《蛇皮嫁衣》 第1章 我有个看不见的老公 三岁那年,我意外跌入火坑,浑身大面积烧伤,医院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是奶奶剥下一张蛇皮救回了我。 这张皮足足有水桶粗,落在我身上时还带着余温,就像刚刚才从蛇身上剥下来的,紧密地贴着我血肉模糊的身体。 在奶奶的一通操作下,原本咽气的我,在蛇皮里又“活”了过来。 身上很快就长出了一身新皮,白白嫩嫩,一点疤痕都没落下。 除了每年农历三月初三,我脸上会起一层蛇皮癣,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瑕疵,让人啧啧称奇。 命是捡回来了,但从此我梦里却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玄色长袍,俊在眉梢,邪在眼角,似笑非笑,阴冷孤傲。 特别是眼皮那颗朱砂色的泪痣,就像一块洁白的瓷器上多了一抹红,无比的娇艳动人,勾人心魄。 每晚,男人都会如约而至,他什么都不做,就躺在身侧静静地看着我。 隐晦而热辣的目光,就像在欣赏亲手种下的娇花,就等着花开时节亲手采撷。 伴随着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他告诉我:“苏小乔,你是我的妻……胆敢跟别的男人接触,本君要你的小命……” 我吓坏了,问奶奶这个男人是谁,却被告知这人是我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阴老公! 家里人告诉我,想要活命,就乖乖听他的话,千万不要跟任何男人接触,不然我们全家都会遭殃。 我一直谨记在心,跟任何男性都保持着距离,直到我上了大学……我破戒了! 大二上学期,我被一个学长表白了。 他声势浩大,在我宿舍楼下摆了鲜花和蜡烛,弹琴唱歌,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我因社团的事跟他见过三次,都算不上熟。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跟我表白,闹得我很是难堪。 我实在忍无可忍,下楼去跟他说清楚,却在人群的起哄和推搡中被他强行抱在怀里,故意地蹭着我的胸。 当天晚上,学长就死在了宿舍里。 死状非常凄惨,浑身淋了白酒点火自\/焚的,烧得都不剩一块好皮,最后是活活痛死的。 他同寝室,也就是帮他表白造势的那群人,也被大火给烧伤,虽然没有死,但却饱受折磨,最后一个个都退了学。 大家都说学长是我被当众拒绝,想不开才会做傻事。 只有我知道,这是阴老公的报复! 因为学长自杀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到一条通体银白,双目血红的大蛇,身体一圈一圈地包裹着我,粗粝的蛇皮与我肌肤相贴,细细地摩擦着,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这一吓,我就高烧了三天,迷迷糊糊烧得整个人都要起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等我好不容易退了烧,却发现我“火”了,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学长就是苏小乔害死的】 【她答应人家,就不会有悲剧发生了】 【冷血无情的女人,连学长的追悼会都没有露面】 他们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我的身上! 我气得亲自下场跟他们“对撕”,怒斥他们三观不正,强行对我道德绑架。 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报警告他们诽谤! 我发疯式的回怼,确实收获了微弱的效果,让键盘侠们收敛了一些。 本以为很快就会恢复平静,奇怪的事却接踵而来…… 这晚,半梦半醒间,我看到一个浑身焦黑,冒着黑烟的人影直勾勾地瞪着我,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给点燃。 这人一开始是在门边,每一天晚上都会朝着我靠近。 梦里的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闻到他身上烧焦的气味,伴随着很浓重的尸臭味,是那么的真实。 就连醒来,身上都还有这种恶心的味道。 难道这不是梦?都是真的?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又战战兢兢地度过了好几天。 这期间,我每晚都会梦到那个烧焦的男人,而他也一点一点地在朝我靠近,似乎在试探着什么,每当前进一小步,他都会显得异常兴奋,那双血红的眼珠朝我发出贪婪可怕的光芒。 自从梦到这个男人,我的运气变得极差,干什么都不顺利,还总是掉东西,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就像是睡不醒。 而且还特别怕冷,就算站在烈日底下,我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或许是身体状态不佳吧! 我差点出了车祸,就算好好地走在路上,楼上也会掉下一个花盆来砸我。 但每一次即将发生意外时,我又总能莫名其妙地躲过。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保护着我。 这种浑浑噩噩,魂不附体地熬到了学期末,这一晚,男人向前一步,终于站在了我的床头,突然伸出双手朝我掐来。 眼看着那双焦黑碳化的手指快要掐到我时,一道白光闪过,小蛇般缠绕着这双手,燃起了幽蓝的火焰。 男人还来不及嘶吼,眨眼就化成了一摊灰烬。 醒来后,闻着宿舍里弥漫的一股烧焦味,我的床边也莫名地出现了一双烧焦的脚印。 我心如擂鼓,该不会这么巧吧…… 我掏出手机,正打算打给奶奶,请她帮我找人问一问,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极力地隐忍着,声音哽咽得厉害:“小乔……你快回来吧……你奶奶出事了……” 奶奶出事了! 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妈妈却闭口不谈,而是问了我另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接触别的男生了?” 我顿时就沉默了,我妈一听就知道,肯定被她给说中。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开口就骂:“你是要气死我们啊!千叮万嘱让你别碰男生,你把老娘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我没有!”我气得反驳道:“是那个人自己碰我的!我也是受害者!” 我还没处哭呢,冤不冤啊…… “少来,苍蝇不叮无缝蛋,你不去招惹人家,人家干嘛会碰你啊,一天到晚就知道找理由……”妈妈却丝毫不听我的辩解,凶巴巴地在电话里朝我吼:“你赶紧回来,你奶奶快不行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你害的!” 我?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气归气,但我跟奶奶的感情很深,关于她的事,我从来都不会马虎。 我直接弃考了最后一门科目,包了个网约车回去。 车子刚驶入高速公路,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第2章 雾中灵车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一团团云状的雾气汇集到了公路上,随着风呼呼地直往挡风玻璃上撞。 我顿时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本想提醒司机师傅开慢点,却发现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奇怪。 他脸色发黑,两只眼睛直愣地盯着前方,双手打直握着方向盘。 就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一脚油门跑得飞快。 “师傅……你慢点!”我试着叫唤他,却发现他好像听不见。 这时,前方突然冒出两盏红色的尾灯,仿佛是凭空出现的,等我发现时,估摸着只有十几米距离了。 我顿时就吓坏了,大脑一片空白,眼看着那车灯越来越近,一只看不见的冰凉大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一巴掌拍向了司机的后脖子。 那彻骨的寒意,直接透过我的手背,灌进了司机的皮肤里。 司机脸上的黑气瞬间就散了,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如梦初醒地看着前方的车灯,下意识地一边轻踩刹车,一边转动了方向盘。 不得不说司机这一波操作真的很溜,车身几乎是擦着前车的屁股疾驰而过,避开了这辆低速行驶的小巴。 就在两车交汇时,我眼前的世界突然慢了下来,就像慢放的电影,边上的这辆车变得异常清楚。 扎满纸花的车身,挂着白布的车头……居然是一辆灵车! 我还来不及感到害怕,车玻璃上就映出了一张皱巴巴的脸,我奶奶的脸! 奶奶穿着一件蓝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平日里凌厉闪亮的眼睛,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空洞,正直勾勾地瞪着我。 “啊……”我惊出一身冷汗,再次睁开眼,边上哪有什么灵车,周围也根本没什么团状云雾,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我惊坐而起。 “哟,醒了,醒得挺及时的……”司机大叔缓缓靠边停车。 我有些呆住了:“我们不是在高速上吗?这么快就到村口了?”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上车就睡,当然觉得快了,我可是开了好几个小时……” 上车就睡? 我狐疑地看向他,为了证明刚才那不是梦境,我问他刚上高速时,是不是遇到了很多团状的浓雾。 司机的眼睛忽闪了一下,泛着幽绿的光:“浓雾?什么浓雾……小姑娘怕不是做噩梦了吧!” 是吗?难道那真的只是个梦? 我半信半疑地下了车,从司机手里接过行李。 在他转头的刹那,我看到他后脖子上映着一个细长的手印,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等我想追上他问问时,司机已经一脚油门扬长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已深,我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往家里走去。 这一路上,我都在琢磨着刚才的灵车,以及奶奶那双黑洞洞的眼。 就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回到家,刚走到家门口,我就听见了奶奶那熟悉的咳嗽声。 “咳咳……再通融通融,给我点时间吧……” “孩子还小……千错万错都是我老婆子的错……” “就用我老婆子的命,来换我孙女的命吧……别为难我的家里人……” 奶奶似乎在跟谁嘀咕着,声音就在门背后。 我忙不迭地推开院门,刚才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整个院子里黑压压、空荡荡的,别说人了,鬼影都没见着。 人呢? 刚才我明明听见了奶奶的声音,就隔着一层薄门板,怎么开门就不见了呢? 我疑惑地走进门,当脚跨入院门时,我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阴冷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可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人!!! 听见动静,里屋的门小心翼翼地被人拉开,当看到来人是我,我妈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伸手揪着我的衣领子。 “快、快进来……”我妈做贼似的,刚进门就把我往堂屋地神龛一按,抓起一把大米就朝我身上撒来。 哗啦! 米粒重重的砸在我身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身体好像轻了不少。 “妈,你们这是在干嘛?”我紧张的问道。 她示意我先不要说话,让我爸趴在门缝上,佝偻着腰往屋子外偷偷看去。 “嘘!小声点,外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走到老爸身边,凑上去往外一看,果然看到七八个比黑夜更黑的影子,在我家院子里蹿来蹿去。 厨房里也一阵乒乓作响,伴随着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闹得整个家不得安宁。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三观都炸裂了。 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跟奶奶有关,也跟我有关! “爸、妈,奶奶呢?”我问道。 提到奶奶,爸妈变得支支吾吾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说是身体不太好,送去了医务所。 “那你们为什么不留一个照顾呢?”我质问着他们。 老爸说是我妈害怕,他才回来陪着她的。 说完后,他们催促我别问了,赶紧进房间睡觉。 特别叮嘱了我,晚上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都不能答应,更不能开门开窗。 我觉得很不对劲,开口问他们,却被他们瞪了一眼,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拗不过他们的目光,我只能先回到了房间,听着屋外瘆人的动静,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闻到一股烧香烧纸的气味,不是从窗外传来,好像就在我的身边。 隐约间,我听到我妈嘀嘀咕咕地在我耳边念叨着:“大仙有怪莫怪……” 我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身体四肢动弹不得,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就像被魇住了。 与此同时,屋外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乔啊……小乔……快给奶奶开开门,奶奶好冷……” 一阵冷风拂面而过,我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窗帘慢慢地飘了起来。 可我明明记得,睡觉前窗户都锁上了,风不可能吹进来! 如果不是风,那窗帘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我开始感觉到有些害怕了。 这时,奶奶的声音再次传来,砰砰砰地敲着窗玻璃,声音尖细地嘶吼着:“快给我开门!快开门!” 第3章 夜半无人鬼上床 一张瘦骨嶙峋,下巴尖尖的脸,贴在窗玻璃上,阴恻恻地盯着我。 这副狰狞恐怖的面孔,比鬼还可怕,完全不像奶奶平时的模样,更像是一个狂怒的老妖怪。 见我不给她开门开窗,奶奶一头撞在了玻璃上。 怦! 玻璃碎裂,无数碎片朝我飞来,我还来不及闪躲,就感觉到一具冰冷的身体,钻进了我的被子里,贴着我的后背…… 我是在妈妈的尖叫声中惊醒的。 “老苏……快来!”妈妈吓得双腿发软,面色惊恐地盯着我。 我睡眼朦胧,正打算起身,就感觉身上死沉,有东西正压着我。 我扭头一看,对上了一具皮肤青紫,眼睛和嘴巴都被缝住的死人脸! “鬼啊……”我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下来,跌跌撞撞地扑进了老妈的怀里…… 我家出怪事了,奶奶的尸体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床上! 看着奶奶怪异的尸体,我又伤心又愤怒,眼泪止不住簌簌地往下落。 “爸妈,你们不是说奶奶在医务所吗?”我质问道。 我妈吓得脸色煞白,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强势:“那不是担心你害怕吗?所以没敢跟你说……” 这算什么理由? 直觉告诉我,爸妈瞒了我很多事。 向来乖巧懂事的我,第一次顶撞了他们:“借口,都是借口!奶奶什么时候走的?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也不告诉我,还有……人死为大,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的尸体?” 我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已是嘶吼。 我奶奶是个很好的人,年轻时候就是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走阴神婆。 她心地善良,不仅帮了很多老乡,也帮助了很多鬼魂完成心愿。 四邻八乡提起奶奶谁不是竖起大拇指? 但自从我掉进火坑,她剥皮救了我之后,奶奶就金盆洗手不干了,而是一心一意地照顾我。 记忆中,奶奶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她时常会抱着我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纳鞋底,跟我说很多很多古老的故事。 她对我爸妈就更没得说了,别说闹矛盾,连口角都没有,不然我妈能这彪悍吗?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与人为善的老人,不该被那么残忍地对待! 我哭得一塌糊涂,上气不接下气。 一直沉默的老爸叹了口气,开口道:“不是我们做的,是你奶……是她自己缝的。” 我奶奶自己把自己眼睛嘴巴都缝上了?这怎么可能! 见我不信,我爸点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我和我妈都很讨厌烟味,我爸也只有在最烦闷的时候,才会抽一根。 “那是我亲妈,我怎么可能对她做这种事,这岂不是让人戳我脊梁骨骂我畜生吗?唉……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赶紧处理你奶的事。” 老爸抽完这根烟,起身就去找来了村里看事的英姑。 她今年八十多岁了,看着却只有六十出头,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特别是那双晶亮的眼睛,比刀子还要尖锐凌厉,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 她刚进屋,第一眼不是瞧我奶奶,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 “金马临官号嘶风,螣蛇入梦欲化龙,一刀斩断仙缘路,剥皮抽骨万古枯……” 英姑神叨叨地朝我念了一段,又是蛇又是龙,还剥皮抽骨的,多半跟我奶奶剥下的那张蛇皮有关。 “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真的不记得三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英姑沙哑的声音,刺得我浑身发凉。 三岁那年…… 我只记得我跌入了火坑,身上全是伤,痛得我死去活来…… 再次恢复记忆,我已经从医院回到了家里,身上包裹着一张硕大的蛇皮。 这张皮又薄又润,通体雪白晶莹,丝丝分明的蛇鳞上,闪烁着细碎珠光,如同碾碎的珍珠粉末,在黑夜里也能发着光。 自从裹上这张蛇皮,我身上的伤就不疼了,被烧毁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 而且从那之后,我的体温就比一般人的凉,一到冬天就犯困,一到夏天皮肤就火辣辣的疼。 就好像真有一块蛇皮披在我的身上,守护着我,同时又折磨着我…… 除了这几件事印象深刻,我对三岁那边得其他事情都毫无记忆。 闻言,英姑厉声朝我喝道:“你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自燃的了?” 自燃? 我惊诧不已,抬头看向爸妈,他们却眼神飘忽,心虚地避开了我的眼。 “所以我是自燃,不是掉下火坑,你们都在骗我的?”我问道。 眼看纸包不住火,我妈索性承认了:“没错,当年你的伤是自燃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在我和你爸面前突然起火,还是那种蓝色火焰,跟鬼火似的,别提多瘆人了。” 看到这一幕,他们都吓傻了,直到奶奶朝我撒了一把香灰,我身上的火焰瞬间就消停了。 因为这件事太过古怪,我们家不想引起事端,更不想受到村里人的胡乱猜测,才对外说我跌入了火坑。 我们家口风很严,连英姑都没有透露,也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或许她真的有点本事。 “看来……问题多半是出在小乔身上,既然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请我家老仙了。” 英姑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朝我爸妈瞟了一眼。 他们立刻心领神会,送上一个红包做压堂钱,还有一包50块的华子。 这是规矩,请人看事必须得先压钱。 至于那包华子,是孝敬英姑家老仙的。 英姑接过烟盒,二话不说就拆开包装抽了三根出来。 然后三根烟一齐点燃,塞进了她的嘴巴里,她猛地吸了一口,眼神迷离地开始吞云吐雾。 见过抽烟的,没见过一口气抽三根烟的,跟上香似的。 这烟烧的速度非常快,很诡异的那种快,就像有人一直吸,没一会儿就没了。 我盯着那团烟雾,不知怎的,突然就浑身发抖,手脚发冷,意识也有点模糊起来。 阴风吹来,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冷得我直打哆嗦。 这时,一个冰冷湿滑的活物滑过我的脚踝。 我看到一条手腕粗,近两米长的白色大蛇出现在眼前,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泛着银白的珠光。 我还没看清,这条蛇就开口说话了。 第4章 人骨钉,杀绝户 “东北角,三尺三,人无影,枯骨钉。” 声音低沉又阴冷,带着点小小的沙哑,特别像我梦中男人的声音。 看到这条大蛇,我本能地感觉到惧怕。 可当听到他的声音,我又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鬼使神差的,我跟着这条蛇走出了门外,朝着院子的东北角走去。 “东北角,三尺三,人无影,枯骨钉……”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嘴里也莫名其妙的念起了这段话。 当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时,我惊奇的发现,我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突然消失了。 可是当我走出这一方寸土地时,影子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脚下。 我大概丈量了一下,真的就是三尺三的距离,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能够吞掉我的影子! 我吓坏了,本想回屋去找爸妈和英姑,身体四肢便不受控制地趴在地上,疯狂地刨了起来。 周围的地面都被阳光烤得火辣辣的,唯独我手下这片地方,透出一道刺骨的寒。 就像从阴曹地府里渗透出来,带着丝丝潮湿的水汽,总之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阴暗气息,透过指尖传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可身体却完全不由我自己掌控,特别是那双手,不要命的挖着地上的泥块,指尖都抠出血了,也感觉不到疼痛。 也不知挖了多久,我的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又细又长,有点像铅笔。 但我知道这绝不可能是铅笔!!! 也不是钢钉之类的物件。 摸着有一点点粗糙,而且材质也不是金属,更像是……骨头。 一根又细又长的骨头! 看不出是动物还是人类的,但可以肯定,这根骨头,有人工打磨的痕迹。 骨头的一端又圆又滑,是天然形成。 另一边,被打磨成又尖又细的锥子。 乍一看,就是一根锋利的骨钉。 钉子上缠着几根奇怪的毛发,有人的黑头发,还有一些动物的毛发。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都麻了,脑子里嗡嗡的,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人在说话,具体说着什么我也没听清。 直到身上打了个哆嗦,那股透心凉的寒意,从天灵盖游过我的脊柱,从脚底下溜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反胃的,趴在旁边吐了起来…… “小乔,你没事吧?”老爸冲上来把我抱住,看着我血肉模糊的手指又心疼又害怕。 老妈呆呆的站在一旁,整个人都吓傻了,仿佛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根骨钉。 “造孽呀,你们家跟谁结了那么大的仇怨?这是要害你们绝户啊。” 英姑指着地上的那根骨钉,压根就不敢靠近,嘴里反复嘀咕着:邪得很,邪得很。 在这期间,我整个人都一直是懵懵的状态,就好像刚刚才睡醒,又像是被泡在水中,跟现实世界隔着一层水幕。 直到手指传来钻心的疼,我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到了院子的东北角,真的用双手去挖了地面! 原来那句歌谣是这个意思。 所以刚才……是那条蛇上了我的身! 我痛得嗷嗷直哭,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 老爸揪着我泥泞的手,对着院里的水龙头就是一顿冲洗。 院子里瞬间响起我杀猪般的惨叫。 上了药后,我再回到院子里,英姑已经在给骨钉洒香灰了。 她小声的跟我妈嘀咕道:“这个东西是人身上的骨头,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一种古老的邪术。” “死人骨缠着死人发,外加一些毒物的毛发,附上最恶毒的诅咒,这个叫人骨钉,专钉主人家的地脉和生气,一般的仙家和法术根本查不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杀人于无形。” “一旦被它钉住,不出一年,你们家里的人通通都要死绝!” 英姑说,这东西道行很深,藏得也非常隐秘,就连她家老仙也没看出来。 今天得亏是我挖了出来,否则我奶奶头七回魂,一定会再带走一个人! 不出一年,我们家就会死绝户了! “看来,你们家的仇家不止一个啊。”英姑长叹一声,看向我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丝怜悯。 “所以我奶奶是因为这个东西,才突然走的?”我悲伤的问道。 英姑点了点头:“我原本以为是你身上的大蛇,没想到真凶藏得这么深……” 是啊,谁能想到在我家的院子里,被人埋下了一根人骨钉,布下了绝户的恶毒诅咒。 太可恶了! 我们家向来与人为善,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对我们痛下杀手。 英姑的身体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眼神立刻就变了,目光如炬地盯着地上的人骨钉。 一开口就是个男人的声音:“这还不是最麻烦的,那具的尸体才是关键,不然今天晚上,你们谁也别想好过,特别是你……丫头!” 阴恻恻的眼睛突然瞪向我,锋利而尖锐的目光,跟她刚才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一个人陌生人,透过她的嘴在跟我说话,看得我毛骨悚然。 英姑咳嗽了几声,那声音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在咳肺里的浓痰。 “记住,千万不要打开尸体的眼睛和嘴巴!” “去找一卷绳子,用黑狗血和鸡冠血浸泡,先绑住你家老人的尸体。” “天黑之前,给这丫头准备一身寿衣,太阳一落山,就让她穿着寿衣,嘴里叼着一支香出门。” “香朝哪边飘,人就往那边走,一直走到香燃尽,香灰落地的地方,就把你家老人埋在那儿,方可保你们家宅平安!” 英姑断断续续,很吃力的说完。 我听得一愣,这是什么法子?也太恐怖了吧? 见我满脸不乐意,英姑冷笑两声,眸子突然变窄了几分:“不去?那今天晚上就等着她来带你走吧。” 英姑说,我奶奶已经尸变,昨晚自己从坟堆里爬出来跑回了家。 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奶奶就要对我动手了。 她生前最喜欢我,就算已经死了,心里还是惦念着我,第一个就会带我离开。 不想死的话,就照她的话去做! 听到这,我整个人都麻了,身体如坠冰窟。 就算站在中午的太阳底下,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不等我继续犹豫,老妈给我买来了一件寿衣。 “听话,快换上!” 第5章 脖子上的吻痕 看到寿衣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本能的就很排斥。 谁家的寿衣是红色的? 还是鲜亮大红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娘子的嫁衣。 而且这件衣服不是新的,裙摆的边边角角都磨起了毛边,领口的绣花脏兮兮的,像是干涸的血迹,总之,处处都透着诡异。 越想,心里就越发的发毛。 这件寿衣……该不会是死人穿过的吧! 这就很惊悚了! 我抗拒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拒绝道:“我不想穿……” 话音未落,老妈的眼睛就闪过一道诡异的绿光,抬手甩了我一巴掌,凶巴巴地吼道:“由不得你任性,赶紧去换上。”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脑袋也乱成了一锅浆糊。 记忆中,老妈虽然很凶,脾气也挺暴躁,但还很少会真的动手打我,今天竟为了一件寿衣,狠狠给了我一耳光,她是吃了火药吗? 我心中起疑,但更多的是委屈,不敢再违背老妈的命令,我可怜巴巴地接过寿衣,走进了房间里。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这件衣服真有问题。 我感觉手里的衣服特别沉,而且有种湿哒哒的感觉,就好像……这件衣服吸满了水,那阴冷湿寒的气息,直往我的手掌心里钻。 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快步锁上房门,然后深吸一口气,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缓缓将寿衣摊开。 这件红色的寿衣,鲜艳欲滴的颜色近乎刺眼,上面绣着繁复的金色图样,像是古老的符文,随着光线的变化而闪烁,扭曲而又精致,仿佛充满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神秘力量。 我手指轻轻滑过那些图案,正要换上,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如芒在背,双手护着胸口,快速转身看去:“是谁?” 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尽头,只有我一个人! 可我却明显地感到,自己被一双眼睛注视着,那阴恻恻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毒蛇般在我身上游走。 就在我感觉到不对劲,想要穿上衣服跑出去时,一道寒气突然袭来,我的胸口一阵发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接近,撞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的身体瞬间就麻了,浑身动弹不得,而且眼皮子却特别沉,突然就暗了下来。 我意识到不对劲,刚想要叫人,一只精致漂亮的雪白狐狸,眼睛闪烁着可怕又神秘的幽紫光芒,强行在脑海中浮现。 “小乔,别穿!” 他张口就说着人话,声音又哑又急。 我还来不及害怕,头顶突然垂下一条手腕粗的白蛇。 它的蛇尾钩在房梁上,雪白的身体倒吊着,一双腥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凶神恶煞地朝我面门袭来…… “啊……”我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本能地闭上双眼。 想象中的刺痛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冰冷滑腻缠上了我的脖子,越收越紧…… 仿佛一只没有温度的大手,狠狠将我掐住。 就在我几乎无法呼吸时,恍惚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含\/了一口。 一阵低沉又动听的嗓音,夹杂着几分嗔意,羽毛般掠过耳畔:“不省心的小东西……” 我惊悚地想要回过头,可脖子上传来的酥\/麻之意,让我昏昏欲睡,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太阳已经偏西。 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想到那条白蛇,我双手摸向了脖子,过电般弹射而起:“蛇……” 脖子上空空如也,那条蛇消失不见了。 想到昏迷之前,那条蛇咬了我一下,我仓皇地冲到了镜子前,扒开了衣领子。 记忆中被蛇口咬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紫红的印记,没有破皮也没有任何的血迹,看着不像被咬的,倒像是……像是吻痕!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条蛇怎么可能在我脖子上留下吻痕呢! 可我也解释不了脖子上的红印。 而且,无法解释的事,并不止这一件。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身上穿着大红寿衣,头发也盘了起来,上面插着一根小巧精致、通体发白的蛇形玉簪,脚下还踏着一双绣满桃花的绣花鞋! 记忆中,我家里是没有这根簪子和绣花鞋的,难道是老妈拿来的? 我扭头看向房门,门锁还保持着反锁的状态! 所以……从我进房到现在,房间里除了我,根本没有别的人进来! 那我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是谁弄的? 这根簪子和这双鞋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敢去想,就如我压根就想不明白,昨晚奶奶的尸体是怎么凭空出现在我床上的。 只觉得整个家里,都透着一股莫名诡异的气氛! 察觉到房间里或许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存在,我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夺门而出! 门外,爸妈立好了供桌和香案。 香案背后挂着一块白布,上面是奶奶的黑白遗照,相框上挂着一条黑色的绢布。 白布后面平放着一块门板,奶奶的尸体就躺在门板上,浑身上下被血绳绑成了大粽子,身上盖着一张画满符文的方形黄布。 英姑正和爸妈低声交代着什么,见我出来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好,很好!” 她冲我满意地一笑,让我赶紧过去,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 我听话地跪下,膝盖还没跪稳,就被英姑重重地按住了后脑勺。 我半弓着身体,脑袋还低沉地垂着,别提多难受了。 还好,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英姑嘀嘀咕咕地念了几句就放开了我,具体念的什么我没听清,应该是经文、咒语之类的。 念完之后,她拔下了我和奶奶的头发,绾在一起缠成一根发绳,绑在了我的小拇指上。 虽然是最亲的亲人,但把死人头发绑在在身上,我多少还是里有些害怕的。 我强忍着恐惧,看着英姑忙前忙后地在奶奶身上一阵捣鼓,或许是眼花吧,我好像真的看到一团半透明的黑影,出现在了英姑的旁边,眨眼就消失不见。 “时辰已到,点香……”英姑一声令下,我爸哆哆嗦嗦地点燃了一支香,递到我面前。 见我愣着,老妈心急地说道:“傻愣着干嘛,用嘴叼上啊!” 被她这一嗓子,我吓得赶紧张开嘴,一口咬住了那根香。 飘荡的烟雾顿时扑面而来,我的脑袋一下子就被这烟熏迷糊了,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还特别疼,就好像……好像被人用斧头给砸了一道。 “从现在开始,小乔你就跟着烟雾走,这期间,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停下,直到嘴里的香燃尽,才能够停下,知道吗?”英姑严肃地交代着。 我木然地点点头,缓慢地站起身来。 刚跨出门槛,我就发现,眼前的青烟不是正常的向上飘,而是像触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直直地朝下沉去…… 第6章 给哥弄一下 活了二十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无风无挡的情况下,烟雾居然不是向上,而是往下飘。 就像一条烟雾形成的小蛇,牵引着我向前走去。 我暗暗称奇,两眼斗鸡眼似的,跟着烟雾一路前行。 这个烟雾就像有生命般,真的能沿着道路行走。 前方如果只有左右两条路,烟雾不是往左就是往右,总之绝不可能往前方的死胡同指。 我跟着这道青烟,不知不觉已走出了好远。 乡下人睡得早,太阳刚一落山,外面就没多少人了,就算路上偶尔遇到几个人,看到我嘴里叼着一根香,穿着一身古怪的红衣,慢悠悠地在路上走,都心知肚明,脚步纷纷地绕着我走。 很快,嘴里的香燃烧过半,我也跟着烟雾,一路走到了我们村的村口。 过了门口的石桥,再往前就是国道了,距离国道大概几公里,就是我们村里的坟地。 走到这儿,周围几乎已经没什么人家了,更别说人影了,平日里桥上路上偶尔还会经过一些车辆,但今天很奇怪,路上竟然一辆车都没有,安静得好像另一个世界。 就在我踏上石桥的那一刹那,周围的路灯唰的一下,同时熄灭了! 眼前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我嘴里的草香忽明忽灭地发出米粒大的微光。 这一瞬间,我都快吓尿了,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感觉好像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在黑暗中慢慢地靠近我,我后背的汗毛都一根根竖立起来。 我虽然胆子很大,却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我本能地想要逃跑,刚要转身,就想起英姑的叮嘱,双腿发软地强行站在了原地。 往前走,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可是丢掉香往回走,今天晚上我必死无疑! 想到奶奶狰狞的尸体,我将心一横,顺着烟雾飘向前方,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 却发现我的脚重得抬不起来,就好像有一双手,死死地拉着我的脚踝,阻止我继续前进。 我一下子就炸毛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眼尾往下瞥了一眼,真的看到了一双烂兮兮的手抓在我脚踝上,眨眼间就不见了。 我吓得够呛,也顾不上双脚的沉重,兔子般蹿了出去,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嘴里的香吧嗒一下,折断了! 草香落地的刹那,周围黑暗的灯光又同时亮起,但我却两眼一黑,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犊子了! 我疯了似的趴在地上,双手捧起那断掉的香,刚要捡起来,一只又臭又脏的鞋子踩了上去,脚底恶狠狠地一阵碾压,把香头给踩得稀烂。 我眼睁睁地看着火苗熄灭,仿佛看到了我那微弱的生命,被人给亲手湮灭。 我的世界轰的一声,我瘫坐在了石桥上。 完了! “我当谁那么不长眼,原来是村里的大学生啊……” 头顶传来一阵猥琐讪笑声,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村里的二流子赵六。 赵六本名赵小军,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偷偷摸摸,欺负大姑娘小媳妇。 之前就因为盗窃和猥\/亵妇女,被抓进局子关了五年,去年才放出来。 平日里,我见到他都会躲得远远的。 今天也不知怎的,或许是被他踩灭了我的香,也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的心头火蹭的一下直冲天灵盖,不管不顾的对他劈头盖脸一顿乱吼。 “赵六,你没事瞎溜达什么?你丫的害死我了!”我忍不住嚎啕大哭。 赵六被我这一嗓子给震住了,酷似老鼠的尖尖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你他妈的瞎嚷嚷啥,明明是你撞到老子!我还没说你的香烫到老子了呢!” 我定睛一看,他的胸口果然有一个烫穿的小孔。 “奶奶的,真是闯鬼咯,走到一半灯熄了,还碰到你这么个丧门星。” 赵六骂骂咧咧,说今晚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打牌输得一塌糊涂,回来路上还被吓了一跳,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也被我给烫坏了。 他张口就开始讹我,说要我赔五千块钱。 我气极反笑:“这什么金子做的t恤,用得着五千块?我看五十都不值!你别想讹我!” 赵六被我数落,没有半点的怒意,不要脸地凑了上来:“我就讹你了,咋地?有种你咬我啊……” 他嬉皮笑脸,色眯眯的小眼睛不断地在我胸前游走:“不想赔钱也可以,给哥弄一下,这事儿就算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我逼近,恶心的黄牙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满嘴的恶臭。 “啧啧啧,哥儿玩过不少小媳妇,还从来没玩过大学生,待会来试试,看看什么不一样……”赵六搓着手,双目放光朝我走来,表情猥琐至极。 我连连后退:“赵六,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叫人了!” 他笑得更是猖狂:“叫人?你倒是叫啊,看看有谁会来救你……” “切!真当自己是贞洁烈女啊?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大晚上的穿那么艳出门,打骚里骚气的……” “你该不会是去偷人吧!反正都要便宜别人,不如先便宜便宜哥,准保让你舒舒服服……” 他满嘴喷粪,双手不老实地朝我伸来。 我又急又气,一边闪躲一边忍不住骂:“放你娘的狗屁,我穿什么,几点出门那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说我不正经,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哟,还急眼了!”他嬉笑着,单手解开了裤腰带:“老子没上过大学,还没听过你们大学生的那些破事?你们玩得可花了,像你长得那么漂亮,早就不是雏儿了吧!来……让六哥验验货……” 满是污垢的黑手指,粗暴地拽住了我的衣领。 我用尽全力地掰开他的手,推搡间扭打了起来。 可我却忽略了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我的抓挠,在赵六的眼中,不过就是小猫在挠痒痒,反而更加增添了他的征服欲。 感觉到他的动作越来越粗鲁,而我也退无可退,后腰抵在了石桥的护栏上,我回头看了一眼湍急的河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深吸一口气,身体向后跌进了河里。 这座桥不算高,离河面也就五六米的距离,可我的后背却好疼好疼,疼得像是砸在了水泥地上,骨头都快要散架。 很快,冰凉的河水就将我淹没,我还没从剧痛中缓过神来,身体的求生欲促就使我拼了命的挥舞手脚,朝水面游去。 眼看着微弱的灯光就在眼前,却飞速地远离。 我低头一看,刚才拉着我的那双腐烂鬼手再次出现。 这次不止是鬼手,手臂的主人也出现了,不是别人,是……我奶奶! 第7章 堵住了我的唇 一双只有眼黑没有眼白的眼睛,在水底直勾勾地瞪着我。 她脸色惨白、面目狰狞,用力地拽着我,一步一步朝黑暗的河底走去,明明是在水中,却跟踩在平地似的。 我盯着那诡异的身影发呆,奶奶不是被五花大绑了吗,怎么会在水里…… 难道真被英姑说中了,阵法一破,奶奶今晚就要把我带走? 不,我不想死! 我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越想越慌,胡乱地朝身下乱踹,却根本撼动不了那只大手,反而加速了空气的流失,肺部火辣辣的疼起来。 很快,我就浑身发冷,眼前也越来越模糊……这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水流般将我包裹,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 想到我很快就会变成一具膨胀的尸体,我就难过得想哭。 过去的二十年,电影般在眼前快速闪过。 爸爸妈妈、奶奶、英姑还有我的朋友们…… 当所有的记忆淡去,脑海中浮现出了床边那抹高大的身影。 眉梢眼角尽是冷媚之色,那白得透明的眼皮上,一抹艳红的朱砂痣,成了我心中的念念不忘。 或许是大脑缺氧产生了幻觉,也或许是奇迹出现。 身上的红色寿衣突然变得很紧很紧,就像一条无比硕大的蛇,紧密无间包裹着我的身体四肢。 比河水更阴冷的气息,从薄薄的布料中发散出来,直往我的毛孔里钻,冷得我浑身一激灵。 紧接着,一只胳膊揽住了我的腰,我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我微微抬起头,对上一个高大且熟悉的轮廓,还来不及看清,两片冰凉的柔软便堵住了我的唇,强行撬开了我的唇齿…… 我不知道是怎么上岸,感觉这一切就像一个梦。 梦里,一个长相极妖的男人,长驱直入地疯狂吻我。 然后呢……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总之醒来时,我是躺在河边的鹅卵石上。 天色已经蒙蒙亮,我身上的寿衣湿哒哒的,在初升的阳光下,显现出了蛇鳞一般的扇形纹路,闪烁着细微金光…… 我好奇地看着这件寿衣,昨天怎么没发现,这布料还暗藏玄机呢? 我反复查看,脑海中浮现出在水里时,衣服紧紧包裹着我的感觉,那入骨的寒意,就像一条条冷蛇,直往我骨头里钻。 然后……那个男人就凭空出现了。 对了,救我的男人呢? 我环顾四周,光秃秃的河岸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他就这样闷不吭声地消失了…… 我摸着微肿的嘴角,第一反应是怅然。 虽然没看清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非常高大,长相也十分帅气,特别是他的唇,软软的,带着一点薄荷的清甜……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花痴不过两秒,我立刻就想到了那位脾气不好的阴老公。 在学校,学长只是碰了我一下,就被活活烧死。 这位恩公不仅抱了我,还……还吻了我,虽然是在救人,但阴老公可不会理会这些,指不定会害死人家。 一想到这儿,我就暗自祈祷,希望阴老公能手下留情,不要伤害这个好心人。 至于那个臭流氓赵六,看到我跳河,早就溜得没影了。 缓了好一阵,等天色大亮,我颤巍巍地想要起身,脚踝便突然痛了一下。 我撩开裤腿,脚脖子的皮肤,出现了两道触目惊心的紫青手印,吓得我整个人都毛了,再也不敢在河边久待,一溜烟跑回了村子里。 刚到村口,就听到村子里很热闹,有人满村子跑着敲锣,大喊着死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觉得是我家出事了。 刚准备往家里跑,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精瘦老头,突然拦住了我的去路,伸手就朝我撒了一把白米。 小小的米粒砸在我身上,就像子弹似的,砸得我皮肤生疼。 我刚要开口,身上就哆嗦了一下,先前那种湿寒的气息消失了,就连浑浑噩噩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小丫头,你回头看看,你后面跟着什么……”一道上了年岁的嗓音响起。 我本能地回过头,余光瞥见身后站着一个浑身滴水,皮肤腐烂露出白骨的长发女人,眨眼就不见了! “啊……”我大叫一声,鸡皮疙瘩顺着尾椎骨爬到了后脑勺,整个人都麻了。 同时一阵后怕,没想到有个女鬼跟在我背后。 我冷静之后,谢谢了这个老人家,看他不像我们村的人,我问他是哪家的亲戚。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我,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如鹰般直勾勾地盯着我。 “蛇皮嫁衣……”他惊恐地说出口,夸张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蛇皮嫁衣?! 我比他还要惊讶,这不是寿衣吗?怎么成了嫁衣?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觉得这件衣服更像嫁衣,沾了水之后还会显现出类似蛇鳞的纹路。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我穿的是蛇皮嫁衣? 不知是贴身的湿衣服太凉,还是我真的很害怕,我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察觉到这位老人家不一般,我正想发问,他就惊恐连连的向后退去,眼睛警惕地看向草丛,似在确定着什么,嘴里神叨叨地念叨着:“难道是你……”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就在这时,村长火急火燎地骑着摩托车赶过来:“徐道长,您终于来了,快上车,跟我去看看吧……” 原来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是个道长! 难怪他一把米就能把水鬼给打了出去,还能一眼看出我身上的是蛇皮嫁衣。 可无论村长怎么催促,这位徐道长都无动于衷,只是一脸探究地打量着我。 直到村长唤他第三声:“徐道长,人命关天啊,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徐道长终于回过身,跨上了车的后座。 见村长急得冷汗直冒,联想到刚才的锣声,还有死人的喊声,我强压着恐惧:“叔,村里出什么事了?” 村长拧着油门,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汽油味直轰我的面门,差点没熏死我。 他这时终于注意到了我,回头对上我的古怪装束,他皱着眉道:“哦,是小乔啊,大清早的别出来瞎晃悠,村子里昨晚闹了邪,不太平,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我谢过他的好意,问他到底发生了啥事。 村长神神秘秘、压低了嗓音:“赵六死了!死得可惨了……” 赵六死了! 我震惊地僵在原地,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阴老公! 是他吗? 不等我继续发呆,一道尾气轰起满天黄沙,糊了我一脸。 我吐了一口泥沙,灰头土脸地赶回家,刚进门,就发现家里静得可怕! 第8章 尸体磨牙长白毛 平日里,家里就算没人,也不会特别的安静。 毕竟院子里养着鸡鸭,整天都闹哄哄的,充满了生活气息。 可今天特别奇怪,打从我推开院门,院子里就没有任何声响,就连后院的鸡圈,也是死一般的寂静。 察觉到气氛不对,我随手抄起了门背后的镰刀,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东西都摆放整齐,门锁也是完好无损。 香案上点着三支草香他、地上的烧火盆里还留有余温、厨房的灶台蒸着馒头、茶几上还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枣枸杞茶。 屋子里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诉我,这里刚刚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可眨眼间,人就消失了。 或者说,屋里的人离开得很匆忙。 可再怎么忙,爸妈也不可能人走了,灶上的火还开着。 我赶紧关掉火源,正打算去其他地方再找找,经过堂屋时,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我下意识地往奶奶的方向一瞥,这一看,差点没把我人给吓没了! 奶奶身上盖着的黄布不见了。 先前被缝起来的眼睛和嘴巴,不知什么时候拆掉了线,只剩下一排排触目惊心的紫色针孔,歪歪扭扭地分布在眼睛和嘴巴周围。 见到奶奶这副模样,我是又心疼又害怕。 从小到大爸妈都很忙,几乎是奶奶在照顾我。 想到她怀里的柔软和温度,身上那股香香的雪花膏气味,我就忍不住想哭。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都不敢确定眼前这位老人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奶奶。 自从知道她的死讯,这一路上发生了太多莫名诡异的事。 回乡路上的恐怖灵车。 家门口听到的窃窃私语。 半夜敲窗户的鬼奶奶。 突然出现在床上的尸体。 以及昨天晚上,在水里拽着我的脚踝的那个可怕鬼影。 所有一切,都是围绕着奶奶和我而发生,就连赵六也在接触我之后也突然暴毙。 想到这,我就忍不住低头,看向了身上这皱皱巴巴的嫁衣。 我忍不住崩溃的吼道:“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是我欠你的,我愿意一命抵一命,你放过我家人吧。” 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好几度,一股阴风迎面吹来,我的小腿肚子都在哆嗦。 本以为,那个阴老公会再次上身与我对话,结果等了半天,除了院子里刮起一股小型的龙卷风,啥事儿也没有。 就在我放松警惕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让我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奶奶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睁开了,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 那可怕的咯吱声,就是她嘴里发出来的,她在……磨牙?! 我惊呆了,第一反应不是诈尸,内心里希望奶奶没有死,她还活着。 结果证明我想多了! 奶奶确实已经死了,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白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些毛长势迅猛,眨眼间就遍布全身。 就像……就像电影里的尸体发生了尸变,很快就要起尸了。 我毛骨悚然,脚后跟连连后退,一直退到门口,跟人撞了个满怀。 刚才见到的那位徐道长,身上披上了一身明黄的道袍,一手掌着罗盘,一手挑着桃木剑,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看到堂屋里的奶奶,他脸色大变,剑尖一指:“看来就是她了!” 我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徐道长就带着村里的人一窝蜂冲进了我家。 这些人凶神恶煞,手里拿着砍柴刀和铁锹,虎视眈眈地围着奶奶。 当看清楚奶奶的模样,这些人吓得够呛,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的家伙几乎都快要拿不住。 “苏家老太前些天不是下葬了吗?怎么又挖出来了。” “你看你看,这身上还长白毛呢……” “真有毛啊……那可不得了!我听老一辈说,尸体长白毛是要变煞啊……等成了气候,我们整个村都要遭殃……”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越说越玄乎,听得我心里发怵。 “行了,不懂就不要瞎说。”徐道长让他们都闭嘴,然后走到了奶奶的身侧,打量着她身上的血绳子。 “黑狗血加鸡冠血,是有高人指点啊……可惜这个人道行不够……”徐道长叹息地摇了摇头,看得我一愣一愣。 我强忍着害怕朝他问道:“道长,我奶奶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让我先说说看,我奶奶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家里请的人又是怎么处理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听到奶奶是自己出现在我床上的,家里的院子出现了人骨钉,还有英姑的处理办法,我昨晚的经历,徐道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来是这位老姐姐感应到了什么,用自己的命替你们全家挡灾了。”徐道长说道。 我奶奶生前,应该是感觉到家里被人动了手脚,于是用自己的命替我们挡了诅咒。 至于为什么要缝住她的眼睛和嘴巴,这一点,徐道长也想不明白。 而且既已下葬,奶奶的尸体又怎么会跑回来? 徐道长掐指一算,说问题出在了奶奶的坟上。 可是,我不知道奶奶的坟地在哪儿,我爸妈和英姑倒是知道,可他们都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急得我满嘴的燎泡。 徐道长让我别着急,他对着奶奶比划了几下,然后罗盘上的指针就开始动了,让我们跟着他的罗盘走。 我半信半疑的跟在他身后,一路朝着村外的老坟地走去,走到接近山顶的位置时,果然看到了奶奶的坟墓。 但奇怪的是,奶奶的坟是完好的,不管是墓碑还是后面的坟包,从外表上看,都没有任何破损。 看到这一幕,我们都彻底震惊了。 徐道长什么也没说,绕到了坟包背后,用脚跺了跺,然后对两个叔伯说道:“你们两个过来,从这儿往下挖。” 他们走过去抡了几个锄头,地面突然就坍塌了,露出了底下的一个小洞。 就跟电影里的盗洞一模一样,只不过不是用工具挖出来的,而是某种动物,用爪子刨的,洞壁上全是锋利的抓痕。 徐道长凑下去闻了几下:“狐狸!” 我也跟着上前,果然闻到空气中有狐狸身上的骚味。 然后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换衣服时见到的那张狐狸脸。 难道是他? 没等我想明白,徐道长就顺着这个狐狸洞一路找,走到了一处常年不见光的山坳里,刚拨开草丛,他就吓得浑身一哆嗦,脚步飞快地往外走:“快……快来人……” 第9章 我早就死了? 我们一群人蜂拥而上。 我被人挤在后面,透过人群和野草朝里看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了那两个人影。 “爸、妈……”我疯了似的挤开人群,朝他们扑了上去。 感受到他们微凉的体温,胸口的起伏,我喜极而泣,还好,人还活着。 他们俩穿着一身睡衣,就这么躺在了山坳里,一左一右跟俩门神似的。 我大声地叫着爸妈,伸手去掐他们的人中,他们却毫无反应。 见状,徐道长摇头叹了口气:“没用的,他们的魂被人带去了下面。” 所谓的下面就是阴曹地府。 他这一说,我就想起了回家那夜,院子里飘荡的黑影子,难不成就是被这些人带走了吧! 我问徐道长魂没了,他们人会怎么样? 徐道长咳了几声:“这么说吧,植物人知道吗?他们没了魂就跟植物人一样,以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而且没有专业的医疗辅助,过不了多久,我爸妈就会器官衰竭,最多撑不过一个月。 想到爸妈再也醒不过来,很快就会彻底离开我,我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 短短的几天内,我已经失去了奶奶,不能再失去爸妈了! 看我哭得很伤心,徐道长也十分动容,无奈的连连叹气,把我单独叫到了一旁。 他问了我出生年月日,听到我报出的生日,他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死人的八字啊!” 他不敢相信地看了一下我的手相,指着那根短短的生命线说道:“如果我没算错,你是早夭的命格,按理说活不过四岁。” 他说我三岁那年一个大劫,要命的那种,也不知我家用了什么法子,给我续了命。 他指着断掉的生命线旁边,一根新起的手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但强行改命,是逆天而为,你们家发生的这些事,其实也不算冤,只不过,你奶奶的尸体被人挪到了这处养尸地,如今你也看到了,她已经成了气候!” 徐道长说,如果我昨晚没出意外,找到了适合奶奶埋葬的福地,经过一些特殊的处理,将奶奶烧成灰重新下葬,就能相安无事。 可惜,昨晚上我被人打断,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想要化解你奶奶的煞气,想要你爸妈魂魄归位,你就得听我的。”徐道长说道。 不知为什么,徐道长说这话时,眼底闪烁着一种很奇异的光芒,瘦巴巴的脸变得尖嘴猴腮,越看越像一只狐狸。 我冷不丁地吓了一跳,正犹豫着,徐道长便压低了嗓音:“这事若是处理不好,整个村子,包括你和我,谁都逃不掉……而且你是她的亲人,她化煞之后,第一个就会来找你!” 他的话,跟英姑说的话一模一样。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还能把爸妈的魂抢回来。 于是我咬了咬牙:“徐道长,我该怎么做?” 他却神秘莫测地眯了眯眼,让我先把爸妈带回家,剩下的事就交给他来办,等时辰一到,他自会派人过来叫我。 “那我奶奶……”我害怕地问。 徐道长从兜里摸出一道黄符交给我,让我回去贴在奶奶的额头上。 “只要不摘下符,今晚子时之前,准保你没事!” 我战战兢兢地接过了符,请人把我爸妈扛回了家。 堂屋里,奶奶时不时地还在磨牙,身体也开始出现了细微的抖动,却因为血绳的束缚动弹不得。 我赶忙贴上了符咒,当黄符一靠近奶奶,神奇的事发生了,竟然直接吸了上去。 就像磁铁碰到了吸铁石,稳稳当当地吸附在了奶奶的额头上,我扯都扯不下来。 奶奶的磨牙声顿时消停了,身上也不再抽搐,皮肤上的白毛也没有再生长。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徐道长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确定奶奶这边没有任何幺蛾子,我打水给爸妈擦拭着身上的泥巴,喂了一点稀粥。 忙活了一下午,等我喘口气吃点东西时,天已经黑了。 一声类似于婴儿的尖锐叫声,从我家后山上传来。 我认得这个声音,是狐狸的叫声,仿佛是在召唤着什么,不多时,好几声狐狸叫此起彼伏的嗷嗷响起,朝着家不断靠拢。 印象中,我家后山上是没有狐狸的,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狐狸的叫声, 突然一下子来了好多狐狸,我吓得腿肚子都在哆嗦。 我搬来一根凳子,垫在脚底下趴在墙头看向了后山,借着月光,我看到无数双亮晶晶的眼眸,出现在了漆黑的树影之间。 至少有几十只狐狸同时出现在了树林里,像人一样支起上身,后腿跪地,朝我家的方向一边作揖,一边吞吐呼吸。 我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爬起来的那一瞬,或许是眼花吧,我好像看到天上出现了两个月亮,泛着红光的月亮。 就像一双无比硕大的眼睛,透过云层在直勾勾地盯着我。 晃眼便消失了……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屋里,把门窗都给锁好,双手抱着镰刀蜷缩在爸妈的房间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道长来了,人还没进屋,我就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类似于浓烈花香的气味,朝我扑面而来。 徐道长和村长招呼着几个叔伯,扛着一口两头翘翘,类似于月牙形状的朱红色棺材,走进了院子里,而那股香气就是这口棺材发出来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红色的棺材,上面的雕刻着类似于人死后灵魂下地府的雕刻,上面的鬼魂和鬼差、罗刹,以及十八层地狱都栩栩如生,透着一股阴森的邪气,看得我心中发毛。 我本以为,这棺材是给奶奶准备的,没想到棺材一落地,徐道长却叫我躺进了棺材里。 “不是,你们搞错了吧!”我本能地抗拒着。 徐道长咳了一口浓痰,沙哑地道:“就是你……没搞错……想要活命,想要化解你奶奶的煞气,下地府追回你父母亲的魂魄,必须得依靠这个棺材!” 其实,躺一下棺材又不会真的去死,也不会少一块肉。 东南亚某国还专门有种消灾祈福的仪式,就是要人躺进棺材里去睡会儿。 但不知怎的,就是本能地排斥着这口棺材,就好像躺进去,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 不止是棺材,我感觉徐道长、村长他们之间的气氛也怪怪的,神色特别肃穆,而且不断在眼神交流。 见我磨磨蹭蹭的,村长朝几个叔伯使了个眼色,仿佛下达了某种命令。 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朝我上手,押着走到了棺材边上。 “对不住了苏家丫头,你不进去,我们全村人都得遭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黄泉路上,你可别怪我们啊……” “要怪就怪你奶奶当年犯了禁忌,得罪了蛇仙,为你逆天改命。” “如今你不死,我们就得去死,用你一人的性命,换我们全村的安宁,你死得也不冤。” 死…… 我豁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徐道长!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我家解决怪事,而是想要我的命! 徐道长冷冰冰地朝我说:“丫头,你本就不该是这世上的人,多活了十几年,也算是够本了。” “实话告诉你吧!你奶奶的死就是你害的,就连那个人骨钉,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村长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啊,就连英姑,也因为你出事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连夜把徐道长请过来……” 英姑出事了? 我问他们英姑到底怎么了。 村长叹道:“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了她家门口,身上全都被动物咬烂了,那场面……惨啊!” 我还以为英姑只是失踪了,却没想到,她居然死了,还是被那些动物活活咬死! “还有那个赵六也死了,被毒蛇给毒死的,整整折磨了一夜,命根子都烂成水了……”村长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心下一沉,果然是阴老公动的手。 “你也看到了,你要是不死,村子里每天都会死人,那玩意也不会放过你家人,一旦你奶奶化煞,十里八乡都要遭罪!”徐道长不由分说,让他们把我绑起来,丢进这口棺材里。 那些人刚要动手,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细细索索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第10章 双月凌空,狐仙娶妻 一团一团的蛇从墙头、屋檐、地底下钻了出来,相互缠绕着朝屋里翻滚而来。 别说是我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屁滚尿流。 “蛇……好多的蛇……” 蛇群密密麻麻,身体如同精心编织的绳索,紧密而有力,眨眼就覆盖了这片土地。 院子里的人抄起手边的武器开始驱赶蛇群。 感受到人们的恶意,每一条蛇都弓起了光滑而弯曲的身躯,仿佛一张张拉满的弓弦,头部高高扬起,露出锋利的毒牙,不断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见蛇群越来越多,几乎把我们都给包围,徐道长大手一挥,招呼我身后的叔伯:“快,把她塞进棺材里……”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我丢进了棺材里,我脑袋重重地磕到了棺材上,痛得我两眼一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双月凌空,狐族娶妻,万狐朝拜,百鬼噬魂……” 一道古里古怪的唱词,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天空出现了两个血红的月亮,如同一只巨大的妖兽,正静静地注视着地面的一切。 几只穿着长衫,跟人一般走路的狐狸,肩上扛着这口赤红色的棺材,脚步轻快地穿行在林子里。 身边的树林里,冒出了密密麻麻数百双绿色的眼睛。 大小不一的狐狸跪拜在地上,嘴里发出婴儿般的嚎叫,仿佛在庆贺欢呼,此起彼伏的尖细嗓音,在我耳里却无比的可怕。 不止是狐狸,我注意到,在棺材的背后,隐隐绰绰跟着两队黑色的人影,我定睛一看,为首的竟然是我的奶奶! 奶奶! 我正要开口,身体便失重地摔回了棺材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我终于从那无尽的黑暗中苏醒过来。 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如同潜伏在夜色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背后环绕而来,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得令人窒息的香氛,它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弥漫开来,覆盖了原本棺木所散发出的淡淡木香,充盈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几乎要将我再次引入昏沉的边缘。 似乎察觉到我的觉醒,身后之人猛然发力,将我牢牢压制。 转瞬间,我便从被动变为主动,身体被翻转,仰面躺在了这冰冷而坚硬的棺底之上。 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我的脸庞。 我能感觉到某种未知的存在正在缓缓靠近,最终,停驻在我的颈间,温柔又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 微凉的触感,如同细密的电流,沿着我的肌肤悄然蔓延,激起一阵酥\/麻的颤\/栗。 我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脖子,本能地逃离那未知的侵袭。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我的意识如同被冷水浇灌,我瞬间清醒,瞪大了双眼,试图穿透这无垠的黑暗,去辨识压迫在我身上的身影。 但眼前的漆黑,如同一层厚重的幕布,遮蔽了所有可能的光亮,我的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虚无。 就在我焦急而无助的时刻,身上的人似乎捕捉到了我的慌乱不安。 他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戏谑与得意。 黑暗中,他的鼻尖贴近我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确认什么至关重要的证据。 随后,他用一种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果然是你……” 这声音,这语调,不正是昨天换衣服时,看到的那只狐狸吗? 我心跳加速,咚咚的心跳声在我们之间震响。 “你……你是谁……”我颤巍巍地问出声。 男人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那是一种带着挑衅与魅惑的轻笑。 他缓缓开口,带着一丝玩味与不满:“我是谁……这么快就将我忘了?” 这语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我心中涟漪。 我脑海中迅速回放着过往的记忆片段,试图找到与他相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除了昨天那张诡异的狐狸脸,我确信自己从未真正遇见过这只狐狸,甚至连关于狐狸的传说或故事,也未曾耳闻。 尽管如此,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却让我感到莫名的熟悉。 我努力回忆,却始终无法触及那段遗失的记忆。 男人轻微地喘息着,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对我的遗忘感到愤怒。 几根尖锐的指甲,如同寒光闪烁的匕首,轻轻地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带来一阵细微而又刺骨的痛感。 既像是威胁,又像是挑逗,让我毛骨悚然,不敢动弹。 他俯下身,嘴唇贴近我的耳畔,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不记得没关系,很反正,你马上就能下来陪我了,我的妻……”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我心头一震,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所有的疑惑与恐惧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苏小乔,什么时候成为这个陌生男人的妻子了?我咋不知道? 棺材里的空气似乎凝固,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用力地压在我的心口,伴随着布匹撕碎的声响,我的领口凉飕飕的。 两颗冰冷的獠牙利剑般刺入我的心口,尖锐的痛楚瞬间穿透肌肤,直达神经末梢。 那一刻血液几乎凝固,我的呼吸变得艰难,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感。 就在我以为自己窒息而死时,一阵剧烈的震动打破了棺材的束缚,整个世界开始旋转颠倒。 棺材盖子轰的一声被掀开,月光潮水般涌入眼帘,驱散了四周的阴霾。 我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工精巧的黑色鞋子,如同救赎的天神,踏着坚定的步伐向我走来。 我努力抬头,想要看清这双鞋子主人的面容,但还未等我有所反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我拼尽全力扭转头颅,却只见到一个破碎的黑影在棺材里扭曲挣扎,转瞬之间化为乌有,消失在了茫茫天地之间。 我心中充满了恐惧,本能地想要后退,远离这一切的恐怖与混乱,但身体的剧烈疼痛和胸口的伤口让我寸步难行,只能无力地躺在原地。 这时,一只苍白得近乎发光的手掌猛然伸出,狠狠掐住我的喉咙:“苏小乔,我还没死,你就急着嫁人了?” 第11章 阴老公好凶 我脖子被这只大手紧紧扼住,空气在顷刻间被无情地抽离,我呼吸一窒。 感觉到体温正在急速下降,我艰难地抬起眼帘,迎上面前愤怒至极的男人。 他的面庞被一层朦胧的光晕所包围,表情变得模糊不清,却又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异常高大,仿佛是从地府中走出的恶鬼,带着一种既神秘又致命的气息。 仅仅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了他——我的阴老公! “不……不是这样的……” 我竭力试图为自己辩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助。 双手慌乱地在空中挥动,试图找到支撑点,却无意间触碰到了胸前破碎不堪的衣服,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遮掩彻底崩溃。 我的胸口凉飕飕的,保留地展露在他的视线之下,雪白的春\/光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吞咽的声音在静谧的林子里显得异常响亮。 原本凶狠异常的眼神,变得炙热而强烈,犹如两团燃烧的火焰,直直地射向我胸前。 最终,视线定格在我的心口,那道染血的牙印之上。 牙印就像是淬了毒,两个小红点周围,出现了一圈乌紫的痕迹,很像毒发的症状。 见状,男人的愤怒如同压抑的火山,这一刻终于喷薄而出,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动。 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我,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突然松开了紧握的手指,动作迅速而有力,一把将我牢牢地控制住。 紧接着,他俯下身来,两片冰冷的唇瓣猝不及防地覆盖在胸口的牙印上。 一股寒意从唇间传递到四肢百骸,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发出一声可耻的嘤\/咛。 他的脸顿时变得滚烫,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实一点!” 冰冷的嗓音如同一把匕首,直插我的心脏,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压迫,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白兔,任由面前的男人摆布着。 见我终于老实,他低下头继续地用力吻着我,吻得并不温柔,更像是一种宣示主权的标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胸口的酥\/麻感再次扩散开来,仿佛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气,在血液中流淌,与体内的那道热流相遇,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两股力量,一冷一热相互交织,上演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每一次喘息都会带来一阵刺痛。 然而,无论我如何压制,那种冷热交织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我几乎无法承受,直到身体失去支撑,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小乔,小乔,快醒醒……”迷糊中,有人用力地拍着我的脸,紧接着一阵剧痛,从人中的位置传来。 “疼疼疼……”我痛得几乎快要蹦跶起来。 见我没事,老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老爸也顿时眉目舒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疑惑地看向面前的老妈和老爸,见他们生龙活虎的,感觉太不真实。 记忆中,我的计划失败了,不仅害死了英姑,还害得爸妈成了植物人。 结果一觉醒来,他们居然恢复正常了! 我这么惊讶,倒不是说希望他们永远不要醒来,而是单纯地感到好奇,他们的魂是怎么从阴曹地府里回来的? 还有我,我明明是在一处荒山野岭,在赤红的棺材边,又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呢? 我紧张地拉开领口,一眼便看到了胸口上那两道明晃晃的牙印,以及……被人吮\/吸过的瘀青。 想到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我就浑身燥热,就连喉咙都有些发紧。 淤青和牙印都在,看来,昨晚那一切不是梦境。 想明白后,我支支吾吾地问着老妈,我是怎么回来的,他们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老妈的神色立刻变得古怪而严肃:“说来也是奇怪,我和你爸睡了一觉,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俩都同时做了一个怪梦,一模一样的噩梦!” 她和我爸同时梦到去了一趟阴曹地府。 “过程就不说了,我怕吓着你,总之,我和你爸在那个酆都门口排队进城的时候,是英姑和一个男人拽住了我们,把我们拉了回来。” 老妈说,那男人穿着一身帅气的黑色衣服,个子比我爸高半个头,身材又高又瘦,皮肤比雪还白,应该是个大帅哥。 可惜,他们都看不清他的脸。 “就好像,脸上有层毛玻璃,把脸给挡住了。”老妈遗憾地说道:“那个帅哥和英姑把我们送到一片树林子里,让我们朝着有光的地方跑,千万不要回头……” “我和你爸就手拉着手一起跑,还真看到了一个很亮的白光,等我们朝光跑过去,突然一下就醒来了。” 我听着他们的经历,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应该是英姑和我那个阴老公救了爸妈。 难怪我被人抓走的时候,阴老公没有出现,估摸那会儿,他是去了阴曹地府里。 没想到,是冰冷暴戾的男人居然救了我爸妈,还救下了我。 我心中顿时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阴老公,好像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只是可惜了英姑,没想到会害死了她! 我难过地红了眼眶,眼泪珠子不断地打转,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我哽咽地告诉他们,那个梦境或许不是梦,他们真的去阴曹地府里走了一遭,而英姑……已经不在了。 “呸呸呸,你个傻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英姑的声音从门口的位置飘了进来,吓得我整个人一阵哆嗦。 她……她不是死了吗? 英姑手里拿着一碗米,用红布把碗口给蒙上,大步跨进了门内,站在了窗边的阳光底下。 “我老婆子只是下地府走阴,又不是真死了,想要给我哭丧,还得再等几年呢!” 看着英姑敢站在太阳底下,身下还有影子,我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泪水夺眶而出:“英姑,你没死啊……” 第12章 看米受惊 英姑朝我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喘息着:“你见过哪个死人能能喘气的?我老婆子只是灵魂出窍,去了一趟地府,就被你们给说死了。” “还有那些大傻缺,差点就拉我去活埋了,还好我及时赶回来,不然……就真的冤死了!” 提起这事,英姑仍心有余悸。 她告诉我们,她一般下地府走阴时,身体会发冷,心跳呼吸都会变得很弱,确实很像死人,但这不是真的嗝儿屁了,而是一种假死的状态。 不明所以的人,确实很容易误会。 我暗自嘀咕道:“难怪村长说你死了,急急忙忙去请了那个徐道长。” 英姑一听我的话,立刻就像公鸡炸了毛:“什么玩意儿?徐道长?” 我点点头:“对啊,就是一个瘦瘦的,个子一米六几的老头,他们叫他徐道长。” 闻言,英姑脸色煞白,吓得双手一哆嗦:“就是他……可是,他前几天就死了,出车祸死的!” “被大货车撞得稀烂,半边身子都没了!”英姑说道。 这下换我不淡定了! 如果徐道长真的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那我昨天见到的徐道长又是谁? 想到这儿,我赶紧把昨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 英姑咂摸了一下,说我看到的那个徐道长,或许不是真的徐道长,有可能是什么东西变的。 而她对我遇到的怪事,似乎早有预料。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感觉到我出事后,她直接就开坛斗法。 “对方道行很高,实力很强,就连我家老仙也扛不住,我当时着急,回家取法宝的时候,中了那东西的阴招,昏死在了门口……”英姑忿忿地说着。 我问她那个东西是个啥? 英姑耷拉着脸,眼神阴蛰地说:“还能是谁?狐狸呗,一个道行很高的狐仙。” 她也不知这狐狸是哪儿来的,感觉是北方的仙家,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可我们家向来得罪的都是蛇仙,这狐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英姑幽幽的盯着我,那尖锐的目光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是在透过这层躯壳,看向另一个人。 “这事,或许跟你的前世有关,跟你三岁的那场火有关!” 她神叨叨地冒出一句,声音自带一股凉意。 具体什么原因,英姑也说不清楚,不过,等时机到了,我自然就会知道。 而且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那狐仙十分狡猾、不好对付。 不过还好,我身边有蛇仙护着,但它偏偏是个仇仙,他帮我越多,我就欠他越多,一旦我还不上这份恩情,很可能会被蛇仙给磨死,就算下辈子,也难逃蛇仙的纠缠。 英姑这话多少有点危言耸听了,几次接触,我感觉蛇仙……也就是我这位阴老公还是挺好的,虽然有点凶,但关键时刻是真靠谱。 见我一脸无所畏惧,英姑冷哼了一声:“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她说着,手里举着这碗红布包着的米碗,在我头上一边打转,一边念着咒,还时不时喊着我的名字。 “苏小乔,回来了……快快回来……三魂归位……” 她一连喊了三遍,米碗随着她的喊声而抖动,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我知道,英姑是在替我收惊。 收惊在我们这儿,也叫做收魂、喊魂。 大人小孩受到惊吓,掉魂之后,村子里的神婆就会拿一碗米来收魂,将流落在外的魂魄喊回来。 这是我们南方的方术,也叫看米。 除了看米,英姑还会烧蛋和看香,业务范围非常广,在附近村子都很有名气。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昨天也着了狐仙的道儿。 可想而知,那狐狸该有多厉害。 我越想越怕,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惴惴不安地坐在床上。 英姑举着米碗,在我头上转了好几圈,也不知咋地,面色越来越凝重,两根眉毛都快要挤作一团:“怪稀奇,怎么喊不回来。” 我问她是不是我的魂出问题了? 英姑点点头,说她能感觉到我的魂就在附近,就是回不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拦着。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身边刮过一阵阴风,不是从外吹来的,而是从屋子里吹向窗外,嗖的一下,带着一股淡淡的水腥味。 不多时,屋外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就像有人在我家院子里打架。 声音消停后,我依稀看到一团白色的烟雾飘了进来。 英姑端着米碗的手突然向下一沉,说道:“来了!” 我的身体突然打了个冷颤,下一秒就感觉到,身体舒服了许多,脑袋也没那么疼了。 但还是感觉有点软绵无力,而且耳朵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阵尖锐的耳鸣。 英姑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疑惑道:“回来是回来了,怎么还多了一个?” “什么?”我咋舌。 英姑目光如炬地打量着我:“你的身体里,多了一个魂……” 我顿时就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喊魂回来,竟然还多出了一个魂,这是谁的魂?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一连好几个问题,问得英姑头都大了。 她也尝试着跟那个魂沟通,但是那魂却丝毫没有理会她,只是死死地跟我的魂纠缠在一起,英姑暂时也没办法强行剥离。 “我回家去问问老仙,再想想法子,目前这个魂先在你身体里,你也试着跟它沟通,看看它到底想要干啥。” 我整个人都不好,身体里多出了一个魂不说,还要尝试着跟它沟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放任不管,让这个魂一直缠着我吧! 我憋着嘴点点头,然后想起奶奶,我开口问道:“那……我奶奶呢?” 英姑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支支吾吾地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他们让我再睡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再叫我。 我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事,根本就睡不着。 而且浑身都很不舒服,感觉身上的皮肤有点发痒,我伸手去挠,却摸到胳膊上的皮肤干巴巴的,好像起皮了,轻轻一挠那层皮就簌簌地往下掉落,直到抓得血肉模糊。 我吓坏了,大声地叫着爸妈,声音还在卡嗓子里,就听到耳边响起了奶奶的声音:“小乔,别喊……” 第13章 替人观魂花树 奶奶? 我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往身侧看去,却发现房间里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 “别看了,我在你身上。”奶奶咳了几声,确实是从我的胸腔里传出来的。 我吓了一跳,果真感觉到到肺部火辣辣的疼起来,仿佛真有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特别难受。 奶奶生前就肺不好,喉咙经常卡痰,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的肺部有几个钙化点,让她住院接受治疗。 跟很多老人一样,奶奶死活都不肯住医院,非得回来保守治疗。 每天夜里听着她咳嗽咳痰,我都会很心疼,恨不得快点毕业,等工作赚了钱,带奶奶去一线城市的专科医院好好查查。 可惜……还没等到毕业,奶奶就不在了。 听到这熟悉的咳嗽声,我真的感觉到,奶奶就在我的身体里。 与先前不同,面对这样的奶奶,我一点也不害怕,相反,还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可以肯定,此刻在我身体里的,不是那些妖魔鬼怪,她就是我的奶奶! 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再也绷不住:“奶奶,真的是你……” 强烈的心痛从胸腔里汹涌而出,我的伤心止也止不住,是奶奶在难过。 哭了好一阵后,奶奶突然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丫头,别哭了,我这次回来……是有事要交代你。” 我强忍着眼泪,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还把自己的眼睛鼻子都缝了起来。 奶奶语气悲愤地说道:“我是被人害死的,怕我去阎王面前告阴状,就派小鬼把我的眼睛嘴巴都缝上,谁知道阴差阳错,那狐狸把我拖到了养尸地。” 我问她,谁那么歹毒害死她? 奶奶沉默片刻,语气寒凉地开口道:“以前帮人看事,得罪的一个亲戚。” 这人具体是谁,奶奶没有明说,只说那人在我们家里埋人骨钉,如今阵法一破,那个人也没啥好果子吃,很快就会遭到反噬。 我听着这话,心中大概就有数了。 最近这段时间,哪位亲戚家发生大事,多半就是那家人动的手脚。 奶奶说,她的死是早晚的事,事实上,她两年前就该去地府报到了,是蛇仙给她求了寿,她才能活现在…… 两年前,就是奶奶肺部发现钙化点的时候。 她告诉我,如果没有蛇仙,她的肺部就不止是钙化点,而是肺癌了。 听到这儿,我的鼻子再一次酸涩起来,真不知怎么感谢蛇仙。 这时,奶奶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他本是仇仙……” 怕我不明白,奶奶耐心地解释了一番,仇仙就是跟我们有仇的仙家。 “当年,为了救你,我剥了他的皮,破了他的道行,还毁了他的肉身,这是我们欠他的……我老婆子想用老命去抵,可惜……他看不上啊!” 我含泪点点头:“我知道,他后来看上了我。” “唉,这是你们的缘分,也是你的造化。现如今,还有只狐狸死咬着你不放。你想要活命,想要少遭点罪,就得有一技傍身,必须得积攒功德,否则,就算那狐狸不弄死你,这位仇仙也会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被她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的,原本以为蛇仙会无条件地保护我,却忘了,人家是我的仇家,不找我报仇就阿弥陀佛了,我居然还奢求他成为我的保家仙。 “那我该怎么办?”我颤巍巍地问。 奶奶的语气突然变得很阴沉:“接我的衣钵,下阴曹,替人观魂花树!” 我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内心的恐惧不亚于见到了鬼。 之前就听人说过,奶奶之前很有本事,能走阴观人的魂花树。 什么是魂花树? 就这么说吧,每个人的灵魂,其实都可以幻化成一棵树,就在阴曹地府里。 男人的魂花树多半是乔木,女人的魂花树多半是花树,当然了,也有一些奇特的灵魂是例外。 每个人的魂花树,都代表着这个人的身体、心理、运势等状况。 比如有些人的魂花树被虫给蛀了,就代表这人正在生病。 有些女孩的魂花树花开得不好,蔫了吧唧的,就代表她最近的桃花运不佳,又或者是有妇科类的疾病。 大概就诸如此类的情况,具体我也不是很了解,毕竟我也没接触过,只是偶尔听村里人说,说我奶奶看魂花树看得可准了。 但毕竟是走阴,需要灵魂出窍,看多了会比较伤身体,我怀疑奶奶的肺病,就是下地府多次,吸收的阴气太多,才会从阴病变成了实病。 不管我同不同意,奶奶不由分说地开口道,说这几天会留在我身体里教我怎么做,将她的衣钵全都传给我。 等她离开后,我就去找英姑开坛,坛上供奉的第一个仙家,必须是我家的仇仙。 我问她仇仙到底叫什么名字,这开坛立牌,总得要写人名字吧! 奶奶让我别急,说我学会后,仙家会来告诉我的。 可我却满心满眼地排斥着,毕竟,我不是很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事,而且以后也不想从事这些跟鬼神打交道的事。 感受到我不乐意,奶奶生气地说:“那你就等着吧,有得你好受的。” 说完后,奶奶就不再吱声了。 我的身上再一次痒了起来,奇痒难耐,就好像……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我的皮肤底下不断嗜咬。 我不停地抓,不停地挠,直到老妈的尖叫声响起,我这才发现,我两边胳膊被活活挠掉了两层皮。 “快住手!”老妈把我的双手抓住,扯着嗓子叫我爸拿药箱过来,先给我止血。 我脑袋晕晕沉沉,看着手臂血肉模糊的伤口,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觉得浑身发痒,根本止不住。 老爸给我处理了伤口,见我魂不守舍的,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好烫,发烧了。” 我看着他和我妈忙前忙后,先是去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那人来查看了我的的伤口,欲言又止地说道:“老哥,你家小乔这个吧,科学的说,就是皮肤病,不知道碰到什么被感染了,你看,她身上长了好多蛇皮癣。” 我爸一听这话,再看到我锁骨的蛇纹干皮,心里大概就明白了:“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吧!这到底是啥病?” 赤脚医生压低嗓音:“我是无能为力了,你们还是去请英姑来看看……” 他离开后,老爸就去请了英姑,我只看见他离开的背影,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整个人浑浑噩噩,身体变得滚烫,一连烧了三天,身上的皮肤都烧蜕了一层皮。 然而让我真正感到恐怖的是,这三天里,我做的那些噩梦…… 第14章 似妖又似仙的男人 我不记得做了多少个梦,好像一直都在做梦,就没有间断过。 在梦里,奶奶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这里的天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层黄绿色的雾霾,总之不见天日。 周围的场景,跟我们县城很像,不过是十年前县城。 街道上车辆很少,满地黄土,马路两侧全是一排排的自建房,路的前方耸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办公大楼,墙上贴着白瓷砖,蓝色铝合金窗户,一看就充满了年代感。 奶奶就拉着我,在这条黄沙漫天的街上走来走去,跟房子里的人熟络地打着招呼。 有些是我们家的亲戚,有些是村里的乡亲,我只觉得很面熟,却想不起来具体是谁,心里总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些人的脸都是青灰色的,每一个人见到我,都会露出十分惊诧的神色。 就好像……我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见完了熟人,奶奶就把我带到一个小房子面前,房子里黑乎乎的,仿佛透不进任何光线,就像一张黑漆漆的血盆大口,看得我心里发怵。 奶奶说,她就住在这间小屋子里,房间窄,就不让我进去坐了。 然后她进去拿了三碗米饭出来,摆在了门口的石桥上,每碗米饭上,都插着一支点燃的草香,烟雾直直地向着天上飘去。 我看着这三碗米饭,心里突然觉得有些膈应,饭上插香,摆明了就是供死人的,我不知道奶奶供的是谁,也不敢去问,就跟个木头似的伫在门口。 “丫头,奶奶陪不了你多久,很快就要走了,走之前,得教你一些傍身的东西。”奶奶目光定定地看着我,沧桑的脸上不知不觉间布满了眼泪。 我的心头一下子收紧,用力地抓着她冰凉的手,仿佛只要我把手松开,奶奶就会化成烟雾从眼前消失。 “奶奶,你要去哪儿啊?” 在梦里,我完全忘了奶奶已经不在,只一心琢磨着,她那么大年纪了,还要出远门吗? 奶奶长叹一声,眼皮子耷拉着,伤感地朝我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人生来,就是注定要老去的,奶奶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人生的路很艰难,除了我们自己,所有的人都是生命中的过客,你要学会看开一点。”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我愣在了原地,而这话就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我尘封的模糊记忆。 这些天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疯狂地涌现在脑海中,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奶奶已经没了,是被人活活害死的…… 而她刚才拉着我打招呼的人,全都是已经过世的亲戚和乡亲们! 等回过神时,我早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紧紧、紧紧地抓着奶奶,恨不得用我自己的阳寿,去换奶奶多活几年,我还想好好地孝敬她。 奶奶似感受到我的悲伤难过,慈爱地拍了拍我的手背:“你有这份孝心,奶奶已经很开心了……不过生死有命,我老婆子命数已尽,你可千万别做傻事,用自己的阳寿换我的命啊……” 她话音刚落,一道极其冷清,且充满不屑的声音,从头顶上飘来:“呵!她就算是想,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我冷不丁地吓了一跳,从头皮一直冷到了尾椎骨。 身着玄色长衫,长发飘飘、气质卓然的男人从天而降,精致的绣花靴子,悄然落地,却纤尘不染。 我看着这男人,第一时间是在思考,他怎么会飞?这是轻功吗? 随即就被男人完美的身材给吸引住了。 又高又大,四肢纤长,特别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柔韧而充满了力量。 不夸张地说,比模特的身材还要完美,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我一时间看呆了,很久才回过神,注意到他脸上戴着半张狰狞恐怖的黑色面具。 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雕刻的,居然紧紧地贴合着男人精致的脸部线条,露出了半截如雪的肌肤、浅薄的唇瓣,以及轮廓分明的下颚。 就算只见到了半张脸庞,也不难看出,男人的脸庞精雕玉琢、十分精美。 而且我很好奇,一个人身上怎么会同时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 既有妖怪的妩媚与诱惑,又有仙人超凡脱俗的清雅与冷傲。 眼眸流转间,似乎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勾魂摄魄又不失冷酷与智慧。 他静静地站着,却像一幅流动的画卷,亦正亦邪,纯洁与诱惑共存,这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让我心生敬畏,却又忍不住地渴望靠近。 见我傻愣愣地盯着他,满眼的粉红泡泡,奶奶伸手拉了我一把,揶揄道:“都见了那么多年,还犯花痴呢!” 见了这么多年…… 我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我那相识多年的阴老公! 得知男人是他,我心中莫名地有些狂喜。 毕竟……就凭我的长相和条件,这辈子都不可能遇见那么帅的帅哥。 更何况他还是我的老公! 我羞涩地朝他一笑,谢谢他前几次救了我。 男人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面具下的那双眼眸,冷漠地从我身上掠过,停留在了奶奶的脸上。 他语气阴狠地说:“这是最后的机会,她若不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15章 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奶奶恭敬地作了个揖,战战兢兢道:“蛇仙息怒,这孩子有仙根,体质也属阴,相信很快就能学会……到那时,就让她给人看事,还上你的功德。” 男人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然后闭上了嘴,冷酷地走到一旁,似乎在等待着某种仪式开始。 我疑惑地打量着他们,这打的什么哑谜呢? 奶奶直起身,把我拉到了一侧:“你也看到了,仇仙不打算放过你,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跟我学着走阴,否则,有的是你罪受……人家磨都要磨死你!” 把我磨死还算轻的,在死之前,我得脱一层皮,拿我的皮还给蛇仙。 “不然你以为,你身上长的蛇皮,还有发烧是咋回事?” “就是仇仙在磨你,你若再不好好学个本事傍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毛骨悚然,眼尾不自觉看向站在桥边,双手环胸的男人,长着这么美的皮囊,为啥却这么狠呢? 再说了,他要我的皮来干啥?我的皮又没有法力。 我先前雀跃的小心脏逐渐冷却,原来,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会无条件地对我付出,相反,他还是我生命中的催命符。 一旦我失去所谓的价值,他很可能就会折磨我,杀了我! 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可怕。 同时也心生疑惑,他到底对我是怎样的感情? 他真的……有把我当做妻子吗? 不由我多想,奶奶便让我跪在三碗米饭面前磕头,然后手把手地教我怎么走阴,怎么念口诀,还有怎么看人家的魂花树。 她说得飞快,但奇怪的是,我居然都一一记在了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这些古里古怪的知识强行塞进了我的脑袋里,想不记住都难。 奶奶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我,随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有些人说,我们这是旁门左道,是不入流。但你记住,无论是佛是道、是我们走阴观魂,看米烧蛋,又或者是北方的出马仙,向来没有高下之分,只有人心善恶之别。” “做人做事,甭管别人怎么说,甭管别人怎么看,发心最重要!记住,要存好心做好事,不求对错,只求心安……” 奶奶在跟我说着这番话时,整个身体轮廓肉眼可见地变得浅淡。 她语气很轻,可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般沉重。 感觉到奶奶真的要消失了,我仓皇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抓住,却只能抓到一团冰冷的空气。 就在她彻底消失之前,她哑着嗓子对我说道:“小乔,今后的路,你要学会自己走,记住奶奶的话,每个人都是生命的过客,你真正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你……自己……” 长长的尾音在耳边萦绕,奶奶却早已不见踪影,我眼泪狂飙地向前扑去,却什么都碰不到。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奶奶是真的离开了我…… 眼泪渐渐填满了眼眶,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随着奶奶的离开,满是黄沙的街道,黄绿雾霾的城市,也逐渐变得扭曲,越转越快,变成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 这时,几根森寒的手指,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她已经去投胎了,至于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罢,他忽的将我向前一推,即刻松开了手。 我就像个失重的陀螺,东倒西歪地坠向了旋涡里。 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 梦里有好多的鬼,浑身腐烂的女鬼、面色发青的婴灵、还有青面獠牙的恶鬼…… 我不断不断地逃命、挣扎、反抗…… 每一次被他们抓到,我身上就会出现实质性的疼痛。 还有好几次,我差点就被他们给活活掐死。 那强烈的窒息感,如同溺在水里,几乎要将我溺毙。 整个过程,这个戴面具的阴老公,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本以为他会出手帮我,没想到他却一动不动,气得我几乎要抓狂。 也不知挣扎打斗了多久,直到我的怒火堆积到了顶点,徒手撕烂那个女鬼,所有的鬼魂因为惧怕而纷纷后退,我终于看到天上投来的一束光。 阴老公眼尾微挑,颇为满意地朝我开口道:“还不错,通过了考验,那本仙就给你一次机会。” “顺着那道光走,你就能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我惊魂未定地点点头,正要转身,耳边便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回去后开坛,立我当掌教坛主。”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的语气。 话毕,他伸出手强行摊开了我的手掌,又细又长的手指,在掌心里认真地写下了三个字:“记住,本仙叫柳……玄……冥……” 我目光盯着那指尖滑过的掌心,一股微凉的酥麻,蚂蚁般在掌中游走,慢慢地爬到心脏,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异样。 直到他将我放开,我一根一根地收拢手指,紧紧握住了他的“名字”。 “柳玄冥……” 我喃喃重复了一句,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 然后头也不回地撒丫子往前跑去,一头扎进了白光里…… 刺眼的白光,很快就被昏黄的灯光所替代。 我虚眯着一双眼,入眼就是老妈焦急的脸庞,还有老爸哭红的双眼。 “醒了醒了,吓死老娘了……”老妈扑在我身上,哭得鼻涕口水糊了一脸。 老爸也偷偷抹着眼泪,又哭又笑道:“没事就好,还是英姑厉害啊。” 一旁的英姑烧了一张黄符,化在水里递到我跟前,慢慢地喂着我喝下。 我人还晕乎着,就条件反射地张开口,咽下了这股满是怪味和烧焦味的符水。 或许是符水的作用,我晕眩的脑袋慢慢地恢复了清醒,直到这时我才察觉到身上好痛。 每一根骨头和经脉都痛得让我难以承受,就好像……好像被人用钢管打断了骨头又重新连起来。 我痛得低呼一声,想要开口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见状,英姑示意我先休息,然后语气沉沉地说道:“这次跟我没关系,是这孩子自己的造化,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虽然凶险,但也不全是坏事,起码……这孩子已经通了窍,也得到了蛇仙的认可,从今往后,她可以开坛看事了。” 老妈向来就不喜欢这些神叨叨的事,当年没少嫌弃奶奶是个神婆。 在她看来,我三岁遭遇横祸,就是奶奶给人看事惹上的。 她恨死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当年把奶奶的香炉给丢进了茅厕里。 之后,她就生了一场大病,直到现在也必须每天吃着药,而且脾气变得特别暴躁,动不动就发火骂人。 所以,听到英姑的话,我心里就咯噔一下,生怕老妈抄起扫帚把人给赶出去。 没想到……老妈竟破天荒地没有反对,反而瑟瑟缩缩地问她,开坛要准备什么东西。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我满脸疑惑,老爸悄悄凑到我身边:“你老妈不是转性了,而是害怕了……” 我沙哑地开口道:“害怕?” 这世上还能有我妈害怕的东西吗? 老爸神秘地点点头,小声地朝我说道:“有件事我们没告诉你……” 第16章 正式开坛 我顿时就正襟危坐:“什么事啊?” 老爸偷看了老妈一眼,见她跟英姑聊得正欢,偷偷摸摸地朝我凑近:“我们不是去了地府吗?往回跑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仙家拦路。” 这些仙家都是我奶奶以前供奉的兵马,有山里修行的山精野怪,但大多数都是无主孤魂和惨死的厉鬼。 “我记得领头的是个黄毛脸、男人身的黄仙,还有个满头白发,眉心印着“王”字的虎仙,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我没敢仔细看,估摸着得有上百个人头。” 提起这个场面,老爸仍然心有余悸,他忍不住掏出烟,刚要点火就被我的目光给瞪了回去,只能悻悻地放在鼻子前闻了一口,平复着那颗颤抖的心。 别说是他,就算是我看到一百来个仙家和鬼魂拦路,也会吓得两腿直哆嗦。 “然后呢?”我紧张地问道。 老爸说:“当时我和你妈都吓坏了,还是黄仙开的口,他们是专程来找你妈的,找她说道说道香炉丢茅厕的事……” 这件事,确实是老妈的不对。 香炉就是仙家和鬼仙们吃饭的饭碗,她把人饭碗丢茅坑里去了,人家能不上火吗? 所以说……做人做事,还是要存有敬畏之心。 可以不相信,但最起码的尊重得做到。 不然,就会像我妈这样,她以为自己只是丢了个香炉,没想到却丢了人家的吃饭家伙。 得罪了仙家,轻则病痛缠身倒大霉,重则受尽折磨而死,死后也不得安宁,还要祸及全家和后代。 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很多人祖上杀孽太重,或者得罪过仙家,那些妖精鬼怪都能折磨人家好几代,如果不及时解决,很有可能会被杀绝户。 “黄仙说,当年那事,要不是看在你奶的面子上,他们早把你妈磨死了,绝不可能只让她生些小病小痛,而且就算你妈真的死了,她的魂也会被仙家拘着,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你妈听到这话,再看着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吓得屁滚尿流直往我身后躲……” 我单手支起下巴,思索了好一阵子:“既然他们当年都放过了我妈,怎么突然又找来了?” 老爸咂摸着说道:“你奶走后,家里的堂子就没人供了,仙家们想要香火继续修行,于是就来找我们说道。” “他们想让你开坛,继续走你奶的那条老路,如果我们不愿意,他们就要在家里闹腾,每天都来找我和你妈,闹得我们无法安生。” 我听闻后背心一阵发凉,没想到奶奶的仙家早就盯上我了,就算没有柳玄冥,黄仙和虎仙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到头来,我依旧会走上玄学的道路。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悄无声息地缠绕在心头,让我窒息。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我哑着嗓子朝老爸说我知道了,待会开坛后,我会连着奶奶之前的仙家一起供奉,不过,掌坛的仙家,必须得是剥皮救我的那位蛇仙。 我把这件事,以及我这些天诡异的梦,都告诉了英姑他们。 英姑一拍大腿:“那就没错了,你奶奶应该是在梦里给你授了法,她就是你的阴师,用梦中阴传的法子,把本事传给了你。” 这在我们南方不算什么稀奇事。 很多神婆都是在生了一场大病,又或者发生意外,总之各种机缘巧合下,突然做梦梦到有师父来教他们法术,醒来就无师自通学会了看事。 这种在梦中的传授,就叫阴传。 “按道理,你应该给你奶在坛上供奉一个牌位,毕竟是她教的你,算是你师父。”英姑说道。 我死灰般的心瞬间复燃,抓住了她的双手:“这么说……我还能再见到她?” 英姑点点头,耐着性子给我科普道:“人有三魂,离世之后,天魂归天;地魂留在世间守着尸身和墓穴;人魂会带着这一世的因果,进入地府,接受地府的审判和奖励,然后再入轮回……” 我恍然大悟,看来教我走阴看魂花树的,就是奶奶的人魂了,难怪柳玄冥会说她去投胎了。 这么说来,我还可以跟奶奶的天魂或地魂再次见面。 “理论上是可以的,等你立了牌位,你奶的地魂应该就会过来,享受香火,这也是一种修行了。” 英姑的话无疑带来了巨大的希望,一想到还能再次跟奶奶见面,我就恨不得立刻把法坛开起来,将奶奶的名字写上去。 “不着急,一样一样的来。” 英姑知道我很想念奶奶,也明白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继续敬孝,但此事急不得,当务之急是准备好东西,先把法坛开起来,这样我就能调遣奶奶的兵马了。 别的不说,起码那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狐狸,也不敢再随随便便欺负我。 “好,就照你说的去办……”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英姑列了一张单子,无非就是准备一些三牲素果,好酒好菜之类的,元宝蜡烛和黄纸也备了不少。 挑了个合适的日子,法坛就这样立了起来。 其实立法坛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主要是跪着,听从英姑的指令上香、烧纸、磕头,其他时候全靠英姑在操作。 她在我手上绑了两根红绳,绳子一段没入了香炉里,另一端直接延伸到了柳玄冥的牌位之下。 看着那勉强只能算工整的字迹,我就暗叹自己那一手磕碜的字,有时间真应该练练字了,不然今后画符治邪,香客缘主看着那鬼画符的涂鸦,恐怕会怀疑是哪个小孩子瞎胡闹的。 我正想着,忽然,手指上的红绳豁的紧了紧,就好像有人扯了一下绳子,我的手指都勒得生疼。 我还以为是英姑在扯我的绳子,抬头一看,英姑根本不在我面前,而是在身后举着三支香朝我身上比划着。 “龙翔凤舞溥告百灵,上达天庭下至幽冥,牵鬼引神兵马速行,三界无阻护佑吾身……” 英姑念着一些文绉绉的法咒,声音又低又沉,就像个男人的粗狂嗓音,那几百上千字的唱词,行云流水地从她嘴里流出。 当念到最后一句,英姑抓起一把大米,唰地洒在了我和香炉身上,我就像被鞭子电了一道,后背发出酥酥的凉意。 “开坛!”英姑气势很足地低吼道。 我的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等雾气散尽,我看到了一幅很神奇的画面! 第17章 洗干净等我 一个有山有水还有瀑布的仙境,出现在我的眼前。 里面云雾缭绕,山峰巍峨,特别是湖边有一座高耸笔挺的山峰,如同一把利剑,一端直直地插到水中,另一端高耸入云,很像传说中的通天神柱,连接着天宫与大地。 就在这静谧的景色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光着上身,突然从水中窜出,细密的水珠挂在精壮的肌肉线条上,反射出钻石般的光芒。 腹部的几块腹肌之下,是一条银光闪闪的硕大蛇尾,敏捷有力,鳞片根根分明的尾巴,掀起一阵浪花,瞬间就迷了我的眼。 直到水面再次恢复平静,男人缓慢地转过身,水汽散去的那一刹那,他颔首低眉,缓缓戴上了面具。 是他?!柳玄冥! 我顿时就不淡定了,母胎单身20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让人血脉喷涌的场景。 但同时也觉得纳闷。 哪位正经仙家立坛的时候,是光着身子在湖里洗澡啊。 我想象中的画面,应该是他作为掌坛仙家,威风凛凛带着一众人马出现在我面前。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美男出浴,让我心乱如麻。 察觉到我的目光,柳玄冥也毫不避讳,而是一个转身,露出半抹洁白的胸膛,静静的靠在湖边。 那勾魂的眼神,带着刚出浴的朦胧水汽,直勾勾的朝我袭来。 “过来。”他漫不经心的开口。 下一秒我就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泡在了冰凉的湖水里。 见我傻愣着,像根木头,他好整以暇地歪着脑袋,眼底浮现出一丝魅惑的气息,让我忍不住心跳加速。 “好看吗?” 他冷不丁地问道。 我就像是中了蛊,又像是受到了某种引诱,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好看……” 面具下,他轻浮地笑了笑,那精致的脸庞,动情的神色,仿佛要将我给溺毙在这笑容之中。 就在我整个人都被他迷住时,他的笑容瞬间冷却,只手锢着我的后脑勺,强行扭向了水面。 “那你再看看,这样的我,美吗?” 我定睛一看,水面泛起的涟漪之间,出现了一条浑身血红,血肉模糊的大蛇! 这条蛇的身上没有皮,从头到尾都是光秃秃的,露出了底下肌理分明的肌肉,看得我触目惊心,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苏小乔,你最好记住我现在的模样,一切都拜你所赐。”柳玄冥满是戾气的说道。 我的脸被压得很低,几乎快要凑到水中那剥了皮的大蛇。 我吓得嗷的一声,紧紧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萦绕着柳玄冥狠戾的话。 “这就害怕了吗?” “苏小乔,这是你欠我的。” “别以为开了法坛,你就能凌驾在本仙之上……” 这些话,针扎似的钻进我的耳里。 我吓得瑟瑟发抖,可就算再怕,我也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凌驾在你之上。” 闻言,柳玄冥身体里的暴怒湮灭了大半,按住我的手指也略微有所松开,转而轻抚着我的后脖子。 我还来不及害怕,就被他轻轻掌住了后脑勺。 四目相对,他近距离地看着我的脸,阴鸷地笑道:“今晚子时,洗干净等我。” 这话仿佛一记重雷,在我的脑中炸响,我还来不及问,眼前突然出现了很重的白雾,瞬间迷了我的眼。 等到雾气散尽,哪有什么恐怖美男和仙境? 我正跪在案桌前,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垂一垂的有些犯困。 我甚至都分不清,刚才那一切是真实的场景,还是我的一个梦境。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仪式终于结束。 当最后一声唱词唱完,英姑忽然浑身打了个哆嗦,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瘫软地倒在沙发上。 老妈见状,很有眼力劲的给她送茶送烟。 英姑连喝了三碗茶,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缓过劲来,点燃一根华子,开始在那吞云吐雾。 “小乔的法坛开好了,记得每天上香,初一十五供酒供肉,把仙家伺候好了,需要他们干活的时候才能给劲。” 我认真的一一记下,包括初一十五要准备的东西,怎么个流程,都背了下来。 见我态度很认真,英姑露出欣慰的表情,她一边抽着烟,一边大概跟我讲了一下,关于我法坛的事。 我的法坛除了柳玄冥,其他都是奶奶以前的兵马。 当年奶奶金盆洗手后,离开了一部分仙家,但也留下了大部分。 其中,黄仙黄修远是奶奶以前的掌坛仙家。 毕竟,我们这门更偏向于咨询类。 就走阴,看人的魂花树,然后给人找找问题,改一些小毛病。 所以跟地府的关系,以及查事情,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黄仙最擅长的就是查事,而且他的手下多,家里又有老仙在地府当差,掌坛仙家非他莫属。 但我这边先立了柳玄冥,黄修远自然就要让位了。 “知道你不懂,我替你给他们安排了职务……” “黄仙仅次于蛇仙之下,主要还是替你查事,跟下面打交道的。” “虎仙白慕云,以前是镇坛的将军,我就让他带着人,暂时做你的护法,毕竟做我们这行,常常会介入别人的因果,甚至会惹上麻烦,必须得找个气场强,能打架的,最好一出现就能镇住别人。”英姑有气无力地说道。 谁能比万兽之王更霸气,更能打呢? 至于之前的那些散仙和厉鬼,英姑说就让黄修远和白慕云自己清点。 “算下来,你大概有112个仙家。”英姑说道。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112个,这么多?!” 英姑睨了我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100多个都嫌多呀,不瞒你说,就我家那小小的法坛,就有七八千个仙家和五猖兵马。” 这个数字把我给震惊了,但英姑说这还不算什么,有些大的法坛和堂口,甚至有几万的兵马和仙家。 “随着你帮人看事,你身上的功德,以及你的道行会越来越高,想要投奔你,跟你一起修行的山精鬼怪,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你就看着收吧!” 她又交代了我很多事,临了,她极其郑重地跟我说:“做我们这行,千万不能说假话,宁可避而不说,也不能撒谎骗人,切记切记!”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开了法坛。 从一个大学生变成了一个看事的神婆。 本以为开坛后就没事了,结果刚入夜,我的身体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第18章 苏小乔,是你自找的! 身上的皮肤莫名其妙的发痒,这种痒不止是皮肤上的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钻心的痒。 与先前不同的是,我身上的蛇皮癣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泡,轻轻一抓就溃烂一片,流出很臭的脓水。 我奇痒难耐,一瘸一拐地去找村里的医生。 村医检查后说,我应该是感染了什么真菌,因为这水泡看起来,不像是病毒感染。 看我的双腿几乎都被抓烂,村医劝我还是赶紧去大医院看看,查一下是什么菌类,才好对症下药。 闻言,老爸骑着摩托车,一脚油门带我去了县医院,各种检查做了老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最后医生无奈地说,先按照真菌感染来治疗。 护士给用碘伏给我清理伤口,又给我上了药。 按理说,我应该会感觉到疼才对,可我却丝毫没有任何感觉,因为身上剧烈的痒已经盖过了上药的疼。 这时,一位稍微年长的护士走过我身边:“什么味啊,刚才这儿停死人了?” 我下意识地嗅了嗅,这股腐臭味是从我腿上传出来的。 小护士跟老护士使了个眼色,老护士这才发现,我是臭味的源头。 她低头看向我露出的小腿,上面血肉模糊,全是抓痕,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好心地提醒我道:“小姑娘,我看你身上这病,有些不对劲,你还是去找个明白人看看吧……” 所谓的明白人,就是能给人看事治邪的高人。 我哭笑不得,我自己就是开坛的神婆,有个三病两痛还去找其他的师父解决,这不是搞笑吗?我以后还怎么混? 不过,老护士的话倒给我提了个醒,我腿上的东西或许还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阳病,而是阴病。 阳病,就是指身体上的病症,去医院能查出病因,打针吃药就能好。 而阴病是指人遇到了邪乎事,被阴性物质影响,从而影响到身体的病症。 这种病一般都查不出准确的病因,打针吃药也不见好,如果不及时处理,阴病就会变成阳病,到那时就真的麻烦了。 就像我的初中同学,印象中她一直都很文静乖巧,学习也名列前茅。 自从有一次凑热闹看了个车祸现场,回来后就总是说头疼,身上的骨头也疼,疼得快要死掉了。 她爸妈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种西瓜的,也不懂她是冲撞到了,还以为她只是长身体缺钙了,就给她买了牛奶和钙片。 吃了一段时间都没见好,我同学还是嗷嗷叫疼,而且后背明显已经伸不直了,跟个驼背老太太似的,她父母才意识到严重性。 可去医院也查不出具体的原因,医生只怀疑是基因突变。 后来,他们辗转跑了很多大医院,前后耗了将近10个w,也没查出具体病因。 直到有人提醒他们,去找英姑看看,这才查出来,是路口撞死的那个男人附在了我同学身上,把她的背脊都压弯了。 至于为什么会头疼?是因为那人是后脑勺着地死的,脑袋上有个碗大的窟窿,能不疼吗? 得知是横死鬼作祟,英姑一怒之下就派老仙收了他。 但由于这家人拖得太久,前前后后耗了半年时间,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我同学的后背已经弯了,而且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只不过比之前的情况好了很多,不会一直疼。 从那之后,我同学的成绩就一落千丈,初中毕业就没再念书,养到一定年纪就直接嫁人了。 这就是阴病拖太久,化作阳病的真实案例。 感觉到我腿上的病不简单,我也很着急上火,而且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柳玄冥! 毕竟一直都是他在磨我,前几天我是又长蛇皮癣又是抓掉皮。 我越想越气,我不是已经开坛了吗? 还按他的要求给立了掌坛仙家。 没少他吃也没少他穿。 他干嘛还要磨我? 正好他今晚子时要来找我,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要好好地问问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怀着满腔怨气,好不容易熬到了夜里11点。 黑暗中,我感觉到枕边突然凹陷了下去,冰冷且湿润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蜗,吓得我整个人瑟缩了一下,身体都缩成了虾米。 “害怕我?” 沉磁的嗓音响起,一半愠怒,一半蛊惑。 感受到身后那极寒的轮廓快速贴近,我屏住呼吸,身体绷得比铁板还要僵硬。 “是你,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 “干什么……”细长柔软的双臂,极具侵略性地环住我的腰,然后狠狠地收紧:“你是我的妻,丈夫搂着妻子,同枕而眠,你说……要干什么?” 空气骤冷,冻住了我的身体四肢,就连大脑都一片空白。 我从小就知道我有个阴老公,可他一直都是个君子,只会在梦里出现,而且每一次都只是静静地守着我。 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可如今,他突然闯入了我的生活,亲密无间地抱着我,这种感觉实在太过惊悚,我一时间难以接受。 我越想越怕,背脊寒得厉害,拼命地想跟他拉开距离,却被再度拉回了怀中。 尖锐的下巴轻轻蹭着我的脸,缱绻的气息在我耳垂边不断游走,他邪恶地笑道:“那天在水底,你可不是这样的……” 水里! 我猛地拽紧了被子角,原来那天在水底下救我的好心人就是他! 想到我那天搂着他的脖子,不断地纠缠索吻……我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然后嘴比脑袋快的开口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我……我不知道是你……” 说完我就知道坏事了! 不知道是他还那么热情,这不妥妥的红杏出墙吗? 果然,身上的人立刻就变沉了,如同乌云压了下来。 几根冰凉的手指,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那逼仄可怕的目光,穿过黑暗直直地朝我逼近。 “不知道是本仙……”他轻笑一声,冷呵的气息刺得我头皮发紧:“好,很好……苏小乔,是你自找的……” 不等我狡辩,巨大的蛇身便将我包裹,我根本无力反抗。 随着布匹撕碎的脆响,没有任何的温柔与前戏,我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第19章 你不过是我的玩物! 这一觉,我睡到了大中午。 醒来后浑身骨头都在酸疼,好像被大卡车碾压了一道。 我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盯着旋转的天花板发呆。 我怎么会做这么羞\/耻的梦呢,梦境里一点也不美好,充斥着痛苦和血腥味。 脑海中是浮现出那模糊又刺激的记忆,光是想想就让我面红耳赤、双腿一紧。 相处多年,我每晚都会梦到他,每次他都是安静地站在床边,这还是第一次……他爬上了我的床!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觉得……有点疼,却又有些不可言说的回味。 当熬过了前面的剧痛之后,我竟然开始慢慢享受起来,沦陷在这份不算温柔的惩罚里…… 我害羞地躲进被子里,又赖了一会儿床,正纳闷老妈今天怎么没叫我吃饭,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 于是我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刚要坐起来,身体传来的撕裂感,痛得我龇牙咧嘴,又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我缓了好几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床单上明晃晃的血迹,我胸口斑驳的吻痕,空气中弥漫的特殊气味,无一不在证明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真的,被他破了身! 我瘫坐在床上,整个头皮都麻了,想到他动情时,汗水挥洒,与我十指相扣说的那番耳语,我就浑身颤栗、血液逆流。 “苏小乔,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你只能是我的,也只会是我的。” “想要逃脱我的掌控?呵……做梦!” “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个玩物,我随时都能将你的皮扒下来,想要活命……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本事”指的是什么,我心知肚明。 不光是看事积功德的本事,也是床上取悦他的本事。 果然,我腿上发作的脓包,就是他的杰作! 想到这,我不自觉地看向了小腿,上面的疮竟然结痂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消退,但那钻心的痒却消失了。 我愤恨地踹了一脚被子,却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疼得我眼泪哗哗的。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一想到今晚他或许还会来钻我的被窝,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柳玄冥这个混蛋…… 很快,我就收拾好了残破的自己,双腿别扭地下地,朝着院子走去。 院子里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上面盖着那张写满符文的方形黄布。 几个面生的男人,正语速飞快地跟爸妈说着什么,然后连连摆手,说这单活儿他们干不了,加钱也干不了。 爸妈一直拉着他们,又是塞红包,又是递烟的,就差没给人跪下了。 我好奇地凑了上去,懵逼地问道:“爸妈,你们这是干啥啊?这是奶奶的棺材吗?” 老妈烦躁地朝我一摆手:“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一边玩儿去。” 我被她推得倒退几步,这一走就感觉到又撕裂了,我痛得眉心拧紧:“我已经二十岁,不小了,再说了,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我大声地咆哮着,眼底是无比的坚定。 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他们羽翼下的小鸡仔了。 老妈愣怔了几秒,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过去在她眼中,我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我真的长大了,那种复杂的心情,全都写在了她的脸。 她重新审视着我,四目相对不过半秒,她就败下了阵来。 老爸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说得没错,她真的长大了,这件事或许还真能跟她说道说道,别忘了,咱闺女也是开法坛的人了。” 老妈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勉强答应道:“唉,好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我总算弄明白了,是奶奶的尸体又出现了幺蛾子。 奶奶下葬后被狐狸拖到养尸地,半夜跑回家里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 再加上徐道长四处传播,说我奶奶尸变化煞,要祸害整个村子,大家人心惶惶,嚷嚷着要烧了我奶奶的尸体。 按理说,奶奶的尸体确实应该要处理和焚烧,事情怪就怪在,她自个儿不同意! “我们八个人,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怎么都抬不动棺材,而且棺材里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吓都吓死了!”为首的抬棺匠颤巍巍地说道。 八个壮汉都起不了棺,确实很有问题,更何况,棺材里还有人的说话声,这就更奇怪了。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奶奶的尸体,我肯定以为奶奶又还阳了。 于是我跟他们解释了一下,说棺材抬不起来,是先人心里有怨气,或者是还有事没交代清楚,至于那说话声……我先去看看情况,让他们先别急。 我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棺材边,刚站定,就听到棺材里传出了很明显的敲击声。 咚咚咚! 紧接着,就是指甲抓挠模板的声响,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苏小乔……” 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从棺材板板的背后传来,伴随着古怪的笑声,我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你是谁?你根本不是我奶奶!”我厉声喝道。 “呵呵呵……我确实不是她,我也不想折腾她……可谁让那条臭蟒把你看得那么紧呢,我都没办法近你的身……” 听到这语气,我立刻就想到了那只雪白的毛脸狐狸。 确定是他,我心中也没那么忐忑了,情绪激动地低吼道:“你一直想近我的身,想要把我带走,你到底是谁?我哪里得罪了你?用得着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我吗?” 棺材里的声音瞬间发生变化,变成了有些沙哑的低沉嗓音,透着一丝愉悦:“本君装成这样,你都认了出来,果然……你心里有我。” 我眼珠子都快瞪落,不得不佩服这只狐狸的脑回路。 不等我继续,他便语速飞快地说道:“苏小乔,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最好竖起耳朵听好了。” “我是谁,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你只需记住,我永远不会害你……” 他的语气深情款款、无比的认真,如果不是被他装进棺材里抬走娶亲,我还真就信了这鬼话。 我嗤之以鼻道:“行了,说吧,你今天来到底想干嘛?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奶奶?” 第20章 被人借命 我语气很凶,本以为可以震慑住他,没想到,棺材里却传来一声轻笑。 “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我突然有种被调戏的感觉,脸色突然变得滚烫。 “你敢再胡闹,信不信我叫我仙家?” 此话一出,这只狐狸真的消停了,他似乎很忌惮我的仙家,确切的说,是忌惮柳玄冥。 沉默了几秒,狐狸收起了戏谑,正儿八经的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奶奶的死跟我没关系。” “我行得正坐得端,真是我做的,我也不会赖,不是我做的,谁也别想扣那屎盆子。” 我听这狐狸说话有点东北口音,应该是北方来的狐仙。 见他还算敞亮,人也讲道理,我不自觉的胆大了一些:“就算我奶奶的死跟你没关系,她的坟总是你刨的吧?” “还有徐道长和红棺材,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狐狸尴尬的轻咳两声:“是我,但那又怎样?” 我去他奶奶的,做坏事做得这么理直气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骂他没皮没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我家过世的老人都不放过。 刚骂完,就听见棺材里传出极其低沉,仿佛低到了尘埃里的嗓音:“卑鄙又如何?这些虚名跟你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不知为什么,当我听到这低落的话时,心中竟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泛起阵阵涟漪。 直觉告诉我,这狐狸跟我应该有些渊源,可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似乎察觉到我的想法,白狐狸突然讪笑一声:“别想了,你机缘未到,是不会想起我的,等你看到自己的魂花树,看到我留下的东西,或许就能知道,我是谁了……” 他在我魂花树上放了东西? 我又生气又无奈地摇摇头,因为做我们这行是有规矩的。 就像算命的通常不会给自己算。 我们看魂花树,也不会去看自己的。 一则是看不准自己的命。 给自己看时,会带着一些主观臆断,带着个人情绪,会影响到结果。 二则是不想这样窥探天机。 当我们知道自己的祸福吉凶后,总得要改吧。 假如我算到自己马上就要嗝屁,就能心甘情愿的去死吗? 肯定要想办法逆天改命。 这就涉及到很多因果,也会打破与他生命相关的平衡。 总之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去看自己的魂花树的。 这也是奶奶阴传时千叮万嘱的事。 知道我有所顾忌,狐狸说道:“别想了,就凭你这这三脚猫功夫,就算看到自己的魂花树,也看不到我留下的东西。” 我气得咬紧了后槽牙,生气地下起了逐客令:“够了,这话也说了,你再赖着不走,我就叫人了!” 面前的棺材板板突然震了震,似乎在向我的冷漠发出抗议:“行,我走……没良心的小东西……”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被人借了命,没几天好活了。” “这事跟那条臭蟒有关,他接近你目的不纯,千万不要相信他……” 长长的尾音还在嘴边,我眼前就闪过一道气势汹汹、银光闪耀的蛇影虚影,利箭般冲进了棺材里。 下一秒,肩头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一巴掌力气极大,吓得我毛都炸了,差点就原地去世。 我惊魂未定,狂乱的心跳还未平复,就看到一道白烟悄无声息地从棺材缝里溜了出来,在我眼前旋了一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一幕不止我看到了,院子里的人全都看见了,齐刷刷地仰起头,看向白烟消失的方向。 直到烟雾逐渐浅淡,跟天空融为一体,我终于回过神,对着身后的老爸吼道:“爸,你拍我干嘛啊?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老爸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你还说呢,你过来之后,就一直对着棺材发呆,叫你你也不应,我还以为你中邪了。” 我对着棺材发呆?这怎么可能! 我刚才一直都在跟狐狸对话,他们都听不见吗? 我看向老妈,她也惊悚地点点头:“是啊,我叫了你好几声呢,你连头都没回,就好像听不见似的?” 其他几个抬棺匠也七嘴八舌地说我刚才的样子好吓人。 这下换我不淡定了! 为什么我经历的跟他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一定是那个狐狸搞的鬼! 亏我还暗自庆幸,刚才处理得挺溜的,三言两语就把狐狸给吓走了,没想到竟暗藏着凶险。 如果他刚才想动手,我的仙家很有可能来不及救我…… 我越想就越觉得后怕,就算站在太阳底下,后背也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见我脸色有些难看,老爸还以为我是被吓的,他满脸心疼,说实在不行他就去请英姑过来,毕竟我才刚刚开坛,有些业务还不太熟悉。 他们明显就是不信任我! 我心里很不服气,摆摆手道:“不用找她,我已经摆平了。” “真的假的?你就发个呆,然后就没事了?”老爸面露难色地问道。 这下,我是真的生气了。 别人可以怀疑我,但作为我的父母,他们应该相信我,而不是在这儿质疑我,拆我的台。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好声好气地开口道:“或许在你们眼里,我确实只是在发呆,但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我在跟那个邪祟谈判,是我的仙家出手把他赶走的,那道白烟还不够明显吗?” 听我这一说,爸妈和抬棺匠们都产生了动摇,但还是半信半疑。 我整个头都大了,也懒得再费唇舌,张罗着几位抬棺匠亲自上手试试,如果还是抬不起来,再去找英姑也不迟。 闻言,为首的抬棺匠说道:“那就试试吧……” 他们一拥而上,各就各位,随着一声:“起棺。” 棺材轻微地晃荡了一下,轻轻松松就被抬了起来。 第21章 你的命都是我的 这下,所有人都对我投来了惊叹的目光,看我的眼神不免多了些赞赏和敬畏。 “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本事呐……” 我说不是我本事大,主要是我的仙家给力。 没有仙家出手,别说赶走邪祟了,我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这一点我还是很拎得清的。 刚说完,我左耳边就刮过一道凉风,伴随着深邃的嗓音:“知道就好……”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不自觉心跳加速,感受到那寒凉的气息不断逼近,我的手心都在冒汗。 “你在怕什么?”柳玄冥猝不及防地靠近,虽然看不见他的人,但那冷冽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沉重感,死死地压着我。 见我不敢吱声,柳玄冥接着说道:“你也怀疑,是我借了你的命?” 原来他都听到了! 我僵在原地,冷得脖子都缩了缩:“所以……我真的被人借命了?” 空气中,一双看不见的眼眸,寒气森森地盯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你觉得呢?” 我几乎快要抓狂,我觉得,我怎么觉得? 自从奶奶死后,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而我也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从一个普通女孩,一下跨越到了这个异度空间。 我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还真实地活着。 情急之下,我惊慌地对着面前的空气开口道:“我不要我觉得,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别人的话都不重要,我只相信你……” 我这一番实属真情流露,却也带着点小心机。 他刚才的话明显就是试探,想看看我的态度。 如果我真信了那狐狸的话,等待我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他可是我堂上供奉的仙,更是我的阴老公,在这件事上,我绝不能有别的答案。 听到我的回答,柳玄冥满意地轻笑一声,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淡淡地丢下了一句。 “你的命都是我的,是生是死,全由我说了算……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小心脏忍不住都颤了颤,明知我的命是掌握在他的手里,可亲耳听到他说出口,我还是十分窒息。 偏偏我也不能怪人家,毕竟是我剥了他的皮,才平安无事地活了下来。 按理说,是我借了他的修为,借了他的命。 于是我小鸡啄米地点点头,几分硬气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欠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还清……” “还清?呵!” 他的轻呵尚在耳边,院子里就刮起了一阵很小的龙卷风,呼啸地卷着纸钱冲进屋子里。 咚的一声。 柳玄冥的牌位突然倒了下来。 那牌位的底座是有重量的,桌子也四平八稳,一般的风根本刮不倒它。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柳玄冥自己弄倒的! 我如坠冰窟,就算隔得老远,我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怒气。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我想不明白,只能大着胆子进屋,扶起了他的牌位。 爸妈和那几个抬棺匠见到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 特别抬棺材的八人,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催促着我爸妈赶紧带路。 与之前不同,奶奶这次的下葬十分顺利。 这一次我都全程参与,一路护送着奶奶,去向她最后的归宿。 看着那漆黑沉闷的棺木,我眼前全是奶奶的音容笑貌,可一眨眼,她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装进了冷冰冰的棺材里,最后化作一个小土丘。 这种无法言喻的悲伤难过,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但奇怪的是,明明很伤心,我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人在极度的悲伤中,是没有眼泪的,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心情。 好在……奶奶并不是真的离开,她还会回来,还能享受法坛的香火,这么一想,我这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原来,亲人的离去并不是天人永隔,他们的灵魂还在,或许生活在阴曹地府,也或许会以别的某种形式,回到我们身边…… 奶奶化煞的事,随着她的尸体再次安葬,终于落下帷幕。 埋葬的地方是英姑亲自挑选把关,当棺材一落地,棺材缝里就流出了很臭的尸水。 见到尸体腐烂,英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吩咐老爸说:“没事了,填土吧!” 处理完奶奶的事,我身心俱疲,加上昨晚压根就没睡好,我困得眼皮子都快在打架。 正想睡个回笼觉,家里的铁门就被人给敲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六的母亲陈春花。 见到她,我第一反应就是:她来为儿子报仇了! 我吓得赶紧把门合上,用力地将他往外抵去。 可我哪里是陈春花的对手? 她稍一用力,三两下就把门给顶开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就像一只弱小无助的小鸡仔,被她给拎在了手里。 “你跑什么?”陈春花累得直喘气,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 我心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人家都杀到我门上了,难道我还要开门迎接她吗? 见我满脸惊惧和警惕,陈春花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她赶忙松开了手,语速飞快地说道:“是英姑让我来找你的。” 英姑? 我狐疑地看向她,倒不是因为英姑的问题,而是因为陈春花对我的态度。 按理说,她儿子的死,多少与我有关,可她却丝毫没有任何恨意,反而笑眯眯地上门来找我,这也太反常了吧! 她伸长了脖子,眼神直勾勾地往我家堂屋里瞟。 当看到我家真的开了法坛,她终于开口道:“我原本是去找英姑的,可她却说,这事她不方便处理,叫我来找你,说你家开了法坛,你也继承了你奶的衣钵,我家这件事只能找你化解……” 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盲猜了一波应该跟赵六有关,所以她不敢插手。 于是我眉头一皱,问她是什么事。 陈春花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我家里……闹鬼……” 她在说这话时,我正好抬头看了她一眼。 火辣辣的阳光下,陈春花精瘦的脸上,却灰暗得有些渗人,特别是两眉中间的印堂,黑布隆冬的,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 典型的印堂发黑,乌云罩顶。 我注意到她刚才触碰我的手,冷冰冰的,就像寒冬腊月的冰棱子,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不夸张的说,比死人还冰凉。 察觉到她确实有点不对劲,我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进来说吧。” 陈春花脚步虚浮地朝屋里走去,还没跨过门槛,就突然哎呀一声,伸出手挡住了眼睛:“好亮啊,我都睁不开眼……” 第22章 怀里抱着黑白遗照 亮? 我环顾四周,屋子里没有开灯,完全是外面的自然光,哪里亮了? 可陈春花的反应也不像是演的。 她虚眯着眼,伸手挡住了眉毛,眉毛下的那双眼眶通红一片,眼泪哗哗的,好像真的有被强光刺激到,眼睛都被灼伤。 可周围没有强光啊!甚至可以说,屋内比屋外的光线还要黯淡几分。 我问陈春花到底哪儿亮啊? 陈春花指着我家里的法坛:“这里好亮,像太阳一样,亮得我睁不开眼……” 法坛很亮? 我盯着法坛愣了几秒,很快就明白了,陈春花身上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觉得我家法坛光明耀眼,无法直视。 陈春花哀嚎了好半天,那只脚怎么都无法跨过门槛,最后只能退了回去。 说来也奇怪,当她跟法坛拉开一段距离,退到了院子里,整个人居然奇迹般地没事了! 她的眼睛不再流泪,眼眶的红肿也消退了大半,只是脑袋始终耷拉着,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嘴里嘀咕着:“冷……好冷……” 短短的几分钟,她就面白纸色,冷汗簌簌地往下落,最恐怖的是,她的手指和脚趾头变成了深紫色,很像中毒的迹象。 见状,我差点没吓尿了,爸妈不在家,我也不敢贸然靠近,生怕出了啥事说不清楚。 我正打算去找邻居帮忙,这时,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画面:一只雄壮的吊睛白虎,眼神犀利,姿态威严,朝我张开了血盆大口,震撼的咆哮呼啸而过,犹如雷霆万钧。 这声低吼,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化作一股腥风,风里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震撼地从耳边刮过,直直冲向了陈春花,撞进她的身体里。 电光火石间,一个模糊的,类似于‘人’的黑影子,从陈春花的身上飞了出来,冲向了背阴的水缸边。 见到这一幕,我都惊呆了,刚才那是什么个情况? 虎仙显灵了?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毕竟我家法坛上就有一个白虎仙家。 随着黑影消失,陈春花猛地打了个哆嗦,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但身上的紫黑却没有消退,反而向着她的躯干开始蔓延。 “你看你看,又来了……”陈春花将指头伸到我面前:“昨晚磨了我一夜,早上才消失,现在又开始了,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中邪?” 我瞥了一眼,这还用看吗?肯定是刚才那黑影子搞的鬼。 确定她身上的脏东西被虎仙给赶走,我让她再次进我家堂屋试试看。 这一次,她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很轻松地就跨过了我家的门槛。 “奇怪,这光咋没了,我的腿也不沉了。”陈春花啧啧称奇。 我说这就对了,刚才她进不来是因为身上跟着脏东西,我仙家已经把那玩儿赶走了。 听到“脏东西”,陈春花脸色一沉,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对,就是脏东西,就是这玩意害死我家六儿的,搅得我们家不得安宁!” 赵六死得突然,今年才三十出头,死得很年轻,按规矩,这种横死还早亡的人,只许办一天葬礼,而且不能葬入村里的老坟区。 “六儿活着的时候就不消停,还吃过牢饭,好不容易放出来,我本想着给他说个媳妇,等娶了媳妇他就会收心,好好做人了,没想到……居然被蛇咬死了,还只能葬在荒坡上,遭了老罪了!” 我听得提心吊胆,还好,她并没有提起我,看来她还不知道赵六的死跟我有关。 于是我胆子大了起来,有一说一地多嘴道:“你这想法就有问题,什么叫娶了媳妇就收心,不应该是赵六先好好做人,再谈其他吗?” 一个qj惯犯,手脚还不干净,谁家好人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他啊。 被我这么一怼,陈春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当妈的人,都觉得自家的孩子是最棒的,就算明知这是个人渣,在母爱的光环下,或许也会生出美丽的滤镜来。 陈春花耷拉着脸,嘴皮子蠕动几下想要跟我争论,却忌惮地看向我身后的法坛,委屈巴巴地开口:“人都没了,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总之,我家儿命苦啊,从小就没有爹,长大后还没讨媳妇,就被蛇咬死了……还死得那么惨……” 而怪事就发生在赵六下葬的那晚上。 “我当时一个人在家,正在收拾六儿的东西,突然就听到背后就脚步声,就像……就像老人家走路的声音,脚步特别慢,来来回回地在堂屋里打转。” “我以为进贼了,抄起家伙就冲了出去,上一秒脚步声还在,下一秒,当我把门拉开,脚步声就没了,我家堂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就很瘆人了! 就算堂屋有人,一秒钟的时间,人也不可能飞了吧! 意识到不对劲,陈春花吓得赶紧锁门,躲在了被窝里。 “这两天伤心过度,又操办六儿的丧事,我累得够呛,倒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房门被人推开了,感觉有个黑影飘了进来,直往我的脑袋上压,叽里咕噜地在我耳边说话,说的啥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一说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陈春花不是在床上,而是睡在客厅的地板上,怀里抱着赵六黑白遗照。 “两天,整整两天,我都会看到那个黑影,跟我讲一宿的话,不过今天醒来,我是直接睡到了茅厕里,怀里抱着六儿的照片,而且身上好疼,好像被人打了一顿。” 她说着就撩开衣服,露出身上的淤青,特别是后背,印着一个人的巴掌印,手指根根分明特别明显。 我皱起眉头,直觉告诉我,这些事不像是柳玄冥做的,于是让她别着急,我可以试着给她看看魂花树,看能不能看出啥来。 “你?”陈春花对我半信半疑。 也不怪她会怀疑,实在是我太过年轻,不像个看事的神婆仙姑。 但此刻,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勉强同意:“先说好了,我可没什么钱。” 看她这副小气巴拉的样,我也懒得跟她掰扯,就说开张生意,她就拿12块钱的压香钱,凑个月月红好兆头,大不了看得不准,我退她就完事了。 “12块钱?好好好……”陈春花连声说好,利索地掏出一张十元两张一元;拍在案桌上。 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撂下的一百万呢。 我拿起她的钱,卷成了烟卷状,恭恭敬敬地朝法坛上拜了一拜,将钱竖着插进香炉里。 第23章 是为夫,别乱动…… 我随手抽出三支香点燃,一边磕头一边小声地念叨起来:“有请仙家齐降临,消灾祈福镇邪灵,上天入地通三界,渐显神通卫乾坤……” 这个唱词是请仙下坛,求他们庇佑我走阴看事的。 一般是掌坛仙家柳玄冥镇坛,黄仙黄修远替我引路,虎仙白暮云做我护卫。 毕竟阴曹地府危机四伏,万一半路遇到些不长眼的,把我给抓走,我可就真成了孤魂野鬼。 唱着唱着,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一个极其柔软冰凉的活物,缠上了我的脚踝,直往我的大腿上钻,吓得我唱词都乱了,喉咙里刚要尖叫,耳边就传来柳玄冥阴冷的嗓音:“是为夫……” 我的叫声全都咽回了肚子里,这条筷子粗细的小蛇是他? 冰凉粗粝的蛇皮微微收紧,不断剐\/蹭着我的肌肤,我不由得双腿一紧,窘迫地伸出手,想把他从腿上给拽下来:“你,你在干什么?” 大庭广众的,他就这样钻进我的裤子里,缠上了我的腿,他不要脸我还害臊呢! 我别扭地跪在蒲团上,脸色涨红,浑身都不自在,总之就是磨磨蹭蹭的。 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柳玄冥突然低喘一声,凶巴巴地骂道:“专心做你的事,别乱动……” 我咕噜咽了一口唾沫,见陈春花正两眼好奇地盯着我,我只能强忍着不适,硬着头皮继续念道:“黄仙领兵开阴路,心怀正念观阴阳……” 这一段是唱黄仙带我去地府的,我也是第一次唱,没想到竟然这么流畅,甚至都不用我刻意记词,那些文邹邹、押着韵的唱文长了脚似的,一个个排着队往我的脑子里钻。 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就像西藏的天授唱诗人。 一些普通人忽然生了一场重病,或是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就能流畅地背诵出几百万字的《格萨尔王传》。 奶奶教给我的唱词,虽比不上《格萨尔王传》恢宏和冗长,但少说也有好几千字,换作平时别说背了,照着念都不一定顺口。 我内心平静,语速不急不缓,很快就念到了尾声。 周围的世界突然暗了下来,面前的供桌和香炉消失了,黑暗的光影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举着一盏大红灯笼,在我面前引路。 这人身高将近一米八五,身形板正,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子,帽子的左右两侧露出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看起来又滑稽又可爱。 这人,应该就是我的黄仙黄修远吧! 与霸气侧漏的虎仙不同,黄修远的身上自带一股平静温和的老干部气息。 他一身灰色长衫,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子,步履平稳地举着灯笼,引我穿行在黑暗的树林间。 前方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在照亮,大概走了一百多步,眼前的世界就豁然开朗,路上的鬼哭狼嚎也突然消失不见。 我来到一棵不算高大的花树旁边,树上开着一团类似于栀子花的白色小花。 花朵旁边原本应该有两根粗大的树干,但不知什么原因,最粗的那根被直接砍断。 另一根稍小的树干早已枯萎坏死,坏死的部分,正在向着主干上蔓延、渗透。 就在那棵坏死的树干上,盘着一条龇牙咧嘴的毒蛇,见到我,毒蛇瞳孔地震,竟然立起上身,恭敬地朝我拜了拜。 他拜的可不是我,是那个紧紧卷着我腿的臭无赖! 感觉到腿上不断收紧的蛇身,我姿势别扭地绕树一圈,根据奶奶教我的一一对照。 这树上开白花,妥妥的女人无疑。要么是女人天生纯洁无瑕,白净如莲,要么就是这人身上带着丧,家里有人过世。 这一点跟陈春花也对上了。 至于那两根连着骨头筋的大树干,代表着她生命中很重要的家人。 如果我没猜错,被拦腰斩断的那根,应该就是她的短命老公。 盘着蛇坏死的那根,自然就是她的儿子赵六了。 目前来看,这棵树虽长得秀气柔弱,其实很坚韧,真正影响到她的,就是那根坏死的树干! “上前仔细看看。”柳玄冥朝我发号施令。 我不由自主凑到了坏死的树干前,伸出手摸了摸那张变色的老树皮。 一张狰狞的脸,突然从树影之间窜出,赵六龇牙咧嘴地朝我扑来,嘴里单曲循环着三个字:“娶媳妇,娶媳妇……” 我呸! 就他这德行,还想娶老婆呢。 少特么去祸害人了。 见我无动于衷,赵六缓缓抬起头,当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珠都直了。 “媳妇,你是我的媳妇,对不对?”他欣喜若狂地咧开嘴,满嘴的黄牙黑牙臭气熏天。 我捂着鼻子退去,就在那张恶臭的脸朝我贴近时,我的腿猛然一松,浑身雪白的小蛇流星般划过眼前,一头扎进了树干里。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就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圈一圈,直到被黑暗所淹没…… 再次回到堂屋里,我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手中握着的香刚好烧完,香灰落了满地。 我刚才是看到了陈春花的魂花树吧! 真没想到下去时声势浩大,结果回来时,独自灰溜溜就到家了,真是天差地别呀。 我整理着思绪,条件反射地想要起身,屁股刚离开半寸,就跌回地上,腿麻了…… 我轻轻地捶着大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截了当的跟陈春花说:“我下去看了,你的魂花树确实有问题。” “而且每晚吓你的,根本不是什么邪祟,是你儿子赵六!” “不可能!那是我亲儿子,怎么可能这么整我吓我?”陈春花压根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先前的那副伪装彻底撕碎,说翻脸就翻脸。 “苏小乔,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堂子?” 我突然觉得好笑:“就凭你?” 就她这不自量力耍泼撒横的劲,都不够柳玄冥喝一壶的。 我望着这暴跳如雷的女人,语气淡淡的说道:“砸我法坛……你不想活了?” 陈春花果然是个怕死的,顿时松开了捏紧的拳头。 见她稍微冷静下来,我开口道:“你老公应该是在你30岁左右去世的,横死,属于飞来横祸,对吧?” 闻言,陈春花脸色忽变:“你、你咋知道的?我老公横死这个事儿,村里人几乎都不知道。” 她的话让我信心倍增,看来我果然没看错。 “所以……还要砸我法坛吗?”我问。 第24章 不省心的小东西 陈春花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也不敢继续撒泼,而是腆着脸朝我笑道:“哪能啊,瞧我这张嘴,婶子是个粗人,口无遮拦的,你别介意哈……” 我皮笑肉不笑地抽抽嘴角,她哪里是个粗人,说她是人精还差不多,见风使舵、胡搅蛮缠,我不拿出点真本事,还真治不住她。 知道我确实有两把刷子,陈春花也不敢再闹了,愁眉苦脸地嘀咕道:“那个黑影居然是六儿……他回家来折腾他老娘干啥啊?” “他想找个媳妇。”我没好气地说道。 看这势头,陈春花不给她安排个媳妇,他还得回家闹腾。 “就为这事?”陈春花气得不轻:“就为了娶媳妇,把我丢到茅厕里去,还动手打老妈,老娘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了个什么玩意?” 我让她别嚎了,既然知道是赵六想要媳妇,给他就是。 这件事处理起来也不算难,烧个纸人替身给他就好,也省得他夜夜回家来揍人。 陈春花点了点头,说这事就交给我了,她也不懂这流程,万一弄错了又得折腾。 我说好,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陈春花不敢再啰嗦,问我大概需要多少钱,她看看自己能承受不。 我也很为难,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看事,很多门道我都还没摸清。 比如纸人要多少钱,要准备什么东西来作法,我完全是懵逼的状态。 我有些犯难,这时,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及时雨般出现:“让她回去准备纸人、香烛纸钱、大雄公鸡、三碗糯米和红绳红布,法金意思一下,收个368。” 我感激地看向柳玄冥的牌位,果然还是他比较有经验。 让陈春花自己准备作法的东西也好,省得我自己去买,她又不放心还觉得我多坑了她似的。 不过,作法才收368,会不会太少了? 我看英姑的出场费,最少也得500以上,那遇到有钱的大老板,收的可就更多了,几万几万的往高了喊。 察觉到我的小心思,柳玄冥幽幽的说道:“别人我管不着,但你开法坛,不是为了赚钱敛财的。” 唉,我的仙家都开口,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我将柳玄冥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陈春花。 陈春花一听才要368,眼皮都不眨一下,立刻给我转了过来。 “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东西了,弄好了我就来找你。” 我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去吧去吧,我先睡会儿,养精蓄锐……” 或许是刚刚去了趟地府,我累得跟刚跑了八百米似的,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睡到一半,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些发冷,打了好几个喷嚏。 下一秒,我的身体便腾空起来,被人抱回了房间里。 恍惚间,一张戴着面具的冷峻侧颜,缓缓朝我逼近,冰凉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脸:“不省心的小东西……” 这一觉我睡得很香很沉,直到老妈叫我起来吃饭,我才瘫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吃完晚饭,天刚蒙蒙黑,月亮也刚爬上枝头,陈春花怀里抱着个女纸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我家院子。 “这是……”老妈都给愣住了,看着她怀里的纸人,只觉得很晦气。 我连忙开口道:“今天你们不在,陈婶来找我走阴看事,这些东西,是要烧给赵六的。” 闻言,老妈也没再多说什么,自从她同意我开坛看事,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行吧,我不参与你这些,弄完了把屋子打扫干净。”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回房嘭的一声把门带上。 我尴尬地朝陈春花笑笑,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纸人,刚对上那张白森森的纸脸,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这纸人,看着咋那么眼熟,那么像我呢? 这可不是我多想,面前的纸人确实跟我很像,弯弯的柳叶眉,大眼睛大双眼皮,鼻头小小的,还有那似笑非笑的笑唇,简直就是我的平面版。 “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指了指纸人那毛笔勾勒的眉眼。 陈春花还挺得意:“像吧!村里老刘的手艺,照着你的脸画的。” 我心里顿时一万句草泥马,差点没撕碎了这个纸人。 谁会把活人的脸画到纸人身上,这也太膈应了。 我感觉很不舒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问她是不是有毛病,干嘛要照着我的脸做。 陈春花理直气壮地说:“你别多心,我只是瞅你长得好看,心想我家六儿肯定喜欢……” 我顿时语塞,一口老血憋在了胸口,然后严词拒绝她:“这纸人不行,你重新找纸扎匠老刘做一个。” 陈春花嗨了一声,撸起袖子:“这还不简单,瞧我的。” 她双手抹了一把泥,涂在了纸人的脸上,原本眉目清秀的女纸人,顿时就变成了一张大黑脸。 “这样行了吧?”她问道。 我看了一眼,确实跟我完全不同了,于是勉强道:“行吧……” 我们把公鸡杀了,将血淋在了这些纸扎和元宝蜡烛上,然后在院子里给赵六烧去。 周围明明没有风,地上的灰烬却打着旋地往天上飞去。 完事后,陈春花缠着我一个劲地问:“他收到了吧,你帮我看看。” 我被她吵得心烦,于是上香请黄修远去帮我看一眼。 一道高大的人影飞速闪过,很快,我脑子就出现一个穿着衣裳的黄皮子形象。 他尖尖的嘴巴一开一合,朝我说道:“收到了,不过,他嫌那女的是个大黑脸,有点磕碜,我说他双手都没了,还想要什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呢,有个大黑脸媳妇伺候就不错了。” 我啊了一声,用意念问黄修远,赵六的手怎么没了? 我明明记得观魂花树的时候,他还伸手想抓我来着。 黄修远圆溜溜的眼珠咕噜一转:“这就要问柳大仙了。” 说完,他就溜回了自己的牌位里。 供桌上,柳玄冥的牌位自己动了动,他突然在我眼前现身,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气息阴郁逼人:“我卸的,怎么,你有意见?” 我吓得后退半步,连连摆手:“我能有什么意见……柳大仙你卸得好,卸得妙,谁让他这双手坏事做尽,不老实呢?” 我一个劲地夸着,各种溢美之词,说得他是天上有地上无。 正说得起劲,一根冰冰的手指忽然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既如此,你该怎么感谢我呢,嗯?” 第25章 哭得越大声,我就越兴奋 他不断逼近,雪白的下颌,殷红的嘴唇,在我眼前晃啊晃、晃啊晃,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我一时间看呆了,完全忘了他身上潜藏的危险,满脑子都是这蛊惑人心的美。 老天爷啊……这半张脸都美得让人心惊,真不知面具底下,是怎样一张英俊不凡的面容。 我就像受到了某种蛊惑,鬼使神差地抬手伸向了他黑色面具,手指还未触碰到,就被他一把握住。 “放肆!” “苏小乔,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柳玄冥抓着我的手腕,高高举过了头顶。 我就这样被他顺势压在了沙发上,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我、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就脑子一热……” 我胡乱地解释着,余下的话还在嘴里,唇上突然传来的柔软,让我有些惊慌失措,瞪大了双眼。 热意漫上脖颈,气氛也变得火热起来,男人炙热而凶残地吻着我,一点一点不断碾压,用力地将我揉碎,最后……拆吃入腹。 经过了昨晚,我知道,今夜我将面临着什么。 那些痛苦又欢愉的记忆,在我脑海中不断交织,而我却根本无法抵抗,只能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 见我心猿意马,不在状态,修长的大手从我腰侧,迅速移向了我的喉咙,手指收紧的一刹那,所有的空气都被隔绝。 “苏小乔,你还有心思想别的……”柳玄冥眼神发狠地将我按住,却在我眼泪滑落的那一瞬,突然松开了手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很快就恢复如常。 “哭?”他低低地笑了两声,指腹抹去了我的泪珠,伸出舌头轻舔了一口,露出十分愉悦的神色。 见到他这副模样,我哭得越发汹涌了,眼睛几乎都被泪水给糊住。 本以为他会可怜可怜我,就此放过我,没想到,他却很是邪恶地凑到我的耳边:“哭吧……你哭得越大声,我就越是兴奋……” “别着急……夜,才刚刚开始,今晚有你哭的时候……” 他冷酷而低沉的说完这句话,双手锢着我的腰,用力地摔在了书桌上。 很快,桌上的书本、闹钟和写字笔,掉了满地…… 第二天,望着满地狼藉,望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我陷入了沉默。 疯子! 柳玄冥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个疯子! 这小小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纠缠的痕迹…… 我曾无数次用力地推开他,却只能换来更加粗暴的凌\/虐。 每当情绪失控,柳玄冥都会发狠地咬着我,带着浓浓的颤音:“苏小乔,你没有资格拒绝我,是你欠我的……” “穿上本仙的蛇皮嫁衣,你就是我的人。” “你见过谁会对一个玩物,怜香惜玉的?” “能让你活着,就是本仙最大的恩赐,可懂?” 这些残忍又冷酷的话,在我耳边不断萦绕,刺得我几乎昏死过去。 是啊,谁会对身下的一个玩物怜惜呢? 我收回思绪,深吸了一口气,撑着酸软的身体想起身收拾干净。 双脚刚一落地,我就失控地跪了下去。 疼……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像个虫子般蜷缩在地、动弹不得。 如果早知,披上这身蛇皮,就代表着穿上了他的蛇皮嫁衣,夜夜遭受他的折磨和蹂\/躏,当初我真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白天是努力挣功德的神婆,晚上做他掌中的玩物,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我不能死,奶奶的仇还没报,我还有父母要养老送终,还有很多很多的梦想没有完成…… 想到这,我便鼓起勇气,再一次爬了起来。 我强忍着剧痛,双腿发颤地一点一点挪到了椅子边,短短的一段路,不过两米的距离,仿佛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痛苦不堪,望着满身斑驳,双膝青紫的自己,就像个残破的洋娃娃。 我越想就越委屈,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心情郁闷,加上身体真的很难受,一整天几乎都没吃过什么饭。 临到要入夜,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打算先回房间去躺会儿,家里突然间来人了,是我家的一房亲戚。 确切的说,他是我爸的亲大哥,我该叫他大伯的。 早年间,因为分房分土的事,大伯觉得奶奶偏心了我爸,于是一气之下啥都不要,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打工,一去就是十几年。 直到前两年才回来,盖了一幢很气派的小洋楼。 乔迁宴那天,他家摆了流水席,我和爸妈、奶奶还去吃过席,有幸参观了一下他们的大别墅。 确实很气派,那大大的落地窗,后院还有游泳池,不夸张地说,应该是我们村里最豪的一栋房子。 那天吃过饭后,我们就没什么来往了,就连奶奶的葬礼,大伯和大伯母都没出面,说是在国外旅游,回不来,这会儿怎么就回来了呢?还亲自找上我家的门。 见到这位大伯,我们都没什么好脸色。 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家人决裂,十几年不回家,连亲妈的葬礼都不出面,这还能算人吗?畜生都不如! 虽然不对付,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见他被人搀扶着走进屋,我还是拉长着脸,礼貌地唤他一声大伯。 大伯脸色发青,眼睛里生出了好几个血斑,浑身不断地打着冷摆子,是被人扶着进来的,几乎都迈不动步子。 一进门,他就噗通跪在了地上,冲着奶奶的牌位磕头,哭着说什么孩儿不孝,孩儿知错了。 我嗤之以鼻,他也知道自己不孝啊,早干嘛去了? 见他一个劲地磕头哭嚎,脑袋都快磕破了,老妈气不打一处来:“要哭回你家哭丧去,来我家哭个什么劲?娘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多问一句,掉一滴眼泪,咋地,国外的月亮不圆了,知道回来找妈了?晚了!” 不得不说,我老妈的战斗力杠杠的,三下两下就让大伯止住了眼泪,脸上还臊得慌。 见他满脸羞愧,被数落得无地自容,我还来不及笑话他,就发现,他的背上不太对劲。 第26章 一巴掌呼了上去 大伯穿着一身白色衬衫,深灰色西装裤,腰上别着一根很闪的大牌腰带,打扮得人模狗样的。 这么讲究的一个人,衣服后背上却有一团半大的脏污。 一开始我以为是汗渍,或者是不小心蹭到了什么。 直到刚才,大伯再次弯腰低头,我突然发现,他背上的那块黑黑的痕迹,居然是一张人脸,还在对着我笑,吓得我双腿一抖,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我眨了眨眼睛,当我再次投去目光,那块黑斑神奇的不见了! 这下,我更加的不淡定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居然还会跑的。 我两眼直勾勾的瞅着他,就在我寻找那个黑斑时,大伯突然抽了一口气,肥硕的身体向左一歪,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大哥,你怎么了?”老爸扑到了大伯身边,伸手就要去扶他,刚碰到他的手腕,大伯就痛得发出了猪叫。 “痛啊,我的骨头好痛!”大伯双手抱着自己,痛得满地打滚,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我们一家三口看着这情况都吓呆了,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大伯母和我堂哥的反应就更奇怪了,不仅没敢过来扶起他,母子俩还手牵着手往门外躲去,就像在避什么脏东西。 我看着这“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演的什么世纪大戏呢? 自家的老公和老爸都不敢靠近,躲得跟避瘟神似的,该不会是想等着大伯出事,讹我们一笔吧? 也不怪我内心阴暗,这些年被坏人讹上,赔了不少钱的冤大头,难道还少吗?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想着留下点证据,免得到时纠扯不清,我掏出手机,偷偷点了录了像。 正保存证据呢,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柳玄冥风花霁月的侧颜。 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虚眯着,释放出幽冷的光芒。 我正纳闷呢,下一秒,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朝着案桌走去,伸手抓起了香炉里的灰,朝大伯的脸上呼去。 啪! 我这一巴掌,劲儿可大了,打得我手掌发麻,五根手指头都止不住的抽抽。 大伯的脸都被我打歪,张口就吐了一颗牙。 吐完之后,他突然两眼一睁,背脊挺得笔直,硬邦邦的倒了下去。 见状,大伯母吓得大叫一声:“干啥呢?你个小辈,敢伸手打长辈,你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不等我发话,老妈就火急火燎的跳了出来,指着大伯母的鼻子骂:“嘿,你啥意思?我怎么教我闺女的关你屁事?把你自家的屁股擦干净,再说别人吧。” 老爸是个厚道的老实人,此刻也被逼红了眼:“就是,这大晚上的,你们一家人上门来,又是哭又是嚎,还在我家发羊癫疯,你们给我滚,现在就滚。” 老爸说干就干,抄起门口的扫把就开始赶人,就在两方僵持不下,院子里鸡飞狗跳时,地上突然传来唉的一声,很惬意的呼声。 “舒服啊,终于舒服了……”大伯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觍着个大肚子直喘气。 我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的扭过头看向他。 大伯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又哭又笑地靠在了我家椅子上:“小乔啊,你刚才打我的那一巴掌,实在是太舒服了!” 我挑了挑眉,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第一次见动手打人,对方还说舒服的。 可他这副真情流露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 见他恢复了清醒,我大着胆子上前,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伯喘了好一会儿,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口茶,这时才缓缓开口。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到晚上,浑身骨头就特别疼,特别是后背,疼得我直不起腰杆。” “而且人特别倒霉,喝水都塞牙缝,本来谈好的几个单子,也莫名其妙的告吹了,可是我已经把钱付给了材料商,那边压着不肯退,导致我现在资金链断裂,两头都犯难。” “最老火的,就是家里面,我和你大伯母,每天晚上都能感觉家里面有很多人,就是那种黑影子,跟赶集似的,大晚上的就在门外悉悉索索,还来敲我们房门。” “是啊,就连我也遇到了怪事。”堂哥瑟瑟缩缩的开口道:“我房间里的电脑椅,大半夜的突然在那自己转,还自个儿滑过来撞我的床,吓得我差点心脏病发。” 我说他们家都发生这么多怪事了,为什么不去找高人看看? “找了,没用,都说是屋子里有问题,就算我们搬家,那些脏东西也会跟着我们。”大伯无奈地叹道。 他们家这段时间偷偷找了不少高人,这些人一到他家就直摇头,说他家这房子阴气极重,而且里面有很多的阿飘,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跟赶集似的。 他们吓得不敢待在家里,就回城里的家去住,结果也还是一样的闹腾。 大伯每天晚上准时准点骨头疼,大伯母和堂哥每天晚上都能见鬼,这一家人被折磨得够呛,所以才会出国去躲鬼。 大伯说:“这啊,还是城里的钟大师支的招,他跟我说,很多法力不高的鬼魂,是没办法渡过一些大江大河的。他让我们出个国试试,这飞机飞个十万八千里的,没几个鬼魂能跟得上。” 于是他们就信了这个钟大师的话,收拾行李,办了签证就出国了。 跟钟大师说的一样,他们的飞机在大洋彼岸落地后,身上的症状消失了,晚上也不闹腾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奶奶去世,他们都不肯回来的原因。 “钟大师说了,我们要在外面呆够半个月才能回来,早一天都不行,我们也是没办法呀,所以一回来,我就想着来给老娘磕头认错。” 大伯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红了,还真是悲伤的流出了几滴眼泪。 我看着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这自私自利的嘴脸,心里一阵冷嗤。 这奶奶都二次下葬了,他们才赶回来哭丧,演给鬼看呢! 我灵光一闪,等等,难道他真是在演给鬼看? 第27章 鬼上身 想到这,我心里就突然有了感应,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好像大伯真的是在演戏。 可是他刚刚身上的痛苦,却是装不出来的。 于是我暂时先沉住气,装作没事人似的,开口道:“大伯,你这跪也跪了,哭也哭了,你对奶奶的“孝心”,她老人家应该收到了。” 我说这天色已晚,他们赶紧回去吧,我们收拾收拾也要睡觉了。 可大伯却死皮赖脸地陷在我家的沙发里,觍着笑脸说:“我们家现在闹成那样,哪还敢回去啊?今天晚上,我们能不能在你们家先过一宿?等明天白天,我们在回去收拾东西,找地方躲躲。” 见我和老妈面无表情,完全不接招,大伯转而去攻略我爸。 “你说呢?二弟?”大伯拉着我爸的手,一口一个二弟叫得可甜,开始回忆起儿时的时候。 “你三岁那年掉到河里,要不是我下去捞你,你早就淹死,去河里当小鬼了,你这条命是我救的,大哥这些年没求过你,今天就想在你家里借宿一宿,你不会不答应吧?” 老爸面露难色,推辞道:“家里地方小,住不下这么多人。” “没事儿,我可以睡沙发。”大伯说。 大伯母立刻举手接力:“我可以打地铺。” 堂哥苦哈哈地指了指木头椅子:“我可以睡凳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爸也忍不住心软了。 我和我妈使劲地给他眨眼睛,眨得眼皮都快抽筋了,老爸无奈的别过脸,叹了一声,正准备要答应,我便抢先开口道,装傻充愣道。 “大伯,大伯母,你们想住在我家,该不会也是那钟大师支的招吧?” 此话一出,大伯和大伯母脸色忽变,只有堂哥是愣愣的,看样子并不知情。 见他们不吱声,我下巴努了努我家法坛上的牌位:“不瞒你们说,奶奶把她的衣钵传给了我,我现在也是开法坛供仙家的人,你们的话骗得了我,却骗不了我仙家。” 我算是给了他们一记警告,让他们老实交代。 听到奶奶传我衣钵,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像是抓着救命稻草死死的拽着我。 “那你奶奶的兵马……” “也到了我手里。”我说道。 闻言,他和大伯母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他终于说出了实话。 “我们刚一回来,先前那些症状又出现了,我们没办法,就去找了钟大师,他说我们这件事,就连他都无能为力。” “不过,他算出来我们家老一辈有开法坛供仙的,手里的兵马还不少,他建议我们来找找家里的老人解决。” 所以,这就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还真是个大“孝”子啊,孝出强大!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好跟他客气的。 也顾不上辈分,劈头盖脸就对他一顿臭骂。 “就你还有脸找我奶奶帮你?我奶奶生前没享过你的福,死了你也不来送终,这会想起她老人家来了?晚了!” “苏小乔,他是你大伯,你说话放尊重一点。”大伯母护犊子的骂道。 我气势汹汹的说:“尊重也是相互的,他先做好长辈的本分,我才能做好小辈的本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们这一家人可真让我恶心的!” 我今天之所以发疯,跟吃了火药似的,其实是心里难受,想为奶奶鸣不平。 这儿女债,儿女债,儿女生来就是债,连死了都不消停,还得在下面保佑他们。 被我这三言两语一点拨,老爸也清醒不少,伸手就把大伯往屋子外面推。 刚退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奶奶的牌位不知怎的,突然掉到了地上。 “娘啊,娘啊,你要救救儿子啊,我以前年轻不懂事,但我现在知道错啦,你就原谅我吧……” 大伯扑通一下跪地,脑袋都快磕出血来,一边磕头,一边招呼着身后的儿子:“大壮,快来给你奶磕头。” 我堂哥大名叫苏天杰,小名叫大壮,他小时候身子弱,瘦的跟个黄豆芽似的,伯母就给他起名大壮,果真是人如其名,长得高高壮壮。 听到他父亲的呼喊,堂哥蛮不情愿地跪在了他身边,跟着装模作样的磕了几个。 所有人都盯着这奇葩的两父子,只有我,扭过头,盯着那站在原地的大伯母。 大伯母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门口,双手笔直贴着膝盖下垂,一颗脑袋耷拉着,脚后跟一颠一颠的,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见势不对,我正打算上前,突然,大伯母那阴恻恻的眼睛便朝我袭来,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正一头雾水,大伯母就蜷着手指堵在嘴上咳了几声,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这姿势,这咳痰的声音,简直跟我奶奶一模一样。 我整个人都震惊了,石化般伫在原地,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伯母,想要努力地分辨她是不是装的。 “咳咳咳……”大伯母又咳了几声,张口就叫出了大伯的小名:“狗儿。” 沧桑的嗓音,不急不缓的语调,不是奶奶还能是谁? 我激动得眼泪直流,英姑诚不欺我,奶奶果然回来了。 但她的魂儿不在牌位里,却附在了大伯母的身上。 听到这声“狗儿”,大伯浑身猛地一怔,扭过头盯着大伯母来回扫射。 大伯母的脚后跟也不再颠了,而是悬空立了起来,就跟踩高跟鞋似的,只不过那根是透明无实物的。 “狗儿,连你娘都认不出来了吗?”大伯母嘴里发出奶奶的声音,开始有点生气了。 “娘?”大伯试探的喊了一声,刚要起身,大伯母便指着冰冷的地面:“跪下!” 大伯双膝一软,身上颤巍巍的,头都不敢抬。 “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怨我,觉得我偏心老二,直到最近几年赚了点钱,才衣锦还乡回来,就是想在我面前证明,还是你老大有出息,想看我后悔难过的表情。” “这些,我不想跟你计较,我老婆子有没有偏心,老天自有公道,倒是你……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烂事吗?” 烂事?有他们今天这出更烂吗? 第28章 柳玄冥,你别闹! 大伯瑟瑟发抖,一脸心虚的跪在地上,或许是死要面子吧,他一个劲的狡辩:“娘,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呀?” 大伯母的鼻子传出两声冷笑:“死猪不怕开水烫,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藏着掖着……” 大伯这下彻底崩溃了,连忙扇了自己一耳光:“娘,我承认,我年轻时确实赚了些不体面的钱,但那都是很多年的事了,我也知道错了,求求娘救救我们吧。” 大伯母眼神阴恻恻的,看破不说破地摆了摆手:“我已经死了,帮不了你什么,与其来求我,不如求小乔帮你看看,看你还有没有救……” 说完这句话,大伯母突然打了个哆嗦,两眼一闭,身体歪歪斜斜靠着墙滑了下来。 确定奶奶已经走了,堂哥这才敢上前扶起大伯母。 这下好了,奶奶都发话了,不帮他们看一看,是送不走这群瘟神了。 于是我开口,让他们拿120的压香钱来。 “120?那么贵……”大伯逼逼赖赖道。 我不仅没生气,反而开心地两手一摊,说他嫌贵就去找别人看,在我这儿,他的压香钱就是120,少一分都不给他看。 之前我收陈春花才收12块,到了大伯这翻了十倍。 不是我黑心肠,想要讹他的钱,毕竟多收个100块,我也发不了大财。 实在是大伯的事比较棘手,我下去给他看事,免不了会受到一些阻拦,担的风险相应的也会加大,多付个百来块钱,都算便宜他了。 当然了,最最主要的,还是大伯人品不行! 遇到大伯这样胡搅蛮缠,满口谎话,心术不正的,能多收就多收一点,大不了收来的钱自己不花,拿去捐献给需要的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可要是遇到心地善良,家庭贫困的人,我可以分文不收,甚至给他点东西带回去都成。 总之,我这没什么标准,你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价格。 大伯不情不愿地拿了钱,我照旧卷起来插进香炉里,准备了好一会儿后,就开始焚香念咒。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我顺利了许多,也没那么手忙脚乱了。 我举起三根香贴在额头上,先是念了开坛的咒,然后再念请仙的,不过这次,我调整了一下,把柳玄冥也请上了。 毕竟我请不请他,他也会跟着我一起下阴曹地府,还不如大大方方把他请来。 果然,当我念到柳玄冥的名字,一股很明显的凉意忽的从脚底蹿起,一直冲向了我的腰侧,在我腰上缠了一圈。 就好像……好像有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大蛇,腰带一般缠在我的腹部,那尖锐的蛇脑袋正晃来晃去,湿润的信子有意无意地舔着我的腰,泛起一阵酥麻之意。 我的身体突然就紧了紧,有种被调戏的感觉,说不出的窘迫。 偏偏这一切只有我能感受到,爸妈和大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我正经历着什么。 或许就连黄修远和白暮云都不知道,柳玄冥竟然那么坏,在我念咒的时候,缠在我身上故意地撩来撩去的,弄得我心猿意马…… “柳玄冥,你别闹!”歇气的空档,我忍不住低声呵斥。 耳边立刻就响起了他带着冷意的嗓音:“我这是在考验你的定力。” 去他大爷的考验! 能把骚\/扰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这天底下恐怕只有柳玄冥了。 我强忍着身上的麻意,强迫自己尽量忽略那粗粝的蛇皮,以及那条骚\/动的蛇尾巴,心无旁骛地继续念着唱词。 念到后面,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有些犯困地垂着脑袋,当困意积攒到了临界点,我眼前啪的一下,仿佛被人关了灯,伸手不见五指。 前方,黄修远已经提着灯笼在等我了。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虎仙也来了,硕大的白虎跟个小山似的,正蹲坐在黄修远的身边。 见到我,黄修远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白暮云一跃而起,凶猛的身姿气势很强地朝我走来,主动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原本还挺惧怕这段阴暗的黄泉路,但有了白暮云撑腰,我这腰板也硬了,就连脑袋都敢抬起来直视四方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词“狐假虎威”。 我现在可不就是那个倚仗虎威的狡猾狐狸吗? 我们一行人,还带着兵马,浩浩荡荡地在暗中前行,本以为有了白虎震慑,妖魔鬼怪就不敢近身,没想到,还是遇到了阻拦。 队伍走到一半时,周围突然刮起了阵阵阴风,吹得树叶刷刷作响,那阴风中,若隐若现一些黑影子,不要命地直往我们身上冲。 白暮云一声虎啸,震得四方山头的大地都抖了抖,赶走了很大一部分,剩下那些死缠烂打不肯走的,就交给坛上的兵马对付了。 我问他们,这些是什么东西,敢拦我们的路,不要命了吗? 柳玄冥这时终于正经地开口道:“是苏志强的冤亲债主。” 苏志强就是我的大伯。 柳玄冥说,这些冤亲债主,就是来磨我大伯的,他们当然不愿意我去看魂花树,帮助大伯了。 我轻叹一声,其实他们误会了,我帮的并不是大伯,而是在帮助这些看不见的冤亲债主、芸芸众生。 毕竟他们把大伯磨死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如想办法让大伯补偿他们,该超度超度,该化解化解,他们也有超生的机会。 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们今生杀了大伯和他全家,下辈子大伯和全家又去找他们讨债,永永远远无穷尽也…… 经历了这一小插曲,我更加坚信,大伯造了很多的孽,不由得加快步伐,很快就到了一棵高高大大的乔木面前。 这乔木比周围的树木更高大一些,树叶虽然茂密,但是叶子却泛着黄。 而且让我感到邪门的,是这棵树的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刚靠近,一股夹杂着死老鼠的冷气迎面袭来。 第29章 阴魂喊冤 “当心!” 我的腰豁然收紧,被一股大力强扯着,失控地往边上挪了一步,正好错开了那股黑气。 虽然擦肩而过,但那腐臭的气息,却一直弥漫在身边,熏得我直犯恶心。 我强压着心头的翻涌,心有余悸地问柳玄冥,这到底是个啥。 “是死气,怨气,阴气,晦气……”柳玄冥跟我说了好多的气,有些我听都没听说过。 总之刚才那黑气,就是这各种气的组合。 得亏我没被冲到,不然轻则倒霉破财,重则要生一场大病,倒大霉。 “可真毒啊!”我气恼地捏着拳头,说大伯这是什么意思,我给他看魂花树,他的树还敢给我放毒气。 柳玄冥说不是他弄的,他也没这个本事,跟刚才一样,是大伯的冤亲债主,不想让我插手他们的事,所以才攻击我的。 柳玄冥一边说着,一边从我身上松了下来。 柔软的蛇身顺着我的腿缓慢下移,一骨碌就滑到了地上,落地的一瞬间,他细长的身体原地立了起来,长出了脑袋和四肢,眨眼间就变得又高又大,足足比我高出了一个头。 “敢动我的人,找死……” 柳玄冥大手一挥,无数的细长黑影如同翻涌的蛇,涌入了大伯的魂花树上,顺着粗大的树干飞快地往上爬。 很快,树上的叶子就唰唰作响,那团黑气就像耗子遇到了猫,很快就消散,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我这时才看清楚,这棵树的主干上,被人钉了一颗白森森的骨钉。 很像我家院子里挖出的那颗人骨钉。 就在人骨钉的上方,层层叠叠的树叶之间,漂浮着一张黑布隆冬的人脸,特别像我在大伯背上看到的污渍。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简直就是够呛,更别说周围还有很多黑色的阴影物质,像萤火虫一样围绕着它。 却迫于柳玄冥的淫贼,不敢再回到树上,只能在树的周围徘徊,发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听着这些悲惨的哭声,我的心里不知怎的,突然产生了某种共鸣,心情也变得异常悲伤,不受控制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这时,原本很排斥我的黑色小点,突然转了向,试着朝我靠近,而我也像有了某种心灵感应,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子的啼哭声,吵吵嚷嚷在我脑海中炸了锅。 我知道是这些阴性物质在跟我对话,他们似乎有很多的冤屈要跟我说,于是耐着性子,让他们别着急,一个一个的来,有什么想说的就告诉我。 此话一出,场面立刻就失控了,那些黑点子潮水般蜂拥而至,把我围得水泄不通,最后还是白暮云一声虎啸,镇住了这个场面。 “你们根据自己的事儿,挑一两个做代表,其它人都老老实实地待着。”黄修远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还带着点东北的口音,却自带一股子老干部说话的气息,听着很是威严。 黄仙都发话了,黑点子哪里还敢造次,纷纷退到了两米开外,最后飘出了一个小黑影,颤颤巍巍地悬浮在我跟前。 刚才的那道感应再度出现,我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情绪激动地朝我说道:“你是苏志强的侄女,我们原本不相信你,可是刚才,你竟然为了我们流眼泪,我们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能为我们伸冤。” 说话的这个人,是我大伯之前的合作伙伴,也是一个村的,按辈分我该叫他一声表叔。 当年他跟我大伯出去一起做生意,搞工程,也发了迹,风光过一阵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出意外死了,死的时候也算年轻,还不到50岁。 我本以为他的死是意外,是命数,结果他却出现在了这儿,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表叔哭哭啼啼地跟我说:“十年前,我和苏志强一起承包了修建学校和大桥的项目,我是那么相信他,签字后就全权交给他负责。 结果,他偷工减料,用的钢筋根本就不合格,为了过检,他到处暗中操作,塞了不少的钱。 果然就出事了!三年前,学校搞元旦的活动,由于前一天晚上落了雪,房顶承受不住压力,演出的时候突然就塌了,压死了十几个师生,还有很多重伤轻伤的。” 当时这可是轰动全国的大事件,上面很快就派人来调查,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保住那些人的乌纱帽,我大伯对表叔动了手脚,就在调查期间,表叔就出车祸死了。 人一死,就死无对证了。 因为当年很多合同,包括进货的手续,都是表叔签的字,所以大伯顺理成章就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了表叔。 “我死得冤枉啊,死后还要担上一生臭名!”表叔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嚎啕大哭。 无独有偶,他们修建的那座桥,今年也塌了。 今年雨水多,山区里下了一个月的暴雨,那座桥经不住洪水的冲击也垮了,桥上好几辆车都掉进了水里,也死了八个人。 听完表叔的话,我整个人都快气麻了。 我有猜到大伯肯定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赚了不少黑心钱。 但没想到,是这种伤天害理,死伤无数的报应事! 因为他的偷工减料,害了这么多条人命,别说死有余辜了,就算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都不为过,死后还得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做了那么多恶事,怎么还活得好好的?”我嘀咕道。 表叔苦哈哈地说道:“他的背后有高人护着,我们都近不了身,直到他回来修房子,有人对他出手了,我们才有机会去闹他,但也没办法直接动手。”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家总是闹腾,但那些鬼魂又很少对他们直接下手,基本上都是吓唬为主,要么就是影响大伯的运势,手段过于委婉。 原来是因为,他背后有人啊! 我问他,那个人是钟大师吗? 表叔点点头,愤懑地低吼道:“没错,就是他!这个人收钱就办事,善恶不分,助纣为虐。” 他神情激动地说着,说要我替他们伸冤,还不许我插手处理我大伯的事,他们不想要投胎转世,就想亲手报仇,让我大伯一家生不如死。 见他们怨气深重,死得那么冤枉,我正有些松动,忽然,耳边就传来柳玄冥阴冷至极的嗓音:“别人可以喊冤,但你,不冤!” 第30章 外面养的小三小四小五 此话一出,表叔的脸变得煞白煞白的,透着一股死人灰,他不服地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柳玄冥猛地扭过头,泛红的大眼珠子朝他一瞪,不怒自威地道:“他做的那些事,你会不知道?当初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了不少好处,出事后你们就开始狗咬狗,而你,不过是斗输的那一方。” “如果你不死,那死的人就是苏志强了,你们两人之间,必须要死一个去背黑锅,谁死都一样。” 表叔那双没有眼白的死人眼忽的一撑,没想到柳玄冥把他的老底都摸遍了,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我……这……”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于是干脆不装了。 “我承认,这件事我确实脱不了干系,但苏志强才是主谋,我很多事都不知情,而且我也已经死了,死后担下这么大的罪名,赔的倾家荡产,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话要没点脑子,还真会被绕进去。 真像他这么说,谁要是害死了人,认了罪,再赔钱,难道就不用坐牢了吗? 什么谬论? 而且就算他侥幸逃脱了阳间的法律,到了阴间,往那阎王殿前一站,生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破事,都会被一桩桩一件件扒出来,到那时,就不是死这么简单了,十八层地狱敞开大门欢迎您! 见他情绪激动,我也懒得跟他掰扯。 自打知道他也是同谋,手上沾染着这么多条人命,我对他也彻底没了好脸色。 “够了,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爷,又不判案,断不了你的对错,我今天就是单纯的看看他的魂花树,没想到却有那么多意外收获。” 我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表叔的方向,然后目光快速移动,落到了几根招展的树枝上。 这些树枝的树皮颜色很浅,花和树叶的形状也各不相同,很明显就不是大树原本的树枝,却在这里生了根。 一支开满了红花,一支是开黄花的,还有一支上面的花都打烂了,其中红花那支上还结了一个红果子。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大伯在外面养的小三、小四、小五。 开红花那支,应该是现在正热恋的宠儿,还怀了我大伯的孩子。 黄花那支,应该是人老珠黄过了气的,但还算有感情。 至于那朵残花……难不成是大伯把人家给…… 我越想越恶心,对大伯的厌恶已经到达顶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关于这种事,奶奶在阴传法术时就跟我说过。 我们看事的,很容易就窥探到缘主的一些秘密。 什么婚\/外情的,包二\/奶的,私生子的、患隐疾的,甚至连人家隐藏的取向,她都能看出来。 但这些事,我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它们跟缘主所问之事无关,我们就算看得明白,也只能把话烂在肚子里。 毕竟,瓜不是那么好吃的,随意泄露人家的隐私,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我收回目光,确定这棵树上没什么遗漏的,便朝黑点子们说道:“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稍安勿躁,我会想办法帮你们的。” 说罢,我也不做停留,示意柳玄冥可以回去了。 又是一阵晕眩,我就像个溺水的人,呼的一下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冷汗连连,衣服都被汗水全部打湿。 我虚脱地靠在供桌上,朝几位仙家拱手拜了拜以示感谢。 这时,爸妈和大伯都围了上来,问我到底看到了啥。 我想了想,大脑飞速运转着,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就比如外面养女人这事,他们不问起,我是不会说的。 于是我定了定神,满脸嫌恶地指着大伯:“这件事确实跟大伯年轻时的两个工程有关,大伯你是希望在这儿聊,还是我们单独谈?” 大伯一开始也不抱什么希望,听到我明确提起两个工程,他脸色忽变,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焦躁不安起来。 “涉密,这东西涉密,我们去院子里单独聊……”大伯吓得魂都没了,拉着我就往院子里跑。 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刻意拉开了一段距离:“慌什么,你的事,在魂花树上都显现了,等我慢慢跟你说……” 我故意先不提工程的事,吊着他的胃口首先说了那根骨钉,应该跟我家一样,被人埋下了人骨咒。 至于具体的位置,我得去看了知道。 其次,我问他是不是找过钟大师,给做过什么法事? 大伯点头如筛糠,说这些年在钟大师那费了不少钱,法事最少办了五六七八场。 我冷然地笑笑:“那你说说,他是怎么帮你害人性命的,又是怎样让冤魂无法近身的?” 此话一出,大伯脸色变得铁青,然后很激动地说,他是祈福旺财,根本没我说的那些害人玩意儿。 我笑而不语,就这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其实在表叔说我大伯对他动手,害他出了车祸,我就猜到跟邪术有关。 不然,帽子叔叔早就找上他了。 至于那些鬼魂,连人形都幻化不了,多半也是被外力镇压了。 但不管我怎么问,大伯都死咬着说没做过这些事,反而一直探听工程的事,想看看我知道了多少。 见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我没敢细说,更不敢说我见到了表叔的鬼魂,只说魂花树显示,他家的事跟两个工程有关。 闻言,大伯明显松了一口气,一个劲地夸我厉害。 “没想到啊,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本事。” 我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大伯,夸奖的话就别多说了,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毕竟有些孽,你们要是偿还不了,到头来也会影响到我们家。” 我可不是胡诌的,我们两家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那些鬼魂如果一直没法报仇,很有可能会朝我们家下手,影响我们的运势和健康。 “更何况,你家里也出现了那个骨钉。实话告诉你吧,奶奶就是被那玩意儿害死的,我们家前不久也才挖出了一个,这东西很邪门,就连英姑都不敢碰,还是我家蛇仙附体,才把那玩意找出来处理的。” 听到这,大伯终于意识到那骨钉的厉害,哆哆嗦嗦的说:“这谁弄的骨钉?” 我说我也不知道,还在调查,让他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能对我家下这种恶毒诅咒,必定是有血海深仇的。 大伯明显想到了什么,却又很快将情绪隐匿:“大侄女,现在怎么办啊,你可一定要帮帮大伯。” 我笑笑,帮?当然要帮了,不仅得帮他,还得帮那群惨死的冤魂。 于是我对他说:“想让我帮你,就把你得罪过谁,做过什么亏心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有所隐瞒,导致事情没处理好,不仅你自己会遭殃,还会连累大伯母和你的子孙,到那时,我也爱莫能助了。” 大伯听闻后,犹豫着说他再想想。 我看了一眼他黑漆漆的印堂,语气凝重地告诉他只有三天,三天后他家必出白事。 第31章 食髓知味 大伯明显很不高兴,说我怎么咒他们呢。 丢下一句真晦气,然后生气地转身就走,说他们一家人去外省住酒店去。 我望着这一家子风风火火的背影,看着他们身上几乎实质化的黑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所谓,好言难劝该死鬼。 我顾念着大家是亲戚,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提醒了他们一句,他们不但不领情,还说我咒他们,我简直是哔了狗了。 他们前脚刚走,我的右侧身体便凉了下来,柳玄冥悄然出现在我的身边,阴恻恻地盯着这一家三口,嘴里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念什么法咒。 我顿时就紧张起来,他该不会是在对大伯家动手脚吧? 见我满脸惊恐地盯着他,柳玄冥察觉到我的目光,突然扭过头:“看什么?” 我指了指大伯离去的背影,心直口快地问:“柳大仙,你不会……不会是在下咒吧?” 柳玄冥的脸色愈发阴郁,伸出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在你眼中,本仙就是这般卑鄙的小人?” 卑不卑鄙我不知道,但他脾气不好,睚眦必报就对了。 见我不敢吱声,柳玄冥抿着唇似乎不太高兴,一双眸子也逐渐冷却下来:“我只是在他身上留了点东西,只要他接触到人骨钉有关的,我都能收到感应。” 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我还以为柳玄冥被大伯给气着了,想对他用一点雷霆手段,让他老老实实地回来找我帮忙呢。 “没想到,你比我还关心人骨钉的事。” 柳玄冥给了我一记眼神:“不然呢?” 我对柳玄冥又是一顿千恩万谢,他潇洒地转过身,语气暧昧:“真要感谢本仙,就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 我突然意识到了话中的意味,吓得双腿一紧。 今夜,怕是不会好过…… 跟往常不一样,今晚,我主动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换上了一身清凉的吊带裙,像一个新过门的小媳妇,坐在床沿边,等着他的到来。 午夜十二点,柳玄冥如期而至,冰凉而有力的手指,轻轻挑起了我的下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惊艳,转瞬即逝。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随着他的到来,周围的温度都莫名其妙地冷了几分。 “不错。”柳玄冥勾唇浅笑,俊美的脸庞在我眼前晃啊晃,瞬间就夺去了我的心智。 那双泛红的眼珠,就像是电影里的吸血鬼,神秘、危险,带着浓浓的占有欲,仿佛要将我整个人连皮带骨拆吃入腹。 我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狂跳,下一秒,唇上突如其来的冰凉,夺走了我的空气…… 今夜的他,比以往温柔了太多。 或许是仇仙吧,柳玄冥之前在床上的表现,就跟他这人的性格一样冷冷冰冰,毫无温柔可言。 每一次都是深夜而来,从身后将我紧紧抱住,然后,粗暴地将我折腾得够呛,直到我哭着求饶,他才会大发慈悲地放过我。 我每晚都痛得要死,身体火辣辣地疼着,仿佛被撕裂成了好几块,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 但今夜,他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快乐,我深陷其中、食髓知味,每天脑子里都是他那俊美到能魅惑众生的脸庞,以及他滴着汗的完美腹肌。 很快,三天过去了。 这几天大伯破天荒地没有联系我,也没人来家里找我看事,我也难得清静几日,每天就打打游戏,到了饭点就起床吃饭,开启了养猪模式。 然后,就是期待夜晚的来临。 想到某人,我就不自觉地脸红心跳,感觉自己就跟个坏女人似的,居然期待柳玄冥带来和宠幸。 仿佛像是中了蛊,到点时没见到柳玄冥,我就心痒难耐,浑身骨头跟蚂蚁咬似的,总之钻心的麻。 我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便起身去法坛前打坐,想要把心中的邪火压制下去,保持内心的宁静。 这法子别说还真挺管用,来到堂前,面对奶奶和其他几个仙家的牌位,我脑海中少儿不宜的画面果然消失了,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就在我有些犯困,介于清醒和迷糊之间时,一个诡异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没有上香,也没有念咒,脑子里却闪现出了大伯的魂花树! 树干咔嚓一声巨响,那根红色的树干突然就断了,砸落在了黑土地上。 树上的红花和红果被砸得稀烂,与此同时,另一根树干也发出了断裂的声响,不过相比这边小了很多。 我定睛一看,是代表儿女的树干,上面挂满了黑色的阴性物质,几乎要把那根树枝给压断,可是,却被旁边代表大伯母的粗枝给强行支住了。 画面就短短的一两秒,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手机就响了起来,毫无意外,是大伯的来电。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大伯在那头崩溃地大哭。 明明是个长辈,却哭得一塌糊涂,嘴里胡乱念叨着他错了,他就应该听我的话,这样他们就不会死了。 我的心突然紧了紧,问他谁死了? 大伯支支吾吾的,事到如今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我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地朝他说道:“你不说也行,但等你想说的时候,我恐怕已经救不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大伯被我这一喝,或许是怕死吧,终于开口说道:“我……我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她怀了我的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刚才我陪她出门去散步,就在我眼前,被人高空抛物砸死了!” 大伯说,这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他也没想到,楼上突然会掉一个花盆下来,不偏不倚就砸中了他的小情人。 当场,她情人的脸和脑袋就被砸得稀烂,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人发到了网上,被我堂哥刷到了,也是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大伯在外面养了小三,肚子都大了,气得堂哥当场就昏死过去,被人紧急送到了医院。 据说,堂哥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一分多钟,愣是被抢救了回来,现在正在icu里躺着。 事情闹得那么大,大伯母自然也是知道了,气得当场就甩了大伯几个耳光,闹着要在医院里跳楼。 就在我们通话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大伯母的声音,粗犷得不像个女人,反而像是……我那死鬼表叔! 第32章 吃几块的香火,干几万的活路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让大伯先想办法稳住大伯母,千万别让她做傻事,我这边先请仙家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伯连声说好,慌忙中给我报了个地址,说他在隔壁市第三人民医院,求我立刻赶过去。 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我在村里上哪儿找车过去啊? 再说了好几百公里的路程呢! 我跟他说,这不是赶去的问题,问题是,他的身上有太多的东西,我就算去了也不好操作。 他都快哭出来了,在电话里问我该怎么办。 我也很急,毕竟已经闹出了人命,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死的人竟然是小三和私生子。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安排时,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握住了我,给了我些许安定的力量。 “别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不可自乱阵脚。”柳玄冥的出现,就像是及时雨,让我这艘慌乱无依的小船,突然见着了灯塔,找到了方向。 我问他该怎么做呢,毕竟我也刚上手,还没什么实战经验。 柳玄冥默了一瞬,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先去他家找出人骨钉,然后……把那个姓钟的东西全都烧了。” 我啊了一声,把话传给了大伯。 说到找人骨钉,他举双手赞成,但是听到要把钟大师的东西都烧了,他却一万个不乐意。 “我把钟大师的法宝处理了,那那些东西,不正好来找我麻烦吗?”大伯惊恐地说道。 “如果你不想你身边的人都出事,老来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就听我的去做。”我一嗓子吼道。 大伯纠结再三,说他再考虑考虑。 “家里的人骨钉就拜托你了,你开个价吧,我现在立刻就转钱给你,至于我这边的事,就不劳烦你了……”大伯疲惫地开口道。 我知道,他肯定要去找那位钟大师了。 这是他的选择,我也不会强求,如果那钟大师真能解决,大伯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于是我轻声说好。 随即,耳边就传来柳玄冥的凉飕飕的清气,对我说了一个数字,我瞪大了眼,但想想觉得他开的价钱其实挺合理的。 大伯现在是有钱了,急着拿钱买命呢! 这笔钱到手后,我可不打算花,到时就拿去捐吧,总比留给大伯做恶好。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朝他说道:“三万六千八,少一分都不行。” “什么?”大伯的声音突然拔高,感觉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苏小乔,我好歹是你大伯,你居然坐地起价,要那么高。” 我眉心跳了跳,慢条斯理地告诉他,这点钱相比他们的性命,已经很低了。 大伯气得直喘气,咬着牙道:“好,我转给你,你今晚上必须给我把那什么骨头找出来,如果找不到,你给我等着!” 我连声说好,找不到我分文不收,再送堂哥200块的营养费。 闻言,大伯气恼地掐断了电话,一会儿就给了我微信转了元整。 看到那么多钱,我眼珠都快瞪直了,但理智告诉我,大伯的钱脏,不能留,更不能花,我怕会遭报应。 收到钱后,我就开始张罗着夜探大伯家。 我按照柳玄冥说的,准备了小米、糯米、大米、盐巴和五个鸡蛋,一只土碗,一面镜子,还有一些暗红色的朱砂、红绳子,塞得满满一大包出发了。 大伯家是村子里最气派的房子,很容易就能找到。 与上次来吃席时,见到的金碧辉煌不同,今晚上,这房子里黑漆漆的,上空盘旋着一团很浓重的乌云。 刚靠近,面前就刮来一阵旋风,卷起了地上的树叶。 我吓得抱紧了胳膊,身侧的柳玄冥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手指凌空比划了一道,周围草丛中就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细细索索。 无数的小蛇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疯狂地朝旋风追赶而去,那阵风就像有生命般,不断躲避着蛇群,然后越飞越远。 “没出息的女人……”柳玄冥丢下了一句,嘴里虽然嫌弃,但纤长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握住了我的手:“傻愣着干嘛,还不跟上?” 我哦了一声,这时才发现,大伯家的门锁不知不觉竟然打开了。 铁门咯吱一声,在宁静的夜里异常刺耳,我正好奇地研究这是不是自动门,手上便传来一阵拖拽感,被他牵着跨入门内。 双腿才刚刚站定,一股强烈的寒意便攀上了我的小腿肚子。 好冷! 就像一脚踏进了冰窟里,冻得我整个人直哆嗦。 感觉到这里的气场不对劲,阴气特别重,我整个人都往柳玄冥的胳膊上贴去。 “柳大仙啊,这东西到底在哪儿呢,咱们赶紧挖了就走吧,太瘆人了。”我惊悚地打量着四周,果然见到房子里有些隐隐绰绰的影子,就躲在窗子背后盯着我们。 柳玄冥盯了一眼我紧贴的胸脯,神色有些许动容,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已经是开坛的仙姑了,别总想着什么都靠仙家,我吃你那几块钱的香火,还得给你做几万块的活儿。” 他凶巴巴地朝我说着,让我也要学一学自己看事,别什么都全靠仙家,仙家又不是欠我的。 我想想也是,除了黄修远和白暮云是自愿跟着我的,柳玄冥还是我的仇仙呢,没杀我全家,祸害我家几代人,我就偷着乐吧,还想支使他做这做那,这不是找抽吗? 于是我大着胆子,开始正色这间空荡荡的大院子。 院子装修得就像个民宿,白色鹅卵石打底铺设了石板小路,两边是两片绿草坪,只不过太久没浇水,青草变成了枯草。 然后在草坪两边,一边是葡萄藤凉亭,一边放置着一个小秋千,看着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我把自己看到的说给柳玄冥听,他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目光缓慢移向我鼓鼓囊囊的胸,咕噜咽了口唾沫:“别用眼睛,用心去看。” 用心去看? 在柳玄冥的教导下,我试着闭上双眼,脑海中想象着那枚人骨钉的模样,用意念去感受。 很快,我就感觉到,有一个方向让我很不舒服! 第33章 美得炫目的妖孽美男 我扭头朝不远处看去,前方黑漆漆的,夜空中亮起了两盏红灯笼。 “柳玄冥,你看!”我伸手往旁边一抓,却抓了个空,刚才站在我身侧的柳玄冥竟然消失了! 我立刻就慌了神,扯着嗓子大喊着柳玄冥的名字。 周围空荡荡的,我听见我的声音传到了很远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回应。 这感觉就像……就像我突然去到了另一个空间,否则我根本解释不通,为什么一闭一睁眼,周围的环境全都变了。 原本应该在大伯的院子里,此刻却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前还有两盏红灯笼,灯笼背后隐约可见是一个古色古香类似四合院的大房子。 原本站在身边的柳玄冥,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要不是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移动过,我真怀疑是不是被人搬到了别的地方。 我害怕极了,在这个陌生又黑暗的环境,我孤立无援,想要向前又没有足够的胆量,待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 思来想去,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我将心一横,咬着牙目光坚定看向前方: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去看看那房子里到底有什么! 我迈开了步子,边走边伸手进布袋里抓了一把盐茶米。 盐茶米就是糯米、大米、小米、盐巴、茶叶混在一起用来辟邪的。 不仅可以辟邪,还可以扫清家里的晦气。 在我们乡下,如果有外人来家里掉眼泪惹晦气,或者带了不干净的东西进屋,可以用混合的盐茶米撒在家里的角角落落驱邪净屋。 我拿着这盐茶米,为的就是驱邪防身,谨防前方有妖魔鬼怪出没。 我就这样蹑手蹑脚,来到了四合院的大门前。 大门敞开着,门上贴着两张红双喜,地面铺满了红地毯,院子里摆了很多圆桌,堆满了酒菜,一看就是谁家在办喜事。 但诡异的是,院子里空有热闹的情景,却根本就没有人,这种无声的喜庆别提有多邪门了。 我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望去,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拍着我的肩膀:“娘子,就等你了。” 我还没看清,就被人用力一推,一个踉跄跌进了院子里。 刚才还冷冰冰的院内,此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人。 这些人有的我认识,是之前奶奶在地府领我见过的老辈子和亲戚。 但更多的是我不认识的陌生面孔,他们长得尖嘴猴腮下巴尖尖,横看竖看都很像是狐狸。 他们见到我,一个个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脑袋齐刷刷的朝我扭来,无数双眼睛都汇聚在我身上,看得我心里发毛。 见到他们,特别是那些老面孔,我心里大概明白,是遇上邪事儿了。 于是想也不想,手中的盐茶米唰的一下洒了出去。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还有掀翻桌子的嘈杂声,随即刮起了一阵大风。 等狂风过境,院子里哪有什么人,只剩一片狼藉。 我正愣愣地看着,一只手突然从身后圈住了我的腰,稍一用力,我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你这女人,好好的婚事都被你搅和了。”低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竟然带着一丝埋怨。 我一听就不淡定了,这不是那天棺材里的狐狸吗? 一想到他,我就不自觉地想起那天在棺材里被他压身袭胸的恐惧。 他怎么还阴魂不散? 知道是他,我反而没那么害怕了,身上先按兵不动,右手悄悄地往布袋子里伸,手指刚要触碰到盐茶米,就被他给抓住了。 “别白费力气了,这玩意儿对他们有用,但对我没用。”狐狸不屑地说道。 然后他突然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轻呵般掠过:“行了,不吓唬你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几件事。” 狐狸松开我的手,转而把我搂得很紧很紧,几乎要把我嵌入身体里,我呼吸都困难,根本无法动弹。 “第一件事,你就要死了,确切的说你已经死了,在你三岁那年就应该阳寿已尽,这些年都是你偷来的,老天爷随时都能收走你的小命!” 提起这事我就来气,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他所赐? 似察觉到我的想法和怒气,这只狐狸轻笑一声:“你以为是我?” “难道不是吗?”我质问他小时候那场火是不是他放的? 还有之后找人假扮徐道长,骗我入棺材,想把我连人带棺一起带走。 还……还咬我的胸。 这桩桩件件难道不是他吗? 狐狸怒极反笑道:“我确实想娶你不假,这是我们前世的缘分,你想躲也躲不掉。” “但你动动脑子,我只是想要你的人,我烧你干嘛?就为了看着你痛苦吗?” “杀你的方法千千万,你小时候天天在水塘边,本君若想动手,你有十条命都活不了。”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小时候,我家附近就有一口大水塘,我天天和小伙伴在那玩,他要是想杀我,我早就溺死在水塘里了。 他根本犯不着在我身上放一把火。 “事出必有因,你得想想,在这件事上,谁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经过他这一番指引,我的脑子突然就像拨开云雾,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实。 我身上莫名起火,命悬一线,所以奶奶才会去找柳玄冥剥皮,坏他道行,与他结仇。 也正是因为这,我才从小跟他订了婚,直到现在,他不仅成了我的仙家,还夜夜与我厮磨。 难道,真像这狐狸说的,一切都是柳玄冥搞的鬼? 见我想明白了些,狐狸这才继续开口道:“这就涉及到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他放开了我,脚步径直走到我跟前,我抬头一看,是个身穿红衣,满头银发,美得让人炫目的妖孽美男。 只是奇怪,他的头发怎么白了? 我还来不及多想,狐狸美男就美目盈盈地朝我勾来,那双如水的眼眸,径直落在了我的心口上。 “如果我没猜错,他接近你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你的……”他指了指我的身体。 我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说他要我的命随时都可以拿走,何必要搞这么多花花肠子,还剥皮救我,守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想什么呢,你的命对他可不值钱,他想要的,是……” 第34章 贞操镯 他突然止住了,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总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你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 他这话还不如不说,听得我抓心挠肺,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说话说一半,寿命少一半。”我忍不住骂道。 狐狸噗嗤笑了一声,竟然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寿命早就为你少了一半,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安然无恙长大的?” 什么? 我再次震惊,我不是因为柳玄冥的蛇皮活下来的吗? 这些年也是因为他保着我,我才能平平安安长大。 可这半路冒出来的狐狸却告诉我,是他给了我一半的寿命。 我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可他却很着急的样子,眼神时不时的望向屋外的黑暗里,仿佛在那片虚空之中,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在慢慢逼近。 “来不及了,以后我再解释,不过你记住,千万不要相信柳玄冥,凡事多留个心眼。” “他是你的仇仙,对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有所图谋,别因为那点蝇头小利,就对他死心塌地,当心入了他的圈套。” “如果你想找我,就在心里默念我的模样,我能感应到你,但我不一定能见到你,得寻找机会……” 他语速飞快的朝我说着,字字句句满是诚意。 望着他那双泛红的狐狸眼,我心头一动,仿佛真的好像在某一世见过这双眼睛。 见我神色动容,态度也有些松动,还跟着他一起流泪。 狐狸神情激动地牵着我的手,手掌都在颤抖:“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你还记得我……” 他眼角泛着水光,沾湿了睫毛,那满溢的深情几乎要将我溺毙。 看着他流泪,我也莫名其妙的流出了眼泪。 就在我们四目相对时,一条通体发白的大蛇,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张口就咬上了狐狸的手。 他吃痛地将蛇甩开,整个虎口的位置瞬间紫黑一片,随后怨毒地瞪了一眼门外,目光刚刚落定,就被一道虚幻的蛇形光芒给拍散…… 我回过头,正好对上柳玄冥阴蛰的目光,那蛇类特有的冰冷,让我毛骨悚然。 “柳……”我刚要开口,柳玄冥便闪身至我眼前。 “在我眼皮子底下私会,苏小乔,你好本事……”他伸出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脖子上传来的窒息和拧痛,让我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不是……”我费力的挤出了两个字,想要辩解,却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只能拼了命的抓挠着他的手,在那青筋暴起的胳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就在我意识逐渐模糊,双手低垂无力时,脖子上猛然松开,我灌入了一口清凉的空气,重重的跌坐在地。 我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解释,我可没跟他私会,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前一秒还在感应,后一秒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听到我的回答,柳玄冥瞥了一眼四周,当看到门上的红双喜,他震怒的一挥手,整个屋子的喜字和红色都被一团火焰所包裹,眨眼就化成了灰烬。 “苏小乔,以后胆敢将本仙的话当耳旁风,跟别的男人接触,当心我要你小命!”他凶巴巴的朝我吼道,声音震耳欲聋。 我还敢说什么呢? 我能反驳吗? 不能! 看着门上逐渐熄灭的火焰,我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狐狸的话。 难道当年的那场火,真的是柳玄冥放的?就为了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仇仙? 想到这,我刻意隐瞒了我和狐狸的对话,或许我真的应该多个心眼,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算是柳玄冥,我也不敢全身心的信任。 毕竟,他确实是我的仇仙,对我有所图谋很正常。 可我也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死掉。 在这种痛苦纠结中,我擦干眼泪,缓缓爬了起来。 刚站定,柳玄冥便望向狐狸握过的那截手腕,瞳孔豁然收成了针状,杀意渐浓。 然后,手指一扬,方才咬人的那条小白蛇,瞬间缩成筷子粗细,手尾相连的蛇形银镯,缠在我的手腕上。 “这是?”我沙哑的问道。 柳玄冥冰冷地看了我一眼:“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的贞操镯,胆敢对本仙不忠,跟别的男人接触,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我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这都什么年代,大清都灭亡百年了,他居然还给我戴什么贞操镯。 我不由得想起古时候,男人出远门时怕妻子偷人,就用一些特殊的器具封锁住妻子,女人们完全没有尊严可言。 而我此刻,也正经历着这无比侮辱的一幕。 柳玄冥不相信我,他怀疑我偷人,还给我带上了这么一个玩意。 我都快气疯了,抬起左手手腕,拼命的想要取掉这个践踏我尊严的东西,可无论我怎么用力,手镯都纹丝不动,就跟焊在了我的手臂上一样,根本扒不下来。 “柳玄冥,你无耻……”我哭着朝他嘶吼。 他眼底的怒意还未消散,嘴角就冰冷的勾了起来:“苏小乔,是你先言而无信,还敢骂本仙无耻……”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低的笑出声:“骂吧,你所骂的每一句,本仙都会在床上一一地还给你……” 他的表情邪恶至极,蛇类的冷血无情,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吓得当场捂住了嘴,就算再难过,我也不敢再多骂他半句。 见我眼泪汪汪,敢怒不敢言,柳玄冥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弯下腰单手将我捞了起来,分叉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我的眼泪。 “哭?等处理了正事,今晚有你哭的时候……” 他说着,殷红的嘴唇朝我吐了一口白烟。 我一个哆嗦,再睁眼,终于回到了现实中。 望着大伯家萧条的小院,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若不是手上套着那冰冰凉凉,又沉甸甸的贞操镯,我还以为刚才那只是一场梦境。 可恶! 我心烦地甩了一下镯子,奋力的扯过衣袖将它遮住。 这时,柳玄冥的催促在耳边响起:“与其撒气,不如赶紧干活,天都快亮了,如果太阳出来,你还没挖出人骨钉,你大伯家就会再死一人。”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刚刚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在现实中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看着手机上将近一百个未接电话,我知道柳玄冥不是危言耸听,大伯那边可能又出事了。 于是也不敢再耽搁,平心静气的朝院子里感应。 很快就发现,他门口的门槛石底下,有一团黑气冒出。 “看来是那了。” 我大步走了过去,先用盐茶米厚厚的撒了一层,把黑气暂时驱散。 然后找来工具撬开了石板。 板子掀开的一瞬间,一个很凶的鬼影,从石头缝里蹿出,朝我迎面冲来。 第35章 镜子收鬼,鸡蛋化煞 我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抬起了胳膊。 电光火石间,一道细小的白影闪电般划过眼前,将那黑影冲成了一团散烟,被柳玄冥收进了我带来的镜子里。 我呆怔地看着那条白蛇虚影,在空中游荡了一圈,随即又回到了我的手腕上,变成了那只充满耻辱的贞操镯。 这……这镯子刚才是帮了我吗? 我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柳玄冥用来困住我的镯子,竟然帮我挡住了那个黑影子。 一时间,我的心绪十分复杂。 也有些弄不明白,柳玄冥到底是几个意思。 只能默默地放下手臂,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朝我冲过来的,应该是个鬼魂吧! 他的速度飞快,可我还是看清了他的身上皮肤是黝黑的,瘦得皮包骨头,就像是被烤干的排骨,整张脸是模糊的,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表情很狰狞,很恐怖。 “这是……”我弱弱地问道。 柳玄冥两指捏着那枚化妆镜,丢到我的怀里:“自己看。” 我忙不迭地接过,触手就是一片冰凉,仿佛是接住了一团寒冰。 我打了个寒颤,定睛朝镜子里看去,刚对上,一张几乎看不清五官的大黑脸,出现在镜子里,眼睛嘴巴里流了好多黑水…… 鬼!是鬼! 我差点一个没拿稳就摔在了地上。 柳玄冥提醒道:“拿稳了,人骨钉的线索,就靠他了。” 他告诉我,这镜子里的老鬼,就是人骨钉上的鬼魂,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千万不能弄丢了。 我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宝贝地把镜子放在了一块手帕里,收进了包里的夹层。 处理完这面镜子,我想也不想,便伸手进了门槛里,想要取出这枚人骨钉,手指还未碰到骨头,柳玄冥便拽住了我的手。 “直接用手去拿,你不要命了吗?”他凶巴巴地吼道,眼底却满是急切之色。 我被他这一嗓子吓得缩了回来:“之前我家那个,不就是我徒手挖出来的吗?” 柳玄冥弯下腰,冷意盎然地朝我逼近,红宝石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什么你挖的,分明是本仙附你身上挖的……” 啊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他老人家附体借我的手挖出来的,为此,我的手指还烂了好几天,每次换药都跟上刑似的。 他松开我的手,起身一脚踏下,厚实的石板就在我眼前碎成了好几段。 “这根人骨至阴至邪,早已被邪师炼化,普通人碰一下,少说也会倒霉三年,遇到体质虚弱,时运不济的人,轻则生病,重则一命呜呼。” 我吓得连连后退,还好刚才他及时拉住了我,否则,倒霉的就是我了。 我盯着那半截入土的泛黄骨钉,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将这种至阴至邪的东西,埋在我和大伯的家,想要害我们家破人亡,死到绝户! “急什么,你很快就知道……”柳玄冥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难不成他早就知道是谁了? 我正要发问,远处便传来一声鸡鸣。 柳玄冥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随后加快语速:“时间差不多了,你拿三个鸡蛋出来,放在人骨钉的三个方位,然后在上面烧纸,直到所有鸡蛋都烧炸,流出黑水,再伸手去拿。” 我知道这招,是用鸡蛋去化煞,于是立刻着手开始布置。 三个鸡蛋放置成了标准的三角形,将人骨钉围拢在了中央,之后,我就开始折纸钱,三张黄纸为一沓,对折成一个支起的小造型,方便空气的进入,能更好地燃烧。 做完这一切,村子里响起了第二声鸡鸣,我掏出打火机点燃纸钱,随着火势逐渐旺盛,下面一颗鸡蛋,率先发出了爆破声。 啪! 黑水流了一地,一股臭鸡蛋夹杂着腐肉的混合气味,从鸡蛋里飘了出来。 我捂着嘴巴呕了一声,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眼看着火势减弱,我赶紧往坑里加纸。 一分多钟后,又一声爆炸传出,跟刚才那个一样,鸡蛋又流出了黑水,纯黑纯黑,跟坏鸡蛋一样的水。 眼看着胜利在望,我加快速度往里丢纸钱,火焰燃得很旺,却是久久都没有动静。 我有些着急,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心里太过焦虑,我身上大汗淋漓,胸口的衣服都被浸湿,一道道汗水瀑布般顺着身体滑落。 可无论我再急,这最后的一个鸡蛋却怎么也爆不了。 感觉到天色已经快亮了,柳玄冥喉咙里发出一道低吼:“撒米。” 我条件反射般伸手进兜里,抓了一把盐茶米用力地往火光中一砸。 这一下,就像起了某种化学反应,火焰嘭的一声蹿到了房梁上,隐约汇成了一个骷髅头的形状。 被风一吹,就这么消散在了半空中。 鬼脸刚一消失,我耳朵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炸裂,最后一个鸡蛋——爆了! 与先前的鸡蛋不同,这个鸡蛋是个半熟的状态,只不过蛋黄和蛋白都是黑色的,而且恶臭比先前的两个还要浓烈。 我再也忍不住,扭头就吐到了草地里。 干呕了好几口胆水,我终于缓过劲来,这时,坑里的火势也彻底熄灭,那根直直插入水泥里的人骨钉,断成了两半。 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鸡叫声,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天终于亮了! 我虚脱地坐在了地上,整个人无比的狼狈,身体也很不舒服。 这也是我切切实实第一次感受到,走阴这一行,还真不是人干的事。 好在,我收了大伯,不然我肯定得憋屈死。 稍微缓过劲来,我拍下了那枚人骨钉发给了大伯。 表示我的活儿已经干完了,接下来的事就别再来找我了,反正他那边有钟大师可以依靠。 照片刚发出去,没到一分钟,大伯就打电话了,语气中是难掩的轻松。 “真神啊小乔,就在你发照片来的五分钟前,你大伯母突然就好了,你堂哥刚刚也苏醒了,谢谢你啊……” 我皮笑肉不笑,随便说了一句没事就好,然后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说实话,我心里很难受。 第一次觉得,帮了别人自己反而更难受了。 因为这个人是个坏人,身上还背负着无数条人命。 在我看来,我们走阴看事,不都是要惩恶扬善的吗? 为什么要帮助一个作恶多端的坏人?就因为坏人给的钱多吗? 那我岂不成了助纣为虐?成了他的帮凶?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一个没忍住便问出了口:“柳玄冥,我们为什么要帮大伯啊?我们这样做,真的不会招天谴吗?” 柳玄冥却一副高深莫测,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微微勾勒着:“别急着难过,好戏……才刚开始……” 第36章 亏妻者百财不入 柳玄冥迈开一双大长腿,抬腿一踹便将大伯家屋里的房门给踹开了。 里面的鬼魂吓得人仰马翻,乒乒乓乓地到处撞翻了东西,避瘟神似的躲开了门口的柳玄冥。 他气势凛冽地站在门口,修长的身影跟一堵高墙似的,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趁他们松懈,你们即刻去地府伸冤,拿上讨报令去找他报仇,有了令旗,就算那个姓钟的把佛祖请下来都没用。” 说完,柳玄冥手指一挥,大伯家的地板上就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那些黑影子纷纷朝柳玄冥鞠了一躬,排着队的朝洞口飘来,直到最后一个鬼魂钻进了洞里,洞口越缩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了。 我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你这是什么法术?” 柳玄冥有些傲娇地扬起下颚:“开鬼门而已,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我忍不住想要给他鼓掌,这鬼门是想开就开的吗?他居然说是雕虫小技,那他放大招的话,得有多厉害,多狂拽炫酷啊……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明白,柳玄冥为什么要答应找出人骨钉,就是为了让钟大师那边松懈,以为没事了,这期间,鬼魂们正好去要讨报令。 所谓讨报令,就是死得冤屈的鬼魂去地府鸣冤,由阎王爷发放给他们,专门来讨债的令旗。 手持讨报令,就等同于拥有了报仇的“特权”,别说法师了,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毕竟,因果的关系是很重的,有时候神仙都不能插手人间的因果。 我问柳玄冥,为什么这些鬼魂之前不去地府鸣冤,非要等到他打开通道,鬼魂才能下去。 柳玄冥冷哼一声:“这就要问那个姓钟的了,他在这些亡魂头七之前设下阵法,把他们的魂困在了阳世间,根本没有机会去到阎王面前,又何来的鸣冤?” 我恍然大悟,难怪这些鬼魂都只是缠着大伯一家,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说起来,事情的转机,还是因为这根人骨钉。”柳玄冥眼尾一瞥,看了一眼那根断骨。 经他这一提醒,我也想明白了。 楼塌桥垮的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这些年大伯都安然无恙,想必肯定是钟大师在从中作法,保他平安。 可是,自从大伯家建新房后,怪事就发生了,那是因为有人埋了人骨钉,破坏了大伯之前作的法,可钟大师的道行,又找不到这问题所在,所以才变成了这副局面。 “那好端端的,为什么他们突然就能祸害大伯了呢?还害死了他的小三和孩子,就连堂哥都出事,大伯母也被上身。” 柳玄冥朝我投来一记隐晦的目光,那表情带着几分得意,分明是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 “我不过是派了几个兵马去破坏了姓钟的神坛,那些鬼魂便趁机而入,说起来,都是他们自己复仇,也是你大伯咎由自取。” 原来如此……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柳玄冥亲自动手就好。 但我也有一个问题想不通,为什么那些鬼魂报仇,要害死大伯的小三和孩子呢?他们无名无分的,家里的祖宗也没有承认,害死他们算不算滥杀无辜。 我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圣母,而是很好奇那个世界的法则是什么,到底怎么度量。 柳玄冥和我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朝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几乎快要交错在一起。 他盯着我们依偎的影子发呆,喃喃说道。 “鬼魂跟人是不一样的,人家总说死人直,死人直,就是因为死人的脑子没有活人这般灵活,认死理,在他们眼里,你大伯找的那些情人,按照古代的礼法,就是家里的小妾,更何况,那个最受宠的,还怀了你大伯的孩子。” “那个女人,她花你大伯的钱,住你大伯的房,被你大伯嘘寒问暖,地位比你大伯母这个正妻还要高,在鬼魂眼里,杀死你大伯母,不如杀死这个女人,让你大伯来得心痛。” 更何况,杀死大伯母,不正好遂了我大伯的意? 他正好丧妻之后,让那个小三去续弦,然后名正言顺地当他的苏太太。 这一听,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所以说,这女孩要洁身自好,千万不要去做别人的小三,抛开道德层面不说,就拿玄学的角度看,花着人家的钱,住着人家的屋,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就得承担这人身上的一些孽债和因果。 一旦男人对小三比对自己的妻子更好,这个人家里就彻底乱了套。 老话说,亏妻者百财不入。 其实在命理玄学方面,妻子就代表着男人的正财。 男人对妻子不好,冷落、背叛、打骂,不仅法律会惩罚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也会惩罚他,让他家宅不宁,诸事不顺,甚至疾病产生、意外频发。 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总之懂的都懂。 就算两口子没了感情,大不了离婚就好,何必要一边享受着家庭的温暖,一边还要出轨去找刺激? 所以,除了女孩子要坚守自我,坚决不去破坏人家庭,男人更应该管住自己,对婚姻忠诚,对妻子忠心,最最重要的一点:控制好自己的下半身!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慢慢的也不觉得路途漫长了,被暖阳这一照,身上的寒气也消失了大半。 临到家门口,我好奇地问他:“那我大伯接下来是不是就死定了?” 柳玄冥默了一瞬:“他不死,他的老婆儿子都会死,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劝他自首。” 他告诉我,阴间有阴间的法律,阳间有阳间的法律,我大伯下去之后,铁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可是在阳间,他也必须得接受法律的严惩。 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鬼魂彻底消除怨念。 我说好,我打电话劝劝大伯。 刚要拨号,柳玄冥就按住了我的手机:“你是劝不了他的,等着瞧吧,他会死在他自己手里……” 我很想刨根问底,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大伯会死在自己手里。 可是刚一到家,我就困得不行,连脸都没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早,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正打着哈欠,就听到了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大伯被捕了! 第37章 胸\/圆了,屁\/股也翘了 我勒个豆啊! 昨天他还好好的,跟我打电话说没事了。 我一觉醒来,大伯就被警察抓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问老妈咋回事,她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只是听说大伯犯事了,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打大伯母和堂哥的电话,毫无意外全都关机了。 我估摸着要么是被警察带走去调查了,要么就是被人问得太多,不厌其烦关机了。 于是我带着一包花生瓜子,往村头的梧桐树下一坐。 不出五分钟,身边就聚拢了村里最优秀的“情报”组织——大妈大婶,七嘴八舌地跟我讲述了大伯家的事。 “我早就说那个苏志强不是啥好东西,老母亲的葬礼都不来,连炷香都没烧过,就是个白眼狼,不孝子!。” “就是,赚了点钱就得瑟,各种瞧不起人。” 我说大家扯远了,还是跟我掰扯掰扯,他是怎么被抓的吧! “反正你大伯跟你们家也没啥来往,跟你说说也没事。” 说话的是刘婶,她儿子在市里当警察,大伯被捕这件事没人比她更清楚。 我乖巧地连连点头,嗑瓜子的速度都加快了。 “你大伯啊,是被他的老情人举报的!” 刘婶露出鄙夷嫌弃之色,绘声绘色地跟我们说。 原来大伯在外面不止有一个二奶,他包养了好几个,其中有个跟他时间最久,好像是跟了他十二年吧,就是他公司的财务。 “那女人死心塌地跟着你大伯,不要名分也不贪图钱,一心一意帮他打理公司,结果看新闻看到你大伯在外面还有个女人,还大了肚子,她受不了刺激,就去报案了。” 我这是吃了个惊天大瓜呀。 这小三嫉妒小四然后一怒之下让我大伯翻船了!!! “那可不咋地?那女的跟你大伯十几年,只混到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而那个年轻漂亮的二奶,住的却是三室一厅,带大平层的高档小区,这一对比当然心里不平衡了。” “而且我听说啊,那女的为你大伯怀过三个孩子,都被你大伯打掉了,可是你大伯却让那个年轻的狐狸精怀了孩子,这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我知道大伯很坏,但没想到这么坏。 这么一想,他被那女人举报,也是情有可原。 提到她,我就想到大伯魂花树上那只开黄花的老树枝,应该就是这女人吧! 当时我还以为是有感情,没想到是她掌握了大伯太多的秘密,所以才没被淘汰。 这下好了,阴沟里翻船了。 所以说这人不要太过分,真让人寒了心,对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在这里,我不由得夸一句柳玄冥。 他可真是神啊,居然能提前算到,大伯会被自己给坑死。 “听说那女的实名举报,把你大伯偷工减料导致工程事故,还有行贿受贿的证据都交上去了,现在正在调查呢,连你家那个死了的那个表叔,是表叔吧?也得拉出来审判呢,如果情况属实,你大伯估计得挨枪子了。” 照我说,吃枪子都算少的。 大伯害死这么多人,害了这么多个家庭,却只用一条命来抵,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听到大伯被绳之以法,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正打算起身要走,刘婶就抓住我的手,发出啧啧艳羡的声音:“好漂亮的银手镯啊,小乔,你在哪买的?” 不提这还好,一提起这银手镯,我心里就堵得慌。 于是我连忙抽回了手,说是个朋友送的。 刘婶目光暧昧地打量着我:“是男朋友吧?” 我去,我明明是来吃瓜的,怎么吃着吃着吃到自己头上了? 我本来想说不是,可想到柳玄明那张阴森的脸,又不敢开口否认。 刘婶见我憋红了脸,哈哈笑了起来:“我就说你最近变化咋那么大呢?胸圆了,屁股也翘了,走起路来,这腰软得一扭一扭的,满面春风,一看就不是姑娘了。” 我双腿一紧,差点没跳起来捂住她的嘴。 “刘婶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还没嫁人呢,你少在这胡说。” 见我急了,刘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这双眼睛可毒辣了,绝对不会看错,你也别害羞,要真是谈了男朋友就早点结婚,你爸妈也盼着抱孙子。” 我说我爸妈都不急,她操个什么心? 我现在还在读大学,读书期间我可不想去考虑啥婚姻大事。 “那看来就是有男朋友咯。”她笑着揶揄道。 我懒得理会她,其实更多的是心虚,毕竟刘婶说的都是真的。 自从被柳玄冥破了身后,我的身体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比之前更妖娆性\/感了。 内衣都小得快要扣不上,而且腿型确实也变了,走起路来那腰确实是扭着的。 这秘密我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还被刘婶当众看了出来,我顿时羞愤不已,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于是,我抓起带来的瓜子起身就走,确切的说是仓皇而逃,跑到了英姑家。 英姑正坐在门口乘凉,见到我气喘吁吁的跑来,赶紧给我拿了一根小凳。 “是咱们小乔来啦。”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里又气又委屈,带着哭腔对英姑说:“英姑,我不想开法坛,不想再跟柳玄冥过了。” 英姑笑眯眯的望着我:“咋啦,你们俩吵架啦?” 我说没吵架,但情况比吵架严重一百倍。 英姑很耐心地问我,到底发生了啥事,这开法坛不是儿戏,哪能说关就关的呢? 我张着嘴,脸颊发烫地对她说道:“他欺负我,他总是欺负我,你说哪有神婆跟仙家做那种事的?” 我说得十分隐晦,但英姑却是秒懂了。 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暧昧。 “一般的仙家确实不会跟自家的弟马或者神婆发生关系,但你们不一样,当年你穿了他的蛇皮,等同于穿上了他的嫁衣,注定是他的新娘,你们先是夫妻,才是同事。” 她这么一说,倒还真是。 我确实先做了柳玄冥的新娘,然后才开法坛的。 “所以呀,他晚上来消磨你,这没啥毛病,如果他把你弄得太狠,你也可以拒绝他,毕竟你是个人,又不是一条母蛇,哪经得起他这么造啊?” 我含着眼泪连连点头,终于有个懂我的亲人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他做得很过分……”我的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想在英姑这寻求一点安慰。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给我身上弄了个贞操镯!” 我话音刚落,英姑立刻就红了老脸,然后目光定定的望向我的小腹:“啥?” 第38章 调\/教得太少了 我说英姑你眼睛看哪呢?贞操镯在这儿呢! 我抬起左手胳膊,在她眼前晃了晃。 英姑顿时露出十分夸张的震惊神色,嘴巴都快要合不拢,盯着我的镯子看了好几下,然后噗嗤笑道。 “我的个老天爷诶,从来只听说过贞操\/带,没听说过贞操镯的,你是念过书的人,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干啥的,用在什么地方的吗?” 这下换我脸红了,我说我当然知道了,可是柳玄冥是这么说的,那我当然就相信这镯子有这类功效。 闻言,英姑捧着肚子笑:“也只有你这个傻丫头会相信他的这些鬼话,他呀,吓唬你呢!” 吓唬我? 我不解地望着她。 英姑拽着我的胳膊左看右看,确认无误才开口:“这个镯子就是个护身镯,里面有他元神的神念,是来保护你的。” 她的话让我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不是防止我偷男人的贞操镯而是护身镯? 难怪那黑影子冲我来的时候,手镯会主动出击保护我。 原来是这样! 柳玄冥这个大骗子! 英姑抿着嘴微微笑:“看来你家蛇仙还是挺在意你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吓唬你,不许你跟别的男人接触。”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是占有欲好吗? 他要真在乎我,就不会总是冷言冷语的,还老吓唬我了。 英姑说,那是因为我没找到跟他相处的窍门。 等相处久了,摸清了蛇仙的脾性就好。 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趁机问道,我寿命的事是咋回事,那只缠着我的狐狸说我早该死了,是他给了我阳寿,我才能活下来。 提起那只狐狸,英姑的脸色瞬息万变,就像提到某种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一脸的嫌恶:“那狐狸狡猾多端,嘴里没一句实话,你可千万别信他,至于你的寿……” 她眯着眼叹道:“你打从一生下来,就被人借了寿!” 我的脑子里轰鸣一声,我居然一出生就被人借了寿。 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回去请香问你奶吧,不过我感觉,你被借寿的事,跟人骨钉脱不了干系。” 从英姑家回来,我就跟丢了魂似的,恍惚地走到了法坛前,给奶奶上了三炷香。 嘴里念着请仙的唱词,想要把奶奶给请出来。 嘴皮子都快念秃噜了,念得口干舌燥,奶奶都没有出现。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法坛上传来了奶奶幽远的声音:“奶奶我打麻将呢,有啥事赶紧说。” 我这一听就乐了,敢情奶奶在下面还堆长城呢! 这业余生活可够丰富的! 于是我把我被借寿的事说了出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过了半晌,差不多五六分钟,奶奶才慢悠慢悠地说:“看来你还是知道了。” 她说的跟英姑说的没啥两样,就是我一出生,就被人借寿了,原本应该活到86的命,缩减成了只能活3岁。 这件事她一直都很想知道是谁做的,毕竟借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有我的生辰八字,头发,指甲,血液,照片等等,应该是比较亲近的人,才能拿到我身上的这些贴身物品。 于是她排除了身边所有的亲戚,这压根没有找到这个人,这也太奇怪了。 “碰,三筒……”奶奶忙得不亦乐乎:“总之,你英姑说得没错,你被借寿的事,多半跟人骨钉有关。 只要查清楚了人骨钉,我就能知道是谁害的我,害的奶奶。 而且不只是追旧账,这人害我们没有得逞,肯定还会再出新招,与其天天担惊受怕,还不如揪出来斩草除根。 “好的奶奶,我知道了。”我说完,香炉里的香刚好烧完。 我看了一眼柳玄冥的牌位,想要唤他心里又有些别扭,正在犹豫,我的腰突然一紧,感觉就像有个又冰又软的蛇身在用力地缠着我,粗粝的蛇皮隔着薄薄的衣衫在不断地剐着我。 我低头一看,腰上却什么都没有。 但那真实的感觉却是那么清晰,跟真的一样。 “怎么,有事?”柳玄冥的声音一出,我就莫名的紧张。 我连忙点了点头,问他啥时候能处理镜子里的那个鬼魂,我想找找线索。 这时,一阵带着水汽的冷风从脸颊掠过。 “本仙什么时候心情好再说……” 心情好…… 呵,他是真一点也不急啊。 我抿了抿嘴,英姑还说他在乎我,就是这么在乎的吗? 我气恼地站起身:“那你要怎么才会心情好?” “你说呢?”柳玄冥的声音又低又哑,充满了情\/欲。 我咕噜咽了口唾沫,又羞又愤:“柳玄冥,难道你的世界除了男女这点事,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柳玄冥低低的笑了两声:“蛇性本\/淫,你觉得呢?” 说罢,不等我继续开口,双唇就被他狠狠地堵住,被他顺势压在了沙发上。 “柳……呜……不要……” 他的吻带着风卷残云的气势,碾压得我毫无反抗之力。 就在我感觉身体变软,痛苦又无力时,柳玄冥大掌揽住了我的腰,轻轻地咬着我的耳朵。 “不要?”他讪笑一声,细长的手指摸了摸我:“苏小乔,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感觉到我对他的吻有了反应,我羞赧得无地自容,更不敢对上他坏笑的眼睛,总感觉自己像个不正经的女人,然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我恼怒地扭过头,却被他两指强捏着下巴,逼我对上了他的脸庞。 “这么不经撩,看来,还是调教得太少了……” 说罢,他强行将我抱起,往房间走去。 关上房门的瞬间,他用力地将我抵在门板上,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老妈叫我吃饭时,我才刚刚从余韵中平息下来。 脖子上,胸口上,腿上,全是那斑驳的痕迹。 轻轻一动,身上就火辣辣的疼。 柳玄冥这个混蛋…… 我支着几乎要断掉的腰,摸索着起身,刚站定就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就在我即将坠地时,一只修长大手揽住了我的腰,把我从地上捞起来。 “当心……” 紧致的胸膛朝我贴来,透着一股沐浴后的淡雅清香。 柳玄冥细腻的肌肤上挂满了水珠,头发也湿答答地贴在脸颊,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心神荡漾。 面对这张帅气的脸庞,我心里的怨气消了大半。 当真是美色误人啊。 仿佛是被他所吸引,我忍不住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略带哭腔的跟他撒娇。 “柳玄冥,我好痛。” 他如松柏般挺拔的身体怔了怔,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哪里痛?我看看。” 第39章 没有节制的柳玄冥 他煞有介事,把我放倒在了床上。 百鬼狰狞的面具下,一双隐隐噙着戏谑的眼眸,一寸一寸地扫过我的身体。 柳玄冥扬了扬唇角,修长的指尖跃然落在我的脸颊上,顺着唇线轻抹:“是这儿?” 我紧张地攥紧了床单,轻微地摇了摇头。 柳玄冥低低地嗤笑一声,手指不急不缓,滑落到我的脖子上:“这儿?” 我轻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狂乱的呼吸。 “也不是?” 他深红的眼眸染上一抹柔光水雾,跟随指尖悄然落到我的胸口处:“那是这儿?” 我心口一窒,突然有点后悔跟他撒娇了。 柳玄冥太坏了,他是故意的,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见我憋红着脸,柳玄冥语调清浅:“你若不说,那本仙就亲自动手,一寸一寸地检查……” 他的手指在我身上轻柔地画着圈圈,极尽的挑逗,让我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哼。 “不……不要……” 我裹紧了被子,心想这柳玄冥是没有节制、不知疲倦的,轻轻一点就会爆燃。 可我这小身板,却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于是我扯过被子将脸挡住,鼓起勇气地往身下指了指:“这里疼……” 下一秒,柳玄冥的手指便握住了我的脚踝,微微抬起…… 他帮我处理了一下伤口,具体怎么处理的,我不敢回忆,只要想起就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总之,上了药之后,我真的好多了,最起码能下地走路了。 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步子都无法迈开。 见我这么可怜,柳玄冥终于“大发慈悲”,整整三天都没碰过我。 等我差不多恢复正常,柳玄冥突然现身,告诉我,可以问魂了。 问魂,顾名思义就是跟鬼魂沟通。 那天我们在大伯家收了一个恶鬼,封存在镜子里,这几天都用红布包着,放在我的法坛上。 也是时候拿出来遛一遛了。 我先准备好东西,开坛用的贡品、香烛纸钱、鸡血绳、盐茶米、鸡蛋等等,一样都不能少。 为了弄到至阳的公鸡血,我直接杀了家里的一只老公鸡,气得我妈差点就上手揍我,说我是个败家玩意。 直到我给她转了500块钱,我妈立刻就变了一副面孔,乐呵呵地跑到厨房给老公鸡拔毛,说要给我炒青椒辣子鸡。 看着老妈忙前忙后的身影,我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等我准备好一切,已经是下午了。 开坛之后,我请出了那面镜子,红布掀开,然后把镜子平放在地面上,开始立生鸡蛋。 这是我们南方招魂的小法术,跟立筷子差不多。 就是将一枚生的鸡蛋,竖立着放在镜面上,一般情况,生鸡蛋是立不起来的,因为鸡蛋是椭圆的,镜面是平的,而且鸡蛋内部的蛋清蛋黄还是流动状态。 根据物理学的原理,这枚鸡蛋是不可能立起来的。 我一开始也抱着不可能的心态,把鸡蛋放了上去,毫无意外,我刚一松手,鸡蛋就滚了下来,在光滑的镜面上转着圈圈。 反复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我开始怀疑起柳玄冥教的这个法子,到底可不可行,不行咱就换别的。 我心不在焉,两指随意地将鸡蛋尖往镜面上一放,松手的那一刹那,神奇的事发生了…… 鸡蛋就这样直直地吸附在了镜面上,它真的……立起来了! 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伸长了脖子往镜面望去。 镜子里起了一团黑雾,隐约可见那个皮包骨头的黑炭脸。 与此同时,一道很瘆人的嘶吼声强行挤入了我的脑海中,操着一口方言叽里咕噜地在骂人。 我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的口音有点像我念大学的榕城。 榕城人讲话就是这样的,语速很快,语调转得很急,音调特别高。 无论颜值多漂亮的帅哥美女,配上榕城口音,一开口就像在吵架,瞬间就拉低了颜值。 我皱着眉头,对柳玄冥说我听不懂。 柳玄冥伸出手指,往我眉心处点了一下,一股清凉的气息就钻进了我的脑子里,我一下子就能听懂男人的意思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男人说的依旧是方言,可我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像装上了一个同声翻译器。 而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么暴躁,因为他嘴里在不停地念叨着:“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男人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配合着镜子里的狰狞鬼脸,别提多瘆人了。 我平复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问他:“你是谁,你家在哪儿,你怎么会来到这儿……” 男鬼又开始反复地念叨起来:“我不知道……我是谁啊……家,我的家在哪儿……我好痛啊,我好难受,放我出去……” 我感觉这男鬼精神有点不正常,而且问他也说不明白,不免有点心浮气躁。 柳玄冥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脸颊,勾人的一双桃花眼,静静地盯着那镜子里的暗影。 “这很正常,证明这个鬼死了很多年,而且遭受了很厉害的折磨。” 他告诉我,鬼魂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而消散,再加上这老鬼被人炼化过,记忆缺失、思绪混乱很正常。 虽然他说不出什么太有用的线索,但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他是榕城人。 再比如,他的身体应该是被人炼化用来作法了,他迫切地想要找回身体,这份强烈的念力,对我们却大有用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想多请教他一些关于鬼魂的问题,地上的镜子便不安地抖动起来。 原本竖立的鸡蛋,歪歪斜斜地滚落,镜面咔的一声脆响,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眼看着那黑气正从细缝中往外面飘,我眼疾手快抓了一把盐茶米用力砸在了镜面上。 “啊……”男鬼捂着脸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溢出的黑气嗖的一下全都钻回了镜子里。 “用鸡血绳。”柳玄冥提醒道。 我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起了绳子,对着镜子就五花大绑,像绑大闸蟹一样,捆得严严实实。 这下,镜子终于老实了,从先前的暴起变得偶尔颤动一下。 我跌坐在旁,累得满头大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这男鬼真的太凶了,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就被他给逃了。 我一阵后怕,正打算喝口茶喘口气,柳玄冥便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是时候了,带上它,出门。” 第40章 死人还阳 走? 上哪儿去呀? 柳玄冥风风火火说走就走,把我都弄懵逼了。 他脚步一顿,回首瞥向地上的镜子,鸦羽般的睫毛落下浅淡的阴影。 “我只给你半个小时,半小时内若找不出触碰过你的人,就等着灰飞烟灭吧!”他眉峰微扬,不怒自威的模样确实很吓人。 听到“灰飞烟灭”,镜子的反应很大,抖动得更加剧烈了。 我早就见惯了柳玄冥的“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他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故意吓唬这个男鬼的。 可这男鬼不知道啊,以为自己真的死到临头了,张嘴就是求饶:“大仙,别杀我,我带你们过去……” 别说,这一招还挺奏效,男鬼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的家,可是,却没忘记怕死。 我捧着镜子出门,在男鬼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了村里泥瓦匠林叔的家。 刚站定,我手上的镜子就不安地跳动起来,震得我手掌心都微微发麻。 看样子,就是这儿了! 我习惯性地看向了柳玄冥,只见他扬起下颚,眼眸幽深地盯着面前的大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是这儿吗?”我问道。 柳玄冥点了点头,眉心不自觉地微皱着:“这家是什么人?” 我告诉他,这里面住的,是村里有名的泥瓦匠林有福,我管他叫林叔。 他活儿做得精细,手脚也麻溜,谁家修房子搞装修,就算补个边边角角破屋顶都喜欢请他。 难道……大伯家和我家的人骨钉,都是他埋下的? 确实很有可能啊。 不然,谁还有这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骨钉埋进大伯的门槛里呢? 确定了是他,我咕噜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敲响了林有福的家门。 “谁啊……”屋内传来一阵很虚弱的声音,过了好几分钟,院门才缓缓开启。 大夏天的,我都热得浑身冒汗,林有福却披着一件大棉袄子,脸上透着死人才有的青灰色,眼窝深陷,眼底乌黑,满脸的死相。 见到他,我吓了一跳,往后连连退了几步,要不是林有福还能喘气,喘得还挺夸张的,我真以为面前站着的是具尸体。 “小乔,是你啊。”林有福有气无力地跟我打招呼,整个人虚弱得靠在了门框上。 我上下打量着他:“林叔,你这是咋了?” 林有福咳了几声,双手用力地裹紧了衣领子:“也不知咋的,这段时间我总浑身发冷,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去医院检查又说没事,哎哟,可难受死我了。” 他这一开口说话,嘴巴里就有一股恶臭,像是放坏的饭菜,那味道都馊了,透着点酸味。 我强忍着恶心,避开了这臭气熏天的口臭,直接捂住了鼻子。 我说他都病成这样了,赶紧去住院吧! 他却连连摆手,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就是着凉了,不碍事的。 不知是我眼花,还是他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 他挥手的一瞬间,我看到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些深紫色的斑点,大大小小的好几个,特别明显。 我还没看清,他就警觉地拽紧了衣袖,然后苦笑着朝我说:“小乔啊,你要是来找我干活的,我可干不了,你去村东头找我那个徒弟小杨吧,他应该有空。” 我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找你干活的,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在柳玄冥的示意下,我掏出了我家和大伯家的人骨钉,用红布包裹着拿在手中。 当他看到那两枚人骨,顿时大惊失色,明显就是认识它们的。 他的眼珠瞪得大大的,愣怔了好几秒,似乎没想到我居然能找到它们,还敢徒手拿着。 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他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唉,你进来吧!进来聊……” 林有福转身朝屋子里走去,脚步一瘸一拐的,走路都费劲。 我见他病成这样,也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威胁,于是便跟着他走进了堂屋。 刚一进去,我就闻到这屋子里好臭,有股死耗子的气味,熏得我有些辣眼睛。 于是我没有走进去,就站在门口,稍微能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我已经进来了,你可以说了吗?”我冷酷地开口道。 林叔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目光往大铁门看了一眼,一阵妖风吹过,铁门砰的一声被带上了。 看着大门关上,我心里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悄然靠近。 还好我身边有柳玄冥,不然我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林有福目光静静地回到我身上,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两枚人骨钉:“这两个东西,确实是我埋下的,一个在你家的院子里,一个在你大伯家的门槛下。” 我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他居然那么爽快地就招了。 听到后,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我们家没招你惹你,你干嘛要害我们?” 他是村里的泥瓦匠,祖上也是做泥瓦工的,像这种老行当的老师傅,都是懂一些门道的,我不信他会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林有福目光一沉,刻意要隐瞒着什么,一个劲地叹道:“你们家没招惹我,相反,还给了我活儿干……” “那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林有福或许是怕我把事情闹大,我们两家人找他麻烦吧,他权衡了一下:“不是我要害你们,是有人想害你们,我只是个办事的。” 一句办事的就想甩锅了? 我刨根问底地问他,那个人是谁,给了他多少好处,他要做这种丧良心,让人全家死绝的恶事! 林有福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太师椅的木头扶手,咬了咬牙,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正着急上火呢,喉咙里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其实你早就死了,那人给你开的条件,就是让你还阳,对吗?” 我悚然一惊,这……这不是我说的! 我惊恐地看向了柳玄冥,他微张的薄唇正缓慢地合上。 我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是柳玄冥借我的嗓子说出来的。 林有福身形微怔,然后那脑袋,一点一点卡顿地抬了起来,他咧着嘴角,阴恻恻地笑出了声。 “我捂得这么严实,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第41章 敢动我的人 当我听到这句话时,身上的毛儿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想要跑路却发现双腿已经软得不听使唤,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林有福,脑子里反复出现着:这是个死人,他诈尸了! 难怪我说这屋里咋那么臭,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他身上的尸臭味! 我暗骂一声,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嘴里也冒出了酸水,扶着墙壁就要吐出来,太特么恶心了! 除了恶心,我更多的是害怕,试想一下,一个死了的人诈尸了,就站在我面前,还能喘气,还能走动,这谁能不怕啊? 见我反应这么大,林有福脸上闪过一抹悲哀的神色,然后也不装了,慢吞吞地脱下了身上的厚棉袄。 等棉袄退下,先前那股腐臭味,跟毒气一样熏满了整个屋子。 我看到林有福的胸口和四肢起了很多紫色的尸斑,右边的脚趾头血肉模糊,应该是被老鼠给啃的。 这下我恶心得更厉害了,四肢着地、连滚带爬的往门外跑去,却发现大铁门不知什么时候上了锁,无论我怎么弄都开不了门。 这时,身后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林有福拖着他那副腐烂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朝我靠近。 我竖着耳朵,听到他离我不过两三米远时,我的魂都要吓出来了,使劲拍着大铁门叫救命。 按理说,这周围全是邻居,我喊叫的声音特别大,他们不可能听不见。 可我喊了半天,外面都静悄悄的,一点声都没有。 就好像,他们根本就听不见我的喊叫。 我正纳闷,就突然感觉有一股寒气夹杂着恶臭,贴上了我的后背。 林有福阴恻恻的在我耳边笑道:“你都知道了我的事,那就留下来陪我吧,正好,你也是死人,我也是死人,咱俩还能做个伴。” 我这活的好好的,哪里是死人了? 再说谁特么要留下来陪他做伴。 这死老头子,死都死了,还没皮没脸的。 我也是真气极了,身体用力的向后一撞,却扑了个空。 随即左边肩膀突然一沉,就像被一个极冷的东西给压住,半边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蛋了,正打算呼救,身后就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林有福的身上燃起了一团幽蓝冷火,那些火焰看着好像没什么温度,可落到林有福的身上,立刻就冒出了阵阵黑烟,还发出类似于硫酸的滋滋声。 这场面别提多吓人了。 然而,比林有福满地打滚更吓人的,是柳玄冥此刻的脸色,阴沉沉的跟锅底似的。 我问他怎么了? 柳玄冥恼怒地朝我瞪来:“苏小乔,你宁可去找外人,也不找本仙求救?” 我顿时就哑口无言,刚才的情况太过复杂,我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的想向外逃。 “我,我以为你会……”会主动出手帮我。 我磕磕巴巴的解释着,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柳玄冥却根本不听我的解释:“所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村里那些外人?” 我:…… 这哪跟哪呀? 见他气得不轻,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暴起,我也不敢再开口,生怕越抹越黑,把他气走了,对我可没好处。 于是我勾了勾他的手指:“对不起嘛,我错了……” 柳玄冥的耳朵突然染上了一抹红,垂眸看了一眼我们彼此交缠的手指,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再敢有下次,当心我剥了你的皮!” 我吓得一阵肉紧,连忙跟他说我不敢了,以后遇事第一个就叫他柳玄冥。 又哄了他大概十几秒,他终于气消了,衣袖一挥灭掉了地上的火焰。 林有福身上的肉都粘成了一坨,已经完全不成人形,只能有气无力的小声呻吟着。 柳玄冥干脆直接现身,凶相毕露地踩上那几乎碳化的尸体:“敢动我的人,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他的脚底稍稍用力,地上的一截胳膊就被碾压成了粉末,痛得林有福嗷的一声。 我冷眼望着地上的一团烂肉,眼底没有半点同情,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我错了,大仙饶命啊!”林有福的眼睛都烧没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柳玄冥是大仙的。 “是我眼拙,没看出来她身上跟着仙,我不敢啦,再也不敢了。” 我气得也想踹他两脚,合着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先前以为我只是个普通人,就想把我留下来陪他一起死。 被我的仙家收拾后,就立刻跪地求饶。 我呵呵冷笑两声:“你这哪里是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与其把你放了去祸害别人,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把你给收了。” 我刚要朝柳玄冥开口,地上的大肉团就猛地抖了抖:“别,别收我,只要你放过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立刻就想到了那两枚人骨钉,气得指着他骂道:“林有福你要点脸不?是不是只要能活着,你什么事都能干?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柳玄冥淡漠地瞥向他:“跟这种人废什么话?他要是怕因果报应,就不会做出这种倒反天罡、损人不利己的事。” 感觉到我们随时都会动手,林有福扯着嗓子喊道:“能活着,谁又会想去死呢?而且我还有未完的心愿,我不想走啊!” 他一边说,肉团一边流出了黑色的血水,就好像是在流眼泪。 他告诉我们,他是半年前出的事,在家里修屋顶的时候,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猫吓了他一跳,他后脑勺着地摔死的。 他死了有小半个月,在外的一双儿女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因为他们都没打过电话回家,信息也没发一个。 村里人见他家大门锁着,叫门也没人应,还以为他去外地给人干活了。 直到他的尸体开始腐烂,流出很臭的脓水,他的魂魄守在尸体旁边,只能干着急。 也不记得守了多少天,有一天夜晚,那位徐道长突然穿过他家铁门,走到了他的尸体旁边,说有一个机会让他还阳,不过他得帮个忙,在我和大伯家里埋下个东西。 能有机会还阳,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他立刻就答应了,可是当他看到那几根人骨钉,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泥瓦匠,这种东西,我看一眼就知道是干啥的。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就……就昧着良心接下了。” 第二天他真的还阳了,只不过,腐烂的身体却回不去了。 他的身上始终弥漫着一股死耗子的腐臭味,身上的尸斑也慢慢显了出来。 刚开始天气冷还没事,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他已经遮不住了,索性就闭门在家。 而这两颗人骨钉, 就是他几个月前偷偷埋到我和大伯家的。 第42章 那是另外的价钱 “我埋了这两根人骨后,内心一直都很不安,没多久,你们两家真的出事了,我知道,一定跟这个人骨头脱不了关系!” 听到这儿,我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奶奶的惨状。 眼睛和嘴巴都被针线缝上,被挖坟掘墓移到养尸地,大半夜的出现在我床上,几番折腾,弄得二次下葬。 于是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一脚踏碎了半块黑炭肉团。 “林有福,我弄死你……”我疯了似的对着地上的这个玩意儿又打又踹,把柳玄冥都吓着了。 他愣怔了半拍,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拦腰圈住了我,强行把我抱到了几米开外。 “苏小乔,你冷静一点。” 我龇牙咧嘴,指甲不断地挠着他:“我怎么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奶奶就是被这个人害死的,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他已经死了,你就算让它魂飞魄散,你奶奶也回不来了。”柳玄冥低声提醒道。 “可我也不能放了他!”我咆哮。 “放了他?谁说要放了他?”柳玄冥抱着我的手不断收紧:“你不觉得,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 他的话令我猛然一震,对啊,杀了他,简直是便宜他了! 见我逐渐恢复冷静,柳玄冥朝我投来一记安定的目光,似乎在对我说“看我的”。 他松开我,身姿挺俊站定在那团黑肉面前,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然后抬头望向了屋子的左上角。 “你就是在那遇害的,是一只黑猫,额头有一道闪电般的白毛。 此话一出,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影像,我看到林有福踩在竹梯子顶上,手上拿着几片瓦,在那修修补补。 然后一只黑猫突然从屋脊上跳了下来,一爪朝他袭来,林有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躲避那只黑猫,一个没站稳就跌了下去,后脑勺磕在了一块凸起的小石头上。 他当场就两眼一闭昏死过去,那只黑猫就蹲坐在房檐边上,两只发青的眼珠子幽幽的盯着他。 确认他已经昏倒,黑猫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了他的头颅边。 我这时才注意到,猫的额头确实有一道小拇指粗的白毛,形似闪电,非常好辨认。 那猫围着林有福绕了一圈,一跃跳到了他的心口上,低下头对着他身体吸了几口。 我隐隐看到有几团白烟,从林有福的身上飘了出来,进入了猫鼻子里。 白烟消失后,林有福便两腿一蹬,断气了。 画面戛然而止,耳边传来了柳玄冥的声音。 “我刚才就觉得奇怪,看你的样子,不像短命之人,虽然你今年确实有点劫难,但应该能挺过去。” “你也看到了,你摔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死,是那只猫吸走了你身上的精气。而且别人都不知道你死了,那个徐道长又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会那么巧?” 答案不言而喻。 就算林有福再傻,此刻也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还以为刚才的画面只有我自己能看到,没想到林有福也看到了。 此刻,他剧烈的颤动着,连我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 “他们害我,是他们害的我……” 一道无形的黑气,从肉团里噌的冲了出来,化作一道勉强能称作人形的影子,张牙舞爪,怨气冲天。 我吓得直往柳玄冥的身后躲:“他是怎么了?” “怨气太重,化为厉鬼了。” 一时间,无数的阴云聚集在了我们的头顶,隐隐有闪电在其中翻滚。 眼看着黑影就要冲入乌云里,柳玄冥眼疾手快,指缝间飞出一条金丝细线,缠住了黑影的脚踝,只是轻轻一拉,便将那林有福的冤魂拽到了地面上。 “小乔,把镜子上的鸡血绳打开。”他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我啊了一声,早知道我就不绑这么紧了。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绳子拆了下来。 当镜面露出的那一瞬间,柳玄冥手指一挥,林有福的鬼魂就被收进了镜子里。 “再缠上。”他打完收工,语气轻描淡写。 我顿时就露出了苦瓜脸,正犹豫着是要缠得复杂一些,还是随便绑一绑。 柳玄冥便提醒道:“他们若是逃走,我唯你是问。” 我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得了,还是五花大绑吧,万一他俩逃跑了,我可负不起责。 说来也奇怪,林有福收进镜子里后,天上那一堆云层就莫名的散了,月亮终于露了出来。 “这样就结束了?”我问道。 柳玄冥侧目:“不然呢?” 在我的想象中,这抓恶鬼不应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牛叉哄哄、花里胡哨吗? 他就这么手指一勾,厉鬼就收进了镜子里,也太朴实无华了吧。 似猜到了我的想法,柳玄冥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你以为抓鬼是作秀呢?你要想弄那套花活我们也可以,但那是另外的价钱。” 我噗嗤笑出了声,没想到柳玄冥说话还挺幽默,居然还会玩梗。 笑归笑,我还是很严肃地问了他,这个林有福和黑面男鬼难道就这么困镜子里了? 柳玄冥说:“那个黑排骨能感应到人骨钉有关的气息,我们可以借着他寻找到他的身体,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至于林有福……” 他突然很阴森的勾了勾嘴角:“他得知真相,却无法报仇,只能困在这方寸之间,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痛苦?” 这怎么能不算呢? 这可太痛苦了! 杀人诛心不过于此。 柳玄冥不显山不露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林有福弄得生不如死。 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庆幸自己当年入了他的眼,跟他结了亲。 否则,我的下场肯定比林有福悲惨一万倍! “行了,别墨迹了。”他催促着我离开。 我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烂肉:“那他……” 柳玄冥厌恶至极地挑了挑眉:“他的儿女都不管,你操什么心?” 我这哪是操心?我这是怕万一有人发现报了警,我说不清楚。 “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柳玄冥握着我的手,率先迈出了门外。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着林有福的话,想到他提起的那位徐道长。 “这个徐道长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好几个事件都跟他有关?”我问道。 柳玄冥伸手扶了扶面具,若有所思道:“我刚算了一卦,你的这些问题,或许在榕城能找到答案。” 这言外之意就是——我要提早返校了! 我说行,咱们明天就回榕城,我去联系个车。 柳玄冥却说不着急,明天会有人开着豪车来接我们。 第43章 豪车临门,首富看事 豪车?他可真敢吹啊! 就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偏远山村,别说豪车了,稍微贵点的宝马奔驰都从没见过几辆。 柳玄冥见我不相信,还有些不高兴:“你是在质疑本仙?” 我连忙改口道:“哪能啊,只是觉得有点夸张。” 他桀骜地扬起下颚:“走着瞧吧,毕竟超出认知的东西,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柳玄冥这般胸有成竹,看来应该没有吹牛皮,这也让我越发的好奇,希望时间能快一点,赶紧变到明天,让我瞅一瞅这豪车到底长啥样。 盼望着,盼望着,第二天天亮了。 我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一阵引擎和刹车声,紧接着是一阵细细索索的吵嚷声。 我迷迷糊糊地咂吧着嘴,这算不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心里惦记着豪车,梦里就听到了车子的声音,真是魔障了。 我暗骂自己没出息,翻了个身抱着抱枕继续睡,这时,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老妈那尖利的大嗓门在耳边炸响。 “别睡了别睡了,快起来,有个老板开着豪车来找你……” 被人突然打断美梦,我的心情很不爽:“妈,你怎么又不敲门?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也是有隐私的……” 此刻我无比庆幸自己身上穿了衣服,要是刚跟柳玄冥一番云雨,一丝不挂的被老妈看到,我真可以原地爆炸了。 “咋的,这是我家,老娘在自己家里,用得着敲门吗?就你矫情,还什么隐私……我看你就是欠揍。”老妈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我的屁股上:“限你三分钟给老娘爬起来。” 我吃痛地撑开眼,脑子被强行开机:“起起起,烦死了……” 大清早的好心情,全被老妈这一巴掌一闯门给破坏了。 我有些起床气,随便洗漱了一下便朝院子里走去。 院里院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毕竟大家在这儿待了几十年,都没见过这么高档、气派的小车。 我看着那大气的车头,就明显跟普通的车不一样,车头上还立了个小装饰,挺别致的。 正打算问问度娘这是啥车,就听到边上有人举着手机在介绍。 “婶,这是劳斯莱斯幻影,上千万呢!” 我妈眼睛都直了:“什么?一千万!” 我们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啊…… 乡亲们顿时就炸开了锅,纷纷举起手机给这车子拍照,想必不出半个小时,就会疯传整个龙里乡镇。 看着这阵仗,我着实吓了一跳,心里暗暗地嘀咕着,柳玄冥城不欺我,果然是顶级豪车啊!豪出了天际。 见到乡亲们围着拍照,车里的人有些不悦,很快司机就下车让大家别拍了,然后朝我老妈问道:“大妈,你女儿起来了吗?” 我妈殷勤的说起了起了,然后回头一看,目光穿过人群锁定了我:“在那儿呢!” 司机隔着众人看了我一眼,似有些惊讶,没想到我那么年轻,只是愣了几秒,他就对车里的人说:“仙姑已经起来了。” 他打开车门,一个穿着休闲装,但浑身却贵气十足的中年大叔从车上下来,这一身装扮,特别像电视剧里有钱大老板去打高尔夫的装束。 我远远看了大叔一眼,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腮有肉,鼻梁挺正,就连嘴型都很不错,像只平稳的小船,嘴角微微上翘。 他的这种五官特别大气,一看就是天生富贵的大人物,特别是嘴边长的那颗富贵痣,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见到他,我除了感慨这人面相生得绝佳,内心还有点小小的激动。 怎么说呢,就像一个山村小女孩,突然见到了李嘉诚这种人物,就问你激不激动吧! 而且,人家还是专程来找我的! 说实话,我觉得这一刻自己在乡亲们面前特长脸,就连我妈都像一只扬眉吐气的母鸡,脑袋都仰得高高的。 毕竟这些年,她只有我一个女儿,没生出儿子,一直都被村里人诟病,一跟人吵架,别人就骂她没有后,就生了个赔钱货。 见到正主下车,所有人都主动让开了一条道,我妈领着这位大叔走到了我的面前:“小乔啊,这位是榕城来的康先生。” 康先生? 我想了想,难不成就是榕城最有钱的企业家康庄康先生? 我平时不怎么关注财经新闻,也没见过这个康庄,但我却听过他的名字,毕竟,榕城里处处都是康家的传说。 都说这康家特别有钱,有钱到什么地步? 能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给自己家里修一个宫殿般的大楼,里面还有湖泊和草地,妥妥一个市中心“皇家园林”。 明白了康庄就是这个康家的人,我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但表面却还是很镇定,不卑不亢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康先生请进来说吧。” 他朝我点了点头,进门后就示意司机把院门关上,隔绝了所有看热闹的人。 “仙姑你好,我叫康庄。”他满脸愁容地站在法坛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以及我坛上的仙家。 我呆了一瞬,好家伙,果然就是传闻中的那个首富康庄。 我定了定神,请他先坐下,然后给他倒了杯茶。 他看着那雾气腾腾的玻璃杯,看着杯子里那缓缓展开的茶叶,有些嫌弃的没有动手。 我笑道:“这山里的东西,确实不比庄先生家里的,不过这是我们村自己种的高山茶,你可以尝尝。” 他礼貌克制地笑了笑:“仙姑不必客气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喝茶的,是想请你帮我看一看。” 我不着急地捧着我的玻璃杯坐在他对面,轻轻吹着表面漂浮的茶叶:“看事没问题,不过在看之前,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开坛看事还没几天,估计村里人都没多少知道的,他一个千里之外的榕城首富,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呢? 提起这件事,康庄的声音就忍不住发颤:“如果我说,是有人在梦里告诉我,叫我来找你的呢?” 我惊呆了,眼睛不自觉朝柳玄冥的牌位瞟去,难道是他? 第44章 柳大仙贴身保护 康庄说做这个梦已经做了好几天了。 梦里总是有个烟雾缭绕、看不清脸的男人,跟他报一个地址。 没错,就是我家的地址。 具体到是哪个城市,哪个村,哪条小巷子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就很神奇了。 如果真的只是个梦,他不可能梦得这么清楚,连我家是村里哪一户都梦得到,况且,还是个从没去过的地方。 反复梦到好几天,他就算再不信邪,也起了好奇心让人去查,按照那个地址还真查到了我家。 而且就那么巧,他家里的二厨师,就是我们附近厨师之乡的人,也是赵六家的亲戚,这一打听就问了出来,我是个看事的仙姑。 “我也是考虑了好几天,才决定过来。”康庄说道。 托梦报地址,再加上诸多巧合叠加在一起,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柳玄冥的手笔。 于是我抿了抿热茶,问他到底有啥事啊,要不远千里来我家看事。 康庄这会儿却不说了,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我,说你不是仙姑吗?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就有少有点欺负人了,敢情这位首富是在考我呢? 我咚的一声把杯子放下,气不打一处来:“康先生,我只是个看事的,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就算是神仙,也不能谁一来就知道人家的心愿吧,你这样做,对我可没什么影响,就是会耽误你自个儿的时间。” 康庄见我生气,也始终保持着他的那份气定神闲:“也请仙姑谅解,我康某人遇到的江湖骗子太多了,难免会谨慎一点,你就这么看吧,如果能看出来,我立刻付你十万定金,要是看不出来,那我就当白跑了一趟。” 我心想这人还怪实诚的嘞,直接把我比作江湖骗子,我给他看个锤子铲铲哦。 这下我更生气了,就在我准备下逐客令时,柳玄冥的声音突然从牌位里传了出来:“给他看。” 我眉梢挑了挑,正有些质疑,就听到柳玄冥语气沉稳的说:“听我的。” 大仙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心口堵着的那口恶气强压下去。 “行,我可以用我的法门给你看,但丑话说到前面,不管我看得准不准,看完后你都必须给我反馈,而且如果我看准了,你得亲自向我道歉。” 康庄连忙应声:“好,我答应你。” 说罢,我也不管他,就开始捣鼓我那些开法坛的东西。 随后就是请他先上了一柱香,拿了1200的压香钱。 “这钱是给仙家的,不管准不准,我都不会退的。”我事先说明。 康庄根本就不在乎这点钱,他潇洒地摆了摆手,还很会来事的说:“这钱就是孝敬你家仙的,就算你退给我我也不收。” 说好后,我安心地跪在了蒲团上,开始念开坛法咒。 跟上次一样,我请了柳玄冥随身,黄修远引路,白暮云护法,队伍浩浩荡荡,给足了我安全感。 就在我念到尾声,困意来袭时,感觉立刻就来了,只是一晃眼的功夫,我就来到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黄修远照例一副黄皮子的模样,只不过身上穿着人的衣服,手上提着那盏熟悉的红灯笼。 白暮云从他边上蹭的站起来,虎虎生威地朝我走来,低下那颗凶猛的虎头朝我蹭了蹭,示意我可以骑在他身上。 我正打算拒绝,忽然就被人拦腰抱起,柳玄冥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抱着我纵身一跃坐在了老虎背上。 “你……”我惊讶地扭头看向他,他这次居然幻化出人形了? 先前两次下地府,他都是化作小蛇缠在我身上的。 柳玄冥双手交叠在我的腹部,身上淡雅的松香气味浸润着我的鼻息:“怎么,你有意见?” 我说哪能啊,能得柳大仙贴身保护,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这嘴甜得,哄得他一套一套的,那张万年的冰山脸都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油嘴滑舌。”他使坏地捏了捏我腰上的痒痒肉:“夸得毫无诚意,满是油腻。” 我咯咯咯地笑着,心想拉倒吧,我油腻……那他别偷偷地勾唇浅笑啊。 明明都被我夸得飘了起来,嘴角比ak还难压,却还在嘴硬。 我懒得跟他计较,反正我脸皮厚,他说我啥都无所谓,只要他老人家开心,毕竟……他好我也好。 开完了玩笑,柳玄冥开始跟我说正事。 “这个康庄家的事不简单,待会过去,你不一定能看到他的魂花树。” 我啊了一声,这不定能看到,那他干嘛还叫我接活。 这要是弄砸了,我的名声不就毁了吗?真正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但转念一想,柳玄冥既然敢让我接活,就必定会保证我能看到。 于是我问道:“你肯定有法子的,对吧?” 柳玄冥自信地嗯了一声:“当然。” 至于是什么法子,他没有细说,只告诉我等到了地方先看看再讲。 我们走了挺远的路,终于,在一个地势很高,视野很开阔的地方,见到了一棵超级大的大树。 这棵树有多大呢,我估摸了一下,七八个成年男人张开双臂围一圈,才能勉强抱拢。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树,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我艹,这也太壮观了!” 这棵树不仅大,还很高,可以用高耸入云来形容。 只不过,我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这棵大树的树身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还有隐隐的黄光乍现,我根本就看不清楚。 见状,我终于明白了柳玄冥刚才的话,这真的没法看啊,一点细节都瞧不见。 柳玄冥抱着我从老虎背上跳下来,落地的一瞬间,他仰头看向了树上:“我就知道……” 我问他这是咋回事,柳玄冥不急不缓地道:“一些上面下来的人,有特殊使命和任务,又或者是修行人,他们的命运、面相、阴宅和魂花树都是看不清、看不准的。” 他说的上面,就是天上。 像一些特殊历史时期的大人物,一些领域的专家,为人类做出特殊贡献的人,大多都是天上下来投胎的。 就比如古代一些帝王,就是紫微星降世。 还有一些文学斐然的大作家大诗人,就是文曲星转世。 这类人跟天上下来的小童子不一样,童子命的人很多,只要是道行过得去的,都能看出来。 但是这类大人物,除非是道行很高的高道、高僧,才能拨开云雾看见真颜,就算看见也不敢泄露天机,绝不能影响了这人在人世间的轨迹。 除了这一类人,就是修行人的命格难以被人完全窥见。 因为潜心修行后,人的命运就发生了变化,以前不好的坎或许都能在修行和善念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还可以延长寿命。 像修行人这种命运随时变化的,也看不太准。 所以,康庄究竟是哪一种呢? 我问柳玄冥,他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绕树看了一圈,沉声道:“都不是,他是第三种。” 第45章 阴妻和阴小孩 刚刚还只是两种可能,怎么就冒出了第三种? 柳玄冥难道还对我藏着掖着? 我静静的不说话,等着他给我揭开谜底。 柳玄冥若有所思地站定在树下:“还有一种可能,他应该是用了一些法子,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身份信息全都隐藏了起来。” 众所周知,这些大老板的背后,必定都有高人指点。 而且生意做得越大,身价越富有的老板,就越是相信这些。 为了防止别人加害自己,偷窥自己的命格,他们会找熟悉的大师,用一些办法将自己命格等隐藏起来。 这样,就算别人拿到他的出生日期,也看不出什么,又或者看到了,根本就说不准,只能乱说一通。 我也是这时恍然大悟,难怪这康庄这么高调,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 原来他早就料定我看不穿他! 这时我也犯了愁,倒不是钱的原因,而是我家的这块“招牌”。 我是奶奶的亲传徒弟,绝不能坏了他的名声。 这时候我是开始有点心浮气躁了。 毕竟前两次看魂花树都很顺利,我也尝到了甜头,结果第三次就栽了跟头,我自信心大受打击,忙问柳玄冥该怎么办? 柳玄冥语气沉了沉:“怎么办?你应该去问你奶奶。”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呢? 于是我赶紧掐了一个手诀,念请仙咒去请我奶奶。 念着念着,我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还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奶奶穿着一身蓝布衣裳,头戴蓝色布帽,赶着一辆纸扎马车,晃晃悠悠地穿过树林朝我奔来。 山路颠簸,树木丛生,那马车却如履平地,没有丝毫的颠簸,仿佛那车轮就没有沾过地,而是在半空中飘着。 “大老远的,你找我老婆子来就为了这个?”奶奶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忽远忽近的,似乎还有点不高兴。 再次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我的鼻子突然酸得厉害。 “奶奶!”我忍不住想要抱一抱她,却发现她根本没有下车,那纸扎马车绕着大树转了一圈,就一溜烟的消失了,只留下奶奶那幽幽的嗓音。 “树根下,东北角,往下挖三尺。”说完后,奶奶就彻底没影儿了。 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前后出现总共不过半分钟。 我心里琢磨着,该不会又有人等着她三缺一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说了声谢谢,就按照她说的方位去找,果然在东北角的大树根底下,发现了端倪。 这树根乍一看跟其他的树根一模一样,要很仔细去看,才会发现端倪。 这里被人用黑墨画了一道很小的符咒,小到只有我的指甲那么大。 而且我一靠近这符咒,就有种头晕脑胀的感觉,总之就是下不去手。 看样子就是这儿了。 这时,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我身后。 他目光一敛,很明显也看到了这个细小的符文,随后露出释然的神色,他大手一挥,指尖射出一片晶莹剔透,泛着白光的蛇鳞,不偏不倚地盖住了符文。 那种晕眩想吐,浑身无力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开挖。柳玄冥一声令下,我就捡起一根枯枝,徒手挖了起来。 跟奶奶说的一样,从符咒底下沿着老树根挖了大概三尺的距离,果然挖出了一个东西,是一个巴掌大的稻草人,稻草人的背后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康庄的名字,下面应该是生辰八字,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八字部分的墨迹像沾了水晕开了。 看来就是这玩意搞的鬼! 我将稻草人递给柳玄冥,他只是看了一眼,那红纸变嘭的一声起火,短短几秒就烧成了灰烬。 笼罩在大树上的白色薄雾唰的一下就消失了,就像被一阵大风给吹散,整颗树的全貌,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这棵树太大了! 又高又大,枝叶繁密,硕果累累。 而且结的果子还是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品种,代表着他应该是在不同领域里做出了很多卓越的成绩。 就算是大乔木上也能结果,难怪人家是榕城首富。 关于事业的,他倒是没什么问题,这种人事业亨通,生意场上贵人多,小人也多,好在他树大根粗,营养丰富,手底下养活着几千上万人,丝毫不在话下。 既然不是事业,难道他是身体出了问题? 我赶紧绕到后面,去看他代表身体健康和寿元的部分。 他这部分确实是有点问题的,还有病坏的树枝,不过已经被人锯掉了,现在的部分养护得还不错,可以看到树干上面扎着一根注射的针头,应该是手术后在长期打针吃药保养。 这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呢?特别像他们这种要管理好多个大企业,经常应酬的大老板,一把年纪了有个大病小病的很正常。 而且他已经治疗过了,应该也是找高人来替他做过法,按理说也不算啥大问题。 感觉不是健康和寿元的关系,我想,或许就是婚姻家庭和子女的事了。 于是我向前几步,绕过几根大树枝,找到了代表他婚姻家庭和儿女的那片区域,这一看,果然看出了一些问题。 这个康庄的私人关系比我大伯的还要复杂混乱。 盘根错节的,还是双妻命,只不过其中一根代表妻子的树干是黑色的,上面萦绕着一团淡淡的黑气。 这就表明,他不仅取了两个老婆,这其中一个老婆还不是人,除了这两个正妻,他在外面还有挺多女人的。 我心里顿时就觉得很反感,这男人一有钱,十有八九都会变坏,当然了,这世上也有洁身自好,对妻子忠贞的有钱人,但那种是极少数。 我看到他这团百花争艳的树枝就脑壳疼,除了发现他娶了一个阴老婆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于是我目光缓缓挪向了代表他子女的树枝。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勒个去啊,他儿女也很多啊,除了正房生的三个,还有几个是私生子。 私生子的倒还好,就是正房生的那几根小树枝出了问题,几乎都要被压断了,有一个只剩一块树皮在吊着,摇摇欲坠,看得我是心惊肉跳。 问题多半就是出在这上面了! 我赶忙踮起脚尖,仔仔细细地看了过去,发现他的树影之间,蹿过了一团黑影,瘦瘦小小的,有点像个小猴子,但却没有猴子尾巴。 我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正打算再认真瞧瞧,那黑影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那子女的树枝上,正突突地冒着黑气,很重的阴气,我感觉跟那个阴妻身上的气息很相似。 “你没看错,确实有东西。”柳玄冥仰起头淡淡地说道。 我问他是什么东西,他看清了吗? 柳玄冥说:“一个小孩,阴小孩,他身上的怨念很重。” 我身上顿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还以为是猴子呢,没想到是个小孩。 “那他是不是跟康庄的阴妻有关?”我问道。 柳玄冥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没错。” 我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对他点点头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刚说完,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再度出现,眼前的大树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就像梵高的星空那般,变成了一个大旋涡…… 我醒来时,整个人已经跪倒在了蒲团上,身体软绵绵的,伴随着一阵酸痛,就好像刚刚跑完了八百米,总之累得够呛。 “水……”我虚弱地朝康庄说道,他连忙叫司机帮我倒了一杯水送上来。 我咕噜咕噜喝下了一口,四肢百骸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然后浑身汗如雨下,疲惫地靠在了椅子上:“康先生,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涉及你的隐私,无关紧要的人还是请回避吧!” 康庄立刻给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懂事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堂屋的门。 当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康庄,他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开口道:“你说吧。” 那表情仿佛在说:“我看你能说出个啥来。” 第46章 脖子上的细长手印 我完全无视他那轻蔑的眼神,调整了一下状态,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康先生好福气啊,家里有两位正妻。” 此话一出,康庄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你胡说什么,我康某人只有一个老婆……” 他的老婆我也听说过,也是个大家族的名媛,帮他打理着生意,在家里还算比较有话语权。 所以他不承认也是正常的。 但我根本没心思继续跟他废话,毕竟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我深吸一口气,幽幽地抬起了眼帘,眼睛刀子般射向了他:“你这么说,就太没良心了,算起来,你那位阴妻比你阳间的妻子还要早入门。” 当听到“阴妻”两个字,康庄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手指都忍不住发颤,半天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之前听过一些关于康家发迹的故事。 康庄的父辈都是渔民,到了他这一辈,突然就踩到了时代的红利发家致富了。 当时他才二十出头,还没认识现在的妻子,他也是有了一定身家后,才跟现在的妻子结婚的。 之前我听这个故事,还觉得这个康庄命好、运气好,赶上了好时代,但此刻看了他的魂花树,我感觉他的发迹应该跟这位阴妻脱不了干系! 于是我接着说到:“康先生,你之前既然娶了人家,利用她赚了第一桶金,现在不承认下面的妻子,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他惊恐地看着我,咕噜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瞬间浸出了豆大的汗珠。 看他的反应,我就知道我说对了! “你不承认也罢,但是你的那三个孩子怕是都活不长久了。”我不是危言耸听,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那根摇摇欲坠的子女树枝撑不了多久,它一断,接着的两根就要开始遭殃了。 我告诉他,等他正房生的孩子全都出事,就该轮到那些私生子了。 康庄这会儿完全坐不住了,惊叹不已:“你、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笑了笑:“用眼睛看啊。” 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见状我也不逗他了,说我有自己的法门,他请人做的法术,根本就挡不住我,我想看他什么都看得到。 这下,康庄彻底对我信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毕竟我连法师做法、他有阴妻、他家有几个孩子、孩子马上要出事全都看了出来。 “仙姑,我能抽支烟吗?”康庄低哑地问道。 “抽吧,只准抽一根。”我说道。 他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着,发狠地开始吞云吐雾。 “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能看出来我身上的这些事,你还是第一个,仙姑真是神了。” 听到他的话,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局稳了,我保住了奶奶的金字招牌! 康庄抖了抖烟灰,说道:“没错,我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曾经娶过一个女鬼,她是我从河里打捞起来的……” 那年他老家发大水,沿岸的发生了山体滑坡,等雨停后,康庄就发现芦苇丛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结果过去一看,是一个古代的女尸。 应该是雨水太大,冲垮了她的墓地,她的尸体掉了出来。 “我看她穿得很好,身上的衣服都是刺绣,还戴着金银玉器,我就起了贪心,把她的东西都拿了,就连衣服和绣花鞋我都脱了下来卖钱。” 靠着死人身上的东西,他发了一小笔横财,可当天晚上就开始发高烧,梦到 有个赤身果体的女人站在他的床前,恶狠狠地盯着他。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而且他每天醒来,枕头和床边都有一滩腥臭的水迹。 “都是水上人家,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去找神婆帮忙,结果神婆说我这人不地道,拿人钱财就算了,还剥人大姑娘的衣服,人家还是未出阁的小姐,受此大辱,势必要取我的小命。” “我当时吓坏了,天天发烧,浑浑噩噩的,吃药也不灵,感觉真的快不行了,我就跪在地上求那个小姐原谅,她跟神婆说要放过我也可以,我必须娶她做老婆!” “她说,只要我娶了她,好好供奉她,她不仅能保我家宅平安,还能帮我发大财。” 为了活命,也为了以后能发大财,康庄跟这个女鬼小姐结了婚,牌位供奉在了老家的堂屋里,每天都上香。 说来也很奇怪,他们办完仪式之后,康庄身上的高烧就退了,人也精神了,就是每天晚上,都会有个鹅蛋脸,明眸皓齿的女人入梦,跟他一番云雨。 他知道那是他的阴妻,见人家长得挺漂亮的,身段也好,就夜夜流连在梦中,过起了神仙般的生活。 缠绵了一段时间后,他的身体又开始发虚了,面黄肌瘦、眼圈发黑,而且特别怕冷,那种冷,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从他骨头里透出的寒。 “我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每天都盼着晚上能见到她,就跟中了邪。后来我家人觉得这样下去也不行,毕竟人鬼殊途,这样太过损耗我的身体,就去求神婆跟她沟通,结果……结果她说,她想要和我生一个孩子!等她怀孕就不会碰我了。” 这人跟鬼生孩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转念一想,我的老公都是一条蛇,那人跟鬼生孩子,也不算什么天大的奇闻了。 但……人真的能跟鬼生孩子吗? 我满脸好奇地问康庄,他的老脸不自觉有点羞红:“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倒是真的在梦里,看到她的肚子大了起来,而且还有孕吐,只不过吐出的东西跟我们人的不一样,是一滩一滩黑水……” 他的阴妻就跟活人怀孕一样,不仅有反应,还爱吃酸,而且那肚皮真的一天天大了起来,跟吹气球似的。 自打她怀孕,她就再也没跟康庄同过房,每天跟他就在梦里散散步,相互依偎着,画面很是温馨。 静谧的日子过了没多久,这女生突然有一天跟他说,让他南下,拿着变卖金银首饰的钱去买地皮,开工厂。 那时候才刚刚改\/革开放,遍地都是黄金,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康庄就先赚到了第一桶金。 那地皮在后来开发了房地产,更是卖出了天价。 这都是后话了。 总之,那个阴妻说了,让他努力去赚钱,只要他每年回老家住一个月,陪她和孩子就好。 康庄也答应了,那三四年都很听话,每年过年都回家住一个月,梦里还看到那女人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儿子。 一家人在梦里和和睦睦的,真的就像是一个普通幸福的三口之家。 但后来,在九十年代初,他在一次商业聚会上,遇到了他现在的妻子,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一见钟情。 “我从没见过那么美丽优雅的小姐,长得特别美,只是看她一眼,我感觉我的魂都没了。”康庄满脸绯色地回忆道。 这是榕城一个富商家的小女儿,从小就送去了港城念书,一身的英伦味,而且穿着打扮用他们那年代的话来说,就是很摩登。 于是他开始对这位大小姐疯狂追求,送花,送车,送房子,就为了博得美人一笑。 那位大小姐也是被他的钞能力打动了,答应了嫁给他,就在他们筹备婚礼的时候,康庄突然就梦到了乡下的那个阴妻。 阴妻穿着一身红裙子,脸色煞白,流着血泪,目光凶狠地瞪着他,伸手就要来掐他的脖子。 他当时差点就真的被掐死了,明明就是个梦,可是那窒息的感觉却十分清晰,他不断挣扎着,一脚踹到了孩子,孩子哇的一声大哭,阴妻顿时就松开了手,抱着孩子就悲伤地哭成一团。 醒来后,康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本以为这只是个噩梦,结果一照镜傻眼了。 他脖子上真的有双细长的手指印! 第47章 忍一时乳腺增生 康庄当时吓得不轻,难道刚刚那不是一场梦?乡下的鬼妻真的找上门来了? 他感觉这事不一般,或许那位鬼妻子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于是他去找了熟悉的一位风水先生,请他帮忙化解。 也是经过了一番操作和谈判,最后,那位阴妻和鬼孩留在了老屋里,他专门请人照顾,每天上香。 而且那位阴妻还同意了他娶妻的事,只是说结婚那天,新娘子要给她磕头,叫她一声大姐。 这些条件,康庄通通都答应了,又给他们娘俩做了一场法事,烧了好多香烛纸钱、纸扎别墅、纸扎汽车,还烧了几个纸人下去伺候他们。 一番折腾,他终于得偿所愿,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 之后的事,就跟新闻上报道的差不多。 他娶到了一位贤内助,这位夫人从小就跟着父亲经商,很有生意头脑。 康庄有了她之后,简直如虎添翼,商业版图越来越大。 这人功成名就,地位显赫之后,身边的诱惑也就越来越多。 康庄很不要脸的说:“我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这些事我夫人也知道,不过她给我立下了规矩,不许外室登堂入室,外室的孩子不可以进入家族企业,也没有继承权。” 听到这,我不免一阵唏嘘。 康庄口口声声一见钟情,非她不娶的女孩,结果娶回了家中,却又弃如敝履。 婚后该吵架吵架,该出轨出轨,两口子各自有自己的算计,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说的就是他们俩。 “我都答应了她,也请了公证人来签下合约,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没想到,在我和我夫人结婚30周年庆典时,我家孩子出事了。” 先是他最宝贝的小儿子。 他小儿子刚上完高中,正准备去国外念书,突然一下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每天都说屋子里有人,还说家里有个小孩,那孩子弄乱了他的模型和乐高。 起初他们都觉得是孩子胡说八道。 直到有一天,他们全家人都在楼下聚餐,却听到二楼有一串脚步声快速跑过。 那声音就像是小孩子赤着脚在木地板上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发出笑声。 当时整桌的人脸都绿了。 毕竟他们家里是没有这么小的小孩子。 “我当时就怀疑,是哪个保姆偷偷把孩子带来了,毕竟我家里也挺大的,住的人也不算多,平时偷偷在这藏一个小孩,根本没人会发现。” 可是问了一圈后都没有人承认,康庄当时很气愤,说如果找不出来,就把他们所有人都辞退。 结果第二天,就有好几个佣人来反映,说昨天晚上他们的房间里进了阿飘。 一个浑身漆黑瘦巴巴的小孩,跑到他们的房间里来找东西吃。 其中一个女佣人偷偷录了像,据她说她当时眼前就有一个小男孩,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可录画面里却根本没有小孩! 只看到她衣柜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凭空的掉了出来。 看到这,康庄也觉得不对劲了,赶紧又去找那位大师。 结果那位大师直接闭门谢客了,还说这是他们自己的家事,他管不了。 “不仅他拒绝我,我后面又去找了几个大师,无论我给多少钱,他们都说这事管不了。” 就在他四处寻找大师时,他的小儿子出事了! 莫名其妙的用一根皮带挂在吊灯那上吊。 还好佣人发现得及时,赶紧送到医院抢救,可还是因为缺氧昏迷,成了植物人。 我一听他这情况,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来这孩子就是那根摇摇欲坠的树枝了。 “除了他,我另外一双儿女也出了问题!我大女儿出了车祸,断了一条腿,我二儿子莫名其妙的跟人打架,把对方打成了重伤,现在还在打官司,总之就是一团糟。” 我有时挺佩服这些大人物的,都火烧眉毛了,他还能镇定自若。 这要换在我身上,一个孩子是植物人,一个孩子瘸了腿,还有一个孩子惹了官司,我不得一夜白头呀。 听他说完这番话,我心里就只有一个感觉。 他应该还有话没有直说,或许是隐瞒了什么。 除了疑惑,我更多的是身为女人心中的那种愤慨。 那股恶气在我胸膛里不断翻涌,我好几次都想脱口而出,可是又忍了回去,憋得我难受极了。 俗话说,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宁可气死别人,千万别憋着自己。 于是我深呼吸一口气,毫不留情的说道:“康先生,你这就是当代陈世美啊,实话实说,就你这人品都能发家成为首富,让我很怀疑天道啊!” 为什么好人却过得普普通通,甚至穷困潦倒? 像他这样小偷小摸,始乱终弃,不守诺言,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居然还过得大富大贵,名利双收。 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听到我这口无遮拦的话,康庄明显非常生气,手里的烟头都折断了。 可他现在有求于我,还不敢对我说什么,于是隐忍道:“我从来就没有标榜过我是啥好人,不仅是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好人,当面对利益时,你和其他人都不一定能有我这般胸怀。” 我冷笑一声,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挺清晰的,就是脸皮太厚了点。 “你说的没错,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所以也不能去考验,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也无益,你没办法说服我,我也无法扭转你几十年的人生信条。” “不过,有件事你说错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好人存在,在面对利益时,有些人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如果你没遇见这样的人,那你的人生真是太悲哀了。” 说完后,我的心情舒畅了,可是康庄的脸色却黑得像锅底一样。 我也懒得理会他,毕竟我只是个看事的,我又不是他妈,管他心情好不好呢? 大不了这一单就吹了,反正以后我也没啥机会见到他。 他气归气,但该有的理智还是有的。 他平静的喝了一口我的茶,咕噜咕噜咽下,开口道:“看你年纪小,我不跟你一般计较,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也知道了我家的故事,那就开个价吧!” 霸道总裁很豪横的掏出了支票。 我看着这架势,不开口要个百八十万,还真是对不住他这唬人的架势。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开口,柳玄冥突然飘到我身边:“告诉他,不要钱。” 第48章 玩的就是心跳 不要钱?大哥,玩儿呢! 我惊恐地看向柳玄冥,这要不是我耳朵出了问题,就是他的脑子有问题。 不要钱我搁这儿做慈善呢? 要是帮的是个穷苦善良的人也就罢了,就这个世纪无敌大渣男,我不踹他两脚就算仁慈了,还免费帮他?做梦吧! 当然了,这话我可不敢说出口。 毕竟这位柳大仙是我得罪不起的主儿。 我震惊得瞠目结舌,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商量一下,柳玄冥便冷不丁地开口道:“不要钱,要房子。” 这大喘气弄得……我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柳大仙,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拆成两句啊……”我小声地嘀咕着,真有些佩服他了。 柳玄冥眼尾一挑:“玩的就是心跳,怎么,你有意见?” 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啊,他爱咋说咋说,就算把一句话单拆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都不敢有任何意见。 只是有些意外,他居然不要钱,要房子。 这房子可就不是百八十万就能弄下来的,康老板就算再大方,也不定能舍得给套房吧。 柳玄冥却一点也不担心,他喉结滚动,薄唇微启:“一套房换子孙的性命,这笔账,他不亏。” 这么想想也对,康庄什么身家,难道他儿女的性命还不值一套房子吗? 于是我照柳玄冥的要求,开口说我不要钱,要榕城的一套房,房子不用太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就好,房子户型周正,方位坐北朝南。 康庄手里的笔尖点了点,突然就气笑了:“仙姑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就算你能看出些道道,也不能狮子大开口要套房吧!你知道现在榕城的房价多高吗?” 我心下一沉,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于是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相比你儿女的性命,一套房不过分吧!” 康庄握着笔的手指暗暗发力,发出咯吱咯吱声,那双如鹰般的凌厉目光,恶狠狠地瞪着我:“你能保证,处理好我家里的事吗?” 我又看向了身侧的柳玄冥,他淡定自若地点了点头:“别的不敢保证,但鬼妻和那个鬼孩是没问题的,只要他家后院打理好,他的儿女自然会没事。” 我将柳玄冥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他,还说:“阴妻鬼孩的事很多法师都能解决,但为什么你家的没人敢碰,具体原因,你心里明白,我知道你还有事没向我坦白,不过没关系,这都不打紧,我们都能替你解决。” “要是解决不了,我也不敢开这个口,砸我自家的招牌。” 我言尽于此,他要是同意咱就动身去榕城,要是不同意,那我也不亏,横竖1200的压香钱是拿到了。 康庄说他考虑一下,然后就出门去打了个电话。 我不知道他打给谁,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 这时,黄修远的声音在我耳边飘过:“他在打给他榕城的法师。” 我一听就乐了,这黄修远居然还跑去偷听人家打电话,也是挺逗的。 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大概猜到了,是跟他熟悉的法师打电话。 像他这样的生意人谨慎又谨慎,非得等到无人出手,走投无路,才会答应我的条件。 果然,他一通电话打下来后,整个人就像蔫了的茄子,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我答应你,可以给你一套我名下的物业,不过,咱丑话说到前面,如果你治不好我儿子的病,压不住我那阴妻和鬼仔,我康某人也不是吃素的,必定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 他放狠话的样子,夹杂着不甚明显的杀意,倒真是吓到我了。 不过我也没带害怕的,挺直腰板也放下狠话:“要是弄砸了,不用您动手,我自己退圈,封坛再不看事!” 我可不是逞口舌之快,而是对柳玄冥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相信他心中早已有了对策,也相信这件事能完美地解决。 我拿出崭新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用红纸红布包裹着仙家的牌位,以及案上的香炉,整整齐齐收进了行李箱中。 “各位仙家,还有奶奶,委屈你们在行李箱了,等到了榕城,我给你们置办个宽敞地方,再摆上一桌好酒好菜谢罪……” 说罢,我合上了箱子,亲自抱上了豪车的后备箱。 至于我的东西,也没带几样,就随便用个旅行装一装,轻装上阵了。 乡亲们看我收东西上了豪车,眼睛都瞪直了,七嘴八舌地说我有出息了,城里的大老板都来请我看事。 本以为我老妈会很得意,甚至嘚瑟得找不着北,却发现她居然红了眼眶,一脸愁容地望着我。 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可是却欲言又止,只是拉着我的手,很反常地说了一句:“这次回榕城,没事就别回来了……” 我感觉到她的手特别冰凉,仿佛寒冬腊月里,房檐上结的冰棱子。 “老妈,你就这么嫌弃我吗?”我无语地说道。 印象中,老妈虽然嘴上说让我快点滚回学校,说我干啥啥不行,在家好吃懒做的,但其实心里可舍不得我了。 今天怎么就一反常态了呢? 老爸也含着眼泪,舍不得地望着我,哽咽道:“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我和你妈的积蓄,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把卡拿着。” 说着,他塞了一张银行卡在我手心里。 我推辞着说我不要,我现在能看事赚钱了,以后我还会想办法给自己挣学费、生活费,他们俩自己留着吧。 但老爸却不由分说,直接塞进了我的背包里,甚至还为此凶了我一句:“给你你就拿着!” 我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有些委屈,不就返个校吗?干嘛哭唧唧的,还送我银行卡,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以后见不着!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哆嗦,随后在心里呸呸呸地吐着,童言无忌! 爸妈都是鬼门关走过的人了,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拗不过他们,只能收下了银行卡,也嘱咐他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就养养鸡,散散步,千万别累着自己。 在大家的簇拥下,在爸妈眼泪汪汪的挥手送别中,我离开了村子。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望着山脚下的村子,突然觉得黑气萦绕,随即心头突然紧了紧,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第49章 地府来收人了 我很少会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连奶奶出事,我都没什么感应。 可今天就是很奇怪,特别是爸妈的反常,让我的心不自觉悬在了半空,不上不下的特别难受。 有好几次我都想让司机停车,可又害怕是自己想多了,耽误了大家的行程,便强忍着闭上双眼,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不断安慰着自己是我想多了。 车子在山路上晃晃悠悠,让人昏昏欲睡,我一不小心打了个盹,这时,车轮压到了一块石头,狠狠地颠簸了一下。 我睁开眼,身边原本空空的座位上,出现了一抹蓝色的身影。 奶奶身体僵直地坐在我身旁,见我瞪大了眼珠子,她竖起食指朝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指了指车窗外。 疾驰的车身对面,并排跑着一辆很古老的大巴车,爸、妈、村主任、陈春花,刘婶……好多老面孔都在这辆大巴上,还有一些看不清脸,浑身散发黑气的人。 看到这辆车,我就想起回村路上看到的灵车,当时奶奶也是坐在车上,结果回到家,我就听到了她的死讯。 如今再看到这种车,我就不自觉的想起奶奶的那辆灵车。 难道这辆车,也是来“接人”的吗?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再次回过神,窗外哪有什么大巴车?全是悬崖峭壁。 我身边的人也不是奶奶,变成了柳玄冥! 而我……我正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口水直流。 望着他肩膀那一滩浅浅的水渍,我沉默了,尴尬的擦了擦嘴角。 “那个……” 柳玄冥低头瞥了一眼,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嫌弃,而是沉了沉声:“你都看见了。” 看见…… 我脑子里立刻闪过了那辆并排而行的诡异大巴车。 “柳玄冥,我爸妈是不是要出事了?”我弱弱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强行扭过头,看向疾驰的车窗外:“确切地说,你爸妈下地府那次,就已经死了。” 怎么会死呢? 他不是去鬼门关里,把他们带回来了吗? “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他们当已经落了死籍,登记入册了,是我强行把他们抢回来的,不过,地府的人一直在找机会将他们收走。” 所以,刚才我看到的那副场景,就是地府来收人了! 也不知道村里会发生什么大事,居然会走十几个人。 我越听越害怕,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 “那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的!” 柳玄冥疲惫地靠在了皮靠背上,面具下的那双眼眸晦暗不明:“苏小乔,你真把我当万能的了?” 说实话,柳玄冥在我眼中,确实是无所不能的。 可接下来的话,就让我彻底从满怀希望变成了绝望。 “我是妖,地府的事本就不归我管。我能闯入一次,不代表我能闯入第二次,真当阴曹地府是我家开的吗?” 我顿时语塞,仔细想想也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对不起……”我沙哑地啜泣着,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之前我救不了奶奶,如今也同样救不了我的父母,甚至连我自己,都是一个已死之人,要不是柳玄冥,我早就化成黄土了。 见我眼泪都要掉下来,柳玄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心软道:“哭什么,我不能插手,但你奶奶能啊。” “啊?”我顿时就止住了眼泪。 “你奶奶生前是神婆,积了不少阴德,在下面也是有职位的,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随意下地府去看人魂花树?” 我恍然大悟,合着这是托了我奶奶的福啊。 既然她在下面是“公务员”,那她应该能说上话吧! 柳玄冥说:“你奶奶替他们求了还阳的机会,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一年内,你需要替地府渡走四十九个冤魂恶鬼,若是一年期满,你没有完成渡魂,不仅你和你爸妈会死,你奶奶也会被剥夺职位,打入十八层地狱,你们全家都不可再入轮回。” 我去,这么严重的吗? 我身上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背脊都跟着发寒。 四十九个冤魂恶鬼,听着好像没多少,但只有接触过冤魂恶鬼的人才知道有多难对付,况且时间只有短短的三百六十五天。 “所以,你找上康庄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渡走那对母子,对吗?”我问道。 “苏小乔,你觉得本仙会帮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吗?”他反问道,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 我被他看得如芒在背,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当然不会了……所以我才说,你是帮那对母子的。” 柳玄冥这才压制住了那阴郁的气息,缓缓向我道来:“那对母子怨念很重,也非常可怜,能渡走他们也算功德一件,至于这个康庄……呵!” 他突然冷笑了一声,让我毛骨悚然。 “他的苦日子还在后面……且走着瞧吧!” 柳玄冥都这么说了,那这个康庄的未来肯定够呛。 听到这个消息,我可就放心了。 我的后脑勺也枕在了皮椅背上,喃喃道:“难怪我离家时,爸妈的表情怪怪的,还给我塞了银行卡……看来他们是早就知道了。” 可他们却什么风声都没透露,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我越想就越心酸,跟着鼻子也发酸,眼泪吧嗒落了下来。 “他们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你妈为什么会赞同你开坛,只是因为仙家的威胁吗?” 我妈的脾气我也是知道的,能把仙家的香炉丢茅厕的彪悍女人,确实没那么好说服。 想到我们或许只有一年的相处时间,我立刻就萌生了回去的念头。 我不念书了,不去榕城了,就回家守着他们二老。 察觉到我的躁动不安,柳玄冥漫不经心地说道:“晚了,你就算回去,也见不到他们,他们已经不在这个村子了。” “什么?”我差点就惊跳起来。 “严格来说,他们并不算完整的活人,跟你住在一起,生活在人多密集的村子里,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他们比较适合生活在坟地和乱葬岗这种极阴之地。” 所以,这一年里,我爸妈都得住在极阴之地,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 想到这儿,我更难受了。 于是我掏出手机,拨打着爸妈的电话,毫无悬念,他们都双双关机了。 第50章 两个鬼魂压身 我有些慌了。 平日里,爸妈就算再忙,也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关机。 看来,我们家是真出事了…… 我一遍又一遍疯狂地拨着号,听着听筒传出的播报声,心情跌至了谷底。 这时,几根莹润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了我的手:“别打了,你找不到他们的……” 我再也抑制不住哭出了声,哭得撕心裂肺:“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眼泪都哭干,耳边终于响起了柳玄冥低哑的嗓音。 “告诉你也无法改变局面,只能让你徒增烦恼与悲伤。” “与其在这痛哭流泪,不如好好想想怎样破局。” 他的话提醒了我,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就算我把眼睛哭瞎也无济于事。 有这功夫,真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于是我擦干泪痕:“先把眼前的阴妻鬼子渡了,拿到房子后,我就把法坛安好,然后……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脑子昏昏沉沉的,不过,我心里始终都有一个信念——为了我和家人,我就算是死,也得想办法一年之内凑齐四十九个冤魂恶鬼! 我的身上突然变得好沉,仿佛有座无形的大山正死死地压着我,头顶也如同倒悬着一把利剑,时时刻刻都警醒着我,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见我重新燃起了斗志,柳玄冥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等解决了这件事,你就可以扩大法坛、广收仙家了,最起码也得有几路人马。” 他说的没错,相比英姑和其他的堂口和法坛,动不动就供一墙的仙家,我这主要才三个仙,其余的都是小的鬼仙,确实人少得可怜。 于是我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柳玄冥嗯了一声:“总之,你没有功夫闲着,更没时间去悲伤。”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硬,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可我知道,他是怕我胡思乱想,伤心难过,才会想办法让我忙起来的。 “谢谢你,柳玄冥……”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他却傲娇地扭过头:“谢我做什么,你若不好好看事,我照样会扒了你的皮!” 我的笑容逐渐消失,瘪着嘴:“知道了……” 话音刚落,忽的一个急刹车,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被安全带紧紧勒住了胸口。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车已经停下了,身边的座位空空如也,刚才那居然也是一场梦! 敢情我在车上做了个梦中梦。 每一个梦的场景都特别真实,根本不像是假的。 若不是手机上有几个拨号记录,我还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到站了!”司机笑着调侃道:“年轻就是好啊,一上车就睡,一路睡到了榕城。” 我上车就睡?那我又是什么时候拨号的呢? 我的思绪开始混乱,甚至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才是现实。 这时,前排的康庄率先下车了,低声跟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子交代着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也跟着下了车,扯了扯微皱的衣服。 等我抬起头,立刻就被眼前的欧式小公园吸引住了。 精心打理的草地,水波盈盈的湖面,上面还悠闲地游着几只白天鹅、黑天鹅。 湖的边上是一座宫殿般的大白房子,跟我在网上看到的图片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房子隐隐透出一股黑气,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仙姑,请吧!”康庄示意我跟着那老头走,然后进门后穿过大厅,径直走向一部电梯,直接升上了三楼。 电梯是那种观光的透明电梯,一路向上可以俯瞰整个大厅,厅内放着他们一家的全家福。 康庄和他面容较好的太太,身后站着两儿一女,一家五口整整齐齐,笑得很是温馨。 只不过……这些照片里的人,都被一团黑气蒙住了眼睛,乍一看就像被人挖了眼,别提多瘆人了。 看来那阴妻的怨恨挺深重的,不然,怎么会连人家的大合照都看不过眼? 当然了,这场景普通人是看不见的,不然他们早就处理了,怎么可能让没眼睛的照片挂在大厅里? 我看破不说破,沉住气跟他们出了电梯,一路朝走廊里走去。 越是靠近那间尾房,我就越发的冷,这种冷不是吹空调的冰冷,而是一种像南方阴雨那种,湿哒哒,绵绵密密浸入骨髓的那种冷。 就算穿着长袖长裤,都没办法阻挡的那种湿冷。 康庄也明显感觉到了,他怒叱着这个老头:“空调怎么开那么低?” 老头也很是无奈:“老爷,这层楼都没有开空调啊,只开了换气……” 他告诉我们,自从小少爷出事后,这层楼的温度就比其他楼层要更低好几度,所以他们都没敢开冷风,只是开了换气。 可就算是换气,这儿也冷得像个冰窖。 闻言,康庄的面容沉了下来,难看到了极致。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说也知道,这儿冷是因为什么。 但凡有鬼魂出现的地方,温度都会比其他地方低上好几度,这可不是我胡诌,之前港城有那种探灵节目,专程去检测过的。 我还看过那期节目,确实是看到了温枪的数值变化。 “没事。”我开口说道:“这都是正常现象,有些阴气重的地方,不仅会发冷,而且墙上和门背后还会结着水珠。” 此话一出,老头更加不淡定了,他哆哆嗦嗦地说:“难怪……我就说小少爷的房间怎么老是有水珠呢,我们同时开了三台除湿机,日夜不停地除湿也没用。”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凶的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来到了那位小少爷康志恒的房间,刚推开门,我就倒退了一步,小腿肚子忍不住打颤。 两个黑色的人形身影,一大一小,横着压在康志恒的身上!!! 其中那个大的似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朝我扭过头,一双发光的绿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 第51章 钟馗老爷护体 我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明显感觉到了那眼中的杀意,似乎在警告我别多管闲事! 这时,房间里的监护仪器响起了刺耳的滴滴声。 我眼疾手快,抓起一把盐茶米就撒了出去。 眨眼之间,两个黑影就消失了。 不过他们在逃走时,仓皇撞到了桌上的一只陶瓷杯,咣当落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康庄他们都傻了眼。 毕竟在他们眼里,只看到陶瓷水杯平平稳稳放在桌上,却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就很不可思议。 康庄和老头吓得脸色煞白,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对准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事,他们已经走了。” 闻言,康庄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才快步走进了房内:“快,快去把家庭医生叫来……” 老头去叫人了,我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康志恒。 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还是挺帅气的,只不过现在却面黄肌瘦,印堂发青,要不是身边有这些专业的医疗器械维持生命,人早就没了。 那些复杂的机器,专业程度堪比医院的vip病房,该有的呼吸机,检测仪,插管的机器,甚至还有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总之应有尽有。 我不禁百感交集,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是天差地别。 穷人生病和富人生病,享受到的医疗条件完全不同。 有钱人可以享受到顶级的医疗团队、专业护理,甚至是家庭医院、家庭医生。 而没钱的人,很多时候就只能等死。 这不是我消极,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这时,家庭医生赶来了,他进门没多久,各项数值都恢复了正常,他照例检查了一下康志恒的身体,然后收起了听诊器,面色凝重地对康庄说。 “康先生,恕我直言,如果康少再醒不过来,他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康庄的泪水唰的就落了下来,说让医生多费心,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稳住他儿的生命体征。 “我一定尽力!” 医生走后,我让老头也去了门外,关上门就我和康庄两个人在床边。 我翻开了康志恒的衣领,果然不出所料,他脖子上有一个黑黑的手掌印。 看到这个手印,康庄面色一窒,吓得连连后退,瘫坐在了沙发上。 “是她……她来了……她就是不想我好过……她要杀了我儿子,让我断子绝孙……” 他就像得了失心疯,不停地絮絮叨叨,身上冷汗连连。 我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自顾自地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取出了一只碗,三根香,一个鸡蛋,一小袋大米。 然后把七张黄纸折成了花状,垫在了碗底下,碗中先放入鸡蛋,再填满大米,米粒刚好齐平整个碗口。 简简单单,一个招魂的仪式就弄好了。 我点燃草香,插在了米碗里,然后点燃了碗底下的花状黄纸。 “仙门有路来相请,黄金铺路花渡引,你若有冤就来诉,好商好量好相护……” 我才刚开始念叨,就听见嘭的一声,碗里的鸡蛋爆了,与此同时,那三根草香从中齐刷刷地断掉了。 看样子,那女鬼是不接受我的邀请。 于是我也有些急了,对着空气说道:“我是来帮你们的,有什么事还是好好出来说道说道,再这么闹下去,不仅会断送你自己的轮回路,还会影响到你的孩子。” 我话音刚落,脑海里就突然出现一个很凶恶,类似于野兽叫唤的声音:“同样的当,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他请来灭我们的……” 我打了个哆嗦,脑海中久久萦绕着她悲痛的尾音。 同样的当…… 看来,这康庄之前一定找人对付过他们! 这时我也有点生气了,因为这件事,康庄并没有跟我说起过,他果然瞒了我很多。 于是我再次点燃了三支香,诚心的对她说道:“他之前怎么对你的我不清楚,但我跟那些人不一样。 我是真的想来帮助你们的,而且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冤屈,才会下此狠手。 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是康庄负了你们,跟他的儿女没啥关系,你要弄就弄他啊,何必牵连无辜。” “我弄不了他,他身上戴了东西……”女鬼在我脑海中嘶吼道。 我扭头一看,果然看到康庄的衣领底下有个黑色的链子,像串珠一样,下面应该吊着个挂坠。 我恍然大悟,难怪这女鬼不直接报复康庄,却要报复他的子女,因为她压根就无法近身! “你让他摘下那个东西,我就出来和你谈!”女鬼幽幽的说。 我知道她是在试探我的诚意。 如果我能让康庄取下护身的,就证明我是诚心诚意来跟她谈的,不是跟康庄一伙儿来消灭、镇压她的。 于是我伸手一指,对着康庄的领口:“康先生,能暂时取下你脖子上的东西吗?” 听说要取下他的护身符,康庄反应特别大,蹭的一下站起身,眼珠红得像要滴血,目眦欲裂地低吼道:“你什么居心?我告诉你,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取下它……” 他嘴里那个它字才说了一半,就两眼一翻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比划的手刀悬在半空之中:“跟这种人废什么话!” 他潇洒地收回手掌,眼神瞟了瞟他的领口:“还傻愣着干嘛?动手。” 我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抽出了他的黑串珠子,对上了一张怒目圆睁的大胡子脸! 这张脸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身上穿着官服,手里提着长剑,身下骑着一只大老虎,不就是传说中的钟馗吗? 钟馗又被称为驱鬼之神,虽然其貌不扬,却很有才华,满腹经纶,且为人刚直,不惧邪祟,擅长驱妖捉鬼。 在我们乡下,很多人家都会在墙上贴一张钟馗画像,以保家宅平安,不受鬼邪侵扰。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把钟馗随身携带的,而且那上面还有一些朱砂的红印,应该是开过光,请过神的! 难怪那女鬼会害怕,原来康庄有钟馗老爷护身。 我赶紧把木牌摘下,还没开口,就看到一团黑气冲进了康庄的身体里,他的四肢抽搐了一下,整个神态,样貌都变了样。 第52章 有我在,怕什么? 康庄宽门阔耳的五官此刻都变成了小鼻子小眼。 那感觉就像……整张脸都被压缩了一道,就连脸型都变窄了,生出了一股子女相。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里没有黑眼珠,全是发青的眼白,而且一直在流眼泪,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像水龙头一样,持续不断地淌水。 他这情况很明显就是被上身了! 我忍不住双腿发软,浑身汗毛竖立,刚想要跑路,后脑勺就撞上了柳玄冥硬邦邦的胸膛。 “有我在,怕什么?”他平静的嗓音从胸腔中传出,微微震响。 我瞬间就有了底气,对呀,我跑什么? 我的身后是柳大仙啊,再加上黄修远和白慕云,谅这女鬼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于是我挺直了小身板,对她说道:“你……你来了啊,有什么冤屈你就直说吧,我是来帮你的。” 她没有搭理我,只是不停的哭,伴随着一阵阵抽搐,大概又哭了3、4分钟,她终于止住哭声、抬起眼帘。 那只有眼白的幽幽目光,先是望向了我,又打量了一下柳玄冥,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然后她嘀嘀咕咕道:“你们不是一伙的,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帮我们了……” 这女鬼一边流着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多。 前面的部分,跟康庄说的大致一样,可到了他结婚的部分,版本却不一样了。 “当时我知道他要结婚,确实很难过。因为我们拜堂时,他答应过我,就算要娶妻,也先得带来让我见一见,得我点头同意。结果他却跳过了我,直接跟人领了证!” “我气不过去找他,入梦掐他脖子,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找了一个老道士,说要跟我谈判道歉,连哄带骗把我诱了出来,然后用黄符压着我和孩子,封在了他家的井里。” 她一边说,一边在我脑海里显像。 我看到一口很老的古井,井口压了一个八卦型的石块,上面刻满了符文,还有很多朱砂的痕迹。 为了防止有人挪动石块,他们还用水泥把石块和井壁糊在一起,彻底封死。 “井里好黑、好冷,我和孩子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少年,直到那天,我突然听到一声雷响,头上就出现了一个豁口,还有光透进来,我就带着孩子出来了。” 结果一出来发现,已经过了20多年! 说到这里,女鬼又是一通痛哭。 听到她的故事,我的眼睛也忍不住红了。 这母子俩太惨了,被康庄带人封在冰冷的井里20年,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一道惊雷劈烂了井口的阵法,救这母子俩出来。 “我出来后到处寻找,后面在榕城找到了他!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泡在井水里那么多年。他却住着这么大的房子,还娶了个老婆,还儿孙满堂,凭什么?” 女鬼越说越激动,身上的黑色气息几乎要化为实质。 眼看她的情绪就要失控,我连忙说道。 “大姐,我相信老天爷是有眼的,不然你和孩子也不会被放出来。 这段时间你闹得他家不安宁,他三个孩子不是惹官司,就是受了伤,还有一个成了植物人,已经够他焦头烂额的了,但你想想,这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老天爷把你们母子俩放出来,并不是为了让你复仇的,而是想让你们解脱的。 你明明是受害的苦主,如今却成了那施暴的人,有理都成了没理,我担心你到时候仇也没报成,还把自己和孩子搭了进去,得不偿失啊。” 我这完全是为了她考虑,当初她遇人不淑,已经是很倒霉了,没必要再把自己的轮回路堵死。 把宝贵的人生浪费在渣男身上,那才叫真正的愚蠢。 “可我们这些年受的委屈,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女鬼激动的问。 “当然不能!”我说道,可具体怎么个不能法?我也不太清楚。 就在我犯难的时候,柳玄冥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因果。当初他捞你上岸,窃取你财物,还侮辱你的尸体,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你都敢嫁,就该做好自尝苦果的准备。 他负了你,镇压你确实可恨,你想报仇也无可厚非,可你用错了方法,牵扯到了他人命运,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看似壮烈,实则愚蠢。” 女鬼气得浑身颤抖,身上不停的流出冷汗:“那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凭什么他大富大贵儿女双全,而我们就要忍气吞声?” “儿女双全,大富大贵?呵!”柳玄冥冷笑一声,声音平稳有力,然后对这女鬼说:“你等着瞧吧,不出三年,他就会破败,而他这些宝贝的儿女,还会给他捅出更大的篓子!” “到那时,他的妻子就会离他而去,他的合作伙伴会放弃他,兄弟会背刺他,情人会吸干他,那些私生子们也会不断的纠缠、折磨他!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有一天好过,众叛亲离,疾病缠身,还有还不完的债……” “然而,他想死却死不了,阎王给他批了90岁的寿命,他今年才50多岁,接下来的30几年里,他的每一天都无比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本这一切变故,应该是十年后,但因为你们母子俩怨气冲天,老天爷给他提前了七年,很快,他就会尝到命运的苦果,就算以后到了阴曹地府,他也不会好过。” “就为了这个注定发烂的男人,你赔上自己的轮回,不觉得很可笑吗?” 柳玄冥一字一句,直戳人心。 这女鬼听后也不哭了,身上隐隐的泄了一些黑气。 “真的,大仙你真没骗我?”她颤巍巍的问。 柳玄冥给了她一记眼刀:“你说呢?” 这女鬼吓得不敢吱声,过了许久,她叹了一口气:“这么一想,确实不值得……” 我这会儿才敢搭话:“是啊,就算你不报复他,他也风光不了几年了,余下30年都在受苦受折磨,与其把自己耗在他身上,还不如趁他现在急着想摆脱你,多跟他提条件,弥补你这些年的痛苦。” 虽然,那些东西也不能完全抚平女鬼和鬼孩的伤痛,但聊胜于无吧。 被我和柳玄冥轮番劝导,女鬼终于是想通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好,我听大仙和仙姑的,我就提出三个要求,只要他能做到,我立刻就带着孩子回地府去,再也不跟他纠缠。” 听到这,我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感觉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于是我问:“说吧,什么要求?” 女鬼想了想,细声细气的说道:“第一,我要休夫!” 第53章 我要休夫! 她斩钉截铁,铁了心要把这个渣男休掉。 我看她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这姐们虽然是个古代人,可人家思想觉悟高啊。 于是我附和着说好,佩服姐们的当机立断。 “这样的渣男不休了他,难道要留着过年吗?我支持你!” 听到我的话,一旁的柳玄冥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就连那手指骨节都紧了紧。 “对,就要休了渣男!我柳如慧识人不清被负了心,这我认了,我既然敢嫁给他,那也敢休了他!” 我也是此刻才知道,她原来叫柳如慧啊,算起来跟柳玄冥是本家啊! 我连连点头,说这个不难,当初他怎么娶柳如慧的,就让他走正规流程被休。 “这第二点,我要他给我们母子做超度法事,化解我们身上的怨气,助我们早日进入轮回。 再给我们烧个大别墅,小汽车,烧几个佣人,对了,我儿子喜欢小狗,让他给我儿子烧一只小狗和一些玩具下来。 再准备一百只烧鸡,一百个鸡蛋,一百斤米酒,以我和孩子的名义感谢老天爷出手相助!” 我感觉这位柳如慧小姐,应该是古代念过书的大家闺秀。 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晰,而且还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于是我说好,这东西对康庄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我可以替他答应你,那这第三呢?”我问。 柳如慧想了想,然后突然厉声说道:“我要这个渣男和他老婆,还有他这几个孩子,在我的牌位前磕头认错!我要上他老婆的身,狠狠打着渣男一顿!” 我心想这姐们是真虎啊!临走前还不忘亲自揍他一顿。 “这件事我不敢贸然答应你,等康庄醒来,我会帮你转达。”我说道。 柳如慧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仙姑和大仙了!” 说着,她朝我们行了个礼,下一秒,康庄的身体猛地一哆嗦,一头扎在了地板上。 我知道柳如慧已经走了,不过也没有走远,应该还在这别墅里。 几分钟后,康庄从地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着我。 “我,我怎么会在地上?” 我说刚才那位柳小姐来了,附了他的身。 “她怎么敢靠近我?她怎么敢?”康庄缩成一团,下意识的去摸脖子:“我的护身符呢?” 我指了指茶几上的木牌和链子,他疯了似的扑过去,赶紧戴上。 直到这时,他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女鬼附身以及谈的条件,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康庄听闻后也松了一口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佩服。 “这些年,你还是第一个能跟她沟通的法师。”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他也不瞅瞅他以前找的是些什么玩意儿,一去就是镇压别人,连跟人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听闻柳如慧的要求,前两条他都一口答应,只是第三条有些犯难。 “实不相瞒,我妻子是信基督的,这几天为了孩子,她一直在教堂里祷告。我压根不敢告诉她我有阴妻的事。” 我说,现在不是他老婆,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们两口子想不想让孩子醒来的问题。 “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拖下去你儿子就救不回来了。” 我也实话告诉他,他儿子这病看似是植物人,其实在我们玄学领域就是离魂症。 这人的魂丢了,被柳如慧给扣住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迟迟无法醒来。 闻言,康庄暗骂了一句,说柳如慧真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我说他就别骂了,有这功夫赶紧去跟老婆商量一下。 “那行,我先去问问。” 康庄出门去打电话,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太太居然同意了! 为了儿子能醒来,他太太破天荒的愿意配合他,而且还说,她早在20多年前就在梦里见过这个柳小姐了。 就在结婚前夕,有个穿着中式服装的女人来到她床前跟她说,自己是康庄的大老婆。 说完后,那女人直接躺在了她和康庄的中间睡觉,青灰色的脑袋就在枕边,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可把她吓得不轻。 她当时还以为那只是个梦,如今想来,应该就是那时候,柳如慧来宣誓主权了。 事情发生到了这里,一切的进展就顺利多了。 休夫和超度的法事我这边暂时做不了,让他自己去找相熟的大师。 因为我还没有落脚地,法坛也没开起来,就算能临时找地方开坛,我也没做过超度这样的大型法事。 为了不耽误柳如慧母子,我让他自行去请人搞定。 而且在柳如慧提出的条件上,我还另外加了一个条件,就是让康庄出钱,以柳如慧母子的名义去修桥铺路。 这样不仅能让他们母子在这世间留名,有过存在的痕迹,还能给他们母子俩积阴德,将来投胎做人的时候,可以投一个好人家。 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出一个疑问,这人跟鬼生的孩子也能进入轮回吗? 柳玄冥给我的答案是:不能! “这人跟鬼生的鬼孩,缺少一些成人的先天条件,是没办法进入轮回的,不过我跟柳如慧说好了,等她去轮回时,我会差人把她的孩子送去寺庙里听经、修习佛法,让这孩子跟着佛祖修行。” 我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真没想到,柳玄冥是真的上心了! “对了,柳如慧请我转告你,她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柳思源。” 饮水思源,确实是个好名字。 感觉到他们母子俩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少,前途一片光明,我也感觉到十分欣慰。 这也是我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觉到,原来利用玄学帮助别人,是这么有成就感。 说来也是奇怪,就在康庄请人举行仪式作法的当天,他儿子康志恒突然就醒了。 醒来后,嘴里直喊着,渴喊着饿。 可把他们一家人都激动坏了! 那天晚上,我正在酒店里刷抖音,突然眼前一阵晕眩,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穿金戴银的瑰丽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像年画娃娃般的胖小孩,笑盈盈的站在我跟前。 “仙姑,谢谢你……”那悠远的声音,仿佛从地府里传来,充满了感激之意。 我知道,这就是柳如慧母子。 也没感觉到害怕,相反,看他们现在过得这般好,我还挺感动的。 “不用谢我,你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你得感谢你的放下。” 女子连连点头,随后,她突然开口,神色凝重地对我说道:“仙姑,你帮了我,我今天来也是想帮你的!三天后你千万别出门,切记!” 我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三天后我出门会有意外发生? 正想多问两句,柳如慧就消失了。 我正嘀咕着,就接到了康庄的电话。 他对我千恩万谢,说一切都办妥了。 随后他又说,按照我的要求,他把房子找好了,三天后,中介就会来找我过户。 听到这个时间,我都愣了。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是三天后? 第54章 动物拦路 我问他就不能改个时间吗?三天后我有事,不一定有时间跟中介去办手续。 康庄说这不是他能决定的,而是那中介预约到的号。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房产过户还需要提前约的,大城市果然不一样。 “最近的号就是三天后,到时你就去政务中心签字、递交材料,很快的。”康庄说这需要我本人在场,不然也不必麻烦我亲自跑一趟。 可我还是觉得心神不宁,毕竟柳如慧都刻意提醒了,我三天后千万别出门。 于是我看向了柳玄冥的牌位,很快,耳边就刮起了微风,柳玄冥淡定地说了一个字:“去。” 这无疑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忐忑的心瞬间就平静了,对电话那头说好吧,那就三天后办手续。 说完了房子的事,我又问了他家里的情况。 康庄说他家里人都没事了,大女儿的腿好了很多,能下地走路了;二儿子打伤的那人醒了,对方家属愿意接受他们私下赔款,把官司撤了;小儿子身体也彻底恢复正常,就连家里的三楼都没那么冷了。 “昨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那柳如慧抱着孩子站在河岸边远远看了我一眼,转头就走了,看来她是真走了……”康庄松了一口气。 我心中暗笑,殊不知接下来才是他苦难的开始。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康庄的事,到这儿也算告一段落,不过,他电话里说,他熟悉的那位杨道长想见我一面,正好他也想好好感谢我,到时候去他酒楼里,我和杨道长我们一起吃个饭。 说实话,我这人是有点社恐的,外表是e人,内心却是个实打实的i人,非必要我真不想参加这类饭局。 看着别人推杯换盏,满嘴漂亮话,不熟装熟的样子,我不觉得很热闹,只觉得脚趾抓地,尴尬得一比,总之浑身都不自在。 毕竟我也不喝酒,在饭局上就是埋头干饭的人,连邀杯都不会,所以我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 “康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吃饭就不必了,我这边事情挺忙的,下次,下次哈!” 我们中国人嘴里的下次,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有可能下次就是下辈子! 康庄遗憾地叹了一声:“那好吧,那就对不住你了……来我家看事,饭都没吃一口。” 我让他别这么想,他毕竟也是付了钱的,而且这钱也不便宜,咱们修行人就不讲这些虚礼了。 我挂断电话,没过几分钟,中介就联系上了我,还加了我的v信,语音跟我聊了一下要准备的证件材料。 我提出想要先去看看房子,中介却支支吾吾的,说他实在腾不开时间,不过可以发户型全景给我看。 然后我就在小程序上看了一下3d全景图,感觉户型还不错,确实是按照柳玄冥的要求去买的。 只不过拍照的时候,把房里的人录了进去,还只录了一半,这就导致我看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半个背影。 听到我说他们录到了人,中介愣了几秒,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声音发颤地说:“对对对,是我们工作失误……” 我说,这可不是吗?录到人就算了,还只录了半个身子,多不吉利啊。 “我马上让他们把图撤了。”中介连声道歉,然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果然,过了一会儿,我再点进小程序,这套房的实景图已经下架了,只剩下户型图。 看着这房子,我心里美滋滋的。 没想到我人生中的第一套房,是这样得来的,我这也算凭本事吃上饭了,最重要的是,我还能帮助到鬼魂。 就特有成就感! 当然了,最最感谢的,还是我们家的柳仙。 是他挑选的康庄,我才会有如今的双赢。 于是我开心地给他上香,还供了一只烧鸡、一瓶好酒以示感谢。 在酒店里舒舒服服躺了三天,终于到了过户的日子。 我兴奋得几乎一夜未眠,身体却一点也不困,精神头特别足。 眼看着快到约定的时间,我带好证件便出门了。 恰好我定的网约车也到了,我坐上车后,车子刚刚起步,就听见咚的一声响。 一只麻雀重重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吓得司机一脚刹车,赶紧拨弄起了雨刮器。 那只鸟撞得晕晕乎乎的,掉在了引擎盖上,又晃悠悠地站起来,然后对着司机面前的玻璃不断扑腾着翅膀,嘴里叽叽喳喳地叫唤着,那双黑不溜丢的小眼珠子,透过玻璃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这鸟在干啥啊!”司机都懵圈了,想要赶走它却怎么都赶不走。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隐约有点不太舒服。 这只麻雀太过反常,就好像是故意在阻拦我们前进,也就是俗称的——动物拦路! 一般在行车过程中,有动物突然出现在路上,阻拦车辆前进,这时候,就应该把车停下来,因为这是动物在警告人们,前方有危险,千万不能靠近。 于是我让司机先别急着走,等鸟什么时候飞走了,咱们再起步。 司机有些为难道:“万一它一直不走,我也不能一直等啊,我总不能一整天在这耗着,不做生意了吧!” 我对他说:“就等着吧,你的误工费我来出。” 司机一听我愿意负担误工费,立刻变了副嘴脸:“那行啊,咱就在这停车位等等。” 我们就这样静静与小麻雀对视着,看它站在那雨刮器上摇头摆脑的小模样,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前方的高架桥方向,突然传来几声巨响,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而那个方向,恰好就是我们要经过的地方。 司机立刻按下了窗玻璃,把脑袋都伸了出去,可惜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什么,但听那动静应该是发生了连环车祸。 我也跟着望了过去,等回过神时,挡风玻璃上的麻雀已经飞走了,只留下了一摊绿绿的鸟屎。 司机一边刮着玻璃,一边心有余悸地道:“艾玛,这……这要是没那只鸟,我们现在肯定就在那高架桥上,还不知道会出啥事呢!” 我也一阵后怕,还好有动物拦路,不然,我们很可能已经出事了。 见司机有些发抖,我安慰他道:“这都是命,命不该绝的人,怎么都死不了……所以不用太担心。” 司机点了点头,对我说道:“那我们只能绕隧道过去了,这边的路线比较远。” 我说远点没事,只要大家平安就好。然后我们就上路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高架桥上,发生了很重大的超级连环车祸,还死了人! 第55章 柳玄冥你欺人太甚 起因是两个司机怒路症,在高架上相互别车,结果一个转弯没控制好,撞到了护栏上。 其中一辆车速度太快,直接飞出了高架桥,摔下了几十米高的地面,车上的三个人据说都摔得不成人形。 而另一辆车虽然及时刹住,但后车避让不及追尾了,导致了一连串的追尾。 其中一辆大巴车把一个日产车挤成了肉饼,小车的司机当场就死亡了。 这次事故,造成了五死十六伤,也是很大型的交通事故了。 所以说开车上路,一定不要跟人赌气,更不要危险驾驶、违反交规,就算遇到一些傻逼司机,也不用跟人硬刚,多想想自己的父母妻儿,想想自己美好的人生,真犯不着跟傻逼置气。 我们的车经过隧道,大概走了三十分钟,终于到达了政务中心。 我也按照约定,多付了司机一些车钱。 中介早就在路边等着我了,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见面相互打了招呼,他就带着我往大楼里走去:“姐,那个原户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我眉梢挑了挑,说我今年才20岁,他可别叫我姐。 中介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住啊,那我叫你苏小姐吧!” 我说随便,只要不叫我姐就好,把我人都叫老了。 听说我才20岁,中介看我的表情有点怪怪的,然后问我是一家人住进去吗? 我心想,这中介还挺奇怪的,平白无故地问这个干嘛。 中介看我盯着他一脸探索,他尴尬地笑道:“是这样的,有个情况我觉得我得告知你,这个房子里出过事……” “什么?”我脚步一顿:“死过人吗?” 他连连摆手:“那哪会啊,我们是正规的中介所,死过人的凶宅,我们一般都会提前告知的,价格也会便宜很多,这是法律规定的。” “那你为什么说出过事?”我问。 中介刻意压低了嗓音:“我说的出事,不是死过人,而是这间房子里发生过一些小事件。” “之前有人在里面休克过,被拉去医院才去世的,严格意义上不算是在屋子里死亡。” “还有一个人在房子里自杀未遂,后面抢救回来了,这件事还闹上了抖音。” “我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怕你住进去后,听到这些事心里会不舒服,也担心你会害怕。” 我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中介,他人还怪好的,在交易前提醒了我。 说实话,他本可以不告诉我这些事,毕竟马上就要签约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犯不着搞砸自己的单子。 所以我才说,他算是很有良心了。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房子确实是有点问题。不过,我在网上看了房子的户型图和朝向图,其实都是没问题的。 房子周围的景色我也在软件上看了,背山面湖,风水是一顶一的好。 于是我问他:“这栋楼只有这家出过事吗?” 中介想了想:“应该是的。” 我说那没事,多半是这家房子的问题,或者是主人家自己的问题。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这样的房子,我当然不敢碰,可我身边有仙家护着,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就这样签了合同,走完了流程,跟着中介办下来,还是很快的,我当天下午就拿到了证,对方也把钥匙交给了我。 我宝贝地把产权证抱在怀里,出门就打车去了我的新房子:“师傅,湖西路碧云小区。” 碧云小区是个不大的楼盘,胜在位置好,几乎都是小户型。 我这套房子总共也就80平,两房一厨一卫,但是有两个阳台,可以看到湖景,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小区环境也很不错,楼下有个小花园,还有一些健身的区域,麻雀虽小该有的都有。 按着地址,我找到了我的小家,3栋12楼第一户,刚站定门口,我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对面邻居家,门上挂了一个大大的八卦镜,正对着我家的大门。 而我家的防盗门上,则是贴着一张朱砂画的黄符。 这是啥情况? 我赶紧用钥匙开了门,当门一打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鼻而来。 就像房间里泡了水,关着门窗不通风,悟臭了的味道。 或许是我眼花吧,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好像看到屋子里有一团薄薄的雾气,随着风的流动就消散了。 这…… 我突然打起了退堂鼓,犹豫着不敢进去。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柳玄冥低低的嗓音:“这房子确实有问题。” 他不知什么时候显形站在了我身边,一身暗色的宽大长袍,低调不失华贵。 满头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面具下的半截脸白得胜雪。 我一时间看迷了眼,呆滞了几秒才回过神说:“既然有问题,为什么你还让我去?” 柳玄冥桀骜的扬起下颚,率先一步迈进了屋子里:“正好,给你练练手。” 我一口老血在心头,合着他是故意让我接下这房子的,美其名曰——练手。 “柳玄冥,我谢谢你啊!”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站在我身前,明显没看到我的白眼,还以为我是真心在感谢他。 “不用谢,毕竟你以后也会替人看房,就当提前练练了。” 我只觉得有些心塞,这还没消停两天,又要开始忙活了。 “这次我尽量不出手,你自己看着办,你只有两天的时间,如果找不出问题所在,两天后你可能会出事!” 说完后,柳玄冥越过我,径直走到了采光好的大卧室。 “这间房,我的了。”他霸道地说着,一句话就把我的主卧给占了。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了一眼堆满杂物的小房间,气得直跳脚。 “柳玄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人家都说女士优先,这死直男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呀。 见我火冒三丈,柳玄冥高大的身影一歪,靠在了门框上。 他微眯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意,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大可以睡隔壁或者是客厅沙发,当然了,如果你求我,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让你住进来。” 我呵呵冷笑一声,说:“我去住隔壁。” 说完我就开始打扫卫生,把杂物该丢的就丢,有些能用的就将就用着。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我洗了个澡,疲惫的躺在了小床上,刚坐下去,床腿咯吱一下,断了! 我一个踉跄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看着这张摇摇欲坠的床,我气不过的踹了一脚。 然后抱着新买的被子,去到了沙发上,屁股刚一坐下,就浸湿了一大块。 这沙发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弄湿了水,整个沙发上全是水。 “柳玄冥你欺人太甚!”我气的咬牙,肯定是这家伙弄的! 我又累又困,眼看着沙发湿透,床也塌了,我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敲响了主卧的房门。 手指刚刚放上去,那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幅香艳的画面,强行挤入了眼帘…… 第56章 柳玄冥我想睡一个素觉 月光下,柳玄冥背对着我,正在换衣服。 薄薄的纱衣浸湿了水,跟没穿也没什么区别,那修长、匀称、光洁的背脊完完全全展露在我面前,肌肉线条特别分明,但看上去不算夸张,就……刚刚好。 我的脑子慢了半拍,仿佛不会转动了一样。 柳玄冥慢条斯理地脱下湿衣服,露出大片如雪的细腻肌肤。 然后,他微微偏过头:“好看吗?” 声音低沉暗哑,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我就像被人抓包的小偷,心跳得十分厉害。 “还害羞了……”柳玄冥忽的转过身,光洁的脖颈下,锁骨一览无余。 我的目光就这样直勾勾地从他的下颌一路下滑,到喉结,到锁骨,再到结实的胸膛,看得我春心荡漾…… 但我怎么可能承认,我对他有非分之想呢? 于是。我赶紧移开目光,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柳大仙,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在笑着。 “看都看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 我的脸烧红得更厉害了,甚至忘了我刚才推门是想干嘛的,满脑子都是他揶揄的话,还有那光洁的胸膛和劲寸的腰。 我感觉我要疯了,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他呢? 他身上肌肉隆起的模样,腰细而有力的模样,还有他……雪白肌肤微微泛红的模样…… 我双手不自觉捂住了脸颊,就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这个勾人的妖精! 再次抬起头,柳玄冥已经换上了新的睡袍,也是同样的薄纱款,若隐若现地透出他的身姿。 我吓得赶紧挪开目光,多看一眼都有可能会流鼻血:“那个……外面的沙发怎么湿了?” 柳玄冥漫不经心地说:“水杯撒了。” 水杯? 我疑惑地看向那超大号的湿痕,这得多大的水杯,才能装下这么多的水,桶那么大吗?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通怪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很倒霉,不仅小床塌了,沙发也湿了,今晚若不想睡冷冰冰的地板,我就只能跟他在一张床上了。 我有些难为情,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要脸,故意接近他之类的? 看我愣在门口半天都没吱声,柳玄冥修长的手指系好了腰带:“有事?” 这下,我不说都不行了! 我紧紧攥着衣角:“柳玄冥,我的床塌了。” 他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图,肩膀轻轻靠在柜门上:“所以……你是在求我?” 我突然想起他之前的话:“当然,如果你求我,我也可以勉为其难让你住进来……” 当时我可硬气了,说我要去住隔壁小房间。 余音尚在耳边,我却完全没了下午的气势。 我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本不想打扰你的,但我确实很累,搞了一天卫生,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就想好好地睡一觉……睡一个素觉!” 所谓的素觉,就是俩人什么都不干,就单纯地睡一张床上。 柳玄冥嘴角扬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一个闪身出现在我面前,搂紧了我的腰:“素觉……本仙的床上,可从没有素觉一说,毕竟……蛇性本淫,我可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经不起任何考验。” 我的世界直接就是炸裂。 听听,这是大仙嘴里说出的话吗? 他居然这么坦然地承认了他很涩涩! “所以……想睡本仙的床,你知道该怎么做?”他低下头,轻轻咬了一下我的嘴角。 我吓得往后缩了缩,这闪躲的动作,瞬间就刺激了他,他温柔的眉梢突然一下子变得冷厉。 “怕我?”柳玄冥的大手不断收拢,我的小腹紧密无间地压在了他的腹肌之上,感觉到他身上的惊人变化,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我,我去睡地板。”我仓皇地转身而逃,却被他扼住了手腕,强行禁锢在了怀抱里,那微微冰凉的手指,强势地抬起我的脸庞。 “看都看了,火也挑了,现在想要跑……晚了!” 他嘭的一声摔上了房门,将我的手举过头顶,狠狠地摁在门板上疯吻……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依稀感觉到在我睡着后,柳玄冥也快速结束了战斗,起身下了床。 整个床瞬间空了一片,我的心里也有一种很空虚的感觉。 我也不知这空虚是怎么来的,总之就是很莫名其妙。 他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我睡得不算很安稳,介于半梦半醒间。 身体是熟睡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所以,当房门被人推开,有人慢慢走进来时,我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来人的脚步很轻,而且非常缓慢,有点像老人家走路的声音,脚后跟长长地拖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拖拽声。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这不是柳玄冥的脚步! 当然也不是黄修远和白暮云的脚步声。 意识到房间里进了一个陌生人,我整个汗毛都炸了起来,想要起身四肢却像灌满了铅,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屏住呼吸,静静地感受着那人从床尾慢吞吞地挪到了床头。 我拼命地想要睁开眼,却根本无济于事,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有一个人形的影子,正弯下腰朝我的脸一点一点逼近。 然后就这样脸对脸盯着我,整整盯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我整个人都很虚脱乏力,伴随着作冷作寒的感觉,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刚睁开眼,我就啊的大叫一声。 眼前哪有什么黑影?天已经大亮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我惊魂未定,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缓了好半天才有力气完全站起身。 刚站定,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碎花枕头上,出现了一大把头发。 我下意识地抬手朝头上薅去,根本都没有用力,手心里就出现了一小撮头发。 所以……这枕头上的头发都是我掉的! 我被这情景吓得够呛,比见鬼还要可怕。 这本来头发就没多少,昨晚还掉了这么多,我该不会秃了吧! 我拖着酸胀的腿,一口气冲进了卫生间,当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我险些快要站立不稳。 这特么……是我? 第57章 活人勿住,快走! 镜子里的人头发都要掉光了,就剩一半不到,稀稀拉拉地挂在头皮上。 整张脸蜡黄蜡黄的,眼窝深陷就像画了烟熏妆。 最可怕的还是脖子下的肋骨,瘦成了皮包骨头,瘦得骨头都变形了,特别像国外电影里的外星人et,脑袋大,身体小,两个眼眶黑漆漆的,眼神空洞麻木,没有半点生气。 这简直不能用人来形容了,我感觉就像一具行尸。 我吓坏了,短短一夜,我怎么会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正想着,想要仔细看清楚镜子里的人脸,就看到镜面上突然显现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血红大字。 【活人勿住,快走!快走!!!】 这几个字是人用鲜血写上去的,上面有明显的指纹。 我吓得哇的一声,差点就尿了,这画面比恐怖片还要可怕一万倍,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我很想跑出去,但是人一旦惊吓到了极致,手和脚都是麻痹的,完全脱离了控制,就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血字出现,又无声地消失。 这时,镜子里浮现出了两张人脸,居然是柳如慧和她那奶娃娃的脸庞。 柳如慧脸色发青,眉头紧皱,有些生气地对我说。 “我不是叫你别出门吗?你为什么要出门?” “我都那么提醒你了,还化作鸟儿来阻止你,可是……我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你两次啊!” 我这时才知道,原来那拦路的小麻雀是她变幻的! 我问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柳如慧哎了一声,很隐晦地告诉我:“我知道有人要害你,按理说,你昨天会在高架桥上出车祸,我感觉到你有危险,才会提醒你,阻拦你的。” “还好你看懂了我的提示,没有强行出发,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听她这番话,我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我也算是这车祸中的一员,只是不知道,这车祸是本来就会发生,我只是被牵扯其中,还是说……这场车祸就是有人为我设计的,如果是后者,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我问柳如慧,到底是谁在害我,是那个康庄?还是那个杨道长?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看样子应该是个散修的狐狸。” 狐狸…… 我立刻想到了那只纠缠我不放的白狐,没想到他还没有死心。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儿招惹他了,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还三番两次地害我。 柳如慧说她也不知道那狐狸为啥要害我,听口音应该是北方来的,姓甚名谁,具体是哪里修炼的仙,她一个女鬼也没那本事替我打听到。 “至于那姓康的和那个道长,他们哪敢啊,就连这房子,姓康的都毫不知情,是他助理找的。” 闻言,我心头蹿起的无名火消了大半。 原本我还挺不高兴的,觉得康庄这人不地道,给我找一个有问题的房子。 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他那个助理拿了中介公司的高额回扣,所以才推荐这屋子的,这里确实有问题,不能住人,你赶快搬走……” “到底有什么问题?这房子里是有鬼吗?”我急切地问道。 柳如慧刚想开口,眼睛却朝门边瞟去,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口,那面具底下,一双眼睛威严地瞪向了她,柳如慧吓得立刻隐遁,不敢再多待半秒。 我顿时就绷不住了,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柳玄冥,你快看看我,我的头发……” 我伸出双手抱着脑袋,却摸到了一手浓密的长发,下一秒,我惊恐地扭头看向镜子里,先前那个面黄肌瘦,几乎秃头的人脸不见了,我又变成了我原本的模样。 头发浓密,脸上带着点浅浅的婴儿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好像没什么异样。 “这……”这是啥情况啊,把我都整不会了。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还有柳如慧显灵,告诉我狐狸害我的事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 柳玄冥淡淡地说:“就算她不提醒,你照常上了高架桥,有我在,你也不会有事,那狐狸动不了你,除非……我死了!” 我很想提醒他不要随便立g,很容易就会翻车的。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人嘴里的话都是有言灵的力量的。 但柳玄冥却丝毫不以为然,我想,这或许就是绝对的实力吧! 只要实力够强,这些所谓的规矩,一切都是浮云。 “不过她确实没说错,这房子有问题,而且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病死鬼,就是专程来吓唬你,想让你离开。”柳玄冥冷冰冰地说道。 我突然想起中介提到过,这屋子里有人休克,送去医院后过世的。 难道,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 我回想了一下镜子里的脸,刚才实在太过慌乱,我也没敢仔细去瞧,现在回想起来,那张脸确实跟我不一样,只不过因为太瘦,瘦得脱相,我才一时间没认出来的。 “那个人一定是得了什么大病吧!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 感觉都不像是个人形了! 我挺可怜那女孩的,人家死了之后,还专程回来提醒我,赶我走,想必生前也是个善良的人。 于是我跟柳玄冥说,我想招魂,请那病死鬼来吃点水饭,顺便问一问,关于这间屋子的事。 柳玄冥双手抱胸,淡然地望着我:“你自己决定就好,这次的事,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我说那好,我就去请魂。 于是,我简单地布置了一下法坛,煮了一锅米饭,用水泡着米饭供了一碗在桌上,然后上香烧纸,手拿着一支筷子敲击着碗口,心里默念着刚才那病死鬼的模样,请她来吃饭。 搞得如此寒酸实在是因为,我才搬来还没有去买肉买蛋,就算想给人吃好一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对于一个鬼魂来说,有一碗水饭吃,已经是不错的吃食了,那外边多少游魂野鬼,连水饭都吃不上,有些甚至要靠抢,才能从一些贡品里抢到些边边角角。 果然,我敲了没多久,手里的筷子变沉了,与此同时,那老人般的脚步声再次出现。 沙沙……沙沙…… 我睁开眼,面前什么都没有,但是桌上的水饭,却肉眼可见地变少了一点。 感觉到那病死鬼已经来了,我对着前方空气说道:“你是之前住在这儿的女孩吧!” 第58章 你死了还得劳烦本仙收尸 我话音刚落,桌上的碗就往旁边挪了一下,就像被人轻轻推了一道,碗里的水瞬间激荡起来。 “呜呜呜……”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幽幽地飘进了我的脑子里。 一个头发稀疏,皮包骨头,穿着棕色寿衣的女孩一闪而过。 周围温度骤降,就连灯光都黯淡了下来,感觉到那女鬼在朝我逼近,我吓得小腿肚子都在打颤:“我知道你来了,不用刻意在我面前显相,怪吓人的。” 我向后退了一步,让她有事说事、有冤诉冤,别整这些吓唬人的,我心脏不太好。 病死鬼离我远了一些,带起了一阵风,然后在我脑中哭得更加凄厉了。 我一开始还觉得她挺可怜的,听了半天也没听她蹦出个屁来,只是一个劲的哭,哭得我烦死了。 我逐渐开始有些不耐烦,也是因为急的,说话不免大声了些:“别哭了,眼泪要是有用,还要我们这些神婆做什么?” “你再哭,我可要赶你走了……” 我故意吓唬她,抓起了一把盐茶米,佯装着要朝她撒去。 这一招果然奏效,我脑海中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收回了手:“这就对了嘛,有什么你就说吧,待会我给你多烧点黄纸。” 这时,我感觉到有一个很冷的气团,在朝我贴近,很快我的手指就麻了,不受控制地伸出食指,沾着碗里的水,在桌上写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跟鬼画符似的。 意识到这不是我在写字,而是那个病死鬼在借由我的手,传递着信息,我便没有阻止,而是任由她操纵我的手指,吃力地比比划划。 【我说不出话。。。】 这是病死鬼写下的第一句话。 原来她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话。 难怪她要在厕所的镜子里写字,而不是直接叫我走。 于是我柔声地对她说:“我明白了,你慢慢写吧,把你知道的都写出来。” 这一次,我没有任何的不耐烦,而是静静地站在桌边,将右手借给了她,配合她在桌子上写字。 这期间十分漫长,毕竟她是个鬼,想要直接操控活人的身体,还是很够呛的。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写完了她的故事。 我看着这满桌密密麻麻的文字,也大概了解了这个小可怜的人生。 她叫吴凡,5岁那年父母离婚,各自组建了新家庭,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长大后来到榕城打工,奋斗了几年后,终于有了一点小积蓄,就跟朋友合租了这间屋子。 刚住进来时还好,结果一个月后,她就开始走霉运,工作不顺,男朋友劈腿了她闺蜜,她心急去投资还被骗光了积蓄,总之就是喝水都塞牙。 不仅倒霉,她的身体还出现了问题。 每天都睡不好,还会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就连身体也变得十分消瘦,短短两个月就瘦了40斤,就像被人吸干了血。 她去医院检查,却根本查不出病症,医生只说是她压力太大,失恋导致的内分泌紊乱。 直到那一天,她在房间里直接休克了,被室友发现后送去了医院,还没上呼吸机,她就咽气了。 然而就在她死后,诡异的事发生了,她的魂魄并没有去阴曹地府报到,而是被困在了这间屋子里,她的舌头也不知道被谁给割掉了,根本就说不出话! 所以这些年,她都过得很可怜,不能投胎,也没有人给她供奉。 前些年她奶奶还活着的时候,逢年过节还会给她上坟烧纸。 自从去年她奶奶去世后,她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了。 而她的爸妈都有了新家,生了别的孩子,没有人记得她,就更不会祭奠她了。 所以她平时只能偷偷地吃租客的剩饭剩菜,也没办法逃出去,有苦不能言,比下地狱还要惨。 毕竟地狱里还有个受刑的期限,她是一点盼头都没有。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间屋子! 这屋子里有古怪,具体是什么,吴凡也弄不清楚,她觉得,这间屋子就像个巨大的怪物,但凡住进来的人都会变得很倒霉,而且住满三个月,身体就必定会出现问题。 所以她经常会现身吓唬租客,想办法把租客吓走,还会想办法救一些求死的租客。 就像上次来了个抑郁症的女孩,想要烧炭自杀,也是她用尽全力附身打了120急救。 可房东却误会了,听说屋子里闹鬼,她还以为是那鬼在屋子里找替身,想要害人,这才着急忙慌地卖掉了房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听她这一说,我对她的同情,全都转变成了敬佩之色。 吴凡都自身难保了,却保持初心没有害人,还要想方设法地帮助别人,这样的好鬼真的太难得了。 此时此刻,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不再像那个et的丑陋形象,而是像天上长着翅膀的小天使。 或许是自己淋过雨吧,所以她才想要给别人撑一把伞。 “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坎坷,看来,你的死多半跟这间屋子有关!”我环顾四周,也觉得这房子怪怪的,具体哪里怪,我是真说不上来。 这房子的采光很好,屋子里的也没什么很强的阴气,风水和格局都是一等一的好,乍一看确实没什么。 但我在这屋子里待久了,就总是觉得很闷,而且脑袋晕乎乎的,好像永远都睡不醒。 吴凡缓了一会儿,又接着握住我的手开始写。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我找不到啊,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隔,不想让我发现。】 吴凡的感觉跟我一样,我也觉得这屋子里像被人布置了什么东西,强行隐藏了什么。 这时,我的手指又不受控制地沾了沾水,写道。 【你得感谢你的仙家,昨晚上替你吸走了病气,不然,你今天肯定起不来床】 感谢我仙家……吸病气…… 我的脸快速地红了起来,变得特别滚烫。 昨晚上他明明对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吸病气吗? 看来我误会他了,本以为他是本性暴露,一晚上都憋不了,非得在我身上发泄,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帮我! 我悄悄地看向了柳玄冥的牌位,他不是说绝不插手吗?那昨晚上吸病气又算什么呢? 正想着,柳玄冥就冷硬地开口道:“你死了,还得劳烦本仙收尸!” 第59章 她吸的,我加倍还给你 我真想用臭袜子堵上他的嘴。 这不会说话,他可以选择不说,一开口就只知道给人添堵。 明明就很关心我,却非要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难怪这么多年他身边都没有母蛇,估计都被他这张嘴给毒死了。 于是我瘪了瘪嘴:“你放心,若真有这么一天,我也不会麻烦您的,我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把身体化作黄土就好。” 柳玄冥说:“那在你身体发臭之前,先让我剥了你的皮!” 我勒个去呀,他这也太狠了吧! 死也不放过我的节奏! 我懒得跟他斗嘴,反正斗来斗去,我也说不过他,还很有可能会激怒他,被他狠狠的压在身下欺负。 于是我扭过头,不想再理他,而是面朝另一个方向问吴凡:“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住进来的人,都毫无意外会受到这房子的影响?” 吴凡握着我的手写道:【对!主卧感觉最明显。】 那就真是很古怪了…… 于是我说先别急,今天晚上我再好好感受一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送走了吴凡,我暗自琢磨着,这东西听着有点像房子里被人埋了邪物。 就像我和大伯家,自从埋下人骨钉之后,就变得特别倒霉,甚至还会丧命。 于是我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无论是柜子还是地板,甚至连厨房和厕所的天花板扣板,都被我一一拆了下来。 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又这样忙忙碌碌,累了一天,很快,夜幕降临。 我随意冲了个澡,洗完后就躺到了大床上。 与以往不同,柳玄冥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进屋,更没有碰我,他甚至都没有现身,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就这样等了几分钟,确定他不会进来,我便关上了房门,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这一晚,我睡得很沉很沉。 就感觉好像陷入了一团棉花里。 被一道微凉的身体包裹着,抱住我不断地往下坠。 不对,不是下坠,而是感觉像被什么东西强行给吸了下去。 然后就这样整夜的梦着,直到第二天醒来,我浑身乏力得不行,就像被人吸干了精气神。 我很难受,头晕目眩伴随着一股想吐的感觉,脚步也轻飘飘的,都没办法走成直线。 此时此刻,我终于理解了吴凡说的那种虚弱感,也确定了柳玄冥确实替我吸了病气。 不然,以我这副小身板,真的撑不过两天就要去医院了。 我浑浑噩噩的来到供桌边,抄起桌上供的那碗净水,咕噜咕噜几口下肚。 不得不说,这供过仙家的水就是厉害,我喝下去后身体舒服多了,最起码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被压制住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声音也沙哑得厉害。 柳玄冥这时终于肯现身了,穿着一身慵懒的睡袍,就算不修边幅,也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朝我伸出手,很自觉的就搂住了我。 “你不是已经梦到了吗?”他提醒道。 我梦到? 我想起了那个被人往下吸的噩梦,难道问题是出在那张床上? 我脚步飞快地走过去,将床上的被褥都拆了,整张床垫掀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那床垫和床板之间,就压着一套衣服! 黄颜色的棉麻上衣,小碎花的裤子,明显是个女人! 衣服上面放着一张黄纸,写着一个生辰八字。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都要炸毛了,头发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谁家好人会在床垫底下压着一身衣服? 上面还有小黄纸?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是我眼花吧,我隐隐约约看到,这身衣服上萦绕着一股黑气。 这时,吴凡突然出现在了穿衣镜里,她看着那身衣服,顿时就变得很愤怒,病怏怏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冲,那镜子咔嚓一声咧开一条缝,上面出现了两行血字。 【我认得它,是我室友的衣服!】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炸裂吓了一大跳,然后看到她写下的字后,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于是我指了指那张小黄纸:“你过来看看,这上面的生辰八字,是不是你室友的?” 吴凡只是看了一眼,便震怒地流出了两行血泪。 【4月17号,没错,就是她的生日!】 我点了点头,看来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我抽出一根草香,挑起了那件黄颜色上衣,底下掉出了一个红布包,里面的头发、指甲还有几只晒干的蜈蚣和甲虫撒了一地。 我指了指那包东西:“你一直找不到问题的关键,应该就是跟这个红布包有关。” 我问吴凡,她和她室友合租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镜子里很快就显现出来。 【有!】 她告诉我,她们住进这间房子之后,她室友就几次三番地问她的生日。 她当时还以为室友是想跟她过生日,还挺高兴的,就没什么防备地说了,连时辰都被人给套了出来。 然后就是指甲,她室友有一次给她做过美甲。 还有就是晚上,她经常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站在她床头,朝她碎碎念着什么,每当她想要醒来,就像鬼压床似的根本没办法苏醒。 我说这吴凡也是心大,别说后续了,谁要是上来就问我生辰八字,还想问我具体时辰,不遭我两个大逼兜就算幸运的了。 人的生辰八字就是我们的出生密码,是我们今生命运的编程代码。 怎么可能轻易地告诉别人呢? 吴凡哭着写她也不知道啊,当时就觉得这室友人很好,很关心她,时不时给她买吃的,嘘寒问暖的,她就开始掏心掏肺了。 没想到,人家居然想着方儿的在害她! “我怀疑这是一种借命的法术。”我猜测道。 这时,一阵风拂过脸颊,柳玄冥衣袂飘飘,站定在我的身侧,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套衣服:“自信点,去掉怀疑二字。”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早就知道这床垫底下有古怪了,还让我住在这间房里,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这玩意儿吸运,可真有他的! 柳玄冥捏了捏我气鼓鼓的小脸,语气暧昧地凑近我耳边,唇齿一张含了我一下:“她吸的,本仙加倍还给你……” 第60章 个心眼子 我吓得脖子一缩,一脸懵圈地望向他。 “这怎么补啊?” 柳玄冥饶有兴致地挑起我的长发,唇角勾勾:“今晚你就会知道……” 我顿时就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惊得小脸蜡黄。 柳玄冥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真当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人吗? 我用力地挣脱他的掌控,很想硬气地说我不要他补,可话到嘴边,我又没出息地咽了回去。 我甚至怀疑柳玄冥是故意的,故意让我被吸了运气,然后又假惺惺地来替我“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太可怕了,怕不是有个心眼子吧! 我撅着嘴,眼神哀怨地剜了他一眼,然后强行将话题扭转回到这身衣服上:“这么说,吴凡就是被这邪术给害死的……” 柳玄冥颔首,眼底里迸发出厌恶至极的神色。 “如果我没猜错,那女人一开始只是想借运,只不过尝到了甜头,于是就越吸越多。”他说道。 吴凡一边流着泪,一边不断地点头,镜子里唰唰的出现了满屏的血字。 她神情激动地告诉我们,那几个月她倒霉得要命,她室友却过得风生水起。 明明长相很普通,却有很多男人追求,其中还有几个大老板。 室友的事业也越来越好。 那人是卖房子的销售,据说那几个月,光是业绩就拿了好几百万,摇身一变成了个百万存款的小富婆。 就在吴凡生病暴瘦的那两个月,有一天她室友拉着她去买刮刮乐,让她先挑几张,她挑的她室友都没买,然后把她没选中的那几张包圆了。 结果刮出了头奖——100万! 吴凡都震惊了,毕竟中双色球、大乐透的天天都能在新闻上看到。 但刮刮乐中100万的概率也太少了吧! 她当时还以为是室友踩了狗屎,没想到却是借着她的运。 后来,她室友就开始经常不着家,听说是交了个富二代男朋友,工作也辞了,就天天飞去港城,岛城,还有东南亚一些国家去旅游。 “现在呢?这女人在干嘛呢?”我好奇地问。 吴凡说她也不知道,毕竟她好几年没出去了,她让我去网上搜一个博主,我点开一看,好家伙,居然是个专门炫富的账号。 女博主叫【陆少爱吃的栀子花花】,发布的内容不是在度假就是在买包包,还经常出入一些高档场所,甚至还跟一些明星有过合影。 看着这张整过的蛇精脸,再看看镜子里吴凡那张面黄肌瘦,病歪歪的脸,我心里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在这博主光鲜亮丽的背后,竟然是那么的恐怖与不堪。 用别人的命运,甚至是生命去改变自身的命运,她就不怕报应吗? 柳玄冥说:“她当然怕了,不然也不会偷偷塞下这个红布包,把这女鬼困在房子里,让她有口不能言!” 可恶,太可恶了! 吴凡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她却用邪术害死了吴凡,死了之后也没放过人家,而且还在继续害人。 我气得一脚踹翻了椅子,这也太歹毒了吧! 柳玄冥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我的脚:“果然还是太单纯……人心的可怕,你还没有真正地见识到。” 我被他这寒气森森的话刺得一激灵。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见识到的……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永远都那么单纯。 我长叹了一口气:“那现在怎么办,是直接烧了这玩意吗?” 柳玄冥若有所思,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去找几颗钉子,再去烧一壶开水来。” 我翻箱倒柜,还真找到了几根生锈的铁钉。 然后按照柳玄冥说的,用钉子钉在了衣服的手脚四肢和心口处,钉好后,水也差不多烧开了。 我端着热气腾腾的水壶过来,柳玄冥朝那衣服努了努下巴:“浇上去。” 我二话不说,踩着床板就把这还在沸腾的水淋到了衣服上,从头到脚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或许是我幻听了吧! 当开水浇到那衣服时,我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叫得特别凄厉。 吓得我手腕一抖,差点烫到了我自己。 弄完后,柳玄冥就说她的邪法已经破,可以收拾了。 我问他,破了法之后那女人会怎么样?别人被吸走的运势能还回来吗? 柳玄冥说不能。 “你以为是借钱吗,有借有还?被人借运借命,是没办法换回来的。”柳玄冥说道。 “那被人借命借运,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我很不服气,这也太不公平了。 他耐心地跟我说:“如果是活人发现被人借命借运,可以找高人处理,先是阻断,然后破了对方的法,对方立刻就会遭受反噬,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借走的命和运是回不来了。” “如果像吴凡这样,被人吸干吸死的,可以下地府去鸣冤。” 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生辰八字和身体发肤。 像什么头发、指甲、血液,贴身穿的衣物和用品等等,轻易不要给别人。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天知道眼前的是人还是鬼。 万一被人借运了,也别慌,赶紧去找大师,千万别耽误。 收拾完了床铺,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我累得够呛,也懒得去做饭,就点了几个外卖,然后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躺,刷起了抖音。 刚刷了两三个视频,一个消息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某炫富网红今天下午突然被紧急送去医院,原因是出了车祸,车子撞到树之后起了火,她没来得及逃出,浑身大面积烧伤,烧得不成人形,目前还在抢救中。 视频里放了那女网红的视频,虽然打了码,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她。 那个什么栀子花花! 我想过她会遭到报应,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我搜了一下她出事的时间,应该就是我给衣服钉钉子,浇开水的时候,前后差不过十五分钟。 看到路人拍的视频,那女人被救出来时,浑身都血肉模糊的,可吓人了。 最惨的是,她还没有咽气。 看到她的惨状,我突然觉得,死亡对她而言都算是解脱了,真正的痛苦是她没死,接下来要面临全身90%大面积烧伤的治疗,那才是折磨的开始……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事,我除了说一句活该,不会产生一丁点同情。 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个栀子花花看样子是已经完了,那吴凡呢?她怎么处理? 我看向了柳玄冥,他说常规的流程就是送去阴曹地府。 话音刚落,吴凡就急切地显现出了一行血字。 【我不去!】 第61章 柳大仙夸我了,开心! 按理说她大仇得报,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为什么不愿去地府报到呢? 我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 吴凡卡顿地摇了摇头,朝镜子比划了一下。 【人间太苦,我不想再来了!!!】 她一连写了三个感叹号,看得我一阵心酸。 确实,她这辈子过得太苦了,父母都不要她,好不容易熬到长大,可以凭自己努力挣钱时,却又一切都化为泡影,英年早逝。 死后连个烧纸钱供饭的人都没有,无比凄凉。 吴凡慢吞吞地写着,告诉我,这世间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是真的不想再轮回了。 而且谁知道来世会变成什么呢? 万一是只蚊子,是条蚯蚓,又或者是一只猫,一条狗呢? 总而言之,轮回转世有太多的不确定,谁也不能保证,下辈子一定就能做人。 毕竟现在出生率那么低,还是逐年降低,地府里排队投胎的多不胜数,根本就轮不到她。 她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可要是不投胎,在世间当一个游魂,她很快就会耗尽能量灰飞烟灭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问吴凡。 她细弱的脖子动了动,抬起那颗有些怪异的头颅,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我。 【我想跟着你,报恩!】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是想跟着我修行,做我的兵马。 我虽然缺人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收的,她这副病怏怏的样子,话也不能说,别说帮我办事了,我恐怕还得找人照顾她。 于是我拒绝了吴凡,说她不合适。 闻言,她噗通朝我跪下,哭得一塌糊涂,不断地给我磕头。 我这人表面上冷血无情,其实心肠很软,见不得别人在我眼前流眼泪,更别说磕头下跪了,我为难地看向了柳玄冥,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想收就收,想拒就拒,这是你的法坛,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不是简单地收留一个鬼魂,你要自己权衡。” 我本来是想请他定夺的,结果皮球又踢回我身上了。 不得不说,柳玄冥提醒得恰到好处,也瞬间点醒了我。 虽然我很同情吴凡,但我知道,想要管理好一坛兵马,靠的可不是烂好心。 我要有铁血的手腕,菩萨的心肠,以及绝对的理智,才能管好这几百上千的兵马。 要是遇见个可怜鬼,我就大发善心收进来,这不就成了收容所吗? 于是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底线,我的法坛,绝不收无用之人、无用之鬼。 这不是我现实、冷血,因为一旦我的善心作祟,收留了没用的鬼魂,那就是拖累整个队伍,会让其他兵马生出不满,甚至发生暴动。 到那时,不等别人来闯堂,法坛自己就散了。 想通后,我看向吴凡的目光冷了几分:“想要留下,你得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和我的兵马们看到你的价值。” 吴凡愣怔在了原地,意识到眼泪和跪拜对我不起作用,她缓缓站起身,在我面前表演了一个隔空驭物。 她下巴示意我看向梳妆台上的一支口红,我刚扭过头,就看到那支躺着的口红慢慢地立了起来。 我大为震惊,正打算靠近,她就咳嗽了一声,我分神的那一刹那,口红竟然凭空消失了。 我去,这本事确实是有点牛叉了。 没想到她这个病秧子,居然有那么强的念力,能操控阳间的物体,还能让它消失。 我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吴凡朝我抿嘴一笑,然后又示意我回头去看。 等我再次转过头,刚才那口红依旧躺在原来的位置,还是倒着的,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 “有意思……”柳玄冥轻笑一声:“居然能影响你的思维和视觉。” 我这时终于恍然大悟,合着那口红根本就没有动过,是吴凡影响了我的大脑,让我产生了类似于被催眠的幻觉,让我的眼睛“看”到了口红立起来,还凭空消失了。 我看向吴凡的目光立刻就不同了,没想到她的念力这么强。 “这应该跟她纯净的灵魂有关。”柳玄冥说,我们每个人都有灵魂,有些人的灵魂很干净,有些人的灵魂很肮脏,而灵魂越干净的人,灵力就会越强烈,吴凡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而且她还是在没有香火、饿着肚子、身体极端虚弱的情况下施展的,等过段时日,她吸了香火后,应该还能更强。 我暗自松了口气,双手合十拍掌说道:“她的本事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既然她念力那么强,以后一定会用到的,就留下她吧。” 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想必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吴凡听到我收了她,激动得又给我跪下,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化作一道青烟,溜进了我的法坛上。 她只是个小鬼,属于底下的鬼兵鬼将,我就没有单独立她的牌位。 虽然没有她的牌位,但并不影响她一起享用坛上的香火和功德。 想到这个小可怜终于有了安身之处,以后有法坛的庇护,最最重要的是,不会再饿肚子,我就倍感欣慰。 破解了借命吸运的法术,安顿好了吴凡,这间屋子里的磁场骤然恢复了正常。 先前那种晕眩和想吐的感觉都消失了。 屋子里又敞亮又清爽,就连头顶的灯泡都亮堂了好几瓦。 我心里美滋滋的,很是得意地看向柳玄冥。 “这次表现得不错。”他难得夸赞我一句,虽然这话听着冷冰冰的,还有几分别扭。 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柳大仙亲口夸我了! 我嘚瑟地翘起光洁的下巴,像只开屏的孔雀,笑意还不及眼底,我就突然胸闷气短,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我的手指头瞬间就麻了,手心里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就像一张纸。 我又惊又恐,不舒服地跌坐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无论我多么使劲,胸口就像塞了一团棉花,根本吸不进气,我痛苦得眼泪直流。 见状,柳玄冥的目光豁然收紧,像蛇那般缩成了一根针,赶忙伸出手指搭上了我的脉。 第62章 我会从你身上加倍索\/取 短短的十几秒,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期间,我的眼前越来越黑,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时,柳玄冥突然松开手指,在我身上突突点了几个穴位。 “居然提前了……”他喃喃自语,长眉紧拧,深邃地凝视着我,明显有些不敢置信。 我撑着一口气问他:“我怎么了?什么提前了?” 柳玄冥默了一瞬,然后很顺手地撩开我的领口。 一片白花花瞬间跳入眼帘,我整个人都炸毛了,柳玄冥这个禽兽,我都病成这样,他还对我动手动脚,是真不顾我死活啊…… “柳玄冥你干什么?你混蛋……”我委屈得直想哭,刚要动手推开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不悦地瞪了我一眼,揶揄道:“我不像你,都火烧眉毛了,还能人心黄、黄……” 他刻意加重语气,突出了【黄黄】二字。 我尴尬得无地自容,整张脸都快埋进了胸膛里,正好对上胸口那黑色的牙印。 这道印子,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是那只白狐狸留下的! 尖锐的獠牙刺破皮肉,痛得我要死不活,我曾经以为这个伤会很重,结果第二天就消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再次见到这个牙印,还变成了很毒的黑色,我就算再傻,也猜到了是这个牙印在作怪。 “原来是它,它怎么还在我身上……”我伸手戳了戳那个印子,手指刚碰到,皮肤就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它并没有消失,一直都藏在你身上,之前它被我压制着,不敢兴风作浪。”柳玄冥语气极寒,狠戾地剜了它一眼。 我被他这眼神刺得一激灵,心里顿时就有点慌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问他这是毒吗?还是那狐狸留下的诅咒? 柳玄冥摇了摇头说都不是,就连他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它比毒药更毒,比恶诅更难解,最重要的是,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我的小命! 我吓坏了,也顾不上他会生气,开口就问道:“之前能够压制,为什么现在压不住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柳玄冥没有回答我,只是无比严肃地盯着那发黑的牙印,然后二话不说俯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吓得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抵着他的胸口,却被他用力地按住了双手。 “苏小乔,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实点……”他霸道地吼着我,下一秒,两片柔软湿润的唇,含住了那只牙印,发狠地吸了起来,吸得我好疼…… 我不记得他吸了多久,只记得他一口一口地吐着黑血。 随着黑血逐渐变浅,我心口憋着的那口闷气,呼的吐了出来。 先前麻痹的手和脚也慢慢地恢复知觉。 我的状态越来越好,可柳玄冥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 他脸色煞白,嘴唇变成了可怕的紫乌色,身体软得一塌糊涂,浑身发冷地趴在我的身上。 也不知是我眼花,还是他真的很虚弱,好几个瞬间,我都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白色的蛇鳞斑纹。 感觉到他很难受,我的心也跟着揪着揪着的疼。 于是我大着胆子,告诉他我没事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好受些? 是上香?还是供奉烧鸡和烈酒? 又或者,念什么经文能够缓解他的痛苦? 柳玄冥红着一双眼睛,欲念极强地盯着我的唇,漂亮的喉结上下翻滚着:“我替你吸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他不由分说地抱着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房间里,狠狠按下了我的头…… 第二天,我的嘴肿了。 身体过度虚耗后,我大病了一场,直接发起了高烧,烧得浑浑噩噩。 这几天里,我又胸闷气短过好几次,却再也不敢叫柳玄冥替我治病了,能忍就忍着,毕竟……就我这小身板,也经不起他继续折腾了。 烧到第三天,我整个人已经开始迷糊了,身上的皮火辣辣地疼着,就好像有人在拿着一把剥皮刀,一点一点地把我的皮肤给剥离下来。 这种痛看不见摸不着,是全身性的疼痛,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 就在我觉得我要嘎掉时,柳玄冥突然出现在床边,拿起我的右手,套上了一只白玉镯子。 镯子是椭圆形的,通体莹润,还有些透明,看着像是玉,却摸着质地却比玉要坚硬,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这镯子刚碰到我的肌肤,就迅速地变成了黑色,就好像吸满了毒液,里面的黑色纹路如水般晃荡着,让人触目惊心。 我费力地抬起胳膊:“这是……” 柳玄冥一脸冷硬地对我说:“本仙的蛇骨。” 这……他居然取下了身上的骨头?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察觉到我的目光,柳玄冥脸色一沉,凶巴巴地对我说:“少自作多情了,本仙才没那么好心,这根蛇骨不是白给的,等你好了之后,我自会从你身上加、倍、索、取……” 我感动的星星眼瞬间就黯淡了,我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我甚至还暗戳戳地希望自己别那么快好起来。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戴上蛇骨镯的当天,我的高烧就退了,胸口的黑色牙印终于再次隐匿。 只不过这镯子却变得更黑了,黑得就像墨玉。 真不敢想象,这居然是一根蛇骨! 从身上硬生生拆下一根骨头,得多疼啊…… 于是,我身体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然后裹着浴巾走到了柳玄冥面前。 我红着脸对他说我没事了,如果他身上不利索,想要我像上次那样帮他,我也是可以的。 柳玄冥眼底泛起了一丝波澜,很明显是心动了,他刚想要起身,便吃痛地皱了皱眉,只手捂住了右胸的肋骨。 “本仙今天没兴致。”说罢,他就赶我进房间去睡觉:“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哪个男人能提得起兴趣?”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是有些蜡黄和黑眼圈而已,用得着人身攻击吗?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伺候这尊大神,我内心甭提有多开心了,快乐得几乎要飞起来。 可表面上,我却丝毫不敢显露分毫,而是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回房了。”我转过身,吧嗒吧嗒地跑回房间。 刚进门,突然想起手机还没拿呢,我一个转身,眼尾突然看到,柳玄冥的衣服上浸出了血。 第63章 你巴不得我死 我定在原地,确定没有眼花,柳玄冥的衣服上真的在浸血,而且那血痕还在不断扩大。 就像那白色睡衣上,绽开了一朵绚烂的牡丹花,红得让人惊心。 我吓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柳玄冥跟前:“你怎么流血了?” 我伸手就要去撩他衣服,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别碰。”他说这话时,气息已经明显不稳,看得出来是在强撑着。 这时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心急火燎地吼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要硬撑吗?” 说完,我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强行扯开了他的腰带,当衣服敞开的那一瞬,我不忍地眯起了眼睛。 手指那么长的刀口,就在他肋骨的位置,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 看着这不断渗血的伤口,再看看我手腕上的蛇骨镯,我就难过得无法呼吸。 “我不要这镯子了,你把它装回去好不好?”我哭着想要脱下镯子,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取下。 它比之前缩小了一圈,就像是生了根,紧紧地贴着我的手腕,除非把我的手剁掉,否则根本没办法取出。 “胡闹什么!”柳玄冥咬着牙,牙缝中强挤出了几个字:“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回你房间去……” “可是你……” 柳玄冥满是血丝的红瞳瞪了我一眼,见我满脸泪光,他瞬间就泄了气,声音沙哑疲惫:“接下来的七天,本仙要闭关,你最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要接单,更不要出去闲逛。” 我含着泪连连点头,把他交代的话牢记在了心里。 “那你会没事的,对吧?”我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多少带着点探究:“担心我?” 我口是心非地说当然了,他是我的仙家,我身上的皮都是他的,我能不担心吗? 柳玄冥勾着嘴角,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落寞地一笑:“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这样……你就解脱了……” 说罢,他也不等我解释,闪身就消失在了眼前。 空气中只剩下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有他刚才失落自嘲的话。 原来,在他心里是这么想我的…… 我很不开心,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份难过是从何而来。 毕竟他这话也没错,他要是死了,我或许就能解脱了,毕竟他可是我的仇仙。 但我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他去死。 夺了他的皮,害死他的肉身,阻了他的修行,我已经很内疚了,如果我再盼着他去死,那我苏小乔还是人吗? 畜生都不如! 虽然知道他不一定能听到,但我还是决定要跟他说清楚,表明我的心意。 于是我走到坛前上了一炷香:“柳玄冥,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从没想过要你去死,相反,我打心眼里祈祷着,你能够活上千年万年,能够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我说这话,你或许不会相信,但时间会证明一切,我苏小乔,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说完,我把香插进了香炉里,潇洒地转过身回到房间。 这几天,我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每天除了点外卖,就是躺在房间刷抖音,玩游戏,看短剧,过着无比幸福的日子。 虽然看着很惬意,可我却始终提心吊胆,担心着柳玄冥的伤势。 他到底好了没有? 血止住了吗? 那根肋骨还能再长出来吗? 可惜,他在闭关中,根本就没空搭理我,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我就只能静心等着,在连续点了六天外卖后,这天晚饭,我照例让外卖小哥把饭菜放在门口。 等过了十分钟,我才起身准备去拿。 就在我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时,黄修远急切的嗓音,突然出现在耳畔。 “别开,门外有人!” 我吓得赶紧缩手,就像被烫了一下,外面有人? 我蹑手蹑脚地凑近了门板,从猫眼的位置看到走廊的感应灯是亮着的。 按理说,如果门外没人,这灯是熄灭的,如今却长亮着,多半就是门外站着个人。 我立刻就警觉起来,耳朵轻轻地贴在了门板上,果然听到了一阵有点粗的喘气声。 听到这个声音,我大概可以判断,门外是个男人,而且他站立的方向,就在我门缝的旁边,在猫眼的盲区里。 意思就是,只要我打开门走出去,他就能一闷棍敲了我,或者直接拦住我关门,不管是哪一种,对我而言都是绝对的危险。 我害怕地站起身,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说实话,见了那么多鬼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人比鬼还要可怕。 于是我掏出手机,正打算叫保安上来时,就发现有人给我发了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美女,你的外卖放在门口了,记得出来拿啊,别放太久,到时候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一看这消息,就知道是刚才那个外卖员发的。 难道躲在外面的人就是送外卖的? 我感觉八九不离十,便跑到房间里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赶紧上来看一下,有人正躲在我家门外。 几分钟后,我就听到了电梯门的叮咚声,以及一串慌乱的脚步声,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敲响了我的房门。 “女士,女士你在家吗?” 我从猫眼看了出去,确定门外是安全的,这才开了门。 见到保安的那一瞬间,我的腿都软了,赶紧跟他们说了刚才的事。 领头的保安大哥是个东北人,彪形大汉,他听我说了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我门边有几个凌乱的脚印,而且地上还有两根烟头,便赶紧让他身后的年轻保安从消防通道追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年轻保安回到了门前,累得气喘吁吁:“那人……那人跑了……” 我吓得魂不附体,请他们去调一下监控,可他们却为难地说,这件事必须我本人到场,让我跟他们走一趟监控室。 我顿时就犹豫了,毕竟柳玄冥曾说过,让我别出门去晃悠。 于是我打起了退堂鼓,心想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刚冒出这个念头,黄修远的声音便出现了:“柳仙说你可以去。” 第64章 门上挂着个死猫 什么?柳玄冥居然让我出门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问他柳玄冥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黄修远说他也不知道,让我照做就是。 柳玄冥都发话了,那我还担心个什么劲,于是跟着他们去了物业。 这东北大哥挺热心的,全程都陪着我,还带我去看了监控,可惜,那个外卖员戴着头盔和面罩,根本看不清脸。 不过,我还是向平台投诉了他,而且去报警备了案。 可惜后面还是没能立案,因为那人没有伤害到我,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过激的事。 对于这点,我很不赞同,于是在派出所里,跟接警的民警争论起来。其实也算不上争论,就是我的嗓门大了些。 但我不是无理取闹,而是有理有据的跟他们分析。 “那个人盯上我,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毕竟我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天都是等外卖员走了十分钟才开门,完全没跟外卖员打过照面。” “可你看看这短信,很明显,他见过我的样子,这是不是说明,他之前就偷偷躲在暗处看过我?” “他知道我家住哪,知道我的样子,还知道我的电话,今天还蹲守在我门外,得亏我……” 我突然噎了一下,及时刹住了车,还好没把仙家的事说出来。 得亏了黄修远,我今天才能逃过一劫。 不然,一旦我打开门,那就完犊子了。 现在指不定是在哪条大江大湖,在某个下水道里呢! “难道真等人出了事?被人冲进屋里强女干杀害,警方才会出手吗?” 说到最后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我闹这一出,不仅仅是为我自己,还是为很多跟我一样的女性。 如果他们不重视,那这种人一定会越来越猖狂,到那时,那些被害的女孩找谁哭去?她们的伤害又有谁能弥补? 见我激动得快要哭出来,民警们也很为难,这时,一个女警姐姐朝我走来。 她给我递了一杯水,轻轻抚着我的肩头:“小妹妹,别激动,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吧,我教你几招。 “你待会回去,在门口放一双男人的鞋,故意丢几个烟头,然后营造出家里有男人的样子。” “我们和你们小区的保安,也会加强附近的巡逻,这是我们所的电话,你随时发现情况随时来电,我们第一时间就会赶到。” 听她这样安排,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告诉他们,这不是我小题大做。 作为一个独居女性,我不得不为我的安全考虑。 同时也希望他们能真正重视,毕竟有些东西,预防大于补救。 女警很郑重地对我保证,他们一定会重视的,如果我真的害怕,就去亲戚朋友家住几天,或者叫几人来家里陪我。 听到这我就更悲伤了,我爸妈都不知去哪了,同学也还没返校,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听到我独自一人在榕城,东北大哥还挺仗义,说我的外卖以后都送到保安室,他亲自给我送上来,这样就不怕坏人惦记了。 我说这样多不好,太耽误事儿了。 大哥却摆摆手:“多大点事儿啊,你没听说过吗,俺们东北都是活雷锋。” 他说着说着还唱起来了,看他的面相板板正正,满面红光的,确实让人很有安全感。 于是我也不矫情,接受了他的建议,说接下来就麻烦他了,因为我还得在家里蹲一下,继续点外卖。 “这算啥,举手之劳而已……”他爽朗地笑道。 从警察局里出来,我很听劝的去买了一双男士鞋,买了一包华子,虽然我感觉作用不大,但聊胜无于吧! 然后我还是不放心,便顺路去了一家卖锁的门店,买了一把指纹锁,带全景摄像头的那种,保证门口毫无死角。 这一路,东北大哥都陪着我,还帮我拎东西,人还怪好的。 他叫刘鸿文,今年32岁,辽城人,小时候学过一些拳脚,前几年打游戏网恋,认识了一个榕城的女孩,就辞了工作来到这里。 结果发现,那个女孩其实是个有家室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气得刘鸿文果断说了分手。 所以说网恋需谨慎,隔着电脑屏幕,谁也不知道对面坐的是人是鬼,是人还是狗。 虽然女朋友没了,但并不影响他喜欢榕城。 “这个城市很漂亮,到处都是大榕树,还有大江和大湖,夏天凉爽宜人,冬天也没有北方那么冷,说实话,我挺喜欢的。” 他滔滔不绝的表达着对榕城的爱意,说着他的故事,然后满脸幸福的告诉我,他前年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去年结的婚,现在他老婆怀孕了在家待产。 我说挺好,就像梁静茹的歌词,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说话间,我们回到了小区,这一路都挺平静的,没什么怪事发生。 我们刚到楼下,装锁的师傅也骑着小电驴到了,于是,我们仨就一起上楼去换锁。 刚走出电梯,我就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叫得整栋楼都听见了。 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在我家门上挂了一只死猫!!! 这只猫是只黄白相间的小狸猫,看样子才两三个月大。 不知道被什么人开膛破肚,脑袋都砸扁了,就这样用一根铁丝穿过猫脖子,挂在了我家门把手上! 小猫应该才刚死不久,身上还是软乎的,头上的血和脑浆顺着猫尾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太可怕了! 太残忍了! 我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就吓得转过身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看到这一幕,装锁师傅拔腿就跑,说这一单他不做了,只留下我和刘鸿文面面相觑。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手段那么残忍血腥,八九不离十应该是那个骚扰我的外卖员。 果然,没多久我的手机亮了,一条短信蹿了出来。 【我只是喜欢你,想找你做女朋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去报警,去平台投诉,把我工作弄没了,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刚看完,我整个人就麻了,还来不及愤怒,这死变态又发来一条短信。 【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就算隔着屏幕,我也能感受到那男人的变态,吓得差点砸了手机。 我又气又害怕,当即就把电话回拨了过去,对方却关机了,于是我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 听到我家门上出现死猫,民警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赶来处理后,说会立刻调查那个外卖员,同时表情极其严肃地让我先出去住几天,暂时不要回来了,这两天会有民警在这附近蹲守。 我犹豫地看了一眼法坛,对民警说我先考虑考虑。 等他们一走,我就迫不及待地关上门,瘫倒在了供桌边。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第65章 他邪性得很! 那变态上门来闹,还挂了个死猫,仙家们也不管管,也没给我任何感应,想想就火大。 刚说完,我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黄修远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身上穿着西装,满脸愧色地面对我。 他边上趴着嗷呜嗷呜叫唤的大白虎,白虎身上挂了彩,头上的毛都被薅秃了,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而且还打输了。 我心头的火顿时就消了大半,揪心地问道:“怎么搞成这样?谁打的?伤得重不重?” 白暮云委屈巴巴地呜咽一声,耷拉的尾巴左右摇了起来。 黄修远斜眼瞥了他一眼:“不就输了一架吗?大老爷们别弄这恶心巴拉的样子,我反胃。” 白暮云立刻龇牙咧嘴,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像在发出警告,也很像在低声骂人。 我让他们别斗嘴了,赶紧说说,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伤势如何。 黄修远揉着肩膀:“放心吧,我们没啥大事……” 我气急攻心,说怎么不算大事?我的仙家被人欺负了,这不仅仅是在打他们,还是在打我的脸! 我愤怒不已,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点,颇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一心只想着为他们报仇。 黄修远劝我先消消气,先听他把话说完:“今天你走后,那死变态就摸上门了,我和小白本来想给他点教训的,但这小子邪性得很,他身上有东西。” 他告诉我,那个变态身上的邪祟还挺厉害的,白暮云上去都被揍了,还好他跑得快,不然,他也得挨揍。 “要不是柳仙坐镇,那玩意早就偷摸进屋了。”黄修远气愤的说道。 我也是一阵后怕,忙问他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没看清,只感觉速度很快,阴气很重。”黄修远回忆道。 他和白暮云的修为不算高,遇到厉害的邪祟,看得就没那么清楚了。 不过黄修远说,那东西身上有一股很重的水腥味,多半是水里来的。 听到这儿,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遇到变态就算了,变态身上还有邪门东西,简直是双重buff!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柳玄冥闭关疗伤了,这可怎么办啊…… 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慌,如果单纯只是遇到变态,我还可以防一防,报警抓他。 可他身上那个邪祟……咱们仨加在一起也干不过啊! “看来,在柳大仙出关前,我都不能出门了。”我说道。 不仅不能出门,我们还得想办法防备一下。 我说干就干,在超市下单了一大堆吃的,还有很多半成品和速冻食物。 像什么牛排、披萨、汤圆、饺子还有方便面、罐头等等,总之就是一次性解决,连外卖都不点了。 然后我又打电话去锁店,让他们赶紧来换锁,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这次,是换了另一个装锁师傅来,不到一个小时,门锁就换好了,我录入了自己的人脸、指纹,设置好了密码,看着锁上的全景摄像头,还会自动识别路过的人影,我顿时安全感满满。 在我签字验收时,刘鸿文正好替我送东西过来。 满满的两大袋子,他一手拎着一袋,累得呼哧呼哧的,皱起眉头:“小乔,你这是打算宅家里了?” 我说那是当然,只要我不出门,把门锁好,坏人就伤不到我,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希望他们早点抓到那变态。 刘鸿文点了点头,满脸担忧道:“想要抓到他,恐怕有点难……刚才民警跟我去调监控,却什么都没见着。” 我啊了一声,说怎么可能没见着呢?电梯口就有监控的。 刘鸿文感觉说不清楚,心急地点开了手机相册,给我放了一段视频——是他拿手机录监控画面的视频! 画面中可以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黑帽子和黑口罩的男人,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朝我家门口走来,刚站在我家门前,就有个大飞蛾子,扑腾着翅膀出现在摄像头里,遮得严严实实。 等飞蛾扑腾着翅膀离开,男人已经不见了,我的门上出现了一只开膛破肚的死猫。 “怎么会这样……”我心想也太巧了吧! 刘鸿文有些惊恐的说:“不止是这一个,其他地方的摄像头也一样,一到关键时刻,就有飞蛾或者其他小飞虫来挡着,根本就拍不到他。” 虽然摄像头没拍到,但根据那人撤离的路线,应该是从后门走的。 “你放心,我们已经加强了巡逻,这几天重点关注你家这栋楼,只要他敢露面,我们立刻就会拿下他!”刘鸿文摩拳擦掌地说道,那沙包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我当然相信他的实力,只是我一直这么躲着,等着他们守株待兔,也不是个办法,得想个法子彻底解决…… 于是我灵机一动,发了一条短信给那个死变态,约他今晚过来说清楚。 可惜,那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消息。 但该有的防备,还是不能少,我告诉刘鸿文,今晚那变态很可能还会过来,让他们注意点。 他大手一挥拍着胸脯:“放心吧妹子,有哥在,绝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汗毛。” 我对他又是一番感谢,从袋子里抽出两包烟递给了他。 他原本是推辞的,我说买都买了,我一个女孩也不抽烟,留在这儿只能是浪费,丢垃圾桶的命,他这才勉强收下。 “你这也太客气了……”刘鸿文笑得挠了挠脑袋,然后让我放宽心,他接着下楼去巡逻,确保我的安全。 “辛苦了……” 夜幕降临,我在家给仙家们煎了牛排,炖了排骨汤补补身体。 他们俩都被那邪物所伤,又不能像柳玄冥那样闭关疗养,就只能多吃点好的补补身子了。 好在,这一夜没什么怪事发生。 我估摸着,那变态知道周围有人蹲守,应该也不敢再顶风作案吧! 渐渐地,我放松了警惕,躺在床上玩着手机,正打游戏呢,手机弹窗就提示我,我家门口有人。 我顿时就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点开了弹窗。 一张四四方方的脸庞出现在了镜头里,是刘鸿文! 我有些纳闷,这都快夜里12点了,他来我家门口干嘛? 于是我打开语音对话,在手机上问他有什么事吗? 刘鸿文表情有点怪怪的,明明没有笑,嘴角却很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小乔,你的外卖……” 第66章 昨晚有多猛你知道吗? 外卖?我没点外卖啊。 我怀疑是他看错了,让他再确认一下。 刘鸿文面无表情地举起外卖单子,对准了摄像头,上面确实印着我的名字和电话。 可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没有下过单,难不成是那死变态给我点的? 我越想就越发毛,语气中带着点急切:“刘哥,这不是我点的,不是我的东西,我可不敢乱拿,你帮我丢了吧,麻烦你了。” 刘鸿文却丝毫不为所动,直挺挺地站在我家门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神隐隐有些怒意。 “都是粮食,丢了多可惜,你把门开开拿进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时我已经有点烦了,都说了不是我点的,他为什么非要塞给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吃啊? “刘哥,我真不要,太晚了,我要睡觉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话刚说完,刘鸿文就突然趴在了摄像头上,整张脸占满了屏幕,吓得我双手一哆嗦,手机差点砸脸上。 “你每天都会点的,怎么今天不吃了?嗯?”他狰狞地问着我,这个样子好疯啊,压根就不是我认识的他。 意识到门外的刘哥有古怪,或许根本就不是他本人,我的声音变得冷厉起来:“你不是刘哥,你是谁?” 他咧嘴笑了笑,两只大眼珠子死死地瞪着我:“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别以为这扇门就能拦得住我……” 他阴恻恻地嘀咕着,下一秒,门外响起了输入密码的声音。 我身上唰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赤着脚跑到门口,先把大门给反锁,正打算拨打派出所的电话,就收到了刘鸿文发来的微信。 【妹子,我媳妇突然肚子疼,疼得受不了,我先带她去医院瞅瞅,你晚上锁好门,千万别开门啊,有事打值班室的电话:860****】 收到这个信息,再看着门外的“刘鸿文”,我都快吓尿了。 真正的刘鸿文在医院里陪老婆,那我门口的又是谁? 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哆哆嗦嗦地给值班室拨去电话,却根本拨不出去,我又打了派出所电话,连110都打了,同样是无法接通,就好像又什么东西把信号屏蔽了。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有人会上来救我,我也逃不出去。 看来……我只能自救了! 我当机立断冲到厨房,拿起了一把菜刀,路过茶几时,又顺手把水果刀藏在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有了武器傍身,我也没那么慌了,两只手紧紧攥着刀柄,手心里全是冷汗,眼也不眨地盯着门口。 门外,按密码的声音还在继续,伴随着指甲剐蹭门板的声音,听得我浑身发毛,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我不断告诉自己,只要他敢破门而入,我一刀就能劈死他丫的。 或许是密码错误的次数太多,智能锁暂时锁机了,他低声骂了一句,逐渐烦躁起来,砰砰的开始砸锁,每砸一下,整个门板和门框都会随之颤动。 我吓得都快哭出声来,整个人缩在了供桌边上,刚站定,眼前就嗖嗖地飞过许多虚影。 领头的是一白一黄,后面是无数黑影子,应该是我的鬼兵们,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很激烈的打斗声…… 我不知道他们能支撑多久,感觉情况不容乐观,于是腾出一只手使劲地晃着柳玄冥的牌位:“柳大仙,你再不出关,我们就要嘎了!”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柳玄冥做出了回应,我手心里突然烫了一下,一道浅淡的白烟冲着我的面门冲了过来。 我还没看清楚,大门就嘭的一声被人踹开,我啊的大叫一声,然后就被吓醒了! 没错,是吓醒!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个手机,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给浸湿,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 天已经透亮,周围哪有什么可怕的砸门声,我只是做了个噩梦,一个过于真实的梦。 我躺在床上缓了好久,正打算起身,就感觉浑身都在疼。 胳膊疼,腿疼,脑袋也疼,就像刚跟人干了一架。 身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我的屁\/股上,我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摸,居然是茶几上的水果刀! 看到这把刀,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如果昨晚的只是噩梦,这把刀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下? 这明明是我拿菜刀防身时,顺手别在裤带上,以备不时之需的。 意识到那一幕不仅仅只是个梦,我赶紧丢下了刀,打开手机微信,果然看到了刘鸿文发来的消息。 【妹子,我媳妇突然肚子疼……】 消息跟我看到的一模一样,时间是凌晨12点半! 我震惊了,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我还回了他,凌晨3点打的语音,还接通了! 可是我根本就没给他打过语音,所以是谁打过去的?他们说了什么? 我着急忙慌地拨了过去,语音很快就接通了,对面传来刘鸿文的声音。 他挺疲惫的,连打了两个哈欠,才慢悠悠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妹子,干哈啊,我刚眯着……折腾了一晚上,你不累啊?” 这下我更懵了,问他什么折腾,什么一晚上。 刘鸿文哈欠连天,语气中满是埋怨:“你是睡糊涂了吧?我俩天亮才从警局回的家,我这刚躺下,刚眯着……” 我还去了警局? 我感觉我真的要疯了,为什么他说的这些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我不像在开玩笑,是真的急了,刘鸿文的瞌睡也醒了一大半:“不是吧,妹子,你真忘了?你昨晚有多猛你知道吗?你已经出名了……” 他让我赶紧去看业主群,监控视频全在里面,说我看了就明白了。 见他神秘兮兮的,我点进了碧云小区的业主群里,刚进去就看到几百条未读,都炸开锅了。 我手指飞快地往上刷,终于刷到了那几个视频,应该是物业那边发的监控,虽然给人脸上打了码,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那hellokitty的可爱睡衣。 看到这,我心里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沉住气点开了视频。 没想到,第一个画面就劲爆得让我尖叫。 第67章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监控里,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手上提着个拧螺丝的大扳手,拉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下一秒,他就被人给踹飞出来。 我没夸张,就是飞的!!! 他双脚离地、身体腾空,先是撞开了门板,然后又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紧接着,我就赤脚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那把亮蹭蹭的菜刀,举刀就朝他砍去,第一刀就劈在了他的脑门上! 我吓得眯起双眼,压根就不敢去看,毕竟这一刀下去,他脑袋十有八九是要被开瓢了! 那画面想想都很血腥,太过惨不忍睹,可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被我开瓢了,我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的睡在家里? 于是我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结果发现,我那一刀根本就没有见血。 因为就在刀口快要劈上他时,我手腕一转,灵活地换了个方向,改为用刀身拍向了他。 虽然没见血,但迎面挨了这一下,男人也疼得够呛,被砸得晕头转向,还不及喊叫就跟个软脚虾似的,缓缓滑落在地。 接着,我又把菜刀反了过来,用刀背一下一下地砸着他,跟砍排骨似的,对着它一通乱揍,那股子狠劲看着都让人肉疼,不难想象马赛克底下,我那张脸得有多么狰狞恐怖。 大概砍了二三十刀,我终于起身走回了屋里,拿出一截电线将他绑成了粽子。 绑完之后,我又进了一次屋里,端了一盆水出来,水里的抹布拧都不拧,直接就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哗啦……一盆水全浇在了他头上。 这男人就像一条死鱼,动弹了几下终于醒了,看到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拼命地向后蠕动着。 别说他害怕,我看到屏幕里的自己,都感觉到后背有股凉飕飕的寒意。 毕竟我身上迸发出的力量,处事的果决冷静,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女孩,更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太可怕了! 本以为事情会到此结束,没想到还没完。 见男人醒了,我慢悠悠地进屋,搬了一根小凳子、拿了一块磨刀石出来。 坐在男人面前开始磨刀,一磨就是两个多小时。 这期间,我时不时地就会拿刀在他脸上抹一下,看看刀够不够快,然后又对着他脖子凌空比划两下。 这画面实属有些变态了,但画面中的我,却是乐在其中,颇有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感觉。 就在我最后那一下,手起刀落要斩向他时,他身体里突然冒出一股黑烟,往逃生通道的方向飘走了。 黑烟一走,那男的当场就尿湿了裤裆,抽搐着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就昏死过去…… 而我也终于放下菜刀,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这时,我注意到了左上角的时间,正好凌晨3点。 就是我给刘鸿文打语音的时间。 打完电话不过5分钟,保安就出现了,接着是报警,现场一片混乱…… 看完整个视频,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说啥。 太猛了! 真的太猛了! 我翻看着邻居们的评论,有惊悚的,有叫好的,还有建议警察去查查我的。 1栋3301:【卧槽卧槽卧槽,要是没有监控,谁特么相信她是正当防卫啊!】 5栋0203:【姐们也太虎了,一个人硬刚啊!】 3栋1804:【哈哈哈,看来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小姐姐威武,真给我们女人长脸!】 1栋1604:【发出去,我看以后谁还敢乱打我们女人的主意】 4栋2403:【你们不觉得她很专业吗,全都避开了要害部位,砍了几十刀,最后估计只判个轻伤。】 1栋1202:【是啊,建议警察同志好好查查她,指不定身上背着几条人命】 3栋0101:【我呸,查什么查,这是我未来女朋友,小姐姐能不能绑绑我,我就好这一口……】 从这开始,画风就逐渐被带偏了。 4栋1502:【不得不说,这妹子身材挺不错,穿着睡衣都那么好看】 2栋0603:【你还没看到脸呢,万一是个身材火辣的恐龙呢?一般漂亮的小姐姐,谁会绑了人还磨刀啊?太变态了】 1栋0501:【大家都是邻居,你们别太过分了】 3栋1804:【就是,你们积点口德吧】 我看着这些留言,看着被带偏的画风,这都哪跟哪啊…… 居然还讨论起我的身材来了,真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对付没有素质的人,我一般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我当即就at了那几个打嘴炮的业主:【那么喜欢看女人的身材,回家看你\/妈去!再瞎比比,老娘的菜刀不是白磨的!】 此话一出,那几个跳梁小丑瞬间就不敢吱声了。 刚才夸我那几个业主,纷纷跳出来挺我,说我不仅在现实中很刚,在网络上更刚。 我回复说,我这人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遇见有礼貌的,我会比别人更有礼貌。 遇见这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渣渣,我也不会惯着他们。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啥要受这委屈,被他们评头论足乱开黄腔? 他们父母没有教会他们做人,我不介意代劳代劳。 经过昨晚和今天的这一战,我彻底火了,被业主们称为菜刀姐,还收获了一批迷弟迷妹。 我说这外号不好听,显得我跟个抠脚大汉似的。 3栋1804的业主小姐姐想了想,说我手腕上戴着一黑一白两个手镯,很是特别,就叫我黑白娇娃吧。 我翻了个白眼,真是‘栓q’,谢谢她! 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我也终于明白,为啥我身上累得跟干架似的。 可不就是打了一架吗? 更何况还磨了两个小时的刀,简直是……累爆了。 然而这肯定不是我苏小乔能干出来的事,所以……只能是他! 我疲惫地走出房门,果然不出所料,柳玄冥出关了,一双修长的大长腿相互交叠着,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一双眼睛阴蛰地盯着ipad,手指慢条斯理地划拉着,时不时会画一个圈,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柳玄冥,你出关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激动地走了过去。 他淡淡地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某人亲手逼我出关的,会不知道?” 第68章 语气有些宠溺怎么回事? 这……我顿时哑口无言,所以昨晚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想到那惊悚的一夜,我就打心眼里发怵,结果他不安慰我也就罢了,话里话外还有些埋怨我:“你是在怪我晃你的牌位吗?” 柳玄冥冷冷地反问道:“你说呢?” 我这火爆脾气立刻就上了头,同时也特别委屈:“柳大仙,你也不看看当时的情况,那人都在砸门了,随时都会冲进来,你再不出关,我和这一坛人马都要嘎了,到时候你来给我们收尸吗?” “有我在,你们死不了。”柳玄冥倒是挺有信心的,我却嗤之以鼻,劝他做人不要太盲目自信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算那人没撬开锁,黄修远他们在外面跟邪祟战斗,万一战死了怎么办? 事实是,监控视频都拍到那人撬锁进屋了,就他还在嘴硬。 柳玄冥手指继续划拉着屏幕,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你以为他们傻吗?打不赢不知道带着人回来?有本仙镇坛,那邪祟翻不起什么风浪,至于你……”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挪向我手腕上那枚首尾相连的蛇形手镯:“真当本仙给你的护身法宝是吃素的吗?” 我看向那小白蛇化身的镯子,赌气道:“护身?这不是你给我的贞操镯吗?让我远离男人的骚扰!” 柳玄冥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浅浅地瞪了我一眼:“怎么,英姑那天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心想柳玄冥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连我去英姑家聊天他都知道。 看来,以后真不能随随便便说他的坏话,这刚说出口,他下一秒就听到了。 于是我面色窘迫地清了清嗓子:“谁知道英姑的话是真是假,你也没告诉我啊。” “那本仙现在就告诉你,你手上的这条小白蛇,是我的右护法,叫柳清初,八百年道行,对付这种不入流的东西绰绰有余。” 我心头一跳,没想到这小白蛇那么厉害,居然有八百年道行,听名字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早知道她道行这么高,我昨晚就不会跟个鹌鹑似的,握着菜刀瑟瑟发抖。 同时也恍然大悟,难怪柳玄冥会放心大胆地让我出门,原来他早就知道,那玩意打不过柳清初。 我问他,那外卖员身上的邪祟到底是什么,居然还会变脸,太邪性了。 柳玄冥说道:“是色欲鬼。” 色鬼我倒是听说过,这色欲鬼是什么鬼,听着就不是啥正经玩意啊! “确切的说,这不是鬼,而是山里的精怪,源于恶鬼魈魉,长得像个狒狒,喜欢淫人妻女。”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柳玄冥咬字都紧了紧。 我惊叹:“还有这种精怪呢,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那这玩意怎么会在那外卖员身上,又怎么敢来招惹我呢?” 柳玄冥告诉我,应该是这个外卖员在某次送餐的时候被跟上的。 按理说,像这种精怪,一般都会受到地域的限制,就算附在人身,也不会离开山头太远。 可我们这儿是市中心黄金地段,周围根本就没有山,只有一个湖,按理说色欲鬼应该不会跑这么远。 就算它的道行很高,出行的范围广一些,那它出来的目的是淫人妻女,这满大街的女人都比我容易拿下,为什么偏偏啃我这块硬骨头呢? 我将猜想都说了出来,柳玄冥终于对我有了一丝好脸色:“还不算太笨……” 我哼哼了一下:“我本来就不傻,好吗?” “你不傻,只是有时候呆头呆脑的,跟个笨头鹅一样……”他浅笑着揶揄道,语气竟还有些宠溺是怎么回事? 我打了个哆嗦,怀疑自己听错了,柳玄冥怎么会宠溺我呢,他分明只知道气我! 于是我生气地撅着嘴,表示很不服气。 他嫌我笨,那是他没遇到那些更笨的女人,遇事只会哭鼻子,只知道躲在他的身后,还扯他后腿。 我已经够坚强的了,起码我还敢拿着菜刀去跟人硬刚。 他好像很喜欢看我生气的样子,看着看着就会笑起来。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虽然一大半都被面具遮挡着,但并不影响他的盛世美颜。 望着那黑不溜秋,上面满是烧痕的丑陋面具,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好想好想把这面具摘掉,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 我手指动了动,但很快就被按捺下去。 毕竟我还年轻,还不想上赶着去找死。 见我盯着面具发呆,柳玄冥很避讳地别过了脸,又恢复了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庞:“所以,昨晚我才会故意放它一条生路,派人去跟着它,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难怪他磨磨蹭蹭几个小时,合着就是为了逼那色欲鬼离身啊。 我突然想起视频里,在我佯装挥刀斩下时,那男人身上突然冒出一道黑影逃进了楼梯间里。 十有八九就是那色欲鬼!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我就来气:“你吓他就吓他吧,干嘛让我又是砍人又是磨刀的,还对着摄像头,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全小区出名了!不出半天就会传遍整个榕城。” 柳玄冥轻飘飘地说:“与我何干,你应该去问附你身的那位。” 他给了我一记眼神,瞥向了我手上的蛇形玉镯。 我这时终于明白,合着昨晚附我身的是柳清初啊! 这姐们也太虎了,又凶又变态的,难怪那色欲鬼都吓尿了,估计他以后见到女人,都会有心理阴影了吧! 我刚冒出这个念头,脑海里就闪过一个很甜的萝莉音。 “对不住啊,我好久没揍渣男了,一时太过激动,忘了有摄像头这玩意儿。” 我的身体唰的一下僵住,这是……柳清初的声音? 这也太甜了吧,甜过初恋的节奏。 很难想象,昨晚暴打渣男的大虎妞,居然有个这么雅致的名字,还操着一口娇软的小甜嗓。 也太反差萌了!真想看看她化作人形的模样…… 我正想着,脚边就掠过一道青色的身影,游动着停在柳玄冥脚下,朝他立起身子,恭敬地拜了拜。 我看着地上的绿影,居然是竹叶青!这玩意儿可有剧毒啊,吓得我往后退了好几步。 察觉到我有些害怕,柳玄冥伸出了胳膊,那竹叶青便很乖巧地缠上他的手臂,吞吐着信子,嘴里发出嘶嘶声,似在跟他说着什么。 柳玄冥越听眉头就越紧,然后嗯了一声:“退下吧……” 那竹叶青就顺着他的手指滑了下去,刚掉到沙发上,柳玄冥似想起了什么,下巴努了努边上的ipad,吩咐着竹叶青。 “那几户人家,你知道怎么办。”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居然是我业主群截图! 图片上有好几个刺眼的红圈,就很像古代斩立诀时,被勾起来的人名。 我定睛一看,那些被圈起来的头像,就是刚才讨论我身材长相,说我坏话的那几户! 所以……柳玄冥刚才比比划划,就是在圈人?! 他居然真的一条一条阅读了群里的消息? 我大为震惊,问他究竟想干什么,该不会真要把人咔嚓吧! 第69章 你是在关心本仙?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自己吓自己。 之前在学校,那个表白的学长不就是这么身亡的吗?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柳玄冥动的手,可我却心知肚明。 感觉到他动了杀机,我大着胆子开口问道:“柳大仙,你这是干嘛啊?” 柳玄冥目光阴蛰,脸上布满了寒意与戾气:“很快你就会知道……” 我紧张地坐下,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苦口婆心地劝道:“柳玄冥,我们是有法坛的人,做人做事需谨慎,千万别因一时的意气,断送了自己的修行路,不值得。” 我句句肺腑,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毕竟开了法坛后,柳玄冥就不再是散修的野路子。 就如北方的出马仙,是由胡三太爷胡三太奶管辖,而我们南方的仙堂,则是由通天教主管辖,是受天条戒律约束的,万万不可乱来。 见我真的很担心,柳玄冥眉梢挑起,一双眸子深邃无比,在我的脸上不断游走:“你在关心本仙?”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无意识的撩人味道。 我的心猛然一跳,失去了往日的频率,连同脸颊都在滚滚发烫。 像被人识破了暗戳戳的小心思,我窘迫得想要逃离,却反被他扣住手腕,重重地跌回了沙发上,一头撞进他硬邦邦的胸膛。 一股淡雅的馨香从他身上传来,瞬间填满了我的鼻息。 “本仙问话,你敢不答就跑?”他强行将我按下,目光一眨不眨地对上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他的眼眸很亮,就像被水洗过一般,清澈透明,透着些欢喜。 “怎么?关心我是一件很说不出口的事吗?”他威逼地朝我靠近。 我后背抵着沙发,被困在他的怀抱中无法逃脱,也无路可逃。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感觉他那莹润的唇瓣,随时都能吻到我,我的脸更加热了,热得快要烧起来。 “我……”我咬了咬牙:“对,我就是关心你,你满意了吗?” “我不想你因为一句话就杀人,不想你背上这样的因果孽债,更不希望你被惩罚。” 柳玄冥轻笑出声,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放心,本仙还不至于为这些个东西,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胆敢置喙本仙的人,真是活腻歪了……” 说罢,他朝竹叶青摆了摆手,那通体翠绿的毒蛇便滑溜地退下,消失在了阳台的方向。 看着它顺着墙壁爬出去,我始终揪着一颗心,不知道它会怎么对付这些嘴碎的人。 见我魂不守舍的,柳玄冥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色欲鬼跑了。” 什么?跑了? 我回过神,赶紧凑到了柳玄冥的身边:“怎么会跑了呢?” 他眼尾瞥了一下茶杯,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赶紧给他添了一杯热茶:“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他只手接过茶杯,浅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刚刚跑掉的,完全失去了踪迹。” 我顿时就坐不住了:“怎么能让它跑了呢,这不得祸害多少女孩子啊,再说了,它身后的人还没查到呢……” 柳玄冥手指把玩着小小的茶杯,运筹帷幄地笑道:“我放的。” 我啊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这波反转真是让我猝不及防啊! 看来他是有什么计划吧! 关于这件事,柳玄冥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故弄玄虚地对我说:“用不了多久,它就会主动回来求你。” 我就跟听聊斋似的,这色欲鬼好不容易从我手里逃脱,怎么可能自投罗网,还主动来求我,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见我不相信,柳玄冥冷哼了两声:“不信?走着瞧吧……” 这几天,我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再遇见那个可怕的色欲鬼。 可事实就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我就想宅在家里,抱紧柳玄冥的大腿,可偏偏这几天派出所总是叫我过去配合调查,都去了好几次。 相比之前的态度,民警们如今对我都充满了敬畏。 毕竟……他们可是看过我无码高清监控视频的。 而叫我过去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外卖员在不断地翻供。 他不承认对我动手,还说他只是想跟我处朋友,却被我给打得遍体鳞伤,还产生了心理阴影,现如今还要反告我。 我气得又想要磨刀了,因为这件事,我前前后后不知跑了多少趟警局,搞得我焦头烂额,根本没办法宅在家里,更没时间去给法坛招兵买马。 正愁着呢,吴凡突然现身,在镜子里写下一行血字。 【这个外卖员,我可以帮你解决】 见到她主动出手,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还是我凡姐靠谱啊! 紧接着,又一行血字出现。 【不过你得想办法让我避开警察和g徽。】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鬼魂会害怕警察和他们身上的徽章。 警察这个职业一身正气,鬼邪不侵,至于他们身上那布灵布灵的徽章就更不用说了,懂的都懂,那可是辟邪的法宝啊! 于是我点点头,计划借着和解的事,逼那个外卖员亲自到场。 然后,吴凡就躲进我的遮阳伞里进去。 到时见了面,我会想办法支开边上的警察,接着就看吴凡的发挥了。 按照我们商量好的,我主动联系了派出所,说我打算和解,不过,我必须见到那外卖小哥本人。 这件事沟通得还算顺利,很快我们就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出门前,吴凡嗖的一下溜进了我的伞里,我手里的遮阳伞立刻变成了一根挂着霜的冰棍,别提多冻人了。 我忍着阴寒,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捧着雨伞,来到了派出所。 刚走进调解室,我就看到一个缠满绷带的“木乃伊”,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第70章 你家柳仙有问题 这双眼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 就是那晚,趴在摄像头与我对视的眼睛! 虽然他顶着刘鸿文的脸,但这双小眼珠子三白眼,还有眼里的邪气,我绝不会认错! 我心里有点发毛,具体因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就感觉对面那个男人很恐怖,看他一眼我都会心里发毛。 这就很奇怪了! 毕竟那晚,我可是连打带踹的,在他面前磨刀几小时,吓得他屁滚尿流。 连色欲鬼都招架不住抽身溜走,更别说他一个普通人了。 这才隔了几天,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居然敢朝我露出这种凶狠挑衅的眼神。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先留下,按原计划进行。 我刚坐下,手心就突然麻了一下,冷麻冷麻的,是吴凡发来的信号。 我知道她心急,但她先别急,毕竟我身边还站着个民警呢,人还没走这姐们就躁动不安了。 于是我拍了拍遮阳伞,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想办法把警察给支开! 正打算开口,民警就说去帮我倒杯水。 我连声道谢,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我正愁怎么支开他,他就主动离开了。 他前脚一走,下一秒,我手里的伞就暴躁得几乎快要跳起来,在我手心里拼命地震动着,震得我整只手都麻了。 这时我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吴凡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闹腾,多半是出事了,或者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刚开口,突然就闻到一股很重的水腥气,带着点潮湿的泥巴味,从对面飘了过来。 同时,一道很邪佞的笑声在我脑海中响起。 “美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声音苍老又沙哑,分不出是男是女,非常的轻佻和暧昧。 我惊悚地看了看四周,边上根本就没人跟我说话,唯独桌对面的外卖员,两眼直勾勾地对着我在笑。 男人有些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另一张发着青光的脸,两张脸的五官重叠在了一起,相互交替着,毫不避讳的在我眼前显相。 是……色欲鬼! 这玩意还敢回来找死! “是你!”我手掌不自觉地握住了手腕上的柳清初,正准备出手,脑海中就响起他邪气森森的笑声:“当然是我了,不这么做,我又怎么能请动你这尊大神?” 我恍然大悟,合着那外卖员不断翻供,让我三番五次地进警局,都是他搞的鬼。 我问他到底想干嘛,信不信我柳仙一出手,他连求饶的机会也没有。 我威胁地亮出了手上的白玉镯。 看到柳清初,色欲鬼面色突变,很明显被吓得不轻:“别别,我只是来传话的,有人让我提醒你,你家柳仙有问题,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不过还不成气候,需要再养一养,一旦养成,他就会杀了你,想要活命的话,就去城外江边的五里坡,他可以帮你……” 刚说完,我身上就蹿出一道强劲的白光,冲着那青色脸庞飞了过去,冲散了那张丑陋的人脸。 我坐在原地,脑子里乱糟糟的,消化着他刚才的那些话。 柳玄冥有问题? 他接近我只是图我身上的某样东西? 最终,他会亲手杀了我? 我想想都有些想笑,柳玄冥确实有很多秘密,但我感觉他的内心不算坏。 说他图谋我,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图谋他,就连身上的皮都是他给的。 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也是托了他的福。 如果柳玄冥真想要我的命,拿去就好了,我能多活这么些年,还考上了大学,已经够本了。 至于那什么城外江边五里坡…… 说实话我挺好奇,于是我问边上的警察叔叔,城外五里坡是什么地方? 民警们都愣住了,就连门口正在说话的两个警察,都扭过头来惊恐地注视着我。 “你问这个做什么?”警察叔叔脸色很差,眼神飘忽不定的,好像很忌讳这个地方。 看他的反应,我就知道那不是啥好地方。 我笑了笑说没啥,就是听人提起过,觉得有些好奇。 警察叔叔很严肃地对我说:“小妹妹,这地方你可千万别好奇,小心晚上做噩梦。” 这么严重的吗?那我可就更好奇了…… 他们讳莫如深,没人愿意提起,于是我掏出手机一搜,还真让我搜到了。 五里坡原本是片荒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抛尸地。 那些死了的宠物猫狗,还有一些小婴儿,都丢弃在了五里坡上,不大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尸体,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尸臭味,是榕城人谈之色变的禁地。 看完网友上传的图片,我感觉有些生理不适,赶紧关掉了页面。 约在这个地方见面,百分之百是个陷阱,指不定他们是想把我杀了,方便抛尸吧! 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去的。 我放下手机,喝了口茶压压惊,这时,桌子对面传来外卖员弱弱的声音:“那个……你们说的五里坡,是不是城外五公里那个小区啊?” 小区? 我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抬眼看向对面的外卖员,发现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完全没有先前的那股邪气和狠戾,而是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还有一点怯弱与恐惧。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他原来是个在校大学生,晚上没课的时候就会出去送外卖。 大概一个星期前,他接到了一个单,送药去城外五里坡。 他也是外地人,不知道五里坡的传说,就跟着导航走,越走就越荒凉,导航明明提示了目的地就在附近,可是却看不到人,也见不到任何的灯光。 就在他心里开始发毛,想要先回去时,就听到一些猫猫狗狗在叫,还有小孩子玩乐的声音,一个很老旧的小区,有点像上世纪90年代的那种红砖房老破小,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我当时在那儿转了好几圈都没看见,跟鬼打墙似的,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小区就在半坡上,还有好多小孩子在那玩呢,然后就送了上去,找到了那个门牌号,按照客户的要求,把药挂在了门把手上。” “从那回来以后,我就生病了,好几天都没接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骚扰了你,还去砸门撬锁,我是真不知道啊……” 听到外卖小哥的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小哥多半是撞邪了。 第71章 柳玄冥:我劝你闭嘴 外卖小哥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脸色,自顾自地说着。 “我这几天就跟喝醉了似的,每天脑袋都晕晕乎乎,还总是断片,有一天醒来,我发现我宿舍的床上,有一件全是血的衣服,上面还有猫毛,我都吓死了,担心我是不是惹了事,果然是惹事了!” “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女士,我也不是故意去犯罪的,我、我怀疑是梦游,对,一定是梦游!”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到最后,他拉着民警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喊:“青天大老爷,我真的冤枉啊……” 这番骚操作,把民警叔叔都给整破防了,看他就像在看个精神病。 他是不是精神病人,我们都心知肚明,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毕竟这是在警局,全程都有录像录音,谁敢在摄像头面前谈论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我也不敢明说,好心地提醒他道:“别哭了,等你伤好了,可以去网上搜搜这个五里坡,看完之后你就明白了。” 外卖小哥一听我这话,当场就哭了出来。 “我恐怕伤好之后就要坐牢了,这件事导员已经知道了,我肯定要被开除了……” 不管是入室抢劫还是入室qj,那都是犯罪,就算我想和解,他这也留下了案底。 看他确实倒霉催又挺可怜的,出来做个兼职,谁知道就中了邪,不仅要坐牢,学业也要被迫中断,我其实很不忍心,刚想要开口替他求求情,耳边就传来了柳玄冥威严的声音。 “我劝你闭嘴,不要轻易参与别人的因果。” 我打了个寒颤,原来他在呢,见那色欲鬼那么猖狂,我还以为他不在身边。 所以……刚才色欲鬼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我慌乱地拨了拨耳边的长发,用蚊子般的声音悄悄问道:“什么因果?” 柳玄冥没有现身,但声音却始终萦绕在我耳畔:“世人都有自己的因果,为什么那晚偏偏是他遇见了色欲鬼,被他们占身利用?其实都是有因果的。” 要么就是这小哥跟色欲鬼和他背后的人有着某种关联,可能前世欠了他们的,今生注定要来还债。 要么就是他的磁场跟色欲鬼十分相似,彼此之间产生了同频,才会被他们选中。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累世的因果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他活该! 因为这证明,他的内心也是个心术不正,是个色欲很强的人。 当然了,还有一种就是纯粹的倒霉。 证明他这段时间经常熬夜、阳气比较低、身弱八字弱,就算不遇见色欲鬼,也会遇见其他的妖魔鬼怪和破事,注定无法避免。 总而言之,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不能插手。 一旦我开了口,替他求情,导致结果发生了改变,我很可能会承负他的因果孽债。 听到这,我默默地闭上了嘴。 不敢对他抱有太多的同情,毕竟在共情别人时,得先确保自己不受到伤害。 “你这个事证据确凿,而且都立案了,说什么都没用,这次叫你来呢,是看你一直在翻供,浪费了我们太多警力,想要好好劝劝你,没想到又听到了一个版本的新故事。”民警说道。 闻言,那个外卖小哥彻底崩溃,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我身边的民警合上了笔记本,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这谁说可以和解的?又是谁安排的?还给我们整来了调解室。” 旁边的人也在窸窸窣窣,说我们根本没办法和解,也不知道谁安排的,居然把我和这外卖小哥都叫来了。 他们问了一圈都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只说当时很明显看到是自己的同事,但现在去想,却觉得很模糊,那张脸是糊的,根本记不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明白,甚至越说还越邪乎了,只有我知道,是那个色欲鬼搞的鬼。 他可是会变脸的…… 看来为了甩开柳玄冥,把我引到警局传话,他们费了不少心思。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有些郁闷,道理我都明白,但这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会觉得有些不忍心。 但我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我不了解那个外卖小哥的人品,也不知道他的前世今生,确实不敢贸然地替他说话。 在这件事里,我不添油加醋,保证实话实说,就算是帮他了。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我太过冷血无情,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没尝过替人承负的痛苦,也没有尝过社会的毒打吧! 就前些年,在国外发生的那个案件。 女生插手了闺蜜和男友分手的事,结果男友提刀上门,她却被闺蜜锁在门外活活捅死。 这么惨烈的例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贸然介入别人的事,就注定要承担别人的因果,有时付出的代价是十分惨烈的。 这么一想,我瞬间就心安理得了许多。 毕竟,有时候人确实要冷漠一些,就算被人骂一句自私、无情又怎么样?又不会掉一块肉。 所以啊,我自私我冷漠,我长命百岁我快乐! 从警局出来,我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而且我感觉那个男生应该也不会再翻供了。 色欲鬼的话已传到,外卖小哥对他彻底没了利用价值。 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回家路上,想到柳玄冥的伤或许还没痊愈,我便拐了个弯,去菜市场买了好多新鲜食材,打算回去给他煲汤补补。 刚走到家门口,我就愣住了。 门口地上放着一条还在抽搐的小鱼。 我吓坏了,这不会又遇到什么变态了吧? 上次是送死猫,这次改送鱼了?还是一条正在垂死挣扎的小鱼。 见状,我赶紧闪身进屋,手里的购物袋一放,立马就调出了指纹锁的监控,结果却看到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画面。 一只浑身黝黑的中华田园猫,嘴里叼着这条鱼,放在了我家门口。 看到是猫,真是哭笑不得,这猫不会是找错家门了吧! 于是我也没理,就把那小鱼弄到了靠墙的位置,等着黑猫上门来叼走。 结果那猫不仅没走,还每天都会叼着新鲜的鱼上门,不知不觉,我的门口已经堆了三条鱼,因为天气太热,那鱼都开始发臭了,惹得邻居们很是不满。 没办法,我只能收拾了那些鱼,丢进垃圾桶里。 刚合上垃圾桶,一道黑得发亮的身影嗖的跳了出来,绿幽幽的大眼珠子生气地瞪着我。 第72章 真想上手去摸一下 这只猫奶凶奶凶的,个头不大却体态优雅、身姿矫健。 一身顺滑的黑毛就像绸缎,看着又厚又滑,真想上手去摸几下,揉捏那软乎乎的猫脖子。 看到它,我从一开始的惊吓,逐渐转变成了惊喜。 自从披上这身蛇皮后,村子里的猫猫狗狗都躲着我走,谁都不敢靠近我,有时不小心突然撞上,它们都会呜咽几声,夹起尾巴就跑。 这也是第一次,猫咪敢主动靠近我,不仅停在我面前,还气鼓鼓地瞪着我。 我一眼就认出了它,不就是叼鱼来的那只黑猫吗? 感觉这只猫对我没有恶意,我蹲下身与它四目相对。 “小猫咪,你是来找我的吗?” 黑猫短促地叫了一声:“喵~”似乎在回应着我。 我看它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这猫咪还挺通人性的,于是我又问:“那你干嘛这么瞪着我呀,是生气我丢了你的小鱼吗?” 黑猫鼻子里呼哧呼哧的,不高兴地又喵了一声。 我乐坏了,看来这猫真的能听懂我的话。 于是我很耐心地跟它解释:“这鱼已经臭了,不丢掉会产生细菌病菌的。” 黑猫这次没有回应我,而是伸出长爪挠了挠垃圾桶。 见我不明白,它几步跳到了消防箱顶上,叼出了一条手指粗的小鱼干,然后轻盈地落地,低头把小鱼干放在我面前,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把鱼干推到我的脚边,示意着我吃。 原来它是要请我吃鱼啊! 我噗嗤笑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它的小圆脑袋。 小猫舒服地眯着眼,头顶蹭着我的手掌心,那又黑又长的尾巴都惬意地舒展开来。 感觉到手里的那团柔软,我整颗心都要萌化了。 好乖,好软…… 摸了好一会儿,把它的猫毛都揉乱了,我这才继续开口道:“原来这几天,你是专程来找我送鱼的啊,谢谢你了小猫咪,不过我不爱吃鱼,你吃吧,别送给我了,很浪费的。” 猫咪有些哀怨地瘪了瘪嘴,喵呜了一声,然后眼珠咕噜一转,突然一溜烟钻到消防门背后,爪子刨了几下,踢出一个银色的钢镚,一路踢到了我跟前。 然后它下巴努了努那一块钱的钢板,示意我去拿。 我哭笑不得:“这是你给我的吗?” “喵呜~” 我捡起了这钢镚,看来它是觉得我不接受小鱼,于是就换成给我钱了。 不过无功不受禄,我对黑猫说,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拿。 黑猫这时急了,从地上一下就站了起来,朝消防门里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甩着脑袋叫我赶紧跟上。 我好奇地跟着它,很快就来到了我家门前,黑猫扬起了脑袋,冲着我家门把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凄厉地哀嚎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什么都明白了,它是冲着那只虐死的小猫咪来的。 见它情绪十分激动,我正琢磨着怎么跟它沟通,门内就传来柳玄冥的声音。 “让它进来。” 接收到指令,我赶紧输入密码,大门刚打开一条缝,黑猫就钻了进去。 进屋后,它也没有乱跑,乱跳,而是很守规矩地蹲坐在法坛前,眼泪汪汪地对着柳玄冥的牌位,嘴里喵喵呜呜的像是在说着什么。 我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好奇得挪不开眼,这时,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法坛上飞了下来,钻进了我的内心处。 下一秒,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伴随着一口西南方言,出现在我的耳里。 “老仙,我家幺儿死得好惨哦……” “我修炼了快一百年,一共就下了五只崽,其他都是黑猫白猫,就这只最小的随它爹,是个黄猫……” 我惊诧地看着地上的黑猫,这说话的……是它? 这黑猫丝毫没有察觉到我能听懂它说话,自顾自地跟柳玄冥诉苦告状。 原来,先前被虐死吊在门口的那只狸花猫,就是黑猫最小的猫崽。 这只黑猫也是修行的,一直都在五里坡附近修炼,差不多有一百年道行。 这次是它疏忽大意,让小狸猫跑了出去,然后就被那个色欲鬼抓住虐死了,还挂在了我家门上。 当黑猫找到它幺儿的尸体时,它都快疯了,那个色欲鬼杀了就杀了, 居然还在小猫生前各种虐待它,这让一个做母亲的怎么能忍? “太惨了!我家幺儿的脑浆都没得了,身上的骨头都碎了,那个鬼还用铁丝把它下面都捣烂了……” “我和我家那口子气不过就去找色欲鬼报仇,结果没打过他,我家那口子还被他给杀了……” 黑猫声泪俱下,怒气冲天,别说它了,我听到这些话都难受得浑身抽疼。 那色欲鬼真特么该死! 早知道我昨天就不该让他逃走,就应该让柳清初追上去,把他碎尸万段。 黑猫哭着说,它现在也是没办法了,知道我家有法坛,它就想来求求我们,每天下河去抓新鲜的鱼过来献给我们,希望能帮它报仇。 这鱼或许在我们眼里不值钱,但在一只猫的眼里,却是最珍贵最好的宝贝,可我却不明所以,还把鱼放坏了,最后丢进了垃圾桶里,白白浪费了它的一片心意。 闻言,我愧疚地对它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专程来送给我的,我还以为是哪个找不着家的猫咪找错路了。” 黑猫见我能听懂它说话,也吓了一跳,然后扭过头朝我说:“早知道你不爱吃鱼,我就不下河去捞了!” 我又是一阵哭笑不得,然后朝柳玄冥开口道:“说起来,它的孩子多少也是因我们而死,这件事我们就帮帮它吧!” 反正我也不打算放过色欲鬼,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柳玄冥说道:“都收了人家的钢镚,你说呢?” 我望捏着的那枚一元硬币,随即插进了香炉里:“那好,就这么决定了!” 我原本说打死都不去五里坡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啪啪打脸了。 看来,这五里坡是不去都不行了…… 我们约定了时间,明天下午5点到五里坡见,由这只猫妖带我们去找色欲鬼。 为什么不当天就走?因为我还得准备点东西。 香烛纸钱是必不可少的,盐茶米也需要补货了,然后还去中药店买了一包朱砂,我又在家剪了一些小纸人。 弄完这一切,天已经很晚了,我伸了个懒腰,刚准备去洗澡睡觉,就感觉身后有股寒气贴了上来。 第73章 该不是故意引诱我吧! 我猛地转过身,反手就是一剪子。 见来人是柳玄冥,我赶紧收回手臂,却还是晚了一步,划破了他的睡袍。 柳玄冥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冷冽,瞪向了我手中的剪刀,吓得我随手一丢,着急忙慌地扑向他,伸手就是一通乱摸。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还好还好……只是衣服被划破了,并没有伤到皮肉。 我悬着的心悄然落下,庆幸我刚才反应迅速,力道收得特别及时,不然……弄伤了柳仙,我就算披着十层皮,也不够他剥的。 “摸够了吗?” 微凉的手指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指尖不断收拢。 我这才注意到,他松松垮垮的睡袍,散乱地耷拉在肩头上,露出半片光滑细腻的胸膛,有种说不出的撩人和香艳。 而我的手,好巧不巧就按在了他的胸口——粉色的胸脯上! 他的耳朵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两道红晕,从耳垂蔓延至脖子,最后将整片胸膛全都染红。 “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掌心滚烫,想要松开手,却被他牢牢按住,逼进了墙角里。 丑陋的面具下,那轮廓分明的脸庞悄然逼近,像是俯瞰众生的神灵,只手捏着我的脸。 “苏小乔,你长能耐了……想谋杀亲夫?” 我急得舌头都打结,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谁让你一声不吭就出现啊,我还以为是坏人。” 自从遇见了色欲鬼,我就成了惊弓之鸟,感觉总有刁民想害我,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我就神经兮兮的。 柳玄冥的手指松了几分,然后很无语地瞥向我:“苏小乔,你脖子上长个脑袋,只是为了显个高对吗?” 啊这…… 该死的柳玄冥是懂得怎么气我的! 见我气鼓鼓的,还有点憋屈,柳玄冥没好气地说:“有警惕心没错,但下次动手前,麻烦先动动脑子好吗?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本仙和法坛仙家的眼皮子下偷袭你。” 他这话确实没毛病,刚才实属我多虑了。 可有时人就是这样,脑子和行动是分家的,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的本能就开始防守、反击,这也不能怪我呀。 我有些郁闷,说了一句知道了,下次注意。 柳玄冥这才松开手指,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眼神经过那划破的刀口时,悄然停顿了两秒。 “小小的一只,下手还挺狠。”他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骂我。 我心想,就这我还保留实力了呢! 真要遇到坏人,我下手指定比这还要狠。 见他没事,我这才开口问道,他大半夜的不睡觉,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干什么。 柳玄冥手掌一摊,掌心里出现了一根半米长的小木棍。 就像我们乡下的烧火棍,只不过,这棍子是一节一节的,有九节,呈四棱形,另加三大法节,是木头雕刻的,造型很是独特。 (前方图片警告) 四棱打鬼鞭,大概就是这样 他将棍子递给我,我接过之后感觉有点沉,但握着也还算顺手,便问他这是啥。 “打鬼鞭。”柳玄冥冷冷地说:“这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打鬼鞭,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来打鬼的法器。 我惊奇地看着手里这根木棍,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打鬼鞭,长这样式啊! 这打鬼鞭是道家的法器,通常由硬木制成,有多种样式和功能。 其中,姜子牙打神鞭、十三节打神鞭、钟馗打鬼鞭和四棱打鬼鞭是几种常见的打鬼鞭类型。 而我手上的这根,就是四棱打鬼鞭,属于钟馗打鬼鞭的简化版。 虽然没有钟馗打鬼鞭的节数多,但也是假借钟馗之名,有同等的功用,可以镇宅护院、鞭打闹事的小鬼。 “此乃桃木雕刻,桃木又名“降龙木”,阳气最足,也是天然的辟邪之物。”柳玄冥一边说着,一边不自在的摸了摸虎口。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虎口处有一似裂口,手指都红了,还生出了几个水泡。 “柳玄冥,这打鬼鞭,该不会是你亲手雕刻的吧……”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了衣袖里:“你觉得本仙是那么闲的人吗?” 我心想他就继续装吧,手掌都磨破了,还在死鸭子嘴硬。 于是我不由分说取出了药箱:“柳玄冥,手给我。” 他刚想拒绝,就被我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我就像是哄孩子,假惺惺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不小心弄伤的,才不是为了雕刻这根打鬼鞭,行了,我给你擦擦……” 我一边替他上药,一边轻柔地吹着气,看着他满手燎泡,虎口都划破了,我心疼得要命。 这东西买一根就好了,为什么要亲手去做呢? 难道他亲自雕刻的,法力会更强一些吗? 我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说:“这就是你给我的法宝?明天打鬼用的?” 柳玄冥眉头微微皱起:“时间仓促,先凑合着用,等以后机缘到了,会有更好的法器。”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在剧透似的,暗示我以后可能会得到很牛的法器。 而我却一点期待也没有,因为别的法器再好,也不是我家柳仙亲手做的。 我说:“不了,我就喜欢这个打鬼鞭,用着小巧,顺手,最主要是……你送的!” 柳玄冥的呼吸又乱了一拍,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我眼波微转,一抬眸就对上了他的下颌,随后是莹润粉嫩的唇瓣,再往上……没了! 该死的丑陋面具,封印了我家柳仙的神仙颜值。 这露出来的部分都那么俊美,更别说面具下的部分了…… 我盯着他的面具发呆,看着看着咕噜咽了口唾沫。 这花痴的模样,被某人尽收眼底。 “怎么,刚吃的宵夜,又饿了?”柳玄冥调侃着我,刻意加重了这个饿字。 这下,换做我脸红心跳了。 我抿了抿嘴唇,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还说我人心黄黄,到底是谁在开黄腔啊。 于是我也不甘示弱,趁他肋骨的伤还没痊愈,我放心大胆地作死。 “还好意思说我……你每天穿成这样,在我眼前晃荡,你……该不会是故意在引诱我吧?” 刚说完,柳玄冥便欺身而下,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轻笑道:“苏小乔,原来你不傻啊……” 卧槽卧槽卧槽! 真被我说中了啊…… 他果然是在勾引我! 而且还亲口承认了!!! 我有些惊慌失措,感觉到某人的呼吸变得灼热起来,我肠子都悔青了:“那个……你伤还没好,不能瞎胡闹。” “是吗?”他嘴角勾了个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本仙的伤好与不好,你试试就知道……” 第74章 今晚特别凶猛 柳玄冥眼底蓄起丝丝坏笑,低头朝我吻了下来,吻得十分凶猛,就好像要生吞了我。 我吓得不敢动弹,浑身冷僵地任由他撬开了唇齿,彼此之间细细研磨。 不得不说,柳玄冥的吻技真的很好,只是一个吻,便撩拨得我毫无抵抗之力,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 下一秒,腰上的大手突然暗中用力,将我打横抱起,一路拥吻着进入房间。 刚进门,某人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我的衣扣,微凉的玉手刚触碰到我的胸口,我就下意识地神经紧绷,往后缩了缩。 “不行,你的伤……” 柳玄冥眸光一黯,脸色冷得森然。 不等我继续闪躲,他便扣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压在梳妆台上强行分开。 很快,满桌的护肤品哗啦哗啦掉了满地…… 我后悔了,就不该作死地触碰他的底线,这下玩脱了。 这一夜,柳玄冥身体力行向我证明了他已经没事了。 而他也用实际践行了之前的话——等我身体好了,他会在我身上加倍索取。 或许是太多天没有碰我,柳玄冥今晚特别凶猛,仿佛不知疲倦。 而我也成功地哭红了双眼…… 柳玄冥彻底痊愈,接下来的日子,我恐怕睡不了一个整觉了…… 我在床上整整赖了一天,身上里里外外都特别疼。 直到快到约定时间,我终于强撑地爬了起来,收拾干净自己出门。 柳玄冥今天没有陪着我,他原话是这么说的:“有我在,那些脏东西不敢出来……” 于是乎,他就这样把我给抛下了! 让我一个人去那个满是尸体的五里坡。 我气得直磨牙,难怪他昨晚要送我一根打鬼鞭,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为了引蛇出洞,钓出幕后的人,柳玄冥还真是“煞费苦心”,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本以为他会说到做到,真那么放心我一人前往。 结果临出门,我余光就不经意地瞥见,一条筷子粗细的白蛇,从法坛下暗戳戳游了下来,悄然跟在我的身后。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柳玄冥。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蛇的长相都差不多,可我还是很轻易就认出了他。 他的蛇脑袋上有两个微微的凸起,很像要化蛟长角的趋势。 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乍一看还有点瘆人。 而且他身上有种很冷的气质,这种冷不是霸道总裁的高冷,而是一种超脱、凌驾于世人的淡漠冷酷,是一种睥睨众生的王者之气,仅仅一眼就让我无法忘怀。 见他化身成蛇,悄声跟在我身后,我不禁暗笑,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有了他的暗中保护,我忐忑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膛里,腰板挺直了,人也精神了,总之就是——底气更足了! 差不多4点50分,我赶到了江边的五里坡。 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很重的腐臭味,一阵一阵地随着风飘来。 还好我知道要来尸堆里,专程没有吃晚饭,连水都不敢喝一口,不然,我现在肯定已经吐了。 我有点受不了这个尸臭味,就在附近转了一圈,正走着,身后就响起了一声软绵的猫叫。 “喵~” 我循声望去,身边的草丛刷刷一阵响,冒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猫脑袋,抖了抖脸上的杂草。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那道细细软软的女人声音:“仙姑,你来了,跟我走吧……” 黑猫转过身,一副要带路的模样,眼神示意我跟上。 我不敢耽误,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了它身后,顺着这条被人踩出来的山路,往山坡上爬去。 路的两边随处可见那些狗笼、猫砂盆、宠物碗,猫粮狗粮等宠物用品。 最多的当属那些纸箱了,里面装着的都是些小猫小狗的尸体。 这就导致周围恶臭弥漫、苍蝇满天,我多待一秒都觉得很窒息。 这些生前被主人宠爱的小毛孩子们,死后就这样随便被丢在了荒坡上,而且还不是一只两只,是漫山遍野,看着真的让人很悲伤。 就这样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我被熏得都快要免疫了,却还是在林子里打转,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问着面前的黑猫:“我怎么感觉,我们一直都在原地绕圈圈?” 黑猫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左看看右瞧瞧:“不是感觉,是我们真的在绕圈圈,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一个修炼的猫妖,一个看事的神婆,两人居然在林子里遭遇了鬼打墙,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可这就是事实,我们真的遇到了鬼打墙,不论是顺坡往上爬,还是原路返回往下走,都没办法走到山顶和山脚,始终在半山腰不停地打转。 人遇到鬼打墙很常见,可我还是第一次见动物遭遇鬼打墙。 毕竟动物的嗅觉、听觉、感觉等比人类更灵敏,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冥冥之中有双看不见的手,在牵引着我们原地转圈。 于是我先就地休息,喝了点水,打算重新调整计划。 我掏出,手机点开了指南针,想用最原始的办法,指南针寻找方向。 结果那指南针就像遇到了什么干扰,不停地在我手机屏上乱转,连方位矫正都没法进行。 看来,五里坡的磁场有问题,难怪黑猫进了这儿都找不着北。 指南针是指望不上了,我放下手机,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又黯淡了几分,几乎快要全黑了,我抬起头望向遮天蔽日的树林。 “猫仙,待会你上树盯着,我在下面走,你盯着我走的方位,看看我还会不会从别的地方走回来。” 黑猫又喵呜了一声,然后说话道:“不行啊,万一走散了,你没有回来,那可怎么整?我不放心你啊。” 我问它现在有更好的办法吗? 与其一直在原地干等着,不如主动出击。 而且我有种预感,这鬼打墙可能是冲我来的,指不定我一走,黑猫就能出去了。 打定主意后,我对黑猫说:“听我的,如果我能继续走回来,我们就再想办法,如果我没回来,你就找机会跑出去,找我法坛的仙家过来。” 黑猫犹豫了片刻,终于耷拉着脑袋:“好吧……” 说完,它一个纵身跳到了树干上,身姿矫健地向上攀爬着,一直到了树顶上,终于将身体蜷缩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朝它点了点头,选择了一个方向便头也不回地前进。 刚走不过一分多钟,我就听到了小孩的嬉笑声。 第75章 夫人莫不是对我有情? 我仔细一听,这嬉笑声不止一个,是一群小孩嘻嘻哈哈的欢笑声。 大晚上的,荒山野岭,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子。 我立刻警觉起来,反手攥住了打鬼鞭,有打鬼鞭在手,我终于有了一丁点安全感。 管他前方是什么妖魔鬼怪,惹到我,就算是踢到铁板啦。 别怪我一通小飞棍伺候! 我能有这样的底气和勇气,敢一个人在林子里乱走,全都源自于柳玄冥和柳清初。 我有柳清初护身,还有柳玄冥跟随左右,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心里有底是一回事,走在这黑压压的荒山密林里,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嬉笑打闹声,我还是忍不住犯紧张,手心里全是冷汗。 就在我心情紧张到极点时,一个老旧小区突然出现在眼前。 小区有些年头了,水泥高墙,配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里面立着两三栋红砖房,很像老厂区的宿舍楼,让人一下子梦回了九十年代。 看到这,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不就是外卖小哥见到的那个老旧小区吗? 仔细回想,我和那外卖小哥的经历都是一样的,先遇见了鬼打墙,转圈绕不出去,然后突然就听到了嬉笑声…… 我越想就越发毛,大概明白是遇到邪事了,很可能已经不在现实世界,而是去到了一个异度空间。 感觉那个色欲鬼,还有背后的人就在这个小区里,我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一个皮球就滚到了我脚边。 一个戴着鸭舌帽,脸色发青的小男孩跑到跟前:“姐姐,这是我的球……” 我强忍着恐惧,将球踢还给他。 小男孩朝我笑了一下,僵硬的脸笑得比鬼还可怕:“谢谢姐姐,那边有个哥哥在等你。” 他机械地伸出手,朝院子里那棵夹竹桃树指了一下。 我顺着望去,果然见到一个很猥琐的人影,蹲在树底下朝我挥了挥手。 是色欲鬼! 见到他我的手心就开始痒痒了,抄着打鬼鞭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小男孩以及做游戏的十几个小孩,被我吓得四处逃窜,一溜烟地冲进了房子里。 色欲鬼刚开始还嬉皮笑脸,当看清手里拿的是什么,他大惊失色,脚底抹油地也朝红砖房里跑去。 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追赶的过程中我打了他几鞭子,每次打到他,他都痛得嗷嗷乱叫,身体也会变得矮小几分,就像是缩水了。 我一路追赶,直到进入一间屋子里,色欲鬼突然消失了。 看着黑洞洞的客厅和房间,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刚想转身出去,房门就砰的一声合上了。 我吓得双腿一软,中计了,那色欲鬼就是专程把我引到这来的。 我背靠着墙壁,双手紧握着这打鬼鞭。 这时,一道浓郁的夹竹桃香飘了过来,我只是闻了两口,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与此同时,我手上的蛇形玉镯也在变软,从玉石的坚硬质地,变成了小蛇的肉身,软绵绵地耷拉在我的手腕上。 我暗叫不好,这花香有问题! 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我双手握着打鬼鞭当做拐杖,挣扎着要去开门,一只大手突然落在我的腰间,把我整个人向后捞去,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里。 “许久不见……想我了吗……”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十分轻佻。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我身上倏的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狐狸,他是棺材里咬我的那只野狐狸! “你你你……”我对着这张俊美妖冶、魅惑众生的脸,吓得说不出一句整话,想要挣扎,可身上却丝毫没有力气。 见我挣扎着想逃,男人将我抱得更紧了,强行把我困在了墙角里,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倒映着我苍白的脸庞。 见我害怕得几乎发抖,他睫毛轻颤,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不说还好,提起‘吃’这个词,那远去的记忆再次袭来,我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身上的温度被一点一点地抽离。 我顿时就急了,想要用打鬼鞭揍他丫的,手腕却使不上力,情急之下还把木鞭给弄掉了。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夫人想动手打我,莫不是对我有情?”他眼波流转盯着我,笑得骚气十足。 有情他大爷! 我怒视而对,浑身都在轻轻颤栗:“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死缠着我?如果我之前得罪了你,想要什么补偿你大可以直说,能办到我一定办到。” “补偿?好想法……”狐狸轻轻地搂着我,紫瞳之中浮现出了浓浓的深情:“可惜啊,本君此生所求,无非就是一个你。” 为了我?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是为了杀我吧! 见我一脸不感冒,并没有被他的深情打动,他喃喃道:“你可知,为了寻找你的踪迹,我从南到北,翻过了多少座山,跨越了多少条河……” 说实话,我并不想知道! 也绝不会被他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打动。 见我态度很坚决,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哀叹道:“或许你现在不信,但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说到这,狐狸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身边的柳玄冥有问题,他……” 余下的话呼之欲出,一道形如闪电的白光从窗口蹿了进来,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狐狸吃痛地捂着胸口,还没反应过来,那白光突然蛇皮走位,转了个弯将他掀翻在地。 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一道威武霸气的身影从白光中走出,一脚踏碎了狐狸的胸膛。 咔嚓…… 耳边全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地上的男人猛地一哆嗦,瞬间蜕变成了一只雪白狐狸,顺滑的白毛被鲜血染红,还来不及哀嚎就断了气。 我呆若木鸡,看着这血\/腥暴\/力的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可怕了……短短几秒,一个鲜活的人就成了他脚下的尸体。 柳玄冥嫌恶地抬起了脚,在狐狸的尾巴上擦拭着,仿佛沾到那狐狸血是多么恶心反胃的一件事。 随后,他目光毒辣,落向我的腰侧位置——被狐狸碰过的腰侧:“苏小乔,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第76章 咬破我的舌 理由?什么理由…… 我呆呆地看向柳玄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要我解释解释,那野狐狸的事。 可我怎么解释呢?他会相信吗? 答案不言而喻。 他若是信得过我,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既然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那我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可若是不解释,他肯定会认为我做贼心虚,指不定会对我做出什么疯狂恐怖的事来,毕竟……能一脚踏碎狐狸胸口的人,我可不敢惹。 于是我赌气地抬起头,对着那双隐怒的眼眸:“柳玄冥,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本仙亲眼所见,你说呢?”他反问道,隐忍的眼尾不断积攒着怒火。 感觉他随时都会火山喷发,我彻底没了脾气,只有满腔的委屈难过。 我连说了三声好,然后让他过来,当着他的面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软绵绵的手腕。 平日里最简单不过的动作,此刻却无比艰难,几乎耗尽了我的所有。 我大汗淋漓,浑身打着冷摆子,手腕也哆哆嗦嗦的,上面耷拉着一条小白蛇,软得跟面条似的。 “你想要解释,就问你的人吧,她最清楚……”我把皮球踢给了柳清初,话音刚落,身体四肢就突然被抽干了力气,一头往地上栽去。 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一条长臂横在胸口,毫不费力地轻轻一揽,将我卷入那微凉的怀抱中。 混乱间,我的发丝掠过他的面具,似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他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勺,放在鼻尖下猛然深嗅,顷刻间,什么都明白了。 “不入流的手段……下作的东西……”他暗骂了一句,掌着我软绵无力的身体,朝柳清初狠狠地责备:“还有你,让你贴身护着她,你就是这么护着的吗?中了软骨香都不知道。” 柳清初委屈地落下眼泪,不敢反驳这尊大神,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小脑袋。 “待会自己去领罚。”柳玄冥无情地丢下一句,将蛇类的冷血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看不过眼替她说道:“这事也不怪她,是那狐狸太狡猾,朝我们放了那什么软骨香,真是防不胜防。” “是吗?”柳玄冥只手攀上了我的脸颊,掐着我的脸庞一寸一寸贴近:“苏小乔,你或许还不太了解我,我这人从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她的职责是保护你,结果却让你陷入险境,这样的废物,本仙能留她一条性命,已然是开了天恩,既然你喜欢替她出头,那她的责罚,就由你来担吧……”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怒火在这一刻到达顶点,低头就含\/住了我的唇。 一阵狂风暴雨粗吻袭来,疯狂地撬开了我的唇齿,在我猝不及防时,一口咬破了我的舌尖,粗暴地将我的舌吸了过去,卷走所有的血液。 我痛,真的好痛,痛得快要死掉…… 眼泪唰的流淌下来,被他肆意凌虐着,承受着他满腔的怒气。 我很想推开他,可是却无力反抗,只能僵硬着不敢动弹,任由他把我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直到舌尖逐渐麻木,彻底失去知觉,他终于松开唇齿,意犹未尽地舔去嘴角的残血。 “再敢多管闲事,干涉本仙教训手下,下次咬破的就不是舌头了……”他目光下移,狠狠地瞪向我高耸的胸脯。 我吓得往后缩了缩,眼泪跟断了线似的,想要开口却发现舌头肿了,根本就说不出半个字。 混蛋,柳玄冥这个混蛋! 我怨气十足,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真的会说到做到,指不定当场就会在这儿办了我泄愤。 见我终于没了脾气,像只鹌鹑似的只会流泪,柳玄冥伸出指尖,不忍地抹了抹我的眼角:“毒已经给你解了,本想用一种温柔的方式,是你逼我的。” 毒解了?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果然发现手指能动了,我又重新恢复了身体的操纵权。 这时我才发现,柳玄冥的唇瓣变成了浅紫色,就像电视剧里中毒的样子。 所以,他刚才咬破我的舌尖,不仅仅只是泄愤吸血,而是为了给我解毒! 原本想骂他的那些话,全都被我咽回了肚子里。 有种明明被他欺负了,还得给他道谢的感觉,真是憋屈,特憋屈! 见我气得腮帮子都鼓起,眼神中也透着哀怨,柳玄冥轻轻揉了一下我的脸:“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让我发现你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本仙决不轻饶。” 说完,他把我放在了沙发上,起身的瞬间,眼尾杀气十足,对着黑暗的小房间沉声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本仙亲自进来‘请’你?” 房间里麻溜地蹿出了一道人影,跪倒在我们面前。 “蛇仙大人,小仙姑,我错了,我不该来招惹你们,都是那个狐狸,是他逼我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看着这一幕,我突然想到柳玄冥之前说过,这色欲鬼会主动来求我,果然被他说中了。 我强忍着舌尖的刺痛,挤出了几个字:“放过你?做梦……” 且不说他残忍虐杀那只小猫咪,就冲着他淫乱别人妻女,这样的祸害就决不能留! 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打鬼鞭,正打算动手,柳玄冥便按住了我,扭头朝窗外说道:“进来吧,你的仇,就交给你亲自来报……” 话音刚落,窗口就蹿进了一只矫健的黑猫,那猫一见到色欲鬼,立刻就炸了毛。 我没有夸张,真的是一根一根地直立起来,就像被电打了一般。 那双黝黑的猫眼,透着无比怨毒的恨意,死死地盯着色欲鬼。 色欲鬼见状起身就要跑,这时,我手上突然一松,耳边传来柳玄冥的号令:“打。” 我条件反射地一棍子下去,不偏不倚砸中了色欲鬼的腿。 他还来不及惨叫,整个人就缩小了一圈,从一米五的个子,缩到了一米三左右,就像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抱着腿满地打滚。 接下来,就是一场无法描述的复仇画面。 黑猫扑到了色欲鬼身上,一口一口地咬下了他的皮肉,那皮肉撕裂的脆响,就像撕透明胶的声音,在我耳边滋啦滋啦的。 直到咬得不成人形,黑猫最后跳到他脸上,把嘴张到了极致,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 那色欲鬼顿时就像泄气的皮球,化作一道黑烟,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消灭了色欲鬼,黑猫精疲力尽,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了两下,死了! 我伸手触碰着它软绵绵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柳玄冥淡定地坐在原地,下巴示意我看向面前,几只半透明的猫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跪在了我的脚边。 第77章 叫……咪咪? 两只大猫带着几只小猫,齐刷刷地朝我埋下头,做出磕头的姿势。 其中一只大猫,就是刚刚咽气的黑猫。 它的边上还趴着一只很漂亮的狸花猫,比吊在我门上的那只体型要大了许多。 除了它俩,其他五个都是小猫,四只是黑色的,边上那只残破不堪的小猫是黄白相间的狸花猫。 如果我没猜错,它就是被虐杀的那只小奶猫! 看着这猫猫家族,一整个都拜倒在我脚下,我都懵圈了,不知所措地看向柳玄冥。 “这怎么回事,它们都死了?” 柳玄冥目光淡然,一一扫过这群猫咪:“不是死了,而是脱离了肉身的束缚。” 他告诉我,为了给小猫报仇,这只公猫死在了色欲鬼手下,仇恨激发了他的猫崽们,直接脱离了肉身。 柳玄冥说,动物修行就是如此。 会有一些契机,让它们脱离肉身的束缚。 或是被杀,或是自己超脱,总之,到了一定阶段之后,就会变成灵修。 这次的事对这群猫妖或许是灾难,但同时也是升级的契机,能渡过,便是更上一层楼,若是不能渡过,那也是它们的命数。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修炼的方法,原来老天爷对动物修仙的考验,并不只是降下天雷。 “当然不止了,修行的考验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或许只是一念,也或许是一句话,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总之……修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上天会以各种各样的考验,来限定动物飞升成仙的数量。” 柳玄冥这一番解释,我便明白了,合着这一次也是对猫猫家族的考验。 虽然它们都死了,没了肉身,可正应了那句老话——祸兮福所倚。 看似灾难临头,实则却间接帮它们脱离了肉身的束缚,正式进入另一个阶段。 成为猫灵后,它们的修行会更自由,更快捷。 明白了之后,我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不然这猫猫家族岂不是冤死了。 我暗自替它们感到高兴,正要开口,那黑猫就朝我说道:“仙姑、蛇仙在上,感谢你们帮我们家老幺报仇!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没齿难忘!” “为了报答你们的恩情,小的们想投入仙姑和蛇仙门下,跟着你们积德行善、济世救人,求你们收下我们吧!” “嘤嘤,求你们收下我们吧……”一群细声细气的小奶音,简直可爱到爆! 我虽然很喜欢猫猫,但收兵马不是儿戏,更别说是这拖家带口的。 于是我秉承着我定下的规矩,开口说道:“入我法坛的仙家,首先不可以心术不正,更不可修炼邪术;其次,必须得服从我和柳仙的指挥;最后,你们得告诉我,你们身上有什么特长能帮到法坛?” 它们连声应下,说它们绝不是那心术不正的人,更不可能修炼邪术。 “服从指挥那是必须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们眼也不眨,必定冲锋在前。” “至于特长嘛……”黑猫和它老公对视了一眼,两个猫便在我面前幻化出了真身,好家伙,它们居然都修出了三条尾巴! “我是三尾玄猫,我家这口子是三尾‘小虎’猫。” 相传猫能修出九条尾巴,每一条都代表它们一条命,而且也是道行的象征。 至于这玄猫和“小虎”猫,其实也是有说法的。 在我们古代,把黑猫称作玄猫,是招财祥瑞的象征。 而那个“小虎”猫,其实就是代表身上黄白相间,类似于小老虎的狸猫。 毕竟在远古时期,狸猫是可以驱赶动物和狩猎的,非常凶猛。 “我是玄猫,擅长招财,驭鬼,我家男人招财不如我,但他很擅长守卫和狩猎,保护仙姑、抓鬼、斗邪祟都不在话下,至于我这几个小崽子嘛……” 黑猫说它家这五个猫崽子全都是公猫。 “我家老大擅长察言观色和读心,您看事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遇到心怀叵测的人,它可以提醒您。” “我家老二能看到人身上灵魂的颜色,在识人方面也能帮到您。” “老三跟我一样比较招财,不过我招的是正财,老三招的是偏财,您平时要打麻将、买彩票什么的,它能帮你提升运势。” “老四它腿脚快,如果您要查事,找它准没问题,它是我五个崽子里速度最快的飞毛腿。” “至于老五……”说到这只贪玩的狸花猫,黑猫顿了顿似乎在思索着,然后勉强说道:“它可以打杂!” 我噗嗤笑了出来,这是真找不到任何理由了,所以才憋了半天,憋出个打杂的本事。 看来为了入我法坛,它们还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其实,不说其他的,就冲着玄猫能招财,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收下,谁收到法坛里,就等同于收了一个财神爷啊,还怕没生意上门吗? 更别说它们每一个都还挺牛的。 除了招财,还能守卫、能驭鬼、能抓鬼、能跑腿,还有读心术,能看到人的灵魂颜色,简直就是给我送了个超级牛逼的看事天团啊! 以后遇到魂花树看不准的,它们就可以打辅助了。 于是我按捺着心动,对它们说道:“看来,你们真是来报恩的,不然,就我家这小小法坛,还真不定能请来你们这么好的帮手。” “所以这是……”黑猫激动地抬起头,两眼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点了点头:“收了!待会你们就跟我回家吧!” 话音刚落,我耳边就响起了一阵欢呼的猫叫声。 既然要入法坛,而且是正儿八经修炼的仙家,那就不能像吴凡那样,只是简单的收了,我还得准备仪式和牌位,虽然不用全部都写,两只大猫咪的名是要写上的,其他的小猫也得报个名字,不然我要看事时怎么叫呢? 于是我问它们叫啥名。 黑猫说:“我叫老黑,我老公叫老花,我的崽子叫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和老幺。” 我说它们这名也太草率了吧! 黑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气还有些羞涩:“其实,我之前有个名字,是我第一任主人起的,叫……叫咪咪!”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咪咪这名,还真的很接地气啊! 我敢说在我们国内,十只猫里得有七八只都叫咪咪吧! 于是我想了想,对它们说道:“你们这名都太随意了,一点也不威武霸气,不如我给你们起个名吧!” 它们听到后都高兴坏了,喵喵地又叫了几声,然后说谢谢我赐名,那可太好了。 我眼波一转,想了想,依照它们各自擅长的领域,一一起了名。 “黑猫小姐,听你谈吐不凡,灵气十足,不如就叫猫灵珊。” “你丈夫看起来挺威武的,那就起个霸气的名字,叫猫云天吧!” “还有你几个孩子,不如就叫猫天心、猫天灵、猫天福、猫天悦、猫天佑,如何?” 第78章 柳玄冥,要不要一起看日出 “好好好,仙姑起的怎会不好,可太好了……”黑猫的尾巴都摇成了螺旋桨,哽咽道:“不容易啊,咱们今后也是有名字的猫了。” 猫爸爸和几个猫崽子也特别高兴,喵呜喵呜的叫着,特别是猫崽子们,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滚,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 黑猫……现在应该叫猫灵珊了,恭敬的朝我一叩首:“谢谢仙姑赐名,从今往后,我们一家子都任你差遣!” 我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免不了麻烦它几位。 看着这相亲相爱的一家喵星人,我感慨万千。 我只是出来找色欲鬼,没想到机缘巧合就收下了整个喵星家族,多了七个好帮手,感觉就像在做梦! 猫猫们激动了一小会儿,很快便磕头退下。 这时我也休息得差不多,手脚四肢都恢复了活力,先前那种软绵无力的虚弱感荡然无存,也是时候离开这里回去了。 看着周围老旧的红砖房,我问柳玄冥这是什么地方,看着不像是人间,但也不像阴曹地府。 柳玄冥说这里确实不属于阳间和阴间,而是某种强大磁场隔绝出的异度空间。 应该是五里坡那些被遗弃的小东西们,产生的念力,建造和支撑着这个世界。 那些猫猫狗狗小宠物们,还有被遗弃的婴儿尸体,一直都思念着自己主人和亲人,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再次见到他们,这份念力,就是一个羁绊,将他们困在原地,始终不得进入轮回。 可惜,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从被抛弃在这里,就注定着那些人不会再回来。 因为真正爱他们,在乎他们的人,怎么舍得把他们丢在荒坡上呢? 或许他们也明白,只是不愿承认吧,至少住在这院子里,还能保留一丝希望。 想到这儿,我钢铁般的心也不免有些悲伤。 望着静悄悄的红砖房,每一个窗户后面都躲着无数的鬼魂,那一双双空洞又黑暗的眼睛,好奇又惧怕地盯着我,忌惮我手里的打鬼鞭和身旁的柳大仙。 看到这些小孩子,还有很多躲在屋子里的猫猫狗狗,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完成他们的心愿,让他们进入阴曹地府。 我将这想法告诉了柳玄冥,他听完之后没有怪我多管闲事,只是说我可以试试看。 于是我把打鬼鞭收到了身后,走到一棵大树后,将吴凡唤了出来。 吴凡上次在警局里没找到机会发挥,正闲得发慌,想要找点事做,机会不就来了吗? 见到她虚晃的身影,我问道:“凡姐,我记得你可以影响人的脑电波,让人产生幻觉,对吧?” 吴凡缓慢地点了点头,似猜到了什么,她脑袋扭向了红砖房,指了指那漆黑的窗口。 “没错,我希望你能影响它们的脑电波,让它们产生一种主人和亲人回来的幻觉,早日了却心愿,早日去地府轮回。” 吴凡闻言,眼睛都变得亮了几分,露出了然的神色,郑重地朝我笑了笑。 看得出来她也觉得这件事很有意义。 于是她原地转了个圈,一溜烟飞到了院子中央,枯柴般的手臂往脸上一挥,她蜡黄的脸就像蒙上一层白雾,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很快,那些在房里躲着的小孩和动物们激动地跑了出来,对着她又扑又抱的。 吴凡一个一个地抱起地上的小家伙们,每抱起一个,那小孩或者小猫小狗就会露出很幸福的笑,然后从她怀里逐渐变淡、消失。 我不记得她抱了多少个,但每一个她都很耐心,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送完了小婴儿和猫猫狗狗后,还有很多小乌龟、小仓鼠、绿毛鹦鹉、紫貂这些不常见的小宠物。 吴凡都一视同仁地抱在怀里,就像是妈妈在哄着孩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圣洁的光辉。 或许是我眼花吧,也或许是她在我眼里有了美颜滤镜,我感觉到她瘦骨嶙峋的身体好像饱满了些,头上稀疏的头发都浓密起来。 柳玄冥说,这不是我的错觉,吴凡是在做功德,这些功德可以治愈她的灵魂,想必过不了两天,她就能恢复生病前的健康模样了。 这可把我激动坏了,一想到她可以摆脱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我就充满了期待,真想见见到她原本的样子。 提到功德,我不得不想到跟地府的那个约定。 于是我问柳玄冥,我们这次渡走这么多鬼魂,少说也有一百来个,岂不是超前完成了地府的任务?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爸妈了? 柳玄冥朝我弹了个脑瓜崩:“想什么呢?你光记着数量,怕不是忘了条件吧!” 我吃痛地揉了揉脑门,这才想起确实还有规定条件——要冤魂恶鬼。 这儿的鬼魂虽多,但基本上没有冤魂恶鬼,所以根本不满足既定的条件。 虽然没能完成任务,但能用善意的谎言令它们了却心愿,也算功德一件。 当渡走最后一只小可爱,眼前的红砖房变得像水雾一般,慢慢地淡化,露出了背后的小树林。 我这时才发现,我们是在山顶的位置,远处的天已经透亮,周围的尸臭味被风一吹就散了,世界一片清明。 吴凡偷偷抹了一下眼泪,漆黑的目光变得十分悠远,似乎在目送着他们远去。 “凡姐,谢谢你,这次辛苦你了!” 她眉目含笑地摇摇头,随后看了看天色,闪身就冲进了黑暗里,溜回法坛去了。 惊心动魄的一夜就这样过去,神奇的是,我并没有感觉疲倦,反而精神头倍足,一点困意都没有。 望着远处的天空露出鱼肚白,那白中泛着一抹红晕,我对他发出邀请:“柳大仙,想不想一起看日出?” 冰凉的胳膊突然横在了我的后腰,不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双脚就腾空了,飞到了头顶最高的树干上,吓得我魂都快没了,张开双臂紧紧抱着那劲寸的细腰。 柳玄冥坏笑地勾了勾唇,湿润的唇瓣贴耳边一阵轻呵:“这个视角观赏日出,才是绝佳……”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野果然有所不同。 面前无遮无挡,远处的山都仿佛被踩在脚下,当真是一览众山小。 而我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像两只比翼双飞的鸟儿,停歇在了枝头。 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云中升起,我的内心收获到了片刻的宁静。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我希望在此刻按下暂停。 但我很快就回到了现实,捏了捏柳玄冥的后腰:“太阳出来了,柳大仙,我们回家。” 见他没回应,我猛地一回头,看到他正出神的望着我的影子,似乎在透过它看着什么。 第79章 我身体上长出了尸斑 “柳玄冥?”我伸出手晃了晃他的眼睛。 他收回目光,快速掩去了脸上的慌乱:“走吧。” 从五里坡回来,我被网约车司机嫌弃了一路。 接触过尸体的都知道,腐臭味是很顽固的,一旦沾在人身上,没个两三天是散不掉的。 刚才在五里坡还不觉得,上了网约车后关闭门窗,那尸臭味就浓得让人作呕,别说司机了,我自己都受不了。 司机无奈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天窗都打开了,吐槽道:“小妹妹,你也是来丢猫猫狗狗的吧,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你说你们这些人,宠物活着的时候爱得要死,恨不得天天抱怀里,当祖宗似的供起来,这一死啊,就破纸盒一装,丢到荒山野地……”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我问他这样的情况很多吗? 他说:“当然多啊,每个月我都能拉到来五里坡丢尸体的人。” 我有些头大,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座红砖房和大院子,看来,过不了多久,那里面又会出现新“住客”。 于是我暗戳戳的想,如果有时间,我每年都带吴凡过来渡一下这些可怜孩子吧! 也算是积功德了。 回到家,我从头到脚洗了三遍,皮都快要搓没了,可身上还是有淡淡的尸臭味,而且我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尸臭味不是从皮肤外面来的,而是我身体里传出来的。 到了第三天,我身上的气味不减反增,而且一觉醒来,我身上还出现了一些暗紫色的斑斑点点,看着像得了什么大病。 我吓坏了,从洗手间出来直接冲到了柳玄冥面前:“柳玄冥,你快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他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书,见我惊慌失措、咋咋呼呼的,他泰然自若地抬起眼帘,当看到我身上的紫色斑点,他的眸光豁然收紧:“尸斑?!” 尸斑!!! 我两眼一抹黑差点就昏死过去。 我一个大活人,身上居然出现了尸臭和尸斑,这简直就是反人类反科学。 见我急得快哭出来,柳玄冥合上书页,拉过我的手指,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手指轻轻按了按,眼珠蓦然地瞪大,开口道:“原来如此……”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玄冥松开我的手,拧紧的嘴角透着狠意:“这就要问那只狐狸,在你身上弄了什么。” 是他! 难怪他费尽心思引我去五里坡见面,原来不仅仅只是想揭柳玄冥的底,而是另有所图。 “有可能是你中软骨香时,也可能是他触碰你时,染上了尸毒,若不尽快处理,你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尸体,腐烂、流脓。”柳玄冥一字一句地说着,不像是危言耸听。 我整个人都崩溃了,瘫软在沙发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点了几个穴位,像是封住了某些经脉。 被他简单地处理后,我身上的尸臭味果然减轻了,不过尸斑却怎么都消不掉。 见状,我肠子都悔青了。 就不该意气用事,贸然追着色欲鬼跑,中了那狐狸的圈套。 我问他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身体长满尸斑,发烂发臭吧! 柳玄冥思忖了一下,告诉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抓紧看事,积累功德,然后…… 说到这然后,他欲念满满地盯了我一眼,喉结上下轻颤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总之,必须想办法让本仙的肋骨长出来,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也是这时才发现,柳玄冥被抽掉的肋骨只长出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长全。 至于为什么要肋骨长全才能解毒? 我也没想明白。 多半是跟法力有关吧! 于是,时间又再次紧迫了起来。 我喷了点香水,暂时压住身上的臭气。 本该入秋才穿的长袖,也被我提前罩在了身上,遮得严严实实。 处理好了自己,我打算出门找个打印店,印些小广告吸引人来看事,正要出门,就见猫灵珊的牌位闪过了一道金光。 两分钟后,一道门铃声响起。 刘鸿文局促地站在我家门口:“小乔妹子,在家吗?” 我打开房门:“怎么了刘哥?” 刘鸿文满头大汗,身上都热红温了,看样子是急匆匆赶来的。 “不好意思啊,大中午打扰你休息了,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才来麻烦你的。”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让跟他别着急,进屋来喝杯水慢慢说。 他接过我递上的纸杯,咕噜咕噜仰头喝了一大杯水,这才缓缓说道:“小乔妹子,我想请你给我老婆看看,我怀疑她撞邪了……” 我大为震惊,问他怎么知道我会看事的? 印象中,我也没跟他提起过啊。 刘鸿文嗨了一声,扭头朝我家法坛看去:“我第一次来你家,就注意到你供有堂口,这在我们东北很常见,我一眼就知道你不简单。” 我看不简单的人是他吧,观察力还挺强的,心思比女人还细腻。 “原本这事吧,我打算去找那位杨道长的,他很有名气,榕城人看事都爱找他,可是不知道咋的,刚才经过楼下,我突然就改变主意了,想来请你看看。” 刘鸿文说他这主意也转得挺快的,就一瞬间的事,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我看破不说破,朝猫灵珊的牌位瞟了一眼,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都是冥冥之中的操作罢了。 这猫小姐的招财能力,果然名不虚传。 于是我又给刘鸿文倒了杯水,问他媳妇怎么了,是什么个状况。 刘鸿文擦了把头上的汗,说道:“还记得你一战成名那晚,我临时有事,送媳妇去医院吗?” “当然记得。”我捂脸,拜托他千万别再提了,我老脸都丢尽了。 刘鸿文说,怪事就是从那晚开始的。 “我媳妇怀孕八个月了,按理说胎相已经稳了,但还没到预产期,不过产检这些都是正常的,可是那天晚上,她突然就喊肚子疼,疼得受不了,就好像有人在用针扎她。” 刘鸿文吓坏了,还以为媳妇要提前发动了,就赶紧请假回家,结果刚到医院,她老婆就原地摔了一大跤。 “我当时就在她旁边,就宽敞的大平地,地上也没有什么磕磕绊绊和水之类的,但我媳妇就像被人绊了一下,一头就往地上栽,还好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不然这肚子着地铁定够呛。”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瘆人的是,在我扶我媳妇时,我们俩同时听到了一个小孩的笑声。” 第80章 魂花树上长毒瘤 凌晨12点,医院的大厅里压根就没几个人,更别说小孩子了。 可他们却非常清晰地听到一个小孩的笑声:“嘻嘻嘻……” 就像趴在他们耳边似的。 可他们耳边根本就没有人。 “当时我和我媳妇都吓到了,就对了个眼神,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赶紧先去办理了住院。” “那几天我媳妇都在医院里,医生检查说没事,可她总说肚子不舒服,一到晚上就疼,还总觉得有人趴在她胸口上,睡觉也经常被压床。” “我寻思着也没事,可能是在医院里太压抑了,就让她出院回家,刚到家,她的肚子又疼了起来,疼得冷汗直冒。” 没办法,他又只能送去了医院,这次去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羊水骤然就减少,已经低过了正常值,孩子还有脐带绕颈,心率也不太正常。 就当他要签字做手术时,她老婆的情况又稳定了,只是羊水还是很少,需要住院观察。 “这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媳妇和孩子遭老罪了,我把这事跟我朋友说了,他们说感觉像遇到了邪乎事,让我找个明白人看看。” 他在说话时,我一直都在暗暗地观察着他。 相比前几天他红光满面的模样,今天的脸色确实有几分晦暗。 这种暗色不是休息不好脸色差,而是一股若有似无的黑气,萦绕在他的面门上。 确实是有些不对劲了。 更何况,他媳妇产检一向正常,偏偏就是帮我那晚开始出事。 直觉告诉我,这事很可能跟我有关。 如果他媳妇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于是我立刻起身,开始准备开坛做法的东西。 “刘哥你别急,我先给嫂子看看。” 我告诉他,我这法门跟其他人不一样,需要去地府看缘主的魂花树。 待会如果见我睡着,他千万别叫醒我,也别动我的身体,就在一旁等着就好。 刘鸿文连连点头,称奇道:“我只看过东北出马的跳大神,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下地府看什么树,你们南方看事,果然跟俺们北方不一样啊。” 我说:“天下法门何其多,各有各的门道,大道无形,殊途同归罢了,只要是能帮助大家积德行善的,都是好路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说话间,我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我问他要了12块的压香钱:“按理说,这事最好是你媳妇在场,但她是个孕妇,不方便出入供仙的场所,那就麻烦你报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给我吧!” 刘鸿文倒也很爽快,直接就掏了钱,然后他也很信任我,想也不想就把媳妇的名字和出生日期写在了纸上。 我看了一眼嫂子的信息,她叫刘美芳,属龙的,比我大几岁。 瞥了一眼后我就把这张纸和12块钱卷了起来,插进了香炉里。 跟之前一样,先开坛,再请仙,只不过这次下去,我调整了一下队伍的阵容。 依旧是柳玄冥陪伴,黄修远提灯引路,身边守护的护法神换成了刚加入的猫爸爸猫云天。 然后还带了它家老大猫天心去认认路,万一黄修远有事,它还可以顶个班。 至于其他的仙家和鬼兵鬼将就留在法坛里。 白暮云在家里镇坛,同时也守护着我的肉身。 安排好一切后,我又开始困意来袭,就算我强撑着打哈欠也抵挡不住。 没多久,我就眼前一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黄修远还是那人模鼠样的,黄皮子的身体穿着一套人类的大袍子,与先前不同的是,他脸上挂彩了,看样子是道旧伤,伤口已经结痂。 我问他这是怎么了,黄修远抹了抹脸颊说没事,就是那天跟色欲鬼打架弄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心疼坏了,说那色欲鬼真不是个东西,又把那玩意揪出来一顿“鞭尸”,然后我对他说,等我回去多弄些好吃的给他们补补身体。 黄修远眼睛都亮了,直接给我报菜名,说他想吃小吃街那家的烤鸡。 我说好,别说烤鸡了,就算要吃满汉全席,我都想办法给他们弄。 说完了闲事,我见仙家们都已经就位。 柳玄冥照例出现在我身侧,今天穿着一件很休闲的套装,显得整个人很干净清爽。 猫云天带着大儿子猫天心,乖巧地朝我们点头摇尾巴,很自然地站定在我们身后。 大家各就各位,我一声令下:“出发吧!去看看刘美芳的魂花树。” 黄修远点点头,手里握着那张生辰八字的纸条,看了一眼就开始往前走。 我们一行人就这样跟在他身后,走了没多久,黄修远就停在了一棵中规中矩的花树底下。 为什么说中规中矩呢? 去过树林的朋友都知道,这树有很多的形态,有些笔直高耸,有些歪歪扭扭,有些低垂凌乱,还有些病歪歪的风吹就倒。 刘美芳的这棵树,对比周围的树,算是长得比较挺直的了。 她的树干不算大,但根系发达,而且代表寿命、健康、夫妻、子女、财运等各方的树干都长得比较均匀,看样子是全方面都还挺不错的女孩。 刘鸿文娶到她也算是娶到宝了。 关于她别的方面,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并没有细看,我主要看的是她的身体健康、运势、子女还有家宅方面。 从魂花树看,她的家宅还好,没什么幺蛾子,看来问题是出现在别的方面。 我迈开步子,走到了她的健康和子女宫的方位,果然发现了问题! 她代表健康的树枝上,贴着几张黄纸。 没错,就是烧给纸人的黄纸! 而她子女宫的位置,则是长出了一个很大的瘤子,类似于小婴儿的模样,正源源不断地吸着原本果实的营养。 原本挂在树枝上的红果子,变得皱皱巴巴,摇摇欲坠,看样子不出几天,营养就会被那瘤子吸干。 我问柳玄冥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这棵大树像是长毒瘤了似的。 还有那黄纸,是冲到什么煞了吗? 柳玄冥站定在树干下,微微扬起头颅。 “你猜得没错,确实是冲撞了白事,至于这个瘤子,应该是有东西想鸠占鹊巢。” 听到这儿,我心里大概有数了,于是便对黄修远他们说:“时间紧急,先回去吧!” 黄修远提灯转过身,那灯笼的黄光在我眼前忽闪了一下,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我是趴在地毯上的,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我特地给自己安排上了一个厚实的绒毛地毯,这样走阴的时候,也不至于睡地板着凉。 见我醒来,刘鸿文紧张极了,伸手就想来拉我。 想到我法坛上那位大醋坛子,我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没事刘哥,我自己可以的。” 第81章 恶灵夺腹来投胎 刘鸿文看出我有点避讳,便很识趣地收回了手,转而蹲在地上紧张地问我:“妹子,你刚才瞧见什么没有?我媳妇到底咋了?” 我示意他给我倒杯水,接过水杯灌了一口后,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虚脱地坐在地毯上问他:“嫂子是不是去过什么葬礼啊?” 刘鸿文想了想说:“没有啊,这怀孕的规矩咱都懂,当然不可能去什么葬礼啊坟头什么的。” 我一听这刘哥还挺懂行的。 确实是这样。 孕妇由于身体的特殊性,一般都不要去殡仪馆、坟地这些磁场不好的地方,也不要参加别人的婚礼,特别是去新人的婚房,对胎儿不好,对新人也不好。 当然了葬礼也是不能参加的。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科学的解释——氛围大喜大悲可能会动胎气。 可刘鸿文说,他们都小心着呢,早就在度娘和抖音上查过怀孕的禁忌,不可能会犯。 见他对我面露怀疑,我不慌不忙地对他说:“我确实在你媳妇的魂花树上看到了黄纸,绝对错不了。” 我十分笃定自己没看错,可他也很肯定没去过葬礼,于是我让他打电话去问问他媳妇,或许是她媳妇那边瞒着他呢? “那行,我打电话问问吧!”刘鸿文当着我的面就拨号,还是开的免提。 当说到他在找高人看事,问她老婆是不是去参加了葬礼,她老婆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一个多星期前,有天晚上我出去散步,路上遇见了一队出殡的,我只是看了一眼,都没敢看清就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虽然她走开了,但还是跟送殡的队伍迎面撞见了,当时回家的时候,还有一张纸钱黏在了脚后跟,她都没发现,是脱了鞋才看到的,可晦气了。 但她当时也没多想,就把这事过去了,结果两天后,她晚上肚子突然就疼了,针扎似的。 我说那就对了,应该就是这送殡的队伍有问题。 因为一般人都是在殡仪馆里设置灵堂,在那边就有焚化炉,等于是一条龙服务了,这年头城市里哪里还能看到送殡的队伍? 经我这一提醒,刘美芳啧了一声:“没错,我当时也纳闷呢,城市里怎么会有送葬的,而且他们都没什么声音,整个队伍都静悄悄的,总之就是瘆人。” 我欲哭无泪,说:“嫂子,你也是心大,遇到这样的邪乎事,你也没跟刘哥说一声。” “我这不是怕他担心吗?而且这件事过去了两天,我肚子才疼的,我也没联想到啊……” 然后我告诉她,她身体上的问题,多半就是冲撞了这个送殡队伍,我怀疑,这送殡队伍或许根本不是活人,她是遇到脏东西了。 她还无意中将那张纸钱带回家,等同于把那些脏东西也带回家了。 至于那个小男孩的笑声,还有她身体反反复复的情况,我说我要见了她本人才能确定。 刘美芳也有点吓着了,连声说好,让他家老刘赶紧带我去医院一趟。 我听到这的称呼,就觉得有点好玩。 他俩都姓刘,这不就是同“姓”恋吗?姓名的姓。 这在某些地区,同一个姓是不允许结婚的,但是现在也没太多讲究了,我们村里还有两口子姓王和姓杨的呢。 想想以后他们家相互喊彼此老刘,小刘,小小刘,也是挺有意思的。 从我家里出来,去医院的路上,我顺路买了个果篮,说是去看望嫂子的。 刘鸿文说不用破费,推辞了一番,最终拗不过我,还是让我买下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妹子,对不住啊,我请你看事,结果你钱还没赚,就给我媳妇买了个果篮,我……” 我说他这样就见外了,我没把他当作缘主香客,我是把他当朋友来着,之前他没少照顾我,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我这人看着挺冷血的,但对自己人却特别大方。 而且只对自己值得的人好,那些不值得的,休想从我手里拿走一根纱。 听到我把他当朋友,刘鸿文高兴坏了,说等他老婆稳定出院后,他一定亲自下厨,给我包饺子、做锅包肉和酸菜大肘子尝尝。 我说那敢情好,我就不客气了,我活了二十年,还没尝过正宗的东北菜呢! 就这样闲聊着,我俩来到了医院产科病房里。 刚推开门,我一眼就看向了里面靠窗的那张床,顿时就吓得背脊发凉,手指忙不迭地伸进包包里,抓了一把盐茶米。 因为我看到,在最里面那张病床上,一个浑身紫黑的小男孩,正和一个穿着红肚兜,身上白白净净的小女孩在掐架,晃眼就消失不见了。 “媳妇,我带小乔妹子来看你了,她也真是的,还买了果篮……”刘鸿文絮絮叨叨,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病床边,刚放下篮子,就见刘美芳皱着眉头,很不服的样子。 “老刘,我肚子刚才好闹腾啊,但你们一进来,又好像消停了。”刘美芳难受地皱起眉头。 我不动声色走到她的床边,悄悄在她的床边和被子上露了一些米粒。 她身上的黑气顿时就少了许多,只是她的印堂还是有些黑,黑得很不自然。 直到缓过劲来,她才终于抬起头跟我笑着打招呼:“这位就是小乔妹子吧,这几天常听你刘哥说起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会看事啊。” 我笑着说:“是啊,祖传的,继承奶奶的衣钵罢了。” “那还是很厉害了,一下子就把问题给找到了。”刘美芳夸赞道。 我说问题是找到了,但还需要化解。 怕她担心害怕动了胎气,我没有说她身边跟了一个恶灵,只是说她被冲撞到了,需要化解化解,不算什么大事,让她千万要放宽心。 闻言,刘美芳长舒了一口气:“我还担心我这胎儿有问题呢。” 我说:“放心吧,你这孩子白白胖胖的,指定没问题。” 说完后,我就给刘鸿文使了个眼色,让他跟我出来聊。 我们一前一后地出去,刚关上房门,我就神色凝重地对他说:“刘哥,这话你只能自己听,绝不能告诉嫂子,实话跟你说吧,嫂子被一个恶灵缠住了,那小孩不知是哪来的,在跟你孩子打架呢,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想鸠占鹊巢,借你老婆肚子去投胎!” 第82章 柳大仙替我想好退路 我把进门时看到的一幕告诉了他。 这东北汉子立刻就急眼了,撩起衣袖就要冲进去,把那浑身紫黑的恶灵打跑。 我赶紧拦下他,问他能看得见吗?什么都没看到他打个空气啊。 再说恶灵那玩意,也不是靠拳头就能解决的。 “那咋办啊,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媳妇孩子被人欺负吗?我孩子都奋起反抗了,我媳妇也在受着罪,我一个大男人却什么都做不了,真没用啊……”他心烦意乱地捂着脑袋,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我安慰他道:“谁说你没用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陪着嫂子的时候,她会好受些,但只要你离开她的身边,她就容易发作?” 刘鸿文仔细想了想,点头说:“是的,我在她身边她就见好。” 我说:“那是因为你血气方刚,又是练家子,身上阳气重,连恶灵都不敢靠近,可你平时要上班,总不能24小时陪在嫂子身边,所以才给了恶灵可乘之机。” 刘鸿文一脸恍然大悟,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那我辞职吧,从现在起到我媳妇坐完月子,我都陪着她。” 听他说出这番话,我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这才是真爷们啊! 知道老婆孩子有危险,干脆就辞职贴身保护,一声怨言都没有,这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他真的比大多数男人强多了。 我让他别冲动,嫂子怀着孕,他若是辞职了,俩人喝西北风去啊:“再说了,你也不能24小时连体婴儿那般围着嫂子,这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恶灵请上来,问他到底想干嘛。” 刘鸿文连声说好:“那这件事就交给妹子你负责了,需要出多少钱,你告诉我,我立马就给你转账。” 我知道他背井离乡打工不容易,家里马上又要添丁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于是也没跟他要价,就收了个成本价360块。 听到我只收360,刘鸿文不乐意了,说也太少了,那位杨道长给人看个事都收300,我这又包工又包料的,感觉亏大发了。 作为同行,我对杨道长的事不做评论,只说收360的材料钱就够了。 “我说了,我这人看缘分,有些人不合眼缘,我开口就能收好几万,有些投缘的,比如你和嫂子,我就象征性收一点,毕竟咱也不是靠这个吃饭和敛财的,我是正经大学生,以后毕业了,我还要自己去找工作。”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再啰嗦就显得太见外。 于是他眼眶湿润地对我说了声谢谢:“小乔妹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妹子,有我刘鸿文在的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 我笑着说好,以后我会多去他家里蹭饭的,绝不客气。 他拿起手机就给我转了360过来,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想了想,思虑半天后,掏出一张卫生纸,包了一包盐茶米,让他悄悄放在嫂子的床垫底下。 然后把嫂子身上穿的睡衣换下来给我,我晚上要作法招鬼。 “从现在起,直到明早天亮,你都要寸步不离守在嫂子身边,上厕所都得陪着,一切都等我问清楚了再说。” 刘鸿文仔细地记着我的话,说他知道了,马上就去照办。 他回到了房间里,几分钟后,手里捧着一套睡衣出来,我伸手接过,这衣服上还有余温,应该是刚刚才从刘美芳身上脱下来的。 我将衣服塞进了背包里:“刘哥,照顾好嫂子。” “必须滴……” 从医院里出来后,我就去买了一些开坛作法的材料,除了那老几件,我还买了一串风铃、九盏莲花灯。 路过小吃街时,我想到了黄修远,便进去买了一只烧鸡和几个小菜,今晚上免不了一场恶战,得让我的仙家和兵马们吃饱喝足再干活。 我拎着大包小包,刚到家,就见柳玄冥站在桌边,正潇洒地写写画画。 “回来了。”他眼也不抬,双目紧盯着桌上的黄纸。 我放下几个大口袋,气还没喘匀呢,就绕到了他身侧。 “你在写什么呢?”我盯着这些黄纸,上面写满了各种蛇形的符文,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对付恶灵的镇灵符。”他话音刚落,正好画完最后一笔,笔墨拖起了长长的尾巴,那气势一瞬间就勾勒了出来,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我看着这几道黄符,心想他该不会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吧! 不然他足不出户的,怎么知道我要对付的是恶灵呢? 见我狐疑地望着他,他淡定地放下了毛笔:“怎么,很意外?” 我点点头,轻咬着下唇弱弱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刘美芳身上是恶灵的?” 他垂眸静静看了一眼我的骨镯:“你说呢?” 原来这骨镯就是他的耳目啊! 关于这只骨镯,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我,我想请恶灵谈判,这份发心是好的,但恶灵之所以是恶灵,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他能讲道理,就不叫恶灵了。 特别是这种半路遇见,却胡搅蛮缠,想要夺腹出生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善茬。 可我话已经放出去了,这过程还是得走走吧。 万一那恶灵真的被劝走了呢? 柳玄冥似早就料到我会坚持己见,下巴努了努桌上的那几张黄符。 “待会请鬼时,所有门窗都关闭,只在阳台开个缝,在屋子的八个方位都贴上符,让猫天悦随时候着,若是能谈妥,就放恶灵出去,如果他不识好歹,就让猫天悦关上阳台的门,今晚就把它办了!” 我看他的目光都透着佩服,原来柳大仙早就替我想好退路。 如果那恶灵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用客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于是我按照柳玄冥说的,关紧了门窗,找好方位贴上黄符。 阳台的大门留了两指宽的小缝,缝隙间挂着一串小风铃。 然后把家里的茶几腾空,铺上红布,再在布上均匀铺满了一层米。 接着把刘美芳的衣服,整齐地平铺在米粒上。 衣服底下压着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然后在她头颅和四肢的位置,各自摆放了一个生鸡蛋。 最后,再用九盏莲花灯围了茶几一圈。 布置完这一切,我累得大汗淋漓,可我一刻也不敢休息,刚喝了几口水,我就跪在坛前,焚香烧烛念起了法咒。 这次除了开坛咒,还有奶奶教我的请鬼咒。 第一次请鬼,也不知道能不能请上来,我内心还是挺忐忑的。 “天通地灵,路开幽冥,荡荡游魂,听吾号令……” 法咒挺长的,大概有三十几个字。 念完之后,我抓着一把米洒在刘美芳的衣服上。 这等同于给她身上的鬼开了一条路进屋。 米粒刚刚落下,我身后的风铃便响了起来…… 第83章 心里莫名的甜滋滋 一阵风从门缝里吹来,屋里的温度骤然降低,头上的灯莫名其妙地闪了两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这氛围感简直拉满,我不禁裹紧了衣服,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 他来了! 我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供桌上的打鬼鞭,确保自己伸手就能拿到,这才保持镇定道:“来者何人?” 烛火猛地跳了跳,我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浑身紫黑、赤身裸体的小男孩,猴子一般嗖的从眼前爬过。 明明没有风,靠近左脚的那盏莲花灯突然就灭了。 紧接着,代表刘美芳左脚的那枚鸡蛋,缓慢地转动起来,就像有人在用手慢慢拨弄着那个鸡蛋。 我身上毛都立了,盯着这神奇的一幕,正要开口,刘鸿文就打来了电话。 关键时刻,我断然是不能分心的,于是挂断了电话。 结果他又打了过来,一直在响铃。 我寻思着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便接通开了免提。 电话里传出他急切的嗓音:“喂,小乔啊,你嫂子突然脚疼,疼得受不了,说像有人掐她似的,这是咋回事啊!” 我条件反射地瞪了一眼那左脚的鸡蛋,是他搞的鬼。 看来是我太仁慈了,本来想给他一条生路,结果却被人觉得我好欺负。 我怒从心起,一手握住了四棱打鬼鞭,那恶灵见我抄家伙,一溜烟就朝阳台蹿去。 就在他即将逃跑时,猫天悦率先一步合上了阳台的门,跟个门神似的,一爪子给它呼了上去。 那恶灵眼看着路被堵死,便开始在我家里横冲直撞,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拆家声。 但无论他怎么逃,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毕竟,所有的门窗都被封死,八个方位还贴上了柳玄冥画的镇灵符,就算他原地变异,生出一双翅膀,也无力逃出生天。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回过神朝刘鸿文说:“现在呢,嫂子好点了吗?” 刘鸿文惊奇地哎了一声:“确实好了,你嫂子不疼了。”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敢明说,只是告诉他们,别疑神疑鬼的,孕妇缺钙腿抽筋很正常。 “今晚上好好守着嫂子,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到点就关灯睡觉,别担心,一切有我!” 我尽量说得很轻松,不想他们两口子一夜都提心吊胆。 听到我的话后,刘鸿文语气稍微轻松了些,悄悄问道:“那那个恶灵,请来了吗?” “请来了,正唠嗑呢!放心吧!”说完,我瞥了一眼身边的黑影,匆匆挂断了电话。 转了一圈,恶灵发现无处可逃,又想蹿回刘美芳的衣服上。 可我哪能给他这个机会? 眼看着他穿过莲花灯,准备爬上茶几时,我眼疾手快,一闷棍呼了上去。 这一鞭正中那团黑影,痛得他四处逃窜,躲进了沙发背后。 我单手提着打鬼鞭,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然后棍指着恶灵的方向。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言请你来谈判,你特么当着我的面就欺负人,真当我苏小乔是死人呢?”我气势汹汹,举着打鬼鞭就一通乱揍。 那恶鬼被我打了几下,身体肉眼可见地缩小,就连黑气都弱了几分,见实在干不过我,逃也逃不出去,他突然转变方向,凶狠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小孩脸。 脸上青筋密布,眼眶没有半点眼白,就这么朝我贴脸开大。 我猝不及防,感觉那恶灵就要碰到我鼻子,想要防守已经来不及了。 我吓得后退一步,下一秒,后脑勺撞进一个微凉的胸膛里。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光从身后射出,利箭般划过眼帘,把那黑影钉在了墙壁上。 “下次发疯之前,先打听打听她背后的是谁……不过,你已经没有下次了!”柳玄冥一只手从身后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握住我的右手手腕,举起了打鬼鞭。 他垂直的杵了上去,像电钻头那般,暗自发力地钻着孔,尽情地折磨着他。 我心头一阵肉紧,论折磨人,柳大仙真是专业的。 用打鬼鞭在恶灵身上钻眼子,既不会一下就玩死他,该受的痛苦折磨也并不少。 虽然很残忍,但见他这么霸气地护着我,我心头莫名地有点甜滋滋…… 我就这样枕在他的胸膛上,眼看着恶灵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巴掌那么大,身上的黑气几乎散尽,柳玄冥终于收回了手。 “说吧,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柳玄冥气场很强地威胁道。 我原本以为,这恶灵只是路上撞见,难不成还另有隐情? 我静静地盯着那小黑斑,脑海中传出了一个小孩恶狠狠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路上遇到她,感觉她人不错,就想投胎做她的儿子,你们……你们居然敢阻拦我,我要杀了你们……” 我皱着眉头,盯着这个小不点:“你人不大,口气却不小,这道路千万条,你就偏偏在她散步的路上搞这一出,说是偶遇骗鬼呢?还有,我得纠正一下你的用词,你这不叫投胎,你这叫强取豪夺。” 正所谓,无恩怨,不成父母子女。 但凡来母亲肚子里投胎的孩子,不是来报恩就是来报仇。 这恶灵一出现,把人家的缘分强行掐断,鸠占鹊巢,借腹出生,这是强行打断别人原有的因果。 而且恶灵恶灵,顾名思义,都是些怨气极重、穷凶极恶的主,这样的孩子生下来,多半也是个祸害。 小时候爱磨人、爱生病,长大了不学无术、忤逆父母,严重的还会危害社会。 总之,影响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家庭,一对夫妻。 所以,为了防止外界影响怀肚里的胎儿,从孕妇受孕到出生后一段时间里,都会有胎神保护胎儿,可是我在刘美芳身上没看到什么胎神,这多半是跟那枚粘脚底的纸钱有关。 她应该是带了东西回去,把家里保护的胎神给赶跑了。 紧接着,这恶灵才会登场,想要钻进她肚子里,把原本要来投胎的婴灵赶走。 结果没想到,那红肚兜小丫头也很顽强,一直都在跟恶灵掐架。 从这儿看,这小女孩多半是来报恩的,才会拼死跟他对抗。 再加上机缘巧合,刘大哥认识了我,这才发现了端倪。 这期间,但凡某个环节出岔子,刘美芳的胎儿恐怕都要被换芯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俩人好心善的福报,这要是换做没有福报的人,就算大师从他面前走过,他也能完美错过。 感觉到这恶灵也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和柳玄冥对视一眼,打算给他来个灰飞烟灭。 我高高举起打鬼鞭,刚要挥下,恶灵就吱哇叫了一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第84章 惹到我,算是踢到铁板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我的棍子悬停在空中,示意他赶紧说,别磨叽。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得放我一条生路!”恶灵胆子不小,居然还敢讨价还价,拿背后的人来保命。 我顿时就笑了,目光冷然地看着那恶灵:“小家伙,你要是先前主动开口,我兴许还能饶你一命,可惜啊,你搞错方向了,我这人天生犟种,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说完,我不管不顾就给了他一闷棍,打得他几乎快要魂飞魄散。 那小东西痛得连惨叫发不出来,也顾不上什么威胁不威胁,趁着还有一口气,在我脑海中大声哭嚎。 “我错了我错了,仙姑饶我一命吧!我、我其实很可怜的……” 恶灵语速飞快地说着,生怕不赶紧说完,就没机会开口了。 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全盘托出,确实是个可怜鬼。 这小孩本是投胎来讨债的,结果他母亲才怀孕一个多月就把他打掉了,所以他怨恨极大,一直缠着他的父母,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后来,他父母就找了个道士对付他,把他收到了坛子里。 原本答应要超度他的,超度不了就送去寺庙,用道法度化他,结果,那根本不是什么正经道士,是个披着道袍的邪修,见他怨气很大,就把他收了炼化。 恶灵可怜巴巴地说:“我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年,身体虽然没长大,但神智和怨气却在增长,后面都可以直接显形了,没少被他使唤去做坏事。” “那个道长一缺钱,就放我去别人家闹腾,然后他再出手,很快就能把事情摆平,所以大家都说他很灵,要是遇上来找茬的,他也派我显形去吓唬人家,这次的事,也是他派我来干的,让我缠着那孕妇,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我越听越气愤,问他那个道士是谁? 恶灵却支支吾吾不肯开口了。 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想到他悲惨的身世,想到他费尽心机想要借腹出生,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我知道你想摆脱他,想要投胎做人,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保证能让你去地府报到。”我说道。 恶灵的黑眼眶都在发亮,激动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侧的柳玄冥。 见他微微颔首,恶鬼就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那人就是榕城最有名的道士,姓杨,叫杨忠正。” 我去,居然是那位杨道长,真是白瞎了杨忠正这个名字。 他做的事就没一件忠诚正直的! 得知是杨道长搞的鬼,我问,为什么杨道长要派他对付刘鸿文? “还不是这姓刘的不肯花钱吗?”恶灵说道。 两个月前,刘鸿文陪别人去杨道长家看事,杨道长就顺便替他批了八字,得知他今年会有孩子,结果开口一问,刘鸿文的媳妇确实怀孕了。 当时杨道长就危言耸听,说他老婆这胎不太安稳,正值龙年本命年犯太岁,会冲到孩子,让他花钱做法事化解。 当时价钱没谈拢,刘鸿文就先回去了,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杨道长见刘鸿文没了下文,就派这恶灵去他家捣乱。 “他家贴着门神,家里还有胎神,我根本就进不去,只能在他老婆散步的时候搞点小动作、小意外,但每次都不咋成功。 后来那天,路上突然来了一队鬼送魂的队伍,冲撞了那个女人,我才能附在她脚底的纸钱进屋,把胎神闹走。” 后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其实杨道长只是让他闹腾闹腾,目的是让刘鸿文去找他看事化解。 但接触下来,恶灵觉得刘鸿文两口子都挺不错,就起了私心,想要做他俩的孩子。 “这件事,杨道长知道吗?”我问他。 恶灵在我脑海中摇了摇头,惊悚道:“可不能让他知道啊,他要是知道,可不得剥了我的皮!” 想想也是,他可是杨道长的摇钱树,杨道长一缺钱,他就得出面闹腾,杨道长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所以他选择了搏一搏,万一借腹出生了,那杨道长就奈何不了他了。 像杨道长这种放鬼又捉鬼,类似钓鱼执法的小把戏,自古就有。 很多法师旗下的猖兵,都是偷摸着去干这些事。 用归用,但大多数人都是有底线的,一般都会找些高门大户、地主富商来霍霍,很少有人会对贫苦百姓使用这一损招。 杨忠正当真是穷疯了,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 这就触及到了我们修行人的底线,是绝对不容姑息的! 意识到严重性,我和柳玄冥对视了一眼。 “柳大仙,这件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用眼睛看了!”柳玄冥表面上很淡定,实则眼底满是阴蛰。 他手指一根一根地收拢:“看来,得找个时间,会一会这个姓杨的了。”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杨道长要倒大霉了。 事情水落石出,整件事看似是求财,一切都因杨道长而起,后来因恶灵小鬼的私心,才能闹得这么大。 可我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哪有那么巧的事,刘美芳出门散个步,就遇到了鬼送魂。 恰巧就是我被色欲鬼骚扰,刘鸿文出手相助的那几天。 我感觉那鬼送魂的队伍,要么跟狐狸有关,要么就跟埋人骨钉的有关,可惜啊,我没有证据。 既然小鬼都说实话了,那我也该履行诺言,把他送去阴曹地府。 于是我让黄修远再跑一趟,将小鬼送去地府里登记。 黄修远却站着未动,提醒我说这不合规矩。 “他是杨忠正的小鬼,被拘在了道堂上,我们没办法送它去地府。” 听到这话,恶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特别伤心。 他说他早就受够这样的生活了,他不想再回去,那个杨道长好凶,见他这次没能把刘鸿文骗过去消费,肯定要对他一阵毒打。 我心想这个杨忠正真不是个东西,强行拘魂炼鬼也就算了,还让小鬼去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办不到就一顿竹笋炒肉,这种人渣活着就是污染空气,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呢! 我们都有些烦躁和气馁,这时,柳玄冥思忖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谁说没办法的?” 第85章 主动吻上他的唇 此话一出,我们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柳玄冥。 他本就高大的身影,在我眼中越发伟岸,如同神明一般无所不能,有求必应。 见我满脸崇拜,柳玄冥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膛,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玉扳指。 扳指通体乳白,里面夹杂着丝丝金黄的细线,有点像那个裂纹瓷,全是冰裂的纹路。 这种中式美学的破碎感,显得特别高级,一看就价值不菲。 再看那表面油润的程度,应该没少被他把玩,可我却从没见他佩戴过。 见我好奇地打量着这枚玉扳指,柳玄冥就像避讳着什么,快速用红布包裹起来,交给了黄修远。 “拿着这枚玉扳指,去地府找一位小金爷,别说收个炼化的小鬼,就算立刻拘走那姓杨的,他都不在话下。” 这话属实有点过于霸气了。 敢情这地府里还有我们的自己人? 听他这语气,这位小金爷的职位不低啊。 黄修远见到那扳指,眼睛都瞪直了,忙不迭地双手接过,随后说了一声好,就用绳子套着那恶灵小鬼飘进了香炉里。 他们走后,我这才开口问道:“柳大仙,那个玉扳指什么来历啊,还有那位小金爷又是什么人?” 柳玄冥的眉头却突然挑了挑,很凶地对我说道:“苏小乔,不该你问的事别瞎打听。” 我这冷不丁被他泼了一盆冷水,心情顿时就跌到了谷底:“不问就不问吧,干嘛这么凶……” 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这枚扳指肯定不简单,应该是他身份的象征,不然,怎么使唤得动那位小金爷? 见我沮丧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柳玄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凶了,像是补救般,跟我说起了小金爷的事。 “小金爷叫金不换,是条黄金蟒,现任拘魂使统领一职,安排个小鬼没问题。” 我咋舌,没想到,柳大仙在阴曹地府还有人脉呢。 能做到拘魂使一把手,这条黄金蟒不简单啊! 之前我就听说,这阴曹地府是由酆都大帝掌管,下有东岳大帝和地藏王菩萨、五方鬼帝共同管理,下辖十殿阎王、七十二司。 这拘魂使虽然只是一个小部门,可却是一个有实权的部门,我们熟悉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是拘魂使的工作人员。 一想到今后阴差的实权部门里,有我们的自己人,我就觉得大道一片坦途。 我们正说着话,黄修远便已经回来了,双手又将那枚红布包裹的玉扳指奉上。 “还是柳大仙有面子,那小金爷一见到这玉扳指,立刻就把人收下了,还说以后有什么吩咐,派人报个信就好。”黄修远看他的眼神就像一个小迷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也一脸崇拜地仰起头,越看柳玄冥就越喜欢,这柳仙人狠话不多,做事干净利落,最主要是……关键时刻相当靠得住,这么好的仙家,哪里是我的仇仙啊?简直是来报恩的吧! 察觉到我俩的眼神,柳玄冥嘴角勾了勾,不动声色收回了玉扳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下去吧。” 黄修远屁颠屁颠地回到了自己的牌位里,而我也封了坛,结束了今晚的法事。 此刻,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俩人,我也是毫不避讳地表达着谢意:“今天多亏有你,不然,我的话就成了空头支票,根本无法兑现。” 柳玄冥微微勾起了我的下巴,语气中透着一点小得意,同时也夹杂着一丝缱绻:“感谢要拿出感谢的态度,这些没营养、没诚意的话,以后少说为妙,本仙只看实际行动……” 他似笑非笑,眉间眼角万种风情,流露出动人心魄的妩媚,仿佛在朝我暗示着什么,撩拨得我心尖痒痒。 也不知怎么了,我脑子突然空白一片,整个世界只剩柳玄冥那双美目,以及眼皮上鲜艳的朱砂痣,在我眼前晃啊晃,晃啊晃…… 鬼使神差的,我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柳玄冥身子一僵,悬在半空中的两只手顿了顿,最后用力地按在了我后脑勺上。 那冷玉般的舌尖,轻轻地撬开我的唇齿,柳玄冥轻易便反客为主,开始了攻城掠地。 一种令我心颤的感觉遍布全身,旋涡般将我溺毙…… 这一夜,柳玄冥眼皮的朱砂痣,在我眼前晃了一整晚。 我也身体力行地表达了我的感谢,可不是说说而已。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我明显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突然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体里,蔓延至四肢百骸,我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阳光射到我的脸颊上,我下意识地伸出手遮挡,当胳膊横在眼前,我突然愣了一下。 手上的尸斑好像淡了一些! 而且也没有再长新的了! 我瞬间就被惊醒,起身查看我的胸口和脖子。 果然,这些尸斑的颜色变浅了,就好像是水洗褪色的斑点图案,没有之前的那么瘆人。 就连身体里的尸臭味也浅淡了不少,起码不用香水遮盖,也能凑合着闻了。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我知道这绝非偶然,一定是昨晚上,是柳玄冥…… 想到那股清凉之感,我的脸顿时就烧灼起来。 看来他果然没骗我,只要我多看事多积功德,他就能压制住我身上的尸斑和尸臭,只待他身上的那根肋骨重新长好,就能彻底摆脱这尸毒了。 我快速地洗了个澡,穿上一件白衬衫,牛仔阔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正打算找我的手机,就听到阳台上轻咳一声。 柳玄冥悠闲地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杯清茶,瞥了一眼身边的手机:“刘鸿文打了你三十几个电话。” 我手机什么时候跑到阳台了? 打了三十几个电话,我为什么没听见呢? 我满脸疑惑,然后拿起手机解锁,却发现我的手机被人调成静音了。 我看了一眼柳玄冥,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咕噜咽下了一口茶。 “柳大仙,你好像对我的手机比较感兴趣嘛……”我揶揄道。 这屋子里除了我就是他,难不成是黄修远他们给我调的静音吗?他们可没那么闲。 “我是不想人打扰你,让你多睡一会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柳玄冥愤而起身,甩手就离开了。 我瞪着他那缥缈的背影,这人动我手机还有理了? 我还没生气呢,他倒气上了。 我一口老血憋在心头,也懒得跟他计较,赶紧将电话回拨过去。 刚接通,刘鸿文就激动地跟我说:“小乔妹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媳妇生了!是个闺女……” 第86章 你是在教本仙做事? 消息惊雷一般,在我的世界里炸响,爆鸣后化作漫天的璀璨烟花。 生了生了生了! 惊喜就是这般猝不及防! 我愣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恭喜啊……恭喜你们!” 刘鸿文憨憨的,笑得合不拢嘴:“谢谢了妹子,这次的事多亏了你……” 跟我有啥关系呢? 我不就是捉捉鬼吗? 生孩子我也帮不上忙啊! “刘哥别给我瞎扣帽子,这生孩子是嫂子的功劳,你该好好感谢嫂子。” 刘鸿文被我这惊世骇俗的脑回路给逗乐了:“当然,是要感谢你嫂子,不过我也要感谢你,要没有你,她们母女俩就危险了。” 我问这是咋说,还有,这好好的才怀孕八个多月,都还没足月,孩子怎么就突然出生了? 刘鸿文这才跟我说了一件很神奇的事。 昨晚跟我通过电话后,知道我这边抓住了小鬼,在唠嗑呢,他和嫂子就安心地睡了。 然后两口子都做了同一个梦,梦到一个穿红肚兜,扎着俩羊角辫的女孩很虚弱地躺在他们面前。 那女孩叫他们爸爸妈妈,说那个很凶的坏小孩被姨姨抓走了,她很开心那人不会来抢她的房子了,但是她现在很虚弱,没有力气回去,是特地来跟他们道别的。 梦里刘鸿文两口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就哭了,很伤心很难过。 感觉那孩子脸色苍白,快要不行了,他们夫妻俩扑上去想要抱起她,结果,根本就碰不到她,急得他们直掉眼泪。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穿青衣的古装男人。 长相看不清,但感觉应该挺英俊潇洒的。 男人几步就走到了孩子身边,抓着她的脚踝倒吊着拎了起来,朝她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灌了一团白气进去,孩子的脸色立刻就变得红润。 然后男人把孩子塞到了刘美芳怀里,嘴里报了个时辰:“卯时。” 说完就转身潇洒离去,刘鸿文在梦里急了,问了一句:“你谁啊?” 男人步履生风,头也不回丢下一句:“吾乃苏门府仙家,常青玉。” 苏门府…… 听到这,我整个人都迷糊了,首先我没有派过任何仙家过去。 其次,我也不认识这个常青玉啊! 难道是柳仙派的手下? 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对方怎么会报我家府门,还敢留下姓名,最主要是,这人是来帮他们的。 “说来也是怪啊,这常大仙刚走,我和我媳妇就同时醒来了,然后我们发现都做了同一个梦,这时我看到了你发来的信息,说已经送走恶灵,已经没事了。 我正打算给我媳妇倒杯水喝,她就突然肚子疼发作了,送去了产房里。 不到一小时,我闺女就生出来了,时间不早不晚,就是那大仙说的卯时,早晨5点20生的,母女平安!” 虽然孩子没有足月,但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足足有6斤半重,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 “最神奇的是……这孩子脚踝和屁股上确实有两道淤青,就像被人捏的打的。” 听到这儿,我的鼻子有点酸酸的,眼睛有点想尿尿了。 得知她们母女平安,一切都好,我突然间涌出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心间仿佛浸润着一道舒服的暖流,整个人都被填得满满当当。 也就在这一刻,我找到了看事救人的真正意义。 这种无形的正能量,充斥着我的全身、我的灵魂,就好像我过去的人生只是虚度,此刻终于找到了方向。 不知不觉,我流下了两行眼泪,强压着哽咽的嗓音,对刘鸿文说没事,这淤青养两天就没事了,让他不用担心。 刘鸿文连声说好,然后说等孩子足月,他们两口子要好好来感谢我,感谢我的仙家。 挂断电话,我走到柳玄冥的牌位前,恭敬地给他上了一炷香。 “柳大仙,那位常青玉常大仙,是你手下的人,对吗?” 柳玄冥没有吱声,反倒是桌子底下冒出了一颗翠绿的小蛇脑袋,朝我摇头摆脑,嘶嘶吐着信子。 我先是一惊,随后很快就认出了它,这不就是那天来报信的竹叶青吗? 感觉它没什么恶意,也不会伤害我,我大着胆子蹲下朝它打招呼:“你好啊,竹叶青。” 刚说完,耳边就突然响起柳玄冥嫌弃的嗓音:“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竹叶青,这是一条大青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我脑海中显现出了一条超级巨大的青色蟒蛇,足足有我的大腿粗。 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再次回过神,巨蟒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供桌底下那细细的一条小绿蛇。 柳玄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为了行走方便,他才变成细狗的。” 细狗…… 我惊惧之余又忍不住想笑,柳玄冥果然是上网的,用的还是5g网。 “所以……这位大青蟒仙,就是那位常青玉,对吧?”我问。 柳玄冥鼻息间轻轻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充满磁性:“从现在起,他也是你的仙家了,待会就给他立牌吧!” 我正感动呢,就听柳玄冥吐槽道:“你仙坛这些仙家,法力都太过低微,连人形都幻化不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倒是事实,可这也不怪我呀,不怪他们啊。 论动物成精,还得是东北那一带。 那边有龙脉,地气足,很适合动物修炼。 所以东北的出马仙多呢? 有时候一个城市里就有好几十个出马堂口,堂单上的仙家都是几百上千的论。 反观我们南方,很少听说有出马的,就算遍地都是民间法术的神婆和法师,家里收的动物仙都是散仙,确实没几个道行高的。 不夸张的说,就我家这几位仙家,在我们南方神婆的赛道里,已经算是很牛叉的仙家天团了。 多数神婆家里,甚至连个动物仙都没有,供的全是鬼。 对此,我为我的仙家们打抱不平:“修行不易,他们能修到这份上已经很棒了,柳大仙以后就别说这样的话了,不利于仙家团结。” 柳玄冥冷哼一声,一道凉意从我的脚踝直冲天灵盖,冻得我浑身直打哆嗦。 “苏小乔,你是在教本仙做事?” 我没好气地瘪瘪嘴,双手捂紧了胳膊,不怕死地开口道:“我是在教你做人。” 第87章 后整顿仙场 我话音刚落,茶几上的玻璃杯就砰的一声炸开了,玻璃渣飞了满地,还好离得够远,没有飞溅到我。 他的怒火瞬间喷发,像头被激怒的野兽,低吼道:“苏小乔,看来是本仙太纵容你,惯得你如此无法无天……” 我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手和脚都变得冰凉。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心里也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柳大仙正在气头上,这个节骨眼,我没必要上赶着往枪口撞。 但我就是看不过眼,因为他说我可以,欺负我我也认了,毕竟我欠他的,可我仙家没欠他什么,凭什么要受他的数落? 我越想就越来气,势必要为仙家们讨一个公平公道:“柳大仙,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气,听我把话说完。” 我稳住情绪,不卑不亢地朝着柳玄冥的牌位靠近,鼓起勇气开口道:“修行不易,你自己也是动物仙,应该比我更了解动物修行的疾苦。” “他们在修行的过程中,随时都会面临着被天敌干掉、被人类捕捉、被天雷劈死以及走火入魔等等一系列的风险,能修到如今进入法坛,实在太不容易!” “还有鬼仙,就更不用我说了,他们进入法坛之前大多都是孤魂野鬼。” “并不是谁都能跟你一样厉害,大多数动物仙、鬼仙都是散修小仙。虽然道行比不上你,但大家的发心都是一样的,都是积德行善、济世救人……” “那个……我想说的都说完了,要打要骂悉随尊便吧!” 我适时地闭上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狂风暴雨。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正当我疑惑时,耳边响起了一阵掌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无数的掌声在我脑海里炸响,声音延绵不绝。 我冒死说出肺腑之言,没想到却收获到了大家的认同,说实话,我心里挺感动了,此刻就算被柳玄冥暴打一顿,我也觉得值了! 想象中的狂风暴雨没有出现,等来的却是柳玄冥隐隐含笑的声音。 “苏小乔,你当真是好本事,居然敢顶嘴了!看在你有几分胆识,本仙今日不跟你计较。”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口立刻舒展开来。 感觉到他并没有生气,我开启了疯狂试探模式:“柳玄冥,你这是……承认你刚才错了?” 柳玄冥却冷冷地说道:“本仙说的是事实,何错之有?” 我说他这种性格真的好让人抓马啊,又傲娇又自大,他这样是不会有朋友的。 他轻笑道:“猛虎总是独行,牛羊才会成群。”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柳大仙确实是会玩梗的。 虽然不知他会不会因我而改变,但作为00后,今天整顿了一番仙场,我着实是有点小自豪! 收拾完了玻璃渣子,我到母婴店买了套粉粉嫩嫩的婴儿套装,去医院看望刘美芳和宝宝。 一见面,他们两口子又是一番是千恩万谢。 我一边逗弄着宝贝软乎乎的小脸蛋,一边问刘鸿文:“刘哥,你是不是之前去过一个杨道长家?” “嗯呐!”刘鸿文毫不掩饰厌恶之色:“他之前说我媳妇犯太岁,这胎怀得不安宁,要我去做法事,一开口就是2万块。” “2万?”我忍不住拔高了音调:“他咋不去抢。” “是啊,就因为太贵,我才迟迟没有去做,实话告诉你吧,那天我都取钱了,准备去他家请他作法,结果刚走到你楼下我就突然改主意了,还好先找了你……” 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终于明白,他当时听到只要物料费360时,为啥那么激动了。 一边是2万,一边是360块钱,悬殊那么大,换谁都会惊讶。 结果我直接为他省了一万多,这笔钱算算都能购买老多的奶粉了。 见他这副憨憨的样子,我真的很想告诉他,这个杨道长不是啥好人。 但我手里根本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人家在榕城混迹多年,名气很大,人脉众多,家里又是大道堂,我一个刚开坛的小虾米,贸然去挑衅他,可不就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吗? 柳大仙迟迟没有动手,多半也是有这些顾虑吧。 于是我忍住了,很耐心地跟他解释道:“其实本命年没他说的那么可怕和玄乎。正所谓‘太岁当头坐,无福必有祸’,本命年受太岁的影响,确实会更容易遇到灾祸,可也不是每个人,每一个年龄段的本命年都那么倒霉。” “有些人的八字年支里有喜神的,有时遇到本命年不仅不会倒霉,运势还很旺,反而适合结婚生子。” “所以说,别把本命年和太岁想得那么可怕,平常心对待就好,就算真的倒霉不顺心,送太岁就成,几百块钱的事……” 我都提醒到这份上了,该懂的人都懂。 刘鸿文一听才几百块,拳头就不自觉攥紧:“那个姓杨的是真狠啊,开口就要我2万块。” 我叹了一声:“所以,你以后别再去杨道长家了,明白吗?” 刘鸿文点头如筛糠:“必须滴,我还找他干啥玩意儿啊?去当冤大头吗?以后我身边有人想看事,我就带他们来找你,毕竟咱就是个活生生的案例。” 我说那敢情好,也省得我去打印店弄小广告了。 在医院里没有逗留太久,我便回了家,到家后发现,刘鸿文在我包包里塞了个信封,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一封感谢信和三千块钱。 【小乔妹子,救命之恩我们没齿难忘,小小心意是孝敬你家仙家的,没有仙家来救命,我媳妇闺女估计够呛,谢谢你们了!这钱收着别退,就这样。——刘鸿文全家敬谢】 我拿着这笔钱,收也不是退也不是,想着上次收了大伯和康庄的钱还没处理,我便列了个电子表格,把这些钱都登记在册。 一部分是压香钱,一部分是看事的钱。 零零散散算下来,也有好几万块,算是一笔不菲的资金了。 除了当初承诺要捐去做善事的,其余的钱基本上都贡献给了仙家,平日里买贡品和香烛纸钱。 我也用了一小点,不过不算多,毕竟我是个人,也总得要生活。 除去这些开销,手里也没剩几个钱了,估摸着也就购买两三次祭品。 我正认真算着账,思考怎么把一块钱掰成两半花。 这时,身后突然凉飕飕的,我感觉阳台外面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道黄白相间的身影嗖的从眼前飞过,响起一声凄厉的猫叫。 第88章 冒出颗长发人头 我心头一跳,转头的刹那,眼尾瞥见了一个通体雪白,像是融化的雪糕上贴了俩歪歪扭扭的黑纽扣,总之四不像的东西,一闪而过。 直到那玩意消失在夜色中,我终于回过神,望着阳台上那道矫健的虚影。 “这是啥?”我问道。 耳边传来几声猫叫:“喵喵喵喵喵喵喵~” 喵星语在我脑海中自动转换成了人话,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不知道是啥,鬼鬼祟祟的偷看你。” 这是猫云天在说话! 我又扭头看向柳玄冥的牌位:“柳大仙,你看清了吗?” 柳玄冥沉吟片刻,开口道:“是个怪物,跟那姓杨的道长有关。” 可不就是怪物吗? 外形就跟融化的雪糕一样,只不过脸上多了俩眼珠子,长得还不对称,一个高一个矮,其中高的那只快长到头顶,矮的那只往脸的侧面偏去,总之长得十分潦草。 我有点被吓着了,虽然那怪物没有进屋,但暗戳戳的躲在屋外偷看,也很瘆人的好吗? 柳玄冥这时说道:“应该是小鬼突然失联,姓杨的怀疑被我们扣魂了,派人来看看。” 可惜啊,他们来晚了一步,咱下面有人,已经把小鬼送去阴司登记了。 这会儿多半已经审判,还在受罚呢,毕竟他也做了不少坏事,免不了要去地狱历练历练,等赎清了身上的罪孽,就可以投胎做人了。 一想到杨道长丢了自己的摇钱树,在家急得直跳脚,到处派妖魔鬼怪去找,我这心里就十分暗爽。 “那如果找不到,他会不会去找刘鸿文的麻烦?”我问。 “不会,他不敢。”柳玄冥说那个杨忠正的恶灵都消失了,他肯定会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再出手。 我觉得也是,毕竟杨忠正只是求财,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我也挺好奇的,刚才那个小怪物是什么。 “那就要问问,姓杨的修的哪个法门了,法相居然是个四不像!”柳玄冥语气厌恶地说着。 原来刚才那是杨忠正自己修出来的法相啊,难怪那么丑。 一些道家法术,是可以修炼法相的。 根据人自身的五行,配合一定的术法,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就能修出属于自己的法相,有些人是朱雀,有些是麒麟,还有些是玄武啥的,对应五方神兽。 万万没想到,这杨道长修出了一个雪糕怪,跟白色粑粑似的,果然跟他很登对。 “他心术不正,所以呈现出的法相就很怪异,这也表明,他已经魔障了,看来就算我们不出手,用不了多久他也会自我毁灭,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动手。”柳玄冥阴暗地冷哼道。 这柳大仙还真是睚眦必报啊,能自己动手就绝不依靠旁人。 我说行啊,要是能扳倒杨道长,让世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咱们也算功德一件了。 对付杨道长的计划,还在猥琐发育着,这天,刘鸿文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说是想来看看运势。 这位客户是个年轻人,我也不知道刘鸿文咋认识的,据说他们关系还挺不错。 于是我就约了时间,让他早晨10点再过来,早了不行,我得睡懒觉,晚了也不行,我可能要睡午觉。 到了第二天上午10点,那男人准时准点来敲门。 当我打开大门的一瞬间,一张满脸蜡黄,眼底乌青,比鬼还可怕的脸出现在门前。 我吓得差点就关上门把人夹了,然后大声地喝住他:“你先别进来。” 男人悬空的一条腿默默地收了回去,不知所措地站在我家门口。 我走到法坛抓了一把盐茶米,往他身上潇洒地一洒,净身后才准许他进屋。 “有鞋套,自己弄吧!”我看着这个瘦瘦巴巴的男人,一米七五的个子,瘦得跟个竹竿似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感觉随时都能嘎掉。 他都这副模样了,看啥运势啊,看看健康吧! 我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相互寒暄了一下,他告诉我他叫陈斌,是刘鸿文之前的同事,之所以来找我看事,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最近的运势特别差。 我见他说这话时,眼神微微有些闪躲,就明白他肯定没说实话,多半是想试一试我的功力。 面对这种心眼多的人,我是很不待见的,但转念一想,如果是缘主,见面前看事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心里也会犯嘀咕,免不了会试探一番。 这种事,以后估计没少会遇到,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于是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他要了12块的压香钱,直接开坛看魂花树。 又是一整套的流程,因为他的事不算很严重,我这次就没让柳玄冥陪着我,而是让猫云天和那几个猫崽子跟我一起下去。 之前一直都是黄修远点灯引路,这回我干脆换成了猫天心,它上回跟了一次,这次就当是实习了。 由于没有幻化人形,它也不会直立行走,猫天心是用嘴叼着一个小灯笼走的,那模样可神气了,脑袋高高仰着,趾高气昂地迈着猫步,最后被猫爸爸踹了屁股,才好好地正常行走。 跟着这猫猫家族,一路上倒也太平,很快就找到了属于陈斌的那棵乔木。 跟周围树木比起来,陈斌的树确实有点孱弱了,还不到人家的一半大,看样子他身体不咋好,运势也不太好,能活到现在属实是祖先保佑。 就在我仔细观察时,一个黑乎乎的长发脑袋,一点一点从树干背后冒了出来,像是在偷看我,我一抬眼,那颗脑袋立刻就缩了回去。 “谁!谁在那儿!”我一声令下,飞毛腿猫天悦就化做一阵风飞了过去。 我们紧随其后,却发现那个长头发白衣服的女人钻进了树干里。 卧槽! 我忍不住骂了句国粹,这是什么玩意?我是见鬼了吗? 感觉到事情不简单,我朝提灯的猫天心说:“赶紧带我回去。” 再次睁开眼,我整个人斜着躺在了地毯上,白暮云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就蹲坐在我脑袋边,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出一阵低吟,像是在威胁着谁。 不好,有危险! 我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脑袋还是晕呼的,眼睛就瞥到沙发上坐着的陈斌。 他翻着白眼,嘴角不断流着口水,四肢抽搐地发起了羊癫疯! 第89章 有事佛祖替你刚 我去,这啥情况啊!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有什么隐疾,在我家犯病了。 我俩孤男寡女的,屋里也没个摄像头,万一出了啥事,死在我家里,我可说不清楚。 于是我赶紧掏出手机,120都拨出去了,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出现,挂断了电话。 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侧,语气沉沉:“他不是犯病,是中邪。” 说着,他眼尾一挑,示意我撒米。 我二话不说端着整碗盐茶米就朝他头上浇了下去,哗啦啦跟天女散花似的。 陈斌就像被电打了似的,双腿一蹬整个人就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嘴里哎哟哎哟的,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然后他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耷拉下来,再也没有动静。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陈斌终于醒了,发现自己睡在地上,他一脸茫然地看向我。 直到这会儿,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艾玛,吓死宝宝了……” 陈斌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我这时发现,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些米粒都变色了,变得有点发黑,一看就吸了不少阴气。 见状,陈斌的脸色尴尬中带着一丝恐惧:“仙姑,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我白了他一眼,他居然知道啊! 我没好气地告诉他,他刚才中邪了,差点就鬼上身:“现在你能说实话了吗?再不老实交代,神仙都救不了你。” 他吓得够呛,也不敢再藏着掖着,对我说道。 “上个月中,忘了是哪一天,我和兄弟几个吃宵夜喝了点酒,大概喝到凌晨一点,我们散场各回各家,我记得我当时没有喝醉,只是有点微醺,就想走路散散酒气,走到半路我踢到了一个东西,是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那时我也没多想,就捡起来看了看,里面有钱,还有一张纸,那张纸我没仔细看,就只顾着把钱揣兜里回家了。” 他回到家倒头就睡,睡到半夜,就听到门口有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恍惚间还听到有人敲他的家门,但他实在太累太困,就没有理会。 第二天酒醒后,他想起了昨晚上的事,伸手往兜里一摸,把那红彤彤的纸钱一摊开,傻眼了! 天地银行出品,面值一个亿的大额钞票,还不止一张,是好几张叠在一起,把他整懵逼了,只觉得很晦气。 他起身想要处理这些冥币,刚站起来,脚边就咣的一声,掉下了一枚女式的金戒指。 “我用牙咬了一下,是纯金的,戒指内侧刻有某大福999金的字样,怎么着也得值两三千块钱。” 听到这,我寻思着这家伙真是心大啊,来历不明的戒指也敢拿,还用牙去咬,他就不怕那是从人尸体上扒下来的? “后来呢?”我耐着性子问。 “后来我把那纸钱丢厕所了,戒指留下了,打算哪天拿去金店卖了换点钱。” 也就是从这天起,怪事就发生了。 他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刚开始是在外面的楼道,不知从哪天起,那声音居然进屋子里来了,在他家客厅里来回走动。 “每次我听到这声音,就很想要爬起来看看,但每次都醒不过来,就像被鬼压床。” “而且每天醒来,我都不在床上,有时候在床底下,有时候在门边,在客厅,在厨房,还有一次我居然趴在厕所坑里睡,可把我恶心坏了。” 他确定他没有梦游的毛病,之所以发生这么奇怪的事,多半是跟他捡的那个红包有关。 于是他也顾不上那两三千块钱了,拿着那戒指就出门,做了一件我想都想不到的事! 陈斌去到寺庙,把金戒指套到了弥勒佛的脚指头上! 我滴个乖乖! 这波骚操作真的震惊我了! “我就寻思着,这金戒指有古怪,就拿去寺庙交给佛祖,请佛祖来跟她刚。” 不得不说,他这个思路还真是没啥毛病。 我问他平时拜神烧香吗? 他说没有,不过那天去寺庙他磕头了的,还说这戒指佛祖能解决的话,它就是佛祖的了,几千块钱购买许多香油。 我听着就手掌痒痒,真想送他一个大逼兜。 “你可真行啊,平时不烧香,遇事就找佛祖替你刚,你那么会安排,你咋不上天呢?”我吐槽道。 陈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佛慈悲,应该不会介意的吧,再说了,神明不就是要普度众生,帮助我们人类的吗?” 我说普度众生是不假,那也是要普度那些好人和信仰他们的人。 像陈斌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坑货,我佛还真慈悲不了。 于是我冷着脸故意问他:“那我佛替你把事摆平了吗?” 他挠挠头:“要是摆平了,我还能来找你吗?就是摆不平啊!” 他说,从佛寺回家之后,他的情况不仅没有变好,还更严重了。 那高跟鞋的声音直接进了房间,然后他只要一睡着,就会梦到一个女人,脑袋只有四分之三,其中四分之一都烂掉了,眼珠鼓鼓的流着血,每晚都在床头瞪着他。 后来他就不敢睡了,可是不睡觉他更害怕,因为那高跟鞋声音就在他的周围,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身边确实出现了一个人,走路还带风——阴风。 “来你家之前,我已经三天没睡了,你看我这副模样就是熬夜熬的,再这么下去,我人都要熬死了。” 听了他的故事,我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说他蠢吧,他遇事还知道去抱佛祖大腿。 你说他聪明吧,他又不去找个大师看看,把戒指一丢就自以为没事了,连个香油钱都不舍得添。 于是我对他说先交钱,交了钱我可以把那女鬼请上来问问。 陈斌面露难色地问道:“这要多少钱啊?” 我看他也不像什么富裕的人,于是也没喊价,就跟刘鸿文的价格一样,360请鬼上来问事,至于其他的,那是另外的价钱。 一听360,他顿时就犯了难,开始跟我讨价还价,说能不能再便宜点,那抠搜的模样简直把我给气笑了。 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360都要讲价的。 于是我问他:“你想出多少?” 他支支吾吾地朝我竖起了两根手指:“二……二百!” 我直接让他走人,没他这么砍价的。 这么低的法金属实是有点侮辱人了。 我朝他下了逐客令,看他是刘鸿文的朋友,我免费送了他一招:“教你个不花钱的法子,你去寺庙里天天念经,诚心跪佛菩萨面前,指不定菩萨看到你的诚意,就替你解了这一难。” 闻言,他一拍脑门:“我咋没想到呢,那行,那我先试试……” 他开开心心地走了,刚合上门,我就感觉我身后有人,那麻麻的凉意从尾椎骨冲到了后颈窝。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脑袋,从厕所门里探了出来,在偷偷地看着我! 第90章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我吓坏了,一回头看到厕所门口探出半只脑袋,跟恐怖片似的,这谁能顶得住啊? 纵使我对鬼魂几乎免疫,面对此情此景,我还是吓得浑身发毛,差一点就魂飞魄散。 敢情这陈斌离开,却把‘好朋友’落在了这儿。 我强行扭过头,顺手抄起了打鬼鞭,将房门拨开,侧身让出一条道。 “赶紧走!别逼我动手,三、二……”我还没数到一,面颊就感觉到一阵凉风经过,伴随着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从我面前一闪而过。 等我再次看去,屋里早已没了那女鬼的踪影。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女鬼也已经离开,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我是以第三人称上帝视角,看着自己躺在床上。 大概凌晨一点左右,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噔噔噔地走进客厅,朝着我房间走来。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我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膛,着急上火地大喊着:“快醒来,有东西来了!” 可惜我喊破喉咙,床上的人都毫无反应。 最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噔噔噔地走进来,站定在我床头。 或许是太惊恐,我突然重心不稳,就这么被吸回了身体里,一下子坠到床上,以第一人称视角,被那女鬼盯得发毛。 大爷的,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激动了。 现如今好了,女鬼就站在我面前,而我却浑身僵冷动弹不得,还不如刚才的上帝视角,起码没那么惊悚。 那女鬼跟我贴面几秒,似乎察觉到我已经清醒,她僵硬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得笑容:“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我的头皮唰的就麻了,感觉心脏在加速,肾上腺素也在飙升。 更气人的是,我想跑却起不来,想骂人也骂不出口,就只能躺着挺尸,心里是又急又气,还有点憋屈。 熬过最开始的慌乱无助后,我逐渐接受了现实,也明白这只是个梦,在梦里还能咋的,她能吃了我不成?于是摆烂地挺尸,静静地看着女鬼表演。 “如果她想吓唬我的话,那她目的达到了,不过她等着,等我梦醒了,看我收不收拾她!”我暗戳戳地想。 “我才没这么无聊,大半夜的专程跑来吓唬你!”女鬼突然说话了,她居然能读懂我的心声! 我立刻又在心里默念着:“那你来干什么?还弄得那么吓人?” 女鬼哀怨地又叹了口气,那气味就像太阳底下暴晒的死鱼烂虾,散发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我来是想请仙姑帮帮我的!” 我顿时就来了兴趣,问:“我能帮你什么?” 女鬼突然变得哀怨起来:“帮我摆脱那个陈斌!” 我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这女鬼在路上放红包,不就是为了找老公的吗? 老一辈人常说,路上的红包不要捡,那里面装着的不是卖命钱、消灾钱,就是冥婚的聘礼。 白天下地府看魂花树时,我看到了这个女鬼,再加上他捡红包的事,我当时心中就有数了,应该是他被别人看上,喜提了一个鬼老婆。 按理说,身边多了个鬼妻,俩人应该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可陈斌却丝毫没有这些暧昧的体验,反而收获的是惊恐,有点像被鬼整。 这就很奇怪了。 女鬼听我这一说,是又羞又臊,气得跺了两下高跟鞋:“呸,谁看上他了,病歪歪的跟个腊排骨似的,人还特别抠,为了省水费,一星期才洗一次澡,身上一股子馊味,恶心死了。”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动了,于是翻身而起,端坐着望向女鬼。 “既然看不上,你当初为什么要在他面前丢红包啊?”我问。 女鬼激动得快要哭出来:“那红包就不是为他准备的,我是看中他后面那个185的体育生,谁知道他那天怎么搞的,突然就踢到了我的红包,还捡起来把戒指揣兜里了,我才迫不得已跟他回来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高跟鞋声只在门口徘徊,却迟迟不进屋的缘故了。 “后来我闹出这些动静,也是故意吓唬他的,希望他能找个懂行的明白人来瞧瞧事,帮我把这缘分给解了,放我自由,没想到,这个陈斌一听那些法师开口就是几百上千的,他舍不得花钱,就、就把我的订婚戒指拿去寺庙,送给弥勒佛了。” 听到这个弥勒佛我就想笑,虽然我知道现在的场合不能笑,但我还是忍不住。 见我哈哈哈的大笑,女鬼更憋屈了,对我说道:“现在我可惨了,唯一能容身的金戒指落入了和尚手里,有家不能回,还跟那个陈斌有了这层关系,我都后悔死了,于是只能可劲地折腾他。” “好在,他听到你这儿便宜,终于肯迈出了一步,可这人抠搜的,连360都舍不得出,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女鬼气呼呼的,满脸的头发帘都被她给吹起来,隐隐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脸。 听到这儿,我终于明白她今夜为什么会来了。 原来是想来找我帮忙,替她和陈斌化解,然后去寺庙帮她领回戒指。 见她着急了,我就不急了,挺直了小身板对她一阵教育输出:“想让我帮你,那也得你本人值得我出手。” “首先,你在路上放红包找冥\/夫本身就是不对的,还专挑185的体育生,你这眼光真够高,吃得够好的。” 女鬼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她生前就好这一口,当年没吃到,现在人都死了,不想留下遗憾。 我说她这都是狗屁,人185小哥哥难道欠她的吗?走个夜路还得收获一个鬼老婆,多晦气啊! 她被我骂了之后,也不敢再还嘴,嘟囔着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说她只是在地府太寂寞了,想找个人陪陪,仅此而已。 “下边太无聊了,我家里人没给我烧电脑和爱凤手机下来,我真的闲得发慌。” 说罢,她眼珠咕噜一转,望向我:“仙姑,不如你烧给我吧!” 第91章 谁家好蛇是吃素的? 女鬼臭不要脸地朝我咧嘴一笑,露出那张血盆大口。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face的! 赖在我家不走,托梦请我帮忙就算了,居然还要我烧电脑和爱凤手机给她,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滚一边去,真是给你脸了。”我怒而奋起,抬手就想要揍她,吓得女鬼一溜烟退了好几步。 “我、我这不是没人给我烧吗?”她还委屈上了。 我问她什么叫没人给她烧,她都有本事弄冥纸和金戒指了,怎么就没本事弄到爱凤手机和电脑呢。 说到这,她就肉眼可见地变得惆怅起来。 “我家里人都不信这些,而且自从我出事后,他们就离开了榕城。” 她说这些年都几乎没有收到过家人的供奉:“仙姑,我真的好惨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我却丝毫不为所动,让她赶紧走,再不走就别走了,直接压在法坛底下,吓得女鬼屁滚尿流,跑得比谁都快。 再次醒来,我感觉就跟熬了一夜通宵似的,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结果刚出门,就被眼前一抹春色激得精神抖擞。 柳玄冥套着一件宽敞的睡袍,胸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喉结微颤带起阵阵涟漪。 那张拒人于千里的冰山脸上,揉进了一抹浅红,缱绻妖冶,大清早就勾走了我的魂。 我咕噜咽了口唾沫,红着脸问他在干嘛呢。 柳玄冥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根打鬼鞭:“梦醒了。” 我哀怨地瞟了他一眼:“原来你知道啊,那那个女鬼入梦,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柳玄冥眼皮子都没抬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白皙手指:“当然是为了让你了解什么叫鬼话连篇。” 我啊了一声,问他是什么意思。 柳玄冥终于放下了那根大长木头,眼神示意我桌上有吃的,趁热吃。 我定睛一看,餐桌上居然放着一份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 这是……他替我准备的? 如果我没记错,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我买早餐,不得不说,内心真有点小激动。 见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柳玄冥淡淡的开口道:“今早买多了,你负责全部吃完。” 我看破不说破,谁家好蛇是吃素的? 还吃豆浆油条? 我突然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老老实实的坐在桌边,享受着柳玄冥的爱心早餐。 我夹起一块香脆的油条,浸入豆浆里:“现在可以说了吗?” 柳玄冥俯身坐在我对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细嚼慢咽。 “那女鬼是个老鬼,鬼精鬼精的,嘴里没几句实话。” 我愣怔了一秒,合着那女鬼昨晚上都是骗我的! 我有些生气,感觉自己一颗赤诚之心,终究是错付了。 “不过,她嫌弃陈斌、想让你烧东西倒是真的。”柳玄冥补刀道。 我呵呵抽笑了两声,果然,鬼话是不能乱信的。 “还好你没被她蛊惑,在梦里答应她的要求。”柳玄冥这才告诉我,昨晚他是故意放那女鬼进屋的,对我进行考验。 “考验?”我有点懵,不太懂出题人的奇葩思路。 柳玄冥继续说道:“大多数人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梦,你不仅能控制梦境,还能拥有独立的思维,不轻易受人蛊惑,不错。” 我手中筷子猛地一顿,合着这家伙是在测试啊!所以……我是通过测试了? 见我放下筷子,柳玄冥不悦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道。 “别小瞧了梦境,很多妖魔鬼怪通常会趁虚而入,在梦里引诱人答应一些要求,一旦答应,就必须在现实中实现。” 原来如此,那个女鬼真是太鸡贼了,还好我比较坚持自我,不然就着了她的道儿了。 “第一关你算是通过了,接下来,我还会不定时地安排别的梦境考验,这也是修行人的魔考之一,每回通过一关,你就会更上一层楼。” 柳玄冥的话让我又害怕又期待,同时也对这个魔考产生了好奇。 他告诉我,在修行路上,人通常会遇到鬼考、人考、天考、神考、魔考五种考验。 鬼考就是让人见到鬼,明白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从而锻炼胆量。 当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并且见怪不怪时,鬼考就基本过了,会进入人考。 人考就是身边的父母亲人,爱人朋友会想办法折磨我、打击我、用尽一切办法伤害我。 面对这样的痛苦,若能做到心如如不动,不被他们影响,就算过了这一关。 至于天考,就是老天爷会安排一些人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可能是个老太太,可能是只流浪狗,来测试我们的慈悲心。 天考后就到了神考,我们会获得天眼通、天耳通等一些神通,看到听到诸多幻像,从而分不清现实和幻境,执着于神通带来的便利。 至于魔考……就是前面的考验各种轮流折磨,无孔不入。 柳玄冥一口气给我科普了许多,总之就是告诉我,修行是无处不在的。 我咋舌,没想到修行人要经历这么多可怕的考验,同时也无比庆幸,自己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一关。 还来不及得瑟,一声手机铃响,打断了我的节奏。 “小乔妹子,昨天我那朋友看事看得怎么样?” 我正一肚子窝火呢,没想到他就撞枪口上了。 我一时间没忍住,吐槽道:“刘哥,那个陈斌的事我恐怕帮不了,360的法金都嫌贵,几乎跟我对半砍,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式的。” 听我满腔怨气,他忍不住叹了一声:“你也别怪他,他也是挺可怜的。” 刘鸿文说陈斌的老妈得了急性肾衰竭,每周都要去医院透析,他的钱都拿给他老娘治病去了。” “要不是他太倒霉,遇到了邪乎事,他才舍不得花钱来看事。” “你是不知道啊,他这人一块钱能掰成两块花,那里面裤衩子前面穿破了就调转另一面穿,日子过得可清苦了。” 我哑口无言。 本以为陈斌是个抠搜男,没想到却是个大孝子。 想到我误会了他,还吐槽他是铁公鸡,我就觉得臊得慌。 “我之前不了解情况,误会了他,如果他真像你说的这么孝顺,我免费给他做都成。” 我请刘鸿文替我转达,一连等了两三天,陈斌都没个回应,那女鬼也没有再入梦。 就在我以为他真的打动了佛祖,平安无事时,刘鸿文打来电话说,陈斌出事了! 第92章 退、退、退! 我问他陈斌出什么事了? 刘鸿文说他也不清楚,是刚才有个警察打给他,问他是不是陈斌的朋友,让他赶紧去罗汉寺一趟。 “他们说陈斌在寺庙里发疯,我寻思着他也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人,多半是中邪了,这不就想着你跟我一起去瞅瞅吗?” 要不怎么说刘哥是个热心肠呢? 嫂子还坐着月子,他居然有心情去操心别人的事,还叫上我一起过去。 一听中邪,我就想到了那个鬼精的女鬼,我那天没有答应她的无理需求,她该不会恼羞成怒,迁怒到了陈斌身上吧! 真是这样,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我二话不说,立马就答应道:“行,我马上过去,你也抓紧时间赶去吧!” 挂断电话,我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头上扎了个马尾辫,叫上柳玄冥跟我一起出门。 “柳大仙,我们恐怕又有新订单了。”我无奈地笑道。 对此,他似乎毫不意外,起身系紧了腰上的腰带,勒出了那劲瘦的水蛇腰。 我忍不住侧目,偷偷瞄了好几眼,他这身材是怎么长的? 肩宽,腰细,臀翘,双腿修长笔直,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比模特的身材还要哇塞! 见我对他发呆,柳玄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经过我身侧的时候,突然间脚步一顿,低音炮瞬间袭来。 “怎么?之前在床上还没看够?” 一股热浪爬上了脸颊,我有种被人抓包的既视感,脑子里突然冒出他不穿衣服的胸膛和腰身,压都压不住。 然而,就在我面红心跳时,撩人的柳玄冥却率先走到了门口,一本正经地催促道。 “收起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赶紧的,不然去晚了,他的疯都发完了。” 我…… 明明撩人的是他,结果抽身的也是他,简直太可恶了! 我转身穿上鞋,快步走到了门口,一边下电梯一边约了个网约车。 很快,我和柳玄冥就来到了罗汉寺。 这是榕城最香火鼎盛的寺庙之一,建在一座小山丘上。 我们的车只走到半山腰就走不了了,因为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一,本就狭窄的水泥路上全是前来上香的香客,道路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 有卖香烛纸钱的、看挂算命的、鹦鹉叼牌的、抽观音灵签的,还有各种卖素食、卖小吃和小孩子玩具的,占道经营完全将两车道挤成了单车道。 再加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跟北方逛庙会似的。 我和柳玄冥穿行在人群中,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寺庙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庙门里看,不断地窃窃私语。 几个民警拦着大家,不让人们进入。 我看到这一幕时,正巧见刘鸿文挤了进去,然后被警察放行,刚跨入庙门,里面就传来了打砸东西的声音。 “我乃弥勒佛附身,你是何等妖孽,见到本佛还不快快跪下磕头!” 陈斌的声音女里女气的,从这庙里传出来,听着嗓门挺大的,气势也很唬人,但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像梦里那个女鬼的说话声? 我脑子一边琢磨着,一边拨开人群往里面挤,刚挤到门槛边,警察正要驱赶我,我便朝刘鸿文挥着胳膊。 “刘哥,是我,我来了!” 刘鸿文见状,立刻跟那位中年警官说:“领导,这位就是我说的高人,她兴许能解决这件事。” 那警官看了我两眼,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不信任。 这也不能怪人家,毕竟我这张脸看着就很年轻,说我刚刚参加中考都有人信,但说我能摆平这件事,确实感觉太过稚嫩。 不过,这警官也只是稍作迟疑了几秒,就抬手示意手下放行。 我就像得到了某种敕令,抬腿就跨进了大殿内。 去过佛寺的都知道,佛寺刚一进门,第一个大殿就是四大天王和弥勒佛。 而那个陈斌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放置神像的高台,盘腿坐在弥勒佛神像前,有模有样的掐起莲花手,呵斥着让刘鸿文跪下。 他正闹得不可开交,见我进入了殿内,眼底肉眼可见地慌了一瞬,很快就压了下去。 “又来一个!”他眼尾飞翘,不屑的瞟了我一眼。 我彻底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真是活久见,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神明面前耍威风的。 一个鬼还真把自己当佛祖了啊。 之所以说是鬼,那是因为真神是不附身的,真正的神明,哪里看得上吃五谷杂粮,六根不清净的人呢?根本不可能附身。 能附身的都不是正神! 于是我不急不慌地走到陈斌面前:“敢问这位大神,你说你是弥勒佛, 那你能告诉我们大家,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吗?”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我笃定陈斌身上的东西也不知道。 果然,陈斌立刻就犯了难,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上来,然后很生气地指着我骂。 “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吧!我都成佛那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这种俗事?”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 “弥勒佛的圣诞是每年农历初一啊,这都不知道,还装什么佛祖呢,下来吧!” 陈斌急了,指着那个人俩眼一瞪,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我笑发财的动作。 “哪里来的邪魔,退、退、退!” 我脑子里立刻就出现了那个大妈的表情包,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围的人也哄堂大笑。 陈斌的脸都丢光了,正想要找回自己的场子,我就突然一秒变脸,很严肃地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敢在佛寺闹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然我也有些纳闷,陈斌是怎么敢在众多神明眼皮子底下撒泼的,这满天神佛都没人管管吗? 我悄悄问着身边的柳玄冥,他告诉我,今天是戌日,正所谓戌不朝真,戌日是神仙不上班的休息日。 一般做法术,或者是要拜神什么的,都会避开戌日。 我说戌日我知道啊,可这不是道教神明的规矩吗,怎么佛教菩萨也放假了? 他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入乡随俗,客随主便。” 好吧,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所以,这鬼魂就趁着今天是戌日,神明们不在家,所以才敢上身来瞎胡闹的。 明白了怎么回事,我悄悄跟刘鸿文说,去庙里借一双筷子来,陈斌身上的邪病,一双筷子就能治好。 第93章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 刘鸿文屁颠屁颠地往庙里跑去,就剩下我和陈斌在殿内大眼瞪小眼。 似感受到了威胁,陈斌抄起一个莲花灯就朝我砸过来:“你走,亵渎神明的人,我不想见到你。” 我侧身闪开,莲花灯撞在墙上,摔了个稀烂。 我也是被惹毛了,双手叉腰地低吼道:“你我之间到底谁在亵渎神明?识相的就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否则待会有你好受的。”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陈斌恼羞成怒,在我面前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就像个无能狂怒的人,只知道梗着脖子大吼大叫,其实根本就不敢下来跟我比划。 直到见到刘鸿文手里的筷子,又见一群老和尚带着小和尚蜂拥而至,他终于老实了。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帽子叔叔,又看向左边的我和刘鸿文,目光最后落在那群和尚师父身上,顿时就坐立不安起来。 “那个……我只是想你们能帮我摆脱他,然后找回自己的金戒指。” “如果能烧个别墅、跑车、纸人帅哥给我,那就更好了。” 在场的人都一头雾水,只有我知道,陈斌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翻了个大白眼,她还真是臭不要脸! 不过同时我也挺欣赏她这份坚持的,无论什么情况,她都很坚持自我,一定要烧东西,烧185的体育生帅哥。 于是我跟她说,想要解决可以来我,为什么要附在陈斌身上胡闹,敢在寺庙放肆,我怕她到时候别墅、跑车、帅哥来了,她都无福消受。 听我这么一说,这姐们终于着急了,整个人跟软蛇似的,灰溜溜地从高台上滑下来。 “那,那我咋办啊,我还瞅着今天日子不错,初一上香的人多,又是戌日,神明不在家,故意闹腾的!” 她急得冷汗直冒,彻底慌了神。 要不怎么说打蛇打七寸呢? 她现在恐怕一想到这些人间美好,心里都会忐忑不安,毕竟没有拥有是一回事,拥有了无法享受,又是另一回事。 然后,她后悔地两腿一摊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个劲地朝弥勒佛菩萨磕头认错,脑袋都磕出血了。 “对不起啊佛菩萨,我错了,我不该假扮您,也不该趁人多故意作妖,求你原谅我吧!我只是个可怜人,来寺庙主要也是为了找金戒指的,有怪莫怪啊……” 她双手合十地求着,这时,边上一个小和尚突然站了出来。 “施主是在找金戒指吗?” 女鬼嗯了一声说是的,还顺带说出了她戒指的花纹。 小和尚听到后,明显也有些憋不住笑,但他还是忍住了。 “我说谁那么有创意呢,把戒指套在佛祖脚趾头上,放心吧,戒指没丢,还在呢……” 说完,小和尚就转身进入了人群堆里。 听到金戒指还在,女鬼激动坏了,大概等了几分钟,小和尚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枚细细的纯金戒指。 见到它,女鬼一把夺了过去,像宝贝什么似的,把戒指贴在胸口。 “终于找回来了……” 趁她不注意,我给刘鸿文使了个眼色,他顿时就心领神会,悄声朝着陈斌后背靠近。 然后他一招锁喉,立刻就制服了陈斌,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上去,压得那小身板都快散架。 我眼疾手快捡起筷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夹住了他的手指…… 陈斌嗷的一声,声音已经恢复如初,看样子那女鬼已经溜走了。 他朦胧地睁开眼,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四五个民警压在了地上…… 陈斌被拷进了警局,我和刘鸿文也一起走了一趟。 到了警局,我啥也没说,就一口咬定陈斌脑子有点不正常,经常幻想自己是神明菩萨。 刘鸿文也顺着我的话,说他确实有点神经。 由于没有精神类的病历,陈斌还是以扰乱治安的罪名关了好几天。 他在里面的这几天,大概也了解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丢脸都丢大发了,出来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我。 这一次,他可没再舍不得那360块钱,屁颠屁颠地双手奉上,哭着求我帮帮他。 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于是对他说360就免了,还是留给他老娘,只要他给我1块钱就好,我可以给他作法。 这不是我小气,既然360都免了,为什么还要象征性地收取1块钱? 都是有原因的! 俗话说,法不轻传,道不贱卖。 无论是道士还是神婆,给人看事都是要收钱或者收点东西的。 一是不想让大家轻视,觉得我们的时间和法术多么的廉价。 二是在给人看事作法时,我们会担上他们的因果,必须收点钱,哪怕是一个钢镚,表明是缘主花钱请的我,不是我互动介入因果,这样也能少背点过。 闻言,陈斌哭着说:“仙姑你太好了,不好意思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鼻涕。 我看桌上有纸就顺手递给他,谁知道他却压根没有伸手,说习惯了,一点鼻涕不用浪费纸。 我看他那么抠搜,都是为了自家老娘,我不由得肃然起敬。 “待会把那个金戒指,还有你的生辰八字留给我,然后你就回家去,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千万别出门。” 陈斌连连点头,说他知道了,把金戒指和写着八字的纸条放下,他就脚底抹油地跑了。 看着这戒指,我有些犯难,但也知道这女鬼已经留不得了。 胆子大到敢在弥勒佛前装神弄鬼,假扮弥勒佛。 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佛菩萨没有灭了她丫的,都算我佛慈悲了。 可菩萨是菩萨,我是我,我只是一个凡人,境界没那么高,在我眼里,这女鬼是真把我惹毛了。 不夸张的说,此刻我是起了杀心的,正愁着该怎么处置,吴凡就突然出现,自告奋勇去抓这个女鬼来。 第94章 柳暗花明的机会 或许是急于报恩吧,也或许是着急想要多积功德,恢复身体,每次有任务,吴凡总是特别积极。 我问她要怎么寻找?那女鬼肯定已经躲起来了。 吴凡弯下腰,对着那枚金戒指轻轻嗅了几下, 我瞬间就明白了,只要有女鬼的东西,就能跟女鬼产生某种联系,从而找到她。 很快,吴凡就直起身,桌上随即出现了一行清晰的水渍。 【等我!】 她写完就消失了,我不放心就派了五个猫崽子去跟着她。 等了十几分钟,吴凡和喵喵队就回来了,还带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女鬼一见到我就跪下,说她真的错了,她不想死。 “不想死,那你为什么要作死呢?”我怒喝道。 “人家陈斌遇到你,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本来就困难,因为你的胡闹,他被老板辞退了,还留下了案底,以后更不好找工作了。 你断人活路,等同于杀人,而且杀的还不止陈斌一个人,更是连累他老娘,像你这种害人鬼,就不应该留在世上!” 我气得浑身颤抖,手指发麻,抄起打鬼鞭就在她身上抽了几下。 女鬼痛得吱呀乱叫,想要跑却被吴凡给押着,她根本无法挣脱。 “我……我也不想的,谁让那个奇葩,把我戒指挂在弥勒佛身上,还天天去佛寺跪拜听经,我根本就无法靠近他,一靠近我就头疼……我想来找你吧,你仙家拦着不让我进,我也是没办法了……” “这不是理由。”我不管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挨了几鞭之后,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缩变小,最后根本就无法化形,只剩下一团若隐若现的黑气。 见她快要魂飞魄散,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 “够了!”柳玄冥突然出面制止了我。 我正想问他为什么要帮这个害人鬼,柳玄冥便接着开口道:“留口气,别打死了,等会问完话,就将她送去寺庙里,交给神明处置吧!” 问话?问什么话? 我狐疑地看向柳玄冥,他说:“你该不会认为,就凭她一个鬼魂,也敢进佛寺去捣乱吧!” 这么说是另有隐情了。 柳玄冥没有多言,只是对那团黑雾动了动手指,黑雾就像过电般,身上激灵了一下。 “我说,我什么都说,千万别杀我!”女鬼哭着哀求道。 我不由得微微瞪大眼睛,她果然是受人指使。 女鬼说:“是有人叫我故意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为啥,如果我不做,他就要抓我去炼魂,特别可怕!” 她嘤嘤的哭了起来,似想到了什么,哭声戛然而止:“对了,那天那人就在人群里,比你们来得都早,但就是不出手,一直就这样静静地监督我胡闹,我还看到那人看了仙姑你几眼,看完后转身就走了。” 那人就在人群里? 我当时只顾着心急解救陈斌,压根就没注意四周,更别说人群中看热闹的人了。 不过,听她这么描述,再加上她嘴里蹦出了炼鬼二字,我猜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杨忠正杨道长。 而他逼迫女鬼大闹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我到底长啥样! 所以才会看了我几眼后扭头就走了。 这人到底想干嘛,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还甩不掉了。 闻言,柳玄冥的手指暗暗收紧:“欺人太甚。” 对,可不就是欺人太甚吗? 原本还想着慢慢周旋,找机会揭穿杨道长的真面目,没想到,他那么沉不住气。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柳玄冥朝吴凡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把女鬼带去寺庙。” 吴凡领命,粗暴地拽着女鬼就消失了,临走时我还听见了女鬼在不断地哀嚎求饶。 等人彻底离开后,柳玄冥唤出 了大青蟒常青玉。 我眼前立刻就出现了那道高大却淡雅的翠绿身影,恭敬地朝柳玄冥抱了抱拳。 柳玄冥轻轻颔首:“姓杨的给脸不要脸,你知道该怎么做。” 常青玉明显兴奋了起来,转身的速度飞快,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我问柳玄冥,他想要干嘛,不会闹出人命吧! 柳玄冥睨了我一眼:“本仙像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吗?” 我心想这可不好说啊! “我不过是让常青玉给他一点教训罢了,让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柳大仙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不过就是苦了陈斌,无端端地被卷入了杨道长和我的恩怨里。 不仅丢了工作还留下了案底,我真的于心不忍。 我说那陈斌岂不是冤死了? 柳玄冥低下头,一本正经的望着我,那略微深红的眼眸里,似有暗流在涌动。 “他也不算冤。”柳玄冥说,从他的魂花树就能看出,陈斌这个人先天的很多因素都不太好。 八字属阴,身体孱弱,能长大已经很不容易,这些年,应该也是靠着那颗孝心,才会相安无事。 所以他这个八字和运势,能踢到红包截胡,也算是命中注定。 就算今天没有遇到那女鬼,他也会遇到别的鬼,到时候就不是捉弄他这么简单了。 “他这次卷入我们和姓杨的之间,也算间接应了他的一个劫,不信你过段时间看看,他的面相和运势都会有所不同。”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这一切就是陈斌的命中注定,逃是逃不掉的。 同时也感觉到人的命运是多么的奇妙。 见女鬼的事已经解决,我打电话给陈斌说,他可以出门了。 陈斌在电话里对我一通感谢,说辛苦我了,然后说,他因为不能出门,差点就错过了一个面试,这下好了,可以出门去面试了。” “面试?”我都震惊了,这么快的吗? 他兴奋地说道:“对啊,去当群演,一天200块钱,还管盒饭,我想去试试。” 陈斌说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看到这一行不要求什么学历,也不管人有没有案底,就把自己的照片和信息发过去了。 结果就接到电话,让他下午过去找对接的面试。 我知道榕城郊外有个很大的唐汉影视城,还有一些民国的场景,一直都想去看看,却一直都没时间去玩。 那里每天都有好多剧在开拍,特别是现在短剧兴起,那里更是一些低成本短剧的拍摄地,确实很需要临时演员。 我想着柳玄冥刚才那番话,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他柳暗花明的机会。 第95章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于是我劝他好好面试,争取做个演员明星啥的,期待在电视剧里看到他。 陈斌笑得合不拢嘴,说他要是以后成名火了,第一个要感谢的是他老娘,第二个就是我,到时候请我住别墅,开游艇,咱也嗨皮嗨皮。 我知道他就是客套一下,笑道:“那行,就祝你一举成名,红透半边天!” 自从这通电话后,我就没再跟他联系了,毕竟也不熟。 但没想到,我后来真的刷到了陈斌演的短剧,虽然不是男主角,但也是男二男三的角色。 或许是人靠衣装的缘故,陈斌比之前丰满了一点,脸上有肉了,头发也做了造型,看起来还是人模狗样的,甚至还有点小帅。 虽然不是啥特别大的明星,但在短剧市场也是时常露脸的一些配角,估摸着也赚了不少钱。 我看到后老激动了,也不知道那女鬼要是看到现在的陈斌,还会不会嫌弃他,说他又丑又臭又抠搜。 而陈斌也是履行了他的诺言,小有名气后,请我吃了一顿饭,还给我送了一条很贵的项链当做谢礼,我去官网上查过,这项链有5位数。 后来我问起他的母亲,他只是遗憾地笑笑,说他母亲没挺过来,在他还是跑龙套的时候就去世了。 如今他日子越来越好,想要孝顺母亲,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唯有遗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在帮助陈斌的时候,只是被他的孝心打动,并没有想那么多,想那么长远。 所以有时候,人的命运真是千回百转,谁也料不到一个穷困潦倒,连鼻涕都舍不得用卫生纸擦的人,会成了一个有名气的演员。 而像康庄那种商业巨富,却会在短短的时间内跌落神坛。 我看到康庄的新闻时,正好是开学前的两三天。 自从处理了陈斌的事后,我的生活就又恢复了平静。 每天就是给人看点小事,什么小病小灾,家宅和桃花啥的。 杨道长那边也没了动静,估计是被柳玄冥给整趴下了。 我那天看完了最后一个缘主的魂花树,人就跟大病抽丝似的,半躺在沙发上。 这时正好是午间新闻,我就听到电视里主播小姐姐在播报,说本市着名企业家康庄的准儿媳实名举报他儿子康志恒家暴、吸粉、聚众赌博淫\/乱,还举报康庄偷税漏税,跟人签阴阳合同…… 这件事瞬间就火遍了全网。 我赶紧上网看了女孩的原视频,视频里,那女生被打得那叫一个惨啊! 半张脸都是紫的,眼角都破皮了,整个人完全看不出来是身份证上的那个美女。 而她就是康志恒的未婚妻,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而且是独生女,从小金枝玉叶,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一怒之下,她就把康家父子给实名举报了。 这年头,敢实名举报的,说的多半都是大实话。 有关部门立刻就介入了这件事,去查康家父子。 据说发现的问题还不止这些,内容远比女孩举报的更可怕。 一时间,康家陷入了水深火热中,这期间,康庄曾给我打过电话,想请我用玄学的方法帮他摆平这件事。 我内心就是一阵呵呵,真当我是神仙呢? 他家的烂事都曝光了,全网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我是能扭转乾坤,还是能时间倒回? 想屁呢! 我很爽快地拒绝了他,说这方面法事我不在行,让他去找那位杨道长。 “嗨,别提了,杨道长这段时间病了,病得很严重,床都下不了。” 我一听就乐了,原来是病了啊,难怪没精神起来折腾了。 我故作遗憾的唉了一声:“康先生,我也是爱莫能助啊,不如你去找找别的高人吧!” 挂断电话,我躺在沙发上,突然想到了前几年网络上流行的一个梗。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这句话送给康庄实在太贴切不过。 早知道他这个宝贝小儿子是个巨坑,当初他还会想尽办法求我救他吗? 如今他儿子给他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他们康家要变天了。 本以为康庄家的报应要半年后才会来,结果才半个多月,老天爷的办事效率真是杠杠的。 又在家里待了几天,终于到时间去报到了。 我和三个室友约好了,等下午开完班会,就来我新家吃顿火锅。 听到我在榕城拥有了一套小户型,还是在碧云这种中高档小区,有人祝贺,也有人阴阳怪气。 住我对面床的谢思雨,一边整理着铺盖,一边冷哼道:“小乔你可真不够意思,之前听你说你是乡下来的,结果还是个隐形富婆啊,都全款买房了!可真能藏……” 我顿时就觉得心头添堵,不过,我也没有发脾气,毕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便学着她的腔调,夹着嗓子茶里茶气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对乡下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家确实是乡下的,但不代表我家穷啊,再说了,我以为你家和我家一样,山里有矿呢!不好意思啊,刺激到你了……” “你……”谢思雨气得把枕头一丢:“苏小乔,你故意气我的,对吧!” 我可怜巴巴地嘟着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思雨你真的好可怕,你该不会平时也是这么想我们大家的吧!” 我得意地眨巴着眼,她气不过刚要开口,下面吃冰淇淋的小甜妞刘媛媛就开口道:“对啊思雨,你平时说我们大家一套一套的,咋的,跟你开个玩笑就开不起了,该不会被小乔说中了,你平时就没想我们点好。” “就是,再说人家小乔有了新房不是件开心的事吗?又没花你一分钱,看你酸的……”说话直的姐妹就是我们的寝室长向月。 她向来都是直肠子,经常看不惯就怼谢思雨,有一次还把谢思雨怼哭了。 “你,你们都欺负我!”谢思雨气急败坏地从床上溜了下来,一脚没踩稳还崴了一下 “今晚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你们都欺负我……”然后怨毒地瞪了我一眼,怒气冲冲地就离开了房间。 第96章 她身上的东西邪性 不是,这姐们真生气了?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大小姐气性这么大。 其实吧,这谢思雨就是嘴欠,心肠并不算坏,平时大家时常会拌嘴,但很快就会没事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摔门而出,也不知道她是遇到了什么事,今天火气那么大。 见状,刘媛媛尴尬地舔了舔冰淇淋,安慰道:“没事姐妹,她不去,我们自己去吃,多吃点,把她那份全都装进肚子里。” 她一边说一边揉了揉滚圆的小肚皮,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向月也说道:“对啊,省得去了你新家,听她阴阳怪气的,晦气!” 我说那就随她吧,我已经通知到了,去不去是她的事,作为室友,也作为吵架吵赢了的一方,我大度一点,开饭前再问问她来不来吃饭,给她个台阶下。 “就你好心!”向月没好气地说道。 “我也不是好心,大家一个宿舍,没必要搞得跟敌人一样,差不多就得了,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忘了之前刷到过的宿舍杀人案、投毒案!” 听我这一说,向月也不敢再吱声了。 刘媛媛吓得直拍胸脯:“是啊,大家是来读书的,犯不着搭上一条性命。” 我说我这人不主动欺负人,但别人也别想欺负到我头上。 是那谢思雨嘴贱在先,又不是我主动去招惹她。 不过,嘴上斗赢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拉帮结派孤立人家,毕竟谢思雨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充其量就是心智还不成熟,总想逞口舌之快,体现自己的特别。 说白了,就是小女孩的心性。 “行了,不说她了,待会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吧,敞开了买,姐买单!”我豪横地一挥手,寝室里立刻爆发出了激动的蜂鸣声。 这一顿我可是下了血本的,用我一周的饭钱,买了几大袋子的食材,还一掷千金买了一个金枕榴莲。 之所以要宴请室友,是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经常不在宿舍。 这一天两天的还行,可时间一长,难免会有闲话传出,特别是遇到查寝的时候,还得他们给我打马虎眼。 与其被人猜忌、传谣,还不如我直接摊牌,告诉大家我在外面有房子了,姐是回自己家里去住,看谁敢乱嚼舌根。 而且带她们去新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我这段时间一直不温不火,也没遇到什么恶鬼冤魂的,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我这心里就跟火烧似的,心急时间一到,凑不齐四十九个冤魂恶鬼,没办法救回爸妈。 把她们带去,让她们看到法坛,也就顺势将我会看事的消息告诉了她们,也请她们替我宣传宣传。 力量虽然薄弱,但聊胜于无。 算计只是一部分,当然了,我也是真心想请她们去新家热闹热闹。 我们三人提着大包小包,刚进屋,向月就眼尖地看到了我供奉的法坛。 望着墙上那几排架子,上面放置的红纸牌位,以及供桌上的香炉和贡品,她什么都明白了:“呀,小乔,你是开堂口的啊!” 向月是北方人,跟刘鸿文一样,见到供奉着仙家牌位,就以为我是出马弟子。 见她满脸探奇,没怎么反感,我悬着的一颗心悄然落回了胸膛里。 “我不是出马弟子,这也不是出马的堂口,是南方的法门,我奶奶传给我的,实不相瞒,我这套房子就是给人看事看出来的。”我坦白道。 “小乔,你可真能耐啊!给人看事看出了一套房,我要抱紧你的大腿。”向月啧啧称奇,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敬佩。 相比她的反应,刘媛媛就显得安静许多,向来外向的她,突然变得有些安静,低头吊着一双眼睛看向我的法坛,那眼神多少有些阴森恐怖,总之一点也不像平时活泼开朗的她。 “媛媛,你怎么了?”我朝她靠近,就在我触碰她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凉意,从她手上往我身体上钻,刚到手腕的位置,就被柳清初给挡下了。 刘媛媛的冷不丁地一激灵,回过神道:“没啥没啥,我刚才走神了。” 我觉得奇怪,怎么看到个法坛还能走神呢?难道她身上是跟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觉得刘媛媛刚才的状态很奇怪,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眼神都带着怨毒,多半是遇到邪事了。 于是我拉着刘媛媛的手,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又或者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刘媛媛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愣了好半天,然后有些害怕地抽回了手:“没啊,你咋这么问?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事情还未查清,我也不敢妄下定论,更不敢开口吓到她们,便说没什么,他们先坐会儿,我去倒两杯茶来。 倒水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刘媛媛刚才那可怕的眼神。 不知不觉,茶水就溢出了出来,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大力便将我往后一拉。 “小心!” 我猝不及防后脑勺撞进了一个微凉的胸膛。 下一秒,漫出的热茶就流过我刚才站立的地方。 还好他及时出手,不然我肯定已经烫伤了。 我心有余悸,扯过抹布盖住了操作台上的水流。 “想什么呢,这么不小心。”柳玄冥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我放下茶壶,神色凝重地问他:“柳大仙,我觉得我室友有问题,她刚才看法坛的眼神不对。” 柳玄冥说:“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你那个室友身上,确实是跟着东西,不过,这东西有点邪性,应该跟她家里有关。” 我一听就急了,她身上果然有脏东西。 可我怎么委婉地提醒她呢? 柳玄冥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提,更不要主动介入她的因果。 “她能知晓你会看事,就是天大的机缘和福报,就看她懂不懂自救了……” 柳玄冥知道我对于熟人,向来都是热心肠,怕我会嘴快地说出口,特地现身来提醒我。 我说好,既然柳大仙发话,那我就先闭嘴,等她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对劲了,再开口找我也不迟。 话虽如此,我还是暗暗决定,这段时间得多注意注意刘媛媛的一举一动,绝不能闹出人命。 毕竟朋友一场,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发生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们的聚餐。 带她们参观完屋子之后,我们忙活了一下午,临近饭点,谢思雨终于姗姗来迟。 她怀里抱着一只棕色小熊,倨傲地翘着下巴:“呐,送你的,我可不想被人说空手上门吃白食,才送你个玩偶的。” 呵,真是个傲娇鬼! 我接过这只玩偶,懒得跟她继续斗嘴:“行了,你的心意收下了,赶紧进来吧,菜都要凉了。” 谢大小姐这才扭扭捏捏的进门,刚经过我身边,她就嫌弃地捂着鼻子:“苏小乔,你杀鱼了?身上咋那么臭呢?” 第97章 你就不知道换气?笨死了! 我身上……臭味…… 我下意识地低头嗅了一下,果然发现胳膊上浸出了一股淡淡的尸臭味,虽然不算明显,但离得近了确实能闻到。 向月也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小乔身上有股味,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好像肉变质的味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被柳玄冥的力量压制后,我身上的气味几乎已经消失,尸斑也逐渐消退,也不知怎的,今天突然又冒出了尸臭味,皮肤底下也隐隐有些深色的斑点浮出表面。 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我嘀咕着,难道是有效期到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平白无故的,我身上的死人症,怎么会突然复发? 闻到我真的有味儿,我吓得赶紧后退一步:“那个,我早上确实杀鱼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匆匆赶去报到了。” 谢思雨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我们504的人吧,出去还是得注意点形象。” 我看了一眼她光鲜亮丽的打扮,形象确实是好,但私底下那床乱得跟垃圾堆似的,臭袜子臭鞋乱丢。 “行了,赶紧吃你的饭去,那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这张臭嘴。” “你……” 不等她继续回嘴,我用力地将她推到桌边:“行了,动筷子。” 很快,红油火锅的汤底就沸腾起来,火锅的气味瞬间盖过了我身上的尸臭味。 酒足饭饱,送走她们之后,我一个箭步冲进了洗手间,打开喷头就冲了起来。 我一遍一遍地洗着身体,皮肤都快搓秃噜了,却还是无法完全洗掉这身尸臭味。 而更让我崩溃的是,我的脖子上,手臂上,又开始出现小紫斑了,甚至脸颊上也长了一颗。 望着镜子里这张不人不鬼的脸,我忍不住哭了一场,最后想到了爸妈,我才坚强地支棱起来,擦干眼泪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柳玄冥就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线装古籍,目不转睛地看着。 自从那晚,他替我压制尸毒之后,几天都没有碰过我。 一开始我还挺庆幸,终于能睡个整觉了! 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我的尸毒又再次发作,这意味着,我需要他的帮助! 可一想到,压制尸毒的办法,是需要我们两个那啥……我就羞臊地开不了口。 坐在床边踟蹰许久,我脚趾抓地地提醒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我们关灯睡觉吧!” 柳玄冥就像没听见似的,眼也不抬地翻了一页,半晌才开口:“我在忙,你先睡。” 我要能先睡,我还能不睡吗? 主要是我这尸臭和尸斑,就要压不住了啊! 过两天就要上课了,我可不想成为同学眼里的怪物或者邋遢鬼。 于是,我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可是……你开着灯,我有点睡不着。” 柳玄冥这会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嵌着朱砂痣的眼皮向上一撩:“苏小乔,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 我咬了咬牙,发出了蚊子般的嗓音:“我……我想请你帮我压制尸毒!” 说完这句话,我整个皮肤都红了,滚烫得几乎快要烧起来。 柳玄冥勾唇一笑,目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昧:“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知道我在看什么书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古书,露出了封面的一行大字——《清心经》! 好好的,他看什么清心经啊! 蛇性本\/淫是他教会我的,现如今他倒好,一条蛇开始修身养性了? 柳玄冥吧嗒一声将经书放下,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不巧,本仙刚看完《清心经》,正是无欲无求之时,你的事,过几天再说吧,有骨镯在手,你一时半会死不了!” 死不了是一回事,主要是这尸臭味,我自己也受不了啊! 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想到谢思雨那捂鼻皱眉的嫌弃表情,想起向月的话,我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才刚开始发作,气味就这么明显,更别说几天后了,我哪敢出门啊,邻居家闻见不得报警?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要厚着脸皮求他帮忙。 “柳玄冥,算我求你了,帮帮我吧……”我几乎是哀求的语气,相比面对那些恐怖的东西,我觉得身上这尸毒,才是真正的可怕,杀人于无形。 “苏小乔,不是我不愿帮你,我今晚确实是清心寡欲,对你提不起任何兴趣。”说罢,他虔诚地将经书合上,装进了经书袋里,放进了抽屉中。 见他起身要走,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向了他,一把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居高临下地鼻尖蹭着鼻尖。 “柳玄冥,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帮我?”我几乎是咆哮着问。 他目光下移,眼底浮现出一抹坏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说着,他只手掐着我的腰,我猝不及防坐在了他的腿上,呼吸都乱了一拍。 “你……”我面红心跳,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都变得灼热,看着这张半露的白皙脸庞,我咕噜咽了口唾沫。 像是壮士赴死般,闭上双眼,捧着他的脸,蜻蜓点水轻轻在他嘴边小啄。 感觉到身下的人毫无反应,我有些急了,学着他吻我的模样,轻咬着撬开他的唇,青涩地吻了起来。 身后,握着我的掌心逐渐变烫,柳玄冥戏谑地笑道:“教了这么多回,还是学不会吗?” 我倒是也想学会啊,问题是,我怎么能跟柳玄冥的吻技比呢? 他是只用一个吻,就能让我彻底沦陷、求饶的人! 我有些挫败,到底是继续亲呢,还是换种方式撩他。 这时,两个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地捏起了我的下巴:“看好了,本仙只教最后这一次,还是学不会,别怪我打你屁股!” 话音刚落,两片柔软就堵住了我的唇。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我惊慌失措,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快速地攻城掠地。 直到……所有的空气都被榨干,我脸都憋红了。 “你就不知道换气?笨死了……” 第98章 罚你生一窝蛇崽,如何? 柳玄冥嗓音低沉蛊惑,眼底一片猩红,微凉的指尖攀上了我的唇瓣。 似在安抚,实则肆意勾引。 “苏小乔,你乱我道行,是要付出代价的……”柳玄冥低头吻上了我,碾压得我毫无反抗之力。 望着这张蛊惑人心的脸庞,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就在崩溃的刹那,听见了自己的哽咽和微喘…… 事后,柳玄冥看着身上被我挠破的血痕,皱了皱眉,手指骨节抹去了我的泪水。 “哭什么,今晚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我知道是我主动的,可我这不是为了压制尸臭吗? 尸斑可以用遮瑕掩盖,可尸臭却是掩盖不了的,喷香水都不管用,只会让我臭得越发奇怪。 我吸了吸鼻子,感觉到身上的尸臭味散了许多,抽噎地开口道:“柳大仙,今晚谢谢你……” 想到他先前的那句话,我不禁埋下了头:“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修行了。” 他都改邪归正看上《清心经》了,我却在深夜里投怀送抱,热吻撩拨他,这不就是坏他修行吗? 柳玄冥微凉的指腹捏了我一下,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知道就好……所以,你得罚……” 话音落,几根长指胡乱揉着我的腰:“罚你生一窝蛇崽,如何?” 说完,也不管我身体难受,他再次压了下来。 我压抑着喉间的酸涩,反手抓着床单,承受着身上的狂风暴雨。 这一夜,我在惶恐和混乱中度过,满脑子都是他那张病态惨白的脸庞,以及那“一窝蛇崽”。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的肚子大了起来,生出了一窝活蹦乱跳的小白蛇。 那些蛇跟黄鳝一般大,滑不溜丢的,张口就喊我妈妈! 我啊的一声吓醒,醒来后发现浑身都湿透了,身上还残留着昨晚的痕迹,黏黏腻腻的,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站在淋浴头下,我的手指悄然放在了小腹上,这里,真的可以怀蛇胎吗? 从生物学的角度上说,不能! 可有些事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不是吗? 就这样浑浑噩噩,忐忑不安地洗完澡,我刚从浴室里出来,手机铃声便响起。 向月刻意压低着嗓音,语气略有些发抖:“小乔,你在家吗?我在你家楼下,有些事想要找你。” 听她语气不对劲,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向月支支吾吾说不太方便,还是来我家再谈吧! 于是我说在家的,她赶紧上来吧! 很快,门铃声响起。 当我打开门,看到那张黑黄黑黄的熬夜脸,忍不住吓了一跳。 她脸色暗沉,眼眶发黑,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除此之外,她的脸上还萦绕着一层浅薄的黑雾。 “月月,你怎么回事?”我赶紧往她身上撒了一把盐茶米。 向月打了个哆嗦,一进门就冲到我法坛前面,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大仙保佑,那些脏东西通通都走开……” 她神神叨叨的样子,比我还像个神婆,我给她倒了杯温水,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拜了仙,喝了水,她的情绪平复了许多,这才缓缓开口道。 “昨晚上从你这回去,大家都有些累,很早就睡了,可能是饮料喝多了吧,我晚上突然被尿给憋醒,正打算下床上厕所,就看到我们宿舍中央站着个“人”!” 说是人也不尽然,那个人浑身漆黑,是半透明的形状,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看体型应该是个女人。 向月还以为是刘媛媛大晚上不睡觉,故意吓唬她的,一卷卫生纸就砸了下去,结果下面的人影就这样散掉了。 “我都要吓死了,把她俩叫起来,她们说我是睡迷糊眼花了。” “我也以为我看走了眼,上完厕所后就睡下了,刚睡着我就觉得床很晃,就像有人爬上床来,但我床那头不是你吗?你人都不在,是谁在爬床?” 她又惊又惧,完了还醒不过来,就这样煎熬地睡了一晚上,早晨起来就发烧了,这会儿刚去医院打完点滴。 这确实挺惊悚的,我让她别害怕,今晚上我回宿舍去睡,看看到底是什么幺蛾子。 “那我今晚上跟你挤一张床,好不?”她可怜巴巴地求着我。 我心软地点头,说当然可以了。 她身体不舒服,我俩挤一张床,我也好照顾照顾她。 “看你这副虚弱的样子,我给你弄个护身符吧,你微信转我一块钱就好。”我扯了一小块红布,包了一小撮盐茶米,用针线给她缝好,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小布包,穿上红绳挂在她的脖子上。 “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辟邪,你回去后多晒晒太阳,下午应该就能见好。” “谢谢你啊小乔,还好你是个明白人,不然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大师去。”她连声感谢,给我发了一块钱的红包,这才放心地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耳边就响起了柳玄冥的声音:“有意思……居然不是那个刘媛媛,而是她来找你。” 我听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昨晚的人影,就是刘媛媛身上的脏东西? 我问柳玄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那肩膀一高一低的人影是鬼吗? 柳玄冥说:“是鬼没错,还是个很凶的横死鬼。” 一听横死鬼,我这小腿就哆嗦,但海口已经夸下,我也不能临阵脱逃吧! 看来,今晚上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入夜,我正在收拾换洗的衣服,向月就又给我打来电话,这次,不像早上那么偷偷摸摸,而是语气急切,夹杂着哭腔。 “小乔,出事了!媛媛跟谢思雨吵了起来,俩人还动手了,她把谢思雨推到地上摔门就走,走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瓶药,我也没看清是什么,怕她想不开会出事,你快跟我一起去找找她吧!” 我心里满屏的卧槽,一向娇软可爱的刘媛媛,怎么突然就吵架了,还动手推人? 我也来不及多问,抄起一只强光手电便撒丫子跑了出去,等我赶到校门口时,向月已经找了大半个校区,累得快要虚脱。 “小乔,你终于来了,我已经跑不动了。”她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 我见她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身上大汗淋漓,也知道她累坏了,让她赶紧坐下休息,我请仙家替我去找找看。 于是我唤出了猫猫家族,让猫妈猫爸带着几只猫崽子分别去学校找一找。 我正说着,面前真的出现了两大五小,整整七个猫咪影子,不是实体的,是模糊的雾状。 待我交代完毕,就看到猫妈猫爸分别领着两只三只小猫,往两个不同的方向飘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很急的猫叫。 是猫妈猫灵珊的声音。 “人找到了,在莲池边的小树林,速来!” 第99章 抓替身惯用的伎俩 猫灵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像用千里传音在跟我传话。 我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莲池边的小树林……” 向月听到我的话,紧张得小脸煞白:“小乔,你在嘀咕什么呢?” 我简单地转达了猫灵珊的话,意识到不对劲,我反手拉着向月拔腿就跑,却感觉身后猛然一滞,好像拖了一块铁。 向月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琢磨道:“这怎么可能?我刚才就是从莲池过来的,那地方巴掌点大,树林比我爷爷的头发还要稀疏,一眼就能望得到头。”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刘媛媛刚才不在那儿。 我开始着急上火,这姐们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呢? 我无语道:“兴许你刚走她就到了,你俩完美地错过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她可能有危险,咱们赶紧找人吧!” “危险?”向月瞳孔微张,明显被吓到了。 脑子转过弯后,她爆发出了一种惊人的力量,就像运动员听到了号令,一个箭步飞蹿而出,拽着我往莲池跑去。 原本五分钟的路程,我们三分钟就赶到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扶着腰,大口大口地粗喘着,就见一个呆呆的人影,坐在一棵大树底下。 那人离得挺远,周围光线也很黯淡,虽然看不清脸,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身上的粉色睡衣,胸口印着一个大大的冰淇淋,还有一道七色彩虹。 不是刘媛媛还能是谁? “媛媛!”我大吼一声,两条腿吃力地迈开步子,刚靠近就发现刘媛媛的手上拿着一个打开的药瓶,瓶子里的白色药片撒了一地。 我脑袋顿时就嗡的一声,伸手就去抠她的舌根,直到把她抠吐,看着地上的呕吐物里只有饭菜,没有白色药片,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确定她没有吞药。 原本呆滞的刘媛媛,吐完之后就恢复了清醒,扶着树干一顿干咳,问我这是干啥啊,为什么要抠她嘴巴。 我顾不上恶心,指着地上的那摊药片:“刘媛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刘媛媛瞥见地上那一滩,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明显也慌了起来:“这是……我弄的?” “你说呢?”我给了她一记眼神,然后和向月扶着她,一起来池塘边洗洗手。 我正蹲下身,就看到水面上,刘媛媛倒影的位置,嗖嗖飞过几道猫影子,猫身有大有小,其中一只猫咪小细腿蹦跶了几下也没跳起来,最后被一只大猫含在嘴里叼走了。 这镜花水月的一幕快如闪电,从我眼前飞速掠过,前后不过一秒的时间。 我知道,这是猫猫家族在给我显像,表示使命完成,它们已经撤退了。 “辛苦了!”我在心底里一番感谢:“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小鱼干!” 我哗啦啦地洗着手,身后,刘媛媛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想起刚才那一幕,她明显心有余悸。 “不就拌两句嘴吗?用得着吞药吗?还好你没吃进去,不然……”向月说着说着,眼泪就飙了出来。 刘媛媛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脸上血色全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脾气就像气球,一下就炸了!我记得我和谢思雨吵架,我还动手推了她,可是……可是后面的事,我就记不太清了。” 她告诉我们,她是绝不可能吞药自杀的,更何况,那瓶药根本就不是她的,她没有这样的药。 我记得刚才瞟了一眼她的药瓶,上面写的是英文,于是我搜了一下,发现是治疗精神疾病的一种处方药,普通药店是买不到的。 见状,刘媛媛都傻眼了,说她不知道这瓶药是从哪来的。 “就是从你桌上啊,你今天从宿舍出去,顺手就抓起了药瓶。”向月说道。 刘媛媛却说她完全没有印象,她只觉得当时好生气,推完了人就走,并没有拿任何东西。 于是俩人就争执了起来。 我的脑瓜子被吵得嗡嗡作响,让她俩先冷静冷静,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后,我们再讨论这药是从哪儿来的。 “刘媛媛,你先吧!”我示意道。 她一边哭鼻子,一边抽抽噎噎地说:“今天下午,我网购的裙子到了,买的中码……你们也知道,我平时就是穿中码啊,结果裙子版型有点小,拉链扣不上,我正纠结是换货还是退货,谢思雨就阴阳怪气地说我胖。” “我胖咋了,我身上的肉,是我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关她什么事,就她嘴贱……然后我就气不过,跟她吵了起来,就在我们吵得很厉害时,我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让我打她,给她点厉害瞧瞧。” “我当时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手心也犯痒痒,看着谢思雨就像在看杀父仇人,一巴掌朝她呼了上去,结果我没打到她,反而把她推倒了。” “看她倒地,我心里就特别委屈,好像被打的人是我,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我,都讨厌我,于是我就……我就摔门出去了。” 她出门后的记忆,断断续续地记不清楚。 只记得自己像个游魂,一边哭一边围着莲池打转。 就在这时候,那个女人的声音再度出现,就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话。 “她说,这个世界没人爱我,没人愿意接纳我,他们笑我丑,笑我胖,笑我像头猪一样,只有她对我好,她愿意跟我成为朋友,带我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然后……然后我真的看见了那个地方,像天堂一样!” 刘媛媛说,那个女人刚说完,她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光明圣洁的地方,绿草茵茵,阳光明媚,里面的人都朝她露出和煦的微笑,感觉就像西方壁画里的天堂,就差飞来几个带翅膀的小天使了。 “我当时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念想,我想进去,想跟这些人在一起,充满阳光和美好,就在我要迈步的时候,突然蹿出几只好凶的猫,打头的是一只黑猫,身边还有三个小奶猫,龇牙咧嘴地凶我,把我都吓傻了。” 听到这儿,我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猫猫队这次是立大功了! “我感觉就像做了个梦,梦醒的时候就看到你在抠我嘴巴……后面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事情的经过,我已大致了解。 刘媛媛刚才那是典型的被鬼迷! 被隐性物质影响,大脑产生了幻觉! 还好她没有陷入其中,不然,就麻烦了。 这一招,是鬼魂抓替身惯用的伎俩,我早已见怪不怪。 但这个鬼是怎么惹上的? 还有那瓶药,又是从哪儿来的? 第100章 坟前烧报纸,糊弄鬼呢 刘媛媛一问三不知,我和向月也纷纷表示,没有买过那种药。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这药是谢思雨的! “不行,得拿着证据,回去问清楚!”向月返回了小树林,捡起地上的药瓶子,要去找谢思雨对质。 她气势汹汹,颇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既视感,仿佛已经在心中认定了是谢思雨把药乱放,搁在了刘媛媛的桌上。 我让她稍安勿躁,事情还没弄清楚,先别乱下定论,如果这瓶药真是谢思雨的,那她就是个病人,咱千万别刺激到她。 向月压着一口恶气,搀扶着刘媛媛,脚步飞快地往宿舍走去,刚进门,就看到谢思雨在那偷偷抹眼泪。 “谢思雨,你还哭呢,你知不知媛媛刚才差点就嗑药了!”向月生气地把药瓶放在桌上,咚的一声响,吓得谢思雨双肩一耸,眼泪吧嗒掉落。 她两眼发愣地看着药瓶:“什……什么药啊?” “你别装了,这药不是媛媛的,也不是我和小乔的,不是你还能是谁的呢?” 谢思雨也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药瓶拿在手里:“少血口喷人,我可没这种乱七八糟的药……这都过期两个月了!” 她把药瓶递了过来,药瓶上印刷的生产日期是前年的,保质期只有24个月,确实已经过期了。 “这药都过期了,还能吃死人吗?”谢思雨翻了个白眼,指桑骂槐道:“有些人,拿过期的药来演戏讹人,真是坟前烧报纸——糊弄鬼呢!” 刘媛媛哇的就哭了出来:“我没有……” 谢思雨嗤之以鼻:“有没有你心里有数,再说了,这瓶药是从你桌上拿走的,你可别碰瓷啊!” 向月气不过开口道:“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还扯上碰瓷了……我相信媛媛不是这样的人……” 仨人又开始吵嘴,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我根本插不进嘴。 正当我想要拉开她们时,耳边听到了一声很细微的笑。 “嘻嘻嘻……” 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语气阴沉沉的,就是电视剧里女反派的笑声。 “谁!”我瞬间就汗毛竖起,见宿舍里除了我们四人,没有别人,我知道是遇到了脏东西,于是扯着嗓子大喊:“够了!都停下!” 几人正吵得如火如荼,突然被我这一嗓子给震慑住了,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打昨天报到,我们寝室的火药味就很浓。”我问道,随后以我为例子:“先说我吧,我昨天明明很开心地邀请大家去我新家,但谢思雨一句话,我就炸了毛,还跟她斗嘴。” 我的话让她们几人都暂时偃旗息鼓,陷入了沉思。 几秒后,谢思雨也接着开口:“我也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小乔有了新房子,心里就很酸、很嫉妒,那嘴就是忍不住要说几句。” “还有今天这事,我后来反思了,确实不该多嘴媛媛的身材,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当时就是很看不过眼,觉得媛媛本来就胖,买衣服时心里没点b数吗?” “但后来想想,人家买衣服、试衣服,关我啥事啊!可当时就是忍不住,感觉这句话不说出来,我心里头憋得慌。” 谢思雨主动敞开心扉,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本来以为像她这样的人,应该会自诩清高,就算装也得装一把,没想到,她却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嫉妒。 刘媛媛听到谢思雨的话,也抽抽搭搭地开口:“我、我也是,我这心里就像揣着一把无名火,当场就被点燃了,还推了谢思雨,你没事吧……” 谢思雨哼了一声,鼻音娇滴滴的,委屈极了:“你居然朝我动手,太过分了,不过,看在我也有错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那这件事,我们就算翻篇了。” 刘媛媛破涕为笑:“好,翻篇。” 我们四个年纪加起来都八十几了,内心还是小孩子心性,各种不成熟。 好在大家都不是记仇的人,这暴风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平静后,谢思雨问:“你……你真的嗑药了?” 刘媛媛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是小乔她们及时救下了我。” 想到刚才小树林那一幕,我心有余悸道:“是啊,还好我仙家找到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你,多大的事啊,居然嗑药……”谢思雨就算再没心没肺,也明显被吓到了。 刘媛媛说她压根就没有这段记忆,连自己怎么走到小树林的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去了天堂。 她都半条腿踏入了鬼门关,我再袖手旁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而且自从她出事,我都没有看到我家鬼兵回来报信,这也太不合常理。 于是我暗暗在心里默念,唤着柳玄冥,问他派出的鬼兵去哪儿了。 很快,我就听到了柳玄冥那富有磁性的嗓音:“鬼兵不见了,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灰飞烟灭了。” 我顿时就有些沉不住气,居然敢动我的人,那女鬼是活腻了!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于是我立刻派白暮云和猫云天去把那女鬼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动我苏家法坛的鬼兵! 白暮云和猫云天领了命,在我心中给了一个感应,让我知道它们已经在行动了。 这边,我也没闲着,让刘媛媛仔细想一想,这次假期回去,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又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刘媛媛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想了几分钟,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终于开口道:“我大舅妈去世了,我去披麻戴孝守了几天灵,这算吗?” 我说这当然算了! “你大舅妈的年纪应该也不算大吧,她是怎么死的?”我连忙问道。 刘媛媛说:“我妈说是病死的,突然暴毙,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大舅妈确实挺年轻的,才四十出头。” 四十出头就突然暴毙,有怨气也实属正常,只不过我有些纳闷,如果那女鬼真是她大舅妈,都是家里的亲戚,她还是个长辈,干嘛要找上刘媛媛呢? 感觉这件事不简单,我让刘媛媛给药瓶拍张照片,发去给她爸妈看看,然后打电话问清楚,她大舅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媛媛见我一脸严肃,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大舅妈在整我吧!” 我说是不是,问问就知道。 她点点头,照我的话去做。 照片刚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小群,她老妈就打来了语音。 第101章 丧尽天良畜生不如 接通后,媛媛妈很紧张地问她,这个药是从哪儿来的? 刘媛媛说她也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桌子上,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差点就吃了它。 听到这,媛媛妈脸色煞白,张嘴就骂了起来,骂得很难听,说什么毒妇,死了都不放过他们一家,还想缠着她女儿…… 这话明显不是骂刘媛媛,应该是在骂那个大舅妈。 刘媛媛都吓傻了,忙问她老妈到底是咋回事,她大舅妈是怎么死的。 媛媛妈骂完之后,人也稍微冷静了些,又开始支支吾吾。 见状,我也顾不上其他,跟刘媛媛说了昨晚向月看到的那一幕。 刘媛媛听到后差点就吓尿了,小脸白中带青,嘴皮子都在哆嗦。 “没错,我大舅妈就是这样的,她早年受过伤,肩膀就变得一高一矮,还有点微胖,确实跟我背影很像。” 她说这话时,手机还开着语音,媛媛妈明显也听到了。 沉默了几秒后,媛媛妈夹着哭腔说让我们别怕,她立刻去找个明白人看看。 “妈,远水救不了近火,你那边的明白人再厉害,手也伸不到我们宿舍啊!实话跟你说吧,我室友家里就是供仙的,这次也是她家仙家出手,我才没有出事。” 刘媛媛也是急了,直接把我家里供仙的事说了出来,还把那大舅妈是怎么扰乱我们寝室磁场,撺掇我们吵架动手,然后她拿着药去湖边见到幻象。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说给了她老妈听。 本以为媛媛妈会觉得我们整个宿舍神叨叨的,精神不正常,结果她却丝毫没有怀疑,选择了相信我们。 “谢谢你们几个同学救了我家媛媛,这些天麻烦你们帮我盯紧她,我去想办法解决。” 既然我的小神婆马甲已曝,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阿姨,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我感觉她大舅妈的怨气很重,而且还挺厉害的,搅得我们整个宿舍不得安宁。 最主要是,我觉得她缠着媛媛也不是一天两天,还能跟随她千里来到榕城,明显是想要她的命!” 我可没有危言耸听,说的都是事实。 媛媛妈听到后,气得破口大骂:“那个死婆娘活着就是个搅家精,死了还想要我女儿的命,她信不信我马上扛个锄头去把她的坟挖了,我给她鞭尸!” 我赶忙劝道:“阿姨,这可要不得,她本就怨气深重,你再这么一弄,恐怕她要变本加厉,到那时,不止是媛媛,你们都有危险。” 听到我的话,媛媛妈终于忍了下来,毕竟心头的火气再大,也大不过全家人的安危。 感觉到她情绪平稳了些,我继续问道:“阿姨,你就实话告诉我吧,媛媛的大舅妈是怎么死的?我得弄清楚前因后果,才好把她送走。” “你真能送走她?”媛媛妈问道。 “当然了。”我心想,如果媛媛妈知道榕城前任首富都找过我看事,还给了我一套房,不知道会不会吓到。 见我语气坚定,媛媛妈长叹了一口气,或许是真的怕了,也或许是急于送走那位大舅妈,媛媛妈终于说出了实情。 “她大舅妈不是生病走的,是自杀!” 刘媛媛的大舅妈生前就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动不动就找事,而且特别喜欢攀比、占便宜,性格也泼辣得很。 他们两家之前偶尔发生过一些口角,但都是小事,没几天就好了。 真正发生矛盾,是两家争夺外公的遗产,以及对外婆的安置上。 刘媛媛的外公是去年冬天去世的,当时留下了一套房,还有二十多万的存款。 外公膝下有三女一子,媛媛妈是大女儿,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大舅舅排行老二,又是家中的独子,所以想要继承那套房。 于是四兄妹一商量,房子可以给大舅,不过,外婆要跟大舅一起住,由大舅一家给老太太养老送终。 她们三个女儿分那二十万,然后每年都一起出外婆的赡养费。 这个安排在我看来也算合情合理,毕竟大清都灭亡多少年了,现如今儿子女儿都有同等的继承权利。 三个姐妹真要计较打官司,大舅也得不到这套房子,必须得平均分配。 结果身为大姐的媛媛妈,刚提出这个建议,就被大舅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大舅妈不仅想要房子,还想要那二十万,是哭天喊地的,闹得三姐妹不可开交。 外婆看他们几兄妹为争夺这点遗产,天天都在吵架,哭得眼睛都瞎了,三姐妹也是心疼外婆,怕她老人家伤心,于是同意那二十万都给大舅,让他好好赡养外婆。 “结果……结果才半年,媛媛外婆就被那毒妇赶到了楼梯间! 大冬天的,零下十几度,老太太就睡在纸板床上,身上盖着几层破褥子,冻得瑟瑟发抖,人都快不行了。 那天说来也怪,我原本在睡觉,突然就做梦,梦到媛媛外公来找我,说外婆好冷,让我去看看她,我这才跑去看望她外婆,发现老太太被人丢在了楼道里!” 媛媛妈越说越激动,哭得一塌糊涂。 别说当事人了,我一个外人听到这种丧尽天良、畜生不如的事,也恨得牙痒痒! “我当时就去找那个毒妇,问她为什么要虐待老太太,她说她儿子马上高考了,老太太在家身上有股味儿,影响她儿子复习,然后她就让老太太搬去了楼道里,6月高考完之后,再把老太太接回来。” “她那儿子蠢得跟个猪似的,整天不学无术,复什么习,再说了,老太太就待在房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碍着他们什么事?我看就是他们嫌弃老太太,不想照顾她。” “偏我那弟弟是个没主见的,被他媳妇拿捏得死死的,屁都不敢放。 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跟他们吵了起来,还把老太太睡楼梯间的视频放上网,发到家人群里。 那个毒妇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得门都不敢出,还被人网暴了。 后来媛媛大舅说那毒妇患上了抑郁症,养不了老太太,我们三姐妹就把老太太接走,轮流一家照顾四个月。” 出了这件事,她们跟大舅家算是彻底决裂。 然而,这事情还没完! 第102章 凶死鬼附体 “她儿子,也就是媛媛的表哥,跟媛媛同一年高考,结果媛媛考上了,她儿子才考了一百多分,专科都上不了,只能去复读。 就在我们家办升学宴时,那毒妇来酒楼里闹了一场,说是我害得她儿子发挥失常,骂我不得好死,临走时,她还恶狠狠地瞪了媛媛一眼。 结果……结果她儿子复读一年,今年高考又没考上,差十几分到专科分数线,那孩子说压力大,不想再复读了,她受不了刺激,就跑到老房子去自杀了!” 媛媛妈说,那套老房子就是媛媛外公留下的遗产。 大舅妈去到那里,先是吃了药,然后用绳子挂在客厅的吊灯上吊死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 看来这位大舅妈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生怕吃药死不了,还能被救回来,干脆双重保险上了吊。 难怪她会那么凶! 我说我知道了,让她把媛媛大舅妈的名字和生辰忌辰都发过来,我看看能不能劝走,又或者是超度。 毕竟自杀的人,凭自己是入不了轮回的。 媛媛妈说好,接着又是对我一番感谢,然后很懂行的说看看需要花多少钱,她给我转账过来。 都是一个寝室的室友,我也不好开口要价,就说我先做着,到时候他们付点物料钱就好了。 挂断语音,我对刘媛媛说,这事应该就是她大舅妈心有不甘来缠她的! 刘媛媛立刻就哭了,眼睛红红的,跟个小兔子一样,我见犹怜。 “她自己儿子不努力,干嘛要怪在我头上啊,我跟她无冤无仇的。” 我说:“你大舅妈要是能想明白,她就不会走极端自杀了。或许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是你们家害的,害她被网暴,害她儿子被人指指点点,影响了高考发挥。” 刘媛媛气鼓鼓地说:“她哪有什么资格怪我家?从小到大,我大舅平时没少受我妈的帮衬,当初他们家那套房首付差钱,我妈还掏了三万呢。” 我告诉她,这人与人都是不同的,她妈妈大方善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心境,所以帮人也要看对象的,那人值不值得帮助,懂不懂感恩很重要。 不然你帮了人家,不仅没落着一句好,还会被反咬一口。 农夫与蛇的故事了解一下? 我们正聊着,突然一阵阴风刮来,吹得窗户咣当咣当响。 我一抬眼,就看到白暮云和猫云天突然出现在眼前,我正纳闷呢,就看到它俩虎视眈眈地瞪着刘媛媛。 刘媛媛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突然就闭嘴了,脑袋低垂着,抽筋一般开始左摇右晃,那双眼皮半闭耷拉着,但眼珠却在飞速转动,整个人不断地发抖打冷颤。 见状,谢思雨和向月都吓呆了。 “她这是抽的什么疯啊?”谢思雨直往向月的身后躲。 我意识到不对劲,朝白暮云他们说:“是她来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好家伙,让它们去捉大舅妈,结果大舅妈跑到刘媛媛的身上了! 而她一旦附体,白暮云它们就不好抓了。 于是我赶紧叫谢思雨他们闪一边去,抓起一把米就往刘媛媛的身上洒。 那米粒根本没怎么用力,可落到刘媛媛身上,就像小钢炮似的啪啪作响。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珠也越转越快,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人的眼球可以这么转的,真担心她的眼珠子会转飞出来。 我本以为撒了米之后,就能把那大舅妈驱走,让媛媛好受点。 没想到却适得其反,激得她更难受了,还做出那种呕吐的姿势,舌头长长地往下吐,整根舌头伸得老长。 或许是面部表情太过扭曲,刘媛媛的脸完全变了样,已不再是原本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个狰狞的吊死鬼。 眼睛红红的,舌头发紫耷拉在下巴上,很凶地瞪着我,那模样就像要生吞了我,总之特别可怕。 白暮云和猫天心立刻十级戒备,一跃跳到了我跟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似乎在警告着她。 “妈呀……”向月大叫一声,跟谢思雨抱作一团,双双闭着眼不敢去看。 我这边有仙家护着,倒也还算镇定,只不过看着刘媛媛这副吊死鬼的面孔,还是会忍不住发怵。 “你就是媛媛的大舅妈吧!” 刘媛媛……不,应该是大舅妈吊着一双细长眼,目光幽怨地瞪着我。 “别多管闲事……”她的声音也变了,从甜美娇软变成了一个有点低沉的中年嗓音,语气还挺横。 “什么叫我多管闲事?”我心头的火蹭的就蹿了起来:“你自己想不开自杀,关刘媛媛什么事?” 那大舅妈被我的话一激,变得越来越激动,含糊不清地说:“怎么不关她的事?要不是她妈把我放上网,我能被人戳脊梁骨吗?我心情不好,天天想死,影响我儿也考不好,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害的!” 我有些气不过:“那也是你不对在先,谁让你大冬天把老太太放楼道里去了?” 这大舅妈呛声道:“那死老太婆活该,当年我生我闺女的时候,她没少给我脸色看,月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一直憋着一口气,就等她老了我报复她!” 好一个月子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真是月子仇,那她心生怨气也是人之常情。 我问她当年老太太当年不许她剖腹产?是把她赶出家门了?还是不给她肉吃? 大舅妈说那到没有,老太太该伺候还是伺候着,就总是摆脸色、冷嘲热讽的,还催着她赶紧恢复生二胎,一定要生个大胖小子。 我说那就是了,她就算心里有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好,看她做的却过分了。 大冬天的零下几度,让老人在楼梯间睡纸板床,这已经不是报仇,那是虐待。 也难怪媛媛妈这么生气,拍下来发朋友圈。 “当然了,我也不赞同媛媛妈的做法,她这样也是违法的,你实在气不过可以走法律途径。”我说道。 “我倒是想告她,可他们说反过来还要告我虐待老人,我敢吗?”大舅妈哭嚎道:“总之他们一家人都欺负我!” 我说她少给自己找理由了,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心虚,站不住脚,如果她没有虐待老人,她为什么会害怕呢? 再说了,这事一码归一码,就算她和媛媛妈、媛媛外婆有私人恩怨,但这关媛媛什么事? 大舅妈从老家一路跟着媛媛到榕城,还想要她的命,这得多大的仇和怨? 她气愤地说:“怎么不关她的事?我的死就是刘媛媛害的!” 她告诉我,整件事里最让她破防的,就是刘媛媛考上榕城的大学。 第103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凭什么她能考上好大学,风风光光的办酒,我儿子却连个专科都考不上,大家都笑话我,就连我儿子也恨我……”大舅妈越说越激动,哭得歇斯底里。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感觉这大舅妈的心态属实有点扭曲变态了。 她自家孩子成绩不好,就见不得别人的孩子好,这红眼病也是没谁了。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态,很多人确实是看不得身边的亲戚朋友好,有句话不就这么说的吗? 看你赚钱比我亏钱还难过。 说的就是这种心理。 “所以我要跟着她,我缠死这个死丫头,我让她不得好死,让他们全家都跟着受罪。” 她越哭越厉害,身体都站立不住,那滔天的怒意,几乎都快要化作实质。 我也怒了,看来这大舅妈还真是执迷不悟啊! “哭什么,刘媛媛还没哭呢,你还先委屈上了,说白了你也就会挑软柿子捏,有本事你咋不去找媛媛妈他们?不就是看媛媛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专门欺负她吗?” 她突然止住眼泪,幽幽地抬起眼帘:“你咋知道我不会去找她们呢?呵呵!” 我背心一阵发寒:“你还挺能耐啊……难怪连我的鬼兵都不放在眼里,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话音刚落,大舅妈就脸色忽变:“谁让你派他来多管闲事的……” 听她亲口承认,我火冒三丈,想也不想就飞扑着朝她撞了上去,将她扑倒在地。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我一把摁住了她的右手手腕,并朝着向月大喊。 “月月,快,用筷子夹她的中指!” 之所以喊向月,是因为她身上戴着护身符。 向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我又喊了第二遍,她这才手忙脚乱地去拿筷子。 见到筷子,刘媛媛眼珠一瞪,力气变得出奇的大。 她疯狂地挣扎着,眼看着就要挣脱我的束缚,谢思雨一个滑跪扑倒在地,双手按住了刘媛媛的胸膛。 “快!”我回头大声吼着,向月终于鼓起勇气,一把夹住了刘媛媛的中指。 刘媛媛瞬间就没了力气,痛得满头大汗,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就算吃痛,那鬼魂也不肯离开刘媛媛的身体,大概僵持了一分多钟,刘媛媛张嘴喊出一句:“我受不了了!” 身体就彻底瘫软下去。 一团黑气从她头顶的方向飘了出来,没等她逃走,白暮云就一个虎扑,两只锋利的前爪按住了黑烟,张嘴就是一通乱咬。 我累得满头大汗,对白暮云说,悠着点,别把人咬死了。 虽然我是个开了坛的神婆,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杀鬼。 毕竟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因果。 就像上一个缠着陈斌的女鬼都大闹寺庙,假扮弥勒佛了,我该教训教训,还是得留一口气送去寺庙请神明定夺。 这大舅妈也一样。 毕竟我只是个看事的神婆,大舅妈自杀身亡,是归枉死城管,我就算恨得牙痒痒,也得给她留一口气丢枉死城去,然后该算的账一并清算! 白暮云收到了我的令,于是也收敛了一点,没咬得太狠,就跟猫咪玩球似的,把那黑影团成团,放在脚下踢来踢去。 我看在眼里,也不打算再管,就让白暮云玩开心后把她直接送枉死城去。 刚说完,我脑子里就传来大舅妈求饶的声音:“小仙姑,我错了……” “已经晚了!”我在心中默念道:“之所以刚才跟你废话,是想看看你这人是否还有一丝善念,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坏得彻底!”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室友、不该杀我兵马,今天我不给你点教训,我苏小乔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大舅妈一个轱辘撞到墙上,痛得哎哟一声:“我错了,我这不是还没弄死这丫头吗?还有你那个鬼兵,不是我弄的,我没弄他……” 我让她少在这儿狡辩,不是她弄的又是谁? 她哭着说她真不知道,她就去学校背后的小河边转了一圈,出来时鬼兵就不在了。 我立马给旁边的猫云天使了个眼色,它心领神会,嗖的一声就消失了,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猫云天回来了,身后跟了个浑身湿哒哒的人影,不过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不见了。 猫云天喵喵喵的叫了好几声,落到我耳朵里就是:“他掉河里了,里面有很厉害的东西,把他吞了一大半。” 我问它是什么东西,居然还吃鬼魂。 猫云天说它没敢靠近,感觉那条河底下有东西,它一走近就心里发怵。 能把这鬼兵救回,它可是费了老大的劲。 “辛苦了,你们没事就好,待会我就去买小鱼干,好好犒劳犒劳你!” 看到这鬼兵都吓呆了,我让猫云天先带他回去养养,等他恢复好了再问个清楚。 得知我的鬼兵确实不是大舅妈弄的,我朝白暮云抬了抬手:“差不多得了,先带下去关着。” 刚才说送去枉死城,不过是吓她的,这大舅妈怎么处置,还得问问刘媛媛的家里人。 白暮云嗷的一声,叼着黑雾转身就蹿进了墙壁里,消失了。 它们走后没多久,刘媛媛就醒来了。 她对刚才发生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嘴巴和腮帮子,就好像刚刚呕吐过,说话都不利索。 我累得瘫在椅子上,听着谢思雨和向月七嘴八舌地跟她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时不时地补充一两句。 刘媛媛越听越害怕,赶紧给她妈打去了电话,说大舅妈上她的身了,不过还好,被我化解了。 媛媛妈闻言也松了口气,对我算是彻底信服,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 我有气无力地道:“阿姨,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鬼魂能跟你们成为一家人,多半也是和你们家有着某种缘分,冤冤相报何时了,与其闹得不死不休,不如想办法化解怨气,对她对你们家都是好事。” 虽然这大舅妈不干人事,但老天爷自会收拾她,她逃不了。 等她在枉死城过完该有的寿命,就该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到时候站上孽镜台,生前做的坏事一件都跑不掉。 但如果媛媛妈能放下仇恨,把怨鬼超度,让她走得顺畅点,早点去阴曹地府报到,对他们未必是件坏事。 毕竟,有个吊死鬼在家闹腾,他们全家都不好过。 相反,超度怨鬼是积功德的好事,还能给他们增福报。 听我一席话,媛媛妈也是叹了口气:“我这个弟媳啊,还真是不死心,活着是个搅家精,死了也不消停……算了,为了我家媛媛,我听你的,出钱给她超度!” 我说了一句阿姨你功德无量,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我一拍脑门,光顾着劝人行善,我居然忘了,我压根就不会超度啊! 第104章 你全家都不值钱! 所谓超度,就是法师通过自身的本事链接神明,救赎这些心有执念、游荡人间的鬼魂,然后通过神明做接引,让这些鬼魂去到地府,重新进入轮回,或者减轻他们在地府地狱受刑。 像道教超度主要供奉的神明就是太乙救苦天尊。 佛教超度主要供奉的神明是观世音菩萨和地藏王菩萨。 都是大家比较熟悉的神明。 但我们这个法门供奉的主要是仙和鬼,属于散修,没有供奉神明,那这超度是去请太乙救苦天尊呢?还是去请观世音菩萨和地藏王菩萨呢? 而且怎么请,需要什么仪式,能不能请得动,都是问题。 毕竟,这超度法事跟法师的功力和功德有很大的关系。 就算能沟通到神明,也还得办一场专门针对超度的法会,具体流程、需要烧化什么东西,都是有讲究的。 我感觉很难,但同时也是个新的挑战和学习,毕竟做我这一行,早晚都得要学会超度的。 当务之急,是回去问问柳玄冥该怎么做。 我让向月和谢思雨好好照顾刘媛媛,告诉她们那位大舅妈已经被我暂时扣押了,我得先回去处理一下。 俩人连连点头,看我的眼神就跟小迷妹似的,老崇拜了。 向月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我打车回到了碧云小区,刚回家就见到供桌上多了个黑色的小坛子,上面贴着一张黄符,跟封条似的,应该是柳玄冥的手笔。 坛子里装着什么,我心知肚明。 “这次干得不错。”柳玄冥的嗓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了我一大跳。 我拍着胸口不断地给自己顺着气:“柳大仙,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柳玄冥身上的松香味朝我逼近,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幽光:“怎么,你很怕我?” 感觉到他话里的陷阱,我连连摆手:“哪能啊,咱俩都那么熟了,主要是我胆子小,不经吓……” 柳玄冥这才勉强放过了我,继续表扬道:“这一次你处理得还不错,也算可圈可点。” 我心想就这都还可圈可点啊! 换做别的女生,早就吓尿了好吗? 柳玄冥的要求不要太高…… 心里虽然在碎碎念,但面上,我还是保持着一脸谦虚求教的姿态:“那柳大仙说说,我哪里做得不对了?” 柳玄冥眼尾瞥了一眼那新坛子:“像这种无理取闹、害人性命的恶鬼,下次不用废话,直接斩杀!” 我啊了一声,真的可以直接斩杀吗? 不是说我们修行人,不能随便乱杀的吗? 我都有些迷糊了。 柳玄冥告诉我,面对这种胡乱害人性命,怨气深重的鬼魂,我们法师是可以直接收了或者斩杀的,这叫替天行道。 我心想大意了,早知道能直接斩杀,我还费什么事? 可我现在已经答应了媛媛妈,要给这大舅妈办超度,总不能食言吧! 柳玄冥颔首,默了一瞬:“当然不能食言,既然答应了缘主,就要尽力去办好。 不过……这女鬼怨气很重,而且脑子有问题,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耍无赖,想要办超度,你室友那边说了不算,要这鬼魂也同意。 否则,她不配合,你也是白搭。”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是我弄巧成拙,把简单变复杂了。 见我一脸懊恼,柳玄冥咽了口唾沫,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不过,这也不算坏事,你正好可以用她练练手,提升提升你跟鬼魂谈判的技巧,也可以试试超度的法事。” 他说的在理,如果我能劝大舅妈放下怨恨,回到枉死城,也算是功德一件。 更别说,还可以实操一下超度的流程。 于是我慢吞吞走到了供桌旁边,伸手拍了拍坛身。 然后对着手机里收到的,大舅妈的个人信息,叫出了她的名字。 “吴红梅是吧!” 我的手心突然就感受到了一阵凉意,就像一个冰块轻轻地贴了上来。 仿佛建立了某种联系,我脑海中出现了吴红梅那歇斯底里地吼叫。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见她还不老实,吵得我头疼,我抄起桌面上的打鬼鞭,嘭的按在了坛子面前。 脑海中的吵闹声戛然而止,明显被这震慑住了。 “吴红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到这是啥了吗?你自己算算,能挨我揍几下?”我霸气十足地吼道。 吴红梅终于老实了,没有再继续大吼大叫。 感觉她冷静了下来,我这才收敛了厉色:“这不就好了吗?我是来找你谈事的。” 吴红梅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肯定叫你来灭了我,要不就是镇压我!” 我说:“那你还真猜错了!实不相瞒,媛媛妈刚才在电话里说了,让我超度你。” 吴红梅愣怔了一秒,气息明显有些不稳:“那……那也是花我老公的钱,她哪会这么好心?” 听她这番话,我只觉得好笑,这吴红梅宁可相信他们要害她,也不相信他们会帮她,这是什么被害妄想心理? “放心,不会花你老公一分钱,人媛媛妈自己掏腰包给你做法事。” 吴红梅不相信道:“你该不是骗我的吧!”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是真是假,事实会说话,当着仙家的面我也没必要撒谎,倒是你……你不觉得你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吗?” 我说她这人真是小肚鸡肠,而且还总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去看人,正因为她自己内心阴暗,气场消极,所以看谁都不像好人。 “你差点害死媛媛,她妈妈不计前嫌,甚至还以德报怨,花钱去超度你,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吴红梅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我明显感觉到手心的寒意少了几分。 “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到底是谁对不起你,是谁在影响你儿子高考发挥? 咱就说遇到问题,先从自身找原因,不要什么事都怪天怪地、怪父母怪亲人的,说白了,很多人都不欠你的,又或者说……你心里其实都明白,却还是要迁怒他人。” 我话音刚落,吴红梅就切了一声,不屑道:“我没有错,错的都是他们! 我老公是他们家的独子,我也生了宝贝儿子,他们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 家里的房子是我的,钱也是我的,我儿子必须是最有出息的,她们家那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凭什么考得比我儿子好?凭什么能读这么好的大学? 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啊!” 我白了她一眼:“你才不值钱,你全家都不值钱! 自己明明是女人,还说别人是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丫头怎么了,不照样比你儿子强? 如果你真心疼你儿子,希望他下半辈子好过些,就别作了。” 第105章 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提到儿子,我就像捏到了吴红梅的软肋,她瞬间就不吱声了。 “我的儿……我儿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但她要再这么作下去,她儿子恐怕也会遭报应。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身为母亲,要真为你儿子考虑,就别再作孽了!”我苦口婆心又劝了她一番。 告诉她身为父母要为子女积德,不然,他们撒手人寰后,很多孽障都会报应在孩子身上。 说到最后,吴红梅长叹一声,像是胸中怨气倾吐而出,整个人戾气全消。 “为了我儿,我听你的,不闹了……”吴红梅终于答应了超度。 我说得嘴皮子都冒烟,终于把这执拗鬼给说动了。 眼下媛媛妈愿意出钱,吴红梅同意超度,皆大欢喜。 这会儿,就要开始考虑超度的事了,我看向沙发上的柳玄冥,他却静静地注视着我说:“这是你苏家的法门,你应该去问你奶奶。” 我看着奶奶的牌位,当即就上了三炷香,跪下求奶奶传授我超度的知识。 大概跪了半炷香,我身体突然来了感应。 一道凉悠悠的清气,轻柔地拂过我的面门,就像几根温柔的手指,在触碰我的肌肤。 我脑袋里蓦的就出现了一个穿蓝色布衣的小老太太。 奶奶还是生前的模样,头上戴着蓝色布帽,身穿蓝色布衣,黑色布鞋,只是脸色有些青灰,但这并不影响她老人家眼底的慈祥。 “奶奶,今天不打麻将了?”我问她。 奶奶睨了我一眼:“我又不是天天打。” 我说那敢情好,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她还是要注意休息。 日常寒暄了几句,奶奶便开口跟我说,她之前的超度法事,都是请阴曹地府的鬼王出面做接引的。 这位鬼王也就是我们熟知的钟馗大人! 我说钟馗老爷不是捉鬼的吗?怎么还做牵引的活儿? 奶奶说,我们这超度从本质上说,其实就是给人搭桥牵线,让鬼魂去到地府。 像道家佛家的超度法会,除了禀告太乙救苦天尊或者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外,也是要请地府的官差来接人的。 流程确实如此,但我们没有供奉天神,是请不动他们的,只能向下请地府的鬼王接人。 我不解就问,为什么不供奉天神呢?我看北方的出马仙,南方的很多神婆家,都是供奉着满天神佛,有些甚至连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也供着。 奶奶说,北方的情况她不了解,但南方很多堂子里,供奉的神佛都不是真神。 只是空有一个牌位和神像,里面住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但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也有那么几个供奉的确实是天神,那需要很特别的缘分,或者很高的德行和道行。 “你也是有缘分的,等缘分到了,你也可以供奉天神,不过你现在才刚开坛,还是一步一步的来,这次超度先去请钟馗老爷。” 我听着奶奶的话,点头说好。同时心里也有点小期待,不知道那缘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 接着奶奶又让我准备一些东西,三牲素果、鲜花美酒、元宝蜡烛是标配。 她让我准备一百零八袋纸金元宝,还有一个引魂幡,还有亡人的牌位,纸房子纸车纸奈何桥等等。 “后天的日子不错,你记得提前斋戒。”奶奶吩咐道,然后伸出手指朝我脑门点了一下,一些我从未学过的经文,就像流水一般进入了我的脑子里。 等我回过神,奶奶已经消失不见了,我看到面前的香炉里的香刚刚燃尽,那香灰竟然是很漂亮的一朵花的形状。 看来奶奶对我这次的表现也比较满意。 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我白天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去准备东西。 照奶奶的说法,我们要集齐一百零八袋金元宝,一袋是一百个,这可是个大工程。 时间紧迫,工程量大,仅靠我一个人是绝对搞不定的。 于是我直接买了半成品的金元宝拿到宿舍,请室友们帮忙一起折元宝。 经过这次的事,我们宿舍的关系也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谢思雨嘴贱的毛病收敛了许多,向月的脾气也没那么冲了。 就是刘媛媛有些不服气:“大舅妈害得我那么惨,我妈居然还出钱,我们还出力给她超度,太不公平!” 我让她赶紧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 超度亡魂,让其得以超生,对他们家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再加上超度法事上,还会施食附近的孤魂野鬼,也是在做功德。 “你妈妈看似花了钱,吃了哑巴亏,但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会感应到你妈妈的善心。”我劝道。 正所谓,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 做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 从她妈妈发出善心去做超度的那时起,冥冥之中一些灾祸就已经在悄悄远离了。 “这么想,你还觉得你妈妈亏吗?”我问道。 刘媛媛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释然,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应该是从心底里想通了。 她连连摆手:“不亏不亏,如果花这些钱能替我妈消灾解难,那一点也不亏。” 一旁的谢思雨有感而发,说:“那我平时是不是也要积德啊。” 向月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啊,管好你那张嘴就算行善了。” 我点头附和道:“没错,我们的语言也是有力量的,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有乌鸦嘴,就是这么来的,因为人的语言、文字都是有念力的。” “有个词叫一语成谶,就是说我们平时说的玩笑,或者是不祥的话,很容易就会成真。” “像有人说别人不好的话,那叫诅咒,说自己不好的话,那叫自损。” “就像很多人会感慨,说自己命不好,说自己不行,说自己没福气什么的,还有网络上常见的,笑死了,笑不活了,这视频比我的命还长之类的,久而久之,上天就会感应到这些话,会真的为你实现。” “说没福气的,就会真的越来越没福气,说自己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的,就真的会一事无成。” “所以啊,我们平时要多说好话,说积极上进的话。把命不好换成我命很好,我很有福气,把笑死人了,换成笑发财了,抛开玄学的角度,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也是大有益处的,起码正能量啊!” 谢思雨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慨道:“难怪我老是不顺心,觉得大家都不喜欢和我在一起,看来真是我的原因,我真的要改改了。” 我说是的,这夸人的话要多说,损人的话要少说、不说,在说别人的时候,多三思而后行。 谢思雨颇有感触,现学现用对我夸赞道:“小乔你真厉害,你这口才,都可以去当讲师了。” 我笑道:“讲师谈不上,但宣扬正能量,我还是很乐意的。” 这时,向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不是说,愁没人来找你看事吗?我有个好点子!” 第106章 超度怨鬼幽魂 我顿时就来了兴趣,问她有什么好主意。 向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本正经地晃了晃手机:“网上看事啊!” 我突然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但很快我就冷静下来,这能行吗? 向月说:“我们可以在抖音等平台创一个号,每天发一些宣传的视频,想要看事的就加v,这样不比贴小广告靠谱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好几个道长的账号给我看,流量还挺高的,评论区里各种问询,热火朝天。 我说这个好,这样也给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虽说看魂花树,本人来是最好的,但要是离得远了来不了,我也可以根据缘主的生辰八字、照片什么的,隔空帮人看事。 “我们还可以弄个公众号,把你自己在玄学方面的一些感悟,你遇到的案例都发上去,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发达了!” 向月满脸憧憬,抱着我的胳膊蹭:“姐妹,苟富贵,勿相忘啊!你这条大腿我是抱定了!” 我也沉浸在喜悦之中,脑子一热正打算建立个账号,谢思雨就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我怕到时候还没发达,你们就要被帽子叔叔抓去喝茶了。” 向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她嘴咋那么碎呢,就不盼着我们点好。 经她这一提醒,我如同当头棒喝,从美梦中彻底清醒。 “月月,别闹,谢思雨这次呛得没错,如果我真的建了账号,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封号,被请去局里喝茶了。” 向月不解,问我为什么。 我点开她刚刚展示的那位道长的首页,人家可是有国家民政局颁发的道士证。 我指了指视频里那个小本本:“看到了吗?因为这个!” 我这时才想起,我们国家对于宗教这块把控是很严格的,特别是互联网上。 像我这种没有道士证、皈依证,总之没有任何国家承认的宗教类证件,擅自在网上发布相关的信息,很容易就被人举报、封号,甚至被人报警说我诈骗。 “没那么可怕吧!这些人也不怕遭报应。”向月单纯地说道。 “还真有呢,我们村的神婆英姑,前几年就被人报警说是骗子,后来是她退了钱,不对,是赔钱才了事的。” 英姑当年那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具体是什么事我不清楚,但以我对英姑为人处世和本事的了解,多半是那人来找茬的。 “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还不能随随便便上网宣传,先靠大家介绍吧,至少介绍的知根知底,不会随便发疯!” 我们这一聊着,元宝很快就叠好了。 要不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呢,一百零八袋元宝,一下午就叠好,堆满了整个宿舍。 因为斋戒,我没有吃荤,就随便喝了点清粥,让刘媛媛和她爸妈也都要忌口,最好这两天都是吃素。 交代完毕后,我叫了一辆小三轮,将这些元宝蜡烛都拉去河边的一个小仓库存着,只待明天的超度法事。 这仓库还是刘鸿文给我找的,仓库的主人是他朋友。 说是仓库也不尽然,其实就是个带卷帘门的小店铺,只不过暂时空着的。 这儿是个吃烧烤的河边农家乐,平时周末人比较多,工作日基本没啥人,再加上已经开学,生意就更惨淡了,所以空了好几间门面。 刘鸿文跟我说,让我安心地用着,等他明天换了班,就来跟我一起弄超度法事。 要不怎么说我刘哥热情呢,为人也很仗义。 我说好,这超度法事也是做功德,刘哥来帮忙,也是为他积攒福报。 辛苦准备了一整天,东西拉了好几趟,具体就不赘叙了,到了第二天,我们约好时间,就在这家农家乐见。 刘鸿文来得很早,不知去哪儿弄了辆车,把我接上了一起走。 刘媛媛是自己打车来的,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谢思雨和向月也来了。 我有些惊喜:“你们咋来了?” 向月说:“这不是怕你需要帮忙吗?我们来帮帮手。” 谢思雨一脸的不情愿,然后矫情地说:“我可不是主动来的,是被她们给拽来的,先说好了,我就看看,我可不上手……如果你忙不过来,需要人拍视频,我可以帮你拍几段给阿姨发过去!” 我说行,确实需要拍点视频,不然怎么证明我做法事了呢? 不过我嘱咐她,拍东西拍牌位就好了,千万别拍到我们的脸。 她没好气道:“知道啦……” 见人已到齐,我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便开始动手布置。 因为没有庙宇,我家的地盘也不够大,于是只能在河边进行。 我让刘鸿文撑着一把黑伞,刘媛媛亲手抱着吴红梅的牌位,我抱着装她魂魄的土坛子,一步一步走到了远处荒地上布置好的一块地方。 小小的折叠桌上,摆放着我家的香炉,还有一张提前准备的表文。 这里的表文,跟道家上奏的表文不一样。 奶奶叫我准备的表文是黑白色的,上面写着缘主的姓名和地址、事由;亡人的生辰和忌辰,埋骨之地。 另就是要写清楚请的钟馗老爷、黑白无常等。 别看小小的一张纸,这可是去地府请鬼王的关键。 我让刘媛媛把牌位放在香炉的后面,我的坛子放在牌位边上,香炉前面摆满了奶奶叫我准备的三牲素果和烟酒。 摆好后,我让向月过来撑着黑伞,千万别让坛子晒到太阳。 向月接过伞柄,换了刘哥下场,但他也没闲着。 我请刘哥在一旁替我把元宝的塑料袋拆了,连同那些纸扎品一起堆起来,堆成了一个小山。 等我一声令下,他就可以点火了。 “那我呢,我要干什么?”刘媛媛问。 我往鹅卵石地上放了一个藤编的厚垫子:“你呀,就站在这儿,听我指令跪下磕头!” 刘媛媛点了点头,紧张地站在垫子边上,双手紧紧地拧在一起。 我看了看时辰,也是时候开坛了。 于是便麻溜地点香,插进了香炉里,念起了开坛法咒。 前面的流程跟我去走阴看事差不多,只是下地府的法咒,换成了奶奶新教我的法咒。 “金炉焚香达幽冥,苦海茫茫渡魂灵,孤魂游荡几时休,愿汝超升上天堂……” 这个词很长,而且文绉绉像是念诗,就算让我背上三天三夜,我都不一定能背完。 但奇怪的是,这些唱词就像流水般从我嘴里一句一句地冒出来,还带着一些抑扬顿挫的腔调,听起来就像在唱歌,还挺好听的。 我一边念,一边比手势让刘媛媛跪下、磕头。 “刘府媳妇吴红梅,不惜人身断命魂,孤魂不下枉死城,留在人间害子孙。念其生出悔过心,愿下地府赎己罪,还请鬼王开便门,阎王殿前走一回,该清算的全清算,铁面无私秉公正……” 我念着念着,突然感觉到河面上吹来一股凉风,嗖的一下,穿过我的身体。 第107章 柳玄冥霸气护妻 面前的香突然一下子就冒起了火星,蜡烛的火焰也疯狂跳动地起来。 周围气温骤降,伴随着一阵铁链拖拽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我开始有点慌,毕竟这可是我第一次请钟馗老爷和鬼差大人们上来,生怕会出什么岔子。 我这边心神不宁,嘴上的唱词也有些磕磕巴巴,就在我各种胡思乱想时,柳玄冥低沉的嗓音掠过我的耳垂:“别怕,有我在。” 他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我瞬间就镇定了下来。 柳玄冥身着一袭玄衣,腰间别着一条银色的蛇纹腰带,略紧的收腰将完美的身材比例展露无遗,整个人拔卓挺立,风度翩翩。 而他就悄然站在我身边,就像个尽忠职守的守卫,又像是给我撑腰的大哥。 我顿时就有了底气,嘴里的唱词也变得顺溜起来。 “鬼王大人请上座,美酒珍馐迎贵客,金山银山把路开,带领孤魂脱苦海……”我一边念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桌上的动静。 就见几团很浅淡的黑影盘旋在折叠桌的上方,就在贡品和香炉之间徘徊。 原本慢慢燃烧的香突然就以刚才三四倍的速度快速燃烧起来,就好像有很多人在吸着它,一会儿功夫就要见底,我赶忙点火续上草香。 一连续了三次后,香燃烧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那些黑影子,开始慢慢朝着金元宝的小山丘飘过去。 那边,金元宝刚刚点燃,几张烧着的黄纸一落到元宝上,就像点燃了热油,突然一下就燃了起来,火势非常迅猛。 燃烧的黑烟不断打着旋,风速是又大又急,在空中直接就汇成了一条黑色的长龙,卷起漫天纸灰,向着河面卷去。 这一幕属实是有点壮观,看得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等火势燃尽,我的唱词也接近了尾声。 这时,那阵铁链拖地的声音再度响起。 哗啦……哗啦啦…… 慢吞吞地朝桌子围了过来,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头上顶着一双牛角,低沉地喊了一声吴红梅的名字。 “吴红梅,上路了!” 我连忙揭开坛子口的蛇形符咒。 然后一缕烟雾就从坛子里飞了出来。 那看不见的锁链又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向着河边的方向挪去。 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感觉到吴红梅的事已经解决了,我开始念起了收尾的法咒,嘴巴才刚张开,我就听到刚才那个叫吴红梅上路的男人嗓音,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嗯字。 “还有一个……” 什么还有一个? 我以为我听错了,结果下一秒,手腕上就突然一阵发凉,就有条链子搭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突然变轻了,眼前的世界也暗了下来,变得灰蒙蒙的。 而我眼前也不再是什么供桌和牌位,而是站着一个身材将近两米高,顶着个牛头的人,手里拽着一根大铁链,一头拴着个高低肩的中年妇女,一头拴着我的手。 见到我,那中年女人都看呆了。 “仙姑,你咋也下来了呢?”吴红梅幽幽地说着,那声音就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下来!!! 我看着周围的环境,再看着自己手上的铁链,立刻就明白了,这鬼差勾魂,居然把我给勾下来了! 虽然我确实是个“已死”之人,可柳玄冥不是跟地府谈好了吗? 一年之期还没到,怎么就勾我的魂了呢? 我欲哭无泪,想要解释却发现我根本就发不出声,喉咙就像被人灌了水泥,堵得严严实实。 “别墨迹,赶紧走!”那牛头大哥催促着,用力地一拽链子,我就头晕目眩起来,身体几乎快要飞出去。 这会儿,我真的有点急了,如果被带去阴曹地府,落了死籍,我再想回来就麻烦了。 我死不要紧,但我爸妈怎么办?柳玄冥他们怎么办? 我心急如焚,脚步也不自觉地向后缩去,尽可能地想办法拖延时间,这时,那牛头大哥感受到我在抵触,抽出身上的鞭子就朝我走来。 “你已是个死人,还在人间游荡,今天遇见你牛爷,顺道把你带去阴曹地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扬手就要朝我打来,眼看着鞭子就要落下,一只白皙的大手,凌空握住了鞭子。 “本仙的人,你也敢动!”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抵达得很及时,不然这一鞭子下来,我估计不死也得皮开肉绽。 牛头见到柳玄冥,气得牛鼓眼都红了:“你一个蛇妖,也配管地府的事?” 他话音刚落,柳玄冥便率先出手,只一记幻影闪过,牛头就被踹翻在地,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 柳玄冥一脚踩着地上的牛角,阴蛰地俯下身:“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敢动我的人,你也不看看自己这身骨头几斤几两!” 说罢,咔嚓一声,他脚下的牛角碎了。 牛头嗷的一声,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 我都吓傻了,站在一旁不敢动弹,只看这柳玄冥默默地抬起脚底,对着牛头的头顶就踏了下去,眼看着鞋底都快要沾到,一个身穿金袍,剑眉星目的古装帅哥突然冲到柳玄冥面前。 “三爷请息怒!” 三爷? 我好奇地打量着柳玄冥,原来他是三爷啊,是家里排行老三吗? 柳玄冥见到金袍帅哥,隐忍地收回了力道,没有一脚踏碎牛头的脑袋,只是踩在了那张大脸上。 金袍帅哥立刻跪下,双手抱拳:“这是个新来的,不太懂规矩,冒犯了您和仙姑,是我治下不严,还请三爷大人有大量,饶它一条性命吧!” 他叫柳玄冥三爷,然后又是牛头的领导,所以他是……小金爷金不换? 闻言,柳玄冥冷哼一声:“少给我扣高帽子,我向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没那么大的胸怀度量。” 他嘴上虽然强硬,但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收回了脚。 “今日,我就给你个面子,你的人,你自己管教!” 那金不换也是个会看眼色的,见牛头得罪了柳玄冥和我,他捡起地上的鞭子就狠狠抽了下去。 “你这是没长眼吗?苏家的仙姑都敢乱抓,看我今天打不死你!”他发狠地抽着牛头,很快,地上的人就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好肉。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柳玄冥阔步走到我身边,一记手刀,将我手腕上的铁锁就劈得粉碎,哗啦哗啦落了一地。 随后,他只手揽住我的腰,把我往怀里按去:“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苏小乔是我的人,是你们阎王都不敢收的人!下次再敢抓错,别怪我掀了你们的脑袋!” 我靠在他的肩头,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发声,突然觉得他好man啊! 第108章 我们是夫妻,算得那么清楚? 察觉到我的目光,柳玄冥不自觉地挺直胸膛,下巴微扬,攒动着昭然若揭的傲娇。 “是,小金记住了。”金不换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 他一扭头,神色就变得肃穆,对着身后乌泱泱的黑影吼道:“所有人都给我擦亮眼睛,以后见到三爷和小仙姑都客气着点,三爷救过我的命,是我的大恩人,见到三爷就如同见到了我,听明白了吗?” 远处传来沉闷的一声:“遵命……” 我也是这时才明白,难怪金不换这么敬重柳玄冥,合着他救过小金爷的命。 救命之恩确实该涌泉相报。 交代完了下属,金不换拱手说道:“三爷,你我二人许久未见,可否赏脸去小金那儿喝几杯?” 柳玄冥消气地摆摆手:“拙荆任务在身,改日再聚。” 拙荆就是古代男人对妻子的谦称! 我整个人都懵圈石化,惊愕之余,心里却泛起丝丝的甜,他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承认我是他老婆? 不止是我,金不换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带着三分震惊,三分不可思议,还有三分欲言又止。 不等金不换继续开口,柳玄冥着急地搂着我转身要走。 这时一旁的吴红梅慌了,大声朝着我喊:“仙姑仙姑,你不是帮我超度了吗?为啥我还会被拷走啊,这条路也不是去阴司的路啊!” 我示意柳玄冥稍微等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吴红梅说。 可我现在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反手指了指喉咙。 柳玄冥心领神会,手指朝我眉心处点了一下,我立刻就能开口说话了。 “谢谢柳大仙……” 明明是感谢的话,柳玄冥听到后,脸色却突然沉了,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想要问他却发现他转身走到了一旁,我自讨没趣打地笑了笑,然后朝吴红梅开口。 “吴红梅,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超度不是万能的,无法免去你生前的罪恶,只是让你去地府的路通畅一些,罪孽减轻一点。” “你生前阳寿未尽,就放弃生命上吊自杀,得先去枉死城里过完剩下的几十年,再去阴司报道,超度的功德会让你接下来好过些,仅此而已。” 都说功过相抵,其实在地府,功和过是不相抵的。 功是功,过是过,二者并不能抵消,只能说两者分别作用时,她会好过一些,起码能少一些痛苦。 说完后,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得了,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吧……” 我话音刚落,柳玄冥那微凉的大掌就悄然握住了我的腰。 又是一阵晕眩,伴随着一种抽离的失重感,我再次醒来,是躺在医院里。 刘鸿文、向月、刘媛媛他们都守在病床边上,神色紧张地盯着我。 这画面就像网上那张唐僧、悟空、八戒、沙僧低头围看的网图,看着是又惊悚又好笑。 网图,侵删 “我……这是……”我晃了晃脑袋,感觉眼前还有点模糊。 刘鸿文突然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就是一句标准的东北话:“艾玛,吓死俺了!” 刘媛媛瞬间红了眼睛,扑在我身上就嗷嗷哭:“小乔,我刚才还以为你死了!” 我刚才可不就是死了吗?人都被牛头铐去了地府里。 还好柳玄冥及时出手,不然我现在已经在停尸间里挺尸了。 当然了,这些话我肯定不可能告诉他们,不然刘媛媛这个小哭包,不得愧疚一辈子啊!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谁死了姐都不可能死。”我故作轻松道。 向月睨了我一眼,心有余悸道:“你就别嘴硬了,刚才你真的没有心跳呼吸了!” 他们告诉我,刚才我正念着经,念着念着身体突然就倒下去了,他们伸手一摸,我居然没有心跳呼吸了,吓得他们赶紧将我抬上车送来医院。 结果刚到医院门口,我突然就一口气喘上来了。 谢思雨偷偷抹着眼泪:“还好你活过来了,不然我们可怎么办啊……” 我笑着说:“怎么办?当然是给我大办特办了!” 噗嗤! 所有人都被我这句话给逗笑了,刘媛媛笑得太过猛烈,鼻子上吹起了一个晶莹的鼻涕泡泡。 哄笑声爆发得更猛烈了…… 笑过之后,刘鸿文好奇地问:“刚才,到底咋回事啊,我第一次见有人死了十几分钟还活过来的。” 我也不想吓唬他们,更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便告诉他们:“其实我刚才不是死了,而是一种假死状态。” “我刚才是去了一趟下面,送送吴红梅,只是忘了告诉你们。” 我说这事涉及到天机,他们可不能出去乱说。 刘鸿文恍然大悟:“妹子我懂了,就像俺们村里以前那啥走阴人,那老太太是阴间的鬼差,每次出任务就会躺在炕上,跟死人一样,过一会儿又自己活过来了。” 我点点头说差不多。 一般情况下,遇见这种情况,最好不要移动我们的肉身,不然魂很有可能找不到肉身,从而出大事。 好在,我不是自己回来的,是柳玄冥带我还阳的,所以没出什么岔子。 当然了,我也不是怪罪他们,毕竟这事连我自己都没料到。 “见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刘鸿文说道。 吴红梅的事到这算是告一段落,我让刘媛媛放宽心,也转告媛媛妈一声,以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回去后,我问柳玄冥,我这算不算渡走了一个鬼魂? 柳玄冥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嘚瑟地说,那必须啊! “不过,你离你的小目标,还差得远……”柳玄冥手指点了点墙上的日历,提醒我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可我也很急啊,前段时间就跟水逆似的,来看事的都是问问流年运程、桃花、财运啥的,这些人身上比我的脸还干净,根本就没什么怨鬼恶灵。 我说实在不行我就到处去转悠一下吧! 什么医院、殡仪馆、经常出车祸的路口啥的,总能让我遇上几个。 柳玄冥听我这一说,低头在指尖掐掐算算,随后面容就舒展开来,说让我稍安勿躁,很快就会有个“渡了么”大订单上门,就看我能不能接得住了。 我说我不行,这不还有柳大仙吗? 柳玄冥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抬起眼皮:“苏小乔,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是你欠的我,不是本仙欠了你。” 我抿嘴一笑,故作天真地望着那半露的帅气脸庞:“可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之间需要算那么清楚吗?” 第109章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柳玄冥坐在沙发上,表情似笑非笑,然后伸出手,大拇指顶着我的下巴,指腹沿着唇线反反复复摩擦。 “既是夫妻,某人就应该好好履行妻子的义务……”薄唇轻轻附在我耳边诱惑,声音充满磁性。 我吓得摇了摇头,想要往后缩,却发现完全没了退路。 “怎么?后悔了?”他挑起我的下巴,面具下那双眼眸,折射着疯狂的暗昧和期待。 我的心脏豁然收紧,早知道就不那么作死去挑逗他了,现在好了,人家根本就不吃我这一套,反而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我骑虎难下,强挤出一道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 “柳玄冥,我错了……” 他居高临下,只手撑着沙发背,像盯着一个蓄谋已久的猎物。 “错?已经晚了。” 他欺身袭来,不断地朝我逼近:“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嗯?” 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灼热呼吸,我下意识地要要逃,却被他狠狠钳制在股掌之间。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他嘶哑的声音满是威胁,却又欲念满满,不等我犹豫,独属于他的强势气息,彻底将我侵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应该去招惹这个冷血又残暴的男人。 本来想套路他的,没想到,却反中了某人的圈套。 结束后,柳玄冥轻吻着我,将脸上的泪痕亲吻干净。 “苏小乔,这就是你招惹我的惩罚!” 他张嘴在我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细长的蛇尾优哉游哉地攀上我的脚踝,我吓得双腿一紧。 “不要,柳玄冥,我真的不行了……”我哭着哀求他,求他住手。 他愉悦的眼底立刻涌上一抹戾色,腥红得吓人:“苏小乔,你没得拒绝,这是你欠我的……” 我疼得皱眉,直到把下嘴唇都咬破,我再也忍不住昏死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身处一个很黑的地方,像是一个洞穴,周围的空气都是阴冷的,还泛着很潮湿的水汽。 一个女人的声音,悄然出现在耳边:“小乔!” 我吓了一跳,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但耳边却突然冒出一人说话的声音,换谁都会炸毛。 “谁!”我惊悚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睛瞪得老大。 “别紧张,是奶奶。” 奶奶? 我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确实是我奶奶的说话声,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有些纳闷,奶奶有什么话为什么要入梦说,而不是直接在法坛上告诉我。 “时间不多,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不等我发问,奶奶就急切地说道:“你法坛上的那人不是我!如果我能入法坛,当初何必要带你去地府阴传法术?” 关于这一点,也是我想问的。 奶奶既然可以上法坛享受香火,为什么当初要多此一举。 “我只会看魂花树查事,根本就不会什么超度,这一切都是蛇仙安排的!” 柳玄冥故意安排一个假的奶奶在我家法坛上,为什么呢? “还有你爸妈,他们根本就不在什么坟地,而是在蛇仙的手里!” 我感觉我的大脑都要干烧了,如果这个奶奶说的是真的,那柳玄冥岂不是一直都在骗我? 我的心头很乱,但表面上却始终镇定:“我凭什么相信你呢?我连你是谁都看不到,就凭你几句话,难道我就要怀疑蛇仙吗?” 面前的空气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是真是假,你明天一试便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 “总之,这个蛇仙并不像你看到的这般好,千万别相信他……” 奶奶的余音尚在,我就突然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我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侧,却发现枕边早已空荡荡、凉飕飕。 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离开了。 我浑浑噩噩的坐起身,身体有点疼,我也是缓了好久才起身,洗去了身上的粘腻。 柳玄冥今天破天荒的不在家里,也不知是在牌位中,还是出去了。 经过供桌时,我看着墙上写着奶奶名字的牌位,脑海中回荡着那个黑暗梦境,突然心生一计。 我一边点香一边笑着说:“奶奶,昨天的法事还算顺利,谢谢你教会我超度,我这就去给你买好吃的来!” 我出门去楼下饭店买了几个菜。 宫保鸡丁、鱼香肉丝、油炸花生米、现磨花生露……还有答应猫猫家族的干香小鱼干。 所有的菜我都让老板放了花生米,因为我奶奶对花生过敏! 从我记事起,我家就没有出现过花生,如果她真是我奶奶,看到这一桌子菜,一定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可如果她不是我奶奶,那她铁定不知道这个秘密。 我内心忐忑,将菜肴和花生露都摆在了供桌上。 “奶奶,这是专程为你准备的……”我上香请奶奶出来享用,香刚插进香炉里,我脑海中就出现一个佝偻的身影,对着满桌饭菜吸了几口。 “香……真香啊……”奶奶满脸享受地眯着眼,然后风卷残云一般,快速吃完就吵嚷着要回去了,法坛里正三缺一呢…… 我望着奶奶消失的背影,内心几乎可以确定——她不是我奶奶!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我奶奶?难道梦里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柳玄冥的安排? 我坐在沙发上,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 一些从未被我注意到的细节,逐渐一点一点浮出水面,变得清晰起来。 先说一下奶奶。 如果她真的可以入坛,那她随时都可以教我法术,何必那天要带我去地府,着急忙慌地传授我法术? 而且,我从来都不知道奶奶居然赌瘾这么大,天天都在三缺一、搓麻麻。 最最关键的是,她居然可以吃花生,喝花生露! 事实证明,这个奶奶绝对是假的! 那之前那些兵马,黄修远和白暮云他们,到底是我奶奶原本的兵马,还是柳玄冥安排的? 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本以为面前是一条光明大道,没想到,却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而且最恐怖的是,我的法坛,我的兵马,几乎全都是柳玄冥的人。 就连我的手上都缠着一个柳清初。 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监视,我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表露任何情绪,只能先稳定自身,再找机会调查清楚。 我双手抱膝,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破局。 这时,向月突然打来电话,说有件人命关天的事,需要我帮忙。 第110章 三阴杯,下下之兆 我开玩笑说,她这丫头找我准没好事! 之前神神秘秘来找我,说在寝室里见了鬼,随后就牵扯出刘媛媛的大舅妈。 今天不知道又闹的哪一出。 “没跟你闹,小乔,是我表姐家小孩儿走丢了!” 我一听也挺着急的,这小孩子丢了,赶紧找警察叔叔调监控啊,找我也不顶事啊,大不了我出去跟他们一起找。 “要是监控能找到人,我打你电话干啥啊!” 向月语气焦急地说,她有个表姐,十年前嫁到了榕城,就住在我们学校后门的环山北路上。 家里就一个宝贝儿子,叫赵子涵。 这孩子丢了三天,这几天里,警察和家里人把周围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嫌我年纪小,还在念书,先前就没有告诉我,我也是刷抖音才看到的,现在正在她家里呢。 我姐也是没招了,才会想到求助玄学的……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上网看看吧…… 看看……那孩子还在不,拜托了!” 她说到最后这句时,明显带着哭腔,听得我一阵触动。 能问出这句话,就证明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孩子家里人得有多难过啊…… 别说是向月的表姐,就算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我都倍感揪心。 于是我也不敢耽搁,赶紧打开软件点进了同城板块。 同城热点第一就是这孩子失踪的消息。 我率先点开了【榕城警事】的官方账号,标题就很触目惊心。 【紧急通知 全城搜寻 榕城8岁男孩赵某涵失踪三天 最新通报】 【2024年8月27日下午18点左右,榕城8岁男孩赵某涵与班上3名同学,在新云水库附近玩躲猫猫失踪。 失踪时,上身穿榕城五小夏季校服,白色衬衫、红色长裤,浅灰色运动鞋,脖子上戴着校牌。 榕城第三分局民警接到报案后,立刻采取了一系列相关行动,根据该路段的监控,赵某涵最后出现的地点为水库三号路口进山小道,18点09分进去后直至通告发布之时,再未出现。 针对赵某涵失踪的地点,警方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历时三天,暂未发现其踪迹……】 这是警方的通报,上面说现在警方要加大搜寻力度和搜寻范围。 我大拇指一滑,下一条视频就弹出了孩子家长发布的求救信息。 赵子涵的妈妈在镜头里哭着求大家帮忙寻找,如果发现孩子的线索就给她打电话,或者通知警方,证实消息有效的话,必将现金重谢! 视频后面还附上了孩子丢失时的监控视频,以及最近的照片。 我泪点比较低,见不得这种悲伤难过的画面,看赵子涵妈妈哭得一塌糊涂,我也跟着酸了鼻子。 为了平复心情,我赶紧转移目标盯着监控视频,刚看了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监控视频里,赵子涵左手的手指微微抬起,就像有人正勾着他的手往山上走。 这个动作特别细微,不仔细看压根就发现不了。 就算人发现了,也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只会觉得这孩子翘了一根兰花指,仅此而已。 可我为什么会说有问题呢?那是因为……我真的看到了一团黑影,悬浮在赵子涵的身前,勾着他一步一步往密林深处走去。 看到这情况,我也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给这孩子掷杯筊打了个卦。 掷筊用到的工具,是一对像牛角或月牙的木头,一面凸出的半圆形为「阴」,平坦的那一面为「阳」,是一种人与神灵沟通请示的方式,可以根据掷杯筊的正反面组合来问卜算卦,这不是啥稀奇的玩意,几乎所有的寺庙里都会有。 我净脸净手之后,上了香跪在蒲团上,心无杂念地想着赵子涵的模样,掷了一次杯筊。 第一个问题,就是请问神明,孩子还活着吗? 结果掷出来是一正一反的圣杯,意思就是孩子还活着。 我有点激动,又接着问了孩子现在的情况和方位,然后重新给孩子掷了三次,结果连着三下全是「阴」。 这叫三阴杯,是下下之兆,卦象为「武则天坐天」。 卦文是: 「鬼门关上撞无常,破船更遇浪头风; 久远冤家相罗网,运交吉时也遭殃。」 这卦象非常不好,表明赵子涵同学虽然活着,但是生命垂危,身陷凶险。 我看到这卦象,心里就立刻来了感应,感觉若是明早之前找不到人,这个赵子涵小朋友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而且根据卦象和视频的显示,赵子涵不是遇到了人贩子,而是遇到了山里的脏东西,很有可能是山精之类的精怪。 至于方位嘛……根据掷杯筊指向的方向,我推测应该是在水库的东南方。 于是我第一时间就给向月回了电话,告诉她赶紧把消息告诉她表姐,让他们抓紧时间救人,孩子还活着,而且尽量往水库的东南方向找。 向月对我十分信服,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然后就说稍后她表姐会给我发个红包。 我说人命关天的事,就别说什么红包不红包了,找人要紧,实在不行我也加入找人的队伍吧! 向月感激万分:“那可太好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谢谢你小乔……等着我回来,我请你去海底捞搓一顿。” 我说别客套,还是先找人吧。 等她小侄子平安回家,我得坑她一顿海鲜大餐。 挂断电话,我立刻就在手机上点开地图,查看新云水库的东南方向。 这新云水库主要负责榕城的供水,为了保护水源地,周围好几公里全都是延绵起伏的高山密林,离得最近的就是几公里外的榕城大学,以及学校后门的环山北路老街,以及一公里外的第五小学。 好巧不巧,榕城大学的方向,就在新云水库的东南方。 不过,两边却离了五公里左右。 当我看到地图时,我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孩子会不会就在大学城里? 但想想应该不可能,如果在大学里,这儿人来人往的,怎么会没人发现呢? 那个脏东西,也不会把人往人多的大学里领啊! 可凡事没有绝对,或许警察也是这么想的,才没有调取榕城大学的监控,万一人就在学校里呢! 我心念一动,把赵子涵的照片调了出来,让黄修远和猫天悦各领20个鬼兵,去学校靠近树林的方向找找看。 他们领命后,身后各自领着一队黑压压的人马,转身就消失在眼前。 焦急地等了半小时,我没等来兵马的消息,而是接到了向月的电话。 人找着了! 不过…… 第111章 苏小乔,你闯大祸了! 我让向月就别大喘气了,赶紧说出了什么事。 向月说:“照你说的,我们往东南方向找,果然在学校附近的溪流找到了子涵,人虽然找到了,不过却有点奇怪……” 她告诉我,赵子涵被找到时,嘴巴里塞满了小鱼和泥巴,身上有好多的鞭痕,就像被人抽打过。 而且,赵子涵的头发也被人剃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就跟斑秃似的。 总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去! 这也太邪门了! 我问她赵子涵还活着吧? 她说还活着呢,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等孩子醒来后才知道。 “小乔,这次的事多亏你了,你可太神了!我表姐说她想当面感谢你,等子涵情况稳定后,她就亲自上门,给你送锦旗。”向月激动地说道。 我听着也是十分感动,同时也觉得自己特有本事,毕竟,我可是救了一条人命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得多大的功德啊! 我说那敢情好,我挺喜欢锦旗的,挂在家里显得倍有面子,人家以后来看事,见到这面锦旗,都会觉得我这人特别靠谱。 聊完了题外话,出于我的职业素养,以及我和向月的关系,我还是咬了咬牙,跟她说了赵子涵的失踪有些不一般。 如果这孩子醒来,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带来我这收收惊吧! 他是遇到东西了。 “其实我刚才没敢告诉你,我从监控视频里看到,赵子涵失踪那天,是有个东西勾着他进小树林的。 结合你刚才说他嘴里塞满了泥巴和小鱼,还有身上的鞭痕,我觉得他十有八九是遇到了山魈一类的山精野怪。” 老话说,宁遇豺狼,不遇山魈。 这山魈有多可怕,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有人说山魈是一种猴子,但我说的山魈,是一种非神非鬼,类似山精的精怪。 它们身材类人,动作敏捷,会迷惑人类的心智,喜欢恶作剧,常常会引人进山,把泥巴、蚯蚓、虫子之类的东西,变幻成美食,骗人吃进嘴里,戏耍人类。 “这也太可恶了!”向月气得上下牙齿咯吱咯吱作响:“我小侄子又没招惹他们,他们干嘛要对他下手?还害他吃了那么多泥巴!” 我无奈地叹道:“这个,就要等赵子涵醒来才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正琢磨着赵子涵的事,庆幸还好他们来找了我,也愿意相信我,不然,就算我想帮助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正感慨呢,身边的沙发就突然陷了下去,一道湿冷的寒气袭来,我半边身体几乎凉透。 柳玄冥冷哼一声:“苏小乔,你还沾沾自喜,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 “什么?”我扭过头,望着一身水汽的柳玄冥,发现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是湿哒哒的,就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水腥味。 柳玄冥有些生气地看着我,说:“这是龙王钦点要收走的人,你倒好,坏了它的事。” 我说什么龙王,哪里来的什么龙王? 再说了,我哪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啊,也没个人告诉我缘由。 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赵子涵要被龙王收走? 柳玄冥一脸正色地说:“你知不知道,你们学校后面,就那条吸魂的溪流里,住着一个小龙王。” 他说的那个溪流,应该就是之前困住我鬼兵的那条河流。 当时猫云天把鬼兵带回来时,说过那底下有东西,它一靠近就心里发怵,敢情是个小龙王啊! 这确实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在我的想象中,龙王应该是住在大江大河里,住在人迹罕至的深渊之中。 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大学城,还是学校里面的小河里。 那条河,最深也不过两三米吧!那么浅的一条小河,是怎么容下这尊大神的? 我满脑子全都是问号,问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玄冥没好气地摊开双手,朝我展示道:“你说呢?你觉得我是上哪儿去弄的一身水?” 我明白了,合着在我睡着时,在我试探奶奶的时候,柳玄冥就悄悄地去到了河里探查。 所以他才会知道,河底下住着一个小龙王! “那小龙王刚才就警告我,别多管闲事,结果话还没说完呢,你倒好,让人把那小屁孩给救了,我们的人马当场就被他给扣下了。” 经他提醒,我终于后知后觉,我派出去的兵马一个都没回来。 我这会儿也着急了,说那小龙王这么霸道的吗? 他伤人性命本就触犯天条,现在还扣我几十个兵马,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玄冥很生气地瞪了我一眼,说:“你以为小龙王是吃素的吗?他是水龙神,一个人就能灭了你整个法坛…… 不过,人家也不是不讲理的,念在你是无心之过,他刚才说了,只是暂扣着兵马,想要兵马平安回来,就去把那孩子带来接受惩罚! 不然……他不仅要灭了法坛,还得要你的小命!” 柳玄冥说,小龙王的手里扣着那孩子的一魂,如果那孩子家人不同意回来,就等着养一个傻儿子吧! 我听得浑身发寒,不知道这赵子涵到底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让小龙王这么气愤,非得要他本人来接受惩罚。 想到黄修远和猫天悦他们落到了小龙王手里,我就跟油烹火烧似的,整个人坐立不安,一直打电话询问孩子醒来了没。 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向月那边传来了消息,赵子涵醒了,不过人好像受到了刺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还动不动地就嘶吼乱叫,总之颠得很不对劲。 我心里暗叹,这身上少了一个魂,能对劲吗? 赵子涵还能醒来,就是医学奇迹了。 于是我也没磨叽,开口就问:“你们在哪家医院,我想过来看看……” 向月说:“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住院病房24号床。”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去打车了,一路飞驰到了医院,我直奔24号病床。 刚到门口,我就听到房间里传出一个稚嫩的男孩嗓音,嘶吼着说他再也不敢了、他错了之类的话。 我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小男孩,正咣咣地拿头去撞墙。 第112章 我真是两眼一摸黑 我立刻就想到了那句:“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只不过,这大墙不是赵子涵主动去撞的,而是有一只大黑手在按着他的头撞。 当然了,这只手普通人是看不见的,是那种阴性物质,很强的怨念,幻化成的大手。 我也就一晃神的功夫,那只手就消失不见了。 前一秒还在发疯撞墙的赵子涵,身上突然打了个哆嗦,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身体软得跟面条似的,顺着墙壁就滑落下来,一头栽在了病床上。 那小脸白的,就像涂了墙粉,眼睛里也没神,整个人又恢复了呆呆傻傻的模样,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叫他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个赵子涵,感觉这孩子可遭罪了,而且他不仅是丢了个魂,身边还跟着好些东西。 刚才就是这些东西在折磨他! 我正看得出神,就听见有人叫我名字。 向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她被吓得够呛,身上一层一层的冒着冷汗,见到我就跟见到大罗神仙一样,张开手就抱住了我,直往我的身后躲。 “小乔,你怎么才来呀?刚才吓死我了。”向月害怕得都快要哭了。 我说她怕个锤子,她身上可是有我弄的护身符,一般的妖魔鬼怪可不敢招惹她。 再说了,那小孩身上的东西,是冤亲债主一类的,人家目的很明确,一般不会滥杀无辜。 闻言,向月惊呆的望着我:“你刚才看到了?” 我说:“看到了一点,不过太快了,没看清楚!”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眼,但我几乎可以确定,拿他撞墙的那些东西就是冤亲债主,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数量还挺多。 想到柳玄冥说的那番话,我猜这小男孩应该是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 我很想直接问他,但看着这孩子的状态,再看着他们家人崩溃的情绪,我总不好一上去就逮着他问:“小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但凡我敢这么做,他们家人腿都给我打折。 于是我让向月引荐,先认识认识赵子涵的爸妈,再想办法从他们嘴里套话,徐徐图之去应对。 在向月的帮助下,我很快就跟赵子涵的爸妈打了照面。 得知我就是帮助他们的小神婆,这两口子对我感激万分,差点就要跪下,被我给扶了起来。 “多谢你啊小师父,要不是你,我家子涵就危险了。”说话这人就是向月的表姐杨洋。 我笑笑,心中却苦不堪言。 现如今他家子涵倒是找回来了,可我家的兵马却危险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见我不说话,一旁那精瘦精瘦的男人,也就是向月的姐夫赵磊,殷勤地给我倒了杯水。 “是啊,我们还说改天再登门拜访,结果还劳烦你亲自来医院看望孩子,这个小月也真是的,一点也不懂事。” 我说跟向月无关,是我想来看看孩子的。 然后我问他们,赵子涵刚才那情况,出现得很频繁吗? 杨洋神色凝重的摇摇头:“也不算很频繁吧,反正他不是醒着就是睡着,还时不时发点高烧,清醒的次数很少,偶尔有两下会这么疯。” 之前疯起来,只是扇自己巴掌和骂人,这还是第一次去撞墙的。 医生说是这孩子精神受了刺激,等身体恢复之后,要去做一些心理疏导。 但也有亲戚提醒他们,说这孩子像是犯了邪症,可能丢魂了。 我一听就立刻接过话茬,说孩子可不就是丢魂了吗?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难道没发现,这孩子三分痴,三分傻,三分疯,还有一分邪门吗?” 见他们两口子还算挺好说话,对我也比较信服,我索性也懒得客套了,开口便说道。 “你家这孩子不仅丢了魂,而且身上还跟着很多东西,我看着应该是冤亲债主一类的,你们好好想想,这孩子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得罪过什么神明?” 他俩一听这话,直接傻眼了,一个问一个谁都摊手说不知道。 这两口子都是做服装生意的,平时特别忙,很少会跟孩子待在一起,他们也搞不清楚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至今都想不明白,好好的,孩子放学干嘛不回家,非要跑到水库去玩。 我说,不是还有三个同学一起吗?问问不就知道了? 杨洋却皱着眉头说:“早就问过了,那几个孩子就跟约好了似的,就说是躲猫猫,这躲猫猫在哪不行啊?非得要跑到水库去。” 我听着这话就知道不对劲,就跟对好的口供了似的。 而且杨洋说的也没毛病,躲猫猫在哪不能躲呀,跑这么远,肯定是有什么事。 “杨姐,赵大哥,我也不跟你们拐弯抹角,你们的孩子确实是摊上事了。 如果你们不想孩子疯疯癫癫一辈子,就赶紧去问那几个小孩,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们。” 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不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别说救不了这小孩,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杨洋转身出门打了几个电话。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问的,没多久,她就黑着脸走了进来。 “问出来了,这群小王八蛋……他们经常放学不着家,就去水库边玩杀鱼的游戏!” 什么鬼,杀鱼游戏? 说到这件事,杨洋的脸上也很没光,支支吾吾,避重就轻的说:“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去溪流和水库边抓鱼上来杀着玩!” 听到这,我真有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 这群熊孩子,玩什么不好,居然去玩杀鱼的游戏! 难怪小龙王会这么气愤。 但仅仅只是杀鱼,也不至于闹到要收走他的命吧? 于是我想了想,沉声说道:“杨姐,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藏着掖着吗?这件事,应该不是杀着玩这么简单吧?” 杨洋一听我这话,脸色就变得白中泛青,青中泛红,很气愤的叹了一声。 “确实不是,这几个熊孩子,他们不仅比赛杀鱼,还换着花样的杀,真是造孽啊!” 第113章 柳玄冥迷雾重重 我都不敢听仔细,生怕晚上会做噩梦。 这些孩子也不知道咋想的,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就顾着好玩,随意虐杀生命。 或许他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没人知晓,但人在做天在看,天下万物皆有灵性,这些账,小龙王和那些鱼都一五一十记着呢。 若真是这样,小龙王找他们算账也算情有可原。 只是奇怪,为什么只有赵子涵出事,其他几个熊孩子却安然无恙? 肯定是赵子涵又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 “小师父,现在该怎么办呀?”杨姐抓着我的手,紧张兮兮的问。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欺瞒他们。 于是便把赵子涵得罪小龙王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家孩子的魂被那条溪流里的小龙王扣下,理应带他亲自去赔罪,把魂找回来。 不过,此行会有凶险,毕竟那小龙王很生气,扬言要带走你儿子。” 我让他们好好考虑,是接受现状,让儿子变成个傻子,还是搏一搏,冒着性命危险,去跟小龙王赔罪。 “这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杨姐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气愤地抬起手打了两下病床上的赵子涵。 “你咋这么不听话呢?玩什么不好?非得要去玩这些活的东西,把龙王都得罪了……” 杨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旁边的老公却一脸的怀疑和戒备。 “这世上真的有龙吗?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赵大哥有些抓脑袋。 确实,在普通人的眼中,龙是一种存在于神话故事和传说中的生物。 这世间就没几个人见过龙的,就算见到别人也不相信。 但我想说,龙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他们有着特殊的本领,能够避开人的肉眼所见。 虽然看不到,但并不代表龙不存在。 相反,在山川大地,大江大湖中,潜藏着不少的大龙小龙。 除了水里,在我们脚下的土地中,还有吸收天地灵气,在地脉中孕育出的土龙。 这些都是常人不可窥见的。 俗话说,命不敢算尽,话不敢说满。 我点到即止就好,如果再多劝他们,就显得我多急切似的,搞不好还让人误会,觉得我是个神棍,就想骗他们的钱。 实际上,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收过他们一分钱! 最开始是心急想要救人,没有去想这人到底值不值得。 后来是发现惹火上身,不得不为了兵马而奔走。 从始至终我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半分利益。 所以在这件事里我也很冤,但我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毕竟人命关天,是谁都会忍不住出手。 至于这人值不值得,是好是坏,那都是之后才考虑的事。 从医院出去,我就去买了一点水果和小鱼干。 因为猫天悦被抓,整个猫猫家族都萎靡不振,连最喜欢的小鱼干都不吃了。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琢磨着要不要再打电话劝劝?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就在这种煎熬之下,向月突然打来电话,说赵子涵又犯病了,这次不是撞墙,而是要闹着跳楼! “我这小侄儿才9岁,疯起来四五个大人都按不住他,差点就从扶手梯上翻下去了。 我表姐也是没辙了,她让我告诉你,她打算带孩子去找小龙王谢罪。” 我真没想到一群小鱼能闹得这么厉害,正纳闷呢,向月就开口道:“说来也是奇怪,自打我表姐打定主意要去道歉,孩子就不闹腾了,乖乖的走回病床上睡下了。” 我心中了然,原来是这样。 这群鱼应该是小龙王专门派去闹他磨他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回去谢罪。 看到小龙王如此执着,我心里有些没底,害怕万一出了人命,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见我忧心忡忡,柳玄冥的声音鬼魅般突然响起。 “不必担心,这小龙王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他要真想要这孩子性命,进山当天就动手了。” “大家都是修行人,没有天大的深仇大恨,是不可能随便取人性命的。” 柳玄冥的话,让我安心不少。 也对,小龙王要真想动手,这赵子涵还能挺过三天? 所以……小龙王做这一切,还扣下我的兵马,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另有目的? 我看着柳玄冥,直觉告诉我,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可柳玄冥却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高深模样。 “总之,你让他们准备东西,好好谢罪就行!”柳玄冥说完后,似怕我继续追问,他起身就化作白烟一缕,飘进了牌位里。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我愣怔了好几秒,柳大仙有太多的秘密,而且阴晴不定的,让我实在琢磨不透。 每当我觉得自己快看透他时,却又发现眼前迷雾重重…… 不敢耽搁,我把赔罪的事宜,以及要准备的贡品,全都告诉了向月,请她转达杨姐他们。 烧鸡、刀头肉是必须要准备的,还有一些时令水果,水果必须买单数,三个五个九个的买,绝不能买双数。 除了香烛纸钱外,还得另外准备一百个大金元宝。 这纸扎金元宝,也是有大小之分的。 烧一个大金元宝,相当于化一百只小金元宝。 既然那么方便,为什么之前超度法事,我们还得全体宿舍总动员? 那是因为小金元宝可以化给神明和亡人,但大金元宝就只能化给神明。 超度法事里,不仅要化给神明,还有地府的鬼差,超度的亡魂,以及周围游荡的孤魂野鬼,所以小金元宝比较适用。 但这次是给小龙王赔罪,龙王是龙神,直接烧大金元宝比较省事,而且也更安全。 毕竟那周围全是密林,万一不留神放火烧山,我们一群人不得牢底坐穿啊。 准备好一切,已经是晚上7点了,杨姐和赵大哥偷偷把赵子涵接了出来。 他们一家三口推着轮椅,来到学校跟我汇合。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趁着夜色往学校后边的小河边走去。 一路上,我们都紧张极了,做贼般生怕被人发现。 但奇怪的是,我们这一路都畅通无阻,一个人影都没撞见,就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帮忙避开了人群。 走了大概十分钟,我们终于来到河边,找了一个隐蔽处,在地上铺上红布,贡品满满摆了一大堆。 刚摆好,我就发现,杯里的酒水少了一点点。 第114章 俊美小龙王附身显相 我确定不是眼花,因为这酒就是我亲手倒的! 我很清楚的记得,刚才的酒离酒杯就一指宽的距离。 但现在杯中的酒就只剩一半了,那酒水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止是我,赵大哥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香咋燃得这么快……”赵大哥小声嘀咕着。 我扭头看去,见他手里的香,就跟那老式发动机似的,突突突的冒着黑烟。 感觉到不对劲,我赶紧看向了杨姐。 她偷摸着往焚烧桶里塞着纸钱和大金元宝,正盯着那打转的黑烟在发愣。 那道烟不像平常的烟,直接升空,它就在我们头顶上打转,随后直接朝着赵子涵的身上扑去。 赵子涵本就半死不活的,被那烟雾一熏,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止不住地咳嗽打喷嚏,嘴里大喊着:“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叫,一边不受控制地趴在地上磕头,脑袋撞得邦邦响。 杨姐一把丢下纸钱,想要去抱住他,被我给拦下了。 我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鼓起勇气开口问道:“请问是龙王大人来了吗?如果真是您,就给我们一些感应,如果不是您,那就是附近的孤魂野鬼在捣乱,我可要请仙家了!” 我话音刚落,前方碧波粼粼的小河中央便闪过一道细长的红影,发出哗啦啦的水声,就好像水里有东西,大鱼之类的在拍打着水面。 但那绝对不是鱼,因为淡水鱼的身体没那么长的,比一条蟒蛇还要长,我估摸着最少得有两米多,快速地一蹿而过。 我勒个去,还真是一条龙啊,红色的龙! 我对着前方水面泛起的波纹,使劲咽了口唾沫:“是小龙王!杨姐,你和赵大哥赶紧去跪着磕头。” 他们刚才也听到了水上的动静,听到我的话,当即就双腿发软跪倒在地,脑袋贴在地上,谁都不敢抬起来。 见状,我对着那影子拱了拱手:“龙神大人,您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他们今天摆了大贡,专程来向您赔罪,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这孩子一条命吧!” 我正说着,鼻息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水腥味,伴随着浓烈的酒香袭来,下一秒,地上的酒杯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 我看着那小酒杯,再看看旁边的茅台酒,瞬间就明白了,小龙王这是在提醒我倒酒。 于是,我很有眼力劲的,往杯子里斟满了酒,每次倒进去没多久,酒水就会变少,一连加了五次,终于,酒水没有再变少,应该是他喝饱了。 我默默放下酒瓶子,就在我以为小龙王接受了他们的道歉时,赵子涵突然打了个酒嗝,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脸颊通红,眼神发愣,整个人迷迷瞪瞪的,身体东倒西歪,就像个不倒翁来回摆动着,脚步都是虚浮的。 感觉就像喝了很多酒,那种半醉半醒的状态。 这种情况,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铁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子涵!”杨姐轻声唤着他,却也不敢上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赵大哥更是攥紧了拳头,眼睛紧紧跟随,生怕他儿子哪根筋不对就跳河里去。 相比他们剑拔弩张、心慌意乱,我倒是淡定许多,因为在我眼里,此刻站在我眼前摇头晃脑的,根本不是赵子涵,而是一个长相俊美,气质卓然的红衣美少年。 这少年一头青丝束于玉冠,额间戴着一个红色抹额,抹额中间镶嵌着一颗深红色的红宝石,穿衣打扮贵不可言,有点像老版《红楼梦》里,贾宝玉的扮相。 见多了妖魔鬼怪,第一次见那么俊美的龙王,我不由得愣了几秒,特别是小龙王脸上泛着两朵粉嫩的红晕,冲散了身上的戾气,显得娇憨可爱许多。 “饶了他……说、说得轻巧,你们知道我那些鱼子鱼孙是死得有多惨吗?你们又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吗?” 小龙王附体赵子涵,借他的口咆哮道,那语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说我真不知道这孩子做了啥,他父母不清楚他的所作所为,还请小龙王明示。 小龙王冷笑一声,眼中的瞳孔都眯成了一条线:“想知道是吗?行啊……” 他话音刚落,我就闻到了刚才那股奇臭的水腥气,眼前就跟放电影一般,以普通电影的五六倍速,哗哗在我眼前飞驰而过。 我看到赵子涵带着几个虎头虎脑的小屁孩,一起来到小溪流边捉鱼,用鹅卵石垒上一个小堤坝拦住小鱼,然后徒手抓了上来。 吧唧! 一手捏爆了小鱼的脑袋。 见他那么勇猛,其他的小孩也不甘示弱,花样百出地虐杀着小鱼仔。 有的用石头砸成肉泥,有的放在鞋底下踩碎,还有个直接用小木棍穿肠破肚。 我都不敢去看这么血腥的画面,吓得赶紧眯上了眼。 我本以为闭着眼就不用见到了,没想到,这小龙王并没有打算放过我,居然把画面植入了我的脑子里,让我看得更大更加清晰。 看到那些小鱼脑浆飞溅,血肉模糊的尸体,我仿佛真的闻到了一股带血的鱼腥味,胃里面一顿翻江倒海。 我觉得,这副画面已经很恶心了,但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 画面一转,我看到赵子涵又领兵带队来了。 这一次他们都带了工具,抓住小鱼后就咣咣一通钉在了树干上,然后趁着小鱼还没死,还在痛苦挣扎时,赵子涵拿着小镊子——一片一片地拔下了鱼鳞,最后戳瞎了鱼眼睛。 鱼眼珠子立刻就瘪了下去,爆出一小行浆水,看得我是抓心挠肺,一阵肉疼啊! 这熊孩子也太能造了,我都想不到的方法,他居然都能想到,手段还那么残忍,难怪小龙王要找他麻烦。 然而,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他们虐杀小鱼,自然会有冤亲债主去报复,也会有老天爷来惩治。 真正惹怒小龙王的,是赵子涵的一泡尿! 赵子涵在捉鱼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河沙底下埋着一个石头雕刻的龙的形象。 他也不知咋想的,就脱下裤子朝石雕尿了起来,滋了龙头一脑袋。 “你知不知道,那是前人专程刻的石像,用来镇压水下的东西,开过光享受过香火,而我的神识也附在石雕上,结果,这小子倒好,一泡童子尿,差点坏了我的事!” 小龙王告诉我,他之所以被困在这,是为了镇压河底下的恶鬼。 然后突然朝我发问:“你可知,你们学校的前身是什么地?” 第115章 闭嘴,不要乱说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若是猜不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我压低了嗓音说:“无外乎是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吧!” 一般学校都比较喜欢建在乱葬岗和坟地上,用学生的阳气和朝气去镇压地下的阴气。 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没什么稀奇的。 小龙王冷哼一声,说:“乱葬岗算个屁啊,这里是古战场,这里死的人,比河里的鱼虾都要多,那些人打跑了敌人,就把尸体丢进这条河里,河水都是染红的!” 跟坟地比起来,乱葬岗就是霸霸,而乱葬岗在古战场面前,充其量就只能算个弟弟。 因为战场的杀气和煞气,远比乱葬岗还要可怕。 小龙王又打了个饱嗝,满身酒气地说道:“我……我在这条河里待了六百多年,几乎快要把周围的鬼魂都渡走,把磁场都净化。 努力了这么多年,就特么剩下七个硬茬在河里作祟。 要不是小爷我压着他们,这条河能这么太平吗? 一年最少得死三个!”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期,这小屁孩来河里虐杀,还差点坏了我的道行,让那七个硬茬跑掉了两个,你说,我该不该鞭打他?让他吃泥巴?” 小龙王威严霸气地问着我,我听着也替他感到委屈,同时心头一紧。 这小熊孩子的童子尿那么厉害呢,居然差点害了小龙王,还放跑了河里的两只恶鬼。 如果小龙王说的都是真的,这赵子涵不仅得挨揍,还得给我往死里揍! 但看着杨姐和赵大哥眼泪汪汪的脸庞,我还是没忍住,对小龙王劝道。 “事已至此,错已犯下,把这孩子杀了也无济于事,不如让他做出补偿,改邪归正,这样于你于他都是件好事。” 其实我大可以找个说辞,说孩子不懂事才会闹着玩,但看着赵子涵个头都快有我脖子高,今年已经九岁了,我就说不出这种瞎话。 这孩子肯定是懂事的,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以虐杀生灵为乐,打小就是坏心眼,而且极其的冷酷无情。 所以他受这份罪也算活该,被小龙王的人带进树林鞭打、喂泥巴、吃死鱼,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但正如我所说,杀了他又能怎样呢? 死去的鱼儿不会复活,跑掉的鬼魂也不会自个儿回来,杀了他反而会毁了小龙王的道行,得不偿失。 “龙王爷,您一心向善,镇压、超度河底鬼魂六百年,实在是功德无量,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一个小屁孩子废了道行,前功尽弃,实在太可惜了。”我劝道。 “这人做错事,自有法律惩处,有因果业障随身,你要是还不满意,就让他们家做出弥补,一直弥补到你满意为止。” 小龙王眼珠一瞪,正打算开口拒绝,突然,那目光就惊惧地看向了我身后,就像见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我回过头,感觉到一阵寒气扑面,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在了我身后,冰冷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小龙王。 “差不多得了,真闹出人命,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柳玄冥提醒道。 要不怎么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呢? 前一秒还满腹愤懑,绝不松口的小龙王,此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居然不敢吱声了。 小龙王目光闪烁,在我和柳玄冥的身上来回扫荡,似在盘算着什么,然后突然直勾勾地瞪着我:“要我放过他可以,不过,你们得满足我几个条件!” 我还没开口呢,杨姐就噗通又跪下,磕头道:“别说几个条件了,您就是要我这条命,我也能给你啊!” 我听到这话立刻就急了,赶忙呵斥她,让她少乱说话。 毕竟这神明和妖魔鬼怪的脑回路是很直的,不像人类这般弯弯绕绕,知道她只是客套一下。 他们是真的会把这句话当真,当做杨姐的许愿和承诺。 所以……平日里不管是烧香拜神,还是上坟烧纸,都不要乱说话,心里默念都不行,毕竟,神鬼都有感召力,他们能听见人们的心声,万一说了什么条件,许了什么愿望,实现后没有去还原,那就要倒大霉了。 我紧张得呼吸心跳都不正常,正担心着呢,小龙王就瞥了一眼杨姐。 “一个半老徐娘,我要你的命干啥?”他白了她一眼,然后表情不屑地开口说道:“与其配上你这条命,还不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积德行善。” 小龙王说,想要他原谅这孩子,孩子和家长都必须要完成这几件事。 首先,回去念《金刚经》和《地藏经》,每天至少念一遍,当然了,愿意多念念也可以,要念足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们必须吃素,把念经吃素的功德回向给那些被他们虐杀的鱼虾蟹和其他生灵。 这第二点,这孩子必须得改邪归正,从此以后除了生存必须要吃肉以外,不得胡乱杀害生灵。 不仅如此,还得让那几个被他带坏的小孩也改正错,并且监督他们,否则,那些孩子再敢乱来,赵子涵也要同样受罚。 小龙王说,赵子涵是那群人里的孩子王,他们都听赵子涵的,所以让他去劝诫那群小孩,是最适合不过。 第三点,就是赵子涵的父母亲要做的了。 小龙王说,罚他们每年都要买鱼苗放生,一直放生到赵子涵满18岁。 “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些,等9年后,这小孩满18岁,你我之间的恩怨就算两清了!”小龙王说道。 这条件其实也不算苛刻,反而是给了赵子涵机会悬崖勒马,给了他们一家做功德赎罪的机会。 杨姐和赵大哥一听这话,就老激动地答应,说他们一定做到。 谢谢龙王爷高抬贵手! 我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事情到这儿,几乎已经是圆满落幕。 “那小龙王,我的兵马呢?你还想扣到什么时候?”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龙王闻言,立刻就变了脸色,朝我面露凶相:“你的兵马……等你找到那两个偷跑的恶鬼再说吧!” 我顿时就来气了,撸起袖子吼道:“你居然出尔反尔?!” 第116章 我们法坛缺个水族仙家 我也是气急了,忘了面前的人是水里的龙王。 不过就算他是龙王,也不能言而无信,随意扣人吧! 这下不仅是我,柳玄冥也有些动怒了,身上肃杀之气骤起,让人感觉寒气逼人。 “敢耍我?”柳玄冥凤眸眯起,眼底划过浓郁的黑沉。 小龙王身上的桀骜瞬间就被压了一头,不敢直视面前的怒视,破罐子破摔地说:“我后悔了,不行吗?” 见他一副耍无赖的样子,柳玄冥轻笑一声,往他身上比划了一道,小龙王的脑袋就抬不起来了。 就像空气中有一座无形的大山,不断压着他往下扣去。 他的头越来越低,紧接着腰也支撑不住弯了下去,两条腿也忍不住开始打颤。 迫于柳玄冥的可怕实力,小龙王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服软道:“我是在请,请你们帮忙……找回那两只恶鬼。”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小龙王也太见人下菜碟了吧! 对我就是威胁、说话不算数,对柳玄冥就是帮忙、请,话里话外都是恭敬和求饶。 柳玄冥却丝毫不给他半分颜面,眼神阴蛰,语气淡淡地说:“你没得选择,要么放人,要么……我不介意替你松快松快,把剩下的五只恶鬼也放出去玩玩。” 闻言,小龙王面容一凛,俊俏的脸庞闪过一丝惊惧,想要发作却又抬不起头来,只能死死地捏着拳头,权衡再三。 半晌,他似做出了什么决定,手指一根根地松开,朝身后的水面低声念了几句。 水面依旧平静,可落在我眼里,却是另一幅景象。 我看到黄修远和猫天悦两人一前一后,身后跟着一小队鬼兵,从河里钻了出来,不要命地朝我飞奔而来。 我激动得眼眶湿润,弯下腰便将小奶猫抱在怀里。 “你们受苦了……” 我张开手臂想要抱一抱黄修远,这家伙却半退一步闪开了,好像我是什么可怕的豺狼虎豹。 不过,这都不重要,见他们安然无恙,我悬着的心终于悄然落下。 “蛇仙息怒,这人已经放了,先前是我不对……怪我太过心急,想要拜托二位,又怕二位不答应,只能出此下策,不要脸皮地耍无赖。”小龙王苦着脸说道。 我心中呵呵,原来他也知道,这是不要脸的事啊! “如果你言而有信,放了我的兵马,好好地求我们,我不介意帮你一把!可你却妄图拿兵马来威胁我,这触碰了我的底线。”我不由分说,蹲下身就收起了地上的供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恶鬼的事谁负责谁去抓,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小龙王也是急了,连声向我道歉,说他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我说:“你这哪里是错了?你只不过是打不过我家蛇仙,服软而已,你那么大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抓鬼,找我们干嘛?” 或许是被逼得没办法,小龙王终于说了实话:“实不相瞒,我被锁在了这条河里,河中鬼魂不除,我永远都无法自由,我刚才确实是急了,毕竟……你们是唯一能帮到我的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要求助我们,原来是无法离开这条河。 见我没有立刻回绝他,他继续开口道:“那两个出逃的恶鬼死了好几百年,道行很高,此次跑出去,恐怕会害死好多人……” 小龙王的语气变得担忧起来。 听到这儿,我也有些动摇了,不是因为同情小龙王,而是担心这恶鬼会害人。 于是我询问地看向了柳玄冥,他思忖一阵,开口道:“小龙王,既然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这句话听着咋那么耳熟呢? 果然很·柳玄冥啊! 小龙王想了想,豪气万丈抱拳说道:“二位的大恩大德,我敖天赐没齿难忘,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原来他叫敖天赐啊…… 确实是个霸气侧漏的名字。 柳玄冥眸光幽幽,老谋深算地凝视着他:“别说什么以后,以后太遥远,当下就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他告诉小龙王,我们法坛现在缺个水族的仙家,如果他同意来法坛修行,我们不仅能替他找回那两个恶鬼,还能帮他一次把七个恶鬼全部渡走,助他恢复自由。 听到这儿,我终于明白了这只“老狐狸”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想要收下这小龙王,就等着人开口求他呢! 我看得出来,小龙王是不太愿意的,毕竟被困了六百年,谁不想获得自由、翱翔于天地间。 结果却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牢笼。 更何况,我这还是个散修的法坛,连北方出马仙的堂子都比不上。 我悄悄拉了拉柳玄冥的衣袖,问他这能行吗?小龙王能答应? 柳玄冥似在说给我听,其实却是在说给小龙王听。 “跑掉的两只恶鬼,如若在阳间做恶杀人,他看管不力,也吃不了兜着走,不但会受到惩罚,还会折损道行。 跟我们合作……不仅能化解危机,还能一次性渡走七个恶鬼,离开这条小河沟,跟着你修行、增长道行……这笔账,傻子都会算!” 他眼尾一瞟,不动声色地落到了敖天赐的身上。 敖天赐咬了咬牙,将心一横:“好,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能做到,放我自由,我就去你家法坛上修行。” 柳玄冥一副老谋深算地勾唇笑笑:“好,一言为定!” 说罢,赵子涵的身体突然起身绷直,然后眼珠一转,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边上,杨姐和赵大哥都吓傻了,愣了半天都没敢去帮手,直到我点头示意他们没事了,两口子这才争先恐后扑了上去。 赵子涵很快就睁开了眼,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杀小鱼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我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合着刚才赵子涵都是有记忆的,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喉咙也说不出话。 所以龙王附体,说的那番话,他全都听到了。 而且他说,龙王离开他身体时,在他面前显像了,就是那天在树林里拿鞭子抽打他的怪蜀黍。 怪蜀黍恶狠狠地警告他,再敢虐杀生灵,他就天天晚上都来找他,把他活活打死! 看这孩子吓得血色全无,我蹲下身语重心长地问他:“他打你,你疼吗?” 赵子涵含着泪点点头:“疼……” 我摸着他的头:“那你换位思考一下,那些被你爆头、钉在树上的小鱼儿疼不疼?” 第117章 粉红色的情书 赵子涵立刻就不说话了,脑袋深深地垂下,半晌后弱弱的说:“我错了……” 见他真心悔过,我告诉他,为了生存必须、身体需要,我们人类确实离不开吃肉,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也是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 除此之外,能不杀生就尽量别杀生,毕竟……万物皆有灵。 更别说是像赵子涵这般虐杀生灵,这是天地所不容的。 这次的事,就当做一个教训吧! “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赵子涵哭唧唧的说。 “这次的事就算翻篇了,你们答应了小龙王的事,回去后必须做到,不然,难保小龙王半夜又“杀”回来!”我提醒道。 “那必须的!”杨姐和赵大哥朝我连连道谢,很懂事地摸出一个大红包。 “小师父,这次多亏你了……”杨姐把红包塞到我的手里。 我掂量了一下,不薄不厚的一叠,估摸着最少得有五千,但绝对没到一万,虽然不多,但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其实接下这单子,我就没打算能赚钱,我的本心只是救人,谁知道会牵扯出这一堆的麻烦事? 好在……事情顺利解决,我也算不辱使命。 回去路上,杨姐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却又有些害怕。 我脚步一顿:“杨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她怯弱地环视四周,缩了缩脖子问道:“你刚才在河边嘀嘀咕咕的,是在跟谁说话呢?” 我一拍脑门,光顾着处理事情,忘记他们看不到柳玄冥了。 “那个啊,是我的仙家……”我不想跟她们多说,点到即止就行了。 没想到杨姐却来了兴趣,满脸叹奇地说:“真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仙家和龙神,我以前还以为是西游记里瞎写的。” 我告诉他们,西游记是小说,里面有些剧情确实是杜撰的,不过里面的那些神仙基本上都是真的。 她可以不信,但不能不尊重,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赵子涵就是个活生生的案例。 “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做生意吗?我也请了财神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请到真的神,想请你去瞅瞅。”杨姐说道。 我问她生意怎么样? “生意倒是挺好的,口罩这几年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虽然没有口罩之前生意好,但也还算能糊口。” 我说能糊口就很不错了,毕竟有很多公司和企业都没熬过口罩,就全都关门倒闭了。 但她还是很担心,软磨硬泡让我抽空去她店里看一眼,就在榕城当地最大的服装批发城,三楼1号电梯旁边的第二间门市。 我说好,等我周末没课的时候,就去她店里转转。 送走了杨姐他们,我一转身,就看到站在我身后不远处,默默护送我的柳玄冥。 然后,脑子里就冒出了刚才在河边的那一幕,他只是比划了一下,敖天赐就抬不起头来。 “柳大仙,你不是说,这个小龙王很厉害吗?怎么我刚才瞧着,你比他还要厉害一百倍啊!”我揶揄道。 柳玄冥笑了起来,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轻轻撩过我额间的碎发:“他在水里比我厉害。” 我心里切了一声,听着就很假好吗? 看着他这实力深不可测,我心中的疑惑更甚,忍不住想起了前几天奶奶的事。 其实我是想藏在心里暗暗调查的,可耐不住我这人心眼直,藏不住事,于是将心一横,也破罐子破摔地问道:“柳玄冥,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 柳玄冥眉墨如画,面具下的鼻峰挺拔,下方的薄唇轻轻抿了抿。 “说吧,想问什么?” 不愧是蛇仙,一眼就看出了我心中的小九九。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直接问个明白。 “柳玄冥,我法坛上的奶奶,真的是我奶奶吗?” 他眉梢轻挑,有些好笑地说:“这个问题,你应该直接问她,而不是问我。” 我很惊讶,他居然没问我为什么,而是直接让我去问奶奶。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吗?”我又问道。 “为何会好奇?你既然问出此话,想必心中早有猜忌。” 柳玄冥一脸幽深地对我说:“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探索、去验证,毕竟……人总是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不是吗?” 他若有所思,那冷锐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看穿看透。 我的血液瞬间就冷却下来,总觉得柳玄冥好像知道了什么,却隐忍不说,整个人阴阳怪气的。 不过,他既然让我去寻找真相,或许就是某种提示。 “我知道了,我会去问个明白的。” 关于奶奶和爸妈的事,确实应该好好调查。 看来得抓紧时间渡魂了,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距离跟地府打赌,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时间如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 可在我手里渡走的魂,却连一个手掌都没达到。 我心急如焚,暗自琢磨着,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把那两个恶鬼找出来,想办法把河里那七个硬茬一起渡走! 只要我这一年内,能渡走七七四十九个恶鬼冤魂,就能跟父母见面了。 即使柳玄冥真的欺骗我,横竖也不过一年时间,时间一到,我父母如果没有出现,谎言便不攻自破。 但其实,我内心更倾向于柳玄冥没有骗我,而是一直在保护我,只是迫于某种不得已的原因,始终不能告知我真相。 一路无话,我们就这样静默的回到了家。 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大概凌晨两点多,我又累又困,脸都没洗,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我就开始留意学校周围有没有诡异的事件。 诡异的事没遇着,但我却收到了一封情书!!! 这让我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临大敌,如此的……不敢置信! 这年头,还有谁用手写情书啊? 用的还是粉红色的信封,上面贴着个小桃心,还画了一只飞鸟。 拿到这东西时,我就像看到了催命符,眼前立刻浮现出了柳玄冥那震怒的模样。 阿西吧! 完了完了完了…… 于是我看也不看,就把那封信丢进了垃圾桶里。 结果第二天,一封崭新的情书又出现在了我的课桌抽屉里。 我看着这信封,陷入了石化。 今天的教室跟昨天不同,而且位置都是随机的,他总不能有预知能力,提前放在抽屉里吧! 我问身边的向月和刘媛媛,刚才我上厕所时,有没有人来过我座位? 她们都一脸懵逼的摇着头,异口同声的说:“没有人啊!” 这下换我不淡定了,不是人,难道是鬼吗? 第118章 爱你的于飞 念头刚起,一阵阴风袭来,我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还没开口,身边就传来向月的抱怨:“谁调的空调啊,这么冷,像不要钱似的……” 她和刘媛媛都同时做了个抱胳膊的姿势,大骂着这冷气就跟冷库冻肉似的。 我也觉得我们所在的4号教学楼冷气特别足,每次来上课都会冷得直打哆嗦,回去后必须得喝杯热姜茶暖暖身体。 我赶紧拿出防晒衣穿上,可身体的冷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演越烈,而这份冷意的来源,好像不是来自头顶的空调,而是……我手里的这封信! 这时,刘媛媛发现了我手里的信封。 “呀,情书啊!”刘媛媛一把夺了过去:“居然还是手写的……好难得啊……” 我吓得魂都快没了,脸红心跳地从她手中抢夺回来:“别瞎说,这上面又没写我的名字,谁知道是不是放错了……” “哎哟,还害羞了!” “害羞你妹!”我啐了一句。 其实,我这么紧张,并不是因为害臊,也不是春心萌动,而是害怕啊!这要是让柳玄冥知道,我不得脱一层皮? 就算他没有怪罪我,但那个送情书的男生,肯定要倒大霉了,先前表白的那个学长就是个活生生的案例。 刘媛媛见我真的挺紧张,不是心生雀跃,少女怀春的紧张,而是在害怕,便收起了戏谑:“是不是,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心想也对,先打开看看吧,万一真是送给我的,趁柳玄冥没有发现,我赶紧回绝了人家,也好过柳玄冥亲自上门去教训他。 于是,我稳住情绪,拿起信封仔细端详了一遍,越看就越觉得眼熟。 信封上面没有写姓名,只是贴了一个红色的小桃心,旁边画了一只飞鸟。 这不是昨天我丢掉的那个粉色信封吗? 被我亲手丢到了垃圾桶里。 可现在,它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的抽屉里,出现这种情况,只有几种可能: 那人当时尾随着我,见我把信丢垃圾桶,他又捡了回来。 又或者,那人重新弄了个一模一样的信封,画了同样的一只鸟在上面,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放进了我的抽屉里。 还有一种可能——闹鬼了! 我宁可是后面两种情况,宁可闹鬼,也好过第一种,被人尾随,捡回了信封,那不是变态又是什么人? 想到这儿,我也顾不上柳玄冥会生气,脑子一热,便徒手撕开了信封。 结果里面真的塞着一张彩色的信纸。 看到这信纸,我就想到我小学二三年级时,很流行的那种有花纹有图样,花花绿绿的作业本。 当时我可喜欢了,感觉在印着花纹的纸上写字,心情都能好一些。 而这信封里,装的就是这种纸,上面印着一对q版的男女,站在湖畔边,周围满是飘荡的柳叶。 我看了一眼复古的信纸,快速扫到了开头和称呼。 【亲爱的小静:猜猜我是谁啊?如果你心里有我,一定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你我之间,原本就像两条平行线,本不该有交集,但仅仅只是那日,莲池边上匆匆一瞥,我便开始相信,这世间真有一见钟情。】 【你就像那温暖强大的太阳,吸引着八大行星朝你靠近,同时也吸引了我的心,让我心甘情愿地围着你公转自转。】 【为了每天向你靠近一点点,我强行改变了我的方向,从与你平行,变成了向你倾斜,我相信,我们之间的距离,一定会越来越短,最终交汇,成为密不可分的一个唯一一点。】 【小静,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爱你、护你、与你相伴一生吗?】 【爱你的于飞】 【2001年12月1日】 看完这篇情书,我牙齿都快要酸掉了。 但同时也很庆幸,还好还好,这篇情书不是写给我的,我的狗头暂时保住了。 不是给我的就好,他好我也好! 看了这封情书,我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于飞,铁定是理工科的钢铁直男。 写个情书字里行间都是平行线,公转自转,连太阳系都浪漫上了。 看得我是又肉麻又想笑,感觉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抓耳挠腮的理工大男孩,挑灯夜战地写着情书,用他觉得最浪漫的方式,来表达心中对小静同学的浓烈爱意。 不过……这情书的落款是不是写错了? 怎么会是2001年呢?那不是二十多年前吗? 难道,这是一封来自20多年前的情书? 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如果过了二十年,这信封不可能那么新,没有任何的泛黄褪色,也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崭新得就像昨天刚生产的。 我正思索着,身边就突然冒出了两个小脑袋。 刘媛媛和向月一左一右地凑上来,看得津津有味。 “还真不是写给你的!”刘媛媛惊呼道,随后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不过这个于飞也太好笑了,写的都是啥啊……这样能追到女神就奇了怪了。” 我赶紧一把收起了信纸,眼神警告地斥责她:“行了,真相大白,这也不是写给我的,我们就这样贸然拆了小静同学的信封,本来就很不对了,你还笑得那么大声,找打啊你!” 刘媛媛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这又没写名字,谁知道是不是给你的,我还说是给我的呢,这拆开看一下也不过分吧!大不了就给他装回去,把桃心贴好,放回原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说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被这个于飞知道了多尴尬啊。 我再度将信纸摊开,按照它原本的折痕折了回去。 不管怎样,这也是于飞的一份心意,我可不能坏了人家的事。 正当我叠到落款处时,向月指了指那上面的日期:“你看,这怎么写的是2001年啊!” 我刚才就发现了,我也有些解释不通,只能说可能是于飞同学太紧张,写错了日期吧! 向月却嘀咕了一句:“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手写情书,要不是亲眼所见,这谁敢相信啊?不过……这事若发生在2001年,那就挺合理了,那时候手机还没普及,很多人表白都会写情书……” 经她这一提醒,我也发现了端倪,没错,这封信就是有问题! 具体是什么问题,我也说不上来,而且我既不是那个叫小静的女孩,也不是这个于飞,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抽屉里? 第119章 自信点,去掉可能!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当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将信纸塞回信封,我小心翼翼的将桃心贴了上去,虽然跟之前的有些不同,但好歹还是尽量还原了。 只希望那个叫小静的女孩,收到这封信时,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或许是受到这封信的影响,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 梦里,我站在莲池边上,手里拿着一本英语课本,正在背单词。 但很奇怪,我嘴里发出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而且课本上的内容很陌生,不是我学过的教材。 我正朗读着一篇散文,这时,一个长发飘飘,身上穿着白衬衫、牛仔裙、白色帆布鞋,清纯的像朵小莲花的女孩,翩翩然从我面前走过。 这女孩好美,就跟神仙姐姐一样,温柔沉静,落落大方。 四目相交的那一刹那,她朝我抿嘴一笑。 那灵动又纯净的笑容,仿佛让我看到了阳春白雪,看到万物复苏,看到了这世间一切美好的景象在眼前快速闪过。 我的心灵就如同被净化了一般,变得无比澄澈,但又不受控制地被她勾走,早已不属于自己。 我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她,见她走到边上的长椅停下,也开始在练习口语。 跟我蹩脚的英语发音不同,她的口语十分流畅,很标准的英伦发音,显得高贵又优雅。 我瞬间就自卑得不敢开口,余光偷瞄着小姐姐,一直到她离开。 就在她离开经过我身边时,她突然停下脚步:“你一直在看着我练习,是想跟我一起吗?” 我紧张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身上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我发音不好,读起来都费劲,我……我不想影响你。”我紧张地抓了抓脑袋。 女孩笑黛如花:“没关系,你影响不了我,如果你也想跟我学,明天这个时间就来找我吧!” 她摆摆手,潇洒地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跟塞了蜜一般,齁甜齁甜的。 我就是在这种甜蜜的氛围中醒来的,习惯了做噩梦,这突然做起了美梦,还怪新奇的,心情一整天都特别美好。 怀着这份好心情,我走进了4号楼,然后换了一个楼层一个教室上课。 当我打开斜挎包打算拿出笔记本时,突然摸到了抽屉里一个四四方方的信封。 我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鼓起勇气将那信封抽了出来。 没错,又是它! 是昨天的那封粉色情书! 之所以那么肯定,是因为昨天那个信封的桃心被我重新粘上去过,我很确定那桃心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折痕。 而此刻,手里的信封也有同样的痕迹。 见到它,我感觉人都要炸了,有种坐立不安,如芒在背的刺痛感。 这封信我昨天明明是放在另一个教室的。 今天却再次出现在了我的抽屉里。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在我眼中,这就是精准投放。 我突然捏紧信封,脑袋左晃右晃的环顾四周。 整个班上30几个同学,也没有任何的生面孔,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的,就好像提早知道了,我会坐这个位置一样。 但我们的位置都不是固定的,是随机的! 我有可能会坐第一排,我也可能坐第四排,可以坐左边,也可以坐右边。 那人是怎么提前知道我座位的呢? 这时,我确实有些害怕了,总觉得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力量,潜藏在我的身边。 对方深知我的一举一动,甚至呢,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我,往我抽屉里塞东西。 而这样的举动,我身边的仙家却毫无察觉,或者说,他们察觉到了,却根本没有出手干预。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难道,仙家们是故意让这鬼魂接近我的? 我脑子里很乱,始终都想着这个问题,一早上的课,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整个人浑浑噩噩,琢磨着这封信该怎么处理。 于是我偷偷叫出了柳玄冥:“柳大仙,在吗在吗?” 旁边的空位突然凹了下去,柳玄冥悄无声息的坐在上面,一双漂亮的美目垂眸盯着我。 “怎么,终于舍得叫我了?”这阴阳的一开口,瞬间就破坏了此刻的盛世美颜。 唉,他不开口,没人当他是哑巴。 白瞎了这张性张力爆棚的脸,一开口妥妥的成了性缩力。 知道他是什么性子,我也懒得跟他掰扯,直接把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柳大仙,你帮我看看,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总出现在我的抽屉里?” 当他看到那粉红色情书时,眼眸一眯,差点就要火山爆发,结果刚盯着那信封看了几眼,他又偃旗息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拿过来。”他示意我把信封递过去。 我忙不迭的双手奉上,一脸殷切的望着他。 他什么也没做,就把那信封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脸上就露出了释然。 随后,他把信封交还到我手里,提醒道:“闻闻看,这信封上有什么气味?” 我闻了一下,这封信…… yue,好臭! 有一股大江大河里的水腥气! 先前我只顾着看信,根本就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信纸,所以压根就没有闻到。 如今,放在鼻子面前仔细闻,这股水腥气特别明显,跟胡天赐身上的气味很像。 这时柳玄冥又提醒我道:“看看你的座位底下。” 我低头一瞧,发现我的课桌下面,有一摊水迹。 但周围前后左右的课桌下面都是干的。 这是怎么回事? 我呆滞了一秒,将所有的线索都集中起来。 不断出现的粉色信封,桌子下的奇怪水渍,信纸上的水腥气味,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不会是真的见鬼了! 而这个鬼,很可能跟那条河有关。 “柳大仙,有没有一种可能,送信封的这个鬼,就是河里逃出的那个恶鬼之一?”我问道。 柳玄冥手指哒哒哒地轻敲桌面。 “自信点,去掉可能!”他一字一顿的说。 我的个老天爷。 还真是那个恶鬼呀。 照理说,恶鬼逃出来后,不应该躲着我们吗? 怎么还敢主动接近?甚至还往我的桌子里塞表白小情书? 我想不明白,不自觉地摇了摇脑袋。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揉着我的后脑勺,就像在安抚着家里的小动物。 他嗓音低沉:“遇到想不通的事,先试着放轻松,有时候睡一觉起来,一切都好了……” 不知怎么的,在他这轻柔的抚摸之下,我的眼皮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伴随着他那蛊惑的嗓音,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20章 小笨瓜终于想明白了 看过连续剧,我还是第一次做连续梦的! 我居然接着上次的梦境连了起来。 梦中,我依旧是那男生的视觉,依旧是在莲池边上,迎着清晨的阳光,等待那位神仙姐姐的到来。 我翘首以盼,就像古代的望夫石,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朝小路望去,为了让女神离自己近一些,我特地用书本占了边上的长椅,还给她准备了早餐和热腾腾的豆浆。 没等多久,女孩就再次出现,我看到她课本上的名字——石静。 原来她叫石静啊,多美的名字,气质安静,淡雅从容,真是人如其名。 “你好早啊!”石静大方地朝我打招呼,而我却羞涩地抬不起头,就好像看到了最耀眼的太阳,她的浑身上下都在发光,那光芒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倍感温暖。 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将早餐递了上去:“你还没吃早饭吧,请你的!” “啊……不用不用,我待会去上课的路上再吃。” 被她拒绝,我差点就吓得不知所措,但还好,我并没有失态,只是结结巴巴地说:“就当、就当是我的学费了……” “这……”石静犹豫片刻,似乎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从这天起,梦中的我就每天早起,去给石静买早餐,期待着莲池边上短暂的相聚。 石静是一个很健谈的女孩,落落大方,阳光开朗,在她的带动下,我也渐渐变得开朗和自信,英语成绩也提升了30多分,特别是口语,我已经可以跟外教日常交流了。 我不记得我们度过了多少个美好的清晨,只记得石静的打扮从白色连衣裙,变成了厚重的羽绒服,然后又变回到穿单衣的季节。 莲池上的莲花谢了,经历一个寒冬的冰封,紧接着冰雪融化,满湖春色。 直到水上的莲花露出了尖尖嫩芽,我终于鼓起勇气,写下了这封情书。 握着这封情书,我心中的爱意泛滥成灾,不断地流溢而出,将我整个胸膛都填得满满当当。 我计划着,明天练习时,我就偷偷把情书塞进石静的书里。 期待着她回去后,打开书看到这封信,那惊喜又羞涩的表情,一定很可爱!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发生了! 梦中,我幸福满满地走在小河边,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河里还传出了哗啦啦的水声。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孩掉进了河里,边上还有一个女生在叫着救命。 当时天色已晚,这附近就我一个男生,也没个人帮手,于是我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 人是救上去了,等我要上岸时,一节水草缠住了我的脚踝,用力地将我往下拉扯…… 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头顶,我刚要挣扎,就看到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就像泡发涨的白皮馒头,就这样沉在水底下,静静地盯着我在笑…… “啊……”我大叫一声,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来,仿佛刚刚从那幽暗窒息的河底里抽离,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周围安静极了,良久,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同学,你没事吧?” 我的眼睛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对上了一张张或惊恐、或不解甚至是看热闹的眼神。 所有人,正齐刷刷地扭头看着我。 什么是大型社死现场?我想就是此刻了! 我不仅上课睡觉,还被噩梦吓醒,在课堂上叫出了声……老天啊,让我原地毁灭吧! 我惊魂未定,双手捂着脸,无地自容地对老师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不好意思扰乱课堂了。 老师看我确实脸色不对,身上的汗流水般往下滑落着,便让我别撑着了,去医院看看。 刘媛媛他们当即就自告奋勇地要送我下去,却被我婉拒了。 毕竟我也不是真病,而是做了个噩梦,不过这噩梦也够邪乎的,梦完后,我浑身无力,汗如雨下,确实有点头重脚轻。 于是我离开了教室,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心里不断埋怨着柳玄冥,都怪他,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在课堂上睡着,怎么可能会出洋相。 可他呢,他上哪儿去了? 正想着,我突然抬起头,余光瞥见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瘦长的人影,就站在我身后。 我还以为是我挡了别人的路,但转念一想,不对啊,我边上几个洗手池是空的,她若真想洗手,可以去周围的水池,没必要在我后面排队。 我侧过身,对身后的人说道:“我还没洗好,你去其他池子洗吧!” 话刚说完,我边上的感应水龙头就抽风了,明明没有人,龙头却亮起了红灯,水流哗哗的。 而我身后的那人却不见了! 这一切不过短短几秒,那人就算用跑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吧,况且我压根就没听到任何的脚步声。 想明白后,我感觉到一股寒流,瞬间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 刚才……我见鬼了! 大白天的见鬼了! 我望着身后鬼魂站立的方向,发现地上出现了两摊水渍,水渍从洗手间一直往外走去,我大着胆子,顺着水痕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在水渍的尽头,楼梯间的门把手上,夹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见到那信封,我人都快麻了,这封信果然是长了脚的。 感觉到那水鬼是故意将我引来,让我看到这封情书,我蹑手蹑脚过去,将它一抽捏在手里,刚站定,我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凑到我耳边幽幽地说了一句话。 “把……信……送……给……她……” 这声音非常吃力,就好像从水里传来的,每说一个字都瓮声瓮气的,仿佛面前隔着什么东西,让人听不清楚。 但我还是努力地听清了,男人说,让我帮他把信送给她! 这个她,应该就是石静吧! 原来这两天我做的美梦,都是男人和石静的故事! 我问他都过了二十年,我上哪儿去找石静啊? 这时,男鬼躲突然现身了,站在阴暗的楼梯拐角处,手指朝地上指了指。 “你是说……这儿?” 我刚要问个明白,那鬼魂就像看到了什么豺狼虎豹,往我身后瞪了一眼,转身就溜走了。 我扭过头,见柳玄冥就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地正偏头看向我:“小笨瓜终于想明白了……” 第121章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小笨瓜…… 他才是笨瓜,不,他是一个坏瓜,满肚子全是坏水! 见到柳玄冥,我立刻就忘了刚才的惊魂一幕,一股无名火从丹田处火山喷发,冲上了脑袋顶,气得我火冒三丈,头皮发麻。 “柳玄冥,你刚才是故意的,对吧?” 想起刚才的课堂社死,我就想狠狠咬他一口。 柳玄冥却饶有兴致地盯着我愤怒的脸,就像看到自家养的小猫小狗,龇牙咧嘴露出了两颗小奶牙,徒生出一种捉弄的恶趣味。 “没错,本仙就是故意的。”他好嚣张地承认了。 听到答案,我更气不打一处来,一口老血在胸膛中反复横跳。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看我出丑、看我见鬼,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柳玄冥先前的笑意顿时变得冷僵,暗红的眸子冷得森然。 “说你是呆瓜,还真是抬举你了,真想拆开你这榆木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我被他损得抿紧了唇,却实在气不过,开口怼道:“被我说中了,就人身攻击了是吧!” 柳玄冥突然很不屑地笑了笑,声音低沉沙哑:“笨就笨点,最重要得学会认清现实,明白吗?我若不离开,那鬼魂怎么敢来?你又如何知晓,他缠着你想要做什么?” 此话一出,我整个人陷入了石化。 对啊,那恶鬼一直躲躲藏藏,就是惧怕我们把他抓回去,如果柳玄冥一直在我身边,那恶鬼岂不是没机会见我? 想明白后,知道我错怪了柳玄冥,我很识相地暂时低下我高贵的头颅:“柳大仙,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本仙满脑子恶趣味,就想看你当众出丑?”他生气地说道。 我说我刚才就是气急了,脑袋不清醒说的胡话。 不过我这人就一点好,有错就认,毕竟承认自己错误,也不是啥丢脸的事。 见我认错态度良好,柳玄冥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冷声说道:“苏小乔,你是我的人,我是闲得蛋疼,才会捉弄你……” 我赶紧又接着赔不是,主动挽着柳玄冥的胳膊:“对不起嘛……我真的错了,是我小人之心,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啊,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先给我预个警?” 柳玄冥低下头,看了看贴在我胸口的胳膊,莹润的喉结上下翻滚:“不……行……你当是坟前烧报纸——糊弄鬼呢!你能听见,鬼魂不能听见吗?” 我:…… 好吧! 我无言以对。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呢?真要去找那个石静吗?”我问道。 柳玄冥这才正色道:“找啊,为什么不找?而且人家已经很明确地提示你了,人就在学校!” “这……”我突然想起那鬼魂伸出手指朝地上指了指。 原来是这层意思,也太隐晦了吧! 他明明有嘴可以说话的,为什么要考验我呢?我跟他也没那么心有灵犀吧! 内心虽然在吐槽,但缩小了范围,对我而言已经算是天大的喜讯了。 于是我开始在心中琢磨。 情书日期的落款,应该是2001年12月1日,可是,在梦中,我梦到于飞写完情书下水救人时,明明是五六月份啊。 这中间好像缺了点什么,我有些没搞明白。 不管月份怎样,年份应该是不会错的。 石静和于飞结识的时间,应该就在2001年前后,我去查一下石静这个人,再查一查20年前的一些相关信息,应该就能得到答案。 于是我点进了学校的官网,还没搜索呢,就看到了主页上出现了石静的名字! 《向新而行,以智提质,培养高素质外语人才——石静教授专业讲座,分享最新教学成果》 石静!!! 我手抖地点开了这则新闻,当照片跃入眼帘,我整个人都沸腾了。 就是我梦里见到的神仙姐姐! 只不过……现在的她跟以前的她相比,脸上多了些许阅历和岁月的痕迹。 看她的年纪,应该有45岁左右,却保养得很好,就像35左右的小姐姐,只是皮肤状态没有之前那么水嫩了,但气质却完全提升,笑起来越发的从容和自信。 再次见到她,我就跟于飞一样激动,毕竟在梦里跟她相处了不少时间。 同时也纳闷,于飞既然知道她在学校,为什么不亲自去送给她呢? 我想不明白,所以干脆就不去想。 抱着会被人当做神经病的准备,我鼓起勇气,拿着粉色情书找到了外语系的教学楼。 从一个学姐手里,搞到了他们的课表,得知石静老师今天上午在a203有两节英语翻译课。 于是我就站在门口左等右等,终于盼到了那声铃响。 等到教学楼里的学生都快走光了,一个翩翩然的身影,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姗姗来迟。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二十多年前的石静与眼前这位满面含笑,迎风走来的石静相重合。 就好像时空错乱一般,两个不同时期的石静,在我眼前不断交叠,最终融为一体。 看得我是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于是我脑子一热,捏着信封就冲了上去:“石老师……” 石静温柔地朝我浅笑点头,脚步并未做任何停留,只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有礼貌的学生。 见她越走越远,我的手指紧了紧,将心一横。 罢了,死就死吧! 于是我拔腿追了上去,跑到她的身边:“石老师,你还记得于飞吗?” 匆匆的脚步猛然一顿,石静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向我:“你……你是谁?” 我急得直挠头,把情书塞了过去:“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于飞有一封信让我交给你,他当年早就想送给你的,只不过……” 当看到我手里的粉色信封,看到那只鸟儿时,她突然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语气却是笑着的,手指摸了摸那只鸟的笔痕。 “啊……这个人,还真是个笨鸟啊!” 我不明所以,但不知为什么,当石静触碰到信封时,一阵微风吹过,轻柔地吹起了一片落叶,拂过了石静的脸颊,正好不偏不倚接住了她的眼泪。 她低头看着这封信,整个人就像呆了似的,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又哭又笑的,把我都整懵逼了。 我刚想要溜,石静就叫住了我:“同学,有时间一起吃个午饭吗?” 第122章 那个傻子,我都替他急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她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居然敢约我吃饭?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惊讶之余我很快就明白了,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请我吃饭,不过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看来她真的很想知道于飞的消息。 而我也挺好奇,她和于飞的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于飞刻意隐瞒的那段记忆,又是什么呢? 于是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可以啊,谢谢石老师,那我就不客气了!” 石静把我带到校门口一家餐馆,要了一间小包房,点了榕城特色的酸汤鱼火锅,炒了几个小菜。 见她这么破费,我也挺不好意思的,相互认识和寒暄了几句,石静就心急地步入正题。 “那个……苏同学,你是怎么认识于飞的?你是他家亲戚吗?”她试探地问。 我知道她心中有很多猜想,但我也不敢明说,毕竟人家可是老师啊,我怎么敢在老师面前承认我是个神婆呢? 万一她相信也就罢了,万一不信,岂不是弄得很尴尬? 我低头琢磨了一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编一个善意的谎言蒙混过去。 毕竟在他们的爱恋中,我不过是一个路人甲,一个跑腿送情书的快递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短短一瞬,我就打好了腹稿,清了清嗓子说:“石老师,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就当是一个故事吧,毕竟我也是做梦梦到的。” 我把这一切都推脱到梦境,将梦中的情节说给她听。 当她听到和于飞相遇的那个清晨,在莲池边的约定,以及于飞给他带早餐这些细节,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件事,除了我和于飞,没有别人知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梦到,真是太神奇了。”石静感慨万千,偷偷抹着眼泪。 看得出来她很激动,却因为在我面前而努力克制,崩得浑身都在发抖。 我也叹道:“是啊,他在梦里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然后告诉了我藏信的地点,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还真找到了!” 我说得跟真的似的,吹牛不打草稿,好在石静也没有追问,反而默认相信了我的话,还以为真是于飞托梦,让我把信找出来的。 不过几分钟,她就从一开始的警觉、试探,慢慢地放松下来。 毕竟,我是唯一一个能说出她秘密的人,连细节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她不信都不行。 她猛地干了一杯茶水,那状态就跟干白酒似的,终于放下了戒备。 “其实……我和于飞怎么说呢,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战友。” “只是这样吗?”我好奇地问。 见我一脸八卦,石静笑着放下茶杯:“当然了,如果当年这封信送到我手上,关系或许就不一样了,不过……那个傻子,这封信送了小半年都没送出来,我当时都替他着急。” 石静告诉我,其实她早就看到这封信了。 在那个冬天的早晨,于飞偷偷夹到她的课本里,结果临走时,又悄悄地把信拿了回去。 这样反反复复,于飞尝试了好几次,从冬天到春暖花开,再到初夏时节,他都没有勇气送出这封信。 听到这儿,我终于明白,难怪信封落款的时间是12月1日,但梦里看到于飞鼓起勇气送信时,是穿单衣的季节。 “可惜……于飞到死都没能把这封信交到我手上!”石静说到动情处,终于忍不住双手捂住了眼睛。 那眼泪就这样一滴接一滴地从她指缝间滑落,看得我也十分悲伤。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在石静哭泣时,我眼角看到包房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黑影子,想要靠近却不敢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哀伤地盯着石静。 等我再看第二眼时,黑影子已经消失了。 于是我抽出纸巾,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哭了好几分钟,石静才终于缓过劲来。 她接过我递上的纸,不停地摁着眼角:“不好意思啊小苏,让你见笑了。” 我说这有啥,人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干嘛要憋着,这里只有我和她俩人,没人会笑话她的。 石静被我这一安慰,心情明显好受许多,哽咽地道:“是啊,这么多年,我的面前就不能提起于飞,一提起我就想哭……因为他的死,也因为我们之间的遗憾,总之,一想到他我就会很难过。” “那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打开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是当年于飞下河救人,牺牲的头版报纸。 我看着报纸上贴着的一张学生照,照片中的男生很帅气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虽然不是校草级别,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如沐春风。 难怪石静愿意跟他主动搭话,这学长的气质是真挺不错的。 石静说:“当年我听到这个消息,我都不敢相信,早上才见面的人,怎么晚上就没了? 因为这事,我病了一个星期,错过了他的追悼会,我一直都很愧疚…… 所以,这些年他不肯入梦,不肯见我,一定是生我的气了!” 说到伤心处,石静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决堤。 我手足无措,正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这时,一个几乎嘶吼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没有,我没有怪她,我只是被困在了河里,没办法给她托梦!” 我看到那团黑影再度出现,不同于刚才缩在角落,此刻,那黑影就站在石静身旁,心急如焚地伸出手,想要擦干她的眼泪。 见状,我知道是于飞来了,很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一丁点害怕,反而还有些欣慰,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石静身边。 看他被误会,急得浑身冒黑烟,我于心不忍,替他开口解释道:“石老师,于飞没有怪你,他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没办法给你托梦的。 毕竟……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战友,而他对你的心意,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石静含泪点了点头,神情紧张地问我,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第123章 陪你走过人生路,也算不枉此生 我不好明说,只能隐晦地提醒道:“我之前刷到过一些视频,说溺死的人,灵魂会被困在河里,或许他就是这样,才没办法跟你见面的……” 闻言,石静哭得更厉害了,第一反应就是,于飞这些年被泡在水里,肯定很难受吧! 我看向一旁的于飞,见那黑布隆冬的人头缓慢地摇了摇,然后他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石静。 当手掌穿过石静的肩膀,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皮肤上都泛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见她身体产生反应,我连忙用眼神制止了于飞。 “泡在水里当然很痛苦了,又冷又黑,漂泊无依…… 但如果,他能放下执念,重入轮回,也算是解脱了。 至于你们……你也不必太过纠结,毕竟,就算你们能见到,也已是阴阳相隔,终归属于不同的世界。 如果非要强行见面和接触,对活着的人也不太好,毕竟,阴气入体,轻则生病倒霉,总则一命呜呼!” 这番话我是说给石静听,也是故意说给于飞的,提醒他已经死了,接触活着的人,对谁都不太好。 果然,于飞抬起的手臂顿了顿,不自觉地垂下了,他没敢再触碰石静,安静地退到一旁。 见状,我也劝石静试着放下,虽然他们之间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于飞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人总要向前看,毕竟……活人的牵绊,也会影响到逝去的人。 这份念力,会让他们无法安息,无法放下前尘往事重入轮回。 “真的吗?你好像很懂的样子。”石静握着那封情书,脸颊的泪不知不觉滴落,将情书浸湿了一大片。 我顿时就慌乱得不行,恨不得抽一下这张不听话的嘴。 刚才我只顾着劝人,却忘了隐藏自己。 于是我赶紧转移话题:“石老师,假如……我是说假如,于飞学长此刻就在你面前,你想对他说什么呢?” 石静想了想,掏出了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语气十分柔和。 “我想……我会对他说,谢谢他来过我的世界,他是救人的英雄,也是我永远的朋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不会忘记我们之间友情,不管未来的人生路上,遇到多少坎坷,他永远都是激励我前进的对象。 愿主保佑于飞,在另一个世界里,不再有冰冷和黑暗,不再有死亡的痛苦,永远永远开心快乐……” 不知怎的,听到石静这番话,我心中的世界变得无比宁静、祥和。 就好像听到了教堂的钟响,听到了小孩唱诗的歌声,在这样美好而平静的氛围中,一束光照亮了黑暗的角落,驱散了于飞身上的阴霾。 那个穿着白体恤,牛仔裤,戴着黑框眼镜,斯文干净的男生,正沐浴在圣光之中,缓缓朝我们走来,站定在石静面前。 “这封信,迟了二十多年才送出来,但终究……是送到了你的手里。” 他开心地绽开一道笑颜,无比深情地对着石静说道:“谢谢你也来过我的世界,温暖了我孤独的心,虽然这辈子做不成情侣,能被你记一辈子,陪伴你走过人生的艰难坎坷,我也不枉此生了……” 说罢,他张开双臂,隔空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看着好像抱住了石静,实则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很满足地笑了起来。 然后,这身影就在我眼前变得浅淡。 当他消失的那一刹那,清朗的声音飘过我的耳边:“谢谢你,小师父,出跑本非我愿,我只不过太过想念她,太想完成当年的夙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我笑着摇摇头,能帮他完成心愿,我也挺开心的,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似乎想起了什么,于飞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对了,那个跟我一起出逃的恶鬼就藏在4号教学楼,这几天他应该就要对人下手了,还请小师父和蛇仙赶紧阻止他……” 我心头一紧,那恶鬼原来躲在4号教学楼里! 我想问他那恶鬼的具体信息,藏匿的地点。 于飞都说不知道,那恶鬼比他道行高,他根本没办法探查。 只知道那恶鬼出逃的时候,被小龙王打伤了,这些天就窝在教学楼里吸阴气,估摸着就快要痊愈了。 一旦那恶鬼复原,就要找替身害人了! 闻言,我刚才还感动的一颗心,再次紧绷起来。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我可有得忙了。 我正想着,就感觉面前拂过了一缕清风,伴随着一股水腥气,悄然飘出了窗外。 这时,柳玄冥突然出现,毫无征兆地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朝石静打了个响指。 石静正祷告着,忽的两眼一闭,倒在了餐桌上。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紧张得心脏怦怦狂跳。 “放心,死不了,她只是太累了,需要睡一觉。”柳玄冥拆开桌上的碗筷,自顾自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碗里优雅地挑着鱼刺,小口地吃进嘴里咀嚼着。 “这鱼煮了这么久,再煮就要老了。” 他反客为主地端起饭碗吃起来,为了一条鱼,就把石静都给弄晕了…… “你这番操作,就为了一顿鱼肉?”我问。 “与其听你们磨磨唧唧,毁了一锅好鱼,还不如先让本仙享用。”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也真是服了他,想吃鱼就明说,何必弄这一出。 不过,他来得也正好,我正有些事要跟他说。 首先当然是4号楼恶鬼的事了。 柳玄冥专心致志地挑着鱼刺:“嗯,我刚才听到了。” “那我们……” “不着急。”柳玄冥向来就很沉得住气:“等他出来,再捉也不迟,否则一旦打草惊蛇,想要抓到他,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不得不说,这抓鬼还得是听我柳大仙的! 他说得没错,如今敌人在明,我们在暗,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静观其变,等他出来,我们再天罗地网抓他归案。 知道柳玄冥已有对策,我也不着急了,终于有时间问于飞的事。 “刚才我好像看到于飞身上的黑气消失了。”我问他是我眼花,还是于飞真的变了样。 第124章 新河神上任 柳玄冥拿过我面前的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吹了吹水面的茶叶。 随后慢条斯理地告诉我,我没有看错,于飞身上的怨气和阴气已经散了。 “他心愿已了,执念已消,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我替于飞感到开心,问他于飞已经去阴曹地府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人来接应他。 闻言,柳玄冥眉头微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他没有去地府,而是回到了河里。” “什么?”我不敢置信:“他的怨念都没了,也了无牵挂,为什么不去投胎呢?他是好人,不该被这样对待!” 柳玄冥对我说:“正因他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又是救人而亡,上天感念他的功德,任命他为这条河的河神,守护一方水域。” 我都懵逼了,还有这样的操作吗? 因为人太好,所以就直接封神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历史上屡见不鲜,最有名的莫过于大家都熟悉的妈祖娘娘。 妈祖娘娘原本是人,名叫林默,宋建隆元年,诞生于福建莆田,宋雍熙四年(公元987年)九月初九,因救助渔民而不幸遇难,年仅28岁。 乡民们感念她的恩德,便在湄洲岛上立庙祭祀,由此,妈祖娘娘成为了渔民们共同信奉的海上女神。 除了妈祖娘娘,还有‘千里走单骑’,忠肝义胆的关二爷;‘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孔圣人;‘大禹治水’功在千秋的禹王;‘尝百草’的药王神农…… 他们都是为人类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不仅被人们立庙供奉,同时也被天道所认可,肉身消亡后位列仙班。 “于飞不仅救了那个女生,他当水鬼期间,陆续又救了四个人,而且还阻止其他的水鬼害人,这些,小龙王都看在眼里,老天爷也一笔一笔给他记着。”柳玄冥说道。 难怪他能当选河神,确实让人敬佩! 要知道,水鬼是很惨的,他们的灵魂一般只能泡在河水里,永世不得超生。 除非有人能超度他们,又或者是抓替身,用别人的性命来填补他的萝卜坑,他才能再入轮回。 而于飞不仅能坚守本心,不去害人,还阻止其他水鬼害人,确实是很大的功德。 想到这儿,我叹了口气:“虽然他没有去地府,不算我的业绩,但看到他好人有好报,成为了河神,从此脱离六道轮回,我也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先前见他死得那么惨,我还以为老天没长眼呢,现在好了……” 闻言,柳玄冥极其认真地对我开口:“上天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有时候我们看到好人过得很惨,坏人却过得风生水起,不是倒反天罡,而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机一到,一报还一报!” 就像于飞这件事,看似他英年早逝,爱情也无疾而终,但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后,他就成神了。 这是多少修行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 其中的痛苦煎熬,以及那些挠心的考验,只有于飞自己才明白。 好在,他终于苦尽甘来了! 聊完了于飞的事,柳玄冥便先行回去了。 他一走,石静就软绵绵地睁开了眼。 看到我的第一眼,她先是愣了愣,眼底的朦胧逐渐变得清明。 “我……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当着你的面睡着了,真是失礼啊!”她晃了晃脑袋,喝了口热茶压压惊。 我心虚地笑了笑:“可能你太累了,加上这一刺激,就犯困了吧,不过你也没睡多久,也就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吗?”她嘀咕了一句:“我感觉好像睡了很久……在梦里去了好多地方,对了,我还见到了于飞!” 或许是太过思念于飞,石静刚才做梦,梦到有人带她去了河边,然后她看到于飞身上穿着一身白色泛着金光的古装官服,头上戴着乌纱帽,站在一艘木船上。 整个人气宇轩昂,神采奕奕,正朝着她微笑呢。 然后,于飞手指一划拉,河里的水就向两边分开了,露出底下的河床,朝她招了招手。 石静想也不想就跳下了河床,踩着软软的泥巴,跑到了那艘小木船上。 接着,于飞就带她游船,去了很多地方,她还看到水底下有房子,有珠光,跟海底龙宫似的,但没有龙宫的规模和富丽堂皇。 见她说的眉飞色舞,跟真的似的,我恍然大悟,难怪柳玄冥要让她睡着,原来是想让他们在梦里见上一面。 这个柳玄冥还怪贴心的…… 我刚才还误会了他,以为他真是来吃鱼的。 不过……听到于飞已经穿上官服,我也算是彻底放心了,至于她说的水下房子,我也挺好奇的。 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房子,应该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维度空间的画面。 所以有时候,一些神话小说未必是假,只是我们肉眼凡胎,没有机缘见到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罢了。 “光顾着说话,都忘了鱼还煮着,都煮老了。”石静叫服务员过来加汤,把炒菜端下去热一热。 我看着锅中的这条鱼,刚想跟她解释解释,结果发现这鱼居然是完好的,全须全尾地待在汤汁里,压根就没有动过。 可刚才柳玄冥…… 我正纳闷,这时,鱼汤煮开了,石静替我夹了一块鱼肉。 我放到嘴里一尝,这鱼还真是煮老了,不仅如此,鱼肉一点味道也没有,吃着味同嚼蜡。 我突然想起来,供给神明和祖先的鸡鸭鱼肉,味道确实是会变淡,而且比一般的食物更容易腐烂。 这鱼变成这样,多半是跟柳玄冥有关。 “呸!这鱼好柴啊……味道好淡……”石静也发现了这鱼不对劲,正准备找老板来问问,我便叫住了她,告诉她或许是鱼煮得太久,我们不吃火锅吃炒菜吧! 一顿酒足饭饱,我跟石静走在学校的小路上。 我好奇地问她:“石老师,这些年你有结婚吗?” 石静倒也毫不避讳:“结过婚,有过一个女儿,不过前两年我离婚了。” “啊……不好意思!”我抱歉地朝她笑笑。 她也没有多言,就好像结婚离婚生孩子这些事,不过就是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没什么了不起的。 见她如此看得开,我也就放心了。 最后,我问了她一个问题,那个信封上的鸟是什么意思?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吗? 提起这,石静就噗嗤笑得合不拢嘴:“那是于飞给自己画的凤凰,凤凰于飞嘛!” 那是……凤凰? 我想起那只有点胖,尾巴有点长的大笨鸟,笑了好久好久…… 第125章 还等什么,干他啊! 我和石静就此分道扬镳,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直琢磨着4号教学楼的事。 心里想着那个恶鬼,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出来,他选择的目标会是谁。 纠结中,我平静地度过了两天,这两天我都时刻关注着教学楼的情况,好在什么也没发生。 到了第三天,又到了幸福的周五,早上上完四节课,下午就没课了,我们正好约着租单车去玩。 这四节课好巧不巧,就在4号教学楼,人多阳气旺,我也没感受到什么异样。 中午下课后,我和刘媛媛、向月、谢思雨几人打算一起去学校外面吃过桥米线,正打算挤电梯呢,谢思雨突然肚子疼,让我们等她上个大号。 “赶紧去吧,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向月忍不住吐槽道。 “你才懒牛懒马呢,我肯定是早上吃那个油饼不干净,肚子疼死了。”谢思雨让刘媛媛替她拿着包,揣上一包纸巾就冲进了洗手间里。 我们几个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刷就是十五分钟,等她出来时,教学楼的人都走光了。 “姐姐,蹲那么久,你腿不麻啊!”向月揶揄道。 本以为谢思雨会跟她回两句嘴,结果这姐们却什么也没说,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都有些发紫。 “你怎么了?”我过去扶她,触到她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摸到了一个冰棱子,冻得我打了个寒颤。 “你的手好冰啊,头上还冒虚汗,该不会是肠胃炎吧!”我说道。 谢思雨眼神有点呆呆的,有气无力地说:“没事,我回去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看她病成这样,我们的计划全部取消,向月陪她先回宿舍去躺着,我和刘媛媛去食堂给她打粥,买馒头。 中午她勉强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吞了药,爬上床对我们说:“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我这会有点困,想先睡一觉……” 见她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再看看外面的艳阳天,我们还是决定一起去骑车,骑到附近的一个果园去摘点金秋梨回来。 这一下午,我们都玩得很开心,摘了好多的梨子、柚子和石榴。 我们满载而归,正打算跟谢思雨分享胜利的果实,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谢思雨的床上,不知什么时候,挂起了一道床帘。 她挂就挂吧!还挂了个全黑的,中间点缀着一朵小白花,看着就跟灵堂似的,也有点像个四四方方的大黑棺材。 我们原本叽叽喳喳的,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不约而同地仰头,看向了谢思雨的黑床帘。 这画面别提多邪门了! “谢思雨!”向月忍不住嚎了一嗓子。 窗帘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只苍白的手从帘子背后伸出来,紧接着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叫我干嘛?”谢思雨睡眼惺忪地问。 “不是姐们,你这床帘咋是黑色,还贴了朵白花,看着多晦气啊。”向月吐槽道。 我也连连点头:“我刚进来时,还以为是个大棺材呢,你咋想的啊!” 谢思雨不高兴地说:“怎么,我现在弄个床帘,你们也有意见,犯得着这么咒我吗?” 我说不是咒你,你自己下来看看,这玩意吓不吓人吧! “你们懂什么,黑色的布帘可以遮光,有助于我睡眠,我是特地换上的。” 我心里顿时就一万匹草泥马。 因为谢思雨的正对面,就是我的床,想到我躺着一睁开眼,就对着这个灵堂一般的床帘,我心情能好吗? 万一大半夜的,突然看到她从里面伸出个头来,不得吓得心脏病发啊。 不过她也没说错,我管天管地,管不了她挂黑色床帘。 可她这床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宿舍其他三人,那我们就不得不劝劝她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用玄学的方式让她改变主意。 “这黑色虽然遮光,可是也能挡住阳气,你的床上常年不见光,一则是阴气重,湿气重,时间长了,对你的气场也不好,你现在拉肚子,身体弱,就更不能吸阴了,否则会影响你身体。” 我苦口婆心地劝着,让她赶紧收了这纯黑色的床帘,换一些明亮的,寓意好的图案,比如向日葵什么的。 谢思雨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小乔,你这也太迷信了,一个颜色就能让我身体不好,让我倒霉,那我岂不是泥做的?” 我见她油盐不进,也有点生气了,然后把水果放下,转身就想回我的碧云小区去,眼不见心不烦。 可刚走到门口,我耳边就传来了柳玄冥的嗓音:“回去,今晚住宿舍。” “什么?”我止住脚步,柳玄冥居然要我住宿舍? 难道…… 我回过头,看向了那黑色的床帘,我勒个去,谢思雨不会那么倒霉,被那恶鬼选中了吧! 见我两眼直瞪,柳玄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没错,那恶鬼跟上了你室友。” 我的脑子里轰隆一声响,谢思雨这倒霉催的,肯定是上厕所的时候就被跟上了,可我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仙家也没有提醒我。 我问柳玄冥,那恶鬼明知道她是我室友,怎么还上赶着找死,敢打我室友的主意? 柳玄冥微微笑道:“那是因为,我封闭了你身上的气息,那恶鬼感觉不到你带着仙,否则,给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出来作祟。”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谢思雨真被鬼附身,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害怕我!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小声地问,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柳玄冥示意我去外面说,我悄悄带上房门,走到了对面的小花园里,坐在长椅上。 他这时终于现身,扶了扶脸上的半截面具,撩起衣摆就在我身边坐下。 “她已经被附身了,不出意外,今晚上你同学可能要出事。” “那还等什么,干他啊!”我激动地道。 “急什么,你现在去,不一定能打过他,还容易让他给溜了,等到夜深人静,我们在外面布置好,再给他瓮中捉鳖!” 我觉得打不打得过且不说,我担心的是谢思雨,怕她被这恶鬼给霍霍了。 “那谢思雨的安全……”我问道。 柳玄冥从衣袖里抽出了那根打鬼鞭:“待会你藏在衣服里带进去,放在你枕头下边,那女生的安全,就交给你负责了。” 我看着那打鬼鞭,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得了,今晚我是干苦力的! 按照计划,我把打鬼鞭藏在衣服底下,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宿舍,然后眼疾手快把棍子塞进了被子里。 本以为能等到入夜,结果太阳刚偏西,我这边就出事了! 第126章 天花板上印出的狐狸脸 或许是晚餐的饭菜不干净,我肚子突然疼了起来,痛得我死去活来,浑身都在冒冷汗。 印象中,我的肠胃向来都比较好,很少会闹肚子。 今天也不知咋的,肚子突然就不对劲了。 见我实在难受,痛得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刘媛媛赶紧送我去了校医院。 临走前,我千叮万嘱向月,一定要看好谢思雨,她也病着,千万别让她乱跑。 向月神色古怪地看着我,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了:“行,我会看着这个姑奶奶的。” 我这才放心地去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确诊是胃痉挛。 胃痉挛,也叫胃抽搐,是胃的一种强烈收缩状态。 引发的因素很多,可能是胃病,也可能是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或者精神高度紧张导致。 医生本想让我留院观察一晚,但神奇的是,我一到医院胃就不疼了,莫名其妙地痊愈了。 安全起见,我在医院急诊室躺了两个小时,眼看着快到熄灯门禁的时间,我担心谢思雨会出事,便强行要求要回宿舍。 紧赶慢赶,我们终于在关门的前五分钟赶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在,谢思雨和向月都没事,一直都待在宿舍,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拿起睡衣和洗漱用品去冲了个凉。 等我洗完时,寝室早已经熄灯,刘媛媛和向月都睡了,安静的宿舍里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时不时伴随着几声浅笑,就像有人在打电话。 我看了一眼谢思雨的黑色床帘,这么晚了,跟谁通话呢。 我感觉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因为宿舍里进了一个鬼,我也不敢一个人在下面待着,便快速爬上床躺着玩手机。 柳玄冥说,谢思雨今晚很可能会出事,所以我今晚是不可能睡的,做好了持久战熬通宵的准备,只要熬过今晚,应该就会没事了。 我刷起了小说,正看得起劲,就听到谢思雨的床上,发出一阵很浪荡的笑声,就像电视剧里青楼女子揽客时,笑的那种声音,特别谄媚撩人。 我顿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谢思雨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呢? 正想着,她床铺就传出一个男人的低语。 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啥,但我确定那就是男人的声音!!! 我擦! 她的床上有男人? 转念一想,我觉得不可能,毕竟宿舍还是管得挺严的,就算是进人,也不可能在上面憋那么久,不吃不喝,不下来撒泡尿吧! 所以……她床帘里的是…… 我的心陡然收紧,伸手进枕头底下,想要去抓那根打鬼鞭,结果枕头底下空空如也,打鬼鞭不见了!!! 我怀疑是我放错了地方,于是把手又伸进了被子里,整个角角落落,就连床缝都摸遍了,却根本找不到任何棍子的痕迹。 打鬼鞭被人拿走了! 我身上唰的冒起了一层冷汗,整个人开始慌乱起来,心中不断呼唤着柳玄冥的名字。 但奇怪的是,我喊了不下一百遍,柳玄冥都没有出现。 我也是没办法了,摸着手镯,轻声喊起了柳清初。 柳清初倒是给了我回应,镯子轻微地震了两下,然后她那清脆的声音便在我脑中响起。 “小乔你别叫了,这里被人设下了结界,三爷根本就听不见,你外边的仙家也听不见,他们现在都进不来。” 她的语气也很焦急,告诉我,从寝室熄灯起,整栋楼就被人动了手脚,这人的实力很强,估计能拦下五到十五分钟,等十五分钟后,柳玄冥他们就能破阵。 在这期间,寝室楼里万分凶险,她会保护好我,但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打鬼鞭。 我顿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我知道,此时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我必须得支棱起来,把打鬼鞭找到,这可是我的‘定海神针’啊,没有它我就没有所谓的安全感。 于是我睁开眼,正打算起身去找,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不了,好像被魇着了。 我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嘴巴是微张的,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心急如焚,正在心里骂着三字经,怎么脏就怎么骂,这时,对面床上那块黑布帘,发出了一阵细微地响动。 明明没有风,床帘却掀开了一角,一张惨白的脸从缝隙中望出来,朝我诡异地一笑。 我还来不及害怕,一根绳子就垂了下来,缠在了床边的护栏上,弄了个绳套,打了个很结实的结。 我去,这姐们不会要上吊吧! 我刚冒出这个想法,谢思雨便身体僵硬地爬下了床,踮起脚后跟一步一晃走到了绳套前,甚至都不用踩凳子,脑袋一伸就套了进去。 我正纳闷,她脚踩着地面,该怎么上吊时,谢思雨便突然向前倾斜,就像要迎面扑倒下去,身体硬邦邦的,与地面呈现出了45度角。 我都被她这副神操作给震惊了,这得多大的决心,才能站着被吊死啊! 当然了,谢思雨是不可能有这种必死之心的,能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全依赖脖子上那个人影。 她的脖子上就骑着个模糊的人,那人用力地把她往前推,拼命往下压着。 很快她就痛苦的伸出了舌头,但就算再痛苦,她的脸上也始终保持着那诡异的笑容,嘴角弯弯的,两只眼睛已经憋到充血,血红血红地抬眼朝我挑衅。 我这暴脾气瞬间就上了头,肺都快要气炸了。 可无论我多着急,身体依旧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思雨痛苦狰狞的样子。 她两只手不断抓挠自己的腿,大腿都抓出道道血痕,却根本无济于事。 感觉到她快要不行了,眼神已经涣散,我用意念唤着柳清初:“快,快去救人!” 柳清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行,我是保护你的,不能离开你的身体。” “姐姐,人命关天的事,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再说了,我就躺在床上,又不去哪儿,怎么会有危险呢?你抽空救个人再回来就好。” 我估摸着我和谢思雨的距离,也不过两米,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柳清初犹豫再三,见谢思雨开始口吐白沫,身体也开始发软,她于心不忍道:“那好,我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我手腕上的蛇形手镯便消失了,化作一道白色银光,直接割断了绳索,然后一个神龙摆尾,细长的尾巴狠狠抽向了那只恶鬼,差点把恶鬼给抽散。 我心中鼓掌,还是我清初姐姐霸气威武,她这一出手,恶鬼便毫无招架之力。 恶鬼嗖的一下离开了谢思雨的身体,她重重地摔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见她彻底没事,柳清初在半空中漂亮地一甩头,冲着我的手腕飞回来,刚到跟前,她就被弹开了。 我正纳闷,就看到天花板上印出了一张毛绒绒的狐狸脸。 第127章 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你 我对着那白毛狐狸脸,仅仅只是一眼,强烈的晕眩感便席卷而来…… 再次睁开眼,我出现在了天台上。 一个男人跨坐在天台的护栏上,修长漂亮的手把玩着我的打鬼鞭。 空旷的背景,危险的境地,加上衣袂飘飘的红袍,有种天上地下遗世独立之感。 “苏小乔,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他姿态优雅,狭长的狐狸眼微微挑起,妖娆又魅惑。 我看着这张比女人还娇媚的脸,肤色莹白,面若冠玉,眉梢眼角极尽风情,充满了邪魅气息。 “是你啊……”我目光如炬,盯着他手中的打鬼鞭,原来是他拿走了我的宝贝! “死狐狸,你还敢来!” 听我这样叫他,他噗嗤笑了起来,长长的银发拂过面颊,勾起一抹勾魂夺魄的笑。 不得不承认,这死狐狸长得还真是不赖。 “狐狸就狐狸嘛,叫什么死狐狸,晦气!”他语气轻松,笑着说道。 我才没工夫跟在他在这费嘴皮子,向前伸出手:“把打鬼鞭还给我。” 他单手把玩着棍子,随时都有可能坠下去,看着这摇摇欲坠的棍子,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想要,就自己来拿!”说罢,他坏笑地反手一别,将打鬼鞭别在了他的后腰上,好整以暇地望向我。 “你……”我气得直跺脚。 他就坐在护栏上,后面就是十几层高的高楼,我要想拿到打鬼鞭,就得扑到他身上,伸手将他抱住。 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去投怀送抱! “你怎么那么无耻……”我骂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嫁人了吗?” “知道啊,那又如何?”他无所谓地扬了扬下巴:“你不嫁人,我还不想玩呢,夺人妻子的戏码才刺激。” 我忍不住啐了一句,这个死变态! 我逐渐失去了耐心,忍不住吼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到底想要干嘛?” “想干的事情太多了。”他戏谑道。 “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我正说着,周围的世界就发出了一阵猛烈的撞击,我看到一阵水波纹,从我头顶的方向荡开,就好像……天外正有人用力地撞了上来,刺穿这层透明的结界。 感觉到脚下的世界开始震荡,死狐狸突然收起了戏谑:“那柳玄冥把你看得那么紧,想要单独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呐……” 说罢,他一跃而起,飘然落在我面前,不等我逃跑,他便长臂一伸,揽住了我的后腰。 我浑身立刻紧绷如铁,想要逃离却被他死死困住,宽大的手掌按住了我的后脑勺:“别动,让我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尖落在我发丝间猛然一嗅,我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乱了几拍。 “果然,你果然是我的阿桃……” 我吓坏了,阿桃又是谁? 这狐狸抱我抱得更紧了,呼吸都变得凌乱,语气中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没错,你就是我的妻子阿桃……” 我有点懵圈,他一定是弄错了,我叫苏小乔,才不是什么阿桃阿花的。 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你身上的味道,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你的前世就是阿桃,是我的妻子,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终于让找到你了……” 听他说起上一世,我顿时就觉得有点扯,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毕竟我们之间若说没有瓜葛,那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前世今生能解释了。 且不说我上辈子是不是阿桃,就算是,他也没资格来干预我的今生。 因为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前世,如果累生累世的丈夫、妻子都来找我,那我直接开后宫得了。 我用尽力气将他推开,抽身的瞬间,顺手摸向他的后腰,夺回了打鬼鞭,对着他就是一顿挥舞。 棍子还在半空中,就被他给徒手接住了:“我不是鬼,你的打鬼鞭对我没用。” 我气急败坏,想要抽回却被他拿捏得动弹不得:“你到底是谁,能不能别再纠缠我了?” “我?”他撩了撩脸颊边的龙须碎发:“我叫胡天罡,倒反天罡的那个天罡。” 我原本还挺生气、挺紧张的,结果听到他这么介绍自己,把我给整破防了。 哪有人说自己是倒反天罡的? 经他这一说,我倒是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想忘也忘不了。 “行吧,胡天罡,我看你也是修行的仙家,想必你也知道,喝了孟婆汤,我们今生就跟前世再无瓜葛。”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不知道之前我们发生过什么,但今生我叫苏小乔,不叫阿桃,你清醒一点,好吗?” 胡天罡沙哑着嗓子,潋滟的狐狸眼泛着波光:“你不记得,但我记得……上一世,是我负了你,你守护了我一生,临到头,我们却还是错过,这一世,我不希望再错过你了……” 说着,他突然用力地把我抱住,双臂锢得好紧好紧,仿佛要将我嵌入身体里才肯罢休。 我快要喘不上气来:“胡天罡,你冷静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我穷极一生,终于找到了你,却发现我心心念念的女人,成了别人的妻子,而且那条蛇……他根本就不爱你,只是在利用你,你叫我怎么冷静?” 利用我? 我怔了怔,让他把话说清楚。 胡天罡抱我的手臂松了几寸,无比严肃地开口道:“柳玄冥有问题,他从一开始接近你就不怀好意……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你若是去问问别家开堂口的就会明白,哪有让仇仙当掌堂教主的?” 我确实没听过让仇仙当掌堂教主和坛主的,我这也算头一份。 但事实证明,柳玄冥这个坛主很称职,一而再再而三地保护我,就冲这一点,我就相信我的选择没错。 见我不为所动,胡天罡伸出两指,指尖变换出一道紫色的符咒,放在了我的手掌心:“想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 我看着这道符,问他这是什么。 “能让人说真话的符咒,只要贴在他身上,你想问什么,都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里竟然出现了一道蛛网裂痕。 “我该走了,还是那句老话,想见我就唤我名字,我等你……” 趁我不注意,他突然一脸坏笑,偷吻了一下我的脸颊,笑盈盈地吻完就跑,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我气得直抹脸颊:“流氓……” 长长的尾音还在嘴边,眼前的世界就被一阵大力给摧毁…… 再次醒来,我正躺在宿舍的床上,身上的被子被人死死压着。 一只微凉的手,羽毛般游走在我脸颊。 第128章 柳大仙,他们快亲上你了 黑暗中,这只手轻柔得好像不太真实,若即若离地抚摸着我。 我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就变得无比清醒。 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抓,就摸到了那根打鬼鞭。 然而另一只手里,却是握着一张薄薄的纸。 不用想也知道,是符纸! 如果说,刚才那只是一场梦境,为什么我的手上会拿着打鬼鞭和符纸? 如果不是梦境,我又是怎么去的天台,又怎么回到的床上? 我脑子有点乱,感觉整个时间空间都是错乱的。 但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因为我的床上,我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正戏谑地抚摸着我的脸。 这人身材十分高大,身体冰冰凉凉的,散发着一股湿寒之气。 由于光线太黑,我压根就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是个男人…… “谁!”我一把掀开被子,想要盖住这人的脸,蒙住他暴打一顿。 结果,我双手刚要行动,身侧的人便预判了我的动作,胳膊死沉地压制着我,铁索似的将我牢牢圈住。 “刚才这么闹腾,某人都睡得跟个猪似的,现在才警觉,会不会太晚了?”这熟悉的嗓音就像淬了毒,除了柳玄冥还能是谁? 说话间,一股淡淡的松香,如同清晨的山风,裹挟着露水的凉,朝我迎面扑来。 这气味,我再熟悉不过了,果然是他…… “柳玄冥!”我连人带被子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眼泪不争气地就掉了下来:“你怎么才来啊,我刚才叫你你不应,我还以为……” “是吗?”柳玄冥低低地沉着声,只手捏起了我的下巴:“可我怎么觉得,是我扰了你的美梦呢?” 我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手掌不自觉攥紧了那张符纸。 刚才的梦,他都看到了? 不,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看到了,怎么可能任由我继续握着符纸?难道他就不怕我贴他身上,让他吐露真言吗? 符纸之所以在我手上,只有一个可能——他并不知道梦的内容,但却隐隐猜到了什么,他在试探我! 想通后,我故作镇定地反问道:“什么美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黑暗中,一双阴森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我,审视的目光冰冷尖锐,仿佛要将我看穿看透。 我心里很慌,却始终不改色心不跳。 对峙了十几秒,柳玄冥终于败下阵来,捏着我的手指豁然松开。 “苏小乔,你最好安分一点!如果让我知道,你敢背叛我,跟别的男人接触,当心你身上的这层皮!” 那冻人的森寒之气,透过衣衫和被子,刺痛了我的肌肤。 短短的一刹那,我真的感觉浑身的皮肤痛了一下,那种撕裂剥离的剧痛,疼得我呼吸都在打颤。 真不敢想象,如果让他知道,胡天罡在梦里抱了我,还亲了我的脸,我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想到他真可能徒手撕了我的皮,我就心惊肉跳,忍不住肉疼。 为了自保,也为了身上的这层皮,我只能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 至于那张符…… 我不动声色地将符纸塞进了床缝里,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感觉到身上的人怒意渐消,我终于喘了口气,问道:“对了,那个恶鬼呢?” 柳玄冥说:“跑了。” 我顿时就急眼了,说他不是被柳清初揍了吗?怎么还能溜了? “他背后有帮手,先是设置结界阻挡我们进来,然后趁其不备开溜。不过他跑不了的,还在这栋楼里。” 柳玄冥告诉我,由常青玉率队,领着法坛的仙家,在宿舍楼外设置了结界,别说恶鬼了,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而且就在刚才,我昏睡的时候,法坛里的一百来个鬼兵,也已经进入了宿舍楼里,挨家挨户地搜寻。 想必很快,就能把人给揪出来。 难怪他有如此的闲情雅致,在我的宿舍床上,摸着我的脸一通把玩,合着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按理说,我们宿舍楼也不算大,每个鬼兵负责两个宿舍,很快就能搜完。 可是,我们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整个宿舍楼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醒来时,我还能隐隐听到刘媛媛打鼾的声音,此刻,却是什么都听不见,就好像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消音键。 察觉到宿舍的异样,我和柳玄冥同时坐起身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向月的床。 床上空空如也,她人不见了! 不止是她,对面的刘媛媛,底下的谢思雨,全都消失了。 我和柳玄冥对视一眼,感觉这古怪的变化,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快到连他都毫无察觉。 发现不对劲,柳玄冥一把搂住我的腰,翻身就从床上滚了下来,双脚轻盈地落地。 “把鞋子穿上,我们出去看看。” 我胡乱地套上鞋,跟着他一前一后地走出宿舍。 结果发现,整层楼的寝室门都敞开着,不出意外,里面都没有人! “这什么情况?难道这些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柳玄冥面色凝重,盯着走廊的尽头:“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我连连点头,没错,应该是我们出了问题。 眼下在这个异度空间里,除了我和柳玄冥,没有任何一个活人,就连我们派出的鬼兵都不见了。 “有意思……”柳玄冥阴森地勾了勾唇。 我无语道:“柳大仙,这时候就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好吗?” 正说着,我们头顶上的走廊灯,由远及近,一盏一盏地熄灭。 那感觉就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朝我们快速靠近,当头顶的灯泡啪的一声变暗,我恍惚间听到一阵很邪门的唢呐声,从走廊尽头幽幽地飘了过来。 一群面色青灰,披麻戴孝的人,肩上扛着一顶纸扎棺材,脚不沾地的朝我们一步步走来。 大晚上的,宿舍楼道里,见到一群类似于送殡的队伍,扛的还是纸棺材,这也太邪门了! 眼看着那群队伍一点一点靠近,唢呐声针扎似的直往我耳朵里钻,我感觉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颤抖地抓着柳玄冥的胳膊。 “柳大仙,别看了,再看他们都要亲上你了。” 柳玄冥却始终淡定自若:“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再说了,你手里握着打鬼鞭,不是烧火棍,你怕个鸡毛!” 第129章 横扫一片小鬼 也是啊,我有打鬼鞭在手,怕个鸡毛啊! 该害怕的是他们,待会被我这棍子一抽抽,全都给他们揍成小矮人。 有了打鬼鞭,也有了柳玄冥撑腰,我强撑着颤抖的小腿肚子,气势汹汹地挺直了腰板。 见我鼓起勇气,柳玄冥终于有了一丝好脸色。 “待会,我对付棺材里的东西,那几个小鬼交给你。”柳玄冥吩咐道。 我咕噜咽了口唾沫,双手攥紧了打鬼鞭,凝重地点了点头:“好!” 眼看着那队鬼魂越发靠近,离我们不过两米,柳玄冥纵身一跃,身形一晃便盘腿坐上了那口纸棺材。 棺材里发出一阵指甲抓挠的声响,听得我鸡皮疙瘩直冒。 然后,我看到那棺材盖子被顶了起来,底下伸出一双红色的长指甲,就跟清宫戏里的老佛爷似的。 只不过人家戴的是护甲套,这女人的长指甲是自己长的,因为太长,指甲头还卷曲了起来,看着有一定年头了。 虽然没看到人,但看到这几根指甲,就把我吓得够呛,看来这里面装着的是个厉害角色。 眼看那邪祟要把棺材顶翻,柳玄冥掐了一个手诀,对着棺材板就拍了下去。 那女人的指甲咔的一声,全都被棺材给夹断。 指甲落地,那些小鬼立刻转过身,龇牙咧嘴地朝柳玄冥扑了上去。 见状,我抡起打鬼鞭就横扫了三四个小鬼。 那小鬼一碰到我的棍子,身上就跟着火了似的,滋滋冒着白烟,痛苦地哀嚎起来。 不等他们四下逃窜,我直接卯足力气,打折了一条小鬼的腿,然后反手又卸了一条胳膊。 这东西怎么说呢。 没动手之前,我真的怕得要死,特别是看他们这副邪门的模样,差点把我给吓尿了。 当我真正动起手来,心中的恐惧便一扫而光,特别是看到他们滋滋冒着烟,身体也越缩越小,我倍受鼓舞,就跟玩儿似的,感觉打鬼也不过如此。 只要迈出第一步,只要敢发疯,一切都不是事儿。 但这些鬼也不是傻的,会傻傻待在原地任由我狂揍。 他们有的在周围逃窜,有些不怕死的,还反过来攻击我。 混乱中,我还真的被一个鬼咬了一口,被一个鬼踹了一下肚子,痛得我是泪花都飙出来了,当场就给这两个鬼脑袋开了瓢。 这画面确实有些残忍,但战场上,我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我自己残忍。 亏我刚才还手下留情,只是打断他们的手和脚,结果却换来他们不要命的报复。 我前面还讲一些章法,后面也懒得管了,撸起袖子就一通乱砸,砸死一个算一个,那画面就跟人打群架似的。 毕竟我也不是啥大师,像电影里的英叔似的,还能脚踏七星步,比划几下剑法,我这直接就是一顿乱揍,揍到最后,我整个人都有些麻了,眼前的世界终于消停。 小鬼们死的死,伤的伤,逃跑的逃跑,已经不成气候。 而他们扛着的那具纸棺材,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了地,棺材盖子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周围的柳玄冥也消失了。 我顿时就慌了,眼睛扫视着周围,却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后。 柳玄冥站在我身后的走廊上,一个穿着红衣,画着很浓烟熏妆的女鬼,手长脚长跟个蜘蛛精似的,趴在天花板上,嘴里发出一阵野性十足的嘶哈声。 一看就不好对付的样子。 我问柳玄冥,这是什么鬼? 他淡淡的说:“不是鬼,是个怪。” 这鬼怪鬼怪,居然还有区别吗? 柳玄冥一边掐着手诀压制她,一边朝我解释道:“正所谓,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就是那些奇形怪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死后就成为了怪。 就像杨道长练出的那个四不像雪糕怪。 这女人也是怪的一种,只是她长了一张人脸,身上也被层层衣服包裹,才看起来像个人,但其实她根本不是人,也不是鬼和妖魔,她就是个怪。 正说着,这红衣女怪突然就张开嘴,朝我们吐了一口黑色的烟雾。 这气味奇臭无比,就像阴沟里放的腐肉,味道简直无法形容。 我一闻到这黑烟,脑袋就有点晕晕乎乎,握着打鬼鞭的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就感觉身上的力气好像在被一点一点抽离,别说打人了,我现在连站着都费力。 察觉到我的异样,柳玄冥反手在我胸口和脖子上点了几个穴位。 我瞬间就好受了些,但也仅限于好受一点点。 随后,他伸手在地上划了一道,示意我进圈里去。 “在这待着,用念力想象你身上的黑气全都进入骨镯里。” 我本想点头,却发现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连滚带爬的钻进圈内,盘腿坐在地上。 这时候,我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作冷作寒的开始打冷摆子,身体四肢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紧接着,胃里也开始不消停,翻江倒海一直在反胃,但每次吐却又吐不出什么。 翻来覆去折磨了我一道,我终于有心思静下来,用念力去冥想,想象着身体上所有的黑气,全都化作一缕烟,朝着手腕上的骨镯流去。 这镯子就像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的吸收着黑烟,烟雾一圈一圈地缠绕,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就这么一轮一轮的吸着,我身上的寒意逐渐减弱,也没刚才那么反胃了,感觉到有一股酸水顶到了嗓子眼,我扭过头就吐了一地。 吐的全是黑色的水,就像铺地的沥青,乌漆麻黑,黏黏糊糊的。 吐出来后,我整个人就彻底舒服了,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病,身体虽然虚脱,但精神力却是足的。 我猛地睁开眼,就看到柳玄冥和这个红衣女怪在交手。 狭小的走廊上,两道虚影一黑一红,打得不可开交。 我看到柳玄冥一次又一次的斩杀那个女怪,但每一次,那女的都能够复活,快速的恢复如初。 反观柳玄冥,虽然他比这女怪强悍,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杀戮,早已将他的耐心耗尽。 眼看着天快要蒙蒙亮,我们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 这时,柳玄冥突然不再恋战,画了一道绳索将她困住,扭头牵着我就走:“赶紧找出她的真身,否则天一亮我们就走不了了。” 第130章 哑巴新郎比较适合他 可这栋楼这么大,我们上哪儿去找红衣女怪的真身? 我有些犯难,柳玄冥却不急不慌地站在原地,闭上眼感应着四周。 再次睁开眼,他扭头看向了我的宿舍。 难道,真身在我的宿舍里? 我跟着柳玄冥退回到宿舍。 黑暗的房间里,明明没有风,谢思雨的床帘却轻微地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进去。 我刚要爬上楼梯,柳玄冥便拉住了我,手指凌空一挥,指尖便射出一条小白蛇蹿了进去。 几秒后,床帘便剧烈地颤动起来,就像发生了很激烈的打斗。 我竖着耳朵听着那动静,里面乒乒乓乓的,砸了不少东西,还掉出了一个枕头。 明明是一张小床,却晃出了划船的效果,还是一艘风雨中猛烈摇晃的小船,看得我一颗心不觉揪了起来。 闹腾了两三分钟后,一个泛红的影子突然冲破床帘,脸上顶着一个很大的红眼珠,朝我们喷了一口黑烟。 腐臭再次袭来,柳玄冥立刻捂住了我的口鼻,衣袖一挥驱散了黑雾。 我们赶紧退回到走廊上,这时,红影已经跑远了,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小白蛇紧随其后,身姿灵活地追了上去。 它们你追我赶,拐进了楼梯间。 我闻着衣服上沾染的恶臭,这玩意真的太臭了,好几种臭味混合在一起,只要闻到一丁点,就会本能地生理不适。 我忍不住扶着墙壁干呕一阵,心里骂着三字经,那小东西也太鸡贼了! 她给我等着,等我找到她,一定来一顿棍棒伺候,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没事吧?”柳玄冥关心地问着我。 看得出来,他也被熏着了,有些犯恶心,却强撑着难受,第一时间紧张地关心我。 这一刻,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毕竟……人的本能是不会骗人的。 柳玄冥的条件反射,从另一方面表明了,他的内心其实很紧张我、很在乎我,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见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柳玄冥伸出手,弹了我个脑瓜崩。 “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是有字还是有花?” 柳玄冥一开口,还真是煞风景啊…… 其实,他可以不用开口说话的,哑巴新郎比较适合他…… 我收回目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看你长得帅,不行吗?” 柳玄冥明显被我这话给噎着了,黑暗中,那白皙的脸庞,竟浮现出两道可疑的红晕。 “收起你那副色令智昏的模样,都小命不保了,还有心情觊觎本仙。” 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是不经逗啊…… 没想到我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他居然给当真了!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仰头对着那精致的下颌线,故作深情道:“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有什么好怕的……” 他冰冷的眸光,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潋滟的目光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悸动,却很快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随后,一只冰冷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苏小乔,你的命是我的,欠我的还未还完,你就想死?” 我被他掐得生疼,原本只是句玩笑,没想到他却认真了。 我拼命地摇着头,强烈的求生欲,让我不断地抓挠着他的手臂,直到血肉模糊,他终于松开手指。 “咳咳……”我整个人都滑落在地,惊悚地望着他,看他那副余怒未消的样子,我哑着嗓子开口道:“我只是开个玩笑,有必要吗?” “玩笑?”柳玄冥上翘的眼尾抽了抽,神色突然落寞地将脸隐在了阴影里:“我不喜欢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说罢,他匆匆赶转过身,迈开步子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侧目:“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跟上。” 我惊魂未定,却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一路跟着他往楼顶窜去,不知不觉就跑到了顶楼。 顶楼的铁门平时都上着锁,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打开了。 之前的那条小白蛇,此刻正缠在了铁栏杆上,身体警惕地弓了起来,龇牙咧嘴嘶嘶地吐着信子。 在它的对面,同样是栏杆的位置,附着一滩红色的烂泥,就很像小学生玩的那种水晶泥。 有点半透明的晶莹剔透,却压根就不成型,不知是个什么玩意。 难怪柳玄冥会说,这东西叫‘怪’。 因为真的无法形容和归类。 月色下,这个水晶泥怪软绵绵地贴在栏杆上,像水一般悄然地在溜走。 白蛇见状,立刻一跃而起,化作一道抛物线咬住了那摊红泥。 红泥的身体一分为二,眨眼就散了,就好像水一般没有固定形状。 柳玄冥立刻就出手了,手指凌空比划了几下,画了几道光符,将那小怪物团团围住。 就像一个大水缸,罩住那滩流动的水,那水就算再折腾,也逃不出那口大缸。 这时,天边又响起了一声鸡鸣,我们同时抬起头,看到天色又亮了几分。 察觉到天真的快亮了,柳玄冥开始紧张起来,催动着光符缩小范围,将那摊红泥困得死死的。 柳玄冥摊开手掌,掌心里积蓄着一团火焰。 当火光渐盛,时机成熟,伴随着第三声鸡鸣,他一掌拍向了那团红泥! 杀猪般的嚎叫划破夜空,一股黑烟冲天而起,红泥身上的恶臭熏得我几乎昏死过去。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时,我再也撑不住,软绵绵地倒向了柳玄冥的胸口。 又是一阵晕眩感,我刚闭上眼,耳边就传来刘媛媛的尖叫。 “谢思雨,你干嘛睡地上啊……”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从一个场景,换到了另一个场景,心脏砰砰地狂跳着,感觉下一秒就会猝死。 “刘媛媛,大清早的,能不能别一惊一乍!”我有气无力地捂着心口,有种熬了一通宵的疲惫感。 可不就是熬了一个通宵吗?还打了好多小鬼,差点没把我累死。 谢思雨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她也吓了一大跳:“我……我这是咋了?什么时候躺地上来的?” 她也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我打了个哈欠,翻身将一条腿架在了床栏上:“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思雨软绵绵地从地上爬起,晃着自己的脑袋,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只记得,我关灯后很快就睡着了,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似想到了什么,谢思雨突然看向了我:“小乔,我该不会是遇到脏东西了吧!” 见她觉悟还挺高,我决定试着帮她回忆回忆:“你好好想想,你昨天在4号教学楼上厕所,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她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激动地开口道:“还真有……” 她告诉我们,昨天她去厕所里蹲坑,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大概刷了几个视频,她感觉腿开始有点发麻,于是便起身打算冲水。 就在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她晃眼就看到了厕所的门板上,映着一张湿哒哒的人脸。 好像是谁沾水画上去的,又好像是一个人的脸沾了水,直接印上去的。 而且那人脸还在冲着她狞笑,笑得特别猥琐。 当时她吓了一跳,等她再次看去,那张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然后我就感觉到头好晕,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身体也特别乏力,对了,我还特别冷,那种冷就好像泡在了冷水里,骨头都刺啦啦的疼。”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蹲坑蹲太久,腿麻引起的一系列身体反应。 就想回宿舍缓一缓。 喝了粥吃了点东西,她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多了,不想耽误我们的出游计划,她便劝我们出去玩,一个人待在宿舍。 “我当时睡在床上,就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说话,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特别温柔,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还在想,你们谁偷偷交了男朋友,居然都带到宿舍来了。” “结果……结果我突然反应过来,你们都不在宿舍,出去玩了!那这个人又是谁?” 她当时瞌睡都吓醒了,就看到面前悬浮着一张半透明的人脸,就好像是水做的。 “那张脸跟我对视了两秒,突然就贴了上来,之后我就不太记得了……” 虽说不记得,但还是有一些零星的记忆。 比如,她变得很惧怕阳光,不管是灯光还是阳光,总之只要是光都让她很不舒服。 于是她强撑起身去裁了很多的黑布来做床帘,然后还跟我们斗嘴。 “我也觉得黑色很晦气,但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全都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在操纵,但我又没有证据。”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于是就只能强撑着,一直熬到了晚上,好不容易入睡,结果第二天起来,居然是在宿舍的地板上! 听她这一说,我大概都明白了,果然跟我猜的没错,是在4号教学楼出的事! 她被那只水鬼附身了。 谢思雨越想越害怕,嘴皮子都在打颤:“小乔,我该不会是遇到脏东西了吧?” 既然她都感应到了,我也没啥好瞒的。 我告诉她:“你昨天之所以那么奇怪,确实是遇到了东西,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将昨晚的凶险都咽回了肚子里。 一则是不想吓到她,谢思雨本来就胆小,要把人吓出个好歹来,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二则是这件事太过复杂,复杂到虚虚实实都有些分不清楚。 这么复杂的事,我不想让他们卷入,于是只能三缄其口,说她只是被脏东西影响了,绝口不提她半夜吊脖子的事。 只是说那个鬼比较皮,让她睡了一夜的地板。 好在谢思雨比较单纯,很轻松就蒙混了过去。 “这鬼也太坏了……”谢思雨骂道,同时也很担心,那个鬼魂今晚会不会又来找她。 我笑笑:“放心吧,那鬼要是敢来,那就是找死……我的仙家可不是吃素的!” 或许是心有感应吧,刚说完这句,忽的一阵阴风袭来,伴随着蛇类特有的腥臭味在快速逼近。 一身青衣,高大俊逸的常青玉,手里拎着一个不断滴水的男人,出现在我眼前。 这男人大概是四十岁左右,脸色发白,嘴唇发青,一双眼睛是两个黑色窟窿,正不断往外渗着水。 “恶鬼已经抓到了。”常青玉说道,然后例行公事地开口汇报:“刚才三爷亲自审问了他,问出来这水鬼确实是受人指使,专挑你室友下手,就是为了借此机会,把你们困死在那个世界里。” 至于是谁指使,答案不言而喻。 我了然点了点头说:“辛苦你们了,把他交给小龙王和于飞吧,狠狠地罚!” 常青玉颔首,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忽的化作一阵风,从我的脑海中消失了。 真正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们前脚刚走,谢思雨就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都蹦了出来。 见她惨兮兮的,因为我而受到连累,差点连命都没了。 我于心不忍,当即就送了她一个三角形的红布包,里面装着盐茶米,给她护身用。 打算等她身体好些后,再请她去吃顿大餐。 谢思雨这边没事了,正动手拆着那黑色床帘。 我则是赖在床上,翻了个身,想着常青玉刚才的话,以及昨晚死里逃生的经历。 如果我没猜错,水鬼、红泥怪和异度空间,都是出自胡天罡之手! 真是没想到,那只狐狸口口声声地说我是他前世的妻子,结果转身就背刺我,想要我的命。 想到他给我的那张符,我顺手从床缝里摸了出来,发现那符纸上,画着道家的讳,里面还有一些很繁复的文字和符号。 不知为什么,当我摊开这道符咒时,就感觉莫名其妙的头晕。 这道符有很强的能量,绝不仅仅是真话符那么简单。 察觉到这张符有问题,我思来想去,决定匿名发上网,请高人们替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符。 刚发抖音不到一小时,就有一百多条留言了,但很多都是胡说八道的,并不知道道家流派是如何起源的,也不知何为道。 直到有个网名叫钟灵的人,在我下面留言。 钟灵:【这张符表面是真言咒,实则却内藏猫腻,千万别乱用!!!】 我眼前一亮,这人有点意思。 第131章 不见得多厉害但恶心 看她的头像,再看她的名字,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于是我点开她的评论,在下面回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展开说说。 过了二十多分钟,这位钟灵终于回了我。 【把符放在火上烤一烤,你就明白了。】 见她说得信誓旦旦,我起身翻出应急用的防风打火机,点火隔得老远熏了一下符纸。 当符纸遇热,发出淡淡的灼烧气味,两只小鬼的图案,一左一右出现在符咒的角落里,吓得我手指一哆嗦,符纸都甩飞出去! 等我再次捡起那道符纸,上面的小鬼已经消失了。 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了钟灵的意思,合着这道符里还藏了小鬼。 我一阵后怕,捏着这道符就像捏着一个脏东西,又恶心又害怕。 本想一把火烧了这张符,但转念一想,我还是留了下来。 这张符不能烧,不仅如此,我还得随身带着,下次遇见胡天罡,我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亲自尝尝自己的恶果! 我气愤地将符纸叠了起来,用红纸包着,放进了背包的夹层里。 等我处理好了这道符,想要跟钟灵说声谢谢,却发现她删除了评论,整个人都消失了。 这个人,感觉还挺有本事的,应该是个高人,不过,人家既然删了评论,或许是不想惹麻烦吧! 毕竟,能画出这种隐藏符咒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别人不想沾染,也是人之常情。 谢思雨这边已经彻底没事,出逃的两个鬼魂,一个成了新任河神,一个被常青玉捉拿归案,我也算是完成了对敖天赐的承诺。 接下来,就该他履行诺言了。 当天夜里,河里的六个恶鬼全部送去了地府,小金爷亲自带队来领的人。 不管那些恶鬼愿不愿意,总之,他们要是不愿意,我小金爷和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大哥,也是略懂一些拳脚的。 虽然我们可以暴力渡鬼,但能够文明执法,还是让他们高高兴兴地走吧! 我去到龙王石碑处,给这些鬼魂摆了一桌宴席,烧了很多很多纸钱,念了一晚上的往生法咒,最后又答应了他们几个条件,终于让他们酒足饭饱,拿着金元宝上路了。 这些人之所以成为恶鬼,成为河中的钉子户,大多数是怨念太深,像于飞这样心愿未了的。 有小部分是因为不甘心,也有天生心眼就坏的坏种。 好在,他们的心愿都不算过分,我能帮忙,就力所能及地帮了。 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是想见一见生前的家人,交代他们一些话。 毕竟有些人是被水鬼抓交替的,死得比较突然,家里人又不知道请人来引魂回家,导致他们从死亡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泡在河水里。 家里的金银首饰、存款密码、临死的遗言,根本就来不及向家人交代,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他们的心结,不肯投胎转世。 对于他们的要求,我就两个字解决——托梦! 我给小金爷和他手下烧了很多钱,请他们帮帮忙,让这些恶鬼给家人托个梦,在梦境里回家去看看,然后彻底了结心愿,重入轮回。 小金爷拍着胸脯,说这件事没问题,包在他身上。 然后威风凛凛地一挥手,那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分别列队,把里面的人挑拣着分成了两批带走。 为什么是分成两批呢?也是有讲究的。 生前作恶较少的鬼魂,通常是黑白无常来接引。 若是作恶多端的恶人,就是牛头马面来引魂了。 所以当我看到那个附身谢思雨的男鬼,被打得不成人形,站在牛头大哥的队伍里,我知道,这家伙完了,即将开启十八层地狱体验游。 等到两队人马都消失在树林里,小金爷恭敬地朝柳玄冥拱了拱手:“三爷,您让我查的那个红色独眼泥状怪物,我查到了。” 我原本以为,这怪物杀了就杀了,没想到柳玄冥却有心了,还让小金爷去调查。 “说。”柳玄冥冰冷地开口道,好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东岳大帝,这小金爷是他的手下。 “这东西是个胎盘,被那狐狸故意埋在凶穴底下,久而久之出了灵性。” 我一听这是个胎盘,瞬间就想到她嘴里吐出的恶臭,又开始恶心上了。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但在我们老家那边,产妇生孩子的胎盘,医院是允许让病人家属拿走的,拿去自行处理。 通常,他们会把胎盘埋到一些干净的土里,让周围的人多走多踏,这叫踏胎盘。 踏的人越多,就代表胎盘孕育的孩子会越健康。 当然了,这都是老的风俗,现在很多大城市和大医院其实都不允许把胎盘带走的,或许也是怕有人会买卖,或者怕放在外边传播疾病。 所以知道是胎盘,还埋到了凶穴被人养着,我就觉得胡天罡实在太可怕了。 居然利用产妇生孩子的胎盘,弄成一个怪,用来对付我们。 这东西不见得有多厉害,但想想都身体不适。 想到这,我对那个胡天罡的印象,简直跌到了底点。 心中也更加坚定,下次再遇见他,我一定会把那道符亲手“还”给他! “既已查清,就把那处凶穴处理掉。”柳玄冥淡然的说道。 小金爷赶紧领命:“那是自然,我现在就去找土地爷商量……” 见他这般唯唯诺诺,我心想这事也不归小金爷的地府管啊。 不过他既然乐意帮忙,那就帮一帮吧,赶紧把那凶穴给封了,省得再祸害他人。 送完这一批水鬼恶灵,我感觉,离我见到父母,又更近了一步。 当然了,前提是柳玄冥没有骗我。 一年期满,渡走七七四十九个冤魂恶鬼的条件不变。 忙完了这一切,就等着小龙王正式交接,来我的法坛报到。 正儿八经的龙神上坛,当然不能少了仪式感。 为此,我决定办一场大的,光是物料就买了不少。 这两天经常往殡葬一条街上跑,弄得那几家老板都认得我了。 见我一个小姑娘,总是买这些纸扎的和香烛纸钱,他们也很好奇,我是干嘛的。 想着他们平时接触的人比较多,可以给我宣传宣传,我便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我是开法坛给人看事的。 听到我是看事的,好几个老板眼睛都放光,当即加了我的微信,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发消息给他们,批发价,送货上门。 这敢情好,也省得我整天来回跑。 “那有人要看事记得找我哦,不准不收钱!”我反向推销道。 “不准不收钱?” 门口一个穿牛仔衣的少年,从机车上跨了下来。 他戴着墨镜,脖子上挂着一副耳机,挺帅气的一个机车少年,拎着头盔走到我面前。 然后戏谑地勾唇笑道:“那你帮我看看呗。” 第132章 今后还是戒酒吧 我见这人吊儿郎当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感觉就没个正形。 一看就是来捣乱的,根本就不是诚心看事。 我也懒得理他,提了提手里的东西:“你我没有缘,我懒得跟你看。” “第一次见看事师父还挑客人的,你咋那么大谱呢?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别在这忽悠。” 这男人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好像我欠了他千八百似的。 我抬起眼眸,从头到脚扫视着他,见这男人细皮嫩肉的,穿着打扮有点像90年代的港星,有种复古风,但人却不过20出头,就是个黄毛小子。 被他拦路找麻烦,我的心头火顿时就噌噌冒了出来:“你是来真心看事的吗?看事就要有看事的态度,还要给压香钱,你这嬉皮笑脸的,我给你看个锤子啊!” 男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不就是钱吗?说吧,多少。” 我对普通人也就收个12块钱,可看到这男人一副来找茬的样子,我便报了个120,想让他知难而退。 谁知道这人二话不说,还真掏出了120块钱。 “拿着吧,什么时候给我看事?”他嘻嘻哈哈的问道。 我见这人动了真格,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既然话都说出了口,还当着那么多老板的面,我就算硬着头皮也得接下来。 “明天早上九点,到碧云小区打我电话……” 我将电话号码告诉了他,让他早上尽量别迟到。 闻言,这男人存下了我的号码,然后把那120块卷成了一个小圆卷,塞进我的口袋里。 “行,那明天早上我过来找你。” 说罢,他潇洒地走进一家名叫双龙红白喜事铺的门店,跟老板熟络地交谈起来。 我真没想到出来买个物料,居然都能遇到一单生意。 虽然这男人看着不太正经,但人家给钱爽快呀,想也不想就掏出120块,也不怕我讹人。 我是说他单纯呢?还是单纯呢? 这一路大包小包的回去,我也总算是把物件给置办齐了。 紧接着就是一场迎神的仪式,从下午一直办到晚上,我喉咙都快念冒烟了。 最终的结果是,大家都吃好喝好,非常地满意,特别是小龙王敖天赐,他喝得醉醺醺的,几乎都快找不着北。 喝醉之后就抱着柳玄冥的腿哭,一边哭一边嚎:“这些年我容易吗?我好不容易从一条鲤鱼度过劫难、飞升成龙,结果被困在这条河里,一守就是好几百年。” 他诉说着这些年的不易,就连做梦都是向往自由的味道。 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半自由,起码不用再泡在冰冷的河水里。 听他酒后吐真言,我这才了解到,原来他是鲤鱼精修炼的。 难怪对赵子涵杀鱼会如此气愤。 “他们不就是看我出身不好,才这么欺负我的吗?让我守着一条河……”敖天赐嗷呜嗷呜的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柳玄冥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看到他弄脏了自己的裤腿,柳玄冥嫌弃地伸腿一蹬,把人踢到了一旁。 我好奇的问,怎么这龙也有出生一说? 柳玄冥耐着性子告诉我,这鲤鱼化龙和蛇类化龙,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想必大家都听过鲤鱼跃龙门吧! 在古代传说里,鲤鱼想要变成龙身,就要越过龙门。 龙门下河水湍急,暗礁涌动,鱼儿若是没有越过龙门,就会被河水之力冲入暗礁之中,腹破肠流。 若能越过龙门,还要经过天火之劫将原本的鱼身褪去变为龙身,据说能留下的只有千分之一。 传说中蛇如果想蜕变成龙,远比鱼化龙更难。 首先需要修炼数百年,渡过天上的雷劫才能成为蛟龙。 蛟龙需要修炼数千年才能渡劫成为应龙。 正所谓:“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这一对比,蛇化龙比鱼化龙要复杂和艰辛得多。 也难怪会有地位之分。 明白了这一切,我同情的看向敖天赐。 “哭什么,能化龙已经很不容易了,别人轻看你无所谓,最重要是你不能轻看你自己。” 见他脸上顶着两坨红晕,似醉非醉的模样,我轻叹一声:“小龙王,以后你还是戒酒吧……” 成功将敖天赐收编,我望着逐渐扩大的队伍,心中百感交集。 谁曾想到,一两个月前,我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大学生,结果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小神婆。 法坛不仅有我家仇仙,还收了一条红龙,另外还有黄仙,虎妖,猫妖,蛇仙……还有数不清的鬼兵。 命运还真是奇妙啊! 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早,我本想睡个懒觉,突然想起那个穿着牛仔服,吊儿郎当的男人要来看事,我便强撑着爬了起来。 本以为这男人会放我鸽子,或者会迟到。 没想到他还挺准时,8点55分打来了电话。 等到九9点钟时,他刚好进屋,没有快一秒也没有慢一秒。 不同于昨天那副机车少年的打扮。 他今天穿得比较简单朴素,一件紫色的t恤,深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妥妥就是个学生的模样。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他一进我家就好奇的走到法坛前东看西看。 那目光好像在审视着什么?又好像闪过一丝不确定。 随后,他便老神在在地朝我开口道:“小神婆,你家这堂单供得不对。” 我说他这人好没规矩,一来就盯着我家仙家看,还说我家这有问题。 我给他倒了杯茶,没好气的说道。 “首先我不是出马堂口,自然不用按出马堂单的规矩来办。” “其次,我供的就是散仙,仙家们都各有千秋,虽然人少,但给你看事儿应该足够了。” 男人闻言,顿时就来了兴趣。 “那敢问,小师父你修的是什么法门?” “观魂花树。”我生怕他听不懂,还给他解释了一番。 听到我能下地府走阴,看到人的魂花树,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很想体验体验我这门民间法术。 还是那套流程,只不过这次,是柳玄冥亲自在家守护我的肉身,下去的队伍由黄修远带路,白慕云护法,吴凡带着鬼兵一路追随。 很快,根据那个人的生辰八字,黄修远提灯站定在一棵大树前。 刚看到这棵树,黄修远就咦了一声。 “这棵树不对……” 第133章 在我妻子面前耍流氓 别说黄修远,我第一眼看到这棵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棵树的树根发黑枯萎,树皮又干又裂,还有几块斑驳脱落。 树上的叶子稀疏枯黄,零零落落,整体呈现出一副萧条之色。 不是久病之人,就是耄耋之年的老者。 我觉得是老者居多,因为这棵树的子女干上,显示出有一儿一女,还有个小孙子。 可那男的不过20出头,看气色也不像生大病的模样,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撒谎了,故意报了个假的生辰八字。 可我明明记得,他给我八字时,我还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出生年份是2003年,并不是老人的生辰八字,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望着黄修远,百思不得其解。 黄修远眯着眼睛,思忖了一下:“应该是通过某种法术,将我们指引到了错误的地方,看来这是个高手。”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们引到别处,他果然有两把刷子。 感觉被人耍了一道,我气愤的让黄修远赶紧带我回去。 或许是怒火攻心,我这次醒来,没有之前的虚弱感和眩晕感,有的只是满腔怒气,刚睁开眼就从地上弹起来,想要找他麻烦。 这男人笑眯眯的坐在沙发上,与柳玄冥对视着,两个人就这么看了许久,期间一言不发。 这场景着实有些怪异了,感觉他俩都不像啥正常人。 直到我起身开口,终于打破了他们的僵局。 “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年纪不大,就有一儿一女,还有孙子了,不过看你这状态,树根树皮都发黑,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恐怕也活不了几天了。” 我阴阳怪气的说出口,满满的嘲讽之意。 本以为他会动怒,说我看得不准,然后趁此机会在我家找茬。 结果耳边却响起了掌声。 “果然有点道行……难怪能坏我的好事,抢我的生意!”他语调带笑,实则却是冰冷至极。 我让他说清楚,什么叫坏他好事,抢他生意? 我俩总共见面不过两次,说实话,我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又是在哪得罪了他? 今天他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想出我家大门! “你或许不认识我,但苏天杰你应该认识吧?”他说完后,就立刻闭上了嘴,静静地看我的反应。 苏天杰……我堂哥! 提起他,再想到这人刚刚咬牙切齿说的那话,还有他的手段,我顿时就想到了一个人,哦了一声:“你就是我大伯和堂哥请的那位钟大师对吧?” 难怪这人会死皮赖脸找我看事,原来是上门来找茬。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承认了:“小丫头悟性不错,这么快就想到了。” 满足这些条件的,除了那位钟大师还有谁? 我要再猜不到,恐怕得去看看脑子了。 知道是钟大师,我也就不气了,毕竟他说的没错,是我断了他在大伯家捞金的财路。 但这也不怪我,谁让他学艺不精呢? 我这会对他也没了好脸色:“我不去找你,你倒来找我了,这些年你在我大伯家身上没少挣钱,那些法术到底灵不灵,你心里有数。” 这位钟大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翘着腿:“又不是赚你家钱,你操的哪门子心?做这行就要讲这行的规矩,你贸然抢我顾客,就是不合规矩。” 这人说得有板有眼的,态度还挺横,我说他法事不灵,他就跟我讲规矩,摆明了在转移话题。 “规矩?我不懂你那些规矩,我只知道,如果按照你的规矩办事,我大伯家和我家恐怕都死绝了!” 当初要不是我处理了人骨钉,大伯家死绝后,我们家也会跟着出事。 这事儿越想越生气,钟大师收了不少钱,却连个人骨钉都找不到,差点害死我们,他还有脸来找我算账? 我当即就气得一拍桌子:“自己是半桶水,就别出来霍霍,你赚那黑心窝子钱,也不怕有命赚没命花。” “如今还敢送上门来耍我,正当我苏家法坛是吃素的吗?”我掷地有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唾沫星子都快吐到他脸上。 这钟大师被我骂的狗血淋头,却始终保持着一副淡然处之,镇定自若的模样,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感觉我这硬拳头打到了一团软棉花上,我心中不觉气血翻涌,越发的生气了。 “没错,我确实是赚了你大伯不少黑心钱,但我这样做,是在替天行道。” 我呵呵一笑,嘲讽道:“拉倒吧,都这时候了,还在替自己洗白,我大伯已经坐牢了,堂哥也没了踪影,这人都不在,当然随你怎么瞎扯了。” 闻言,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翘腿:“我的本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以我的道行,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家里被人下了人骨钉?” 听他提起人骨钉,我小小的惊讶了一瞬。 原来这家伙是真知道啊! 那他为什么还…… “你大伯心术不正,在外三妻四妾,花天酒地,我多赚他些钱,拿去捐给道观,有什么不对的?” “至于你家人骨钉的事,我早就看出来了,也想过要插手,可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我,警告我,不能碰人骨钉的事。” 他不知道那股力量是来自于哪儿,还以为是我,今日一见,却发现我身上没有那股力量。 闻言,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钟大师看起来那么菜了! 人家不是菜,而是无法介入我们家的事。 我想,这应该跟那位徐道长有所关联,毕竟是他让泥瓦匠去动手脚的。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想试探我的实力?找出阻止你的人?”我问道。 “当然没这么简单……”他一边说,一边撩起了衣服,露出几块凹凸有致的腹肌。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故意去看,但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巧克力般线条分明的肌肉。 没想到他瘦巴巴的,身材还挺有料…… 我尴尬地偷瞄了几眼,这时,一道白光飞速便闪过,将他压倒在了沙发上。 “在我妻子面前耍流氓,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第134章 蛇缠腰,因果病 他气势汹汹,呈压倒之势,将钟大师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猩红的目光目眦欲裂,好像要生吞了他。 钟大师吓得脸色煞白,求生欲极强地伸手一挥,掐了个诀朝柳玄冥打去,几乎用尽全力,才将柳玄冥推开。 “放你的狗屁,你才是耍流氓,一个大男人直往我身上扑,咋的,你好这口啊?” 钟大师揉了揉心口,痛得鼻子眼睛都拧作一团。 嘀咕道:“区区一个蛇仙劲还挺大。” 柳玄冥眼尾抽搐,被他怼了这一道,脸色当即就暗沉了下来。 他刚想再次动手,我便拦住了他,示意他看向钟大师的腹部。 “先别动手,你看……”我顾不上男女有别,提醒他看去。 钟大师露出的小腹上,爬满了一片红色的小疙瘩,密密麻麻顺着腰长了一圈,几乎快要连在一起。 看着那些红点点,我身上刷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我赶紧别过脸:“你……你这是咋回事啊?” 钟大师苦不堪言:“这个,在医学上叫病毒性疱疹,在玄学上,叫蛇缠腰,自打你破了那个人骨钉,我身上就起了这玩意。” 他告诉我,这些小疱疹其实根本就不是阳病,而是阴病,跟我大伯家的事有关。 而且这蛇缠腰,一旦首尾合上,环绕人腰部一圈,这人就几乎没救了。 “我也是费了老大劲,才打听到你的消息,知道你也是开法坛看事的,我就怀疑这是你给我下的咒,今日看来,应该不是你。” 听到他的话,再看他身上的蛇缠腰,柳玄冥偃旗息鼓,也没再找他麻烦。 他只是鄙夷地说道:“连个蛇缠腰都解决不了,你的水平也不过如此!” “你试试就知道……给我下咒的人道行很高,且一直躲在暗处,而且这玩意儿不好解,长在身上又难受,真是烦死了。”钟大师说。 听他这一说,我越发确定,是那位徐道长和胡天罡动的手脚。 这位钟大师今天是找错人了! 知道闹了场乌龙,钟大师朝我拱手,说了声对不住。 见他态度良好,我决定给他指一条明路:“这件事,或许跟那位徐道长有关!” 我把徐道长的外貌特征说给他听。 他当即就掏出了手机,翻出一张相片,让我认认看,这是不是我描述的徐道长? 我瞥了一眼手机,当即就认了出来。 那个小老头就是徐道长!!! “没错没错,就是他。”我激动的道? 闻言,钟大师泄气的坐在沙发上:“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他?” “当然。”提起这事,我就咬牙切齿。 当时,就是那徐道长把我弄进棺材里的,差点把我害死。 我又怎会认错呢? 见我确定是他,钟大师呆滞了几秒。 “这徐道长早就仙逝了!” 之前奶奶也告诉过我,说那位徐道长不是真正的徐道长,只是披着他的这层皮在作恶。 “我想你是找不到他的!”我委婉地提醒道:“与其有这个时间精力去找他,不如想办法,怎样阻止你这条“蛇”缠上来。 我看他那蛇缠腰的程度,不出两三天就能完全围住。 “我试过,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求助了祖师爷,但这东西就是消不了,说我这是业障病因,果病病,同时被人下了咒。” 所谓因果病,用阳间的药,确实是无法痊愈。 看着他这么痛苦,时不时就要伸手去抓两下,我对他说:“实不相瞒,我也在找那位徐道长的踪影,我家人骨钉的事,就跟他有关系,只可惜,目前没什么头绪。”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找个靠谱的人打听徐道长的事,可事赶事的一不小心就忙到了如今。 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钟大师突然找到我,恰好我俩都有同一个目标。 我感觉我和这位钟大师,是有些缘分的。 虽然他的法力和人品不详,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人不算太坏。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朝猫猫家族的牌位,使了个眼色。 希望他们能帮我看一看这人的灵魂。 心念刚起,我就听到了两声奶声奶气的猫叫。 老大猫天心喵喵喵的,在我耳边细声细气说道:“主人主人,这人身上的气很正。” 老二猫天灵也嗯嗯两声:“他的灵魂,比很多人都干净。” 有了猫猫家族的鉴定,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个钟大师确实是个正派的人,可我却无法认同,他坑我大伯这件事。 对,没错,我大伯虽然罪有应得。 但我们看事的,既然收了这份钱,就应该尽心尽力去为缘主办事。 如果遇到十恶不赦,或违背自己道德底线的事,我们可以选择不接单,也好过拿钱不办事去忽悠人。 他的灵魂确实挺干净,但这件事也真是做得不地道,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事情既然说开,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我朝他下了逐客令,要不是看他骨子里是个好人,灵魂也还算干净,就今天戏耍我的事,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钟大师也知道自己理亏,不好意思继续逗留,便起身和我道别:“今天的事不好意思,怪我太心急,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多谢苏师父海涵,那我就不打扰了!若我能活下来,咱们有缘再见……” 我送他走到门边,见他开门要走,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头也不回:“钟灵,敲钟的钟,灵魂的灵。” 钟灵!!!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全被这两个字给占据。 原来他就是前几天帮过我的那位网友——钟灵! 我还以为是个女孩,没想到居然是他?! 这是巧合呢?还是老天爷的安排? 望着他的背影,我很想叫住他,对他说声谢谢。 还没开口,他就消失在了电梯间。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钟灵到底能不能度过难关,他还在不在人世…… 正打算拨个电话,钟灵就主动联系了我。 “苏师父,你有空吗?我有个棘手的斋主,想请你来帮她看看事。” 听到他的声音,我内心有点小激动:“钟大师,你还活着呢?” “瞧你这话说的,贫道吉人自有天相。” 这得瑟的小语气,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说真的,不开玩笑,我这边的斋主挺邪乎,我用水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思来想去,也就你能行。” 第135章 被鬼骑胸口扇巴掌 钟大师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居然能想到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案子都接的。 再加上跟他也不算熟。 还是问清楚为妙。 “你先说说看是个什么问题,我再看我能不能接。”我说道。 钟灵倒也没藏着掖着,在电话那头直接开口道。 “这事儿说起来也不算大事,就是一个女生出去旅游,结果带回来了一个鬼。” 听他说的轻巧,要真那么简单,他早就解决了。 “行了,你就挑重点吧。”我催促道。 “重点啊……重点就是,那个鬼送不走,而且也无法跟我们沟通!那是个外国鬼,说的是东南亚一个小国家的语言。”钟灵棘手的就在这。 毕竟他们做道士的也没有神通,很多东西都是通过水法在查。 他从水法中看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女人,女人很生气的跟在那位斋主身边。 然后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外语,就没有然后了。 “我只请出她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请出来过。” 钟灵说他本想直接灭了那女鬼,但想了想,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决定给那女鬼一次机会。 如果那女鬼再拒绝沟通,继续祸害他的斋主,那他就不客气了! 这个案子其实不算麻烦,就是出去旅游带了个外国鬼回来,沟通好,应该就能送走。 于是我答应了他,约个时间看看,我得现场了解那女生的情况,才能决定帮不帮他。 钟灵对我说了几声谢谢,然后我俩约在下午,在碧云小区附近的甜品店见面。 到了约定的时间地点,我刻意提前五分钟到场,却见到钟灵和他的斋主,早已经坐在了雅座上。 见到我,钟灵挥了挥手:“这儿呢!” 他今天又恢复了机车少年的打扮,深色的牛仔衣,微卷的头发随意的耷拉在脸颊,浑身上下扑面而来的少年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模特,谁能想到是个道长啊? 我朝他笑笑,快步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就坐在了女生旁边。 刚坐下,我半边身体就凉了。 靠近女孩的这一边胳膊,就像贴上了一块冰,冻得我直犯鸡皮疙瘩。 这女孩戴着一顶蓝色鸭舌帽。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就连衣服裤子都是长衣长裤,总之全副武装。 20多度的天,她捂着不难受吗? 虽然很奇怪,但我还是很热情的,跟她打声招呼。 “你好!” 这女人对我点了点头,感觉应该在笑。 “这怎么回事?”我问。 女人这时终于摘下口罩,露出了满是淤青的脸。 “你就是钟大师说的苏师父吧!听说你本事很大,还可以下阴看魂花树,我想请你帮我看一看,我身边的那个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瞅瞅我这脸,都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了。” 我说我知道她急,但我劝她先别急。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吧,不可以有任何保留,否则我可不看哦。”我说道。 钟大师赶紧给我倒了杯茶:“别急别急,咱们喝茶,听她慢慢说吧。” 女人叫潘玉,在榕城一家贸易公司上班。 一个多星期前,为了拓展业务,他们去了东南亚那边一个小国家考察,小住了几天。 当时在那还好好的,结果坐飞机回来,当晚她就被鬼压床,半梦半醒间,看到有个女人跨坐在她胸口,狠狠扇着她巴掌。 “我醒来后,脸上还真有淤青!一连几天,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女的来打我,我看不清脸,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就这样,每天被打。” 潘玉捂着脸哭了起来:“后来,她不仅打我的脸,还会打我的身上、狠狠掐我。 我现在连班都上不了,甚至都不敢睡觉,整天鼻青脸肿的,精神状态也不好,可愁死人了。” 潘玉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给我看身上的痕迹。 确实是一根一根的手指印,真是触目惊心啊! 见她实在可怜,我决定帮帮她。 不过,不是看魂花树,而是直接请鬼! 毕竟我得先想办法跟那女鬼沟通,弄清那女鬼的诉求,才能尽可能的帮助到她。 我把他们带回了家,开始开坛请鬼。 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我打了一碗水将筷子夹成一个十字,放在碗口上面。 明明什么都没做,周围也没吹风,但那筷子尖却缓慢地移动起来,就像瞄准目标的狙击枪。 随着筷子尖的动作,最后缓慢的转向了潘玉,定住。 这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来了,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好几度。 我一抬头,对上潘玉那张略显狰狞的脸, 而且她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凶狠中透着警惕,感觉特别陌生。 “潘玉?”我试着唤她,却发现她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半分反应,应该是被附身了。 于是我摸向了坛上的打鬼鞭:“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她祸害她?” 那阴恻恻的眼神就这么望着我,最后憋出了一句叽里咕噜的话。 我眼疾手快,赶紧按下了录音键,然后用翻译软件,很快就翻译出了这句话。 “我要回家!” 这女鬼在说她想回家!!! 这下把我给弄懵逼了,难道她是回不去吗? 我又问这女鬼,她家在哪? 女鬼的情绪变得有点激动,又咕噜咕噜讲了一句。 这时翻译上,反复出现了一个词:“海边!” 这女鬼的家在海边,那很容易啊,我们把她放归大海就可以了! 但是这女鬼却摇摇头,很气愤的说,她还有孩子。 我觉得跟这女鬼沟通,也忒费劲了。 女鬼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这边还要翻译,要转几道手,才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大概就是,这女鬼是和孩子一起被带回国的,但她孩子不在潘玉身边,她想找到孩子一起回去。 说完之后,那女鬼就气愤的隐身走了。 看来问题的症结,还是在潘玉身上。 她应该是有些事瞒着,没跟我说。 等潘玉醒来,我和钟灵一左一右,跟俩护法天王似的,怒目圆睁的盯着她。 潘玉被我们吓了一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两位大师,这是干啥呀?”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是你自己把女鬼带回来的,你身边的人还带走了她的孩子,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说?” 潘玉也是一头雾水,说她没瞒着什么呀。 然后突然想起了啥,她哦了一声:“不会是我们买的纪念品吧?” 第136章 眼光真好,选了个带飘的 我和钟灵对视一眼,分别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想要揍人的冲动。 钟灵也气的够呛:“不是大姐,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一茬呀?” “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吗?”潘玉回忆道:“你说要我带回来的,应该就是只有纪念品了。” 她告诉我们,在返程的前一天,她的女领导带着她去逛当地的夜市。 两个人分别选了两个小饰品。 她选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宝石手串,看起来有一定年头了,上面的银饰都黑黢黢的。 但她就好这一口,觉得这种银饰,非常具有年代感,很有味道。 而他的女领导,则是选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发卡,上面也是镶嵌着宝石,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说是要给女儿带回去。 买了东西之后,第二天就坐飞机回国了。 结果就遇到了这件怪事。 她一开始也怀疑过,是不是饰品有问题。 结果发现女领导家好好的,也没出什么邪乎事,就怀疑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是自己那几天出去玩,在那个国家遇到了阿飘。 听完她的话,我问她那个手串在哪? “就在我卧室,床头柜旁边的首饰盒里。” 我心想,这姐们还真是胆子大。 在异国他乡,还是巫术盛行的东南亚,居然敢乱买地摊上的东西,还是有点年头的古董。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你现在赶紧带我们去,我去看看那个手串。”我无语的说道。 潘玉也不敢耽搁,忙不迭的就提着包包起身,我们三人火急火燎,一路赶到了潘玉家。 刚走进她的房间,我就看到一个浑身湿答答,不断滴水的女人,胸口插着一把刀,脸上都被鱼虾啃得烂兮兮,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 她就这样站在潘玉的床头,表情狰狞的盯着我们。 我刚看到一眼,就觉得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这整天跟鬼打交道,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见我眯着眼,把头扭向一边,潘玉有些纳闷,但钟灵却什么都明白了,问我说,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被那鬼大姐盯着,我也不好跟两人形容,只能隐晦的点点头,然后刻意避开那女鬼的面容,慢慢的挪了过去。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我弱弱的开口道:“这位大姐,我是来帮你忙的,就别用这副样子来吓我了,好吗?” 或许是听懂了我的话,鬼大姐突然把身体转了过去,一溜烟就消失了。 这时,盒子里突然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动,我注意到有串手串突然动了。 那手串就像碧玺一般,上面是五颜六色的宝石,中间配着一些很漂亮的银饰,有细小的银珠,也有一些银色的蝴蝶。 看着确实很漂亮,带着一股岁月沉淀的古朴韵味。 这潘玉还真挺会挑的,眼光确实不错,就是运气“好”了点,挑到了个有飘的。 于是我想也不想,就打开首饰盒,拿起了这串手链。 当那冰冷的宝石触到手指,我的脑海中顿时就出现了一幅很真实的画面。 我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提着桶来到海边赶海。 正捡得起劲,后面突然蹿出了一个男人。 男人又高又壮,脸上满是络腮胡子,胸口还长着浓密的胸毛,手腕上有一个鱼钩的纹身,上面写了几个英文字母。 这男人看着不像他们国家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国的,看那眼神就很凶狠淫荡。 见周围没人,他突然扑向了这个瘦瘦巴巴女人,提刀架着女人的脖子。 两个人飞快的用外语在交流着。 我虽然听不懂,但从这女人的肢体语言和惊恐的表情,不难看出她是在哀求,哀求这个男人放过她。 这男人,一把夺走了她身上的手链,就连孩子头上的发卡都没放过,然后又搜了女人的身,搜出了一点钱。 似乎没有达到他的预想,他有些气急败坏,但看到女人的身材很好,他色心大起,想要对她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结果可想而知,女人在反抗中,被这个壮汉一刀刺穿胸口,吓得那个小女孩嗷嗷大哭。 这男人见女孩看到了他的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女人和小孩绑上石头,丢海里了。 尸体至今都没找到。 当看到这一幕,我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沸腾,太残忍了!那个混蛋不仅杀了女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可惜我不是外国人,我听不懂他们的话,而且我对外国人的脸,特别是白种人,我有点脸盲。 虽然我记不住那人的脸,但我记得他那一胸口的毛,还有手腕上的纹身和那几个英文字母。 应该是一个人名。 感受到她想传递的信息,我轻声说道:“我看到了,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她,难不成,我也得跑一趟那个国家? 这成本也太高了吧! 于是我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钟灵和潘玉,他们听完后也是气的牙痒痒。 “太惨了,难怪这女鬼会这么凶。”钟灵说道。 我点点头,这女人和孩子是凶死! 死后还被人抛尸在海里,至今都没有被发现,怨气是非常深重的。 然而潘玉他们将女人和孩子的衣物买回来,却让她们分隔两方,这女人不生气才怪呢。 至于扇她巴掌,我感觉可能是潘玉说了什么,才会有这种特殊待遇。 于是我问潘玉,买这个饰品时,有没有乱说话? 潘玉闻言,瞬间脸色就变了,支支吾吾的说:“买的时候老板就说这个手链和发卡是一对,让我们最好放在一起。 我当时嘴欠的说了一句,这手链和发卡也不搭呀,没他这么硬凑的,这两个东西分开卖又不会死。” 我说那就对了,可能就因为她说什么死啊,分开啊,勾起了鬼大姐的伤心事,到最后还真的把她和孩子分开,她才会这么恼怒的。 事到如今,想要平息女鬼的怒气,首先得把那个发夹拿回来。 但这种事,潘玉觉得不太好开口。 毕竟人家是领导,而且也没听说家里有啥事,冒冒然去要个发卡多突兀啊! 我让她自己决定,反正女鬼找的也不是我,半夜也不会骑在我胸口扇巴掌。 潘玉一听,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也顾不上那些有的没的,给她领导打了电话。 刚接通,她领导就说在医院里,她家孩子发烧了,人已经烧得有点迷糊,她在照顾孩子呢,问潘玉有什么事。 潘玉支支吾吾,还没说出口就被钟灵夺过手机:“喂,你就是潘姐的领导吧,你们在哪家医院,我们来看看。” 第137章 病房里的掰头 “你是?”那女领导语气迟疑。 “我是潘姐的弟弟,经常听我姐提起你,孩子发烧可不是小事,你们是在急诊科吧?还没去过专科对吗?我正好认识一个专家,请来给你们瞅瞅?” 钟大师这张嘴简直绝了!张口说瞎话的本事信手拈来,眼也不眨,嘴也不瓢,说的跟真的似的。 别说是女领导了,我一个知道内情的,都信了他的鬼话。 这女领导开始还挺警惕,听到是潘玉的弟弟,又认识专家,态度180度大变样。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呀,太麻烦了。”语气虽然很客气,但那话里话外却是欢迎的。 “领导,您客气啥?我听玉姐说您平时没少照顾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我们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赶紧把地址给我吧!” 女领导被钟大师一口一个自家人,哄得五迷三道的, 很快就放下戒心,把楼层和病房报了出来。 挂断电话,潘玉脸都绿了:“钟大师,你这不是忽悠人吗?再说了,我上哪找专家去?” 钟灵下巴努了努我:“这不就是专家吗?” 被他突然一点名,我吓得浑身直打哆嗦:“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成专家了?你这吹牛都不打草稿,我才不跟你胡闹!” “嗨,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别说你是专家了,我就算说你是王母娘娘下凡,照样有人相信。” “再说了,我只跟她说专家,又没说是医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神婆圈子里的专家,难道就不算专家了?” 我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以前咋没发现钟大师这般巧舌如簧呢? 而且胆子还大的很,抢过电话就敢冒充人家弟弟,说得有板有眼的,还说认识专家。 他做道士简直是屈才了,他应该去做销售,去卖房子,一年至少得挣好几百万吧。 我白了钟灵一眼,他却没心没肺笑呵呵的说:“管他什么手段,管用就行!别说是装弟弟,装专家,只要能达到目的,替斋主消灾解难,让我装孙子也行啊。” 我说他好歹也是个道士,能不能有点风骨? 他笑着说:“风骨向来在心中,至于其他外物,全都是泡沫……” 说着说着,这家伙竟然还唱起来了,完全没个正形。 见他这副不靠谱的样,潘玉不仅没被吓跑,还自我安慰:“钟大师果然是不拘小节……” 我看了一眼钟灵,很好奇他到底给客户灌了什么迷魂汤,这都还硬夸上了。 夸完了钟大师,潘玉眉头一皱:“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领导不信这个呀!” 她这领导姓周,就叫她周姐吧。 潘玉说,周姐是个无神论者,向来特别反感人迷信。 如果知道我俩是看事的道士和神婆,绝对会把我们赶出来。 “你咋那么实诚呢?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 再说了,咱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找到那个小鬼! 你瞅瞅现在那小鬼,都已经祸害她家小孩了,不赶紧找回来,出了事你负责呀。” 钟灵立刻收起了戏谑,一板一眼的模样仿佛老了10岁。 潘玉一咬牙:“好吧,那咱就过去,管不了那么多了,帮小孩子要紧。” 于是话不多说,我们三个打车,去到了医院。 当我们走进病房,周姐正在给她闺女喂水。 小女孩病怏怏的,皮肤蜡黄,脸颊通红,烧得眼睛都没神了,整个人看着都是浮肿的。 见到她们,潘玉赶紧放下果篮,跟周姐寒暄了一下。 然后硬着头皮,说钟大师是他弟弟,而我就是他们请来的专家。 见到我,周姐那双如鹰般的精明眼眸,不动声色将我打量了一番。 “这位年纪轻轻就是专家?真是厉害了,敢问这位老师是在哪里就职?”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领导呢?眼睛贼亮贼亮的。 我有些心虚,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编瞎话。 钟灵便觍着脸答道:“姐,她是中医世家的传人,跟她爷爷学的传家本事。你别看她年纪小,才20出头,人家工龄都有17年了,老中医呢。” 此话一出,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20出头工龄17年,亏他想得出来。 他咋不说我在娘胎里就接受了熏陶呢? 我越想越觉得搞笑,特别是看他一板一眼的,嘴角就有点忍不住。 我大腿都掐青了,才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 听到我是中医,周姐殷勤的笑脸顿时冷却。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向来不信中医,毕竟这也没个啥医学依据,我看,我这还是继续听西医的,在医院里打吊针治疗吧!” 周姐抱歉地笑笑,话里话外都是拒绝,还下了逐客令。 我听她这崇尚西医,踩低中医的话就来气:“周姐,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有千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中医的很多领域,科学虽然尚未证实,但别忘了,中医文化是我们流传了几千年的文化瑰宝,讲究“养生、保健、治未病”。 这种积极主动预防疾病的想法,是我们国人独有的,也是超前的医学思想,光是这一点,就远超于西方的医学。 而且你刚才说中医没有科学依据……不好意思,几年前,国外的《自然》杂志就发表了一篇文章,证明了中国中医研究的“经络”确实存在。 这也是西方医学界发布与中医理论中有关“经脉”学说的第一篇论文,这可不是我胡诌,你上网应该能搜到。 现在,外国人都在削尖脑袋,研究我们的中医文化,作为一个中国人,你不相信几千年的老祖宗严选也就作罢,还把咱的文化自信弄丢了,你就说应不应该吧?” 我虽不是真的中医,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为我们的中西文化打抱不平。 被我一通说教,周姐的脸红一块紫一块,惭愧的说了声不好意思。 我知道想要扭转她的思想很难,也没打算扭转,只是在阐述我自己的观点。 至于其他的…….我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女孩。 小小的手上扎着留置针,大瓶大瓶的液体往身体里输,看得我一阵心疼。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多嘴道:“周姐,是吧,我看你女儿这个情况,应该持续一周对吗? 她莫名其妙的发烧,到医院却查不出任何原因,打针吃药后短时间内能退烧,但是回家又开始反复。 白天还算正常,每天太阳一落山,她就体温飙升,神志不清,有时还会说胡话。 虽然身上在发热,但不信你摸,你女儿的手脚、肚皮是冰凉的,还在冒冷汗,对不对?” 此话一出,周姐看我的眼神瞬间就不同了! 第138章 不要钱,我看中是缘 “啊,对对对……”周姐一连说了好几个对字。 看我的目光,由排斥到鄙夷,再到动摇,最后是完全的佩服。 “你说的这些情况真是一模一样!”她连连称奇,说我连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就看出了这么多问题。 这还需要摸吗?因为我从一进门,就看到有个小鬼骑在女孩的脖子上。 只是短短几秒,小鬼就消失不见。 根据我的经验,被小鬼跟上发烧的小孩,基本都是这病症,八九不离十,就算有点出入,也不会太大。 周姐见我确实有几把刷子,这才态度恭敬的跟我说道:“这几天我都要麻了,每天整宿整宿的在医院折腾,白天还要上班,我是真的很疲惫,很焦虑。 这孩子白天还挺正常,一到晚饭时间就开始不舒服,吃不下饭,浑身发热,手脚四肢却是冰的,明明都烧到了40度,嘴里却还跟我喊着冷,简直快要把我折腾死。” 周姐朝我们大吐苦水,但其实大人辛苦点疲惫点也没什么,她只是心疼孩子,反反复复高烧,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针,输了多少液。 却始终不见好! 我看着这小女孩可怜巴巴的,也确实挺无辜,挺可怜,于是便跟周姐说,如果她信得过我,愿意接受我的治疗,保证药到病除。 周姐一开始还挺犹豫,见她女儿都烧迷糊了,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懂的胡话。 她终于咬了咬牙:“那行,我就让她试试吧,请问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我摆手,说我不要钱。 “我也是看在潘姐的面子上,才过来看你一眼的,你家这孩子问题不大,吃一副中药应该就能见好。就这份交情,说钱见外了,我看中的是缘,缘分的缘……” “不过……”我眼珠咕噜一转:“你如果过意不去,可以送我个小东西当谢礼。” 我故意提起那个手链和发卡:“我今天去玉姐家,看到了你们在国外买的那串手链,链子非常漂亮,听说他和一个发夹是一对,那发卡在你这,我想……” 周姐看我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个小怪物。 “你只要一个发卡?”她不可思议地问。 我点点头,坚定地说:“我喜欢。” 周姐说她回去就给我找来,当务之急是孩子! 我瞄了一眼跟着我们来的那个女鬼。 用念力对她说:“还不快管好你的孩子!再敢任由他祸害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刚说完,我就看到那惨死的女鬼,嗖的一下闪现到病床边,从女孩肚子的位置,弯下腰伸手一捞,竟然扯出了一个浑身紫黑的小女孩。 女孩见到她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母女俩相拥而泣,叽里咕噜说着我听不懂的外语。 看着她们母女团聚,我暗自擦了一把汗。 想必这小鬼,也不会再回女孩身上。 于是我让他们把小女孩扶起来,揉了揉她的几个穴位和手心脚心。 就在我揉的过程中,女孩身上的高热逐渐退下,手脚四肢也不再冰冷,而她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神不再是刚才那神志不清,焉茄子的状态,变得又亮又有神,最主要是还认识人了。 “妈妈……”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叫到,眼神却在四处搜索着:“维尼呢?” 周姐还当她在说胡话呢:“什么维尼呀?” 女孩眨巴着眼睛:“是我新交的朋友啊,她就住在我们家,她叫维尼,很喜欢跟我一起玩。” 她的话让周姐云里雾里的,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幻想。 整个病房里除了周姐,我们剩下几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叫维尼的小朋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看破不说破,然后,我揉完松开手,对周姐说:“孩子烧已经退了,你回去观察,入夜没有发烧,应该没事了。” “就这么简单?你给我闺女揉了几下就好啦。”周姐诧异。 我心想可不简单呢,她女儿这种情况,不仅需要喊魂,还需要净身封身,哪有那么容易。 考虑到周姐不相信鬼神,我告诉她说。 她们今天回家时,她在家门口喊一喊女孩的名字,叫她回家。 回去后,用艾草煮水,加几片生姜,煮水给小姑娘泡澡。 泡上几天之后,阳气自然就提升了。 当然,还是那句老话,要多喝温水,多晒太阳! 我们一番神不知鬼不觉的操作下,小女孩的情况逐渐好转。 直到我们离开,小女孩都没再发生任何异样。 我回到家没多久,下午天刚蒙蒙黑,潘玉就打来电话,说同城快递小哥把那个发夹送来了。 她现在家里放着手链和发卡,别提多吓人了,她都不敢回去,是在走廊上跟我打的电话。 我让她别怕,找钟大师,让他来解决。 钟大师折腾我一下午,我还配合他演了一出戏,还对人撒谎,也是时候该他出出力了。 毕竟是他的斋主,我把活都大包大揽了,他就没有存在价值了,多不好啊…… 我挂断电话,上网查了查那个小国家的景点,想要寻找那母女惨死的沙滩。 可惜,大多数的沙滩都很类似,根本看不出来。 这时,我想到了那个胸毛旺盛的凶手,想到他手上的纹身和英文字母,立刻到国外的社交软件平台去搜,输入了那串英文。 【katia】 同时我还输入了几个英文的关键词,纹身、大胡子等等。 结果还真让我找着了!!! 那个男的,就是我在画面中看到的杀人凶手! 他的手上就纹着这个名字! 我看他发布的视频,日子过的很潇洒。 跟一群人喝啤酒看世界杯;去玩惊悚刺激的跳水;还有骑着机车在路上的。 他凭什么过的这么开心!!! 凭什么? 而那对母女,至今都还沉在水里! 我越想越气,反手就把这男人的主页转发给了钟灵。 钟灵:??? 我告诉他,这就是杀害那母女俩的凶手!!! 几分钟后,钟灵回消息告诉我,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放心,苏师父,正义虽迟但到,坏人终将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后面又怎么处理的手链和发卡。 在这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我正上着课,手机就传来。 【支付宝到账一千二百元】 我有些懵,哪里来的钱? 第139章 mua!挺甜的一张嘴 我首先想到了钟灵,但又不太敢确定,正打算问问他,钟灵便给我发了微信,问我钱收到了吗? 好家伙,果然是他。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钟灵回复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我原本都快忘了这件事,也没打算从他手里能拿到半个子,毕竟说了是帮忙,我也不好跟人开这个口。 没想到,他还挺上道的,这才过了一天,红包立刻到账,而且给的还不少。 既然是人家的心意,而我也确实参与其中,费神费力,这时候我若推辞,显得我这人很假,而且也不给面子,很得罪人! 这样,钟灵下次怎么还敢来找我帮忙呢? 当然了,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是我不想担太多因果。 这事如果不收钱,那我就是介入了维尼小朋友和她母亲的因果。 收了钱,我虽然也担因果,但担的则会小很多,毕竟是有人拿钱请我消灾的。 于是乎,我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笔钱,对他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拿了钱,我对这件事就更上心了,问他是怎么处理的?那些首饰是需要送回东南亚吗? 钟灵说,东西他寄回去了。 他告诉我,他认识一个青城山的师兄,那师兄人脉很广,其中一个朋友,就在东南亚那个小国家的首都接管了一个道观。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东南亚小国家,还有咱的道观? 这波文化输出,也算是赢麻了。 看我连发三个问号,钟灵告诉我,在东南亚的很多国家都有我们的道观,信众还真不少。 大家都知道,东南亚那边降头、佛牌、鬼牌十分盛行,而且还有很多的民间巫术,地方不大,鬼事却不少。 很多人中了邪,或者被人下降头,又或者请鬼牌养小家伙遭到反噬,很多都是请我们的道长处理,可吃香了。 不仅有道士,那边还供奉着很多我们国内传入,或者我们国内都销声匿迹的一些神明。 比如在t国有个地方,就供奉着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庙。 还真有专门的扶乩让美猴王上身,听说附身后人就变得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还会耍棍子。 我听得是津津有味,同时也感觉很惊奇,真没想到异国他乡,还能有我们的传统文化扎根、在发扬。 所以,钟灵便把那包首饰邮寄给了那边的道长师兄,请他帮忙处理,或者放在道观里每天听经也不错。 然后他还写了一封信,将我看到的线索,以及维尼母女死亡过程,都写给了那位师兄。 他说,那师兄在当地信众很多,也算有点势力,他会想办法解决的。 我发出一个【点赞】的表情,竖起了大拇指。 不得不说,这钟灵的脑子就是比我灵活。 这要换做是我,我估计会劝潘玉再去一趟东南亚,亲自去归还,然后想办法告诉警察线索。 他倒好,一个快递就解决了! 我看他为人处世十分圆滑,人也特别老练,明明才二十出头,却拥有四十的心态,完全不像一个初出社会的年轻人。 我严重怀疑,他之前很可能经历了什么事。 不然大好的年纪,他不在学校读书念大学,干嘛想不通,跑去当道士。 我跟钟灵又聊了一下,主要问那个周姐的女儿情况怎么样了。 他说那小妹妹没事了,生龙活虎的。 潘玉虽然没有直接告诉周姐真相,但经此一事,周姐对潘玉更亲密了,相信将来在工作场上,她应该会多多照顾潘玉,这也算潘玉做好事的福报了。 我和钟灵聊得正欢,忽然间就感觉身体右侧变得好冷。 这种冷来得很突然,就好像一台空调猛地开启冷风,就对着我右边胳膊猛吹,冻得十分明显。 我一回头,就对上了柳玄冥那双阴沉的眼。 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下意识就把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有种跟男人撩骚,被老公抓包的既视感,但其实我和钟灵的聊天内容很正常,没有半点暧昧。 可是,那与生俱来的恐惧,却瞬间将我支配,我心跳如雷:“柳大仙……你怎么来了……” “来了一会儿了,见你聊得很开心,就没打扰你,你聊啊,怎么不继续聊了?”柳玄冥嘴角狞笑,目光冷幽地盯着我。 我心头一颤,坏事了! 醋王的醋坛子又打翻了!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伸手就想揽住他的胳膊,却被他拍开了:“走开!” 果然,柳仙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柳玄冥,我和钟大师是聊公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要不相信就爬楼看记录嘛。”我将手机推到他的面前:“欢迎你随时查看。” 他瞥了一眼倒扣的手机,冷笑道:“没什么……为何一见我就把手机扑着,你敢说心里没有鬼?” 我无语,我心里最大的鬼,就是他柳玄冥! “我只是条件反射,这也能有错吗?还是说……你对自己就这般没有自信?”我反驳道。 柳玄冥被我怼得一噎,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片刻,嘲讽道:“呵,我只是有洁癖罢了,我的东西,我的人,一旦被人染指,我就会嫌脏,一旦脏了,我就会毁掉……” 好吓人啊! 吓死宝宝了…… 这理由可真牵强啊! 我看破不说破,见他这副很较真的模样,我言笑晏晏:“柳大仙,你这么紧张我、在乎我,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我吧!” “你?”柳玄冥的脸色更加红艳,耳朵都跟着变红发热,眼神飘忽地挪向别处:“你没有镜子,也该有尿吧!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 我嗤之以鼻,被他怼习惯后,也没往心里去,而是打开了我的小梳妆镜,欣赏着镜中的自己。 一张元气满满的巴掌脸,新月眉、大眼睛,皮肤白里透红,分明很娇俏可爱好吧? 好多人都说我很像那个女团出道,现在混成顶流的y姓女星。 个子小小的,说话屌屌的,看着十分古灵精怪。 而且就算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得罪人,别人对着我这张脸,也生气不起来。 所以……我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而且非常有辨识度。 就属于……脸庞精致,但五官大气的长相,完全不怕合影站在第一排怼脸拍。 “你看看,这张脸多俊啊,如果我不念书,不去看事,我完全可以去报个女团试试,你觉得呢?”我歪着脑袋看向柳玄冥,完全不接受他的贬低和pua。 不管他说我什么,我都觉得自己最棒。 长得美,心底还善良,最重要的是,我不是笨蛋美人。 像我这种万中无一的人间极品,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吧! 我得意地眯着眼,完全不接他的招。 柳玄冥见我一副自恋的花痴样,眼底余怒未消,嘴角却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你要是去参选女团,还能出道,内娱就真的完了!” 我噗嗤笑出了声,趁其不备,快速扭过头吻了吻柳玄冥的嘴角。 mua! “挺甜的一张嘴,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毒呢?嗯?” 第140章 柳玄冥,你真好摸 柳玄冥都惊呆了,没想到我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吻他。 亲了就亲了吧。 还调戏了他! 他细腻的肌肤瞬间从粉红变成了明晃晃的大红色,就像烧开的锅炉,正呼呼冒着沸腾的热气。 别说,他这副面红耳赤的模样,还真挺可爱的。 “苏小乔,你……”他气恼地凶着我,然后半天都没说出下一句,紧接着,上课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四周,朝我丢下一句:“你等着,今晚你死定了!” 然后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回想他仓皇离开的身影,我心下一沉,完蛋,我玩过火了…… 谁知柳玄冥这么不经撩啊…… 这一整天,我都心绪不宁的,上课老走神,惴惴不安地在图书馆里待到了清场,我不情不愿地抱着书,拖着步伐往碧云小区走去。 路过便利店时,我看了看货架上的酒,想起酒壮怂人胆,于是进去买了一瓶迷你装的二锅头,打算回到家门口,先搞几口酒再进屋。 这样,就算今晚柳玄冥折腾我,我借着酒精也能好受一些。 怀揣着一瓶酒,手里提着书本,我慢慢地朝小区走去。 夜已深,但路上的行人还是挺多的。 这可是市中心,附近还有几家夜市摊和酒吧,挺热闹的。 所以我一个人走着,也不觉得害怕。 直到我转过一个转角,周围的人和车突然就不见了。 这感觉就像,我刚从一个热闹的情景中,转场到了一个安静的世界,这里没有人,没有车,死一般的寂静。 见到这情景,我觉得是我自己想多了,指不定就这一刻巧合,恰巧没有车也没有行人呢。 我又走了几分钟,这一路都出奇的安静,依旧是没车没人。 直到这时候,我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直觉告诉我,我很可能又遇到事儿了。 我吓得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但理智却告诉我不要慌,先试着原路返回,实在不行,我身边还有柳清初,还有个帮手。 于是我原地转身,打算朝来时的路返回,结果却发现,我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就在绿化带旁,蹲着一个穿红衣,捂着脸哭泣的女孩。 九月的天还不算冷,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我走在路上都热得想裸.奔。 这女孩却穿着一件齐膝的羊绒呢子大衣,衣服上有点脏兮兮,裹了不少泥。 而她的脸和头发也一样,沾染了不少树叶和泥巴,特别是那打结成团的头发,上面似乎沾染着一些黏糊糊的液体,有点像——血迹。 见状,我就算用脚指头想也明白,是遇到阿飘了! 看她这副模样,还是个横死的阿飘! 我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再次转过身想要往另一个方向跑。 刚转身,我就看到背后不远处,大概五六米的地方,蹲着同样一个红色呢子大衣的女生。 这一刻我吓得心脏病都要发作,双手捂着胸口低声念叨着:“大姐,我跟你无冤无仇,大晚上的你别这么整我好吗?” 我虽然是个神婆,但我也是个人啊,我的小心脏也很脆弱的,经不住她这么吓唬! 眼看着道路左右两边都有一模一样的女鬼,我看了一眼,前方的绿化带,打算跨过绿化带跑到对面的马路上。 当我刚做出一个要跨栏的姿势,那女鬼突然就站起身来! 而且是两边同时,齐刷刷地站起来。 察觉到她想过来阻拦我,我很怂地收回了自己的一条腿,虚眯着一双眼睛不敢去看。 “这位大姐,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找我帮忙啊!”我颤巍巍地问,感觉整个人都要冷透了。 那女鬼缓慢地点了点头,很吃力地样子,随后,她指了指地上。 我看到那青石板路上,出现了一行血字:榕a。 这是个车牌号? 我正掏出手机,记下这个车牌号,等再次抬头,那女鬼已经不见了,周围被屏蔽的吵闹声,突然一下子就回到了我的世界。 马路上到处是飞驰而过的汽车,身边是同样晚归的人,还有人骑着共享单车时不时地掠过。 那消失的市井气,潮水一般将我包裹我,驱散了我身体里的寒气。 再看那地板,上面哪有什么血字,干干净净的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可我确定刚才那不是幻觉,毕竟……我买了酒还没开封呢,而且我现在也精神得很,也不可能是打瞌睡。 就算我幻觉了,难不成那车牌号也是幻觉吗? 我看着备忘录里的这串车牌号,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这女鬼为什么突然找上我,给我留下这个车牌,难不成,是有着什么特别的缘分?还是说,她的死跟这个车牌有关,她是来找我伸冤的? 怀着这份好奇,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想到今天我课间撩了柳玄冥,我害怕地双腿一紧,拧开酒瓶子就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 辣……‘’ 好辣啊…… 又苦又辣…… 从我的喉咙一直辣到了胃里。 感觉到酒精已经有点上头,我整个身体开始发烫,我手指颤抖地按下了密码,当房门打开,我一眼就看到了沐浴后,披着一件丝质睡袍的美男,半露胸襟的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古籍轻轻一放。 “还知道回来?”柳玄冥刚要开口责备,就对上我热辣滚烫的一张脸颊。 他鼻子耸了耸,闻到我身上的酒气后,眼眸瞬间微缩:“你喝酒了!” 我嘿嘿朝他傻笑两声,脚底像是踩着棉花,整个地板都被我踩得凹陷下去。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吧,我指着柳玄冥的鼻子:“柳大仙,来吧,今晚上我不怕你……你过来啊!” 下一秒,柳玄冥真的经不住挑衅,闪身出现在眼前。 他用力地将门一关,危险的气息不断逼近:“苏小乔,你说什么?” 我伸手摸了摸他半露的胸肌,手心真好,真细腻…… 我半清醒不清醒地笑着靠了上去:“我说……你真好摸……” 第141章 觊觎自家老公的身子 柳玄冥狠狠扣住我的手腕,手指隐忍地收紧:“苏小乔,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抬头看向他,这柳玄冥是不是傻? “你是我老公啊,我摸我老公怎么了?犯法吗?”我灿然一笑,脸颊贴上他的胸口,满脸享受地蹭了蹭。 好滑…… 好香啊…… 柳玄冥的胸膛蓦然紧绷,喷洒的气息和肌肤逐渐滚烫,看我的目光瞬间就变了,就像在看着怀里的猎物,恨不得将我吃干抹净。 “苏小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舒服地枕在他胸口上,抿着嘴笑道:“笨,看不出来吗?我在撩你啊……” 换做平时,打死我都不敢这么放肆。 可我现在喝了酒,脑袋晕晕乎乎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借着酒劲,我把平时不敢想的、不敢说的、不敢做的,通通都作死做了一遍。 不断试探着柳玄冥的底线,想看看他是否像平时那样,表里如一的冷冷冰冰,对我坐怀不乱。 察觉到我在疯狂地触碰他、撩拨他,柳玄冥挑着眉,好整以暇地垂眸注视着我。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撩我……” 见他不为所动,我不满地抬头,对上那白皙漂亮的喉结,我咕噜咽了口唾沫,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喉结轻颤,柳玄冥的鼻息中传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下一秒,面前的人便忍无可忍,把我狠狠按在了门板上,细密的吻雨点般疯狂落下…… 我做了一个很迷乱的梦,梦里我把柳玄冥推倒,扑在了他的身上,野兽般撕扯着他的衣服。 然后……我记不太清了…… 我暗自庆幸,还好那只是一场梦,不是真实发生的,不然,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我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刚撑开一条缝,就对上了柳玄冥那张阴郁的脸庞。 他似乎不太高兴,抿着唇,完美的下颌线绷紧,一双眸子冷得森然。 我顿时瞌睡全无,默默地提溜着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酒醒了?”柳玄冥的声音有点哑,带着一股子无意识撩人的味道。 我勉强挤出一笑,目光不自觉落向他脖子的吻痕和锁骨上的牙印,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我弄的? 我瞳孔地震,整个人紧绷得几乎快要石化。 昨晚零星的记忆,在我脑海中开始复活,而现实中的我,正在逐渐地社死。 柳玄冥的面容沉了下来,难看到了极点:“苏小乔,以后我不在场,你不许喝酒!” 其实……其实我酒量也没那么差的。 平时喝点红酒啤酒啥的,一点醉意也没有,谁知道那二锅头这么给力,我不过就喝了半瓶,就退去了人的基因,化身成为野兽了。 见我发愣,柳玄冥凶道:“听到没有?” 我声音软软的,有点委屈:“知道了。” 本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训诫我的话,没想到,他凶戾的脸庞瞬间便缓和下来:“要喝,你也只能跟我喝……” “啊?”我惊呆了。 柳玄冥回味地摸了摸脖子,身上覆盖的薄被悄然滑落,露出他斑驳的胸膛和精壮的腹肌,再往下…… 仅仅只瞄了一眼,我就心颤地挪开了视线,脑海中不自觉想起昨晚那活色生香的情景,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 “你是属猫的,还是属狗的,这么能咬……脖子都被你咬破了!”柳玄冥嘴上全是埋怨,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那个……那个纯属意外,我喝酒了,脑子不清醒。” “是吗?”柳玄冥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昨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闭着眼,不敢去看他戏谑的眼神,心里不断跪求着,别说了,快别说了。 “怕了?”他睨了我一眼,笑道:“昨晚你撩我的时候,不是大胆得很吗?” “不是非要在我上面吗?” “是谁一口一个老公的叫着我,还说觊觎自家老公的身子,是对婚姻的负责,也是一种美德……” “苏小乔,我之前真是小瞧你了……” 啊这…… 这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肯定是人格分裂了,是我的第二人格冒出来发疯的。 我平时可正经了。 真的! “你别说了,我听着有点害怕,可能是昨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我不断给自己开脱,却听到耳边发出一声轻笑。 “你的身上确实有些脏东西……”他掌心向下,拱成了个空心状,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 “你这颗小脑袋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垃圾废料……” 我气鼓鼓地撅着嘴,柳玄冥差不多就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特别是昨天的试探,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呢,咱家柳大仙的内心,可是又纯情又克制。 于是我干脆豁出去,反勾起了他的下巴:“那可不行,我满脑子都是我家老公……我家老公又高又帅,法力无边,体力也很nice,最重要的是……我喜欢!” 他望着我的眼神都失神了几秒,随后红着脸,飞快地扭过头:“轻浮……” 果然,柳大仙羞涩了。 我笑着欣赏某人害羞的模样,看来这招还挺奏效的。 我发现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诀,知道要怎么拿捏我家柳大仙了!!! 柳玄冥被我盯得浑身都不自在,起身抽过一条浴巾围住下半身,拉开房门便向外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宽肩窄腰,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太壮实,也不会显得孱弱,标准的模特身材,衣架子。 随着他的离去,我身边的冰冷气息瞬间抽离,在床上又耐了半小时,我磨磨蹭蹭终于去洗了个澡,热水冲掉了满身的痕迹,却冲不掉那斑驳的吻痕。 不过,想到柳玄冥的情况比我严重,我满意地抿嘴一笑。 出去后,我水汽未干,软绵绵地坐在了柳玄冥身边,撒娇地拱了拱:“柳大仙,我肚子好饿……饿得没力气……” 被我湿润的头发蹭了一胳膊水,柳玄冥不悦地皱着眉:“你看我像是吃的吗?肚子饿就去点餐。” “谁说你不能吃了?可是吃你不管饱,反而会越吃越饿,这是为什么呢?” 我一脸好奇,求知若渴地朝他眨巴着眼,期盼着他的回答。 柳玄冥憋闷地瞪着眼,最终狠狠咽下了一口恶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帮我吹头发呗,我省点力气去挑个外卖。” “苏小乔,你最好别得寸进尺!”他恼怒地站起身,一副火山即将喷发的模样,看着可瘆人了。 我强忍着害怕,勾了勾他的手指:“快点啦,头发湿湿的很不舒服,万一我感冒了,接吻时会传染给你的……” 柳玄冥眼尾抽搐,明显气得不轻,却又拿我没办法,最终,他无奈地转身拿来电吹风,老老实实地替我吹起了头发。 修长的指尖温柔地撩起我的长发,暖风掠过,发丝飘扬。 我一边点着外卖,一边嘴角含笑,果然啊,他就是一只纸老虎! 第142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虽然掌握了拿捏柳玄冥的秘籍,我也不敢太过放肆。 毕竟……他可是我的仇仙,太过得寸进尺,只会适得其反。 我心中卡着分寸的,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 吹完了头发,我点的外卖也快到了。 我摸了摸柔顺的发丝,眉眼弯弯抱着他就吻:“谢谢柳大仙,你最好了!” 柳玄冥却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一整天,我的心情都很美丽。 吃完了外卖,我正打算美美的补个觉,修复一下昨晚被掏空的小身体,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我赖在床上,点开了门锁的视频语音,看到来人是刘鸿文,他身后还领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看着挺老实巴交的一个大哥。 “小乔,在家吗?” 我赶紧起身,随手抽了一根簪子把头发挽在脑后,赶紧出去开门。 “在家呢,来了。”我打开房门,见到刘哥很是热情。 这超级奶爸最近都在带孩子,好久没来我家串门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点事,想来找你看一看。”刘鸿文侧开身体,朝我引荐了他背后的男人。 这人叫李峰,是跑网约车的,最近他老是遇到怪事,便休息一天,想来找我看看。 听到是顾客,我让他们别站着,进屋喝杯茶再说。 李峰是榕城当地人,之前是跑出租的,最近嫌出租交的份子钱太高,他就想单干,开网约车试试。 我给他们先倒了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峰的长相。 不同于刘鸿文的大气五官,这个李峰生了一副小鼻子小眼。 倒也不是说小五官的人就不好,而是相比大五官的人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小五官的人更加心细敏感而且记仇、爱计较。 而且李峰的五官不止是小,还长着一双八字眉,眼尾也有点下垂,脸就像一个大大的囧字,看着一副苦相。 他这样的相貌,是先天福气不足,生来就挺苦的,若是平时不做好事,又不去修行,那这辈子估计够呛的。 我看破不说破,保持着应有的礼貌热情,问李峰到底是咋回事。 “小师父,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买了辆二手车,专程用来跑网约车的。 自从买了这辆车,我就老爱出车祸。 倒也不是什么大的车祸,就是一些小剐蹭,或者倒车时突然雷达失灵,我撞到了柱子。 晚上接单时,还总是会发生一些怪事,比如派单的人在公墓,又或者是没人的深山老林。 我怀疑是我那车有问题,可是我去查了一下,那车没出过事故!” 听他这一说,我也觉得挺怪的,直觉告诉我,多半就是跟那辆车有关。 我问他,这辆车他买来的价格合适吗?是不是特别便宜? 他点点头说是的,这是他一个朋友低价卖给他的。 “我那个朋友之前也是跑网约车的,突然就不跑了,说要回老家县城去,搬家前把这个车卖给了我。 这车才开了一年多,还挺新的,要是放市面上不得卖个八九万啊,他也是真缺钱,便宜了两万块卖给我,这车买下来才花了六万八!” 我心想这李峰心也是够大的,才一年多的新车,便宜两万卖给他,他也不想想,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猫腻。 于是我对他说,先别急,我让我的仙家去看看,先看了再说。 我收了12的压香钱,然后开始焚香点烛,开坛请仙。 不同于之前动不动就下去看魂花树,我现在学聪明了,先派猫云天他们过去瞅瞅,如果能看出什么端倪,我也就不用下地府了。 毕竟走阴看事,还是挺伤身体的。 我现在年纪还小,身体还能承受,等我年纪再大点,恐怕就有点吃不消了。 于是我请猫云天带着猫天心出马,先去看看李峰的这辆车,具体什么情况,等看过之后再说。 猫云天他们领命后,嗖的化作一道旋风就消失了。 过了五六分钟,我面前突然掠过一道冷风,猫云天他们回来了! 我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一只黄白相间的大猫咪,身后跟着一只黑色的小猫咪,大猫小猫乖巧地蹲在我面前,喵呜的叫了好几声。 告诉我,他们去车上看了,后座确实坐着个女鬼,那女鬼不肯离开,说是被这辆车给撞死的! 我打了个寒颤,说我知道了,辛苦它们跑这一趟。 于是我照实了说:“李哥,我说件事你可别不高兴,刚才我仙家过去看了,说你这辆车里确实有东西,是个女阿飘,她的死,跟你这台车有关系!” 李峰一听先是懵了,然后就急了:“怎么能够呢?我没撞过人啊,而且我专门查过,这车没出过重大交通事故啊。” 我想了想:“如果是肇事逃逸呢?” “那也不能够吧!现在到处都是天眼,摄像头比我头上的毛都多,真要是逃逸,警察怎么可能查不到?” 他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是撞了人,警察不可能查不到。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我还是坚持,让他找上一任车主问问。 李峰见我态度坚决,也有些慌了,心里没底地走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说要问一问那个朋友,结果电话刚拨出去,就被提示是空号。 他忙不迭地点开微信,发现他已经被拉黑了。 “这小子……搞什么鬼!” 见那人太过反常,李峰也开始心绪不宁,开始相信我说的话,或许是真的。 不然,他朋友干嘛要拉黑他?还要注销手机号? 现如今,人已经跑了,不在榕城,电话和微信都联系不上,李峰急得在我家客厅里直打转。 “咋办啊,该不会真出过事吧!” 第143章 绝不惯着他! 李峰告诉我,他买这辆车也不容易,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积蓄。 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身体不好,生完孩子后就辞职在家带娃,一家老小全仰仗着他这台车挣钱。 如果这是个事故车,那他投进去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刘鸿文让他别着急,如果真是这样,这卖车的钱肯定能追回,还能获得赔偿,大不了就跟他们打官司。 李峰哭丧着脸:“我知道钱能追回,也知道可以打官司。 可是打一场官司得耗不少时间吧,他们还钱给我也需要时间吧? 这期间我一家老小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他越想越沮丧,大手一拍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哎,我咋那么倒霉啊……什么破事都能遇上……” “我当他是朋友,他却反过来坑我。” 我让他别嚎了,他就算哭死,事情总得解决。 看他实在可怜,全家上下就指望着他跑车挣钱,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我心软道:“你们买车时,是不是有签订过合同?” 李峰点点头,有呢有呢,我手机里就拍得有。 我说那好办,把那人的名字,身份证上的生日,还有他的照片给我,我下地府去看看他的魂花树就知道了。 “还可以这么操作?”李峰惊讶道。 我说那是当然,但前提是,是他李峰要求的,还得再付一次压香钱。 李峰当然很乐意了,花个十几二十块钱,就能把事情查清楚,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当然了,最主要还是我收费便宜,他完全可以负担。 其实我也觉得我收费比较低,但我开设法坛并不是为了敛财,收点钱纯属象征意义,是为了不沾染太多因果,最主要的目的是积德行善。 于是他把那人的信息报给了我,又翻出一张合影,指着上面一个剪着寸头,皮肤黝黑的瘦高个说:“小师父,就是他!” 我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看着不像是凶恶之人,谁知道居然会昧着良心坑害朋友。 拿到了这人的名字、出生日期还有照片,我让李峰再拿12块钱,恭恭敬敬插进了香炉里。 一切准备就绪,我提醒他们,待会我可能会睡一觉,这期间他们别动我的身体,就在一旁喝茶,玩手机就好。 “放心吧,小乔,刘哥我可是过来人,我会保护好你的身体的!”刘鸿文拍着胸脯说道。 我说咱刘哥就是靠谱,交给他照看我也放心。 于是便心无旁骛地跪在蒲团上,准备下地府。 随着法坛的仙家多起来,我现在下地府可选择的仙家老多了。 相比刚开始只有黄修远和白暮云,场面冷冷清清,此刻我就像在点兵点将,让猫猫家族和常青玉跟着我。 想到小龙王敖天赐还没跟我出过任务,于是我也把他给叫上了。 至于黄修远和白慕云,则是被我用作为护法神,守护在我的肉身旁。 一切安排妥当,我身体猛地向右一歪,再次睁开眼,我又来到了那不见天日,到处都弥漫着黑暗和冰冷的黄泉路上。 面前亮着一盏红灯笼。 猫天心就像人一样立起身体,嘴里叼着那只灯笼。 猫爸和其他几只小猫咪,欢腾的围绕在我的左右。 就在猫猫家族的旁边,靠近灯笼的位置,站着一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身形。 小龙王敖天赐抖了抖衣服上的灰,瞥了一眼周围,略有些不耐烦的道。 “这种小事,你居然也把我给叫来。” 听语气还蛮不情愿的。 我知道我是大材小用了,让堂堂龙王跟我一起过阴,传出去确实有些夸张。 “这不是想着,你还没跟我出过任务呢,今天请你来,也是想让你熟悉熟悉。”我解释道。 他面露不悦:“这次就算了,下一次,跟水有关的案子你可以请我,像这种小事,就不必叨扰我了。” 我看着满脸倨傲的小龙王,这还是第二个敢跟我甩脸子的仙家……第一个是柳玄冥! 虽然柳玄冥平日里爱甩脸子,可一旦涉及开坛走阴、积德行善的事,他从来都态度认真,从没掉过链子。 看来这小龙王的心性还得磨一磨。 于是我严肃地清清嗓子:“小龙王,你这话就不对了,积德行善向来不分大小,正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没必要把这事分个三六九等吧。” “如果您觉得,我的庙小容不下你,那你回去就跟柳大仙商量商量,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 见我压根就没惯着他,也不在乎他的去留,敖天赐有些吃瘪,哑口无言。 随后他想了想,终于服软道:“是我狭隘了。” 见他的态度终于缓和,我朝猫天心摆了摆手:“走吧,去找这个男人的魂花树。 在幽暗的地府里走了半天,终于,循着他的身份线索,我们来到了一棵大乔木旁。 刚站定,我就看到有个穿红衣的女人,就坐在一根树干上,双腿打着赤脚在那晃啊晃…… 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我路上遇到了那个红衣女鬼吗? 过膝的大红呢子衣,一头漂亮的卷发,卷发下面,若隐若现一张溃烂的脸,画面老血腥了,让我不敢直视。 见到她,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有些好奇,她怎么会未卜先知,提前找上我? 这时,猫云天警惕地弓起身体,尾巴都竖了起来:“主人,车里的那个就是她!” 我看着这女鬼,红衣服,又是横死,简直是大凶! 她虽是个厉鬼,但在拦路时,也只是捂着脸哭,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也没有跟着我回家,还算是懂规矩,讲道理的。 于是我开口问她:“你是谁,有什么冤屈,尽管告诉我!” 女鬼没有说话,只是嘤嘤嘤的在哭,伸手指了指树干,示意我去触碰。 我几步上前,摊开手心覆了上去,当掌心贴到那粗糙的树皮,我瞬间被拉到了一个黑暗的街道! 第144章 穿啥裤衩都能查到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密集的雨点模糊了整个世界。 或许是雨太大吧,整条街的路灯和红绿灯都熄灭了,就连边上的居民楼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应该是停电了。 一个红衣女人,踩着一双高跟鞋,在夜色中疾行。 小小的一把遮阳伞,在这么大的风雨中根本不起作用,她身上的呢子大衣早已被雨水浸湿。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她低头摆弄着手机,但手机屏幕进了水,有些失灵,急得她连路都不看,一脚跨上了马路。 这时,一辆白车呼啸而过,挂到了她的雨伞,直接就卷进了车轮子里。 女人瞬间就被拽倒,被车拖行了好几米。 等她松开手时,半张脸已经被磨没了! 司机却丝毫没有发现异样,车里的音乐开得震天响,一路扬长而去。 积水的路面上,女人滚落在绿化带旁,脚上的鞋丢了,包包也丢了,只有手里握着的手机,临死都不肯松手。 看到女人惨死的模样,我一阵心悸。 雷雨交加、道路停电,估计摄像头也失效了,疾驰的车挂住雨伞,将她拖拽,最后死在无人的街边,确实太惨了! 经过雨水的一夜冲刷,这场车祸留下的痕迹,也已经冲散了七七八八,根本找不到证据。 难怪这辆车没有任何事故的记录,不过……从上一任车主的反应和处理,我觉得他肯定知道发生了车祸。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眼帘,我又回到了大乔木面前。 听到女鬼嘤嘤的哭声,我对她说:“你的冤屈我已知道,但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女鬼想了想,然后终于发声了,很沙哑的嗓音,慢悠悠地说:“车……后……轮……轱辘……上……面……” 说完后,女鬼的身影就逐渐变淡,快速隐没了。 原来如此! 明白了一切,我心急地对猫天心说:“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猫天心乖巧地点点头,叼着灯笼就往回走,而我的世界,也再度泛起了水波纹,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开…… 回到法坛前,我脑子里一阵晕眩,四肢百骸都带着酥酥的麻意。 沙发边,刘鸿文和李峰神色紧张地望着我。 “小乔,你没事吧!”刘鸿文想要来拉我,却又不敢上前,都把他给急红眼了。 我摆摆手:“没事,我缓一会儿……” 每次下地府走阴,我都会非常累,就跟虚脱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等缓了几分钟后,感觉到手脚微微发热,我缓慢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摆。 接过刘鸿文递来的热水,我小口地抿着,怕李峰不相信,我直接报出了女鬼提供的车牌号。 “你这车之前的车牌号是不是榕a?” 此话一出,李峰的脸都绿了,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我:“这都能查到吗?小师父你真的太神了!” 李峰说,这件事连刘鸿文都不知道,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刘鸿文告诉我的。 刘鸿文可得意了,夸张地对他说道:“这算啥,只要我大妹子愿意,你今天穿啥颜色裤衩,她都能查到。” 我笑着说不至于,我这人还没那恶趣味去关心别人穿什么颜色裤衩。 “比喻,只是个比喻!”刘鸿文憨厚地摸着后脑勺傻笑。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之前给人看事,连人家小三小四,还有私生子都看出来了,这都不是事儿。”我傲娇地说。 李峰看我的眼神就更崇拜了,同时也带着一丝畏惧:“那我们在你面前,岂不是没啥秘密?”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你放心,我们看事的,也不是什么都会说,什么都会看,毕竟……天机不可泄露。” 得知我不会乱说乱看,李峰也终于放心了。 然后他问我,这回下去,有没有看出啥门道来。 我立刻收起了笑脸,对李峰说:“你还是去报警吧,你的车确实是辆事故车,证据就在你后轮的车轱辘上面。” 李峰整个人顿时就垮了,像是死了亲娘:“我的天,还真是个事故车。” 感觉到他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似乎不太情愿去报警,我冷着脸说道:“如果你不愿报警,那女鬼可就不是让你出出小事故这么简单了。” 我告诉他,那个女鬼一直都在他车上。 之所以让他发生小车祸,让他经历这些怪事,是提醒他找个明白人看事,帮助她伸冤。 如果他明知这是个事故车,却自私地不愿报案,那女鬼一定会报复他。 闻言,李峰吓得直哆嗦,哭丧着脸说:“我报案,这还不行吗?哎,真是倒霉死了……” 见他一口一个倒霉死,这应该是他的口头禅,我好意提醒道:“李大哥,平日里你少唉声叹气,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听过吸引力法则吗?” 他呆滞地摇摇头:“啥法则。”“就是我们人的行为、念想、语言、文字都是有磁场的,会吸引相同的磁场。 当你觉得自己会成功、很有钱、很幸运、能遇到贵人时,工作办事通常都会很顺利,会有贵人帮衬。 那是因为,你的好磁场吸引了这些正面的能量。 但如果你总是叹气,说自己倒霉,那么……负能量就会被你吸引而来,人就会越来越不顺,越来越倒霉。” 他惊呆了:“啊,还有这样式的。” 我点了点头,随后宽慰他道:“李大哥你也想开点,那人卖事故车给你,他当然得退你的钱,还得给你赔偿,这可跑不了。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段时日,你们全家就辛苦一点撑过去,我感觉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拿到这钱。 而且你帮助女鬼伸冤,也算是功德一件,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李峰听完我的话,也算彻底放下了心结,他咬咬牙道:“你说得对,我肯定会有好报的!” 我们又聊了几句,然后他有些害怕,便请我和刘鸿文跟他一起去检查车轱辘。 他今天是开车来的,车就停在我家楼下负二楼。 我带上手电,跟他们一起下楼。 当看到那辆白色的纯电动车时,车后座里果然坐着一个女人。 不过,当我们走近后,那女人就不见了。 我围着车走了一圈,回忆雨中拖行的画面,指着车的右后轮:“就是这,你们趴下找找!” 第145章 莫名的幸福感 李峰跪趴在地,恨不得把脑袋钻进车轱辘里。 刘鸿文在一旁给他打下手,举着手电筒替他照明,时不时递上一个工具。 俩人捣鼓了半天,突然,李峰像被电打一般,吓得缩回手指。 “我的妈呀!”他一屁股瘫坐在地,用起子挑起几缕缠住的丝发,另一头连着一块干瘪的深褐色头皮。 头皮上的毛囊都看得清清楚楚,上面还染着深色的血,足足有半块巴掌那么大。 见到这玩意,别说李峰了,我和刘鸿文都吓得腿软。 “我这车轱辘上边,那块板子的裂缝里,就夹着这团东西呢。”李峰颤巍巍的说道。 那位置十分隐秘,不仔细去挑,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应该是那个雨夜,女人被挂住拖行时,头发不小心缠上去了,硬生生撕扯下了一块头皮。 看到这,李峰也不敢再留下这辆车,颤抖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很快,交警赶来了停车场,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处理吧! 看着交警忙前忙后的在拍照,做笔录,车中的女鬼感激的朝我点了点头,随后,身影逐渐淡去,跟后座的沙发椅融为了一体…… 或许是心愿已了、冤情已复,我能感觉到这个女鬼的磁场由怨恨、愤怒逐渐变为了平静和解脱。 当她戾气全消,身上萦绕的黑雾散去,那将被拖拽到面目全非的脸,竟然奇迹般的修复了。 是个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的年轻女孩,估摸着才25岁上下。 见她恢复如初,我的心里也满是安慰。 虽然没有发声,我却用口型对着她说:“你可以安心去地府报到了。” 说完我就暗戳戳的想,这算不算我的任务指标呢? 正想着,我余光便看到了一个戴着高高圆锥形纸帽,身穿白衣,口吐长舌的身影,出现在这辆车后门边上。 印象中周围没有这号人啊。 而且他的装束,还有下巴的长舌,一看就不是人好吗?应该是传说中的白无常谢必安大人! 没想到他亲自来了,应该是来接引女鬼去地府的吧! 察觉到我的目光,白无常大人礼貌地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朝车内看了一眼。 紧接着神奇的事发生了! 明明没有人触碰车门,但那车门却诡异地一开一合,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车上下来,然后又关上车门。 车刚合上,停车场就莫名地刮起了一阵小旋风。 白无常和身后的红影直接飘进了风眼里,速度之快令我咋舌。 等那阵风势渐弱,白无常和女鬼早就没了踪影,就好像不曾出现过。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了小金爷的声音。 “苏师父功德无量,这个人头我给你记上了。” 我激动得一哆嗦,没想到这次的案子这么容易,若接下来的鬼魂都这么好渡走,那得多美啊! 高兴归高兴,我还是不忘对着虚空,心里默念着小金爷一身珠光宝器,身披金袍的模样,双手合十说了声谢谢! 这帮了人,心情就是不一样。 或许是吸引力法则奏效,好事接踵而来。 潘玉给我发了信息,说那个东南亚小国家的警方在几块礁石下找到了维尼母女的尸体,已经正式立案。 她也不知道钟灵是咋操作的,总之,根据我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手上有刺青的外籍男子。 这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我们明明没有证据,但他们却愿意相信我的话,看来,那位华人道长在他们当地很有实力啊! 听到那个杀人凶手被逮捕,我心里的一颗大石也悄然落下。 一想到那个男人在国外社交软件上,发布自己那些潇洒的生活。 再想想维尼母女无辜惨死,被泡在冰冷的海水里,我就感觉到愤怒和不公! 好在,坏人终于绳之以法。 而他在社交软件的幸福生活,也将止步于此了。 处理完这两件事,我身心俱疲,可心里却是一阵满足,因为从事这个行业,我已经帮了许多的人,也惩治了许多的坏人。 虽然看事走阴拿的钱少,都不够我吃顿饭,喝杯奶茶的,但这种内心的幸福感,却是金钱无法买到的。 有时幸福感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人家财万贯,却整天借酒消愁;有些人身无分文,却整天笑口常开。 当然了,如果能又有钱又开心,那就更好了……圆满! 可惜,开心不过两天,我就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案子。 这个小姐姐,竟然是刘鸿文的媳妇,刘美芳介绍来的。 刘美芳出月子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请我们吃满月酒,而是亲自上门找我,说有件十万火急、人命关天的事! 见她神色焦急,连孩子都顾不上,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于是我赶紧倒了一杯茶给她,让她先顺顺气:“刘姐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刘美芳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抓着我胳膊就往外拉扯:“小乔妹子,我有个姐妹出事了……” 我一脸懵地被她拉出家门,直到坐上了网约车,刘美芳这才缓过劲来朝我说道:“这是我最好的闺蜜,她正在家里寻死,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我有些震惊,在家里寻死应该找警察蜀黍,找我有啥用啊? 刘美芳心急火燎地说,她朋友最近有点奇怪,不止她本人奇怪,她家里也发生了很多怪事,已经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本来她闺蜜最近已经消停了,结果昨天来家里看望她和孩子后,人就变得怪怪的,闹着要自杀,都闹了一晚上。 要不是闺蜜的爸妈打电话来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美芳还不知道,闺蜜出事了! 我听她思绪混乱,说话颠三倒四的,便沉住气先稳住情绪,让她从头开始说、捋顺了说。 刘美芳望着我默了一瞬,终于冷静下来:“我闺蜜叫杨念念,比我小几岁,榕城本地人,父母亲是做生意的,家里条件还不错。 本来她都好好的,一年前交了个外地的男朋友,就开始倒霉了……” 第146章 脑满肠肥的蛤蟆男 她一边说,一边点开她和杨念念的无美颜无滤镜相片。 我忍不住哇塞了一句。 这小姐姐长得很美,巴掌脸,高鼻梁,浓眉大眼,皮肤又白又嫩,真有种90年代港风美女的既视感。 而且她个子很高,差不多有1米68。 身材也是一级棒,不是瘦弱型的,而是很健康的体型,前凸后翘的,还有点小肉肉。 这样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富养的,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 吃的第一份苦,就是遇到了一个很渣的男朋友! “这男的我给你看看,跟个癞蛤蟆似的,哪一点配得上念念。”刘美芳点开杨念念的朋友圈,往上哗啦了一下,画面中就出现了一个很煞风景的画面。 一个不说全秃吧,几乎半秃的男人,满脸横肉油光满面,一双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配上大糟鼻子、厚嘴唇,丑得让我无法形容。 特别是那一双朝天鼻,配着一脸坑坑洼洼的烂皮肤,别说还真挺像一个癞蛤蟆的。 从照片里看,这男的个头跟杨念念差不多,穿着鞋子都才1米68,脱了鞋不得只剩下1米65啊! 个子矮就罢了,身材还像个大水桶,脖子短肚子粗,不夸张的说,很像《水浒传》里的武大郎。 说实话,我知道以貌取人不对,但这个男的,真的让我无法入眼! 一个男生可以矮穷丑,身材也可以胖胖的,但人应该要衣着得体,保持干净的状态吧,要有一种向上的精气神! 有些小胖墩看着就白白净净挺可爱的,让人反感不起来。 这个男人,一看就很油腻,身上穿着的衣服看着都挺脏的,怎么说呢……就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大叔。 最主要是,这男人的眼神不对劲。 色眯眯的! 拍照还伸舌头! yue! 这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吃的什么品牌的屎苍蝇? 只是一眼,我就被这男人恶心到了。 说句实话,对着这张脸,我都吃不下饭! 所以当杨念念跟这个蛤蟆男在一起后,她父母亲都要疯了。 刘美芳作为她的闺蜜,也觉得自己要疯掉了:“我怀疑,她是被人下蛊了!” 不然,她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解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念念的工作很好的,在她爸爸的公司上班,每天就跟去玩儿似的。 像这样的女孩,追求者那可是能从榕城排到法国啊! 之前很多富二代都喜欢念念,送她各种名贵的礼物,带她去各种高档场所,还一起去欧洲去旅行…… 不知道这个癞蛤蟆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了念念的眼前。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 只记得一年前她带着这个男人来跟我见面时,我差点就掀桌子走人了。” 刘美芳气得脸色通红,说起这男人就咬牙切齿。 “见面后,我也劝过念念要好好考虑,这男人配不上她,结果把惹她生气了,好久都没理过我。” 听她这一说,我也觉得这男人不简单。 居然能让个千金大小姐对他死心塌地,连闺蜜都不理了,背后必有妖术! “这死渣男不仅丑,还没有工作,整天在家打游戏吃软饭,花的全是念念的钱,可怜我这个笨蛋闺蜜,被这死男人骗财骗色,关键是还劝不住,你说这正常吗?” “后来呢,后来怎么发展到家破人亡了?”我问道。 刘美芳气得一拍大腿:“后来,念念怀孕了,回家去逼父母同意他们结婚,我杨叔当场就气得拍桌子发飙,说除非他们死了,否则念念别想嫁给这个癞蛤蟆。” 杨念念的父母当时把她关了起来,逼她去把孩子做掉,跟这男人断了联系。 拿掉孩子的第二天,杨念念的父亲就突然出车祸瘫痪了。 她母亲悲痛欲绝,一时间也病倒了。 父亲车祸,母亲病重,家里遭受的重创,让杨念念终于清醒了一回。 “当时在她父亲的病房里,她终于恢复正常。 她也没想通,自己怎么会喜欢上那个蛤蟆怪,想想都犯恶心。 可是当时见到那男的,她就是莫名地喜欢,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蛊惑她,让她离不开那男人。 可是自从她爸妈出事后,那个蛊惑的声音就不见了,她也恢复了正常。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劝她去找人看看,好像是找了东北那边一个出马的,是个小老太太。 老太太一看她,就说她被人下蛊了,但她只能看出来,却没办法解。 后来念念又辗转看了几个大师,也是花了很多钱去操作,才慢慢地好转。 虽然人好多了,但她家生意却一落千丈,平时什么倒霉事都能遇到,但想着人没事,父母正在康复中,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可谁知道,她来我家一趟,回去后居然又闹腾了! 这次闹得挺严重,哭着喊着要跳楼要自杀,这是咋回事啊?” 刘美芳情绪高涨,绘声绘色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我听着也十分气愤。 如果杨念念家这些事,都是蛤蟆男搞的鬼,那这也太丧尽天良了。 “所以,我这不只能求助你了吗?”刘美芳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别说我是她朋友,就算这只是个普通客户,我听到这种丧良心的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杨念念的家。 是一栋很漂亮的三层小洋楼。 此刻,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我和刘美芳很艰难地挤了进去,刚要进门,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嘶吼。 “别拦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没有他我活不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我去,这是哪里来的顶级恋爱脑? 我抬头望去,对上了杨念念狰狞的脸!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真有东西附在她身上,我竟然看到,杨念念的五官轮廓,变成了一个男人的脸。 酒糟鼻,大鼻孔,嘴皮厚厚的,乍一看有点像个蛤蟆。 “念念,你别做傻事,快回去呀……”刘美芳一边喊一边冲进门内,站在楼下张开双臂,打算用胳膊接住她。 这阵仗把我都搞懵逼了,刘美芳刚坐完月子,还在奶孩子呢,她可是真猛啊! 为了不让她受伤,我赶紧把她拉到安全区域:“这里最高也就三层,下面还是草坪,她跳下来根本死不了。 倒是你,张开双臂去接住她,知道一个人自由落体的冲击力有多大吗? 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和刘哥想。 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 被我教训一通,刘美芳也意识到了刚才有多危险。 “对不起啊,我也是着急。”她连声道歉。 我让她别犯傻,杨念念身上附着个东西,指不定真会一跃而下! 第147章 长得丑还玩得花 刘美芳也是个实诚人,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这回冷静后,她终于感到后怕,庆幸着还好杨念念没跳下来,不然,她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 “对,你说的对,我下次不敢这么莽撞了!那个……咱还是先上楼去看看念念吧。” 刘美芳在前带路,轻车熟路的模样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平时也没少来串门。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三楼。 在杨念念的房间,她妈妈还有一个保姆阿姨,正用力的抱着她,使劲将她往身后拽。 而这个杨念念疯了似的大吼大叫,双手撑在窗框上,用力地想往楼下蹿,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口,说什么她的新郎来接她了,就在窗子外面,她要和新郎官走。 我抬眼看去,窗外哪有什么新郎官?连只鸟都没有,这小姐姐是被附身产生了幻觉。 感觉她背上有团黑漆漆,看不清楚的黑雾,我把手伸进口袋抓了一把米,眼疾手快的便砸了上去。 哗啦啦…… 米粒落地,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杨念念也消停了几秒。 趁着这几秒的工夫,我给刘美芳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动手,将人给拉回来。 刘美芳慢半拍的向前冲去,张开双臂圈住了杨念念的腰,撅着屁股往后一拉。 两人几乎同时摔回了地板,痛得刘美芳哎哟哎呦直叫唤。 而她怀里的杨念念,不仅一声不吭,还瞪着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的看我。 “你是什么人?也敢多管我的闲事?”杨念念阴阳怪气的说出口,声音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个气急败坏的男人。 我定睛一看,那黑雾还附在杨念念身上,盐茶米对他根本就没用!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把打鬼鞭带来了,有鞭在手,我一打一个不吱声,看他还敢这么嚣张? 于是我也不客气,比他还要嚣张的开口道:“我看你是癞蛤蟆追青蛙— —长的丑,还玩的花。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邪术控制了杨念念,既然分手了,就别再缠着人家,你打哪来的回哪去,不然等我仙家到场,你想走都走不了。” 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事实就是这样。 如果这人不听劝,那我就只能请柳玄冥出场了。 谁知这个人根本就不在乎:“有本事你就叫,谁怕谁呀? 实话告诉你,杨念念我要定了,她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会放过她的。 你们就算赶走我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就不信你能永远守在她身边……” 这死男人笑得越来越狂妄,本就丑陋的五官更是挤作一团。 见她又要往窗边冲去,我再也忍无可忍,几步上前揪着她的头发,哐哐就是两大耳光。 这两耳光我攒足了力气,打得我相信都疼死了。 别说,痛归痛,这招还真是奏效。 被我打了两下后,杨念念背上的黑雾竟然消失了。 临走前,我似乎听到这玩意在喊:“我还会再回来的……” 此刻,杨念念也终于清醒过来,两眼茫然的看着我们。 “干啥呀,为什么都看着我?” 她好像刚跑完800米,虚脱得随时都能倒下去,然后捂着脸叫道:“我的脸咋那么疼呢?” 我默默地退在一旁不吱声,正打算低调处理、蒙混过关。 刘美芳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紧接着,杨念念的妈妈和保暖阿姨也虚脱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整个房间哇声一片,吵得我头都大了。 “行了几位,杨念念暂时没事了,不过那东西挺厉害的,也很难缠,我可不保证什么时候又会回来。” 听到我的话,念念妈这才注意到我:“美芳,这位是……” 刘美芳哭着鼻子,断断续续地介绍道:“苏……苏小乔,之前帮我和老刘,是个很厉害的仙姑。” 念念妈神色了然,长长的哦了一声:“就是之前你说,帮你顺利生产的那个小师父!” 刘美芳点头如筛糠:“没错,就是她!” 念念妈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敬畏:“原来是小师父啊,麻烦你看看,我家念念到底是惹到了什么脏东西啊。 昨天晚上闹着要割手腕,今天早上跳着要跳楼,待会不知道还会闹什么……” 念念妈的话也不无道理。 那黑雾临走前说他还会回来,不死不休地缠着杨念念,谁知道啥时候又会突然杀回来? 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 时间紧迫,我也没功夫跟她们寒暄:“地上凉,先把人扶起来吧!” 保姆阿姨和刘美芳一左一右地夹着杨念念放在了床上。 “念念,你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跳楼!”刘美芳握着的手都还在颤抖。 杨念念小脸煞白,表情还有点懵圈,但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又来了,对不对?”杨念念惊恐的看向四周。 我走到她身边,目光如炬地问:“你说的这个他,是你前男友吗?” 提起前男友,她就露出一副干呕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没错,就是他,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被他死咬着不放,我现在甚至怀疑,我爸的车祸,我们家生意上出事,甚至是担上人命官司,全都跟他有关。” “哦?”我挑眉:“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我需要你仔细说说。” 杨念念本来是不想说的,毕竟这是她的黑历史,是她人生路上的一个超大污点。 但为了解决掉他,彻底断了他的折磨,杨念念让她母亲和阿姨都出去,只说给我和刘美芳听。 “事情发生在去年,大概三月份的时候,我和朋友去酒吧蹦迪,当时我喝了一点酒,但我保证没有喝醉。 结果去厕所的时候,有个男的撞了我一下。 没错,就是那个姓张的胖子! 那个男的当时看了我一眼,表情还挺凶的。 或许是看我长得还行,他立刻就变了脸色,还说没关系,还刻意扶了我一下,我当时急着上厕所,就懒得计较先走了。 结果那天之后,我的生活中就总是会遇到这个胖子……” 第148章 幻想发生羞羞的事 “我下班去饭店,能遇到他;回家路上能遇到他;去酒吧能遇到他;最夸张的一次,我居然在商场电梯里遇到了他。 当时我就在想,我该不会遇到变态了吧? 但他也没对我做什么,每次见到我还很礼貌的微笑,点点头,我当时就觉得自己想多了,都是巧合而已,或许是我俩有什么缘分。 而且每次见到他,我都会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胖子身上,有种很特别吸引力,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慢慢的,我开始幻想着跟他在一起,就连梦里也有他…… 我那时经常会想,他那双手在我身上抚摸是什么感觉? 然后在梦里真的就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在轻柔的抚摸着我。 后来,我又想,如果我能成为他的女人,跟他睡觉,应该会很快乐吧! 晚上睡觉后,我真的感觉我跟人做了一场。 从那天后我就开始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每天都在想这个男人,跟中了邪似的。 我吃饭想他,洗澡想他,睡觉想他……就好像心中憋着一团火,这货几乎要把我给烧着。 在这种状态下,大概过了小半个月,我终于忍不住主动找上他,要了他的微信,当天晚上就跟他开房,确定了关系!” 杨念念说出这番话,语气中带着三分恶心,三分鄙夷,三分悔恨,还有一分不解。 别说她了,我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 你要说对方是个大帅哥也就罢了。 就那男人的身材和长相,我可不敢恭维。 真不敢相信,当初杨念念是怎么看上他的,居然还幻想跟他发生羞羞的事。 到头来还是美女主动出击,简直是炸裂! 杨念念红着脸,继续开口:“之后我就跟他在一起了,我给他介绍了工作,拿钱给他花,还给他换了大的房子。 大概处了大半年,我怀孕了!于是他开始各种游说我,让我回家跟爸妈要钱,我们换个大别墅,再买一辆车,这样以后就方便照顾我们,又方便去医院复查了。” 杨念念告诉我们,当时的她就像被下了蛊,什么都听那个男人的,竟然真的回家来要钱。 结果可想而知,她的父亲气得大吵一架,把她锁在家里,不许她跟这个癞蛤蟆在一起。 她当时都要疯掉了,见不到他就像离了空气,感觉快都要死了。 她这状况,父母亲都看在眼里。 他们安排医院给她把孩子做掉了。 “手术的第二天,我爸爸就出了车祸,司机不知怎么的,突然猛打方向盘,撞上了旁边的树。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我爸爸的腰椎受了伤,浑身瘫痪,动弹不得。 我妈听到噩耗,当场就吓晕了过去,醒来后也大病了一场。 我当时也正在坐小月子,却还得忍着伤痛去照顾他们。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司也乱成一团,我家有个堂叔,趁机把控着我家的生意,弄走了不少钱。 “最恐怖的是,我们家还沾上了一个人命官司,赔了好多钱。” 我问她什么人命官司? 说起这件事,杨念念就觉得好气!也觉得特别冤枉! “就是我们家院墙突然倒了,砸到了邻居家的院里,恰巧邻居家老头就在墙边上种菜,浇水,结果就活生生被砸死了!” 因为这件事,邻居各种来她家里闹,说要告他们还要报警抓他们,杨念念焦头烂额,最后她家赔了很多钱才摆平。 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雨, 曾经的富裕家庭,变得摇摇欲坠。 “你别看我住在别墅,我家现在欠了老多外债了,我都不知道那钱怎么还。 而且不知道咋的,自从我没了孩子后,家里又出事,我心里好像没那么想那个男的了。 这个时候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中了啥降头,被人下蛊之类的。 于是我到处找人,想要去找厉害的看看。 一开始找了一个老神婆,她说我身上确实有东西,但她道行太低,解决不了。 后来又辗转去了好几个地方,找了不少人,帮我做了好几场法事,我才慢慢见好的。 她消停了一段时间,结果昨天去看望刘美芳,回家后她就不对劲。 她开始疯狂的想念那个男人,好像没有那个男人,她就活不了。 而且她还出现了各种幻觉。 “我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特别想跟他在一起,而且看到房间里都出现他的身影。 他很生气,很怨恨的问我,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他说,我杀了他的孩子,他就要拿我的命来偿还。 我吓得只想哭,本以为只是幻觉, 是我个人的臆想,谁知道他真想要我命!” 杨念念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听完整个故事,就一个字——邪! 杨念念的遭遇也太邪门了! 那男人到底什么来头?只是见一面,碰一碰,就能让女孩子对他产生兴趣。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邪门的人。 想要知道答案,知道更多细节,看来得走阴看一次魂花树了! 我们和杨念念又聊了一会儿,她折腾一夜也累坏了,聊着聊着就闭上眼睡去。 我让刘美芳在身边守着她,出门就去见了念念妈。 “阿姨,杨念念的事我大概知道了,她那个前男友肯定有问题,要想查到他做了什么,我得下地府走阴看一看。” 念念妈也是很懂行的,一边点头一边问:“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呢?法金是多少?” 我看他们家也够惨的,公司被人弄得一团糟,男主人瘫痪,女主人病怏怏的,杨念念还中了邪,也挺不容易。 我便习惯性地心软道:“压香钱12,其他的物料,供奉的东西,我写给你们,你们自己准备吧!” 念念妈对我万分感谢,我也不啰嗦,让她们拿纸笔来。 我坐在餐桌旁写了好几行,香烛纸钱是必不可少的,我还需要她买些画符的黄纸,一只大雄公鸡,朱砂,红绳等等。 洋洋洒洒写了不少,我把单子交给了她。 “阿姨,你们准备好这些东西,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我刚说完,打算回去收拾准备一下,房间里就传来刘美芳惊恐的呼声:“小乔小乔,你快来看!” 第149章 小内内被偷 我们一堆人冲进房间,刚进去,就看到杨念念的身上起了好多红疹子。 就好像是皮肤过敏,大片大片的红疹,迅速占领了她雪白的肌肤,这症状把我们都吓得够呛。 不应该啊,我刚刚才赶走了那个渣男,这才过去几分钟,他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似察觉到了什么,我看向了一旁的刘美芳。 之前一段时间,杨念念都挺正常的,去了一趟刘美芳家,就开始发作了。 刚才也是,人好好的躺着睡觉,只剩刘美芳守着她,结果她马上就起疹子了。 难不成是跟刘美芳有关? 我正琢磨着,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问道:“姐,你是不是恶露还没干净?” 刘美芳上一秒还在哭哭啼啼,下一秒便脸色一红:“妹子,你问这个干啥呀?” “当然是有我的道理啦,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我,是不是恶露还没干净?” 恶露是女人产后,随子宫蜕膜脱落的血液、坏死的蜕膜,跟来大姨妈差不多,只是没有大姨妈的量大。 这是产妇在产褥期的表现,属于生理性变化。 一般女人生完孩子后,会在4到6周排完恶露,就跟坐月子的时间差不多。 但有些人的身体素质比较差,或是月子没坐好,又或者是一些生理的原因,导致恶露滴滴答答总是排不干净。 这种情况,就应该去看医生吃药调理,拖久了会拖出大问题。 至于我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小姑娘,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一个乡下女孩,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村里的婶婶,还有那些整天摆门子的奶奶婆婆们,总是会聊起这些话题,听多了,我自然就明白了。 而且我还知道,女人产后排的恶露,在过去,是被视作不祥,被认为是身体里的脏污。 就算到了现代社会,一些做生意的,身体不好的,也很避讳去看望月子里的产妇。 原因就是,怕被恶露冲撞,影响了他们的运势和身体。 按我说这就是糟粕。 女人生孩子是多伟大的一件事,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才终于把肚里的小生命带到世上。 结果排出身体里的东西,还被人嫌弃和避讳。 对此,我一直是嗤之以鼻的,也满不在意,去看望过好几个产妇。 结果现如今,看到杨念念的反应,我思来想去怀疑上了恶露。 难道真像古人说的,恶露影响了杨念念? 见我神色严肃,刘美芳也不敢隐瞒:“我身上的恶露确实还没干净,都出月子了,还总是滴滴答答的,我正打算去医院看看呢!” 闻言,我还没说啥呢,念念妈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难怪,我就说念念的平安符怎么不灵了?原来是你……”念念妈指着刘美芳激动道。 刘美芳也很冤枉啊,她又没弄脏什么地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眼里带着泪。 我安慰她,让她先出去休息一会儿。 然后走到床边,伸手撩开了杨念念的衣服。 果然,里面有一个三角形的小红布包,装着一张硬硬的符纸,只不过那红布包的表面已经烧焦了,里面隐隐有白烟冒出。 看来这道符已经完成了使命。 见状,念念妈一下子就哭出声来:“老天爷啊,这是我专程去龙虎山求来的护身符,这段时间念念戴着,人也正常多了,谁知道……” 听出她语气中的埋怨,我对她说:“阿姨,错的不是美芳姐,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会影响符咒。 不过这也不算件坏事!符咒虽然有用,但也有失效的一天,他们这样是治标不治本。 不把那渣男连根拔起,杨念念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那你有办法,帮我家念念和那蛤蟆男彻底断绝关系吗?”她问。 我正打算回答,一道极冷的气息,便如风般逼近我的身旁:“这件事,仅凭你个人,根本做不了。” 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来就说丧气话。 我心想:这不还有你吗?你可是无所不能的蛇仙大人啊。 似读懂了我的心声,柳玄冥沉沉地说道:“我是蛇妖,又不是位列仙班的蛇仙。” 是啊,他只是个蛇妖,又不是大罗神仙,哪有什么三头六臂通天本领? 如果他真那么厉害,当初就不会被奶奶剥皮,也不会强行让我开法坛积功德了。 这下不只是他丧气,连我也有些丧气,难不成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渣男欺负杨念念,把她带走? 柳玄冥思忖了一下,抿紧的薄唇微微开启:“你知道她的被人下了什么吗?” 我说我不知道,但感觉肯定是中邪了。 “比种邪还要严重,她被人下了降头!” “不信你拔下她的三根头发,点火之后放在鼻尖闻一闻,就知道了。” 于是我照着他的方法,从杨念念的头上拔了三根头发,借了打火机点火。 当头发燃烧的瞬间,我闻到的不是烧焦的气味,而是一股很难闻的腐臭味!!! 伴随着这股气味进入鼻息,我的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感应。 一个四四方方不透光的小房间,边上放着一张很小的供桌,上面放着杨念念的照片,一条女人的小内内,还有一盏蜡烛。 蜡烛的前面,是一个很袖珍的棺材,里面不知放着什么。 这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特别真实,真实到就好像我真的站在房间中央,用肉眼在观察着一切。 短短的一两秒,画面戛然而止。 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不忍地把杨念念叫醒。 “小姐姐,你是不是丢过什么东西,贴身的东西?”我问道。 她刚刚睡着没多久,就被我给叫醒,眼神都是涣散的。 但很快她就清醒了,想了想,难以启齿地说:“我丢的东西可多了,不过贴身的嘛……只有一条小内裤!” 我想了一下,那桌上的小内内,好像是条黑色带蕾丝边的。 于是我想也不想就直接问她。 她惊讶不已,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奇,随后害羞地点点头:“是,没错,就是这条带蕾丝边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终于确定刚刚那不是幻觉,杨念念被人下了降头!!! 第150章 被下了降头 杨念念她们不明白,我为什么非要逮着一条被偷的内裤来问。 不就是一条裤子吗?丢了就丢了,为什么要纠结? 但在我眼里,这条小内内就是触发一切的关键!!! “如果我没猜错,你这条内裤应该是认识那渣男之前就丢了,对吧?”我又问。 杨念念的脑袋都要埋到胸口里了,轻轻的嗯了一声。 “小师父,这和那男人有什么关系呢?”念念妈问道。 她看我的目光带着警惕,仿佛在她眼里,此刻的我就是个女变态。 “别误会,我问这一切,只是想证明我刚刚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你的女儿,应该是被人拿走贴身的内裤,下了降头!” 此话一出,母女二人都慌了神。 我其实也有点慌,因为在我们这很少会有中降头的,说她被下蛊都更靠谱一些。 毕竟我们这儿一不是最南方,二不靠海,哪里来的降头师? 这时,杨念念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激动:“ 是他,一定是他!他的老家就在边境,他们那里经常有东南亚的人来卖东西,肯定是他在老家弄的!” 她告诉我,这个男人叫朱琦,家里在南方靠近边境的一个小村子。 之前她父母不同意她结婚,一是因为朱琦的身高长相确实配不上她。 最大的一个原因,是朱琦家是偏远山村的,作为那个穷乡僻壤飞出的大学生,朱琦不仅毫无上进心,还整天吃软饭。 这才是她父母不同意的根本原因! 再加上念念妈舍不得女儿远嫁,去了山旮瘩里受苦,所以才狠心把杨念念关起来,还打掉了孩子。 “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图他什么?而且之前听他说起他的家乡,我甚至还产生过一种向往,想要跟他去乡下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和他在乡下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我震惊的看着大小姐,她没事吧? 这是没苦硬吃呢,还是真人版《变形记》? 放着优越的生活不过,却想要去边境的小山村里过刀耕火种的生活,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受得了吗? 而且那种地方,她去了还能回来吗? 杨念念说她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现在回过头来,觉得自己当时好傻好蠢,就好像被门夹了脑袋,被猪油蒙了心,感觉整个人的思想和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一门心思都扑到那朱琦的身上。 听她这一说,我差点气得掐人中:“你这不是猪油蒙了心,你是被下了降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思想,而且那边是个高人,看样子还不好解决,得从长计议。” 她们全家都变得紧张起来,拽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帮帮他们。 我也很想帮助杨念念,毕竟这件事听着就很来气。 可是我的能力有限,又刚刚才开法坛,就连柳玄冥都说不好解决,我不是对手,看来对方还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说到这,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既然我不行,那我可以找合作啊。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人在等着我吗——钟大师钟灵!!! 就像他上次找我联手,我也可以找他联手。 这道理就跟我们小时候,看男孩子在村头打群架。 一个单挑打不过,那就摇人打群架,如果还是打不过,那就接着摇人。 我和钟灵不见得有多厉害,但人家钟大师人脉广啊,连东南亚小国家的师兄都认识,想必区区一个降头师,应该不在话下吧。 于是我琢磨了一下,低声问着身边的柳玄冥,这件事找钟灵合作可以吗? 他皱着眉头,脸色瞬间就暗沉了,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找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们家得出得起那个价钱。”柳玄冥酸溜溜的说。 这话……明显就是同意了!!! 生怕柳玄冥反悔,我连忙开口,跟念念妈她们说:“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但实话实说,我的法力有限,道行也不算高,需要寻找一些帮手,可能需要涉及一些费用……” 可能是年轻吧,我总觉得跟人谈钱有种羞耻感。 但转念一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是我应得的! 念念妈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救,必须得救!就算砸锅卖铁,把我们这栋房子都卖了,我都要救我女儿!” 卖房子倒不至于,不过见她态度坚决,我也就放心了。 于是我走到外边,跟钟灵打了个电话。 听到有生意上门,钟大师笑得合不拢嘴。 “我就说你是我贵人吧!跟你交朋友准没错,这不,生意就上门了……” 他乐得龇牙,结果一听到是降头,而且对方还挺厉害,钟灵就笑不出来了。 “咋还惹上降头师了呢?这东西不好解啊。” “我知道不好解,不是一般的难题,我也不敢劳驾您钟大师啊。” “去去去,少来!我个人觉得,要解这个东西,得去找他们当地的大师,会更比较专业一些。”钟灵推脱道。 “来不及了,那个叫朱琦的,知道杨念念打了孩子后,就跟疯了似的,非要把她弄死。 杨念念的全家也跟着一起遭殃,父亲车祸瘫痪,母亲一身病痛,公司还被小人给弄得一塌糊涂,欠了一屁股债,房子都要抵押了。” 我无奈的说道:“就今天早上,杨念念还被附身了,差点就从楼上跳下来……” “我去,这么惨吗?那些国外的都欺负到我国人身上来了,还弄得人家破人亡,士可忍孰不可忍!” “可不就是这个理吗?”我顺着他话赶话:“这不仅仅是私人恩怨,还上升到两国之间的教派和斗法。 想我泱泱大国,要没个法师能对付那些歪门邪道,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钟灵气得在电话那头磨牙:“没错,我要是摆不平这事,以后出去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个修道的,我都没脸……” 他火冒三丈,答应了跟我联手,一起对付那个降头师。 听到他答应,我就知道这事稳了。 他这人气归气,理智还是有的:“以我俩现在的实力,恐怕有些够呛。 这样,你想办法多撑一天,我开车去邻市,把一个朋友接过来。 他之前在东南亚那边倒卖牌牌,拜过一个很厉害的降头师,跟着学习巫术,我请他过来瞅瞅,看能不能想办法解决?” 我说太好了,有这方面的专家,我们就不愁了。 挂断电话,我的心终于没那么慌了。 这才静下心来琢磨,要怎么样帮杨念念撑过今天。 正想着,柳玄冥突然夹着几张黄符,伸到我面前:“拿着,给她的窗户和门框都贴上,最后一张让她戴在身上。” 我接过黄符,屁颠屁颠的跑去贴门窗,最后一张折成小三角,塞到了杨念念的手里,嘱咐她一定要随身携带。 布置好这一切,我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今天晚上能不能平安度过,就看我们的了! 第151章 脱光衣服画符?! 屋里贴了符,杨念念状态也好了许多。 身上的红疹子没有继续泛滥,反而开始在逐渐消退。 她身心俱疲,眼皮子往下一耷拉,居然秒睡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声。 “小师父,我家念念这……”念念妈欲言又止,眉头都皱出了大大的川字。 “放心吧,她暂时没事,你们也先休息一下,到了晚上还得继续值夜,等过了今晚,我的道长朋友会带一位高人过来替你家念念解降。” 念念妈的眉头瞬间就舒展了:“谢谢你啊,要不是遇到你,这丫头现在还寻死觅活呢!” 我淡然地一笑:“别谢我,要谢你就谢谢刘姐吧,人家奶孩子都不管了,心急火燎地就来请我。” 提到刘美芳,念念妈脸上有些挂不住。 刚才情急之下,她对着刘美芳大吼大叫的,口口声声责怪人家。 现如今人没事了,但念念妈心中的焦灼,这才刚刚开始。 “小芳,对不住啊,是阿姨太着急了,我……” 念念妈说着就要给刘美芳鞠躬,吓得刘美芳赶紧伸手去扶,却在即将碰到她时,猛然将手缩了回来。 “阿姨,是我不懂事,流着恶露见了念念,害她的平安符失灵,她变成这样,都怪我……” 刘美芳也很愧疚,感觉自己是什么很脏的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连人都不敢触碰。 我却一把握住了刘美芳的手:“怕什么,她的符咒接触到你就失效了,证明那画符的人道行也不咋地,这不是你的错,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美芳浑身一怔,被我的举动给暖到,眼中含着热泪,朝我抿嘴笑了笑:“谢谢你,小乔妹子……”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劝她赶紧去医院挂个号,做一下身体检查,千万不能再拖了。 刘美芳见自己在这儿碍手碍脚,指不定还会惹出乱子,便含泪点点头,借着我的话头说:“那我就先去医院了,劳烦你辛苦,照看一下念念……” “放心吧!”我投以一记安定的眼神。 我这人吧,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会把事儿做好。 既然我答应了要帮助杨念念,就算拼上我的小命,也会护她周全。 就这样,我在杨念念家住下了。 吃过晚饭,见杨念念醒来,我给她送了一碗面条进去。 杨念念就像那饿死鬼投胎,捧着碗就大口大口地嗦起面条,这吃相就像八百年没有吃过饱饭,饿得心慌极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我好心提醒她:“小心烫……” 杨念念吃得满脸是油,鼓囊着腮帮子,就跟那小仓鼠似的:“我好饿啊,好久都没这么爽快地吃过饭了……” “不是吧,你减肥吗?”我问道。 杨念念摇摇头:“不是我减肥,是朱琦老觉得我胖,不准我吃东西! 一开始我还半夜起床去偷吃,被他发现后,但凡我吃东西没经过这死渣男同意,我就会肚子疼,痛得我满地打滚。 后来,我也就不敢多吃了,天天都吃不饱饭,只为了保持他喜欢的身材。” 我火冒三丈,拳头捏的咔嚓作响。 这特么是一个变态啊! 自己吃得脑满肠肥的,不准杨念念吃东西,这种双标狗就该天打雷劈。 “你都这样了,就没有怀疑过,自己是被人下了东西?”我问道。 杨念念说:“当然怀疑了,我还偷偷去找过那个杨道长,就是榕城很有名那个道长。 结果,他也看出我被下了降头,说可以帮我解降,然后……然后……” 她说着说着就不敢开口了,脸色红得像煮熟的红鸡蛋。 听到杨道长,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在我的追问下,杨念念终于跟我坦白。 “那个杨道长,叫我去了一间密室里,脱光了我的衣服,说是要在我身上画符驱赶降头……” 至于怎么驱赶的,不用她说我都猜到了。 “那个姓杨的,说他是什么纯阳之体,身上还有佛祖附身,要给我驱赶邪灵,解开降头,解降头的方法就是跟我睡觉!我呸!”杨念念嗤之以鼻。 我听着都恶心死了,这什么狗屁纯阳之体,什么狗屁佛祖附身。 这佛祖能附到一个心术不正的色魔身上? 这哪是什么驱邪解降,分明就是借着玄学的名义,哄骗看事的女孩们上\/床! 说得好听是骗色,说不好听是诱\/奸。 “我还算清醒的,没有让他得逞,不过,也被他看光了身体,听他那语气,在我之前还有很多女孩子都迷迷糊糊的跟他睡了,要不是我生辰八字在他手里,怕他背地里整我,我早就报警了。” 提起这事,杨念念就很生气,又气又恼,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段时间,为了摆脱朱琦那个渣男,我找了很多大师,不是想骗钱就是想骗色,没一个有真本事的。 就算有人看出来我身上的东西,也不敢插手替我解决。 后来是一个老道长看我可怜,给了我一道护身符,我才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 杨念念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通诉苦。 真没想到,她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抛开玄学不谈,有朝一日让你出面指正杨道长,你愿意吗?”我问道。 杨念念纠结了一下,眉眼拧巴地挤作一团:“我不想让我家里人知道,我曾经上过当,受过骗,还被人看光了身体……” “我明白。”我轻叹一声,将心比心,我在她的位置,也一定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过去遭遇过这些恶心的事。 毕竟她父母在榕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是……如果这些女孩没有人站出来,杨道长岂不是会逍遥法外,祸害更多的女孩子? 察觉到杨念念的思想包袱太重,我轻声地开导着她,声音虽小,却气势很强。 “念念姐,不管你愿不愿意指证,你都要记住,错的人不是你,该丢脸的人也不是你,明白吗?” 杨念念很是触动,眼泪吧嗒落在了面汤里:“你说得对……错的人不是我,该丢脸的也不是我,为什么我要自卑、要羞怯……该被人唾骂的是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假道士!” 她说得正激动,恨不得立刻爬起来,连夜去警局里备案。 正激情澎湃、唾沫飞扬,她突然看我的眼神就直了,目光愣愣地越过我,对着门框上的符纸…… 第152章 柳大仙,他凶我…… 察觉到不对劲,我飞快地扭头看去。 门框上,原本贴得好好的黄符,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底部慢慢、慢慢地翘了起来。 周围没有风,也没有任何的外力,符纸就这样反重力地往上翘起。 就像两根无形的手指,正拈着符纸的底端,一点一点地向上提起,想要把符纸给揭掉。 这画面,牛顿看了都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反重力了都! 无独有偶,窗户上的符纸,也开始不安分地抖动起来,就好像有人在疯狂地摇着窗户,但窗玻璃没动,动的只是符纸。 我勒个去啊! 这情况也太炸裂了吧! 一边的符纸是反重力,一边的符纸是违反运动规律,我背脊一阵发凉,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这时候,杨念念突然啊的一声叫出声来,脑袋蒙进被子里,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这啥都没看见呢,就差点被她一声尖叫给吓死。 我强忍着满腔怒火,朝着杨念念刚才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门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人脸。 这张脸又肥又胖,嘴唇还挺厚,两个大鼻孔跟烟囱似的对着我,十分地不礼貌。 见到这张脸,我第一反应跟杨念念一样,是惊吓! 紧接着就是恶心,就好像看到了一团滋滋冒油的肥肉,正贴在门板上挑衅着我。 这蛤蟆男不是被我打跑了吗,居然还敢来! 我正琢磨着,门上的那张脸就越来越清晰,几乎快要化作实质,就好像那张人脸,随时都能从门板里飞出来,吐我一脸的油。 与此同时,门框上的那张符,噗的一声燃了起来。 一股烧焦的气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我就这么看着那门把手,缓慢地被人压了下去。 眼看着房门就要被拧开,我心头涌起了一股无名火,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抄起水杯就砸了上去:“滚!” 嘭! 门板被我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槽。 挪动的门把手突然弹回原位,我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口向着远处跑去。 等我回过神时,门板上的蛤蟆脸已经消失不见,我反手拍了拍杨念念:“没事了,出来吧!” 身后的被子高高隆起,里面的人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诡笑:“嘻嘻……” 这一声,把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唤醒了。 刚才我还坐在床边,老母鸡护犊子似的,张开双臂护着杨念念。 此刻,我就像遭受了电击,有多远我就闪多远。 要不是门上门外有脏东西,我早就夺门而出了。 我站在墙边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团逐渐升高的被子,直到她头顶被子完全站在床上,我心中的寒意,几乎快要达到顶点。 “杨念念?”我试探着叫了一句。 被子里的人又嘿嘿笑了一声,细长的嗓音夹着喉咙挤了出来。 邪性,太邪性了! 于是我也不再充当什么忍者神龟,双手抓肉地呼唤着柳玄冥。 “柳大仙,柳大仙,快来啊,我顶不住了……”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在急速变暗,就像有谁把灯关了,但这关灯的过程却是缓慢的,不像一般的灯泡啪的一下就灭掉。 直到那床被子盖在我头上,我吓得一声惨叫,双手不断扒拉着宽大的棉被。 合着刚才不是关灯,是杨念念将被子扑了上来,把我蒙住了。 等我逃出生天,眼前哪有什么杨念念? 边上的房门大开着,我听到楼梯上传来一串脚步声,还有念念妈哀嚎的声音。 我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就追了下去。 等我跑到一楼,杨念念已经开门跑出去了,看着夜色中那狂奔的身影,我吓得赶紧请仙,让仙家先过去拦一栏。 刚想叫常青玉出来,我就被一只大手给制止了。 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根根分明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腕:“别慌,她跑不了。” 说着,柳玄冥就拉来了一根凳子,让我坐在院子里看好戏。 我一脸懵圈,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身边,看着杨念念的身影,一直在前方的巷子口打转,却怎么都离不开那片区域。 这是怎么回事? 我好奇地扭过头,想从他的身上寻求到答案。 月光洒在他白净的下颌上,透出一层清冷柔和的光,看得我心神一荡。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邪祟,看那儿!”柳玄冥的话,冷不丁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收回心神,目光慌乱地再次望向那小巷子,发现巷子的地上多了一条明晃晃的红线。 杨念念就是被这条红线阻挡,她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迈过这根小小的红线。 这是什么宝贝,居然那么厉害,能挡住那邪祟的去路。 不仅仅是红线!就在巷子口外面,蹲坐着一只大老虎的虚影,身姿十分威武,在狭小的小巷里,就像一座巍峨不动的小山丘,威慑力十足。 这不就是我家威风凛凛的虎仙白暮云吗? 如今柳玄冥在侧,白暮云镇守,我这心里顿时就找到了主心骨,胸不慌了,气不短了,整个人就跟泰山石似的,稳稳当当地伫立在这小院。 看了好几分钟,眼前就像触发了单曲循环,杨念念发疯似的一头想往外冲,却怎么都冲不过那“鸿沟”,就算能冲过,下一关还有白暮云在等着她。 插上翅膀都逃不了! 渐渐地,我也失去了兴趣,这有什么好看的? 同样的冲撞,同样的失败,同样的屡败屡战。 一开始看还挺振奋人心的,看久了,就有些审美疲劳了。 眼前的这一幕,就像游戏卡了bug,如果无人介入,她可能会重复动作冲撞一晚,累死方休。 感觉杨念念这儿已经掀不起任何风浪,我站起身,打算去屋里看看念念妈。 刚要走,杨念念就气急败坏地朝我冲来。 “放我出去……” 她的表情十分凶悍,就好像要生吞了我。 我胆子可小了,一跃躲到了柳玄冥身后,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整张脸颊直往他的后背上蹭,委屈巴巴地嘟囔着:“柳大仙,他凶我!” 第153章 只有我能欺负你 这娇滴滴的声音,别说他了,我听了都骨头一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柳玄冥身形巍然一颤,面具底下眼眸微眯,积蓄着滔天的怒意。 “当着本仙的面欺负我的人,你找死……” 他抬手一巴掌呼了上去,动作流畅丝滑一气呵成,指尖带起的那道劲风,瞬间将杨念念掀翻在地。 杨念念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摔了个狗吃屎,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柳玄冥就这样居高临下,脚踩着她的手指:“你该庆幸你附身在别人身上,否则,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语速极慢,一字一顿的慢慢划过唇齿,空气中游荡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就连气温都骤降。 见他这么维护我,我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我就说嘛,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其实很在意我。 不然怎么会凭我一句撒娇,就亲自动手替我出头? 我正痴痴的笑着,突然两道凉飕飕的目光袭来。 “傻笑什么,有我在身边都能被人欺负!”他语气满是嗔怪,表情也很凶狠,觉得很丢脸,但其实我知道他一点也没生气。 “这我可不同意,你应该去怪欺负我的人,我可是受害者,你怎么反过来怪我呢?” 我抿了抿唇:“再说了,你都在我旁边,他都敢凶我,摆明了不把你放在眼里。” 听到我一个劲儿的甩锅、拱火,柳玄冥冷哼一声:“收起你这些小把戏,我可不是那些直男,什么都听不懂……” “别以为我帮你,就是在乎你!在我心中,你苏小乔就是我的所有物,只有我能欺负你,其他人……想都别想!” 见他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模样,换做之前我肯定早就被他给扎死了。 原来他帮我只是为了占有欲,为了他所谓的面子,维护他动物世界的领域和手下。 可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我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性。 他这人,最好面子,最喜欢说反话。 喜欢就爱说不喜欢。 想要却故意说不要。 明明想靠近,却非得要把人推远,然后又转过头来看对方的反应,是否能从一而终地追随而来。 这种极度拧巴的性格,只能说明他的内心很没有安全感,他不信任任何人。 也是,他压根就不是人,是一条冰冷残酷的蛇。 他身上流淌的血液,有种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和极强的领地意识,一旦被人冒犯、触碰,便会迫不及待地宣誓主权。 但同时,太过冷血,太过保护自己,也会让他错失真爱,将身边的人越推越远…… “行,我知道了,帮我就帮我嘛,还扯一堆的理由……” 我也是真服了他,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等我回过神,地上的杨念念眼珠微动,似有苏醒的迹象。 我连忙问柳玄冥,杨念念这是怎么了?被鬼附身了吧? “那个降头师有点本事,破了我的符,让他钻了空子去附身。”柳玄冥气恼地咬了咬牙。 连他的符都能破,难怪他说连我都搞不定。 听他这一番话,我指着地上的杨念念:“你意思是,她身体里的是那个朱琦?” “没错。”柳玄冥坏笑地勾着唇:“他这么着急,想要带这女的回去,是因为一旦鸡鸣,他就回不去肉身了……” 我这一听就来了兴趣:“柳大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柳玄冥神色克制,却还是忍不住暗戳戳地扬起了眼尾:“跟了我这么久,居然没看出这是个局。” 我噎在原地,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上哪儿知道是他设的局? 我无语道:“柳大仙,你就别卖关子了!” 见我彻底提起了兴趣,柳玄冥这才告诉我,从我早上来到杨念念家,他就开始在布局。 “这个姓朱的,是我故意放走的。”他淡淡的说道。 我还以为是我两巴掌打走的邪祟,没想到居然是柳玄冥暗中放水,否则这个朱琦早就魂飞魄散了。 “这种小虾米,都不够我一盘菜,捏死他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放走他,一是让他得意忘形、放松警惕,二是可钓出他身后的人。” 柳玄冥说,他故意没有现身,让朱琦顺利出逃,就是在迷惑这个蠢货。 让他觉得我们不过是半桶水的神棍,也就这么些鸡毛本事,这样,他才敢卷土重来,上门挑衅。 等到深夜,他灵魂出窍,发现房中被贴了符咒,这时,肯定会去联系那个降头师,一旦对方出手,就会被符咒反噬,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柳玄冥的手掌心。 “我还担心他不来,这出好戏无法上演!”柳玄冥目的达成了一半,这才告诉我,他所有的计划。 杨念念身上的降头非常邪恶、歹毒。 降头师通过杨念念的贴身物品给她下降,让朱琦操纵她,平日里只要他一个念想、一个法咒,就算要杨念念杀人,她都义无反顾。 后来,杨念念身上挂了平安符,朱琦知道,想要操控她已经不太现实,这才铤而走险,灵魂出窍前来附身。 他附身在杨念念身上,让她寻死觅活,结果被我打断。 这才气急败坏的深夜来袭,想要操控杨念念的身体,跑出我所在的范围。 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玄冥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这只小麻雀往套子里钻。 我听的大为称奇,原来在见到杨念念的第一眼,柳玄冥就已经盘算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 难怪我进入别墅后就没看到他的身影。 合着这位大仙是找机会躲起来了。 就为了给朱琦和降头师造成假象,我身边没什么厉害的大仙。 “那你现在困住他,是想让他灵魂离体,明天傻掉吗?”我问。 柳玄冥高深莫测地再次笑道:“他丧尽天良,没要他的性命,就算本仙开恩了!用不着明天,待会就会有人主动上门寻他。” 听到这,我更惊奇了:“你是说那个降头师会来找他?” “没错。”柳玄冥十分笃定的说道。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明知这有高手,还布置了陷阱,那降头师怎么会主动找上门?除非……” 第154章 上哪去找那么好的老公? 我顿了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除非,他们的关系很亲密,朱琦对他很重要,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朱琦出事!” 我几乎是惊呼的说出来,收到了柳玄冥肯定的目光。 “嗯,还不算太笨。” 我感觉自己的cpu都快干烧了,然后很自觉的坐在了小板凳上,双手抱着他的胳膊。 “柳大仙,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关系密切的?” 柳玄冥侧目,看了看我抱住他的手指,眼中掠过一丝暗爽。 “想知道?” 我点头如筛糠,很配合的往他身上贴。 他眉梢微挑,神色虽然矜持,但滚动的喉结却出卖了他。 随后,他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卷起朝我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自己好好琢磨。” 我的额头瞬间传来一阵很细微的疼,柳玄冥这个大尾巴狼,居然敢耍我! 我生气的撒开手,整个人都气鼓鼓的:“好好好,你不说我自己猜!” 他十分愉悦的欣赏着我生气的模样,见我是真的动怒,他这才开了金口。 “用脑子想想,哪个降头师会这么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还帮助他灵魂出窍?” 这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若是动用钞能力,那就当我没说。 可杨念念也说了,朱琦是偏远乡村来的,应该没那么多钱,还专程跑到南洋去请降头师。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降头师,就是他身边的人,很可能是亲人!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要困住朱琦,那人见朱琦没有回去,肯定会找来的。” 柳玄冥嗯了一声:“所以啊,我让你坐下来好好看戏,先休息一下,待会就到我们的主场了……”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九月的天夜里微凉,我坐着还好,但杨念念这么躺在地上,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可是,柳大仙没有发话,我也不敢贸然上手去搬弄,生怕惹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这百无聊赖的等待中,杨念念的身体过电般的抽搐了一下。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柳玄冥身上倒去,双脚离地缩到了胸口。 “她她她……她动了!” 柳玄冥没好气的睨了我一眼,却没有推开我:“紧张什么,她是个活人,又不会吃了你。” 就算是活人,这大晚上的也挺吓人啊! 正说着,地上的人又接连抽搐了几下。 然后,她猛地撑开眼,满是泥土的脑袋向上一扬,朝我们龇牙咧嘴做着鬼脸,喉咙里发出一个中年男人的沙哑嗓音。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识相的就放了我家儿子,否则我定要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这不是杨念念的声音,也不是朱琦说话的声音,而是一个完全陌生,邪气森森的嗓音。 我与柳玄冥对视一眼,果然被他说中了,这个人,居然是朱琦的父亲! 难怪他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朱琦作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见他这么嚣张,柳玄冥二话不说,朝周围打了个响指。 很快,大大小小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这些蛇一根接一根,一团接一团,足足有好几百条! 这些柔软的蛇身相互缠绕、前仆后继,但凡游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滑腻的痕迹,看得我是头皮发麻,双脚发软地蜷缩在了凳子上。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蛇飞速掠过,一个个龇牙咧嘴的吐着性子,眨眼就爬上了杨念念的后背,直往她的衣服领口里钻。 杨念念在地上疯狂的挣扎,就像个四脚蛤蟆,但很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动弹,胸口都紧紧贴着地面,就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死死地钉住了她。 “啊……住手……”那降头师嗷嗷的怪叫。 别说他了,想到那么多蛇往我身上钻,我心里就止不住发毛,想死的心都有了。 “让我住手?你知道该怎么办!”柳玄冥不紧不慢的说道。 “天亮之前,若见不到你本人,我就亲手将这人渣的魂魄捏爆!” 说完,他再次打了个响指,那降头师便哀嚎一声,没了动静。 等我再次望去,地上哪有什么蛇? 连个蛇影都没见到! 刚才那一切不过是幻影。 不过这也太逼真了,逼真到,连降头师都分不出真伪,差点被他吓尿。 这时,柳玄冥终于示意我,可以将杨念念抬进去了。 我看着杨念念挺瘦的,都瘦得皮包骨头,想着应该没多重,就没有找外援。 结果刚一上手,就发现这人死沉死沉的,根本不像一个女孩的重量,反而像是两个人叠加在了一起,至少得有200多斤,我一个人根本扛不起来。 见我实在吃力,柳玄冥没好气的揪起了杨念念的后脖子,拎小鸡似的把她提到了沙发上,粗暴地丢下。 那冷漠的态度,嫌恶的神情,就好像在丢垃圾,跟对待我时完全不同。 “她好歹是个女孩,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柳玄冥在沙发垫上擦了擦手指:“苏小乔,我是你夫君,你居然让我对别的女人怜香惜玉?你脑子没病吧?” 这……我还真忘了这一茬! 没等我开口,柳玄冥就阴沉着脸逼近:“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在乎?” 面对他的死亡凝视,我的小心脏有慌慌。 很快,他就捕捉到了我闪烁的目光。 “好,很好,苏小乔你这个妻子还真是大方,既如此,就别怪我……” 不等他说完余下的话,我赶紧张开双臂抱住他:“我错了,我不是不在乎你,只是刚才脑子一抽,光顾着杨念念去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朝他眨了眨眼,眼睛里水汪汪,写满了真诚。 柳玄冥余怒未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那伤人的话。 “撒开,你想用你那面条细的胳膊锢死我吗?”他生气地说。 察觉到他有所松动,我死皮赖脸的赖着他:“不能撒手,万一把我老公弄丢了怎么办?上哪去找这么好的老公啊?” 柳玄冥脸上的冰山悄然融化,眼角都透着暖意,却还在装模作样:“装,继续装。” 我心想,到底是谁在装呢? 于是我这个天生犟种,就跟他杠上了,这么抱着他赖了一夜 我忘了什么时候在他怀里睡着的,感觉才刚闭上眼,那片冰冷的唇便吻了吻我的额头。 “醒醒,他们来了。” 第155章 柳玄冥的假想敌 我刚眯着……结果就被他推醒了,满腔的起床气,却在对上那张完美精致的下颌时,彻底烟消云散。 苏小乔啊苏小乔,你可真是个大色迷,不就是半张帅脸吗,连起床气都能治愈。 我暗骂自己没出息,然后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瓜,嘴里嘟囔着人来了就来了,不能再等等吗?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钟灵那疲惫的嗓音:“姑奶奶,我们都到两个小时了,我盯着你睡了两个多小时!”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到凌晨四点,睡了这么久吗? 我柔若无骨地靠在柳玄冥的肩头,埋怨地朝他眨巴着眼:“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让钟大师等了两小时,这也太失礼了吧!” 柳玄冥一脸无所谓地道:“等你两个小时怎么了?再说了,对方都还没出现,与其傻乎乎地在这儿干等着,不如让你多睡一会。” 没想到,向来冷面冷心的柳玄冥,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呢。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反正等着也是等着,还不如让我睡着。 这下,钟灵有些不开心了,阳光帅气的脸庞,这时也有些绷不住:“柳大仙,合着就你聪明,我和我朋友就是傻等的冤大头咯。” 柳玄冥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说的,就是对号入座的人。” “你……”钟灵气得直咬牙,想要说什么却忌惮柳玄冥的实力,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亏我还心急火燎地包车去接我哥们儿过来,你们就这样对待我吗?” 提起他的那位师兄,我顿时来了兴趣,眼睛四处张望着:“对了,你师兄人呢?” 话音刚落,柳玄冥的脸色便暗沉了,身体里嗖嗖向外冒着寒气。 见柳玄冥心情不太美丽,钟灵眼珠咕噜一转,故意拔高了声调:“我师兄梁恒,正在给杨念念解降呢,他之前在东南亚一带待过,拜了一位很厉害的降头师学艺,因为这身本事,那边的黑白两道都不敢招惹他。” 这还真是厉害了! 看来,这位梁恒梁师兄,确实有两把刷子在身上。 要不是顾及柳玄冥这个大醋王,我早就追上去围观解降了。 见我满脸好奇,坐立不安,柳玄冥察觉到了我的小心思:“当着我的面,惦记别的男人,苏小乔,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他安静的坐着,一身暗色的黑衣,英俊的面容冷厉如地狱来的魔鬼,周身散发着一种纯黑的可怕气息。 我的半边胳膊立刻就麻了,察觉到他已徘徊在爆发的边缘,我亲昵地挽起他的胳膊,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柳大仙,你看我这张脸像是花痴吗?我是脑子不合适呢,还是恋爱脑晚期,居然会惦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此话一出,柳玄冥顿时噎住了。 正如我所说,我怎么会对一个刚认识,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暗生情愫呢? “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我不自信呢?”我反问道。 柳玄冥的耳朵尖都红了,明知这件事自己理亏,他傲娇地把头扭向一边,孩子气的跟我置气。 可我怎么能让柳大仙生气呢,我像一只乖巧温顺的小猫咪,轻柔地蹭着他:“看在你刚才对我那么好,让我枕着你的肩膀睡了两小时,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柳玄冥也听出来,我是在给他台阶下,便也顺坡下驴地轻咳两声:“什么不跟我计较,是我懒得跟你计较。” “啊对对对,你心胸宽广,男子汉大丈夫,千万别跟我计较……”我笑呵呵地转过头:“那柳大仙,我现在可以去围观解降了吗?我是真的很好奇,当然了,是对事好奇,对人可不好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差没跟他发毒誓了,柳玄冥终于不情不愿地撇开我:“去你的。” 这话咋听着不像句好话呢?! 见我和柳玄冥相互腻歪,打情骂俏的,钟灵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乐呵呵地看着我俩,然后摸了摸肚皮:“今晚不用宵夜,狗粮都吃饱了……” 我让他少贫嘴了,赶紧带我去看看梁师兄解降。 钟灵带我上到了三楼,也就是杨念念的房间,刚走到门口,我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恶臭。 这股臭,就像夏天坏了好久的臭鸡蛋,奇臭无比,直往我的鼻子里钻。 一个穿着花衬衫,沙滩裤,脚踩人字拖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一串白中泛黄的珠串,手中握着一片树叶,沾着他端着的小金杯,不断地往杨念念的身上洒水,一边洒一边默念着听不懂的法咒。 这位就是梁恒了吧! 看到梁恒,我终于知道柳玄冥为什么要吃飞醋了。 人家这梁师兄,长得是真的很俊俏! 我很少会用俊俏来形容一个男生,因为这个词比较缺少阳刚之气。 可形容梁恒却十分贴切,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五官柔和,男生女相的清俊男人。 他大概在25岁左右,脸上戴着一副很斯文的金丝眼镜,长头发微卷,用一根橡皮筋扎在脑后。 他整个人看着很随意,很松弛,很像广省忙着收租的大佬,但眼神却是凌厉的,嘴里的声音也铿锵有力,就好像在喝退什么似的。 随着他手中的水越洒越多,语速也越洒越快,床上的杨念念突然发出一声很痛苦的低吼。 类似于深山野狼的叫声,听得我整个背心都在发凉。 再看那梁恒,始终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毫无畏惧地朝她快速逼近,气场惊人。 这时,我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扭头一看,发现是放在书桌上的那尊黑色的赤身神雕像。 这个神像,也不知是哪一尊大神,浑身赤裸,膀大腰粗的,那颗头颅就像是寺庙里的怒目圆睁的四大金刚,一手拿着一根人腿骨,另一只手则是搂着一个女人。 整个形象看起来是又凶悍又邪恶,还带着那么点的……颜色。 为什么我说是颜色,因为那女人身上也一丝不挂,就像一条大蛇,妖娆地贴着神像。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那黑金刚的脑袋动了一下,眼珠子也微微转动,吓得我往后一缩。 这神像有点邪性啊!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很快,我的思绪就被杨念念的嘶吼所吸引。 第156章 双\/修赤身佛 上一秒还安静躺着的女孩,此刻就像一个变异的蜘蛛,反手反脚地支撑着身体,立在了床上,手和脚都以一种无法做到姿势反扣着,身体呼哧呼哧的,脑袋也是反着的,满脸血痕地朝梁恒龇牙咧嘴。 这画面就特么跟恐怖片一模一样,我甚至不夸张地说,恐怖片那都拍得比较保守了。 谁家好人能反弓起身体,四脚着地的爬行,还顶着一张邪气森森的脸? 我真的感觉快要被吓死! 就在这时,围在床边的那堆小蜡烛,呼的一下,就被吹灭了大半,一股邪风在房间里窜来窜去,最后冲进了杨念念的身体里。 杨念念弧度很大地打了个寒颤,嘴里再次发出刚才那个中年降头师的声音。 “双\/修赤身佛……你是从哪弄到的?”梁恒放下手中的圣水,和驱邪的叶子,不屑地冷哼一声:“能认出我的双修佛,看来你也是有些本事的,不过可惜了,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不配听我的名号,也不配知道我佛像的来历。” 别说,这个梁师兄讲话还挺拽的。 别看他又瘦又秀气,说起话来真是又高大又硬气。 那降头师吃瘪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神怨毒地盯着梁师兄。 “年轻人,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这是我家的家事,这女人是我的儿媳妇……” 他话音未落,我就忍不住插嘴道:“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什么你的儿媳妇,你们用的什么手段,弄得人家姑娘家破人亡,是一个字都不提啊,见过不要脸,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我呸!” 梁恒这才注意到我,瞥过眼朝我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就淹没了下去。 只是很淡地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之后,他又继续跟那个降头师掰头。 “你的事,我早就听说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请赤身佛出马?有他在,你对这女孩做的那些龌龊事,赤身佛都能解,你就等着被反噬吧!” 他平静地说着,毫无波澜地宣判了那位降头师的“死刑”。 此刻,那个降头师彻底发狂,冲着是梁师兄大声吼道:“我可以去死,但是我儿子……你把我儿子还回来,天快要亮了,再不回来就来不及了。” 梁师兄沉默了,似乎有所思考。 钟灵见状,赶紧提醒梁师兄道:“师兄,你可别忘了,我们来的时候,这小子有多猖狂,说他老爹四面佛的干儿子,上辈子是黑龙王,说只要他能回去,一定想办法弄死我们。” 我去! 那个叫朱琦的那么猖狂吗? 还有他这个邪术老爹,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是四面佛的干儿子,还说自己前世是龙,他考虑过人四面佛的感受吗?考虑过龙族的感受吗? 听到自家儿子说了这么狂妄的话,降头师两眼一抹黑差点就从床上栽倒下来。 梁师兄想到那渣男的威胁,眉头皱了又皱,把他那张漂亮脸庞都弄皱了。 “自作孽,不可活!你们不仅操纵这个女孩,还害得她父亲车祸,母亲病重,生意流落旁人,甚至还想要她的性命,你们这样的人,是不值得宽恕的,或许神佛可以饶恕你们,但我不是神佛,我做不到!” 梁师兄说罢,伸手将杯中的圣水全部朝杨念念的脸上泼去,然后对着她打出一道手印,当手印推出的刹那,我感觉到一阵很强劲的力量,化作一道掌风,朝着四面八方袭来。 而就在那风吹飘动的时刻,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光身的大汉,抱着一个娇俏的女人,满脸凶相地冲向了杨念念。 不等我看清,那道风就推动了门板,嘭的一声关上了! 我想去开门,却被钟灵给拦住,他朝我隐晦地摇了摇头:“这是梁师兄的意思,接下来的画面,不是我们免费就能看的……” 我啊了一声,半天脑子才转过弯来。 难不成是那个那个? 我朝钟灵挤眉弄眼,他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苏小师傅还是很有慧根的。” 我去他个大头鬼的慧根! 听着里面砸东西的声音,逐渐变成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求饶的声音,我的脸颊都烧红起来,拉着钟灵就往楼下走。 “这是什么功法啊,感觉好邪性!”我脸红地问道。 钟灵嘿嘿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东南亚那边很多民间信仰,还有很多的邪神,这个赤身佛就是邪神的一种,不过,他在国外那边,可不叫邪神,人家叫男女双\/修的幸福之神。” 相传这个赤身佛身边的女人是个蛇女,他们俩人结伴双修,专门掌管男女的那些事。 男女之间想要做和合术的,想要增进感情的,想要套牢男人清除小三的,通常都会去请赤身佛帮忙。 而那些被人下了和合术降头,下了情降的人,想要解除身上的降头,也得去请她们帮忙,至于怎么帮……细节他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虽然是邪神,但我梁师兄为人正直,清心寡欲,倒也没受到他们的影响,反而靠着他们还突破了自己的心魔,本事可牛叉了。” 钟灵说,他这个梁师兄为人很正直,虽然是个降头师,但只要不惹到他,他几乎都不会给人下降头,反而经常帮人解降做好事。 “这次我把杨念念的情况告诉他后,他二话不说就用黑布包着神像,跟我连夜赶到榕城,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我听钟灵这一说,也觉得这个梁师兄很够意思,同时也颠覆了降头师在我心中的刻板印象。 在过去,提起降头师,我就会觉得是很邪门的存在。 当然了,他们确实很邪门。 但梁恒却好像一个异类,给我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纯净。 不止是外表清新飘逸,他还是个很有性格,很热心的修行人。 夸完了梁师兄,我当然也要夸钟大师几句了:“今晚能请到梁师兄,钟大师你功不可没……看来我找你是真找对了,就知道你能替我摇人。” 钟灵被我夸得合不拢嘴,很凡尔赛地笑道:“我钟灵没什么本领,就是有亿点点人脉,仅此而已。” 我说他这亿点点人脉,就够我修炼几百年的,至少有事还能找到专业对口的专家,也是很牛掰的本事了。 我们一边聊,一边又回到了客厅里,当走下最后一截台阶,远处传来一阵鸡鸣,很快,三楼上方,也发出了一声惨烈的鸡叫,是那个邪恶降头师的哀嚎。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第157章 他们应有的报应 这声音字字泣血,无比悲哀,在房子里不断回荡。 随着第二声鸡鸣,哀嚎彻底消失。 我和钟灵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朝楼上走去,当我们再次来到杨念念的房间,房门已经打开。 梁师兄脸色煞白,虚脱的坐在地上,颤抖的点了一根烟,一口有一口没的吸着。 他身上大汗淋漓,自然卷的黑长头发随着汗水贴在脸颊两边,肉眼可见的狼狈。 床上,杨念念已经恢复正常,这平平稳稳的躺在被子里,均匀的呼吸着。 而刚才那尊黑色的双修佛神像,则是被一张黑布包裹着,静静的伫立在一旁。 除了他们,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就连窗帘布都被扯掉了,有种大战过后的萧条之感。 鸡鸣三声后,天亮了,黑暗的罪恶被彻底留在了昨天的夜里,梁师兄朝钟灵伸出手。 “你小子也忒没眼力劲了,都不知道过来拉拉我。” 钟灵屁颠屁颠的过去,伸出手。 “这不是看你还在休息吗?” 梁师兄白了他一眼:“你见过谁有椅子不坐,反而坐地上休息的?我那特么哪里是休息?我是大战之后太疲惫,站不起来。” 能把梁师兄累成这样,那降头师还真挺厉害的。 于是我有眼力劲的去给梁师兄倒了杯热茶,被梁师兄一顿夸,说我比钟大师机灵多了,还贴心。 听到他夸我,我这脸蛋也莫名的红了起来,倒也不是有啥想法,还是不好意思。 本以为柳玄冥会生气,各种乱吃非醋,没想到他却十分淡定,跟刚才判若两人。 梁师兄,休息了好一会儿,嘴唇终于从苍白变成浅粉,恢复了些许血色。 然后他摆摆手:“你们去叫她家里人出来吧!” 我敲响了念念妈的房门,房间里立刻就有了动静,念念妈探出了脑袋,脸色蜡黄,眼底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很明显也是一夜没睡! “小师父,情况怎么样啦?”念念妈心急的问道。 我朝她点了点头,微笑道:“放心吧,阿姨,都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啊。”她双手合十地对天祷告,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我叹道:“是菩萨保佑,也是你女儿命不该绝,一切都是造化。” 随着恋恋妈的到齐,梁师兄这才跟我们谈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楼上那位女缘主确实是被人下了降头,类似于情降的一种。 中了这种降头,女生会不自觉的爱上下降的男人,他们俩人越是离得近,女孩的脑子就越不清醒,会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 关于她之前的情况,我师弟已经跟我说过了,这两对父子欺人太甚,玩弄女子就算了,还想要女孩的命,是我绝不能容忍的。” 梁师兄平静的说着这番话,可我却能从他眼底里看出,他对这事的深恶痛绝。 不然也不会连夜驱车过来解降。 “然后呢,大师?”念念妈心急的问道。 “然后!”梁师兄忍不住咳了几声,捂着胸口道:“我刚才就在楼上跟他斗法! 这人有点本事,还挺难对付的,具体的事你们就别问了。 总之,那位缘主身上的情降,我已经解除,相信对方也遭受到了应有的反噬。 至于那个附身索命的生魂,在鸡鸣之后也回不去了。 事情就是这样……” 梁师兄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累得他接连喝了好几口茶。 听到杨念念美没事了,念念妈彻底松了一口气,朝我们千恩万谢。 “感谢各位的出手相救,今日匆忙,又是大半夜的,我没准备什么东西,等我闺女醒了,我们一定备上薄礼登门拜访。” 念念妈的心思我明白,空口无凭的,也不知道杨念念是真没事,还是梁师兄在忽悠。 但她也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疑惑,而是拐着弯的打了个时间差,想等杨念念醒了之后看看情况,再考虑要不要感谢。 要不怎么说姜是老的辣? 念念妈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做事谨慎也情有可原。 毕竟他们家不复从前,不能像以前那样一掷千金了。 我真觉得有些为难,感觉念念妈的话有点冒犯梁师兄。 这时,梁师兄再次摆了摆手,很无所谓的说:“这些都无所谓,本来我帮你们,也不是冲着这钱来的,毕竟,能处置一个邪师,我梁恒也功德无量。” 见他如此高风亮节,念念妈刚才还怀疑的眼神,被敬佩所取代。 “梁师父,真不愧是高人啊……您功德无量!” 在杨家折腾了一整晚,我们身心俱疲,婉拒了念念妈留我们吃饭的好意。 “有着时间精力,你还是好好照顾念念姐吧,她折腾了一晚,也是挺够呛的,你自己也生着病,就不要折腾了。”我说道。 提起生病,我问梁师兄,像那个降头师对杨家做的这一切,包括对他父母的影响,该怎么消除? 梁师兄认真的看了一眼念念妈,伸手翻了翻念念妈的眼皮,然后让我们凑上去看。 “你们看,被人下降头的眼珠上面,会有一条紫青色的筋。” 我和钟灵头并着头凑了过去,果然在念念妈的眼球上方,看到了一根竖着的直线,就像一条变异的血管,附在了眼球上。 “我去,这也太恐怖了。”我忍不住感叹道。 钟灵也很生气,毕竟在我们眼中,很多事祸不及家人,而他们明显超越了这条底线,朝老两口也下了降头。 不过,就在我们说话间,念念妈眼球上的那根线明显变浅,有隐隐消退的趋势。 梁师兄松开手指,放下了念念妈的眼皮:“她的降头不算厉害,已经在消退了,想必那边开始遭受了反噬,连同缘主杨念念的双亲一起,会加倍还给他! 接下来的日子,这父子俩恐怕都不好过。” 我好奇地问,怎么个不好过? 梁师兄答:“发生在缘主家的厄运,通通都会回到那父子俩身上,车祸,意外,疾病,残疾…… 而且,那个叫朱琦的少了魂魄后,直接就会变成大傻子,再也没办法出来兴风作浪。 不仅如此,他还会受到双修佛的折磨,每天晚上都会见鬼,和最丑陋的女鬼睡觉,不了多久, 他那玩意就会溃烂,废掉!” 闻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听到坏人获得应有的惩罚,大家都很高兴。 确定他们没事,我们三人离开了杨家。 他们奔波劳累一夜,特别是梁师兄,他还不收钱,这让我很是过意不去。 “梁师兄,你大老远的过来,我请你吃东西吧,吃榕城最有特色的早餐。” 梁师兄也没有推辞,只是那双眼睛,时不时的就会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目光似在思考,又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梁师兄,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我问道。 梁恒收回目光,然后对我说:“小乔,你不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特别吗?” 我的眼睛很特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问梁师兄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但说无妨。 他琢磨的目光,再次落到我的脸上。 最后聚焦到我的这双眼眸,他颔首:“你这双眼睛很特别,是不是从小就能看到东西?” 眼睛? 我问他指的是什么东西。 梁师兄说,就是鬼魂之类的。 我想了想,小时候好像不这样,是最近才看得到的,于是如实告诉了他。 梁师兄正疑惑,想要继续这个话题时,眼神突然往我身后一瞟,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突然改口。 “或许是我看错了……”他脚底抹油,追上了前方的钟灵。 我纳闷地回头,视线便对上了身后那张冰山脸。 难怪梁师兄不敢再继续,柳玄冥的脸色比锅底还黑,这谁敢招惹啊!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人家?”我问。 柳玄冥目光幽深的对着梁师兄的背影:“这个人亦正亦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你离他远点。”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问他是不是梁师兄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 又或者是精神分裂的那种,有多种人格? “确切的说,他的身体里封印着某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柳玄冥说道。 或许是被他影响,我似乎真的看到了梁师兄后背上趴着一团黑烟,就像一层迷惑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但梁师兄外面的气场,却又很正常,是一层泛白的能量场,难怪柳玄冥会说他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 我好奇心很重,本想问问他,可我跟他只是初次见面,问他这些问题不免太突兀了。 察觉到我的小心思,柳玄冥冷哼道:“这不是你能窥探的,别人的事最好别插手。” 想想也对,这是梁师兄自己的事,我确实不该介入别人的因果。 不管怎样,今天多亏了梁师兄,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顺利地解降,让那对父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们去了榕城最有名的一家猪脚面,猪蹄卤得软糯香滑,入口即化,面条也很劲道。 梁师兄和钟灵饿极了,上来就一人要了两碗,还加了肉。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谈话间,我也大概了解了梁师兄的一些故事。 梁恒之前不是干这行的,在他二十出头时,家里遭逢变故,很需要钱,于是他被一个朋友带入行,干起了买卖佛牌和阴牌的生意。 在东南亚某些国家,请佛牌阴牌十分常见,甚至还形成了一个产业链! 虽然这两个玩意经常放在一起讨论,但它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和作用。 佛牌是佛教文化的瑰宝,具有深厚的历史和宗教意义。 通常是由高僧大德制作,选用各种珍贵材料如金属、圣土、经文粉等精心雕刻或铸造而成。 更为关键的是,每尊佛牌在制作完成后,都需要经过高僧的长时间加持。 高僧们通过诵经、念咒、打坐等方式,将自己的修行成果和正能量注入佛牌之中,使佛牌具备一种特殊的磁场,能够影响并改善佩戴者的运势和磁场。 关于佛牌的功效也很多样,主要包括保护佩戴者免受自然灾害、邪恶预兆及邪灵的侵扰。 同时在事业、财运、健康等方面带来好运。 因为有趋吉避凶功效,而且比较正向,没什么副作用,非常受欢迎。 但它的制作工艺复杂,还需要高僧的诵经加持,所以真正的佛牌是很少的,多半是商业阴牌冒充的佛牌。 “阴牌”的制作材料跟佛牌有些相似,跟高僧注入佛法相反,阴牌里住着的都是鬼魂。 在阴牌里,也分传统阴牌和黑法阴牌两种。 传统阴牌,法师会寻找愿意帮助人类,一心向善修行的阴灵。 黑法阴牌顾名思义,那些利益熏心的法师会设法骗取阴灵,将他们困住,强行塞入阴牌里面,阴灵自然怨气就大,所以功效会比传统阴牌成愿快很多。 但不管是哪种阴牌,住着的是鬼魂,没有经过佛法的净化和加持,佩戴者很容易在时运差的时候,被里面的阴灵反噬。 “那时年轻,又缺钱,我就稀里糊涂的入行了,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很赚钱,倒手一卖就能挣上我好几个月的工资。”梁师兄说道。 当时他跟着他朋友,两边来回倒腾,卖了一年多的牌子,确实挣了不少钱。 他母亲的手术钱也还上了,生活一切都步入正轨,生意也越做越大,这时,他的朋友出事了!!! “我当时在外地,三天都联系不上我朋友,感觉到他出事了,我提前赶了回去,结果发现,他死在了家里……” 当时那个惨状,他都不敢回忆! 满墙都是血,他朋友身上全是自己指甲抠下来的肉,身上没有一块好皮,都不知道是失血过多死的,还是被吓死的。 “我后来去请了高人看,说我朋友是被阴牌里的阴灵弄死的,那个阴灵怨气很重,处理完我朋友后,接下来就要对付我。” “我也是为了保命,才去学习降头的,因为缘分拜到了一个比较厉害的降头师,将那个害人的阴牌处理了,条件是,我得当他徒弟,学习他的本事……” 梁师兄在那边,跟着降头师学习了五六年,去年才回国的。 这期间他的佛牌阴牌生意都不怎么做了,主要是帮人解降,积功德。 “没想到梁师兄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我感慨道。 梁师兄笑道:“曲不曲折,一切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我们吃面吧,再不吃面条就要坨了。” 吃完了面,我想跟梁师兄约个时间,请他去吃一顿正餐,却被他婉拒了。 他说华东那边有人想请他帮忙送走一个古曼童,他得去看看。 “好吧,对不住了梁师兄,等你回来我一定要请你尝一下榕城最好吃的火锅。”我说道。 梁师兄秀气的眉眼眯了起来:“好,回来再说!” 跟梁师兄道别,送他上了网约车,我就对上了身侧那颇为哀怨的小眼神。 “苏大师,我俩认识这么久了,你咋从没约我吃过饭呢?” 第158章 今晚加餐,吃你! 这钟大师还挺逗的,居然酸起了他的梁师兄,对我满是埋怨。 说起来,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确实没好好请人家吃过饭。 我笑道:“嗨!不就一顿饭吗?多大点事,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当然得用最高规格款待您了。” 钟灵的脸色终于缓和片刻,少年气十足的脸上傲气十足:“这还差不多,敢问这最高规格是多高的规格?” 我想了想,伸手比划了一下:“三四楼这么高吧!” 在我们南方,最高规格的宴席就是家宴! 外面的馆子,哪有家里的饭菜美味又健康呢? 最主要是,用心! 我自认为我做菜还算过得去,虽比不上我奶奶和我妈的水准,但好歹也是色香味俱全。 我正打算开口邀请,就感觉身边传来一阵威压之气。 柳玄冥清隽的面容立刻拉得老长,宣誓主权地揽住我的腰。 “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学人做什么菜,到时没能到感谢钟大师,反把人给毒死了…… 你的这份心意,想必钟大师已经收到,至于这答谢…… 钟大师一个大男人,总不会厚着脸皮,让女孩子出钱吧!” 柳玄冥这醋意隔着三里地都闻到了,不就是我想宴请钟灵,亲手做几道菜吗? 瞧瞧他这滴水不漏的,先是否定了我的厨艺,然后给了钟大师一个下马威,敢吃我的菜,小心被毒死! 然后还道德绑架,拿钟大师的性别来说事,直接断了我请客的念头。 钟灵目光下移,看了一眼那紧贴着我的大手,啧啧两声:“不就一顿饭吗?至于把我说成个软饭男吗?我请,我请你们二位,还不成吗?” 于是,事情的走向逐渐跑偏。 原本应该我请吃饭的,变成了钟大师做东。 然而柳玄冥也丝毫不客气,揽住我的腰,趾高气昂与他擦肩而过:“那就却之不恭了……” “你……”钟灵苦不堪言,好像遇到柳玄冥,他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而柳玄冥呢,则是把耍无赖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我印象中,蛇类不应该是高冷、神秘、阴狠、腹黑的吗?怎么柳玄冥好像不太一样呢? 他心口不一、面冷心热,最重要是……嘴毒还很爱耍无赖,但凶起来也是真的很瘆人。 总之,他跟我在动物世界里见过的蛇类完全不同,有时还挺可爱。 “柳玄冥,我们这样对钟大师,会不会太残忍了?”我悄悄踮起脚尖问他。 他看也不看身后的钟灵,而是指尖收紧,几乎快要嵌入我的肉里,疼得我一激灵。 “苏小乔,你都没为我做过一餐,却想为其他男人洗手作羹汤,当我死了吗?”嗓音中透着浓烈的醋意,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森寒之气。 我抬起头,对上那泛红的眼眸,浓浓的占有欲几乎快要将我淹没。 “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好,把你宠得无法无天,是时候给你一点教训了……” 柳玄冥清冷孤高的深邃脸庞,逐渐变得疯魔起来,钳住我的下巴用力一吻。 嘶! 疼…… 咫尺间,一双眸子暗沉沉的,眼底闪烁着欲望被压制的那道火焰,似酝酿着某种暗色,想要将我的唇瓣彻底吞没…… “苏小乔,我的忍耐有限,你最好恪守妇道,别挑战我的底线,否则……” 他的声音很轻,羽毛般掠过我的耳边,却激起了我的千层巨浪。 我害怕地往后缩了缩,逃避他对我爱的惩罚。 见我闪躲害怕,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还敢躲?既如此,那就今晚加餐。” “加餐?加什么餐?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做……”我被他吻得面红耳赤的,脑袋也晕晕乎乎,似乎有些缺氧。 柳玄冥的笑意不觉加深,柔软的舌尖轻舔着我的唇角:“今晚加餐,吃你……” 我表情忽变,整颗心紧绷到了极致:“柳大仙,求放过!我熬了一夜,今晚真的不行。”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脸颊,低声呢喃:“你睡你的,我吃我的,不冲突……” 回去后,我真的累极了,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睡梦中,我好像被一个怪物给缠上了,被人肆意摆弄着,然后又亲密无间地缠紧,我奋力挣扎,却根本无力逃脱…… 只能任由怪物将我拖进深渊,一同沉沦……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电话吵醒的。 念念妈大早上就激动地给我来电,说杨念念醒了,醒来后神智恢复了正常,也感觉到饿了,这会儿正在吃早餐呢! 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念念姐恢复就好,这样我也对得住芳姐和你的信任了。” 念念妈哽咽地嗯了一声:“我家这苦日子,终于到头了,这次的事多亏了你和那两位大师,这个费用多少,我转账给你吧!” 都是熟人介绍,我也不好开口要价,特别是他们家还被整得那么惨。 杨念念被骗财骗色,差点小命不保。 她的父亲发生车祸,全身瘫痪,公司易主。 她的母亲也身染疾病,家里的房子都要变卖。 他们都那么惨了,想想还挺不忍心的。 从内心而言,我是不想收费的,可不收钱就意味着我要担他们很大的因果,而且还会连累钟大师和梁师兄。 钱是肯定要收的,多少拿一点,但这分寸怎么把控,我却犯了难。 收少了,对不住钟大师和梁师兄。 收多了,对不住缘主一家。 真是纠结…… 我烦躁得抓着头发,这时,一只精壮的胳膊强行将我按住,往怀里拢了拢,那冰凉的肌肤如同冷玉,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纠结什么,随便报个三万吧!”柳玄冥眼都没睁,心不在焉地开口道。 我这都愣住了,赶紧把手机通话调了静音。 “三万,这么多人家拿得出来吗?别到时弄得刘美芳里外不是人。”我说道。 柳玄冥慵懒地哼了一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不缺这三万块钱,你就照实报,收少了,对他们也不好。” 这倒是大实话。 杨念念家虽然破败了,但家底还是有的,说卖房子当时也是想表现砸锅卖铁的决心,并不是真的要卖房。 于是我听从柳玄冥的话,颤巍巍地报了三万,第一次觉得谈钱竟然还有点羞耻。 闻言,电话那头沉默了。 第159章 家里有矿心不慌 我屏住呼吸,心里忐忑不安地狂跳,埋怨地瞪了柳玄冥一眼。 就是他叫我报的数,现在好了,把人家都干沉默了。 柳玄冥却一副自信满满,慵懒地伸着他的水蛇腰,一个劲地往我身上贴,那双大长腿把我缠得好紧,似生怕我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隔了大概半分钟,念念妈终于开口道:“三万会不会少了点?” 我大惊失色,三万块还嫌少吗? 念念妈说:“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守了我闺女一整夜,特别是你,苏师父,要不是你,我家念念人早就没了,你们救了我闺女的命,才要三万块,我都……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惯了嫌贵,跟我讨价还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反向加价的,跟做梦似的,太不真实了! 这都说得我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应对的好。 “这样吧,我拿出四万八感谢你们,然后再到聚贤楼摆上一桌,感谢三位师父!”念念妈豪横地说道。 这敢情好,我就喜欢这么爽快又豪气万丈的人。 于是我也没有矫情,便在电话里说了声好,感谢她的认可和体谅,她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好人必定会有好报的。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当天我银行卡就收到了四万八的转账,我当即就把截图和念念妈的话,转给了钟大师和梁师兄。 梁师兄说他的那一份钱就不要了,这次铲除了那位邪师,他也算功德无量。 至于钱财嘛……乃是身外之物,多了就会产生烦恼。 我当时就竖起了大拇指,瞧瞧人家梁师兄这思想境界,我就算换上一匹千里马,也是追不上的。 钟大师闻言却嗤之以鼻,悄悄跟我说,梁师兄家里可不缺钱。 他现在手下有一个专门请佛牌的店,就开在东南亚那个小国的首都,生意络绎不绝的,当然了,他店里的牌子都是正规渠道,高僧加持的,虽然也有阴牌,但也都是收的些向善的好鬼,绝不会强迫孤魂恶鬼来做事。 闻言,我明了地点点头,这个梁师兄还真是家里有矿,所以才不会心慌慌。 既然他坚持不要这笔钱,那就我和钟大师对半分了,一人分了两万四,至于那桌酒席嘛……当然是等着梁师兄处理了古曼童的案子,再回来一起吃香喝辣了。 这几天,我过得还算平静,大约一天会有一两个人前来看事,不过都是些小事,不值得我损耗身体下地府走阴,我都是请的黄修远、常青玉以及猫猫家族去查事情,断因果的。 虽然都是小活,但胜在有流水进账,也还算生意兴隆。 不过有个女的,倒是有点奇葩,我现在想想,觉得这女人是多半来捣乱的,根本不是来看事的。 这女的,是在梁师兄回来的前一天下午找上门来。 我本来都不想看事的,毕竟我下午一般都比较懒,不愿意动弹,可是这女的非赖着不走,就得要我给她看事,于是没办法,我只能开坛请仙家。 至于她要查什么事,她也没跟我说,只说:“你猜!” 我看着这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短裙套装,烫着一头大波浪,浓妆艳抹的进屋还戴一墨镜,就感觉这女人不像是啥正经人,偷感还很重,就像在做亏心事似的。 我当时香都点了,仙都请了,结果问她看什么事,却得到一句:你猜! 我顿时心头就窝火,真想大耳瓜子给她呼上去,看我猜还是不猜。 当然了,我也只是心里想想,现实中我也不会随便打人的,法治社会嘛,还是别随便动手动脚。 我沉住气,强挤出一道笑容:“美女,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这女人扶了扶眼镜框,一脸傲慢:“你不是神通吗,难道看不出来我想问什么吗?那你岂不是骗子?” 我一听这话就更来气了,于是咬了咬后槽牙,耐心地跟她解释:“小姐,我是看事的,不是天上的神仙,就算是神仙,也不定能猜到你这七窍玲珑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吧! 就像你去看医生,医生问你挂哪科,哪里不舒服,你却跟医生说你猜,你看医生猜不猜!” 此话一出,这女的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可她还是嘴硬地冷哼到:“强词夺理,医生又没有神通,你是神婆诶,一点也不专业。”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着:莫生气莫生气,你若生气谁如意…… 调整好情绪,我最后再一次耐着性子说道:“我要真能猜出你的心思,那我就不是凡人了,我还看什么事,收你这12块钱看香,就跟吃屎一样,你要是真有事就直说,没事就别耽误我时间,我有这功夫多睡一觉,还能多长几根头发,省得被你给气秃噜了。” 我话虽不好听,但态度是好的,始终笑呵呵的,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温柔,并不是破口大骂的节奏。 可是,这女人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毛了:“我说你这个神棍,看不出来就冲我发火,一点素质都没有,粗俗!” 我说对对对,我粗俗,我是神棍,行了吗?让她双手抱头抡圆了,从哪儿来的给我从哪儿滚出去。 这女人气急败坏地站起身:“他们还说你灵得很,我看啊,都是谣传,肯定收了你不少的好处……” 她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骂的话还挺特别难听,临走时经过法坛,还不忘伸手抽走了上面的12块钱。 见到这种奇葩,我简直是无语,就当自己倒霉了,难不成我还能跟疯狗计较? 送走这个女瘟神,可把我气得够呛的,窝在沙发上打了一下午的游戏,不停在爆人头。 其实我就不明白了,有些人来看事,一来就找茬,也不知是存的什么心理。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都不信任我,干嘛要来找我。 再说了,普通的试探,我也不是没见过,甚至有些缘主想要检验我们的功力,还会故意说反话,想要误导我们,像这种搅事精,我见一个轰一个,绝不手软。 原本以为跟这女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梁师兄回来那天,我们去聚贤居给他接风洗尘,居然又碰到了这个奇葩,最最让我无语的是,她是梁师兄的女朋友! 第160章 梁师兄的双面女友 我认出她的同时,她也好巧的认出了我。 我们四目相对,眼神短暂交锋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很默契的,我们谁都没有表露认识对方,就好像第一次见面,大家对彼此都不熟。 今天的她打扮得非常邻家女孩。 怎么说呢? 我们昨天见面时,她烈焰红唇,大红连衣裙,还戴着一副墨镜,态度十分嚣张。 就像电视剧里大佬的女人,气质凌厉,气场全开。 但此刻的她,除了那张脸,可以说跟昨天毫无关系。 一身浅黄色的纱质连衣裙,头发编成了漂亮的麻花辫,上面缠了一根浅蓝色的发带,轻轻垂在胸前。 脸上化了淡妆,将她偏硬的五官,化得柔和而温暖,整个人看着就是小家碧玉,温柔解意的女人。 一个浓烈张扬,一个柔情似水。 就跟人格分裂似的,反差也太大了! 要不是看她那慌张的眼神,确定她是认识我的,我还真以为认错了人。 “小乔妹子,这是我女朋友安琪,她比你大几岁,你可以叫她安姐。”梁师兄热情的介绍道,丝毫没看出我和安琪的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哦,好。”我随便应了一声,也没打算叫人,毕竟昨天她才来我家砸场子,那几句你猜简直快要把我整崩溃。 正所谓山水有相逢。 我们俩谁都没料到,还会有再见的一天,这一天还来得如此的快。 安琪顿时就红了脸,皮笑肉不笑的耸了耸梁师兄:“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不说一声。” 梁师兄还以为她在吃醋,正愁着怎么解释,钟灵就帮忙解围:“安姐,你别生气,小乔是我的朋友,前几天有件棘手的事,请师兄出马时刚认识的,前后还不过一星期。” 安琪听到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或许是想到,我跟梁师兄还不算太熟,应该不会去乱嚼舌根。 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全都写在了脸上。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秘密,短短的两天时间呢,简直判若两人。 直觉告诉我,这女人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气氛有些冷僵,钟大师又开始了暖场:“相逢就是缘分,现如今大家都认识了,以后都是朋友,咱们几个也别光顾着聊,把主人家撂在了这边,咱也让主人家来说几句好吗?”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念念妈的脸上。 念念妈突然被点名,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笑呵呵的举起酒杯表示感谢。 “各位师父,感谢你救了我家念念,大恩大德无以报,所有的情谊都在酒里。”说罢,她举杯仰头,50多度的茅子咕噜咕噜下肚,一点也不带含糊的。 我们大家也同样举杯,感谢主人家的宴请。 几杯酒下肚,包间里的气氛缓和不少,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我也不例外,光只顾着干饭了,吃得正起劲,我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叫安琪的女人,她不吃饭,也不喝酒,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 察觉到她有话要说,我故意找了个借口,起身去了包房外的洗手间。 我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跟了上来,将手提袋啪的一下拍到桌上,动作娴熟的从里面掏出了一盒细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火,猛吸了一口。 这画面属实有点冲击力,打扮成乖乖女邻家女孩的安琪,离开了梁师兄的视线,就变成了社会大姐。 见我诧异的看着她,她将烟盒往我一递:“来点?” 我摆摆手:“多谢,我来不了一点。” 安琪倒也没说什么,靠在洗手池边上,自顾自的开始吞云吐雾。 “昨天的事儿,谢谢你啊!”安琪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我觉得她这人还挺有意思,昨天不是挺嚣张的吗?还骂我是神棍。 结果她找的男朋友就是一个“神棍”。 我也没打算跟她绕圈子,开口便说道:“安姐,我想我没得罪过你吧?你昨天整那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安琪不好意思地笑笑,咂吧了一口烟,眉头紧锁的深思道:“既然你是老梁的朋友,那我也不瞒着你,小姑娘,你惹到别人了。” 惹到别人? 我想了想,除了杨道长我也没得罪过谁呀。 我问他是不是那个姓杨的道士,安琪为难的皱了下眉:“总之你别问了,那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听我一句劝,你好好的回去念书,别再给人开坛看事了。”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脸上的微表情却出卖了她。 果然是杨道长搞的鬼! 就凭着三言两语一阵闹腾,就想让我关门大吉,他们做梦! 其实,我根本没把这当成主业,开坛的初衷是为了自保救命,然后才是帮助他人。 我不为敛财,不重名利,踏踏实实给人看事治阴,没想到却被人故意找茬。 我心头那火噌噌噌的就冒了上来。 “杨道长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帮他做这种事,梁师兄知道吗?” 听到梁恒,安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别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安琪猛地吸了一口烟,这一口将小半根都全部吸光,然后鼓起勇气道:“你也别怪我,我昨天也算手下留情了,不然你法坛都得砸。”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我无语地道。 安琪说:“我要不是看你是妹子,老梁的朋友,才懒得跟你废话。” 我也乐了:“这么说,你承认是故意来找茬的?” 安琪知道被绕了进来,没有再多说半句,只是警告我,我的出现得罪了很多同行,并不只是杨道长。 “你初来乍到,看事又便宜,抢了不少同行的饭碗,这些人都指着这条路养家糊口,你这么做,属于扰乱市场。” 我越听越觉得离谱,这社会咋这么复杂呢?我看个事,帮助人,居然还砸了人的饭碗,扰乱玄学市场。 “那他们也挺没种的,自己不敢来就派你过来,让你来砸场子,手段既不高明又不光彩。”我嗤之以鼻,也不知道是哪些同行,手段这么龌龊。 安琪说:“总之你别问了,是你惹不起的人,这次的事就算给你一点教训,以后你低调点,最好别做了。” “女人在大多数行业,就比男人更艰难,更何况是玄学,你一个20出头的小丫头,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行,价格还这么便宜,跟做慈善似的。” 安琪朝我得吧得得吧得,唐僧念经似的。 我苦不堪言,我也不想做这行,这不是被逼到绝路了吗? 我不做就得死,还得连累我爸妈一起死,我压根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听她说女性在职场上的不易,我大概也猜到了,让她来找茬的,肯定是男人,还不止一个,是一群男人。 听过职场性别歧视,没想到还歧视到玄学圈了。 “行,我知道了,多谢提醒,不过也请你替我转达一句话,他们要真有本事,就正儿八经的上门来踢馆,我还敬他们是条汉子,这样偷偷摸摸耍阴招,真让人不齿。” 我压根就没把这窝蛇鼠放在眼里,随口就发出了挑战,安琪的脸色都变了:“这种话,我不会帮你转达的,你以后也别说了,否则真出了事,还得连累我家老梁捞你!” 说完,她把烟头熄灭,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喷了喷香水,对着镜子补妆。 “至于我俩的事,我不想让老梁知道,就当我们今天第一次见吧。” 她扣上口红盖子,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这个安琪真有意思…… 这顿饭我们吃得还算融洽,酒足饭饱后,我摸了摸滚圆的肚子,让钟大师陪我去湖边消消食。 走在湖边的小道上,我问钟灵,这个安琪是干嘛的,什么来历? 钟灵摸了摸脑袋,脸颊透着酒醉的微醺:“听说是做生意的,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但道上的人都认识她,经常跟她有来往,她绝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连钟大师都不知道做什么生意,这安琪真挺神秘的,我就更好奇了。 “你别看她在梁师兄面前装乖,背地里花样多着呢,也就是梁师兄不在榕城本地,才能被她忽悠。” 我说这俩还异地恋呢?还有她怎么忽悠了? 钟大师打了个酒嗝:“半异地恋吧,他俩离得也不远,每个星期都能见着。” “至于忽悠嘛……你是不知道,梁师兄不在的时候,这安琪打扮得有多狂野火辣。” 我听着呵呵了两声,谁说我不知道了? 我昨天还见过呢,烈焰红唇大红裙子,风情却不风尘,气场一米八。 “总之,在榕城别惹她,惹到她准没好果子吃。” 钟大师喝了酒之后,话明显变多了起来。 我吹着风,望着水上倒映的湖光山色,接着问道:“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这玄学圈也有男女歧视、鄙视链和市场规则呢?” 钟灵听到就笑了:“真正的高手眼里,这些都是浮云,至于其他人……你懂的!” 我懂啥?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神婆,我懂个锤子。 “真没想到,我的出现会让一些人急了,不过……恐怕我要让他们失望了。 我是不会退缩的,大家各有法门,各有道行,各自修行,谁也碍不着谁,有本事就上门踢馆吧!”总之,我是绝不会退让的。 都说00后整顿职场,万万没想到,我一个00后还能有机会整顿玄学市场。 他们越不希望我存在,我就越要留下,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从湖边回家的路上,一路我都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皮肤刺辣辣的,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我甚至还能感觉到那人离我的距离。 不远不近,就跟在我身后,每当我一回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我以为是我想多了,但直觉告诉我,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故意绕了远路,然后看到一辆的士,我伸手拦下,飞快的钻了上去:“师傅,去碧云小区!” 当司机一脚油门窜出,我扭头,果然在墙角边看到了一道黑影。 到了小区门口,我并没有急着进去,还是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偷看着小区大门。 在我藏好三四分钟后,另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门口,上面下来一个又瘦又高的寸头男,一身黑衣,戴着一只黑口罩,这四处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谁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是他——那个跟踪我的人。 果然,他看了一圈无果后,直接走进小区,径直朝我的那栋楼走去。 他走到楼下,抬头看了一眼我家的方向,发现没有开灯,他意识到上当了,立刻拔腿就跑。 我一直躲在小区的绿化带里,偷偷用手机拍着他。 当他从我面前跑过时,我看到他的虎口上,纹着一道很特殊的纹身,很像传说中的彼岸花。 彼岸花……这又是哪门哪派的人? 男人离开后,我也不敢贸然回家,就给刘鸿文打了个电话。 正好他今晚值班,我就请他过来接我,送我回去。 回到家,当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我警觉,此刻已经被人跟踪到家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跟刘鸿文发消息,把男人的衣着相貌,进入小区的时间,大致跟刘鸿文说了一下,让他们一定留意,千万别让这个人混进来。 刘鸿文调取了监控,对我说放心吧,他记住这人男人了,还问我要不要报警。 我说报警没用的,这男人一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二没有直接跟着我到家,也不构成威胁,就算报警,多半也不了了之。 既然是玄学的人,那我就用玄学的方法来解决! 当夜我就开坛,把男人的视频定格,放在了供桌上,请黄修远跑一趟,替我去查查这个男人。 很快,黄修远就从窗口飞了回来,一道黄皮子的身影嗖的掠过。 他告诉我说,这个男人身上戴得有东西,他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跟着,跟着这个男人进了一个会所。 “什么会所?”我问。 黄修远说:“兰亭会所。” 兰亭会所,我好像听人说起过,这是个私人会所,还挺高级的。 “然后呢,你进去了吗?” 黄修远摇摇头:“门口布有阵法,我进不去……” 我明白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之后,我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看来,得找个机会去兰亭会所看一看。 第161章 丈夫支持妻子天经地义 当然了,我也不是那么莽撞的人,此事还得跟柳大仙进行商议,过问过问他的意见。 大晚上的,我将柳玄冥叫了出来,给他斟了一杯茶。 “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问道,眼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柳玄冥阴沉着脸,明显有些不高兴,不过却没我想象中那么暴跳如雷,反而开口先夸起了我。 “你今天做得不错,不需要我动手,就学会了自己解决问题。” 我……无语,谈话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柳玄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他们想跟,就让他们跟,有本事就上门来踢馆,我静候他们到来。” 我奇怪地看着柳玄冥:“柳大仙,这不像你啊!” 印象中,柳玄冥得知我被跟踪,被针对,怎么可能如此沉得住气,甚至都没有任何明显的怒意,到让我有些找不着北了。 “柳玄冥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你都不生气?”我激动地问道。 他神色早已恢复如常,阴森地勾了勾嘴角:“这是一次大好机会,我为何要生气?” 见我求知若渴的眼神,柳玄冥放下茶杯,略有些不耐烦地睨了我一眼:“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笨蛋!” 我呆坐在原地,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很快我就想通了,可不就是这个理吗? 他们越是害怕我,越是排斥我,我就越要闹一个大的,让他们从今往后不敢再来招惹我,最好见到我就绕道走,而这,也恰恰是我立威扬名的时候! “其实今日,那人刚一跟着你,我就发现了,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一则是因为那人对你没有造成威胁和伤害,二则,我想看看你是否会警觉,是否能独自处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柳玄冥巴拉巴拉说了这么一大堆,所以他这是……在表扬我? 今晚我的反应和处理,连我自己都很佩服,无比的果断和冷静。 从我身体发出预警,然后故意绕路,打车甩掉跟踪者,到达小区门口时,刻意躲进了绿湖带的大树后面,将那人的模样拍下来,然后请仙家反跟踪,所有的动作完全没有事先演练过,全是一气呵成。 这要是换做以前,我压根就不可能独自一人完成这么多的步骤。 难道,这就是成长的感觉? 见我有些沾沾自喜,柳玄冥立刻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别高兴得太早,你只是甩掉了一个小喽啰,他们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难缠,不过……” 他话锋一转,笑着朝我鼓励道:“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无论你做了什么,捅出多大的篓子,我柳玄冥都能替你兜着,帮你摆平!” 我去! 不得不说,柳玄冥此刻的模样真的有帅到我。 就像一个熠熠生辉的天神,将所有的宠爱都独给了我,纵使我把榕城的天都捅破, 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支持我,站在我的身后。 之前我就知道他很霸道,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霸道,这不比那些电视剧里的那些男主还要man吗? 不知怎的,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小鹿乱撞的快。 望着他认真且霸气的侧颜,我不知不觉脸颊热辣,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可怕的身体反应,但每次出现时,我都对柳玄冥有种想要吻他的冲动。 我晃了晃迷糊的脑袋瓜,这该不会是心动的感觉吧! 我迅速地埋下头,生怕被他发现我内心的异样,磕磕巴巴地说:“柳玄冥,谢谢你!” 说罢,我害羞地起身朝他扑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轻吻上了他的唇。 对于我的投怀送抱,柳玄冥表现得很是享受,他半眯着眼,诱惑地碾压着我的唇瓣,细细研磨,耐着性子地跟我调\/情。 “你是我的妻,丈夫支持妻子,去做正确的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他的话,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别的不说,就柳玄冥当老公的觉悟,就秒杀现实中的许多男人。 要知道,很多老公别说支持妻子了,就连认同都很难做到,他们的自大和自信,狂妄与打压,无形中成了压死女人的第一根,也是最大的一根稻草! 得到了柳玄冥的支持和鼓励,我原本忐忑的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份意想不到的自信。 就算与全城的玄学师为敌又如何,只要我遵从本心,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算一条独木桥走到黑又如何?更何况,不是我一个人暗夜行走,我的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后盾,不离不弃地跟着我,给予我前进的力量。 在此之前,我很多时候都觉得,柳玄冥有点在打压我,说我笨说我傻,但其实,在这段关系中,他也在慢慢地放下自大和成见,开始用心去感受我的变化,甚至开始认同我,夸奖我。 而不是把我紧紧束缚在身边,当做一个只会暖床的玩物。 他是真的有在把我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格在培养、在鼓励、在默默浇灌雨露,让我独立成长。 这期间,其实他也在潜移默化中,默默发生了改变。 从一开始霸道的讨债者,转变为了我苏小乔的丈夫,我们似乎……真的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这一夜,我热血沸腾,虽然不知前路如何,也不知道我将会面临着多么大的危险,但我却一点也不害怕,有他给我的底气,足以让我面对一切的风雨。 因为知道,柳玄冥是不会让我输的! 这一夜,我们热烈地叫唤着彼此的呼吸,滚烫的汗水彼此交融,直到最后那一刻,柳玄冥彻底抽离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压在我身上。 凌乱的呼吸微喘,弥漫在我耳畔:“我说过,这世上只有我能‘欺负’你,其他人……想都别想!” 第二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打车来到了兰亭会所。 会所坐落在城郊的玉屏山脚下,依山傍水,景色绝佳。 据说这整座山都是会所老板的,里面还有电梯可以坐到山顶,就跟张家界的观光梯似的,修建在陡峭的悬崖上,可直达山顶,观看日出日落和云海,总之是个类似于小景点的高级会所。 果不其然,当我想要进去时,就被门口穿着汉服的前台小姐姐给拦住了,问我要会员卡。 我原本还想蒙混进去的,结果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我哪有什么会员卡啊,于是掏出手机,点开昨晚跟踪我的那个男人的视频:“我是来找他的,你认识吗?” 小姐姐看到他,眼睛都快瞪直了,不敢相信我居然拍到了这个男人,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常,嘴角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对我说没见到。 “女士,我们是会员制的私人会所,如果您没有会员卡的话,我是无法放您进入的,对不起了!” 我看她皮笑肉不笑的脸,再看看里面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居然还有水汽喷雾,搞得跟仙境似的,然后我冷笑两声:“会员卡是吧,挺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亲自来请我进去。” 我这多半有点气话,毕竟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被邀请进去,大概就是……把水搅得更浑吧!只要我弄出的动静够大,就不怕他们不出手。”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哭哭啼啼地走了过来,朝着会所门口噗通一声跪下:“求求你,帮我请那位大师出来谈谈好吗?我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可我孩子真的等不了,拜托了……” 她一边说,一边朝里面不停地磕头,脑袋都磕破了,她还是没有停止。 刚才接待我的汉服小姐姐看向了她,面色不悦道:“你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了这里没你找的那个客人,你怎么还不走啊!” 小姐姐烦躁地勾了勾手指,几个穿着古代飞鱼服的帅气小哥哥,手里拿着木棍,上前将这个大姐团团围住,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但这气势却是十分瘆人。 大姐见状,那双膝盖就像焊在了地面上,丝毫不为所动:“你们少忽悠我了,我知道他就在里面,我不进去,我就跪在门口,跪到他愿意出来为止。” “可是你这样已经影响到我们的生意了,你还是走吧,不然,我的人就不客气了!”小姐姐威胁道。 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一个中年女人,大庭广众地跪在地上磕头,第一反应就是:她肯定遇到了什么难事。 不然,谁会这样作践自己呢? 不管她找的人在不在会所里面,会所的人也不应该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别人吧! 于是我路见不平冲了上去:“你们想干嘛,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难不成还想动手吗?” 那几个飞鱼服帅气保镖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我来。 我不卑不亢,毫不畏惧对着他们说:“你们今天要是敢动到我们一根汗毛,我马上就报警,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见我态度强硬,周围还围拢了不少卡看客,大家纷纷掏出手机开始在录像,这时,小姐姐有些心虚了,担心被挂在网上,引发什么不可预料的舆论影响,于是朝保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进来,然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大姐哇的一声崩溃大哭:“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见她头上脸上都是血泪,我赶紧把她拉了起来。 “大姐,有什么事你好好说,实在不行,有困难我们找警察啊!” 她却崩溃地摇摇头,对我说找他们没有用的,这是玄学的事,别人解决不了。 别的事我也不敢说,但玄学的事,我还是略懂一二的。 于是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家孩子怎么了? 大姐见我刚才替她出头,又一直陪着她,关心她,便也放下了戒心,哭哭啼啼地朝我说道。 “我家儿子八字特殊,好像是什么双童子命,从小就多灾多难,意外不断,我们也是费了很多心力,花了不少钱,才把孩子拉扯大。 前段时间,我儿子出去旅游,不知道冲撞了什么,回来后人就不对劲了,不仅生了一场大病,半夜还总是说胡话,而且说的语言都是我们听不懂的外地方言。 这种情况持续三天后,有一天我儿就突然过来跟我说,说他被天庭的人找到了,最多还有七天就要被天上收回去,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我每天晚上做梦,都能在梦里我睡觉对着的白墙上,看到一个数字的倒计时,还看到有个拿刀的古代官差,就坐在我家沙发角上,也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就直直地坐着。 我家是养狗的,之前一直都很活泼,自从我梦到那个官差出现在我家里,我家狗就变得特别胆小,以前满屋子飞跑,现在也不敢乱跑了,躲在了离沙发角最远的桌子底下,而且它也无法接近我儿子,一靠近我儿子就夹着尾巴狂吠……” 大姐本来不怎么信的,结果种种迹象接连出现,让她也不得不信。 在朋友的介绍下,她去找了杨道长,但杨道长生病了,一直都不见好,于是她去找了另一个莫大师,据说这个莫大师也很厉害,只是没有杨道长那么出名。 当时莫大师看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就说她儿子是双童子命,一定要送九次替身,每一次的费用是8800,这九次替身,要在半年之间全部还完,不然,她儿子就会小命不保。 “8800一次,一共做九次,那就是将近八万块钱啊!我们普通家庭,上哪儿一下子拿出八万啊!” 她想求莫大师少收一点,她想办法去凑,可莫大师却说她心意不诚,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顺着莫大师的朋友圈照片,找到了兰亭会所,结果……结果……”大姐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看来,她也不是第一次来求了,我也不忍心她继续碰壁,错过了儿子最佳的救援时间,于是便多嘴道:“如果我说,我也会看事,略懂皮毛,你能信吗?” “你?”大姐诧异地往后倾倒,上下打量着我:“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干嘛要骗人啊!” 第162章 舍命陪君子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被人夸奖年轻我很开心,但听到他她说我骗人,我又有些郁闷。 我本想说道几句,但转念一想,大姐都把我当骗子了,我解释越多,就是显得心虚,毕竟这自证是最麻烦的。 更何况我们萍水相逢,她不信任我,也是理所应当。 于是我也没反驳,笑着说:“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别当真。 不过我奶奶以前告诉过我,这看事跟看病一样,经常会出现误诊,拿不准时,要多找几家看看。 这榕城也不是只有一位莫大师,还有好多看事的师父,你多去问问,去找找,指不定能遇到有缘人呢?” 我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在提醒她,赶紧调转车头吧,别在莫大师这一棵树上吊死。 听闻我这番话,大姐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看我的目光,也不像先前那般警惕。 “谢谢你啊,小姑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人问问。” 我点点头,也没再多说半句,更没有顺水推舟推荐钟大师他们,省得大姐还以为我是哪里来的托,收了千八百万似的。 大姐对我感谢一番,哭哭啼啼的离开了。 我见兰亭会所大门紧闭,也没有再逗留的意愿,便也转身离开,打电话问钟大师在哪儿,我有些事想问他。 钟灵说他在殡葬一条街,在老王头的门面摆门子。 摆门子就是北方唠嗑的意思。 我说他还挺闲的,今天没开张啊? 他笑着说快了,他感觉今天下午会有人来找他,所以才收拾自己出门的。 我让他别走,就在老王头的门市等着我,我打个车过来,有要事问他。 等我赶到老王头那时,老远就看到了钟灵那炫酷拉轰的摩托车,车把上挂着一个头盔。 帅气的机车少年,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牛仔裤,衣领上还挂着一副墨镜。 “苏大师,来了!”钟灵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过来喝茶。 老王头见状,赶紧让开位置,给我倒了一杯茶。 “小师父,你终于来了,赶紧来接我的班吧,钟大师太能聊了,抓着我聊了两个小时,我这生意都耽误了。” 我看老王头也是饱受“摧残”,早就想找机会逃了。 于是打了招呼后就坐下,问钟大师怎么折磨老王头了。 钟大师笑着喝茶,说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跟老王头讨论了一下易经八卦。 “对了,你电话里说有要事,什么要事?”他感兴趣地问。 我也没藏着掖着,把我昨天遇到的情况,今天到会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 闻言,钟灵握杯的手都快要拿捏不稳。 “你说什么?你居然甩掉了兰亭会所的人,还上门去找人挑衅?” 我见他眼珠子都快瞪落,点了点头:“怎么,就许别人欺负我,还不许我找上门啦?” 钟灵抓了抓蓬松的头发:“姐姐,我叫你姐,你是真虎啊,你知不知道,在榕城,身上有彼岸花纹身,能自由出入兰亭会所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说我当然不知道啊,我要知道还能问他吗? 钟灵抓狂地说:“这是樊爷的人!” 在榕城,有一位玄学的泰斗,大家都称呼他为樊爷。 兰亭会所就是樊爷的产业之一。 “樊爷很神秘,背景和实力都很强,但凡有头有脸的大师,都会被他笼络,成为他的盟友。 之前那个大忽悠杨道长,还有那个贪财的莫大师,都是樊爷罩着的人。” 我越听就越来气:“这叫什么狗屁组织,尽包庇一些坑蒙拐骗,利欲熏心的小人。” 钟大师赶紧伸手把我的嘴捂住:“这里也有樊爷的人,你别犯浑。” 我紧张的看向四周,果然看到了好几双眼睛在盯着我。 有些是路过的人,有些是附近的商铺的老板,看得我脊背发凉。 于是我冷静下来,压低嗓音问他:“那他们就无法无天了吗?” 钟灵摇摇头说:“这不是你我能参与的事。” 我说我不参与,人家也已经找上门了。 钟灵撑着太阳穴,苦恼地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 “这好好的,他们怎么会找上你?要不这样,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先回老家或者去外地躲一阵子,等我帮你问清楚,你再回来。” 躲?我能躲哪儿去? 我的家在这,大学也在这,再说了,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 “那你想怎么做?”他问道。 “我也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我倒是有心,想要搅浑这趟浑水。”我自信满满地说道。 钟大师却嗤之以鼻:“你这是以卵击石,鸡蛋碰石头。” 跟他们对比,我确实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没钱,法力也很一般,主要是靠仙家给力。 两方筹码摆上来,我这必输无疑。 可我就是很看不惯,凭什么像杨道长,莫大师这种人能横行霸道,而我们这种存在,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再加上今天那位大姐,在兰亭会所门口磕头磕到满脸是血,这一幕对我的冲击力非常大。 我确实不该多管闲事,但还是忍不住插手,结果人家压根不领情。 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 其实我有给过她机会,但很可惜,她不信任我。 这也不怪大姐,怪就怪我名不见经传。 假如我的名气大起来,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帮助别人? 听到我的话,钟大师沉默了。 “你说的没错,这榕城早就该变天了。”钟灵抬头望着天空,目光深邃地说道。 “或许在你眼里,我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但我有种预感,或许,我真的能改变些什么,哪怕是微小的一丁点。” 钟大师看我的目光都有些变了,面露笑意:“你不害怕吗?毕竟他们可不好惹。” 我说怕啊,不过我也不是啥善茬,我也不好惹。 惹到我,他们算是踢到铁板啦~~~ “行,你一个女孩都有这般心性,我要不陪着你,多丢面儿啊!我就当舍命陪君子了!”钟大师举起茶杯跟我碰了碰杯。 当! 一声脆响,杯中激起阵阵涟漪,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是……要陪我去冒险?” 钟大师笑而不语:“好话不说第二遍,喝你的茶吧!” 我激动的热泪盈眶,这感觉就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道友。 他明知道樊爷的组织有多么不好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支持我,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钟大师说还是得找个机会进入兰亭会所。 他正搜寻着自己的人脉,这时,一个中年妇女,额头上贴着纱布,颤巍巍地拿着一张纸条,对着门面的门牌号。 “是这儿了……“她激动地走了过来,抓着老王头的袖子:“您就是钟大师吧!我是桂姨介绍来的!” 我听这声音,看这身形有点眼熟,回头定睛一看,居然是她! 第163章 他没有童子命! 再次见到这位大姐,我脑子嗡嗡的,这世界也太小了,我俩刚分开,兜兜转转竟然在这儿又遇见。 这感觉太不真实,就像是提前安排好似的,好像榕城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我心中起疑,该不会真那么巧吧,还是领有隐情呢? 见我塄在原地,钟灵晃了晃我的眼睛。 “怎么,没见过认错人?” 我手忙脚乱地指着那位大姐的额头,跟他挤眉弄眼。 钟灵心下了然,居然读懂了我想传达的意思。 他恍然大悟:“她就是你刚遇见的那位?” 我点头如筛糠:“就是她!你说巧不巧?” 钟灵高深莫测地笑了两声:“巧倒是不可能那么巧,只怕她是被人刻意安排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推荐她来找你?”我彻底惊呆。 钟灵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姐跟老王头拉拉扯扯。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先错了!”老王头急得直冒汗,正想跟她引荐,大姐就心急火燎地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们高人都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我这次是真的有事想求您,你就行行好吧……” 大姐一边说,一边就要走进柜台,吓得老王头脸色发紫,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时,钟灵突然吹了一声口哨,成功把大姐的注意力吸引,他手指点了点茶桌:“大姐,你拉错对象了,钟大师在这里。” 那大姐也愣了,看着钟大师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她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你?” 随后,她目光看到了边上的我:“大妹子,你居然在这儿啊,我刚才心急都没瞧见你。” 我尴尬地一笑:“我俩还真是有缘啊。” “要不是我家亲戚介绍的,我还以为你跟着我呢!”大姐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说,跟着她不可能,我还没那么无聊,至于她……既然找的是钟大师,我就不打扰了,毕竟她家孩子的性命正在经历倒计时,可耽误不起。 寒暄两句,我就把位置让了出来,让大姐坐下问话。 大姐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钟大师,企图从他这放荡不羁的外表,看出些许的靠谱来。 好在,钟灵一开口,大姐很快就跟他熟络起来,也把家里的情况简单做了介绍。 听到他儿子是双童子命,钟灵眉头一皱,问她要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 随后就开始掐掐算算,他那老神在在的样子,还真有点像个专业神棍了。 他算了半天,觉得不对劲又要来了纸和笔,把孩子八字里的四柱写了出来,跟大姐小声地嘀咕着。 我的法门跟钟大师不一样,我是看事的,不是算命的,所以我压根就不懂怎么批八字。 没吃过猪肉,我还没看过猪跑吗?据我了解,看八字的方法有很多,像什么八字排盘、紫微斗数等,都是常见的操作。 有时还要结合周易五行,生肖太岁,流年运势等等,是很复杂的系统。 换言之:我不会! 我也不想学! 不过,看钟大师眉头越皱越深,他用笔画着八字底下的四柱。 “大姐,从你儿子的八字上看,他不是童子命啊!” “什么?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大姐激动地道。 钟大师无语至极:“这是基本功好吗?我若连童子命都看不出来,我还当什么道士,不如回家种红薯得了!” 钟大师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这命中带童子的人,通常都会有童子煞。 这是有口诀的: 春秋寅子贵、冬夏卯未辰 金木午卯合、水火酉戌多 土命逢辰巳、童子定不错 就算查出了童子煞,符合歌谣的条件也别也别慌,因为还有真童子和假童子之分。 真童子通常是上面带着特殊任务来的,又或者是被贬的,还有一种是偷跑下来的。 一般真童子都有几种特征: 小时候样貌可爱、长相出众,非常的聪明智慧,总有某些领域的特质。 但同时,这样的人也命运多舛,体弱多病,容易早夭。 可是她儿子已经长大,过了18岁,就算是童子命也破掉了这个童子劫,按理说已经没事了,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过生活。 更别说,她儿子八字里压根就没有童子命! 闻言,大姐沉默了。 “怎么会这样,莫大师算我儿子可是双童子命!” 钟灵刚才还耐着性子,这会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大姐,你要信莫大师的话,就去请出门右拐。” 大姐也是着急了:“我没有怀疑你,就是好奇,咋还有两个结果呢?” 我心想,莫大师不这么骗她,她又怎么会去消费呢? 一个替身8800块,怎么不去抢呢? 事情逐渐明了,可是,新的问题来了,她梦到的倒计时又是咋回事呢? 我问钟大师,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大姐:“那就要去她梦里看看了……” 我望着钟大师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他还会入别人的梦?这也太神奇了吧! 钟大师说这算啥,小把戏而已,然后给了大姐一张黄符,让大姐往符上吹了三口气,之后就把符咒叠起来,放进了衣服兜里。 “今晚上你早点睡,我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大姐指了指他手里的符咒:“你就拿着符这么看?” 钟灵笑呵呵地点头:“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入你的梦看?” 第164章 水法圆光术 大姐惊奇地问:“你还能入梦的?” 钟灵说可以是可以,但他师父不让,如果贸然入梦,他会挨他师父揍的。 之后,钟大师又跟大姐聊了一会儿,主要说关于她儿子八字的事,说了很多过去的都挺准,包括他儿子十六岁那年断骨,都被他给算出来了。 大姐听得一愣一愣的,打心眼里佩服! “大姐你放心,你儿子没有童子命,而且已经过了十八岁,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神叨叨的,为什么你会梦到这些场景,今晚过后自见分晓,你安心回去好好休息,少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大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得出来,她还不是特别相信钟大师,但钟大师说出来的话却又很灵验,弄得她都有些糊涂了。 大姐叹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之前去莫大师家,他一看我儿子的八字,眼睛都瞪直了,说我儿子命犯双童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是祖上的阴德庇佑,现在,阴德已经耗完,黑白无常已经发现了我儿子,要把他勾走。” 这话听着就是鬼扯蛋。 如果她儿子真是双童子,哪能这么顺利的长大? 如今已经成人,就算要被天上收走,也不是黑白无常来勾魂,这不合常理。 总之这话哪哪儿都透着破绽,根本经不起推敲。 之所以能骗到大姐,就是抓住了一个母亲担心儿子的恐慌心理。 正所谓关心则乱,人一旦恐慌、担心、愤怒、悲伤……就很容易丧失理智,陷入别人的陷阱里。 许多神棍就是利用人的这种心理,不然,怎么骗人家烧九个替身,一个替身8800? 我连连摇头,难怪说现在是末法时代,妖孽横行,有时候,遇到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比遇到妖孽还要可怕。 我的思绪飞得越来越远,却突然被一声收款到账的声音拉回现实。 “微信收款2000元。” 或许是信任吧,也或许是钟大师的话让她稍微放宽了心,大姐忙不迭地给他转了账。 相比姓莫的一个替身就要8800,钟大师的2000块已经很便宜了。 大姐眯着眼:“你是桂姨介绍的,肯定靠谱,这件事就拜托钟大师了!” 嗨! 到头来,她还是比较信任她家桂姨。 钟灵收到转账,笑呵呵地目送着大姐离开,大姐前脚刚走,我就看到钟大师的脸垮了下来。 “我呸!”钟灵啐了一口:“有些人为了那点碎银,连特么脸都不要了!人家儿子根本就没有童子命,那个姓莫的,上哪儿算出的双童子?” 我一听也很来气,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我钟某人平生最恨这些骗子……”他开口骂道,我瞥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什么稀奇的怪物。 “钟大师,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好像骗过我大伯吧?” 此话一出,钟灵差点一口唾沫给噎死。 他憋红着脸,咳嗽了好几声:“胡说什么八道呢,我那不一样,我是替天行道。” 我说他可真能吹啊,怎么到他这儿就成匡扶正义了,人家就是骗子神棍。 钟灵说:“你大伯那钱怎么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一见你大伯那面相,再看他的生辰八字,我就知道这老毕登是个大坏种,坏到了骨子里,对着这种人,我当然是能薅就薅了,薅到的钱我可一分都没动,全劫富济贫救济穷苦人了。” “我这种人,在古代那就是大侠,就是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盗亦有道……啊呸,是济世救人!” 我笑,钟大师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行了钟大师,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当心闪了舌头,我大伯这人确实不咋地,但他已经吃枪子了,估摸着现在在十八层地狱还债呢,死者为大,咱就不提他了。” 钟灵拍了拍自己的嘴,满脸愧色:“罪过罪过,你说得对,他已经凉凉了,死者为大……你也别生气,你虽然是他侄女,但你俩不是一路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让他别贫了,还是赶紧准备准备,晚上入梦的事。 钟大师反问我要准备啥?不就一盆水,一道符的事吗? 我都震惊了,问他这么简单吗? 钟大师高深莫测地抿嘴一笑:“最灵验的法术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法器。” 我噗嗤笑出了声,不愧是钟大师,一开口就是段子。 “最重要的重头戏在我这儿呢。”钟大师得意地说。 我暗暗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很好奇他到底会怎么做,真的仅凭一盆水,他就能看到大姐的梦境? 钟大师耐着性子说:“道家有四大水法,二十四中水法,三十六小水法,还有其他很多种类的水法。 道教法事中很多釆用的是水法,其主要媒介就是水。道家视水为天赐宝物,如琼浆玉液,修炼、治病必不可少。 很多法事中也需要水,比如法事开始前的净场驱秽科仪,民间法师驱邪,收惊,治病祈福等等,基本都要用到水,还有的法门以修炼水法为主,如水碗圆光术等……” 钟大师告诉我,今晚他打算就用圆光束来观看。 圆光术是一种“外显像”的法术,是查信息的手段之一。 因为道士很多都不修神通,不像出马弟子能请先上身,也不像我需走阴看事,他们查询一些悬乎事的办法,通常都是利用水法中的圆光术。 “你今晚要想凑个热闹,今晚就带上宵夜来找我,圆光术是可以让外人所窥见的,前提是你要有缘分,你的眼睛能看到水中的幻化术。”钟灵说道。 听到他的邀请,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毕竟我对圆光术也挺好奇的,而且我也想看看,那位大姐梦到的究竟是啥?怎么那么邪乎? 话不多说,我下午回去上了两节课,下课后饭都没吃,就百米冲刺的买了好多吃的,赶往钟大师发来的地址。 相比我住的中高档小区,钟灵住的地方就显得比较杂乱了,是在一个很破旧的城中村里。 这应该是榕城最老的片区,大街小巷全是自建房,头顶上的电线比蛛网还密,整个街上都是苍蝇馆子,散发着一股乱七八糟的气味。 我没想到钟大师会住在这儿,看他平时人模狗样的,骑的机车都要好几万块,我还以为他条件很不错,结果……大相径庭! 寻着地址,我找到了钟大师的出租屋——莲花巷28号。 钟大师就坐在大楼门口吃西瓜,每一个进出的人都友好地朝他点头、打着招呼。 见到我,钟灵朝我挥了挥手:“来了,快来吃瓜。” 第165章 梦里的无头男鬼 我看他悠哉悠哉的,也没跟我客气,便把带来的熟食,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打开打包盒。 香辣鸡翅、鸡爪、毛豆、香干、甜酒小汤圆、洋芋粑粑……各种小吃摆了满满一桌。 然后我们俩人便一人坐在桌子一边,开始吃了起来。 钟大师跟我口味一样,喜辣,无辣不欢。 相比之下,柳大仙的口味就清淡得多,我从没见过他吃过任何带辣椒的食物,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一条北方来的大蛇。 于是我俩就坐在门前开始一边摆门子,一边吃着沙甜的大红西瓜,一边啃着大鸭掌,再吹点自然的小风,感觉特别惬意。 酒足饭饱后,大姐给钟大师发来消息,说她准备睡觉了,她一般入睡都很快,大概15分钟内就能完全睡着,让他早做准备。 钟灵走进楼里,快速准备好了开坛做法的法器,一个半大的铜盆放在了供桌上。 我望着这平平无奇的水面,心中感叹,真的能看到画面吗? 怀着好奇,我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候“奇迹”的发生。 然后我就看到钟大师掏出了今天大姐吐气的那道符,两指夹在指尖,对着那盆水面绕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地念唱着法咒。 我还是第一次见钟大师正儿八经的穿上明黄的道袍作法。 别说,乍一看还挺像回事的。 有点名门正派大师的仙风道骨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话——【显】。 钟大师掐着剑诀朝水面那么一指,我就看见水波晃了一下,真的出现了一道很浅淡的纹路。 就像看到海市蜃楼,轮廓可以看清,但细节看不真切,虽然很模糊,但也足以让我看个明白。 我赶紧凑了上去,不远不近地伸长脖子,一眼就看到水面上飘着一面白墙,上面写着一个血红大字1。 这应该就是她说到的倒计时了。 画面一转,一个穿着蓝色睡衣,浑身冒着邪气的人影,走到了大姐的床边,叽里咕噜说了好多话。 虽然圆光术不显示声音,但我还是听到了那人说的话:“妈,我乃天上的童子,明天就要回天庭去了,我们母子情分已断,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你保重……” 大姐抱着他,哭得一塌糊涂,希望他别走之类的。 在她眼里,这就是她的宝贝儿子。 可落在我们眼里,却是一个浑身冒着黑气,没有脑袋的一个男鬼!!! 这画面不夸张地说,比恐怖片还要恐怖片。 大姐声泪俱下,抱着一个无头男鬼,一口一个儿子的叫,别提有多瘆人了。 我和钟大师对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 如果我没猜错,这玩意应该就是姓莫的养的猖兵或者是小鬼,大姐是被他蒙蔽了双眼。 “看来你果然猜得没错,根本就没有什么双童子命,也没有什么生命倒计时。这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吓唬大姐,让她赶紧交钱消灾。” 我话音未落,耳边就出现了那个男鬼恶狠狠的声音。 “哭什么哭,我还没哭呢,我命都要没了,你也不想想办法,你还是不是我妈? 为了那点钱,连我的命都不顾了?好嘛不去找大师给我弄替身?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男鬼一边骂着,一边死死掐着大姐的脖子。 大姐都快喘不上气了,眼睛直翻白眼。 掐了好一会,男鬼终于松开手。 “钱可以再赚,我的命只有一条,你要真的心疼我,砸锅卖铁都会帮我化解,明天是最后一天,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给我把替身还了……” 男鬼凶神恶煞的对大姐说,连装个儿子都装得不像,跟她二大爷似的。 大姐泣不成声,正打算点头答应,我一着急,身体往前一探,突然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好像整个人都跌进了面前的黄铜水盆里。 等我再次回过神,周围的景色变了。 不再是钟大师的出租屋,而是个寡淡的北欧风房间里。 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哭成泪人的大姐,另一个是无头男鬼。 刚才离得远还未察觉,如今面对面的看着男鬼,看到他脖子上血淋淋的断口,半露的森森骨头,我吓得直往后退。 见到我,他们俩人也挺诧异的。 特别是这个男鬼! 虽然他没有头看不到表情,但我能明显看到他身体猛然一颤,双手都不自觉握拳。 “哎呀,大妹子,你怎么来了?”大姐麻溜的擦干眼泪,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她满头的粉色卷发棒,身上穿着倍凉快的大牡丹红绸睡裙,这装扮还真有点像《功夫》里的包租婆。 见状,我都还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钻进她梦里的,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她碰上了。 我不断的深呼吸,告诉自己这是梦境,千万别害怕,然后鼓起勇气一把抓住了大姐的胳膊,直往我的身后塞。 “大姐,你不能答应他!他根本不是你儿子!”我凶悍的指着男鬼鼻子骂道:“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今天这位大姐,我罩了,识相的就给我滚,如果不滚,待会你就没机会了。” 我这人向来喜欢先礼后兵,没必要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太没礼貌。 如果能动嘴,那就省点力气,不去动手。 可我礼貌的对待他人,到头来,却换来了别人的得寸进尺。 男鬼冷笑一声,虽然我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但就是从他身体的方向,听起来挺毛骨悚然的。 “敢多管闲事,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一个没有脑袋的东西,为虎作伥的小人!居然假扮别人儿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正说着这话,突然头顶上就传来了钟大师的声音,跟天神降临似的,如雷贯耳。 “跟他费什么话,揍他。” 第166章 柳大仙好刚! 钟灵在我头顶上不断叫嚣,我这心火噌的就冒了出来。 被无头男鬼挑衅,我还没那么生气,结果被钟大师一声吆喝,弄得我心头窝火。 “你丫的,有种别叫我,你自个儿来啊……” 一个大男人偷偷摸摸躲在我背后,还在这煽风点火,最主要是,收钱的是他,我一分好处都没拿到,我冤不冤啊…… 合着干活的是我,得罪人的是我,好处都是他的,他在这儿做梦呢! “我要是能进去,我还靠需要鼓动你吗,以我这脾气,胳膊都给他卸了……” 我抬起头,看到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水波纹,里面倒映着钟灵脱模横飞的脸。 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在观看圆光术的过程中,被吸进了大姐的梦境里。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好端端的,会突然入梦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此刻,不是追根溯源找原因的时候,既来之则安之,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对付这个无头男鬼。 见我们还聊上了,丝毫没有理会他,无头男鬼有些急了,跳脚地对我说:“臭娘们,敢坏我的事,今天你来了就别想走……” 无头男鬼说着就伸出双臂,手臂变得跟面条一样长,直接冲着我的脖子袭来。 我大惊失色,一手护着大姐往后退,一边抓着身边的瓶瓶罐罐砸了上去。 眼看着这双手无限延长,就要抓到我的脖子,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要是打鬼鞭在手就好,我还能让这只鬼给欺负了? 正想着,一道白影忽闪而过,柳玄冥突然闪现至我身旁,及时雨般将打鬼鞭塞进了我的手掌心里。 真是瞌睡来了给递枕头,柳玄冥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来得也太及时了! 我正愁没武器,他就把武器递到我掌心里。 我默契地朝他点点头以示感谢,二话不说抄起打鬼鞭就砸了上去。 这双手先前还很是嚣张,手臂足足拉了有两米多长,看到打鬼鞭,这双手突然就愣住了,飞快地想要往回缩,但已经迟了。 我卯足力气一棍子下去,直接将这双手打到冒烟。 就好像我手中握着的不是木棍,而是一根烧红的铁棍,沾谁谁死! 那双手嗖嗖的就缩回了原形,手臂上的蓝色睡衣都烧焦了,留下了两条漆黑的鞭痕。 见状,大姐都傻了眼,明显被无头鬼吓得不轻,还没等我开口,大姐就两眼一翻昏死在地。 趁着这阵慌乱,无头男鬼飞快地想要逃离房间,但柳玄冥哪能这么轻易就放他离开,大手凌空凌空一挥,房间的门窗都被一张大网给罩了起来。 无头男鬼还挺横的,试着想要冲破大网,结果却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他怒急攻心,也顾不上什么脸面,终于报出家门。 “我是河口莫大师家的五猖兵马,敢得罪我们,你给我等着!” 果然被我猜中了,还真是五猖兵马。 我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倒也不觉得他有多恐怖了,只是觉得他看起来很可笑。 五猖兵马在南方特别是我们西南法教中名气最大,只要是开法坛、做法事基本都会用到,我家法坛也有五猖兵马。 五猖兵马换言之,就是每个道士、法师的底线。 在这儿,就不得不多嘴提一句五猖兵马的来源了。 依据玄皇法本记载,五猖兵马是属于轩辕皇帝当年麾下战死的将军和士兵。 当年轩辕皇帝以九天玄女的符令,将这些战死的将军和将士的灵魂悉数封印在酆都铁朝山上,给他们永生不死的法力。 可是换来的便是失掉自主意识,只能听命于符令驱使,从此就成为了道教和巫教行法之中,运用最为广泛的一支奇兵。 当然了,这更偏向于神话传说,事实上哪有那么多轩辕皇帝的猖兵给大家使用,现如今大多数的五猖兵马都是那些横死的、冤屈的,不愿投胎的厉鬼、恶鬼,被收入堂单和法坛,听候法师、道长的调遣。 一旦受到法师召请,听命于符令之时,就像台风一般,会火速的执行任务,并且快速的解决战斗。 人世间的妖魔,遇到五猖兵马,可谓是闻风丧胆,四处逃窜。 至于为什么说,五猖兵马就是道士、法师的底线,是因为,很多修习术法的人,会把阴魂练成阴兵,再质炼成猖兵。 五猖调的猖兵,纯纯的害人,每七日就要放出去祸害人间,不然就要反噬自己,很多心术不正之人会学五猖法害人,趁机收钱敛财,把好好的五猖兵马,弄成了害人的把戏。 这些道士、法师无法无天,正如今日的莫大师,放五猖兵害人,简直是丧尽天良。 “你们道家的五猖科仪曾写:‘告诫法师心要正,放猖害人终害己,若是冤枉善良人,凶事出在己家门,若是以法欺善人,法师横死不用猜’。别说是那个姓莫的,就算兰亭会所那个姓樊的前来,也逃不过横死的结局!”柳玄冥霸气侧漏地开口道。 他引经据典,用他们道家的五猖科仪,堵住了无头男鬼的鬼,有理有据宣判了他的下场,告诉他,不仅他得死,那个莫大师也会遭遇横死,樊爷来了也不顶用,还会被一同牵连。 知道柳玄冥很刚,没想到会这么刚,直接不给他们任何脸面,但谁让咱占理呢? 当然,我也不能让柳大仙孤军奋战,于是我帮腔道:“好好一个道士,不想着怎么济世救人,修行善念,反而用五猖去整人,简直是道门中的败类! 你的莫大师没告诉过你吗?他们道士的规矩,可比我们民间法师要严格,他们道士可是立了规矩的,不可以法欺人,结果你们……啧啧!” 我嫌弃地啧了两声,不等他开口,我这嘴就跟连珠炮似的,紧接着说道。 “你们没底线,但我有啊,我学法之初,奶奶就教导过我,危害到我的家人亲戚、欺行霸市、鱼肉乡里……如此之人,我可以用五猖兵马诛杀,这也是祖师爷留给我们的最后一道底线。 我握着手里的打鬼鞭,恶狠狠地盯着这个男鬼:“你踩到了我的底线,你猜,我要怎么收拾你?” 无头男鬼终于感觉到了害怕,浑身紧绷瑟瑟发抖。 他原本以为我只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小神婆,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没想到,我不仅有大仙撑腰,还有打鬼鞭在手,现如今,我们还有理有据地,可以光明正大地杀了他。 这五猖兵马当即吓得后退两步,负隅顽抗地朝我说:“你是可以杀了我,但莫大师的法坛是杀不尽的,他的仙家可比你身边这条蛇仙厉害,你就等着受死吧!” 说罢,他就想朝我冲上来,却被柳玄冥一掌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我赶紧握住了柳玄冥的手,心疼地吹了吹:“对付一个猖兵,哪用得着柳大师动手,别脏了您的手,你呀,就放心看我来吧!” 我手握着打鬼鞭,哒哒在手心里拍了两下,活动活动了手腕,正打算一棍子敲他头上,我突然停住了。 既然是五猖兵马,那我也派出我的五猖兵来跟他玩玩,毕竟,像他这样害人不浅的猖兵,我就算杀了他,也是替天行道。 于是我唤来了法坛里的五猖兵马,当他们在我眼前显像,我看到了好多身穿盔甲的士兵,其中一位就是吴凡,正朝着我呲牙笑着。 许久不见,没想到吴凡最近恢复得越来越好,这张脸不仅清秀莹润了许多,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开朗了,看来她在我法坛中日子过得还挺不错的。 望着这些满满当当最少有上百来人的猖兵队伍,我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见他们蓄势待发,我朝墙上的无头男鬼努了努下巴。 “这个猖兵入梦欺骗、恐吓别人,让他们去莫大师那花钱消灾,此等坑蒙拐骗,鸡鸣狗盗的勾当,也不知弄了多少次,祸害了多少人,既然大家都是猖兵,那就由你们来收拾他吧!” 我告诉他们,不用顾及任何,我和柳大仙会想办法对付无头男鬼背后的的神棍。 话音刚落,无数的猖兵就飞速冲到了无头男鬼面前,顷刻间就将他给淹没、带走了。 看他们那么兴奋,这种感觉就好像大家出去围猎,一百多个人终于看到了一只小兔子,兴奋得两眼放光,我甚至开始隐隐担心,被他们抓走的猎物,接下来时光该有多可怕! 处理完了这个无头男鬼,我乐呵呵地朝柳玄冥笑着邀功,却被他直接摸了摸脑袋:“傻笑什么,还不赶紧醒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我眼前的世界再次出现了水波涟漪,然后一个晃神,我突然从沙发上惊醒,这才发现,原来我刚才是睡着了,此刻人就在沙发上横着呢。 面前的客厅,钟灵的法术也刚刚结束,他有些累地坐在我边上的藤椅上,不停擦着额头上的汗。 “不得不说,苏大师做事就是坏啊,那么多五猖兵马,玩一个无头男鬼,这画面……简直人间惨剧啊!”钟灵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也很纳闷,为什么我能通过圆光术进入大姐的梦境里。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 这感觉就是……我在家里看电视,看手机,看电脑,总之是隔着屏幕在看一个剧,结果莫名其妙就被吸入了电视、手机、电脑里。 也太玄幻了吧! 钟灵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眼睛,突然冒出了一句,跟梁师兄当初类似的话。 “你的眼睛很特别,我怀疑,是你眼睛的问题,才会导致这种现象产生。”钟灵一本正经地跟我分析。 刚说完,一阵阴风呼啸而过,他突然呛了口水,呛得上气不接下气,憋得眼泪横流。 就好像有种莫名诡异的力量,在阻止着他讨论这个话题。 “哎哟,一口口水差点没弄死我。”钟灵哎哟哎哟地叫唤,咳得嗓子都哑了。 我们也心照不宣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关于眼睛的这件事,倒是让我深深地记下了。 毕竟两位法师都提到了我的眼睛,难不成,我的眼睛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越想越激动,但同时也深深的担忧,万一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眼睛很特别,或许,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危机…… 撇开我的眼睛不说,就说今晚这事儿,我问钟大师,咱这算解决了吗? 钟灵摇摇头:“那只是一个兵,人家背后有一个牌,一个连,还有一个团。” 没错,那个无头男鬼自己也说,莫大师供奉的仙家,比柳大仙厉害多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神,居然肯帮着他为非作歹。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问。 钟灵想了想:“他的兵马被杀,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想必很快就会去找你。” 我欲哭无泪:“干嘛找我呀?这又不是我接的活,我可一个子都没拿,我冤不冤啊?” 钟灵无语地瞥了我一眼:“你以为你逃得了吗?这个局本就是冲你而来,我只不过是你们y中的一环,do_you_know_me?” 我说,他就别整他那蹩脚的英文了,听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钟灵哈哈大笑,然后起身给我和他自己各自倒了杯茶。 “从你跟我说这个大姐,再到她找上我,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而且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桂姨,她肯定是被人忽悠过来的。 可我又没得罪樊爷他们,他们也犯不着整我一个小道士,思来想去,人家就是冲你来的。” 我说冲我来怎么不直接来找我,还得绕个圈子找他。 “迂回懂吗?”钟灵说:“你已经怀疑他们,还上门去硬刚,他们现在想弄你,都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能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边人身上,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拉你入局,试探你真正的实力。” “不信你等着吧,明天晚上他们还会来找你,这一次,可是名正言顺的跟你交锋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合着对方只用了一个五猖兵马,就跟我结下了梁子,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配合他们?刚才煽风点火让我打鬼的不是你吗?”我恼怒地开口。 钟灵老奸巨猾地嘿嘿一笑:“因为我觉得你不会输!” 我去,钟大师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这刚感动着呢,他便又开口道:“就算输了也没关系,这不还有我吗?大不了,我陪你喝几杯啤酒!” 我很是无语,恨不得一巴掌扇飞他,简直太没良心:“你也说了,我不会输。” 第167章 自己什么酒量没点数吗? 钟灵笑得很是鸡贼:“你知道这人的愿望和现实,还是有些许差别的吧!” 我算是明白了,钟灵这家伙,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嘴里没一句话可信的。 见我有点不高兴,钟灵纠结地开口道:“大不了我借我家坛上二十个猖兵给你打前阵,大姐的两千块钱我也分你一半,可好?” 我说二十个猖兵,他也拿得出手,也太埋汰了! 钟灵高深莫测地看向他堂上的供着的五猖兵牌位:“我这可是正儿八经轩辕帝手下的正规猖兵,平时都不住在道堂的,住在酆都里,全都是有职位的五猖兵马,一个堪比你家几百个的强,你确定这叫埋汰?” 我这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黑暗无边,古色古香的酆都城,几个穿着金色铠甲,手执长矛的壮汉,看不清脸,就这么威风凛凛地站在城楼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五猖兵马,不夸张的说,真能以一敌百,二十个轩辕帝手下的猖兵老祖,岂不是可以独挑大梁,干翻对方好几万的普通兵马? 我当即就不敢继续吱声,脸庞陪着笑脸说我当然要了,这样的猖兵多多益善好吗? 钟灵哭丧着脸说,他也想多给我借几个,可惜,他手里也没有多余的,就这二十位猛将,还是他仙逝的师父留给他的,不然,凭他的本事,顶多也就能召来五个。 闻言,我这时才知道,他的师父已经仙逝了。 我一直都以为,他的师父是在深山老林,又或者是某个名山的大道观里,结果, 人家已经修炼成仙了。 见他提起师父就有些悲伤,我也没敢继续多问,只是感慨,他的师父对他很好,就算仙逝也记挂着他,就跟我的奶奶一样。 奶奶去世后,不仅把自己的兵马留给了我,还用阴传的方式,将她一身本事都传给了我。 如今,更是留在我的法坛上,充当出马仙堂口里老碑王的角色,一直保佑着我,教导着我。 虽然……这个奶奶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至少目前为止,她并没有伤害过我。 听我说起奶奶,钟大师的神色有些动容,同时眼底泛起一股很深的冷意,一闪而逝。 “我师父这人呢,德高望重、道心坚定、仁义善良、救人无数……他原本应该有一个寿终正寝的结局,结果……”他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了,轻叹一声:“唉,不提了,不说也罢。” 关于他师父的死,好像另有隐情。 终于欲言又止,最后闭上了嘴,撸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总之,你今天回去,如果遇到有人砸场子,就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我这边的兵马收到信息,就会立刻出动,前来营救你,听从你的差遣。” 今天钟大师这可是下了血本啊! 我嘿嘿一笑,心中的底气值又往上蹦了一段。 但理智告诉我,我的仙家和兵马,再加上这二十个厉害的五猖兵,也不是莫大师的对手。 可既然梁子已结下,我便没了后退可言。 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回到家,我买了一整桌的贡品,还买了一瓶比较贵的高档白酒,回家供奉法坛上的仙家们。 “有劳各位跟我一起,今日惩恶扬善,肃清妖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归来,我敬你们一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嘴比较笨,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股灼热的烈酒,火辣辣地刺激着我的舌尖,随后顺着喉咙一路滑落到了胃部,整个身体都变得暖和起来。 就在我低头放酒杯的瞬间,我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很壮观的画面。 一个类似于仙境的山水之中,一座巍峨高山立在眼前,山上修建着一排排古色古香的楼房,就像一座建在山顶小城,城楼上站满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而就在城墙背后,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就像士兵们的演武场,椭圆形的操场中、周围一圈圈看台上,全都挤满了看不清脸的士兵。 他们一手执着武器,另一只手上都端着着一只土碗,豪情万丈地举起杯,看向了城楼屋顶上站着的柳玄冥。 柳玄冥今天穿得可帅可英俊了,黑金铠甲在身,保护他的同时,也将他俊美的身材显露无疑。 宽肩、窄腰、大长腿,这样的身材穿起铠甲,显得异常地高大威武,浑身上下散发的强大气场,颇有一种上位者的王者之姿。 “今日,众将士听令,与我一起斩杀邪师,肃清天地正气!”柳玄冥举杯,一口饮下了碗中的烈酒,随后将碗狠狠一砸。 领头的常青玉一身青衣,就在心肺部分穿了一个黑色镂空的软甲,身姿笔挺地举起酒碗。 在他身旁,小龙王敖天赐穿着珠光华服,头戴锦鲤玉冠,神色眉飞色舞,蠢蠢欲动,他高昂着下巴,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一场真正的战斗,眼底的杀意止也止不住。 还有毛脸人身,穿着将军服,头上戴着红缨帽的黄修远;高大威武的兽中之王白暮云;以及可爱的猫猫家族,就连平时擦桌子打杂的老幺猫猫都叼着小鱼干齐上阵。 “斩杀邪师,肃清正气!!!”所有的人齐声呐喊,声势浩大,如雷贯耳。 看着大家气势昂扬,不惧生死,我的内心很是触动,眼泪不争气地吧嗒掉落下来。 喊完了口号,身后的将士们也纷纷举手相敬,一饮而尽,顿时,周围响起了密集的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这一幕,颇为振奋人心,也颇为悲壮感人,无数的兵马,因为我们一声令下,便要上场抛头颅洒热血,只为扞卫天地间的正气。 接管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兵马,也是第一次真正带领大家,参与邪师的斗法。 说不激动都是假的,然而更让我感动的是,他们无条件地付出,以及同生共死的情义,从此,兵马在我眼中,便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词,而是一群有血有肉的战士! 说实话,这个场面太过热血,让我久久无法自拔,直到画面消失,我回到了法坛前,眼尾还挂着一滴眼泪。 “谢谢大家……”我又敬了一杯,就在我准备敬第三杯时,几根冰凉莹润的指尖,按住了我的酒杯。 “自己什么酒量,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从法坛里出来了,他身上的这身铠甲好漂亮,就像是乌鸦毛遇到了灿烂的阳光,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就是那啥……五彩斑斓的黑! 我不满地嘟囔着嘴:“少喝一点没事吧,再说了,今天高兴嘛。” 柳玄冥将我的酒杯扣在了桌上,霸道而不容分说地道:“等凯旋而归,这杯酒再补上也不迟!” 第168章 跟邪师斗法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着,手里握着我的打鬼鞭,就等着莫大师的兵马到来。 第一次斗法,我也没啥经验,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全凭柳大仙的吩咐。 他让我打开阳台门,挂了一串风铃在阳台上。 随后,让我在家里的地板上铺满了细沙,一旦风铃响,脚印现,就是他们来了! 我静静地等了好几个小时,就在接近子时的时刻,我突然听到窗子外响起一声夜猫子的怪叫。 要知道,我这儿可是十几层的高楼, 哪家的夜猫子能飞那么高。 察觉到有东西在阳台外徘徊,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目光如炬地盯着风铃和面前的沙子,双手紧紧攥着打鬼鞭,手心都不自觉捏出了一把冷汗。 就在我精神紧绷到了极点,这根弦快要崩断时,阳台上的风铃突然叮铃响了一声。 随着风铃响起,我面前的沙子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很小的三角形脚印,伴随着哒哒的高跟鞋声。 感觉来人是个女人,走路一跳一跳的,一步当正常人的三步远,没两步就跳到了我面前,我忍不住抽出打鬼鞭,一棍子就还没敲下去,就看到一张无比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几乎快要贴到我的脸上。 这张脸就像一张脸谱,扁平的脸上用笔墨勾勒着眼睛鼻子嘴巴,特别是那张嘴,弯弯的勾勒着,正朝着我诡笑。 我啊的一声,同时手也没有闲着,一棍子就敲向了女鬼的脸上,直接捅进了她的眼睛里。 咔嚓! 打鬼鞭直接捅穿了女人的脑袋。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原来不是女鬼,而是一个白面红腮的女纸人! 就在我失神的那一刻,女纸人破碎的脸上,独留的眼珠咕噜一转,瞬间就将我吸入了另一个场景里。 我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里。 周围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特别像苏州园林的景色,也很像我昨天去过的兰亭会所。 一个身穿黑色唐装,头发灰白,一丝不苟梳在脑后的老头,正站在我面前,目光阴狠地打量着我。 “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个不入流的小神婆。”老头不屑地说着,左脸上那颗指甲盖大小,还长了几根毛的大肉痣,也随之上下颤动。 关于这个老男人,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但我就记得他脸上那颗大肉痣,又黑又扎眼,晃得我直犯恶心。 见到他, 再听他那拽得跟二五八万的语气,不用猜,肯定是那姓莫的。 我也冷哼一声,不自觉挺直了小身板,不卑不亢地对他说:“我不入流?到底是谁不入流……我再怎么不要脸,也比不上莫大师你吧!你这么害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义正言辞地骂道,气势明显高出他一截。 莫大师见状呵呵一笑,语气中带着三分不屑:“不要脸?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东西,也配来管我的事,知道榕城的水有多深吗?我吐口唾沫就能能淹死你丫的,我跺一跺脚,就能让你在榕城……不,在整个玄学圈子里混不下去!” 我说他好大的口气,既然这么厉害,他还看什么事,算什么卦,放猖兵骗什么丧良心的钱呢?他咋不直接上天做神仙呢? 而且,我管他这水有多深,只要我遇到了就得管。 “你一个看事只收12块钱的,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说出去我都觉得掉价。”莫大师摸了摸脸上的大肉粒,指尖还顺着摸了一下那上面的几根毛,眯着眼朝我说道。 “识相的,就跪下给我磕头认错,今后要么滚出榕城,要么就封坛金盆洗手,至于那猖兵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否则,我定要给你好看!” 我呵呵冷笑两声:“我看滚出榕城是你吧!你为老不尊,不修正道,只求敛财,祖师爷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还大言不惭地想要给我好看,废话少说,你我直接过招吧!” 我是个急脾气,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哔哔,到头来恶心到我自己不说,还真让他以为我苏小乔怕了他。 随着我一声令下,二十个身穿金甲,气势恢宏的五猖兵马便一字排开冲了了上去。 看到他们毫无畏惧的背影,我默默站在原地,这些应该就是钟大师借给我的兵马了,他果然没有诓我,还真是打头阵的。 见到那五猖兵马来势汹汹,莫大师气得脸都绿了:“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姓苏的,是你逼我的!” 他大手一挥,一大片乌云便朝我的兵马压了下来,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成千上万的黑色大蛾子,雨点般不断砸落。 很快就吸附在了五猖兵马身上,他们奋力斩杀,却根本杀不尽,斩不绝,而且这东西一旦吸附在身上,是极难祛除的。 见状,柳玄冥摊开右手,掌心里积蓄着一团火球,当火焰从明黄变成幽暗的紫红色,他抬手对着天空一撒,那火焰顷刻就变换成了无数的小火苗,噼里啪啦一路火花带闪电,冲着那二十名五猖兵马飞去。 这火焰还真是绝了,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炸响,那黑色的蛾子一碰到火,就像沾染了火油,轰然就燃烧起来,一个个烤得焦黄地往下掉去。 很快,那群黑蛾子就被烧得片甲不留。 不远处的莫大师见此情景,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或许没想到,我的人里居然会有人用火法,而且还很厉害,于是他咬了咬牙,朝身后招了招手,这时,一个很黑很壮,将近有两米的壮汉,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壮汉手里拿着一柄流星锤,上身赤\/裸,悬挂着碧蓝的彩带,下半身穿着一条枣红色的宽松吊裆裤,整个人胖得跟猪八戒似的,却压根没有八戒的可爱,他满脸横肉,眼睛怒目圆睁,乍一看还真有点像寺庙里的四大金刚。 见到壮汉,莫大师突然便有了底气,伸手朝着我一指:“帮我取她的脑袋过来!” 壮汉凶狠地冲我一瞪,嗷嗷叫了两声,双手捶打着胸口,兴奋地朝我抡起了流星锤。 第169章 咔咔就是送人头 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流星锤。 一根长长的链条连接着一个沉重的金属球,头上镶嵌着凸起的尖刺。 超雄壮汉一手握住铁链一端,一手挥舞着沉重的金属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逼我面门袭来。 这家伙看着十分笨重,速度却出奇的快,当我想要闪身躲避时,金属球上的铁刺,已经呼到我眼前。 一阵强劲的腥风熏得我睁不开眼,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我甚至已经觉得,鼻梁的骨头和脸上的肌肤开始在隐隐作痛。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股无形的力量横在眼前,挡住了流星锤! 柳玄冥右手掐着剑诀,指尖对准那流星锤随意地一比划,流星锤就在我眼前原地一百八十度调转方向,朝那超雄壮汉飞去。 一声闷响,流星锤撞进了壮汉的胸口,我明显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但是那壮汉就像一点事都没有,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迈着八字步朝我冲来。 他一边走,身上一边幻化出一个大黑熊的身影,不断闪现着。 原来这家伙是个黑熊精,难怪看着又忙又壮,而且还很吃疼。 面对这个大家伙,不用我出手,柳玄冥一个眼神,白慕云便主动跳到身前,发出一声雄浑的虎啸。 万兽之王的叫声,对黑熊精有一定的震慑力,吓得他哆嗦了一下。 但很快,黑熊精便再次鼓起士气,抡动他的流星锤,将矛头对准了白慕云。 当那个流星锤飞到跟前,他突然一跃而起,身姿敏捷地一把踩住了金属球,张嘴对准链条用力一咬,直接将铁链咬成了两段。 黑熊精握着金属棒,气得嘶鸣一声,干脆变幻出真身跟白慕云扭打在一起。 白慕云虽是万兽之王,但愤怒的熊瞎子也不是好惹的,他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灵敏。 我本以为这是个厉害难缠的角色,没想到,仅仅才过了两招,这只黑熊精就被白暮云一口咬破了喉咙。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见白暮云将他扑倒,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黑熊精张着嘴,嘴里咕噜咕噜冒着血泡,脖子上的血跟喷泉似的,流了冒了满地,很快就没了动静。 见状,莫大师终于开始急了,他突然从身上抽出了好多颜色的符咒,黄色的,绿色的,红色的,紫色的,还有黑色的。 他一手夹着一张颜色的符纸,对着天空大喊:“有请堂上祖师爷,助我今日斩妖邪!三大天师护法神,胡黄常蟒大将军,五猖兵马齐上阵,杀敌片甲不留情。” 莫大师打不过我们,开始用符咒摇人了。 我听着这什么又是祖师爷,又是天师护法,还有胡黄常蟒几大将军,阵势可真够大的,应该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随着他一声呼喊,他的背后果然出现了一团乌泱泱的黑云。 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除了人头,还有一条五尾的赤狐,一条水桶粗的菜花巨蟒,还有一个浑身白毛,一看就是上了年纪,道行很高的黄皮子。 至于他说的那什么祖师爷,还有几位天师护法,我倒是没见着。 见到对方来势汹汹,柳玄冥淡定地抬了抬手,我回头一看,我们身后也乌泱泱的出现了一堆兵马。 为首的是一条浑身赤红的巨龙,如燃烧的火焰,绚烂而炽热。 龙鳞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红光,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霸气与杀气。 红龙旁边,立着一条翠绿的大青蟒,巨蟒冷冰冰的望着他们,深邃冰冷的目光,仿佛形一股无形的风暴,惊人心生敬畏。 除了他们俩,周围还立着黄修远、满嘴是血的白慕云,还有那一群可爱的猫猫家族。 他们背后就是猖兵的队伍! 钟大师20位五猖兵马领头,背后站着一身白色铠甲的吴凡,旁边还有几个看不清脸,但同样穿着将军铠甲的鬼魂,身后跟着一群鬼兵。 这就是我的所有人马,乍一看挺多的,但仔细一看,还不如乍一看。 跟对方比起来,少了不止一点半点。 但转念一想,两方交战贵精不贵多,我们人手虽少,但个个精气神看着都比对方要好。 对方的兵马一看就是群乌合之众。 身上的黑气,比我们吐出的二氧化碳还多,像一团阴云笼罩在他们身上。 反观我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气场清明,仔细看,身上还微微散发着白色的灵光,这就是正儿八经修炼的气场。 不管怎样,我对的仙家和兵马,还是很有信心的。 特别是身为坛主的柳玄冥,始终气定神闲,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力量与威严。 仿佛他生来就是天地间的主宰,任何敢于挑战的力量,在这股滔天的杀气面前,都将荡然无存。 见状,莫大师哈哈大笑:“就你手里这些歪瓜裂枣,写敢来挑战我的仙家!” “歪瓜裂枣。”我怒不可遏,他说我可以,说我仙家就不行!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照照你背后这群乌烟瘴气的东西,到底谁才是歪瓜裂枣?” 莫大师被我嘲讽后脸色一敛,气急败坏道:“好好好,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莫家军的厉害……” 一声令下,厮杀声顿时响起。 莫大师家的仙率先挑选起了自己同类的对手。 菜花蟒冲着大青蟒常青玉冲去。 浑身白毛的黄皮子一跃而起,拦住了黄修远的去路。 而那只五尾赤狐,则是缠上了俊俏的红龙敖天赐。 这几位大仙在天上开始交战。 火狐对红龙,在天上开启了一场追逐战赛。 黄白两色的黄皮子抱在一起翻滚,相互撕咬着对方。 还有那两条巨蟒,从一开始的相互对峙,变成开始试探性的相互进攻,露出彼此的獠牙。 天上精彩绝伦,地上也没闲着,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数不清的五猖兵马开始混战,周围喊杀声一片。 钟大师借给我的那20个猖兵,在敌人的衬托之下,显得异常骁勇善战。 他们身上的铠甲刀枪不入,手中的利器削铁如泥,特别是那训练有素的身手,跟莫大师那边的散兵,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级别。 看着就像,一群幼儿园的半大小子,在围攻国家一级武术高手,这能比吗,上去就是送人头。 而我的兵马,虽然比不上这20个轩辕猖兵的装备和身手,但也是十分骁勇善战。 虽然我从没管过我的兵马,但从他们训练有素的身影,流畅规范的动作,我不难看出,柳玄冥平时有操练过他们。 面对对方的散装兵马,他们简直是游刃有余。 这其中,最值得表扬的就是吴凡。 我凡姐练就了一手好鞭子,啪啪就是一顿火花带闪电,一鞭子扫过去,对方至少能灭四五个猖兵,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真给我们女人争光添彩。 周围天上地下一片混乱,而柳玄冥就站在我身边,静静的看着这刀光剑影,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手指迅速尖掐了几下。 我知道他敢支持我挑战莫大师的权威,一定是做足了准备,便没有打扰他,而是心安的加入战斗,举起手中的打鬼鞭,跟游乐场打地鼠似的,一手一个。 就在我打得不亦乐乎时,耳边突然传来柳玄明铿锵有力的声音。 “退!” 所有的兵马,听他一声令下,如潮水般迅速隐退,退回到了我们的地盘。 然后,天上突然闪现出一朵紫色的绚烂莲花,那莲花不是光影,而是一团团紫红色火焰汇聚而成。 就像公园上空的无人机表演,在黑暗的夜空中凭空出现,瞬间点亮了周围的视野,然后,如同一场绚烂的烟花,噼里啪啦的炸响,撒下了一片紫红的火雨。 这些火焰就如同一支支点火的穿云箭,从天而降,将地下的一片杂质焚烧殆尽。 莫大师那些来不及逃跑的鬼兵鬼将们,直接被这绚烂的火焰,烧成一缕缕黑烟,连渣子都不剩。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难闻的腐臭味,伴随着黑烟朝四周散去。 莫大师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吓得都合不拢嘴。 他做梦也没想到,所谓成百上千的兵马,居然就在一场火雨中,化为了泡影。 再看天上的战斗,红龙已经咬掉了赤狐的三根狐尾,相比之下,红龙身上的伤只有几道划痕,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甚至都没有伤到皮肉。 两条大蟒蛇的战斗也已经趋近尾声。 大青蟒和菜花蟒死死地搅成一团,彼此的身体相互缠绕着,不断挤压着对方。 相比大青蟒怒目圆睁,血脉喷涌,地下被压制的菜花蟒已经彻底没了精气神,就连那长长的信子,也无力的耷拉在嘴边,一双眼睛泛着白,正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黄皮子那边,虽然黄修远不及那只白毛的黄皮子,但好在有猫猫家族的帮忙,他也略占了上风。 猫猫家族全员出动,两只大猫分别钳制住了黄皮子的双手,另外几只小猫全都趴在了黄皮子身上,不断的撕咬着他重要的穴位。 而面前的黄修远,这是主攻老黄皮子的心脏,一打一个不吱声。 老黄皮子痛得吐出一口鲜血,还没来得及哼哼几声,整个人就彻底瘫软了下去。 直到他无法动弹,猫猫家族都没有想过松口,一直挂在老黄皮子身上,生怕老黄皮子装死耍出什么阴招。 在大家合力的之下,这场声势浩大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以压倒性的胜利完美落幕。 见大势已去,莫大师气的直跺脚,然后一口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朝眉心处点了点,随后转身跪下磕头。 “求祖师爷和护法神救我。” 他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脚底的地面晃动了几下。 就像地震来临的前兆。 随后,乌云散去。 一个声若洪钟,听着很威严的声音,从头顶袭来,嗡嗡作响。 “小小妖婆,竟敢杀我仙家,灭我猖兵,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看着头顶上若隐若现,一尊巨大的神像,这画面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见到你帮手来了,莫大师冷笑着说:“尔等见到天神还不速速下跪!” 我忍不住笑道:“天神?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还有那啥,狗掀帘子 ——全凭一张嘴。 你说你是天神我就得信了?我看是妖魔鬼怪还差不多! 你们明知姓莫的在做害人的勾当,还要保护他,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就你们这样的杂碎也配叫天神?笑话!” 我别的不行,打打嘴炮还是挺行,斗不过他,我气死他。 果然他们都被我气得不轻,一个二个脸色又青又红的,很明显是被我给说中了。 不等我继续开口,那天上就幻化出了一道金色的大手印,就像《功夫》电影最后出场的如来神掌,感觉一整就能把人压扁。 看到这手掌,我倒吸一口凉气,正打算拔出我的打鬼鞭,柳玄冥便抬手朝天上张开手掌,就这么简单粗暴地用掌心接了上去!!! 一只比山还巨大的佛掌,另一只是几根修长莹润的手掌,两个手掌根本就不是同一量级。 一只是巨象,一只是蚂蚁,这怎么抗衡? 我担心地看着他的手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感觉天地间一阵震荡,一股气浪冲天而起,将天上的神像直接冲散。 当那层虚假的金光散去,我们终于看清了神像背后的画面,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真没想到,莫大师心中的神和祖师爷,居然是一个丑陋的头颅,头顶上阴气萦绕。 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随后又再次咬破了手指,在胸口画了一道血画符,对着面前的空气说:“樊爷,有人欺负在下,还请樊爷出手相助。”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心里嘀咕着,他咋那么不要脸? 一个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的人,哪里来的勇气到处去摇人,还请樊爷出手的? “小丫头,我原本想给你一条活路,只是灭了你的法坛,把你赶出榕城,是你逼我的,一旦樊爷出手,你们这些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提醒了我,让我莫名的开始紧张。 他说的没错,之前斗法只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如果樊爷插手进来,那事情就复杂了,等同于我跟樊爷和他们整个玄学圈子为敌。 我弱弱的看向一旁的柳玄冥,刚瞥去,就感觉到几根冰凉的手指,握住了我的手。 “看我干什么?你才是法坛的主人,跟着你自己的心走,不用顾虑任何。” 我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有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站在身侧的人,让我心里暖暖的。 前路纵使坎坷,心头却多了一份从容面对的勇气。 于是我反握着他的手,对着莫大师说:“把你的人都叫来吧。” 尾音还在嘴边,我的头顶上,四面八方,就响起了一阵很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铃…… 第170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这道铃铛声非常特别! 一个声音里竟然包含了好几个音。 我不是学音乐的,平时也不怎么懂音律,我只能勉强从这个声音里,听到好几个不同音调的铃声,共同发声,同时震动,汇聚成一道空灵的声响。 震得我浑身酥酥麻麻,脑子里嗡嗡作响,耳边不断回荡着这道铃声。 明明铃声已经停止,可我脑中的铃响仍在继续,叮叮铃铃从简单的几个音,碰撞出了越来越多的音调,竟然延伸出了一道诡异的乐曲。 曲风非常古朴,除了宫商榷之羽五音外,还有“发”和“希”的音,在我脑海中叮咚作响。 我瞬间就被这道乐曲,吸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我不受控制的随着这乐曲哼唱起来。 可我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却莫名其妙的会哼唱。 这感觉就像与生俱来,我的记忆里就存放着这首曲子。 等我再次回过神,周围的场景变了。 我回到了乡下老家,就站在我家的客厅里。 家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奶奶坐在灯下纳鞋底,手里的针线翻飞,四肢僵硬地重复着。 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印在墙上,身影拉得很长。 奶奶就这样一直机械性的做着同一个动作,我总觉得怪怪的,可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边上,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人面无表情,聚精会神,然后妈妈开始嗑着瓜子,爸爸则是手里盘着一对古玩核桃,动作同样机械冷漠。 见到这个场景,我心里说不出的发毛。 完全没有与亲人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满心的疑惑,以及对眼前深深的怀疑。 这里跟我家一模一样,却冰冷得不像我家,爸爸、妈妈、奶奶的表情也都怪怪的,感觉就像在看一出无声的木偶戏。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爸妈,奶奶,是你们吗?” 我怀着一丝希望看向他们,眼尾扫过墙上的身影,却看到奶奶的针线变换了方向。 一根长长的针线,从她的嘴巴上拉扯出来。 刚刚还纳鞋底的粗针,直接穿过她的上下嘴唇,歪歪扭扭的缝了起来。 她在动手缝着自己!!! “奶奶……”我扑上前去,想要阻止她伤害自己,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诡笑。 妈妈脸上泛着绿光,哈哈大笑指着电视。 她嘴里叼着的半截瓜子,此刻变成了一只又短又肥的蛆虫,活生生被她咬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残缺头颅,痛苦地在她嘴角上扭来扭去。 看到这一幕,我吓得差点没原地去世。 桌上放瓜子的盘子里,盛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白瓜子,而是一盘蠕动的小虫!!! 一旁的老爸也跟着妈妈一起怪笑,手里盘着的核桃早已变了样,是他眼里带血的眼珠,而他原本的眼睛,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下两个可怕的血窟窿。 我吓得双腿发软,刚想要跑,回头就见到电视机里,正印着我这张惊慌失措的脸。 面色惨白,眼球微凸,慌不择路的到处乱看,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摄像头,正怼在我的脸上一通乱拍。 再一眨眼,面前的人都不见了。 我惊悚的看向电视机里,爸爸妈妈和奶奶,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我身后! 奶奶的眼睛和嘴巴,都被黑线缝了起来,就像一个破碎的皱布娃娃。 “小乔,有些东西奶奶不可说啊……这是你的命,命里注定的东西,是逃不掉的……” 这时,妈妈一边吃着虫子,一边在我身后发狂的笑:“哈哈哈哈,你不是想见我们吗?我们已经死了,身上都长出了虫子,这样的我们,你喜欢吗?” 她从身上抓起一把虫子,直往我的脖子里塞。 我吓得浑身炸毛,想跑却根本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虫子掉在我身上。 这时,爸爸也说话了,他双手举着那双血淋淋的眼珠。 “孩子,爸爸没什么留给你的,这个你拿着……” 他们三个人齐刷刷的朝我逼来,我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就好像在照镜子,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感觉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然而,让我最可怕的画面还是出现了。 我看到电视机里的我,突然低下头,露出了一道无比邪恶的笑容。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啊……” 我吓得倒退两步,望着电视机里那个陌生的自己,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凳子,用力一甩砸碎了电视机。 电视瞬间变成了黑屏,那是恐怖的画面随之消失。 客厅里,爸爸妈妈和奶奶再次出现,与刚才不同的是,他们的动作不再机械、重复,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 “小乔,我和你爸在地底下过的好辛苦,那里好冷,好黑,你来接我们回家好吗?”妈妈哭着说。 听到这番话,我的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你们在哪?”我含泪问道。 “我们不知道,但你可以跟我们去看看。”妈妈期盼的朝我伸出手。 望着她那骨瘦如柴的手指,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上了。 这时,一旁的爸爸突然嘴角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朝我说:“来吧,孩子,我们上路。” 妈妈握紧我的手,刚想把我拉走,却发现我巍然不动。 她用力的扯了扯,反被我死死拽在原地。 “我承认你很像我妈妈,但有一点你弄错了,我妈是永远不会好好跟我说话的,也永远不会态度温柔的求我。” 真正的老妈,就算真的过得很惨,想让我接她回家,那也是理直气壮。 先把我这不孝女臭骂一顿,然后再暗示我有点眼力劲,赶紧把他们接回去。 而不是温柔甚至哀求的哭诉她过得有多惨,以博取同情! “去死吧!” 我二话不说,手中的打鬼鞭一棍子劈在了这个假老妈的头上,打的她当即灰飞烟灭。 老爸见状大吼一声:“你居然敢打你母亲!” 我没等他继续叨叨,反手就是一闷棍,直接将人打成了一道虚影,随后消失不见。 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我和奶奶。 望着奶奶这张支离破碎的脸,我无声的落下眼泪:“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又到底在保护什么?你能回答我吗?” 很明显,她不能。 我含泪深吸了一口气:“对不住了。” 我一棍子挥舞过去,眼前的世界终于变得干净…… 当我把这些人全都一一打散,我突然打了个激灵,又回到了那个混战的世界。 与刚才不同的是,我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留着山羊胡子,手举青黑色铃铛的小老头。 “你很快啊,年轻人……” 第171章 七音龙铃 我看着这小老头,瘦瘦巴巴却精神矍铄,特别是手里拿的那个小铃铛,造型特别复古,跟我们现在见到的铃铛不一样,更像是一个袖珍灯笼。 铃铛是青铜做的,有八面八角,每一面上雕刻的镂空图案都不一样。 对着我的这面,雕刻的是一个拖着石碑的霸下。 就在他边上,是一个形状似虎的怪兽,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龙的第七子狴犴。 然后风一吹,这铃铛便转动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其他的几个面,全都是龙生九子中的八子。 这些雕像栩栩如生,跟神话传说中的龙子形象一模一样。 唯独不见长子囚牛的身影! 我猜,他很有可能就在铃铛的肚中,毕竟龙八子都出现了,怎么能少了热爱音律的他? 我一边想,一边仔细的看着这只精巧的铃铛。 刚才,我听到的那七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见我满脸好奇,那个山羊胡子老头呵呵的笑了起来:“喜欢吗?” 我冷静的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这个老头身上没有半点仙气,应该不是神仙。 他身上也没有邪气,应该也不是妖魔。 所以他是人! 再加上他气度不凡,手里还握着一只如此灵巧的铃铛,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他是谁。 “你是樊爷,对吧?” 老头笑而不语,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喜欢这只七音龙铃吗?” 我心想这老头有病吧? 担心这是个陷阱,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警告的对他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 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还是老规矩,抄起打鬼鞭就一通乱打。 棍子还没碰到他,他就闪现到了一边:“我不是鬼,你的打鬼鞭对我没用,能从七音龙铃的幻境中快速抽离,你这个丫头有点意思。” 听他这番话,我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刚才,果然是这个死老头搞的鬼。 “我承认你的铃铛确实厉害,能挖掘出我内心的恐惧和渴望,但想用这种小把戏骗我,你做梦!” 我虽然战斗力不太行,但我的脑子还算过得去,这么粗糙的幻境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闻言,老头暗叹了一句:“不可能啊……” 然后他抬起头,仔细的看向了我的眼睛,大惊失色道:“你的眼睛……很特别!是它保护了你!” 他已经是不知第几个说我眼睛特别的人了。 说实话,我也没觉得有多特别,但说的多了,我也真的觉得,我这双眼睛好像不一般,似乎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当着老头的面,我也不想承认,于是理直气壮道:“你少扯这些有的没的,技不如人就给我滚,少在这助纣为虐。” 被我一通乱骂,樊爷也没有生气:“实话告诉你,我会出现,只是为了还莫大师一个人情,如今人情已了,我是不会介入你们的。 不过,如果你今夜能活下来,就来兰亭会所找我,这只铃铛,就当我赠予你,作为你我的见面礼……” 他的笑声还在耳边,整个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我望着面前的空气发愣,终于相信樊爷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只是来还一个人情。 以他这身本事,如果他想杀我,我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刚刚才死里逃生,还没缓过劲来,就感觉右前方有双怨毒的眼睛,在暗戳戳地盯着我。 我顺着目光快速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站着的莫大师。 他眼尾抽搐,连带着脸上的肉瘤也在抖动,看着很生气的样子。 他似乎没想到樊爷昙花一现就消失了,更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从那什么七音龙铃里破境而出。 眼见大势已去,樊爷也不会保他。 他再也坐不住,拔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横流,他高举着手腕,像在对天祈求着什么,嘴里叽里咕噜地大喊,说着某种蜜语。 我心想,他连樊爷都请出来了,难不成还有别的救兵? 正想着,我耳边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让我救你?你去死吧!”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却异常地冰冷沙哑,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是徐道长的声音!!! 就是那个把我塞进棺材里,又把人骨钉交给泥瓦匠,让他塞进我和我大伯家的徐道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亏我还到处找他,原来他居然跟莫大师认识。 察觉到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特别的联系,我赶紧跟仙家和兵马打了声招呼,千万要留下莫大师的活口! 我这边刚刚吩咐完,莫大师那边就双手掐着脖子,很痛苦的样子。 我暗叫不好,拔腿就冲了上去,然而一道人影比我更快,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钟灵! 钟灵身上,穿着他那二十个猖兵同款的铠甲,脸上涂得漆黑,遮住了他那张帅气白嫩的脸庞。 只见他一个箭步就冲向了莫大师,粗暴地将他拎起来抱在怀里。 “说,你跟徐道长是什么关系?” “他现在在哪儿?” 钟灵使劲摇晃着莫大师,都快把人给摇散架了。 他神色激动,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不断不断的发问,问跟徐道长有关的消息。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心里五味杂陈,同时也有很多的疑问。 我想问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他跟那个害人的徐道长是什么关系? 我一边想,一边慢慢靠近,这个过程中,我看到莫大师跟钟灵低声说了什么,下一秒,他就咽了气。 莫大师死了? 似感应到了什么,交战的两方纷纷停手,一齐扭头看向了钟灵。 特别是那只被拔了毛的妖狐,呲牙咧嘴的哀嚎一声。 “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们都以为是钟灵杀死了莫大师。 只有我看得清清楚楚,莫大师不是他杀的,而是死于徐道长之手。 我本以为他会反驳,会道出真相,没想到他却站起身来,直接承认了。 “没错。人是我杀的,贫道斩杀邪师,替天行道,谁敢不服?”他的声音不大,却胜在铿锵有力。 我整个人都石化了,走到钟灵面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承认,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否则……” 钟灵含泪垂下头颅:“等你出去,我会跟你说清楚。” 第172章 柳玄冥被困铃铛里 见他神色悸动,好像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我交代,我凝重地点点头:“好,等我处理好这儿再说。” 如今胜负已定,莫大师已经死了,他手下这些兵马也只是负隅顽抗,根本成不了气候。 但扫尾工作也很是重要。 我也是第一次参与斗法,还是这么直截了当,两方兵马交战的斗法,就像真正的两军相战,作为胜利的一方,我们不仅要清点自己的兵马,安排好伤员,还要考虑这些俘虏的去留。 这期间一直都是黄修远和常青玉在忙活着。 黄修远在记录我们的人马,杀敌数量等等。 常青玉则是变换出了一根大铁链,将那些投降的仙家和五猖兵马都拷了起来,至于像狐仙那种冥顽不灵,誓死效忠莫大仙的人,常青玉手起刀落,直接送他们一程,追随莫大师而去。 我目光一一扫过战场,我的人马们几乎很少死亡,多半都是挂了彩,特别是我法坛上落名的那几位仙家以及我凡姐,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另一边,钟灵也在点兵点将,召集他手里的那二十个猖兵,结果只到了十八个,牺牲了两名大将。 我无比痛心,可钟灵却说:“他们斩杀了五个百年道行的仙家,也算是值了!作为战士,他们入伍那日,就早已料到会马革裹尸,这是他们的宿命,能死在战场上,为斩妖除魔而亡,也算死得光荣了……” 我们所有人都站在那两名猖兵面前,默哀了几分钟,感谢他们为除魔卫道奉献的生命,也感谢他们的大义相助。 当所有的人都集结完毕,我看向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一个最重要的人! 柳玄冥不见了! 我问着大家有没有看到他的踪影,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见过他。 常青玉当即就慌了,到处去寻找,就连法坛里都找遍了,也没有他的踪影。 这时,猫妈猫灵珊朝我摇着尾巴:“刚才我在咬人的时候,看到柳大仙好像在你身边站着,之后就没太注意了。” 没错,战斗刚开始时,他确实在我身边,可是自从那七音龙铃的铃铛声出现,他就不见了踪影。 难道,他也受到了铃铛的影响? 钟灵惊声叫到:“什么玩意?七音龙铃?” 我嗯了一声:“你不知道吗?刚才樊爷来了,还用七音龙铃给我制造了幻境,还好我机灵没有上当,不然……” 钟灵忽然间皱起了眉头:“你能轻易破除幻觉,多半是因为你的这双眼睛,但柳玄冥不一样,他很有可能进入了铃铛的世界里。” “什么玩意?那巴掌大的小铃铛,还有世界?”我不解地惊呼出声。 他白了我一眼:“你以为呢,这七音龙铃,可不止是能让人产生幻境那么简单,不然为啥会同时出现七个音符?这铃铛除了迷幻的作用,还有驭鬼收妖的本事,而且小妖不收,专收难缠的大妖怪。” 我感觉他说得太玄乎了,柳玄冥那么厉害,还能被一个小小铃铛给困住? 于是我问其他的仙家,有没有听到那阵奇妙的铃声,他们所有人都摇了摇头,除了敖天赐。 他说他听到了,差点就跟我一样进入了幻境,正好莫大师的仙家咬了他一口,他感受到了痛意,这才没有入铃。 闻言,我算是相信了钟灵七分。 原来这铃铛这么厉害,修为不够的,灵力不足的,居然听不见,也无法被作用。 这么说来,这七音龙铃还真是个好东西! “还不止呢,这七音龙铃,顾名思义里面是真的有龙,锁着龙的九子,而你听到的那七音,就是其中七子的龙吟,据说……如果能让九龙齐鸣,则可号令天神,吸收万灵的能量。” 传说既然是传说,那就是没人做到过。 不然为啥不叫九音龙铃,而是叫七音龙铃了。 “照你这么说,柳玄冥是进入了幻境出不来了,被困在了铃铛里?”我问道。 钟灵点点头,随后恍然大悟:“我就说樊爷咋那么好心,叫你去兰亭会所找他,还要赠铃铛给你,恐怕,这铃铛不是那么好拿的。” 我的心向下猛地一沉,也对,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只有掉陷阱。 看来,这兰亭会所,我不得不亲自走一趟了…… 当我从这场景中醒来,我整个人正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的香烛纸钱早已燃尽,我的身边躺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上面勾勒着一些鬼画符。 这个,应该就是刚才吓唬我,引我入境的女纸人吧! 我捡起纸人端详了一阵,这莫大师人不咋地,符画的确实不错,笔锋苍劲有力,可惜了,好好的修行路,走成了一条通往地狱的断头路。 要不是他,我家柳大仙也不会被困在那破铃铛里,一想到他身陷幻境,我就着急上火,但转念一想,樊爷既然都敢邀我见面,应该也不会把柳玄冥怎么样的。 只是苦了他,要在铃铛的幻境里,多待待上一会儿了。 我吃力地站起身,却发现下半身早已没了知觉,我的腿……麻了! 第二天大早,我正准备去兰亭会所,钟灵便提着一份热腾腾的紫菜虾仁小馄饨,外加一杯黑豆浆,前来找我赔罪。 “昨晚的事,我没有提前告知你,是我不对,不过,我要是提前知会你,恐怕徐道长就不会现身了。”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看在他给我买了早餐的份上,我耐着性子坐下,毫不客气地打开了包装盖,尝了一口咸香的汤汁。 “你跟这徐道长有仇啊?”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钟灵顿时收起了嬉皮笑脸:“他不是我的仇人,他是……是我的恩师!” “什么?”我差点一口汤汁喷他一脸:“你是那老邪师的徒弟?” 我说着就要去拿打鬼鞭,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两下,纠结待会是一棍子打他头呢,还是先打脸。 见我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钟灵直接绕到了餐桌对面:“不是,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我紧紧握着棍子:“你说啊,我给你机会狡辩,但今天这扇门,你恐怕是出不去了。” 钟灵吃瘪地咽了口唾沫,眼神中满是惊惧:“如果我说,我师父生前不是这样的,你信吗?” 钟灵如水的眸光,流露出无比的澄澈,难道他真的没有骗我? 我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英姑曾经的话,她好像提起过,真正的徐道长是位得道高人,可惜出车祸死了,被大货车撞得稀烂,半边身体都没了,好像还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徐道长很多徒弟都来了。 我不动声色地套着钟灵的话:“那你好好说说,你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又是怎么没的,他死后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钟灵拉开椅子反坐在上面,悲伤地说道:“我师父徐道长是个德高望重的高道,也不知是得罪了谁,前几个月突然就没了!” “什么叫突然就没了?”我问。 钟灵说:“当时我们几个徒弟都在外面办事,然后突然接到了交警的电话,问我们跟徐长生是什么关系,徐长生就是我师父的名字,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我师父出了车祸。” 当时,钟灵赶了回去,还去交警大队看了事发现场的监控,结果看到是他师父失魂落魄地突然冲出马路,才被货车给撞飞、碾碎的。 “可是,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师父!”钟灵说道。 他跟徐道长生活了十几年,一眼就认出这人不是他师父,只是个跟他师父长得一样的人。 “我师父没有后代子孙,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跟他比对dna,但我所有的师兄弟看过之后,都说视频里的人不是我师父,是个冒牌货,我们真正的师父不见了。” 钟灵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徐长生徐道长的踪迹,结果发现,好像跟我们家有关。 “我见过师父留下的一张便笺,他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经常会忘了自己要做的事,于是爱写便笺提醒自己,我也是无意中在书桌背后的夹缝里,发现了一张便笺写着你大伯老家的地址。” 顺着这条线索,钟灵调查发现,他师父曾经去过我们村子,但不知是因为什么事。 而我大伯也是徐道长介绍给钟灵的大款客户。 他至今都没弄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问了我大伯好几次,大伯都说只是简单地问流年运势。 “拉倒吧,要真只是个流年运程,我师父一把年纪,用得着大老远转几道车去你们那鸟不拉屎的小山村吗?”钟灵说道。 我点点头,见他跟我坦白,我也有选择性地跟他坦白了一些事。 于是我学着他的语气,老气横秋地说:“其实……我要说我见过你师父,你相信吗?” “你说什么?”钟灵彻底激动了,恨不得穿过桌子站定在我眼前。 我点点头:“就在我们那鸟不拉屎的小山村里。” 我把我奶奶去世,被狐狸挪尸去了养尸地,然后遭遇人骨钉的怪事。 紧接着,徐道长突然出现在了村子里。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位老道长是来救我于水火的,没想到,他才是我给我带来水深火热的人。 他把我塞进了赤色棺材里,让狐仙深夜来迎娶,总之,整个人都透着邪性。 闻言,钟灵气愤地一拍桌子:“不可能!我师父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他立刻翻开了朋友圈,给我看他师父之前的画面,有给人把脉看病的,有替人驱邪的,还有跟大家一起论道的,身后的墙壁挂满了层层叠叠的锦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谁家里那么多面锦旗的。 上面有感谢他妙手回春,药到病除的。 还有感谢他降妖除魔,扞卫正道的。 甚至还有一个人,应该是狗主人送来的感谢锦旗,上面就打了八个大字: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他指着自己和徐道长的合影,说他师父这辈子都很刚正不阿,心地特别善良,乐善好施,还经常免费义诊,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老爷子会做出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来。 “你想啊,我师父积德行善一辈子,临到老了去作恶犯事,一生的修为都白瞎了,还得下地狱遭受比普通人还要严苛的惩罚,这不就是那啥,天快亮了尿裤裆吗?”钟灵这话糙理不糙。 如果他没骗我,徐道长确实是个高道,修行了一辈子,是绝不可能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见他如此笃定,我决定开口告诉他真相。 “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徐道长,那只是个披着徐道长的皮囊作恶的狐狸。”我气愤地说道。 “是狐狸?”钟灵双手握拳,拳头咔咔作响:“那些死狐狸变作我师父做甚,他们把我师父弄哪儿去了?” 我说我也不清楚,关于那只狐狸的信息,我知道的线索很少,只知道是东北来的,叫胡天罡。 “胡天罡……我记住了!”钟灵说罢,突然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地掐了阴阳诀,朝我九十度鞠躬。 “苏师父,多谢你如实相告,今天你给的消息帮了我太多,我回去后就好好查查这只狐狸的来历,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义愤填膺,打算死磕到底。 看得出来,钟灵跟他师父的感情很好。 从他那充满敬意的言语中,我也不难看出,钟大师是很崇拜徐道长的。 我也相信大家对徐道长的评价,因此,才会更觉得胡天罡等人的卑鄙,居然拿一个高道的形象来作恶,太过分了! 想到他师父一世英名,却要被一群妖物给作恶,坏了名声,钟灵的眼睛瞬间就红了,隐隐泛着泪光。 “我5岁那年,父亲酗酒,失手杀死了母亲…… 爸爸被抓后,没有亲戚肯领养我,我就被送到了福利院。 我们那小地方的福利院,条件很简陋,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的。 当时……我记得是个冬天,我师父带着他的弟子来福利院送棉袄和被子。 我看着他笑呵呵的样子,身上还带着光,觉得特别像我印象中的土地公爷爷。 想到土地公爷爷有人供奉,不愁吃不愁穿,我当即就偷跑出去,爬上了他们的面包车。 他们上车后发现我,把我送了回去,结果我死活抱着他的腿,说要跟土地公爷爷走,逗得他哈哈大笑。 见我不肯松手,他问了我的生辰八字,福利院阿姨告诉他后,他若有所思,过了一个多月就办手续把我领走了。” 回忆往事,钟灵脸上都带着幸福的浅笑,但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的师父,就是我此生的亲人,是我的亲爷爷,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侮辱他,侵犯他,这件事……我跟那臭狐狸没完!” 我说,我跟那狐狸也不共戴天,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有了同一个目标。 狐狸的事固然重要,但我柳大仙的事更重要,当务之急,是去兰亭会所把柳大仙救出来。 第173章 钟大师霸气护犊子 知道我要去龙潭虎穴,钟大师主动要求陪着我。 “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今日,我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我说还是别了,一则,这是我和樊爷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到别人,二则,我担心樊爷会报复他。 “那确实……从小我师父就教导过我,当道士最重要是趋吉避凶,我确实不应该插手你们的事,可谁叫,我们是队友呢?” “未来的路上,我还得仰仗苏师父,跟我一起携手去查那只白狐狸,没你可不行啊!” 我知道这只是钟大师找的借口,见推辞不掉,我也只能勉强应下。 “说好了,待会你是以朋友的身份陪我去,千万不要随意插手。” 钟大师点点头:“放心,我自有分寸。” 吃过早饭,我坐着钟灵的机车,来到了兰亭会所。 会所早上是不营业的,不过,门口的旗袍小姐姐刚一见到我,便殷勤地打开门迎了上来。 这副热情的嘴脸,跟昨天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不知道的还以为换了个服务员。 “两位贵客,这边请。”旗袍小姐姐带路将我们领到了一个屋檐四边全是流水的小亭子。 亭子建在一个很大的池塘边上,然后做了个人工降雨的景观,水流顺着屋檐边上的竹子流过,淅淅沥沥地从孔洞中坠落,形成了一道清新的雨帘。 穿着太极服,头发花白的樊爷,就坐在亭子里煮茶,听雨。 “樊爷,贵客到。”小姐姐替我掀开了珠帘,我和钟大师低头,掠过帘子走了进去,就见樊爷笑眯眯地,朝我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我们坐下。 “二位稍等,很快茶就煮好了。” 我哪有闲心跟他在这儿品茶论道,我此刻前来,是来救柳玄冥的。 “樊爷,我家柳仙是不是在您的铃铛里?”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钟灵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别那么冲动直接,起码先跟人客套客套。 樊爷却摆摆手:“在我这儿,没有那么多规矩,想说什么就直言吧!” “实不相瞒,你的仙家确实在七音龙铃里,至于你能不能拿走,又能否将他带回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樊爷正说着,炉上的小茶壶便咕噜咕噜冒出沸腾的白气,他一边说一边跟我们倒茶:“尝尝。” 我看着忙活的樊爷,他是怎么能做到任何状态都切换得游刃有余的呢? 前一秒还严肃地说看我本事,后一秒就变成了个和蔼的小老头,一个劲地劝着我们喝茶。 我看了一眼那滚烫的茶,只是一眼,手就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 当指腹碰到杯壁,那几乎一百度的灼热,烫得我浑身一激灵,想要撒开手却根本无法挪动指尖。 还是钟大师一巴掌拍开了我的手:“不烫吗?” 压在我身上的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突然被抽走,我再次恢复了身体的主动权,赶紧缩回手指,朝钟大师露出感激的目光。 随后,我气愤地抬眸瞪向樊爷:“你刚才对我动了手脚……” 樊爷抱歉地笑了笑:“是我身边的护法神在开玩笑。” 护法神? 我环视一圈,果然在他身后右边肩膀上,看到一缕青烟跳跃在肩头。 “不过是个青烟鬼,算什么护法……再欺负我道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钟灵手指变戏法般变出了一道黄符,没好气地威胁道。 没想到,这钟大师平时看着不靠谱,关键时刻还挺会维护我的,是个真爷们儿!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被朋友罩着的感觉真好! 见状,樊爷也不生气,而是目光慈爱地看着钟灵说:“我认得你,你是老徐门下的徒弟,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提到他的师父,钟灵收起了那吊儿郎当的劲,身板不自觉坐得笔挺:“我也常听家师提起你,只是不曾想,见面不如闻名啊……” 我忍俊不禁,钟大师不愧是钟大师,居然这么吊的说出了我的心里话,简直我的嘴替啊。 见他揶揄樊爷,那股青烟再一次躁动,朝着钟灵飘去,却被樊爷给喝住了:“回来吧,你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你刚才欺负欺负这小丫头也就罢了,别逞能……” 这话我倒不乐意听了,什么叫欺负欺负我这个小丫头也就罢了。 合着我道行低微就得挨打? 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出门在外,别人可不会见得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因为我弱而同情我,放过我,就连青烟鬼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我之前在家靠父母靠奶奶,出门靠柳玄冥,靠我一法坛的仙家,从没想过要多么努力提升自己,而事实却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来,回去之后不能继续摆烂了。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我的,觉得我这兰亭会所里,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其实不然,我早就想收拾杨道长,莫大师之辈,只是还不到时候。” 我惊讶:“原来你都知道,却在装聋作哑,任由他们害人!” 樊爷叹了一声:“小丫头,这世间不像你想的这般,就拿阴阳来说吧,有阳就有阴,有好就有坏,永远都是有对立的两方,如果坏人都死完了,这世界就不会再有好人,同理,他们也是一样。” “这世界有好的法师、道长,也就注定会有邪师,有被利益蒙蔽双眼的神棍,而那些遇见他们,被他们欺骗的人,都是他们的命数和劫难,也是他们的因果福报所导致的。” “我不抓他们,一则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会给一些人长教训,会给一些人消业障,另一方面还因为,他们都跟徐道长有关……” “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钟灵重重地把茶杯砸在桌子上。 樊爷说:“这么说吧,这两个人能联系到你的师父徐长生。” 莫大师能联系上徐道长,这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但这条线索,随着莫大师的死亡已经断了。 虽然在现实中,我们还没收到莫大师死亡的确切消息,但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 这么看,榕城就只剩下那个作恶多端的杨道长,还能联系上徐道长。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莫大师,发现他确实有古怪,关于我查到的事,等小苏师父拿到铃铛,我可以一并附赠给你们。”樊爷豪爽地开口道。 我心急地问他:“你想要我怎么做?” 樊爷眯着眼,从衣服兜里掏出了那只七音龙铃:“第一关,不借助外力,单手将铃铛拿起来。” 我听到都差点乐了,这小小一个铃铛,再重也不过十公斤吧! 我可是能单手拎起一袋米的钢铁女汉子,区区一个铃铛,根本不在话下。 可转念一想,既然是樊爷的考题,肯定没那么简单。 果然,当我的手握住铃铛,碰到这冰冰凉凉的青铜,就好像握住了一块冰,指尖瞬间就麻了。 第174章 人心灭,道心生 果不其然,这七音龙铃不是那么容易就拿起的。 我知道樊爷动了手脚,于是我当机立断,闲置的那只手,狠狠嵌入了手心里,很快就掐得皮开肉绽。 强烈的痛意,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神经末梢。 手上的知觉在强烈的刺痛下,正快速地恢复着,很快便逼退了那道麻意。 我一把握紧了七音龙铃,随后用力地向上一拔,差点没闪了胳膊。 这个铃铛出奇的重,就像一座大山,稳稳当当的地焊在了桌面上,无论我是提、是拉、是推,还是转动,七音龙铃都纹丝不动。 就好像……好像一座铁塔,吸附在了桌面上。 见状,我皱着眉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最后连桌子都被我微微拽起,但这七音龙铃,却始终未曾离开过桌面被我拿起。 古怪,绝对有古怪! 我知道,以我的蛮力是拽不动这颗铃铛的,于是我松开了手,不再花费无用的力气,而是低下头琢磨着,这颗铃铛究竟藏了什么奥秘。 见我一双眼恨不得全都贴上去,钟灵默不作声地看了我一眼,放下了茶杯,扭头对樊爷说道:“樊爷,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 樊爷笑道:“跟七音龙铃相关的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钟大师说:“谁问这个了,我是想问你,你怎样看待道心。” 樊爷笑而不语:“这个问题,你师父难道未曾告诉过你吗?” “师父曾说,所谓道心,是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宇宙的道心,是无私的,博大的,所以包含万物,令万物得以生息,而人亦如此。” “人若想要拥有道心,必先抹去人心,没有欲望的侵扰,就没有主观的执着,届时,人才能冷静下来,才能看清事物的真相,当我们顺应本心,无欲无求去做一件事,道心便会自现……”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论道,说的是人心和道心,似乎跟我的焦灼形成了一道割裂,仿佛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开始我还不咋感兴趣,但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 钟大师可不会随随便便开口,他故意挑起话题,必有自己的深意。 难道……这道难题考的就是我的道心? get到了钟大师的提示,我开始冷静地坐下,抿了一口凉透的苦茶。 自从我见到这七音龙铃,脑子里就一直想着柳玄冥,担心他此刻的困境,害怕他在铃铛中发生意外。 这种担心、焦心、惊恐之心,占据了我的所有,却唯独没有所谓的道心。 如今冷静下来,我开始细细琢磨着樊爷的这道考题,为什么要叫我把铃铛拿起来。 钟灵先前说过,七音龙铃里面藏着九条龙,这铃铛不止可以制造幻境,还能驭妖魔百鬼。 这是一件厉害的法器,就像一把利刃,是杀人还是救人,完全取决于握刀的人。 所以,拿走铃铛的人,品德和道心便至关重要。 若是落在好人手中,便可造福社会,若是落在坏人手里,恐怕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想要拿起这只铃铛,需要的不是多大的力气,而是要学会放下——放下自己心中的杂念,放下所有的欲望。 正所谓人心死道心活,当我放下杂念和执着,以旁观者的心态去看待人和事,舍弃小爱,不再有任何分别心,道心便会自现。 于是,我沉下心,开始放空自己。 耳边虽然萦绕着钟大师论道的声音,心里却在慢慢放松,当我不再心急地想要去探索铃铛内的世界,当我完全忘却了要去拯救柳玄冥,脑袋空空的状态时,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住了铃铛的顶端。 几乎毫不费力,我提起了七音龙铃!!! 当铃铛离开桌面,被我提溜着悬在半空中,樊爷没好气地瞪了钟灵一眼:“臭小子,你这算作弊了。” 钟灵嬉皮笑脸:“我论我的道,半个字都没提七音龙铃,你想耍赖也别拉着我啊,是不是玩不起?” 樊爷气得胡子都飞翘,这第一关勉强算我通过了。 “苏师父你应该感谢这臭小子,不过,也还算你悟性好,参透了他话中的奥秘,其实刚才你提不起来,是因为你心中的欲望太重,死心太重,是这些因素,压制了铃铛,好在,你已经明白了什么是道心……” 樊爷说这一关算我侥幸,下一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第二关是需要龙族们认可我。 “七音龙铃里面住了九条龙,是龙的九子,想让他们认可你,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问他,怎样才能看出他们认可了我。 樊爷说:“你若能摇响铃铛,就算他们认可了你。” 我试着晃了晃手里的铃铛,发现居然是没有声音的! 我举起七音龙铃,透过上面镂空的花纹看进去,发现里面居然没有铃铛芯!!! 这都没有铃铛芯去撞击,铃铛怎么会响? 我纳闷的看向钟灵,他也百思不得其解,朝我耸了耸肩,表示他这次也爱莫能助了。 经过第一轮的考验,我此刻没那么心急了,而是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双手抱住铃铛,用心地去感受着这个铃铛带给我的感觉。 九条龙都封闭在铃铛里,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是拥挤吗? 是怨恨吗? 是束缚在狭小的空间,渴望着自由吗? 我试着去感受,却发现这只铃铛异常的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怨气,怒气,也没有任何的嘈杂之气。 怎么会这样呢? 我正觉得奇怪,突然间,一声龙吟打破了平静,我听到一个很浑厚的声音,在我耳边念起了一段诗文:“我非孤独不入世,只恐人心未必真,宁居方寸观浮云,惩恶扬善自修行,心静如水若明镜,何须世俗扰清净,独守真我自逍遥,不入轮回任浮沉……” 我一听这句诗文,摆明了是在下逐客令。 意思是,我的到来扰乱了他们的清静,他们自有一套惩恶扬善的修行法则,根本就不接纳我! 于是我的心沉了沉,开口表明了我自己的态度。 第175章 柳玄冥向往的神仙日子 “心明岂惧世俗扰,万丈红尘铸君心。真正的清净,又何必特地去寻呢,正所谓身在闹市,我自清明,这个道理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都懂,你们一群龙族,加起来好几万岁都没整明白,看来还是修行不够啊!” 我这番话既表明了我的心意,也故意表现得特别嚣张,颇有点挑衅的意味。 其实我是故意的,我想看看,这群龙的修为,是不是真像我感应到的如此高深和平静。 果然,他们很快就上当,被我的话气得不轻。 那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调中带着点气急败坏的意味:“你一个小丫头,毛都没长齐,跟我们说什么论道,对,你说的确实没错,清净在心,不在环境,但我们九兄弟,就喜欢待在这个小铃铛里, 你又奈我何?” 我这一听都笑了,合着他们说不过我,就开始耍赖了。 他们愿意待在铃铛里,我确实管不着,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类,又不是玉皇大帝,手伸不到那么长,可是,若搞不定他们,我又怎么能进入幻境中,去解救我的柳大仙呢? 想到这儿,我便鼓起勇气再次在心中默念,用意念去沟通。 “龙神大人,我知道你们有选择的权利,可是,也别小看了我的决心,不如爽快些吧,你们想要我怎么做,才能答应跟随我一起修行?” 那龙神鼻息里发出一句冷哼:“想要我们答应,一起修行,也得看你配不配,身上有几斤几两,我们是真龙九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使唤的。” 我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同:“我同意你的话,这是不是表明,你想检验检验我的本事?” 龙神默了一瞬,然后对我说:“我们设置了几个关卡,如果你能靠自己的本事闯过,那我们同意你带走龙铃。” 我想也不想,反正行路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于是我爽快地说:“好!” 我话音刚落,面前的亭子就突然变得扭曲起来,我还来不及吱声,就感觉有团看不见的能量,从身体里脱离出来。 我身下一轻,脑袋有些头晕目眩,随即发现视角变了样,我居然漂浮在半空中,面对着我自己! 我看到我的身体依旧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七音龙铃,微微闭着双眼,宛如打坐入定的神态。 边上,钟灵和樊爷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 我拼命朝钟灵喊了一声,声音很大,钟灵却丝毫没有听见,而是笑呵呵地给樊爷斟茶,正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关于徐道长的事。 我正琢磨着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灵魂出窍了? 这时,一股巨大的吸力,便把我吸入了铃铛中。 眼前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我一睁开眼便回到了我的小屋里。 阳台上,柳大仙正穿着一层薄薄的纱衣,站在阳台上吹着晚风。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匀称而柔和,在薄纱的映衬下若隐若现,性感得让人垂涎欲滴,只是一眼,我的心脏就怦怦狂跳,脸颊也滚烫得不能自已。 “柳玄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飞快地冲了过去,柳玄冥转过身,微风扬起他的衣袍,露出了洁白的锁骨,正好撞在我的脸上。 “说什么胡话呢,是没睡醒吗?”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手指上的清香味直往我的鼻子里钻。 不知怎的,闻到这股浅淡的花香味,我的脑子开始晕乎起来,一旦涉及要思考的部分,我的大脑就会宕机,可当我抬头看到柳玄冥那半张清风霁月的脸庞,又会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 美男在怀,说不心动那都是假的。 此时此刻,我终于有些理解,那些看到帅哥就走不动道的心理了。 柳玄冥就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我,就足以让我缺氧到晕眩。 “干嘛直勾勾地看着我?”他浅笑,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坏坏的。 我的心就像被小猫抓过,轻轻的不留痕迹。 “啊……这……”我有些慌了,正努力地编织着谎言。 柳玄冥勾起我的下巴,一双美目微眯:“如此良辰美景,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柳大仙突然来这一出,换谁顶得住啊…… 我别过头,让他别这样,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对美色没什么定力。 柳玄冥又笑了笑:“我们本就是夫妻,有何不可?” 对啊,我们是夫妻,我在害羞个什么劲? 见我愣神,他长臂一伸将我勾进怀里,只是一个转身便坐在了藤椅上,而我则是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抱得很紧,很紧…… “苏小乔,我们结婚吧,去一个远离世事的世外桃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度过一辈子,可好?” 声音温柔缱绻,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说实话,我真的心动了一瞬,可是……我始终没有忘记,我活着的任务,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我欠着柳玄冥的道行,我的身上,还肩负着我爸妈的性命。 我若是死了,爸妈也就彻底回不来了。 我没有吱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晚月圆,本该阖家团圆的时候,可惜……我的家早就散了。 月亮尚还有圆满,可我的人生却难有圆满。 我正发着呆,耳边却是柳玄冥喃喃的低语:“我们去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放下一切红尘世俗,放下一切恩怨纠葛,就你和我,我们相濡以沫这样过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他给我描绘着我们的家是什么模样,一间简单的屋子,门前有个很大的院子,院中种满了桃树,每到春天桃花飘香,满院缤纷。 我的眼前似乎也出现这样一幅美景,如同桃花源中的世界,美得让我无法拒绝。 可是……我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 于是我坐起身,正儿八经地与他对视着:“柳玄冥,对不起……我不能这么自私,跟你去过神仙眷侣的生活!” “奶奶传法给我时,就曾教导过我,要心存善念、济世救人,我目前还不能走,我走了,那些需要我的人怎么办?” “还有,我爸妈命在旦夕,我还没有完成跟地府的协议,渡走四十九个冤魂恶鬼,我绝不能走!” 柳玄冥瞬间就怒了,暗红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他们难道比我更重要吗?你可知,你的命是我的,我随时都可以收走你的小命!” 我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鼓足勇气:“是,没错,我的命是你给的,你可以随时收回,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不会改变心意。” “爱情固然重要,但人的一生不止有爱情,我承认我很向往你规划的生活,可是……那不是我现在该过的生活!” 第176章 玩死我算了! “我说的生活,就是你此刻该过的生活!”柳玄冥突然发怒,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怒瞪着他,双手不断抓挠着他的胳膊,想要挣脱他的魔爪。 可惜,我们之间的力量太过悬殊,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见我逐渐失去力气,开始有点翻白眼了,柳玄冥恶狠狠地问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跟我去过神仙般的日子,还是就此死在我的手里?” 柳玄冥说他都纡尊降贵,不计前嫌地想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为什么我非要在他最开心的时候扫他的兴? 听到这句话,加上喉咙的剧痛和窒息感,我混沌的脑子突然间便清醒过来,这个人不是柳大仙! 真正的柳大仙,是不会拘泥于小情小爱的。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在我身上讨债,逼迫我开坛看事。 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下,在这些事件的处理中,我隐约能感觉到,柳大仙是个胸怀天下,心怀慈悲的仙家,才不会为了过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躲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沟里去。 他若真有心想过清净日子,当初就不会让我开坛,指引我一步一步走上这条道路。 想到这一切都是幻境,很可能是那些龙族考验我的考题,我咬紧牙关,用仅存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我……不……同……意……” 什么美男计,什么梦想的生活,这些糖衣炮弹,休想乱我道心! 我缓慢地闭上双眼,就在我以为我要被掐死在幻境中时,突然脖子一松,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灌入了一大片清凉的空气。 “呵,没想到你这丫头有点意思,宁愿死也不愿意沉溺在温柔乡里。”那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对我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般傲慢了。 我捂着脖子咳得撕心裂肺:“不是大哥,你来真的啊……真掐啊……” 还有那柳玄冥,变幻得也太真实了吧!我差点就被迷得晕头转向。 “哼,第一关算你通过,不过接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说罢,我的身体便开始急速下降,就好像脚下的土地突然消失了,我跌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里。 等我再次站定,是在一个小村子里,这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多鬼魂从破败的房子探出头来,看到我之后,就像妖怪看到了唐僧肉,争先恐后地朝我飘来。 这时,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龙神对我说:“这些鬼都是之前收入铃铛的恶鬼,他们想要出去的唯一方式,就是抓住你这个活人当替身,如果你能想办法撑过一炷香的时间,不被他们抓到,就算你过关。” 说着,我的眼前便真的出现了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一根手指粗的香。 看到这根香,我整个人都石化了,这龙神咋不搞根高香来呢,玩死我算了! 这上百只恶鬼在眼前,不要命地追着我,我就算是马拉松冠军,那不也得累死啊。 正想着,一只披头散发类似于贞子的女鬼,便从房中反手反脚地爬了出来,眨眼就到了我跟前,感觉下一秒这女鬼就要撩起头发帘,露出她那血淋淋的大眼珠子了,我吓得拔腿就跑。 刚跑几步,我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不怪我,要怪就怪我们这一代大学生实在太脆皮了,实不相瞒,我从小体质就有些弱,当初高考跑八百米还是我妈在场边拿棍子追我,我才勉强跑及格的。 脑力活动对我不在话下,但体力嘛……不提也罢! 所以,当身后跟着一群鬼,就像丧尸片似的,不断追着我狂奔,我真的有种崩溃的感觉。 要不是心里想着柳大仙,想到他命悬一线还在苦苦等着我营救,我真的很想坐在地上摆烂了。 我一边跑得气喘吁吁,一边后悔,今天失策了,居然没把打鬼鞭拿来,不然,就凭那根棍子在手,就我能一个人把他们全部团灭了。 我后悔万分,这时,一只冰冷的大手突然就握住了我的脚后跟,我双腿一颤,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踉跄的瞬间,我耳边仿佛听到了柳玄冥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用意念……” 用意念? 我一开始觉得是我听错了,柳玄冥现在应该还在幻境中,怎么可能会朝我传话呢,可刚才那声音却又那么的清晰,不像是幻听。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脚步就落了半拍,结果就被那个贞子女鬼给抓住了。 见到这姐们,我真的觉得她有种身残志坚的感觉,太励志了! 那么多全须全尾的鬼魂,都还跑不过她一个浑身骨折爬行的恶鬼。 但此刻,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贞子女鬼已经抓住我了,而且那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我的脚踝里,感觉到她即将要支棱起来,往我的身体上爬,我用力地想要甩掉她的手,却根本拗不过她。 眼看着后面那群鬼魂就要追上来,情急之下,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我身上有把刀就好了,赶紧砍了这只手逃命。 或许是我的意念太强,也或许是我的幻觉吧,就跟做梦一样,我的手里果然出现了一把刀,一把砍猪骨的大砍刀。 见状,我都吓傻眼了,惊呆不过几秒,我便快速接受了这个事实,手起刀落地挥刀,斩断了那女鬼的手臂。 “对不住了!”我握着刀对他们一通乱杀,好几个鬼被我砍得七零八落的。 我砍鬼的时候,是没有章法可言的,逮谁砍谁。 很快,后面的鬼魂都学精了,没有再继续靠近,而是将我围了起来,每个人都张着嘴,朝我一口口吐着阴气。 一股很难闻的腐臭味朝我袭来。 我瞬间就变得好冷,这种冷就像是能带走我身体的能量,我很快就冻得直哆嗦,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明着不敢靠近,就跟我耍阴招! 我抬头望了一下天上的那根香,结果发现,才燃烧了一小段,连一半都没烧到。 反观我现在的处境,再耽误下去,恐怕我很快就会被阴气所侵蚀。 我盯着半空中那燃烧的香暗暗想,如果这些鬼魂都消失就好了。 我用力地想,拼命地想,可惜,这些鬼魂却丝毫不受影响。 于是我总结了一下之前的经验,试探着想了想,如果天上能出现太阳,把他们都驱散就好了! 我心里默念着太阳的画面,热辣滚烫的太阳,照得我满身是汗。 正想着,我身上的寒气果然就驱散了,一顶太阳真的悬在了头顶上,照得那些鬼魂如鸟兽四散,全都躲进了阴影里。 我环视四周,通过这两次试验,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是这样…… 第177章 深陷欲望之海 这个世界出现的东西,是不能随我意志去改变的。 我的意念只能变幻出这儿没有的东西。 我正琢磨着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突然,一阵乌云聚拢而来,遮住了我刚刚变幻出的太阳。 没了太阳的照耀,那些躲藏的恶鬼再度出现。 我吓得连连后退,想着要是能把打鬼鞭变出来就好了。 念头刚起,我的手心里就出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硬物,木头的质感是如此的熟悉。 这个是……是我的打鬼鞭! 武器在手,我疯狂地冲进了恶鬼人群中,内心再无任何恐惧。 果然,打鬼鞭一出马,这些鬼魂就吓得四处抱头鼠窜,我追了好一会儿后,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又开始用念力想着,要是能出现一个屏障,将我和恶鬼们隔绝就更好了。 很快,我就感觉到面前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任凭那些恶鬼怎么张牙舞爪,都无法朝我靠近一步。 事已至此,我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时间耗尽,等香炉里的香燃完,我就能出去了! 我怀里抱着棍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前仆后继的恶鬼们,我开始坐在地上,尝试着用念力去索取更多的东西。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念力就跟想象力一个样。 其实不然。 念力是指人的大脑意识或思维去影响客观事物的一种能力。 当一个人的念力启用越大,功效就越大,若是有足够大的力量,甚至可以影响整个世界。 我小时候就见过奶奶用念力隔空挪动桌子上的玻璃杯。 那时,她就坐在沙发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盛满开水的杯子,说要给我表演个魔术。 然后,她对着杯子凝视了一会儿后,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杯子嘟嘟嘟地抖动起来,朝着桌边挪去。 见到这一幕,我人都吓傻了。 奶奶管这个叫魔术? 《走近科学》来了都得拍八集啊! 我那时年纪小,却又不是傻,当然知道杯子在没有地震,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乱动的。 可我又解释不通这到底是什么原理,难道这就是神秘的东方力量? 直到长大后,我才明白这叫念力。 人的精神力和念力是很可怕的,特别是灵觉高的人身上,表现得越发明显。 我承认我没有奶奶的灵觉高,做不到隔空震水杯的绝活,但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就是女王,只要我脑子里想到的物件,愿望很强烈,几乎都可以实现。 这时,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恶鬼身上,而是完全集中在了念力上。 我开始尝试着用念力操控这个世界,给我变出越来越多的东西。 安全的大房子里,屋子里是吃不完的物资,里面有打不完的游戏,还有各种漂亮衣服和珠宝首饰。 我几乎迷失在了念力的世界里,把自己当成了女王,是主宰一切的神!!! 当我正沾沾自喜,觉得这一关轻而易举时,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抬起头,循着眼睛的方向看去,一眼就对上了那只香炉。 印象中,炉里的香几乎燃烧过半。 可如今,那香不仅没有变短,反而变得更长更粗了。 我大惊失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果然没看错,那支香比之前的那根更长了些,冒着微弱的火星。 燃烧的香,还能越烧越长吗? 这种逆生长显然不可能。 于是我终于从念力的游戏中抽脱,想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冲着面前的空气大喊。 “居然偷偷更换我的香,你们要不要脸?” 我气得骂了一通,对方却一句都没有还嘴,我一拳头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看着面前的香,不知道要燃到猴年马月,我沮丧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华丽的别墅,看着面前的金银珠宝,感觉一瞬间便没了兴趣。 要这些有什么用? 假的,都是假的。 反正我也出不去,难道就要永远生活在这虚妄之中? 我闭目静了静心,刚才发现自己念力很牛逼的那道热血,如今也逐渐冷却。 回忆起来,甚至觉得我刚才的面目特别狰狞。 原本应该我来支配的念力,在我无穷无尽的欲望之下,开始支配起我的行动。 这感觉就像吹气球,让人有些上瘾。 可一旦气球吹到极限,砰的一声爆炸,你就会发现,其实气球里空空如也。 察觉到我刚才的情况不对劲,我迅速调整心态,在心中默念起了清净咒。 当我念完,再次抬起头时,面前哪有什么别墅和珠宝?就连恶鬼都消失殆尽。 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香炉在前,里面的香早已燃尽。 我原本以为,这一关是考验念力和勇气,没想到,居然还有我的贪心和欲望。 其实香早已燃完,是我不断膨胀的欲望,让我迷了双眼,留在了这儿。 如果我没有识破幻境,一直待下去,不断用念力变幻出那些虚幻的财富,这才是真正陷入泥沼。 想到这,我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这个局真正可怕的是藏在这儿。 先是提醒我可用念力,然后不断放大我的欲望,让我被欲望淹没。 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画面,那些恐惧的,那些富贵的,那些我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一切,离我越来越远。 “是人都会有欲望,当你足够有能力时,你的欲望会空前膨胀,就看你能否把持住自己的心,好在你悬崖勒马,没有沉迷于幻海之中,就算你过关吧。” 龙神说的有些不情不愿,很明显对我刚才不够满意。 可我是个人,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做到巍然不动呢?不管怎样,只要能过关就好。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打算一鼓作气,再接再厉。 “说吧,第三个考验是什么?” 龙神低低的笑出声:“你可愿用你的命,换那条蛇的命?” “什么?”我不解地问。 龙神说道:“每一个陷入龙铃幻境的人,需要另一人舍身进入,才能被换出来,你可愿用你自己,将他换出?” 我想也不想:“愿意,赶快放人吧。” 第178章 柳玄冥脱困 我眼也不眨就做出了决定,龙神似乎很惊讶,愣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意味着我很可能会被困在铃铛里。 我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因为我无知和无畏,而是眼下最正确的决定。 换回柳玄冥,我才能有一线生的希望。 若是他一直被锁在铃铛里,别的不说,我都撑不过三四天,身上的尸斑和尸臭就会显现,再加上那只白狐狸胡天罡穷追不舍地索命,我也活不了多久。 与其在外等死,不如进入铃铛的世界换回柳玄冥,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绝不会丢下我的。 见我神色坚定,龙神也不再多言,朝我呼出一道腥臭之气,就像一道腥风,把我吹得东倒西歪的,等风声渐停,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 像一株挺拔的松,不张扬却难以忽视。 这是……柳玄冥! 柳玄冥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前方,身材颀长,线条流畅,仿佛天地间精雕细琢的杰作。 微弱的光芒,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那深邃的眉眼,就这样隔空注视着我,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 “苏小乔,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换我出去!” 我惨淡地朝他笑了笑,不想让他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便半开玩笑说道:“我做事向来随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神色突然黯淡:“我以为……你会巴不得我锁在里面,这样你就自由了,没人敢再用这身皮威胁你……”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我有些生气:“我本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柳玄冥你太让我失望了,赶紧走吧,出去后记得来救我!” 我潇洒地朝他摆摆手,肉麻的话我说不出口,也不像别的女孩会难过地哭鼻子,而是故作坚强地将他赶走,很务实的提醒他来救我…… 柳玄冥却突然笑了:“你就不怕我走了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我做鬼都不放过你!”我对他毫不怀疑,这是长久以来的默契,也是我对他人品的信任。 感觉到周围的磁场略有不稳,我再次催他快快离去。 柳玄冥的神色似有动容,然后继续试探:“你可知留下来会经历怎样的地狱?” “我不知道,但连你都被困住,自然不容小觑,不过我不害怕,因为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我说这话时,笑得还挺开心,仿佛面前的不是刀山火海,而是去享福的仙境。 最主要是,我相信柳玄冥!他不会丢下我的…… “你还真是……傻得可以!”柳玄冥眼中微波闪烁,随后打了个响指,对着周围的虚空沉声说道:“行了,都出来吧。” 霎时间,我看到九颗硕大的龙头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一个个威风凛凛,气势十足,围成了一个圈,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面对这么多庞然大物,被一双双比汽车头还大的眼睛瞪着,我差点小腹一紧给吓尿了。 这也太惊悚了吧! 感觉他们鼻孔里呼几口气,就能把我吹飞起来。 他们要是张张嘴,我都不够塞牙缝的。 然而这些龙头只是闪现几秒,就再次隐没,不留半点踪迹。 我震惊瞪着柳玄冥,半天都没说出半个字来,这些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又为什么要听柳玄冥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不过,现在不是说事的时候,先出去吧!”柳玄冥朝我伸出手,我不确定地搭了上去。 他的手心很凉,有着这类特有的低温,但手心的皮肤却是十分滑溜,又白又嫩的,就像在摸一块冷玉。 “我……我可以走吗,我不用留在里面了?”我吃惊地问。 柳玄冥双眸一凛:“你愿意留下也行。” “不不不,大可不必!”我紧紧握住了柳玄冥的手,用尽浑身力气将他抓紧,生怕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然而,这次真不是幻觉,当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再次抬起眼帘,眼前出现了谈笑风生的俩人。 樊爷被钟灵逗得哈哈大笑:“终于知道老徐为什么喜欢你了,你这张嘴啊,走到哪儿都饿不死……” 我惊魂未定,听着他们相互打趣的话,身体四肢渐渐回暖。 这不是幻境,所以我这是……出来了! 柳玄冥呢? 我紧张地回过头,想要寻找柳玄冥的踪迹,就听耳边传来他那清凉如水的嗓音。 “别紧张,我在!” 我一激动蹭的站起身,却忘了手里还握着那七音龙铃,刚晃动了两下,铃铛就发出了清脆的叮铃声。 叮铃~叮铃~ 七音龙铃居然响了!!! 樊爷和钟灵的对话戛然而止,石化般扭头看向我手中的铃铛,它不仅稳稳当当地被我提了起来,还在我手里发出了声响。 虽然只有一个音符,不像樊爷之前操作的那般,能发出七种声音,但能让它发声,就证明这铃铛里的龙神接受我了。 樊爷笑眯眯地看着我,若有所思:“我果然没看错你……”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樊爷你的意思是……” 樊爷示意我坐下,看我杯中的茶变凉,他替我倒掉,又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新茶。 “从你还在村子里时,我就关注到你了,你这个女娃娃不一般,就连庄康那样的人物都亲自开车去找你,别人解决不了的难题,到你手中都能迎刃而解。 不过,有本事的人多了,能力只是一方面,我更看重的是人品,没有品德,没有敬畏,没有正念,控制不住欲望的法师,就像定时炸弹,能力越大,危害就越大。” 樊爷点到即止,但我心中却无比清明。 合着他一直都在测试我的人品,试探我的底线,如果我真是心术不正,那他必定会对我出手。 “你就不怕我是装的?”我问道。 “我樊某人或许会看走眼,但龙铃里的龙神,是绝不会看走眼的!”樊爷哈哈大笑,他倒是鬼精鬼精的,直接用龙铃测试我。 “如今,龙铃被我摇响,你可得说话算话,把它送给我了。”我财迷地说道,把铃铛护得紧紧的。 樊爷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眯着眼满脸慈爱地看着我:“当然,这七音龙铃是你的了,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也只能勉强摇响一音,年轻人,你的路还长着呢!” 路漫漫其修远兮,我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对自己有信心,不夸张地说,我甚至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亲手摇出九音。 梦想是美好的,先定一个小目标吧! 第179章 在你面前我没必要逞强 如今我不仅救出了柳玄冥,还获得了一个宝贝七音龙铃,真是双喜临门! 说不嘚瑟都是假的! 相比获得至宝,我更开心地是,我苏小乔第一次凭自己本事,救下了柳大仙。 平日里,都是柳大仙出手救我,这救世主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拿到七音龙铃,我忍不住扭过头,炫耀地朝柳玄冥晃了晃。 柳玄冥一身玄色长袍,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不做声地笑了笑,朝我露出一个“就你嘚瑟”的宠溺目光。 这可是我人生中的头一次,我嘚瑟嘚瑟怎么了? 我笑得龇牙咧嘴,感觉就像做梦一般,若不是樊爷和钟灵在场,我早就扑到了柳玄冥的怀里,化身成为八爪鱼了! 虽然很高兴,但我还未完全丧失理智。 短暂地兴奋之后,我朝樊爷问道:“樊爷,我们萍水相逢,你就算欣赏我,也用不着送我一个宝贝吧!”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拿了他的铃铛,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吧! 樊爷果然一脸精明地笑道:“当然没那么简单了!当你拿起这只七音龙铃,就要担起天下道义,担起惩恶扬善的责任。” 我说就算没有七音龙铃,我也会这么做的,因为这也是我奶奶教导我的人生准则,也是我的人生信条。 “不不不,这不一样,你以前还有得选择,哪天累了,痛了,难过了,懈怠了,还有路可退,还可以封坛休养生息,就像你奶奶一样,如果我没记错,她已经十几年没给人看事了。” 我心下一惊,问他:“樊爷,你认识我奶奶?” 樊爷点头:“之前见过,知道这号人物,可惜,你奶奶为了你们家,甘愿封坛,做了十几年的普通人。” 听到他认识我奶奶,我顿时就理解了钟灵的心理,恨不得将樊爷的嘴撬开,让他吐出我奶奶所有的信息。 可惜,他跟我奶奶不过几面之交,还都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关于我家的事,他也并未了解,只知道我奶奶的死,跟人骨钉,跟那个假冒的徐道长 有关。 “一旦你收下了七音龙铃,就等同于跟九龙承诺,势必要肩负正义,斩妖除魔。”樊爷说,这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旦戴上就没有退路可言。 我问他咋地,难不成我懈怠了,七音龙铃还能给我念经不成,或者让我头疼? 樊爷神秘地抿嘴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去,这小老头的表情很是阴森啊!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我该不会上了贼船吧! 但转念一想,这铃铛应该是柳玄冥示意我收下的,不然,他也不会在第三关给我“放水”。 感觉九条龙都听他的,是他小弟似的,应该不会害我。 怀着满心疑惑,我离开了兰亭会所,走之前,樊爷送了我和钟灵一人一张vip卡,说以后可以凭此卡出入兰亭会所,有时间就来陪他老头子下下棋,喝喝茶。 这兰亭会所的卡片,在榕城的玄学圈子里,就是身份的象征,象征着我和钟灵已得到了榕城玄学“正统”的认可,不再是野路子了。 不仅如此,我们还能获得更多的资源,更广的人脉,遇到事时,还可以摇人来组队。 我随手就将卡片揣进了包包里,钟灵也很随意地往裤兜里一插,我们俩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会所。 刚出门,钟灵就接到了老王头的电话。 老王头说,那个所谓的莫大师,早上被人发现在家里面晕倒了,摔得鼻子眼睛全都是血。 送去医院后说是摔伤了后脑勺,发现得太晚,脑袋里的淤血压迫了神经,除非开颅做手术,否则没办法完全恢复,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听到莫大师没死,我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莫大师现在浑身不能动弹,像条死鱼一样待在病床上、备受病痛折磨,我心里就好受太多。 我问钟灵,这个莫大师的家人会给他做手术吗? 钟灵颇有些幸灾乐祸:“他有个屁的家人,听老王头说去医院还是他一个徒弟发现送去的,听说开颅手术要几十万,人都吓跑球了。” 说完后,他又收起那副笑脸,变得无比凝重,或许是想到自己的以后,他惆怅地叹道。 “我们修行人,最怕落得这个下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到最后连特么尊严都没有,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明白他的顾虑,像我们修行的人,就注定要比普通人更严于律己。 一旦我们犯错,受的可不只是法律和道德的谴责,上天还得多加一份责罚。 可是……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哪能不犯错误呢? 我们有七情六欲,也会有私心,也会行差踏错。 他这是通过莫大师,想到了将来的自己。 “我们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相信,我们的今天,就是明日的昨天,不管将来会如何,我们过好今日,活在当下,才能给未来打好坚实的基础。” 闻言,钟灵含笑地点点头:“没想到苏大师的境界如此之高。” 我说什么高不高的,咱俩就别相互恭维对方了,过好今日,比什么事都重要。 我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刚一合上法门,我就迫不及待地转身抱住了柳玄冥。 柳玄冥的身体很凉,自带一股幽冷的气息,伴随着那熟悉的松木清香,全都被我圈进了手臂中。 我的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明明才分别不过一日,却像分别了好几年。 “怎么了?”柳玄冥被我抵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我深深嗅着他衣服底下传来的香气,呢喃地说道:“别说话,让我安静地抱一会儿……” 听着他缓慢的心跳,感受着他独特的体温和馨香,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过去,我总觉得我需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有一个温暖的小家才是港湾。 原来,柳玄冥就是为我遮风挡雨的大树,有他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现如今,我找到了我的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我的柳大仙…… 感受到我的眼角湿润,柳玄冥微微抬起了我的下巴:“哭什么,在七音龙铃里时,你不是很坚强吗?” 我没好气地吸吸鼻子:“这不一样好吧……我可以在外坚强,在你面前,我没必要逞强。” 第180章 解不开他的腰带,着急 柳玄冥浑身一怔,漂亮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抖动。 他的眸光隐隐泛起波澜,手指缓慢地攀爬上我的腰肢:“真是个善变的小女人。” 说罢,他用力地也环住我的腰肢,男人特有气息瞬间逼近,柳玄冥这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流露无尽的温柔,长长的睫毛轻颤,如同蝴蝶展翅欲飞。 我感觉到我的思绪、我的理智、我的心跳,正一点一点地被他给吸走。 看着他眼尾泛红,以及这张近在咫尺颠倒众生的妖精面庞,我的浑身都在轻轻颤栗。 像是受到了某种诱惑,我忍不住踮起脚尖,对着他的脸庞,深深地吻去…… 柳玄冥嘴角噙着愉悦的笑,很快就嫌弃我青涩的吻技,快速地反客为主,那双暗红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占有欲,仿佛要将我连皮带骨太吞吃入腹。 质地丝滑的玄色长袍被我揉乱,从颈部缓缓散开,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泛起令人悸动的粉嫩之色,让我心中极致的暖意彻底爆发,忍不住伸出手,攀上他的胸膛,却被他反握着我的手,往腰上放去。 手指触碰到的地方,正好是他的腰带,似得到了某种暗示,我心头一跳,羞红着脸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却越急越慌,不小心将腰带的带子扯错了,打成了死结。 柳玄冥眉头微微一皱,见我解不开他的腰带,指尖微微用力,那腰带便被他给暴力扯断,然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结束后,我无力地趴在他的怀中,眼眸微眯,脑子里却始终想着七音龙铃的事。 我抬起手指,戳了戳柳玄冥的胸口,整个人无比放松。 “柳玄冥,你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进入了七音龙铃里?”我不相信柳玄冥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被迷惑的人。 果然,我面前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有了一点反应。 柳玄冥慵懒地输出一口气:“当然是为了那九条龙了!” 他告诉我,他故意陷入幻境中,被吸入七音龙铃,就是为了收服那几条龙神。 就算我没有通过测试,他也能让铃铛归为我有。 我说他还真霸道啊,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柳玄冥略带傲娇地说:“确实没有区别,但他们又能奈我何?” 我没好气地吸吸鼻子,这柳玄冥还真是霸道到家了! 我跟他耍赖:“我不管,就是我救的你,你不承认都不行!” 我眼前水雾弥漫,像只小猫一般蹭着柳玄冥的下巴。 柳玄冥被我磨得没办法,宠爱地揉了揉我凌乱的长发:“幼稚……” 我还小,幼稚幼稚怎么了? 谁像他这般一板一眼的,老正经! 经历了这一事,我也算彻底在榕城站稳脚跟了,再也没有圈内人敢质疑我。 不仅如此,我的生意也变得更好了。 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家里给人开坛看事。 一般来询问什么家宅、运势,或者简单的撞邪,我都直接派仙家去解决,除非遇到很棘手的问题,仙家都查不出来的邪乎事,我才会亲自下阴看魂花树。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了好几天,不过有一天晚上,我在刷牙洗脸时,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心脏还有点锥着锥着疼,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过了十几秒后,我就突然缓过来了,刚才那可怕的疼痛竟然消失了,就像个没事人似的。 我心中隐隐觉察不对劲,于是发信息问了钟大师,又问了寝室的室友们,都说他们没事,于是我也就放宽了心,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日子一晃就到了周五,这天一下午都没课,我正打算去影院看部喜剧电影,某个不速之客出现在眼前。 穿着紧身黑色背心,低腰露脐的火辣御姐,手里提着几条大鱼,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一看到她就眼前一黑,脑门心都在跳动。 什么风把安琪这尊大神给吹来了? 之前看她是梁师兄的女朋友,我没跟她多计较,可我这也不是菜市场,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的。 见我一脸戒备,并没有打算开门放行,安琪撩了撩微卷的长发。 “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财神爷来了都得被你给吓走。”说着她就提着鱼往我屋里闯。 我张开双臂拦住:“我准你进来了吗?” “听不懂好赖话是吧,我说了,我是财神爷,给你送钱来了!”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我的心头火噌噌狂飙,这人什么态度啊! 虽然很不爽,但我还是放她进屋了,没别的原因,主要是——送钱二字,太过吸引人。 “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想干嘛。”我双手抱胸地瞪着她。 安琪把鱼就这么丢到了我的客厅上,看着这鱼都快有我手臂长,感觉应该活了不少年头,我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是……” “给你赔罪的礼物。”安琪说,这是她亲自去深山里的河流里抓来的,纯天然无污染。 我嘴角抽搐,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吃鱼,她带回去得了。 “今天我来找你,是真有事,我家里出现了怪事。”安琪说道。 我噗嗤就笑了:“你逗我玩呢,你自己就是道上的人,你家梁哥还是降头师,用得着来找我吗?” 提起这事,安琪就无比地悲伤:“都说医者不自医,我看自己,看梁哥都看不清楚,因为我的心不静,关心则乱,所以看不准事。” 她说这个也算是有些道理,我们修行人看自己的命,永远都是看不清的。 总感觉有一团迷雾在遮挡着,我看我自己的魂花树也是如此。 看出她不是来找茬的,我心中的火气全消。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还牵扯了梁师兄。”我说道。 安琪打开手机,给我看了一张很可怕的照片!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手印。 这些手印有大有小,有完整也有残缺,就这样一个叠着一个,出现在了车身、车窗和车顶上。 看到这张照片,感受到照片里的可怕力量,我忍不住汗毛竖立,心中直发毛。 “这是……” 安琪面色凝重,带着几分难过:“这是梁哥的车,他前天晚上出事了!” 前天晚上……我琢磨着,不就是我心脏突然锥疼,头晕目眩的那晚吗? 于是我开口问道:“他出事时,是不是晚上11点?” 第181章 满车的鬼手印 安琪彻底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我:“你什么时候派仙家去查的?” 我说从进门到现在,我都跟她在一起,查没查她不知道吗? “那你怎么知道他出事的时间?”安琪问。 “我前天晚上突然头晕,胸口还刺疼,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你这一说,我就想到可能跟梁师兄有关。” 事关梁师兄,我也不敢耽误,便不计前嫌的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琪说:“前些天,梁哥去南方接盒子,当时有个单要得很急,他连夜从广城开车回来。 晚上九点半,他在服务区给我打过电话,当时就说,感觉车有些奇怪,好像拉了很重的东西,这一晚上油门都踩到了底,车子都跑不起来。” 经常开车的人都知道,这车上坐满人和空车出行,驾驶体验有很大的区别。 空车一般跑起来比较轻便,还比较省油省电。 满载的车辆,跑起来就感觉很重,耗油和耗电都很厉害,有时候油门踩到底,车子都慢慢悠悠的,根本跑不动。 “出现这种情况,你们都没警觉吗?“我问。 安琪说:“怎么没有?我让他别开了,先在服务区休息一夜,可梁哥的性子就是这样,明知车里有问题,却因为答应了人家,硬着头皮都要上路。” 梁师兄的那个急单,是送去医院的。 据说是一个女孩,被一个男鬼给缠上了,发生了意外,能不能撑到天亮,就看他手里的这款牌子。 “我们聊了几句,他让我在家里帮他上上香,保佑他平安回来。 结果那香烧得很不对劲,掉下来的香灰是黑的。 而且有一支香压根就没有燃,这种三长两短的很不吉利,弄得我整晚都心绪不宁。” 安琪当时也帮他弄了一下,想派手里的兵马去保护他,这单还没派出去呢,就接到高速交警的电话,说梁师兄出事了。 梁师兄的车停在了高速上,人不见了,最恐怖的是,梁师兄的车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手印。 这些手印不是一个人能弄出来的,有大有小,还有些手掌都是残缺的。 每一个手印都裹着灰,遍布整个车辆,甚至还能看到清晰的指纹,看着触目惊心。 “所以……梁师兄现在是失踪的状态。”我问道。 安琪悲痛地点点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心头一跳:“监控看了吗?警察怎么说?” 安琪捂着自己的脸:“那一段原本有监控的,那天晚上起雾了,好大好大的雾,监控根本拍不清楚。 交警那边说,梁哥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把车放在路边,然后翻越护栏进入了里面的原始森林,我这边已经找了专业的搜救队伍进山去找人,却什么踪迹都没有。” 我越听越觉得浑身发寒,这也太邪门了吧? 似想到了什么,我开口问道:“那梁师兄车上的货呢?” 安琪说:“跟他一起消失了。” “我有个猜想,这件事会不会跟他请来的那些盒子有关?”我这么说是有事实依据的,毕竟在高速行驶的车身上,能留下那么多手印,非人力能做到。 “我不知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我没证据! 我也是实在没辙了,才来找你帮忙的。 苏小乔,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肯帮我?”安琪傲气凌人的说。 这哪是求人的态度? 分明是对我颐指气使啊! 我这小暴脾气立刻就上了头:“安琪,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我不欠你的,帮你是对梁师兄的情分,不帮你那是我本分,得罪我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安琪一时语塞,想到生死未明的梁师兄,她忍痛咽了口口水:“不就是求人吗,这有啥!” 于是她立刻变了副面孔,态度恭敬了不少:“苏大师,你要怎么样才能帮我?” 我说:“首先你对我态度好一点,是你在求人? 我和梁师兄虽然认识不久,但他仗义的帮过我,别说给我钱了,就算我倒贴钱,我也会想办法帮他。 咱们现在也别墨迹了,你把梁师兄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才好给他走阴看事。” 安琪一开始愣住了,听明白后,脸红的朝我点点头:“这次算我欠你个大人情,如果你能把梁哥找回来,我一定重谢。” 这些都是后话,什么重谢不重谢的,我压根儿就不在乎。 拿到了梁师兄的生辰八字后,我立刻开坛请仙护送走阴。 一样的流程来到地府,这次设计梁师兄,我选择了经验丰富的黄修远带路,柳学明守在身旁。 找了半天,黄修远都带着我们在地府里兜兜转转绕圈子。 我不解的问:“黄大仙,你这是闹啥呢?” 黄修远焦急的皱了皱眉:“我找不到他的魂花树!” 我这才想起,像这种修炼之人,因为受到太多保护,也因自身修炼的原因,魂花树都十分难找,就算找到也像蒙着一层迷雾,很难看到真颜。 于是我让黄修远先暂时休息,让我来想办法感应。 我盘坐在地,双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开始入定。 我心中默念着梁师兄的模样,眼前印着梁师兄那张意气风发的脸。 “梁师兄,你在哪,能告诉我一个方向吗?” 我就像安装了扩音器,在心中一遍遍呼喊,脑海中不断响起山谷中的回声。 或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梁师兄果然回应了我,我听到一个很悠远的声音,从东南方向,大概五点钟的位置传来。 “金镶叶,玉护栏。” 我小声的嘀咕了一遍,这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的叶子是镶金的?还有玉做的护栏吗? 我将听到的一切都告诉黄修远,让他去东南方五点钟位置找一找,是否有他描述的魂花树。 黄修远闪身离开后,很快就回到身边,略显激动地指了指那个方向:“那边确实有一棵浑身金黄的树,外面修着碧玉护栏!很是特别。” 我心中暗叹,还真有啊! 我马不停蹄的跟他赶了过去,当我站在大树底下,看着这个金灿灿的大乔木,在看着那雕刻的栏杆,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梁师兄到底什么来头? 第182章 金碧辉煌的魂花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魂花树是这般金碧辉煌。 没错,就是金碧辉煌。 仿佛上面的叶子镀了一层金箔,远远看去,就像一棵金子做的摇钱树。 或许是害怕有人会伤害这棵树,周围还做了护栏,还真是独树一帜。 看到这棵树我都迷糊了,但很快,我便进入状态,开始屏气凝神去观察梁师兄的大树。 梁师兄这个人确实为人正直,他的树干笔直宽大,枝叶繁多,却并不杂乱,它的树皮保养得非常光滑细嫩,上面的树纹虽然清晰可见,但并不粗糙,反而显示着充盈的肌理。 看到这,我心中疑惑更深。 这是需要极大的养分,才能把树养成这般光滑玉润。 可正当我想要仔细看他的一些信息时,却发现他的树上,正被一团很可怕的黑云笼罩着。 这些黑云就像一条条藤蔓,缠绕在粗细不一的树枝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树枝本身。 可当我仔细看去,却发现,梁师兄的命脉,以及他的很多信息,特别是代表健康和运势的树杈,全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看着都很窒息。 见到这一幕,我确定梁师兄肯定出事了,他正被一个很邪恶的东西缠绕着,像藤蔓紧紧束缚着。 但这东西只是把控着他,并没有想要他的命,否则他这满树黄金叶,不可能长得这么茂密。 感觉到梁师兄没有性命危险,我也就没那么急了,然后围着他的黄金树绕了一圈,发现在他的树干背后,刻了一个怒目圆睁的神像,特别像道教的王灵官,但跟王灵官还是长得有所不同。 而且手里拿着一个大叉,叉子上似乎在扎着一个小人。 当我看到这一幕时,那个怒目圆睁的神相,突然,眼珠飞速转动,朝我瞪了过来,吓得我一激灵,直接回到了现实。 我再次醒来时,浑身就像刚被大卡车碾压过,脑袋疼,脖子疼,腰疼,腿疼,膝盖疼……总之哪哪都疼。 要不是身边有护法在旁,我真怀疑在我走阴的时候,被安琪打了一顿。 见我虚弱得起不了身,安琪伸手把我扶了起来,让我感到神奇的是,她居然没有开口问梁师兄的事,而是先询问了我的身体。 “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是透着责备。 我看着面这娇娇大小姐,有气无力的说:“大姐,我走阴呢,你试试看累不累?” 安琪瞬间就不说话了,作为同道中人,她当然知道下一趟地府有多累了。 不仅累,还伤身体。 她握着我冰凉的手,轻轻的搓了搓,想要帮我暖和暖和。 感觉她是真的在关心我,于是我也没卖关子,撑着一丝力气开口:“你别担心,梁师兄还活着!” 我这句话,无异于给安琪吃了一颗定心丸。 安琪握着我的手微微一顿,瞬间红了眼眶:“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根本无法挣脱。 而且他的魂花树跟其他人的都不一样。树上还有一个拿着大叉子的凶神,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我一连说出了好多问题,安琪一边听一边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你居然能看出这么多。” 我心想我的本事还大着呢,说出来吓死她! 安琪问:“那你能看出梁哥是在什么地方吗?” 我沮丧的摇摇头:“暂时看不出来,我只看到有一个很邪的东西缠住了他,把他困在了一个地方,他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我可不保证他接下来一定会平安,你最好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安琪闻言,也不再隐瞒:“你看到的那个,拿大叉子的使他的护法神。 你也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干这一行少不了会拜师,他的第一任师父是个很厉害的降头师,这个护法神就是他送给梁哥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护法神一看到我,就把我给瞪出来。 这还是知道我没有恶意,如果我心存恶意,恐怕迎接我的就不是眼珠子,而是大叉子。 “那为什么我看到梁师兄的魂花树上全是金叶子呢?”我问。 安琪听到金叶子也愣了愣:“金叶子……” 我给她大致描绘了一下这个金叶子以及魂花树的一些原理。 安琪终于明白了我想问的意思。 “你说那个金叶子……我想可能跟他第二任师父有关。” 梁师兄之后又结识了一个国外高僧,一直带着他修行,并且还认他做了徒弟。 我还是第二次听说可以拜两个师父的。 第一个是孙悟空,前面拜了菩提老祖为师,后面拜唐三藏为师。 第二个就是梁师兄了。 安琪说,自从梁师兄开始新的修行后,各方面确实一天天都好了起来。 “我记得高僧师父说过,梁哥是带着大任务来世上的,具体是什么大任务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高僧师父对他确实尽心尽力,前两年还给梁哥在新修的寺庙里塑造了金身。” “什么玩意?他人还活着呢,造什么金身啊?”我诧异。 安琪连连摆手:“不是给他,是给他的前世。 高僧说梁哥的前世是个什么尊者,是菩萨座下的左膀右臂,那个金身就是梁哥的前世……” 原来,这满城尽带黄金甲是这么来的。 得知这些信息后,我不仅没有解开疑团,还觉得整件事越发诡异了。 “如果真像你这么说,梁师兄不仅有护法神,还有香火的加持, 按理说不可能轻易就被人掳走。 更何况那一车的手掌印怎么解释? “这也是我感到神奇的地方。” 于是我跟她说别急,带我看看他出事的那辆车和地点。 安琪说出事车辆就在她家车库里。 事不宜迟,我们驱车前往她家。 当看到她住着一栋超大别墅,里面还有游泳池,我彻底惊呆了。 安琪家这么有钱的吗? 我都还没仔细看,就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 那满是手印的轿车,缓缓出现在我眼前。 第183章 生死之际留下的线索 我的头皮唰的一下全麻了! 这场景换做是谁,都得头皮发麻,身上打一哆嗦。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上,车窗、车门、车顶、车轮胎还有挡风玻璃……所有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全都布满了灰色的手印。 这些手印乱七八糟,特别是车顶上的那些,感觉就像是有人倒立按上去的。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纵使早已见过了很多次,安琪还是被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地指着这些手印:“你看吧,邪不邪门。” 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可能冒出那么多人来按手印,而且每个手印都不一样。 我为什么那么笃定,是因为这些手印都留下了清晰的指纹,我稍微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我围着车子绕了一圈,仔细观察着车上几百上千双手掌印,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烧香烧纸味。 我立刻伸手抹了抹这手印的灰,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这居然是……烧纸钱的那种纸灰! 这不仅邪门,还晦气啊! 我赶紧擦掉指腹上的灰烬,这时,柳大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边,目光如炬地盯着这辆车。 “柳大仙,这是我想象的那样吗,是纸灰的粉末。”我问道。 柳玄冥颔首:“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手印的手指,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经他这一提醒,我果然发现,这些手掌印的痕迹全都是朝着车子后备箱的,就好像无数双手在拼命地阻止着车辆前进。 于是,我果断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上。 见到我这番操作,安琪差点没吓死:“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做出一个嘘声的姿势,示意她别说话,别打扰我寻找线索。 然后我关上车门,发现车钥匙就放在右手边的凹槽里,车子轻轻一按就启动了。 连车钥匙都没拿,证明梁师兄离开的时候应该很仓促,根本来不及拿钥匙锁车。 想到这儿,我开始凝神聚气,双手握住了方向盘,然后靠在了靠背上,听着音响里传出的滋滋电流声。 这年头,大家开车多半都喜欢听车载音乐,或者直接连接手机蓝牙,听手里的歌单和小说,很少有人喜欢听广播的。 而且还是个根本没有频道的电台地址。 我看了一眼那个调频的地址,拿起手机拍了个照,数字是fm37.6。 然后我才退回了主页面,去寻找梁师兄导航的记录,以及他的行车记录仪。 梁师兄那天的导航是正常的,目的地是榕城高速北站,中途他在两个服务区停留过,然后就是开到那个鸟不拉屎的路边停下。 我看了一眼那个地点,发现他这个地图还挺高级,上面带着经纬度,鬼使神差的,我瞟到了他停车地点的经纬度,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北纬37°6附近,相差不过几公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巧合吗? 还是梁师兄故意留下的线索? 梁师兄失踪的地方就在北纬37°附近,而他当时正听着一个调频37.6,不存在的电台! 我心中警铃大作,不管怎么样,先记录下信息,之后再小心求证。 知道了纬度,但不知道经度,这也很难找啊! 要知道那段路周围都是原始大森林,这一点一点地寻找,得找到猴年马月。 我正苦恼地到处翻翻找找,情急之下,碰到了方向盘边上的一个小柱子,结果窗玻璃突然喷出了两道水流,雨刮器也刮了起来。 随着水流和雨刮的配合,挡风玻璃瞬间变得干净明亮,而我也是在那时,看到了一个很小的字,是用烟灰写的,写着一个大大的1字,这笔1的尾巴轻轻掠过,看样子应该是正在写字的途中就被拉走了。 我看着这个1陷入了惆怅。 这时,柳玄冥突然现身在副驾驶,帅气的脸庞吓了我一跳。 “能发现这么多线索,已经足够了,实话告诉她,她的人知道怎么做。” 我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你也觉得这些是梁师兄故意留下的线索,对吗?” 柳玄冥嗯了一声:“像他这样的人,身体的本能可感知到危险来临,特别是,他身上还有护法神,还有金身像的加持,随身还请了佛牌,应该有给他提前预警。” “那晚上,他应该是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想要冲出重围,却被这些东西阻拦,没办法才停下的,他的时间不多,能给你们留下的,也就这点线索,不过,这也足够了。” 经过他这一分析,我更加毛骨悚然了,同时也很好奇,梁师兄那晚到底遇到了什么。 于是我也不敢耽误,下车就跟安琪展示手机里的照片,告诉她梁师兄的线索。 安琪小手一拍:“北纬37°6,我知道了,我马上给救援队联系,让他们沿着这个纬度,用无人机去找!” 我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年头还有无人机可以翻山越岭地找人啊! 难怪柳玄冥会说线索足够了! “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出梁哥的线索,还真有两把刷子。”安琪夸赞道。 就连夸人都透着高傲,也不知道她在傲娇个什么劲。 知道她是这个脾性,我也懒得跟她计较:“魂花树也看了,线索也找了,你赶紧去救人吧!需要帮忙就叫我。” 安琪点点头:“苏小乔,你挺够意思的,等梁哥回来,我们一定登门好好感谢你。” “行,先找人!”我让她别磨叽了,也别管我,我这人可随意了。 她让我自己坐,自己倒茶喝,然后就忙着打电话安排人手。 这时,钟灵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也给我打来电话:“听说梁师兄失踪了,我这什么都查不到,你有空帮他看看吗?” 我说他这是什么网啊,2g网都比他快好吗。 我这边早已经给梁师兄看完魂花树,还到他车上找到了线索。 钟灵酸溜溜地说:“我居然都不知道……感情淡了,淡了……你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使了。” 我很想笑,但此刻的情景让我强憋了回去:“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添乱,小心梁师兄回来打你屁股!” “切,我能开玩笑,那是因为小爷我掐指一算,梁师兄没有性命之忧,只有皮肉之苦。”他嘚瑟地说道,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没想到他还真有些本事,居然跟我看到的八九不离十。 我问他还算出什么没,他说算不出来,对方有干扰,但知道梁师兄平安,他就放心了。 我俩吹牛的功夫,安琪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她皱着眉头,双手交缠地绕在一起,紧张得坐立不安。 见她是真的急了,我安慰道:“安心等一等吧,不会有事的!” 安琪敷衍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很担心,双手合十地祈祷着:“神明保佑,让梁恒平安回来!” 我静静地陪她坐了两个多小时。 这期间,她不断地打电话,发微信跟人沟通:“飞机飞到哪儿没信号?” 她突然高声念叨了一句,我听到这话不知怎的,身体就像有了某种感应,猛地一激灵,十有八九就是那儿了! 我连忙给安琪比划了一下,提醒她梁师兄很可能就在那儿。 安琪了然地朝我点点头,随后让他们的人想办法到无人机丢信号的地方前去,就这样焦急不安地等到天黑,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梁师兄找到了!!! 他人还活着!!! 救援队的人发现他时,他正赤裸上身地躺在地上,身边围着好多好多的“辣条”。 “辣条”就是所谓的蛇,据说是因为蛇肉的口感有点辣,所以被称为辣条。 他们发现梁师兄的时候,他的身边至少趴着几百条蛇,围得水泄不通。 救援队的人都吓尿了,他们虽然经常去户外,也见过不少稀奇事,但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毒蛇翻滚、缠绕在一个活人身边。 最诡异的是,这些蛇只是缠着梁师兄,却没有一条蛇张口咬他,当见到救援队时,这些蛇就自动散开了,没有伤及任何一人。 而梁师兄光着膀子在山里躺了几天,却仅仅只是失温,生命体征还算良好,当真是奇迹…… 听说是蛇,我条件反射地看向柳玄冥,柳玄冥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然后低声嘀咕了几句,那窗外就闪过一条青绿的影子,朝着院外飞身而去。 我问他,那是谁啊,是常青玉吗? 柳玄冥负手,轻微地点了点头:“那座山的柳仙跟常青玉有些渊源,我让他去问问。” 这样也好,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才好着手处理。 这期间,我们几人也没闲着。 钟灵不知去哪儿搞了一辆五菱宏光粉色“剁椒鱼头”,把我和安琪接到了医院。 我们抵达时,梁师兄刚刚送去抢救室。 救援队的队长是个皮肤黝黑,眼睛贼亮,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天哥。 他之前当过兵,退伍后就跟几个兄弟开了这个救援公司,有需要就去救人,没活儿的时候就组队去户外徒步探险。 在他近20年的救援生涯里,第一次遇见这么触目惊心的场面。 “你们是没见到,几百根有毒的辣条,就这样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还绕着他的胳膊,光想想我都受不了……” 天哥打了个哆嗦,皮肤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安琪拍了拍他的肩:“天哥,辛苦了,待会我多给你们赚些辛苦费,你带几个兄弟去洗浴中心泡泡澡……” “这怎么好意思!”天哥笑得嘴都裂了,说着不好意思,也就是客气客气。 安琪豪横地大手一挥:“我俩还客气吗,就这么定了。” 天哥笑得可灿烂了,因为心情好,他也暂时忘记了恐惧和疲惫,跟我们说起了寻找梁师兄的过程。 “其实那个地方,我们之前也走过,但就是没看到你家小梁,但后来再去看时,一眼就看到了他,你说怪不怪?当然了,我不是在宣传怪离乱神,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家老梁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东西……” 天哥很委婉地提醒她道。 而且发现梁师兄的地方是在个断崖的中间,他们专业人士都要借助工具才能爬上去,这一路的艰辛不言而喻,但梁师兄却一个人,徒手爬到了那个地方,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我去的时候,勘察过附近的地形,发现山崖下面没有任何人走过的痕迹,连根折断的草都找不到,也没有脚印,你家小梁很可能是从山顶上坠崖下来的。 但那个崖壁少说也有五六十米,人从上面摔下来,脑袋都得砸碎,但你家小梁初步检查,身上没有外伤,全须全尾的。” 我越听就越玄乎,敢情这是有人把他故意带走,然后又放在了平台上,让他失温没办法逃,但又护着他不让他死。 这么矛盾的做法,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想阻止梁师兄做某事。 我立刻想到了他连夜请回来的佛牌,于是问天哥:“天哥,你们发现他时,有没有见到他身边有佛牌什么的?” 天哥想了想,然后很肯定地告诉我们:“没有看到!这东西又不是金银财宝,我的队员也不会偷拿的。” 我说我当然相信他们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可能,多问问罢了。 安琪问我想到了啥。 我悄悄把她拉到一旁:“我怀疑,那山里的柳仙把梁师兄带走,是想阻止他把佛牌带回去。” 经我这一点拨,安琪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十有八九就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那个等着救命的女孩,到底惹到了谁,居然能让柳仙在高速路上拦路,强行把梁师兄带走,简直太可怕了! 一直没发话的钟灵,气得直跺脚:“敢动我梁师兄,信不信老子用五雷印灭了他丫的!” 我睨了他一眼,他这人就爱吹牛皮,有没有五雷令都是一回事,平时就爱打嘴炮,发泄发泄心中不满。 “钟大师稍安勿躁,我家常将军已经去问了,相信很快就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正说着,我眼尾瞥见一抹新绿,嗖的滑进了楼梯间。 常青玉回来了?! 第184章 柳大仙还挺有情\/趣 我偷摸着也跟了上去,刚靠近就听到柳玄冥那低沉的嗓音,以及常青玉那清冽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都很好听,各有千秋,不过,在柳玄冥的声音面前,常青玉的声音听起来就有那么一点嫩了。 这俩人背着我嘀嘀咕咕干嘛呢? 我猫着腰屏住呼吸,刚靠近就听到常青玉说:“是东北老白家的,之前犯了天条,跑到南方来躲,据说是跟了个什么山神。” 柳玄冥漫不经心:“山神……” “我今天去了,这个白良辰压根就不敢出来见我,是他手下一个小兵来的,只说他在闭关,闭个什么狗屁的关,我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臭味,应该就在周围。” 常青玉说,这个白良辰的小兵说,他们也是受人指使,这是山神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 柳玄冥冷哼道:“这方圆百里的山神河神都见过,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 常青玉说:“那说是山神,其实也透着邪乎。不是什么正经路子,白良辰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别多管闲事。” “就凭他,要个指使本仙做事。” 柳玄冥就是这般,最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犯了天条逃跑的小蛇仙。 “让他管好自己的人,也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去会会他!”柳玄冥身上的威压之气呼之欲出。 吓得常青玉双肩一哆嗦。 “对了,他说,我们最好别去插手那个女孩的事,她是被山神选中的女人。” 我吃了一惊,难怪对方那么强,居然能高速上拦停一辆汽车,合着是山神啊。 也不知道那女孩怎么得罪他了,居然被他选中。 之后,他们又低声聊了一会儿,不过说的是东北那边的一些人和事,以及问他那狐狸查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常青玉说东北那边暂无异动,然后还提起了一个名字,叫什么江澜月,名字还怪好听的,估计是个女的吧,然后接下来的话就变成了蛇语,我一句都听不懂。 说了小半会,柳玄冥终于切换回了人类的语言:“你先下去吧!”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身边闪过一道阴风,嗖的就消失不见。 紧接着门内响起一道清咳之声:“出来吧,躲这么久不累吗?” 这话很明显是冲我来的,于是我也不再躲躲藏藏,正大光明的推门而入。 “没意思,你早就发现我来了,你是故意的。”我走到楼梯间,发现常青玉已经不见了。 柳玄冥靠在转角的窗户边,远眺着外面钢筋水泥的“森林”。 “你喜欢偷听,那本仙就配合你游戏,不好吗?” 这话听着,怎么还有些宠我的意味? 我嘴角忍不住的往上飞翘:“好,没想到我们柳大仙还挺有情\/趣的。” 听到情\/趣二字,他的脸刷的一下红透,浑身不自在的绷紧,硬得就像一块铁。 “没个正形……” 我朝他咧嘴一笑,没想到我们柳大仙这脸皮够薄的,一碰就红,还怪可爱的。 我正沾沾自喜,突然就被人按在了墙上,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某些人若是不安分,我不介意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你安分守己……” 话音未落,他身上的清香便压了上来,带着风卷残云的气势,碾压得我毫无反抗之力。 柔软的唇瓣像是致命的毒药,我的心尖颤了颤,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当热意漫上脖颈,他眼尾有些泛红,发狠地搂着我攻城略地,温柔中满是惩罚的味道,让我欲罢不能,又无可奈何…… 直到最后,我们彼此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柳玄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柔软的舌尖轻舔我水光盈盈的嘴角:“还玩吗?” 我弱小无助地缩在墙角,嘴巴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再也不敢支吾半个字。 柳玄冥饶有兴致地抚着我的唇,那双深邃的眼眸,意犹未尽地盯着我的唇瓣:“今晚回去,再好好地‘收拾’你……” 我……我今晚可以选择不回家吗? 闻言,我的嘴直接变成了一个倒立的u字形,嘴角往下一撇,欲哭无泪。 这时,里面传来了动静,好像抢救室的门开了,我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我如获大赦,弯腰从柳玄冥的胳膊肘下钻了过去,脱离了他的包围圈,脚底抹油地跑回了走廊里。 远远的,我就看到钟灵和天哥推着一张病床朝电梯的方向走去,我马不停蹄地追上,看向了病床上的梁师兄,对上一双灰蒙蒙的眼睛。 “梁师兄醒了!”我激动坏了。 梁师兄已经苏醒,只不过身体还有些虚弱,他只能乖乖躺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安琪点点头,流着泪正忙着感谢满天神佛。 我当然也没闲着,冲到了他们前面帮忙按着电梯:“去几楼?” 钟灵说:“3楼!” 我们一路护送,将梁师兄送到了他的急诊科病床。 大家都围在病床边,神色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又突然昏过去,或者身体哪儿不舒服。 那么多人看着,梁师兄有些不好意思,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哑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示意安琪。 安琪心领神会,对我们说:“今天谢谢几位了,你们先回去吧,这儿有我照顾就行了。” 天哥关切地对梁师兄说:“小梁,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些我再来看望你。” 梁师兄感激地点点头,目送着天哥离开。 钟灵也欲言又止,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只能叹道:“我晚点过来,你们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安琪轻声说了句:“好。” 我拍了拍安琪的肩膀:“辛苦了,好好照顾梁师兄……” 我转身就要跟着钟灵离开,突然衣角被人拉住了,梁师兄用尽力气,抬起手指攥住了我的衣服,迫切地想让我留下。 见我突然顿住,钟灵回过头:“怎么了?” 这时,梁师兄突然间把手松开了,又恢复了原样,病歪歪地躺在床上。 见状,我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还是单独跟我聊,于是便找了个借口:“我肚子疼想上个厕所,钟大师你先回吧,我上完厕所再走。” 钟灵不疑有他:“那我停车场等你……” “行嘞~”我笑着佯装肚子疼朝洗手间走去,当钟灵一走,我立刻就恢复了正常,走到梁恒的床边:“梁师兄,你想对我说什么?” 梁恒又给安琪使了个眼色,安琪就像会读心术似的,帮他把床摇了起来。 他半靠在床上,眼珠子急切地朝我咕噜咕噜地狂转,似乎有很紧急的事情要说。 可他现在说不出来,我也没办法跟他交流,他就这样梗着脖子挺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一咳嗽,把喉咙里的一个东西吐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口很粘稠的黑水,跟沥青似的。 梁师兄这会儿终于喘上气来,沙哑地冲着安琪叫:“水……” 安琪立刻给他倒来了温水,伺候他喝下。 先前来我那找茬的时候,她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这到了梁恒手里,就成了温顺的小猫咪,还学会照顾人了,爱情的力量真是神奇啊。 见他的状态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啊,这么神秘,还单独把我留下。 梁恒喘着粗气,哑着嗓子对我说道:“小乔你别走,帮我救个人……” 我一听这架势,恐怕是要找我去救他那个缘主吧! 听柳玄冥他们说,这女人是被山神看上的人,没他们的同意,我也不敢乱插手啊! 梁师兄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张口就让我帮忙去救跟他买佛牌的女缘主。 “我知道……这样……很冒昧……” “但我也是没办法了……” “只有你能救她……钱……钱不是问题……你开个价吧……” 我这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钱没问题,那我多半也没啥问题。 于是我安静地坐在了椅子上,问他:“到底咋回事啊,你长话短说。” 梁恒吃力地点着头,然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就像安琪说的,他那晚开高速时,就一直心绪不宁。 他很少会有这种心慌的情况,就好像心里在预警,当他开到出事那附近时,突然间,感觉到车子遭受了很大的阻力。 “就像一阵风,吹得我的车无法前进,只剩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的焦味,这时候,我突然听到车身在响,啪啪啪的好像有很多人在拍着车子,然后我就看到车窗玻璃上,前挡风玻璃上,出现了好多的手印。” 正常人见到这情况,谁能不被吓尿啊,梁师兄立刻就明白是遇到邪乎事了,于是快速松开油门,轻轻踩着刹车,滑动着驶离了车道,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毕竟这是高速路,半夜虽然没什么车,但保不齐会突然蹿出一辆,他这样停在路中间很危险,而且他也担心会连累到后车的司机。 这车刚停好,那拍打的声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车门的锁自动开启了。 他吓坏了,赶紧按下锁车键,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拉他的门把手,而他脖子上戴着的佛牌,他自己请的佛牌,咔嚓一声列成了两段。 “当我看到佛牌裂,那外面的东西在开我的车门,我就知道那晚逃不过了,我当时掐算了一下,感觉到应该是在我车不远的一座山上,有东西在等着我。 本来想给你们打电话发信息的,手机没有信号,于是我只能在收音机上留下线索。” 梁师兄说,他就知道我们一定能发现的,一定能想办法找到他。 而后,他正打算请自己的护法神出来,周围的灯光,车内的光线,所有的一切都突然消失了,周围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这时,他听到驾驶座的门被人解锁打开,想死的心都有了! 后面的事他就不太记得了,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觉醒来就到了医院。 听到他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安琪脸上血色全无:“太可怕了……没想到你经历了那么多事。” 我也一阵心颤,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他身上的佛牌都裂成两段,而且能阻拦一个时速百公里的轿车前进,还能开车门。 特别是开车门那段,想想都心里发毛。 还好梁师兄比较坚强,换做是我在那车上,心脏病都得犯了。 “梁师兄,如果我没猜错,这些诡异的事,都是冲着你车上的佛牌来的吧!”我问道。 梁恒轻微地点了一下脑袋:“对,有人不想我去救那个女孩……” 我连忙问他:“那女孩到底咋回事?” 他微喘了一阵子,全身都在打冷摆子:“那个女孩,是榕城一个大人物家的独女,典型的白富美,去年刚留学回来,喜欢徒步探险,前段时间跟朋友去了一趟玉山自然保护区,回来后就出事了。” 那女孩不敢见光,不敢见人,每天都用头发遮着脸,缩在墙角里,对着墙角有说有笑的,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娇嗔,总之挺邪门的。 “她家里请了很多大师都不顶用,说是惹到了一个男鬼,对方已经有些道行了,根本送不走,就算送走两天还是会回来缠着她,于是就请我去国外请一块真佛牌回来,给她戴着护身。” 或许是受到了威胁,那边就对梁师兄下手了,还整得那么可怕,跟拍鬼片似的。 “那个女孩……我感觉她还没活着,你能不能帮我去救救她,他们家不缺钱,你随便开个价都成……” 我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这事那么简单,他为什么不交给关系更好的钟灵去呢,反而要便宜我。 梁师兄被我当面拆穿,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钟灵那小子就是个半桶水,不顶事……” 我顿时就拉下了脸:“梁师兄,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冤大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就不懂事,就活该被你忽悠?亏我还尽心尽力地帮助你,关心你,早知道这样,你这个人不处也罢!” 我气愤地起身就走,刚转身,安琪就拉住了我:“你别急啊,我家梁哥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185章 满级安全感 我强压着心底的火气,用力的将她掰开:“有什么误会的?” 梁恒也是急了,挣扎着起身说道:“你误会了,我是说真的,连我都中招,钟师弟就更没辙了,但你不一样,你家柳仙很厉害,一定能压得住他。” 梁恒说得太急,一口气没顺上来,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都飙出来了。 这家伙眼睛可真毒啊,这都能被他看出来…… 可这事跟柳玄冥有关,我可做不了他的主,得问他愿不愿意。 于是我耐着性子站在原地,眼神冰冷地盯着他,看他怎么说。 “这件事你不该跟我谈,应该跟我家柳大仙谈。”我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然后看了他半天:“还有什么要说的,不说我就走了,钟大师还在停车场等我。” 我这人就是很极端,对我好的人,我可以贴心贴肺,可是算计我、欺骗我、背叛我的人,我立刻就能拉入心底里的黑名单,绝不拖泥带水,多说半句都不投机。 之前我把梁恒当朋友,想着我危急的时候,人家大半夜驱车前来帮我解围。 所以他这回出事,我是真的很着急,跟着忙前忙后……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人家梁恒压根就没把我当朋友,甚至还想着利用我。 见我冷着一张脸,态度也出奇的冰冷,梁恒满怀歉意地跟我道歉:“对不住啊小乔妹子,我不是故意想利用你,也不是心疼钟师弟,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但你不一样,你是身边有龙神和柳仙守护,还跟河神关系匪浅,那山神再厉害,也不敢动你分毫。” 我这一听,还不就是一回事吗? 合着送死的事就想到我。 就因为我仙家厉害。 咋听咋不对劲。 但转念一想,不把梁恒当朋友,只把他当一个客户,似乎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所以说,人最高的境界,就是要学会自我开解。 当我在乎一个人时,才会被人的言行举止而刺伤,可当我完全不在乎,便半分都伤不了我。 因为我都不在乎了,他还能奈我何呢? 于是我嗤笑一声:“梁师兄,你可想清楚了,请我很贵的,更何况,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问我柳大仙的意思。” “至于你我之间……你之前帮我那次,我今日也算还了你的恩,我们之间两清了,以后再见,便就事论事吧!” 梁恒知道我的心已跌至了冰点,也知道我这人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他后悔地咬了咬后槽牙,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好!” 闻言,我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地。 我淡漠地坐在椅子上:“她家究竟给你开了多高的价钱,让你能做到这份上。” 梁恒面露难色:“抱歉啊,我有我的原因,总之这次要拜托你了。” 于是我请问了一下柳玄冥,愿不愿意接了这单,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可! 他就这般言简意赅,在我耳边轻吐了一个字。 随后,他幽幽的声音再度响起:“区区山神而已,应下便是,我会保护你……” 要不怎么说我柳仙霸气呢! 让梁恒怪事频发,九死一生的山神,在柳玄冥眼里就是“区区”二字。 这绝不是自大,以我对柳玄冥的了解,这绝对是他心中所想的大实话,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而后面那句,则是我安全感的来源,也是我应对一切妖魔鬼怪的强大底气! 我会保护你…… 不止是一个承诺,在我耳里,这就是最动听的情话。 于是我勾了勾嘴角:“行,我家柳仙答应了,具体酬劳,他自然会给你谈,把那女孩家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亲自去会会。” 梁恒朝安琪示意:“亲爱的,拿我的手机……把周总的电话给小乔发过去。” 安琪麻溜地给手机充上电,然后解锁,给我发来了信息。 我看着那串号码,好家伙,尾巴居然是8888,好顺溜的靓号啊! 这些当老板的,果然都很喜欢8,毕竟8同发嘛! 我小小感慨了一下,然后继续冷着脸对梁恒说:“至于你这边的事,你自己跟他解释吧,我这人不喜欢麻烦,就劳烦你跟她说个明白。” 梁恒脸色铁青:“明白,一切就拜托你了……” 我从病房里走出来时,长呼了一口气,原本还觉得梁师兄这人不错,想着可以在榕城交个朋友,没想到,他却拿我两肋插刀。 我悲哀地笑了笑,坐电梯下了停车场,找到了钟大师的那辆粉色小电车车。 我站在车头前,摸着下巴仔细观察着这辆粉嫩又卡通的小车,后视镜上甚至还绑了一根红色的蝴蝶结,一看就是女孩子的车。 “钟大师,这是……你女朋友的?”我打趣地问道。 他原本在车里玩手机,听到我的话眉头一皱:“想屁呢,我想交女朋友,我祖师爷也不答应啊!” 我这时才想起,他们门派好像是不能恋爱结婚的。 于是问他上哪儿弄来这辆卡哇伊的车。 提起这个,钟灵就嘚瑟了,说是他一个客户送的。 “那个客户找我做法,手里头没钱,就把这车抵给我,别说,我开着还怪别扭的,不如我那机车给力,还拉轰~” 我噗嗤笑出声,钟大师真是我的情绪担当,听他两句话,我之前的阴霾此刻一扫而空。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问道。 他想了想:“先放着吧,如果你平时要用,就跟我吱一声,反正我一大老爷们,也不可能开那么粉的车在路上瞎晃悠。” 然后他让我别聊了,先上车吧!地下停车场怪闷的,还有很多奇怪的气味。 我坐上他心爱的小车车,闲聊了几句,我突然想起梁恒宁可得罪我,也要找我去看事。 然后旁敲侧击地问他:“你跟梁师兄认识多久了?” 钟灵握着方向盘,想了想说:“很多年了,十年有了吧!” “那你觉得梁师兄这人咋样?”我继续追问。 钟灵目视前方,这话就像触及了他的某个机关,他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梁师兄也是挺不容易的,你别看他生意做得挺大,人脉资源又广,身边还有个死心塌地大美女,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但其实,他有病……” 他告诉我,梁恒身上有一种怪病,每次发作时,都会痛苦得死去活来。 “这个病很怪,我见过他发病,手指甲会突然变长,脸上会长出类似于蜥蜴的那种鳞片,痛得打杜冷丁都没用。” 这个跟他在外国学的降头有关,应该是反噬之类的。 为了治好这个怪病,他花了很多钱,效果却微乎其微。 “所以后来,梁师兄干脆转换了思路,不再病急乱投医,而是改为去收宝物,他这次这么玩命,多半是那个女孩家里,有他想要的宝贝!” 钟灵漫不经心地说着,对我丝毫不设防。 我也是这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为了想要找宝贝治病,也不知那个周总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他在病床上都不肯放弃。 想到这儿,我突然理解了梁恒的选择,但理解归理解,我是不会原谅他的,这是两码事。 于是我打算拨通周总的电话,先问问情况,这时,一串陌生的号码,尾号是8888,看着只有这么眼熟了,不就是周总的靓号吗? 我按下了接听键,刚接通,就有个很疲惫的声音,主动跟我问好,自报了家门,然后说是梁师兄推荐的,这人说话条理清晰,文质彬彬的,感觉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我也问了声好,然后闲言少叙,问他家里到底是个啥情况,那女孩还好吗? 周老板当即叹了口气:“我家闺女已经昏迷了,现在就在icu里,靠仪器吊着命。” 这么严重的吗? 我抓紧问道:“请问你们知道是什么回事吗?” 周总说,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女儿周云去了一趟徒步,回来就不正常了,整天窝在屋子里跟墙壁说话。 然后慢慢的就不吃东西,短短几天就瘦了十斤。 “最可怕的是,我感觉我女儿已经不认识我了,她看我的时候眼神很凶恶,就好像随时都能杀了我!” 周总和家里人谁都不碰她,就连家里养的狗,看到他闺女都是夹着尾巴就跑,丝毫不敢靠近。 听他的描述,她女儿不只是丢魂,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行,你们在哪家医院?”我问道。 周总立刻发了地址给我,我扭头笑盈盈的看向钟灵:“钟大师,麻烦前方路口右转,送我去这家医院……” 我来到了约定的医院,这是家私人医院,门口看着很气派,里面停着许多好车。 我刚站在门口,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便再次出现。 我回过头,朝着那目光的方向看去,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我跟钟大师说我来看个病人,然后就跟他摆摆手分开了。 他虽满心疑惑,但也没有多嘴,开着他的小车车扬长而去。 刚走,我就扭头看到一个穿病号服的女生。 她披头散发,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蝴蝶结发箍,两眼直勾勾地站在我面前,那张脸都快贴到我鼻子了。 不夸张的说,她撅个嘴就能吻到我。 而我则是看着面前白花花的一片,啊的大叫一声,整个人往身后跳了一步。 就在这刹那间,我好像听到了一阵哭声,然后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带我回去……” 等我再次抬起头,面前哪有什么病号服的女生? 只有无数路人,在歪着脑袋看我。 我刚才是眼花了吗,还是我见到阿飘了? 我觉得见阿飘的几率比较小,毕竟我可是有仙家护体的人,他们看到我还不得纷纷闪开,怎么可能往我脸上撞? 如果不是阿飘,那这个人很可能是……周云!!! 我暗叫不好,拔腿就往医院里冲。 一路小跑加电梯,我来到了vip病房,周总出门迎接,也顾不得什么寒暄,一脸神色慌张的样子,对我说,刚才他家周云的情况有些不对劲,生命体征降了很多。 我伸头望去,看到里面围了好几个医生。 透过那几个白大褂的缝隙,我看到了病床上的女孩,确实是我刚刚在门口见到的那张人间!!! 只不过病床上的周云,头上没有戴蝴蝶结发箍。 见状,我赶紧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心里默念着请仙家护送周云的生魂先回来,稳定情况再说。 刚念叨完,我就感觉房间里有股冷风在往外冲,风中夹杂着一股花草树木的清香味,跟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显得格格不入,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上。 紧接着,里面的医生说,病人的情况开始稳定,各项指标也在恢复正常。 我站在门口暗自擦了一把冷汗。 “没事,她刚才是走魂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回来。”我开门见山道。 周总一听就捏紧了拳头:“肯定是他,是那个山神在搞鬼。” 我望着这个年过半百,却保养得当,气质儒雅的男人,居然露出了一种想杀人的表情,也是唏嘘不已。 最后我看了这女孩的情况,掀开她的眼皮发现,她身体里已经几乎没有神了。 正所谓人有三魂七魄,而她最少丢了两魂四魄,甚至更多,所以她的神魂支撑不了身体,身体就昏迷了。 丢魂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坏就坏在,她丢得太多,已经严重影响她的身体和记忆。 而且,她的身体里好像还住着别的东西,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于是只能先给她枕头底下放一包盐茶米护身。 刚塞进去,病床上的女孩突然就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我警告你,少多管闲事!” 居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丢下这句话,又匆匆闭上了眼睛,就好像从没醒来过。 我皱着眉头,盯着这张惨白的脸,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才那男人的声音。 “你是山神,还是白家的仙?”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柳玄冥突然从我身后走出来,居高临下盯着病床上的人。 “是自己滚出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第186章 胸口盘踞的银环蛇 短短一句话,我甚至都听不出多大的情绪,周云的身体就哆嗦一阵,身上显现出一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盘踞在周云的胸口 银环蛇是陆地上最凶猛的一种蛇,大概有我手腕这么粗,算是大蛇了。 当然了,这条蛇周总他们都看不见,只有我和柳玄冥能看见。 类似于另一个空间的虚幻影像,但又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见到这条蛇,我倒是没怎么吃惊,就好像,我心里早就料到了,她身体里会有东西,而且这东西是蛇。 银环蛇见到柳玄冥,第一反应便是警觉,然后,有些不情不愿的朝他点头! 这条蛇的眼睛,就好像人类的眼睛,冰冷且复杂,却在柳玄冥的威压之下,不得不收起锋芒。 之前我就知道柳玄冥厉害,但不知道,他居然来头这么大,这个姓白的银环蛇,连梁师兄的面子都不给,到了柳玄冥面前,就跟个鹌鹑似的,乖乖的蜷着身子。 就好像我们小时候看到老师,规规矩矩坐直身体,双手都放在膝盖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用蛇语的交流。 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急或缓的嘶嘶声。 然而我却一句都听不懂,只能看着他俩相互交流,站在一旁干瞪眼。 不知说了什么,那条银环蛇突然就急了,嘴里的信子快速吞吐,然后摇头摆脑,脑袋压的低低的,鞠了一躬,便快速地钻回了周云的身体里。 我问柳玄冥怎么啦? 刚才俩人还聊的好好的,这说变脸就变脸。 柳玄冥皮笑肉不笑的说:“他说他做不了主,他的妻儿都在山神手里。 山神又是山神! 看来这个山神确实有些道行,居然还扣人家妻儿,简直可恶。 柳玄冥手指一勾,牵起了我的手。 “走吧,她这边暂时不会有事了,回去休息一下,天黑之后,我们去山里找山神。” 我丝毫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他居然主动勾我的手!也太会撩了吧。 我不自觉的轻咳两声,面红心跳的点点头,然后对焦急等待一旁的周总说。 “你家女儿暂时不会有事,等我先去会会那个山神。” 周总疑惑的看着我,我能读懂他的眼神,他知道我是有本事的人,刚才他也看到了,我刚一来,她女儿的情况就好转。 不过他对我仍有疑惑,或许是因为我太年轻,也或许是才刚认识,他对我的话是半信半疑。 “去会会山神……你知道山神在哪吗?” “你一个小姑娘去,会不会有危险?”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得我有些心烦。 我知道他也是好意,便赖着性子说;“这就是我的事了,不劳周总费心。” 至于法金…… 人家女儿还躺着,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不过周总也挺上道的,见我要走,便朝我塞了一个信封。 “小师父你辛苦了,需要我们家做什么,你就直说,这是我们的心意。” 周总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说话做事都让人感觉很舒服。 见他这么会来事,我也没有推辞,便收下了信封,让他好好照顾周云,我今天晚上就先去探一探,明早给他回复。 周总点了点头,一直将我送出病房门:“辛苦了,一切就拜托你了。” 回到家,我打开信封,里面装着红彤彤的5000块钱。 我一分钱没动,将钱先供在了供桌上。 然后呼唤柳玄冥出来,跟他商量找山神的事。 “这个简单……”柳玄冥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你带着一捆红线,两根红烛,一碗水饭,一块刀头肉,用红纸写上请山神符咒,入夜后去到梁恒出事的山头附近,把红线的一端埋进土里,另一端绑在蜡烛上,绕过水饭和刀头肉的碗,另一端,绑在手指中指上,我到时教你念个咒,你照做就行。” 我一听这办法也不复杂,这烧香烧烛准备贡品,都是请神的标配。 关键在于那张请山神的符咒和咒语。 “好,那就先休息休息,等到天黑再行动。” 我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忙活了好久,几乎是一整晚,眼皮子都没合过,铁打的人都遭不住。 我这会什么都不想,就想倒头就睡。 我定了闹钟,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快六点。 太阳已经西下,估摸着还有一个多小时就会天黑了。 我有气无力的爬起来,先是吃饭,然后去把这些家伙事都准备好,等我拎着口袋回来时,柳玄冥刚刚放下笔。 桌上放着一张黄符,上面洋洋洒洒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不像道家的符文,更像他的蛇符。 符文指记录于诸符间的仙佛鬼的名讳秘文,是写在与画在纸上或其它能书写符箓的媒介上的文字、图形、符号。 具有祈福、保护、驱邪等功用,还被广泛应用于医疗、占卜等方面。 例如在中国传统医学中,符咒作为祝由祈禳之术,被认为是一种能够调和身体、平衡脏腑的治疗方法。 在占卜、预测等方面,符咒也被认为是一种重要的工具,能够帮助人们解决生活中的困难和疑惑。 道家、阴阳家、佛家、还有民间的方术,都会用到符箓,且每一家都各不相同。 柳玄冥画的符,应该就是他自成一派的符号。 现在黄符已在手,柳玄冥看了看我手里的袋子,又瞥了眼外面逐渐暗下的天色,轻轻将符捏在手里,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准备出发!” 我原本打算叫一辆网约车,结果刚下楼,便看到一个老面孔停在了小区门口。 一个粉红色的“剁椒鱼头”,里面的蝴蝶结被人丢掉了,就这样停在了门口。 敞开的车窗上,倚着一条胳膊,手里叼着一根烟,故作潇洒的吞云吐雾。 这不是钟大师吗? 认识他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他居然会抽烟。 见到我,他远远的就把烟头摁下,伸手扇了扇面前的烟味。 “终于舍得出来啦,我都在这等你半小时了,如果这车被拍了违停,罚款你给我交。” 我看他就像看到什么稀奇。 “什么风把你吹来啦?再说了,你自己违停关我啥事啊?” 钟灵说:“还不是为了等你?” 第187章 山神现身 我都蒙圈了, 谁让他来等我了? 钟灵晃了晃手机:“不是你给我发信息,让我七点钟过来的吗?” 我看着他手机里的信息,刚要开口,柳玄冥便悠悠的飘过:“是我叫的,上车吧。” 柳大仙现在越来越洋气了,居然学会了用我手机发微信。 “免费的司机和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柳玄冥是这么解释的。 我同情的看着钟灵,他要是听到这话,不得气死。 同时我也一阵后怕,还好我没有说柳大仙什么坏话,也没有在手机上浏览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我心安理得的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 这一路开过去,天也渐渐黑了。 在车上,钟大师问我大晚上的去那荒郊野岭干嘛? 我也没避讳他,跟他说了,我和梁师兄的事,也说了那个周云的情况。 “难怪你之前拐着弯的跟我打听梁师兄,合着就是这事。” 我点点头,关于梁恒的事,我不想再多言。 一路吹着牛皮,听着歌,追着晚霞,我们终于抵达了梁恒出事附近的高速路出口。 下了高速,我就打开手机地图,朝着北纬37度5靠近。 这里是个自然风景区,森林植被保护得非常好,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 而且风景特别美,奇山秀水的,还有很多珍稀的动物植物。 所以每年进山徒步探险的人非常多。 虽然明令上是禁止的,但总有人能找到小路进山,巡逻的人也拿他们没辙,毕竟这片原始森林太大,人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 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也不是进山去探险的,所以压根就没有深入,只敢在林子边缘活动。 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我便开始布置,将那道请山神的符咒,压在了碗底下面。 一切准备妥当,将红绳绑到我的右手中指上,就该柳玄冥出场了。 柳玄冥念一句,我跟着说一句,这咒语跟我平时接触的法咒都不一样,与其说是咒语,不如说是吟唱。 发的都是一些单音节的音,比如嗯,哦,啊之类的,就像远古的原始人在咿咿呀呀乱叫,总之我也不太懂。 跟着念了好一会儿,忽然周围起风了。 原本静谧的林子,发出哗啦啦风吹树叶的声音。 今晚没有月亮,天上漆黑一片,林子里也没有任何光亮,全靠我面前的一对红烛,在大风中摇曳闪烁。 每当看到那火苗,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我都好担心火苗会熄灭。 好在,这风只吹了两分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林子里静悄悄的,先前的鸟叫虫鸣,此刻也销声匿迹。 一般在野外遇到这种情况,林子突然变安静,一定是有很可怕的东西在附近! 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但此刻却是我需要的信号。 我知道,山神来了! 我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然后双手放松,落在盘腿的膝盖上。 果然没多久,我手上的红线就变沉了! 一个看不见的重物,压在红线上,慢慢的朝着蜡烛,刀头肉的方向游走。 我紧张得不行,本以为山神会享用这简单的祭品。 没想到,红线竟然猛地一弹,把碗给掀翻了。 要知道,碗里可是放着一碗水饭上面还压着一块刀头肉,普通的风根本不可能把碗掀翻。 所以……是山神生气了! 他压根就没有享用我们的祭品。 就在这碗掀翻的同时,周围的林子里起雾了,这雾气就跟舞台上的干冰一样,蹭蹭的往我身上飘来,不大点功夫,眼前就变成了一片白茫茫。 周围挨近的树干几乎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潜藏在迷雾中的东西了。 就在我有些害怕和无助的时候,一只微凉却光滑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柳玄冥突然向前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往十点钟的方向看去。 顺着他扭头的方向,我看到那边的迷雾里,站着一个身高将近两米,四肢很纤长的人。 这位就是山神了吧? 我手里的红绳,就像应景一般,突然间动了动,好像有人在绳子的另一头拉扯。 “山神,你终于露面了。”柳玄冥率先开口。 对面发出一声如同水牛般的低吼:“敢来我的地盘,胆子不小。” “你敢来赴约,胆子也不小。”柳玄冥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来想问什么,那女人我是不会放的,她拿了我的东西,我让她来当小妾,天经地义。” 周云拿了他的东西? 我忍不住问:“她拿了你什么东西?” 山神生气地说:“地龙珠!” 这山川大地里,难免会潜藏着一些地龙。 地龙经历了漫长的时间长河,会逐渐孕育出地龙珠这种宝物。 可能普通人发现就是一个普通的珠子,或者一个比较玉润的石头。 但是在妖魔鬼怪和修行人的眼里面,这个就是很好的补物。 看来事情的缘由,就是那个女孩子,发现了地龙珠将其挖走,所以山神才会发怒,把她的魂扣下,还让蛇仙附她的身,想要娶这个周云做小妾。 “既然是因地龙珠而起,让她还给你就是,没必要这样强娶吧!”我忍不住说道。 山神还没说话,柳玄冥就低声朝我耳语:“地龙珠一旦离开地龙穴,龙脉就废了,所有的龙气,都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体里,除了与她交合,山神没办法将龙气吸回来。” 原来如此,难怪这个山神要这么弄她! “那现在怎么办?”我是实在没招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怪那个周云手欠,好好的,干嘛去挖人家灵宝啊? 不过想到她家里,就是做这些稀奇古怪灵宝生意的,我又突然理解了她。 万万没想到,这颗地龙珠是有主人的,是山神看中的东西,结果摊上大事了。 事已至此,总要有方法解决。 我倒是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也不在地龙珠,而是在于地龙珠里的龙气,怎么回到山神身上。 “除了跟他那个,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我问柳玄冥。 柳玄冥想了想:“有是有,不过,就怕那女的承受不了。” 第188章 胡天罡,别吓人家 他告诉我,想要让清除掉周云身上的地龙珠,唯二的办法就是放血! “几乎要将她身上的血液都放干,普通人类根本受不了。” 难怪了……普通人谁没事会放血啊,这身上血流干了,人还能活吗? 可要是不放血,她也好不了,会成为山神的小妾,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我顿时犯了难:“这事,让那个女孩自己选吧!” 柳玄冥却不置可否,对我说了第三种办法。 “还有一种解决方案,那就是……杀了山神!” 话音刚落,山神的影子就变得无比高大,比之前更是大了一倍,原本就近两米的身高,如今更是接近了四五米,足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这也太高大了吧! 感觉他随便动一动脚趾就能踩死我! 我吓得直往柳玄冥的身后躲,他高大的身躯散发着他特有的寒意,似一座铜墙铁壁替我遮风挡雨,隔绝所有的危险。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区区山神而已,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柳玄冥扭过头柔声说道:“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待会打起来,刀剑无眼,我可没工夫照顾你……” 谁要他照顾了? 我打架不行,躲起来难道还不行吗? 这种时候,我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要求跟在他身旁,拖他的后腿。 我很识时务地点点头:“你自己小心。” 然后我撒丫子朝着钟灵的小粉车车跑去。 钟灵刚才虽然来了,不过,梁师兄没让他插手,他也不敢掺和,因为这事,他也有点生梁师兄的气,感觉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这会儿,他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看到他把桃木剑都拿出来了,正打算锁车往林子里走。 正好撞见我匆忙跑了出来,他没好气地说:“你就这么丢下你家柳大仙了?” 我说他不懂,以我这般道行和身手,留在那儿只能成为他的拖油瓶,当然是有多远走多远了。 钟灵龇着牙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说那必须啊,我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点数的,然后见他穿上道袍,手执桃木剑,我拽着他的衣袖:“等等,你想去干嘛?” “我刚才怕你有危险,正准备进去帮手,结果白忙活了……” 没想到钟大师这么关心我,这还把我给整感动了。 正说中,突然林子里飞出了一片鸟兽,在夜色中哇哇乱叫,四下逃窜。 紧接着,一道亮如闪电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密林,山林里发出一阵如同爆破的剧烈声响,我们脚下的大地都跟着晃了晃。 我和钟灵对视一眼,齐刷刷扭头看向了林子里。 隐约可见柳玄冥那高挺的背影,手里好像握着一柄长剑,剑柄上挂着一条剑穗,周围的风很大,地动山摇的,可那剑穗却纹丝不动,就好像他的身上自带一道结界,将一切都阻隔在外。 这背影属实有点太帅,我一时间竟看迷了。 本以为他已经结束了战斗,结果那山神也不是吃素的,他愤怒地一声嘶吼,柳玄冥脚下的地面就塌陷下去,他整个人都被泥土所掩埋。 “柳玄冥……”我飞快地想要冲上去,却被钟灵给强行拽了回去。 “别过去,那地方的磁场很紊乱,地下还有东西,谁过去谁就是个死!” “可是……” 可是柳玄冥在那里啊,他居然被那泥土给埋在了地底下! 我耐心地在心中掐算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过去了十几秒,柳玄冥都没有任何动静,这很不正常! 察觉到他有危险,我直接掐住钟灵的小拇指头,他这一吃痛,便松开了手。 感觉到身上的束缚豁然解开,我不要命地冲向了密林里,冲到柳玄冥消失的地方。 “柳玄冥……”我双膝跪地,徒手不断地挖着地上的土。 可是挖了好久,直到泥土和碎石全都沾染着我的鲜血,一双精致的云纹凤头靴子。 靴子的深紫色丝绸上,绣满了精致的云纹,鞋头的位置是两只栩栩如生凤头,美得就像博物馆里珍藏的古董和艺术品。 见到这双靴子,我缓缓抬起头,顺着鞋子看向了它的主人。 一张似妖又似仙的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 如同精心雕琢的美玉,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美,就像古画中走出的妖孽,带着几分魅惑。 夜风起,一缕银丝的如倾泻的月光,扫过那桃花映雪的面庞。 “是你!胡天罡……”我狠狠抓住了地上的泥巴。 好久不见,胡天罡好像比之前更美了一些,那双标准的狐狸眼深邃而狭长,眼珠像是幽黑的深潭,里面蕴藏着妖魅的幽火,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的清冷与淡然。 “我等了你好久,却始终没能等来你的召唤,没办法,我只有不请自来了!”胡天罡故作难过地说道。 我一骨碌从刚翻新的泥土上站起来,脚踩着松松软软的地面。 “你到底想做什么?今天这一切,是不是都与你有关?”我的嘴连珠炮似的问着。 胡天罡伸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泥,指腹刚触碰到,我就扭开了脸颊。 “别碰我!”我接连向后几步,刚想要叫钟大师,却发现周围的林子里又起雾了,而钟灵也不见了踪影。 感觉钟大师可能出事了,我心急地开口:“胡天罡,你到底想做什么?钟大师是无辜的,你别动他!” 胡天罡浅淡地笑了笑:“紧张什么,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又不会吃了他……” 然后他眯了眯眼,轻挑地朝我抿嘴一笑:“我只喜欢香香软软的美娇娘……” “你……不要脸!”我面红耳赤,有种被人冒犯感觉,恨不得给他一拳头。 “不要脸又如何,现如今,你看谁能救你?不如……就从了小爷,如何?”胡天罡满脸坏笑,朝我张开双臂,步步紧逼。 我吓得连连后退,当即双手摸进了衣服口袋里,正好摸到了七音龙铃,正打算摇晃铃铛阻挡一阵,忽然,林子里就传出一道柔美清甜 的女人嗓音。 “好了胡天罡,别吓人家了。” 第189章 跟柳仙撒娇 是谁? 谁在说话? 我循声望去,远远的便看到迷雾中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身后还有个高大冷峻的男人,面目都看不清楚,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气场很强大。 我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在心底里不断呼唤着我的仙家们。 “敖天赐,常青玉,白暮云,黄修远,猫云天……你们赶紧过来啊!” 刚在心底里喊话,我身上刷的一下就麻了,我知道这是仙家给我的回应,他们听到了我的呼唤,可却始终都没有露面。 就好像,这迷雾能阻隔所有一切。 我知道是面前这几人搞的鬼,之前我只是面对胡天罡一人,就足够难缠了,没想到他今天还带了两个帮手,也不知道这一男一女是什么来头。 我发愣的瞬间,那对男女朝我的方向又逼近几分。 “我叫温心,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身边的这条蛇仙,根本不是柳玄冥,他一直都在骗你……” 一个陌生人,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就想在我面前挑拨离间,这不是搞笑吗?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而且一见面就说我仙家的坏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毫不留情地骂道,然后竭尽全力地护着我家柳仙:“柳玄冥是好是坏,我心中自有定数,用不着你在这儿嚼舌根。” 听到我这呛人的话,女人还没生气,他旁边的那瘦高的男人就按捺不住要拔刀,却被她给按下了:“别冲动……” 男人好像很听她的话,刚才涌起的怒火隐隐有喷发之势,如今却没脾气地都压了下去。 只不过手掌依旧握着刀柄,随时随地都能抽出。 他这把刀,看着很邪门的样子,上面萦绕的黑气,几乎要化作一条黑龙,总之感觉特别凶。 “别看了,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想伤害你,而是想帮你。” “帮我?”我差点就信了这鬼话,感觉到女人有话要说,于是我耐着性子:“我们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帮我?而且……你到底帮了我什么?” 这个叫温心的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怀疑你身边的蛇仙,是我一个故人,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会想办法证明的。” “我亲自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千万别相信他,另外,希望你帮我们一个忙,从他身边打听一个人,事成之后,我们必有重谢!另外……” 女人的鼻子嗅了嗅:“你身上的气息很特别,被他这层蛇皮包裹了起来,我暂时感应不到,但我相信,他接近你,绝对是有所图谋。” 我就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至于她说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会相信! 我没有开口反驳,也没有表示赞同,而是冷着脸朝她说:“说完了吗?” 温心和那冷峻男人对视一眼,眼神相互交流,随后叹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们,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话音未落,一条硕大的蛇尾,便破土而出,带着湿润的泥土,直接朝他们身上拍去。 力度太大,泥土直接都变成了尖锐的子弹,一粒粒扫过他们的身体,刺穿了背后的大树。 蛇尾呼啸而过,掀起一阵腥风,驱散了面前的迷雾,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那个叫温心的,还有那个大高个儿,居然是两道虚影,被风一吹就散开了。 相反,胡天罡就没那么好运了,蛇尾不偏不倚地朝他袭来,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拍成了肉泥。 我不夸张地说,就是肉泥! 地上滚落着一双染血的凤头靴,靴子原本纤尘不染,此刻却满是鲜血和泥泞…… 就在我以为胡天罡已经被拍死时,一道白光从他身上滑溜地蹿出,蹿进了草地里。 又一次让他逃了! 我暗自捏了捏拳头,残破的手指针扎一般,痛得我嘶的一声。 下一秒,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握住了我的手指,近距离地凑到眼前凝视着。 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当看到我的手指挖土挖破时,他的脸色瞬间暗沉。 “怎么回事?”柳玄冥握住我的指尖逐渐发紧。 察觉到他隐隐有些怒意,我连忙解释:“我刚才看你被土埋住,好久都没消息,我担心你,所以……” “我不是说过,让你走得越远越好吗?”柳玄冥怒叱道,眼底却写满了心疼。 我知道这时候不适宜硬碰硬,于是哎哟一声,双眉紧蹙,眼泪瞬间就在眼眶中打着转:“柳玄冥,我好疼啊……我都这么疼了,你就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柳玄冥语气稍软:“笨死了,就不知道找个工具,我先陪你去洗洗!” 我暗自得逞地挑挑眉,撒娇这招对他果然奏效。 “你陪我去洗洗?不打山神了?”我还想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胡天罡和温心是咋回事啊? 结果他倒好,丝毫不在乎这些人,满眼只盯着我的手指。 不等我继续磨叽,他双手一撑将我打横抱起,紧紧地贴在胸口。 “打什么打,他已经被我收了。” “收了?”我瞠目结舌,我还以为他刚才战败了,没想到我柳大仙直接把山神给收了。 “这个山神确实有些厉害,不过,遇到我,算他倒霉……”他霸气地说道,临出发前对着身后的树林低语了一句:“不许乱走,否则后果自负,等着我的人来接应你们。” 这语气几乎降至冰点,冻得我一哆嗦。 我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有好几个女孩子,瑟瑟缩缩地躲在大树背后,看不清楚身影,但感觉挺年轻的。 她们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安静得太过反常。 我顿时就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不会就是那山神的老婆和小妾吧!” 柳玄冥没好气地说:“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八卦,没错,这些就是他强娶的女人,其实说什么地龙珠,这都是他的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淫\/乱这些女人。” 我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形:“这到底咋回事?” 第190章 嘴角咬破了,疼~ 柳玄冥大步朝前,走在逐渐消散的迷雾之中。 “下午那只白良辰都告诉我了,这个山神之前就一直欺负村子里的女孩,在过去,村子每年都要进贡一个女孩去山神庙,供他享乐。” “而这个山神,也不是什么正路,无非就是个有道行的恶鬼,吞吃了山里的地龙珠,于是便拥有了法力,成为了一方的霸主。” “这是天大的机缘,可惜,他并没有珍惜,而是幻化人形后,淫\/乱别人妻女,用邪术采阴补阳,这个白良辰,早就痛恨他已久,只是苦于妻儿在他手里,不敢造次。” 柳玄冥一口气跟我说了好多的话,而我的关注点却在于,他一边抱着我一边走山路,速度还出奇的快,居然一点也不喘…… 我还以为他只在床上的时候,体力那么好,没想到…… 咳咳咳! 我轻咳两声,脑子里想什么呢?怎么会出现那些羞羞的画面? “发什么愣?”柳玄冥喉咙咕噜一下。 我赶紧回过神,用力甩掉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那个……所以你下午就知道他是个大色胚,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有些疑惑地问。 柳玄冥低头看向我的脸庞,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而过:“告诉你,你会乖乖听话离开吗?” 我…… 合着他刚才让我离开,是这个原因,他是怕那个山神看上我! “我可不想我的人,被这些来路不明脏东西给惦记,包括那个狐狸!” 柳玄冥说着山神的事,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冷冽地朝袭来:“苏小乔,你就不打算解释解释?” 我这不正打算解释来着吗? 还没机会开口呢! 于是我搂着柳玄冥的脖子,乖巧地直往他的怀里缩:“这可不怪我,是这狐狸跟山神约好的,趁此机会来接近我。” 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把情况说清楚,先把自己摘干净。 像电视剧里那种,女主到死都不解释的,我实在是理解不了,我也没那么矫情。 然后我一五一十将刚才发生的事说给了柳玄冥听,当听到温心这个名字时,他抱着我的手豁然收紧。 直觉告诉我,他认识这个女孩,难道这女孩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是柳玄冥,而他接近我也是别有目的? 我满腹疑惑,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似看出我有话要说,柳玄冥突然淡淡地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想问,那温心说的话是真是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难道还能拒绝吗? 于是我弱弱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 “笨蛋!”柳玄冥宽阔的下巴轻轻碰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接近你,当然是有所图谋,不过,是你奶奶当年自己找到我的。” 啊这……确实如此! “至于我是不是柳玄冥,重要吗?”他沉声问着我:“一个身份和代号而已,我就是我,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么说好像也能说得通。 “还有……”柳玄冥低下头,泄愤地咬了咬我的嘴角,唇齿之间轻轻一碰,我痛得一激灵。 “只此一次,下次你再不听话,再违抗我的命令,就不是咬你这么简单了……” 我吃痛地抿着嘴角,舔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居然把我的嘴角咬破了! 我有些委屈,但又不敢反驳,因为我能感觉到,柳玄冥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气我见了那只狐狸,也没有气温心说的那些话,而是在气我不听话,冲进了林子里面…… “我也是担心你!”我嘟囔道。 柳玄冥说:“担心?连我都打不过的人,你上来就是送死。” “我当然知道了。”我不满地呼呼喘气:“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跟你一起死好啦,黄泉路上有个伴,也不让你当老光棍。” 柳玄冥没忍住眉眼弯了一下,随即便遍布寒霜:“老?你觉得我老?” 他用力地掐着我的腰,我痒得就像热锅上的虾,差点没从他怀里蹦跶下来。 “您老……老当益壮!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苏小乔,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敢编排起本仙了。” 柳玄冥作势要将我压在树干上,我吓得吱呀乱叫,赶紧求饶:“我错了……救命……” 挣扎中,也不知道碰到了他什么地方,柳玄冥突然一闷哼,眉眼之间便紧锁成团,额头上甚至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察觉到他的异样,我顿时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你……你受伤了?” 柳玄冥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开口道:“小伤而已。” 伤就是伤,什么叫小伤? 难道刀子割到手指头就不算痛吗? 于是我让他放我下来,可他却蛮横地抱着我继续向前:“别闹,很快就出林子了。” 见他吃痛地咬牙坚挺,我心里难过得一抽一抽的。 “柳玄冥,你能不能别那么要强?明明就很难受,为什么还要照顾我?我只是手受伤,不是脚崴了,我可以自己下地走。” 柳玄冥的汗珠微微滴落,却嘴硬地朝我说道:“什么照顾,我只是乐于助人罢了……” 说罢,他也不再跟我贫嘴,脚底生风地朝外走去。 明明进来的时候,感觉没跑上几步,但出去的时候,却好像走了很远,绕了很久很久的路,这一路上不乏林中的坑洞和沼泽,还有一些猎人布置的陷阱。 难怪柳玄冥要抱着我,否则我估计自己现在不是在坑里就是在陷阱里了。 等我们走出林子,就看到钟灵在林子边缘的迷雾中徘徊,见到我们,钟灵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位就是柳仙吧!”他客气地朝柳玄冥打招呼,似乎没想到柳玄冥会在他面前现身。 柳玄冥淡定点了下头,以示礼貌。 见他在迷雾中转圈子,我问他怎么进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吗?你刚才那么快,跟兔子一般,拉都拉不住,我就跟着你的后脚进来,便发现这里的地形发生了改变,周围起了迷雾,瞬间就将你跟丢了。”钟灵说,这林子实在诡异,就好像整片林子都成精了。 柳玄冥说:“不是林子成精,是有人在这儿故意布阵,不想让你进入。” 至于布阵的人是谁,天知地知,我知柳玄冥也知。 钟灵一头雾水说谁啊。 我朝他说道:“别问了,人家就是不想连累你这个无辜,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钟灵是个惜命的人,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毕竟能改变整个林子,用树林来布阵,让他都闯不进去的,功力深不可测。 他懂事地点点头:“行,我不问了,那那个山神呢?解决了吗?” 我说解决了,本以为会要经历一场大战,没想到,却是柳玄冥承受了所有。 钟灵有些不敢置信:“就这么快这么简单?”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柳玄冥说他已经杀了那个山神,那我自然是无条件的相信他。 只是心中也有些纳闷,堂堂一个山神,是这么容易杀掉的吗? 既如此,为什么那个银环蛇白良辰要蛰伏那么久呢? 他完全可以搬救兵啊…… 这确实有点说不通,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为什么。 再加上柳玄冥还受了伤,就更加证明了,他们战斗过的痕迹。 于是我开口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家柳大仙厉害啊,不过他也受伤了。” 听到他受伤,钟灵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柳玄冥,目光聚焦在他的后腰上,反复盯了好几眼,然后这才恢复如常。 “谁说奇怪了,我只是好奇,真没想到,你家这柳仙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要强。”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小粉车车边上。 柳玄冥弯下腰,将我塞进了车的副驾上。 这辆车很小,后排虽然也有座位,但位置十分紧凑,他是不可能坐在后面的,于是化作了蛇形,盘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冰凉的蛇鳞剐蹭着我的手臂,缓缓地移向了我的腿上,盘成了一个螺旋状,三角形的蛇脑袋耷拉在我的手臂上,有气无力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幻化成蛇形躺在我身上休息,看来他确实伤得不轻。 我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就像他平时安慰我时,带来的抚慰:“好好休息一下,这次,我带你回家!” 他却没有着急地闭上双眼,而是吞吐着信子,轻轻地舔着我手指上的血和泥。 我原本是想逃避的,本能地就想闪躲,可他把我缠得好紧,我的手臂根本动弹不得。 他就算变成一条手腕粗细的蛇,还是那么霸道,想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止。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 在他轻柔细软的轻舔下,在那道冰凉和温柔包裹下,我的手指渐渐地不疼了,甚至感觉到了一阵清凉之意,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柳玄冥是在为我疗伤! 这个傻瓜……他明明自己都受伤了,却还记着给我疗伤,真是……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我眼睛有些酸酸的,然后轻轻地又拂了拂他的尾巴:“我真的没事……”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如果不想你的手指头都烂掉,就闭上你的嘴!” 无奈,我只能安静地看着他,一根一根地替我处理着手指头。 见状,钟灵皱起眉头:“怎么搞成这样?” 我苦笑道:“没事,咱们……启程吧!辛苦钟大师开夜车了。” 钟灵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也算是做贡献了。” 回去的路上,柳玄冥趴在我的腿上静静地睡着了。 我和钟灵聊了一路,主要是怕他犯困,没话找话地让他打起精神。 就在我们快下高速时,周总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女儿醒了! “我刚才在房间的小床上睡觉,突然听到我家云云说口渴,她醒了,她终于醒了!”周总兴奋得在电话那头哭出声来。 我也挺开心的,而且,不止是她醒了,还有很多女孩也会在今夜里醒来。 一想到我们救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子,我心里就特别自豪。 或许,这就是我们这类人存在的意义吧! 虽然我们做的事,鲜少有人知道,我们总是出现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守护着这个世界…… 我说她醒来了就好,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好好照顾,剩下的治疗,就看医生的了。 周总嗯了一声,然后有些为难地说:“这个尾款……我能不能稍后再付给你?” 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早已见怪不怪。 听梁师兄说,周总之前也给周云请大师处理过,刚正常没两天就复发了。 他有所担忧也是应该的。 于是我也不着急:“可以,你什么时候方便付都行,明天我过来医院看望一下周云姐吧!” 周总对我连声道谢,说等周云出院,他一定要好好感谢我们。 挂断电话,望着前方明亮的榕城高速收费站,我就像是回到了家,终于放心了。 这时困意来袭,我的眼皮子也越来越重,眼前逐渐变得模糊,那红红绿绿的灯光,逐渐化作光斑,糊成了一团…… 我小睡了一觉,睡醒时,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柳玄冥正立着身子,跟钟灵对视着。 钟灵也不甘示弱,眸光 幽深地盯着他。 一人一蛇就这样在车里相互对视,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好像电影按下了暂停键,又好像两人被定格在了此刻,总之,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我吓得双腿一抖,当我醒过来,他们俩人突然就从刚才的对峙中抽离,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柳玄冥垂下脑袋,耷拉在我的手臂上。 钟灵假装很忙地拨弄了一下车上的按钮,然后对我说:“到站了,下车吧!可真能睡啊,叫都叫不醒来。” 我皱着眉看向古怪的两人:“你们刚才是在干嘛?” “刚才?”钟灵抿嘴一笑:“刚才咋了,你是不是做梦了?” 真是梦吗? 我也有些迟疑了,毕竟,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对峙,为什么会相互瞪着对方,身体却一动不动。 等我回过神时,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在车上睡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觉虽短,我却像充满了电,整个人都精神抖擞,钟大师就没那么精神了,开了一夜的车,他哈欠连天。 我告别了钟大师,让他赶紧回去睡会儿,刚动身,身上的柳玄冥便气无力的耷拉了下去,跌落在地…… 第191章 疯大姐是九天玄女? “柳玄冥,你怎么了?”我飞快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地上捧起来。 他的身体不像之前那般冰凉,居然烫得吓人,我的手刚一碰上去,就感觉到他的体温在飙升,而且隐隐有些烫手。 此刻,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中,对我的呼喊早已没了回应。 可是他前一分钟还在跟钟灵对视啊,怎么突然间就病倒了? 想到他刚才说他受了伤,我赶紧抱着他的身体上车。 “钟大师,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灵气比较足的地方?”我焦急地问。 我想要找一个灵气充足的地方,让柳玄冥在那儿进行疗愈。 这个法子还是之前奶奶阴传法术时,教给我的一个小招儿。 她告诉我,如果仙家受伤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找一个灵气足的地方,将他们放在那儿,很快就能自我恢复。 就像我们人类身上的自愈能力,一直都是存在的,只不过人类的比较缓慢,动物仙和植物们的复原速度比较快。 钟灵一下就get到了我想干什么,他靠在方向盘上想了想,然后突然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上车,我带你们过去……” 他一路疾驰,仗着自己的车比较小,在上班高峰期的车流中穿来穿去。 我虽然着急,但也没那么急,忙得连命都不要。 我好几次抓着扶手,提醒他慢一点,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别还没找到灵地,我们就一命呜呼了。 钟灵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十分自信,打着包票说没问题的,他当年可是“秋名山车神”,老司机了都! 就这样不断穿插,赶近路,我们很快就出了城,来到一口水井旁边。 这口井有些年头了,边上立着一块很大的石碑,刻着腥红的“龙井”二字。 净水从地底下渗出地面,流向面前的一口水池,池子里有人在洗菜,有人在接水,然后从这个池子的出水口流向第二口池子,也就是二号池。 很多周围的村民都在二号池里洗衣服。 在二号池的下游就是三号池了,三号池里的水就是灌溉用的。 看到这口水井,我还未逼近,就感觉到了一股冲天的灵气,从井底渗了出来,然后顺着水流福泽给周围的人们。 周围的人们也很井然有序,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不同的池子,人虽然很多,但一点也不杂乱,给人一种井然有序的感觉。 这里确实是个灵地,气氛很祥和。 于是,我趁着大家不注意,将柳玄冥的蛇身,藏在了井口后边的一棵大树旁。 当柳玄冥的身体,软软地耷拉在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脆弱的模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碎成一地的玻璃渣。 一想到他受了伤,还一路坚挺地抱着我离开树林,守护了我一路,我这颗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拽住,痛得无法呼吸。 我不忍再看,赶紧扭过头,霎时间,我眼前就出现了一些水雾状的虚影,就像天气热的时候,地面上出现的那透明的雾状,一缕一缕地朝着大树背后涌去。 看来,是柳玄冥在吸收灵气了! “这口井名叫龙井,顾名思义肯定是跟龙有关的,这地底下据说是有龙脉的,这浸润过龙脉的水流,自然也蕴藏着无比的灵气。” 我点点头,再三感谢他带我们来到龙井。 要不怎么说还是我钟大师靠谱呢? 我和钟大师并肩而立,看着周围祥和的人影,感觉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嘈杂声响起,一个头上戴着戴红花,穿着一身大红裙,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一边嚷嚷着,一边拽着一个大汉的领子,脚步飞快地朝龙井走来。 这大姐大概一米六左右,个子小小的,身子板很瘦。 他旁边的大汉大概一米八五,五大三粗的,可在她面前就像个小鹌鹑似的,任由她揪着耳朵,歪着脑袋,跌跌撞撞朝龙井走来。 刚到三号井的旁边,女人便一松手,抬腿把人揣进了池子里。 哗啦! 一阵水花翻飞,周围的人都哗然,我也大大地张开了嘴巴。 这啥情况啊! 大清早的就提溜人过来泡澡? 那壮汉在池子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每次想要上岸,就会被她用力地按着头,直接按了下去。 “你身上的鬼有好几十年道行了,是烧死的,就得用水克她,等她受不了自然就会离开。” 我忍不住朝壮汉多看了两眼,他身上有鬼?有个屁的鬼! 他身上明明很干净好吧? 这鬼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跟钟灵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记眼神,看来,今天是遇上神棍了! 我原本是不想管这些事的,但他们这样闹,很影响池子里的灵气。 自从他们这一搅和,龙井的灵气就像收到了惊吓,很明显变少了。 于是我气不过地上前几步,吐槽道:“大姐,你这话不对吧,虽然水能灭火,但那鬼身上的火灭了,岂不是会更凶,更如鱼得水?” 这个红衣大姐睨了我一眼:“哪里来搅事精?我艳姐做事,需要你指手画脚?” 我确实也不想指手画脚,毕竟多管闲事多吃屁! 可他们妨碍到了柳玄冥啊! 相比刚才的灵气减少,此刻,灵气干脆都缩了回去,干涸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今天不管是为了柳玄冥,还是为了龙井,或者这个壮汉,我都要跟她杠一杠。 “怎么,你还不让人说了,你说这大哥身上有鬼,鬼呢?我正好没见过,叫出来给大家伙瞅瞅啊!”我起哄道。 这时,边上的一些人也纷纷响应,说让我别理会这个艳姐,她这儿有问题。 说话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艳姐看到后,操着大嗓门便吼道:“你懂个屁,我乃九天玄女下凡,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置喙的?” 什么鬼?九天玄女? 那我还玉皇大帝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人九天玄女,天界战神,会投胎到这个有点疯癫的女人身上? 见大家都在笑她,还对她指指点点,这个艳姐冷哼了一声,眼神中满是讥笑:“凡夫俗子,你们懂什么,也就是我心地善良,不计前嫌,前来跟你们消灾……” 她说得一板一眼的,乍一看还真不太像传统意义上的精神病人,但她的举手投足都特别癫狂,表情也很夸张很狰狞。 总之确实很不正常。 “你既然说你是九天玄女,那你记不记得你名讳的全称是什么,你是怎么起家的?”我目光灼灼地问道。 这女人果然上套,张口就说:“我乃九天玄阳……玄阳……” 她阳了半天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很明显是不记得。 钟灵哈哈捧腹大笑:“哎哟我的老天爷,你是九天玄女,居然连自己的名讳都不记得,笑死个人。” 周围看热闹的也哄堂大笑。 这大姐顿时就急眼了,双手叉腰便朝我们骂道:“哪里来sb,老娘不记得自己的名号很正常,这都是你们凡人起的,又长又臭…… 你们要是看热闹,那就给我闭嘴! 要是来找茬的,你信不信我立刻叫我兵马过来,弄死你们!” 这艳姐还挺横的,不是天上的神鸟吗?一开口咋还满口“芬芳”呢? 还脱口而出要叫兵马,想弄死我们,她咋不上天呢! 钟灵开了一夜的车,原本都很困了,是强撑着开车带我来龙井的,此刻遇到了这位疯癫大姐,他立马就来了精神。 “想杀我,也看你够不够格,知道我是谁吗?是王母娘娘转世,是你的顶头上司,见到我还不速速下跪!” 此话一出,周围人更乐了,就连我都忍不住想笑。 明眼人一看就是在调侃那艳姐。 可是,艳姐却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你胡说!王母娘娘怎么可能转世成一个臭男人。” 看吧,这她的思维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听到钟灵这话,就知道是在开玩笑,在故意逗她的。 她却认真了,第一反应是王母娘娘不该投生为男人。 脑回路就是不一般。 见那个壮汉在池子里载沉载浮的,周围灵气都消失了,我顿时就心火冒,顿时也没了看戏的心情:“你少在这儿装疯卖傻糊弄人了,赶紧把人捞上来,否则我就报警了!” “糊弄人?你问问他,我是不是糊弄人……” 艳姐伸手薅起了那壮汉:“你现在好些了吗?” 壮汉都吓呆了,弱弱地点了点头:“好了,全好了!” 艳姐耀武扬威地朝我扭过头,那表情就像在说:“看吧,老娘就是牛!” 我翻了个白眼,命都要没了,能不说好吗? 这时,旁边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太太,小声地对我说:“年轻人,这是我们村里的神婆,你们千万别得罪啊……还是赶紧跟她道歉吧!” 原来是神婆啊……难怪那么嚣张。 不是现在当神婆的门槛都那么低了吗? 我前脚刚收拾了莫大师,现在又遇到个神棍了? 我是招谁惹谁了! 我偷摸着看了眼大树背后,柳玄冥换了个姿势,蛇身全都盘成了蚊香的陀螺状,似乎恢复了知觉,只是还未苏醒,看来这里的灵气对他是有效的,得赶紧想办法赶走这艳姐,让龙井的灵气回来。 我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就听到钟大师哈哈一笑:“原来是个神婆啊,正好给我看看,我是哪路神仙来转世的?” 艳姐瞪了他一眼:“你刚不是说,你是王母娘娘吗?原来是个骗子!” 钟大师都被她整破防了,这艳姐是真的癫啊! 说话间,水里的壮汉已经被人拉了起来,浑身都湿透了,就像只落水狗。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他,到底咋回事啊? 壮汉抹了一把脸:“你们误会了,艳姐真是在帮我……” 这位大哥是个小包工头,这几天也不知道惹了什么,每天都做梦,梦到火灾现场,然后还梦到浑身烧焦的孕妇和死婴。 每天醒来,他都浑身发烫,口干舌燥的,一连几天都这样,他感觉自己都快冒烟了,听人说艳姐擅长看邪病,他就过来瞧瞧,一进门就被艳姐喝了一声,叫他站在门外,说他身上背了一个烧死鬼。 之后就是我们看到的那般,他被揪着耳朵来到龙井边,丢进了水池里。 可是,我压根就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邪祟啊。 虽然没看到邪祟,但他一下水后,灵气确实就消失了,这是咋回事呢? 我看向钟大师,他也朝我无奈地耸耸肩。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听到这大哥的话,看向艳姐的目光多了一份畏惧和敬佩。 艳姐可神气了,脖子高高仰着,跟个开屏孔雀似的。 “大家都看到了,我乃九天玄女下凡,任何妖魔鬼怪落在我手里,那就一个死!我杀杀杀,我砍砍砍,让他们不得超生……” 她正发这疯,突然眸光一敛,看向了我身侧的大榕树。 树干背后就盘着柳玄冥,露出了一小截细长的尾巴。 “有妖气!”艳姐掐了一个剑诀,起范儿走出了戏台上的台步,噌噌几下就饶过我,想要去大树背后。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你别过去!” 艳姐突然回过头,方才的大眼珠子变成了一双金色的竖瞳,就像传说中的蜥蜴人,别提多可怕了。 这一瞪,差点没把我的魂儿给吓跑,但就算害怕,我还是死死地抓着她,打死都不松手。 “来者何人,为何要拦我滴路……”她居然还吊起嗓子,唱起了戏腔。 这一刹那,晒在我身上的阳光都便成了冰霜。 我汗毛唰的一下竖起,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你不是艳姐,你是谁啊?”我颤抖地问。 艳姐突然蹭的一下挺直身体,就像京剧里的老生,雄赳赳气昂昂的,但说话的声音却是花旦的调调:“吾乃九天玄女,尔等妖魔胆敢捣乱,放肆!” 她一边唱着,一边脱下脚底的厚底拖鞋,用力砸向了柳玄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尾巴上。 那细长尾巴嗖的缩了回去,这时,我耳边传来柳玄冥的声音:“拦住她,千万别过来,再过五分钟我就好了……” 柳玄冥醒了?! 我欣喜若狂,但很快就感觉到一股大力把我从地上提溜起来,我双脚离地,悬在了水池上空。 第192章 身上十几个飘 这女人力气极大,单手就把我提溜起来,移向了水池上方。 只要她轻轻一松手,我立刻就能落到水里,变成一个落汤鸡。 见状,我吓得浑身都激灵,双手死死抓着艳姐的胳膊。 艳姐的脸唰的就变成了血红色,就像人红温的样子。 然后她朝我邪邪地一笑,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怀我好事,我在这村子里几百年,你以为你斗得过我?” 这人不是艳姐! 她说话做事的语气,完全就是另一个人,阴冷孤傲,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 我吓得抬眼看向她,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尿了。 面前这张狰狞的脸,根本就不是艳姐的脸,而是一个涂满油彩的大花脸。 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出现个面容凄苦的大白脸。 这小小的一张脸上,就像川剧变脸,一直在不停地变换着,但无一例外都是京剧的脸谱,且每一个人的脸都不一样。 我定睛一瞧,好家伙,这艳姐身上居然同时出现十几个恶鬼,就很像千手观音的表演,身后一个接一个,各自随意地展露着自己的手和脚。 这场面实在太过吓人,我看了一眼就赶紧扭过了头。 “识相的,就给老子滚,把那条蛇给我补补,否则我弄死你!” 这人刚说完,我就感觉到身体往下坠了一小截。 我还没惊讶呢,周围就一片哗然。 毕竟,能单手拎起一个女孩子,悬在半空收放自如的女生,全国都找不出好几个。 可我却丝毫不能退缩,因为我的背后……是柳玄冥! 想到他还有五分钟就恢复,此刻万万不能让人去打扰他疗伤,我咬咬后槽牙,身体直接向后仰去,用自己身体的力量,强行将她往水池子里拽。 霎时间,我看到了艳姐惊讶的眼神,泪珠都快从眼眶里飞奔而出。 哗啦…… 扑通…… 两声水花声接连响起,我用尽全身力气,将艳姐也带进了井水池子里。 井水好凉,特别是早上的井水就更刺骨了! 这个池子不算大,也不算太深,我们俩掉下去后,位置就已经不太富裕了,这就导致想要下水来救我们的人根本插不进来,只能七手八脚地在水池边上捞人。 “苏小乔,把手给我!”钟灵离我最近,也是率先冲到我面前的人。 我很想伸手,可身体却仿佛有千斤重,手脚四肢根本就抬不起来。 我知道这是艳姐身上那些恶鬼在对付我,他们不仅不让我浮出水面,还故意把我的脚踝往池底下拖拽。 这时候我也急了,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我离水面越来越近,混乱中,我的手指触碰到了兜里的七音龙铃,我拼尽全力伸手一握,管他死马当活马医,在水下就摇起了铃铛! 叮铃铃…… 这是在水里,明明不会有声音,可我却能清晰地听到一阵铃铛声,伴随着单调的一声音符,冲进了水波之中。 前一秒还伸手想来压我的女人,这时突然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我当时正被她拽着,整个人连带着都掉了下去,在水下,我看到了一个很魔幻的画面。 随着七音龙铃的震波,那些恶鬼跑得飞快,很快就化作鸟兽散。 有些跑得慢的直接就被这震波打散。 等这些东西消失殆尽,我感觉身体一空,被人拽出了水面。 钟灵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就这样硬生生地把我拉回地上,然后问我有没有事。 我浑身湿淋淋的,头发和衣服都乱得一塌糊涂,被风这么一吹,还真有点冻人。 相比我的情况,一旁的艳姐就惨了。 她上来后就昏迷了,整个人都在地上打摆子,翻起了白眼,十根手指一伸一缩的,一看就是中邪了。 大家七嘴八舌窃窃私语,但呼声最高的就是她精神病犯了,要马上送去医院。 这时有些热心群众开始打急救电话,电话刚拨通,艳姐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她有点懵地看着四周,又看看自己:“谁弄的?” 刚才被揪耳朵的大哥上前:“艳姐,你没事吧?” 艳姐吊着一双细长的眼,眼珠轱辘一转:“我是说谁刚才在水里,打了我一顿?” 大家面面相觑,目光望向了我。 艳姐有些不敢置信,歪着脑袋朝我看来:“是你?” 她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没想到我有那么硬的实力,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分畏惧和打量。 “今天是我没准备,厉害的仙家没跟来,你等着,这件事没完!” 艳姐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气势汹汹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她一走,周围人就散了,只有刚才和我说话的老太太不断摇头:“小姑娘,惹到她你算是摊上事了,她家大仙厉害得很,你还是去躲躲吧!” 我问老太太:“老人家,她到底什么来路?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她?” 老太太环顾左右,压低了嗓音:“她原本脑子就有点不正常,后来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人就变得魔魔怔怔的,说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在家里贴了一张红纸,就开坛看事了。” 我一听这不就是典型的野路子吗? 我觉得我开坛都算简约的了,没想到她更随意,贴张红纸就开坛。 “你别说,她看事还是挺准的,来找她的多半都是有钱人,无论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去到她那儿保准药到病除!” 我问是什么药? 老太太说:“她家后院有棵仙树,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或者遇到邪乎事了,她就摘点树上的叶子或者果子,让人吃进肚子里,很快就好了。” “今天这事儿,应该是那男的身上的鬼太凶了,她才会揪着到龙井来的。” 短短的几句话,我倒是听明白了。 合着这艳姐是个比我还野的野路子,而且在她身上的不仅有恶鬼,还有很多山精野怪,连名字都没有。 之所以会选择她的身体,应该也是因为她精神有问题,身弱的缘故。 在我们玄学界,这人的精神有问题,分为病理性和丢魂症。 有些人是身体和精神的问题,但有些人却是因为丢了魂魄,又长时间没请人处理,于是慢慢的精神变得有些不正常,严重的还会生病,有生命危险。 根据艳姐的情况来看,艳姐应该是丢魂了,所以才那么容易被妖邪夺舍。 至于她那什么仙树仙果,估计就是个介质,让她施法的介质,就跟道士用黄符施法一样。 毕竟这世上哪有什么仙果,要真是有,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人得癌症无药可医? 了解了艳姐的一些往事,我想起她身上那十几个脸谱,我又问:“对了老人家,你们村子里是有什么唱戏的地方吗?还是说有没有戏班子?” 此话一出,老太太突然脸色忽变,然后就像提到了什么很可怕很忌讳的事,连连摆手,逃命似的离开了。 他一走,旁边有个正在挑水去浇菜的老伯便朝我说道:“小姑娘你是外村人吧!几十年前,大概是过年的时候,村子里请来一个戏班,晚上他们刚表演完,在后台里躺着睡觉,里面烧着炭火,不知是谁忘记留窗通风,第二天大家伙起来,发现戏班子静悄悄的,开门一看,全都被熏死了!” 老伯说得漫不经心,但我却听得毛骨悚然,而且不知是不是有了感应,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贴上我的后背。 “那后来呢?”我问。 老伯挑起了水桶:“不知道……我得浇水去了……” 我目送着老伯离去,回过神时,身边突然出现一道馨香,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走到了我身边,脱下外袍罩在了我的肩头。 我受宠若惊:“你没事了?” 柳玄冥脸色有些苍白,却精神了不少,看样子还没完全恢复,但应该也没啥大碍了。 “没事了。” 柳玄冥目光悠远,眺望着艳姐离去的方向,眼神突然变得狠戾。 “走吧!”他揽着我的肩膀转身。 “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不服气地问。 柳玄冥微微撇过头:“急什么,先回家,当心着凉。” 他这是在……关心我? 柳玄冥被我盯得脸红:“至于这个女人……我自会收拾她!” 柳玄冥不怒自威的样子,竟比他发怒残暴的模样还要可怕,我知道那个女人要倒大霉了……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我们回到了小家,我拿了衣服去洗手间冲个热水澡。 出来时,柳玄冥站在法坛前,正低声朝常青玉交代着什么。 常青玉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随后就消失了。 我用干毛巾擦着头发:“怎么了?” 柳玄冥说:“让他去查一查那个女人的底细。” 我坐在沙发上吹着头发:“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那个艳姐身上的恶鬼应该就是当面戏班子的人。” 柳玄冥颔首:“这些是冤死鬼,怨气难免有些重。” 冤死鬼? 他们不是意外往生的了吗? 柳玄冥说,这些人当年应该是被人害死的,至于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不过相信很快就能问出个结果。 我吹完头发实在太困,便回房睡了一觉。 昨晚辛苦了一夜,我身心俱疲。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没有没有开灯,却能感觉到面前有人影在晃,跑来跑去。 这感觉就像梦境,我一时间还有些懵,就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一杯热茶。 “小九,傻愣着干嘛?快去给你师父送茶!” 随着这一声响起,眼前的世界突然亮堂起来,我来到了一个戏班的后台,周围有好多穿着戏服跑来跑去的人。 我不懂戏,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感觉他们很忙,好像就要登台了,一片混乱。 而我则是被人推搡着,朝着前方走去,一直走到走廊尽头。 一个穿着华丽戏服的花旦,对面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哥,两个人正在帮对方化妆,就像一对恩爱的小两口。 “小九,傻愣着干嘛,快过来?”大哥朝我招招手,我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将手里的茶递给他。 大哥接过茶后,浅润了一口喉咙,随手放在案桌上。 “现在战火连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到这,不知道我们还能唱多久。” 大哥轻叹:“我也不知道,能过一天是一天吧,实在不行我们再往内陆走。” 这时,我突然开口:“师父,真到了那一天,不如把戏班子解散得了。” 刚说完我就被那唱武生的大汉打了一巴掌:“就是有你这样的人,咱们的戏班才会越来越落没。” “是啊,小九,头可断血可流,但这戏不唱却不行,既然你当初下定决心要唱戏,就得唱一辈子!”旦角说道。 “我真是瞎了眼,收了你这么个狗东西!” 我看着他们那鬼气森森的脸谱,总觉得脸熟。 这不就是……不就是艳姐身上那些鬼魂吗? 我吓得跑了出去,场景一换,我来到了一个小河边,有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走过来问我。 “小子……别找了,叫你呢,我问你个事,你们戏班子是不是很赚钱啊?” 我警惕地看着这贼眉鼠眼的男人,还瞎了一只眼,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开口,是个少年郎的声音,音色比较雄厚。 “就是好奇啊,你们那几个角儿的戏服头脸,一看就不便宜。” 我单纯的说:“那是,我师娘头上戴的那个珍珠都是真的,当年在北平给前朝公公唱戏,人家专程赏的。” “那岂不是老佛爷的东西?” 我吹牛逼地嗯了一声:“那是当然。” 那独眼男听完后就乐呵呵地走了,随后,一股莫名其妙的晕眩感袭来,我睁开眼再一瞧,我已经回到了家里。 天色渐暗,窗外的灯光洒进了卧室,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正背对着我坐在床位上。 我一看就知道这男的不是活人,不自觉地裹紧了被子:“你是谁?” 第193章 比鬼故事吓人 男人的肩膀微微抖动,低垂的脑袋咯吱咯吱朝我转动过来,竟然是一张画了一半的黑白脸谱! 他的左半边脸涂满了油彩,右半边脸却是黑得发紫,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的人。 我自诩胆子已经算大的,也知道这可能是个梦境,但谁家好人看到这个鬼脸不害怕的? 我啊的一声惨叫,然后耳边就听到方才梦里小九的说话声。 明明是青涩的变声期,却透着一股子老沉浑厚,估计他当年要是没死,早就唱上武生的戏了! “帮帮我们……伸冤啊……” 伸冤? 我联想到刚才那梦境,难道真被柳玄冥说中了,他们都是冤魂? 我正想继续问这个小九,眼前的男孩身体就变浅变淡,很快就与墙面融为一体。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再看看我床位被压平的一块被子,我确定那男孩真真实实地来过! 换做之前,我肯定很纳闷,为什么我家里供着仙,这些鬼魂还能进屋、入梦。 其实,这都是仙家默许的。 有些冤魂,或者我的冤亲债主们,是可以直接出入我家的,甚至能入梦交流。 这种情况,仙家都不能插手。 而这个小九和戏班子,明显不是我的冤亲债主,那就只有是冤魂了,就像他刚才对我说的,帮帮他们伸冤…… 我缓了好一阵子,这才打开了床头灯,整个人一骨碌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早已汗湿,黏黏腻腻地贴在肌肤上,别提多难受了。 我换了身干净衣裳,出去时,发现桌上摆了三菜一汤,有我爱吃的糖醋排骨,也有柳玄冥爱吃的烤鸡,还有一份醋溜小白菜,外加紫菜蛋花汤,别提多丰盛了。 柳玄冥突然出现在餐桌旁,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一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温柔。 “饿了吧!” 我点点头,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看来我真是老了,只是熬了个夜,整个人就累得不行,好像被卡车撞了一道。” 柳玄冥没好气地抬起碗筷,夹了一只外酥里嫩的鸡腿给我:“你该锻炼了。” 我愁眉苦脸,我这人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锻炼…… 我心里在嘀咕着,嘴上却不敢反驳,否则我相信柳玄冥会用自己的办法,逼迫我来锻炼的。 我抓着鸡腿嗷呜一下就咬掉一块脆皮:“刚才那个男鬼进屋,你应该知道吧!” 柳玄冥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动作极致优雅:“知道,你不是正愁没有冤魂恶鬼可渡吗?这不就来了?” 我眼前一亮,好想法啊! 没想到我遇到个神经病大姐,成了落汤鸡,竟因祸得福找到了要渡的鬼魂。 从我梦境中看来,这戏班子不下好几十人,就算当时有人已经去投胎,有人已经灰飞烟灭,但留在艳姐身上的最少都有十几个。 要是能把他们都渡走,那我这kpi可就完成了一小半了。 察觉到我在想什么,柳玄冥浅淡地瞥了我一眼:“不过那个艳姐,确实不好对付,她背后还有个很厉害的仙没出来。” 我想起艳姐离去时曾说过,她家老仙没在场,应该就是柳玄冥说的这个人。 “你能查到是谁吗?”我问。 柳玄冥说让常青玉去查了,具体结果等他回来再说,而现在,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吃饭! 他每样菜都浅尝了一口,当筷子落到糖醋排骨时,他皱了皱眉,将筷子挪开了。 他好像……不太爱吃甜食! “我吃饱了,你不许浪费,全部吃完……”柳玄冥不容置喙地交代道,那眼神仿佛在警告我,如果我浪费粮食,会有惩罚的哦。 可我是个人啊,我又不是饭桶,那么多菜我一个人能吃光吗? 我愁眉苦脸地看着满桌子菜肴:“我尽量吧,吃不完我放冰箱里,明天又是一顿好菜!” 酒足饭饱,我泡了一壶消食的茶,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瘫坐在柳玄冥的身边。 这时,窗外的风铃叮铃作响,常青玉翠绿翠绿的身影悄然落地。 “柳大仙,苏师父!”他朝我俩拱手抱拳,然后直起了身子。 “关于那个艳姐和戏班子的事, 属下查到了一些线索,确实跟那个老太太和老伯说的差不多,但有件事你们不知道,这个戏班当年是被人害死的!” 常青玉说,他专程去地府里,请小金爷找了当年龙井村的村长,把人从地狱里拎了出来问话。 “结果你猜怎么着,原来当年那个戏班子不是正常死亡,是有人故意放了炭火进去,关上了门帘和窗帘的!” 这话一出,我心里顿时就毛了。 突然想起了河边问小九的那个独眼龙,难不成是为了钱财杀人? 果然,常青玉说,就是村里一个独眼的二流子干的,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这件事全村人都有参与! “那个年代战火纷飞,东边和北边已经打起来了,那一年又遇上干旱,收成很不好,龙井村的人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为了来年风调雨顺,他们还是咬紧牙关凑钱请了戏班子来唱戏酬神,希望龙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结果那个独眼龙,听说戏服和行头很值钱,还是老佛爷用过的东西,便起了歹心。 当然了,仅凭他一个人,是根本不行的,人家戏班子都是好几十人,基本上都是练家子,他哪敢硬来?于是便跟村长合计了一下。 村长又召集了村子里所有的男丁,大家想了想,这戏班子流动性大,只要他们处理得够干净,再统一口径,没人能查到他们头上。 于是……独眼龙当晚就潜了进去,塞了好几盆炭火,悄悄关上了人家的门窗,等第二天醒来,整个戏班子的人都死了! 然后村长组织男丁们进去,瓜分了戏班的东西,把人偷偷拖到后山上去埋了,对外就说戏班子昨夜已经唱完,连夜就走了,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呢? 结果从那天起,龙井村就怪事不断,经常有人会听到,半夜古戏台上传来唱戏的声音。 还有村子里的库房,存放着戏班子几个不值钱的鼓。 每到夜里,他们都能听到那鼓在响,别提多瘆人了。 后来,整个村子就像受到了诅咒,每家每户都必须有人死于非命,当然了,这事他们也不敢乱传,全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听到这段往事,我背脊发寒,这不比鬼故事吓人吗? 第194章 她想要了我的命 “所以……这些冤魂现在都还埋在龙井村的后山里?”我问道。 常青玉点点头:“是啊,还在那儿躺着呢,早年间一直都很闹腾,但自从缠上那个林艳后,他们就消停了,全都去了林艳的法坛。” 原来那艳姐叫林艳啊…… 既然冤魂们已经有了落脚点,为什么那个小九还要专程来找我伸冤呢? 找林艳会更方便点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还是要去一趟龙井村,亲自去给他们招魂问话,才能弄个明白。 见我着急,柳玄冥说:“急什么,你压根哪儿都不用去,那个林艳自然会来找你。” 我心想也对,林艳离开的时候,信誓旦旦朝我放了狠话,看样子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麻烦。 不过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当面都打不过我,我有什么可怕的? 毕竟我这满坛仙家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我还有七音龙铃。 提起七音龙铃,我就好奇地问:“柳大仙,先前在水底下,是我的铃铛在响吧!” 柳玄冥点点头:“你还不算太笨,知道摇铃铛。” 我汗颜,我哪知道什么摇铃铛啊,我那是误触的,要怪就怪我运气好,命不该绝,随手放的铃铛,竟然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那个……为什么林艳会说,她好像被人打了一顿?”我又问,就像个好奇宝宝,眨巴着求知若渴的眼。 柳玄冥耐着性子给我解释:“你的铃铛能响,便是用的龙吟,铃铛里的龙会将自己的能量注入到龙吟中,这对人类而言,就是一个铃声,可在妖魔鬼怪的耳里,这就像能震碎五脏六腑的声波,你说她难受不难受?” 他说,其实我们可以度化更多鬼魂的,七音龙铃还帮我震碎了不少。 我有些惋惜,但转念一想,我惋惜个锤子!他们都要杀我了,把我往水底下拽,我跟他们讲什么武德? “照你这么说,一个声调的铃音,就是一条龙的力量,那如果能凑齐九个音,不知道得多炸裂啊!” 柳玄冥点点头:“理论上是如此,但实际……想要七条龙出手都已是登天之难,更别说是九龙了。” 我嗨了一声:“想想嘛,做梦又不犯法。” “梦做多了,人容易傻。” 好吧,他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于是我耐着性子等了两天。 这两天,我该上课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回家来念念经,修身养性,还能增长仙家们的道行。 那天跟山神一战,柳玄冥受了重伤,吸收了大量的灵气后,他这几天都在坛内休息疗伤。 别看这只是小小的牌位,小小的香炉,里面却蕴藏着另一个多维的、异度的空间。 自有一番天地。 而法坛上方立着的牌位,就等同于给他们列了一个山头一个营地,除了柳玄冥,像常青玉、敖天赐他们手下都是有兵马的。 有些是用的我奶奶原班的人马,也有些是自己带来的人马。 而柳玄冥则是统领全军的领袖人物,他受伤,那可是整个法坛的大事,据说他疗伤期间,常青玉都守在他身边,衣不解带地守着,黄修远和白暮云也在旁伺候着。 过了几天,有一天我正在上课,正好在讲跨文化传播,我当时盯着讲台上的投影,眼前突然一晃荡,看到了一张超大的脸谱。 那脸谱一半脸哭一半脸笑,诡异地朝我逼近,直接从讲台上冲到了我面前。 我顿时就心念一动,呼唤着我的仙家们,也不知来的是谁,只见一个火红的身影,神龙摆尾一尾巴糊了上去,直接把这些“垃圾”打得晕头转向。 我定睛一瞧,居然是小龙神敖天赐! 其实,我的护法仙家并不是他,而是柳玄冥,只不过柳玄冥还在疗伤,所以便派了他过来吧! 我面前顿时就出现了一个矫健的龙影,神气活现地在我身边游动着,仿佛在朝四周宣告示威:“来啊,来了就是死!” 果然,周围安静了许多,讲台上的ppt也恢复了正常,老师正在激情澎湃地讲课。 而我却有点看不下去了,因为……艳姐找上来了! 我匆匆收拾了课本,提前溜出了阶梯教室,朝着校外走去。 刚踏上走廊,我就感觉身后有东西在跟着我,那双冰冷怨毒的眼睛,跟冰刺似的,扎得我背脊发凉。 我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当我正在下楼梯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推了我一下。 还好我下楼梯时不爱玩手机,手掌也是悬在扶手上方的,当我重心不稳,差点就要摔下阶梯时,还好我眼疾手快抓住扶手。 就算这样,我身体也因为惯性在空中转了一圈,侧腰重重地砸在了扶手上。 疼……疼啊…… 我龇牙咧嘴,回头想看是谁动的手,结果身后空空如也,别说人了,鬼影都没见着。 我欲哭无泪,坐在台阶上缓了好一会儿,终于顺过气来,扶着扶手慢慢起身继续往下走去。 结果刚到楼下,楼上就突然掉下来半块锋利的瓷砖,就是贴外墙的那种瓷砖。 一股大力突然朝我撞过来,硬生生把我撞退了半步,我刚挪开,脚尖的位置就落下了一块瓷砖,尖尖朝下,摔得四分五裂。 我去! 我的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我按捺着疯狂的小心脏,心中一阵后怕。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要被这块尖锐的瓷砖开瓢了! 十几层的楼,重力加速度,再对上尖角直接插在我头顶上,必死无疑! 我赶紧退到安全的地方,心里默了一瞬,这绝对是那艳姐搞的鬼。 看来她是真打算要了我的命啊…… 我越想越气愤,双手死死握着拳头,指甲几乎都掐入皮肉里。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先谢过了胡天赐,感谢他刚才保护我,将我及时撞开。 敖天赐也很愤怒:“对方欺人太甚,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也觉得,总不能让她就这样欺负我,把我置于死地吧,真当我法坛上没人了? 第195章 不必问我,斩杀! 我立刻就在心中召唤着我的仙家们,而且是很紧急的那种。 很快,我就来了感应,感觉到几阵疾风嗖嗖往我的身上吹。 这种风跟阴风不同,是虽然风很急,但却带着暖意,落在我身上的时候,也一点不觉得难受,反而像是一双双轻柔的手,在小心地呵护着我。 当风势减弱,我眼前齐刷刷地出现了好几个人影。 打头阵的就是玉面书生常青玉,他的左右两边分别站着白暮云和黄修远,后面就是猫猫家族们,那几个小猫咪根本就不像是来打架的,就像是出来放风的。 见到我,常青玉率先开口:“苏师父叫我们来有何贵干?” 我说我都快被人弄死了,他们再不来,就等着跟我收尸吧! 常青玉一听,立刻就按捺不住,狐疑地看向了敖天赐:“对方这么厉害?” 敖天赐也是怒不可遏:“我倒是想跟他们打一场,问题是,人家压根就没露面,尽使些阴招。” 我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我刚才差点被人推下楼梯,还差点被瓷砖给开瓢,都是龙神救了我,这人的手段实在太下作,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我把你们叫过来,请你们在周围看看,一旦发现可疑的妖魔鬼怪,确认是艳姐的兵马,不必过问,一律斩杀!” 这还是我第一次对人下如此杀心! 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愿一开口就打打杀杀的,这次实在欺人太甚。 我不管对方修炼了多少年,有什么苦衷,总之,他们现在就是我的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常青玉双手抱拳点了点头,听到可以杀了妖魔鬼怪,他眼睛都亮了:“遵命!” 除了敖天赐继续护身,其他的仙家都化作了鸟兽散,飞快地朝着周围散去。 很快,我就听到周围传来了兵器碰撞和厮杀的声音。 看来果然是有“鬼”! 不出几分钟,常青玉等人就踏云归来,整个一得胜凯旋的气势。 “怎么样?”我问道。 常青玉浅笑,笑起来还挺风流倜傥的。 “果然不出你所料,这周围最少得有十几个猖兵,都是埋伏在四周伺机对付你的!” 我一听猖兵就火大:“是艳姐派来的,对吧?” 常青玉点了点头:“除了她还能是谁……” 我暗自捏紧了拳头,心里琢磨着,等柳玄冥痊愈后,我就上门去找她,不把她那堂子给砸了,我就不姓苏! 我怒气冲冲地回到家,刚坐下,柳玄冥就出现在我身侧,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精气神很明显已经恢复,见到我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还不等我开口,柳玄冥就说道:“趁我病,要你命,那个林艳是在找死!” 我很狗腿子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吗?而且她今天没有伤到我,还损失了那么多猖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柳玄冥也表示赞同:“既如此,那就会会吧,我也想试试,她家背后那个老仙,到底有多厉害……” “可是……你大伤未愈,我怕……”我看着他还略显孱弱的身体,眉头皱成一团。 柳玄冥突然目光凌厉:“怎么,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怕加重你的伤势。” 能让柳玄冥昏迷不醒,最终需要依靠龙井的灵气疗伤,然后这几天都在法坛里修炼,这伤肯定非同一般,是要命的那种。 我不忍看他带伤上阵,他不忍看我被人欺负,最终,我还是妥协松了口:“好,一切都听你安排……” 柳玄冥说没什么可安排的,让我去找一些童子尿来。 我人生地不熟的,周围也没有认识的小孩,去哪儿找童子尿啊! 我正头疼呢,钟灵就突然打来电话:“苏大师,你没事吧!” 我说我能有啥事,反倒是他,从来不会跟我打电话,基本上都是发微信,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钟灵说他刚才在家,突然间摔了一跤,感觉就是有人绊他的。 “还有刚才,我下楼去骑车,打算去找老王,车子突然就打不起火了,怎么捣鼓都没用,就好像有人拦着我不让我出门似的,于是我很听劝地改变行程,回家躺着了!” 我说他还真是明智啊! 听人劝,吃饱饭。 我说我刚才也发生了意外,好在我的护法龙神帮了我。 听他提起老王,我就想到那个年过半百,头发稀疏,却笑得很慈祥的老头,或许他能给我搞到童子尿呢! 于是我跟钟灵说,请他帮我弄一瓶童子尿来,我可以付费。 “童子尿,那还不容易,老王有个小孙子,今年才六岁,且八字纯阳,用他的准保有用。”钟大师也没问我要童子尿干啥用,多半是猜到了。 我连忙说好,他帮我弄童子尿,我转账给他。 “提钱可就埋汰了,苏小乔我告诉你,我钟灵不仅要给你找童子尿,我还要亲手泼那艳姐的头上,不然都对不住我摔的这一大跤,屁股都摔成了三瓣,痛死爷爷我了……” 第196章 用尿泼她! 她浑身滋滋冒着白烟,痛得满地打滚。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给她泼了硫酸呢! 她痛苦地哀嚎一阵,很快身体上就出现了重影,另一个花花绿绿的影子,就像斗败的公鸡, 不断扑腾着翅膀。 这是啥玩意,不会真是个锦鸡吧! “你们不讲武德,用童子尿泼我……”艳姐颤抖地斯哈斯哈,不断喘着粗气。 钟灵冷哼一声:“泼你咋了,这叫兵不厌诈,我们进门那么久,你连我手里的童子尿都没感应出来,反应还真够迟钝的。” 钟灵不仅伤人身,还懂得戳人心窝子,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艳姐是又痛又气,偏偏还拿我们没办法。 就在这时,我看到艳姐那间供神的小屋子里,蹿出了好几缕黑气,空气中立刻就夹杂着脂粉和油彩的气味,跟我梦里的戏班子一模一样。 这些黑气全都蹿进了艳姐的身上,不用我们出手,她立刻就在开始了“表演”。 她一会儿是那个扑腾的鸟兽怪,尖嘴猴腮的,嘴巴还啄着,一会儿是拿腔拿调的戏腔,姿势都捏着兰花指。 很明显是两股势力,在抢夺这副身体。 “你们造反了!信不信我弄死你们!”那只鸟兽怪开口呵斥。 下一秒,艳姐就细声细气地吊着嗓子:“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你为非作歹,我们早就受够了……” 两边还就此吵了起来。 虽然都是同一个身体,但神态、姿势和说话的声调都不一样,就像是人格分裂。 我和钟灵都看傻了眼,这要不是有监控,说出去谁信啊。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我也算大概明白了。 原来,这艳姐家的法坛,就是妥妥的野路子,比我的还野。 这些戏班的冤魂,之所以找上她,是因为当年那个起歹心,害他们一氧化碳中毒的独眼男,就是艳姐的爷爷。 艳姐的爷爷当年就是村子里的二流子,整天没个正行,当年害死戏班后,他拿了最丰厚的报酬,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个逃难的丫头当媳妇。 他倒是过上了好日子,却苦了后山那一片的孤魂野鬼。 所以他们缠上林艳,就是来报仇的,是他们林家的仇仙! 而这个扑腾的“幺蛾子”不是锦鸡,也不是啥九天玄女,而是一只孔鸟,也就是所谓的孔雀仙。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孔雀也能成仙的,还能附身。 提到孔雀,我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孔雀开屏那美丽的模样,会不自然地带入这是祥瑞。 但就跟人类一样,仙家里也有好有坏,这跟种族无关,也跟地域无关。 纯粹就是个人因素。 所以当得知这是个孔鸟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对美丽的孔雀打了折扣。 戏班的人骂这只孔鸟为非作歹,丧尽天良,借着仙家的名义,尽干些为非作歹的事。 孔鸟笑他们是仇仙,本就是来报仇的,装什么正义使者? 两方骂来骂去僵持不下,就在这时,他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间双双便停战了,惊恐地翻起眼皮朝我看来,就像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瞳孔都不自觉放大。 我好奇地一扭头,对上了我柳大仙那蒙着面具的半张脸。 他不笑的时候气场特别强,周身都写着‘生人勿扰’,那满溢的杀气,几乎快要化作实质。 柳玄冥这么可怕吗? 我正纳闷,就看到柳玄冥腥红的眸子突然缩成了一根针,对着地上的微微扬起下巴,四面八方便出现了无数的嘶嘶声,就好像有很多条蛇盘踞在周围,但我却什么都看不到。 听到蛇的声响,艳姐吓得一骨碌钻到了桌子底下,嘴里高喊着猪妖王救我…… 话音刚落,我果然就听到了一声很响亮的猪叫。 一道长毛的黑影子,顶着一双獠牙,从里屋冲了出来。 这家伙体型很大,膘肥体胖的,平日里没少养膘,身上的毛又黑又亮,总之十分健硕。 看着这头站起来比我都高的黑猪,我整个人都吓傻了,条件反射地抄起打鬼鞭就砸了下去。 结果不出意外,棍子直勾勾穿过了他的身体,压根没打着! 可它冲到我身上时,我却能明显感觉到一股钝痛,还有腿骨撞裂的痛感。 这种痛太真实,我根本无法忽略。 我吃痛的皱着眉,双膝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这时,柳玄冥和钟灵同时朝我伸出手臂,我望着这两双手,想也不想便朝柳玄冥倒去。 恍惚间,我看到柳玄冥脸上的微表情,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都泛起了涟漪。 “当心!”他温柔地扶着我的腰,回头,目光凌厉地瞪向那头猪妖王:“敢动我的人,找死!” 他大手一挥,化作一记手刀,猪妖王上一秒还在狂奔,下一秒就听咔的一声,那只猪的四肢就跪了下去。 然后我眼前就出现了,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画面。 硕大的猪头因为惯性扎在地上,擦着地面翻滚了好几圈,嘭的一声撞到围墙上…… 这种虚虚实实的画面,看得我有些神经错乱。 你说它是实体吧,它的影子却是半透明的,我根本碰不到它。 要说是虚幻的,可它又确确实实能冲撞到我,撞到墙壁时还会发出闷响。 这种介于虚实之间的妖物,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等我胡思乱想,猪妖王甩了甩脑袋,颤巍巍地又站起身,路都还走不稳,便跌跌撞撞朝我走来。 “猪妖王果然皮糙肉厚。”柳玄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仿佛在懊恼自己刚才的力度小了。 眼看着猪妖王想卷土重来,柳玄冥朝身后瞥了一眼:“小白,看你的了!” 一阵腥风伴随虎啸,白暮云突然现身,纵身一跃横在了我俩面前。 他也跟那只猪妖王一样,身体是虚实相交的半透明状,我问柳玄冥这是咋回事。 柳玄冥说:“他们如果在现实中交战,那不乱了套吗?” 猪妖王和白暮云都是在另一个空间维度在打架,至于为什么它能碰到我,是因为我体质特殊。 “那那堵墙呢?”我指着围墙问。 柳玄冥修长的手指顺势捏住我下巴,轻轻扭向了靠近大门的方向:“看清楚,那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门上和墙上居然若隐若现好几道蛇形光符。 “你把这里封住了!” 我惊讶地道。 柳玄冥目光幽深:“既然来了,里面那些就一个都别想走!” 他说这话时,明显是下了杀心的,看来这个孔雀精、猪妖王还有那个林艳要倒大霉了。 猪妖王跟白暮云打了起来,它虽然凶猛,但站在万兽之王面前,气势上矮了一大截。 它费尽全力地进攻,还没靠近,就被白暮云轻轻松松一爪子给呼走了。 就跟大猫玩球似的,就不揍你,就是玩儿。 这么玩了它十几下,猪妖王的体力也渐渐透支,再也折腾不动,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挺尸。 白暮云优哉游哉地走到它面前,抬起他毛绒绒的大爪子,踩在了猪妖王的胸口上。 “嗷呜!”白暮云宣誓着自己的威严。 猪妖王彻底被制服,这下,孔雀仙真的急了,它想要占回身体的主动权,却一直被那伙仇仙阻拦,耗到最后,猫猫家族的猫妈猫灵萱下场,凶狠地几爪子就把那只孔鸟踹了出来。 我看着我家的仙们,行事风格跟柳玄冥如出一辙,都是简单粗暴行事。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羽毛稀疏的落魄孔雀,跟我想象中羽毛光鲜亮丽,姿态优美的孔雀完全不同,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此刻有了具象…… “我当是什么九天玄女,原来就是一只孔雀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孔雀成精的。”我惊叹。 “这算什么,这世上还有蛾子、蝴蝶、青虫成精的,就连石头、花草树木,也可成精,拥有灵觉。”柳玄冥说这孔雀成精,实在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只不过出现在榕城,比较少见罢了。 这时那只孔鸟又说话了,不过不是直接用嘴说,也不是通过林艳的嘴,而是直接出现在我的意念中。 这种感觉很难解释,就好像一个声音强行挤入了我的脑子里,我根本无法拒绝。 “我乃祥瑞五彩孔雀,这次下凡是来度化世人的,你们但凡这般冒犯,等着受上天的责罚吧!” 我顿时就笑了,也同样在心里默念着说:“五彩孔雀?祥瑞?少给你脸上贴金了,别的不说,就冲你想朝我动手,你就算不上善男信女。” 被我拆穿,她有些气急败坏:“谁让你坏我事的?那天在龙井里,也不知你用了什么东西,打死了我手下的兵,还打伤了我的弟马,我不对付你,以后哪还有威信可言!” “我只是给你点教训,你却想要我的小命……”我怒极反笑,这人可真会颠倒黑白啊! 这时,艳姐突然嘎吱嘎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幽幽地抬起手指,指着地上的那只落败鸟:“小师父,你是不知道,这孔鸟仗着自己道行高,平时对我们作威作福的,还经常放猖兵去祸害别人,特别是村子里有钱有势的人,还有外面的一些大老板。” “上次你见到的那个男人,梦到了一个火灾鬼,就是孔鸟搞的鬼。” 原来它还干这种勾当…… 放猖兵出去害人吓人,然后引来林艳这儿看事,当然一看一个准了。 至于那什么后院的神树。 算哪门子的神树啊? 虽然这棵树确实有好几百岁了,确实很有灵性,但也算不上神树,都是这只孔雀仙的噱头。 合着这远近闻名的艳姐,就是靠坑蒙拐骗来的! 我狐疑地看着林艳,透过她看向她身体里的那些影子。 “你们不是她家仇仙吗?为什么要帮她?”我不解。 一个唱旦角的女鬼施施然行了个礼:“我们只是跟他家有仇,跟这个村子的人有仇,前来索命报仇罢了,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确实,他们生前都是本本分分的文艺工作者,特别是老戏班里的人,都特别讲规矩。 要不是被人害死,被掩埋后山,他们怎么可能化作厉鬼? 他们虽是仇仙,是过来寻仇的,却因为这层缘分,反而成为了林艳的仙家,让她积功德消因果,没想到这个林艳背道而驰,不仅不积德行善,还丧良心的自导自演,骗人钱财。 “小师父,我们早就看不过眼了,这是被这孔鸟压着,不敢造次。”女鬼气愤地说。 我点点头,事情已经明了,所以我们今天也算替天行道了。 “我原本还以为,林艳是受害者,现在看来,她跟那个孔鸟就是一丘之壑,死不足惜!” 我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伸腿踹了孔鸟一脚。 虽然我压根就踹不到它,但胜在解气。 “真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仙,居然被一瓶童子尿搞定了!”我越想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也多亏了这瓶童子尿,这才压制了孔鸟的法力,让这群冤死鬼得以申冤。 真相大白,我和柳玄冥对视一眼,然后我开口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在世间漂泊了这么久,想要报仇却仇上加仇,不如放下仇怨,前往地府去投胎吧!” “凭啥呀,她爷爷害死我们整个戏班,凭什么他们家大富大贵,吃着我们的血喝着我们的肉,而我们却被丢在后山乱葬岗,至今都未能跟家人团聚。” 我说:“这个艳姐已经废了,以后也掀不起任何风浪,留在她身边,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还不如老老实实去投胎,早日超脱。” 那女鬼说:“不是我们不想去,是我们怨气实在太重,而且我们的戏还没唱完呢,这戏一开锣,无论遇到何事,我们都得唱完……” 原来他们无法离开,除了仇恨还有心中的执念。 听到戏鬼们还想唱戏,我说这好办,我可以想办法帮他们完成,至于他们还有什么心愿,就一并说了吧。 女鬼有些不好意思:“小师父真是宅心仁厚,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说起来你已经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安排唱戏,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怎还敢提条件?” 我说咱就别磨磨唧唧了,他们现在不说,难道等过奈何桥的时候才说吗? 第197章 地府kpi 完成了一半 女鬼被我说得脸红,激动地应了一声,随后就叽里咕噜的说着鬼语,似乎在跟体内的鬼商量。 片刻后,女鬼再次抬起面庞,很斯文地朝我抿嘴一笑:“小师父,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确实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她告诉我,她希望我能替他们处理尸体,重新安葬。 “我们都是走江湖的,家里不是穷苦,就是早已没了亲人,再加上经历战火,又过了这么多年,亲人早就走散了,咱也不指望能再见到家里人,只求能另葬他处,有口薄棺。” 女鬼说,那乱葬岗的风水不好,而且大家死后连口薄棺都没有,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当然了,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与你无关。 我们想要重新下葬,这笔钱这件事必须得整个龙井村的人来负责,这是他们欠我们的!” 是啊,这是龙井村的人欠下的债,当然得由他们来偿还。 只是几十年过去了,也无凭无据的,他们能认账吗? 看出我的疑惑,女鬼邪魅一笑:“这事就不劳小师父操心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办。 至于你……我们希望下葬的事由你和这位道爷来弄,我只相信你们!” 女鬼铿锵有力地说,说完时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不知为什么,听到女鬼的信任,心里莫名地涌出了一丝暖意,肩上的责任也不觉重了起来。 我还没开口,钟灵便先拍了胸脯:“区区小事,道爷我准了!” 他都同意了我还能不同意吗? “那是不是做完了这些,给你们重新下葬后,你们就能跟我走,去地府报到?”我直截了当地问。 女鬼点点头,说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我好奇他们戏班子到底有多少人。 女鬼说原本有将近七八十个,之后走了一部分,又在艳姐手底下消散了一部分,在我的七音龙铃里又被灭掉了一部分,就剩下二十个了! 二十! 我震惊了! 这也不少了…… 我原本还在为我的地府kpi发愁呢,没想到来了一单大的,直接给我完成了近一半的任务量。 我喜出望外,看那女鬼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我们带走了那头猪和那只孔雀,等回去再处理。 至于林艳……她没了掌堂教主和得力骨干,三魂七魄又不全,身边还围着一群鬼,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我没有亲自动手对她做什么,毕竟……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我们回到家休息一夜,第二天大早,我接到了警局的电话,问我们昨晚林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个守法好公民,当然是如实相告了。 我说这个艳姐就是个老骗子,骗了不少人的钱,我们昨天过去就是想找她理论,退别人的钱。 结果谈崩了,我们泼了她一身尿!泼尿应该不犯法吧? 我问警察她怎么了? 警察蜀黍说昨晚我们离开后她就疯了,手里提着一把刀,挨家挨户去敲门,还说什么祖宗欠下的债,该还了。 她这副模样吓得大家连夜报警,生怕她一个神志不清就瞎砍人。 我心想这哪是什么神志不清,这叫鬼上身! 原来这就是那女鬼口口声声的“办法”。 “现在她人呢?”我问警察。 警察警惕地说暂时无法跟我透露太多。 说到关键处就掉链子,还真是抓心挠肺啊! 见我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柳玄冥眼皮都没抬,神色淡漠地说道:“你就这么关心林艳?” 我说我这不叫关心,而是八卦! 林艳好歹也是我亲手处置的神棍,我当然想知道她的后续了。 “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柳玄冥故作神秘地说道,深邃的眼底不知憋着什么坏呢。 见他这胸有成竹的样,我就知道他肯定有法子能让我知道消息。 于是我让他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吧,毕竟林艳现在的状态,关系着我能不能完成这20个冤魂的指标。 柳玄冥将手中的书页轻轻一放,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的表现…… 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是我想象的那种“表现”吗? 我有些不确定,却还是鼓起勇气,磨磨蹭蹭来到他身边,还未站稳,强有力的大手便隔空一拉,将我拉入怀中。 我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他的双腿之上,无处安放的双手自然而然就搭在了他的肩头。 这暧昧的姿势,着实让人有些脸红,近距离地望着这张面具,望着这半张清风霁月的脸庞,我的心小鹿乱撞。 “苏小乔,你的心跳得好快。”柳玄冥坏笑地眼角在眼前不断晃荡。 “快吗?还好吧……”我尴尬地别过脸,不敢直视某人的眼睛,生怕被人拆穿这拙劣的演技。 柳玄冥的手指头,轻轻在我的腰上画着圈。 那轻柔如羽的触碰,带着酥酥麻麻的凉意,刺得我整个人酥酥麻麻,毫无反抗之力。 “别,别闹……”我轻咬下唇,极力地隐忍着。 “闹?”柳玄冥张开嘴在我脖子上轻咬了一口,带着几分妖孽地笑道:“苏小乔,这就是你的表现?” 说着,他的手指便抵进了我的唇齿间,极具挑逗地拉着我另一只手,落在他的胸膛上,语气魅惑:“想办法让我心跳加速,就算你过关……” 他话音刚落,我便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指尖:“好,一言为定……” 这是一场属于我和他的游戏。 相比之前的那些翻云覆雨,今天这场“较量”,格外让人感到刺激。 我正打算使尽浑身解数,没想到,只是轻轻撩拨了一下他的手指,他的心脏就忍不住地扑通乱了一拍。 “柳玄冥,你输了!”我笑得很是嘚瑟。 柳玄冥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轻轻擦拭着唇瓣:“算你厉害……” 我得寸进尺地搂着他的脖子:“那是不是表明,你对我毫无抵抗力呢?” 柳玄冥嘴角微扬,却嘴硬的道:“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你试试?” 我突然松开手,从他的身上站起身来:“柳大仙,我可不傻,才不会上你的当……” 还想骗我下次呢!做梦…… 在这场关于定力的较量中,柳玄冥很快败下阵来,愿赌服输地伸出手,在我眼前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 这时,面前的空气就好像被割裂,我感觉到一股凉意直冲我的眉心,一幅画面在我脑海中突然出现。 我看见了林艳,被人五花大绑,关在一间医院里。 医生跟两个民警说,她本来就有精神病,这次是精神病犯了。 但林艳却挣扎着说自己没病,还说好多鬼在边上盯着她。 当着警察的面说有鬼,这不是精神病又是啥。 医生说她这是典型的妄想症,还有精神分裂…… 林艳气得嗷嗷哭,破口大骂那个医生,说他才有病,他全家都有病。 医生没办法,无奈地朝民警们说:“你们也看到了,实在不行,我就只能给她打镇定剂了……” 听到镇定剂,林艳终于老实了,那张涂脂抹粉的大白脸上,一双小眼睛流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瑟瑟地环顾一圈。 别人看不到,但我看得到,在林艳身边,围着一群穿着戏服,脸上画着油彩,却没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的鬼魂,正是戏班子里的那群怨鬼! 鬼魂加戏服双重叠加,本来就够猛的了,这些鬼魂还没有脸!!!这妥妥的就是恐怖片啊,更何况这二十位还齐刷刷地围着林艳,她的四周和天花板都快挤不下了。 她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终于也算自尝恶果,就算她活着,她没死又怎么样?每天被这群鬼魂跟着,像牲口一样绑在床上,被当做精神病人,真是生不如死。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她那么惨,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女鬼口中的那些事,该怎么推动呢? 正想着,一个鬼脑袋吧嗒一声断了下来,砸在了艳姐的脸上,那张脸不断渗出鲜血,头上染血的珠翠,不断拍打着林艳的脸。 “当年你家爷爷,拿走了我这副头脸,卖了不少钱……他的债……就用你来还……” 林艳吓得都快背过气去,双目紧闭不敢看上半眼,嘴里嚷嚷着:“警官,警官,救我……我……我要见那晚来我家的那对男女,求你们了……” 她近乎哀求地哭诉着,都把民警给吓住了,良久,女民警给男民警使了个眼色,俩人出去后商量:“要不,我们去跟领导请示一下?” 画面戛然而止,我瞬间从林艳的空间里抽回,回到柳玄冥的身上。 至于那两位民警会不会向上汇报,林艳是否能见到我,这就不得而知了。 柳玄冥十分淡定地继续拿起书卷:“放心,现在就算没人督促,林艳也会把这件事进行到底。” 我点点头:“换做是我,二十个鬼魂围在我的身边,无时无刻地盯着我,我没病都得吓出精神病了!” 柳玄冥漫不经心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只是个开始,以后的日子,有她的好果子吃。” 这话在理,而且艳姐的事,也给了我一些关于修行的感悟。 也让我切实感受到了,因果的力量。 林艳的祖上丧尽天良,这些鬼魂别说找他三代,就算找他十八代都是占理。 毕竟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祖先债,只是多和少的区别罢了。 林艳本就背着祖先债,被仇家找上后,不珍惜这次化解的机会,反而用歪门邪道开坛看事,打压仇仙,走上一条不归路,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这件事也提醒了我,做人做事得心存正念,勿忘初心,否则,等待我的下场,就是林艳这般,万劫不复…… 我在家中感悟,一晃就过了小半天,大概在下午三点半时,警局的电话再次打来,问我跟林艳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和林艳算不上认识,就见过两次。 民警那边也有些犯嘀咕:“奇了怪了,那她干嘛嚷嚷着要见你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她要见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吧!” 民警嗯了一声:“她现在精神不太正常,情绪也不稳定,非必要我们也不想打扰你。” 听得出来,他们也很不想理会这种精神病人,但又不得不管,抓也不是放也不是。 于是我说,我去看看她吧,指不定我一到,她的疯病就好了。 在我的要求下,民警告诉了我林艳在青山精神病院,让我直接去前台问就好了。 那儿有民警会接应我,陪着我一起进去。 我说了一声好,挂断电话就开始收拾自己,出门打车前往青山精神病院。 这个精神病院的名字很耳熟,好像每个地方的精神病院都叫青山,这难道就是同一个院名,同一个精神病人的家吗? 到了院门口,我联系了一个手机号,是那女警姐姐接的电话,没等多久她就昂首挺胸、脚步飞快地走了过来。 “你就是苏小乔吧!”女警问我。 我礼貌地点点头,喊了一声姐姐好,嘴巴甜得像吃了蜜。 女警对我笑得很是和煦,但很快就收起笑容,担忧叮嘱我,这个艳姐脑子有点不正常,待会进去我注意点,她会陪在我左右。 女警姐姐的话让我很暖心,我乖巧地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进了精神病院。 看着院子里那些穿着病号服,比比划划、唱唱跳跳,玩得很开心的精神病人,我突然觉得,他们的世界或许才是最单纯的。 单纯的快乐,单纯的忧伤,单纯的天才,单纯的小白…… 在这里,我看到满怀激情不断写着数学公式的科学家,跟一个吹泡泡傻笑的人并排站在一起。 也可以看到两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席地而坐在编花绳。 还能看到一些自言自语,实则面前却站着灵体的伪精神病人。 总之,他们的精神状态,远超我好几百年,我扪心自问,确实做不到像他们这样随心所欲,完全不顾他人眼光。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们是疯子,可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却是最快的王。 正如唐伯虎的诗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绕过热闹的操场,女警带我来到了大厅,登记后,径直坐电梯上了三楼。 当她推开林艳的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屋子的人,乌泱泱好多多的人! 第198章 我可经不起这种诱惑 这些人跟站桩似的,将原本狭小的房间,挤得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特别是门一推开,那种迎面而来震撼场面,一张张浓墨重彩却没有五官的脸庞,齐刷刷扭头看向我,那感觉就像……就像是我掉鬼窝里了。 哎呀呀,这心脏若是不好,准保得当场吓晕过去,指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我按捺着狂跳的小心脏,整个人都有些瘫软,要不是有女警姐姐扶着我,我铁定要甩上房门转身就跑。 虽然之前隔空看到了房间的状态,但现实中亲眼看到,就在我跟前,还是很吓人的。 见到我,这些鬼魂明显有些开心,特别是那个穿华服,唱花旦的女鬼,摆上姿势,脚底踏着鬼步,滋溜一下无比丝滑地就飘到了我面前。 “小师父,你终于来了……”女鬼兴奋地叫道,好像他们等了我许久。 我点点头,虚眯着一双眼,心里默念着与她对话:“那个……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这儿有话跟艳姐聊。” 见他们有些犹豫,我宽慰道:“磨蹭什么?你们把她吓出个好歹来,就更没法报仇雪恨,沉冤得雪了,差不多就得了,后面的事我可以尽量跟她谈。” 我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点上。 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报仇,然后申冤,最后是去地府里报到。 至于这个艳姐如何,他们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毕竟当年动手的,出主意的是林艳的爷爷,她也没有亲手参与,虽然背了祖先债,但相对之下还是会削弱许多。 想明白后,花旦女鬼福了福身子,随后招呼大家先行离去。 他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一股很强的阴风,夹杂着油彩和尸体的腐臭味,朝我们的面目袭来。 女警姐姐哎了一声:“窗户都关着的,哪来的风啊?” 我也不敢吱声,快步地走到了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林艳。 两天不见,她好像瘦了很多,整个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眼底的黑眼圈几乎快要占据她的小半张脸。 不夸张的说,她现在的脸色比鬼还要可怕。 “我就知道……你一来他们就会散了。”林艳痴痴地笑着,眼睛乌溜溜地看向四周,随后对民警们说:“我想单独跟她聊几句。” 他们担忧地看向我,询问着我的意见,我笑着点点头:“可以吗?” 民警们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当房间只剩下我和林艳两人,林艳率先开口:“作为你的手下败将,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乔。”我淡淡地说道,语气越发地像柳玄冥了。 察觉到这一点,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苏小乔……好好好……”林艳连声说了好几个好字。 我不屑地说:“如果你想报仇,那你没机会了!” 我的话再明显不过,她的法坛被我们拆了,老仙还被收了,她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不,还不如空壳子,至少空壳子背后还没有索命的鬼魂。 简而言之,她现在压根就不是我的对手,甚至她的下半生都将在精神病院里生活。 林艳没有被鬼上身后,脑子清楚了很多,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她轻叹一声:“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报仇,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帮我。” “帮你?”我都被她逗笑了:“你都对我痛下杀手了,平时还道德沦丧,坑蒙拐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助你?” 林艳又叹一声,看得出来,她确实有点懊恼,但我感觉应该是懊恼当初没有杀死我,而不是懊恼自己做错了事。 见我不为所动,林艳使出了杀手锏:“我有钱,我家里有张银行卡,里面存着二十万,只要你帮我,这笔钱都是你的!” 这家伙居然拿钱来引诱我……我可经不起这种诱惑啊! 我承认我心动了一下,二十万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转念一想,这都是她从别人那儿搜刮来的黑心钱,我可不敢拿,这种钱是有命拿没命花的。 于是我继续保持着一脸正气:“你觉得我稀罕你这些钱吗?” 林艳见我油盐不进,也算是没招了,低声下气地开口求我:“你帮帮我解脱吧,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如果你能帮我搞定这些仇仙,我的钱都给你。” 她也是被仇仙折磨得不成人形,所以干脆连钱都不要了,只想要个解脱。 但我也不是那么蠢的人。 她口口声声说钱都给我,但我保证,她前脚刚送走仇仙、离开精神病院,后脚就会去警察局报案,说我勒索抢钱。 到那时候,我才是吃不了兜着走,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没有吱声,而是搬了一根凳子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被绑住的手脚四肢,我啧啧两声:“艳姐,我年纪小,但也不是傻子,你那套对我不起作用,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的钱,我还真看不上,与其落到我手里恶心我,不如拿去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只要你照我的话说,我保证你不仅能离开精神病院,重获自由,还能送走你的仇仙们。 只不过,你再也回不去之前那个受人爱戴的神婆了,你的家里也不能再开坛供仙,否则你将大难临头。 从今往后,你必须改邪归正,不求你为社会为国家做多大的贡献,起码你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为自己的家人负责,好好过日子吧。” 这是我送她的一句忠告,也是条件,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她…… 林艳听到我松口答应她帮忙,还有些喜形于色,结果听到最后一句,说她不能再开坛,她就郁闷得直想哭。 可她有得选吗?没有! 林艳思虑再三,看着周遭的环境,再想想她乡下的小别墅,她将心一横:“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帮我送走仇仙,别再天天找我索命,我保证我再也不开坛了,以后就过普通人的日子。” 我满意地抿唇笑道:“好!我们一言为定,谁若食言……” “天打雷劈!”她坚定地发出毒誓。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然后将那花旦女鬼唤了出来:“花旦小姐姐,说说吧,你想怎么做?” 墙角处飘飘然出现一道飘逸的身影,花旦女鬼飘到我面前行礼。 见到这一幕,林艳彻底惊呆:“你们是……是一伙儿的!” 第199章 戏台上完美落幕 这……可不就是一伙的吗? 林艳还真是后知后觉啊! 换做是我,刚才进门时看到花旦女鬼这么客气地对待一个顾客,我肯定会起疑心啊。 结果林艳却完美地忽视了,这能怪谁呢? 事到如今,林艳也算彻底明白,这一切都是我和花旦女鬼商量好布置的局。 她气得嘴唇发抖,脸色发紫,正打算叫警察进来,就被我给喝住了:“你考虑清楚,我一走,他们又得到你身边来。” 闻言,林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动弹不起来。 “我跟这位鬼姐姐合作是真,但答应帮你也是真,你不想惨死,去地府天天被他们拉着地狱游,那就好好听话。” 说完,我给一旁的花旦女鬼使了个眼色,她朝我感激地点着头,这才幽幽然道:“林艳,你家祖先害我们一个戏班子的人惨死,这笔账我跟你没完,但小师父说得对,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我们把你杀了,让你家里绝户,我们的生命也回不去了。” 女鬼凄凄惨惨地说了好一大通铺垫,这才步入正题。 “你说你有钱,那就好办了……”女鬼阴笑两声,随即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他们要林艳给他们的尸骨挖出来,另外迁坟安葬。 冤魂们要求林艳公开认错,告诉世人当年的真相。 他们恢复自由后,林艳要给他们办一台大戏,他们必须把最后的戏给唱完,让人生不留遗憾。 最后,他们需要林艳找人做超度,将他们超度去往地府。 这些要求不算过分,林艳也没什么好推辞的,只不过……她头疼该怎么跟警察说。 毕竟她现在在警察的眼里,就是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全是疯话。 这时候,我的角色就凸显出来了。 我拍了拍胸脯,告诉她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想办法跟警察说,并把她带回去。 林艳半信半疑,毕竟在她眼里,我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我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我将心一沉,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哥哥姐姐,我有情况想要上报……” 女警姐姐紧张地朝里面探头,生怕林艳又发疯,好在这一次,林艳出奇地冷静。 于是我半惊悚地朝他们说道:“其实之前,林艳就跟我说过,她家祖上的事,她爷爷之前害死过一个戏班子,那个戏班子……” 我看向了身侧的花旦女鬼,她连忙给我补充一些信息,我照着她说的那些信息。 他们戏班叫什么名字,哪一年,快过年的时候,他们从哪儿来了龙井村唱戏,结果晚上一氧化碳中毒,整个戏班的人都死了,他们的钱财和物品都被村子里的人瓜分抢夺,尸骨被随便丢到了乱葬岗后山…… 他们一开始还不相信,以为我也精神有问题,又或者是被艳姐给“传染”了。 但听我说得这么细,一板一眼的,他们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艳姐的精神病,就是来源于这里,她太痛苦了,知道爷爷做了恶事,想要去弥补,去报案,但又怕自己不孝,怕警察不相信,明天没日没夜地琢磨,把脑子都弄出了问题。” 我承认我撒了个小谎,但这是善意的谎言,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知是天助我也,还是我家仙帮忙,我刚说完,就见男警官接了一通电话,越听表情就越凝重,两条粗壮的眉毛,几乎快要拧作一团。 “好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去支援。” 男警官挂掉电话,看我的目光变成了惊愕:“神了啊……你这边刚说这事,就有人报案,龙井村的后山里挖出了大量的尸骨,那边是水源地保护区,上头很重视……” 我也觉得这事可不就巧了吗,简直是如有神助。 我问他们,那片地是个荒地,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在那儿发现骸骨? 警察说:“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出头,说是去山上挖山参的,几锄头下去,就挖出了人头骨。” 人骨头都出来了,这还得了? 于是他留下了女警,自己一个人下楼骑车,扬长而去。 之后的事,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后山的那些冤魂,终于重见天日,再加上我的那些线索,他们很快就联想到了,故事中那个消失的戏班子,顺藤摸瓜地去查。 果然查到当年有个戏班子无缘无故就消失了,当时兵荒马乱的,也没谁多在意,就顾着逃命讨生活去了。 就这样,一桩几十近百年的冤案,就此告破。 艳姐没了仇仙的追杀,整个人也正常了很多,最后还是我来接她出院的,因为她压根就没有亲人! 当我推着轮椅,带她离开精神病院时,她突然感慨地望着天空。 “还是外面的天地广阔啊……” 见她还挺感慨,我不由得冷哼道:“得了吧,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就不是看不到晴天这么简单了,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林艳脸上臊得慌:“行了,我知道了,你一个晚辈,少一天到晚说教我。” 按照约定,林艳回去后,取出了她那二十万,还真的请了一个戏班子来搭台唱戏。 村子里的人都被后山那些尸骨搞得焦头烂额。 有些人是真不知道,有些是明知当年的往事,却选择装聋作哑,关于他们这边的事,我没理会,因为花旦女鬼说他们自会处理。 我这边的重心,自然是落在林艳身上。 我眼看着她搭戏台,眼看着她搭好了,再眼看着大戏唱响,是贵妃醉酒…… 此刻,我终于知道,那花旦女鬼的扮相是谁了,不就是妥妥的杨贵妃吗? 倾城倾国,雍容华贵,却落得个伤心惨死的下场,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或许在那个年代,大家都有自己的苦楚,我不是为龙井村的刽子手们洗白,而是客观地说,在那个年代,大家都是战争硝烟里的牺牲品。 没落的戏班子,吃人血肉的穷村子,人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 那时的龙井村民,或许早已不把自己当做是人,而是弱肉强食中的一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当然了,具体是什么心境,也只有他们当事人心里最明白。 台上唱着戏,台下坐着零零散散几个听众。 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雨,雨点模糊了视线,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戏台上的人出现重影,看到了那些戏班里的鬼魂,还看到了群演里有小九的身影。 他们酣畅淋漓,在戏台上完美落幕…… 我虽听不懂戏,但也被这氛围所感染,就在我听得入迷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第200章 吻完就跑~ “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看戏也不知道邀请一下兄弟我……”钟灵手里拿着瓜子和酱香鸭爪、卤香干、肥宅快乐水,在我身边的空位坐下。 看戏那么雅致的事,我们俩却坐在台下喝汽水,嗑瓜子,啃鸭爪……是不是有点违和,不太尊重啊! 不过看到他,我心情顿时就轻松了不少,管他呢,只要大家快乐就好。 台上的人唱得尽兴,台下的人听得开心,两全其美! 不过……钟灵说的什么大忙,是什么意思? 我狐疑地扭头看向他:“钟大师,你又瞒着我做了啥呢?” 钟灵朝我打了个响指,故作高深地打了个响指:“苏大师,你也不想想,是哪位热心市民突发奇想去山上挖山参的?” 这……居然是他! 见我满脸震惊,钟灵挠了挠下巴:“其实也不算突发奇想,是你家仙来传的话。” 钟灵前两天洗澡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长袍的黄皮子。 那黄皮子说他是我家的黄仙,专程来替我家柳大仙传话。 “苏师父,你想啊,我正洗头呢,身上一丝不挂的,脸上全特么是泡沫,你家仙突然闯进来传话,我不要面子的吗?”钟灵都有些郁闷了。 别说是他了,换做是谁不得吓出心理阴影啊。 我默默地心疼他一秒,替他尴尬了一秒:“手下的仙家不懂规矩,回去我好好教导他,实在不行,下次换个时间来,等你睡下了,钻你被窝里说。” 噗! 钟灵嘴里的饮料喷了一嘴:“钻被窝?那你可得挑一个美女过来,否则我跟你绝交!” 我哈哈大笑,说他得了吧,就怕他无福消受…… 玩笑归玩笑,得知是柳玄冥安排的一切,我这心里还真是暖暖的,原来在我没注意时,他就已经想好了之后的每一步。 难怪会那么巧,我这边刚说完林艳祖上杀人的事,那边就挖出了尸骨。 真是巧得不行…… 原本我还以为我挺能耐的,到头来发现,这件事能办成,全都是靠大家的合作努力。 这不是某个人的功劳,而是大家共同发力的结果。 临近午夜,周围突然起雾了。 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由远及近,我看到迷雾中闪现了好多的黑色人影,每一个都很高大,朝着戏台的方向走来。 经过我面前时,这些黑影齐刷刷地站直,朝我恭敬地行了个礼。 我听见金不换的声音,从幽幽地底传来:“苏师父,这些冤魂我给你记账上了……” 我也起身拱手行礼:“多谢小金爷了……” 这时,台上的冤魂们,全体站在台前,齐刷刷地站了两排,朝我和钟灵鞠躬敬礼。 一些细碎如柳絮,闪着白光的小雨点,从他们身上溢出,朝着我们飞来。 我知道这是他们表示感谢,是他们身上的谢意和祝福,我尽情地感受着白光飞絮的滋润,就好像沐浴到了阳光下,整个身心都得到了洗涤,无比惬意…… 如今答应他们的事,我基本已经做到,唱完了这出戏,他们也能安心上路了…… “走吧……”牛头马面闷声说道。 紧接着我的耳边就出现那空灵的锁链声,哗啦哗啦…… 二十个鬼魂排成好几个长队,被鬼差们拎着朝前走去,逐渐淹没在了迷雾中…… 我和钟灵站在原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钟大师,你刚才看到了吗?”我问。 “当然了,小爷我又没瞎。”钟灵转身收拾着桌上的垃圾,全都装进袋子里,朝着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去。 “还听吗?走吧!” 我却站在原地左顾右盼的,想要寻找柳玄冥的身影,正想要呼唤他,我就听见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找我?” 柳玄冥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我点点头:“柳大仙,刚才他们身上的那些荧光点是什么啊?” 柳玄冥目光流转,微微望向他们方才站立的古戏台上:“是他们身上的善念、前世今生的功德,全都回向给了你和钟灵。” 原来是这样…… 难怪那股力量跟暖流似的,可舒服了,我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无比地舒畅,仿佛焕然一新。 “所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柳玄冥对着台上的演员,喃喃说道。 我之前一直都抱着怀疑,为什么很多好人下场却很惨,那些坏事做尽的人,却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人生顺风顺水。 这让我曾一度怀疑,怀疑这世界是不公平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规劝那部分好人的,坏人才不会相信这一套。 可今天当我亲眼看到,亲自感受到鬼魂们的善意和功德,彻底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只不过大多数人肉眼凡胎,看不到而已。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柳玄冥提醒道,我点点头,表示我已经明白了。 其实也不单单是为了福报,我做这些事,也是真心实意地想替他们伸冤,帮助他们脱离苦海…… 就算他们没有报答我,就算一句感谢都没有,我依旧会去照做,不为别的,就为我这颗除魔卫道,惩恶扬善的心。 我正想着,兜里的七音龙铃突然自动响了起来,居然是同时发出了两个音符! 我怀疑是我听错了,掏出铃铛在耳边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当那清脆的铃铛声出现,我咕噜咽了口唾沫,果然是两个音符!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这丫头确实不错……”不知是哪位龙大哥在说话,声音特别的雄浑,听着就很威严。 我怔怔地望着铃铛,所以这是……又有一条龙认可我了?! 我欣喜若狂,满眼放光地抬头望向柳玄冥。 “柳大仙,你听到了吗?我……我能摇出两道铃音了!”我兴奋得恨不得原地起飞。 柳玄冥浅笑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替我拈下一片银杏叶。 “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我嗯了一声,踮起脚尖就吻上了他的唇角,蜻蜓点水的轻轻吻,随后,察觉到他身体变得僵直,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轻盈得像只花蝴蝶,脚步轻快地转过身,朝着钟大师的背影追去。 “钟大师,我出息了……” 还没迈步,我就被人提溜着后脖子,硬生生地拉回了某个冰冷坚硬的怀里。 柳玄冥伸出一条长臂,从后向前环住我的脖子,锁喉的姿势把我困得动弹不得:“苏小乔你能耐了,当着我的面敢去追别的男人……” 第201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撒娇地用后脑勺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怎么,柳大仙这是生气了?” 柳玄冥不由分说地把我抱了起来:“你说呢?” 我眉眼弯弯,笑望着这半张精雕玉琢的脸庞:“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柳大仙消气呢?” 柳玄冥手指微微收拢,掐着我腰上的痒痒肉,声音低磁如水:“待会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不要……” “后悔已经迟了……”柳玄冥抱着我,脚步飞快地循着月亮走去…… 接下来就是一些扫尾工作,主要是关于几十个骸骨的去留问题。 这些戏班的成员被杀害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就算全村的人有罪,从法律意义上看,也早已过了追诉期。 当年作恶的人,也早已经作古。 法律层面确实无法拿他们怎么样,但在道德和玄学的方面,这场跨越几十年的审判,依旧在继续。 我钟灵说,龙井村的人越来越多会梦见地府和那群穿着戏服的鬼魂,再加上林艳每天神神叨叨,挨家挨户地做工作,村子里的人都答应,每家每户都掏钱,给这些无主孤魂们修建坟墓。 关于阴宅和找穴不是我的强项,这项大工程便落到了钟灵的头上。 这可把钟灵给高兴坏了:“你看着吧,我不仅不会打折,我还给他们死命地加点。” 我说你这人咋这样,这些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要带个人情绪,我更不希望他借此敛财,毁了道行。 “放心吧,小爷我有分寸的,我只在祖师爷允许的范围内稍稍加那么点价格,至于多出来的钱,我会拿去做好事的,毕竟,让他们多花点钱,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他沾沾自喜道,仿佛给他们加价,还是在帮他们,这些人得跪下来千恩万谢,对他歌功颂德。 若不是了解钟大师,我肯定会嗤之以鼻,觉得他就是在给自己贪财找理由。 但我知道他不是利欲熏心的人,他这么做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多收钱,多捐款,多行善事,也算是间接替那些村民化解因果。 这件事,他其实没必要告诉我,我也没资格去插手,他如实相告,也只是把我当朋友。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做吧,你把握好这个度就行,对了,我总听你说你会去捐款,到底是去什么地方?”我好奇地发问。 我手里就握着一大笔钱,正愁没地方花销呢! 我说的花销可不是拿出去挥霍,而是答应了仙家们,那些钱要拿来做善事,我自己只能留下很小的一部分用作生活开销。 之前我有想过在网上捐赠,但这些年,关于一些慈善机构的内幕,也曝出来不少。 我之前就关注过一个记者的微博,是个女记者,她就经常会发出一些爆料,我记得有一次的新闻就是,她暗访某慈善机构,发现机构用捐赠的善款高价买了很多国外大牌的衣服鞋子。 可是真正受灾的群众、挨饿受冻的边远山区人民,哪里会讲究品牌呢? 那些牌子,不夸张地说,就连我这种普通人家的女孩,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消费得起的。 什么某迪达斯的最新款,一双鞋老贵了。 当时她本来是去采访一个常规捐赠的新闻,结果临走时,那个机构的负责人叫人打开仓库,进去给她挑了一身行头表示感谢,结果……她才发现,满仓库全是大牌,而且东西还随便她选。 原本该捐助给贫困地区的物资,成了某人的私人财产,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而她拿回的那身名牌衣服,最新款跑鞋,也成为了最有力的证据。 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关于慈善行业的黑暗内幕,还有很多很多。 我们不知道自己捐赠的善款,到底是帮助了需要的人,还是养肥了某些蛀虫。 反正除了韩红基金会,我是不相信任何慈善机构的,所以就没有在网上汇款,当然了,我倒是想捐给韩红基金会,可我找不到渠道啊。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我就耽搁了。 正好听到钟灵也常做善事,我来了兴趣,强烈渴望他能带我去看看,也一同去参与,献献爱心。 钟灵一听立刻就来了兴趣:“早说嘛苏大师,我前段时间正愁去哪儿给孩子们搞笔经费呢!” “孩子?”我问他是福利院吗? 钟灵说:“不是福利院,也算是福利院吧,不过是没有正规资质的那种。” “你别看榕城比较繁华,算得上一二线城市,但其实在榕城下面的乡镇里,还是有很多留守儿童的。 那些孩子的父母出去务工,家里老人也不顶事,很多孩子辍学、误入歧途。 而那个梁老师,就是将他们从社会边缘拉回来的人,他建立了一个武术学校,以教拳为主,同时也收留那些无家可归,或者是不想回家的孩子们,带他们走上正道。” 钟灵说起这位梁老师时,敬佩之意不绝于耳,就连我也忍不住想惊叹一句先生大义! 这年头,很多当父母的管不了自家小孩,或者压根就不管,这位梁老师跟他们非亲非故的,居然还收留了这些孩子们,劝人向善,这能有几个人做到啊? 如果那梁老师真的没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想帮助孩子们,那还真是不容易。 于是我问钟灵,梁老师那儿有多少人,缺什么物资吗? 钟灵想了想,说:“加他和他老婆,还有小舅子,大概有五十多人,他前天跟我联系,说孩子们的米面油这些东西已经见底了,孩子嘛,正在长身体,吃得也比较多,你懂的。” 我当然明白了,五十多张嘴一日三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于是我想了想,跟他说让他跟梁老师联系,问一下他家仓库有多大,我这边可以先购买一些食物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钟灵一听可高兴了,连声替梁老师,替孩子们感谢我。 “好好好,我马上联系……” 钟灵挂断电话后,没多久就给我发来了仓库的一些相关的信息,以及梁老师得知此事后的激动之情。 客套的话就不提了,从梁老师的语音里,我听出了他的感谢和感动。 随后我们仨拉了个小群,专门商量捐赠物资的事宜。 我用之前从我大伯、康庄他们手里赚来的钱,买了一百袋大米,五十袋面粉,还有一百桶菜籽油,以及一些瓜果蔬菜,还有学习用品,整整拉了一货车箱。 当我和钟灵坐上他的粉色mini开道,将大卡车引到院子外时,我听到了孩子们的欢呼声,以及……以及一个女孩的求救声! 第202章 爹不疼娘不爱 “救救我……” 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声音不算大却在一阵欢呼喧闹声中,显得特别明显。 我竖着耳朵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向了面前的两层小楼里,楼房是九十年代的产物,修得板板正正,就是个长方形的大方块,外面贴着白瓷砖, 走廊修在屋外面,笔直地连接着每一个房间。 我不确定那声音是从哪间房里传来的,抬头望去时,感觉每个房间都空空荡荡。 “你听到了吗?”我问身边的钟灵。 钟灵正忙着跟梁老师寒暄,被我突如其来地一问,他有点蒙圈:“听到啥?” 我说:“刚才有个女孩在叫救命。” “救命?”他看我的目光透着古怪:“该不会又有什么邪乎事吧!” 我说我不知道,或许是幻听吧,但这声呼救真的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无法忽视。 “我说你这柯蓝体质,也真是够够的。”钟灵吐槽道。 虽然他什么都没听见,但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我。 我也很无奈啊,若是能选择,谁想拥有这种柯蓝体质?他是走哪儿,哪儿就发生命案;我是走哪儿都能遇见妖魔鬼怪。 见我们神神叨叨地嘀咕着,梁老师问我们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注意到眼前的男人。 梁老师叫梁友诚,个子不算高,但身形健硕,不是那种双开门的肌肉男,但能看出壮实的肱二头肌和胸肌。 长期的运动和锻炼,让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脸型方正,眉宇之间透着舒展,眼神充满光芒,笑起来十分和煦。 就算我不认识梁老师,没听过他的事迹,见到这样的面庞,这般温和善良的笑意,我也愿意跟他多说几句。 正所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内心状态,往往会在面部特征上有所体现。 梁老师的五官虽算不上多帅气,但他眉眼中的真诚与善良,却像冬日里的阳光,能瞬间驱散人心中的阴霾。 看来,钟大师诚不欺我,这个梁老师果然是个大善人。 可是大善人的家里,怎么会有人发出求救声呢? 我笑着跟梁老师寒暄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梁老师,这屋子里还有人吗?” 梁友诚回头看了看,轻点了一下人数,又问那群高矮胖瘦的孩子们:“孩儿们,屋里还有谁啊?” 大家相互看了看,都说没有了。 知道今天有人来捐赠,孩子们都高兴坏了,早早就在院子里候着,谁会待屋里啊。 那我为什么会听到屋里有人喊救命呢? 而且那声音特别清脆,就好像是十五六岁小女孩发出来的。 我正疑惑,这时,耳边突然出现柳玄冥的声音:“我也听到了。” 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飞快地看向身侧的空气:“你也听到了!证明这不是幻觉。” 柳玄冥没有现身,然后继续在我耳边说道:“这个女孩还没死,不过她魂丢了,就在这屋子里面,等下我们进去后,我会给她找个躯壳附体说话。” 我点点头,柳大仙这个安排真是很稳妥啊,既不让我为难,也能让那女孩开口说话。 毕竟我才刚刚认识梁老师和孩子们,若是在他们面前请仙问事,总归影响不好。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孩童的脸庞,我低声提醒柳玄冥:“可以是可以,但尽量别吓到孩子!” 柳玄冥嗯了一声:“本仙自有分寸。” 柳大仙做事,我向来放心。 接下来的一下午,我都在帮忙搬运,清点物资。 看着仓库被一袋袋粮食填满,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梁老师也很开心,谢谢这个词都说了不下一百次了。 “谢谢小苏姐姐的物资,给我们带来了温暖……”孩子们异口同声地感谢着我,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能力有限,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希望你们在梁老师的带领下,好好学习,不管是读书还是学习一门手艺,总之,以后能养活自己就好,多为国家为社会作贡献。” 我虽然才二十岁,相比其中一些孩子也大不了多少。 但我比他们更幸运…… 我虽遭遇了很多邪乎事,但从小到大,我有奶奶和爸妈的关爱,有柳玄冥柳大仙守护,人生也算顺风顺水,更是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日子虽然普通,但充满了爱与希望。 但梁老师爱心之家的孩子们,大多都是留守儿童,还有一部分是父母离婚,各自组建家庭后,双方都不待见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就像我身边这个才16岁的小妹妹小悦,她父母在她6岁时离婚了,当时她判给了父亲,父亲又娶了个媳妇,后妈对她很不好,她没办法想去找妈妈和外婆一起生活,结果却发现她妈妈也嫁人了,嫁到了城里,还给她生了个小弟弟。 父亲那边有后妈苛待,母亲这边忙着带小孩,无力抚养她。 最终她只能去乡下跟奶奶一起生活。 好不容易熬到了初中,她选择了一个寄宿的学校,却到初三那年,因为交不起学费,选择了辍学。 那年,她后妈生了个儿子,说家里开销大,没钱供她念书,还让她辍学去打工给家里挣钱花。 我听到这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果然,这世道什么都要考证,就当父母不用考证和培训。 既然不想负责,当初就不要选择生孩子。 既然生下了孩子,那就得肩负起做父母的责任。 像小悦的爸妈,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我为小悦打抱不平,同时也无比地心疼她,爹不疼娘不爱的,父母双方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谁都不想接手小悦这个“累赘”。 没错,在他们眼里就是累赘。 见我难过得直掉眼泪,小悦麻木地笑了笑,反过来安慰我,说这些事她早就放下了,也想通了,父母那边能不打扰就不打扰,她现在在梁爸爸这儿也挺开心的! 小悦说,她当时差点就误入歧途了,幸亏遇到了梁老师,拉了她一把,还给她交了学费,她这才念到了高中,今年都高中二年级了! “你也真是挺不容易的。”钟灵有感而发,并当即决定,以后小悦的学费他来负责。 “小悦你就努力学习,以后你念到大学,哥供你读大学,你考上研究生,哥就供你读研究生,好吧!” 小悦感动得揉面的手都发颤,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希望地看向了钟灵:“钟大哥,你说真的?” 第203章 有生命危险! 钟灵没好气地叹了一句:“这还能有假吗?” 小悦赶紧把沾满面粉的手擦了擦围裙,感激地跟他握手:“谢谢你,钟大哥,我发誓,将来我出息了,一定会好好地报答你!” 钟灵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指尖,笑得褶子都起来了:“我不求你什么回报,你只要记着,以后有出息了多为社会做贡献就好,要是惹事了,可别报你梁老师和你钟大哥,小苏姐姐的名号出来,我们可要面子。” 小悦被他逗得抿嘴腼腆一笑:“放心吧,梁爸爸手下教出来的孩子,就没有会做坏事的。” 我心想这梁老师不仅给了他们温饱,还把这群孩子教育得很好,三观又正,又有礼貌,看来平时可没少费心。 “不过……”小悦话锋一转,神色明显有些惆怅:“不过有个人是例外!” 小悦说,她之前同寝室的一个女孩,叫瑶瑶的,前段时间突然离家出走了,她就是梁老师教不了的学生。 提起这个瑶瑶,小悦满脸惋惜。 不知怎的,我突然就想到刚才听到了那声呼救,直觉告诉我,或许跟这个瑶瑶有关。 于是我来了兴趣,一边跟小悦几个女孩子在案板上擀饺子皮,一边问她:“到底咋回事啊?” 小悦说:“瑶瑶是在辍学后被梁爸爸送回学校的,每天早上梁爸爸都会带着我们跑步去上学,下午放学又亲自来接我们回家,吃完饭后,梁爸爸还会监督我们学习。” 这本来是挺好的一件事,娇生惯养的瑶瑶却觉得无法忍受。 “她说在这里就跟坐牢一样,完全没有自由,还说……”小悦看了一下四周,凑到我耳边,悄悄咪咪地说:“还说梁爸爸是故意这么做的,拿我们博眼球,在抖音上赚流量,接广子。” 我听到这话,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问她:“这个瑶瑶多大年纪?” “跟我差不多大,小我两个月。”小悦说。 我琢磨了一下,这可不像15、6岁少女能说出的话,看来是有人在外面蛐蛐梁老师。 “后来呢?”我问。 小悦说:“后来有一天,她说她再也受不了梁老师的压榨了,就连夜收拾东西跑了,一直都没回来。” 得知她跑了,梁老师急得找了好些天,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却根本找不到她的音讯。 “小苏姐姐和钟大哥你们来之前,梁爸爸还在到处联系人找瑶瑶,生怕她会出事。” 小悦也很担心,但她根本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瑶瑶能悬崖勒马,重新回来,回学校念书。 她唉声叹气,神色也不觉哀伤起来,就在她擀面皮时,突然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就开始止不住地打嗝,越打越厉害,感觉随时都能吐出来。 见到她这副模样,应该是被上身的情况。 很多看过东北出马仙附身的人,应该都不会陌生。 在仙家附身时,有些弟马是直打哈欠,有些弟马是止不住地打嗝,还有些是身体不停地打哆嗦,总之都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反应。 作为行内人,看到小悦这状况,钟大师也瞬间秒懂了。 “哪里来的脏东西,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我见他抬起右手,掐起了一个金光诀,立马用擀面杖按住他的手背:“钟大师稍安勿躁!” 然后我好一通的挤眉弄眼。 他和我认识那么久,也算是有了一定的默契,见状便松开了手诀,只是时刻防备地盯着小悦。 小月打了一个大大的嗝之后,整个人突然吧嗒一下,无力地跌坐在地,却又在两秒后,突然抬起了头颅,满眼血丝地盯着我。 “救救我……救救我……” 小悦的神态和语气瞬间就变了,看着就像另一个人,总之我有点说不上来。 而她的呼救,也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齐刷刷朝小悦看过来,那些眼神有惊奇,但更多是害怕。 “哎,你们说,小悦的表情是不是很像瑶瑶啊!” “别瞎说……” “你自己看嘛……” 几个女孩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我仔细瞅着,这小悦的神态和眼神确实都变了,刚才是明亮透亮的,此刻却有些惊悚和阴霾。 “你是谁?”我握着擀面杖威胁的口吻问道。 小悦垂着眼眸不敢直视我和钟灵:“你们身上好亮的光,像灯泡一样,我不敢看你们……” 听到她的话,我确定了眼前的人绝不是小悦。 “你到底是谁。”钟灵语气更凶地问。 小悦语气很沉地开口:“我……我是杜瑶瑶。” “什么?”周围炸开了锅,特别是闻讯赶来的梁老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让大家都淡定,先出去,留下我、钟灵、梁老师和小悦在厨房里。 大家出去后,全都好奇地趴在窗玻璃上,好奇地探头探脑,被我们给驱赶走了。 关上门,四周恢复平静,我这才问道:“你是杜瑶瑶,刚才那声救命是你叫的?” 小悦……不,此刻应该是杜瑶瑶,畏畏缩缩地点了下头:“是我,我回来好几天了,但他们都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话,我每天都在向他们求救,可他们却根本就不搭理我。” 杜瑶瑶说着说着就抹泪哭了起来。 我让她先别急着哭,说说看到底是咋回事,她一个生魂怎么跑出来了,还回到了爱心之家来求救。 杜瑶瑶抽噎了好几下,勉强控制住了情绪,这才说道:“小姐姐,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前段时间离开爱心之家,跟我男朋友一起去混社会,还没潇洒两天,我就被他们绑了起来,送到了一个叫龙哥的人手里,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最后的印象是自己被龙哥五花大绑,绑在了一个八角形的高台上,周围点满了红蜡烛,还画着一些鬼画符,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但看着很邪门。 然后她觉得自己很难受,难受得身体就像着了火,一刻也待不下去,就这样从身体里冲了出来,飘回了爱心之家。 八角形、蜡烛、符咒、阵法……钟灵咂摸了几下,眉头一皱:“不好,她现在有生命危险!” 第204章 祭八方邪阵 这话说得可吓人了! 在场的都被他吓得哑口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什么情况,你说清楚。”我说道。 钟灵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起来:“这个阵法,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一个献祭的法阵,是一些邪法中叫做祭八方。” 梁老师是知道钟灵身份和职业的,他弱弱地问:“钟老师,你确定吗?是这什么祭八方?” 钟灵扭头问向杜瑶瑶:“小丫头我问你,那八角形上是不是画着很多长短不一的横线,还有啊,每个角是不是都写着东南西北等八个方位?” 杜瑶瑶眯着眼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斩钉截铁地说:“有!我记得有!” 周围光线很暗,但她确实看到了八卦阵边有很多横线,还隐约写着小字。 “他们是不是还给你换上了红衣服,身上用鸡血绳绑了起来,在你的脚底下挂秤砣,在你手里塞上了一面镜子?” 杜瑶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连连点头:“有……你说的这些都有,他们还在我嘴里塞了一块玉。” 钟灵一拍大腿:“那不就是了吗?这就是典型的祭八方法阵,这只是仪式开始前的准备,等仪式开始后,他们会在你身上压一块泰山石,你死了都无法翻身。” 杜瑶瑶的脸色唰的一下白透,说话都开始不利索:“那……那我咋办啊!我会不会真的要死了。” 钟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跟你男朋友透露过你的生辰八字?” 杜瑶瑶问:“大哥,啥叫生辰八字啊?” 钟灵两眼一抹黑:“就是你的出生日期。” “哦……”杜瑶瑶恍然大悟:“有,我俩出去开房,我身份证都在他那儿呢!” 我想着光有身份证上的信息,应该也不能够让她被选中,于是我插嘴道:“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透露过你出生的时辰?” 她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犹豫道:“有呢……他说他要娶我,他妈妈要拿我们合八字,问我出生的具体时辰,我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是我妈说过,我好像是半夜快12点时出生的。” 钟灵和我对视一眼,我俩的表情都很是无语。 不要告诉别人生辰八字! 不要告诉别人生辰八字! 不要告诉别人生辰八字! 特别是具体时辰!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为什么还有人那么天真,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给泄露了。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杜瑶瑶,是那男的太有心机,连哄带骗地套了她的话。 于是钟灵问了她的出生年月日,站在一旁掐掐算算:“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你这八字全阴啊,难怪他们会选择你。” 可光是全阴的八字,或许还不够,钟灵压低声音问了她一个很私密的问题:“小丫头,你是不是……怀孕了?” 杜瑶瑶的脸唰的就红了,整个表情都跟吃了瘪一般,明显透着心虚,眼神也忽闪忽闪的。 这副模样一定就是有情况了!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杜瑶瑶点了点头:“我……我确实有了,怀了一个多月。这次我出走,也是因为发现我怀孕了,我男朋友说会对我负责的,让我别读书了,先跟他去乡下老家结婚,然后他赚钱养我。” 我一听脑袋瓜子就嗡嗡的叫,眼前一阵晕眩,这小丫头也太单纯了,居然相信这男人的鬼话! “瑶瑶,你动动脑子好不!你还那么小,他就能跟你去开房,还让你怀孕,这能是啥正经人?你居然相信他的话?别说他养你了,我估摸着他养活自己都难吧!你明明有大好的人生,可以读书改变命运,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却要嫁人去去做个伸手朝天要钱的全职妈妈,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男人说的我养你,到最后都会变成‘我养的你’!” 其实我也不想说教,毕竟这是杜瑶瑶自己的命运,但我实在没忍住,我真的不忍看到一个花季少女,被一个小黄毛勾走,毁了自己的大好人生。 “可是……可是我相信他是真心的!他会改变的!”杜瑶瑶委屈地瘪着嘴,眼底满是坚定。 我感觉心脏有点梗,呼吸都开始不太顺畅:“我的傻姑娘,他要是真是的爱你,在乎你们娘俩,就不会拿你去当阵眼,献祭给八方了。” 我这一句话,彻底将她点醒。 杜瑶瑶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对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钱呗!”钟灵气得脸色都变的,特别是刚才看她还执迷不悟,说什么难男人是真的爱她,简直是恋爱脑晚期。 钟灵告诉我们,这个阵法多半是用在工地上,就像以前旧社会修桥铺路要用活人小孩去打生桩。 这时一种古老的邪术,古代在修桥铺路老是不顺利,或者遇到邪乎事时,就会找一对童男童女,用活人埋在桥头桥尾,献祭给这片土地,以保工程顺利进行。 新中国成立后,这种邪术和陋习就几乎销声匿迹。 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在现代社会,遇见类似打生桩的邪法。 不同于打生桩,祭八方的阵法不用活人埋在土地里,不过却能耗尽人的命数和运势,将人整个抽干,一旦这人被抽干所有,过不了多久就会全身器官衰竭而死。 “我去,那这个法子更阴毒,杀人于无形。”我吐槽道。 钟灵点了点头:“必须的,不然怎么叫邪法!不过说起来……这祭八方已经失传了很久,因为这阵法要求特别高,特别是对献祭的人,不仅要全阴女,还要肚里怀着孩子的女人。” 这两样杜瑶瑶全都占了,还是稀里糊涂就被自己最爱的男人给卖了。 钟灵问她被抓到那阵法有多少天了? 杜瑶瑶板着指头算道:“大概是……五六天了!” 钟灵脱口而出:“难怪……难怪你的气息那么虚弱,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要是超过七天,神仙都救不了你。” 杜瑶瑶这时才真正地觉得害怕,双手拽着钟灵的衣袖,就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第205章 绝对的武力值 钟灵甩开她的手,凶神恶煞地说:“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杜瑶瑶所有的话都噎回了肚子里,委屈巴巴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哀求着钟灵。 钟灵其实也没说见死不救,相反,我知道他一定会出手相救的,不过是想给这个杜瑶瑶一个教训罢了。 这时,沉默不语的梁老师也发话了:“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听劝呢?我早就说了,别跟那些小黄毛在一起鬼混,你就是不听,你太让我伤心,太让我失望了!” 梁老师捶胸顿足,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关心爱心之家的每一个孩子。 谁家老父亲见女儿跟小黄毛跑了,还怀孕,还被人卖了去献祭不心疼的? 我见他情绪很激动,先安慰了他让他别太生气了。 “我是在怪我自己,怪我没有给她教导好,让她走上歧途。”梁老师哭着说。 我说这怎么能怪他呢?再说了,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咱先得把杜瑶瑶的小命保住,至于其他的,等人回来了再说。 梁老师无奈地叹了一声,有些垂头丧气:“也只能先这样了,救人要紧。” 我眼巴巴地望着钟灵,问他能找到杜瑶瑶吗? 钟灵说:“八方祭一般都是用在某些大工程上。” 他问我们,榕城是不是有什么大的楼盘或者工程,久久都无法动工,或者动工后闹出人命的? 我上哪儿知道去啊! 我自己都是初来乍到,来这念书的。 梁老师绞尽脑汁地想了想,随后似想到了什么,大手一拍:“该不会是那个什么山水花涧城吧!” 在榕城,市区的土地寸土寸金,每当有什么新楼盘出现,那都是极其抢手的,口罩前那些年,房价那是水涨船高,当时那个山水花涧城就已经开盘了,楼价炒到了榕城最高,因为那一片地理位置非常好,又近地铁站和几个好学校,是名副其实的学区房。 而且距离几个大商场也很近,往南步行五分钟就是奥体中心,往北步行十五分钟就有个小型的湿地公园。 简直就是最抢手的地理位置。 盘下这块地的人据说也很有实力,是京圈里的爷儿,就连当时的榕城首富康庄见了,也得点头哈腰地给人点烟。 所以当时这块地刚挖平,还没有修出现房,只是期房,这一开盘就好多人蜂拥而至,不夸张地说,这楼盘就是榕城本地的“汤臣一品”。 但很奇怪的是,工程刚刚开始,就突然停工了。 先是挖地的时候,挖出下面有东西,具体是什么梁老师也不清楚,总之当时就被铁皮围了起来,处理了很久,随后工地好不容易开工,又出了人命。 总之各种不顺利。 “这楼盘已经快五年了,还没建起来,花了一辈子积蓄买房的业主,天天去那儿拉横幅,没用啊!就是没办法动工。” “这里很邪门,就像受到了什么诅咒,一动工就出事,上一次动工,工地倒没什么事,但是投资这块房产的最大股东,也就是京圈那位,突然就出车祸了,据说没抢救过来,家里人正在争家产呢,这其中一个小股东就是那个康庄,康庄不也出事了吗?” 看来这楼盘还真是一波三折。 “现在我听说……好像是哪个大股东的小儿子来接手了这个楼盘,前段时间还请了穿道袍的师父来工地上转悠,抖音上都有人拍到了。” 听梁老师这一说,我心里有种感觉,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我默念着柳玄冥,请柳玄冥派人过去看看情况。 我念头刚起,就感觉到身边嗖的刮过一阵风,直直冲着厨房门口飞去。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那阵风又回来了,直冲我的面门。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常青玉那清冽的嗓音:“苏师父,柳大仙,我去看了,没错就是那儿,就在工地上,不过那儿设有阵法,我进不去。” “好的,辛苦了!”我心头一紧,赶紧把常青玉查到的事告诉了钟灵。 直到这时,梁老师才终于知道我是干啥的,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我只是个大二的学生。 事不宜迟,我们几个连家伙事都没空去拿,便急匆匆地赶往了山水花涧城的工地,远远地就看到工地被一层蓝色铁皮墙围住,压根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们找到工地大门,看门的守卫是个大爷,一见到我们就两眼警惕,跟天上的鹰似的。 “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大爷厉声问道。 钟灵刚要开口,梁老师便拦住了他:“钟老师,这事就交给我吧!” 梁老师是练拳的,浑身的肌肉,特别是肱二头肌鼓起来跟石头似的,看着就充满了力量,可有威慑力! 那大爷开始还挺嚣张,见到梁老师那一身肌肉,吓得脸色都变了:“你、你们想干哈啊!” “干哈!”梁老师也跟着他说起了东北话,懒得跟他废话,梁老师一拳打在老大爷的胸口,那老头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梁老师活动活动手指关节,一把夺下他腰间的钥匙,打开了门锁。 我看着他这波操作,不得不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其他一切都等于零。 打开了大铁门,我们几个一头钻进了工地里。 这块地盘很大,之所以能被称为“城”的工地,一般都是很大的楼盘,我们几个也没有盲目寻找,而是站在门口拍下了工地的效果图和施工图。 根据效果图看,这个楼盘最外围是一圈高耸的电梯楼,包裹着里面的小高层,小高层的中央,是一座圆润的小山,看着就像个针眼,周围所有的房子都围绕着阵眼修建。 见到这,钟灵不假思索地点了点那个小山:“应该就在那儿!” 我们顶着烈日望去,远远就看到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地基对面,有一个隆起的小山丘,大概有五六十米高,就在那山上,似乎修建了一个小房子,周围用黑布罩了起来。 第206章 柳大仙又使唤我干活~ 这玩意若不仔细看,还真没法注意,这就是工地上最常见的那种塑料黑网,拦在路上施工的。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耽搁,拔腿就往那山坡上跑去。 这一路跑得也十分坎坷,毕竟是工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还有很多没建好的“地雷”,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掉进深坑里。 很快,我们几人就拉开了距离。 梁老师跑到最前面,钟灵紧随其后,勉强能跟上。 像我这种四肢不勤的人,自然是垫后的,我远远被他们甩下一大截,累得气喘吁吁,倚着一根钢筋不断地大喘气。 虽然我体力不行,但我有仙家啊,于是开始心底里呼唤着我的仙们,当然了,我可不敢使唤柳玄冥,于是叫了常青玉他们先行过去。 喊了好几声后,我发现周围都没动静,这时突然想起常青玉方才来报的话,这工地应该是设有结界之类的,导致他压根就进不来。 这时,一股幽凉的冷气突然从我右后方贴近,柳玄冥在我身边现身,抬首望向那不算高却很突兀的小山丘上。 “别叫了,除了我,他们都没法进来。” 我望着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影,果然,我家柳仙就是能做常人之所不能,他是那么的特立独行,又是那么的深不可测,我真的很好奇,柳玄冥到底是怎样的身份背景,这张面具底下,又是怎样一张惊世骇俗的脸庞呢? 我盯着柳玄冥发呆,露出了花痴的模样。 柳玄冥很是受用地眯了眯眼,那暗爽的神色,真是挡也挡不住。 “收起你那副花痴的模样,抓紧时间去破阵,让仙家们都能进来。” 我说有他在,还需要其他仙家吗? 柳玄冥倒也表示赞同,毕竟他能以一敌百,不过,他还是坚持让我去破阵:“活儿都让我一个人包圆,你想累死为夫?” 这……我的脸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 “还是要给他们一些机会历练历练。”柳玄冥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模样,我都没办法拒绝。 “那好,他们先去救人,我体力跟不上,那我就去破阵。”我说话间,梁老师和钟灵已经像两个长臂猿猴手脚并用地在爬山了。 说是山,其实就是没有修路的大土堆,上面全是烂泥巴。 如果是救人,那他们俩足够了,一个梁老师能打,一个钟灵能施法,文武双全,双管齐下。 “那柳大仙你告诉我,这阵法怎么破?”我眼巴巴地望着他。 柳玄冥站在原地,目光环视一圈,在好几个角落上都稍作停留,到了最后一个方向,那儿是一个大水坑,他目光举棋不定,在上面犹豫徘徊了一下,随后眼眸眯起。 “就是那儿了!”柳玄冥伸出手指了指那个大水坑,然后又向右移动,指向了一根半露的柱子边上,还有一面墙的拐角,再一个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这里,还有这里……找个趁手的工具,从这些地方往下挖,一旦破阵,山上的法阵也撑不了多久了。”柳玄冥又开始发号施令,让我来做苦力了。 谁让我技不如人呢,人家都已经帮我找出破阵的关键了,我总不能还腆着脸让人家动手挖吧! 柳大仙不得当场削了我! “好勒!”我也不矫情,该出手时就出手。 谁让我是个女汉子呢? 我环顾一周,果然找到了一把铲子,一路拖着往他指的地方走去,看着他给我指的方向,我发现了一些规律。 这些地点都是围着小山丘为中心的八个方向,应该是对应八方祭设下的外围阵法。 于是,在小小的工地里,我挖啊挖啊挖! 这一铲子一铲子下去,挖了不过半米深,铲子就吭的一声,碰到了什么金属的硬物。 我心中一喜,没有用手,而是直接用铲子顺着那硬物的边缘,慢慢找到了硬物的底部,用力一撬,就连东西带着土,把那东西给撬了出来。 哗啦! 一阵泥土差点呼我脸上,一个金灿灿的东西,裹挟着泥巴,滚落在地。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大蛇的圆盘,也就是腾蛇。 对应它所在的方位,正好是南方。 按照我的理解,南方不应该是朱雀作为代表吗? 怎么变成了腾蛇? 我心中起疑,于是继续开挖,却挖出了一个类似于狮子,但又有点像麒麟的怪兽,身边还有火焰的图样。 而这对应的方向,却是西方! 我问柳玄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八方对应的神兽跟我了解到的不一样。 柳玄冥瞥了一眼先前的腾蛇,还有新挖出的这个怪物,双唇轻轻开启。 “这没弄错,你刚才挖出来的这个就是麒麟,也叫勾陈,这确实不是你们常见的朱雀玄武,四方神兽,而是八神兽。” 在我国的古老传说里,确实是有八神兽的记载。 他们就是直符、腾蛇、太阴、六合、勾陈(阴遁为白虎)、朱雀(阴遁为玄武)、九地、九天。 直符禀中央土,为天乙之神,诸神之首,所到之处,百恶消散。事急可从直符所进临之方出,这就是所谓“急则从神”的说法。 螣蛇禀南方火,为虚诈之神。性柔而口毒,司惊恐怪异之事。出螣蛇之方主精神恍惚,恶梦惊悸,得使得门则无妨。 太阴禀西方金,为荫佑之神,性阴匿暗昧。太阴之方可以闭城藏兵、避难。 六合禀东方木,为护卫之神。性和平,司婚姻交易中间介绍人之事。六合之方宜婚娶、避害。 勾陈禀西方之金,为凶恶刚猛之神。性好杀,司兵戈争斗杀伐病死。勾陈之方须防敌方偷袭。得奇门无忌。 朱雀禀北方水,为奸谗小盗之神。性好阴谋贼害,司盗贼逃亡口舌之事。朱雀之方须提防奸细盗贼。得奇门则无妨。 九天乾金之象,万物之父。为威悍之神,性刚好动。九天之方,可以扬兵布阵。 九地坤土之象,万物之母。为坚牢之神,性柔好静。九地之方,可以屯兵固守。 这八方神兽的镇守,才能保天下安宁,而那个法师,很明显就是运用了八神兽作为外围的阵法守护神,守护阵法内的献祭。 我一边听着柳玄冥的科普小课堂,一边卖力地挥舞着铲子,当七个神兽出现时,果然对应上了柳玄冥的话。 现如今,只有一个朱雀了,在八神兽里代表北方属水的朱雀,而它不在别处,就在那个水池子里。 第207章 他真的很宠 看到那浑浊发绿,里面甚至还飘着盒饭垃圾以及一些塑料袋的污水池子,我整个人都犯了难。 我本就不怎么会水,更别说还要下这种污水里。 天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比如死耗子之类的,还有那些人类垃圾,蟑螂的屎尿等等,想想都肉麻。 这地方,打死我都不会下去的,谁爱去谁去。 柳玄冥知道我惧水,看到这脏水,闻到水里散发的恶臭,他也不悦地皱了皱眉。 好在,他并没有强行让我下去,而是亲自动手,拿起地上的一根钢筋,徒手将它掰弯,变成了一个铁钩子,随后亲自走到水池边,两眼如炬地盯着那水面,就好像他的眼睛是雷达似的。 下一秒,柳玄冥将手中的钩子放到了水里,搅合了半天,随后突然眉目一松,眼眸都跟着亮了起来。 “勾住了!” 哗啦一声,柳玄冥竟然真的勾起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当那双鸟翅膀挂着一个塑料袋,狼狈地上岸时,我忍不住差点叫出了声。 太牛了! 居然靠一根钢筋就轻轻松松解决。 一想起他刚才掰弄钢筋,手臂上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我就觉得他好man啊!此刻应有掌声! “柳大仙你好牛啊!”我忍不住给他鼓掌,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柳玄冥别提多得意了,但还是故作矜持地将手里的钢筋随手一丢,那代表朱雀的东西就咣当落在地上。 “区区小事而已,你应该庆幸,他们没有把这玩意埋进土里,或是浇注在水泥里,否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我点头哈腰:“明白,明白的!” 当这个朱雀雕像正式落地,周围的大地突然微颤了一下,动静十分细微,就好像是一个古怪的错觉,但我知道这不是幻觉,我们脚下的大地,真的发生了感应!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说变脸就变脸,变得乌云密布,那乌云从工地小山丘的方向汇聚,四面八方朝我头顶涌来,最终形成一片大大的阴云。 这天象也忒神奇了吧! 这让我怎么相信科学呢? 毕竟我们这刚挖出八个神兽,工地上空就变天了。 除了天变地动之外,我还感应到了我的仙家们。 他们一瞬间也如同洪水般涌了进来,出现在我的身边。 常青玉、白暮云、黄修远和猫云天等大将,手下都带着很多兵马,乌泱泱地站了一大片。 几乎目之所及的地方就是我的兵马和人头。 这场面也太壮观了,简直就像是古代的古战场。 我寻思着,这也没有鬼魂和妖怪啊,一切都是人为的阵法,也不知道他们干嘛要来这么多人。 似察觉到我的疑惑,柳玄冥开口说道:“工地上虽然没什么鬼魂,但……真正的鬼就在路上。” 真正的鬼? 我不解,柳玄冥没好气地蜷着手指,敲了敲我的脑袋:“笨蛋,是那个施法的道长。”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 也对,这法阵一破,他必定会收到风声,指不定现在已经在开坛的路上了。 “那岂不是又要斗法?”我问。 其实我挺担心斗法的,毕竟上次跟莫大师斗法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那场战斗,我损失了不少仙家和五猖兵马,我心里都难过得要命。 这才消停多久,就又要开始斗法打仗了,换做谁能接受得了? 柳玄冥精准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担心,他进不来。” 我啊了一声,还没明白是咋回事,柳玄冥就朝常青玉使了个眼色,常青玉便带着这些兵马和大将们四散开去。 “这世间又不是只有他会设阵,待会常青玉他们也去布阵,有我坐镇,谁都进不来,你只需要过去帮他们处理那个女孩的事,只要那女孩能离开阵眼,苏醒过来,这阵法所有的反噬,都会落到那个妖道的身上。” 我恍然大悟:“好!我立刻就去。” 我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就往山上狂奔。 相比刚才那种头重脚轻,仿佛脚肚子灌满了铅的状态,此刻我无比神清气爽,手脚也变得轻快起来。 就感觉……感觉周围的磁场一下子就变了。 原本是黏黏糊糊的沼泽地,结果却变成了,宽阔的大平地。 特别是不远处那个耸立小山丘,原本上面萦绕着一团死气沉沉的半透明黑雾,此刻却云开雾散,甚至有一束光,透过天上的层层乌云,照射在了小山丘的山顶上,就像某种力量在给予加持。 我一脚深一脚浅地爬到了山顶,掀开那黑色的布帘,入眼就是一个深坑,底下有个铁皮盖子,不知道的话,这就是个小水道嘛。 我站在洞口试着唤了几声钟大师,梁老师。 很快,洞里就传出了钟灵微弱的声音:“在…………下…………面…………” 我哦了一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下去,刚一跳下这个铁皮盖子深坑,我就闻到了一股很臭的味道。 阴暗潮湿的土腥味,夹杂着一些桐油,还有烧香烧纸的气味,在坑洞里无法消散。 这底下空气很差,地形也比较复杂,我弯着腰打着手电筒,顺着这坑洞一路走去,感觉就像是在盗墓,心里是又激动又害怕,还有些新奇。 好在,这通道也没有挖多深,我就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很大的空间,看样子应该是个小房间,又或者说是……墓穴更为贴切。 房间里四四方方,密不透风,中间是一个标准的八角形图案的台子,台子中央,周围地上画满了鬼画符,还有用红绳围起来的阵法,周围到处都蜡烛燃烧的蜡痕。 这里跟杜瑶瑶描述的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就是……这里没有人!只有一套少女的运动服!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套衣服,胸口上印着一个很醒目的logo,一个桃心串联的变形艺术字——爱心之家! 这是杜瑶瑶的衣服,那她人呢? 难道这只是个衣冠冢? 我惊奇地望向角落里正在施法念咒的钟灵,又看看一旁捂脸痛哭流涕的梁老师,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208章 我有点锦鲤体质 “这怎么回事?”我走到梁老师身边,蹲下身询问着他。 这里的环境十分狭小,周围都是密封的,再加上浑浊的气味,让我整个人都很难受,脑袋晕晕乎乎的,胸口也特别闷,根本喘不上气。 梁老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那么坚强和勇猛的大男人,此刻却哭成了一个孩子。 “就在刚才……刚才……钟老师感觉到,瑶瑶已经出事了,她已经遇害了……” 梁老师眼泪汪汪地看向那八角形的台子上,那件染了血和泥的衣服,瞬间就失去了力气。 我惊悚地扭过头,浑身的精神气就像是抽干了似的,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刚才来爱心之家时,杜瑶瑶还活着的啊……她只是气息比较微弱,不会死的! 可是……但凡还有一线希望,钟灵就不会说出她不在的这种丧气话。 我瞬间就有些绷不住,很想过去问一问钟大师,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可见他在忙着,嘴里法咒越念越快,额头上都是汗珠,整个人已经有点不对劲了,我也不敢打扰,生怕怀了他的事。 可是,我也不敢叫外面的兵马过来,他们有自己的任务,也有自己的职责,还在阻拦那个道长。 现如今,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孤立无援…… 我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心想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正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杜瑶瑶是死是活,我都得把人找出来,总不能因为一件带血的衣服,就彻底被击溃。 于是我快步走到钟灵身边,见他身上的冷汗越冒越多,我忍不住伸手碰了他一下。 就是这一碰,我突然就好像被人从身后打了一闷棍,脑袋瞬间就宕机了,两眼一抹黑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接下来的记忆开始模糊,我隐约感觉到有个声音在呼唤我、操控我,让我去做什么事。 具体做了啥,我也记不清楚。 直到耳边传来柳玄冥略显焦急的嗓音,我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睁开双眼。 面前哪有什么地下密室,我们就站在一个土坑里,坑里是一个古怪的阵法,周围的地上插满了燃尽的香烛,只剩下光秃秃的小柱子。 在我们边上的八方里,立着八口棺材。 每一个棺材都是一半在泥土中,一半露在外。 “这是……”看向边上的柳玄冥,他气喘吁吁,眼神明显有些慌乱。 “这阵法果然厉害。”柳玄冥握住我的手腕,我这时才发现,我的手腕上有伤,是那种被人摁住的淤青伤痕。 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根尖锐的钢筋,指甲都快嵌入了皮肉里。 “我这是怎么了?”我一开口嗓子就哑得厉害,火辣辣地疼着。 柳玄冥抱着我,脚底轻盈地点地,身体就像柳絮一般腾空而起,我上一秒还站在坑里,下一秒就站在了三四米高的坑边上。 除了我,地上还坐着钟灵和梁老师。 钟灵身上挂了彩,手心都被东西给扎穿,不断地渗出血。 梁老师的脸上和胳膊上也有伤,不过比钟大师的伤势要好些,最最重要的是,他手里居然捧着那套红色的运动服——杜瑶瑶的运动服! 我连忙问他们是咋弄伤的,怎么回事? 钟灵畏惧地看了一眼柳玄冥,摇了摇头让我别问了。 梁老师则是有点吓坏了,还在缓着劲呢。 总之谁也没有告诉我答案。 这下我更懵圈了,刚才的地道呢?还有那个密室呢? 杜瑶瑶人呢? 地上的两人好好的怎么都伤了? 我看向柳玄冥,满脸的求知欲。 柳玄冥确定我彻底没事,这才缓缓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来刚才那一切,其实并不是幻觉,而是有人用阵法打乱了此地的磁场,连接了另一个世界。 而我们,则是在阵法中,走到了异度空间里,跳下了另一个深坑。 “你的意思是,那个深坑是在别的地方。”我惊奇地问道。 柳玄冥点点头:“还好我们刚才在下面破了外围阵法,让这些埋在土里的棺材露出了一半,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我这一听,没想到还有点歪打正着了。 如果我当时的体力能赶上钟灵他们,我们准保全军覆没了。 结果没想到,因为我身体弱,脚步慢,还阴差阳错地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不得不说,我苏小乔是有点锦鲤附体的。 也太巧了吧! 不过说我是锦鲤,不如说是柳玄冥带着锦鲤体质,因为当时是他建议我破阵的。 “那人费尽心思,把我们引到另一个地方,到底想干嘛啊?”我不解地问道。 这人不是多此一举吗? 反正这工地也没开工,除了个看门的老头也没有别人,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在这儿跟我们斗法? 柳玄冥松开揽住我的冰凉手掌,思忖了一下:“我估计对方这阵法,不是为我们设计的!” “什么?”我眼珠咕噜一转,他说得没错,毕竟谁都不知道,杜瑶瑶的生魂会遇见我们。 “那这是……” 柳玄冥看向了那深坑里阵法,漂亮的一双剑眉不自觉皱起:“这个阵法不是对人的,而是对付鬼魂的……” 他朝坑洞里指了指,我看到一张还未被烧化,只烧了一小半的黄符上,画着几个小骷髅头。 “如果我没猜错,这工地当初施工,挖出了地底下的东西,因为太过邪门,破坏了这里的平衡,导致死伤频发,连投资人都出问题,所以他们想了一个损招。” “先用杜瑶瑶献祭给八方神,然后设阵将这地下的东西吸引到这阵法里来,将他们引到其他的地方,自相残杀!” 当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柳玄冥的眼眸变得无比狠厉。 自相残杀…… 想到我刚才那浑浑噩噩的状态,想到我手里握着的钢筋,以及钟灵手心里的伤痕,我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身上的伤……是我弄的! 难怪钟灵不敢告诉我,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仰头看向柳玄冥,语气急促却坚定:“刚才我是不是中邪了,钟大师他们的伤,是不是我弄的?” 柳玄冥不忍地抿着嘴角,最终,点了点头:“没错。” 第209章 认尸! 我难过得眼眶都红了,酸涩的泪水顺着眼角微微滑落。 “对不住啊钟大师,梁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居然会……”我愧疚得要命,恨不得让他们狠狠揍我一顿。 钟大师捧着手掌龇牙咧嘴:“没想到你个子小小的,看着也瘦瘦的,居然那么大力气,我和梁老师两个人都没拉住,太猛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打趣我。 我知道他是想缓解我内疚的情绪,但我怎么可能不愧疚呢? 直接用钢筋把人的手扎穿,那得多疼啊! 见我又快要哭了,钟灵安慰我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小痛算什么,再说了,刚才要不是你们,我估计我都守不住,我也得疯,到时候我也得拿钢筋扎你呢!” 我的心情真的有被他开解到,正打算开口,就感觉到身旁传来一阵低气压,就像突然吹来的一股寒流,我半边身体都冻麻了。 柳玄冥给了钟灵一记恐吓的眼神,随后护犊子地把我搂到怀中是,身上迸发出一种野兽特有的气息,仿佛在向敌人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你也不必自责,刚才我来的路上,可看得清清楚楚,不是你去扎他的,是他自己扑上来受伤的。” 哪有自己扑上来受伤受罪的?柳玄冥撒谎也真是不打草稿。 这两个男人,都在变着法儿的宽慰我,开解我,让我不要伤心难过,我自然也不会扫兴……虽然,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是我弄伤了他们。 欠他们的,我以后再慢慢还吧! 当务之急,是赶紧让他们去医院,该包扎的包扎,该打破伤风的打破伤风,总之抓紧时间治疗,还要去寻找杜瑶瑶的下落。 千算万算,我们万万没想到,这儿居然是个衣冠冢之类的阵法,只有杜瑶瑶一件带血的衣服。 钟大师忍着剧痛,扶起了地上的梁老师,正相互搀扶着往下坡的方向走,突然间,一个人影的出现,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看到一个灰蒙蒙的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女孩穿着一身红衣,披散着头发,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不断往地上滴着水。 女孩长得很漂亮,脸蛋尖尖的,标准的瓜子脸,浓眉大眼的长相又乖又张扬,有点像港星邱淑贞年轻时的模样。 见到这女孩的一瞬间,我心里几乎同一时间冒出一个念头——她是杜瑶瑶! 见到我,杜瑶瑶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带着泥沙的泪水,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梁老师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有些愣地接起电话,刚贴到耳边,表情就凝固了,嘴巴也张成了大大的o字形。 “认……认尸!”梁老师再也忍不住,手机吧嗒掉在了沙地上。 听到认尸,钟灵露出了天崩地裂的神色,难以掩饰内心的惊讶。 相比之下 ,我比他淡定太多。 从我第一眼看到杜瑶瑶的灰色鬼魂,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杜瑶瑶已经没了,而且是死在水里的。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因为我自己也难过得直掉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我们一两个小时前见到她,她还是个生魂。 才过去多久,她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无法接受,真的没办法接受。 于是我们强忍着悲伤和痛意,先去医院处理了伤,然后打车前往了湖滨区派出所。 在这里,我见到了杜瑶瑶的尸体,跟我看到的鬼魂一模一样。 绚烂瑰丽的红色长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美丽得就像是睡着了,正等待着王子的亲吻,她就能复活苏醒。 “梁哥,这是你的学生吗?”民警问道。 他们都认识梁老师,都知道他的事迹,对他很是恭敬。 梁老师呆呆地看着杜瑶瑶,就像一个心碎的老父亲,沧桑的眼里全是泪水,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 “是我的学生,杜瑶瑶……” 梁老师单手撑着担架床,双腿一软差点就倒在地上,好在民警眼疾手快扶起了他。 “梁哥,你也别太伤心了,保重身体……” 这个节骨眼上,梁老师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就连我一个陌生人,我都难过得哭花了眼,同时还有一份不甘心! 我们明明有机会的,可是却错过了。 就因为错误的讯息,因为我们猜测,她就藏在工地里。 如果我们不被障眼法眯了眼,早点找到她真正的位置,她或许就能活下来了。 我强忍着悲痛,问民警大哥:“请问,她是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他杀?” 民警见我跟梁老师是一伙的,倒也不避讳,开口说道:“我们查了监控,这个杜瑶瑶是从监控盲区出来的,有点像喝高了,跌跌撞撞朝湖边走去,跳进了湖水里!”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才不是……我才不会自杀……” 我知道是杜瑶瑶的鬼魂在喊冤,心里默念了一下:“杜瑶瑶,我知道你死得很冤,这件事我一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我看向一旁的柳玄冥,他对外人鲜少会有情绪,可今天他却恨得直咬腮帮子,愤怒得一言不发。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别的人动怒,或许是那人挑战到了他的权威吧,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简直是找死! 总之,杜瑶瑶的死,对我们几人的打击都特别大。 我们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部分,都告诉了警察,特别是我,我告诉民警们,一定要调查杜瑶瑶的那个小黄毛男友,他收了别人的钱卖过女主,请他们好好调查。 另外就是这个京圈的小太子爷,还有他幕后的那位高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回去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 特别是梁老师,他估计要很久才能消化这份剧痛,要抓到凶手才能释怀吧! 将梁老师送回了爱心之家,我们叮嘱了他老婆多照顾照顾他。 当我和钟灵转过身时,都不约而同地开口:“这件事没完……” 钟灵气得直咬牙:“马勒戈壁的,老子已经尽力了,没想到还是斗不过他。” 我进入另一个世界,就是那地下房间,看到钟灵在施法,原来都是真的! 钟灵说:“我一进那个地窖就觉得不对劲,想要退出却根本找不到出口,对方的实力还真特么有点强。”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我问。 第210章 这一别生死难料 钟灵摊开手心,里面握着三根长长的头发。 “血衣方才交给警方了,临走时,我捡了几根杜瑶瑶的头发,回去后……我去找我同门的师兄,开坛作法!” 这件事触及到了我们的底线,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眼前消失,我们很不是滋味。 我正打算响应,告诉他我也想去,钟灵就先我一步开口:“此事凶险,你就别参与了,以免引火烧身。” 钟大师就这样赤裸裸地把我给撇开了。 这下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钟大师,咱俩是不是好兄弟?是兄弟就别丢下我,这件事我苏小乔管定了!” 钟灵却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跟我说:“说起来,这算是我道门中的事,我与人斗法,牵扯的不仅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整个门派……” 直觉告诉我,钟灵应该有什么事瞒着我。 在我再三追问下,钟灵终于松口道:“这个作法的邪师,是我同门。” “什么?”我的世界嗡嗡作响,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跟他同门。 “其实,从我看到那符咒,进入另一个空间时,我就发现了,所以我才能抵挡住这些符咒,但你和梁老师不一样,你们毫无防备,很容易就中了招。” 我听着总觉得哪哪儿不对劲:“慢着,既然你一进去就发现了,干嘛还叫我进来呢?” 钟灵比我还懵圈,问:“我什么时候叫你进来了?” 我告诉他,我刚才进入黑布里,就看到了那个铁皮盖打开的,我还叫了他,是他让我下去的。 不然,我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贸贸然跳坑呢? 钟灵气得捏起了拳头:“我哪有叫过你啊,你怕不是忘了,我当时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可能分心来回应你呢!” 他的话让我一激灵,就好像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唰的一下凉透了。 他说得没错,当时他一直在忙着念咒掐诀,哪有功夫搭理我啊,就算他听到了我的问话,也一定会劝我千万别下来。 所以……当时叫我下去的人是谁? 是什么人不知道,但钟灵却想起了一个细节。 “我当时跳下去的时候,看到洞口有一撮白色的绒毛,好像是什么动物身上的毛发,我怀疑叫你那个不是人,可能是某些精怪。” 白色的绒毛…… 我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只叫胡天罡的狐狸。 难道又是他搞的鬼? 可惜啊,可惜我们跳下的深坑不在榕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然,我还真可以让仙家过去查查。 钟灵咂摸着嘴巴分析道:“这个人叫你下来,很明显是针对你的,当时我牵制住了我那个同门,他应该没工夫对付你,你应该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谁。” 我得罪过的人可多了,但死缠着我不放的就只有那个胡天罡。 有时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但直觉告诉我,他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柳玄冥。 可他都这么咄咄逼人,三番两次想要我的命,柳玄冥居然还能忍耐,看来……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柳玄冥认识他们,不仅如此,他很了解这个胡天罡和他同伙温心的身份,之所以一直不肯出手,应该是在刻意逃避什么。 难道他真的不是柳玄冥?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发散性思维。 不是我不信任他,我现在已经几乎相信,我家坛上供奉的蛇仙,不是真正的柳玄冥,而他之所以戴着面具,不肯跟胡天罡等人正式交手,是因为,他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 我说这一切,都是有原因,有理有据的,可不是胡诌。 不然,我和钟大师摆了那么久的门子,怎么不见他插句嘴呢? 反常,太反常了! “这件事,你自己注意,我这一走,生死难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钟灵冷不丁地来这一句,把我给弄得伤感起来。 见他这张年轻帅气的脸,完全想象不出,从他嘴里会说出这种壮士赴死的语气。 特别是那句生死难料,让我再也忍不住,鼻子酸涩起来。 “钟大师,你可是祸害活千年啊,谁死了你都不会死……”我半开玩笑地打趣道,想要缓解这份悲伤的情绪。 钟灵阳光灿烂地抿嘴一笑:“你丫的才是祸害……心眼子忒坏了……” 能这么跟我开玩笑,骂我是祸害的,果然不愧是我的兄弟。 谁说这世上没有单纯的男女友谊? 我和钟大师第一个跳出来捶死他们! “说真的。”钟灵神色认真地朝我说道:“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你就把我那栋老破小卖了,换来的钱,替我转交给梁老师,让他拿着这笔钱,好好对待孩子们……”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了家里的钥匙,塞到我的手心里:“我家的地址你知道,你上次来过。” 什么? 上次我去的那个民建房,居然是他的房子? 我还以为他只是租客呢! 怪不得那些房客看到他都打招呼,我还以为是他人缘比较好,大家都认识呢。 没想到……他才是真正的地主啊! 这家伙那么有钱,这辈子躺着收租都够他吃喝玩乐的了,干嘛想不通去做道士,去跟人搏命呢? 我有些震惊,同时也很好奇地看着他,手心的钥匙从冰冷逐渐被我握得温暖起来。 “行了,我不是跟你吹牛的,刚才在派出所,我就已经定了机票,飞回我师门武当山去找我师父和师兄弟们,下午六点的飞机,这会儿就要直接去机场了。” 钟灵这个火爆脾气,说走就走啊!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也太冲动了!好歹等我一起啊!”我埋怨道。 钟灵红着眼:“我们清理门户,等你干啥啊,你别忘了我这是个清心寡欲的门派,带你回去,指不定我都得被关小黑屋。” 我居然忘了这一茬,钟灵他们门派是不允许结婚恋爱的。 虽然我跟他只是纯友谊,但孤男寡女一起回师门,确实有点说不清。 “所以啊,我去处理那个道长的事,你去处理你这边妖魔鬼怪的事,咱们各管各的,巅峰相见可好?” 钟灵语气十分轻松,但我看他又是交代后事,又是生死难料的,心里就像憋了一团湿棉花,不上不下地难受极了。 没等我答应,钟灵就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麻溜地钻进了车后座。 他行李也不带,就带了张身份证,风风火火地就要赶飞机去湖北了,拦都拦不住。 “记住我的话,苏师父,保重……”他朝我摆摆手,整个人随着车轮的前进而越变越小…… 钟灵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留下一把小小的钥匙给我。 我望着远去的车尾灯,知道钟灵还在看着我,便也挥了挥手:“你丫的一定要回来……不然我把你房子炸了……让你一分钱都卖不掉……” 第211章 衣服从里到外被人换了 “怎么,他走了你很难过?”身后冷不丁的声音,鬼魅般冒了出来。 柳玄冥阴恻恻地站在我身后,也不知盯了我多久。 或许,人家一直都在盯着呢。 知道他心底里的醋坛子又翻了,我深吸一口气:“想什么呢,我和他是朋友。” 柳玄冥高挺的鼻梁冷哼一声:“朋友?” 下一秒,我就被那道高大的阴影逼到了树边上,后背抵着笔直的树干。 “苏小乔,你搞清楚,是因为我的允许,他才能成为你的朋友,否则,他狗屁都不算!”柳玄冥明显有些动怒,眼底的腥红眸子变得更加显眼耀眼,如同两簇燃烧的熊熊火焰。 而我……几乎快要被他眼底的怒火给融化。 我本以为我已经能拿捏住柳玄冥了,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这男人的情绪。 他的情绪极不稳定,就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我永远都不知道,哪一句话,哪一个字会将他引爆。 我害怕地缩着脖子,生怕柳玄冥会在大街上对我做出什么很过分的事来。 见我心猿意马,柳玄冥眉头一皱,只手就捏住我的下颚,将我的头硬生生地抬起,注视着他。 “还有心情想别的,怕不是这颗心都跟着某人一起飞走了……” 他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曲解我呢? 我痛得嘤咛一声,下巴的骨头感觉随时都会断裂,但我还是坚强地张开了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柳玄冥……你混蛋……” “我不允许你随意玷污我和钟大师的关系,玷污我们的友情。”我生气地说道。 一直以来,我都像个温顺的小白兔。 因为心存愧疚,就算他对我搓圆捏扁,甚至让我在床上做出很多很出格的事,我都一直在忍耐着。 可这并不代表,我苏小乔是没脾气,没骨头的人。 我首先得是个人,是我自己。 其次才是他的妻子,是欠他债务的人。 他似乎本末倒置了,把我当做一个傀儡,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我所有的一切,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情感,全都要受他掌控。 这不公平…… 见我反抗,像一只嗷嗷露出爪子的小奶猫,柳玄冥眼眸微眯,身上的戾气不减反增。 “我混蛋?我玷污了你们的友情?”柳玄冥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苏小乔,你别忘了你是靠谁活着,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说过,但凡你敢对别的男人动心,我要你的小命!” 他是这么的狠厉和霸道,根本听不进一句解释。 我突然觉得有点累了:“柳玄冥,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误会了我们,我解释你又不听,既然这样,那你就活在你自己的世界好了,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那就是啥关系,也不用来告诉我,你开心就好……” 我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深深刺激到了柳玄冥,他恶狠狠地咬着牙,很明显气得不轻,然后突然松开手,将我重重地推在了树干上。 “好,很好,苏小乔你可真是越来越有种了。” 柳玄冥说完后,整个人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也知道这件事闹大发了。 但我也很无奈啊!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早上去给爱心之家送物资,谁知道连顿饺子都没吃上,就摊上了这件事。 大家忙活了那么久,还弄得一身是伤,到头来,却还是无法拯救杜瑶瑶的生命。 而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道友,钟灵钟大师,也踏上了一条生死未知的前路。 我的人生瞬间跌至了冰点。 先前成功看事,给我带来的那些虚荣和自信,此刻都烟消云散。 我的世界里,只有无尽的愧疚和悔恨,毕竟……那是两条鲜活的人命啊! 杜瑶瑶和孩子的性命。 这个节骨眼上,柳玄冥作为我的夫君,不来安慰我、陪伴我也就罢了,还要误会我,跟我置气。 我真的好心累啊……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回到了家里,洗手给仙家们先上香,感谢他们今天鼎力相助,大家都辛苦了。 忙完后,我连脸都没洗,浑身是泥地倒在沙发上,一秒入睡。 睡梦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在细细索索的说话,声音很小,但屋子里很安静,勉强可以听清。 “主人,我可以证明,她跟钟灵没什么私情,你这样做,会把她彻底压垮的!” 这是……柳清初的声音! 算起来,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听到柳清初冒泡了。 她虽然一直化作蛇骨玉镯陪伴我,但鲜少会发声,就像在冬眠似的。 真没想到会在梦里听到她开口说话,还在替我说情,真是让人感动啊。 这时,另一个低沉如水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我不知吗?钟灵就是我专门找来帮助她的,是我给她安排的朋友,我亲自挑选的人,又怎会信不过?” 柳清初道:“那……那你为什么……” 柳玄冥刻意压低嗓音:“玉不琢,不成器,如果她连这点都承受不住,那就不是我要找的人……” 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要找谁? 找到后想做什么? 我心急如焚,想要醒来亲口问问他,可身体却压根不受控制,胸口就像压着一座大山,我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却仍在沉睡中,就像传说中的鬼压床。 就这样难受地睡到了天亮,最后是被尿意给憋醒的!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我有些恍惚,昨晚我不是在沙发上睡的吗?怎么回到了床上。 还有我的衣服……从里到外都被人换过了。 第212章 听着就很邪门 可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惊悚地看向四周,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好,他昨晚没有碰我,只是给我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把我抱回床上罢了。 我不禁想起了昨晚的梦境,想到柳玄冥和柳清初的对话,这究竟只是场梦,还是我不小心听到的秘密。 我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去冲了个热水澡。 想着待会出门要是遇见柳玄冥,该不该问他梦境的事,他是否还在生闷气…… 我纠结了一整天,柳玄冥却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得了,我的纠结与尴尬都白瞎了。 所以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很多男女生气吵架后,女人气得要死,辗转难眠,伤心欲绝,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结果……男人却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屁事没有。 于是我也不再为难自己,收拾好形象,该吃吃该喝喝,出去买奶茶的路上,我拿起手机给钟灵打电话。 这会儿他肯定已经到武当山了,可他的手机却一直都无法接通,难道武当山上没通网吗? 答案不言而喻。 人家山上肯定有网的,只不过钟大师关机或开了飞行模式。 我望着钟大师这拨不通的电话,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梁老师这边我也联系着,时刻关心他的状况。 他的状态好多了,或许是回去看到满屋子的孩子们,心情舒畅了不少吧! 他告诉我,大家听说了杜瑶瑶的事,心里都很难过,说要给她办一场追悼会,问我想不想参加。 我说当然要参加了,问了他时间地点。 梁老师说:“今晚9点,在爱心之家的院子里,大家打算给她办一场小型的追悼会,谢谢你能来……” 我回去换了一条黑色的长裙,看时间差不多,便来到了爱心之家。 相比上次来到爱心之家,今天这儿死气沉沉的,梁老师肉眼可见的憔悴不少,孩子们也不再活泼,特别是那个小悦。 她之前蹦蹦跳跳的特别开朗,还跟我一起包饺子,今天眼睛都哭肿了,整个人也木木的,脸色很白,透着一股病态。 她跟杜瑶瑶关系最好,之前两人是睡一个上下铺,几乎无话不谈。 杜瑶瑶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小苏啊,不好意思,都没空招呼你。”梁老师满怀愧疚。 “我又不是外人,别那么客气……既然来到爱心之家,我就是你们的一份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知会一声。”我朝他说道。 他感激地点了点头,看了一下现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等时间一到,开始追悼流程就好。 说罢,他发给了我一支白色蜡烛,大家围拢在院子中间一张小小的照片周围,照片里的杜瑶瑶笑得很甜,但眼底里却始终有种悲伤的情绪。 来这里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是父母不在身边,或者是从小受过伤害的孩子。 杜瑶瑶也是一个,她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之所以那么早恋爱,也是因为她太过缺爱,太希望有个人能疼爱自己,希望有一个家。 我听着一阵唏嘘,心里难受得几度哽咽。 听着梁老师断断续续说着杜瑶瑶的故事,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了那张青灰色的脸,浑身湿哒哒的,不停地在哭,不断地滴着水。 “我死得好冤……”凄凉的哭声,在我耳边飘啊飘,好像真是从我面前传来的。 我透过面前的烛火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杜瑶瑶,她就站在我对面,夹在梁老师和小悦的中间,哭得特别伤心。 见我看到了她,她眼泪汪汪地朝我飘来:“小姐姐,我知道你看得到我,你帮帮我好吗?” 当着大家的面,我怎么可能答应她,于是我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跟我过去再说。 不等追悼会结束,我把手中的蜡烛交给了小悦,请她替我拿一下,接着我脚步匆匆地穿过人群,走到了爱心之家门外的无人角落里。 杜瑶瑶紧随其后,无声地跟着我飘了出来,她想伸手来握住我,刚要碰到就被一阵白光给弹开了,我手腕上的蛇骨玉镯迸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正守护着我。 “好疼!”杜瑶瑶缩回手,手指尖都被烧焦了,正滋滋冒着白烟。 我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还敢对我动手,真是活腻了。” “我、我只是太害怕,想要你保护我。” “害怕?”我皱着眉头。 杜瑶瑶惊悚地看着后面:“我总感觉有东西跟着我,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可怕……” 可我看了一圈,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但她也不会空穴来风地莫名其妙害怕,多半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那你跟我去个安全的地方……”我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太阳伞,让她藏进了伞中,来不及跟梁老师打招呼,出门就打了个车回家。 刚到家,我就把伞撑开,杜瑶瑶真的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出现在了伞底下。 “谢谢你,小姐姐……”她刚说完,就看到了我家法坛,吓得嗷的一声,又缩回了伞里。 我说让她别怕,在这里,我仙家不会伤害她的。 杜瑶瑶这才瑟瑟缩缩的钻了出来,好奇地朝我的法坛上看去,全是眼黑的眼眸中充满了好奇。 “说吧!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来求救时还是生魂,怎么就突然死了。”我问。 杜瑶瑶这才告诉我,她跟我们求救后,一直都跟着我们,直到工地外面,她突然就一阵晕眩,被一股怪力吸走了。 然后她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是一个农家小院子,地上挖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坑,上面盖了块铁皮,不过铁皮是打开的,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 “我本来想多看几眼,就不受控制地飘进了房子里,看到我的身体已经躺在了床上,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让我回到身体里,一直往东走。” 杜瑶瑶回到了身体里,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个农家院,她也不知道哪边是东,但那个奇怪的声音却一直都在引导她,一路走到了水边。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跳进了水里,当水流淹没头顶,她终于回过神来,但已经晚了! 她根本不会游泳…… 我听着都觉得很邪门,便问她这农家院是在哪儿,她有印象吗? 杜瑶瑶仔细想了想说她记得,她可以带我过去。 我立刻就警觉起来,我有说过我要去吗? 第213章 柳玄冥不生气了吗? 这个杜瑶瑶,今天晚上怎么怪怪的? 明明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她却说有人跟着她,还想动手来拉我。 现在又说要带我去农家院,表现得也太过了点,还是说……她有什么事瞒着我,或者刻意想把我带去那个地方。 见我冷着脸,杜瑶瑶连忙解释:“小姐姐,你别误会,是因为那里有我的东西,有我待过的痕迹,我想带你去找线索,替我伸冤。” “替你伸冤是警察的事,你找我也没用,就算我知道凶手是谁,我也不能枪毙人家。”我冷漠地拒绝道。 换做平时,我绝不会那么冷漠决绝地拒绝这个可怜孩子,但她的种种表现在我眼里,那就是很反常! 我说实在不行,我就去跟警察联系吧,不管人家信不信,我把线索报了再说。 一听我要报警,杜瑶瑶立刻就急了,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 我故作惊吓的,朝着供桌上一瞥,看向了打鬼鞭,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吓得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别……小姐姐,别打我,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皱着眉头,她果然有事瞒着我。 杜瑶瑶这时才哭哭啼啼地说:“其实……其实我撒谎骗了你,我今晚之所以能回来,是因为收我的那个人说,要我把你引到那个农家院。” “所以,你开始朝我动手,是想抓着我,趁机上我的身?”我生气地问。 杜瑶瑶害怕地点了点头:“没错,可是你身上有东西,我根本就没办法近身。” “所以你就骗我?让我带你回家?”我的声调不自觉大了起来。 杜瑶瑶惊慌地又摇了摇头:“没有,这个我没撒谎,他们就在黑暗中盯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在外面,我根本没法跟你说实话。” 她的地魂落在了对方手里,被逼的没办法才来哄骗我的。 “他们说,只要我来找你,把你骗过去,他们就会放了我的地魂。” 这地魂就是人的三魂之一。 相传,人的三魂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生魂。 天魂归天路。 地魂归地府。 人魂守在尸体和墓地边。 今天现身的就是杜瑶瑶的人魂! 本该去地府报到的地魂,被那个邪师给抓走了,据说是锁在一个坛子里。 “那个道长说了,我只要乖乖把你带过去,他们就会放了我的地魂去投胎,否则,他们就灭了我,不只是我,还有我的孩子,也在他们手里。” 杜瑶瑶哭得声泪俱下,闻着伤心见着流泪,可我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铁青着脸:“我一直在帮你,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 杜瑶瑶哇哇大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那天你来捐物资,我都在旁边看着呢!我不该对你打主意,但是……我也不想死啊!” 其实这就是人性! 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道德,那都是狗屁! 我不怪她为了生存算计我,这是人的本能,但不得不说一句她是真蠢! “你知道了这么多事,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等你到了阎王殿去跟阎王告状,这些人不就死翘翘了,你是真蠢啊!”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这杜瑶瑶怎么也不动动脑子? 被我这一说,她也算是想明白了,眼里透出了清明的光。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骗我……”杜瑶瑶气愤地说道。 我说知道了也没用,既然对方想引我上钩,就算杜瑶瑶这边没有成功,他们也会准备别的计划。 还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当然了,这事可不能我一个人出头。 以前有钟大师陪着,我尚且还有个帮手,如今单枪匹马,这气势都弱了一大截。 想来想去,我决定去找樊爷帮忙。 我正犹豫着跟他打电话怎么说,毕竟开口求人,我还是挺难为情的。 没想到,樊爷就像有读心术,又或许是心有灵犀吧,他主动打给了我! 我俩的电话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 “小苏,我知道你遇到了点麻烦,这件事跟某些派别有关,我不好直接插手,不过你放心,你是我们的人,我一定给你派几个帮手来。” 樊爷十分大气地说,要派两个得力助手过来。 我还挺感动的,原本打了一肚子腹稿,想着怎么求人,结果人家主动开口,化解了我的尴尬。 “好的,谢谢樊爷!”我感激得不行,心想着等这事结束,我一定好好请他吃个饭。 樊爷却笑呵呵地说:“该谢的人不是我,你应该谢谢你家柳仙。” 柳玄冥? 他不生气了吗? 怎么会突然帮我? 我眉梢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所以……是他来找你的吗?” 樊爷嗯了一声:“又不是你家柳仙上门,我还不知道,你遇见了这么麻烦的事!难怪我总觉得这两天榕城情况不对,合着是有脏东西进来了!” 进来? 他的意思是,那邪师是外地的。 “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关于那片工地的开发商,那个京圈的小太子爷,他把很多资源都投入了这块地皮,想要利用这个站稳脚跟,打破对于他的一些谣言,你们坏了他的事,破坏了地皮的风水,他不会放过你们!” 我心中冷哼,谁不放过谁,还说不定呢! 樊爷唉了一声:“总之你自己小心,千万不要离开柳仙,有些事我尽量替你挡着,你一定要快,而且记住,斩草要除根!”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阴森,森森寒气透过电话传到我耳里,我冷得一哆嗦。 “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挂断电话,我望向角落里缩着的杜瑶瑶:“行了,别抖了,赶紧起来带路!” 我收拾了一些家伙事儿,还把常青玉叫出来随时护身,这才跟着杜瑶瑶出门。 刚到楼下,我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火辣的紧身背心,配上低腰的牛仔裤,露出半截雪白的腰肢和肚脐儿。 一头波浪卷长发随风飘扬,整个人透着张狂野性的美,性感的朝我挑了挑眉。 “安琪?!”我失声道:“你怎么来了,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招呼你……” 安琪嚼着口香糖,吹了一个大泡泡,砰的一声在我面前炸掉:“我又不是来做客的……行了,别磨叽了,赶紧走吧,另一个人已经到文昌巷等着了。” 第214章 病弱美少年 这下换我不淡定了,心头猛然一蹦,难不成樊爷给我找的帮手就是她? 这姐们若是真能行,当初梁师兄的事,也不会眼巴巴地直掉眼泪 了。 事实证明,安琪的战斗力连我都不如呢! 别说帮忙了,别让拖我后腿都阿弥陀佛,樊爷该不会是开玩笑吧? 我上下打量着安琪,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头。 “你……就是我那个帮手?”我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安琪哼了一声:“没错……你什么眼神?看不起我?” 我无奈地苦笑:“你自己说说,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靠谱吧!” 安琪扯了扯嘴角,趾高气昂地瞪了我一眼:“苏小乔,你可别小瞧了我,待会去到那儿,指不定你第一个就要求我。” 我也被她给逗乐了:“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我和安琪正式出发,由杜瑶瑶的鬼魂引导,将我们带到了文昌巷。 看到这条很古老的小巷子,周围都散发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居然还真是这儿。 我这时也不免好奇,问安琪那个提前等在文昌巷的人到底是谁? 安琪说:“那个人厉害着呢,不过你应该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他这几年很少出来了,也只有樊爷面子大,能请得动他。” 这下我更好奇了,死缠烂打地问她。 安琪嫌我聒噪,最终忍无可忍开口道:“那个人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唐半仙。” 我一听这名,就很想寺庙门口支摊的江湖骗子。 这年头,叫什么半仙的,听着就很不靠谱。 不过,能被樊爷和安琪称为高人的,应该是有真本事,或许人家真的已经成了半仙呢? “这唐半仙名叫唐灿,他身上的血很特别,散发着一股异香,据说妖魔鬼怪都很惧怕他的血。” 安琪告诉我,五年前,唐半仙跟樊爷去边境处理了一些事,好像是去封印什么东西,当时唐半仙流了很多血,几乎是用身体里的血把土地染红,这才将那玩意儿压制住。 但从那之后他就元气大伤,一直都在家休养。 “唐半仙自从那次之后,就不太能晒太阳,脸色也惨白惨白的,据说是伤到了根本。”安琪轻叹道。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果然是个高人,还是个心系天下的高人,可这半仙又是怎么得来的呢? 安琪说:“半仙是因为,他那会儿不是血流干了吗?眼看着都要死了,身上突然起了一层佛光,你知道佛光的吧!” 佛光其实就是一种自然景观。 当阳光照在云雾表面,经过衍射和漫反射作用,就会形成独特的圆圈形彩虹,这就是佛光。 这种现象在大山大河里也算常见,可落在人身上,那可就稀罕了,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唐半仙身上起佛光,是很多人都看到过的,樊爷也亲眼所见,后来,他让人把自己关在棺材里,不吃不喝撑了半个月,给缓了过来。” 身上血液几乎流干,还躺棺材里不吃不喝半个月,这任何一项都能要了我的小命,结果人愣生生活了过来,简直就是神啊! 难怪叫唐半仙。 “所以啊,待会你见到他,千万别害怕,他不太能见光。”安琪交代道。 我点点头,跟着杜瑶瑶的身影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一个很普通的小院门口。 就是那种九十年代的自建房,外面一圈围墙,墙上有一些留出的空洞,可以看到里面的院子。 院子里也普普通通,再往里就是一个红砖瓦房了。 我们到的时候,院子门敞开着,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色宽大帽檐,脸色十分苍白的年轻小伙,定定地站在了院子里,面朝着漆黑的里屋门洞。 门洞里,隐约可见一个中年人的身影,但那影子很浅淡,应该不是真人,而是一个幻影。 这俩人就这般隔空对望着,气氛莫名的诡异。 这个穿黑衣的苍白小伙,应该就是那唐半仙了。 我想过他很年轻,但没料到他会这么年轻,看起来才十几岁的样子,就跟个未成年似的,又白又嫩,但长得还是十分俊俏的,有点像那些男团里的花美男。 但他身上的气势,却比花美男凌厉多了,自带一股冷寒的煞气。 我一时看入迷,脚底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咔嚓一声,打破了平静。 唐半仙微微侧头,而门内的黑影子也细微地动了动。 方才那如同定格的画面,突然被打破,杜瑶瑶几乎是百米冲刺,冲到了那黑影身边,噗通跪倒在地。 “人我已经带来了,大师求求你放了我的生魂吧!”杜瑶瑶哭哭啼啼地哀求着,里面的人压根就没搭理她。 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无数黑衣男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把巷子前后都团团围住,堵得水泄不通,看这架势,应该是那个京圈的什么太子爷派来的,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们的处境不太美妙,前有黑影,后有追兵,这是没打算放过我 啊! 我皱眉环顾一周,被那一个个身高一米八,大长腿的黑衣男人瞪得不敢吱声,这些人一看就是保镖和打手,一人一个拳头就能捶扁我的小身边,弄那么大阵仗,应该就是为了那块地吧! 难怪樊爷要提醒我小心,在利益面前,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我伸手把安琪挡在身后,小声地朝她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先走吧!” 安琪愣了一瞬,有被我的举动给意外道,下一秒,她轻轻拨开了我的手,然后很霸气地从我身后绕出来,十分嚣张地朝这群人说道:“知道本姑奶奶是谁不?回去跟你家主人打听打听,我看那小子是活腻了……” 这话一出,为首的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就脸色一变,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安琪,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当电话挂断,墨镜男就走到安琪面前,标准地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安琪小姐,我们马上撤,打扰了。” 墨镜男挥挥手,示意大家赶紧撤掉,人刚原地向左向右转呢,安琪就清了清嗓子:“慢着……” 第215章 禽兽都不如! 墨镜男一哆嗦,还真是乖乖站住了。 这些人开始来的时候有多可怕,身上的杀气有多重,此刻就有多温顺乖巧。 看到这一幕,我都傻了眼。 这群人,如果我没猜错,就是京圈太子爷派来对付我们的,却被安琪一开口就给镇住,三两句就轻松解决掉了。 这…… 我惊奇地看向安琪,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安琪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在面对墨镜男他们时,却又一副威严和摆谱,简直就是两副面孔。 那墨镜男点头哈腰地等着安琪发号施令,安琪默了一瞬,这才开口道:“回去告诉那小子,这块地皮没我同意,他开发不了……” 墨镜男脸色更难看了,脑袋也埋得很低很低,随后应了一声,就埋头走了。 我瞪大双眼,忍不住给她竖立了一个大拇指。 “安琪,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琪淡定地朝我笑笑:“这件事不重要,待会再说,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也对,这个邪师和杜瑶瑶的事还没解决呢! 这时,安琪大大方方地带着我走到了唐半仙面前,我们甚至都没空打招呼,就简单地相互点了点头,算是礼貌地见面了。 “唐半仙,啥情况啊?”安琪问道。 唐半仙刚要说话就咳了几声,咳得那是撕心裂肺,整个一病弱少年,看得我都难受。 他弱弱地喘着气声:“武当派的功夫,五十岁上下,为了长生路走歪了……” 他言简意赅说出了关键信息,随后便退到了我身后:“你来谈,我护着……” 我见他说句话都吃力,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打头阵,赶忙点点头,主动走到了最前方。 门内,那黑影再度出现,似乎在窥探着我。 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没有寿命,裹着蛇皮……有点意思……” 对方眼睛倒是毒辣,一眼就看穿了我。 我刚要开口,那声音就突然颤了颤:“你的眼睛……很特别……” 这不是第一个人说我眼睛特别了,之前梁师兄也说过。 我不想跟他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作恶,害人性命!” “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至于人命……这人又不是我抓来的,我只是个布阵的人,至于这阵眼献祭的牲口,那都是主人家自己准备的!” 牲口! 他居然说杜瑶瑶和孩子的命是牲口! 果然,他就从没把普通人当做人命看待。 而且几句话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如果不是你授意,不是你提出条件,布置的阵法,又怎么可能找上杜瑶瑶?就算没有杜瑶瑶,也有李瑶瑶,周瑶瑶……” 总要有一个倒霉蛋填进这个坑里。 男人呵呵呵地低声笑道,目光审视着我:“小丫头,你还太年轻了,当对方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时,你也一定不会拒绝的。” 他说的我都明白,就像网上的段子,你做不了这件事,是因为对方给得不够多。 可是,我始终认为,不管是修行人,还是普通人,都有自己的一道底线,而这道底线,而宪法就是法律对每个公民的最低要求。 更何况我们是修行人,除了法律和道德,我们身上还有另一重束缚,那就是信仰,信仰在约束我们的道德和行为。 可是他却公然违背了自己的师门和信仰,违反法律,害死两条人命。 然后还以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把人说成牲口!!! 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我气得立刻掏出了七音龙铃:“你简直不配为人,禽兽都不如!” “骂吧,骂吧,以你现在的道行,你是伤不到我分毫,别白费力气了……你之所以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判我,不过是因为,你自诩是正义的一方,可是我问你,正义值几个钱?你就算给她讨回公道,你又能得到什么?” “是金钱?是名誉?恐怕连一声感谢都捞不到,真是可怜……” 这男人说话真是直插人心窝子,可我却丝毫不受影响。 “我如果真看重金钱名誉,那我跟你又有什么区别?人活在世,讲究的就是初心,我今天走上这条道路,眼里就容不得沙子,更何况,你还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杀的人,欺人太甚!” 我说完后,也懒得跟他继续废话,抄起手里的铃铛便摇了起来。 铃铛里顿时发出了两个清晰的音符,叮铃铃…… 声音特别清脆悦耳,可落在那些邪魔歪道耳里,那就是山崩地裂,狂风呼啸。 果然,当那黑影听到铃铛声,就像个大耗子似的,嗖的蹿出房门,沿着墙壁在逃走,速度快得就像一道光。 他很明显很害怕这铃声,朝着后院里闪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鲜红,唐半仙手执一把短刀,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自己的手掌,甩出一片鲜血。 那血从我眼前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溅在了墙壁上,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那道黑影,黑影呲拉一声,冒着白烟,好像被钉在了墙壁上,四肢扭曲地舞动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见状,唐半仙随手将手里的刀凌空丢出,标准的掷飞镖姿势,插进了墙壁里。 那黑影这下更是走不了了,然后做出了一个很诡异的手势,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 然后天边突然就黑了,一群黑乎乎的东西,乌泱泱地朝我们飞来,我定睛一看,是蝙蝠!好多好多的蝙蝠! 这些蝙蝠跟我们平时常见的不一样,体型更肥硕一些,而且眼珠是泛绿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产物。 见到蝙蝠,我们几人都有些慌,特别是安琪,吱呀乱叫地一骨碌钻进了屋子里,我也紧随其后,倒是唐半仙稳若泰山,站在院子里,因为那些蝙蝠压根就不敢靠近他。 但凡闻到他手上的血腥味,闻到那股类似檀香的气味,它们便纷纷绕开。 这幅场景也太神奇了,我很想拍下来,但压根就腾不开手,稍微跑慢点,我都会被这蝙蝠抓伤。 当我们合上房门,气喘吁吁地靠在门板上,一转头,发现背后坐着好几个人,跟蜡像似的,一动不动地钉在椅子上。 第216章 一屋子纸人求救 安琪吓得啊的一声,直往我的身后躲:“你快看看,这些……是人是鬼啊!” 这姐们这么菜的吗? 我也很害怕,我也很想找个人身后躲一躲,可我要是跑躲,安琪指不定会吓晕过去。 于是我只能佯装镇定,微垂着双眸,一一扫过这些僵硬的人。 堂屋正中央,端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一个瘦巴巴戴着帽子的老爷爷。 门的左侧是一对中年夫妻,年纪五十岁左右,表情十分严肃。 右手边是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一家人。 原本很和谐的画面,却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些人都睁着眼睛,眼珠黑溜溜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蜡黄色,看着不太像死人,就好像被按下了定格键,又像被武林高手点了穴,跟个大石雕似的。 我试着打了声招呼:“几位……这是?” 话音刚落,他们就齐刷刷地扭过头,漆黑的眼睛目光空洞地盯着我。 动了动了……居然动了! 我吓得小腹一紧,汗毛竖立,这些人的头颅僵硬地动了动。 他们只动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定住,就好像刚才那一切只是幻觉!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恐怖,看得我心里发毛。 此刻,我宁可他们化作丧尸,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打我咬我,也不想看到这群人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啊,我们还是走吧!”安琪拉了拉我的衣袖,吓得都快哭出来。 我透过门缝一看,外面密密麻麻全是蝙蝠,正在抓挠着门板。 走是不可能的,一开门那玩意就能把我们抓得稀烂。 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唐半仙,希望他快点帮忙解决掉蝙蝠。 “别急,淡定一点。”我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打鬼鞭和七音龙铃,做出一副防护的姿态。 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敢过来,就先吃俺老苏一棍! “我淡定不了啊!”安琪被他们看得脸色煞白,扯着嗓子朝外大喊:“唐半仙你快点,屋子里有古怪,我要被吓死了……” 门外传来唐半仙弱弱的嗓音:“马上。” 似感受到了什么,这些定格的人突然就开了口,嘴里细细索索念叨着,叽里咕噜语速飞快,还特别吵,我感觉我头都要炸了。 在这种嘈杂中,一个哀求声突然飘了出来,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姐姐,救救我们……” 救他们? 是这个小女孩在呼救! “你不是心地善良,喜欢助人为乐吗?如今看你怎么选、怎么做……”先前对话的沙哑嗓音再次出现,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嘶吼道。 对方浅笑:“这一家子人最后只能活一个人,选择权就在你手上。” 这是什么变态的游戏? 我都要疯了,几乎是咆哮:“你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他们招你惹你了?” “他们没有惹我,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不过没关系,他们最终只能留下一个活口。” 想让我来当这个做选择的恶人?做梦吧! 见我迟迟不回应,他又笑道:“你可以不做选择,但每过三分钟,我就会杀掉一个人,直到剩最后一人。” 滚蛋! 我握紧拳头,在心里咒骂,他凭什么拿这些无辜的人来做游戏,他真当自己是阎王爷吗? “滚!我是不会做选择的,这些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弃。” “哦?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那人笑得很是狂妄,声音逐渐隐没。 我看着房间里的这群人,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们,我救定了! 深吸一口气,我晃动了手里的七音龙铃。 叮铃铃,叮铃铃…… 当铃铛声一出现,吵闹声戛然而止。 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我们面前哪有什么一家几口。 凳子上坐着的全是纸人,每个纸人身上都穿着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 这些纸人有老有少,头发、帽子、穿着都跟刚才我看到的一家子一模一样,做得惟妙惟肖,特别逼真。 不夸张地说,比见鬼都诡异! 可落在我眼里的纸人,在安琪的眼中,却是一群大活人。 这时连我自己都有些懵了,到底我们眼里谁的世界才真实的? 我正犹豫之中,左边的那个中年女人,身上的鱼线便吧嗒一声断掉。 下一秒,一道火光突然蹿起,将她烧得片甲不留。 安琪见状,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死人了,死人了……” 她抱头痛哭,就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可在我眼前,这哪里是什么死人?明明就是一个烧焦的纸人呢,地上只是一摊纸屑啊。 我正纳闷,安琪就哭着说:“苏小乔,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说哪有什么死人,我看不到啊! 安琪狐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惊悚地瞪大双眼。 我的后背唰的一下就凉了,左边肩膀上沉甸甸的,好像压着一个冰块。 我慢慢回头,对上一张发紫的死人脸,眼眶里全是鲜血:“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啊!”我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打鬼鞭准确无误地砸中了女鬼的脑袋。 女鬼就这样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看着我肩膀上湿漉漉的一片,上面留有一个可怕的人手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让我心弦波动的一声——崩! 又一根鱼线断裂,中年女人身边的中年男人,身上再次燃起了火焰,眨眼间就化作灰烬。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思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又要死人了! 果然,安琪又叫了起来,这次她直接蜷缩在地,整个人缩在我的脚下。 “又来了,又来了!” 我赶紧蹲下,双手捂着她的肩膀:“你看到了什么?” 安琪瑟缩地瞥了一眼那男人的方向,磕磕巴巴地说:“他、他拿着一把刀,把喉咙割了,好多的血好多的血……” 可我还是跟刚才那样,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一股熟悉的寒意再度贴上来,这次不是在身后,而是从我面前,我真的有看到一个脖子上裂着大口子,不断涔涔冒血的男人,一脸哀怨地瞪着我。 “为什么要害死我们,为什么?”他双手笔直,朝我脖子上掐来,还没碰到我的脖子,就被我一棍子给打散了。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我终于开始相信,那个邪师是真的在杀人。 可为什么我却看不到呢? 此刻,时间在慢慢流逝,我已经没工夫再细想了。 我想要结束这个杀人游戏,可是……却压根就没有机会,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破局。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我无计可施时,一个幽冷的嗓音,带着丝丝埋怨,从我耳边掠过。 “怎么,你宁可去求这些外人,也不想开口求我,是吗?”柳玄冥就像及时雨一般出现,我的眼睛瞬间就酸涩起来。 “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敢……”我哽咽地说着,一转头,便对上那张暗色的面具和幽暗的眼眸。 柳玄冥生气地抿了抿薄唇:“苏小乔,你平时胆子不是很大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 我…… 我也不知道,但这次,我就像赌气一般,故意没有叫他们,或许,在我心里,我也想试一试,没有柳玄冥的帮忙,我是否能独当一面。 但结果却是——失败! 我原本以为,我的世界也不是非他不可,所以我赌气地没有唤他,而是去求樊爷,去求助安琪和唐半仙,没想到,到头来却弄得一塌糊涂,还害死了几条人命,我真该死! 我为我自己的无知,为我的愚蠢,感到无比羞愧。 我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唤他出来,这样,这一对老夫妻也就不用死了。 如今还来得及,还有四个人还活着,我们还有机会及时止损。 于是我也放下了自己那不值钱的面子和尊严:“对不起柳玄冥,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也不该跟你耍性子,我知道错了。” 柳玄冥斜睨了我的一眼,心底余怒未消:“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我低低地垂下头:“对不起!” 我的态度十分端正,柳玄冥的火气却不减反增。 “苏小乔,你知道你错哪儿了吗?” 我…… 我认真地想了想,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不该忤逆你,也不该跟你顶嘴!” 柳玄冥怒极反笑,连说了几个“好”字:“你连你错在哪儿都不知道,道的哪门子歉?” 我有些委屈,难道不是这样吗? 那我还错哪儿了? 我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我真的不知道,你就告诉我吧,这样以后我才能改进啊!” 柳玄冥被我气得直咬牙:“真是个蠢死的……” 骂归骂,他还是忍着一口气,对我说道:“你错在,把别人放在比我更重的位置,你错在,遇到麻烦时,第一个找的不是我,而是别人……苏小乔,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无关紧要的人吗?是不是除了这层皮,我在你的世界里,便什么也不剩?” 向来惜字如金的他,在我面前爆发式地说出了好长一段,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原来,在他比我想象中更看重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承认,之前我确实想过,如果没有这层皮,我或许会想尽办法从他的世界逃离,将他彻底抹去。 可现在……我真的能将他割舍吗? 不能! 我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他! 就像我身上这层看不见的蛇皮,早已血肉相融,无法割舍。 而他之所以这么在乎我的看法,这么在乎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或许是因为,我在他的世界很重要、很重要吧! 正因如此,他也希望在我身上,看到同等的对待吧!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的做法,会让你产生那么大的落差。 我承认,我跟钟大师关系确实不错,但我们只是友情,没有别的私情…… 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我朋友不多,能这样肝胆相照,以命相搏的就更少了,钟大师是一个,而你不一样…… 你对我三番两次舍命相救,为了我几次犯险,这些情谊我都记在心里,或许是因为我们比较熟吧,是夫妻,所以我时常忽略了你。 我发誓,在我心里,没有谁能比你更重要!都怪我不好,让你产生这种患得患失……” 我说得自己都觉得肉麻,但柳大仙就很吃这一招,越肉麻的就越见效。 果然,柳玄冥的脸色在我这一字一句中,逐渐变得缓和。 可他还是十分阴蛰地盯着我:“所以,你也承认了,你冷落了我,忽视了我……” 我…… 我顿时心梗,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果然是会阅读理解的,真是过度理解满分。 我也气急了:“柳玄冥你怎么就听不懂好赖话呢,我的意思是,因为我们太熟悉,所以我有时会忽略了你,但你在我心中真的很重要,比我自己都重要。” 柳玄冥露出一副丝毫不信的模样,但他那暗戳戳的小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会让你死无完尸!”柳玄冥凶神恶煞说完这句,见我吓得缩了缩脖子,他就像个得到糖吃的孩子,眼眸中瞬间就焕发了光芒。 这柳大仙还真是小气,不仅小气,还是个细节控,估摸着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都在暗中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开口求我?”柳玄冥挑眉问道。 我当然要求他了,再不出手,这些人都要死绝了。 于是我双手合十,很没出息地对他说:“我海口都夸下了,说我不会做选择的,我都要救下,现如今都死了两个人,我丢脸不要紧,主要是连累了这些无辜的人,连累了你和法坛仙家丢人。” 柳玄冥气得瞪了我一眼:“你还知道……” 说罢,也不等我继续开口,柳玄冥就大手一挥,把我揽在身后:“碍手碍脚,一边凉快去!” 我这时才发现,我们聊了那么久,周围居然都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一根丝线断裂,原来都是柳玄冥在用自己的红光护着。 第217章 除了你,别的我都不在乎 原来早在他出现时,他就救下了这一家人,所以他刚才是故意的,故意逼迫我道歉,让我说出求饶的软话。 我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这剩下的四个人都护住了,我这边被他套路一下,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只是可怜那对中年夫妻,我没能救下他们。 我这边良心痛得要死,虽然不是我害死他们,但他们确实是因我而死。 “柳玄冥,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这剩下的几个人!”我说道。 柳玄冥却手指轻柔地一扬,瞬间割断了所有的丝线:“苏小乔,你这双眼睛是白长了!还是说,你不相信你手里的七音龙铃?” 我顿时哑口无言,怎么突然间就又挨骂了?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不是都看到了真相吗?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你手里的铃铛,而是要去相信安琪这个肉眼凡胎的人?” 经他一提醒,我终于醒悟过来,原来我看到的是真的,这里面就没有活人,全都是纸人! 可我却受到了类似于心里暗示的圈套,先是被那邪师灌输了杀人游戏的设定,然后再加上安琪的反应,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中,也受到了影响。 “所以那什么鬼魂,都是假的?”我问道。 柳玄冥给了我一记‘自己体会’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他费尽心机弄这些纸人来骗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玄冥开口道:“当然是因为……想要摧毁你对自己,对队友,对心中信念的信任和坚定!” 我的心脏突然砰砰狂跳。 遇到了这么多邪乎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心机这么深沉,这么可怕的陷阱。 如果他没有点醒我,那接下来,我的内心肯定是万劫不复! 因为以我的性子,如果无法救下他们,我一定会内疚一辈子,一定会永远永远地活在黑暗之中,每天无尽地悔恨,为什么自己没有救下他们,为什么这一家人会因为我沦为杀人游戏的炮灰。 还好,柳玄冥来了! 或许是不忍看到我跌入地狱吧! 总之,他出手了! 就在这时,地上的安琪,突然站了起来,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一改刚才的瑟瑟发抖,变回了之前的御姐范:“柳大仙,明明是你去找樊爷,让他锻炼锻炼苏小乔,怎么游戏才开始,你就忍不住了?” 我狐疑地看向他:“是你?” 我那天确实听说柳玄冥去找了樊爷,当时说的是,他是去找樊爷帮忙,没想到帮的是这种忙。 柳玄冥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后悔了,不行吗?” 安琪气得直跺脚,明艳的眉眼都挤作一团:“你既想让苏小乔成材,就不要心疼她经历雨雪风霜,别忘了,你能护着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辈子,她终究是要独自去面对这险恶的社会。” 我听着安琪和柳玄冥的对话,此刻什么都明白了。 果然,我梦中听到的话都是真的。 柳玄冥说的那句玉不琢不成器, 便是在说我。 他希望我能快速成长,于是找到樊爷,让他们安排了今天的一场戏,想要将我踩入深渊,然后再看我能不能从泥沼中爬起来。 这个计策十分完美,也确实能将我一招击毁,可是……明明是他提出要做局的,却又突然反悔,舍不得了。 “柳玄冥,你到底什么意思,耍我们好玩吗?”安琪恼羞成怒:“为了这个局,樊爷把重病的唐师兄都请出山了,结果你却……” 柳玄冥护在我身前,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只是突然间想通了,我柳玄冥能护着她一时,那就护她一时,若是有朝一日,我真护不住她,那我便将她一同带走,不会留她在这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安琪气得脸都变形了。 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嗅到了关键的信息:“柳玄冥,你要离开?” 柳玄冥目光潋滟,反正幽暗的水光,他还没开口,安琪就怒急攻心地说道:“小乔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渡走七七四十九个冤魂恶鬼,是他柳玄冥的任务,是因为你奶奶剥了他的皮,所以他才会缠着你,而他身上的任务,也就成了你的任务。” “一旦你渡走这四十九个冤魂恶鬼,柳玄冥就能渡劫成功,就会去到另一个地方,一个离你很遥远,你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地方,而他,也再不会是你法坛上的仙家,换言之,你完成任务之时,就是他离开你的时刻。” 安琪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说完还不忘耀武扬威地瞪了一眼柳玄冥。 我的心脏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大力扎了一下,几乎快要刺穿心脏。 柳玄冥要离开我!就在我未来最开心,最快乐,能跟家人团聚的时刻。 “为什么会这样,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地方,会让他无法再与我相见。 柳玄冥神色哀伤,他凶狠地瞪了一眼安琪:“你的话太多了!” 说罢,他一掌打过安琪,安琪整个人都腾飞,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门板上,差点没将这道门给撞折了。 这时,大门嘎吱一下被人打开,唐半仙捂着心口,气若悬丝地站在门口,手掌飞出了几滴血,落在了柳玄冥的身上。 “胆敢欺负我们的人,你是活腻歪了!”唐半仙咬牙切齿,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看到安琪挨揍,唐半仙眼珠都红了。 柳玄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面被这血腐蚀了一大片,整个手掌血肉模糊,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 他忍痛地咬了咬后槽牙:“带上你的人给我滚!” “你……你等着!这件事我们没完!”唐半仙知道自己只有宝血,他是打不过柳玄冥的,便拽着安琪慢悠悠地离开了。 我看着柳玄冥一反常态,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他最近真的变了很多,而且行事越来越古怪。 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见我发愣,柳玄冥这时终于坦白道:“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问题,但她挨我这一掌也不冤。 我当时确实是想让樊爷设一个局,小小地锻炼你一下,但没想到,他们竟想要摧毁你的心智。” 所以柳玄冥是看这个游戏太暗黑,太可怕,才会出面阻止的。 “那你就不怕得罪樊爷和唐半仙他们吗?”我问道。 柳玄冥目光灼灼,看向外面闪过的两道人影。 “这世间除了你,别的我都不在乎!” 第218章 你一定能把我带回来 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可又是那么的情深义重。 因为不在乎,他得罪就得罪了,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其实我也没那么在乎樊爷会不会生气,也不会在乎他们会不会翻脸,此刻,我满心满眼里的,全是柳玄冥要离开的消息。 为什么会这样? 一想到他要离开我,我们很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见,我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柳玄冥,你口口声声说在乎我,可你却对我那么残忍!” “早知道你要离开,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如果早些时候,听到他要离开,我肯定会高兴得放鞭炮,因为我终于自由了,欠他的一切我都还完了,我可以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去谈一段甜甜的,正常的恋爱了。 可惜……已经晚了! 在我最需要他,最离不开他的时候,居然听到这个噩耗,这叫我怎么受得了? 柳玄冥揉了揉我的头发:“真是个笨蛋……” 笨蛋?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他问。 我这下更迷糊了,学着他的语气:“原来你承认你是在试探我!” 柳玄冥轻笑一声:“我的答案,其实刚才已经说过了,也不知是某个笨蛋没听见,还是压根就没有心。” 他的答案……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柳玄冥刚才好像对安琪说,他就算要走也会把我带走! 他要带走我!!! 我惊喜地抬头望向他,试图从他的眼眸中,得到某种想要的答案。 柳玄冥说:“其实一开始,我确实没打定主意,是你表露心迹,让我明白了,原来我在你的世界,竟是如此重要。苏小乔,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我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果然……都跟梦里的话一一对应上了。 我抓住他的衣袖:“什么要找的人,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那么让人心颤呢?” 见我那么慌乱,柳玄冥淡然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在寻找一个人,跟我一起进入那个地方。” 我问他什么地方。 柳玄冥漂亮的双眸微眯:“是一个黑暗无边,永无天日的地方。” 我问他去那里干什么,他为什么要进去。 柳玄冥神秘地说:“那里面有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原来如此! 原来柳玄冥做了这么多,渡走七七四十九个鬼魂,就是为了换一个入场券,进入他说的那个鬼地方,然后……就为了那件很重要的东西。 我问那是什么东西,值得他放弃一切都要拿到。 柳玄冥却不吱声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告诉我。 他那关键时刻就闭麦的性格,真是让人抓狂。 “那为什么是我呢?你要我进去,能起到什么作用吗?”我又问。 柳玄冥只说了一句,便将我彻底拿下:“因为你是这个世上,我唯一信任的人,也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人!” “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我带回来!”柳玄冥坚定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蛊惑,又像是某种旋涡,将我吸入其中。 所以,我是那个能带他回来的人! 他到时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我。 所以他才会千挑万选,不断试探,然后确定了,我是那个唯一能托付的人。 他之所以下定决心,或许,是因为我的那句:他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话吧! “所以……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那个地方吗?”柳玄冥定定地看着我,他告诉我,那个地方很危险,很有可能我们都会永远留在那里。 我无奈地一笑:“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拒绝吗?毕竟……我是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能把你带出来的人!” 我没有用可能这个词。 因为我有信心,我一定能把他带回来。 柳玄冥看向我,唇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我们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眼下,危机解除,闹剧结束。 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全都是大小不一的纸人,我看了一眼这满是灰尘的房子,看样子确实是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 不过有件事我没想明白,他们是怎么说服杜瑶瑶和那些黑衣男来演戏的。 柳玄冥说,杜瑶瑶和黑衣男都是真的。 只是这些纸人,是那邪师的鬼影被钉住后,我们对付蝙蝠时,被塞进去的。 前后不过两分钟,就布置好了一切! 所以,就算我没有往屋子里躲,安琪也会引导我进来的。 他们不过是将计就计,借了邪师的幌子,让我误以为这是邪师设下的陷阱。 我惊叹于他们的行动力,同时也佩服徐半仙和安琪的演技,真的骗过了我,要不是柳玄冥出面阻止,我现在还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 我心有余悸,这里是一刻都不敢再待了。 不过那个邪师怎么处理呢? 柳玄冥瞥了眼桌上摆着的一个长满青苔的矿泉水瓶,示意我拿起来。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心领神会,忍着恶心拿起那个瓶子,走到墙边将那个邪师被钉着的魂给收了,柳玄冥还在上面画了一道符。 然后对缩在一旁的杜瑶瑶说:“你放心吧,这家伙不出三天,一定会来找我的,到时候别说你的魂了,我要让他们……恶有恶报!” 说罢,我再次撑开了遮阳伞,让杜瑶瑶躲了进去,免受烈日的灼烧。 至于那些本就阴暗的渣渣,那就好好待在属于自己的垃圾桶里吧! 我们回去后,还别说三天,当天晚上,就有人去了樊爷的会所,找人打听我们。 说是他们做了错事,惹了不该惹的人,专程来给我们道歉。 这些人带了很多礼物,还有烤乳猪,据说还带了一些世面上很难见到的宝贝,据说诚意满满。 对方只有一个要求——让我们高抬贵手,放了那邪师的魂魄。 据说那邪师现在很惨,不仅被我拘魂,还被武当的人紧咬不放。 樊爷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就拒绝了,毕竟闹出了人命,樊爷也是有底线的,不可能跟这些人同流合污。 他让那人好自为之,去警局自首,或许还有一条活路,负隅顽抗,只能让他万劫不复。 我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样,只听说那些人带着东西又灰溜溜地走了。 结果第二天,这群人突然就找上了我! 第219章 千万别心慈手软 上门的是那天那个穿西装的墨镜男。 墨镜男今天过来,是替那个邪师来求情的。 手里还拿了一张支票,上面写了多少个零,我也没仔细看,听他说是50个w,这对于我这种普通女孩来说,已经算是天价了! 我之前收康庄都没敢那么黑呢! 墨镜男说:“苏师父,我们少爷说了,这笔钱是你的辛苦费,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那个道长的魂。” 我连门都没让人进,就堵在门口:“我放过他?那他们当初有放过杜瑶瑶吗?” 墨镜男铁青着脸:“那个女孩是投湖自杀,跟我们少爷没关系,警察都发布通告了,苏师父说话做事还是要讲证据。” 我冷笑一声:“那你们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拘了他的魂呢?” 墨镜男顿时语塞,他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们确实没有证据,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您认识安琪小姐,又是樊爷的人,我们确实不敢拿你怎样,但山水有相逢,我家少爷家大业大,那个道长也是玄学圈的前辈,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遇见。” 看来是利诱不行,开始威逼了。 但我苏小乔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唬的吗? 别说以后了,把我惹毛了,他们很可能真就不会有以后。 我咂摸了一下嘴,对他说:“你请回吧,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已经把这个道长的罪状,上呈给天地神明了,他已经被带走了。” 听到那道长的魂魄被带走,他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然后对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他们刚一走,我就感觉到脚底下蹿起一股寒意,是金不换的人送讨报令来了。 讨报令,顾名思义就是冤死的鬼魂下地府去告状,一经查实后,冥界颁布来讨债的令旗。 有了讨报令,杜瑶瑶就可以直接去报仇了,就算对方请了法师,贴了符咒都不管用。 见状,我立刻把杜瑶瑶放了出来,她接过讨报令后,可怜巴巴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就把那道长的魂魄放出来,跟杜瑶瑶关在了一起。 “杜瑶瑶,你现在是正大光明,名正言顺地报仇,千万别心慈手软!” 杜瑶瑶幽幽地嗯了一声,听得出来还挺高兴:“多谢苏姐姐……也多谢地府还我公道……” 难怪地府要设孽镜台了,就是为了让含冤而死的人们,还有一个伸冤之处,不至于留下冤假错案。 很快,我就听到房间那个土坛子里,发出了一阵惨烈的猪叫声,别提多刺耳了。 等杜瑶瑶收拾完这个人渣,直接把那道长的魂都给灭了。 随后,她拿着讨报令旗,前去找那个京圈太子爷报仇了! 之后她就一直没回来,等到了第三天,安琪微信上给我推了一条消息,是一则新闻。 上面写京圈大佬的小儿子,深夜驾车连人带车冲进了水库,等被人发现时,人已经凉了,据说是因为酒驾。 还好他出事那会儿路上没有车和行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问安琪,这就是那个京圈太子爷? 安琪回了我一个表情包【嗯呐】。 然后她又回了一句话:【我发张图片给你看】 她很快就发了一张无码高清大图,上面是富二代跑车被拉出水面的照片。 黄色的法拉利里面,主驾驶上坐着那个死透的富二代,旁边的副驾驶上,不知是光的原因,还是真的拍到了一些东西,出现了一张人脸——女人的脸! 这张脸很模糊,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视掉,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杜瑶瑶! 杜瑶瑶披头散发,脸色发青,两个眼珠黑压压的,面无表情地印在车玻璃上。 “果然是她……”我喃喃道。 她拿着讨报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害她的富二代,同样死在水库里,终于,大仇得报。 至于那个道长……就留给钟大师清理门户吧! 经历了这些事,我发现其实妖魔鬼怪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 是这些修行多年,却走上歪门邪道的人们。 我问柳玄冥,为什么现在的邪师越来越多,为了钱就可以骗财骗色,甚至罔顾人命? 柳玄冥告诉我,末法时代,妖魔纵横,这是时代的因素,也是很多人的命数。 正如杜瑶瑶,她之所以会被选中,被小黄毛男友骗去给人献祭,也是她命运使然。 当时梁老师已经拉了她一把,可惜,还是无法改变她既定的命运。 不过我有个疑问,是谁联系的小黄毛,把杜瑶瑶引荐给那个道长的? 柳玄冥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急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 我耐着性子又等了两天,这两天榕城很不安稳,有件事还闹到抖音上闹得比较大。 一个十八九岁的黄毛少年,和他表哥去吃宵夜,看到个漂亮女孩想要去搭讪,于是便去骚扰人家。 结果遭到了女孩的拒绝,表哥年轻气盛给了女孩一个大耳刮子,结果没想到,他踢到铁板了! 那个女孩从小是练散打和传统武术的,咣咣两下就把表哥给打翻在地。 那个小黄毛急了,伸手就抡起了酒瓶子,结果不知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吓得屁滚尿流,突然就冲出马路,被一辆货车碾过身体。 下半身都碾碎了,却没有死,居然还活了过来。 当我看到这个视频时,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杜瑶瑶! 她就飘在小黄毛的身边,怀里抱着个血肉模糊的疙瘩,恶狠狠地盯着小黄毛! 当然了,这一幕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这段视频很快就在网络上爆火。 大家都说,这两兄弟活该! 这就叫现世报!!! 现世报的事发布当天,杜瑶瑶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身上戾气全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朝我深深地一鞠躬:“多谢!” 我说要谢的人不是我的,而是谢她自己,谢谢我的仙家们。 但转念一想,我们都没能及时地救下她,又谈何言谢呢? 我问她,既然大仇得报,接下来就是去地府报到了吧! 下辈子,别再这么任性这么傻了。 杜瑶瑶抱着她那未成形的孩子, 感激地朝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临走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道。 杜瑶瑶眸中带泪:“下次见到梁老师和小悦,请替我说声感谢,谢谢他们对我的照顾和陪伴,我会永远记得他们的情谊,祝福他们,好人一生平安……”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很快就被一道铁链声所代替,我知道,是牛头马面大哥来带她离开了。 她年纪还小,对这个世界还抱有无限期望,很配合地就去投胎了。 我走到供桌前:“柳大仙,这算不算我的kpi?” 柳玄冥清了清嗓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怎么不算呢?” 杜瑶瑶算是我渡走的恶鬼冤魂,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便宜了那个太子爷和道长,还有那个渣男和他表哥。 他们虽然都得到了报应,但关于杜瑶瑶的真相,关于这片工地的真相,却无人知道。 我替杜瑶瑶鸣不平。 柳玄冥看出我闷闷不乐,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开口便说中了我的心事:“别着急,该来的都会来,一切都不会太晚……” 我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很快我就知道了。 那个京圈太子爷死亡的灵异照片,被人给发现了,立刻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纷纷留言评论,说这是女鬼索命。 紧接着,有个网名叫【凡哥】的账号,放出了好多大瓜,甚至把千里之外榕城的事,杜瑶瑶的事连贯地放在了一起。 让着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件事,几个人,硬生生凑在了一起,但凡少了其中哪个环节,事情都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模样。 谁能想到,相隔千里的投湖少女,会跟京圈太子爷有关系,而且是因为一块地皮产生的关系。 而那个小黄毛的表哥,就是动手调戏女孩反被揍的那位,就是负责这片工地的新包工头。 于是一场可怕的阴谋就此展开。 太子爷接手了榕城这块地皮,却开发不了,急得着急上火起大燎泡。 然后找上了那个邪师道长,道长说地底下埋着东西,然后开出条件,要找一个人来献祭。 这件事传到了黄毛表哥的耳里,黄毛表哥一听立刻就上了心,他想在京圈太子爷面前露脸,也想让工地顺利进行,于是鬼迷心窍,到处找人打听这别人的八字。 小黄毛以结婚为理由,骗到了杜瑶瑶的生日密码,拿去给那个臭老道一看,结果那老道连说了三个好字! 说杜瑶瑶就是他要找的人。 当时小黄毛也有些犹豫,告诉他表哥杜瑶瑶怀了他的孩子。 臭老道一听就更高兴了,嘀咕着什么怀孕好,母子连心力量更大等。 后来,耐不住京圈太子爷开的价钱,小黄毛将杜瑶瑶送到了表哥的手里。 杜瑶瑶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大家都问,这个凡哥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跟编故事似的。 凡哥啥也没说,只回了一句爱信不信,不信拉倒,随后就再也没有回复过任何人的消息和私信。 还是网友去扒这个账号,查到了一点消息,这个叫凡哥的人,好像是在那太子爷家里做司机的。 大家都知道,司机会知道老板的很多秘密。 于是凡哥的帖子就越推越高,大家都觉得这个故事很离谱,但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的。 那些相信凡哥的人,开始默默为杜瑶瑶感到惋惜,花一般的少女,却因为信奉一个小黄毛,断送了自己的命运。 而那片工地,也彻底停工。 至于之前那工地上挖出过什么可怕的东西,消息都被封了起来,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握在柳玄冥的怀里,看着手里的消息,看着凡哥黯淡的头像:“这是你的手笔?” 柳玄冥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那粗糙的面具蹭了蹭我的脸:“想象力很丰富。” 我被他刮得生疼,脸都红了,望着他脸上这丑陋的面具,我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摘了它?还是说……你永远也不打算摘掉面具?” 柳玄冥的神色变得肃穆,不过,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避开话题,而是很认真地对我说道:“等你渡走七七四十九个冤魂恶鬼,跟我一起进入那个世界,我自然会让你知道……我是谁!” 柳玄冥的身份和真颜,困扰了我很久很久,想到这,我就更有动力了,但渡魂的事,是讲究缘分的,可遇不可求。 就像我有段时间,总是去榕城的猛鬼圣地转悠,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或是见到了,但人家不愿走,我也没办法。 不然,我巴不得立刻抓几个鬼回来强行渡走。 一则是为了我爸妈还阳,二则是能看到柳玄冥的真颜,知道他的身份。 不夸张地说,我前进更有动力了!!! “那好,你可不许骗我……”我伸出手,很幼稚地勾着他的手指:“拉钩。” 柳玄冥任由我勾住他的小拇指,明明眼含春意,却始终嘴硬:“无聊。” 上学的日子经历了好一段时间,我几乎又回到了平静的生活。 若不是时不时有人请我看事,我还真忘了自己是个小神婆。 一眨眼,就到了校运会的时候。 不知是谁给我报了个名,让我去参加女子400米接力赛。 我一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别人啊,别拖了大家的后腿。 我正打算拒绝,柳玄冥就附在我耳边:“答应他们。” 我惊奇地看向身侧的空气,柳大仙什么时候对校运会和运动那么感兴趣了? 难不成,这件事里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我狐疑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应了下来:“行,跑就跑……” 还有两天时间,我打算每天晚上去夜跑,活动活动筋骨,到时也不至于太拖大家后腿。 我去夜跑的时间不算晚,大概是晚上八九点,顶多不超过十点,毕竟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结果没想到,第一天夜跑,我就出事了。 第220章 别忘了我……永远! 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生,一直都站在场边的阴暗角落,每当我从他身边路过,他都会予以我一记微笑。 他看我的目光十分深情,眼眸里就像盛着星河,只是一眼,我便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就好像……我曾经认识了他很久很久,久到……生生世世。 这种感觉,我对柳玄冥都从未有过,却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出现,这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见到他,我的心脏就会跳得很厉害。 扑通扑通…… 怎么会这样? 我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不断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我心跳过快,不过是因为我在跑步,跑得太过激烈。 可我在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这个男孩都站在同样背光的位置,同样的微笑朝我示意,他的眼中饱含着千言万语,却始终离我远远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的心小鹿乱跳,慢跑了好几圈就跑不下去了。 等我掏出纸巾擦干脸上的汗,不远处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我满怀心事,回到了宿舍。 今天晚上有查寝,学生会的同学提前通知了我们,我今天跟柳玄冥请了假,回宿舍消停一晚。 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干净清爽的睡裙,我一边吹着头发,脑海中一边闪现着那个长相儒雅,眼含星河的帅气男孩。 他身上的气质很不一样,干净、澄澈,如沐清风。 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的微笑,竟会有种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站在场边直勾勾地盯着我,他认识我吗? 我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熄灯,当我闭上双眼,瞬间便失去知觉,掉入了另一个场景里。 我看到我自己穿着一身鹅黄的古装,有些像宋朝的服饰。 而场上那个男人,身穿枣色的长袍,正坐在桌边替我作画。 我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夫妻,琴瑟和鸣,恩爱不已。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男人在我的画像边上题下两行诗句,是元稹的《离思》。 “我的眼睛曾见过世间最美的风景,那便是你……吾妻……” 他牵着我的手,将我轻轻揽入怀中,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温柔。 他仿佛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跟我说,但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空灵的铃铛声,叮铃…… 面前桌上的画便飞了起来,一道火焰燃烧着这幅画,逐渐将画中人蚕食。 “别忘了我……永远……”男人深情款款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我的心好痛好痛,就好像……我真的跟他经历过一段缠绵悱恻、至死不渝的爱情,我们拥有过许多美好的朝夕,只可惜…… 这时,铃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是在远处,而是在我的耳边。 我微眯着眼,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依稀可看到房间里的摆设,或许是眼花吧,我真的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口飞了出去,而放在我枕边的七音龙铃,则是在微微颤动着。 刚才那铃声,是七音龙铃发出来的! 看来刚才我身边确实是来了脏东西。 是那个男人吗? 我缓缓按住七音龙铃,身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男人抱我的温度,很温暖,很治愈,这是我从未在柳玄冥身上得到过的静谧。 我失神地望着窗外,感觉自己都有点魔障了,这男人到底是谁! 我决定了,如果今天晚上我再在操场见到他,我一定要过去问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第二天下课后,我换上装备和跑鞋,再次来到操场。 果不其然,那个男孩又来了。 当我出现在操场时,他几乎是一瞬间便发现了我,目光朝我投来。 还是那标志性的微笑,看得我心烦意乱。 按理说,这个男孩这么盯着我,甚至都有点冒犯了,柳玄冥居然也没有出面,这很是反常。 联想到他鼓励我参加接力赛,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件事是他刻意安排的,为什么要安排我见到这个男孩呢?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有特别的缘分? 这一次,我也不再逃避,而是飞快走到男孩面前:“你是谁啊,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我的语气很生气,毕竟我们又不认识,他干嘛摆出这副深情的模样。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想到,他的目光却在我走近时,变得有些茫然和空洞,甚至是耳朵先动,脸才朝我转了过来。 这模样就好像……他的眼睛看不见似的! “你……”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他确实没有任何反应。 他真的看不见吗? 我还是不太相信,便伸出手快速靠近他的眼珠。 正常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本能地闪躲,可他却还是直直地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 “这位姑娘,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他微笑着问。 我突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尴尬得无地自容,真是自作多情了呢! 人家根本就看不到我,结果我还怒气冲冲地来找他,到头来是场乌龙啊! 我本可以撒丫子跑掉,反正他也看不见,可我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留下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在这跑步,看到你对我笑,一直都在笑,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奇怪的人,在盯着我。” 男孩抿嘴一笑,被我误会也不闹不怒,温柔的气息迎面扑来:“不好意思啊,我天生弱视,眼睛这些年几乎是失明,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的,而是……” 他侧耳听了听:“而是我听到了你身上的铃铛声,你应该是昨天才来这儿跑步的吧!哦你别误会,我每天都会来到这儿感受蓬勃的生命力,在昨天之前,我从没听过你身上的铃铛声,昨天是第一次听到,于是就……” 我明白了,原来他是听到了我身上七音龙铃的声音。 可是,我昨天跑步时,铃铛没响过啊,连我都听不到的铃声,他又怎会听到呢? 我有些狐疑,但看他的模样,又不太像在撒谎。 于是我开口道:“原来是这样,都是误会,误会!” “这不叫误会,这叫缘分吧!”男孩绽放着笑脸:“其实,从我眼睛彻底看不见起,我就每天都会来到这儿,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不然,我也不会遇见你,不会听到这世界上还有那么美妙的铃铛声。” 缘分…… 这两个字有点直戳我心窝子。 “冒昧地问一句,你眼睛是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第221章 柳玄冥有心事 男孩倒也不避讳,很坦然地开口道:“一年前!” 他一年前眼睛还能看到微弱的光芒,现如今,却只剩下一片黑暗。 “那你要不要去更好的医院看看呢,看看还能恢复吗?”我认真地说道。 “没用的,什么医院我都去过了,这是天生的,我这一辈子都再也看不到了!说句好笑的话,我妈甚至去找了神婆看香,那些神棍说我前世眼睛给了别人,所以我天生就是弱视,长大就会失明。” 前世把眼睛给了别人? 我的心不知不觉间又开始狂跳,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我们的前世应该有着某种羁绊。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到你了?”他问道。 我摇摇头,想到他看不见,便开口说道:“没有吓到,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感觉这个神婆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或许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我觉得,我已经看到了最美的风景……其他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这男孩年纪不大,说话却老气横秋的,就好像经历了很多的沧桑。 不过,当他提起最美的风景时,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就像过了电。 最美的风景! 不就是我梦里那男人说的话吗? 一模一样的台词! 我颤抖地问他,什么是最美的风景。 男孩说:“是一幅画,一幅很老的画,画上是一个很美的古代女人,我第一次看到这女人时,我就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我认识她,那种感觉非常真实。” 说到这,我再也按捺不住了,噌地前进一步。 “那幅画上,是不是还写着两行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本以为我已经很激动了,没想到他比我还要激动,差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你……你怎么知道的?”他惊悚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的方向。 我压制着胸腔里的呼吸:“因为……因为我在梦里见过!” 男孩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我、我也在梦里见到过,不过每次都很模糊,但我知道,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画上的女子。 我们两个顿时陷入了沉默,相互之间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他先开的口:“难道,我们前世真的认识?” 我想应该是的,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一碗孟婆汤,我们什么都忘了。 他明显有些激动,但我却不敢再追问下去,柳玄冥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接触,除了钟大师和梁师兄,其他人离我太近,会害了他们。 这男孩天生弱视,几乎失明,已经很惨了,不能再祸害人家。 “算了,都过去了。”我洒脱地笑笑,然后对他说:“对了,聊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说:“我叫江风,江水滔滔,随风而起的江风。” 这名字一听就很漂泊无依,听着就很不安定,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起的名。 说到名字,我就不得不插一句嘴,名字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但却能很大程度影响一个人的命运。 就这么说吧! 好的名字对人的命运可以起到很好的帮扶作用。 因为,姓名是人一生的标签。 每个人的名字都是他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也是他们了解和认识我们的第一步,与命运息息相关。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懂行的家长,在孩子出生后,会结合孩子的生辰八字给孩子起名,起寓意好的名,就是为了填补孩子八字先天的不足,让孩子在名字中获得祝福,从而健康、顺遂、成龙成凤。 我们村里之前就有个孩子,名字没起好,所以总爱生病,而且不爱开口说话。 后来请了一个老道长,改了新名字后,身体就渐渐见好,还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都是真人真事,可不是我胡诌的。 所以我一听江风这个名,就感觉他的命运是飘忽不定的,像一阵风来去自由,来去匆匆,运势来时可扶摇直上,运势走时,风过无痕。 不过,他这名字很好记便是了。 匆匆聊了几句,我连他的电话和微信都不敢问,便起身离开了。 今天是周五,我夜跑也没跑成,便回到了碧云小区的家里。 刚进屋,我就被一道深邃如雕像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盏灯都没开,柳玄冥背对着我,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地对着窗外的夜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安静得让人胆寒。 或许是我心虚的缘故吧,我总觉得柳玄冥的身上,潜藏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在黑暗中不断发酵,就等着爆发的那一刻。 “柳大仙?”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柳玄冥头也不回,而是继续保持着他那有点帅气的坐姿,两条大长腿随意地耷拉着,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十分地不美妙。 我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想到柳玄冥却破天荒地没有开口骂我,而是淡然地说:“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打量着他的模样:“你有心事?” 柳玄冥深吸一口气,透过反光的玻璃门,静静地注视着我:“十七个。” “什么?” 他莫名其妙来一句,把我给整不会了。 他压低嗓音:“我说,还有十七个人,我们就能完成任务了。” 我说这敢情好啊!居然只剩十七个人了,太好了…… 可他却无比惆怅:“你就那么盼着吗?” “那是当然了,等我完成跟地府的约定,我就能见到爸妈了,也能替你拿到去那个世界的入场券了。”我兴奋地道。 柳玄冥却猛地抬起头,眼底晕染着我看不懂的暗色。 “苏小乔,你怎么那么傻呢……”他喃喃自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我傻。 但是,我并不觉得我自己傻,相反,我觉得我很勇敢,我很坚强,我没有被这些困难打倒,最重要的是——我愿意! 千金难买我愿意。 “柳玄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