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队，心动警告》 第1章 刑警队长，许沉。 夏季的a市多雨，阵雨来的急促而又避之不及。雷声滚滚，风雨如磐，郊区市警局门口，柚宁怀抱牛皮纸文件袋，颇为好看的眉眼间抹上一缕无奈，拿出手机，在打车软件下单。 来刑警队报道的第一天，她没带伞，也没见到许沉。 a市市局最年轻的刑警队长，屡破奇案的刑警界神话，传闻其背景更是深不可言，办案风格冷漠犀利，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也是她未来的上司，许沉。 “叮咚。” 手机震动，适时提醒司机已接单，打破柚宁的思绪游离。 一辆黑色的suv，车牌号是景a·。 看好车辆信息，柚宁关掉屏幕，开始专心的在屋檐下面等车。 在柚宁专注打车的同时，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一辆出租车，下来一位身穿黑色皮夹克的年轻男子。 男子十分着急，雨势变得更大，也没有挡雨，径直从柚宁身边跑进警局的时候，柚宁只能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声。 不知道是来报案的人，还是警员。 那男子消失的速度奇快，柚宁没有深究，抬头看看天色。这个天气，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恐怕交通拥堵要比平时更加严重。 下雨天气，警局门口的人也就更少，除了稀稀落落下班回家的工作人员，只有柚宁一个人在此处避雨。 好在她的车很快就到了。 约摸在那男子进入警局之后的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suv就向她驶来，稳稳的停在了柚宁眼前。 停下后的suv没有其他动作，警局门口更没有其他等待的人，下完单后手机便彻底没电关机，于是柚宁便理所应当的认为这辆车是自己约的那辆，行云流水的拉开后车门，上车。 经过一天漫长的等待，柚宁此刻极度疲惫。脑海里还在盘算晚上吃什么，直到柚宁坐在后排系好安全带之后，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车里传来淡淡的松香味道，皮质座椅原模原样，不带任何保护，而原本应该开车的司机，这个时候正转头望着她。 “司机”眸中有些冷淡，陌生凌冽。 气氛微妙着不寻常。 只和那男子对视一眼，柚宁首先排除了确认信息，于是认真的报出自己的手机尾号。 “0031。” 话音未落，男子却笑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柚宁恍然发觉，这个人，这个样貌，自己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柚宁一向记忆力很好，虽然不及过目不忘，曾经有过交集的人，柚宁无论如何也会有印象的。 只是眼前这人...... 车内柔和的光线，映衬着男子高挺的鼻梁，一双深邃而又极为好看的柳叶眼漠然冷淡，面部线条干净利落，轮廓深刻清俊。 因为夏天的缘故，男子上身只穿着一件简单大气的黑色衬衫，经历奔波，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被男子解开，显得有些凌乱。 柚宁看着眼前的男子，怔住，迟疑开口。 “你是……？” 面对柚宁的问题，那男子则目光下落，看一眼柚宁手里的档案袋。 “新来的犯罪心理顾问？”男子询问。 眼前男子轻而易举的猜出她的身份，这不仅需要推断，更需要关于柚宁的调动资料。 柚宁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心里警铃大作，只看见男子转头回去，拿出手机，简单的发了几条消息。 “顾问的安全意识还是有待提高啊。” 语气之中带着玩笑意味，许沉关掉屏幕，不再回头，看一眼后视镜，说道。 “随随便便上车，如果我是犯罪分子，这个时候顾问已经不知道身在哪里了。” 虽然许沉说的话很显然带着开玩笑的字面意思，语气却冰冷不近人情，柚宁一时间分不出这人这是故意讽刺，还是单纯的打趣。 不过事已至此，柚宁自然明白自己这是上错了车。出门到地铁站才发现忘了带资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等了一下午，下雨却又偏偏没带伞......现在坐错车，还被陌生人奚落一番。 今天让她心情低落的事情已经够多，柚宁只想快点下车。 “抱歉，下次注意。” “刑警队长，许沉。” 柚宁一边致歉，已经准备伸手去拉开车门，在同一时间，许沉却低低的开口，猝不及防的作了自我介绍。 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许沉？ 抬头，柚宁的目光和许沉在后视镜中交织。 只是一瞬，许沉淡淡的移开目光，柚宁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许沉已经踩了油门，车平稳地开出警局。 “顾问的资料我已经看过，自我介绍就免了。” “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许沉说。 “长春区……桃林路嘉安小区。” 柚宁的大脑迟钝片刻，只知道愣愣的回答报出自己的住址。她平日并不是反应迟钝，如此不仔细的人，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看向窗外，送她回去这件事，许沉很显然没有给柚宁拒绝的机会。既来之则安之，柚宁悄悄深吸一口气，假装刚才上错车的尴尬从未发生。 他竟然就是刑警队长许沉，她等了一下午的许沉。 只是… 柚宁悄悄在后面的看着许沉的侧脸，尽管现在已经知道了许沉的身份，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从来没有在柚宁的心中消失过。 甚至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柚宁开始不自觉的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其他地方也见过许沉，以打发时间。 柚宁住的地方在市中心，离警局很远，倒不是因为警局附近房租太贵的缘故，比起房租，市中心的价格要高出两倍。 拿到警局的入职通知之后，柚宁也想过既然是一个人，来去自由，在警局附近租一个房子，方便上下班。 然而毕业前在嘉安小区租的小套间，租约还有一个月。柚宁想了想，就索性先住在那里。 等租约结束，再另寻找房子。 柚宁拿出手机，连上充电宝，待手机重新开机，取消了先前打车的订单。 幸好接单的司机这时正堵在三环，离这里还有一定的距离，不用来郊区，再接别的订单，倒也十分方便。 第2章 许小胖? 幸好接单的司机这时正堵在三环，离这里还有一定的距离，不用来郊区，再接别的订单，倒也十分方便。 - 在车上有了空闲时间，柚宁便开始转移注意力，努力让自己不再去纠结许沉的身份。 又在手机上继续浏览了一些其他新闻，为了有资格来到a市市局，柚宁平日里几乎放弃了所有爱好，手机也被简单到基本功能。 -新修订法典，你需要知道的这几条 -惊！某三字男星一周携不同女友回家 -长清大学外国语学院邀国外专家来访，共商两校友好合作事宜。 翻完了最上方的几条信息，娱乐八卦，小编杂志居多，也没什么可看的其他消息，柚宁索性放下手机。 抬头，看一眼许沉的身影，又悄悄移开。 许沉不多言，柚宁也不好意思开启新的话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程安安静静，一个多小时之后，许沉把车稳稳地停在嘉安小区门口。 “谢谢队长。” 柚宁道谢，然后迅速轻手轻脚的下车。 一直到柚宁下车，许沉都没有再说话。 柚宁走进小区门口的时候，不自觉回头，许沉的车还在原地。车内照明灯亮着，黄昏将尽，映衬出许沉的侧影。 目光落在许沉静默的侧影上，柚宁恍然。 抓着资料袋的手指关节泛白，在离许沉一定距离的地方，柚宁终于记起，她究竟为何会觉得许沉熟悉的原因。 -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一夜未眠，许沉准点出现在办公区。 “队长早。” “队长早！” “早上好。” 许沉一出现，办公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音，简单回应过去，许沉到办公室门口。柚宁早早便站在此处，已经等候多时。 她今天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短袖映花针织毛衫，为了方便起见，栗色长发被编成麻花辫梳下来。原本白皙的肤色，让柚宁穿淡雅的颜色十分好看青春。 也让柚宁身上的影子更加明确。 “队长早上好。” 柚宁看到许沉，便无意识的挺直腰板，露出微笑。 小区离警局实在太远，为了赶早到，柚宁不得不五点多起床，昨夜好不容易将许沉和自己记忆中的影子对应上，还没细细深究，又被邓书雪拉着诉苦和男朋友的爱恨情仇。 虽然今天上了粉底，还是难掩疲惫。 “早。” 许沉目睹，颔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和柚宁打过招呼。 开门，柚宁抱着自己的资料，跟在许沉后面。 “队长，这是经过吴局签字的文件。” 许沉坐下来，柚宁将文件袋轻轻放在桌上，在许沉还未反应的时候，柚宁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大门，心中有些动作，迅速闪身过去关上。 这一动作自然引起了许沉的注意，然而许沉只是浅淡的抬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肯定或者否定，伸手，将柚宁的资料袋打开。 将办公室的门关好，重新站在许沉面前，看着正在低眉仔细审查文件的许沉，柚宁装作无事发生的清了清嗓子，心里的那根弦却更加提起来。 目光低垂，停留在许沉修长白皙的手指，心思更乱，好像回到了昨天。 如果许沉就是她记忆中的小胖，怎么会认不出她？ 如果许沉就是她记忆中的小胖，怎么会忘了她？ 毕竟那也是她珍藏在心底的回忆。 也罢。柚宁辗转反侧，苦苦思索了一晚，将许沉的面容和小胖细细对比，十五年过去，大家都有很多变化，就连她也变化了很多，旧友见面，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只要她记得他就好。 “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办公室里，年幼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柚宁凝望着许沉，如果这时不问的话，恐怕她今天都没有办法好好做事了。 一。 二。 三。 暗自在心里鼓起勇气，柚宁深呼吸，轻轻开口。 “许小胖？” 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只有柚宁才会这么叫许沉。 闻言，许沉抬头，眼中全是奇怪。没有回应柚宁，目光透露出的冷漠，却似乎已经回应。 望着许沉这般反应，自己认错了人，许沉并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许小胖。这样的结局虽然也在柚宁意料之中，却难免有些失落。 仍旧不放弃，在许沉目光的威压之下，柚宁又张了张嘴。 “许…队长很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不知道队长以前住在哪里？” “如果你是来找朋友的，出门右转不送。” 许沉的语气有些显而易见的冰冷，他原本就是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场，严肃起来的冷漠氛围更是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面对这样的许沉，柚宁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摇摇头。 “不是，抱歉，认错人了。” 短短两次见面，她已经说了两次抱歉。 许沉没有回答，继续翻看材料，柚宁也不再说话。尴尬的沉默在办公室蔓延开来，不过幸好并不持久。 柚宁话音落下，许沉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横冲直撞的打开，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氛围。 她的耳根仍在泛红。 “许……” 抬头，循着声音看去，柚宁很轻易地认出，来人正是昨天在雨中冲进警局的那个人。 看来是警员。 他今天换了一身休闲松快的卫衣，搭配长牛仔裤，在夏季这样的穿搭有些多余，不过即便是风格轻松，也难掩连续加班所造成的黑眼圈。 男子皮肤偏黑，俽长而挺拔，五官端正，如果不如此着急，有些大呼小叫的话，恐怕是沉稳中的沉稳。 看见柚宁，男子的声音停顿下来，目光中带着诧异，片刻，才吐出剩下的字。 “……队。” - 许沉面不改色，将桌上的资料袋放进柜子中。 看样子司马长风风火火地出场方式也不是一次两次，许沉早已习以为常，站起身，仿若刚才的插曲并未发生，向柚宁介绍。 “这是司马长，刑警队的副支队长。” “柚宁，警队新来的犯罪心理学顾问。” 旧顾问离职已有一段时间，柚宁的接替也是几经波折，临时任命，司马长还没收到警队要来新人的消息，进来的匆忙，经过许沉介绍后，又上下看一眼柚宁，若有所思。 第3章 网约车司机 旧顾问离职已有一段时间，柚宁的接替也是几经波折，临时任命，司马长还没收到警队要来新人的消息，进来的匆忙，经过许沉介绍后，又上下看一眼柚宁，若有所思。 - 一拍脑袋。 “难怪许队昨天突然说要送人，昨天我们是不是在门口见过？你在避雨。” 柚宁点点头，暗自惊讶于司马长的记忆力。 原以为昨天只是她看到了司马长，没想到司马长虽然目不斜视着急促进门，却也记住了柚宁的样貌，还在第二天精确复现。 “是。” “那就对了。看来我这记忆力还没退步。你好柚宁，我叫司马长。平常叫我司马就行。” 司马长为人率直，不拘小节，从两次见面的行为，柚宁也能判断一二。在警队工作，同事间出生入死，一起加班熬夜，时间久了，上下级的界限也就没有那么分明。 柚宁也和司马长打过招呼，许沉见二人已经认识，便不再多留。 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对两个人说。 “走吧。” – 柚宁来的巧，刚进入刑警队，就遇上了案子。 在警队的会议室里，司马长站在投影面前。在许沉办公室里的大大咧咧此刻消失不见，投影灯下，司马长一边轻车熟路的将资料打开，认真介绍。 警队人数不多，会议室里算上柚宁，也只有七八个人，却全都是市局中的精英。经过许沉所带的刑警队的训练，哪怕任何一个人单独出任，也能挑起办案大梁。 柚宁刚来，坐在最后面空出来的桌椅。和办公室里其他经验老道的警员比起来，真正开始案件侦破，柚宁仍旧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毕业生。 再加上司马长在介绍案件的时候，语速一如既往地飞快，原本该是提前做好调查的部分也直接略过。柚宁笔记来不及，只能先捡重点的听。 “昨天中午，在岭山公路中段，距离公路北约五百米处发现了一具女尸。这具女尸是被例行检查的护林工人并发现报警。” “根据我们的调查，死者身份已经知晓，女尸名叫夏晴，今年21岁，是长清大学大三英语系在读学生，家境普通，从资料上看，家庭结仇的可能很小。” “经过法医初步判断，夏晴的死亡时间为当天早上七点至七点四十分，尸体浑身上下多处大小，深浅不一的伤口，致命伤是贯穿心脏的一处，死因失血过多。” “作案凶器为两把常见的单刃水果刀，事后被扔在尸体周围一百米的草堆里，技术人员鉴定，上面没有指纹留下。” “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显示，夏晴的活动轨迹十分规律，周内夏晴大多在学校活动上课，而每周周六，夏晴都会去市区的一户人家里做家教。” “昨天是周六，夏晴就是在打车去做家教的途中，经过岭山的时候失踪的。目前夏晴所乘坐的网约车司机失联逃逸，被确立为本案第一嫌疑人，已经通知在本市的各卡口设防。“ 司马长介绍完，柚宁诧异的抬头看向许沉。 网约车司机？ 难怪昨天第一次见面，柚宁上错车，本是一场误会，许沉非但没有让她下车，反倒是不辞麻烦，将她送到了一个多小时车程外的市区。 会议桌前，许沉仍在蹙眉看着屏幕上面的资料，感受到柚宁的心思，钢笔在木桌上轻轻有规律地敲打，但是没有任何动作。 注视着许沉，柚宁又想起小胖。 简要介绍完情况和进展，台上司马长紧接着打开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柚宁闻声，也消散思绪，不再去想许沉，继续集中在当前的案件。 目光刚刚接触到屏幕上的图片，不可避免萌生巨大的恐惧之间，直直看到血肉横生，还让第一次参与案件的柚宁条件反射的感受到一阵阵恶心反胃的感觉。 “本次案件作案人以市面上常见的水果刀为凶器，但是手法极其残忍，具体尸检报告已经让法医发到各位的邮箱里面，各位可以自行查阅。这起恶性案件，对市民的出行安全造成了极大的隐患，上级命令我们尽快彻查。” 司马长义正言辞的声音不断传来，柚宁强忍着恶心，逼着自己没有再去看大屏幕上面的照片。 虽然学校在犯罪心理方向的心理学专业课中也设置了涉及到解剖以及尸体的实践分析课程，但是…… 真正的案件，受害人的尸体血肉模糊成这个样子，在凶手暴躁的发泄中，夏晴浑身上下已经完全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任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恐惧的。 这和单单去听不同，直接的视觉冲击，让整个案件在柚宁面前变得更加生动而血淋淋。 她的父亲，以前就是生活在这样的黑暗中。 闭上眼，深呼吸，柚宁暗自提醒自己，作为犯罪心理顾问，她现在只需要集中在当前的案件中，只需要面对被害人，找出潜逃的凶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想。 对于案件侦破来说，时间至关重要，时间越长，嫌疑人逍遥法外的危险性就越大。甚至一分一秒的延误，都有可能造成结果的天差地别。 因此，司马长刚刚总结完情况，会议室中就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在场的刑警都是昨天去过现场的人，为了分析案情一晚没睡也大有人在，因此纷纷毫不客气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案发时候四周没有任何的监控，又是在偏僻无人的岭山，嫌疑人很有可能弃车，或者从小路逃跑，扩大搜查范围，应该可以找到嫌疑人驾驶的车辆。” “根据案发地点和时间，特意选在被害人家教时的必经之路行凶，嫌疑犯不像临时起意杀人，而是有计划的提前布局，很可能是认识被害人的人。” “从被害人的受伤程度判断，凌乱，深浅不一的创口，这都能表明凶手作案时情绪非常激动。” “事先有计划地犯案，但是犯案过程并不缜密，并且犯案时的行凶行为具有冲动感，嫌疑犯很有可能是第一次犯罪。” 第4章 今天我们警队来了一位新同事。 “事先有计划地犯案，但是犯案过程并不缜密，并且犯案时的行凶行为具有冲动感，嫌疑犯很有可能是第一次犯罪。” - “根据调查，案件网约车司机和被害人所使用的打车软件并不正规，我们目前掌握的司机资料很有可能是伪造的。” “这一点已经查明了。”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坐在座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沉忽然开口。 抬头，看向最后说话的秦贺。 “刚才户政科的同事发来消息，证实被害人的网约车司机所使用的身份证是a市一名约四十岁建筑工人的身份资料。” “身份证原主刘爱闵已经在半年前离开本市，目前人在老家，并无异常。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已经被盗用。” 使用别人的身份证，在荒郊野岭谋害女大学生。柚宁习惯性的转笔，低头，在笔记本上默默写下自己的思考。 而会议室中的讨论也提供了些许思路，许沉站起身，接着安排分组。 “老王和小刘，你们先去调查网约车平台，查到盗用身份证者的蛛丝马迹，李苍秦贺，去协同交警部门，找到嫌疑犯丢弃的车辆，司马和我……” 说到这里，许沉忽然停顿，不可避免的抬头看一眼柚宁的方向。 柚宁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一笔一划，在平板ipad盛行的今天，惯用笔记本，是她在学校里就养成的习惯。 “还有柚宁，走访受害人家属，汇总社会关系。” “晚上六点各组汇报，随时保持联系。” 因为案情紧张，几乎在许沉安排完的下一秒，众人就纷纷合上本子准备离开。 许沉考虑周当，柚宁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走访受害人的社会关系正是柚宁作出分析必要的一步，对于这个安排，柚宁自然是十分顺从的将笔记本快速收好，准备跟上。 只不过，在柚宁离开座位，刚迈出一步的时候，走到门口的许沉忽然转身，表情严肃。 “还有一件事。今天我们警队来了一位新同事，犯罪心理学顾问，柚宁。” “在这次案件中有可能出现需要协助的地方，大家还是和以前的顾问在时一样，为柚宁提供必要资料。” 刑警队里除了柚宁昨天见过的两位文员，其余都是清一色的男性。今天当柚宁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众人明里暗里的，早已经把柚宁打量了很多遍。 柚宁来到警局接任犯罪心理顾问，是上层最后的决定，大部分人并不知悉这条小道消息，所以对柚宁的身份尚有疑惑。 此刻，在队长正式介绍过后，自然不约而同的停住，明白新来同事的身份，一阵欢迎掌声。 “协助同事那是当然的，许队。” “欢迎你，柚宁。” “柚顾问，欢迎欢迎。” 虽然有些意外，柚宁也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不过，因为正处于办案期间，彼此心有灵犀，于是在简单见面后，没有多加寒暄。 在介绍完柚宁的身份，许沉也没有多停留。和司马长径直离开办公室，准备下楼。 目睹许沉离开，柚宁想到自己的任务，也紧紧跟上。走廊旁，柚宁拿着笔记本，安静站在许沉和司马长的后面等电梯。 “新人报道，按惯例原本应该请你吃一顿入职饭。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再给你补上吧。” 沉默着的气氛中，许沉忽然说。 – 许沉和司马长一样，都是注重效率的人。和受害者家属约在下午三点钟，因此从警局出来后，他们就先去了夏晴所在的长清大学。 开车路上，柚宁打开手机，找到尸检报告，一字一句的认真研读起来。 她之前跟着老师学习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些这方面的材料，冯苏叶老师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教给柚宁，因此尸检报告读起来并不吃力。 根据尸检报告的结论，夏晴身上最多的伤口便是水果刀造成的刺创伤以及砍伤。 除此之外，还有受害人在搏斗过程中留下来的伤痕红肿印记，不均匀分布在胳膊和背部，也十分值得关注。 尸检报告指明，受害人胸口及大腿处分布着最多大小深浅程度不一的刺创伤，而让人触目惊心的砍创，则多分布于四肢。 除了致命伤贯穿心脏，其中最为严重的是正中腹部，那里分别叠加着三处砍创刀伤，刀刀深入骨髓。 哪怕在被害人毫无力气还手之时，嫌疑人也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导致腹部伤口外翻撕裂，经过几小时后，内脏器官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因此整个尸体的模样看上去才会如此血肉迷糊。 法医判定夏晴最终死于急性失血性休克，经过一番搏斗，在被人用约15厘米的钝器打击后脑最终失去意识后，又被砍伤多处，浑身上下大出血而亡。 尸检报告里面详细的附上了比司马长展示出的更多更具体的尸体照片，柚宁看的触目惊心，手指颤抖，控制不住的跳过这些图片。 在邮件附件中，还有另外一份文件，是关于夏晴的背景调查。 夏晴人际关系比较简单，从小出生在s省中的一个普通农村，父母祖上皆是农民，不幸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外嫁的姐姐。 在姐姐嫁给a市一家酒店经理后，变卖了农村的房产田地，同年夏晴考入长清大学，自此之后一直是自己负担生活费及学费，放假便住在姐姐家中。 附件里还带着夏晴从小学到大学的学校证件照，学习成绩，以及一些优秀证书，老师评语，无一例外的不提及“勤奋”“内向”等词语。 至此，柚宁看着档案上板板正正，整整齐齐的证件照，大概在心里勾勒出夏晴的模样。 一个内心坚强，从不让姐姐担心的女孩，一个学习成绩拔尖，品学兼优的女孩，一个虽然贫困，却依旧上进的女孩。 一个安静，也许喜欢独自一人在周末看书的女孩。 到底是谁，残忍的剥夺了这样鲜活的生命。 合上资料，柚宁的心情跟着思绪变得沉闷，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夏晴的身影，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第5章 对这个案子，你有什么判断吗? 合上资料，柚宁的心情跟着思绪变得沉闷，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夏晴的身影，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 却不由自主的走神。 “柚宁，我记得……你是京华大学的毕业生？” 坐在副驾的司马长忽然问。今天依旧是许沉开车，司马长则和往日不同，刚上车时，有些异常的安静。 柚宁起初没有注意司马长的沉默，在司马长猝不及防的提问时，才发现车已经开了大半路程，他们三人都在寂静之中。 “是。”柚宁回神，说。 “京华大学，那可是好学校。你从那里毕业，应该不缺就业机会，怎么会想到来警局工作？” 这个话题被提起，司马长很显然只是闲聊，柚宁却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父亲的事情至今还是保密，当年的档案也已经被封存，警局上下无人知道柚宁的身份，柚宁自小帮母亲分担，一起忍受亲戚的无视，独立惯了，也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我……很喜欢这个职业，正好我的导师因为私人原因不便参与，我就受老师的推荐过来了。” 不过幸好柚宁早有准备，把官方理由又重述了一遍，解释的很详细，司马长恍然，点点头。 “听说你的导师是冯老师？” “是。” “冯老师可是犯罪心理学界数一数二的专家，当年我在北安大学读书时，就……” 话题被毫不知情的司马长转移到了柚宁的老师身上，柚宁暗自松一口气，幸好司马长没有再过多的追问其他原因。 蓦然，许沉的声音意料之外的从前面传来。打断了司马长滔滔不绝的回忆。 “对这个案子，你有什么判断吗？” 许沉开口，司马长的话戛然而止，望向许沉，他的声音依旧平缓温和，只是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温度，温和之外，不近人情。 车内，话题转变的很快。 柚宁刚看过尸检报告，虽还不是能够具体描绘的程度，但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开口回答许沉的问题。 “我看过被害人的尸检报告与背景调查，对于嫌疑人的初步侧写，更加倾向于之前在会议的讨论里王警官的说法。” “受害人社会关系简单，平常辗转于教室，寝室和打工地点之间，连聚会都很少参加。” “虽然社会关系简单这一点让夏晴看起来更加好操控，但是实际上，想要知道她的生活规律，就比其他社交活动频繁，交友广泛的大学生更加需要接近了解被害人。” “这需要付出一定的时间成本。” “愿意花心思了解，知道夏晴家教的必经之路，嫌疑人大概率可以在她身边的人，或者至少认识夏晴身边的人，和夏晴平常也有一定交集之中锁定。” “而从作案手法和时间地点来看，嫌疑人的心理状况应该处于长时间的压抑之中，没有得到适合的排解。” “夏晴身高约一米五五，因为勤工俭学和家庭情况，体重也较同龄人轻，无论是男女都更加好控制。” “而在这种情况下，嫌犯采用事先用钝器击打，又提前伪装网约车司机，都能侧面说明嫌疑人在生活中对于在意的事情，对事物的掌控感往往不够顺心，甚至经常遭遇挫折。” “他应该很享受事物和人都在自己计划之中的感觉，并且不喜欢被反抗。在夏晴被钝器击打昏迷后的水果刀泄愤环节，也许并不在嫌疑人原本的计划中。” “表面谋划有余，实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被害人没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是鉴于嫌疑人表现出的性格特征，仍旧不排除对被害人有单向的情感纠葛的可能。” 柚宁说着，目光逐渐陷入沉思。 “即便如此，对于犯罪心理侧写而言，仅凭法医报告和背景调查，现在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 “更多推断还是需要具体接触过夏晴身边的人，了解更多夏晴的事情，才能下定论。” 驾驶座，许沉沉默的听完柚宁的分析，一言不发，没有表态。 柚宁抬头，因为角度的关系，也很难从后视镜看到许沉的态度，之前的犯罪心理侧写，她一向九分笃定，如今许沉还没说话，柚宁反倒在心里忐忑了一下。 她……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车依旧平稳地开着，气氛却冷下来，导航显示还有十分钟到达目的地，而另外一个人，司马长则是神经大条着没有察觉。 神情思索，在柚宁一连串的分析后，司马长忍不住追问。 “柚宁，照你这么说，嫌疑人既然是夏晴认识的人，那这个嫌疑人，还有短时间内再次犯案的可能吗？” 柚宁思索片刻，对司马长摇摇头。 “嫌疑人是一个心里压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在他的行为中也表现出精神洁癖，哪怕接近夏晴也不接受随意性行为。 “荒郊野岭，夏晴的无意识，偷偷摸摸……这都不够他心中的圣洁环境。” “在真正犯案之前，嫌疑人很有可能对目标已经进行了长达数月的关注和妄想。一旦下手，往往不会有替代品的存在。” 柚宁说完，却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心中立刻联想到另外一种更为恐怖的可能性。 不过司马长认同的点点头后，柚宁并没有说出来，脸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她需要亲自去接触夏晴周围的人。 - 十分钟后，许沉径直把车开入长清大学宿舍区。 他们没有申请警车，也穿着便装，长清大学又一向对校外人员自由开放，因此三人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之中，并不惹眼。 下车，柚宁仰起头，看了一眼足足有九层高的学生宿舍。 大学宿舍普遍相同，几乎每个宿舍的阳台都飘扬着还没干的衣物，各种杂物东西被摆放在一边，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撒在上面，十分有生活气息。 长清大学和京华大学相邻，都是a市数一数二的知名高校，基础设施优良，配套设备一应俱全，跟宿管一同上楼，乘着电梯，四个人很快就找到了602。 第6章 许队，有电话找你。 长清大学和京华大学相邻，都是a市数一数二的知名高校，基础设施优良，配套设备一应俱全，跟宿管一同上楼，乘着电梯，四个人很快就找到了602。 -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短裤睡衣，神色疲倦，手中正拿着拆了一半的方便面的年轻女孩。 “这是三位市局来的警官，有事调查你们宿舍。” 不等女孩开口，宿管阿姨就在旁边介绍。 宿管阿姨在长清大学做宿管多年，不少形形色色的学生也都遇见过，但是所管辖的宿舍楼内发生凶案，这还是第一次。 凶案发生，消息一经传来，宿舍楼内的女生人心惶惶，宿管阿姨多次安慰，还加大查寝力度，这才勉强让宿舍楼内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只是她平时见的人多了，夏晴又安安静静，从不惹眼，案件调查，宿管全无印象，帮不上什么忙，心里也有些愧疚。 阿姨话音刚落，司马长上前，亮出警官证。 “安新同学你好，我们是a市警局刑侦支队，现就夏晴遇害一案进行例行走访。” 听到是警察，女孩愣了一下，慢慢打开门。 给他们腾出空间。 退在侧面，安新一言不发，神色低落。手中拿着的方便面尴尬地举在空中，阿姨也跟着他们走进来，温柔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将这些动作收入眼底，柚宁的目光扫过门口的扫帚拖把，在许沉身后才走进宿舍。 也是直到柚宁走进宿舍的时候，才发现四人间的宿舍里除了安新，还有一个头戴耳机，穿着十分朋克的学生。 朋克女学生的位置在靠近阳台的一侧，耳机隔音效果很好，竟然让女孩毫无察觉宿舍里多出来了四个人。 “苏苏，警察来了。” 注意到柚宁落在苏苏身上的目光，安新随即放下泡面，走到那个女孩身边，推了推肩膀，小声提示。 女孩才似乎是恍然发觉，摘下耳机。 被安新提醒，苏苏关掉耳机站身，只是眉眼之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当着警官和宿管阿姨的面，很快消失不见。 在这期间，柚宁已经打量了一周眼前的宿舍。 长清大学的学生工作一向是有名的好，夏晴所在的宿舍楼，标准配置是一间上床下桌的四人间宿舍，漆木红色家具。 每一间宿舍各自配备阳台和卫生间，取暖设施和空调就更不用提，一应俱全。 宿舍内，除过靠近阳台的另一个位置，也就是被害人夏晴的物品，在案件发生后已经被勘验科拿走的一干二净，在其他三个位置上，都是零零散散的化妆品以及电脑平板之类的东西。 整齐或者是凌乱，有序或者是随手一放，各人都有各人的性格和习惯，这间宿舍，和普通女大学生的桌面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惯例问话，不用紧张。” “两位同学先坐下来吧。” 在柚宁的注意力放在宿舍外观上的时候，司马长已经承担起自己的角色，拿出录音笔和本子，开始询问受害人关系。 被唤作苏苏的朋克风女孩和安新有些拘谨的模样很不同，即便是面对警察，苏苏看上去依旧洋洋洒洒，不以为意。 在坐下的时候，苏苏更是径直拉开夏晴的椅子，反而让另一个女孩坐在自己的位置。 如此非比寻常的举动，他们三人很有默契，互相对此默不作声，而主导询问的司马长此时端正神色，打开本子，按照惯例询问。 “昨天早上七点到七点四十分，你们在哪里？” “在宿舍睡觉。” “你们对夏晴需要勤工俭学，经常参与家教等活动是否知情？” “不清楚。” “案发前一周至一个月，夏晴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例如性格改变，接到不明来电，身边出现陌生人？” “没注意过，她平时根本不和我们说话。” 在司马长的问题中，一来一回，开口的一直是那个朋克风女孩，语气充斥随意，一如外表一般，让人总觉得她还没有度过青春期。 安新则在她身边，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苏苏话音刚落，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看的柚宁看着眼前的女孩，忍不住开口。 “苏苏，昨天下午四点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柚宁的问题很明显是指向苏苏，不仅叫了苏苏的名字，在说话的时候，柚宁也从未将目光移开过苏苏。 没想到柚宁会突然提问，对答如流的女孩反倒是愣了一下。夏晴遇害的时间不是秘密，下午四点很显然和案件没什么关系。 不过，仍旧不同于对司马长的回应，苏苏不由得停顿，思索一下，才回答。 “昨天下午四点……我在逛超市。” “哪个超市？” “楼下的，鑫鑫超市。” “昨天鑫鑫超市的草莓打折，你桌上的草莓就是那个时候买的吧。” “……是。” 比起来有理有序的司马长，柚宁的问题毫无厘头，饶是方才对答如流的女孩，回答起来迟疑的时间也多了几分。 女孩说完，柚宁微笑，不再提问。 手机铃声在此刻适时响起，柚宁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对许沉说。 “许队，有电话找你。” 柚宁刚来警队，算起来，今天才是第一天上班，通讯录都还没来得及更新，找许沉的电话自不会打到柚宁这里。 三人心有灵犀，许沉和司马长交换了一个眼神，电话铃声还在持续，并未拒绝，跟着柚宁离开宿舍。 在空无一人的安全出口，许沉停下来。 “夏晴遇害的真相，苏苏和安新知情一部分，但她们不是凶手。”柚宁说。 “你的推理。” 许沉方才虽然一言不发，却并不是无所收获。 此刻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笃定，在办案中，许沉向来十拿九稳。柚宁则是早就料到了许沉会这么说，开口解释。 “司马长的问题都是苏苏回答的。她虽然在回答时故作思考，但是回答的语速非常流利，这么基础的问题，苏苏故作思考的时间太长，显得刻意。” “除此之外，苏苏顺理成章的坐在被害人夏晴的位置。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可以说明她对夏晴遭遇不抱怜悯，而且对警察的出现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7章 这个……我乱说的。 “除此之外，苏苏顺理成章的坐在被害人夏晴的位置。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可以说明她对夏晴遭遇不抱怜悯，而且对警察的出现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 - “案件发生，警察来问话是很自然的。苏苏能想到这一点，为了避免紧张而提前准备倒也无可厚非。” “但是，在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中，苏苏却努力的通过言语，给夏晴营造出孤僻不与人亲近的先行形象。” “同一个屋檐下，夏晴很有规律的不在上课时间早出晚归，已经三年，她们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也许未必。” 顿了顿，柚宁继续说。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我刚才提问时，故意对她用了非对称信息操作技术，简言之，就是检查苏苏信息披露方面的细节问题。” “司马长的资料里提起过，昨天下午两点，勘验科来到宿舍取夏晴物品，其他舍友都在。而下午四点的时候，根据苏苏的描述，她去了鑫鑫超市。” “苏苏很聪明，知道用一部分真相去掩盖更大的谎言，但这是她第一次掩盖，做的却不彻底，难免疏漏。” “刚才我们进门的时候，电脑显示，她听的是fake乐队的higher，很有名的摇滚乐曲，单曲循环。苏苏的风格和桌面也都是清一色的朋克摇滚风，她的性格特征也很明显。” “这样的人，桌面上却有一盒和苏苏并不太搭的淡黄色粉色相间的丝绸包装，打开了一半，却一颗都没有吃的奶油渐变草莓，不符合，并且可疑。” “现在是草莓上市的季节，在学校里更受欢迎的草莓通常是散装或者盆装。因为学生的特殊消费群体，他们往往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价格，礼盒包装的东西通常昂贵，在节日当做礼物才会流行。” “放在身边，小心翼翼到拆开连包装纸都没有撕裂，是因为她很珍惜这份礼物。可是一颗都没有吃，因为她根本不喜欢吃草莓，也不喜欢粉色。” “也许昨天下午四点的时候，苏苏真的去了鑫鑫超市，但是草莓并不是她自己买的，而是别人送给她的。” “赠送草莓的这个人，并不了解苏苏的喜好，自以为是的给了苏苏他认为喜欢的东西，以苏苏的性格，却没有当面拒绝还带回来珍藏，看来，应该是苏苏喜欢，至少是很有好感的人。” 柚宁说话的期间，许沉一直在认真的听着。 他以传统刑侦为最得心应手的破案手段，认为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是案情突破的关键，却并不和犯罪心理站在对立面。 事实上，许沉记得，他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就很擅长犯罪心理。 和传统刑侦的取证调查不同，犯罪心理推论，需要理论堆砌，也需要符合逻辑和心理的侧写，柚宁通常开口论述，便是一连串。 目光合礼的落在她双眼间，许沉蓦然想到，很久前无意间看过的一片推送，提到注视眼间是最舒服的眼神停顿。 在从前，对别人，他竟从未想起过这个细节。 言尽于此，已有初步的思路，柚宁停下。 许沉方才幡然回神，幸好多年来的养成习惯，他熟悉于一心二用，即便有些失神，刚才的字字句句，都落在耳边。 “你是怎么知道昨天鑫鑫超市的草莓打折的？” “这个……我乱说的。” 前面的分析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唯独许沉问这个问题，偏偏还是从车里到现在的第一个问题，柚宁有些没底气回答。 她的确赌了一把。 毫不迟疑的目睹许沉的眼神，柚宁生怕许沉误会，连忙开口。 “我想虽然苏苏提前想好了司马长的答案，但应该没有随机应变到对毫不相干的问题对答如流。” “其实……苏苏的心里也是紧张的。舍友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表面再怎么轻松不关心，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她让安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个举动也保留着对安新的压力。同时，自己毫无顾忌的坐在夏晴的位置，想向我们证明她毫无愧疚感，也为自己鼓气。” “但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女孩。” “我知道了。”许沉出声。 “这些推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等其他组汇报完毕，结合他们的发现。” – 从楼梯口离开，虽然许沉并没有对自己的推测做出实质性评价，以组织语言重新梳理一遍自己的猜测，也让柚宁心里更加有了方向。 也许撒谎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检验出真相的方式同样也有很多种，两者相较，后者要更辽阔。 在柚宁和许沉前后回到宿舍时，司马长的问题也到了尾声。 “你们宿舍是四人间，另外一个同学呢？” “她叫路星妍，昨天下午出发去隔壁s市旅游了。” 问题将尽，才终于听到安新开口说话。 苏苏则空闲起来，斜斜的靠在椅背，在一边漫不经心的玩弄自己漂染棕红的头发。 话落，安新不自觉瞟了一眼路星妍的床铺。 司马长这时和刚刚回来的柚宁对视一眼，柚宁则向他点头肯定，听到这里，司马长的注意力分散过来。 “她一个人去的？是什么时候安排的行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星妍说她就在s市市郊的常清观，或许你们可以去那里找到她。” “她难道没有告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半小时的调查，问到路星妍，似乎是找到了一点突破口。 低头做好记录，司马长起身。 “今天的询问就这些，感谢你们的配合。在这之后如果发现什么异常情况，随时联系警察。” 一边在纸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司马长递给安新，安新亦步亦趋的双手接过，和宿管阿姨道别，将他们送到宿舍门口。 长清大学为了更加丰富学生们的课余活动，体育场外，宿舍楼下还专门设有乒乓球桌。柚宁下楼的时候，此起彼伏的乒乓声音不断，来来往往抱着课本准备去上课的学生，自行车在咯吱咯吱…… 第8章 回去给你报销。 长清大学为了更加丰富学生们的课余活动，体育场外，宿舍楼下还专门设有乒乓球桌。柚宁下楼的时候，此起彼伏的乒乓声音不断，来来往往抱着课本准备去上课的学生，自行车在咯吱咯吱…… - 很难想象，在这样美好而和谐的地方，掩藏着如此不为人知的秘密。 宿舍楼下，苏苏口中的鑫鑫超市仍在开张。 鑫鑫超市在商业街中占据了很大的门面，门口竖着今日折扣的牌子，一眼望去，不难看出里面的货品丰富又优惠，现在正有三两在挑选的学生。 柚宁注意到超市，看一眼许沉，对方和柚宁视线交汇，柚宁知道，得到了许沉的默许。 于是毫不犹豫的朝着鑫鑫超市走过去。 鑫鑫超市的内设和外面没什么不同，日用百货，零食水果，数码电子，一应物品应有尽有。柚宁目标明确，直接找到水果区。 很快锁定了那盒奶油草莓。 果不其然，礼盒装在学生之中并不流行，整整一排礼盒草莓，只有两三处空着。 柚宁随手拿起一盒，找到标价。 269 给盒装的奶油草莓拍照，柚宁挑了一盒卖相最好的草莓，找到结账的地方。 鑫鑫超市虽然体量巨大，但是实际上，是由私人承包的超市，平时自负盈亏，除此之外还要负担租金和水电杂费，运营鑫鑫超市的老板和员工都住在长清大学的后勤职工区内。 这里的老板娘年近四十，开了超市也闲来无事，索性在这里充当收银员，顺便节省招聘员工的支出。 “打扰了。我想问一下，昨天是不是有人买了这盒奶油草莓？” 收银台后，老板娘正在嗑着瓜子，悠哉悠哉的看热播古装剧，抬头见柚宁也是学生模样，以为柚宁是来找麻烦的。 没有回答，老板娘毫不客气的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牌子。 不明所以，循着手势看去，柚宁这时才看清门口写着今日折扣的招牌下面，最小的一行字。 -所有商品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超市阿姨的态度，让柚宁起初还以为是暴露了身份，心里有些忐忑，看清楚原来是误会，柚宁松了口气，连忙否认。 “不是的阿姨，你误会了。” “昨天同学请我吃了一颗草莓，我觉得很好吃，问了她在哪里买的，今天特意过来买一盒。” “因为怕买错了，才问一下阿姨是不是昨天她买的那种草莓，不是要退货。” 听柚宁解释完，阿姨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扔掉手里还没来得及磕掉的瓜子，起身，把柚宁手里的草莓接过来，仔细端详。 一脸“你怎么不早说”的表情。 和柚宁想的一样，在超市里，礼盒装一直以来亏损比较严重，却又不得不进货以作备用，买的人少，因此阿姨很快便记起那个人。 “昨天啊……” “是，下午的时候，是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在我这里买了一盒，他是你说的那个同学吧。” 听闻，察觉到不对，柚宁连忙追问。 “您能说的再详细一些吗？是什么样的男生？穿的什么？大约多高？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吗？” 阿姨则在这时奇怪的看一眼柚宁，把草莓放下，又伸手暂停正在播放的苦情剧，一边拿起扫描器。 很显然不想被从电视剧中打扰太久。 “同学，这盒草莓真的不错，里面都是一一挑选的精品，你那个同学买的一定就是这种，你要是不信，我这还有付款记录呢。” “放心买吧啊。” “阿姨年纪大了，你问的问题那么多，阿姨都记不清了。” 说话间隙，后面已经开始有学生排队，阿姨语气中有些不耐烦，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柚宁手中的草莓。 没问出个究竟，柚宁有些失望。但是追着问了这么多，手里的草莓不拿也不是，于是柚宁狠下心，忍痛打开付款码。 临走之前，柚宁回头看了一眼超市的陈设。 奇怪的是，偌大一个超市，虽然到处布满了监控，每一个监控却竟然如同摆设一般，根本没有正常运行的指示灯。 鑫鑫超市外，许沉和司马长在车上等待柚宁，柚宁离开的时候，许沉已经简明扼要的和司马长说了柚宁的推测。 所以刚打开车门，柚宁就看到了司马长眼睛一亮的表情，知道司马长免不了一番刨根问底，柚宁便将这个月钱包里可怜的余额抛之脑后，叹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初。 只是上车时，柚宁把草莓放在自己身边，被许沉在后视镜中丝毫不落的看到。 “回去给你报销。” - 他们离开长清大学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跳过了午饭，三人都有些饥肠辘辘，于是索性先就近找一处餐馆吃饭，然后再直接去探访受害人家属。 许沉对四周似乎很熟悉，柚宁和司马长平时也没什么忌口，便径自寻找一处吃饭的地方。 车开出长清大学，司马长则一边把刚才的记录递给柚宁，一边转头赞叹。 “柚宁，你的分析许队刚才都跟我说过了，从苏苏的几句话能看出这么多信息，这个犯罪心理，真的有这么神奇？” 和许沉不同，司马长是前几年刚从其他局里里调过来的副支队长，加上上一任顾问离职的早，所以司马长难免虽然有所耳闻，却接触的不多。 这次和柚宁一起出来，司马长也对传说中的犯罪心理破案十分好奇。 司马长询问，柚宁接过笔记本，认真的翻开。 “其实犯罪心理也没有那么神棍，这些推断出来的东西，主要是从人的神态和语气，还有一些固定的心理模式。但是……不可否认直觉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刚才在心里想想，顺着这个思路反推一次，我觉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没想到你看着年轻，说话做事，还真有专家顾问的风范。” 司马长坐在前面，声音徐徐传来。 被人夸赞，柚宁耳根微红，一边道谢。 和冯老师比起来，她又算得上什么专家呢？只是要感谢这些年的勤奋学习罢了。 第9章 高高帅帅? 和冯老师比起来，她又算得上什么专家呢？只是要感谢这些年的勤奋学习罢了。 - “鑫鑫超市的阿姨证实，昨天确实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买过这盒草莓，只是其他细节记不清楚了，能提供的线索有限。” “时间对得上，物品也对的上，我想这个男生就是苏苏身边的人，也应该是苏苏喜欢的人。” “不过……对于高和帅，每个人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这样下去如同大海捞针，我们还需要找到另外的突破。” 柚宁将调查到的事情逐一汇报，又看一眼打开的笔记本，上面有苏苏刚才回答过的每一个问题。 从头到尾，一如既往的贯穿着毫不在意。 “高高帅帅？” 她还在翻看笔记本，许沉的声音意外传来。 柚宁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许沉专注开车的侧脸，他的语气似乎有点冷气。 一时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许沉偏偏抓住这个点，柚宁求助似的瞥向司马长，奈何对方正对着窗外发呆，完全没有注意这边。 于是，柚宁只好补充。 “……鑫鑫超市的阿姨是这么描述的。” 柚宁话落，许沉便没有问下去。 蓦地，另外一处疑点被柚宁想起。 “还有一点很奇怪的地方。” “我出来时仔细留意过，那家超市里的摄像头都没有打开，而老版的电脑还连着终端，显示一切正常。监控应该不是出了什么故障，而是被人为的关掉了。” “现在商家为了自己和顾客的权益把摄像头装的到处都是，鑫鑫超市如此大的体量，死角随处可见，却主动关掉了摄像头，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言语间，许沉把车稳稳的停在大学城附近的一条小街道里面，身为刑警队长，许沉的车技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后视镜中，许沉望一眼因为办案进度没有思路而表情有些闷闷不乐的柚宁，目光移开，没有回应。 许沉关上车窗。 “到了。” - 许沉停下的地方并不是柚宁以为的商场，或者街边随处可见的饭店，而是一处居民社区的巷子前面。 柚宁的母亲擅长做饭，耳濡目染，她也算得上是不知名美食家。自然知道比起高档餐厅和五星级酒店，真正的美味往往掩藏在路上。 瞥一眼已走在前面的许沉，看来，外表不食人间烟火的队长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想到，她的脸上笑意盈盈。 “唉，这一早上实在是饿了，急需补充体力。” 看司马长浅浅伸了个懒腰，轻车熟路下车的样子，许沉应该是经常和他在这里吃饭。 只是柚宁第一次来这里，下车后职业病作祟，还在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跟着前面两人，巷子口左转，柚宁他们在一处装修和招牌很普通的馄饨店坐下。 没想到在这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馄饨店，里面却是十分人气旺盛。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店里的食客除了学生，还有附近打工的工人和游客。 空桌子所剩无几，三人只好坐在店外支起来的临时桌椅。 临时桌椅又小又挤，许沉的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显得有些局促，他却并不介意。柚宁坐在对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酒香不怕巷子深，馄饨店店主是个为人热情，喜气洋洋的中年大叔，一见到许沉，便笑嘻嘻的招手，一边询问。 “还是老样子？” 许沉也淡淡回应，眉眼终于抹上暖色，点头。 馄饨店人多，效率却奇高。 不多时，馄饨便被店里的帮工端来，热气腾腾，肉馅满满的馄饨撒上新鲜翠绿的青葱和香菜，用料新鲜，手工包制，不掺杂一丝科技。 许沉很喜欢这样简单的午餐。 除此之外，在司马长的强烈要求下，还点了蛋黄鸡排，虾饼藕夹，黄米汤圆之类的小吃。 柚宁早上通勤，起来的很早，也来不及吃早饭，此刻闻见馄饨香味，味蕾被唤醒，才发现自己一早上没有吃东西，早已饿到了极点。 保持着对吃饭食不言的优良传统，拿起筷子，直到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柚宁才心满意足地放下。 “需要加点其他的吗？” 许沉这时看着柚宁，询问。 柚宁坚信世界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一到吃饭就进入无人之境，这时才发现，自己不仅将眼前的馄饨吃的干干净净，竟然还把桌上一半的小吃都吃了个遍。 连忙摇头，甚至摆摆手表示强烈拒绝。 “我很饱了。” 再加……那岂不是显得她也太能吃了。 旁边司马长刚才还在默不作声的看着手机，一抬头，目睹眼前的情况，脸上瞬间满满的写着被忽略的无奈。 “队长，你怎么从来不问我需不需要加点什么？” “是吗？我看你刚才吃的也不少。” 许沉起身，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司马长的肩膀。 柚宁则忍不住笑，司马长转头装作怨愤的看一眼柚宁，跟上许沉，一边汇报，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队长，刚才受害人的姐姐夏天打电话过来说他们临时有事需要需要去一趟外地，见面时间需要推迟。” 受害人家属临时改变时间也不是第一次，许沉并没有很惊讶，熟练的背着老板偷偷结清午饭钱，回应。 “那就先回警局，整理一下进度。” 这一次回警局，开车的人换成了司马长。许沉坐在副驾，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手指有规律的轻轻敲打着窗边。 “柚宁，你对自己的分析有多少确定？” 车开到一半，许沉的声音从前面不温不和的传来，分辨不出私人情绪。 柚宁正在后座自由自在的放空自己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点名，下意识紧张，认真思考一番，柚宁回答。 “犯罪心理学主要深入研究的问题可以简单概述为‘是什么导致人犯罪’，包括人在犯罪后，逃跑中，法庭上的反应。” “我所作出的推断是基于苏苏的心理状态还有她的反应，以通过这些描绘出她掩盖的秘密，透过苏苏这个中间人，判断凶手和受害人之间有可能的联系。” 第10章 你的隔壁是我的办公室。 “我所作出的推断是基于苏苏的心理状态还有她的反应，以通过这些描绘出她掩盖的秘密，透过苏苏这个中间人，判断凶手和受害人之间有可能的联系。” - “某种情况下，它需要精密的科学技术，跟随案件进展纠正一定存在的偏差也是得出侧写的必要手段和经过。” “在案件的追踪方向上提供不自信的判断是不负责任的，但百分百的肯定则更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我只作出当下最有可能的情况分析。” 柚宁话音刚落，许沉干脆利落的反问。 “你已经看过法医报告和背景调查，有没有想过凶手有两个人？” 这一次，柚宁愣住。 正在开车的司马长察觉到许沉的言外之意，嘴角不免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看来，他们队长要开始教导新成员了。 这同时也意味着，柚宁的专业，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许沉的认可。 只是许沉做队长的时间久了，又是刑警界真正的天才，人情世故的方面难免就容易被忽略。他的批评，很难被人看到其中深意和关心。 司马长也是在调来警队后的一段时间才发现队长的口是心非。时常感叹，如果没有自己从中活跃气氛的话，许沉的性格，恐怕要被人敬而远之一辈子。 柚宁沉默，许沉依旧低沉的看着窗外，目光中没有半点情绪，哪怕在柚宁看不到的副驾驶，许沉依旧保持自己的态度。 “案发现场遗留两种有细微差别的不同的脚印，虽然被人可以抹除，但仍可以辨别。两种脚印以不同的方向和力度出现在受害人附近和出山的路上，根据脚印的新鲜程度，可以判定出现的时间在案发前后。” “除此之外，法医报告里不难看出，受害人所受到的钝器击打以及刀具伤痕，时间间隔是其他刑事案件的一倍。这一点难道不值得注意吗？” “同理，你可以先入为主的推断嫌疑人是男性，再以犯罪过程呈现的男性特征去确定，但在调查报告上，脚印测量的身高，体重，纬度种种是更确切的证据。” “作为犯罪心理顾问，根据案件所牵连的相关人员特征推断联系，这点没错。但你的推断只是推断，目前为止，你的证据是猜测和直觉，而非逻辑。” “前提推断很可能会影响侧写走向，犯罪心理侧写则往往会影响整个案件的调查方向，先入为主的错误，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能出现。” 许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柚宁沉默的听着。 她终究是第一次接手案件，经验不足，以犯罪心理顾问的身份对待案子，和在学校里看见卷宗的第三者角度是不同的。 柚宁不是警校出身，能够看懂法医报告，却没有办法和许沉这样接受专业训练的刑警一样推断出凶手的信息。 因此，许沉提出两位嫌疑人的可能性，柚宁的确没有考虑到。 原以为自己的推断言之凿凿，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正确，而缺乏证据立足和逻辑思考，许沉轻描淡写，就发现了她无意间的不足。 “我知道了，谢谢队长提醒。” – 回到警局后，其他小组的人还未归来，许沉首先做的便是给柚宁安排办公桌。 柚宁到任前，刑警队的办公区已经被占满，没有多余的桌子，再加上柚宁虽然年轻，却本是以顾问的身份来的，也不好临时安排一处地方。 从自己的办公室拿出钥匙，许沉径直打开隔壁办公室的门。 许沉所在刑警队的办公区除了拼在一起的公共办公区，一共配套着四间单独办公室。 他和司马长作为队长和副队长，各自认领一间办公室，司马长隔壁的办公室则为方便起见，改成了小会议室，眼下只剩一间空余。 在许沉隔壁。 钥匙轻轻拧转，许沉打开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显然许久未用，杂物和纸箱子很多，刚被打开就是灰尘扑面。柚宁跟在许沉身后，也忍不住被呛的咳了一声。 “警队里只剩下这一间办公室，空的时间长了点，需要仔细打扫。缺的东西可以去找财务科要。” “斜对面是司马长的办公室，对面是警队的会议室，你的隔壁是我的办公室。” “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先简单收拾一会，整理一下初步侧写，等他们回来后，在会议室统一汇报情况。” 话音落，柚宁立刻点头，表示明白后，许沉把钥匙交给柚宁，转身回到隔壁。 司马长下车，便大呼小叫的冲进卫生间。这个时候正好回来，看见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不免探头过来凑热闹。 “柚顾问，你才刚来就能有这么好的待遇，我们许队还真是……怜香惜玉啊。” 刚才在馄饨店被许沉呛回去的大仇得报，虽然许沉不在身边，司马长还是一脸笑嘻嘻，咬牙切齿的重点落在最后几个字。 还真是个不肯吃一点亏的人。 面对司马长时不时就流露出的小学生行为，柚宁知道他的性格，忍不住被逗笑。 司马长想起自己的使命，打量了一眼满是灰尘，除了最中间的办公桌还堪堪可用，其他东西都被装成箱子，杂乱的堆在一边的办公室。 “啧啧啧，小柚子，这间办公室这么多灰尘，你得收拾到什么时候。” 刚才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眨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司马长忽然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小柚子…… 嘴角抽搐，不过柚宁没有在意，回答。 “没关系，先慢慢收拾吧，应该很快的。” 柚宁把钥匙放在桌上，环顾四周，从门口找到一块勉强可用的抹布，和一个干净的水盆。 在做这些的时候，司马长出声。 “许队就是这样的性格，他说的那些话，有时候语气重了点，你别放心上。” “我以副支队长的名义向你保证，许队是个好人。” 没想到司马长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竟然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考虑到她的情绪，柚宁心中有些感动。 第11章 是李复。 没想到司马长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竟然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考虑到她的情绪，柚宁心中有些感动。 - 她原本也不是斤斤计较语气的人，许沉的能力有目共睹，柚宁心中自然敬佩，在许沉身边，她能学到学校涉及不到的实践和经验。 把自己的想法和司马长说过之后，司马长的目光中有些惊艳，随即，向柚宁点点头。 “行，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你先收拾着。我下楼去财务科报销，顺便给你拿点办公用品。” 对于司马长的热心帮助，柚宁连连道谢，把抹布在温水中清洗干净，准备整理办公室。 转头，办公室里的绿植映入眼帘。 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办公室里，绿植没有人照顾，不知道时隔多久没有被浇水，绿植的叶子不免已经蒙灰，但是生命力顽强。 伸手，柚宁擦掉灰尘。 依旧是生机勃勃的。 – 整理办公室到一半时，柚宁接到了一个电话。 立刻放下手中的抹布，柚宁离开办公室，找到一处无人的走廊，才按下接听键。 “宁宁，刚上班感觉怎么样？学校离你租的房子近吗，地铁交通还方便吗？” “同事们都怎么样？” 耳侧，母亲的温柔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柚宁将手轻轻按在玻璃落地窗上面，玻璃窗外，警局门口的宽阔空地一眼可见。 虽是夏季，隔着冷气，玻璃窗传来的冰冷触感让柚宁此刻的感觉，变得真实极了。 “妈，我这里都挺好的，同事们也很照顾我。学校……就在宿舍旁边，走路十分钟就能到，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宁宁，妈还给你寄了一些枣芝麻之类的补品，你工作忙，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知道了吗？” 隔着手机，柚宁认真的点点头，才恍然发现对方是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的。 于是嘴角无奈的笑，连忙出声。 “我知道了，妈。” “先不说了，有学生来了。” 找到借口匆忙的挂掉电话，柚宁拿着手机的的手也放在身侧，看着空无一人的警局门前，柚宁松了一口气。 自父亲和哥哥相继去世之后，其他爱搬弄是非的亲戚朋友也都对她们敬而远之，母女二人不得不相依为命。 母亲索性带着她离开a市，回到了老家。 直到柚宁考上大学离家，回到a市，母亲也仍旧坚持在老家住着，不肯离开那个小院子。 她知道，对于自己成为警局顾问这件事情，母亲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因此只好胡乱说了一份学校心理老师的工作以让自己的母亲放心，只是柚宁不知道，这个谎言还能维持多久。 妈，你放心。 在这里，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然后寻找到十五年前的真相，为他们报仇。 - 大概快要中午三点的时候，柚宁刚刚把办公室通过风，简单擦拭了一遍，差不多能够看得出是一个有人在的办公室的模样，调查网约车平台和协助交警的四个人便回到警队。 其他人都在办公区，柚宁也从办公室整理好出来，带着笔记本，随便找了一处地方靠着。 和母亲通完电话后有些湿润的眼眶已被柚宁重新掩盖，她看上去和从前别无二致。 各组经过一上午的忙碌都很有收获，许沉面不改色的站在最中间组织汇报，背后是贴着照片，写满了案情分析的白板。 “许队，夏晴因为经济拮据，再加上路途遥远，车费也是成倍的昂贵，平时根本不会选择网约车。以前去家教的路上，大部分也都是通过地铁和公交几经周转。” “被害人之所以在这周会选择网约车，是因为这个新成立的平台‘落落出行’，通过发打车优惠卡的形式引起了夏晴的注意。” “根据调查，夏晴这次拿到的优惠力度非常大，基本上足够抵消夏晴打车所需要的费用。” “落落出行程序员提供的后台信息显示刘爱闵的司机身份信息是上周四早上八点三十分注册的，登记的注册车辆为一辆22年产的本田飞度，车牌号景a·。” “司机信息的审核通过时间则是事发前一天晚上十点钟，嫌疑人用这个信息接到第一单，便是从长清大学到明华区汤谷，也就是夏晴的家教所在地。” 许沉边听，边转身沉默着在白板上写下这几个地方的大概方向。 柚宁则一直注意着许沉行云流水的笔尖，刚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又看了眼许沉的动作，柚宁才发现许沉竟然不假思索的就在白板上写下了这几个地点的准确位置。 哪怕是借助地图，柚宁恐怕都得迟疑一下。 李苍见小刘汇报完毕，许沉正在写字，也毫不相让，迅速跟上自己这边的情况。 “交警部门提供的信息比较简单。” “根据第一组的反馈和岭山周围所有出入口的监控调查，这辆登记在册的白色本田飞度就是嫌疑人案发的时候所使用车辆，在周六早上约七点三十分的时候从入口离开岭山。” “车辆离开岭山之后，一路返回长清大学，目前就停在长清大学东门停车场，我们也去调查过，没有任何异常，嫌疑车辆已经被警方控制。” “除过车主信息被异常入侵删除，技术科正在努力恢复，其他平台留下的身份信息均为被盗身份证失主刘爱闵的资料。” 李苍话音未落，柚宁的心里忽然有种奇怪但又说不出来的感觉，抬头，许沉已经在白板上写下长清大学四个字。 “根据我们这边的线索，初步嫌疑人指向长清大学的学生，案发动机很有可能出于情杀或仇杀，夏晴的舍友苏苏为重点调查对象……” 李苍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门口一个学生模样，从未出现过的女孩子打断。 “是李复。” 夏日季节，女孩扎着马尾，衣着纯白短袖卫衣，浅蓝色牛仔裤，一身简单大方的打扮，眼神清澈而坚定。 第12章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 夏日季节，女孩扎着马尾，衣着纯白短袖卫衣，浅蓝色牛仔裤，一身简单大方的打扮，眼神清澈而坚定。 - 女孩身边站着警局的接待女警，女警被所有人注视，不慌不忙介绍。 “她自称是路星妍，一定要求见到许队。” “辛苦了。” 办公区中央，许沉向女警颔首，表情一如既往，似乎对突然出现，现在本来应该在市外旅游的路星妍的到来并不奇怪。 在女警离开后，路星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往前走一步，接着说。 “大三数学系统计学，202b班李复。” “我可以作证，是他故意向苏苏套取信息，假扮成网约车司机，想要对夏晴图谋不轨。” – 夏晴第三个舍友的忽然出现，无疑给这起案件提供了很多线索。 比如，苏苏喜欢的那个人是谁，这个宿舍平时究竟是什么样的，还有，苏苏在调查时竭力想要隐瞒的真相。 审问室外的玻璃，路星妍的声音通过收音器传来，夹带着细微的电流声，柚宁默不作声的听路星妍详细解释完她所知道的这一切。 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 因为人自私自利的爱，也因为那个就此平白消逝的年轻生命。 根据路星妍的描述，夏晴自一年半前在院系联谊活动上认识了李复，李复便时不时的给夏晴送一些礼物。 刚开始，李复对夏晴还只是正常的追求，夏晴对李复并无好感，从未接受，向来将礼物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对李复的示爱告白也一律拒绝。 李复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发的嚣张，半年前，李复的追求渐渐变质，开始对夏晴经常性的进行威胁，短信电话骚扰。 李复和他们同级，是数学系公认数一数二兼具样貌与天赋的人，家中三代经商，不仅学历高，背景又是真正的富二代。 表面上更温柔体贴，通情达理，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李复在系内甚至学校都有很大的声名，也有不少为此而来的爱慕者。 苏苏便是其中的一个。 只不过，苏苏的爱慕却有些特别和矛盾。 作为夏晴的舍友，她明知李复喜欢的人是夏晴，亲眼目睹李复对夏晴的追求，又不肯轻易放弃和李复之间因为夏晴建立起来的联系。 如此，三人的关系便形成根深蒂固的三角。 对于李复的出格行为，夏晴不敢滋事，更不想因为这些事耽误学习和评选，只好默默忍受。 而苏苏则出于嫉妒，单方面在宿舍压迫安新孤立夏晴，却经不住李复的好处和哄骗，向他提供夏晴的近况行程。 在长达半年的时间中，他们三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畸形的关系，一个嫉妒的发疯，一个执念的变态，一个默默地承担。 而路星妍作为旁观第三者保持中立，努力对此视若无睹，身为夏晴和苏苏的舍友，并没有偏向任何人。 直到上周，苏苏怒气冲冲地回到宿舍，摔碎了所有关于李复的东西。自那天后，她便再也没有打听任何关于夏晴的动静。 周六，夏晴便出了事。 “苏苏变得安分，我本来以为这么荒诞恶心的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直到昨天中午有警察来宿舍取夏晴物品。”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害怕凶手是李复，更怕苏苏真的是帮凶，就买了最近的机票去常清观，想要先逃避这一切。” “直到今天早上，我收到了这样的照片。” 路星妍说话的时候，柚宁正好推门进来。她并没有因此分心，一边打开自己的手机，侧脸不再去看屏幕，而是递给许沉。 许沉扫了一眼，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柚宁接过，毫无防备的看到屏幕上血肉模糊的照片，心下一惊，便知道了原因。 这是尸体照片。 这些照片只有警方才会掌握，绝无可能泄露。 “我原本觉得警察来了，应该很快可以查到李复，却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毒。” “虽然不知道这是谁发给我的，但是如果我知道的信息能帮到夏晴的话，逃避就是罪恶。” 勘验科拿走夏晴物品的时候不会多说，案件也没有经过媒体报道，路星妍手机上的短信极为蹊跷，她却并不知晓。 柚宁坐在对面，看着路星妍的表情，理性似乎在那一瞬间失去控制，她实在是太过清楚这种事后的自责感。 为什么当时没有挺身而出制止苏苏？为什么身为舍友却没有关心夏晴？为什么任由李复肆意窥探却从未揭发？ 如果她做了这些，事情是不是会不一样？ 路星妍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 路星妍垂下眼眸，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许久，才听见她的声音。 “我知道了。” 审问室里一片安静，柚宁看着路星妍的表情，那种极力冷静到麻木的感觉，足以证明路星妍在收到这样照片的时候，有多么的痛苦。 - 直到路星妍离开，会议室还在继续进行案件分析。 路星妍提供的信息由小刘整理完毕，会议室中，秦贺继续汇报调查情况。 “最先发现夏晴尸体并且报警的人是岭山护林工人张和武，张和武今年六十岁，年轻时妻子因难产而亡，张和武一个人将儿子抚养长大，三年前，他的儿子刚刚成婚，夫妻二人育有一女。” “两个月前，张和武的儿子夫妇意外车祸双双离世，现在由他在岭山单位分配的员工宿舍独自抚养两岁的孙女，爷孙二人生活过得十分艰难。” “报案后，我们对张和武进行了笔录。根据张和武的描述，他是在上山检查时发现夏晴的尸体的，时间大约为八点，也就是夏晴死后的二十分钟。” “根据张和武的回忆，他发现夏晴尸体时，周围并无其他人，也没有可疑情况，嫌疑车辆已经离开。” 话音落下，柚宁正在翻看之前的笔记。 明明只是一天，却好像过了一年，新的线索不断涌现，她的结论尚待补充。但是，柚宁隐隐约约觉得，在这之中，缺少了一块十分重要的拼图。 第13章 准备把工作带回家? 明明只是一天，却好像过了一年，新的线索不断涌现，她的结论尚待补充。但是，柚宁隐隐约约觉得，在这之中，缺少了一块十分重要的拼图。 - 夜晚，柚宁才迟迟从警局出来。 整理完手头的资料后，柚宁又对两位嫌疑人的可能性做了基本侧写，她离开办公室时，只剩隔壁许沉的灯还亮着。 将办公室的门关好，柚宁打了个哈欠，经过许沉办公室前时，不免停顿片刻。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警队的人都已经下班，恐怕整栋大楼除了常驻的保安，应该也就剩下许沉还没有回去。 许沉……经常这样加班吗？ 被自己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柚宁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提提神，许沉回不回去，这哪里是她需要关心的问题。 他们的关系，当然还没有熟到可以询问许沉私人安排的这种程度。 工作关系，工作关系。 意识到可能是因为太累才会这样想，柚宁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看一眼办公室中的灯，抬脚，便想要离开。 也是这个时间，办公室的灯蓦然被关上。 光线消失，办公区瞬间恢复到一片漆黑，光线的急促变化让柚宁忍不住停下，许沉则在下一秒推门，准备离开。 黑暗中，他们只能看到彼此的身影。 “队……长。” 突如其来的黑暗把柚宁吓了一跳，知道是许沉在面前，柚宁连忙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柚宁这么着急的证明自己的身份，似乎是生怕在这漆黑的环境中，许沉把自己当成是嫌疑人制服。 她可是手无寸铁之力。 许沉也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么晚的办公区还会有人在。 哪怕是在没有说话的时候，也第一瞬就知道是柚宁，许沉将资料袋拿在手中，问。 “刚下班？” 黑暗中，许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不知是队长，还是其他因素。 柚宁应声，只是话音刚落，许沉便接续。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 楼下。 柚宁没有和许沉一起去停车场，而是应许沉的安排，在警局门口等他。 夜色降临，柚宁这才发现自己一下午竟然都在全神贯注的工作，的确是没有考虑到如何回家这个问题，才加班到现在。 晚上郊区也不好打车，如果不是许沉的话，她恐怕今天要在警局过一晚了。 庆幸的片刻，一辆黑色的suv映入眼帘。 直到许沉的车稳稳停在柚宁眼前时，柚宁的思绪抽离出来，却忍不住犯了难。 这是柚宁第二次坐许沉的车，上一次许沉被她误以为是司机师傅，柚宁才丝毫没有犹豫地就坐在后座。 只不过这一次…… 坐在后座，那不就是真的把许沉当成了司机？ 但是副驾驶的话……会不会距离太近？ 白皙的手臂停在半空中，柚宁一时没了动静，片刻，副驾驶的车玻璃缓缓落下。 车内暖黄的光线，映衬许沉略带奇怪的目光。 “还不上车？” “来了来了。” 心一横，柚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下。 车内，淡淡的松香气味包裹着他们，郊区的建设还不是很完备，路灯间隔长，以至于外面时不时就恢复到漆黑一片。 如果不仔细辨别的话，难以认出飞驰而过的风景。 于柚宁倒也无妨，她人生地不熟，哪怕是仔细辨别，也看不出途经哪里。 索性心无旁骛的拿出手机，柚宁登录内网，查找没做完的几个文件名。这时，她手中的资料袋，被许沉看似无意提起。 “准备把工作带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加班也让许沉有些疲惫的原因，柚宁破天荒的觉得，这时许沉的语气，似乎要比平时温柔很多。 相处时间久了，许沉的性格不免被柚宁摸到一二，但也难逃紧张，此刻，望向许沉淡然的侧脸，她才放松下来，柚宁回答。 “是。第二个嫌疑人隐藏很深，打算回去找点资料，早日作出侧写，才能早点抓到他。” “李复的身高，体重，不在场证明等各项特征都与案件的一部分痕迹吻合，符合第一位嫌疑人的基础条件。” “在嫌疑车辆上，秦苍发现了他的指纹。” 柚宁的脑中盘旋着未解的案件，许沉忽然出声，把最新的进展和柚宁同步。 严格来说，夏晴的案件并不算悬案，按照规章制度，应该由区公安局先行办理。区公安局的刑警队和许沉是打过交道的，也有能力处理好夏晴的凶杀案。 然而之所以会上报到市局处理，是因为夏晴终究是长清大学的学生，此事又很可能与校内人员相关。 影响重大，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泄露造成恐慌，上级希望尽快破案。 “指纹？” 听到这一关键性证据，柚宁有些差异。 李复虽然是第一次犯案，但根据他的生活环境和为人，在首次犯案时的冲动过后，反而会比一般人更加仔细，遮盖的更好。 不像是粗心大意到会留下指纹的人。 感受到柚宁侧头，疑惑看向自己的目光，许沉不动声色，仍旧直视前方。 嗓音在这时不可察觉的沙哑起来。 “是。” “他在走前虽然擦除了大部分地方，但我们的排查更为仔细全面。留在后座的指纹，李复自己恐怕也没有意识到。” 事情至此，接上李复的信息，柚宁便可以补充案件前一半的情况，还原这一部分的案件经过。 许沉的能力自然不容置疑，只是，柚宁明白，这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第二位嫌疑人，要比李复更危险，也要比李复更复杂。 谈话间，车已经开到了市区，窗外的灯光一闪而过，柚宁盯着正前方，默默不语，他们正在进入一段隧道。 - “surprise！” 嘉安小区，柚宁拖着疲惫的身体，刚打开客厅灯，便被长长躺在沙发上，正在吃薯片的邓书雪吓了一跳。 邓书雪出现，目光所及之处，便都是各种各样的零食袋和包装纸，甚至还空了两大瓶可乐和雪碧，满满的垃圾食品痕迹。 第14章 为什么…… 邓书雪出现，目光所及之处，便都是各种各样的零食袋和包装纸，甚至还空了两大瓶可乐和雪碧，满满的垃圾食品痕迹。 - “你怎么不开灯啊？” 柚宁走进这一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废墟的客厅，询问，邓书雪这才懒懒起身，有了些许反应。 把自己身边的位置腾出来，给柚宁坐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样的时候，最不喜欢开灯了。谁都不愿意看见自己的狼狈。” 邓书雪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好，看起来似乎是大哭过一场，凭柚宁和邓书雪的交情，不用问也知道，邓书雪发生了什么事。 无非又是因为她的男朋友。 没有久坐，起身，柚宁先把资料袋放进卧室，邓书雪意料之外的出现，看来今晚是没有机会再去看了。 但是，柚宁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又到厨房为邓书雪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在她身边，抱着靠垫，再重新盘腿而坐。 “不过，你最近不是也要帮爸爸看公司吗？怎么有空和他吵架？还来我这里。” 把邓书雪没吃完的薯片随便挑了一包，嘎吱嘎吱的清脆声音在耳边响起，柚宁问。 她们两人自大学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那时起就是最好的朋友，知道彼此的秘密，口味相同，邓书雪的零食，基本都是柚宁喜欢吃的。 话音未落，邓书雪凑近柚宁。 纤细的睫毛扑闪扑闪，夜已深了，邓书雪的眼线这时因为泪水有些不雅观的晕开，粉底也已经暗沉。 却丝毫不影响邓书雪洋娃娃一般精致的容貌，淡妆浓妆，对邓书雪来说，都是锦上添花，真实的她，反而更加自然。 “还不是因为你呀，在警局忙了这么些天也不接我的电话，山不过来，我当然要来找你了。” “更何况……” 鼓气，把旁边的靠垫也拿过来抱着，邓书雪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里的神情十分平淡。 “我爸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坐在那里，什么也不会干，与其被其他人偷偷嘲笑，还不如不去呢。” 柚宁清楚邓书雪的脾气，情绪跌宕起伏，来的快去的也快，话是这样说，邓书雪却不会真的因为这些事情伤心。 所以十分放心，把手中的薯片放下。 “我这不是因为太忙了，没发现竟然手机竟然欠费了。” 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随便调到一个频道，背景音响起，柚宁彻底放松。 懒懒的靠在沙发背上，一边忙不迭的给手机缴费，一边听邓书雪吐槽感情问题。 “这次你和他又闹什么矛盾了？” “这次！柚宁，我和你说，他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了……” …… 凌晨。 邓书雪絮絮叨叨的分析，但是更多的是无厘头的抱怨，一直到了凌晨五点钟，在聊天的中途，她们又开了一瓶啤酒。 柚宁虽然经常熬夜，通宵的时间却不多，不过有邓书雪在身边，柚宁自然也是睡不着的。 邓书雪酒量不佳，一喝就醉，柚宁则是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没有碰酒。 房间内，很快清醒的人只剩下柚宁，而邓书雪则接着酒精的作用，在旁边疯狂抱怨，就好像是开了二倍速的吐槽机，吐槽王望轩的花样一点也不重复。 “王望轩这小子，就不如和工作谈恋爱去吧，我名义上是他的女朋友，哪有女朋友见面还得提前找秘书预约时间的，当女朋友还不如做他的客户呢。” “不给我道歉，还不给我道歉！到现在也不联系我……这个大直男，什么都不懂，他就活该单身一辈子。” “他到底为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呢……” 快到凌晨五点半，邓书雪终于在一通牢骚之后逐渐没了声音。 柚宁一夜未睡，此时脑中不免变得有些混沌，迷迷糊糊看见邓书雪睡着，柚宁强撑着，从旁边拉过来一个毯子，给邓书雪盖上。 “为什么……” 柚宁靠近时，邓书雪还在含糊不清的说话，看样子是已经一秒入睡，现在说的只是梦话。 柚宁叹了口气，扶着邓书雪到一个不会被呛住的姿势，打算从邓书雪身边离开。 蓦然，柚宁顿下。 邓书雪的话在柚宁耳边不断的回响，因为没有休息而不免迟钝的大脑，终于在这个时候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为什么…… 对啊，她一直想要寻找的，也是夏晴一案侧写的关键，应该是动机。 眼中一亮，一瞬的思路被打通，柚宁连忙跑进卧室，把昨晚放在桌上的案件资料手忙脚乱的打开，又翻出笔记本电脑，在书桌前坐下。 重新整理一遍眼下的思路，柚宁拿出自己记录想法的笔记本，在第二位嫌疑人尚有空白的纸张上，重重的圈出一片空白。 - 天光大亮，早上七点钟，柚宁在岭山下车。 手中拿着笔记本，在理清嫌疑人的动机之后，柚宁果断选择在上班之前，先到了案件发生地。 邓书雪还在昏昏沉沉的睡觉，柚宁早上走得急，也没有吵醒她。根据柚宁照顾邓书雪喝醉的经验来看，不到今天中午，邓书雪应该是不会醒过来的。 岭山和市公安局同属一片辖区，柚宁打车到岭山附近，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市公安局。 工作日早上，又是地处郊区，岭山空无一人，踩着平坦的水泥路面，二十分钟的时间，柚宁爬到这座郊区小山的半山腰。 根据岭山的特性，开发时特意设计了车用道和人行道分别位于岭山不同的进山口，所以，柚宁是在车用道下车。 如果她的计算没错的话，沿着车用道，不出半小时，柚宁就能找到事发地点。 生怕自己路痴的属性再一次影响判断，柚宁走在唯一一条车用道上，甚至还打开了手机地图，认认真真的判断方向。 没多久，一条黄色的警戒线就映入眼帘。 看到目的地，柚宁松了一口气，收起手机，向着那边走去。案件还没有侦破，这里仍旧属于重点保护点，不允许任何人轻易进入。 第15章 放下! 看到目的地，柚宁松了一口气，收起手机，向着那边走去。案件还没有侦破，这里仍旧属于重点保护点，不允许任何人轻易进入。 - 不过现在也没有第二个人，柚宁十分熟练的绕过警戒线，警戒线内，夏晴被发现的地方由白的粉笔勾勒出大概样子。 因为发现及时，现场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其他干扰，柚宁一眼看出，夏晴是头朝上，身体被摆成一个端正的平躺姿势被发现的。 姿势……很奇怪。 这是柚宁第一眼的直觉。 嫌疑人将夏晴故意摆成这样子，是熟睡的姿势，也是朝圣的姿势，莫非嫌疑人对夏晴的死……心怀愧疚？ 虽然并不确定，但这是单看法医报告和纸质资料找不到的细节，只有在这一刻的时候，站在夏晴离开的地方，柚宁才能感受到和夏晴无限的接近。 将笔记本轻轻的放在旁边，柚宁看着地上画出的人体形状，背过身去，小心翼翼的坐下，也在原来夏晴被发现的地方平躺下来。 粉笔此时勾勒出柚宁的轮廓，心跳在一瞬间似乎是达到了最大程度，柚宁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有一点柚宁十分清楚，她的职业是犯罪心理顾问，感受受害者，以接近罪犯的情感特征是很重要的一环。 能够找到真相，她不怕任何邪念。 柚宁的身高是168厘米，比夏晴整整高了13厘米，所以脚踝难免露在外面，不过，她却并不以为意，这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并不影响柚宁代入自己。 看着躺下来后，被树枝遮盖的大半天空，感受到岭山安静的连鸟叫声也没有的氛围，岭山没有任何溪流，但在夏天的时候，这里是最好的避暑胜地。 办案以来，周边似乎没有如此寂静过，柚宁缓缓闭上眼睛，尽全部的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放在夏晴发生事故的那一天。 在被李复击打后脑，陷入昏迷的这段时间，李复驾车落荒而逃，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夏晴，你后来发生了什么？ 咯吱，咯吱，咯吱。 安静之中，有人脚踩落叶的声音传来，咯吱清脆而又压抑的声音划破天际，在柚宁听来，似乎是被无限放大。 如果第二位嫌疑人出现，应该是这样的。 他会徐徐朝着被害人走来，因为夏晴已经失去意识，并且岭山周围不会有任何人，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和她的存在。 他会带着愤怒，在夏晴身上肆意刻画，发泄生活所有的失意，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一切重来，改变人生轨迹。 刀具反射七点初升太阳的光芒，但是很快，明晃晃的白光就会被鲜血染红，喷涌而出的鲜血撒在那人的脸上，带着生命温热的气息，也丝毫没有唤起他的善意。 咯吱，咯吱，咯吱。 柚宁闭着眼睛，脑海中疯狂地将一切联系起来，脚步声音却没有停止，反而离她越来越近。 咯吱，咯吱，咯吱。 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跟随着脚步声逐渐加快，其他景象都在她的脑海中渐行渐远，可是唯独这声音，却越来越逼真，越来越近一步。 似乎……是真的一样。 柚宁意识到不对劲，连忙睁开眼睛，眼前，被树枝遮盖的大半天空仍旧没什么不同，甚至风吹过的树叶摇晃，柚宁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脚步声音也在这时停止，松一口气，柚宁从地上坐起来，深呼吸一口，拍了拍手掌上的尘土。 转头，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心跳通一下加重，柚宁仔细打量对方。 穿着已经洗涤的十分陈旧的护林工服，皱纹爬满脸颊，白发苍苍，但是被遮盖在一顶破旧的军帽下，和柚宁对视的一瞬间，一闪而过的，是和柚宁睁眼时相同的惊慌。 “你是……张和武？” 柚宁在看清那人的时候，很快就把眼前的这个样貌和照片上的人联系起来。 而已经是垂垂老矣的张和武，面露诧异，惊讶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子竟然能够认识自己。 但是，在柚宁利索的起身，出示警官证后，张和武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平静下来，平静的，似乎不像一个老人该有的目光。 倘若正在低头寻找录音笔的柚宁此时抬头，将张和武的眼神尽收眼底，就不难发现，张和武严厉的平静，其实是一种视死如归。 “是我。” “您好，其实今天我来，还想问您一些问题。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不知道您介意不介意和我聊一聊？” 柚宁的爷爷奶奶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她在成长过程中缺乏和老人单独相处的经验。 认出张和武后，柚宁更是在一瞬间就联系到了眼前老人悲惨的经历，语气也难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而张和武的表情则是非常自然，很快就同意了柚宁的请求，并且十分友善的邀请柚宁到他家中去坐一坐。 柚宁不假思索的答应，把笔记本收拾好，打开录音笔，从警戒线出来，和张和武一前一后，便准备下山。 “放下！” 蓦然，身后传来许沉怒吼的声音。 听到许沉，柚宁心里诧异闪过，转头，便不偏不倚的看到正拿枪对着张和武的许沉。 他的表情是柚宁从没有见过的严肃，是不属于任何温度的冰冷。 紧接着，柚宁便看到张和武被吓得惨白的脸色，和掉在他脚下的一把水果刀。 - 许沉随身携带手铐，真枪子弹，张和武不屈而招，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在柚宁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时，许沉已经将张和武制服在地上。 打了电话安排警队派车过来后，许沉一手轻松牵制张和武。柚宁站在许沉身后，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不过区区两三步。 “有没有受伤？” 许沉回头，看了她一眼，问。 柚宁连忙摇摇头，无意之中，怀中的笔记本抱的更紧，面对许沉，她有太多问题想问，可眼下的情况，问什么都是徒劳。 第16章 我的电话你存好了吗? 柚宁连忙摇摇头，无意之中，怀中的笔记本抱的更紧，面对许沉，她有太多问题想问，可眼下的情况，问什么都是徒劳。 - 警笛声音很快在他们四周响起，警车陆续停稳后，司马长第一个下车，冲到许沉周围，没有任何质疑，将张和武扣起，押往警车。 期间，张和武一言未发，在经过柚宁身边时，张和武微微侧头，避开了柚宁看着他的视线。 其他警员也很快围上来，收拾残局。 “柚宁，你没事吧？” 司马长带离张和武，便被警车附近的老王接手看管，由于没有反抗，现场情况简单，其他人的工作也顺利结束。 司马长看柚宁一直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什么人经过都没有反应，奇怪的凑过来询问。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张和武的水果刀并不是为了反抗许沉，而是为了谋杀柚宁。 她刚才，差点成了新的被害人。 被司马长打扰，柚宁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怔愣之中，原来以为的什么事也没有，在表面上看起来，竟然如此明显。 “……没事。” 难免心不在焉回答，柚宁的目光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许沉的方向看去，低头，手上把整整齐齐的活页笔记本又整理了一遍。 - 市局，头号嫌疑人张和武已经被顺利押送至审讯室，调查了几天的案子终于有了确切目标，刑警队里连轴转的警员脸上也轻松了一些。 在老王和司马长带队支援岭山时，李贺和秦苍一行也前往长清大学准备扣留李复，他们出发的时间要早一些，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停车场外，柚宁已经等候多时。 她没有跟着老王他们上楼，而是独自留在这里等待许沉。 柚宁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不问清楚的话，她是没有办法完成那张完整的案件拼图的。短短回来的路程，这些问题已经成为盘旋在她心中的一团乌云。 因此，许沉刚刚出现，柚宁便快步跟上。 “许队……你是怎么发现张和武的？” 即便因为突如其来的危险，脑海中仍有些迟钝，柚宁也十分清楚，张和武在今天早上对她动手前没有任何暴露的风险。 在任何资料中，报警人张和武都是被轻描淡写的介绍带过，许沉能够出现在岭山，绝不是一种巧合。 许沉步伐迈的很大，眸中似乎有些不为人所知的气恼，哪怕是在看到柚宁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柚宁小跑，紧赶慢赶，话音刚落，许沉突然顿住，站定。 紧接着面对柚宁，许沉颔首，冷静的回答。 “夏晴在周六七点上山，张和武的值班时间为周一至周三全天，案发时间段是早班山林人员换班的间隙，在这期间，张和武没有替任何人值班。” “他年纪大了，面对工作，上山都很困难，还有一个两岁的婴孩需要照顾，此时出现在这里，难道不值得注意吗？” 原来是这样。 许沉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只看了一眼，就记住岭山换班人员的间隙，早在秦贺汇报时，许沉已经察觉张和武的嫌疑。 他们的相遇果然并不是巧合，而是许沉冷静分析后，必须要调查的步骤。 柚宁这时明白过来，才尴尬的发现，刚才她一路着急着追上许沉，现在二人相对而立，许沉的目光更不同以往的轻描淡写。 而是毫无遮盖，直接冷峻的看着她。 柚宁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目光，灼热，气愤，自制……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此刻，许沉再也不是从前的许队长。 双目对视，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一步，与此同时，柚宁听见许沉的声音在头顶落下。 “如果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就不要擅自单独行动。” “今天没有我在的话，你是打算给警局再找一个案子吗？以身涉嫌，当受害人？” 话音一落，柚宁后知后觉自己的危险境地，其实在岭山发现张和武手中的水果刀时，柚宁已经失掉了一拍心跳。 可许沉在身边，她就从没想过任何危险。 她是先看到的许沉。 抬头，再去直视许沉的目光时，不知为何，她竟然已经心虚的不敢对视。 许沉身为队长，无论案情如何，率先考虑的自然是所有人的安全问题，生命重于一切，这点当然没错。 柚宁在心中默默地安慰自己，在鼓足勇气后，才又一次开口解释。 “队长，不会再有下次了。” “今天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想到会在那里遇到张和武，下次一定会带上同伴的，不会单独行动。” 她说完，对面却迟迟没有回应。 又停了一会，还是奇怪的安静，柚宁才试探性的抬头，发现许沉正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我的电话你存好了吗？” 似乎是发现柚宁探寻的目光，许沉询问。 眉头蹙起，他的语气丝毫不比刚才好一些，只是柚宁停顿两秒还没有回答，电话铃声蓦然响起。 柚宁低头，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许队长。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不论任何行动，都提前直接联系我。” - “许队。” “许队。” “柚顾问。” 柚宁跟在许沉身后进了市局，不断有警员和许沉打招呼，也有人认识柚宁，和柚宁搭话。 听见名字匆忙回复，柚宁的全部心思，却全都放在了许沉的那个电话上。 许沉为什么会觉得她没有存下他的电话呢？ 初来警局，不用说是许沉，司马长，老王，李苍，秦贺，小刘……甚至是负责打扫警队卫生的阿姨，她都把联系方式存在了手机里。 柚宁抬头，只能看到许沉硕大的身影，她看不懂他的心思，也想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还没来警队多久，一天到晚，满脑子都是许沉许沉。 如果是换成以前的话，她才不在乎对方在想什么呢。 察觉到自己状态的不对，柚宁深呼吸，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头脑中把其他的想法都抛弃之后，他们到了审讯室门口。 第17章 半个月前……我确诊了肺癌。 察觉到自己状态的不对，柚宁深呼吸，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头脑中把其他的想法都抛弃之后，他们到了审讯室门口。 - 按照惯例，柚宁准备好笔记本和资料，坐在许沉身边。 他们的对面，是张和武。 审讯室外面，是刑警队的所有队员。 “张和武，男，汉族，a市长春区人，1966年生，今年60岁，家中情况……” “张和武，以上信息是否确认。” 审讯室角落的笔录员一板一眼，严肃正经的询问信息，柚宁知道这是常规流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张和武身上。 张和武，头发鬓白，皱纹不堪的脸颊上，双目平静至极，透露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沉默。 “确认。” “接下来的内容将进行录音和记录，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警方起诉你罪行的证据，对自己不利的问题，你有权选择沉默。这一点，你是否知晓？” “知晓。” 笔录员点头确认后，问题的权力被转移到了许沉和柚宁身上。 在进来之前，柚宁曾经见缝插针，找许沉商议过讯问策略，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审讯，经验不足，希望许沉能够在旁帮助。 出乎柚宁意料的是，许沉一口答应下来。 她来找他之前，做足了心里建设，许沉刚才对自己明显是那么生气，以柚宁的经验，加上许沉难以揣测的性格，他们的关系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和。 不过，柚宁倒是只猜对了难以揣测，许沉“不计前嫌”爽快答应，倒显得她有些过于计较了。 所以提问很显然以柚宁为主，她是犯罪心理顾问，在审讯室里，柚宁的专业知识，自有一番用武之地。 “张和武，根据我们的了解，上周六早上七点至七点四十分，并不是你的值班时间。也没有任何同事与你换班，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对于张和武，柚宁曾经想过很多特殊的审讯策略，但是在综合多个对比下来后，柚宁仍旧决定按照一般审讯流程进行。 张和武已经是垂垂老矣，他的一线希望，必然寄托于自己的亲生孙女之上。根据身边人的口供，也可以证实张和武平时对孙女宠爱有加，为她做了很多事，所以，这不难揣测。 但究竟是什么动机让张和武放弃了平静的爷孙生活铤而走险，去杀害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柚宁需要知道这一点。 于是兜了一个圈子，柚宁浅出深入，并没有把最重要的问题放在第一个。 “我拒绝回答。” “好。下一个问题，根据周边邻居的讲述，你在案发当天的五点钟就已经离开宿舍前往岭山，这期间到报案，你都在做什么？” “我拒绝回答。” “可以。法医鉴定后确认你被捕时的水果刀和刀伤凶器高度吻合，鲁米诺试剂反应呈现阳性，这把水果刀是否属于你？” “我拒绝回答。” “第四个问题，今天早上原本是你的值班时间，但根据值班记录，你已经提前与另一位同事更换值班。为什么今天早上，你还是出现在了岭山案发地附近？” “我拒绝回答。” 一连拒绝了四个问题，审讯室外全程目睹的年轻警员小刘有些着急。 趁房间里听不到，小刘拽了拽老王的衣袖。 “老王，这个张和武一把年纪了，可是软硬不吃啊，如果柚顾问审不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明明找到了嫌疑人，却撬不开真相的大门，小刘的焦虑写在脸上。 而他询问的老刑警王全德，警队里人称老王，则是一脸淡然，目光落在柚宁的脸上，悠悠然开口。 “你别急啊。” “你看柚顾问，这明显是有备而来。把心收回肚子里吧，张和武这点小伎俩，她心里有数。” 老王是警队里资历最深的老刑警，见多识广，从业三十年，多么罪恶多么凶狠的案子都跟着过来了，什么样的曲折离奇没见过。 小刘跟着老王的指引，也将目光落在柚宁身上。发现柚宁并没有因为张和武一再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而呈现任何慌乱，小刘也安静下来。 审讯室内，柚宁继续盯着张和武的神情。 开口，却没有再说任何一个问题。 “张和武，我们已经派人去了你的宿舍，不必担心孩子的吃饭问题。” 话一出，就连视若无睹的张和武都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细微变化，柚宁知道，提起来他的孙女，张和武确实变得更加坚定，这种坚定，给了柚宁一个大胆的揣测。 如果他的孙女就是张和武想要守护的人，也是张和武的作案动机，那么这起案件，应该是柚宁曾经见过的一例典型。 细节和破案轨迹都可以和柚宁见过的案例一一对上，张和武的神情也印证了这一点。 柚宁深呼吸，然后再一次出声。 这是比对苏苏的测试更大的一场赌局，柚宁清楚，自己只能这么做。所有的后果，她将一力承担。 “张和武，我们知道你已经命不久矣，但是，你觉得自己留下的东西，真的会保护她一生平安吗？” “如果一心站在那边，你敢保证，你的孙女长大后，就不会被威胁去做和你一样的事情吗？” “你也不希望看着她误入歧途吧。” 边说，柚宁给了审讯室外一个眼神。 全神贯注看着现场的老王第一个领会其中的意思，指了指电脑，语气着急，对李苍说。 “快，查询张和武的医疗记录。” - 第二次赌局，很显然柚宁胜利了。 没人知道柚宁在狠下心来诓张和武时有多么紧张，而在张和武全盘托出的时候，柚宁又是怎样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审讯室内，笔录员敲打键盘的声音和张和武投降一般的陈述同时响起。 “半个月前……我确诊了肺癌。” “医生说我已经是晚期，最多只有两个月可活，两个月啊……我的孙女只有两岁，她连生离死别都不懂，就要变成一个孤儿。” 第18章 夏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柚宁。 “医生说我已经是晚期，最多只有两个月可活，两个月啊……我的孙女只有两岁，她连生离死别都不懂，就要变成一个孤儿。” - 张和武的经历的确是非一般人所能及的崩溃，青年丧妻，老年丧子，和唯一的孙女相依为命，如今又得到了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噩耗。 任是经验丰富的刑警老王，目睹命运在张和武身上开的玩笑，也不由得把目光短暂的移开，没法看下去。 审讯室里，柚宁则十分安静。 因为性格的关系，她平日里也免不了多愁善感，胡思乱想悲惨人生，可面对张和武，无辜惨死的夏晴却一直在柚宁脑海中。 仅凭他的无辜，就能抵消受害者的生命吗？ 柚宁难得并没有与张和武共情，在这一刻，夏晴身上的刀伤包含怎样多的发泄与个人恩怨，哪怕在昏迷中，夏晴承受了多大的折磨与痛苦，没有人比犯罪心理顾问柚宁更加清楚。 “本来我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了，甚至绝望过后，都已经准备寻找信得过的孤儿院托付，但是，那天，我在手机上看到了一条短信。” “这条短信发件人的署名和其他短信都不同，他叫mars。后来我特意百度过，是火星的意思。” “他在短信里询问我要不要帮他干一件事情，事成之后，我可以拿到五百万，并且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 “本来我也很怀疑这条短信的真假，五百万，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可是下一秒，这个mars就给我的银行账户上打了十万，还说是这件事情的定金。” “我当时觉得，没有人会拿钱开玩笑的，这个mars，应该是真的有事要办，不是骗子。” “他都能轻易地挥霍十万买我的信任，我想五百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而且孙女的吃穿用度几乎花光了我在护林工时所有的积蓄，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就这样，我才就半信半疑的答应下来。” “谁知道那天以后，就没了mars的消息。” “一直到上周五晚上，mars又给我发来消息，说明天早上有人在岭山杀人未遂，让我去帮他处理好这件事，确保那个人是死的。” “知道五百万是别人的买命钱，我是特别不想做这件事情的，这简直就是伤天害理，杀人，这怎么能行，哪怕是一千万……这是要坐牢的。” “我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还是去了mars说的地方。看见那个女孩子昏倒在地上的时候，我也很害怕，还想过要救她，我本来是想要救她的！” “但是……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就拿起了水果刀。” “捅进去一刀，害怕瞬间被另外一种情绪替代，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是一刀接着一刀，我根本停不下来，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完全不认识自己了。”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变成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非常……恶心。” “mars也给我发了后续的处理流程，挨了那么多刀，女孩肯定是没气了，我慌不择路的把衣服和刀具藏好，又等了十分钟，才假装自己是上山来报案。” “我真的很后悔，在银行看见那五百万的时候，我一阵一阵的恶心，但是这钱能让我孙女去最好的私人福利院，能供她读大学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能给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真相大白，审讯室内，除了张和武时不时的抽泣声，安静如斯。 - 柚宁他们在张和武这边时，隔壁审讯室中李复的进展要更加顺利。 不需要李苍和秦贺动用什么审讯技巧，看见警车，平日温和有礼谦谦君子的李复就被吓丢了半只魂，终于显露出本体，差点在警车上便交代完了所有事情。 做好记录，将张和武手机中与mars的通信记录交给技术员李苍继续查办，这个案子，到这里就算是终于真相大白。 从审讯室离开，许沉已经不紧不慢的安排好案件的善后工作，张和武和李复会被警方以公诉的名义移交至市检察院，关于mars的线索，李苍将联合技术科一起调查。 而柚宁，在办公室的最后，则神情有些恍惚，会议结束，柚宁没有回办公室，盯着电梯楼层许久，反而是按下四楼。 她想去法医室看一看。 主要跟随许沉刑侦一大队的法医叫做杜筝，虽然年纪轻轻，勘验技术却不比市局任何老法医差。 四楼没有任何人，杜筝此时并不在办公室。柚宁倒并不介意，径自打开停尸间，里面安安静静，透露着一种死寂。 夏晴的尸体被停放在最下面的一格，按照流程，得到家属同意后，夏晴将被送往火化场，以正常人的身份再一次死去。 “咚。” 按下按钮，隔间自动打开。 覆盖着黑色裹尸布的一具尸体缓缓出现在眼前，平时连恐怖片都不敢多看一眼的人，此时在停尸间，独自面对一具尸体。 柚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勇气，也许是经历整个案件的过程，夏晴在无形间，似乎已经成为了她认识的人，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又或者，只是她胆量更大了。 所有的思绪在接近夏晴时静止，伸手，柚宁轻轻掀开盖在夏晴脸上的部分布料。 哪怕身处停尸间，柚宁清楚，她仍旧还是没有勇气去看夏晴身上骇人的尸体。 只是看一看样貌就好，她想，她应该不会忘记夏晴经历的一切，也不会忘记夏晴的样子。 呆呆的看了一会，柚宁甚至不确定夏晴是不是会在某个瞬间睁眼醒过来，越是这样想，柚宁就越发的感觉不真实。 将夏晴散落在肩膀处的一缕头发扶好，从照片到真人，夏晴比照片看上去还要瘦，脸色也更加苍白，双眼紧紧地闭着，了无生气。 “夏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柚宁。” 寂静的停尸房，许沉早已察觉她的不对劲，悄悄跟随着柚宁，站在门口等待时，听到了这句话。 第19章 下班后我送你回家。 寂静的停尸房，许沉早已察觉她的不对劲，悄悄跟随着柚宁，站在门口等待时，听到了这句话。 - 下午，夏晴的姐姐终于出现。 彼时柚宁正在办公室一丝不苟的整理案件资料，虽然案件就此告一段落，最大的嫌疑人已经找到，但是有一些未尽的心理侧写，柚宁仍旧想要完善。 毕竟完成也是一种经验。 见过夏晴，从四楼离开时，她没有见到任何人，柚宁回到警队，警队大部分人也是各自在各自的位置忙碌，路过许沉的办公室，门紧闭着。 不知道自己为何莫名的关注这一点，柚宁摇摇头，试图把思绪从脑海中清理出去。 夏晴的姐姐夏天，如今年近三十，神态较好，身材纤细，从妆容打扮可以看得出她嫁人以后家中背景不错。 然而妻子最亲的妹妹出事，她的丈夫并没有一同前来。柚宁到的时候，接待室只有夏天一个人。 为了夏晴的事情，夏天的眼眶此时已经变得红肿不堪，和精致的妆容格格不入，她的面前摆着一杯正在冒热气的白开水，想必是已经受到过文员的接待。 “夏天，你好。” 柚宁进来的时候，夏天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迟钝到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柚宁毫不迟疑地坐在她对面。 笑容带着安慰，柚宁开口。 “……你好。” 接待室的安静被打破，夏天这时才将目光转移至柚宁身上，夏晴的事情已经过去快要三天，夏天走不出来，也是理所难免。 哪怕仅仅从资料中，柚宁也能知道，她们姐妹二人相依为命，感情深厚，这种日日夜夜的陪伴鼓励，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描述的。 如今一人出事，另一人怎可轻描淡写。 “因为前天不得不陪我丈夫去外地出席酒会，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来警局见你们，抱歉。” 夏天和夏晴虽然是两姐妹，长相相似，但是因为生活经历不同的关系，夏天身上却没有夏晴透露出细微处的自卑，而是浑身上下，都释然自得，多了很多自信。 这与年纪所导致的深厚感不同，而是生活环境所致。柚宁也察觉到这一点，连想起在夏晴资料上匆匆带过的夏天。 机缘巧合下，她后来嫁给了a市的一位富商，想必婚后过的还不错，只是没有娘家人的底气，夏天不得不以丈夫为中心。 提起前天哪怕妹妹出事，仍旧需要奔赴外地参加的酒会，恐怕这也是夏天处处被人所牵制的地方。 柚宁了然，心中同情更甚，只是没有表露。 “没关系，现在已经真相大白。逝者不能重生，还希望您不要过度伤心，保重身体。” 按道理来说，受害者家属的心理工作应该由警局专门的心理顾问进行。不过，柚宁并不介意和夏天多相处一段时间。 话音落，豆大的泪珠又在夏天脸上留下。 精致的妆容此时大半花掉了，夏天似乎也察觉不美观，借着拿卫生纸擦脸的间隙，努力的把自己的脸挡起来。 父母离开后，夏晴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嫁人有过的不顺利，违心奉承的地方，夏天都会想着夏晴。 想着夏晴大学毕业就好了，夏晴找到工作就好了，她这个姐姐，还要努力给妹妹攒钱买房子呢，这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们就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但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夏晴走了。 “柚宁？” 接待室里，柚宁正在耐心的等待夏天平复自己的心情，而接待室外，不知何时出现的许沉轻声唤了一句她的名字。 声音很轻，柚宁还是敏锐的捕捉到。 与接待室外的许沉双目相对，柚宁向夏天致歉，才起身离开。 “这是勘验科送过来的夏晴遗物，我想由你转交给被害人家属。” 这时，柚宁才恍然。刚才许沉不仅是声音很轻，就连语气，不知道为什么，都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 更加的……温柔了？ 柚宁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形容词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还是说这只是一个错觉，不过垂眸，当看到证物袋里大多数的藕粉色日用品，柚宁的心中忽然想到了摆在苏苏桌上的草莓。 于是目光一直停留在证物袋，柚宁喃喃自语。 “难怪李复会选择那样的草莓。” “叮。” 话音刚落，微信提示音响起，柚宁拿出手机，是邓书雪。 “宁宁，我起来了，今天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家已经让家政收拾好了，感谢你收留我一晚上！爱你！” 下午起床，的确是邓书雪的一贯作风。 嘱咐邓书雪喝点蜂蜜水，又回了两个表情包过去，柚宁接过证物袋，许沉的手却在这时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松手，柚宁又条件反射的要走，拿不动证物袋，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僵持在半空中。 不明所以，柚宁奇怪抬头，许沉的话音在耳边响起。 “下班后我送你回家。” - 和夏天的见面结束，警局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在去接待室前，柚宁手边的工作也进行了大半部分，只剩一点收尾，时间不长，赶在七点钟时，柚宁便结束了工作。 把资料整整齐齐的摆放好，柚宁拿起包包，关上办公室的门时，目光毫不意外地捕捉到许沉办公室已经灭了的光线。 不是说送她回家吗？ 柚宁又奇怪的看一眼隔壁，办公室安安静静，其他人也都已经离开，确认是没有人的样子，心里似乎空下来一块。 奇怪的是，明明违约的是许沉，柚宁却好像反倒是那个失落的人，竟然生气不起来。 把钥匙放在包里，柚宁叹了一口气，幸好现在并不晚，没有许沉，她可以和以前一样，选择坐地铁回去。 离开办公区，走廊，柚宁却看见了一个在熟悉不过的身影。 许沉。 许沉正听着电话，注意到柚宁的动静，许沉侧头，对电话那头轻轻的说了两句什么，不慌不忙的挂掉电话，向柚宁走来。 第20章 没有……第一次来。 许沉正听着电话，注意到柚宁的动静，许沉侧头，对电话那头轻轻的说了两句什么，不慌不忙的挂掉电话，向柚宁走来。 - 市局楼下，柚宁坐在副驾，十分熟练。 许沉自接完电话后便沉默起来，suv稳稳开启，柚宁自顾自的系好安全带，也没有说话。 如果是平时，以她的性格，柚宁肯定会忍不住询问许沉今天为什么要主动提出送自己回家。 但是今天，处理完夏晴的案子，见到夏晴的姐姐夏天，柚宁实在是太累了，累的无法思考许沉这样做的原因。 车内，一时安静起来。 从郊区到市区的路程，柚宁是熟悉的，虽然父亲和哥哥离开后，母亲就带着她回到老家生活，但是柚宁童年的所有记忆，以及后来上大学后的记忆，都属于a市。 即便路痴，对从a市市局到租房的地方，柚宁也足以熟记于心。 进入市区，在一个的分岔路口，许沉却转向另一个方向。 柚宁侧脸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路线问题，许沉偏离的方向，甚至不能解释为绕路，根本是和她住的地方背道而驰。 条件反射的转头，许沉安静沉稳的侧脸映入眼帘，柚宁并不害怕许沉会对她做什么，但心里的问题，已经成为了阴云笼罩的谜团。 她不能沉默了。 “许队，这不是我回家的路。” 柚宁开口，却似乎是看到了许沉嘴角的笑意。 眨眨眼，许沉的笑意并未消失，柚宁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不由得在心里泛起阵阵嘀咕。 许沉……究竟是怎么了，平时冷冰冰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莫名变得温柔。 对她？还是对所有人？ “我知道。” “你下午没有吃饭，先吃点东西再回家吧。” - 长春区的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口，许沉停下。 a市是有名的繁华城市，自十年前就在不断进行旧城区改造，重新规划区位，却唯独保留下来这一片古香古色的胡同区，还拨款改善了外观。 现在这片胡同区已成为a市有名的老城区，每户人家都是独门独院，胡同区外，也有不少人在这里做生意，吆喝小吃，热闹非凡。 在这里，保留着a市最原初的记忆。 一下车，柚宁便愣住了。 这里，她简直是再熟悉不过。 柚宁所有的童年记忆都在这里，自她出生时，柚宁便住在这里。后来的一年又一年，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柚宁成长的记忆。 直到那件事发生，她们搬家。 不可置信的看向许沉，许沉刚刚下车，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似乎根本不知道这里对于柚宁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他们停车的地方，往斜前方的入口，从那里走进去，再拐一个弯，几百米的距离，就到了柚宁以前曾经住过的家。 刚考上京华大学那一年，柚宁就曾经悄悄回来看过，可惜当时房子已经几经转手，卖给了别人，里面不知为何，也空空如也，似乎久无人居住。 后来再来时，柚宁没有进去过，只在胡同区门口停留了一阵，偶尔吃一碗面，就匆忙离开。 现在…… 看柚宁愣在了原地，许沉回头。 “你在看什么？” 语气透露奇怪，许沉的声音打破了柚宁的思绪，柚宁回神，忙跟上许沉。 她知道许沉喜欢在弯弯绕绕的地方找吃的，上一次的馄饨店便是证据，所以十分放心的在许沉身后走着。 然而，许沉停下来的地方，又一次让柚宁吃了个大惊。 胖子面馆。 她之前曾经误以为许沉就是儿时最好的玩伴许小胖，被许沉冷脸否认，可现在，许沉却精确的找到了这里。 这条街上有这么多口味和它不相上下的面馆，许沉却偏偏找到了这里。 许小胖…… 其实，许小胖的真名并不叫做许小胖，只是因为和柚宁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是在胖子面馆，而后柚宁时时来吃饭，都能遇见他。 柚宁追问他的名字，许小胖始终不肯透露，只知道他姓许，所以柚宁才给这个十分有缘分的陌生小朋友取了一个外号，叫做许小胖。 他们在这里认识，而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约定，也是在胖子面馆。 上大学期间来过的很多次，柚宁偏偏没有到胖子面馆看一眼，哪怕精准的记得胖子面馆的位置，柚宁也从没有靠近。 她害怕看到的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在跟随着许沉，看到招牌时，柚宁条件反射的松一口气，原来这个小店竟然一直开着。 “我们……在这里吃饭？” 又一次确认，身边的许沉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默许。 抬脚，许沉已经先一步走进去。 柚宁则在后面紧紧跟上，目光一直落在许沉高大的背影，而思绪，则是远远的回到了和许小胖认识的那一天。 “你想吃什么？” “番茄鸡蛋面，谢谢。” 落座，许沉将菜单递给柚宁，柚宁则没有看菜单，而是直接报出菜名。 许沉轻挑眉，似乎心情很好，将菜单放下。 “和她一样。两份番茄鸡蛋面。” - 坐在小时候坐过的位置，柚宁左看看，右看看，胖子面馆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只是现在夜色已经降临，客人不多。 向里间厨房望一眼，已经被灰尘和油渍盖上而发黄发旧的窗户纸，透出一个忙碌不堪的硕大身影。 这里的店主叫做刘胖子，柚宁对店主最大的印象，便是一个喜欢和小朋友玩的和蔼胖叔叔。后来她和许小胖一起来的次数多了，每一次都会得到胖子店长赠送的饮料。 十五年过去，店长恐怕也临近老年。 “以前来过这里？” 对面，许沉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和柚宁一样左顾右盼，而是看着柚宁，声音缓和，目光更是她看不懂的深邃。 柚宁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左顾右盼似乎有些不礼貌，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开口回答。 “没有……第一次来。” 眼前这个人不是许小胖。 柚宁在说话的时候，似乎耳边严肃的提示音声音同时响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许沉，竟然开口就是一个谎言。 第21章 我做的这些，是在关心你。 柚宁在说话的时候，似乎耳边严肃的提示音声音同时响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许沉，竟然开口就是一个谎言。 - 也许，因为柚宁并不想对许沉解释太多自己以前的事情，又也许，在意识的最深处，柚宁其实不愿意回忆起之前的那段过往。 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快乐和痛苦，会成为鲜明的对比，以至于柚宁越快乐，越痛苦。 许小胖…… 柚宁在心中暗自沉吟。 你现在在哪里？他们约好要再一次见面，而她又要怎么做，才能重逢？ 许沉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因为柚宁的回答而产生了细微的改变，柚宁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改变，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许队，你来过这里很多次吗？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嗯，来过很多次。” 没有片刻犹豫，许沉回答。 不动声色的忽略了柚宁的第二个问题，柚宁也清楚，许沉不想回答，而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再追问下去，就会变得没有意义。 既然如此，柚宁倒是还有另外一件事。 沉默一下，柚宁在心里措辞，原本并不需要多想的对话，在面对许沉时，柚宁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了又想。 “许队，你今天怎么会有空送我回家？是因为在长春区有事情办吗？”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已经被店员端上来，柚宁吃了点东西，突然开始觉得精力似乎在恢复。 刚才左思右想，柚宁只想到了许沉是顺路捎带着她的一种可能。 所以也就只说了这一种可能，以他们的关系，柚宁觉得，刑警队队长许沉，应该不会闲到专门送她回家的地步。 面被端上来，许沉却并没有吃太多。 在热气不断蒸腾而上的时候，他们甚至看不清楚对方的眼神。 也是借着这一点，许沉直视着柚宁的目光中，才小心翼翼的多了几分真相。 “今天你的状态不对，我做的这些，是在关心你。” 许沉话音未落，柚宁突然被呛住。 一咳嗽便停不下来，脸颊逐渐变得通红，柚宁连忙放下筷子，想要努力的疏通喉咙中堵住的一小块面条。 话被打断，没有半点不悦，许沉反而下意识起身想要帮柚宁，只是想起什么，手突然停留在半空中，没了动作。 最终，还是改变了方向，递给柚宁一张纸巾。 柚宁毫无察觉，接过，咳嗽声渐渐消停下来。 关心她？ 一瞬间联想起许沉之前的所有行为，所以，许沉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在走廊等她做完工作，又突发奇想带她来吃饭，这些……竟然都是在关心她？ 许队的关心还真是…… 不动声色啊。 如果不是她主动询问的话，柚宁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许沉做这些是出于关心了。 想到平常高冷淡漠的许队长，关心起人来，像极了刚刚下凡的活神仙，心里忍不住有些好笑，柚宁脸上的情绪也逐渐转好，氛围终于轻松下来。 “……谢谢许队。” 想着想着，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放下。 许沉也猜到了柚宁心中所想，耳根不经有些泛红，声音低沉，带着轻轻的鼻音。 “嗯。” - 第二天。 今天是最后一个工作日，原本应该是开开心心下班放假的日子，在a市警局，却从来没有节假日的概念。 “早。” “柚顾问早。” 柚宁一早就到了办公室，和门口接待的文员笑着打招呼。 她今天换了件浅蓝色的牛仔裤，裁剪得当的裤脚勾勒出柚宁完美的腿型，再搭配简单的白衬衫和一双小白鞋，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 这样一看，柚宁倒不像是专门聘请的犯罪心理顾问，反而让人以为是初来乍到的实习生。 互相打过招呼，文员的笑容略显急促。 好像掩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柚宁还没走开，文员便迫不及待地把柚宁拉住，紧接着，小声附在柚宁耳边。 “刚才李苍急吼吼的找你，被许队叫进办公室了。十几分钟，到现在还没出来。” “李苍？” 听到这个名字，柚宁不自觉反问。 根据市局的常规办案流程，主要作案嫌疑人已经抓到，对李复也移交处罚，昨天夏晴的案子已经基本告别警队主要处理案件。 因为后续追查的网络技术需求，李苍则继续留在夏晴一案中追查mars的短信，他和柚宁之前并没有交集。 若真是和文员说的一样，李苍又找的人是她，那想必是案子有了新的突破。 向许沉办公室的方向望去，那里的门果然被紧紧关着。 柚宁对文员道谢，抬脚，毫不犹豫的朝着那边走去。 “你现在告诉她，就是把她放在比夏晴更危险的处境！” 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前，柚宁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了许沉发怒的声音，控制不住的一震。 饶是柚宁，也从没听过许沉这样的语气，哪怕是之前在岭山面对张和武，许沉的愤怒都不及这一次。 既然柚宁可以清楚的听到，办公区里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并没有堂而皇之抬头八卦。 向办公区环视一周，看到其他人都没有受影响，柚宁放下心来。 深呼吸一口，原本敲门的动作停下，想到许沉现在正在气头，她还是不要冲着当冤大头。便转身想要离开。 恰好同时，灰头土脸的李苍推开办公室门。 和李苍面面相觑，柚宁愣在原地，走还是不走，要不装作恰好路过？她顿时没了主意。 许沉此时在办公桌前坐着，面前摆着一份文件，脸色和柚宁猜测的一样，看起来十分不悦。 如果可以用一个程度形容的话，柚宁觉得，许沉现在的脸色，简直可以去南极随机吓死一只可爱的企鹅。 “哈哈……早上好。” 办公室门打开，许沉自然也看到了柚宁。 只是和李苍都没有说话，柚宁觉得尴尬至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话一出，这种尴尬瞬间就变成了傻气。 那么多问候词数不胜数，再不济，多加一个过度语也是好的，可是，她为什么偏要在早上好前面，加一个“哈哈”。 第22章 柚宁，跟我来一趟。 那么多问候词数不胜数，再不济，多加一个过度语也是好的，可是，她为什么偏要在早上好前面，加一个“哈哈”。 - 意识到这点，柚宁简直想要找到一个地缝钻进去，事实上，说完这句话后，她确实低着头，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柚宁甚至想，她恐怕很难再抬起头来做人了。 直到许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柚宁，跟我来一趟。” 许沉边说，不加片刻迟疑，已经拿着桌上的文件袋向她走来。此时柚宁方才能够抬头，只是脸上的尴尬还没有完全消失。 李苍还在原地站着，没有动作，径直和柚宁双目对视。 柚宁刚刚入队，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他们二人还不是很熟悉，从李苍的目光中，柚宁读不出任何多余的东西。 悻悻作罢，许沉已然走在前面。 柚宁抬脚，不明所以的跟上。 - 顶楼，局长办公室。 电梯里，许沉的脸色依旧非常难看。 他没有率先说话，在这种让人窒息的低气压下，柚宁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沉默着，目光则顺理成章的落在许沉按下电梯键的手上。 市局顶楼，大部分都是警局里的行政层办公区，局长，副局长，下属部门领导，还有市委和其他分区的人都在这里办公。 柚宁只来过一次顶楼，就是来警局报道的那一天。 按照a市市警局的聘任制度，并非常规录用的人员，凡是确认聘请，无论经过几级层层批准，最终的聘书都会签署上级直属领导的名字。 这样更好高效管理，也方便被聘任的人员清楚自己的职责，更容易解决问题。 以柚宁的职位来说，也就是签上许沉的名字。 但是，柚宁是一个例外，也是市局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破例。 她的聘请书上面，写的是市局局长吴齐方。 比起来市局局长吴齐方这个头衔，柚宁更加习惯称呼他为吴叔叔，吴齐方也更喜欢柚宁亲近的称呼。 吴齐方曾经是柚宁的父亲柚许清的下属，比柚许清晚两年进入警局，也可以说是柚宁的父亲柚许清带领吴齐方进入这一行。 除了工作关系，二人更是私交甚好，在柚宁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碌，时常不在家，吴齐方还曾经带她出去玩过很多次。 不知为何，吴齐方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每次有人询问起来，吴齐方总是笑着说因为工作忙碌的关系。 二人在生活上志趣相投，工作上更是相互帮助，当柚宁的父亲柚许清成为市局局长时，吴齐方正任市局副局长。 原以为时间会这样岁月静好的过去，可十五年前的那场案件，吴齐方因为出国调研并没有参加，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心中悲痛不已，只好被迫接下了柚许清的职位。 而柚许清的葬礼举办完毕后，柚宁的母亲带着她回老家生活，由于始终忘不掉当年的战友情，吴齐方也不定时的给母子两汇款，联系柚宁询问最近有什么需要。 人在异地，却帮了她们很多忙。 市局里没有人知道柚宁和吴齐方的这一层关系，柚宁和吴齐方也心有默契的不向任何人透露。 柚宁的能力有目共睹，夏晴的案件下来，也从没人怀疑过柚宁虽年纪轻轻，却成为市局最好的警队犯罪心理顾问的资历。 更何况，他们都清楚，与十五年前案件的牵连非同小可，走到这一步，任何事都需要慎重考虑。 “叮。” 电梯很快就爬上顶楼，提示音打断了柚宁的思绪，柚宁看着许沉毫不犹豫迈步出去的背影，方向是局长办公室。 心中却油然而生的忐忑。 李苍和许沉说了什么，许沉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这么生气。许沉又究竟有什么事这么重要，需要亲自去找吴齐方。 许沉，他不知道柚宁过去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柚宁来警局的真正目的。 如果这件事情被许沉察觉的话，以许沉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性格，他无论说什么，自然会去找到当年的漏网之鱼真凶。 但，柚宁牵扯其中，恐怕会被劝退。 柚宁很喜欢现在的职业，如果当时刚刚进入这一行，是因为受到了父亲的影响，那么现在，柚宁可以十分确定，即便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也愿意成为犯罪心理顾问。 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说不清楚的一种直觉环绕着柚宁心头，思绪彻底凌乱起来，柚宁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 抬头，许沉已经走远。 柚宁跟着小跑出电梯，毫不犹豫的拉住许沉。 她原本想要拉住许沉的衣袖，由于跑的突然，情急之下，柚宁竟然没来得及停下。 手上的动作和脚上的动作同时进行，柚宁径直拉住了许沉的手。 手间，独属于许沉的温热的温度瞬间传来，即便是在夏天，柚宁的双手依旧冰冷的可怕，这样的温差，让她的心跳一时漏了一拍。 被柚宁拉着，许沉一时间顿住。 柚宁也跟着愣在原地，直直看着被她拉住的手，许沉的手足足比柚宁大了一圈，白皙修长，温暖安全。 转身，许沉脸上的怒气消失不见。 “我……” 柚宁急的说不出来话，和许沉对视一眼，就好像是碰到了地雷一般，连忙松手。 手上重新变得空空落落目睹柚宁的局促不安，许沉的目光中，蓦然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失落。 “怎么了？” 即便如此，许沉还是停下，耐心询问。 如果这时司马长路过的话，便可以很轻易地看出，许沉对待柚宁，和其他人不同。 意识到自己应该进入正题，柚宁的目光条件反射的落在许沉手中的资料袋，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为自己鼓气一般。 “许队，刚才李苍和你说了什么？这件事情……是和我有关系吗？” 左思右想，柚宁也找不到夏晴一案中任何和自己私下有联系的事情。 但生怕自己的过去被察觉，不能亲自为父亲找到真相，短短十几秒，柚宁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欺骗许沉，也绝不会告诉他。 第23章 柚宁顾问，十五年不见，欢迎加入。 但生怕自己的过去被察觉，不能亲自为父亲找到真相，短短十几秒，柚宁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欺骗许沉，也绝不会告诉他。 - 面对柚宁的询问，许沉沉默片刻。 柚宁在许沉身边时，他永远都是镇静自若，冷静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人。可现在，柚宁却在许沉的眼神中，清清楚楚的看到迟疑。 “如果这件事情跟我有关的话，我应该知道。” 意识到许沉的迟疑所带来的巨大信息量，柚宁心中的忐忑更深一步，生怕这件事情牵扯到十五年前，上前，忍不住补充一句。 他们离局长办公室不过十步之遥。 工作日时间，吴齐方虽然年纪大了，却一向都是早到晚退的，按照市局开会惯例，现在，他一定在办公室。 双目对视，柚宁眼中的急切显而易见，一番思量过后，许沉似乎是某种缴械投降。 看着许沉将资料袋递给自己，柚宁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接过，没有半点犹豫。 柚宁直接打开，在许沉面前，一字一句的阅读起来。 这份文件果然和柚宁想的差不多，大概是由李苍发现的关于mars的信息所做成的紧急报告，但是，越往下看，柚宁越发觉得不对劲。 根据资料的描述，李苍顺藤摸瓜，首先找到mars发短信所经手的虚拟服务器。 但是因为虚拟服务器飘忽不定，更加难以追踪mars的真实身份，为了保险起见，他只能连夜做出一个初步，却重在隐蔽的监测系统。 这样，虽然不能在第一时间确定mars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信息，却可以无声无息的观察mars下一步动作，一旦服务器有任何变化，李苍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然而昨晚才熬夜加班做好这一切，今天早晨上班时，李苍照常刚打开电脑，就发现自己的电脑已经被黑客控制。 这是破解极其困难的黑客程序，即便是换成警队最好的技术员李苍，也最少需要一天的时间解决。 在此之前，电脑屏幕上只能显示出一行简体中文的微软字体信息。 “柚宁顾问，十五年不见，欢迎加入。” 紧急报告的格式并不规范，为了提高效率，李苍只是将显示屏的内容拍照打印，而黑客程序所预设的这一行字，在黑白照片中，显得更加震撼。 当这十三个字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时，柚宁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 眼神落在“柚宁”两个字，迟迟没有再看下去。 十五年，是她和父亲与哥哥之间的距离。 mars的身份究竟是谁，如今根本不用去细细思索，也已经明了了。 当年，柚宁年纪尚小，对父亲的案子并不了解，再加上柚许清身为多年的老刑警，是极其不愿意家人被牵扯进来的，在哥哥进入警局前，一直固执的对他们三人多有保护。 因此，即便是现在，柚宁也不知道案件的具体细节，更不知道当年的调查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 她唯一有关于当年案件的知识，是年幼的柚宁无意间在柚许清的书桌上，看到了柚许清思考的笔记。 柚许清写的很清楚，他们所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训练有素，技术高超的犯罪组织。 自父亲和哥哥出事之后，家里所有关于案子的东西全部被拿走，柚宁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这起案件。 mars…… 在心中默念，柚宁垂眼。 如此一来，夏晴案件中，她记录下来的疑点便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鑫鑫超市的监控为什么关着，落落出行为什么唯独给夏晴发了巨额优惠券，李复又是怎么将刘爱闵的信息换的干干净净…… 这些细枝末节容易被忽略，但缺少任意一个，都无法完美的完成对夏晴的犯罪。她早就应该想到，mars所在的组织，有能力完成这一切。 若不是手眼通天的犯罪组织，又怎么可能让当时的市局局长陷入死局。 手指关节隐隐泛白，柚宁眸中，已经是她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变化。 身边的气压极速下降，走廊安静的让人不自主想要逃离，此刻柚宁，竟然比刚才生气时候的许沉，还要让人觉得压抑窒息。 十五年过去，柚宁成为犯罪心理顾问，继续父亲和哥哥未完的事业，而十五年前的犯罪组织，不仅在第一时间得知她的职业，甚至当即发来挑衅。 他们……竟然还有如此高的活跃度。 身体不经意的微微颤抖，在这短短的一行字中，柚宁好像看到了曾经父亲的身影，也是曾经哥哥的身影。 面对mars发来的信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这条信息至关重要，你现在处于危险中，不适合再继续参与案件。我会向局长申请，在找到mars之前，给你二十四小时的贴身警卫。” 柚宁呆在原地，许沉早已料到了这样的反应。 自柚宁出现的第一秒，许沉就准备好了今天的情况，或者说，自那个时刻开始，许沉便一直在为了今天而活。 十五年前……十五年前发生的悲剧，他一定不会让它重演在柚宁身上。 柚宁没有给出许沉回答，在资料袋遮挡的下面，手指忍不住攥紧成一个拳头，柚宁努力的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 人生漫漫的前二十年，柚宁很少真的生气，哪怕在父亲的葬礼上，柚宁感到更多的，也是决心报仇的坚定，此后她一直为此默默筹划。 考上北安大学重新回到a市，和冯老师不断学习，积累案件经验，再编织一个让母亲放心的借口…… 一言不发，柚宁停顿十几秒的时间，漫长而又难熬。 剩下的内容柚宁没有继续读，最重要的信息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真的和她有关，和十五年前有关。 那就不应该在逃避了，无论是什么在等着她。 再次抬头时，柚宁目光坚定。 “许队，我一定要继续参与。” - 局长办公室，许沉敲门而入，吴齐方带着老花镜，正在一字一句的看市局文件，抬头，眼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许沉和柚宁一前一后进来。 第24章 他也是希望保护你过度。 局长办公室，许沉敲门而入，吴齐方带着老花镜，正在一字一句的看市局文件，抬头，眼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许沉和柚宁一前一后进来。 - “柚宁？” 看见来人，吴齐方反倒是诧异的首先叫出柚宁的名字。 柚宁条件反射的看一眼许沉，只是侧脸，目睹许沉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点点头，向局长回应。 “局长好。” 把手头的文件放下，吴齐方意识到问题不对。 以他多年刑警的经验，许沉带柚宁来办公室，二人又是这种氛围，恐怕不是由于柚宁的问题。 而是十五年前那伙人又有了新的动作。 果然，许沉一开口，就印证了吴齐方的猜测。 “局长，这是夏晴一案的最新资料。” “幕后嫌疑人mars今早向柚顾问发来挑衅，我申请让柚宁离开刑警队，并以受害者的身份受到二十四小时保护。” 许沉的字字句句都落在柚宁心中，似乎是重重一击，这种失落连带着委屈生气，柚宁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有如此情绪。 哪怕理智已经在电梯里提前预知了结果，柚宁也抱着一丝侥幸，许沉会让她留在警队，许沉会相信，她有能力处理好针对她而来的危险。 可许沉不信。 毅然决然的坚定请求，亲自让柚宁觉得，先前的侥幸变得可笑。 吴齐方对许沉的话早有预料，短暂的一两秒钟内，他已然做好决定。 因为柚许清身份不便的关系，他曾经亲自带着柚宁的哥哥柚风在警队磨炼，看着他从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到了冷静自制的重案刑警，后来成为自己手下最得力最年轻的队长。 柚风参加十五年前的案子，是吴齐方出国前的最后一道命令。 自己无法亲自帮助柚许清，吴齐方本想让警队最优秀的刑警助柚许清一臂之力，却亲手把父子二人双双送上死路。 当年，他们都很年轻。 吴齐方还没有如今的思虑周全，而时隔经年，柚宁站在他面前时，吴齐方便知道，这么多年，他的后悔，背后伴随着多大的决心。 “许沉。” 吴齐方郑重的开口，以局长的姿态，更以前辈的身份。 “犯罪分子既然明确知道柚顾问的身份，指明给她传递信息，柚宁便不能作为受害人退出，而应该作为核心人员参与本次案件。” “我们警队里的人，从来不怕任何威胁和挑衅，因为害怕临阵脱逃，这不是一个好刑警应该具有的素质。” “我知道你的顾虑，从现在开始，我会亲自安排人对柚宁进行安全保护，但是让柚宁离开警队的这种做法，我不支持。” 吴齐方一锤定音，让柚宁松一口气。 同时，她也更加不敢看身边的许沉。 看二人久久不说话，许沉更是没有直接答应，吴齐方这般僵持，也有些累了。 “没有别的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 主动让他们离开，吴齐方边说，甚至把老花镜扶正，重新拿起眼前的文件，一边找到刚才被打断的地方。 他的姿态显然不愿多加讨论，许沉不再回应，率先抬脚，柚宁也没有迟疑。 她和吴齐方道别，许沉已经打开门。 “对了，柚宁留下。” 忽然想起什么，吴齐方对柚宁开口时，门被关上。 - 站在办公桌前，柚宁眼中的情绪不知道是感谢还是感动，如果连吴齐方也不支持她，柚宁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没有再说话，不慌不忙的找到钥匙，吴齐方从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本有些泛黄的皮面笔记本，递给柚宁。 柚宁不明所以的接过，初次看去，手中的笔记本已经有些年头了，样式是市局统一配发的笔记本，不过，散发着阵阵陈腐纸张的气息。 打开，扉页赫然写着三个遒劲有力大字。 柚许清。 “这是当年你父亲办案时用的笔记本之一，里面记载了他最后那段时间经手的所有案件，包括和mars所在的犯罪组织有关的一切。” “当时的案件，警方损失惨重，但他们也奄奄一息，四散零落，上级为了保密起见，提高档案级别。如今即便是许沉，也需要层层申请才可以调阅档案，手续极其复杂。” “这是唯一没有被封存的资料，你来之后，我想化后悔为动力，继续找到逃亡的凶手，所以一直在重新看这本笔记。” “现在他们又一次堂而皇之的出现，我想，也是时候应该把你父亲的资料交给你了。” 后来吴齐方在说些什么，柚宁根本不觉得自己听清楚了。 她的眼中被这本陈旧的笔记占满，当年事发，警局立刻来人拿走了柚许清所有的东西，关于父亲，她竟没有留下什么。 再次触及到父亲的笔记，柚宁恍惚不已。 见字如面，她好像在这里又看到了父亲。 “柚宁？” 吴齐方看柚宁状态不对，提醒她回神，柚宁这才如梦初醒，把笔记本轻轻合上，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 眼中泛着难以察觉的泪花。 “刚才，许沉的考量……也有些道理，他身为刑警队长，为队里的安全考虑，是职责范围的事。” “但根据我的了解，许沉从来不会如此偏激，更不会贸然的决定终止警员对案件的参与，他很清楚这样做的影响。” “他也是希望保护你过度，我知道对mars的事，你有难言之隐，许沉同样做了他可以考虑到的所有来确保你的安全。” 吴齐方看柚宁的心思显然已被笔记本占据，暗自后悔他把笔记本拿出来的太早，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说的这些，柚宁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许沉的脾气他是了解的，在a市破案奇才的名号被广为传颂前，许沉刚进警队，也曾经有过一段不被看重的时光。 他是a市最为显赫的世家许家的独子，放着名贵公子哥不做，却偏偏跑来干刑警。初入警队，许家的背景并没有给许沉任何助力，反而让人误以为许沉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来玩玩的客串角色。 第25章 柚宁，万事小心。 他是a市最为显赫的世家许家的独子，放着名贵公子哥不做，却偏偏跑来干刑警。初入警队，许家的背景并没有给许沉任何助力，反而让人误以为许沉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来玩玩的客串角色。 - 是他骨子里不为人知的坚持，和惊人的刑警天赋，让许沉脱颖而出，以一己之力，在最短的时间扳正了所有人的偏见。 如今只有许队，再没有许公子。 而看到一向冷静深思，步步为营的许沉如此在意柚宁的安危，甚至为她破例不惜偏激，吴齐方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安定。 虽然不知道许沉的这种特殊对待从何而来，但有许沉在柚宁身边，就连把柚宁当成亲生女儿关心的吴齐方，也是放心的。 看柚宁实在心不在焉，吴齐方叹了一口气。 知道有父亲的笔记本在手中，占据了柚宁所有的注意力，此时说什么对柚宁而言，都是过眼云烟一般左耳进右耳出，便让柚宁先回去，再也没有多言。 只是，柚宁离开办公室之前，吴齐方目睹她的状态，难免忍不住开口叮嘱。 “柚宁，万事小心。” - 回到办公室，柚宁发现，许沉已经等她多时。 直觉知道许沉是来做什么的，拿到父亲唯一的遗物，心中急切着想要独处一段时间，柚宁不再迟疑。 “许队，局长已经做出意见，我可以继续参与案件，还希望许队不要再阻拦了。” 许沉坐在办公桌对面，柚宁也过去坐下，把笔记本放在抽屉里藏起来，柚宁望了一眼饮水机，但没有任何动作。 对许沉的那些情绪，此时好像已经转变为不耐烦和生气，柚宁绝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让步。 “我知道。” “但我是刑警队长，对你的工作内容，有直接决定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干涉的。” 许沉此时也坚定的可怕，柚宁并不知道背后原因，许沉的决绝，被她理所应当的当成了对自己的阻拦。 说话竟然不经大脑，父亲和哥哥，十五年来根深蒂固，不仅是柚宁从事犯罪心理的动力，而且，全然变成了柚宁扎根在脑海中的一种执念。 连对心理学如此精通的柚宁都没有意识到，在这件事上，她已经变得可怕。 “许队，你是专业的刑警，请你不要丧失身为队长的公平和判断，mars冲我而来，你觉得只要我躲起来，他们就会鸣鼓收兵了吗？” 毫不客气的质问，柚宁此刻像极了一只将刺全部竖起来，进入超级防备状态的刺猬。 目睹柚宁针锋相对的戒备，许沉意识到，此时他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柚宁陷入更加极端的冷嘲热讽。 这种状态不是她，也不是他在这里的原因。 目光沉静的落在柚宁身上，没有人知道，许沉看着柚宁的巨大心疼，几乎快要把他吞噬，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他希望有他在，柚宁不需要任何的防备和尖刺，可他在这里，反而成为了柚宁全力抗争的敌人。 气氛凝固起来，许沉眸中复杂不已，最终，放弃了说些什么的意图，没有继续对峙下去，许沉起身。 走到门口时，柚宁已经重新拿出笔记本。 许沉停了一下，回头，说道。 “按照惯例，晚上警队为你举办欢迎会，地址发在群里，司马长会带你一起去。” - 下班时间，司马长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准时来到柚宁办公室。 “小柚子？你还在看什么书啊，走走走，队长请你吃好吃的去。” 柚宁花了整整一天，把笔记本完整的读了两遍，有父亲的笔记本，她大概可以勾勒出当年犯罪集团的概况。 只不过，她刚拿出一支笔，还没来得及整理，就被突然出现的司马长打断。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许沉说过的欢迎会。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柚宁在情绪上心力交瘁，看到活力值依旧满满的司马长，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手里的动作停在半空，柚宁被司马长毫不犹豫的拉起，一手不忘顺便拿走挂在旁边的外套。 还不等柚宁说什么，司马长就马不停蹄的拽着柚宁，离开了办公室。 “小柚子，你今天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车上，柚宁看着车窗外，正在发呆。 脑海中没有父亲的笔记本，也没有和许沉的吵架，好像一切都变得空白，柚宁允许自己迟钝一段时间。 而自办公室到下楼，司马长不断絮絮叨叨的感叹警队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聚过餐了，又大肆宣扬他们聚餐的地方有多少好吃的，他惦记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时间再去一次。 期间柚宁一言未发，司马长填满了所有空白的时间，倒也不觉得什么。 只是到了车上，柚宁脸上的表情仍旧凝重，夹杂着飘然物外，后知后觉的司马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把红烧肘子的话题抛开，转到了柚宁身上。 “没事，我就是太累了。” 听到了司马长的问题，柚宁蓦然回神。 她的确是太累了。 到今天之前，柚宁都从没想过，无限接近父亲的那天，她竟然会身心俱疲到如此地步。 司马长半懂不懂的答应一声，以为是夏晴案件的收尾工作资料太多，才让柚宁觉得疲惫，于是安慰。 “也是，你刚来警局，又遇到了案子，确实工作压力比较大。” “想当年我刚进局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每天都累的惨兮兮的，有时候甚至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后来习惯了就好了。” “正好，今天欢迎会结束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反正明天是周末，局里也没事，在家睡一整天，恢复精力。” - 柚宁和司马长到吃饭地点时，警队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许沉。 “柚顾问来了。” “柚顾问。” “终于吃到柚顾问的欢迎会了。” 柚宁刚进门，包间里的气氛就热闹起来，一边打招呼一边欢迎，人群之中，许沉的目光也安静的落在她身上。 只是，柚宁有意侧头和其他人说话，有说有笑，和路上的沉默判若两人，却始终没有向许沉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第26章 在这里……送你回家。 只是，柚宁有意侧头和其他人说话，有说有笑，和路上的沉默判若两人，却始终没有向许沉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 欢迎会被选在a市市中心最为繁华的地段，不知道是许沉有意还是无意，餐厅距离柚宁的小区，不过短短十分钟的路程。 柚宁平时没有喝酒的习惯，但是和邓书雪这个酒瓶子成为朋友的时间长了，难免也跟着有了点爱好。 再加上因为她的身世不同，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找人倾诉，只能藏在心里，年年月月，如此一来，无论是悲伤还是开心，柚宁总喜欢大醉一场，企图忘记一切。 今天也不例外。 欢迎会还没结束的时候，柚宁就喝的脸颊通红。 餐厅规格极高，包间中对称摆放着两张大桌子，柚宁在刚来时，故意选择了许沉不在的另外一张，坐在司马长身边，以此和许沉拉开距离。 整场欢迎会，许沉成了最沉默的人。 和其他人的说话间隙，不停的往杯子里倒酒，桌上的菜品纹丝不动，柚宁只顾一杯接着一杯，任何停下来的打算全部消散。 没有人注意到作为欢迎会主角的柚宁在默默失控，除了离她最远的许沉。 “诶……柚宁柚宁，你喝醉了，可千万不能再喝了。” 警队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平常大口喝酒也都不在话下，欢迎会到一半，看柚宁没喝两口就醉成这样，司马长才后知后觉，连忙拉住。 柚宁端着酒杯，红酒在玻璃中不断摇晃，深红色的液体，折射出诱惑的光线。 她的眸中朦胧不清，面对司马长，柚宁肆意笑了笑，一把挡开。 “我酒量很好的，老王。” “好好好。” 司马长的手被柚宁拦住，只好停在半空，迫不得已的摆成一个投降的样子。 老王正坐在许沉旁边，身为警队年龄最大的警员，为了养生，老王是出了名的每天走在办公室里端杯枸杞茶，喝酒这种活动，就更是滴酒不沾。 此刻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又不确定，循着声音望去，和司马长对视，看见对方无奈的神情。 “人都给认错了，还好意思说自己酒量好。” 司马长小声嘟囔，柚宁忽然凑过来。 在他耳边大声质问。 “你说什么！？” 刚夹起盘子里最后一片小青菜，立刻被柚宁吓得掉在桌上。 司马长无辜的望着翠绿的菜叶子，又可怜又可惜，叹一口气，起身索性把柚宁手里的酒瓶子生拉硬拽拿走。 “今天你可别喝酒了。” 柚宁平时看起来软软糯糯，安静柔和，因为是特别聘请，也没有经过警队的体能测试，谁也不知道柚宁究竟体能如何。 只是当做普通女生一般对待，更何况警队人多，出一线任务时，追捕搬运的体力活，自然轮不到柚宁。 没想到这时和司马长拉扯起来，柚宁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不相上下。 堂堂刑侦一大队的副队长司马长，用力拽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把瓶子从柚宁手里抢过来，反倒被旁边看戏的小刘秦贺他们笑了一通。 “副队，你可要好好锻炼了啊。” “把这个拍下来告诉许队去。” “没想到柚顾问不仅是个专业人才，连体能也这么厉害，人不可貌相啊。” 生平第一次，司马长从耳根红到了脸颊。 眼看着和自己对峙柚宁还是死死不松手，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司马长瞥到许沉的方向，就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许队！许队啊！” “你快来看看，有人喝醉了还死不承认。” 在司马长绝望向自己求助前，许沉一直知道柚宁那边的情况。 只是警队里的人都跟随司马长的叫喊把看戏的目光投向这边，许沉还没回应，柚宁就先有了动作。 “啊！！！” 包间里，瞬间只有司马长惨痛的嚎叫。 再看去时，柚宁已经毫不迟疑，一口咬在了司马长的胳膊上。 松口，司马长黝黑的皮肤上赫然多出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离得最近的小刘目睹全程，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往秦贺的身边凑了凑。 “你吵死了。” 轻飘飘的补出一句话，柚宁话音未落，包间里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偷笑。 又痛又无奈，司马长脸上的表情五彩斑斓。 柚宁喝不了太多，撒起酒疯来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许沉看柚宁咬完一口摇摇晃晃，甚至快要倒在司马长身上时，眉眼间顿然抹上一股冷色。 起身，许沉走到司马长身边，一边把柚宁拉回来，柚宁迷迷糊糊，靠在他的胳膊上。 “我送她回家，你们继续。” 扶着踉踉跄跄的柚宁，许沉走到包间门口，又不忘记回头叮嘱。 “不要多喝，周末依旧二十四小时待命。” - 在许沉身边，就连喝醉的柚宁都很安静。 背着柚宁的单肩包，许沉始终保持在她身后半步照顾柚宁的距离，也多亏柚宁十分懂事的配合，二人才顺利的到了楼下。 餐厅大门应声而开，夏季夜晚的习习凉风吹来，柚宁感到世界真实了一些，逐渐睁大双眼。 瞬间看清楚了自己身边的人。 条件反射的停顿，因为酒精的作用，柚宁不受控制，竟然一把推开许沉。 紧接着，她直接坐在台阶上，面对许沉，大有一种赖着不走的架势。 “许沉？你为什么在这里。” 被柚宁推开，许沉愣了一下，再看到柚宁气鼓鼓的质问，扶着她的手顿了顿。 凉风一阵一阵，伴随着烤肉和啤酒的香味，a市是不夜城，市中心更是如此，不断有路过的行人，向他们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不如柚宁清醒时候的针锋相对，许沉的眸中，说不清道不明。 柚宁喝醉了，做出来的事情毫无逻辑，许沉索性也在柚宁身边坐下，侧头，柚宁的眼中似乎是有星星一般闪亮。 “在这里……送你回家。” 眨眨眼，凉风吹来，柚宁清醒了一些，但很显然，清醒的程度还不足以让她把许沉和欢迎会都想起来。 以为许沉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柚宁这时注意到许沉身边自己的包，主动伸手，从里面翻出自己的手机。 第27章 许小胖，你来了。 以为许沉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柚宁这时注意到许沉身边自己的包，主动伸手，从里面翻出自己的手机。 - “十点了。” 在许沉的帮助下找到手机，柚宁摁亮屏幕，努力辨认屏幕上的数字。 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把手机还给许沉。 “我该回家了，我先走了。” 嘴上说着应该回家，疲惫却如同潮水一般向柚宁涌来，柚宁反倒是没站起身，垂着头，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闭上眼睛，眼前漆黑一片，柚宁还在不断的重复。 “回家睡觉……我好累啊。” 许沉见柚宁这般模样，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中是无限温柔的汪洋大海，和白天判若两人。 大名鼎鼎的冷面队长许沉，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只是时隔经年，他的烟火，要很久以后才回到他身边。 开口，许沉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哄一个小朋友。 “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 “但是我很累。” 柚宁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小声抱怨。 许沉伸出手，忍不住揉了揉柚宁的头发。 他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以至于现在，许沉反倒不确定这是不是真实的。 “开车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不想坐车，坐车吐。” “那我们不坐。” “我也走不动路，走路累。” “背你回去。” - 桃林路，柚宁身上披着许沉的外套，被许沉稳稳的背着，温暖的气息在她身边萦绕，柚宁沉沉的睡着，安静平和。 暖黄色的路灯映照两个人的影子，许沉低头，看着影子跟随自己的脚步向后移去，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第一次有了想拿出手机拍照的想法，只不过，他的手还在被让他产生这个念头的人占着。 没关系，反正他记忆力很好。 关于柚宁的一切，都被许沉标上了永久，此刻也不例外。 拐个弯，嘉安小区的名字就出现在眼前。 忍不住后悔自己为什么把欢迎会选在这么近的地方，许沉还是将柚宁小心翼翼的放下，柚宁被吵醒，睁眼，看见了许沉。 “你的家在哪栋楼？” 柚宁的眼睛忽闪忽闪，点点头。 从喝醉的人口中问出家庭地址，许沉这才感觉到其中的困难之处。 很有耐心的又询问几遍，许沉蹲在柚宁身边，想到了自己可以想到的所有提示，柚宁还是似懂非懂，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时间并不早，柚宁又累的随时睡觉，于是作罢，正在许沉准备带着柚宁去汤谷时，柚宁的邻居此时带着小孩玩耍刚回来，一眼便认出柚宁。 又警惕的打量着昏昏欲睡，一身酒气的柚宁身边的许沉，直到许沉出示警官证，中年女人才笑嘻嘻的带着许沉进入小区。 - “你……是柚宁的男朋友？” 电梯里，只有他们四个人，邻居中年阿姨则是在这个时候终于逃不过任何一个人都具备的八卦心，奇怪地询问。 她这个年纪，八卦便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有关于身边年轻男女的消息，更是被无限放大。 被冷不丁的问起，许沉低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身边，正睡得歪歪扭扭的柚宁。 然后才回答。 “……不是。” “不是啊……这倒是奇怪，柚宁住在这里也有很长时间了，我可从来没见过有男生去她家。” 中年阿姨作为家庭主妇，平时除了陪孩子，就是做家务，期间也少不了看各种肥皂电视剧，霸道总裁小说集。 以她多年驰骋恋爱频道的经验来看，根本不需要多问，阿姨便大概可以把柚宁和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关系猜出来一二分。 只是没想到电视里的情节今天竟然真的被她遇到了，阿姨虽然不多话，可脸上除了八卦，还有掩盖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若是知道原因的话，有这样的反应，换成任何一个人，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但是许沉并不了解眼下的状况，只觉得邻居的情绪，不仅过度，而且可疑。 于是，邻居话音落，许沉没有接话，有柚宁在身边，他的戒备心更是一瞬间到了最高。 幸好电梯很快到了九楼，许沉和阿姨一前一后的出电梯，阿姨主动再见，互相道别后，很快到了柚宁家。 - 嘉安小区，12b九楼。 柚宁住的地方是一所两室一厅的小居室，麻雀虽小，但经过柚宁的精心设计，厨房，餐厅，浴室……应该具备的生活设施，倒是一应俱全。 受到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柚宁也一向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客厅窗台摆满了被柚宁精心栽培的鲜花，正是开花的季节，沙发旁，书架上，都是柚宁仔细挑选的装饰品。 厨房和浴室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大到家电设备，小到生活用品，都在风格上一致和谐。 柚宁的房间在客厅后面，另外一间卧室则是被柚宁改成了衣帽间和书房，许沉把柚宁轻轻放在床上，又给柚宁盖好被子。 在回来的路上，柚宁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很多次，这个时候更是一沾床，就立刻进入梦乡。 看着柚宁熟睡的侧脸，半晌，许沉都没有任何动作。 柚宁虽然睡着，喝醉的人身边却少不了照顾，幸好客厅里的沙发虽小，容纳许沉一晚，也勉强可以凑合。 正在许沉考虑今晚如何凑合一晚时，翻身，柚宁的被子不偏不倚的掉在地上。 叹气，柚宁看似已然熟睡，却果然是需要他操心的。 许沉蹑手蹑脚，走过去捡起薄被，重新替柚宁盖好，便关掉床头灯，打算离开。 房间一时间因为黑暗而陷入安静，只有许沉转身的细微声音，还有紧随其后的，正在熟睡的柚宁，不知道如何准确拉住许沉手腕的低喃。 “许小胖，你来了。” 声音很小，许沉听的清清楚楚。 心跳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许沉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属于柚宁的温度，耳边，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暗号。 转身，借着室外的灯光，柚宁仍旧进紧闭着眼睛，无意识中，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第28章 醒了? 转身，借着室外的灯光，柚宁仍旧进紧闭着眼睛，无意识中，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 周六，凌晨三点，许沉一夜未眠。 过去的种种又在他脑海中循环往复，只需要柚宁单单一句名字，就足以引起一切。 “诶，你怎么每天都在这里啊？” 胖子面馆，许沉正对面，时年七岁的柚宁，在大口大口吃完一碗冒着热气的西红柿鸡蛋面后，目光揣测的看了他好几次。 终于忍不住凑过来，对许沉好奇的询问。 眼前女孩的头发被梳成两个马尾辫，各自精心扎着太阳花的发卡，双眸又圆又亮，眨眨眼，好像能媲美最干净的泉水。 而少年许沉在那时就有着和同龄人不同的成熟，沉默寡言，不喜热闹，哪怕运动技巧过人，却少见肆意笑容。 不仅如此，许沉更是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身为刑警的天赋，短短半周，已然知道时任市局副局长的柚许清的住址，为人，活动轨迹……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柚宁的身份。 他就是当年柚许清受命调查的许家一案的受害人，也是许家全家一夜之间被残忍杀害后的幸存者之一。 另外一个幸存者，便是许沉的姐姐，许昭。 记起过去，许沉至今还可以记得父母把他们藏在衣柜中，透露着缝隙，所看到的血肉横飞的一切。 也正因为如此，在双亲离世，真凶逃亡后，还是孩童的许沉，便自发的暗中找到正在调查一案的刑警，柚许清。 他不想当面出现引起柚许清的注意，许沉明白，因为年纪尚小的关系，不会有任何人告诉他这血淋淋的真相，他想从柚许清嘴里听见的也不是安慰，而是凶手。 更何况许家案发已经曝光，股市动荡，人心不稳，有人一夕倾家荡产，董事会无法指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大股东一部分忙着争权夺利，一部分忙着甩股止损。 没有人在意成为孤儿的许沉和许昭。 这才出此下策，许沉决定，暗中观察柚许清的一切，以此确认他是那个可以帮助自己找到正义和真相的人。 许家，股市，资产……对于许沉来说，没有什么比真凶伏法更重要。 由此，许沉意外认识了柚宁。 安静的房间中，沙发上，传来一阵翻身的声音。时针走过一圈又一圈，许沉依旧没有睡着，索性起身，推开柚宁的房间门。 确认柚宁安然无恙的正在熟睡，以及还被子规规矩矩的盖在身上后，许沉才小心翼翼的关门。 走到厨房，许沉为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 半夜，小区格外的寂静，外面的路灯夜夜常亮，却影响不到居民的沉睡，也影响不到世界的沉睡。 自进入刑警队，许沉便很少有一夜未眠的时候，每每想起柚宁，他总以为，那个记忆中天真活泼的小女孩，这辈子也许只有在梦中才能再见。 没想到十五年后，柚宁竟然成为了犯罪心理顾问，而他们殊途同归，重逢猝然，以十五年前为起点，走向彼此相似的人生。 把杯子放下，许沉看了眼时间，走向沙发。 无意中，瞥见了茶几下的一张照片。 拿起。 稚嫩可爱的小女孩和一脸严肃小男孩在胖子面馆前手拉着手，那天阳光很好，树叶轻晃，可以听见沙沙作响的声音。 是他们幼时的合照。 许沉自然在第一时间就辨认出照片的来源，这张照片不仅出现在柚宁家中，更被许沉精心装裱，摆在床头柜。 照片的年头虽然已经有些久远了，但不难看出照片主人珍藏小心，翻到背面，许沉发现了三行清秀的字体。 “十八岁的生日愿望： 和许小胖再吃一次面 考上北安大学，为父亲和哥哥报仇。” - 当柚宁的意识被暖洋洋撒在身上的阳光唤醒时，时间正好走到了正午十二点。 酒后初醒，没有头疼，却头懵的强烈。 还分不清楚这是在哪里，翻了个身，一把揽过床边的小熊，柚宁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她的房间中。 随后，昨夜的记忆片段浮现。 不受控制的喝酒，咬了司马长一口，嘴里嘀嘀咕咕呢喃不清，和许沉坐在台阶上…… 许沉背着她回家。 许沉背着她回家！？ 柚宁依稀记起昨夜许沉在小区门口询问楼层的情景，瞬间睁大眼睛，顿时便没有了睡意，从床上弹坐起来。 意识清醒，厨房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热锅，放油，似乎是有人在炒菜，柚宁奇怪的下床，心里忐忑而又紧张。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么现在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就只能是…… 许沉。 推开门，柚宁果然一眼看到了许沉。 厨房，许沉正穿着自己的围裙操持锅铲，旁边的桌板上码着整整齐齐的配料，有条不紊，甚至可以说，许沉在厨房里，有一种正在做大闸蟹的大厨风范。 当然，因为警局忙碌，她已经有一周没去过超市，柚宁想起自己家里为数不多的食材，许沉这幅专业厨师的模样下，做的恐怕是西红柿炒鸡蛋。 好在愣在原地，思路没有跑偏太久，柚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许沉抬头，双目对视。 “醒了？” 一边把番茄倒进锅中，许沉明知故问。 柚宁点点头，脸颊红到了耳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勉强抓成一个还能看的样子，看着许沉的动作，亦步亦趋的走到厨房边。 “许队……要不还是我来吧。” 许沉在厨房，柚宁本来第一个想问的是为什么他送完自己回家之后还在这里，不过怎么问都觉得十分奇怪，许沉也是她的上级，又有些不礼貌。 话说出口，柚宁索性换了另一个问题。 还没等许沉回答，柚宁便伸手去拿许沉手中的锅铲，指尖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抓住，柚宁吓了一跳。 “刚醒就开始帮倒忙？” 双手间似乎有电流划过，抬眸，撞进许沉带着玩笑的双眼，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柚宁心里一紧，根本没有听清许沉在说什么，连忙抽出手，后退一步。 第29章 直属负责人签字:许沉。 双手间似乎有电流划过，抬眸，撞进许沉带着玩笑的双眼，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柚宁心里一紧，根本没有听清许沉在说什么，连忙抽出手，后退一步。 - 宿醉后的头疼这时才迟钝的传来，柚宁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更是没办法应对现在的情况。 “我……我先去洗漱。” 目光迅速移开，双手无措，柚宁望见卫生间，忙转移话题。 许沉淡定应声，把餐桌收拾好。 - “许队，昨天麻烦你了。” 待柚宁洗漱好，餐桌已经被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家常饭菜。 红烧茄子，西红柿炒鸡蛋，芹菜虾仁炒蛋，蚝油生菜，山药炒木耳，土豆煎牛肉……饭菜种类比柚宁想象中的要丰富很多，看来，许沉早上是去过一趟超市了。 想到这一点，柚宁就更加不好意思。 许沉则十分自然，把筷子递给柚宁，又顺理成章的盛了一碗米饭，放在柚宁面前。 “你昨天喝酒了，需要吃点清淡的。” 柚宁愣愣的应声，没想到堂堂刑警队长许沉，不仅厨艺了得，还细心如此，和平时的他看上去……真的非常不一样。 拿起筷子，却没有夹菜，柚宁按照礼节，想着总应该等许沉一起坐下来吃饭。 毕竟这一桌菜都是许沉的功劳。 厨房，许沉摘下围裙，正把炒菜的残局一点点清理，回头，却发现餐桌旁的柚宁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留意到柚宁手中到现在还是满满的一碗米饭，许沉瞬间知道她心中所想，垂眸，嘴角无奈的笑，被很快掩饰过去。 把残局放下，许沉走向柚宁。 果不其然，等许沉坐下后，柚宁才满心欢喜的开始吃饭。 “许队，你的厨艺也太棒了！” 不知道是不是饿久了的关系，柚宁虽然第一口只夹了生菜，却好像尝到了人间美味。 柚宁不喜欢吃外卖，也很少买什么速食，她平时做饭的机会并不少，自大学毕业后一个人租房，柚宁已经把厨艺练习的炉火纯青。 有邓书雪时不时的过来蹭饭，柚宁每周都能多练习几道之前从没有接触过的菜品，自诩烹饪大师，不过如今和许沉比起来，却显得有些逊色了。 许沉被柚宁夸赞，虽然没有说话，嘴角却微微扬起。 他们间气氛总算缓和，好像周五发生的不愉快，都被抛诸脑后。 柚宁从不是一个拘谨的人，奉行着“许沉既然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饭菜，就不能浪费他的一番好意”的想法，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便消灭了一半的饭菜。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食不言寝不语，期间，许沉拿着筷子夹夹停停，但更多的时间，还是在为柚宁的反应开心。 自许昭和许沉在家中极少亲戚的帮助下分别从大学毕业后，许沉毫不迟疑的到了a市警局，而许昭则留在了商界，为许家周旋。 短短半年的时间，许昭已经拿回了本属于他们姐弟两大部分股份，在大部分股东投票下成为许氏集团的执行董事，a市的事情顺利解决了，便常年在国外开展业务。 父母离世，许昭又不在国内，许沉独自一人在汤谷住着，闲暇时候，便会钻研钻研厨艺。 却不是为了自己。 十五年来，他为了等待柚宁归来而做的努力，只有在这一刻，才没有白费。 “吃饱了？” 在柚宁吃饭的速度明显变慢，又看着剩下的一半饭菜有些不好意思，还在强撑着自己多塞点的时候，许沉适时出声。 声音连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听到许沉这么问，柚宁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坐在柚宁对面，许沉早就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看柚宁被自己喂饱，许沉放了心，没有摘掉围裙，起身，打算继续洗碗，以解决柚宁的后顾之忧。 察觉到许沉的意图，柚宁忙阻止了许沉。 不嫌弃一个喝醉的人，送她回家，照顾她一晚，又为她做了一大桌饭菜……论说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许沉所做的已经超出了太多，她怎么能再让许沉洗碗。 “许队，这个我来吧，你放着就好。” 柚宁眼疾手快，从许沉手里拿走盘子，一边飞快的走到厨房，许沉在餐桌看着柚宁的身影，则是笑了笑，把剩下的盘子收起来，跟在柚宁身后。 他们这样……倒有些家的感觉。 知道柚宁不喜欢麻烦别人，许沉不想柚宁为此为难，也没有打算过让柚宁洗碗，低头，在手机上定好家政，便拿走玄关的文件袋，主动打断了柚宁。 今早他不仅去了超市，也去了一趟警局。 看到文件，柚宁果然停下来，眼中有些迷茫，接过，十分认真的打开。 “因案情严峻，局势复杂，刑侦大队一大队犯罪心理顾问柚宁，作为夏晴一案中的关键参与人员，现通过上级批准，由a市市警局安排进行二十四小时保护。 在二十四小时保护期间，被保护人应当知晓并同意，由市警局文件所规定的保护规则，需严格遵守，不得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随意违反。 上级领导签字：吴齐方。 直属负责人签字：许沉。” “这是为你申请的文件。” 许沉望着柚宁，眼神中复杂不已，但早在昨夜，看到那张照片时，他已经说服了自己。 时间好像静止住，柚宁把文件上的短短几行字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 特别是最后一行，在直属负责人的五个大字上，柚宁发现，一向思维敏捷的自己，竟然有些不理解这几个字的意思。 是宿醉未消，她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又或者柚宁现在是在做梦，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许沉真的同意了。 可明明许沉周五的时候还严词拒绝。 抬眸，柚宁眼中的疑惑清晰可见，眼前的许沉，的确再没有了周五时完全拒绝她参加案件的坚定，相反，他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决定。 局长签字的文件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申请下来的，更何况是需要层层批准的二十四小时保护，就更为特殊。 第30章 十八岁的生日愿望: 局长签字的文件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申请下来的，更何况是需要层层批准的二十四小时保护，就更为特殊。 - 直视许沉的目光，柚宁一瞬间便知道了答案。 的确是许沉。 除了许沉，市局之内，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批下文件。 双目相对，柚宁早已知道了答案，然而，许沉的目光中，依旧藏着柚宁看不懂的东西。 即便是专业的心理学毕业，柚宁发现，自己竟然察觉不到许沉所想。 心跳一瞬间变得很快，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许沉的目光，或者自己的酒精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还是另有原因。 一场大醉，一夕间的改变，一顿亲手做的午饭，许沉至今都让柚宁觉得不适应。 “许队……谢谢。” 思索了很久，恐怕是许沉有什么隐情，柚宁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询问，更怕许沉的答案不是她期待的答案。 于是，柚宁最终还是道谢，什么也没有询问。 而把资料交给柚宁后，许沉便不再多加停留，和柚宁告别，许沉下楼。 - 嘉安小区门口。 昨晚步行回来，许沉的车还在欢迎会的停车场，汤谷和市中心相隔甚远，他别无办法，只能原路返回。 a市夏季，正午气温很高，街区树叶沙沙作响，闷热烦闷，不如夜晚那样的凉风，现在正是一点多，街上比昨晚的人还要少一些。 即便如此，走在路上，全然没有被气温影响，许沉侧头，似乎是在路边看到了昨夜的影子。 柚宁在他耳边轻轻睡去。 喝醉酒后，柚宁并不和她所想的那样麻烦别人，反而在许沉看来，柚宁一直很乖，是最好照顾的人。 思绪飘到了那张照片，许沉眸中柔情。 刚刚知道柚宁是新来的犯罪心理顾问后，许沉在欣喜之余，更多的，却是第一时间的害怕。 十五年前，柚家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当时和柚宁的关系，他全程十分清楚，许沉成为刑警，一路走到警队队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沉记得，在成为队长的那天，吴齐方曾经无意之中询问过他为什么会选择来做刑警，以许沉的家世和天赋，在商界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他自然知道吴齐方和柚许清的关系，也知道吴齐方和柚宁的关心，却不想让吴齐方在自己的事情上多插一脚。 因此，许沉当时的回答无非是轻描淡写的敷衍，吴齐方也不是真的想问，时隔经年，他早就已经忘记了。 但是于许沉来说，提到成为刑警的原因，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这样做，是因为柚许清。 十五年前，柚许清不顾一切为他找到了真相，当年，即便是年幼，许沉也知道许家情况特殊，不仅是a市商界赫赫有名，背景深厚的家族，更与政界牵扯深远。 全家覆灭，凶手很显然奔着不留活口的目的而来，许昭和许沉虽然因为父母的保护勉强捡了一条性命，但，许家案子的其中利益纠纷说不清道不明，查案起来自然会受到各方明里暗里的阻拦，甚至连办案的警察，也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即便如此，顶着各方压力，柚许清还是一丝不苟的找到了真凶。 因为柚许清，许家父母没有枉死，柚许清不仅是还给了许父许母在天之灵的安慰，更给了年幼的许沉和许昭一个未来。 当时，许沉就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和柚许清一样的人，以绵薄之力，延续世上正义，公平，真相。 直到柚许清出事，柚宁离开。 柚宁离开前，他们曾经有一次短暂的告别，那时许沉尚且并不知道爱为何物，只觉得心中空空落落，直到以后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那样一个小女孩的存在。 柚宁搬走后的一段时间，许沉才发现，成为刑警，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不仅是想要成为柚许清一样的人，更多时候，让许沉坚持下去的，是为了柚宁。 他想为她找到真相，只是为了她。 后来，即便是家中公司需要继承人，许沉也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警校，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他的手边一直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扎着双麻花辫的小女孩，牵着年幼时沉默无言的许沉。 在许沉心中，为柚宁报仇，已是他的本职。 因此，当柚宁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许沉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惊慌。 他知道柚宁的过去，更知道柚宁因何而来，以多年刑警的经验，许沉自然知道，柚宁出现，要面对的是比从前更加危险的罪犯，和比从前更加凶残的作案。 柚宁不该承担这些。 她初来乍到，空有一腔热血，缺乏实战经验，更不知道未来即将迎来什么。 无论是站在警队的角度，还是站在个人的角度，许沉都放心不下柚宁在犯罪分子前暴露，mars明目张胆发来的挑衅，更是让他警铃大作，防备极高。 这么久以来，许沉最大的愿望，就是柚宁可以平静幸福的生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一处，哪怕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见面，也拥有最好的人生。 因为他会在这里，帮柚宁做完一切。 而十五年后，柚宁奇迹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欣喜尚且来不及，就置身于危险之中。 因此，不管不顾的拒绝柚宁参与一切案件，许沉本以为不参与的保护就是对柚宁最好的决定，在昨夜看到照片背后的文字前，许沉从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想法。 “十八岁的生日愿望： 和许小胖再吃一次面 考上北安大学，为父亲和哥哥报仇。” 他曾经向自己许诺，要让柚宁成为世界上最自由最快乐的小公主，这种许诺，也代表着柚宁想做的事情，只要有他在，都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如果可以，他希望柚宁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 - 许沉离开后，柚宁则在客厅坐下。 随便打开一个电视，好让自己的身边有些吵闹的声音，柚宁看着文件，白纸黑字，确认无误，刚才发生的所有，都是真实存在。 第31章 neptune是他们的同行。 随便打开一个电视，好让自己的身边有些吵闹的声音，柚宁看着文件，白纸黑字，确认无误，刚才发生的所有，都是真实存在。 - 盯着文件仔细看了一会，柚宁把资料重新放回到文件袋，又不慌不忙的从茶几下找到和许小胖的照片，认真的把他们放在一起。 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其实并不是一个生日愿望，柚宁知道，这愿望的一大部分，都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 她可以为父亲找到真相，也可以抱着再次遇到许小胖的心情，生活下去。 “叮咚。” “嘉安小区12b九楼，是这里需要家政服务吗？” 门铃响起，柚宁放好文件，走去开门。 柚宁在a市没什么亲近的人，邓书雪过来也从来不会敲门，家里的访客少之又少，在柚宁搬来的一段时间内，只有邻居阿姨来过几次。 门口，一位身穿工作制服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柚宁开门时，她正拿着手机，仔细确认柚宁家门口的门牌号。 “家政？我没有下过订单啊。” 知道对方来意，柚宁奇怪的看了一眼屏幕。 她租房的面积不大，柚宁平时又不是生活混乱的人，断不至于凌乱到需要家政。 更何况，柚宁没有主动需要别人服务的习惯。 “是这里没错。是姓许的先生预定的。” 阿姨又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门牌号，脸上的笑容温暖可掬，语气坚定，做家政的时间长了，似乎柚宁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许沉。 单一个姓，柚宁知道了原委。 心里还在琢磨早上都在一起，许沉究竟是什么时候叫来的家政服务，柚宁侧身，让阿姨进门。 - 周末对于柚宁来说，往往是带着些无聊的。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一遇到没课，柚宁还可以每天每天的泡在图书馆里，一心只想着把所有的专业知识都装进脑袋里。 而毕业之后，来到警局工作，这是第一个周末，柚宁反倒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读的书多了，柚宁也需要休息的时间。 更何况，根据入职前的协议，柚宁明白，案子的资料只能留在警局，考虑到安全性的原因，不允许任何人私自携带。 而现在关于mars，在警局时，柚宁凭借父亲的笔记，已经基本做出了初步分析。 夜晚，柚宁没有开灯，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电视的微光不停闪烁，屏幕里，大雨落下，男女主正在惨烈的分手。 感觉到脑中还被欢迎会的酒精作用疲惫着，独处的时候就会变得昏昏沉沉，柚宁还是把案件资料在脑中过了一次，确认无误。 一天半的时间，柚宁潦草的吃吃睡睡，百无聊赖的把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看了个遍。 - 周一，早上七点四十。 刚到警局，柚宁就收到了全办公室的警员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的注视。 她今天穿着一件普通的白短袖，搭配短裤，高高抓起的高马尾干净利落，刚从地铁站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薄外套。 在大家的注视下愣住，柚宁条件反射的看向司马长办公室的方向。 门紧闭着。 这不奇怪，司马长一向都是踩点到的模范，没什么特殊情况的时候，司马长从不提前一分钟。 知道其他人盯着自己看的原因，柚宁想起周五发生的事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离她最近的李苍便神神叨叨的凑上来。 “柚顾问，后来没事吧？” “那天我们也是，一喝酒起来就忘性大，忘了照顾你一个女孩不能喝太多，下次出去聚餐，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碰酒杯了。” 意外的醉酒，没想到柚宁和李苍的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李苍原本就不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人，碰上了柚宁，更是很快就可以把她当成是自己人一般对待。 柚宁虽然在来前便知道今天必然会被很多人注意，可脸颊还是微微泛红，和李苍笑嘻嘻的打过招呼之后，就飞快地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 办公室，柚宁深呼吸，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工作，花了整整一早上的时间，将mars的线索整理成文档，方便自己以后查阅补充。 在拿到案件的一手资料后，柚宁发现，其实当年父亲所做的事情，比她曾经认为的要多很多。 虽然十五年前的档案到现在还没有解密，柚宁无从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早在十五年前，柚许清就已经和mars有过直接接触。 除此之外，柚许清还做出了mars所在的犯罪团伙earth的大概犯罪侧写。 根据柚许清的笔记，当时，组织犯罪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训练有素，技术高超的犯罪团伙，从遗留下来的现场信息来看，这个犯罪团伙被叫做earth。 犯罪团伙earth共有六人，代号依次为：mercury，star，mars，saturn，neptune，pluto。 这六人之中，mars擅长网络攻击，传递信息和警告，往往在表面上看上去更加活跃，但其实相反，网络之下，他隐藏的最深，也最不容易在现实生活中被找到。 而因为调查能力和技术水平有限的关系，在柚许清的笔记中，对个人没有更加详细的分析，十五年前，能够得知犯罪组织中的架构，也已经是实属不易。 mars是一个特例，在笔记中，柚许清已经做出来了人格分析，十五年后，现在又活跃在实施犯罪，他的做事特征，柚宁也能从他的行事方式看出一二。 除此之外，还有较多记载的，就是neptune。 neptune是他们的同行。 这是柚许清的笔记给柚宁最为直观的感受和启发。 neptune擅长于知晓人心，和普通的杀手不同，他常常通过洗脑，暗示，引诱等方式对受害人进行欺骗后诱杀，他享受的不是杀人的过程，而是让目标猎物臣服于自己的过程。 操控人心，这需要极其专业的心理知识，和多次的实践经验，而在十五年前，柚许清推断，earth团伙的平均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二岁，neptune，如果不是心理学和社会学的高材生，就是极具常人所不能及的天赋。 第32章 许队，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操控人心，这需要极其专业的心理知识，和多次的实践经验，而在十五年前，柚许清推断，earth团伙的平均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二岁，neptune，如果不是心理学和社会学的高材生，就是极具常人所不能及的天赋。 - 而关于mercury，star，saturn，pluto，他们手上的资料实在太少，如今十五年过去，柚宁就更加无从得知，他们现在是否依旧在犯罪。 如果earth依旧可以保持当年的活跃度的话，按照十五年前的平均年龄推断，earth内的所有成员如今的平均年龄应该也已经在三十五岁左右。 十五年的时间，这不仅是年龄上的变化，以犯罪心理的角度来看，跟随时间不同，即便是earth如今依然存在，犯案手段也会有所调整，同时具备变得更加稳妥，或者更加激进两种可能。 更何况，十五年都不被发现的犯罪团伙，earth的犯罪经验和计划恐怕比之前还要成熟，这也就意味着要找到他们，难上加难。 而如果earth内部也和十五年前的情况大不相同，势必有人离开了犯罪团伙，抓住隐藏在人群中的凶手，比四处留下线索的earth，耗费的时间自然要更多一些。 “叮。”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思绪，柚宁打开屏幕。 是一条短信，但短信的内容，让柚宁的心跳顿然停止。 “sos紧急联络，我遇到了紧急情况，你是我的紧急联络人，我需要帮助。我现在的位置是国茂大厦a五层新月密室逃脱店，请迅速赶来。” 发件人是邓书雪。 邓书雪的母亲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因为难产离世了，父亲又常年忙于生意，身边的秘书和邓书雪终究还是有些距离，柚宁知道，邓书雪把自己设为了紧急联系人。 但是这么多年，邓书雪从未有过使用sos的机会，柚宁也从没有以这样的情况接到过邓书雪的消息。 没有回电，柚宁果断关掉电脑，条件反射的抓起外套，冲到了许沉办公室。 “许队，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 因为邓书雪并没有报警，现在又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警队的人二十四小时待命，都习惯快速解决午饭，此时办公室稀稀两两，所以许沉和柚宁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毫不迟疑的下楼，一路车速开到了最大限度，许沉在过去密室逃脱的路上，和柚宁简单的同步了信息。 “书雪她平时虽然喜欢大惊小怪，制造各种意外，但绝对不是一个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她的紧急联络，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柚宁在副驾，把手机紧紧的抓在手中，脸上写满了担心。 自大学开始，她和邓书雪就是最好的朋友，邓书雪是唯一一个知道柚宁过去的人，柚宁也是邓书雪富家大小姐的光线外表下，唯一愿意暴露脆弱和弱点的人。 她从没有想过没有邓书雪的自己的人生，也是因为遇到邓书雪以后，柚宁才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背负的沉重和担子可以被理解几分。 这几分对于柚宁来说的意义至关重要，为父亲查明真相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很多个无助又难过的夜晚，邓书雪都给了柚宁不少温暖和支持。 邓书雪一定不能出事。 “所有密室逃脱店被要求统一配备逃生和急救措施，并且全程有监控注意，我们现在赶过去，也在紧急救援的时间之内。” “放心，你的朋友不会出事的。” 许沉车技很好，一边说话安慰柚宁，一边很轻松的就灵巧的绕过前面挡路的车辆，原本被焦急占据头脑的柚宁，也能稍稍放下一些心来。 和她一起来的人是许沉，遇到危险，柚宁第一反应想要求助的人也是许沉。 许沉就好像是一颗安心丸，对于柚宁来说，在任何情况面前，是最大的保证。 - 国茂大厦a，五层新月密室逃脱。 许沉和柚宁一路冲上去的时候，密室逃脱店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聚集起来了一大堆人。 这群人中，有男有女，值得注意的是，聚在一起的大部分的人都带着摄像机，亦或者是举着手机不知道在拍什么。 新月密室逃脱的大门敞开，显然今天是营业中的状态，而店门口聚集起来的人，都被员工努力阻拦着。 看到这一幕，柚宁心中不好的预感强烈起来，许沉在她前面拨开人群，出示警官证后，柚宁和许沉顺利的被工作人员放行。 店内，新月的装修要比一般的密室逃脱门店更加仔细，占地面积也比旁边的店铺还要大一些，在入口处，就设置了不少恐怖元素的装饰。 新月密室逃脱店的经理，此刻就站在密室逃脱的入口，许沉和柚宁进来的时候，还在揪着脑袋，不知所措的转圈圈。 “你好，发生什么事了？里面的人是什么情况？” 柚宁快步过去，看了一眼仅仅关闭住的密室逃脱入口，朝经理急迫的询问。 新月密室逃脱店的经理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昂贵的手表，擦的锃亮发光的皮鞋，一整套量身定做的西装……都能够显示出中年男子雄厚的财力，才能在国贸大厦租起商铺。 经理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他现在正有要紧的事情操心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甚至有些不耐烦。 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员工，正在经理想要赶走二人的时候，许沉不偏不倚的在柚宁身后亮明证件。 经理看见警徽，愣了一下，脸上才瞬间换了一副笑容。 “警官来了……” “今天，这不知道是怎么了，开业第一天，密室里的机关就出了问题，全部被锁住了，现在里面也打不开，外面也打不开，真是让人着急。” 从密室出事员工报告，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经理一直没有选择报警，本意是不希望密室里的事情被曝光出来，更何况他第一天开业，又重金请了那么多的记者…… 第33章 给队里打电话，让司马长带他们迅速出警。 从密室出事员工报告，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经理一直没有选择报警，本意是不希望密室里的事情被曝光出来，更何况他第一天开业，又重金请了那么多的记者…… - 可现在眼前这两个警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好讪讪的附和笑容，虽然心里一千个不愿意，经理还是把现在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里面有几个人，都是谁？现在是不是安全的，你们的监控在哪里？” 经过经理扼要的解释，柚宁大概知道了眼下的情况，不过担心邓书雪的心情倒是一点也没有因此变少，急忙追问。 邓书雪平时最喜欢探险和奇怪的事情，也找过柚宁去密室逃脱，不过柚宁实在对亲身体验恐怖片没什么乐趣，便不再和柚宁继续缠着这件事情。 在密室逃脱，的确是邓书雪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但是遇到险境，平时连虫子都怕的邓书雪，此时恐怕已经被吓得不知如何了。 经理对里面的情况了如指掌，外面的记者也是经理今天一早自己联系好的，本意是想要为自己的密室逃脱店造势，搞一个浩浩荡荡的新闻。 此刻，他十分清楚，沈曾柔和邓书雪被困在里面，今天的事情一旦被披露，不仅密室逃脱店的生意会因此受到影响，如果里面那两位真出了什么事，他这店不仅不用开了，还会背上巨额债务。 谁能想到本来只是花重金请他们来做宣传，没想到弄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心里懊悔不已，却没有后悔药可供食用，经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里面的人叫邓书雪和沈曾柔，是我专门请她们来做新店开业第一天的体验玩家的。” “她们是什么人？” 经理话音落，许沉在身后不冷不热的问。 本想一笔带过其中缘由，眼前的警察几乎立刻就找到了疑点，心虚的瞥了一眼入口，经理才不得不回答。 “沈曾柔是近年来最热门的自媒体博主，也是a市鼎鼎有名的沈家千金独女，新店开业，我请她来帮忙做宣传。” “另外一个女孩叫邓书雪，是被沈曾柔拉过来的，密室逃脱规定二到八人成团，据说她也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其他的，我就不太了解了。” “现在机关出了什么故障？” 知道了问题的答案，便毫不迟疑的继续询问。 许沉的问话条理清晰，让在旁边着急的柚宁也逐渐冷静下来，跟着经理，他们走到后台的电子监控面前。 后台现在还有两个工作人员在手忙脚乱的恢复，但从眼下的情况看，他们做的工作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看见经理带着两个人过来，工作人员主动让出电子屏幕，好让柚宁和许沉看的更加清楚，离开监控这个烫手山芋，工作人员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密室逃脱店采购的机关系统是最先进的机关系统，不仅可以自动控制游戏进度开关，而且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机关系统会马上发出制动，让里面的人优先逃离，机关的安全系数是目前最高的。” “搭建完成后的测试，以及在沈曾柔和邓书雪进入第二个房间前，机关系统的运转一直很顺利。” “可是他们刚刚进入第二个房间，不要说是机关出现故障自动转入的人为控制，就连密室逃脱里的监控，都莫名其妙被人屏蔽掉了。” “这个剧本的第二关没有安排npc，现在我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第二关的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进入游戏前，沈曾柔和邓书雪的东西都被寄存在外面的柜子里，只随身携带了两个摄像头，她们恐怕也没办法向我们传递信息。” 经理看着完全黑掉的监控，无奈的叹气。 许沉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柚宁一眼，柚宁正好也在想许沉想着的事情，自然也十分清楚他此刻的想法。 屏蔽所有监控，操纵网络系统……这和夏晴一案中，mars的作风如出一辙。 他刚刚明目张胆的黑了李苍的电脑来向警队挑衅，又马不停蹄的犯下第二个案子，甚至毫不顾忌的牵扯到了柚宁身边的人，很显然是猖狂无比了。 “给队里打电话，让司马长带他们迅速出警。” - 柚宁打完电话后，许沉还在和经理了解情况。 虽然只是第二关的机关出现问题，但很显然，全部的控制也被人为的受到了影响，入口处的大门被自动锁上，密室逃脱现在是无法进入的。 为了确保宣传效果，经理和沈曾柔沟通时候的计划是在宣传视频中体验一次微恐，一次恐怖，以照顾到所有层次的顾客需求。 现在沈曾柔首先挑战的是恐怖，恐怖阶段共有五关，唯有第二关为了考虑到玩家的情绪，不设置真人npc，偏偏就是在第二关出现了问题。 沈曾柔和邓书雪在进入密室逃脱后的进度一直很顺利，第一个房间更是很快就找到了线索，比预计完成时间的计划要早。 第二关因为没有真人npc的原因，机关系统几乎发挥着百分之九十九的调节作用，一旦机关系统崩溃，这个房间就变成了死局。 店里的入口由金属防盗门制成，和密室逃脱采用的高级机关系统自成一体，如果没有专业的工具的话，是无法强行进入的。 在门口仔细察看了细节，许沉拿出手机，简短的拨打了一个电话。 而柚宁则是尝试着继续联系里面的邓书雪，但很显然，密室逃脱店确保体验感，不仅提前保管了电子设备，还多此一举的隔绝了网络。 邓书雪随身佩戴的手表，看来也只足以向外界发送sos，却不够接收和回复消息。 不到半小时，消防队和司马长一众人就出现在门口的人群处。 看见警察和消防出现，外面的记者就更加热闹，各人都知道自己这次是来对了地方，总能捕捉到一两个大新闻，便毫不迟疑地一拥而上。 第34章 ……谢谢。 看见警察和消防出现，外面的记者就更加热闹，各人都知道自己这次是来对了地方，总能捕捉到一两个大新闻，便毫不迟疑地一拥而上。 - 面对如狼似虎想要得到最新消息的记者们，单单是密室逃脱的工作人员，肯定是拦不住了。 幸好司马长带的警员各个都是训练有素，很轻易的就替代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工作人员，将记者继续拦在外面，轻松的给他们留下进入的空间。 “许队。” 因为工作关系，消防大队的队长经常需要和许沉来往，两人也比较熟悉，这次接到许沉的电话，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消防队长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成为队长已有五六年的时间，以他的年纪，在同级校友中，也算是年轻有为，但和许沉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大器晚成。 许沉也和消防队长打过招呼，将眼下的情况简明扼要的同步了消防队长。 二人在一边商议援救策略的时候，刚来店里，四处考察了一遍情况结束的司马长也笑嘻嘻的走到柚宁身边。 “柚宁，你上周五可真是害得我好惨啊。” 司马长平时就喜欢开玩笑，是个不记仇的性格，虽然上周被喝醉的柚宁折磨的痛不欲生，但他从没有真的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 说着话，一边展示了一下手臂上依旧清晰可见的牙印，司马长佯装抱怨。 柚宁早上忙于工作，好不容易结束，又收到了短信，着急忙慌的为邓书雪担心，差点把早上要和司马长道歉这项日程忘记。 此刻司马长主动向她走来，目光触及司马长手臂上泛红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牙印，柚宁才后知后觉的记起。 懊恼自己下一次一定要设置一个日程提醒，也不好意思再去看自己喝醉酒之后干的荒唐事，即便眼前的司马长很显然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柚宁还是很认真的对司马长认真的道歉。 “司马，欢迎会的事情，真是对不起。” “我保证，下次有聚会的话我绝对不会喝醉了，保证让你有一个安安静静的晚饭。” 看司马长轻松的提起这件事，自己也不能将气氛搞得太严肃，柚宁道歉后，也半开玩笑似的回应了司马长。 目睹柚宁酒醒之后的后悔，司马长哈哈一笑，把手臂上的牙印重新遮住，随之，两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很快就恢复正经。 “刚才来的时候，小刘已经收到了密室逃脱现在的大致情况，我们都了解过了。” “你不要担心，这起案件目前来看并不复杂，密室逃脱是密闭空间，只有邓书雪和沈曾柔的话，即便是机关系统出现问题，她们暂时被困在里面，刑事案件发生的概率还是低。” ”主要是消防部门的配合，机关系统破解以后，我们就可以把人救出来了。” 司马长说的话自然也很有道理，是根据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做出的判断，柚宁也知道，眼下的情况的确如此。 然而，出于保密，李苍收到的消息被许沉压下来，因此他并不清楚mars和柚宁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柚宁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看似简单的密室逃脱，最终仍旧被节外生枝。 既然十五年前的案件仍旧处于保密状态，柚宁便没有把真相告诉司马长，许沉有所察觉已经让她差点参与不了案件，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才会越安全。 - “嗡嗡嗡……” 没过多久，许沉和消防队长交涉完毕后，消防部门很快就开始了对机关门的破解工作。 密室逃脱店的机关系统看似复杂，但是实际上对于真正的消防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无论是暴力拆除，还是解锁系统，消防队都可以在半小时之内完成。 但是考虑到人为因素，为了避免破解后再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在许沉的坚持下，消防队还是选择了暴力破除。 经理则是全程在旁边仔细听着两个人的交谈，听见暴力拆除四个字的时候，一边露出心痛的表情，面对许沉，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默默的走到一边不去看消防队的工作过程，祈祷里面的人千万不要有事，企图让自己一早上支离破碎的心得到一点安慰。 在消防队工作的时候，柚宁也停止了试图联系邓书雪。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mars有关系的话，那么以mars的水平，柚宁无论如何努力，也是无法联系上邓书雪的。 如果这件事情幸运的只不过是她和许沉想多了，那么在消防队可以进入密室逃脱之前，邓书雪那边也没有足够的网络可以收到她的消息。 深呼吸，每次开始担心的时候，柚宁都立刻闭上眼睛，努力的把自己脑中那些不好的想法清除掉。 睁眼，眼前多了一杯咖啡。 还有许沉。 原本在门前和消防队在一起的许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然的在柚宁对面坐下，柚宁看了一眼桌上的咖啡，眸中有些不解。 咖啡摆在她的面前，而不是许沉自己面前，许沉的用意，已经很明确。 “……谢谢。” 许沉为什么忽然对她这么好？ 如果是换成几天前的许沉的话，柚宁恐怕都不敢去找他来帮忙。 自她喝醉后醒来，许沉就好像是立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如刚认识时候的冷面严肃，反倒是…… 反倒是和她记忆中的许小胖真的有些相似了。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已经被许沉明确的否定过，可每每看着许沉，柚宁总是不由自主的能够想到童年的许小胖。 从心理学专业毕业，柚宁比谁都要清楚，无论一个人成为什么样子，童年的痕迹总是会在明处或者暗处消失不掉，许沉总是让她想起许小胖，可是明明又不是许小胖。 难道……他是许小胖的朋友？ 这个猜测在柚宁心中油然而生的时候，柚宁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许沉，许沉正低头看着手机，感觉到柚宁的目光，抬眼，双目对视，柚宁紧张的移开了视线。 第35章 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这个猜测在柚宁心中油然而生的时候，柚宁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许沉，许沉正低头看着手机，感觉到柚宁的目光，抬眼，双目对视，柚宁紧张的移开了视线。 - “咳咳。” 似乎是为了掩盖某种尴尬和想法，柚宁把眼前的咖啡拿起，轻轻抿了一口。 许沉心无旁骛，还在处理工作上的消息。 - 无需多加等待，消防队很快就处理好了密室逃脱大门的问题。 当大门被强行拆下来的那一瞬间，一直在旁边的柚宁几乎是立刻就放下咖啡，走进一步想要查看里面的状况。 密室逃脱的灯光系统和机关系统相连，根据经理的描述，开关被设置在了密室逃脱房间里的隐蔽处，虽然有监控处的工作人员可以远程直接控制房间总灯，但随着监控失灵，灯光自然也是无法人为控制。 出于人员考虑，大门破除后，警队和消防队各自出了四五个人进去查看情况，其他人则是负责留在外面等待接应。 邓书雪和沈曾柔玩的恐怖版本，叫做半夜敲门，剧情主线比较单薄，主要是恐怖效果和场景布置引人入胜。 第一个房间被设计成了卧室的样子，根据密室逃脱经理的指引，通往第二个房间的道路，就在书桌下面的密道。 位于a市当之无愧的市中心地段，国茂大厦的大部分消费群体非富即贵，即便是附近的大学生平时来消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考虑的顾客的需要，密室逃脱店自然也把一切用料都做的十分讲究，不仅场景更加真实化，服务和硬装都非常在线。 因此，被困在第二个密室，既找不到出口，也联系不上工作人员，这快要三个小时的时间，邓书雪一直处于极度的黑暗和安静之中。 恐惧逐渐占据了顶峰，在柚宁她们破门而入之前，邓书雪还没察觉到任何动静，只是坐在浴缸旁边的角落，瑟瑟发抖的把自己抱起来。 闭上眼睛，她就看不见任何让自己害怕的东西，可是更加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哪怕闭上眼睛，密室逃脱的滴水音效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感觉和听觉一直不断的折磨着，直到入口处叮叮咣咣，紧接着，邓书雪慢慢睁眼，看到柚宁带着手电筒慢慢爬进来。 一瞬间，所有的害怕和恐惧都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眼泪，邓书雪似乎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从角落里起身，朝着柚宁冲过去，紧紧的抱住柚宁。 柚宁主动带头进入第二个房间，刚刚爬出通道，眼睛还不适应黑暗，勉强站稳，想用手电筒寻找邓书雪的身影，就被邓书雪迫不及待地扑过来。 柔弱的身躯，连连后退了几步。 最后抓住身边的墙壁，柚宁站定，邓书雪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看样子总算是没有受伤，心终于是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把手机紧紧的抓在手里，她差点都做好了随时拨打急救电话的准备。 “柚宁，你终于来了。” “我在这里都要被吓死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差点以为今天出不去了……” 身后，许沉，司马长和其他消防队的人也陆陆续续的一个接一个来到第二个房间，开关被顺利找到，灯亮起来，柚宁轻轻拍拍邓书雪的肩膀。 邓书雪一把鼻涕一把泪，精心画好的妆容这时候肯定已经不能看了，不过刚刚经历了可以称之为鬼门关的噩梦经历，她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 抱着柚宁，邓书雪死死的不肯松手。 光线让柚宁看清楚了这个房间的布局，第二个密室逃脱的房间，大概是一个浴室的样子，出于半夜敲门的恐怖主题，整个房间都被装扮成了血腥玛丽的风格，墙上，镜子上，洗手台前……鲜血染的到处都是。 就连浴缸里，还躺着一个死气沉沉的假人。 即便是灯亮起来，柚宁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是不寒而栗。 更不用说邓书雪一直处在微弱的灯光下，更加鲜红的一切，还有更加恐怖的气氛。 只是…… 柚宁的目光停顿在浴缸里，和许沉对视一眼，许沉眸色些许凝重，柚宁知道，他们在想着同一件事情。 邓书雪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房间里的不对劲也很明显，得到了许沉无声的答复，柚宁小心翼翼的松开邓书雪，将她引到一边坐着，才蹲下，平视询问。 “书雪，不是还有一个女生和你一起进来的吗？沈曾柔呢？” 柚宁知道邓书雪现在正处于极度紧张和情绪波动中，因此语气十分和缓，以朋友的身份，也以犯罪心理顾问的身份，最大的照顾到了邓书雪的心理。 有李苍收到的网络攻击为例，mars很显然是有备而来，关于她而发生的一切，都被柚宁仔仔细细的提防着，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不同寻常的密室逃脱，自然引起了极大的警惕。 邓书雪则被柚宁提醒，还在抽泣，但是抬起头来环顾一周，灯光下的房间和邓书雪独自相处时候微弱的光线不同，目光中也带着迷离和茫然。 “我不知道……” “她和我一前一后进来第二个房间，我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 “书雪，你先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现在已经没事了，吃一点东西恢复体力。” 密室外，柚宁先把余惊未了的邓书雪带到了店内。 外面还有成群成群的记者在围观，现在事情已经跟随着时间发酵，赶来的新闻媒体越来越多，围得密室逃脱门前水泄不通。 还有不明真相的路人，不断地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邓书雪说完，司马长也带人进行了仔仔细细的检查，第二个房间的确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迹象，更何况，如果有了获救的机会，沈曾柔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藏起来。 她是富家千金，也是自媒体博主，又不是傻瓜。 在密闭空间中，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密室逃脱里，许沉和柚宁心有灵犀，这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意外，而是与mars有关的刑事案件。 第36章 咯吱。 在密闭空间中，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密室逃脱里，许沉和柚宁心有灵犀，这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意外，而是与mars有关的刑事案件。 - 虽然没有收到关于mars的消息，司马长自意识到不对劲，得知沈曾柔消失后，就立刻进入案件状态，拉开了警戒线隔离人群。 柚宁则在一边安慰好邓书雪，语气虽然轻柔，眸中却也带着沉重。 邓书雪知道眼下的状况，沈曾柔没有出现，柚宁他们必然在着急。 “柚宁，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比起来刚刚经历的恐怖，更加不想成为柚宁工作时候的负担，控制住情绪，邓书雪憋出一句话，主动把柚宁从身边赶走。 续了，又迟迟的补充。 “我真的没事。” 柚宁执拗不过，看邓书雪的状态的确比初次在密室被发现的时候好了细微，才缓慢的起身，走到许沉身边。 而邓书雪还坐在柔软的座椅，面前是柚宁为她准备最喜欢的小零食和奶茶，柚宁刚一离开，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模样。 依旧十分不好，恍恍惚惚。 经过这样一场惊吓，邓书雪恐怕再也不会踏足密室逃脱半步。 “许队，我可以做出关于mars的犯罪侧写，但是这一次的密室逃脱，恐怕还有其他earth的成员参与。” “只有mars精通的信息远程控制的话，是达不到让沈曾柔一个大活人在密闭空间中消失的效果的，店里有他们的接应，又或者earth的成员在案发时亲自在现场。” 在其他警员和消防队又一次仔仔细细彻彻底底的搜查密室逃脱内部空间的时候，许沉独自一人站在门前，离得很远，目光却丝毫不差的落在第一个房间的书桌下，若有所思。 如果此刻柚宁仔细的去看许沉眼底的神色的话，就不难发现，许沉眼中让人看不懂的那一抹情绪，竟然是落寞。 可惜，柚宁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案件。 在脑海中迅速地过了一遍mars的侧写，关于earth的基本资料，许沉是知情的，所以，柚宁才能毫不迟疑的对许沉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他们所要面对的是在逃十五年的犯罪团伙，earth胆量嚣张，又配合默契，形式极其严峻，而他们手里的资料，对earth的了解也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原本心中在第一时间还有其他猜测，柚宁不敢妄下断论，只是提出了最为可靠的一种可能性，以免成为误导。 许沉沉默着听完，眼神迟迟没有移开正在打量的地方，却毫不迟疑的回应柚宁说的话。 “当务之急是找到沈曾柔，既然earth也牵扯其中，她现在应该是生死难料。” 说罢，许沉瞥了一眼门口围城一团的记者。 从案发一直到现在，一开始的工作人员阻拦，到分出一部分的警力控制，门口的记者完全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多。 “这次案件新闻记者全程跟踪，沈曾柔有舆论传播力和身份背景，是生是死，情况如何，影响力要比普通刑事案件更胜一筹。” “也会影响我们的进度。” 话音落，许沉心中似乎有了决断。 柚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沉抬手，经过许沉身边的小刘被准确的拦住，焦头烂额的气氛中，只听见许沉淡定，却有些无力的语气。 许沉身为刑警队长，平日里免不了严肃正经，甚至有些冷漠，不近人情。可警队里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什么事情摆在面前，许沉就是他们背后最大的靠山。 他有了动作，便是案件调查新的方向。 “把书桌第三层的抽屉打开。” 小刘得到了命令，虽然脸上在第一时间闪过一丝疑惑，但是许沉的命令往往是带着不容置疑的，更何况，许沉出其不意侦破案件的次数也是数不胜数。 在搜查的时候，大部分人的关注点都放在了第二个密室，以沈曾柔原本应该出现的地方为起点，第一个密室基本成为了过道一般的作用，忽略在眼前。 更没有人去看书桌。 而小刘得到命令，刚刚触碰了一下第三个抽屉的按钮，原本应该仅仅固定住的按钮便瞬间在此刻不合时宜的松动。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小刘轻轻使力，拧动。 “咯吱。” 十分细微的一点声响，在所有人的眼前，通往第二个密室的过道开始有了变化，向相反的方向移动，出现了另一个岔口。 - 许沉出身北安大学，年纪轻轻，不仅在众多天赋异禀的刑警预备官中脱颖而出，进入市局以后，他的能力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和敬佩。 能够做到这样，除了许沉本身让人惊叹的天资，还有因为与常人不太相同的经历和心境，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难以想象的阅历和经验。 他心里埋藏的东西实在太多，许家，案件，柚宁……以至于日积月累，许沉都忘记了曾经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一直藏在潜意识里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比如刚才，许沉站在密室逃脱的大门，凝望第一个房间的整体布局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他应该很熟悉的地方。 第一个房间，是许沉小时候的卧室。 因为许家老宅和密室逃脱的面积不同，许沉记忆中的卧室要比眼前的房间大很多，这也是除了淡忘的因素，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上来的重要原因。 而辨认出这种莫名熟悉的奇怪感觉，仔仔细细重新审查每一个角落，密室逃脱里的房间，虽然说不上是一比一的准确还原，但所有的家具，摆放，风格，都能和他记忆中模糊的卧室一一对上。 在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后，办案多年以来，经手无数的罪恶和光明，血腥和尸首，许沉第一次差点在判断时感情用事。 他的父母虽然是商场上百战百胜的许家主家，可私底下却比谁都慈祥温柔，两个人更是最喜欢小孩子，对许沉和许昭千百倍的爱护，优越的物质条件，加上父母的精神支持，许沉小时候便被培养的很好。 第37章 许队! 他的父母虽然是商场上百战百胜的许家主家，可私底下却比谁都慈祥温柔，两个人更是最喜欢小孩子，对许沉和许昭千百倍的爱护，优越的物质条件，加上父母的精神支持，许沉小时候便被培养的很好。 - 许沉记得，五岁那年，自己在一本杂志上读到了篇关于密室的文章，里面提到过镜像迷案，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悬疑推理，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当时年纪尚小，囫囵吞枣的看了文章，却还不明白镜像是什么意思，当年幼的许沉拿着文章去寻找父亲的时候，父亲亲自和许沉一起在他的房间里设计了这个小小的机关。 按照许沉和父亲的设计，第三格抽屉上看起来与其他柜子无异的按钮，在以某种特定的角度转动后，书桌下面就会开启隐藏密道，重新打开一片空间。 因为许家老宅的设计出自名家，十分规整，条理有序，父亲不便为许沉单独建造另一个房间，便把这条密道的终点设计成了小小的储物柜。 密道建好以后，这里曾经一度是许沉最喜欢研究的地方。 而小男孩的兴趣总是逃不过说变就变，十几天后，又有了新的报刊乐趣，热情退却，许沉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卧室里的秘密机关。 没想到父亲把许家最重要的股份协议放在了这里。 后来，刚刚大学毕业的许昭之所以能够顺利拿回许家大部分的控股权，成为许氏集团名正言顺的执行董事，也多亏了这份协议的发现。 许家父母早就料到了人心不古，厄运难测，秘密为许沉和许昭准备的股份和资产，足以让他们成为许氏集团堂堂正正的控股人，亦或者是富裕祥和的度过一生。 回忆戛然而止，许沉一向自诩沉着冷静，过去的事情即便如何悲惨，如何温暖，也不应该成为现在的牵绊，而是未来和动力。 唯独今天，他失神了。 自那件事发生后，许家老宅已经被凶手烧的一干二净，姐弟二人获救之后就是颠沛流离，辗转于各种亲戚家借住，一直到读大学。 不要说是卧室，老宅里的客厅，甚至是小时候最喜欢的庭院，许沉都记不太清楚了。 现在，连他都忘记的地方，竟然在这里如出一辙的出现，看来，earth不仅知道柚宁，想要挑衅柚许清的女儿。 也将他同样视为明目张胆的对手。 - “许队！” 密道发现后，许沉还在原地，并没有第一时间带队进去。 而小刘身边的消防队长见情况不对，早已经改变了方向，通知原本在真正密室被困住的人原地等待后，带着一队人朝密道的另外一个房间进去。 虽然早知道许沉的厉害之处，可小刘还是没想到自己这样轻轻一碰，能发现如此重要的线索。 一时间也没有多楞，在消防队人进入，小刘紧随其后，才不过两分钟，密道最深处就传来了小刘惊慌的叫声。 小刘是刑警队新来的刑警，自他考入北安大学开始，就一直知道许沉的传说，对许沉崇拜不已，立志想要考入许沉的警队。 每每分配的时候，许沉选人的条件都极其奇怪多变，却有理有据，小刘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才通过最后一关，算起来的话，他并没有比柚宁进入警队的时间早多少。 所以在各种案件中，不仅进入警队的时间少占了下风，有旁边经验丰富的许沉的警员衬托，小刘总是显得有些大惊小怪，更加容易被案件的情况惊吓到。 这一声彻底把许沉回神，转头，原本在他身边的柚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消防队进了密道。 稳了稳心神，过去的那些事情总算从脑海中过去，许沉知道，无论earth做什么，以什么样的方式挑衅，多年来的积累和经验，他并不比当年的柚许清容易对付。 这群人，一定会被他绳之以法。 没有回答，许沉立即迈着大步朝房间内走去。 另一个密室，是真正的镜像密室。 这个密室的布局，面积，家具……还有所有的细节都和真正的密室如出一辙，除了鲜血和躺在浴缸里的人。 第一个密室里用来渲染恐怖氛围所用的假鲜血这时变得更假，在镜像密室中，所有的鲜血都是真正的血液，其鲜血的数量之多，用量之大，几乎都让人难以想象。 而柚宁初次进入第二个房间的时候，心中不好的预感几乎快要让她窒息，便知道这些鲜血来自于谁。 通道刚刚被打开，刺鼻的血腥味就喷涌而出。 这些真正血液的主人，没有别人，只能是躺在浴缸正中间的沈曾柔。 此时沈曾柔的大动脉以及手腕和腹部，能够迅速丧失血液的地方早已经被残忍的割开，凶手为了短时间内得到大量的血液，选择一刀劈开，丝毫没有顾及尸体的样貌。 也正因如此，沈曾柔现在的模样已经不能再看，身体上几乎所有的血都被放尽，只有枯燥黑发下白的吓人的脸庞，才能依稀可以辨认的出死者的身份。 忍着气味进入密室，身为刑警队长，这种惨不忍睹的画面许沉已经经历过很多次。 在第二个密室站定，环视一周，大概了解情况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寻找柚宁的身影。 好在柚宁并不难找，此时，房间里摆放浴缸的角落，她正位于浴缸的末尾，沉默着蹲在沈曾柔的尸体旁边，柚宁的目光安静注视着沈曾柔。 既没有任何动作，侧脸所显露一丝一毫细微的眼神中，竟然也没有任何情感。 似乎是被沈曾柔的气息感染，许沉不难发现，柚宁的身上，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散发着如同沈曾柔一般死寂无望的氛围。 案发现场出现，刑警队里的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着干自己的工作，检验现场证据和痕迹。 而消防队确认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消防所属范围，再加上已经有从未经历犯罪现场的消防队员控制不住呕吐，为了不影响破案，队长一声令下，早早撤走。 第38章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相信这一点。 而消防队确认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消防所属范围，再加上已经有从未经历犯罪现场的消防队员控制不住呕吐，为了不影响破案，队长一声令下，早早撤走。 - 沈曾柔的尸体身边，柚宁这样的状态，没有人比许沉更加清楚。 似乎也跟着柚宁停顿，心被沉沉的击中，许沉没有片刻犹豫，控制不住的抬脚，朝着柚宁走去。 第二个密室里的情况让人发指，在场的所有刑警哪怕是经验丰富见多识广，都默默不语，气氛于是显得凝重。 鲜血被原模原样的撒在墙壁上，地板上，浴池旁，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体中有多少血液，可以填补整个房间的恐惧。 就更不忽视沈曾柔身体上一道一道的骇人伤口。 柚宁往日里都是灵敏而又机警，无论是办案还平时，出于职业习惯，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柚宁默默地关注着。 这次许沉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柚宁却毫无察觉，脸上还是之前的样子。 “柚宁？” 出声，许沉温和。 听见许沉的声音，柚宁才从怔愣的状态中清醒了一下，在走进这间密室前，柚宁从未想过她会陷入这样的状态。 在真正成为犯罪心理顾问前，柚宁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十五年前击败自己父亲的犯罪集团，势必来势汹汹，难以捕捉。 可没有想到，earth的动作一件接着一件，挑衅又张扬，每一步都和她有关。 如果在夏晴的案件还没有意识到的话，柚宁此刻清楚的明白，现在，这条失去的生命也和她有关。 回眸，眸子里的情绪还没有被柚宁调整过来，即便如此，柚宁也知道，这是非一段时间无法消化的沉重。 “跟我出来一下。” - 密室逃脱门外，从房间离开，许沉特意找了一处没人的后门。 柚宁一直是不在线的状态，在许沉将她带出去之后，柚宁在很长一段时间，只知道愣愣的跟在许沉身后。 许沉走去那里，她就走去哪里，许沉在哪里停下来，柚宁也在哪里停下来。 好像是一个他身边的提线木偶，密室逃脱外，消防队的人走前已经负责任的清理干净现场，司马长在邓书雪身边安慰，秦贺则是正进行着密室逃脱的经理和工作人员的问话。 许沉找到的这一处隐蔽的地方，完美避开了所有记者和眼线。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后门，许沉停下，声音安稳的传来。 柚宁抬头，许沉的身高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在很多时候，柚宁一直都知道，许沉比她更高的，不只是身高。 所以此刻依旧没有说话，柚宁安静的等待许沉即将说出来的剩下的话。 更多的是，柚宁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情绪在心中汹涌泛滥，翻滚降落，言语不足以描述，她差点无力承受。 “你觉得沈曾柔是因为你才出事的。” “从之前夏晴打车平台的情况来看，mars的确有能力操纵密室逃脱关于邀请自媒体博主宣传的流程。” “沈曾柔除了博主的身份，也是沈家未来的继承人，被earth特意选中并不奇怪。” “柚宁，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想的，所感受到的，都会有强烈的逻辑。” 凝眸，字字句句，许沉都在一直关注着柚宁的反应，日复一日，渐细微处，许沉不再是柚宁刚认识的那个刑警队长。 沉着又细心。 然而，和柚宁想的不太一样，许沉特意带自己出来，却并没有否认柚宁对自己的责怪，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不断换一种形式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 恰好，这是柚宁此刻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 不是她的错，mars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案传递挑衅信息，不是她的错，邓书雪怎么会被困在密室，不是她的错，沈曾柔又怎么会失去生命。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突然感觉到心中的情绪似乎是开始出现一道缺口，眼泪顺着脸颊一颗接着一颗流下来，柚宁表情凝固，没有抬手去擦掉。 任由它顺着皮肤，掉落在地上。 时至今日，她已经在许沉面前流露了太多需要被关心的一面。 从小到大，柚宁从不是一个主动向别人暴露弱点的人，父亲教给了柚宁坚强，他离世后，这一点没有任何改变。 她想要做好的事情，习惯于事事都埋在心里，生根发芽，直到终见天日的那天。 但是在许沉面前…… 似乎是有某种特殊的吸引力，柚宁遇见许沉，也就遇见了她从不认识，却藏在心里的另一个自己。 情绪化，总是哭泣，柔弱…… 却比以前轻松很多。 “柚宁，虽然我们现在并不清楚earth的具体情况，但你是有备而来。” “有犯罪的地方就会有鲜血，这场他们和我们的对决，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开始，最后一定会以earth伏法结束。”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相信这一点。” 许沉的语速很缓慢，柚宁也从默默地流泪到泣不成声，始终没有抬手擦掉眼泪，可她哭泣的声音，却让许沉知道，柚宁终于把心里的那些阴云发泄出来。 看着柚宁，许沉话音落下很久，眼神中的纠结复杂万分，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许沉将柚宁拥入怀中。 蓦然感觉到许沉坚实的肩膀，柚宁吓了一跳。 从没想过和许沉这样的接触，但泪眼朦胧，心境和之前判若两人，柚宁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做什么。 就这样吧。 抬手，柚宁小小的回拥许沉。 她已经一个人走了太久太黑的路，原以为为了报仇的黑暗只能自己继续忍耐，许沉忽然出现，成为柚宁最大的光亮。 也唯有在这个时候，柚宁明白，许沉在自己的心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从很高冷不要多加接触的刑警队长，变成了下意识的靠山。 如果柚宁难过自责，沉浸在难以抑制的悲痛中，他会不断告诉她，坚定是比任何悲伤都有力量的报仇。 第39章 请你安排人送我回去吧。 如果柚宁难过自责，沉浸在难以抑制的悲痛中，他会不断告诉她，坚定是比任何悲伤都有力量的报仇。 - “邓小姐，后续案子的处理交给我们，你现在可以联系家里人，或者由我先派人送你回去。” “事发突然，情况危险，如果您需要心理帮助的话，请不要忘记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 密室逃脱店内，司马长安排好其他警员的工作，目光落在角落里盯着食物发呆的邓书雪，走过去询问。 很显然，邓书雪的出现实在是巧合而又倒霉，司马长虽然没有经历过邓书雪的情况，但是很容易就可以理解邓书雪的感受。 他走近的时候，邓书雪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不见，这种迟钝的恢复，对于她来说，是只有时间才能慢慢解决的。 虽然平时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邓书雪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自信，从小培养起来的性格是任何人都无法剥夺的，她自有完整的恢复体系。 听到司马长的声音，邓书雪抬头，看到一个穿着警服，在自己身边站的板正的年轻男子。 柚宁离开的这段时间中，邓书雪表面上看起来呆滞，身边人说的话，经过的人的一举一动，邓书雪却可以十分清楚的察觉到。 这种清醒让她觉得痛苦，也让邓书雪的大脑持续不停的运作，不断分析密室逃脱里发生的一切。 持续不断……似乎只要是停顿一下，邓书雪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 按照警队的惯例，没有人会主动和邓书雪透露什么，邓书雪是受害人，不该再知道更多的惨状，而呆坐的邓书雪却一直都清楚。 沈曾柔死了。 不仅死了，看着身边的情况，她并不是寻常的死亡，甚至有可能……十分惨烈。 可这些到底还是和邓书雪没有关系，她是案件的另外一个不曾受伤的受害人，只知道眼下的情况，却不懂应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 邓书雪甚至在想，她和沈曾柔只是一前一后进入第二个房间，如果今天和沈曾柔互换处境的人是她，如果在密室里，她是跟在身后进入通道的那个人…… 是不是现在，也会死掉。 如果她死了，那父亲会不会伤心？……哪怕是一点点的眼泪？ 如果她死了，柚宁会不会把她的死责怪在自己头上，然后背着好朋友的死亡，愧疚的活一辈子下去？ 邓书雪甚至可以想到，正在吵架中的男朋友王望轩听到这个噩耗，恐怕也不过是来她的墓前送一束花，然后责怪她没有保护好自己。 如此看来，她竟然活的毫无价值。 被司马长打扰，愣了一下，邓书雪低头，只知道按照司马长说的话行动。 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经过“爸爸”的时候，白皙的手指没有片刻的迟疑，邓书雪目光冷漠，不带丝毫温度。 片刻，邓书雪还是打给了王望轩。 “嘟……嘟嘟……嘟嘟……” 忙音断线，第二次拨打。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回应倒是很快，只是在电流通过的女声中，邓书雪听不到一点等待的声音。 司马长一直在邓书雪身边，由于站着的关系，司马长十分清楚的看到了邓书雪的屏幕。 自然也看到了邓书雪两次拨打都没有接通的尴尬情况，气氛一时间凝固住，他看到了，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安慰她？ 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和受害人交流不是司马长的强项，只是现在柚宁不知道去了哪里，因为犯罪现场惨烈的关系，今天的工作量也是平时的好几倍，司马长不能再临时找到其他人。 只能破天荒的承担起这个工作。 下一次还是交给别人吧，沉默的气氛中，司马长在心里默默的想。 第二次拒接后，邓书雪便没有坚持下去，把通讯录关掉，连同父亲的联系方式，被邓书雪一起退出，黑屏。 “额……” 随着邓书雪的动作，还没想好说什么，嘴就抢先一步发出声音，司马长听见自己的声音，尴尬地停在半空。 一时间想要原地找个缝钻进去。 知道邓书雪现在状态不好，司马长又是不常和女生接触的人，在警队里咋咋呼呼，大大咧咧，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到了邓书雪面前，司马长紧张的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来。 邓书雪把手机放在桌上，目光平静。 “请你安排人送我回去吧。” 和司马长的手足无措形成强烈的对比，邓书雪转头，向一边看去，外面密密麻麻的记者被半透明磨砂玻璃墙遮挡得只剩下阴影，从呆滞，到心里满是嘲笑。 她怎么会打给王望轩呢？ 他们还在吵架，王望轩还在等着她低头认错。 - 在犯罪现场，柚宁其实没有很多工作需要做。 勘验科和形迹专家才是第一现场最需要的人，犯罪心理学主要为侦破案件中的嫌疑人部分提供辅助，侧写是最重要的步骤。 柚宁已经在镜像密室中感受到了不可控制的情绪翻涌，不需要许沉提醒，柚宁也知道她现在不适合再回去。 等柚宁整理好自己，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和许沉一先一后的从角落出来时，邓书雪已经被司马长亲自护送回去。 而现场的痕迹工作，也完成了一大部分。 接下来就是清理现场和应对外面的记者，按照常规的流程，原本是没有这一步的，可是今天情况特殊，密室逃脱没有另外一个出口，在他们运送证据的过程中，所有的长枪短炮，都会直接对准每一个人。 刑警队绝大部分人都没有面对新闻媒体的经验，最紧要的工作只能落在了刑警队长许沉的身上，面对记者，许沉的身份有重量，并且许沉身上自带的冷漠气质，是拒绝回答最好的条件。 看了一眼时间，不等最后一部分收尾工作结束，许沉和经理核对好可以对外透露情况和细节，直接推开密室逃脱的大门。 第40章 至于案件的具体细节，无从告知。 看了一眼时间，不等最后一部分收尾工作结束，许沉和经理核对好可以对外透露情况和细节，直接推开密室逃脱的大门。 - 店门口刚刚有了动静，就被正在等待的记者们敏锐地捕捉到，门甚至还没有被完全推开，各种各样的话筒就直接举到了许沉和经理的嘴边。 长短不一，标牌不一，有影视娱乐记者，也有其他自媒体博主，甚至连a市一些小型的正规电视台都收到消息，派人蹲在门口。 “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刑警队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员伤亡？” “可以详细说说吗？” “这是不是密室逃脱的作秀？” “沈小姐呢？” …… 因为宣传的关系，经理和新闻媒体有过接触经验，而现在，原本花钱请人来做宣传，想要提高一些影响力的经理，十分后悔当初的选择。 刚才被一直警员留着做笔录，沈曾柔的犯罪现场他没有去看，刑警队自然也不让其他人进入第一现场，但经理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他心里的懊悔。 沈曾柔死了。 这是除新闻媒体外，密室逃脱店员在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 刚开始的时候，经理还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怎么想不通，自己的密室逃脱如此安全，用的都是最好的设备，也没有任何的偷工减料，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意外事故，沈曾柔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不相信，沈曾柔总不可能是被吓死的。 沈曾柔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在公众面前声名远扬，从小被培养起来的优秀性格和光环，眼界更不同于常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密室逃脱这点恐怖度吓到的人。 冷静的等待救援，在获救之后不咸不淡的评价一句“密室逃脱的机关质量很差”，才是经理想象中沈曾柔应该有的反应。 不过后来，经理知道，这世界上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与其在这里琢磨密室逃脱到底有什么问题，不如想想，沈曾柔现在出事，重要的是他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当然，他自是无力承受。 事情竟然弄成这样，不用说是保住密室逃脱店了，今天过后，经理已经想好了连夜带着老婆孩子离开a市。 哪怕他不是凶手，沈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刑警队始终对外保持公平正义的中立态度，从来不参与任何商业宣传活动。” 经理在记者的连环追问中默默不语，思考人生的时候，许沉已经有力地回应了眼前最近的记者。 他的声音不需要通过话筒也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清楚，带着特别的威压，一时间其他记者都没有再说话，鸦雀无声。 即便是穿着便装，许沉不需要介绍自己，就让所有人无法质疑他的身份。 “今天早上在国茂大厦新月密室逃脱店发生重大刑事案件，目前受害者沈曾柔和邓书雪，以及第一现场已经被警方接手，我们会尽快查出真相，抓捕真凶。” “至于案件的具体细节，无从告知。” 许沉话锋一转，点到即止。 眸子中的清冷一如既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柚宁站在密室逃脱门口，沉静的注视着许沉的背影。 这是一个新闻媒体看不到的死角，也是柚宁从没有以这样的角度见过的许沉。 站在新闻记者面前，许沉自信淡然，不容置疑，柚宁恍然发现，他们好像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背景深厚的许家公子和年幼丧父的少女，敏锐机警的刑警队长和刚刚毕业的警队新人……这道门隔开的不是公众和犯罪，也不是新闻和证据，而是她。 可是有着这样的差距，却又在很多时候，柚宁都是和许沉双目相对，坐在许沉身边，轻而易举就可以触碰到他。 对许沉仰望疏离的情绪，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 柚宁抬手，白皙的手指轻轻放在眼前，双指交叠，就可以轻松的挡住许沉的背影，在这个时候，柚宁想起了一个人。 她认识的许小胖，也是这样。 许小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却从第一句话就对鬼头鬼脑的柚宁包容有加。 许小胖警惕心强，不爱说话，却把只认识几天的柚宁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许沉…… 他经验丰富，名声远扬，却从没有以此看轻履历浅薄，几乎是被强塞进来的柚宁。 他在人群中相隔很远，沉默不语，却时刻清楚柚宁的心思和情绪。 他个子高走得快，却从没有让柚宁一个人在背后走过。 “在侦破阶段，案件不予任何公众透露，所有办案警员，受害者家属，目击证人，以及案件相关人员，不以任何方式接受任何采访。” “请各位媒体注意措辞，谨慎宣传口径，勿夸大事实，虚假造谣，如有明知故犯者，警方将会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力。” 柚宁闭上眼睛，许小胖和许沉的背影逐渐重合，就在这个时候，许沉的声音透过人群，有力的传入耳中。 - 回到警局，已经是晚上七点。 行政部的同事刚刚下班，高层的办公室灯熄灭了大半部分，刑警二队三队还有少部分人在加班。 原本不应该这么晚，不过许沉坚持将记者全部疏散完毕后，再运送证物，和沈曾柔的尸体。 这样做自有其中的道理，在商场没有人朝着密室逃脱店好奇的八卦时，沈曾柔哪怕是身为尸体的隐私和尊重，才能得到最好的保护。 按照惯例，接下来就是对案情的分析。 有了紧急侦破的案件，刑警队所有警员一向都是不成文的没有下班时间的，在柚宁来之前，警队里的大部分人为了破案，在警局过夜连续好几天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柚宁刚来不久，只经过夏晴的案子，虽然不知道在警队过夜的惯例，今天却也心有灵犀的没有打算回去。 earth的事情如此急迫，她根本没有休息的心情。 回到警局的路上，柚宁就已经开始了对凶手的侧写分析，也许mars难以找到，但每一次的接触，都能让柚宁更加清楚的刻画出这个人。 第41章 我想和你聊聊earth。 回到警局的路上，柚宁就已经开始了对凶手的侧写分析，也许mars难以找到，但每一次的接触，都能让柚宁更加清楚的刻画出这个人。 - 警队门口，法医杜筝已经准备就绪。 a市市局是全市最高的刑警系统，资源雄厚，人才济济，每一个下属警队有需要，都专门设置了法医和顾问，就是为了提高办案效率和质量。 杜筝年纪轻轻就通过市局层层筛选，出身名牌大学，在法医界，也是和许沉一样赫赫有名，专业过硬的法医。 市局四楼，老王把沈曾柔的尸体交接完毕，杜筝带着助理忙碌起来，就回到警队，在会议室准备案件资料。 而办公室里，柚宁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除去十五年前的其他关于earth的信息整理成文件，做完这一切，也估摸着到了时间，正带着笔记本打算往会议室去。 隔壁，刚关上办公室门的许沉这时轻轻叫了柚宁的名字。 “柚宁？” 柚宁这时的心思自然都在犯罪侧写，原本没有察觉到身边还有人，许沉忽然出声，她惊了一下。 却没有表现出来，看到是许沉，耳根泛红。 把刚才脑海里许小胖的影子清除掉，柚宁回答后，许沉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我想和你聊聊earth。” - 过道，空无一人。 提起earth，柚宁就大概猜到了许沉想对自己说什么，关于earth的信息就在她手中的u盘里，恐怕他们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停下来后，柚宁却不同寻常的没有主动开口，而是等待许沉说话。 许沉没有迟疑，目光看着柚宁。 “柚宁，这起案子和earth关系巨大，其中牵连千丝万缕，和夏晴一案后mars发来挑衅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我知道earth和你之间有牵扯的关系，你也有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事情，可在沈曾柔的案子里，如果其他警员不具备earth的信息，是没有办法很快侦破的。” “我们警队向来以手头的案件为主，侦破案件准确，迅速，高效，任何有关信息都必须共享，这是规定和必须。” “希望你能理解。” 柚宁和十五年前的案子，许沉是最了解的人，当着柚宁的面，他却从来都不敢透露出那些知情。 起初是为了以陌生人的态度让柚宁知难而退，远离这些危险，而现在，许沉连甚至都主动应允了柚宁参与案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瞒着。 为什么还是没有告诉柚宁，她要寻找的许小胖，其实已经在她身边。 也许是因为知道柚宁心里的羁绊，想帮她解决，也许是因为许沉担心柚宁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觉得尴尬，也许是因为许沉还没有想好，究竟应该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告诉她。 连许沉自己都不清楚，这些无谓的纠结，他究竟是在害怕，还是习惯。 即便已经作出决定，许沉的用词在自己面前依旧十分委婉，有理有据，已经做到了一个队长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 不是强硬冰冷的命令，柚宁十分感谢许沉此刻的态度，而在回来时，柚宁也已经考虑过earth，她的想法从来坚定。 关于earth的信息，自然要告诉其他人。 她一心想要为了父亲报仇，解封十五年前的案子，但是这个想法，一定不会阻拦在任何其他受害者的面前。 “我没有意见。” “许队放心，关于earth的资料，等一下我会在会议上自己报告。” - “回家后好好休息，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和新的线索，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把车停在a市赫赫有名的别墅区门口，司马长经过路上整整两个小时的尴尬沉默，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说话，司马长简直就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恨不得叮嘱的详细更加详细。 后视镜里，邓书雪几乎两个小时都在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目光呆呆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没有转头，也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长到司马长都要开始怀疑邓书雪会不会脖子酸。 路程里，连两人的手机都安静的十分奇怪，明明都没有开静音模式，司马长和邓书雪的手机却一条通知也不见踪影。 对于话痨司马长来说，沉默中夹杂着尴尬和纠结，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好不容易把邓书雪送回家，车停稳后，司马长立刻主动下车给邓书雪打开车门。 一边不忘记耐心地叮嘱。 话音刚落，司马长猛然想起在警队里，自己没有办理名片，一拍脑袋，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要不……你留一下我的电话吧？” 邓书雪下车，和司马长对视，没有拒绝。 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屏幕亮起，司马长见状，连忙报出自己的手机号。 话音落，邓书雪也记好手机号，然后按下拨通键，身边司马长的手机铃声立刻响起。 手机就拿在他手中，司马长看了一眼屏幕，毫不迟疑地按下接听键。 原本只是想要借此告知司马长自己的手机号，还没按下挂断，电话竟然被打通，邓书雪看着司马长将手机放在耳边，目光中诧异不已。 这似乎已经是今天邓书雪最为波动的情绪，也是在这个时刻，邓书雪身上有了从前的影子。 路灯下，车门旁边，凉凉的晚风一阵一阵吹来，两个人相对而站，司马长对电话那头，也是对眼前的邓书雪回答。 “这是你的手机号，我收到了。” “以后你打来的电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接通。” 其实连司马长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明明平时，司马长不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 哪怕是有人在他面前讲清楚难过的原因，司马长恐怕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情感到伤心。 只是在那一瞬间，看着通话界面，司马长想到了邓书雪今天连续被挂断的两次电话。 想着这样可能会让邓书雪好受一些，司马长才毫不迟疑地这样做了，看着邓书雪因为自己的回答而渐渐泛起泪花的眼眸，他的心跳，却不知道为何暂停了一拍。 第42章 出现以上症状，你有喜欢的人了。 想着这样可能会让邓书雪好受一些，司马长才毫不迟疑地这样做了，看着邓书雪因为自己的回答而渐渐泛起泪花的眼眸，他的心跳，却不知道为何暂停了一拍。 - 紧接着，就是一下比一下的沉重。 安静的路灯，在一个女子面前，司马长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感觉，他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越听见，越强烈。 邓书雪愣了很久，直到眼里泪光闪闪，清泪从脸颊旁边滑落，才出声，嗓音有些沙哑。 “谢谢。” - 第二天。 a市市局，刑警一队所有人已经通了一个大宵。 天刚蒙蒙亮，警队里的办公区，大部分人都才刚刚休息下来，趴在桌子睡得正沉，自柚宁公布earth的线索以来，大家就更加干劲十足，立志要抓住这个嚣张的犯罪团伙。 李苍也通宵修补好了局里所有的防御系统，作为刑警队中以网络信息技术专长的警员，不必说也可以明确，他将直接和mars对决。 今天早晨八点，许沉在警局约好了和沈家人的见面，沈家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度急得当天晚上就要过来。 经过昨夜文员耐心的再三解释，警队还正在进行初步的案件整理，他们急切赶过来也无济于事，只能留在这里等待，电话那头才悻悻作罢。 一直到挂断电话之前，电话那头各种各样，男女老少的哭泣声音都从来没有停止过，接听电话的沈氏集团董事长是个中年男人，听声音虽然语气沉稳，但嗓音也是低沉迟钝的。 对于沈曾柔的家人来说，今夜也是一个不眠夜。 “咚咚咚。” 许沉办公室，门没有关。 凌晨五点钟，许沉刚最后一次看完现场的勘验报告，手肘支着桌子，还没有准备和受害者家属的见面资料。 有些困倦之时，司马长敲门的声音清脆传来。 他平时进许沉的办公室从不敲门。 朦朦胧胧之中一眨眼，听见敲门声来的礼貌而又拘谨，许沉还以为是老局长突然过来，抬头看见是司马长的身影，手里的动作不免停了一下。 昨天半夜司马长回来之后，许沉就注意到他不对劲的地方。 平时局里加班时，司马长都是最会活跃气氛的人，努力让大家的疲惫一扫而空，这次不仅一言不发，还拿了一叠资料，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闭门造车。 昨天其他人都在忙着手头上的事情，通宵疲惫，司马长又是凌晨两三点才回来的，因此只有许沉留意到他的异样。 “许队。” 敲门，司马长脸上的表情比许沉更加疑惑。 许沉大概知道司马长昨天不在，是去送了邓书雪回家的，至于具体发生什么事情能让司马长变成这样，许沉一点也猜不出来。 按理说，他们认识了这么久，许沉还是第一次见司马长这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带着怨气的坐在沙发上，许沉知道司马长是个执拗的性格，想不通的事情若是一直被困在那里，司马长很容易走不出这个圈子。 心里也的确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许沉的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打起精神，然后起身，许沉给司马长接了一杯咖啡。 “说说吧。” 坐在司马长身边，许沉面前摆着一杯白开水。 昨夜许沉已经连续喝了三四杯咖啡，如果再多喝一点的话，他今天恐怕会因为咖啡因的刺激而控制不住的心跳过快。 有柚宁在身边，许沉已经不需要多一个心跳过快的理由。 许沉话音未落，司马长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端起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司马长重新坐好，面向许沉，表情十分严肃。 “许队，你知道为什么一个人靠近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司马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想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对着十分紧要的案件资料，司马长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邓书雪哭泣的样子在他脑海中来来回回好几个小时，差点要把司马长逼疯。 于是只好在天快亮起来的时候找到自己能找的人求助，白天的工作时间是毫无疑问献给案件的，司马长不想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带着疑惑工作。 听见司马长的描述，许沉面不改色，心里却有了几分清楚，嘴角无奈。 和司马长认识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许沉很了解司马长的为人，他一直忙于工作，没什么时间恋爱，在平时的日常生活，甚至连女生都很少接触。 这段时间，许沉从没见过司马长谈恋爱。 如果说破案是司马长最擅长的事情的话，那谈恋爱，就完全不是司马长具备的基因。如果让许沉想到司马长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这样的画面，甚至会有种违和的感觉。 而如此多年，许沉的心里也早已经有了正在等待的人，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 “谁？” 绕来绕去，许沉没有直接回答司马长的问话，反而还是逃不过八卦的心思，首先问了司马长正在纠结那个对象。 虽然心里大概率已经有了揣测，司马长昨天只送了邓书雪回去，不太可能认识其他人，不过司马长的回答肯定的时候，许沉还是挑了挑眉。 紧接着，许沉开口。 “你刚才说的这种感觉，是不是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和其他人不一样，目光只想在她一个人身上停留。” “分开很久之后还是一直在想着她，或者做点什么事情都会很轻易地联想到对方，哪怕只有一个片段。” “看见她哭，你就会心疼，想做任何事情让她觉得开心快乐，看见她笑，你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一起笑？” 听见许沉竟然可以如此准确详细的描述出自己的感受，司马长的震惊已经不能用一点点来形容，在许沉早就带着笃定的语气中，司马长缓缓的点头。 许沉是怎么知道的？ 司马长还在心里暗自疑惑的时候，身边的许沉拍了拍司马长的肩膀，为他语重心长的总结。 “出现以上症状，你有喜欢的人了。” 第43章 首先，就是离我们最近的mars。 司马长还在心里暗自疑惑的时候，身边的许沉拍了拍司马长的肩膀，为他语重心长的总结。 “出现以上症状，你有喜欢的人了。” - 工作日早上六点半，刑警一大队的警队队员们准时坐在会议室。 队长许沉按惯例坐在最后，副队长司马长主持会议，会议流程清晰而又简单，以各组为单位进行昨天晚上的汇报。 犯罪心理顾问柚宁这次则带着笔记本坐在许沉身边，经过昨天在办公室的连夜加班，柚宁总算是找到了mars的一些其他线索。 连带着earth，结合父亲留下来的笔记，又根据沈曾柔案件中交杂起来的不同风格，柚宁抽丝剥茧，也终于推断出了其他可能的犯罪分子的线索。 会议开始，传统刑侦的角度这一次由老王汇总展开，他经验丰富，面对沈曾柔这样棘手的案子，反应比其他警员更加迅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案件中没有表现出来的潜线索。 “首先，经过现场勘探，结合不完整脚印和体征，我们认为镜像密室就是本次案件的第一犯罪现场，第一现场嫌疑犯初步推断为两人，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间，年龄居于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 “密室逃脱店里的监控和商场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他们任何逃跑的路线，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员出现，经过二次排查，我们在案发现场的通风口发现了被撬动的痕迹。” “里面也有部分灰尘残留，嫌疑犯在作案前后，应该是从这里来到密室，也是从这里逃走的。” “通风口最外端联系到了商场后门停车场附近，案发当日人流量大，人员复杂，停车场中的车辆数目居多，目前还在一一联系排查，为了确保犯罪嫌疑人使用其他交通工具离开，这一条线索有待继续追究。” “按照其他同事的复原，沈曾柔案件的案发过程为:上午九时许，沈曾柔和邓书雪进入密室逃脱店，在第一个房间停留约二十分钟破迷后，进入第二个房间。” “按照两人的私下分工，邓书雪率先一步比沈曾柔进入通道探测第二个密室，沈曾柔则留在第一个房间内使用随身摄像头做简要总结记录。” “由于第一个密室和第二个密室之间的通道距离不够长，在邓书雪实际已经从通道离开后的两三分钟，跟在后面的沈曾柔才进入通道准备前往第二个房间。” “正是因为这样的时间差，给了犯罪分子改变通道方向的机会，密室通道的改变采用了人为控制的方法，镜像密室和真正的密室之间的角度不超过十度。” “除此之外，在我们的测试中，通道方向改变时，由于精心设计所以静音效果极好，沈曾柔没有察觉到。” “自他们进入密室，到消防队破门而入，大约经过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在这期间，案犯完成了犯罪的全过程，并且逃之夭夭。” 为了提高效率，开会前，文员早在每个人的面前已经摆好了一份资料，老王简单地做出汇报，以防有人时间紧迫没有看过。 紧接着，老王话音刚落，李苍将杜筝的法医报告也调出来，显示在大屏幕上。 “根据法医报告显示，沈曾柔最终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全身上下不均匀分布十五至二十道深浅不一，大小不同的伤口，但所有伤口的长度均超过了十厘米。” “致命伤是腿部大动脉和颈部大动脉，在相继割破大动脉处，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达到布置密室所需要的失血量。” 这次的案件过程清晰明确，反而是抓捕和搜寻的工作量巨大，比起夏晴仍然需要从法医报告看出大部分细节，沈曾柔的死因，普通刑警也可以判断出来。 即便如此，屏幕上，法医报告仍旧附上了更加详细的尸体照片，按照杜筝的习惯，但凡是伤口，每一处都会详细的标注所有信息，甚至有的时候还会附上自己的想法。 正因为此，在杜筝的特写下，沈曾柔身上的伤口也就更加骇人，只是这次，柚宁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再也没有了第一次在这里开会的时候那种恐惧的感觉。 mars以为这样就可以向她挑衅，让他们知难而退，但是不会的。 许沉说的对，经过长达十五年，她准备充分而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柚宁都有能力面对这一切，将凶手真正绳之以法。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们。 在老王汇报完毕后，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朝着这边投来，以前的犯罪心理顾问还在时，传统刑侦摆明证据，现在便是犯罪心理学的看法。 只是柚宁还没有正式参加过会议，恐怕不是很熟悉，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柚宁出人意料，熟知流程，清了清嗓子，淡定的拿起笔记本，径直走向前面。 接过老王手中的触控笔，柚宁向老王报以礼貌的微笑，老王入座，屏幕很快就换成了她熟悉的界面。 警队一向都不甚在意形式，柚宁更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屏幕上是她简要写成的word文档，至于柚宁要说的东西，都在脑中形成了条件反射。 earth……柚宁觉得，再这么不眠不休的想下去，她都快变成earth的远程知己了。 “根据沈曾柔一案中表现出来的细节和风格，结合犯罪心理，我可以首先推断出earth中，三个人的性格特征和犯罪要点。” 因为专业的关系，柚宁很少直接下定论，人心瞬息万变，更不用提已经形成犯罪的变态分子，常规来说，他们的行为更是难以揣测。 但是柚宁已经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翻遍了所有能够找到的资料和文件，在这个关键时刻，为了整个团队的方向，她需要做出准确的判断。 “首先，就是离我们最近的mars。” “mars在两个案件都有关联，并且目前来看，暴露的程度是earth最高的一人。在夏晴的案子中，mars为打车平台提供技术支持，发放优惠券，替换刘爱闵的信息……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第44章 从整体推断，也是柚宁的强项之一。 “mars在两个案件都有关联，并且目前来看，暴露的程度是earth最高的一人。在夏晴的案子中，mars为打车平台提供技术支持，发放优惠券，替换刘爱闵的信息……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 “在沈曾柔的案子中，使用最新技术操控的机关系统，还有密室逃脱莫名其妙被黑掉的监控……种种做法，都不难让人联想到这个以网络信息技术为专长的mars。” “长期和虚拟世界接触，mars也许练就了常人所不能达到的技术水平，但是对于犯罪心理来说，暴露的越多，行为模式越清晰，他的为人也就更加容易判断。” “现在可以做出推断的是，mars的生活范围应该在a市附近，不会偏远，可能位于市中心附近十公里以内。” “他在a市有长期居住的地方，有长期且稳定的收入来源，而且这个收入来源不一定是工作，mars可能以自己的技术和专长进行赚钱活动支撑生活。” “从mars的操作习惯和发来的挑衅内容，我们可以看出mars身上的极端中心倾向，他是一个个人意识非常鲜明的人。” “控制欲强，并且不喜欢给对手留一线生机，这样的人通常抱着圣人心态，习惯于一招制敌，纠缠迂回并不是他的战术。” “这也就是为什么mars选择了网络技术这种看起来并不能直接杀人的方面作为自己的专长，因为它完全可控，为自己所用。” “mars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其他看似在案件中真正动手的earth成员也许不能顺利的完成一次犯案，这也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对mars的分析被柚宁一条一条的列在了文档中，每一条都十分清楚，并且带着详细的分析推理支持。 柚宁的目光落在文档上，淡定而又从容。 “至于另外的两个人，也就是行凶的两个人。” “刚才老王已经说过了，传统刑侦更加倾向于第一现场的凶手是两个成年男性，根据犯罪心理的分析，我也比较同意这个说法。” 柚宁说罢，一边切换了文件，而是将凶案现场的照片投在大屏幕上。 比起来老王资料中更加细节的勘验有关分析展示，柚宁的焦点则是集中在了墙壁上的画作的整体，以及使用鲜血所体现出来的过程。 她不需要去看鲜血的细节，从整体推断，也是柚宁的强项之一。 这也是传统刑侦常常容易忽略的地方，柚宁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在自己的分析中加以补充。 “首先我们已经知道，在前期密室逃脱的装修都是由经理和一位由他聘请而来的设计师进行总体布局的。” “那么相较于浴室，卧室这种大风格恐怖主题的确定需要经理选择，鲜血排布，还有家居摆放细节类的问题，一般就是由设计师进行的。” “经理昨天为我们提供的设计师电话号码经过验证是空号，根据他的笔录描述，在密室逃脱装修的时候，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宣传铺垫，反而是设计师和自己交流的也比较少。” “他们大部分的沟通都是在线上进行的，这位设计师之前也和经理并不认识，是在密室刚刚开始动工的时候主动来到店里毛遂自荐，经过经理对他之前的作品考量而私下招聘。” “密室逃脱开店匆忙，经理原本也没有来得及找到合适的设计师，有人毛遂自荐，水平不错，并且收费比市场价格低至三分之一，自然兴高采烈地接受了设计师的请求。” “知道这一点之后，我们可以反观整起案件，如果要顺利地完成一整场镜像密室犯罪，镜像密室和真正密室要做到完全一致，那么在前期装修的时候，earth就必然会对设计师的决定产生影响。” “鉴于一般犯罪组织所具备的排外性，特别是像earth这样经验丰富的犯罪分子，在一个团体中往往带着完美主义倾向，自然就更加不愿意让自己的手笔出现什么闪失。” “我们可以合理怀疑，这个前期不怎么露面，来源奇怪的设计师其实就是earth当中的一人，也就是后续参加第一现场犯罪两人之中的一人。” “专业的设计师往往会根据顾客的要求进行风格选择和设计，即便是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加进去。” “但是在经理为我们提供的聊天记录中，不难察觉到，沟通的全程其实是设计师掌握了绝大部分的主动权。” “在座各位之前都已经和经理或多或少的有过接触，在国茂大厦拥有一家密室逃脱店，而不是中规中矩的品牌高奢店铺，这需要创新，甚至是魄力。” “密室逃脱店的经理，绝不是一个见风使舵，没什么主见的人。” “能够在这种环境下轻松通过三言两语操控经理对密室逃脱的决定，我想这个设计师嫌疑人，恐怕是具备一定的心理学知识，又或者，是来自于专业的心理学院校。” “此外，在他的设计中，不仅营造非常震撼人心的恐怖效果，在进入镜像密室的时候，鲜血铺满整个房间，更加诡异……甚至还会带给人一种死亡的美感。” “这都可以表明他具备一定良好的审美能力和审美倾向，通过密室逃脱的细枝末节就可以看出，他的水平甚至不低于一般院校的专业艺术生。” “再加上十分专业的心理学背景，能够培养出这两点，不是实操性的技术，这个人他的成长背景如果不是十分优越，至少也算得上较为上层的中产阶级。” “在平时的生活里，他可能是文质彬彬，有礼有节，具备不错的人格魅力的人，生活环境干净整洁，居住地和工作地都比较体面。” “优秀的物质条件加上审美水平，他平时应该十分注重自己的外形，也有可能具备良好的外貌，有一定数量的追求者。” “这个人的年纪现如今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未婚，有可能是高管，艺术教师等各种和艺术心理学沾边的职业。” 第45章 这也和前面的推断是一致的。 “这个人的年纪现如今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未婚，有可能是高管，艺术教师等各种和艺术心理学沾边的职业。” - “至于另外一个嫌疑人，我认为在这起案件中，他就是实际上对沈曾柔行凶的人。” “前期伪装成设计师的嫌疑人逃不过自诩高雅的缺陷，在他的犯罪行为中，这种直接放血的模式肮脏，不可控，粗暴，是不被接受的。” “在另外一个人割开沈曾柔的喉咙的时候，他可能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即将准备布置鲜血的画笔，或者拖把，脸上则是充满鄙夷，不屑的目光看向沈曾柔和自己的同伴。” 柚宁这一番分析，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听了进去，哪怕是之后柚宁短暂的停顿，也没有人说话打断。 而坐在会议室后面的许沉安静，目光依旧一直落在柚宁身上。 他的眼神并没有直接和柚宁对视，而是在柚宁详细的讲解中，时不时地也停留在背后屏幕上，他在判断，也在沉思。 “最后，还有一点。” 柚宁将两个犯罪嫌疑人抽丝剥茧的分析清楚，简要介绍，关掉照片后，把文档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的资料中，还带着些许图片。 这是昨天柚宁在现场自己拍摄的图片，而回到警局后，柚宁免不了重新翻看了一遍现场资料，才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在一开始的时候，沈曾柔很有可能是以房间里的其他位置被割开喉咙的，又或者沈曾柔被杀害的地方，甚至并不在这个房间里。” “布置镜像密室，需要大量的鲜血，而除了大量的鲜血必然需求，更加重要的是不能破坏镜像密室中其他已经做好的部分，这也就意味着需要承载血液的容器。” “我们在现场并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东西，因为真正的密室设计，思路是墙壁和其他地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布满了鲜血营造恐怖氛围。” “所以镜像密室自然更加不可能留下什么布置的痕迹，成为不完美的复刻，所以，不排除嫌疑犯后来带走销毁的可能。” “不难看出，镜像密室的浴室并不是一个最合适放血的地方，因为无论如何摆放沈曾柔的姿势，大动脉一旦割开，只会喷涌而出，鲜血最后都将不受控制的沾到其他的地方，影响整体的美感。” “尤其是沈曾柔被我们发现时候的这个姿势，就更不是放血的最佳选择。” “如果说镜像密室和真正的密室之间可以找出什么不同的话，那应该就是沈曾柔和人偶的姿势不同。” “在真正的密室里，人偶很显然只不过是被随意被摆放的，头垂在浴缸外面，黑色的发尾落在地上，这才能在第一时间给来到这个房间的人一点惊吓。” “但是沈曾柔这边的情况就不太一样，首先就是她的衣服完好无损的被脱在一边的衣架上，保持洗澡前大多数人的状态，而不是真正密室里被故意撕的破破碎碎。” “其次，沈曾柔躺着的姿势也值得深究，这是泡澡时候人体最舒适张开的姿势，由于尸体僵化的关系，毛孔和其他细节不能完全复原，大概也是相同的。” “他们在结束犯案后，还不忘记将沈曾柔以这个姿势摆在这里，虽然身体里的血流干了，远远看去，沈曾柔还是似乎正在泡澡的惬意。” “叠加恐怖，这却并不能说明凶手对被害人有任何的愧疚之感，只能说明，凶手对自己的犯案过程有近乎严苛到强迫症的要求。” “这也和前面的推断是一致的。” 柚宁分析完毕，earth集团的另外两个人好像就站在他们眼前，甚至于一向想象力丰富的小刘，竟然真的可以看到两个人对沈曾柔行凶的情况。 把笔记本拿好，柚宁在脑海中确认了一边自己需要讲的东西已经全部说完，才走到位置上坐下。 接下来就是警队内部互相商议的阶段，按照许沉的习惯，今天剩下的时间自然是要分组分头行动的，只是每一组的内容和方向，都需要在这次会议上决定。 “我觉得……经过柚宁和老王的分析，目前可以暂时分成三条线，追踪设计师，追踪通风口，还有沈曾柔本人的所有记录。” “李苍自然就不用说了，你的任务很明确，现在需要做的最紧急的事情，就是早点在网络上找到这个mars。” 司马长在会议上一直在线，从来没有片刻的走神，他做了多年的刑警，自然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许沉对这一点无比放心，想来在办公室里自己说完之后司马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应该也不会让他再多加操心。 于是起身，许沉最后补充了一句。 “第五组，小刘带着队里所有文员和新闻媒体以及舆论宣传对接，控制案件影响力和公众导向，所有人有什么问题直接向我汇报。“ - 刑警队经过长年累月的一起办案，早就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分组惯例，柚宁刚来，自然是按照上一起案子中的习惯，和许沉司马长在一起办案。 这条线索集合了警队大部分的力量，所以他们需要直接负责最困难，也是最有突破的一条线索，不过在这之前，沈家人已经按时到了刑警队的接待室。 所以从会议室出来之后没有停留，司马长去找经理面谈继续跟踪设计师可能的信息，柚宁和许沉则来到了接待室。 房间里，来到警局见面的沈家人大概有十二三个之多，密密麻麻的直接占满了小小接待室里所有空位，有男有女，统一脸上的表情都占满了泪痕。 经过整整一晚上的悲伤哭泣，沈家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最严重的黑眼圈，已经到了不用化妆就可以假装大熊猫的程度。 柚宁刚来，被这场景惊讶了一下，想起来沈曾柔是沈家出了名的掌上明珠，沈家又是a市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亨，恐怕他们的关系也是交错复杂，人多一点，也并不奇怪。 第46章 那就这样，感谢你们到来。 柚宁刚来，被这场景惊讶了一下，想起来沈曾柔是沈家出了名的掌上明珠，沈家又是a市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亨，恐怕他们的关系也是交错复杂，人多一点，也并不奇怪。 - 不过幸好谁是主角在纪律严明，古朴纯真的沈家人也内部分得十分明确，坐在沙发上的只有三个人。 最中间就是沈曾柔的父亲，也是沈氏集团现在的董事长，右边的中年妇女稳重得体，妆容尚可，但一夜未眠的难掩疲惫和伤心，自然是沈曾柔的母亲。 而沈老董事长左边，板板正正西装样子，显得有些中规中矩的一个年轻男子，颇有几分俊郎少年的感觉，他的身份却并不明确。 男子脸上的表情此刻也有些疲惫，却和沈家人一样的难过有些区别。 虽然没有来得及介绍，触及到他手中的公文包，柚宁也不难猜测出来他的身份，应该是沈家人聘请来的律师。 果然，第一次开口的年轻男子立刻就验证了柚宁的猜测。 “警官好。” “我是沈先生和沈夫人的代理律师，我叫韩朝，经过委托人要求，接下来二位的问话如无必要，将由我代为回答。” - 有了律师的这句话，全程下来，沈家人真的没怎么开口。 除了一问一答的嗯，哦之类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沈董事长时不时的回答几句，其他人就好像是背景板，难过的十分统一。 许沉坐在身边，前面的茶水冒着热气，他没有任何动静，负责受害者家属的对接也是柚宁工作的一部分，而现在，柚宁只能和这位韩朝律师对话。 可偏偏韩朝又是极其正经古板的人，虽然外表像极了在读大学生，却比表面上看上去的年纪要老成很多，柚宁和他对话的时候，不由得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仅如此，在接待室里，沈家人的表现也在柚宁意料之外。 虽然昨天忙着自己的事情，她和文员接触不多，柚宁也听闻了沈家人在知道沈曾柔出事后夺命连环call的事迹。 但是他们在接待室里的表现…… 倒是让柚宁觉得，沈家不像是失去了一个女儿，像是失去了价值连城的镇家之宝。 伤心都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可是他们悲伤的对象确实错的。 不是沈曾柔，是沈曾柔的价值。 这点区别柚宁还是可以很轻易的分清楚的，而在沈家人努力想要掩盖，却表现得有些刻板的情绪里，柚宁更加确定了这个事实。 于是，在和韩朝继续一问一答的过程中，柚宁的大脑一边飞速的搜索了一下所有有可能和沈曾柔有关的信息。 沈家千金，自媒体人，24岁，海外名校毕业归来，未来沈家唯一的继承人…… 继承人。 想到这里，柚宁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沈董事长脸上的表情。 和刚来时候没什么变化。 虽然直接当场宣布指定唯一的女儿为继承人，不再寻求其他的职业代理人打理事业的举措在商场争斗中很少见，但是沈董事长白手起家，其创业过程更是为人所称道。 半退休的状态下，沈董事长亲自出书无数，目光和眼界自然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柚宁还记得关于沈家的新闻中有提到过，在沈董事长宣布沈曾柔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后，沈家借此博得了众多目光和视线，更赚了一大波支持者，市值翻倍。 虽然其他竞争对手知道后也出了不少应对策略以提高自己市场占有率，但沈家还是就此一骑绝尘，成为赫赫有名，背景深厚的大家族。 甚至还和政界产生了关系，不少关注女性权益和决策层的组织纷纷借此和沈家达成合作宣言，事业蒸蒸日上。 柚宁想到这里，心下了然。 看来，今天的家属见面也应该结束了。 面对如此伤心的沈家人，柚宁知晓，他们现在需要的却并不是专业的咨询和安慰，而是警方公之于众的凶手，和被人同情的受害者身份。 对于沈家来说，失去沈曾柔自然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但是木已成舟，很显然，受害者是更大的筹码。 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的话，沈董事长也就愧对于白手起家的商业头脑了。 商人重利。 柚宁莫名想起来这句话，表情看上去毫无波澜，实则心里已经忍不住为沈曾柔觉得凄凉。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感谢二位警官的配合，后续案件需要什么协助，可以继续与我联系，不管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全力协助。” 又过了半个小时，韩朝才起身准备离开。 从柚宁的角度来看，韩朝作为律师，他的提问和了解都十分犀利，字字句句抓到重点，其中的敏锐程度，简直可以留在警队做专职工作。 这不是以韩朝的年纪能够轻易达到的阅历，想来家大业大如沈家请来的律师，自然也不是好应付的角色。 一番交谈下来，柚宁只觉得疲惫不堪。 “那就这样，感谢你们到来。” 也跟着韩朝起身，柚宁和韩朝礼节性的握手，看到沈家人的反应，柚宁对他们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同情。 如果是平时，柚宁断不会如此忽视跟在身后的沈董事长和夫人，只是今天，她想到他们的身份是董事长和夫人，而不是沈曾柔的父亲和母亲…… 柚宁就觉得心头发堵。 于是干脆和韩朝走在前面，韩朝按下电梯键，柚宁则站在他身边安静地陪同等待。 没有继续说话，她也习惯了这种安静，电梯很快就从四楼下来，门缓缓的打开，柚宁意料之外的看到了一袭大波浪，穿着紧身连衣裙的杜筝。 她之前和杜筝是没有见过面的，但是上一次扑空后，柚宁在警队的联系手册里见过杜筝的照片。 法医杜筝是很典型的明艳大美人的长相，哪怕是一张简单的证件照，柚宁也可以看出杜筝的气质不凡。 此刻杜筝穿着的白色连衣裙更是完美的凸显了她的优势，一时间让人移不开眼睛，柚宁就自然可以更加清楚的认出她来。 第47章 好久不见你个鬼啊。 此刻杜筝穿着的白色连衣裙更是完美的凸显了她的优势，一时间让人移不开眼睛，柚宁就自然可以更加清楚的认出她来。 - “韩朝？” 比起来杜筝出现在这里，一向脸盲的柚宁第一时间凭气质认出她的身份，更加奇怪的是，在见面第一眼，杜筝就好像没有看到其他人，反而首先叫出了韩朝的名字。 看到韩朝后，杜筝明艳的眸子中更是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愠怒。 柚宁从没见过这种场面，还以为杜筝的脾气也和看上去一样不好惹，抱着不想惹事的心态，于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许沉就站在她身后，柚宁一退，和许沉的距离拉近一步。 瞬间被属于许沉的气息包围。 本来是一个无心之举，柚宁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根，心思各异，在一众人里，被杜筝直呼其名的韩朝却是罕见的十分淡定。 “杜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个鬼啊。” 杜筝这时才好像是反应上来，在毫不客气的反驳一句后，目光瞥向韩朝身后的一大群穿西装的人。 他们从刑警队出来，又是在警局遇见的，韩朝是出了名的刑事案件能手，自然不难说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边气呼呼的把韩朝说的话塞回去，杜筝发觉自己刚才见到韩朝，实在是过于诧异，本就高傲的气性让她扬了扬头，气场瞬间开到两米八。 一甩头发，一股精致的香水味淡淡的飘来。 而杜筝说完后，看清眼前的情况，根本没有停留，从韩朝身边过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稳定而又清脆的发出声音，杜筝渐行渐远，声音也就越来越小。 看着杜筝的背影，柚宁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和韩朝之间嚣张跋扈的气氛过去，总算不是她刚才想的狗血剧情，柚宁连忙从许沉身边拉开距离，回到刚才的位置。 “韩律师，那就……后会有期了。再见。” 没想到韩朝和杜筝之间是认识的，而且看杜筝刚才丝毫不让的反应，他们恐怕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 一番接触下来，柚宁本就不是很喜欢韩朝的为人，这个时候更是希望他早点走，好不要让自己沾到什么案件之外的事情为好。 韩朝侧头，轻易把柚宁的反应尽收眼底。 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柚宁。 自杜筝出现后，韩朝似乎也愣了一下，不如之前和柚宁一问一答时候的犀利冷峻，身边的气氛淡了一些，回答她的时候，韩朝的嗓音都带着些许不对劲。 “嗯，后会有期。” - 把沈家人和韩朝从电梯口送走，柚宁看着电梯稳稳地合上，总算是可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比起来单纯的刑事案件，沈曾柔牵扯的要更多一些，金钱，利益，纠纷……都让这起案子对柚宁来说要更加难办一些。 柚宁自七岁离开a市后，就再也没有处理过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实际上，柚许清还在的时候，柚宁活的要更轻松一些。 柚宁的家里更比不上沈家这么庞大的大家族，即便是一个外人看起来，柚宁都觉得有些让她窒息。 “沈家的新闻刚才被爆出来了。” 电梯门合上，柚宁还没有说话，转身，就和许沉对视。 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很快过去，许沉垂眸，一边将自己的手机交给柚宁。 条件反射的低头看去，柚宁直接看到了最大的大字标题。 “沈家长女出事，沈氏集团股价暴跌。” 娱乐记者的头条一向都是最喜欢大题小做的，这没什么值得诧异的地方，可当柚宁再朝着作者看去的时候，发现那竟然是股市赫赫有名的公众号推送。 不是什么普通的新闻八卦号。 柚宁从不接触股票，也很少看金融类的信息，但是这个公众号除了专业的股票分析，还有本领域最前沿的新闻消息，为了扩大知识面，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有过关注。 后来忙碌起来，柚宁也没有取关过这些纷纷杂杂的公众号，有时候偶然发现推送，还是会点进去看看。 忍不住把整篇推文翻了翻，柚宁通篇读下去，发现整体的风格还是她记忆中财经公众号一贯的风格，但是篇章中的文字矛头犀利的对向了沈氏集团。 “沈氏集团是当地最大的房地产承包商，沈家长女沈曾柔出事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消息就已经走遍股市各个角落。” “失去了当众宣布唯一的继承人，沈氏集团很显然即将面临不小的继承权纷争，据小道消息，不少大股东都已经在私下变更股权，携款逃跑。” “除此之外，我们还收到了知情人士的透露，目前沈氏集团旗下的一部分工地也已经停工，工作日时间，昨天还在正常运转的机器今天就悄无声息。” “沈曾柔在三年前进入沈氏集团管理层工作，暂时负责现场以及实地，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沈氏集团究竟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让我们继续跟进。” 这篇推文，不仅有风格夸张的文字，推文里还配上了详细的图片，空无一人的工地和昨天拍摄的照片形成鲜明对比，简直是要把“有图有真相”贯彻下去。 想起来自己也有很久都没有看过这个公众号了，再看的时候竟然是案件相关，心里有些唏嘘，柚宁将手机还给许沉。 就连柚宁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些什么，面临事态变得更加严重，她竟然淡定起来。 “这样下去的话，这起案子迟早要被earth拖延到无限长。” 即便是公众号的风格一脉相承，不必多说，许沉和柚宁的判断也是心有默契的相同。 许沉把手机默不作声的收回去，消息既然传到了他这里，应该是文员在追踪舆论后，第一时间把最爆火的文章转发给了许沉。 柚宁一边轻声的感叹，一边向办公室里走去，时间不早了，司马长那边应该也已经结束了材料，他们应该准备去找这位传说中的“设计师”了。 第48章 我有加他的微信。 柚宁一边轻声的感叹，一边向办公室里走去，时间不早了，司马长那边应该也已经结束了材料，他们应该准备去找这位传说中的“设计师”了。 - 下午，司马长和经理约好了在国茂大厦附近的一家小咖啡厅见面。 家属见面后许沉便没有多停留，所以柚宁他们到的比较早，挑了一处比较隐蔽方便说话，又不显眼的地方，各自点了杯咖啡坐着等待。 工作时间的间隙，柚宁心里还是工作，许沉心里想着earth，又在时刻留意柚宁，而司马长，则是被昨天发生的事情占满了脑海。 幸好他平时一向都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到目前为止，今天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不至于因为个人情绪耽误工作。 和警方有约，密室逃脱店的经理也提早到了十几分钟，只是进来的时候，柚宁一抬头，几乎要认不出他。 严严实实的用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把自己包围起来，从上到下如一的黑色装扮，黑色短袖，黑色短裤……不仅如此，甚至在室内，黑色墨镜还是牢牢靠靠的戴在脸上。 经理刚进来，就瞬间收获了咖啡厅所有人的集体注目礼。 还有咖啡厅店员略带警惕的眼神。 这让柚宁想到了现实版的掩耳盗铃。 而掩耳盗铃的主角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是咖啡厅的焦点，墨镜下的目光搜寻到柚宁，鬼鬼祟祟的走过去坐下，才开始摘帽子脱口罩。 许沉坐在柚宁身边，司马长则是坐在了桌子的斜对面，经理旁边的位置，经理来之前，他的桌上已经点好了一杯咖啡。 “警官们，麻烦你们有什么问题快速一点，我买了晚上的机票，准备带家里人去s市避避风头，时间不等人呐。” “案件未查明时，所有相关人员一律不准离开b市。” 经理很显然是第一次参与到刑事案件中，自以为和柚宁他们打过照面，昨天一直在一起，三人也有几分熟悉，语气倒开始着急起来。 没想到刚坐下第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被许沉冷冷的回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在此刻不是很好，话音刚落，经理伸手去拿咖啡的手忽然顿住。 “不能……离开啊。” “我专门上网查过，关于这方面的制度是随叫随到，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立刻赶回来还不行吗？” 虽然沈家人现在对他还没有什么动作，保不齐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轻而易举的就断了经理的职业生涯。 对于沈家这样的大家族，哪怕经历今天早上的股价暴跌，也丝毫不会影响整个家族的根基，掐断一个人的职业生涯，真的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他又不是罪魁祸首，经理自然是不想做那个冤大头，现在才是时间就是金钱。 在沈家人接触他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昨夜回去后，经理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你说的那是一般情况。” “这起案子现在已经被列为b市严重危害公共安全，上级命令彻查，其中还牵扯到了商界，政界一系列关系。” “你说你作为密室逃脱的经理，第一犯罪现场的直接负责人，还能轻易走掉吗？” 很容易分辨出来自经理身上的绝望气息，司马长在旁边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补充。 看经理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柚宁意识到话题不能在这里一直持续下去了，重要的是设计师，这也是他们今天为什么而来的目的。 要是还没开始询问就把经理吓得心思都飞走了，那岂不是非常得不偿失。 更何况说到底，在办案期间，经理是警方的相关人员，也是证人之一，沈家再怎么豪横，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公然招致经理，影响了正常的办案流程。 柚宁随即开口。 “经理，在密室逃脱店装修期间和你联系的设计师，你现在还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柚宁一遍打开录音笔，放在经理面前。 经理先前有过被审问的经验，只是司马长昨天问到的关于设计师的东西不多，柚宁才特意重新找他来补充。 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也知道总是逃不过这一劫的，经理比谁都希望这件事情能早点结束，于是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机。 “我有加他的微信。” 把屏幕打开，经理在微信里翻翻找找，调出一个没有备注的联系人。 柚宁接过，经理找到的联系人的昵称，是一个简单的大写字母“n”，而头像则是一只手绘蝴蝶。 点开头像，手绘蝴蝶对称优雅，该有的细节一点不少，一对深蓝色的翅膀，继续放大的话，还可以看到上面的纹路，完全没有ai和网图的任何痕迹。 “蝴蝶……” 柚宁忍不住喃喃，这场景有些熟悉。 但是没有细细追究心头涌现的不舒服的感觉，用经理的手机保存好证据，继续点开朋友圈，“n”的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只是一条浅色的横线，什么也没有。 “因为之前是他主动来找我的关系，所以就没有正式的面试和考核，甚至连雇佣合同也是我临时找人拟出来的，但是他知道了以后，竟然完全不介意，只是说这样的话，正好自己最近在补办身份证中，不方便留下最新的信息。” “我看这个人挺可靠的，即便是不提供信息，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而且在合作的时候，他的确也十分负责，该说的地方都改到了，刚设计初版的时候，第一次出来的效果也比较符合我的心思。” “整个合作过程还是很愉快的，但是，在密室逃脱完工以后，我就发现他已经把我删了。” “不过当时项目的所有尾款还有细节都交接完毕很久，不瞒你们说，在密室逃脱之前，我也开过蛋糕店，服装店，精品店……装修的时候也有设计师在做完工作以后就把我删了。” “这一次的合作比之前所有店铺都要高效满意，我就没有在意这个，反正工作已经结束了，删了就删了吧。” 第49章 他实在太普通了。 “这一次的合作比之前所有店铺都要高效满意，我就没有在意这个，反正工作已经结束了，删了就删了吧。” - “唉，可能是我这个人太吹毛求疵，那些设计师都受不了我把方案一直改来改去的，所以才把我删掉了。” “但是没办法，开店嘛，毕竟关系到以后的生计，换成是谁都会仔仔细细的做到最好，不想出一点差错。” 经理的声音在旁边慢慢传过来，还在解释之前的事情，带着自己的情绪，虽然嘴上说着是自己的原因，眼睛里却写着他们的错误。 柚宁没有被经理干扰，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设计师的朋友圈里，没有个性签名，而背景是一团深色的漆黑夜空。 乍一看只有黑漆漆的一片，但是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黑色的图片上，其中有细微闪烁的行星环绕，柚宁一直注视着那张图。 准确的说，是注意着被放置在最中间的行星。 这张图片很像是某人在夜晚拍摄下来的，是标准的仰视的角度，网图当然不会如此模糊，并且稀少的星星，散落的光亮，为了追求美感，很少有人会这样使用背景图。 一路专心研究心理学，所以柚宁的天文知识储备不多，小时候喜欢看星星，能够认识几个夜空里的常见行星大概位置，也都是父亲小时候告诉她的。 但是现在过去的时间太久，仅仅凭借一张放大之后变得有些模糊的照片，柚宁认不出来具体的行星名称。 “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 细数太阳系里的行星，柚宁顿住。 “neptune？” 说道海王星，柚宁瞬间就把它和前面的“n”联系在一起。 自然，犯罪集团内部通常会有详细的分工，也会有各自的代号，如果earth是以太阳系为基础的话，那么这个设计师的代号，很可能是以n为代表的，neptune。 结合父亲笔记里的资料，也的确有neptune的存在，甚至还精通心理学……完美符合了柚宁之前对设计师的侧写。 至此，neptune的身份已经十分明确。 “什么？” 虽然柚宁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用只有自己才可以听到的音量，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比正常距离要近，其他三个人自然可以听清楚柚宁说的话。 经理没跟上柚宁在说什么，他的话音刚落，自然还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于是摸不着头脑的回应了一句。 回神，把手机还给经理，柚宁摇摇头。 脸上的表情十分镇静，就算是经验丰富如许沉，如果不知道这背后的牵绊的话，恐怕也看不出来柚宁刚才的发现意味着什么。 “没事，除了他的微信，你还有其他关于设计师的信息吗？” “这个……” 经理摆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自沈曾柔出事，警方介入密室逃脱后，经理几乎都快把从密室逃脱建立到开业以来的每一个细节想了个遍。 如果早知道这一切且无法避免的话，经理发誓一定要随身携带一个二十四小时摄像头全天记录自己都做了什么。 “真的没有了。” 从坐下来到现在这段时间，柚宁一直追着设计师问，还没有触及其他话题，即便是自己已经说出了所有的事情，柚宁还是誓不罢休。 经理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恐怕自己密室逃脱的案子，还真的和这个神秘出现的设计师有什么关系。 懊悔自己创业以来，开过这么多不同种类的店铺，分明开店经验也算的上是丰富，当时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一个陌生人来应聘。 如果能够多调查一下的话，是不是就能够避免今天发生的事情。 但是很可惜生活里没有那么多如果，不仅如此，经理现在还一点都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遇见的那个设计师。 看着经理的确丝毫再提供不出多一点的细节，柚宁看了一眼笔记，又放不下心，于是准备结束之前，再问了一次。 “既然他没有提供姓名，难道你就不记得设计师的长相吗？你应该是和他见过的吧。” 柚宁提醒，经理才记起。 目标明确，朝着自己第一次见到设计师时候的场景思索去，经理想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想不起来一丝一毫。 “他实在太普通了。” “身高大概比我高一点，年纪嘛……好像是三十来岁的样子，比我年轻一点。” “身材也不胖，穿着一身黑衣服，黄色皮肤，说话的时候很认真自信，不知道为什么，很有说服力，口音也……没什么口音。” “哦对了……” 经理追忆起来当时的场景，一拍脑袋，好像是找到了新的线索。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只不过是顺嘴问了一句，说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又要养活自己又要养活家人，上有老下有小，谋生比较艰难。” “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我对这个印象还挺深刻的，设计师一般都比较特立独行，常人都不太理解也正常，我推断他应该没有成家吧，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家，啧啧啧。” “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媳妇都怀孕了。” “这个线索有用吗？” 经理好不容易想起来一点其他的东西，眼神里面都充满了期待，只不过，柚宁从neptune的个人特征便可以推断出这一点，因此听完经理说的话，没有什么特别惊喜的地方。 但是不忍心让经理觉得有些失落，柚宁还是点点头。 -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柚宁他们在经理那里的收获很小。 确定了neptune仍旧在earth中活动，以及柚宁根据设计师的行为表现补充了他最新的犯罪动向，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进展。 柚宁随身携带笔记本，这和柚许清当年的习惯是一样的，把经理说的话和自己的思路一一记录下来，就紧接着跟许沉和司马长去了商场的监控处。 昨天的调查里已经说明商场案发前两天的监控录像莫名失踪，是硬件系统的原因，监控处也束手无策。但是按照许沉的习惯，大部分的犯罪分子不会只在案发前两天出现。 第50章 我想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昨天的调查里已经说明商场案发前两天的监控录像莫名失踪，是硬件系统的原因，监控处也束手无策。但是按照许沉的习惯，大部分的犯罪分子不会只在案发前两天出现。 - 商场的监控系统被李苍重新升级过后，虽然还是没有成功的找到丢失的录像，但已经完全没有了黑客入侵的踪迹，比以前的系统也更加安全。 电梯直通顶层，许沉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直接来到监控处。 自国茂大厦发生邓书雪的案子后，为了提高效率和安保，商场高层不仅连夜安排了监控处加一倍的人手，还在进行对所有商铺摸底排查，一时间，案件暴露给舆论，大家都人心惶惶。 不光密室逃脱店现在已经关门走人，整个国茂大厦，都因为凶案受到了一定影响。 说明来意，事发之后的监控录像很轻松就被工作人员找到，自升级后，商场的监控系统也从36小时覆盖一次到一周覆盖一次，更加方便的保存在独立文件夹里。 “柚宁，你做过对neptune他们的侧写，对整个earth比较熟悉，接下来的镜头里，只需要判断谁是最符合你的侧写的人。” “他不一定要是凶手，但是看起来一定要和你的侧写相似，这样具体的描述和显现，更有利于我们抓到真正的凶手。” 以前办案的时候，许沉最讲究的就是证据和有逻辑的推测，但是和这一次邓书雪的案子不同，嫌疑人已经明晃晃的摆在他们面前，剩下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抓捕。 不需要多余的探案环节，但是偏偏少掉了一个环节，让这件事情的难度难于登天。 因为缺乏前期的证据和了解，再加上他们面对的是earth这样的犯罪集团，经过十五年的历练，嫌疑人不仅可以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甚至这种隐藏，光明正大到直接可以站在他们面前。 许沉并不确定像earth这样的连续犯罪团伙会不会和平常犯罪分子的行为习惯有差别，即便犯罪的人是不同的，但是总体而言，都会呈现出一个较为寻常的轨迹。 不过为了保险和效率起见，在earth中，他们必须将犯罪心理推测提高到更重要的位置。 这也就意味着柚宁的分析不能出错，她现在背负着比以前更加重大的责任，刑警队如何决断接下来的动作，很大程度取决于犯罪心理侧写。 这份侧写是他们对犯罪嫌疑人知道得最多的信息，然而，许沉没有明说。 柚宁是负责任的，无论说还是不说，柚宁都不会随随便便找到一个路人指认他身上的独特气质，这是她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但是如果柚宁不知情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的重量的话，会更容易准确的找到那个人。 许沉心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垂头，看着眼前正目不转睛的盯住每一帧画面的柚宁，只有后脑勺，也能看出柚宁的疲惫不堪。 重逢之后，虽然早已经知道柚宁不再是需要自己去为她披荆斩棘的小女孩，他却总是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 “请暂停一下。” 大约十分钟过去，当许沉的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的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子身上，久久没有移动时，坐在监控面前的柚宁终于出声。 一边的工作人员随之暂停了监控画面。 “放大一下左下角的这个人。” 画面里，在已经倒闭关门的密室逃脱店门口，驻足着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正在对这里指指点点，讨论什么。 高中生手里还拿着奶茶，不用看也知道是刚刚放学后来国茂大厦附近闲逛，但是比起来画面正中间的高中生，左下角的男子就更加耐人寻味。 柚宁放大的也是左下角的男子，商场栏杆处，白衬衫男子依靠在背后，优雅闲适的拿着手机发消息，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都经过了什么人。 手里拿着一杯标准美式咖啡，看标签应该是附近随便买来的品牌店，满满一杯，虽然插着吸管，但还没怎么饮用。 “他……如果neptune重新回到犯罪现场的话，我想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柚宁一边告诉许沉，又放不下心的看了一眼屏幕确认，她第一次以这种形式找可能存在的嫌疑人，语气不由得有些迟疑。 根据柚宁的经验来说，neptune虽然是犯罪分子，但他性格特征其实在气质上会表现的非常明显，走在大街上，也免不了可以看见很多这样的人。 明明带着艺术气息，像是街头艺术家，却生活的很板正，年近三十，日常身穿干净讲究的西装，讲话的语气平静温和，发型干净利落的打理整齐，从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甚至有可能根本不近视，但是为了整体的造型，还带了一副框架眼镜。 从犯罪嫌疑人的性格特征反推他在人群中的样子，甚至是可能的样貌，都不是什么难事，而柚宁看监控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的，则是他身上的死气。 说到底，neptune终究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走在大路上，常人也许可能遇见好几个干干净净的西装男子，却不会随随便便碰到一个手握无数人命的杀人凶手，更难看到二者的结合。 因为neptune知识层面不低，且文科和管理层倾向很重，所以很可能读过很多类书籍，带着十分明显的忧郁知识分子的气质。 而有了亲自杀人的经验，一直到沉迷于他人的死亡，在neptune眸子深处的不是厌世和对生与死的蔑视自然，反而是一种审判的姿态。 通过把杀人变成艺术，他在试图审判受害者，审判整个世界。 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柚宁在第一眼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身上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 关于邓书雪一案的心理侧写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追捕，按惯例由许沉带队，柚宁帮不上什么忙，在拷贝完监控资料下班后，就没有回到警局。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许沉的要求，通宵的时候，警员都会或多或少的补充一点睡眠，只有柚宁是真真正正的一夜没睡。 第51章 小姐，你的警官证掉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许沉的要求，通宵的时候，警员都会或多或少的补充一点睡眠，只有柚宁是真真正正的一夜没睡。 - 一夜没睡，紧接着又忙了一天，此刻脸上的疲惫已经不能用疲惫来形容，连粗枝大叶的司马长都能察觉到柚宁状态不对劲。 许沉首先把柚宁送回嘉安小区，出于案情的关系，作为刑警队长，案子没破，许沉自然是需要全程在线的。 如果并非如此的话，许沉恐怕是要千方百计的找到一个理由留下来。 “好好休息，明天见。” 以柚宁有时候固执的可怕的性格，怕柚宁熬夜做什么事情，许沉放心不下，在离开前，又叮嘱了一句。 直到柚宁举手保证，许沉才和司马长一起离开。 站在原地，柚宁看着suv平稳的越开越远，最后拐弯，消失在视线尽头，耳边传来熟悉的门卫和小区里的老人交谈声音，仔细一听，内容是他们在讨论八台又放了什么电视剧。 柚宁才恍然，和熟悉的日常如此接近，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此刻似乎是从一个世界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候，柚宁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改变了方向，朝着小区附近的便利店走去。 柚宁住的地方是市中心附近，虽然是老城区，建筑都有些破旧了，但是由于城市规划的关系，也依旧十分繁华，丝毫不比新区差。 即便是晚上，也有来来往往的人流，更何况现在不过是黄昏，街道旁边还有坐着乘凉的老人，手里慢慢的扇着随手捡来的扇子，给自己制造一小股一小股的凉风，惬意而又安好。 小区拐角就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柚宁走进去，径直朝向饭团和泡面冷餐区。 许沉上一次来她家的时候，悄悄补充了不少蔬菜和食材，即便他做了一桌满汉全席，剩下的食材也足够柚宁应付三四天的晚餐。 如果单单回家的话，柚宁完全可以下一碗材料丰富的海鲜面，再配上最爱吃的小蛋糕，一边追剧一边吃饭。 但是柚宁实在是太累了。 没有烧水的力气，也没有洗碗的力气，更没有看电视的力气，连把小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柚宁现在只想快快速的找到一个不用收拾的地方填满空空如也的肚子，然后再不管不顾的回家睡一晚上。 “小姐，请问你手里拿的这款好吃吗？” 便利店里，正把最后一个鳗鱼饭团拿走时，柚宁身边一个正在犹豫不决，站了不知道多久的男子忽然向她开口。 愣了一下，柚宁条件反射的打量男子。 眼前的男子约摸三十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的笑容温柔可掬，搭理整齐的头发，甚至手腕处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手表，处处彰显着价值不菲。 然而奇怪的是，已经是夏日中旬，男子还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虽然风衣的材质也不难可以看出轻薄制作，可是对于夏天来说，还是太热了。 他出现在这里，小小的便利店也和男子有些不符，似乎男子这身打扮，应该去到更好的地方，例如高级餐厅什么的。 在案件之外，即便是职业病作祟，柚宁也没有过度关注别人外表的习惯，移开目光，知道自己因为太过疲惫又在胡思乱想，柚宁径直把手里的鳗鱼饭团递给男子。 “我没有尝过，如果你想要的话，这个给你吧。” 她平时和便利店交集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做饭，今天情况特殊，柚宁只能第一时间选了一个看上去很好吃的饭团。 鸡肉饭团看起来也很不错，肉松饭团自然也可以，冷藏柜里的所有食物都可以，她现在只想填饱肚子，以最快的速度。 “好的，谢谢。” “你就住在这附近吗？” 男子接过柚宁的饭团，把饭团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目光落在成分表一两秒，倒没有太多的意外，反而继续抬头搭话。 柚宁刚把鸡肉饭团拿在手中，陌生男子接下来的话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只当做男子感谢柚宁把鳗鱼饭团让给他，关于他的问题，柚宁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是，我路过这里。” 秉持着不和陌生人暴露多余信息的原则，柚宁熟练的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就朝着柜台走去。 原本打算在便利店吃完再回家，这样也省去了扔垃圾的功夫，现在看来，有了这个让人意外的陌生人，柚宁只能带着饭团回家去吃了。 看柚宁似乎有些不愿意回答的神色，语气也拒人于千里之外，陌生男子却表现出和表面上看起来不同的执拗。 还是跟在柚宁后面，二人一起来到了结账柜台，除了鳗鱼饭团，男子就没有再购买其他任何东西。 付款后，柚宁径直离开了便利店。 陌生男子也紧接着付款，步伐略带急促的跟在后面，走出便利店，忽然在背后叫住柚宁。 “小姐，请等一下。” 柚宁拿着东西，心里十分着急，又觉得这个男子怪异至极，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个鳗鱼饭团，也不至于让他跟着她。 所以只是短暂的停顿，在转身过去的时候，柚宁都没有想过要说话。 身后的男子见柚宁停住，便改变了步伐，原本的急促消失，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来。 “小姐，你的警官证掉了。” 走近柚宁，男子冷静地开口，手中还拿着证件，柚宁闻言，条件反射的摸了摸口袋，果然，什么也没有摸到。 如果衣服有口袋的话，柚宁总是习惯把东西放在一侧口袋里，这样方便找到，也不容易因为东西太轻而丢掉。 也许是刚才拿手机付款的时候掉下来的，男子就在柚宁附近，所以正好被他发现了。 联想到自己刚才的着急，可能还有些不耐烦，一时有些过意不去，柚宁接过警官证，紧接着道谢。 第52章 谢谢吴叔叔。 联想到自己刚才的着急，可能还有些不耐烦，一时有些过意不去，柚宁接过警官证，紧接着道谢。 - “谢谢。” “不用客气，柚警官。更何况你刚才还把最后一个鳗鱼饭团让给了我，这都是应该的。” 男子说话的语气轻松，说话的时候，嘴角也微微上扬，能够准确的叫出柚宁的名字，看来捡到警官证的时候，已经是自己打开看过了。 他把“柚警官”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柚宁不免从心里觉得有一些奇怪，只是虽然感谢，柚宁见到如此奇怪的男子，也不想在此多加停留。 于是没有接话，柚宁转而告别。 离开后，男子幸而没有再追上来，柚宁快步回到家里，转身关紧房门。 - 第二天。 当柚宁准时到办公室准备工作的时候，许沉和司马长他们已经带队去了昨天在监控找到的男子的居所。 在寻找新的犯罪嫌疑人这件事情上，柚宁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却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所以许沉只以调查的名义前往，而没有任何出警的动作。 即便如此，也经过了吴齐方局长的默许，a市警局有一套自己做事的流程，饶是许沉，也很少在制度外私自行动。 熟悉许沉的人都清楚，他最怕麻烦，而写材料正好就是麻烦之一。 刚到办公室，柚宁环顾四周，除了文员在工位上低头工作，办公区其他刑警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此刻并不在这里。 文员们十分热情，知道柚宁是犯罪心理学的高材生，除了平时的相处，就更加尊重柚宁的专业水平。 待柚宁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办公室里似乎有一个不太清楚的人影。 推门，竟然是吴齐方局长。 柚宁进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看样子也是刚到不久，愣了一下，回头看门口文员的反应，都在认真工作，他们应该是不知道局长在这里。 出于避嫌的关系，柚宁和局长以前认识的事情，就连许沉也不知道，吴齐方现在出现在柚宁办公室中，虽然并没有坏处，也特意避开其他人。 条件反射的把门关好，柚宁才打招呼。 “吴叔叔。”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私下没人的时候，无论是警局还是其他场合，柚宁对吴齐方的称呼一直都是叔叔。这一点小的时候就已经约定俗成，现在自然也很难改变。 吴齐方更是习惯了把柚宁看成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这些年来，看着柚宁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出来，一步步重新回到a市，吴齐方像是代替了柚许清，照顾柚许清留下的牵挂。 将手里的袋子晃了晃，吴齐方一边把纸袋放在柚宁的办公桌上。 “泽兰给我寄了一些干果，让我在a市多多照顾你。又寄来了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索性今天给你带一些过来。” 柚宁拒绝其他录取，一个人在a市生活，母亲不能阻拦，也不愿意再来到这里，只能想尽办法找认识的人照顾一下柚宁。 吴齐方话音落下，柚宁想，这的确好像是自己的母亲会做的事情。 柚许清离世后，安泽兰心高气傲，一众亲戚不愿意帮衬，也自然就没有再去登门拜访，而是带着柚宁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联络的人里面，逐渐只剩下了一直坚持帮助她们母女的吴齐方一人。 母亲向吴齐方寄去干果而没有给她发消息，恐怕也是考虑到了柚宁的性格，知女莫若母，柚宁倔强起来的时候，简直比自己还要执拗。 柚宁点点头，把袋子小心翼翼的拿好。 安泽兰并不知道柚宁现在就在a市警局工作，若是被母亲发现的话，柚宁简直想不出她会有多么生气，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露出破绽，但是必须保守下来的秘密。 “谢谢吴叔叔。” 道谢，柚宁见吴齐方似乎还有话要说，便毫不迟疑的主动走到一边，给吴齐方倒了一杯茶水。 文员在今天九点多的时候要去隔壁会议室开会，如果吴齐方不愿被人看到的话，在柚宁的办公室里多呆一会，等外面没人的时候再离去，是考虑的比较周全的。 柚宁递来茶水，吴齐方没有拒绝，拿在手中，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没事。” “对了，关于earth的案子，你们现在调查的怎么样了？” 如今，沈曾柔的家人急切的想要找到真凶，无论最后是谁来继承沈家的家业，他们都需要一个人为舆论承担责任。 而今日重新开盘后，沈家股价虽然不如昨天那么动荡，但也达到了一个极低点，亏损数字巨额，看的让人心惊胆战。 事情关系到a市大部分的股民，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上亿的资产都有可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经济动荡，连带着也给了快要到退休年龄的吴齐方不少的压力。 他相信许沉和柚宁的实力，相信许沉和柚宁不是当年毫无经验的柚许清和自己，一定可以把earth绳之以法。 但是吴齐方知道，这也不是短时间的斗争，眼下因为earth亲手策划的沈家发生动荡，股市暴跌，这也是他们给警方的考验之一。 在沈曾柔的案子上攻破整个earth集团，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能够查明earth的内部结构，已经是巨大的进步，揪出来一两个人打草惊蛇，反而有可能拖延对整个earth的进度。 “现在已经清楚这次案子的嫌疑人在earth的身份，犯罪侧写也已经完成，剩下的主要工作就是抓捕，但是……” 柚宁话说到一半，突然不知应该怎样接着说下去，但是，似乎她也不需要怎么说下去，吴齐方就能明白柚宁没有说出口的话的意思。 吴齐方一直是比谁都要清楚的。 追捕无异于追平earth，可是十五年来，他们已经走得太远了。 “没关系。” “既然眼下已经确定了沈曾柔的案子和earth有关系，哪怕付出全部，earth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终究会有被我们抓到的那天。” 第53章 先回局里。 “既然眼下已经确定了沈曾柔的案子和earth有关系，哪怕付出全部，earth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终究会有被我们抓到的那天。” - 下午，许沉仍旧没有回到警队。 吴齐方离开后，柚宁工作了一阵，又吃了一点母亲寄来的干果，犯罪侧写一看再看，早就已经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看一眼时间，正午十二点，柚宁还不是很饿，却在思考是不是应该主动打过去问问许沉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她是犯罪心理顾问，许沉又是顺着犯罪心理的线索去寻找的男子，柚宁这时主动提出帮忙，应该是职责之中的事情吧。 在心里反复强调自己这么做的正当性，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不必要的问题，柚宁又重复了几遍，拿起手机。 只是，在柚宁刚找到许沉的联系方式，还没来得及拨通电话的时候，手机突然发出“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 “女士您好，森木咖啡一周年店庆，新品推出，欢迎您前来选购品尝，详情请点击链接……” 自小被父亲影响，柚宁的安全意识很高，很少在有广告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私人信息，更何况柚宁喜欢安静，也不希望不相干的打扰太多。 因此除了电话运营商还有其他类型的公众通知，关于商家新品上架之类的消息，即便是收到，柚宁都会及时取消。 森木咖啡店…… 短信里的地址显示为国茂大厦一楼，也是柚宁他们昨天和经理见面的地方，猜测恐怕是自己在昨天咖啡店里无意间留下了信息，柚宁随手就恢复了一个【t】。 紧接着准备去找许沉，在柚宁还没来得及退出短信界面的时候，森木咖啡店的消息又一次传来。 “恭喜退订成功，柚宁小姐，请领取您的专属优惠礼包，我们在此向您致以诚挚地问候，如有不足之处，欢迎您向我们联系致电，联系方式……” 随短信发来的还有另外一条链接，普通的退订措辞，柚宁却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心中奇怪的感觉萌生。 昨天在森木咖啡店是许沉买单，柚宁全程没有任何操作，扫码登录都不曾有过，更不用说是留下手机号。 而今天，森木咖啡店就把消息准确无误的发到了柚宁这里，已经足以匪夷所思。 现在，咖啡店还能打上柚宁姓名。 这个作风……难道又是earth? 发觉自己最近实在是有些草木皆兵，一点点小的奇怪之处都会让她联系到earth，因为earth的关系，柚宁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警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演化成过度。 提起精神，柚宁把链接点开，脑海中还在思索链接里可能的信息，不过这次和她想的不太一样，链接里面的确是一张美式咖啡的优惠券。 优惠界面找不到任何奇怪之处，也是商家常用的h5封面，使用了非常醒目的红蓝配色，搭配咖啡的高清特摄照，整体风格醒目，让人一眼就能抓住重点。 和短信不同，上面并没有柚宁的名字出现。 看着屏幕里的h5，一旦起疑，就很难完全放下心来，把h5界面反复打开很多次，柚宁确定没有任何奇怪后，看一眼森木咖啡店的地址，思索片刻，还是拿上外套离开。 - “许队，看来这人真的只不过是路人，恰巧和neptune有些相似。” 经过整整一早上的调查，许沉和司马长首先排除了监控里男子的嫌疑。 让人诧异的是，真正接触起来，男子和监控中的表现有些不同。 不仅没有作案时间，听闻许沉他们是警察后，男子更是在一开始回答问题起，就紧张得有些磕巴。 全然没了监控中游刃有余，城府极深的模样，似乎是变了一个人，询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密室逃脱店门口，男子的回答也显得中二极了。 “我……听说那里发生了命案，好奇，就想去看一眼，当时……我在把自己想象成汉尼拔，试图体验一下高深莫测的感觉。” 出现刑事案件，任何理由都要慎之又慎的小心确定，想要去模仿一下的主观理由难以证实，完全排除男子说谎的可能性，不仅需要经验，还需要大量的观察。 因此，待许沉他们从男子家中离开，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司马长连续两天都在通宵熬夜，早上到了上班时间便跟着许沉立刻出发，甚至都没来得及还没有吃早饭。 许沉更是滴水未进，在警局过夜两晚，脸上也有些轻易察觉的疲惫，男子刚如遇大赦的送走两位警官，关上门，司马长的叹气就立刻在许沉耳边传来。 “许队，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要是再这么下去，一直熬夜连轴转，就是神仙来了也受不了啊。” 下楼梯，顺便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并无任何消息，心思有些偏转，司马长的抱怨，许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而男子的家和邓书雪住的地方很近，只隔了几条街道的距离，对a市的道路如数家珍，出了小区，望着正午的太阳，夏日的热浪袭来，司马长竟然有些失神。 不知道邓书雪那天那么难过，现在有没有吃午饭…… 两个人心思各异，气氛短暂的暂停了一下，直到许沉关掉手机，才想起来司马长说的话。 “先回局里。” - 森木咖啡店。 昨天来的时候，柚宁还处于犯罪心理侧写的完结阶段，心里被头等重要的事情占据着，急需要经理关于neptune的信息，所以对森木咖啡店倒是没有太多的观察。 约好的地点也是之前司马长临时选择的，和经理的见面并不是正式审问，在警局里需要流程，太过招摇也不太好。 经理就住在这附近，国茂大厦工作日的人流量偏少，安静的咖啡店此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再次来到国茂大厦，周二的中午，国茂大厦门口的人流果然不多，稀稀两两的工作人员，柚宁站在地铁口，打量了一眼森木咖啡店。 第54章 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再次来到国茂大厦，周二的中午，国茂大厦门口的人流果然不多，稀稀两两的工作人员，柚宁站在地铁口，打量了一眼森木咖啡店。 - 森木咖啡不是连锁品牌，相比于其他已经具备知名的咖啡品牌，在消费选择上不占优势，尤其是只进驻高奢品牌的国茂大厦，私人办理的新生店铺，就更是格格不入。 即便如此，森木咖啡店还是奇迹般的占据了国贸大厦一楼二楼最显眼的位置，组成一间复式咖啡馆，极其雅致。 国茂大厦的商户是需要经过层层筛选的，加上又因为客户群和地段的关系，商场的租金更是出了名的天价，森木咖啡店夹杂在一众大牌中，显得有些淡薄。 柚宁两次去的时候，咖啡店里的人都不算很多，成本和租金在前，品牌和竞争在后，不由的让人奇怪森木咖啡店到底是在亏损还是真的有所利润。 站在地铁口，并没有打量停顿太久，而是抬脚，柚宁直接朝着森木咖啡店走去。 “你好，我这边有一张优惠券，现在可以使用吗？” 在线上点餐已经覆盖了全部的美食饮品商家的国茂大厦，走进森木咖啡店，柚宁还是特意到前台点餐。 没有点大力推崇的新品，而是径直选择了怎么都不会出错的美式咖啡。 在结账时，柚宁拿出短信提示。 森木咖啡店的前台店员是一位约摸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和其他店铺里的销售不同，前台很显然完全没有任何打工的疲倦和劳累。 在点餐的时候，她的笑容和暖洋洋的氛围，似乎也可以感染来到这里的顾客。 在确认过柚宁手机上的短信后，年轻姑娘很快就为柚宁进行了核销。 “方便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发放的优惠券吗？” 在店员把小票交给制作咖啡的另外同事以后，柚宁就开始了等待。 她站在前台，期间一直没有人进来点单，为了方便询问起见，柚宁索性也就没有换位置。 脸上特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起来，好像柚宁只是普通的客人，在等咖啡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才顺嘴问了一句。 店员的反应倒是有些诧异柚宁的问题，毕竟拿到了优惠券，反而还在好奇为什么会拿到的人，她见得不多。 不过还是立刻很有耐心的回答了柚宁。 “这个……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店里随机选择的用户。都是曾经在这里留下过信息，才会直接发给他们的。” 柚宁点点头，看了一眼咖啡机。 咖啡正好制作到一半，她平时习惯了简单的冲饮，对咖啡机知道的不多，不过咖啡机上明确标注的品牌和标志，柚宁还是清楚的。 森木咖啡店的服务对象是来国贸大厦的消费和逛街人群，使用的咖啡机是国外一流品牌，工艺精致，价格不菲。 话锋一转，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结。 “这样啊，那你们店长经常在这里吗？” “没有，我们店长很少过来店里。连我在这里应聘半年了，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幸运的是，前台的小姑娘并没有太多疑心，只当做柚宁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在闲聊，也很认真的回答柚宁。 美式咖啡的制作时间不长，店员话音刚落，咖啡被后面的工作人员适时端来。 把方糖和一小杯牛奶熟练的一起放在托盘里，前台向柚宁微笑。 “女士，您的咖啡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 店里这时也进来了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学生准备点单，为了不影响前台的工作，柚宁不好意思多留，就离开了那里。 拿着咖啡，柚宁选择了靠近窗户的一侧座位。 现在正好是中午上班的时间，森木咖啡店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各个角落。不过大部分的人群都是在这附近上班的白领，桌上无一例外摆着快要吃完的三明治。 国茂大厦的物价颇高，又以多人套餐为主，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吃饭有可能耽误上班时间，而一般咖啡店都会提供对应的三明治套餐，在这里解决午饭，是需要攒钱的打工人最好的选择。 相比起来其他连锁店的品牌，森木咖啡店的各项产品价格都要低一些，加上时不时的就有优惠活动，几乎快要成了附近白领的制定午餐餐厅。 而且因为咖啡店没有后厨设置，提供较为简单的饮食，当即下单当即做出，可以看到整个操作流程，环境安全也就更为可靠起来。 森木咖啡店的整体装修以原木风格为主，具备一定设计感的木质桌椅，不仅外观很有质感，而且增加了弧度，也更加符合坐下的人体工学。 同时，咖啡店也在店内也设置了一些精心修剪的绿植，身处其中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身心放松，十分舒服。 柚宁现在却是一点也放松不下来。 把森木咖啡店的整个环境都默默的在心里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柚宁低着头，拿出手机，时间显示不过是过了五分钟。 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柚宁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没有在森木咖啡店留下任何信息，如果以这个线索为端倪的话，森木咖啡店自然是值得仔细调查一番的。 但是现在案情紧张，首先以沈曾柔的内容为主，earth更不是一招一次就可以找到的。 如果森木咖啡店没有问题，只是她记错了，也许曾经和邓书雪出来玩的时候，某一次来过这里，才留下了自己的资料，那就是极大的浪费。 关于优惠券的事情，店员是不知情的，可偏偏森木咖啡店的店长又不在，看来如果想要进一步了解，只能去找李苍问问了。 坐下来后思绪纷飞，手里的咖啡只是被柚宁轻轻抿过一口就没了下文。 在咖啡厅中央，一位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年轻男子打量了一遍咖啡厅所有人，直到目光落在柚宁的背影，朝柚宁走来。 第55章 他刚才拿走的是她的手机! 在咖啡厅中央，一位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年轻男子打量了一遍咖啡厅所有人，直到目光落在柚宁的背影，朝柚宁走来。 - “您好，介意让一让吗？” 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柚宁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抬眼，在穿着灰色休闲卫衣，装备齐全的男子前，柚宁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和经理昨天奇怪的穿着如出一辙，柚宁愣了一下，男子似乎也后知后觉，觉得这样搭话有些冒犯。 紧接着指了指柚宁身边的书柜，才说明来意。 “我想用一下里面的书。” 条件反射的跟着年轻男子的手指回头去看书柜，和其他咖啡厅或者高级餐厅使用的装饰品不同，森木咖啡店里的书都是真正的书籍，可以随时供人拿下来翻看。 她正好就坐在了其中一个书柜的旁边，这也是男子为什么突然和柚宁搭话的原因。 明白过来其中缘由，为自己刚才的走神有些不好意思，柚宁连忙起身，给男子让出来一片地方。 “谢谢。” 柚宁起身后，灰色卫衣的男子倒是十分礼貌，声音也颇具磁性，很显然已经看中了需要的书籍，不慌不忙的走近取好，就把座位还给了柚宁。 因为在附近拿了书的关系，男子就坐在柚宁的隔壁桌位，他让出位置后，柚宁紧接着坐下。 a市一向四季分明，这个天气，哪怕只是穿着单薄卫衣也会热的让人心慌，更何况还带着帽子和口罩，若是换成柚宁的话，恐怕是要被憋死的。 而男子坐下后，就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目光一直停在书页，时不时的翻动，不过，虽然男子穿的显眼，柚宁的注意力却没有一直停在男子为什么穿的这么多身上。 森木咖啡店的空调温度让人舒适，体质虚弱的话在这里甚至还会加一层薄外套，国茂大厦又更是流行风格，自由多元的聚集地，男子这一身打扮，有其他个人原因也未可知。 柚宁下午没有其他事，所以就在森木咖啡店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顾客，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不难看出是商场逛累了，来这里休息。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白领们赶着去上班，游客也接续离店，森木咖啡店就只剩下了一桌没有去上课的高中生，还有她隔壁的陌生男子。 “下午四点在会议室开会，速回警局。” 即便是留下来，也没有收获到更多的信息，因此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振动，微信忽然发来消息。 柚宁低头查看，一眼便见到了许沉的名字。 在案件中，紧急开会是常有的事情，正好柚宁因为森木咖啡店的情况有些没有头绪，听一听其他组的进度，也许也能给柚宁提供不少思路。 所以几乎是看到消息的一瞬间立刻起身，柚宁还没有下一步动作时，隔壁桌的那个男子恰巧在这个时候也朝着她这边过来 书籍被拿在手上，看样子是想要还书。 柚宁轻而易举的察觉了男子的想法，所以选择率先给男子让步，而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口罩，鸭舌帽下，是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 看着男子的真面目，柚宁似乎总觉得男子有些眼熟，只是眼下想不起来她究竟应该在哪里见过，急着回警局，柚宁没有深究。 “安游！” “是安游……” “真的很像啊，不会真的是吧。” “他最近在a市拍戏，肯定是了。” “好帅啊。” 他们这边刚有动静，高中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男子，控制不住大喊一声他的名字，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柚宁自然也有些奇怪的看向身边的男子，察觉到了自己为何会觉得眼熟的原因。 这不就是……柚宁上一次看热播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只不过剧里是古装容貌，柚宁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好像叫，安游？ 安游刚把书放好，发现附近的高中生竟然认出了自己，一时间脸上惊慌显而易见。 新剧拍摄，他的行程是全部保密的，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闲时间说服经纪人出来放放风，偏偏怎么在这里遇见了粉丝。 本来以为自己在上一部剧突然爆火，人气还不至于多高，看这随便出现都能被认出来的架势，以后在外面恐怕是连喘口气也不行了。 第一时间赶紧拿出口罩戴上，不过此时，口罩早就已经没有了口罩应该有的作用。 安游下意识的反应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猜测，看见真人，一桌高中生已经开始热闹的喊叫，正拿出手机拍照，甚至还有胆大的人起身，准备接近安游。 不想引起更多的轰动，也害怕单枪匹马面对人群聚集，安游抓起手机，就快速从柚宁眼前消失。 咖啡店一共有两处门设，在高中生追上去之前，安游已经以寻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在更远的门口夺门而出。 柚宁目睹全程，看着高中生扔下书包追过去的身影，心里也反应上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看来是大型粉丝无意中的见面现场，无奈叹了口气。 做公众人物究竟还是不容易的…… 想起正事，顺手就准备把桌上留下来的东西带走，柚宁的目光还停留在高中生们接二连三追出去的门口，不知道安游这个时候有没有安全逃离。 拿走耳机，桌上除了咖啡杯，就空空如也。 感觉不对劲，柚宁收回思绪，连忙低头查看，顺便摸了摸口袋，脸上的表情诧异不已。 嗯？ 他刚才拿走的是她的手机！ - 手机被安游莫名其妙的拿走，停顿了一下，也早就已经失去了追上安游的机会，站在原地，柚宁哭笑不得。 因为安游的意外出现，咖啡店里现在空无一人，就连刚才年轻热情的前台店员也跟出去凑热闹，柚宁急着赶回警局，只能先在国茂大厦门口随便拦了一辆车，到了警局，才哼哧哼哧的找到许沉付钱。 第56章 好，没问题。 因为安游的意外出现，咖啡店里现在空无一人，就连刚才年轻热情的前台店员也跟出去凑热闹，柚宁急着赶回警局，只能先在国茂大厦门口随便拦了一辆车，到了警局，才哼哧哼哧的找到许沉付钱。 - “不好意思啊队长，我不知道那个人会拿错手机……还得麻烦你。” 警局门口，出租车扬长而去。 幸好出租车师傅是个朴实敦厚的中年人，看柚宁一个小姑娘实在是身无分文，又是到了警局停车，才一口答应下来，在这里耐心的等待。 她到四楼的时候，还是三点半，警局里的人三三两两，出外勤的司马长他们还没有回来。 在办公室里停顿了一下，柚宁琢磨着找谁都不是很合适，索性穿过办公区，直接找到了许沉的办公室。 幸好许沉正在办公室。 “没关系。” “用我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吧，如果是意外拿走的，那边应该会主动还回来。” 柚宁在电梯里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简单的给许沉解释了一遍，包括自己为什么要去森木咖啡店，以及后来手机被一个叫安游的小明星拿走的事情。 听到柚宁的经历时，心里有些诧异，不过跟着而来的是无奈，脑海中不自觉的顺着柚宁说的森木咖啡店开始寻找疑点，许沉一边主动把手机递给柚宁。 点点头，柚宁自然的接过。 不过，刚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柚宁怎么找，却都没有在通讯录里找到自己的名字。 搜“柚”，不对。 搜“宁”，不对。 甚至尝试了一下犯罪心理顾问，柚宁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又漫无目的地尝试了几次，许沉站在一边，思绪中断，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把手机从柚宁手上轻轻拿走。 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许沉才把手机还给柚宁。 接过来的时候，柚宁特意看了一眼屏幕，他的备注仍旧写的是柚宁，两个字，全部的名字。 奇怪，自己刚才明明没有搜到啊。 一边按下拨号键，柚宁在等待电话忙音的时候在心里思索，一边悄悄的打量许沉，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的许沉，在柚宁悄悄去看的时候，接触不到他的眼神。 最擅长的读心术不能用，因此也就没法知道许沉究竟是后来修改了名字，还是用了其他方式，不过，这并不是柚宁眼下最关心的事。 自觉和许沉也没有那么熟悉，询问备注却显得有些亲密和控制，柚宁悻悻，于是没有多余开口说话。 柚宁安安静静，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身边的许沉不自觉松了口气。 “嘟嘟嘟嘟……嘟嘟……” 等待了一会，电话那头一直都没有接通的预兆，忙音不间断传来，柚宁心里越发忐忑。 安游身为公众人物，想必平日里忙碌的事情多了，不会现在，还没有发现把自己的手机拿错的事情吧。 心里不自觉的揣测一番，同时又想到了三四种应对方法，终于，在电话快要自动关闭的时候，被人接听。 “喂，您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而又沉静，柚宁一听便知道他就是安游，是咖啡店里拿着一本书阅读的男子。 虽然此刻声线带着警惕，总好过杳无音讯。 也松一口气下来，柚宁开口。 “你好，请问是安游吗？” “今天中午在森木咖啡店，你走得急，把我的手机拿错了。” 柚宁如实道出原委，那边的安游立刻明白过来，仔细听的话，声音甚至还有些丝毫的激动。 “你是那个女生吗？” “太好了，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其实离开咖啡店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不过当时走得急，后面也有粉丝追，不方便返回去还给你。” “你最近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约个时间，我当面还给你，顺便跟你道个歉。” “就是……地方得保密点啊。” 那边安游的声音一连串传来，自顾自的解释了很多，和在咖啡店里作为陌生人时候的遮掩拘谨不同。 柚宁第一反应，似乎和自己通话的人是一个直率阳光的少年，笑了一下。 她虽然不清楚安游在演艺圈里的具体人设是什么样的，但是，在对演艺圈普遍风评不佳的情况下，能够遇到安游这么爽快的人，柚宁还是小小的庆幸了一下。 恐怕以后也没有什么交集，在手机上发生的小小插曲，总算是要很快过去。 “好，没问题。” - 当天晚上，柚宁就见到了安游。 安游最近在a市市郊拍戏，剧组跟着酒店也订在这里，正好离柚宁所在的公安局不远，互相说明情况后，两个人就索性约在了公安局附近的公园。 a市郊区尚待开发的地方还有很多，也是最近几年的新兴区域，因此常住人口不多，公园规模也很小。 夜晚，平时也很少有人到这边，听见柚宁的安排后，安游更是一口答应下来。 终于顺利解决挂在心里的这件事情，挂断电话，柚宁把手机还给许沉。 许沉从电话接通起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警局门口空无一人，十分安静，又站在身边，安游和柚宁的对话，他自然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回去开会吧。” 没有多说什么，许沉和柚宁双双上楼。 - 下午四点，刑侦一大队的所有人都坐在会议室里，各组早已准备好了手头的资料，相比于昨天，他们的进展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全无所获。 柚宁则是拿着笔记本安静的坐在后面，在沈曾柔一案中，对mars的追踪中，犯罪心理能够发挥的空间已经不多，因此今天下午，她已经把一部分精力分散在了earth的群像。 群像描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需要描写的并不是几个人，而是一群人。 柚宁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看似完成任务，工作量却不比从前少。 首先进行汇报的仍旧是老王的小组。 按照先前的安排，老王一行几个人对商场附近的商户和人员进行走访，earth需要提前布置犯罪现场，总会流出一点端倪。 第57章 请转达贵局的许沉警官，和柚宁顾问。 按照先前的安排，老王一行几个人对商场附近的商户和人员进行走访，earth需要提前布置犯罪现场，总会流出一点端倪。 - 不过老王的组别在探访的时候，周围的商铺对密室逃脱店里发生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一问三不知。 这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国茂大厦里的商铺非富即贵，各家都在担心自己本月的销售额和业绩，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自然是没有精力关心隔壁什么样的店铺开张。 国茂大厦，和其他商场不同，在常规办案路径上，自然会受到一些阻拦。 因此只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一天下来的结果，没有特别需要强调的内容，老王很快就结束了汇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其他几组补充的信息也是针对于mars的个人特征，这一点，在柚宁的犯罪心理报告中或多或少的都有所涉及。 等前面几组汇报完毕后，会议刚刚开始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案件情况特殊的关系，会议中文员也第一次进行了汇报。 他们主要负责监测沈家的股市情况，以及目前的舆论走向。 “目前来看，大众关于沈家的新闻主要集中在同情，猜测，等待真相三个方向，最近其他领域多有新闻，时间过去，讨论度呈递减趋势，沈家应该也在背后对舆论进行了一些控制。” “把所有人对事情的讨论简单集中在沈曾柔意外离世这件事情上，在所有的公众媒体，主流新闻方的报道中，并没有出现影响沈氏集团根基的舆论热点。” “同样，也是因为舆论控制得当，沈家的股价在经过一夜暴跌后，今天已经有所回转，即便比不上沈家平时的股价状态，也比前几天都要转好，股民的信心也在慢慢回转。” “按照这样的涨幅预测下去，沈家的股价应该会在本周五之前回升到正常水平。” “另外，对于之前被个别公众号曝光的工地停工事件，今天我们也去做了实地探访。” “根据当地工人的反馈，当天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的停工，只是正常的轮换休息，修建工作也一直都在进行，没有收到任何停止的通知。” “因为不常使用智能手机，所以工人们对网络上的讨论都不是很清楚，自然也就没办法上网澄清。” “更何况即便沈家是背后的大集团，身在工地，都是五湖四海来打工的人，当然是不关心其中利益的。” 文员带来的信息显然要比前几组多一些，不过这也是因为监测的关系，但是眼下的局面，能够得到这些消息，很显然让所有人的心都稍微放下来一些。 在重大新闻事件出现的时候，作为官方，他们往往不能介入太深，表面上更是不做出任何明显态度，因此在普通案件，舆论也就成为了一个很危险的因素。 而沈曾柔一案中，案件刚开始的时候，就被十分不利的大肆报道，案件过程更是随时跟踪，舆论竟然在此时出人意料地得到控制。 这也是多亏了沈家私下的功劳。 没想到意外失去了女儿，沈氏董事长还可以这么快的作出应急备案，甚至考虑到了引导新闻这样的细节，种种策略，的确不亏是白手起家而来的商业奇才。 直到文员的部分结束，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警队唯一一个直接追踪mars的人身上。 李苍虽然是近几年刚来警队的新人，也只比小刘多了两三年的经验，当初应聘的时候，却是被许沉亲自确定的人选。 进入警局，李苍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更是少见，在所有涉及信息技术的案件中，李苍的作用都不可忽略。 此次对于mars，李苍和他的直接交集仅限于mars给柚宁主动发来的信息，因此，在昨天一天中，他顺着发件人的线路追踪下去，却发现mars的水平，比自己要高出很多。 计算机不仅需要努力，更重要的是天赋，从mars留下的代码，李苍可以明确的感觉到摩拳擦掌的意味。 这是天才之间的交流，也是他终于遇到的挑战。 反追踪发件人，mars早就预料到了警方的动作，不仅在这一路上设置了重重关卡的防火墙，甚至还在最后李苍以为找到了突破口的定位上，直接人为的设置在了大西洋。 当经纬度显示在大西洋的时候，李苍觉得，自己的所有力气好像在一瞬间被抽走。 这一番明显的讽刺和嘲笑，让李苍不免有些失落，凭借计算机天赋和特长，他一路保送，年纪轻轻就到了常人不能达到的地方，这一路走来，夸赞和鲜花更是数不胜数。 在舒适区待的时间久了，李苍虽然不曾耽误过任何一起案件，却总觉得缺少一点意思。 没想到遇到mars，竟然如同棋逢对手一般。 在定位失误以后，李苍短暂的停了一段时间，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心态，紧接着，重新打开电脑，一边对mars留下来的所有痕迹进行继续筛查。 直到开会之前…… 李苍带着笔记本到会议室，还在思索应该怎么汇报自己和mars之间的斗争，刚刚打开屏幕时，笔记本却忽然黑屏。 然后，就是和给柚宁的信息出现时如出一辙的画面。 “请转达贵局的许沉警官，和柚宁顾问。” “本周四早上标准时间八点钟，国茂大厦，我们不见不散。” - 把信息投在大屏幕上，短短两行字，所有人阅读完毕，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很熟悉。 和上一封信息一样。 还是mars一如既往的作风，直接，嚣张，不可一世。 “在信息发来的时候，我就立刻对mars进行了反追踪，幸好这一次有了一点突破，在追踪mars的线路上，我发现他曾经在今天早上入侵过国茂大厦的门禁系统。” “虽然现在还不能看出mars究竟对门禁系统做了什么改变，不过我猜测，他应该是在门禁系统置入了自己的代码，这样可以方便以后随时操控。” 第58章 我跟你一起去拿手机。 “虽然现在还不能看出mars究竟对门禁系统做了什么改变，不过我猜测，他应该是在门禁系统置入了自己的代码，这样可以方便以后随时操控。” - “关于国茂大厦的安保系统，我刚才已经联系了他们那边的网络部，目前还没有回复，待会我会直接过去一趟，在今晚之前，应该就可以找到具体的入侵内容。” 李苍的声音振振有词，即便是刚收到这么震惊的消息，李苍也只是感觉到了梦寐以求的挑战性，这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其他感受。 跟随着mars，找到他曾经做出的操作，追踪到国贸大厦，好不容易扳回一局，也让李苍更加有信心。在自己骄傲的领域棋逢对手，李苍知道，身后站着人民和同事，他必须赢。 期间，许沉坐在位置上，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两行字，目光中不带丝毫情绪。 earth用他童年时的房间布置成的犯罪现场，被指名道姓的挑衅……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恐怕随之而来不是愤怒，就是恐惧。 然而，许沉身上却全然看不到这两种情绪。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够做到异于常人的十分冷静，在此时，更是冷静的让其他人不敢轻易言语。 一直到李苍汇报完，许沉还是没有说话。 气氛一瞬间就停滞下来，只剩屏幕上的两行字触目惊人，办公室内，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最后还是副队长司马长出来维持，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身边的许沉，然后开口。 “现在……信息都比较明确了，接下来的分组以大组进行，多出来两个技术员辅助李苍去国茂大厦，其他人继续工作。” - 会议结束，柚宁不知道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办公室里。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在办公椅上坐了多久，开会用的本子就摆在眼前，柚宁看了又看，却没有把它翻开的力气。 也无心去追究自己是怎么坐在这里的，柚宁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情。 周四……也就是后天。 mars这次明目张胆的邀约，无论许沉是什么态度，她自然是要出来应战的。 事关于沈曾柔的案件，更和十五年前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有了邀约，这也让柚宁也许有机会可以见到earth的团队成员。 对于她而言，意义重大。 只不过，以earth的变态程度和犯罪水平，既然敢选择主动邀约，就一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早已经在自己构造出的犯罪帝国沉溺已久，不能以常人的思路去想。 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 柚宁在心里想了很多种可能，国茂大厦是a市最有名的高级商场，平时往来人流量巨大，其中非富即贵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后天再出现第二个沈曾柔的话，会不会出现第二个沈家来做出良好的应对策略，这就变得未可知了。 更何况a市各大家族背后的关系纠缠不清，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简单的继承人和董事长，而是能够影响a市经济的重要因素。 一时间思绪万千，柚宁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问题，反而把earth有可能的作案策略反复推测了很多遍。 一动不动，即便是感觉到口渴，柚宁也没有心情去接水，就这样安静的度过剩下时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把零碎的思路收集起来。 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乱成一团麻。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一到，外面立即传来一些收拾东西的动静，连续加班了好几天，今天许沉特意强调，所有人一定要回去休息。 虽然外表看起来不近人情，甚至还会以身作则，熬夜工作还高效的可怕，但许沉一向是注重整个警队的状态的。 也正因如此，调节有度的劳逸结合，许沉带领的警队成为a市刑警的王牌警队。 所以到了正常下班时间，办公区的氛围一时间轻松下来，柚宁似乎是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准备拿手机看一眼消息时，才发现手机不在身边。 对了，还和安游有约。 想起晚上的约定，连忙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钟表，幸好，现在是六点钟，离他们的约定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总算不至于迟到。 从警局步行到附近的公园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为了避免有什么意外，柚宁索性直接收拾好东西，打算现在就过去。 五分钟之后，柚宁打开办公室的门。 办公区和她想的差不多，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下班的速度就变得可怕，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现在已经尽数熄灯。 不过……柚宁办公室的门口，却意外的站着许沉。 她开门的时候，许沉正好在回复消息。 抬头，许沉和柚宁双目对视，放下手里的工作，许沉的目光一直落在柚宁身上，淡定的开口。 “我跟你一起去拿手机。” 听到许沉这样说，柚宁不免愣了一下。 目光下落，许沉已经把车钥匙拿在手上，看样子是下定决心。 “许队，今天谢谢你借我手机用，不过这点小事，我自己还是可以的，不用再麻烦你了。” 柚宁则条件反射的开口拒绝，如果许沉陪着她去公园拿手机的话，晚上恐怕又是要送她回家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柚宁发现，许沉似乎不住在市中心，可每次送她回去又折返回自己的住所，这一来一去将近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柚宁自然是不愿意麻烦许沉的。 且不说柚宁可以看出，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氛围，就算是正常的同事，柚宁也绝不好意思如此麻烦别人。 不过，她的拒绝也在许沉意料之中，和柚宁比起来，许沉自然要更加坚定。 “你一个人去公园，手机也不在身边，要是遇上什么事，怎么联系其他人？” 柚宁义正言辞的拒绝，许沉则是有理有据的反问，只需要一句话，就让柚宁不知道如何反驳。 自earth的消息传来，柚宁的确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对，心中也有些迟疑，于是只好作罢，没有再多推辞，和许沉一同往电梯走去。 第59章 司马警官? 自earth的消息传来，柚宁的确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对，心中也有些迟疑，于是只好作罢，没有再多推辞，和许沉一同往电梯走去。 - 明华区汤谷。 a市赫赫有名的富人区，离国茂大厦不过数步之遥，优越的地理位置，更齐聚一般人难以想到的住所设置，只售卖价格昂贵的超大平层，纸醉金迷在这里得到具体的体现。 而这里，也是邓书雪住的地方。 司马长上一次送邓书雪回来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地址。 然而，其实对于他来说，也不需要特意留意，和邓书雪双目对视的一瞬间，她的一切就已然不自觉的深深刻在司马长心里。 明明连续好几天的熬夜，也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明明在离开警局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可是这难得的下班时间，司马长不知怎么了，还是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到了这里。 汤谷离司马长住的地方还有一小时的车程，夜幕已深，明天还需要上班，面对earth的问题，司马长却久久没有考虑今晚该何去何从。 甚至于都没有想过今晚会不会见到邓书雪，司马长却就是来到了这里。 站在街对面，司马长沉默的靠着车门，汤谷是大多数富人的居所，自然警卫森严，安全措施更是名不虚传。 即便身为警察，在没有公务的情况下，司马长自然也是被当做闲杂人等，无法进去的。 拿出手机，司马长找到邓书雪的联系方式。 在手指几乎是不加思考的即将触碰到绿色拨通标识的时候，猛然停顿一下，而这一次迟疑，让司马长甚至不知道这样做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抬眸，门口的警卫带着警惕，在朝着他这边看来，双目对视，他却只有一个念头。 不知道邓书雪现在在不在…… 忽视门口警卫的目光，司马长垂下头，又在手机屏幕上停顿很久，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理由去找邓书雪，邓书雪刚经历了这么大的案件，心情肯定还没有恢复好。 更何况上一次送邓书雪回去的时候，邓书雪的状态就已经很差，司马长虽然没有见过平时的邓书雪是什么模样的，也知道案件对邓书雪的打击有多大。 同行的人莫名其妙的以最悲惨的姿态死在隔壁，自己又被困在恐怖密室长达三个小时之久，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不比邓书雪的表现好过一丝一毫。 只是，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生有如此奇怪的感觉，按许沉的话来说，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生。 以至于司马长不知道贸然去打电话，会不会算是对邓书雪的一种打扰。 可思来想去，心里始终放心不下，难得有空闲时间，路灯下，司马长的身影被长长的拉长，一个人的背影有些落寞。 最终，还是按下拨打。 “咚咚咚咚咚……” 把手机放在耳边，司马长可以清楚听到拨打电话的声音，同时，阵阵铃声也意外的在他身后不远处传来。 电话刚刚拨打，若是这附近有人在同一时间收到电话，那也未免有些太奇怪，司马长不免回头，却正巧看到了电话的主人。 正是自己犹豫半天，不知道要不要联系的邓书雪。 夏日傍晚，邓书雪松松垮垮的穿着一身居家服，手里还拿着三四件外卖，栗棕色的头发被十分随意的扎成一个丸子头，没有化妆，脸上的黑眼圈有些明显。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凌乱。 手机被邓书雪拿在手中，司马长回头的时候，正好可以和刚看到来电显示，一脸疑惑的邓书雪对视。 心里的人奇迹般的出现在眼前，愣住，司马长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最终还是邓书雪首先轻轻的挂掉电话，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外表是不是可以见人，走近司马长，随后，司马长就听到了邓书雪的声音。 平静，除了平静依旧还是平静。 “司马警官？” “你在这里……找我？” 刚才拿外卖回来的路上，邓书雪远远地就看到了司马长的背影，只是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有些不确定，直到走近之后，邓书雪才确认那真的是司马长。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司马长那天晚上说过的话，以至于司马长这个人，邓书雪却很难忘记。 算起来时间，邓书雪自密室逃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了。 她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父亲又每天忙着工作，哪怕是算上春节，也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如今网络上的舆论以沈曾柔为焦点，侥幸逃生的邓书雪被有意无意的忽视在一边。 恐怕自己的父亲甚至不知道邓书雪这边发生的事情，因此出不出门，关系不大。 除了柚宁，也没有人知道。 所以待在家里的这几天，邓书雪又在疯狂的吃东西，晚上控制不住的下单了几单外卖，在填写地址的时候，邓书雪故意把收货地址选在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只有颓废的时间久了，邓书雪才会萌生出和外界交流的想法，也算是借这个机会提醒自己出去走走，沾染一点外面的气息。 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又遇到了司马长。 初次见面，对司马长的印象不错，也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警官，遇见熟人，邓书雪没有打算悄悄溜回去。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手里的手机响起，拿起查看，竟然是司马长的电话。 “是啊。”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如果这样不会冒犯到你的话。” 打一个电话就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没想到邓书雪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司马长根本没有想好要说什么，一紧张，说话又开始磕磕巴巴。 邓书雪却丝毫不在意司马长的停顿，也没有关注司马长目光紧张，不自觉的看向自己手中的一大堆外卖的目光，而是随意的耸了耸肩，脸上甚至还有些笑容。 因为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她的调节能力一向是不错的，虽然总是把压力发泄在食物上，可几天过去，邓书雪的心里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第60章 对了，我们能不能加一个联系方式? 因为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她的调节能力一向是不错的，虽然总是把压力发泄在食物上，可几天过去，邓书雪的心里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 和在密室逃脱里备受惊吓的那个当事人不同，邓书雪也有些诧异于短短几天，自己的心态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快。 之前无论如何，哪怕是简单的和王望轩吵架，邓书雪都得在柚宁那里怨气冲天的吐槽一周。 “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其实我很好。” 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怎么打扮，看起来应该比在密室逃脱的时候还要不忍，不过，邓书雪只是嘴上轻轻松松的开一句玩笑带过。 警局繁忙，司马长还是为关心自己出现在这里，邓书雪的第一反应，仍旧是感动。 柚宁这几天忙在警局无法脱身，可每天都会发来消息关心她的状态，了解邓书雪的习惯，柚宁无可奈何，但还是时不时地给邓书雪点一些健胃消食片和清粥。 司马长和自己不过是一面之缘，甚至称得上是陌生人，却十分耐心的送她回去，主动安慰，今天还出现在汤谷，只是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而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王望轩，哪怕知道邓书雪这边的经历，三天里，从来没有主动发过一句消息，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哪怕是一次。 也许，是时候该结束了。 看着嘿嘿一笑的司马长，邓书雪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王望轩本来就是父亲在几年前故作主张为他们定下的恋爱关系，为了日后两家联姻做铺垫而来，他年纪轻轻就接手了王家的生意，从此一路直升，对邓书雪吃喝玩乐的大小姐生活不屑一顾。 邓书雪也难以忍受王望轩古板教条，居高临下的性格，自成为男女朋友以来，他们之间连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之所以迁就王望轩成为自己的男朋友至今，全凭邓书雪对想要得到父亲认可的一点点愿望。 虽然明知没有任何感情，也不忘挂念着王望轩，时不时的关心王望轩，还会对王望轩说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即便对方对这一切的反应不过是一句冷淡的“哦”。 她努力了，也自问做好了女朋友的角色，无愧于任何人，可现在，她太累了。 夜晚，路灯下，司马长和邓书雪双目对视。 司马长的眼神紧张而又无措，脸红从脸颊红到了耳根，邓书雪淡然，想到王望轩，却带着死寂，互相都猜不出彼此的想法。 - 警局离郊区公园很近，因此柚宁和许沉也是一路步行过去的。 刚到，还没因为去的很早，提前寻找一个合适的见面地点，柚宁就看到了不远处最旁边的长椅上，一个包裹严实的身影。 如同早上的穿着一样，十分好认。 即便是在傍晚，在没什么人的郊区公园，摘掉墨镜，安游还是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看来是因为在咖啡店的事情，从而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刚看到柚宁，视线交集，安游也是在第一时间认出来柚宁，于是连忙起身，就朝着他们走过来。 “你怎么来早了。” 柚宁还没问，安游就先发制人。 可，好像是安游到的更早一些…… 虽然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柚宁自然也没有迟到，甚至还称得上到的很早，但看到安游坐在那里等着她的时候，柚宁的心里还是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不喜欢别人的等待，包括一切麻烦别人的行为，是柚宁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养成的习惯。 “你也到的比我还要早。” 柚宁回答，许沉站在她身后，他们一路上都在各自的一言未发，不知道怎么了，被earth指名道姓后，反而让柚宁和许沉之间多出一些距离。 也许是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说，也许他们各自想的都不相同，柚宁无心去猜测许沉是怎样想的，她连自己都理不清楚。 柚宁这么说，安游嘿嘿一笑。 他是艺人，平时赶活动的次数多了，反而很喜欢慢慢等待的感觉，即便对方很晚才出现。 再加上这算是一个正式见面，安游也不想给柚宁留下不好的印象，下午没有通告，索性就提前一个小时过来。 没想到剧组离公园比他想的还要近，刚刚六点出头的时候，安游就坐在了这里。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安游没有多说什么，顺理成章的把柚宁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这是你的手机。早上是我太着急了，真不好意思啊。” 知道这一场乌龙全部都是自己的原因，一再道歉，安游身上全然没有身为一个众人追捧的大明星的感觉，反倒是随和很多。 柚宁也习惯了把安游当成是一个普通人，她从来不追星，连娱乐新闻都很少看，有安游的性格在前，这一点自然也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到。 不知道为什么，柚宁反倒是觉得两个人倒也有些投缘，就好像之前曾经认识过一样。 “没事没事。” “现在拿到就好，还麻烦你跑过来送一趟。” 若是客气起来，柚宁自然是可以被称之为十分客气的，接过手机，即便安游看起来十分和善，柚宁也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把柚宁的动作尽收眼底，安游脸上还是傻傻的笑容，丝毫不介意柚宁当面检查，而身后的许沉露出一脸放心的神情。 收好手机，柚宁抬头。 “谢谢你啊。” 道谢，安游连忙摆摆手。 一身黑色的严实装扮在夏天有些怪异，安游做起来忙忙摆手的动作，让柚宁不自觉的想到了以前看过的动画片里的角色。 只是始终记不起来是哪一个动画片了，柚宁短暂的决定，等所有的案子结束后，她一定要好好找一找。 “对了，我们能不能加一个联系方式？” 拿到手机，本以为最重要的事情结束，现在到了告别的环节，没想到柚宁都准备好离开的时候，安游忽然打断了她的动作。 第61章 我们这么认识，的确很有缘分。 拿到手机，本以为最重要的事情结束，现在到了告别的环节，没想到柚宁都准备好离开的时候，安游忽然打断了她的动作。 - 脸上有些疑惑，柚宁倒并不是不介意和安游加微信，只不过……安游身为一个大明星，怎么会主动加她？ 心里奇奇怪怪，柚宁条件反射的想到了安游的粉丝，一哄而上的高中生，到现在还在她的脑海中。 许沉在柚宁身后，虽然一直没有说什么，却在安游主动提出想要和柚宁加微信的时候，眉眼间的神色瞬间冷了几分。 这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路人甲，拿错手机也就算了，现在加柚宁微信又是干什么。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的职业，总是出现在公众场合，平时也没什么朋友，我们拿错手机，也算是萍水有相逢，就当做是普通朋友，交个朋友，这样可以吗？” 安游……缺朋友？ 脱口而出的这个理由让柚宁惊讶了一下，安游确实也出现的很奇怪，如果换成是平时的话，恐怕会被人当成流氓。 但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柚宁十分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才点点头。 看柚宁同意，身后的许沉不自觉上前一步。 不过小小的挪动，许沉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动作僵在原地，终究还是没有打扰。 而柚宁点头，安游自然是十分开心。 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柚宁身后气氛冷漠的许沉，安游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止不住的反倒成了感谢柚宁。 只有此时，他完全不再是一个明星，而是彻底变成了普通人，想要和其他人建立联系。 “谢谢你，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摇摇头，柚宁一边把安游的备注修改为全名。 之所以会答应安游，是因为柚宁想到了邓书雪。 她平时经常追星，虽然很少在柚宁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圈外人眼前提起什么，不过邓书雪以现在的状态，如果柚宁能误打正着的话，邓书雪一定会很开心的。 至于安游…… 悄悄的看了一眼安游，柚宁在心里抱歉。 真正的原因，就下一次再告诉他吧。 “我们这么认识，的确很有缘分。” - 加完好友，就顺利的和安游在公园里道别，只剩下许沉和柚宁的时候，果然又是许沉送她回家。 虽然在警局里就早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是，又一次坐在许沉车上的时候，柚宁看着车窗外，还是忍不住走神了。 车窗外是忽闪而过的风景和路灯，柚宁关上耳机，只是沉浸在安静中。 “后天的国茂大厦，你有什么想法？” 车开到一半，许沉的声音忽然轻轻的传来。 为了做好备案，应对earth，恐怕明天警局里所有人又是整整一天的忙碌，然而，earth指明他们两个人，总需要私下的商议。 不过，许沉的声音拉回柚宁的思绪时，柚宁发现，自己刚才其实并不完全在走神。 车启动的一瞬间，柚宁似乎是灵光一现一般，突然就想到了，她今天为何一直有种不确定的感觉，为何想要远离许沉。 这种感觉太强烈，以至于柚宁都没有心情考虑earth。 是earth无意有意的联系，让她不自觉的想起了许沉在夏晴案件中对她进入警队的强烈拒绝。 今天一整天，柚宁是在心里潜意识的害怕，许沉会因为考虑到安全的同一个原因，不让她参与接下来的案件。 虽然至今还是不知道许沉为什么会这么强烈的拒绝，即便是照顾到警员的安全问题，柚宁觉得，许沉也绝对不是弃大局于不顾的人。 许沉的同意和拒绝一样突然，柚宁仍旧以为是因为吴齐方，许沉才会对自己继续留在刑警队勉强答应。 所以虽然表面上忘记了这件事情，柚宁心底却从没有忘却一分一秒，和许沉之间产生的无意识间的距离感，也正因如此。 可许沉刚才说的话却打破了柚宁心里的迟疑，后天直接面对earth，他在询问柚宁的想法，而不是拒绝柚宁继续参与下去。 “暂时……没有。” “如果李苍确定mars是以什么程序控制商场系统的话，也许可以根据这一点推测earth的作案方式，做出一点方案。” “不过，如果真的进入商场，随机应变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earrh，柚宁目前其实真的没有想太多。 现在看来，随机应变的确比什么都重要，无论拥有多少nb，情况都只会存在一种。 话音刚落，许沉也赞同了柚宁的想法。 自柚宁想通心里的负担，也因为许沉的态度轻松下来后，车里的气氛也在无意之中放松不少，不比柚宁刚刚上车时候沉默着的紧绷。 许沉看一眼后视镜，可以清楚的看到柚宁正在发呆的白皙侧脸。 从没有想过柚宁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从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会一起以身犯险，直面earth。 许沉曾经对自己承诺要保护好柚宁，他也一定会做到这一点。 但是现在，随着案件更加深入，和earth的接触越多，柚宁就越危险，而他，甚至不知道earth作为犯罪团伙，有几个人。 自做刑警一行，许沉也有不少经验，无力感偏偏在这个时候如浪潮一般涌来，偏偏在他视若珍宝的柚宁回来之后。 “明天队里会出一份详细的预案和人员安排，无论后天在商场里发生什么，你都一定会平安的。” - 回到嘉安小区，柚宁感到十分疲惫，脑海里却还在不由自主的重复着许沉的话。 平安…… 无论怎么想，把一句话翻来覆去的想过很多遍，柚宁总是觉得有些奇怪，许沉当时的语气，不像是刑警队长对于同事的保证，反倒是承诺。 柚宁太过清楚保证和承诺之间的区别了。 “叮。” 电梯很快就到了九楼，打断了柚宁的思路，等电梯门完全打开，柚宁才慢慢悠悠的从电梯口挪出来，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门刚刚打开，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屋内一片漆黑，柚宁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摸到开关，灯亮，倒吸一口冷气。 第62章 唯有许沉，在柚宁眼中。 门刚刚打开，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屋内一片漆黑，柚宁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摸到开关，灯亮，倒吸一口冷气。 - 整个房间都被密密麻麻的覆盖满了红油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虽然不是一模一样的布置，充斥红色的空间，却如同密室逃脱般让人恐惧。 柚宁甚至觉得，只是站在门前，自己就好像回到了沈曾柔去世的那个房间。 当时充满心间的迟钝和自责一瞬间又涌现出来，沈曾柔苍白的脸色在柚宁眼前重现，这些都是因为她，她们都因她而死。 在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之下，柚宁在门口愣了很久，久久，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沙发上，电视机，餐桌，甚至是锅碗瓢盆……都被红油漆无一例外泼上，恐怕卧室现在已经不能再去看，柚宁甚至没有走进去的勇气。 earth…… “咯。” 对面，邻居这时打开门扔垃圾。 一些声音也随之传来，她身处冰冷的地狱，才能听见这再寻常不过，对柚宁而言，却如同一线生机的放置声音。 是她一直在寻找的正常生活。 没有earth，没有尸体，没有黑暗，没有油漆，即便曾经遭遇不幸，也是生命的意外，而非任何人为。 普通的一生，却是柚宁无法拥有的一生。 “柚宁？加班回来啦。” 看到柚宁在门口，邻居阿姨便十分热情的和柚宁打招呼，被传来声音打扰，柚宁条件反射的立刻关上门。 动作幅度很大，只想要遮盖住房间里的情况，再也顾不上其他，柚宁回头，一边在脸上挤出一个十分不好的笑容。 “是啊。” “柚宁，你……怎么了？” 她回头的时候，阿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柚宁的不对劲，平时柚宁对他们都是暖洋洋让人欢喜的笑容，而今天，柚宁的脸上不止疲惫。 还多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恐惧。 无论怎么看，总不像是一个刚加班回来的人的状态，更何况，柚宁刚才还是把门关上的，回家的话，又怎么会突然关门。 心里疑惑，阿姨知道柚宁一个人住，来到a市并不容易，平时就很关心柚宁，现在更是一直关注。 “没事，我就是，有些东西忘在警局了，要回去拿一趟。” 邻居阿姨和earth无关，阿姨自然肯定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柚宁说完之后，都有些惊讶自己瞬间找到的这个理由。 因为earth的关系，对自己的报复已经触及到了她最好的朋友邓书雪，柚宁现在草木皆兵，一旦关系到自己身边的人，就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邻居阿姨是她来到a市后遇到的很好的人，如果因为自己而被牵扯其中，柚宁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原谅自己。 房间里的样子还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夹杂着极其复杂的情感，以至于柚宁回答的时候都变的有些迟钝。 “现在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要不让你叔叔送你去吧。” “他爸？快来快来。” 阿姨话音刚落，就立刻朝着房间里喊去。 随之而来的一个中年男性的迷迷糊糊的应声，柚宁闻言，连忙摆了摆手。 “不用了阿姨。” “我已经打好车了，很安全的，放心吧。” 柚宁一边说，一边朝着电梯口走去，幸好刚才坐的电梯还没有离开，刚刚按下，电梯门就立刻被打开。 邻居阿姨此时还在关心的看着柚宁，想到柚宁一个小姑娘要去郊区，哪怕是警局，都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可现在有些晚了，孩子明天仍要上学，家里人都已经休息，丈夫还在重新穿衣服，磨蹭得很。 又催一下屋子里，恨铁不成钢，阿姨跟着到了电梯口，目光一直落在柚宁身上，还是不放心的叮嘱。 “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啊。” “遇见什么事就来找我，给我发消息。” 在进电梯之前，柚宁又不忘记向阿姨道谢，在阿姨十分担心的目光中，电梯门慢慢合上，柚宁也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周边安静下来，重新回到自己一个人的状态，柚宁反而能够静下来，不像刚才那样慌张。 只是恐惧仍旧没有离开柚宁的心情，电梯下行，也按了一楼的电梯，紧接着，柚宁无助的靠在电梯墙壁上。 闭上眼睛，房间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 她的家没有了。 这个柚宁曾经带着期待打开门的地方，曾经精心装扮的地方，曾经住了很久的地方，承载着很多很多回忆的地方。 而现在，红色油漆充斥每个角落。 哪怕没有其他危险，现在家里自然是已经回不去了，而地铁也到了末班车的时间，柚宁也不可能再回去警局。 看样子，只能去附近的酒店先凑合一晚，明天回警局再和其他同事商量。 柚宁拿出手机，开始寻找附近的信息。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加冷静，又或者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柚宁没有任何的准备，现在还没有反应上来。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现在的状态都有些危险，柚宁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坠入深渊。 在警局难得的休息时间，她最后竟然是这样度过的，柚宁叹了一口气，电梯到了一楼，柚宁走出小区。 脑海一直在思考房间里的事情，强迫性的抛开其他的画面，可是越想，房间的样子就从来没有离开过。 在柚宁的思绪散乱，无法集中精力的时候，一抬头，却看到了许沉。 她回家后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许沉竟然还在小区门口，而柚宁抬头的时候，许沉此时也在看着柚宁。 昏黄的灯光下，天色已晚，哪怕是热闹街区，街道上已然没有其他人了。 唯有许沉，在柚宁眼中。 不知为何，眼眶一阵一阵的湿润。 手里的动作随之停下来，柚宁站在原地，只能看着许沉一步步向她走来，而她所有所做的努力，只是努力压抑自己心中更加涌动的情绪。 第63章 放心，我家房间很多。 手里的动作随之停下来，柚宁站在原地，只能看着许沉一步步向她走来，而她所有所做的努力，只是努力压抑自己心中更加涌动的情绪。 - “怎么又出来了？” 看着柚宁走进小区，虽然也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送柚宁回家了，但是，好像每一次柚宁离开后，许沉都会单独留下来一段时间。 哪怕是在柚宁面前，许沉也有很多不能说的东西，比如许小胖，比如他有多在意她，又比如那些不曾和柚宁在一起的时光。 而似乎也只有这段时间，在柚宁离开，许沉却又在嘉安小区门口的时候，他们的距离才能变得无限近。 又因为相隔两地，而无限的被拉长的时候，许沉才能彻底肆意强烈的心跳。 今晚也不例外。 在面对earth的战役中，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需要多余的休息，有关于柚宁的事情，从来都是许沉的事情。 只要清醒着，许沉就会一直站在earth对面。 所以，最初看到柚宁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许沉也愣了一下，直觉以为柚宁是出来买东西。 但是下一秒，柚宁低垂着头，他就很明确的察觉到了柚宁的不对劲。 走近时，许沉的声音极其温柔。 问题就好像是被抛在半空中，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在许沉面前，柚宁控制不住的哽咽了一下，很久，才说出一句话。 “earth来过我家里。” 而许沉也没有介意柚宁的停顿，等柚宁说出这句话后，许沉的目光意料之中的变了变。 提到earth，即便没有任何案件，就会不由自主的沾染上血腥和狂妄，柚宁话音刚落，许沉就条件反射的开始确定柚宁身上有没有伤口，只要柚宁安好。 好在许沉确定了一遍又一遍，柚宁看起来并无大碍，又想到earth既然已经主动点名了他们两人，应该不会在后天前亲自动手又做出点什么。 紧接着，许沉大概也能猜想到柚宁的房间，应该不能再住下去了。 所以她才会在深夜独自一个人从小区出来，所以她才会眼神落寞，只是看着手机发呆。 许沉无法想象，如果今天自己没有多停留这一段时间，柚宁一个人，如何面对这些。 万幸。 万幸他可以在她身边。 - 和上次不太一样，在回答完许沉后，柚宁只是声音有些哽咽，却并没有哭出来，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宣泄。 她好像感觉不到情绪的存在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earth调查的时间久了，柚宁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得到了提高，又或者是，经过这么多的困难，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宣泄的地方了。 很奇怪，在许沉身边，柚宁可以得到最大的安全感。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如何，柚宁却可以知道，这种安全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等柚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语气，把房间里的情况简单的和许沉说过一遍，许沉则沉默的听完，目光落在嘉安小区里片刻，很快就作出决定。 “明天局里会让勘验科的同事过来保存现场，今天晚上……你就先住在我家吧。” earth有这样的举动，其实在密室逃脱和前面的案件的铺垫之下，并不足以为奇。 即便懂得犯罪心理如柚宁，此刻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对着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房间，还冷静地分析earth的动机。 一旦危险涉及到身边的人，涉及到自己，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都逃不过片刻的脱离，她也不例外。 而许沉的前半句话说出口，柚宁还赞同的点点头，紧接着听到许沉接下来的话，柚宁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住在，许沉家！？ 诧异的抬头，和许沉的目光对视。 似乎是想要知道许沉到底是怎么想的，柚宁看来看去，在许沉坚定而又深邃的眼底，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记得，许沉明明不是这么思维跳跃的人啊。 那个一向冷静自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刑警队长，现在竟然主动邀请她去他家？ 明明柚宁今晚的过夜方式有好几种。 “不不不，我可以订酒店的。” “今天晚上如果earth有其他的动作，酒店这样的公共场合就是最好操作的空间。更何况，现在已经很晚了，反正我也是要回去的，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你的安全。” 许沉又一次有理有据的反驳了柚宁说的话，柚宁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下午的时候。 不过，和下午却没有什么区别。 柚宁现在已经十分疲惫，不要说是思考住在酒店，还是住在其他地方，就算是随随便便摆下的一张床，柚宁觉得，自己也可以很轻松的睡着。 原本已经想好了要去酒店过夜，被许沉这样一打扰，柚宁却心里没了主意，摁亮屏幕，刚才还没有来得及下单的页面又出现在眼前。 她在纠结。 和许沉住在一个地方，是柚宁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犹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许沉说完后，柚宁久久没有说话。 “放心，我家房间很多。” “不会借此占你便宜，也不会被你占便宜的。” 看柚宁心中还在犹豫不决，许沉开口，语气此刻显得有些玩笑。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刚刚经历整个屋子的红油漆下，听到一句不偏不倚的玩笑，却让柚宁有些动容。 - 等他们回到许沉住的地方，和柚宁想的差不多，果然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不过，许沉住的地方很显然和她所在的老城区不是一处，虽然从周边的建筑也不难看出这究竟是怎样一片繁华之地，在a市，柚宁有些分不清全部的路，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国茂大厦。 原来是国茂大厦的附近，难怪总觉觉得熟悉。 在国茂大厦附近，许沉没有停车，还在一直往前开，紧接着，就是映入眼帘汤谷的标识。 这个地方……柚宁是知道的。 因为夏晴做家教的地方就在这里，柚宁也几度想过，如果那天早上没有出事的话，夏晴应该会在每个周末都平安而又规律往返于这里。 第64章 进去吧。 因为夏晴做家教的地方就在这里，柚宁也几度想过，如果那天早上没有出事的话，夏晴应该会在每个周末都平安而又规律的往返于这里。 - 自然，邓书雪也住在这里。 柚宁虽然不常到邓书雪家去，在两人成为朋友的这些时间，柚宁在汤谷的日子屈指可数，反倒是邓书雪经常往来嘉安小区。 但是，邓书雪的准确住址柚宁是知道的，既然已经意料之外的到了汤谷，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不如今晚到邓书雪家的念头，想了想，最终还是被柚宁否决。 哪怕隔着网络也知道这几天邓书雪的状态都十分不好，更何况自己现在因为earth，也不复从前，柚宁甚至想不到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托词来告诉邓书雪自己为什么会半夜敲开她家门。 笑不出来，也很难哭出来。 恐怕……邓书雪现在已经休息了吧。 那就让邓书雪好好休息，她不想两人在一起沉沦。 同意在许沉家借宿一晚的时候，柚宁没想到许沉的家竟然也在这里，下车后，即便心里想着邓书雪，柚宁表面上看起来也没有变化。 安静的站在一边，等许沉停好车。 “进去吧。” 许沉把车钥匙交给管家，就向柚宁走去，而柚宁似乎是在原地愣神，许沉打破了她的安静，柚宁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上。 - “客房有三间，你可以挑一间喜欢的，浴室衣帽间都在房间里，我先去给你拿洗漱用品。” 电梯直达顶层，a市赫赫有名的富人区，汤谷的繁华名不虚传，而许沉家里统一的暗色系装修，在电梯门刚刚打开，映入眼帘时，更是让整个平层都大气了不少。 许沉看起来不像是会精心设计的样子，恐怕是委托了设计师，只需要说出自己的需求，就能得到合适的设计。 这倒也符合许沉的性格，讲究效率，沉默冷静。 而和其他汤谷的住户不同的是，许沉一口气买下了价格昂贵的顶层和倒数第二层两套房子，再加上顶层赠送的露台，装修时一并改成跃层，生活空间被十分扩大。 汤谷一套大平层的价格，在几年前就几乎可以赶上一套小别墅，柚宁已经没有心思想两套加起来，是如何的天价数字。 如果不是许沉背后的许家是a市何等厉害的角色人尽皆知，把汤谷的这栋楼买下都不为过，不然，一个刑警队长独自住在这里，恐怕是要被人举报一万次贪污受贿的。 二楼是休息区，由于有隔离出来单独的一套房子，比起普通复式，层高无比优秀，也减少了很多吵闹，除过挑空客厅占用的面积外，其他部分都被设计师精心设计过。 处在这种气氛之下，哪怕是旁边区区一个花瓶摆设，都会让人觉得是出自名家之手。 因为喜欢生活，也因为小时候经历的关系，空闲下来的时候，柚宁不知不觉的也看了不少装修和空间利用的知识，设计未来的家。 在嘉安小区，即便是租房，柚宁也当做自己的房间精心设计。 她曾经想过，若是有一天，自己成功的为父亲报仇，那么接下来，柚宁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有一间属于自己房子，从硬装到软装，慢慢用喜欢的东西填满。 然而这其中需要多少辛苦，需要多少时间，柚宁清楚，也都没有去计算，她坚信水滴石穿的道理，更何况，时间很长，一辈子也很长。 然而现在，这样一个现实的向设计师学习的机会摆在眼前，柚宁却没什么心思打量，许沉去拿东西的时候，柚宁直接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间。 很快就取好洗漱用品，许沉思虑周到，怕柚宁不习惯冷色氛围，还连带着拿了一套偏暖色的床单被罩。 柚宁房间的门打开着，许沉轻轻敲门，等待了一下，奇怪的是，房间里却没有应声。 又敲了一下门，仍旧没有什么动静，心里猜测到某种可能性，许沉没有出声，才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 在柔软的大床角落，柚宁靠着床头垫，果然早已经沉沉的睡去。 - 第二天。 早上，太阳刚刚照进房间，柚宁翻了个身，就慢慢睁开眼睛。 床头柜边，条件反射的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6:35 昨天一夜无梦，不知道是不是情绪紧张的关系，平时很喜欢睡懒觉，更喜欢做梦的柚宁，在早上六点半就准时醒来。 前几天在警局加班，不想吵到大家，就把闹钟关掉了重复，幸好今天没有睡过头。 没有什么新消息，柚宁放下手机，又翻了一个身，察觉到不熟悉的环境，才后知后觉自己并不在家里。 昨天刚到房间，她竟然就睡着了…… 连忙低头，身上还盖着浅黄色的薄被，和房间里偏黑偏冷的装修格调格格不入，柚宁穿着昨天的衣服。 睡着之前，她明明记得，被子是灰色的。 不知为何，竟然松了一口气，忽略掉这个小小的细节，柚宁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很安静。 又或者是隔音太好，又或者是房子太大，总而言之，如果不发出声音，柚宁就什么也听不到。 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嘉安小区建成的年代比较老，又加上当时的用工材料有问题，以前的每个工作日，柚宁都能听到隔壁着急催促小孩上学的声音。 重新找到一些久违的平静，刚醒来，因为陌生的环境，本来也没有睡意，柚宁索性直接起身，穿上拖鞋，才看到记忆中灰色的被子被放在一边。 也是这个时候，柚宁才发现，在旁边的桌子上，许沉带来的一整套生活用品里，从拖鞋到牙刷，从毛巾到皮筋，无一例外不是淡淡的少女风。 这如出一辙的莫兰迪色系，怎么看都和房间搭配不起来，柚宁还以为许沉准备的生活用品，应该也是和他本人一样的黑白灰。 把皮筋拿起来仔细端详，柚宁找了几件简单的洗漱用品，保留着原本的包装，没有拆开太多，就去了浴室。 第65章 喜欢什么，就多吃一点。 把皮筋拿起来仔细端详，柚宁找了几件简单的洗漱用品，保留着原本的包装，没有拆开太多，就去了浴室。 - 很快洗漱完毕，柚宁推开房间门。 汤谷本身就在偏郊区的地方，离警局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按照上班时间，他们现在也应该出发了。 只是……外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柚宁有些不确定，直到在休息区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圈，听到楼下传来声音，柚宁才恍然，循着声音下楼。 昨天来前许沉就已经大概介绍过家里的情况，楼下是白天经常会在的客厅餐厅，私人影院以及其他功能厅。 果不其然，到了一楼，声音越发明显。 餐厅，许沉已经把早餐准备好。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许沉平时便吃的很简单，这么多年以来，除了简易三明治就是面包，忙起来的话，一杯咖啡也能被许沉当成早餐。 而现在柚宁来了，许沉照顾着柚宁防止受凉，离开她的房间，昨夜睡前思考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早餐应该准备什么。 午餐作为正餐，他自然可以变着花样的做，各种菜系咸淡轻重都能满足，即便是吃不下，也不至于让柚宁隐忍着食欲。 而早餐却不尽相同，因为不确定柚宁的口味和胃口，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中西早餐，常见的和不常见的，许沉都准备了一些。 从小笼包，广式茶点，馒头，胡辣汤，油条，豆浆……到酸奶碗，三明治，面包，牛奶，贝果，列巴…… 柚宁刚到楼下，看到的就是满汉全席的早餐。 汤谷的业主……平时都吃这个的吗？ 满满一桌的早餐，从中到西，从油炸到简易，柚宁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见过比午餐还丰盛的早餐。 一时间愣住，柚宁丝毫没有掩盖脸上的诧异。 还以为他们急着去警局，柚宁想起昨夜的事情，便从没有吃早餐这一项事情放在自己的计划中。 “起来了？” 不紧不慢的倒上豆浆，许沉这时也看到柚宁。 装作若无其事的打招呼，心里其实已经开始隐隐期待柚宁会不会喜欢这一桌早餐，许沉坐下，柚宁则没有愣神。 拉开椅子，也选择坐在许沉对面。 “喜欢什么，就多吃一点。” 语气好像是对待一个小朋友一般，考虑周到，反复思索，生怕柚宁在家里短暂一夜的借宿有什么不开心，许沉随意指了指桌上的早餐，自己则只拿了一个三明治。 柚宁则被各种各样的早餐迷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吃哪个。 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餐桌礼仪，幸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平时要经历从市区到郊区的通勤，柚宁对早餐也很随意，于是拿走离自己最近的小笼包。 “今天到警局后，李苍会第一个汇报昨天国茂大厦的调查情况，你家里发生的事情，也需要在例会一并说明。” “因为这事关于earth，虽然没有正式报警，但今天警队也会让人去封锁现场，等勘验科收集证据。” 待柚宁吃的差不多后，许沉才出声。 原本想过在路上再告诉柚宁，不过若是提前说的话，柚宁也能多一点准备的时间，在汇报的时候，不至于太过仓促。 许沉说完，在刑警队长自知严格的规定后，身为许沉，就只能安静地观察眼前柚宁的神情。 虽然只不过去过柚宁家里一次，哪怕是不解风情如许沉，也能轻易看得出来柚宁有多喜欢那个地方。 她自然是喜欢的，用喜欢的物件一点点把房间填满，同时也填满了自己的心。 在那个地方，充满着柚宁的生活气息。 现在变成了案发现场。 昨夜生怕柚宁情绪低落，拿东西的时候，许沉还特意找了家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块巧克力，因为据说甜食可以让女生心情变好。 而回到房间，在看到柚宁因太过疲惫沉沉睡去，巧克力没派上用场，许沉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因此不忍心吵醒柚宁，昨夜许沉为柚宁盖上被子，没有多停留，就离开了柚宁的房间。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以后，柚宁可以不用这么伤心，可以不用因为流离失所才借宿在这里，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去任何地方，到那个时候，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好，没问题的。” 柚宁出声，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整个房间布满了红色油漆，窒息，恐惧，死亡，鲜血……一轮一轮，在和earth的交锋中，无穷无尽，直到一方灰飞。 颔首，克制住恐惧，白皙修长的手指因指关节用力而更加泛白，强撑着回答。 - 刚刚起床的关系，两人都吃的不多，因此早饭时间结束的很快，反倒和这一桌精心准备的满汉全席有些格格不入。 还有些奇怪许沉为什么也吃的这样少，柚宁没有多想，恐怕是许沉平时大鱼大肉吃惯了，总而言之，也不是她可以轻易猜测的。 所以在真正从许沉家离开去警局前，还有一段很短暂的时间，柚宁便征得许沉的同意，挑了一些邓书雪爱吃，还是刚刚打开从没有动过的早饭拿到邓书雪家。 正好许沉也在思考该怎么处理剩下的早饭，柚宁提出这个想法，索性就一起打包好，把早饭带到警局给还没吃的同事们。 想着这个时间，邓书雪肯定没有起床，柚宁便蹑手蹑脚的把早饭放在了邓书雪家的玄关，留下一张便签，就悄悄离开。 楼下，许沉已经在等她。 站在汤谷门前，相隔不远处看着许沉的黑色suv，车窗半开着，柚宁只能看到隐约的身影，即便如此，她也能条件反射的认出那个人是许沉。 不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柚宁竟然闪过一瞬间的失神。 如果许沉有女朋友的话……每天接送女朋友上下班，应该也是这样的场景吧。 察觉到这个关于未来而不关于她的想法，柚宁的第一反应，却是心中有些愧疚。 许沉终究是要找到那个她，而他们……现在又算是什么？ 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吗？ 脸上淡淡的笑了一下，尽力忽略心里奇怪的感觉，上班的时间快要到了，柚宁没有怔愣，也没有任由自己思绪飘走太久，抬脚，向许沉的车走去。 第66章 大家好。 脸上淡淡的笑了一下，尽力忽略心里奇怪的感觉，上班的时间快要到了，柚宁没有怔愣，也没有任由自己思绪飘走太久，抬脚，向许沉的车走去。 - “经过昨天去国茂大厦的安保部门了解情况后，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mars在安保系统动的手脚并非是一件小事情。” “这可以让mars拥有开启或关闭国茂大厦任何一个工作人员权限的能力，也就是说，在昨天前，mars已经成为了国茂大厦安保系统的最高控制人。” “如果明天mars想要做出什么动作的话，只需要很轻易地发号施令，国茂大厦的所有机密，大门，排风，以及应用智能设备的地方，从公共开放区到办公室，都在mars的指令下。” “根据国茂大厦的安保系统情况，昨天在他们部门，我也尽可能地植入了针对mars操作的反追踪信息素，但是与此同时，mars留下的防火墙也很强大。” “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解决的办法。” “不过我植入的反追踪信息素，目前可以保证mars明天无论有任何动作，我们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交联会一直传到我的电脑，我可以及时反馈给队长。” “但是，根据和mars几次交手的情况来看，明天得到信息后，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冲破mars的系统，重新夺回国茂大厦控制权，仍旧是一个难说的问题。” “虽然我也见过不少以mars这样的简易代码组成攻击的黑客，然而mars的实力在他们之上很多，他的炉火纯青，甚至可以凭借一个轻轻松松就可以设计好的防火墙，扰乱一般公安系统，已经达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 “昨天，我也专门去找了国茂大厦的经理部门，和他们反应过有犯罪分子即将对他们的商场进行攻击的事情。” “但是经理们一致认为国茂大厦背后的集团众多，是否能够关停营业，并不是仅仅由安保部门和他们说了算的，这需要提交董事会议程，待审核完毕，最快也只能提前到本周六。” “现在想想，在重大公众安全危机之下，他们确实有和我踢皮球的嫌疑，不过当时我在关心着mars的事情，没有想那么多。” “昨天有一个安保人员也和我提到过，明天早上会有最近正当红的明星安游在这里举办一场商演，这是几个月前就开始审批的活动，也已经完成了宣传和策划。” “恐怕需要取消的话……要沟通更多的对接，还得联系他们那边的负责人员。” “明星的商演，也难免牵扯到巨大的金钱利益纠纷，案子难得发生一次，可倒霉背锅的人却得永远背着。” “这应该是经理们推皮球，不愿意站出来阻止营业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其他人都回去休息的时候，李苍昨天仍旧在加班，不过此刻，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多日连轴转的辛苦，棋逢对手的快乐感，早就让李苍的肾上腺素飙升到最高。 在顶峰的时间久了，他做梦都想要一个堂堂正正的对决，现在机会来了，并且对方的实力不在他之下。 身为常人思维难以理解的天才，mars的出现，更是把李苍的兴奋调动到了极点。 而经过昨天一晚的休息调整，警局里其他人的脸色看上去也好了很多，精神状态重新恢复，在李苍的一番论述之下，对于earth明天的挑衅，大家都斗志满满。 许沉带领的刑警队，是a市赫赫有名的重案组，在此之前见过更多的罪恶和鲜血，哪怕是十五年过去，他的刑警队成立的时间也比earth短，可他们抓捕罪犯的经验，面对黑暗的经验，并不比earth犯罪的经验少。 在连轴转的疲惫之下，人往往容易丧失一些显而易见的辨别力，而今天，似乎是一个新的开始。 待李苍简单汇报完毕，许沉开口。 “以earth的水平和变态，如果想要完成挑衅，我们即便是单方面强制停止国茂大厦的一切活动，结果也不会改变。” “安保经理对你说的话，是不是托辞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如何，在明天商场不被关停的情况下，我们都要做好十足的准备。” 在考虑全局的情况下，许沉的思索和顾虑一直都是很有道理的，哪怕这些考虑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利。 在他话音落下后，队里最有经验的刑警老王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既然现在earth已经把他们逼上绝路，既不能后退，也不能临时撤销，国茂大厦全体人员的安危就在眼前，再算上许沉和柚宁，明天这一场对决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按照往常惯例，李苍的汇报一直很简单，只是说出重点，附带着一些自己很简单的推测，这和李苍身为技术员，一直以来的性格有关。 在得到许沉点头默许后，李苍就回到了秦贺旁边的座位。 而李苍结束，许沉把目光投向了柚宁。 旁人还不清楚许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看向柚宁，看着队长，又看看柚宁，柚宁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许沉的目光，向他点点头。 眸中坚定。 自进入警局后，柚宁的目光就再也不比昨天夜里那样无助，当时她是毫无准备的受害者，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势一方，而现在，她是a市市局的特聘犯罪心理顾问，是直接与earth周旋到底的警员。 “大家好。” “目前关于earth的信息和案件汇总，昨天我这边又有了一些新的进展。昨天凌晨……” - 在会议上有条不紊的把情况说明，其他人知晓情况，许沉就立刻安排好了勘验科前去采集证物，而柚宁说完，则还是坐在位置上。 会议结束，自然对明天国茂大厦的情况又形成了一个新的分组任务，并且时间更加紧急，在晚上八点前，各组都需要清楚的信息。 所以各人这时自然忙碌着各人的事情，许沉也被李苍拉住询问一些事项，唯独平时最喜欢开玩笑的司马长，在经过汇报完毕，有些魂不守舍柚宁身边的时候，拍了拍柚宁的肩膀。 第67章 好，谢谢您。 所以各人这时自然忙碌着各人的事情，许沉也被李苍拉住询问一些事项，唯独平时最喜欢开玩笑的司马长，在经过汇报完毕，有些魂不守舍柚宁身边的时候，拍了拍柚宁的肩膀。 - “小柚子，别难过。” “如果你今天没地方住的话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找一家便利安全的酒店。” 司马长最近不知为何，虽然他们交集不多，但在柚宁看来，总是沉稳了不少，没想到他会主动这么说，柚宁心里一阵感动。 不过摇摇头，还是拒绝了司马长。 “没事，这些我可以自己解决，放心吧。” 一边安慰柚宁，一边的手上也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就没有和柚宁多聊几句，司马长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离开会议室。 她和司马长说话的时候，许沉已跟着李苍去他的办公桌查看情况，司马长离开，会议室就只剩下来柚宁一个人。 直到身边没有人后，柚宁的目光下落，才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自然是漆黑一片着，不会有任何新消息。 昨天夜里她就已经想好，只是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再加上自己也是六神无主，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而现在，已经早上九点钟了，如今打电话过去也并不打扰，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时间，警局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柚宁也不能再犹豫了。 事情发生在她居住的时候，哪怕只剩下最后短短的一个月，也是柚宁全部的责任。 闭上眼，眼前又是整个房间的红油漆，她从一开始就坚定，无论最后房东要求什么样的赔偿，柚宁都会尽己所能，承担所带来的后果。 - “好，谢谢您。” “没事，我没关系的，就是这次给您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真的很抱歉。” “嗯，再见。” 对电话那头不断低语几句，柚宁的声音带着一万分的抱歉，又软软糯糯，一直到了很久，才被动的挂断电话。 她的房东太太是a市某企业年近五十的退休员工，丈夫在几年前就意外去世，留下a市和隔壁市的几套房产，以及一大笔存款。 身为千万普通家庭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家庭，房东太太和丈夫二人婚后生活一直幸福融洽，育有一子，丈夫的意外虽然来得突然，经过悲伤欲绝，人到中年，很多事情看得开了，自然也就接受的快起来。 起初丈夫离世后，房东太太一直在a市本地居住，后来才突发奇想，四处报团旅游，过上真正退休的生活。 最近儿子结婚，房东太太结束旅行，去了隔壁市，现在并不在市区，所以只是听说了柚宁叙述的房间现状，却没办法亲眼看看。 柚宁起初还很担心，以房东太太现在的年纪，看了那个场面，会不会当场吓得心跳失速。 不过，在听柚宁说了目前的情况以后，房东太太的声音倒是比柚宁想到的要平静很多，说话也和以前一样，还是乐呵呵的。 恐怕是筹备婚礼的缘故，电话那边有些吵闹，柚宁不敢多说，怕耽误什么，房东太太却很乐意询问柚宁的近况，并不把她当成是一个简单的租客看待。 嘉安小区虽然在老城区，周边各项设施也已经比较陈旧，可是好在地理位置比较热闹，又是大学城附近，当初临近毕业，就有不少即将离校却留在a市的学生找到房东太太，想要租下她的房子。 那时房东太太刚刚从丧夫的阴影中走出来，平时也闲来无事，一时间被这么多人寻找，反倒一下子没有了主意。 直到背着双肩包，一脸学生气的柚宁找到她。 当时，房东太太就产生了一种想要租给她的奇怪感觉。 缘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房东太太年轻的时候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人老了，失去了一些，也得到了一些，却逐渐开始比较相信缘分。 在其他人前来寻找自己的时候，她的心里都是纠结，和又多一个选项，只是把眼前的学生当成租客，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而在柚宁出现的时候，房东太太甚至在看到柚宁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柚宁以后生活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样子。 和其他房产不同，嘉安小区虽然比较旧了，也是房东太太曾经和丈夫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所以在选择租出去的时候，虽然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心里却是慎之又慎。 如果是这样的女孩子住进自己以前的家里，恐怕以前的家也会被很好的对待吧。 流流转转，又找到了一个新的主人。 念头一旦产生，就没有犹豫，房东太太当即就把房间租给了柚宁。 自己则是决定开始转身潇洒游玩，将近五十的年龄，房东太太独自一个人，反倒是在不同的地方活出自我。 这次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唯一的儿子也找到一件很满意很幸福的婚事，听柚宁说了这件事情后，房东太太倒也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也许是因为见的东西多了，反而就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了。 只是，按照契约规定，柚宁主动提出在警察办案完毕以后清理好房间，不影响租约结束以后的二次租赁，房东太太便执意不再要求其他多余的赔偿。 原本也打算在下一次玩够了就回到嘉安小区，这个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所以只要干干净净就好，房东太太并没有在意太多。 期间，在知道这些后，房租太太还很好心的多次询问关心柚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柚宁在电话那头，听到这些询问，不知为何，鼻头一酸，却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早上九点多，母亲现在应该在家里，从广场跳舞回来，刚刚吃过早饭，打开电视新闻一边收拾家务，以为柚宁正在学校上课，又或者是课间休息。 独自一人在a市，在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柚宁总以为自己是可以坚持下去的，其实并不是。 单独的时刻久了，就连旁人的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哪怕即便并非发自真心，也很容易触动过往，让情绪在一瞬间泪水决堤。 第68章 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单独的时刻久了，就连旁人的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哪怕即便并非发自真心，也很容易触动过往，让情绪在一瞬间泪水决堤。 - 打过电话，和房东联系好嘉安小区的事情，柚宁终于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发现这正好是她第一天来警局报道的时候，等着见到许沉的那个走廊。 只记得当时柚宁在这里等了一下午，最终都没有等到刑警队长许沉，却在准备回家时，意外的上错了刑警队长的车。 然后就开始了新的故事。 当时的一切还并不是现在的样子，许沉也从没有见过她，柚宁面对冷峻寡言的刑警队长，心中唯一在担心的事情，就是能不能顺利入职。 而如今站在这里，柚宁才能看到当初自己的天真。 在回溯一切的时候，柚宁可以轻易察觉，在她被老师推荐来做犯罪心理顾问的时候，earth应该就已经洞悉一切，开始着手准备“见面礼”。 不然，即便是训练有素，他们也根本无法及时编织从夏晴开始，那么漫长，那么耗费心力的一个挑衅。 早上九点多，警局门口还是空无一人。 应该上班的警员现在都在各自的位置，工作日时间，广场周围也没有周末时时可见的带小孩出来散步的父母。 偌大的一片空地，在阳光的照耀下，此时却显得有些阴沉，似乎也是在伴随着柚宁现在的心情，宣告她的无措。 这条路走来，柚宁见到了很多不容易，也遇见了身为普通人的柚宁从前从没有见识过的黑暗和不甘，但即便如此，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柚宁还是一无所知。 甚至连earth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展开攻击都难以判断，看一眼手机，柚宁轻轻叹了口气。 9:23分 还有整整一天的准备，时间不允许她在这里停留的太久，柚宁手边还有一些紧急的事情，而现在，明天结果如何依旧是一个未知数。 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可以空闲下来的样子。 于是轻轻摇摇头，把心头的思绪尽力抛掉，柚宁深呼吸，感觉到周边的压力，却无从排解，只能默默承受。 转身，许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沉和李苍说完话，柚宁转身，许沉正好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许沉就这样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双目对视，许沉没有多余的动作。 哪怕是以简单的问候，柚宁竟然不知道如何说起，自然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安静的走廊里，在许沉的目光中，柚宁逐渐感觉到和以前不同的坚定。 - 晚上八点，刑警队会议室。 由于earrh的缘故，市局刑侦大队一支队已经围绕这个案子连轴转了将近一周之久，出现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犯罪团伙，原本二大队和三大队理应对此有些支援。 但是偏偏是这个时候，其他警队手边又有急切需要人手的案子，没有找一大队相互借人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应对。 眼下各支队自顾尚且不暇，警局局长吴齐方是从刑警一路走来的，自然知道什么情况，也就没有胡乱调遣，而是按照原本的人员设置安排，自行应对。 打破常规的独自作战，突如其来的忙碌，这很难不让人想到earth的手笔，不过现在，是不是真的因为earth，还是只不过一种巧合，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结果早就注定。 会议室里，关于明天国茂大厦紧急备案的会议破天荒的由刑警队长许沉来主持，也足以证明earth整个团伙的危险性。 “国茂大厦是封闭式楼层，在二十年前由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负责设计，采用了当年最流行的外观为主，加上三层地下车库，以及顶层分占一半空间的露台休息区，国茂大厦一共包含十二层建筑。” “作为a市的老牌高奢商场，工作日期间，国茂大厦的日均人流量约为两到三万人次，节假日和其他节日分别上涨两倍到三倍不等。” “鉴于明天商场会在一楼举办安游的商演活动，根据网络报名人数和热度，初步估算，明天的人流量会比平时翻五至六倍。” “因为商演的关系，国茂大厦已经动员了所有可以找到的安保，并且外请其他安保公司负责，局长之前也已经联系了消防，专门照应明天有可能出现的紧急疏散和安全维护。” “所以，明天我们的所有工作主要避开人流进行，通过耳麦联系，尽量不因为警方的原因影响商场的正常运作，针对earth的出现，采用两到三人一组的方式。” “李苍和秦贺不参与明天的现场，秦贺会辅助李苍，在国茂大厦外专门设置的网络车上进行对mars的反击追踪，以及拦截。” “其他人分别每层楼各设置两到三组，没有出现任何指令前，主要以安全疏散通道，安全设施，人流量较大的店铺为点，侦查情况，汇报可疑人员。” “另外，在商场开门后，以上布局需要在两分钟之内完成，待警方和消防的暗中布控结束，明天我和柚宁会在最后单独进入商场。” “明天是我们和earth之间的第一次正面交锋，earth明白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份，我们也清楚对手是谁，但商场内不会有人知道警察和他们的出现。” “所以，earth没有主动暴露时，明天一切以群众的生命安全为主，任何事情都要放在普通群众的生命之后，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 晚上。 在关于明天的分组分布详细安排好以后，许沉仍旧有些不放心的和位于重点位置的几个警员多加强调了一遍，这也是许沉自担任刑警队长以来，第一次单独留下谈话。 而会议结束，明天的另一个主角柚宁，则是不动声色的离开会议室，转身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原本会议室里还有任务比较轻的几个文员在小心观察着柚宁的表情，似乎是想要上来安慰柚宁，给她打气。 第69章 今晚只能先在办公室里凑合一下了。 原本会议室里还有任务比较轻的几个文员在小心观察着柚宁的表情，似乎是想要上来安慰柚宁，给她打气。 - 毕竟作为明天直接与earth对抗的人来说，柚宁的出现，还是有些太意外了。 可是，分明知道自己现在没办法面对其他人的安慰，哪怕是表面上客气的回应，不夹杂真心，柚宁也总觉得过意不去。 于是索性趁着刚刚结束会议，各人都在忙着个人手边的事情时，柚宁忙不迭的溜出去，转身，把自己办公室的门关好。 直到周边的气氛重新回到一片安静中，柚宁才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下来。 抬头，看一眼时间，会议结束，现在已经是快要十点钟。 为了每个人都能全力以赴应对明天的挑战，许沉今天仍旧没有说明留下来加班，让大家都好好回去休息，只是提到回去休息…… 柚宁靠在办公室的门口，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她的存款的确足够柚宁住在酒店长达数个月之久，柚宁平时花钱的地方不多，攒下来的钱慢慢积累，现在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 反正两周以后，嘉安小区的租约到了，柚宁也是计划重新找一个离警局近一点的房子，早晚都是要搬出去的。 可是，一想到嘉安小区，想到她的房间，柚宁总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种感觉似乎是没有到真正的到期时间，之前所有意外，都仅仅被看成一场意外，而不是可以提前换一个地方的预兆。 嘉安小区房间里的东西，现在都成了勘验科要仔细留下的物证，柚宁自然是不能带走了，她现在身边连最常用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也没有，更加不习惯酒店没有生活气息的来来去去。 为了earth的事情，柚宁现在也没有心情分心去找一个新的房子。 如今看来…… 今晚只能先在办公室里凑合一下了。 感觉到身体和心理传来的疲惫，柚宁让自己放松下来，接了一杯温水，转而坐在沙发上。 拿出手机，随手重新买了几件夏天经常穿的短袖短裤，柚宁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先应付过去这一周，待明天以后，再考虑以后的问题。 微信里，邓书雪的消息还停留在柚宁嘱咐她好好休息。 和柚宁预料的一样，临近下午，邓书雪才迟迟起床，发来消息的时候，邓书雪意料之外的提到了司马长。 不过却并没有多透露什么信息，邓书雪只是说司马长是一个很好的警官。 柚宁了解，以邓书雪的性格，如果她想要说什么的话，哪怕捂上耳朵，柚宁最后也一定会知道，可是，如果邓书雪不想说什么的话，强行撬开她的嘴，也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所以邓书雪提起来司马长的时候，柚宁第一时间觉得这其中有些奇怪，司马长送邓书雪回去，柚宁是知道的，但按理来说，他们两人应该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不过没有多问，反倒是在短暂的聊天快结束时，邓书雪在微信上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个让柚宁很震惊的话。 “我和王望轩分手了。” 好闺蜜邓书雪和柚宁没见过几次的她的男朋友王望轩之间的爱恨情仇，自王望轩出现来，都是两个人绕不开的话题。 邓书雪是怎么样不喜欢王望轩，还要为了获得父亲的认可，强迫自己去假装王望轩的女朋友，又是怎么和王望轩八字不合，三言两语说不到一起就会吵架，这么多年来，柚宁都一清二楚。 两个人每次吵架，似乎都是邓书雪单方面的生气，王望轩只顾着埋头专心工作，连哄一哄邓书雪的次数，柚宁数着指头，一只手都能算过来。 堪称非要和互相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互相别扭的恋爱闹剧，邓书雪竟然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让柚宁意外了。 事实也证明，邓书雪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怎么正经，心里还是十分在意父亲的看法的，这可能也和邓书雪从小到大，一直得不到父亲的在意有关系。 越是很难得到，却又近在咫尺的关系，就越是容易被强求，如同禁果一般，引诱人违背自己的本心。 所以，即便是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两个人也互相越看越不顺眼，柚宁又是在旁边怎么劝说他们早点分开，邓书雪也从没有提到过要和王望轩分手的事情。 怎么这一次……邓书雪的态度反倒是如此坚决起来了。 不仅坚决，执行力也很不像是平时连选个雪糕都要纠结口味的邓书雪，这一次说分手就分手，一点也不带拖泥带水。 下午，在忙碌的工作中好不容易抽开一点思绪，看着微信上短短的一行字，柚宁忽然觉得有种我的闺蜜终于出息起来的欣慰感。 自密室逃脱受到惊吓后，邓书雪就好像是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至少现在，能够果断的斩断对自己不好的关系，柚宁作为好朋友，是真正的替邓书雪开心。 和邓书雪说完，柚宁的心情似乎也跟着转变了一些，替她欣慰的同时，自己也变得轻松。 而现在，时间转到晚上，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外面会议室的讨论说话声音由大变小，渐行渐远，又无处可去，柚宁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早上的状态。 “咚咚咚。” 没多久，会议室的声音就完全消失不见，寂静不知何时竟然是瞬间包围住身边，从柚宁的办公室，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办公区的灯光全部熄灭。 这段时间，许沉办公室的灯也一直没有亮过，他……应该在处理完小组的事情就已经回去了吧。 昨天在许沉家里借宿，以许沉的性格，应该也不习惯有外人来，总是麻烦许沉，柚宁一边收拾沙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要不earth的案子全部结束后，请许沉吃顿饭道谢。 过了几分钟，在柚宁正好喝光最后一点温水，也顺便把最近几天有可能需要的日用品都买完后，办公室的敲门声音轻轻传来。 估计着警局已经没什么人，打算睡觉时，听到有人敲门，条件反射奇怪的朝门口看去，却没有任何害怕不安，起身，柚宁打开门。 第70章 走吧，回家。 估计着警局已经没什么人，打算睡觉时，听到有人敲门，条件反射奇怪的朝门口看去，却没有任何害怕不安，起身，柚宁打开门。 - 许沉？ 没想到许沉会在这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还以为他早已离开，柚宁条件反射的想起昨天在许沉家里借宿的事情。 今天，许沉恐怕不会是因为同一件事情来的吧。 似乎是某种程度上的心有灵犀，还没有开口，许沉说的话，就不偏不倚的印证了柚宁的第六感。 “走吧，回家。” 许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些疲惫，还有说太多话之后的沙哑，柚宁愣了一下，知道许沉说的“家”，是他的家。 可是那对于柚宁来说，只是昨天一晚的借宿。 即便是已经在许沉说话前就预料到了他说话的内容，话音落下，柚宁仍旧觉得十分震惊，许沉竟然把她无家可归的借宿，看成了对自己理所应当的帮助。 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 “队长……我今天，就住在局里吧。” 许沉洞悉如神，观察力更是超乎寻常人之外，柚宁也没有打算瞒着许沉。 昨天许沉以酒店不够安全为由，坚持让她住在了他家，今天她索性直接住在警局里，这下总够安全了吧。 诧异的察觉自己虽然不曾思考过许沉会主动提出让她继续住在他家的可能性，却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连拒绝许沉的理由已经想好。 抬头，发现对面的许沉似乎是在叹气无奈。 柚宁是什么性格，许沉自小就是知道的。 虽然柚宁的外表看起来柔弱可欺，文静软糯，心里却比谁都要倔强，决定好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完成，而且更可气的是，柚宁固执到极点，还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 也是因为这些，许沉就更加放心不下柚宁。 命运让他们重新相遇，许沉如获至宝，却不敢过多的接近柚宁，生怕他打草惊蛇，惊吓了她。 “你住在警局里，休息不好，明天怎么面对earth？” “我可不想明天看见你的时候，你是打着哈欠，一边带着黑眼圈过来的。” 面对柚宁倔强起来软硬不吃的性格，就只能以硬碰硬，以理服人。 许沉早已经洞悉了柚宁的性格，如果想要让柚宁认可，不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柚宁是不会轻易跟他离开的。 所以语气也带着一些半开玩笑，许沉努力的让气氛不像柚宁拒绝自己时候的那么严肃，而柚宁，此刻早已经把许沉的想法看的十分明白。 她是专业的心理学出身，一次两次的说服，倒还可以算的上是意外，可许沉每次都能找到理由把自己的话塞回去，柚宁如果再看不出来的话，那就是愧对于这十几年的学习了。 奇怪的是，如果换成其他人如此，一直违背她的意思，安排柚宁要住的地方，要回家的方式，柚宁恐怕是要敬而远之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和许沉这般坚持，柚宁遇到这样的人的时候，都会条件反射的皱起眉头，然后冷漠拒绝。 可从许沉送她回家，到如今坚持让柚宁住在自己家中，许沉的这些行为，柚宁却没有和以前一样第一时间产生抗拒的想法，只是心里感到疑惑不解。 不知道许沉为什么非要如此做，柚宁总觉得许沉是因为自己才被earth牵扯进来的，他……反倒好像是给自己找不方便。 “许队，你放心吧，就算是住在警局，我明天也一定会精力满满的出现。” - a市，mn酒吧。 才刚刚过凌晨十二点，酒吧里面正是热闹喧嚣的时候，警局法医顾问杜筝，一袭酒红色的包臀长裙，站在人群最中央，正在肆意的舞动着身体。 栗色大波浪衬托下，杜筝口唇颜色更加鲜艳，标准一米七的身高，洁白如雪的肌肤，衬托的杜筝勾人极了。 此时杜筝正轻车熟路的蹦跳，十分适应酒吧里的环境，警局里的案子如无特殊情况，杜筝一直都是唯一可以按时下班的那个人。 按照内心的感觉，她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时刻，也喜欢陌生的亲密接触，和杜筝鲜艳张扬的性格外表如出一辙，如果不做法医的话，杜筝很有可能成为a市最厉害的女dj之一。 而旁边和杜筝眼神调情，希望谋取进一步发展的男子自然不会知道，面前这个勾走他一半神魂的女子，白天，是冷漠的面具下，和死伤尸体接触最多的法医。 “我先去休息一下。” 大概又半个小时过去，杜筝也到这里一段时间，觉得有些累了，便和身边并不认识的同伴打了声招呼，就随意的找了一个吧台。 舞厅放纵的dj声音很大，脱离跟随音乐的自由舞蹈，杜筝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这些音响震个半聋。 似乎是这个时刻才勉强和现实接轨，杜筝看一眼手机，没有新消息提示，倒是有十来个添加新好友的提示。 一一通过，就没有了下文。 “小姐，喝点什么？” 杜筝刚坐在吧台，就有调酒师主动过来询问。 她一直是个酒量很好的人，在杜筝的记忆中，从有过喝酒的经验开始，哪怕是彻夜狂喝，也从来没有喝醉过的时候。 至于某人……杜筝十分清楚的记得，他却一点酒碰不了，夸张的是以前哪怕闻闻味道，也会觉得头晕恶心。 这可能是和个人体质有关系，杜筝从小就长在以酒会友的家庭氛围中，父母都是周边出名的豪爽性格，导致杜筝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有了喝酒的体验。 再加上优秀的基因，狂喝不醉也是基础配置。 直到遇见某人。 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杜筝连去酒吧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在便利店看见酒精，都要三思后行的控制购买欲。 当时以为他们能走到最后，杜筝在不知不觉中，竟然也改变了自己的性格。 可是后来，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杜筝每一次来酒吧，每一次碰酒精，却都能时时刻刻的想起来那个人。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成为律师的话，应该不能跟以前一样被别人迁就推拒了。即便他不爱喝酒，又怎么逃得过年轻创业刚开始都得经历的应酬酒局。 第71章 就当做今天我是有点醉了吧。 如果成为律师的话，应该不能跟以前一样被别人迁就推拒了。即便他不爱喝酒，又怎么逃得过年轻创业刚开始都得经历的应酬酒局。 - 不管怎么喝酒放纵，不管怎么彻夜笙歌，哪怕是杜筝就此变成了比之前更加肆意的人，也忘不了以前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从没有遇见他。 “长岛冰茶。” 抬头，调酒师还在眼前，恐怕站了有一会了，显而易见，现在吧台没有其他客人，所以才很耐心的等待杜筝做选择。 十分自然回答，没有半点别人等待的不适，杜筝闭上眼睛，任由脑海里面的回忆吞噬。 她的性格就是直来直去，有什么，就接受什么，每次来酒吧都要忘记那些事情，却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这么多年，既然都是这样过去的，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在一些，如果想起来的话，就彻彻底底的想起来。 上次在警局，韩朝忽然出现，戏剧的意料之外的重逢，是杜筝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回忆起多年前，杜筝还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分别的时候，她本以为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缘分。 想了这么多年的人如此简单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命运甚至没有给她一点点征兆，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睁开眼的时候，韩朝却出现在眼前。 二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韩朝脸上还带着似乎难以忍受这种氛围的迫切和无奈，在杜筝记忆中，一如他每一次接触到酒的时候就会露出的表情。 只是眼前的韩朝有些成熟了，脸上再也没有当年的青涩少年。 毕竟和多年来记起的样子有些不同，反正借着酒精作用，她的回忆现在也变得模糊起来，韩朝自然一直都是那个韩朝。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杜筝晃了晃手，而眼前表情不适的韩朝却真切的向她发出声音。 “杜筝，你怎么在这里？” 韩朝穿着西装，干净整洁，用料考究的衣料不难看出其中的昂贵品质，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一丝不苟，严谨认真。 韩朝父母从商，是a市千万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资家庭之一，杜筝后来却在想，也唯有氛围和谐，父母相爱同时物质充足的环境，才能培养出韩朝这样一个人。 但即便有那么多相似的环境，却只有一个韩朝与她曾经相爱。 记忆里的韩朝从不会向她主动开口…… 这时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韩朝是真正的韩朝，而不是自己的想象，杜筝愣了一下，比起来韩朝向自己发出的问题，她则更不明白韩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酒吧……他连酒都不能喝，韩朝不是从来不踏足的吗？ 韩朝却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杜筝的失神，一边抬手向正在休息的调酒师要了一杯柠檬水，以缓解自己现在的不适感。 他的声音还从旁边继续传来，杜筝却在此时听出来了。 以前的韩朝受不了酒精味道，似乎是有些醉意的时候，也会从平时沉默寡言，很少吐露心声的一个人，变得话多起来，甚至是有些话痨。 现在，他应该是有些醉了。 可韩朝喝醉的程度还没有那么深。 “今天是为了在这里见一个重要客户，没想到被人放鸽子，更没想到离开前，会见到你。” 调酒师响应的速度很快，韩朝一边道谢，一般喝了口柠檬水，直到酸酸的味道在嘴里泛滥开来，似乎才能够清醒一点。 看着杜筝，韩朝的眼神中全部都是歉意。 他们之间从来一直都是他在亏欠她。 “对不起。” “杜筝，我是来跟你说这句话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还是上一次遇见的时候，我都欠你一句对不起。只是很可惜，你对我的恨，这一句对不起，应该已经不足以弥补了。” 韩朝的语气十分镇定，也透露着笃定杜筝不会原谅自己的预期，可是，他还是道歉了。 看着杜筝的眼神，韩朝发现，杜筝即便是再怎么肆意，再怎么随便，再怎么事隔经年，却还是奇迹般的和当年一样，他可以轻而易举看到全部，骄傲如杜筝，从不对他设防。 对于一个律师而言，眼神是最不容易说谎的地方，可杜筝的眸子分明清白，韩朝此时却不敢去看。 哪怕语气平淡如初，故人重逢，心里也早已蒙上一层难以言说的汹涌。 放下柠檬水，韩朝不等怔愣的杜筝回答，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就当做今天我是有点醉了吧。” “沈曾柔的案子眼下已经确定了不对外公开的嫌疑人，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 昨夜最终还是拗不过柚宁的坚持，现在处在法治社会，他更是刑警队长，以身作则，许沉又不能直接把柚宁打包带回家。 只能表面上被柚宁严词拒绝的若无其事，不流露出一点情绪，在柚宁安静的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许沉又悄悄回到隔壁，同样在办公室待了一晚。 甚至为了不惊动柚宁，许沉昨夜连办公室的灯也没有打开过，蹑手蹑脚的关上门，便躺在沙发上，开始对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没有光线，一切都只有简单的轮廓，脑海里的思绪纷乱复杂，连他都不确定，自己昨夜究竟有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柚宁被隔壁司马长的惊呼吵醒。 “许队！你这这这这……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醒来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时间，还是六点钟。 警局人尽皆知，副刑侦队长司马长一向都是准点到的性格，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头一次来这么早，看来也因为earth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被司马长意料之外的声音吵醒，柚宁翻翻身，也没了睡意，索性干脆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前几天即便熬夜加班，柚宁在办公室通宵也是趴在桌子上简单眯一会就又开始工作，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如今正儿八经的在办公室睡觉，反倒是比想象中要舒服一些。 第72章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前几天即便熬夜加班，柚宁在办公室通宵也是趴在桌子上简单眯一会就又开始工作，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如今正儿八经的在办公室睡觉，反倒是比想象中要舒服一些。 - 第一时间找到镜子照了照，发现果然没什么黑眼圈，柚宁这才放下心来。 在办公室简单的洗漱过后，柚宁就离开了房间，不到上班时间，许沉办公室的门依旧打开着，柚宁路过的时候，司马长和许沉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原本是想要到楼下买点早餐，无意之中瞥了一眼许沉的办公室，司马长背对着她，柚宁的目光落在许沉身上，一时间有些吃惊。 许沉……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许沉的样子就好像一夜没睡好一般，哪怕是前几天陪着大家一起加班的时候，或者说从进入警队到现在，柚宁都从来没有见过许沉这么疲惫的模样。 心中疑惑，柚宁却不敢停下脚步，在许沉也看向她前，连忙假装自己只是简单路过，什么都不知道。 实际上，柚宁一开始真的只是路过。 不清楚为何看见许沉，心还是漏掉一拍，深呼吸，按下电梯，柚宁随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 “司马长已经带队先去布局了，等警队和消防准备好，会给我们提示，到时候我们再进去。” 国茂大厦外，许沉的suv静静停在对面街道，他们出发的时间恰好，地下停车场却早已爆满，即便是这一个车位，也找的非常来之不易，花费了很大的运气。 柚宁看着车窗外，许沉的声音在耳边。 话音刚落，柚宁点点头，即便许沉一言不发，她其实清楚今天的流程。 某种巧合作祟，也许是mars的故意选择，安游今天的商演也会在早上八点钟开始，所以临近七点半的时候，国茂大厦已经被热烈的粉丝一层又一层的围起来。 依托安游的明星效应，再加上earth周密布局，无法提前疏散人群，这让他们处理起这起不知如何发展的案件，变得尤为困难起来。 许沉这时的脸色才看上去比在办公室柚宁第一次见到要好很多，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那一瞥之下的震惊，柚宁自知是不会感觉错的。 哪怕疲惫至此，他自然不说，柚宁也不问。 话音落下，车里的气氛又恢复到平静的状态，柚宁的目光依旧在车窗外，此时，却不偏不倚的落在suv旁边，一位母亲牵着的小孩身上。 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正是风华，为了奔赴这场约定，还特意穿着带有安游头像的应援t恤，看样子，母亲也是一个资深追星族。 她身边的小男孩似乎还没有上小学，背带牛仔裤，简单的遮阳鸭舌帽，被母亲打扮的十分稚嫩，手里还拿着冰淇淋，只咬了一小口，脸上十分满足。 安游之前演过一些电视剧，不仅是青春偶像剧，也有当红题材，粉丝年龄层应该男女老少皆知，国茂大厦也是a市人流量居多的地方，有三两结伴的大学生，有母亲带着小孩来参加，不足以奇怪。 只是今天…… 一想到国茂大厦即将发生的事情，目光却又跟随着牵着母亲的手，一蹦一跳，全世界都是冰淇淋的小孩子，柚宁只觉得心中沉重万分。 这就是压在他们身上的担子吗？ 如今，不只是关于柚家十五年前和earth的个人恩怨，还有无辜经过，也有可能被受到牵连的路人，甚至在此之前，已经连续有人为他们付出生命代价。 直到小孩子跟随母亲拐了个弯，彻底消失在柚宁眼前，柚宁的目光才顿了一下，迟迟收回来。 驾驶座，许沉则一直留意着司马长那边的情况，即便一夜未眠，他也有自信能兼顾第二天的工作，事实上，一夜未眠后连着工作的经历，许沉已经拥有了太多次。 所以此时仍旧是以前那个雷厉风行的许沉，透露着让人安心的全然和稳定气场。 在司马长组织消防那边迅速就位后，许沉毫不迟疑的抓起耳麦，轻轻递给柚宁一只，看向她，然后认真开口。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 国茂大厦。 一层，已经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不少人。 柚宁和许沉是花了一些功夫才挤进来，期间还有好几次差点被人流冲散，多亏许沉眼疾手快，把摇摇晃晃的柚宁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 因为带着重重心事而来，他们看上去自然和旁边兴高采烈来见偶像的粉丝们不同，不过不幸的幸运是今天除了earth，没有人会注意到许沉和柚宁的异样。 好不容易挑了一个后面的地方站稳，柚宁才有机会认真打量国茂大厦内部的情况。 和她预测的差不多，除了一楼，其他九层可以看见下面的栏杆处，也由下到上的分布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恐怕现在商铺里的顾客反而稀疏，还有部分忙里偷闲的工作人员，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公共区域。 这反而是最危险的，如此一来，一旦有任何危险情况发生，身边都是人群，只会造成更多的拥堵，甚至是恶劣严重的踩踏事件。 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柚宁和许沉如约进入国茂大厦，mars先前只给他们留下一句话，但柚宁知道，即便现在表面上看上去一切如常，mars也已经知道他们身处其中。 这种敌我不对等的关系让柚宁他们十分吃亏，警方不清楚earth的具体情况，而earth却再清楚不过柚宁和许沉，甚至还可以操控他们的行动。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来了。 看着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昨天柚宁提前仔细研究过商场提供的商演流程，与其说是商演，不如说是安游的小型粉丝见面会。 不知道是哪个商家在广告风行的今天，竟然可以如此照顾到粉丝的考虑，好不容易请来明星，反而把自己的宣传压缩到了最低，安游出场时，所安排的为粉丝唱歌，以及互动环节就足足占据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第73章 安游的话筒被mars噤声了。 不知道是哪个商家在广告风行的今天，竟然可以如此照顾到粉丝的考虑，好不容易请来明星，反而把自己的宣传压缩到了最低，安游出场时，所安排的为粉丝唱歌，以及互动环节就足足占据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 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在公园里想要加微信，却显得有些腼腆，奇奇怪怪的大男孩安游，在咖啡店里忙里偷闲的读书，意外被粉丝发现不得不落荒而逃的安游…… 而今天过后，安游，你该以什么样子？ 十五年来，柚宁无比希望earth把所有的矛头和报复对准自己，不要牵扯无辜，因为她同样会以最强烈的反击回应他们，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但是站在人群后面，柚宁感觉到了熙熙攘攘，也觉得自己的无力。 earth不会如她所愿的。 这么多人，又有这么多的无辜，无论是谁，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在今天过后，她又到底能够保护多少，如果真心算计的话，柚宁也因为earth，亏欠着一条一条鲜活的性命。 心愿无时无刻不在被量化，柚宁希望，今天来到国茂大厦的所有人，都能平安无事的离开这里。 - 标准时间上午八点钟。 在来到国茂大厦，从跌跌撞撞的人流找到位置，和真的到了标准时间八点钟的这段时间，柚宁一直被许沉牵着手，两人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对此沉默不语。 和柚宁一样，许沉也在观察着地形和人群。 而牵着柚宁的手，从第一次差点被人群冲散时，就再也没有松开过，让许沉原本冷峻的眉眼间，多了一些其他情感。来自柚宁的一切，只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八点钟，商演即将开始，国茂大厦的人流量也正式达到了峰值，安保在其中艰难穿行，维护秩序，大家都在满心期待的看着舞台正中央，等待今天所有人的那颗星星出现。 时间一到，柚宁此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到了极点，以mars几乎是有些强迫症的行为模式，他应该很快就会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这是第一次正式交锋。 “hello！大家好吗？” 在柚宁紧张的临界点，就好像是变成了随时有可能应激的兔子，主持人忽然从幕后出现，声音也跟随电流即时传播到商场的每个角落。 这再普通不过的开场白，却把柚宁吓得一激灵。 敏锐察觉到柚宁的变化，许沉默默地攥紧了柚宁的手，手上坚定的力度似乎是在安慰，柚宁抬眼，和许沉对视。 目光是一如既往地坚定不移，许沉此刻虽然无言，却告诉了柚宁，有他在。 此时安游还没出现，时间刚到八点，下面的粉丝已经被主持人点燃了气氛，从嗡嗡嗡的讨论声，变成一阵一阵的尖叫。 今天商演聘请来的主持人，更是常年活跃在屏幕上，足以彰显安游商演的规格，经验丰富，游刃有余的控制场面，在他们间，主持人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今天是我们a市国茂大厦的安游先生与juoh联名香水的商演分现场，欢迎您。刚刚上台，我看到即便是工作日，现场也来了非常非常多的粉丝朋友。” “那么，请大声告诉我，你们最想要见到谁？” “安游！” “再大声一点。” “安游！安游！” “我相信安游也已经听到大家的呼声了。现在，就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请出今天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安游！” 话音刚落，场控按照流程将灯光关闭，唯一的一束聚光灯则聚焦在主持人刚刚出现的入口，与此同时，背后的大屏亮起，是安游为商家宣传的海报。 在粉丝的目光中，主持人退居一边。 聚光灯下，安游的身影果然在下一刻出现，此时他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牛仔裤。 头发被吹成日常造型，干净清爽，安游标准的桃花眼弯弯，盈满了暖洋洋的笑意，嘴角勾起，牵走无数人的心。 柚宁站在人群后面，反倒没有首先去看安游。 而是在此时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随着主持人的控场和开场白，现在已经是8：03分。 按earth一贯的行事作风，怎么会放弃踩点。 即便是抬头，她前面的人群也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柚宁身处最后一排，也看不清楚安游的身影，索性开始环顾四周，不断检查有没有异常出现。 哪怕知道earth不可能在刚开始就堂而皇之的现身，柚宁还是这么做了。 站在这里的时候，她很紧张。 在国茂大厦门口看到的小孩此刻正和母亲紧紧拉着双手，就站在离柚宁不远处的地方，小男孩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场景，以他的视角，眼前密密麻麻，全都是裙摆衣物。 不熟悉的地方，不熟悉的人群，却没有半点害怕，他在妈妈身边，就是小孩子眼中，全世界所在的地方。 “hello！大家好。” “我是mars，是今天你们的新朋友。” 台上一阵停顿，广播声音继续传来，却不是安游的声音，此刻被换做明显经过变声处理的男音，柚宁顿住，心里的弦终于被触动，急忙向台上看去。 粉丝这时也都开始纷纷探头，想看清楚这声音的真正来源，在人群中，从来未必是每个人都能看到舞台上的场景。 以至于踮起脚尖，柚宁无论如何努力，也很难越过人群得知台上的真正状况，就在柚宁继续尝试还是徒劳无功的时候，许沉的声音稳稳的从她头顶传来。 “安游的话筒被mars噤声了。” 察觉到柚宁的行动，凭借身高优势，许沉一直在留意舞台状况。 清楚的向柚宁解释现状，拿着话筒却说不出话，一脸错愕的安游被工作人员紧急处理，在引导下，现在已经回到了后台。 而看着好不容易见到的偶像出来又走掉，主持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台下粉丝们自然也开始十分着急，起哄声音不断。 舞台无人，广播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现在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我身上，我很开心。就让我们跳过自我介绍的这个环节，来玩一个小小的游戏。” 第74章 我也有话要告诉他们。 “现在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我身上，我很开心。让我们跳过自我介绍的这个环节，来玩一个小小的游戏。” - “国茂大厦今天来了很多人，当然，我知道你们来自各个地方，各个行业，最终还是要回到原本的地方，不过……你们其中也有一部分人，今天只有来，没有去。” 恐怕现在总控也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离舞台最近的司马长已经赶到后台，因为人群太多，司马长过去要花的时间比预计要长。 到后台后，司马长第一时间给了许沉消息，开始安排工作。 “这什么啊。” “神经病。我要看安游。” “有来无回？真搞笑。” “能不能有个正常的开头。” 在柚宁身边，她可以清楚的听到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因为来晚了没看到安游，朝空无一人的舞台不断张望，在不满的嘟囔。 身上还穿着宽松校服，只是没有背书包，恐怕为了来看安游，女生们也花了不少心思。察觉身边的动静，柚宁一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向前看去，把注意力集中在mars接下来说的话，广播声音带着让人不安的细微电流，她在音响旁边，格外清楚。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在你们之中，有两位警察，是我邀请来的，他们今天也在现场，跟你们一起接受我的挑战。” “我也有话要告诉他们。” “二位警官，请听清楚，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根据我给出的三个线索，解救人质。” 听到人群中有警察，身边的人开始四处好奇张望，柚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已然开始发白。 mars明明没有公布他们的具体身份，柚宁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众目睽睽下被审视，公职在身，在朝朝暮暮只想和偶像见面的粉丝中，他们却并不受到欢迎。 这自然可以理解，柚宁知道，即便换成自己，也不希望和喜欢的人约会被打扰。 “哦对了，说到人质，都差点忘记介绍了。” “我呢，一向是个敢于创新，铁石心肠的人，用老人小孩博同情那一套，实在不适合我，太低级，没意思。” “请所有人听好，今天我的人质，就是国茂大厦最显眼的人——安游。” mars话音刚落，原本正应该身处后台的安游忽然被意料之外的高高升起，到一个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也就国茂大厦挑空九层的正中央。 人群后面，柚宁愣愣的看着安游被直接吊起的全过程，她甚至还可以看到安游依旧穿着演出时安排的白衬衫牛仔裤。 只是正胸前，腿上，胳膊三处都被挂上了显眼的红色炸弹。 因为距离的关系，柚宁无法判断炸弹的样子，但以炸弹的形状来说，直觉而言，这三个炸弹恐怕各有其用。 同样，安游被凭空吊起，身处商场正空，任何想要营救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察觉，这让他们几乎不可能暗自营救。 earth不会做开玩笑的事，从炸弹出现的第一秒钟，柚宁就从没有怀疑过炸弹的真实性。 怎么会…… 安游是明星，更是今天国茂大厦的主角，身边应该有工作人员，再不济，以安游如今的咖位，商场一般也会专门安排安保照顾，不会离开旁人视线。 如今，怎么会被mars作为人质，不仅在短时间内安装了炸弹，还于众目睽睽之下被吊起来。 怎么偏偏是他。 柚宁不解，但更多的是震惊。身边的许沉此时则一直抬头看着悬挂在商场正中间的人影，目光中依旧冷静。 安游此刻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深度昏迷状态，被人为吊起，绳子缠绕在腹部正中，这个姿势并不容易被借力，眼下几乎只能保持安游基本的呼吸和生命。 而如此危险，安游却没有任何反应，垂下头，紧紧闭着眼睛，毫无反抗之力，毫无挣扎生气。 按下耳麦。 “司马长，怎么回事？” 许沉询问，在人群中，又重复了好几遍。 久久得不到回应，耳麦那头似乎是被人为切断，只有永无休止的滋滋电流声音。 愣住，许沉的目光落在安游。 为了应对今天商场的情况，他特意调用了最先进的通讯设备。 除了极其高保密和高讯号的通讯，这套更新过的通讯设备，与他们正常使用的设备外观别无二致，甚至连精确重量和使用方式都一模一样。 哪怕是警队最优秀的技术员如李苍，面对这一套设备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轻易入侵，又为了保密，更换通讯设备这件事唯有许沉和司马长知道。 而连面都没有露过的mars，又是什么时候控制了他们的频道，换言之，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动作。 目光下落，停留在远处，在司马长原本应该前去控制的后台区域，只有诧异的工作人员和正在团团转的经纪人，现在已经毫无司马长的踪迹。 而国茂大厦里的粉丝看到自己的偶像被悬挂在正中当成人质，身体上还绑着三块极其危险的炸弹，自然是一瞬间全部炸开，担心，害怕，惊讶，愤怒……种种情绪凝结在国茂大厦内部。 嘈杂的声音充斥柚宁耳边，柚宁一瞬间明白了mars。 今天，的确还有比他们所担心的踩踏和大规模杀伤更为可怕的事。 mars以安游为人质，让商场所有粉丝都和他们即将进行的事情息息相关，即便粉丝对earth毫不知情，也都是心甘情愿被利用。 那么，接下来所谓的寻找线索解救人质…… 在柚宁的眼前，看到的已经不是mars，而是千方百计想要营救自家偶像，即将前呼后拥跟他们一起去寻找线索的所有粉丝。 那时警察的效力已经微乎其微，这个跟自己本身无关，却跟自己又说不清着有关的游戏，人人都想要多得筹码。 “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的人质呢，现在沉沉睡去，像个小宝宝……非常舒服，但是如果你们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挑战，他就只能去另一个世界继续舒服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75章 各位，行动起来 “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的人质呢，现在沉沉睡去，像个小宝宝……非常舒服，但是如果你们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挑战，他就只能去另一个世界继续舒服了，哈哈哈哈哈哈。” - “这个玩笑不错吧，好了，滴答滴答滴答……时间不等人，各位，我们该言归正传。” “刚才我介绍到哪里了？有些忘了。算了。” mars的语气比柚宁想象中还要随意，按照之前的犯罪心理侧写，柚宁原以为mars精通网络技术，带着些强迫症，性格也应该冷静沉着一些才对。 看着网络世界的进步，站在最高点自以为是的裁决芸芸众生，mars玩味人生，不屑一顾，也许语气随意也在合理范围内，但，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没想到竟然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从他的语气中，不难看出，mars说的话，都是临场发挥。 柚宁冷静地听着，对今天的商场不屑一顾，连准备都没有计划，这也夹杂着mars想要传递给他们的信息。 他正在蔑视一切。 “今天我们一起来玩的游戏，一共分为三个环节，每个环节都有一个对应正确的线索，找到通关，如果没找到的话，就要接受惩罚。哒哒哒……注意，仔细听好，我需要的是正确的线索。” “同样，每个环节都会随机对应你们亲爱的偶像身上的一个炸弹，惩罚就是，嘣！” “但是请大家不要担心，我把炸弹的分量都控制的很好，绑在胳膊上的炸弹，只会炸碎胳膊，而不会炸掉脑袋哦，哈哈哈哈哈。” “咳咳，下面，我来公布第一个线索。” “这个线索，离你们很近哦。” “第一个线索就在商场三楼的uni女装店内，前台电脑可以告诉你们是否找到了正确答案，这条线索关于安游，我只能提示到这里了。” “另外，我特别需要提醒的是，亲爱的两位警官，如果我们的粉丝朋友们比你们先找到正确线索，又或者是，你们在玩游戏的时候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我也会给你们准备相应的惩罚。” “至于惩罚内容是什么……嗯，我就先保密，留下悬念才能玩的更好，这绝对是一个很刺激的答案。” “最后，考虑到你们是第一次跟我玩这个游戏……为了保证每个人的参与感，我刚才已经锁上商场所有出入口，反正今天没人能出得去，请大家沉浸式玩耍，千万不要客气。” “游戏结束，我自然会打开门。” “现在，第一个游戏……倒是可以允许你们有些适应时间，我也不介意多等一会，那我们就慢慢来。” “时间计时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安游……腿上的炸弹就会爆炸，各位，行动起来，快去寻找吧。” - mars所说的uni女装，就在柚宁这一侧电梯的正上方出口。 uni女装虽然在一众奢侈品牌中籍籍无名，入驻国茂大厦却费了一番心思，作为国内设计师首创的小众品牌，在网络上打出名气后，第一家线下店一鼓作气，选在人流量顶峰的国茂大厦。 uni的店铺面积很大，装修也干净整洁，十分显眼，也让人觉得舒适。经营两三年的时间，前段时间甚至还租了隔壁店铺，两家店连在一起，一举成为三楼最热门的小众品牌店。 柚宁以前和邓书雪来国茂大厦的时候，经常去uni看看，对uni的服务和品质评价都不错，所以在身边人还拿出手机查找商铺的时候，柚宁第一时间就反应上来它的位置。 条件反射的抓起许沉，柚宁直冲电梯而去。 抬头，不难看到三楼栏杆旁边的人群已经渐渐消散，看样子他们是第一批到达uni女装的。 “mars屏蔽了队里的通讯信号，司马长现在联系不到，但即便不能通讯，其他组应该有所反应，老王经验丰富，及时的话，短时间内可以控制住uni的局势。” 柚宁拉着许沉向上冲时，许沉便知道有柚宁明白他们应该去哪里，短暂的松一口气，所以没有迟钝，反而在柚宁被眼前层层人群挡住的时候，主动替她找到一条路。 许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丝毫没有慌乱，柚宁则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uni女装，连同mars刚才的威胁，似乎对二人影响不大。 uni女装，uni女装……她记得uni女装的品牌名被设计的非常大。 奇怪的是，刚才在mars出现前，柚宁明明那么紧张，甚至感觉下一秒就好像要控制不住自己，紧张到呕吐一般。 而当mars把巨大的难题摆在他们面前，柚宁反倒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平静，回到那个波澜不惊的犯罪心理顾问，能够解决一切摆在眼前的困难。 幸好由于商演的关系，最接近安游的地方，一楼的人反而是最多的。 现在粉丝们纷纷反映上来，想要挑战营救偶像的热情粉丝都被堵在电梯口难以进出，也有一些人索性放弃，哪怕拿出手机，也收不到任何信号。 脸色从无奈到愠怒，站在原地看着这场闹剧。 而越往楼上，离主舞台更远，粉丝反而越少，虽然相比起来楼上粉丝的总数还是大的可怕，但好在柚宁抢先一步，在楼下大范围拥堵之前，就带着许沉到达三楼。 挤出电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楼下的情况，商场内部人山人海，密密麻麻，扶梯速度很慢，似乎已经无法承担这样的重量。 从她的角度看去，所有人都变得很小，可挤在一起，争先恐后想要抢夺一步先机，虽然站在这里，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却总觉得让人觉得窒息。 为了方便行动，也不打草惊蛇，警局和消防经过商量，今天都采用了便装，而消防更是在来之前把车辆和大型设备停在商场的车库外，现在所有的出口已经被mars堵上，自然无法拿到。 此时就更怕因为人群踩踏而出现的任何事故，因为原本可以做出应急反应的他们，现在也只不过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第76章 和她有关，而又以安游为名 此时就更怕因为人群踩踏而出现的任何事故，因为原本可以做出应急反应的他们，现在也只不过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 但在拥挤的人群边缘，柚宁隐约可以看到他们的同事，还有……之前在密室逃脱店见到的消防队长的身影。 在人群之中努力的穿行尝试，一点点阻拦身边的拥挤不堪，哪怕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孔，凭借动作，柚宁也可以辨认出谁是警方。 为了营救偶像，疯狂的粉丝现在已经逐渐控制不住局面，心急如焚，甚至还有人沿着电梯的扶手，准备慢慢爬上去，被旁边的消防队长眼疾手快，一个一个拽下来。 需要控制的局面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很多，而自己的弱势，也比想象中要大很多，但身边的人都没有因此退却。 mars只是说明她和许沉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却没有说到其他警员和消防。 局势一定会被控制住的。 人群效应也在不断影响商场里的气氛，待粉丝作为群体清醒过来，那么他们的工作也能更顺利的进行。 最后看一眼扶梯口，收回目光。顾此就会失彼，楼下暂且交给他们，现在……柚宁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回头，三楼电梯口，就是uni女装。 - 他们到的时候，女装店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哪怕提前反应过来，避开了大部分人群，三楼的粉丝量也不算少，uni店内此时没有店员，甚至前台的电脑屏幕也没了密码，mars的安排，自然是处处详细的。 站在入口不远处，柚宁已经看到门口收银台，有几个年轻又焦急的粉丝围成一团，手里都拿着几件物品，有女装，有包包，甚至还有店里的装饰品，正在用机器不停地扫动检查。 屏幕上，只有四个字:线索错误。 安游…… 联想到mars之前给出的提示，比起来了解安游的程度，她自然是没有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粉丝了解的。 但是提起来分析能力，那就是柚宁的专长。 “还有十四分钟，滴答滴答滴答……” 深呼吸，头脑一直处在冷静中，mars则自宣布完游戏规则后，还没有离线，广播声音继续不断的传来。 不仅是广播，如果柚宁此时回头的话，就可以发现甚至连一楼舞台的大屏幕也被mars设计成了滴着鲜血的倒计时。 匀速减少，永不停歇的秒钟，分钟，时钟，无形中增加了所有人的急迫感。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站在不同的立场，许沉和柚宁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先冲进uni，mars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他们要找到的是正确的线索，而不是线索。 和店里慌了手脚的粉丝相同，使用一件一件尝试的排除法，当然是自古以来就代代流传的智慧，而今天，他们只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再加上拥挤的人群，不能暴露的身份，心急如焚的粉丝…… 不要说是一件件尝试找到正确答案，哪怕是uni女装只有柚宁和许沉来完成这项工作，这么做也是来不及的。 “快点冲进去，快点快点。” “别催我，有人踩到我的鞋了。” “呜呜呜安游等我！我来救你。” “安游怎么会和女装店有关系。” “来不及了，快跟上。” 站在扶梯口，有刚来的粉丝着急催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柚宁只是听着，无论是着急还是慌乱，她都并无动静。 若是正经的算起来，柚宁和安游不过是两面之缘，她自然不清楚安游喜欢什么，也无法做到连粉丝都无法完成的事情，联想到和安游有关的一件女装店的东西是什么。 但是柚宁却再清楚不过mars。 用别人的生命开玩笑，或者是更恶劣的行为一直是mars的乐趣，哪怕十五年过去，mars的性格一点也没变。 那么他最有可能的作案方式和手段，应该也不会产生太大的改变。 还有什么是比如此多的粉丝在场营救，但依旧还是亲手让偶像身上的炸弹爆炸，更加让mars开心的事情呢？ 平时说着喜欢的粉丝，连安游最喜欢做什么都了如指掌的粉丝，亲手毁了安游以后的星途，让他变成残疾人，甚至让他死去…… mars不会这么轻易的把答案摆在眼前的。 今天的商场，也关乎于她和许沉。无论如何在所有人眼前，被挂在最高处，安游最终只不过是被迫被mars选中，成为让更多人来参与，以至于他们无法顺利完成任务的一个靶子。 所以，和安游有关，mars接下来应该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和她有关。 这也是为什么会是……女装店。 和她有关，而又以安游为名…… 柚宁的脑海中经过所有的细节，努力寻找两个人之间相似的地方，安游是歌星，也是演员，是大大咧咧的阳光少年，出道安稳顺利，厚积薄发，是圈内少见的风评俱佳。 柚宁是犯罪心理顾问，是为父报仇的女孩，在美好的童年和家庭破碎后，十五年来，苦心课本书籍专业知识，从没有踏足演艺圈一步，连追星族的半分都算不上。 看似毫无关联…… 实则，mars似乎一直在提醒她隐藏在背后的联系。 柚宁记忆力很好，从前关于父亲的事情更是一点都不会忘记，也正因为这些记忆，促成了如今的柚宁。 uni女装曾经为了加大营业范围和受众，而拓展过童装路线，那是一次有始无终的尝试，在前期轰轰烈烈的宣传和大肆发布下，最终只是发展过一条并不完整的童装产品线。 并且因为和同期对标起来的品牌而言，销量并不高，反而投资巨大，入不敷出，所以很快就被主力女装分散注意力，最后籍籍无名。 而对时尚圈关注甚少的柚宁之所以会知道uni的这些往事，是因为这条童装路线中的一件衣服，和柚宁很小的时候曾经拥有的一件衣服非常相似。 这件衣服对她有很重要的意义，却在后来搬家的时候不慎丢失了，所以在uni女装店重新见到的时候，柚宁还能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如何愣住失神的。 第77章 答案不在店里。 这件衣服对她有很重要的意义，却在后来搬家的时候不慎丢失了，所以在uni女装店重新见到的时候，柚宁还能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如何愣住失神的。 - “注意！时间还剩十分钟……” 目光看向uni女装，里面纷纷杂杂的人群和粉丝聚集现在已经很多，但是uni也有部分展示品陈列在高处，哪怕人再多，也并不阻碍柚宁寻找那件衣服。 柚宁还可以清楚的记得，那应该是三四岁的时候，幼儿园组织的一场全校演出，她幸运的被选中参加，却作为背景扮演一棵大树。 当时的她无比羡慕被选为主唱和站在前方表演的其他小孩子，无论是彩排，还是正式演出，柚宁的动作只有单一的站在舞台角落，唯一的要求只有站好站直。 每天参加排练时，柚宁都站在人群最后，看着老师耐心的纠正其他小朋友的动作，目光里面的失落，甚至连自己也没有发现。 即便如此，在回家时，柚宁还是兴高采烈的邀请了父母来观看表演。 得知柚宁即将表演，母亲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来参加，还为了观看柚宁的演出，特意在卧室里翻翻找找，挑了一套和他们的主题相配合的连衣裙。 而她的父亲柚许清，当年还是市局的副局长，平时事务忙碌不堪，经常连着加班，也一口答应下来，承诺一定会到场。 柚宁的哥哥柚风，在柚宁上幼儿园的时候已经是高中，正是学业紧张的时候，也不常在家里住，没有参加柚宁的表演，不过在周末回家时，第一个问起的就是柚宁在学校的演出。 然而，虽然爽快的应允，柚许清却看出柚宁情绪的不对，心中疑惑，但没有说明。 当天晚上，演出结束后，柚许清也就明白了柚宁为何看起来不太开心。 让柚宁倍感意外的是，那时待所有的活动结束，父母竟然带她去了商场。 在专柜毫不犹豫的买下这件柚宁一眼看中的蓝色公主裙，回到家中，还为柚宁举办了只有三个人的童谣演唱会，做了丰盛的晚餐庆祝柚宁的演出顺利结束。 其实从小到大，柚宁一直不是一个喜欢唱歌的人，也并非五音不全，只是对唱歌这件事自小没什么兴趣。 后来思索起，明明不喜欢唱歌的自己，当时却为什么会那么羡慕主唱的小女孩，柚宁也渐渐懂得了，她只是羡慕那个小女孩能站在聚光灯下，能让父母为她感到骄傲。 如果她也能够站在聚光灯下，那么父母精心准备来的连衣裙，专门推掉的空闲时间，是不是也能看起来对等一些，而不是专程前来，只看到她站在最后，一动不动的演了一棵树。 即便年幼，柚宁当时却是这样想的。 但是，父亲那天睡前对自己说的话却从此留在了她的心里，即便后来物是人非，虽然蓝色公主裙已经不在身边，父亲和哥哥也离开了她们，可那些话，的的确确成为柚宁以后随时会想起的温暖。 也正因为这些话，打消了年幼的柚宁最初觉得愧疚的源头，让她可以堂堂正正的，不带有任何亏欠和计算的去对待未来的感情。 “宁宁，你是我们家的公主和宝贝。” “你是一棵大树也好，是一朵小花也好，穿着公主裙也好，穿着牛仔裤也好……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不管你在哪里，爸爸妈妈和爱你的人，目光永远会在你身上。” “所以我们宁宁，以后要放心勇敢的成为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一个永远活在别人的期待中的人，对不对？” - “还剩下……八分钟啦！” mars的电音传来，回忆戛然而止。 柚宁抬头，即便目光中仍旧无可避免的带着回忆时的失落，却因为想起父亲，有了更多的勇气，向店里看去。 目光已经环视，一圈又一圈。 甚至细致到了拥挤人群不间断露出来的缝隙，却都没有发现记忆中的蓝色公主裙。柚宁着急时，愣了一下，才在心里无奈。 笑了笑自己竟然慌乱的失去理智。 也是，即便是之前的童装产品线，那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过时无法反季，又销售不好的产品，怎么会被uni这么精于销售的个人品牌摆在引人注目处。 恐怕自工厂停产后，那件衣服，根本不在uni女装的门店内吧。 那为什么…… 还没来得及考虑，柚宁就想到了uni的电脑。 内部系统的电脑，尤其是设在国茂大厦的这样最大的品牌直营店，一定会储存uni历来单品的信息，即便是已经下架的单品，也有迹可循。 mars把最终核对的地方设在这里，也可以印证柚宁现在的猜测，所以，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并不是去uni的仓库找到这件衣服。 只要在电脑上核对，就是最后的答案。 许沉一直陪在柚宁身边，在柚宁愣住的时候，许沉没有催促，知道面对mars的不断施压，柚宁自然倍感压力。 于是在这段间隙，许沉拿出手机，接连尝试了几种联系上其他同事的办法。 不过在mars的控制下，单凭许沉自然是很难突破网络封锁的，大范围失去信号，是所有人的恐慌，也是更大更准确的目标。 眼下李苍应该清楚了商场的情况。 他们什么时候能恢复通讯，就全靠国茂大厦外的李苍了。 把手机放下，眼前，来到三楼的粉丝也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多。 虽然只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一楼仍旧是数量恐怖的拥堵，但位于三楼的人，更接近真相，也蔓延着更多的紧张和恐惧。 柚宁此时拉紧许沉，向他转头。 “我需要去电脑前，答案不在店里。” 刚才似乎是经年的回忆，柚宁的结论却十分简单，完全没有提到任何过程，事实上，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向许沉解释更多了。 只是说话时并不如每一次犯罪心理分析那样淡定自若，但柚宁的语气依旧带着笃定，甚至还有些视死如归的落寞。 第78章 今天我们是安游的粉丝。 只是说话时并不如每一次犯罪心理分析那样淡定自若，但柚宁的语气依旧带着笃定，甚至还有些视死如归的落寞。 - 许沉知道，mars的挑衅，恐怕也和柚宁的记忆息息相关。 待柚宁作出决定，有了结论后，许沉便没有任何停顿，只是在柚宁抬脚打算前去时，许沉忽然拉住柚宁，她没有再向前。 反手，许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件t恤。 刚刚回头，印着安游笑意满满，带着无线温暖的大头照的t恤就出现在眼前，一件大号一件小号，都是柚宁喜欢的白色。 和许沉对视，对方眼中是细致入微的经验。 “穿上这个，今天我们是安游的粉丝。” - “不好意思，让一下。” 待柚宁和许沉一前一后，艰难地朝着收银台挤过去的时候，uni女装已经承载了超乎十倍的客流量。 从外面看去，拥挤在里面的人群，第一反应会让人觉得窒息，而uni女装如今的架势，似乎随时都要挤爆房间周围的墙体，成为国茂大厦第一个人满为患的店铺。 相较于其他商家，uni如今的面积和体量已经不算小，但仍旧禁不住多人的冲击，几个摇摇欲坠的金属摆件就在人群上方，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冲在前线的粉丝，大部分自然都是安游多年的老粉，仍旧保持着当年的热爱，也有一些刚刚入坑，不知东南西北的新人。 比起来解开谜题，用群情激奋来说更为恰当。 “让一让，谢谢。” 在柚宁不知道向周围和前面的人说了多少个谦让后，拥挤的人群却丝毫没有任何动起来的趋势，在被关起来，无处可逃时，所有人都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让了后面的人，于自身又有什么好处？说不定下一个线索，就是能够拯救偶像的线索，说不定万分之一，就是自己。 earth很懂得人心。 之前柚宁曾经对此有过分析，在earth的犯罪分工中，一定有一个人以心理学为特长，他也许并不直接杀人，却在整个团队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个人，极大可能是她的同行。 “时间还剩下！哦，不到五分钟。” “各位要快点加油了，要不然就会……嘣！我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啧啧啧。” 谦让在这里并不实际，几次尝试都是徒劳，mars反而就像是一个夺命天王，不断的用滋滋电流声音施压，把商场里的气氛刻意营造的十分紧张。 国茂大厦，安游至今还在被悬挂在高中正中央，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趋势，短时间内进行绝对的昏迷，他也许是中了某种药物。 uni女装店内，果然因为mars的话引起了小部分的骚乱，挤在前台附近的人更多，人人手上都拿着自以为是真正线索的物件，拥挤着想要上前尝试。 许沉一直在身边，尽力护着柚宁不至于跌倒。 不能暴露身份来获得最快的途径，许沉更是从来不习惯置身于数量如此庞大的女生群体中，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两人却始终无法突破人群的屏障。 在他看一眼眼前的局势，柚宁没有放弃的继续向前挪动，低头，无奈准备采用备用方案时，司马长的声音此时从人群外传来。 “都停下！警察。” 带着疲惫，还有显而易见的气喘吁吁，但司马长最终还是和消防队长从一楼拥挤的人群中赶到了这里。 他们在三楼安排的警员，最初位于楼梯间消防出口附近蹲守，距离uni女装的位置虽一东一西，但三楼的粉丝群体比起来一楼，原本就不多。 柚宁和许沉都可以提前到达，三楼的警员，却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出现。 第一个前来支援许沉他们的是司马长和消防队长两个人，他们都是各自的职位从业多年，经验丰富，才能在今天国茂大厦这样混乱不堪的情况下及时赶到。 “统一都停下，听我指挥。” “全部停在原地，不要再动了！” 在司马长向拥挤的uni女装门前亮明警徽，试图维持秩序后，离司马长最近的一片人群，终于有了短暂的迟疑。 警察站在自己身边，和明明知道楼下那些维持秩序的警察，却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毕竟还是不同。 当警徽出现的那一瞬间，柚宁很显然看到司马长身边的一小部分区域，是在司马长的气势控制之下的。 她们的动作停下。 司马长很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眼中有不易被人发现的诧异。 没想到在楼下的时候无人听从他的安排，都乱成一团，他和消防队长尝试无果，只能一边避开人群，一边努力的尝试，向uni女装过去。 到了楼上，反倒有了一些威慑力。 至少还可以帮上一点忙，心里不自觉的松下一口气，司马长表面依旧严肃，甚至气势更威严，命令如同山势，不容许片刻拒绝。 一边继续维持秩序，司马长一边不动声色的朝着柚宁和许沉那边移动过去。 而站在他不远处，人群中的柚宁和许沉也一瞬间心有灵犀起来，脸上和其他表情迟疑的粉丝别无二致，就好像他们和司马长是完全的陌生人，不知道这个警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了安全考虑，请各位停下手里的动作，统一到店外来，现在现场将交给警察控制。” “请所有人注意，行动时不要踩踏到其他人员。” 司马长片刻不停，继续说着，消防队长也从刚才的一场上楼大战中缓过神来，在旁边帮忙维持秩序。 声音准确无误地转递到旁边区域，在司马长轻轻挪动，向他们走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对于柚宁和许沉来说，不言而喻的安全区。 那里的粉丝更加冷静，也更加容易被突破。 依靠着多年来形成的默契，司马长和许沉柚宁始终保持着不易被察觉的距离，却同时朝向前台移动，有司马长以真正名义的压力，许沉和柚宁才能不动声色的朝着前台，又多移动了几步。 第79章 6……哦?看来是你们赢了。 依靠着多年来形成的默契，司马长和许沉柚宁始终保持着不易被察觉的距离，却同时朝向前台移动，有司马长以真正名义的压力，许沉和柚宁才能不动声色的朝着前台，又多移动了几步。 - 很快，柚宁就在司马长和许沉的帮助下瞒过所有人的生疑到了前台前。 表面看起来，柚宁只不过是被不断挤过去的，也算是将隐藏身份贯彻下来，这是柚宁他们目前能够做到的最快又最有质量的速度。 刚刚触碰到鼠标，精力全神贯注的放在电脑，为了节约员工成本，uni的后台操作系统设计的很简单。 在最上方菜单栏，柚宁只需要输入对应的年份，又或者是系列名称，就可以找到uni品牌自成立以来符合条件的所有产品。 “还有两分钟……” 距离柚宁最近，旁边的一个救偶像心切的小女生看到柚宁只是在操作电脑，手里却没有拿着任何店里的线索，还以为柚宁是在耽误进程。 时间已经不多，在mars故意轻佻的话音刚落，女生又看了一眼离他们不远的司马长，不放心的忍不住催促。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正确答案啊？” 只剩下两分钟了，而他们只不过是验证了uni女装店很小一部分的可能线索。 这一来一去，店里挤满了人，女生耗费了不少时间才挤到这里，甚至都没有把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线索验证完全。 要是这宝贵的最后两分钟就在她眼前白白浪费，难以想象自己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到自己的偶像。 听到身边的催促，柚宁没有把小女生的话放在心上，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间，继续在键盘快速的敲打，时间过去很久了，她只能想起一个不太准确的时间段，前年夏天。 为了保证品牌竞争力，提高原创能力，uni女装不止业内标准的一季度新品发布，每隔一个月，uni女装都会有不同品类的上新。 而uni近年来的业务更是横跨了女装几乎所有品类，就连包包都有所涉及，打出名气。 这就导致无论如何精准搜索，出现的数量都比柚宁想象中要大，更何况柚宁也并不记得童装产品线更加细致的信息。 果不其然，输入时间，电脑就立刻为她找寻到符合前年时间线的所有产品，mars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屏幕上的内容却纷乱交杂。 白皙修长的手指不断拨动鼠标，柚宁的目光也带着紧张。 “唉，这么快就要倒计时了。” “不如从三十秒开始吧，亲爱的粉丝们，剩下三十秒，可就要决定以后还能不能看见安游大明星的唱跳舞台了。” “想一想就很激动。” “30，29，28，27，26……” mars的声音不断从广播传来，传递到了uni女装店的每个角落，即便是周围有司马长的控制，柚宁也可以清楚感觉到店里所有人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最后三十秒，柚宁是前台的最后一个人，叱咤风云的大明星安游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全都在看柚宁当下如何选择。 屏住呼吸，柚宁的注意力只放在电脑屏幕，这再不能及的关键时刻，她无暇顾及其他。 夏季女装上衣，夏季女装连衣裙，夏季女装帆布鞋，夏季女装凉鞋…… 夏季特推童装！ “15，14，13，12，11……” 毫不迟疑的点开系列，柚宁在第一页就看到了记忆中的蓝色公主裙。 倒计时还在不停传来，时间越来越少，脑海中顾不得其他，柚宁点开，最下面显示的果然不是千篇一律的详情页，而是被设计好的确认线索。 没有疑问，这是mars的手笔。 柚宁按下鼠标，警报声立刻在下一秒响起，代替mars的倒计时，充斥国贸大厦内，每个人耳边。 “6……哦？看来是你们赢了。” 话音落下，待一阵短暂，却急促而尖利，让人阵阵不适的警报声结束后，uni女装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眼前一时陷入黑暗，店内开始不住骚乱。 还没有从结果如何的诧异中平静下来，突然失去早已习惯的光线，位于uni女装里，更加黑暗的粉丝一下慌了手脚。 按下鼠标，电脑屏幕和警报声音同时，出现“线索正确”的字样，柚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目光只知道愣愣的看着屏幕，心中不知应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高兴吗？ 她是应该为了被mars耍的团团转高兴，还是为了靠着犯罪分子将自己过去最骄傲的回忆设计成游戏而得救高兴？ 屏幕上的四个字持续显示，并未消失，巨大的失落感却不住袭来，好像是某种讽刺，讽刺柚宁多么立志报仇，却成为earth轻易掌控的游戏npc。 哪怕是眼前所有的灯光突然熄灭，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柚宁听到身边司马长组织顺序的声音传来。 “大家不要慌乱。” “统一留在原地等待疏散，不要擅自向前，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这里不会有危险的，不要着急。” 愣住，机械的循着声音朝司马长的方向看去，柚宁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心里一惊。 转头，却是许沉。 顺利解决第一个线索，好在安游作为人质没有受到伤害，许沉的目光中也带着些许松一口气。 只是，才到mars设计的第一个“游戏”，他们就已经和警局失去联系，其他小组成员现状难测，精心布局的分组还没配合，就如同孤岛，求援困难。 如果不是刚才司马长及时出现，柚宁和许沉甚至没有办法顺利及时到达前台。 所以即便从第一个游戏脱身，许沉眉眼间的沉重丝毫没有减少，双目对视，许沉心事重重，柚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沉。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背着重负。 “等一下！” “你是怎么知道线索在电脑里的？” 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柚宁旁边，刚才还在质疑柚宁的女生眼疾手快的拉着她询问。 女生和柚宁穿着的t恤如出一辙，头上还多带了印有安游头像的发箍，手里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蓝色是安游的应援色。 第80章 真的很恨他们啊。 女生和柚宁穿着的t恤如出一辙，头上还多带了印有安游头像的发箍，手里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蓝色是安游的应援色。 - 而脸上的表情比起先前的着急，如今反倒是更加困惑，柚宁看小女生应该是刚上大学的年纪，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稚嫩。 笑了一下，柚宁的语气很温柔，仔细听去，却像是经历大劫后的淡然。 “我……是安游的老粉丝了。他还没出道的时候我就喜欢他，所以知道得更多。” 话音落下，没有在这个话题深入，看粉丝依旧还在纠结蓝色童装公主裙和安游有什么联系，柚宁知道不便多说，于是不等她追问，转身，迅速从前台溜走。 被许沉拉着从人群中慢慢移开，司马长和消防队长也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照应。 因此许沉和柚宁率先从uni女装出来，如同其他因为保住了偶像的双腿而长长松一口气的粉丝一样，找了一处狭窄的栏杆靠着，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况。 广播此刻少见的没有动静，mars不做言语，没有讨厌的电流声和紧张的气氛，更是一段难得的空隙。 把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栏杆上，柚宁低头，看向一楼。 那里原本在电梯口聚集起来，还在尝试上楼的不少粉丝得知通关，已经放弃了冲向前去，更多的是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安游。 柚宁懂得。 在真真切切的体验过担心，恐惧，并且有一个共同想要为之奋力一搏的目标之后，往往更容易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也和群体绑定在一起。 恐怕今天过后，如果安游还能顺利的继续做明星的话，在国茂大厦的所有粉丝，都会成为安游彻彻底底的老粉。 “刚才你做的很棒。” 柚宁还在看着楼下发呆，脑海中胡思乱想些什么，一边的许沉忽然转头，对柚宁说。 有mars的精心算计在前，许沉在第一个环节很难帮上什么忙，他既不了解安游，也不知道柚宁的过去，在女装店，更不可能猜出mars给出的线索。 而看起来似乎是许沉唯一能做的保证警力，也在刚开始时因为mars失去了通讯。 站在柚宁身边，却难以保护柚宁，许沉心里的失落，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的缝隙。和这种感觉重逢，自遇到柚宁后，许沉时不时的就会失落。 “许队很少当面表扬谁。” 不知怎的，转头也看着许沉，柚宁的耳边在这时却响起了司马长的话。 条件反射的仔细追究去，可虽然已经忘了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司马长才会和她说到许沉。 但这句话却在恰当的时候被想起来，柚宁愣了一下，先前迟钝到极点的感受似乎在此刻一点点收回来。 总之，却不如刚才在前台那样机械死板了。 “那……mars是用我小时候的事情设计成了答案，所以才能想起来。” 掩去情绪的翻涌，还不忘和许沉简单解释了一下。 其实柚宁不必说，许沉在柚宁直直向着前台去，表情沉重又奇怪的时候，也能猜到。 毕竟在密室逃脱，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第一个房间内，也是许沉记忆最深处的地方，被earth重新展现在眼前，就像是一个秘密暗号，又再次摧毁的地方。 对待earth，他们早就是一样的人，早就身陷囹圄，再无退路。只是柚宁不知道，以为自己仍是唯一的局中人，想要傻傻的把许沉从危险境地推开。 “真的很恨他们啊。” 许沉还没有回答，身边，柚宁看着楼下，又看看在他们上方，被悬挂起来的安游，轻轻的自言自语。 在或者拥抱，或者松一口气，更有甚者还在哭泣的粉丝背后，一楼的舞台背景屏幕上依旧是刚才暂停下来的倒计时。 还剩下最后三秒钟，数字就一直停留在鲜红的00.03。 似乎是某种感慨，柚宁看着倒计时，脑中想起那件蓝色公主裙，嘴角忍不住笑，笑容却显而易见的无奈又讽刺。 “以前是恨他们，是因为earth让父亲和哥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 “我的父亲和哥哥，他们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却败给了一帮坏蛋，让我和妈妈再也见不到最亲的人。” “现在，earth做的事情正在一点点摧毁我仅剩的从前最美好的回忆，好像要把我的人生都变成和他们相关的废墟。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事到如今，竟然连earth的面都见不到。” 诧异柚宁会主动喃喃这么多，许沉看着柚宁的侧脸，才发现柚宁说出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动容和波澜。 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柚宁都是让人可怕的淡定和冷漠，明明是提起自己，却甚至有一种事不关己的讽刺，和平时的柚宁大相径庭。 为了替柚宁同earth报仇，许沉考进最好的警校，单论做不完的体能，研究不完的案例，上不完的课程，甚至是休息时间也近乎变态的严格管理，都让寻常人难以承受。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许沉丝毫没有任何动摇，从进入警校开始，到离开警校早早毕业，他一直都是各方面的顶尖。 就更不用提许沉以最优秀的遴选破格提前录取进入警局后受到的质疑，而一路成为刑警队长，成为a市的破案神话，这看似荣耀的头衔和经历，背地里又熬了多少不眠夜，又有多少次差点被送往医院。 连他都尚且艰难，柚宁这些年究竟是如何咬牙坚持，可想而知。 在最在意的事情上不断受挫，而对手依旧强的可怕，闲庭信步间，就将十五年来的努力和付出玩的团团转。 甚至改变了过去，让支撑她走下来的美好，全部沾染了earth罪恶的气息。 -“宁宁，你是我们家的公主和宝贝。” 身边人群喧闹，心中却安静下来。 不可控制的回想起父亲当时说的话，柚宁深呼吸，努力压制心中难以掩盖的情绪。无论如何，她都要走下去，mars嬉笑她珍视的美好，她也会千百倍的悉数奉还。 第81章 计时十分钟，现在开始。 不可控制的回想起父亲当时说的话，柚宁深呼吸，努力压制心中难以掩盖的情绪。无论如何，她都要走下去，mars嬉笑她珍视的美好，她也会千百倍的悉数奉还。 - “哈喽！各位，短短不见，我又回来了。” 不多时，恼人的电流声音便在意料之中再度传来，重新充斥国茂大厦的每一个角落。 uni女装惊险的胜利后，mars不知为何暂停了五六分钟的时间，然而此刻，柚宁已经没有心情去追究这暂停背后的用意。 在mars的声音传来时，浑身条件反射的一激灵，柚宁瞬间打起精神，让自己从刚才魂不守舍的回忆中离开。 她太清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需要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而许沉在柚宁身边，从刚才开始一直沉默的听着，哪怕自柚宁说完，不再言语后，许沉也并没有开口。 在此刻，表达已经不足以让许沉放心下来。 所以在柚宁沉默片刻，伤黑累累时，许沉也在心里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抬手，动作轻轻的，抚上柚宁的肩膀。 又怕柚宁抗拒，许沉七上八下。 好在柚宁无动于衷。 身份，差别，情感，陌生……许沉从一开始就明白，只要柚宁在身边，他就无法永远掩盖自己心中复杂涌动的情绪。 既然总会在某一刻露出破绽，许沉也没有想过永远让它成为一个秘密，那么不如就在此刻吧，永远在柚宁最需要的时候。 就像是许沉期待的那样，柚宁的难过，伤心，快乐，幸福，他都陪在身边，只要柚宁回头，在原地就一定能见到他。 “第一个游戏……被你们聪明的找到了。” “其实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如果连那么简单的第一个游戏都直接失败的话，那你们也太让我失望了。” mars的语气急转，柚宁则十分轻松地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而mars已经如此对待她，却没有彻底把柚宁的往事曝光在所有人下，让安游以死献祭柚宁成为众矢之的，反而是在危险的边缘暗暗指点暗号，提及却不提起。 做这些的时候，就知道柚宁再清楚不过，恐怕也是mars多年来养成的另外一个恶趣味。 三楼的栏杆处，许沉和柚宁的距离很近，近到柚宁不需要抬头，也可以感觉到许沉的呼吸。 上一次他们之间距离这么近的时候，恐怕还是在因邓书雪而来的密室逃脱，同样是国茂大厦，上一次，柚宁却情绪崩溃的眼泪零碎，几乎感受不到任何许沉的气息。 mars，还不知道吧，她总是在慢慢成长的。 比如现在，她再也不会克制自己那些无谓的情绪以至于崩塌，而是任由它们在心里生根发芽，滋生坚不可摧的信念，直到此事完结。 “好了，第二个游戏呢，我就不多卖关子了。” “早点开始才能早点结束，毕竟第二个游戏关系到安游的胳膊，稍不留神的爆炸，我们安游大明星，以后还得签名呢。” “各位请听好，第二个游戏，地点就在顶层的水果烤鱼，不过这次既然特意为你们安排了美食店，规则和自然第一个游戏就不一样了。” “我已经在那里为大家准备好了厨师，邀请大家去品尝水果烤鱼的特色，如果在剩余时间内有勇气吃完他们做的所有套餐的话，这第二次游戏才能算是胜利。” “只要吃完就能胜利，这第二次的游戏规则简单到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语气停顿，柚宁甚至可以想到mars在话筒那边故作玩味，即便没人能看到，还是故意摆成心痛的表情的模样。 这一次在国茂大厦，mars本人真的刷新了柚宁从前所有的印象。 “唉，谁让我是一个好人呢。” 还在自顾自的感叹，紧接着，mars话锋一转。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考虑到大家的肚子和身为小女生的饭量有限，本轮游戏仅限男士，我想今天国茂大厦里的男士，应该不多吧。” “该让谁去顶楼，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可不要说我没给你……们机会哦。”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上一个游戏中已经有警察和消防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反正你们也不是我要找的人，你们的存在可有可无。” “但是出于好心，我还是温馨提醒一句，警察和消防，就不可以再参加游戏了，否则，被我抓到的话，炸弹将会直接爆炸。” “计时十分钟，现在开始。” “滴答滴答滴答……，快点来吃水果烤鱼！” 柚宁刚刚听到了顶层，就条件反射的带着许沉快速朝着直梯去，通过电梯前往顶楼，堵塞的风险实在是太大，恐怕十分钟已经过去，他们连一半都没有挤上去。 不过好在直梯口就在他们身后，现在人群虽然聚集起来，但是因为来的很早，一番拥挤过后，柚宁和许沉也赶上了第一个被粉丝疯狂按下的直梯。 以mars的性格，一定会让国茂大厦完完全全的处于自己的控制中，即便如此，柚宁还是完全没有想到，哪怕是在电梯里，他们竟然也可以清楚的听到mars正在宣布的事情。 这倒也方便了柚宁和许沉链接信息，不至于到顶楼后找不到东西南北再去询问，只是越听，许沉和柚宁身边的气氛就越沉重。 限制参加人的时候，mars故意把“你”咬的很重，就好像是一个无师自通的谜语大师，通过广播，处处在给许沉和柚宁暗示。 而指名道姓的男性，让许沉在一瞬间收获了电梯内所有人的关注。 安游本身就是男艺人，性别不占优势，又是歌手转型电视剧，因此男粉丝的占比在整个粉丝群体中也不多，从早上到现在，柚宁在国茂大厦内看到的男性不超过三十人。 其中还有一些是警方和消防，也因为今天要在国茂大厦布控，提前遣散走了部分岗位的员工。如今国茂大厦内大部分的男生，都是被女朋友拉来的，并不是真正安游的粉丝。 第82章 各位，他有女朋友了。 其中还有一些是警方和消防，也因为今天要在国茂大厦布控，提前遣散走了部分岗位的员工。如今国茂大厦内大部分的男生，都是被女朋友拉来的，并不是真正安游的粉丝。 - 所以在mars指明男性后，粉丝群体的讶异更甚，紧接着，就是准确搜索到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男性。 在找到男生后，身边的粉丝便开始不管不顾的把他们挤入电梯，场面之混乱，甚至完全忽略了男生旁边气急败坏的女朋友。 恐怕在这场营救偶像的行动中，最为吃瘪的就是好不容易兴高采烈地带着男朋友来参加一次的少部分粉丝们。 而许沉作为当前直梯里唯一的男性，自然也毫无疑问的受到了无限关注，在其他人朝许沉投来的目光中，有不少期待，在目光触及许沉的一瞬间，甚至还有诧异。 刚才只是忙着看自己的偶像，甚至都没有注意过国茂大厦里还有颜值这样高的人。 不要说是走在大街上了，就算是放在娱乐圈，许沉的样貌也丝毫不会输。而且看他的身高和体格……如果站在他身边的话，一定非常有安全感。 国茂大厦是高层建筑，直梯如今又承载到了最大限度，即便与自己无关，也难以控制粉丝心切，几乎每隔一层楼就会停一次，经历挤不进来也不愿意出去的局面，导致离顶楼还显而易见的有段时间。 因此，有离得很近的大胆的粉丝直接不管不顾开口，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小哥哥……接下来我们家安游可就全都靠你了。” “你参加游戏肯定也很辛苦，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如果你赢了的话，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有第一个人开头，身边的粉丝被提醒，也丝毫不愿意落后的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二维码。 电梯内，许沉身上的安游t恤更加惹人注目。 如此的高颜值，再加上又是安游男粉丝的身份，和自己有共同爱好，也不会耽误以后追星，甚至还可以一起跑东跑西，简直堪称完美男朋友的模板，让很多粉丝都不忍心错过。 “对啊对啊，如果你赢了的话，我们可以请你吃饭。在这里遇见很有缘分，看你也是安游是粉丝的话，加个联系方式吧。” 哪怕是在去顶楼，重点似乎也开始偏移，粉丝的注意力都在许沉身上，电梯内一时间有些混乱。 而柚宁还在身边，许沉脸上，因为举在自己面前的一堆二维码，表情从没有如此冷漠过，一动不动。 这些年来，从身边的朋友，到刚见过一两次的当事人，甚至是不解风情的许昭，看许沉一直固执的单身，如此好的条件，却夸张到身边连女孩子的踪迹都没有，都不少次的想给许沉介绍对象，又或者是设法直接给许沉自己的联系方式 原本对这些事情的态度是严词拒绝，时间久了，知道许沉的人总是碰钉子，热脸贴冷屁股，于是也就不再提起，而和许沉关系平平的人，因为没有接触，自然也不敢多问。 平静了几年，直到柚宁意料之外的出现，许沉才重新考虑起感情。 如今这么多人在自己眼前提起，许沉皱起眉头，刚想要严词拒绝，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忽然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腕，挡在许沉面前。 “各位，他有女朋友了。” 看着许沉被粉丝们夹在中间，表情似乎有些难堪，也不知道为什么，柚宁简单的迟疑了一下，当即伸手，语气似乎是有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迈气势。 其实柚宁自然明白许沉的性格，他也并不是不可以自己拒绝，甚至许沉严肃起来，会比“有女朋友”这个借口更有威慑力。 只是重要的事情在眼前，还有mars等着他们去打败，柚宁不想让许沉因为其他的事情分心，待会他一定要赢下第二个游戏。 可是真的只有这个原因吗？ 伸手的同时，也粗略地为她的行为找到一个借口，柚宁不敢问自己再多一步，有些心虚，所以目光没有落在许沉身上。 “女朋友？” “你们是……男女朋友？” 为首的粉丝表情一变，正奇怪的看着两个人，手里拿着的手机虽然愣了一下，但是却并没有因此就收回去。 明明刚才柚宁似乎只是站在许沉身边，进入电梯后，他们也没有任何交流，看起来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样。 怎么会突然间冒出来女朋友。 首先说话的粉丝目光中仍旧带着质疑，似乎柚宁想要独占一般，连带着警惕，其他粉丝的目光也有理有据，不断在许沉和柚宁之间回旋，想要找到破绽。 “对，哈哈……没错就是我。” 尴尬的笑了一下，承认。 柚宁直接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在心里暗自后悔这句话应该说的更加肯定一点，哈哈一笑，能够让谁相信啊。 气势弱了一节，眼神则不敢和任何一个目光灼灼的粉丝对视，只能无措的看着电梯门。 老天，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紧张的时刻。 下一秒，许沉从刚才的惊讶中反应过来，嘴角还带着笑意，不同于之前的冷漠严肃，从容的在人群中牵起柚宁的手。 这一动作，自然已经没有必要再多解释。 许沉大大方方的承认，而即便今天再怎么情况特殊，终究还是要出去的，也无人会降低底线到破坏别人的关系。 没想到难得遇到喜欢又优秀的男生，却早就名花有主，电梯很快到了顶层，粉丝们自讨没趣，也就纷纷离开。 - “还有七分钟……” “才第二个游戏，报时已经让我觉得累了，你们可一定要加油啊，别让我还要在第三个游戏催促。” 水果烤肉店外，只聚集了几十个粉丝。 在顶层什么也看不到，安游的粉丝本身就很少，三三两两而已，再加上此刻直梯根本挤不上去，电梯又堵又慢，在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和许沉柚宁一起乘电梯上来的第一波粉丝。 第83章 一楼到了。 在顶层什么也看不到，安游的粉丝本身就很少，三三两两而已，再加上此刻直梯根本挤不上去，电梯又堵又慢，在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和许沉柚宁一起乘电梯上来的第一波粉丝。 - 看到许沉和柚宁，之前的尴尬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同一个目的地和羁绊而完全消失，相反，只是此生一次的见面，就更没有握手言和的必要。 为首的粉丝目光闪躲，神态并不自然，幸好尚有不知情的其他人，第一时间为许沉让开了水果烤鱼的大门，才堪堪离柚宁和许沉远了一些。 按照mars的设计，水果烤鱼门口的自动门此刻被紧紧关住，很显然，是人为地控制了参加游戏的资格。 时间再不容许他们耽误，许沉打量了一眼门口设置，回头，和柚宁对视。 目光交换担心，也交换了期待。 很显然，许沉是第一个到达水果烤鱼的男性，前面究竟是什么在等着他，谁也不知道，但以mars的性格，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至少许沉可以肯定的是，第二个游戏，自他以后，不再需要其他人了。 粉丝三三两两的等在旁边，向他们投来的目光带着盼望，带着巨大的恐惧，也带着强烈的信心和鼓舞。 “还有五分钟！” 国茂大厦内，mars声音比之前更加尖利，也许是知道了许沉已经到达水果烤鱼，带着些许亢奋，语气催促一般，不容许他们的丝毫迟疑。 这些，柚宁自然是不能跟着的。 站在原地，看着许沉步伐沉稳，离水果烤鱼不过两三步之遥，紧闭的自动门就骤然打开，里面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楚任何设施。 - “还有两分钟……你们要加油了。” 水果烤鱼外，距离许沉消失在门口虽然不过是短短的三分多钟，却是柚宁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几分钟。 和许沉分开，而mars报时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只能在靠近栏杆的一侧来回踱步，感觉到累了，就停下来扶着栏杆。 她没有办法静下心。 柚宁清楚，她担心第二个游戏，更担心许沉会不会在里面出事。 强烈的感情冲淡了mars设计的一切，柚宁甚至在想，如果许沉没有通过第二关也没关系，其他事情通通可以重来，她只要他平安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期间，电梯只打开了两三次，柚宁魂不守舍，已经无心计数，又陆陆续续的进去了几个男粉丝，但是快到结尾，为首第一个进去的许沉，却依然没有出来的动向。 “叮。” 看着楼下，乌泱泱的人群避免了细节，高密度集结在一起，只创造出窒息的环境，让人觉得压抑不已。 深呼吸，柚宁此时手机忽然传来震动，许沉随时都有可能出来，不想在此时被分心，这小小的插曲被柚宁条件反射忽略。 下一秒，柚宁的浑身似乎被电流通过一般。 国茂大厦没有信号。 把手机拿出，柚宁的心跳强烈到很快就要冲破极限，直觉告诉她这信息是来自于谁，而柚宁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短信发件人。 这一次也不再是匿名，而是规规矩矩的正式署名，mars。 “如果你不想许沉死的话，立刻到顶楼安全出口，我在那里为你准备了一部电梯，用你最快的速度，倒计时结束前，森木咖啡店见。” - “一楼到了。” 在安全出口安装电梯，还是在国茂大厦如此大体量，严密规划的商场，earth究竟是如何开始谋划这一起案件，柚宁直到电梯停下，都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电梯很显然是最近刚刚装好的，甚至连保护膜都没来得及撕掉，这不符合mars苛求细节的性格，但是能够让电梯顺利且无人注意的安装，mars已经超乎他们的想象。 从夏晴开始，他们就已经入局了。 水果烤鱼店内是什么情况，柚宁不清楚，也不可能知道，但是mars如果想对许沉下手，方式实在是太多了。 单单是最简单的下毒一条，就让柚宁无法冒险。 在收到短信后，柚宁丝毫没有迟疑的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安全出口走去，经过和mars的斗争，她练成了行动比思绪更快一步。 两个地点间不过二十几步的距离，可是每一步，柚宁都没有回头。 如果许沉出来的话，外面的粉丝一定会有动静，广播也一定会说话，可是一直到柚宁扶上安全出口的把手，顶层都安静的让人可怕。 她知道，许沉没有出来，粉丝们还在等待，mars短暂停顿，倒计时还在一秒一秒的过去，不可控制。 她倒是希望粉丝们吵闹，好打破如今环绕在身边不肯走开的死寂。 “最后一分钟！” 不过是几秒钟的失神，mars的声音便再度袭来，此刻正好就站在其中一个广播前，柚宁差点捂住耳朵。 不再停顿，收起手机，眉眼间蓦然多了一丝冷色。 森木咖啡店的位置，柚宁再熟悉不过，mars把位置选在这里，看来她之前的预感，那些直觉，并没有错。 果断推开门，店内空空如也。 之前笑意盈盈的店员此时不在前台，柚宁不知为何，看到无人的前台，却松了一口气。 知道店员和此事无关，现在就是万千不幸中，柚宁能找到的一点幸运。 应该是由于mars故意设计的原因，下来的一路，柚宁再也没有听到广播声音，而earth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原本之前还人满为患的一楼咖啡店，此刻竟然丝毫没有人影。 甚至夸张到就连森木咖啡店周围也不见粉丝的踪影，柚宁身处其中，受到气氛影响，连呼吸都跟着沉重起来。 如今一分钟已经过去，第二个游戏结束，不知道许沉有没有事。 站在门口环视一周，柚宁才发现，在森木咖啡店自己之前坐过的位置上，此刻正无声的坐着一个身穿整洁高级定制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她上一次来，故意把位置选的十分隐蔽，如果不仔细寻找的话，恐怕是第一个被忽略的地方，earth细致如此，没想到也找到了这里。 第84章 你好，我是star，来自earth集团。 她上一次来，故意把位置选的十分隐蔽，如果不仔细寻找的话，恐怕是第一个被忽略的地方，earth细致如此，没想到也找到了这里。 - 经过早上的前两轮游戏，柚宁已经不惊讶于时刻处在earth掌控下的这些细节，男子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柚宁，只是他没有说话，反而是继续沉默，等待柚宁发现自己。 发现森木咖啡店里的陌生人，柚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但是在确定以后，柚宁忽然又开始不确定。 带着一种近乎难以理解的淡然，柚宁不再停顿，走过去，径直拉开男子对面的椅子自然的坐下，而她的面前，早已经摆上了一杯热美式。 一如走来的这些路。 “柚警官，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柚宁刚坐下，对面的男子就首先在意料之外开口，刚才迟钝的察觉让柚宁差点以为，今天就连开场白，也要等着自己去主动提起。 不需要仔细留意，男子周身散发着一看便知是从各种名流聚会和商界交往熏陶出来的气质，动作安逸而又舒适，带着自信的狂妄。 又？ 看着眼前原本应该作为精通计算机技术的mars出现的人，柚宁此刻却看不出他和mars的犯罪心理侧写有哪一点是相似的。 更难以想象，自己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优雅，西装革履，甚至是让人时不时联想到古典英式贵族的男子，会在广播里发出那样尖利刺耳的声音。 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小麦色健康皮肤，修长的脖颈，耳边带着黑色耳机，脸上虽然带着轻微皱纹，却显然要比同龄人更加保养得当…… 不需要揣测“又”的意思，柚宁却在想，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看柚宁轻微愣住的反应，男子似乎也有些诧异，不过只是一瞬间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初，重新悠悠然的开口。 “难道柚警官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我了？” “前几天在深夜的便利店，我曾经捡到过你的警官证。” 适度提醒，眼前的男子却没有说太多，柚宁在提到“便利店”时，就瞬间想起了眼前男子之所以觉得熟悉的原因。 剩下的话，不过是补充。 前几天晚上，在柚宁经历过几十个小时的熬夜加班后打算去便利店找一点零食填饱肚子时，的确遇到了一个陌生男子，还让给了他口味很好的饭团。 在想起这件事情时，柚宁甚至还连带着回忆起后来自己重新选的饭团。 味道实在是差强人意。 他出现在这里……和earth有关？ 从男子的说话语气和动作神态，已经可以让柚宁确定他不是主动发消息约她出来的mars，除此之外，他和mars堪称相反的两个人。 中年男子自柚宁坐下后，似乎很关注柚宁的神态，直到柚宁彻底想起来之前那一次短暂却并不意外的相遇，中年男子才再度停顿片刻，沉稳的开口。 “上一次见面的匆忙，还没来得及跟你做自我介绍，今天我们就算是正式认识一下。” “你好，我是star，来自earth集团。” - 在柚宁来到国茂大厦前，她没有想过在路上随便遇到的一个人，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earth，更没有想到她和star，竟然有一天还会面对面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话。 就好像真的是意外相遇又再次重逢的陌生人，果然世事难测。 哪怕实际上即便如此，思绪也从未从许沉的安危离开一秒，柚宁还是很轻易的就接上了star的话。 与earth交手也有段时间了，柚宁曾经决定，在earth面前，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做最冷静最理智，也是最冷漠的人，对他们不留分毫情面。 而现在，做梦都在想到的场景正在经历，柚宁也没有辜负以前的自己。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star。” 语气冷漠，柚宁的目光毫不畏惧的直视眼前的中年男人，没有片刻闪躲。 而面对和柚宁见面说的第一句话，star则无所谓的笑了笑。 “当然。柚宁。” “如你所见，今天mars有其他重要任务，所以只能由我来和你见面。mars让我替他想你转达一句抱歉，并说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补上。” 眼前的男子非富即贵，身份高低更是难以揣测的深度，柚宁可以察觉到他身上的气场和淡定，那是之前在大学的实践活动中，在商界大佬，科研巨人，各个领域的顶尖精英身上才大多数具备的气息。 极度自信，极度实力，极度谦虚。 也是，以earth的体量和活动范围，如果背后没有专门的财团的话，很难支撑到现在，也很难背着警方在背后静默发展十五年。 star在earth里的分工，恐怕很明确了。 只是像他这样的身份，注定身边有很多人和关系，牵绊也自然是到处存在，竟然还会主动寻求法律之外的挑战，甚至置当前所拥有的一切于不顾，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不曾发生过这些事，单纯作为心理学研究，柚宁倒是很乐意深入探索。 “没关系。” “也劳烦你把同样的话转达给mars，我也在等着和他一见。” 两人眼前的咖啡目前为止仍旧还是一动不动，似乎只是这个特别时刻的陪衬品，随着柚宁的话，star脸上的笑意却更深，由此眼边的皱纹也就更加明显起来，整个人显得比平静时更加老态。 这正是他期待的反应。 如果柚宁软弱不可欺，遇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又或者是愚蠢到不会反击，反倒是让他们没了兴趣和斗志。 而十五年来，警察的女儿又成为了警察，甚至连那个警察帮助过的人也成为了警察，只是为了找到他们。 这场游戏时隔多年，真是有趣。 “star，我想你们不会平白无故的找我，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毕竟现在你们手里还有人质命在旦夕，等着救援。” 柚宁开口，在森木咖啡店里的对话，让她很难再无意义的进行下去。 还有言语间没有说出口的许沉，柚宁自然不能被earth察觉她和许沉之间的异样，有earth大敌当前，靠近就是迫害，在意就是危险。 第85章 star，我想你们想多了。 还有言语间没有说出口的许沉，柚宁自然不能被earth察觉她和许沉之间的异样，有earth大敌当前，靠近就是迫害，在意就是危险。 - 听闻柚宁的语气，star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抬手，轻轻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 表情没有任何不悦，一种专属于上位者的骄傲和自信在star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柚宁在来这里之前，不知道star的身份，此刻也很难再发生第二次见面，依旧认不出来的情况。 面对star故作深沉，柚宁也没有催促，目光一直不偏不倚的落在star的手上。 对于他这样的中年人来说，当年的自负自满，现在却依旧可以在眼神中找到蛛丝马迹。那便不再是年轻气盛，而是star身居高位，却蔑视一切的性格使然。 “柚警官果然聪明伶俐。” “于我而言，earth也是我的曾经，也承载着我的记忆，所以我不希望看到有人不时的跳出来，试着毁掉它。” 说完，star抬头，与柚宁双目对视。 提起earth时，star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一个很快乐的地方，换成任何一个人的话，绝对想不到earth其中的血腥。 轻微眯着眼睛，star仿佛在柚宁眼前陷入回忆，只是话语仍旧没有停下来。 “说到底，我们只不过是奉行享乐，遵从内心的欲望，而不幸被选中的受害者，是他们运气不好。毕竟在这个社会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没有运气，一事无成。” “更何况抛开这些不谈，甚至在有时候，earth还会代替你们惩罚一些社会渣滓，那是法律触及不到的灰色地带，也会为不公正报仇。” star说起这些的时候言之凿凿，似乎是在陈述某种不可争议的事实。 柚宁一直注意着star的表情，也只有在这种态度下，star才能做出那些罪恶的事而毫无愧疚感，支撑earth一路走到了现在。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其实你并没有必要一定将我们你死我活，那样对你我都会造成损伤，与其两败俱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如我们和平共处，未来说不定还会有合作。” “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同意的话，以后earth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如何？” 听见这么荒唐的话从外表看起来十分高智的star嘴里说出来，而他的表情似乎也带着诚恳，柚宁此刻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意思。 star的意思是，代表earth握手言和？ 他疯了吗？ 没想到第一次和earth正式见面，讨论的话题竟然是这些，当知道earth竟然想要对过去既往不咎时，柚宁只觉得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她的立场坚定，哪怕star真的有所改变，柚宁也不会退让一丝一毫。 恐怕即便earth掌握的事情再怎么多，也看不清楚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柚宁并不介意提醒一次，她也时时刻刻都在这样提醒自己。 “star，我想你们想多了。” “我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话题，而且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你死，我活。” “与其想要试着和谈，不如从现在开始好好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也许去到那个世界，还能遇上受害者的灵魂。” 话音落下，柚宁想起了父亲和哥哥。 无论是对于earth，还是柚宁本身，最后那天终将到来，如果灵魂真的存在，也许她还可以再次见到父亲和哥哥。 那个时候柚宁再描述起现在，一定会笑着把star狠狠地揶揄一番。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这么没厘头的事情，柚宁不动声色的敛去神色，star没有发现异样。 在提起这个话题前，他也做好了被柚宁拒绝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柚宁甚至连思索片刻的时间都不肯留出来，无论是在earth，还是在集团，怎么有人这么直接的拒绝过自己。 不留情面的拒绝，让star脸上的神色冷了几分，不过依旧保持着表面的优雅，刚要出声，耳机里忽然传来声音，star凝神，暂时没有说话。 期间目光下垂，他在看着身侧，而短暂的停顿后，显然是耳机那边的声音停止下来，柚宁目睹star从身边的座位上拿出一个黑色面具。 是很典型的全脸面具，露出眼睛和鼻子，周边镶嵌着烫金条纹，表面黑色中也分布着不规则的其他纹路，诡异又恐怖。 star带上，直到柚宁只能看到他的目光。 “既然柚警官这么坚持的话，就当我刚才从没有说过这些，错失良机，就机不再来。” “今天即是正式见面，也是正式宣战，第三轮游戏的地点就在这里，恭喜你，成为游戏的主人公。” - “李苍，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国茂大厦外，一辆控制车内，只有网络技术人员在此守候，为了不引起注意，除了被委以重任的李苍和秦贺，身边只有两个专门从网络科调过来的同事。 从八点开始，李苍就一直在不停的敲打电脑，而新来的同事从刚坐下来，也在忙着自己的任务，就他们的打扮来看，恐怕也是不善言谈，不怎么喜欢交流的类型。 平时最喜欢和其他人聊天，甚至是路边的小猫小狗都能说两句的秦贺夹在中间，面对三个沉默极了的人，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半个小时过去，任由气氛在空气中悄悄地凝固，坐在李苍旁边，秦贺注意着李苍和其他同事的动作，随时准备好一切需要的响应。 八点刚到，原本还在他们控制下的国茂大厦里的监控信息，以及所有的通讯音频在几分钟后全部都消失不见，而李苍的电脑界面，也就停留在代码中。 他平时是一个很沉静，不多动的人，这也表现在李苍选择的运动上，再加上他的岗位是技术员，很少有外勤，也都是办公室的工作。 已经有几年多了，李苍从没有如此大汗淋漓过，甚至有好几次鼠标手滑，这一小小的动作，都让李苍神色中的紧张更加凝聚几分。 第86章 这把是真枪。 已经有几年多了，李苍从没有如此大汗淋漓过，甚至有好几次鼠标手滑，这一小小的动作，都让李苍神色中的紧张更加凝聚几分。 - 秦贺和李苍是同一时间进入警局的校友，在警校时还是互不相识的两人，来到警队，经过几年的相处，成为了关系最好的兄弟。 李苍是什么样的人，秦贺再清楚不过了。眼下连李苍都紧张的没有空闲时间去说话，局势的紧张可想而知。 原本今天来的时候，听到李苍之前的分析，秦贺还以为是胸有成竹的备案，可眼下情况不对，他却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指针又走了一半，眼前的国茂大厦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许队和柚宁司马长他们在里面怎么样了。 几乎整个警队的人都在国茂大厦内，要是出了什么事，秦贺甚至不敢想后果。 到了八点半，李苍依旧神色紧张，但是气氛在微妙的发生改变，秦贺终于忍不住发问。 刚才是为了不打扰李苍，他不是网络技术专长，被分配在这里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保证必要的运行和其他工作。 但是现在，李苍一开始工作就顾不得其他，开始全神贯注，自己在旁边干着急总不是办法，他必须得问问了。 果然和秦贺想的差不多，李苍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目光还在电脑屏幕上从没有离开过，对他的回应，也是仅限于这个动作。 不过下一秒，秦贺无奈的拿起水杯，打算给李苍重新接水时，李苍却在意料之外的开口。 “我正在攻击mars的绝大部分控制操作，只剩最后一小部分，就可以重新拿回国茂大厦的操控了。” - 森木咖啡店。 话音刚落，star就从旁边的位置上再一次伸手，这一次，star毫不迟疑地拿出一把手枪，直直的对准了柚宁。 漆黑的手枪洞口，轻易就被掌握在star手上的生死权利，还有star黑色面具下，也能轻易看出的嘲讽表情…… 第三轮游戏的主人公，是她。 上一次见到手枪是在岭山，那是许沉来救她的时候，手枪意味着安全感，有许沉在，柚宁无论如何不会有事。 没想到还没使用配枪的资格，柚宁第二次见到手枪，就是被一个疯子对准自己眉心的时候。 真是世事难料，不过自刚才和star的一番短暂的交流，柚宁已经带着确定，这也给了她来自于专业的信心。 她不会死。 与此同时，广播声音重新适时的在森木咖啡店内响起，仔细听的话，电流之外，还有部分向这边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和由远及近的人群声音。 隔了一段时间以后，在极度的安静被打破，这些熟悉的声音又重新回到柚宁的耳边。 “各位，第三轮游戏已经在一楼森木咖啡店为大家准备好了，这一次无需任何粉丝朋友们参与，我们会邀请今天的特别嘉宾。” “我的两个警察朋友，来为你们表演。” “终于等到这最让人期待的环节了，天知道前两轮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们早早退场，不然的话，我就见不到这么振奋人心的画面了。” “幸好你们也没有让我失望，不辜负我们特意安排的今天这一出好戏。” mars和以前一样的嚣张，而他的声音传来，柚宁却尽力的表面上无动于衷。 虽然心中对今天不好的预感已经十分强烈，柚宁坐在原地，没有动作，依旧直视着star，保持最基本的镇静，坚信自己的判断。 “这把是真枪。” “实话说，柚宁，我知道你还没有接触过真枪，但你刚才竟然没有害怕的叫出来，我很惊讶，也很佩服。” 间隙，star还在不断地对柚宁说话。 森木咖啡店外，此刻已经有一些粉丝在玻璃窗和门口聚集，朝向里面探望，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森木咖啡店是开放式装修，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从外面也可以看到里面。 设计的初衷的确是出于商机的好意考虑，但是现在，对柚宁来说，未免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商演一楼的粉丝数量是最多的，因此聚集起来，不再需要电梯和直梯，也是最快最容易的，人群以极快的速度增长，直到看不到森木咖啡店的外围。 应该是出于mars的某种设计，森木咖啡店的门此刻还紧紧关闭着，没有让任何一个粉丝有走进来的机会。 而柚宁看着star，目光沉静，没有回应。 “第三轮游戏的另外一个人主人公……似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请各位稍安勿躁，不要着急。我们等待一下，顺便在这个时候，由我来讲解第三轮的游戏规则。” “我想即便不在现场，另外一位主人公应该是可以清楚听到的，毕竟在今天开始前，我特意装好了广播，还进行过测试。” “所以……如果一会因为不清楚游戏规则犯规的话，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毕竟认真听讲，是今天所有人都要做的事情。” mars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风格，而在柚宁眼前，star似乎是想起什么，对柚宁开口。 不过接下来star说的话，柚宁就很显然没有之前那么轻易地保持冷静了。 从坐下来到现在，star只口不提十五年前的事情，并非是因为单纯的忘记了。 柚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柚宁不会忘记，earth自然更记得清楚。而因为位置的关系，当star看到安全出口冲出的几个黑色身影时，便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开始，就改变了话题。 “柚宁，你知道现在的你让我想起了谁吗？” “柚许清和柚风。” 似乎是真的摆出一脸回忆的样子，star的目光在柚宁脸上上下打量，而柚宁，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名字，则是在桌下默默地抓紧了衣角。 star提起她的往事，想让柚宁的防线破碎，柚宁一眼便知他的目的，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你肯定不知道，当年的市局局长柚许清也和你一样坚决，你的哥哥……更是个性格刚烈的年轻人，死到临头都不愿意松口，还在不停的挑衅我们。” 第87章 那里有一把为你准备的手枪。 “你肯定不知道，当年的市局局长柚许清也和你一样坚决，你的哥哥……更是个性格刚烈的年轻人，死到临头都不愿意松口，还在不停的挑衅我们。” - 听star说起从前的事情，柚宁恍若隔世。 只是单凭简单的文字描绘，柚宁就能想象到父亲和哥哥当年是如何的坚决，又是如何明知结果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他们的样子一直萦绕在柚宁眼前，以至于star接下来说的话，柚宁甚至都无法分心去思考。 “柚宁，迄今为止，我们之间见过两次，但是我并不想隐瞒，在你的身上，我也看到了你父亲和哥哥的影子。” “其实这十五年间，我们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你。” “知道你要向我们报仇，甚至学习犯罪心理学，来到了a市市局，我的心里竟然有过一丝的开心和喜悦。” 国茂大厦一楼，通过安全出口，许沉和司马长刚出电梯，就向毫不犹豫的这边直奔而来。 身边的粉丝见状，也立刻猜测出他们的身份，纷纷向后避退，目光却带着好奇的探究，毕竟这是被mars点名的人。 柚宁和star面对面而坐，许沉则第一眼就锁定了森木咖啡店。 “这可能是因为最初的好奇，我想知道警察的女儿在面对我们的时候，是不是比寻常人更加的挺身而出。” “至少在目前为止，你的答案很好，谢谢。” “虽然这并不会给你的结局带来多少改变。” 即便是带着面具，也不难看出star脸上极具嘲讽的表情，而同一时间，咖啡店门口，许沉扶上门把手，一把推开。 司马长在他身后，随之而来。 广播声音自突然戛然而止后就一直没有再重新响起，柚宁原以为许沉会在mars的声音后出现，没想到听到动静，下一秒，许沉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而star也话音刚落，手枪依旧稳稳地对准柚宁眉心，这一瞬间，mars的广播重新响起。 刚才经过短暂的停顿，柚宁和许沉都没有关心mars那边的情况，而当mars的声音重新出现时，不难听得出来，竟然带着一些不悦。 让mars觉得不悦，刚才的那个小小的插曲，究竟是谁的手笔，已经可想而知。 这时他们的胜利。 “各位，刚才出现了一些短暂的意外，不过不要担心，我已经顺利解决……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进行我们的游戏。” “第三轮游戏规则很简单，题目叫做解救人质。” “森木咖啡店内有我的一位好朋友，也是今天第三轮游戏的助手正在挟持警方，如果许队长能够顺利救下她的话，那么自然，第三轮游戏皆大欢喜，恭喜你们顺利通关，我也会按照约定开放国茂大厦的所有通道。” “但是同样，如果你们没有完成的话，那么安游和警官就会同时死去。” “不过，毕竟这已经不重要了。” “告诉各位一个消息，在国茂大厦内，我们也为大家准备了充足的炸弹，足够让这栋建筑在一瞬间轰然倒塌，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去。” “炸弹的控制就在我的手中，一旦第三轮游戏失败，立刻就会被启动。” “哦？现在许队长已经到了森木咖啡店，还带着他的小跟班，我的介绍结束了，究竟要不要引爆炸弹，拭目以待吧。” - “许沉，你好，我们终于见面了。” 森木咖啡店内，尽管外面的粉丝们因为mars的话引起轩然大波，轻易地又恢复到无法控制的状态，而其他警方和和消防依旧在努力地被迫维持秩序，一阵喧闹声音中，许沉却可以清楚的听到眼前带着面具男子的声音。 和柚宁对视，交换目光。 柚宁坐在座位上，受到眼前手枪的牵制，并不能从目光中就直接告诉许沉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 但是至少目前为止，拿枪对着柚宁的男子是谁，也并不难猜。 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而已，对于许沉来说，有时名字原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 甚至没有心情和故作深沉地中年男人对峙介绍，许沉很快做了回应，直入话题，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的畏惧。 “你希望我们以什么形式参与游戏？” “嗯？” 没想到许沉竟然直接忽略了自己的开场白，star愣了一下，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似乎还没有反应上来许沉的意思。 耸了耸肩，他是故意把话说的不清楚，所以许沉进一步解释。 “你的手里有枪，但我的手中手无寸铁。人力和子弹，这么不公平的营救，恐怕也不是你们的作风吧。” 听闻，star不免笑了一下。 面对许沉，star也早就已经有所准备，摊手，目光短暂落在前台，停留了一下，又回到眼前。 “那里有一把为你准备的手枪。” 他们之间的距离保持在十步左右，以现在的情况，许沉不可能再上前，但是更不可能轻易地有动作。 于是回头递给身后的司马长一个眼神，没想到司马长已经过去。 默契使然，很快就找到一把手枪，表面上和star手上的相差无几，司马长交给许沉后，依旧站在许沉身后，神色紧张，随时准备冲上前。 - “你和王望轩是怎么回事！？” 汤谷，邓书雪的房子，一大早就有不间断的门铃声喧闹响起，十分不恰当的打断了邓书雪的睡眠，在床上不停翻来翻去，门铃声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甚至愈演愈烈，于是邓书雪才起床，不耐烦的开门。 她住的地方一向以安保为宣传点和卖点，不过安保也一向是汤谷的特色，也的确做得比其他豪宅区优秀，所以几乎不需要去查看可视系统，邓书雪也知道一大早会来这里的人是谁。 能够在安保监控下来到自己的家门前，无非只有三个人。 父亲，王望轩，柚宁。 上一次见到父亲是什么时候呢？ 邓书雪不管怎么努力的回忆，现在也想不起来了，但是今天，她见到自己的父亲，是因为和家里安排的死板脸男朋友分手。 第88章 砰。 邓书雪不管怎么努力的回忆，现在也想不起来了，但是今天，她见到自己的父亲，是因为和家里安排的死板脸男朋友分手。 - “我的事情，你管过吗？” 邓书雪才刚刚让了一条缝隙，怒气冲冲的中年人便毫不犹豫的冲进来，走进客厅，发现邓书雪家里凌乱不堪，脸上的表情就更加难看。 没吃完的零食袋，点了一半的外卖，还有其他零碎的东西都被胡乱放着，让他甚至没有可以坐下的地方。 以前还住在郊区别墅里的时候，邓书雪就一直不擅长整理自己的房间，父亲为此生气多次，甚至最后拒绝再给邓书雪请来任何的保姆以胁迫邓书雪主动整理房间，都次次败下阵来。 后来索性也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集团事务繁忙，他也没有时间关心邓书雪。 在邓书雪成年后，就直接为她买了汤谷的大平层，让邓书雪自己一个人住，带着一种无论是凌乱还是整齐，都自生自灭的意味。 他则是继续住在郊区，不用再一次在家里偶然见到凌乱的邓书雪，每次回家后，倒也落得清静自在。 而邓书雪一个人住在这里，原本就没有准备接待任何人的拜访，看父亲站在客厅，也没有去倒水，反而是关上门，漫不经心的转身回到家里。 也许从前她还的确会因为父亲的生气伤心难过，但是下定决心和王望轩分手，也就同时意味着邓书雪也就不再期待任何来自父亲的情感。 原本邓书雪也没有想到这个决定背后同时意味着对父亲的反叛，但是和柚宁通话后，她才迟钝地意识到这一点。 原本以为做出这个决定会非常艰难，可实际上，邓书雪在发出消息的那一瞬间，即便还没有得到回复，内心也早已释然。 后来王望轩的回复也如出一辙，一个淡淡的“好”字，就如同回复邓书雪平日里和他说的其他话题一样，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望轩是多好的接班人，你去问问，王家的年轻有为的总经理，是a市多少人家想攀都攀不上的。” “能够和他结婚，你应该多向他学习，没有让你管理企业，至少也不要添乱，而不是整天闹脾气，学那些动不动就要分手的小姑娘。” 邓书雪的父亲邓文，在和王望轩一样的年纪时，就已经在国外知名大学毕业，从父母手中接管了邓氏集团。 同样也是年少有为的典型，后来无论顺境逆境，带领邓氏集团度过一个又一个危机，是邓氏集团最好的领导招牌。 如今人到中年，邓文只有邓书雪一个女儿，在一开始，邓文却从不打算把邓书雪培养成优秀的接班人，虽然在事业上大有成就，邓文的观念却一直都古板的不可思议。 自邓书雪的母亲离世，邓文一直没有再娶，如果注定没有儿子来继承自己的事业的话，邓文宁愿找一个好的女婿，以让邓氏集团借邓书雪的婚姻得到更加强烈的稳定。 而看到王望轩的第一次，就好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学成归来接手家族企业，顺理成章，意气风发。 邓文对王望轩这个年轻人，自然是十分喜欢，和王家洽谈多次，甚至还包括了很多业务合作，邓文才定下这门婚约，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几年，邓书雪就提出分手。 他原本就没有指望邓书雪在事业上有任何的成就，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失望，只要邓书雪听从自己的安排，那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没想到邓书雪成长至今，竟然还做不到这一点。 “这是我认真考虑的。” “而且我怎么能是闹脾气的那个人？你有没有去找过王望轩，有没有了解过情况，就直接来质问我？” “明明他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人，你是我的爸爸，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不在意我，可是你真的太过分了。” 提出分手的时候，邓书雪就早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刻来临，但是真正处在父亲不管不顾的责怪自己的情况时，邓书雪依旧还是控制不住的气急。 毕竟他们之间有着理应比任何关系都更加紧密的血缘关系，毕竟母亲离开后，世界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是家人，毕竟他是她的父亲。 面对最亲的人，也是唯一剩下的亲人的无端指责，哪怕是铁石心肠，也很难不觉得情绪起伏，更何况是邓书雪，不同于父亲和前男友，她一直情感丰富。 邓文看向邓书雪，目光中的失望似乎觉得伤心委屈的那个人是他，手里还拿着公文包，他原本没有打算在这里停留很久。 通知邓书雪一声，邓文就应该回去准备开会了，可邓书雪比意料之中要更加坚决。 以前若是有什么他的决定中有什么邓书雪不喜欢的事情，邓书雪最后总是会退让一步，因为邓文是那个没有情绪的人，感情总是会让人落后一步。 但今天，不止是邓书雪，邓文站在邓书雪家的客厅，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一次邓书雪不会如他所料，嫁给王望轩了。 于是在商场雷厉风行，叱咤风云，面对邓书雪，却不免的短暂停顿了一下，瞬间，空气中的气氛就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等了一会，发现邓文还是没有打算理自己，但是奇怪的是，邓文这一次也没有生气的离开，邓书雪看了一眼邓文僵硬的背影，没有再继续争辩，索性反而拿起遥控器。 打开电视，好让房间里多一些嘈杂的声音。 这一点似乎还是从柚宁身上习惯而来的，嘈杂的背影声音，的确可以缓解无论是任何情况。 现在正好是新闻频道的时间，没有去留意新闻内容，邓书雪抚了抚凌乱不堪的头发，走到吧台旁，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水。 “砰。” 一口气全部咽下去，玻璃杯子和大理石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邓书雪转头，看向电视屏幕，新闻正在播放的画面，正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国茂大厦前人山人海的场景。 第89章 你觉得呢?柚宁警官。 邓书雪转头，看向电视屏幕，新闻正在播放的画面，正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国茂大厦前人山人海的场景。 - “据本台消息，今天早上八时许，国茂大厦内不知为何拒绝了任何人进入，大门紧锁，也没有相关负责人回应问询。” “有知情人士透露，国茂大厦目前处于十分危险的情况，疑似有犯罪分子控制，正在策划一起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件，但更加具体的信息，还没有详细消息。” “今天国茂大厦是本台热播电视剧演员安游的商演现场，因此国茂大厦内外聚集了很多慕名而来的粉丝，现场人流非常拥挤，也给营救和搜集信息造成一定的困难。” “不过，根据本台最新消息，目前已经有消防部门和警方赶到国茂大厦内，似乎正在与嫌疑分子发生对峙，详情稍后将为您报道。” - 在许沉举起手枪的间隙，star则不慌不忙的起身，十分从容的走到柚宁身边，拉开椅子，然后坐下。 他和柚宁的体型差距自然不足以让柚宁挡住star的全部，但是由于某种笃定，star也并没有刻意遮挡，而是选择了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让许沉难以直接射击。 这很显然是多次犯罪所造成的轻车驾熟，如果star仍旧对警方存在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敬畏的话，那么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拥有寻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财富和地位，再加上在earth呼风唤雨多年的地位，star早就把所有人都摆在了更加底下的位置，蔑视，以及不屑一顾，当成一个无关轻重的游戏。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的游戏没有必要仅仅在森木咖啡店内进行，只有我们四个人，这样实在是太无趣了。” 身后，柚宁听到star的声音。 因为身为一个人质的自觉性，柚宁手无寸铁，并且是第一次被挟持，只能尽力保证不添乱，在许沉没有特别的示意下，柚宁便没有任何轻举妄动。 在star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就是职业性的习惯顾虑。 如果单方面的对峙被转移到公共场合，柚宁尚且可以默契的配合许沉他们行动，但是其他粉丝，真的会安静的待在原地吗？ 经过一早上的考验，粉丝们大部分已经对mars的游戏筋疲力竭，也失去了刚开始的兴趣，单纯的在门口等待出去的粉丝也越来越多。 而他们，直到现在还聚集在森木咖啡店门口的粉丝们，则是成为了两个极端。 急切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要离开，和急切的想要参与其中，给这一场难得遇见的恐怖游戏留下自己的痕迹的两部分。 显然，虽然到目前为止依旧想要主动想要参与的粉丝只占了很小一部分的比例，但是在如此大的人群基数下，这一小部分的比例，也是不容忽略的变数。 在mars的精心设计之下，他们失去了通讯设备，警方和消防现在人员分散，缺乏良好的互动，要在第一时间引导人群，几乎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 不过……既然star主动提出，也许柚宁他们只能选择面对。 “你想做什么？” 柚宁对面，许沉的双手正稳稳的拿着手枪，但其实，在接上star的话时，许沉的注意力已经被分走一部分，在手中拿着的唯一的武器。 刚才，star有一点骗了他们。 这不是一把真枪。 和star不同，许沉是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把高精度仿制的，逼真程度完全可以假乱真的的假枪，以柚宁和司马长的距离，现在很难看出任何破绽，但许沉确确实实的知道。 earth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犯罪团伙，这一点，十五年过去则更加明显，star身为其中的核心人物，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些事情。 自他强调特意“真枪”时，许沉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而司马长需要顾全全局，联动森木咖啡店内外的警员，注意力并不全部在枪。 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把重量和形制都与真枪别无二致的假枪，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是，star很显然是知道的。 为什么要故意给他假枪？ 这把手枪已经上膛，只要许沉按下扳机，假枪定然会有有所反应，但是……这一次会是子弹吗？ 和earth的其中一个成员直接对峙，许沉想到之前柚宁曾经做过的犯罪侧写，如今看来，关于earth，有一点他们都想错了。 earth显然已经不在乎一般以无罪一方自持的犯罪团伙表面上接近于变态的公平，许沉是真刀真枪，还是手无寸铁都对他们毫无影响，要赢下这场游戏，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手中拿着枪……看似是许沉和star合理的每人持枪，实力平等，其实是earth给他的劣势。 如果他扣动扳机，接下来迎接他的一定不是子弹，虽然不清楚上膛的究竟是什么，但许沉确信，定然不会是有利于他的任何东西。 以mars突然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游戏规则和置安游于死地的计划，许沉的心中有了最为可能的猜测。 炸弹。 当他扣下扳机时，手枪里的炸弹会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爆炸，足量应该不足以致死，却可以完美的致残。 急切的救人，却把自己炸成了残疾，对于earth来说，应该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富有戏剧性的结果了。 “不如我们去安游身边吧。” 顺便摆出一个无人在意的思考的表情，star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带着面具，表演失败有些失望，语气一转，看向身边的柚宁。 “他今天也当了足够多的背景板，不差这一时半会，如果你们两个人都要死的话，死在一起，也可以给后来调查的警察多一点线索。” “你觉得呢？柚宁警官。” - star离她太近了。 近到几乎下一秒，star说话时喷涌而出的热气就要触及到柚宁的皮肤，这让柚宁感觉到极度的不舒服。 并且star向她说话时，轻佻的语气，带着玩笑，完全置人命于不顾的态度，都让柚宁心中的恨意更多一分。 第90章 好。 并且star向她说话时，轻佻的语气，带着玩笑，完全置人命于不顾的态度，都让柚宁心中的恨意更多一分。 - 但是和许沉交换眼神后，也发现许沉的目光中并没有肯定，柚宁还在冷静的分析眼下局势，不让star的枪口干扰自己，并未第一时间回答。 最后一轮游戏，mars没有设置倒计时，并不是忘记了，精心准备好的游戏，即便没有提前打草稿，mars也不会忘记倒计时这么重要的细节。 而是在等待第三轮游戏结束。 以mars的说辞，柚宁自然也不会怀疑earth的确有能力在国茂大厦神不知鬼不觉的安装足量的炸弹，但是，今天国茂大厦内是否真的有炸弹，恐怕还需要揣测。 如果她死了，游戏结束，那么earth一直想要得到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就不可能再得到。 同样，star说的话，也就不会再有一个答案。 这不是earth需要的，换一个角度，用更加残忍的想法来思考，也许站在earth的立场，柚宁被炸死，又或者是一枪毙命，还是太过轻易了。 慢慢的折磨致死，消灭她的意志，甚至是让柚宁还活着的时候对他们俯首称臣，这才是earth应该追求的东西。 至于许沉，柚宁至今还不清楚earth已经知道了许沉的身份，反而误以为许沉是被自己牵连而来，也就没有将重点集中在许沉身上。 今天唯一有可能死去的人，是安游。 睫毛轻微颤抖，逃过了前两轮的胳膊和双腿，很显然最后一轮是关于安游心脏的炸弹，只要mars失衡，安游以后就再也不可能醒过来。 甚至是在自己的粉丝面前被炸成碎片，不管是对于粉丝，还是对于柚宁，都是今天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离安游数米之遥，被切断的通讯和网络，自然不可能随时反应，那么现在，去到安游身边，才是让他们都最安全最有保证的选择。 “好。” - “瞧瞧，是谁还在沉睡中。” 国茂大厦，一楼，兜兜转转一个小时，他们竟然戏剧般的又回到了原点。 当看到柚宁点头同意了star的提议，许沉在第一时间则是有些诧异柚宁为什么会同意star的要求。 和之前比起来，柚宁突如其来的选择，显然是有些突然了，但是，他却并不意外。 一方面是因为经过多时的相处，许沉已经非常信任于柚宁的判断，柚宁虽然年轻，却拥有着超乎很多犯罪心理专家的专业和判断力，能得到一向以极其专业资深着称的冯苏叶亲自培养，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些事情。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目前为止，mars依旧控制着国茂大厦的整栋系统，许沉也清楚现在的主动权还没有回到他们手上，既然star提出这一要求，实际上，柚宁很难真正拒绝。 森木咖啡店里面传来动静，门似乎要被打开的时候，外面的粉丝也在同一时间跟着骚乱起来。 这几乎关系到每个人的生死，国茂大厦内炸弹的消息一经mars暴露，原先已经做好事不关己准备的粉丝此时也不得不放下等待的心理，不由自主地围聚过来。 毕竟他们原本只是来参加偶像的商演现场，谁也不希望最后把生命交代在这里，接下来，谁都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star挟持着柚宁，一边在人群中间往舞台上去，而许沉和司马长紧随其后，紧紧控制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以他们为圆心，粉丝群体人山人海，看到star和许沉持枪，威慑力让其余人难以再接近，只能站在不远处，不断跟随star的脚步移动。 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最圆心，直到最后，一切几乎又回到了早上八点时的样子。 一楼围聚着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二三四以及再往上的栏杆处分别分布向下张望的粉丝，而舞台上的主角，则从安游变成了star，柚宁以及许沉。 “果然还是开阔的地方比较有氛围感，无论是血腥还是暴力的表演。你们觉得呢？” star站在柚宁身后，此时已经从用枪对准柚宁的眉心的姿势换成了对准太阳穴，同样是一击毙命的位置，却更容易star控制人质。 许沉拿着假枪，依旧沉静地站在star对面，没有接话，也许是已经不屑一顾，正在思考如何以最佳方式救下柚宁。 消防队长此时站在star身后，是star的视线盲区，如果要进行反扑，那么他们三个人正好可以形成完美的包围圈。 但是极大的不利在于速度。 哪怕是十米之遥，也不会有人快于子弹，而相反，star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们功亏一篑。 “他就是策划着些的人？” “就是他把安游绑在半空的。” “当然不是啊，你们动动脑子，不然怎么可能在广播说话的同时，又出现在森木咖啡店？” “你这么说不也是猜测吗？” “谁知道呢，这两个警察又是什么来历。” “反正我今天不想死。”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不关心，但是如果我变成鬼魂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 “老天爷老天爷，保佑我，今天我可一定不要死啊。” “赶紧呸呸呸，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们肯定不会死的。” 虽然到目前为止，人群中没有大规模的乱动，现场也被消防和警方一一控制的很好，柚宁站在舞台上，依旧还是听到了离得最近的粉丝的窃窃私语声。 她们之间的距离有数米之遥，柚宁既然可以听到，那么在这个范围内的其他粉丝也都可以听到，甚至是star。 在舞台上的僵持下，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焦点自然也都放在了舞台上的三个人，更多针对的言语，则是直接对准了身份不明的star。 柚宁一直是很讨厌如此备受瞩目的，特别是被不认识的人在几乎是站在当面的距离讨论自己，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柚宁自然不可能在被挟持的同时，又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第91章 许沉的意思是，李苍。 柚宁一直是很讨厌如此备受瞩目的，特别是被不认识的人在几乎是站在当面的距离讨论自己，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柚宁自然不可能在被挟持的同时，又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 她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垂眸，目光中，人群的最前面，一个小男孩被母亲紧紧抱在怀中。 小男孩十分眼熟，无需多加思考，柚宁很轻易的认出他，是今天早上进入国茂大厦前，她在车内看到的小男孩。 没想到还会再次见面，以这样的情景，站在人群前面，小男孩并不认识自己，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羁绊，柚宁却没有半点普通重逢的开心。 男孩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手里从冰淇淋变成了没吃完的棒棒糖，眨眨眼睛，只是看着舞台上，刚才的大哥哥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现在变成了他也同样不认识的三个人。 身后，小男孩的母亲则是有些紧张的捂住嘴巴，和其他粉丝的反应不同，她已为人母，拥有幸福的家庭和健康的孩子，比其他较为年轻的粉丝更加沉稳，也没有参与到身边人激烈的讨论中去。 得知国茂大厦内安装了炸弹，母亲第一时间担心的就是小男孩，但无论如何护住他，都不可能将男孩从可能发生的爆炸中拯救。 眼前，男孩和母亲的表情，似乎是两个极端，柚宁竭力守护的是母亲的担心，也是为了男孩一无所知，无所察觉的天真。 “star，既然你已经有我当你的人质，能不能放了安游？” 把注意力从男孩身上移开，柚宁微微侧头，用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正常的音量说。 没有像star说话那般刻意放大音量，许沉和离他们最近的粉丝只能看到柚宁有对话的动作，却无人能听清楚内容。 身边，star不料柚宁主动和自己说话，听闻柚宁异想天开的要求，十分不体面的哈哈一笑，无疑是觉得出自柚宁的言语，简直比今天国茂大厦的闹剧还要荒谬。 不过幸好，现在他们设计的这场闹剧已经达到了应有的效果，也该结束了。 “你觉得呢？警官。” 同样也以压下来的声音回应柚宁，柚宁看向正前方，star正在嘲讽的回应她的想法，许沉正好得到了一些空隙。 就是这一片刻不在star注意之下的空隙，许沉对柚宁用唇语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凭借两个人特有的默契，柚宁第一秒读懂。 许沉的意思是，李苍。 从早上八点到现在，自mars出现，在国茂大厦内有了动作，李苍就一直在按照原计划试图攻破mars的防线，许沉此时提及李苍，应该是李苍有了突破。 心中还没来得及为这个新的消息松一口气，果然下一秒，柚宁耳朵里的耳麦忽然传来通讯声音。 那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声音。 进入国茂大厦后，耳麦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差点让柚宁忘记了耳麦的存在，此时忽然发出声音，柚宁甚至还有些不习惯。 然而此刻表面依旧如常，没有任何人发现柚宁的异样。 “许队，柚宁，我已经把警队和消防的频道恢复到正常通讯，你们再坚持几分钟，很快我就可以拿到国茂大厦的控制了。” 李苍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还夹杂着一阵阵敲打键盘的声音，在他汇报完毕后，队内也有其他人的回应陆续传来。 除了正在star面前的许沉和司马长他们还一言未发，老王迅速接过指挥的任务，开始安排接下来的配合。 柚宁听到熟悉的同事，心中不免多了一些安然，至少这几分钟的时间，是柚宁和许沉在star面前，可以为他控制到的时间。 - “你好，我想问一下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国茂大厦外，邓书雪随便把车扔在不远处为数不多的空隙，就连忙跑过去，平时自己十分熟悉的国茂大厦这个时候果然紧闭着大门，门前的人群更是多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一切都在印证她心中不好的预感。 随便抓住身边的路人，邓书雪来的着急，甚至顾不得喘气，急切的询问。 她还能依稀记得，自己从沈曾柔的死亡中状态好过来一些，和柚宁闲聊的时候，柚宁曾经和自己提起来过一两句现在正在办的案子。 但是因为案件正在侦破，很多细节规定不能被透露，柚宁不过是随口一说，就没有深入。 再加上朋友多年，自然知晓柚宁能力过硬，一向运气也很好，可以称得上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邓书雪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看到新闻的一瞬间，虽然和柚宁所说的零碎细节甚至都来不及核对，邓书雪心里却油然而生不可避免的心慌。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确定新闻中的案件是不是属于柚宁所在的警局管辖，顾不得邓文还在家中，邓书雪抓起车钥匙，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连忙冲到楼下。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刚看新闻才过来看看的。” 眼前的路人正在和朋友说说笑笑的走路，被邓书雪冷不丁的抓住，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不清楚这个容貌尚可的女孩为什么这么慌乱，不过路人在家中看到新闻，正好就在自己的居所附近，也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才出门前来。 邓书雪松开后，路人也就继续朝着国茂大厦前去，没有在她身边久留。 国茂大厦门口，市局已经陆续抽调其他人手在现场控制围观群众，邓书雪无凭无据，自然不可能突破冲冲屏障走进去，但是她有一种直觉，柚宁正在里面。 在来的路上，邓书雪尝试联系柚宁，柚宁的手机从没有被打通过，也佐证了这一点。 不知为何，明知不能进入国茂大厦，邓书雪却依旧还是朝着国茂大厦拥挤的人流前去，似乎是想要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如果能够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的话，只要柚宁刚刚出现，她就能第一时间在朋友身边。 第92章 别动! 不知为何，明知不能进入国茂大厦，邓书雪却依旧还是朝着国茂大厦拥挤的人流前去，似乎是想要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如果能够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的话，只要柚宁刚刚出现，她就能第一时间在朋友身边。 - 国茂大厦，一楼。 star嘲讽的回答自己后，柚宁便没有再说话。 毕竟她已经得到了警队的信息，耳麦重新恢复工作，警队的工作也井然有序的重新安排起来，无论刚才说了什么，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按理来说，失去通讯频道的控制权，mars身为网络高手，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但是至今为止，广播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动静。 事关通讯，他还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也没有给自己的同伴传来提示。 只能说明mars现在正在忙于和李苍的纠缠之中，至少目前尚且无暇顾及其它，局势反转，森木咖啡店时还在被人控制，而在舞台上，他们的赢面是大。 “柚宁，我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了。” 在柚宁冷静分析眼前局势，终于因为获得一些优势松一口气的时候，star忽然传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语。 earth行动诡谲，难以预测，心里也跟着star说的话紧紧的揪起来，恐怕他们所看到的表面，只是earth无意之中的让步。 耳边，声音还在继续。 “看起来这场游戏也是时候该终止了……” 话音未落，柚宁清楚的听到star在她身边扣动扳机的细小声音，紧接着，巨大的恐惧之下，身体比思维更快速的作出决定。 柚宁推开star，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几乎和做出动作同时，眼前意外的顿时漆黑一片，周围人的尖叫声不断充斥，一瞬间音浪一阵高过一阵，每一次都充斥着失控和变动。 声音嘈杂柚宁已经分不清楚究竟哪里是哪里的声音，也不能和之前一样听到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的讨论，只是混沌的乱，不可控制的乱，无以复加的乱。 柚宁摔倒在地上，幸好他们处于舞台，哪怕是暂时的倒下，周围尚且没有凌乱的人群造成踩踏，眩晕感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可是，她还没死。 迟钝的感觉现在才能够被注意，star拿着手枪，也向她开枪，可明明柚宁似乎只有摔倒时胳膊和膝盖的轻微疼痛，抬手摸去，哪怕是意料之外打偏的鲜血也没有踪影。 记忆中也没有预想的枪响声音响过，那么，刚刚star在她太阳穴旁边的枪击，算什么？ 抬眼，在暗黑的光线下，柚宁可以看到，舞台上此刻已经没有其他人。 star在众目睽睽下扔下手枪，不慌不忙的逃走，许沉和司马长很显然是第一时间追踪star而去，目光下落，柚宁看着star遗落在她身边的手枪。 和真正的手枪别无二致，但是，如果想要仿造的话，earth也有能力将假枪以假乱真。 爬过去，柚宁将手枪拿在手中。 对准地面，扣动扳机，心中深呼吸一口气，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柚宁短暂闭上眼睛，感觉到周围又重新亮起来。 身为数一数二的顶奢商场，国茂大厦的灯光系统显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在mars的设计下，烤鱼店都能变成游戏的一个环节，一切不可思议自然都变得合理起来。 现在，她手中拿着的这把手枪，就是国茂大厦的总开关。 灯光意料之外的暗下来，又意料之外的重新恢复，视野也随之而来变得清晰起来。 很快，发现在自己身边有不少人摔倒，甚至自己失去理智，还踩在别人的衣服上，刚才一时间慌了手脚的粉丝们，此刻重新找到了几分清醒。 警察和消防也在第一时间反应上来，跟在现场维护秩序，组织摔倒的人群避免伤亡，耳边声音唯独维护秩序更加清晰。 “请大家注意身边的人，不要踩踏。” “务必站在原地。” “不要乱跑乱动，我们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有没有伤员？请示意我。” 幸好此时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自身和警队消防，无暇顾及舞台上刚才作为人质的柚宁，柚宁的手中紧紧地拿着手枪，跪在地上，任由胳膊和膝盖的疼痛，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star手里的这把手枪是假的。 与其说star拿的是手枪，倒不如说star只不过是用一个移动开关在狐假虎威，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恐吓之下。 那许沉…… 抬头，向对面看去，方才还在妈妈身边的小男孩不知何时被许沉扔下的手枪吸引，现在已经站到了手枪身边，正准备捡起来。 “别动！” 来不及制止，柚宁向小男孩冲过去。 小男孩被惊吓，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却没有完全停下来，发现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仍旧赶不上男孩的动作，柚宁拼尽全力。 “安安！” 男孩的妈妈此时也在人群里，刚才的混乱中，脱力和男孩失去了联系，现在灯光恢复，她便在第一时间寻找小男孩。 因为柚宁的声音，母亲也条件反射的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原先松下一口气，等待目光下落而注意到他手中的手枪，不明白眼前的姐姐为何因为一个玩具大惊小怪，男孩脸上依旧有些无辜，母亲则脸色大变，隔着人群，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嘣。” 在柚宁和男孩的距离无限接近时，男孩的动作也眼疾手快，刀枪玩具正是他这个年纪最喜欢的东西，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玩一玩，男孩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弃的。 国茂大厦内，舞台上的小型爆炸发生时，广播有了动静。 柚宁能够听到的最后一点字句，便是李苍的声音正通过广播传来，带着疲惫和正义，终于给今天发生的一切画上句号。 “请各位不要惊慌，我们是a市市局刑警一大队，现在国茂大厦现场已经由刑警队和消防队员接管，正门很快就会被打开。” “在此之前，请各位检查注意身上和身边人的伤势，并就近向刑警人员以及消防队员寻求帮助，医疗救援也在门外等待，请大家耐心等待。” 第93章 组织疏散人群吧，注意安全。 “在此之前，请各位检查注意身上和身边人的伤势，并就近向刑警人员以及消防队员寻求帮助，医疗救援也在门外等待，请大家耐心等待。” - “mars……mars……” 深夜，幽暗的森林中，柚宁不知为何，竟然穿着一身白裙，不戴任何配饰，甚至连鞋子也没有穿，不知是什么时间，不知是什么地方。 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不断在远处烟雾笼罩的地方浮现，若隐若现，若远若近，没有任何提示，她却确定无疑那就是mars。 爆炸的气息还在鼻息之间蔓延，仔细呼吸，就可以闻到火药的味道，带着近在咫尺的危险性，柚宁发觉自己几乎快要窒息。 与此同时，黑影也不断在逼近自己，一次比一次更加近，双手无措，只能在丛林中无助的奔跑，膝盖传来阵痛，腿似乎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柚宁却无法停下来。 过去了很久很久，始终无法摆脱的黑色身影，无法逃避的窒息感觉……柚宁的唇中不断低语，在睡梦并不安稳，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才刚刚擦干，额头又蒙上一层细微的汗珠。 病床侧，许沉弯腰，又一次为昏迷中的柚宁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动作轻柔，耐心无限。 “病人是受到了小型炸弹爆炸的冲击，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因为距离很近，所以才会一直在昏迷状态中无法醒来。” “我们现在只能先为病人处理因炸弹造成的外伤伤口，以及附加必要的生命措施，至于病人何时才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这还要看她自己的意志。” “现在家属可以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多说话，多照顾，帮她度过这一难关。我们是专业的军属医院，以前院里也有不少因为受到冲击陷入昏迷的病人，虽然不一定是因为炸弹，但是严重程度更重的也不少见。” “眼下这种情况，治愈的希望很大，不要放弃，加油。” 柚宁的主治医生是年近五十岁的女教授，拿着病例单仔细检查后，语气沉稳，身上带着的淡定和冷静，一看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安静的听完，许沉将毛巾放在一边。 目光落在柚宁始终痛苦的表情上，连带着眼神中也染上了不易被发现的痛苦，表情却如常，抬头道谢。 把主治医生送出病房，许沉回到柚宁身边坐下，毛巾还在旁边放着，没有了旁人，安静的病房中，许沉眼神中的目光，顿时变得迟钝而又麻木。 身为刑警队长，在过去十几年中，许沉从未体会过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的眼神只有罪犯，只有无时无刻的清醒，到后来，眼神中只有柚宁，只有earth。 现在，似乎是失去了对情绪的感受，柚宁紧紧的闭着双眼，也连带着关上了许沉的心门。 如果柚宁在他身边的话，此刻是不是会暗自在心里犯嘀咕，队长原来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可从来都没有见过。 而现在，柚宁躺在病床上，看不到他，他也不知如何去做，无论是叱咤风云的许家公子，还是年轻资深的刑警队长，许沉只能机械的拿起毛巾，又为柚宁擦去重新出现的汗珠。 已经三天过去，而当时国茂大厦的场景，却依旧没有从许沉的脑海中抹去。 最后关头，star虽然意外的关闭了国茂大厦的灯光系统，但由于当时本身处于白天，再加上国茂大厦并不是封闭的小商场，四周都有为采光考虑的专门落地窗设计。 所以一时的黑暗，并不至于让他们看不清楚局势。 而因为距离的关系，许沉和司马长都无从得知star扣动扳机的动作，当国茂大厦的灯光熄灭，柚宁在他们眼前的将star从身边推开，许沉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追着他而去。 考虑到柚宁在舞台上，star逃走，又远离人群，虽然灯光熄灭，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危险。 这一切很有可能是star提前设计好的结果，所以跟随star，至少他们能够清楚他离开的路线，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但机警如许沉和司马长，都没有当时考虑到的是，灯光熄灭对于经验丰富的刑警来说的确并非大事，可粉丝们的反应却是异于常人的激动。 毕竟作为普通人，经历了整整一早上的折磨，再加上炸弹的威胁，神经几乎已经脆弱到了极点，只需要灯光熄灭一个导火索，就能直接引爆人群的情绪。 在舞台上，灯光亮起，star处于众目睽睽之下，而灯光熄灭，逃离舞台，star更加容易的藏匿于人群中。 因此，即便是司马长和许沉反应迅速，隔着人群追赶，最终也只能追赶到一楼的安全出口附近，就彻底丢失了star的踪迹。 通讯网络中，李苍依旧锁定着国茂大厦所有出入口，在找到star前，国茂大厦甚至不会离开任何一直苍蝇，而许沉知道，那已经是徒劳无功。 国茂大厦此前经过mars的设计，即便现在控制权重新回到李苍，时间紧急，他们也没有空隙去一一审查漏洞，恐怕此时，star早已经逃之夭夭。 “组织疏散人群吧，注意安全。” 灯光重新亮起，无奈的看向被重重人群挡起来的安全出口，许沉对耳麦下令，紧接着，爆炸声音就从舞台传来。 许沉恐怕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又是隔着人群，他所见到的舞台之上，不断哭泣的小男孩，紧紧拥抱着他的母亲，还有在他们身边昏倒在地的柚宁，血流不止的胳膊。 那是他的手枪。 情急之下，跟随star的动作扔在原地的假枪。 隔着人群，是他和star之间速度的距离，是他和真相的距离，也是他和昏倒在地鲜血蔓延的柚宁的距离，是他和所爱之人的距离。 今天早上，earth将人群利用到了极致，警局周密部署，他们却没有打成平手，反而earth依旧完成了所有想要传达的信息。 已经猜到了扣动手枪会爆炸，许沉却并没有来得及将这件事情告诉柚宁，即便如此，柚宁还是在第一时间，救下那个小男孩。 第94章 既然你想这么做，那就这么做。 已经猜到了扣动手枪会爆炸，许沉却并没有来得及将这件事情告诉柚宁，即便如此，柚宁还是在第一时间，救下那个小男孩。 - 就好像已经明明知道earth的危险，柚宁深处其中，早晚会有事发生，许沉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浪费了他们重逢的片刻光阴。 小男孩意外接近了手枪，柚宁经历的这一次爆炸甚至不在earth的计划内，如同许沉的猜测，earth果然将自己手枪中的炸弹计量控制在了刚好可以炸伤手臂的程度。 同样也因为分量小，才来得及在柚宁推开小男孩后还不至于伤的太重。 胳膊上的伤口经过医生的仔细处理，以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连腿上的擦伤也每天都上好药，而许沉心里因柚宁形成的伤口，看着昏迷中的女孩，在这时找到了答案。 等柚宁醒来，等解决这些事情，等她彻底平安，等一切沉冤得雪……世事宝贵，如同朝生暮死，无法重来，他不能再等待了。 等下去就是结束，重新开始才是开始。 又等了十几分钟过去，柚宁的睡眠才看上去似乎安稳一些，这三天的时间，如果不是做噩梦的话，柚宁很少有这样的睡眠。 病房中十分安静，连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都似乎有些扰人，而只有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才能听到柚宁近乎轻微的呼吸声。 许沉将毛巾放下，起身，轻轻为柚宁整理好已经无比平整的被角。 - “你说什么？” 邓氏集团顶层，董事长办公室，选了一套平时根本没有穿过的白色西装，化好精致的妆容，邓书雪站在邓文眼前，这是她几年来第二次站在这里。 上一次还是邓文给自己介绍王望轩的时候。 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样的坚定，邓书雪还觉得有些好笑，传递出来的信息，似乎是某种奇怪不已的成长。 柚宁出事后，邓书雪心中不好的预感得到印证，她是她最好的朋友，邓书雪始终放心不下钟点工的看护，更放心不下许沉一个大男人的照顾。 所以一再去医院探望，每每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躺在病床，邓书雪反而更加坚定了内心原本摇摆不解的决定，想清楚了很多。 说出自己的想法，邓文则在意料之中质疑，目光中的表情甚至比邓书雪想象的还要震惊。 但是现在，邓书雪既然站在这里，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即便不在她身边，好像柚宁也在给她勇气，柚宁是邓书雪第一个暴露伤口的人，也是邓书雪在其他人都羡慕的邓家大小姐外表下，唯一能够交心的朋友。 捏紧衣角，邓书雪清了清嗓子，重新向邓文坚定的复述了一遍刚才说的话，甚至一字不落，字字句句气息平稳。 “让我在你的公司上班吧，你可以提任何条件和要求，如果我能达到你的期待，未来邓氏集团将由我接管，不需要交给外人手里。” 让邓书雪接管邓氏集团，在邓氏集团未来的发展上，邓文身为邓氏集团的董事长，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一选项。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就抱有偏见，生根发芽，以至于后来，他并不认为心情不好就要躲起来，从来只会花钱不关心挣钱，看起来比表面上更多脆弱的千金大小姐邓书雪可以掌管如此庞大的邓氏集团。 邓氏集团就好像是一艘巨轮，邓书雪在邓氏集团面前，如同一片小小的树叶，只能跟着海浪四处漂泊，却不能控制船舵，改变方向。 和邓氏集团一样规模甚至更大的大企业背后，不仅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更有纠缠不清的利益关系，单单是a市的竞争企业这一项，就足够让邓书雪头疼一阵子，甚至是在这里直接翻船，被竞争对手远远地甩在后面。 他怎么能够看着邓家的企业最后落于人后，在a市从此抬不起头来。 不过，不知为何，眼前斗志昂扬的邓书雪，高级定制，设计简约的西装，精心打理的头发，散发着一种邓文之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自信，以前在他面前，邓书雪从来都是不坚定，不坚强的人。 邓文竟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的钢笔放下，支起胳膊，和邓书雪双目对视。 这是他在认真思考时常有的动作，他开始认真思考眼前这个虽然穿上西装，却还是青涩小女生模样的邓书雪提出的要求。 一如平时稳重不苟言笑的作风，邓文并未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这也是邓书雪意料之中的。 不过邓书雪很有耐心，邓文没有说话，她便一直一动不动，直直的看着邓文的目光。 到了这时，邓书雪才发现，以前是因为父亲的威严，自己并不敢多看邓文，更不用说和邓文对视，那是邓书雪最恐惧的事情。 现在，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的时刻，她看着邓文的眼神，知道邓文正在打量自己，正在评估自己，邓书雪却丝毫没有畏惧，日升月落间，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邓书雪。 “好。” “既然你想这么做，那就这么做。” 良久，办公室的气氛都快要僵持住的时候，坐在舒适的总裁椅上的邓文终于释怀的笑了一下，摊开手，答应了邓书雪的请求。 在刚才的停顿中，邓文已经思考得十分周全，邓书雪还没有回答，邓文不留任何喘息的机会，就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给你半年的时间，担任业务部特别总经理，将女装下个半年的销售总额提升至目前的百分之一百五十，市场占有率由现在的百分之三提高到百分之十，这就是你的任务。” 话音刚落，话锋一转，邓文的眸中依旧闪着独属于商人的精明。 很多事情上，他的确是思考周全，邓氏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而现在，更是在邓书雪还没有去做的时候，邓文就已经想好了失败的结果。 “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你失败了，我们和王家的婚约依旧会如期履行，到时候不允许有任何反悔，作为赌约失败的责任。” 第95章 我会向你证明 “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你失败了，我们和王家的婚约依旧会如期履行，到时候不允许有任何反悔，作为赌约失败的责任。” - 来之前知道邓文不会这么轻易的满足自己的要求，更何况关系到他亲自挑选的女婿和未来继承人，肯定要以王望轩作为要挟。 邓书雪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就算是有愚公移山在前，邓书雪也下定了决心，也许她总是感情用事，也总是得到不好的结果，这一次，邓书雪已经决定，就用自己的后半生，赌一次胜利。 “放心吧，我会向你证明，我不比王望轩差。” - 三天后。 一周过去，柚宁的病情丝毫不见任何好转。 仍旧每天还在昏迷中，丝毫没有生气的脸色，时不时发出的梦呓……除此之外，柚宁身上的伤口倒是已经让人松一口气，愈合的差不多了。 炸弹威力不大，好在柚宁伤口也并不深，原本只是缝了三四针，再过一天，就应该继续拆线护理。 快一周的时间，许沉寸步不离柚宁身边，柚宁自上大学后就独自一人在a市生活，许沉又是最了解柚宁家中情况的。 知道柚宁的母亲安泽兰一定不愿意让柚宁继续做警察，更何况她已经离开了a市许久，在这里没有落脚的地方，若是知道了柚宁的情况，徒增担心，反倒让人觉得难过。 仔细思索，没有告诉安泽兰，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坚信柚宁一定会醒过来，也坚信最终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柚宁会获得期待的幸福的生活，远离这些危险。 所以不由分说的揽下了照顾柚宁的所有事情，局里那边的收尾工作由同样经验丰富的副队长司马长主持。 每隔一天，司马长就会来医院里汇报工作，不时还会有不忙的同事一起过来，顺便看看柚宁。 柚宁目前处于昏迷静养的状态，也不好太多人打扰，局里的同事知道许沉在，更是清楚这一分寸，所以每次跟来的不过一两个人，一周过去，刑警队所有人竟然也很有默契的都来过一遍。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earth，自国茂大厦后，也没有什么动作。 star那天消失在安全出口，earth也几乎是就此消失在了人群中，以他们的风格，应当是知道柚宁在双方意料之外的受伤后，觉得最大的目标昏迷不醒，也就失去了乐趣，earth才被迫停下自己的动作。 除了追踪不到earth的信息，李苍和秦贺一起，还在网络上寻找蛛丝马迹，其他收尾工作倒是也进行的很顺利。 安游被顺利的从半空中救下来，身上的炸弹及时拆除，并没有任何损伤。 同时，由于earth绑架他的绳法十分特殊，在昏迷状态中，安游被吊起来长达一两个小时之久，最后却只是有些四肢缺氧，醒过来之后也并无其他大碍。 几天前，安游就传来进组工作的消息，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自己的偶像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爱工作，也让安游的粉丝得到了安慰。 不过，和柚宁的想法一样，国茂大厦的事情被曝，虽然在警方的要求下掩盖了多余的earth的内容，也没有暴露柚宁和许沉的信息，只当成是一起让人震惊的普通危害公共安全案件，但是一夜之间，安游的话题度和知名度还是提高了不少。 现在安游几乎成为男女老少人人都能说两句的谈资，无论是正面还是反面，总归是任何一个明星和粉丝都不会拒绝的巨大曝光。 而当时身处在国茂大厦内的当事人粉丝们更是成为这一股舆论中无坚不摧的群体，从国茂大厦的恐惧中缓解过来，坚定的站在安游一边，在网络上发光发热，传播国茂大厦里快被写成神奇故事的奇怪游戏。 幸好网络上的事情有技术科一直在监管，在公众的讨论下，国茂大厦的案子虽然舆论被快速发酵，也不会危及到案件本身。 然而，经过司马长带队几次三番的仔细搜查，国茂大厦内却并没有任何炸弹的影子。 和许沉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许沉的反应是司马长意料之外的平静。 既然star都敢用一个灯光的总开关当做手枪威胁人质，那么国茂大厦内的炸弹只不过是mars为了烘托气氛编出来的一个借口，也就不难以理解。 毕竟earth虽然狂妄自大，以国茂大厦的体量来说，如果贸然炸掉的话，引起的关注和好奇人士深挖，就不是他们喜欢的了。 比起来成为被所有人讨论，以至于成为过街老鼠的自封犯罪天团earth，他们很显然更喜欢在背地里作案，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却拥有上帝的权利。 这种在黑暗中犯案的滋味让earth的成员着迷，看着震惊公众的案件肆意报道，多方猜测，却没有人知道这就是掩藏在自己身边的人所为，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单单是想到这一点，就能理解earth。 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之下，甚至和警方有来有往的挑衅，已经是因为柚许清和柚风，他们最大限度的暴露自身。 与柚宁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许沉似乎也了解了一些犯罪心理，在还没有看过传统刑侦证据的前提下，许沉单凭earth的侧写，便早预料到了炸弹是假的，所以并不惊讶司马长因为不能排除炸弹，垂头丧气带来的消息。 “国茂大厦的案子要结束了，之前沈曾柔的案子也和国茂大厦并行在一起，在上交的材料中详细提交了earth的信息。” 柚宁病房的阳台外，阳台门被紧紧关上。 中午的阳光很好，前几天刚刚下过雨，没有闷热，气温舒适，许沉和司马长并排站在一起，司马长熟悉的点起一支烟，许沉则并没有抽烟。 柚宁虽然昏迷着，他还是不喜欢有一身烟味在她身边。 以快要一周的时间来收尾，如果是许沉主持工作的话，一定花费不了这么久的时间，但收尾需要提交很多材料和总结，而文字材料向来都是让司马长头疼的地方，所以一周的时间，对于司马长来说，反而已经是超常完成任务。 第96章 就当是提前演练这一场告白 以快要一周的时间来收尾，如果是许沉主持工作的话，一定花费不了这么久的时间，但收尾需要提交很多材料和总结，而文字材料向来都是让司马长头疼的地方，所以一周的时间，对于司马长来说，反而已经是超常完成任务。 - “做的不错。” 开口，许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柚宁在医院里，许沉便没有回去过，这周一直在病房的沙发上凑合，甚至连洗漱用品和生活用品也是司马长顺路从家里捎过来的。 所以许沉此刻是比之前更加疲惫的神态，不知道柚宁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许沉心里不确定，不确定，反而更加的希望等待，更加的希望等待，变成恐惧的循环。 司马长平时粗枝大叶，直来直去，和同事们嬉嬉笑笑打成一团，但却注定不是一个细心到可以交谈心里话，随时关注他人情绪的人。 然而前几天第一次来的时候，司马长就看出许沉留在这里的决心，许沉也的确不曾和自己提起过回到警局的事情，可是兜兜转转，想说的话在心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司马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平时哪里是一个这么纠结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柚宁的事情上，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许沉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坚定，面对许沉这样从未见过的改变，他甚至都要怀疑许沉是不是在暗恋柚宁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柚宁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而许沉已经连续照顾一周的时间，答案显而易见，司马长吸了一口香烟，烟雾缭绕，还是忍不住发问。 不过倒是没有介意司马长这么问，许沉的目光则是落在不远处，高级病房楼下专门用来散步休息的公园。 虽然是军属医院，但是修建的时间不久，背后又有许家的投资，医院特意设置了很多怡人养神的地方，在这里工作的医生护士无一例外的国内外名牌大学毕业，经验丰富。 每年也会有一段时间对外开放，因此军属医院并非寻常人想象中的血肉横飞，伤势惨重，反倒因为特殊性质，设施条件优越，服务极其良好。 楼下的公园，此刻三三两两的护士亦或者是来探病的家里人和病人正在其中散步，夏天特有的滤镜，翠绿掩盖的树叶，几乎不可闻的风声…… 如果柚宁醒来，恐怕在天气这么好的下午，他们也会去楼下逛逛。 “等她恢复好吧。” 回答司马长的时候，许沉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楼下，嗓音低沉，跟着思绪，未免也带上忧伤。 看起来好像在走神一般，但是，即便在医院很久，因为柚宁而伤神，许沉也都能随时回到刑警队长的状态，作出决定的时候，一如他平时的缜密和冷静。 “柚宁昏迷的这段时间，earth失去了针对的兴趣，想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吴局最近也会把其他不相干的案件尽量分给二队三队辅助。” “国茂大厦，earth有失误的地方，我们也做的不够好，这是我们复盘调整的好机会。” “眼下主要任务是对earth的追捕，你最清楚应该怎么做，警局里有你在，工作都能照常进行，如果出现特殊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 晚上。 待护士为柚宁拔掉枕头，在医生例行检查过后，病房又回到了十分寂静的状态。 一天里的时间经常如此，如果没有司马长和邓书雪时不时岔开时间来的探望，没有按时来到这里察看柚宁情况的医生护士，只是许沉在她身边的时候，病房一直都寂静的可怕。 高级病房配备电视机和必要的娱乐设施，甚至还有专门为病人解闷的单机游戏机，可是哪怕是四周安静的可怕，许沉却没有心思打开，他现在正需要这种平静。 坐在柚宁身边，看一眼钟表，许沉游离的心思好不容易安定一些，正好是晚上九点钟。 a市一直都是一个不眠夜，对很多人来说，九点钟只是夜晚狂欢的一个开始，现在，却是许沉守着柚宁又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的开始。 不过让许沉稍微能够放心一些的是，这几天以来，柚宁在昏迷中做噩梦的时间逐渐变短，之前那样痛苦梦呓的情况也有所减少，开始真正像一个昏迷中的人一般，如同睡着似的躺在病床上。 哪怕在a市能够轻易得到很多，他也没有进入梦境的能力，但是让柚宁在睡梦中也如此痛苦，她梦见了谁，许沉十分清楚。 她在继续着痛苦，所以柚宁脱离梦境的时候，许沉反倒更加安心，而沉睡的时间久了，柚宁有时候也会在护士换药的时候传来手指的微微颤抖，给许沉一些希望。 但是快一周过去，终究没有醒来。 丝毫不清楚这让人生活在痛苦中的等待究竟会持续多久，白色的灯光下，并不刺眼，许沉看着柚宁的脸颊，抬手，轻轻的帮柚宁整理好耳边的碎发。 在异常安静的环境中，自言自语难免会因为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而当许沉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意外的发现更加轻柔。 明明是说给柚宁听的话，许沉的语气却好像不愿意轻易吵醒似乎是正在熟睡柚宁，到最后，竟然是渐渐的说给了自己。 “一个月以前，在你刚刚来到警局的时候，和你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出你了，柚宁。” “是当年胖子面馆遇见的柚宁，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柚宁，是临走前说一定要再来找我的柚宁，而不是犯罪心理顾问柚宁。” “十五年过去，你的变化也很大，从当时记忆里活泼可爱，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变成现在这样……坚定，勇敢，自信的女生，却还是当时的你。” 柚宁的双眼依旧紧紧闭着，苍白的脸色，显然全然听不到自己说的任何话。 笑了一下，许沉则并不介意，就当是提前演练这一场告白，不然，以后向柚宁表白时，他一定会紧张得手足无措。 第97章 柚宁，许多年前，我开始喜欢你。 笑了一下，许沉则并不介意，就当是提前演练这一场告白，不然，以后向柚宁表白时，他一定会紧张得手足无措。 - “原本以为隔了这么久，再次见面的时候应当不记得彼此的样子了，可没想到，竟然还是可以当下就认出你的身份，连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 “在嘉安小区门口，第一次送你回家的时候还有些失落，在你的身边，我还是一个陌生人，我们的关系完全的成为刑警队长和新来的犯罪心理顾问。” 许沉话音落下，停顿。 迟疑半分，然后嘴角才勾起，只是幅度很小，这是他为数不多也会开玩笑的时间才会露出的表情。 “当然，你不记得我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刑警队长的天分，也不是每个人我这么惊人的记忆力。” “这么说，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和小时候那个不爱说话但是会讲冷笑话的许小胖一样啊。” “不过让我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你来到我的办公室，试探许小胖的事情，其实，你也在当时认出了我。” 没有再去看柚宁的脸色，许沉实在已经不忍心，毕竟柚宁躺在病床，脸色苍白，毫无生气，许沉早就把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归结在了自己身上。 而当提起心里早就已经涌动着的感情，许沉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畏惧的看着柚宁，哪怕并不直视她的目光。 “知道你要来刑警队做犯罪心理顾问，我当时又开心又害怕。” “因为没想到十五年后，我们竟然会因为同一个目标再次遇见，站在一起，成为同事，即便当时我已经做好了为你报仇，然后孤独终老一辈子的准备。” “也因为earth穷凶极恶，当你我重逢的时候，我就注定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人生苦短，遇见了就不该放手，我们没有下一个彼此分开的十五年可以继续蹉跎等待了。” “当时想要保护你，随之而来的就是不愿意和你相认，每每面对你的时候，我竟然以为将你推开，让你知难而退，你就可以远离这些事情。” “虽然这种想法如今回头看的时候，自然俗套不已，甚至有些可笑，但我一直都知道，那是在遇到想要保护的人时，一时间慌了手脚。” “我也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刀枪不入，表面无欲无求，十五年的每个夜晚却都刻在心里，自家里出事后，我的人生就再也不复从前，可后来又遇到了你。” “柚老局长为许家的案子追寻真相，而你，你改变一切。” “本来还以为这场认错人的戏码我可以持续很久很久，毕竟身为刑警队长，隐忍和沉默是我的专长。” “可是这件事情难于登天。我想，如果当时不那么自以为是的断定什么是对你好的，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应该告诉你。” “记得十五年前，我们分开以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你曾经向我承诺，一定会回来找我。” “这十五年间，我不断的去胖子面馆，不断的走过老巷子一起走过的地方，想要找到你的时候，就不断地在那里吃了一碗又一碗番茄鸡蛋面。” “现在，上苍眷顾，我们又遇见了。” “earth是我们的不幸，但时过境迁，柚宁，我一定会为你撑起一片风雨，和以前一样保护你，比从前更加喜欢你，每一天每一年，只增不减。” “等你醒来，我会告诉你，我在，再也不会让你经历当年的事，失去挚爱，被迫搬家，甚至离开伤心之地。” “柚宁，许多年前，我开始喜欢你。” 话音落下，很久，病房里没有一点动静。 许沉依旧低头，看着柚宁白皙修长的手腕，在那里，白色灯光的照耀下，青紫色血管若隐若现，留置针显得刺眼而又可怜。 他平时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情感流露也不是许沉的角色和特点，但是提到从前的事情，许沉就如同中了魔咒，怎么也停不下来。 甚至是单单在心里想到柚宁，许沉也会失神很久。 守在心里多年，又经历了差一点失去柚宁，许沉在这一周的时间，外表一切如常，却将心里的情绪默默掩盖，程度之深，几乎快要将自己掩埋。 而现在，哪怕是面对不会给予自己任何回应，陷入昏迷中的柚宁，许沉终于能够将其中情感当面吐露，他鼓起了比面对之前所有穷凶极恶的罪犯面前都更巨大的勇气。 那以后要怎么做呢。 停顿，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许沉想起，在真正告诉柚宁这些事情的时候，应该在什么地方，应该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在有一群为他们烘托气氛的朋友，还是只在许沉和柚宁单独相处的时候，应该在精心布置的粉色主题现场，还是在江边的公园，晚风微微吹在身上的时候。 柚宁她会更喜欢哪一种。 对于吐露真心这件事，许沉没有经验，身边更是一群直来直去的男人，清一色提不了什么意见的万年单身，单凭一腔孤勇的勇气，不足以告白他如此在意的女孩。 拿出手机，许沉想到的第一个方法就是上网查找。 “……许小胖，你好吵啊。” 床头，柚宁的声音微弱的响起。 万分安静的病房中，因为这微弱的声音，许沉的耳边却震耳欲聋，嗡嗡作响。 条件反射的抬头，目光中带着诧异，许沉放下手机，连忙起身，轻轻抚上柚宁的肩膀，一手按响床边的呼叫铃声。 和柚宁双目对视，许沉的眼神从未收回，也再没有和从前一样，故意掩盖什么，而是和柚宁相同，而她早已明白那是什么。 此刻，他眼中的爱意终于大胆而又光明。 “不要着急，护士很快就来。” 出声安慰，许沉的语气温柔无限。 柚宁刚刚醒来，眸中的精神虚弱不已，却闪着光线反射的光芒，目光落在许沉，没有再次说话，仔细看，脸颊似乎还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第98章 因为她也有私心。 柚宁刚刚醒来，眸中的精神虚弱不已，却闪着光线反射的光芒，目光落在许沉，没有再次说话，仔细看，脸颊似乎还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 高级病房都设置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守夜，许沉几乎是刚刚按下呼叫铃，医生和护士就推门而来，步伐匆匆。 还未说话，看到是病床上的柚宁清醒过来，并非其他情况，医生脸上如临大敌的表情也很显然松了一口气。 “醒过来就好。” 柚宁手臂受伤，昏迷一周的时间，许沉寸步不离的照顾，医生每每查房过后，也在感叹家人等待煎熬，但她比谁都更清楚，这件事情终究需要靠柚宁的意志力自己醒过来。 虽然这几天一直在暗示许沉不要着急等待，但是昏迷受伤后久久没有醒过来，甚至最后彻底进入深度昏迷的病人，医生这些年来也见过几例病例。 几例病例，在她所有治疗过的昏迷复醒中占比仍旧不大，却代表着仍旧有这种可能，而这种可能，是医生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来到病房，手里迅速开始井然有序的检查柚宁的各项指标特征，护士则在旁边训练有素的帮忙，许沉站在另外一边，避开了医生和护士所有的动作，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麻烦。 一切都如常且平静，待医生检查好柚宁的指标，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又和许沉细致的交代清楚病人醒过来以后的注意事项后，已经是快要十点钟。 为了不打扰柚宁休息，医生和护士也十分负责的没有多留，在交代过后，就离开病房回到办公室。 而柚宁刚醒，记忆中的噩梦还没有彻底离开，心中恐惧，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自然也不愿意再多睡，许沉更是在此守护柚宁多时，作息早就不复从前。 所以，安静的病房中，许沉与柚宁双目相对，昏迷前的记忆也一一浮现，国茂大厦里发生的事情，柚宁都能够清楚想起来细节。 不等许沉说话，柚宁就先一步开口。 “第二个环节的游戏是不是很难？” 从小到大，立志成为犯罪心理学者，却并未改变的是柚宁的思维一向跳跃，许沉无需多言，也能在任何情况跟得上柚宁奇奇怪怪的想法。 只是此刻，提起来这件事情，倒并不是因为柚宁想到哪里才说到哪里。 在国茂大厦的时候，柚宁就已经把他独自一人进行的第二个游戏盘旋在心里，成为了一个必须要问出口的问题。 即便后来看到许沉安全从第二个环节而来，一切正常，柚宁还是没有完全放下这些事情，所以刚刚醒来，想起国茂大厦，柚宁便迫不及待。 “并不是难，mars准备的只是普通单人套餐。” “……但极其难吃。” 想起第二个环节让人觉得恐怖的口味，味觉再一次被触动，许沉至今仍然没什么胃口。 父母出事后，亲戚忙着争夺股权，他和许昭也有一段日子过得极其艰难，即便如此，在那样的日子里，许沉也从来没有尝过如此滋味。 甚至极其已经不足以形容难吃的程度，在许沉后来进入的几个男生中，不乏前几口表情艰难的咽下去就在下一秒吐出今天全部食物的人。 虽然知道这自然不是开在国茂大厦里的水果烤鱼的真正口味，但是，恐怕要下一次吃鱼，还要等很久以后，这恐怖的味道散去，许沉才有勇气再次拿起筷子面对鲜鱼。 mars不仅在网络上天赋奇高，看来在饮食领域，也是反向天赋惊人。 “哈哈，我想也是。” “mars虽然有高超的计算机本领，但是没想到性格就像是一个冥顽不灵喜欢恶作剧的小孩，这一定和他长期生活在二进制世界，以及早年的经历有关系。” “第一个和第三个游戏都关于earth和十五年前，其中透露着和mars本人性格不太符合的严谨，咳咳……到了中间，他肯定是要给自己的恶作剧留下时间的。” 刚刚醒来，说话还不是很熟悉，柚宁虽然嘴角笑着，说到最后，也忍不住轻微咳嗽了一下。 短暂的一声咳嗽，虽然怎么也能够想到柚宁咳嗽的原因，许沉的眉梢也还是跟着紧张起来，少不了难忍制止。 不过柚宁却摆摆手，此刻终于离开恐怖缠绕的梦魇，柚宁显然心情很好，并没有被身体上还没有恢复的虚弱影响，躺在病床上，反倒是透露着轻松。 “队里的工作现在让司马长主持，这一周的时间earth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再出现和传递消息。” “工作内容主要以复盘和收尾国茂大厦为主，也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司马长经验丰富，队里更是集齐了a市最优秀的人才，这些你不用担心。” 分析起来earth，柚宁又忍不住开始职业习惯，犯罪心理需要全面和严谨的推理，尤其是面对earth这样复杂的犯罪团伙，解释起来自然免不了长篇大论。 第一个问题问起自己，许沉生怕柚宁刚刚醒来就挂念着国茂大厦的案子，劳心劳神，又把好不容易醒过来的精神再损耗一些，许沉索性提前全部回答，也省去了柚宁说话的功夫。 不过许沉还不知道的是，柚宁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问起来国茂大厦，此刻却不全是因为职业病。 因为她也有私心。 “好，没想到我竟然已经昏迷一周了……” 许沉提起来一周，柚宁初醒，还原本以为时间并不长，恍然发觉一周就这样过去，忍不住轻轻地感叹。 当时在国茂大厦的时候，她虽然已经提前感觉到危险，但是炸弹爆炸的一瞬间，柚宁在保护小男孩的同时，席卷而来的痛觉和鲜血，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还是不可避免的伴随着震惊。 好在她反应及时，虽然没有彻底扔掉爆炸的手枪，但也隔开一段至关重要的距离，也因此并不是直接接触。 如果当时这把手枪在许沉手中被扣动扳机，柚宁甚至不敢想，以earth控制炸弹准确的分量，许沉的胳膊还能不能完好的留到现在。 第99章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如果当时这把手枪在许沉手中被扣动扳机，柚宁甚至不敢想，以earth控制炸弹准确的分量，许沉的胳膊还能不能完好的留到现在。 - 醒过来，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感觉也在慢慢恢复，柚宁能够感受到胳膊缝过线的痛觉，虽然快要到了拆线的时间，却还是清晰。 这种感觉让柚宁有些不适应，但是清晰的痛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真实，自昏迷中醒过来，柚宁尤为贪恋这种感觉。 “……不过许队，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叫你，许小胖了？” 伴随着身体的感觉，经历爆炸而实实在在的活着，柚宁心情是更加的轻松。 忍不住笑，终于提起许沉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说的那一番话，许沉恐怕并不清楚，在没有被梦魇缠绕的时候，看似昏迷的柚宁，柚宁其实并不是完全毫无意识。 有些时间在朦胧中，她可以感觉到身边的人和事情，如果昏迷的时候情况不错的话，柚宁也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和理解他们交谈的一些句子。 只是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呆板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并且这样对柚宁来说弥足珍贵的快要接近清醒的时间，也十分短暂。 昏迷一周的这段时间，她听到了邓书雪，听到了老王，听到了李苍秦贺，听到了警队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司马长的声音。 但是更多的，还是许沉。 断断续续的意识中，柚宁听到许沉提起许小胖，又听到许沉和表面强烈反差的预演表白，柚宁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如同一个一直在溺水状态的人，忽然找到了救命稻草，努力顽强的上岸。 说不清楚从昏迷转醒究竟是怎样神奇的感觉，柚宁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加清楚，这是现实，并非梦境。 正在说话的间隙，手机振动，司马长忽然发来消息，大概是上一次和他讨论之后的重新总结，许沉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文档。 只是短暂的看了一眼屏幕，原本还打算把手机收起来，听到柚宁这样问，许沉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抬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眼神中还有说不清楚的笑意，柚宁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许小胖，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从前那个她记忆中沉默寡言，每天坐在胖子面馆除了发呆还是发呆的许小胖，现在已经是a市市局最年轻有为的刑警队长了。 的确，如果在旁人面前提起来把许沉叫做“许小胖”这个名头的话，恐怕许沉和柚宁还要费力解释一遍属于他们自己的回忆，又或者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无论是哪一种，她也更愿意这是只有两个人间的秘密。 蓦然，和柚宁双目对视间，许沉似乎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略有停顿，紧接着，是为数不多试探的开口。 语气连带着有些不确定，面对柚宁，他的身上的确不止许小胖一个秘密。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全都听到了吗？” 许沉再清楚不过，许家的事情，毕竟和柚宁无关，若是知道了，反倒可能让柚宁多些负面的情绪。 并非他不愿意让柚宁知道自己的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但凡柚宁想知道的事情，许沉都会事无巨细，一一说出。 只是，他更愿意在earth被捕后，再告诉柚宁许家当年的案件，和自己的身世。 到那个时候，有为家人报仇的喜悦在前，柚宁便不会因为童年时期便全家被害的许沉过分伤心，即便自己的经历如何惨淡，许沉也不愿意柚宁为此感到难过。 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一个人，也走到了现在，其中大部分的原因，因为她。 “其实没有，我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 许沉发问，柚宁没有怀疑，于是仔细回忆起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清醒过来的关系，她现在能够想起来的细节的确不多。 明明在昏迷中，柚宁总觉得自己听到了许沉说过的很多很多话，但是现在，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其他重要的事情了。 对于现在的柚宁来说，这倒也无碍，至少许沉亲口承认的许小胖，柚宁的确清清楚楚，无论许沉这一次再怎么如何反对，都百口莫辩。 心心念念多年，可是连柚宁也没有真正设想过有一天可以和许小胖重逢，毕竟时过境迁，寻常人的物是人非尚且让人唏嘘，可是他们甚至连样貌都已经改变。 彼此之间只凭借着一个名字，然而缘分使然，她还是找到了许小胖。 刚才医生说的话也在柚宁面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波动尤为重要，即便是开心也不宜过度，柚宁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面对许沉就是许小胖的这个事实，她自一开始的模糊辨认，而如今得到承认，他们之间，就再也不需要任何的等待。 - 第二天。 邓书雪按照惯例拿着一大堆营养品来医院照顾柚宁，柚宁昏迷的这段时间，许沉虽然比想象中的还要事事周到，考虑全面，但毕竟有些事情他不方便。 邓书雪便不由分说的承担起这个责任，几乎是每天，邓书雪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医院看看柚宁的情况，为柚宁做些事情。 如今照顾病人起来的确是轻车熟路了，即便如此，邓书雪还是经历过想到司马长便犹豫不决的过程。 从柚宁正式住院的第一天开始，邓书雪在停车场里左右摇摆，不知道会不会刚好遇到司马长感觉到尴尬而迟疑半天，最后依旧坚决的拿着东西上楼……到后来目不斜视，邓书雪直接找到柚宁的病房，没有再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邓书雪许沉口中遮遮掩掩旁敲侧击得知，司马长隔一天来一次。 邓书雪却一次都没有遇见过。 今天刚来，邓书雪就从正好路过的医生那里得到了柚宁已经醒过来的消息，高兴的刚进病房，东西便都被扔在一边，就直接冲到柚宁的病床旁边。 第100章 不对不对不对 今天刚来，邓书雪就从正好路过的医生那里得到了柚宁已经醒过来的消息，高兴的刚进病房，东西便都被扔在一边，就直接冲到柚宁的病床旁边。 - “柚宁，你终于醒过来了，这几天可吓死我了，不管做什么都放心不下，生怕你出什么事。” 昨夜醒来，虽然心情愉快轻松，柚宁还是没有撑住身体虚弱，在深夜凌晨过后，又闭上眼睛睡了一会。 好在一夜无梦，高效地补充了柚宁需要的经历，而今天早晨醒来，许沉则是一夜未眠，柚宁方才睁开眼睛，就忙不迭的特意下楼去找了柚宁可以吃的清淡早餐。 昨夜连夜看完司马长发来的文件，其中并没有较大的错误，许沉只是订正了几处小细节，就提交给吴齐方。 后半夜，他无所事事，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柚宁醒来，也因为他们之间说过的话，许沉清醒的感受到自己的幸福。 自警局初次见到柚宁后，许沉难得如此轻松的时刻，以许小胖的身份和柚宁重逢，是许沉最希望的事情。 待柚宁小口小口的吃过早餐后，许沉已经告诉了柚宁邓书雪有可能会来的消息。 柚宁是再了解邓书雪不过的了，所以当咋咋呼呼的邓书雪听闻柚宁醒过来，飞奔到病床旁边的时候，柚宁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幸好她吃过早餐恢复了不少，不然以邓书雪精神满满的吵闹气头，还在恢复的柚宁恐怕是要吓一跳的。 “安静些，她刚刚醒来。” 邓书雪话音刚落，许沉就在旁边耐心提醒，这一周里，在邓书雪来照顾柚宁的时候，许沉往往都会选择回避，今天也不例外。 此时许沉正穿好外套，准备出去一段时间。 被许沉提醒，后知后觉柚宁现在受不了吵闹，自己刚才又太过于兴奋没有加以控制，邓书雪恍然点点头，对许沉比了一个保证，才在许沉严格警告的眼神中，让他放心的出去。 许沉不做回应，离开房间，柚宁则看着邓书雪，此时唇边笑意浅浅，目光中都是满满的感谢和默契。 “这几天辛苦你了，书雪。” 她说话，邓书雪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才正经的拉过椅子，在柚宁身边坐下。 和柚宁是从大学以来最好的朋友，自然知道柚宁是什么样的性格，邓书雪没有介意柚宁对自己看起来有些生疏的感谢。 “没事没事。” 她们之间已经很熟悉，言语和表面上的东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柚宁的性格，邓书雪自然也顺着她来。 语气一转，邓书雪的性格表现无疑。 “倒是你，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就去了国茂大厦？我诶，身为你最好的朋友，还是从新闻上才知道你应该在那里。” “如果我没有猜出来里面有可能是你，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你那天可怎么办？” “明明知道要面对的人那么危险，还害得我为你担心，你要是还当我是最好的朋友的话，下次可千万不要再这样了。” 邓书雪一边说话，一边拿起苹果，低头仔细削皮的时候，语气里的嗔怪显而易见。 柚宁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邓书雪，不难发觉她看似认真削苹果而垂下的眼眸中，正在闪闪发光的泪水。 喉中有些哽咽，刻意扭头，为了不引起邓书雪注意，柚宁清了清嗓子，才重新故作玩笑的回答。 “我知道了，柚宁，在此发誓，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我都会给邓书雪报备的。” - 很快，柚宁醒过来的消息就传到了警局。 难得的好消息也让警局办公室里因为柚宁和许沉都不在而低沉的气氛好转起来，下午，司马长果然按耐不住，浩浩荡荡的带着大家来到病房探望柚宁。 司马长推门的时候，许沉刚刚监督柚宁吃下一碗瘦肉粥，看见一拥而入的警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队！柚宁。” 司马长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警队里的其他人，还没有彻底进来病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和他们打招呼，柚宁也跟着笑起来。 许沉回头，望了一眼柚宁的神情，才默许，向司马长点点头。 而得到队长的默认，大家不需要招待，就主动在病房里找到地方坐下来，三三两两，多亏这几年的默契，十分自在。 柚宁还处于昏迷中的时候，碍于情绪不佳的许沉，以及病人需要休养生息的要求，警队虽然关心柚宁的情况，但只能一次跟着司马长来少许人看望。 现在整个一大队的人都在病房中，虽然除了小部分文员，大都是平时看起来粗糙的直来直去的男子，但关心起来柚宁，出人意料的一个比一个认真。 毕竟柚宁是警队里的第一个女顾问，即便并非如此，柚宁身为女生在警队里，按照礼貌，他们也应当多加照顾和关心。 “柚顾问，你昏迷一周，终于醒来了。” “你不在的这一周，还有些不习惯呢。” “是啊，幸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们警队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真不适应。” “柚顾问，多吃一点，接下来好好恢复。” “没错，我们这一周已经做完了大部分工作，就等你更新的犯罪心理侧写了。” “嘘……柚顾问还得养伤呢，你这个时候提什么工作？” 在来警局的前半个小时，只有李苍还在坚持不懈的工作，作为被赋予重要人物的技术员，大概是被队里的事情萦绕心头成为习惯，来到病房后很久，李苍渐渐适应过来似的出声。 只是一开口，就被秦贺恨铁不成钢打断。 随即看了看柚宁，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许沉和司马长，李苍才反应过来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合适，连忙撤回。 “不对不对不对，我说错了，柚顾问好好养伤，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李苍年纪轻，又喜欢开玩笑，平时闹得笑话也不少，总是没头没脑。病房里因为他的话顿时笑声一片，虽然此刻不复宁静的气氛，不过，柚宁半坐在病床，大家都在，欢笑声和吵闹声，无形中填补了难以言说的空缺。 第101章 都办好了，我们走吧。 李苍年纪轻，又喜欢开玩笑，平时闹得笑话也不少，总是没头没脑。病房里因为他的话顿时笑声一片，虽然此刻不复宁静的气氛，不过，柚宁半坐在病床，大家都在，欢笑声和吵闹声，无形中填补了难以言说的空缺。 - “咚咚咚。” 蓦然，病房里笑声未尽，敲门声音突然响起。 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突兀，然而，警队里柚宁认识的所有人都在这里，邓书雪早上也已经来过，现在并不是医生护士的查房时间，柚宁的母亲也远在老家，那么高级病房区…… 尚未提前通知柚宁的突然拜访，出现在这里，敲门的人只能是高级病房区的其他病人。 许沉正好离门口最近，下一秒，门被打开，外面站着的是一个模样较好的中年女子，穿着宽松舒服的白色t恤，搭配牛仔裤，是再普通不过的穿搭。 中年女子的前面，还有一个胳膊上也同样缠着纱布的小男孩，因为伤势需要换药方便所以选择的是前开扣的小孩衬衫，双眼漆黑灵动，眸中是孩童的笑意和天真。 如果是柚宁在门口的话，一定会不假思索地认出来访者的身份，但是开门的人是许沉，中年女子见许沉眸中还带着警惕，便主动报出自己的身份。 “您好，我们是住在走廊尽头病房的。” “我儿子安安，上周在国茂大厦的时候贪玩，幸好被柚小姐救下来，不然的话，肯定不会只是一点皮肉伤。” “刚才听护士说柚宁小姐已经醒过来了，所以我特意带着安安过来感谢她。” 目光下落，中年女子的脚边还放着数量吓人的营养品和水果，这其中甚至包含一整筐的鸡蛋。 对于眼前身材较为瘦小，平时用惯了保姆的家庭主妇而言，提过来已然实属不易，其中用途，就不言而喻了。 司马长正好站在许沉身后，完整的听到中年女子说的话，还不等许沉回答，便从后面主动冲上前来。 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小男孩，司马长转而和中年女子打招呼。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太客气了。” “快进来吧。” 主动拿起地上的东西，司马长一件一件的放在过道，许沉则走进房间，不紧不慢的为中年女子倒了一杯茶水。 毕竟他们是客人，虽然中年女子声音很轻，从房间里听不清楚，但从司马长的话中也可以轻易推断出他们的身份。 于是房间里警队的其他人，也都瞬间收敛起刚才开玩笑的神色，各自安静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柚宁小姐，那天太感谢你了。” 柚宁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一进来恨不得拉起自己的手发表一番感谢演讲的中年女子，笑了笑，眸中的目光却有些不知所措。 脱离国茂大厦粉丝见面的气氛，柚宁很难把眼前保养得当，贵气自然的中年女子和那天穿着偶像应援服，笑容满面兴高采烈的人联系在一起，但从蛛丝马迹，还是可以找到细微的相似。 对女子气质的改变，不过是习惯性的判断，柚宁并不在意，但无论是救人前还是救人后，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小男孩的家人会这么感谢自己，还带来如此多的东西。 尤其是现在，柚宁只能躺下，以这样的姿势，中年女子又是如此热情，柚宁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没关系。” 只能这样干巴巴的回应，平时便会有些单薄，此刻，柚宁心里的话却不必多言。 中年女子的感谢已经完全掩盖了柚宁无论如何回应，迫不及待的把小男孩拉到自己面前，柚宁与他双目对视，男孩眼中再也没有在国茂大厦无限接近手枪时的调皮淘气。 知道眼前的姐姐并非是要和自己争夺玩具，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小男孩年纪虽小，也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 “快，说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 但碍于年纪的关系，男孩虽然分得清孰是孰非，却恐怕还不能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何如此怅然若失，又欣喜若狂。 下意识的跟着母亲重复一遍，柚宁本来就很喜欢小孩子，此刻小男孩乖巧的模样在眼前，柚宁的语气就更是轻柔。 “不客气哦小朋友。” “下次记得一定要待在妈妈身边，不要到处乱跑，不然，很容易遇到危险。” - 一周后。 倏忽而逝，又过去一周的时间。 一周说来不长不短，柚宁在许沉精心的照顾下很快恢复如初，醒过来的第二天，医生就安排了拆线，现在胳膊上的伤口也快要愈合。 除过还不能碰水，以及一些其他为了更好痊愈的注意事项，柚宁现在已经与常人无异，甚至因为连续一周的休息，气色看上去比以前要好很多，眸中活力满满。 而许沉在她身边，则是破天荒显得有些暗淡。 为了照顾柚宁，许沉几乎是连续精通了昏迷初醒和伤口缝针病人照顾的所有知识，再加上外面的饭菜总是不甚放心，许沉每天往返汤谷和医院，又亲自下厨承担了柚宁所有的饮食。 这几天的用功程度和辛苦，甚至比在警局里经常熬夜加班的好几年还要疲惫。 到了要出院的时间，许沉已经提前办理好出院手续，高级病房区的一切都是优先安排，所以手续处理起来十分顺利，也无需任何等待时间。 柚宁坐在病床上，正环视一周，毕竟在这里待了一周，虽然不如在家那么舒服，柚宁从一开始刚醒来的不喜欢，到后来，也渐渐习惯了消毒水的味道。 “都办好了，我们走吧。” 回到病房时，许沉的手中还拿着几张复印纸，应当是住院的资料，他正一起收拾在行李中，柚宁没有注意内容，低头看一眼手机。 正好早上九点钟。 “好。” 没有久留，起身，柚宁是昏迷入院，在这里的行李也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许沉早已收拾好的，她反倒是空闲下来，似乎是真正成了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第102章 嗯，谢谢医生。 没有久留，起身，柚宁是昏迷入院，在这里的行李也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许沉早已收拾好的，她反倒是空闲下来，似乎是真正成了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 走在许沉旁边，高级病房的走廊安静而又平和，早上还没有其他病人家属，充斥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却不恼人。 柚宁和许沉路过护士站，正好碰到了一直负责柚宁的医生在护士站取病例。 “柚宁，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注意伤口。” 见到正在负责的病人柚宁，医生条件反射的职业病习惯，开口便是无微不至的关心，顺便也看着许沉，于是和许沉笑着打了招呼。 很细微的，脸上虽然有些疲惫的皱纹，却富有气质的教授医生，眼神里的目光倒是有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柚宁和许沉在这里半个月的时间，医生也自诩见过很多一方住院情侣，但还没有哪一对，和许沉这样操持。 忙上忙下，关心柚宁的事情起来，简直比她这个专业的主治医生还要担心。许沉看似不解风情，没有说话的时候，脸上常常冷漠，照顾起人来，却没想到是和表面不相符合的温柔耐心。 起初还以为他们只不过是寻常的恋人，女朋友住院，为柚宁跑上跑下倒也正常，没想到许沉能坚持那么久，甚至程度不减反增。 刚开始的时候很积极，到后来被磨灭了热情，连去护士站一趟都要几次三番催促的假仁假义，她见的不少。 任职多年，一直从事外科，后来特聘在这家医院，女医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但看到年轻人如同许沉和柚宁这般相爱，还是会忍不住感叹时光飞逝，白驹过隙，自己家里的那位……就没有那么贴心了。 真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大以后也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一直一直对她好，把她的事放在心上，懂她的喜怒哀乐…… 无奈的是人到中年，有了牵挂，看到相似的人和事物，就总是免不了忍不住代入父母满怀期待和担心的角色。 虽然不复当年的热情和活力，但有了生命的延续，医生看着忍不住从心里羡慕的许沉和柚宁，似乎是看到了未来自己的孩子成为家庭的幸福模样。 思绪飘远，医生眸中的情绪没有来得及完全收回，被柚宁身后的许沉尽收眼底。 许沉来医院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许昭。虽然在商业股份中，许家是这家医院背后最大的注资集团，他要动用高级病房，自然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此次柚宁因公负伤，提前被吴齐方特意亲自安排在了高级病房，还特意叮嘱不要泄露身份，许沉也就没有动用许家的任何关系。 因此，医院里的医生事先并不知道这两个看似无疑的年轻人的其中背景，但他在这里整整两周，也难免被什么人看到。 如果少不了走漏风声的话，医生得知什么小道消息，现在目光奇怪，也是很正常的。只当做是正常的讨论，许沉和医生只是短暂的对视一眼，便移开了眼神。 但是许沉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看着自己的医生，误以为他和柚宁的关系，脑海里正在思考的，竟然是这么不着边际的事情。 “嗯，谢谢医生。” “再见。” 和医生双双打过招呼，柚宁因为出院，不需要再重复只能躺着的生活，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没有疼痛，没有昏迷，只有满满的斗志和信心，似乎是又回到了她从前的样子。 但是……终归有些不一样了。 柚宁知道自己的变化，在电梯间，在停车场，都忍不住好几次偷偷望向身边的许沉。 自许沉意料之外的被柚宁得知他就是许小胖以后的那个夜晚，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们彼此竟然心有默契的再也没有提起来那件事情。 即便许沉在她昏迷时“有些不太正式的”承认了对柚宁的喜欢，柚宁也在朝夕相处中，渐渐明白过来自己的情感。 可是，这接下来的一周都被两个人默默避讳的话题，还是在柚宁心里有些打结。 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许沉为什么不再提起这件事情了？ 接下来，应该怎么相处？ 柚宁以前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谈恋爱的问题，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恋爱经验，许沉的这些话究竟算不算表白，她又该怎么反应，柚宁尚且处在迷糊的状态，通通不知道该如何。 黑色suv缓缓平稳的启动，许沉专注开车，柚宁也就一直保持着安静，脑海里却因为想起来这件事而凌乱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问一句。 但是这种事情，如果由她首先提起来的话，柚宁左思右想，总是觉得有些奇怪和不合时宜。 可许沉又已经先说了喜欢……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都是寻常的景观植物，树木花草在夏季时标志性的绿油油的颜色，即便快要接近夏末，热气渐退，也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注意力被分散，柚宁的心中忍不住纠结，在数不清楚路过第几个红绿灯的时候，她终于想起一件眼下最重要，却竟然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 许沉现在送她去哪里！ 嘉安小区的房间虽然在国茂大厦的案子之前已经被请人来打扫干净，但等她出院，租约早已经到期了。 而原本不能回到嘉安小区的时候，柚宁打算在警局凑合几天，一直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或者在小区附近重新找一处地方。 但是后来，很快又发生了国茂大厦的事情，柚宁意外的昏迷，这两周住在医院，无暇分心，找房子这件事也因此被搁置下来。 所以现在，柚宁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侧头，许沉开车的侧脸看起来平静不已，似乎并未纠结柚宁正在纠结的问题。 张了张嘴，柚宁却没有在第一次发出声音，又看向窗外，景物还是一成不变，柚宁深呼吸，终于打破车内的平静，疑问。 第103章 许队，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张了张嘴，柚宁却没有在第一次发出声音，又看向窗外，景物还是一成不变，柚宁深呼吸，终于打破车内的平静，疑问。 - 也罢，感情问题可以等一等，但住宿问题这个时候不问清楚的话，稀里糊涂的任凭许沉开车下去，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许队，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柚宁刚醒来的时候虽然就已经问到许沉许小胖的话题，许沉也已经表明并不介意，但即便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柚宁依旧还是习惯性的把许沉叫做许队。 许沉也并不介意柚宁怎么称呼自己，她觉得习惯，许沉自然也就按照柚宁的习惯，继续延续下来。 “回家。” “回……家？” 许沉的声音冷静而又笃定，似乎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地方，柚宁则是忍不住有些诧异的跟着许沉重复了一遍，回什么家，回谁的家，回哪里的家？ 不断出现的问号似乎是要充斥脑海，让柚宁没办法不去想，但她还没有问，许沉出乎意料的补充了一句。 “回汤谷。” 汤谷！？ 柚宁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便条件反射的摆摆手，直接用行动否定了许沉的方案。 之前麻烦他一天晚上已经够不好意思了，柚宁也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更何况，就算许沉现在是许小胖，她怎么能借此住在许沉家？ 小时候的情分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哪怕现在许沉和柚宁之间的气氛已经朦胧到极点，她还是无法轻易地就接受住在许沉家。 “其实我……可以先住在书雪家，以后再慢慢找离警局近一点的房子，不用麻烦你了。” 柚宁手忙脚乱的解释，许沉似乎是早已经料到了柚宁现在的反应，转头看一眼柚宁，柚宁则正在看着前方，没有和他对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做，明明察觉到许沉看向自己，柚宁耳根泛红，出卖了她的内心，却还是假装没有看到。 正好是红灯，许沉把车停住，才补充一句。 “她来照顾你我不放心。” 不放心？ 许沉现在究竟是怎样在说话，又是以什么身份告诉自己他不放心的。 脑子里因为许沉的话乱成一团，柚宁的脸色也逐渐从白皙转变成不常见的粉红，准确的说，自许沉回答后，柚宁心里思考的问题就开始改变。 原以为身份问题和房间问题，她总要选一个弄清楚，也果断的选择了后者，但现在看来，柚宁如果不全部弄清楚的话，今天注定是没办法好好度过了。 以许沉直来直去，不怎么拐弯抹角的性格，和一群同样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每天在一起，他不会以为表白就是代表着恋爱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柚宁认为十分有必要纠正一次许沉这样的想法。 车子启动，柚宁鼓起勇气，向许沉发问。 “许队，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顿了一下，是柚宁能够明确的察觉到的许沉的停顿，许沉似乎是轻微叹了一口气，眉眼间浮现少见的无奈。 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许沉的目光中有些纠结，但也没有就此暂停很久，约摸半分钟的时间，在她略有些紧张的呼吸声音中，柚宁得到了许沉的回答。 “回去之前，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柚宁还不太明白许沉这是要去哪里，不过她也没有追问，反正至少现在看来，他们不是去汤谷。 至少还可以多拖延一段时间。 但柚宁心中有种特别的预感，许沉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并不是不好的地方，于是也就短暂的放心下来。 军属医院在离市区很远的地方，无论是去汤谷，还是去市区，都需要约摸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许沉刚才是直接去汤谷的，不知道另外一个地方，和汤谷是不是顺路。 看样子恐怕他们还要再多花费一些时间，柚宁索性拿出手机，安泽兰的消息适时弹出，打开。 -“宁宁，暑假结束前抽空回来转转，妈妈想你了。” 不知为何，安泽兰这两周里一直睡不好觉，每每睡觉，就会很快开始做梦，每每开始做梦，便会连续的梦到当年发生的事情。 甚至除此之外，安泽兰的梦境中，凌乱的跳跃着时间线，还出现了现在的柚宁受伤的场景，哭泣的场景，流血的场景…… 纷乱不堪，她常常半夜惊醒，只能等到凌晨天色稍微亮起来一些的时候，才能睡一个安慰的觉。 这些噩梦连续不断，始终没有一个尽头，心里也油然而生对柚宁的担心，想到柚宁正在学校，恐怕高中繁忙事多，她又是刚刚开始工作的年轻老师，虽然柚宁已经提前商量过既然现在已经安定下来，就打算在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安泽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丈夫和儿子离开后，安泽兰和柚宁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当初看起来一意孤行要离开a市，但实际上，安泽兰甚至连柚许清生前最好的兄弟吴齐方都没有告诉，她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在按照柚许清的遗愿搬离a市。 而离开a市以后，安泽兰一直保持着不为人知的警惕，她们也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和可疑，柚宁作为柚许清的女儿，总算平安长大。 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当年的人和事都已经不再，生活平静如常，恐怕柚许清缉拿的犯罪分子也支离四散，但她这几天噩梦连连，似乎总是在预告着什么卷土重来的风雨，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生怕柚宁为此担心，安泽兰再三犹豫，便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柚宁，始终放心不下，只是提到让柚宁回来看看，只有女儿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安泽兰才能感觉到放心。 柚宁和母亲平时用文字聊天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打电话。 往上翻翻，她们上一次的留言还是母亲的转账记录，得知柚宁顺利通过教师面试，虽然女儿现在也即将开始有了自己的收入，安泽兰还是执意要柚宁收下一些零花钱。 第104章 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往上翻翻，她们上一次的留言还是母亲的转账记录，得知柚宁顺利通过教师面试，虽然女儿现在也即将开始有了自己的收入，安泽兰还是执意要柚宁收下一些零花钱。 - 不知为何，在安泽兰的语气中，柚宁也能感觉到一丝异样，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柚宁反而是不放心的追问。 -“妈，我最近比较忙，所以不常来电话。家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你过得还好吗？” 柚宁一字一句的回复，而安泽兰的消息也很快出现。 虽然安泽兰现在也人到中年，并且自柚宁考上大学后，便一直是一个人住，但对于电子产品还有新兴事物，安泽兰往往都是颇有兴趣的尝试，因此对打字这件事已然熟练，无需柚宁多加等待。 -“家里没事，我也挺好的。” -“就是想见见女儿，毕竟你去了a市也还是自己一个人，总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 语气一贯是安泽兰的语气，柚宁才放心下来，看来应当是真的没事，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警局通常也是有固定假期的，虽然工作起来就是没日没夜，但一般来说，刚刚进入警局后，都会有十天左右的年假，随着资历更深，时间更久，年假也会跟着长一些。 但是，因为柚宁是特聘犯罪心理顾问，通过了市局的人才评估系统，因此和警局正规编制人员还是有一定区别，在刚来的时候，柚宁的年假和待遇已经被视作高级警员，每年有固定二十天的工作日年假。 上一次回家还是清明假期，柚宁还在犯罪心理顾问的资格审核期，去给父亲和哥哥扫墓，而现在，已经到了夏末，柚宁也正式成为犯罪心理顾问一个多月，和earth有了交手。 她的确是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母亲提起这件事情，柚宁便禁不住思索，虽然这一次住院昏迷过，但好在没有什么大事，却还是不知不觉间在柚宁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如果有一天，又或者说，在国茂大厦的当时出现了细微的偏差，柚宁无意中承受了全部爆炸的伤害，再也醒不过来，那么，母亲怎么办？ 失去了丈夫和儿子，一个人将还是孩子的柚宁带大，虽然表面上看似平静淡然，风雨不侵，但安泽兰心里始终存在的裂痕，柚宁精通心理学，又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而现在，她的母亲绝对不能再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好不容易经过重重考验和追捕，柚宁必然要留在警队继续追踪earth，而安泽兰的态度也会是坚决的反对，所以，为了顺利的进行下去，关于earth的事情，现在依旧还不能告诉安泽兰。 那么，如果在下一次更重要也更为直接的对earth的追捕之前，她应该再去看看母亲。 就当做是没有遗憾。 下定决心，柚宁打开手机，在刚才思索的时候，手机屏幕已经自动息屏，隔了五六分钟，柚宁才回应安泽兰。 -“暑假结束前我会回去的，妈。” -“我也很想你。” 安泽兰收到消息，回应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欣喜，和母亲发完信息，柚宁唇边忍不住带笑，抬头，看向车窗外。 a市大部分的地方她并不熟悉，平时无论是学校还是警局，柚宁大多数都习惯了两点一线的生活，简单又简单。 所以只不过是侧头看着车窗，脑海里还在放空，直到车窗外的风景开始逐渐变成自己熟悉的样子，柚宁才意外不假思索的发现，许沉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柚宁小时候长大的老城区的胡同巷子。 因为胖子面馆也在这里，柚宁以前的家也在这里，许沉和柚宁固守的所有回忆，都在这里。 熟悉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眼前，这次仍旧是她和许沉一同前来，但与上次不同，柚宁和许沉间，沉积已久的心结终于已然被打开。 “这里……” 待许沉找到一处地方停好车后，便和柚宁一前一后下车，柚宁关上车门，目光还是和从前一般，忍不住停留在她从前家里的方向。 毕竟这是柚宁记忆深处的地方，如同已经被烧毁的许家老宅对于许沉的意义相同，是儿时记忆里最深刻的避难所。 童年的经历可以很大程度的塑造一个人，甚至在某种情况下，起着决定性作用，而这里，就是影响了柚宁一生的地方。 或者，还有许沉。 “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许沉此刻站在柚宁面前，意有所指的侧头，也看向柚宁原本的目光所在，透露着诧异，柚宁心中忍不住浮现出直觉所带来的答案。 可许沉口中所说的礼物，总不会真的是自己所想的。 话音落下，不等柚宁回应，许沉招招手，果断迈步，向斜前方走去，柚宁则是愣了一下，急忙跟在后面。 虽然心里已经否定了刚才的猜测，但她正在走向的方向，的确是柚宁从前住的地方无疑。 - 在许沉轻车熟路的打开独院大门的前一秒，柚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从前所住的房子，现在就在自己面前。 上大学的时候，柚宁曾经自己来过几次这里，但这里在十五年前离开他们a市就被母亲坚决的卖出，柚宁只是依稀记得，后来接手的人是一个中年模样的老实男人。 毕竟是他们一家四口住很久的地方，柚许清和安泽兰在这里相爱，在这里结婚，在这里迎接柚风和柚宁，柚风和柚宁也在这里长大。 而当年，因为earth，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安泽兰虽然不得不离开伤心之地，但将它转托给谁，前来想要购买的买主，也是经过安泽兰仔细挑选过的。 十五年前买下他们的房子的那个男人，有一个和幼时柚宁年纪差不多的儿子，三口之家中，努力生活的丈夫，温柔体贴的妻子，可爱天真的儿子……柚宁家中不幸失去的幸福似乎在他们身上又看到一丝一毫，察觉到这些，安泽兰才依依不舍的把房子卖出去。 第105章 这是她的神奇。 十五年前买下他们的房子的那个男人，有一个和幼时柚宁年纪差不多的儿子，三口之家中，努力生活的丈夫，温柔体贴的妻子，可爱天真的儿子……柚宁家中不幸失去的幸福似乎在他们身上又看到一丝一毫，察觉到这些，安泽兰才依依不舍的把房子卖出去。 - 然而无论如何，和这房子即便羁绊深厚，买主和卖主却并不是在交易结束后经常联系的好身份，后来安泽兰带着柚宁离开a市，他们和那家人自然也就断了联系。 虽然上大学的时候，柚宁曾经悄悄回来看过几次，但那时这里的老房子早已经人去楼空，空空如也，无论何时，大门永远紧紧锁上。 而那家人和老房子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柚宁则无从得知。因为不想让母亲想起伤心事，且老城区的房价因为重新开发一涨再涨，他们注定不会再回到那个家里了，这并不是必须要问的问题。 柚宁也就从来没有问过安泽兰。 但许沉是如何得知房子后来的动静，又是如何买下这座独院？ 许沉性格冷静，天资极高，具备很多常人所不能及的能力，背后的背景更是神秘莫测，他似乎可以做到很多柚宁意想不到的事情。 抬头，许沉已经站在院子里面，看着柚宁还在门口发愣，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向柚宁招手。 “怎么还不进来？” 被许沉的声音提醒，柚宁才如梦初醒。 从对老房子的回忆中出来，无论这座院子经历了什么，至少现在，柚宁还可以再一次重新站在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这是柚宁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不过现在，她经历的更多，那些从前看起来想不到的事情真正出现在现实生活中，柚宁也学会很好的接受了。 迈步，柚宁从未觉得自己的步伐如此沉重过。 他们的独院位于这条巷子的最后一家，是两层极其具有年代感的建筑。 楼房面积不大，也只是在一楼附带了一个很小的庭院。但好在平时没有吵闹，也不像其他大庭院的人家，没有外地来的游客兜兜转转，安泽兰和柚许清都是喜欢安静的人。 走近老房子，扑面而来尘土气息，却意料之外的不太浓重，环视四周，如今院子里的陈设已经和柚宁记忆中有些不太一样了。 院子少了很多东西，柚宁记忆里柚许清用来喝茶的茶桌，还有安泽兰总是放在那里的瑜伽垫……在柚宁小时候，柚风已到了快毕业开始工作的阶段，因此忙起来也很少回家，而不是工作日也不需要加班的话，柚许清和安泽兰都会起得很早，一起在院子里喝茶锻炼。 柚宁则是从小就喜欢睡懒觉，每逢休息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 而现在，庭院里原本安置这些东西的一侧被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空花盆，花盆高低不一，形状不一，有些死寂，也显得奇怪，但不难看出是重新被人打扫过。 安泽兰喜欢做饭烹饪，也喜欢摆弄花花草草，整理家务，把周围的环境收拾的整整齐齐，空闲下来再研究一些小物件，是十分标准且温柔贤惠的家庭主妇。 在柚宁小的时候，院子里就到处都是安泽兰种下的植物，鲜花盛开的季节，一推开门，就可以闻到心旷神怡的花香。 物是人非，从前场景不免重现，而鼻腔里灰尘的气息沉淀着过去，见柚宁一直在盯着角落里的花盆，也没有其他动作，许沉也随着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花盆上，在旁边轻声解释。 “这座房子不久后被从你们那里接手的那家人手里卖给了一个企业家，他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工作，没有回国，我也是打听了几个人才问到联系方式。” “中间辗转几次关系，多费了一些时间，因此房屋的合同协议昨天刚才弄好，我也还没有过来看过。” “房子很久没有住人，在签协议前，也刚刚请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干净倒是干净，只是还没来得及布置。” 语气略有些抱歉，许沉这样说话，就好像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但对于柚宁来说，许沉所做的这些，早已经超过了她能想象的一切。 于是把目光收回来，柚宁看一眼半开着的屋门，大体装修自然还是以前的样子，虽然不如记忆中那么鲜活，可只是站在这里，柚宁就已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礼物。 而这些，都是因为许沉，许小胖。 “产权所有人写的是你的名字，柚宁，现在这里的主人是你，以后你可以随时回到这里。” “我原本计划把这里装饰一下，至少让它看起来不像现在这么灰头土脸，死气沉沉的再带你过来，但是……似乎为了劝你住在我家，所以不得不提前把这个惊喜告诉你了。” 许沉看着柚宁，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的眸中翻涌着的情绪，一如那天夜晚，坐在昏迷的柚宁身边，许沉第一次向柚宁郑重的说着“我喜欢你”。 毫不意外的预感到许沉接下来要说的话，柚宁的心在强烈的跳动，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深呼吸，才能让自己现在的心情平复下来。 此刻对面站着的人是许小胖，也是许沉，对于柚宁而言，更多的是自己小时候就很喜欢，重逢之后，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因他而改变的情感。 所以命运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柚宁早就已经忘记了曾经在哪本书里读到这样强烈的看法，当时她不可置否，甚至以为，她的命运早就注定，强烈的报仇和扎根的恨意，并不华丽，也不壮观。 她注定为父亲和哥哥经历的事情付出一切，注定为那年发生的事情牵绊一生，注定无法和普通人一样过着平凡普通却又珍贵的一生，这是命运，但不是神奇。 而现在，竟然有一个人同样注定着为她而来，将她放在手心，柚宁也成为他的羁绊，成为他的原因，被他视作珍宝。 这是她的神奇。 第106章 忘记在医院里我说过的话吧 而现在，竟然有一个人同样注定着为她而来，将她放在手心，柚宁也成为他的羁绊，成为他的原因，被他视作珍宝。 这是她的神奇。 - “柚宁，你刚才问我，我们是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的，这个问题我想，给你的答案只能通过现在来回答。” “毕竟在医院里被我当成提前练习提起来，也被你无意醒来才听到的事情，充满了意外和巧合，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式的表白。” “虽然后来这一周，我们都没有提起关系的问题，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值得最好的。我也应该用尽全力，才能给你全部的幸福。” “所以，忘记在医院里我说过的话吧，我会重新说给你听，站在这里，向你再一次告白。” “柚宁，我喜欢你。” “如果有幸，你也喜欢我的话，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 许沉话音落下，柚宁呆住。 不同于以往，从刚才就变得怦怦乱跳紧张环绕的心脏开始蔓延无法被轻易描述的幸福，一直充斥到喉咙，让她一点话也说不出来。 在车上询问许沉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柚宁虽然也在期待着那个肯定的回答，但自始至终，她却从未介意过许沉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外的表明心意。 因为无意间说出口的话最真实，也因为柚宁已经同样无意间等待了很久，哪怕之前不知不觉，在听到许沉承认喜欢的时刻，柚宁模糊的发觉，她也一直在期待同样的事情发生。 缺乏爱的经验，柚宁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从而也就无法判断自己以前究竟对许沉是以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原来将他放在心上，就是柚宁的喜欢。 她的确喜欢他。 从他还没有表白的时候，从不知道许沉就是许小胖的时候，从柚宁的不知不觉，千丝万缕间，就已经开始。 彼此相互，然而在他们间的性格就好像是被互换，看似应该不解风情，高冷被动的许沉，却变成了那个更加小心翼翼，更加思考周全，主动一遍遍的说着喜欢的人。 “我也喜欢你。” 许久，柚宁才感觉到自己声音的存在。 在许沉面前也大胆的承认自己的喜欢，许沉不断向她默默地走来九十九步以后，柚宁的那一步，同样坚定而又认真。 - 在医院的时候，虽然后来许沉和柚宁都心有默契的互相从没有提起过无意中被发觉表白的这件事情，但许沉开窍，由此对情感也有所察觉。 不复从前不关心不在意不想要的态度，而也对柚宁的心意模糊着摸索，一知半解。 现在，在听到柚宁真的接受了自己的表白以后，许沉的大脑宕机，紧接着，身体就比头脑更快一步的做出反应，伸出手，许沉把柚宁紧紧的拥在怀中。 对于很多事情，许沉向来都是以天才的态度笃定着，他是天生的刑警，不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即便如此，许沉还是努力的为了柚宁寻找earth，等待真相的那天。 而柚宁静默的那几十秒，在许沉面前，成为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记忆和感觉。 世事万千，变化多端，许沉掌握着许氏集团的资源，拥有寻常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天赋，背景和生活，站在a市金字塔的顶尖，无异于呼风唤雨，手到擒来。 但他唯一不敢确定，也不敢轻易想到的，就是她的心思。 柚宁答应他，自己似乎是在做梦。 倘若有人的生活总是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交际贫乏，时间久了，往往就会成为一种习惯和生活方式。 他不会再觉得孤独，也不会再去向外寻找什么东西，甚至身处人群中的时候，也只会觉得吵闹，和无法获得平静的慌张。 带着这样孤僻的气质，便理所应当的以为这辈子就要彻底的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直到把彼此拥入怀中。 真切的感受到柚宁温暖的温度时，许沉才能发现，自己那些早就抛诸脑后，实则却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的感觉。 这些情感从来属于柚宁，无论她在何时何地。而柚宁也在同一时间，和许沉感受相同。 抬手，柚宁回抱住许沉。 从前，许沉对于她而言，一直都是冷静自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刑警队长，不可以过分接近，也不可以有更多的想法。 而现在，许沉主动将她拥入怀中，从来都是她记忆中的许小胖。柚宁一直在等待的人，也是他。 “对了。” 闭上眼睛，下一秒，柚宁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松开许沉，明亮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纤长微卷的睫毛，略有些粉红的脸颊……像极了一个制作精良的芭比娃娃。 不复生病时候的虚弱，而是散发着轻松快乐精神，因为气场的改变，柚宁恢复活力，笑意盈盈，煞是好看。 “这里可不可以做饭？” - 虽然老房子空置已久，但是许沉买下后第一时间就处理了日常使用的问题，所以，当柚宁来的时候，即便仓促，却和平时生活起来的房子别无两样。 不过因为市政规划，附近最近的超市要步行十几分钟，许沉没有问柚宁为什么突然要做饭，在柚宁提起这件事情的瞬间，他也想到了那张卡片。 这是柚宁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写在许沉曾经在柚宁家里无意间看到过的明信片上。 因为第一个愿望关于她的父亲和哥哥，关于柚宁默默地坚持十几年时光，许沉几经思索，虽然心中始终放心不下，但却不想成为柚宁没有实现梦想的阻碍，也不想看着柚宁被迫成为温室里的花朵。 当年，安泽兰带着柚宁离开a市，便是无意间代替柚许清给了柚宁最安稳的人生，柚宁原本可以选择喜欢的专业，后来选择喜欢的职业，继续选择喜欢的人生，平凡安全的生活。 柚宁可以只是作为一个不幸失去父亲和哥哥，和母亲相依为命成长起来的少女，而和这些过去的事情无关。 但是，她既然选择了风雨兼程，选择了最危险的道路，也在他不能在身边时依旧咬牙坚持下来，许沉作为许沉，自然毫无疑问的支持柚宁，成为她的铠甲。 第107章 嗯，真的很不错。 但是，她既然选择了风雨兼程，选择了最危险的道路，也在他不能在身边时依旧咬牙坚持下来，许沉作为许沉，自然毫无疑问的支持柚宁，成为她的铠甲。 - 于是终于松口答应柚宁继续参加对于earth的调查，不再阻拦，许沉当时看似意外同意的背后，是柚宁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妥协和退让，她只当做是不曾预料的幸运。 而另外一个愿望，关于许小胖。 许沉至今难以准确描述自己看到那张照片背后柚宁清秀字体时候的心情，震惊，复杂，心疼，开心，意外…… 单一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就成为了他今生为数不多复杂情绪交织的回忆之一。 虽然当时许沉还没有想清楚究竟什么时候应该告诉柚宁他就是许小胖这件事情，但柚宁简短的生日愿望，许沉自那个时刻开始，就从没有忘记过。 “十八岁的生日愿望： 和许小胖再吃一次面 考上北安大学，为父亲和哥哥报仇。” 柚宁写在童年时候的照片背后的话在这时重新回响在许沉耳边，关于那张他们小时候唯一留下的合影，柚宁后来没有再提起，恐怕是也被earth泼上了红油漆。 没关系，他同样也有一张。 以后他会一直在柚宁身边，这其中是比照片和十五年更久的时间。 - “我很擅长做面，有时候忙，下面就是最简单的可以自己解决一顿饭的方法，所以味道还不错吧。” 老房子，被擦的干干净净，但没有任何装点的木质餐桌上，许沉和柚宁相对而坐，面前各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西红柿鸡蛋面飘散的香味蔓延在房间内，哪怕老房子时隔已久，没有任何生活气息，也在现在染上一层温暖，让人觉得沉迷。 柚宁方才从厨房做好饭忙碌完毕，厨房里锅碗瓢盆之类的用具，倒是之前准备好的全新且一应俱全。 许沉下午出去买了做饭需要用到的食材和调料后，一切就绪，柚宁便坚持自己亲自下厨，还将许沉果断的赶出厨房门外，美其名曰“不要打扰她的发挥。” 许沉眼角浮现无奈，看一眼被柚宁紧紧关上的厨房门，只好坐在沙发上，用这个间隙拿出手机，简单回复了几条工作消息。 不过仍旧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很快，许沉便把手机放在一边，抬头时的注意力仍旧放在厨房那边。 而心里，却油然而生一种不知名的充实。 这个曾经在他心里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和柚宁共处一室，气氛和谐，一起吃晚饭…… 现在真的出现了。 只是以后，如果站在厨房里的人是他的话，和许沉之前想过的画面，倒是才可以称得上完全一致。在许沉的想法中，柚宁应当是那个被照顾妥帖的人。 他努力练习了这么多年的厨艺也是为了此刻和将来，可不能在柚宁面前连展示的机会都拿不到。 “嗯，真的很不错。” 许沉尝了一口，表面波澜不惊，夸赞柚宁的厨艺，但其实之前在嘉安小区时，许沉就已经从柚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厨房，看出柚宁在尽力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从小到大，柚宁似乎没怎么改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坚韧，也和小时候一样，拥有自己的想法，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过着最精彩的生活。 只不过没想到柚宁的番茄鸡蛋面，竟然和已经开了二十多年的胖子面馆里的味道不相上下，许沉未免心中有些诧异。 转而想到柚宁这些年应当也是守着当年过来的，于是曾经拥有的一点一滴，都变成了日后追寻的目标。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时间快要傍晚，下午又经历了意料之外的惊喜，没有注意到早已饥肠辘辘的胃，闻到久违的香气，柚宁也专心致志的低头吃了几口面。 一口气咽完，难以忍受的饥饿感消失，柚宁把筷子放下，目光闪烁地看着许沉。 似乎只需要一瞬间，只需要对于他们关系的一个肯定，柚宁从还在纠结应不应该这么问，应该怎么问的同事和朋友，真的变成了什么都可以说，随心所欲不需要思考的女朋友。 他们之前就是彼此心中最在意的人，现在，也是自然而然的进入角色，顺理成章，没有任何的磕磕绊绊和尴尬。 柚宁出声，对面的许沉也跟着放下筷子，点点头，心中有种预感，柚宁想要问的问题，恐怕也是和那张照片相关。 “你刚才一点都不惊讶，是不是早就知道想一起吃一次面，这是我写在那张照片背后的愿望？” 即便是开始恋爱，柚宁的直觉还是准的可怕，对没有证据的事情，只需要稍微想想，就得到了心中的答案。 又或者说，在恋爱中的时候，每个女生的直觉都会随时出现，预感也奇怪的更加准确。 从没有在柚宁面前提过生日愿望和卡片，也正处于最幸福的时刻，许沉一直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没想到此刻正好被柚宁发觉。 因此不免带着一种不小心看到别人的日记而萌生的心虚，然而许沉还是大方的承认了在柚宁家中看到他们的照片。 “那……你上一次带我去胖子面馆吃面，也是因为这张照片？” “不，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看到。” “只是之前去了很多次，又好不容易重新遇到，有些触景生情，私心作祟，也想和你再吃一次。” 许沉仔细回忆，甚至可以想起每件事发生的时间节点，如数家珍，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可见。 许沉解释，柚宁明白的答应了一声，反应上没有丝毫的不快，缕清许沉知道的事情后，反而是继续埋头吃面。 反正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和许沉有关，只是终于在此刻实现。 除了……北安大学。 当年虽然因为安泽兰的坚持反对，柚宁没能成功报考全国警校中数一数二的北安大学，但也和安泽兰协商一致，转而来到综合类最佳的京华大学，选择了心理学专业。 第108章 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家。 当年虽然因为安泽兰的坚持反对，柚宁没能成功报考全国警校中数一数二的北安大学，但也和安泽兰协商一致，转而来到综合类最佳的京华大学，选择了心理学专业。 - 而进入心理学专业后，在柚宁告诉安泽兰自己打算考取中学的心理辅导教师时，实则当时已经偷偷的跟着冯苏叶老师开始学习。 虽然这么做并不是出于柚宁真正的想法，但柚宁一直都明白母亲对自己接触警局这些事情的坚决反对，也清楚如果不能抓到当年的真凶，她的余生即将会多么暗淡。 柚宁断然不能接受如此不明不白，浑浑噩噩的人生和结果，于是出此下策才瞒天过海，打算等一切都结束以后，再告诉母亲她这些年来做的事情。 到那时，真凶已经被自己抓到，当年的真相也可以告慰父亲和哥哥的在天之灵，无论母亲要如何对自己生气，哪怕是要让自己退出警局辞职回家，柚宁都会心甘情愿的答应。 她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也幸好，柚宁在这条路上，并不总是一个人，她还遇到了冯苏叶老师。 她的老师冯苏叶，既是京华大学的在职心理学教授，同时也是北安大学犯罪心理专业的特聘教授，在犯罪心理的理论研究领域颇为重要和有影响力。 在柚宁连续报满了冯苏叶老师的课程，又坚持不懈的跑到北安大学蹭课，和冯苏叶老师不断联系询问心理学相关的问题，冯苏叶老师也对这个认真的女学生感到惊讶。 柚宁身上，有一种很少见，并且很特殊的坚持和认真，不为任何功名利禄，而不为任何人动摇，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后来一切也如柚宁所愿，跟着冯苏叶学习四年后，她得到了冯苏叶老师亲自推荐的机会来到市局，成为犯罪心理顾问。 接触到earth，还意料之外的重逢许沉。 所以这一切的结果走到今天，难免显得十八岁生日愿望上单薄的北安大学并不显眼，柚宁所能获得的一切，早已经超越了她一直以来期待着的所有。 - 吃过晚饭，许沉收拾好碗筷，夜色已经慢慢落幕，天空也从被黄昏染透的金黄色变成暗紫色。 他从厨房出来时，柚宁正站在客厅的窗户旁边，呆呆的看着天色。 因为今天心情很好的关系，柚宁少见的能够把一碗番茄鸡蛋面全部吃完，这也让一直以来对柚宁虽然喜欢吃东西，也认真对待吃饭，却不怎么能吃多少有些操心的许沉放下心来。 若是柚宁以后的胃口仍旧能这么好的话，不知道他要省去多少担心的心思。 唇边忍不住勾起，许沉轻轻走近柚宁，柚宁安静的思考中，被身边忽然多出的气息扰动，但却没有其他动作，还在看着窗外。 “明天是周一。” 接近柚宁，许沉也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这种安静，而过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柚宁才开口，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身边寂静的气氛也不再，在柚宁从前住过的童年家中，两人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 点头，柚宁会这样说的意图，许沉自然是在心中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恐怕这次不能顺着柚宁。 “局里已经帮你请了一周假，虽然现在出院了，但你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还是要好好休息，上班的事不用着急。” 柚宁离开医院，许沉作为刑警队长，缺席半个月后，周一应当毫无疑问的出现在办公室。 但柚宁明天继续休息，在他看来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早知道许沉会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柚宁却在转头，看向许沉，此时坚定的摇摇头。 “我已经休息半个月了，现在可以回去上班。” 面对许沉，柚宁刚才意外的发现自己自然有很多种可以让许沉对自己的想法松口的方式，但是其中，柚宁最喜欢也用的最为得心应手的一种，还是有理有据。 毕竟她也是犯罪心理顾问，能够说服许沉，对于柚宁来说，也是小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最初提出想要明天上班，许沉在意料之中的反对，柚宁没有放弃，在发呆的时候，她已经顺便想了很多听上去和实际上都很有道理，能够用来说服许沉的理由。 但无论各种各样的理由之外，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因为经过在国茂大厦和mars以及star的接触，柚宁之前对earth的个人侧写以及团队侧写都需要改善。 这些工作对他们应对earth以后的动作十分重要，并且只有柚宁可以完成。 earth在柚宁昏迷这段时间内毫无动作，现在柚宁醒过来，以他们积攒多年的本领，earth应当也会知道，并且，如果柚宁的推断无误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earth不是许沉，断然不会给柚宁任何更多的恢复时间，而柚宁现在既然已无大碍，回到办公室开展工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和柚宁预计的不太相同，这次她足足花费了一番功夫，柚宁才勉强说服了许沉同意明天自己可以正常上班，尽管如此，这来之不易的同意，还是在柚宁答应了许沉好几个应对不舒服的策略和再三保证的情况下。 不过幸好终于能够回到警队，柚宁长长的松一口气下来，紧接着，就看到许沉拿起门口的车钥匙，向她招招手。 奇怪侧头，许沉的声音同时传来。 “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家。” 汤谷？ 现在已是夜晚，许沉说的回家，除了汤谷，自然不可能是其他的地方。 但……柚宁站在客厅正中间，愣愣的看着许沉，以为既然老房子内无人，今天晚上应该住在这里。 见柚宁没有回答，许沉意料之中，唇边一抹笑容，语气认真。 “既然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你伤势未愈，我随时在你身边照顾你，是男朋友应尽的职责。” 确立恋爱关系，许沉强词夺理起来的能力也和柚宁一样增长不少，似乎是把柚宁刚才执意要回去上班的样子完美复刻。 第109章 不能过度劳累。 确立恋爱关系，许沉强词夺理起来的能力也和柚宁一样增长不少，似乎是把柚宁刚才执意要回去上班的样子完美复刻。 - 于是两人出人意料的自柚宁明天要不要去上班的问题之后，又对柚宁今晚住在哪里开始试图争夺，但很显然，即便是站在老房子中，柚宁的底气也因为她的失理而有些不足。 这一次，的确是许沉占了上风，甚至不需要更多回合的讨论，许沉就成功说服了柚宁。 劝说1.柚宁在这里晚上一个人住，老房子比嘉安小区的房子面积更大，到了夜晚一定会觉得害怕。 柚宁反驳：即便是一个人住在嘉安小区，自己也可以在深夜看恐怖片，两者的害怕程度甚至不相上下，她并不在意。 “更何况我们可是警员啊，怎么可以被这些东西吓到。” 柚宁一边振振有词地念叨，对自己不再害怕一个人住的事实十分自信，许沉无奈作罢，转而换了一个方向。 劝说2.这里还没有配好生活设施，床单床具，甚至连必须要用的洗漱用品都未曾妥善安排。 柚宁反驳：在晚上睡觉前，她还可以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保证一应俱全，完全可以度过今晚。 “最近的超市离这里虽然有十多分钟，但毕竟提供着胡同区这么多人的日常用品，这些东西肯定是备货充足的。” 靠在餐桌旁边，歪头，柚宁仔细想。 她又并不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要讲求完美的人，对于老房子一点一点的改善和生活，柚宁并不打算在一夕之间完成。 劝说3.这里离警局太远，早上的地铁会打扰柚宁睡眠乃至康复痊愈，不符合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许沉同意柚宁去上班的原则之一，“不能过度劳累。” 对于这一点，柚宁默然，无可反驳。 许沉说的没错，老城区的确离已经搬迁到郊区的警局很远，甚至要比嘉安小区更远，再加上因为老城区属于多年前的建筑，在维护原有格局的基础上，也很难继续进行新的交通改造，因此地铁站也分布稀疏。 如果今晚住在这里的话，柚宁明天想要按时在上班时间前到达警局，恐怕早上四点钟起来也不过分。 执意要留在这里的时候，柚宁一时兴起，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来来去去的往返尚且需要半天时间，在警局里又是全天上班，那么这样排除，她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屈指可数。 “好吧。” 在心里纠结了一下，柚宁点头，最后还是畏惧于过长的通勤时间，答应许沉的提议，转身，看一眼房间内的陈设，恋恋不舍地关掉客厅灯。 和许沉一起走出庭院门。 - “我的小宁子，你明天是不是要去上班了？” 汤谷顶层，待柚宁洗漱好，许沉还在二楼书房里正全神贯注的不知道在读着什么，没有打扰他，于是悄悄地关上房间门。 一股脑躺在暖黄轻柔的大床上，在经过医院里的病床和消毒水整整浸透气息两周以后，柚宁难得感觉到柔软床垫久违的舒服。 刚刚拿起手机，摁亮屏幕，就看到邓书雪的消息弹出提示。 条件反射的想到自己现在和邓书雪只不过是几栋楼的距离，柚宁忽然有些从未产生过的奇怪的感觉，但总归并不是不好的事情。 索性放过思绪，很大的生活方式的改变，柚宁也需要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 手指在键盘上敲打，柚宁回应邓书雪的消息，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她关于许沉的事。 邓书雪是柚宁最好的朋友，从大学到现在，她们一直陪在彼此身边，和许沉成为男女朋友，柚宁原本也不打算瞒着邓书雪。 “是啊，明天准时去上班！” 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晚上一直都是邓书雪活跃在社交网络上的时间。 果然，柚宁没有放下手机，下一秒，邓书雪那边的消息也很快传来。 “真辛苦。” “你们队长许沉为什么不多给你放几天假？” “他都已经在医院任劳任怨的照顾你半个月了，我还以为他很有同情心呢。怎么还是跟看起来一样冷冰冰的，刚出院就要你回去上班？” 语气是邓书雪一贯愤愤不平的语气，柚宁读完，忍不住笑了一下，邓书雪对许沉的第一印象，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忍不住想起从前读大学时，有种不体统的说法总是在讲闺蜜是男朋友的第一关考验，虽然柚宁和邓书雪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她和邓书雪也不是这么在意这些事情的人……但看来对于许沉成为自己的男朋友这件事，邓书雪应该会有很大的反应。 邓书雪和许沉，一个热情，一个冷漠，一个外向，一个内敛，想象着他们在一起聊天的场景，柚宁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思绪不知不觉间竟然飘走了这么远的地方，柚宁连忙摇摇头，把自己的心思拉回来，目光继续落在手机屏幕。 “现在正是抓捕嫌疑人的关键时候，我自己也很想回去上班，不是因为许沉的原因。”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我千方百计的说服许沉，他才答应下来。” 认真的解释，柚宁一边换了一个姿势，躺在床上平举着手机，试图放松脖子和身体。 也让自己以一个更舒服的感觉告诉邓书雪这件，至今为止柚宁也在怀疑是不是真正发生的告白。 “对了……书雪，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那边，汤谷另一套正在彻夜亮灯的大平层的书房书桌前，面对一系列业务部文件正烦恼的抓耳挠腮的邓书雪，在看到电脑上弹出来的一行字，直接激动的原地跳起来。 站起来又看了一遍消息框中的对话，邓书雪起初还以为是自己读了整整一天资料，晕头转向，看错了柚宁说的话。 “什么！？” 确定这行字没有任何错误，指尖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回复，又觉得不过瘾，实在是低效，邓书雪果断删除，拨通微信电话过去，那头被接通，响起柚宁糯糯的声音。 第110章 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她。 确定这行字没有任何错误，指尖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回复，又觉得不过瘾，实在是低效，邓书雪果断删除，拨通微信电话过去，那头被接通，响起柚宁糯糯的声音。 - “所以，许沉就是那个许小胖，你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你们现在……真的在一起了！！” 和柚宁聊天，邓书雪在空无一人，有些凌乱的书房中不断举着手机走来走去，而那些散乱在她旁边的书籍资料，被邓书雪毫不犹豫的跨过去。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身边发生了久别重逢互相暗恋这么大的八卦，邓书雪现在自然是要放下所有能放下的事情。 按照邓书雪的计划，原本她今天是要去接柚宁出院的，但柚宁知道邓书雪现在在邓氏集团工作，又有父亲的压力，因为这件事甚至转了性格，不再出去逛街，反而整天埋头忙碌，所以不愿意多麻烦邓书雪。 就连许沉也破天荒的主动打断她想要来接柚宁出院的心思，邓书雪最开始还在坚持，后来发现自己拗不过这两个人，只能作罢。 于是今天一天没有其他安排，就都沉浸在业务部的文件中，她大学并不是企业有关的专业，而是选择了艺术，因此工作上的东西，对邓书雪来说，虽然有每天都在学习，但仍旧有些吃力。 压力山大，整整一天下来，邓书雪只看懂了最基本的部分。 距离最后的季度考核还有大约四个月的时间，邓书雪需要在这段时间精通很多经验丰富的高级经理都未必具备的知识和能力，前路漫漫，也十分艰难。 虽然早就料到以邓书雪的性格会是这样的反应，惊讶，直接打来电话……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柚宁的确是需要一个除了许沉之外的人说说话。 所以回忆一般的给邓书雪从头到尾的解释了一遍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柚宁话音落下，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 不再说话，又等待了一会，柚宁似乎是看到了邓书雪举着手机愣在原地的表情，她笑着，于是安静了几分钟。 直到电话那头再次响起来声音的时候，柚宁竟然听到了邓书雪难得的感慨。 “你们可真是……命中注定啊。” 没有想到咋咋呼呼直来直去的邓书雪，竟然会用命中注定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和许沉之间的缘分，初次听到的时候有些诧异。 不过，柚宁也跟着仔细思考了一下，如果是站在第三个人的角度，除了这个词语，第一时间的确很难找到其他的语气来形容自己的震惊。 十五年的时间，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两个分开很久的人竟然为了同一个目标重逢，彼此也依旧还是对方心中最重要，也一直在等待的人。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获得和许沉这样注定的相遇。 比起来在老房子里最初被表白时充满内心的幸福快乐，柚宁此刻细细追忆起来，对其中的侥幸，更加难以释怀。 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她。 “除了这个……嗯，我词汇量实在是贫乏，而且今天用脑过度，说不出来其他的话了，只能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幸福。” 电话那头，邓书雪从震惊之中反应上来。 语气透过电流带着十分少见的认真，如果柚宁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话，邓书雪甚至觉得自己恐怕还会语重心长的拍拍柚宁的肩膀，又或者给柚宁一个祝贺的拥抱。 和王望轩分手以后，也终于懂得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女儿的父亲，不再把真心白白浪费，她的确是改变了很多。 没有停顿，电话里，邓书雪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看到身边的人获得幸福，尤其是柚宁，邓书雪几乎是见证了她一路走来所有的艰难和不易，一直心疼柚宁的坚韧，此刻，更发自内心的为柚宁觉得开心。 “许沉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我是说……除了那些刑警队长之外的虚名。” “他在照顾你的时候很用心，也很难得的细心，我能看得出来你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他真的把你放在心上。” “如果有许沉这样的人在你旁边照顾你的话，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我也就可以放心沉浸在我的挑战了。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千万不许随便给我提分手。” “但是有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说，记得吗？如果许沉敢欺负你，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报仇雪恨。” 邓书雪是在开玩笑的语气，但却字字句句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和王望轩分手之后，她似乎是明白了关于爱情和感情，自己之前没有察觉到的立场。 虽然因为从前的经历，邓书雪一直都自以为是一个缺爱的人，但直到后来才发现，恋爱和爱一个人，被人爱……关于爱情的种种，其实对邓书雪来说，可有可无。 比起来和王望轩这样的人强行在一起，只是为了取得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父亲的关注，邓书雪宁愿孤独终老，始终自己爱自己一辈子。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更加重要的目标。 再也不是从前只会吃喝玩乐，逛街听音乐的千金大小姐邓书雪，虽然邓文定下来的目标对邓书雪的新手来说如同天方夜谭，邓书雪却还是抱着极大的自信。 柚宁也是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坚持了十五年之久，她是柚宁的好朋友，理应也有选择那些事情的勇气。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困难到她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自那天在办公室和邓文达成约定后，这段时间几乎是对恋爱这件事情完全放下，邓书雪现在才发觉，从前满脑子都是爱情的自己，最近竟然从来没有再想起来这件事。 意识到这一点，虽然从未经历过，却顿然觉得充实。在电话那头和柚宁互相晚安，邓书雪今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柚宁鼓励满满的声音。 “书雪，你也会一切顺利的，加油，未来的邓氏集团女董事长，a市最优秀的企业家。” 第111章 早上好。 “书雪，你也会一切顺利的，加油，未来的邓氏集团女董事长，a市最优秀的企业家。” - 第二天。 警队，柚宁和许沉刚刚出现在办公区，就毫不意外的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欢迎。 虽然早在那天柚宁的病房中，大家都已经把难得再一次见面的热闹气氛烘托到了前所未有，但许沉和柚宁正式回来工作，还是给他们对earth的追捕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毕竟许沉和柚宁作为和earth有过亲自接触的人，再加上他们两个人的专业水平，即便是还没有开始工作，能够大概指明方向，也会让其他人的工作变得轻松不少。 早知道许沉和柚宁今天归队，司马长今天也少见的提前到了办公区。 许沉还在门口，司马长就迫不及待的朝他走来，拍拍许沉的肩膀，语气又是平时一样的轻松愉快，不过少见的带着一点开玩笑似的抗议。 “唉……好不容易等到许队回来，我现在终于可以恢复以前的工作了。” “代理一次队长，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但却感觉我好像老了十岁，这点精神损失，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找你要了。” 许沉也笑着拍了拍司马长的肩膀，他平时就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性格，朝夕相处，自然彼此都明白。 平时许沉身上带着一种淡漠疏离，并不怎么理会司马长心直口快的玩笑，不过这段时间，自己留在医院照顾柚宁，对于司马长来说，抗下警队里身为队长的工作，特别是在earth出现的关键时期，的确是十分辛苦。 虽然表面看起来经常让人难以把司马长和副队长联系在一起，但许沉则十分清楚，司马长的能力并不在任何人之下。 “辛苦了，谢谢。” 声音郑重认真，也是许沉对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这么久以来发自内心的感谢，柚宁站在他们旁边看着两人，手里拿着文件夹，此刻眼角也带着弯弯的笑意。 正好是早上八点钟，许沉和柚宁一一打过招呼，大家都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在办公区停留，没有立刻回到办公室，在柚宁不在的这段期间，为了辅助其他进度，警队也根据惯例，对earth做了简单基础的分析。 现在那些结论都在白板上粘贴着，柚宁走近，眨眨眼，正在目不转睛的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许沉则从她身边经过，向柚宁投过去的目光眸中温柔无限，没有被其他人察觉，转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很快，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纸张的声音，还有文员的键盘声音。 “柚顾问，局长找你。” 正在柚宁即将看完这份的资料时，柚宁身边，平时办公室里话不多的一个文员忽然前来提醒，手里还端着水杯，没来得及接满水，看来是去茶水间时收到的临时通知。 被打断，柚宁的注意力从白板转移到局长。 不难看得出来，白板上初步整理的资料大部分都是根据柚宁之前所得出的结论为基础，所以里面的内容其实柚宁已经十分熟悉。 对于她来说更加有价值的，反而是夹杂在其中的其他警员努力做出的个人分析。 对于犯罪心理来说，往往需要掌握人性最微暗的地方，但在有些时候，直觉和天赋也是犯罪心理分析能否贴近真相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经过他人无心之言的提醒，从而发现自己从没有注意过的细节，这样的例子自柚宁上大学一来就屡见不鲜。 所以，某种程度上而言，嫌疑人的侧写分析不是她一个人的工作，每个人都可以和柚宁站在一起，提出自己的看法。 在文员来之前，柚宁也已经把这部分内容看的差不多了，经过白板的总结，有了一些浅显的思路和需要注意的问题。 所以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后，柚宁粗略的浏览完剩下的部分，就向电梯间走去。 - “叮。” 刚刚过了上班时间，而市局里无论是什么职位，有着不成文的惯例，一向基本都会在正式上班的八点钟之前坐在办公室。 因此现在上班时间已过，警队里的电梯大部分都是空闲状态，柚宁也没有等待很久，电梯从一楼上来，直接打开门。 有些意外的是，电梯里却并不是柚宁所想的空空如也，目光所及的人，却让柚宁有些小小的注目。 他们警队的法医，杜筝。 杜筝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打扮，一袭鲜红色吊领设计，快要到脚踝的长裙，搭配黑色细高跟鞋，明艳张扬，性感开放。 刚刚来上班，习惯了来不及吃早饭，此刻杜筝手里正拿着一杯现磨豆浆，电梯停下，柚宁看到她时，杜筝还在面无表情的浏览手机上的消息。 抬头，杜筝也和柚宁的视线四目相对。 他们之前只见过一次，杜筝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柚宁。 “柚宁顾问。” 主动向她打招呼，接着，杜筝明媚一笑。 柚宁被杜筝的热情和灿烂不免愣了一下，走进电梯，也忙不迭的微笑回应。 “早上好。” 关于杜筝，柚宁对她最大的回忆便是那天和韩朝以及沈家人一同走进电梯时，杜筝奇怪也有些尖厉的气场。 只是这件事情是杜筝的私事，终究不是她可以随意揣测的，柚宁就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第二次见到杜筝，还是在电梯，柚宁却条件反射的想起那天的场景。 重新遇见杜筝，关于杜筝为数不多的记忆不免浮现在脑海中，柚宁记得那天的杜筝，犀利带刺，和今天虽然张扬，却透着一些冷漠疲倦的杜筝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那天，杜筝身上的气质就好像是邓书雪现在对王望轩显而易见的排斥，但柚宁隐隐有一种直觉，却又并不完全是。 也许……韩朝也是杜筝不能被提起来，不能被见到的人。 深呼吸一口气，柚宁把这件事情忘记，沉默的电梯中，两人都没有多说话，很快就到了四楼，杜筝踩着高跟鞋稳步迈出，柚宁看向她的背影，没有停留，接续按下上楼键。 第112章 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 深呼吸一口气，柚宁把这件事情忘记，沉默的电梯中，两人都没有多说话，很快就到了四楼，杜筝踩着高跟鞋稳步迈出，柚宁看向她的背影，没有停留，接续按下上楼键。 - “柚宁，你来了。” 局长办公室，柚宁刚刚才推门进去，吴齐方正在看着手里的资料，听见动静，抬头扶了扶老花镜，看见柚宁，就向柚宁笑道。 只是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不见，吴齐方此时看起来却无比疲惫，似乎是昨天没有睡好，又似乎是因为今天早上才产生的疲惫感，其中原因，很难在第一眼时就判断出来。 而柚宁也带着笑容，受伤之后的这段时间，柚宁被许沉每天监督着补充营养，现在恢复起来，柚宁似乎觉得，她的身体倒是比之前还要好一些。 至少现在，柚宁不会因为太过瘦弱而每一次流感都会参加一次了。 转身关好办公室的门，随后，柚宁听到吴齐方询问。 “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基本痊愈了，谢谢吴叔叔关心。” 把老花镜摘掉，起身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吴齐方顺便走到一边，给柚宁倒上一杯今天早上刚刚泡好的红茶。 柚宁则听话的在位置上坐下，目光无意间落在吴齐方正在看着的资料上。 文件右上角印着“机密”字样，是被特意加红加粗的字体，十分醒目，柚宁注意到之后，便没有再把眼神停留在吴齐方的桌面。 吴齐方今天早上破天荒的在六点多就已经到了办公室，虽然还没来得及喝水，但禁不住这么多年的习惯，办公室里的茶水原本就是烧开状态。 于是只需要一会，红茶很快被倒好，端着两盏茶杯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在柚宁面前放下一杯，柚宁看向他，此刻已经快要五十岁的中年人，比她记忆中的吴叔叔多了更多岁月的皱纹。 身为警局局长，吴齐方身上少见的没有其他人所期待的杀伐果决气息，走在路上，反而是和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别无二致，但如果说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那应该就是吴齐方身上透露出来的淡定和温文尔雅。 这是经过不断的锤炼后才能在一个人的身上熏染出的品格，吴齐方经历过很多事，也至今未婚，没有孩子，可以说，以吴齐方寻常人少见的过往，完全可以写成一本回忆录。 虽然和母亲一起搬离a市后，他们就没有了更多的联系，但柚宁却一直了解她的叔叔吴齐方的为人。 吴齐方会特意在自己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寻找柚宁，一定不是单纯的想要关心柚宁的病情。 想起之前，柚宁曾经听许沉无意中提起过，她在医院昏迷的时候，吴齐方也曾经亲自私下来看过柚宁。 但那个时候，柚宁还没有醒来，而柚宁醒来以后，吴齐方又不巧的被公务缠身，不能随便离职探望，因此也就一直没有出现。 不过，吴齐方一直在默默的关心柚宁的情况，甚至隔一天就会主动联系许沉，或者是主治医生，耐心的询问她如今的病情。 然而从内心而言，柚宁并不介意吴齐方来过与否。 他是柚许清最好的兄弟，也是柚宁最信任的叔叔，这一点不可否认。柚宁知道无论如何，吴齐方一定会站在自己身后，所以局限于形式的东西，柚宁根本不会在意。 一如许沉和邓书雪对于她的意义同样。 “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 忍不住一连重复两遍，柚宁的脸色的确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吴齐方总算是发现自己可以轻微松一口气。 随后，吴齐方才来得及补充。 “在警局工作，难免压力会大，甚至是遇到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情。只是下一次在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尽最大可能的避免危险。” 对于吴齐方来说，柚宁是被自己最好的兄弟和有着知遇之恩的前辈托付给自己的，他的唯一的孩子。 当得知柚宁也因为参与警局的工作躺在医院，恐怕她倒下来的这段时间，在柚宁被噩梦缠身时，吴齐方也同样在时时刻刻备受折磨。 虽然心里也因为柚宁发生的事情足足担心了两周的时间，但看到柚宁现在完好如初的坐在自己面亲，吴齐方除了长长的松下一口气，心中仍旧有些后怕。 却最终，吴齐方今天还是没有提起来让柚宁中途退出这个更加能够保全的方式。 身为柚宁的叔叔，特别是在警队这样的环境下，吴齐方自然有义务也很想保护柚宁的安全，但是，身为柚许清的兄弟，吴齐方再清楚不过如果是柚许清坐在这里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是柚许清坐在这里的话，面对的是柚宁想要去做的事情，他一定会支持柚宁的选择。 所以即便是心中也有过纠结，当柚宁坐在自己面前，吴齐方还是以一贯温和的态度，默默在背后为柚宁的安全提供保障。 只不过，如今和寻常时刻不太相同，今天吴齐方的脸上，很显然表情也变得比平时更加凝重起来。 “吴叔叔，您今天找我来，是什么事情？” 恐怕这件事情百分之百和自己有关，至少到目前为止，吴齐方没有提起来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诸如“为了安全考虑”之类的话，柚宁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如果吴齐方不让她继续参加了怎么办？柚宁来到警局，也许可以瞒着安泽兰，却唯独瞒不过局长吴齐方。如果真的是这件事情，柚宁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吴齐方脸上的表情果然跟着柚宁的话音落下而变得更加严肃，在柚宁面前，即便是二人身处警局，吴齐方也从来没有这样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柚宁听到吴齐方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但却并不是她以为最担心的事情。 “之前我申请解封关于十五年前包括你父亲和哥哥的犯罪团伙earth案，今天已经得到批准，上级允许我们解封一部分档案。” 第113章 好的，吴叔叔。 “之前我申请解封关于十五年前包括你父亲和哥哥的犯罪团伙earth案，今天已经得到批准，上级允许我们解封一部分档案。” - “解封后允许被警队各支队队长及以上权限的警局管理人员查看的内容，包括十五年前案件的基本资料，参与人员名单，以警方视角的案件过程概述，以及案件后续情况追踪。” “但是，上级也出于更多地考虑，还有一些更加具体的细节和证据，现在仍旧在封存中，没有调阅的权限。” “不过我想，哪怕掌握这些内容，对于眼下earth有关的案情来说，应该也会是不小的帮助。” 在吴齐方提到柚风和柚许清时，柚宁的神经也在一瞬间跟着紧绷起来，紧接着，她立刻就明白了吴齐方刚才在看的机密文件是什么。 十五年前警队的条件自然比不上现在，解封的资料也都是纸质文档，至今为止，柚许清和柚风的案件并没有被电子封存的资料。 因此吴齐方得知解封的消息，早上收到这些资料时，为了不引人注目，是自己将一大箱文档搬上来的。 柚宁自然不知道这些，她的注意力已经都被资料吸引，能冷静的坐在这里便已经是很好的控制力，再也顾不了其他。 知晓柚宁的心思，吴齐方也没有多停顿，而是收起自己正在看的资料，把最后一个文件夹也放进旁边的箱子里。 然后，柚宁亲眼看着吴齐方将中号的牛皮纸箱放在办公桌上，站起身，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他打算把这些文件交给柚宁。 对于十五年前的案子，虽然当年和柚许清关系很好，但吴齐方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然已经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他年纪大了，即便是孑然一身，没有妻儿，但总有警局的事情要处理，吴齐方又终归是一个细致的人，仔细想来，挂在心头的牵绊终究也不少。 更何况，这案子关系到柚许清，也许柚宁立志要查清楚真相，但吴齐方很难再去细想十五年前的细枝末节，总觉得每每去想一次，柚许清就又经历了一次，又在他的心里死去一次。 后来的想起，是对活着的人的痛苦，而死去的人，他们再也不能够回来。 吴齐方不得不承认，远离案件，交给柚宁和许沉，不仅考虑到柚宁和许沉的专业能力，更有各中原因，因为不敢。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看似软弱的柚宁，甚至比吴齐方要更加坚韧。 “柚宁，我现在把这些资料转交给你，切记虽然文档目前已经被解密，足够权限也可以自行调阅，但能够直接得到一手资料的人，还是尽量不要太多。” “最好，你拿回去之后，就和许沉开始研究，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也是极其优秀的队长。由他来主持调查earth的案件，我也放心。” “如果人手不够的话，再加上警队里的司马长，还有跟earth牵扯更多的警员。” 吴齐方停顿，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作出决定。 “这起案子事关重大，我刚才也简单看过，当年案件已经设为结束状态，现在earth重新出现，但我们了解不多，上级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指令要重启十五年前的案件。” “再加上案件中有些不言而喻的隐蔽，对你来说，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猜测，所以知道这件事细节的人越少越好。” “好的，吴叔叔。” 耳边，吴齐方放心不下的叮嘱，柚宁点点头，伸手去拿桌上的纸箱，竟然有些惊讶，发现这一箱资料，比她原本以为的轻很多。 - 带着资料下楼，柚宁没有再和上楼一样遇到像杜筝一样的同事，而是一路沉默，回到办公区后，柚宁也没有在白板面前久留。 正常上班状态，外面办公区里的警员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柚宁走进来的时候，也和平时一样三三两两的打过招呼。 见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手里带着的纸箱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柚宁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快速穿过办公区，路过许沉办公室门口，柚宁停留，办公室的门少见的开了一道缝隙，里面也有细微但是平静的交谈的声音传来。 不需要仔细分辨，柚宁听出声音是许沉和司马长。 但是更加具体的聊天内容，柚宁却听不清楚了，又或者说，她现在的思绪并不在这里，因此对于发生的什么事情，都不是很关心，也难以揣测办公室里的谈话。 不过，在门口短暂的纠结了一下，想起吴齐方说过的话，柚宁甚至已经空出一只手来想要敲门，但在距离门框无限近的时候，她却迟疑了。 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柚宁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努力的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柚宁自然比谁都想要知道。 可如今真相就摆在她的面前，柚宁却不确定，在自己事先都不知道情况下，究竟需不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在场。 如果事情并非是柚宁所想的那样…… 如果十五年前发生的比她以为要更加难以接受…… 如果父亲和哥哥的照片出现在档案里…… 她该如何自处？ 在柚宁还愣在门口的时候，办公室里忽然传来挪动椅子的声音，似乎是司马长即将离开。 回过神来，于是不再多停留，作出决定，柚宁闪身，在司马长推开门之前，便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 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柚宁把箱子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即便是一个人在办公室，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住在医院，半个月没有回来过，没想到上次出发去国茂大厦，后来又发生一系列那样的事情，以至于耽误足足半个月之久。 现在，自己和那时的她已经大有不同了。 干涸的时间太长，办公室里原本活力满满的花花草草都因为极度缺水快要失去生命力，叶子逐渐变黄，夏日葱郁，她的办公室，甚至还有几片掉落下来的枯叶。 就连桌面上也蒙上一层细细的灰尘，警队办公室不成文的规定，一向都是不允许其他人随意出入的，柚宁不在的这段时间，自然是没有任何人进来过。 第114章 接下来，就是关于资料。 就连桌面上也蒙上一层细细的灰尘，警队办公室不成文的规定，一向都是不允许其他人随意出入的，柚宁不在的这段时间，自然是没有任何人进来过。 - 当柚宁的目光无意间触及窗台上黄了一半的绿萝，没有多加思考，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拿起杯子。 在饮水机接了点清水，柚宁小心翼翼的拨开绿萝叶子，待给每一盆都浇好以后，柚宁又不紧不慢的拿起抹布，浸湿，把桌子和其他蒙尘的家具擦洗干净。 期间一直没有触碰到纸箱子附近的地方，哪怕是办公桌被占据，中间会出现一大片没有处理的灰尘，柚宁也没有试图擦掉被纸箱子掩盖着的灰尘。 待她做完这一切，二十分钟已然过去。 打开窗户给办公室通风，她没有开空调，夹杂着夏末热气的微风阵阵袭来，成了柚宁坐在办公桌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环顾四周，柚宁带这些意外的发现，几乎是把办公室打扫一遍后，她已经没有需要刻意去做的事情了。 除了桌面上的纸箱子。这个她原本应该迫不及待的打开，原本最应该去做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关于资料。 本以为总有一天接触到父亲和哥哥案件的时候，自己的心会跳的比任何人都快，但是现在，柚宁深呼吸，竟然却根本察觉不到一点情绪的存在。 就连刚刚在楼上得知吴齐方正在看的是十五年前的卷宗时想要查阅的急切心情也荡然无存，现在，她想知道的东西就摆在眼前，只要翻开，就能得知一切。 看着箱子，怔愣，不久，柚宁终于伸出手。 将档案里的资料从头拿起，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如今变成如今，让悲伤变成悲伤，现在她终于可以一点点解开其中的迷题。 - 虽然仅仅解封了部分资料，但纸箱其中的内容依旧非常之多，每一部分都做了详细的备案，足见十五年前案件的影响力。 案情详述是柚宁第一个开始阅读的资料，十五年前警队的管理不如现在规整，所谓案情详述，也和现在略有不同，是完全由当时知情的警员手写下来的。 因此为了阐明柚许清和柚风的案子，当时的记录人足足写满了五页纸，在最后一页，柚宁看到了警员负责人的署名，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名字。 纸张翻动，回到第一张，黑字白纸清晰的写着案情综述，此时柚宁无人打扰，开始一字一句的认真读起来。 “本文件将详细综述主要由时任a市警局局长的柚许清同志负责，时任a市警局刑侦一大队队长柚风同志带队参加的关于追捕代号为earth犯罪团伙的案件详情。” “因目前案件主要参与警员均已殉职，案件主要嫌疑人下落不明，无从得知口述，所以将根据现场案件情况以及办案过程中遗留下来的文字照片等资料，还原本案的大致线索。” “2014年6月23日下午4时许，本局接到报案，有市民称市郊岭山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死状诡异，惨不忍睹，本案由刑侦一大队队长柚风负责带队出警，由此开始本局与earth的第一次接触。” “注:原初市郊岭山案件详细资料将包括在本次档案封存全部内容中，如有需要可自行查阅，earth团队案件综述暂不予涉及。” “根据柚风的调查，市郊岭山无名女尸一案为earth中团队成员mercury所做，但由于earth狡猾多端，成员隐藏极深，疑似经过专业训练，表现出极高的自律和变态特征。” “并且诸多证据表明，岭山并非是第一案发现场，因此未能够在第一时间抓捕。” “在后续对mercury的继续调查中，柚风掌握了更多earth的成员信息，在此综述一并简单提及，更加具体的资料，会呈现在其他案件相关部分，以及全部封存文档中，可自行查阅。” “earth犯罪团伙中的组织成员均以太阳系中行星英文为代号命名，其中没有显而易见的规律可寻。” “在本案及后续案件中出现的earth成员分别为，mercury，saturn，star，mars，neptune，pluto。” “其中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并不以earth团队成员根据太阳系行星挑选代号规律的star，后来被证实为earth的实际领导人和核心人物。” “star极少出现在警方视线中，也没有出现关于star的案件，但不可否认的是，star为earth的组织，策划，行动都提供了资金需要和全部支持，甚至极有可能一手创立了earth集团。” “另外，虽然目前并未出现star可能的案件记录，但不排除此人有过具体犯案的可能性。” “根据后续接触调查，earth的团队成员以男性为主，作案暂时没有体现女性犯罪痕迹，突然在a市出现开始活跃，并在短时间内连续作案，呈现出多人多样的犯罪风格。” “但总体上来说，他们的作案手段都不同于普通的连环杀人犯，极具危险性和挑战性，是a市市局有史以来所遇到的最为棘手的犯罪团伙。” “经过艰难调查清楚earth的组织架构后，刑侦支队一大队刑警队长柚风当即上报给上级，并经过批准，成立由市局局长柚许清负责亲自带队的earth特别调查小组，对明显具备earth犯案特征的岭山一案以及后续多个案件并案调查。” “2014年8月14日，经过多个月多方位的调查，本局于公用电脑收到了来自earth集团的信息，即本次即将大概阐述的案件，在此信息中，earth对警局实行公开的挑衅。” “根据保留下来的资料，earth传来的信息以文字为主，语气措辞极为考究，符合变态杀人团伙的心理特征，同时，对下一次，也是earth第一次大规模杀人案件进行预告。” “在此之前，earth以个人犯案为主，每一案件中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团队成员参与。而本案中，earth呈现很明显的全体参与，并耗费大量时间人力准备。改变作案方式，并从暗中作案转移为突然向警局公开传递邀请，其用意不明。” 第115章 草丛中除了柚许清和柚风的尸体 “在此之前，earth以个人犯案为主，每一案件中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团队成员参与。而本案中，earth呈现很明显的全体参与，并耗费大量时间人力准备。改变作案方式，并从暗中作案转移为突然向警局公开传递邀请，其用意不明。” - “根据earth传来的信息，earth集团以岭山为根据点，挑选了六到八位不同类型，不同年龄，不同社会背景，不同性格的无辜受害者，分别安置在岭山各个角落。” “并且由团队中精通艺术创作的mercury以及neptune进行不同程度的掩饰，除过难以判断身处何方以及叫喊声音困难，部分受害者也陷入深度昏迷状态，无法主动求救。” “人为的增加了警方救援难度后，earth提出自己的筹码和营救方法，但实则，我们并不清楚earth的动机和突然改变作案方式的原因。” “从暗中作案，并不明显到直接挑衅，他们保持着原本的风格，却在一定程度上有着和刚开始时不同的巨大改变。” “这一次earth在信息中要求警局进入岭山营救的时间为第二天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共计一个小时，可以参与营救的警方人数不超过五人。” “不携带任何枪械，不提前警示民众，不使用秘密通讯设备……一系列要求在后续详细文件中会附带更多的解释，足见earth考虑周全，策划详细。” “另外，earth特意强调，如果提前进入，以及违反规则，甚至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前撤退，埋藏在岭山内部的巨量炸弹会瞬时引爆爆炸，爆炸范围足够覆盖周围三公里之内的少部分居民区。” “earth以此来威胁警局必须参与他们设计的环节，但事实上，出于对所有人和民众的考虑，这么极端的反社会分子出现，警局必须有所反应，防止岭山爆炸，能够以最大程度的保证周围居民的安全。” “消息刚刚收到，经过刑警队柚风提前带人探测，确认岭山内部的确埋藏巨量炸弹后，警队当即对第二天的行动任务进行策划。” “时任a市警局局长的柚许清同志主动提出站在第一线，柚风作为市局内部最具备资格的优秀队长候选人，与其他刑警队长一同加入实战小组，组成五人分队第二天进入岭山。” “在进入岭山前，市局特意使用了当时最先进的加密定位技术，这套设备可以精确到半径五十厘米的误差。虽然earth不允许携带通讯设备，但对于定位技术而言，考虑周全的earth却没有提到过这一点。” “因此根据市局的高技术探测，秘密定位系统，以及a市急救中心的统一调度，在进入岭山后的半小时至四十分钟间，实战小组先后营救出六位受害者。” “六位受害者被从岭山先后运出时，身上都有不同程度深浅不一外伤伤口，经过法医判断受伤时间分别为案发当日早上八点至九点不等。” “这可以证明，earth组织内人员的确具有丰富的犯罪经验，且分工明确合作默契，能够在一小时之内完成对岭山受害者的部署，并且时刻监督警方的动作。” “在离开岭山后，这六位受害者均得到有效的救治，后不久出院，也配备了专门的心理咨询手段，无人死亡。” “由于事发突然，六位受害者并不能提供有用的犯罪嫌疑人信息，他们分别在案发前几天被绑架，一直到被警方救援，都处于意识不清楚的状态，或者被蒙住双眼双耳，难以感知到周围存在的状态。 “在剩下的二十分钟内，柚许清带领的实战小组还在竭力寻找可能存在的两位受害者，但根据外部响应人员密切关注，在这二十分钟内，earth意外的对游戏进行其他动作，导致柚许清和柚风的定位系统失联。” “外围接应小组只能捕捉到其他三个人的定位信息，由于信息干扰方式，当时的技术员判断，这是earth的作为，柚许清和柚风因故失联，处于危险中。” “考虑到岭山内埋藏的巨量炸弹，earth所剩余的搜寻时间尚未结束，外围接应小组只能通过不断尝试重新联系柚许清和柚风的定位，但此方法一直未能奏效，有关于他们的信息，始终没有出现。” “待已至游戏规定结束时间，出入口依旧不见一个人影，并且岭山并未发生任何爆炸，为稳妥起见，外围接应人员仍旧继续等待十分钟后，岭山依旧一切如常，才重新进入山区寻找他们的踪迹。” “根据外围接应小组的描述，不知为何，进入岭山的特别行动小组五人在最后二十分钟内被分开行动，在外围接应人员找到其他三人后，询问柚许清和柚风的下场，但其他三人均对此并不知情。” “其他三人一直在搜寻可能得受害者的下落，并没有遇见earth的任何消息和线索，也没有伤亡，与此同时，外围接应小组发现岭山内的所有无线电及网络已经被控制，时间受到篡改。” “特别行动小组的其他三人从前来寻找的外围接应小组处得知搜寻时间已过，岭山并未发生爆炸，也没有异常情况产生，几人推断earth所谓六到八人的受害人中，剩余两人实则是earth为其他意图，转移注意力的谎言。” “因此在从十点开始的搜寻已经经历过多次地毯式搜索确证无疑后，特别行动小组的三人按照指令提前下山归队。” “而外围接应小组则代替特别行动小组留下继续在岭山中寻找柚许清和柚风的下落。” “本次案件综述根据后来外围接应小组成员提供的信息，在他们隔了二十米之外，于岭山身处较为隐蔽，杂草丛生的地方看到柚许清和柚风的身影时，但因为距离的关系，尚没有任何动静，正好目击到柚许清已经中弹倒下。” “随后，在案发现场与柚许清面对面而立，距离不过七八米柚风也开枪自尽，因外围接应小组并没有接近第一现场，枪声响起后陆续赶到时，草丛中除了柚许清和柚风的尸体，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所以全部推断难以作出。” 第116章 柚风一定有苦衷的吧。 “随后，在案发现场与柚许清面对面而立，距离不过七八米柚风也开枪自尽，因外围接应小组并没有接近第一现场，枪声响起后陆续赶到时，草丛中除了柚许清和柚风的尸体，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所以推断难以作出。” - “但根据现场痕迹分析以及目击证人，当时的开枪顺序应为，柚风首先开枪射向柚许清的眉心正中致柚许清瞬时死亡，随后一分钟内，柚风向自己的太阳穴开枪，因此自尽死亡。” “本案最终除柚风与柚许清外没有其他伤亡，事发后清理现场的同时，也已经由爆破专家对岭山进行清理，排除所有炸弹后，正常解除了对岭山的控制。” “以上为岭山一案的发生具体过程，牵扯到重要人员，a市市局局长柚许清，以及a市刑侦一大队队长柚风，二人是同事和上下级关系，除此之外，也是直系亲属关系。” “由于岭山案件疑点重重，缺乏实质性第一证据，并且最为关键的参与者柚许清和柚风死因奇怪，不难让人揣测earth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earth出此计划的原因。” “因此在案件综述中，不能得出一般案件类似的确切结论，所以即将简要略过这一部分。” “基于柚许清和柚风的特殊关系身份，以及重要犯罪团伙earth自岭山后便异常的沉寂，几乎无影无踪，不能确定是生是死，为降低恶性刑事案件的影响，上级对本案进行封锁。” “a市市局恢复到往日的运行秩序，任何对此案有关系的知情人员，按照封存档案全部流程的相关规定进行知情者沉默，如有违反规定，则依据警局处理方案进行惩罚。” “后续earth犯罪团伙如再一次出现时，将对本案进行解封统一调查，详细的资料处于案件综述之后，有待进一步查证。” - 柚风……向柚许清开枪？ 柚宁的目光始终落在第二张纸的下半部分，短短的一行字，她却反反复复的读了很多遍，都不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很好理解的案件综述，十五年前的警局没有那么详细的规定，也要比现在的口语化更多，但柚宁头昏脑涨，脑海并不清楚，遇到有些句子甚至要停顿一会，才能明白其中意思，继续往下看。 虽然柚许清和柚风案子的案件综述格式并不严谨，甚至可以说是像极了一篇关于十五年前案件的小作文，但确定全部看完，剩下的只有空白和一个不认识的签名之后，柚宁却呆呆的坐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席卷周身。 现在她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就是幸好刚才并没有去找许沉和司马长。 如果许沉和司马长在她身边的话，恐怕不止是柚宁，许沉和司马长应该也不知道，对柚宁苦苦追寻的正义和真相，竟然是自己的哥哥开枪杀了父亲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安慰。 又或许……她不需要任何安慰。 低头，柚宁没有整理综述的顺序，便一瞬间看到柚风向柚许清开枪的那句话仍旧醒目的在自己眼前。 黑色的签字笔，随着时间过去，纸张开始泛黄，变得十分脆弱易折，柚宁几乎是下意识地小心翼翼，才没有在案件综述上留下任何痕迹。 柚风是什么样的人，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柚宁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也想不通，平时对自己那么关心，又在外人看来和实际上都是优秀有为，彬彬有礼的哥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做出这样的事情。 柚风一定有苦衷的吧。 面对earth这样的犯罪集团，柚宁只不过是短暂的接触，也可以感受到他们蛊惑人心带着强烈危险性的巨大能力。 也许在十五年前，是earth设下柚风亲手杀了柚许清的局。 哪怕来不及追究当时应该还不认识柚许清和柚风的earth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柚宁的第一反应也是相信，如今的结局，一定不是出自柚风本意。 往事重新出现在眼前，在柚宁的成长过程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她曾经在身边见到过很多兄妹，但是没有哪一对兄妹，比柚宁和柚风的相处要更加和谐融洽。 柚风出事的时候，是柚宁才刚刚进入小学没几年，她还是一无所知的小学生，而哥哥柚风已经是颇有成绩的刑警队长，期间年龄差之大，以至于在柚宁的记忆中，见到柚风的次数可以称得上是屈指可数。 柚宁记忆里的哥哥，如果不是在学校里学习的话，就是在准备考试，准备考警队，准备工作，在工作，在办案，在加班…… 寻常年龄差距和她与柚风这样大的兄妹，大部分人平时要不就是吵吵闹闹，因为观念不合互相看不顺眼而三天两头的打架起来，要不就是两人之间并不说话，自诩年龄差距大，因此没什么共同话题。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面少，不经常在一起待着所以格外亲近，还是原本血缘关系作祟的原因，柚宁每次和柚风在一起的时候，柚风都对柚宁极其上心。 完全不像其他调皮捣蛋的年轻男孩会拿妹妹找乐趣，柚风完全承担起一个做哥哥的责任和样子，在他们为数不多的见面中，如果提前知道柚宁在场，柚风每次回来都会给柚宁准备很多礼物。 小到各种口味的巧克力糖果，一些漂亮的文具笔盒，又或者是给柚宁买新裙子新衣服，带柚宁出去吃安泽兰绝对不允许的零食冰淇淋烧烤…… 后来柚宁上了小学，渐渐有自己幼稚的社交和人际关系，也会愿意把班上的事情讲给柚风听，对于柚宁的小秘密，柚风也是知道最多的人。 而柚宁也很喜欢柚风，从有记忆开始，柚宁就一直认为自己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厉害最优秀的哥哥，把柚风当做和安泽兰柚许清一样的靠山和安全感。 甚至为了证明柚风才是最厉害的哥哥，柚宁记得，自己还和当时幼儿园的小朋友打过架。 在那一场极其不成熟的打架中，最后以柚宁张牙舞爪的咬伤了其他小朋友的胳膊，然后在一个天气有点闷，似乎是快要开始下雨的下午，被安泽兰灰溜溜的从幼儿园带回家告终。 第117章 柚风……我哥哥不会那么做的。 在那一场极其不成熟的打架中，最后以柚宁张牙舞爪的咬伤了其他小朋友的胳膊，然后在一个天气有点闷，似乎是快要开始下雨的下午，被安泽兰灰溜溜的从幼儿园带回家告终。 - 每次柚风回家的时候，无论是不是节日，安泽兰都会准备一大桌子的丰盛食物，一家四口团圆时刻，平时加班很多的柚许清也提前专门赶回家，很多个傍晚，柚家都是富有人间烟火气，团团圆圆。 后来，柚风参加工作，也成为了市局的警员和柚许清在一起上班，父子两人都是为工作不惜加班的性格，如果到了深夜，警局无人，没了避嫌的要求，也是顺路一起回家。 柚风和柚许清能够一起回来的次数多了，安泽兰在家也挂念着柚许清和柚风白天辛苦，于是无论多么黑的夜晚，安泽兰都会准备一点清淡汤粥，又或者容易消化的宵夜。 所以年幼的柚宁不喜欢早睡，跟着他们吃夜宵的次数也渐渐多起来，后来想想，她现在喜欢吃夜宵的习惯，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虽然一起吃夜宵的人已经不在身边，搬离a市后，柚宁寄宿在学校，独自一人在家，安泽兰往往十点半就准时上床睡觉，但柚宁这几年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 每每到了深夜，想念家里人的时候，柚宁都会上街买点好吃的，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下，脑海里回想起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 但现在…… 一箱卷宗摆在自己眼前，告诉她十五年前他们目睹了柚风亲自开枪枪杀了自己的父亲，告诉她柚风自杀，而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earth甚至根本不在场。 那些摧毁她所有美好记忆的十五年前，在目击者看来，竟然是柚风亲手促成这一切。 “叮，叮，叮……” 时间准确，办公室的开水壶发出警报的声音，柚宁似乎是受到外界的刺激，抬头，呆滞的看一眼水壶里滚烫的开水，把手里的卷宗放下，才起身走过去。 将开水几乎是按照习惯性地动作倒入杯子里，柚宁忘了旁边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茶叶，全然不知，反而是端着杯子回到办公桌前。 坐下，思绪逐渐凝固，箱子里还有很多文件夹，柚宁几经心理准备，却发现自己无法冷静下来看后面的资料。 这样的状态不对……她现在必须冷静下来。 千辛万苦进入警局，拿到了十五年前的卷宗，柚宁一定要十分认真地找出当年的真相，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期待的事情。 这也是柚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柚风，柚许清。 这两个名字反复地出现在柚宁脑海中，困扰着柚宁长达十五年之久，但深呼吸，柚宁还是发现，她完全没有办法单单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 虽然喜静，在十分安静的办公室中，这样的安静似乎也就成为了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柚宁起身，目光依旧落在眼前的卷宗上。 十五年前的案件在心里被勾勒出轮廓，此时不再停顿，柚宁拿起卷宗，箱子的重量直到在这个时候才重新让柚宁觉得喘不过气来。 打开办公室的门，柚宁直接冲向隔壁。 - “原来，这就是十五年前的案件被封存的原因。” 许沉办公室，只有柚宁和许沉两个人。 柚宁刚刚推开门的时候，许沉抬头，目光触及到来人，眉眼中依旧带着温柔和笑意，但下一秒，看到柚宁几乎是称得上苍白的脸色，许沉也顿然冷了几分。 第一天上班，许沉特意没有给柚宁很大的压力，虽然柚宁在来的路上就迫不及待的安排到警局的任务，但他始终对此不可置否。 就是生怕看到柚宁这般脸色。 许沉没有来得及开口，柚宁把箱子放在许沉眼前，从中抽出一份被打开过的资料，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让人恐惧的平静。 “这是十五年前的卷宗，局长早上给我的。” 知晓柚宁这般难看脸色背后的原因，心中了然几分，但没有松下一口气，触及到“十五年前”，许沉的脑海中出现那个为自己和许家奋力调查背后真相的中年男人。 随后，许沉接过柚宁手中的资料，一丝不苟的看完柚宁带来的案件综述，关于案子的其他资料还在他们身边，但最后一行字读完，许沉知道，至少眼下他没有沉默下去的原因了。 于是思考片刻，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得知当年的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哥哥率先杀害了父亲，柚宁如今脸上这样的表情，已经在许沉意料之外。 毕竟她原本是一个任何牵扯到十五年前细枝末节，都会直接让柚宁警铃大作的人。 得知案件经过，能够带着案件资料来寻找自己，而没有把情绪连他也如此隐瞒，许沉眸中动容，对柚宁也不由得更加心疼。 “柚风……我哥哥不会那么做的。” “他没有道理那么做，从小的时候，他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温柔谦和，积极向上，从不冲动，在我所有记得他的时间里，柚风甚至都没有发过脾气，更不要说是动枪。” “他跟爸爸的相处也不由分说的融洽，他们在一起上班，还经常一起探讨案件，如果他杀了爸爸，那只能是在某种不得不的情况下，有人迫使他这么做的。” 柚宁坐在许沉面前，在她刚进来的时候，许沉就起身为柚宁准备好茶水，但在许沉看案件综述的这段时间，眼前的茶水从热变温，又从温变凉，柚宁还是一动不动。 目光在茶杯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许沉的心中似乎还有别的顾虑，将柚宁的神色尽收眼底，许沉顿了顿，开口。 “柚宁，你现在刚刚出院，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情绪不宜大起大落。” “虽然……我没有见过你哥哥，但小时候我曾经去过你家，忘了吗？” “我认为你的父亲，母亲都是很好的人，所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你也成为了一个很优秀的女孩。” “因此，无需解释和佐证，我也相信你的哥哥柚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起案子，还需要我们重新去调查，才能还给柚风一个真相。” 第118章 真相一直在我们面前 “因此，无需解释和佐证，我也相信你的哥哥柚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起案子，还需要我们重新去调查，才能还给柚风一个真相。” - 话音落下，许沉注意到柚宁目光中一直在沉默着的东西似乎因为自己的话而发生了些轻微的改变，松一口气，许沉轻轻的搭上柚宁白皙的手腕。 柚宁抬头，双目相对。 许沉看向柚宁，眉眼间，充满柚宁似曾相识的鼓励，柚宁一时间停顿住，刚才有些激动的心情如今开始变得无惊。 “所以现在，先放松下来，真相一直在我们面前，等着我们去发现，这个时候更需要我们冷静，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 十分钟后，柚宁到了会议室。 许沉果然是十分了解柚宁的人，在他耐心的安慰过，却又好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安慰以后，柚宁的情绪也不似刚刚开始那样激动。 原本在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完那些综述，柚宁仍旧以为自己的心情可以称得上十分冷静，至少她没有和之前曾经设想过的那样一般，彻底呆住或者是走向另一个极端。 但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许沉办公室，在他面前等许沉也完整地看完案件综述，柚宁想要为柚风解释的心情，却变得着急起来。 哪怕许沉的爱意已经给了柚宁极大的底气，柚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会站在自己身边，她也依旧无法对卷宗里反常的柚风，而不做任何解释。 毕竟那是她曾经朝夕相处的哥哥，柚宁面对许沉既然已经如此，在面对刑警队所有人时，柚宁就更加控制不住想要为柚风辩解的心情。 所以，当案件综述出现在大屏幕上，柚宁站在一边，目光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东西，待几页纸翻完，柚宁深呼吸，做了总结。 “这是局长早上交给我的资料，里面关系到十五年前案件的情况，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更加详细的证据。” “想必各位都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earth，实际上是自十五年前岭山一案开始，就潜伏了多年的犯罪团伙。” “经过层层申请，现在这起案件的资料已经被部分解封，并依照上级命令，重新被一大队以正式形式开展调查。” “我也和局长商量过，因为本起案件资料并不是完全解封，还有一部分资料因为其他审查原因尚在保密的关系，接下来的案件，就由一大队挑选人手成立核心小组进行主要调查。” “核心小组内部人员将直接接触解封后的案件资料，并直接按照办案程序对案件进度负责。” “大队内部其余警员不接触解封后的资料，听从核心小组的安排，配合十五年前的案件调查，工作依旧以执行为主。” 在看完资料时，身为刑警队长的许沉就已经猜出这份资料受到吴齐方的限制，并不能被全部刑警队人员任意调查。 所以开会之前，他只挑选了四人通知本次会议，也由他们即将成为专门针对岭山案件的核心。 除过势必将要起到关键作用的柚宁和许沉，任刑侦一大队副队长的司马长，作为earth案件中至关重要的技术员李苍，办案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老王王全德，还有辅助和协调作用的秦贺都在会议室内。 待柚宁介绍完十五年前的资料，刑警队的会议室则是中出现了短暂的，少见的沉默，几人心有灵犀，都没有打破这场氛围。 无需多言，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而对于会议室内的警员来说，他们的经验丰富，似乎还赶不上earth这样训练有素潜伏多年的犯罪集团。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老王，在进入警队时，历数至今，不过也是十三年的年头，就更不用提起来其他人。 但，办案又怎能单以经验论高下。 “我相信这起案子背后一定有隐情，当年在岭山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是一份简单的案件综述看起来那么简单的结果。” “各位应该已经知道，earth此次来势汹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进入警局，因为私人原因，我想要找到十五年前的真相，被earth察觉，时隔十五年，他们才重新开始疯狂的行动。” “可虽然earth凶险，这一点从国茂大厦中就可以窥见一二，却同时也恰恰侧面印证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对他们的影响同样深刻。” “如今虽然已经十五年过去，earth大部分的团队成员也和往日今非昔比，也有了不可避免的变动，我们大可以任由他们沉寂下去，毕竟人终有一死，这些事情一定会有彻底结束的那天。” “然而我们是刑警，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抱负。” “危害公共利益和人民安全如此严重的犯罪团伙，如果不能绳之以法，那么我们的职业，还有什么信仰和必要可言。” 话音未落，想起因为自己被牵连进来而无辜枉死的夏晴和沈曾柔，还有earth作案曾经被伤害的无数人，已经调查明确的受害者，甚至还有那些连报案都不曾有过的受害者…… 柚宁手中拿笔的姿势忍不住捏紧，情绪的激动也伴随着手指关节的阵阵泛白。 所有一切均是因为当年时刻，在心中暗暗控制自己的情绪，扭头，看一眼案件综述，柚宁此次做完介绍，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随后才沉着的环视一周，因为柚宁说的话，也因为此刻的气氛使然，会议室里的警员大部分都表情凝重，是无比认真时的神色。 似乎这个应该被严肃处罚的earth集团，现在就在他们的眼前。 “追根究底，在对earth的追捕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个人，我知道大家都有自己的牵挂，除了工作，也有舍弃不下的东西，也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刚才我所进行的只是十五年前的案件总数，真正的细节还有其他实质性证据都没有进行展示，以上不涉及任何需要以核心小组成员身份对警队内部保密的内容。” 第119章 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刚才我所进行的只是十五年前的案件总数，真正的细节还有其他实质性证据都没有进行展示，以上不涉及任何需要以核心小组成员身份对警队内部保密的内容。” - “如果各位有人不想因为办理earth的案件而承担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潜在风险，考虑到身边人的安全，也可以自愿离开，离开之后，只需要遵守案件资料的保密原则。” “除此之外，仍旧可以继续负责一大队其他刑事案件的追踪调查。” 柚宁话音落下，目光也在会议室其他人的脸色上停留，让她感觉到庆幸的是，在自己说完话之后，会议室内并没有人在第一时间的同意，或者是拒绝。 在之前的调查中，虽然并不是所有警员都会和earth有直接的接触，但其他人也都能明白earth究竟是怎样危险的犯罪集团。 这一次不同于一大队日常经手的其他刑事案件，即便是许沉曾经处理过的几宗被纷纷称为a市最具危险性的杀人犯案件，单看案件的危险程度，也比不上earth这样颇具规模的犯案。 在十五年前，earth就已经拥有了匪夷所思的爆破岭山及其周围设施的能力，上一次更是直接以诡异的操控能力完全将a市赫赫有名的老牌顶奢商场国茂大厦直接纳入手掌心中。 就更不用说在寻常凶杀案中必备的一般监控能力，以及犯案能力，比起来毫无章法的激情杀人犯，现在在他们面前的犯罪团伙earth，有组织有计划的犯案，则更具危险性。 在警局工作，必然会随之而来承担寻常人所见不到的危险和困难，甚至连带着自己身边的人，也会陷入不可控制的危险中。 在踏入警局的时刻，将罪犯和受害者的命运交给他们，也把自己的生命和家人的安全同样留在这里。 追查earth是一大队接下来最主要的任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强制所有被选择的人参加。 被许沉以充分的能力和优秀的素质被选为核心小组的预备，接下来，所有被选择的人，也会慎重的考虑自己的决定。 去做，还是不去做。 柚宁站在会议室最前面，屏幕上的内容已经被彻底讲述完毕，而她说完后，也就没有再继续说话。 在这让人觉得有些窒息的几分钟内，比起来沉默的拒绝，柚宁更怕一时冲动的答应。在她的经验中，头脑热血的冲动是比权衡利弊的放弃更为恐怖的致命几率。 沉寂中，柚宁不断感觉到胸腔中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临近中午，阳光透过纱窗，斜斜的撒进会议室的办公桌上。 不过好在此刻在会议室中坐着的人自然都并非是寻常人，哪怕面对极其艰难的形势，沉默的气氛有些缓和后，司马长是第一个开口的人。 “既然都一起并肩作战这么久，我当然是会站在你们身边了。” “事实已经证明过，不管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如果有我在的话，总是可以化险为夷，你们还是很需要我的。” 说话时是惯有的司马长开玩笑的语气，可抬头看去，司马长的目光却比谁都认真。 柚宁和司马长对视，被对方眼神中的坚定触动。 平时总是大大咧咧喜欢开玩笑的司马长，终归处在副刑侦队长的位置上。 内心中如何坚定，如何不退缩的意志坚决，却并不是他看起来的那么毫不掩饰。 所谓什么事情都可以开个玩笑就过去的性格，应该也是司马长经历了很多寻常人难以想到的历练，才能变成现在这样开开玩笑，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也是。” “说一句一点也不谦虚的话，我可是现在刑侦支队最厉害的技术员，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要怎么对付mars？” “许队，柚顾问，也算我一个。” 李苍第二个答应，话音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坐在他身边的秦贺也瞬间开口。 二人对视一眼，秦贺一边没有停下把手举起来的动作，语气依旧和平时一样正经。 似乎是某种奇怪的心有灵犀，李苍和秦贺在警局，总是一起行动的时间久了，对方心里想的事情，只是一眼就可以被知道。 这次也是不约而同的同时答应，也是同时决定了他们未来要做的事情。 “我们是刑警，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注定就是要面对这些危险的，这是我们的选择和使命。” “遇到点危险就在关键时刻把我排除在外，这可不道德。” 在一众立志下定决心的参与中，老王是最后一个说话的人。不同于其他警员年纪轻轻尚未成家，老王已经是一个可爱的三岁小女孩的父亲。 有了家庭，心中也自然有比其他人更多的牵挂，家人在身边，灯火常亮，老王有着更多需要守护的东西。 但在最后，老王还是做出自己的选择。 审慎的思考，认真的决定，在原本可以回头的路上，也只有他不管不顾一路向前走的身影。 如果有一天，女儿长大成人的话，老王始终希望她成为坚强勇敢，意志坚定，能够为她的父亲骄傲的人，而他现在也在努力的达到那个目标。 “……谢谢大家。” 柚宁把所有人回答时候的样子都尽收眼底，虽然她已经对有人很可能拒绝的各种可能性做出十分充足的准备，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留下来，柚宁还是在心里忍不住情绪翻涌。 似乎是一种独行的路上，终于遇到了一群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再也不必自己一个人孤独下去，再也不必独自舔舐伤口承担黑暗的，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虽然在进入警队，earth初次开始重新作案时，大家就一直在她身边，但此刻，从前的事情逐渐被揭晓，而在她身边的人，也是选择的，坚定的，可以互相支撑的。 将手里的资料轻轻放下，柚宁的目光落在许沉身上，他按照惯例，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也和柚宁一样，目睹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 第120章 那……你的留下，是因为真的愿意留下吗? 将手里的资料轻轻放下，柚宁的目光落在许沉身上，他按照惯例，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也和柚宁一样，目睹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 - 中午。 到了下班时间，柚宁和许沉破天荒的第一次一起出现在警局食堂。 因为柚宁以前住在实实在在的市区，来回便是多个小时的路程，能够按时上班就已经很不容易，中午就更没有赶回去吃饭的时间。 所以来到警局上班以后，午餐大部分都被柚宁潦草的带过，或者干脆点外卖，也只是筛选速度，简单吃两口。 而白天的时间都在警局，从前也之所以没有来过警局食堂，无非是因为柚宁不习惯一个人坐在大庭广众下吃饭。 对于这一点心中奇怪的介意，倒不是因为一个人吃饭觉得孤独的原因，只是对于午餐这件事情，她习惯性的更偏向于一个人独自在办公室，或者和同伴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这两种方式。 如果一个人的话，就可以简单带过，节省时间工作。如果是和同伴一起的话，就可以提高效率，讨论正事的同时，还可以顺便沟通感情。 身处警局，柚宁一直在无形间贯彻着高效。 今天早上开过会，柚宁简单的对核心小组介绍了十五年前案件的资料，许沉也确定好核心小组的人选以及简单路线。 做完这一切就到了快要十二点钟，虽然对于earth，还有一大堆工作没有完成，但身处警局，自然知道工作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道理。 于是索性准时下班，约定好待到中午上班的时候，再继续在会议室里完成剩下的事情。 因为身体痊愈原因，今天的中午饭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就了事，柚宁收拾完资料，习惯性的也原本打算好点外卖。 虽然还没有想好吃什么，不过，在顺手打开外卖软件的一瞬间，柚宁意料之外的被还没有离开办公室的许沉拍了拍肩膀。 转头，看到对方冷静的目光。 “一起去吃饭吧。” 许沉的声音在柚宁耳边传来，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安静的氛围下，更显得此刻对于柚宁来说，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他们是在谈恋爱。 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看到许沉，一个念头忽然奇怪的出现在柚宁脑海，紧接着，许沉的话也在柚宁念头之后的意料之中。 但下楼之后，他们径直前往的警队食堂，柚宁一开始时是没想到的。 工作日的中午，警局食堂大部分都是忙忙碌碌匆匆来解决午饭的警员，无论是打包还是堂食，身穿制服的警员脸上都是如一的忙碌。 哪怕在中午的休息时间，也没有人能够真正肆无忌惮的休息，罪犯从来不会区分休息时间，而他们也就理所应当的跟随办案的节奏。 所以柚宁和许沉到食堂时，午休时间接近一半，因此食堂中的人也并不多，取餐后，他们很容易就找到座位。 一上午都沉浸在当年的案件中，再加上身体原因，柚宁并没有什么胃口，兜兜转转，看了一圈，柚宁找不到想吃的午饭，最终只拿了一碗清淡的青菜粥。 许沉见状，知晓其中原因，又默不作声的在柚宁旁边放了一份鲜黄嫩白的豌豆蒸蛋。 蒸蛋作为入门级鸡蛋烹饪，看似简单又便捷，只要一双手就可以完全复制，然而大部分人在家里自己做时，稍不注意就容易让鸡蛋过老，又或者是没有将鸡蛋完全蒸熟到正好的火候。 而警局食堂的蒸蛋一向是出了名的火候恰当，软烂适中，甚至名扬到附近的住宅区，还有人连续好几天趁早午餐专门伪装借口混进警局来吃，次次被抓个现行，一度成为警局后来闲谈调侃的一个话题。 警局食堂的主厨大师傅，自被警局聘用，已经在这里工作四十多年，他的任职年龄甚至超过了大部分警员的年纪。 这寻常人难以比较的烹饪经历，让大师傅闲散时候，正好花了颇大的心思专研厨艺技巧，一向以精准控制为自己的拿手技术。 在厨房浮浮沉沉多年，大师傅始终认为，蒸蛋虽然只不过是简单制作，却是一个可以提现他绝佳厨艺的很好的例子。 恰到好处的控制火候，再加上轻微的调料作伴，点缀翠绿的豌豆陪衬，基本每天警局供应的豌豆蒸蛋都是销量第一名，无论多忙，都一定会被一扫而空。 而此刻在柚宁眼前的就是午餐中最后一份蒸蛋，奈何柚宁实在没什么胃口，堪堪不过吃了一半，就把全部的注意力又继续放在蔬菜汤上。 “下一步，earth很可能更直接的针对我们有所行动。” 半个小时过去，整个午餐都有些奇怪的沉默不语，到了午餐即将结束，他们身边坐着的零星几组警员也堪堪离开的时候，柚宁终于放下勺子，率先打破沉默。 对面，在这持续的沉默中，许沉的心思正好也思考着earth，听到柚宁提起关键词，不免抬头。 说这句话时，柚宁眼中的神色认真，看着许沉，他们之间的气氛因为柚宁的话而不再像是简单的男女朋友。 而和柚宁之间这样的气氛究竟是什么，许沉没有时间去思考，即便是思考，他竟然一时也说不上来。 然后，许沉听到柚宁没有停顿的，接下来的话。 “许队，其实一直以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都没有问过你。” “今天早上，警队其他人选择留下，继续参与岭山的案子，是因为他们真正的选择，这是权衡利弊，几经思考以后的决定。” “那……你的留下，是因为真的愿意留下吗？” “还是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刑警队长的责任，又或者是身为男朋友的责任，所以才会在我身边，面对以后更危险的危险？” 平心而论，柚宁从来没有质疑过许沉在她身边。 自从察觉到对许沉的喜欢开始，她就毫无缘由的坚定着许沉不会离开自己，但也是在今天的会议室，当目睹其他人纷纷做出选择时，柚宁才发现，会议室中只有许沉，似乎是一直在将自己置身事外。 第121章 许队，你别介意。 自从察觉到对许沉的喜欢开始，她就毫无缘由的坚定着许沉不会离开自己，但也是在今天的会议室，当目睹其他人纷纷做出选择时，柚宁才发现，会议室中只有许沉，似乎是一直在将自己置身事外。 - 许沉和她一样，也只是在看着其他人的反应，可许沉明明也是因为她才被牵扯进来，在这一路上，他却从没有真正为自己做出决定。 柚宁遇到危险的时候，许沉出现在她身边，司马长遇到危险的时候，许沉也在他身边，警队出现困难的时候，许沉依旧会在那里。 但是，如果有一天，那危险让他们都无法承受，如果未来变成即便是许小胖，也依托不起的黑暗，再次回想起当初的选择时，还能够称得上是真心吗？ 意识到这一点，站在会议室的那一刻，柚宁恍惚间觉得不安，双目相对，间隔数秒，柚宁也没有再去与坐在最后的许沉对视。 短暂逃避他的视线，不是因为许沉随时有可能离开，而是因为许沉的坚决，让她开始觉得无所适从。 柚宁希望许沉清楚这样的答案。 和许小胖相遇的那些美好，还有跨越十五年的重新相逢，也许对于他们而言，的确具有着寻常人所看不到的幸运和重要，但这些，真的足够让许沉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义无反顾的陪在柚宁身边吗？ 这些，真的重要到柚宁可以心安理得的牺牲许沉原本应该有的生活，而转而陪自己面对另外一条更加黑暗的道路吗？ 她不能。 至少是不能看着许沉义无反顾。 如果可以的话，柚宁希望许沉的选择是真正的因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也许在这件事情上，许沉需要抛开一切，甚至连她也不要考虑。 他身上所背负着的那些责任，他不得不选择的身份和位置，他早就习以为常的坚定……柚宁希望至少可以在她面前，许沉能够做出心中的回答。 柚宁的话音落，对面，许沉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柚宁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但一瞬间，许家的事情跃然脑海，许沉时时刻刻记得，在柚宁尚且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她的父亲柚许清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就是和earth有了必须了结的罪恶。 许沉没有想到，这会导致柚宁因为自己才产生的困惑，但眼下earth十五年前的案子刚刚重见天日，他又怎么能让柚宁原本就挂念着的心里再多增添一件事情。 本已经想好待一切结束，再告诉柚宁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许沉此刻便没有直白，面对柚宁担忧的神情，心中依旧选择着从前下定决心的事情。 即便不能做到此刻的坦白，许沉却尽己所能同样认真地回答着柚宁的话。 他应该是她的靠山，她的背后，她转头就在的灯塔，而不需要柚宁为自己牵挂什么。 关于这一点，许沉心中已经十分清楚，无需再多思量，自然也无需多余的思考。 “我当然会选择留下。” “柚宁，留下是我身为警察义不容辞的选择，因为背后站着的人民，身边站着的队友，也因为想要保护的爱人。” - 下午两点，刑侦一大队办公室。 吃完午饭，许沉和柚宁一同回到办公室，因为岭山案子的关系，今天中午一大队大部分人都没有出去吃饭，而是选择留守在办公室。 这是他们在朝夕相处处理案件中养成的颇有默契的习惯，一旦遇到极其紧迫的案子，在其中承担较小部分工作的文员就会主动将警队其他人的午饭带回办公室，以节省吃饭时间。 而原本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在李苍旁边观察电脑屏幕上动静的司马长，最先察觉到许沉和柚宁两个人的不对劲。 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起身离开李苍。 走廊处，司马长主动和他们打过招呼，待柚宁回应关门，就鬼鬼祟祟的探头望了一眼办公区，目睹其他人依旧正常工作，紧接着，司马长笑嘻嘻转身来到了许沉这边。 反身，司马长关好许沉办公室的门。 “许队……我看你和柚顾问之间……” 以司马长的性格，他很少有支支吾吾的时候，许沉刚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抬头，看一眼司马长欲言又止的神色。 一瞬间条件反射的直觉，心中自然知道司马长欲言又止所说的话是什么。 许沉只是诧异，柚宁才回来不到一天，他和柚宁之前也心有默契的如同以前，没有在办公区多加接触，司马长一个如此粗心的人，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今他和柚宁的关系……若是连迟钝如司马长都察觉出来的话，恐怕其他警员那边，早已经小道消息满天飞了。 想起柚宁因为岭山一案，刚刚回到警局转眼间就变得疲惫不堪的样子，再加上现在又处在和earth的关键时期，整个警队自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分神。 许沉眼中的神色冷了几分。 “你在想什么？” 司马长听出许沉的语气并不好，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也就多半确定了这件事情是真的。 心里诧异柚宁和许沉竟然出人意料的走到一起，还在检索之前的蛛丝马迹，只是脸上依旧纹丝不动，许沉面前，司马长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在警局多年，司马长粗糙表面下察言观色的本领也开始数一数二起来，此刻更是演技到了顶峰时刻，在沙发上坐下，司马长无辜的摆摆手。 “许队，你别介意。” “只不过是前段时间小柚子生病的时候，你破天荒的跑到医院亲自照顾了半个月。你啊，一个自己站在炸弹面前都面不改色的人，谁见过你在国茂大厦因为小柚子身边的炸弹紧张成那样。” “更不要说是其他队员受伤了，从业以来，遇见那么多危险情况，我们警队里的人也没少受伤，什么时候得到过队长亲自照顾的特殊待遇。” 说这话的时候，司马长的语气上扬，似乎是有些抱怨，但在这种情景下，他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抱怨。 第122章 似乎是起着这样的作用。 说这话的时候，司马长的语气上扬，似乎是有些抱怨，但在这种情景下，他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抱怨。 - 见许沉并没有因为自己说的话有所反应，司马长正经起来，心里的困惑也暂时被他抛到一边，起身，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 “更何况，刚才我还看到你们又一起去吃饭……你之前也很少在食堂吃饭，更不用说是单独和异性一起。” “换成是谁联想一下都会觉得有点端倪。” 把司马长说的话一句不落的听完，许沉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但也没有像刚才那样回避。 短暂的沉默，目光落在文件，停留一两秒的空闲，许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浪费时间，破天荒的对来八卦的司马长下了逐客令。 - 下午两点半，会议室。 和早上面对不确定的未来，心中仍旧有些忐忑不安的状态不同，下午他们要做的工作很简单，这是核心小组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例会，也是对以后如何面对earth，极其重要的一场总结。 柚宁是第一个进行汇报的警员，按照以前的惯例，犯罪心理的分析研究往往都会在靠后的部分，而今天，柚宁作为核心小组内很显然已经和许沉的作用相同的人，更是earth的直接目标，被不成文的放在了第一个。 也并不抗拒，柚宁早就准备好要所要讲的内容，警队以追求效率为主，一向不拘泥于花里胡哨的ppt和其他类型，因此屏幕上，只有柚宁简写成的文档。 拿起话筒，柚宁环视一周，语气镇静，条理清晰，此刻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认真而又沉默。 “经过早上的讨论，以及今天回来之后已经进行完成的收尾工作。” “目前我对earth以团队形式所做的侧写，可以通过国茂大厦里的进一步接触，简单地分为三点。” 如果时间并不那么紧凑的话，柚宁对earth所能做出的分析，就远远不止三点。 但她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海市蜃楼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建成。 在大概所形成的思路上根据earth可能出现的动作删删减减，增添补充，才是更加快捷有效的方式。这样既可以避免先入为主的错误，又可以及时容纳以后出现的新的信息。 会议室前，一边把文档调整到合适的位置，柚宁一边继续着她的思路。 “第一，我们首先需要注意的是earth团队中所有人所共同具备的反社会性人格。” “earth团队中的这一点和其他我们所接触过的反社会型人格犯罪分子有所不同，显而易见，earth的团队成员以某种形式聚集在一起，在保持自身反社会性的同时，对earth也共同的具备了极其高的忠诚度和认可。” “这是一般单独的，或者是组织不严密的犯罪分子所不具备的特征。” “在我们对earth后续的追捕中，这一点将成为他们继续以团体形式出现的验证。除此之外，即便是之前的卷宗有记录，但自earth重新出现，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接触过earth以单独个人所进行的犯罪。” “earth跨越十五年之久，还能够保持这么高的活跃度和犯罪状态，根据前几次案件，其变态程度甚至有增无减，其中的团体性，也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他们所具备的这种特性，可以让earth保持更高效更和谐的犯罪，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和默契，也更容易逃出警方的追捕，对我们而言，却也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但是，在第一点分析中仍然存疑的是，earth团队成员可以保持如此高效的犯罪合作模式，就必然会有类似导师一样形式存在的角色，承担起负责earth团队成员所有精神培训的纽带和领导职责。” “在earth团队中，我们已经知道的star，依据十五年前的卷宗分析，似乎是起着这样的作用。” “不过，在国茂大厦的时候我曾经和star有过短暂直接的接触，根据我的判断，他虽然可以提供强有力的物质和经济支撑，但是他的说话方式，以及个人性格，都不像是类似精神导师一样的作用。” “他……” 柚宁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没有预想到的奇怪，似乎是很难解释为什么star并不是earth团队中起到精神导师作用的人物。 犯罪心理在极大的程度上需要依靠天分，而柚宁是毫无疑问具备这样天分的人。 但天才若是单一的想要解释自己的直觉和推理，剖析做出这样论断的过程，就需要旁人设身处地的配合。 幸好，警队无疑是最适合柚宁的地方。 眨眨眼，和李苍似懂非懂的目光对视，柚宁瞬间想到了一个不甚贴切的假设，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尽力解释。 “如果设想star来做earth的精神导师的话，会让人觉得……有些单薄，很显然star无法承担这样的作用，更无法单单仅凭靠着他，将earth维系十五年之久。” “这种联系一定是更加强烈的，更加久远的，甚至是原始性的东西，才能让一大群高功能反社会犯罪分子如此心甘情愿的服从于一个组织，甚至在其上方建立起自己的信仰。” “虽然star表面上看起来高贵矜持，彬彬有礼，说话时也经常以文绉绉，自以为是有礼貌的方式，但这样的人，身上充满着被earth同化的气质。” “这种同化的气质可以表现在组织内部任何一个成员身上，比如star的气息和嚣张跋扈，还具有孩子气的mars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相似的，但……不会是精神领袖。” “精神领袖势必以更加强势的存在，才能够依次建立起自己的位置并且统领其他人，他和earth中的其他成员，是不一样的。” “所以，以star的财力，自然可以十分轻易地为earth提供一切需要的物质基础，他目前恰巧就是物质的作用，事实证明，这样一个庞大的犯罪帝国的建立，也需要star这样的人存在。” 第123章 earth彻底尘封之前的最后一次。 “所以，以star的财力，自然可以十分轻易地为earth提供一切需要的物质基础，他目前恰巧就是物质的作用，事实证明，这样一个庞大的犯罪帝国的建立，也需要star这样的人存在。” - “但是我认为，他不是earth团队中起到精神导师作用的人。” “事实上，这个真正被称之为关键的核心，另有其人，掩藏在更深的背后，他不会轻易的出现在表面，甚至是十五年前的卷宗里也毫无踪迹，我们目前还没有遇到。”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earth团队中类似精神领袖一样的人物，这十五年间，乃至于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在带领着earth团队，从没有中断过。” 柚宁拿着她平时最习惯用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柚宁从前所想到的思路和片刻，即便还没来得及细细整理，柚宁也可以将它们在脑海中形成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完整体系。 此刻她站在会议室最前面，向其他人环视一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和早上一样，会议室中的人数依旧还是如出一辙，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改变。 自从分别确定自己要留下来，面对最危险最艰难的犯罪分子之后，会议室里的气氛就充满了严肃和认真。 在柚宁语气停顿的这短暂的时间里，甚至还带着一些让人身处其中，有些窒息的沉默。 这样的气氛刚刚适合思考，但又不至于让柚宁分散更多的心思在这上面，她和许沉午饭时间结束的早，回到办公室，柚宁就一直在心无旁骛的整理手边的资料。 眼下能够得到三点结论已经实属不易，而在此之前，柚宁还需要十分确定结论的准确性。 没有多加停顿，柚宁翻了翻笔记本，扫看一眼，很快就将第一点讲述完毕，依旧镇定自若，自信有余。 “接下来就是第二点犯罪心理侧写。” “在earth的团队的犯案路线中，也许他们十五年前对柚许清和柚风的交集只是偶然，但是现在，向我们挑衅，又或者说向我挑衅……就已经演化成了earth蓄谋已久的任务。” “他们从无目的的偶遇变成有目的的抱负和谋划，其中展示的犯罪手法，犯罪心理，甚至是犯罪特征自然也都是不同的两套体系。” “有极大的可能，在和我们之前的交集中，earth就已经动用了他们所能够拥有的最好的资源。” “毕竟有十五年过去，警方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他们在国茂大厦程度的放肆，已经是十五年前从来不能够设想的嚣张。” “而这很大程度上也利用了我们之前并不熟悉他们的手法，以及和他们之间存在的信息盲区。earth如果提前一步暴露了他们所有的底牌，那么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按照之前经历过的最佳警力去准备，就完全可以达到制约earth的效果。” “之前李苍已经筛选过，earth从十五年前初次开始作案，范围就一直被锁定在市内，他们可能对a市更加熟悉，甚至其中应该有占比不小的本地人。” “在a市earth没有继续活跃的十五年间，自从岭山一案发生以后，类似符合earth成员内部的案件并不多，所呈现的趋势，更是标准的递减。 “这也体现出了因为时间过去，earth内部的分裂和退缩。” “我们之前已经提到过，earth成员内部的变态性，主要体现在earth的思想上，他们很有可能除了earth本身不为人知的身份，也在a市有普通的工作。” “一个普通的居住地点，普通的经历，普通的学历，普通的工作……甚至是结婚生子，过上标准而又循规蹈矩的一生，把自己很好的掩藏在普通人中。” “但是，这种掩藏心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却并不是earth的觉醒又或者谋生手段，而是将自己不为人知的身份掩藏在看似正常的表面下，所能带给他们的快感。” “也许earth团队中，就经常有人会控制不住的幻想，如果身边温文尔雅的上司，勾心斗角的同事，又或者是贤妻良母的伴侣，知道自己的另外一层身份，自己也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面不改色的杀掉那些无辜的人，只是为了寻求自己的开心……” 和其他犯罪心理侧写师常见的手段不同，柚宁在侧写的时候，有时会控制不住的把自己代入到犯罪者的角度去。 这种带入并不是寻常的普通体验，而是一种共感，在共感的情况下，柚宁能够更加清楚地知道他们的感觉，也能更加快速地分析出反社会变态者的心理。 但是，也很危险。 似乎是看着自己划入深渊，每一次共感的时候，柚宁都会控制不住的将自己迅速抽离，才能避免提前被黑暗环绕。 意识到对earth的解释被自己说的有些远了，柚宁及时停住，条件反射的看一眼身后的屏幕，冷静心神，才回到之前准备好的思路，清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幸好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此刻都在忙着记录，又或者是不断的翻看资料，补充背景，对柚宁短暂的停顿没有察觉。 “最近这段时间，原本已经走向沉寂的earth的活跃度大大增加，为了特定目标重新聚在一起，比起来只是把自己掩藏在寻常人群中，更加渲染了这个故事的戏剧色彩，这也符合他们的心里特征。” “和其他犯罪团伙不同，earth是一个心理特征极其明显的犯罪团伙，他们的心理甚至可以影响他们的团队整体，所以针对他们的分析，以心理变化为主导，是可以得到很好的效果的。” “我们有理由推断，这一场和earth的斗争，就是earth彻底尘封之前的最后一次。” “为了不让他们将自己和那些罪恶掩藏在人海，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的真实身份，实行全部抓捕。” 柚宁的犯罪心理分析师承冯苏叶，手段和思路在某些方面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而在座大部分都是北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对犯罪心理领域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冯苏叶老师，自然是知晓一二的。 第124章 问题的答案，是他也在等待的一个回答。 柚宁的犯罪心理分析师承冯苏叶，手段和思路在某些方面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而在座大部分都是北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对犯罪心理领域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冯苏叶老师，自然是知晓一二的。 - 于是都能很快跟上柚宁的思路，之前的犯罪心理顾问已经让他们习惯于在犯罪心理看似只能符合逻辑的推理中，其实掩藏着巨量的信息。 “至于最后一点……” 在心里确定一遍自己把前两点中所有重要的内容都已经解释的基本全面，柚宁翻了翻笔记本，语气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少见的人为停顿了一下。 此刻不像是之前柚宁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结论和推理，抬头，柚宁把签字笔夹在笔记本中，然后又轻轻放在桌面上，才重新开口。 在之前作出分析的时候，柚宁始终沉浸在工作气氛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能会对自己产生的影响。 而现在，她似乎是以旁人的视角看着这些分析，关于自己的部分，就变得清晰可见。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突然中断。 深呼吸，这是柚宁紧张的时候经常下意识做出的动作，最后一点的内容，不需要借助笔记本，她也熟记于心。 “第三点，大家应该已经知道，earth与我有个人恩怨，后来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也许从自私一点的角度来看，也都是因为个人恩怨产生。” “但是实际上，以earth的心理特征和人格特质，earth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一定有一个明确的，反社会的目标。” “他们意图通过挑战人性来挑战社会的最低道德标准，这个目标虽然在之前的案件中并不明显，但以earth团队的整体特征而言，却不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他们背后的动机。” “earth内部成员的分布广泛，从商业精英，到天才计算机高手，甚至还有精通心理学的……我的同行。” “把这些高功能反社会者聚在一起，最初产生这个念头的那个人，或者换一句话说，也就是earth中的精神领袖，绝对不仅仅是想要犯罪那么简单。” “不惜一切代价组织起有史以来最为惊人的犯罪组织，他不会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 “国茂大厦内，star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曾经对我问过一句类似的话，他说，他想知道一个警察的女儿在面对罪恶的时候，是不是会更加挺身而出。” “这句话在寻常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甚至在某种情况下，还有可能被解读为star在游戏环节无聊之中的随口一说。” “但是，当时的情景来自于我已经被挟持，而许沉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离所策划的故事情节更加相似的时候，star的心中也会随之而来的产生即将完成任务的焦灼感，以此感觉所受到影响，star就更有可能问出的问题，是能够使他真正好奇，真正在关心的问题。” “在国茂大厦，通过mars之前的表现，我们就可以断定，earth成员之前并没有任何剧本和台词，至少他们传递出来的信息，绝对没有精确到一字一句的规定。” “那么在挟持人质的过程中，star突然十分突兀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就值得我们去细细关注背后的动机和原因。” “这和他之前一直胸有成竹的气质不同，问题的答案，是他也在等待的一个回答。” “所以，在面对earth的时候，无论是作为earth组织的一个整体，还是作为整体之中一个小小的部分，earth和earth中的个人都有明确的目标和使命。” “这之间可能存在细小的差距，但是在以earth为整体而言的宏伟目标中，内部成员个人的差距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对于这一点，不仅仅局限于十五年前的案子，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年他们所提出的问题也许和现在不同了，但earth一定在蛛丝马迹中提出过问题，等着我们的回答。” “找到那个问题，然后准确的回答那个问题，在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对峙和追捕中，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柚宁重新提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神情有些淡漠，其中透露出来的冷静，却似乎是不得不把自己身上的伤疤重新撕开。 从小到大，也许连柚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埋藏在心中原本是不愿意提起的往事，后来，变成了柚宁抗拒提起来的过去。 刚开始是不愿意，后来是不想，不希望，不会。 会议室里，在这个过程中，其他人都在无比专注地听着犯罪心理侧写，自然没有人注意到柚宁提起关于自己的部分时候的眼神。 只有许沉，时不时的拿起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间断，目光看向柚宁。 和与柚宁单独相处时候的气氛不同，一旦牵扯到案件，在会议室里，在办公室里，许沉看向柚宁的目光，沉着大于温柔。 “以上就是我对earth目前整体的犯罪心理分析，因为时间的关系，这次分析比较仓促，在分析的内容中，也还有其他的推理和细节有待完善。” “但随着证据链更加充足，以及案情继续推进，犯罪心理侧写仍然会继续修改，更加贴近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在开会之前，在所有位置面前都摆着一份本次犯罪心理侧写的文字版，是对以上三点的正式总结和梳理，和我所讲述的内容没有实质性的差别。” “如果大家对其中的哪些地方有疑问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探讨。” 柚宁收起笔记本，为了节约时间，结束语的时候，就直接回到了座位上。 第一次在这个会议室开会时，柚宁刚刚进入警局，没有认识的人，还是看着夏晴的尸体，忍不住一阵阵胃中翻江倒海的年轻女孩。 而现在，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完成一份犯罪心理侧写，面对着比长清大学内发生的一切更加凶残的earth，然后冷静的坐在位置上，修改未完的工作。 坐下后，柚宁抬头，和不远处的许沉对视一眼，对方也正好起身，接下来按照惯例，是许沉应该做出总结的时间。 第125章 安游是如何被完成这一切的? 坐下后，柚宁抬头，和不远处的许沉对视一眼，对方也正好起身，接下来按照惯例，是许沉应该做出总结的时间。 - 身为刑警队长，许沉的方向和分析自然会带领整个刑警队接下来的走向，但不同于柚宁的推断和侧写，许沉以传统刑侦为专长，所提供的和所依据的推理大部分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但是现在，鉴于国茂大厦中留下来的线索大部分都在mars人为改造后的计算机管理系统，一部分工作量分配给了李苍，所以对于许沉而言，更加重要的依旧是全局。 无须多言，警队其他人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许沉在会议桌前站定，其他人只会更加集中注意力放在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半个月前的国茂大厦案件，是我们和earth最近最直接的一次正面接触，在这场案件中，每个人也都参与到了国茂大厦的全部过程。” “比起其他案件所留下来的二手材料和分析推敲，国茂大厦留下来的证据细节，是我们能够找到的第一重要的思路。因此接下来earth尚未有所行动的这段时间，我们的调查重心依旧会放在国茂大厦案件中。” “虽然到目前为止，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国茂大厦内部所有违规设备和系统也被警方全部排除，大厦恢复正常运营，但是，在国茂大厦，earth的犯案全程，有两个地方非常重要。” “我只针对这两点首先提出疑问，接下来的所有分析，也建立在这两个问题的解决上。首先，安游在后台时，为什么会以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被绑上绳索？” “他身上绳索的出现是显而易见不符合商演流程和计划的，安游身边有那么多的工作人员，作为商演最大的噱头，甚至当时商演现场的总控也在后台督促。” “这么多的人在他身边，前台还有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可以称得上是当时国茂大厦万众瞩目的焦点安游，似乎是以旁若无人的方式完成了陷入深度昏迷，被绑上绳索两个步骤。” “另外，在他被绑上绳索，陷入昏迷进行完成时，mars还没有出现，第一个问题是，单单就身边人的数量来说，安游是如何被完成这一切的？” 许沉话音落下，抬头，很明显的直接看向坐下会议桌侧面的司马长。 司马长是当时国茂大厦第一组接到反应前往后台的人，因为距离的关系，虽然许沉和柚宁当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但司马长匆匆过去的身影，许沉在人群中，早已目睹。 自然也知道许沉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看向自己，他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而司马长经手的案件资料太多，原本已经忘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如今被许沉提起来，司马长仔细回想，才恍然间有所发现。 司马长身为当时国茂大厦内负责联动一楼的小组组长，一旦遇上什么危险情况，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冲在前面。 在mars的声音出现，察觉到安游在后台的情况不对劲以后，意识到earth已经出现，司马长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企图控制人群。 但当他到的时候，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已经发生在眼前。 “我赶过去的时候，安游就已经被上好绳索，也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因为在后台隔着少部分的人群，再加上之前没有提前联系，我并没有看到直接负责安游安全的，他的经纪人在哪里。” “从危险发生，到我赶过去试图控制现场情况，整个过程大约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当警方开始对危机有所响应的时候，身为人质的安游却并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 “如果在这其中算上安游身为一个正常成年男子对危险的反抗能力，中间的时间间隔，的确蹊跷不已。” “所以在后来收尾工作的调查中，我们也专门对这一段时间的空白进行了复盘，根据安游经纪人后来对警方的描述，在安游刚刚到达后台的时候，他们原本是按照原计划准备为安游更换衣服的。” “因为商演流程仓促，再加上场地布置有限，演员在后台的时间往往会被压缩到极致，安游每一次出现在后台，都是身边工作人员一场近似于战斗的忙碌。” “但这场演出中，商场商演的对接工作人员，和安游身边随身陪伴的经纪人团队之间并不熟悉，根据他们的描述，之前双方联系各项合作事宜的时候，宣传，商务，化妆……也都是根据早已拟定的大纲进行点对点的细节联系。” “在此之前安游已经进组数月，国茂大厦平时事项繁多，工作人员并不是仅仅兼顾安游商演一项任务，再加上大厦也不是第一次邀请明星前来商演，双方都自诩经验丰富，所以在前期准备过程中，甚至没有直接见面交流。” “所以，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对方都对彼此不甚熟悉的情况下，在后台混进了earth的人，对安游完成一系列动作。”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仅仅是我们的一些推测，不过总而言之，根据安游的经纪人说法，她只能记得当时自己忽然失去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国茂大厦的一楼楼梯间，遇到了还在搜查善后的警方人员，才知道国茂大厦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情。” “另外，和经纪人有相同遭遇的还有安游这边的其他工作人员，和商场商演的负责人员，这场意料之外的失去意识基本上覆盖了当时应该在后台的所有工作人员。” “而对没有被覆盖到的员工，我们也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结果是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们也没有和earth有直接接触的迹象。” “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负责的内容在边缘地带，对earth来说，结果影响不大，时间紧张的情况下没必要多此一举，也因为有的人则是当时因为其他原因并不在后台，所以才侥幸的逃过这一劫。” 第126章 但我们不会跟随他们的脚步来。 “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负责的内容在边缘地带，对earth来说，结果影响不大，时间紧张的情况下没必要多此一举，也因为有的人则是当时因为其他原因并不在后台，所以才侥幸的逃过这一劫。” - “也就是说，国茂大厦的商演现场，当时在后台的人群里，其实并没有真正的为商演而来的工作人员。” “但当时后台具体究竟都是什么人，他们的身份也因为mars提前彻底毁灭无法修复的监控证据，现在也无法进行调查了。” 司马长说的话在许沉意料之中，earth既然已经有能力操控一整栋大楼，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更换掉安游身边的工作人员，想来也并不是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至于安游，他当然认识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但既然结果是陷入昏迷，以earth胸有成竹的谋划，安游的反抗，就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经过司马长一番详细的解释，毫无疑问解决掉其中存疑的第一点，而许沉脸上的表情却依旧看上去凝重不已。 前两周收尾工作的具体内容，之前在柚宁住院的时候，通过司马长发给自己的资料，许沉就已经有所了解。 然而因为需要整理的资料数量巨大，司马长连续加班疲惫至极，有所遗漏，才无意之间忽略掉一部分，没有把关于安游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昏迷被绑架的调查也写在递给许沉的资料中。 这自然算作司马长身为警员不可避免的失误，但是在警队中，许沉并不会因为一些人之常情的错误就对司马长如何批判。 更何况因为柚宁生病的关系，他也没有在警局亲自负责这一项任务，对司马长丝毫没有埋怨的代替自己主持工作，并且优秀的完成了任务，许沉一直在心中对他信任颇高。 而医院，早在初看时，许沉就已经对这一点进行过批注，只不过一直到今天在正式的会议上，许沉才在分析的时候提出这个问题。 问题既然已经解决，就不会再是一个问题。 “好。” 颔首，向司马长点头，了解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况后，许沉才回到刚才的思路，提出第二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一直以来，许沉所提出的内容一向注意避开其他人已经提及的部分，以便避免可能产生的效率的问题，但是今天，许沉想要说的话，和柚宁却不可避免的重合在一起。 虽然这份重合并不完全，但绕过这份重合，许沉没有办法完全地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 “根据国茂大厦的控制情况，mars在此之前至少不完全对国茂大厦的门禁系统，安保系统以及消防系统同时进行了改造，特别是加装电梯。” “对国茂大厦进行除过网络控制之外的实质性的操作，这需要对国茂大厦的内部管理进行极其严密的渗透。” “加装电梯也许并不麻烦，但势必麻烦的是之前的准备和协调，以及所需要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所以进行这些必备工作，我们大概预设以一周为最长期限。” “那么，从earth第一次开始谋划这些事情至今，如果说在夏晴的案子里，那些犯案的经过，他们还只是对柚宁出现进行匆忙的反应，earth的团队色彩并不明显。” “那么在沈曾柔的案子中，earth团队就在着手同时策划国茂大厦内密室逃脱，以及后来国茂大厦两起案件。” “这两起案子都比第一次出现的夏晴的案子具备了更多的earth团队特征，这种特征，也许是他们故意为之，但是更像earth为了完成某种伟大目标而故意进行的标记。”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沉忽然有种不可置信的发现，因此短暂的愣住，下面原本准备好的话，也就此不可避免的停顿在嘴边。 似乎从柚宁回来之后……他的办案方式也在潜移默化的被影响。 刚才许沉说出来的话，根本不需要细细品味，寻常人也能看得出来，这和柚宁平时的说话习惯，简直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柚宁影响至此，心中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许沉冷了冷心神，才告诉自己眼下重要的仍旧是earth。 所以，在这短暂的愣住被其他人发现之前，许沉很快拾起刚才的思路。 “这一点和刚才柚宁……提起过的有些不谋而合，earth，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作为一个有计划有组织的犯罪团伙，我们当然不能仅仅把他们归结于心理变态，以earth产生多年，活跃之久的程度来说，他们一定已经建立起自己的目标，而这个目标，我们暂时还无从得知。” “自然，我也认可柚宁刚才的分析。知道这个目标，对于我们，对于后续对earth的追捕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现在从国茂大厦内部的控制情况，还有当天earth所设计的三个游戏来看，earth并没有打算过早的暴露自己的目标，这是他们的部署，但我们不会跟随他们的脚步来。” 许沉把第二个问题简单地提及，知道关于earth的事情，无法和第一个问题那样，被司马长有理有据的分析论述，所以并没有当即要求一个答案。 他仍旧还有必须需要去做的事情，所以剩下的主要精力，许沉依旧放在了对核心小组的总体安排上。 “除此之外，不仅仅是关于这个目标，国茂大厦仍旧有很多我们还没有涉及到的信息，有待进一步调查。” “因此，在以后核心小组的配置中，我们也需要单独抽调一部分警力，以继续追踪国茂大厦的剩余事项。”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国茂大厦当时留下来的，已经经过司马副队进行整理的资料库，和国茂大厦的实地情况，系统设置。” “相关收尾工作结束以后，我们会按计划对国茂大厦整体发生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把握，在此之后，任何国茂大厦内部牵扯到管理的工作人员，以及安游身边的工作人员，以他们为圆心，都会被列入重点调查的范围内。” 第127章 他们称得上唯一。 “相关收尾工作结束以后，我们会按计划对国茂大厦整体发生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把握，在此之后，任何国茂大厦内部牵扯到管理的工作人员，以及安游身边的工作人员，以他们为圆心，都会被列入重点调查的范围内。” - “在a市最老牌的商场做出这样的举动，earth当然不可能像案发当天迷晕安游身边的经纪人和工作人员一样去操作，国茂大厦内部一定有earth的内鬼，才能真正促成这一切的完成。” 之前司马长在主持收尾工作的时候，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资料整理和分析，以及对当天国茂大厦附近形式的判断，所以收尾工作结束，形成一个巨大的关于国茂大厦的资料库。 资料分析搜索整理，提供新的思路，这是副队长司马长最为擅长的工作内容，但成立核心小组以后，接下来的研究方向和调查，就需要队长许沉奠定最终的基础。 在工作中，他们二人所擅长的东西正好和对方互补，出人意料的是，司马长和许沉的性格也好像是两个方面，一个热情外向，一个沉着冷静。 所以自在警队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合作开始，司马长和许沉就一拍即合，接下来一路不言而喻，似乎是天生的搭档一般。 而此刻，除了对国茂大厦后续事件的追踪调查，许沉也安排了其他对earth的分析工作。 在更多信息出现，earth的下一步有所行动以前，核心小组的几个人，被一一对应，按照专长分配到十五年前的案件复盘，以及earth现实行动追踪上。 - 临近下班时间，才终于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虽然笔记本安稳的抱在怀中，柚宁却一时间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许沉说完后，基本上会议室的每个人都简要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虽然现在他们对earth所掌握的资料数量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但其实大家刚刚组在一起，对于这些资料的看法也是杂七杂八，五花八门，并没有形成一定的系统。 在刑警队中，真正到了讨论案件的时候，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队长警员的默认区分，每个人都会毫无例外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思考。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引来激烈的讨论和反驳，也许这是在许沉所带领的刑侦一大队的特色，柚宁之前没有其他的工作经验，倒也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今天却有些不同。 对于犯罪心理来说，观点的碰撞也许重要，可以激发出新的看法和思路，但是，当更多思路集结在一起，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让柚宁的大脑有些超负荷运转。 会议室门口，扶着门把手，柚宁只是短暂的停下一两秒的时间，就快速闪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好像是柚宁正在用尽她的最后一点力气，没有让其他人看出自己的异常。 幸好在工作时间，柚宁和许沉向来都是心有灵犀的极其公私分明，手边有更重要的资料和任务，便不会去打扰彼此。 所以办公室里，柚宁身边的气氛终于安静下来，核心小组的其他人老王，秦贺，李苍……都在办公区准备工作，没有人在自己身边，她现在史无前例的开始感谢这一点。 四周安安静静，闭上眼睛，却似乎刚才办公室里杂乱的声音还在耳边。 在柚宁重新睁开眼睛时，心中压着的石头却并没有因此轻松一点，索性强撑着找到洗漱台，察觉到冰凉清水的触感，才让柚宁真实的感觉重新开始变得更多一些。 耳边也一瞬间被流水的声音充斥，柚宁突然很想按下暂停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有现在这样的冲动。 抬头，镜子里也即刻跟随柚宁的动作映出有些苍白的脸色，她清楚的记得，今天出门时明明还特意选了手边气色的口红，此刻嘴唇却开始泛白，不成血色。 有些干燥，有些渗人。 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开始变得陌生的脸颊，好像是中了某种魔怔，柚宁不由自主的伸手，触碰唇边。 应该是……中午吃饭后忘记补唇妆了。 难道一下午的时间，自己的脸色看上去都这么憔悴？分明口红就在包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粗心大意的。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站在会议室面前时，和许沉接触时对方的脸色，柚宁此刻才明白，许沉那个时候有些奇怪的神情，原来竟然是目睹自己的脸色后，彻彻底底写在眼底的担心。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许沉今天下午都没有强行停止会议，让她去休息，反而是继续面不改色的进行会议，甚至分析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完全变成了刚认识她的时候的那个叱咤风云，淡定严密的刑警队长。 柚宁每每想起来这种可能性，都惊讶于许沉的冷静。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许沉。 许沉明白她，这种明白，是明白柚宁为何生病也要坚持出现在这里，许沉自然也会明白，什么是对柚宁来说的甘之如饴，哪怕那意味着对许沉来说深不见底的担心。 这才是她所爱着的人，也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站在彼此身边，唯一能够懂得对方，明白彼此的珍贵。 对于柚宁来说，爱情并不是生活唯一的主题，甚至也不是重要的那个，而成长以后的世界，似乎变的有些浮躁，柚宁身边也有不少人分分合合，聚散有时。 总觉得许多看上去海誓山盟的爱情都在夸大其词，侃侃而谈，但她一直无比确定，他们称得上唯一。 似乎是坚持认为自己对许沉谎称已经恢复完全的秘密被看破，心中却又同时浮现出有许沉支持的安全感，柚宁重新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短暂一瞥，没有在洗漱台前多停留。 而是带着笔记本，回到办公桌。 重新坐下来，不需要怎么使力时才觉得如释重负，哪怕身边的茶杯早已空空如也，柚宁也分明觉得口渴，却没有心情和足够的力气起身去烧水。 第128章 earth，敬上。 重新坐下来，不需要怎么使力时才觉得如释重负，哪怕身边的茶杯早已空空如也，柚宁也分明觉得口渴，却没有心情和足够的力气起身去烧水。 - 轻轻叹一口气，企图释放一下午积攒起来的无形的压力，因为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柚宁才不至于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表情。 而此刻彻底放松下来，柚宁有些不管不顾，神情也看上去淡漠不已，是平时的她从未出现在外人面前的冷漠。 骨子里刻着许沉的气息，柚宁也在不知不觉间，也印上了从前冷血无情的刑警队长的影子。 一边打开电脑，一手将笔记本重新拿在手里，柚宁让自己以一个觉得舒服的姿势靠在办公椅上，紧接着，找到熟悉的页码。 拿着钢笔，还在继续进行简单的批注。 a市市局是a市里第一批更新换代使用电子设备的机关，但自此之后，能够维持基本工作，就对局里的硬件设施没有过多关注，因此放在现在，市局使用的电子设备大多数都比较久了。 年代久远的关系，有些不能联网同步的文件夹里储存着一代代局里多年前乃至近几年的颇多资料，再加上换新又是一大笔需要申请的资金，所以哪怕电脑开机起来的速度奇慢，只要支持正常使用，吴齐方也迟迟没有决定审批好这项事宜。 毕竟在吴齐方看来，重新整理资料又是一大笔功夫，重要的是需要确保电脑上的所有资料完好无损，就随之而来也需要专门的一组技术人员。 但，警局不能外泄的资料和技术人员的紧缺，终究是相互排斥的两件事情，身为警局，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自然应该先解决好对外的正常运行问题。 所以哪怕很久前便已经有了新的技术，可以在保存原有资料不受伤害的同时，完整地复制到新设备上，这一项工作依旧迟迟没有进行。 柚宁虽然不甚了解电脑的发展，对这些层出不穷的新技术也知之甚少，但她却是称得上了解吴齐方的。 这也算是他小心翼翼为人谨慎，不免瞻前顾后所带来的一些后果吧。 毕竟她还没有喜欢忧愁到需要代替吴齐方为警局操心的程度，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感慨，很快就被在一瞬间一笔带过。 待柚宁翻看笔记，过去一两页的时候，五六分钟，才听到电脑熟悉的开机声音。 “柚宁顾问，下午好。” 听见自己的名字，还有这声让人觉得诡异的“下午好”，拿着钢笔的手指条件反射一愣，柚宁抬头，电脑里传出来的机械女声，依旧还毫无察觉，正在一板一眼地向她问好。 而正常的电脑，在不经设定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主动说话，更何况她使用这间办公室也有一个多月，从没有哪一次开机，是这样的情况。 不言而喻。 谁在背后操纵这些，现在已然是显而易见。 此刻，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一片漆黑，在屏幕的正中央，唯有一封烫金的复古样式信封。 信封上面没有留下文字，精心设计后，在纯黑色的背景下透露着华贵典雅的气息，还没有被打开，但是在程序设定下，信封微微的晃动，似乎是在等待着被人开启。 这是从信封也能传递出来的，程序设定想要柚宁下一步动作的心情，变得急不可待。 正如earth，集体统一沉寂长达半个月之久，柚宁第一天回到警局，就迫不及待地发来了新的消息。 没有停顿，白皙的手指下一秒摁上鼠标。 柚宁将笔记本随意的搁置在大腿上，目光落在屏幕上出现的信封，轻轻点击，一封电子信封很快就在柚宁面前被展开。 按照earth一贯的风格和做事习惯，堂而皇之的传递类似消息，纸质手写信很显然更加符合他们的偏好。 但恐怕是因为柚宁身处警局，又或者是即将约定的时间紧迫的关系，这封忽然出现的电子信笺，一看就是出自精通计算机天赋的mars的手笔。 可语气却像是star。 “亲爱的柚宁： 今日得知你已经从医院出院，我们为你感到由衷的开心，也希望你知晓，国茂大厦最后的爆炸并非出自我们的设计，对你造成计划之外的伤害，我们深感抱歉。 另外，此信一来是为了向你表达我们的恭喜和抱歉，二来，是为了让这个跨越十五年的游戏更加顺利，也为了更加了解彼此…… 我们将以earth全体成员的名义向贵局发出信件，诚挚的邀请你，贵局刑侦一大队犯罪心理顾问柚宁，以及你的男朋友，贵局刑侦一大队刑警队长许沉，于后天标准时间上午九点钟前往市郊岭山，参加针对六位人质的营救行动。 也许你已经得到了十五年前案件的资料，如果没有，请在剩下的时间内尽快获取案件详情，因为那是我们共同的起点，也可以称之为我们彼此的初见。 此邀请一经打开即刻生效，我们希望能够在后天准时准地见到你们，届时earth将会为你们完全复制十五年前的所有案发经过，以清算你我的过去。 当然，还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明的是，本次我们不会在岭山内部埋藏剧烈的炸弹。 那样做的确实在是耗时耗力，更何况当年，埋藏在岭山的炸弹只是为了威胁警方多一个筹码，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你们将会到场，便不需要再多此一举。 除此之外，更加详细的游戏规则请参考十五年前的卷宗（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本次游戏也将完全按照十五年前的规则进行。 温馨提示，请各位不要违反游戏规则，不然我们可以保证，等待着你和他们的下场，并不会比埋藏在岭山的巨量炸弹好到哪里去。 earth，敬上。” - 邓氏集团，深夜。 “邓经理，您要找的资料都在这里，那……我就先下班了。” 此刻离真正的下班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三个小时，而业务部新来的特别经理邓书雪，自早上坐在办公室后，就一直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第129章 嗯嗯，谢谢邓经理。 此刻离真正的下班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三个小时，而业务部新来的特别经理邓书雪，自早上坐在办公室后，就一直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 被业务部临时安排来做邓书雪的贴身秘书的年轻女生，今年刚刚毕业进入邓氏集团，新人上班，因此对邓氏集团内部的关系也不甚了解。 但即便如此，短短一天的时间，邓书雪的贴身秘书也不难在私下里听说，这位看起来空降的特别业务部经理，其实就是传说中邓氏集团唯一的千金大小姐。 在企业工作，老板的私人生活很快就会成为无聊的员工一起饭后闲谈的话题，邓氏集团这样经过白手起家，短短十几年做成如今能够轻易在激烈不已的商业竞争中分一杯好羹的局面，就更加无疑是a市的一个轰动传奇。 而身为邓氏集团传奇的中心，不断被旁人讨论甚至是揣测的邓文，经历简单，性格直接，甚至社会关系就更加简单。 年轻丧妻，未曾续弦，只有邓书雪一个女儿。 邓文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邓氏集团，除了邓氏集团就是拼命工作，这个平时被隐藏的很好的显然是邓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时至今日，竟然还从没有出现在邓氏集团，也从没有在任何场合公开露面过。 所以在外界曝光中，邓氏集团如此大的企业，年轻，充满活力，但也充满未知，究竟会在未来如何发展，掌舵人将要做什么，是一个难免会被人关心的话题。 这对邓氏集团董事长邓文来说显然是一个早有打算的后路，对其他人而言，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堂堂如此大企业的董事长，竟然在指望着依靠女婿为自己亲手建立的企业贡献力量。 不过，关于这位新来的特别业务经理的传闻，终究只是一些道听途说，年轻女孩把这些揣测记在心里，虽然身为贴身秘书，今天每每在靠近邓书雪的时候，眼神里超过工作之外的东西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多起来。 她在观察，心里同时也有很多疑惑。 邓书雪和邓文之间究竟有没有相似之处？邓书雪的气质的确看上去像是富家千金，可是，如果是董事长的孩子想要来历练一番的话，为什么不去统筹一切，显然能够更好提升能力的总裁办？ 却偏偏要来她们这个活又多又难办，甚至还没什么前景的地方。 虽然今天一天都待在办公室里，邓书雪在各种圈子里摸爬滚打的多了，自然也不难知晓外面对自己的讨论，可其实，她却并不在意其他人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个“空降的业务特别经理”头衔的。 依旧一直专心的埋头在工作，经过这几天在家里不眠不休的提前学习，她现在对这些公司业务虽然自然还是依旧比不上十分老道，经验丰富的职业经理人，但也能够做到看懂文件内容，甚至是慢慢摸索出来其中的窍门，背后的隐藏。 而似乎是邓书雪出现在公司，意外的向自己宣战以后，邓文也看出来邓书雪这一次的决心，又或者是为了有意无意的调侃，她今天刚来，就得知业务部前几天就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办公室。 于是表面上也波澜不惊，顺理成章的接受，邓书雪没有多想，把这些当做是对邓文默不作声的回应。 邓文不是她，自然不知道邓书雪这一次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去完成。 “好，谢谢你。你先下班吧。” 临时秘书进来的时候，办公室内安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邓书雪抬头，目睹门口提出要下班的年轻女生还有些不确定的态度，才发现现在外面竟然已经是天黑了。 心中一瞬间闪过愧疚，眼前的贴身秘书刚刚来上班，恐怕还不懂得一些规矩。 在其他员工纷纷按时下班的时候，她被分配为邓书雪的贴身秘书，邓书雪还在加班，而她应该也是经过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在不打扰邓书雪的前提下，继续留在这里。 毕竟对于一个刚刚毕业，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来说，身为贴身秘书，似乎看上去反倒是提前于老板下班总有些不合适，所以，女孩也毫无怨言的陪着邓书雪加班到了现在。 第四次，在邓书雪第四次要了业务部的相关资料以后，看着丝毫没有要下班的意思的邓书雪，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即将赶不上的公交末班车，心里也跟着急起来。 女孩终于在这个时候鼓起勇气，忍不住主动向邓书雪提出离开。 “嗯嗯，谢谢邓经理。” 在邓书雪答应的一瞬间，年轻女孩脸上迅速地闪过雀跃，为了不让邓书雪察觉，又被她很好的掩藏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顺便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邓书雪的目光落在女孩刚刚进来的位置，转眼，又看到自己手里的这些被她批注的花花绿绿的资料。 脸上是少见的平静，最近这几天，几乎是已经成为一个习惯，邓书雪心里在思考的，脑海中想到的事情，都只有邓氏集团和业务部。 这一次自信满满的和邓文下战书，她的任务毫无疑问是十分艰巨的，但拆分开来，不难看出，提高女装销量是重中之重。 一旦邓书雪让女装业务部有了连邓文也说不出话的业绩数量，那么随之而来的市场占有率，品牌效应，都会很快在下一次结算的时候得到提升，其他附带条件，她自然可以做到一并满足，甚至超额完成。 邓书雪之前也已经计算过，如果要达到这一目标……在下个季度，女装部的销量至少要比现在提高三倍。 而如此大幅度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季度提升，再结合邓氏集团如今的情况，接下来一个季度的新品发布会，自然是为了提高销量的重中之重。 但近年来，随着邓氏集团的业务重心渐渐转移，老牌市场占有王者女装部的占比也越来越少，因此不可避免的出现预算降低，人才流失，女装部投入在新品发布会上的精力，也大不如从前。 第130章 但……果然是已经有些年纪了。 但近年来，随着邓氏集团的业务重心渐渐转移，老牌市场占有王者女装部的占比也越来越少，因此不可避免的出现预算降低，人才流失，女装部投入在新品发布会上的精力，也大不如从前。 - 预算，人才，投入……这一系列因素，都有可能是邓氏集团女装部业务量下滑的原因，但在邓书雪看来，女装部之所以日薄西山，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女装部的设计已经逐渐跟不上时代。 艺术感和设计感是高端女装的灵魂所在，也是邓氏集团女装产品线希望升级，但是却一直没有能够成功的原因。 在家里把经济资料研究的昏昏沉沉，下一刻却看到业务部提交上来的往季新品设计图，邓书雪才发现，自己过惯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看似每天吃喝玩乐，什么也不做，然而……其中似乎也有不少的好处。 如今的邓书雪，从国内到国外，对各大时装设计品牌的风格特性设计甚至是用料，都是信手拈来，可以极其轻松的侃侃而谈。 除过众所周知和一些小范围的高端奢侈品，她平时最偏爱的几个小众牌子，哪怕是后来拓展在竞争激烈，价格昂贵的顶奢商场，也都是销量不错的一流水平。 但是，邓氏集团女装部在上个季度拿出来的新品设计，就很显然……让邓书雪不免眉头一皱。 可惜的是她在商场买买买，不断消费，自诩时尚小天后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家公司的设计，已经落后到这个地步。 邓氏集团上一个季度的夏季新品，是哪怕放在上个世纪，邓书雪都不会喜欢上的设计。 所以准备好资料，今天来公司以后，邓书雪没有在办公室久留，第一时间找到了邓氏集团之前负责新品发布的设计师，也就是出现这些问题的症结所在。 而今天，在集团见到设计师，让邓书雪毫无意外的是，设计师和她想象中的模样差不多，是一位身材保持很好，谈吐彬彬有礼，一切有条不紊的女子。 但……果然是已经有些年纪了。 在之前的品牌营销中，邓氏集团女装业务部的销售范围明确主要针对的是二十到三十岁年龄段的年轻女性消费群体，推出的产品也偏向于年轻化。 但在女装业务部内部，却聘请一位年近四十的设计总监来负责新品发布，邓书雪即便从来不懂得经济，也不难看出为何女装业务部的销量在一直下滑。 这并不是她依靠着年龄优势，批判设计总监不懂得年轻人的风潮，只是，在自身已经不能够理解时尚潮流的情况下，所设计出的产品，又怎么可能去引领下一个风口呢？ 自然，当着设计总监的面，邓书雪并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但是回到办公室以后，她就已经毫不犹豫的开始寻找替代设计师。 因为消费比例和生活圈子的关系，邓书雪对时尚圈的了解不亚于任何一位拥有高级消费能力的千金大小姐。 甚至于她所拥有的超于常人的对艺术天生的感知力和判断力，都让邓书雪对单品的评论和搭配，往往要比寻常千金大小姐们蜂拥而上的选择和喜欢更加有见地。 所以在国外，一直到回国后的这几年里，邓书雪也建立起来不少和品牌设计师的联系，哪怕是很久没有见面，也时不时的会有设计师给邓书雪发来消息。 之前邓书雪将这些不过是当成娱乐和消遣，毕竟她是一个享受当下的人，有邓氏集团在身后，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然而现在，邓书雪曾经的经历和人脉，却为她派上了难以想象的重要用途。 虽然基于竞业协议，她所认识的品牌设计师自然是不能被邓书雪光明正大的聘请到邓氏集团来工作的，但是，一位优秀的设计师身边，就难免会拥有优秀的设计师圈子。 认识了这么多优秀的服装设计师，总会有人向自己来推荐正在寻找橄榄枝的可塑之才。 而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做那个伯乐，为想要寻找前途又富有才华的年轻设计师提供邓氏集团这个巨大的平台。 因此又用了一下午时间，在办公室里，邓书雪给自己所有认识的时尚圈中的服装设计师都发了消息，甚至还有橱窗，珠宝，形象……凡是能够沾上边的设计师，一律都被邓书雪毫不厌烦的挨个问了一遍。 堪堪三四个小时，这才总算是在下班之前找到三四位合适的人选，经过邓书雪亲自联系之后，又分别全部安排了明天的见面和面试。 今天离下个季度的新品发布会虽然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两个月的时间，对于一系列成品设计，打版制作，下单生产来说已经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因此，在下个季度的新品发布会上为女装部销量扳回一城，寻找一位合适的设计师这个先决条件来说就更加紧要。 所以离开办公室前，邓书雪将来应聘的设计师作品重新翻来覆去的做功课，紧接着又狠狠的恶补了一番服装设计的入门知识，以免在明天面试的时候给人留下门外汉的形象。 一直到了凌晨两三点的时候，邓书雪才在彻夜亮灯的办公室里，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 “根据对十五年前卷宗的研究，警局会按照十五年前的配置，重新准备一队精英警员，并且明天将会使用最高级的通讯设备，和你们在不被犯罪分子反抗的情况下保持联系。” 警局会议室，这一次开会的地点变成了二楼中间的大会议室。 参加会议的人，也不止有刑侦一大队所设立的核心小组，还有刑侦二大队，以及三大队全体人员，和前来坐镇指挥的吴齐方局长。 坐在会议桌的最前面，吴齐方的脸色此刻看上去十分凝重，早上九点的时间，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浅黄色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却衬托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低沉。 第131章 他只有这一次私心。 坐在会议桌的最前面，吴齐方的脸色此刻看上去十分凝重，早上九点的时间，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浅黄色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却意外衬托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低沉。 - “是。” 许沉和柚宁坐在一起，随着这封信件被柚宁带到警队，mars既然已经点名许沉，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已经不再是秘密。 但警局不比普通的工作环境，在a市，一向没有明文规定办公室恋爱的内容。 而其他人更是在第一时间的惊讶以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earth所提出的邀请上，对许沉和柚宁成为男女朋友这件事情，除了第一时间的诧异，后来也没有太大的关注。 毕竟能够在a市工作至今的警员，大多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自然无比清楚此刻什么才是重点，待抓到earth之后，无论怎样的诧异和闲谈，都将不为过。 只有司马长在看完全部的信件，向许沉露出一个“我早就知道了”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后，也迅速回到一本正经的样子，协助其他警员准备好开会材料。 虽然没想到恋情的公布最终是由earth来替他们完成，更加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省略到连过程都不需要多加解释，柚宁还是淡然地接受了这一点。 经过多次接触和危险，身处警局，她如今的情绪实在是太过平静，哪怕是收到earth信件之后，柚宁接受这件事情的速度，也比自己之前想的快很多。 甚至还没有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柚宁就已经在心里开始筹划应该如何应对这一次earth的挑衅，在岭山重现十五年前的案件，这一次，应该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 于是信件提交，在早上，受到吴齐方局长的亲自下令和指示，关于earth的会议在八点准时开始，各分队和文员秘书都为此进行了周密的准备。 收到按照earth的风格发来邀请函以后，这起案件，就变成了目前警局里最重要的一起案件。 不再是被动调查，也不再是国茂大厦时候被earth毫无预想的突然袭击，这一次他们拥有十五年前的细节，也拥有之前的经验，吴齐方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组织了全部的警力。 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这一贯是吴齐方的作风，虽然吴齐方平时不动声色，自接任局长以后，也多以幕后协调角色为主，但有柚宁进入警局，十五年前的案件重提，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吴齐方，似乎又出现在了这个人到中年的男子身上。 哪怕如今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再弥补当年没有跟随柚许清一起前往岭山的心愿，但吴齐方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柚宁，保护柚宁和许沉不再重蹈覆辙。 人手一份资料，在会议上做出多种备案，互相有新意见的激烈的讨论，老局长吴齐方亲自下场指挥，会议到现在为止，也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柚宁坐在许沉身边，脸色淡然，和身边的许沉没有交流，许沉就在旁边，却不断带给她安稳的力量，在这份熟悉的气息支撑下，她的目光，不自觉间落在吴齐方的皱纹上，很少离开。 上一次去拿十五年前案件的资料，也不过是只有一天不见而已，吴齐方竟然……比之前看上去憔悴了那么多。 虽然他身上依旧有着挥斥方遒，说一不二的严肃气质，再加上这一次事关重大，吴齐方更是平时警员难以见到的紧绷，但其中疲惫至极的情绪，劳累过度的迹象，已经难以遮盖住。 仅仅一天而已，一个人竟然可以变化如此之大。 “那我们这一次的内容就这样敲定，各小组的负责人在剩下的时间和小组内联动，实地勘测组尽快出发，在岭山附近寻找合适地点，今天下午四点之前向我亲自汇报。” “根据earth发来的信息，本次行动依旧会有六到八名人质，明天务必要确保人质的安全，在岭山的危险结束之前，所有人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已经分配责任的警员，非关键重要紧急情况，不允许请假。” 敲了敲桌面，吴齐方一贯统筹安排，他过来开会的时候带着一本新的笔记本，到现在，摆在面前摊开的一页，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吴齐方平时有练字的习惯，此刻字迹却意外显得有些潦草，映衬出写字主人的内心，其实完全无法平静。 顿了一下，最终看向柚宁。 “另外，虽然earth这一次打着恢复十五年前案件的名号，向你们发出挑战，但十五年前的案子，因为时间和当年的情况，哪怕全部解封卷宗，最终是连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细节的。” “如果明天真的出现了柚老局长和柚风当年的情况……我希望，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持最大可能性活下来的机会。” 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明天在岭山的布局也已经基本敲定下来，吴齐方反复安排，虽然仍旧借鉴了十五年前的安排，但明天所准备的警力和设备，远超当年支援柚许清和柚风的人。 动用远超原本设置的警力，这是为了他想要保护柚许清女儿的私心。 就这一次，在职数年，吴齐方自问矜矜业业，勤勤恳恳，他只有这一次私心。 预感到会议快要结束，柚宁听到吴齐方似乎是有气无力的说出这些话，目光也随之而来落在自己和许沉身上，柚宁知道，“尽力的争取活下来的机会”意味着什么。 从接到信件，柚宁就明白过来，只是她无意识间，在刻意的避免自己去想。 earth想要复刻十五年前的案件，十五年前，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两个人最后留在了岭山，为此失去生命，柚许清和柚风。 根据手中的文字资料，无论真实与否，是柚风亲手开枪杀了自己的父亲柚许清，随后自杀。 昨天，earth也亲自指定了两个人进入岭山一起参与他们的游戏，而这一次是故意为之的呈现，指定的人是她和许沉。 那么他们呢？ 他们又扮演着，十五年前谁的角色？ 第132章 不如这个周末我回去看你吧。 那么他们呢？ 他们又扮演着，十五年前谁的角色？ - “柚宁，明天真的非去不可吗？” 夜晚，邓书雪的声音清楚的从手机里传出来，柚宁正趴在柔软的大床上，一如既往，目光则落在屏幕，是和母亲上一次聊天的记录。 许沉在楼下忙碌着洗碗，今天下班后，他们就像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和队里其他人再见，一起回家，一起买菜，一起吃晚餐，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 而到九点多的时候，柚宁上楼洗漱，拨通了邓书雪的电话，他们之间曾经许下过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让对方知道的约定，柚宁不会因为事关重大，危险极高，再去隐瞒自己最好的朋友。 话音落，即便邓书雪现在并不在她的身边，但邓书雪语气中显而易见的担心，柚宁熟悉彼此，不会全无察觉。 “是啊。” “earth这一次指名道姓的想要我和许沉去，虽然和国茂大厦不同，却无非就是为了再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传递他们是不可战胜的信息。” “但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更何况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我有信心，一定可以抓住他们。” 柚宁语气温和且平静，倒不像是一个明天就要去面对危险的人，反而还在转过头来安慰邓书雪，直到说话时，她的手上才终于有了迟缓的动作。 这次宣战，和国茂大厦不同，earth选择以十五年前的案件为基础，又先于柚宁再度提起从前发生的一切，种种迹象都可以表明，earth已经按耐不住了。 从十五年前开始，机缘作祟下，他们在犯罪的路上愈走愈远，从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证据，也从不曾和警方认罪低头，但柚宁却能够感觉得到，earth已经无法控制的自毁倾向。 十五年之久，久到可以让一个懵懂啼哭的婴孩成为青春洋溢的少年，久到可以让事业有成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变得步履蹒跚白发苍苍，她在这蹉跎岁月中带着痛苦一路走来，earth躲在暗处，又何尝有过一丝一毫的轻松。 时间就快要到了。 她和earth，earth和她，那个一切都会结束的时间。 蓦然油然而生，只是这种感觉太过于直觉和细微，柚宁没有转而告诉其他人，甚至连朝夕相处的许沉，柚宁也没有提起分毫。 在案件和柚宁私人间牵连在一起的部分，待到更加确凿之时，她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肯定是相信你，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警察，但是，身为你的好朋友，我还是放心不下你。” “毕竟你要面对的可是据说那么危险的犯罪团伙，在国茂大厦这种地方他们都有勇气安装炸弹，到了偏僻的岭山，指不定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再看见你出现在医院里，恐怕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好好生活了。” 说话的时候，邓书雪那边间歇的有着书页翻动，钢笔落在纸张上的声音，她已经连续加了不知道多久的班，却还不足以弥补能够完成对邓文诺言的能力。 柚宁知道，这段时间对于邓书雪而言，也是压力巨大的一段日子。 对于一个从没有在经济领域接触太久的千金大小姐来说，蓦然回到集团，又要在短时间内增加如此多的任务，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柚宁想到邓书雪对文件愁眉苦脸，又毫无意外坚持看下去的样子，此刻邓书雪的话还在耳边徐徐传来。 “柚宁你知道吗？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永远都不用面对危险，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会失去你了。” “你看有哪一个朋友，每天和我一样，还要为你的生命安全担惊受怕的。” 邓书雪平时并不是一个唠叨的人，相反，在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果断刚决，知道自己想要的利益，认清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下去。 这种性格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遗传了邓文，而现在邓书雪的如此情绪，纠结，难过，迟疑……作为柚宁最好的朋友，她一定会支持柚宁想做的事情，却又不想让柚宁面对危险，更不想彻底失去她。 在她身边知晓十五年前原委的人，对于柚宁，恐怕都是这样的患得患失，放心不下。 因此，为了让邓书雪能够安心的工作，柚宁再开口，说话时的语气也故意让自己听起来是尽可能的轻松。 独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无论各自站在如何的道路上，都能够丝毫不费力气的体会到对方的难易。 和邓书雪慢慢聊天，柚宁努力调节气氛，听到对方心情逐渐转好，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在已经打开足足半个小时的页面，柚宁纠结再三，终于按下发送键。 -“妈，不如这个周末我回去看你吧。” 虽然之前就已经和安泽兰说过回去看看的事情，然而当时，柚宁计划着等待一切结束，还不知道earth在岭山的图谋。 明天会和许沉单枪匹马的进入岭山，每每意识到earth发来的邀请函有多少敌意挑衅，柚宁紧接着想到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柚宁对安泽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母亲也是柚宁不愿离开最大的牵绊。 -“如果明天真的出现了柚老局长和柚风当年的情况……我希望，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持最大可能性活下来的机会。” 吴齐方的声音重现在耳边，柚宁只知道，倘若明天真如吴齐方心里所担心的，在十五年前的案件被重现的同时，十五年前的结局也会在她和许沉之间上演，那么她定然不希望在这也许是最后一个夜晚，却错失了和母亲说话的机会。 几乎称得上是一意孤行，毕业后来到警局成为犯罪心理顾问，继续追查当年earth下落的事情，柚宁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并没有告诉安泽兰。 早已漆黑的夜色笼罩在窗边，房间中的灯光明亮舒适，然而却照不亮所有的黑暗，此时，柚宁第一次有些后悔当初做这样的决定。 第133章 周末……跟我一起回s市看看妈妈吗? 早已漆黑的夜色笼罩在窗边，房间中的灯光明亮舒适，然而却照不亮所有的黑暗，此时，柚宁第一次有些后悔当初做这样的决定。 - 明知危险就在前方，十五年前的一切即将重新发生，也许还会触动到柚许清和柚风离开的那些时刻……在安泽兰，自己的母亲面前，这短暂的夜晚，她竟然连害怕的资格都没有。 安泽兰这个时候应该在做什么呢？ 快要十点钟，以前柚宁放假在家的时候，此时安泽兰早已洗漱完毕，准备入睡，而她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或者追剧，安静祥和。 如果安泽兰现在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的话，恐怕会连夜冲到a市来，怒斥柚宁一顿，然后不管不顾的强行带她离开吧。 到时恐怕连平时受人尊重，甚至连一点点喧闹也不会在他身边出现的吴齐方，也要当着大家的面，被安泽兰骂个狗血淋头。 -“好，到时候妈妈给你准备你最爱吃的。” -“工作别太晚，注意休息。” 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意外的消息提醒很快传来，这个时间，一向作息准确地安泽兰竟然还没有休息，柚宁短暂的吃惊了一下，随即回应。 在遇到柚许清，成为家庭主妇之前，安泽兰曾经是a市最好的大学之一的中文系学生。 多年以来保持阅读习惯，又受到不同文学的熏陶，造就了安泽兰与众不同儒雅清淡气质的同时，也给了安泽兰超于常人的感知力。 她实在是太过敏锐，心思细腻，更何况是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柚宁，不用说什么暗含诀别的话，哪怕柚宁的情绪不佳，隔着千里之遥，安泽兰也可以在柚宁的字里行间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纠结了一下，柚宁隐瞒着自己的现状，找到一个乖乖睡觉的表情包，发送，随后附上再正常不过的再见。 -“嗯嗯，妈妈晚安。” - 第二天。 昨日约定到达警局的时间依旧是正常上班时间八点钟，earth在岭山定好的时间是九点，岭山就在警局附近，一个小时之久，对于a市警局已经训练有素的准备和部署来说，已是绰绰有余。 吴齐方考虑周到，不想节外生枝，更不需要一次次提前的繁文缛节，给柚宁和许沉充分的休息调整时间，这也是他需要保证的一部分。 所以柚宁照例在六点半起床，本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很有可能会失眠一夜，辗转反侧，但是恰恰相反，和邓书雪挂掉电话以后，柚宁放下手机，就沉沉睡去。 甚至难得的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奇好。 汤谷的楼栋设计精巧，建造细节，柚宁的卧室，每每到了晴天，清晨的阳光都能准时撒在被罩，睁眼间暖白色的光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手机还在床边，推开房间门，楼下早餐的香味立刻瞬间扑鼻而入。 无需多想，应当是许沉已经准备好早餐，餐厅间隙还有摆放碗筷的声音，柚宁的味觉被唤醒，于是便丝毫没有迟疑的洗漱。 “早餐怎么这么丰盛。” 柚宁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许沉家时，许沉所准备的早餐也是丰盛得让人瞠目结舌，在警局一一分完后，柚宁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许沉可能是因为家中有客人，所以才会准备这么多。 而今天，一如既往的中西合并，一如既往地丰盛早餐，连柚宁都忍不住依旧诧异几分。 按照她所知不多的营养学知识，早餐固然重要，但要是每天都这样丰富的玲琅满目的话，恐怕也是要营养过剩的。 “醒了。” “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多吃点补充营养是应当的，快来坐下吧。” 在多日的相处间，许沉逐渐也观察出柚宁的爱好和口味，柚宁从小便被教育的很好，柚许清和安泽兰私下也从不对餐桌上的事情置喙。 所以柚宁基本每样食物都会去尝试，在喜忌方面更是没有特别的要求，从不挑食。 她不介意饮食，这倒是让许沉意外的有些犯难，总希望柚宁营养周全样样不拉，又照顾到口味，放不下任何一种。 因此，许沉虽无心将早餐准备的这么夸张，但一顿考虑，准备下来便显得有些丰富过头。 察觉到柚宁一瞬间的惊讶，许沉无奈的情绪更甚，看来待earth的事情彻底过去之后，研究食谱也会成为许沉不可忽视的一大主要工作。 和柚宁有关，许沉一向乐意的亲力亲为。 昨夜下班，他们就直接回了汤谷，两人的晚餐仍旧是由许沉负责，饭后一切事物打扫收拾，也都是许沉来处理。 虽说是他强烈要求并且坚决不允许柚宁插手，但第一次被人照顾得如此周全细致，哪怕已经成为男女朋友关系，柚宁心中却仍旧还有些过意不去。 一个人生活的时间久了，身边忽然多出他人，关心却不清楚应当如何去做，所以总是习惯性的想要对他的好弥补些什么，哪怕这样做显得生疏，也条件反射的想要这样做。 柚宁在许沉身边坐下的时候，脑海中还在不断地盘旋，蓦然，一个想法忽然冒出来。 随后，面不改色的夹起离自己最近的小笼包，柚宁侧头，目光落在许沉正在为自己盛粥的手腕，意外她竟然会这样想。 但仔细思索一番，柚宁更加意外的察觉，这个念头倒也没什么不对。 许沉是许小胖，并不是她后来才遇到的任何一个男生，他们之间的羁绊牵连，也早就已经比寻常男女朋友要更加深刻了。 也许这样做比出于弥补的心思要更多，也许这样做，也已经是柚希望许沉在的场景。 “周末……跟我一起回s市看看妈妈吗？” 咽下最后一口小笼包，柚宁放下筷子，向许沉十分认真的询问。语气诚恳，她的眼神中却带着可以轻易被察觉到的紧张。 眼前，许沉愣了一下。 随即将热粥轻轻的放在柚宁身边，上次柚宁和安泽兰之间的对话，他自然在场，但柚宁主动邀请自己一起回家，的确在许沉意料之外。 第134章 好的，感谢邓经理。 随即将热粥轻轻的放在柚宁身边，上次柚宁和安泽兰之间的对话，他自然在场，但柚宁主动邀请自己一起回家，的确在许沉意料之外。 - 而这份意料之外，对于许沉而言，却并不是意外，而是意外的惊喜。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彼此都清楚柚宁这样说意味着什么，许沉心下了然，毫不迟疑，柚宁更是在许沉答应之后，耳根泛起微红。 “好。” 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柚宁也不知不觉的跟着许沉笑起来，双目对视，许沉抬手帮柚宁扎上头发，以免吃饭时落入碗中。 气氛再寻常不过，计划着周末的行程，也在不知不觉的暗含着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似乎早已经将今天要面对的事情抛之脑后，不管是世界还是未来，唯独留下彼此。 下楼时，许沉依照惯例先去取车，柚宁则站在离他不远处的门口。 熟悉的身影出现，望向许沉，多年梦中的剪影，此刻她心中更加确信无疑。 - “那我们今天就先这样，于设计师，感谢你选择邓氏集团，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邓氏集团女装业务部特别经理办公室，详谈已久，自秘书送来茶水和咖啡，办公室的门就再也没有被打开。 邓书雪此时起身，笑容满面的看着她亲自确定的新任首席设计师，一边伸出手。 白皙手腕佩戴着着名高奢品牌的经典手链，映衬的邓书雪更加纤细，点缀淡雅珍珠的淡蓝色美甲，恐怕任何一个人坐在此处，目睹邓书雪，都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而邓书雪眼前的男子，一身裁剪得当的白色西装，脸上从容淡雅，笃定不凡，品牌设计师所特有的自信和底气，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眉目间，于渊的眼神落在邓书雪身上时，却透露出一丝和他的气质不相符合的慌张和愣神。 虽然对于渊和自己相处时意外的不自然，和他身上始终呈现出如鱼得水的矛盾气质有所察觉，合作达成，邓书雪就自然不在意这些。 经过不眠不休的筛选和面试，她终于确定了最能够承担邓氏集团女装部下个季度新品发布会的新锐设计师，也是能够帮助她拯救女装部一路下滑业绩的最终人选，这对于邓书雪来说意义重大。 哪怕和于渊之间只有短暂的接触，和之前发来的示范作品集，邓书雪的潜意识里奇怪的清楚，她确实欣赏于渊的才华，也欣赏于渊一直没有参与高级品牌运营，坚持自己的理念和想法， 这种坚持和如今的邓书雪，在某种程度上有着惊人的相似和一致。 而对于渊意料之外愿意来邓氏集团工作，邓书雪则是十分感激之外，又带着奇怪的惊讶。 综合她目前所能找到的设计师资源，于渊一度是邓书雪最希望能够接触的品牌设计师。 根据于渊的履历，自上大学开始，于渊就开始了独立创业的三四年的时间。 在此期间，他建立自己的个人品牌，着眼于国内风尚和时代潮流的结合，在小众服装品牌中名声鹤起，取得了不小的成绩，甚至还曾经荣登国外高水平时尚大秀，发展前景可谓极佳。 于渊的服装设计，主要以国内古典审美为主，营造适合当下的风格潮流，不仅遍布通勤便捷的日常服饰，而且对于晚礼服标准的设计，也让人感到惊艳。 除此之外，和邓书雪手中大部分的国外设计师资源不同，于渊身为国人，最为了解当下国内的风尚，也具备独到犀利的审美眼光，并且设计能力不在着名设计师之下，足以与国际接轨。 这无疑十分符合邓氏集团女装部先前的定位，高标准的设计要求和服装质量，是拯救目前女装部惨淡营收最好的办法，而于渊，就仿佛是专门为女装部当下困局打造的救星一般，是邓书雪最合适的人选。 看到于渊的资料，完美契合她想要寻找的设计师风格，邓书雪心下一喜，必然的欢喜，也就伴随着必然的忐忑。 考虑到之前就听说于渊常常特立独行，更是心高气傲，在刚刚毕业，各大时尚品牌纷纷递来橄榄枝的时候，却不愿意服从于任何一个集团之下，坚持要成立个人工作室，邓书雪一度认为，于渊能够答应自己的面试邀约的可能性极其微小。 没想到昨天她刚刚发送邀请，于渊就立刻同意了前往邓氏集团进行面试，二人一番谈话下来，于渊也能够将邓书雪心中的意思八九不离十的全部理解。 因此虽说是面试，倒不如说是两个人的洽谈，看到自己对女装部新品设计的想法和构思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说出，甚至在于渊专业的视角下提供了更加切实地可能性，邓书雪心中简直不能更加满意。 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邓书雪特意在合同里对于渊做了最大的保证，在于渊受聘成为邓氏集团女装部冬季新品发布会首席设计师的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协议不仅不会牵连到于渊本人已经拥有的品牌，并且，邓氏集团在对于渊设计权的让步上，以行业内所不能达到的标准，采取了于渊的主动意愿。 在核心利益上已经如此尊重对方，而对于于渊的薪资，以及其他额外附加的各项福利就更不必再说。 哪怕今天接触下来，于渊并没有主动要求如此高的条件和待遇，甚至在邓书雪拿出合同的时候，也是不动声色的潦草带过一眼直接翻到最后几页签字，邓书雪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聘任的设计师获得最好的待遇。 签好合同，尘埃落定。 没想到最关键的困难如此顺利的以最好的方式解决，邓书雪站起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坐得太久的关系，竟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好的，感谢邓经理。” “不过，邓经理以后还是叫我学弟吧。我们毕竟是同校多年的校友，如今机缘巧合，又能一起来到职场上合作，这种珍贵的缘分，我想相处的时候就不需要当做陌生人一样生疏了。” 第135章 许队，小柚子，一切保重。 “不过，邓经理以后还是叫我学弟吧。我们毕竟是同校多年的校友，如今机缘巧合，又能一起来到职场上合作，这种珍贵的缘分，我想相处的时候就不需要当做陌生人一样生疏了。” - 于渊起身，和邓书雪握手，短暂而又礼貌，只是，在循规蹈矩寻常的感谢之后，于渊有些出人意料的开口。 而因为于渊的话，邓书雪脸上原本灿烂温暖的笑容不免因为没跟上思路，瞬时的迟钝了一下。 他们的确是大学的校友。 甚至连在校时间，也不过是差了一级。 毕业后，邓书雪继续过着自己富家千金的生活，吃喝玩乐，快乐而又轻松，于渊则是坚持理想，成为国内一流的新锐品牌设计师，直到如今能够从容自如的往返各大时尚秀场，代表一席重要地位。 直到邓书雪意外进入家族企业，为解决女装部眼下的聘任于渊，曾经处在同一个校园，同一个时空里的两个人，这才有了正式的交集。 但是…… 但是在校的时候，他们根本不认识彼此。 刚才在谈话的过程中，于渊也曾经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在京华大学的过去，邓书雪直觉于渊很在意这段时光，却不知道为何于渊会如此看重这段相同的经历。 已经离开校园很久，意料之外的和于渊仍旧处在学姐学弟的氛围下，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毕竟是自己进行的招聘，对于更加重要的工作而言，一个称呼倒也无关紧要。 所以，脸上依旧是标准的笑容，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设计师，于渊简直为她一直忧心的事情做出巨大的贡献，而至于这些细枝末节，邓书雪自然顺理成章的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 “如果你希望的话，以后你也可以叫我学姐，一个称呼罢了，我们之间是伙伴，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早上于渊仍旧还有事情，因此留给面试的时间不多，两人便一起离开办公室，邓书雪将于渊一直送到电梯口。 电梯门关上，邓书雪笑容未退。 心中依旧感到这一段时间里从未出现过的短暂的放松，如同浮在海面上的泡沫，她依旧有很多要担心要解决的事情，而眼下的轻松，虽然脆弱易碎，却能够给邓书雪不小的安慰。 回头，办公区的员工各在岗位，正在忙碌工作，邓书雪在原地停留一下，索性走近自己的贴身秘书，安排为于渊准备了一间单独办公室。 - “现在万事俱备，部署周全，离九点还有十分钟，待李苍远程检测完耳机的联络情况，就可以进入岭山了。” 岭山入口处，所有警员已经各就各位。 偌大的一片空地，被阳光轻而易举的晒透，空空如也，唯有柚宁和许沉在吴齐方面前，司马长则作为刑侦一大队的副队长，本次行动的第二负责人，跟在吴齐方身后，一起和吴齐方为他们送别。 看着眼前的许沉和柚宁，吴齐方似乎是一瞬之间，想到了柚宁刚刚进入警局的时候。 那时，柚宁已经清楚自己来到a市要做的事情，吴齐方也带着忐忑，给了柚宁最大的支持。他们都对今天的情况早有预料，只是很可惜的是，却都没有想过今天的到来。 今天却已经就这样来了。 因为任务关系，解救人质，也无需隐藏自己的身份，许沉和柚宁此刻都穿着便于行动的警服，深蓝色的衣领，映衬着二人坚定不已的脸颊，就更是让人动容。 吴齐方在局长职位历数也有很多年，期间自然参与过数不清的大型活动，无数的规整，无数的震撼，然而都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让他觉得刻骨铭心。 尽管眼前只有两个人，在他们的身后，是能够被看到的所有的a市警员，所有的挑衅和危险，所有的earth曾经犯下的罪孽，和所有的过往。 “是。” “是。” 都对吴齐方说的话有所反应，柚宁不难看出，吴齐方在能够和他们单独相处的最后时间，依旧还想对自己补充些什么。 但直到最后，随着柚宁沉默不语，吴齐方那些似乎想要说出来的话，也一直没有说出口。 然而，吴齐方不知道的是，他是否需要把这些话说出来，对于柚宁和许沉而言，在岭山入口这样的情况下，已经不再是十分重要了。 吴齐方想要说的话，早已被柚宁察觉，连同他的内容，她身边最为和蔼可亲的吴叔叔，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支持，无论眼前有什么，自然不再需要更多的强调和表达。 站在眼前，咫尺距离，吴齐方和司马长眼中的担心和忧虑清晰可见。 此刻无论多说什么，他们彼此都再清楚不过，今天之后，柚宁和许沉还能够从岭山活着离开，就是对吴齐方和司马长复杂目光最好的回应。 “九点……到了。” 看一眼手表，司马长抬头，眨眼时动作缓慢，夹杂着面对某种深不可测的命运前的迟钝，在吴齐方身后轻轻提醒。 虽然平时作风多有轻松，也一直不由分说的承担着警队里的气氛活跃，但一旦认真起来，司马长眉眼间凝固起来的神情，和平时的副支队长司马长，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判若两人。 柚宁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司马长，时间流逝，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沉重，和他对视一眼，司马长的话在耳边沉沉响起。 “许队，小柚子，一切保重。” - 在柚宁和许沉真正进入岭山后，柚宁的心中，却并没有和当初站在岭山入口时候的那般紧张。 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从earth的邀请函发送至今，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害怕的痕迹，可眼前的司马长和吴齐方已经凝重至此，连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柚宁又怎么能够只顾自己的紧张。 在有些事情上，她向来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 比如对许沉的感情，又比如earth发来邀请，柚宁从平静到心如死灰，淡然的接受着发生的所有并冷静分析，做好准备，可直到今天，那种名为害怕的感情才迟迟的吞噬着她的内心。 第136章 别担心，我们不会像他们。 比如对许沉的感情，又比如earth发来邀请，柚宁从平静到心如死灰，淡然的接受着发生的所有并冷静分析，做好准备，可直到今天，那种名为害怕的感情才迟迟的吞噬着她的内心。 - 她又在害怕什么呢？ 岭山周围的景色在夏天独具一格，十分好景，因为开发较少也不经打理，独具自然特色，更是附近家庭周末前来野餐游玩，放松心情的重要地点。 进入岭山，柚宁鼻息间渐渐充斥着花草香气，深呼吸，借助让人轻松的气味静静地把强烈跳动的心脏平息下来，她清楚自己的恐惧，却始终对此无可奈何。 如果说国茂大厦是earth十五年之后的卷土重来，那么在岭山一案中，earth所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是势在必得的笃定。 十五年前，earth是对柚许清和柚风案件的始作俑者，他们策划了这一切，有着不可撼动的控制和动作，十五年后，柚宁依旧无法得知十五年前案件的全貌，earth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她和许沉再度陷入这样的情况中。 earth复刻十五年前的案件，吴齐方的担心并无道理，实际上，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柚宁都做不出他们今天可以全身而退的结论。 她也同样清楚，两个人之中，如果遇险的那个人是许沉，柚宁无可置疑的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许沉活下去。 而面对earth所故意营造出的唯有两个人的困境，许沉定然也想到了这些，一定也做了这样的决定，和柚宁相同的决定。 等到那个时刻来临，柚宁只能让她的坚定大于许沉，才能促成能够保全的渺小机会，幸运的是，她已经知道自己要多出的这份坚定，也已经拥有了自己所需要的坚定。 因为内心早已存在这样的想法，所以恐惧才来的后知后觉。 被岭山不同于城市的独特自然气息包围，失去警局的紧张感，同样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今天走出岭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柚宁反而脸上的血色惨白，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凌乱起来。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为了白白牺牲在earth制造的所谓复刻十五年前案件中，以父亲和哥哥同样的方式死去，然后再把所有的悲伤都留给自己身边的人。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走过最困难的路，坚定的参与到earth的调查研究中……可是，十五年前，在这同样的地方，柚许清和柚风究竟遇到了什么，柚风又为什么要对柚许清动手，为什么要自杀。 连柚许清和柚风都不能解决的困难，如果换成是她的话，真的可以顺利化解吗？ 刚刚进入岭山，原本身边从来存在的他人紧张的氛围荡然无存，映衬着内心中的任何一点点感觉都被无限放大，柚宁出乎自己意料的无法控制住这样的状态。 又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一遍一遍在内心询问这个问题，似乎这样做是对她之前奇怪冷静而迟来的判决，还在企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答案可以不同的证据。 默不作声，直到身边的许沉有所察觉。 柚宁脸色不佳，却很显然并非是因为疾病未愈，许沉自然清楚其中忧虑，明白柚宁在想什么。 毫不迟疑的霎时，手掌上的温热传来，是许沉让人安定的温度。 抬头，在彼此之间的距离，柚宁和许沉双目相对，她带着被打断的惊讶和诧异，而许沉眼中的神色，是柚宁再熟悉不过的，从未离开在自己身边的，一直以来的保护和坚定。 “别担心，我们不会像他们。” 声音轻缓，许沉认真的开口。 其中的安定，似乎只是在安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柚宁闭上眼睛，她已经习惯不在许沉面前掩盖什么。 深呼吸，柚宁在脑海中疯狂的让理智占据上风，也许她心中曾经有过片刻迟疑，但许沉在自己身边，哪怕已经身处岭山，他们也依旧可以和十五年前不同。 “我没事的。” 再度睁开眼睛时，柚宁终于能够平静下来，没有松开许沉的手，脑海中充斥着已知的信息，他们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是行动。 之前就已经对十五年前的卷宗再了解不过，甚至是任何一个细节，任何一个环节，柚宁知道，柚许清带人进入岭山的时候，最初也是将earth发来的挑衅首先当做解救人质的任务进行的。 所以，如果想要和发来的信件中所笃定的那样，再次重新复刻十五年前的案件，earth现在就不会出现，阻拦他们解救人质。 而他们当前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找到信件中所提到的六到八名可能存在的人质，平安的将他们送离岭山。 在昨天对部署行动讨论的过程中，考虑到人数和安全的关系，搜寻人质时，吴齐方和其他参会警员一致同意，许沉和柚宁不可能以单独行动的方式展开。 柚宁不是专业的警员，虽然曾经接受过身体素质训练，但毕竟属于业余，终究和许沉相差甚远，倘若遇到任何危险，以柚宁的体力，恐怕无法及时反映和逃脱。 更何况岭山虽占地不大，却终究是a市附近的山丘，拥有一定的面积，任何突发情况产生，哪怕柚宁立刻通知许沉，因为距离相隔，许沉也未必可以当下赶到，期间所造成的时间差，是他们无法承担的危险性。 经过多重考虑，又加上柚宁和许沉是earth直接针对的矛头，安全就成为比寻常情况更加重要的考虑要素，两人同时行动，几乎是经过警局全部认可的方案。 然而，在两人同时行动的策略下，虽然毫无疑问可以确保柚宁和许沉两个人相处在一起的一定程度安全，但也就不可避免的恰恰意味着他们的工作量和任务紧迫，要远远大于十五年前的柚许清所面对的重量。 十五年前，柚许清带着由五个人所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进入岭山，兵分五路搜寻人质，而十五年后的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来面对偌大的岭山。 第137章 别怕，我们是警察。 十五年前，柚许清带着由五个人所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进入岭山，兵分五路搜寻人质，而十五年后的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来面对偌大的岭山。 - 相比于a市其他山丘，哪怕是临近的荒山，岭山的规模也实在算不上大，如果是徒步登山的话，依照先前修好的小路，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山顶。 除此之外，因为市郊最近几年才开始大兴土木，建设基础工程，岭山内部依旧存在大量未开发的区域。 从山下到山顶的路，只有一条近年来修好的勉强符合标准的车行道，一条以木质景观楼梯为主的人行道，和另外一条时间更早的，由石头石板简易组成的路线。 三条路之中，只有石板路建造的时间最久，受到岭山自然环境的影响也最大，不同于最近几年被重新修建整齐的木质楼梯和车行道，这条石板路上，存在着很多视线盲区，和杂草丛生密密麻麻的地方。 来到岭山的游客自然也少有人经过这里，石板路虽没有被修建工程以安全为由包围起来禁止通行，也几乎是处于半荒废的状态。 而经过昨天的讨论，在吴齐方的支持下，柚宁和许沉他们首先选择了最困难的登山路线，也就是由石头和石板主要组成的第三条路线。 这是earth必然会选择的困难，也是柚宁和许沉无法逃避的直觉所在。 毫无疑问，earth的目标是让许沉和柚宁重历十五年前的案件，甚至也许有着其他更加隐晦的目的，那么在解救人质环节，哪怕作为十五年前的起因，也已经不构成earth如今想要完成的重点。 在十五年前，earth的目标借着人质被隐藏，如今看来，他们曾经十分明确的针对着柚许清和柚风。 至少是其中的一人，成为了earth策划这一切的直接原因。 因此，无论是从柚宁的判断来说，还是从许沉多年的经验来看，以earth的必然需要，大部分人质都不会被安置在岭山难以寻找的深处。 十五年前柚许清进入岭山，带领当时警局最优秀的精英警员，兵分五路搜寻人质，而以目前柚宁和许沉甚至无法兵分两路的情况来看，除去上下山必然需要的往返时间，倘若他们没有在earth所规定时间内成功寻找人质，那么earth接下来的一切计划，也无从进行。 这是百密一疏，earth无法完全复刻的地方，是那件事情已经发生，不可避免的命运之中的变数，同样是这一次，柚宁和许沉出现在这里，却更加坚定地决心。 即便十五年前发生的一切真的被earth还原重新出现，他们也从来没有再次带着十五年前的角度去经历，柚宁和许沉各自经历，一路至今，已经足以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也足以亲自将earth解决。 和之前的猜测分析终究八九不离十，从石板路到岭山山顶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十五分钟过去，这条路过半，许沉和柚宁已经断断续续的找到六名人质。 在六到八名人质的范围中拿到最小值，十五年前，柚许清面临的也是同样的局面。 “别怕，我们是警察。” 石板路旁边，已经不管不顾长得有半人高的高大草丛里，身穿玫红色宽松印花长裙的中年妇女被人五花大绑，经过一晚上绝望的挣扎，此刻早就已经没有力气。 从害怕到绝望，再到因为脱力而造成的深刻无助，蓦然听到许沉和柚宁由远及近行动的声音，中年妇女才重新开始努力的挣扎起来，制造动静。 这一次earth对于人质的绑架手法明显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只需要参与其中，人质却并没有精确到伤害。 柚宁没有在档案里找到更加详细的当年人质的受伤情况，也许对于十五年前的还原，也依旧如此。 又或者粗糙的绑架是出于一个更加直接的原因，earth无意复刻一模一样的人质情况，他们最想要做的事情，是让柚宁和许沉重新陷入当年的局面，除此之外，无需更加浪费精力。 跨过石阶，许沉将中年妇女带回主路，柚宁则是简单检查过最后一位人质身上的伤口，确认可以自己行走后，抬头，和许沉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紧接着没有迟疑，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身边的人质，中年妇女的身体轻微颤抖，脸上却如遇大赦，重获新生。 双腿虽然没有外伤，早就已经疲软不堪，经过这样的无妄之灾，中年妇女只有借助柚宁的力气，才能走下去。 柚宁和许沉都没有继续选择往前。 十五年前，柚许清和特别小组几经搜寻，在六到八名人质中，仅仅找到了六名人质，搜寻时间过半的时候，考虑到下山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只能先行保护人质下山。 随后，特别小组才重新进入岭山，在二十分钟时间内，寻找剩下可能存在的两名人质。 而现在他们的情况已经十分了然，earth故意这样安排，那么柚宁和许沉，自然也需要作出和十五年前相近的反应。 以earth今天潦草带过的风格，恐怕岭山之内除了他们还有第九个人的可能性，此刻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警察同志，你们找到绑架我们的犯人了吗？” 在柚宁脑海中飞速盘旋猜测着十五年前柚许清和柚风出事的地点，以计划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时，离柚宁最近，也是六名人质中年纪最大的中年妇女向她开口。 这次行事匆匆，earth的重点也不在人质如何，因此六名人质身上的伤口都十分粗糙。 大部分是由绑架他们的绳索，或者在挣扎试图逃脱的过程中造成的皮外伤，并没有特别的刀伤和其他外伤创口。 不难看出，昨天earth就已经提前布置好这一切，六名人质在意料之外被迫独自经过整整一晚漆黑不已的担惊受怕和无助等待，此时中年妇女虽然获救，因为年纪而有些沧桑的脸上，还是更多地浮现出了疲惫和绝望。 第138章 警官，我们为什么会被绑架? 不难看出，昨天earth就已经提前布置好这一切，六名人质在意料之外被迫独自经过整整一晚漆黑不已的担惊受怕和无助等待，此时中年妇女虽然获救，因为年纪而有些沧桑的脸上，还是更多地浮现出了疲惫和绝望。 - 由于上了年纪的关系，儿女都在外地上学上班，丈夫也在早些年去世，女子平时独自一人居住，连离家较远的地方都不会过去。 平时倘若没事的话，也就是在附近的公园闲逛，买买菜，散散心，但大部分的时间，依旧会在家里平静的生活。 也因为她是六个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人质，绑匪粗糙的绑架手法和荒郊野岭整整一夜的等待，女子身上所受的伤也最重。 庆幸的是现在还是夏末，夜晚虽会凉下来，却不至于寒冷，居家的短袖短裤依旧可以应付，若是改为任何一个冬天的话，整整一晚，女子恐怕命丧于此。 思绪被打断，没有任何的不悦，柚宁和中年妇女对视一眼。 许沉此刻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以保证路况，表面看上去依旧风平浪静，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而中年妇女在此之前，似乎也是纠结再三，才向自己身边看上去有些不在状态的女警员开口。 没有迟疑，柚宁说话时的声音尽量轻柔而又温和，安慰中年妇女的时候，似乎也在让自己有些复杂的心情平静下来。 这是最为通常也最为惯用的心情平复手段，与他人产生链接，感到他人的情绪，产生情感交互，不至于囚困在自己的情绪里时间太久，变得脆弱易碎。 “我们已经找到了绑架你们的凶手，请您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中年妇女听完，神情才好像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痛苦仍旧没有全部消散，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平时沉默寡言的中年女子，也不免通过说话来缓解所能感受到的其他情绪。 人生至此，中年妇女原本已经没有任何可让她觉得又起波澜的事情了，然而今天在岭山上经历的一切，又想起昨天那买菜做饭，看电视跳广场舞的平静生活，对于中年妇女来说，平静就好像是梦境一般的不真实。 而在女子说话的间隙，柚宁一直耐心的听着。 “警官同志，我昨天原本只不过是正常的吃完下午饭，在公园里和老朋友一起跳跳广场舞，散散步，不知道是谁……往我的水杯里加了东西。” “喝完水，我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又醒过来，就是在这样恐怖可怕的地方。” “昨天夜里山上没人，我又被死死的捆着，怎么都挣扎不开，也不确定这里是哪里，生怕是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生怕绑匪会回来杀人灭口。” “普通人遇上这样的事情，赎金什么的都已经是小事情了，只要还能够活着，无论怎样都好。” 中年妇女庆幸的语气十分明显，提起来赎金，想到这场对自己不明不白的绑架在第二天结束，不仅能够活着离开，还避免了常规套路上赎金的损失。 于是未免徒增一丝幸运，语气也都跟着不再如此的抱怨，转而多了感叹。 “今天见到警察同志，又知道这里是岭山，能够平平安安的离开，也总算是可以放心下来。” “我的那两个孩子，他们还在外地，自己照顾自己起来都让人挂心，要是知道我这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随着心境的转变，中年妇女的音量也跟着由小转大，逐渐放松，柚宁不断轻轻安慰，而其他人质听到中年女子这样的经历，也纷纷忍不住凑过来。 经过如此恐怖的一晚，如今大部分人才艰难的找回一点重心的感觉，一边向山下离开，一边向警察抱怨自己的无辜。 对于earth这样有经验有计划的犯罪团伙来说，绑架一个普通人已经并不是难题。在齐声声的讲述中，柚宁一番不动声色的听下来，大部分的人质，都是在昨天夜晚六点到十点之间，通过无意识间下药才被昏迷绑架至此的。 只是柚宁一时间还不能判断出earth所使用的是什么药物，这种麻痹昏迷高效且迅速，最远的人质住在市中心，到这里需要两到三小时的路程，而六人之中，也没有一个人在earth完成一切动作之前醒来，彻底昏迷，时间数时，恐怕也是神经类居多。 除此之外，earth这次在人质的选择上，也仍旧和十五年前如出一辙，从男到女，从老到少，短短的六个人之中，基本涵盖了普遍意义上的大多年龄层。 “警官，我们为什么会被绑架？” “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 “我也是……” 身边不间断的细微谈话，让原本经历莫名其妙的绑架而有些沉重的氛围在这个时候舒缓下来，而人质们，也似乎能够在此时都放松一些。 对于一起被绑架而来的，在另外一种程度上也算是深刻缘分的其他人，都在交换着自己知道的信息，顺便将对预料之外遇到绑架这种事情还能劫后余生顺利逃脱的庆幸抒发得淋漓尽致。 “我也不知道，我下班回家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我也是，这辈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希望这个绑匪能快点得到惩罚。” “今天不用去上学了……嘿嘿。” “不过……昨晚被绑架前，你们有人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在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音里，站在人群末端的一名年轻女子若有所思，神情稳重，除了对其他人正常的问答，她说话的次数最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看着队伍中的柚宁。 柚宁也同样感觉到了女子的目光，直觉反应年轻女子应当知道些什么，她们年龄相仿，样貌神态也有些出人意料的奇怪相似。 而更加让人注意的是，从年轻女子的行为举止，衣着打扮上，柚宁无论以直觉和推论，都能够看得出，眼前的年轻女子的职业，应当是附近某所学校的老师。 第139章 会有人照顾你们。 而更加让人注意的是，从年轻女子的行为举止，衣着打扮上，柚宁无论以直觉和推论，都能够看得出，眼前的年轻女子的职业，应当是附近某所学校的老师。 - 至于年轻女子是哪个阶段的老师，柚宁也无从得知，但女子多年来在学校中所养成的氛围和习惯，是柚宁虽然无法论证，却只能平白判断的坚定。 她向来看重直觉。 想到老师，柚宁一瞬间才有些恍惚。 这是她为自己母亲不再担心女儿独自前往a市所特意编织的谎言，倘若年轻女子的身份真的是老师，earth也依旧细节至此，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未曾放过。 那么一个和她年纪相仿，样貌相似，也正好选择了柚宁原本应该选择的职业的年轻女子，出现在这里，恐怕对她的选择，是earth有意为之。 “没有。” “昏迷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 “我也是，没想到夜晚醒来就在这里了。” 和年轻女子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欲言又止，犹豫不决，柚宁适时开口，鼓励女子把自己观察到的不对劲说出来。 即便今天和earth之间的牵绊已经注定，十五年前的卷宗拿在手中，但在此之前，柚宁仍旧需要更多的信息。 年轻女子似乎也对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有些迟疑，没有足够的底气，直到和柚宁目光相交在一起，才鼓起勇气，当着其他人的面，将自己昨天的经历一一如实。 “昨天晚上……我在昏迷之前，好像看到了有人故意留下的信息。” “昨天我在学校加班改作业，一直到了夜晚九点多，其他老师纷纷下班，那时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起身去饮水机接水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办公室角落里传来的声音。” 女子面色苍白，似乎是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在不可避免的想着，如果当时自己前去查看，那么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及时叫来保安，她会不会就不再需要经过这样一个恐怖的夜晚。 想到这些，她却并不知道的是，对年轻女子来说有意无意怀抱着的一丝希望，也在同一时间被柚宁验证了她作为老师的确定无疑。 年轻女子出现在这里，和其他人质不同，不是出于任何的随机，而是earth故意让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因此才成为了唯一掌握更多奇怪信息的受害者。 无需多想，earth又是在通过别人，告诉她暗语。 以年轻女子相似人生的出现，想要提醒着柚宁，如果她不曾来到这里的话，便不会被如此的危险黑暗牵扯一丝一毫。 如果她不曾来到这里的话，柚宁会成为再正常不过的老师，生活在更加安全的校园中，身边充满阳光和鲜花，受人尊重，前途光明。 那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任何可能性的终结。 女子话音未落，还在继续，柚宁看向她，二人之间的相似，好像在某一刹那，也真的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的自己，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那声音，是很奇怪也很突兀的一声响动，角落放的都是一些杂物，不用的资料，过时的器材，平时不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而且我傍晚时还特意检查过，办公室的窗户也被关着，风声就更加不可能了。接完水，我再去看时，角落还是空空如也，没有奇怪的地方。” “随后回到位置，在桌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的笔迹工工整整的写着“你可以唤起她的谎言。”，短短几个字，刚刚看完，我就失去意识了。” 年轻老师虽然在刚开始并不确定要不要当众说出她的这段经历，下定决心讲述这一切后，声音却十分镇定，神态自若。 同其它人质相比起来，年轻女子也完全不像是经过一晚上苦苦挣扎的样子，她的外表和衣着是六人之中最为整齐的一个，除过衣料上经过绑架不可避免的粘上泥土和灰尘，就没有其他痕迹。 很显然，在昏迷前就已经感觉到的不对劲，也给年轻老师醒过来之后的局势判断有了很大的帮助，绑匪并不在自己身边，周围没有任何其他信息留下，而漆黑的荒郊野岭，人迹罕至，遇到意外的可能性反而要更小。 于是昨晚果断选择放弃挣扎保存体力，只是唯独办公室的桌上，这没头没脑忽然凭空出现的一句话，她无论如何想，都想不明白。 谎言…… 柚宁眼中的神色郑重，却不免讽刺。果然，在岭山earth很显然已经略微紧凑的布置下，还是不会忘记通过各种手段，给其中渲染上一些自负的气息。 即便其中原因已经在心中了然，earth想要传递的信息也已经达到效果，在一切都还没有完结之前，柚宁仍旧只能把结果暂缓。 表情一瞬间恢复如初，没有让其他人看出其中的不对劲，柚宁出声，知道这话的原委，也因为其中的不便，也只能先按照中规中矩的话语安慰了女子，也给其他人定下心来。 “这条线索的确可疑，你可以提供给随后收集信息的警员详细记录。” “犯罪分子既然这样做，我们就一定会找到其中原因，将他们绳之以法，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必担心。” 话音落，抬头，岭山的入口出现在眼前。 外面早就已经等待着准备接应的警员，下山路缓，但照顾到人质的体力，因此多花费了一些时间，现在正好是九点三十五分。 距离十点钟，正好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那个牵绊着一切的二十分钟，柚许清和柚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二十分钟，也就是剩下的二十分钟，是柚宁和许沉重新进入岭山，寻找真相的唯一时间。 “会有人照顾你们。” 目光和年轻女子交织，眼中依旧困惑，柚宁不忘最后耐心地叮嘱。 岭山入口等待的警员刚看到人影，已经迅速前来，而人群最前面的许沉则回头，与柚宁站在一起，二人双目相对，不约而同的转身，向岭山重新走去。 第140章 正好是九点四十五分。 岭山入口等待的警员刚看到人影，已经迅速前来，而人群最前面的许沉则回头，与柚宁站在一起，二人双目相对，不约而同的转身，向岭山重新走去。 - 市郊岭山，九点四十分。 柚宁的耳机中一直在保持着和吴齐方他们的联系，因为需要严格的深入入耳佩戴的关系，李苍尽量把声音安排在了安全范围内，柚宁既可以听得清楚，又不觉得太过吵闹。 而在之前的人质救援中，柚宁和许沉无疑是顺利的进行这一环节，吴齐方不断接收来自他们身边的各种信息，原本就保持着高度紧张。 若非必要情况，自然也不会打开耳麦，主动扰乱柚宁和许沉的行动计划。 但是，在他们第二次进入岭山后不久，柚宁耳机中，却第一次传来了吴齐方的声音。 “许沉，柚宁，如果联络通畅的话，请向我们出声示意。” 十五年前，由柚许清带队，第二次进入岭山的特别小组，便是在进入岭山五六分钟后纷纷失联，五六分钟的时间，足够兵分五路的五个人，分别分散在岭山五个不同方向三分之一的路程。 当年岭山还没有开始修建车行道和木质楼梯，山上行人稀少，自然痕迹更重，树木草丛更是杂乱的分布生长，给想要强行进入的行人带来极大困难。 而柚许清身先士卒独自开辟道路，其他人自然也不愿退缩，最后按照资历和经验，把石板路留给了年纪最小的警员。 因为缺乏有效的定位措施，要想找到五个人，搜寻起来的难度也就更大，岭山外负责响应的警员在他们意外失联后，按照按兵不动的策略等待并非全无道理，也是当下能够做出的最为负责的判断。 这一次，吴齐方拥有远超于当年最好的设备，最好的人才，最好的资源，不会再采取任何被动措施，一旦柚宁和许沉有任何安全隐患，他都会立刻终止这次行动。 对于吴齐方这样年纪的人来说，十五年前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件心头大事，但他也更加清楚，活着的人，才是真正重要的。 柚宁是柚许清唯一留下来的血脉，保证柚宁的安全，早就被吴齐方看成了分内之事。 “可以。” “可以。” 通过耳机，柚宁能够勉强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听起来比她想象之中要更加冷静镇定，至少到目前为止，知道许沉在自己身边，柚宁再没有了多余的担心。 第二次回到岭山的路途，柚宁和许沉依旧选择的是石板小路。 关于十五年前的案件，他们还有部分资料没有解封，柚宁曾经推测，其中应该恰好包括了柚许清和柚风当年回到岭山的路线。 但那个时候毕竟留存水平有限，更有可能柚许清和柚风究竟在岭山如何具体行动，不到真正进入岭山之时，都无法准确被描绘出来。 密封档案中无法涉及的部分，由此成为他们无从得知的一大疑题。 五分钟之后，重新回到石板路上，周围是刚刚看过的风景，柚宁依旧在全神贯注的留心周围的情况。 大部分的人质都会在石板路附近遮盖较好的草丛又或者是树干被发现，然而即便他们已经走过这条路，但如果人质处于昏迷状态，无法及时发出动静，也有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疏忽。 十五年前，柚许清重新进入岭山，没有找到剩下“可能存在的”两名人质，十五年后，他们面对的情况不同，earth心血来潮有意讽刺也未可知。 一切都需要小心翼翼。 “李苍正在尽力保证通讯系统的正常运行，我们这边随时可以接应你们，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务必按照之前约定的方式求助。” 吴齐方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丝不苟的从耳机中传来，柚宁在许沉身边，打量完侧边的道路，发觉身边的人默不作声。 回头看到许沉的脸色，柚宁诧异，却似乎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并不乐观。 他一向都是让人安心的冷静和镇定，哪怕之前在密室凶案，又或者在此处面对张和武，许沉从没有一丝一毫的无措。 但刚才，虽然在感觉到柚宁的视线后，许沉很快恢复正常，柚宁却可以肯定，有一瞬间，许沉脸上的神色实在异常。 无措，紧张，慌乱，失神……不知道哪一种形容词可以准确描述她刚刚看到的神情，总而言之，那是一种稳定状态下的强烈改变。 “好。” 吴齐方话音落下，这一次，回应他的人只剩下了柚宁，身后的许沉蓦然听到柚宁的声音，抬头，才后知后觉的跟上一句“好”。 他……实在异常的太过于明显。 将许沉的手拉住，柚宁停下，毫不迟疑的在许沉的手上短暂的写了几个字。 -“出什么事了？” 察觉到柚宁的问题，许沉轻易理解笔画顺序，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此时开口，对两人而言意味着什么，许沉和柚宁对此早有默契。 一旦出现任何意外，以吴齐方力求保险的目的，很有可能立即对岭山内发生的事情进行干扰，而凭借这一次准备周全的警力，earth如果现身，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柚宁和许沉目标一致，所求不过一个十五年前的真相，只要在他们可控的范围下，柚宁和许沉都在不约而同的将交给他们的二十分钟扩展到最大。 身边站着柚宁，许沉出于担心，原本条件反射的极力的想要掩盖，一瞬间竟然有些意料之外很少出现的恍惚。 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多做什么，柚宁与此事有关更甚，earth却将极大的信息量首先传递给自己，这样的司马昭之心，许沉洞悉清楚，而第一次对其中信息，产生不愿多想的抗拒之感。 反应过来他无意隐瞒柚宁，抬手，许沉指了指耳机。 心下了然，柚宁看一眼时间，正好是九点四十五分。 earth在按照十五年前的全局计划着这一切，那么十五年前的现在，特别小组的任何通信，应该都已经被中断。 第141章 于公于私，他都不愧对任何人 earth在按照十五年前的全局计划着这一切，那么十五年前的现在，特别小组的任何通信，应该都已经被中断。 - 耳麦是由专人定制，除非经过专业的人员，为了保险起见，很难自行拆下。 因此柚宁自然无从得知许沉的耳麦中究竟在说些什么，也无法找到主动拒绝这些信息的方法，而许沉已经骤然变色的表情，从未出现过的神态，都无一不在告诉柚宁，earth切换的通讯频道，对他有多么大的影响。 似乎是为了印证柚宁的直觉，也逐渐感觉到牵手之间的力度也变得僵硬起来，甚至于，许沉的注意力蓦然转移，手中已经微微脱力。 只要柚宁轻微一动，他们身边的距离就会被拉开。 但是，她没有动。 看着许沉的目光，柚宁发现，自己已经从许沉的目光中，读不出任何能够理解的，曾经熟悉的影子。 可即便许沉的气氛忽然改变，不再是从前的样子，柚宁依旧维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她比谁都再清楚不过，许沉从不会主动放开她的手……只要柚宁决意不松开。 蓦然，在许沉出乎意料的没有和柚宁对视，心情低沉下去，柚宁的耳中同时响过一段刺耳的噪音。 虽然声音不大，然而其中却不断夹杂着金属划过，和忽远忽近让人不安的喧闹，这并非是正常的电流声音，扰人心弦。 此番毫无疑问出自earth的手笔，目的明确，不让任何一个听到声音的人能够保持平静。 耳机里的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到大，其中没有传递任何特殊信息，只是简单的干扰，干扰，干扰，直到柚宁无法忍受，噪音才人为的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star，不难听出，他说话时嘴角上扬，心情甚好。 “柚宁警官，你好，我们又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star的声音听上去耐人寻味，咬文嚼字间意味深长，似乎仅仅通过声音，柚宁就可以看到star惯于蔑视一切，自信满意的模样。 因为今天他们在暗处，柚宁和许沉在明处，缺乏直接交手，earth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此时，earth已经通过各种方式研究清楚柚宁和许沉的动向，掌握一切。 只是十五年前，恐怕他们不是同样的说辞。 柚宁抬头，眼前许沉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神情。 直觉而言，他的情况很显然和柚宁有所不同，许沉因为某种原因一直一言不发，沉默着听闻，和star对柚宁刚刚出现表面上看上去正常不过的问候，终究相隔甚远。 也对，earth怎么可能会把同一套说辞拿给柚宁和许沉两个人，对于他们二人，earth的任务向来都是不同的。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从earth接下来的动作中，寻找到一丝一毫与许沉有关的信息呢？ 柚宁难以预测，但毫不妨碍其中确信，坚定。 在许沉的目光之下，star也在耳机中等待着自己的回应，柚宁不免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她可以很清楚的察觉到这不对劲之处。 “star。” 双目对视，柚宁的回答在许沉意料之中。 随着她话音落下，许沉也没有片刻迟疑的向柚宁身侧轻微挪动，因为这细小的角度差异，二人之间的距离不复刚才，不再是相对。 安静至极，又带着高度紧张的时候，任何举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柚宁轻易察觉到这微小的动作，目光望向许沉，却看到许沉眼中的神色更加复杂几分。 这种神色，甚至于带着极其深刻的绝望无助，心如死灰一般，柚宁从没有将这样的神情和许沉联系在一起。 与此同时，耳边是star的声音，接续不断，让柚宁的心跳颤抖，来不及追究。 “柚许清，a市上一任警局局长，曾经担任a市市局多起重大刑事案件主要负责人，身为警察，柚许清挽救无数家庭和性命，保护一方安危，数年来尽职尽责，殚精竭虑，最终为公殉职。” “他同时也是你，柚宁顾问，和a市市局刑侦一大队上一任刑警队长柚风的父亲，柚许清的工作和生活密不可分，也在潜移默化中，把你和你的哥哥柚风培养成了近年来国内在传统刑侦和犯罪心理方面最优秀的刑警人才之一。” “综上所述，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个人生活，家庭……职业，不管怎么看，受人尊重敬仰的柚许清柚老局长都无可指摘，于公于私，他都不愧对任何人，对吗？” 耳麦中，star忽然开始提起柚许清。 似乎是表彰一般的为柚许清朗读一大段事先准备好的词语，柚宁仔细听完，没想到他会在最后以此反问自己，脑海中瞬间升起强烈的预感，十五年前，应当也是如此。 对于earth而言，让她和许沉快速崩溃最好的办法，就是瓦解他们站在这里的原因。 earth团队中有作为心理学专长的嫌疑人存在，他们自当知道，一个人有多坚定，当命运般的摧毁来临的那一瞬间，就会有多彻底，多么壮观。 而对earth中的资深心理变态者而言，无论是肉体摧残，精神囚禁，各种各样的杀人手法，五花八门的取乐途径……都没有什么比看到一直和自己穷追不舍关系微妙的柚宁和许沉主动瓦解更令人兴奋的结果。 当柚宁也发自内心的对自己反问star留下的问题时，她的人生，就丧失了最初被定义的意义，丧失了站在这里的原因，丧失了继续走下去的希望。 star既然开门见山如此，那么同样的做法也应该出现在了十五年前。 但……十五年前，他们的相遇并非刻意积累的报仇，此前除了earth自娱自乐的犯案，他们也没有任何预兆交集，最终相对而站，双双丧命，earth是如何选择柚许清和柚风的。 没有理会star的反问，甚至根本没有让star的话成为一个问题，柚宁的脑海中飞速思考，她知道，许沉向来坚定，他并不是容易被动摇的人，无论earth用了什么计策，他始终都是那个许沉，这一点不会改变。 第142章 你们想说的，是什么? 没有理会star的反问，甚至根本没有让star的话成为一个问题，柚宁的脑海中飞速思考，她知道，许沉向来坚定，他并不是容易被动摇的人，无论earth用了什么计策，他始终都是那个许沉，这一点不会改变。 - 一时间的恍惚，抬头，柚宁和许沉双目相对。 直到他眸中的情绪依旧不变，而柚宁睫毛微颤，才意识到其中star一直试图告诉她的，最为关键的问题。 许沉如此坚定，骨子中流露着信仰和执念，在当年，她的哥哥和父亲，同样也是坚如磐石。 正因如此，促成了他们与earth的十五年。 “柚顾问既然不回答，我就当做是默认了。” “毕竟，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父亲，哪怕对方是我，柚顾问心里不舒服，应当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轻笑，那边，star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柚宁自然不可避免的将他的字字句句落入耳中，只是这短暂的时间，她已经认清楚当下局势，earth将他们置于被动的地位，却偏偏是因为这样，他们反而应该主动起来。 敌人在暗，而柚宁和许沉在明处，明处……于他们而言，未必就是弱势。 心中顿然有了计策，柚宁不再去理会star的任何声音，也不再停顿于许沉得到的信息，刚想抬手拉住许沉，而耳麦中，star接下来说的话，让柚宁白皙纤细的手腕彻底停留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半点动作。 咫尺距离，就是她与许沉间剩下的距离。 当年七岁时，柚宁从来没有问过许沉为什么明明看上去不像是老城区的孩子，却会出现在他们家中的小巷子附近，为什么孤身一人，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也不离开那里，为什么对所有人都带着从不卸下的敌意的年幼许沉，见到了她时，却愿意主动回答她的问题。 如今命运般的再见，柚宁也从不提起许沉为何执意成为刑警队长，为何他们再次相见，竟然会在警局，为何在十五年前的案件中，分明自己才是牵扯最深的那个人，许沉却没来由的被earth时时刻刻提在挑衅。 earth对待许沉意味不明的态度，就好像……许沉也曾在十五年前的案件中。 可他明明不在。 问题没有说出口，却不代表问题从来不曾存在，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柚宁都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许沉和她之间，永远存在一堵难以跨越的墙布。 柚宁不提起，因为不知被掩盖起来的是什么，不知从何提起，更不知提起之后带来的后果，是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于是误打误撞，瞒着心里的疑问，瞒着所有人，在她差点骗过自己，以为拉起许沉的手，就无关他身后的那些疑云，earth发来邀请。 学习犯罪心理多年，知晓灵活应变的第一要素，更何况眼下处于岭山之中，面对的又是earth和无法共享信息的许沉，柚宁很少有彻底僵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情况。 但此刻，她的大脑真正一片空白。 “柚顾问，你想知道十五年前没有被解封的档案上，都写着什么吗？” “所谓警局里的那些上级，为什么明明已经批准重新立案调查，却故意不向你们提供全部信息，明明从前没有这样的先例，明明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警员都知道，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破案的难度会加倍提高。” “但为什么即便如此，哪怕承担着不能按时破案抓到我们这帮穷凶极恶的罪人的风险，还仍旧封存着那些档案，确保没有被人看到？” star的语气捉摸不透，话锋一转，似乎是在引诱迷途的羔羊上钩，充满玩味。 他一向如此，一个自视清高，骄傲过度的中年男子，自出生开始就享有常人触及不到的财富和权力，却经历扭曲，误以为自己活得痛苦，误以为自己承担着改变现状的命运。 这样的人，口口声声梦想着正义与法度，清白与公平，却在身边人请求帮助的时候，视若无睹甚至心生厌恶吧。 和柚宁先前的侧写如出一辙。 一切，都错了。 “十五年前，和柚许清柚风亲历的人，现在只剩下我们，那些警局不肯告诉你们的事情，我们可以。” “如果柚顾问感兴趣的话，我们的故事，甚至可以比档案上更加详细，你想知道的所有，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对十五年前的案件，资料记载困难不易，就连警局内部的档案也并非亲历亲笔，因此写的并不详细，而一直逍遥法外的earth却完整的经历，策划，承受着十五年前的一切，拿着柚宁心心念念的答案和真相。 柚许清和柚风已下葬多年，期间黄土白骨，死无对证，star对于密封档案的内容却一清二楚，恐怕不需要mars，便也可以叙述。 因为即便十五年前，也是earth计划中的一部分，是当年仍旧年轻气盛的star，以mars暗中保护的情况下，亲手把证人资料递交给警方。 “你们想说的，是什么？” 明知earth对他们毫无真诚可言，甚至步步紧逼，数次希望置柚宁许沉于死地，他们说的话更是真假难辨，自私自利。 但牵连到十五年前，即便当年已经和今天岭山的内容相去甚远，柚宁还是忍不住追问。 警局二次密封后的文件保密程序何其严格，等待它们的解封能告知天下，又是一段难以预测，焦灼等待的时间。 使用谎言校准技术，哪怕多次分析，哪怕不惜从众多谎言中一点点找到真相……当年的真相近在咫尺，柚宁无法就这样拒之门外。 她也是女儿，也是妹妹，也是七岁家破人亡，支离破碎，想要知道事实的女孩。 自此一次，她愿用千千万万去还。 “只要柚顾问有好奇心，我必然会为你解答。” 听到柚宁似乎平静的语气，star心情甚好，耳机中不时传来敲打桌面的声音，那是star心情愉悦时习惯性的动作。 并没有停顿，star就像是早已经准备好，行云流水，言语讥诮。 “并且，除此之外，我可以向柚顾问保证档案的真实性，既然无论如何，剩下的档案依旧会被你拿到，只是时间问题，那么我在这里说谎，早就没有任何意义。” 第143章 许氏夫妇的亲生儿子。 “并且，除此之外，我可以向柚顾问保证档案的真实性，既然无论如何，剩下的档案依旧会被你拿到，只是时间问题，那么我在这里说谎，早就没有任何意义。” - “在a市警局依旧严格密封起来，现在还没有解封的档案中，包含了十五年前岭山人质一案的主要参与负责人柚许清和柚风二人从警的详细个人履历和荣誉记录。” “一份由匿名市民提供的长达二十页，有理有据，言辞恳切的关于柚许清贪污受贿一事举报文件，一份由a市市局督察组组织的暗中调查时任局长柚许清失责受贿所有情况所积累下来的全部证明原件和复印件。” “以及柚家的全部银行账户往来报告，资金流动去向报告，柚家人概况和主要行踪，还有柚风亲自写下的关于父亲柚许清如何将资金往来，暗中勾结并进行洗白的随手笔记。” ……受贿。 star将市局密封文件娓娓道来，又故意加重了贪污受贿四个字，似乎早已经想到柚宁诧异而又不敢相信的神情。 将贪污受贿和她记忆中的父亲相连，是柚宁从不曾想过的事情。 她不曾，也无法相信。 “而柚许清局长贪污受贿的主角，许家的事情，柚顾问恐怕还不知道吧。” “一直站在你面前的许沉，眉眼温柔，正义无双，如此引人瞩目的年轻刑警队长……可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边，究竟为什么被牵扯其中。” “在柚家老巷子时，他是真的想要牵起你的手，真的喜欢你，还是因为在你身上，许队长找到了可以加以利用的价值，才不得不假托于你，所以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咳咳……这不过是我私人的揣测，实话说，我对你们的爱情并不感兴趣，不过是看在我们十五年来的缘分，以长辈的姿态给你一个忠告，希望你擦亮双眼。” “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柚顾问也大可自行判断，留在他身边，还是趁早离开，都是你的选择。” “不过许家，那件比十五年前更早的事情……本来应该是由许沉告诉你的，我想他自诩正人君子，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应当也不会瞒着你一辈子。” “但事急从权，我们需要旧事重提，请你体谅。” “更何况许沉亲历许家的案子，难免被私人感情带偏，事实上，他似乎也是因为私人感情才选择成为现在，执念也要比表面上看上去的更深，所以，最后还是由我作为第三方，更加客观的来说吧。” star的语气一如既往，而柚宁不知何时已经下意识地抓住衣角，指关节泛白，她分明感受到了阵阵凉意。 现在是七月份。 star还在继续。 “十五年前，柚许清和柚风惨死前办理的最后一案，是a市最大的商业企业许氏，掌门人夫妇被灭满门案。” “案件凶手干净利索，目标明确，直取性命，从许氏夫妇到家中佣人，无一不是见血封喉，一刀致命，死亡人数多达二十余人，是a市数十年来最为严重的案件。” “而此事之后，许家老宅被血腥整整包围一周之久，a市别墅区企业家们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动荡的中心许氏则因为同时失去董事长，混乱不堪。” “直到数日后，经过案件直属负责人市局局长柚许清的亲自调查，最终查明，本案是许氏的商业竞争对手所进行的极端报复行为。” “当年，许家案件虽然惨烈，骇人听闻，但抓捕归案的嫌疑人供认不讳，认罪态度良好，也甘愿受到惩罚，从程序上来说，许家案件自然只就这样结案，在警方公告后，随之受到波动的市场和股价也渐渐最终恢复到正常秩序。” “失去主心骨的许氏，此后虽不可避免的成为内外股东争夺蚕食的对象，许昭留学归来，也控制住了局面，重新夺回继承权。” “经此灾难，许氏因为动荡受创，不再是占据当年行业数一数二的对抗局面，但依旧是a是赫赫有名的垄断企业，根基仍在。” “证据确凿，犯人归案，也度过风波，看似毫无问题的许氏灭门案，但在关于柚许清局长举报文件的调查中，许家却成为了匿名证人所提供指明的重要贪污来源。” “经过详细调查，督察组后来证实，柚许清私人银行账户的各项污款，其中合计最大一笔资金往来，正好来自于许家，也就是已经去世的许氏夫妇。” “原来在当时，许家已经打通脉络，联系替罪羊，意图将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以此独占份额，而提前确定经手这起案件，帮助他们掩盖罪行的警方内部人员，就是柚许清。” “此举虽然危险，看似疯狂不可置信，但以当年设备和条件，身处市局高层的柚许清不可能不知道，若和许家配合良好，神不知鬼不觉，并非全然不可能。” “一旦成功，此举不仅能够让商业龙头许家解决后顾之忧，和许家连线，柚许清也会因为屡破奇案，名利双收。” “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许家暗中的动作被对方察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恼羞成怒，先一步下手，最终变得极端不可控。” “许氏夫妇灭门，案件反转，让人瞠目结舌。” “负责办理此案的柚许清，接到报警一刻便早就推出凶手是谁，后来过程不过寻觅证据，由果推因，将惨绝人寰的许氏灭门案完美处理干净，也因此名声更甚，受人称赞。” “当年的案件，意图杀人灭口的许家死状惨烈，一刀毙命，原本被瞄准的商业竞争对手逃过一劫，自以为反将一军，却被柚许清抓住，锒铛入狱。” “而首先贪污，意图包庇杀人的柚许清，步步高升，最终成为了a市市局局长。” “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许沉，许队长，就是许家灭门案的幸存者之一，许氏夫妇的亲生儿子。” “他的出现并不是意外，许家灭门，他便时时刻刻蹲守在负责人柚许清家中附近，当年，若非想要悄悄监视办案警察的进程，你们绝不会相遇。” 第144章 这些，许队心里恐怕是最清楚的。 “他的出现并不是意外，许家灭门，他便时时刻刻蹲守在负责人柚许清家中附近，当年，若非想要悄悄监视办案警察的进程，你们绝不会相遇。” - “许队长，早上好。” 确认二人的安全，吴齐方话音刚落，许沉才回应一句“可以”，耳机里的频道，就如同安排好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一个声音。 听到mars的声音，一瞬间警觉起来，许沉条件反射的看向身边的柚宁，而柚宁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 彼时耳机中的声音，已经毫不迟疑的继续进行下去。 “我想，我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毕竟上次在国茂大厦，相信我已经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一次呢，你也不用感到紧张，我主要是为了帮助你认清现实而来，那些动手见血之类暴力的行为，并不是我喜欢的事情。” 认清……现实？ 身边站着柚宁，如此真实，他还需要什么样的现实？ 没有给许沉任何说话的机会，许沉也同样没有在第一时间打算回应，mars计划之中娓娓道来，字字句句，不留任何空隙。 耳麦中的声音不能人为停止，他们二人彼此心知肚明，只要mars出声，许沉就一定会听到，避无可避，无法拒绝。 居于主场地位，又是毫无疑问的上风，mars的语气比国茂大厦时玩弄为主的风格，听起来多了几分戏谑，提起许家，刺耳不已。 “十五年前，a市最大也是最有势力的龙头商业企业许家惨遭灭门，从董事夫妇到家中佣人都无一活口，凶手作案迅速有效，凶案现场惨不忍睹，是至今以来a市传播最广，报道最多，影响最大的灭门案。” “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经过当时的警队总负责人，也是副局长之一的柚许清亲自带队坚持不懈的调查下，最终查明是商业敌手雇佣专业杀手所为。” “证据确凿，行动迅速，真凶锒铛入狱，a市市局也顺势借此顺藤摸瓜，查明a市地下交易网络，一举破获连带人员，柚许清立大功一件，从此扶摇直上，仕途平稳。” “而出了这样人人得而唾弃的丑闻，许氏多年来的竞争对手也频频落后，多名牵扯其中的高层入狱，亦或者被拘留调查，从此急转直下，再不比以前。” “当年许队不足十岁，在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被残忍杀害后，还能第一时间重拾自己，暗自避开警方和孤儿院的保护，找到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柚许清，除了作为证人和受害者，暗中跟踪观察，以确保本案不被埋没，真凶得以伏法。” “我一直认为，从小的时候，许队就已经和其他人不同，这是一种天赋，在第一次知道你的身世时，竟然有些敬佩。” “当然，对于我们这种各自天赋异禀的人来说，命运也是残酷的。” mars照本宣科，想要说的无非是一些必要的背景补充，明白这些同样知晓十五年前事情的许沉也已然了如指掌，说话时有些无聊。 而许沉虽然一向不会将mars的挑衅和任何感慨放在心上，但他的直觉告诉他，mars在全面戒备的情况下，还在堂而皇之的切断警方通讯，接下来必然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甚至重要性超乎今天本身。 因此目光中丝毫没有任何松懈，许沉一边沉稳的注意着柚宁，却又不作声张的分析mars，甚至是earth。 提及十五年前，他们之前从未怀疑的是，柚宁和许沉之中，往往是柚宁被更加深入牵扯。原因也十分简单，十五年前，柚宁的父亲，哥哥，都在岭山殉职，而柚宁之所以会选择成为警察，也是因为他们，因为十五年前。 岭山是柚宁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自此以后，她便再也不是幼年快乐单纯的小女孩，也不会成长为任何目光清澈纯洁的少女。 但现在，earth和mars字字句句所意味不明指向的重点，隐约间，竟然让许沉心中意外的有些忐忑。 如果在许家灭门的案子时，这些事情就已经被注定，或者说earth在那时就注意到了柚许清，那么，其实他们和earth之间的牵连，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间。 柚宁为报仇，为十五年前的真相而成为警察，细细想来，他竟然同样也是如此，当年发生的事情，无意之中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但是，许队恐怕没有想到，又或者想到了却未曾深入追究的是，许家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商业竞争，才值得对手以灭门凶案的仇恨将许家全部杀人灭口。” “并非人人都喜欢冲动，更何况能够有资格和许家成为对手的人，恐怕也并非寻常之辈，即便得知许家意图，占据了先机，又怎么会如此草率？对人命来说，也这样残忍的先下手为强？” “许队难道从未怀疑，当年，柚许清有条不紊的处理完毕许家的案件，因为真的经验丰富，老谋深算，还是早有内情，提前知晓？” “那时，柚许清破案的速度和准确，即便在后来许队成为a市刑警中万里挑一的佼佼者，也难以企及，当所有人都根据手中的线索被引入错误的调查道路，柚许清却几乎是固执的依旧坚持调查早已洗清嫌疑的商业对手。” “那样的气魄和决策，就好像……先有了答案，再看到问题。” “许队是专业的刑警，我说的这些，究竟值不值得思索，当年许家的案子，又是怎样的豺狼虎口，风险重重。” “巨厦将倾，得利的人疯狂的想要分一杯羹，有嫌疑的人拼命寻找证据证明清白，脱身泥潭，甚至不惜罔顾人情，半个商界都因为许家乱成一团，而身处漩涡中心，就更难看清这究竟是怎样的地界，怎样的黑暗。” “这些，许队心里恐怕是最清楚的。” mars的话音飘飘然落下，许沉依旧没有说话，眸中神色，却被毫不可控的拉入十五年前，悄然随之有了细微的改变。 第145章 我该好好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差 mars的话音飘飘然落下，许沉依旧没有说话，眸中神色，却被毫不可控的拉入十五年前，悄然随之有了细微的改变。 - 当年的事情……earth既然因为柚许清和柚风，与柚宁牵扯深远，以他们的行事风格，那么对于柚宁身边的自己，自然也做了详尽的调查。 许沉自然清楚，许家的案件发生时，earth还没有开始和柚许清柚风有任何正面的交集，甚至难以确定，那时柚许清和柚风是否已经成为earth的目标。 而多年前的资料缺少，证人也消失不见，踪迹难寻，许沉很难判断在准确的时间节点，earth究竟做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了柚许清和柚风的死亡。 他们的对手earth则对此了如指掌。 正是因为这些细小的信息差，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mars洋洋得意，娓娓道来，而许沉和柚宁被置入不可知的隐蔽危险，无论从他们口中知道什么信息，都无法第一时间判断真假。 没有停顿，也不曾刻意等待许沉的反应，mars紧接着继续开口，不同于earth中的其他人，他以网络世界为专长，长时间沉浸在虚拟世界中，反而对真相揭晓这种事情，反倒是没有什么兴趣。 不如在国茂大厦时可以极大程度地凭借自己心意掌控游戏节奏的自由发挥，为了完美的重现十五年前的案件，earth甚至特意安排了详细的剧本，以一步步将他们引入陷阱。 按部就班……是mars最不喜欢的事情。 所以，说出真相时的语气也显得刻板研读，不再有刚刚出现时的愉快惊讶，只想尽快跳过这一环节，根本没有理会听的人反应如何，mars妙语连珠，将早已备好的文稿一一念完。 算着时间，等自己说完的时候，star那边应该也要开始了……这十五年来他们编织而成的故事滴水不漏，最精彩的部分也被一步步呈现，今天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他倒是十分期待。 耳麦中的声音无法静止，许沉字字句句，听的十分清楚，无一遗漏。 许家和竞争对手的针锋相对，柚许清如何和许家事先勾结，许家因为意外泄露而被先一步灭门，柚许清又如何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不必亲自动手，却名声远扬，步步高升…… 所有的一切都和许沉曾经设想过的道路完全不同，更与他接触到的真相背道而驰，但却看似合理的解释着earth所提出的一切疑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沉甚至无法第一时间判断mars说话中的真真假假，便直觉的引起情绪上的波动。 earth离他们太近了…… 这十五年来，许沉和柚宁一刻都没有松懈的想要寻找earth，为今天不惜一切，而earth同样，也一直在角落默默的看着他们。 离他们太近，所以太清楚许沉和柚宁的弱点和关切，不会有人比earth更加清楚地知晓，看似冷静自持的刑警队长，看似天赋异禀的犯罪心理顾问，其实心中，都有旁人永远无法说弄半分的地方。 根植在十五年前，也和他们密切相关。 身边，柚宁轻声回应着吴齐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语气，话音落下片刻，四目相对间，柚宁察觉到许沉的不对劲处。 即便心中复杂难言，许沉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柚宁的动静，可耳边mars还在继续，他知道自己无法兼顾。 无法兼顾earth的真真假假，如何面对柚宁，也无法在理性和感情激烈斗争的时候，做出哪怕是细微的回应。 直到柚宁神色微变。 “star。” “你们想说的，是什么？” 话落，关于十五年前另外的真相，mars终于一板一眼的念完了长长的一页文字。 耳边终于是短暂的平静，紧接着是细微的衣料摩擦和碰撞声音，mars拿起手边的水杯，轻抿一口，继而才重新说话。 “许队，你们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还为此对我们穷追不舍，纠缠多年。” “这就是十五年前的起因，当年在岭山，柚风向柚许清开枪，也正是因为如此。” “柚风……倒是个你们口中正直的人，当年他也是在这里明白了一切，无法忍受自己的父亲变成这般模样，表里不一，堕落不堪，这才亲自开枪解决了他。” “至于后来，我猜他应该也是无法忍受亲手弑父的自己，才自我了断，不过那并不重要。” 不需要再照本宣科的朗读，mars的语气听上去也轻松不少，评判柚风时，手指轻轻的敲打桌面，和国茂大厦时不易被察觉的动静相似，传来节奏均衡，却又十分诡异的细微声音。 在距离岭山十公里外的隐蔽厂房，mars坐在木质桌椅前，神态自如的望一眼不远处半躺在沙发上，正在和柚宁对话的star，嘴角上扬。 岭山，眼神交汇，许沉已经无法忽视这一切。 他实在太清楚柚宁此时的目光，甚至无需询问，许沉也知道柚宁得知的一切。 这也算是他刚刚知道的故事，也是许沉刚刚经历的情绪，甚至，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出。 执守明处的一方，他们都还没有做好面对许家和柚许清截然不同一面的准备，在突如其来的相反信息中，原先真真假假的判断，也会在某一刻失去控制。 进入岭山前，和吴齐方制定的备用计划涵盖了他们所能想到的一切突发情况，从可控到极端危险，警局从上到下，反复确认并无遗漏。 但在此之前，柚宁和许沉没有一人会将自己置身于相反的位置，那并不符已知的情况。 earth偏偏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好了……许队长。” “即便只用了三五分钟告诉你真相，我们也在提起之前的事情上，已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十五年后的故事，还在等着我们一起开始。” “恐怕你也看到柚宁顾问的神色了吧，star那边也很快就要结束了，我该好好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差，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开始真正激动人心，期待已久的游戏环节了。” 第146章 一命换一命，可真是伟大。 “恐怕你也看到柚宁顾问的神色了吧，star那边也很快就要结束了，我该好好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差，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开始真正激动人心，期待已久的游戏环节了。” - 话音落下，许沉蓦然望见一束红点。 柚宁，眉心，正中央。 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刑警，自然知道这束忽然出现的红光意味着什么，在还未承担刑警队长一职时，许沉也曾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负责过远处狙击。 远程狙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需要极强的定力和耐心，甚至还需要天赋加持，一旦枪响就会暴露位置，以earth的精打细算和心思考虑，恐怕这一次，他们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不同于国茂大厦还带着观察和侥幸，earth既然放话复刻十五年前的案件，便无一不是真刀真枪。 思考间，狙击瞄准的红点正稳稳的落在柚宁眉心之间，甚至没有丝毫的偏移，许沉下意识地计算出狙击手的方位，但即便如此，现在，他依旧处于劣势。 earth在明，他们在暗，这其中一旦产生什么变故，哪怕只是许沉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让earth的态度发生转变，将他们置之死地。 无论如何，他不能用柚宁去赌。 “以前saturn最喜欢用枪狙击，可惜现在他不在……neptune的枪法是我们之中最差的，平时又很少拿枪，唉……” “不过，他这个人有些难以沟通，平时也我行我素的，我们都管不了他，你多担待，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可能一不小心，枪口，就会从额头移到心脏，碰！” 顺手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笑意更深一层，也意味不明起来，不过瞬间意识到许沉现在并不在自己眼前，从而也无法看到自己的手势，mars的脸上，竟然一瞬间有些失落。 撇撇嘴，紧接着才调整好姿势。 低头若有若无的看一眼，随后，又将话筒板板整整的摆在自己面前，似乎是为了某种仪式感，mars凑近话筒，语气也开始变得十分认真。 “我不希望在游戏开始之前就失去筹码，即便知道真相，现在你肯定也不想让柚宁在你眼前白白死去。”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我们都不想见到的情况发生，许队长，接下来你可一定要听清楚我说的话，哪怕是半点音符，都不要错过哦。” 上翘的语气，一向都是mars的作风，不过这一次，看着监视器中牢牢被控制住的柚宁和许沉，凌驾感随之油然而生，mars嘴角的笑意也就更深。 对于许沉而言，mars所说的一切，却并非是mars所以为的掌控。 “许队长，我听说你已经和她在一起了，还立下了……一定会保护柚顾问的誓言，是吧。” “不过很可惜啊，自古深情难成眷属，誓言只是一句话而已，最终并不都会实现的，你说对吗？” 话音刚落，眉头一紧，即便之前与earth已有预测，本以为earth自然不会紧盯至此，但现在看来，earth早已经深入到他们的生活中。 柚许清，许家…… 无论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earth说的话中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如今被mars提及誓言，许沉则再清楚不过，现在他的面前，只有柚宁一个人。 今天的岭山，他们的确是为了过往和真相而来，但是，如果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那么即便是得到真相，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对于他来说，真正重要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去思考，早在十五年前，感性和理智，就已经都做出了同样的回答。 十五年过去，只是越来越深而已。 表情一如既往，柚宁没有察觉任何的异样，在许沉极其轻微的侧身后，柚宁才敏锐的目睹到许沉与自己之间有意识地拉开的，这再细微不过的距离。 她微微愣住时，许沉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 柚宁眉心的红点倏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落在许沉背部，正对心脏。 被许沉阻挡着的，柚宁与neptune。 “哦？” 也同样敏锐的捕捉到了情况变化，mars紧紧的盯着显示器几秒，狙击枪瞄准的红外线他再熟悉不过，意识到真的是许沉主动为柚宁挡下枪口，在口中原先要说的一连串的话，也忍不住停下来。 于是mars安静，耳麦中短暂的停滞下来。 许沉看着柚宁，自从她那边的star开始说话，柚宁却再也没有以任何目光和许沉对视过。 十五年前的危险，就这样滋生在他们二人之间。 耳麦可以让许沉和柚宁更方便的和外界联系，和吴齐方应对earth的一切，同时却也造成了许沉和柚宁之间信息的阻隔。 现在看来，earth正是有意识地利用了这一点，即便许沉知道柚宁此刻得知的消息如何，也知道柚宁听到了和他一样earth口中，十五年前的真相，却无法判断清楚柚宁的选择。 当面前的人犹豫不决，可耳边又是难以拒绝的追求之物，近在咫尺的十五年，最终是否还会站在对方身边，是很多誓言无法预测的情况。 利用这一点点细微的差距，再加上earth提前准备好的狙击压迫，敌人以生命为筹码，不得不做出选择的一瞬间，哪怕是亲如父子，同为警察的柚许清和柚风，也没有躲过。 虽然还不清楚十五年前，柚许清和柚风究竟听到了什么，但现在，他们都要为追寻着的十五年前的真相，付出代价。 “许沉队长果真是……言出必行。” 想起自己之前刚刚说过的话，还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和嘲笑，如今竟然许沉没有任何迟疑的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让mars更加置于不仁之地。 不过无妨。 即便之前venus还坚持不懈的跟他们嚷嚷着许沉必定是那个举起枪的人，他们也早料到了许沉会这样做，许沉，永远都是那个许沉。 只是venus那小子……今天真该来看看。 不知为何反倒在这个时候想起一些不相干的事情，mars迅速回神，看一眼显示器，狙击枪瞄准的地方，依旧是许沉的心脏。 开口，目光仍旧没有移开。 “一命换一命，可真是伟大。” “不过，我们的游戏预告完成，还没有正式开始，在此之前，许沉队长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第147章 看着许沉拿起手枪 “不过，我们的游戏预告完成，还没有正式开始，在此之前，许沉队长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 “离你最近的草丛里有我们为你准备好的道具，许队长现在大可过去拿着，放心，在游戏正式开始之前，不会有任何枪声响起。” - star话音落下，第一时间，柚宁却可以无比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音。 有力而强烈的跳动，如果静得下心，柚宁甚至还可以轻易地计算出此刻的心率，可就是这样稳定却强大的节奏感，随之而来萌生出无尽的恐惧，似乎要将她吞噬。 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如果不是故意为监视器而掩盖，恐怕此时，柚宁看上去是前所未有的了无生气。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已经发展到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earth步步为营满心算计，他们早有防备，却每次都能将柚宁和许沉陷入圈套。 而这次，应当也是。 目光下落，柚宁的视线中只能看到岭山随意而潦草搭建起来的石板路，年久失修，无人看管，既然现在earth已经出现，游戏时间也快要进入已经预定好的倒计时，那……他们这次必须来寻找的人质，应该并不存在。 松一口气，总算不再有无辜的路人因为他们的过去被牵扯进来，脑海里杂乱不堪的思绪似乎找到一个出入口，柚宁循着今天应该做的事情，才一直回到十五年前。 她为何从没有和许沉提起，那天许沉的出现。 二人之间不清不楚被默契隐藏下来的细节，柚宁一次次刻意又无意的错过合适的时机……反倒被earth抓到空子，让这些过去罪恶满盈。 如今站在岭山，她自然无法和许沉再一一清楚，时间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earth说的话真假难辨，真相带来强烈的冲击，却极易引发情绪的冲动。 许沉侧身，拉开距离，这一细小微妙的动作，在得知十五年前的真相前，柚宁并未对此有真正的介怀，即便奇怪，却不在计划之外。 而现在，联想到许沉比自己更早有所反应的耳麦。 只怕是在那个时候，许沉就已经做出他的选择。 退一步，是离开吗？ 这个动作，除了离开和后退，她还能有怎样的解释，她能堂而皇之的欺骗自己，许沉没有受到那些所谓真相一丝一毫的影响吗。 不能，可她…… 无言，紧接着沉默，star每每说话之后，都很显然在等待着柚宁的回复，也在等待着柚宁的态度。 和看重且长期活跃在网络世界的mars不同，star的高傲自大和性格特点，再加上他长期身处于纸醉金迷的金字塔顶端，就已经注定了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对方的回应的问答模式。 柚宁清楚一切，却不动声色。 她需要短暂的时间，哪怕是五秒十秒，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在牵扯到柚许清和柚风的事情时，柚宁一直无法第一时间作出判断。 身为犯罪心理顾问，除了需要时时刻刻的让理智保持上风，同样重要的是，柚宁在面对过往，尤其是和自己牵扯深远的案件中，能够抽离片刻，哪怕十分短暂，去问问自己的心。 更何况对面站着的人是许沉，是许小胖。 她不能潦草的面对自己，更无法在未经思考的情况下，对许沉作出决定。 霎时，她的心凌乱不堪，许沉则转身离开。 寂静空旷的岭山上，与earth对立，身边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草木皆兵，柚宁条件反射的抬头，却只看到了许沉稳步迈向旁边的身影，有些不解，star的声音果然又一次传来。 甚至都不再需要柚宁的回应，直接略过刚才，他的语气带着玩味，也带着兴奋。 “看来mars已经开始把游戏规则告诉许沉了，他看着不怎么靠谱，进行的可真是快。” “我呢，倒是不喜欢这么急匆匆的赶时间，不过为了顾全大局，柚宁顾问，接下来的游戏，我们也应该开始准备了。” star话音落下，柚宁的目光却还在许沉身上。 她之前分明感觉到了许沉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不知道为什么，柚宁一直没有抬头，反而是假装无知无觉，好像这样的话，知道自己如何后，才能够更好的面对许沉的反应。 而现在，许沉背对着自己，柚宁的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许沉身上移开。 他停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处草丛外面，他蹲下，在草丛中轻而易举的寻找着什么…… 直到许沉的动作停下来。 柚宁直觉的呼吸一滞，紧接着，她就毫不迟疑的看到了许沉在草丛中拿出的东西。 一把手枪。 如果不是对十五年前的卷宗有足够到惊人的熟悉程度的话，应当无人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把枪，和十五年前在柚许清和柚风的案件现场所寻找到的手枪型号相同。 睫毛微颤，但柚宁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 她对解封后的卷宗再熟悉不过，熟悉到可以一字不差的背诵完关键资料的内容，熟悉到闭上眼睛，当年的岭山就一夜一夜的重现。 十五年前的羁绊就是如此，哪怕她不通枪械，哪怕许沉从未涉及犯罪心理，他们竟然都在第一时间知道草丛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 许沉意料之中的回到柚宁面前，精准无误，丝毫不差的站在刚才的位置上，手中的枪跟随手臂而垂下，柚宁，终于直视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不解，难过，诧异，迟疑……都在一瞬间交织在一起，直到分不清究竟是谁眼中的情绪。 “啧啧啧……柚宁顾问，看着许沉拿起手枪，你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发现自己就站在当年你父亲曾经站过的位置上，被自己最爱的人所指，也被自己最爱的人所杀，恐怕无论换成是谁，此刻都异常艰难吧。” star表面上说着艰难，语气却从没有透露出半点艰难的意思，柚宁听着，在眼前蓦然出现一道狙击枪刻意瞄准的红点。 不偏不倚，正对着许沉眉心。 而他话音落下，也不再等待任何回应，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筹码同样交在柚宁手中。 第148章 你的手里……也有一把枪。 而他话音落下，也不再等待任何回应，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筹码同样交在柚宁手中。 － “不要伤心，柚宁顾问，你的手里……也有一把枪。” “只要你向我们认错，大大方方的承认这十五年来不过是一场闹剧，当年的事，earth只不过是在替天行道，我就会网开一面，在许沉之前替你杀了他。” “仔细想想，如果没有许家多此一举，要主动雇人行凶，柚许清怎么会死，柚风怎么会被牵扯进来，你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手指轻轻敲打桌面，star听起来有多么的愤愤不平，那些被牵动着的柚宁的心思，就有多少随之而来的莫名释然。 earth铺垫许久，做足准备，不惜公然挑衅，谁能想到，最后结局竟然来的这样平淡。 只是认错吗？她不会认的。 事已至此，柚宁来到这里的原因，在今天，反而也恰恰成为了必须要走下去的信念。 “柚宁顾问，想想你曾经受过的苦吧，鲜血淋漓，汗流满面，日日夜夜噩梦缠身，那是你本来应该承受的事情吗？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怨恨为什么命运不公，把难过和痛苦全部都留给了你。” “只是许沉而已，他死了，你就可以替你的父亲报仇，十五年前的债和怨，也都因此就此了结，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一举两得。” star话音落下，柚宁不再作声。 反而是抬起眼眸，与面前的许沉四目相对。 earth传来的声音是不可控制的，他们想要说的话，柚宁和许沉只能被迫听着，即便不情不愿，耳麦也不会被暂停，无可奈何。 但如此，star自然也无法得到他想要的回应，至少在和柚宁针锋相对时，柚宁不会分散一丝一毫star想要得到的注意力。 岭山，石荒的小路上，柚宁和许沉相对而战，因为许沉细微距离的改变，一旦回到原本的位置，便正好举起手枪就可以正对着柚宁额头。 然而，自从刚才开始，手枪始终被许沉稳稳的拿在手里，似乎当成了装饰物，他没有任何动作。 耳麦中mars应当还在说着什么，但是无关紧要，柚宁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的时间是关于他们，任何人都无法替他们做决定。 只要你，只要许沉，还会站在她的身边。 深呼吸，柚宁向许沉出声。 “许沉。”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来不及说清楚的事情，不管是故意不去说，还是为了彼此的和谐才置之脑后，不可否认的是，十五年前，我们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过去的确改变了我们的人生，改变了所有，但十五年过去，你我都十分清楚，今天不必成为互相对峙的局面，感情是真的，承诺也是真的，对吗？” 在柚宁的视线中，许沉渐渐移开目光。 四目相对时，柚宁便看不懂许沉眸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那是一种太过复杂的眼神，甚至找不到一种准确的形容词来描述，她自以为了解许沉，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许沉。 而现在，许沉没有再去看她，反而看向她的身侧。 她更无从得知。 毫无遗漏的将许沉的反应尽收眼底，柚宁不再坚持，也随之垂下眼眸，眸中若有若无的悲伤，将整个人的身影渲染的黯然失色。 许沉……终究还是一个人。 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都关乎许沉个人，如果许沉认为这样的结果便是好的，那么，柚宁自然不会去阻拦，也不会去怀疑。 哪怕这件事情关乎自己的性命，可是，在重新见到许沉那天，在岭山许沉从发了疯的张和武手中救下自己的时候，在他们相处的一朝一夕……柚宁认为，自己早就已经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许沉。 也许，错误百出的earth有一句话是对的，十五年的确太久了。 她的执念，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她的命运。 老巷子，柚家旧址……许沉将柚宁最珍贵的童年回忆送给她，只是很可惜，她满心欢喜的计划好了想要栽种的满院子庭庭芳草，恐怕没有机会实现了。 片刻，二人都没有其他的动作，耳麦中的声音也跟着安静下来，柚宁知道，那是star在饶有兴致的等待着这一出好戏。 他们缜密的安排，让十五年前的那个时刻重现在他们之间，猜忌，怀疑，悲伤……柚风将枪口对准了柚许清，而她，如今站在当年父亲的位置。 意有所觉，柚宁不再迟疑，她的承诺或许并非一诺千金，君子之重，但哪怕许沉是死路，也绝不会改变。 “许沉，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背弃诺言。” 抬头，柚宁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决。 如果固执，那就就固执吧，她就是如此固执，才走到今天。 柚宁的话音响起，许沉方才有些游离的注意力顷刻停下，earth，柚宁……没有人知道沉默不语的许沉心中在想什么。 而许沉向柚宁看去时，柚宁抬手，遮住了面前直直射下来的阳光，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将瞄准许沉的红点转移到自己，让许沉再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 无名指处的银色戒指闪闪发光，他们的诺言，美好和过去，许沉神色下落，静静地注视着目光所及之处。 那枚闪耀到几乎有些刺眼的戒指。 悄悄闭上双眼，柚宁知道，这一点小小的动作并不能改变什么，若非人肉之躯，铜墙铁壁，单凭手掌的阻碍，几乎无法将数米之外的子弹相隔。 但这是她的选择和决定，也是对earth和star的表态，她绝不低头。 在十五年前和现在，许沉和过去的沉怨之间，柚宁一如既往，艰难却坚定的选择了他，选择自己的心。 对面，许沉举起枪。 - “啧啧啧……没想到许沉真的打算对你开枪。” 在许沉的枪口稳稳对准柚宁时，她的耳麦中，忽然重新作声。 star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震惊，但更多的是这一幕出现以后随之而来的兴奋和激动，柚宁听到，则奇怪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earth现在必然在以某种方式监看着这一幕，却恰恰就是不想在表面上流露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第149章 先别说话，我替你包扎。 star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震惊，但更多的是这一幕出现以后随之而来的兴奋和激动，柚宁听到，则奇怪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earth现在必然在以某种方式监看着这一幕，却恰恰就是不想在表面上流露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笑容就更加显得有些讽刺意味，过往的一点一滴竟然瞬间都如同走马灯一样出现在柚宁脑海中，她无法相信许沉会对自己举起手枪，在内心深处，更无法准确地描述站在他面前，还能笑出来的自己的心情。 闭上双眼，只能感觉到阳光的亮度，柚宁本以为只会听到枪响，或是不响的结果，却没想到star提前暴露了许沉的动作，心中难免一沉。 心如死灰，大概说的就是她了吧。 许沉真的放弃了他们，也背弃了她。 时间的转移并不以人的感受为限度，可是此刻，柚宁分明觉得好像过去了一年又一年。 和许沉成为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一个莫名让她感到十分开心的日子，许沉单膝下跪，在亲朋好友面前，柚宁认真的对他说着“我愿意”，婚后二人世界依旧，再过去两三年，和许沉有了自己的孩子…… 不只是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她原本有机会看到这一切的，她原本想要看到的，也是这些。 睁眼，柚宁的目光只是停留在正好对准戒指的红点处，身高差让柚宁抬手时，正好可以看到许沉的嘴唇，于是不舍得闭上眼睛，此后便再也没有移动。 和许沉之间让人觉得窒息的停顿，百般情绪紧紧交杂在一起的时刻，她一如既往的坚守自己的约定，这种坚定，哪怕灵魂经受万千捶打，也不愧对任何人，更不愧对自己。 想起柚许清，柚宁比任何时候都要确信，父亲在天之灵，若是处在相同的境地之下，会为她感到骄傲。 面前，一直沉默着的许沉终于出声。 柚宁则重新闭上眼睛，或许一切，还有机会重来。 - “mars，刚才我一直在想，即便许家和柚老局长真的有所勾结，十五年前，你们所策划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是一切的起源，也是所有行动的原因。” “今日之始，十五年前之尾，它不可忽视。” “你曾说过，柚风如何并不重要，但其实，你说不重要的部分，却恰好才是最重要的部分。只有连上这篇拼图，一切才能顺理成章的发生。” 话音未落，早有准备，许沉一把拉过柚宁白皙纤长的手腕，紧接着，枪声响起，而柚宁则被许沉紧紧的锢在怀中。 一声，紧随其后的另一声，两声完全是同时而来的枪响刺耳不已，许沉似乎下定了决心，柚宁惊慌之下，却无法挣脱。 “许沉！” 某种极其强烈的预感一瞬间蔓延在柚宁心中，伴随着恐怖而又可怕的情绪，感受到身边人渐渐脱力，柚宁慌忙回拥。 左手一时触碰到液体，鲜红的血液顺着许沉后背不断涌出，顺着衣料，以极快的速度低落在石板和土地上，抓着她的手也渐渐松开。 双脚一软，许沉向地面倒去。 柚宁随之条件反射的护住许沉，目睹左手已经被鲜血浸红，顾不及其他，柚宁一边手忙脚乱的撕下外套布条，一边寻找出血点，想要紧急包扎。 “柚宁……” 身边，许沉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无需考虑，也知道此次从后背的中枪位置十分危险，因此这时要说些什么，气息微弱不已。 强忍着双手的颤抖，柚宁深呼吸，却再也无法和以前一样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的局势改变迅速，甚至来不及思考，听到许沉的声音，一颗硕大的泪珠掉落，紧接着双眼模糊，就是控制不住的泪花。 “先别说话，我替你包扎。” 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嘶哑，连柚宁都有些惊讶，低着头，柚宁脑中不停盘旋最快找到120的办法。 手机，不在身边，山上又没有信号，耳麦，earth还在控制，这里离下山大概十到二十分钟，许沉恐怕不适合再做移动，但她下山求助，难道不亚于将重伤的许沉直接交给earth，可…… 救救他们，现在究竟谁可以来救救他们？ 蓦然，许沉轻轻伸手，抚住柚宁的胳膊。 四目相对，柚宁眼中还带着泪水，她的神情许沉再熟悉不过，柚宁每每悲伤，又或者惊慌，许沉都想条件反射的将她拥入怀中，护在自己身后，如同至宝，再也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到她分毫。 哪怕是她简单的皱起眉头，许沉都想要追根溯源，揪出到底是什么让柚宁觉得心烦，然后彻底消灭的干干净净，不留后患。 只是现在，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挨着她的胳膊，竟然都耗费了许沉大半意识。 清楚的感觉到现实世界在逐渐向自己以外脱离，背部难以忍受的疼痛也开始若有若无，呼吸变得缓慢艰难，这信号再危险不过。 许沉知道，此次以对准心脏的阻拦为代价换earth放松警惕，他的结果……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还有些事急需交代，哪怕耗尽最后的力气。 “别怕。” 包扎完全，柚宁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僵住，手指更是一团麻木，笨重不已，脑海中的思绪凌乱不堪，120，吴齐方，earth……可是眼下，她能做的事情竟然仅仅如此。 许沉重伤，她却近乎于无能为力。 巨大的痛苦间，听到许沉的声音，柚宁条件反射的凑近许沉，他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却从没有听过他如此虚弱，如同转瞬即逝。 “东北15°，离你50米左右，有earth的人……李苍很快就会恢复通讯，抓住他。” “别怕，也不要……为我难过，他们……很快就会来救你的，会好起来……” - 晚上，a市军区医院。 柚宁坐在许沉的病床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吴齐方带人找到他们时震惊的神色也已经模糊不清，可是，那好像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 第150章 关于许沉的一切 柚宁坐在许沉的病床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吴齐方带人找到他们时震惊的神色也已经模糊不清，可是，那好像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 － 不久前……应该是今天早上。 岭山的太阳开始接近正午，在许沉交代好后续，随即彻底失去意识时，柚宁的耳麦又有了反应，似乎是为了响应许沉说的话，这次是再熟悉不过的吴齐方的声音。 先前一贯嚣张的mars和star此刻了无踪迹，刚才所有发生的事情，对于柚宁而言，就好像是一场噩梦，在噩梦里，许沉离她而去。 得到救援的机会，柚宁就再也顾不上其他，一股脑的告知他们位置。 吴齐方带人出现，还在尽量克制自己早已泪如雨下，近乎崩溃的情绪，直到岭山下，见到刚从网络车中出现的李苍，柚宁才明白许沉所安排拼图的部分。 原来在今日之前，李苍就已经找到了mars计划用来控制警方耳麦的手段，并对此专门设计出陷阱，作为李苍的直属上司，刑警队长许沉自然在安排布局时也早已对此知情。 但吴齐方和柚宁他们却意料之外的对此一无所知。 收到许沉的指示，李苍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把针对mars所设置的反控制操作设为后备，所有的重点全部集中在了对mars侵入警方通讯网络之后的监控。 只有这样，李苍才能在第一时间对许沉和柚宁所发生的事情有所反应，随时收回警方对通讯网络的控制权，让earth所具备的信息成为瓮中之鳖，彻底弥补警方和earth之间所存在的信息差。 因此，岭山上的star和mars之所以还能堂而皇之地按照earth的原计划控制通讯网络，全部都在李苍和许沉的预料中。 对于许沉而言，即便在得知李苍所取得的进展之后，已经衡量过许多因素，earth在岭山卷土重来的犯罪固然危险，但危险中，也藏着他们都必须知道的信息。 他和柚宁，无论是谁面临这样的情况，最终都会身临险境，许沉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而两人之中，那个面临更多危险的人，一定会是他。 成为a市最年轻优秀的刑警，又经历了无数危险的案件，逆风的情况，许沉从不是固守安全之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earth都终将会被他绳之以法。 刚刚救下许沉，吴齐方又立刻调用了自己的权限将许沉安排到军区医院，医院方面早早地就准备好了相关人员和设备，手术长达九个小时，柚宁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手术室门口。 从中午到晚上，滴水未进，以至于看到许沉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柚宁差点晕倒过去。 在岭山和earth进行正面接触，成功让柚宁和许沉脱离危险后，身为本次行动总负责人的吴齐方自然陷入忙碌，一个接着一个的收尾工作，都需要本次小组行动的最高负责人知晓。 因此，安排好许沉的医院后，吴齐方就不见了人影，司马长则实在是看不下去，副支队长的威严在此刻尽显，毫不让步的命令全组人回到警局，只留魂不守舍的柚宁在医院照应。 他们都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在这个时候，比起留在许沉身边低沉失落，回到警局复盘今天的行动，调查落网的嫌疑人身份才是身为警察应该去做的事情。 如果许沉现在还有意识的话，又或者，是换成许沉处在司马长所面临的局面，司马长相信，许沉也会这样做。 司马长一声令下，不容置疑，其他人即便再担心许沉，也不方便继续留下去，柚宁则坐在许沉的病床边，依旧是之前的姿势。 她现在已经太累了，岭山，真相，枪击，落网，手术……这些事都让柚宁累的无法回应和有任何情绪，但残存的一些力气，却只想待在许沉身边。 其他人离开后，病房里变得意料之中的安静。 军区医院有最好的设备和技术，吴齐方又为今天这样最坏的情况早就配备了护工和警卫，虽说她留下来是为了照顾许沉，可是谈起来照顾，毕竟术业有专攻，在专业的看护人员面前，柚宁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一坐就是整整一晚，病房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在极其安静的氛围下，柚宁低头，将许沉的手术报告放在身边，稍微有些力气的时候，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读下去。 军区医院一惯秉持着简洁明了的风格，针对病人家属的病例不会再提及十分专业的术语，因此即便柚宁之前没有枪伤有关的背景知识，也能轻而易举的读懂。 earth所射出的这一枪子弹，虽然因为角度的关系，并没有直接贯穿许沉的心脏，但最终却停留在了离心脏不过十毫米的危险位置。 加上子弹贯穿所带来的伤害和撕裂，在抢救入院的时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部分心脏功能，手术过程中堪堪陷入危险，抢救数次。 同时也由于在岭山的大量失血，许沉陷入深度昏迷，失去自主意识，如果接受治疗的时间再向后延迟十分钟，恐怕即便是军区医院，也无力回天。 长达九个小时，经过军区医院的抢救，按照原本计划的手术方案，子弹被取出，然而子弹射入给伤口处所带来的伤害已经无法减轻，在后续的治疗中，只能先给伤口做好必要的处理，通过静养，才能静观其变。 经过抢救，虽然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时期，但究竟许沉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仍旧是一个未知数，心脏位置的巨大创伤会留下什么样的后遗症，也仍旧是一个未知数，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医生也无法对这件事情保证。 整整一个晚上，柚宁把许沉的手术报告翻来覆去的看过很多遍，几乎达到了可以一字不差的背下来的程度，可是，她却仍旧在心里害怕，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部分。 关于许沉的一切，小到什么时候应该换药，大到要等多久才能醒来，都很重要。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柚宁的手机忽然响起。 一夜未眠，柚宁却根本不困，她清楚在这个时间段所能收到的消息，只会是警局传来的消息。 第151章 柚宁顾问，早有耳闻。 一夜未眠，柚宁却根本不困，她清楚在这个时间段所能收到的消息，只会是警局传来的消息。 － 下一秒便拿起，果然是来自司马长的私聊消息。 “柚宁，我们刚刚从医院方面得知，昨天被许队射中的犯罪嫌疑人已经醒来，八点我们会前往市中心医院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审问，按照流程，对尚未定案，情况不明的犯罪嫌疑人的审问，警队值班犯罪心理顾问应该在场。” “我们警队目前只有你一个犯罪心理顾问，但你和许队经历的事情警局有目共睹，吴局也吩咐下来，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可以破例……” “我会去。” 微信上还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而不等司马长的第三条消息发来，柚宁便毫不迟疑的敲下一行字。 起身，天亮时候蒙蒙亮而微弱的光线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病房，许沉所处的单人贵宾病房，如果光线正好的话，他应该也会通过晒在身上的太阳知道今天天气不错。 目光静静地落在许沉显然苍白无神的脸色，在这个时候，柚宁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动力。今天的天气一如既往，而她要做的事情，为了喜欢的人，也在等着她去完成。 － 市中心医院。 “根据我们对岭山情况的复原，犯罪嫌疑人昨天位于你身后方向，被许队远程射伤了肩膀，失血过多从而导致当场昏迷。” “昨天earth的核心成员mars和star并没有出现在岭山，他们很显然是远程联系，而在现场对你们进行攻击的应该一共有两名earth成员。” “因为枪击情况突发，再加上距离和声音的关系，我们到达现场的速度不到十分钟，警方迅速控制了方圆一公里的距离，所以earth没能及时收回受伤成员。” “除此之外，在许队后方，还有一名目标是狙击柚宁的团队成员，不知为何却在最后向许队开枪，应当事急从权，我们推测，许队所经历的那一枪，也是earth计划之外的。” 单人病房外，司马长向柚宁低声交代情况。 在犯罪嫌疑人被送往医院的时候，负责病房的主治医生和护士已经知情，这里并不同于军区医院，枪伤也只会在警方送来的病人身上出现。 医院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来来往往的护士，虽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司马长和柚宁身上，但却处处放在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司马长向柚宁对接了几乎所有需要知道的情况，另外还有一些他们所掌握的信息，等柚宁回到警局再知晓也并不迟。 昨天事发，对于他们而言，earth出现有很多尚未来得及分析的东西，作为提前和许沉有过交流的技术员李苍按照计划向吴齐方汇报了这件事，更是因为各种会议忙的团团转，因此今天，秦贺和小刘依旧一起留在警局和其他支队协作，司马长则是带着老王来医院和柚宁汇合。 “我知道。” 柚宁回应，埋伏在许沉身后的那个人为何最后将应该射伤的目标柚宁变成了许沉，她的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昨天许沉细微的移动。 star以伤害许沉为筹码，让柚宁率先开始互相残杀，而对于许沉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别人影响的人，如果他们想要控制许沉，一把手枪和事实的真相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让自己的赢面最大化，看到他们精神崩溃，earth应该也会安排对称的局面。 显然，许沉和earth的接触比柚宁更早，因此狙击的威胁也会比她更提前，昨天，第一个狙击瞄准的人不是许沉，而是她，earth所准备的枪械也不是两把，而是三把。 earth机关算尽，甚至利用她来对许沉进行最后的威胁，步步为营至此，可是当时……她却以为那细微的动作，是许沉在后退。 他们设局，把柚宁最脆弱的部分利用的淋漓尽致。 而今再回忆起昨天的每一个细节，柚宁虽然并没有输，却还是中了earth的计谋，许沉也坚定的绕过所有怀疑，为她付出生命代价。 串联起细节，难免顿时失神，然而司马长话音落下不久，柚宁便很快就收敛起眸中的情绪，抬头，似乎一瞬间又恢复到了从前那个一丝不苟的犯罪心理顾问。 只不过这时，因为一夜未眠，柚宁脸上的疲惫和憔悴，再也难以遮住。 她要做的事情，是抓住earth每一个人，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再也不能踏出监狱和谴责一步，无论许沉在不在她身边，她都会这么做。 从前是为了父亲和哥哥，今天，是为了许沉。 “柚宁……” 伸手，准备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司马长的声音忽然又一次从她的身后传来。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司马长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却也能看得出来，柚宁和从前刚刚进入警局，还略显生疏的犯罪心理顾问，已经判若两人。 事到如今，这种改变连他都觉得诧异和感慨，可柚宁回头时，却只听见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气。 从直觉上来说，柚宁知道司马长原本想要说什么，等到身后的声音再次开口，却有些庆幸，司马长并没有真的将那些话说出口。 “主治医生说嫌疑人此刻的状态还不稳定，如果想要问出更多的东西，我们只能一步一步来。” － “柚宁顾问，早有耳闻。” 进入病房，出乎柚宁意料的是，司马长之前特意提醒过自己的嫌疑人，却并不是刚刚受到枪伤醒来那样虚弱的模样，反而已经坐直身体，目光炯炯的看着门口，看到柚宁，便毫不迟疑的向她微笑着打招呼。 似乎是专门在等待他们一般。 他的精神状态奇好，甚至比一夜未眠的柚宁和司马长还要更加神采奕奕，似乎只有肩膀上的绷带和还在不停输液的吊瓶才能向其他人证明病人身份。 打量一眼，表面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柚宁按照惯例在嫌疑人对面坐下，同样颇有距离感的礼貌注视着对方，在这种情况下，面对造成许沉命悬一线的罪魁祸首之一，柚宁却冷静的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152章 pluto。 打量一眼，表面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柚宁按照惯例在嫌疑人对面坐下，同样颇有距离感的礼貌注视着对方，在这种情况下，面对造成许沉命悬一线的罪魁祸首之一，柚宁却冷静的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 不慌不忙的打开笔记本，上面简单罗列着涉及信息的提纲，在来的路上，柚宁已经做好了审讯大致的方向准备。 “姓名。” “pluto。” “pluto，你知晓自己作为犯罪团伙earth中的成员，于昨天中午十一点，在岭山被逮捕归案的事实吗？” “清楚。” “好。请你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况，以及在岭山一案中，你们团队的具体分工和涉案人员。” 柚宁一边说，一边毫不迟疑的在笔记本上划掉开头为“p”的一页，而司马长和老王则安静的坐在她身边，确保来自警方的威慑力，也做好对pluto供认的详细准备。 晚上在警局，两人都是熬了一整个通宵，眼下虽然看起来一切如常，精神上却免不了产生些许疲惫，和柚宁一夜未睡看起来却更加不怒自威的状态不同，因此尽量默不作声，不破坏氛围。 之前他们早已经推断出earth成员的代号分别来自于太阳系行星，现在，pluto的出现更是证明这一点，将柚宁对earth的侧写趋于完整。 面对柚宁对自己完全公事公办的口气，和并不诧异的神情，pluto则无奈一笑，十五年前的事情过去，作为earth团队中年纪最大的成员，时光对待任何人都公平不已，他如今已经接近四十岁。 和mars他们这种完全痴迷于作案的极端分子不同，pluto以玄学为佳，自诩擅长一些风水八卦，从童年开始便将聊斋志异之类的鬼怪小说爱不释手，成年后机缘巧合下加入earth，便最喜欢制造出一些骇人听闻的离奇案件。 什么鬼影杀人，转世报仇，冤魂还魂之类带着诡异色彩的案件，虽数量不多，但真真切切的每一件都是pluto的手笔。 直到年岁渐长，也就是柚许清死亡以后两三年的时间，pluto才逐渐稳定下来，不知不觉间渐渐远离了earth的核心作案成员。 那时，他人的恐惧和鬼魅流言所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大打折扣，pluto才发现，杀人并不是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制造诡异的氛围效果，对诡异感的痴狂减少，对杀人的欲望也就随之降低。 而离诡异的追求越远，pluto作案的次数也在逐渐变少，逐渐沉默，与star和mars交流甚少，没有新的犯罪作为谈资，在earth的话语权也大不如前。 甚至团队里来了新人这样重要的变动，pluto直至两个月后才在和neptune的谈话中，听他无意提起才得知venus加入的事情。 不过pluto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现在有了家庭，还有工作，每天睁眼醒来就是简单而又不需要动脑子的上班，下班以后回到温馨的小家，和以前杀人犯罪的生活截然不同，他有些喜欢这样的生活。 earth即便要将他除名，pluto都认为自己并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只是加入了新人而没有告知自己，那些充斥着血腥与恐怖的过去，少一个人的交集，对于pluto来说，也是少一个人的负担。 至于这次行动……罢了罢了。 他本来打算做完这一次就彻底收手，真正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和star摊牌明确，和那些事情告别，却没想到久没碰枪，人竟然也开始变得迟钝了。 蹲在狙击位，pluto花了很长时间才和这把枪熟悉起来，以至于实战还没来得及动手，也能被远在数十米之外的许沉反击。 如果是以前的pluto，他可能会觉得有些丢人，甚至想要报仇，但是现在，pluto躺在医院里，面对警察和注定又即将到来的命运，只会在心里萌生感慨。 他本来也不擅长用枪，star真是不会安排。 “……岭山的行动中，mars和star负责总设计和执行，和你们进行沟通，我和neptune分别位于两侧准备配合一对一狙击，至于venus，他没有参加，我也不清楚，似乎有别的事情吧。” 把岭山上的安排如一说完，pluto虽然心思已经不在earth身上，但是说话间，心里竟然还是条件反射的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记得好像有人说过，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做的事情，会影响着整个人生，他当时对此不以为意，但现在，自己的人生好像变成了这句话的写照。 即便已经决意听天由命，提起曾经在这个团队里热血无比的那些事情，pluto的思绪也忍不住被感染，看向柚宁，该说的话他刚才已经说过，但想起十五年前，总觉得心头有些闷堵。 所以在结尾又一次忍不住开口。 “柚宁顾问，十五年前，earth和警方也是进行了这样一场战斗，柚许清和柚风也曾经相互对立过，彼此为仇。” “只不过当时，我们还是6个人，这些年来，你失去了父亲和哥哥，我们也失去了mercury和saturn，最好的兄弟，和你同样的痛苦和迷茫。” “等等……6个人？” 在pluto的表情因为想起之前的事情而有些悲伤的时候，坐在旁边垂眸记录的柚宁出人意料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情绪则丝毫没有因为pluto提起十五年前的事情而受到影响，依旧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自进入病房，柚宁就再也没有把自己的情绪从冰冷和冰冷之中调整成为其他。 笔尖因为说话而停顿下来，她手中拿着的笔记本，记录了这段时间以来大部分关于earth蛛丝马迹的信息，还有一些自己断断续续的推测，在之前的调查中，earth团队内有多少成员，对于柚宁他们来说，其实一直是一个未知数。 尽管earth很显然带着寓意成立，但犯罪组织以earth命名，后来又出现了star，这有些混乱的代号特征，说明并不能单纯的以太阳系内的已知行星来断定其中成员数目。 而成功抓捕到pluto，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巨大的线索。 自从和earth内部的关系不清不楚却心有默契的变得浅淡起来，pluto对柚宁和许沉的调查，也只是仅仅知道十五年后，当初那个誓死不从的警察家人也对他们展开了报仇。 第153章 他们才新发展了venus。 自从和earth内部的关系不清不楚却心有默契的变得浅淡起来，pluto对柚宁和许沉的调查，也只是仅仅知道十五年后，当初那个誓死不从的警察家人也对他们展开了报仇。 － 不过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知道earth的实力，多年来一直横行在边界无法无天的earth，怎么会被两个在他们看来只是初出茅庐的警察打败。 直到柚宁话音落下，pluto却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mars和star对付柚宁和许沉，竟然还是依旧将十五年前作案的一贯传统延续下来，对他们提起十二分的戒备。 他们是经验丰富的犯罪分子，犯罪对于他们而言，早已经超脱于简单不入流的快感和冲动，而是是一种艺术，更是一种神圣，earth面对和他们处处做对的警察，带着一股近乎是自恋的清高，自然是瞧不上什么的。 除了十五年前主动接触的那位……对于其他警察，mars和star一向都是出名的不愿意多加搭理。 现在他们为击溃柚宁和许沉费劲至此，甚至连十五年前的案件，earth内部的情况和信息都大费周章的一步一步设计，这让他顿时对眼前的这个年轻犯罪心理顾问产生了一些好奇。 因此仔细看去，眉宇之间，她的确有些不同。 “是，6个。” “earth最初成立的时候，一共有6位成员，mercury，saturn，star，mars，neptune，还有我，pluto。” “十五年前，mercury和saturn在岭山一战中献身，自此earth便一直只剩下四个人，直到最近几年，他们才新发展了venus。” 向柚宁详细解释时，pluto眼神中不可避免的带着有些狡黠的光芒，这似乎是一种奇怪的兴奋，而柚宁也敏感的察觉到了pluto此刻的变化。 这点不在计划之中的情绪转变，让柚宁对pluto有了新的看法。 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柚宁一直都是无比清楚的，只是如果不是现在pluto莫名其妙的转变，恐怕她真的会认为pluto和他的语气一样，淡定无奈。 顿了一下，没有回答，也没有新的问题，柚宁短暂又不明显的整理自己的思路，司马长在此之前提供的资料显然对她的审讯而言大有用处，柚宁并不打算放弃原本的策略。 只不过因为pluto的转变，柚宁忽然萌生出新的想法。 果然，pluto曾经作为earth的成员存在，无论怎么浅淡组织，无论怎么装作是一个正常人来生活，pluto心里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始终还是在一直隐隐作祟的挑衅。 他们永远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个普通人。 － 待pluto审讯完毕，已经到了正午。 出人意料的是，虽然在审讯时奇怪的狡黠，pluto比预想之中要更加配合他们，除了时不时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在按部就班的回答柚宁所提出的问题时，进行的十分顺利。 长达三四个小时的审讯，柚宁掌握了比以前更加丰富的earth信息，出于earth对成员的洗脑根深蒂固，pluto不能透露具体的身份，却把能够告诉他们的一切事情都事无巨细，毫无保留。 接下来的事情，待司马长把文件拿回去与李苍一一对接，就能顺藤摸瓜，将earth这些年来的活动轨迹大致推断出来，为以后的抓捕提供线索。 除此之外，对昨天在岭山上发生的一切，earth在此之前的目标和准备，柚宁已经心中早有猜测，在和pluto接触过后，也一一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为了确保earth对他们的威慑力，昨天岭山上，earth果然兵分两路，参与线上交流的mars和star，以及各自方位埋伏的狙击手pluto和neptune。 十五年前，earth应当也是如此布置了成员，除过离间两人，让他们针锋相对所使用的信息不同，柚许清和柚风应该先后看到了对方身上的狙击点，不同的是，柚风举起枪，对准了柚许清，随后自尽。 至于earth所提到的柚许清和许家相互勾结，即便柚宁的第一反应便是绝无可能，但既然earth提起，她也会私下进行调查，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会毫无迟疑，直到亲手找到当年的真相。 到目前为止，擅长网络技术的mars，提供资金和掌控全局的star，精通风水八卦但近年来有所隐退的pluto，痴迷死亡艺术感的neptune，以及最近几年来刚刚加入，连pluto也没有接触的venus……还在活跃的earth画像已经完成。 医院门口，柚宁一边等待着去开车的司马长和老王，一边在脑海里不住的盘旋，不断的复盘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回想到昨天岭山的情况，刻意避开了许沉中枪时的场景以防止思绪乱飞，虽然现在她能够掌握的信息已经比最初接触earth时多了太多，但和昨天的案件联系起来，在他们和earth之间浩瀚而又难以分明的十五年中，柚宁总觉得还有什么拼图，是自己没有找到的。 这块至关重要的拼图，到底是什么样的信息……柚宁继续细细的追寻，竟然有些无所头绪。 “滴滴。” 思绪打断抬头，街对面，司马长的车映入眼帘。 医院门口人来车往，又是中午高峰期，来往的病人和家属甚多，车辆不方便逗留太久，柚宁三步并作两步，朝司马长的方向走去。 － “刚才老王有事情被刑侦二队的人叫走了，他打了出租，先去一步。” “柚宁，我们一起吃完饭再回去吧？” 刚上车，司马长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 柚宁来的匆忙，再加上视角问题，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副驾驶的空缺，最近几天又是警队最为严峻的时间，老王想来也是身先士卒，在这样关头，经验丰富的刑警就显得尤为重要。 幸好身边还有这样一群同事，如果不是司马长和老王李苍他们一直站在身后，还有吴齐方不容置疑的支持，柚宁真的无法想象，单凭自己或者许沉，应该如何将earth绳之以法。 一种莫名的感动和感慨油然而生，柚宁不假索思的答应。 “好啊。” 军区医院和市区医院相距的车程很远，柚宁早上为了准时到达，发完消息后只是短暂停顿，便奔波在路上。 许沉不在身边，她忙起来全神贯注，便理所当然的忘记了吃早饭这件事，此刻如果不是司马长提起，柚宁恐怕回去第一件事，还是整理资料。 第154章 也会有为别人在意到付出生命的时刻。 许沉不在身边，她忙起来全神贯注，便理所当然的忘记了吃早饭这件事，此刻如果不是司马长提起，柚宁恐怕回去第一件事，还是整理资料。 － 既然提起，不如顺便解决，吃过午饭以后，她好集中精力起来处理earth的事情。 司马长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性格简单，选择的地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快捷方便，军区医院附近的小吃馆，正好合了柚宁速战速决的心思。 饭馆中，面对面坐下，点过餐后，二人心思各异。 在岭山上，她和许沉虽然称不上是全身而退，但最终的结果的确和十五年前大不相同，所经历的事情，应该也出乎一向准备周全的earth预料。 如果并不是这样的话，earth怎么会甚至来不及把肩膀受伤的pluto带走？又怎么会瞬时销声匿迹，处理的草率而又被迫，沉默无声，无论是结果还是行为，这都不符合star一贯耀武扬威的性格。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昨天虽然失败，earth依旧还会再一次卷土重来，但是这一次，她和许沉如何应对，就并非那么简单了。 许沉受了伤，earth应该很快就会再一次出现，如果到时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的话，为了将earth绳之以法，柚宁需要更加充分的准备，和更多的背景支援。 十五年的纠缠和因果，柚宁已经沉浸在earth的线索中太长时间，也是在岭山之后，柚宁才警觉起来，如果不能尽快将earth抓捕归案，她以后的生活，都将因为他们彻底偏离轨道。 earth拿走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柚宁却并不打算将未来的日子也逗留在和earth有关的一切中，她要亲眼看到earth归案的消息，越快越好。 心思沉沉，似乎只有将自己全部浸透在工作中时，柚宁才能忘记情绪上的创伤，全神贯注的程度，以至于一向最为擅长于察言观色的柚宁，却忽略掉了此时司马长纠结不已的样子。 等盖浇饭被服务生端来，柚宁有些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司马长才似乎是终于想好，语气里的紧张显而易见，甚至在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的时候，司马长有些破音。 昨天从医院回到警局，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已经纠结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司马长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有些慌乱，但更多的还是想要付诸实践的紧张感。 “那个，柚宁，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思绪被外界干扰，柚宁反而没有丝毫不悦。 刚才拿起筷子的手也在原地停留，她现在似乎已经被迫隔绝了情绪上的一切波澜，以至于和世界的一切都好像是隔着一层玻璃膜，在许沉醒过来之前，柚宁不想再去接触任何的真真假假。 但其中，也许并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所以目光跟随的停顿一下，意有所指却不明所以，而司马长也明白柚宁紧接着没有说出口的“什么问题”，既然已经走出第一步，虽然耳根已经开始泛红，便也不再迟疑，继续追问下去。 “邓书雪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她喜欢什么礼物？” 提起邓书雪，柚宁脑海中的回忆瞬间袭来，司马长好像的确曾经对自己提起过对邓书雪的喜欢，在国茂大厦密室逃脱之后，柚宁也一直察觉他们之间有些异于常人的气氛，却一直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出口。 至于和邓书雪在一起的时候，柚宁虽然能够看出邓书雪对忽然出现，表现得有些奇怪的司马长也印象深刻，语气和提起其他人的时候不同，可是那究竟是不是心动的预兆，柚宁难以确定。 而现在，司马长主动提起这件事情，虽然有些突然，不过，司马长和邓书雪这两个名字同时出现，柚宁却并没有十分吃惊。 如果提起来邓书雪喜欢什么……身为彼此最好的朋友，柚宁自然是如数家珍，司马长又是她身边接触最多的同事之一，为人做事如何，柚宁也再放心不过。 于是认真的想了想，柚宁省去平时一贯的玩笑，眼下两人也没有开玩笑走过场的心思，径直开口询问。 “你……是认真的吗?” 虽然没有说明，司马长也自然知道柚宁所指的是什么，无论是对邓书雪的喜欢，还是接下来司马长的追求，在柚宁意料之中的是，司马长更加认真的点点头。 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提起邓书雪，柚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司马长。 有些……难以说明的大男孩似的害羞。 “经过岭山的案件，虽然是在背后支持，但我也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不能一拖再拖下去。” “我以前总是想，应该等到和你们一起把earth解决了再告诉她，等到做好准备再告诉她，等到……但是，除了一个earth，后面还会有更多更棘手的案件，这是我们的职业。” “也许……以前的我还是有些逃避吧，借着工作的原因，始终不敢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思，这也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产生不同的情感。” 此刻司马长的眼睛好像笑了一下，不过没有停顿，他继续说下去。 “从前许队不近人情，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不管有多少人对他示好，哪怕对方是位有名有姓的千金名媛，他也一直看起来就好像个没有感情的千年冰山，刚开始还觉得惊讶，久而久之，我还以为他是真的不在意男女之事。” “直到你出现，我才明白，就连许队那样平静如水，隔绝一切感情的冰块，也会有为别人在意到付出生命的时刻。” “我也就……更不应该再等下去了，如果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向她吐露心声，那我们又要平白无故的错过多少时间？” 没想到司马长竟然思考到这种程度，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语，和他平时给别人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性格印象未免显得有些突兀。 柚宁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但是在司马长提到许沉的时候，却没有失神太久。 这次进入岭山之前，柚宁按照约定，和邓书雪互相发过消息，回来以后即便是无知无觉的难过，也没有忘记第一时间和邓书雪报了平安，让她放心。 第155章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刮坏你的车。 这次进入岭山之前，柚宁按照约定，和邓书雪互相发过消息，回来以后即便是无知无觉的难过，也没有忘记第一时间和邓书雪报了平安，让她放心。 － 而邓书雪的回复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又不经意间的提起工作上的事情，只有在柚宁面前，雷厉风行忽然空降的邓经理才会像以前一样，吐槽文件有多难看，商务有多难以沟通，这堆事情有多让她心烦，生动而又鲜活。 柚宁安慰，则再清楚不过邓书雪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平时把脸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千金大小姐，是如何一个又一个的连续熬夜，对长篇资料和文字财报不以为意头疼至极的邓书雪，是如何硬生生的啃下来了一件又一件的文件。 所以，为了不让她担心，顺利的完成想做的事情，自己的任何情况都是一切都好，现在司马长想通的确难得，可是……邓书雪恐怕也和自己一样，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应对生活重心之外的事情。 条件反射的低头看一眼手机，柚宁权衡着应该如何告诉司马长，良久，才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开口。 “书雪其实是很少女心的人，如果想要认真对待的话，鲜花，美食，纪念日礼物，手工娃娃，总之可以被感到用心和很漂亮赏心悦目的东西，我相信她都会喜欢的。” 对面，司马长认真的记下来，柚宁眼中的思绪依旧没有散去，看着司马长，神色微微凝住，又不放心的提醒。 “之前你应该在受害人背景里看到过她的资料，没有告知书雪的情况下，我也不方便透露更多的给你。” “但是她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付出了很多心血和精力，如果你想要去找她，尽量选择方便的时间和地点，不要让她感到困扰。” － 和司马长从小吃馆出来，柚宁就按部就班的回到了许沉的病房，司马长问清楚自己心里一直挂念的东西，则毫不停留的回到警局。 想来许沉不在的时候，一直是司马长代理刑警队长，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还有很多文件要处理。 在确定司马长完全明白，知道邓书雪最近的状态的点头之后，柚宁才拿出手机，本想告知邓书雪一声，微信还没点开，却又忽然间作罢。 邓书雪是什么样的人，柚宁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她喜欢，司马长自然会被认真对待，如果她不喜欢，司马长也会很快被礼貌拒绝，干干净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除了邓书雪家中安排的那个与她相处起来让两个人都略带神经质的前男友王望轩，这么长时间以来，追求邓书雪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她从来没有多余的感情纠葛，可见邓书雪对待感情，是理智在线的。 司马长也并非是会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人品和性格都不错，他们两人在一起，无论是两情相悦，还是单方面拒绝，都是邓书雪完全可以应付的事情，她再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因此也就准备关掉手机，审问过pluto后，柚宁好像有一些找到了从前状态的影子，一旦接触起工作，便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心里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东西。 刚刚回到病房，就检查过许沉的用药，又站在床边，为许沉轻轻的盖好被角，旁边代表着生命体征的仪器依旧显示平稳，但许沉……双目紧闭，嘴唇苍白，和昨天并无不同，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其实，也没关系。 许沉之前做了太多事，其中大部分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无论许沉想要睡多久，哪怕是天荒地老，地老天荒，她都会等。 这些年来，等待复仇，等待线索，等待重逢，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她习以为常并且十分擅长的事情，那应该就是等待了。 就在柚宁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垂眸，打算带着笔记本去窗边坐下继续梳理思绪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在安静的连心跳声都可以感觉到的病房，她被毫不意外的吓了一跳。 看一眼来电显示，又看看许沉，柚宁忙放下东西，起身离开了病房。 “妈？” 上大学以后，柚宁和安泽兰的交流经常是通过微信，似乎是母女二人的心有灵犀，文字交流对于他们十分具有效率，除非有要紧的事情，互通电话几乎成了最后一个选项。 对面，柚宁停顿片刻，等来的却不是母亲熟悉的声音。 “你是柚宁吧？” “你妈妈刚才摔了一跤，哎呦可真是急死我了，你看这……” 相反，这声音是一个柚宁从没有听过，十分陌生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从他的语气上判断，应当不是医生，在母亲摔倒的消息传来之后，柚宁只听着急，顾不上细细追究身份，不等男子话音落下，便再次开口。 “严重吗？有没有送医院？我立刻过去。” 男子那边似乎是有些凌乱，一阵动静传来，没有来得及说话，父亲和哥哥不在，柚宁和母亲相依为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她不能有事。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等来消息，似乎是火上浇油，看一眼病房，柚宁急着离开，没走几步，却又想起来什么一样，脚步一顿，折返回病房。 在许沉病床旁的床头柜中，柚宁拉开抽屉，还没来得及细细翻找，黑色车钥匙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许沉的生命体征如同刚才，一直没有什么波澜。 柚宁不知道现在说话，许沉会不会和电视剧中那样虽然并未醒来，却可以听到，还是只是她的自我安慰，不过无论是什么，都不再重要。 病房里，柚宁强装冷静，手心却已经因为刚才的一通电话，此刻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一层细汗。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刮坏你的车。” 话音落下，柚宁眼眶不知不觉的有些湿润，再也控制不住，于是低头，晶莹剔透的泪水跟随着闭眼动作轻轻滑过脸颊，最终浸湿许沉的皮肤，离开前，她在许沉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第156章 姓刘，刘全 话音落下，柚宁眼眶不知不觉的有些湿润，再也控制不住，于是低头，晶莹剔透的泪水跟随着闭眼动作轻轻滑过脸颊，最终浸湿许沉的皮肤，离开前，她在许沉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 s市市区，独院。 柚许清和柚风离世之后，a市就再也没有了安泽兰值得留下去的理由，她原本就是s市人，于是操办结束儿子和丈夫的葬礼，就带着所有的积蓄，和柚宁回到了s市。 安泽兰虽然久做家庭主妇，但原本就是小资家境，只是父母过世的早，年幼时就被寄养在姑姑家，成年后按照遗嘱所得父母全部遗产，其中巨额数量，也足够安泽兰挥霍一辈子。 不过好在姑姑家家教不错，她并非是见钱眼开的纨绔子弟，得到一大笔财产后还是若无其事的进入大学，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刚刚入学，安泽兰就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柚许清。 至于后来，两人一见钟情，互许终身，婚后柚许清又勤奋踏实，从不节外生枝，安泽兰毕业后，非但没有动用遗产分毫，单凭柚许清的收入和能力，婚后两三年，就足以让柚家在a市有了小小的一席之地，紧接着有了柚风。 至于柚宁对这些以前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安泽兰也从未主动告诉柚宁他们的前尘往事，斯人已去，对安泽兰而言，极度的悲痛之外，那些都好像是前尘往事一般，柚风和柚许清离开后，安泽兰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她原本就温和安静，逐渐变得沉默寡言下来，倒是让柚宁记忆中的母亲，和小时候的母亲有了些许不同。 十五年过去，二人相依为命，时间久了，柚宁虽然也有看到母亲情绪不佳，有些失控的一面，她们的相处却从来都是和谐平静，一派安然。 而柚宁自来到s市，也从未主动向母亲提起过父亲和哥哥，更没有提及earth任何一句话。 当时心中已经是什么都能理解的年纪，她自然知道这些伤心的事情，会让表面上看起来装作没事的母亲更加难过，于是只要母亲不出事，他们母女二人一直在一起，就是柚宁最大的心愿。 就这样慢慢到了现在，二人相隔两地，好在a市离s市不远，虽然s市分属s省直接管辖，但两地开车悠哉悠哉的过去，也不过三个小时的路程。 为了赶路，柚宁又选择了最快的道路，幸好这一路上不见什么红灯，也没有意外发生，倒也还算顺利，下午三点钟，柚宁就到了家门前。 行云流水的停车，柚宁顾不及别的，直直的冲进去，门口并未上锁，安泽兰却从来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心里不祥的预感加重，走进门口，柚宁却出人意料的听见了安泽兰的声音。 “我没事，多谢你一直在这里。” 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祥和，听上去似乎并没有影响神智，只是究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柚宁什么也不想的推开房间门。 客厅里，安泽兰正坐在沙发上，右腿这个时候被十分引人注目的包成了一个粽子模样，旁边则站着一个约摸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目光落在伤口处，脸上还有没有消散的愁容。 男子穿着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不像寻常中年男子那样的未老先衰，体态较好，一整个看过去，反倒是有种事业有成，干干净净，让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不用询问，那男子应该就是和柚宁通电话的人。 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忽然出现在门口，安泽兰先是惊讶一下，没来得及说话，男子也看到来人，一瞬间猜测出柚宁的身份，一拍脑袋，好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脸上愁容满面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面对柚宁十分的歉疚和不好意思。 安泽兰起初在院子里摔倒晕厥，他一时情急，竟然光忙着条件反射的通知亲属前来，却在安泽兰转醒帮着检查伤势和处理伤口的时候，忘了电话那头的柚宁！ “你是，柚宁……？”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三人也有过几秒钟短暂的面面相觑，陌生的中年男子尴尬先一步出声，柚宁则紧接着毫不迟疑的走进。 确认安泽兰的神情似乎是一切都好，只是腿上膝盖处的伤口被包扎的难看至极，此刻正不怎么费力的搭在茶几上，柚宁才又转头，看向男子。 身为专业的犯罪心理顾问，柚宁即便是条件反射的也能想到了几分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一直着急的想要知道母亲的情况，所以刚开始并没有把男子的抱歉放在心上。 “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这……一紧张就忘了电话那边，还让你特地跑过来一趟，真是忙中出错。” 男子的话音落下，柚宁只是摇摇头，没有其他的反应，安泽兰也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看男子，又看看柚宁，嘴角有些无奈的忍不住笑。 “宁宁，我没事，就是中午在院子里浇花不小心绊倒，一下子天旋地转，才吓到了你叔叔。他刚给你打过去电话，我就清醒过来，一着急，又忙着关心我这边的情况。” “你看，现在除了一点皮外伤，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安泽兰一边说，一边还打算抬起腿来证明，柚宁连忙拉住安泽兰，让她不要随意走动，中年男子看到安泽兰的这个动作，脸上也瞬间反应过阻拦，不过柚宁先一步有动作，又急忙收敛。 被柚宁拉着，依旧还是坐下来，安泽兰倒也没有坚持，转头又想起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于是在旁边介绍。 “哦对了，宁宁，这位是我的邻居，姓刘，刘全，你叫他刘叔叔就好，他是市医院的骨科主任，我今天摔一跤，有他已经看过了，你可以放心。” 话音落下，安泽兰转向刘全看去。 “这是我女儿，柚宁，之前和你提起过的，现在在a市做老师。” 借着互相介绍，安泽兰在旁边帮两个人打圆场，也想让刘全和柚宁之间的尴尬插曲过去，不过，柚宁闻言，却忍不住抬头，又看看刚才慌乱的连电话都忘记的“骨科主任”。 第157章 像个来查案的警察。 借着互相介绍，安泽兰在旁边帮两个人打圆场，也想让刘全和柚宁之间的尴尬插曲过去，不过，柚宁闻言，却忍不住抬头，又看看刚才慌乱的连电话都忘记的“骨科主任”。 － 直到这个时候，柚宁才有时间仔细的打量起眼前中年男子，一眼就可以看出男子不同于同龄人的皮肤白皙，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整个人文质彬彬。 像个读书人，大学老师，小学老师，中学老师……倒偏偏不像是救死扶伤的医生。 和柚宁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男子脸上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实在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一瞬间联想到之前电话里并不如同医生一般专业的着急忙慌，还有安泽兰腿上繁杂奇丑的包扎，再联想到这有些欲盖弥彰的笑容…… 骨科，还是市中心医院的主任，这身份好像是两个人的天差地别，他不会是什么人假扮的吧。 因为earth的事，一波三折，和他们交过几次手之后，柚宁对身边的人都极其敏感，尤其是忽然出现又带着点刻意的人。 眼前的刘医生，无论是外貌还是神情，甚至是格格不入的职业，都很显然是集所有疑点于一身，每一点都让柚宁无法相信眼前的男子只是邻居。 随即戒备起来，那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柚宁的不信任，洞悉柚宁的想法，眼神中有些奇怪的变化，她背对着安泽兰，安泽兰自然无法在此刻知道柚宁心中的怀疑。 随即嘴角一抹无奈的笑容，好像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刘全也知道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医生一般。 抬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幸好他今天是下班路过，工作所用的医师牌照还在口袋里塞着，男子连忙拿出来，递给柚宁。 “虽然，好多人都说我看起来不像是医生，但是……我真的是医生，如果你有所怀疑的话，可以去中心医院查证，如果需要我自证，能让你相信的话，什么样的自证都可以。” 刘全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他从医多年，不仅是第一次见面的柚宁，很多患者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抱着不相信他的态度。 而对这些尴尬的流程，刘全则是已经司空见惯，但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今天柚宁对待自己的目光，则是在不信任之间，带着警觉的敌意。 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柚宁平时并不是冷面的人，相反，她很喜欢笑，也喜欢轻松愉快的气氛，但一旦因为什么事情冷下来，即便是刘全这样已经有所成就的人，也条件反射的因为柚宁冷淡的气场，想要开始自证。 但换句话说，他为什么需要自证？刘全虽然有些想不通自己的决定，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来不及细细深究，刘全下意识的向她示好，听到这番话，柚宁微微愣住，同样的，还坐在沙发上的安泽兰也直接愣住。 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怎么第一次见面，甚至连问好都还没有过，双目交汇就聊到了这里，但刘全毕竟是长辈，第一次见面就让长辈提供证明，无论是什么证明，总归是有些不礼貌的。 刚想叫住柚宁，话还卡在嗓子里，安泽兰只见柚宁伸手，平静淡然，带着些顺理成章的接过了刘全递给她的证明，低头仔细查看。 “宁宁！？” 亲眼目睹柚宁这样的反应，安泽兰彻底愣住了，而面对很显然不合规矩也不礼貌的柚宁，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有些生气。 柚宁被安泽兰制止，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又看了一眼，才把牌照还给刘全，随后完全公事公办的开口。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是不是相信了刘全，也听不出来柚宁是不是还在怀疑刘全的身份。 “今天谢谢你的帮忙。” 刘全点点头后，柚宁便再没有说话，安泽兰脸上的诧异还没有消散，他也并非是看不懂脸色的人。 刚刚回到家中，母女之间很久未见，无论是什么缘故，柚宁很显然不希望其他的人出现在这里，特别是不知为何让她带着敌意的自己。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柚宁，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尴尬又奇怪，心里也并没有计较什么，刘全收好自己的证件，向安泽兰和柚宁告别。 － “刘叔叔是市医院的医生，平时上班忙，但一年前搬到这里之后，对待邻居们都十分友善，也对我这个同样是独居的人照顾有加。” “刚才他只是路过，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不放心才进来查看，要不是他的帮忙，恐怕我一个人也有些危险，你怎么能那么不礼貌的查看别人的证件？” “我看你这次，倒不像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像个来查案的警察。” 刘全走后，柚宁立刻忙不迭的坐在安泽兰身边，查看安泽兰腿上的伤口，好在伤势不重，应该是被石板磕到，伤口也并不深，已经上过药消毒，只是刘全包扎的一层又一层，看上去有些骇人，才松了一口气。 安泽兰则是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念着，话音落下，柚宁正在重新包扎的手倒是愣了一下。 随即，没有让安泽兰看出半点异常，似乎是无意之中提起来警察之后，安泽兰也失神了片刻，等她回过神来，再去看柚宁的时候，柚宁早已经走到餐桌旁边，给两人倒了一杯水。 “不过，今天是周三，你这样匆忙赶回来，学校里没关系吗？” 安泽兰接过柚宁递给自己的水杯，水温刚刚好，她轻轻抿了一口，询问。 许久不见，母女之间依旧是母女，突然出现所带来的惊讶过去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完全一切如常，这样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柚宁从来没有离家那么久一般。 倒水时借着背对着安泽兰的机会，冷静下来，也让自己速成了能够把一个谎言继续说下去的能力，提到那份根本不存在的老师工作，柚宁面不改色心不跳，神色平静的就好像是她真的是刚刚从学校赶回来的一样。 第158章 先回房间休息吧。 倒水时借着背对着安泽兰的机会，冷静下来，也让自己速成了能够把一个谎言继续说下去的能力，提到那份根本不存在的老师工作，柚宁面不改色心不跳，神色平静的就好像是她真的是刚刚从学校赶回来的一样。 － “没关系，下午没有我的课。和教导主任说一声就行。” “这样啊，那就好。” 安泽兰点点头，一边依旧不放心的叮嘱。 似乎无论柚宁长到什么年纪，在安泽兰的心里，始终都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小女孩，而在安泽兰的心里，也的确是一直这么想的。 “不过宁宁，你现在不是才刚刚入职还没有一年的时间吗？这样突然请假的事情，还是应该少做，以免影响了学校里的同事关系。” 即便是提醒，安泽兰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祥和，想起自己在警局的办公室，一边看起来十分认真的答应一声，柚宁喝一口水，环顾四周，家中似乎没什么变化。 客厅里依旧是淡雅的原木风，所有的家具摆设，甚至是电视机前面的植物，也依旧是原本记忆中的样子。 这处独院并不是她和安泽兰刚刚搬到s市时所住的单元楼，刚来s市时，起初是为了方便依旧还在学龄的柚宁上下学，安泽兰首先考虑到的学区。 但后来为了养老考虑，再加上单元楼和小区也一直不是安泽兰喜欢的居住环境，柚宁上大学后，安泽兰才又重新寻找住处，换了一座地理位置尚佳，环境也不错的独门独院。 她并不是一个对市中心和繁华有很高要求的人，相反，安泽兰心思细腻，格外看中环境和细节的舒适度，所以搬家起来并不是太困难。 而经历了两次搬家，这栋独院已经不是柚宁记忆中所熟悉和长久停留的地方了，上大学以后，柚宁有了自己的事情和安排，也只是在这里待过几个寒暑假。 所以真心而论，对家里的摆设，柚宁其实并不熟悉，只是觉得大体相似，那就应该还是以前的样子。 大体相似，应该也是好的，这里永远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熟悉的，可以让她感觉到无边宁静和轻松的安全感。 不会有流血和死亡。 “这次回来，多待几天吧？” 走神，随之而来一阵短暂的沉默，刚才还在嘱咐柚宁不要经常请假，在工作上尽量维持一个良好印象的安泽兰忽然开口，好像完全忘记了今天是周三一样，转头向柚宁询问。 唯一的孩子离家求学，柚许清和柚风也早已经不在身边，安泽兰即便是吃穿不愁，时间自由，也没什么烦恼，这些时间以来独自一个人生活在独院里，自然也免不了一阵阵的思念。 更何况人老了，就更加开始不由自主的越来越眷恋子女承欢膝下，一切幸福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年纪到了，安泽兰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前，柚许清，柚风，柚宁都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也会时不时地想着，如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柚许清和柚风还活着，也顺利的走到了现在，一直在她身边的话，她现在应该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样的幻想，只会加剧对现存之人的思念。 安泽兰看似有些突然的提起这件事，柚宁拿着杯子的手则是愣了一下。 她今天来的着急，又一路上都在担心着安泽兰的情况，理智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感性也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提前情绪崩溃，所以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没有考虑过这次回家要待多久的问题。 原本赶过来的时候，柚宁是想要等到安泽兰转好，再计划着什么时候回去，可是眼下，安泽兰伤势不重，就让柚宁的计划变得有些难以抉择。 那边，许沉还在昏迷，earth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整个警局的人都在不眠不休的加班……这边，安泽兰的语气不经意的透露着小心翼翼，眼神笼罩着希望，笼罩着对柚宁的在意。 许久未见到自己的女儿，明知柚宁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长大离家是自然而然，她也自然不会强留，但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安泽兰虽然清楚，可都想让柚宁多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她身为一个母亲，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的本能。 “……好。” 沉思良久，柚宁还是开口。 想到earth，柚宁有了回去的理由，也就同时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她此刻比从前更加清楚不过，以后的路，只会比之前更加危险。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的话……柚许清和柚风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无论如何，她不想这么匆忙的让安泽兰伤心。 － 在柚宁答应留下来后，安泽兰脸上的喜悦和开心就变得明亮而显而易见起来，还没到晚饭时间，就毫不犹豫的坐起，打算起来为柚宁准备晚餐。 而目睹兴致勃勃的安泽兰，柚宁的目光不免落在安泽兰受伤的腿部，虽然并不是严重的伤口，却还是忍不住提起担心的情绪。 因此百般阻拦，经不住安泽兰执意想要完成的决心，甚至妥协想要在厨房里帮忙，直到最后，柚宁被安泽兰强硬的打发回房间。 柚宁从小就被别人评价跟随了爸爸的性格，然而接触不多的旁人很难看出来的是，其实细微之处，那些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地方，母女两的性格才从来都是更加相似的。 然而执着起来，此刻安泽兰显然是更胜一筹， “你刚回来太辛苦了，听话，先回房间休息吧。” 明明是安泽兰受了伤，却还在记挂着让她好好休息，似乎柚宁反而成了那个需要照顾的人一般，被推出厨房，看着里面安泽兰已经开始忙碌的身影，柚宁不免失笑。 在原地站了一会，安泽兰按照流程在准备炒菜，双腿的重心跟随用力程度变换了方向，不至于太过牵扯到伤口，柚宁这才稍微松一口气。 第159章 信封十余年未被开启 在原地站了一会，安泽兰按照流程在准备炒菜，双腿的重心跟随用力程度变换了方向，不至于太过牵扯到伤口，柚宁这才稍微松一口气。 － 转身，没有在客厅停留，依照安泽兰所说的回到房间。 这处独院并不是柚宁记忆中时间最久的家，再加上搬家时她已经是步入犯罪心理，一心想要学成的大学生，因此对自己的房间自然也并没有如同其他女生那样用心的装扮。 所以，柚宁的房间里这几年来一直只有床，柜子和书桌等必须家具，除此之外，乍看去是一间再平淡不过的客房。 在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瞬间传递着舒服的气息，柚宁拿起手机，预想之中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她短暂几小时的大喜大悲中，许沉没有醒过来，earth也没有新的动作。 s市的日落要比a市更早，柚宁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外面渐渐染上金色的光辉，独院静谧无比，只有她的心跳声。 此刻才有了完全是自己的世界的实感，无人知晓她的心境。 呆呆的对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会，依旧没有任何提示，也不知道心绪已经走到了哪里，息屏，柚宁的目光角落被锁上的床头柜吸引，动作瞬间慢下来。 如果说这个并未被花费心思的房间有哪里能够体现出这是专门为一人所准备的房间的话，那么就是搬家时柚宁特意锁上的床头柜了。 此刻甚至不需要多余思考，她还能清晰的记起床头柜的钥匙被自己藏在哪里，但床头柜里的东西……柚宁不知为何，哪怕是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却依旧无法判断自己是否有再一次打开它的勇气。 自柚许清和柚风出事之后，他们的离世就成为了亲戚朋友们乃至于一段时间内，柚宁和安泽兰都无法主动提起的过往。 即便十几年过去，时间冲淡了表面上的一切情绪和悲伤，今日已经不同往日，但参加父亲和哥哥的葬礼后，便将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东西封存起来的纸箱，几经搬家，柚宁随身携带，却始终无法再打开。 她甚至还记得年幼时的自己所储存在纸箱里的所有回忆，和父亲哥哥所拍摄的照片，父亲给自己批改的作业，哥哥出差带给她最喜欢的漫画书，周末跟着父母去游乐园…… 柚许清和柚风离世后，市局按照规章带走了所有他们存放在家中的资料文件和重要私人物品，加上当年的案件影响巨大，牺牲者甚多，连案件卷宗都被上级封存，因此勘验科的警员来过之后，柚许清和柚风家中甚至都没有留下什么。 但是这些，是柚宁的物品，是年幼的柚宁对柚许清和柚风的回忆，连对安泽兰也没有吐露过的秘密，不管是因公还是因私，没有人有权利带走。 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清晰的记得，柚宁才能格外知道，十五年前的一切，她深藏心底，无论时间怎么改变，都从未真正释怀过。 “咔哒。” 即便已经十年之久没有触碰过正确的锁芯，意外的是，钥匙却依旧灵敏，声音落下，已经泛黄变得有些干脆的牛皮纸箱赫然眼前。 只要她掀开盖子，就能回到过去。 安静而有些昏暗的房间中，柚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纸箱，自上大学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只箱子，也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里面的东西了。 不知为何，在面对过去的时候，柚宁的勇气总是毫无预兆的来，也会毫无预兆的增加或者减少，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柚宁只凭着身体的反应行事，把纸箱小心翼翼的取出。 期间不免蹭掉了一些纸屑，纸箱被更加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床边。 屏住呼吸，柚宁打开纸箱。 回忆和陈旧的气味跟着这个简单的动作一起袭来，珍藏的一切被有序整齐的一个接一个安排好位置，如同当年她亲手放进去时见到的最后一眼，一切都严丝合缝的和柚宁的记忆结合在一起。 相片，笔记本，图书，纪念物…… 柚宁怔怔的看了一会，鬼使神差的拿起最上方柚风送给她一系列漫画书当中的一本，这是当年最为风靡小学的漫画书，也是柚宁当年最喜欢且至今唯一看过的一本。 依稀记得这是一部关于讲述长脸猫和短尾鼠的故事，丰富的想象力和奇怪的形象很适合正在大脑开发阶段的儿童，但严格来说，在现在看来，其实这本黑白绘制，有些粗糙的作品并不应该属于漫画。 但在柚宁的记忆中，还是习惯性的将它以漫画分类。 即便当时只道是寻常，而很多东西一旦沾染私人回忆，就变成了那人的唯一，再也不敢轻易涉足。 翻开书页，柚宁还没来得及细细查看，经受拿书的动作，书末，忽然掉出一样看起来似乎是信封的东西。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柚宁从没有在书里塞进乱七八糟纸片的习惯，平时看书时，连笔记也大部分被记录在专门挑选的笔记本上，不想因为繁琐的记录和想法把书籍干净整洁的排班扰乱。 而信封十余年未被开启，掉在地上时，声音清脆又响亮。 随着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脑海中似乎一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一种极其不可思议却跃然脑海的直觉浮现，柚宁浑身的血液在看到信封时不由得停滞了一下。 紧接着，大脑不敢加以思考，她才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放下漫画，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封。 只看一眼，柚宁便知道，她的直觉无误。 信封带着扑面而来的陈旧的书香气，也还保持着最初被折叠起来的样子，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皱，应该是由于被长时间夹在书本里的缘故。 而上面的字迹锋利有力，干净利落，即便陈年累月，信纸泛黄，也丝毫不影响字迹的清晰，落款是柚风的名字，柚宁再熟悉不过，而信封，则是十年前a市市局所统一配发的办公用品。 第160章 请你一定要相信 而上面的字迹锋利有力，干净利落，即便陈年累月，信纸泛黄，也丝毫不影响字迹的清晰，落款是柚风的名字，柚宁再熟悉不过，而信封，则是十年前a市市局所统一配发的办公用品。 －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封信。 柚风出事的前天晚上，柚宁还在抱着漫画书看的津津有味，柚风出事当天，柚宁从学校回到家中，就再也没有心情去读接下来的结局。 一直到葬礼后整理封上所有自己身边关于柚许清和柚风的东西时，柚宁都再也没有打开过漫画书一眼。 而至于后来，关于漫画书的消息，柚宁也只不过是在网上看到有小学同学转发碎片长脸猫和短尾鼠停更的通知，看朋友圈对于她而言原本只是一年都想不起来几次的无聊之余，而当时，柚宁停下手中的事情，盯着那条动态看了很久。 总觉得那年的漫画没有等来结局，物是人非，柚许清和柚风的真相也遥遥无期。 如果这封信真的是柚风所写，那么只能是在他出事当天，上班前悄悄放在漫画书里的。 而那个时候，柚宁已经在学校早读。 放学后，柚宁没有再打开过一次。 呼吸停滞，柚宁的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却尽力克制住自己，如同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拆开封皮，里面果然躺着两页写满字迹的黄色纸张。 “柚宁，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看到这封信，不过，这是我在收到earth关于岭山的消息后，写给你的。 如果读到这封信时，你已经对我所说的这句话有所了解的话，那么意味着我已经死了。明天是我和父亲他们即将要进入岭山的日期，我并不畏惧死亡，为事业和正义献身，是我作为警察唯一的梦想，矢志不渝。 而你和妈妈是同样矢志不渝的。 其实，自进入警局，接触各类刑事案件，到后来成为刑警队长，站在威胁人民生命安全和制服各类社会心理变态的第一线，我就一直有一个决定，在可能不会回来的行动前，一定要给你留下点什么。 柚宁，我和父亲将家人之外的全部精力和时间都交给了工作，在你小的时候，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因为学业和工作的关系，也经常不在家，很少和你在一起。 但是，虽然相处的时间有限，我真的将你看成这个世界上和妈妈一样重要的家人，一样重要的存在，你是我独一无二，且最为珍贵的妹妹。 很少对你表达爱意，也很少让你知道你对我的重要，但如果这是我留下的最后的话，比起那些，我想首先需要告诉你的是爱。 虽然早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定，不过以往的案件中，即便多么凶险和不安全，我也可以做出至少百分之五十的乐观，唯独这一次不能。 这是第一次给你写信。 明天我们所面对的，是无法控制的犯罪分子和无法预测的危险程度，从事刑警多年，我第一次对自己全身而退的概率产生了怀疑。 如果明晚还能回家吃饭，我会悄悄在你回房间写作业之前取出这封信，自行保存下来，等未来也许有一天第二封信写下，再一起重新交给你。 但如果你还是看到了这封信，那就一定要知道，我不后悔，也不害怕，同样因为提前写下这封信，所以对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遗憾。 关于earth和岭山的事情，我想你一定希望知道亲人离世的真相，我也不希望你蒙在鼓中带着疑惑成长，所以，我会尽我所能的告诉你，同时希望你得知一切后，也要相信他们会被绳之以法。 我们也许倒下了，但一定要坚信，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厉害更优秀的警员出现，坏人不可能永远逍遥法外，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我们柚宁，未来要过上自己选择的幸福的生活。 几个月前，我第一次收到了和earth团伙有关的案件报告，随后不定期却间隔短暂出现的十几起案件中，虽然作案手法，现场证据和死亡方式各有不同，但经过警局详细研究，决定将其并案调查，这是十几起有组织有预谋，训练有素极其残忍的犯罪团伙。 在对earth的追查中，我作为刑侦小组的组长，一边不遗余力的复盘每一个细节和证据，一边也渐渐发现了earth留下来的端倪，和他们不合常理的行为的原因。 他们犯案，不断吸引警方注意，想要吸收我。 无论是出于想要看到警员最终成为犯罪分子的戏剧性效果，还是“真正”觉得我可以作为他们的一员帮助earth壮大，什么样的目的我已经无心追究，但是意识到这一事实后，事情就更加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其中最为剧烈，也是最为不可思议的污蔑的，就是关于父亲柚许清贪污受贿的证据。 一路跟随earth调查至此，我已经再清楚不过，那只不过是他们为了让我放弃目前的生活，因为意识到最为尊重的父亲的“真面目”心理崩溃而堕落的把戏和诡计，同样，earth在暗处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已经有所了解。 目前，他们有网络高手，有资金支持，甚至还有蛊惑人心的心理学精英，人数虽然不计，但每一项都不只是单纯的擅长，而是以一敌十的天才。 可是，在缉拿earth的路上，我却无法分出百分百的精力为父亲正名。 倘若earth最终意图竭尽全力的污蔑一个人的名声，那么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大众和不明真相的旁人盲目的判断中，是永远无法得到澄清的，我深知这一点，所以尽可能的拖延着。 至于明天，我和父亲一同前往岭山，earth也早已向我们传递出了竭尽摧毁的信号，我清楚这些。却不知道那些粉身碎骨和牺牲生命会不会到来，也不知道明天真正的结局，明天会经历什么。 柚宁，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只是想要试图告诉你，如果最坏的情况出现，关于父亲的谣言流传，而我们不知所踪，或已经死去，请你一定要相信，他是这个世界上，一个恪守正义和道德的好警察。 第161章 你的，哥哥。 柚宁，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只是想要试图告诉你，如果最坏的情况出现，关于父亲的谣言流传，而我们不知所踪，或已经死去，请你一定要相信，他是这个世界上，一个恪守正义和道德的好警察。 － 他所做的任何事情，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担当得起任何赞美和敬佩，我以哥哥和刑警队长的身份向你担保。 同时，如果身边人对你产生质疑和谩骂，如果想要尽可能的向他解释事实后，一定要迅速远离，远离所有潜在的危险，保护好自己，也不要忘记安慰妈妈，替我分担一份她的伤心。 写到这里，应该也快要结束了。 倘若明天我们迎来的是生离死别，我希望你不要记恨，更不要陷入单枪匹马的复仇和永无止境的痛苦，哪怕再难过，也要向前看，我和父亲都不希望你成为仇恨的下一代。 你应该成为幸福自由的人，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过快乐的生活。 天理昭昭，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他们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即便不在此时，也在不远的将来，千万千万要记得这一点，光明的生活下去。 ps：竟然直到写完才想起我们柚宁现在太小，读到这里时，一定有些懵懵懂懂吧，没有关系，把这封信夹在漫画书里，偶尔想念哥哥和父亲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你的，哥哥。” - 晚上。 柚宁已经不记得自己看完柚风所写下的亲笔信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任何词语，语言，句子，都不能准确的让人感同身受。 唯一意识被强行拉回来的时候，安泽兰已经在楼下，不知道是第几次喊柚宁吃饭。 两页纸信封，完整的读下去，却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柚宁只觉得手脚麻木，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湿了衣衫，房间里也彻底被黑暗笼罩。 低头，手里的信封已不能看清。 柚风…… 记忆里，即便是柚风只有数不多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可柚宁也十分认真的将柚风看成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最喜欢最依赖的哥哥。 而事到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再是从前的样子，这封信穿越时光，她从来没有想过，在一切发生之前，柚风曾经坐在办公室里，用心认真的为她写下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 从此真的天人永隔，柚宁再也不是七岁之前的模样。 她是不是变成了柚风不希望看到的样子，是不是……成为了另一个小时候的自己再也认不出来的人，如果柚风知道现在的自己，会感到欣慰吗？ “宁宁？晚饭好了。” 又提醒了好几次，楼上的房间却始终没什么动静，甚至连灯光的光线也没有被打开，安静的就好像是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一般。 从前即便是再忙碌，柚宁也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声音坐视不理，面对寂静的回应，安泽兰未免觉得有些奇怪和担心。 可恰巧她今天摔到的地方是腿，无法上楼察看。 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目光始终落在柚宁的房间，安泽兰开始变得有些着急，担心柚宁出什么事无法发出声音，于是毫不迟疑的抬起受伤的一侧，正准备慢慢移动上去查看的时候，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柚宁这时才忽然出现在房间门口。 离开房间，下一秒就看到安泽兰试图上楼的动作，柚宁担心着安泽兰的伤势，急忙向着她飞奔而去，脸上的泪痕和情绪，已经在出门前被柚宁小心翼翼的收拾妥当。 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柚宁冲下楼，一把搀扶住安泽兰的胳膊。 “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双目对上安泽兰的目光，柚宁却不敢停留太久，破碎的演技已经无法和刚回到家时候那样天衣无缝，一边心虚的解释。 安泽兰则松了一口气。 只要看到柚宁安然无恙，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短暂的时间，晚餐被安泽兰准备的十分丰盛，柚宁下楼时，饭菜香气已然充斥着整个一楼。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安泽兰做的饭菜，安泽兰也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吃饭，吸了吸鼻子，装作想要把周围所有的香气都吸进肚子里的样子，柚宁努力压制住眼眶里再次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 气味，音乐，甚至是环境……都是触发一个人的关键，而对于柚宁来说，这些就更加敏感。 “好香啊。” “都是你喜欢吃的。” 看柚宁似乎真的是刚刚醒来，甚至头发还有些凌乱，安泽兰才放心下来，并没有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循着柚宁的目光向餐桌看去，语气带着点满汉全席的自豪感，一如既往十分温柔。 轻轻扶着安泽兰在餐桌旁坐下，柚宁则紧接着毫不迟疑的选择坐在了她的身边。 若是这时再面对面坐下，看着安泽兰的脸庞，柚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抱着安泽兰大哭一场的冲动。 答案应该是不能。 无论是十五年前，还是现在，这些事情都太沉重太沉重了，柚风为了解开柚宁心中的疑惑，选择告诉她真相，却没有想到这封信送达的太晚，当柚宁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已经执着不已，无法重来。 向安泽兰隐瞒了市局的工作，无数次对已经离世的柚风和柚许清暗自发誓，也和earth产生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交集。 哥哥，以后亲自抓住earth的那个人，会是她。 “对了宁宁，今天和明天附近都有最近很火的一个明星在体育场开演唱会，好像叫……安游。我也记不太清楚别人的名字。” “你感兴趣吗？正好这几天请假，工作好几个月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想不想去看看？” 一边忙不迭的给柚宁碗里加菜，看着吃饭慢慢吞吞的柚宁碗里的米饭逐渐被淹没，随后加上去的菜又顺理成章的在碗里堆砌一座小小的山峰，安泽兰没有催促柚宁，而是停下筷子，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 第162章 以后继续加油! 一边忙不迭的给柚宁碗里加菜，看着吃饭慢慢吞吞的柚宁碗里的米饭逐渐被淹没，随后加上去的菜又顺理成章的在碗里堆砌一座小小的山峰，安泽兰没有催促柚宁，而是停下筷子，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 － 她原本对这些明星艺人自然是没什么关注的，只不过街头巷尾总有知道信息的人，独院又并非是真正的独门独户，一来二去，安泽兰便总是能够听到一些动态。 恰巧和安泽兰关系不错的前院一户人家的女儿在知名经纪公司工作，之前他们也曾经好意希望赠送安泽兰几张演唱会的门票，然而当时安泽兰独身一人，又喜欢安静，自然没有去凑热闹的想法，所以婉拒。 没想到，几天后多日不见的柚宁便出现在家里，安泽兰看着柚宁吃饭，自然是条件反射的开始在脑海中搜集一切柚宁可能会喜欢的事物。 “安游……” 停留一下，思绪很显然有过一瞬间的偏离，柚宁无意识的跟着母亲把安游的名字重复了一遍，才恍然记起，国贸大厦的案件发生之前，她曾经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和安游见过几次面，还添加了微信好友。 虽然当时传闻中的大明星安游私下却显得有些奇怪的搬出“想要交朋友”的借口，柚宁也并没有真的信以为真，不过添加微信好友后，安游倒是没怎么说话。 而柚宁后来也因为各种事情忙碌不已，早已经忘记了微信里还有这样一位当红明显的存在，如果不是安泽兰恰好提起，在earth层出不穷的信息中，她恐怕会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倒是无妨，自己原本也和这些普通而又珍贵的爱好是两个世界的人。 侧头，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和安泽兰的目光对视，柚宁慌乱的夹菜，目光看着碗里的鱼香肉丝，才含糊不清的回答。 “没关系，我也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 － 夜色，办公室。 在邓书雪曾经在这里耗费过的无数个安静而又孤独的夜晚，经理办公室门口，办公区终于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小小的办公区被简单装点一番，布置鲜花和气球，甚至一侧还准备了茶水和小蛋糕。 在最醒目的地方，横幅上则带着无限欢乐气息的写着“庆祝本季新品发布会设计稿正式下单生产”。 办公桌旁，邓书雪站在人群中间，此刻穿着今天十分认真所挑选的一件简约大气的白色连衣裙，举起酒杯，人群中的所有焦点都集中在她身上。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邓书雪和从前那个看似大大咧咧性格简单的千金大小姐，已经多了很多从未预测到的成熟和气质。 不过，一个人无论再怎么改变，也依旧很难脱离本来的样子，比如邓书雪此刻虽然衣着正式，盘起来的头发，搭配简单却又不失贵气优雅的配饰，已经很显然有了资深经理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因为设计稿终于定稿而完成的一小个里程碑的进步，大张旗鼓宴请全办公室的人吃夜宵庆祝。 至于其中最为夸张显眼的横幅，自然也是出自邓书雪亲手定制，无论这件事情在已经混迹职场上很久的职员看来，作为换季必须有多么的稀松平常和必经之路，邓书雪依旧带着心意和鼓舞，庆祝着每一点进度。 而这也是对自己人生中从未有过的，连续加班快要一个月，严重睡眠不足，殚精竭虑的最大犒劳。 虽然知道前面还有路要走，也可能失败，也可能成功，但是拉上横幅，带着永不认输的自信和鼓舞，就能走得更远。 无论何时，邓书雪都一直坚信着这一点。 “庆祝我们伟大的胜利，以后继续加油！” 出入职场，她并不是会说长篇大论，擅长给别人打鸡血的人，邓书雪的性格也不习惯站在所有人面前侃侃而谈自己的价值观，这一点，即便是成为经理也无可避免。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相处，其他已经在女装部供职已久，熟悉人情世故的同事自然也对邓书雪是什么样的人有了了解。 一个直率，认真，简单的领导。 奖惩分明，不拖泥带水，虽然有些专业知识的欠缺，但是并不吝啬请教，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十分愿意了解，甚至从不让下属做额外和低效的工作，即便加班，也在一直尽力补偿着每个人邓氏集团最高标准的加班费和餐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女装部上上下下，从好奇邓书雪的背景和身份，到都对这位空降来的经理十分尊重，言听计从。 而于渊此时则站邓书雪的身边，身着价值昂贵的定制西装，整套皮鞋和领带，即便只是邓书雪举办的一个小小的庆功会，也在所有能够顾及到的细节下足了旁人不易察觉的功夫和心思。 作为邓书雪成为经理所亲自聘请的设计师，这次的秋季新品发布会，于渊作为邓氏集团女装部首席服装设计师，自然也是设计稿完成定稿的一大功臣。 和邓书雪初生牛犊式疯狂的工作模式不同，首席设计师于渊则更有经验，更加注重工作中的所有一丝不苟，苛求细节。 虽然外表看上去整个人文质彬彬而又温文尔雅，但是一旦牵扯到设计稿的问题，在场大部分员工都曾经体会过于渊简直称得上是令人恐怖的认真。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于渊非常专业。 他的专业水平之高，不仅可以提前完成秋季新品发布会的内容，甚至水平都大大的超出了以往邓氏集团女装部的水准，因此即便是名副其实的工作恐怖分子，却没有人对于渊提出任何质疑。 话音落下，平日里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首席设计师于渊也同时举杯，和邓书雪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轻而不可闻的清脆的响声，此刻眼角更是带着不为人知的笑意。 和邓书雪碰杯后，将心中别样涌动着的情绪埋藏在心底。 第163章 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和邓书雪碰杯后，将心中别样涌动着的情绪埋藏在心底。 －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间。 邓书雪原本的性格就十分活泼，这段时间被工作压抑的久了，一直到今天才真正释放出来，办公区里的气氛也很快就跟着被活跃，直到十一点，这场欢声笑语的庆功会才算是真正结束。 庆功会来去自由，不能熬夜的同事有很多已经提前离开，而十一点过半，还有几个没有尽兴的年轻男女，正商量着去酒吧继续疯玩。 “你们去吧，我得先回去睡觉了，不瞒你们，现在真的很困很困。” “对了，记得不要喝的太多。” “秋季新品发布会还没有真正开始，我们不能放松，明天可只有早上半天假，一定不要迟到。” 办公室门口，邓书雪早已经松了头发，一番庆祝和吵闹下来，神色有些难以掩盖的疲惫，正拿着包包准备离开。 即便从前她也是通宵熬夜的一把好手，如今连续一个月没有睡好觉，期间又是不间断的高强度工作，邓书雪现在最希望做的事情，就是明天一觉睡到中午，一夜无梦，再来上班，继续为接下来的战斗准备。 因此，离她最近的同事发出邀请时，邓书雪毫不迟疑的拒绝，笑着和他们告别，一边还在不放心的提醒。于渊办公室的灯不知道为什么还亮着，邓书雪没有打扰他。 这一个月以来，于渊是最经常加班的人。 按下电梯，四下早已无人，邓书雪从一楼大厅出来，邓氏集团体量庞大，不在市中心，深夜打车往往很难匹配，但是她刚才喝了酒，无法开车。 “书雪？” 晚夏夜晚的凉风习习吹来，吹在身上，不凉不热，适宜的温度不由自主的让人觉得无比放松，微风不断的拂起邓书雪的发梢，而邓书雪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一直没有动静的“正在响应”。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迟疑而又试探的男声。 今天心情难得的愉悦，可以暂时放下新品发布会的事情，喝酒后，邓书雪此刻疲劳加倍，大脑未免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从办公室出来，几乎是宕机状态，邓书雪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还有其他人，一时间吓了一跳。 转身，才发现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司马长。 即便是醉酒的状态下，虽然依旧能够第一眼辨认出司马长的身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酒精的缘故，回想起来，上一次自己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司马长，邓书雪的确已经说不上来了。 不过也没有在回忆之中纠结太久，邓书雪看着眼前的来人，一身简单干净的t恤牛仔裤，一如既往，脸上的黑眼圈却比记忆之中更深。 看着他的神情，司马长似乎也应该是刚刚下班，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有反应过来回答，邓书雪的目光紧接着下落，注意到司马长手中拿着的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粉蓝相间，颇具少女心，邓书雪愣了一下。 随即，司马长向她走近。 “我刚才在朋友圈看到了你发的庆功会，知道今天是一个对你来说很开心的日子，所以特地买了这束鲜花，恭喜你。” “我想，我们之前虽然认识的有些不合常理，也应该算是朋友，虽然这么冒昧的出现在这里祝贺你的成果有点突然，但还是希望你不要介意。” 司马长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紧张，邓书雪则是眨眨眼，跟随着酒精的作用，脑海中的想法早就被她飘到九霄云外。 她喜欢所有的鲜花，也喜欢今天晚上适宜的温度，偏向少女的东西也一直是邓书雪购物时的第一选择。 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比起手中的那束鲜花，却更让邓书雪有几分心旷神怡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偏偏是他…… 明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既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没头没尾的冒出这样一句话，丝毫不用联系上下文，听起来却实在是邓书雪会说出的话。 司马长毫不迟疑的答应，夜晚，路灯下，将鲜花放在副驾驶，司马长一边搀扶着摇摇晃晃的邓书雪，空无一人的街道，平稳的车速，邓书雪时隔已久，终于沉沉睡去。 － 凌晨。 天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柚宁就已经穿上外衣。 主卧里，安泽兰还在熟睡，柚宁蹑手蹑脚的关上大门，在离开家门前时，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远处微微亮起来的天色。 她很少有这么早醒的时候。 或者说，柚宁很少有一夜未睡的时候。 明明不在警局，明明手边没有带着任何工作，明明已经把信件原封不动的收好，又锁上了床头柜，没有再故意去看，可是，柚宁却始终无法把心里的情绪消散。 s市不比a市，虽然同为省会，但s市的经济规模和人口数量都比a市要少很多，柚宁在家附近的湖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天边破晓。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除了稀稀拉拉晨起锻炼的老年人，不时可以听见的鸟叫声音，再没有其他人影。 静谧的，孤独的，一个人的……就好像是整晚一直困在柚宁心里的情绪，无法找到另外一个人诉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十年的时间从心中过去。 绕着湖边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圈，才察觉到有些疲惫，在湖边随意找了一出石凳坐下，柚宁呆呆的看着湖面。 如果太阳再升起来一点，阳光更加强烈一点的话，在微风的作用下，湖面应该很快就会变得波光粼粼，即便是没有风吹，映射在水面上的阳光，也会十分好看，十分迷人。 深呼吸，柚宁似乎可以感觉到身边青草和树叶的芬芳，假设重新来一遍，让每个人都有选择的空间的话，她想，自己一定会选择成为春生秋落的树叶，不再去考虑其他。 闭上眼睛，柚宁条件反射的放空自己的一切思绪，尽力真的不去思考任何事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和口罩，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 第164章 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闭上眼睛，柚宁条件反射的放空自己的一切思绪，尽力真的不去思考任何事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和口罩，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 － “啊！！！” 虽然自己就是警察，然而，在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影的时候，柚宁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男子似乎也没有想到柚宁会突然睁开眼睛，也被柚宁的声音吓到后，紧接着就是连忙手忙脚乱的摘掉墨镜。 同时出声，柚宁虽然不能从声音辨认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但眼神她却十分熟悉。 “别害怕，是我。” “安游？” 试探性的询问，安游则因为柚宁认出自己而十分愉快的点点头，连口罩也摘下来，全然不顾及两人已经许久未见难免会产生的生疏和不习惯，反而是直接坐在柚宁身边。 安游所在的世界一向和寻常人的世界不太一样，柚宁清楚，常常和心理学打交道，也自然可以理解，但是身边忽然多出来一个人，柚宁还是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轻微挪动了一些不可察觉的距离。 安游也意料之中的并没有注意到柚宁轻微的动作，还在自己的思绪中，因为忽然遇到朋友而感到开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记得，安泽兰昨天无意间提起过，安游这两天会在附近举办演唱会，但是……现在是早上六点，对于一个昨天几乎是熬夜唱歌的人来说，几小时后就这样全副武装的出现在湖边，未免有些太过于精力充沛了。 安游倒是似乎没有意识到柚宁刚开始的生疏，反而十分自在，无论柚宁的问题是什么，都能意料之内的回答。 “我来这里跑步。” “这些……是因为经纪人说最近狗仔实在太多，一定要我带着口罩和帽子才能出门，免得被人认出来，又给他带来一堆麻烦。” 话音落下，柚宁不由得跟着安游的解释，又看了一眼被他摘下来放在旁边的墨镜和口罩。 安游看着不得不带出来的墨镜和口罩，语气十分无奈，如果不是身处于迫不得已的位置，以安游的性格，恐怕是不会主动加上束缚的。 但是，清晨带着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的跑步……应该要比直接跑步更加显眼吧。 虽然心里控制不住的这样思索了片刻，柚宁还是在表面上笑了一下，她和安游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他们的生活和所处的环境不同，在柚宁看来，甚至是心境和思维模式也天差地别。 不过好在安游没有询问柚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省去需要解释的空隙，这倒是让柚宁未免松一口气。 “叮。” 手机铃声适时提示，安游低头，看一眼消息，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不过在他的周身，却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柚宁起初并没有把注意力全然放在安游身上，因此自然也没有去关注安游收到了什么消息，她并不是粉丝，对于粉丝的术语而言，甚至算不上是路人。 安游对于柚宁来说，即便始终表露着热情和真诚，却不知为何，始终是认识的人而已。 “经纪人又在找我了，看来我得先回去了。” 抬头，安游在她意料之中的开口。 柚宁则点点头，准备向他摆手说再见，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刚刚抬起的手，却被安游塞了一张被严格密封的信封。 昨天收到的柚风的信封给柚宁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因此在目光初次触及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时，柚宁条件反射的愣了一下，一瞬间竟然有些抗拒。 随即，安游已经站起身，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带好口罩和墨镜。 “这是我的秘密，你是我的朋友，我愿意把它告诉你，但是，一定记得要等没有人的时候再看。” 语气平静不已，此刻和柚宁记忆中安游的语气有些不为人知的差别，抬头，安游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毫不迟疑的走远。 柚宁则始终有些迟疑的看着手里的信封，纯白色的信纸，外表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和落款，安游的话没来由的没头没尾，却让柚宁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四下无人，她当然也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刚准备将信封撕开时，柚宁的手机铃声忽然大作。 拿出，是司马长的电话。 “柚宁，你在哪里？许队醒了。” － 中午。 邓书雪的愿望果然成真，一直到上班前的一个小时，才从熟睡的状态中昏昏转醒，然后，看着家中的天花板和吊灯，昨天的记忆方才慢慢浮现。 她的酒量一直不错，很少有喝醉断片的情况。 昨天……司马长！？ 回忆之中的身影出现，猛的坐起，邓书雪转头，果然看到桌边留下的鲜花和纸条。 连忙不顾形象的冲过去，将纸条拿起。 “好好休息。再次祝贺你。” “－司马长” 即便是第二天醒来，邓书雪依旧想不通昨天司马长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的原因，纸条上的字迹一笔一划十分认真，邓书雪站在原地，愣愣的看了很久。 清晨刚刚醒来的朦胧和倦怠随着邓书雪的目光逐渐消失不见，回到床边寻找手机，邓书雪点开微信，找到司马长，一边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向他表示感谢。 虽然对于昨天的事情，邓书雪想起大概情况，已经没有太多细节印象，但如果不是司马长正好出现送她回家，恐怕邓书雪最后的结局，大概率又是在办公室度过一晚。 单单凭借着这一点，也应该对司马长道谢。 邓书雪一边在心里想着，一遍似乎是确定信心一样的点点头，打开输入法，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给司马长发过去一条简短的消息。 “昨天谢谢你。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消息发出，目光在“我很喜欢”四个字上面不由自主的停留几秒，邓书雪完全是下意识的打出这几个字，而心里涌动着的究竟是什么，她是说不清楚的。 第165章 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消息发出，目光在“我很喜欢”四个字上面不由自主的停留几秒，邓书雪完全是下意识的打出这几个字，而心里涌动着的究竟是什么，她是说不清楚的。 － 几乎是秒回，看到“没关系，注意休息。”后，邓书雪才又把司马长的回复阅读了一遍，压抑不断涌动着的心思没有深究，转而退出聊天框。 她的微信置顶，是柚宁和公司群。 原本秋季发布会定稿的事情，邓书雪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是柚宁，不过同样身为柚宁的好朋友，她自然无比清楚的柚宁最近在调查的案件。 自岭山互报平安后，他们的聊天也就停留在了那个时候。 邓书雪实在是太过于了解柚宁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柚宁全力投入一件事情的话，邓书雪绝对不会让她分神去和自己聊天。 柚宁也同样说到做到，邓书雪相信她，如果即将发生需要面对危险的事情，柚宁也一定会让自己知道。 除此之外，她现在只能希望柚宁那边一切顺利，圆满的解决这牵挂在柚宁心里多年的羁绊，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生路上必须的一关，她和柚宁最近都因为自己的事情忙的团团转，邓书雪祈祷着柚宁一切顺利，而最后的结果，还是等到新品发布会之后，再告诉柚宁吧。 她们都会胜利的。 而等到那一天到来，她一定会买很多很多零食和蛋糕，再搭配上烧烤，和柚宁再一次通宵达旦的一起聊天。 － 许沉醒来的消息实在是一场及时雨。 柚宁带着信封，匆忙的赶回家时，已经是真正的清晨，安泽兰正在厨房准备早餐，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柚宁只顾得上解释为“学校临时有事”，便和安泽兰匆匆告别。 自己会这么突然的离开，是连柚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安泽兰得知的第一时间，自然心中也十分舍不得，没有阻拦柚宁，察觉到柚宁的状态急切，也没有多加询问。 本能的用最快的速度给柚宁打包好准备的食物和其他物品，在安泽兰目送柚宁离开时，刘全正好出门准备上班。 经过昨天的相处，柚宁虽然对这个忽然出现的邻居骨科医生难免有些第一次见面时的戒备，但刘全毕竟没有怀疑的证据，又加上安泽兰的解释，误会的可能性反而变得更大起来。 因此准备离开时，刘全的出现虽然让柚宁愣了一下，但依旧还是友好的和刘全也打了招呼。 “宁宁，工作不要太辛苦，劳逸结合，注意休息。” “遇到烦心事的话就给妈妈打电话，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记得吗？” 车窗外，离开之前，安泽兰还是不放心的叮嘱，虽然已经互相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但对于安泽兰而言，无论柚宁在哪里，始终都是从前那个需要她照顾惦记的小女孩。 为人父母，安泽兰也欣喜于这些情感。 而比起安泽兰的叮嘱，柚宁却更加关心的却是母亲的伤势，转头间，和刘全无意间四目相对，柚宁顿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即便这是匆忙之下毫无预兆的四目相对，刘全的真心也一览无遗。 昨天她匆忙又着急，甚至没有来得及想清楚刘全的出现，而今天，柚宁彻底读懂了刘全面对安泽兰时的目光。 那和许沉望向她时如出一辙。 “我记住了，你也要记得注意自己的腿。不要站太久，也不要勉强。” “我很快再回来看你。” － 中午，a市军区医院。 将车稳稳的停好，柚宁一路小跑，根本顾不上休息，推开门冲进许沉的病房时，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病床边，身穿一件略显张扬的红色连衣裙，在黑发大波浪的衬托下，妩媚而又强气场的许昭。 此时许昭手里还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一部分零碎的苹果皮歪歪扭扭的掉落在垃圾桶外面，很显然，因为平时并不亲自动手，所以许昭削苹果皮的手法十分不熟练。 落下来的苹果皮被削的一块一块，大小不一，即便是侥幸留下来的部分，也十分难看。 柚宁曾经在许沉家中见过许昭的照片，即便只是一张多年前许昭决定亲自出国发展生意时姐弟二人的合照，但是如此明媚耀眼的长相，只需要一眼，就足以让人在任何时候辨认出来。 和弟弟许沉清冷独立的气质不同，许昭似乎是两个极端，无论是近看还是远看，都似乎是夏季一株热带鲜艳盛开的花朵，明媚而又张扬的艳压群芳。 如果不是已经得知许家多年前发生的事，柚宁绝不会认为眼前的这位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拥有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的雷厉风行女强人许昭曾经家破人亡。 “你就是柚宁？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她出现在病房门口，来的慌乱，甚至头发也没来得及整理好，即便这样，四目相对，许昭也从未怀疑过柚宁的身份。 一眼便确认眼前的女孩就是那个自小沉默寡言的弟弟唯一会提起来的柚宁，带着一种终于见到真人的惊喜的和柚宁双目相对，紧接着便向她走来。 桌边放着几大袋奢侈品包装，看样子是许昭带给柚宁的礼物，她随即开口，兴高采烈的声音便证明了这一点。 “你好柚宁，我是许沉的姐姐许昭。” “初次见面，早上听说你要来，就让人买了点见面礼，虽然是仓促了点，不过希望你不要介意。” “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许昭的热情猝不及防又让人无法拒绝，柚宁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切换这样的环境，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后，许沉有些虚弱的声音在许昭身后响起。 他今早刚刚醒来，恰好碰上许昭得知消息连夜赶回，按照许昭的性格，许沉整整被许昭的担心过度，喜极而泣，恼羞成怒折磨了五个小时。 就连司马长也不敢多待，碰上许昭，即便是并未昏迷的许沉，也束手无策。 “姐，你别吓到她。” 病床上的人一出声，柚宁的注意力难免被转移到许沉身上。 许昭则是也被吸引了注意，毫不客气，将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股脑的塞到柚宁手中，转头对着许沉没好气的反驳。 第166章 昨天送你回去的人，是男朋友吗? 许昭则是也被吸引了注意，毫不客气，将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股脑的塞到柚宁手中，转头对着许沉没好气的反驳。 － “许沉，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擅长给其他人制造惊吓，我在国外开会收到你生死未卜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现在倒是愿意替别人考虑了？先去一边歇着吧。” 许昭的性格果然是名不虚传，即便是偶尔毒舌如许沉，也在许昭的没好气下彻底甘拜下风，经过许昭一早上的狂轰滥炸，他也已经有些疲惫，干脆闭嘴，不再和许昭接话。 柚宁在一边看着姐弟两的互怼，一时感到有些不真实。 和许沉的目光撞在一起，许沉刚刚醒来，身上依旧带着各种各样维持生命的仪器，足以证明还十分虚弱，二人相对而望，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停滞了几秒钟的时间。 夹在中间后知后觉的许昭这才刚想起来似的，看看柚宁，又转头看看许沉，知道是自己在这里多余了。 意料之外很有眼力见的告别，许昭随便找了个借口，晃了晃手里已经被削掉一大半苹果皮的可怜苹果，便从病房里溜之大吉。 “你们聊，我先出去洗苹果。” 关门声音响起，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柚宁才靠近许沉，她从未见过许沉这般模样。 尽管在路上，司马长已经和她提前说了基本情况，对于许沉而言，心脏的伤口伤到了根本，能够转醒就已经是一件大事。 病人醒后，身上的仪器也很快就会根据恢复情况撤掉，如有需要的训练和康复都会逐渐提上日程，即便如此，她也已经做好了等待许沉一年又一年的准备，如果许沉一直不醒来的话，她就一直等下去。 而现在，许沉真的在自己面前，柚宁几乎快要喜极而泣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心疼。 “你……还疼吗？” 坐在病床边，柚宁温和的询问。 许沉摇摇头，似乎是在更加认真的观察着柚宁，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一处疼痛比得上柚宁更加重要。 岭山，国贸大厦……许沉已经证明了无数次。 “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许沉询问，声音微弱，不如平时有力，但其中的温柔和认真却不减反增，大梦初醒，他很庆幸依旧可以见到柚宁，也很庆幸柚宁平安无事。 柚宁同样轻缓的回答，算起来，许沉昏迷的时间并不久，好在她还能记得全部，而说话时无意间，柚宁却不由自主的对许沉瞒过了柚风的事情。 倘若时间适宜，待许沉恢复一些的时候，柚宁自然会将这些事情都告诉许沉。只是眼下，许沉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不允许，她的心思也不允许。 果然，即便是有所隐瞒，许沉也能够从柚宁的神态中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习惯使然，许沉并没有直接询问，他一直都在以无条件的方式在柚宁身边。 － 邓氏集团。 邓书雪踩着快要迟到的点有些慌乱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其他同事果然已经按时坐在了工位，没有一个空位。 甚至即便是昨天吵着要去酒吧的年轻同事，此刻也神采奕奕的仿佛昨天根本没有熬夜一般。 担任女装部经理以来，邓书雪从来没有任何迟到，反而经常直接在公司加班，因此办公室里的人对邓书雪几乎是踩点的慌乱出现有些意外，不过并不心存芥蒂。 而邓书雪，一瞬间想起之前同样是熬夜加班时，第二天几乎是死气沉沉气氛已经凝固住的办公室，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暗感叹。 果然，人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等秋季新品发布会结束以后，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一定会给女装部全体员工一个月的长假，让那些困扰了他们快三个月的工作都见鬼去吧。 “大家中午好。” 和其他员工打过招呼，邓书雪笑意盈盈的走到办公室门口，办公室里已经有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邓书雪并不意外，是她亲自聘请的女装部首席设计师于渊。 准备秋季新品发布会以来，邓书雪和于渊两个人就经常在一起加班，他出现在邓书雪的办公室，对于所有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如同呼吸吃饭喝水一般的事情。 只是现在，邓书雪关上门，按照往常习惯和于渊打招呼时，却可以很明显的发觉到于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仅仅是自己的直觉，甚至是理智的判断，都能够告诉邓书雪，于渊有重要的事情。 这种奇怪的感觉在于渊没有开口说明之前，始终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只是，邓书雪和于渊四目相对，暗暗思索，于渊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是她欠了自己巨额债务一般幽怨。 “发生什么事了？” 在女装部这段时间也算是职场摸爬滚打，刀山火海里走一遭，邓书雪早就练成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淡定，没有在于渊的表情上纠结太久，反而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询问道。 一边在办公桌前坐下来，邓书雪很难不去注意她的办公桌上，昨天还盛开的娇艳欲滴的百合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重新换上了一束新鲜的粉色玫瑰。 女装部的清洁阿姨年老无事，在邓氏集团找到一份保洁的工作打发时间，平时最喜欢弄一些花花草草，因此女装部大部分的鲜花绿植，都是直接交给阿姨来照顾的。 也许是阿姨今天早上刚换的鲜花……只是，昨天的百合花开的正好，今天怎么会忽然换成粉色玫瑰？ 据她了解，阿姨可从来不会这么铺张浪费。 目光落在这一束来的有些奇怪的玫瑰上，微微迟疑片刻，于渊顺着邓书雪的目光，向这一束自己精心挑选，也和她十分搭配的粉色玫瑰看去，方才开口。 “昨天送你回去的人，是男朋友吗？” 和于渊共事的时间久了，虽然二人之间也产生了一些默契，不过更加默契的是，他们之间所有的话题始终没有触及到私生活的界限。 第167章 但是……是真的。 和于渊共事的时间久了，虽然二人之间也产生了一些默契，不过更加默契的是，他们之间所有的话题始终没有触及到私生活的界限。 － 工作之外，邓书雪并不习惯于和同事提起自己的私人，她虽然外向开朗，却也不是什么都喜欢不分场合的与人交心。 而于渊则是不敢。 昨夜邓书雪刚刚离开，于渊便在下一秒出门追寻，目睹邓书雪被一个陌生男子扶上车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和大学时第一次见到邓书雪的场景交织在一起，始终挥之不去。 如果说今天女装部还有疲惫不堪没有得到休息的人的话，那一定就是于渊了。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即便已经下定决心等一切结束后再告诉邓书雪这些事，在司马长出现后，于渊还是按耐不住，一早就跑到鲜花市场，挑选了这一束玫瑰。 然后就是充斥着紧张而又控制不住颤抖的等待。 他真的要说出口吗？ 于渊已经在心里决定，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自大学时意外和邓书雪产生交集，于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无法容纳其他异性。 即便多年之后的故意重逢，邓书雪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于渊依旧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在她身边，在她身边。 “啊？” 于渊的问题有些突然，又和工作半点沾不上关系，邓书雪的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反倒是盯着于渊看了一会，她实在是太过于聪明，男女之间的事情，即便王望轩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依旧不影响邓书雪早已经了然于心。 这样没头没尾的问题，于渊几乎是因为自己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神情，忽然出现的粉色玫瑰，还有邓书雪惊人的直觉…… 于渊说这句话的下文，竟然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便已经被邓书雪揣测的一清二楚。 没有正面回答，邓书雪脸上颇具距离感的笑容，和半开玩笑的语气，让于渊的心头一冷。 “于设计师，请你放心，在秋季新品发布会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分心的。” 话音落下，于渊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默，成为设计行业的佼佼者多年，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聪明人。邓书雪言外之意没有挑明的意思，于渊不需要多加领会就能直接得知。 眸中闪过不可控制的失落和无奈，于渊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身离开，神情未免暗淡，粉色玫瑰似乎已经不再是他此刻最重要的事。 而即便如此，心中仍旧有些放心不下。 修长的手指扶上门把手，于渊没有动作，回眸，仿佛最后一次确定般的询问。 “秋季新品发布会之后，对吗？” 邓书雪不再出声，取而代之的是轻点点头。 － 夜晚。 病床上，许沉已经沉沉睡去，即便是从昏迷中醒来，许沉的身体状况也不会断然让他初醒就拥有如此久的清醒时间。 而下午许昭因为公司的事情告别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柚宁一个人。 期间主治医生也来过一两次，许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对于这位可以称得上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从前所有的病例来说，都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 再加上许沉的特殊身份，未免多上心，即便是在临近下班的时候，也还是时刻关注着许沉的状况。 而夜色逐渐加深，柚宁的困意也越来越明显。 昨晚她并没有睡着，今天又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到现在为止，安静的病房中，许沉醒来所带来的无意识安全感，早让柚宁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梦境里来来回回的游荡了好几次。 脑袋沉沉一次一次的落下去，终于，数不清是第几次的时候，柚宁轻轻起身，打算转移到沙发上以便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跟随着她的动作，一直待在身边的单肩包忽然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纯白色信封露出一角，是安游早上交给柚宁的信封。 发出响动，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许沉，察觉对方还在安稳的睡觉，柚宁未免松一口气，捡起单肩包的时候，将信封顺便拿在手里。 至于单肩包，被柚宁随意放在一边。 入夜，脑袋昏昏沉沉，换一个姿势和地方仍旧有些困意，不过柚宁还是一边坐在沙发上，一边打开了安游交给自己的信封。 起初并无不妥，直到柚宁将信封完整的看完一遍，又反复重新检查，昏昏欲睡的大脑一瞬间警觉起来，才恍然发现，身后已经惊觉出一身冷汗。 “柚宁， 如果你拿到这封信的话，刚开始的时候，应该觉得十分惊讶吧，毕竟我很少给什么人写信，严格来说，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能这个问题非常没有意义，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感觉到，在你心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不会去寻求帮助，也不会主动聊天的近似于陌生人的普通朋友。 很可悲吧。 可是，如果我说，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一见钟情，喜欢上你了，你会相信吗？ 应该是不相信的吧，哈哈。 但是……是真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确信你的与众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还以为那是一种奇怪的命中注定。 在娱乐圈时间久了，我见过很多称之为绝世的女孩，也见过拍过很多浪漫的偶像剧桥段，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我和你的遇见，所有人都比不上你。 第一次见到你以后，我还以为这些心思就要这样过去，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追求女生的人，我也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出现并不在意。 直到mars告诉我earth和你的那些过去，我才发现，身为警察的你，身为罪犯的我，身为普通女生的你，身为明星艺人的我……可能这其中真的夹杂着某些我们都无法控制的缘分。 第168章 三天之后 直到mars告诉我earth和你的那些过去，我才发现，身为警察的你，身为罪犯的我，身为普通女生的你，身为明星艺人的我……可能这其中真的夹杂着某些我们都无法控制的缘分。 － 柚宁，我曾经向你自我介绍过，我是安游。 现在，我再一次向你自我介绍吧。 你好，我是对你一见钟情的明星安游，也是earth的最后一位成员，venus。 看到这里，觉得惊讶？ 应该会的。 就连我自己也很惊讶我们之间的缘分。 柚宁，这次写信，不仅是为了要告诉你我的身份，告诉你我喜欢你，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是代替earth向你传递一次信息。 三天后，我即将在a市举办这一次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请你一定到场，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earth会杀光出现在演唱会的所有人。 至于在演唱会上会发生什么，很抱歉，我不能提前告诉你，那时无论是生是死，我相信我们都会在一起。 请务必到场。 请务必记得我喜欢你。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对这份看似突如其来却十分美好的喜欢做出回应，哪怕是拒绝也好，我都会接受。 安游。” － “难怪在国贸大厦时，安游竟然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earth吊起，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第二天八点，柚宁意料之外的出现在警局。 在司马长按照惯例和全部参与earth案件的警员开会时，柚宁毫不迟疑的公布了安游递给自己的信件，一晚的时间过去，她依旧没有获得已经很久未曾出现过的良好睡眠。 即便如此，站在所有人面前时，柚宁身上却带着让人不可置疑的平静。 似乎是与earth身经百战所带来的独特气场，在如此年轻的犯罪心理顾问柚宁面前，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刑警老王，此刻坐在会议室里，也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思索自己说的话是否合适。 将安游的信件从头到尾看完，司马长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想起在国贸大厦的案子里，自己因为安游而怎么整理都整理不明白的思绪，顿时想要立刻找到安游，抓着他质问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警局的人大多都对娱乐圈并不关心，安游被牵扯进来，第一时间所思考的并不是舆论，而是如何将安游绳之以法。 “现在十五年前的剩余部分未解封的档案已经向大家开放查阅权限，十五年前earth以造谣贿赂的虚假消息诬陷警员的事实不可否认。” “对earth进行十五年前案件的动机，我近期也得到了十五年前的真相，很快会整理文件，向局长汇报。” “这一次，earth在信中提出的演唱会，故意使用了最后一词，加上他们在十五年前已经失去了两名成员，在岭山中也并没有按照事先的预料，对我或者许沉造成生命威胁，所以我们有理由推断，安游的终场演唱会，就是earth的最后一次大规模动作。” “按照earth从前的习惯，这次如果我们不能成功的将他们抓获，以后不再进行下一步犯案的情况下，earth会将自己隐藏在普通群众中，再次抓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三天之后，无论安游的演唱会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要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 不管是从前的作战组织还是过往，柚宁即便深度参与在案件中，却也从来没有以领导布局的身份参与过。 似乎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柚宁的经历特殊，身份更是和十五年前深深地牵连在一起，在警局中也只是犯罪心理顾问的职位。 所以无论是规章制度还是吴齐方身为局长的私心，即便柚宁早就已经身不由己，清清楚楚的站在漩涡中心，一但有什么事情需要迎难而上，吴齐方都会下意识的暗中保护柚宁，为此，甚至是自己亲自冲在前面。 而这次，会议室中，吴齐方就坐在柚宁身边，在柚宁说话的时间，他只是轻轻的转头，短暂的注视着柚宁，身居高位多年，吴齐方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眸中深沉涌动的情绪，让人几乎看不出他的情绪的变化。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得知结果，也就是历尽千辛万苦才能苦尽甘来，那么，应该就是现在。 吴齐方不再将柚宁视作是需要保护的战友的孩子，而是一名真真正正的警察。 完全有能力为自己，为身边的同事，为被嫌犯威胁的人民安全负责任的警察，这也是柚宁一直以来的梦想。 也许……他早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了，只是如果是现在的话，如果是现在的话，自己时时刻刻也纪念在心里的柚许清看到这一切，应该也会觉得不晚。 － 下午，柚宁没有回到医院，而是临时绕路，调转方向，独自一个人去了市郊规格最为高等级的a市监狱。 pluto已经在医院的确认转移下正式被a市监狱收押，等待市局对earth的案件做出进一步指示后，接受余生的惩罚。 柚宁虽然之前得知这个消息，却并没有想到要亲眼看着pluto身在监狱。终于将pluto绳之以法，而她再清楚不过，对于earth而言，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只是今天，从警局离开的一瞬间，柚宁想到了pluto。 那曾经事不关己的态度，曾经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罪恶的目光，还有即便是已经身处于警方的控制下，依旧带着倨傲的态度…… 柚宁想起柚许清和柚风的样子，按照当年earth的计划，如同多日之前在岭山，pluto依旧是进行狙击的那个人，柚许清和柚风也许并没有见到这个间接改变了所有人的人生的人，但是现在，柚宁抓到了他。 earth也即将得到最后的惩罚。 监狱内，柚宁被安排在一处安全性极高的房间会面，她并没有携带任何许可证明，但大部分的狱警已经知道了柚宁的身份，没有多加阻拦。 事到如今，不仅是柚宁，整个警务系统中能够得知这件事的人，都在默默的关心着这件事的后续，为十五年前这场让人惊讶的罪恶设计，等待柚宁他们能够将earth绳之以法，了结这场跨越了十五年之久的罪恶。 第169章 三天之后，你会在这里见到其他人。 事到如今，不仅是柚宁，整个警务系统中能够得知这件事的人，都在默默的关心着这件事的后续，为十五年前这场让人惊讶的罪恶设计，等待柚宁他们能够将earth绳之以法，了结这场跨越了十五年之久的罪恶。 － 和pluto相对而坐，比起上一次见面，pluto从病号服变成了狱服，整个人难免消瘦了许多，只是眸中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如同绅士一般向柚宁微笑，似乎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监狱，而是市中心的高级餐厅。 “三天之后，你会在这里见到其他人。” 事实上，一直到出现在这里之前，柚宁都并不确切的知道自己为何在今天下午突然想到pluto，而自己又为何只是因为想到，就这样来到a市监狱。 对于她而言，pluto应该是一个早已经消失的，不会再有任何威胁的，尘封在记忆的尘土之中的符号，哪怕曾经充斥着鲜血和仇恨，尘埃落定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但是现在，在pluto出现的一瞬间，她却明白了。 和earth一样，柚宁也在传递信息。 到现在为止，柚宁都听到的太多了，自和earth有所接触以来，一直在被动的接受着来自earth的一切挑衅和信息，甚至无意识中，已经超越了柚宁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承受的限度。 他们的挑衅和限度一直是双向的。 她同样需要告诉他们，也需要向pluto传递着他们最终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信息，最重要的是，向自己传递她一定会达成目标的信息。 这对柚宁来说很重要。 而坐在对面的pluto听到这句话，看上去有些意外。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柚宁并不是会说出这样具有挑衅意味话语的人，在经年累月的阴暗中生活，pluto早就已经告诉自己，警察们都是一个样子。 那些警察，只会面对他们一如既往地嚣张，感到恼怒，然后照单全收，无论现实多么让人沮丧，都自顾自的坚信正义一定会到来，坚信到连他这样的心理变态都觉得诧异，简直是可笑至极。 于是愣住，pluto没有说话。 而此刻，柚宁从未察觉过的凌乱心思瞬间明白起来，一瞬间如释重负，一瞬间重拾坚定，看一眼pluto，她已经完成了要在这里做的全部事情。 “你们在这里慢慢腐烂吧。” 丝毫没有多加停顿，说完最后一句话，柚宁起身，向门口走去。 会面室只有柚宁的动静，一时间安静至极，在她按动门把手的一瞬间，身后的pluto似乎才终于大梦初醒一般，抬头看向柚宁的背影。 神色复杂，其中自以为是的骄傲着的情绪，此时也早就已经灰飞烟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pluto从未出现的，也不属于earth的pluto的神色。 “我有家人。” “无论如何，请你不要让他们来到这里。” - 傍晚，柚宁拎着晚饭，推开病房门，却意外的发现病床上早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落落的针管，摇摇欲坠的垂在旁边。 垂落的针头似乎还有没有输完的液体，在柚宁打开病房的灯光时被光线所反射，凌乱放在一边的床被，不难看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大脑一瞬间空白，手上的东西被柚宁毫不迟疑的扔在地上，转身，柚宁径直朝着主治医生的值班室走去。 “许沉……他下午的时候接了一个市局的电话，就匆忙的出去了，我们怎么说也拦不下来，病人的情绪实在太激动，竟然情急之下竟然自己就拔掉了输液。” “以他的身体情况，现在出院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原本心脏部分的伤口就难以愈合，之前送来的病人昏迷数年之久也是不在少数的。 “即便许沉身体年轻，恢复能力强，苏醒后的状态也不错，能够勉强在没有治疗的情况下维持几天，这样强行支撑着自己出院，最后也会元气大伤，留下难以恢复的后遗症。” “希望你能劝劝他，无论是什么情况，工作怎么能有性命重要，还是要尽早回来继续接受治疗。” 值班室，看到柚宁，主治医生的脸上也是难以掩盖的惋惜和担心，不难看出，刚才在病房里发生了多么执着而纠缠不休的争执。 奈何许沉一直都是一个心智坚定的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柚宁第一次发觉，有时候心智坚定，对于身边的人而言，其实并不意味着就是一件好事情。 比如现在，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他。 得知许沉的下落，和主治医生匆匆告别，柚宁来不及回到病房，就直接下楼，打车往警局的方向离开。 路上，柚宁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拿出手机。 许沉的微信依旧是一片平静，他没有告诉自己就直接回到警局，许沉从来不会这样做。除非是发生了非常紧急的事情，紧急到让一贯冷静的许沉坚信这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一瞬间想起警局早上的会议，司马长知道许沉现在的情况，在要不要告诉许沉这件事上，毫无疑问他们是同一个想法的人，所以无论如何，司马长也不会把earth重新发来的挑衅告诉许沉。 至于队里的其他人……柚宁暗自想了个遍，恐怕是只知道许沉醒过来，却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李苍，在许沉问起earth的处理时，对许沉全盘托出。 在警局近年来的年轻队员里，李苍原本就和许沉关系较近，又加上earth的案件，作为技术员，李苍大部分的工作都需要和许沉直接交接。 在岭山时，李苍也为许沉的计划顺利进行奠定基石，许沉醒过来对于警队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这几天又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忙碌，恐怕听到许沉的声音，李苍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 原本想要等到许沉康复，然而earth的挑衅却来得急促而又不容许等待，甚至连earth也不再把许沉这个极其强烈的变动因素写进邀请，为了配合earth的行动，安游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全部的粉丝。 第170章 a市市体育场。 原本想要等到许沉康复，然而earth的挑衅却来得急促而又不容许等待，甚至连earth也不再把许沉这个极其强烈的变动因素写进邀请，为了配合earth的行动，安游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全部的粉丝。 － ……柚宁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命丧现场。 即便已经做好了独自面对这一次挑衅的准备，却被许沉无意中发现，想起许沉，柚宁现在能够第一时间想起的依旧还是岭山上，许沉的目光。 在生和死之间，在她第一次对许沉的坚定和决心产生怀疑的时候，即便是那个时候，许沉依旧从没有背弃过自己的誓言。 深呼吸，将手机重新收好，心中却有些意外的并没有因为许沉不顾反对的强行离开医院而生气。 反倒对于柚宁而言，她所能想到的最多的事情，除了担心许沉的身体，便是不知道该如何向许沉解释这一切。 现在是告诉他的好时机吗？ 许沉的身体状况能够承受得住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吗？ 如果许沉在警局倒下，她能轻易原谅没来得及阻止这一切的自己吗？ 答案一定是不能。 柚风那封迟到了十五年之久的信还在脑海里盘旋，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景色，一时之间，柚宁思绪全无，竟然彻底没有头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沉。 － “那时我会和你一起去。” 警局，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偌大的圆桌会议室，柚宁推开大门，里面只有神色异常苍白却异常严肃的许沉，和在旁边第一次看起来有些战战兢兢，面对病态的许沉不敢多说一句话的副刑侦队长司马长。 从医院走的匆忙，许沉身边没有其他的衣物，甚至还穿着早上许昭顺手带来的，为他挑选的一身衣服。 那身鲜红张扬的风衣外套原本毫无意外是许昭的风格，此刻穿在许沉身上，却多了几分目不转睛。 看到柚宁第一眼，许沉便毫不迟疑的开口。 早在柚宁出现前，从医院离开，在电话里听到李苍说到earth的声音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柚宁现在的心情，也早就已经决定按照自己的坚定毫不迟疑的继续进行下去。 在所有有关柚宁的一切事情中，许沉永远把柚宁不假索思的放在第一位。 这样的决定从许沉和柚宁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分别，第一次重逢，第一次为彼此担心的时候就已经生根萌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比earth，在他们的人生中都留下了更加深刻无法复制的痕迹。 尤其是他。 即便是现在，即便现在更需要休息，也更需要保护的那个人很显然是许沉。 “venus的信里，提到了我务必在场，但是……他们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出现。” “许沉，我们都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无法进行这项任务的，很有可能会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你需要休息和康复。” 即便明明知道许沉出现这样的表情，自己无论说什么，许沉转变心意回到医院的机会已经希望渺茫，柚宁站在会议室门口，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她甚至刻意没有去看许沉的目光，而是低头，眼神轻轻的落在许沉放在文件上的苍白的手指，在身体遭受到极度重创的情况下，哪怕是手指间，没有一丝血色的指甲，也会毫无意外的透露着求救的信号。 也更加印证了柚宁的看法，此刻许沉需要的并不是参与其中，而是在旁边好好休息。 话音落，许沉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没有即刻开口，而坐在一边的司马长则是被夹在两个人中间，快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才终于从许沉忽然出现的压迫感找到一丝缝隙，也忍不住抬头观察着眼前的两个人。 柚宁终于代替司马长说出了司马长看到许沉出现在警局时第一眼就想提醒，却被许沉此刻周身的气场压抑着，而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 现在，司马长松一口气，已经无法描述自己到底有多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自他认识许沉以来，许沉一直都是冷静，客观的代名词，而自柚宁出现以来，许沉细微的变化，早就注定了他会为她成为不冷静，不客观。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司马长都能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和命运如此深刻，以至于旁人根本无从言说。 “因为自己的休息，就放任你一个人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 “柚宁，我早就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你，你知道的。这是心甘情愿，至死不渝，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我在你身处险境的时候一无所知。” 因为生病的缘故，许沉的话音听起来力不从心，比平时的力度至少减去了一半，柚宁张了张嘴，面对现在的许沉，却总觉得说不出什么。 他从来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即便是从前情深难以自制的时候，许沉也不会随便将爱和承诺挂在嘴边，他一向不是轻浮的人，信守着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而能让他如此直言不讳，一定是早已经以性命相交。 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的无法阻拦。 因为柚宁清楚，她也同样早已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许沉，同样无法带着离开他的任何可能，去面对任何人生。 有人说过，同生共死。 - 三天后。 a市市体育场。 下午六点时，体育场周围就已经开始变得人山人海，十分喧闹，不同年轻女孩，年轻情侣甚至是独自一人前来的少年聚集在一起，不同的面孔，不同的穿着，不同的口音，不同的身份背景。 唯一相同的，是体育场周围满世界铺天盖地以各种形式出现的绿色，那是属于安游的应援色。 距离演唱会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柚宁和许沉，以及负责处理这次案件的核心人员一同聚集在远处几辆并不惹人注目的警务车内。 为首的警务车车内大屏，被分成几十个不同的区域，李苍早已经监控起演唱会场地内所有摄像头和网络设备，一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得知。 第171章 放心，我会一直都在。 为首的警务车车内大屏，被分成几十个不同的区域，李苍早已经监控起演唱会场地内所有摄像头和网络设备，一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得知。 - “为了不打草惊蛇，柚宁会按照计划，用安游给出的门票坐在第一排，其他到场的警务人员，李苍已经用假身份购买了附近的座位，负责随机响应和尽己所能地保护现场。” “如果出现任何紧急情况，所有人第一时间在耳麦中汇报，切忌在事态更加恶化之前，不要擅自行动。” 车内，许沉面色沉稳，惨白如纸，却依旧还在对着耳麦进行最后的布置和强调，哪怕是身为a市市局最为精英的刑警小组，在面对如此重大的任务前，依旧不放过一丝一毫。 许沉之前已经在earth面前露面，甚至是在venus眼前发生过交集，凭着earth的信息网不可能浑水摸鱼，因此为了安全起见，按照earth的要求，不会进入演唱会场馆内。 但即便如此，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他也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无论演唱会内发生什么事情，许沉都会瞬间和场馆内的警员交集。 而对于这次行动，真正详细的策划整整写了半本书那么厚，在他们所能达到的，所不能达到的全部范围内……柚宁甚至已经想不出还有更多的准备计划。 目光落在屏幕上，快要临近演唱会即将开始的时间，在李苍所设置的内场监控中，清晰度几乎可以让柚宁轻而易举地看到最近的一个女孩脸颊上所贴着的蝴蝶。 栩栩如生，映衬着女孩一无所知而又开心纯洁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有些失神。 转头，柚宁和许沉四目相对。 短短三天的时间，许沉就将一切事物都安排的妥善有序，即便是带着重伤未愈的后遗症，除了脸色苍白和声音低沉外，几乎让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都看不出许沉是在中枪后醒来的第一天就回到警局。 但是，即便其他人不知道，柚宁也能察觉到许沉表面游刃有余的组织下，其实已经在消耗生命的自毁。 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着他。 如果许沉因此出现什么事情的话，柚宁甚至根本无法想象，她要怎么生活下去，或者说，连生存下去的任何希望都会消耗殆尽吧。 “放心，我会一直都在。” 三天的时间里，柚宁从未当面对许沉提起过任何担心和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明害怕却还是要假装无事发生的倔强心理，但柚宁也实在太过于清楚，比起来和earth的最后一场见面，许沉的身体状况，才是她当下所最为在意的事情。 如果要付出一切换许沉平安无事的话，柚宁的回答一定是毫不犹豫的肯定，只是可惜，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如果，他们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也许是被小心翼翼的掩盖了三天的在意在不知不觉间流露痕迹的缘故，许沉抬手，轻抚柚宁的额头，似乎是在将自己的一切运气和勇气都毫无保留的交给她。 明明虚弱，却还在给别人力量。 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表情恐怕有些失控，柚宁忙收敛起神色，垂下头，不敢再去和许沉对视。 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警务车还有其他小组成员在场的话，恐怕只需要一秒，柚宁就会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泪。 -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经常是演唱会的极限，不仅是艺人体力的极限，也是大部分粉丝能够接受的极限，而安游的终场演唱会，破天荒的从晚上八点持续到了即将凌晨。 所有的站点和在场粉丝都没有预料到这场演唱会的特殊之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五十分，在看台和部分前排，已经有带着小孩的粉丝无法忍受孩子因为无法入睡而产生的焦虑哭闹，而遗憾的离开。 而其他粉丝大部分还沉浸在安游的演唱会气氛中，即便是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venus一面，但在成为明星安游时，安游无疑是可以将自己的表演天分发挥到极致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娱乐圈中，安游可以以极快的速度走红，又长盛不衰的维持着自己不降反升的人气值原因之一。 将表演技巧无时无刻的运用在生活中，哪怕是不再有摄像头的私下，安游都疯了一般的保持着明星应该具备的风度和性格。 演着演着，一直到自己都信以为真。 接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柚宁一直冷静又无动于衷的坐在演唱会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冷漠而又理智，和所有安游曾经见过的柚宁都判若两人的此刻，甚至连表情都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这样被特意安排的特殊位置，既可以毫无遮挡无时无刻的看到台上的情况，万众瞩目的安游，也可以让安游在无意识的眼神间，细微又不引起其它人注意的捕捉到柚宁的表情。 只可惜，她从来没有因为任何让一大群粉丝尖叫的潮动而变化，安游一向擅长控场，声音在顶级话筒的加持下极具穿透力和诱惑人心的声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动柚宁。 柚宁的目光落在舞台上，没有看向他，又或者是那冷冰冰，似乎是与谁都无关的眼神，透过他，从来都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牵挂着另一个人。 最后一场巡回演唱会，安游几乎是在舞台上付出一切，从出道到今天以来所有曾经公开发表的歌曲，甚至还有几首只是未成型的样曲，安游通通都执意的留在了演唱会上。 终场演唱会，从舞台设计到服装，从讲话环节到歌曲串烧，每一步都是安游亲自设计，甚至把控到了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哪怕是路人，都毫无疑问是极其震撼的现场表演。 对于粉丝而言，这场演唱会则更是意外之喜，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热情的偶像和曾经自己隔着电子屏幕，聆听过的每一首歌曲。 而对于安游来说，这场演唱会是结束。 第172章 谢谢大家，谢谢所有人 而对于安游来说，这场演唱会是结束。 - “下面，是今天的最后一首歌。” “firework。” “这是我最近写的一首歌，还没有发表过，以后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发表在任何一个平台，今天是第一次唱，也是最后一次。” “这首歌，是给在场的某个人写的一首歌，我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看烟火。” 话音落下，全场立刻响起让人觉得震耳欲聋的喧哗声音，不仅是因为最后一首歌，也是因为某个人。 安游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反应时间的前奏，就这样被粉丝们的尖叫声漫过，在偶像和粉丝的牵绊之间，哪怕是一点点微弱的暗示，都会被粉丝自动阅读理解，填词成句。 柚宁抬头，和舞台上的安游对视一眼，不带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那位引得全场尖叫的某个人，只有他们懂得彼此在说什么。但遗憾的是，如果可以的话，柚宁宁可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甲乙丙丁。 “安游我爱你！” “安游加油！” “好听！！！” “安游！老公！” 此起彼伏让人根本听不清楚的互相表白声音之下，忽然让柚宁觉得满心虚假。长达四个小时的演唱会的背后，竟然是安游对心上人的告白。 他们为安游至此，安游却偏偏是那个虚情假意，堵上所有人性命的人。 可真心都被蒙在鼓里，真心全部一无所知，真心瞬息万变。 因为安游说不清道不明的表白，粉丝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音之下，一时间演唱会内部骚乱起来，柚宁也是在这个短暂的时间，忽然按下耳麦。 “是火。” “earth用来完成最后计划的手段是火，在d2出口，也许可以找到其他人。” － 前奏响起，哄乱的声音一瞬间充斥着柚宁的耳边，她向来不喜欢这么高分贝的吵闹，但安游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最后一首歌的时间，带给粉丝从未有过的狂欢。 因此加上之前的“表白”和从未发布的宣言，演唱会的氛围很快就被调动起来。 即便是第一发布的新歌，不少熟悉安游创作的粉丝也能跟着歌曲的节奏轻轻哼唱，在安游短暂的话音落下后，柚宁则死死的盯着安游的方向。 目光带着一如既往的冷冰冰，但是在最后一首歌的时间，却从来没有放下判断和思索。 在这首歌的所有环节，安游都从来没有离开过主舞台，甚至是编舞动作和舞蹈设计，也一直都不声不响的保持着在原地的距离。 也就是柚宁的眼前。 论成为明星，安游的确是极其专业的，即便近几年因为曝光度的关系，演戏和唱歌在同时进行，安游也从没有将任何一处成为自己的短板。 此刻在热情氛围包裹之下的演唱会，连带着表情管理，安游几乎都称得上是无懈可击，只是，即便如此，柚宁依旧没有放弃观察着安游每一个细微表情的机会。 firework和其他寻常的歌曲在常规设定上并无不同，大约三分三十秒的长度，柚宁却从来没有觉得三分钟竟然如此短暂过。 随即，热烈的歌曲快要进入尾声。 在歌曲结尾，如同柚宁所预想的那样，安游自始至终天衣无缝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破绽。 环顾四周，似乎有过那么短暂的一刻，舞台上散发着自己所有魅力的安游，不再是柚宁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安游。 而是带着一个普通人的依依不舍。 伴奏还没有停止，安游却忽然停止了演唱。 热情似火的周围瞬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停顿了下来，似乎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插曲，身边的伴舞也跟着愣了一下，紧接着，才开始继续完成自己剩下的部分。 在舞台中心站着，同时被所有的光芒和目光包围，也带着难以被理解的冰冷，这他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处，可高处不胜寒，他也早已注定了身边空无一人的结局。 无力承担的关注与命运，不能说出口的爱意，这为他而做的结局和痛苦……闭上眼睛，停顿几秒，全部的过往似乎就在这个时刻浮现在眼前，又重新睁开，安游的目光中再也没有其他人。 而是直直的落在柚宁的脸颊，不加任何掩饰的情绪，不加任何虚假的表情，以极其复杂极其难以言说的眼眸，最后开口。 真是可笑，他那么漫长的一生，最后竟然是这样潦草的收尾。 “今天……感谢所有人到场，圆满我最后的表演。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谢谢大家，谢谢所有人，真的，谢谢。” 声音停止，伴奏落下，全场漆黑。 - 五分钟前，森木咖啡店。 周末晚上的咖啡店似乎并不像是预料之中的客流量很多，至少今天，咖啡店中的客人比往常要少很多。 细细数来，只有三两好友和情侣前来商场逛街时顺便到此处休息，一家带着小孩的顾客，幸好小孩并不是十分吵闹，只要一个提拉米苏就能安静地坐下观看动画片。 以及坐在角落，已经对着面前略显厚重让人看不出品牌的黑色笔记本整整一个下午的那个戴着口罩和帽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瘦弱男子。 咖啡店的兼职生是一名附近大学的大二学生，为了勤工俭学才在周末来到这里打工，此刻没什么客人，也开始变得有些懒洋洋，找了凳子在柜台坐下，对着手机独自敲敲打打。 恐怕还在完成周末的小组作业，兼职生脸上的表情并不愉快，却无人注意到她，只顾盯着手机屏幕，连她也没有注意自己的表情。 温暖不已的明黄色光线，让人觉得惬意的轻音乐，还有传来远处家长时不时哄着小孩子轻柔的声音……一切都让兼职生觉得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 直到一队特警真枪实弹的闯进来。 抬头，被这样的一队人吓一跳，连忙慌乱的站起来，兼职生自然是没有见过如此多特警聚集在森木咖啡店，更不用说是来休息的一家人和朋友们。 特警们武装森严，神色严肃，谁也不会觉得他们是来喝咖啡的，而让人松一口气的是，特警也并非是冲着他们而来。 第173章 有我在的话，你不可能靠近那里的。 特警们武装森严，神色严肃，谁也不会觉得他们是来喝咖啡的，而让人松一口气的是，特警也并非是冲着他们而来。 - 正把蛋糕吃的满嘴奶油的年幼小孩此时正好奇的看着眼前一身黑衣，带着自己经常装模作样打枪似的黑衣人，并未哭闹，反倒是充满了好奇和安全感。 第一时间疏散人群，将普通顾客带到门外，司马长为首，身后跟着两三名已经上膛的特警，枪口直直的对准角落那个包裹严实的男子。 在他们进来的一瞬间，男子的手上就似乎知道了结局般的立刻停止了动作，没有人看的清楚他眼眸中的情绪。 屏幕上的代码还在不断滚动，演唱会内部系统卡顿起来，却再也没有任何新的输入。 “许队，我们已经控制了mars。” 直到耳麦中响起司马长的声音，警务车内，许沉才点点头应声，只是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神色却稍微有所收敛，离他不远的体育场内，灯光依旧让人觉得头晕目眩，如果一切还在按计划进行的话，午夜之前，安游很快就要开始他所准备的最后一首歌，firework。 - 在柚宁传递信息后，得到消息的李苍第一时间通知了许沉，而几乎是和柚宁同时，许沉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毫不迟疑地朝着体育场冲去。 他一向方向感极好，即便是在没有地图和从未来过这里的情况下，经过之前整整三天的策略讨论和研究地形，也早已经足够许沉对这里的一切结构了如指掌。 快要凌晨，场馆外原本聚集着想要等待散场的粉丝按耐不住，也纷纷散去，此刻人烟稀少，只剩下几处还在坚持摆摊的商贩。 因此即便是所有警察全部向体育场待命，四周的人群数目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只是场馆内的粉丝……关键部分依旧还在earth的控制中时，就唯有需要他们先一步阻止，才能全部逃生。 d1，d2…… 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和速度，许沉狂奔上楼，安游的演唱声音由远及近，值得庆幸的是，最后的时刻还没有到来，依旧还在歌曲中间。 而在许沉进入场馆的下一刻，就毫不意外的找到了d2入口。 d2入口是今天安游演唱会整个场所的最后一个入口，按照先前的人流估计，十三个入口足以分散大部分数量庞大的看台粉丝，d2入口位置偏远，又在舞台无票区附近，本身人流量占比就极其少，因此按照惯例，主办方并没有开放d2入口。 甚至从体育场承办活动至今，因为舞台设施和入口人流量的关系，d2入口也很少会被开启。 由此这里丝毫没有其他入口那样安保把守的景象，紧紧关闭的大门，隔绝着另外一个充满音乐和舞蹈的乌托邦世界，而许沉最终站定，心脏强烈的在胸腔跳动，一发而动全身。 原先根本没有愈合的伤口处也开始隐隐作痛，宣告自己的存在和微弱的支撑，似乎下一秒，强烈的心跳就要冲破皮肤，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体内。 在寂静和有些窒息的氛围中，d2只留下了门顶上的一盏白炽灯，更是显得格外清冷。 许沉始终无法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准确的说，他的心脏似乎已经到了可以承受的负荷极点，如果再多一步动作的话，就会脱离控制。 “许队长，好久不见啊。”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star。 除了能够听到自己那让人恐慌的剧烈心跳，剧烈的疼痛感来袭，许沉的脸色几乎已经惨白，比任何时刻都要危险。 所以即便知道来人是谁，他也并没有转身。 带着一如既往的骄傲和冰冷，许沉不想让star第一眼时，就发觉自己那比白炽灯还要白上几分的脸色。 “收手吧，你们输定了。” 许沉出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从前的沉稳，然而哪怕仅仅如此，他也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所剩为数不多的力气。 甚至是跟随着震动的声带，如此简单的动作，疼痛感都会一步接着一步的加强，额头不知何时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许沉甚至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除此之外，更加同样可以清楚地意识到的是，在star出现的第一秒，就无比敏锐的察觉出了许沉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轻笑，只是轻轻的一笑，因为四周太过于平静，许沉也可以清楚的听到star的任何动静。 “之前mars和我说起你执意出院的事情，我还并没有放在心上，今天一见，果然是要为许队长和柚宁轰轰烈烈的爱情感动了。” 目光落在许沉和第一次见面时更加消瘦的背影，又轻轻却又十分自信的望了一眼d2大门，那是他们提前布置和其他入口唯一不同之处。 只要按下按钮，数百汽油就会从天而降，到那个时候，哪怕是一根小小的火苗，也能让整个体育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瞬间化为乌有。 这无比绚烂的最后一场烟火……他的任务是按下按钮，而场馆内的neptune，将在凌晨十二点，准确无误的和mars远程协作，点燃位于四面八方的装饰火炬。 到那个时候，无论是许沉，还是柚宁，亦或者是被派进来的任何警察，都将葬身在这场无比壮观的火海之下，事实最终会向所有人证明，无论多少个十五年过去，他们才是最后的赢家。 至于venus……随便他生还是死。 早在venus吐露自己竟然喜欢上柚宁的时候，在star心中，他也早就和他们不是一条心了。 也是，说到底，venus毕竟还是一个新人，又怎么能理解他们十五年前的波澜壮阔，怎么可能真的和他们站在一起。 只要venus安安稳稳的不要破坏任何计划，star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之间即便互相不理解，倒也可以平安无事。 “有我在的话，你不可能靠近那里的。” 直接忽略了star不知是有的没的还是莫名其妙发出的感叹，在他出现的一瞬间，许沉也注意到了d2大门的不同之处。 第174章 各位粉丝朋友，大家不要惊慌。 直接忽略了star不知是有的没的还是莫名其妙发出的感叹，在他出现的一瞬间，许沉也注意到了d2大门的不同之处。 - 若非一直背对着star，恐怕他一个人处理起来，隐蔽却又长年不被人使用的d2大门，恐怕还需要一一排查，才能找到这处不对劲的地方。 那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时间。 演唱会内，安游已经开始进行最后一首firework，旋律悠然响起，场内热烈而又温暖的气氛加倍剧烈起来，一直蔓延到了d2。 只可惜，无论是许沉还是star，都没有因此把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分散出去。 “听说你的心脏在岭山受了重伤。” star话音未落，眼神陡然变得冷冽起来，带着久经商场和死亡的肃杀，盯着许沉的背影，似乎是要把许沉盯穿。 而对方并没有作声，对此浑然不觉。 star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许沉的风格，那个对于他们而言，一向都是高高在上，一向都是势在必得的风格，那个让他痛恨不已的淡定与从容。 “其实，我本来为你计划了更好的死法。” “在这演唱会的熊熊烈火中焚烧殆尽，也算不枉你英明一世的警察名声，如果你就这样去死的话，倒也有些让我觉得敬佩的决心，以后想起来，也许也会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但是，既然你不识好歹，非要阻挡在我面前，许警官，那就不要怪我下手狠了。” - 场内，依旧一片漆黑。 跟着安游的最后一丝气息落下，原本被安排好的谢幕此刻纵然没有一点痕迹，全场毫无预兆的断电，还沉浸在歌舞气氛中的粉丝未来得及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向舞台中央看去。 不知道是突如其来的刻意安排，还是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十分不约而同的变成了茫然无措。 漆黑的场馆内，和几秒前的欢乐形成强烈的对比，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人连身边人都难以看清，就更不用说是舞台中央。 而几秒过去，舞台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还是被让人恐惧的黑暗包围，意识到其中可能出现问题，粉丝们的惊讶逐渐转变为恐慌。 场馆内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不知所措的问题，只顾着尖叫的声音，奇怪询问的疑惑，害怕担忧的情绪……几乎是和热闹气氛之下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震耳欲聋。 在这样的黑暗中，柚宁坐在第一排，却清楚地看到了舞台上的动静。 站在舞台中央，就连伴舞也被计划之外的小插曲打断，慌了神的时候，安游却很显然丝毫不动的停留在原地。 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却可以敏锐地察觉到，安游周身已经散发出来的向死而生的释然感。 那是在向所有人告别之后的轻松，安游分明年纪轻轻，尚且不到二十八岁，此刻不加掩饰的万人之下，却透露着垂垂老矣的死亡感。 柚宁不知道安游经历了什么，外表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又为何会和臭名昭着的earth有所牵连，为何会成为earth中的一员。 但事已至此，他们都再清楚不过，所有的原因和过去都不重要了，他不需要解释什么，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说起。 希望许沉他们找到了d2，一切顺利。 黑暗依旧还在不受控制的继续，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起来，在突如其来又很难得到答复的惊慌中，如此数量的人群，大概只需要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会失控。 在踩踏和意外成为更大的威胁群众安全的因素之前，他们所需要争取的，只有几分钟。 柚宁垂下头，在心中默默祈祷。 “各位粉丝朋友，大家不要惊慌。” “刚才主办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失误，导致影响了演唱会现场，为了确保您和身边人的安全，请大家留在原地，不要轻易走动。” “如果发现身边有人受伤，请为她留出安全距离，并尽可能地照顾伤员，我们很快就会恢复电力供应，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待电力恢复，急救人员和应急人员也会到达现场，给大家带来惊慌表示抱歉，也请大家耐心等待。” 黑暗中，演唱会的音响重新发出声音。 似乎是一剂镇静剂和救命稻草一般的安抚了逐渐开始嘈杂的人群，跟随者声音的引导，粉丝群体渐渐冷静下来，周围喧闹声音中的惊慌也逐渐平静。 即便还有嘈杂的声音，大部分人的情绪也已经被安抚下来，现场重新回到可以控制的范围中，不复刚才的慌乱。 而柚宁则再清楚不过，那是李苍的声音。 看来至少在mars那边，依旧是一切顺利的，只要李苍还掌握着演唱会系统的控制权，那么现场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按照计划安排，待重新恢复控制，应急人员和警方也会进入现场，为了确保不发生大规模恐怖事件，得到拥有演唱会系统的控制权，其实是最关键的一步。 这样想着，柚宁才感到稍微放下心来。 抬头望向舞台，一片黑暗中，安游似乎还没有对这计划之外的声音做出任何反应。 毫不迟疑地起身，柚宁趁着黑暗，越过保安，径直以极其轻微的响动翻身上了舞台。 虽然这些年来，柚宁一直都沉浸在犯罪心理中，无法花太多的时间提高体能，以至于在进入警局成为犯罪心理顾问的时候，体能还成为了柚宁担心的一大困难之一。 但值得庆幸的是许沉的出现。 除了正常工作之外，自新任犯罪心理顾问上任，许沉一直都较为关注柚宁的体能，甚至即便是最初认识的时候，也会极其负责的特意抽出自己的时间为柚宁单独训练。 因此到现在，无论是枪械技术，还是基本的身手，柚宁虽然比不上司马长他们的经验丰富和力量度，却已经和从前判若两人。 更何况她的对手是从未进行过任何特殊训练的venus，制服安游，对柚宁而言，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第175章 输给你和许沉，我心服口服。 更何况她的对手是从未进行过任何特殊训练的venus，制服安游，对柚宁而言，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 以一种让人惊叹的速度极其迅速的站在安游身后，在柚宁不声不响的向着舞台前来的时候，安游已经反应过来mars的失权，意识到这并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下意识的转身，想要快速离开。 因此匆忙之下，并未注意到身后竟然多出一个人，直到柚宁淡定自若的出声。 “安游。” “今天既然是你邀请我来的，这么急着走，不太合适吧？” 舞台上的伴舞这时都已经慢慢移动到了后台，相比于在黑暗中手足无措且人群密度极高的粉丝，偌大的舞台空间，很显然给了伴舞们更多的反应时间。 因此现在，原本应该万人瞩目的舞台之上，漆黑的环境之中，只剩下了柚宁和安游两个人。 背对着安游，柚宁的目光从未到达如此零点的温度，甚至连声音也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柚宁……” 意外听到柚宁的声音，安游很显然是愣了一下。 即便有勇气躲在earth背后对柚宁自说自话的表白，即便有勇气躲在明星安游的光环下站在舞台上肆意对柚宁暗示…… 可是，当柚宁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安游似乎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变成所有角色的另外一面。 自卑，懦弱，敏感……即便是连他自己也最讨厌的另一面。 因此说话的间隙也停顿了一下，知道柚宁就站在自己身后时，安游竟然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完完全全的失神，比任何时刻都要更加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安游无话可说时，柚宁理智又坚决。 “十五年前的仇恨，不仅是要将earth绳之以法，而且要让他们活着接受惩罚，为无辜的生命赎罪。” “即便是你，主动选择罪恶，也不会逃脱惩罚。” 话音落下，从身后毫不迟疑的拿出手铐，柚宁上前一步，将丝毫没有反抗，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反应过来一切，自嘲着笑，自嘲着闭眼的安游反手铐住。 待柚宁离开舞台后，演唱会的灯光逐渐亮起。 因为成功经历黑暗和惊慌而不住欣喜的粉丝向舞台上看去的时候，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 “我们已经抓住了混在粉丝里的neptune，放心，他会和mars先一起被关押。” 演唱会外，意外没有见到安游，演唱会也就这样草草的结束，在人潮涌动的粉丝逐渐退场的时候，柚宁和司马长，分别以不同方向d2脚步匆忙的赶去。 耳麦中，李苍还在警务车里十分有条不紊地统筹一切进度，向柚宁和其他人汇报目前的重点，言语镇定。 从前那个容易紧张和害怕的李苍，现在已经成长为了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样子。 最后一首歌开场之前，许沉所安排的秦贺一组在演唱会现场已经顺利将neptune不声不响的抓捕，和司马长逮捕mars后相配合，效率极高的负责押送二人。 而柚宁从后台离开时，迟迟不见许沉的回应，也迟迟不见原本负责汽油的star的行踪，他们既没有出现，也没有下一步行动，无法定论失败和成功的无影无踪，都让刚刚将venus交给秦贺控制的柚宁心头一紧。 许沉虽然此次坚持要参与案件，却始终并不是拿不清分量的人，他也许会在其他人还没有赶到的时候先一步前往d2门，可绝对不是鲁莽的性格。 柚宁实在是太过于了解许沉的性格，甚至就连和许沉共事多年的司马长也知道，只要许沉还清醒着，他绝对不会忽略任何队内的消息。 如果连他都悄无声息…… 心跳也跟着更加紧张起来，偏偏人流量正好处于退场的高峰期，拿着应援棒的粉丝，说说笑笑的粉丝，抱怨最后小插曲的粉丝，低头着急在手机上打字的粉丝…… 这么多人拥堵在她面前，好像柚宁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到达明明已经近在咫尺的d2，还有已经近在咫尺的许沉。 连带着小跑和让步，柚宁不间断的穿越一个又一个粉丝，在离d2更近时，人流量也渐渐分散开来。 喧闹声由近及远，她只能听见自己砰砰乱跳的心，那是有关于许沉的心跳，有关于许沉的一切。 目光中，迫不及待所来到的d2门前，是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的star，和重度昏迷在一边的许沉。 - 第二天，a市市郊监狱。 早上九点钟，太阳正在徐徐升起的时候，柚宁正坐在mars眼前，而在她的对面，mars已经换上了囚服。 即便还没有进行正式审判，但罪恶早已是铁板钉钉，余下所有的工作，只是收集证据为主。 这个她发誓一定要绳之以法的犯人，长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甚至是将mars放在人群中，就会立刻泯然众人。 他们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人。 此时，柚宁的神色竟然比万年雪还要冷上几分，看向mars时，眼神中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原本不需要出现在这里。 许沉重伤，重新牵扯到之前的伤口血流不止，陷入深度昏迷，回到军区医院救治。 而这一次危险的境况，即便是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也不敢随便保证许沉还能再一次清醒，眉头紧皱，经过了整整一夜的抢救。 这样一命换一命，并不是柚宁希望的结局。 “我们输了，输给你和许沉，我心服口服。” 从柚宁出现在这里的五分钟开始，良久，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开口。 直到再也按耐不住，mars看着柚宁，似乎是一整个晚上未眠，黑眼圈比平时更加明显也更加憔悴，而他所说出的这句话，却并非是柚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之所以会在许沉昏迷的时候答应mars的请求前往监狱，出现在这里，只是想要来看看，让许沉和自己为之拼命的人，是不是将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不是已经疲惫而又憔悴，是不是为自己的罪行忏悔不已，是不是失去了全部，失去了自由和生而为人的资格，得到全部的报应…… 第176章 是啊，为了我们家的小馋猫。 是不是已经疲惫而又憔悴，是不是为自己的罪行忏悔不已，是不是失去了全部，失去了自由和生而为人的资格，得到全部的报应…… - 至于那些心服口服，还有一切浮华的词藻和修饰，柚宁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因此，没有任何动静，连眼角也不曾有任何改变，mars盯着柚宁，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又轻轻闭眼，才问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最后谜团。 “在森木咖啡店……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 话音落下，柚宁抬头，这是柚宁自从坐下后，第一次和mars对视。 四目相对，长时间藏在屏幕后面的mars，发现自己竟然无从招架柚宁的目光，一如十五年前，当他第一次看向柚风的时候。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冷意，连带着从来没有体会到的嘲讽，原来那些心志坚定，从不敷衍且从不退缩的人，竟然是如此的一脉相承，永远都让他无法战胜。 恍惚之间，柚宁神色冰冷的说了什么，mars早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 一个月后，邓氏集团。 “所以，根据策划部的详细统计，女装部今年秋季的销量即将超越上一季度的两倍，预计营收会对邓氏集团服装各部门产生新的竞争力。” “这些总体成就虽然离邓经理定下的协议还有一些差距，但新的秋季新品发布会，已经给女装部市场占比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董事长办公室，邓文的贴身秘书站在他们身边，邓书雪则自若地坐在邓文面前，比起来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如今的邓书雪，就连身经百战的邓文，也对自己这个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女儿产生隐隐的惊讶。 邓书雪的神色，衣着，举止，气场，似乎……一切都和从前不太相同。 想起自己曾经心心念念寻找的继承人，邓文一时间失神，却其实并没有仔细去听秘书的汇报，反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邓书雪身上。 邓文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楚，现在的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符合着邓文对继承人的一切期待。 “书雪，做得很好。” 汇报完毕，秘书离开办公室后，安静很久的办公室里，才听到邓文迟来的声音。 单凭声音很难分辨出邓文的喜怒哀乐，久经商场，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邓文依旧还是将自己真正的情绪掩盖的很好。 可在邓书雪面前，他恍若透明。 因为工作的关系，邓文其实从来并非不知道自己对邓书雪的忽视，可并未将她放在未来的时候，邓文连带着这些忽略，一起未曾放在心上。 然而现在，邓书雪清清楚楚的成为了另外一个人，成为了符合自己预期的人，才换来了邓文的一句“做得很好”。 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对于邓书雪而言，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邓氏集团会由她亲自继承，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线服装企业，和邓文的亲情，在邓书雪亲自完成秋季发布会后，也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如同邓文这几十年来对她的忽略和不在意，邓书雪也不会将这虚情假意的父女之间放在心上。 “谢谢董事长。” 不重要了，她再也不是那个会因为父亲感到受伤的邓书雪。 在心里这样想，邓书雪却不及眼底的笑着。 并没有在办公室停留太久，依旧还在潜意识里牵挂着秋季发布会今天要处理的一些收尾工作，如约给女装部的假期从明天开始，因此在今天下班之前，还有几份文件等着她签名。 和邓文告别，邓文暗自满意，也没有挽留，邓书雪走出办公室外，微信提示音意外响起。 是于渊。 “今晚一起庆祝吗？” 目光在于渊的消息上停顿良久，邓书雪默然，神色中分辨不清楚是什么情绪，但是抬手，轻轻敲打出一行字。 “谢谢你，秋季发布会的很多事情都谢谢你，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还可以一起合作。” “但不了，你可以和更好的人一起庆祝。” - “书雪说她成功了，今天晚上找我吃饭。” “我们北安大学的新教授，是不是也打算出院以后请客呀？” 军区医院病床旁，柚宁摇摇手机，笑意盈盈的回复了邓书雪，才看向许沉。 一个月过去，许沉已经卸掉了身上的医疗设备，只留每天仍需注射的针管和心脏监护，比起初入院时生死一线的状态，已经让人放心不少。 即便如此，这次许沉受伤的程度依旧还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严重，在半个月前昏迷初醒，也带着不可避免的后遗症，被医院严重警告不再适合任何需要剧烈打斗的活动。 如此，刑警队长一线的工作，也自然也会给许沉的后遗症带来威胁。 吴齐方得知消息后再三思量，甚至一度提出让许沉成为指挥中心负责人的越级调任，然而，几度权衡之下，许沉还是选择了北安大学问讯即刻提出的教授聘请。 他要做什么，其实早在很久之前，许沉就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成为刑警队长，缉捕earth，为柚宁报仇和查清真相……在此之后，他便不会再留存一线的任何生活，而是将自己的全部所学交给其他人。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但若是长久不衰的学习和传承，那么earth便永远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这也是他能够做到的全部。 柚宁自然也欣喜看到许沉这样的选择，当初在市局签署的犯罪心理顾问聘期即将到任，earth的事情顺利解决后，冯苏叶老师自然也心切着让柚宁回去跟着她继续做研究。 短短三天，老师已经发来了十几条微信消息，柚宁自然也怀念着做学生的时光，无论是研究生还是本科，那都是她最专注最心无旁骛的日子。 靠在病床头，却依旧抵挡不住满身的从容温和，卸去生死和罪恶，许沉似乎变成了最初的许沉，最初原本应该成为的许沉。 在柚宁额头轻轻一吻，许沉不免笑着。 “是啊，为了我们家的小馋猫。” -正文完- 第177章 小剧场(1－4) 小剧场（1） a市墓园。 淅淅沥沥的雨天，也并非是祭日和清明，墓园位于a市市郊，平常除了祭拜的家人，鲜少人来。 而今天，在已近沉寂整整一年的夏晴墓前，一个身穿纯黑色连衣裙，不带有任何的装饰和妆容的年轻女子站在一边。 手里拿着一束纯洁而又鲜艳的百合花，轻轻的放在墓前的大理石板前，夏天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墓碑。 一阵清风吹过，似乎是感觉到了凉意，夏天将身上的薄外套拢了拢，双手扶上小腹，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 即便如此，她的眸中却没有太多的欣喜和快乐。 “晴晴。” “姐姐好久都没有来看过你，这段时间一个人在这里，你应该觉得孤独吧。”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初执意要嫁给商人，也不会冷落你，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年龄，却让你年纪轻轻就天人永隔……” 冷清的墓园中，不再有生命的迹象，并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回答这番话。 夏天叹一口气，其实并非唯独夏晴的辛苦，她毫无背景毫无靠山，即便出人意料的嫁给商人，在那个家，从来也是举步维艰。 哪怕有孕，也无人可以真正明白她的心情。 可日子还是要接着这样过去。 “晴晴，再来一次的话，我会比任何人都要爱着你，在意你的。” - 小剧场（2） “以下是沈曾柔的遗书： 如果有人看见这封信的话，我应该已经是真的死了吧。不过，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意外？ 总而言之，真是庆幸。 沈家，沈曾柔，镜头……我终于可以永远的离开这些了，所以看到这里的人，如果你为我遗憾，那样大可不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我所面对的一切，都不是我希望的，反而都是我想要远离的。 不知道是第几次写了这样的遗书。 写了改，写了删，删了又重新写，面对那个光鲜亮丽却又已经腐烂至极的人生，我早就已经厌烦至极了。 总而言之， 希望生活着的大家都能好好生活，获得幸福，而沈曾柔，下辈子只要成为一棵普普通通的树，或者一颗无足轻重的石头。” - 小剧场（3） a市市局。 近期市区一起疑似故意为之的连环车祸，被受害人家属委托韩朝接手，从上一次国贸大厦的案子之后，不知道时隔多久，他才又来到一次市局。 而从那天起，韩朝也很久都没有再见过杜筝。 学校里鲜艳张扬，敢爱敢恨的杜筝，和他在一起却会有些害羞脸红的杜筝，每天都会精心打扮的杜筝，带这些学生气稚嫩的杜筝，和现在从不惧任何人的精英法医杜筝…… 还有，因为出国分手那天红了眼眶的杜筝。 “韩朝，我们没有办法走下去的，你不是也知道这一点吗？前途和对方，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如果以后再遇见的话，我会当作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希望你也是。” 市局楼下，待韩朝处理完案件离开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而四楼法医室依旧灯火通明，想来，杜筝今晚也因为同一件事情忙碌着吧。 眸中的情绪似乎就这样被拉扯到从前，韩朝默不作声，目光不复作为律师时候的那般冷静。 反而带着点比夜更加清冷的情绪。 杜筝…… 当年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原因，竟然意外的成为了如今不能再往前一步的理由。 即便他们重逢，也无法再看着对方一眼。 - 小剧场（4） “恭喜恭喜！” “亲眼看着我最好的姐妹结婚，心情真是五味杂陈，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市区最大的婚宴酒店，今天人满为患，宾客熙熙攘攘，许昭和刘全还在外场忙着招待客人，就连司马长也带着老王正在帮忙。 仪式结束后，休息室，柚宁身穿一身浅粉色敬酒服，栗色头发温柔的垂落在肩头，脸上却忍不住有些疲惫的幸福。 而许沉站在她身边，正为柚宁轻轻揉着因长时间站立而隐隐作痛的腰部。 端着可乐走进来，笑容越发没心没肺的邓书雪自然毫不意外地目睹了这一幕，眼神里丝毫没有掩盖的羡慕。 几天前，她已经正式成为邓氏集团统筹规划的首席运营官，即便如此，在柚宁身边，邓书雪依旧和从前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爱说爱笑的邓书雪。 “结婚好累啊。” 接过邓书雪的杯子，柚宁毫不迟疑的喝一大口，甜甜的可乐略微抚平了柚宁眉眼间的疲惫，然后悻悻的感叹。 于是忍不住回忆起来，似乎从早上四点开始，她就一直在换衣服，拍照，进行仪式，敬酒……见过不少人，也被很多人称赞和祝福。 当初和许沉商议结婚的时候，柚宁为什么执着的选择了传统婚礼？连她都忘记原因了。 早知这么辛苦，她一定举双手支持旅行结婚。 安泽兰坐在一边，正在卸下耳环，此时听到柚宁这样说话，也忍不住打趣起来。 “你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许沉包办，只是参加婚礼的新娘，还在呼天喊地的累。” 话音未落，柚宁和许沉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许沉答应了要全权负责的。” 柚宁的语气里充满了轻松和快乐。 “唉，可真是……幸福的新人啊。” 邓书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在旁边环臂而坐，把杯子轻放在一边，忍不住发出感慨。 “那你呢？” “传闻市局颇有作为的刑警队长司马长也追了你半年多，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他？” 被邓书雪吸引注意力，柚宁忍不住询问。 门外，短暂忙碌结束的司马长正准备推门，听到声音一愣，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门把手，终究还是忍不住心情，索性没有立刻推门进去。 邓书雪的声音不大，却可以很清楚的传入耳中。 “等到？下一次表白的时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