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辈，竟敢暗害我！》 第1章 请少爷回京！ （大脑放置区） “请纪少爷随我们回京！” 简陋的茅草房外的小院里，黑压压一片骑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朝纪火行礼，大声喊道。 纪火手里拿着菜盆，里面是今早刚买的廉价蔬菜，一脸懵逼。 “哇，小纪原来是京城的大户人家。” “我就说小纪这孩子聪慧，不像普通人，原来是京城的人。” “王婆之前想给小纪说媒，隔壁村的老崔头还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现在人家发达了，估摸着是看不上翠花了。” “这泼天的富贵哟。” 骑兵们的动静很大，毕竟黑压压来了几十号人，往这贫民窟一挤，周围街坊邻居基本上都知道了。 纪火眨眨眼，低头看看身上穿的打着补丁，破破烂烂的衣服，又望望面前周朝华丽的铠甲，这一身铠甲，就要一百两银子。 “你们确定找的是我？”纪火试探性问道。 站在最前面的中年军官拱拱手道：“纪少爷，没错，就是你。别磨蹭快上车！” 他一挥手：“来人，请纪少爷上车！” 跪地的士兵顿时二话不说，抓着纪火的胳膊就往马车上塞。 “唉！等等！我今早买的菜！” “这菜一看就是便宜货，不要也罢！” “我还没吃饭呢！” “来人！去打包点吃的给纪少路上吃！听说川西豆腐脑不错，给少爷款上！” “我的行李还没收拾呢！” “来人！把这房子里的都打包搬走！” 纪火顿时一惊，急忙喊道：“不用了！想想也是些破烂物件，就不用麻烦了。” 军官笑嘻嘻道： “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不？” 纪火憋了半天，最后来一句： “豆腐脑加辣。” “来人！豆腐脑加辣！给兄弟们也来一份，找我报销！” 于是一行人风风火火往京城赶路，来去都没用到一炷香时间。 一路上纪火再三确认，终于明白自己是周朝武将之首，大将军纪啸熊的小儿子，失散十六年现在把自己领回京都去认亲。 可是…… 纪火面无表情，我都努力十六年，现在都混得有点基业了，你告诉我其实我是军二代，其实不用努力的？ 那我这么多年都白努力了？ 我现在躺平还来得及吗？ 他穿越来这世界时，是依稀记得自己是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只是被仇家追杀，后来一个老仆抱着自己在雪天走了许久，才躲避的仇家。 老仆没过几年就死了，也没告诉自己是哪户人家的孩子。只有一块写着“火”字的玉佩，合着我真是纪啸熊的儿子？ 纪啸熊，周朝宗师级高手，成名绝学“雷霆烈熊拳”为周朝开疆拓土十几年，打得邻国哭爹喊娘，是名义上的周朝第一高手。 这世界武者等级从九品到一品，一品之上是宗师，再之后就不知道了。 宗师级高手，据说出手可以改变天象，破坏力甚至可以摧城拔寨，完全是行走的人形天灾。 据说他还有个独子，从小体弱多病，在周朝享有贤名，虽不曾入朝为官，但在百姓中很有声望。 现在纪火，要成为纪啸熊的小儿子了。 这个世界崇尚武道，不过除了武道还有其他职业，比如术士。周朝国师就是个术士，据说呼风唤雨占星卜卦啥都会。 “这都什么事儿啊！” 纪火只觉得脑瓜子疼，这些人突然就过来，他都没来得及做出相应的布置，要是那些小崽子知道他突然被逮走了，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算了，他们应该找得到我的。 眼见着已经到了中午，纪火在心里默念： “系统。” “叮！” 【姓名：纪火】 【点数：31】 【修炼值：1378632】 【武学：金蛇手（玄阶下品，大圆满）、托塔手（黄阶上品，大圆满境）、铁布衫（黄阶中品，大圆满境）、灵蛇杖（凡阶上品，大圆满境）、拦云手（凡阶下品，大圆满境）、大摔碑手（玄阶中品，大圆满境）、碎步冲拳（凡阶中品，大圆满境）、罗云枪（凡阶中品，大圆满境）……】 除此之外，还有【抽奖】、【背包】、【任务】这几个选项。 【任务】里只有一条： 【百川归海：学习百家武学，修炼到大圆满层次（87/100）】 系统偶尔会发布任务，之前的纪火都做完了，奖励都还不错，只有最近发布的这个武道任务，要学习百家所长，还修炼到大圆满境界，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是普通人，二三十年间想把一门低武学练到大圆满都算是天赋异禀，在江湖上已经可以打出一定名气了。 武学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级，天级功法一直是传说，就连纪火便宜老爹纪啸熊的“雷霆烈熊拳”也只是地中品。剩下的大多数是凡品，如果有一门入了品的武学，已经可以开创个小帮派了。 这也是手底下那帮小子收集了许久，还是没能收集完百家武学的原因，毕竟都是压箱底的玩意儿，人家也不会好声好气给你吧。 再说了，屠宗灭门这种事也不能常常做吧。 而且系统还很挑剔，一些连凡品都算不上的武艺，它看都不看一眼，根本不能充数。 不然周朝崇尚武艺，随便一个村口的老大爷也能露个两手，多和他们套近乎就能学到。 “这就是最幸福的尴尬了。”纪火摇头道。 寻常人练个几十年才能练成大圆满的武学，他双手一拍就能学会，靠着修炼值更是可以氪金瞬间到大圆满。 然而寻常人随便都能学的武学，他现在翻得焦头烂额都找不到。 纪火看着抽奖栏已经刷新的每日一抽，伸手在虚拟屏幕上点了下。 虚空中出现一个大转盘，最上面有一行大字“童叟无欺！百分百中奖！” 【恭喜抽中奖励：力量+2！】 ㄟ(▔,▔)ㄏ 纪火心里波澜不惊，这玩意儿就跟促销消费一样，对于他的运气已经麻木了。 属性是隐藏值，看不到具体属性，正常成年人应该是10点。反正这么多年下来，纪火都懒得计算自己属性是多少了。 系统每天会提供一次免费抽奖，随后每个月会赠送一次十连抽。其次要抽奖的话，只能是用点数消费，通过杀人或者完成任务获取。 他搓了搓手，接下来就是重点了，今天正好是月初，送一次十连抽。 “我要抽十次！”他恶狠狠念叨。 转盘哗啦哗啦高速旋转， 【恭喜抽中：鲜花+1、鲜花+1、体力+1、力量+2、鲜花+1、鲜花+2、游龙探云身法（玄阶中品）、修炼值+213、修炼值+50、鲜花+1】 起猛了！ 系统居然给武学了！ 第2章 听说你是将军失散多年的儿子诶 【物品：游龙探云身法】 【品阶：玄阶中品】 【描述：身若游龙，探云见日。】 “好东西啊！” 纪火眼里一片激动，玄阶中品的功法，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几个，这次系统居然这么大方。 难道是我突然变成富二代，运气也跟着变好了？ 多年来系统抽奖抽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能认真给个武学功法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 纪火二话不说，直接点击学习，大量修炼点灌下去，强行喂到大圆满境界。 【百川归海：学习百家武学，修炼到大圆满层次（88/100）】 脑海里出现不少人影，身若游龙不断行走，身后是一道道残影，闪避速度快得吓人。 还不错，纪火点点头，这就是有系统的好处，及时强行喂经验，就跟修炼几十年的没区别，熟练度直接拉满。 看了一眼修炼值，升级游龙探云身法花了10万，还剩100万多，洒洒水啦。 一行人白天都在赶路，到临近天黑时终于找到个客栈在里面休息。 “还请纪少在房间里休息，这荒郊野外的，莫要到处走动。” 军官单独给纪火一个房间，认真嘱咐道。 过了片刻，小二送上来饭菜后便离开了。一盘烧鸡，回锅肉，还有白菜汤，算得上比较丰盛。 小二临走时纪火看了眼，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看来是怕他跑了。 纪火摇摇头，饥肠辘辘一天，早就饿了，于是对着饭菜大快朵颐起来。 房间内红光忽闪，陡然出现一把旋转的红色油纸伞。那红纸伞鲜红欲滴，像是用无数鲜血染红的一般。 红伞向下一荡，伞下就出现一位身着鲜红衣裳，头上绑着根红色发带，皮肤白白嫩嫩，像是瓷娃娃一样的十岁小女孩。 这女孩赤着脚丫子，脚底板悬在地面半尺，没有丝毫费力，就跟呼吸一样自然。 小女孩随手一挥，内力覆盖整个房间，完全隔绝声音，这才收起红伞，乖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眨不眨看着纪火。 “小红糖这么快就来了呀。” 纪火笑眯眯地要伸手捏捏小女孩，然后发现手上全是油渍，就收了回来，转而撕下烧鸡的一只鸡腿，递了过去： “奖励你的。” 小红糖伸出小手接过油滋滋的鸡腿，小声比比： “人家看着你跟新娘子一样进花轿哩，然后就跟了一天，走得我腿都快断了。” 纪火翻了个白眼，这丫头一天到晚都是飘在地上，也不知怎么就走得腿软。 小红糖张开小嘴，咬下一块鸡肉，旋即眨眨眼看向纪火，嘴里还含糊不清说着： “这鸡，有毒。” “嗯，剧毒。”纪火满不在乎地又喝了口酒，接着道： “菜有毒，饭也有，可惜了这一瓶白瓷儿酒，下毒后味道就变了。” 语气里有些遗憾。 小红糖低着头，接着小声比比： “人家跟了你一天，腿都快断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还让人家吃有毒的肉……这就是男人。” 说罢，又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鸡腿，嗯，真好吃。 纪火嘴角疯狂抽搐，忍不住道： “喂！别老是看那些坊间话本，这种版本t0的词儿可不兴说啊。” 小红糖没有理他，吃了点肉后，看向白瓷儿酒，眸子亮晶晶的。 “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纪火急忙把酒拿了过来，教育道。 “人家跟了你一天，腿都快断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还让人家吃有毒的肉，还不让喝酒……这就是男人。” 小红糖低下头，奶声奶气地小声比比。 “……” 纪火只觉得脑瓜子疼，以前自己带小红糖的时候多好一孩子，没想到和那帮崽子接触后，就成这样了。 纪火随口道：“让天罡组往京城方向移动，京城之前的情报网太少，也该扩大扩大了。” “好。”小红糖点点头。 “《杀心剑诀》的事怎样了？”纪火又问道。 “这是杀手堂的不传之谜，除非是他们的顶级杀手，不然很难得到完整心法，地七和地十五到现在只得到前三层。” 小红糖摇晃着脚丫子，小脸嫌弃地吃着鸡腿，嘴里碎碎道： “杀手堂和我们好几次有业务上冲突，双方都有伤亡，想得到这本武学太难了。” 纪火摇摇头，“我们就缺一本合适的武学给这帮小崽子练，《杀心剑诀》正好合适。我记得杀手堂总舵就在京城不远吧？让地煞组都来京城，我亲自出手。” 小红糖看向他，眨眨眼，“你要对杀手堂动手？” “嗯。有了《杀心剑诀》，对他们都很有好处。” 小红糖哦了声，忽然开口： “听说你是将军失散多年的儿子诶。” 纪火摊摊手：(￣.￣) “你要去京城当公子哥儿了诶。” 纪火只觉得脑瓜子疼，摊摊手：“我也不知咋回事，人在川西坐，锅从天上来。让天罡组赶紧扩展京城的业务，那边肯定是出啥事了，不然不会突然有人来找我。” “你要去京城当公子哥儿了诶。”小红糖又奶声奶气重复了句。 纪火又道：“这事儿还真说不准，说不定我不是纪啸熊的儿子呢。” “你要去京城当公子哥儿了诶。”小红糖把鸡骨头一扔，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看着纪火，又奶声奶气重复了一句。 纪火眨眨眼，思绪万千，忽然明白过来，随后没好气道： “安啦安啦，我就算当公子哥儿，也不会不要你们的。” “嘿！ヾ(????)?"”小红糖顿时眉开眼笑，伸手又扒拉一根鸡翅，小口小口啃着。 这孩子……纪火摇头笑笑。 “他们不是飞熊军的人。”小红糖忽然没头没脑说了句。 飞熊军是纪啸熊的军队，也是闻名大陆的百战之师。 纪火无所谓道：“这批来找我的人，穿的是京城禁卫军的铠甲。” 小红糖又说道：“外面埋伏的人，比他们更强。” “不管他们，安心吃饭。” “哦。” 房间外，早就出现了厮杀声，门口守着的两个士兵也早就不知去向。 骤然间木窗破裂，一道漆黑人影如同利剑般直射而来，手中寒光闪烁，一刀就朝纪火脖子劈下！ “铛！” 纪火伸出左手，中指食指张开，轻轻一夹。 没夹住，刀刃砍在两指之间的肉里，发出金属铿锵声，连道白痕都没砍出来。 小红糖满脸都是嫌弃： “你好逊哦。” 第3章 来了啊 “金钟罩铁布衫！？” 那蒙面人发出一声惊呼，铁布衫这种横练功没个几十年苦练是练不出这种效果。 这少年看上去不大，一身横练功居然已经登堂入室！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试图收回刀，却发现刀刃这次已经被纪火夹住，就像是嵌在石头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就算是金钟罩铁布衫也不是没有破绽！” 蒙面人从怀中取出银针，骤然射出！ 寒光闪过，纪火的身影却骤然消失，银针只穿过他的残影。 “啪！” 轻轻一巴掌拍在蒙面人脑袋上，蒙面人哼都没哼直挺挺倒在地上，看上去全身无伤，实际上脑内已被震碎。 【你击杀了屈玉山，获得51点数。】 “还以为你会抓起来审问一下哩。”小红糖看都没看尸体一眼，还在小口小口吃着饭菜。 “没必要。” 纪火拍拍手，朝房门外走去，平静说着：“来接我去京城的人是禁卫军，这些杀我的人是阻止我去京城，都不是纪府的意思。” “而我去京城唯一的效果，估计就是对纪啸熊产生影响了。” 小红糖拍拍小手，吃了这么油腻的东西，她的小手还是洁白如玉，完全没沾上任何油渍。 她拿着小红伞，脚不沾地悬在地面，乖乖跟在纪火身边。 纪火打开门，之前客栈里的声音都被小红糖用内力隔开，此时打开门后，喊杀声已经小了很多，转眼就变得鸦雀无声。 与此同时，浓烈的血腥味儿从楼下传来。 “禁卫军都死掉了诶，他们好菜哦。”小红糖探头向楼下扫了眼，奶声奶气说着。 “本来就是京城的守城军，据说很多都是有关系进去的，算是铁饭碗，常年只知道吃海参能有什么战斗力。” 楼下的黑衣人们举着长刀，眼中露出凶光，死死盯着纪火，寂静无声地朝楼梯口汇聚。 纪火面带微笑，慢悠悠从楼梯下来，身旁跟着一裘红衣，赤足，飘在半空的小红糖。 “我来？”小红糖问道。 “不用，你不适合出手。”纪火嘴角的微笑越发明显。 这些都是点数啊！ 这两年他抽奖麻了，除非一些特别大的单子，不然他都懒得去杀人，因此点数也少了许多。 现在难得有这么多人送上门来，这可是好几个十连抽！ 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声杀，只见众人同时朝纪火冲来，数把明晃晃的长刀直朝他身上招呼。 “接你的人都死光了，你还要去京城吗？”小红糖悬在半空，小屁股坐在红伞上，小手托腮，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纪火在人群中穿梭，一巴掌一个，一巴掌一个，动作行云流水，速度快得如同鬼魅，那些长刀挥来挥去，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没用任何武学，就单纯靠身体素质的普通攻击。这么多年基础属性加下来，力量敏捷体质啥的都远超常人，超了多少他都记不清了。 而且武学修炼到一定层次，都会反哺增加基础属性，比如横练功，就会加体质和力量。所以江湖上会横练功的人力量速度都会远超常人，一个道理。 纪火这么多武学加起来，光是被动增加属性，就不知加了多少。 “对哦！” 纪火手上一时没留神，啪的一下把那脑袋拍成粉碎，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他甩甩手上的血迹，又有三个黑衣人冲来，他身体骤然虚化，一耳光扇出，回道： “去吧，来都来了。” 这才短短数秒，就死了十几个，速度之快完全超过黑衣人们的想象，甚至远超常理。 “鬼啊！” 这样诡异的实力、轻描淡写地杀人，终于击溃了这些黑衣人的防线，他们迅速朝门外逃离。 “你先回去给他们说声吧，我在这儿等等，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人来接我。” 纪火速度骤然变快，一时间到处都是他的残影，笼罩住所有逃脱的黑衣人，一时间整个客栈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 “快！快！若是二公子出事，大公子肯定会狠狠责罚我们。” 沿途的山路间，一行人在策马狂奔。这些人虽说没有穿着甲胄，但一个个壮硕无比，气势惊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行人举着的旗帜，那是一展镶嵌着金边，仰天咆哮的巨熊旗帜。 最前面的是个高大雄壮的年轻人，身上杀伐之气极重，他嫌弃地看着旁边同样骑马，却是身穿文人服饰的中年书生。 “文先生，你怎样了？还能再快点不？” 其实我现在想吐……文先生一脸苦笑，本来他提议坐马车的，结果这帮粗鲁汉子说什么马车速度太慢了，非要他骑马。 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份罪。 “其实真不用这么赶的，我夜观天象，问题不大。”文先生苦笑道。 “先生，我也是读书人，还是飞熊军的谋士。夜观天象这种事咱都清楚是个什么意思，还是快些为好。” 吕水粗着嗓子说道，然后朝着身后吼上一句： “你们再快些！都没吃饭吗？谁再慢吞吞的老子踢他屁股蛋子！” 那是你学得不到家……文先生心里腹诽，忍着屁股疼痛策马狂奔。 这吕水早些年他见过，当时还是个瘦弱的白面文弱书生，风一吹就倒，说话轻声细语满嘴之乎者也。 之前原本想着给他琢磨门亲事，可是一看他这体格就搁置了下来，生怕太虚弱刚娶上媳妇就亏空太厉害嗝屁了。 没想到去了飞雄军几年，就变得胳膊都比他大腿粗，肚子大了好几圈，脸上还出现了络腮胡。 这次想给他娶个媳妇，没想到吕水大手一挥，说了句“咱不稀罕那玩意儿”，说罢还一拍路过的侍卫屁股，嘿嘿笑道“几日不见，你屁股更翘了”。 江湖流传飞熊军有魔性，难道是真的……文先生沉思着。 没过多时，一行人便赶到客栈不远处。文先生抬头，脸色一沉， “前方怨气冲天，红云遮日，必有杀孽！” “警戒！” 吕水大手一挥，身后的飞熊军当即下马，手持武器，做防御状，把参谋和文先生围住。 客栈大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只是血腥味儿远远的众人已经闻到。 两名士兵紧握着手中锋利的长刀，一步步地逼近那扇破旧的客栈大门。 当其中一名士兵狠狠地踹开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肢体残缺不全，血肉模糊；有的面目狰狞，似乎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还有的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整个客栈内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仿佛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满地的断肢和碎肉散落在各处，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原本整洁的地面此刻已经变得肮脏不堪、一片狼藉，犹如踏入了人间地狱。 而在这客栈的正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张看起来尚且算是完好无损的桌椅。 一个身着破旧麻衣、面容清秀的少年正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沿边，另一只手则握着一只精致的酒杯，慢慢悠悠地品着白瓷儿酒。 只听那少年头也不抬地淡淡说了一句： “来了啊。” 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第5章 狼群 一叶障目？ 能用出这般术法，这个文先生也不简单…… 他以前送三十六去学术士的本领，那臭小子学了两年半只会召个小火苗，还没火折子有用，一身杀人的本事倒是突飞猛进，让纪火都怀疑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纪火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脸上波澜不惊。 文先生等了会儿，发现纪火还是没什么表示，便咳嗽一声： “某这般本事，也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放眼江湖上，也就能排个前三。” 你放屁吧你！ 纪火受不了文先生渴望的小眼神，只好咳嗽一声，勉为其难地称赞道： “先生术法高明，在下佩服！” 文先生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胸膛挺得比之前更笔直了。 天空中那片乌云快速飘过，那股庞大的气势也随之消散，只是原本喧闹的森林在乌云离开后依旧陷入死寂，久久没有恢复。 “这大妖怪怕是有千年道行……”文先生眼眸里带着一丝忧虑，轻声道： “最近几年，这些妖怪越发猖獗，怕是离乱世不远了。” 纪火同样望着消失的乌云，之前是听说过妖魔祸乱人间，不过妖魔数量实在太少，他也未曾见过。 而且之前一直在川西待着，川西那个地方吧，从来没听说有妖魔，也不知怎么回事。 不过如果是妖魔的话，击杀后会不会也给点数？ 哪天可以找个妖魔试试，而且好歹也得交个手才能知道能不能打。 纪火摸摸下巴，思索道。 “你们没事吧？”吕水从黑暗中走出来，心有余悸道： “刚才好大一股妖气！真是吓人。” 文先生眼眸微垂，没有开口。 “你呢？没吓着吧？”吕水笑呵呵坐到纪火旁边，开口问道。 纪火左右看看，这才发现不管是周围的士兵，还是旁边的文先生，年纪都比较大，在场怕是就他最年轻了。 “还好。”纪火回道。 “我给你讲，这荒郊野外的，山精妖怪多得很，而且最喜吃人！”吕水笑呵呵道。 “是吗？”纪火面无表情道。 “是啊。” 吕水骤然张开嘴巴，一口朝纪火的脑袋咬来。他的嘴巴迅速变大变尖，牙齿尖锐无比，耳朵也迅速变尖拉长。 “啪！” 【你击杀了狼妖嗷呜，获得219点数。】 事实证明，击杀妖怪也会给点数，而且比杀人给的多。 纪火面无表情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擦了擦。 地上的吕水尸体迅速变化，化成一只巨大的青狼无头尸体，地上血沫洒了一地。 “敌袭！警戒！”周围的飞熊军士兵反应过来，急忙摆开阵势，警惕地看着周围黑暗，以防还有敌人出现。 文先生则是眼眸狂跳，一巴掌就拍碎狼妖的脑袋？这是何等的恐怖力量？这个少年真的只是十六岁？ “二公子好眼力，一眼就认出它不是人。”文先生按住心里的惊异，夸赞道。他之前是有用这妖怪试探纪火的想法，就算刚才纪火没有出手，他也能保下对方。 只是纪火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意料，现在京城局势复杂，他也不知纪火去京城究竟是好是坏。 算了，让大公子头疼去吧。估计大公子也不知道他这个弟弟猛得一批。 他刚才可是看得出来，二公子拍死这狼妖可是没有催动内力，而是单纯靠着一身蛮力！ 这份气力，若是再学会纪将军的“雷霆烈熊拳”这等最能发挥气力的绝学，这不就是第二个飞熊将军？ 这等绝世名将，周朝还能来第二个，难道周朝又要大兴了？天象怎么看周朝都是气数将尽，这不应该啊！ 文先生满脑子都想着事儿，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吕水那假术士一样学艺不精，看不清周朝气运了。 “文先生就不好奇？”纪火努努嘴，示意地上的狼尸。 文先生回过神来，摇头笑道：“这有什么好奇的，传闻飞熊将军从小天生神力，力大无穷。之前我以为这是坊间谣言，做不得数，现在看二公子也是这般神勇，才知所言非虚。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纪火不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是啥情况，反正他知道自己穿越过来时这身体虚弱得批爆，如果不是那段时间抽奖连续抽到好几个滋补身体的补药补回来，他怕是早就猝死了。 “文先生，二公子！你们没事吧？刚才好大一只妖云飘过去了！” 不远处的黑暗里，快速走来三人，是吕水和刚才带去寻找野味的士兵。他们手里提着一些野鸡野兔之类的，看起来收获颇丰。 “站住！”防守的几个士兵举着刀，惊疑不定地看着吕水。 “小三儿，你活腻了是吧，是我。”吕水眉头一皱，却是没再往前走。 他的视线跳过这几个士兵，直到看见纪火旁边的狼尸时，脸色才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放他们进来吧，是真的。”文先生开口道。 于是士兵们紧绷的神情才松懈下来，明明是来接二公子的，结果刚才居然让妖怪接近二公子，要不是二公子神力惊人，刚才若是出什么好歹，辱没了飞熊军的威名不说，他们也没有脸去见纪将军了。 “怎么回事？”吕水走近看向这头狼尸，沉凝道：“一只刚化形的狼妖？” 文先生分析道： “可能是刚才大妖经过，飞熊军的‘御火阵’散了出去，把这妖怪吸引过来了。” “这是哪儿来的山精妖怪，连飞熊军的威名都不放在眼里。”吕水骂道。 “这里本就荒凉，可能饿了好几个月，见到这么多人气就按耐不住吧。” 吕水点点头，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庆幸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他看向文先生，笑道： “没想到先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动起手来也跟咱飞熊军的将士差不多，走的是真男人路子。要不我给将军说声，让他把你从大公子那里要来？咱飞熊军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他自然是看得出这狼妖是怎么死的。 “滚犊子！你看看几年下来你哪儿还有谋士的样子！我若是去了也变成你这样，怕是祖师爷要降下几个天雷劈我！” 文先生笑骂道： “这狼妖是二公子杀的。” “二公子？！”吕水顿时瞪大眼睛，看向纪火，旋即又恍然：“不愧是纪将军的儿子，果然大力！” 纪火摆摆手，脸色古怪道： “那个，我提醒一下哈，狼通常是群居动物。” 两人脸色骤变。 黑暗中骤然传出一声苍凉的吼叫，旋即一连串密集的窸窸窣窣声。 一只只幽绿的眼眸在黑暗中睁开，直勾勾盯着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第6章 气劲化形 “乖乖，这得有几百只吧。” 吕水惊讶道：“这地方居然有这么多狼！当地的知府是吃屎的嘛！” 文先生同样站起身，沉吟道：“对方是修炼有成的妖怪，想躲避官兵搜查太容易不过，接下来怕是有一场恶战。” 吕水哈哈笑道：“打仗我们飞熊军就没怂过！小的们！你们怕不怕？” 飞熊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身上血气涌动，个个目露凶光，煞气冲天。 明明只有几十人，但气势汇聚成海，杀气凝结成一片铁板，竟是与这几百只的巨狼气势分庭抗衡，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压上一头！ “哈哈哈哈！怕个der！” “我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别磨蹭了！快干！” 不愧是名震大陆的军队，确实不凡……纪火心里暗暗点头，心里已经思索着要不要让几个小崽子有混到军营里去学学了，走的就是一个集众家之所长。 黑暗中，那一只只幽绿的眼睛闪烁不停，却没有进攻的架势，只是团团把众人包围住。 “它们为什么还不动手？”吕水问道。 不是，你也是谋士啊！怎么现在都不过脑子了？文先生心里腹诽一句，猜测道： “应该是吓住它们了。” “这些龟蛋真怂！” 吕水骂了句，随手拿起一根火把往狼尸上一扔，噼里啪啦作响，狼尸迅速被火焰吞噬，烧出的黑烟更是打着旋儿直往天上窜。 “嗷呜！” 黑暗中骤然传出怒吼，一只只凶猛无比的巨狼顿时狂奔而出，朝众人冲来，见人就咬！ “哈哈！总算来啦！” 迎面而上的飞熊军士兵大笑着举起大刀直劈而下，当头那只巨狼顿时被劈翻在地。 其他狼冲上来，那士兵丝毫不惧，手中大刀挥舞，力道惊人无比，时不时在巨狼身上留下一道道极深的伤口。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战场各处，这几十人原本都是狼群包围，四面八方都受到狼群的攻击，但每一个都是战斗力惊人，居然硬生生挡下了冲击，把狼群拦在外面。 飞熊军组成一个圈，圈内就是纪火三人，任凭狼群怎么冲锋，居然就是冲不进来，反而被飞熊军斩杀许多。 而且他们看上去是杂乱无章各打各的，但每每有同伴顾及不来，即将受到重创时，又会有其他战士挡下攻击，一番打斗下来，居然到现在只有几个轻伤。 吕水老神在在镇守中心，目光扫视全场，背负着手，这等小场面完全没放在他心上。 随着狼群越来越多，飞熊军逐渐有些狼狈，手忙脚乱，就连包围圈也缩小几分。 一只暗黑色的巨狼藏在狼群中，死死盯着一名飞熊军士兵。 就在那战士被数只狼围攻，露出破绽时，它突地冲出去，一口咬在士兵的右臂，庞大的力量直接把士兵扑倒在地。 周围的几只狼像是早有所料，迅速扑在士兵身上，大口撕咬！ “吼！” 也就在这时，狂暴的气息从士兵身上骤然爆发，血红色的气浪冲飞他身上的狼群。 随着士兵站起，那一股股气浪迅速在他身上盘旋，变化成一只血红色张牙舞爪的巨熊模样。 这巨熊的幻影就像一件外衣披在士兵周身，护住他全身，看上去凶猛无比。 士兵一声怒喝，身上的巨熊幻影顿时仰天怒吼，发出阵阵音波冲击周围，气浪震得周围狼群不断后退。 这士兵索性把大刀收回刀鞘，便朝狼群扑去。只见他一巴掌挥出，身上的巨熊幻影同时挥出巨大的熊掌，一巴掌就把一只巨狼抽飞！ 一时间他杀入狼群里竟像是一只巨熊杀入狼群，无可阻挡！ 数只巨狼不断撕咬都无法突破这层巨熊幻影，反倒是被他不断挥动大手，把狼群纷纷击退。 见状其他飞熊军士兵也不再保留，除了近半士兵留守阵地外，其他士兵同时仰天怒吼，身上纷纷涌现出血红色气劲，同样幻化成巨熊虚影，杀入狼群中。 要知道这些飞熊军一个个本就高大雄壮无比，此时身上的巨熊气劲缠绕，就像是一头头直立起来有两三米的巨熊在厮杀。 一时间战场上竟就变成数十只巨熊在追杀狼群，战局瞬间反转！ 纪火看得震撼无比，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飞熊军指的是什么。 气劲化形！ 这是武者达到六品后才能做到的事，也就是说这些飞熊军每个都是六品高手？ 这还是只是飞熊军的普通士兵？ 六品高手，这在江湖上已经能在小帮派里当个头牌了，居然只是飞熊军的普通士兵。 而且不止如此，纪火看得清楚，这些飞熊军所用的功法品阶应该不低，不然气劲化形不会显得如此生猛可怕。 这应该是纪啸熊这个宗师为飞熊军专门创造的一门武学。 真是奢侈啊……还好前几年接单没有接飞熊军的，不然进去就凉了。 这次出来算是长世面了……纪火又看看吕水，这支飞熊军的头领。 现在的战况稳住了，但如果要打退狼群，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擒贼先擒王。 那么这个谋士会怎么做？ 他是术士出身，召天雷？还是用什么其他玄妙的法子？ 只见吕水不慌不忙注视着黑暗中，直到狼群都被杀得节节败退，黑暗中又传出一声苍凉的吼叫！ 狼群听到这吼声，不再和飞熊军纠缠，迅速朝黑暗里遁去。 吕水眼前顿时一亮，他骤地拿起长弓，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矢一闪即逝，黑暗中顿时传出凄厉的吼声。 纪火：？？？ 文先生：？？？ 文先生当场气抖冷，高声问道：“你不是术士吗？你的玄门奇术呢？” 吕水哈哈大笑，拍拍手中的弓箭道： “文先生，自从咱进了飞熊军，发现撸起拳头干可比术法好使多了！” 文先生气得胡子直抖，嘴里不停嘟囔着有辱玄门之类的话。 纪火眨眨眼，表示大为震撼。 此时狼群已退，飞熊军将士身上的血红气劲迅速收回体内，个个精神抖擞，只有几个受了轻伤。 一场战斗下来，嘻嘻哈哈地收拾着狼尸，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第7章 再次十连抽 “二公子觉得咋样？”吕水见着纪火盯着飞熊军看，眼眸一转便笑嘻嘻问道。 “不愧是名震大陆的飞熊军，果然名不虚传。”纪火感叹道。 “这有啥，二公子这次回去认亲，以后将军的飞熊军迟早都是要教到你的手上，有的是机会天天见着。”吕水哈哈笑道。 听到这话，周围的飞熊军将士都纷纷朝纪火露出会心的笑容，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尊敬，就跟像看待未来的少主一样。 这是对强者和未来继承人的认同。 和狼群交过手后，他们就已经试探出这些巨狼极其不一般，就算是军中的好手，怕是都极难一刀斩下巨狼的头颅。 而纪火居然一巴掌就拍碎了成精妖狼的脑袋，这力气，怕是没见个人能做到。 纪火哭笑不得，道： “这话使不得，先不说我只是贫民窟的孩子，而且就算以后飞熊军有人执掌，也该是大兄才是。” 而且飞熊军我记得是属于周朝吧，你这搞得像是纪家的私兵一样，大兄弟，这话可不兴说啊……纪火心里嘀咕着。 “大公子……”吕水一时语塞，脸色变化莫测，旋即长叹一声。 纪火也注意到，周围士兵的眼神也有些黯淡，气氛顿时沉默下来。只有文先生老神在在，已经在研究吕水带回来的野味了。 纪火问道：“这是咋了？” 吕水欲言又止，望了望文先生，发现他就跟没听见一般，便拱手回道： “大公子素有贤名，而且对我们飞熊军也极好，对百姓也好。我们飞熊军都很尊敬他，只是……” “大公子从小体弱，走几步就虚得不行，还动不动就咳嗽，根本受不得舟车劳顿，是个文弱书生。就算现在成年，这病还是没治好。” 吕水小声说着，虽然他这嗓门就算小声，周围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飞熊军其实挺愁的，一直担心若是将军年迈了，谁能担任飞熊军的主帅，还好二公子来了！” 那吕水又瞅瞅文先生，发现他还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这才又小声道： “说起大公子也是奇怪，他又不像京城里那些公子哥天天在烟雨楼里瞎混，怎么就虚呢。” 纪火微微张嘴，他又想起两年前见过的那个少年，虽说也是皮肤白嫩，不过完全没看出虚的样子啊。 而且那少年来他家做客，他做了些简单的粗茶淡饭，两人边吃边聊，一直到最后少年离开，他都没见到少年咳嗽啊。 纪火眯了眯眼，暗中瞥了眼文先生，发现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心虚地看着夜空，摆出一副赏月的样子。虽然今晚乌漆麻黑，月亮星星啥都看不到。 “以前吧，我们几个怀疑大公子是不是被女妖精迷了，还偷偷找了几个望气的术士去探望大公子，结果半个月看下来什么事儿都没发现。” “我们的人还在京城各大青楼蹲点，也没见到大公子逛过，可是他身体就是很虚，真是奇了怪了。” 你们确定只是去蹲点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们，公费听曲是吧……纪火嘴角抽搐，忽然觉得这帮飞熊军的人脑瓜子都有点问题。 文先生脸色一黑，“我说那段时间你们怎么天天来看大公子，合着是这么回事啊。” 吕水嘿嘿笑道：“文先生这事儿你可不能给大公子说哈，虽然你是大公子的人，不过咱老吕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说的。” 文先生摆摆手，没好气地坐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带回来的野味味道还行，烧烤后香味儿弥漫。 纪火拿出的佐料洒了洒，顿时味道在树林里都散了开去。 众人吃吃喝喝，便将就着凑合一宿。 等几人都睡着后，纪火闭着眼，心神沉浸脑海，随着一声默念，系统界面顿时出现在脑海里。 【点数：729】 看着这个点数，纪火顿时喜笑颜开，之前杀了那些黑衣人还凑不过，没想到一只狼妖就顶上来了。 这点数抽奖是60点数抽一次，十连抽就是600点，现在正好。 “我要抽十次！”纪火在心里怨念满满道。 脑海中出现一个大转盘，“童叟无欺！百分百中奖！”几个大字很是扎眼。 转盘哗啦哗啦高速旋转，指针更是跳个不停，旋即化成十个光团！ 【恭喜抽中：敏捷+1、鲜花+1、体力+2、力量+1、鲜花+1、鲜花+2、修炼值+30、修炼值+90、鲜花+1、鲜花+1。】 纪火脸顿时就黑了，他睁开眼看看天色，乌漆麻黑的，看来这里风水不好，想想这里都闹妖怪了，风水能好得到哪儿去。 可恶！ …… “二公子昨晚没睡好？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吕水好奇问道。 “没事，估摸着是这里空气不好，睡不惯。”纪火闷闷道。 文先生接道：“那二公子到了京城估计会睡得好些，京城人杰地，更是建在龙脉上，是个不错的地方。” 纪火心里一动，虽然抽奖这事儿吧，他这么多年下来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日出日落时抽，换着不同地方抽，站着抽、趴着抽，倒立着抽，各种玄学，但得到的好东西都不多。 只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抽到最好的玩意儿，应该就是小红糖手里那把红纸伞了，目前纪火还没找到能打破红纸伞防御的东西。 难道真是之前我待的地方风水不好？ 说不定去了京城就能运气上来了呢？ “文先生，你们术士有没有提升运势的东西？”纪火看向文先生问道，文先生能随手扔出一叶障目这种术法，甚至瞒过大妖怪，应该是有两把刷子。 “这个……”文先生思索道： “运势是很玄乎的东西，极难改变，只能通过祭祀法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强，而且效果不大。” 纪火略有失望：“这样啊。” “不过国师可能有办法，到时二公子可以去看看。”文先生又补了一句。 国师啊，周朝第一术士，有多强纪火不知道，不过能稳坐国师之位多年没被撸下来，又不给皇帝推荐长生药，应该是有两把刷子。 第8章 见纪啸熊 一连几日赶路，在文先生都瘦了一圈后，一行人终于见到了京城巍峨的城墙。 城墙上的刀剑斧刃劈砍的痕迹，还有岁月在巨大石块上侵蚀的痕迹，彰显着这个城市的古老。 “二公子见到的京城其实已经翻修扩建过多次，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了。”文先生解释道。 “那为何看着还有这么多战争的痕迹？”纪火好奇问道。 “显得古老特意加上去的呗，有岁月感，就连石块都还特意用烟熏过。”文先生随口说道。 这就是皇室的恶趣味？纪火哭笑不得。 这么多人进城，自然是要受到盘查，只是当守城士兵看到那面飞熊旗帜后，便没有阻拦，甚至还行军礼，目光灼灼地看着这群人。 看来飞熊军在京城的威望极高……纪火心里思索着，看着街上来来往往围观的行人。 视线便落到一个熟悉的少年身上，那少年长得黑黑瘦瘦，正卖着糖葫芦，在吆喝的同时视线和纪火对上，微微点头，便消失在人海中。 纪火微微一笑，看着人群密集的京城，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这就是京城吗，在川西蛰伏多年，现在终于要走到中原这个舞台了。 就让我看看中原的高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没过多时众人便见到一个巨大的府邸，上面写着“镇国公府”。 府邸前有不少家丁丫鬟在那儿候着，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穿白衣，剑眉星目，长发飘飘，手持一把古朴折扇的翩翩少年郎。 这少年脸色有着病态的苍白，面容憔悴，只是这都无法掩盖他的英俊模样。 和我有一拼……纪火再次见到两年前的少年，心里嘀咕一句。 “二弟，你来了。”纪君鸿温和笑道，说着，便咳嗽了两声，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纪火拱拱手，即使两年没见，可是却和这少年没有丝毫生疏感，当年把酒言欢的情形历历在目。知道他成了自己兄长，纪火也没有什么排斥。 两年前他的境界还不够，如今在系统加持下，纪火也不知自己究竟有多强，甚至已经触摸到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自然也能感受到，来自血脉的亲切。 看来我还真是纪啸熊失散多年的儿子……他心里一叹，早知道就不努力了。 “大兄，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纪火笑着问道。 听到这句大兄，纪君鸿温润的眸子一亮，嘴角微微翘起，笑道：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人已经送到，吕水便带着手下回军营复命，临走时还朝纪火眨眨眼，让他啥时抽空去飞熊军坐坐，估摸着是想早点拉纪火进飞熊军这个贼船。 文先生早就支撑不住，便找个借口回去休息了。 纪君鸿带着纪火一路往府邸里走，嘴里还在不停说着： “你的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在北边的一个院子，离我住的小院不算远。院子里家具都是齐全的，你也没什么行李，直接住进去便好。” “京城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一会儿我再和你说说。父亲在书房里等你，你先去见他一面吧，他估计快等不及了。” 到了府内，只有他俩时，纪君鸿也不咳了，腰板也挺直了。 纪火一愣，这就要见宗师了嘛，传说中的飞熊将军，周朝第一大将，我的便宜父亲，纪啸熊。 “小红糖呢？她怎么没来？”纪君鸿好奇问道。还以为自己这个二弟会把那小娃娃一起带来，上次见到她时是八岁，现在估摸着应该有十岁了吧。 对于那个可爱碎嘴的小娃娃，纪君鸿喜欢得紧。 “她啊，晚些时候过来。”纪火随口回道。 纪君鸿看了自家二弟一眼，笑着点点头道：“你院子的房间里，有间是给小红糖准备的，等她来了直接住进来就是。” “那就多谢大兄了。”纪火笑着回道。 …… 书房内，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甚至连衣服都掩盖不下他壮硕的身体，看上去就像一只巨熊穿着人类衣服的庞然大物坐在椅子上。 国字脸，络腮胡，怎么看都是那种很严肃霸气的模样。只是不管怎么联想，都无法把他和外面温润如玉的纪君鸿联系在一起。 此时，这位镇国公，飞熊将军正两只脚搭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脚，还时不时瞅瞅窗外，又时不时抓抓这里，挠挠那里，整得跟多动症似的。 说实话，他平时比较少在书房，相比书房，他更喜欢在军营里和那帮小崽子厮混。 不过也不是不来书房，如果有时失眠睡不着了，他就会来这儿，还别说，刚坐下就睡着了。 “怎么还不来？慢死了。”纪啸熊嘟囔着，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在书桌底下掏了掏，旋即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笑容里带着一丝缅怀和怅然。 收回手，掌心里已经多出一小瓶酒。 打开瓶盖，美美喝上一口，纪啸熊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笑容。 “茹儿，咱们的小儿子找到了……他回来了……” 他轻叹一声，壮硕的身体忽然多出一丝落寞。 远处，忽然传来两个少年说笑的声音。 纪啸熊顿时紧张起来，急忙把酒瓶塞怀里，两只脚也放下来，整理整理衣服，还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端坐在椅子上。 他还揉揉脸，然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突出一个严父形象。 想想还有什么没准备的。 哦，对了！ 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书本，随便翻到一页，想了想，感觉这个姿势不够帅，又扭扭屁股，换了个左手托腮，右手拿书的姿势，装作认真看了起来。 嗯，这下满意了。 “你自己进去吧，一会儿出来了去我院子找我就行。”大儿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好。”旋即是个年轻清朗的声音。 没过多时，脚步声临近，一个人靠近书房，敲了敲房门。 “进来。”纪啸熊低沉道。 门开了，纪火推门而入，映入眼眸的是一只巨大的黑熊，哦不，是个很壮硕的人。 不管是强壮得像小山一样的身材，还是隐隐流露出来的威压，都让纪火清晰感受到这是个绝世强者。 只是他拿着本一看就是从来没翻过的书，而且这书和他巨大的手掌相比，实在太小。 有点像前世纪火蹲坑时手里拿着的英语单词小本本。 怎么看怎么别扭。 第9章 我选择躺平 怎么感觉这个姿势是摆出来的？ 纪火走到自己便宜老爹面前，拱拱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父亲。” 他能清晰感受到血脉之间的联系，这玩意儿比什么滴血认亲好使多了。而且纪啸熊既然是宗师，应该也能感受到这种血脉联系。 纪啸熊抬起头来，认真打量着面前看上去瘦弱的少年，尤其是他柔和帅气的脸庞，和自己大儿子有几分相似，更像早已死去多年的亡妻。 他沉吟片刻，嗓音低沉道： “既然他们把你接来，那你该知道你是我儿子，是我的血脉。” 纪火点点头，声音平静道： “我知道。” “你无需担心，你确实是我儿子，这点我已经确认了。”纪啸熊为了安纪火的心，补充道： “身为宗师级高手，你一进来我就能感受到你和我的血脉联系。” “哦？”纪火挑挑眉，装作疑惑问道。 纪啸熊随手把小本子一扔，他早就看这玩意儿不爽了，坐直身子，用说教的语气道： “达到宗师级后，会有天人感应，武者直觉也会觉醒，许多事也能知道。虽然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不过确实存在。” “哦。(￣.￣)”纪火平静脸。 于是书房里安静下来。 纪啸熊看看他，他看看纪啸熊，一时间两人都找不到话题。 气氛略显尴尬。 “你来之后，安心在府邸住下，之前在外面漂泊多年，是苦了些。等以后若是想做什么了，给我说声便可以去做。”纪啸熊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段话。 “哦。(￣.￣)” “不许仗着是飞熊将军儿子的身份在外胡作非为，欺压百姓。若是被咱发现，咱会打断你的腿。” “哦。(￣.￣)” “要尊重兄长，君鸿是个好孩子，平时遇到不懂的多问问他。” “哦。(￣.￣)” 于是书房里又陷入沉默，气氛略显尴尬。 纪火心里嘀咕着，虽然这是父亲对儿子的训话，但他总觉得自己这便宜老爹像是憋半晌才憋出的这些话，完全没有育儿经验啊好吧！ “你可有事要问？”纪啸熊找不到话题了，便问道。 在知道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还活着，而且就要回来时，他臆想过多次见面的场景。 就算这个小儿子哭着喊着抱在自己怀里，自己满脸嫌弃，说教一番男儿有泪不轻弹也是可以的。 只是这小崽子表现得太平静了！ 他娘的，完全没有自己想的那样！ 那自己的严父形象该怎么树立啊！ 纪火歪歪头，问道：“我母亲怎么死的？” 书房里陷入一片寂静，纪啸熊板着的脸柔和了些，平静道： “仇家追杀落下病根，你也是因此失散，几年里她郁郁寡欢，就去了。” “仇家呢？” “杀了。” “那没了。”纪火回道。 于是气氛再次尴尬。 这总共就没说到半炷香，纪啸熊总觉得失散多年的父子相认不是这般，至少坊间话本流传的故事里，至少得写个两三章吧！ “你可有想过，日后想做什么？”纪啸熊又问道。 纪火犹豫两秒，试探性问道：“躺平可以吗？” 纪啸熊沉默两秒，斟酌道：“嗯……你在外漂泊多年，现在想放松一段时间也是正常。日后呢？你想做什么？” “我选择躺平。” “我找先生教你读书识字，日后考个功名，进朝为官怎样？” “我选择躺平。” “进飞熊军，从小兵做起，日后指挥兵马攻城略地，开疆拓土，成就不世之功怎样？” “我选择躺平。” 房间里又陷入沉默，过了几秒，纪啸熊又试探问道： “从商怎样？” “我选择躺平。” 这个臭小子！ 实在是太可恶了！ 书房外，忽然风起云涌，不知从哪儿飘来的乌云遮蔽天空，却是只笼罩这一小片天空。 纪君鸿懒洋洋靠坐在凉椅上，看向那乌云，忽地轻笑道：“也不知二弟说了些什么，父亲居然发这么大脾气。”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你可曾习武？”纪啸熊幽幽问道。 这臭小子，不揍他两下实在是心里不舒坦，而且也有损严父形象。 该管教！ “学过些拳脚功夫。”纪火随口回道。 他眼前一花，随即黑暗直接遮蔽他的整个视线，赫然是纪啸熊站在他面前，庞大的威压像是小山排山倒海般压力。 这感觉，像是直面一头洪荒巨兽，野性、蛮荒、嗜血的恐怖气息笼罩住他全身。 只见纪啸熊伸手成爪朝他面门抓来。 这简单的一手，却让纪火感觉周围所有空间都被封死，空气像是泥潭般侵袭全身，让人无法动弹。 这就是武道宗师？！ 绝顶高手？ 纪火眼中忽然闪过一种冲动，想不顾一切运转功力和自家老父亲打上一场，只是瞬间这冲动就被他压下去。 他忽地握拳，一拳朝纪啸熊的手掌轰去！这一拳，他用的是肉身力量，没有任何武学。 纪啸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在空间都被他的威压封锁的情况下，自己这小儿子居然还能像是不受影响的出拳！就这份实力，已经远超同龄人了！ 一拳一爪在半空碰撞。 咔嚓咔嚓！ 纪火脚下的水泥石板顿时碎成好几块，裂纹像蛛网一样迅速扩散。 纪火身子晃了晃，却是稳稳接住这一爪。 纪啸熊眼中的惊喜越发明显，虽然他没有催动内力，而且也没用出全力，但普天之下能接他一爪的真没几个。 等等！ 这臭小鬼刚还说他只会些拳脚功夫？！这叫只会拳脚功夫？ 可恶！ 得打一顿！ 纪火心里同样惊讶不已，他没有催动内力，但好歹他身上也是至少二三十种横练功大圆满境界，即使都是些低品的功夫，但架不住数量多啊，这么多被动叠加下来，早就非人类了。 他现在的体质塞进炮筒里发射出去都能把城墙撞个窟窿，居然还有点招架不住自家老爹的爪子？ 可恶！ 一见面就想揍儿子，不当人父！ 我要发力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暗暗使劲儿。 咔嚓咔嚓！ 纪火脚下的石板裂缝扩展得越来越大，就连纪啸熊的脚下都出现细小裂纹。 在那拳头和爪子碰撞间，更是空气隐隐出现扭曲，这豁然是力量发挥到极致，已经在高频震动导致。 “咳！父亲，你们聊完了吗？我带二弟去看看他住的地方。”门外传来纪君鸿略显无奈的声音。 第13章 快来看为父新收的女儿 “车轮战打了十八个，没输过？”纪火好笑着问道。 二十三摊摊手，“是的。摆下擂台的是凉国飞廉将军的二弟子，得了飞廉将军真传。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就为了打周朝的脸。” “老大你是不知道，现在周朝年轻一代全是之乎者也的一帮蠢货，就没几个能动手的。至于那些武将的子嗣，也被他们家里逼着读书，平日里没读书了就喜欢逛青楼，武艺虽然不算落下，但和人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打不过很正常。” “有意思，那老皇帝估计得气上头了吧。”纪火笑着道。 三十也咧嘴笑道：“那当然，我听说老皇帝气得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破口大骂，还让太子和四皇子赶紧找人把凉国人打败，结果几天下来凉国人战绩更辉煌了。” 二十三接口道：“凉国人这两天面见皇帝，还没提要和朝中年轻一代打，不过估计也差不多了。要是输了，周朝的脸估计就没了。反正这两天大使馆那里擂台一直摆着，都没人赶上去。” 三十眨眨眼，问道：“老大，要不我上去试试？我保证把凉国人的屎给打出来。” 纪火没好气道：“蹚这趟浑水干嘛？让老皇帝自己头疼去。” 和众人说了下接下来的布置，等到天色晚了，纪火才离开据点，朝国公府走去。 刚回到国公府就听到纪啸熊哈哈哈的大笑声，看样子心情很是不错。 然后纪火就见到纪啸熊拉着小红糖在那儿聊天，那满是络腮胡的黑黑脸庞，现在笑得跟个菊花一样。 旁边的纪君鸿面带微笑，只是脸上挂着一丝无奈。 “是吗是吗？小火以前还有这种糗事。” “对啊对啊，哥哥做的糗事多了，他还偷偷去看村里的寡妇洗澡，还被追了三里地，小红糖那天晚上等了他好久都没回来，饿了好久哦！” “该罚！居然让可爱的小红糖饿这么久！” “就是就是！熊爸爸你是不知道，哥哥常去外面偷鸡摸狗的，一去就是好久好久，小红糖小时候一直饿肚子，你看看！现在都长不高！” “哎哟！真是心疼死我了！以后小红糖就在这儿住着，谁欺负你熊爸爸就揍他！” “真的？” “那当然！你看看熊爸爸这肌肉！这腰板！谁敢不服！” “哇塞！熊爸爸好腻害！” “嘿嘿嘿嘿！小红糖真乖！” 纪火微微张嘴，这是闹的哪出啊？ 纪君鸿见到纪火进来，便揉揉脑袋，笑着道：“二弟，回来了？京城风景怎样？” “还行。”纪火回道。 此时聊天正欢快的两人才停下来，纪啸熊见到纪火进来，原本笑得正开心的脸庞瞬间又恢复成那严父模样，淡淡道： “回来了啊。” 不是，你这变脸太快了吧！ “嗯。”纪火坐在位子上，眼角便瞅到小红糖背对着纪啸熊朝自己偷偷摆了个鬼脸。 这丫头，一定是太久没做任务，皮痒了是吧……纪火朝她瞪了一眼，没想到瞬间就被纪啸熊看到了。 纪啸熊当即脸一沉，道： “你这小子，我告诉你，小红糖已经是我义女了，你若是欺负她，小心为父铁拳伺候。” 纪火：(′???`) 他看看纪君鸿，后者朝他点点头，小声解释道： “你出门没多久，小红糖就找上来了。父亲，嗯，父亲一直想要个女儿，若是你没有流落在外，估摸着也是被当女儿养的。” 大可不必。 “现在看来你走失也是件好事，至少给我带回来这么可爱一个乖女儿。”纪啸熊冷淡着点点点头，旋即扭头看向小红糖，脸上顿时笑开花， “糖糖你再等等，我们马上就开饭啦。” “好呀好呀！熊爸爸你是不知道，小红糖从川西一路跟过来，早就饿了。”小红糖可怜兮兮说着。 “真是心疼死我了！老马！老马呢！赶紧让厨房上菜！没看到我的宝贝女儿饿坏了嘛！”纪啸熊咆哮着，又看看小红糖，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糖糖再等等，马上就上菜了。” 说着，纪啸熊又看向纪火，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你小子居然让糖糖独自从川西追过来，路上多危险！还好糖糖没事，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休怪我铁拳伺候。” 纪火：(￣(∞)￣) 不是！你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很快饭菜就上来了，伙食相比穷苦人家来说算得上是丰盛，只是和纪火以前干掉的一堆官员家里那种大鱼大肉比起来，倒显得有些寒碜。 特点就是一个，量大管饱。 也不知是不是纪啸熊这么大的体型，食量就大还是他修炼的功法问题，反正连着干了好几大碗饭，还不忘给小红糖夹菜。 “糖糖，这菜吃得还合口不？” “嗯嗯！好吃！小红糖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啊啊啊啊啊！心疼死我了！来！多吃点！想吃哪个？” “鸡腿！” 纪火白眼一翻，你在说屁吧！我的厨艺还可以好吧，而且也时常带你下馆子寻访美食，你这话说得良心不会痛吗？ 他默默吃着饭，没成想碗里忽的多出一个鸡腿，抬头便见着纪君鸿温和的笑容。 “父亲是贫农出身，白手起家和皇上打天下，现在就算到了这个位子，也不忘本，所以府里的吃食一向比较简单。”纪君鸿解释道： “若是你吃不惯，我再找几个厨子单独给你弄几个小菜，晚上给你送过去。” 纪火摇头回道： “多谢大兄，我吃得惯的。” 他看看碗里的鸡腿，又看看纪君鸿儒雅吃着饭菜的模样，再瞅瞅在大口扒饭，又时不时和小红糖玩闹，脸上嘿嘿嘿挂着慈祥笑意的纪啸熊，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原本他以为来了国公府会有诸多拘束，会不那么自在。只是此时见着，倒感觉和之前见过的普通人家吃晚饭差不多。 以前偶尔执行任务回来，见到一家三口在烛火下吃着晚饭，嬉笑喧闹着，倒也和现在相差不大了。 他默默吃了口鸡肉，眼眸微垂，细细体味着这种感觉。 出乎他意料的，倒是没有多少排斥。 第14章 小红糖真可爱 晚饭吃过后，纪火便带着小红糖去他住的小院。 “小红糖，走咯。”纪火朝她招招手。 小红糖顿时从椅子上跳起，光着小脚丫吧唧吧唧朝纪火跑去。 “熊爸爸，小红糖去看房子咯。” “去吧去吧，要是无聊了记得找熊爸爸玩哟。”纪啸熊脸上挂着笑，若不是还有事，他真想陪着小红糖一起过去。 兄妹二人朝后院走去，一路上还见着小红糖在那儿蹦蹦跳跳和纪火说着什么，活泼得不行。 纪君鸿慢悠悠擦着嘴，见着纪啸熊还在看着小红糖离去的身影，便笑着道： “父亲，若是你也想去看看，那就去呗。” “我一会儿得去宫里。”纪啸熊还在盯着小红糖看，嘴里漫不经心道。 纪君鸿点点头，他估计就是四皇子接二弟回来闹出的动静，现在老皇帝要父亲去宫里聊这事儿。 毕竟武将之首若是站队的话，这场双龙争帝的戏码也就不用玩了。 纪君鸿见着自家老父亲还在面露沉凝，思索着要不要宽慰下他，便看到老父亲那张黑脸忽然又笑得跟菊花一样： “小红糖真可爱。” 纪君鸿：…… 你够了啊，父亲，虽然你想要个女儿，也不至于这样吧。 “说起来，家里有个女娃娃，也要热闹些呢。” 纪啸熊慢悠悠说着这句话，然后盯着自家大儿子猛瞅。 纪君鸿心里咯噔一下，旋即点点头，道： “说得也是，父亲，可以考虑过些时日给二弟安排认识京城官家小姐、大家闺秀，他之前一直带着小红糖，也该成家，让他体会下家庭的温暖。” 纪啸熊又瞅了自家大儿子两眼，发现他还是不为所动，这才点点头道： “有道理。” 他沉默两秒，又缓缓道：“小火在外漂泊多年，吃了不少苦，始终是我欠他的。” 见着老父亲终于没再盯着自己，纪君鸿心里才松了口气，暗暗想到：还好二弟来了，给我分担了不少压力。 不过说起来……纪君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穿着红衣，光着脚的十岁小女孩，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 “你以后就在国公府住着，也不用去出任务了。”纪火随口道。 小红糖的小脸顿时一垮，“啊？可是我想去杀人诶，天天这样待着好无聊啊。” “你现在是飞熊将军的义女，怎么天天想着杀人？”纪火没好气道：“谁让你直接来国公府，还把我便宜老爹哄成那样。他现在看你比看我欢喜多了。” 小红糖嘟着小嘴，小声比比：“人家大老远跑来，为你忙前忙后到处跑，还帮你管教各地的小崽子，平时还照顾你衣食住行，你现在连杀个人都不让我杀……负心汉！小红糖讨厌你！” 纪火面无表情看着她，幽幽道：“你衣服是我买的吧，买菜做菜洗碗全都是我做吧，你还挑三拣四逼我去四海酒楼当了一年厨子偷师学艺……就连衣服都是我洗的。” “说起来，你小时候被人贩子用棒棒糖骗走，也是我大半夜杀人全家救回的你。” “啊？”小红糖满脸都写着茫然，天真问道：“笨蛋哥哥在说什么？小红糖不知道诶！” “滚蛋！” 纪火没好气说道： “那就这么说了，以后除非是那帮小崽子遇到搞不定的任务，不然你不许出手。” “哦。” “话说，你这身行头要不要换下？一直是这身太容易被人怀疑了。” “不要。” “那把鞋子穿上？” “不要。” “那你是怎么跟我老爹说的？一个小姑娘天天光着脚丫跑，脚上都不沾泥？这是正常人吗？” “我给熊爸爸说我得了一穿鞋就全身难受的病！” “他信了？！” “嗯！还掉了两颗小珍珠诶！” “6。” 纪火伸手揉揉小红糖的脑瓜子，被后者不满地扭来扭去： “不过你得注意下，平日里别显露武功，毕竟你现在还挂在通缉榜上呢。” “知道啦~~~” 小红糖怨念满满地小声比比：“早知道我就不留活口了，都怪那人手里拿着糖葫芦，我抢过去吃了一口就不想杀人了，才被他看到的。”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就好。” “可恶o(*≧д≦)o!!” 不得不说，大兄准备的小院确实很符合纪火心意，刚回来时还没来得及进去看，现在看了房间，发现都挺满意。 而且给小红糖准备的房间一看就是小女孩的，粉红粉红的，那张床软得比纪火房间的都好。 小红糖一看到就兴奋地扑上去滚了两圈，还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玩个不停。 纪火对小孩子心性的小红糖已经习惯了，也就由着她疯。回到自己房间后，满意地点点头，自语道： “好是好，就是这里离国公府的围墙太远，若是晚上想出去，岂不是很麻烦？要不踩点找个离得近的围墙翻出去算了。” 小红糖从外面兴冲冲跑进来，因为没人在，她就懒得装了，也不拿着小红伞，就这样小脚丫悬在半空一路小跑，看着就跟小幽灵似的。 “笨蛋哥哥，我们晚上出去玩吧！” 她跑了两步，忽的扭头，小手指向旁边的书柜，奶声奶气道： “那里有风的味道。” 纪火心里一动，走到书柜旁，左右摸索后用力一推，书柜移开后下面露出个幽深的洞口，洞口旁还有张纸条。 纪火拿起一看，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二弟，这密道可以通往国公府外，翻墙不是好习惯。】 小红糖飞上来瞅了两眼，顿时小嘴微张， “哇塞！你兄长好了解你哇，一眼就看出你喜欢翻墙。” 纪火随手一抖，纸条顿时化成粉末， “他在污蔑我。” “晚上我要出去玩！”小红糖目光灼灼地盯着密道，眼眸弯得像是天边的月牙儿。 “你自己去吧，我要休息下，小心些，京城水很深的。”纪火把密道随手掩上，就准备躺床休息 当天晚上，果然小红糖兴奋地从密道就窜了出去，直到半夜才回来。 翌日，纪火睁开眼，就听到有人朝小院走来。 “少爷，该起床了，老爷说要带你去皇宫。”院子里有人恭敬喊着。 第15章 杀手榜第七“红伞” 老皇帝要见我？ 纪火心里一动，明白过来估摸着是四皇子的事儿。 原本还以为会有下人服侍起床洗漱，后来才发现啥都没有，于是纪火只能自己先洗漱完好后，便来到了前院。 纪啸熊和纪君鸿两人已经在等着吃早饭。 “二弟，你来了。”纪君鸿看向纪火，笑着问道：“睡得习惯吗？” “还行。”纪火扭扭脖子，北方这边气候比较干燥，他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的气候。 “小红糖呢？”纪啸熊原本脸上挂着笑，结果连着只有纪火一个人来，顿时又恢复了平静。 “那丫头嗜睡，平时都会睡到自然醒，不然就会有起床气。”纪火随口回道。 纪啸熊点点头，脸上带着笑，“能睡是福。” 纪君鸿：“……” 纪火：“……” “不过小红糖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君鸿一会儿你看看怎么上瀚林学堂，给小红糖送过去。大户人家的小姐有的，小红糖也不能少。”纪啸熊交代道。 “好的，父亲。”纪君鸿点头。 “不是，老爹，我才是你儿子啊，怎么不见得你给我弄个学堂上上？我也没正儿八经读过书好吧。”纪火嘘着眼问道。 纪啸熊看了他一眼：“你想读书吗？” “不想。” “你想从军吗？” “不想。” 纪啸熊点点头，总结道：“你胸无大志，反正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还是就在府里待着，别给我惹事就好。” “……” 纪君鸿噗嗤一声笑出声，旋即又收敛。 “哦，对了。”纪啸熊忽然想起来，语气忽然温和起来： “小火，你可曾有喜欢的人？” 纪火心里咯噔一下，忽然觉得这语气怎么如此熟悉，警惕回道： “没有。” “那你要媳妇不？可以给你安排和官家小姐大家闺秀多接触接触，争取早日生个孩子出来。”纪啸熊又问道。 “不要。我选择调生。”纪火面无表情回道。 “调生？是何意？”纪君鸿眼睛一亮，好奇问道。 “调到下辈子生。”纪火回道。 “好想法！为兄也是这样想的！”纪君鸿一拍手，两眼放光。 “你们两个小畜生！” 国公府里，传出纪啸熊恼怒的大嗓门。就连府外的路人都好奇地往里面张望，毕竟能让大将军这样发脾气的次数可真不多。 吃过早饭，纪啸熊留下一句“在此等候”就回去换官服去了。 纪火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本来就没官职，穿着今早换的还算整洁的衣服就可以。 还没过多久，府外就来了个家仆，匆匆给纪君鸿递了个纸条，又匆匆离开。纪君鸿扫了两眼，脸色忽然古怪起来。 “怎么了？”纪火随口问道。 纪君鸿看了纪火两眼，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过了两秒，才缓缓开口道： “这些日子你晚上少出门，京城里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纪火笑着问道。 他这大兄哪儿都好，就是说话老是说一半留一半的，就跟谜语人一样。 纪君鸿又看了纪火一眼，“昨晚通济客栈的老板被杀了。” “哟，还是个大老板呢。”纪火随口回了句，通济客栈算是比较大的客栈，在好多地儿都开了连锁店，算得上是个有钱人。 纪君鸿又双看了纪火一眼，斟酌着道： “据说凶手是杀手榜排名第七的‘红伞’。” 纪火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带着震惊的表情，“哇哦，这样的大杀手居然在京城！那确实不安全。” “确实不安全，双龙争帝引来了太多变数。”纪君鸿点头道。 纪火试探着问道：“大兄，他们怎么会认为凶手是‘红伞’？” “说是报案人听到惨叫声后冲进房间，看到窗户打开，窗外有一个小矮子举着一把红纸伞飞走。”纪君鸿慢悠悠喝着茶水，平静开口。 “就这？”纪火诧异问道。 “六扇门的结论还没出来，不过现在外面都在传‘红伞’已经来了京城，还是凶手。” 纪君鸿此时也笑呵呵道： “据说这‘红伞’是个身材矮小，穿着一身红衣，光着脚，拿着一把红伞的小女孩。而且轻功极高，可以长时间在半空漂浮，据说当年她击杀原来的杀手榜第七的‘旋锋刀’时，便是长时间在半空悬浮，脚不沾地，这份功力，也就只有上三品高手能做到。” 纪火忽地笑了笑，“这描述怎么和小红糖挺像的，若是让小红糖撑把小红伞，估计就能装作这杀手榜第七的高手了。” 纪君鸿也笑着点点头，“我想也是。” “这案子还有没有其他信息？”纪火又问道。 “没了，若是有新消息，我会告诉你的。”纪君鸿回道。 纪火点点头，他记得昨晚小红糖是出过门，还是从那个密道走的。只是他不认为是小红糖下的手，倒觉得这是被泼脏水了，回头得让二十三他们查查。 大兄这是怀疑小红糖了？不，应该只是有点猜测，他更多是提醒我。 如果不是小红糖，那会是哪边的势力？这明显是针对“红伞”，难道是想逼“红伞”出来？ 信息太少，完全无法推断是哪边的人。若是给我尸体或者和六扇门的人接触一下，说不定能得到更多信息。 回头让二十三他们查一下。 我昨天才和小红糖到的京城，不至于锅今天就来了吧？这也太巧了。 可恶，刚来京城，都没机会和六扇门的人接触。 纪火心里想着事儿，喝着茶水面沉如水。 “咳！” 对面的纪君鸿同样喝着茶水，忽的咳嗽一声，随手拿出一个令牌，扔给纪火。 纪火接过一看，上面画着一只精雕细琢的异兽，像是一只大鸟。 “二弟，这是我的私人令牌，你在京中游玩若是行动不便，可以出示这枚令牌。” “虽然为兄不曾入朝为官，但为兄就喜欢交朋友，朋友也多，见到这枚令牌的人，都会给我个面子。比如常青书院、六扇门之类。”纪君鸿温和笑着。 纪火古怪地看了纪君鸿一眼，旋即拱拱手，郑重道： “那就多谢大兄了。” “小事。”纪君鸿摇摇折扇，笑呵呵说着。 第16章 《雷霆烈熊拳》 没过多时，纪啸熊穿着官服出来了。 还别说，纪啸熊这小山一样的身材，即使这衣服已经做得够大了，穿在他身上还是有种黑熊精穿衣服的错觉。 “噗嗤！”纪火忍不住笑出声。 纪啸熊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大步走出门，纪火急忙跟上。 门外早就准备好两匹马匹，纪啸熊翻身上马，纪火也是熟练地坐在马上。 看到这一幕，纪啸熊眼里闪过一丝欣赏，转眼又被他掩盖下去，沉声道： “平日里若是想骑马，去马棚就是了。要多练练身子骨，不然即使天赋再高，若是没有勤加苦练，还是朽木一根。” 纪火点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挥动马鞭，烈马顿时嘶吼一声，快速朝皇宫飞驰而去。 按理来说在皇城是不能这样纵马的，也不知是不是飞熊将军的特权，而且这条道上的行人很少，只有三两个已经起来做早食的小贩，也不用躲避行人。 也可能是早朝实在太早了，其他人都还没起……纪火心里嘀咕着。 到了皇城，便不能骑马了。纪啸熊带着纪火进去，走到一个偏殿时停下，开口道： “你先在这儿等着，等早朝结束，陛下会召见你。” “？” 纪火嘘着眼问道：“老爹，那你这么早带我过来干啥？” “这不是你也闲着没事儿嘛，让你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纪啸熊面无表情道，只是眼里闪过一丝畅快，可以教育这小子一下，真爽。 纪火嘴角抽搐，问道：“早朝通常要开多久？” “看情况吧，有时没什么事就一炷香，不过这段时日事儿多，那帮老爷们天天吵架，估计得半个到一个时辰。” 纪火面无表情回道：“所以我就得在这儿等大半个时辰？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纪啸熊一巴掌拍在纪火肩膀上，骂骂咧咧道：“你老子几十年了每天早上都在这儿浪费时间，还没说什么呢！” 这嗓门有些大，不少路过的官员都见到了，纷纷朝这边张望。 “咳！”纪啸熊咳嗽一声，收回手，保持形象，然后不耐烦地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随手扔给纪火：“反正闲着没事儿，你看看这个吧。” 纪火接过这书，看见书名，瞳孔顿时一缩： 【物品：《雷霆烈熊拳》秘籍】 【品阶：地阶中品】 【描述：以雷霆击碎黑暗，以烈焰焚尽万物。雄霸天下！】 虽然我知道这物品信息一向不对，不过这物品描述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既视感。 “老爹，这是……” 纪火看向纪啸熊。他是有想过要是有机会就搞到这本高阶绝学的，虽然他现在自认为可以横着走，但始终差一门压箱底的绝学。可是纪火没想过，自家便宜老爹这么轻易就把这本地阶中品的绝学传给他。 这本武学，算是当世最高阶的几本武学之一了。毕竟谁都没见过天阶武学，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模样。 纪啸熊用粗壮的手指抠了抠鼻孔，看上去就像个抠鼻的猩猩，满不在意道：“反正你也没什么大志，就算资质还行，但这门武学若是想小成，起码得练个十年，早点给你也没什么。” 纪火心里五味杂陈，强行把情绪压下，随口问道： “这武学很难吗？” “难，就算是天资如我，也是练了十年才能用出气劲。”纪啸熊漫不经心说道： “普天之下，会这门绝学的只有我一人，这算是我的独门武学了。” “你兄长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体弱多病，不会武艺，自然无法学这拳谱。” “我知你有武艺在身，而且也不差，不过若是懒惰懈怠，想学会也要许久。只希望多年后你有所得小成，不会让这武学失传。” 纪火点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老爹。” “行了，你慢慢看吧。” 说着纪啸熊就往大殿走去，然后走到一个拐角，顿时就缩在后面，鬼鬼祟祟往纪火那边瞅。 “这臭小子胸无大志，我给他压箱底的武学，现在估计已经感动得要哭，恨不得废寝忘食的学了吧！等他发现‘雷霆烈熊拳’实在高深，怎么都学不会，一定就会明白我这个老父亲的天资过人和坚韧不拔的毅力，到时候不得狠狠崇拜我？哭着喊着要我教他？” 纪啸熊嘿嘿笑着，脸上荡漾着如同菊花一样的笑容，然后他就见着纪火随手把那本世间无数武人追捧的秘籍塞进怀里，无所事事地在那儿东瞅西瞅。 “臭小子！气煞我也！”纪啸熊顿时骂了句，气得真想狠狠抽小儿子两个耳光。 “额，镇国公，你在做啥呢？”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疑惑的声音。 纪啸熊一个激灵，顿时站直身子，转身笑道：“国师，好久不见。” “不是昨日早朝才见过嘛。”李休疑惑道，然后往纪啸熊身后望去，没成想纪啸熊往左移了一步，顿时挡住他的视线。 李休眯了眯眼，往旁边移了两步。 纪啸熊又移了一步，又挡住了他视线。 李休这次连着走了三步，没想到纪啸熊又双移了一大步，还是挡住了他的视线。 “国师，镇国公，你们这是在？”旁边有官员疑惑不解。 “哈哈哈哈哈，我们在打招呼呢。”纪啸熊哈哈笑道。 李休也是跟着笑了起来，同时肩膀往旁边一耸一耸的，笑道： “听说这是江湖上很火的打招呼方式，我们就跟着学了下。” “哦！”那官员顿时恍然，“原来你们是在练坤舞啊，我早就听说这个舞了，没想到两位还有这雅兴，了不得了不得。” “哈哈哈哈哈！那是那是！” “与时俱进。” 两人勾肩搭背往大殿里走，李休走着走着又往那边瞅，然而被纪啸熊死死挡住。 “你挡着干啥？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我？你现在不给我看，一会儿我也会知道！” “就不给你看！” “你信不信我当场卜卦，把你裤衩子什么颜色都给你算出来！” “不用算，我现在就可以脱下来罩你头上。” “匹夫！” “江湖骗子！” 纪火无所事事在那儿站着，事实上心神早就沉浸在脑海里，此时那学习武学的图标闪闪发光。 “学习《雷霆烈熊拳》！” 顿时他只见到自己一百多万的修炼值在疯狂下降。 “卧槽！” 第18章 【别算了。】 等纪家父子俩离开后，老皇帝看向一旁眼眸微垂，低头沉思的李休。 这个表情老皇帝已经见过太多次了，通常表示对方在走神，基本上每次早朝时李休都是这模样。 他屏退左右侍从，御书房里只有老皇帝和李休两人。 “国师，你观纪家这小子如何？”老皇帝开口问道。 “啊？”李休回过神来，急忙回道：“挺好。” “有多好？”老皇帝再次问道。 “人中龙凤，一表人才，有镇国公年轻时候的风采！”李休竖起大拇指表示很赞。 “……” 老皇帝嘘着眼看向他：“朕要你卜卦看看，这纪家小子是否会对大周不利？” 李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苦笑道： “陛下，没必要吧。” 老皇帝摇头，正要开口，忽的咳嗽两下，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晕。 “陛下，保重龙体！”李休急忙道。 老皇帝过了片刻才缓和过来，眼中厉芒乍现，冷声道： “朕要你卜卦！” 李休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气势笼罩全身，像是一头凶兽在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只要他稍有妄动，怕是这头凶兽就会扑上来。 “是。”李休心里一叹，盘腿坐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三枚铜钱，轻描淡写扔在地上，看了一眼后又再拾起，接着扔。 其实到李休这境界，一草一木都可成卦，只是他现在用最原始的铜钱卜卦，可见他对这次占卜的重视。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缓缓开口道： “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在从巅峰下滑之前，朕要处理好所有的事，才能去做那件事。” 李休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听着，一边慢慢卜着卦。 “那两小子随他们怎么闹腾，只要不动摇大周，那谁赢了谁就接朕这个位子。” “现在让朕放心不下的是飞熊军！可大周不能没有飞熊军。老纪忠于大周，性子也直，他不会做出对不起朕的事。他的大儿子体弱，也不会掌管飞熊军。” “若是没有这小子，等日后老纪退休，我安插个人接管飞熊军，就算飞熊军实力有所下降，也不碍事。只是现在突然冒出这个小儿子，还是个会武艺的小子……有他在，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飞熊军继承人，若是他真有二心，执掌飞熊军……怕是会成为大周的后患。” 老皇帝说到这里，骂了句：“老四那个混账，争皇位就争皇位，居然还不知从哪儿找到这山野小子，现在不少武将都倒向他，他还沾沾自喜，殊不知这多出来的变数会给大周留下什么隐患！真是愚不可及……咳咳！” 李休眼眸微垂，心里紧张不已，他其实从见到纪火的第一眼就看出，那小子不尊皇室，一看就不是忠于周朝的人，现在卜卦也只是验证自己的相术而已。 若是这卦象真算出什么好歹来，那咋整？陛下要完成那桩心愿，就必然会不顾一切铲除所有威胁大周的人。 可是镇国公好不容易找回这个小儿子，若是对他动手，那只老熊不得当场发狂？ 武道宗师，还是最刚猛的飞熊，发起狂来谁能拦着？不还得他这小胳膊小腿顶上去？ 和一位武道宗师战斗，即使是李休这个术士，心里也是很慌的。 心里思绪良多，随着最后一次铜钱扔下，李休瞅了眼卦象，顿时咦了声。 “怎么？”老皇帝坐在龙椅上，周身气势收敛，隐藏得如同深海里的暗流，随时会掀起滔天巨浪，即使是李休也感觉毛骨悚然。 “陛下，”李休脸色古怪地看了看卦象，斟酌道： “从卦象显示，纪火日后会是大周的将星，有……有开疆拓土的不世之功。” 御书房里，无声的风压忽的一滞，随即迅速收敛。 老皇帝沉默数秒，才不确定道： “此话当真？” “卦象是这么显示的。”李休也不太确定，他一眼就看出纪火不是个舔狗，但这卦象确实是这么说的。 “朕一眼就看出那小子顽劣不堪，更没有对皇室的敬畏。你确定？”老皇帝再次问道。 李休无奈道：“陛下，我也觉得那小子不老实，但卦象就是这么说的。” 老皇帝微微眯着眼看向李休，这国师油滑得很，刚才他在想什么老皇帝心里都有数，只是料想这国师不会对他撒谎。 “你换个卜卦试试。”老皇帝又道：“这次算纪火的未来。” “好嘞！” 这次李休很干脆就答应下来，他也觉得自己的相术应该没问题，这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众所周知，会算命的都是好奇心最重的，也是最作死的。 他这次左右掐指，双目紧闭，算着算着只觉得纪火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 与此同时，窗外的天空乌云翻滚，隐隐有雷霆汇聚。 冷汗刷的就从李休的额头流了下来，他心里有个感觉，若是再算下去，天上那道雷会劈下来。 嗨！ 我就不信了！ 老夫这辈子被雷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不了就是回家躺几个月！还不用上早朝！ 李休心里一狠，就要拨开这层迷雾时，脑海里忽的出现一个念头，直接在他心里写下三个字： 【别算了。】 李休心头大骇！这是术士达到宗师后会有的特殊能力，算是天启的一种形式，可以在某种程度窥视天道。 只是这能力其实没多大用，自从他登顶宗师后，就会常常收到这种启示，不过最多的是【今日有雨】，【早点回家】，【今日不宜上朝】。 都是这种简单的启示，只能在某种程度上让他躲过一些不必要的小灾小难。 比如有次他收到启示是【等一下】，然后他就躲掉街上一个美妇人撑开木窗，掉下来的木棍。木棍砸在一个俊俏官人身上，那人捡起木棍兴冲冲就上楼了，一时间李休都不确定躲开木棍究竟是不是好事。 启示都是像这般，给的都是含糊不清，可是像现在这般直接给出这种明确指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一刻，这位大周国师犹豫了。 第19章 妙手偷星 “怎么样？”老皇帝见着李休忽然不动了，便问道。 李休心里一狠，睁开眼咬咬牙道： “陛下，算出来了，以后纪家小子会成为大周的脊柱！会带领大周成就不世伟业！他会成为皇室最坚强的屏障！” 这话说出，老皇帝的呼吸都停了片刻。 该不会发现我是瞎说的吧？ 预言这种事，本来就不是百分百准确的嘛，再说了，反正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真实情况，我想怎么说，最终解释权不还是我所有？ 李休心里忐忑不安，以前也有不少国师说了实话，死得都老惨了，作为在周朝混了几十年还没撸下台的合格国师，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久经考验的。 “哈哈哈哈哈哈！好！很好！” 老皇帝忽然放声大笑，心中重担此时放了下来，还发现了一位周朝未来的大将，一时间龙颜大悦，开怀无比。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李休急忙低头恭贺道，心里松了口气，国师这位子是真不好当。 …… “老爹，皇上让我参加晚宴是啥意思？”纪火问道。 纪啸熊心情也是不错，笑嘻嘻道：“没什么，估摸着是你在外没吃过皇家国宴，让你来长长见识。” “我不信，你脸上的坏笑已经出卖了你。”纪火嘘着眼道：“坑儿子有这么好玩嘛？”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坑你了，你咋滴？”纪啸熊得意道：“儿砸，晚上好好表现！不会吃亏的！” 纪火：“……” 原本想去六扇门看看，不过此时时间还早，于是两人就先回了国公府。 这个点小红糖才刚醒，还在迷迷糊糊洗漱，纪火一见到她，就问道： “你昨晚杀人了？” 小红糖满脸都是茫然，“没有啊？” 纪火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昨晚干啥去了？” 小红糖洗漱好，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脚丫，摆弄着手指头，一字一句数道： “吃了烤猪蹄、烤面筋、福鼎肉片、烤鱿鱼、章鱼小丸子、钵钵鸡、臭豆腐、狼牙土豆、恋爱豆腐果、烤肉肠、烤鸡爪、烤鸡翅……对了！还有冰糖葫芦！这边的冰糖葫芦真好吃！甜的很！” 纪火语气酸酸地说着： “你吃了这么多，都不知道给我带一份……” 小红糖无辜道：“这不是怕你睡着了嘛，要是吵醒你你发起床气咋整？” 纪火哼了声，决定今晚也出去撸串。之前川西晚上也有夜宵烧烤，不过京城这边的还没体验过。 “你问我这个干啥？”小红糖问道。 纪火咧嘴笑道：“昨晚通济客栈的老板死了，有人目睹凶手穿着红衣，是个拿着红伞的小矮子。虽然六扇门还没证实，不过外界都在传是‘红伞’下的手。” 小红糖嘘着眼道：“放屁！合着拿红伞的矮子就是红伞了？不对！我才不矮！我只是还没发育！” “所以你有没有什么仇家之类的？对方可能是想用这种方式逼你现身。” 小红糖挠挠头，满脸都写着无辜：“你是明白我的，我的仇家该杀的都杀得差不多了。你要现在问我，我也想不起来。” 纪火敲敲桌面，斟酌道：“既然如此，下午你和我去六扇门看看这案子，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敌人既然用你的名义动手，就说明对方的目标就是我们。” “好。”小红糖贝齿一咬，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用我的名义杀人！可恶。” 到了中午时分，纪火想起来今天还没每日一抽，就顺手抽了下，原本他都不指望能有什么，若是能得个修炼值也不错。 【恭喜抽中奖励：《妙手偷星》秘籍】 啊这！ 这！ 纪火眨眨眼，看看天空，难道说来了京城之后我的运势确实变好了？ 连着两天抽中秘籍？ 还是说系统也希望我多出来走走？ 【物品：《妙手偷星》秘籍】 【品阶：玄阶中品】 【描述：想要我的宝藏吗？那就来开盲盒吧！】 这是什么鬼描述？ 纪火二话不说，直接点击学习！话说哪天找大兄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烂大街武学秘籍，赶紧把任务做完算了。 【百川归海：学习百家武学，修炼到大圆满层次（90/100）】 脑海里浮现出的人影在不断变化，但这次不管怎么变化，都是一个小人影往前一掏的动作，然后就没了。 区别只是正着掏，倒着掏，反手掏之类的。 等完全学会这《妙手偷星》后，纪火的脸色古怪起来，他瞅了眼，这玄阶中品学完居然花了二十万修炼值！比其他同样的玄阶中品还多了十万！ 只是…… 这秘籍只有一招！就是一招，往前一探就完事了！ “这是什么鬼啊！就一招花了我二十万！” 纪火惊愕道，然后下意识按着脑中的印象，一手在虚无中探出，然后手里就多了个糖葫芦，还是咬了一半的。 “……” “啊啊啊啊啊啊！” 隔壁房间已经传出小红糖抓狂的叫喊声，随后是一阵翻箱倒柜声音，紧接着，小红糖屁颠屁颠冲了进来： “纪火纪火！我们家遭贼了！我的糖……”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睛顿时瞪得贼大，随后小嘴一抿，眼眶里一片氤氲，小珍珠就要掉出来： “我的糖葫芦，你现在连糖葫芦都抢，以前说好的天天有口饭就不会让我喝汤的，现在连我的糖葫芦你都要吃……还是吃了一半……我都没舍得吃完……你这个负心汉……这就是男人吗……” 纪火急忙把糖葫芦扔过去，安慰道： “意外意外！我等等再赔你一串。” 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小红糖哄回房间。 纪火这才脸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脑海里的信息，才明白这“妙手偷星”究竟是怎样的武功。 这武功是一个神偷发明的，据说这神偷最后破碎虚空飞升了，反正有点玄幻，秘籍上是这么写的。 “妙手偷星”一共十三层，前十二层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身边人偷东西，充其量也就是手法的提升，总共就是那么一掏。 但到了第十三层，也不知怎么那神偷怎么修炼的，偷意达到巅峰，就创造出了不存在人间的招式“妙手偷星”，也就是这一武学的名字。 效果是从方圆一里内的生物身上隔空随机摄物，无视对方修为，无视各种防御措施。 可以选择目标人物，但不能选择偷什么，主打一个摸盲盒。如果没有目标人物，就会随机选择。 如果方圆一里连个生物都没有，就不知道能抓到什么了，反正都会摸到东西的，主打一个贼不走开。 “好家伙，这已经接近因果律了吧！就算这世界有术士这种玄幻的东西，不过这武学也太玄幻了！” 要说“雷霆烈熊拳”这种招式的大圆满可以封锁时间空间，必然命中，纪火还可以理解。但一个神偷居然能创造出隔空必然摄物的招式，这就无法理解了。 “难道高阶武学，到了大圆满层次都会接近意识流，或者规则？武学的巅峰其实不是招式，而是境界？或者虚无缥缈的意识？” 纪火即使现在九十种武学已经大圆满，但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境界上的层次。 他下意识又随手一掏，手里出现的触感颇为熟悉，他低头看去，得嘞，还是刚才那半串糖葫芦，之前是三颗，现在只剩下两颗半了，那半颗上还有牙印。 屋外，沉默两秒后，传出了小红糖气急败坏的声音： “纪火！！！” 第20章 六扇门铁鹰 不得不说，当男人得到一个有趣的玩具后，都会变得很兴奋。 又不得不说，开盲盒什么的，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纪火也不选择目标，连着抓了几次，有手帕有银两之类的，都是些平平无奇的东西。 这是在国公府里，周围都是下人，身上也不会携带什么有趣的东西。 阻止纪火接着偷的是他随手一掏，手里出现一只破了洞的臭袜子。这袜子应该是刚从人家身上摸出来的，味儿很正，有那种发酵的汗臭和臭脚丫子的味道。 纪火刚掏出来就吐了，用水洗了好几遍才缓过劲来，吓得他都不敢随便掏了。 “让你偷！活该！”小红糖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小声比比，两只手护着只剩下一颗的糖葫芦，就跟防贼一样。 到了下午时分，纪火带着小红糖去了趟六扇门。 到门口时只是出示了纪君鸿给的令牌，没过多时六扇门里就匆匆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朝纪火拱手道： “在下铁鹰，敢问是纪二公子？” 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铁鹰，纪火微微一愣，没想到只是简单给出个令牌，居然会是四大名捕亲自出来接见。 “小子纪火，见过铁捕头。”纪火拱手笑道。 “二公子叫我铁鹰就好，纪大公子和我们交情颇深，不用这般生疏。”铁鹰笑着道。 他看向一旁东瞅西瞅的小红糖，见着她红衣赤脚的打扮，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问道：“这位是？” “我妹子小红糖，也是我老爹认的女儿。”纪火简单介绍着。 小红糖朝铁鹰露出甜甜憨憨的笑容：“嘿嘿。” 铁鹰严肃的脸上顿时挂出一丝微笑，拱手道：“见过红糖小姐。” “铁捕头，我是来查看通济客栈老板死因的，可否行个方便？”纪火问道。 “大公子已经给我说过了，二公子里面请。”铁鹰当即带路。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六扇门里，里面到处都是穿着制服来回跑动的人员，看上去都挺忙的，一个个急匆匆的模样。 “最近案子挺多？”纪火好奇问道：“还是你们平时都是这样？” 铁鹰笑道：“二公子说笑了，平日里哪有这么多案子。一般放到六扇门处理的案子都是很棘手，或者影响极大，再或者涉及妖魔之类毫无头绪的案子，其他简单的案子当地衙门自己就可以处理，平日里六扇门还是挺轻松的。” “只是最近京城不太安生，出的事儿太多，衙门处理不过来，还时不时涉及到朝中大臣或者宫里，所以我们也就忙了。” 纪火哦了一声，表示理解。 别说是纪火了，就连小红糖都是好奇巴巴地左看右看。理论上六扇门和他们这行应该算是天敌，现在能光明正大走进六扇门参观的杀手，估摸着只有他们了。 也算是完成成就，日后若是说给那帮小崽子们听，怕是能吹嘘许久。 也因此，小红糖显得很兴奋，走起路来蹦蹦哒哒的，小脚丫子吧唧吧唧走个不停。 “红糖小姐不穿鞋吗？”铁鹰好奇问道。 “哦，我家妹子从小身有顽疾，得了一穿鞋就全身难受的病。”纪火面无表情撒着谎。 “还有这种病？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铁鹰看向小红糖的眼里满是疼惜：“一直光着脚，走路很疼吧。” “没事，走路多了脚上全是脚皮，一点都不疼。”纪火随口说着。 铁鹰：“……” 小红糖鼓着小嘴，趁铁鹰不注意一脚踢在纪火脚上，疼得纪火龇牙咧嘴。 几人来到铁鹰的工位，嗯，应该算是工位吧？反正这儿一堆的卷宗，看得出来这个捕头这段时间活还挺多的。桌上摆得乱七八糟的，各种案子。 “铁捕头！铁捕头！郭尚书家又催人来问那个案子了！现在咋样了？”刚到这儿就有捕快过来问道。 铁鹰坐在椅子上，烦躁道：“快了快了！再给我一段时间！” “铁捕头，隔壁镇子闹妖怪的案子进度呢？” 铁鹰双手抱着脑袋，没好气道： “快了快了！已经有进展了！让那边再等等！” 这模样纪火觉得很熟悉，像极了之前他在大厂被客户催着干活的样子…… 表面上是六扇门的神捕，实际上还是个打工人呢……纪火只觉得一阵心酸，颇有种看到以前自己的样子。 所以说，研究努力赚钱不如研究怎么投个好胎。 好不容易把其他的事儿都推掉，铁鹰终于在一堆看过的卷宗底下抽出一份，递了过来。 “二公子请看，这就是通济客栈的案子。其实这案子我都不想接的，原本想推给衙门就是了。只是通济客栈算是大周有名的产业，而且那老板的家里人给钱多，还一直闹腾，再加上这时可能涉及到杀手红伞，才到我这儿的。” 纪火接过卷宗，随意翻了起来，一旁的小红糖扒拉在纪火身上，也好奇地瞅着卷宗。 铁鹰解释道：“根据我们的判断，动手的人不是红伞，是有人故意借着红伞的名义杀人。” 他又拿出几个卷宗，递了过来，“这是类似的案子，都报是红伞杀人，而且都有人目睹凶手持着红伞，是个身材矮小的矮个子。从路线上看，是从江南一路杀到京城，属于接到任务就直接沿途作案。” 纪火挑挑眉，又看了其他两份卷宗，心里已经有所定论，笑着问道： “这事儿铁捕头怎么看？” 铁鹰咧嘴笑道：“江湖的事儿我不管，我只负责捉拿凶手。其实这事儿我在看到后就知道幕后凶手是谁了，只是下手之人，现在还没有把握。” “哦？”纪火笑着问道：“铁捕头是怎么知道的？” 铁鹰解释道：“杀手杀人，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只是这次动手的人同时想引红伞出来，才做的这个局。本质上看这人死了对谁有利就行，简单的。” 纪火点点头，既然铁鹰已经有定论了，他也不再多问，笑着拱手道： “那就祝铁捕头早日抓到凶手。” “谢二公子吉言。”铁鹰问道：“二公子怎么这般关心这案子？” “这不是早就听说六扇门的名头，这次正好借着听这案子的事儿，来这儿窜窜门嘛。”纪火眨眼笑道。 铁鹰笑道：“二公子若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来这儿逛，我们六扇门随时欢迎。” “那就多谢！” “客气！” 纪火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便不再翻看卷宗，带着小红糖准备离开。 “二公子，”身后忽然又传来铁鹰的声音， “我听说红伞是个穿着红衣，光着脚丫的小女孩，倒是和红糖小姐的打扮挺像呢。” 第22章 官人能否帮妾身送根棍儿上来 “京城可真是比咱们川西要热闹多啦！”小红糖像只活泼的小兔子一样在前方蹦跶着，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好奇地左瞧右瞧，似乎对这座陌生城市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和探索欲。 纪火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街道两旁的角落。 只见那里蹲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可怜巴巴地向过往的行人们伸手乞讨。 然而，那些路人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匆匆忙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停留。 纪火平静开口：“虽说京城的确很热闹繁华，但我总觉得缺少了些川西那种独特的烟火气息。” 相比之下，川西虽然不如京城这般繁华昌盛，但那里的人们却给人一种亲切朴实的感觉。川西地区的乞丐数量也要少得多。是因为当地官府采取了有效的治理措施吗？还是别有其他原因呢？ 就在此时，突然间从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木窗开启的响动声，紧接着就是一道清脆而又诱人的惊叫声响起。 那嗓音充满了妩媚与妖娆之意，仿佛只需听闻一下，就足以令人体内涌起一股炽热的火焰，并迅速涌上脑门。 纪火脚步一顿，往后退了半步。只听得“啪叽”一声脆响，一根用于支撑木窗的木棍应声掉落到地面之上，若是他没有退后这半步，怕是木棍会直接砸在他脑门上。 他抬头望去，但见一名身着暴露性感衣裳的少妇正单手撑着木窗，另一只手则朝着自己轻轻挥舞着，口中娇柔地说道： “官人能否行行好，替玉儿将那根木棍捡上来？” 其声音清脆动听，犹如黄莺出谷般婉转迷人，更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这位少妇当真是美艳至极，肌肤如雪般洁白细腻，双眸似含情脉脉，微微一笑间便流露出无尽风情。仅仅只是凝视着她的容颜，便不禁令人开始遐想联翩，脑海中浮现出她香汗淋漓时的醉人风姿。 纪火捡起木棍，少妇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眸子里的风情都快拉丝了。 只是她脸上笑容忽然一滞，只因这少年举着木棍朝着木窗用力一扔，便见着木棍“咻”的一声飞上来，好巧不巧，砸在少妇的脑门上。 “哎哟！” 少妇一声惨叫，听声音估计是摔了，木窗“duang~”的一声关上。 纪火脸上带着笑容，朝远处走去， “又是做好事的一天，我真棒！” 小红糖屁颠屁颠跑过来，瞅了眼紧闭的木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怨念满满道： “哪里来的娘们？一身的骚味，隔老远都熏到我了。” “谁知道呢，这种一看就是仙人跳。江湖小把戏，谁中招谁就是傻子。” 两人慢悠悠走远，都不把刚才这回事放在心上，江湖水很深，这种套路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以前纪火行走江湖，被害妄想症发作时，都不敢吃外面的食物，都是自己带面饼吃的。 只是后来横练功大成，百毒不侵，他也就懒得了，见啥吃啥。 “纪火纪火，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像刚才那骚狐狸一样大的？”小红糖是托着双手，比划性的掂了掂。 “没有喜欢的。”纪火平均回道。 “这些年都没见你喜欢哪个女侠或者圣女之类的。之前不是有个女侠追你追了三天三夜吗？你都没有搭理她。” 小红糖巴拉巴拉说着：“还是说你喜欢刚才那款？你们的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款？” “都不喜欢。” 纪火想起前世他和一个女孩相亲，对方长得歪瓜裂枣的，开口就要一套房，一套车外加38.8万的彩礼，还要先给10万的定金才能谈恋爱，于是他觉醒了，睁眼看世界，果断离开。 这事让他恶心了很久。 “你不会……喜欢男的吧？”小红糖忽然怪异的看着纪火，眼里的兴奋怎么都挥之不去：“我可指望你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呢，当然如果是男的、男的话，也、也不是……哎哟！” 她伸手捂住脑袋，两颗小珍珠在眼角挂着。 纪火收回手，没好气道：“你在想什么呢？” 两人在人群中走着，没过多时就消失在人海里。 一位身穿华服的年轻公子哥，原本正在路边摊看着小玩具，此时忽地抬头，诧异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四爷，怎么了？”旁边一个手下问道。 “那两人不像是京城中人，之前都没见过。”年轻公子哥疑惑道。 那手下含笑道： “四爷，您贵人多忘事。那便是纪将军的二儿子纪火和他带来的义妹。昨日才进京的，还是您派人把他们接过来的。” 年轻公子哥哦了声，嘴角微微翘起， “原来是他呀，说起来还是他帮我争取的朝中武官支持，我该是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那小的把他们二人叫过来？” “不必了，之前把他从山里接出来，虽说得了武将的支持，但做得始终不太体面，现在不宜提前接触，以后多的是机会。” 年轻公子哥笑着转身朝人群里走去，眼眸里满是冰冷， “说起来他居然没有死在荒郊野外，也真是这小子命大，我那皇兄派出去的杀手也不怎么样嘛。” “原本我派那几个禁卫军去接他，就是想着让他死在外面，到时候脏水往皇兄身上一泼，便能得到所有武官的支持，没想到他居然活下来了。” 旁边的手下思索道：“毕竟是镇国公的儿子，可能也有异于常人之处。” “确有可能。” 那公子哥走着走着，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的一根木棍“吧唧”一声砸在他头上。 公子哥眼中怒意闪过，抬头望去。 “官人能否行行好，替玉儿将那根木棍捡上来？” 楼上一个美艳的妇人正朝着公子哥挥手，她的额头不知怎的有一小块发青。 “还有这好事？” 公子哥微微愣神，只觉得一股火焰从小腹直冲脑门，他捡起木棍，兴冲冲就往楼上跑，还抛下一句：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那手下一愣，随即快速挥手，朝其余随从道： “都在这守着，两个人去查那妇人的情况。” 第29章 这预言保真不 结界内狂风不止，不管是坚硬的地砖还是范围内的桌椅和食物，都被大风撕成粉末，整个地面都被硬生生刮下去三寸。 又因为这结界是密封的，众人只能看到游焯在用出“御风手”的瞬间，结界内灰尘弥漫，就跟闹了沙尘暴一样。 几乎是瞬间纪火就被尘埃淹没，结界内一片乌烟瘴气，完全遮蔽了视线。 “哎呀！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第一次看到绝学，这就没了？” “我酒都拿来了，日内哇退钱！” 官员们都是闷头闷脑朝里面瞅，只是什么都瞅不到，一个个顿时大失所望。 只有极少数人，比如少许武将，纪啸熊、国师还有老皇帝，都在目不转睛盯着结界内。 太子和四皇子到处看看，最后相互对视：原来他和我一样菜！然后几乎是默契一样瞪大眼往里面瞅，装作其实我也能看得到！ 即使结界里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呼啸又快速飞舞的风沙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头皮发麻，像是无数风之精灵在狂欢。 此时众人心里都很清楚，只要随便扔把椅子进去，怕是立马就化为粉末！ 这就是地阶武学！ 文武百官心里都带上一丝忧虑，那纪火看上去年纪不大，而且才刚回来，肯定还没机会学飞熊将军的绝学，就算在山野学了不少本事，怕是也很难挡住绝学之威。 难道纪火要败了？ 如此恐怖绝伦的威力，可怜我大周好不容易才出这么个少年英雄，就要这样陨落了。 来参加宴会的青年才俊，此时个个双拳紧握，虎目圆睁，咬牙切齿，已是红温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的真本事！纪火！你挡得住吗？” 沙尘中，能听见游焯在狂笑，他高声呵道： “狂风啊！听我号令！” 结界内的沙尘陡然一变，速度忽的慢了下来，像是失去了所有动力。 李休眨眨眼，伸手往下压了压，于是结界内的烟尘迅速下沉，众人的视线得以恢复。 朦胧的尘埃里，可以见到一人傲然站立，另一人倒在地上。 众人瞪大眼睛，纷纷想看清究竟是谁还站着。 “纪火！是纪火！” 一个少年眼尖率先看清，惊喜声直破大殿。 “哈哈！是纪火！” “彩！” “真是少年英雄！” 全场一片哗然，随即便是大笑声，惊喜声，感慨声交错不断。 某位胡子一大把，满头白发即将退休的大臣用力拍着大腿，最后竖起大拇指，大声喊道： “长脸！” 场内，纪火好端端站在原地，嘴角含笑，完全不像打过一架的样子。 而游焯已经晕倒在尘埃里，这地面被狂风吹成粉末，此时又被强行沉淀，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层极细的灰一样。 纪火转身回到座位，这才发现方才战斗的地方，也就被结界保护得很好，结界之内连地面都被刮下去三寸，看上去就像是突然多出一个圆形的沙坑。或者说里面的都不能叫沙了，应该叫沙粉。 绝学的威力还真是恐怖，这“御风手”就是如此，那“雷霆烈熊拳”的威力又是怎样的？ 也就是这游焯练“御风手”还不到家，才会被我轻易打败，若是他再多练几年，估计我就赢得这么轻松了。 纪火自从学会了“雷霆烈熊拳”都没机会施展一下，主要是京城实在是不方便，人多眼杂，而且刚来就一堆事儿。 还有便是这烈熊拳标志性太强，当今世上就他老爹一个人会，可以说是打了防伪标识。 “大师兄！” 胡夫急忙跑到沙粉中捞起游焯，仔细查看后发现并没有大碍，只是晕过去和脱力而已，顿时松了口气。 他急急忙忙抱着游焯便往皇宫外走，这饭是吃不下去了，估计他也想离纪火远点。 纪火心里一动，右手隐蔽掏出，“妙手偷星”一下，手里便多了一把折扇，正是游焯刚才用的那把武器。 什么嘛，只是一把折扇，这武学不行啊！纪火心里一阵失望。 “恭喜纪二公子弘我大周之威！” “恭喜恭喜！” “二公子勇武！” 一帮官员和年轻子弟纷纷上前朝纪火恭贺过来，他急忙把折扇收进怀里，拱手笑道： “侥幸而已。” “这可不是侥幸啊，能在那样的风暴中活下来，便已经是大周年轻第一人了！你甚至连衣服都没烂。” 那官员顺口说着，忽的自己都卧槽了下，瞪大眼上下打量着纪火，惊愕道： “你连衣服都没烂！发型都没乱！” 你这老东西眼神是真好使……纪火只能干笑道： “运气好而已。” 老皇帝高坐龙椅上，注视着纪火疲于应对百官的恭贺，看着看着忽的开怀笑了起来，他旋即起身，给国师递了个眼神，转身便离开了。 还没走多远，李休就快步跟了上来。 “国师怎么看？”老皇帝笑着问道。 李休像是心里早有定论，道：“纪家小子不管是身手还是武学，亦或者是内力修为都是人中翘楚，虽然那游焯的绝学连不到家，但能在风暴中一掌劈晕游焯，已不是寻常人能办到。他……” 老皇帝道：“接着说。” 李休咬咬牙，偷看了老皇帝一眼，道：“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从纪家小子在风暴中的表现来看，他在大周年轻一代里，能排前三。” 老皇帝白了国师一眼，这国师哪儿都好，就是胆子小，他径直开口： “朕看得比你清楚，估计老纪也看得清楚，那臭小子可以称得上年轻人里大周第一人！” 李休拱拱手，头低得更低了些。 老皇帝笑呵呵感慨道： “若是按照你卦象所言，纪火便是大周的未来。有如此将星，大周何愁不大兴？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李休心里咯噔一下，只能干笑着称是。 “只可惜，朕是看不到了。”老皇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李休正要开口，老皇帝已经摆摆手道：“不必多说，老子辛辛苦苦当了一辈子皇帝，到最后还不能放肆一把？” 可是你平时也挺放肆的……这话李休没敢说，不然他真怕被老皇帝一巴掌拍死。 “今日之事让我忽然想起来，”老皇帝接着道： “人皇功有消息了吗？” 李休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陛下，您这是为难老臣。人皇修炼的功法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传闻，这让老臣怎么找？” 老皇帝叹息一声，道：“找不到就算了，预言里说谁修炼了人皇功，便是天命所归，是能天地大统的唯一帝王。现在看来，人皇不是咱这代出现。” 李休恭敬道：“这预言如此不靠谱，不信也罢。” “你一个术士宗师还说预言不靠谱？你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 “我一个术士宗师都觉得这预言不靠谱，那就说明是真不靠谱。” “有道理。” 第30章 宗师的底气 从皇宫回来后天色已暗，回去时终于不像来时那般直接在天上飞了。 纪火满身酒气，刚在晚宴时不少朝中大臣都来和他敬酒，这还好说，毕竟百官都要脸，只是上来祝贺一番。 就是那些年轻子嗣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同龄人，打架你是厉害，喝酒总不至于你也行吧，于是一堆人都跑过来拼酒。 于是纪火就喝了不少。 冷风一吹，纪火眼里恢复清明，内力运转，一身酒劲便全被散了出去。 “感觉怎样？”老爹脸上带着笑意，轻松问道。在家里有纪君鸿管着他不让喝酒，刚夜宴他可是趁机爽了一把，现在心情可以说是极佳。 “不怎么样，我不太喜欢这种氛围。”纪火摇头道：“那些和我喝酒的，他们在想些什么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不管是不是有恶意，还是巴结，想单纯和我拼酒的始终是少数。” 纪啸熊没有说话。 纪火接着道：“大家为啥就不能单单纯纯喝酒呢？开心就喝，不开心就不喝，看谁不爽就直接干，打不过就摇人，多好。” 他想起前世和客户喝酒，那些傻逼领导老是让他们敬酒，纪火记得有些女同事就算喝不了，还是得憋着喝，喝完了去厕所吐，吐出来还接着喝。 这就是万恶的酒桌文化了，偏偏不少叼毛公司都流行这一套。不过听说现在年轻人开始整治职场，这一套少了许多。 可惜纪火来到这世界时才开始整治，也不知那是怎样有趣的光景。 “看来你确实不适合官场。”纪啸熊点头道。 纪火望了过来，笑道：“老爹，你也不适合啊，刚才那些人朝你敬酒，你都是心情好就搭理，心情不好就懒得理的。” 纪啸熊哼哼唧唧道：“朝堂的弯弯绕绕束缚不了我，反正他们没一个打得过我的，我为啥要理？若不是我要给陛下个面子，这朝会我早就不想来了。” 好家伙，这就是宗师的排面嘛。 纪啸熊眼眸一转，笑眯眯道： “若是你到了我这实力，你也可以想干嘛干嘛，想不来上朝就不来上朝，没人能束缚你。不管是皇位继承，还是朝堂变动，都和你没关系，只要保持中立，忠于皇室，忠于大周就行。” 这是老爹第一次和纪火聊这事儿，纪火眨眨眼，忽然觉得自家老爹好像没看上去那么傻。 他问道：“老爹，那太子和四皇子，你支持谁？” 还好两人一路溜达，周围没多少行人，也没人注意到，不然这话若是被听了去，怕是还有一番麻烦。 “我支持皇帝，谁坐在那位子上，我便支持谁。”纪啸熊理所当然道。 纪火又问道：“那四皇子把我从川西弄回来，他现在得了不少武官的支持，你也不管？” “他能找回你，便是他的本事。我为何要管？” 纪火又想了想，问道：“若我在回来时嗝屁了呢？” 纪啸熊语气平静，像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缓缓开口； “我得到消息时君鸿已经派人去接你了，你遇刺的事我也是在你回来时才听说的。不管动手的是谁，也不管接你的人是不是故意害你，我只能说，若是你出事，他们都得死。” 纪火嘘着眼道：“人家可是皇子和太子，你敢动手？” 纪啸熊傲慢道：“那又怎样？谁能拦我？我就算把那俩杀了，陛下也只会劝着我，反正他也打不过我。” “你刚不是说你忠于皇帝嘛？”纪火有些傻眼，他一直以为老爹是妥妥的忠臣，还有点迂那种，可是这话说出来，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个好人。 “是忠于皇帝啊，可是他俩还没坐到那位子就还不是皇帝，现在皇帝还是陛下。”纪啸熊理所当然道。 “6。” 纪啸熊拍拍儿子的脑袋，他比纪火高了大半个头，看着就像是一只巨熊在摸幼崽一样： “身为武者要念头通达，心思通明，一往无前，武道之路才会走得更远。” 纪啸熊看了纪火一眼，接着道：“若是想通往下一步，需要明白你的道是什么，只有念头通达，目标明确，才能真正达到天人合一的宗师之境。” 念头通达，天人合一，这就是达到宗师境的诀窍吗……纪火心里一动，点点头。 “若不是我放不下飞熊军这帮跟我多年的兄弟，而且也和陛下处了这么多年，大周更是需要我坐镇，我真想挑梁子不干了，他娘的！天天看着这帮傻比扯皮！烦死了！” 纪啸熊说着说着，便骂了一句，显然他也早就受够当官了。 纪火哑口无言，倒是没看出老爹还有这样一面。 他摸摸下巴，忽然觉得给老爹找个媳妇这事儿确实得提上日程了，是得有个人来管管了，不然天天脾气这么火爆，万一气出病了咋整？ “对了，君鸿是不是早就见过你了？”老爹忽然问道。 “啊？啊！”纪火毫不犹豫就把大兄给出卖了： “大概是两年前吧，他还见过小红糖，是和文先生一起来的。” 老爹沉默两秒，才骂骂咧咧道：“这个小兔崽子！连我都瞒着！” 不瞒着你咋整？若是你两年前就来找我，我那堆秘密不全都暴露了？ 话说我两年前在干啥来着？哦，好像在卖军火…… 纪火好奇问道：“大兄平时都干啥？” 就纪火这两天接触下来，他大概是知道不管是飞熊军还是镇国公府都没什么情报网，可是大兄能找回自己，这份情报能力，就算是自己的天罡组怕是都有所不及，也不知他是怎么发展的。 纪啸熊过了两秒才回道： “经商，参加诗会，救济灾民，和儒家那些人多有来往。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纪火哦了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国公府，纪啸熊先是内力运转，把全身酒气散去，还伸手挡在嘴前，哈了口气发现没有酒味儿后，才会鬼鬼祟祟往里面走。 纪火：“……” “看什么？为父只是觉得君鸿本就劳累，不想让他再烦恼而已。”纪啸熊随口道： “不然区区酒水，咱一个大宗师还怕啥？” 您说的都对，纪火点点头。 第31章 我从你这儿失去的一定会拿回来 等纪火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小红糖已经坐在老人椅上晃荡着了，石桌上摆着一堆好吃的，此时正悠哉悠哉的吃着话梅。 好像不只我开始退休模式了，小红糖也开始养老了，这娃才十岁，十岁就退休吗？真让人羡慕。 “这棵树是怎么了？我记得下午时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小红糖指着常青树问道。 这棵常青树被老爹一个弹射，树叶吹得掉了许多，现在看上去有些像人到中年的工程师，是个标准的王者发型。 “大概是生存压力了吧。”纪火回道。 “呐？” “压力会让人掉头发。” “哦(￣.￣)” “和二十三他们玩得咋样？”纪火坐下来喝了口茶水，喝了一晚上的酒，总算能缓缓了。 “很好呀，他们都很高兴，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呢。”小红糖指着桌上的一堆零嘴，兴奋道：“不过他们的武艺倒是退步了不少，你得好好管管。” 纪火嘘着眼问道：“你下手不重吧？” “轻得很呢！他们毕竟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小红糖笑眯眯说着。 纪火默默喝了口茶，他记得小红糖上次说这话，就把那帮小崽子揍得躺了半个月。 “不过他们确实武艺退步了。”小红糖又提醒了句。 纪火回道：“有没有可能是你进步太快了。” 他上次见过二十三他们，武艺虽然进步不大，不过也算是有所精进。 “有吗？”小红糖挠挠头，满脸都是我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纪火伸手揉了揉小红糖的小脑瓜子，这娃才十岁现在就是这般成就，也不知以后会成长到什么境界，依照她的性子，说不定又是一个祸乱江湖的魔头。 小红糖使劲儿摇晃着小脑袋，后退几步，脸上全是嫌弃的表情： “一股酒味，臭死了。” 纪火的笑瞬间凝滞，手僵在半空。 他被妹妹嫌弃了？ 居然嫌他臭？ 纪火忽然就理解了老爹为啥回来时会鬼鬼祟祟把酒气全散去了。 当天夜里，按照原计划，纪火和小红糖从密道出去，想找出假扮“红伞”的杀手。 按照二十三提供的最新悬赏的名单，在最有可能的几个地方蹲守，只是蹲了许久都没见人过来。 “我要吃鸡翅！” 小红糖指着路边的一个烧烤摊，眼巴巴的双眼放光说着。 “你都吃了一晚上了，还不够啊。”纪火没好气道。 小红糖顿时小手拉着纪火衣袖，委屈巴巴道： “哥哥，我要嘛我要嘛。” “你也就只有在求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哥哥。”纪火呵呵说着，然后从屋顶翻下去，在烧烤摊买了五串羊肉串、两只鸡腿，还有面筋，生蚝之类的，最后拿着一大堆又回到了屋顶。 “哈！哥哥真好。”小红糖笑嘻嘻接过吃的，坐在屋顶上晃荡着小脚丫吃着鸡腿。 纪火也拿起一串羊肉串，大口吃了一块，顿时肉汁夹杂着香味儿充斥整个味蕾，还有孜然和辣椒的香味儿，羊肉极嫩，特有的膻味儿让人欲罢不能。 这个世界好就好在对于美食的追求和前世一样，各种美食应有尽有，对于美食的探索也是保持着初衷，每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吃到让人眼前一亮的食物。 可惜没有大蒜，或者来两个面饼也好，纪火吃着羊肉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京城的晚上太危险了，很容易就让人长胖几斤。”小红糖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她昨晚也是这般吃了一晚。 纪火点头道：“毕竟这几年都没有动荡，听说之前有宵禁，现在好多了。” 两人又等了会儿，都到了寅时还是没见到动静，于是只能无功而返。 “会不会那个杀手到其他地方去了，不在京城？”小红糖猜测道。 “可能性不大，既然他想引你出来，最好的地点自然就是京城，这里是大周中心，也是最好的决战舞台。” “那会不会我们找错地方了？再或者他昨儿个才杀的人，这几天就歇歇了。” 纪火回道：“你以为其他杀手和你一样，做一单要歇很久啊。既然是引你出来，当然是得持续作案，最多就是这两天没接到单子，可是京城这么大，单子肯定不少的。而且你没看到我们趴着的那儿也有几个六扇门的人嘛，说明我们没找错。” “那也就是说我们这几日都得这样蹲点咯？”小红糖眼前一亮。 “怎么感觉你很高兴的样子。” “哪有！我才不会因为能一直吃烧烤高兴呢。” “你还在长身体，这些东西要少吃。” “知道啦，知道啦，嘿嘿嘿嘿。” “……要不你还是把口水擦一擦。”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半夜都在外面蹲守，这就导致白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还是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 就连吃饭时都顶着黑眼圈，满脸都写着困。 这就把纪啸熊气得不行了，指着纪火骂道： “虽然你现在没啥事，可也不能天天就这样胡玩瞎玩，老是这般浪费青春，掏空身子怎能成器！” 然后转头对着小红糖，脸上顿时堆满笑意，满是心疼道： “糖糖乖，如果困了就去睡觉觉，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睡觉可不行。” 双标可见一斑。 游焯养了一天就差不多能行动了，他醒来后沉思了许久，任凭胡夫怎么宽慰都没用。 最后这货去给老皇帝匆匆告辞，连接下来的两国交流也没了，实际上也没心思，就想着赶紧离开京城这个伤心之地。 这次他可以说是声名扫地，江湖上的马甲被纪火当场爆出来后，转手就被朝堂上的公子哥们给传了出去。 于是好不容易在江湖上养的小号就这么被捅出来了，而且还是被人揍了后才爆出来的，估摸着以后他行走江湖怕是不想用这个号了。 临走之前，游焯特意来国公府拜访了纪火，认真说了句： “我从你这儿失去的一定会拿回来！” 然后拿出新买的扇子扇了扇，摆出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就走了。 都要走了，还装个比，他以为他的小辫子很帅吗……纪火心里嘀咕着。 “哇哦！好帅啊！”小红糖两眼放光道。 纪火:“……” 第32章 这是小红糖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那人怎么还不来啊，好几天了都。”小红糖手里扒拉着羊腿，开开心心说道： “再这么下去我就真要吃胖了！” 纪火躺在屋顶上，看着天空的星辰，慢悠悠道： “应该快了。” “啊！！！”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惨叫声惊动四野。 纪火和小红糖同时抬头，看着那个方向，只见一道红影一闪即逝，隐约能见到那人手里拿着一把红色的伞。 小红糖就要动身，纪火一把拦住，指着周围不少窜过去的人影道： “六扇门的人也跟去了，我们不方便出手。”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小红糖问道。 “远远跟着就好，那人是故意引起骚乱，他应该有把握逃出六扇门的追捕，那时就是我们出手的时机。”纪火冷静道。 “他是故意的？” “刚才那声惨叫是他发出来的，”纪火笑道：“经常杀人的都知道，一击必杀的话是不会发出惨叫声的。” 小红糖想了想，旋即恍然道：“好像真是诶。” 两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已经看到有不少六扇门的人和那个红色人影交战。 “贼人休走！” “‘红伞’出现了！快来人！” 被围攻的那人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在数人的围攻下丝毫不慌，那把红伞挥舞得风生水起，一时间六扇门的众人都笼罩在这攻势之下。 “六扇门的人都这么菜嘛。”小红糖问道。 “最近京城事儿多，这案子若是在平时或许还有人来管管，现在四大名捕没一个有空的。” 几人交战之际，忽的寒光乍现，一把银枪从黑暗中刺出。身穿红衣那人躲闪不及，撑伞挡住这一击，倒飞出去。 银枪落回黑暗中，被一只手稳稳接住，一个身穿青色捕头服饰的青年漫步走出，凛然问道： “你便是杀手榜第七的‘红伞’？不过如此。” 红衣人把纸伞收回，露出伞下真容，却是个化着妆，看上去浓眉大眼的孩童。 他赤着两脚，压着嗓子道： “不错，我便是红伞。” 本来声音就稚嫩，这么一说就让人觉得阴柔无比。再加上他画着厚厚的妆，怎么看怎么都别扭。 “这是哪儿来的死夹子。”纪火吐槽道，然后指着那孩童笑道： “小红糖，这是你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小红糖气得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双眼冒火，恨不得冲上去咬两下。 在场六扇门的捕快显然是没见过红伞真人的，此时听到人家一承认，再看看这打扮，顿时都面露惊奇之色。 手持银枪的青年强行冷着脸保持高冷之色， “原来传说中的红伞长这个模样，倒也别致，可惜妆化得还没教坊司的姑娘好。” “我就喜欢这样，你管得着吗？”孩童夹着嗓子道。 “可恶！我实在忍不了了！”有个捕快实在听不下去，举着刀就冲了上去。 其他捕快纷纷出手，转眼又把孩童围住。 孩童也不撑伞了，就当成短棍使出，便把这些捕快打得节节败退。 “吃我严寒一枪！” 严寒眼见着捕快们快撑不住，顿时一枪击出。枪如雷电，枪身缠绕气劲，威势浩大。 “六品？”孩童举着红伞一挡，红伞顿时被气劲打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节光秃秃的伞柄在他手上。 “哈哈！红伞果然是徒有虚名！就这？” 严寒放声大笑，枪势如龙，转眼就朝孩童身上连刺了好几下。 孩童只能不断后退躲闪，脸上满是愤怒之色。庆幸他的轻功还行，一时间只是躲避还能勉强抵抗。 有个眼尖的捕快见着孩童一直光着脚在地上踩来踩去，眼睛一转，嘿嘿坏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铁蒺藜扔在地上。 “竖子敢尔！” 孩童话音未落，一脚就踩在铁蒺藜上，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那捕快畅快笑道：“叫你一天天不好好穿鞋！” “不当人子！”孩童怒目而视。 严寒眼睛顿时一亮，长枪探出直刺孩童胸口。 孩童心里一惊，侧身急忙闪躲，随即枪势一变，横扫而出，击中他胸口。 “看枪！” 严寒枪势如龙，直接刺出，却是打算这一击直接结果敌人性命。 孩童一手捂着胸口，长枪上附着的内劲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无比。他眼中寒光一闪，面对强势攻来的一枪，右手成掌，掌心隐有暗紫色雷光闪烁。 “不好！” 严寒心头一惊，身形已是来不及变换。 孩童一掌挥出，掌风夹杂着雷光，一掌击中严寒胸口。严寒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严捕头！” 其余捕快一见，急忙冲杀上来。 此时孩童已不再犹豫，右手掌心呈现托天之势，随即一掌猛地轰下。 一时间暗色雷光四起，地面噼里啪啦作响，炸得众捕快纷纷倒地不起。 等他们再抬头看去时，那孩童已经远远遁去。 “不用追了。” 严寒捂着胸口止住众人，他伸手拉开衣领，胸膛上有一道细小的焦黑掌印。 此时更是有一股阴冷气劲在他胸口流转，流向他的全身。这股气劲所过之处，经脉纷纷如同被闪电击中一样全身麻木，若是再打下去，怕是会更危险。 “阴雷手……”严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咦？” 有个捕快忽然指着那孩童离去的方向，惊讶道： “是不是我眼花了，刚才好像看到有个红色的影子过去了！” …… 阴雷童子现在心情很是糟糕，把铁蒺藜拔出后，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疼得不行。 他之前还嫌弃红伞拿着很是不方便，现在伞只剩下个伞柄，用来撑着当个拐杖，还别说，满顺手的。 本来穿着女孩的衣服，还化妆就很丢人了，更丢人的是被人当场扔暗器，还踩上了。 如果他是穿着自己那双鞋底加铁片的靴子，也不至于有如此窘迫。 这就很郁闷了。 也不知道那“红伞”怎么喜欢这打扮，她战斗时不穿鞋就不怕踩着什么暗器？就这样光着脚走也硌得慌啊。 阴雷童子停下了脚步，神色紧张地看着四周。 不知何时开始，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不是半夜的那种安静，而是像所有的生机都断绝，连虫子的爬行声都完全消失。 像是这一片区域陷入了死寂。 紧接着，在前方的黑暗中，多出了一抹红色。 是一把不停旋转， 颇为精致， 古色古香的， 红纸伞。 第36章 我真不靠谱！ 洪州。 唐家镖局。 这是洪州近年来突然出现的镖局，据说大江南北都有涉猎，只是平日里上门的客人不多，但时不时就会有人见着里面有人押镖出门。 要说洪州这地方人实在很多，镖局也不少，新来这么个镖局，自然是会被地头蛇排斥的，上门找茬的人也不少。 只是每每有人找上门来，第二天便会被人发现尸首在野外被发现。若是再有人找上门，就会全家都突然被灭门。 时间久了，那些反对的声音也就没了。 今夜，原本应该是灯火通明的唐家镖局却是没有任何灯光。以前天还没黑就被人挂上的灯笼，今夜也没人挂上。 “从下午开始就没人出入了。” 一个身穿便服的少年坐在对面的茶楼里，目光扫过唐家镖局紧闭的大门，小声道。 “五哥，会不会他们知道我们要对他们动手，就跑了？”旁边的少年猜测道。 乾五摇头道：“可能性不大，如果不算老大上，我们的实力和杀手堂差不多，杀手堂堂主除非是乾一哥，或者地煞五号以上出手，不然我们都拿不下来。他们就算知道我们要动手，依照杀手堂的脾气，也只会等着我们上门。” “那是咋回事？”乾三十三挠头道：“一下午都没见到活人了。” 乾五转而看向旁边在吃东西的小胖子，问道： “三十六，你看看啥情况？” 小胖子委屈道：“五哥，我是真不靠谱！” 他就是早些年被纪火送去学术士的手段，可惜学回来屁都不会。偏偏天罡组就他一个稍微懂点这些术士的玩意儿，只是不多。 说来也让纪火头疼，天罡三十六人就小三十六有点资质能学玄门术数，其他人完全无法理解，一看到那些玩意儿就打盹，堪比大学生学流体力学。 地煞组就更别提了，他们就是一帮脑袋里只知道干架杀人的家伙。整日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让你看你就看！废话少说！”乾五也是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以前他问过老大，若是遇到难以决定的事儿该咋整。 纪火那时就无所谓道：“那就让小三十六看看呗，反正我们都不懂玄学。让他看了，若是出了事，我们也可以说是让专业人士看过的，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说出去也好听些。到时候风评败坏，也可以往术士身上扔锅” 这听起来像是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不过对于老大的话，这帮崽子一直奉为真理。 “先说好！我要是瞎说，搞错了别找我哈！”小胖子磨磨蹭蹭到窗户前，委屈得像个孩子。 每次这种事这些哥哥就会让他决定，虽然搞错时这些哥哥都是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但他委屈啊！ 感觉就是单纯用他来摸奖，或者开盲盒玩！ 不当人子！ 可恶！ “哈哈！不会不会！”三十三把手搭在小胖子肩上，嘻嘻哈哈道：“咱就是单纯让你看看！而且不是听说术士都是要不断实践才能得越来越强嘛，这是给你锻炼的机会。” “我怎么觉得你们很兴奋的样子……”小胖子小声比比。 他走到窗前，深吸口气，闭上双眼，默念口诀，然后猛地睁开，看向唐家镖局。 “怎么样了？”等了会儿，小胖子还是没有反应，乾五便忍不住问道。 小胖子扭过头，委屈道：“我就说我什么都看不到嘛，屁都没有！你们就是不信！” 两人顿时翻了翻白眼，索然无味。 “就是……”小胖子犹豫了下，脸上带着不解之色。 “就是什么？” 小胖子指着唐家镖局，道：“不知道为啥，我看到那里总是有点心慌。” “心慌？”乾五眯着眼问道：“只有唐家镖局吗？” 小胖子视线扫过众人，又看向街道，脸上的不解之色越发明显： “好奇怪，我看你们都觉得心慌，不对！是看所有人都好心慌！” 他指着唐家镖局，又道：“不过看那里是最难受的，心脏跳得最快。” 三十三担忧道：“啥玩意儿啊，你不会学术学出毛病了吧？” “你放屁！就我这假把式还能学出毛病！”小胖子没好气道。他和三十三是差不多时间被纪火捡到的，年龄相仿，就熟络得多。 三十三调笑道：“那你咋看着谁都慌？莫不是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也不知道啊！”小胖子委屈道：“我都说了我学不到家，每次老师讲课时我都在打盹！” “五哥你咋看？”三十三看向从听到小胖子话后，就一直低着头思考的乾五。 乾五豁然抬头，果断道：“叫上所有人，离开洪州地界！” “五哥！我们得到的命令不是盯梢杀手堂，等老大过来吗？”三十三和小胖子惊愕问道。 “没错！”乾五点头道：“所以你们都离开，我亲自去唐家镖局一探究竟！” “五哥！要去我们就一起去！”三十三着急道：“若是有事也多个帮手！” “不用了，我心意已决。若是没出事，我活着回来，老大问起，我便一力承担，大不了就是被小红糖毒打一顿。” 乾五看向唐家镖局方向，“我进去后若是有事，会想办法把信鸽传出来，到时你们便告诉老大，让他提前过来。” “另外，我进去后，你们把这里的事都告诉乾十，离开洪州后一切行动听乾十指挥。” “五哥！”三十三都吓哭了，“你别吓我好不好，你这话说得跟交代遗言一样。” 小胖子也委屈道：“五哥，这真是我瞎说的，我自己都不确定是啥情况，玄学很不靠谱的，你别这样啊！” 乾五严肃看向他们两人，冷声道： “这是命令！” “是！” “是！” 两人全身一哆嗦，几乎是下意识回道。 “行了，叫其他兄弟都离开吧，把信鸽留下。”乾五挥挥手道。 等两人离开，乾五又等了半个时辰，估摸着按照他们的脚程应该走远。 这才带着信鸽，从唐家镖局的围墙角落，一个翻身进了院子。 此时天色已暗，唐家镖局里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乾五刚翻落下来，脚就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摔了跤。 他伸手一摸， 是个人头。 第39章 听说他好人妻 “蹭？怎么说？”纪火问道。 李休解释道： “你可以凑在一些身怀大气运的人身边，或者一些特定的场合，凑上去贴贴，实在不行抱着也可以，运势也就上去了。正所谓近朱者赤，就是这个道理。” 这不就是玄学抽奖嘛！ 纪火微微张嘴，这个办法之前十六年他尝试过太多次了，日出日落时，还跑到衙门大牢之类的地方抽奖，都没多大用。 一开始他以为这种玄学抽奖不靠谱，没想到从国师嘴里还能听到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纪火都不知道是他以前蹭的方法不对，还是这个国师其实是个水货。 “不过身怀大运势这种人，纪公子得慢慢去找了，一般这种人万中无一，没有更简单的法子可以测出来，除非开天眼，只是这种办法明显不适合纪公子。”李休说得比较委婉。 纪火问道：“国师，你看我天赋咋样？学你们术士那一套如何？” 其实他以前测过自己的资质，术士的手段明显不适合他。而且术士的本事不是靠一本秘籍就能学完的，那是得看几十本书，凑在一起才能勉强懂一些。 更糟糕的是，术士的那些理论书籍系统是不认的，根本不能像武学秘籍一样直接用修炼点数去刷。 “这个……”李休有些为难了，最后道：“纪公子还是比较适合直来直去那种。” “哈哈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等纪火走后，李止忍不住问道：“父亲，为什么不告诉纪公子测运势的方法？给个物件也好啊。” 李休摊摊手，无辜道： “他本身就是大运势的人，他这个运势都搞不定的事儿，我们给个牌子有什么用？” 李休转而看向自己儿子，认真道：“止儿，以后你多和纪火接触，若是他有什么事，要尽全力帮他。” 李止笑道：“父亲，我会的。纪兄为大周做出如此贡献，我钦佩得很。” 李休意有所指道：“我的意思是，不管他以后做什么事，不管在你看来是对还是错，你都得帮他。” 李止不笑了，他只是读书读得多，并不是傻，他点点头，随即又问道： “父亲，那你呢？” “我？”李休看着天空，笑道：“我今天一见到纪火，忽然就有种预感，我大限将至。” “是纪火带来的？”李止又问道。 “是，也不是。我看不清，我真的看不清啊。”这位大周国师摇头笑叹道： “我只是看到，在未来的某天，他会把死亡带到我面前。” 李止攥紧拳头，问道：“怎么规避？” “我自己都看不清楚，还规避？”李休没好气道：“外界都传我们术士搞的是趋吉避凶，逢凶化吉，逆天改命这一套。其实都是骗人的，我们比谁都更加顺应天意。止儿，你要记住这一点，永远不要逆天而行。” “父亲！”李止眼睛瞬间就红了，哽咽道：“要不你辞官，我们回老家去吧！” “我是大周国师。”李休挺着胸膛，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韵，一字一句说道。 语调里，倒是不显得沉重，也没有庄严，只是给人一种充满信念的感觉，像极了那些把公司当成家的社畜。 他随即一脸嫌弃道： “把你的眼泪鼻涕擦擦，我还没死呢！说不定是纪家小子七老八十了，才把死亡给我带来。” …… 纪火慢悠悠在街上溜达，虽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不过也在自己意料之内。 其实他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自己这个系统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万一系统的规则超过这方世界的天道，那给多少气运都不够。 算了，只能慢慢攒修炼点，老老实实提升吧。 “纪公子！” 身侧传来清朗的声音。 纪火扭头看去，就见着四皇子从一顶轿子里出来，笑呵呵朝他拱手道： “夜宴上都没机会和纪公子多说几句，这次倒是有缘又见面了。” 纪火拱手道：“见过四皇子。” 他其实对这叼毛没多大好感，毕竟就是他派人把自己从川西那个舒服窝弄过来的。若是他还能在川西蛰伏，不出十年，他保证能天下无敌，到时一脚一个大宗师，谁敢不服。 “纪公子这是去哪儿？”四皇子问道。 “刚有点事找国师请教，现在才回来。”纪火瞅了眼四皇子身后那顶轿子，周围还有一堆明卫暗卫守护，也不知究竟藏了多少人。 四皇子身子一侧，挡住纪火视线，警惕问道：“纪公子这是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四皇子是要去哪儿？”纪火问道。这货啥表情，莫不是轿子里藏了人，怕我看到不该看的？ “闲来无事逛逛，领略皇城风光。”四皇子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四皇子雅兴了，纪某先走一步。”纪火也懒得和这叼毛说话，拱拱手便离开。 “纪公子，若是闲暇了，可以来我那儿坐坐！” 四皇子静立原地，直到看不到纪火的身影，才回到轿内。 “夫君，那人是谁？”声音妩媚动人，像是带有一股勾人的魔音让人一股火焰从小腹直往上窜。 “那是纪将军的次子纪火。” “哦？那就是在夜宴上打败凉国特使，捍卫我大周威严的纪公子？” “便是他。” 那声音痴痴笑道：“妾身观夫君有和他结交之意，为何不请他到轿内坐上一阵？” “这个，”四皇子声音停顿，小声道：“我听说啊，只是听说，这纪火独好人妻！” 轿内停顿两秒，声音略高道：“夫君确定？” “那当然！我是听宫里的御厨说的。” “会不会弄错了？” “绝无可能！这消息早就传遍京城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多方确认过的。” “……真没看出来。” “是吧！我也没看出来。” 那声音忽地轻笑一声，笑声中透着无尽的妩媚与风情，如同一股无形的魔力，勾动着人们的心弦，令人心驰神往，浮想联翩。 “原来夫君是担心那纪火看上妾身，才不敢让他上轿内的。” 四皇子低声调笑道：“玉儿如此好看，纪火又有这种嗜好，我不得防着点他勾搭你？” “夫君~妾身是你的，都是你的呢，谁勾搭都勾不走……唔……夫君你……这是在轿内……使不得……” 第49章 把人都杀了就不算暴露 乾五和施雅站在众人之间，两帮人仿佛都没看到他们一般，各种对骂。 也或许在正魔两道眼里，这两人早就是瓮中之鳖，唾手可得。 乾五不断吞着唾沫，排山倒海的压力只觉越来越大。两边人的气机死死锁定着他，像是他不算做什么，只要随便一动，就会有狂风骤雨的攻势袭来。 施雅更是被这杀气激得眼里红光时隐时现，两边人的谩骂声、喧闹声、如有实质的视线就像一把把刀子不断切割着她，给她施加的压力和恐惧越来越大。 在这样的恐惧里，让她回想起被灭门那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无力，这样的喘不过气来。 施雅的眼底，红光越来越盛，呼吸越发沉重，视线都逐渐被红色覆盖。她感觉自己每吸一口气，就有浓烈的鲜血进入她的体内。 像是整个人都被鲜血包裹，无法呼吸，无法挣扎，只能往血池深处跌落。 周围的喧嚣叫骂声不知不觉小了下去，不管是正道的十八庄众人还是魔道的江洋大盗，目光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那个白发女子。 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自然明白和“魔”字沾边的没一个简单的。哦，魔道这个“魔”字就算了，里面混子太多，猛的猛得飞起，菜的也是真的菜。 方才正魔两道不断用言语刺激，再加上暗戳戳用扰乱心神之法骚扰施雅心神，就是想提前引爆她心中的魔性，让她发泄出来。 只有这样，在抢夺魔兵时才不至于被对方突然魔性爆发阴沟里翻船。 时代在进步，对于魔这种东西，早就有一套成熟有效的解决方案。 就在施雅的手即将抓住那细长物件时，乾五忽然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掌，死死攥在手里。 恍惚间，所有血腥、喧闹、杀意都如潮水般退却，施雅回过神来，便看到乾五冷冰冰的脸。 隐约间，她能从乾五冰冷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温柔，又转瞬即逝。 “该死的！就差一点！”陈坨子骂了一句！ “既然阴的不行，那咱就来明的！”陈坨子一声吆喝，身后的魔道众人跟着应和声不断。 舒邱眼神也冰冷起来，他抬起手，身后的十八庄子弟纷纷举起武器，他高声喝道： “十八庄的各位好汉，对付这等邪魔歪道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咱们并肩子上！” 乾五一把拉过施雅，目光扫视周围，现在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激发潜能，先把施雅送出去，不然一旦打斗起来，完全不能保护施雅。 若是逼得施雅用了魔兵，她的身体一定承受不住魔气反噬，到时候就算能强撑着把这些人和点剑山庄杀了，也一定打不过最后的敌人。 他视线扫着扫着，扫到某个角落时，紧绷的脸色忽的一片愕然，施雅随即感受到一直紧紧抓着他的坚硬手掌松懈了下来。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飘来，强烈的杀气直接席卷在场众人，剑拔弩张的局面都被这股浓郁的杀意冲散。 这股杀意不知从何而来，只是在一瞬间就攻陷众人心房，像是瞬间浸泡在尸山血海中。 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个冷颤，原本前冲的动作纷纷停下，惊惧地四处张望。 明明四下无人，但那种心悸让人头皮发麻，像是下一秒就会瞬间死去。 “五哥，我们来啦！” 屋顶上，一个小胖子笑嘻嘻地挥手。在他身边，乾十，乾三十三还有好几个天罡组的兄弟纷纷出现。 乾五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感动，却是板着脸道： “不是让你们离远些吗？！怎么还跟上来了？你们这么做，老大知道吗？” 乾十耸耸肩，已经破罐破摔道：“老大自然是不知道的。” 乾五气道：“老大不知道你们就敢擅自行动？真当老大不会罚你们？” 乾十眼眸弯了弯，笑着道：“我们当然是怕老大罚的，所以得多拉几个下水，大家一起分担老大的怒火也好。到时候被小红糖揍，也能多几个人一起扛。” 话音刚落，周围的屋顶上，又出现近二十道人影。 这些人都站得笔直，身穿红袍，头戴兜帽，兜帽下的脸庞怎么都看不清，像是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在这些红袍人出现后，街道上的血腥味瞬间浓了几分，笼罩整条街的杀意都是他们散发出来的。 乾五脸上满是错愕，微微张嘴，呐呐道： “你们怎么也来了……” 为首的红袍人微微抬头，露出苍白的皮肤和稚嫩的脸。他的眸子扫过乾五身上的伤口，语气冰冷道： “老大只是说，我们乾坤教还不是暴露的时候，所以不允许我们大规模擅自行动。可是……” 地煞组，坤三冷冽道： “把人都杀了就不算暴露。” 第50章 是谁洒的石灰？！ “你们、你们是谁？” 舒邱露出惊惧之色，指着屋顶上的众人高声问道： “我乃江南十八庄舒邱，莫不是你们想与江南正魔两道为敌？” 现在出现的这些人已经超出他的意料，尤其是后面出现的这些红袍人，身上的杀气都快溢出来了！ 这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养出这样恐怖的杀气？ 该死！ 难道他们是从龙国和赵国来的？就只有那边常年战争才有这么多人杀！ 舒邱头上冒着冷汗，眼睛死死盯着站在屋顶上方才说话的红袍男人。那男子身上的杀气，熏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坤三微微抬头，没有任何废话，冷声道： “杀。” 这些红袍人当即从屋顶冲下去，清一色护体真气覆盖，剑气交错！ 目标赫然是正魔两道下方的所有人！ “好胆！” 陈坨子一声怒吼，大手朝一个红袍人攻去，却在此时一把长剑骤然刺来，直接挡下这一击，随后长剑横拉，把陈坨子逼退。 “老头，你很勇嘛！跟我来过过手呗。”乾十横着长剑，笑嘻嘻看着陈坨子。 就在这几秒间，红袍人已经冲杀进人群中，剑气纵横，手起剑落，已是连杀数人！ 他们的剑法招招狠辣，每一击都朝众人的致命要害攻去，往往只见红影一闪，敌人的脖颈处已是多出一道红痕，倒地身亡。 “我们也上！”乾三十三带着天罡组的人也冲了下去，怒吼道：“可别让地组把人头都抢了！” 随着众人纷纷参战，整个局面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尤其是红袍人的攻势实在太猛，除非是带头的几人出手，不然根本挡不住这些杀坯。 可是带头的几人都被编号靠前的乾坤教众人缠住，根本脱不开身。稍一分神，长剑就直接往身上招呼。 三十六这个小胖子左看右看，发现屋顶上除了坤三就只有他还没下去，又瞅了眼下来乒乒乓乓打得火热，身子一颤，自己好不容易养的两百斤肉可经不起这摧残。 他眼眸转了转，从怀里摸出一包石灰，嘿嘿奸笑起来，他深深呼吸，脸涨得通红，随后猛的一吹。 石灰顿时纷纷飞舞，像有灵性般朝下面的人群中呼啸而去。转眼笼罩在所有人上空，然后专挑着正魔两道的人眼睛里挤。 “啊！我的眼睛！” “谁？是谁洒的石灰？！” “诚彼娘之！” 下方正魔两道的人纷纷惨叫不已，捂着眼疼得不行，个个气得骂人。乾坤教众人眼前一亮，顿时刀剑就往他们身上招呼。 舒邱原本同时抵挡三个红衣人的攻击，石灰咻的入眼，顿时疼得吃痛，闭着眼怒吼道： “何方鼠辈胆敢暗害我！？” 屋顶上的坤三眼眸顿时精光闪过，整个人已如闪电般射下，手掌已抓住剑柄，如同大雁般直扑舒邱。 舒邱全身寒毛倒竖，紧闭的双眼让他无法判断对方的攻势，只能本能提剑一挡！ 寒光乍现！ 瞬息消失！ 坤三落于舒邱身后，甩了甩剑上的血迹，丝毫不停便朝众人杀去。 “唔……”舒邱的脖颈出现一道红痕，大量鲜血从他嘴里流出，说话已是含糊不清。 好快的剑……这是他最后的意识，身体往后一仰，倒在地上。 “扶我起来，我还能打。” 乾五看着众兄弟奋勇杀敌，一时间心潮澎涌，已经有多年没有和这么多兄弟一起战斗了。 他抓着剑，颤颤巍巍说着，两条腿都在打摆子。原本若是乾坤教没来，他还能凭借一口气撑着，现在人来了，放松之下反而已经提不起力气。 施雅急忙拉住他，轻声道：“你已经伤成这样了，就不要再上去了。” 不远处乾三十三一剑捅穿一个魔道弟子的胸口，回头笑道： “就是，五哥，你们还是有什么事就直接去做吧，这里我们给你兜着。” 那魔道弟子吐着血，一刀就要砍来，乾三十三一脚把他踹出去，随手一剑挥出，剑气干脆利落划破他的脖颈。 “没错，你们去吧。”乾十也回头道。 远处杀得酣畅淋漓的坤三也望了过来，没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你们……”乾五微微一愣，随即抓起施雅的手，一步步朝点剑山庄的方向走去。 两人穿梭在厮杀中，任何对他们的攻击都被乾坤教挡住。 陈坨子眼神贼好，忽的一掌劈开乾十的攻击，朝施雅身后的细长物件抓来。 寒光乍现！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手掌已经不翼而飞。 坤三红袍呼啸，已是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剑锋一转，划出一道白芒，随后收剑回鞘。 好快……陈坨子倒地不起。 “全力出手，尽快结束。”坤三剑柄插在地上，环视全场，冷声喝道。 “是！” 乾十赶过来，看看小镇入口方向，奇怪道： “按照老大的速度，应该早就到了才是，怎么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听到这话，坤三一直冷着的脸才松懈下来，嘴角带着一丝笑容，虽然依旧冷冰冰的，不过语气里的调侃清晰可见： “我听说这次是老大独自前来，小红糖没有跟着，估摸着是迷路了吧。” 乾十点点头，赞同道：“很有可能！” …… 不远处的另一个屋顶上，纪火小声骂了句：“这帮臭小鬼！就知道诋毁我。” 旁边趴着的夏凝裳低声笑道：“看来他们很了解你嘛，还知道你不识路。” “这是诋毁！是诽谤！”纪火回道。 “是吗？”夏凝裳眼眸流转，笑盈盈道：“纪公子，来时的路上你可是走错了好几次，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现在指不定我俩还在哪个旮旯哩。” “我其实再走两步也能发现。”纪火小声道。 夏凝裳捂着嘴轻笑不已。 纪火看着场中的一切，心里放松下来，现在看来不需要他出手了。 许久不见，没想到地煞组这帮小子都这么猛了，看来把他们扔在沙场上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尤其是坤三，实力都隐隐追上三年前的坤一了，估摸着能在小红糖手底下多坚持几招。 “咦？” 纪火忽然扭头，看向小镇方向的天空，留下一句： “夏姑娘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身形已化作游龙，远远遁去。 夏凝裳收回看向纪火的视线，目光再次落到小镇上，轻声道： “倒是不知中原还有这样一股势力。” 她的视线又移到远处那相互搀扶着往点剑山庄走去的两人身上，美眸闪动，久久不语。 第51章 你比他帅多了 “这位老丈，前方修路，一品禁行。” 纪火的身影骤然出现，手持折扇，拱了拱手。 来人是个手持拂尘的老者模样，他惊异地看向纪火，问道： “你是哪家的小娃娃？轻功好生了得。” 纪火咧嘴一笑，刷的展开流风扇，自信笑道： “在下折扇公子游焯，尊师乃飞廉将军，希望老先生给尊师个面子。” 老者古怪道： “你是游焯？” “如假包换。”纪火笑道。 “放屁！老头子去年才见过飞廉将军，他那弟子比你丑多了！” 老者当即笑骂： “江湖中人多数是以兵器辨认身份，你这小子不知怎么摸来的流风扇，倒是装得挺自信！真当老头子眼瞎啊！” 纪火微微张嘴，坏了，这还遇到个认脸的了。于是他也懒得装了，把流风扇一收，笑道： “老人家好眼力，就知道瞒不过你。” “去你的吧！油嘴滑舌的小子！”老者被逗乐了，然后指着纪火身后的小镇： “当真不让我过去？” “不让。”纪火笑道：“在处理私事呢。” 老者认真道：“那魔龙枪碎片是龙国魔器，入了江湖必然会引起腥风血雨，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布局，想削弱江湖人的实力。” “老头子此次前来，便是想趁着还没酿成祸事前，把魔兵收走。如此，你也不让？” 纪火微微抬头，道：“不让。” “若是江湖死伤无数，你怎的承担？”老者又问道。 纪火微微一笑，平淡说道：“此间事了，我自会收走魔兵，不会让它流入江湖。至于这期间来阻止我的江湖人……江湖向来腥风血雨，也不差不开眼的来送死。” “好胆气！” 老者微微眯眼，“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就是戾气也重了些。不知是哪家培养出你这般的小子？” 纪火笑道：“江湖人自然是江湖养。” “好一个江湖养！老头子就来试试你的跟脚！看看你是否有实力阻止魔兵入江湖！” 老者一拂尘直接扫下，刺耳爆破声轰然爆炸开来！ 空气在这瞬间被拂尘的巨大力道压得扭曲，拂尘前方十丈完全陷入拂尘的攻击范围，若是这一拂尘完全砸下，怕是十丈之内所有东西都要陷入粉碎。 纪火右手一掌拍出，掌风由下而上席卷而去，狠狠顶住拂尘砸下的势头。 掌风和拂尘的气劲在半空碰撞，顿时发出如玻璃般的咯吱咯吱声。 “大摔碑手？大圆满？” 老者一眼就认出纪火使用的招式，随即猛地收回拂尘，往地上轻轻一拂，顿时无数飞沙发出尖锐刺耳声朝纪火袭去。 飞沙被内力灌注，每一粒沙石都如同一名顶尖高手全力掷出的暗器，力道之大，寻常人中了就直接被打个对穿。 这便是一品高手，身体已经达到人体极限，举手投足间造成的破坏力远比什么摘叶伤人离谱多了。 如果不是纪火可以系统加属性，没有身体极限的限制，怕是他到一品也是无法再提升实力。 再往上的宗师高手，那就是天人合一，以身躯引导天地力量，那就是一拳下去在天地加持下能发挥出十倍威力了。 只见纪火咧嘴一笑，右手忽的探出，内力化成无数细小金蛇模样从手中探出，却是一瞬间就捕捉住所有飞来的沙石。 无数细蛇又纷纷聚拢，再次回到纪火手中时，他手里已经多出一把细沙。 “金蛇手，大圆满……” 老者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玄品武学到他这个境界想修炼到大圆满到他这个境界也不是很难，就是得花时间。 难的是面前这个少年居然能把他扫出的飞沙用金蛇手一粒一粒全部捡起？ 这份眼力、对内力的入微控制、反应力……反正老者自己是做不来的。 这是哪家的妖孽？ 老者额头已经有点冒冷汗了，然后他就见着面前这小子随手一扬，细沙被他碾碎成更细的粉尘朝他涌来，粉尘瞬间遮住老者的视线。 “忒！” 又是一拂尘扫下，所有粉尘被强行打散，然而那少年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不好！ 老者转身又是一拂尘扫去，却是被突如其来的一拳轰中，拳劲余势不减，径直击在老者胸口，直接把他轰出百米开外。 笑话，我只是没和宗师交过手，一品高手光是我叠加的属性，就能玩死你。 纪火脚步一踏，身形骤然追上老者，全身力量集于一点，又是一拳猛的轰下！ 狂暴的力量瞬间把空气压缩成到极致，随即像炮弹般射出！ 这瞬间老者只觉得如泰山压顶，像是一块巨石朝着脑门直接砸下！ 他吓得全身冷汗直冒，身形一转，速度快如闪电，却是在瞬间遁出这片区域。 嗡—— 地面刹那塌陷，一个三丈宽的巨大拳印陡然出现，深达三尺，草木石块瞬间被压成细粉！ “咳咳！不打了不打了！” 老者骇然望着这一幕，捂着心口咳嗽不已，挥着拂尘连连摆手。然后他愣了下，发现尘杆被刚才那拳打得有些弯曲，心头惊骇下又心疼不已。 这拂尘是他花了十年才打造出来的，用的材料可以说是当世珍品，为此还欠下不少人情债，没想到只是来收个魔兵，就把尘杆打弯了。 他可没钱再造出一把拂尘。 人们都觉得一品高手稀世少见，地位崇高，受万人瞻仰，那是人们没见过一品高手穷得吃土、到处骗吃骗喝的样子。 开销是真的大，尤其是不卖身的一品。 “老丈，如何？” 纪火展开流风扇，风轻云淡的扇了扇，一番交手下来气都不带喘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实力处理这事儿！老头子就不蹚这趟浑水了。” 老者没好气地挥挥手，又心疼地看了眼拂尘，目光又落在纪火身上，试探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在下游焯！家师飞廉！”纪火理直气壮说道。 笑话！纪火一眼就看出那拂尘不是凡品，能被他一拳没打碎的武器，怎么看都价值不菲。 这时他怎么敢自报家名，这老头一看就老奸巨猾，若是被他厚着老脸找上家门要赔偿咋整？ 不过想想老爹那无赖模样，估摸着会打一顿扔出去……不过传出去始终不好。 “滚你个泼皮！” 老头笑骂道，心里颇为可惜。 他摇摇头，转身朝远处离去，刚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提醒道： “小子，魔兵入世，你得提防些。龙国虽然离大周很远，不过能安全携带三分之一的魔兵进入中原没被魔气反噬的，本身就是高手。我怀疑那人就蛰伏在暗中，图谋大事。” 纪火拱手，眼眸清澈，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 “多谢老丈提醒，某心里有数。” 第52章 绝世魔兵 身边传出风声，衣袂飞扬，夏凝裳回头看来，便见着纪火已不知不觉回到自己身边，趴在屋顶上，正探头往下瞅。 “公子轻功好生了得。”夏凝裳低声笑道：“怕是天底下有你这般轻功的就没几个了。” “年轻时为了混口饭吃，偷鸡被村里人追几里地，时间长了就会了。”纪火随口道。 小镇上的战局已经接近尾声，这些江湖人显然完全不是这些小鬼们的对手。 夏凝裳指着不远处的点剑山庄，提醒道； “那两人已经去了一段时间了。” 纪火点点头，虽然不知那俩是怎么回事，不过乾五做事一向稳重，他既然决定这么做，纪火是不会反对的。 纪火扫了眼，便笑着问道：“夏姑娘一直趴着呢。” 夏凝裳的眸子里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似真似幻，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着骄傲： “那当然啦，不是你叫人家待在这里的吗？” 她这模样，像极了拿到小红花等待着夸赞的孩子，纪火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压下，移开视线。 夏凝裳微微一愣，瞥过脸去，不再看他。 不远处的点剑山庄方向突然迸发出一道耀眼夺目的暗红色光柱！这道光柱直冲天际，仿佛要刺破苍穹，与云霄相连。 天地间风云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这些乌云如同巨大的旋涡般急速旋转着。 在暗红色光柱的映照下，那一片黑压压的云朵也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色调，给人一种压抑而神秘的感觉。整个场面异常壮观，令人惊叹不已。 “看来那姑娘已经用了魔兵，” 纪火眼眸微垂，惊叹道： “之前一直听说绝世兵器，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光景，即使只是三分之一也有如此声势，果然气派。” 夏凝裳摇头道：“正常来说绝世兵器没这般声势，这魔龙枪碎片应当是那姑娘沿途杀了不少人，把魔兵的魔气滋养出来了，才会如此声势浩大。” 她顿了顿，眼眸看向远处，眼底带着一丝担忧，轻声道：“只是她没有被魔兵认主，强行使用，估摸着会付出不少代价，也不知她能坚持多久。” 纪火点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随后笑着问道：“夏姑娘怎会如此了解？” 夏凝裳翻了个俏皮的白眼，“我家里的书籍很多，里面就有不少关于绝世兵器的记载，我闲来无事翻了翻，自然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纪火点点头。 夏凝裳伸出小指，得意的晃了晃：“你别以为我们龙国地处北方，就是荒凉的一片疙瘩，其实那边的文化也是传承数千年，很多你们中原失传的古籍，我们那儿都有哩。” 纪火见着她这般模样，便笑着问道：“那夏姑娘可否告知，绝世兵器和普通武器的区别？” “这个嘛，”夏凝裳思索片刻后道：“据我所知，最大的区别就是绝世兵器都有灵性，会认主。如果不是它承认的人使用，温顺点的就怎么都发挥不出该有的威力。若是脾气不好的神兵，比如这魔龙枪，你也见着了，那女子现在头发都白了。” 纪火点点头，他之前在川西也只是偶尔在古籍上见过一些传闻，不过记载都极为少见。 可能是川西太偏了，那边的人都在修仙养生，也没怎么捣鼓这些玩意儿。 “十哥，五哥会不会有事？”乾三十三看着远处的光柱，嘴巴已经睁大，这场面实在难得一见，回去可以吹嘘一波了。 乾十摇头道：“五哥自有他的打算，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说着，他望向正督促着人收尸的坤三，笑道： “没想到你也会来。” 坤三看了他一眼，冷着脸道： “我正巧路过，不是听说乾五的事后，就召集人手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你别多想。” 乾十嘴角咧开，哈哈大笑道： “那没事！反正我们都得面对小红糖的。到时候大家并肩子上，挨的揍也少一些。” 坤三闻言，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战意涌动，“我也想挑战一下小红糖，以报当年……当年……” 他没好意思说下去，其他人都没敢吱声，毕竟这是坤三的黑历史，每次一提起就原地爆炸。 “如果小红糖全力出手的话，你大概能撑二十招。” 平淡的声音响起，所有人身体顿时一颤，齐刷刷看向忽然出现的纪火。 “老大！” “老大！” “老大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乾三十三声音有些紧张，说话干巴巴的。 坤三狠狠瞪了其他几人一眼，小声道：“我就说让你们动作快点快点，就是不听。” 纪火含笑看着众人，随后看向屋顶，笑道：“夏姑娘，你也下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着身穿紫衣的俏丽女子从屋顶飞下，朝众人微微一笑， “大家好呀~” 众人都是一愣，好几个还在搬尸体的红衣人都停下动作，呆呆看着夏凝裳。 “咳！”坤三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他急忙收回视线，用力咳嗽一声。 其他人这才惊醒，接着做手里的活，动作倒是比纪火刚来时更快了几分。 “乖乖，老大从哪儿骗来的这么好看的女子，比村里的王寡妇好看多了。”小胖子小声说道。 三十三掐了他一下，低声道：“什么话呢，她是嫂子。” 你们真以为隔得远说话我就听不到吗……纪火嘴角微微抽搐，偷偷瞥了夏凝裳一眼，见着她笑眯眯看着众人，脸上没什么反应，估摸着这丫头八九品的实力，该是听不到的，不然就有些尴尬唐突了。 “这位是夏姑娘。”纪火介绍道：“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还在路上迷路呢。” 说罢，眼睛若有若无扫了扫乾十和坤三，这俩顿时打了个哆嗦。 “夏姐姐好！” 所有人同时站直身体，腰板挺得笔直，异口同声齐齐喊道，就跟小学生排着队喊老师好差不多，就连领头的乾十坤三都是如此。 夏凝裳眨眨眼，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连连道：“你们好你们好，不用拘束，你们忙你们的就好。” 于是众人才接着做手上的事儿，速度更是快了几分。 小胖子屁颠屁颠跑过来，殷勤笑道：“老大，这么久不见你更帅了诶！” 纪火看向这小子，笑骂道：“你倒是更胖了，刚才表现不错。” 这臭小子虽然术士手段没学得多少，不过刚才朝敌人眼里撒灰的思路，倒是可圈可点，感觉还能再挖掘一下。 回头把他介绍去飞熊军操练一下，应该是有搞头的。 “要得！老大！我表现得最好啦。”小胖子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稳了。 第54章 那些话本都是我写的！ 荒野外，一个身穿儒士打扮的青衣中年人骑着快马行驶在官道上。 他扭头扫了眼不远处的天空，那里魔气冲天，乌云依旧盘旋，小半个天空都被染成暗红色。 “好重的魔气……” 青衣人低声道，这段时间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魔龙枪现世他自然是有所耳闻，也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还把绝世兵器和普通兵刃的区别都爆了出来，里面的一些信息，甚至他都没听过。 如今观这魔气，怕是这魔龙枪比传闻更加可怕。 若不是他此时还有要事，怕是也会出手，阻止这魔兵入江湖，引来腥风血雨。 不过听说胡老已经在处理这事了，该是不会造成太大死伤。 心里这么想着，青衣人收回视线，眼角忽的远远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老者模样，正蹲在地上，左手摁着一柄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拂尘在平坦的花岗岩上，右手举着一块石头在那儿颇有节奏地敲着尘杆。 “胡老，你这是……在做啥？” 声音响起，老者身子一抖，右手力道大了些，吧唧一下，石头砸在尘杆上，石头顿时碎成一片，尘杆完好无损。 “哈哈，没事！我嫌这拂尘用得不顺手，在改造改造呢。” 胡老哈哈笑着，风轻云淡地随手一挥，碎石落在地面的碎石堆上。然后默默把拂尘塞进袖子里，就算塞进去看着有点别扭，也要捂得严严实实的。 青衣人扫了眼这有小半尺高的碎石堆，只觉得拂尘应该是用得极不顺手，没敲个几柱香也敲不出这么多碎石来。 青衣人没多问，拱手问道： “胡老，魔兵的事怎样了？” “哦，有个臭小鬼在处理，问题应该不大。”胡老含糊解释了句，随即岔开话题道： “你怎么来大周了？” 青衣人回道：“送信。” “送信？” “嗯。” 胡老惊愕道：“谁能请得动你送信？是送去哪儿的？” 青衣人看着他，看得胡老心里咯噔一下，才开口道： “送到大周皇宫的。” 胡老微微屏息，神色不由自主愕然起来，过了两秒，像是才缓过神来，低声道： “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忘不了当初的仇怨？” “时间越久怨念才越深吧。他们能忍这么多年，现在才想一了恩仇，也是不易了。”青衣人道。 胡老道：“其实他们的恩怨若是解决了，倒是好事。只是可惜这太平日子，怕是就要没咯，好不容易两国才安定下来。” “可能他们就是看到两国都安定下来，也有了继承人，才决定在此刻去做他们想做的事。” 胡老使劲儿摇摇头，没好气道：“想不通想不通，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是想不透，算了，不想了！” 青衣人笑着问道： “胡老，那时你可来一观？” “哈哈哈哈哈哈！如此盛事！我怎能不来？”胡老大笑道。 青衣人拱拱手，身影一晃如同微风向远方掠去。 …… 小镇上，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纪火和夏凝裳往点剑山庄的方向走去。 “那个……” “刚才……”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一愣，相互对视一眼。 两秒后，忽的又同时笑出声。 “刚才是我过激了。” “方才我有不对。” 又是一样的话语，纪火和夏凝裳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忽的同时笑了起来。 夏凝裳笑得花枝招展，心情不知怎的很是愉快，然后笑着笑着引动身体的伤势，又咳嗽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纪火摸摸鼻子，略微尴尬。 “就是好笑。”夏凝裳轻哼道，快步走了两步，忽的又回过头来，笑颜如花： “还有啊，刚才是你给我认错的哦！我可什么都没说。” “啊？明明我记得刚才某个人也……” “我不管！刚我就是什么都没说。” “好吧好吧。” 两人一路说笑来到点剑山庄脚下，这里已经有个孤单的身影杵在山脚，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就隐隐有些许落寞和萧索。不过更多的，倒是孤傲。 夏凝裳见状，离纪火近了些，轻声道：“他看上去也不像那般直。” 纪火眼眸微垂，轻叹道： “此刻我倒是更希望他直一些，最好什么都不懂。” “这对那女子不是更残忍？”夏凝裳又问道。 纪火叹道：“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也算不得残忍，给彼此一个体面。” 他想了想，又道：“也是。不过我看他怕是自己都不懂自己的心思，说不得在最后，他还是不清楚。只是在多年后，明白过来，也只是一声怅然。” 夏凝裳看了纪火一眼，笑吟吟调侃着：“莫不是你这呆子就懂这些情爱之事了？” 纪火嘴角微翘，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 “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夏凝裳挑了挑眉，颇有兴致。 纪火凑到她耳边，炙热的呼吸吹到她小巧的耳垂， “江湖上一小半的情爱话本都是我写的。” 话音未落，夏凝裳已经后退半步，身体后仰，白嫩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粉色。 “怎么了？”纪火莫名其妙问道。 “没什么。”夏凝裳挽了挽秀发，目光左右游离，不太自然地含糊道： “这么说来，纪公子文采倒是挺好，哪天妾身定要拜读一番。” 纪火一愣，随即想起来，这丫头是从龙国过来的，没看过坊间流传的话本小说倒也正常。 “不过……”夏凝裳恢复冷静，调笑道：“纪公子会写那么多情爱话本，也不见得就懂情爱之事。” “为何这么说？”纪火笑着问道。 “因为，”夏凝裳眼角带着笑意，快速走了几步， “最会写情爱的往往都是没经验之人。” 说完，银铃般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她边笑着，在街上转了个圈儿，很是开心的朝远处跑去。 纪火眼睛眯了眯，脸上的笑意完全收敛，眼眸闪烁，在夏凝裳转身望来时，脸上又堆满笑意： “好啊！你调侃我！” 说着便快速追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人家才没有哩！” “你就是调侃了！还说我是单身狗！” “纪公子既然都承认了，我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第55章 【恭喜抽中奖励：修炼值+99999！】 乾五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时，便见着纪火和夏凝裳走过来，他微微一愣，随即恭敬道： “老大。” 纪火看着魔气已经渐渐消散的点剑山庄，估摸着那姑娘快完事了，便问道： “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乾五的脸上带着些许茫然。 纪火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后移开视线去，正好和夏凝裳的目光对上，两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老大，”乾五犹豫片刻，低声道： “我擅自帮助她……” 纪火摆手，随口道： “她是有血海深仇对吧？” “嗯，”乾五解释道：“她家之前有本秘籍，被杀手堂、点剑山庄庄主和紫电峰联手，把她家杀得干净。她也是机缘巧合才逃出来，然后凑巧得了魔枪碎片，才想着复仇。” 夏凝裳吃瓜吃得正有趣，便疑惑道：“点剑山庄和紫电峰听起来都是名门正派，怎么和杀手堂这个一听就是邪魔歪道的联手？” 乾五看了她一眼，纪火解释道：“这是夏姑娘，不用避讳。” 听到这话，夏凝裳眉毛挑了挑，朝纪火展颜一笑，看上去就像是个小翘嘴。 乾五这才解释道： “杀手堂暗地里和点剑山庄还有紫电峰有交易，他们联手灭了江湖上不少家族，紫电峰还为杀手堂培养杀手，人口买卖，逼良为娼，点剑山庄亦是如此。” 夏凝裳微微张嘴，惊讶道：“没想到这些名门正派还做这些事。” 纪火笑道：“江湖的水很深，很多光鲜亮丽的门派私底下见不得人的事多了去了。就算表面是谦谦君子，背地里偷鸡摸狗的事也不少。” 夏凝裳饶有兴趣问道：“那在纪公子眼里，又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是真君子？若即使是君子，心里其实想着作奸犯科之事呢？” 纪火挥挥衣袖，平静道： “论迹不论心，不论他心里究竟如何想，若他能装一辈子仁德，没有做过恶事，我都愿称他一声君子大丈夫。” 夏凝裳赞同道：“确实如此。”随后她又调侃道：“那纪公子写那么多情爱话本，又是如何呢？” 闻言，乾五的嘴巴顿时张开，睁大眼睛看着纪火，脑子一片混乱，江湖上的情爱话本他偶尔在茶楼也听过，可以说臊得慌，难道老大也写过这种东西？ 居然从来没听人提过，也不知老大的笔名叫什么？以后可以偷偷拜读一下。 小红糖应该知道吧？嗯，可以偷偷问她。 纪火老脸一红，咳嗽道：“那不是以前家里穷，为了养这些兄弟，被迫营业嘛！而且这又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夏凝裳轻哼一声，嘴角微微翘起，不知怎的，见到纪火这样子，她心情就是很不错。 得劲儿。 乾五这才继续道：“那女子……我看她本性不坏，虽然犯下诸多错事，不过都是为了报仇，所以我便帮了她，沿途的一些痕迹也是我清理的。” 纪火看着这个自己带大的弟兄，此时乾五身体依旧站得笔直，眼神坚定，像一把出鞘的剑。 纪火记得，乾五一向沉稳，但重情重义，在乾坤教里颇有声望。只是，光是看到对方本性不坏，就帮人家，这不是乾五会做的事。 纪火忽然开口： “我记得，你当初也是全家灭门才被我捡到的吧。” 乾五低声道：“是。” 纪火点点头，这就对了。 他记得当年乾五要找仇家报仇，一堆弟兄纷纷叫喊着去助拳，结果差点阴沟里翻船。 那个仇家表面是个六品，实际上是五品高手，一双铁拳打得众人鼻青脸肿，苦不堪言。 幸好小红糖偷偷跟去了，一伞戳死了那个五品，不然所有人都要嗝屁。 也因此，乾五给小红糖买了许多好吃的，外加一个月糖葫芦。 那时正是乾坤教刚创业起步的时候，大家伙都穷，乾五接了不少单子和衙门的悬赏令，打工还债，是最勤奋的一个。 后来乾坤教分天罡地煞，他可能是觉得之前是自己的情报有误，才差点造成弟兄们嗝屁，便主动要求进的天罡。 其实他的性格，就算不主动进天罡，纪火也会让他进去的。 地煞组都是疯批杀手，要么就是傲娇腹黑怪，扭曲爬行者…… 见着纪火没说话，乾五犹豫两秒，闷闷道：“我帮她不是因为……” 纪火笑了笑。 夏凝裳也笑了起来。 “真不是。”乾五又强调道。 “嗯嗯，我相信你。”纪火敷衍道。 夏凝裳笑呵呵地摆手道：“行啦行啦，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因为她和你有些像，才会帮她的。” “我……”乾五的脸隐隐涨红，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低声道：“我只是在想，若不是遇到老大，我怕是早就饿死街头。怕是，也会和她一般……和她一般绝望。” 天空中，魔气消散一空，恢复天朗气清。 纪火眯着眼看去，却又隐隐察觉点剑山庄上空似乎隐隐有股凶煞之气和血腥气挥之不去。 但若是单凭肉眼看去，又是一切正常。只是他似乎就是能看到那里有些不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纪火心里有些讶异，不过也没多想，估摸着是练的功太多，也不知道哪个buff和哪个buff叠加在一起，出现的特殊效果。 “你瞅啥？” 夏凝裳从身后探头过来，下巴差点抵到纪火肩膀，好奇朝着点剑山庄看。 “没瞅啥。” 纪火闻着夏凝裳青丝上好闻的味道，心里一荡，又迅速被他压了下去。 收心收心，不想这些……嗯，现在是正午，正好可以抽奖。 这几天也不知咋的，同样是每日一抽，但纪火总觉得运气似乎变好了，抽到的属性都变多了，果然多出来走走是好事。 虚空中出现一个大转盘，最上面有一行大字“童叟无欺！百分百中奖！” 转盘快速旋转，这次似乎转得更久了些，随后指针才堪堪停下。 【恭喜抽中奖励：修炼值+99999！】 “卧槽！” 纪火身子一抖，肩膀顿时撞在夏凝裳的尖下巴上，疼得她急忙缩回脑袋，小手捂着下巴，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你干嘛？” “额，抱歉，我太激动了。”纪火连连摆手。 夏凝裳轻哼一声，小声骂了句呆子。 纪火脸上都有些隐藏不住的激动，修炼值大爆！这还是他第一次抽到这种奖励！ 第56章 人类早期驯服入魔者方式 难道是这里风水不错？ 纪火看着点剑山庄的模样，如果他所料不错，现在点剑山庄里全是死尸，怎么看都不像是风水不错的样子。 还是说我这段时间到处走走，真的能提升运势？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出什么事了？”夏凝裳忍不住问道。 现在纪火脸上一直挂着傻笑，都快流哈喇子了，她实在有些担心纪火的精神状态。 好歹、好歹也是个江湖上有名的情爱话本小说文人呢……夏凝裳给自己找了理由，至于写话本小说甚至禁书的算不算文人骚客，再或者纪火究竟有没有名气，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我想起隔壁村的母猪生了八胞胎，花花绿绿的都有。”纪火笑着说道。 “……” 三人在山庄下等了会儿，却是迟迟不见人来，乾五虽然没有开口，不过看得出他原本就紧绷的身子现在更是绷得不行。 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已经抿得紧紧的，手更是不自觉握紧了剑柄。 “会不会她承受不住魔气的反噬，已经……已经……” 就在这沉默之中，乾五终于忍不住看向纪火，开口问道。 “不会，”开口说话的是夏凝裳，她解释道： “魔龙枪只是三分之一，只是杀了这点人，虽然魔气有所上升，但她现在的身体经过魔气不断滋养，已经逐渐适应。再加上她有武艺在身，应该是能撑过更久时间。” 话音刚落，便见着远处有个全身是血的女子，身上一阵一阵的冒着暗红色的魔气。她的手中持着一把同样冒着暗红烟的细长状物件，看不清模样。 那魔气光是让人见着，便感觉充满不祥、扭曲、暴戾和杀戮。 随着施雅向三人靠近，她身上的魔气也逐渐升腾起来，像是被什么刺激一般快速沸腾。施雅的眼珠也全是暗红色，眼神满是杀意。 见状，纪火当先站在前面，眼睛一眯，就要出手。 “小心，这是魔兵杀人太多，见到活人后就会本能的产生攻击反应。现在她已经被魔兵控制，神志不清。”夏凝裳解释道。 “该怎么唤醒她？”纪火问道。 夏凝裳上前几步，神色凝重道：“你们别靠近，我来。” 只见她慢慢走向施雅，双手举起，同时解释道：“像这种情况，要收起自己的敌意，表示自己是无害的，然后用爱和善意唤醒她。” 纪火：“？？？”这感觉怎么像是训狗子？ 乾五微微张嘴，不明觉厉。 随着夏凝裳靠近，施雅身上的魔气迅速升腾，已经有两三丈高，就跟狼烟一样。 但施雅始终没有对她出手，只是不断向她靠近。 然后夏凝裳眼疾手快一把搂住施雅，刹那间所有魔气迅速收敛，顺着施雅的身体重新回到那细长物件中。施雅的眼神也随之变成灰白色，神志已是恢复。 直到此时才能看清，这闹得沸沸扬扬的魔兵残件是一根漆黑短棍的模样。 夏凝裳轻声说着什么，前面的话没听清，只能听见她似乎说了句“深呼吸，放松。” “谢谢姑娘。” 施雅挣脱她的怀抱，身子晃了晃，乾五急忙上去扶住她。 接触的瞬间，施雅身子一颤，后来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才放松下来，灰色的眸子无神地看向乾五方向，像是在寻找什么。 乾五问道：“你……看不见了？” 施雅全身无力，身子一歪，倒在乾五怀里，闻着他身上带着血腥味和男人特有的汗味，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冲动，虚弱笑道： “我看不见了，还是能看见你的样子。” 乾五身体一震，见着施雅已经摇摇欲坠要落下去，眼中出现一丝挣扎和迷茫，双手颤抖两下，随后生涩的抱住施雅，防止她倒下去。 夏凝裳轻叹了声，悄悄退后，和纪火并肩站立，轻声道：“看来窗户纸捅破咯，只是这注定是悲伤结局。” 两人都看出，现在施雅的身体状况很不妙，如果她催动魔兵，估摸着立马就能活蹦乱跳，再屠杀好几个帮派。 可是一旦魔气收回，估计她就会当场死去。 纪火平静道：“即使知道是遗憾结局，也会有无数人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夏凝裳瞪大眼，“你真的写了很多情爱话本？” “我骗你干嘛！怎么还不相信我？”纪火没好气道。 “我现在相信了，我也相信你未曾有过倾慕之人。”夏凝裳掩嘴笑道：“因为经历过情爱之事的人，是不会说出这般话的。” “你又懂了？”纪火没好气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我一个朋友。”夏凝裳说道，紧接着她看到纪火的眼神嘘了起来，又补了一句： “那真是我朋友！他的感情经历很丰富，时常在我耳边唠叨这些，烦死了。” 难道真是她朋友？ 看她还对江湖有憧憬的模样，确实像是个初出茅庐的丫头，也不像是有什么感情经历的样子，而且她估摸着也看不上普通人家。 和我一样是母胎单身？ 哦，说起来我上辈子也是单身……真是个悲伤的话题。 “你在想什么？眼神很不礼貌诶。”夏凝裳嘘着眼问道。 “咳，”纪火岔开话题，“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让她脱离了魔兵控制的状态。” 夏凝裳嘴角微翘，解释道：“这些都是在我家的古籍上记载的，我也只是试一试。” 纪火称赞道：“单凭古籍记载，就敢上前一试，夏姑娘果然好胆色。” “那当然！我们龙国的女子也不缺男儿本色。”夏凝裳笑道。 远处的乾五牵着施雅的手过来，估摸着是刚看不见，施雅走得有些小心翼翼，小手一直紧紧攥着乾五宽大的手。 “小女子多谢公子和小姐相助！”施雅停在两人面前，深深一礼。 纪火回道：“不必言谢，既然乾五选择帮你，那我也会帮。” 施雅又朝两人再次行礼。 纪火看着她无神的灰色眼眸，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施小姐，敢问你是如何得到这魔兵残件的？” 第57章 江湖流言 施雅灰色的眸子动了动，轻声道： “我是在无意中捡到的这东西，刚拿到手就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冲进身体，在这之后我便去找了杀手堂报仇。” 纪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迅速被压了下去，点头道：“倒也是机缘。你接下来可是要去紫电峰？” 施雅无神的眼中出现一丝犹豫，随后便感觉到一直抓着的手掌微微一紧，像是在鼓励自己，随后便坚定道： “是！” 纪火和夏凝裳相互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里的无奈。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紫电峰。”纪火笑道：“你放心，既然答应帮你报仇了，路上的一切由我来解决。” 紫电峰离这里还有几天的路程，考虑到施雅看不见，骑马即使两人同骑一匹，也不是很方便。 众人便决定去最近的镇上休息一阵，然后再找辆马车慢悠悠过去。 对此，夏凝裳问道：“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就不用担心被江湖人截杀？” “都杀了便是。”纪火拿出折扇，扇了扇笑道：“都是些贪图宝物的小人罢了。” 施雅才看不见，即使有乾五扶着，也走得不快。 人类是习惯用眼睛的生物，也因为眼睛存在而缩小其他的感官。如果有兴趣，可以试着蒙上自己的双眼，在家里走上一圈。 即使是家里这个熟悉的环境，也会磕磕碰碰。因为闭上眼后对距离的把控会大幅度下降，时不时就会撞上点什么。 施雅现在就是这般，估摸着也想到自己时日无多，现在磕磕碰碰撞的次数也就多了，时不时就会撞到乾五身上，每次都把乾五撞得满脸尴尬。 纪火实在看不下去，也可能是因为走的速度太慢，就没好气道： “你就不会背她吗？” “哦？哦哦！” 乾五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蹲下，等施雅嘴角带着窃喜的爬上他的背，才见着乾五尴尬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一看就是啥都没经历过的纯情男孩纸。 所以说男孩纸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说不定啥时候就进了人家套路被轻薄了。 不过还别说，一背上施雅，这速度立马就上来了。尤其是乾五，可能有些紧张，冰块脸僵硬得不行，脚下就跟冒了烟一样，走得那叫一个又快又稳。 到底还是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娃，难道我对乾坤教的教育有些失败？好像也是，乾坤教这么多人，天罡地煞再加上门下发展的几千弟子，女孩子少得可怜…… 纪火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夏凝裳，她一直紧跟着几人，只是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些，都有些微微的香汗。 “夏姑娘你的伤还没好？”纪火心里一动，他知道这丫头身上有伤，从刚见面时就有了，但过去这么几天，居然还没有好转，倒是有些奇怪。 “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夏凝裳摇头道。 “是怎么伤的？”纪火看着她的眼眸，随意问道。 夏凝裳眨眨眼，随口道：“刚来中原时从山崖上摔下来，磕磕碰碰的，就伤着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养很久呢。” 放屁吧你！ 就算瞎编也编个正常点的理由吧！ 纪火心里腹诽，“没在山崖下捡着什么？” “捡着什么？”夏凝裳疑惑问道。 纪火笑着道：“中原的江湖不太一样，基本上掉下山崖大难不死的都会有所奇遇，比如捡到神功之类的。比如坤三，他就是这样。” “还有这种说法？”夏凝裳惊讶道。 “当然，掉下山崖的人都是这般，至今没有收到过一次差评。”纪火随口道。 “那我运气确实不太好，这等奇遇都没遇到。”夏凝裳抿嘴笑着。 没过多久，几人便到了个人来人往的镇子，先是迅速找了个通济客栈，然后准备了些衣服，让施雅沐浴更衣，不然一身的血怎么看都很吓人。 夏凝裳有伤在身，早早就回了房间休息，乾五守在施雅房间外，于是纪火闲着无聊，便在客栈楼下找了个位子坐下，点了盘牛肉，再来壶白瓷儿酒，慢悠悠喝着酒，顺带听些江湖上的八卦。 客栈这种地方一向是八卦的聚集地，江湖中人平日里也没什么娱乐项目，而且多数人都是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没钱勾栏听曲，于是吃瓜就成了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 “你们听说了吗？”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个江湖人开口道。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抬头看着那人，显然已经开启了吃瓜模式。 那人见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便猥琐一笑道： “据说唐门掌门前几天娶了个年方二八的姨太！” 周围人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我记得唐门掌门都八十了吧！还老牛吃嫩草？他是真能干啊！” “不只这样，我听说他上个姨太才死了没多久，这就又娶了？这是第几个了？” “第十个了都！” “果然是人老心不老的狗东西。” 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此瓜甚好，当赏！然后纷纷骂起唐门老掌门来，表示不为人子。 有了这么个开头，客栈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不少人纷纷说出自己听到的八卦： “江湖流言，采花蜂在石门拱桥被人用鞭子抽了一百遍呀一百遍！” “江湖流言，安澜索桥有两男子大战三天三夜，据说是感情纠纷。” “江湖流言，前段时间有人成功闯过神剑山庄的剑痕石路，挑战剑圣，最终不敌败走，身受重伤。” 听到这话，正悠哉喝酒的纪火动作一顿。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那剑痕石路已经有些年头没人闯过了，是何人所为？” 放出消息的人摇头道：“只知道对方是个年轻男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纪火这才又慢悠悠抿了口酒。 “重磅消息！点剑山庄被灭！疑似持有魔兵残片的凶人所为！前去捉拿凶人的江湖好手纷纷惨死！” 客栈的气氛再次被点燃，就跟放了炮仗一样议论纷纷起来。 纪火喝了最后一口酒，起身回到楼上房间，剩下的倒也没什么趣事了。 第62章 还有谁反对？ 听闻紫电峰有魔兵凶人的消息，邀请天下英雄一起去紫电峰共商大事。 江湖中不管是黑道白道都纷纷响应，收拾行李赶往紫电峰。这些日子可以见着到处都是骑着快马在官道上到处跑的江湖人。 更有些轻功卓绝之人，则是连马都懒得骑了，仗着自己轻功高强，踩着草尖树木飞驰而去，生怕去晚了那魔兵就被人给夺走。 九曲峡外，此时已是围着不少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密不透风，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源源不断的人从各处赶来，然后被挡在人群外面。 “啥情况啊？怎么都堵这儿？难道这九曲峡还得排队进入？”有人抱怨道。 旁边一个汉子指了指树上，凝重道：“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人闻言，便飞身爬上一棵树干，然后他见着周围不少人从树上下来，又有更多人和他一样爬到树上往里面瞅。 等他到了树上，发现周围的树干上和他一样蹲着的人更多，有的树干位置不够，一根树干上还同时蹲着好几个人。 他看向九曲峡方向，然后就是一愣。 只见谷口有一张木桌，还有一把巨大的遮阳伞。 一男一女坐在桌旁慢悠悠喝着茶水。 男的帅气无比，穿的服饰华丽，手里拿着一把花纹复杂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扇着，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 那女子身穿紫衣，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模样。但光是眉宇和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便令人遐想那面纱之下究竟是怎样勾人心魄的模样。 在峡谷口的石壁上挂着块木牌，上面潦草写着“前方禁行”四个大字。 谷口的地上，躺着不少尸体，一时间还数不出多少具，看那模样都是江湖中人打扮。 远远的百步开外，围着一大堆江湖中人，一个个面露愤恨之色，但就是没人敢上前一步。 观望的人倒吸口凉气，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旁边同样蹲着的人一看他是新来的，便解释道： “那少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挂着一块牌子便堵住了峡口，谁要进峡谷，他都是一剑斩杀。” “这么勇吗？” “这是想单挑整个江湖？” 此时又有一个大汉持着大锤冲上去，只见那少年随手抽出桌上的长剑，红光一闪，又收剑回鞘，从头到尾屁股都没离开座位。 剑气飞掠而过，大汉身子一顿，脖颈处出现一道细小剑痕，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周围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嘶~~~”树干上的吃瓜群众纷纷倒吸一股凉气，现在他们才明白为啥围了这么多人，都没人敢上去。 对方的实力和周围这帮江湖中人明显不是一个级别。 “这么勇啊！” “卧槽，他剑法快得我都看不清！” “这是哪家的勇士？” 树梢上的老吃瓜群众脸色古怪道： “也有人问过，他说他是折扇公子游焯。” “游焯？！”新吃瓜群众哑然道。 “但是，”那人又开口道：“现在我们都怀疑他不是游焯。这少年从头到尾都是一剑，虽说他手里拿的确实是流云扇，可他从未使用过折扇功夫。” “就算他不是游焯又怎样？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累都把他累死！”又有人提出意见。 老吃瓜群众叹息着指着地上制服统一的一堆尸体道： “看见没？仓溪十八鹰，十八人一起围攻，他一剑就砍翻了，尸体现在都还没凉呢。” “一剑砍翻十八个？这剑法得是多精湛？” “这么猛？” 峡谷口那百步之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颇有名望的武林高手，只是谁都没把握接下纪火的一剑。 只是这等猛人堵在这儿，终究不是事儿啊。就算不知道魔兵的消息，这人堵着不是啪啪打中原江湖人的脸吗？ 众人一番讨论后，便从中走出一人，向前十步，拱手道： “在下‘归元手’朱清，敢问少侠名讳？少侠堵在这九曲峡是何目的？” 他语调不高，但声音滚滚而来，内力深厚，已是达到炉火纯青之境。 纪火抬眼看了下，平静道： “我叫游焯，这两日九曲峡封禁，谁都不许踏入一步。” “好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给你的权利做这事？！” 人群中有人早就气不过，当即开口道。 纪火右手长剑一出，所有人只觉得扑面而来的红光一闪即逝，随后长剑回鞘，风轻云淡。 “噗嗤”一声，方才说话那人一分为二，血溅得到处都是。 众人顿时大骇！他们退到百步之外，就是估摸着这少年的剑气无法触及这么远！这是江湖上绝大多数用剑高手的极限。 可现在他百步之外精准命中目标，这实力有些吓人了。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这百步不是安全范围了，纷纷往后接着退。 “还有谁反对？”纪火冷淡问道。 众人支支吾吾，却是无人再回应。 朱清心里暗骂一句这人白痴，然后又拱手朝纪火拱手道： “少侠，前些日子有人见到游焯出现在凉国，这该不是你真名吧？” 纪火懒洋洋道：“我不管，我就叫游焯。你们若是能看出我路数，算是你们本事。” “如此，朱某便来领教下少侠高招。” 朱清眼睛一眯，归元手运起，双掌顿时发出橙色光芒。他高高跃起，一掌便向纪火劈来。 掌力在半空化成两米多高的橙黄透明手掌，一掌袭来顿时周围风声呼啸，手掌在半空凝而不散，可见这一掌刚猛无比，内力雄厚。 纪火微微抬眼，反手拔出长剑，拔出的瞬间剑身爆发出耀眼的红芒，一剑扫出瞬间击碎掌印。 随后他又横扫一剑，劈在朱清身上！ “不好！” 朱清双掌同时击出，猩红剑气骤然而至，剑气和他掌心碰撞，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朱清连退十步，剑气才堪堪消散，他的双掌已是血淋淋一片，脸颊涨红，一口鲜血顿时就喷了出来。 “我没事？！”他瞪大双眼，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这少年从出现到现在，都是一剑毙命，从未有人逼他使出第二剑。 可自己居然挡下了第二剑！还全身而退！？ 莫不是我这段时间勤加苦练，功力有所进步？ “你离开吧，这次我不杀你。”纪火平淡的声音远远传来。 第63章 他！他是上三品！ “这……” 朱清虽不知怎么回事，不过他能从这恐怖一剑活下来，以后必然是声名鹊起，要起大飞的节奏。 之前他在下面观望，只是觉得这少年剑气凌厉，以自己的功力估计也只是能勉强一挡。 可是直面这一剑，他才知道这少年的剑法究竟有多恐怖。他甚至觉得这少年放水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多谢。”朱清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拱手行礼，大步退回人群中，径直离开了九曲峡。 坐在旁边的夏凝裳单手托腮，眨眨眼问道：“你怎么留了他一命？” 纪火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又添上一些，随后摇了摇，发现茶壶里已经没有茶水了。 他略微遗憾，把茶壶重新放回桌上，随口解释道：“这人行事磊落，颇为侠义，以前我有个弟兄受过他恩惠。” 之前坤四十七接单时行踪暴露，被衙门追捕，重伤倒在朱清的庄子外，被朱清救了回去，还替他掩盖行踪。 那时坤四十七便问他不怕自己是个坏人？ 当时朱清便笑道：“朱某结交朋友从不看来历，只凭缘份。大家行走江湖，能帮便上一把。若是闲暇时来朱某庄子浮上一大白，也是快事！” 这行事风格其实能活到现在也是个运气，江湖人恩将仇报的也不见少数，闹得家破人亡的也有。 后来坤四十七便把这事儿说给纪火听，纪火便记下了。乾坤教也暗中帮过朱清几次，只是他不清楚罢了。 纪火把这事儿说给夏凝裳听，后者挽挽秀发，感慨道： “倒是个实在人，这难道就是江湖的浪漫？” “算是吧。”纪火笑着道。 夏凝裳笑笑，随即起身，自顾自升起柴火，然后架起水壶准备烧水。 “你这是？” 夏凝裳眨眨眼，笑道：“纪公子既然单挑中原武林，若是这样干坐着，会显得有些单调。今日我便为你烧水煮茶，也算是江湖的浪漫。” “如此甚好。”纪火笑着扶手道。 远处的江湖众多高手此时面面相觑，当着他们的面还烧水，这个比装得实在太过了！ 实在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恶！ 这谁能忍？ 反正我是忍不了！ 此时站在最前面的高手忽然有人低声道： “那少年似乎没力气了，他之前杀人都是一剑，现在连出两剑才只让朱清退走。” “他杀了这么多人，累都把他累死，现在他大抵是强弩之末！” 众人眼前一亮，都感觉这分析得很到位，于是都蠢蠢欲动，若是能把这人打败，必然会很是长脸！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混江湖图个啥？不就是名望嘛！ “刷刷刷刷！” 在其他人还在观望时，已经有四人从人群中跃出，朝纪火飞去！ “小子！让你看看我们黄家四鬼的厉害！” 其他人一看，卧槽，这几个不要脸的就上了！于是纷纷有人从人群中跳出来！ “小子！莫要嚣张！吃靳风一剑！” “大日庄芮延前来赐教！” “天煞堡周飞领教阁下高招！” “蚀肉宫酆玉宸前来挑战！” 一时间又冲出十几人，个个嚷着就朝纪火冲去，速度可以不快，不过嗓门那是一定要大的，毕竟出门在外声望都是自己刷出来的。 自报家门的次数多了，在江湖上也就有名气了。 长剑突然出鞘，刹那间，一道猩红的血光骤然迸发出来，仿佛化作了一片汹涌澎湃的血海，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来。 眨眼之间，这片血光便将所有人完全淹没。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住了，还准备往跳出来的人也生生停住脚步。 紧接着，那柄长剑又猛地收回到剑鞘之中。 随着剑身入鞘，刚才还弥漫四周的血光如同鲸鱼吸水一般迅速收拢起来，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被血光笼罩的人们突然变得僵直无比，就好像时间在他们身上停止了流动一样。 然后，只听得一连串沉闷的声响传来，这些人的头颅纷纷滚落地面，鲜血四溅，犹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猩红的血液染红了整片大地，形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谁给你们的勇气？”纪火莫名其妙道。 原本闹哄哄的众人再次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胆寒地看着这一幕，不少人吞了吞唾沫。 现在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其中不乏江湖上有名的好手，竟然都不是这少年的一剑之敌！ 以一己之力挡住中原武林数个时辰，更是杀得在场没人敢上前一步，已是有很多年没见过这般惨状。 “上、上三品！”终于有人胆寒地喊了出来。 “什么？”旁边有人没听清。 “他、他是上三品的实力！”那人惊恐说道。 所有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哗然一片！ 天下武者分九品，若是入了品就算是可以行走江湖。 而每隔三品就是一个分水岭。 七八九这下三品算得上是江湖中的好手，走镖、接些委托，甚至山贼之类的也算这个行列。一旦入了品，不管是在哪个帮派势力，都会有优厚待遇，是江湖中门派的中坚力量。 中三品就不一样了。一旦达到六品，就可以气劲化形，能爆发出远超常人的战斗力，战斗方式也极其炫目。通常六品高手已经在一些小帮派里当客卿长老，若是到四品，可以当个大点的帮主，在江湖上名望也是不错的。 江湖上一些小穷破的帮派，说不定也只是个六品就能当帮主了。 到上三品就又是一个分水岭，大型帮派的掌门，武学大门派的掌教或者长老之类都有。 这个级别已经不追求华丽的气劲化形战斗，而是由外而内，返璞归真。 不过上三品的高手大多都淡泊名利，追求的是武道巅峰，这种人早就过了在江湖上闯荡刷声望的年纪，要么喜欢找个山旮旯蹲着领悟武道，要么就是游戏人间。 所以一旦达到上三品，就很少有人在江湖上见到。说不定也会遇到，对方可能是个乞丐、卦师、扫地老头、卖豆腐的、或者天天掉木棍的美少妇……反正你不会知道那人是上三品高手。 这种人除非是遇到武林中遇到大难，或者欠了人情，再或者给钱到位才会出手。 不过上三品的高手，一般钱财已经没法儿让他们心动了，除非是天材地宝，或者绝世武器秘籍啥的，才会出现。 说起来上三品高手有钱是真有钱，随便找个宗门挂个名就有不少供奉。 但穷也是真的穷，因为他们一般没啥心动的东西，可是一旦遇到心动的，比如好的武器锻造材料、或者高阶武道那就不是一般钱财能买得下来的了。卖身、砸锅卖铁、典当传家宝、卖人情债都是常见的事。 而现在，纪火的表现，终于让在场武林中人发现，纪火似乎不是中三品的阶位。 简简单单的一剑，就能杀死十几个高手。除了放水那一场，不管是谁上都是一剑，甚至从头到尾屁股都没离开过椅子。 这不是返璞归真的体现还是啥？！ 第64章 不吃牛肉 在场几百江湖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好消息是，他们有生之年见到了一个上三品高手，若是回去定然能吹嘘好几年。 坏消息是，那高手是敌人。 一时间，众人都集体沉默了。上三品这种实力，已经超出他们的理解，都没几个人见过这个级别的高手战斗。 现在更别说刷掉一个上三品。 “就算他是上三品又怎样？这般年纪，最多也就是三品，不会再高了！” 有人躲在人群里不敢露头，高声喊道： “大家一起上！在他内力耗尽之前，不见得能杀光我们！” “对！上三品又如何！他打了这么多场！一定已经疲惫不堪！我们就算用人命堆，都能把他堆死！” “没错！他既然要帮助持有魔兵的凶人，就定然不是好人！对付这等邪魔歪道，咱们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伙并肩子上！” “冲啊！” “杀啊！” 吆喝声不断，群雄激愤，摩拳擦掌，气势汹汹，满脸都像是要冲过来拼命的架势。 然而吆喝了半天，硬是没人上前一步。 “……” “……” 这就很尴尬。 夏凝裳看得噗嗤一笑，“没想到江湖还有这种光景，倒也有趣。” 纪火笑道： “若是无关自身，倒也会豪迈些。若是关乎自身利益，便是这般，更何况上来就是个死。” 夏凝裳烧好水，便提着水壶走了过来，把热水添加到茶壶中，微嗔地看了纪火一眼，笑道： “便宜你了，我哥若是知道我给你奉茶，得羡慕死。” “你哥？”纪火心里一动，问道：“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夏凝裳瞅了眼百步之外那些江湖人，之前一直担心这呆子体力不够，挡不住这么多人围攻，没成想会是现在这局面。 光是一人一剑就阻得无数江湖人不敢上去，当真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她心里微微放下，抱怨道： “我哥是个偏执性子，天天担心我被骗。不管我去哪儿，他都要追问个不停，烦死了。” 这不就是妹控呗……纪火笑道：“要是我有个妹妹，受了伤还在江湖上乱晃，是我我也疯。” 他指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又调侃道：“若是让你哥知道现在这情况，怕是要原地爆炸。” 夏凝裳俏皮地眨眨眼，鬼鬼祟祟道：“所以你没看我这面纱遮得严严实实的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见着太阳渐渐落山，对面还是没人敢上前来。 见着时间晚了，夏凝裳往九曲峡里走去，没过多时就抓了只野兔回来，递给纪火。 然后篝火就这样堂而皇之升了起来，两人若无其事地当着所有人吃着野味，丝毫不慌。 “可恶！士可忍孰不可忍！你们再不上我就要上了！”有个壮汉低声道。 “就是！谁怕谁啊！他又不是什么铁打的！我们几百号江湖好汉！莫不成真被一个小娃娃吃得死死的？” 于是又有十几人再度冲了上去。 璀璨耀眼的血光闪过。 “啊！！！” 然后死光了。 “……” 所有人再次鸦雀无声，直到有个壮汉脑门，疑惑道： “他娘的，那小子的剑我怎么看都像是找铁匠花五两银子打造的精良铁剑，怎么使出来感觉像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此时另一人也提出来疑问： “你们发现没有？他拔剑挥出的剑气越来越红了。中午时只是一点粉红色，现在看起来就跟血一样猩红。” 这问题出来，其他人纷纷想起纪火的表现。 终于有老江湖看出来了，惊讶提醒道：“是‘杀心剑诀’！你们不要再随便上了！”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喊道： “好像真是‘杀心剑诀’！别再上了！他娘的！他怎么会这门武学？这不是杀手堂的不传之秘吗？难道他是杀手堂的人？” “不一定，杀手堂不知出了什么事，这段时间突然销声匿迹了。” 有刚入江湖没多久的人见识还不够，便问起旁边的老江湖：“什么是‘杀心剑诀’？” 那老江湖惊惧地看着远处悠哉悠哉的纪火，苦笑道： “我们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杀心剑诀’是杀手堂的看家本领。这武学有个特点，一旦杀了人，就会在短时间内在体内凝聚杀气，每杀一人，剑意就会增强一分，挥动长剑时剑身也会越来越红。” “这是很典型的以杀养杀的武学，现在他杀了近百人……若是再让他杀下去，怕是就算上三品高手出手，也挡不住他的一剑。” “这么可怕？！”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居然还有这样一门武学？那若是先杀个几百上千人，岂不是能直接屠宗师？” “你想多了，‘杀心剑诀’极难练，这就是为杀手创造的武学。手上没个几十条人命，连入门都练不到。而且一开始杀人养出的剑意会很少，越练到高深处养得越多。” 那老江湖皱眉道：“我听说杀手堂堂主的‘杀心剑诀’是只练到第九层，可威力也不似这般恐怖，莫不成这少年……” 他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只是其他人已经听出来了。 得嘞，对面这位爷是“杀心剑诀”最高层次，大圆满境！ 再加上他今日杀了这么多人，谁还敢上去？ 若是早点发现他用的是杀心剑，再来几个上三品高手上去，不让他提前杀人养剑意，说不定还能拿得下来。 现在人家剑意已成，就算有上三品高手暗戳戳藏在人群中，怕是…… 正此时，一个身穿蓝袍的年轻人大步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年纪不大，这么勇吗？” “嘶！还有勇士！” 只见那年轻人面带微笑，手中也是一柄折扇，倒是个翩翩公子模样。 他走到快五十步才停下，拱手笑道： “在下唐门张……” “噗嗤！” 红光闪过，这人一分为二，身体里爆发出阵阵粉红色雾气，这雾气带有剧毒，顷刻间把他的尸体腐蚀个干净。 纪火收回长剑，嫌弃道：“我不吃牛肉。” 远处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露出嗤笑声，眼中满是鄙夷。 “这又是啥情况？”一个年轻人问道。 “那唐门的贼人想用毒，五十步就是他们用毒的范围，没想到反而把自己玩死了，真是不知死活。” 有个光头恶意满满道： “老子最烦唐门这些下三流的手段，杀得好！” 第65章 组团挑战 时间渐渐到了深夜，早在他们发现纪火用的是“杀心剑诀”后，就没人敢再挑战了。 若是个中三品的人，就算养出了杀心剑意，大家一哄而上，好歹也能用人命堆死他。 只是到了上三品，就难了。 于是这夜倒是过得也平静，纪火索性把长剑往地上一插，表明了态度。 然后便坐在桌边和夏凝裳闲聊着，说说笑笑的声音远远传来，倒是好不快乐。 而百步外的几百号江湖人也是都升起篝火，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看向九曲峡，气氛和那边相比，显得死气沉沉的。 有几个隐藏在人群中，单独升起火堆的江湖人，面露纠结地看着远处的峡口，小声问道： “这……我们要不要上报？” 他们隐藏中原多年，这次听说魔兵出世，知道是自家人落的子。本着暗中观察事态发展，得到第一手情报和吃瓜的心态才来的，主打一个鬼混。 没成想来了居然吃到这么大一个瓜！ 远处那身穿紫衣面戴纱巾的婀娜女子，怎么看都像是他们家小姐！ 这和大公子那边的情报不准啊，小姐现在不是在京城附近吗？合着她又偷跑了？ 其他几人也颇为纠结，有人小声道：“咋上报啊？若只是小姐偷跑到这边看抢夺魔兵还好说，大公子也发发脾气这事儿就过去了。可若是让大公子知道……” 那人看向远处有说有笑的两人，语气越发纠结了：“若是让大公子知道小姐和这个粉嫩小生在一起……” 其他人顿时头皮发麻，然后猛地摇头，试探道：“那，咱就装作没看到？” “什么叫装啊，咱本来就没看到！不！咱就没来这九曲峡！” “对对对！” “这小子相貌平平，除了武功好点，也没啥特长，小姐怎么就跟他处一块儿了？” “我倒觉得他俩这相处的模样，也有些般配……” “我觉得也是。” “有点好磕。”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今夜，风平浪静。 除了偶尔有几声惨叫和谩骂声，无事发生。 那几声是蹲在树干上的江湖人太多，把树枝压折了，好几人从树上掉下来摔了个屁股墩儿发出的惨叫。 清晨时，夏凝裳迷迷糊糊醒来，昨晚两人聊得太晚，最后她趴在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她愣了愣，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眼熟的黑色袍子。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个雨夜，纪火给她的外衣。 抬头望去，便见着纪火托着腮颇为无聊的看着远处。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的黑发上，倒映出金色的光。 夏凝裳看了几个呼吸便扭过头去，这呆子，倒是生的还算好看。 “醒了？”纪火回过头来，笑着问道。 夏凝裳用鼻音嗯的回了声，带着些许慵懒和迷糊不清。 经过一晚上的集聚，现在百米外黑压压的一片，估计都快千号人了。 若是平时她断然不敢这般熟睡，只是不知为何，昨晚睡得还算酣甜。 应该是这袍子的原因，也不知他是从哪儿买的，回头我也买件试试。 夏凝裳收起袍子，叠好递给纪火，问道：“你一夜没睡？” “若是被人偷袭便不好了。”纪火笑着接过袍子，随手塞进包袱里，若不是人太多，他都想直接扔进空间背包里。 夏凝裳看着远处那黑压压的一堆人， “昨日你把他们都杀胆寒了，怕是不会再有人来挑战了。” 纪火笑道：“昨日那些只是开胃菜，真正的高手其实在等。” “在等什么？” “等我的剑意降下去。” 纪火站起身，哗啦哗啦的对面一群人纷纷站起，同时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 纪火笑了笑，然后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 长剑出鞘，剑刃一片雪白，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光泽，昨日那耀眼血腥的血光似乎从未出现过。 确实是五两银子就可以买到的精良铁剑。 纪火举着剑，朝众人示意地晃晃，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后随后一扔，剑又插回鞘里。 夏凝裳看得嘴角微微上扬，这嘲讽力度简直拉满了。 果不其然，对面人群涌动，没过多时，便走出一个光头大汉。 那光头走了两步，忽的回头喊了句： “你俩别藏了，也一起吧，不然我也吃不定这小子。” 人群中又走出两人，一人手持金色大刀，一人腰间缠着一根软鞭，长得都很是一般，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人那种。 “我也觉得这小子邪乎得很，若是我也没把握打得过他。”那拿着金刀的汉子笑道。 “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和他比起来，我们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最后那人身材矮小，正慢悠悠解开腰间的软鞭。 这话说得像是把在场所有江湖人都骂进去了，然而在场没一人敢吭声的。 能在这时站出来的，一看就不是他们这些混子能搭讪的。 光头笑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俩，昨晚见着你们蹲在角落混人家的瘦肉汤粉吃，还以为是我看花眼了。” 三人并肩上前，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提升一分，到后来更是压得注视他们的人眼睛都有些生疼，心脏莫名觉得有些揪心。 明明他们造成的影响不大，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可是每一步走下来，都让人觉得像是千斤般沉重。 就像是他们所处的那片区域都沉重了几分。 “为什么，我有些看不清他们？” “啊！眼睛好疼！” 人群里出现些许年轻一辈的声音，随后就被老人不满打断，凝重地看向那三人，低声道：“别说话！仔细看！” 夏凝裳扫了三人一眼，便兴致缺缺地起身，把昨晚已经凉了的茶水倒出，又熟练的生火烧水，准备换一壶热茶。 “在下宗泽，请赐教。”光头拱手，粗着嗓子说道。 “马溜来领教阁下高招。”持着金刀的汉子也拱拱手，认真道。 “江宏远，特来讨教。”软鞭的小个子拱拱手，凝重道。 三人都是行的江湖礼，没有任何轻视的模样。他们昨儿个蹲角落里观察许久，都没看出纪火的跟脚。 在他们眼里，纪火除了挥剑外，没有任何内力运转的模样。 这一手，至少他们做不到。 纪火笑了笑，稍微提起点兴趣道： “三个二品，终于来点像样的了。” 听到这话，远处吃瓜的江湖人顿时哗然一片！这居然是二品高手！还是一出现就是三个！ 然而三人心里同时一凝，对方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品阶？ 第66章 想当年我也曾两手插兜，谁都不服 “这位少侠，我们也看出你实力不止于此，敢问少侠名讳？”宗泽拱拱手问道。 纪火笑着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若是你们能逼我出全力，也是能看到我的跟脚。” 马溜问道：“我看少侠也不似不明是非之人，为何要帮助那凶人屠戮江湖？” 纪火解释道：“那姑娘被唐家镖局、点剑山庄和紫电峰联手屠宗灭门，此举为江湖仇杀，我看不过去，便帮她一把。” “可洪州和两个村子又是怎么回事？”马溜紧接着道。 “那是被人给了魔兵，不受控制。”纪火背负双手，慢悠悠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等她屠了紫电峰，我会亲自送她一程。这次魔兵入江湖，会引起江湖大乱厮杀不休，我既然接下了这事，魔兵我也会妥善处理。” “若是谁妄图染指魔兵，可随时来找我。” 他这话说得堂堂正正，不只是在场三人，远处的江湖众人都能听得清楚。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他们本来就对魔兵没多大兴致，来这儿也只是担心魔兵会引起江湖大乱，担心有人暗中做局。 既然这少年已经说了由他来处理这事，他们也不该再插手。 只是…… “我们如何相信你拿了魔兵，不会借此为祸苍生？”马溜又问道。 纪火咧嘴一笑，“我不是在和你们商议，只是陈述事实。” 他傲然道：“我此次出手，一来是处理魔兵，二来也是想领略中原武林豪杰的英姿。若是你们能打，便跟我打上一场，若是不能，那便离开。” 远处的江湖人皆是一惊，对方原来是存心想单挑中原武林，倒是何等的少年意气。 “可恶！我居然燃起来了！” “想当年我也想过拳打剑圣脚踢宗师！现在连条狗都打不过。” “按他话的意思，他不是中原人？是哪里的跟脚？” “听口音似乎是川西那边？”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纪火的眼神不免惊叹和感慨，这又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少年郎！ 夏凝裳正烧着水，闻言微微侧头，看向面对黑压压江湖豪杰的纪火，美眸中光芒流转，微微一弯，如同天边的月牙儿，心里感慨道：这呆子倒也有几分豪气。 三人大步上前，同时开口： “既如此，少侠拔剑吧！” 纪火摇头笑道：“今日就不用剑了，”他右手抬起，朝三人勾了勾手， “你们一起上吧。” 宗泽当即脚步一踏，像洪荒猛兽般冲了上来，一拳直接轰出！ 拳未至，风先至！ 狂暴的风压吹得周围飞沙走石，树叶哗啦作响，一股肉眼可见的气劲随着拳风呼啸而至！ 纪火丝毫不惧，同样一拳轰出，看上去却是平平无奇。 拳面在半空相撞，地面瞬间出现道道裂缝，比之前更汹涌的气劲骤然爆发，冲击波吹得树木哗啦一片。 宗泽脸色一白，连退五步，地面踩出深达半寸的脚印，这才堪堪卸下这可怕的力道。 他的右手微微颤抖，眼中已是骇然无比。 就在此时，金光闪过，一把四十米长的巨大刀罡朝纪火脑门直劈而下！ “看刀！”马溜一刀劈下，还不忘提醒一句。 纪火又是一拳轰出，拳劲透体而发，两者在半空僵持不下。 随后纪火用力一撑，刀罡随即破碎！马溜倒退几步，虎口已经有些生疼，满脸凝重。 “看我长鞭！” 江宏远大喊一声，腰间软鞭陡然如灵蛇探出。 纪火同样一拳挥出，这软鞭却顷刻间绕开他的拳风，像是灵蛇般缠在手腕上。 他一愣，虽然他知道这蛇形软鞭的技法有缠、抡、扫、挂、抛等等，但能在顷刻间破开拳风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江宏远一见到软鞭缠住纪火的右手，顿时大喜，接下来只要把他扯过来，就陷入自己的攻击节奏！ 只见他用力一拉！ 纪火纹丝不动。 他又用力一拉！ 纪火纹丝不动。 “……” 江宏远愣了两秒，忽的扭头看向其他两人，大吼道：“他的行动已经被我限制了！赶紧上！” 宗泽和马溜急忙上前，一拳一刀骤然轰出！ 纪火咧嘴一笑，也不急着挣脱鞭子，就单手和他们打起来。 先是一拳把宗泽轰退，紧接着单手抓向劈下来的刀罡，只听见金属碰撞声响起，纪火的手掌却是分毫无爽！ “金钟罩铁布衫！” 马溜脸色难看起来，他这金色大环刀砍翻横练功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能若无其事接下他一刀的横练功的人极为少见。如果他没看错，这个少年怕是已经是大圆满层次！ 甚至可能还不止一个横练。 “哈哈！你也来吧！”纪火右手一拉，江宏远便被他拉进场中。 纪火独斗三个二品高手，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风沙四起。 远远看着像是最简单的打斗动作，甚至没有中三品那般华丽，可是光是注视，都会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远处的江湖人都沉默了，正目不转睛盯着打斗中的四人，虽然他们现在还难以理解，只能尽可能记下对方的战斗方式，这会给他们未来指出一条路来。 “他、原来他真的是上三品！”一个江湖人苦笑叹息道：“我们一把年纪是真的活到狗身上去了。这小娃娃才多大啊！” “江湖中什么时候多出这样一号人物，真是、真是……”另一人说了半天，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最后只能无奈长叹。 江湖催人老，他们已不是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现在也只能沦为观众看新一代的少年郎尽情的享受江湖的浪漫。 “主要是，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路啊！他一个人压着三个二品高手打？那他真正的实力究竟是？”又有人惊恐地提出了疑问。 这问题把众人都给干沉默了，有的事儿不能细想，细想就想哭。 夏凝裳泡好茶水，便托着腮看着打斗的四人，眸子一直望着被三人围殴的纪火。 看得久了，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看得出来纪火完全没有用出全力，甚至有时下意识出拳就要干掉对方时，会突然收手，因此显得有些不协调。 夏凝裳看着看着便明白过来：他也在寻找冲破那个壁垒的路。 第67章 剑圣弟子 这一战从早上打到中午，峡谷口的四人就跟不会累一样，打得难分难解，但他们又很好的把战斗限制在极小的范围。 百步外已经围着黑压压的近两千中原高手，一个个瞪大眼睛使劲儿瞅，甚至有不少人眼睛已经空洞，已是从四人的战斗中领悟到什么，陷入顿悟状态。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有人嘴里呐呐说着，随后原地坐下，闭目运功。 其他人见怪不怪，眼里还有些羡慕，这情况一早上他们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夏凝裳看着时间都到中午了，便又自顾自走到峡谷里，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只野鸡。 她犹豫地看着还在打得难分难解的四人：那呆子还在打呢，她的厨艺也很是堪忧，难不成啃干粮？ 这段时间都是纪火下厨，可以说是极大满足她的胃口，至于干粮，早就没兴趣了。 纪火忽的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跃出三人的包围圈，摆手道： “不打了。” 三人同时收手，早已是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疲惫不堪，更是手脚发软。 像他们这种级别，以前连着打个几天几夜屁事都没有，只是和纪火对打，压力实在太大，现在已经累得腿都有些发软。 相比之下纪火一直笑呵呵的，完全没当回事。 “多谢少侠指点！”三人同时拱手，认真道。 纪火摆摆手，“相互印证武学罢了。” 三人又是深深一礼，便转身大步离去，也未曾在江湖人中停留，直接离开了这里。 估摸着应该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阵，只是这里离城镇挺远，现在他们走都有些打摆子，也不知能不能坚持到小镇上。 纪火回到桌前，熟练的接过野鸡，就开始处理起来。 夏凝裳便心安理得坐在木桌前，兴奋地晃荡着小腿，随口问道： “怎样了？” 纪火头也不抬地回道：“完全没感觉，甚至我觉得我就算站在那里，他们都打不死我。” 夏凝裳无奈地摊摊手，整整一天时间她都在观察纪火的战斗，不得不说她对纪火的实力评估已经翻了几翻，甚至已经隐隐猜到纪火的阶位，自然也明白纪火话里的意思。 说到底就是这些人不够强呗，都不能让纪火陷入绝境。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看到纪火这得意的模样，夏凝裳真想给他推荐剑圣试试。 那位大叔是真不好惹。 等纪火处理好野鸡，熟练的架在火堆上烤着，还时不时刷上一些蜂蜜，香味儿顿时就弥漫了起来。 夏凝裳美滋滋地蹲在旁边，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你不会厨艺？”纪火问道。 他猜测这丫头应该龙国大户人家的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那种，不会下厨也正常。 夏凝裳犹豫两秒，然后认真点头：“会。” “哦豁？” 夏凝裳又幽幽补了句：“我小时候有次来了兴致，就炒了个菜，还很高兴叫我哥一起来吃。” “后来呢？”纪火问道。 “后来我和我哥双双食物中毒，叫了大巫祭来都没用，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缓过来。” 夏凝裳面无表情道：“大巫祭为了研究病理，就是头铁不听劝阻，把剩菜也吃了，他躺了一个月。” 纪火：“……” 到得下午时分，远处的那黑压压一堆人，再也没有上前挑战的。 毕竟三个上三品高手都去围殴，还败下阵来，现在谁敢上去啊！ 如果不是江湖中人大多都挺闲的，到处在街上当街溜子，现在怕是该散的都散了。 就在众人觉得这事儿该是要这么结束时，人群里忽的走出一位身穿白色衣衫的年轻男子。 他相貌平平，看上去像是哪家公子哥，腰间配着两把剑，一把铁剑，一把木剑。 在江湖上这样打扮的人不少，很多官家公子看了话本后，都觉得江湖中的剑侠是这般打扮，然后就纷纷效仿，行走江湖。 很多人贩子看到这种打扮的公子哥也是极为高兴，一看就是没有经验，不懂江湖险恶的雏儿。只要把人绑了，然后找他们家里敲诈一笔，就大赚特赚。 年轻，没有江湖经验，武力值不高，家里特别有钱，还没带保镖，怎么看都是肥羊。 “怎么回事？难道是刚出江湖的娃娃？初生牛犊想挑战那少年？” “三个二品高手都败了，他上去做什么？” 人群里议论纷纷，显然是对这年轻人不太看好，光是他清澈的眼神，就能看出这娃没经历过江湖的毒打。 “咦？” 夏凝裳忽的抬头，面露惊异之色，看向那个青年方向，视线落在他腰间坠着的木剑上，只觉得身上残留的剑气伤都在隐隐欢呼。 她脸色凝重，提醒道：“小心，是天意剑。” 纪火眼睛一亮，颇有兴致地哦豁一声，然后起身朝那青年走去。 青年拱手笑笑，道：“这位少侠，在下侯白溪，奉家师之命前来取魔兵，请少侠行个方便。” 纪火目光灼灼问道： “剑圣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侯白溪恭敬道。 所有人再次一惊，哗然一片！这一天天的他们啥都不干，就忙着震惊了。 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抢魔兵吃瓜，没想到这瓜一个比一个劲爆，先是不知名少年横空出世，连杀近百江湖高手，后打败二品高手联手，现在连剑圣之徒都现身了！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纪火咧嘴笑道：“打赢我，魔兵随你们拿便是了。” 侯白溪摇头道：“我只有二品阶位，是打不过阁下的。” “那不见得，剑圣的绝学‘天意剑诀’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纪火笑着道，好不容易逮到个会使绝学的，他自然是不能放过。 上次遇到的游焯虽然会“御风手”，而且那绝学威力确实大，可惜游焯实在太菜了，完全发挥不出“御风手”的威力。 剑圣徒弟敢穿着这身打扮到处晃荡，还能守得住贞操，显然不是个水货。 第70章 江湖再见 侯白溪摇头笑道： “这倒不是，我此次出江湖原本有两件事，一件便是为了这魔兵，第二件是去京城找纪家人。不过二公子在此，由二公子去也好。” 纪火拱手道：“既如此，我不日便会去神剑山庄。” 侯白溪拱拱手，随后转身离开。 为啥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他发现我是纪家人后，眼神就变得怪怪的。 纪火没有多想，转身看向九曲峡的石壁，心里感慨万千。 “这剑圣一击果然不同凡响，这般攻击已经非人了。”他轻叹道。 夏凝裳从不远处回来，也不知她躲在那里，刚才战斗的余波丝毫没有波及到她，比远处那些江湖人好多了。 “这只是剑圣没有沟通天地的一剑，若是他含怒一击，那会更加可怕。”夏凝裳心有余悸道。 纪火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你的伤怎样了？”夏凝裳问道。 纪火扒拉开衣服，给对方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止血，正缓缓愈合。 “果然是体力怪，这伤口愈合的速度。”夏凝裳艳羡不已。 纪火看向远处，疑惑道：“我想不通剑圣的弟子怎么才二品？剑圣肯让他出面处理魔兵之事，他不是首席也是在众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一个。” 夏凝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你当是一品高手都是大白菜呢。像你这般年纪成为一品的少之又少，若是有一门顶级武学速度自然是比普通江湖人快上不少，若是练得高了，自然也能达到一品。” “但顶级武学对资质要求极高，这侯白溪明显资质不是最拔尖的那一批，可能奇遇还少了些，自然才是二品。” 纪火想起小红糖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她学的那本系统赠送的武学明显不是什么简单功法，再加上她的武学资质是所有人里最高的。 现在小红糖才十岁，等她到纪火这年纪，一品基本上是稳了。只是不知道那丫头到一品后江湖上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想想就刺激。 到得现在，也就再也没有江湖人来挑战。 远处躺着的江湖人等麻痹时间过去，便一言不发匆匆离开，所有人都显得很是默契。 黑压压的人群一走，看上去就显得空荡多了，只有一望无际的焦黑和火焰。 夏凝裳挽挽秀发，看向远处的荒芜，神情似有恍惚。 她回过头来，便见着纪火还在那儿悠哉悠哉坐在桌旁喝着茶水。 刚才战斗的余波那般恐怖，可这木桌居然没有丝毫受到波及。估摸着纪火是特意保护着这木桌，就为了可以喝茶摆姿势。 “你是飞熊将军的儿子？”夏凝裳坐到对面，单手托腮问道。 “嗯。”纪火随口回道。 “飞熊将军的儿子不是说体弱多病吗？”夏凝裳又问道。 “那是我大兄，我是老爹失散多年的，才回来认亲不久。”纪火随口道。 “哦。”夏凝裳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接下来的一天倒是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两人在九曲峡度过平淡的一晚，黛色夜空，繁星点点，偶尔有萤火虫如流带般飞舞。 当阳光再次出现时，九曲峡深处已经出现了相互搀扶着的人影。 “倒是比我想的快上一些。”纪火平静道。 远处的施雅和乾五看上去很是疲惫，施雅本就看不见的灰色眸子此时更是黯淡无光，雪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反射着光。 她原本洁白的肌肤此时呈现灰色，怎么看都是要死要死的。 纪火和夏凝裳站在原地，默默等着两人过来，谁都没有上前。 “噗通！” 两人刚过来，施雅当即朝纪火跪下，旁边的乾五则是毫不犹豫也跪了下来。 施雅从怀里掏出那根黑色短棍，递给纪火，同时开口道： “公子，我大仇得报，多谢公子大恩。若有来世，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公子。” 纪火接过魔兵残片，平静道：“不必如此，起来吧。” 施雅摇摇头，轻声道：“我自知杀了不少无辜之人，罪孽深重，请公子送我最后一程。” 纪火微微屏息，眼眸微垂， “你想好了？我可以缓你些时日。” 施雅摇头笑道：“这些天已是我几年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我已是没有遗憾，更是了无牵挂。” 纪火看向乾五，发现这孩子同样看着自己，眼眸清澈，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看来，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说好了。 这最后的时日，让他们两人度过，倒是也不错的。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纪火问道。 施雅想了想，朝纪火和夏凝裳认真磕了三个头，随后伸手摸到乾五的脸庞，展颜一笑。 乾五的眼眶瞬间就有些许氤氲，又被他压了下去，脸色就跟冰块一样紧绷着。 “没了。”施雅回头朝纪火方向望来。 “既如此，走好。” 纪火转身，衣袖扫过施雅面容。 施雅双目一闭，倒在地上前已被乾五抱住。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苍白的秀发无力垂落。 微风吹来，白发随风摇曳。 到得天黑时，这九曲峡边上已是多了个小小的坟堆，和一块孤零零的墓碑。 纪火和夏凝裳站得老远，眺望着跪坐在坟堆前那个孤单的男子，谁都没上前打扰。 “虽说我早知结局如此，只是亲眼见证时，还是会有些伤感。”夏凝裳轻声道。 “含笑九泉，了无遗憾，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纪火平静道。 “这也是江湖？”夏凝裳问道。 纪火犹豫两秒，随即点头道： “恩怨情仇，便是江湖。” 夏凝裳轻笑一声，眼眸微垂，轻声道：“确实有些浪漫呢，也不枉我大老远过来一趟，能见证这一幕，便是不虚此行。” 她随即抬头，眸子俏皮的眨了眨，伸手将脸上的面纱摘下，对着纪火展颜一笑。 如三千世界万花齐放，天地间绚烂动人的惊心动魄不过如此。 纪火失神片刻，回过神来，笑道：“你这是作甚？” “多谢纪公子带我见识这片江湖，此间事了，我也该告辞了。”夏凝裳笑着说道，眼眸里的狡黠和俏皮一闪即逝。 纪火眼神有片刻恍惚，随即拱手道：“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嗯，江湖再见。” 夏凝裳朝纪火深深一礼，转身，背着小手，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渐行渐远。 第71章 不胜人间一场醉 纪火凝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直到消失在尽头，才收回视线。 他从怀中取出那根短棍端详起来。 短棍通体漆黑，即使在阳光下也不会反光，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前后端都有平整的切口，如果是魔龙枪被切成三段来看，这应该是中间的一段。 和在施雅拿在手里就会一直冒黑烟不同，纪火拿了这么久，这魔兵残件都没任何反应，他也没有感受到不适或者魔气入体觉得自己很行，想大杀四方的感觉。 就跟拿着一根普通棍子没什么区别。 他握着魔兵，内力灌注其中，随后猛的一挥。一道巨大的棍影浮现，狠狠击中地面，一道极长的沟渠出现。 “这……” 纪火眉头一皱，完全没感受到用这棍子有啥威力，甚至还不如拿根筷子好使。 那为啥施雅使得就挺好？ 纪火试着把棍子收进空间背包，却得到提示没有权限。 “神兵有灵，没被认可吗？” 纪火呐呐自语，随后平举短棍，平静道： “既然无用，留着你也是个后患。” 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敲在短棍上。 “铛！”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在夜里远远荡开。 “铛铛铛！” 纪火连敲几下，声音一次比一次清脆，一次比一次强烈。 敲击的部位出现阵阵空气波动，短棍开始颤抖，一开始只是细微颤抖，随着敲击越来越激烈，短棍颤抖得越发不受控制。 “铛！” 纪火又是狠狠敲了一下！脚踩的地面顿时出现一圈气浪，天空忽的出现雷霆之声！ “这都敲不碎？又黑又硬，可以啊！” 纪火搓了搓有些发疼的手指，停止敲击，短棍又不再颤抖，恢复平静。 紧接着纪火把短棍直直插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 短棍：“？？？” “魔气嘛，天地至邪之气。”纪火咧嘴笑道：“既然这样，我引至刚至阳的雷霆来劈个几下就完事了。” 话音刚落，便见着短棍忽的一抖，随即整个棍身爆发出阵阵黑气，咻的一声短棍腾空而起，朝远方直掠而去。 等纪火反应过来时，早就不见了。 “这就吓跑了？”纪火瘪瘪嘴，索然无味。 …… 在山野间行走的夏凝裳忽的回头，素手一抓，漆黑短棍顿时落入她的手中。 “回来啦~” 夏凝裳笑眯眯摸着棍子，紧接着小脸上浮现出愕然，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想劈你？真是的，这确实是他会做得出来的事。” “好啦好啦~不委屈啦~” “其实他也不错嘛，你怎么不从了他？” “哈哈哈哈！不生气不生气，我逗你玩的，才不会不要你呢。” …… 当太阳再次出现，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纪火吸了口气，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老大。” 乾五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发白，估摸着是一晚都坐在坟堆前。 “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吗？”纪火问道。 “不用。”乾五平静道。 纪火看着他的眸子，乾五又恢复成往日那般模样，只是和往日不同的是，他的眼眸里多出了一种情绪，让整个人的气势从原来的锋锐都变得收敛了不少。 失恋果然能让一个男人成熟三到五岁啊……纪火心里一叹，他笑道： “正好，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他转身看向来时的路，平淡道：“乾十五他们在这边据点等你，还有五十个地煞的教徒。你带着他们，横穿赵国，去龙国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夏凝裳。”纪火平静开口。 乾五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愕然，不过他依旧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恭敬道： “是！” 纪火解释道：“这女子来历不明，身份可疑，又知道魔兵的控制方法，我甚至怀疑她接近我都是有意为之。这中原武林的动荡，我更是怀疑就是她的手笔。” “你去龙国查一下，看看哪个大家族有这样一个人。若是没有方向，就打听一个叫大巫祭的，叫这个嚣张的外号应该在龙国很有名。” “有赵国在其中阻拦，我们的人很难过去，所以才需要你亲自带队。若是遇到阻拦的，让地煞组出手就是了。” 乾五吸了口气，认真道：“老大，我定会把情报带回来。” 他笑着拍了拍乾五的肩膀，“凡事以安全为主，不要求你带到多重要的情报，能发展据点是好。若是发现情况不对，便直接撤退。” 他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我等你们五个月，若是你们没回来，我便杀过去。” 待到乾五离去之后，纪火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背负着双手，仰头凝视着天空中的云卷云舒。 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尽是焦黑的树林，荒芜的地面。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到了九曲峡边上孤零零的坟堆，被劈矮半截的峡谷。 他的心中忽地涌起一股豪迈之气，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一瓶洁白如玉的瓷器酒瓶。 拔开瓶塞，扬起头大口大口地将烈酒灌入喉咙中。 烈酒入肚，顿时化作一团火辣在他的胸腔中回荡开来。 “一入江湖岁月催，不胜人间一场醉！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笑声震惊四野，在峡谷间久久回荡。 纪火猛地把酒瓶往地上一砸，酒瓶顷刻间四分五裂，仰天大笑着大步离去。 微风拂过，那座新立的坟堆前，不知何时生长出来的野花，微微摇曳。 第72章 我怀疑他们吃屎啦 “小二，来个上等房。”纪火走进客栈，喊道。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满了。”小二抱歉道。 纪火又问：“其他房间呢？” “全都满了。”小二无辜道。 纪火眉头皱起，这是他找到的第三家客栈，还是满的。 “客官，别找了。”小二劝道：“也不知咋回事，突然间多了不少江湖人，火急火燎的就把周围十里八村的客栈都给包了。” 他抱怨道：“这些江湖人也不知怎的，每个进了房间都要求准备热水，累死我了。” 纪火微微张嘴，这难道是江湖上的什么风俗吗？莫不是在野外混了好几天后，都会先洗个澡。 那小二看着纪火穿着华服，应该是哪家公子哥，不是那些江湖人，于是就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才小声凑过去： “他们身上都有股臭味，一阵一阵的。我怀疑他们……吃屎啦！” 纪火瞪大眼睛，“不会吧？” “真的！还是所有人身上都有这股味！我怀疑他们不只吃屎，还一块儿吃！” 纪火嘴巴微微睁开，难怪他一进镇子就闻到一股味儿，难道是真的？ 吃屎y？ 这时代的江湖人玩得这么潮，口味这么独特吗？ 不管他们吃不吃的，纪火现在是发现，自己该是找不到住处了。这只是去往神剑山庄路上的一个普通小镇，天罡组在这边没有据点，就连住处都找不到。 于是他便往外走，打算随便找个破庙或者桥洞之类的对付一晚。 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被一个人叫住。 “可是纪火公子？” 那人是街边的小贩，看上去普普通通，身上都是质朴的气息。 “是我。”纪火挑眉问道。 “二公子，大公子有东西要给你。”那小贩恭敬道。 纪火上下打量了下，他刚来时就见过这个小贩，委实没看出他居然是大兄搞情报工作的人。 “是什么？”纪火问道。 小贩道：“现在没在我这儿，二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我家将就一晚，我联系人把东西送过来。” 纪火也不担心对方是不是坏人，无所谓地点头。 “二公子请稍等，我收拾一下。”小贩说着，就快速收拾着地摊。 纪火扫了一眼，里面就是些零碎的杂物，小玩具小饰品之类。 对方的动作也很熟练，光是这么一看，完全看不出是打两份工的。 两人来到镇子边缘的的瓦房，看上去是简陋些，不过打扫得很干净。 纪火眼眸微微一凝，他记得前世时，小时候就在农村里的瓦房住过，和这个也差不多，有种生活的气息。 “爹爹，你回来啦！”一个小娃娃屁颠屁颠从屋子里跑出来，直接往小贩身上撞。 “诶，我的小宝贝儿！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惹你娘生气？”小贩抱起小娃娃就朝她的小脸吧唧一下。 “我今天可乖啦！”小娃娃奶声奶气回道。 纪火看得有些羡慕，要知道小红糖小时候也是这样可爱的，没想到长大了就成了碎嘴小婆子。 屋内又走出个穿着朴素衣服的妇人，她见着纪火后，先是一愣，随即恍然过来，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朝纪火躬身一礼。 她紧接着快步走上了，抱起小娃娃哄道：“宝宝乖，我们先不打扰爹爹。” 等两人回到屋内，小贩指着旁边空着的房子笑道：“二公子可以住这里，晚上不嫌弃的话和我们一起吃就好。” 纪火走到房间里，里面也很干净，看得出来，这个家他们打理得很温暖。 他好奇道：“你来这边多久了？” “二公子误会了，我自小就在这里长大。卖那些玩意儿也是我的小本生意。”小贩恭敬笑道，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 纪火愣了愣，诧异问道：“既如此，你为何帮大兄……” 小贩笑着回道：“其实不只是我，若是二公子在镇上多逛几圈，若是有乡亲认出二公子，也会叫住您的。” 纪火疑惑问道：“你不是专门搞情报的？” “那当然不是，”小贩挠头笑道：“咱就一普通的小贩，偶尔卖点擦边话本，怎么会那些上档次的活路。” “咱就是听说大公子要找人，就帮忙留意下而已。这十里八村的，不少人都会帮大公子的。” “这是为何？”纪火坐在桌边，好奇问道。 “早些年闹干旱，死了不少人，官府又不作为，乡亲们都快饿死了，是大公子千里迢迢过来施粥救济，我们这么多人才熬过了那个冬天。” “后来，那鱼肉百姓的县令突然暴毙，新上任的县令对我们也好很多，是个清官。” 那小贩犹豫两秒，便小声道：“我们听说，那县令其实就是大公子的门生，不过这些话可不兴说哈！咱自己知道就行！” “所以有时大公子有事，县里来了消息，我们乡里乡亲的就帮忙看看。比如这次想找二公子，咱也就留意了下，没想到真发现了二公子哩。” 等小贩离开，纪火坐在桌前久久不语。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他的乾坤教发展如此迅速，教众也不少，可当初得到洪州消息的速度要比大兄慢上一步。 他一开始训练从小培养的孤儿，天罡以情报为主，地煞以暗杀接单为主，总的来说，也只是为了让他们生存下去。 就算后面发展乾坤教徒，也只是为了给那些无家可归、身世悲惨的人活下去的机会。 纪火只是想帮助那些可怜之人。 大兄虽然也是救济帮助他人，但和他完全不一样。他更多的是直接帮助一镇，一城，甚至一州的百姓，就算用法子换了城主，也会让所有人都活下去，让所有人都过得安定 而大兄的方法，更加堂堂正正，甚至光明正大。 若是大兄愿意，怕是他这些年他帮助过的人，都会成为他的眼线。 若是他振臂一呼…… 纪火眼眸微垂，想起那天见到白虎军时，那参谋看他暧昧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总感觉大兄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纪火摇摇头，不再想这些，若是有天大兄真的走到他面前，笑着问上一句： “二弟，你觉得咱这身龙袍合身不？” 他也只会笑笑，挑三拣四的评价一番。 第75章 剑圣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纪火哭笑不得，亏他在川西一开始听说剑痕石路的传言，也想来体验一番。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巍峨的山门，里面进进出出的弟子不少，上面写着“神剑山庄”四个大字。 上山沿途见到不少植被，空气清新，一条蜿蜒的石子路直往山上走。 周围的建筑都不华丽，甚至有些朴素，估摸着到了剑圣这种境界，早就对身外之物不感兴趣了。 倒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就是估摸着夏天虫子会很多……纪火心里念叨着。 “侯兄，我们不是去会客厅或者书房？” 纪火见着侯白溪一直把他往偏僻路上走，之前那些建筑都远远抛在身后，便好奇问道。 “家师不在那里，他大多时候都在山里的河边悟道。”侯白溪解释道。 纪火恍然，反正人家是宗师，有些怪癖好也是正常。 走了没多久，便见到一条河水，涓涓作响，清澈透明。 在河边，有个身穿白衣，腰背挺得笔直的中年人正拿着根普通的木制鱼竿在垂钓。 纪火扫了一眼，又看看天色，已经下午两三点了，估摸着是空军了大半天。 “师父，纪家二公子纪火到了。”侯白溪恭敬行礼道。 “你先下去吧，纪家小子，过来坐会儿。”那中年人回头温和笑道。 这中年人身材修长，面庞英俊，剑眉入鬓，星目璀璨，眼神清澈如水，透着一股凛冽的英气。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他的鬓角垂下两缕如丝般柔顺的秀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更增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这样的外貌气质，实在难以让人将他与剑道宗师的剑圣联系起来。 倒更像江湖上那些儒生，或者搞神秘学的术士。 侯白溪告退，纪火则是老实巴交凑上去，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喊了声： “剑圣前辈好。” “叫我世伯就好，早些年我与纪啸熊也算……相识。”剑圣说这话时顿了顿，语气似乎有些复杂。 这称呼感觉不太对劲啊……纪火心里嘀咕着，不过剑圣都这么说了，该是不会为难自己，于是便喊了声： “世伯好。” 剑圣这才看向他，打量着他的面容，眼眸柔和了些，像是在追忆些什么。 这眼神更不对劲啊……纪火心里咯噔一声。 “你长得很像你娘亲……”剑圣轻声说了句。 纪火心里咯噔咯噔的，已经脑补出剑圣当年和老爹共同追求自己那未曾见过的娘亲，然而娘亲放着这个相貌堂堂的帅哥剑圣不要，看上了自家那个黑熊老爹。 等等，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来了老爹情敌的地盘？ 纪火干笑声：“世伯，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你来得正是时候。” 剑圣收回视线，看向河面的鱼漂，解释道： “叫你来其实有两件事，一件是关于那魔兵残件的。那残件现在可在你这里？” 纪火眨眨眼，无辜道：“没了。” “没了？”剑圣疑惑道。 “嗯。”纪火尴尬摸摸鼻子，解释道：“我原本想毁掉魔兵，只是那魔兵有灵，自己飞走了，我没拦下。” “不过我估摸着，魔兵该是不会再现世江湖了。” 其实他猜测到，魔兵残件现在应该在夏凝裳手中，之前她想让江湖乱起来，才引魔兵入世，现在被纪火打乱计划，相同的计划她该是不会重复第二次。 至于那魔兵，纪火倒是一点都不心疼。那玩意儿明显不适合他，用起来估摸着就是当根不会损坏的棍子使。 剑圣沉默两秒，脸色凝重起来，过了片刻，才轻叹一声： “天意如此。” 你一个使“天意剑诀”的离天最近嘛，说这话倒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纪火疑惑问道： “世伯，是发生什么事了？” 剑圣问道：“你可知前些日子有人闯过了剑痕石路，来挑战我之事？” “知道。” “那男子实力不差，应该是来自龙国。”剑圣又道。 “那是个女子吧。”纪火随口道。 “男的。”剑圣 “女扮男装？”纪火又问道。 江湖上虽然都说是个男的挑战的剑圣，不过纪火有七成把握确定，那人就是夏凝裳。 剑圣扫了他一眼，沉默两秒，幽幽开口： “我这境界，趴小腿上吸血的蚊子是公是母我都分得清，是男是女我能认不清？” “公蚊子不吸血的。”纪火小声嘟囔。 剑圣：“……” 他吸了口气，又笃定道：“就是男的。” “真是男的？” “……是。” 纪火眼眸微垂，眼眸闪烁，又问道：“然后呢？” 剑圣接着道：“那男子实力不差，有一品巅峰修为。我见他年纪不大，便想着指点一番。没想到就在这时，有另一黑衣人潜入山庄内，破开封印，盗走了我藏在山庄内的……魔兵残件。” 纪火瞳孔一缩，叹息道：“那江湖中出现的魔兵原来是这么来的。” 剑圣沉默两秒，问道：“你之前得到魔兵，可看出是魔龙枪哪个部位的？” “中段的。”纪火回道。 剑圣缓缓道：“我藏在山庄里的，是末端。” 纪火吸了口气，随后眼里带着一丝兴奋，舔舔嘴角：“也就是说，那龙国人手里，至少集齐了三分之二的魔龙枪？” “便是如此。”剑圣道：“我发现魔兵失窃，迅速追上来，一击打伤了抢夺魔兵，在快速逃窜的黑衣人。” “没想到这时那男子手中也出现了一把魔兵残片，挡住了我。我和他交战数招，等那黑衣人消失后，那男子也重伤逃掉。” 纪火皱眉问道：“世伯，您是说那男子能发挥出魔兵的威力？” “对！”剑圣笃定道：“那魔兵残件在他手中邪异无比，他又完全没有入魔的迹象，应该已得到魔兵认可。” 第76章 你在想什么不尊重的事？ 纪火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像这种绝世兵器，可以同时两个人认主吗？” 剑圣看了他一眼，又眨眨眼，无辜道：“问我干啥？我手里又没有绝世兵器。我咋知道？” 啊这……纪火嘘着眼问道：“您的剑不是绝世兵器？” “你当那玩意儿是大白菜吗？” 剑圣没好气道：“我早些年行走江湖，用的就是五两银子打造的剑，后来也确实得到了不少好剑，不过还是觉得五两银子的最适合我。” “这是为何？就不担心和人对拼时剑断了？”纪火好奇问道。 剑圣随口道：“反正才五两银子，断了就换一把呗，一点都不心疼！我那时行走江湖，腰上都挂着两三把备用的剑，最贵的也就十两银子。” “若是用一把上百两的剑，碎一把得心疼十天半个月。” 纪火又道：“不是说剑客把剑视作生命，剑断了，道心也就破碎了嘛。” “放屁。”剑圣没好气道：“剑在于心，不在于形。断了换一把就是，哪有那么多讲究，便宜好使就行。” 纪火目光落在剑圣手里的木制鱼竿上，旁边的一个小罐里装着鱼饵，也不知是从哪儿挖出来的蚯蚓。 又看看他穿的朴实的白衣，再想想神剑山庄看上去主打一个能住就行。 忽然明白过来，合着这位剑圣是个省钱顾家的主。 纪火又问道： “那世伯现在用的还是五两银子的剑？” 剑圣随口道：“早就不用了，我本身就是一柄最强的剑，现在草木竹石在我眼中，都是剑，随意取之，银子都省了。” “所以，你问我神兵是否可以两人使用，我也不清楚。” 无剑……纪火心里闪过这个词汇。 这个玄之又玄的境界一向只在江湖传说中，没想到眼前这位剑圣，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居然也到了这个境界。 只是为啥总觉得他能快速达到这个境界的原因是为了省钱……纪火心里嘀咕道。 剑圣忽的扭头，疑惑问道：“你在想什么不尊重的事？” 纪火心里咯噔一下，嘴上挂着乖巧的笑：“我什么都没想啊。” 可恶，宗师的直觉这么灵敏吗？为什么老爹看上去就憨兮兮的？ 不过我刚才心里骂他是个抠搜男，他咋没反应了？纪火心里琢磨着。 剑神又看了一眼过来，幽幽道：“你又在想了。” 纪火急忙摇头，干笑道：“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哈！” 可恶，真敏锐……他急忙岔开话题道：“世伯，你找我过来就是说这事？” 剑圣点头道：“我原本想着，若是白溪能带回那魔兵残件，自然是最好。只是听你说最后魔兵飞走，这便是命数了。” “魔兵三件合一，重现人间，该是天意，无法阻止。” “之前我猜测那魔兵既然之前是龙国镇国魔器，最后定然会回到龙国，日后该是大周之敌，于是就想着找人提前给纪啸熊说声。” 纪火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就是提醒呗。 只是就目前看来，夏凝裳手中应该是有两件残件了，一旦得到剩下那件残件，便是完整的魔龙枪。 持着那玩意儿上战场，谁挡得住？ 至于剑圣说的，挑战他的那个男子，纪火猜测应该就是夏凝裳的那个妹控哥哥。 想到这里纪火只觉得有点头疼，龙国地处北方，一向以游牧为主，隔得太远，中间有个赵国卡着，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高手，咋突然跳出来这么猛的一对兄妹。 那个妹控保底是个一品，夏凝裳能硬抗剑圣一剑没死，还是在跑路的时候被剑圣一剑击中，估计是没来得及防御，大概率也是一品。 若是等他们持着完整的魔龙枪，啧。 他又问道：“世伯，那完整的魔龙枪很猛吗？” “我又没见过。”剑圣理直气壮道。 想来也是，剑圣连一百两银子的剑都舍不得用，只舍得用五两银子的，也该是没用过什么名贵武器，更别说对比出传说中的绝世魔兵的威力了……纪火心里念叨着。 剑圣幽幽看了他一眼。 纪火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把杂念压下去， “也不知那魔龙枪出世，若是在战场上，谁挡得住。” 剑圣笑着问道： “怕了？” 纪火笑着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日后若是遇到这么位劲敌，该是会有趣得多。” 闻言，剑圣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点头道： “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信念。若是日后连个匹敌的对手都没有，那人生也就无趣了些。” 他示意了下手中的鱼竿，眼中带着一丝叹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比如像我这般，整日枯坐河边，于剑道一途，却是再也没人和我匹敌，实在是寂寞得很。” 你不是和我老爹抢媳妇失败了嘛，理论上来说算是情场上的失败者，也算不得很寂寞啊喂！ 而且看你钓鱼也钓得挺有意思，就是一直空军，鱼饵都舍不得用…… 话说，你在以前的情敌儿子面前秀自己的无敌，是想表现什么吗？ 剑圣又幽幽看了纪火一眼，语气复杂道： “我真想知道你究竟在骂我什么？还骂了这么多句。” 纪火冷汗都下来了，“世伯，我真没骂你。” 剑圣摆摆手，无所谓道： “你不用在意，我门下那些弟子仆人也常常骂我，就连白溪那孩子也是这样，我时常在河边也是觉得这里清静，至少见到谁都知道他在骂我。” “只是像你这般频率如此高的，还是较为少见。” 我要是你弟子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也会骂你。 所以说习惯被骂了，偶尔一天不被人骂就浑身不舒服的奇怪体质吗？ 剑圣又双看了纪火一眼。 纪火干笑道：“哈哈哈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哈！” “轰隆！” 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乌云密布。 纪火：“……” 剑圣看看天空，摸摸下巴，“打雷了？难道是纪啸熊又骂我了？” 这是有妄想症了吧！ 还有，为啥一打雷就想到老爹？ 失败者的怨念有这么深吗？ 剑圣又双叒幽幽看了纪火一眼。 纪火：“……我错了。” 第78章 吾不知其名 纪火眨眨眼，忽然笑道：“白姨，要不哪天你来京城，我老爹养的猫会后空翻。” 白柔的脸顿时涨红，慌张道：“啊？这这这这……这不太合适吧。” 纪火心里一叹，也不知自家老爹究竟哪里好，平日里挠屁股放屁啥的都有，一点都不注意形象。咋还会有人愁上他呢？ 哦，咱那个还没见过面就去世的娘亲不算。 纪火其实不介意多个后娘，在他看来，赶紧把老爹嫁出去得了，省得整天闲着没事儿嚯嚯两兄弟。 有个人管管也是好的。 纪火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和白姨一见如故，邀请白姨来我家小住几日，很合理嘛。” “这……”白柔忽的反应过来，伸手点了点纪火的额头，笑道： “你这小鬼头！” 纪火笑道：“那就这般说好咯！等过些时日就来京城！” “好。”白柔笑道，虽然在小辈面前摆出大人的模样，不过她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不自然，像是在紧张。 白柔忽然又开口问道：“啸熊哥他……身体可好？” 纪火道：“问题不大。” 老爹的伤纪火也看过，只是纪火医术不精，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伤势能造成这般效果。 那股力量就像是蛆一样附着在老爹体内，即使是老爹的浑厚内力都祛除不了。 不过只要不是很激烈的战斗，问题就不大。 纪火问道：“白姨，你可知我老爹是被何人所伤？” 白柔凝重道：“那是我们在游历时遇到的一只大妖。” “那大妖吸食人精气修炼，为祸一方，被我们围攻三天三夜，那大妖临死反扑，原本是攻向我的一击被啸熊哥挡住，这才留下的暗伤。我哥大怒，这才一剑斩了那妖怪。” “事后啸熊哥昏迷三天三夜才醒过来，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但身体里就多了那道暗伤。不管我们找了多少名医或术士，都无法拔除。” 大妖……纪火点点头，问道：“是在哪儿遇到的大妖？” “凉国境内。”白柔看着天色，疑惑道：“也不知怎的，以前很少遇到的妖怪，这几年变得活跃了许多。” 这可不是嘛，京城都进了妖怪，也不知国师找到那只妖怪了没，是不是还天天在大街上跟狗子一样到处闻女子香味儿。 说起来文先生也是这样到处闻，他们这帮术士辨别妖怪的方法真够原始的。 纪火在神剑山庄住了几天。 不得不说，这里确实是个灵气充沛的地儿，住着都觉得身心舒服了许多。 只是山庄里的伙食确实太清汤寡水了，肉都舍不得多放。 纪火吃了两顿，就果断在饭点跑到山下去找吃的了。 路过前山时，见着那里集满了一群江湖人，还在排队交钱打卡剑痕石路，就那人山人海的模样，也不知一天能赚多少门票钱。 走着走着，正好遇到吃饭回来的侯白溪，两人相视一笑，侯白溪果断指点纪火不远处的哪家哪家镇上有什么美食，估摸着这货是日常出来找吃的。 这镇上的馆子都卷得不行，饭菜也都符合胃口。纪火点了个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红烧肉和枸杞猪肝汤，大吃一顿，总算缓解了这几天清汤寡水的生活。 路过一家店铺时，纪火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便走了进去，指着那根木制鱼竿问道： “这鱼竿多少钱？” “二十个铜板。”老板头也不抬地回道。 纪火摸摸下巴，又问道：“最贵的多少？” 老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指着挂在墙上展示的一看就很贵的精良鱼竿道： “这个！铁匠花了三天三夜打造，用的材料都是上品！只要五两银子！” 他笑嘻嘻道：“这鱼竿相中的人很多，有个白衣空军佬时常带着斗笠溜达过来，一直盯着鱼竿看，就是舍不得买！每次都买二十铜钱的，估摸着一直炸竿！要我说他若是早点舍得银两，早就钓到鱼了。” 纪火干脆利落掏银子买下这根鱼竿，兴冲冲就抱着往神剑山庄跑。 到了山庄后山，果然在河边又看到剑圣在那儿慢悠悠钓着鱼。 他还是那般，和几日前没什么模样，就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 恍惚间，纪火居然有种剑圣似乎从来没移动过的错觉，有种昨日重现的虚幻。 他愣了一愣，像是抓到了什么，仔细琢磨，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 “钵钵！”纪火跑过去，把鱼竿递过去：“这个给你。” 剑圣扭头望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兴奋，板着脸道： “你这是何意？我之前说过，我早就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 纪火眨眨眼道：“可我路过山下时，发现这根鱼竿和您的气质很搭啊。” 剑圣嘴角忍不住上扬，昂首骄傲道： “某通达天地，与自然一体，任何东西和我都很搭。” 纪火失望转身： “那我走？” “唉。” 剑圣急忙叹了口气：“既然你有这般孝心，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好嘞。”纪火眉开眼笑。 剑圣一把抓过鱼竿，迅速把木制鱼竿上的线换到新鱼竿上，然后把木制鱼竿放到一旁，估摸着是想留着，毕竟也值二十个铜板。 纪火见着剑圣钵钵已经在兴奋地搓手手了，估计迫不及待想体验新玩具，于是便准备离开，毕竟若是空军了，怕是脾气会不太好。 “纪小子，你现在‘雷霆烈熊拳’修炼到第几层了？”剑圣忽然开口。 “大圆满。”纪火老实回道。 “嗯？” “嗯！” “嗯嗯？！” “嗯嗯！！” 剑圣惊异地看了纪火一眼，这一眼看得很是认真，纪火从他的眼眸中似乎看到了苍穹的浩瀚和广阔。 而在剑圣眼里，眼前的纪火仿佛是一头全身都是黑毛，顶天立地的巨大黑熊，周身雷电和火焰缠绕，天空有雷霆闪烁，黑毛上隐隐有五光十色的光芒在流转。 这至少是二三十种横练功大圆满的标记。 在黑熊身后，则是一望无际的虚无，像是隐藏着某种大恐惧，不可视，不可闻，不可探。 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第80章 大兴山顶 在神剑山庄逗留几日后，纪火就出发前往大兴山顶。 原本他想多住几日，只是后面几天也不知剑圣是咋了，后山天天被雷劈，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每天吃晚饭时总能神气无比的提回来一大筐鱼，说都是他钓的。 据说是为了方便，那身衣服都劈了好几天，乌漆麻黑的都没换。 后来纪火实在受不了了，就提前离开，慢悠悠往大兴山走。 临走时给白柔说道：“白姨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去京城，就说是想我了，去看看我就行。” 顿时惹得白柔脸颊发红，直翻白眼，只是眸子里的光彩怎么都掩盖不住。 剑圣则是幽幽地看着纪火，眼神复杂，只是最后什么都没说，蹲在一旁直叹气。 也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大周老皇帝要和凉国老皇帝在天绝山脉决战的事在江湖上小范围传开，引起轩然大波。 不少江湖人都纷纷赶往天绝山，想要目睹这一战况。 “这消息准确？”夏凝裳眼里带着些许兴奋之色。 一个老仆打扮的手下心里咯噔一下，道：“该是准确的，近来白虎军异动，就是为了迁走天绝山附近的百姓。” 眼见着小姐眼里的兴奋之色越发明显，老仆急忙劝道： “小姐，你现在伤势还没好，实力只恢复到五品左右，实在不能卷进这种战斗。若是让大公子知道……” 夏凝裳点点头，“你说得对，这等趣事事我就不去围观了。” 老仆这才放下心来。 半个时辰后，老仆端着药敲了敲门，门内无人回答。 老仆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推开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 天绝山周围都被白虎军封锁，就算有百姓想进去，也被军队挡住。 至于一些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大家都不走寻常路，一个个翻山越岭窜林子，对此，白虎军也装作没看见。 纪火就是这么干的，一路晃晃悠悠在江湖上瞎逛，在七月五日便到了天绝山附近，考虑到可能围观的人有点多，他就提前一天过来。 顺着地图找了许久，终于发现那个叫大兴山的地方，说是山顶，果然是个小土坡，和周围连绵高耸的山脉完全不能比。 在不远处就能看到天绝山，只是因为这土坡太矮，就算可以看到天绝山顶，也看不到山顶究竟是啥情况。 至于人？不好意思，这个小土坡实在不起眼，离天绝山也不是最近的山顶，完全没人来。 远远的纪火都能见着其他更近的山顶现在人头涌动，也不知窜上去多少人，只有大兴山顶，他望了一圈，得嘞，只有他一个。 “这里真的有宝藏？” 纪火站在大兴山顶，环顾一圈，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土坡，更不是风水宝地，怎么看都不像有宝藏的样子。 他拿出抽出的金色传说藏宝图看了看，应该就是这个地方。 考虑到就算两个皇帝干架也不会影响到这里，纪火就心安理得在这里搭起帐篷，准备明儿个正午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至于两个皇帝真男人对决，其实他挺想去吃瓜的，只是相比吃瓜，他对宝藏更感兴趣。 晚些时候，天空渐渐暗淡，天绝山脉周围大大小小的山顶都点起星星火堆，在漆黑的夜晚很是明显。 只有天绝山主峰上没有，笑话，两个老皇帝都是猛人，究竟有多猛谁都不知道。 可是身为两国皇帝，国运加深，对武学的增幅极大，甚至可以做到百邪不侵，谁敢在他们战斗的地方近距离围观？ “咦？那个坡怎么也有人啊？”有眼尖的江湖人指着远处的小土坡，上面有个橙黄色的星火，在周围一种黑暗的山脉里很是明显。 “估计是哪个胆子的雏儿怕被战斗波及，又想来凑这个热闹，才选得这么远的地方。” “等事情结束，也可以回去吹嘘一波。” 江湖人纷纷笑着，对那处火堆满是鄙夷。 被嘲讽的雏儿此时并没发现其他山顶的人都在骂他，只是闲着没事儿添些柴火。 夜已深，周围的山顶也陷入安静。 纪火琢磨着要不要随便找个地儿躺会儿，忽的听见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他扭头望去，便见着身穿劲装的老皇帝慢步走了过来。 老皇帝见着是他，微微一愣，旋即笑骂道： “我当是谁胆儿这么小，选在这种地方，原来是你小子！” 纪火委实也没想到老皇帝居然提前来了，他站起身，拱手用江湖手势行礼道： “纪火见过陛下。” 老皇帝觉得有趣，也是熟练的抱拳行礼，然后一屁股坐在对面的石块上，两腿岔开，一抖一抖的踮着脚，完全没有帝王的威仪。 “怎么想着来这儿？”老皇帝问道。 纪火眨眨眼，也坐在对面，笑道： “我觉得这儿风水好。” 老皇帝左右看看，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没看出风水哪里好了。 “陛下怎么也想着来这儿？”纪火问道。 老皇帝笑道：“朕寻思着若是那老逼提前派人埋伏，干架时不就吃亏了嘛。所以就想找个地儿偷摸着观察观察。来这儿时又见着这山头仅有一缕火堆，就过来看看。” 纪火疑惑问道：“凉国皇帝比较奸诈嘛？” 老皇帝笑道：“有些小聪明，主要是……凉国比大周稳定。那老逼老早就确定好了继承人，所以高手他可以带到边境，可大周不行。” 纪火明白过来，老皇帝来这儿若是不小心嗝屁了，京城必定大乱，太子和四皇子争皇位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不管是老爹还是国师这两位宗师都只能镇守在京城，防止其他变故。 “若是……”纪火犹豫一下，剩下的话没开口。 老皇帝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很是满意：“若是朕不幸归天，朝堂不稳的情况下，凉国必然会大军进犯。” “这事朕想过，需要老纪带兵出征，而国师只能镇守京城，这也是朕一个人都不带出来的原因。至于一品，朕也懒得带了。” 纪火嘘着眼道：“您就不会早点确定继承人？” 老皇帝哈哈笑道：“自古这帝位就是争杀而来，若是轻易得了这帝位，岂不是不知这位子来之不易？” “再说了……” 老皇帝似是即将了却心愿，也或是见着纪火这位未来的大周将星，心情极好，话就多了些： “朕一开始就选好了继承人，从未变过。” 第82章 若你们再纠缠不休，别怪某拔剑！ 天空中龙吟声响起，隐隐间那条巨大的五爪金龙翻滚不休。 旋即，金龙幻影骤然消失！ 一道金光破开云层，直直朝一处山顶射下。 “人皇剑！” “是人皇剑！” 有高人从这种种异象看出了是绝世神兵出世，当即喊了出来。然后他就发现，在他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朝那处小土坡冲去。 其实一开始，纪火只是吃瓜看戏的，然后安安静静坐在地上等着宝藏。 直到那金光从天而降，直直插在他面前的地上。 那是一把剑鞘都华丽无比，刻着繁密符文的金黄色长剑。 光是看着这把剑，就像是面对无上的帝王威严和天地浩瀚正气。 剑中之尊，人皇剑。 纪火：“……” 他看看天色，得嘞，是正午。 所以这就是宝藏？哪家藏宝图的宝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周围已经人潮涌动，一个个嗷嗷叫着朝这边冲来。 纪火二话不说，一把抓起人皇剑转身就跑。 现在也不知多少人在盯着这玩意儿，更有凉国高手在附近。光是一把魔兵残件都能引来江湖厮杀，现在这把完好无缺的人皇剑出世，也不知会引来什么怪物！ 庆幸的是纪火选的这山头离天绝山比较远，更多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法赶过来，给了纪火逃窜的时间。 “收入背包！”纪火低声道。 【该物品无法收纳！】 该死！把我坑过来卷进这场旋涡就算了，现在连背包都不给用！ 纪火心里谩骂了句，拔腿就往大周境内跑。 只是这天绝山本就在边境，周围更是荒凉的深山，来时就花了好几天，现在就算跑得再快，一时间也跑不回去。 而且他可没忘记，按照老皇帝的意思，凉国可能有一堆高手都是附近…… 之前他以为这些人是来围观的，没成想这么一堆人都是来杀自己的！ “小子！站住！”有人在快速赶来，开口喊道。 “滚蛋!”纪火回头骂道。 “好小子！吃我一掌！” 身后那人喝道，随即劲风袭来。 纪火反手一掌拍去，掌风瞬间击溃对方的掌力，余波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就这？” 只是这么一耽搁，远处已经有不少人影窜上来。 “鼠辈！放下人皇剑！” “何方小贼！竟敢盗取我凉国人皇剑！” “鼠辈休走！” 纪火暗骂一句，这就变成你凉国的了？ 正待他还想接着跑时，后方突然窜出一道罡气，轰的一声劈在正前方，顿时地动山摇，烟尘弥漫。 纪火不得不停下脚步，周围已是窜出不少人。 纪火眼睛一眯，索性转身看向众人，冷声道： “若是你们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某拔剑了！” 众人心头一凝，之前那魔兵残件闹得江湖沸沸扬扬，这些人都有所耳闻，那只是三分之一的绝世魔兵，就连杀三个势力。 现在对方一把完整无缺的人皇剑在手，即使是他们这些都自认为实力超群，也不敢小觑。 “笑话，你这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能发挥出人皇剑的威力？” 有人冷笑着喊道。 纪火眼睛一眯，心知此事不能善了，一眼扫过去，中三品下三品的人不少，就连上三品都有好几个。 “既如此，就别怪某不客气了！” 纪火沉声道，左手抓着剑鞘按在腰间，右手缓缓抓住人皇剑柄，身上的剑意在疯狂提升。 “嗡嗡嗡嗡……” 剑未出鞘，那杀气腾腾的剑影已在纪火周围缠绕，又迅速收敛，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一剑若是拔出，只怕是石破天惊。 仅仅是这迫人的剑意，就让众人心头一凝，忍不住倒退几步，不少人更是暗中运转内力，准备随时抵抗滔天剑气。 人皇剑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皇剑落在用剑高手手中。这少年年纪不大，但身上的剑意浓郁，好家伙，在剑道上在场怕是没几人能比肩！ 纪火用力抓紧剑柄，低喝一声，用力一拔！ “蹭蹭蹭蹭！” 周围高手吓得纷纷刀剑出鞘，做防御状，吞咽唾沫，神情紧张。 然而意料之中的凶猛攻击迟迟未至，众人面面相觑，看着被包围的少年。 纪火的脸有些僵硬，他又用力一拔，发现人皇剑竟是像一体般，丝毫未动。 不会吧！ 纪火加大力气，已用了全力！这力量怕是能抱起一座小山，但人皇剑就是没有丝毫出鞘的模样。 “他没有得到人皇剑认主！”有江湖人眼尖喊了出来。 “居然戏耍在场所有英雄！” “杀了他！！！” 众人应声而上，怒吼声不断，像是在掩饰刚才的尴尬和羞恼。 “靠！” 纪火瞬间放弃拔出人皇剑，左手向天空一扔，人皇剑顿时向上空抛去！ 紧接着，纪火眼中杀气汹涌，左右手分先后往前方一抓！ 随着他双手动作，一股狂风瞬间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原本正冲向他的江湖人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朝纪火飞去。 “是吸星手！” 眼看着周围五丈内的人都被自己吸过来，纪火猛地抬头，双手成拳，胸膛挺起，用力撑开，随后双拳猛地往胸前一撞！ “吼！” 一只巨大的雷霆黑熊虚影骤然出现在他身后，周身电闪雷鸣！ 那黑熊的两只熊掌同时往中间用力一拍！ 陡然间，刺目的雷光闪烁，伴随着狂暴的拳劲疯狂爆炸，吞噬一切敌人！ “噗！” 方才被吸住的江湖人纷纷口吐鲜血，被气劲轰飞，倒在地上，周身电光闪烁，却是已不活了。 仅仅一击就击杀近二十江湖高手，这样恐怖的招式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骇然地看着用出这强大招式后脸不红气不喘的少年。 “是‘雷霆烈熊拳’！” “他是纪火！飞熊之子！” “他在九曲峡击杀无数江湖中人，连败三大二品高手，更挡住剑圣一击，疑似一品！” 纪火气定神闲左手伸出，刚好接住落下的人皇剑，平淡开口： “无需疑似，纪某正是一品。” 第86章 疯子 纪火是被外面轰鸣的雷声和噼里啪啦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时，便见着一个陌生的山洞，山洞里生起火堆，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背对着他，光着上半身，正用破布缠着腰间不停流血的伤口。 洞外电闪雷鸣，时不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在青白色闪电照映下，女子的后背光洁如玉，像是用玉石精心雕琢，没有一丝瑕疵，光是看着便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在她的后背，还有斜斜绑着绷带，隐隐有着血迹浸出。 那伤应该便是剑圣留下的，一剑打得这个一品高手养了大半个月都还没好，果然是愤怒一击……纪火猜测道。 夏凝裳的动作忽然一滞，随后快速把伤口包好，穿上紫衣，坐回火堆边，看向双目紧闭的纪火，轻哼一声道： “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纪火这才睁开眼，虚弱笑道：“夏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夏凝裳瘪瘪嘴道： “你从刚才开始，呼吸就急促了，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看了约莫有几分钟，好看吧？” 纪火尴尬地摸摸鼻子，笑道：“挺好看的。” 光是这个动作，就引得他咳嗽不已，胸口上的伤又在渗血，只是现在已经没流多少血了。 夏凝裳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啧啧惊奇： “纪公子倒真不是凡人，正常人心脏损了大半，血液流干，早就该死了，你居然还能撑到现在，就算是传说中的九命猫妖都没你这么能活。” 纪火笑着低头看向胸口，胸口上那个大洞触目惊心，都能看到破碎的心脏还在跳动。 他心里嘀咕：你也不想想我加了多少体力，虽然是隐藏属性，看不到具体值，不过如果在游戏里面，我现在的血条估计都红得发黑。 如果不是那对我下诅咒之人实在生猛，压制伤势，压制修为，现在我心脏都能长回来。 某种意义上讲，我确实不算人类了。 “纪某只是体质异于常人而已。”纪火笑着回道，随即目光落在自己下半身，眨眨眼，看着光溜溜的两条大腿， “嗯……这是？” “哦，”夏凝裳面无表情回道：“我带你出来时，他们的目标都是你，就把你裤子打烂了。” 你这理由编得也太敷衍了吧……纪火虚弱笑道： “多谢夏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夏凝裳盯着他的脸，忽然问道： “你之前替我挡攻击，是故意的吧？是早就发现我藏在那里，才引他们去的？后面你也一直醒着的吧？” 纪火摇头道：“纪某确实没发现你。” 夏凝裳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的笑道： “我想也是，若是你发现我在那里，就拿自己的命赌我救你，那你就是疯子，是个一点都不珍惜自己性命的疯子。” 纪火摇头笑了笑，脸上满是虚弱之色。 其实，他确实没发现夏凝裳在那里，当时他只是随便选条路跑，怎么来得及发现对方。 只是当他看到夏凝裳时，就生怕她跑了，于是才替她挡住那一击。 纪火料定，夏凝裳的性子大概率会出手救他，若是这丫头不出手，他也可以仗着自己怪物一样的隐藏属性拔地而起，再重伤逃跑。 甚至后来夏凝裳背着他逃窜时，他其实也留有一丝心神，包括对方撕他裤子，他其实也知道的。 只是到后来，他承受不住这伤势，才真的陷入昏迷。 夏凝裳有句话说得是没错，他是个疯子。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若是不疯一点，岂不是无趣了些？ “这里是哪里？我昏睡了多久？”纪火问道。 夏凝裳轻哼道： “天绝山深处，之前追兵太多，我便带着你跳河，一路游过来的，你昏睡了一天一夜。” 难怪我身上湿漉漉的……纪火点点头，强撑着坐起，这个动作就让他疼得不行，脸上全是冷汗。 夏凝裳接着道： “外面来了个怪物，我打不过，就想着找个地方躲着，等你醒了再从长计议。” “什么怪物？”纪火问道。 “半步宗师，还是个用剑的疯子，我的伤就是他打出来的。”夏凝裳抚了抚自己腰间的伤，心有余悸道。 “半步宗师，用剑的疯子？”纪火皱眉思索，“他长什么样？” “留着脏辫，背后背着五把剑，不过他出手是用的剑指，剑气偏邪，速度极快。”夏凝裳解释道。 纪火沉声道：“是剑痴，凉国顶尖剑客。此人视剑如命，一生好收集各种名剑，背后的五把名剑更是他杀了江湖高手夺得。” “其剑法狠辣歹毒，一手‘红脉剑指’所向披靡。他杀性成瘾，喜滥杀无辜，尤其喜欢杀剑客。” 这人剑圣之前提过，早些年来挑战过剑圣，被揍回去了。 剑圣曾说剑痴的道有极大破绽，若是被人发现，就极易丧命，终是走不远的。 那时纪火就问道：“若是我遇到此人，该如何应对？” 于是剑圣就告诉了他个小妙招。 “剑痴？我看他出手，用的是指法，莫不是他的剑法更出众？”夏凝裳问道。 “那倒不是，剑痴所学是剑指，而且学有所成，他其实不会用剑法，只是单纯的搜集癖，之前更是因为名为‘剑痴’不会用剑法被人嗤笑过，所以这是他心里的执念。” 纪火眼眸微垂，语气逐渐减弱，伤势已经有些压不住，诅咒再次袭来， “不过他走的道，应该是以‘痴’入道，对剑痴迷，越是痴狂，越是走得长远。” “半步宗师，以‘痴’入道……”夏凝裳像是抓到了什么，仔细琢磨，却又无法领会，她呐呐道： “‘痴’也能入道吗？” 无人回应。 她望了过去，便见着纪火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呼吸沉重，已是再昏睡了过去。 夏凝裳沉默两秒，眸子落在纪火脸上，闪烁不已，过了片刻，才眼眸微垂，轻声念叨了句： “你究竟是个呆子，还是个疯子。” 洞口外，雷声不断，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小声骂了句： “烦死了……” 第87章 《元素图录》葫芦 深夜时分，雨水丝毫没有减弱。 夏凝裳盘腿坐在火堆旁运功疗伤，她杀了不少人，魔龙枪反哺后她的状态实际上要比之前更好，若不是被剑痴打了一剑指，现在估摸着都可以冲杀出去。 只可惜在天绝山耽搁这么些时日，怕是冲出天绝山的路都被这些江湖人封锁，不管从哪里走都免不了要直面江湖中人，可能还有那剑痴就守在路上。 若是想找白虎军的帮助，剑痴这关就必须要闯。 但这呆子……他的状态夏凝裳有些看不懂。 想到这里，夏凝裳看向昏迷中的纪火。 他胸口那伤势，能直接看到心脏在跳动，还是半损的心脏，按理来说血都流干了，心脏再怎么跳都没用，又无法输送血液，但纪火就是没死。 而且在他刚才醒来后，似乎状态就稳定了下来。 这种可怕的身体，让夏凝裳真的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人了。 以前她也杀过妖怪，就算是妖怪，捅穿了心脏都会嗝屁。 她略懂医术，在龙国遇到纪火这情况，如果是她主治就已经通知家属了，甚至为了防止诅咒有传染性，会直接送火葬场。 就是离谱！ 夏凝裳到现在都无法确定，纪火是看到她了，故意拉她下水，还是单纯的、单纯的…… 她有些分不清。 “嗯……” 正盯着盯着，纪火忽的呻吟了声。 夏凝裳嘘着眼看了过去：这货，不会是梦到什么龌龊事吧？ 然后她便看到纪火双目紧闭，脸上带有不正常的潮红，时不时小声呻吟出来。 夏凝裳鄙夷的眼神更明显了，眼神扫了扫，忽然觉得不太对。 他血都没了，怎么还会梦到龌龊事？都没法儿充血。 夏凝裳凑过去，伸手摸了摸纪火的额头，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得嘞，发高烧了。 一品高手发高烧，说出去都丢死人了。 估摸着是之前在河里泡了会儿，再加上被术士诅咒，受了重伤，才导致身体机能下降……夏凝裳心里琢磨着。 她扭头看着纪火高烧不断的模样，心里一阵窃喜，反正她也不知纪火是不是装的，但看着就是很爽，甚至还想笑。 反正是一点都不担心，心脏破了个洞都没死，她可不信一个高烧就把人给骚死了。 若真是这样，也只能说这年头的一品太脆弱了些，发个烧都能死人。 她估摸着回龙国后会给她老哥吹嘘一阵，一起乐呵。 不过想想，她哥小时候也发过烧，那时兄妹俩相依为命，是她在旁边守了一天才守过来。 那之后她哥估摸着脑子就烧坏了，天天担心她出门遇到危险，还担心有小白脸靠近她。 烦都烦死了。 估摸着是见着纪火发烧，夏凝裳心情很是不错，也懒得再挪过去，就凑在纪火旁边，悠哉悠哉拨弄着火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的感觉肩膀一沉。 夏凝裳：（→_→） 你丫的占我便宜是吧！ 夏凝裳用手把纪火的脑袋推过去，没推成功，血水还从他嘴里流出来，落到她衣衫上。 这里的血水是指血，和口水。 夏凝裳：“……”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 嗯，舒服了。 …… 清晨时，阳光从洞口外射进，照得纪火眼睛有些生疼，脑后枕着的柔软，鼻尖熟悉的香味让他想多睡会儿。 只是这阳光太过耀眼，让纪火不由得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靠得极近的容颜，发丝微微垂落下，像是连接着两人。 那张熟睡的，带着微鼾的呼吸的脸。 那惊心动魄的脸，小巧的鼻尖，似乎再下降些就会和纪火的鼻子碰在一起。 纪火愣了三十秒，鼻尖充斥着好闻的香味儿，脑袋宕机了片刻。 随后他便移开视线，落在初升的朝阳上，阳光鲜红如火，鲜红的光像是把天边都染红。 紫气东来！ 大吉大利！ 福星高照！ 今日我最欧！ 不知为啥，纪火心里就是有这种感觉，他现在的运气已经爆棚了！ 心神沉入脑海，纪火兴冲冲点向角落里那个闲置许久的转盘。 “蹭”的一声，转盘上金色的旗帜迎风招展，上面有一行熟悉的大字： “童叟无欺！百分百中奖！” 可能是感觉自己欧气变好了，纪火看着那旗帜，都觉得旗帜飞舞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周围更是隐隐有火焰在燃烧。 “我要抽奖！”纪火握拳，狠狠一挥！ 这玩意儿就像梭哈，很容易让人上头。 金色转盘疯狂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就连指针都蹭蹭蹭跳个不停，像是下一秒就要转出火花来。 “铛铛铛铛！” 随着转盘转动变慢，转盘也发出脆响，像是在强制卡壳一样。 纪火终于看清了转盘上写的东西，指针缓缓来到一个紫色区域，那上面写的是…… “吞……” “天……” “魔……” 纪火越念越兴奋，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变形，血压更是疯狂上涌。虽然他现实里的身体血都流干了。 “哎……等等!” 只见转盘还在缓缓旋转，却是在最后离开了那紫色区域，停在一小片漆黑区域上。 那片小片区域由于太过细小，都看不清上面的小字写了啥。 纪火：“……” 系统：“……” 过了好几秒，系统的提示才幽幽来迟： 【恭喜抽中奖励：《元素图录》葫芦】 【物品：《元素图录》葫芦】 【品阶：无】 【描述：内藏《元素图录》道韵一份，使用次数（0/1）。】 纪火微微张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抽出了不得了的玩意。 转盘飞快消失，变化成一只朱红色的葫芦，落在纪火身前。 “这玩意儿要怎么用？” 纪火把葫芦口对准自己，忽的一口气体从里面喷出，瞬间进入纪火脑海。 【叮！检测到功法《元素图录》！】 【是否学习？】 【警告：该功法超过当前世界限制！若强行学习，易造成未知影响！】 【警告：该功法超过当前世界限制！若强行学习，易造成未知影响！】 【警告：该功法超过当前世界限制！若强行学习，易造成未知影响！】 一连疯狂弹出三个鲜红警告，让纪火心惊肉跳，心里没由来一阵心虚。 他沉默两秒，脸上忽然荡漾出灿烂笑容，若是小红糖在这里，看着这笑容，肯定会能离纪火远远的，这是犯疯病了。 “既如此，” 纪火笑着看向虚无，像是和那不可知，不可视，不可观，不可想的存在对视。 “那就让我直面命运的风吧。” “确认学习！” 第90章 主子，咱要不干他一票？ 大周，京城。 和老皇帝死讯同时到达的，还有凉国派兵攻打边境，以及人皇剑出世被纪火夺得逃进天绝山的消息，一时间朝堂震动。 太子宣布继位，四皇子当即发动宫变争夺皇位，整个京城陷入大乱。 “呵，”纪君鸿轻笑出声，看向文先生调侃道： “先生，怎样？那人皇剑是不是落在火子手里了？” 文先生伸手擦擦不存在的虚汗，苦笑道：“主子心智过人，算无遗策，文某佩服。” 纪君鸿笑道：“我只是有这种预感，随口一说而已。” 文先生又问道：“主子，现在朝堂大乱，更有外敌入侵，该如何是好？” 纪君鸿悠闲道：“老皇帝临走前该是都做好布置，这皇位三五天该是就能定下，到时父亲估摸着要出征了，没多大问题。” 文先生正要开口，忽的侧耳倾听，他看向远处，嘴唇微动，似乎在念叨些什么，神色骤然凝重起来。 纪君鸿端起茶水，拂了拂茶叶，慢悠悠喝了一口。 过了片刻，文先生才恢复正常，急忙道： “主子，最新情报，凉国国师出手重创二公子，二公子唤出剑圣剑意斩杀凉国国师，随后连斩两名一品高手，陷入昏迷，被一紫衣女子救走，两人逃进天绝山深处，目前不知所踪！” “啪叽”一声，茶杯发出脆响，纪君鸿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皱眉道： “不该啊，火子的实力，再加上人皇剑的帮助，断不会如此狼狈。” 您对二公子是真看好啊，那可是两名一品……文先生恭敬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据江湖流言，二公子并未得到人皇剑认主，那把剑……他拔不开！” 说完，便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家主子，希望能得到解释。当前发生的事，已经是多少年来都未曾发生过，甚至关于人皇剑的记录，都只存在少数孤本古籍了。 对于游走于玄学和天机边缘的术士来说，现在这种事无异于有种神话出现在现实的荒诞感。 同样是好奇心害死猫的术士，正经历这一切的文先生，自然是想更清楚了解其中内幕。甚至光是想想，都有种自己要上《术士野史》的激动。 “看我作甚？”纪君鸿无辜道：“我之前也没见过人皇剑，怎么会猜到有这情况。” 文先生：“……” “不过，” 纪君鸿思索两秒， “人皇剑拔不开吗……” 他站起身，身上的长袍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纹路，隐隐更是有金光流淌。 纪君鸿眺望天绝山方向，眼眸中浮现出数道游动的细小虚影，右手张开，威严开口： “剑来。” 数秒过后，一道金线在天际划过灿烂光芒，随后一闪即逝，紧接着才是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京城中数道人影看向天空，什么都没发现后，又纷纷收回目光，接着看皇宫里正在发生的瓜。 文先生眨眨眼，便发现纪君鸿手中多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以他的目力，甚至没看出这剑是什么时候落在纪君鸿手中。 纪君鸿左手持剑，右手轻抚剑柄，人皇剑顿时颤抖不已，发出欢快的嗡嗡声。 “锃！” 一声脆响，金光大盛！ 只是还没过半秒，金光又瞬息收敛，像是无事发生。 人皇剑的剑鸣都准备好了，剑身又被插回鞘里，一时间憋了口气，怎么都发不出来。 人皇剑：“……” 纪君鸿眼眸里带着笑意，温和道： “回去吧，那人是我弟弟，我许他使用你权利。你可与我并肩作战，亦可与他一同杀敌。” 人皇剑发出清脆鸣叫，金光如水般流淌。 随后纪君鸿向上一抛，人皇剑在他身前绕了两圈，随后化作金线消失在远方。 文先生有些呆滞，这情况和术士世代相传的记载不一样啊！过了几秒才呐呐道： “这就完了？” “嗯。”纪君鸿又慢悠悠坐下，喝了口茶水。 文先生收敛心神，低声问道：“主子，现在双龙争帝，朝堂不稳。再加上一旦帝位确定，老爷必然会出征抵御凉国军队。咱是不是要干他一票？！” 纪君鸿看了文先生一眼，摇头笑道：“先生，先不说朝堂还有国师在。即便我能杀了国师，得了帝位，日后怎么面对我那个狂暴的父亲？” “这……”文先生眉头皱起，这便是绕不开的话题了。 纪君鸿摇头道：“如今确实是好机会，而且准备得也差不多了。只是我想给他个机会，若是这新皇对百姓好，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我也乐得清闲。我追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太平盛世。” 他顿了顿，又平静道： “若是这新皇是个暴君，即便生灵涂地，尸骨千里，某也会坐上这位子，一统天下，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文先生拂了拂衣袖，对纪君鸿深深一礼： “文某受教了。” 文先生随后又问道：“主子，依你看来，这次新皇会是谁？” 纪君鸿没有丝毫犹豫： “太子。” 文先生点点头，这和他猜测一般无二。四皇子不管是哪方面，都相差太子甚远。 而且这些时日他也四处走动，偶尔和国师也有所交流，也都认为皇位必然是落在太子头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已经有下人匆匆赶来，恭敬道： “大公子，老爷从皇宫回来了，他让你去一趟书房。” 纪君鸿和文先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怪异。 现在不是双龙争帝的关键时刻嘛，父亲不在皇宫镇守，真不怕两个皇子发起疯来把所有人都杀个干净？ 纪君鸿没有多想，便起身离开小院，等来到书房时，里面纪啸熊在快速写着些什么。 一两个飞熊军的将领手里拿着令牌，见着纪君鸿过来，喊了声大公子好便匆匆离开。 来到书房里，只有父子二人。 纪君鸿从父亲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严肃，整个书房的氛围都有些凝重。 纪君鸿吸了口气，心里做好准备，他极少在父亲身上看到这种神态，也不知接下来要说的事有多严重。 是关于什么？ 最近也没发生其他大事能让父亲连皇宫都不守，急匆匆赶回来啊？ 纪啸熊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大儿子，眼神带着复杂情绪，语气有些幽怨，沉声问道： “你不是说火子在川西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个大家闺秀，他回去相亲了吗？怎么他跑天绝山去了？听说他之前还在九曲峡晃荡？” 纪君鸿眨眨眼。 不是！ 我都做好准备了，你就说这个？ 第91章 他终于走了 “这个……”纪君鸿停顿了下，现编道：“可能是相亲不太理想，他就在江湖上转转吧。” 纪啸熊颓然坐在椅子上，满脸都写着颓废，像只懒洋洋晒着太阳的黑熊， “我还以为这次他能给我找个媳妇回来，没想到是出去打架了。” 嗯……父亲的消息渠道比较闭塞，再加上这些日子一直处理老皇帝的事，现在应该只得到火子抢了人皇剑大杀四方的消息，还不知火子受伤被紫衣女子救走的事…… 纪君鸿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之前听说那臭小子在九曲峡打退了不少人，还使出了‘雷霆烈熊拳’，我一直以为是江湖流言做不得数。现在看来，他确实学会了我的绝学。” 纪啸熊满是黑毛的脸上挂满笑意，笑得嘿嘿嘿的，很是猥琐： “不愧是我儿子，果然有天赋，类我！” 纪君鸿沉默片刻，问道：“父亲叫我过来，就是问这事？” “这事还不够大吗？你什么事都瞒着我，现在还帮你弟瞒着我！要知道我和你生活了十几年，你弟才见到多久，现在你都帮他打掩护了！他娘的，我这个当父亲的心好痛哟！” 纪啸熊说着说着，就满脸都是心痛的表情，还捂着心脏哎哟哎哟直叫唤。 您戏可真多……纪君鸿嘴角抽搐，沉默不语。 自家老父亲估摸着是觉得当父亲的尊严和地位受损了，只可惜，在纪君鸿这儿，一直没觉得老父亲有啥地位…… “还有件事，”纪啸熊随口道： “我要出征了，下午就走，刚已经叫飞熊军集结了。” 纪君鸿一愣，问道：“这么快？新皇出来了？” 纪啸熊停顿两秒，轻叹道：“出来了，仅仅是一上午就出来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新皇上午刚确定，就让我下午整顿兵马出发，这估计是先皇的遗命，耽搁不得。” 纪君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过了两秒，纪君鸿迟疑问道：“那人皇剑？” 人皇剑出世事关重大，不管是哪个皇帝，一旦知道人皇剑出世，必然都会跟打鸡血一样冲上来，新皇估计也不可避免。 只是新皇会如何处理这人皇剑？父亲要出征，难道要国师出手去抢？ 纪啸熊哦了声，笑道：“我听说了，那臭小子抢到了人皇剑，现在还在天绝山闹腾了，他既然学会了我的‘雷霆烈熊拳’，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说着，他又嘿嘿笑道：“嘿，人皇剑居然被这小子抢跑了，长脸！” 纪君鸿沉默两秒，提醒道：“朝堂方面对人皇剑的态度是？” 纪啸熊的脸色也有些古怪，摇头道： “新皇没有任何交代，就算有大臣提出，让人去和那臭小子接触，收取人皇剑，新皇也没有答应。” 纪君鸿眉头皱起，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明显。 下午时分，纪啸熊穿着铠甲，坐在高大的烈马背上，纪君鸿带着小红糖站在家门口，目送着老父亲离去。 “呜呜呜呜……熊爸爸，我也想去战场。我舍不得你，呜呜呜呜……” 小红糖两眼泪汪汪，纪火养了她这么多年，都是胖嘟嘟的，没成想仅仅去学堂学了大半个月，就瘦了。 原本见着小红糖瘦了，纪啸熊还想着找学堂的麻烦，结果一打听，得嘞，先生气晕了三个，还有两个晚上出恭掉进茅坑里喂得饱饱的，到现在都没法儿正常上课。 然后纪啸熊就没敢去，甚至学堂的人找上门，还让纪君鸿顶着，就说自己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头晕眼花，感冒发烧病倒了。 “糖糖乖，战场不是什么好地方，等熊爸爸回来再带你去玩。你这些日子要乖乖的，好好读书，别再气先生啦。” “若是读不进去，别逃课，趴桌上睡觉都行，多吃些食堂饭菜，咱是交了银两的，得赚回来。” 纪啸熊抚摸着自己这个干女儿，相比两个儿子，还是这个小棉袄知道心疼人，还乖巧可爱。 就是读书没啥天份，不过问题不大。 等到纪啸熊带着人离开，小红糖顿时转身，目光灼灼看着大兄。 纪君鸿无奈地宠溺道：“行吧行吧，学堂那边我会给你告假，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注意安全。” “好嘞，多谢大兄！”小红糖甜甜说道，然后就兴冲冲往街上跑。 纪君鸿笑着摇摇头，摸摸下巴道：“不管是我还是火子，都似乎太成熟了些，还是小红糖这样天真烂漫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样子。” …… 小红糖熟练的跑到一个小院里，乾三十已经在那儿等待着了，见到小红糖过来，急忙拿出准备好的小食递过去。 小红糖美滋滋坐在椅子上，开心地吧唧吧唧吃着，问道：“什么事？” 乾三十道： “东海有个小镇似乎出了些问题，我们好几个教徒都失联了。” 小红糖问道：“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吗？” “最近一次消息是上周，有教徒回报说渔民捡到了死尸，那尸体不太正常，在这之后就没消息了。” “东海区域的地煞组是谁负责？让他带人过去，查出是谁下的手，然后杀他全家。” 小红糖无所谓挥挥手，乾三十点点头，正要离开。 就在这时，红纸伞忽的从虚空中浮现，在小红糖上方慢悠悠转着圈儿。 “等等！”小红糖叫住乾三十，目光盯着半空中的红纸伞，试探性道： “让坤五十带人过去？” 红纸伞依旧盘旋，隐隐闪烁着红光，似乎在交流些什么。 “坤三十？” 红纸伞依旧没有变化。 “坤二十五？” 红纸伞这才闪烁两下，消失在虚无中。 乾三十都惊了，东海那个偏远小镇是遇到啥了？居然连红纸伞都跳出来示警。 小红糖这才道：“叫坤二十五，带上坤三十五，嗯，保险起见再加五六个地煞组成员一起过去处理。” “是。”乾三十恭敬答道。 “可恶，”小红糖瘪瘪嘴，小声比比：“小红糖也想去东海玩，呜呜呜呜……纪火没在的日子好无聊，京城又不能随便杀人。小红糖好无聊。” …… 纪啸熊骑着高头大马，刚出了京城门口，便见着前面有不少人在等着自己，当先之人，便是身穿便服的新皇。 纪啸熊下马，抱拳行礼： “参见陛下。” 新皇苍白憔悴的脸上挂着笑， “镇国公此次为国出战，更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战，朕当然要亲自送别。” 纪啸熊恭敬道：“多谢陛下。” “来人，上酒！” 一名太监送上两杯酒，新皇拿起其中一杯，纪啸熊端起另一杯。 “祝镇国公打出我们大周的脸面，凯旋而归！”新皇含笑说着，当先喝下。 纪啸熊同样一饮而尽。 等纪啸熊带着人马前往飞熊军营，新皇一直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笑容逐渐扩大，咧到耳根后。 “他终于走了。”新皇低声自语，眼角浮现出一抹紫意。 他身后的太监们纷纷抬头，眼角出现同样的紫色，站姿别扭，露出和新皇一样如同纸人般的笑容，目光幽幽。 恍惚间，似乎能听到妩媚诱人的轻笑。 第92章 剑痴 时间稍微提前一些。 话说纪火和夏凝裳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是见到了天绝山脉那条通往外界的路。 庆幸的是，这里的江湖人不多。 估摸着有更多江湖人是觉得两个重伤之人是不会从这里走，于是就在山里寻找了。 在路的尽头，除了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江湖人，还有一人穿着黑色劲装，留着脏辫，正闭目养神。 在他背后，背着五把宝剑，每把一看就很贵，大概能买几百把剑圣用的精品长剑。 这人还把这五把剑散开背着，就跟孔雀开屏一样，很是花里胡哨。 “啊，果然是剑痴，成名的剑客里最骚包的就是他了。”纪火低声道。 看着确实，夏凝裳左顾右盼，目光在那些江湖人身上打转。 “怎么？”纪火笑着问道。 夏凝裳眼角含笑，“我缺一把趁手的武器。” 你不是有魔龙枪残件吗……纪火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那好办，我帮你取来便是！” 说罢，他大步朝众人冲去。 随着奔跑速度越来越快，身后更是出现点点残影。 大地随着他的奔踏颤抖不已，像是在呼应他的动作。 紧接着，纪火身上雷光闪烁，一头巨大的黑熊虚影出现，四蹄着地朝众人狂奔。 配合着地面的颤动，就像是一头发疯的巨熊不顾一切地冲杀而来。 “是纪火！” “纪火在这里！” “他的伤治好了！” “快跑啊！” 江湖众人看着那头十多米高的狂暴黑熊，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 之前听说纪火受了重伤，可现在他这表现，又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想走？没那么容易！” 纪火大笑着，用力一拳轰出，顿时雷光闪烁，瞬息之间便淹没逃窜的江湖人。 众人在狂暴的拳劲下纷纷被轰飞出去，更是时不时闪电从巨熊虚影身上劈下，打得众人皮开肉绽。 其中一名江湖人手中的精铁长枪落下，纪火眼睛一亮，吸星手一抓，长枪顿时落入他手中，随即往后一扔： “夏姑娘接枪！” 夏凝裳紧紧跟在他身后，翻身跃起，接住长枪，舞了个漂亮的枪花，似笑非笑看向纪火： “你怎么知道我擅使枪？” 纪火哈哈笑道：“像你这般女子，使枪才更显巾帼英气！” 夏凝裳轻啐一声，跳入人群中，先是枪身一转，挡下众人的拱手，随后长枪横扫，便把众人扫得倒飞出去。 “好枪法！”纪火称赞道。 你就是捧哏是吧……夏凝裳微微撇嘴，实在很想把这话说出来。 围堵的江湖人被两人杀的杀，逃的逃，没过片刻已清场干净。 坐在路口尽头的剑痴从纪火一出现就已经睁开了眼，眼眸贪婪饥渴地盯着纪火的腰子，就跟在监狱里关了多年的老汉看见羊驼一样。 在纪火的腰间，即使用布条包着，剑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剑的味道……名剑的味道……一把真正的名剑……”剑痴嘴里呐呐，眼中闪过一丝迷醉， “是一把绝世无双的好剑……天下第一的剑……得到它……要得到它……” 他的肩膀颤抖起来，身体就跟打摆子一样不停抖动着，双手也跟着在半空舞动，摇头晃脑的，就跟癫痫症一样， “得到它……” “要得到它……” “一定要得到它……” 随着嘴里念念有神，那乱划的手指忽的一抖，一道红色光芒犀利射出！ 红脉剑指！ 纪火只觉危机感袭来，一拳随即轰出！ “小心！”夏凝裳急忙提醒。 那红光瞬息之间便和拳罡相撞，仅仅停顿片刻，便在拳罡上钻出一道小孔，朝纪火心口刺来。 纪火当即一惊，本能躲开这一击，红光瞬间射中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 这都没打穿，这家伙的身体果然跟怪物一样……夏凝裳嘴角抽搐，解释道: “他的剑指速度很快，更是把力量集于一点，穿透力极强，最克你这种大开大合的打法，我之前也是这般被他打伤。” 好家伙，这玩的是以点破面啊，倒是新思路了……纪火扭扭脖子，手臂上的伤口在大地滋养下快速愈合。 “一起上！”纪火当即冲了过去。 “好！”夏凝裳持枪跑在纪火身后，战意汹涌。 “熊霸天下！”纪火一声怒吼，一掌朝前方狠狠朝下一拍！身后的巨熊同时怒吼一声，熊掌如泰山压顶直接落下！ 剑痴身体跟抽风似的，手舞足蹈，却是极快跃至半空，地面顿时被巨熊掌力轰成粉碎。 “要剑要剑！” 他眼中的贪婪越发明显，抬手便是要指出，却在这时，一柄长枪从巨熊身后杀出，直刺剑痴咽喉！ 剑痴急忙扭头躲开，枪尖上喷吐的枪劲而出落在远处，瞬间击碎数棵树木。 紧接着长枪横扫，然而剑痴已飘然退开，手中瞬息间连发出数道剑气朝两人刺来。 夏凝裳踏前一步，手中长枪连连劈挡，却是用卸力的方式把这数道剑气都给弹开，两人丝毫无伤。 随即，纪火又从夏凝裳身后冒出，一拳轰了过去。 这一拳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在半空忽然变成三米多高的巨大拳罡！ 剑痴身子一抖，手中四五道剑气骤然射去，却是想如法炮制击穿拳罡。 然而夏凝裳早就隐藏在拳罡之下，她心知自己没拿魔龙枪，单论破坏力远远不是纪火这个人形狗熊的对手，于是专心做好防御。 只见她速度极快从拳罡下挑飞剑气，在剑痴情况不妙就要闪躲时，忽的收枪，速度极快地连连刺出，完全封锁剑痴周围的退路。 “轰”的一拳，正面击中剑痴，将他轰飞出去！紧接着纪火左手一扫，又是几道闪电连连劈出去，全都打在剑痴身上。 剑痴倒在地上，身体颤抖不已。 “成功了！”两人眼前同时一亮，没想到这个半步宗师居然这般容易便被打倒。 第93章 我闻到了剑的味道 纪火和夏凝裳对视一眼，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两人又朝剑痴的方向冲去。 “哈！”夏凝裳一声娇喝，手中长枪在半空挥出枪花，内力运转下枪头形成一道黑色龙形气劲，像是一头蜿蜒爬行的巨龙，直直朝剑痴冲去。 夏凝裳被这招带动，速度极快无比，她却是单手操纵长枪，另一只手抓住纪火的手臂，把他也拉入枪势之中。 两人就在枪势形成的巨龙中带动着疾驰而去。 纪火在这枪势中体验很是明显，几乎没有任何阻塞，但身体就会被这气劲化龙的枪势带动前进，与其说这是一招攻击招式，倒不如说是身法。 一种神乎其神，又破坏力惊人的枪法。 看来她应该是得到了和魔龙枪搭配的武学，即使没用魔龙枪也能挥舞出这种枪势，只是没有那天见到的龙形枪势强……纪火在心里暗暗观察。 龙形气劲张牙舞爪朝地上的剑痴冲去，也就在这时，倒地不起的剑痴忽的一个懒驴打挺，眼里全是癫狂： “剑！我要剑！” 右手成剑指，一指点来！ 初时，这一剑指只是点点红芒，就跟他之前发的剑气一般，只是在离手后，这红芒瞬间扩大，转眼就击碎外层的龙形枪气！ 剑指发出红芒和长枪的锋锐之气相隔半米，在半空相互僵持！ 相撞的地面顿时飞沙走石，无数狂风吹得周围的树木纷纷折断！ “咔嚓！” “咔嚓！” 夏凝裳脸色凝重，左手保持着抓住纪火胳膊的动作，右手用力保持着长枪刺出的动作，维持枪劲不散，只是她的手臂已经在颤抖，脸上更是出现些许细汗。 而对峙中的枪芒更是被红色剑气一寸寸击碎，发出如同玻璃的破碎声。 纪火见着情况不妙，左手忽的探出，抓在枪杆上。 顿时暗黑色的枪芒浮现出点点闪电，隐隐有野兽怒吼，堪堪止住破碎的势头。 两方隐隐僵持不下！ “我要剑！天下第一的剑！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剑痴嘴里不断念叨着，眼眶里布满血丝，手中的红芒顿时又鲜红几分！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两人之间传来，那精良枪杆却是承受不住这般力道，竟是出现了些许裂缝！ 几乎是瞬间，红芒将两人淹没。 随着爆炸声响起，纪火和夏凝裳倒飞数十米才堪堪落下。 纪火手中持着闪烁着金光的人皇剑，方才正是他在紧要关头用剑鞘挡住剑痴的攻击。包裹人皇剑的布条早就被击碎，但人皇剑丝毫无损。 “这厮怎么突然间变猛了？”夏凝裳扔掉手里的断枪，跑到不远处又捡起地上的一把长枪。 纪火猜测道：“他只是半步宗师，平时的力量只是一品巅峰，随着他对剑的执念加深，力量也是随之提升到半步宗师境，已经可以小幅度天人合一，达到天地加持的境界。” “那咋打？方才我们合力都没拼过。”夏凝裳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不慌，这人皇剑我虽然拔不出来，当盾牌也是能用的。”纪火持着剑鞘转了两圈。 正此时剑痴又是一道红芒飞来，纪火直接用剑鞘一拍，得嘞，红芒瞬间被击碎。 纪火眼前一亮，兴奋道： “这玩意儿可比板砖好使多了。” 夏凝裳：“……” 剑痴自从人皇剑出现后，眼睛顿时完全被血色覆盖，整个人变得癫狂无比，直直冲了上来： “给我剑！” “你来啊！略略略略！”纪火举着人皇剑，得意道：“从刚才开始就贱贱贱的，生怕谁不知道你贱一样。” 忽的，人皇剑从纪火手中飞出，化作一道金线消失在远方。 纪火：“……” 夏凝裳：“……” 剑痴：“……” 纪火伸手在虚无中抓了抓，装作人皇剑还在手里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僵硬，朝剑痴眨眨眼。 剑痴眼中的血丝快速退却，一丝清明出现在眼眸中，他语气不善道： “小子，你刚说谁贱呢？” 等等，你会说话啊……纪火讪讪道：“我刚说话了吗？没有啊。” 夏凝裳默默抬头望天，装作不认识这人，只是还是下意识往纪火这边凑了凑，若是剑痴红温要揍他，她还能上去搭把手。 “去死吧！你这个小鬼！” 剑痴一道剑指袭来，夏凝裳瞬间冲过去，长枪一带瞬间就把剑气弹开。 他的剑气没之前那么重，是因为恢复了清醒？夏凝裳心里疑惑。 纪火眼前一亮，身形窜出带出阵阵残影，出现在剑痴深浅一拳又轰出去。 剑痴丝毫不惧，一道剑气射来，纪火却是拳风一转，避开这道剑气，直直一拳打在剑痴身上。 剑气刹那打在纪火胸口，鲜血直流。 剑痴则是“噗”的吐出一口鲜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这小怪物是什么气力？是吃米饭长大的吗？ 他很确定，若是他再中纪火一拳，基本上就双腿打颤走不动道了。 “哈哈哈哈哈！” 纪火仗着自己踩在大地上，伤势恢复极快，完全是用以伤换伤的打法欺负人家。 他无视伤势，双手抓住剑痴肩膀。剑痴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怪物死死摁住，动弹不得。 他疯狂发射剑气打在纪火胸口，但这些剑气都只能打得纪火身上竟是只能打出半寸的血洞，反倒是疼痛完全把纪火的凶性完全激发！ 纪火眼中凶气大盛，抓住剑痴的身体顺势朝不远处的山壁砸去！ 他的眸子在瞬息间扫向夏凝裳，夏凝裳顿时会意，枪身在半空一转，迅速划出神秘轨迹，忽的从手中凌空飞出，化作一条黑龙直扑向被死死止住，无法动弹的剑痴心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剑痴只觉得死亡迎面袭来，那枪上传来的威胁感，他的武者直觉疯狂提醒，若是中了这一枪，就死定了。 他疯狂挣扎，偏偏这时他已是被纪火砸进山壁里，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子有片刻僵硬。 “吼！” 黑龙骤然射来！ “咻——” 天边，忽的一道金光闪过，迅速飞来。 剑痴眼中的惊慌和恐惧瞬间消失，瞬息被癫狂的血丝覆盖，整个人化作一道红光消失。 “轰！” 黑龙射下，山壁瞬间被强横的力道轰得颤抖不已，巨大的石块更是变成粉碎。 “剑！” “我的剑！” “我闻到了剑的味道！” “给我！” “给我！！！” 不远处，红芒变化回剑痴模样，站在一处石头上，双目充血，嘴巴张大，哈喇子从嘴里流出。 他双手张开，癫狂地到处乱窜，身体扭动得就像手擀面，通红剑气从手里到处乱射，biubiubiu响个不停。 第96章 吞龙 冲天的妖气从金銮殿射出，像瘟疫一样迅速扩散，转眼席卷整个京城。 文先生骤然抬头，眼眸闪过一丝光亮。 他看见了，那只盘旋在京城上空的巨龙发出阵阵哀嚎，数只毛茸茸的紫色尾巴摇曳，将它死死缠住。 紧接着，一只狰狞的妖兽虚影出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巨龙的脖颈，将它吞噬殆尽。 “不好！鸠占鹊巢！大妖篡位！” 文先生脸色巨变，急匆匆朝镇国公府跑去。 “那只大妖要吞噬大周国运，顶替皇帝，用无数大周百姓的气运精血成就气候！到时必定尸骨无数，生灵涂炭！” “该死！看这模样它已经篡位成功，它必然在皇宫！” “它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新皇有问题？” 文先生急忙奔跑，满头大汗。 忽的，他视线一阵恍惚，脑海里关于大妖的记忆在快速被修改。 “魅惑之术！” “它想篡改所有人的记忆，把京城变成一方妖域！” “要通知主子！必须要通知主子！他不是术士，看不清真相！” 文先生已经冲进镇国公府，恨不得四脚着地朝纪君鸿的小院冲去。 “我就说不该把小院布在这么里面吧，平时走到腿都断了，关键时刻还费时间！” 文先生只觉得眼眸中那股紫色越发浓厚，记忆已经快记不清了。 他急忙咬破指尖，在衣袖上写下一个“妖”字，小院已近在眼前。 纪君鸿背着手，皱眉看着天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心里有种隐隐不安，但就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方才似乎有什么扫过自己，然后就被自己的功法吞噬了，甚至没有惊动对方。 “主子！！！” 文先生凄厉喊了一声，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这是跑得太快，情绪太激动导致，并不是被吓尿了。 纪君鸿转过身去，诧异问道： “文先生，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 文先生正要开口，眼眸却是完全被紫色覆盖，旋即紫意融入眼底，几乎不可见。 “诶？”文先生眨眨眼，胡乱抹了把脸，茫然道：“我刚想说什么来着？” 纪君鸿眼睛微微眯起，神色认真问道： “先生可以再好好想想。” “我刚才……我刚才……”文先生挠挠头，莫名其妙道：“我刚才是因为何事来找主子的？” “这是什么？”纪君鸿指着文先生的衣服，上面血迹斑斑。 文先生打开一看，上面用血写出一个潦草的“妖”字。 “妖？”文先生皱着眉头，又看看自己的食指，现在还在飚血，这牙口他太熟悉了，就是他自己咬的。 “我何时写下的这个字？怎么记不清了？”文先生小声自语，眼中出现一丝茫然，随即眼角紫意浮现。 “哈哈哈哈哈！记不清了！算啦算啦！估摸着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文先生哈哈大笑道。 纪君鸿又是深深看了那个用鲜血写出的“妖”字，又看看无所谓的文先生，眼眸微垂，轻声道： “先生可以看看，这大周气运如何？” “气运？我看看啊。”文先生抬头看向天空，随后眉开眼笑： “国运昌盛，龙气隐隐有抬头之势，菊势大好，这是国泰民安的迹象！看来我们这位新皇是很不错哩！我听说昨日飞熊将军出征时，他还在城门口赐酒饯行，是个好皇帝呢！” “你说什么？”纪君鸿猛地抬头问道。 文先生一愣，道：“我说新皇是个好皇帝。” “上一句。” “赐酒饯行啊，主子，怎么了吗？”文先生问道。 纪君鸿思索数秒，他又抬头看向半空，虽然他看不见龙气，但老是觉得哪里不对。 “没什么，先生这些时日颇为劳累，先在住处多休息片刻，不必天天过来了。”纪君鸿又看了文先生一眼，笑道。 “好嘞，多谢主子。”文先生笑着拱手行礼，哼唱着小曲儿漫步离开。 纪君鸿眼眸微垂，坐在树下沉默许久。 “若是暗中之人真要对京城和龙气动手，父亲就是绕不过的坎，所以那人才会在父亲离开后下手。” “这京城该是出了些变化，怕是文先生都不能相信了。文先生都不能相信，怕是国师也……” “只是，若是父亲回来，那人又该怎么面对？” “除非……” 纪君鸿眼眸骤的睁开，正要叫人，却忽然想起来，连文先生都中招，怕是京城内其他人也无可幸免。 在这一刻，纪君鸿忽然发现，他竟是处于孤立无援之中。 他想了两秒，忽的伸手一抓，呵斥道： “剑来。” 天际，一道金线划过天空，在落入京城时，京城上空似乎出现一丝紫色的屏障，然后就被金线毫无阻碍突破。 紫气翻涌，似是有谁察觉出来，观察两秒后什么都没发现，便疑惑的把屏障补全。 人皇剑落在纪君鸿手中，剑身微微晃荡，道道金光荡漾，能见到一丝紫色的气被排斥开去。 果然有问题……纪君鸿抚摸着人皇剑，拿出一根布条，提笔刷刷刷写下： 【父亲有危！】 写完后他把布条缠在人皇剑剑柄上，轻声道： “回去吧，这布条务必送到。” 人皇剑发出清脆剑鸣，又化作一道金光飞走。 走时又无可阻碍突破京城上空的紫色屏障，就跟气球一样，瞬间就把气球扎漏气。 隐约间，似乎有谁又是怒吼一声，不断扫视京城，只是依旧什么都没发现，只能收回目光，再挪挪妖气，把那屏障补上。 “希望来得及……” 纪君鸿叹息一声，随即打算出门走走，看看这京城变成什么模样。 果然的，即使是镇国公府的下人，表面上看起来都似乎没有变化，脸上笑呵呵的，只是都给人一种瘆得慌的错觉。 “之前就听文先生说起，京城有了妖怪。” “莫不是那妖怪就藏在皇宫？” “事到如今，我也无法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只能暗中观察。” “京城还有驻守的三万禁卫军，飞熊军也去了边境……” “怕是还有隐藏其中的高手。” 纪君鸿心里默默盘算着，随即便见到小红糖开开心心走了回来。 这丫头就算被迷惑了也还是笑得这般天真，回和其他人皮笑肉不笑完全不一样……纪君鸿脸上挂着笑意，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才几点，小红糖就放学啦？” 小红糖得意笑道：“大兄，学堂的夫子们不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我当着他们的面逃课都没人管我。嗯，你可不能告诉熊爸爸哦！” 纪君鸿脸上笑容一滞，上下打量起小红糖，惊愕道： “你没受到影响？” 小红糖同样眨眨眼，看向纪君鸿，心里暗道坏了，她还以为大兄也变不正常了，才这么随口一说。 “哎哟，小红糖突然觉得头晕，完了！小红糖一定是病了！整个人都不正常了。”小红糖忽然捂住小脑袋，转身就跑。 纪君鸿没好气道：“别装了，我发现了。” 第98章 曾有大妖吞龙气 关于人皇剑为什么会把大兄的信捎过来，虽说是在意料之外，但纪火却没有多少惊讶。 可能在他发现那人皇剑突然飞出去，再回来自己就能拔出时，他心里就有隐隐预感了。 只是大兄突然飞剑传书过来，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京城有了某种变化？ 最近的事，大概便是双龙争帝，难道皇帝已经选出来了？ 只是不管怎么选，老爹去边境的事应该是不会有错，大兄只给自己这么几个字，大概率是想让自己去边境和老爹汇合。 其实纪火不太明白，自己老爹是宗师，随着这些日子和剑圣接触，还有半步宗师接触，纪火已经明白宗师是多恐怖的玩意儿。 就这样的老爹，能有什么危险？ 带着这样的疑虑，休息一日后，两人快马加鞭就朝大周和凉国边境赶去。 其实吧，两国接壤，边境多了去了，比如天绝山就算边境，不过正常两国干架都是在离江平原附近，那是两国要道，是个干架打劫的好地方。 一开始两国还想着占据这地方，后来发现就算占了也没啥用，只要没法儿往深多占些地方，这离江平原就很容易被打回去，还容易被各种抢劫。 到后来也不知咋回事，两国就习惯把这里当成了干架点。通常我带兵侵占，各种抢劫，你带人来了，我们干上一架，打赢接着抢，打不赢大不了就打道回府。 住在这里的百姓也习惯了，因为不管被哪国人占据，都只会抢抢囤积的官家粮食，对百姓都出乎意料的友好，再加上这地儿其实气候啥的都不错，就有不少人在附近居住，于是两国士兵就更不会干出欺负百姓的行为。 甚至这里都有不少两国的百姓通婚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得上是缓冲带。 当初纪火知道这么个地方，都觉得有些无语，理论上缓冲带都出来了，两国其实该是没多大仇恨才是。 不过想想两国的老皇帝到死都要拉着对方一起走，估摸着是上一辈的恩怨，也就不做评判。 “等等，有些不对劲。” 夏凝裳忽然开口，一拉缰绳，烈马顿时停了下来。 纪火闻言，同样停下，问道：“怎么了？” 夏凝裳翻身下马，伸手摸了摸路边的杂草，又看看远处的河流，指着这些景色问道： “我不是很懂你们中原的气候，不过这是正常的吗？” 纪火下马，看着这些杂草，一开始没看出不对，后来才隐隐看出一些。 “杂草枯黄，山川河流开始枯竭，你们这儿夏季都是这样的？”夏凝裳惊讶道： “如果你们夏季就开始过冬，我甚至怀疑龙国先辈是为了让我龙国子民不丢失抗争精神，给我们瞎编中原的繁华，这是个骗局。” 女侠，你脑补好多……纪火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这些山川草木，他确实感觉到了，像是草木都在逐渐枯死，甚至河流断流。 两人走到河边，见到河里的鱼儿懒洋洋的在河流里，怎么看都没有精神。 “这种情况我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夏凝裳脸色古怪道：“好像是……动了国之根本，是龙脉出了问题？” 纪火脸色平静，伸手轻抚人皇剑，剑身轻缠，发出清脆鸣叫，似乎在和纪火说些什么。 然而，纪火不懂外语，任凭人皇剑叫得吱吱吱作响，他就是没听懂。 “应该不是龙脉，” 纪火摇摇头，大周龙脉在哪儿别说是他了，可能连已经嗝屁的老皇帝都不知道。 “国之根本，也可能是龙气出了问题。” 之前听国师说过，那段时间好像京城闹妖怪，只要是术士都在街上闻妖气来着。 夏凝裳一听，顿时噗嗤一声就笑出来，“怎么可能，大国龙气集于皇室，更在帝王身上独占九成，可破煞驱祟，百邪不侵。怎么会出问题？” 她好笑着道：“我以前在古书上看过，以前有妖怪也想打龙气的主意，只是龙气天生就是克制一切，妖怪根本靠近不得。除非……” “除非什么？”纪火好奇问道，这些秘闻，他倒是从未听过。 夏凝裳思索两秒，随口道：“以前有妖怪想到了个办法，它先是通过秘法魅惑了一个王子，让王子成为傀儡，这便小幅度侵染了龙气，修为可暴涨一截。” “后来那妖怪想通过手段让王子上位，若是那王子成功登上皇位，便可取而代之，鸠占鹊巢。以一国龙气滋养妖身，成就无上大妖。” 纪火心里一动，“后来呢？那妖怪成功了？” “怎么可能？你当我龙国帝王都是吃素的？” 夏凝裳没好气道： “那妖怪刚把王子变成侵蚀，就被那代的大巫祭夜观天象发现龙气异动。” “那大巫祭先是自己找了一个月，没发现。又叫了一千祭祀挨家挨户搜了两个月，还是没发现，最后实在没法儿了，只能花大代价以秘法求神问卦，最后才找到那王子娶的十八房姨太。” “当时那妖怪已经吞了三个月的微末龙气，道行猛增，成了些许气候，自带破法破魔，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大巫祭被打得都哭了。” “最后是龙帝听说这事，盛怒之下从王庭扔出一枪，才把那妖怪捅得魂飞魄散。” “后来也是觉得这妖怪想法不错，思路很清晰，才被史官记录下来，当个趣闻。” 纪火听得啧啧称奇，只觉有趣，问道：“听起来不难啊。” “很难！” 夏凝裳认真解释：“一国龙气集于帝王，除非是直接吸到帝王龙气，不然再怎么吸皇室之人的龙气，都会被帝王克制。一旦帝王出手，就死定了。” “而帝王本身就百邪不侵，妖魔鬼怪完全接近不了。至于让王子继位？历代帝王都是武道高手，能活很多很多年。寻常妖怪根本等不到帝王驾崩，就会被人发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就算再晚，一两年也该被术士之流找到了。” “那为何不找个小国家的？”纪火又问道。 “你个呆子，”夏凝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敢窥伺龙气的都是大妖盖，能看得上小国家那点微末龙气吗？” 纪火沉默两秒，忽然问道：“所以，只能在侵染皇室龙气后，几个月内让这个继承者登上皇位，才有可能直接侵染帝王龙气？不然就容易被发现。” “那当然，只是帝王寿数谁敢算？谁算谁死。总不能提前做局，弄死一国帝王吧，这难度堪比登天。” “那若是……”纪火又问道：“让这妖怪成功当了皇帝呢？会怎样？” 夏凝裳脸色凝重，严肃道： “我的建议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历史上从未有妖怪做成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一只大妖得了一国龙气，究竟有多强。” 第100章 飞熊军何在？ 离江平原上，任凭飞熊军再怎么阻挡，都拦不住都力夫的攻势。 本来一品高手就少，在大周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个级别的正常都是四大军团的领袖。 原本飞熊军有纪啸熊这个宗师坐镇，本就不怕高手强攻，现在没想到偏偏是最强的一环出了问题。 眼见着那都力夫手持虎头亮银枪就跟如入无人之境，凡是阻挡他的将士都被他一枪挑飞，根本就没有一回合之敌。 他的眼睛盯着纪啸熊昏迷的身子都快冒火花了，一旦被他靠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在战场上打败四大将军之一，这得是多大的荣誉，反正没有哪个军人能经受得起这个诱惑。 “他娘的，实在不行老子上去跟他过两招，一品就了不起啊！”吕水急得冷汗都出来了，撸着袖子抓住腰间的刀柄就要冲上去。 “老吕，你别冲动啊！” “赶紧跑！将军为重！” 其他几人连连劝道。 “就是，我们几个还在呢，要冲上去也该我们几个武夫先冲。你个术士上去算什么事！” “滚你娘的，老子早就把术士那点东西忘光了！”吕水骂道。 “就是你忘光了，现在将军怎么中的招都没看出来，要你何用！” 吕水正要反驳，忽的闷闷一声，低声道：“身为谋士兼术士，确实是我的失误，这次若是将军平安，我以死谢罪便是！” “先别死了！你们看那是什么？我怎么看到了一条龙？” “放屁吧你！你都出幻觉了！没看出你胆儿这么小！” “卧槽！好像真是龙！一条黑龙！” “快看！有龙！” “是气劲化形！超级高手！” “等等！龙朝咱们飞来了！” 远处，天空忽然暗淡，乌云汇聚，雷光闪动。 在那乌云之中，忽的飞出一条黑龙，在半空盘旋之际，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飞熊军的方向冲来。 都力夫仅仅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之前得到的情报，心头一突，高声喝道：“退！” 说罢，他连身后的这支突进的骑兵都不再管，身法涌动，像一颗流星般迅速朝身后的凉国军队方向疾掠而去。 “吼！” 远处的黑龙忽的俯冲而下，径直冲向这支如同尖刺直插进飞熊军的凉国军队，顿时冲得人仰马翻。 黑龙一连冲出数十米才堪堪消散，这支凉国军队冲杀的势头更是完全被这黑色龙气完全挡下。 紧接着，在溃散的龙气中骤然射出数十道寒光，却是点点枪芒，连连刺穿十几名骑兵。 仔细望去，却是一名身穿紫衣，脸上带着面纱的婀娜女子双手持着一柄长枪，竟是一人顶着这支骑兵冲了上去。 这女子枪法大开大合，枪势凛冽，每次挥动都能见到一条细小的龙形枪劲飞出，随意一枪横扫，便将数人连人带马直接袭杀。 她脚步不停，一路冲着杀过去，沿途阻挡的凉国骑兵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捅死。 一时间她快步走过，几乎每一步都有三五个凉国骑兵死在她的枪下，速度堪比割草。 相比方才那一品的都力夫冲杀，这女子速度丝毫不慢，甚至还隐隐压上一头。 “好彪悍的女子！” “好精湛的枪法！” “她的枪法似乎就是为战场而生！” “喂，你们别看那个女娃娃了，那边还有个男孩纸傻愣着呢。” 随着一个将领指出，其他人才纷纷看向和那女子同时落到地上，身穿华服的黑衣消瘦男子。 从方才开始，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一路倒杀回去的紫衣女子身上，居然都没注意和她落下的这个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个是？！”吕水眼睛睁大，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 “是谁啊？” “他是！”吕水的嘴巴颤抖不已。 “是谁你倒是说啊！” “你是要急死我啊！” “是是是是……”吕水指着那傻愣着的男孩纸背影，手指颤抖着，激动得说了半天都没说出来。 “可恶！我的刀呢？” “别拦着我，这我可忍不了！” 就在此时，天空孕育的雷光终是到了极限。 在无数人的眼中，一道青色闪电骤然落下，直直劈在那男子身上。 天地大白！ 那青色闪电却是源源不断，接连数道闪电从天空落下，就像一条条蜿蜒的长龙从天空直坠而下。 无数电光骤然从男子身上爆发，迅速扩大，交织变化，转眼间就变成一头十多米高的雷霆之熊。 “吼！” 那只巨熊仰天怒吼，露出狰狞的血盆大口，双掌高举，巨大的熊掌中雷光闪烁，宛如雷神降临。 一时间，在这乱糟糟的战场中，突然出现的这头十几米高的雷霆之熊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是是是是是是！”见到这一幕，吕水更加激动了，剩下的话就是怎么都憋不出来。 “是二公子！” “二公子来了！” 其他将领已经激动地把剩下的话喊了出来。 远处，刚跑回自家军队里的都力夫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毫不犹豫大喊： “鸣金收兵！鸣金收兵！快跑！” 在众人的注视中，纪火只感觉飞熊军将士和自己身上产生一种奇妙的联系。 像是一种相辅相成，在这军队中自己能得到军气加持，而飞熊军也能在自己的“雷霆烈熊拳”下同样得到提升。 尤其在自己展开飞熊幻象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在厮杀的那几千只气劲巨熊的气势骤然上升，完全不像之前那般有气无力的模样。 这便是“雷霆烈熊拳”和飞熊军的羁绊吗……纪火心里感慨，肃声呵道： “飞熊军何在？” 如同咆哮般的暴戾吼声在战场滚滚肆掠，把所有嘈杂喧嚣完全压下。 “在！” “在！” “在！” 三万飞熊军将士齐声怒吼。 “气劲化形！”纪火肃然下令。 还未变身的两万多名将士齐齐怒吼一声，血红色气劲顿时浮现在周身，迅速变化成一只只两三米高的巨熊。 这三万头巨熊簇拥着中央那只十多米高的雷霆之熊，看上去如同兽群肆掠，好不壮观。 就连那几个将领也毫不犹豫当场释放气劲变身，一时间周围全是血红色的高大巨熊，只有吕水尴尬地杵在人群中央，左顾右盼，很不合群。 “杀！”纪火冷酷下令。 雷霆之熊当即发出一声咆哮，无数血红色巨熊顿时朝着黑压压的凉国军队冲杀而去。 第102章 夏姑娘，你看咱这肌肉咋样？ 众人来到大帐内，里面已经有军医在检查，只是看他们那眉头紧皱的模样，估摸着是查不出什么来。 若是纪火不来，估摸着老爹的名字还会被医书记载，当做疑难杂症记录下去。 纪火先是看了眼老爹的模样，他双目紧闭，眉头皱起，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倒是说不上气息衰弱，只是一直昏睡不醒。 纪火伸手按在老爹的手上，“元素图录”玄功发动，探入老爹体内，顿时脸色一惊。 老爹体内原本就有暗伤，那股力量会阻碍内力运转，可是平日里阻碍的程度没有多少，就这么跟没事人一样过了多年都无妨。 可现在纪火探查出，老爹体内的那股力量几乎堵塞所有经脉，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在经脉里快速游走，完全扰乱老爹原本的内力运行，甚至因为在体内养了多年，这暗伤的力量很熟悉老爹的内力，现在是完全压制着的状态。 甚至连老爹的脑子都被这力量侵蚀，这才造成神志不清，昏迷过去。 这暗伤是当年老爹他们杀大妖怪时造成的，难道现在京城里那只和当初的大妖怪有什么渊源？ 这才能准确无误引爆老爹体内的这股妖力？ 纪火试着用“元素图录”的内力祛除这股妖力，效果倒是明显，内力很是轻易就把妖力祛除，只是刚祛除完，又有新的妖力再酝酿出来，就跟祛除不完一样。 “这……”纪火又试着祛了两遍，发现完全没用。每次都是刚祛除，就会生出新的妖力。 “纪公子，要不让我看看？”夏凝裳见着纪火来来回回摸了好几次，面色就跟刷马桶刷半天就是没刷干净的强迫症一样，便忍不住问道。 纪火这才想起来，夏凝裳医术好像挺不错的，便让了位置。 夏凝裳同样伸手探入老爹的身体，仅仅片刻，她便知道了纪火脸色为啥那样了。 “夏姑娘，你怎么看？”纪火问道。 夏凝裳秀眉皱起，伸手在纪啸熊的五脏六腑处都按了按，嘴里不确定道： “令尊像是被中了种子。” “种子？” 纪火一听便明白对方的意思，接口道：“你是说有个源头在老爹体内，因此我不管怎么把妖气祛除，只要这种子没有拔除，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妖气再产生？” “应该就是如此。” 夏凝裳伸手接着在纪啸熊身上按，猜测道： “我估计这种子应该是潜伏许久，和血肉完全融合在一起，这次受到刺激才突然爆发。又因这种子和血肉融合，极具潜伏性，所以即便是令尊也无法找出种子在哪儿，只当是暗伤难以痊愈。” 其他将领听得面面相觑，抓耳挠腮，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只有吕水若有所思地认真听着。 纪火沉吟道：“如此，该如何解决？” 夏凝裳看了他一眼，道：“开膛剖腹，取出种子。” 众人当时就是一惊，有将领当即就问道：“开膛人不就死了吗？” “也不一定，将军这体质，开个肚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从未有过这等开膛治疗的先例。” 不就是手术吗……纪火道：“我是听闻过这种手段，只是我没经验。” 如果说是杀人破腹的经验，他其实挺多。或者说地煞组那帮小子日常逼供，好像经验也丰富，要不以后发展他们当一下外科医生？ 夏凝裳犹豫道：“我之前做过。” 这瞬间，纪火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夏凝裳要犹豫了，两人的关系似友似敌，含糊不清，现在都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让她来给老爹做手术？若是她做着做着对老爹的心脏直接来一刀咋整？ 纪火眼眸闪烁两下，感受到老爹的气息在妖气的侵蚀下已经逐渐衰弱，怕是拖不得了。 “既如此，便麻烦夏姑娘了。”纪火含笑拱手。 夏凝裳深深看了纪火一眼，眸子微微一闪，随后点头认真道： “我尽力而为，麻烦纪公子用内力维持飞熊将军的生命。” “好。” 要说这个纪火可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他只要踩在地上，大地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涌入他体内，把力量导入老爹身体，让他活下来轻轻松松。 想想老爹好歹是个宗师，该是不会有什么真菌感染之类的，只要弄把种子取出，靠他的身体就能恢复。 于是夏凝裳也没有多做准备，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瞄准老爹的小腹就割了下去。 小刀发出咯吱一声，像是切在厚实的皮革上，却是连一道痕迹都没有。 夏凝裳又稍微使劲儿，这次割出了一道白痕。 她再再用力，然后这小刀铛的一声脆响，直接发出损坏警报。 夏凝裳：“……” 帐篷内，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夏凝裳的小脸涨得有些红，即使戴着面纱，还是能看到她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吕水咳嗽一声，道：“那个，元帅已经是宗师，身体坚如磐石，要不咱换一把锋利的武器？” 这话一说出来，其他几个将领就来了兴致。 其中一个蹭的抽出腰间的大刀：“夏姑娘要不用这刀试试？这可是精铁打造，锋利无比，保证一刀就能给元帅捅个对穿！” “不不不！”另一个将领道：“你那刀锈迹斑斑，都用了好多年，刀刃都卷了，每次你砍人我都感觉你是拿铁棍砸！来人！取我的宝剑来！” “我觉得是夏姑娘力气太小。”还有个将领比划了下自己的肌肉，兴冲冲道：“夏姑娘，你看看我替你执刀怎样？我老有力气了！” 这话开口，其他将领眼睛都是一亮，急忙往前挤挤， “夏姑娘夏姑娘！在下可以为你执刀！” “夏姑娘，我平时吃饭都吃八碗，瞧瞧咱这肌肉！这力气！保证一刀就能把将军肚子剖开！” “你们都让开！这等重要之事还是交给最老成持重的我！论资历论经验你们谁比得上我？”卢得水仗着自己二品的实力，直接把其他将领往身后扒拉，站在最前面。 “老卢，你兴奋的眼睛可以出卖了你。” “老卢，你激动的手能不能别那么抖。” 其他将领顿时气得哇哇。 吕水作为军中的参谋，身高腰围完全不在其他几个将领之下，只是身为术士，早就被这些武将挤到最后。 一个个硬邦邦的屁股顶在前面，别说是他了，就连只公蚊子都挤不进去，只能艳羡不已的看着诸位同僚，再次感受到在飞熊军当谋士的歧视。 纪火嘴角抽搐，怎么一听有机会给老爹捅刀子，这帮家伙都激动成这样？ 第103章 我也不是什么凶残之人 “够了！”纪火沉声呵道。 将领们顿时打了个哆嗦，一个个站得直挺挺，谁都不敢再说话。 他们相互对视，怎么二公子一开口，感觉比元帅还吓人。 “夏姑娘，”纪火眼眸一转，落在夏凝裳脸上，正要说些什么。 没想到夏凝裳面无表情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要是也像他们一般抢着来执刀，我就一枪捅死你！” 纪火干笑着缩缩脖子，没再开口。 夏凝裳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把带着鞘的匕首，拔出来后，是一把漆黑无光，看上去没怎么雕琢的黑色匕首。 纪火眉头一挑，他之前是摸过魔龙枪残件的，不知怎的，他看到这匕首，居然有种这匕首和魔龙枪是同一材质的感觉。 夏凝裳正手拿匕首，瞄准她之前找好的位置，神色认真地朝纪啸熊的小腹插下。 只听见一声脆响，匕首轻易便刺穿纪啸熊的小腹，随后匕首一拉，鲜血顿时涌出。 她抽出匕首，扒拉两下，便见着里面的血肉和器官，随后眉头皱起，快速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草药敷上，又迅速缠上绷带。 纪火则是运转玄功，迅速帮助老爹恢复伤势。 现在老爹的内力完全被妖力压制，只能靠着自身机能愈合，在速度上远远比不过纪火这玄功的速度。 然后夏凝裳惊愕发现，她都还没绑好绷带，伤口就已经结痂了。 好快的愈合速度，他好像比前几天更强了……夏凝裳心里一惊，于是也懒得再绑绷带，瞅着纪啸熊身上的下一个位置，又是一匕首扎下。 这匕首下去，同样没发现种子，于是便收回匕首，仅仅是把伤口按住，没多时伤口就已经止血。 接下来她又扎了几刀下去，纪火看得出来，这几刀拿捏得很是精准，没有丝毫伤及内脏，而且选取的位置都是方才她在老爹身上摸索的，估摸着是认为种子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 几刀下去，夏凝裳已经满头细汗，这样细致又紧绷神经的操作对她来说负荷极大，更别说是用这把漆黑匕首。 只是连连几刀下来，都没找到种子，不免有些丧气。 这几个地方都没找到，那就只可能在一个地方了。 夏凝裳眼神有些犹豫，看向纪火，发现纪火正微笑看着她。 “……” 她深吸了口气，微微颤抖的手抓住匕首，一点点朝着纪啸熊的心口扎去。 这动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吕水正要发出猛男尖叫，却在瞬间被卢得水用满是黑毛的大手捂住嘴。 匕首刚刺进去没多久，忽的就听见纪啸熊的心口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这声音很是刺耳，刺激得众人耳膜都微微发疼。 夏凝裳眼眸一亮，不再插下去，而是用力往下一拉，划出一条细长的伤口，随后她用力扒开。 众人这才看到，在纪啸熊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上面，却是长出了一张细小的狐狸脸。 这张脸满是怨毒地盯着众人，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是妖胎。”夏凝裳满脸苍白，眼眸里全是疲惫，语气严肃对纪火道： “怕是多年前你父亲就被种下这妖胎，现在妖胎已经激活，若是再让它吸收你父亲的精气，怕是再过些时日，它便会破膛而出。” 纪火眼眸微垂，问道：“在心口这个位置，还能切除吗？” 夏凝裳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这个妖胎，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不确定道： “我记得，你之前大半个心脏都被刺穿，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或许……你们家的血脉异于常人？” 异于常人个鬼哦，我那是有系统锁血……纪火不甘心问道：“若是只切除一部分呢？” 若是妖胎只在心脏表面一点，切除后他还是有希望能让老爹的心脏长回来。 夏凝裳凑近观察，那只妖怪的脸见到她凑近，嘴巴顿时张开，露出细小锋利的牙齿，对她龇牙咧嘴。 她刚凑上去，那张脸就忍不住往前凑，差点就从心脏上脱离，狠狠咬在她的脸上。 夏凝裳急忙缩回脑袋，妖怪脸才缩回心脏上，面露得意。 夏凝裳眼睛微微眯起，见着这妖怪脸满脸都写着有本事你凑上来啊，看我不咬死你，扑街崽！ “狐狸呀……”夏凝裳的眼睛眯得更小了，就跟一条缝似的。 不知为何，纪火忽的感觉腰间的人皇剑轻轻一颤。 “去找只大公鸡来。”夏凝裳幽幽开口。 其他几个将领皆是一愣，正要问话，然后就看见夏凝裳微笑着看向他们，好看的脸上带着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还不快去？” “啊是是是！”那几个将领急忙点头，其他话都不敢多说。 瞧你们那点出息……纪火心里默默摇头。 没过多时，一只羽毛鲜亮的大公鸡就被抓来了，这期间老爹的伤口愈合两次，都被夏凝裳再次切开。 夏凝裳一把抓住公鸡，先用匕首在鸡肚子上刻下一道看不懂的符咒，随后在公鸡脖子上一抹。 公鸡顿时发出尖叫，夏凝裳这才松开手，任由着公鸡不停流着血在帐篷里到处跑动。 紧接着，夏凝裳坐回纪啸熊旁边，匕首轻轻敲击床榻边缘，发出清脆声响，嘴里发出生涩的声音，像是在轻声呓语，又像某种神秘的咒文。 随着敲击声和咒文声逐渐加速，公鸡跑得越发快速，公鸡血洒得帐篷里到处都是，纪火鼻尖动了动，忽然发现这只公鸡的鲜血味道似乎变得浓郁了十倍不止。 纪啸熊心脏处那只妖怪的脸也出现挣扎的模样，没过多时，居然微微探头，一张细小的紫色狐狸脸从心脏处缓缓抬起，尖锐的鼻子嗅了嗅，眼里满是渴望之色。 终于，在公鸡血的刺激下，那张狐狸脸不断从心脏处挪动出来，大半个虚幻的脑袋都探了出来，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也就在这时，夏凝裳眼疾手快，左手酝酿出黑色气劲，覆盖住左手，一把抓住狐狸脑袋，用力将它从心脏处扯了下来。 因为扯得太快，心脏骤然一缩，表面出现不少撕裂的伤口，鲜血直流。纪火急忙运转玄功，迅速将心脏愈合。 “吱吱吱吱吱！” 那只小狐狸不停挣扎，还试图用牙齿咬夏凝裳的手掌，奈何手掌上附着内力，它的牙齿怎么都咬不动。 夏凝裳干脆利落掏出黑色匕首，连捅小狐狸十八刀，刀刀致命。 之后她才心满意足的收回刀，把血肉模糊的狐狸尸体往地上一丢，眸子如水，嗓音温柔道： “我也不是什么凶残之人嘛。” 第104章 做大做强 “你们离那么远作甚？”夏凝裳回头望向旁观的几个将领，眼眸微微眯起，嘴角挂着好看的笑容。 这些久经沙场的壮汉一个个支支吾吾，纷纷打着哈哈道：“没什么没什么！怕耽误夏姑娘治病。” “夏姑娘好医术！在下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哈！今儿个，今儿个天启针不戳哈！老夫忍不住想吟诗一首。” 纪火没敢看她，迅速把老爹心口的伤势恢复，再催动内力祛除老爹体内那些妖力，这次把妖力拔除后，终于他体内不再生出更多妖力。 就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宗师的体魄下迅速愈合。 纪火轻轻吐了口气，收回手，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看向夏凝裳笑了笑。 后者同样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转而柔和，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了几分。 这次最累的其实是她，不过最后几刀子捅下去委实爽了一把，因此看上去精神还好，甚至还能再捅几个人。 “给夏姑娘安排个帐篷。”纪火吩咐道。 “是是是，夏姑娘这边请。”眼见着老爹气色转好，这几个将领都快激动得哭出来了，连连对夏凝裳感谢不已，卢得水更是亲自带她去休息。 “二公子，这只公鸡怎么办？”吕水指着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公鸡。 纪火扫了一眼，平静道：“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吕水双手捧着公鸡就走了出去。 纪火又观察了阵，见着老爹气色好了不少，估摸着没多大事儿了，便也让其他人给自己安排了个帐篷，进去休息了片刻。 沿途遇到不少飞熊军士兵，个个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自己，眼神都快拉丝了。 也不知是学会“雷霆烈熊拳”的原因，还是单纯因为在战场上救下老爹。 不过……纪火扫了眼，发现这些飞熊军气色都很是不错，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大妖篡位吸收大周生灵精气的影响。 他在来时的路上也见过不少大周百姓，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精气在逐渐衰弱。 若是再让那妖怪吸下去，不出半年，怕是大周的百姓都要被吸个干净，大周将完全变成死国。 想到这里，纪火眼眸微垂，这次救回老爹后，京城他就得回去一趟了，加上老爹这个宗师，估摸着打个吸收龙气的大妖怪该是够了。 至少那妖怪之前是怕老爹的，不然不会等到老爹离开才篡位。 在帐篷里休息许久，等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纪火走出帐篷，正巧见着夏凝裳从旁边的帐篷钻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丝惊讶。 好你个卢得水，居然给两人的帐篷就在隔壁？ 睡了一下午，夏凝裳气色好了不少，她朝着纪火挑了挑好看的眉。 在夕阳下，她眸子微弯，反射出暗色的光，眼神似笑非笑，似真似幻。 看我干啥，又不是我故意安排的……纪火心里嘀咕着，朝夏凝裳拱手笑道： “夏姑娘早啊。” “这都傍晚了，还早呢。”夏凝裳轻笑道。 两人肩并肩朝大营走去，路上夏凝裳好奇问道：“纪公子就不怕我当时一个不慎把你父亲捅死吗？” 纪火沉默两秒，随即坦然道： “说实话，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从业经验，只能赌一把。庆幸的是，我赌对了。” “纪公子这回答不够漂亮呢，若是你夸上我两句，我该是会很欢喜的。” 夏凝裳笑着道：“纪公子这一品实力，对力量把控也极佳，其实自己出手也是可以的。” 纪火摇头道：“杀人我擅长，救人就算了。你那手找种子，以及最后把妖胎引出的本事，我怎么都学不来。” 夏凝裳轻哼了声，嘴角微微勾起，没说话。 纪火接着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就像是……”他顿了顿，笑道：“就像是夏姑娘的厨艺一样。” 夏凝裳不笑了，像是想起了糟糕的事，深有感触地说了句： “自己做的吃多了，真的感觉人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 两人刚走到大营，就听见里面传来纪啸熊豪迈的哈哈声，还有那几个将领大呼小叫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老子还没死呢！给老子笑一个！” 走进大营，就见着纪啸熊大刺刺坐在虎皮椅上，脚尖一抖一抖的跟多动症一样，旁边则是好几个同样高大壮但明显矮上一头的将领。 怎么看都像是误入黑熊精老窝，见着一堆妖精在举办庆功宴一样。 “嗨，老爹。”纪火招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夏凝裳则是用大周的礼节，摆了个生涩的淑女动作，行礼道：“见过飞熊将军。” 纪啸熊看都没看纪火一眼，铜铃大的眼睛盯着夏凝裳，脸上的笑容绽放得就跟山上的菊花一样： “夏姑娘是吧，我听他们说过了，这次多谢夏姑娘出手相助。犬子粗鄙不堪，该是很难相处，望夏姑娘多多包涵，今后，也望多多照顾。” 我哪里粗鄙了……还有，你这文绉绉的词儿是从哪儿学来的，该是背了许久吧……纪火眼眸一扫坐在侧座的吕水，后者顿时骄傲地挺起胸膛，黑球球的脸上大白牙亮得闪闪的。 夏凝裳似笑非笑瞥了眼纪火，点头赞同道：“将军说得对，纪公子是有些粗鄙。” 纪啸熊哈哈大笑：“不打紧！若是不听话揍一顿就好。” “该怎么打？”夏凝裳眼眸微亮，颇有兴致。 “毒打！”纪啸熊不假思索回道。 呵……纪火急忙上前，打断这俩不靠谱的对话，毕竟这么多人都看着了，他问道： “老爹，你还记得是怎么中的妖毒吗？” 纪啸熊回道：“该是多年前的暗伤，再加上凉国都力夫那奸贼在战场上用秘法刺激，这才导致我暗伤爆发。” 纪火循循善诱，“会不会是你之前吃了什么或者喝了什么？” 纪啸熊想了想，疑惑道：“应该没有吧。” 纪火下一句还没说出口，便听见纪啸熊大笑着补了一句： “说起来咱临走前新皇还来送咱，还给咱赐了杯酒。新皇好啊！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纪火和夏凝裳身子同时一震，两人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惊愕。 “老爹，新皇很好吗？”纪火试探性问道。 “那当然！”纪啸熊毫不犹豫点头，眼里满是崇拜之色：“新皇文成武德，体恤百姓，是个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千古皇帝！在他的带领下，大周一定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第105章 夏姑娘可是认真的？ 在众人的笑骂中，纪火和夏凝裳退出帐篷，来到飞熊军另一侧。 确保这个距离纪啸熊听不见后，夏凝裳还觉得不够保险，又用内力包裹两人，隔绝声音，这才询问： “要不，我给你父亲来个药检？” 纪火摇摇头，轻叹道：“不必了，我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手段。” 他解释道： “那大妖先是趁机混入皇宫，然后用手段让凉国皇帝和大周老皇帝死斗，趁机扶持四皇子上位。之后又让凉国大军入侵，引老爹出征，临走时给他喂了酒。” “等老爹离开后便一举篡位，吸龙气成就气候。” “而老爹在战场上会被妖胎侵蚀，对凉国而言，能杀便杀，杀不了也无妨，这也是凉国军队走得这么干脆的原因。” “至于老爹，若是无人搭救，妖胎破体而出，便会得到一个用宗师精血滋养的妖怪，潜力无穷。若是妖胎失败，老爹也会被滋养的妖气蛊惑，成为那大妖的宗师级爪牙，怎么算都不亏。” 纪火长叹一声，“这谋划环环相扣，防不胜防。期间离不开凉国的配合，估摸着凉国老皇帝之前便和这妖怪有所合作。” 想到这里，纪火才想起老皇帝嗝屁前给他说过，凉国皇帝是个老硬币，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可恶，看看人家凉国皇帝，再看看老皇帝，丢不丢人，留下个烂摊子给人收拾，连自家儿子被人迷了都不知道。 原本想着赶紧来救老爹，若是能救下，还能多个宗师级高手一起打妖怪，没想到救是救下来，却成为人家的宗师高手了。 夏凝裳静静听着，之前她便听过纪火说起京城可能被大妖篡了的事，此时她严肃问道： “你真打算对付那只大妖？那可是吸了一国龙气的妖怪。” 纪火眼眸微垂，缓缓道：“我们来时的路上你也见到了，那些百姓已经有被妖怪吸取精气的迹象，草木枯萎，山河荒芜，要不了多久怕是整个大周都会成为死域。” “有的事儿，某不得不做。” 夏凝裳沉默了。 纪火看向她，认真道：“夏姑娘，此行危险，九死一生，要不便就此别过？” 夏凝裳看着纪火的眸子，对方眼眸清澈如水，眼底漆黑无波，一时间竟是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另有一番谋划。 从相遇至今，她也有些分不清，面前这男子究竟是真诚，还是城府，就如同她一般。 她眼眸微闪，思绪万千，最后轻笑道：“纪公子说笑了，如此有趣之事，我自然是想参与一番。那吞了龙气，成了气候的大妖，我也想见识见识。” 纪火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夏姑娘可是认真的？” 夏凝裳伸手挽挽秀发，正视对方的眸子，轻声道：“纪公子也说过，若是让那大妖成了，这中原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会死绝，我自然是不愿见到这一幕。” “可你是龙国人。”纪火提醒道。 “可我喜欢这中原，喜欢这江湖。”夏凝裳平静和他对视，一字一句道。 纪火眼眸微垂，“如此，值得？” 夏凝裳轻笑道：“纪公子，我夏凝裳喜欢的东西，谁都不能毁掉。即使要毁，也只能我亲自动手。” “若是有朝一日，我龙国将士大举进犯中原，我也会保证，他们不会滥杀无辜，不会屠城灭族，不会对妇孺动手。” “只因我喜欢这中原，喜欢这江湖。” 这般霸道的言语说得坦坦荡荡，把自己的野心完全展示在纪火面前。 纪火深深注视着夏凝裳，他忽然觉得，现在他最该做的，是拔出腰间的人皇剑，直接捅对方腰子，为中原武林除了这妖女。 “如此，这次便多谢夏姑娘陪纪某上刀山下火海了。” 纪火笑了笑，拱手深深一礼，转而开口：“不过若是龙国大军进犯中原，纪某便是你们最大的障碍。” 夏凝裳眨眨眼，眼眸微弯，眼中战意澎湃，“如此才有趣，不是吗？” “便是如此！人生就该这般有趣！”纪火拍手大笑。 两人讨论一番后，这才匆匆别过。 纪火先是回到帐中，迅速写下书信，把老爹的情况，还有龙国记载的大妖吞噬龙气的事件都写下，还有夏凝裳的猜测都写了下来。 最后补了一句：【老爹若是真成了妖怪狗腿，我有法子对付。只是如此一来，对付大妖之人便少了个宗师，大妖有大周气运加持，恐怕难以应对。】 写完信后，他把信纸绑在人皇剑上，拍拍剑身，喊了句：“去吧。” 人皇剑发出一声清脆剑鸣，化作一道金线直冲天际。 纪火便悠闲坐在帐篷内喝着茶水，一盏茶的功夫都要不到，人皇剑又飞了回来，剑鞘上用好看的金色束带吊着一个竹筒，就跟信鸽一样。 哟，看来大兄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嘛，都有心思给人皇剑做信筒了，要不哪天试试做个竹篮，让人皇剑当快递员试试…… 纪火心里的念叨了句，然后拆开竹筒，展开里面的信纸，迅速扫了几眼，里面纪君鸿回道： 【既如此，父亲便交给二弟了。至于大妖有一国气运加持，难以对付之事，我来处理，问题不大。只是这需要些时日，二弟最好把父亲拖一拖再回京。】 话说大兄这么靠谱嘛，和我那帮小子完全不一样……这是兄弟俩第一次合作，没想到居然顺手得很。 纪火把信件烧毁，然后将人皇剑绑在腰上，还别说，剑柄上吊着个竹筒，走起路来晃荡晃荡的，还挺有感觉，比剑柄上绑着玉佩啥的有感觉多了。 有些雅致。 嘿！ 第107章 他在那万人中央 京城，朝堂上。 “禀陛下，边关大捷！纪火于战火中以‘雷霆烈熊拳’指挥飞熊军，大败凉国都力夫，凉国大军已撤退。” “纪火得高人相助已救下飞熊将军，不日大军便可回京。” 朝堂上一片哗然，众大臣弹头而庆，脑袋取不下来，就随手把胳膊扔到半空庆贺。 国师含笑点头，拱手道： “陛下，先皇还在时，曾让微臣算过一卦，那纪火乃是难得的将才，日后必会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实乃我大周幸事。” 听到这话，朝堂上又是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纷纷庆贺，有说一眼就看出纪火不是池中之物的，还有说等纪火回来给他安排相亲，一次安排十个的。 龙椅上慵懒地躺着一位穿着暴露的美妇人，正颇为无聊地磕着血淋淋的指骨。 龙椅铺着一张人皮，金色的光芒被已经干涸的暗黑色血迹污染得黯淡不已。 “既如此，等飞熊军回来，朕一定要好好赏赐他。” 美妇人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露出诱人到让人看一眼就爆炸的性感身材，修长又富有弹性的大腿让人浮想联翩，含糊不清地回了句。 “陛下圣明！”文武百官齐齐拱手，异口同声道。 美妇人惆怅地叹了口气。 为了保证这段时间能有源源不断的国运龙气汇聚，她只能扮演着皇帝的角色，维持大周的正常运转。 然后她就见识到了，当皇帝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儿。 天天这群人类吵来吵去，鸡毛蒜皮的事儿骂一个时辰，还句句不带重样的。 真是的，死都死了，还这么精神。 她可是听出来了，好些时候其实他们就是单纯为了吵而吵，像是想表现自己一样。 好几次她都想一巴掌把这些人拍个粉身碎骨，最后又强行忍住。 “当人好难啊。” 美妇人趴在龙椅上，惆怅地叹了口气，像是一条在海边晒了三个月的咸鱼。 她的眼里浮现出数条毛茸茸的虚影，那些虚影里带着灿烂的金边。 “还差点，只差一点点……” 美妇人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默默给自己打气，像极了一次次暗下决心下个月就辞职不拧螺丝的牛马。 …… 休整五天后，飞熊军便要班师回朝。 纪火起了个大早，然后便见着卢得水鬼鬼祟祟过来，身后还有几个士兵抬着一套锁字连环银龙甲。 “这是？”纪火疑惑道。 卢得水嘿嘿笑道：“二公子，天冷了，该添件衣服了。” 你丫的现在还是夏天，顶着大太阳呢……纪火嘘着眼道： “老卢，我没有官身，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这是我的私人珍藏，觉得二公子身材很棒，特意献给二公子的！”卢得水拍着胸脯道：“我敢说，二公子穿着这身出去，谁都不会多说一句！” 好像大周律法不管是私藏铠甲还是赠送都是要杀头的吧……纪火看着卢得水得意洋洋的表情，委实没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 “二公子，要快啊，将士们都等着呢。”卢得水催促道。 “行吧行吧。”纪火无奈点头。 等他换上这身银甲，来到集结地点时，发现飞熊军早已整顿完毕，所有人都目光灼灼望着他。 “……” 站在最前面昂首挺胸的，是以卢得水、吕水为首的将领，再往后便是万夫长、千夫长，在这之后，便是黑压压的十万飞熊军。 “请少帅上马！” 一个老资历的将领牵着一匹白马，高声喊道，那神气的表情，都差点兴奋地搓手手了。还得是他运气好，抓阄抓到的这个位置。 卢得水等人眼角余光见着他的模样，气得直咬牙。 十万人具体有多少？纪火其实没什么概念，更别说除了十万人外，还有粮草军、伙夫、医疗兵等等。 现在，这黑压压的军队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眼中的炙热和崇敬清晰可见。 不可一世的飞熊军，杀气腾腾的飞熊军，纵横天下的飞熊军……我的飞熊军。 纪火神情有些恍惚，总觉得哪里不对。 流程不对，场景不对，没朝廷任命，也没个正式的交接啥的，怎么就稀里糊涂成这样了？ “这臭小子磨磨蹭蹭干什么呢？”纪啸熊坐在人群后方的高头大马上，不满地哼哼唧唧。 夏凝裳同样骑马在他身旁，笑着问道：“纪将军，就这样把飞熊军交出去了？” 纪啸熊无所谓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时常听到他的消息，论实力，这臭小子已是一品巅峰，宗师不出，谁与争锋？颇有我当年之姿。” “再加上他脑子也不差，颇有我当年之姿。” “最后，这臭小子虽然顽劣不堪，但似乎还有那么一点侠的味道，有我当年一分之姿。” 说到这里，纪啸熊的脸上带着些许骄傲，嘴角也带着一丝自豪，眼里满是欣慰。 对于这个流浪在外的儿子，他更多的是愧疚，也曾想过，若是他真没什么出息，养他一辈子也无妨。只要不是什么叛国的过错，他都会打骂一顿就完事。 只是这小儿子现在的成就，真的是远远超过他的期待。 “虽然我不愿承认，不过这臭小子确实没给我丢人。”纪啸熊小声说了句。 “至于朝廷任命之类的，我相信新皇开明大度，是不会反对的。飞熊军只要忠于皇室，忠于大周，谁当元帅都成。” 纪啸熊笑着笑着，眼里有些闪烁，轻声道： “如此一来，我也可以退休了。” 夏凝裳听到这话，眼眸微垂，视线落在面前这位四大名将之一的飞熊将军身上，只觉得他在这短短几个呼吸，便失去了那股纵横天下的气势，变得暮气沉沉。 这瞬间夏凝裳明白，今后在战场上将不会再遇到这位飞熊将军，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更年轻、更可怕、更朝气勃勃的飞熊将军。 她在小时候便听过这位名将的传说，顽皮时还被哥哥吓唬“你再不听话，小心飞熊将军过来打你！全身长毛那种！” 说的次数多了，她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和这位名将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只是没想到见到时，会是这般场景。 她轻叹一声，自己也说不清是感慨英雄迟暮，还是感慨自己的童年阴影终于消失了。 “夏姑娘。”纪啸熊忽然开口。 “呐？”夏凝裳方才有些走神，此时下意识回道，同时扭头望去。 只见纪啸熊双手抱拳，郑重朝夏凝裳行礼，笑道：“日后我家这臭小子，就劳烦你多多照顾了。” “啊？” “啊？！” 夏凝裳眨眨眼，忽的反应过来，扭过头去，眸子下意识望着天空的云卷云舒，嘴里含糊不清道： “将军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纪啸熊咧嘴笑笑，忽的想起多年前，孩儿他娘也似乎是这般姿态。 “老熊我大病初愈，神志不清，说了些浑话，夏姑娘装作没听见便好。”纪啸熊哈哈大笑道，连带着周围的将士都忍俊不禁。 你都说了我还怎么装……夏凝裳果断装作没看到，幸好面纱遮了脸，其他人该是看不到她的神态。 她眼眸游走，最后视线定格在前方站在万人中央，似乎浑身都散发着万丈光芒的年轻将军身上。 纪火翻身上马，眼眸闪烁着光，高声道： “全军听令！出发！” “喏！” 声震九霄。 第111章 计划 来到镇国公府时，大兄早已在大门口等着。 和最初见着时一样，一副白衣飘飘俏公子的模样。 像是他从来便在这里，未曾离开过。 又像是他早已和这天空，这大地联系在一起那般。 纪火仅仅看了一眼，便有种像是见到剑圣钵钵的感觉。 “二弟，你来了。”纪君鸿眼眸含笑，温和道。 可能是逛了一圈见到的全是活死人，这时见到个活蹦乱跳的大兄，还有些不习惯。 不得不说，大兄向来喜欢咳嗽，身体瘦弱得风一吹就倒，一拳下去能哭很久。 京城里媒婆虽多，不过敢来找大兄的确实比较少，主要是怕他哪天一个不小心就嗝屁了。 没成想，原本所有人都觉得会猝死的人，会是京城最坚挺的人。 “嗯，大兄好啊。”纪火笑着道，然后指着身旁有些局促的夏凝裳道：“这位是……” 纪君鸿笑着道：“夏姑娘是吗？父亲已经拉着我说了一下午关于夏姑娘的事。” 纪火：(???) 夏凝裳：(⊙?⊙) 纪君鸿带路往府里走，嘴里接着道： “你们在九曲峡一人持剑，一人煮茶挡住中原群豪的事儿也早就传遍江湖了，为兄不巧有所耳闻。” 纪火：“……” 夏凝裳：“……” 纪君鸿又道：“二弟你被凉国国师重创昏迷，也是夏姑娘背着你一路边杀边逃，在天绝山脉相依为命的事儿在江湖上也是一桩美谈。为兄不巧也有所耳闻。” 纪火：“……” 夏凝裳：“……” “哦，对了，”纪君鸿笑道：“下午时父亲和我分享你们在飞熊军的所作所为，我一时兴起，也把这些江湖流言都告知了父亲。他表示很是满意，已经兴致勃勃偷酒喝去了。” 纪火：“……” 夏凝裳：“……” 等三人来到纪君鸿的小院，纪火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兄，我与夏姑娘是纯友谊。” “对对对！”夏凝裳也接嘴辩解道：“我们只是志同道合！” 纪君鸿嘴角挂着笑，这些天来，他难得笑得这般开心， “不必多言，为兄都懂！” “……” “……” 三人坐下，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纪君鸿先是看了夏凝裳一眼，见着纪火没什么表示，便知这姑娘该是想和他们一条路走到黑了，于是更是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那么我们便开始谈正事。” 纪君鸿开口道：“那大妖吸了龙气，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吞噬大周气运，成就无上境界。” “为今之计，便只能杀了那大妖。” “只是京城内的人都被那大妖迷惑，一旦动手，京城的众人都会是大妖的爪牙，包括父亲、国师。” “所以……” 纪君鸿道：“二弟，我需要你今晚便溜出城去，带领飞熊军攻城，把父亲和三万守城军吸引过去。你们面对的，可能不只三万人，还有京城无数活死人。” 纪火一愣，问道：“今晚？这般着急？” 纪君鸿叹息道：“你大捷归来，明日早朝那妖怪必定会唤你去金銮殿，国师便是在那里中的招。” 纪火点点头，“好，我今晚便攻城。” “在你攻城之前，还得解决一个人，国师李休！”纪君鸿面沉如水，认真道： “宗师术士一旦上战场，只要给他们施法时间，造成的破坏力远比想象中更可怕。” 纪君鸿眼眸微垂，纪火同样没有开口。 他们都清楚若是攻城，大妖必然会催动所有被蛊惑的人防御，即使是国师，也无法幸免。 虽说知道国师已经死了，但兄弟二人平日里都和国师有所交集，对他动手，始终是有些下不去手。 纪君鸿吸了口气，笑道：“国师便由我……” “我去吧。”夏凝裳忽然开口。 纪君鸿一愣，看向夏凝裳，皱眉道：“夏姑娘，国师可是宗师级术士，你……” “我有把握。”夏凝裳开口道。 纪君鸿看向纪火，纪火则是深深看了夏凝裳一眼，思绪流转，想起下午时夏凝裳便一眼认出了国师府的所在…… 纪火点点头：“多加小心。” “嗯。”夏凝裳轻声应了声。 纪君鸿嘴角微微上扬，即使是说话都压不下去，“那国师便交给夏姑娘了。” 他顿了顿，又道：“计划便是这样，夏姑娘先去击杀国师，同时火子带领飞熊军攻城，等父亲和守城将士都被吸引过去后，我便出手，进宫杀了那妖怪。” 计划简单粗暴，让纪火都觉得有些不靠谱。 第112章 简单的晚饭 纪火眉头皱起：“大兄，到时城中大乱，肯定还有不少人被迷惑后会阻止你，你一个人打得过来？” 纪君鸿眼眸平静，“无非是多杀些人罢了。” “你的人呢？”纪火斜着眼问道，他可不信大兄手底下没其他人。 “京城局势混乱，我原本藏在京城中的人手都被蛊惑，后来京城太过危险，我也就没再叫人过来。” “文先生呢？”纪火问道。 纪君鸿面无表情道：“我担心他被迷惑后坏了大事，就把他打晕绑起来了，不然若是真打起来，他若是帮那妖怪，还挺麻烦。” 纪火：“6” 他干笑声道：“还好我准备了人手，到时让他们帮你拖上一拖，问题不大。” “你是说小红糖？”纪君鸿问道。 “嗯，话说她人呢？怎么没见到。”纪火左右望望。 那娃修炼的武学配合红纸伞，只要不是遇到特别猛的高手，问题就不大。 “她前天办完我交代的事，就急匆匆出城了，说是去东边。”纪君鸿面无表情道：“哦，她还带走了钱多多钱庄的好几人，那些应该都是你的人吧。” 纪火一愣：“是我的人没错。不过钱多多那些人没被迷惑？” “小红糖早就把他们都唤醒了，他们都没事。”纪君鸿回道。 “芜湖？！” 纪火心里很是宽慰，没想到这娃关键时候还挺靠谱的嘛。不然他带着地煞组屠城时，若是遇到这几个崽子，到时兵荒马乱的，还要抽出精力打晕他们，就很麻烦。 “小红糖怎么做到的？大兄为啥没用同样的方法唤醒你的人？比如文先生？”纪火好奇问道。 纪君鸿面无表情道：“我问过小红糖了，她说她只是抽了那些人几耳光，他们就醒了。” “我就寻思着是不是强烈的刺激可以唤醒这些人，所以我也抽了文先生几下，发现没用。” 纪火嘴角抽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理论上大兄这个猜测是没错，可强烈刺激指的这几个耳光，而是天罡地煞组从小都是被小红糖抽过不知多少次，这种恐惧早就刻骨铭心了都。 所以几耳光就能让他们想起内心深处的恐惧…… 不过小红糖没在的话，只是他带的这些人，可能不是很够，危险也很大，毕竟60万活死人，也不知能拖住多久…… 纪火面露忧郁之色，纪君鸿笑着安慰道： “不必担忧，世上并无十足把握之事，这次事件我们还有机会翻盘，就已是难得。” 他站起身，背负着双手，看着被妖气笼罩的京城，淡淡道： “若是事事计划周全，没个有趣的变数，那人生也忒无趣了些。” 纪火愣了愣，随即笑道：“便是如此。” 夏凝裳静静听着，总觉得类似的话似乎纪火也说过。 她摇摇头，只觉这兄弟俩好像都不太正常。 纪火又问道：“可有时辰要求？” 纪君鸿道：“深夜吧，我准备好对付那大妖的手段在晨曦，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便是终结一切之时。所以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完成击杀国师、飞熊军攻城，把高手都吸引过去这两件事。” 两人同时点头，他们都不知大兄准备的什么手段能搞定那只怎么看都很恐怖的妖怪，不过都选择相信对方。 计划敲定后，看了下时间还早，纪君鸿便笑着从房间里取出三瓶白瓷儿酒和几个小菜， “你们刚回来我都没时间好好招待你们，府里下人做的菜现在也不放心。” “这是为兄下午在厨房顺手做的，简单了些，等一切结束后，咱们再好好喝上一顿。” 只是些家常菜，麻婆豆腐、酸菜红烧肉、折耳根炒腊肉和白菜豆腐汤。 纪火微微一愣，这些都是偏川西口味的菜，并不是京城的口味。 尤其是折耳根，能吃这玩意儿的人不多，听说这个的也不多，尤其是京城的人。 估摸着是大兄特意为他学的这些菜肴。 “味道怎样？”大兄笑着问道。 “挺好吃的。”纪火眼眸微垂，笑着回道。 夏凝裳看了纪火一眼，总觉得他情绪有些许起伏，这种情绪之前从未在纪火身上出现过，她也无法辨认出是什么情绪。 她夹起几根折耳根，还没等纪火提醒，便吃了下去。 “味道怎样？”大兄同样笑着问道。 “味道有些奇怪，不过挺好吃的诶。”夏凝裳惊讶道。 大兄笑得更开心了，点点头：“那便好。” 纪火估摸着夏凝裳该是自己下厨做过一段时间的菜，从此只要是比她做的好吃，她都能吃得嘛嘛香。 之前不管去哪家酒楼或者小地摊点饭菜，那些饭菜有的纪火吃得直皱眉，在他看来真的只是能吃。然而夏凝裳都能吃得很开心，主要一个好养活。 也不知是她小时候的经历，还是说龙国那边厨艺发展得不怎么样，把这孩子给饿着了。 夏凝裳忽的侧过头，疑惑地看向他：“你刚是不是在想我？” 第113章 你看人真准 “没！怎么会？”纪火连忙摇头，矢口否认。 夏凝裳眯着眼睛，“但不知为啥，我总觉得你在想我，还是不怀好意那种。” “放屁！你这是污蔑！造谣！”纪火急忙说道。 “那你急什么？” “我才没有！” 两人说说闹闹的，这顿饭吃着吃着忽的就热闹了起来。 纪君鸿笑着喝了口白瓷儿酒，越看越是觉得顺眼。 这个夏夜，繁星密布，花丛里蛐蛐直叫唤。夏风一吹，凉爽中给人一种畅快之感，让人下意识忘记恩怨情仇、家国大义，甚至即将面对的厮杀。 三人说笑着，聊了不少事儿。多数是夏凝裳和纪火在互怼，纪君鸿则是在一旁笑呵呵喝着酒，有时还拉偏架，煽风点火。 酒喝到尽兴了，纪君鸿又从房间里拿出十几瓶白瓷儿酒，这玩意儿都是他从老爹书房里搜刮出来的。 等时间到了深夜，三人才收起脸上的笑容。 夏凝裳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这小院，这桌面的酒瓶。 她拱拱手，朝两人道：“时辰已到，我先去了。” “小心。”纪君鸿嘱咐道：“若是不敌，回来便是。” 纪火则是干脆道：“给国师留个体面。”他丝毫不担心夏凝裳打不过国师，主打一个信任无比。 夏凝裳翻了个俏丽的白眼，身形一转，化作一条黑龙直冲天际，盘旋一阵后朝着国师府邸飞去。 纪君鸿眉头忽然一皱，看向纪火：“大夏龙族？” “(⊙o⊙)啥？”纪火不明所以。 纪君鸿又问道：“夏姑娘是龙国之人？” “嗯。”纪火问道：“大夏龙族是？” 纪君鸿收起思绪，舒展眉头，含笑回道：“为兄以前在某本野史上见过的词儿，问题不大。” 不是，你这都看的什么野史啊……纪火心里腹诽，然后取下腰间的人皇剑，递了过去： “大兄小心。” “好。”纪君鸿接过人皇剑，笑了笑：“我也想看看，敢吞国运的妖怪，究竟是个何等模样。” 纪火拱拱手，身形如同大雁一般，朝着远方疾掠而去。 …… 国师府，此时灯火全无，黑漆漆一片。 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是打开的。 国师安静坐在大堂上，腰背挺得笔直，正对大门，像是一尊雕像。 没过多时，一道紫色人影出现在大门口。 她想了想，摘下脸上的面纱，大步走了进来。 “你来了。”国师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您知道我要来？”夏凝裳问道。 国师轻叹一声，回道： “白天纪小子带你进来时，我便知道，我会死在你手里。” 夏凝裳想了两秒，抱拳行礼道：“小女子前来，一为公，一为私。” “私事是何事？”国师好奇问道。 “想向国师取一物。”夏凝裳平静道。 “何物？” “魔龙枪残件。” 国师愣了愣，忽的想起前些日子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魔兵事件，他眯着眼问道： “江湖上出现的魔龙枪碎片是你做的？” “是。”夏凝裳坦然回道。 国师沉默了数秒，忽然问道：“纪小子知道？” 夏凝裳微微颔首，随即点头：“他该是猜到的。” 国师又问道：“你来这里取魔龙枪残件，他也同意了？” “他默认了。”夏凝裳又问道。 国师点点头，右手招了招，在他白天掏出茶叶包的桌下，又飞出一个香炉。 只见香炉抖动两下，禁制解除，一杆漆黑的枪头从香炉中飞出。 “拿去吧。”国师随手一扔，枪头便落入夏凝裳手中。 枪头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像是在欢呼雀跃，只是身上的魔气还没来得及出来，便被夏凝裳轻轻抚摸，又瞬间收敛进枪头里。 “你为的公事便是杀我？”国师又问道。 “是。”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国师眼里满是疑惑不解和迷茫：“该是发生了什么事的，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可我就是看不清，看不清啊。” 夏凝裳眼眸微垂，手中又出现一根漆黑短棍，短棍凝聚出漆黑气劲，和枪头连接在一起。 这把三分之二的魔龙枪已是出现在她手中，若是再加上她哥哥手中那三分之一，完整的绝世魔兵总算是收集齐了。 “你吃我一枪，该是就知道了。”夏凝裳认真道。 国师笑道：“你手中的是魔龙枪，我是个术士，我吃上一枪必死无疑。鱼在砧板上还会挣扎两下，你觉得我是任由你捅上一枪的人吗？” 夏凝裳沉默了，握着魔龙枪的手紧了紧，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 国师洒然一笑，双手摊开，不做防御： “你看人真准，我还真是。” 第114章 举兵压皇城，国师请天听 “国师，您……”夏凝裳有些迟疑。 国师笑道：“既然你说要让我看到真相，被你扎上一枪又何妨？好奇心是术士的致命弱点，可没有好奇心的术士不是一个好国师。” “既如此，”夏凝裳眼眸微垂，右手举起，魔龙枪在她掌心旋转，挥舞成圈， “便让你看看真相。” 话音未落，只听见“噗嗤”一声，魔龙枪已经扎在国师腰子上。 好快…… 国师眼睛睁大，忽然觉得，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就算防御也挡不住对方一枪。 术士果然不能近身啊。 还没等国师开口，魔龙枪滔天的魔气就冲进国师体内，他眼底的紫色瞬间被黑色吞噬殆尽。 国师宕机几秒，被篡改的记忆瞬间纠正，这些日子的桩桩件件涌进脑海。 他脸色瞬间大变，随即老泪纵横，然而他的身体里早就没了水分，怎么都哭不出来，只能在那儿哀嚎不已。 “都怪我！都怪我一时不慎！” “怪我没及时找到那妖怪！” “愧对先皇！” “愧对京城几十万的百姓！” 他干嚎不已，捶胸痛哭。 夏凝裳等他嚎了会儿，然后抽回魔龙枪。 腰子上的刺痛让国师冷静下来，他脸色惨白，感受到因为他醒来，妖力压制的生死平衡被打破，生命力在快速流失，只是因为魔气入体，再加上捅的是腰子，才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他问道： “这便是你和纪小子要做的事？” “嗯。”夏凝裳点点头。 “好好好！”国师忽然大笑道：“果然是天意！天意！老夫没看错人！纪小子很不错！老夫甚是欢喜！” 他看向夏凝裳，眼眸柔和，含笑道：“丫头，你也很不错。此事九死一生，那妖怪怕是已无人能敌，即便如此，你也愿意站在他身边……” 夏凝裳侧过脸去，看向一旁，小声道：“我是有私心的。” 国师老奸巨猾、为老不羞、老油条子了，便笑道：“是是是，你是为了魔龙枪而来，我知道我知道。嗯，老夫看你这丫头不错，魔龙枪给了你，也不至于生灵涂炭。” 他顿了顿，又摸着腰上的伤，感受到自己还能再撑一会儿，于是问道： “丫头，可否帮老夫一个忙？” “什么？”夏凝裳问道。 “扶老夫到后院去。”国师惨笑道：“我大错已成，趁着没死透，还能帮你们一把。” “好。” 夏凝裳一听，便搀扶着国师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国师忽然问道： “为啥你捅的是腰子？” “噢，”夏凝裳随口回来句：“他说要让你走得体面些。” 国师沉默两秒，回了句：“下次别捅这里，也不怎么体面的。” “好。” “也不对，下次也轮不到我了。算了，你还是想怎么捅就怎么捅吧。” “……好。” 纪火一路开着轻功飙到飞熊军大营，理论上这种速度很烧内力，不过只要他脚踩大地，就跟无限蓝条无限体力一样，等跑到目的地时，脸不红气不喘，甚至都没感觉有所消耗。 《元素图录》，就是这么离谱。 这还只是第一层的《元素图录》，这些日子他天天蹭夏凝裳的欧气，日常抽奖99999修炼值，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刷到第二层，那时还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飞熊军大营里，此时灯火通亮，黑压压的飞熊军将士整装待发，身披甲胄，战意高涨。 最前方的几个将领翘首以盼，终于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纪火身影出现在军营前。 这次是卢得水站在最前面，还牵着一匹烈马，神气地看着众人。 不是，你们是料到我今晚就来，还是时刻准备着谋反啊…… 纪火二话不说骑上烈马，一拉缰绳，走到大军前方，看向严阵以待、全军肃穆的十万飞熊军，运转内力，声音如雷滚滚压了过去。 “诸位，新皇已被妖孽所害，京城沦为妖域，六十万百姓化为活死人，大周不日便会成为死域！我们该如何？” “杀！” “杀！” “杀！” 飞熊军杀气滔天，声震如雷！ “此战，我们面对的是曾经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还有我父亲，诸位可愿？” 飞熊军寂静两秒，忽的齐齐单膝下跪，伸手捶胸： “吾等愿为元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元帅刀锋所指，吾等铁蹄踏破之处！” 纪火脸上浮现出一丝豪迈，大笑道： “既如此！咱就杀他个天翻地覆！飞熊军听令！” 他策马转身，望着漆黑的黑暗之处，似乎有无数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在等待着自己， 纪火大手一挥，呵道： “全军出击！目标！大周皇城！” “喏！” …… 夏凝裳托着国师来到后院，国师脸色惨白，气息若有若无，他的眼眸被魔气覆盖，但那双眼珠子亮得吓人。 他早就该死了，此时的他全靠意志力和一身术士之力撑着，拖延死亡而已。 后院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座孤零零的七星台摆在中央。 见着夏凝裳眼里有些许疑惑，国师笑着解释道： “我估摸着今日有异，便提前驱散了下人，就连我儿子都打晕扔柴房了。如今看来，该是我灵性直觉，可以避免提前被那妖怪察觉。” 夏凝裳点点头，扶着国师上了七星台，随后退到边缘处，静静望着国师。 国师深吸口气，面对漆黑的夜空，跪在七星台上。身上浮现出玄奥的气息，古老、神秘、这气息像是沟通天地一般，轻易便穿过了笼罩整个皇城的妖力结界。 国师弯腰叩首，额头重重砸在七星台上。 “咚！” 沉闷的声响落下，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像是所有声音都在此消失。 皇城结界的上空，似乎有某种意志醒来。 “咚！” 又是一声闷响。这声比之前更加清晰，似乎传到了更遥远，更玄妙之处。 此刻夏凝裳发现身体出现短暂的颤栗，像是有某种东西汇聚过来了一样。 “咚！” 国师最后用力一砸！ 顿时头破血流，额头上的鲜血流过鼻梁，落在七星台上。 “李休叩请苍天！请天聆听！” 这瞬间，夏凝裳察觉到某种不含丝毫感情的视线轻轻扫过了自己，让自己无所遁形。魔龙枪更是缩在自己体内，不停往里挤，瑟瑟发抖。 随后这视线，便落在七星台上那个满头白发，即将垂死的老人身上。 第116章 吾乃飞熊军元帅纪火 纪火带着飞熊军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卢得水远远看着京城那处电闪雷鸣的模样，提醒道： “元帅！京城上空乌云密布，雷霆闪烁，狂风暴雨，不是交战的好天气。” 纪火哈哈笑道： “那就杀到天变晴！” 黑云之中，忽然一点黑点迅速放大，却是一条黑龙在乌云中翻滚，朝着这边游动而来。 卢得水一看，双腿一蹬，从自己的马背上飞起，落在旁边吕水的马上，双手下意识搂着吕水的腰。 这俩都是人高马大，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壮汉，这么骑在一起，顿时就显得拥挤。 “你顶着我了。”吕水平静道。 “别磨蹭快骑。”卢得水催促道。 黑龙从天而降，落在空出的马背上，变化成夏凝裳的模样，追上纪火的快马，两人并肩骑着。 她快速道：“国师死前恢复了神志，发动玄术沟通天地，让京城降下大雨。现在京城内还活着的人都已清醒，京城陷入大乱。”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你父亲估计没有醒过来，他是被大妖亲自种下的妖胎，被感染的程度不同，不会这么轻易恢复。” 纪火微微哑然，随即感慨道：“京城里还活着的基本上都是有些本事的，有他们拖住活死人大军，至少让它们乱起来，就帮了我们大忙了。” “至于我老爹，就没指望他能醒过来，我早就想和他过过招了……还没正儿八经和宗师交手过。” 夏凝裳劝道：“我知道你很强，现在更强了不少，不过你父亲是成名已久的宗师，可不是剑痴那种半步宗师，你别托大。” 纪火看着她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嘛。” 夏凝裳撇过头去，漫不经心道：“我可没说过要陪你去送死。” …… 话说在离镇国公府不远有座精致的小院。 小院看上去简朴典雅，周围的百姓也少，一看就是那种很有逼格，怎么看都透露出大隐隐于市的高人风范。 而此时，这座很有隐士高人风范的小院主人正被关在柴房里，被人用传说中的龟甲缚绑法牢牢绑住，脸上还有个巴掌印，嘴里更是塞着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破布。 天空惊雷响起时，文先生脑袋轰鸣一声，随即睁开眼，眼中紫意快速消散。 在经过短暂的失神后，他完全清醒，眼里惊骇、恐惧、后怕等等情绪闪过后，他已是冷静下来。 “呜呜呜……” 文先生嘴里发出呜呜声，想解开这束缚，但怎么都做不到。纪君鸿为了防止他醒来后跑掉，用的捆绑手段显然很是专业。 “呜呜呜……” 现在主子一定在为天下百姓战斗！ 现在他肯定在孤军奋战，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只有我可怜的主子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主子，我哭死……呜呜呜呜！ 我一定要出去帮助主子，就算在他身边加油助威也好！ 几番尝试无果后，文先生只能像条蛆一样慢慢蠕动到门口，用脑袋撞墙，希望路过的人能听到动静，把他救出来。 “咚咚咚”撞了好几下后，脑瓜子都撞得有点晕了。 然后文先生忽然想起来，为啥他不转个身，用脚来撞？ 于是他就要用屁股垫在地上，来个180度翻转。 即使文先生屁股上的肉够多，也挺翘，在这种地面上翻一圈也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他即将用脚踹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呜呜呜呜！” 文先生眼睛顿时睁大，眼里闪过希望的光，随后用脚猛踹木门，希望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果然，外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呜呜呜呜(我在这里！救命啊！)”文先生发出呜呜声，踹得更加兴奋了。 然后，他就听见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 怎么不动了？ 文先生又要踹上一脚。 木门忽然“咯吱”被推开一条缝。 门缝里露出一张满是腐肉，一只眼球靠着肉丝吊着的脸。 卧槽！！！ 文先生心里咯噔一下，双脚连着噔了好几下，往后缩了好一段距离，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那活死人仅剩下的那只眼睛从门缝里扫了扫，然后落在文先生身上，眼里出现一丝兴奋的情绪，随即他猛的一推木门。 木门发出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响。 一人一尸的视线同时落在门缝上，这才注意到这木门居然被人用铁链缠住了，上面还有一把巴掌大小的锁头。 主子居然还贴心的把门给锁了……他真的，我哭死！ 那只活死人又推了推，发现怎么都推不开木门，就伸出满是脓疮的手到门缝里抓了几下。 没够着儿！ 他不甘心地吼叫着，又不断用手抓过来，就是爪子太短，怎么都够不着。 文先生快蹦到嗓子眼的心逐渐平复，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虚惊一场的表情，就差点轻蔑笑出声，然后，他的笑容就僵硬了。 门缝处，又伸出一颗满是腐肉的脑袋。 两颗， 三颗， 四颗， …… 京城，城墙处。 整齐有序的践踏声从远处传来，即使隔得老远都能听到这声响，能感受到大地在颤抖。 纪啸熊面沉如水，眼中的雷霆似是要滴出水来。天空的雷光似乎被他吸引，隐隐朝着这处汇聚，逐渐形成旋涡，雷鸣声更是不断。 终于，在闪电交织中，黑暗深处豁然出现一支凶厉的军队，破开倾盆雨帘，出现在三万妖兵视野中。 在这支军队最前方的两人，一人身穿黑色华服，剑眉星目，满头黑发随意披散，看上去颇为桀骜不驯。 另一人则是个女子，身穿紫色衣裙，面容娇好妩媚。虽是女子，但骑马的动作，速度丝毫不比身侧的黑衣男子慢。 纪啸熊眼眸微微垂下，即使早就预料，但真的看到纪火带着飞熊军兵临城下时，心里还是有种失落落的感觉。 纪啸熊忽的抬腿站在城墙上，脚步一踏，力道从城墙传到地面。 整个地面顿时一颤。 “来者何人？”纪啸熊高声呵道。 纪火一拉缰绳，停在城墙不远处，身后的飞熊军同时停下，腰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寂静无声。 雨水打在他们的铠甲上，像是打在一尊尊坚韧的礁石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飞熊军元帅，纪火。” 纪火看着城墙上那压迫感强到令人颤抖的巍峨身影，不甘示弱高声道。 第117章 好枪法！ “逆子！你可清楚你在做什么？”纪啸熊怒道。 “老爹！我很清楚。”纪火摇头道。 “那你兵临城下所为何事？”纪啸熊又问道。 纪火眼眸微垂，忽然笑道： “还能为何？攻了京城，屠了京城，最后杀了那狗皇帝！” 夏凝裳微微侧目，嘘着眼看向纪火，虽说吧，这呆子说的是大实话，但听着怎么这般不对味儿，就跟反贼一样。 “可恶！”卢得水满眼都是小星星，低声道： “元帅好帅！把我一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吕水侧过头，看向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卢得水，嫌弃道： “你说归说，别搂我这么紧啊，禁卫军的人都看着呢。” “没事，你看他们的眼睛都紫得冒光了，是不会注意我们的。”卢得水小声道。 其实吧，这么紧张的局面，纪火是真不想往身后看，不过这俩的对话有种不走寻常路的感觉，让他老是忍不住想回头瞅。 就连夏凝裳的目光都开始往身后瞥了，连带着看他这个元帅的目光都开始意味深长起来。 不是，你看我作甚？ 纪火没敢看夏凝裳，而是板着脸看向城墙上那僵在原地的老爹。 在他说出这话后，老爹就一直没开口，整张脸隐藏在阴影中，壮硕的身体一动不动，身上的气息也在迅速收敛。 “飞熊将军！纪火贼子野心已现，贼子大逆不道，试图颠覆我大周王朝，请将军即刻出手！击杀此獠！” 一旁的禁卫军统帅忽然朝纪啸熊拱手，大声喊道。 纪啸熊僵硬地扭过头，看向这个统帅。 这人似乎是叫朱裴，什么时候当上的统帅，他也记不清了。 “你，要我杀了他？”纪啸熊木然问道，嘴唇干涩无比。 “将军！”朱裴眼眸清澈，声音陈恳，大声道：“这纪火乃是乱臣贼子！为了国家大义！非杀不可！” “国家大义、国家大义……”纪啸熊眼里全是痛楚之色，眼眸深处那抹紫色隐隐浮现。 他忽然抬头，看向夏凝裳，问道：“夏姑娘，你也要和这臭小子一起胡闹？” 夏凝裳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打湿，秀发紧紧贴着白皙的脸颊。 她莞尔一笑，离纪火近了些，并肩而立，眼眸流转，轻声道： “伯父，即便他是胡闹，我也愿意的。” 纪啸熊眼眸古怪了些，城墙上的三万妖兵的眼神也古怪了些。 就连身侧的朱裴都忍不住侧头看了看这个女子，他不是很懂这种感情，不过总觉得这种紧张的时刻不该说这般话吧。 就连身后那十万杀气腾腾的飞熊军，那滔天的杀气都出现短暂凝固。 纪火忍住，没去看身边的女子。不过他感觉身后十万人大军，城墙上三万妖兵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目光幽幽，如芒在背。 纪啸熊咳嗽一声，情绪再次拉满，怒视着飞熊军，呵斥道： “你们呢？你们也要和他胡闹？” 飞熊军沉默无言，被纪啸熊目光扫过的几个将领更是缩了缩脖子。 虽然他们听了纪火解释，来到京城下一看满城长得不像人的禁卫军，怎么看都有问题。 不过面对纪啸熊的问话，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卢得水正要开口，也想像夏姑娘一样，说上一句“我也是愿意的”，只是还没说出来，就被吕水狠狠掐了一下，这才把话缩了回去。 纪火大声道： “老爹！既然你将飞熊军交给我，我便是飞熊军最高统帅！飞熊军一切行动皆由我负责！” “好好好！” 纪啸熊怒目而视，眼里满是痛心之色，语气里满是悲哀，“一切皆由你负责！皆由你负责！” 他的声音越发洪亮，天空的雷霆闪烁越发剧烈。 纪火心里一急，只有让老爹和他打起来，大兄才能开展下一步行动，若是错过了城里大乱的时机，怕是就来不及了。 只见纪火一抹脸上的雨水，大声道： “老爹！事已至此，我已无心解释，动手吧！” 纪啸熊顿时双目圆瞪，右手抬起，怒吼道： “那我便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他一拳轰出，天上的雷霆顿时落下，在他拳风形成雷电编织的巨大拳头，隔着近五十米的距离，轰杀而至！ 纪火眼眸狂跳，他只觉周围空间完全被这一拳封死，避无可避，不管他躲到哪里，都会被这一拳击中。 他不敢托大，直接从马背上跃下，脚踩大地，顿时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地面涌入他全身。 纪火先是左手朝天空一抓，引下一道雷霆灌注全身，随即发出一声低喝，同样一拳轰出！ 相比纪啸熊那巨大无比的拳头，纪火这雷霆之拳就要小上些许。 两道雷霆拳罡在半空骤然相撞！ 意料中一触即溃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而是相互僵持！在拳罡碰撞处，无数闪电四处乱窜，闪烁出绚烂的光，一道道电弧从爆炸中蜿蜒射出，击得地面到处焦黑。 若是细看，便能看到小的那道雷霆拳罡不断破碎，又不断被修复，硬生生挡住了这道拳头。 纪火紧紧咬着牙关，内力疯狂输出，补充着拳罡的消耗。也幸亏大地的力量一直传导过来，他才能正面挡住这一拳，但即使如此，他也并不轻松。 反观老爹，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做出抬手的动作，轻松无比。 夏凝裳见着纪火踩着的地面都出现龟裂，更是细汗出现在额头。 她眉头一皱，豁然从马背上飞起，不管不顾，手中骤的出现一把漆黑的长枪，一枪刺出！ 枪尖爆发出漆黑枪芒，隐隐呈现龙形，张牙舞爪朝纪啸熊扎去。 纪啸熊左手一挡，顿时脸色泛起一阵鲜红，右手的拳罡骤然中断，连着倒退了三步，面色凝重地称赞道： “好枪法！连我都险些接不住！” 准备好一套小连招正要用出的夏凝裳： “(⊙o⊙)？” 第121章 皇宫前 “先生！要不咱慢点？”李止看得心惊肉跳，他倒是不害怕冲下去和这帮活死人干架，就担心被掀翻出去。 “放心！老夫以前也开过战车的！车技稳当得很！” 文先生大笑着，忽的一只手抓住树叶的尖儿，往旁边一拐。 顿时这树叶就直接来了个九十度的漂移，动作丝滑流畅，毫不停息。 李止低头躲过一只朝他抓来的爪子，手中那道薪火之光差点没拿稳，他高声问道： “为何我们不飞到天上去？” “因为老夫恐高啊！”文先生理直气壮回道。 “……” 就在此时，角落忽然窜出数道黑影，朝两人直扑而来。 “是妖怪！”文先生眼睛一凝：“没想到京城中早就混进了不少。” 他虽惊不慌，左手操纵着树叶左摇右晃，就跟在公路上不断超车的狂野赛车一样。 一只猫妖扑来，实在避无可避，他便操纵着树叶直接贴着墙壁飞，还时不时来个侧空翻。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止已经尖叫出声，若不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托着他，怕是他早就要掉下去了。 即使这样，他举着的光柱一直被他紧紧抓在手中，就算刚才的空翻，他都保持着光柱朝着夜空的方向，确保其他人能看得到。 待到两人穿过这些妖怪围堵后，文先生才回头看上一眼，随手一挥，一道清风拂过，瞬息间便灭杀了这些妖怪。 “为何方才不直接出手？”李止惊魂未定，忍住怦怦直跳的心，大声问道。 “车速太快，我来不及啊。”文先生大笑道。 李止嘴角抽搐，有些明白之前为何父亲对他说过，文先生哪儿都好，就是稳的时候很稳，疯的也是真的疯。 “大侄子，老夫的车技如何？”文先生又笑问道。 李止竖起大拇指，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中肯点评：“刺激！” …… “那道光怎么忽闪忽闪的？” “可能是在和活死人交战吧，他们速度很快，也是朝皇宫方向的，估计是打算把周围的人都聚集起来。” “也不知是哪位的手笔，若是真能将京城的活人都聚在一起，我们的压力肯定也会小很多，也更能方便大公子行事。” 纪君鸿这边，除了他和地煞组的几十人，周围已经聚集了上百人。 此时众人离皇宫已是不远，但压力远比之前更大，皇宫里的那位存了心思让无数活死人来消耗他们的体力，甚至是消耗纪君鸿的体力。 纪君鸿在人群中央，扭头望向另一个方向快速赶来的光柱。 那光柱时不时闪烁两下，又晃来晃去，就跟闪灯一样，怎么看都很刺激。 纪君鸿笑了笑，“瞧那光上窜下跳的，持着薪火之人，该是挺开心的。”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皇宫的轮廓，然而此时早已聚集看不到尽头的活死人，光是杀都不知道要杀多久。 一路杀来的江湖人早已疲惫不堪，气喘吁吁，见着这黑压压的人群，双手顿时有些发软。 坤二带着地煞组众人站在最前方，用“杀心剑诀”杀了这么多人，现在剑意逐渐攀升，倒是丝毫不惧。 坤二正要出剑，侧方却是忽然爆出数十道气劲，把活死人们纷纷炸飞出去。 “大公子做这般大事，岂能少得了我们六扇门的助拳？” 黑暗中出现数十个捕快，领头的便是四大名捕。 铁鹰高声喝道： “小的们！都打起精神来，不能让江湖上的汉子小瞧咯！” “喏！” 另一方向，也忽的出现数十个身穿黑色官服的高大武者，带头之人朗声喊道： “也算上咱大理寺一份！” 闻言，那高大武者和四大名捕目光在半空交汇，心里同时骂了句：这老比果然也来了。 其实这两帮人早就在皇宫门口蹲着了，他们因为公务繁忙，大多都是007，平日里很多人都是直接住在上班的地儿。 在被雷霆唤醒后，也是最快聚集起来的，又因为都是高手，不管是六扇门还是大理寺内部，都没多少活死人。 在出了这种大事，两帮人首先想到的便是来皇宫，这明显是皇帝出了问题。 可是吧，凭他们自己的实力怎么看都是给皇宫那位加菜，于是不约而同选择在皇宫门口蹲点，看看能不能来个大手子。 理论上六扇门和大理寺算是兄弟部门，虽说一个主抓，一个主审。 不过平日里六扇门抓到人了实在懒得走流程，因为大多犯人都是江洋大盗，找证据实在麻烦，于是自己就能把案子解决了，简单的案子扔天牢，复杂的要证据的就直接就地正法，解决不了案子就解决被告人。 然后大理寺就不干了，你这不是抢我们业绩嘛，我们也是需要kpi的。于是他们就抢六扇门的案子，抓和审一套龙服务。久而久之，人们也分不清投案该找谁了，反正都能接。 大理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六扇门管得了的我们大理寺能管，六扇门管不了的我们大理寺也能管。” 六扇门的标语就简单明了：“别磨蹭快干！” 不得不说，出了这档子事儿后，两边人倒是都想到一块儿去了，甚至都猜到对方的人马就在角落里蹲着。 于是两边人都蹲着，就是不露头。 直到纪君鸿带着人过来，于是才现身。 至于纪君鸿要做什么？他们都隐隐有所猜测，不过都没有多问。 毕竟……嗯嗯，不可说不可说。 随着两边人杀入，很快就把这些活死人杀穿，三方汇合在一处，共同朝着皇宫进发。 “嗯？那人是？” 铁鹰不愧是铁鹰，眼神就是好使，一眼就看到站在最前方，手持一把鲜红长剑的坤二。 坤二不像其他地煞组的其他人，他有着自己的骄傲，今儿个是想着平日里做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就天天蒙面。 今日难得做回正儿八经的好事，于是也没隐藏，就连手中的剑都是平日那把。 见着有人看向自己，坤二回头望了一眼，年轻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然后一剑把拦路的活死人劈成两半，黄的红的白的都有。 铁鹰正要开口，忽的就被其他名捕一人一巴掌把嘴捂得死死的。 “呜呜呜呜呜！” “你什么都没看到！” “呜呜呜呜呜呜！” “别叫了，没看到大理寺的人早就发现他了嘛！人家都没吱声！” 第124章 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 狂风飞舞，沙暴卷尘。 偏偏此刻天空还在下着大雨，雨水混杂着沙尘，都呈水龙卷的气势。 偏偏加了这么多雨水，那风暴中的沙暴依旧清晰可见，细小的沙砾光是刮着都让人生疼无比。 “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科学了……”纪火呐呐道。 夏凝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妖怪都出来了，你还说什么胡话呢。现在该怎么办？” 纪火沉声道：“我是可以冲进沙暴中，这些沙砾破不了我的防。” “知道你皮糙肉厚，但你一个人冲进去面对守城军怎么打？更别说还有个大妖。”夏凝裳秀眉紧皱。 纪火同样皱着眉头，他有预感，若是他的“元素图录”修炼到第二层，地阶段补齐，说不定能控制这些沙砾，只是现在他的修炼点紧凑慢凑的，还差了些。 若是此时有个宗师在，说不定也能破开沙暴，只是现在剑圣钵钵估计还在被老爹狂揍，一时半会儿该是回不来了。 “可恶，若是大巫祭在就好了，他最擅长对付这种妖术。”夏凝裳伸手挽着秀发，轻声嘟囔着。 现在别说大巫祭了，她只要回去摇人，说不定就会被她的妹控哥哥逮到，然后提着魔龙枪就过来找纪火麻烦。 纪火想了想，忽的在心里默念道：“系统，有什么办法吗？” 脑海里，系统像是陷入沉寂一般，丝毫没有回应。 这是正常现象，纪火这么多年和系统沟通，感觉这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抽奖机器。 直到上次抽到《元素图录》，纪火才隐隐发现系统破防了，甚至还隐约猜到这系统的些许跟脚。 于是才试探着沟通一下。 纪火咳嗽了一声，在心里又默念了句：“系统，你也不想我们攻不下京城吧，若是耽误了时辰，京城里的六十万活死人没人解决，说不定就会阻碍大兄斩妖。” 系统：“……” 纪火接着慢悠悠道：“若是大兄失败，整个大周生灵死绝，还多出一个气候大妖，到时候人间就全完啦，全完啦！” 一秒， 两秒， 三秒…… 【叮！】 【触发支线任务：用葫芦破黄沙阵。】 脑海里，忽然多出一条任务信息。 纪火挑了挑眉，嘴巴都微微撅起，满脸都是奸计得逞的表情。 “葫芦？什么葫芦？”纪火在身上摸了摸，忽的想起来，旋即从空间背包里拿出一个朱红色的小葫芦。 这玩意儿是当初用来装《元素图录》道韵的，用完后他就随手扔在背包的角落。 “这玩意儿要怎么用？”纪火试着把葫芦口对准黄沙，下意识喊上一句： “收！” 城墙上，朱裴哈哈大笑，虽然满天黄沙让他看不清城下的军队，不过也能想到对方此时抓耳挠腮的表情， “纪火！是不是没办法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过来啊！你有本事就过来啊！过来打我啊！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眼前的五道巨大沙暴风柱便出现异动，迅速缩小，收敛。 原本被遮得密不透风，完全看不见的飞熊军大军此时再次暴露在朱裴的视野里。 还有站在最前方的纪火，以及他手里拿着的一个朱红色小葫芦。 所有黄沙完全被小葫芦吸入其中，小葫芦甚至都没任何变化。 朱裴脸上的笑容僵硬，飞熊军面无表情看着他，城墙上的妖兵也忍不住侧目瞅着自家统帅。 纪火把小葫芦挂在腰间，冷笑着说了句： “我从未听过这样无理的要求！飞熊军听令！攻城！揍他娘的！” “是！” 飞熊军顿时兴高采烈，战意高涨！ 这次连卢得水都用力一架，驱着烈马就往前冲，大声吼道：“冲鸭！干他娘的！” “不是！我是术士！是术士！你别带着我冲啊！”吕水急忙喊道。 朱裴当即一惊，顿时倒退一步，深吸口气，胸腔顿时扩大，口中再次出现一抹黄光，随即用力喷出。 这次纪火早就准备，那黄光都还没来得及形成沙暴，他便一摸小葫芦，老神在在喊了句： “收！” 顿时所有黄沙都飞进葫芦口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朱裴双目瞪大，完全不敢相信。 “哈哈哈哈哈！好宝贝！真是好宝贝！”纪火爱不释手地摸着小葫芦。 夏凝裳嘴角微抽，总觉得这呆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一样。 【支线任务完成，奖励1点数。】 系统的提示声慢腾腾传来，象征性给了个点数。 “系统，你怎么不早说还有这么个好东西啊！”纪火在心里默念着。 过了几秒，才听见系统幽怨的提示声响起： 【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 纪火：“……” 夏凝裳见着纪火神色变化，不明所以，便上前抓住他的肩膀道： “别发愣了，呆子，再不上就来不及了。” 纪火情绪收敛，朝她点点头： “好，我们一起结束这场战斗。” 夏凝裳翻了个白眼，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两人顿时化作一条黑龙冲天而起。 黑龙在天空呼啸，任凭妖兵的箭矢发射，就是无法刺穿黑龙的气劲。 直到黑龙径直朝着朱裴冲来，朱裴此时心态已崩，怒吼着抓起狼牙棒扫来。 也就在这瞬间，夏凝裳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的魔龙枪顿时变招，舞出一个俏丽的枪花，随后便是直直一刺。 狂暴汹涌的魔气瞬间席卷而过，枪尖瞬间便击中狼牙棒，魔龙枪隐隐传出一声咆哮，狼牙棒应声破碎！ “这！这枪！” 朱裴瞳孔一缩，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纪火已经幻化出两米多高的巨熊虚影，双臂紧紧抓住朱裴肩膀，身后的巨熊虚影同样紧紧抓住朱裴，让他动弹不得。 “嘿！”纪火脸上露出狞笑：“我来揍你了！” 说罢，一个跨步过肩摔，直接把朱裴从城墙上扔了下去。 纪火在半空中紧紧抓住朱裴庞大的身体，看上去就像两坨巨兽从高空坠下。 “轰！” 地面瞬间被轰出巨大的深坑，泥土混杂着雨水溅得到处飞起。 与此同时，夏凝裳从城墙一跃而下，手中的魔龙枪在半空舞得一圈圈旋转，隐隐见着一条龙形气劲在围绕着她盘旋。 最后，夏凝裳倒举魔龙枪直刺而下。 “吼！” 黑龙从高空俯冲而下。 纪火猛地松手避开，魔龙枪径直刺进朱裴的胸口，那条盘旋的黑龙径直落下，蜿蜒细长的龙身连绵不绝刺穿对方身体，连地面都轰出一道深坑。 朱裴双目赤红，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最后无力的垂下脑袋，身体成一只巨大的猪妖。 夏凝裳气喘吁吁地抽回魔龙枪，见着周围原本正攻城的飞熊军都愣愣看着她，顿时秀眉一皱，威严呵道：“都愣什么？进攻！” “噢噢噢！攻城！” “杀鸭！” “冲鸭！” 一只只血红色的飞熊呱唧呱唧冲上城墙，在没有统帅的情况下，这妖兵完全不是飞熊的对手，很快战火便燃遍整个城墙。 “轰隆轰隆！” 也不知是谁率先拉开的城墙大门，紧接着无数飞熊军涌入京城。 “元帅！”吕水摸鱼到现在，总算来机会了，急忙牵着一匹快马就冲了过来。 纪火骑上快马，伸手一拉，夏凝裳便被拉了上来，落进他怀里。 “飞熊军听令！杀进京城！见到活死人便杀！一个不留！” 纪火高声下令，两人骑着快马径直往京城里冲，沿途的活死人纷纷被击杀殆尽，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第125章 你被人用棍儿砸过 纪君鸿关上朱红色大门，便慢悠悠往里面走。 随着他的移动，那一个个御林军纷纷抬头，青色的脸上全是獠牙，眼眸赤红，冷冷盯着那道移动的身影。 此时整个皇宫安静无声，只有纪君鸿在朝大殿方向走去。 “大妖能把活人转换成妖兵？”纪君鸿扫视着这些半人半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还是说只是被妖气侵染？” “历史上即使有这种事发生，也只是极少数，很少能做到这样的大规模。” 他观察一阵，眼中的疑惑越发明显，“和城外的活死人不同，他们似乎是还活着时就被妖气侵蚀，变成的半人半妖。” “那他们的意识是被篡改，还是被那只大妖直接控制？像是操纵木偶一样？” 纪君鸿嘴里轻声念叨：“这只大妖来得猝不及防，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才酿成这般祸事。她似乎和凉国有所牵连，看来这事结束后，凉国不得不去一趟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在发生。” 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行走在皇宫不知建造了多少岁月的古老青石板上。 直到他走到御林军中央，才有只妖兵忽然抬头，怒喝道： “杀！” 无数御林军纷纷抽出长刀，口中吞吐着妖气，纷纷朝他冲来。 更有无数剑气刀罡径直朝纪君鸿飞来，这些气劲上都带着丝丝紫色妖力，显然妖化后这些御林军的实力并没有削弱，反倒是妖力和内力相辅相成，有所提高。 纪君鸿嘴角含笑，身上忽然亮起金色的光，数道金色的龙气从他身上窜出，快速游走。 金龙挡住这些攻击，又呼啸着冲杀而去。 相比之前他还是一品巅峰时的金色龙气，此时的纪君鸿已是宗师，这些金色龙气每道都有百米长，往往一个摇头摆尾，便能掀翻无数御林军。 纪君鸿轻轻松松，没有丝毫费力的模样，直到他走到金銮殿前方。 那黑漆漆的大殿里，完全看不到任何光亮。 只是隐约间，似乎有股幽香从大殿里传出，让人沁人心脾，仿佛勾起最深处的欲望。 纪君鸿平静看着大殿，他的视线无法穿过这片黑暗，这也是这座皇宫里，他唯一看不到的地方。 “出来吧。”他平静开口。 “呵呵呵呵呵，” 黑暗中，传出一个女人妩媚性感的声音： “少年郎，为何不是你进来看看人家？” 纪君鸿嘴角微微翘起，眼眸中金色光芒闪烁： “若是我进去，岂不是要被你一口吃掉？” “哈哈哈哈！你身负‘九龙真功’，更是得了人皇剑认主，是当世人皇，还怕奴家不成？” 黑暗中，那女子的声音娇滴滴的，更有种幽怨之感： “奴家只是随便找了个国家想当个窝，没想到还能遇到人皇，真是委屈死了。” 纪君鸿眼眸微冷，随即笑了笑，手中人皇剑微微发亮，他点点头：“好，我便进去。” 说罢，他大步朝大殿中走去。 在他脚步踏进去的刹那，大殿豁然亮了起来，绿油油的烛火照亮一切。 大殿上方，满朝文武百官皆是肚子被刨开，肠子当做绳索，悬在房梁上。 尸体早已成为干尸，暗红色的血液把地面染成鲜红。 墙壁上，窗户上，全是暗红色的血液和断肢。地上还有好几具被啃食得只剩下骨头的尸体和头颅。 此时狂风呼啸，风吹进大殿，挂在房梁上的尸体顿时摇曳不已，双脚有规律的摆动着。 “咔嚓咔嚓！” 那一具具枯骨纷纷低头，凝望着走进大殿的纪君鸿。 “怎样？人皇大人，奴家的杰作不错吧？” 妩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只见金黄色的龙椅上，懒洋洋靠坐着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妇人。她穿着金黄色的龙袍，宽大的龙袍完全无法掩盖她身材的婀娜。 她暴露着大腿，光是看一眼就让血脉膨张，浮想联翩。 她的长相很是妩媚，说不清有多好看，只是在看到的第一眼，便让人觉得，她便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喜欢少妇的见到她，便觉得她是最火辣的少妇。 喜欢御姐的见到她，就觉得她是最攒劲的御姐。 若是喜欢萝莉的，就能从她的脸上，身上，看到那丝清纯，能勾起回忆那种。 若是你都喜欢，恭喜你，她想要的形象你都有。 那美妇人笑盈盈托着腮，妩媚动人，声音婉转： “奴家在发现你们的行动后，第一件事便是把这群整天就知道在奴家耳边唠叨的人都给杀了哦。” “奴家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发泄了一番呢。” 纪君鸿眼眸微垂，缓缓吐道：“千面魔狐。” “呀呀呀！不愧是人皇，一眼便看出了奴家的根脚呢，只是，人皇大人还有想看的吗？” 美妇人捂嘴轻笑，身子微微下浮，露出雄伟的罪孽。 纪君鸿摇摇头，眼中的金光越发明亮，平静道： “没想看的了。” “呵呵呵呵，人皇大人难道就不喜欢奴家这身子？”美妇人笑道：“至今还没有男人能顶得住奴家的诱惑呢。” 纪君鸿歪歪头，忽然问道：“真的？我听说你被人用棍儿砸过。” 美妇人脸上的笑容一滞，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 美妇人咬牙切齿，正要开口，下一刻，金光大作！ “轰！” 金銮殿上空的瓦砾骤然破碎，数条金龙从中飞出！直冲九霄！ 第126章 皇城守卫战 此时距离纪君鸿进皇宫已经有小半个时辰，皇宫里安静无声，大门紧闭。 “奇怪，里面怎么啥都看不见啊，也不知大公子怎么了？” 有个壮汉趴在朱红色大门口，撅着腚儿，核桃大的眼睛直从门缝往里面瞅，还不停扭着身子。 在他下面，还有两三个汉子同样在撅着腚儿，还有贴着耳朵往里面听的。 “别说看不见，连声音都听不见，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人杀得正激烈，便喊道：“你们别瞅了，赶紧过来帮忙，又有活死人过来了！” “好嘞！” “我的刀呢？” 自从纪君鸿进入皇宫后，来袭击的活死人就没断过，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若是人数不多还好，这些活死人都是京城的百姓，也不是妖兵，也就是会又挠又咬还小拳拳而已。 寻常江湖人遇到，也能单挑好几个，只是架不住人多啊。 如果三个拿不下一个江湖人，那就三十个，三百个！三千个！ 现在的活死人大军就是在彻底贯彻这个作战方针，也不指望他们有多大杀伤力，光是靠人堆，就能把这些江湖人累死。 幸好在薪火之光举起后，同样有源源不断的江湖人从京城各处往这里赶。 赶过来的江湖中人都不用其他人解释，光是血脉里的那股冲动，就会让他们本能的想要守护被众人簇拥着的薪火之光。 也就是有着这些赶来的江湖人，守护在这里的众人才能和看不到尽头活死人大军勉强维持平衡。 他们杀了一批又一批，堆积在四周的尸体都快累积得超过一人多高，还是看不见活死人的尽头。 有个手持大砍刀，最喜砍人脑袋的江湖汉子把刀都砍卷了，到最后累倒下被人救回来时，他双目无声，嘴里吐着白沫儿，一直不停念叨着： “我以后再也不砍脑袋了。” 到后来因为尸体堆积得太多，难以防御，文先生不得不出手。 只见他蹲在地上，用活死人的血液画了一连串玄奥的符文，最后衣袖潇潇洒洒一挥，顿时狂风大作，风从人类这边呼呼刮了过去，就跟闹了十八级台风一样，轻易便将所有尸体都给卷跑，连带着不少活死人都被卷走，给众人不少休息的时间。 李止看了两眼，忽然问道：“文先生只会呼风吗？” 文先生一挥衣袖，满脸都写着骄傲：“笑话！文某可是中原术士第一人，怎么只会呼风？” 原本和他差不多的术士本来就没几个，然后凉国国师被纪火秒了，大周国师祭天了，文先生突然发现，发现他莫名其妙就成了术士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了。 放眼中原这地头上，他说是第一术士也不是不可以。 得了如此荣誉，文先生心情很是复杂，说高兴吧也是高兴，毕竟到了他这境界，突然成了头牌说不高兴是骗人的。 可是吧，也有些古怪。毕竟他这个第一术士是比他强的都莫名其妙嗝屁了，才轮到他的。 李止看着文先生臭屁包包的模样，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文先生没好气道：“想说什么就说呗，这磨磨蹭蹭的成何体统。” 李止这才幽幽道：“我是觉得，若是先生唤出洪水从这儿冲过去的话，效果说不定会比狂风好些。尤其是现在还在下雨……” 文先生微微张嘴，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不错！确是如此！是老夫失误了。” 李止一愣，问道：“先生不生气？” 文先生坦荡笑道：“我为何要生气？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天天想那些虚头巴脑的，又怎能明白真实？” 李止拱手行礼，“先生真性情，晚辈受教了。” 其他默默偷听吃瓜的江湖人看向文先生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江湖中人最重面子，若是设身而处，怕是表面上会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转头就给这个后辈一闷棍。 “你们别再说啦！又有活死人冲上来啦！” 铁鹰见着众人聊得差不多，便急火火从前排赶过来，朝文先生行礼道：“还请先生把其他方向的尸体也冲散吧，现在已经难以抵抗了。” 文先生同样拱手行礼：“好说好说。” 他站在前方，写下完全不同的玄奥符文，随后一挥衣袖，顿时天上的雨水纷纷落下，越聚越多，转眼变成滔滔不绝的洪水，把尸体连带着活死人都冲散。 奇怪……文先生微微皱眉，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的术法比之前变强了不少。 是我不小心成了中原第一人，也有气运加身了，心境体现在术法上，才有这等威力？ 还是…… 文先生抬头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青铜铎，那上面散发着的绚烂光辉，柔和得像是一缕春风，温柔又抚慰人心。 乖乖嘞，我是唤出了什么玩意儿出来……文先生心里嘀咕一声，决定这事儿结束，就赶紧把这玩意儿扔给纪火，让他自己研究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活死人朝众人杀来，防守在最外围的防御圈不断缩小，众人都已是疲惫不堪。 其实聚集在此的江湖中人已是不少，达到上千人，甚至还有几个上三品的高手。 但这些活死人就跟杀不完一般，这些高手往往一道剑气连绵出去，刚把人杀完，才过了几秒，又会被活死人围个水泄不通，即使众人结成防御圈，也很是疲惫不堪。 只有地煞组的几十人修炼着“杀心剑诀”，能养剑气反哺，砍到现在剑都有些卷曲了，但还在坚持着战斗。其他和他们一起杀的，都换了两轮了。 “二哥，我都杀三百个了，你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一样？有什么秘诀吗？” 有个地煞组的成员眼睛赤红，深吸着低声问道。 因为接连不断杀人太多，他有些控制不住杀意。如果不是这些年来杀的人也不少，像是这般连着杀人，怕是早就被杀意侵蚀，堕入魔道了。 坤二还是如同最初那般，一剑接着一剑扫荡着街上的活死人。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别说是大理寺还有六扇门的人看他的眼神瑟瑟发抖了，就连文先生这些人都看出他的可怕。 这人从战斗到现在，真的是没有失误，每个动作都控制得细微无比，既能节省体力，又能最大限度杀伤敌人。 如果不是坤二顶在最前面，怕是众人早就被活死人冲散了。 坤二看了这个成员一眼，手中还是机械般的挥舞出血红色剑气，远远把数个活死人劈成两半。 他语气平静道：“别问我，我只是个无情的割草机器。” 那地煞组成员双目一瞪，忽的明白过来，想起以前老大的说的话，尖叫道： “你在自我暗示？你催眠自己了对不对？！” 他看向坤二，发现对方的眼神确实空洞得就跟个机器一样，显得呆呆的。 “二哥好可怕，连自己都骗。” 那成员小声比比： “学会了学会了……” 第127章 那是女施主！ “这位兄台，” 铁鹰硬着头皮走了上来，抱拳问道： “你们可是二公子的人？” 他的语气疲惫，顶着黑眼圈，连着冲杀了好几波，现在早就两腿打颤直不起腰，偏偏还被人推上来面对这个杀胚。 关键是，他被其他名捕和同僚泪眼婆娑的推着就算了，大理寺那帮人也在旁边起哄，说他是朝廷最后的希望是什么鬼。 可恶！为什么你们大理寺不派人过来？ 坤二回过头，点头干脆道： “没错，有事？” 铁鹰见着坤二还算正常，不像传闻那般疯，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些，问道： “既然是二公子安排的手笔，可还有后手？我们这帮人怕是很难挡住太久？” 他苦笑着看向包围圈的众人，此刻喊杀声不断，但只是最外围抵抗活死人的江湖人，在中间的众人都是疲惫的坐在地上，打坐休息。 文先生连着施展多次术法，用不少洪水冲飞活死人，现在直挺挺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嚷着“扶我起来，我还能冲。” 只有那个叫做李止的小伙子，不知咋回事，拿着一把长刀，从头杀到尾，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越来越兴奋了，现在时不时发出“嘿嘿嘿嘿”的低笑声。 这个小伙子铁鹰是见过的，国师之子，主业是个术士，但现在铁鹰怀疑他的副业是个杀猪的。 此时此刻，众人已经连着杀了许久，就快进入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但现在众人都是没了力气，全靠毅力支撑。 而且大公子进了皇宫后也再没了动静，不知道里面情况究竟怎样。 现在许多人心里都有些发虚，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来个团灭的节奏。 坤二看了他一眼，平静道：“现在我老大正带着飞熊军攻城，沿途击杀活死人，十万飞熊军便是最后处理这些活死人的手段。” 铁鹰点点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至少不会让这些活死人流落出去，能全部处理掉便是最好。 “至于，你此刻担心的，我们在飞熊军到来前会不会撑得住。” 坤二顿了顿，看向铁鹰，似笑非笑，让铁鹰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见坤二笑着回了句： “今晚行动前我收到了消息，我们还会有援兵，现在应该快到了。” “援兵？多少人？”周围正竖着耳朵听的众人都是眼睛一亮，精神同时一振，纷纷问起。 坤二正要开口，眼角的余光便扫到了角落，原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眼里第一次浮现出柔和的笑意，颔首道： “这不是来了嘛。” 黑暗的街道处，原本被活死人的身影挤满，周围的房屋里没有任何灯光，只能在电闪雷鸣下看到惨白惨白的人影。 此刻，一缕红芒突兀出现。 在黑暗深处，像是一盏红灯忽闪忽闪，若是定睛瞧去，便能看到那是一把古朴的不停旋转的鲜红色纸伞。 那纸伞似乎用鲜血浸过，红得发亮，通体鲜红宛如一个整体，就连伞骨都是鲜红如玉。 红纸伞盘旋着，不停散发着红光。 一只细小的小红从黑暗中伸出，轻轻握住伞柄。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穿着鲜红衣裙，赤着脚丫。皮肤洁白如同瓷娃娃一样，两腮鼓鼓的，跟婴儿肥一样。 她的头上用红色束带扎着两根小羊角辫，看上去怎么都可爱无比。 只是地上满是嗷嗷叫着的活死人，这娃又是这般打扮，悬浮在半空，怎么看都像是反派出场。 这女娃一出场，便身形如同鬼魅般迅速朝着众人的方向飞来。 她悬浮半空，似乎完全不需要借力，就跟传说中的凌空虚步一样。 随着她的快速移动，那红纸伞散发出诡异红光，红光照耀之处，地上的活死人们纷纷被吸干精血，倒地不起。 仅仅是她沿途飞过这片街道，一整条街的活死人哼都没哼，纷纷死绝。 “红红红红红红！” 见到这样诡异的一幕，有六扇门的捕头认了出来，手指颤颤巍巍指着飞速靠近的小红糖，嘴里哆哆嗦嗦喊着什么。 然后他就被其他几个捕头捂住嘴，铁鹰这次更是低声说道： “红什么红！这是救苦救难的女施主！” “对对对！” “没错没错！” 小红糖很快便飞过众人的包围圈，落在地上。 她现在装都懒得装了，两只小脚丫悬空在地上半寸，丝毫没有借力，就跟漂浮一样。 这样的诡异身法看得众人心头都是一阵狂跳，不少江湖人都已是猜出了她的身份，但就是没一人吱声，大家都装作没认出来一样，甚至心头还略微放松。 “红糖姐！”其他地煞组成员顿时低头，恭敬喊道。 他们都是后来的新加入的成员，许多不是最初那七十二人，对于这个十岁的小女孩，都得恭敬地喊上一声姐。 “嗯。”小红糖脸色冷淡，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坤二身上。 “小红糖怎么现在才来？”坤二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小红糖的眼角也有些疲惫，摇头道：“出了点事耽搁了。” 她扫过在场的近千人，最后目光落在被众人围着的光柱上，已是明白当前局势。 只见她把红纸伞唤出，随手往高空一抛，同时双手掐诀，红纸伞顿时高高挂在上方。 小红糖双手涌现出鲜红气劲，用力一托，气劲顿时打在红纸伞上。 “鲜红之障。” 一道红色的气劲从红纸伞身上涌现，笼罩住众人，甚至笼罩住周围数百米的范围，沿途经过的活死人纷纷被吸干精血。 转眼间，一道鲜红的气劲结界便牢牢笼罩在众人上方，把活死人完全阻拦在结界之外。 这结界和薪火之光遥遥呼应，却丝毫没有干涉。 第129章 既然如此，洒家便撤啦！ 李止眼里有些怅然，轻声道：“家父的事便是夏姑娘做的，她来时有条黑龙经过，我正好见到了。” 文先生嘶的倒吸口凉气，诧异问道：“国师是夏姑娘下的手？那你不恨夏姑娘？” 李止还没开口，忽的全身一个激灵，只觉得全身都打了个冷颤，连带着文先生都全身一哆嗦。 他俩扭头望去，便见着夏凝裳和小红糖不知何时停止了聊天，扭头目光幽幽盯了过来。就连在和坤二说话的纪火都微微侧目。 “姐姐，你下手不利落呀。”小红糖小声问道：“杀不？” 不是，我们隔得这么远，你们怎么都听得到……文先生嘴角微微抽搐。 李止则是摇摇头，解释道：“家父走之前给我说过，他不怨夏姑娘的，我此刻也明白家父的意思，自然也是不怨夏姑娘的。” 文先生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看向李止的眼神也宽慰不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 说完，文先生眼角的余光疯狂往旁边瞥，便见着夏凝裳和小红糖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纷纷收回视线，又在若无其事地摆弄着头发，时不时嬉笑几声。 不是，我怎么感觉这俩丫头好可怕……文先生忍不住擦了擦汗。 纪火从坤二这边知道了所有事，这才点点头，旋即看向夏凝裳。 后者原本正聊的开心，感受到视线后，便伸手摸了摸小红糖的脑袋，然后站起身走了过来。 纪火笑道：“夏姑娘要陪纪某进皇城吗？” 夏凝裳伸手一挽秀发，眼眸微微抬起，看着阴沉的天空，漫不经心道： “来都来了，总得见识一下不是嘛。” 纪火笑着点点头，旋即看向众人。 随着他的视线扫视过去，不管是江湖豪杰，还是六扇门、大理寺，甚至还有鱼龙混杂的一堆隐藏其中的人，都纷纷抬头看向他，不少人甚至强撑着疲惫的身子站起身，静静等待他开口。 原本在这红光和薪火照耀下，已是嘈杂的安全区域，此时忽的就陷入安静。 纪火想了想，开口道： “各位，纪某一会儿便会进皇宫，接下来的战斗恐怕范围极大，麻烦各位尽早离开此处。”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开口问道：“可若是我们离开，有活死人冲进去干扰你们战斗该如何？” 纪火解释道： “飞熊军破城后，活死人们的动作已经有所变化，不再朝着这里汇聚，估计是皇城内有变。”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活死人在朝这边聚集，即便还有少数，有我和夏姑娘在，我们也能挡住。 “刚才我猜测我兄长该是进了结界内，皇宫和此处不在同一个区域，所以我们在外面看皇宫没有任何变化。” “我和夏姑娘进去后，会想办法打破这个界限，那时战斗的威力会大幅度提升，我们也会顾及不来。” 他笑了笑，解释道：“你们算是京城六十万人里最后的幸存者，若是被这最后的战斗余波波及，那也白费了我们这么多气力。”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相互对视，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庆幸和后怕。 “既然如此，咱也当一回贪生怕死之徒，这里便交给纪公子和夏姑娘了！”有个光头壮汉当即拱手道，干脆利落转身离开红光范围，朝着黑暗中遁去。 “那我们也先离开了！纪公子，日后若有机会再来拜访！” “多谢纪公子大恩，洒家去也！” 一个个江湖人火急火燎就朝黑暗中走去，转眼便消失无踪，没过多时，这近千人就跑了个七七八八。 纪火微微张嘴，脸色古怪，其实他是想说，让小红糖带着他们转移的，毕竟有红纸伞在，防住这些活死人一点问题都没有，没想到他们会跑得这么快。 六扇门和大理寺的人也纷纷告辞，就连文先生都带着李止快速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把青铜铎取走。 似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青铜铎闪烁几下，光芒便消失无踪。 “文先生，这青铜铎是家父留给二公子的……”李止被拽着，路上快速说道。 “不急，我研究下到时候你再亲自交给二公子。”文先生拉着他的手，随手一挥，清空所剩不多的活死人，就朝黑暗中快速走去。 “那走这么快干什么？”李止疑惑问道。 文先生理所当然道：“占位置啊！” “啊？” 文先生带着他又跑了近百米，然后挑了个看起来挺顺眼的屋顶，衣袖一挥，两人便飞升上来。 然后一脚就踩到了条人腿儿，铁鹰倒吸口凉气，喊道： “不是，这里已经够挤了，你们还上来做甚？” 毕竟是一起战斗过的友谊了，文先生嘿嘿笑道：“方才我就瞅到你们往这个方向跑了。” “可恶！早知道我就跑远点！大理寺的那几个，你们往旁边挪挪，给文先生和李公子腾点位子。”铁鹰骂骂咧咧道。 “知道了知道了！还有空位没？挤挤？” “一点都挤不出来了啦！” 李止顿时傻眼，忍不住问道：“这是咋回事？”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大事！若是不看上一眼，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声音是从旁边的屋顶响起，李止抬头望去，便见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探头朝这边望。 李止认出来了，这人正是刚才第一个跑的光头大汉。 也正因为他是第一个跑的，现在抢到个视野极佳的位子，他甚至还有时间不知从哪儿弄来个床垫垫在屋顶的瓦砾上，虽然被雨水打湿了，不过比其他人好太多。 “就是！咱没实力参战，旁观总是可以吧！”另一个屋顶也传来声音。 “这事结束，老子逢人便吹当年老子多牛逼，到了七八十岁还可以吹给孙子听！” “我猜那大妖至少是宗师巅峰，大公子也是，这等大战不得看上一看？就算运气不好死了，也值了！” 李止微微张嘴，他从小便在国师府长大，和人接触得较少，有些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 直到文先生笑呵呵把他拉到身边，也趴了下来，才听到文先生笑道：“这便是江湖人。” 旁边挨个挨个趴成一排的四大名捕纷纷笑道： “江湖人向来如此。” 更旁边大理寺的人抬头没好气道：“你们这些朝廷的狗腿，算个屁的江湖人！” “唉！你说这话咱就不服气了！咱平日里就和江湖人打交道，怎么不算江湖人了？”铁鹰当即反驳。 “你才是狗腿！你全家都是狗腿！”其他名捕也嚷着：“嘴巴放干净点，我们是鹰犬！” 大理寺的人主打审案子的，说话那叫一个暗戳戳，冷哼一声：“前朝余孽！” “我特么！” “我的刀呢！” “大周还没完呢！你就前朝了！你这个周奸！” 两边人很快就吵了起来，纷纷把自己和对方的亲属联系起来。 李止听着听着，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眼眸发亮，低声道： “这江湖，听起来倒也有趣。” 第130章 结界内 “你们别吵啦，这样是死不了人的！” 六扇门和大理寺的人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其他江湖人看不下去了。 “咦！他们进去了！进去了！”有人从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屋顶上喊道。 于是所有人都在往皇宫方向瞅。 纪火和坤二他们交代完，便让他们和小红糖离开。 临走前小红糖想起什么，说道：“笨蛋哥哥，东海那边出了点事，等这事儿结束后你估计得去一趟。” 纪火一愣，旋即点头，“好。” 等人都离开，纪火看向站在一旁安静等待着的夏凝裳，笑道： “我们进去吧。” 夏凝裳点点头，魔龙枪出现在手中，挥舞出一个枪花。 虽然魔龙枪还差三分之一，而且夏凝裳其实已经可以召回剩下的三分之一残件，那个残件目前在她哥手中，也已经认主了。 若是召集齐，完整形态的神兵威力会大幅度加强。 只是先不说她哥现在还在忙着其他事，而且若是夏凝裳强行召回，说不定她哥就会以为她遇到什么强敌，然后就会从龙国一路穿过赵国杀过来，可能还带着一堆人马…… 这画面怎么看都很可怕。 一想到这里，夏凝裳只觉得脑瓜子疼。 两人来到皇宫大门前，并肩而立，同时伸手推开大门，只见门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随后两人同时朝前一踏，消失在黑暗中。 “怎么看不见了？” “人忽然就没了？” “果然是进入了结界内，所以我们在外面看不到任何动静吗？” “那完了，若是他们打不破结界，我们岂不是白白在这儿等着了？” “日内瓦！退钱！” 纪火和夏凝裳只觉得眼前一花，入眼便见着满地的尸体，都是妖化的御林军尸体，看这模样，怕是都是纪君鸿杀的。 这结界里的夜空倒是没有电闪雷鸣，此时黛色苍穹正高挂一轮圆月。 高空中，一只硕大无比的九尾魔狐正在疯狂攻击着。九条洁白的尾巴每次舞动都带有摧毁一切的力量，掀起的狂风甚至地上的瓦砾被掀飞。 和它对战的，正是手持人皇剑站在高空的纪君鸿。 纪君鸿看上去没多大变化，他每次挥舞人皇剑，都会带出一道金黄色剑气，同时有金色龙影飞舞。 他的周身更是有九条似真似幻的龙形虚影不停飞舞，不管魔狐的尾巴怎么攻来，都会被这些龙形气劲缠住，不断撕咬。 一人一妖的战斗掀起夸张的风暴，随意一挥一舞，都能掀起飓风，一剑斩下便是数十个房屋被斩断。 虽然他们是在天上打来打去，但地上早就被余波搞得烟尘滚滚，就跟各种闹地震一样。 “好家伙，这就是宗师级的战斗吗？”纪火看得心神巨震，虽然大兄看上去就只有魔狐的手掌大小，但打起来居然有来有回，每次动手都能把魔狐劈退。 夏凝裳观察了会儿，忽的挑眉道：“这俩的战斗好像谁都奈何不了谁。你仔细看，大兄的人皇剑根本破不了大妖的防。” 纪火观察一阵，果然发现，不管人皇剑的剑气多凶猛，落在魔狐身上时，魔狐体表都会浮现出一抹金光挡住剑气，到后来便只剩下纯粹的剑气，斩在身上已经无伤大雅。 至于魔狐，得嘞，它也破不了纪君鸿的防御，不管它怎么抓怎么挠，围绕在纪君鸿身上的九条龙形真气都会死死防住。 这九条金色龙劲每条都是近二十米长，盘旋在半空就跟九条真龙一样，不仅防御，还能配合着纪君鸿的攻击。 如果不是魔狐身上同样蕴含着金色气劲，怕是早就被纪君鸿摁在地上摩擦了。 纪火沉声道：“那大妖身上的应该便是大周龙气，已经和魔狐融为一体。人皇剑斩下去，便像是斩在人间帝王身上一样，会被龙气阻挡，威力大减。” 夏凝裳摇头道：“就目前来看，估计他们打个三天三夜都分不出胜负，难怪我们在外面听不见动静。” 纪火眉头皱起，现在他们都不知该怎么做，关键是这俩都是在天上打啊，他是不会飞的，夏凝裳是可以化龙飞上去，不过她一旦退出龙形，就会从天上落下来。 难道要夏凝裳蹦一下上去来一枪就落下来，然后再跳一下上去来一枪？ 跟跳跳虎似的？ “噗嗤！”纪火忍不住笑出声。 夏凝裳顿时嘘着眼问道：“你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事？” “没有，真没有！”纪火连忙道：“你这是诽谤！” “我给你讲，”夏凝裳鄙夷地看着他：“我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老是能感觉到你在想我，而且还是那种想不好的事。” 她幽幽道：“我有时真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咳咳咳！真没想！”纪火一阵心虚。 夏凝裳冷哼一声，跳过这个话题，以后有的事时间慢慢逼问，她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纪火伸手挠头，看着天空打得激动无比，各种爆炸的战斗。 此时他都不知要不要把这方结界打破，理论上把结界打破后，就不算魔狐的主场，在外界电闪雷鸣那种，他也能控制雷电劈它。 可是这结界是魔狐弄出来的，它估计是想在这里将龙气完全吸收涅槃进阶。这结界大概率会屏蔽大周气运，不让它和大周气运联系在一起。 毕竟大周已经日薄西山，若是它晋升时和大周绑在一起，得嘞，那就完犊子了。一旦大周亡了，它也得修为大跌。 只是一旦它离开结界，落到京城里，就会完全和大周国运联系在一起，即使它没有境界，它身上有的也不只是龙气，还有大周的国运。 一国气运。 那时他们面对的，便是一位人间帝王，一位同时具备龙气和国运庇护的气候大妖。 那就更砍不动了。 正当纪火犹豫之际，忽的听见大兄传音下来：“火子，打破结界。” 纪火一愣，旋即看向夏凝裳，然后便见着她也是一点头，眼眸望了过来。 不是，大兄也给你传音了？ 纪火微微张嘴，随后耸耸肩。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运起玄功，准备打破这结界。 第133章 愿人族昌盛 纪君鸿的剑招早已蓄力满了，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纪火拉仇恨。 此时见着妖狐冲过去，这才双手举起人皇剑，眼眸中金色光芒涌动。 下一刻，如同一道清风，他的身形消失在空中。 紧接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煌煌天威出现在天地间。 妖狐心头一凝，骤然抬头，却是发现一把巨大的金色长剑从天落下。 妖狐想要挣扎，却发现不管往哪个方向跑，都无法阻挡这一剑的攻势。 必然命中，必然刺穿！ “吼！” 它骤然朝着这金黄大剑发出怒吼，随后胸口便被狠狠刺穿，直接扎在地上。 “轰！” 金光的气劲夹杂着冲击波，把周围的雨水完全冲散，甚至天空的乌云都被倒飞而上的气流冲得七七八八，露出满天星辰。 金黄剑气消失，纪君鸿的身形重新出现在高空，呼吸没有丝毫急促，眼眸平静无波。 “哈哈哈哈哈！你还是杀不死我！就是杀不死我！人皇！” 大妖哈哈大笑着，胸口的伤势同样在快速复原，身上的九条尾巴散发出金色的光辉。 它早已停止了进阶气候大妖的步伐，此时只要它身处大周境地，就能源源不断得到国运补充。 大妖话音未落，便见着刚才那个讨厌的小鬼默默走到它面前。 这让大妖瞬间想起方才的事儿，一巴掌就拍了下来。 “吼！” 纪火身后顿时出现巨大的棕熊虚影，这棕熊一把抓住大妖的手臂，却是让它动弹不得。 紧接着，纪火做出摔的动作，身后的棕熊虚影眼中金光一闪，抓住大妖的手臂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轰！” 妖狐直接脑袋着地，头晕目眩，怒喝道：“住手！小鬼！我可是皇帝！” “轰轰轰轰！” 棕熊抓着它的胳膊连着砸了好几下，最后随手一扔，把巨大的妖狐身体扔出几十米，连着撞飞好几座屋顶。 “好弱的皇帝。”纪火瘪瘪嘴道。 他只是想测试下自己的气力，没想到进步得这么快。好像是在和老爹对轰了一拳后，他不管是对“雷霆烈熊拳”的理解，还是对“元素图录”的理解都进一步提升了。 理论上系统灌注的经验，该是熟练度都刷满了的，可是他就是感觉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吼！” 怒不可遏的妖狐发出一声低吼，身后的九条尾巴迅速舞动，顿时狂风大作，妖气弥漫。 然后天上就落下九条金龙，死死把妖狐的尾巴控制住。 纪火和夏凝裳同时望向天空的大兄，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纪君鸿解释道：“我早些年在一本野史上看过千面魔狐的记载，它们的尾巴是妖术的来源，只要把尾巴控制住，让它们施展不出妖术，顶多就是一只会肉搏的野兽而已。” “你放屁！老娘才不是野兽！”妖狐怒吼不已，不断挣扎着，但那九条金龙就是死死缠住它的尾巴，龙爪还死死抓在地上，让它无法动弹。 “he~tui！” 到最后，妖狐气得朝纪君鸿吐了口唾沫，然后被纪君鸿嫌弃地躲开。 这口痰落在不远处，随后传出好几个江湖人的惨叫声和骂娘声，估摸着味道很鲜。 纪火眼前一亮，快速上前，变化出巨大棕熊气劲，一耳光就抽在妖狐脸上。 妖狐：“……” “小斯儿！” “啪！” “你再抽！” “你打不死我！” “啪！” “老娘就是死……” “啪啪啪啪！” “……” 远处的屋顶上，众人见着那几乎把整个京城都给灭掉的篡国大妖被钉在地上，任由着一只巨大的棕熊一耳光一耳光的抽，总觉得这画风有些不对。 夏凝裳默默凑了过来，轻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喂，得了啊，你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笑得好变态。” 纪火咳嗽一声，兴奋道：“要不你来试试？掌掴宗师境的大妖怪诶！说出去多有面子。” 夏凝裳原本也想试试，只是看到他这变态的笑容，便默默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是，你离这么远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离远啊。” “我都看到你后退了！” “那是你看错了。” “你又后退了两步！和我站一起很丢人吗？” “你知道就好。” 纪君鸿站在天空，看着底下两人在那儿斗嘴，嘴角微微翘起。 他看了看东方，此时天空微微冒出白肚，脸上罕见的露出苦恼之色，“这大妖比我想象的要弱啊，亏我准备了这么久，感觉亏了啊。” 此时乌云早已被驱散，只有黎明的那丝晨光若隐若现。 纪君鸿长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满目疮痍的京城。远处还有飞熊军在清剿活死人们，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罢了，既如此，便由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以后得不了清闲了。” 纪君鸿面向东方，第一缕朝阳穿过云层，落在他身上。 同时天边闪烁出紫色光芒，像是呼应般，伴随着阳光迅速汹涌，朝他身上簇拥而去。 阳光和紫气点缀在纪君鸿全身，让他的发丝、衣裳都染上了金边。 地上，被揍得头晕目眩的妖狐骤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不可能！你怎么会！？” 纪火和夏凝裳也同时抬头，惊讶地望着天空的大兄。纪火眼里闪过一丝明悟，低声道：“原来这就是大兄的底牌……好手段。” “紫气东来！” “是紫气东来！” 江湖人纷纷看着天空的那个挺拔的人影，惊叫出声。 …… 南方，白虎军大营， 彻夜等待的白虎军持着武器，静静等待整夜，直到那丝晨曦出现，白虎军元帅才深吸口气，毫不犹豫面朝朝阳单膝跪地： “今朝廷昏庸无道，致使妖孽横行，民不聊生！” “我白虎军上下愿追随纪君鸿公子，一统九州，开创新朝！” “唯愿人族昌盛！万世太平！” 白虎军纷纷跪地，低声道： “唯愿人族昌盛！万世太平！” …… 与此同时，大周镇守四方的青龙军、朱雀军、玄武军大营，同样等待一整晚的军队，纷纷跪地，面朝晨曦，低声道： “愿追随纪君鸿陛下一统九州，共创新朝！” “唯愿人族昌盛！万世太平！” …… 大周境内，大大小小的州郡府，同样彻夜未眠，火把点了一夜，像是薪火在漆黑的大地点燃，熊熊燃烧，不曾熄灭。 若是有人从极高处望来，便能见到这点点薪火几乎囊括了整个大周，连成一片。 “唯愿人族昌盛！万世太平！” 在第一缕的晨曦下，大周各个角落都在响彻这句话。 火把上的橙色火焰，燃烧着，永不熄灭。 第136章 旗鼓相当的对手 夏凝裳带着纪火飞了许久，便看到了远处的雷光闪烁，乌云密布。 那处天空的乌云连绵不绝，笼罩的面积甚至远远超过了京城。 而且那里的闪电就跟发了疯一样使劲儿往地上劈，大大小小的闪电劈得到处都是，地面全是焦黑一片。 也是剑圣早就料到这种破坏力，才选在这种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不然两个宗师的战斗，得嘞，周围就别想有普通人能活了。 在那处乌云处，时不时窜出数道剑光，把乌云捅出大洞，阳光从乌云处射下来，看上去很是华丽。 看来这俩打得正激烈。 夏凝裳飞着飞着，就不得不低空飞行，实在是天上的雷霆太过密集，在这样的环境飞，很容易被无差别落下的闪电误伤。 到最后更是贴着地面飞行，就跟游蛇一样。 她的脸上更是出现一丝细汗，脸色凝重不少。 见着纪火疑惑的目光望来，夏凝裳解释道：“你父亲招的闪电太过刚阳，我修炼的功法会被克制。” 纪火恍然，夏凝裳修炼的大概是和魔龙枪配套的武学，魔龙枪本就邪性，天生就会被这种雷霆克制。 当然，更可能这是阶位压制。反正纪火召唤雷霆时，他发现夏凝裳丝毫就不带怕的。 不过……纪火摸摸下巴，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抗性这一说。若是纪火天天用雷电劈夏凝裳玩，是不是她就会增长一些对雷电的抗性？ “你又在想什么？”夏凝裳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哈哈！没什么。”纪火干笑着。 在距离双方交战的不远处，纪火忽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指着那个方向道：“先去那边！” 黑龙低低沉吟，身子骤然一转，迅速调转方向，朝着那处低空飞去。 那个身影正一处悬崖边紧张地观望着，又不敢靠近。 此时听见龙吟，便转过身来，面露惊讶之色。 黑龙迅速在她身前落下，变回纪火和夏凝裳的模样。 “白姨。” 纪火甜甜地喊了一声，语气乖巧得让刚落下的夏凝裳差点一个没站稳。 白柔恍然笑道：“是你呀，小火。” 夏凝裳微微张嘴，随后摆了个中原的女子礼节，轻声道：“阿姨好，我叫夏凝裳。” 白柔一愣，旋即上下打量了下对方，眼眸含笑：“真是个标致的姑娘。” 夏凝裳笑着乖乖道；“哪有，阿姨才好漂亮呢。” 纪火咳嗽一声，问道：“白姨，钵钵和我爹打得怎样了？” 说着，便望向不远处。 这个角度已经能看到交战中的双方了。 白柔思索两秒，斟酌道：“五五开吧。” 远处，衣服焦黑、顶着爆炸头的剑圣正疯狂发着剑气轰击着顶天立地的五十米高的雷霆巨熊，把那巨熊的身体打得支离破碎，到处坑坑洼洼。 然而天上的雷霆时不时劈下来，落在巨熊身上，不断补充巨熊的伤势。 骤然间，又是一道青色闪电落在巨熊身上，天地骤然大白，刺得众人都睁不开眼。 然而纪火同样修习着“雷霆烈熊拳”，他隐约感知到当闪电落下时似乎发生了什么。 “吼！” 巨熊张开巨大的熊掌朝天空中的剑圣抓去，被剑圣灵巧闪过。 当剑圣得意洋洋地比着剑指又要甩剑气时，一道闪电从天空落下，正巧劈在他身后。 作为这段时间日常被雷劈的剑圣，早就不把这种程度的闪电放在眼里了。 看看他这身衣服就知道，他都是硬扛闪电的，脸上就差写着“你这雷电法王的电量不够啊”，“是不是年纪大了不中用啊”。 反正也没人看到他此时的形象，能最大程度的嘲讽纪啸熊这个情敌兼小黄毛，别提有多爽了。 然而这闪电落下后，电弧忽的变幻，化作纪啸熊高大壮硕的身体，就跟一座小山一样。 那迫人的气势瞬间传来，虽然身材高大，但在两米多高的纪啸熊面前就跟妙龄少女一样娇小，还是不做防御的背对着对方。 可怕的威压从身后传来，就像是身后站着一头张着血口的大猩猩一样。 剑圣忽的转身，想拉开距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纪啸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先是鼻孔里喷出两道闪电，直接轰在他脑袋上。 剑圣的头发瞬间更炸开了，隐隐还冒着青烟，而且他神志出现片刻晕眩。 “逮到你了！” 纪啸熊狰狞笑着，全身笼罩着电光，抱着剑圣就直往地上撞！ “轰！” 就跟流星般拖拽出长长的尾翼，在乌云下闪烁出绚烂的蓝色光芒。 如果说流星是浪漫的绚烂，此时两人便是用生命来共同演绎男人的浪漫。 “啊啊啊啊啊啊！！！” 剑圣想化作剑气逃跑，但他肩膀被死死抓住，而且那雷霆气劲包裹在他周围，让他怎么都钻不出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啸熊抱着他往地上砸，而且还很恶心的把他的脸压在下面，务必要让他帅气的脸第一时间和地面接触。 “唔嚯嚯嚯嚯嚯！！！” 半空中，纪啸熊发出狂笑声，就跟奸计得逞一样，颇有一种拉着仇家一起死的快感。 小型蘑菇云从地上升起，烟尘密布间，一道道环形闪电在爆炸中来回流窜，像是一朵朵绽放的莲花。 一条条电龙交织，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把周围的一切草木劈得焦黑。 “嗯……”夏凝裳摸摸下巴，不知为啥，她总觉得这招很是眼熟。 “啊！住手！” 剑圣被摁在地上，想要逃脱，然而被纪啸熊一只手死死摁着，另一只手沙包大的拳头直往他脸上招呼。 “别打脸！啊！！！” “你就是看我比你帅！啊！！！” 连着好几顿老拳揍下来，剑圣终于撑开剑意，化作一道剑光消失。 “回来！” 纪啸熊忽的左手一抓，手臂化作一道雷霆巨兽，又硬是把那道剑光抓在手中。 紧接着，他的身体化作雷霆，迅速出现在这道剑光上方，一个乌鸦坐飞机，又把剑光摁在地上接着揍。 “啊！！！住手啊！” 剑圣的惨叫声和纪啸熊桀桀桀桀的奸笑声响起。 三人躲在远处面面相觑，白柔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捂住了脸。 纪火咳嗽一声，道： “旗鼓相当的对手。” 第138章 咱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两个老男人的怒吼声在天地间响彻，剑圣的悲愤、恼怒、不甘、无力和多年的怨念统统在这一剑斩了出来。 尤其是那声音颤抖着，都带着隐隐哭腔。 老爹也不知咋回事，突然就跟着吼了起来，粗犷的大嗓门里，也隐约带着愤怒、懊悔、彷徨、追忆、柔情、无奈等等等等。 纪火听着听着，莫名其妙就觉得很燃，有点中年失业老男人面对生活的委屈，不得不再就业，奋发图强，面对领导的苛责、年轻小辈的竞争、衰退的身体和记忆，还有老婆的嫌弃孩子的抚养等等等等压力下，还能勇敢面对疾风的中年热血故事。 “你怎么哭啦？”夏凝裳愕然问道。 纪火擦了擦眼角，把不堪回首的往事抛之脑后，感慨道： “他们的呐喊感动了我，让我回想起了开心的事。” 夏凝裳：“？？？” 蓝色火焰和漫天剑气骤然相撞，两股力量僵持不下，几乎在瞬间，空间便被扭曲。 耀眼的光芒和恐怖的破坏力在两人周围形成死亡风暴，白柔不得不偷偷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远处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也不知是谁先叫起来的，然后另一个也跟着叫喊着，像是在比拼谁的嗓门大一样。 随着他们喊得越来越高，力量不断涌入，对峙中的雷焰和剑气越发不稳定。 “滋！” 一道细小的弧光扫过地面，都没发出爆炸，地面就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像是在瞬间消融一般。 白柔心头一跳，装都懒得装了，拔腿就跑，直接跑到纪火两人躲藏的地方才停下。 “滋！” “滋！” “滋！” 一道道弧光迅速扩散，毁灭着周围的一切。 这股力量越来越庞大，毁灭的气息已经降临，天空隐隐暗淡下来。 夏凝裳眉头皱起，轻轻抓住纪火的肩膀。她已经看出来，若是这力量爆炸开来，即使他们站得这么远也会受到波及。 她甚至感觉到，这力量甚至比当初剑圣大怒砍她的一剑还要可怕不已！ 对峙中的两人眼中万般情绪闪烁不断，就跟幻灯片一样，眼眸从执着到炙热，到愤怒，到执念，到彷徨，到迷茫…… 到得最后，两人同时清醒过来，眼神清澈。 这俩对视一眼，齐齐一声低喝，默契无比地将力量同时往上一托，分毫不差！ 原本只要对峙的双方有任何一方的力量忽然或强或弱，打破平衡，就会很容易发生爆炸，周围的一切都会被这股庞大的力量毁灭。 然而不管是剑圣还是老爹，都轻易做到把力量往高空引走，甚至细微之处的力量调控没有丝毫偏差。 随着这剑气雷炎送往高空，几乎到了肉眼不可见之处，才豁然发生爆炸。 只见先是声音忽然消失，随后才是恐怖的力量疯狂宣泄，狂风从高处落下，吹得地面众人都跟头顶有个大型吹风机一样。 两位宗师巅峰高手的合力一击，终是打破了宗师的屏障，演化出下一个境界的力量。 剑圣和老爹抬头凝视，湛蓝的天空此时五彩斑斓，变化莫测。 至少在纪火和夏凝裳眼里，这天空就跟极光一样，像是女神的裙摆在摇曳着，除此之外，便什么都看不出来。 剑圣紧紧盯着天空的绚烂，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他瞳孔放大，眼神闪烁，最后眉头才缓缓舒展，缓缓开口： “你看见了吗？” 老爹同样盯着天空许久，眼底的迷茫尽去，宽厚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脸上带着些许释然，最后才轻轻一叹， “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剑圣又不甘心地问道。 他原本以为纪啸熊受了暗伤，荒废这十来年，力量会不进反退，没想到他大巧若拙，在恢复伤势后被压制的天赋迅速上来了，竟然在短时间就已经达到宗师的尽头。 老爹咧嘴笑道： “知其浊，守其清。” 剑圣沉默了，慢慢接道： “清静天下正！” 天空之上，那纽带般的光芒豁然变亮，随后化作庞大的力量直轰而下，直直劈在两人身上。 轰！ 狂暴的能量波席卷一切！ 纪火脸色一变，挡在夏凝裳和白柔身前，玄功运起，体表顿时出现明黄色的气罩，死死挡住这致命的能量狂风。 这风中夹杂的力量包括剑气、雷霆，还有炙热和阳刚，湮灭一切的力量，已经超过纪火的理解。 他光是顶着这风，都觉得全身像是撕裂般疼痛。若不是大地的力量源源不断涌入，甚至主动化作吸附之力牢牢抓住他的身体，怕是纪火都要被吹飞出去。 即使是站在身后的夏凝裳和白柔都觉得呼吸不畅，眼睛更是睁不开，像是陷入粘稠的岩浆中一般。 因为风太大，两个女子又没有纪火这被大地主动抓住的能力，脚步站立不稳，已有要被吹飞出去的趋势。 白柔下意识搂住夏凝裳的细腰，旋即不知是提醒还是恶作剧地掐了一下。 夏凝裳身子一震，她即使紧闭着双眼，也知道白柔的意思。 只过了零点五秒，夏凝裳才伸出颤巍巍的指尖，摸索着抱住站在前方替她挡住风沙的男子腰间，身子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几乎是触碰的瞬间，她就感觉到抱着的腰肢猛地紧绷，隔着衣服她都能摸到八块腹肌骤的凸显出来，连后背的肌肉都膨胀成一块块的。 就像炸毛的猫咪。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样……夏凝裳紧紧闭着眼，前胸紧紧贴着对方的后背，感受到对方的心脏狂跳不已。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像是苹果被万有引力吸引，坠落地上。 下意识的，夏凝裳干脆破罐破摔，直接把脑袋靠了上去，=抵在对方后脖上。 然后那“噗通噗通”声，响得更急促了…… 直接变成了“咚咚咚咚”，就跟打战鼓似的。 大地也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力量疯狂涌入纪火体内，到后来涌入的力量太多，直接在他体表形成一团明晃晃的护体气罩，把三人全部笼罩进去。 在这狂暴的力量风暴中，这团明晃晃的光罩就像无尽死海里的孤岛，死死挡住无尽的波涛。 “事、事权从急，”夏凝裳略显结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咱、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过了数秒，纪火没有回头，低低回了句：“嗯。” 不远处，数条金龙虚影从虚无中盘旋落下，快速勾勒出大兄的模样。 他感受到此处有强大的力量出现，担心出什么意外才过来看一眼。 大兄先是扫了眼处于力量中心的老爹和剑圣，然后目光便落到那狂暴海洋中的明黄色孤岛上。 “哇哦~” 他惊叫了声，脸色古怪地自语了句：“看来我来得又不是时候。” 说罢，数条金龙虚影从他脚下浮现，盘旋而上。金龙绕过之处，他的身影就像被橡皮擦过一般，消失在虚无中。 第140章 你也不想宗师巅峰追杀你吧 “哈哈哈哈哈！钵钵，你说笑了，来，我给你疗伤！”纪火尴尬笑着。 没想到剑圣也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纪火愣愣，他嘘着眼道：“钵钵，你想清楚哈，你的体质和我老爹不一样，我老爹受这么重的伤，最多就是躺几个月，你至少半年。” “放屁！我也只要几个月！”剑圣骂骂咧咧道。 纪火见着他这模样，再想想老爹也拒绝他的治疗，忽的明白过来。 这伤是他们合力一击衍化出宗师之上的力量反噬，就相当于宗师之上的人揍了他们一顿。 把伤留在身上，细细体悟，感受着宗师之上的力量，对他们以后的修行大有进步。 “那行呗，”纪火无所谓道：“要不去京城住几天？现在京城死了几十万人，多的是空房子。” 剑圣站起身来，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不过都焦黑了，再怎么拍都没用。 只是看剑圣仔仔细细的拍着，纪火估摸着剑圣钵钵是在琢磨着这衣服洗洗还能穿，毕竟是三十两银子呢！还是白捡的那种。 不只是他看出来了，夏凝裳估摸着也看出来了，只是没好意思问。 “不必了，我有所感悟，就这么慢慢在江湖上溜达，也不着急回去。” 剑圣估摸着是看出这衣服还有救，脸上笑开了花，说话都笑呵呵的，然后拍拍纪火的肩膀， “小子，下次若是还有揍你老爹的机会，记得叫我。” 说着他又骂骂咧咧道：“这次是我失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老爹还是像以前那般看上去憨戳戳的，实际上心眼子多着呢！他早就偷偷把伤治好了，然后一直装作重伤未愈的样子！就是在钓鱼！可恶！” 纪火尴尬地摸摸鼻子，什么都不敢说。 “不过这次好歹也把他打成重伤，也挺爽。哈哈哈哈哈哈！”剑圣笑着道。 不知为啥，总觉得剑圣钵钵被雷劈后，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了……纪火心里嘀咕着。 剑圣笑了一阵，又道：“我妹子就交给你了，大事务必要成！” 说着，他不停的挤眉弄眼暗示着。 说起这个，纪火可就不困了，急忙问道：“钵钵，白姨和我老爹一直是这么相处的？” “是啊，以前就是这般，现在过去多年，他们还是这般，丝毫没有生分，说明情谊还在，我觉得很有搞头！”剑圣笃定道。 我觉得一点搞头都没有……纪火尴尬笑道：“我尽量吧。” 剑圣慢悠悠道：“小子，你也不想有个宗师巅峰的高手追杀你吧？” 纪火立马挺直腰板：“保证完成任务！” 剑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旋即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夏凝裳，当他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时，夏凝裳身体骤的紧绷起来。 剑圣朝她和善一笑。 只是乱糟糟的爆炸头，黑漆漆的脸，一口反光的大白牙，再加上脏兮兮满是灰尘、焦黑的衣服。 怎么看怎么像是某个死神小学生动画里的杀人凶手小黑子。 夏凝裳默默往纪火身边靠了靠。 剑圣：“……” 他瘪瘪嘴，转身一瘸一拐朝着远处离去，随意摆摆手道：“走啦。” 两人对视一眼，纪火耸耸肩。 夏凝裳心里则是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剑圣算是放过了她偷魔龙枪的事儿了。 纪火笑了笑，自然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过他也没说破。 事实上，在他给夏凝裳治伤时发现剑圣的剑气主动退让时，就知道剑圣应该是默许了这件事，这也是他主动带夏凝裳过来的原因。 不过剑圣的天意剑诀能化身万千，每一道剑意都相当于他的分身，这种手法已是非人了。 接下来这几天，纪火便和夏凝裳回原来的镇国公府住着，就住在纪火原来的小院里。 小院里还有空房，夏凝裳便在客房里住着。 府邸里的下人早就因这事儿死了许多，而且这关键时刻，也自然没法儿再找到下人。 于是只有纪火自己亲自下厨，两人自食其力，倒也过得还行。 到后来每次都去镇国公府的厨房，实在太远，两人就在小院里搭了个灶台，平日里除了买菜，更是连小院都懒得出了。 这些日子纪火还真老老实实做着饭菜，吃得夏凝裳很是开心，每顿都扒拉了三大碗饭。 外面的世界闹哄哄的，不过纪火也懒得出去折腾，全靠着大兄一手张罗。 某种意义上，大兄算是个光杆皇帝，在京城的人手死得差不多了，只能从各地调来。 还好这段时间有六扇门和大理寺的人，再加上飞熊军、乾坤教等人帮忙维持治安，才能忙活下来。 通常都忙到深夜才回来。 反正纪火有次纪火在府邸里闲逛，遇到大兄和文先生急匆匆出门，得嘞，这俩都顶着黑眼圈，估摸着好几天都没睡好。 如果不是大兄已经是宗师，纪火真担心他才当皇帝没几天就猝死了。 纪火悠哉悠哉抓着一只鸽子回小院的悠闲模样，和大兄文先生双眼通红，就跟996上班，全身都散发着怨念的社畜气息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在岔路口相遇时，纪火这边神清气爽，大兄这边身上阴郁得都快滴出水了。 同为兄弟，完全不同的生活。 “所以我就说嘛，当皇帝猝死得早。”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分开了，纪火小声嘀咕着。 大兄和文先生走了好一阵，文先生越想越不得劲儿，最后惊讶出声： “不对啊！主子，为啥我们都快忙死了，二公子就能过得这么清闲？” 纪君鸿笑呵呵道：“二弟向来不喜欢朝堂，也不喜这些麻烦事儿。再说了，他不是把乾坤教的人拿出来帮我们了嘛。” 文先生挠头道：“可是连红糖小姐都主动承担了现在京城的治安问题，红糖小姐虽然实力极强，但毕竟年纪小，肯定是不喜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就这样还天天抓一堆闹事的江湖人回地牢，心理压力肯定极大。” “可二公子这儿……” 纪君鸿想着小红糖那么可爱，还天天带着人到处巡逻，心里也很是心疼，好几次都想让人主动接手这事儿。 可每次都被小红糖拒绝了，一句：“我也想帮帮大兄嘛”，说得是众人都感动得不行，就差抱着这小娃娃啃了。 纪君鸿看了文先生一眼，笑道：“那你找事儿给二弟做？你要是叫得动他，我什么意见都没有。” 文先生张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得嘞，飞熊军的元帅一直是纪火，只有他才能掌管这支军队。若是把纪火气着了，他直接把飞熊军撤走，到时谁来处理城中之事。 第2章 分歧 夏凝裳起身问道：“大兄怎么来了？” 纪君鸿笑道：“昨晚回府邸睡的，见着时间还早，就过来看看能不能蹭个早饭。” 纪火去厨房端出一大碗葱油拌面，笑着道：“那你来得确实是时候。” 大兄一惊，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那倒不是，只是老爹时常来蹭饭，我就习惯性多做了些。”纪火解释道。 大兄看着面前这一大碗，陷入沉思，忽然觉得来得不是时候。 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眼眸顿时亮起，不得不说，他这个弟弟确实有大厨的天赋，若是以后安定了，去当个厨子，他时常蹭饭，也该是很不错的。 “现在城中有不少商贩进来，早餐店也开了好几家。早上我见着父亲带着白姨嚷着说要去吃豆浆油条。”大兄解释道。 “不就是豆浆油条嘛，哪天我现磨豆浆，也自己做一份。”纪火幽幽说道。 这就是男人奇怪的胜负欲嘛……夏凝裳问道：“伯父和那位白姨？” 大兄断然道：“根据我多年经验，他俩，难顶！” 不是，你哪有多年经验了，文先生早就在各大酒肆吹嘘当今陛下母胎单身，从未有过对象，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还在线征婚，连我都有所耳闻了。 纪火默默吃着面，没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 夏凝裳叹了口气，惋惜道：“那就有些可惜了，白姨对我挺好的。” 纪火安慰道：“此事自有缘法，强求不得。” 说罢，两人视线再次对视，然后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又几乎同时瞥开。 大兄默默吃着面，目不斜视，嘴角微微上翘。 “哪有什么缘法不缘法的，”夏凝裳摇头道：“若是在我们龙国，喜欢了便去追求。” “若是不同意咋整？”纪火模仿着老爹粗壮的声音：“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了。” 夏凝裳毫不犹豫道：“那就打晕带走。” 大兄吃面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头都没抬起来。 “打不过咋整？”纪火又问道。 “摇人！” 夏凝裳干脆道；“一人打不过，那就十人，十人打不过！那就一百人！一千人！十万人！直到把他抓回去为止！” 她的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和霸道，更有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和野性。 大兄的面吃得更快了，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纪火摇头道：“这不符合中原的主流发展，咱中原讲究的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不信的话你问大兄！” 夏凝裳冷峻的目光扫向大兄。 大兄急忙吞了几口面，猛地摇头，坚决否认， “根据我多年的恋爱经验，中原并没有这种说法！我们崇尚自由恋爱，主张随性，多元化发展。” 他担心自己没解释清楚，还特意加了句：“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 不是，你咋当场叛变呢？ 纪火嘴角抽搐，没敢看夏凝裳。 幸好夏凝裳一言不发地端起碗，拿起筷子猛地扒拉几口，直接把这碗面干完，然后端起碗就去洗碗了。 纪火和大兄面面相觑。 “噗嗤！”大兄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纪火和厨房里都有道冷峻的视线扫来，大兄缩缩脖子，笑着吃完最后一点面，心情愉悦地离开。 这日之后，两人也不知怎么了，变得都有些心事重重。 虽说还是像往常一样吃饭，不过两人也不说话，就算说了，也只是简单的交谈几句，和之前那般随意聊天，或者相互打屁互怼，完全不同。 更多时候，是各自坐在一旁发着呆。 夏凝裳不知是怎了，时常坐在屋顶，嘴唇紧抿，眼神闪烁，时而慌乱，时而紧张，时而无奈，又时而欢喜时而悲伤。 常常一个人坐着便是一整天。 纪火则是坐在树下，同样发着呆，整个人陷入了摆烂状，眼中闪过的念头也不少。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当一条在沙滩上晒了三个月的咸鱼……纪火心里默默念叨着。 小红糖有次兴冲冲跑回来，一见到院子里这情况，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连带着找上门的天罡地煞组都被小红糖打发了。 就这么持续了几天，直到小红糖再次回小院里，在纪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纪火才回过神来，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起身便朝院子外走去。 等纪火和小红糖离开，院子里就只剩下夏凝裳一人。 之前虽说两人都不说话，可未曾有其他感觉，现在只有她一个了，却有种莫名的落寞。 于是夏凝裳直接化龙，朝着远处飞去。 …… 纪火来到某处院落，看着消瘦不少的乾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几个月不见，瘦了不少嘛。” 乾五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恭敬拱手道：“老大，幸不辱命。” 纪火坐在椅子上，端起杯酒就喝道： “很顺利？你回来得比我想象的快上不少。” 乾五笑着道：“去龙国主要麻烦在需要穿过赵国，赵国的边境封锁太厉害，只能绕许久的路。不过回来时遇到点特殊情况，就没绕路，也就节省了大半的时间。” “什么特殊情况？”纪火好奇问道。 乾五哦了声道：“也不知是哪个神经病，单枪匹马硬闯赵国边境。” “哇哦，猛人啊！”纪火笑呵呵惊讶道：“边境都有重兵把守，还敢一个人单挑，没想到龙国还有这等猛士。” “可不是嘛，我们听到时都惊呆了。”乾五笑道：“那人先是闯了龙国和赵国边境，我们就趁机溜出来，那人据说还闯过了。” “等到赵国和大周，嗯，现在应该叫大岐了。” 乾五顿了顿，接着兴冲冲道：“等到赵国和大岐边境时，赵国早就有所防备，我们也早就在边境蹲着。” “那老哥果然没几天就来闯边境了，气得赵国当场就把大军压上去，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然后我们又趁机偷偷溜过来了，走的时候还见着赵国大将在和那猛男单挑呢，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打得老猛了！” 纪火称赞道：“六啊。” 两人说笑一阵，纪火默默喝了口酒，眼眸平静，低沉问道： “那么，查得如何了？” 第3章 大夏龙女 乾五耸耸肩，无辜道：“其实我们一去龙国就打探到消息了。” “保真？”纪火诧异问道。 “肯定保真。” 乾五偷偷看了自家老大一眼，脑海里想起当初一起行走江湖时，老大和夏姑娘的相处模式，心里这种古怪感更加明显。 “说说吧。”纪火又喝了口酒，平静道。 乾五苦笑道：“在龙国，夏乃是国姓，夏姑娘是龙国先皇的第九个子嗣，在龙国被称为九公主。” “只是由于夏姑娘和她的同胞哥哥是那老皇帝临幸一位不受宠的妃子所生，那妃子在生下夏姑娘后便死了。” “所以这对兄妹小时候一直不受宠，在皇宫内一直频频被欺负。据说后来大巫祭，也就是我们这边说的国师，看这俩兄妹可怜，多多帮扶，日子才过得好了许多。” 纪火默默喝着酒水，眼眸微微眯起，随后眉头皱起：“先皇？” “是。”乾五挤眉弄眼，幸灾乐祸道：“老大，你是不知道这俩兄妹有多可怕。” “他们之前在宫中时，谁都觉得这俩是人禽无害的皇子公主，没想到夏姑娘小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她十三岁时忽然就从军去了，打了一年，平定了龙国战乱，一跃成为龙国的最高统帅。” 纪火默默喝着酒，脑海里浮现出夏凝裳指挥千军万马的模样，平日里委实看不出来。 乾五接着道：“那时夏姑娘已经风头无两，兄妹俩稳稳在龙国站稳脚跟。” “紧接着龙国皇帝忽然暴毙，整个龙国陷入混乱，所有皇子都在争夺这个皇位。暗杀、陷害等等一系列事件都有，夏姑娘的兄长自然也在其中。” “然后这对兄妹忽然就从龙国消失了。” 纪火伸出指尖敲了敲桌面，恍然道：“他们来中原了。” 乾五点头道：“没错！等夏姑娘的哥哥回到龙国时，已经手里拿着失踪许久的魔龙枪残件，更是展现出宗师的修为！” “龙国自古就有谁持有魔龙枪谁便是龙帝的传统，再加上宗师修为，龙国上下文武百官纷纷跪拜认主。” “那位新生的龙帝刚上位，第一件事便是把后宫杀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后宫和百官的势力，也全杀了。” 乾五感慨道：“据说这位龙帝平日唯唯诺诺，从小都没有丝毫展现出野心的模样，更是无人知道他会武艺，小时候也是各种被欺负，大多都是夏姑娘在照顾，没想到这位也是个狠角儿！” 纪火有些古怪，忽的觉得夏姑娘的妹控哥居然走的是和大兄一样的路子，从小韬光养晦，各种藏着掖着，然后一举起事。 区别是，妹控哥从小有妹妹在身边，弟控哥和弟弟从小分开，各自打野发育。 纪火叹息了声，他原本以为中原出了个大兄，就已经很逆天了，没想到龙国这俩，也同样逆天。 而且，若是他料想的不错，妹控哥在和剑圣打的时候应该还只是一品巅峰，估摸着是得到魔龙枪后有所精进，才突破的宗师。 也是个妖孽级的怪物啊…… 纪火眼眸微垂，微微抿着嘴，长叹道： “自古乱世出英雄，盛世则英雄衰落，循环往复，从不休止。看来大岐和龙国，必然会有一战。” 乾五点头道：“我看那位龙帝也是野心勃勃，刚到龙国时，他已经杀完了后宫，登上皇位，上下整顿朝野，并四处散布他和夏姑娘这些年的经历，把二人的民心抬到无人可敌的高度。” “夏姑娘在龙国民间本来声望就高，经过如此传颂，在龙国人气直接高涨，甚至已经超过了龙帝，是名副其实的长公主了，称号是凝裳公主。” 纪火平淡道：“造势。” 乾五点点头：“我们几人也是这般认为的，造势之后，应该就是出兵赵国，等龙国吞并赵国，怕是就会是大岐的威胁，所以我们才急匆匆赶回来。” “不过我在那边留了不少人，也安插了好几个据点，日后若是交战，也不至于两眼一黑。” 纪火点头笑道：“你做得很好。” 乾五闻言，顿时笑容浮现在脸上，美滋滋的。 他犹豫片刻，问道：“老大，你和夏姑娘……咋样了？” 纪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平静道： “这件事你做得不错，放下手中的事务，去飞熊军任职吧。” “啊？？？”乾五微微张嘴，声音拖得贼长，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不是！老大！咋突然让我去飞熊军？听说飞熊军有魔性……” “那倒是没有。”纪火的声音响起。 “那我去飞熊军有什么要注意的？”乾五又高声问道。 纪火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挥了挥，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护好屁股。” “？？？” …… 回去的路上，纪火眉头一直皱着，满脸严肃，眼里闪烁不已。 到自己小院门口时，一直平稳的脚步忽的彳亍起来，犹豫不定。 最后他进了小院，却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 是离开了吗…… 该是要离开的吧？ 这样，或许也不错。 纪火心里想着，只是不知为何要叹息的叹息了声。 他有些落寞地站在院中，方才鼓起的勇气，也烟消云散。 “二弟。” 纪君鸿清朗的嗓音从门口响起。 纪火一愣，转头望去，便见着大兄抱着个西瓜在啃，也不知他何时出现的。 自从大兄成为宗师后，已经不拘于身，身随心动，心随意动，在大周境内，已经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大兄，怎么了？”纪火问道。 大兄笑着举起瓜，问道：“吃不？” “不吃。”纪火摇摇头。 大兄又笑了笑，眼眸里金光流转，随口道： “夏姑娘在南面的湖边。” 纪火一怔。 “二弟啊，”大兄笑叹道：“有些事儿，还是说清楚的好。” 这是他第二次重复这句话了。 纪火吸了口气，忽的点点头，朝着大兄躬身一礼： “我知道了，多谢大兄。” 说罢，便飞身朝着南面赶去。 大兄又啃了两口手中的瓜，随后笑了笑，自语道： “这瓜，该是甜的。” 第4章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湖边，一道紫衣倩影幽幽伫立，凝望着无波的湖面，眸如秋水，愣愣出神。 “夏姑娘。” 纪火从远处一步步走来，开口喊道。 夏凝裳身子一震，转过头来，脸上的喜悦瞬间收敛，面无表情问道：“你怎么来了？” 纪火绷着脸，走到对方身前，双手抱拳，认真道：“有些事想询问夏姑娘。” 夏凝裳侧过头，看向湖面，轻声问道：“何事？” 纪火吸了口气，脑海里思绪万千，来时在路上演练过多次，想过多次，想问的也有许多，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 “你之前可曾勾搭过我？” 这话说出来，他便后悔了，直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夏凝裳豁然转过身，冷眼望向他，冷笑道： “怎么？纪公子可是以为，我当初在那桃花林重伤，遇到你，其实都是我巧妙安排的？就是为了故意接近你？接近你这位飞熊之子，接近你这位乾坤教主？” 纪火平静看着她，语气低沉，“大夏龙女，不得不防。” 夏凝裳的秀眉倒竖，本就心情不好，现在纪火还直接火上浇油，顿时语气冷冽道： “你已经查过我了？那便好。我贵为龙国公主，何曾需要使这般美人计？” 纪火看着对方，不甘示弱：“那你又为何一直跟在我身边，不断试探我？” 夏凝裳又好气又好笑道：“是！我是后来发现你身份不一样，也试探过你，尝试接近过你。可你不也将计就计，勾搭过我？” 纪火当即怒道：“我何时用美男计勾搭你了？你莫要诽谤！” “很多次！”夏凝裳大声回道：“你敢说你没有？” 然后她又幽幽补了句：“只是勾搭，不是美男计。” “你！” “你什么你！” 纪火辩驳道：“魔龙枪之事，不就是你故意为之，后来知道我要处理魔龙枪，才故意跟随？” “后面来京城取魔龙枪，不也是你的目的？” 夏凝裳冷笑道：“纪公子，就算我有勾搭过你，我也故意接近你，那又怎样？你不也在天绝山故意给我下套？引我入局？你还敢说你没勾搭我？” 两人怒目而视，互不相让。 夏凝裳又接着道：“我甚至怀疑，这几天你吃我鸽子，都是故意的！” 纪火一愣，下意识道：“那还真不是，我只是单纯觉得好吃。” “……” 两人针锋相对的气势同时一滞，虽然还在瞪着对方，不过那股气焰却在不知不觉间泄了下来。 过了几秒，两人同时移开视线，一个看着天空，一个望着湖面。 再次安静下来。 湖水微微荡漾。 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带得葱郁的树叶沙沙作响。 是非对错，恩恩怨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也不知何时开始，早已混淆不清了。 两人不断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纪火忽然笑了起来，坦然道： “我承认，我以身入局，却也陷在局中，无法脱身。” 夏凝裳瞳孔瞬间睁大，豁然转身看向纪火，满眼都是不可思议，隐隐的，眼眸深处有丝光彩在闪烁： “你说什么？” 纪火平静与她对视，眼眸清澈，干净，像是把自己剖开展示在对方面前。 他缓缓开口： “我承认，不知何时开始，我便记挂着夏姑娘了。” 风吹过，少女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夏凝裳一言不发，直愣愣看着纪火，瞳孔放大，只觉得脸颊滚烫无比。 她不想承认，她此刻的心跳，怕是比龙国最强大的战士敲击最厚实的战鼓声还要剧烈。 纪火注视着面前安静站着的少女，眼里带着一丝温和与痛楚，还有不加掩盖的温柔。 “你突然说这番羞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夏凝裳直视着他的眸子，认真问道。 纪火坦然笑了，已经是破罐破摔的模样： “纪某只是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而已，这些日子我犹豫过，担心过，彷徨过，到后来发现还不如直接说出来，是喜是忧，是好是坏，总得有个答案，不是吗？” 夏凝裳的呼吸停滞了数秒，随后忽的展颜一笑，如万花齐放，天地在刹那都亮堂了几分。 “我一定是疯了。”夏凝裳眼眸弯得就像天边的月牙儿，她呐呐道： “我和你对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纪火笑了，笑得有些惨淡，又满是欣喜。 夏凝裳走近一步，眼里出现些许氤氲，语气同样带着些颤抖，和哽咽： “我也落了你的局里，纠缠不清，也……斩不断了。” 两人都在尽力克制，他们都知道，一旦说开了，就代表之前平淡的往昔都将烟消云散，而且还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一个他们都不愿去面对的事实。 两人都没开口，甚至连个简单的拥抱都没有。 就这样面对面笑着，笑着笑着，眼里的氤氲越发浓郁。 直到纪火开口，“夏姑娘，你可愿放弃龙国的一切，来大岐？” 夏凝裳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番话，便含笑摇头，眼里的泪珠已经开始往地上坠。 “那你可愿，放弃日后攻打大岐？”纪火又笑着问道。 夏凝裳再次摇头，笑着回道：“我是龙国长公主，龙国的子民不能少了我，龙国大军也必会南下，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纪火破罐破摔地惨然笑道：“既如此，那便无解了。” 夏凝裳同样注视着纪火，一字一句问道：“纪公子，你可愿放弃大岐的一切，与我回龙国？” 纪火也笑道：“不可能的。” 夏凝裳也笑了起来，嗓音里带着些颤抖：“那果然是无解了呢。” 纪火打趣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也可以选择把我打晕带走，若是你能把我带到龙国，我便全心全意帮你。” 这番话，是前些日子夏凝裳说的，只是此刻说来，却有种奇怪的意味。 夏凝裳没有笑，她面露严肃，认真思索。 纪火一直挂着的惨笑一僵，不是，她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过了数秒，夏凝裳猛地抬头，眼眸坚定，如同一只看着猎物的小母豹，一字一句道：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说罢，她猛地扑了上来，身体化作一条细小地黑龙，直直把纪火扑倒在地，两只粗壮地龙爪死死摁住纪火双臂！ 纪火还在愣神，便见着那黑龙已经张大嘴朝他脑袋咬来！ 在即将咬中他脑袋时，黑龙忽的消失，鲜红、柔软中带着湿润的唇瓣印在了他的嘴上。 纪火瞳孔瞬间放大，思绪陷入宕机，完全忘记挣扎。 第6章 枪来！ “不够快不够快不够快！” “太慢太慢太慢！” 夏无忌连连刺出魔龙枪，满是魔性和腐蚀气息的枪身时不时擦着纪君鸿的身子过去。 因为每次枪身都擦着便过去，就给人只要再快一点就能刺中的错觉。 夏无忌嗷嗷叫着，嘴里巴拉巴拉说着一堆，整个人陷入癫狂状态，语气越来越激烈，速度居然也越来越快，到后来那往往纪君鸿只是一个动作，夏无忌已经好几枪便捅了过来。 只是纪君鸿这边，一直不紧不慢，身形飘忽，时不时用人皇剑挡一下，甚至还有时间观察夏无忌的神态。 天生战斗狂啊，属于越打，受伤越重，力量和速度越强的类型嘛……用二弟的话来说是有点受的属性，属于被摁在墙上的那种……纪君鸿心里念叨着。 夏无忌忽的动作一顿，赤红着眼疑惑问道： “你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事？” “……” 纪君鸿咧嘴一笑，“龙帝说笑了，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咱又是堂堂大岐帝王，哪会暗戳戳想什么不雅之事。” 夏无忌高高跃起，举起魔龙枪直接劈下： “你放屁！你兴奋的手已经出卖了你！唉呀！” 他话还未说完，纪君鸿忽的欺身上前，身体化作一条金龙，随后一脚直接踹在夏无忌心口。 夏无忌惨叫声倒飞出去，纪君鸿才缓缓收回脚，慢悠悠道： “夏兄，这真是你的错觉。” 这俩战斗的地方离湖边不算很远，还是在高处，很轻易便能看到湖面上交战的两只巨大凶兽。 那条巨大的黑龙不断俯冲，想把棕熊摁在地上，但脚踩大地力量全开的早就不会再被轻易得逞。 于是一龙一熊相互撕咬纠缠，每次出手都掀起阵阵罡风，一时间天昏地暗。 到后来那条黑龙直接缠在棕熊身上，张开大嘴就朝棕熊脑袋咬来！ “你疯了！？” 棕熊猛地侧过脑袋，两只巨大的熊爪抓住黑龙的脖颈，口吐人言。 “是疯了！你都疯了凭什么我不能疯？！” 黑龙发泄似地阿巴阿巴阿巴着嘴，不过嘴不够长，再加上被抓住脖子，怎么都咬不到。 纪火又好笑又心疼，还不敢用力，生怕把她身体扯坏，没想到黑龙口中忽的吐出一道气劲，直接糊在棕熊脸上。 那口气一看就有毒，估计三年没刷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吓得纪火直接把黑龙摔在湖里。 “轰！” 十多米长的身体落在湖面上，砸出数米高的水瀑，弥漫的水蒸气带着哗啦哗啦声遮住视线。 等水柱散去后，便见着夏凝裳站在水面上，身子完全湿透，秀发紧紧贴着脸颊。 她脚步一踏，发出一声低喝，直直朝纪火冲来。 纪火收起气劲化形，大步冲了上去。没想到刚冲到水面上，脚下源源不断的大地之力瞬间就断了联系。 “？！” 他身子一顿，然后就被夏凝裳抓住机会一脚踹飞出去。 …… “哎！打斗之中怎么能分心呢！” 纪君鸿痛心疾首，然后侧身躲开夏无忌刺来的长枪。 夏无忌怒道：“打斗之中怎么能分心？” 然后两人又嘭嘭嘭打起来。 人皇剑和魔龙枪转眼在半空又相互碰撞，连着拆了几十招。 这俩打归打着，都尽量不使用高阶的力量，更多是招式的拼斗，就怕引起远处那俩的注意。 湖边，自从纪火被打飞之后，夏凝裳就扑了上来，两人直接比拼起拳脚功夫。 嗯，怎么说呢，看着是很激烈，就跟男女之间干架一样。 直到夏凝裳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一巴掌吹出一道罡风，朝纪火糊来。 纪火心头一跳，手中多出朱红色小葫芦，吐道：“收！” 罡风瞬间就被收进葫芦中。 夏凝裳一看，顿时就大怒，你连我一巴掌都不肯接？ 她右手一招：“枪来！” 纪火丝毫不惧，右手同样抓向虚无： “剑来！” 黑色的光和金色的光顿时从同一个方向飞来。 两人各自抓在手中，怒喝一声，枪和剑在半空中碰撞。瞬间方圆十丈夷为平地。 纪君鸿看了看空荡荡的手。 夏无忌同样低头看了看，还伸手下意识抓了抓。 两人陷入沉默。 纪君鸿问道：“还打不？” 夏无忌果断摇头：“不打了！” 第9章 皇帝间的职业交流 倒也不必理会老爹那边的凌乱，纪君鸿和夏无忌已经在这天边坐了好一会儿了。 也喝了不少酒，话自然也变得多了起来。 “你不用去处理国事？”夏无忌问道：“我来时便听说了，你才建国，该是琐事不少才对。” 纪君鸿笑道：“无妨，我手底下一堆人，让他们做着就好，而且我弟弟也给我安排了不少人，能替我解决很多事情。” 夏无忌满脸艳羡：“真好啊，我刚当皇帝那阵，真是啥事都要我来处理，身边连个可以用的人都没有，只有个大巫祭。” 他幽怨道：“大巫祭还以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些事儿为由，直接装病请假。” 纪君鸿好奇道：“你咋知道他是装病？”他觉得自己得学学，要是以后用得上呢。 毕竟这是两个同样是新皇帝之间的职业交流 夏无忌面无表情回道：“因为我每次叫大巫祭过来帮忙他都不来，然后我忙不过来就叫人寻找我妹妹的消息，每次都是平安无事，而且大巫祭总会屁颠屁颠过来帮个两天。” “然而也只是帮个两天，之后他就立马生病。时间久了，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有次我装作要来中原找我妹妹，大巫祭腰不疼了腿不痛了，脑子也好了，立马就过来劝我别来，还很勤快的帮我连着干了几天的活。” “我就知道事情不对，这才偷偷跑出来的。” 纪君鸿微微张嘴，好吧，这学不来。 他问道：“你就不怕你离开龙国，龙国会出大乱子？” 夏无忌无所谓地大手一挥，道：“怕什么！其实很多事儿根本不需要你亲力亲为，他们自己就能做好，只是习惯性扔给你而已，不信你试试失踪一段时间，肯定屁事没有。” 他喝得有点多，估摸着心情不好，便指着远处的皇城，醉醺醺说道： “咱是皇帝，是手握日月的帝王，若是只在皇城守着，不去看看万里江山，那便是囚徒，是这座城的囚徒！是这皇宫的囚徒！” 语气里，霸气侧漏，隐隐有种冲天的桀骜。 纪君鸿深有感触地鼓鼓掌，嘴里不停道： “学会了学会了……” 夏无忌忽的扭过头，眼眸里带着一丝寒光， “你是这大岐的皇帝，岐国境内你同阶无敌，方才动手时为何不直接把我扣下？” 他语气平静，声音里却多出一丝精明和冷冽，和方才那般憨兮兮的模样完全不同。 纪君鸿笑了笑，问道：“龙兄说笑了，某为何要这么做？” 夏无忌起身，俯视着纪君鸿，声音冷冽，隐隐透露出威严和暴戾，像是一头随时会发起进攻的凶兽，狂暴的气势压得周围树木纷纷低头， “若是你扣下我，今后你大岐便会少个劲敌，龙国群龙无首，必会陷入大乱，到时你挥军北上，必会一统天下！” “若你不扣下我，他日我龙国铁骑必会踏足你大岐疆土，占据中原！” 他的语气里杀气腾腾，充满着帝王的威严和残暴。 纪君鸿仰视着他，眼眸温和，两人的脸庞距离仅仅不到一尺。 纪君鸿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又似冰雪消融，却在顷刻间便将周围的凛冽杀气完全散去： “其实我现在扣下你，也不迟。” 夏无忌冷着的脸忽的僵硬。 纪君鸿低低笑着，说出的话直戳夏无忌的心窝子： “夏兄，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招招手，就能摇来两个宗师。大岐境内我随心而动，只要愿意，还可以把数百里外的剑圣前辈都摇来，他老人家空军了好几天，现在正烦着呢。” “我都不用自己动手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无忌忽然大笑起来，身上那股凛冽的气势骤然一收，又变成之前那般憨憨的模样： “纪兄说笑了，咱以和为贵，某相信纪兄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纪君鸿慢悠悠地喝了口酒，低声笑道：“那是当然，喝！” “喝！”夏无忌又坐回椅子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纪君鸿眼眸流转，笑着问道：“其实某说的这些，相信夏兄也早有想过，可是夏兄为何还要来这大岐？” 夏无忌耸拉着肩膀，看着远处还在撕逼的两人，低声叹道： “那又能怎样？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安排好龙国的一切，若是我此行回不去，龙国也不会乱。不然我也不至于孤身一人闯赵国边境。” 纪君鸿点点头：“便是如此。” 他颔首道：“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若不是为了他，某也不至于和夏兄费如此多的口舌。” “怎么？和我说话碍你眼了？”夏无忌斜着眼问道。 纪君鸿笑道：“这倒没有，我和夏兄一见如故，说话投缘得很。” “你们中原人八百个心眼子，说话都给人下套的。”夏无忌喝了杯白瓷儿酒，又补了句：“不过这酒水倒是好喝，回头给我送两车过去。” “这个好说。” 纪君鸿笑了笑，然后说出了这次的目的，“夏兄可考虑过，龙国和大岐共分天下？就以现在大岐与赵国的边界天水河为界，北为龙国，南为大岐。” 夏无忌豁然抬头，问道： “你不想着一统天下？” 纪君鸿笑了笑，问道：“夏兄可知某的兵器乃是何物？” “人皇剑。传说中持有人皇剑者为当世人皇，必然会成天下共主。”夏无忌无所顾忌道： “但我偏不信！即便是传说，我也要争上一争！” 纪君鸿平静看向他，轻声道： “人皇的使命，只是给人族，给天下以安定，没有战乱、饥荒，人族可以在这世间生存下去而已。” “若是两国共分天下，可以减少人族流离失所，少些兵荒马乱，少些死亡。是否一统天下，对我来说并没有意义。” 夏无忌微微愣神，从一个帝王口中听到这番话，还是第一次。他深深看了纪君鸿一眼，眼里浮现出钦佩之色。 想了想，本想抬高身价来上一句“老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不得劲儿，最后还是认真双手抱拳，来上一句： “就你这番话，某受教了。” 第11章 你也看出我失恋了？ 纪火在湖边站了许久，直到天色暗淡下来，才意兴阑珊地拍了拍脸庞。 他呐呐自语：“不管怎样，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嘛。” 说着，便朝京城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忽的低声骂了句： “可恶！怎么跟分手了似的！” 山崖上，两位年轻的皇帝幽幽注视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纪君鸿噗嗤一声笑出声。 “你弟这满脸都写着‘我失恋了’的模样，你好像很高兴？”夏无忌问道。 纪君鸿笑道：“我平日里就嫌这二弟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少了些孩子气。现在这般，倒是刚刚好。” 夏无忌耸耸肩，不置可否。 纪君鸿看了他一眼，随口道：“夏兄别高兴了，夏姑娘指不定现在正躲哪儿哭呢，你不跟过去瞅瞅？” 夏无忌脸顿时就黑了，想要说些什么，随后张张嘴，最后又叹息一声道： “她那个性子，就算哭也不会让我知道的。我与其过去，倒不如让她安静哭会儿，哭出来了反而会好很多。” 纪君鸿点点头，摸着下巴道：“根据我多年的恋爱经验来看，确是如此。” “哦？”夏无忌颇有兴致问道：“纪兄恋爱经验很是丰富吗？” “那是当然。” 纪君鸿背负双手，傲然道： “实不相瞒，山间古刹，荒野破庙，西湖断桥，乃至悬崖断壁，都有我爱情的故事，现在更是早就成了一段段佳话传奇，在坊间流传。” “哇哦！”夏无忌立即小幅度拍手手，满脸钦佩之色。 话说纪火这边，反正回去也没啥事儿，索性也就懒得用轻功了，一路慢悠悠走回去。 等回到京城时，天色已完全暗淡。 此时月明星稀，京城里虽然死了不少人，不过灭绝之后便代表新生，有源源不断的商户拖着大量的货物赶来。 更有些无家的流民，亦或是想往京城发展的百姓都在朝着这座新兴之城赶来。 这年头，就算是有凶宅这么一说。不过即使是纪火那个世界，凶宅也不是没人住，更何况是这个乱世。 只要胆子大，问题都不大。 而且这里的百姓最后都算是被人皇剑超度了，算得上一个吉字，比外面很多凶宅好太多。 来京城的人会被安排登记，可以先住在一些布置好的房中，后来或是缴纳钱财，或是通过劳作，某一份差事啥的，最后房子便会归他所有。 某种意义上，这座新兴的城市代表着机遇和新生。 也因此，即使是这个点，城门口还是有不少人，若是在以前，这早就宵禁了。也是现在取消了宵禁，才有这般热闹的景象。 倒是有些前世的模样……纪火心里感慨一句。 此时守城是飞熊军的士兵担任，正挨个挨个查着来往行人的货物。 边检查还边说着什么，那些行人纷纷露出惊讶和感兴趣的神色，眉飞色舞地聊着天，说着说着还嘿嘿嘿笑出声。 整个一军民亲和的表现。 见着纪火过来，那几个将士立马恭敬行礼： “元帅！” 语气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纪火点点头，面无表情朝城中走去。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呼喊。 “元帅，稍等！” 有个将领快步走了过来，手里用油纸包着几个糖炒栗子，笑着道： “元帅，这是新炒的糖炒栗子，挺甜的，您吃吧。” 说罢，便不由分说塞进纪火怀里。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是摇头叹了声，转身回去守城了。 纪火：“？？？” 他莫名其妙，拿起一颗糖炒栗子吃了口，嗯，是挺甜的。 街上的行人不少，灯光结彩，很是热闹。 纪火看着看着，忽的有些后悔了，若是早些天倒是可以带着夏凝裳一起在街上逛逛，现在…… 靠！ 我在想些什么？ 逛着逛着，忽的前面一堆人快速走过，看这样子是六扇门的人，也不知是遇到啥案子了。 当先一人原本都准备窜高走墙了，见着纪火，硬生生停了下来，脱离队伍快步走来。 “二公子。”铁鹰笑呵呵说着，忽的想起来，便笑道：“过些日子，怕是得叫王爷了。” 纪火耸耸肩，笑道：“某交朋友不论地位，铁兄想叫什么都行。” 铁鹰笑了笑，脸色古怪道：“二公子这是？” “刚从城外溜达了圈回来。”纪火吃着糖炒栗子，随口道。 铁鹰哦了一声，声音拖得有些长，然后想了想，最后拍了拍纪火的肩膀： “都会过去的。” 纪火：“？？？” 还没等纪火回话，六扇门那边传来呼喊，铁鹰便拱手道：“二公子先逛着，等铁某有时间了，咱再一醉方休。” “……好。” 纪火莫名其妙看着对方离去。 不知为啥，自从刚才见着这两波人开始，他总觉得街上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纪火基本上不认识这些人，不过人家认识他啊，毕竟现在好歹也算个名人。 身为飞熊军统帅，新一任的飞熊将军，实力更是达到一品巅峰，在京城之战中更是表现得极为亮眼出色。 纪火之名，在短短数日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中原武林，甚至已经出国了。 再加上之前纪火为了买菜，时常在街上溜达，和传说中的名声完全不像，手中提着几捆菜和大葱的模样简直有种莫名的反差和亲民感。 于是京城认识他的人便更多了。 还有不少待字闺中的小姐特意在纪火平日溜达买菜的地儿蹲着，就为了见上他一面。 “纪火哥哥，” 一个五六岁，还挂着鼻涕泡的小女娃屁颠屁颠跑过来，手里捧着一朵小白花，递了过来： “呐~给！” 纪火接过花，脸上露出笑容，还没等他开口，小娃娃已经屁颠屁颠跑回去了，还抛下一句： “不要不开心哦！要是纪火哥哥实在没人要，等我长大了就嫁给哥哥。” 周围的街坊妇人纷纷笑出声。 可恶！是谁走漏的风声！ 纪火的脸一黑，急忙捂着脸赶紧走，更是找个没人的巷子直接翻墙遁走。 他算是看出来了，京城这段日子是不能待了！ 刚翻了两堵墙，就听到一声呼喊： “二公子？” 纪火面无表情回过头，语气不善问道： “怎么？你也看出我失恋了？” 李止神色愕然，下意识道： “这倒没有。” 纪火松了口气。 李止又补了一句：“不过文先生喝多了，见人就说二公子被甩了，在下早就知道了。” 第13章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纪火回到房内，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观察着青铜铎，看着就像是前世在博物馆展出的那些，一看就很古老。 仅仅是拿在手中，就能感觉到体内的内力流转速度更快了些。 即使是炎热的夏夜，拿着这个，也有种淡淡的清凉意味。 甚至，当他拿到这东西后，就能感受到一股亲切感。 他瞅了眼青铜铎里面的文字，看上去像是象形文字，反正他是认不出来。 不过不管怎样，这东西的品级不低，至少不是剑圣平时用的五两银子的精良长剑那种玩意儿。 “收进空间。”纪火低声道。 系统沉默两秒，忽的传出提示： 【已获得权限，允许收入。】 青铜铎瞬间消失在手中，出现在脑海内。 果然是有灵性的物品，只是我什么时候获得了权限？ 纪火心里有些奇怪，心念一动，青铜铎再次出现在手中。 他试着注入内力进入青铜铎，原本没抱有太大希望，毕竟这东西在国师手里不知多久了，文先生也研究了一段时间，若是简简单单注入力量就可以使用，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菜。 果然，青铜铎没有任何反应，最多就是上面出现了些许明晃晃的光。 纪火正要放弃，忽然想起一件事。 “难道是姿势不对？” 他从床上爬起来，双脚踩在地上，顿时一股股大地之力涌入身体。 旋即他便把这股力量注入青铜铎内。 果然，青铜铎上面的铜色迅速变成土黄色，整个铎也光亮了许多。 “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嘛……” 纪火试着轻轻晃了晃， “铛！” 里面无舌的铎发出一声脆响，声音清脆悦耳，就像铜铃，听之让人一阵清明，纪火只感觉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全身，神清气爽，今日和夏凝裳打架时的酸软和疲劳都扫之一空。 “好东西啊，加buff的东西。” 纪火眼睛一亮，正要细细把玩，忽的察觉哪里不对，他抬头望去，便见着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挂。 今晚月色是不错。 “……” 纪火微微张嘴，忽然觉得这玩意儿还是等弄清楚用途再用的好，威力大得有些离谱。 现在已是半夜了，反正看着夜色，估摸着也不会下雨，他也懒得叫人来修房子，于是便把青铜铎放在床边，将就着直接躺床休息。 月色渐晚，他也陷入沉睡。 原本一直安静杵着的青铜铎，轻轻动了下，直接跳进他手中，纪火下意识紧紧抓住。 …… “喝！” 似是无数声呐喊响起。 “哈！” 声音撼动天地。 漆黑天地间，一眼望去，却是密密麻麻光着膀子，肌肉健硕，满身伤疤，穿着兽皮，身形高大异常，披头散发的人类。 他们身上充斥着蛮荒的气息，气血充沛，精气神甚至远远超过中原的武者。 这些人高举火把，按照玄奥的阵型排列，随着每次高声吆喝，手中的火把就随着舞动，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或翻转或挥舞。 在人群的正中央，有个身材高大，俊朗不凡的中年人。他同样光着膀子，只是披散的头发用根稻草扎着。 他双手高高捧着青铜铎，原本多少年月过后早就锈迹斑斑的青铜铎，此时所有锈迹完全消失，散发出古朴的光芒，更是像火焰一样燃烧。 随着中年人双手托起，青铜铎骤然射出一道白色光芒，直冲天际。 这道光顿时化成一道屏障，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紧接着，视野迅速扩大，这才发现，整个大陆到处都是这般持着火把不断舞动的人族。 跳动的火焰，像是一团团薪火，燃烧着整片大陆。 若是仔细望去，便能看到这薪火燃烧的轨迹，正是这些人结成的玄奥阵型。 这玄奥阵型此时正源源不断提供力量，让白色屏障迅速扩散。 “嘿！” 众人高高举起火把！ “哈！” 火把骤然挥舞！ 充满蛮荒、抗争、生存的歌谣从他们口中喊出，战鼓响起，热血澎湃。 从青铜铎上扩散出去的屏障，很快便把整片大陆完全笼罩，像是一层结界。 又像是一颗燃烧的太阳 而结界之外，则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没有日月，没有星空。 随着这颗太阳大放光芒，驱散黑暗，隐约间，似乎有什么在黑暗和阴影里蠕动。 “轰！” 骤然间，一只比城邦还大的触手挥在结界上，却是连结界的涟漪都没有激起。 那触手上，有无数密密麻麻血红色的眼珠在快速眨着，怨毒地盯着下方站在大陆中央，被无数人族簇拥的中年人。 大陆在结界笼罩下，像是被放逐的孤岛。 中年人凝重地看着高空，忽的察觉到什么，握紧青铜铎，骤然看向另一处。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时空，直直看了过来。 他似乎看见了什么，眼中出现一丝了然，随后右手拇指食指相抵，剩下三根手指竖起， 开口道：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青铜铎骤然光芒一闪，白光大作，瞬间便覆盖整个天地。 …… 纪火只觉得睡梦中那青铜铎的光太过炽热，糊了他一脸，现在只觉得脸烫得不行，眼睛都跟被阳光照着一样，很是刺眼。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高高悬在天空的太阳，阳光正正落在他脸上，果然刺眼。 这都正午了，他估摸着被晒了一早上，难怪会觉得燥热得不行。 纪火随手一抓，果然，青铜铎不知何时已经被他紧紧抓在手中。 同时他感觉到脑海里多出一个阵法的绘制图案，施法口诀，以及名字——“囚笼”。 “以天地为囚笼，还是以我们为囚笼？” 纪火呐呐自语，苦恼地挠挠头： “总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啊。这就是穿越者的代价吗？为啥就不能让我老老实实躺平。” “系统，你在没？” “这事你怎么看？” 脑海中的系统没有任何回应。 纪火眼眸闪烁，摸摸下巴，“啊”的拖出长长的一声，感慨道： “今天天气真好，也不知今天是几号来着？该干点啥呢？” 【叮！】 【支线任务——“一”巅峰。】 【内容：布置神庙收集人族信仰之力，提前为开启“天地囚笼”大阵准备。】 【奖励：吉运一天（效果等同于天命者在某山洞枕在某欧皇女子大腿上入睡）。】 第14章 纯狱风 纪火刚看到“‘一’巅峰”时，心头就猛地一跳，看到奖励一栏时，眼角已经疯狂抽搐起来： “不是，你受到限制，传消息都遮遮掩掩我能理解，不过为什么吐槽就说得这么详细？还有你当时一直在暗中盯着？” 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纪火也不指望这破系统能有多大反应，他也是猜到了对方跟脚，算准系统现在就指望他，才这般无所顾忌。 系统没法儿随意开口，不过他可以随便说啊。 这就跟打游戏时，对方半天才能憋出一句“你说话像个青蛙”，而我们已经凭借着多年单身的手速，编了一小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把自己和对方亲属联系在一起。 最后因为泉水挂机，两人都被举报了。 现在已经是正午，纪火也懒得做饭，便上街去找吃的，顺带找大兄布置神庙的事。 结合在梦境里看到的，纪火总觉得自己进了个大坑…… “总觉得，自从我练了‘元素图录’后，系统和我的互动就多了起来。” 纪火双手枕在脑后，随口说着： “总感觉像是我捅了篓子，系统在气急败坏各种找补各种找bug堵上这个破篓子。” “现在居然连运势这种东西都奖励出来了，以前我怎么抽，都没见着给好东西。” “啊，感觉像是操心操肺的老妈婆子呢~” 话音刚落， “轰”的一声，一道细小的闪电忽的劈在纪火身前一尺。 近距离接触这闪电，让纪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更是感到闪电顺着地面都窜到他头上，让头发都根根麻了起来。 他也是玩闪电的，但总感觉这道闪电和他平日里召唤的完全不一样。 属于剑圣见了都要绕着走那种。 纪火冷汗当即就冒了下来，抬头看看天空，蓝天白云，烈日当空，完全没有乌云的样子。 “你红温了吧！是红温了吧！”纪火擦了擦冷汗，小声说道： “这就破防了，脾气也太暴……” 话音未落，他心头一跳，急忙朝着旁边闪过。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在地上轰出一道小坑。 这闪电劈得恰到好处，在他堪堪躲过时落下，余波电得他全身一颤，麻木不已，但又不伤害他分毫。 懵逼不伤脑。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红温了！” 纪火直挺挺躺在地上，任由着周围行人指指点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中午随便找了个店吃的饭，现在不少外来人在京城开店，能吃到中原的各种美食。 纪火点了个荤豆花，这东西他之前没吃过，里面是嫩豆花、香菇、滑肉片、猪肝、蔬菜、豆芽等等东西炖在一起。 再配上油辣椒水，各种菜搭配下去，让人食欲大增。纪火直接干了三大碗饭泡汤，总算是吃撑了。 等吃完饭，悠哉悠哉来到皇宫时，正好见着文先生从另一头过来。 “哟，文先生，几日不见，咋改走纯狱风了？”纪火嘴角翘起，满脸都是惊讶。 文先生捂着嘴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脖子和手腕上还有很明显的绳子勒过的痕迹，这一看就是龟甲缚。 自从小红糖执掌刑罚后，就沿用了纪火以前时常用的龟甲缚，还把这个绑法传授给了六扇门和大理寺。 这绑法得到了两个部门的一致好评。 只是这绑法若是下手重了，身上的痕迹就很是明显，基本上都会留下这样的标配，路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货是刚从监牢里放出来的。 现在京城鱼龙混杂，很多人犯的事儿也不重，也就打架斗殴啥的，基本上就是绑起来抬进监牢打一顿就扔出来了。 这就造成街上的江湖人很多身上都带着这样的捆绑伤，这几日京城的风气更是变成了“你身上没龟甲缚的伤就是没从监牢里出来过的，洒家看不起你”。 于是有的江湖人为了面子，又不想去监牢挨顿揍，就会偷偷在家里自己这么绑，或者去醉花楼走进出口贸易时加上一些特殊的调调。 听说这样的风气已经往外扩散了，更是在年轻一代迅速流传…… 由于纪火少年成名，他在江湖上的事迹更是广为流传。一桩桩，一件件，倒也勉强当得上一个“侠”字。 许多年轻人本就对江湖很有兴趣，此时受到纪火影响，纷纷开始习武，大岐的习武风气也逐渐兴起。 在年轻一代的幻想里，纪火该是江湖味儿很重，身高八尺，腰围八尺，满身都是龟甲缚的伤痕。 于是不少年轻公子哥在家里偷偷尝试，还有的读书人为了增加自己身上的江湖味儿，看上去有点少侠风范，便会在参加诗会前特意绑上几个时辰。 若是在吟诗作对时，衣领不小心往下一滑，手腕不小心再露出来，便会引得阵阵惊呼。 若是再加上一两句“前几日，某见一恶霸欺男霸女，气不过上去搭了把手，没想到下手重了，去监牢走了一遭”，更是会引来不少读书人的艳羡和才女的钦佩仰慕。 要的就是这个品。 文先生龇牙咧嘴地捂着脸，没好气道：“昨晚文某一个不慎，被人揍了一顿。” 纪火惊讶道：“啊？可知是谁动的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做出如此暴行！” 文先生笃定道：“六扇门！” 纪火眨眨眼：“为何这般确定？” 文先生认真分析：“首先这绑法很专业！其次能一下就把我打晕的京城就这么几个人，肯定是四大名捕一起出手！” “最后，前几日我给年轻小辈们讲课，当场演示卜卦，把铁鹰没穿裤头的事儿算了出来。听说他那日被一群人追着问‘空档的感觉咋样’，最后躲进了醉花楼。这事儿他一定是怀恨在心！” “……” 铁捕头的脾气是真好，这都没把你打一顿……纪火心里暗戳戳想道。 文先生看了纪火一眼，也是惊讶道： “不过二公子咋也换了风格？” “哈哈哈哈哈！”纪火潇洒地撸了撸被闪电劈得卷起来的长发，大笑道： “今儿个闲来无事，便给自己烫了个卷发，换个发型换个心情。” 文先生嘀咕一句：“那二公子的手艺得再练练，文某都闻到焦味儿了。” 纪火笑容一滞，忽然觉得小红糖是不是揍得轻了些。 第15章 造神 进得皇宫，里面来来往往的官员挺多，一个个急匆匆的，还带着一叠叠卷宗，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意。 纪火估摸着，就他们这上班的劲头，就算是007也愿意，前世的老板看着估计都得从床上蹦起来。 纪火没和文先生一路，而是先去的大殿，还没进去里面就嚷嚷着一堆人在吵架，各种骂娘，语气还很是大声。 只是当纪火进来后，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纪火行礼： “参见齐王。” 齐王，与岐同音，这是大兄直接定下来的，纪火对这种事没多大意见，爱咋咋地，反正他平日里又不上朝。 除此之外，小红糖被封为糖糖公主，嗯，很童话的封号。反正这丫头挺开心的，然后问当时来宣旨的太监一句： “小红糖成公主了，以后是不是想杀……” 话还没说完，就被钱二十三捂住嘴，其他几人急忙谢恩。 对了，老爹荣升太上皇了，只不过谁都没敢去宣旨，进去的太监被老爹一脚就踹了出来。 不过吧，这始终是好事，于是飞熊军的那几个将领便带着酒和老爹喝了一场，虽然谁都没提这事儿。 只是有时纪火想着，之前老爹放心不下的也只是老皇帝，国师和飞熊军这帮兄弟。 现在前俩已经走了，连带着前朝的文武百官全都打包送走，飞熊军也交给纪火了。 某种意义上，老爹算得上无牵无挂了。 纪火走进大殿，开口道： “不必多礼，该干嘛干嘛。” “是！齐王。”百官皆是行礼。 这些人纪火都不认识，有的是之前地方的官员，有的甚至连官身都没有， 他们很多穿着随意，连官服都没穿，不过纪火光是听了会儿他们的聊天，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有真本事的。 纪火耸耸肩，在大殿上瞅了会儿，没找到大兄，便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文先生早就在这儿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人，一个是国字脸，中老年人模样，一身儒气，名叫宁逢溪。这位是儒家大佬，当代儒家掌权人。 还有一人身材高挑，脸型消瘦，留着八字胡，眯着眼，一直微笑着看着文先生和宁逢溪吵架，也不怎么说话。 这人叫宋平，来历纪火不清楚，之前该是不出名的，只是大兄之前提过。 大兄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和他们正讨论着事儿，见着纪火过来，便笑着道： “二弟来了。” 其余三人急忙躬身行礼，虽说在外面那是另一回事，不过在御书房里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纪火点点头，随口道：“大兄，我来找你商量个事儿。” 纪君鸿见着他的表情，眉头挑了挑，屏退左右侍从，只留下文先生他们三人，开口道： “什么事？” 纪火掏出青铜铎，认真道： “我需要在大岐境内修建神庙，以这青铜铎为神像，让百姓祭拜，收集香火之力。”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大兄当即点头，含笑道：“好。” 宁逢溪立马跳出来反对：“陛下，此举劳民伤……” 话还未说完，大兄已经朝他望去，宁逢溪顿时缩回口，耸耸肩，没再言语。 文先生则是疑惑道：“齐王，难道这才是青铜铎的正确用法？” 这玩意儿他研究了许久，都没看出什么，在李休那里也许多年了，还是没研究出来，没想到纪火刚拿到手里，就知道怎么用了。 纪火含糊解释一句：“没错，此物日后有大用。” 大兄已经从身后拿出大岐的地图，问道：“二弟，你要建的神庙有何规模？需要多少？” 纪火摊开地图，旁边用毛笔细细写下： “神庙不用太大，只要有人供奉便好，神庙四周需要雕刻这样的铭文。” “每个州、县、郡都要建造，另外，这几个方位神庙需要连成一条线……” 几人皆是好奇地上前，看着纪火画的图纸。宋平完全看不懂，他不是搞这方面的。 宁逢溪和文先生皆是皱眉，思索这阵法的来源。 宁逢溪惊讶道：“好个复杂的大阵，以每个县郡为小阵，又与各个州郡连在一起，最后整个大岐都会笼罩在这阵法之下，并且……并且……” 说到后面，他便没有开口，眼神怪异地看向纪火。若不是纪火是皇上的亲兄弟，皇上对他还有充分的信任，怕是宁逢溪现在就想大喊一声“乱臣贼子”了。 这阵法不知有何效果，只是若启动，阵眼便是纪火手中的青铜铎本体，整个大岐都会在他掌握之中。 这等大事实在…… 文先生不停推算这阵法的效用，最后还是颓然放弃，苦笑着拱手道： “齐王大才，某不能及也。” 纪火耸耸肩道：“别看我，我也是现学的。” 文先生又道：“不过齐王，这阵法若是我所料不错，日后若是咱们攻占凉国……” “没错。”纪火干脆道：“那时凉国境内也需要布置这样的神庙。占地越多，信仰之力收集越多，阵法的效果越强。” 这话说出来，不管是文先生还是宁逢溪都沉默了。 这等可怕的阵法，若是掌握在值得信任的人手中，对大岐来说自然是好事，就怕落在歹人手中，那就完犊子了。 若是说纪君鸿现在是大岐帝王，和大岐连在一起。 那纪火此时想布置的阵法，便也是想和整个大岐连在一起，甚至不用受到和大岐气运相连的反噬。 放在历史上，除了皇帝外，不管谁想这么做，怕是都会被直接拖出去砍了。 偏偏现在谁都不敢问上一句，这青铜铎是否能上交大岐？ 大兄坐在龙椅上，安静等着，甚至连布阵图都只是扫了几眼便没看了，反正他也看不懂。 “都聊完了？”大兄等他们说完，才开口道： “既如此，宁相，此事便交给……” 他话未说完，眼角见着宋平微微抬头。 大兄心里有些犹豫，随后便笑着问道：“宋兄有何高见？” 纪火也看向宋平，这人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话，也不知是什么跟脚。 宋平拱手问道：“敢问齐王，这阵法可是很重要？” “很重要。”纪火认真点头。 纪君鸿略微愕然地扫了纪火一眼，他能从纪火语气里感受到那种急切和紧迫感，这种严肃的态度，纪君鸿从未在纪火身上感受到过。 就算当初一起打那条狐狸时，纪火都没多认真。 这让纪君鸿眯了眯眼，原本随意坐在龙椅上的姿态也端正了不少，认真扫了眼这阵图。 这像是……用来防御某种东西…… 难道说，二弟也发现了吗……纪君鸿眼眸中金光隐隐流淌，虽然他不会阵法，但他能鉴定啊。 宋平又问道： “可是不计后果？” 纪火还没开口，大兄已经断然道：“不计成本，不计后果。” “是！”文先生、宁逢溪和宋平同时拱手。 此时宋平才把他想法说了出来，说之前还特意站得远了些， “既然如此，若是只供奉这件青铜器物，怕是百姓来的不多。不如直接供奉齐王的雕像，雕像上齐王手中持着这青铜器。就说是建造生祠，为齐王祈福，也庇佑一方百姓。” “以现在齐王的声望，神庙该是络绎不绝的。” “若是再暗中宣传，就能在短时间内大量聚集信仰之力。” 造神！ 纪火心头一跳，上下打量着宋平，忽然觉得这人就是个疯子。他都没敢这么玩。 “乱臣贼子！陛下！请把宋平这厮斩了！” 宁逢溪终于把这句话吼出来了，之前对着纪火一直不敢说，现在总算找到机会了。 他还早趁机把早就准备好的鞋子脱了狠狠扔过去，多少带点私人怨恨，只是被早有准备的宋平灵巧躲开。 第19章 你可真是个感情骗子！ 纪火从那处饭馆离开，这才发现这饭馆其实离镇国公府不远，若是走路怕是一炷香时间就走到了。 然而纪火在地底遁了半个时辰…… 所以这土遁术有啥用啊……纪火心里想着，便准备随便找个饭馆搓一顿。 正此时，黑暗中忽然窜出一只毛茸茸的手臂，一把抓住纪火。 纪火心里一惊，下意识运转玄功，大地之力源源不断从地面涌入，将他紧紧抓在地上。 那只大手一抓，没抓动。 然后手臂上骤然爆发出雷光，猛地用力一扯，将他扯入了黑暗中。 “嘶！老爹！” 纪火被拉了进来，这才发现躲在黑暗里的高壮壮身影，赫然是老爹纪啸熊。 老爹眼中带着惊喜，松开手，欣喜问道： “宗师啦？” “昂！”纪火扭了扭肩膀，怪异地看着老爹。 不是，我都宗师了，还是踩着地儿呢，踩着地儿呢，你居然还能一把就抓住我？ “老爹，你不是重伤未愈吗？”纪火嘘着眼问道。 这些日子老爹可没少用这个借口蹭吃蹭喝，不过说起来纪火和夏凝裳闹分了之后，似乎就没见过老爹和白姨了。 “啊？哦！”老爹急忙捂着胸口，唉哟唉哟叫起来，还咳嗽两声： “唉哟，刚不小心扯着伤口了，完了！有点贫血！站不稳了……晕了晕了……” “……” 纪火嘘着眼问道：“行了行了，知道你重伤了。咋了哇？” 老爹眼巴巴地盯着纪火，眼珠里的渴望都快溢出来： “别说话，赶紧的，带我去吃饭！” 纪火眨眨眼，没太懂，上下打量了下老爹，发现他头发散乱，眼里冒着血丝，身上的衣服邋里邋遢的，像是一直没换过。 “你不会……这一天都在外面游荡，没回府里去吧？”纪火试探着问道。 “昂！”老爹当即点头。 “！” 反正父子俩都没吃东西，就凑着去街边找了家螺蛳粉店。 那店家是认识父子俩的，见着后直接端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大盆，每个盆都比人的脑袋还大。 里面装满了满满当当的螺蛳粉，还有卤鸡腿、炸蛋等等。 还没开吃，味儿就散出去了，在街上远远传开，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父子俩找了个路边的石墩坐着，左手各自托着硕大的盆，右手拿着筷子，大刺刺坐着，右脚不停抖动，动作异常同步。 “味儿不错，就是吃完后这衣服得晾晾。”纪火嗦了一口粉，沾满汤汁的炸蛋一口下去，直接爆汁。 老爹沉默吃着，听到这话，忽的一叹，满脸都写着萧索， “没事，反正我这段时日也不打算回家里。” 纪火一脸懵逼，疑惑问道： “老爹，出啥事了？” 老爹满脸纠结，忽的想起来，难以启齿地问道： “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你白姨……” “哦~~~”纪火声音拉长，懂了。 “知道啊，她喜欢你嘛。”纪火随口道。 “？” “？！” “？！！” “你还真知道？”老爹声调提高，随后痛心疾首道： “你这臭小子，和君鸿合着伙来坑我！” 纪火看着老爹这就跟离家出走的模样，忽的明白过来，问道：“你该不会……这两天一直躲着白姨，才没敢回家吧？” “昂！” “那也不至于饭都吃不上吧。”纪火疑惑问道。 “我平日里身上不带钱的。”老爹理直气壮道。 纪火想起来，好像老爹的钱一直被大兄管着的。他又问道：“那你可以去飞熊军蹭饭啊。” 老爹又道：“要是……要是遇到……该咋整？” “……” 纪火眨眨眼问道：“老爹，白姨有啥不好。你都孤寡这么多年了，有个人陪着多好。” “可是，我……我……”老爹支支吾吾道。 “啥？” 老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只是把小柔当妹妹。” 叮！ 妹妹卡！ 好个渣男发言……纪火嘴角抽搐，嗦了两口粉，笑道： “不试着接触下，又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老爹没说话，把头埋在盆里，大口大口嗦粉，看得出来是真的饿了。 纪火拿起一块虎皮鸡爪，嗦了起来，随口道： “可是有什么顾虑？” 老爹还是没有开口，就是不停嗦粉。 纪火扫了两眼，心思流转，忽的明白了过来，他笑了笑： “虽然我没见过娘亲，不过若是她在的话，怕是也会希望老爹能有个人陪着的。” 老爹嗦粉的动作不动了，隐约间纪火似乎见着有什么东西落在盆里。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嗯，今儿个天气是有些热，汗还挺多。 父子俩没再开口，大口大口嗦着粉。 “老板，再来两盆！”纪火大声喊道。 这时老爹抬起头，脸上全是汗水，他随便一震，汗渍便散去，哈哈大笑道： “今儿个天气可真热啊！” 纪火也笑着道：“对头！” 老爹恢复过来，满脸惆怅道：“我实在没想到，我把小柔当妹妹，她居然……她居然……” 好个渣男发言……纪火眼眸一转，笑道： “老爹，要不我教你个法子解决你现在的苦恼。” “什么法子？”老爹眼里带着一丝期盼，眼巴巴问道。 讲道理，老爹一直大大咧咧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儿就跟个初中生一样，嗯，现在应该是小学生了…… 纪火咧嘴一笑：“装作不知道。” “哈？”老爹满脸问号。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去该干嘛干嘛，之前计划咋样便咋样。”纪火笑嘻嘻道。 老爹明白过来，沉默片刻，忽然骂道： “你小子真是个感情骗子！”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纪火无辜耸耸肩，然后起身结账。 他笑了笑，见着老爹还在那儿捧着螺蛳粉发呆，也不去打扰，自顾自便离开。 按照他的猜测，大概率老爹会按他说的去做，装作啥都不知道。 不过嘛，有的事情，一旦知道了，便会不一样。种子既然已经埋下，平时很多不注意的细节，便会放大，许多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解决了老爹的问题，纪火便回到小院里，手中拿出一物研究起来。 这玩意儿便是他在欧皇附体下抽了两百多万点数，结果只得了两百万修炼值和一堆鲜花外，唯一抽中的东西。 这是一个金黄色的罗盘。 第22章 霸道宗师就是在这里定情的！ “这位姑娘，家父乃是江南钱百万，产业遍布四国。”田荀又不死心地拱拱手，再次介绍道，同时眼神还不停朝着后面那被簇拥的小姐。 只是那小姐压根就没听到他说话，眼神时不时往纪火那儿瞥，脸越来越红，到后来更是直接捂住脸。 哥们，你都说了这里的妹子不看出身，走纯爱路子的，报背景没用的……纪火嘴角抽搐。 那侍女模样的女子果然象征性地哦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是一眨不眨盯着纪火，笑着道： “这位官人，莫不是看不上我家小姐，连个名字都不愿留？这天涯海角定情处，既是有缘相遇，为何要留下遗憾？” 纪火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流云扇，潇洒扇出二两清风： “在下游卓。” “原来是游公子，久仰久仰。”那女子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就跑回去，一帮女子在那儿小声叽叽喳喳起来。 看来老游不行啊，名声还没传到这山旮旯来……也可能是刚入江湖的雏儿，没听过折扇公子的名……纪火心里猜测，便转身离开。 “怎么走了？不再等等？说不定她们会邀请你一同游玩呢？”田荀追上来，急忙问道。 纪火看了他一眼，随口道：“某不好这口。” 田荀顿时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纪火没好气又补了句：“我也不好你这口。” 田荀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汗水讪讪道：“游兄莫怪哈！近年来不知为何，断袖之风盛行，现在男孩纸在外面一个不慎便会贞操不保。” 纪火深有感触地点头道： “理解。”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又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位少侠请留步。” 更糟心的是，基本上每走一会儿就会被白衣女侠搭讪，而且人家看上的都是纪火。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田荀终于绷不住了。 “哥！你是我哥！能不能教教小弟怎么变得像你这样受欢迎？” 田荀抱着纪火的手臂，泪眼婆娑。 “你离得太近了……” “哥，我真的想像你一样受女孩子喜欢！你就可怜可怜我我吧！” 纪火扒拉几次没扒拉开，便嘘着眼问道：“你不是有多次被女孩搭讪的经验吗？” “那是人家问路！”田荀声音哽咽道。 “一夜风流呢？”纪火又嘘着眼问道。 田荀脸色一僵，羞涩地低下头，眼神闪烁地看着…… 纪火一把挣脱他的手，擦了擦衣袖，“行了，你不必说了。” “哥~”田荀带着哭腔喊道，这一喊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啵”的一声破碎。 纪火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想，认真道： “与其想着怎么被女孩子搭讪，不如想着如何提升自己，当你足够强大，足够自信，自然就有女孩子来搭讪你。” 这话说完，他便笑着挥舞折扇朝海角小镇走去。 田荀愣在原地，有些许雀斑的脸上似乎出现一丝明悟。 他盯着纪火披散头发、挺直腰背离去的背影，眼里出现一丝光亮，呐呐道： “好帅……” 说着说着，两条鼻涕就流了出来，被他用力一吸，又吸了回去，喉结蠕动，嗯，咸的。 这海角小镇就和在远处看到时那般，沐浴着阳光，街上青色的石子路，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和当地居民，脸上都带着欢乐和笑容。 光是走在这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就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周围全是错落的木制屋檐，古色古香，也没多少商业气息。 因为是海边城市，当地居民的皮肤都比较黝黑，肌肉健硕，笑容爽朗干净纯粹。 似乎什么烦恼在这个小镇上都会烟消云散。 眺望远处便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面，泛起层层浪花。一艘艘渔船停靠海面，岸边细软的沙滩上留有一排排足迹。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若是养老是真的好。”纪火轻轻叹息一声，感觉来了这里，他一直忧心的事儿也被短暂抛之脑后。 他取出罗盘，上面的指针直挺挺指着海面，那里，便是一望无际的东海。 即使到现在，都没人留下东海深处的航海图，即使有无数冒险家每年前仆后继想探索东海深处，但都无功而返，更多数，是直接失踪。 现在的船只也只敢在沿海和周围熟悉的岛屿航行，更深处，便是人类禁区。 纪火收起罗盘，已经晋升宗师的他，能感觉到这东海中似乎藏着什么。 只是若想再仔细感知，却又什么都察觉不到。 此时天色已晚，不适合下海，纪火只能就近找了家客栈，准备等明日再进入东海一探究竟。 幸好这边客栈挺多，即使每天这么多人慕名前来，客栈都还有剩余，轻易便找到了一家上房。 在路边寻了个老奶奶摆的地摊上，点了碗大肠炝，美滋滋吃了起来。 这大肠炝是当地颇为有名的美食，用新鲜大肠洗净切成小段后煮熟，再加高汤香料煮出香味儿。汤味很是鲜美，大肠有弹性，更有些微辣和独特的香味儿。 “来来来，这是海角小镇特有的美食，味道很是不错。我从小就是喝这位奶奶家的大肠炝长大的。” “等各位女侠吃饱喝足，我们再去看看龙神庙，据《霸道宗师爱上我》记载，龙神庙旁的桂花树下便是宗师女主和弱鸡男主定情之处。” “男主那句‘最美是与你躲过雨的桂花树下’至今都是江湖上许多侠客表白的词儿，贼好使那种。” “晚上龙神庙还有篝火晚会，很多江湖侠士都在这晚会上找到情缘哦。” 旁边有个年轻的小孩儿熟练地招呼着好几个女侠介绍着。 一时间，好几声“哇”的声音传来，那一个个情窦初开，初入江湖的少女纷纷发出惊叹和欣喜声，期待感满满。 “终于要到他们定情的地方了！我好久以前就一直想来看看！” “据说那棵桂花树有神奇的魔力，在那里定情的人会得到龙神的祝福，相爱一生，执手偕老！” “也不知晚上我能不能找到我的情缘！龙神保佑！” 少女们叽叽喳喳说着，眼里全是憧憬之色。 纪火默默把头埋进大肠炝里，大口大口吃着，眼角疯狂抽搐。 不是，我只是随便杜撰一个，怎么还真有这地方？ 而且我只是写了桂花树，哪儿来的龙神庙？ 难道是当地庙祝发现商机，在自家庙前移植了棵桂花树？ 好家伙，是个人才，这世界的文旅行业也这般卷嘛。 第24章 断角龙神雕像 “我咋知道，我又不信龙神。”吴生没好气道。 纪火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朝着庙里走去。 “这就完了？”吴生声音提高点问道。 “其实我就是好久没见老朋友了，逗逗你的。”纪火随意挥挥手。 “你特么……”吴生当即破防，高声喊道： “你还我酒！” 纪火没搭理他，摇摇晃晃提着酒就进了龙神庙。 这天下前十的杀手一个个都把马甲捂得死死的，或大隐隐于市，或小隐于山野，谁都找不到。 只有那些排名低的，才天天马着脸在江湖上闲逛，遇到排名高的就挑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搞业务的一样。 吴生原本是天下第一杀手，也没人找得到他，即使是乾坤教也完全没他的消息。 直到纪火听说川西的山旮旯里躲着一个酿酒贼好喝的师傅，就兴冲冲地跑过去想偷点酒喝。 然后……吴生就成第二了，还赔了好几坛酒。 再然后他就搬家了。 纪火走进龙神庙，和外面的热闹与喧嚣不同，这庙里没多少信徒，估计这个点大多都在篝火旁喝着酒跳着舞。 像这般载歌载舞的篝火晚会，是时常举办的，也是当地的一个习惯。 庙堂上供奉的是个龙首人身的高大石像，看不出有多少年月了，估摸着时间不短。 雕像栩栩如生，和传说中的五爪龙差不多。 这龙神雕像额头上的右角是折断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纪火盯着雕像看了片刻，他没从雕像上感受到任何压迫感。 这只是一尊雕像。 “这位缘主，可是来拜龙神的？”旁边传来沙哑的声音。 纪火扭头望去，便见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庙祝慢腾腾走来，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估摸着至少有七八十了，暮气沉沉。 老庙祝眼眸浑浊，似是已老眼昏花。不过他的眸子有种说不出的平静，似是在岁月流逝下，已看清人间世事无常，开始知足常乐。 “老人家，小子只是第一次来，好奇，便进来看看。”纪火拱拱手，恭敬笑道。 “原来如此。”老庙祝笑呵呵道：“那随意便好，不必拘束。” 纪火笑着问道：“老人家知道小子不信仰龙神，也不气恼？” 老庙祝笑呵呵转身，拿出三根香，点燃，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然后插进香炉中， “信仰是每个人的自由，强求不得。” 纪火洒然一笑，点点头：“便是如此。” 他又看向那雕像，问道：“老人家，能否说说这龙神的故事？某之前从未听过这个龙神的传说。” “要得。” 老庙祝走到一旁，坐在小板凳上，又递了一张小板凳过去。 纪火大大咧咧坐下，看上去像是在听故事的小学生。 “这龙神啊，是远古时代的一尊神灵，掌管大海，庇护一方，不管是不是信仰祂的渔民，只要出海遇到风暴，祂都会庇护渔民平安。” 老庙祝笑呵呵说着： “龙神的信仰仅限于海边，而且祂也不扩大信仰，信徒都是渔民。其实说是信徒也算不上，只是许多渔民出海前都喜欢来拜上一拜，久而久之，这习惯也就传了下来，成了风俗。” 纪火恍然，其他神庙供奉的那些，多数是精怪妖邪之类，妄图收集信仰之力。 而这位龙神，感觉更加佛系一些，难怪一直默默无闻。 “这龙神，灵验吗？”纪火又问道。 他可从这雕像中没感受到任何压迫感，理论上他现在宗师了，对这种玄学之事也有很强的感应。若是这神像有灵，他早该感受到才是。 “我也不知。”老庙祝看向他，眨眨眼，慈祥笑道。 “啊哈？”纪火微微张嘴。 老庙祝笑呵呵道：“其实我也不信仰龙神，也不知是否灵验。只不过我还小的时候，被这里的庙祝收养，一住便是几十年，熬死了其他人，我便稀里糊涂成了庙祝……我说的龙神的故事，也是以前的庙祝当乡村故事说给我听的。” “至于这龙神灵不灵，我也不知道。我从未出过海，自然也未受到龙神庇佑过。甚至我连我自己是不是信仰龙神都不清楚，多年下来，也只是习惯了而已。” 老庙祝眨着眼，轻叹一声，笑道：“小娃娃，太较真的信仰不会长久的。” 纪火恍然，随后笑了笑，拱手道：“老人家大智慧，某佩服。” 老庙祝摆摆手，想了想，又道：“多年下来，一直有百姓来祭拜，灵验，应该也是有些的。” 说着，他又笑着示意了下外面那些年轻男女：“不过，也没那么灵验。” “我听过许多人的祈祷，他们扔了二三两银子当香火钱，就祈祷龙神给他们变现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还有的想用二三两银子换一段姻缘，或者露水情缘……这简直是为难龙神。” 纪火微微张嘴，随后哑然一笑，点头道：“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他又问道：“对了，门口那个中年庙祝是？” “你是说小吴吧，他是个孤儿，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的。后来出去闯荡了，以前每年回来一次。不过这些年他就不怎么出去了，就算出去，也会很快回来。”老庙祝慈祥道：“可能是见着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想着多陪陪我吧。” 纪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吴是个人才，就是他不知从哪儿弄的这棵桂花树，然后来庙里的人就忽然变多了。有时我听着外面吵嚷嚷的，也觉得挺有意思……至少不像以前那般冷清。”老庙祝笑着道。 原来是吴生那狗子弄的桂花树……难道海角小镇的故事也是他看了我写的话本后特意打造出来的旅游景点？ 这样我再诓他几壶酒也没毛病吧？ 能把我写的话本复刻到这种程度，估摸着也是个死忠粉……纪火心里嘀咕着。 和老庙祝聊了一阵，纪火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告辞，临走时想起来，便好奇问道： “老人家，这龙神像的角断了，怎么不修复好？” 老庙祝摇头解释道：“龙神便是这个模样的。” “什么？”纪火一愣。 老庙祝看着那伫立的雕像，幽幽道：“我听上一任庙祝说，上一任也是听上一任……也不知多少任庙祝流传下来的。” “传说中，这片大陆当初一片枯竭，水汽极少，只有现在的一成不到，生灵难以生存。” “龙神慈悲，便折断头上的犄角，扔向人间。犄角化作天下水汽，人间便有了溪水、河泽、湖泊、和海洋。水汽蒸发上升天际，凝结成雨，再次洒落人间，便有了人间的水汽循环。” “人们为了记得龙神的功绩，祂的模样便是以这断了角的形象出现。” 第25章 龙神有请 庙中，纪火望着神坛上的雕像，背负双手静静听着老庙祝缓缓说着当年的故事。 那龙首雕像注视远方，仿佛在悲天悯人地看着天地。 “若是如此，”纪火开口，平静道：“这位龙神，倒也当得上一个‘神’字。” 老庙祝呵呵笑着，不再开口。 纪火朝老庙祝拱手行礼，便大步离开神庙。 刚走几步，纪火忽的感受到两道窥视的目光，骤然回头，便见着老庙祝已经慢悠悠坐回椅子上。 神庙里空无一人。 纪火又查探一番，一无所获，便只能离开。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在客栈门口的小摊上吃了些肠粉。 至于田荀，这货昨晚在篝火晚会上和许多江湖侠女玩了许久，最后……最后没一人看上他，孤零零回来了。 还因为喝了不少酒，吐了半宿。 纪火在隔壁都闻到了那股酸臭味儿，偏偏这货边吐还边嘿嘿嘿嘿傻笑，开心得不行。 纪火问他为啥笑。 他回道：“从来没这么多女侠和我玩诶！我好幸福！她们还说我是个好人！天呐！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好开心好开心。” 对此，纪火只能默默回了句： “6。” 吃过肠粉，吹着海岛的风，纪火悠哉悠哉来到海边。 一浪接过一浪的海水席卷而来，湛蓝的天空，湛蓝的海水，确实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纪火看着看着，忽的回头看向平静中充满生机的海角小镇，心里有些明悟： 或许，他想守护的，便是这份平静。 “你做啥嘞？” 大早上同样当溜子的吴生撸起裤子，穿着人字拖就过来了。 见着纪火在海边杵着，心里骂了句晦气，便走了上去，大大咧咧问道： “做啥嘞？” “出海。”纪火掏出罗盘，指针直直指着东海，这趟海是必出不可了。 “出海？”吴生疑惑地看着纪火，疑惑道：“你个山沟沟的旱鸭子，知道怎么出海吗？现在不是出海的季节，海上风浪太大。” “若是你非要出海，也得找艘大船才行。” 纪火笑了笑，摇头道：“没必要这么麻烦，就是去散个步而已。” “散步？”吴生疑惑不解。 纪火奸笑道：“我出海后，可能会有不可避免的情况，若是我不在，这里便交给你了。” “不是！你想做什么？什么叫不可避免的情况？我可不是你们乾坤教的人！”吴生急忙开口，然而纪火已经大步朝着海里走去。 吴生瞳孔瞬间睁大，便见着海水没过纪火的脚踝，身子，最后一个浪花打来，转眼就将纪火淹没。 “喂？” “喂喂？！” 吴生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浪打浪的海水，纪火的踪影怎么都没见到。 “该死！”吴生小声骂了句： “宗师就了不起吗？出海是从海底走过去？” 他骂骂咧咧起身准备离开，按照纪火的意思，怕是这里会出事，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按照职业习惯，这时就该跑路，哪里安全往哪里钻。 只是他刚走了两步，身子就不动了，脸上神色变幻莫测，随后低声骂了句： “该死的！我就知道遇到他们这帮人没啥好事！”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眼眸扫了一圈，发现个小孩儿赶早来海边玩，就招招手喊道： “小六，过来过来。” “吴生叔叔咋了嘞？”小孩儿屁颠屁颠跑过来。 “叫哥哥！我今天只是没刮胡子！”吴生瞪了他一眼。 小孩儿斜着眼看他，嘴巴抿得死死的，就是不肯张嘴。 “……好吧，”吴生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扔了过去： “去龙神庙把我的小板凳拿来，还有桌下藏着的酒，再去街口找刘阿婆炒盘花生米过来。” 小六一把接过碎银，嘻嘻笑道： “好嘞！吴生哥哥！” “你这臭小子！”吴生一脚踹过去，小六灵活躲开，屁颠屁颠朝着龙神庙的方向跑去。 吴生挪挪屁股，盘腿坐在沙滩上，面对着汹涌的海浪。 他眼眸微垂，面色从容，无波无浪。平日里一直耷拉的肩膀也板正了起来，腰背挺得笔直。 此刻，海角小镇的沙滩上只有他一人。 …… 纪火进入海中，真气溢出体外，化成护身气罩把海水完全隔绝。 其实正常江湖人是不能这么玩的，毕竟护身气罩很耗费气力，也就只有纪火脚踩大地时，大地之力会源源不断涌入他的身体，相当于完全没有消耗一样。 《元素图录》修炼到第二层大圆满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强，他甚至觉得只要踩着大地，就永远不会疲惫一般。 纪火没有在海中游泳，而是保持着脚踩海底的姿势，快速往海底深处走去。 等感觉差不多了，便直接土遁在海水下面穿行。 只是偶尔遇到深沟，便会有水压冲击身体，虽然没多大事儿，就是一个不慎会被水糊一脸。 毕竟在海水下面玩土遁，他还是第一次，这比在地面土遁难度高太多，水压强横到远不是地面能比。 更糟糕的是，海底没光。 虽然土遁在地下，有光没光都没区别。 就这样遁着遁着，时不时纪火抬头瞅两眼，若是到了海水里，就接着往地底钻。 直到最后一次他从土里露头，便看到海底出现了光。 那是无数珊瑚和发光植物身上发出的光芒，这些东西照亮整个海底，就像是开了灯光一样。 纪火愣了愣，随后从土里钻出来，护身气罩笼罩全身，就在海底行走起来。 “原本以为海底两万里是个的谎言……” 他啧啧称奇，扫视着海底的奇景，远比想象中要好看的多。 然后，他便见着两个两米多高的直立海马身穿铠甲，它们手中拿着类似叉子的武器，快速游了过来。 “叽里咕噜咕噜呱呱！” 两只海马游到纪火面前，嘴里咕呱咕呱说了一通。 纪火眨眨眼，问道：“要不，你们还是说人话吧。” 那两只海马对视一眼，其中一只才用蹩脚的话道： “可是从大陆来的强者？龙神有请！” 纪火瞳孔一缩，旋即笑着点点头。 第28章 【支线任务：跑！】 这场酒宴吃到许久，等宾客都喝得二麻二麻的才结束。 临走时，纪火看了醉醺醺躺在地上的生蚝精一眼，眸子里泛出幽绿色的光。 龙神此时也喝高了，头脑不清醒，便直接问道：“纪兄，本神见你时不时便会看这生蚝精，你们可是有什么过节？” 纪火哈哈笑道：“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 作为未来的合作方，龙神给足了纪火面子，亲自送他到龙宫门口。 原本龙神想施法直接送纪火回陆地上，纪火却是摆手笑道： “某难得来海里一趟，便想着多逛逛，好好看看下海中的奇观，某自己溜达溜达回去便好。” 龙神闻言笑道：“要得！既如此，本神便不送了。这海中也确有许多不错的景色。不过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本神早些年也喜欢去大陆上看看大山名川，险峰绝石。” 纪火笑着拱拱手，眨眼道：“纪某这便告辞，下次相见，该是会让人心潮澎湃。” 龙神同样拱手道：“既如此，本神便不再相送！祝纪兄一路顺风！” 纪火笑了笑，转身便朝着南面离开。 龙神幽幽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纪火的背影。 旁边好几个方才早就喝得烂醉如泥，倒地不起的大妖怪纷纷来到龙神身边，同样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 寂静无声。 “大王，你说他看出来没？”有个虾头男出声问道。 龙神捏着嘴上的一根胡须，就跟撸毛一样理顺，动作娴熟无比，自信无比道： “肯定没看出来！本王的伪装堪称一绝！” 一旁的几个大妖也点头道：“没错没错！要知道这龙宫咱也是根据他们人族的皇宫造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方才他想去看那什么龙公主的墓，我就慌了，都打算去给他当场修一个，幸好大王智慧过人，直接搪塞过去。”方才坐在后面那大妖笑着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 “其他族人都说人族狡诈狡猾，喜欢搞事情，咱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就是！” 其他大妖心情都很是愉快，一个个七嘴八舌说着方才紧张刺激的诈骗行动，个个都兴奋得不行。 “不过……这齐王不知怎的，总觉得他看生蚝精的眼神不太对劲。”有个大妖忽然开口。 “对！我也发现了！” “那眼神，都拉丝了！” “我刚都怀疑他和生蚝精认识，我们中出了个叛徒！” “生蚝精呢？把它拖出来问问咋回事？” “喝多了还没醒呢。” …… 话说纪火这头，他随便找个方向就一路溜达，等确定身后不再有人跟踪了，才从怀中掏出罗盘看了起来。 指针还是直挺挺指着东方，之前在龙宫喝酒时，他就偷偷看过罗盘，当时罗盘指着的便是东方。 比龙宫更东的地方。 “那几只妖怪估摸着也是找不到进入第二阶段的办法，才想着铤而走险收集信仰之力。” 纪火暗暗自语， “现在海族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那个假龙神也不知是什么跟脚，能冒充龙神，该是有些渊源才对。而且其他海族妖怪对他都毕恭毕敬，怕是领头之人，哦不，之鱼，也不对……之因吧。” “除了诳骗我说它是龙神，还为了取信我伪造龙宫外，关于天锁之事该是没有说谎。” “现在整个海族的妖怪估计也担心进入第二阶段后的变数。毕竟谁都不知道第二阶段打开后，会窜出什么怪物。说不定能一瞬间灭杀所有人。” “不过为何他们要冒充龙神？龙神的真相又是怎样？” 纪火有种预感，他若是再往东方走，就能看到真相。于是也不耽搁，直接土遁朝着东方窜去。 他甚至担心被海族发现，还特意下潜了许多米，扛着巨大的压力直接遁。 就这样又遁了许久，他也不知上面究竟是什么情况，然后便见着罗盘的指针忽的上翘。 待再遁一段距离，指针便反转过来。 纪火便明白，这正上方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还没等他上去，便传来系统提示。 【叮！】 【触发支线任务：跑！】 【内容：拿了就跑！】 【奖励：100000点数】 纪火瞳孔一缩，顿时全身一个激灵。 好家伙，上面究竟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刚才他在海族龙宫的妖怪窝里，如果不是他主动呼唤，系统屁个反应都没有。 现在他还没上去，提示就已经传来了。 而且还直接给十万点数，通常这种提示性任务只会象征性的给个1点数，可是现在给了十万。 这意思便是，他仅仅是上去，拿了就走这个动作，便会对系统，对这天地有正反馈，所以得到了系统奖励。 “这上面究竟是什么鬼！” 纪火深吸口气，玄功运起，让大地之力包裹全身。 这是他第一次全力运转第二层《元素图录》的力量，一时间他完全有自信，只要他和地面接触，就算一上去就被人爆头，他也能活下来。 在这样的小心翼翼中，纪火慢慢浮到地面。上浮时他就发现，这片区域的海底似乎是个凸起，应该距离海平面不会太低。 先是鬼鬼祟祟左右看看，发现这里有些许光亮，不过也没生物的痕迹，武者直觉更没感受到危险。 于是纪火便完全从地面钻出来，踩在海底，左右望望，发现这就是一些碎石，地上有着好看的，发出幽蓝光芒的小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 预料中的危险没有出现，纪火眉头皱起，再次看向罗盘，发现罗盘上的指针居然还在往上翘。 纪火下意识抬头望去，瞳孔旋即一缩，全身控制不住地发颤，如堕冰窖。 在他的上方，阳光折射落入海中，蓝色的光线因波动的海水变得忽明忽暗，寂静无声。 一条至少万丈长的身影静静悬浮海中。 庞大到让人窒息的苍白身体扭曲着，蜿蜒着，盘踞着，遮蔽了绝大多数的光线。 像是遮蔽了整个天空。 第29章 龙尸 这庞大到让人窒息的巨龙，寂静悬在海中，就像是一艘沉入海底不知多少岁月的沉船。 纪火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这地方很古怪，周围连条鱼都没有，像是完全陷入死寂。 周围全是黑压压一片，只有这遮天蔽日的龙尸。 他等了片刻，意料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纪火这才放着胆子凑近龙尸看过去。 只是这龙尸实在太过庞大，凑近后发现这躯干的宽度就跟一堵墙一样，完全无法测算究竟有多宽。 他保守估计，这头龙尸长有万丈，那直径估摸着有一千多丈…… 这得是哪里来的怪物？ 纪火心头震撼不已，不敢靠得太近，即使这只是个具尸体，而且从这尸体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能量的波动，估摸着在无数岁月侵蚀下，体内的力量已经消散殆尽。 不过仅仅是看着，就让他泛起一阵阵的恐惧感，那是身体本能的畏惧和颤抖。 他甚至怀疑，会不会自己一直盯着这龙尸看，就会san值下降直接爆炸。 纪火试着摸了摸这龙尸的体表，坚硬无比，反正他估摸着自己是没法儿毁坏龙尸的。 他又在龙尸的某处皮肤上发现不少痕迹，有牙痕、火烧、兵刃的残留痕迹。 不过都只是在表面，估摸着就是在皮肤上留下个印子，连防都破不了。 纪火比划了下，这牙痕也有直径十多米，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不过口水有腐蚀痕迹，虽然还是没破防。 他估摸着，怕是海族一直都知道这具龙尸，这么多年来怕是一直想办法从这龙尸上捞好吃，咬啊、切啊、啃啊啥方法都用过了。 看样子，结果不太理想。 这龙尸的难啃程度超过海族的想象，不知多少年月下来，假牙都啃掉了好几套，居然连皮都没啃破。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纪火抚摸着龙尸的表面，能感受到周围的能量似乎都变得精纯了些，像是这片海域也比之前地方更让人舒适，更清澈。 鲸落！ 他心里浮现出这个词，顿时明白过来。 这龙尸的主人怕是把自己当成了鲸鱼，让尸体浮在海中，通过尸体不断分解成细小的微粒，来潜移默化改变整个海洋生物的资质，海水的品质。 甚至海水蒸发，化为水汽，再次从天空落下，形成水汽循环时，便会反哺整个天地，整个人间。 世间所有生灵都会因此获得好处，动物则是体魄增强，身体健康，清除病痛，植被则更加茂盛、充满韧性等等…… 好处多多。 当真是个好神啊……纪火心里叹了口气。 他迅速飞到远处，准备从远处找找龙头，即使没看到这龙尸的脑袋，不过他心里已经大致确认，这龙尸应该便是真正的龙神了。 也不知死了多少年月的龙神。 至于龙宫里那位，不过是想占用龙神名义来收集信仰之力，突破到气候的大妖罢了。 果然，当站得足够远，这盘踞的龙尸足够小后，他就找到了龙头。 威严、蛮荒、狰狞气息的龙首，还有额头上断裂的右角，两根极长的胡须在海中舞动着。 即使此时这龙首同样苍白没有血色，但也能感受到这庞然大物所带来的压迫和威严。 在这无数岁月里，这具龙尸便是这般浮在这片海域里。可能因为龙尸带来的压迫感太强，甚至没有任何海中生物敢靠近。 于是这片海，也成了寂静之海。 纪火愣愣看着龙神的脑袋，眼前的一幕狠狠震撼他的心灵，久久不能平静。 然后他低头，看向远处的龙头。 为了看清这龙头的全貌他游了贼远，不过即使这般，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他便见着，这龙尸的脑袋正面向自己，灰白无神的巨大眸子正直勾勾盯了过来。 “咯噔！” 纪火心头一跳，若不是他提前用护体气罩把海水排开，怕是会吓得他灌上几口海水。 联想到系统给他的提示，他讪讪自语：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尸体，怎么还会有灵智。” “不，这不是你的错觉。” 纪火的脑海中，响起一声温和平静的声音。 我特么！ 纪火瞳孔瞬间放大，全身寒毛倒竖，不是，这就是你说的拿了就跑？ 海族咬了这么多年都没咬下一块皮，我怎么从这玩意儿身上抢到想要的东西？ 东海上方，无声出现一小团漆黑的乌云，里面雷光不停闪烁。雷电中蕴含的恐怖和毁灭之力，连空间都隐隐颤抖。 威胁之意极其明显。 那巨大的龙尸缓缓抬头，没有血色的无神眼眸盯着头顶的海水。 海水在雷电照耀下，折射出无数炸裂的线条。 片刻后，那龙尸缓缓垂下高高的头颅，像是匍匐一般。 它无神的眸子扫向远处那个警惕无比的小人儿，声音在纪火脑海中响起： “人族，你承了天命？” 纪火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事实上他并未受到任何攻击，他只是单纯的和这龙尸对视一眼，便按捺不住本能的恐惧，陷入僵直。 “正是。” 纪火拱拱手，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斟酌道：“小子纪火，见过龙神。” 那具龙尸盯着他好一阵，盯得纪火一阵莫名其妙，声音才在纪火脑海中响起： “我不是龙神，真正的龙神早已陨落，只剩下这身躯壳罢了。” 是意识残留，还是尸化？ 纪火心里冒出这个念头，不管是啥都让他头皮发麻。尤其是尸化，他完全不敢想象这么大一条龙尸尸化后跑出去得多恐怖。 至少第二阶段吧！ 这得第二阶段了吧！ “龙尸出现时你便一直存在？”纪火又问道。 “嗯。”那龙尸一动不动，像是一具真正的尸体，除了那双眸子在盯着他。 “海族知道吗？”纪火恢复冷静，不断试探着龙尸的情况。 “不知道。” “它们在你身上又咬又挠的，你都不反抗？”纪火又问道。 “为何，要反抗？”龙尸的眸子没有变化，语气里多出一丝疑惑。 诞生灵智，但因为没接触过多少生灵，比较单纯……纪火心里有了几分底气，疑惑道： “它们这样骚扰你，你不烦？” “烦。” “那为何不反抗？”纪火再次问道。 龙尸高高的龙首又低了几分，过了片刻，才缓缓道： “因为，规矩。” 第33章 在他真气耗尽前不见得能杀光咱们！ “大家别慌！这是在海里！陆地生物不识水性，是旱鸭砸！使不上劲儿！他就算真是只棕熊到海里也得给咱撅着屁股！” 鲨鱼精当即身体一晃，变成十多米高的巨大鲨鱼怪模样，挡住棕熊身上散发的气势。 还别说，巨大的鱼鳍和满嘴的牙齿，嘴巴阿巴阿巴哇哇的一张一合，看上去还挺威猛。 “就是！他是人族宗师又咋样？咱们人多！” “在他真气耗尽前不见得能杀光咱们！” “冲鸭！” 这些大妖一个个就跟打鸡血了一样，纷纷变身，一时间棕熊周围出现五六只十几米高的巨大海怪，一个个张牙舞爪嗷嗷直叫。 但鸡血打了这么多，就硬是没人敢上！ 一时间众大妖都面面相觑。 这些海族的大妖和陆地上的不一样，陆地上的妖怪隐藏在山野或者闹市里，那是时常和人类打交道了，也知道人族宗师有多强。 就算陆地上的妖怪还没成大妖前，也和人类接触比较多，各种信息情报都很到位。 但海族就不行了，除了极少数海族，比如鲛人之类的和人类有交际外，大多数都存在沟通障碍的，更别说信息交流了。 然后嘛，只有当海族妖怪修成大妖后，才真的能去陆地上逛一逛，但得到的知识就相对片面了。 而且都当大妖了，自然不会耐着性子学人族的知识，只当是去见见世面。 比方说那个假龙神，它算是在人族混得比较久的了，学的东西也不少，但沉迷话本无法自拔。 其他大妖也是类似的情况，没有系统的学习，都是东学一点西学一点。 而且大妖嘛，大家都要面子好吧，总不会厚着脸皮和其他大妖交流自己的学习心得。 若是有小辣鸡海族来问人族的情况，这些大妖也只是看心情回答，或者象征性的挑印象最深的回答。 然后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所有去过陆地的大妖回来后，都有了共同的认知： 1、人族宗师都很猛，身高八尺腰围八尺徒手掀天灵盖，一顿八碗饭那种！ 2、人族宗师都是恋爱脑！不讲道理那种！ 至于为啥会有这个认知，因为江湖流言和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啊！ 反正越是这么传，后来去陆地的海族大妖就越不敢挑战宗师，只从坊间话本里听到关于宗师的只言片语，这些话本嘛……你们懂的。 于是这些海族大妖回来后，其他海族问起情况，大妖们便会老神在在回上一句： “人族宗师，不差！” 事实上，剑圣除了这段时间出门当了街溜子满世界转悠，这十多年来都在神剑山庄蹲着，若是想挑战他还是很容易的。 而且老爹的镇国公府也支持上门踢馆。 然而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听过海妖的名字……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人族宗师也不知啥时候在海族心里，就被妖魔化了，而且传着传着就算这些大妖都这么理所当然地觉得没毛病。 于是，它们嗷嗷叫着，就是没人敢上来揍纪火一顿。 纪火等了片刻，发现这些大妖叫得挺嚣张，但就是不上来，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赶时间，便哈哈笑道： “既然你们不上来，那某可就自己动手了！” 说罢，他玄功运起，那只巨大的棕熊顿时一只熊掌撑天，一只按地！ 随着两只熊掌往中间一合，一股狂暴的吸引之力顿时从熊掌中放出，四面八方的海水疯狂朝巨熊掌心汇聚！ “不好！他想把我们都拉过来！” 原本这些大妖都严阵以待，见着纪火这动作，顿时纷纷后撤，一时间身体就跟鱼一样，即使周围海水不断拉扯，但它们身体却极其灵活，轻易便摆脱了海流的拉扯。 “咦？”纪火眨眨眼，忽然发现这吸星手对海族妖怪不太好使。 不对，应该是这些妖怪都在海里，它们太熟悉海洋了，随便一个动作，就能无意间在海中移动。 相比之下，自己本身就不熟悉海底环境和海中作战，此消彼长之下，仅仅吸引海流，没法儿止住它们，更别说拉扯过来了。 “咦？” 远处好不容易挣脱拉扯之力的众大妖也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感觉也不强啊！” “换我我也行！” “我鱼皮都脱了就这？” “等等，怎么有股骚味儿？” “你放屁！” 一时间，众大妖的声音更大了些，但就是没人上前。 鲨鱼精嘴角抽搐，心里暗骂一声这些怂货。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能把纪火拖住，等到大王过来就行。 此时眼见远处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海族过来，把这边开始围堵上，纪火摸摸下巴，大概知道了这些海族的情况，便决定不再耽搁。 于是他咧咧嘴，棕色的巨熊大嘴一歪，邪魅一笑。 原本觉得这只陆地来的旱鸭子不行的海族大妖们见到棕熊的歪嘴，心里顿时咯噔咯噔起来。 “你们知道海族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纪火咧嘴笑着，大白牙即使在这深海都忽闪忽闪的。 他凝气化形的巨大棕熊也同样露出大白牙，毛茸茸的熊脸上满是阴戳戳的笑。 “什么？”鲨鱼精果然是合格捧哏，便忍不住问道。 纪火的嘴更歪了，只见他攥着双拳，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然后，便见着他的发丝隐隐出现蓝色弧光。 “那就是你们在海里！！！” 纪火大笑着，双臂用力一展开，全身电光闪烁。 巨大的棕熊身上的毛发也在瞬间从土黄色变成青色，直接转化成雷霆巨熊。 随着巨熊的嘶吼，无数闪电从巨熊身上冒出，以巨熊为中心疯狂扩散。这些闪电都不用瞄准的，海水直接导电到处炸鱼。 “吃我一记十万伏特！哇哈哈哈哈哈！！！” 第36章 高手寂寞 吴生在扔出那两人后，也不见得他有什么动作，他仅仅是双手一握，用力往沙滩上插去。 顿时沙滩上便涌现出两道血柱。 “轰轰轰！” 沙滩上迅速爆出十几道沙柱，一个个身穿铠甲、手持武器的类人生物从地下钻了出来。 这些人或是虾头人，或是沙滩螃，再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 它们一冲出来便朝着那女子和小女娃杀去。 那女子心头一跳，单手抱着小女娃，右手便朝着腰间的佩剑摸去。 “海族妖怪……” 吴生眼睛一眯，右手一握，地上还在飙着的血柱瞬间凝结成一把长剑模样。 还没等那女子把剑拔出来，她的身前已经多出了个熟悉的人影。 都没见到他有何动作，这十多个海族妖怪便人头落地，鲜血从脖子处喷出，狂喷成一道道血柱。 好快！ 女子心头一跳，便见着站在血雨中的庙祝回过头，手中那把血剑也再次化成血水落下。 “你们先回镇上，通知官府和青龙军，就说有妖人要进攻海角小镇。”吴生沉声道。 他这几天保险起见，已经用了纪火的名义通知了附近的官府，甚至连驻扎在东方的青龙军也通知了。 原本以为人家不信，但没想到事情进展得极其顺利，青龙军一听便直接往这边开拔，像是提前便收到通知一般。 女子看着吴生淡漠的眼神，还有不同落在他身上，又被弹飞出去的血雨，愣了两秒，便一口答应下来。 抱着已经完全呆住的小女孩，女子就要离开，忽的又不确定问道： “你这些天真在守着这个小镇？” “是。” 吴生转身看向大海，平静回道。 “你真是个高手？”女子又问道。 “是。”吴生道。 女子不解问道：“那你这些天怎么表现得就跟个神经病一样？” 吴生转身面向大海，他已经见到有不少海族妖怪冲了上来。 “大概是，” 吴生笑了笑，平淡道： “高手寂寞吧。” 说罢，他便快速冲了上去。 女子抱着小女孩朝海角小镇冲去，她时不时便回头看看，眼里浮现出一丝担忧。 然后她便见着，一只只巨大的海族妖怪从海面上浮现出来，哇哇叫着朝那个肩膀略显消瘦，胡子邋遢的青年。 这些妖怪的数量，黑压压一片，完全看不到尽头，甚至还有更多源源不断的妖怪从海中冒出来。 女子眼中出现一丝惊恐，旋即她就见着那个青年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妖怪！告诉你们一件不幸的事儿！” 吴生大笑着，动作张狂无比，脸上更是带着老子天下无敌的笑容： “你们被我包围啦！” 海族妖怪们动作同样不慢，原本没在意这个弱小的人族，此时却是被他的嘲讽吸引，纷纷朝他冲来。 紧接着，吴生右手一握，方才淋湿在身上的血水再次凝结成一把血剑。 只见他手起剑落，手起剑落，一剑一个小朋友，速度说不上很快，只能说很是灵活敏捷，给人一种如果是我稍微快点，就能躲开这一剑的错觉。 然而，所有面对他的妖怪，基本上是一见便死，甚至连让他停下脚步的余力都没有。 于是又越来越多的海族发现不对劲，疯狂朝吴生这边冲来。 吴生也丝毫不畏，杀了便直接脚踩在尸体上，越来越多海族冲来，越来越多的尸体堆在地上。 没过多时，竟是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尸山。 在那尸山上，吴生满身是血，精神极其亢奋，他的动作丝毫没有乱过，就跟一开始一样，像是机械一般，速度不快，却恰到好处将敌人杀死。 女子再次回头时，便见着那个十多米高的尸山上，还在冷漠杀敌的男人。 像是不知疲倦、么得感情的杀手一样杀敌的男人。 女子的眸子闪了闪，贝齿一咬，快速朝海角小镇跑去。因为跑得太快，那小女娃一直闷在她怀里，都快喘不上气了。 吴生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甚至他都没想过究竟杀了多少，只觉得胸中那股杀意越来越强，与之对应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也在胸口酝酿。 之前比这般更激烈的战斗他也经历过，就算是军营他也曾单枪匹马闯过，可都不似这般、这般畅快。 “哈哈哈哈哈哈！” 吴生随手把血剑一扔，就这么站在尸山上，双手比起剑指，眼中剑意汹涌，随后用力朝着天空一撑。 他脚下的无数尸体的血液顿时纷纷飞起，化作一道道细小的血剑在半空飞舞。 转眼间，这无数血剑便如同一小团血红色乌云般纷纷飞舞，又像是围绕着蜂巢的无数蜜蜂，发出刺耳的蜂鸣声。 “剑如雨止！” 吴生幽幽吟诵。 顿时，无数细小长剑纷纷落下，把这处沙滩完全笼罩，所有登上沙滩的海族战士当场被刺穿。 一击之下，数千海族当场殒命！ 并且死在这招下的海族战士，其体内的鲜血会再次涌出，化作细小血剑再次飞入半空的血云之中。 此番攻击下来，血云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更浓郁了数倍不止。 仅仅一人，便挡住了这些海族的进攻。 一品巅峰的实力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吴生双手比着剑诀，此时他剑招已成，他很有自信，若是仅仅这些海族士兵，在他内力枯竭前根本不能突破他的防御。 于是他放声傲然喊道： “还有谁？” 声音滚滚，就连汹涌的海浪声都短暂被他的声音压过。 就连此刻还属于清晨，海角小镇里众多还在睡梦中的少侠女侠们，都被这声怒吼惊醒，纷纷朝着海边的方向往来。 于是他们便见着那遮蔽天空的血红色乌云，时不时荡漾而出的剑气。 那凌厉的剑意，许多人甚至在自家长辈身上都没有见过。 吴生这声喊出，只觉得畅快无比，他更是感觉到之前一直未能突破的桎梏都出现了些许松动。 海族们被他气势所惊，不再有人踏上岸。 看来是吓住他们了……吴生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还没放松，便僵硬起来。 只见十几个海族妖怪从海里冒出来，那气势，就算不是大妖，也相差无几了。 该死……纪火那小子到底惹到了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多？吴生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冷汗就下来了。 第39章 吃我一板砖 闻言，纪君鸿微微沉默。 两人都微微抿嘴，眼中出现一丝凝重，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既然能看到对方，对方比他们更强，显然也早就发现他们的窥伺了。 “有意思！” 夏无忌舔舔嘴唇，眼中的惧意消散，反倒是升起浓浓的战意， “这活难度挺大，我接了。” 纪君鸿笑着问道：“不再考虑考虑？” “高端局，配得上咱的身份。”夏无忌颔首，满脸骄傲。 纪君鸿笑了笑，旋即说道： “等火子从海里回来吧，看看他能带给我们什么消息。把海族惹得都要进攻中原了，应该会有好消息。” “你就不怕海族和中原打起来？”夏无忌笑嘻嘻问道。 纪君鸿背负双手，淡淡道：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而已，我中原儿郎何惧之有？若是来了，杀了便是。” 靠，又让他装到了……夏无忌心里默默嘀咕一句。 …… 沙滩上，此时吴生大招已成，双手剑指齐齐落下，天空中的血剑骤然激射而下，血剑顿时就跟利剑一样纷纷收割着这些妖怪的生命。 这些血剑充满腐蚀性，不管是妖怪的甲胄亦或是皮肤，都在瞬间被消融殆尽。 转眼间，这数名妖族妖怪便倒在地上，浓郁的鲜血再次从体内涌出，再次飞入天空，融入血云之中。 本就浓郁的一片血云在吸收这些气血后，就像心脏跳动般迅速收缩，又极速膨胀。 “还有谁？” 吴生站在尸山之上，在杀了这几只妖怪后，气势和杀气再次攀升，战意更是达到了巅峰。 他甚至直接触摸到了那道厚实的屏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屏障。 远处的海族战士面面相觑，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此时的吴生很有底气，反正他身后此时更有源源不断的青龙军在汇聚。 有这么一支军队在背后撑腰，丝毫不担心生命安全，他可以说是意气风发，完全放开实力干架。 而且之前都是单人接单，还遮遮掩掩藏在角落阴影里，现在光明正大在军队面前杀人，啧，还别说，这感觉，很有品。 …… 不远处，龙神庙。 老庙祝慢吞吞从庙里走出来，见着天空的血云，凝望片刻，笑着叹息一声： “今儿个的火烧云，比往日都艳丽哩。” 他的额头上有块纱布绑着，看上去似乎还渗着血。 今儿个因为海族入侵的事儿，海角小镇的人都被清理走，原本有不少江湖侠士过来想带着老庙祝一起撤离。 没想到老庙祝只是笑着摆摆手， “我一辈子都是在这里，现在这把年纪了，也懒得折腾。” 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就是倔。 有个年轻少侠是个急性子，见着怎么都说不通，便趁着老庙祝和人说话的时候，偷偷去院子里拿了块板砖，绕到老庙祝身后，一板砖朝着老庙祝后脑勺敲去。 这孩子大抵是个雏儿，拍人后脑勺这种有技术含量的事估摸着也只是听说过，没啥经验，出手不够快准狠。 老庙祝听到风声，转过头来，一板砖直接拍在他的脑门上。 老庙祝身体晃了晃，往后退了两步，不服老，很硬气地站着，就是血飙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这少侠吓了一跳，板砖直接掉在地上，慌张无比。 见着老庙祝这么大把年纪了，额头上的血还在狂飙滋血，这些年轻的娃们都慌了神，若是一个不慎，就会变成殴打老人，甚至变成杀人的罪行，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有急忙伸手去捂的，有撕开裤子打算当纱布先包一下的，还有个看上去年纪不大，呆呆的孩子直接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本书，当场学习，嘴里呐呐着“急救是怎么做来着……” 老庙祝满头黑线，气得浑身哆嗦，也懒得管脑门了，拿起根扫帚直接把众人都赶了出去，最后索性将龙神庙的大门一关，于是世界再次陷入安静。 …… 血云凝而不散，时不时便见着一只只细小血剑从其中飞出，又迅速飞回去。 海族战士们隐藏在海中，影影绰绰，就是没人再浮现出海面。 他们这就不上了？难道放弃了？ 就这？ 吴生心里嘀咕着，看着天空的血云。这阴水剑阵他还是第一次凝聚出这么大一坨，若是不放出去，始终感觉有些不得劲儿。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嘲讽两句时，便见着那些海族一个个潜入深海，转眼就消失无踪。 “跑了？”吴生瞪大眼，不敢相信。 不是，你们这就跑了？ 能不能硬气点？ 我这才刚来点感觉，你们就说完事了？ 不只是他，就连身后严阵以待的青龙军都面面相觑。 他们之前都被分散在沿海的城市防备，此时仓促之下能集结过来的将士并不多，原本还想着若是海族一拥而至，必是一场恶战，个个都做好拖延的准备，等着后面的大部队上来。 没想到这就结束了。 只有乾八骑着马上前几步，皱眉看着远处的海面。 “小子，你谁啊？看着有些眼熟。”吴生扭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问道。 乾八随口回道： “青龙军参将，乾八。” “靠！” 吴生一听这名儿，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没好气道： “我就说那小子不可能什么后手都没有，就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守着！” 他没有说太多，毕竟远处还站着一堆青龙军的将士。 乾八没有理会他，而是一直盯着远处，忽的指着海面，问道： “老吴，我眼神没你好使，你看看那是什么？” “叫谁老吴呢？我这年纪，你得叫我叔！” 吴生骂骂咧咧道，随后看向海面。 远处的海平面上，多出一条细小的白线，那白线在迅速扩大，更是隐隐有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 “是海啸！” 熟悉大海的吴生，仅仅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他声音都尖锐起来，气急败坏道： “起码十五丈！该死！天涯海角从未有过这么恐怖的海啸！海族是疯了吗？” “跑！快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这种规模的海啸，整个天涯海角都会被毁掉！沿途的城市也都会毁掉！” “挡不住的！” 第40章 听我号令 众人皆是慌张无比，急急忙忙就要朝远处撤退。 之前只是把百姓都驱离海角小镇，可现在这个海啸的规模，怕是在这周围都会被卷入海浪中。 现在只能尽快赶回去，通知众人尽快撤离。 “不慌。” 就在乾八就要带着青龙军跑时，忽的耳边传来平静的声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乾八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当即高喊： “青龙军听令！原地待命！战时准备！” 原本已经准备跑的青龙军动作一顿，没有丝毫迟疑便摆回方才的阵型，骚乱也瞬间消失无踪。 “你疯了？这时候不赶紧跑？” 吴生眼睛都直了，当即开口喊道，这话一说出口，他便反应过来，看向海面，问道： “那小子回来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 纪火从地下冒出来，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好几处还像是被撕裂一样，都快成布条了。 不过他的气色很不错，眼眸亮堂堂的，此时正笑盈盈看着吴生，笑道： “老吴，行啊，等挡海族这么久，拖到我回来，此战你功不可没。” “哼！”吴生微微撇嘴，看向远处，高冷，不说话，只是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拜见齐王！” 青龙军纷纷跪地，恭敬开口，眼里满是崇拜和惊喜。 对于大岐将士来说，纪火便是活着的传奇，是无数军人将士仰慕的对象。 能在这里见到齐王一面，甚至能与之并肩作战，便是马革裹尸也无妨。 一想到这里，青龙军将士们便暗暗羡慕那些飞熊军的老流氓，可恶！为什么我没能进飞熊军！我也想天天见到齐王！呜呜呜！ “都起来吧，你们都很不错。”纪火开口道，同时眼眸和乾八无声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谢齐王！” 众将士同时应道，齐齐起身，眼眸火热地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少年，都快拉丝那种。 “小子，你究竟是偷了他们什么东西，能气得海族要水淹天涯海角？”吴生忍不住问道。 “什么叫偷，那是光明正大的拿。” 纪火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气势已成的海啸，冷冷笑道： “好魄力！好手段！这海啸下来，怕是中原沿途都会被淹没！” “这是龙神的手段？”吴生问道。 “不是龙神，是一只有些道行的蛟龙罢了。”纪火解释道：“我和它们在海底打了半个月，知根知底了。” “蛟龙？”吴生恍然：“难怪也能控制水流。这海啸你打算咋整？” 纪火运起玄功，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大地涌入身体，他笑道： “水来那便土掩呗！” 说罢，纪火神色一肃，双手托起，猛地向上一举，怒喝道： “厚土听我号令！起！” “轰轰轰！” 地面颤抖不已，无数泥土就跟树木一样疯狂涌动，硬生生从这平坦的沙滩生长出高大厚实的土墙。 这土墙把众人都拱了起来，一时间众人都站立不稳，只能见着大地在不停往上生长。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牢牢被护住的海角小镇！ 不！不止是海角小镇！是沿途的海岸线都被这厚实的土墙牢牢护住！ 纪火是想用这土墙，直接把海啸完全挡回去！ 土墙还在不停生长，直到生长到十五丈的高度才堪堪停下。 原本直接能看到海平面的小镇，只能见到高大厚实的土墙将视线完全遮住，离得近的，便感觉这土墙像是遮住了整个天空。 “哟！好高的土堆呢。” 坐在龙神庙门口的老庙祝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个椅子，慢悠悠坐着，见着这土墙挡住了阳光，眼里满是惊讶，呐呐道。 倒也不觉得太过惊奇，毕竟年纪大了，啥玩意儿都见过了。 此时站在远处的百姓已经被眼前堪称神迹的一幕完全惊呆了，不少人纷纷跪地，嘴里呐呐着神灵庇佑。 “这种神迹，真的是人为？”有年轻的少侠问道。 “只可能是传说中的宗师出手，只有宗师能做到这种程度。”有人猜测道。 “会是哪位宗师？我大岐国似乎没听说有哪位宗师可以操纵大地之力。难道是隐藏多年的宗师高人？” “哇！隐藏的宗师诶！” 这些年轻的江湖侠士满脸都是小星星，满脸憧憬。 “不管是哪位宗师出手，我们算是都能活下来了。” “说实话，方才看到那个海啸，我都快尿出来了。”有个少年挠挠头，不好意思笑着。 此时聚集起来的江湖中人，也算是一起完成了迁移海角小镇百姓的事儿，相比刚来时一个个装作少年侠士的模样，现在身上多了些烟尘气息，也熟络不少。 “真巧，俺也一样。” “别说了，等这事儿结束，我就去换条裤子。” 即使土墙已经完全挡住海岸线，纪火还嫌不保险，不断用大地之力加固土墙，直到土墙再加固就要变成石头了，他才堪堪停下。 轻轻吐了口气，纪火擦了擦微微出现的细汗，随口道： “还别说，有点费力。” 身后的众人早已张大嘴巴，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这番操作，早就超过了常规认知。 “可恶！你究竟变得多强了？”吴生的嗓子更尖了几分，眼里满是痛苦。他还一直惦记着啥时候把纪火揍一顿，找回场子呢。 远处一直在暗中藏着的纪君鸿和夏无忌同样环视四周，啧啧称奇。 夏无忌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这般手段，短短半个多月，那小子又变强了。随手改变地形，若是在战争时，这可是大杀器。” 纪君鸿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笑意和得意，甚至拿了把折扇出来快速扇了扇，笑道： “他可是我弟弟。” 说着，他又补了一句： “类我。” 你就放屁吧你，也就脸皮类你吧……夏无忌翻了个白眼。 海面上，汹涌的海啸翻滚不已，不断汇聚海水，到海边时，已经形成将近十五丈之高！ 海水翻滚不已，浪花哗啦哗啦作响！ 最后，这道巨大的海浪以排山倒海之力直直撞在突兀升起的土墙上！ “轰！” 一声响彻天地、震耳欲聋的声响传来！ 所有人只觉得胸口齐齐一闷，像是被厚实的锤子狠狠击中。 大地颤抖！ 海水翻腾！ 第41章 对峙 “挡、挡住了？！” 众人皆是愣愣看着汹涌的潮水退却，土墙厚实，没有丝毫碎裂的模样。 就这模样，怕是再来个好几次海啸都能挡得住。 纪火随手一摊，土墙顿时哗啦哗啦往地下坠，又快速融入地面，没过多时，就跟这覆盖整个海岸线的土墙都不存在一般。 众人又踩在沙滩上，远处便是不断退回的潮水，翻滚不休。 “抬手间便移山填海，斗转星移……这便是宗师的力量吗……居然这么离谱。” 吴生嘴里呐呐道，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和艳羡，以前他还能和纪火打得有来有回，现在已经被人家甩了八条街。 “为何这就把土墙撤回去了？”吴生上前问道。 纪火笑了笑：“这么美好的景色，若是被一堆土墙围住，看不见了，那也是很可惜。” “你倒是懂得情调。”吴生酸溜溜说上一句。 这是人家自己造出来的土墙，若是再有海啸，再造一个便是，看他这大气都不喘的模样，怕是还能随手再造出来许多座。 远处，突兀的冲出数个极高的浪花，连绵不绝。 在浪花上，站着数十个身穿铠甲的海族。更远处，则是连绵不断踩着浪花的海族士兵。 “大妖！”吴生眼睛眯了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那几十个将领模样的海族，其中有十来个都是大妖级别！ 尤其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头上长角，身穿银白铠甲，发型一丝不苟，满脸怒气，就跟谁欠他钱一样的大妖，气势更是达到大妖巅峰。 这大妖中年模样，皮肤白嫩，在阳光下还隐隐有些反光，估摸着是在海里保湿得比较好。 这妖怪颇为帅气，整体造型都和人族无二，只是头上那两根犄角，看上去还有些海族的特征。 它手持一柄银光闪闪的三叉戟，全身都是水汽环绕，气势汹涌狂暴，就像愤怒的大海一样多变。 哦豁！蛟龙！活着的蛟龙诶！ 吴生舔舔嘴，非人类生物他也杀过不少，不过蛟龙这种传说中的东西，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杀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物种。 也不知身体构造咋样？ 可恶！真想解剖一下看看。 “纪火！还我族至宝！”那蛟龙大王一见到站在沙滩上的纪火，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怒喝道。 “哈哈哈哈哈！那是纪某在海里捡的，什么时候成你们海族的了？”纪火怡然不惧，得意道。 “是海里的便是我们海族的！”蛟龙大王怒喝道。 “放屁！”纪火骂道：“那我现在朝海里拉泡屎，这屎是不是也是你们海族的了？” 蛟龙大王一愣，旁边同样怒气冲冲的海族同样一愣，看向纪火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蛟龙大王的小白脸有些涨红，纪火这一句话给它整不会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你粗鄙！” 纪火冷笑道：“咋了？你们海族就不会拉屎？” “你低俗！” “咱就问你咱这泡屎是不是你们海族的吧？” 蛟龙大王气抖冷，它虽然在人族学了很长时间语言和文化，不过显然骂人的话学得还是比较少，气得半晌，最后骂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王不信你做出如此丢面皮之事！” “哎哟诶我这暴脾气！” “你拉啊！你倒是拉啊！” “我这就拉出来！你接着！” “你只要当场拉出来，本王一定用手捧着！窜稀都给你拿贝壳装着！” 纪火一听，当即就要解开裤带，乾八和吴生急忙冲上来拦住他， “老大，使不得使不得！” “小子！给我个面子，后面这么多人看着，别给它一般见识！” 不只纪火这边，就连远处的海族大妖同样看不下去了，急急忙忙上前拦住蛟龙大王，不停劝道： “大王！别中了这小子的计！” “他若是真拉出来，难道你真捧着？人族的屎，臭得很！根本吃不下去！” “大王！他们人族不要脸，我们海族还要啊！” “别再说什么屎了！说正事！说正事！” 很快，两方人员安抚好选手情绪，蛟龙大王深深呼吸后再次对线。 纪火则是骂骂咧咧地拉上裤带，满脸都是遗憾。 “呔！纪火！你要怎样才肯还我海族至宝！”蛟龙大王怒喝道。 纪火笑道： “蛟龙，你口口声声说那是海族至宝，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这个……”蛟龙大王脸色一变，它确实不知道。 “别说我瞧不起你们，”纪火冷笑道：“这东西在海里怕是几万年了，你们连是什么都没琢磨出来。咱就是去海里溜达一圈，这就主动送上门了，合该与我有缘。” “你放屁！这是我……是我……”蛟龙大王说不下去了。 纪火冷笑道：“是龙神的遗物对吧！你之前假扮龙神，想诓骗我为你收集信仰之力的事儿，我都还没和你算。” 蛟龙大王眼睛微眯， “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纪火，你是大岐齐王，子民无数，岐国更在海边！本王执掌天下水汽，你就真不怕从此大岐百姓出海必遭海难？就不怕大岐自从赤地千里，干旱连连？” 纪火眼睛一眯，冷笑道： “蛟龙大王好威风啊！执掌天下水汽！好权柄！可是……” 他忽的一指天空，肃穆道： “你敢对着这天空喊上一句‘自此大岐十年不会降雨’不？” 话音刚落，天空乌云密布，隐隐有雷霆闪烁。恍惚间，似是有什么隐晦的目光从天空垂落下来，落在对峙的双方上。 这目光没有丝毫遮掩，却只有达到宗师，亦或是大妖级别的妖怪才能感受到。 远处正颇有兴致吃瓜看戏的纪君鸿和夏无忌同时一个激灵，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好家伙，随便一句话就能引来天地注视？” 夏无忌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向纪火，语气复杂道： “而且，我怎么感觉，这注视像是在给那小子撑场子的？” 纪君鸿慢悠悠喝着酒，微微笑着，闭口不言。 夏无忌啧啧称奇：“我家龙国的腊鸡祭祀，为了得到一次天地启示，日常沐浴更衣，还有的焚香祭祀、再跳个半天的舞，就这样还不一定能得到一次启示。” “若是让他们知道这小子如此得天地宠爱，怕是都会羞愧得吞粪自尽。” 纪君鸿想了想自家岐国的术士，默默点头道： “我这边的术士也是一样的。” 第43章 对龙尸的推测 “你俩在这里看多久了？” 两人还在聊着天，却是听到身后传来话语声，转身往后看时，便见着纪火双手抱胸，嘘着眼看着他们。 纪君鸿和夏无忌对视一眼，又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沙滩，果然不知何时纪火已经从那处消失了，只有青龙军在整顿战场，远处的百姓和江湖人在吆喝着回海角小镇。 “火子你果然武学大有精进。”大兄笑道。 “还行吧，在海底打了半个月，也就熟练多了。”纪火笑了笑。 在海底时，日常被蛟龙大王带着一帮小弟围殴，天天打天天打，他又时不时被人甩到海中，没法儿踩着大地，就这么揍来揍去，时间久了，对“元素图录”的理解自然就上升一层了。 也正因如此，蛟龙大王怕是也知道，一旦它上岸就不会是纪火的对手。 之前在海里，占据地利优势都没拿下纪火，现在纪火来到地面，主场优势瞬间转换，就更别说打赢了。 三人同时落座，纪火随手拿出个桌子，又摆出三瓶白瓷儿酒，便对饮起来。 纪火偷偷扫了眼夏无忌，再看看大兄，心里有些奇怪。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龙哥，看这模样却是深得大兄宠爱，连来这边都带上了，若是以前，怕是大兄带着的会是文先生。 果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嘛，也不知文先生现在躲哪儿哭呢。 不过不知咋的，纪火总觉得这个龙哥长得有些眼熟，而且对方看他的眼神，总是有些怪怪的，有种说不清的味儿。 “二弟，说说吧，你在海底见到了什么？”大兄开口道。 一旁的夏无忌也面露严肃之色，默默喝了口酒，显然在认真听着。 纪火偷偷看了大兄一眼，果然，这种已经算是顶级机密的事儿，大兄都让龙哥参与，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文先生，唉，哭死！ 纪火一五一十将他在海底遇到蛟龙大王假扮龙神的事儿说了下，重点是蛟龙大王对世界认知的划分。 “第二阶段……”两人听后，皆是眉头紧皱。他们之前是隐隐猜测，宗师之上的屏障一旦打开，世界就会引起变数，没想到是第二阶段的怪物都会纷纷出场。 “难怪海族想收集信仰之力，”大兄叹息道：“第二阶段一定会有人进入，这是必然。若是哪方势力晚些进入，一旦遇到第二阶段的怪物，就毫无还手之力。” 三人皆是沉默，就目前来看，最有可能进入第二阶段的，一个是剑圣，一个是老爹。 这俩打架时合力一击突破上限，短暂进入了第二阶段，被反噬的力量打中，相当于被第二阶段的人揍了下，现在都高高兴兴体验第二阶段的力量，再加上这俩都是老牌宗师，估计离第二阶段不远了。 至于其他宗师，不管是纪君鸿还是纪火，都是刚进入宗师没多久，虽然同阶一个打几个没啥问题，可始终底蕴差了些，想进入第二阶段还是有些难度。 “当然了，江湖之大，藏龙卧虎，也不乏惊才绝艳之人，若是哪个山旮旯突然窜出一个隐藏高手，突然突破第二阶段，把人间的等级提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兄笑着道： “事到如今，咱们能做的，便是稳定局面，提前做好准备，不然若是真有第二阶段的人冲击人间，我们一点防备手段都没有，那就完了。” 说是这么说，反正大兄的脸上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 纪火点点头，以前想着的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可到了现在，剑圣和老爹都是半退休状态，他忽然发现，高个子竟是我自己？ 就很无语。 “二弟，神庙之事宋平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大岐境内都在陆续修建神庙，到时信仰之力收集起来，你该是能方便许多。”大兄开口道。 纪火点点头，一旦有足够的信仰之力，怕是就算遇到第二阶段的怪物，他也能有一战之力。 只是信仰之力这玩意儿，应该是消耗品吧，也不知用一次能坚持多久？ “另外，此事过后，你领着飞熊军去打凉国吧。”大兄轻飘飘道。 纪火一愣，诧异道：“这么快？大岐这就准备好了？” 要知道军队出行，粮草、徭役啥的，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并不是十万飞熊军，就真的只是十万人，还有各种后勤啥的，贼麻烦。 “差不多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兄眼眸微垂，淡淡开口： “我们的时间不多，就让凉国，成为历史吧。” 屮……好帅……夏无忌默不作声喝着酒，心里默默拿小本本记下来。 纪火点点头，笑道： “那便好，飞熊军早就饥渴难耐了。” 他接着道：“对了，我在东海深处，发现了龙神的尸体。” 闻言，两人皆是一愣。 纪火斟酌着把遇到龙尸的事情说了出来，隐瞒了系统的提示以及用雷霆帮他威胁龙尸，让龙尸不敢动他的事…… 光是听着纪火和龙尸的对线，两人就凝重无比，虽然听起来很是普通，但其中的惊险，可不是那些海族能比的。 等纪火说完，夏无忌率先看向纪君鸿，纪君鸿则是点点头，认真道： “怕是我感觉到的威胁，便是这龙尸。” 夏无忌砸吧砸吧嘴，叹息道：“这便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一头龙神的尸体成精，这得是什么级别？第二阶是没跑了。” 纪火犹豫道：“那龙尸的状态很奇怪，祂似乎隐藏了什么，可就祂那个表现和态度，即使出来了，似乎也不太想毁灭人间。” 之前系统让他去确认龙尸的状态，估计就是在考量龙尸有没有出来毁灭世界的打算。 可是从龙尸的话里，怎么看都像是老实本分守规矩的那种。可系统为什么会让他去确认？像是在确认什么事一样。 难道系统判定，这龙尸最后一定会毁灭人间？ 但就算是系统，也无法左右生灵的思维，它又是怎么会认为龙尸最后会毁灭人间？ 系统的目的便是人间，应该不会主动施压让龙尸作恶才对。 这便是纪火想不通的地方了。 龙尸的阶位应该很高，高到目前的人间都处理不了那种，不然系统直接一个任务下来，纪火带着一堆人提前把龙尸灭了，将危险扼杀在萌芽里，这岂不是一劳永逸？ 第44章 囚笼 “对了，这是我从龙尸处得来的东西，也是海族一直在寻找的至宝。” 纪火从怀中拿出一金一红两坨东西出来。 “一团龙神龙气，一团龙神精血。”纪火解释道：“时间太久，只剩下这么点了。这玩意儿对我没啥用，你们看看处理了。” 纪君鸿和夏无忌皆是望了过来，两人眼中同时精光一闪，已是辨认出来这是什么。 大兄开口道：“龙气于我有大用。” 夏无忌则是大大咧咧道：“精血对我的功法大有益处，我要了。” 丝毫没有客气，同时眼神扫向纪君鸿，虽然没开口，眼里却写满了“聘礼”两个字。 大兄笑着点点头，“善！” 不是，这位龙哥，你就这么直接要了？都不给我点好处？纪火看了夏无忌一眼，再看看大兄的眼神，越发觉得这位龙哥和大兄的关系不太对劲。 “小子，咱也不会白拿你东西，给你个忠告。” 夏无忌拍了拍纪火的肩膀，他现在看纪火已经越来越顺眼了， “这些日子你还是得勤加苦练才行，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咱也会帮你一把。” 这龙神精血是个好东西，若是普通人拿到，光是一滴稀释后涂在身上便可刀枪不入，对于他们大夏龙族来说，更是能让功法更上一层楼，桎梏突破等。 这精血他会分成两份，一份给夏凝裳送过去，也算是对这些时日一直在龙国摸鱼找个好借口。 这样躺着躺着好东西就送上门来的日子，真是舒坦。 就是夏无忌现在有些犹豫了，若是自家妹子得到这份龙神精血，功力大成，日后两军交战，一个照面便把纪火抓回去宠幸，那该咋整？ 纪火莫名其妙，满头问号，不过没有多问。 纪君鸿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只见他喝着酒，嘴角微微咧开，怎么都压不下去，满脸都是吃瓜的模样。 估摸着是觉得，若是二弟真被抓回去宠幸，那场景该是很有趣，定能好好吃个瓜。 “还有一个，这个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纪火从怀里掏出那枚金币，递了过去。 这金币便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只是他怎么都不知道什么用途，系统也没说。 不过系统在见到龙尸时给的任务是“拿了就跑”，其中这“拿了”显然要拿的就是这金币，而不是什么龙气龙血。 系统不惜让他以身犯险，显然这玩意儿很重要。 但没有使用说明书。 “这东西……”夏无忌接过金光闪闪的金币，看着上面的花纹和图案，眉头皱起：“似乎是上古之物，至少有上万年历史。我能感受到上面蕴含着某种气运，但具体看不出来。” 他一抬手，“借剑一用。” 大兄顺手就把人皇剑拔出来，扔了过去。 夏无忌抓住剑柄，顿时人皇剑发出阵阵颤抖，他握着剑的手也滋啦滋啦的直冒烟，像是被火烧一样。 夏无忌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把金币放在桌上，一剑劈下，只听见“铛”的一声，桌角被削了个角，金币掉在地上，完好无损。 夏无忌把人皇剑扔了回去，大兄随手接过，又插回剑鞘。 “果然是好东西，似有法则之力，无法被破坏。”他捡起金币，扔给纪君鸿，随口道。 他手中方才被人皇剑灼伤的伤口此时快速复原，已看不出任何伤口。 “不是，龙哥，你们那儿鉴宝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嘛？”纪火眼角抽搐，忍不住问道。 夏无忌理直气壮道：“若是轻易被破坏，那也称不上什么宝贝。” 好像很有道理……纪火想了想，确是如此，世间被人皇剑劈一下还不断的真不多。 纪君鸿把玩着金币，眼眸中闪烁着金光，隐隐有细小龙形气劲流转，随着他的视线落在金币上，金币也隐隐散发出金光。 大兄的语气笃定，如同朝堂的威严，庄严宣判： “此物蕴含着浓郁的气运之力，持有它、被它认同之人可得气运庇护，逢凶化吉，福星高照。” “它代表着命运，可在一定程度上加持运势，它也拥有一定预言能力，可小幅度预知吉凶祸福。” “此外，它似乎是一个部件，并不完整。” 说完后，大兄才半闭上眼眸，把金币递给纪火，眼底浮现出一丝疲倦。 纪火愣愣接过金币，总觉得大兄说了许多，又感觉这都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 “那么，这东西该怎么用？”纪火又问道。 大兄耸耸肩，无辜道：“我只能看出这金币的来历，用途，具体怎么用我也看不出来。你是它的主人，应该要你自己挖掘才是。” 行吧，纪火起身拍拍屁股，准备离开。 东海的事儿都给大兄他们说了，具体咋整是他们来搞定。 纪火正要离开，忽然夏无忌又问道： “小子，你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过那龙尸的人，你猜测祂是什么？尸体产生灵智？还是尸化？” 纪火摇头道： “我也看不出祂的跟脚。这问题我同样问过龙尸，祂的答案是，都不是。” 等纪火离开，夏无忌和纪君鸿才对视一眼。 “都不是吗……”夏无忌挠挠头，无奈道： “不知道那龙尸的跟脚，就不知祂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没法儿做出有效的针对。若是小妹在这儿就好了，她把龙国的藏书都差不多看完了，应该能看出那龙尸的跟脚。” 纪君鸿起身，推测道：“那龙尸毫不犹豫便将龙气和龙血赠送给火子，一来可能是祂不想与火子交恶或者为敌，也可能是火子身上有让祂忌惮的东西，祂需要示好。” “二来，说明祂并不需要龙气或者龙血。若是需要，也不必全都拿出来。” 夏无忌点头接道：“所以，祂并不是尸化，也不是尸体诞生灵智。祂……” 纪君鸿断言道： “祂只是被困在龙尸内，龙尸是祂的囚笼。” 第45章 香火神道 纪火离开后，一个土遁便来到了龙神庙。 这龙神庙的大门是关闭的，不过他显然也没打算走正门，从土里钻出来时就已经在院子里了，正好和坐在院中的老庙祝四目相对。 纪火：“……” 老庙祝浑浊地眼睛看了他一下，沙哑着嗓子笑呵呵道： “小娃娃，天天在土里钻来钻去的可不好，指不定啥时候就钻到人家笼子里去了，到时人家把笼子一收，你就被逮到了。” 纪火尴尬地从土里冒出来，拱拱手道： “多谢老人家教诲，小子知道了。” 他旋即指着老庙祝的脑门，好奇问道： “老人家这是？” 老庙祝起身，慢吞吞朝着庙里走去，随口道：“噢，不小心撞门上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门，咱把它锯了算了。”纪火嘴角抽搐，随后回了句，也跟进了庙里。 神坛上，龙神的断角雕像静静伫立，安静无声。 他见着老庙祝还在慢腾腾点着三根香，恭敬地朝着雕像祭拜，然后插在香炉中。 纪火有些犹豫，他之前猜测，怕是蛟龙大王其实已经占据了龙神的名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能通过神像降临视线在人间。 不过除此之外，应该能做的也就不多了。 纪火想了想，旋即同样拿起三根香，点燃，恭敬地朝着龙神雕像祭拜。 老庙祝看了他一眼，疑惑问道： “你在拜龙神？我记得你刚来时，也未曾祭拜过龙神。” 纪火笑了笑，道：“我祭拜的，不是此时海中的那位，而是当初为了人间愿意折断犄角的那位龙神。” 老庙祝微微愣神，旋即含笑点头： “善！” 纪火把香插入香炉中，疑惑问道： “老人家，其实我想不明白，为何那蛟龙大王能李代桃僵，收集到属于龙神的信仰之力。” 老庙祝拿起抹布擦拭着神坛，慢腾腾解释道： “因为它变成了龙神的模样，它想着自己是龙神，念着自己是龙神。当它以龙神的形象救助落于海难的百姓，沿海的百姓也相信它是龙神，于是，它便是龙神。” 纪火微微讶异：“这么随便的嘛。” 老庙祝笑道：“龙神并不是一个特指，你可以叫龙神，我也可以叫龙神，它自然也可以叫龙神。” “它能落到这雕像上，也只是因为它用了这个形象，而且这雕像无主，于是它便能落下来。” 纪火有些恍然。 合着那蛟龙大王并不是篡了龙神的神位，只是因为它用了龙神的形象，于是才能降到这个神像上。 相当于再开了一个一样名儿的马甲，看上去一样，实际上完全不同。之所以只有它这个马甲出来到处兴风作浪，只是因为原本那个马甲的主人没再上线了。 老庙祝笑道：“其实那只蛟龙走入了误区。它想着篡了龙神的神位，就能得到信仰之力，但这些年来它收集到的信仰之力其实少得可怜。” “因为龙神的名气实在太大，百姓们的信仰指向的大多是那位龙神，而不是它。” ”它能收集到些许信仰之力，只是因为它以龙神形象救助那些百姓而已……人们感激它，那些许的信仰才指向它……不是因为它是龙神的形象，人们才会信仰它……” 纪火明白过来，说道：“也就是说，它若是以自己原本的形象救助了人们，人们给它立了祠堂，它也能得到一样的信仰之力？无关它是不是龙神？” 纪火嘴角抽搐：“所以它这么多年装龙神其实是白装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用自己形象在海上捞百姓？” “便是这么个道理。” “甚至因为它是假扮的龙神，当它救助的百姓对外宣传被龙神所救时，听到的百姓便会以为是最初那位龙神，于是去庙里祭拜，祭拜的也是那位龙神，而不是它，所以这部分信仰之力它也没法儿得到。” 这倒霉孩子……纪火嘴角抽搐。 老庙祝想了想，还是开口：“其实也没白装吧，好歹它也偶尔能降临到这个神像上嘛，相当于白得许多神庙。只是大多数祭拜这神像的，都是原本的那位龙神，不是它罢了。” 纪火心里已经默默为那位倒霉孩子默哀了。 老庙祝看向纪火，微微笑道： “想得到什么，便需要付出什么。信仰的源头不在于索取，而是付出。当你给人们足够多的帮助，人们也会反馈他们的信仰给你。” “香火，便是这么诞生的。” 纪火微微屏息，似乎明白些什么。 老庙祝接着说道：“百姓是很纯粹的，谁对他们帮助多，他们便信谁，便会给予谁反馈。” “至于神像是什么模样，都无妨。那只是信徒对你反馈信仰的媒介而已。” “香火纯粹，不含杂质。” “香火最终会落在神明的头上，因为这是祂们应得的。” “人间的香火神道便是这般简单明了，没有任何取巧可言。” 说着说着，老庙祝忽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颇为有趣的笑意道： “至于神像，其实要求没那么高的，只要有个固定锚点，让信仰之力能汇聚就行。就算形象是个女子，实际是男儿身，那也无妨。” 纪火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总觉得他似乎意有所指，等他想细问时，老庙祝已经摆摆手。 于是纪火微微颔首，双手左右一拂衣袖，恭敬行礼道： “小子受教了。” 老庙祝平静受了他这一礼，慢吞吞走回小院，坐回老人椅上，笑着问道： “你怎么想着来龙神庙的？” 纪火把水壶放在炉火上烧着，随口笑道： “方才小子汇聚大地之力凝聚城墙时，方圆百里的土壤皆可任意操纵，只有这龙神庙下的土地怎么都控制不了，小子这才知道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看走了眼。” 老庙祝恍然道： “原来如此。” 第46章 我是上个时代的残党 纪火问道：“敢问老人家名讳？” 老庙祝摇头道： “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罢了。” 纪火点点头，这种类似扫地僧的前辈，各自都有各自的脾气，也不好多问。 于是他转而问道： “老人家可知那龙尸是何根脚？” 老庙祝笑骂道： “你这臭小子不怀好意，我只是个枯守破庙的老头子，怎会知道什么龙尸？你莫不是要我下海去探查一番？” 纪火笑嘻嘻道：“若是老人家愿意，小子也愿意陪老人家走这一遭。” 老庙祝笑骂道：“滚犊子！” 他收敛笑容，随后道：“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那龙尸是什么。” “老人家也看不出来吗？”纪火再次问道。 老庙祝没好气道：“你莫要试探我了，那东西藏在龙尸之中。龙神生前是第三阶段，即使祂死了，龙尸也能挡住一切窥伺，没人看得破的。” “而且那东西是怎么出现在龙尸之内的，也没人知道。” 老庙祝脸上也带着一丝疑惑：“当我发现祂时，祂已经存在了。” 这信息量有些大，大到纪火现在就想拔腿就跑。他没想到只是随便来这个旮旯溜达一下，就能遇到这么个怪物。 不过发现系统懒洋洋的，没有任何提示，该是没有危险。 只是从这老庙祝的话里，怕是也探不出那东西的根脚了。 纪火心里微微一叹，拿出金币，问道： “老人家可知这是何物？” 老庙祝原本一直懒洋洋的，见着这金币，先是浑浊的眸子扫了两眼，便移开了。 过了两秒，眸子再扫了过来，眨眨眼，仔细看了两眼，他嘴巴微张，惊愕道： “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哟呵，看来出了个大货……纪火耸耸肩道：“我去找龙尸时得到的，就在龙尸体内。” 老庙祝神情凝重，纪火见着他一直盯着看，便把金币递过去，反正这玩意儿已经认主了。 若是这老庙祝想黑他金币，怕是他还没动手，系统就已经气急败坏一道雷落下来了。 没成想老庙祝一见到纪火把金币递过来，根本不接，连连摆手道： “别别别！晦气！离我这把老骨头远点！” 纪火：“？？？” 于是纪火这才把金币收回去，问道：“老人家，老人家，这东西可有什么讲究？” 老庙祝眼睛一直盯着金币，反问道： “你方才说，这金币你是从龙尸上拿到的？” “正是。”纪火点头道。 老庙祝叹息一声，抬头看着天空，苍穹之上，似乎有什么在游动。 “命中注定……” 老庙祝轻声道： “或许真的天命不可违。” 不是，你能不能说人话，这神神叨叨的模样像极了那些术士……纪火心里嘀咕着。 老庙祝意兴阑珊道：“这金币没啥用，最多就是增加些运势而已。” “那你方才？”纪火嘘着眼道。 老庙祝解释道：“只是这金币是个套件，那套件一旦出世，必会涂炭生灵，造成无尽杀孽。” “数万年前，这套件曾出现过一次，死了很多。” “很多是多少？”纪火问道。 老庙祝想了想，不确定道： “世间七成以上的生灵吧。” 纪火的手一抖，差点没抓稳金币。 这特娘的是个烫手山芋啊，不是，系统让他搞这玩意儿干啥？ 也让他干掉世间七成以上的生灵？ 老庙祝看了他阴沉不定的模样，笑呵呵道： “这就吓着了？” “有点。” 纪火攥着金币，苦笑道：“我有种预感，你说的那个套件，大概率会在我手中重现。而且那套件，我大抵是要发动的。” “我想不通，未来究竟有什么理由，会让我发动那个套件。” 老庙祝浑浊的眼里带着一丝欣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将来你便会明白，寻着本心做事便是。” “老人家……” 纪火就要抬手，没想到老庙祝急忙缩回手去： “你把那玩意儿离我远点，太晦气！” “……” 纪火默默把金币收回去，不甘心又问道： “那这金币组成套件之前，就只是增加运气？剩下啥用都没了？” 老庙祝没好气道：“你可以自己开发用途，实在不行拿个弹弓把它弹出去打人也行，反正够硬。” 纪火摸摸下巴，认真思索着。 不是，你还真想把这玩意儿当弹珠弹出去呢……老庙祝嘴角抽搐，总觉得这娃会玩出一些新花样。 纪火还想再问些什么，老庙祝已经闭口不言，于是他只能放弃。 临走时纪火问了句“以后可否时常来拜访”，没想到老庙祝直接怼了句： “有事没事别来烦我，我这么个老头子现在只想养老躺平，见着你晦气得很，减寿的。” 好吧……于是纪火只能耸耸肩，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老庙祝又在院中坐了会儿，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发着呆。 看着像是一尊亘古以来都坐在这椅子上的雕像，没有动作，没有声息。 直到烧着的水壶烧开，发出呜呜呜的声响，老庙祝才醒转过来。 他这才笑骂一声： “这臭小子，都不知道给我添上一壶茶水。” 说罢，便慢吞吞给茶壶添了水。 旋即老庙祝走进龙神庙，凝望着那断了犄角的神像，伫立良久。 门外的阳光落在神庙的窗户上，在地上映出些许印花。 龙神庙里青烟缭绕，似真似幻。 “天下水汽啊……” 老庙祝轻轻叹了声，身影更佝偻了些。 “嘭嘭嘭！” 门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老庙祝收敛心神，刚走过去，便见着院外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吴生大大咧咧走进来，先是见着老庙祝没事，心里松了口气，旋即指着他的额头道： “老头，你脑瓜咋了？” “撞门上了。”老庙祝笑呵呵说着，眼角扫向地上断为两截的门栏，心里一痛，又得重新再弄一根了。 “多大人了还能撞门上，老头，都大把年纪了腿脚也不利索，要不和我去城里过日子算了。” 吴生走到院中，把倒了杯茶就吨吨吨喝了口。 “不去，我哪儿也不去。”老庙祝坚决道。 吴生指着他鼻子道：“嘿！我听那些江湖人说，他们劝你离开，你就是不肯走，咋滴啦？非要在这儿赖着？” “就赖着！就不走！” “这个破庙有什么好守的，跟我到城里过日子多好。” “不去！” “城里有很多好看的姑娘，身上的味道可香了！隔老远都能闻到！” “……那也不去，就不去。” “真不去？我刚看你眼睛都冒光了。” “你看错了，我这么大把年纪，早就……” “那咱偶尔带你去城里度个假，住上一段时日？” “……” 第48章 明月 其实吧，纪火只是去龙神庙试探下老庙祝的根脚，虽然没试探出来，不过知道的消息也挺多，也算满足了。 他就打算试探完后就搭大兄的便车回京城的，大兄那个大岐境内无视距离瞬移的能力让他羡慕了许久。 比他在地底下到处钻，还一直担心钻到茅坑里安全多了。 然而纪火回到那处山头时，发现上面空荡荡的，大兄和龙哥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大概是他俩先回了京城。 纪火：“……” 山上的晚风吹来，纪火孤零零站在山头，只觉得有些冷。不是身上冷，而是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瞬间纪火体会到了文先生的痛苦。 “向来只有新人笑……”纪火嘴巴张了张，最后无奈摇摇头。 既然不能搭便车回去，纪火也懒得这么快，于是就在海角小镇吃了最后一次大肠炝，这玩意儿他是真喜欢，可惜这是海角小镇的特产，其他地方也没有。 吃完后他便在海角小镇逛了逛，算是第一次欣赏这边的夜景。 逛着逛着，便见着吴生带着老庙祝，两人勾肩搭背兴冲冲地往小镇外跑，还背着个小包裹，估摸着是打算出去住一段时间。 挺好，老人家年纪大了，也该活动活动，不然身体就僵化了……纪火心里想着。 只是不知为啥，路过时远远的老庙祝便望见了纪火，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尴尬。 随后老庙祝咳嗽一声，神色迅速变化成高深莫测的得道高人模样，朝着纪火点点头，然后快步朝远方走去。 只是走路的姿势从方才的猴急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四方步，看上去还是有些仙风道骨。 纪火：“？？？” 也不知道这俩是要干啥，不过毕竟是高人嘛，总有些古怪的想法古怪的癖好，纪火也懒得深究，装作不知道便好。 只要他俩不是因为逛教司坊被捕快逮了去，让纪火去捞人就行。噢，这个时代好像没这茬，那就没事了。 晚些时候，纪火便来到龙神庙的桂花树下。 估摸着是今儿个把海族打退，今晚的桂花树下倒是有不少人都在这儿玩乐，载歌载舞，还有好几个青龙军的人都在。 “老、老大！” 原本喝得醉醺醺的乾八正跳得开心，见着远处那人的身影很是熟悉，酒便醒了，急匆匆过来，结结巴巴喊道。 纪火笑了笑，拍拍乾八的肩膀： “去玩吧。” “好嘞。”乾八咧嘴笑着，又屁颠屁颠跑回去了。 纪火倒是没心思和他们跳舞，于是便坐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远处的篝火，闻着空气中的桂花香，如此便好。 他向来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 只是这么看着看着，他心里倒忽的出现一丝怅然，莫名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吹着晚风，他盘腿坐在黑暗中，让黑暗将他吞噬。 忽的便有些落寞，轻叹了声， “倒是个好地方。” 说罢，他心里一动，拿出那枚金币，手指搓动，金币在他指尖跳舞，时不时闪烁着金光，看上去像个跳动的精灵。 “铛！” 他拇指轻弹，金币发出清脆声响，跳到半空，像是命运般不停翻转。 再落下时，纪火摊手，一把接住。 他没有看金币是正面还是反面，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字： 【吉！】 纪火抬头，看着天空皎洁的明月，愣愣出神。 …… 龙国，王庭。 身穿黑色华丽长袍的夏凝裳不断扫视着奏折，底下站着龙国核心官员，瑟瑟发抖。 作为皇帝跑路，身为长公主不得不接手这个烂摊子处理政务许久的夏凝裳，这些日子脾气显然不是很好。 理论上这公司是她家的，她应该可以到处耍，直接摆烂都没人敢管才是。 然而一堆朝中大臣哭着喊着说什么国不能一日无君，既然君主不在，请长公主暂代君主之职，还动不动就以死相逼，大有你不上班我就撞死在这柱子上，血溅当场！ 讲道理，龙国子民向来是以牧马为主，身体强横，武力值充沛，这些朝中大臣就算是个文官，不是很强吧，好歹个个都是中三品的高手。 夏凝裳从未想过现在的中三品咋就这么脆弱了，撞个柱子都会死人。 迫于无奈，她自从回到龙国，就过上了007的生活。更气人的是，这些龙国的大臣居然每天是准点下班！如果不是她有事召集，这个点他们早就下班回去喝酒潇洒快活去了！ 可恶！ 一想想就好气！ “为何会突然多了笔财务开支？”夏凝裳沉声问道，秀眉间不知不觉多出一抹威严。 “这个……前些日子龙帝来信，让我等在龙国境内建造神庙。”有个官员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疯狂朝正坐着吃喝的大巫祭挤眉弄眼。 夏凝裳冷漠地眸子直直扫了过来，眼里带着询问之色。 大巫祭只觉得嘴里的酒喝不下去了，他砸吧砸吧嘴，想起信中龙帝千叮万嘱别让夏凝裳知道的事，只能硬着头皮道： “啊！是有这么回事！龙帝在信中交代，此事事关重大，让我等必须谨慎对待！不可含糊！” 夏凝裳冷哼一声，即使她没有动用内力，但气势竟是压得众人同时像被大锤击中一般，胸口闷痛，更是直不起身子。 “建造神庙事关重大！自古建神庙的帝国都早早灭亡！我哥怎会下这种糊涂命令？” 夏凝裳一字一句说道，威严中那股属于上位者的气息不自觉流出，让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 天空更是出现乌云盘旋。 “他要建造谁的神庙？”夏凝裳又问道。 “啊这……” 大巫祭顶着夏凝裳的龙威，心里一阵苦涩，只觉得头皮发麻，最后心虚道： “我不清楚，不过龙帝传回的雕像来看，似乎是某个女性。” “哼！” 夏凝裳冷哼一声，“这么久不回来，也不知是被哪个狐媚子勾搭走了！建造神庙之事，就此作……” “铛！” 虚无中，似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夏凝裳忽的愣了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额头，眼眸中的戾气瞬间消散，转而柔和下来，眼中出现一丝温柔和思念。 屋内的气息瞬间冰雪消融。 得救了…… 好可怕…… 这就是宗师吗…… 这明明是个发疯的女人…… 几个大臣心里疯狂嘀咕着。 “罢了，就由着我哥吧。” 夏凝裳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 “喏！” 等众人离开后，夏凝裳出了屋子，抬头仰望着天空的明月，久久不语。 第49章 大概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正如纪火预料的那样，他从地底下再一路钻回京城又花了许久。 主要耽搁在他土遁时明明感觉走的直线，可还是会不知不觉路线就偏了。 也不知这是身为路痴的天赋，还是他本身的感知障碍。 其实吧，身为宗师，他已经能做到天人合一，在天上飞行了。也不算飞行，这算是轻功达到一定极致，能做到凌空虚渡而已。 要论速度，还得是在地底下钻来钻去快得多。 当然，若是能像夏凝裳那般变成黑龙在天上飞，那速度也很快。 再或者如同剑圣那般，化作一道风，清风拂山岗，天地任我行。 再再或者像是老爹那般，身化雷霆，各种劈。 更别说大兄那种身随心动，心随意动，来去自如了。 每个人晋升宗师后的表现形式都不一样，某种意义上，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可若是细细琢磨，就发现他们其实还属于人的范畴。 总的来说，这里面最没品的应该是纪火，整天就跟土拨鼠一样在地底下钻来钻去，不够帅气，不够优雅，容易迷路，容易一头扎进地下河。 心里碎碎念着这些，纪火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 刚进京城，没走几步就被百姓认了出来。 “啊！！！” 某个腰宽体胖的大妈指着纪火，嗓子尖锐，都高了八倍音，大喊道： “是齐王！我见到齐王啦！活的齐王！” 纪火：“？” 这一嗓门，把整个街都给弄热闹了！ 百姓们纷纷回头，尤其是以那些大妈为主，一见到纪火是真的活人，就纷纷尖叫着朝他涌来。 “哇！好帅好帅！” “是齐王诶！” 转眼间百姓们就团团把纪火围住，手还不停往他身上摸来，眼神都快拉丝那种。 “齐王可曾婚配？” “大娘听说你失恋啦？我邻居的女儿出生在赵国，长得那叫一个标志，要不咱给你介绍介绍？” “哇！齐王的肌肉好硬！” “帅气齐王摸一摸！” “齐王！看看我女儿！今年才四十岁芳龄，就等着嫁给你！” “诶？” “齐王？！” “齐王呢？！” “人去哪儿了？” 众人找了一圈，发现被围着的齐王不知何时已是消失无踪。 镇国公府。 纪火从土里钻出来，拉了拉方才被扯烂的衣服，心有余悸： “这京城以后是不用出门了。” 他朝着府邸里走了几步，便见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卢得水等人。 一见到纪火，这几个将军眼睛顿时一亮，纷纷拱手道： “见过元帅。” 纪火笑道：“又来找我老爹？” “是嘞，元帅时常见不到人影，我们只能来找老元帅商讨些事儿。”卢得水幽怨地看了纪火一眼，小声道。 “哈哈哈哈哈！”纪火尴尬笑了笑，随口道：“我平日里也有些……忙。” 卢得水等将军笑道：“元帅莫要觉得愧疚，咱粗人一个，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纪火心里确实有些尴尬，不过他记得飞熊军好像没什么事儿啊，就按照寻常那般训练便是了，就问道： “飞熊军最近有什么事儿吗？要来找我老爹。” “噢。”卢得水随口道：“主要是酒没了。” “啊？”纪火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卢得水道：“咱飞熊军向来饮酒颇多，以前都是老元帅想办法帮我们把饮水换成酒，他现在退休了，咱不知道路子，才来寻他想想办法。” “啊？？？”纪火声音大了几分。 “元帅不知道？”卢得水诧异问道。 纪火想了想，似乎他带飞熊军的时候，好像军中是喜欢饮酒，不过考虑到飞熊军最差也是六品，寻常一点酒水也不会醉，不至于耽误战事，他也就懒得管。 “不是，什么叫把饮水换成酒？”纪火瞪大眼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啊。”卢得水理所当然道： “飞熊军向来都是喝酒的，极少喝水。只是朝廷通常都是给水源补充，给的酒水比较少，每次老元帅都是想办法各种托关系把水换成酒。” “不是……”纪火嘘着眼问道：“我老爹究竟是有什么办法能把水全换成酒的？这不是军中大忌吗？” 卢得水摸摸下巴，总结道： “大概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纪火：“6。” 卢得水笑道：“时间久了，咱飞熊军把酒当水喝也就成了习惯，一天不喝就浑身难受。好像老皇帝也知道这事儿，说过老元帅几次，都没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纪火：“6。” 纪火想想老皇帝，噢，现在应该算是前朝老皇帝了，那老人家确实对老爹不错，这种事都能放得开。 想到这里，纪火心里微微感触，和老爹一辈的人，死的死，现在也没剩几个了。 “等等，你们时常来找我老爹，就是因为这事儿？”纪火问道。 “差不多吧，十次有八次是因为这个。老元帅这些年弄到了不少把水换成酒的法子，只是现在前朝大臣基本上都死光了，大岐现在的官员老元帅不熟，所以以前一小半走白道的法子都没法儿用了。” “咱这是在和老元帅商讨还有啥小妙招能弄到酒。”卢得水说道： “等摸清了，咱自己也能换酒，就方便许多。” 纪火嘴角抽搐，水和酒的价格差得极大，不管怎么换差价都极大，老爹以前的法子，怎么感觉都不太符合主流，主打一个以德服人？ “喝酒对飞熊军所练功法有所帮助？”纪火问道。 “这倒不是，咱只是单纯喜欢喝酒。”卢得水老实答道。 纪火：“……” 不是，你们这么多男的，就不怕喝多了擦枪走火？或者酒后乱啥来着？ 纪火想了想飞熊军的淳朴军风，忽然觉得也很正常。 “行了，若是白道走不通，那些官员不配合，你们便以我的名义去和他们说道说道。”纪火随口道。 毕竟是自家亲兵，要是连点酒水都喝不了，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卢得水等人眼睛顿时一亮，拱手道：“是！元帅！” 纪火又随口道： “若是这法子也行不通，你们去钱多多钱庄，找那里的店铺老板，让他给你想办法。” “是！”几个将领眼睛更是一亮，钱多多钱庄的名声在外，他们可是知道的，那可是遍布大陆的钱庄。 第52章 怒搓狗头 纪火耸耸肩，虽然老爹说得很凡尔赛，不过也确实是实话。 其实他很清楚，老爹远不像他说的这般轻松。 老爹资质本就极佳，以前就能压着剑圣揍，受伤十多年一直在积累。 伤势痊愈后直接厚积薄发，这才能直接到宗师巅峰。 而且老爹的心性比剑神钵钵更加豁达，这种心性，对武道一途大有益处。 目前人间最有可能突破宗师桎梏的，大概就是老爹和剑圣二人了。 可若是客观而论，纪火还是觉得老爹成为头牌，哦不，成为天下第一的可能性更大些。 “老爹！加油！” 纪火攥着拳头给他打气道： “咱当不成天下第一，有个天下第一的老爹，说出去也是很有面子。” “滚犊子！”老爹笑骂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归说，不过老爹的小脚脚不停晃荡着，频率比之前更快了几分，显然纪火这个马匹拍得他心情很是愉快。 “对了，你是不是要出征了？”老爹忽然问道。 “昂！”纪火点点头。 “打凉国？”老爹又问道。 “昂！”纪火再次点头。 老爹眼里出现一丝欣慰和羡慕，笑道： “好小子，我一直想做都没机会做的事儿，没想到要给你办成了。” “你咋就不担心我打不下来？”纪火随口道。 老爹没好气道： “你入了宗师后，我都没把握能拿得下你，尤其是你从东海回来后，又莫名其妙变强了，进步快得吓人。” “反观凉国，之前还能和大周五五开。结果他们的老皇帝死了，国师也被你阴死了，就剩下一个飞廉，凭他和他手底下的苍狼军，根本挡不住你和飞熊军。” “此战，凉国必灭。” 纪火耸耸肩，这是所有人都推测下来的事实。 不过他还是好奇问道： “说起飞廉将军，老爹你和他好像很熟？” 老爹想了想，没好气道： “你爹我以前也想过灭凉国，恰巧飞廉也有这个想法，我和他互相看不顺眼，一打就是十几年，谁都拿不下谁，自然是很熟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纪火好奇问道。 老爹想了想，随后叹息一声，道： “和我差不多，又比我幸运吧。” 纪火摸摸下巴，脑海里浮现出和老爹棕熊一样的模样，只是老爹是满头脏辫，用力一甩，抖落抖落身上的汗水，脏辫就跟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 “扑哧！”纪火忍不住笑出声。 “……” 老爹嘴角抽搐，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老爹你继续说。”纪火坐姿乖乖的，就跟小学生一样。 老爹接着道： “他实力之前和我不相上下，有一妻一子，在凉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大陆四大名将之一，手中苍狼军也能傲世大陆……” 纪火听着听着，忽的就明白为什么老爹说和他差不多，又比他幸运了。 家事圆满，又没有什么伤势，和和美美…… “啧，”纪火摇头笑道： “确实是个幸运的人，一帆风顺，无波无澜，天之骄子。” 老爹看着纪火，眨眨眼，幸灾乐祸道： “你还别说，飞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管是实力还是战术上都是个老牌名将。到时候够你喝一壶，最后就算你能拿下凉国，肯定也不会很轻松。” “飞廉，是你唯一也是最大的阻力。” 纪火舔舔嘴角，眼里带着一丝兴奋： “若是什么阻力都没有，那该是多没意思。” 老爹闻言，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伸出大手搓了搓纪火的脑门，眼里满是骄傲。 纪火不满地把脑袋晃开，随口道： “对了，老爹，你和白姨去那个小镇，要不要带着小红糖去？让她替我们兄弟服侍你俩？” “小红糖听到这话一定会谢谢你。”老爹笑了笑，摆摆手道： “算了，你带着她呗。这丫头耐不下性子的，说不定战场更适合她。” 这倒是……纪火好奇问道： “小红糖现在咋样了？” “城里的防卫现在小红糖已经交接出去了，她没啥事儿，所以前些日子学堂开学，让她又去上学去了。”老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笑着道： “小红糖现在可是京城的红人，听说她去上学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好几个黑帮老大带着一堆小弟捧着花送她，还边送边哭。” “……” 老爹然后又笑笑，古怪笑道： “就在她上学没过几天，那学堂突然就走水了。人都没事，说是守夜的几个夫子都莫名其妙就晕了，还被人贴心的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是整个学堂全给烧了，一点没剩。” 纪火嘴角抽搐，默默低头不敢开口。 老爹又颔首道：“据说六扇门都来人查探了，得到的结论是，凶手作案手法极其专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几个纵火点都是经过考察，下手快准狠，一点就着，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纪火喝了口酒，有些心虚，咳嗽一声问道：“那小红糖现在又开开心心到处耍了？” “她就开心了一上午。” 老爹慢悠悠喝着酒，悠哉悠哉道： “听说学堂被烧毁后，京城的混混、黑帮、还有一群手里不干净的江湖人，自发充当义工，仅仅两个时辰就把学堂给重建回来了……比之前还大，还壮观。至今都没人知道那些建筑材料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老爹笑着道： “坊间传闻，君鸿知道这事儿后，大笑三声，说了句‘咱大岐基建，就是这么迅捷’。” “……” 纪火又默默喝了口酒，忽然觉得他离开的这些日子，京城也挺精彩嘛。 就是估摸着这次真得带着小红糖了，不然她再接着读书，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说不定哪天就一个闷棍把夫子打一顿。 一父一子在树底下喝了许久，纪火原本还想藏着几瓶好酒，到后来被老爹夹着脖子威胁着，只能贡献出去，把他心疼坏了。 反正喝都喝了也就喝个尽兴， 到后来两人都有些醉了，便靠坐在树下，懒洋洋地看着天空。 “老爹，其实你早就知道大兄要做的事儿吧？”纪火迷迷糊糊问道。 “昂。”老爹同样喝得醉醺醺地，满脸都写着其实老子一点都不瓜，臭屁道： “老子打了一辈子仗，在朝堂里更是混了大半辈子，君鸿想做的事，几年前我就看出来了。” 纪火点点头，心想着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 老爹忽然又是大手搓在纪火脑袋上，就跟搓狗头一样，恶狠狠道： “我是真没想到我才把飞熊军交给你，扭头你就带着飞熊军攻打京城！可恶！气煞我也！” “啊啊啊啊啊啊啊！” 纪火嗷嗷叫着，但脑瓜子就是没法儿挣脱老爹的大手。 “光是君鸿我都花了好几年才自我释怀，你倒好，刚回来没多久就给我整个大的！都不给我缓冲的机会！可恶至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搓着搓着，估摸着气是发泄出来了，老爹停了下来，用毛茸茸的大手给纪火顺毛，忽的问了句： “这些年，你过得怎样？” 纪火安静下来，沉默两秒，咧嘴露出大白牙，笑道： “还行吧，吃嘛嘛香。” 第54章 宋某有一计，可速通凉国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红糖又回来咯！” 小红糖兴奋地朝纪火跑来，然后直接撞进纪火怀里，不断用小脸搓着纪火的衣服，笑嘻嘻道： “小红糖就知道纪火不会眼睁睁看着可可爱爱的小红糖一直被那些文绉绉的夫子欺负的！纪火最好啦！” 纪火面无表情笑道： “我可是听说了，你这些日子又气晕了两个夫子。” “哪有的事儿！人家可乖啦！”小红糖蹦蹦哒哒地绕着纪火走，她的脚丫子踩在地上半寸，却是和寻常人踩在地上一样。 若是之前她脚踏虚无还像是鬼魅之物，现在看起来就跟个正常小孩一样了，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差别。 纪火耸耸肩，随口道： “这几日好好处理一下教中事务，有啥好吃的想吃的就多去吃些，咱要离开京城了。把地煞组那些人也叫上。” “啊哈？”小红糖眼睛一亮，兴奋道：“说吧，杀谁？” 纪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笑道： “去斩凉国皇帝的狗头。” 这些日子纪火把飞熊军的功法改了下，其实没改多少，不过也足够了。 老爹带着白姨已经开开心心去了天涯海角，嗯，估摸着会在那儿住好一段时间。 白姨知道那地儿叫天涯海角后，整个脸都红了。只有老爹还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纪火的忠实读者。 看来那本霸道宗师的受众不是老爹这个群体，纪火已经考虑哪天写一本《我的26个女徒弟》，一定很火。 神庙的事儿现在已经在大岐境内开始建造，纪火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一股股精纯的能量从虚无中朝他身上涌来。 若是他把青铜铎拿出来，就能发现那些能量都在源源不断涌入青铜铎中，似乎青铜铎产生了某种变化，大概率是在充能。 那囚笼大阵一旦发动究竟是啥样的，纪火也不清楚，不过就这么着吧。 考虑到把青铜铎放进空间背包，似乎信仰之力会被屏蔽，纪火只能把青铜铎放出来。 然后他试过，这青铜铎也能像人皇剑那般，他远远喊一声就能飞来，也方便。 于是纪火就给青铜铎找了个地方放着，方便吸收信仰之力。 “所以你就跑皇宫来了？” 大兄嘘着眼，抬头望着趴在金銮殿顶上的纪火。 “是啊。” 纪火把青铜铎就放在金光闪闪的砖瓦上，还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儿就这么摆着，还试了试，嗯，风应该吹不掉。 他随口道： “我看这地方风水好，皇宫更是京城核心，京城更是在整个中原风水位上，怎么看都是好地方。在这里放着关系人族未来的物件，大兄你不会介意吧？” “我倒是无所谓。”大兄仰着头，喊道： “就是你在金銮殿上放青铜器，若是上朝时打雷下雨的，会不会引雷把文武百官都给劈了？” 纪火微微张嘴，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这玩意儿应该是避雷针？原理我也不太懂……” 然后他就无所谓地从屋顶跳下来，“就算真的劈下来也无妨，这年头的人身子骨哪儿这么娇弱，随便一道雷就能劈得死人。” “这倒是。”大兄点点头，随口道： “让他们被劈一下也是好事，舒筋活血，也能让他们活动活动，省得天天闲着没事儿就知道吵架。” 大兄看着纪火，问道； “神庙已经建了不少，感觉咋样？” 之前只知道妖怪啥的都稀罕这玩意儿，但是人族建立神庙收集信仰之力的还是很少见，也没人知道有啥效果。 纪火耸耸肩，“就是感觉到青铜铎里已经有信仰之力了，估计可以发动囚笼阵，只是威力估计还不大。” “至于我，完全没感觉。” “这样啊，可能是量还不够。”大兄思索道。 纪火耸耸肩，无所谓道：“也可能是百姓对我的信仰还不够，这个慢慢来吧。” 其实按照老庙祝给他的说法，若是想收集信仰之力，就是多做好事，多为百姓付出。贡献越大，信仰之力也就越纯粹。 再加上造势，也就成了滚雪球。 所以纪火想着开疆拓土也算是为国为民，这样得到的信仰之力也会很多。 其实纪火想过，要不他把前世的一些东西搬运过来，就这事儿他还特意问了系统，系统难得给他一次正儿八经的回复： 【世界会修正错误。】 纪火便明白过来，他只能不停的修补人间，却无法改变既定的走向，不然就会被修正。 这是世界必经的衍化之路。 “那我把那些科技和鲁班造物带过来，走在正确的路上，只是加快了衍化的进程也不行吗？”纪火再次问道。 这次系统略微沉默，再次给出了答案： 【你什么时候产生，那条路是正确的错觉？】 纪火再次愣住，细思极恐，索性不思。 兄弟俩在这儿聊着，便见着宋平过来禀报事情。 见着纪火，宋平先是行礼，才随口问道： “听说齐王近日要出征凉国？” “昂。”纪火随口答道。 “对手是飞廉将军？”宋平又问道。 “昂。”纪火又回道。 “这样啊……”宋平摸摸下巴，想了想道： “宋某有一计，可速通凉国。” “你别！”大兄眉头一挑，急忙道： “宋先生你别说，下一个！” 纪火：“？？？” 宋平有些幽怨地看着大兄，语气酸酸道： “陛下现在都不听宋某说话了嘛。” 大兄苦笑道：“因为宋先生一旦开口，我们就很难不用此计，不听也罢！” 宋平幽怨道： “陛下，这次真的不伤天合……”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死了一万人。”大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下次一定！” 第55章 随咱杀个天翻地覆！ 半个月后，大岐军队已准备就绪，纪火领了军令便准备带着飞熊军去干架。 到得那天，大兄带着文武百官来到京城门口送别纪火。 也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京城大半的人都来了，堵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尤其在纪火出现后，少女大妈之类的更是尖叫声不断，还有拉横幅的，人们激动到官差衙役都快拦不住那种。 纪火更是感觉到一阵一阵的信仰之力像是海啸般朝他涌来，即使冥冥中有青铜铎不停吸收信仰之力，他还是感觉身体一阵一阵的肿胀。 好家伙……纪火都不知咋回事，总觉得这些女性看他的眼神实在是不对劲，都快冒火了。 放到前世，好歹也是个明星吧？ 而且这些信仰之力精纯无比，理论上纪火没有给这些百姓多少付出，这种信仰之力都不够精纯的，只能靠着各种宣传和舆论造势。 可这些女性的信仰之力居然精纯到和纪火付出后，得到的那种虔诚的信仰之力一样…… 一时间别说是纪火了，就连大兄都一脸茫然，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宋平！ 这货是全权负责纪火的神庙建设和信仰之力收集的，此事交给他之后两兄弟就都没管了。 这人的能力很强，偶尔汇报大岐各地的神庙建设，建造的速度都快得吓人。 至于说舆论造势成神这种事，兄弟俩也没问，毕竟这玩意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搞得定的。 要知道教司坊造势搞花魁都得小半年，各种宣传啥的，更别说造神了。 可是就目前京城这火热程度，怕是这造势造得很成功了。 只希望宋平不要给我造太多奇怪的谣言……纪火心里默默嘀咕着。 “纪火鸽鸽！你一定要坚强啊！！！” 吵闹的人群里，忽的出现粗犷声音，定睛望去，便见着一个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黄花大大闺女大声喊着，喊着看着声音还变成了哭腔，到后面更是哇哇哇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其他妇孺都痛哭流涕，还有不少汉子虽然没哭出声，不过眼眶红红的。 “多好一孩子啊。”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呜呜呜！火子鸽鸽真是个乐观的人！” 纪火：“？？？” 大兄：“？？？” 纪火冷汗当即就下来了，上次他从东海回来后就感觉城中百姓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当时还没多想，现在看来是相当不对。 不过启程在即，他实在没时间调查这事儿了。 而且信仰之力的效果确实很明显。 纪火干咳一声：“算了，不管了。” 大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点点头。 一行人来到京城门口，纪火左右望了望，发现文先生之类的都在，就宋平不在，估摸着是不敢来见他，提前溜了。 “那位龙哥没在吗？”纪火好奇问道。 这些日子大兄基本上都和那个龙哥出双入对的，有几次还特意赶在饭点来蹭饭。 也不知那个龙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干饭那叫一个迅猛，就跟之前没吃过饱饭一样。 而且每次大兄都好酒好菜招待，看他的眼神要多温和就多温和，甚至还暗示纪火多招待招待龙哥。 讲道理，整个中原的宗师就这么几个，这般年轻的宗师按理来说纪火不该不知道才对，但他就是查不到这位的根脚。 “他啊，他回去了。”大兄咂吧咂吧嘴，随口道，语气里有些许遗憾。 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位宗师级打手，都没好好用用，也就达成了几个合作项目就跑了。 其实夏无忌也不想这么早回去，只是听说龙国那边不知咋回事，夏凝裳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也可能是受不了处理那些政务，就忽然加快进度，整顿兵马准备强攻赵国了。 夏无忌不放心，也或许是担心夏凝裳一旦去打仗，政务就没人处理，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了。 临走时夏无忌泪眼婆娑，恋恋不舍，还是纪君鸿哄着哄着才走的，更是亲自送他到了大岐边境。 同时送过去的还有一大包的火锅底料，特辣的。还有一堆零食特产之类，还有十几只卤鸭腿，这玩意儿夏无忌贼喜欢吃。 只是这个放不了多久，如果夏无忌想在回龙国后能吃到还没过期的鸭腿的话，可能他硬闯赵国边境得比之前更迅猛些了。 夏无忌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弄点卤水回去自己卤，只是他的厨艺……嗯，和夏凝裳差不多。 反正吧，这人回一趟龙国的感觉就像是从娘家回去一样，带着各种吃的和各种土特产，还有几斤肥膘。 话说，咱们言归正传。 “回去了啊，那行吧。”纪火点点头。 大兄拱拱手笑道：“祝二弟凯旋归来。” 纪火同样拱手行礼，笑道： “那必须的。” 大兄又嘱咐道：“若是战事不紧，或者遇到困难，随时回来，反正你现在宗师了，来回一趟也花不了多久。” “你进攻凉国后，占下的疆土在没有彻底定下来之前，不算大岐疆土，为兄也无法瞬移过去。” “若是你需要为兄相助，回到大岐疆土后，朝着天空呼唤一声，为兄自会出现。” 纪火点头应道：“要得。” 他翻身上马，周围的几个随从亲兵同样上马，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朝着远处驾马而去。 在纪火的身影刚离开视线，整个京城的人都绷不住了，大大小小的哭声纷纷袭来，一时间悲伤的气息弥漫着整个京城。 怕是当初整个京城被屠时，都没哭得这么惨。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是，人家只是出征！你们哭这么大声干啥？ “去把宋平这些日子做的事儿调查一下，汇报给我。”大兄嘴角抽搐，朝一旁说道。 “喏。” …… 话说纪火疾驰了十里后，便见着驻扎在此的飞熊军。 军营里旗帜飘扬，那只张牙舞爪仰天怒吼的飞雄在狂风中时隐时现，威风凛凛，凌冽作响。 飞熊军将士都身穿甲胄，排列整齐，寂静无声，煞气冲天。 一个个双眼赤红，鼻子里喷着火焰，就跟随时准备爆衫一样。 站在最前方的，便是骑着一匹白马，身穿红衣的小女孩儿，正是小红糖。 小红糖身侧，卢得水、吕水、乾五，还有飞熊军其他将领一字排开。 更是有不少天罡地煞组的人已经隐藏在飞熊军的各个队伍之中。 随着纪火快马赶到，十万人齐刷刷看向纪火。 滔天的杀气顿时一收，迅速凝结，犹如实质。 纪火来到众将士之前，万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 “小的们！”纪火大喝一声。 “在！”十万将士齐齐应道。 “随咱杀个天翻地覆！” “喏！” 第57章 咱来送他们脱离苦海！ “卢将军，为何沿途见到流民少了许多？” 飞熊军从京城一路沿西行军，此时已走了半个多月，沿途也见到些许流民，只是纪火以前也走过这条路，见到的流民远比现在多得多。 卢得水自豪笑道： “回元帅，这是因为陛下上位后颁布了许多新政，让流民可以用劳作来保证吃住，还有一份工钱，所以流民也就少了。” “若是年纪小些的孤儿，还可以去做些简单的活，也能保证能活下来。” 纪火微微一怔，旋即点点头。 吕水接口道：“其实陛下颁布的新政多了去了，这几个月来都在不断改变大岐的情况，流民少了，治安好了。只是还有很多新政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改变的，所以效果没那么明显。” 纪火点点头，他以前来时，见到的是沿途的乞丐，饿得皮包骨头的流民，那些流民饿得慌了，就什么都吃。 现在这光景，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 之前他还以为大兄天天就带着龙哥到处胡吃胡喝，没想到还偷偷看了这么多事。 仔细想想，每次他去找大兄时，大兄都在批奏折，要么就在和朝中大臣商议政事，怎么看都是很忙的，算是很勤劳的帝王了。 “那为何不直接把吃食给那些孤儿？” 小红糖盘腿坐在马背上，她个子太矮了，两条小短腿够不着马鞍，索性直接在马背上弄个垫子，想怎么躺就怎么躺。反正她的马瑟瑟发抖，老实的很。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小红糖也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便沿街乞讨，过的日子老惨了，各种捡垃圾吃，还各种被人揍。 若不是遇到纪火，指不定她啥时候就被人拐卖去山里挖煤，或者直接进了青楼。 虽然小红糖很少提她遇到纪火之前的事，不过一个小几岁的孩子，在这样的世道能活下来，本身就很不容易。 也因此，后面纪火收天罡地煞的那些孤儿时，小红糖虽然是揍他们揍得最狠的，不过也是最关心他们的。 嗯，虽然小红糖比那些孤儿都小，不过私底下被天罡地煞的人称为小妈子。 卢得水拱手行礼道：“禀糖糖公主，五岁以下的孩子是可以免费领取食物，不过需要在官府指定的食堂食用。五岁以上，则需要象征性做些活。” 纪火解释道： “不直接免费给五岁以上的孩子食物，是怕他们的性子坏了。” 小红糖点点头，有些闷闷不乐，小声嘟囔道： “这个我懂。” 她自从见到这些流民后就有些不太开心，估摸着是想到了过去。 纪火凑过去，伸手搓了搓小红糖的狗头，她都没有反应，反倒是像猫一样蹭了蹭。 这孩子……纪火眼眸微垂，有些事情，只能靠时间慢慢治愈，谁都帮不了。 “哥，为啥他们都这般悲苦哩？” 众人又赶了会儿路，小红糖忽然扭头，看向纪火问道。 这娃难得叫纪火一次哥，此时眼里也远没有平时那般聪慧，反倒是有些迷茫，就像个惊慌失措的小娃娃。 这个问题，卢得水等人皆是一愣，这几个将军本就对小红糖很是喜爱，虽然这娃贵为公主，不过这些时日相处，他们这帮大老爷们早就把小红糖当成自己女儿来养了。 现在听到小红糖这个问题，一个个抓耳挠腮，想给这娃疑难解惑，只是奈何肚子里墨水少，这问题他们自己都不理解，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于是这帮将领默默扭头看向吕水。 不是！平日里你们也没把我当谋士来看啊，现在想起来我的主职是个读书人了？ 吕水嘴角疯狂抽搐，自从加入飞熊军，他已经好久没读书了，这问题……他也回答不了。 纪火目光扫过荒凉的大地，平静道： “你看到便觉得他们悲苦，但事实上，这便是普通人的命运。” “哩？”小红糖眨眼，扭头望着他。 其余人皆是默默看着纪火。 纪火微微颔首，平淡道：“历史上，除极少数特殊命格外，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般，四年吉运，四年败运，两年不好不坏，如此十年循环一次。这便是普通人的命运。” “可他们……”小红糖指着远处的流民道。 纪火接着道： “你看他们过得悲苦，其实这也是普通人的范畴。对于命运而来，这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众人皆是沉默。 纪火平淡道： “这是大势所为，世间便是这般，普通人的现状也就这般了。” “我们努力着，想让世间变好些，某种意义上也是想改变世间普通人的命运，改变他们的现状。” “帮助一人改变命运是小乘之法，帮千万人、万万人改变命运，改天换地、移星换日则是大乘之法。” 他回头看向小红糖，又看向周围的将领，再看看在金秋里行军的飞熊军，笑道： “我们要做的，便是这大乘之法。” “如今，这大岐子民已经在我们努力下有所改变，某听说隔壁的凉国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于是便来解救他们。这，便是我等所行之事。” 众人闻言，眼睛微微亮起，脸上带着憧憬崇拜之色，拱手朗声道： “多谢元帅教诲！” 只有小红糖小声比比：“哥哥又在到处忽悠人。”说着说着，小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没减缓下来。 又行进几日，大军到了天绝山脉附近，和镇守边境的白虎军将领们絮叨过后，大军马不停蹄直接进了天绝山。 穿过天绝山脉，便是凉国边境。 此时能看到边境处有不少凉国士兵把守，灯火通明。 “此乃我凉国边境，擅闯者杀无赦！”有凉国士兵大声喊道。 事实上，在飞熊军穿越天绝山脉时，就已经有凉国斥候发现他们的存在，现在狼烟已经熊熊燃烧。 纪火微微颔首，平淡道： “杀吧。” “哈哈哈！”吕水当即大笑三声，抽出腰间的砍刀，大喊道： “小的们！凉国如今为政不仁，民不聊生！咱来送他们脱离苦海！杀啊！” “杀啊！” 飞熊军一拥而上，瞬间便如洪流般冲垮凉国防线。 第59章 定计 纪火没好气地进入城主府，大刺刺坐在椅子上，其他人已经熟练的查着账目。 纪火扫了眼恭敬站着的这些城中官员，领头的是个年纪不大，看上去十多岁的少年，他是这座城的副城主，也是他带头兵变，擒下的城主。 这副城主此时正偷偷打量着他，想看又不敢看，眼里带着崇拜憧憬之色。 这眼神，纪火实在太熟悉了…… 他心里一动，朝着这副城主淡淡道： “你跟我来。” “是！纪元帅！”那副城主点头哈腰道。城里的其他官员心里都是一惊，看向副城主的眼神都有些怜悯。 早就听说飞熊军风评不对劲，现在副城主这般年轻，怕是正对了那纪元帅的口味。唉！可惜咱副城主……年纪轻轻就，唉，古道热肠！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隐蔽角落，确定周围没人后副城主才行礼，满脸都写着高兴道： “老大！您总算来啦！” 纪火嘘着眼看向他，问道： “你是谁的人？” “十二哥的，前些年才来的凉国。”副城主脸上带着骄傲道。 乾十二那一支的啊…… 现在的二代天罡都这么猛了嘛，都混到凉国副城主的位置了…… 纪火笑着点点头，“你爬得挺快啊。” 副城主苦着脸道： “老大，你是不知道，我原本只是想在城里混个差事，方便打探情况来着，没想到地煞那些人为了冲业绩，一直刺杀这城里的高官，我就莫名其妙一直升。” 纪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现在已经是城主了。” 那人苦笑道：“当城主不好玩的，一堆儿破事，天天给人拉皮条扯家常，我在旁边看着都瑟瑟发抖，生怕地煞那些杀胚哪天把城主也给做了，我就混到城主的位子上，到时候这些麻烦事就找到我了。” 纪火听着有趣，便眨眼问道： “那你不是这次也把城主给绑了嘛。” 那人哭丧着脸道：“这不是您来了嘛，你带着飞熊军还有乾坤教的弟兄过来，这城主又死倔，怎么都不肯投降，为了找点伤亡，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好兄弟！”纪火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 “我会留些乾坤教徒在这里，有他们帮你的忙，你该是不会很麻烦。” “好嘞！”副城主笑着道：“老大，我早就打探清楚了，方圆百里的城市都是软柿子，你们长驱直入，他们都不带反抗的。” 纪火：“……” “不是，我都打进来这么久了，凉国都没有反应？”纪火当即就惊了。 “也不是，听说飞廉将军已经带着苍狼军往这边赶了，按理来说快到了才对。” 等两人回来后，纪火看着副城主早就准备好的凉国地图，上面哪个城市有多少守军，城主是个软蛋只要去了就肯定会投降啥的，信息标注得很是清晰。 纪火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搜集的？” “那不是，只是其他兄弟都和咱一样，在各个城池莫名其妙就混上了高位，这些是汇总后的，每个城池的乾坤教高层都人手一份，就等着老大过来交给你了。” 好家伙，凉国的天罡组现在都发展得这么狂野了嘛…… 纪火嘴角抽搐，仔细看了下地图后，便把其余将领叫过来，十万飞熊军分成三军，他自己带四万人，由卢得水等人带四万人，分两路挨个挨个找地图上有可能比较强硬的城池打过去。最后两万人交给乾五，沿途扫荡周围小城池。 “你们的主要目的不是打小城池，而是这里。” 纪火指着地图上一个叫阳丘的森林，认真道： “据我观察，最后我们与苍狼军决战应该是这个叫安口的平原。阳丘就在安口旁，更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藏个两万人绰绰有余，等我们和苍狼军打起来，你们就从侧翼进攻，直接给他们来个包饺砸！” 众人认真听着，此时卢得水皱眉问道： “元帅，为何你断定会在安口决战？” “苍狼军该是快到了，这区域的地形只有安口这一个平原，不管是苍狼军还是飞廉都是以风为主，平原地区才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威力。” “就算我们不往安口平原去，他们也会主动把我们往这里赶，毕竟这里他们占据地利。” 纪火又看向卢得水，问道：“老卢，苍狼军的能力是什么？只是速度快些？” “对头，反正这么多年来和我们打了很多次，苍狼军都是速度快些，攻击中带着风的力量。” “主要是飞廉的绝学‘御风手’麻烦，他唤起大风后，风会加持苍狼军的速度，甚至武器，让他们的攻击变得极其伶利。” “只是这点便好。”纪火咧嘴笑道： “怕是飞廉还以为我们飞熊军的力量是天雷，到时候可以恶心他们一下。” 吕水皱眉问道：“元帅，我们能看出这地形擅长他们战斗，他们自然也猜得到我们能看出，若是我们故意往这边走，他们会不会心里起疑？” 纪火笑着道：“我只是个十六七岁年少成名的少年，少年意气，就是头铁，想和他们真刀真枪敢上一架怎么了？” 众人恍然，同时竖起大拇指，嘿嘿嘿笑着。 纪火看向乾五，认真道： “你们此次的行动务必要隐蔽，我允许你们用那个来赶路。” “喏！”乾五眼睛顿时亮起，兴奋地搓手手，其他将领则是艳羡地看着乾五。 “休息一日，明日你们出发前我给你们加持一次土遁的力量。”纪火笑道。 “是！”乾五拱手道。 这次纪火改良功法，最大的改动就是能让飞熊军在施展身外化形后，被大地力量覆盖，若是在纪火加持后，他们可以短暂使用土遁。 主要是这力量需要纪火认同，相当于赐予权限，他们才能被大地允许在土中穿梭，而且有时间限制，除非这支队伍亲自有纪火加持。 这还是飞熊军修炼了纪火修改的功法，若是其他人，只能纪火拉着才能土里穿行，限制颇多，不过用来搞奇袭，隐蔽，那就再好不过了。 更糟糕的是，纪火赐予队伍的土遁其实没法儿深入土中，很有可能一头就扎进茅厕里…… 不过纪火说出这点缺陷后，飞熊军将士没一个反对的，用他们的话来说：不就吃屎嘛！说得好像谁没吃过一样！ 这历经风雨的模样，让纪火默默在心里点了个赞，然而他根本不想知道他们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第64章 硬拼 那道风吹过之处，坠落的苍狼军纷纷稳住身形，地上飞熊军打出的气劲更是被吹得东倒西歪，完全打不中人。 而那道风的目标，漂浮半空的小红糖更是感觉全身像是被狂风束缚住，完全无法挣脱。 她眼睛一眯，双手掐诀，高空中那道“红日大障”瞬间消散，化作红纸伞瞬间出现在她手中。 小红糖眼中战意高涨，举着红伞，面对这道吹拂天地的狂风丝毫不惧，红伞挡在身前！ 她的眸子中倒映着红光，红纸伞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同样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红芒。 伞面爆发出耀眼红光，狂暴的气劲宣泄而出，直直轰向那道自由的风！ “红日净世！” 风似乎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像是被这耀眼的红光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滋啦！”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那红芒像是高射炮一样骤然轰出，然而那道无形的风，就像一把锥子般，任凭红芒再怎么耀眼，它始终在红色流爆中稳稳前进。 风的锋锐，更是把红色流爆撕裂开来，像是一把剪刀把一匹璀璨夺目的绸缎从中间一分为二。 没有丝毫迟疑，没有丝毫停顿！ 最后，那道风速度骤然加快，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风迅速剪断红芒，一击打在红色纸伞身上。 小红糖小脸骤然一白，旋即猛地一红，一口血当场喷出，像是折翼的蝴蝶般倒飞出去。 “咦？” 狂风变化成中年男人的模样，正惊愕地看着自己手掌。 飞廉眼中带着惊异，方才那一击，他本是想一击必杀的，没想到却是连那纸伞都没打破，甚至纸伞上隐隐传来的反震之力，居然让自己都气血翻腾。 联想到江湖上的传说，飞廉眼睛一眯，杀气腾腾地看着站在远处脚踏虚无的可爱小女孩，不确定道： “杀手榜第七，‘红伞’？” 小红糖没有开口，眼中的红光越来越深，身上更是隐隐浮现出暗红色的光芒流转，杀气却是丝毫不比地上已经厮杀在一起的两军煞气弱。 “没想到天下第七的杀手‘红伞’居然是纪啸熊那老包子的干女儿。” 飞廉哈哈笑着，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溜溜： “那只老熊看上去土里吧啦的，没想到子女缘竟是这般好，真是走了狗屎运。” 小红糖眼中红光更盛，攥着红伞的小手青筋暴起，红纸伞更是散发出妖异的红光。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摁在小红糖的脑瓜子上，搓了搓，无奈道： “都说了别试，你非要试一下，这下不得休养个把月是好不了了。” 小红糖眼中的红芒骤然一收，红纸伞上的光芒也微弱了些。她不满地晃了晃脑袋，没甩开这只大手，才怨念满满道： “再等我两年，我非得把他的皮扒下来！” 纪火耸耸肩，轻轻拍了拍小红糖的脑瓜子，随口道： “飞熊军由你来指挥，这里交给我。” 小红糖轻轻嗯了声，随后朝着地面飞去。 地上的飞熊军已经和从天而降的苍狼军干在了一起，原本飞熊军本就打苍狼军一个措手不及，优势大涨。 没想到飞廉一道“吹风”直接把飞熊军阵型全给吹乱了，甚至苍狼军都在这道风的鼓励下士气大涨，各种状态叠加。 现在两支军队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更是乱糟糟的。 乱糟糟的主要原因是，苍狼军从天而降的人分了两波，一波是从天上摔下来的，一波是飞下来的，这阵型本就乱套了。 原本飞熊军阵型还好，结果飞廉本着既然我们阵型乱，你们的阵型也别想好的腹黑心态，一道风把飞熊军也给吹乱了，然后两帮人就这样乱糟糟的干架了。 完全没有阵型可言，更别说阵法啥的，百夫长千夫长啥的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属下，都是拔刀就干。 原本苍狼军还没这么乱，没想到飞熊军上头后似乎会传染，搞得苍狼军的指挥官也跟着上头了，都是世仇了，打架的方式也都熟门熟路，也别讲那些花里胡哨的了，于是两帮人就这么跟流氓打架一样干在一块儿。 若是有人对比，就会发现数十里外的阳丘森林其实打得也是这般乱糟糟的…… 几乎一模一样。 天空中，红光闪烁，一连击杀数名苍狼军战士，随后才变成可可爱爱的小红糖模样。 “老紫蜀道山！再乱就全给杀咯！” 小红糖没打过飞廉本来就在气头上，见着地上这跟流氓打架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是方言。 她语气没多少威严，甚至还有种撒娇卖萌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飞熊军全身一个哆嗦，有种本能的腿软冲动，隐藏在其中的地煞组杀手更是手都是哆哆嗦嗦的发抖。 别说是飞熊军了，就连苍狼军都是莫名其妙的停下动作，差点就要放下武器投降了。 厮杀声渐渐小了下去，两边人打着打着，都逐渐恢复理智，下意识朝着自家队伍靠去，甚至打斗都下意识变得划水。 “不是，为啥我们要听她的？”有个苍狼军吞了吞唾沫，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别问，问就是凶得批爆！”有个老江湖的苍狼军士兵满脸恐惧，快速回来一句。 “嗯？”小红糖满脸冷漠地望了过来，这些苍狼军士兵立马低下头不敢说话。 没过多时，两支军队居然在打斗中莫名其妙就不乱了，甚至攻防动作都变得进退有据，就跟演练过一样。 于是喊杀声再次高涨，两方人红着眼再次厮杀起来，硝烟弥漫，战火不断。 不是，我说让你指挥，不是让你把战场理顺啊……难不成你是觉得这样打架才有干架的感觉吗…… 纪火眼角瞥了下地下的战斗，眼角微微抽搐。 他瞅了眼对方的飞廉，发现他佁然不动，只是眼角也时不时向下瞥，隐约能见着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估摸着是觉得苍狼军实在是丢他的面皮。 方才飞熊军被小红糖的杀气震慑时，斗志下降，明明是最好的进攻机会，没想到苍狼军也被小红糖吓住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纪火耸耸肩，没办法，小红糖可是凭借一己之力，把天罡地煞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以前乾坤教年会时，她一个人说话，下面几万教徒都没人敢动弹的，天赋压制。 “在下纪火，见过飞廉将军。”纪火拱拱手，看着对面那沐浴在风中的男子。 飞廉把视线收回来，同样看着这个年轻的后辈，没有任何轻视之意，拱手道： “凉国飞廉，见过大岐齐王。” 第67章 元帅！此事必有蹊跷！ 飞廉被打跑之后，直接回到两军交战之处，下令撤军。 苍狼军本来跑得就快，在飞廉连着发了几道风之后，跑得那就更快了，飞熊军怎么都追赶不上。 等纪火赶回来时人家苍狼军已经跑远了。 此战各有损伤，只是伤亡都不大，毕竟武者达到气劲化形这个级别，就算得上是小高手了。 阳丘森林这边，同样也是苍狼军的探子先过去联络到那边的人，先撤军，直接放弃阳丘森林。 甚至飞熊军的探子过去时，那边的苍狼军都跑得没影了。 纪火率这四万人边追边杀，同时命令乾五和卢得水那边也是见到苍狼军就杀。 原本的计划啥的在这次遭遇战之后就全没了，人家主帅都被纪火一拳打成重伤了，此时不追还留着计划干啥。 只是直到这时纪火才知道苍狼军究竟有多恶心！ 他们是真的快！ 追着打没追多久就跑不见人影了，若是不追，又会被苍狼军反过来打。 若是自己回头，人家又跑了。 这还是在飞廉受伤的情况下，反正来来回回好几次遭到伏击，都没见飞廉露头，估摸着躲在军队里养伤。 拉扯多了纪火就发现，坏了！这是被当成风筝了！ 一时间纪火就和飞廉在凉国你追我打，我跑你追，插翅难飞！ 反正凉国的大多数的土地都被他们犁了一遍。 纪火还设计了几个小小的飞廉诱捕点，狠狠揍了他们几回，不过苍狼军还是跑了。 到后来两帮人都学精了，谁都讨不到好。 除此之外纪火也没闲着，让卢得水和乾五啥都别管，就是打城池掠夺物资。 只是掠夺着掠夺着有时运送回大岐的物资还会被突然窜出来的苍狼军抢走，这些苍狼军也不杀人，就是抢了就走，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常干这种事的。 这可把纪火恶心坏了，后面直接让大军保护物资，这才消停些。 “还没有找到剩下四万人的踪影？” 纪火看着地图，眉头紧皱。 “没有，这段时间我们也打下不少城池，可都没有见到这四万人的踪影。”卢得水回道。 纪火皱着眉，委实不知道飞廉究竟想做些什么。 自从他上次打伤飞廉后，两支军队来回拉扯，那时纪火就发现飞廉在拖延时间，只是对方拖延时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始终猜测不到。 而且苍狼军同样是十万人，只是飞廉自己带了四万，乾五在阳丘遇到两万，那该是还剩下四万，可是那四万人始终没见到。 纪火猜测那四万人应该是在飞廉受伤后就得到了特殊命令去准备什么，只是任凭纪火怎么找，都找不到这四万人。 吕水道：“现在我们的行军计划已经被时不时窜出来的苍狼军严重拖延，他们也不和我们正面交锋，就是在骚扰。难不成他们想拖到冬季？” 现在已经是秋末，若是拖到冬季，就不利于作战，现在飞熊军已经深入凉国腹地，按理来说补给跟不上，是不利于长期作战的，到了冬季就得回去。 “我们现在的粮草还够撑到什么时候？”纪火随口问道。 吕水脸色古怪，回道：“大概能撑到明年夏季。” “啊哈？”纪火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吕水耸耸肩道： “理论上咱带来的粮草只够过撑过冬天，只是这段时日不是沿途打劫了不少城市嘛，里面就有不少粮草。” “原本这些粮草也要运回去的，只是苍狼军不是一直打劫嘛，咱只能先挑着把值钱的物资运回去，于是粮草就先留了下来，留着留着就这么多了。” 说罢，吕水像是想起什么，兴奋道： “对了，元帅，除了粮草，咱打劫的酒水够喝到明年年底哟！” 其他几个将军眼睛都是一亮，就差兴奋地一拍吕水肩膀，喊上一句“干的漂亮”！ 纪火扶额，他想都不想就知道这些酒是他们故意留下的。 算了算了，这种事纪火就懒得管了，反正这些时日他在飞熊军也天天喝，习惯了。 而且他发现飞熊军每次喝得二麻二麻时，战斗力都会提升…… 只是……纪火看向地图，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那飞廉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呢？” “老大。”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乾五忽然开口喊了句。 “说。”纪火开口道。 乾五走到地图前，指着上面的一个城池，不确定道： “那四万人，会不会在这里？” 他指着的那座城池，叫金鸡关。 其他将领纷纷围了上来，看着这个城池，面带惊疑之色，作战多年的嗅觉已经让他们想到了什么。 纪火眼睛一眯，笑着道： “说说你的看法。” 乾五受到鼓励，吸了口气，沉声道： “飞廉被老大打伤，他该是就知道挡不住飞熊军，所以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即使不能胜！那也不能败！” “我观察过，金鸡关是通往凉国都城的必经之处，一旦此处不被攻下，他凉国始终不会被灭。” “若是他有什么底牌，怕是就会在金鸡关施展出来。若是这底牌需要时间布置，那四万人也该是在金鸡关。” 其他将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点头道： “没错，按照之前的大军行程，怕是已经到金鸡关了，苍狼军拖延这么多时日，该是就是阻止我们的进程。” “我们早该想到的！” “早知道就啥都别管直接打金鸡关就是了！” “没用！有苍狼军时不时偷袭，我们不管怎样都来不及的。” 其他将领七嘴八舌说着，纪火则是看着那金鸡关，在金鸡关后没多远便是凉国都城，可以说是金鸡关是凉国最后一道屏障。 “好魄力，放弃凉国大部分的疆土来保证不被灭国吗……”纪火轻叹一声，旋即问道： “那金鸡关可有何特殊之处？” 卢得水惭愧道： “元帅，之前我等随老元帅打凉国时，都没打到金鸡关，那边是什么模样，咱也不清楚。” 纪火微微沉默，不管怎样，大军的进程始终是被拖延了。 “报！” 有士兵快速走进大营，呈上来一封信件。 纪火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元帅，咋了？”众人问道。 纪火随口道： “飞廉想见我老爹，说是想与老友一叙，把酒言欢。你们怎么看？” “元帅！此事必有蹊跷！”吕水当即开口。 第70章 我放不下！ 大帐内，浓烟滚滚升起。 正巧此时来了风，刚好把浓烟吹到一旁坐着的飞廉那边，于是飞廉和他副将都熏得不行。 “咳咳咳咳！” 飞廉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本就发白的脸色此时更加白了。 副将低声提醒道：“元帅，你是风啊！风！” 飞廉笑着摆摆手：“没事儿，偶尔吹吹这样的烟火气也挺好。” 副将：“……” 说罢，他挥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可是……”副将犹豫道。 “没事的，我相信飞熊不是会把我扣下的奸诈鼠辈。”飞廉笑着道。 可是飞熊不是，他儿子也不见得是什么正人君子……想到这里，副将看向在那儿忙碌的父子俩。 纪火似有感应般地抬起头，看向这个副将，被炭火熏得发黑的脸上露出一排大白牙： “嘿嘿嘿嘿嘿嘿……” 副将全身一个哆嗦，最后在飞廉严厉的眼神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哈哈哈哈哈！来尝尝我烤的肉，你看看你脸都白成什么样了，是该好好补补。”老爹笑呵呵地端了盘生蚝和一盘烤肉上来，摆在飞廉面前。 然后又在包裹里摸索了下，摸出一大罐蒜蓉酱，用勺子舀了一勺，挨个挨个放入生蚝中。 飞廉先是狐疑地看着生蚝，又看看用手搓了搓围腰布，笑呵呵等着他吃的老爹，便用筷子夹了块生蚝肉吃了下去。 “味道咋样？”老爹兴奋道。 “还、还行。” 飞廉回道，其实这味道只能算是一般，不过对于内陆的凉国来说，就算让飞廉生吃生蚝他都会吃得很开心。 “还行就行！” 老爹的脸上露出一丝骄傲，得意道：“咱可是在海边学了一个多月才学会的烧烤，还特意找人学了这秘制蒜蓉酱的配方！” 飞廉狐疑地拿起一串烤肉，吃了一口。 很好，他确实吃出来是才学一个多月的了，烤生蚝凉国没有，不过烤肉凉国是有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用脚烤出来的味道都比这个好。 “咋样？”老爹又瞪大眼问道，兴奋得像个找小伙伴炫耀的孩子。 “还、还行。”飞廉强行吞下这块肉，勉为其难回道。 “哈哈哈哈！那就行！你先吃着，咱再弄点过来。”老爹大笑着又兴冲冲跑到炭火边烤了起来。 飞廉眼角瞥到纪火那儿：不是，你爹烤成这样你也不管管？ 纪火无辜地耸耸肩，指了指炭火，意思很明显：你看我干啥？我只是个烧柴的。 飞廉默默又喝了杯酒，润了润嘴巴，刚想再吐回去时，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得洗洗胃。 没过多时，老爹端着好几盘烧烤上来了，然后大大咧咧道： “咱也好久没喝了，今儿个正好可以喝一杯。” 说罢，老爹回头道： “臭小子，把你的酒拿出来！别抠抠搜搜的！” “好嘞！”纪火屁颠屁颠过来，从背包里拿出好几瓶白瓷儿酒摆在桌上。 飞廉眼睛顿时一亮，终于不用再省着省着喝了。 纪火给两人都满上，然后乖乖站在一旁，默默拿起烧烤吃了一串。 刚入口，他的动作就是一顿，然后默默打量了下老爹，发现他没异常，旋即他就发现飞廉眼角的余光正偷偷看着自己。 “来！干！”老爹举着杯子大笑道。 “干！”飞廉笑着举起杯子。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老爹便拿起一串烤肉吃了起来，边吃还边感慨道：“不愧是我做的，就是酥脆香辣，入口即化！” 纪火：“？” 飞廉：“？！” 不是，爹诶，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词儿，还有你确定你的味觉还正常？纪火心里默默嘀咕着。 飞廉注视着自己视为一生的对手，眼眸微垂，轻声道： “某听说你辞官回了乡下，过得可好？” 老爹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笑道： “贼好！你是不知道那海角小镇有多棒！那里的空气贼好，晚上更是有年轻的女子在那儿跳舞，我偶尔还会和她们跳上一会儿。” “而且那里就是海边，海上的日出和日落都贼棒，偶尔还有些海鲜从海上飘过来，一抓就是一大把。我有时还会去赶海，想吃什么海鲜就吃什么海鲜！有次我还抓到一只超级大的帝王蟹！” 老爹吧啦吧啦说着一堆，飞廉静静听着，脸上带着笑意，时不时喝上一杯酒，点点头，眼里带着憧憬之意。 纪火默默听着，他发现自家老爹不管是面对他还是面对大兄时，似乎话都没这般多。 不过从老爹的语气里，确实听出他挺喜欢那边。 “看来你在那儿过得很不错啊。”飞廉轻叹一声。 “当然不错。”老爹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围腰布，笑道： “咱这身行头看到没？咱可是那儿的正牌烧烤师傅！” 老爹自豪道： “我在那沙滩边上，开了家烧烤店，都开半个月了！咱也是个大厨了！” 飞廉听到这话，狐疑道： “客人很多？” “那倒不多，可能海边的人吃多了烧烤，没多大兴趣了。”老爹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就是因为客人不多，食材太多，有时食材没消耗完，都是咱自己烤了吃的。” 那就对了，吃的太多自己烤的，已经分不清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了，习惯了都……纪火心里默默念道。 飞廉笑了笑，也拿起一串烧烤，大口吃了起来，旋即满意点头： “味道确实不错，那海边的人看来是不懂你的手艺！” 老爹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满脸都是骄傲之色。 飞廉眼眸微垂，轻声道： “你确实变了许多，也比以前更强了。” 老爹大笑道：“那当然，浮生事，苦海舟，飘来荡去不自由。唯有抛下一切枷锁，才能明澈大道。要我说啊，你不如也放下这凡尘俗世，到咱的烧烤店来当个店小二，也省得这般心烦。” 飞廉的手指微颤，眼中出现一丝向往之色，旋即又摇头叹息， “我放不下。” 老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放不下。”飞廉再次重复道。 老爹的笑容完全收敛，静静看着面前的中年人。 飞廉重重把酒杯砸在桌上，轻声道： “我是凉国的飞廉将军，凉国在一天，我飞廉便在一日。” “若要我抛下凉国，抛下我所保护的人，抛下一切，我做不到。” 老爹点点头，同样轻叹一声。 飞廉直勾勾盯着老爹，道：“我曾以为，你也不会抛下这一切，不会抛弃大周。” 老爹眨眨眼，无辜道：“我也没想过抛弃啊。” “不过我能有什么办法？造反的是我两个儿子，我都成太上皇了，难道要我再反岐复周？大周当初的皇室都死光了，我就算揭竿而起谁来当皇帝？我？那再传一代不还是到我儿子头上嘛！” 飞廉张张嘴，顿时哑口无言。 好像是诶！ 可恶！ 第72章 蛟龙尸体 “东海那边可有什么异常？”纪火又问道。 “能有啥异常，就是时不时有几个虾兵蟹将上来，都被我烤了吃了。”老爹随口道。 那就是没问题了……纪火心里想着。 “噢，说起来有个不知道算不算异常的玩意儿。”老爹想起来，便随口提了一句。 “啥？”纪火问道。 伴随着两道闪电划过天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闪电落在两国边境。 此处，大兄已经在这儿等着他们了。 老爹接着道： “我在海角小镇百里远的一个深沟中发现了一具蛟龙尸体。” 纪火和大兄同时一愣。 纪火惊愕道：“蛟龙大王那倒霉蛋死了？” “那倒不是。”老爹随口道： “那具蛟尸原本被藏在地下深沟中，那深沟除非涨大浪，否则很难和海水相连。是有天打雷时，雨水顺着那缝隙落入深沟，我才发现的。” “只有一个极小的缝隙才能进去，那蛟尸极大，该是不可能自己进去的，应该是被人藏着，不让海族发现。” 纪火疑惑问道： “老爹，你咋知道不是蛟龙大王？” 老爹随口道：“那蛟尸是个老年模样，生前实力不弱，死后尸身不腐，能看出大概模样。” “我查过当地县志，上次遇到能覆盖深沟的大浪，该是在百年前。” 百年前……纪火和大兄对视一眼。 老爹等他们消化完这信息，才神色凝重道： “最重要的是，那尸体是空的！” “空的？”两人皆是一愣。 老爹解释道： “原本我见到这么一具尸体，就很兴奋准备捡回去串烧烤，听说蛟龙尸体也是大补……” “没成想我一摸那尸体的重量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尸体就表面上看着正常，实际里面的血肉早就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空壳！” 纪火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什么，问道：“可看出是怎么造成的？” 老爹摇头道：“我切开看了，里面的血肉像是被细细啃食过，只剩下一层皮，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事情大条了……纪火头皮发麻地看向大兄，发现他的眼神也满是凝重之色。 纪火想起之前小红糖似乎就是去处理东海的一个小镇问题，那小镇就是距离海角小镇百里，难不成老爹遇到的就是小红糖之前去的那个小镇？ 被掏空的尸体……纪火想到一个可能，只觉得头皮发麻。 老爹咂吧咂吧嘴道： “可惜了，我还想尝尝蛟龙肉的滋味呢，若是烧烤，该是味道很不错。” “不是，老爹，你咋就想着吃？”纪火实在忍不住地提问。 老爹没好气道： “以前就想吃了，只不过那时没机会嘛，现在可以到处吃吃玩玩，当然是尽量满足以前没做到的事儿了。” “重点是，我看过一本《山海食谱》，里面写着蛟龙肉吃了大补，壮阳活血，味道极好。若是蛟龙血做成龙血酒，更是大补之物，好处多多，一直想尝来着，只可惜那只蛟龙大王一直躲水里，没机会。” 纪火微微张嘴，想了想，道： “老爹，若是你弄到了，记得给我寄一份，壮不壮阳无所谓，主要是我有个朋友想试试。” 老爹大笑三声，拍了拍纪火的肩膀， “么得问题！一定给你朋友留一份！” 说罢，他看向大兄，挤眉弄眼道： “君鸿，你朋友要不要也来一份？就算没蛟龙肉，我也可以尝试其他壮阳的食材，保证满意。” 大兄摸索下巴，想到夏无忌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补元气的样子，不确定道： “要不也给我朋友来一份？” “哈哈哈哈哈哈！好！很好！”老爹拍了拍自己两个儿子的肩膀，满脸都写着高兴，像是放下什么心事儿一般。 三人交谈一阵后，大兄便一把摁住老爹的肩膀，脚底龙影浮现，两人便消失在原地，该是直接送老爹回了海角小镇镇守东海。 纪火耸耸肩，原本是很严肃的话题，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养生补元气的交流会了，果然男人对这个问题没有丝毫抵抗力。 他转身就要离开，忽的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劲，扭头看向一旁的黑暗之中。 夜色静谧，除了鸟兽虫鸣，没有任何异常。 纪火寻着感觉走了上去，发现除了几只昆虫外并无其他，若是方才此处真藏了人，在这顷刻之间就算能逃掉，也不会瞒过纪火。 即使是飞廉化风离开，他都能有所察觉。 “该是我想多了。”纪火摇摇头，土遁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此处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几只细小的昆虫时不时煽动着翅膀，复眼一直盯着纪火离开的方向。 …… 等纪火追上行进中的飞熊军后，发现飞熊军并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被苍狼军偷袭，这就是一次简单的行军而已。 “元帅，照你所说飞廉真的只是单纯邀请老元帅去喝两杯，没有其他谋划？”卢得水满脸不解。 纪火点点头，“没错。” 吕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疑惑道： “不该啊，都行军打仗了，飞廉会做这般没意义的事？若是我，此时早就到派大军趁着元帅不在直接偷袭了。” 纪火摇头道： “或许他是担心我直接把十万大军都土遁带到金鸡关，才拖延这么半天，为了保险起见才这么做。对他来说，或许就差这半天了。”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自家的情况自家清楚，若是要飞熊军在纪火的土遁下直接到金鸡关，时间虽然赶了点，也不是不行。 问题是行军打仗不止这十万人，还有各种粮草军，伙头军啥的一堆，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大堆人。 那些士兵可没有修炼雷霆烈熊拳，也不是六品以上。 即使纪火把这十万飞熊军运过去，就真的只是十万光溜溜的战士了，要是一时半会儿没攻下金鸡关，说不定就直接饿死了都，连给十万人煮饭的锅都没有。 纪火其实心里明了，按照他今日观察，怕是已经看出飞廉稳操胜券，至少能保证金鸡关不被攻下。 至于他今日邀请老爹过去，可能真的只是单纯想叙旧而已。 第74章 你这阵的保质期是多久来着？ 纪火冷眼道： “既然如此，那便让某来闯闯你这‘血风大阵’。” 说罢，纪火二话不说直接跃下马匹，双脚踩在大地之上，身后顿时出现一只五十多米高的棕黄色巨熊虚影！ 不过这相比百米高的金鸡关，这个高度还是不够。 飞廉笑容收敛，神色也有些凝重和惊叹。之前他就是被纪火的大地之力阴了一下。 原本他一直以为纪火是以“雷霆”成就宗师，没想到这臭小子天赋这般高，更是放着自家的地阶“雷霆烈熊拳”不管，学了不知哪儿来的招式，更是靠着大地成了宗师。 不过，他的“雷霆烈熊拳”好像也已经大圆满，能在大圆满后转修其他绝学，更能直接顶掉雷霆，难不成他现在修炼的绝学阶位比地阶的“雷霆烈熊拳”还高？ 纪火没敢直接让飞熊军上，还不如他直接开大试试成色。 气劲化形用出来后，纪火先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拇指一弹，金币顿时弹到半空，不停翻转。 飞廉：不是，这臭小子在干嘛？占卜？他还有这本事？而且阵前当面占卜，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金币落下，纪火没看正反，心里已经浮现出两个大字： 【中吉。】 看来不是反弹类的阵法，那就可以了……纪火这才把金币收回，抬头朝着金鸡关狠狠一瞪！ “吼！” 巨熊如有感应，张大血盆大口，仰天怒吼，大地之力疯狂运转，在巨熊口中形成一道土黄色光球，这光球的力量还在不断被压缩，内里豪光不断。 数万人看着巨熊口中的豪光，都感觉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这玩意儿若是砸下来，怕是能直接把城池推平。 “吃我一记虚狗炮！” 纪火愤怒之下，宗师之力毫无保留用出，随口喊了个大招名儿！ 身后的巨熊双眼顿时凶光闪烁，用力一吐，口中的豪光化作一颗土黄色的气罡弹骤然射向金鸡关，瞄准飞廉的脑袋直接糊过去。 这能量弹直径五米多，飞到半空时天地之力疯狂灌注，转眼就变成二十多米的巨大光球！ 光球骤然撞向金鸡关的城墙，掀起的狂风连地面都给犁出深深的沟渠。 “来得好！” 飞廉大笑着，双手一合，金鸡关的城墙上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这些符文玄奥生涩难懂，似是上古文字。 每个字都是血红之色，更是隐隐散发出暗红光芒。 随着符文出现，金鸡关上空忽然出现阵阵血红色风柱，这些风柱疯狂堵在光球前方。 堪堪撞上去就能看到两股能量疯狂吞噬抵消！ 而且纪火惊愕发现，自己这颗虚狗炮居然在顷刻间就风柱瓦解，吸收殆尽。 转眼间能量炮就消失无踪，只有那数道血红风柱还在金鸡关前方盘旋，丝毫没有吞噬掉一颗能量弹后的疲态。 “哈哈哈哈哈！怎样？你没招了吧！”飞廉得意地大笑着：“只要有这血风大阵在，你飞熊军休想攻陷金鸡关！” 纪火沉默两秒，不管飞廉得意地站在城头各种摇摆，默默从背包中拿出朱红色小葫芦。 “安？”飞廉眨眨眼，心里咯噔一下。 “收。”纪火平静喊道。 葫芦口对准那数道血红风柱，那些风柱似有所感应一般，不断朝着葫芦口中飞去。 “卧槽？”飞廉心里咯噔咯噔两下！ 任凭血风如何呼啸，风柱都乖乖地进入葫芦之中。 纪火持着葫芦，看得很是清楚，那血红风柱中似乎有无数人脸在哀嚎着，嘶吼惨叫着，像是都融入血风之中。 怨魂？纪火心有所悟，明白过来，这血风大阵似乎是把献祭的人的灵魂怨念都融入风中，才有这般威力。 只是，似乎这些怨魂看着都是一脸凶样啊……纪火联想到苍狼军之前死活拖住飞熊军的脚步，心里已是有所预料。 没过多时，金鸡关外血红色风柱都消失殆尽，一滴都不剩了。 两方人马数十万大军安静无声，陷入莫名的尴尬。 纪火眨眨眼，看向城头的飞廉。 飞廉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随后他用力再拍！ “风来！” 金鸡关城墙上的符文再次亮起，于是金鸡关上方再次出现血红色风柱…… “收。”纪火眨眨眼，葫芦口再次对准风柱。 于是风柱又被收入葫芦中。 “风来！” “收！” “风来！” “收！” 两人这样试了好几次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飞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纪火！你就算有这宝物又如何！我的风柱你怎么都收不完！只要有这些符文在，就可以源源不断！” “你可以让飞熊军攻城，我风柱出现的几秒就可以将他们都死伤殆尽！就算你及时收了我的风，那也无用！人都死光啦！哈哈哈哈哈！” 纪火挠挠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他再怎么及时收风，风出现的几秒碰到飞熊军身上，人就没了。 他看着城墙上那些符文，摸摸下巴问道： “你这是术士的阵法吧？” 飞廉大笑道：“没错，国师生前我委托他布置的，开启一次需要五万人命献祭！” 纪火又问道：“我看这风，怎么有点妖族的味道？” 飞廉笑容一僵，随后摇头道： “人都死了，我也懒得计较这些。就算是玄门奇术和妖法结合又怎样？好用就行！” 纪火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听到这话，飞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自从被纪火揍了一顿，就知道正面战场肯定打不过，那时他就准备这最后的手段了。 还好，那个被纪火阴死的凉国国师总算靠谱了一次，弄的这个阵法确实管用，虽然费命，不过真好使！ 只要有这阵法在，凉国总管是保住了！ 纪火又问道：“我看那风中，似乎都是面容狰狞之人？” 飞廉闻言，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浓厚，也不再逗这个大侄子玩了，随口道： “没错，都是我这些时日从凉国各地找来的囚徒和死刑犯，若是时间来不及，人数不够了就打打山贼，才凑出的五万人。” 纪火点点头，拱拱手行礼，最后问出了一个问道： “那么，飞廉将军，这血风大阵开启一次的保质期是多久来着？” “保质期？什么东西？”飞廉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第75章 吕将军收了这神通吧！ 纪火解释道： “你这大阵开启一次，能管多久？” 飞廉这次听懂了，笑道： “那你放心吧，这问题以前我考虑过，能管很久。” 纪火疑惑道： “你这五万人的血液不用担心不新鲜？” 飞廉耐心笑道： “这大阵主要靠的不是鲜血，而是怨魂，这玩意儿藏在缝隙之中，能存在很久。毕竟这阵法是我让国师耗费五年研究出来的，管用好使！” 啊…… 那个没见过面就被我阴死的国师啊…… 没想到都死了还能给我整这出。 纪火只觉得脑瓜子疼，他光是看到这血风大阵，就知道自己破不了了，而且就算飞熊军一拥而上，怕是都搞不定，更有可能是全体嗝屁。 这玩意儿貌似比当初那只猪妖的风恐怖多了。 反正，他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破开这个血风大阵。 他看了下飞廉的位置，他在城头上，离自己有些距离，再加上飞廉是风，速度奇快无比，这个角度他真没把握一击必杀。 要是一次不中，那就完犊子了。 “系统，有办法没？”纪火问道。 【……】 纪火：“？” 不是，你要么不理我，要么直接给个办法啊，发省略号是啥意思？ “纪小子，怎么样？想不到办法吧，那就速速退兵算了，省得在这儿浪费时间。” 飞廉此时已经开摆了，让手下人拿了把椅子过来，大刺刺坐在城头上，懒洋洋开口。 反正他也知道打不过，这丢失的疆土没了就没了吧，凉国保住了就行，反正关外还有大片疆土。 这仗没法儿打啊，这小子一拳就把自己干废了，还咋整？ 能保住凉国他感觉已经到极限了。 纪火挠挠头，看着飞廉那模样，就知道人家想和他耗到天荒地老。 “将军这手段，佩服。”纪火没好气地拱拱手。 见到纪火这黑脸的模样，飞廉心情大好，哈哈笑道： “没事儿，小子，江湖险恶，做人都得留一手，现在懂得了吧。” 可能是笑得太大声，引动了伤势，飞廉捂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 纪火又尝试了几次，发现还是么得办法。 原本想放几句狠话的，但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说狠话的类型，于是只能拱拱手，礼貌的回一句：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然后便带着人回大营了。 飞廉：“？？？” 飞熊军扎营在金鸡关没多远，来回也方便。纪火去的时候把一众将领都带过去了，情况他们也都清楚，此时个个都面带愁容。 “诸将有何良策？”纪火摸摸下巴，象征性地问了一圈。 一问一个不吱声。 大家都是干饭人，吃完饭就干人，计谋？那是什么？ 在接下来的日子，纪火是想着各种办法突破血风大阵，不过都没用。 他试着让飞熊军突围，没用。 然后他直接催动大地之力改变地形，果然没用，改变地形这法子到金鸡关就被凉国国运消除，一点效果都没用。 后来纪火又试图从两旁的悬崖下直接扔落石砸城头，石头还没落下就被血风吹成粉碎。其实就算血风没出手，飞廉这位宗师就能把这些落石搞定。 尝试过几次后，飞廉现在都懒得出手了，每次纪火闯血风大阵，他就坐在城头懒洋洋的双手一拍： “风来。” 然后就跟操纵摇杆一样操纵风就行，比他自己出手方便多了。 这段时间下来，飞廉的伤势看起来没愈合多少，不过估摸着是觉得大橘已定，吃嘛嘛香，那张中年人刚毅的脸都肉眼可见的圆了一圈。 纪火实在气不过飞廉每天躺在城头老人椅上悠闲的模样，实在气不过之下，他就让吕水这个兼职术士下雨，试图把城墙上那些符文都给用雨水淋化了。 可怜吕水这个术士自从进了飞熊军就把术士那一套忘得差不多了，此时在纪火的命令下只能磨磨蹭蹭想着以前学的知识。 原本飞廉见着飞熊军一大早就在城下摆着七星台，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大动作，特意坐直了些。 结果就见着吕水这个毛脸将军哼哼唧唧走到台上，先是焚香祭天，然后拿着桃木剑开始作法。 别说是城头苍狼军紧张了，就连不知详情的飞熊军都以为自家参谋要展露真本事一举拿下金鸡关。 只有纪火等几个高层面无表情站在远远的地方，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其他术士求个雨哗啦哗啦就下来了，他倒好，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术士的那些奇门之术都被他忘到姥姥家了！ 话说在十几万人紧张的注视下，吕水磨磨唧唧折腾半天，然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哗啦哗啦哗啦…… 秋天的雨，大概就是这般萧瑟吧，还有种让人心头拔凉拔凉的冷意。 整个金鸡关上上下下，城里城外都有种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凉意。 “……” “……” “……” “噗嗤！”飞廉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到后面越来越放肆，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就哐哐哐大口大口咳嗽。 纪火缩在飞熊军里，其他几个将领更是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看到。 仔细观察了下城头，发现那些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神秘符文丝毫没有被雨水冲散的意思，于是心里叹息一声，传音给吕水： “收兵吧。” 吕水听到这个命令，果断让人收拾好七星台八仙桌，然后他看向城头的飞廉，发现这老东西还在笑，又看看城头那些脸色跟吃了屎一样的苍狼军，最后又看看脸色古怪的飞熊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当真有趣！咱做此趣事，实在长脸！当浮一大白！哈哈哈哈哈！”吕水看着看着，便忽然大笑起来。 听着他杠铃般的大笑，纪火和其他几个将领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纷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逗死我了！” “吕将军还是这般妙人！” “今晚大干一场！喝他个天昏地暗！” 虽说计划失败了，不过飞熊军丝毫没有气馁，在吕水的笑声中，个个都放肆大笑起来，像是目睹了什么趣事一般。 城头上的苍狼军面面相觑，不少人眼中露出羡慕之色，他们的军纪严厉，没法儿如飞熊军这般狂野放肆。 “头儿，您说我们是不是……”副将咂吧嘴，试探性开口问道。 飞廉扫了他一眼，平静道： “凉国军令，禁酒。” “哦(?﹏?)。” 第78章 关于纪火的坊间故事 纪君鸿知道后，觉得很是有趣，而且这样也有助于的纪火的香火收集，就没有阻止。 纪君鸿更是觉得手痒，抽空写了本《霸道宗师爱上我外传》，这故事直接把霸道女宗师指名道姓写成了夏凝裳…… 这本写完后，纪君鸿很是满意，连夜叫宋平过来，让他全国印刷发行。 宋平拿到手后顺手翻了几页，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一眼就记下了里面不堪入目的内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干净了。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只能无奈拱手告退。 等这本外传出来后，大兄直接打包了一份连同这事儿告诉了夏无忌。 夏无忌一听，也觉得有趣。 看完大兄写的这本外传，惊为天人！连夜拜读后，只觉得比中原流传的那些话本故事更刺激！描写更详细! 然后他也觉得手痒，也抽空写了本《霸道宗师和我的秘密往事》，同样是续写的《霸道宗师爱上我》。 里面大概写了对外强势的纪火单膝跪倒在夏凝裳的脚边，亲吻她的脚尖痛哭流泣，可怜巴巴道：“我的女王，别赶我走”的故事。 反正他越写越兴奋，越写越欲罢不能！ 紧接着他就偷偷把这本书印刷出来，在龙国偷偷发行…… 当然了，作为竞争对手和一生之敌，夏无忌同样把这话本寄了一份给纪君鸿。 得到的回信仅仅是七个大字： “已刊印！大神之姿！” 这几个字可把夏无忌高兴坏了，当天晚上都多吃了两碗饭。 于是纪火的恋爱故事在两国流传得越来越广，奇奇怪怪的恋爱经历更是越来越多…… “对了，还有一事。”夏无忌想起来，悄悄凑在大巫祭耳边说了下。 大巫祭听完，嘘着眼道： “龙帝，我真怀疑你是大岐派来的奸细了。你让我送完粮草后偷偷越过防线去帮那小子打仗就算了，你还想让我拖延苍龙军平推赵国的行程。若是让那丫头知道……” 夏无忌无奈道：“这不是只有你出手，凝裳才能不知道嘛。其实我也很无奈，凝裳若是推完了赵国，一时上头要去大岐拿人该咋整？纪火现在还在打凉国，难不成真让那丫头带着苍龙军一路杀到大岐京城吧？”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人族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大巫祭又沉默了，夏无忌和纪君鸿的计划他是含糊给大巫祭说过的，对此大巫祭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他了啊。 反正他对纪火那小子还是很看好，毕竟纪火和夏凝裳在中原的情报他可是都挨个挨个看过，还别说，当成瓜来看，委实很下饭。 “行！老夫试试！”大巫祭狠狠瞪了夏无忌一眼： “我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那丫头！” 夏无忌嘿嘿笑道： “知道知道。大巫祭你晚些回去，我这儿又弄来了不少大岐的火锅底料，晚上咱再搓一顿。” “要得。”大巫祭干脆道。 …… 凉国，都城。 其实不只纪火偷偷回了京城，飞廉也偷偷回都城了。 反正他是风，速度够快。他也观察过，纪火已经半个月没露头了，还不如回家抱着老婆孩子。 然后，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他就被叫去皇宫了。 “相父，我听说现在苍狼军蜷缩金鸡关，任凭纪火怎么叫阵，你都不接战？”凉国年轻的皇帝望着穿着铠甲的飞廉，颔首问道。 “是。”飞廉拱手干脆道： “陛下，那纪火实力确实不凡，臣只能保证凉国不灭，任凭那纪火本事再怎么高强，都无法闯过金鸡关。” “那日后怎么办？那些丢失的国土又怎么办？”凉国皇帝又问道。 飞廉摇头道： “臣已竭尽全力，能保住凉国已是不易，至少有这血风大阵在，可保凉国百年无忧。金鸡关到都城还有小半疆土，也足以让凉国养精蓄锐，日后再战！” 他眼中闪过一丝自信之色，认真道： “陛下！给臣五年时间，五年便可突破宗师，到达全新境界！那时纪火不足为虑！” 这便是飞廉的全部计划，他也摸到了那个边缘，只是他也需要时间，五年时间对他来说足够了。 凉国皇帝沉默了，他从妖族那里早就听说了第二阶段的事，只是自然知道第二阶段有多难进入，自家这个相父所言，他是不信的。 “相父，”凉国皇帝眼眸微垂，轻声开口道： “我听说，你不日前曾约见了飞熊？” “是！”飞廉挺起胸膛，坦荡道：“一来，某确实想见见飞熊；二来，约见他也可拖住纪火，让苍狼军有所时间准备，及时转移。” 凉国皇帝眼眸半闭，缓缓开口： “那朕问你，明明只要杀五万人就可开启血风大阵，那金鸡关百姓足足有三十万！若是不够，从周围县城抓人便是！为何你要和飞熊军沿途拖延如此之久？你可知这番行动消耗我凉国多少国力？又消耗多少物资粮草！” 飞廉豁然抬头，眼里带着一丝怒气，正义凛然直接道： “陛下！若是要牺牲五万无辜百姓来打这场仗！飞廉做不到！飞廉向来无愧天地良心！若是真杀了这五万人，怕是晚上做梦都会惊醒！” 飞廉深深看了皇帝，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家这皇帝只有中庸之资，手段向来软弱，没成想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五万人？若是能让凉国国力少消耗一些，五万人又怎样？即便是十万人！五十万又如何？” 皇帝冷峻开口，语气里有种说不清的血腥和杀意，似乎他对飞廉的忍耐已经到了快爆发的边缘。 飞廉只觉手脚冰凉，他第一次察觉自家皇帝的暴戾一面，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声道： “陛下！国为民生！此事臣做不来！若是陛下觉得臣做得不对！尽管责罚便是！臣接下了！” 他又拱拱手，眼睛微眯：“只是，希望陛下以百姓为重，莫要……莫要轻信异族之言。” 凉国皇帝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微眯，问道： “相父，朕只问你一件事，你可忠于凉国？！” 飞廉毫不犹豫道：“臣自然忠于凉国，若是凉国灭国！臣必然早已身死！” 皇帝眼睛又眯了眯，忽的微微一笑，紧张的气氛顿时冰雪消融，他声音放缓，轻声道： “朕累了，相父先下去吧。” “臣告退！”飞廉也懒得行礼，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第79章 那个狐媚子的雕像 其实吧，龙国的苍龙军已经把赵国打得只剩下一小撮了，赵国和大岐接壤的边界已经被龙国接管。 镇守边境的朱雀军团见着那群黑压压的苍龙军时，已经吓得不行，生怕这些杀胚一不留神就会越过边境冲杀过来。 没成想这些苍龙军也仅仅是留了部分人守在边界，然后就对大岐的朱雀军团不管不顾。 这事儿已经上报给朝廷，只是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赵国已岌岌可危，被推平已是时间问题。 夏凝裳身穿银白铠甲，合身的铠甲将她颀长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战场厮杀后周身散发的煞气更给人一种如同冰雪的冷意。 她站在山顶，披肩的黑发随风飞舞，眼眸淡漠而冰冷，正直勾勾望着南方。 “大帅，朝中来信，物资已开始筹备，后续会由大巫祭亲自押运过来。” “另外，这批物资足够支撑我们到明年夏季。” 有将领跑到山头，单膝跪地，恭敬禀告。 夏凝裳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大巫祭亲自押运？到明年夏季？ 我那哥哥是有多看不起我？小小赵国，轻松拿捏！一月时间，足矣！ “知道了。”夏凝裳淡漠道。 那将领恭敬行礼，转身离开。 此时苍龙军在等待物资，短时间内不宜行军，夏凝裳眸子再次望向南方，那里再过不远处便是和大岐的边境。 她眼里出现些许恍惚，随后又被理智压制。 因为闲着没事儿，夏凝裳便在自己打下的大大疆土到处飞行闲逛。 然后便看到不少龙国的工匠已经在修炼神庙。 “你们来此修建，是我兄长的命令？”夏凝裳从天空落下，随口问道。 夏凝裳长年南征北战，见过她模样的人不少，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夏凝裳淡漠开口。 有个监工模样的人快速靠近，恭敬行礼道： “回禀长公主，正是陛下之令。” 夏凝裳淡淡问道：“我前脚刚打下城池，我兄长后脚就在建造神庙？” “这个……”那监工额头的冷汗哗啦哗啦就流了下来，虽然长公主语气里没有任何不满，但他已经汗流浃背了，只见他结结巴巴道： “正是如此。” 夏凝裳默然，神庙在龙国各个城池、部落、聚集地都有所建立，耗费人力物力极大，她是知晓的。 只是当初她既然同意这事儿，而且是兄长的命令，她便不会再多问，毕竟在朝堂上她还是会给自家兄长面子的。 可是她刚打下江山，后脚自己那个哥哥就在建造神庙，真的给她一种被偷家的感觉。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妖精能骗得我那个憨戳戳的哥哥给她建造神庙。 真是被妖精迷了眼，早知道就在部落里物色个铁骨妹妹把他嫁出去得了，有个人管着总比天天被妖精惦记的好。 建神庙这么大的事儿，他真不担心被雷劈？ 算了，反正龙国是他的，随他造吧……夏凝裳叹了口气，回龙国后她叹气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也不知为啥，就是不开心，怎么都不开心。 夏凝裳意兴阑珊地摇摇头，正要离开，然后就瞥见了放在一旁还没摆上去的神像。 神像那叫一个曼妙，姿态很是妩媚，身前一片平坦，就是屁股贼翘，夏凝裳估摸着摆碗水在神像屁股上，都能稳稳当当地顶起来。 一眼望去，就给人一种少女活灵活现的娇羞模样，充满神韵，让人欲罢不能。这只可能是画这神像丹青的画师是顶尖水准，已是到了作画巅峰的程度，反正龙国是没有这样的画师。 若是仔细看上去，便有些分不清神像的性别，但这般搔首弄姿，该是个女性。 神像的脸被个红盖头遮住，看不见模样，祂的手中似是拿着一团火焰。 所有龙国的神像都被盖头遮住，这也是龙帝下达的死命令。 “哼！平平无奇的狐狸精！” 夏凝裳冷哼一声，就要离开，忽的心里一动，走到神像前，犹豫着便想揭开盖头。 其实她不是真想看，只是想知道自家哥哥究竟喜欢啥样的妖艳贱货，日后可以按着这模样给他找个媳妇。 “长公主！陛下有令！谁也不能揭开这盖头！若是长公主揭开了，我等都要人头落地！”那监工急忙跪地磕头道。 夏凝裳默默缩回手，行吧，不看就不看。 她转身大步离开，临走时忽的心头一动，再次看向那神像。 被盖头盖住的神像静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凝裳凝视片刻，眼里一股莫名的情绪却是越来越压制不住，最后目光落在神像的翘臀上。 “昂——”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夏凝裳化作一条黑龙直飞天际，消失不见。 …… 大岐，京城。 这几日闲着没事儿，纪火也懒得赶回前线去，于是就在皇宫里瞎逛，闲来没事儿也会逛逛藏书楼啥的。 再闲来无事，纪火也会上上朝，听大兄和文武百官吵架，处理政务。 以前纪火也想过把前世那些搬过来，然而他前世对于这方面实在不熟悉。 他也曾想把一些政策拿出来，发现不管是大兄还是他手底下这帮人都是人精，一听纪火所说就知道他想做啥了，然后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大概就是这些政策虽好，不过不适用于大岐。 然后纪火就躺平了，安心当个咸鱼。 御书房里，大兄正在和几个大臣商讨事情，怕纪火无聊，就给他弄了个桌子，上面摆着水果点心。于是纪火就开开心心吃着瓜听他们吵架。 吵着吵着，大兄忽然收声，眼眸微垂，一动不动。 正在争吵的众人见状纷纷停了下来，等着这位大岐帝王开口。 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有时大岐哪里突然出现水灾旱灾，或者哪个山精妖怪突然窜出来，最先知道的其实是这位帝王。 片刻后，大兄回过神来，眼眸流转，看向纪火，嘴角含笑： “二弟，今晚要不你回家吃饭吧。” 纪火一怔，觉得是大兄该是和这些大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鬼鬼祟祟的事儿不方便自己知道，于是便点点头： “好。” 第83章 我们术士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话说，大巫祭这边，也不知是晚上多吃了那两块红烧肉，还是吃了那一盘的狮子头，实在太撑，根本睡不着，还是想多看看京城的模样。 反正纪火刚走没多久，他就屁颠屁颠离开客栈，在街上逛了起来。 逛着逛着吧，就买了不少小吃点心，就算吃不下，拿在手中也是不错的。 路过河边时，见着一个儒生打扮的青年文士正蹲在河边的草地上，周围没啥人，不过他穿着裤子，看模样不像是在拉屎，便凑上去问道： “这位兄台，你是在作甚？” 宋平回过头，见着这明显不是中原打扮的中老年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旋即指着地上道： “看虫子。” 大巫祭凑上去，发现草上有只细小的昆虫，这虫子大巫祭见过，小时候在水边玩耍时该是很多，只是长大后没去玩水了，见到的也就少了。 “哦豁！看来京城的水质可以啊，这虫子可是很挑水质的。”大巫祭捏着胡须随口道。 宋平笑道：“这是蜉蝣，朝生夕死，说的便是它。” “蜉蝣啊，哈哈哈哈哈！老夫认得，就是蜉蝣嘛！你莫要以为我们龙国人就不学无术，咱也是读过许多书籍的好吧！”大巫祭大笑着。 宋平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先生饱读诗书，宋某还是看得出来的。” 接着他就蹲地上，观察着那只蜉蝣，没打算和大巫祭聊天了。 “你看它做啥嘞？” “这有啥好看的嘞？” “你怎么不说话？” “是不喜欢吗？” “不是吧，还有人不喜欢说话？” 宋平越是不理大巫祭，大巫祭就越想和他聊天，大概是吃多了没事儿做，现在又吃不下东西，还不如和大岐的正常人类多交流交流，还能了解大岐的风土人情哩。 被絮叨烦了，宋平只觉得耳朵边嗡嗡的，才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在观察它的生长规律。” “啥规律？”听到对方开口，大巫祭就兴奋了，事实上他对什么蜉蝣的规律完全没兴趣，不就是一只虫子嘛，有什么值得看的。 “朝生夕死，这是它的规律。可为什么我们人就不一样？为什么蜉蝣的生命就如此短暂？再看看花草树木，春生秋亡，冬季死绝，这似乎是一个轮回……可为何会有这般的轮回？” 原本宋平没打算说这么多的，只是说着说着，他的眼里出现些许迷茫，不自觉也絮叨多了。 大巫祭一开始只是蹲在一旁大眼瞪小眼没事儿做的听他念叨，听着听着，脸上那闲来无事聊天打屁的表情逐渐没了。 “我想着若是观察一下，是否就能观察出这是为什么？是否就能看到它们的规律？”宋平摸索着下巴，眼里的迷茫越来越明显，又接着道： “若是我知道了它们的规律，稍加更改，是否它们的人生就变得不一样？也能跳出这个……圈子？” 草叶上，那只不停煽动翅膀的蜉蝣复眼眨了眨，眼珠转动，看向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的两个哺乳类动物。 大巫祭听得有趣，笑道： “蜉蝣这朝生夕死本就是规律，它们的生命如此短暂，又怎会有机会打破这宿命？” 宋平疑惑看向他：“没有任何机会吗？比如巧合？人为？或者用术士的话来说，叫做机缘？” 大巫祭哈哈大笑： “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巧合？这种打破生命规律的大道是需要时间的，在蜉蝣短短的一生里，怎么能够悟得大道打破生死界限？人为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也是个术士，反正我是没办法让这小小蜉蝣活得更长一些，它们太脆弱了。” 说罢，他顿了顿，又道： “至于你说的机缘，” 他大笑道： “即使是上天，都没法儿让它们打破这种规则！除非是上天都无法预料的错误！上天控制世间一切，时间、万物、乃至生命和轮回，即使如此，上天也无法做到！” 宋平略微沉默，眼里带着一丝不信，眸子和那只蜉蝣幽幽对视，轻声道： “我还是不信，世间万物都有规则，那该是一成不变才对，可若是这样，就太单调了，该是有一丝改变才对。” 蜉蝣的复眼眨了眨，仔细盯着面前这个男子的模样，轻轻震动着翅膀，像是在无声说着什么。 宋平轻轻伸出手指，那只蜉蝣似有灵性般飞起，落在他指尖，轻轻震动着翅膀。 “改变……”大巫祭轻声说着，眼眸微垂，轻叹一声，当术士的不就是想看透真理，然后找到那一丝改变吗？ 只可惜，术士穷尽一生都没找到任何变化。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从一开始便注定了。 大巫祭看向那和蜉蝣对视的男子，忽然觉得这男子怎么看怎么都顺眼，就是各种顺眼。 这瞬间，大巫祭忽然就有了某种冲动，就如同他说的那般，该是命中注定。 他心里出现一丝明悟，或许他今晚想出来，不是因为他吃了那两块红烧肉不消化，也不是他吃了那一盘的狮子头太撑了，更不是他想体验一下京城这边教司坊的风情，而是命中注定。 “你，可曾学过玄门术数？”大巫祭开口问道。 宋平疑惑地扫了他一眼：“学那玩意儿干啥？” “就没人想教你术法？”大巫祭诧异问道。 “有。”宋平随口道：“以前遇到过好几个术士都想教我，文先生也想，不过我不愿学。” “为何？”大巫祭问道。 宋平理所当然道： “真正的智者是用智慧解决困境，玄门奇术？实在不雅。” 这个理由若是让其他人听见，指不定要被骂死，术士挥手间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比那些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武夫不知高雅多少。 这人肯定是脑子有毛病！ 不过问题不大，大巫祭见过的术士，脑子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小子，跟我学术法吧！咱们术士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大巫祭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宋平的肩膀。 因为受到惊吓，那只蜉蝣扑棱着翅膀，远远朝黑暗中遁去。 “不要。”宋平毫不犹豫拒绝。 “哈哈哈哈哈！我可不是你们中原人，你没法儿拒绝！” 大巫祭大笑着，忽的伸出手指，轻轻朝宋平点去。 宋平只觉全身无法动弹，任凭那只手指直戳戳点在他眉心。 大巫祭眼中浮现一丝绿光，宋平的眼中同样绿光闪烁，源源不断的知识就跟茅坑里的一坨坨屎一样，一股脑被冲进宋平的脑子里。 皇宫内，大兄挠挠头，满脸纠结，犹豫道：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第84章 给大巫祭拍手手！ 过了片刻，国师才收回手。 宋平踉跄后退，眼中的绿光闪烁两下，逐渐隐没。他的眼眸中，各种情绪流转不断，似有恍然，似是惊讶，似是明悟…… “感觉咋样？”大巫祭笑着问道。 宋平抬头看向他，轻轻伸手，手中一团风迅速凝聚，变化出各种形状，又快速消散。 “这就是术士的力量吗？”宋平轻声自语，随后道：“还不错。” 大巫祭眼中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点头笑道：“我只是把术士的知识都传给了你，再给了你一颗种子。没想到你直接就能用术法了，你果然是天生的术士。” 宋平看着自己手掌，眼神闪烁，似乎还在不断解读脑子里的知识，随口道： “你传来的这些知识都很是简单，只要看过一次想用出术法并不难。只是你传来的这些知识，有的在我看来有自相矛盾之处……嗯，是你按照自己的理解加进来的？” 大巫祭的脸有些涨红，骂道： “胡说！这些都是老夫几十年来积攒的经验，怎么可能有矛盾之处。” 宋平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这眼神就跟之前一模一样。 大巫祭冷笑道： “你不怪我强行传你术法？” 宋平平静道：“你比我强，做出违背我意愿之事，我又无法反抗，没什么怪不怪的。” 他顿了顿，又看着手掌，眼里微微发亮：“而且，似乎成为术士也不错，之前是我对术士有些许偏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便好！我就知道你是天生的术士！”大巫祭大笑着，心情很是畅快。 以前他哭着喊着想让夏家兄妹中的一个继承他的衣钵，没想到那俩……不提也罢！ 至于龙国其他年轻一辈，那就更没他看得上眼的了。 没成想来了龙国后莫名其妙这衣钵就传了出去，真是十分畅快！ 宋平看向大巫祭，斟酌问道： “我观你传我的手段，似乎没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术士这一行没什么忌讳吗？” 大巫祭摆摆手笑道：“哪有那么多忌讳！我龙国人行事全凭心意！率性而为！只要你不怕被雷劈！想干嘛就干嘛！” “你也不必担心老夫传你术法就会要求你做这做那，老夫只是想让术法传承下去而已，你所做任何事，老夫都不会干涉！” 宋平眼睛一亮，点头道：“那便好。” 大巫祭忽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觉得这人似乎脑子是不太正常，下意识回道： “当然了，咱们是人……嗯，做事还是得凭良心的，嗯，伤天和的事儿，嗯，咱能不干尽量不干。这些知识我也有传给你。” 宋平点点头，温和笑道： “我懂，不伤天和。” …… “大巫祭，可是京城的床睡不习惯？”纪火问道。 听说龙国都是在马背上的国家，说不定他们更喜欢睡草地或者帐篷啥的。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大巫祭顶着黑眼圈，连连摆手。 其实吧，他是昨晚回去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那个儒生最后的眼神和笑容，总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算了，反正这儒生也是大岐的人，若是出了事儿，也是大岐头疼。 不过……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大巫祭表示有些心虚，忍不住提醒道： “那个，齐王，我昨儿个……” “昨儿个怎么了？”纪火问道。 “我昨儿个在街上见着个人，觉得颇有猿粪，再加上我衣钵始终没有传承，一时兴起，鬼迷心窍，便将我一身术法传给了他。”大巫祭期期艾艾道。 纪火眼睛一亮，笑道：“那是好事啊，大巫祭不必告知于我，若是那人你想要领回龙国，那人也同意，你方便行事便好。” 大巫祭摇头道： “倒不是那么回事，那人我也不会带回去，衣钵能传出去便好，我也不想限制他人什么。” “那大巫祭告知我此事是？”纪火疑惑问道。他还以为人家是来找他要人的。坦白来说，若是龙国有人得了大巫祭的传法，怎么都是好事，就算那人去了龙国，日后若是龙国和大岐打起来，也会看着一份情谊。 而且，传承之事自有定数，该是谁的便是谁的，纪火也不会羡慕啥的。 勿以他人之得为己之失。 “齐王，主要是那人……似乎有些不正常，望齐王日后稍加留意。”大巫祭提醒道。 纪火笑道：“大巫祭多心了，当术士的有几个是正常的，正常人也不会去当术士。” “……” 大巫祭张张嘴，总觉得纪火这话似乎把他也给骂进去了。 两人等待没时，大兄便出现，将他们带到边境。 随后纪火便带着大巫祭一路土遁来到金鸡关外的飞熊军营，加上迷路的时间，花了半天。 和手下将士交谈后，发现果然这段时间苍狼军就是龟缩着没出现，就是死死躲在金鸡关里，老实得很。 原本大巫祭还想遮遮掩掩的，没成想纪火大大方方和众将士介绍这是从龙国来的支援。 众将眼前一亮，看着大巫祭的眼神就跟见着亲人一样，很是热情地挤了过来，勾肩搭背的贼熟络。 原本个头不算矮的大巫祭在一堆身高一米八往上的飞熊军将领中，就有些显得矮小了，被众人这么一搂，感觉就更加矮小了。 不是！飞熊军都这么热情吗？大巫祭很是惊讶，他一个目前立场不明的人进来，都会这么热情？ “大巫祭莫慌，你既然是夏姑娘请来的，那咱就都是兄弟！不必拘束！”卢得水大笑着道。 纪火微微张嘴，不是，他也没说大巫祭是夏凝裳派来的好吧。 “没错没错，来了你就当是进自己家一样。”吕水也大笑着。 大巫祭同样惊讶，忽然觉得这飞熊军的风气似乎不错，和苍龙军是另一个画风。 嗯，一群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 “啪！”一只大手拍在大巫祭的屁股上。 “嘿！不愧是大巫祭，屁股还挺翘！” “嘿嘿嘿嘿！” “唉嘿嘿嘿！” 大巫祭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呆立当场。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这画风有问题！有很大问题！ “咳！”纪火咳嗽一声，摆手道：“行了，大巫祭刚来，舟车劳顿的，别吓着人家了。” “是！”众将顿时收敛笑容，拱手行礼，尊敬回道。 纪火看向大巫祭，笑道： “大巫祭，要不咱休息一日，晚上摆个酒宴，明儿个再去那金鸡关看看？” 大巫祭大手一挥，毫不犹豫道： “不必！时间还早！咱现在就去看看他那血风大阵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哇哦！！！大巫祭威武！” “大巫祭霸气！” “给大巫祭拍手手！” “呱唧呱唧！” 第85章 使不得使不得 两人来到金鸡关城下，只见那城头有不少苍狼军守着，不过没见到飞廉的影子。 纪火偷偷溜回京城前观察过，飞廉也时常不在，不过他速度很快，有时自己稍微有点动静，他就出现了。 大巫祭观察了一阵，此时墙头上的血红色符文完全隐没，什么都看不出来。 “果然是巫术。”大巫祭点点头。 纪火指着空荡荡城墙，赞叹道：“不愧是大巫祭，这城墙上啥都没有，你都看得出来。” 大巫祭解释道： “我闻到了怨气的力量，凝而不散，这种术法只可能是巫术，中原人的术士不会这种力量。” 纪火耸耸肩，行呗，反正你是专业的，我也听不懂。 “劳烦齐王把这阵法激活一下，老夫看看是怎么个运转法。”大巫祭开口道。 “这个简单。” 纪火瞥了眼城头的那些苍狼军，然后在地上一捞，捞出一块直径有一人多高的巨石，用力朝着城头扔去。 只见城头上忽然浮现出无数血红色玄奥文字，同时一股股血红色句飓风出现在金鸡关前方，那块如同炮弹般的巨石速度骤降，哗啦哗啦几下就被风暴撕裂，连粉末都不剩。 “纪小子！你又来破阵啦！” 这石头刚碎掉没一会儿，飞廉的脑袋就跟地鼠一样从城头冒了出来，很是开心地朝纪火招招手： “这都大冬天了，你咋还守着呢，赶紧回家陪老婆孩子去！哦！你没老婆孩子？对哦！听说你被人家甩了？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金鸡关城头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杠铃般狂野的笑声，那些将士个个都笑得极其放肆。 纪火面无表情地指着城头，问道： “大巫祭，搞得定不？” 大巫祭嘴角疯狂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他自从发现自己来了大岐后，位置就很尴尬，现在听到人家敌军都这样嘲讽了，自己感觉就更尴尬了，毕竟他代表的就是夏凝裳。 此时听到纪火这问话，大巫祭连忙点头道： “能搞定！肯定能！若是搞不定，我回去摇人把苍龙铁骑也搬过来，干他丫的！” 他敢肯定，若是这话让夏丫头听到，她肯定会带着苍龙军杀来的。 紧接着，大巫祭又让纪火多尝试了几次，到后来纪火更是变出气劲巨熊，朝着城头来了一发能量弹，毫无意外都被血风给吞噬殆尽。 为了能让大巫祭看出这血风是怎么产生的，这期间本就存在血风纪火都用葫芦收了进去。 测试结束后，两人也没理会城头上不停嘲讽的飞廉，转身便离开了。 “啧，这样就结束了啊！”飞廉咂吧嘴道。 “元帅，陛下口谕，要您回去一趟。”有将领过来禀报道。 “知道啦。”飞廉笑着点头，随后朝着远去的两人大声道： “纪小子！这两天某要回都城啦！你若是要攻城就赶紧的！” 大巫祭频频回头，开口问道： “齐王？这你都能忍？若是我我可忍不了。” 纪火没好气地翻了白眼，随口道： “大巫祭莫要开我玩笑了，你也该是发现，那阵法是自动触发的，即使飞廉不在，这血风大阵依旧存在。最多可能是飞廉在的时候有他这位宗师操作，阵法的威力更强一些。” “之前飞廉就这样好几次没出来，估摸着便是想让我偷偷带飞熊军攻城，想让我损失惨重，这老头子坏得很。” “至于城头叫嚣啥的，咱又不干那种事，由他去吧。” 大巫祭哈哈笑道： “齐王果然没有年轻人那般的心浮气躁，这阵法确实是自动触发的。” 纪火问道：“大巫祭可看出破解之法了？” 闻言，大巫祭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确认离金鸡关已经很远，这才眼中带着凝重之色，认真道： “依老夫看，那阵法很伤天和。” 这话听得颇为耳熟，纪火嘘着眼问道： “那伤人和不？” “自然也是伤的。”大巫祭认真道： “那飞廉用了五万人开启这阵法，即使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这五万人的杀孽依旧会算在飞廉头上。” “尤其是每次大阵开启，那一股股阴风都是一个个冤魂和怨念……这杀业实在太重了，他怕是承受不了多久，必会遭报应。” 不是，我问你怎么打仗，你告诉我敌人会遭报应？ 纪火微微张嘴，然后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啥都不做，等着他被雷劈？” 讲道理，若是飞廉会遭天谴，早就遭了，他可是当着纪火的面开启的大阵。若真是有天谴，怕是他开启大阵的一瞬间就会被雷劈。 “那倒不是，天意难测，咱完全无法估计他什么时候遭报应。” 大巫祭摇头道： “而且现在大阵已开启，就算能击杀飞廉，这大阵也是搞不定。” “齐王，接下来这几日，你每每都去开启大阵，多消耗一些阵法的能量，再令人捕捉些野兽。” “等这阵法的能量消耗差不多了，我便放野兽之血冲击阵法，干扰其运转，以血破血，此阵必破！那时飞熊军免于血风侵袭，那时金鸡关必拿下！” 纪火大喜，拱手行礼道： “那便麻烦大巫祭了！” 大巫祭急忙双手抬起他的胳膊，笑呵呵道：“哪里的事儿哪里的事儿，咱一家人不讲两家话，都是老夫该做的。” 纪火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想说什么又没好意思说。 大巫祭见状，大笑着拍了拍纪火的肩膀： “齐王殿下，老夫可是很看好你！若是你想知道我家长公主小时候的事儿，老夫可以给你吧啦吧啦。” 纪火眼睛顿时一亮， “当真？” “那是自然！不过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哈！那丫头脾气爆得很！” “那肯定是不能说的！” 两人勾肩搭背就往飞熊军营走去，刚到门口就见着好几个将领探头朝这边张望。 纪火聊得兴起，大声吆喝道： “小的们！今晚大摆筵席，为咱大巫祭接风洗尘，不醉不归！” “要得！”众将顿时眉开眼笑，兴冲冲就上来了！ “大可不必！”大巫祭脸顿时就绿了，然后就被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飞熊军将士像是提着小鸡崽一样提进了军营。 “使不得啊！！！”远远的还能听见大巫祭的嘶吼声。 第86章 请陛下应允 凉国，都城。 飞廉一身戎装走进大殿，发现殿内空荡荡的只有皇帝和一个持着托盘的太监，托盘上装着一个盒子。 整个大殿寂静无比，只有飞廉一步一步踏进大殿的声响。 “相父，你来啦。” 皇帝于龙椅上正襟危坐，双手平铺放在扶手上，眯着的双眼带着一丝笑意，语气平缓。 “陛下突然叫臣来所为何事？”飞廉不卑不亢开口，抬头仰视着坐在那位子上的年轻人。 皇帝低头俯视着他，眼眸半睁半闭，轻声道： “朕想向相父讨要一物。” 飞廉眼睛微微眯起，他能感觉到皇帝的龙椅背后有着某种气息，那是他熟悉的妖族气息。 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了，在先皇还在的时候，他就感受到那股气息了。 只是现在，那股气息似乎若有若无的锁定住他，更是完全不加遮掩。 这般的明目张胆，像是在无声告诉他什么。 一时间，飞廉心里竟是生出某种悲凉之意。 他从先皇在世时就一直苦口婆心劝说，这些妖族余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结果先皇就是不听，到最后更是听从这些余孽的建议，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没想到这新皇登基后，又和这些妖族搅和在一起！ 真是……再气就会爆炸！ 他在西边天天和万妖国打仗，没想到自己的老巢就和另一波妖族搅和在一起。 飞廉不免想到了纪啸熊，那只老熊莫名其妙当了太上皇，现在更是在海边养老天天烤生蚝吃…… 同样都是四大名将，怎么到他这儿，既要顶着前线的压力打仗，然后还要天天担心自己的家被偷？ 忽然间，飞廉就有些心灰意冷了。 他轻叹道： “陛下想要何物？” “那半块锁妖玉。”皇帝平静开口道。 飞廉眼眸缓缓闭上，双拳慢慢握紧。 大殿的门窗不自觉被狂风吹得打开又关上，铛铛作响，烛火也疯狂燃烧，光线忽明忽暗，帷幔更是呼呼被吹飞！ “呼——” 一阵阵狂风从不知名处吹起，整个大殿内就像是突然出现八级大狂风般。 只有皇帝高坐那龙椅上，佁然不动。 “哗啦哗啦！” 数十名带刀侍卫从各个角落冲出，铛铛铛抽出腰间佩刀，直直指向飞廉，一时间金属铿锵声不断。 “你们都退下。”皇帝慵懒地摆摆手。 带刀侍卫于是又迅速退回角落，转眼就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陛下！” 飞廉身上的狂风依旧，他上前一步，地面顿时出现层层龟裂。这个距离，他可以一拳就将皇帝轰成碎片。 他大声道： “那锁妖玉关系人间未来！若是将那妖物放出，你可知会死多少人？整个人间都会陷入万劫不复！” 他说得铿锵有力，语气里更是带着一丝隐隐的哀求。 皇帝眼眸微垂，轻声道： “若是凉国没了，人间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飞廉气道： “那些余孽究竟答应了你什么，会让你给出锁妖玉？” “它们答应朕，日后那妖物出来，会保我凉国存在，也不屠戮我凉国子民。”皇帝缓缓开口。 飞廉怒道： “臣也可保凉国不灭！只要给臣五年时间！臣必然能突破到下一个层次！不！两年半！只要两年半！那时此局可解！” 飞廉的声音到后来都隐隐有些沙哑，更是带着一丝哀求， “陛下连……连两年半都，都不能给臣吗？” 皇帝闭上了眼，过了片刻也猛地睁开眸子，眼中怒意不断，他大声道： “朕凭什么给你两年半？就凭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受了纪火一拳，现在走路都在呕血！两年半？你就真能到下个层次？” “你要朕拿什么相信你！？” “朕不知道妖族不足与谋？” “朕不知道那妖物出来人间会怎样？” “朕要守着凉国！守着这个凉国！朕又能如何？你要朕如何做？” 说到后来，皇帝更是连连拍着扶手，拍得黄金打造的龙椅都隐隐变形。 大殿内陷入寂静。 飞廉胸膛起伏不断，身上的风也时大时小。 他是真想一拳把这个皇帝轰死，只是他不能，他是凉国的大将，是飞廉将军。 是这个国家的守护神。 “即便如此，臣也不能将那锁妖玉给陛下。那东西太过危险，臣是凉国的将军，亦是人族，无法做出这种恶事！”飞廉闭上眼，缓缓道。 皇帝面无表情地挥挥手，一旁早就瑟瑟发抖的太监急忙上前，哆哆嗦嗦地打开托盘上的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截脏辫和一颗青色珠子。 飞廉仅仅扫了一眼，就浑身一震。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难怪你这般有把握！” “陛下啊陛下！臣真是小觑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 飞廉大笑着，笑得很大声，笑得声音悲凉，笑得眼角都有些氤氲。 皇帝平静道： “前些日子，朕已经派人将相父的发妻和爱子接到安全处，相父的爱徒也无事，只是路上波折了些，掉了截头发。” “盒中有颗狂风内丹，相父吃下，伤势自然会痊愈，甚至实力大增，纪火不足为虑，金鸡关之危也可解。” “好好好！好好好！”飞廉大笑着拍手，嘴里哆哆嗦嗦胡言乱语： “陛下到现在还记挂着臣的伤势，记挂着金鸡关的战事！臣惶恐，臣感激涕零！臣……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把扯下脖颈上挂着的玉佩，放在盒中，然后拿起狂风内丹。 见到玉佩到手，皇帝紧绷的脸总算缓和了些。 “陛下！” 飞廉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忽的双手作辑，深深一礼，疲惫道： “臣年事已高，已无再战之力。此间事了，请陛下应允臣携妻儿告老归乡，做个闲散俗人。” 皇帝眼眸微垂，深深凝望着站在下方的臣子，那是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大臣，是他们皇子的相父。 此时的飞廉将军，看着却有些佝偻。 皇帝的嘴唇微动，一字一句吐道： “准了！” “多谢陛下恩赐！” 飞廉再次深深一礼，转身大步离开，化作一道狂风，头也不回朝着金鸡关飞去。 第88章 看我锦囊妙计 “发脾气？”大巫祭不太理解。 纪火沉吟道： “他昨儿个还笑呵呵的，今日就跟被人强迫着加班还没有加班费的表情，大抵是被凉国皇帝施压了。” “那他有把握打败你？”大巫祭问道。 “应该是有，不然他不会这般开口。”纪火随口道。 大巫祭看了看纪火，发现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旋即狐疑道： “齐王，你是不是有什么手段能干掉飞廉？” 纪火点点头：“有。只是飞廉在城头上，距离太远，他速度又太快，不一定打得中。” 他旋即又叹息一声，道： “其实怕是飞廉今日就可以用那底牌，只是估摸着他觉得有些不顾江湖道义，或者胜之不武，所以才给我十日时间准备。” “也因此我其实不想杀他，他是条汉子，只是立场不同，若是可以，收了他也好。” 大巫祭惊愕道：“这都两国交战了，还管什么江湖道义？” 纪火笑了笑，背着手看向这苍茫大地，悠悠道： “飞廉是风，原本就无拘无束，这样的人其实更适合在江湖。” “他是一道吹拂江湖的风，只是这道风被家人束缚了，被国家束缚了，才成了飞廉将军。” “可他的本性依旧是一道江湖的风，江湖之心始终没变过。” 大巫祭略微沉默，地域不同，反正龙国那边没有什么江湖，大家都是部落之间你打过来我打过去的，不服就是干，哪有什么江湖道义。 接下来的几日，每天两人还是照常去金鸡关打卡，飞廉也没阻止，整日就在城头喝酒。 直到有天纪火打卡收金鸡关的血风时，见着飞廉没出现，便好奇喊了句。 没成想这次是他的副将探头出来回话： “齐王殿下！元帅昨晚吐得房里到处都是，现在还躺床上烂醉不醒，怎么叫都没用！您忙完就自个儿回去吧！别等啦！” 纪火耸耸肩，对一旁傻眼的大巫祭道：“我就说嘛，飞廉的酒量不咋滴，这才几天就不行了！” 大巫祭想了想，好像也是。 这几日大巫祭天天晚上被叫去喝酒，原本他都是使不得使不得的，结果每次都被将领们夹着提走了。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裤子的行为模式大巫祭也习惯了。 不过最神奇的是，就算当天晚上喝得烂醉，第二天飞熊军的人还是神采奕奕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甚至有天半夜，纪火搞了个临时集合，原本他周围那圈全身都是酒味的汉子刷的一下就全站起了，提着武器就出去集合，那动作干脆利落得丝毫看不出是喝了好几坛子酒。 最最神奇的是，大巫祭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酒量差，没想到几天下来酒量有所上涨，一开始第二天还会吐，现在也跟没事儿人一样，完全不影响第二天的行动。 不仅如此，大巫祭发现几天下来自己的食量居然有所增加，力气也莫名其妙变大了，走路也变得龙精虎猛，也不喘气了，完全不像是术士那般羸弱。 军营果然是养人的地方……大巫祭心里惦记着。 直到有一晚他和个酒友喝到兴头上，两人勾肩搭背的，大巫祭道： “你别听外面胡说，其实我们术士酒量一点都不差！” 那酒友粗着嗓子道：“谁说的术士酒量差来着？让他和洒家再拼上几坛！” 大巫祭醉醺醺问道：“哦？你是？” 那酒友哈哈笑道：“我也是术士！正儿八经的飞熊军术士！砍人贼六那种！” 于是大巫祭看着对方比自己还粗的胳膊，陷入了沉思…… 当然了，除了每天酗酒，正事儿大巫祭也没忘，飞熊军从外面打猎带来不少动物，大巫祭看了看成色后估摸着数量，然后一一割开小腿放血，收集起来。 纪火有次好奇，问道为啥不杀了？ 大巫祭回道：“咱只是借它们的血来破阵，收集不同动物的血就行，对量没有要求，没必要多造杀孽，有伤天和。” 纪火点点头，随后问了句： “大巫祭觉得这几日伙食咋样？” “挺香啊！” 大巫祭满意点头：“飞熊军的厨子就是不一般！那些肉味道都贼好！很是新鲜！咱之前都没吃过！” 说着说着，大巫祭像是想到了什么，错愕地看着纪火。 纪火点点头，算是认证了他的猜测，又问了句： “大巫祭今晚还吃不？” “吃！”大巫祭没有丝毫犹豫。 “不伤天和了？” 大巫祭挎着脸道： “来都来了，抓都抓了，吃都吃了，也不差这么几顿。” 纪火顿时眉开眼笑。 到了最后三日，飞廉开始不喝酒了。 可能是那晚宿醉吐得太多，虚了。 不过他的气息开始收敛，整个人飘忽得就像一阵风，看不见，抓不住，感受得到。 他就坐在城头上，闭目安静等着纪火例行打卡，也没有出声干扰。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重伤未愈。 纪火和大巫祭对视一眼，都知道飞廉这是在为那一战做准备，已经开始平和心态了。 “其实我想不通那凉国皇帝究竟给了他什么，会让他有底气和我一战。”纪火随口道。 大巫祭猜测道： “这个方法就多了，激发潜力的，提升功力的，还有各种宝物之类，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五六种，不过每种都有极大的副作用。” “不管是术士还是武夫，还是得脚踏实地才好，任何凭借外力的提升都会阻断自己道路。” 纪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巫祭看向他，问道：“齐王殿下，你真有把握打赢他？世间古怪的法子太多，若是他突然吃药恢复伤势，然后提升到宗师巅峰我也不奇怪。就这样你也能打败他？” “可以。”纪火干脆道。 “那就行。”大巫祭笑道：“既然如此，那天就看你秀儿了。” 转眼间，十天很快就过去，大巫祭准备完成，明日便是决战之日。 这晚纪火没有和他们喝酒，若有所觉地看着夜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儿没做。 这是他的武者直觉在提醒他。 于是纪火想了想，忽然想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 “反正明天就决战了，现在打开也没什么吧……”纪火嘴里嘀咕着，打开了锦囊，想看看宋平究竟有什么速通的法子。 把里面的纸条拿出来，仅仅扫了眼，纪火一声“卧槽”就脱口而出。 第89章 看我速通凉国 翌日，飞廉大清早就在金鸡关城头等着了。 这几日下来，他的气势达到巅峰，即使重伤未愈，他相信自己也能有一战之力。 像是以前他也从未想过，会被视为一生之敌的纪啸熊之子逼到这般程度。 他站在城头，任由着风吹拂着自己的长发，凝视着远方。 看着看着，飞廉自己的心中也出现了一丝迷茫。 他现在，还是自由的风吗？ 这个问题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他以前一直以自由的风自居，只是，从不知何时开始，他早就不自由了。 被束缚住的风，那还叫什么风？ 飞廉沉思许久，始终找不到答案。 等他回过神时，发现纪火依旧没有出现，不过飞熊军已经摆开阵势在金鸡关城头，领头的小姑娘正是一身红衣的天下第七杀手“红伞”小红糖。 紧接着便是一字排开的飞熊军各种将领，有不少面孔他都认识，之前也打过许多次架了。 飞熊军后方，已经搭建好了巨大的祭坛，和之前吕水搭建的祭坛完全不一样，这祭坛只是八个角，看起来古怪得很。 不只是纪火，就连这几天天天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古怪老头都没出现。 “我等多久了？”飞廉扭头看向副将。 “已经一个时辰了。”副将回道。 飞廉脸色有些古怪，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那小子不会又迷路了吧？ 这几天他天天过来也没见着迷路啊，总不会走直线都能迷路吧？ 于是众人这么一等，就等到了正午。 在飞廉有些不耐烦时，纪火和大巫祭才从地底下钻出来，大巫祭一看到旁边的飞熊军就跟见到亲人一样，嚷嚷道： “对了对了！这次终于对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这个方向没错嘛！” “滚蛋！老夫下次再也不和你土遁了！直线都能钻错！” 大巫祭骂骂咧咧回到飞熊军中，检查着让他们带来的兽血材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旋即拿出一只毛笔，沾着血直接开始在祭坛上写写画画。 纪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咧嘴看向飞廉，坏嘻嘻一笑。 这笑得飞廉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泛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飞廉，投降吧。”纪火直接开口道：“大局已定。” 飞廉眨眨眼，没好气道： “你说什么屁话呢？老子还守着这金鸡关，凉国就不会灭！” 纪火眼眸微垂，笑道： “凉国已经灭了。” “什么？”飞廉疑惑地看着纪火，这货不会是喝假酒了吧？ 纪火也不多说，右手往地上一抓，一个被龟甲缚绑着，穿着金黄色睡衣，披头散发，嘴里还被塞着长袜的年轻人就从地底冒了出来。 “呜呜呜呜……”那年轻人一见到飞廉就不停地呜呜叫着，像是想说些什么。 飞廉沉默了，养了几天的气势在这瞬间都萎靡了下来。 城墙上的苍狼军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有那副将全身颤抖，眼中满是惊愕和恐惧。 纪火笑了笑，他昨晚打开了宋平的锦囊，发现自己确实走了弯路。 宋平只在纸条里写了句：【凉国宗师只有飞廉一人，他在金鸡关，凉国皇帝在都城。】 看到纸条的瞬间，纪火就想明白了。 对啊！凉国宗师只有飞廉，我杀不了他就偷偷去都城把皇帝逮了不就行了？ 先不说现在凉国气运大降，就算气运没降，凉国现在的皇帝也是个小辣鸡，纪火单凭他百门武学融会贯通，直接杀进去都能把皇帝抓了！ 甚至纪火担心这事儿做得不保险，还把大巫祭也叫过去，两个大宗师一起出手，很轻易就窜进皇宫，悄无声息就将凉国皇帝逮到了。 之前不管是哪次战意，都没人会想过去皇宫逮皇帝。 一来，通常皇宫周围都会有高手守护，就比如之前大周，每次纪啸熊出征，都会留国师镇守京城。 二来，一旦成为一国帝王，就会有气运守护，百邪不侵，术法不沾。而且由于气运加成，帝王通常实力都会突飞猛进，在短时间就会成为绝顶高手，本身实力就很强。 只有凉国情况很是特殊，国师死了，飞廉出征，原本还有妖族守在凉国皇帝身边，没成想那几只妖怪拿到锁妖玉后就兴冲冲跑了…… 而且这年轻的凉国皇帝之前是个咸鱼，被赶鸭子上架当的皇帝，之前也没好好习武。就算现在有国运加成，武学也不是这小半年就能练成的。 再然后纪火这个怪胎直接冲进去，靠着强横的身体横冲直撞，完全无视任何气运，就把人家逮到了。 “飞廉，投降吧。”纪火提着手中的凉国皇帝，笑道：“你们皇帝已经被我逮了。” 此话一出，不管是飞熊军还是对面的苍狼军皆是一片哗然！ 只有大巫祭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条白线横贯长空，刺穿那轮太阳，白虹贯日兵戈现，于是他又低下头默默接着画符咒。 飞廉沉默数秒，手指紧紧抓着城头的墙砖，更是把墙砖抓成粉碎，内心挣扎无比。 纪火见状，便一把扯开凉国皇帝嘴里的长袜。 “飞廉！你没看到朕被抓了吗？还不赶紧投降！你还在犹豫什么？”那凉国皇帝慌张地大声喊道。 飞廉依旧沉默，眼里的挣扎清晰可见。 纪火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明白了飞廉所想，凉国皇帝只有一个，可皇室还有其他王爷！ 若是他不管不顾这个皇帝，死守金鸡关，这一仗还是得打！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承认这个皇帝的身份，先稳定军心，打赢这场仗，剩下的之后再说。 显然纪火想到这点，凉国皇帝也想到了这点，顿时大骂道： “飞廉！我父皇临走时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好好保护朕！好好保护凉国！现在朕都被抓了你还犹豫什么？！” “莫不是你真要做那不忠不义之人？” 他的训斥声很大，为了让城墙上的人听清，更是用了自己那点内力扩音，两军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几十万人面前被皇帝训斥，讲道理，纪火都觉得若是自己处在飞廉的位置上，怕是早就一巴掌将这皇帝拍死了。 “你说你是皇帝？” 飞廉忽然开口，冷笑道： “你怎么证明？” 凉国皇帝当即破防，骂道：“朕还需要证明自己？莫不是要朕拿出玉玺来吗？十日前朕给你的东西你忘了？” 飞廉又笑道：“纪火小儿奸诈无比，若是他随便找个人冒充我家陛下，难不成要某中他奸计？” 凉国皇帝气笑道：“那你要朕怎么证明？” “我问你，”飞廉俯下身子，居高临下望着城下的皇帝，就像数日前，这皇帝坐在大殿上俯视他那般， “我的妻儿在何处？” “早杀了。” 凉国皇帝下意识回道，随后脸色顿时大变，坏了！中了这飞廉老贼的奸计！ 纪火同时脸色一变，看向凉国皇帝的眼神已经冰冷无比，旋即他朝着那城头望去。 金鸡关，蓦的泛起了风。 一道道不知从何吹来的寒风，吹得飞沙走石，吹得哀嚎遍布。 吹得冰冷彻骨。 第93章 吹拂天地的风 大陆上，出现了一道风。 那风从北吹往南方，从东海吹往西面。 狂风呼啸而过，留下一道道哀鸣之声。 突如其来的风吹过天地，百姓纷纷被这阵阵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找地方遮掩。 一些矮小的树木更是直接被拦腰吹断。 不少晾在外面的贴身衣物、亵裤直接被卷飞上天，若是运气好，能从凉国随风落到大岐。 大风携带着暴雨，可以见到街上一道道白色气流疯狂穿梭其间，像一条条白色流带狂暴地在大街小巷肆掠。 不管是夏无忌还是夏凝裳都纷纷抬头，望着天空那狂暴的风，眼里闪过一丝惊骇。 “那个方向似乎是凉国……”夏凝裳喃喃自语。 …… 大岐皇宫，纪君鸿和文先生同时走到窗边，凝神注视着快速流动的云彩，纷纷惊讶不已。 “我听到了风的狂欢。”文先生惊讶道：“主子，这风不正常啊，是不是有什么异宝出世了？” 纪君鸿皱眉紧紧盯着那风，凝重道： “不在大岐境内，是在凉国，而且……这不是异宝。” 文先生掐指一算，越算脸色越难看： “不对劲，很不对劲！天象大变！似乎天地的风都在快速涌动！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这般异动！” 纪君鸿眼眸微垂，忽地洒然一笑，龙袍一甩，转身回到龙椅上，笑道： “文先生别算了，接下来才是好戏登场的时候。” 纪君鸿刚说完，眼角的余光便见着坐在下首的宋平，只见宋平同样盯着外面的风发呆，嘴里喃喃自语道： “这风，似乎是在哭泣……” 纪君鸿眼角抽搐，自己这位臣子才当术士几天啊，怎么就能感受到只有宗师境才察觉的异常？ 他默默看了一眼还在不停掐算的文先生，忽然觉得大岐第一术士的名头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换人了。 …… 某个不知名的山谷中，剑圣坐在一条小河边烤着鱼。 “呼——” 狂风呼啸而过。 他猛地抬头，骇然地看着那风，脸色大变，一句“卧槽”就喊了出来。 “我的天下第一啊！可恶！” 剑圣看着被风吹得啪啦啪啦作响的火堆，脸上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争了这么久的荣誉没了，喜的是……还好不是那只狗熊晋升，不然自己得哭死。 剑圣凝望着那风，感受着风中的律动。 他眼中剑意闪烁不断，似是从风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过了片刻，才恍然地叹息一声：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命该如此。” 他摇摇头，怅然若失，想了半晌，才嗤笑一声： “我着相了。” 这声释怀的叹息从胸腔喷薄而出，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努力追求，却怎么都无法寸进的修为，开始向上攀升。 剑圣又惊又喜，想了想，忽地目光焯焯看向西方，化作一道惊天剑气，纵横万里，朝西面疾驰而去。 …… 东海，天涯海角。 海面上忽然涌出狂风，吹得海水波涛汹涌。 “哎呀哎呀！起风了起风了！要下雨啦要下雨啦！” 白柔手忙脚乱的跑到小院里快速收衣服。 她收着收着，便见着纪啸熊愣愣看着天空，背影满是萧索之色。 “啸熊哥，怎么了？”白柔抱着一堆衣物走过来，关心问道。 纪啸熊眼中满是怅然，过了片刻，才轻声道： “我想起了某个老友。” 白柔挽了挽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长发，笑道： “若是想见了，去见便是。” 纪啸熊摇了摇头，眼里闪烁着不明的雷光，他轻声道： “风在哀鸣，怕是见不到了。” “啊？”白柔惊讶地叫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以你的速度，去见上一面应该也是来得及。” “不了。” 老爹转身朝翻滚不休的海边走去，语气沉稳坚定： “我还有事要做。妹子，你……” 白柔笑道： “啸熊哥，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不必劝我。” 老爹宽厚的背影一顿，有那么瞬间，他的后背弯了下来，下一刻，又变得更加笔挺，大步朝东海走去，只是淡淡抛下一句： “……好。” 东海翻滚不休，隐约间似乎有无数海族探头出来看着阴沉的海面，看着波涛汹涌狂霸到它们从未见过的大海。 恍惚间，似乎有一缕缕猩红的鲜血从海底弥漫而出。 大海的天空原本阴暗的乌云翻滚，变化莫测，却是在顷刻间多出一抹诡异的绿色。 那抹绿色如此显眼，甚至连大海都照映成了幽绿。 …… 龙神庙。 老庙祝同样看着天空发呆，眼中出现一丝惊异和担忧。 “这么快就有人登阶了。” 他轻叹一声，低声道：“人族果然是不可思议的种族。” 老庙祝又凝望着东海，眼里出现一丝好奇，自语道： “你也出来了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风这么大，你咋出来了？快回去快回去！本来就老胳膊老腿了，若是着凉了就完了。” 吴生快速从庙里走出来，不满地吆喝道。 老庙祝笑了笑，看向吴生，轻声道； “这些日子，你去城里住吧。” 吴生脸色顿时一变，问道： “为什么？因为这风？” “不是。” 老庙祝没有多言，佝偻地朝庙里走去，沙哑着开口道： “把我教你的东西好好练一练，等你练到了极限，就去我给你说的那个地方，该是有你一番机缘。” “你杀心重的事儿不必担心，路子就是这么个路子，也不见得杀心重就成不了吧？” “不是，老头！你什么意思啊？你想做什么？”吴生不满地跟进庙里， “你倒是说清楚啊，若是有什么事儿，我也能搭把手，你这般说得莫名其妙的，我听着贼别扭。该不会我从城里回来就等着给你收尸吧？” “怎么可能，你莫要瞎说！我死不了。” 老庙祝笑着拿起抹布，仔细擦拭着供桌，又抬头看着那幽深地龙神雕像，满是皱纹的眼里出现一丝光亮。 “我只是想，老年热血一把。” 第96章 不差 纪火惊喜叫道： “剑圣钵钵，你咋来了？” 剑圣淡定背负双手，高深莫测般道：“我只是想看看究竟谁成了这天下第一。” 他抬头望着天空，眼里闪过一丝遗憾，轻叹道：“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模样。” “你们说够了没有？” 狂风中，飞廉的脸庞再次出现，怒吼道： “我都要毁灭人间了你们还打屁呢？” 说罢，狂风比之前更加迅猛，纪火的护体气罩吱吱作响，颤抖不已。 剑圣和大巫祭同时一愣，脸色古怪的看向纪火。 不是，这飞廉怎么不太对劲？ 纪火指了指外面的风，又指了指自己的脑瓜子，转了两圈。 两人同时恍然，剑圣更是当即拍手，恍然叹息道： “我说这风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原来祂已经疯了。” “你才是疯子！你们全家都是疯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闹啦！” 狂风的声音像是在天地间回荡，就跟在瓮里一样，整个人就跟发癫一般。 剑圣和大巫祭同时看向纪火，目露询问之色。 纪火抬头，凝望着高空中那一张张扭曲狰狞的脸庞。 那一张张扭曲的脸时隐时现，只是那赤红的目光同样在幽幽注视着纪火。 充满疯狂癫狂的眼眸里，隐隐还藏着一丝理智和痛苦。 片刻，纪火才半垂着眼眸，沉声道： “杀。” “哈哈哈！那便好！让老夫来领教下登阶的高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大巫祭当即狂喜，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随后他用力一吹。 那团粉末化作一团猩红的风暴，转眼就冲出护体气罩，然后在瞬间就被狂风撕毁，毛都不剩。 “我来！” 剑圣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朝着天空用力一划。 这动作看似简单，不管是纪火还是大巫祭都没看出他是怎么弄的。 然后就看见那狂风忽然从中间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那裂口就像一道天幕，把狂风从中间狠狠撕开。 相比纪火方才那一拳，现在剑圣钵钵这一剑更是把宗师的力量发挥到了极限。 只是下一秒，狂风再次呼啸，顷刻间就把这裂口愈合。 与此同时，三人都感觉到了这风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纪火豁然抬头，便看见那无数的脸庞眼中出现一丝痛楚，旋即整个眼眸完全被癫狂和愤怒取代，不再存在任何理智。 “我宣判，” 那无数脸庞同时开口，声音庄严肃穆。 天地骤然一静，如同衙门上的判官拍下惊堂木后的威严寂静。 那无数双眼眸同时盯着地上风眼中的三人，缓缓开口。 “眼下之人为风的敌人。” 三人心里同时一沉，像是一股无形的威压猛地压在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那种像是被无数敌人包围，下一刻就要被愤怒的敌人撕碎的感觉涌上心头。 “呼——” 无数飞翔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直直冲向三人。 剑圣当即后退一步，嘴角渗着血，他的身前此时出现一团无形的气罩，那气罩颇为虚幻，只是任凭狂风怎么钻，都无法打破。 可是即使那气罩无法打破，剑圣嘴角的鲜血却是越来越多，胸口也诡异出现伤口。 即使如此，剑圣还是那副高人模样，腰板挺得笔直，就是身上诡异的伤口越来越多。 不只剑圣这边，纪火的护体气罩更是密密麻麻出现各种波澜，像是被无数细小雨点打在气罩上。 纪火脸色一白，他第一次感受到大地之力的力量供应居然有些跟不上此时护体气罩的消耗。 “这么猛啊。”只有大巫祭老老实实躲在护体气罩内，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完全不受影响。 安全得很。 剑圣扭头看向纪火，大声道： “我能打中祂，不过伤害不高。” 纪火眼眸闪烁，仔细盘算，随口大声道： “我需要有人能定住祂！我打不中！” 大巫祭眼睛一亮，接口道： “这好办！不过现在祂太强了，需要削弱一些祂的力量！” 这话说出口，三人的视线迅速交流，二话没说，计划直接定下。 剑圣再次把长发往身后一撸，眼眸忽然变得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情感。 纪火和大巫祭同时感觉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从剑圣身上传来，就像……就像……天上的风。 剑圣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道白线依旧贯穿着整个太阳。 他大笑一声，招式名已经想好，右手成剑指，在天空直接横拉，肃声道： “白虹贯日！” 一道无形的线条骤然从狂风中出现。 “天呐！你们看那是什么？” 金鸡关正不停输送内力给小红糖的众人当即抬头，顿时看见那遮蔽整个天空的风沙从中间倏然断裂！ 像是整个天空都被撕裂成两半！ 这一剑，连绵百里。 任凭狂风如何呼啸，竟是在短时间都无法再遮蔽天空。 不过一剑过后，剑圣气息顿时大跌。 他二话不说直接钻进纪火的护体气罩内，还不忘撸撸头发，上下打量着评价道： “你这气罩，不差。” 第97章 请宝贝现身！ 在剑圣劈开这肆掠百里的狂风后，能听见飞廉隐隐的痛呼声，无尽狂风的恸哭声也小了不少。 大巫祭眼前一亮，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小的黑色旗子，那旗帜上绣着一个“龙”字。 只见他蹲下来，高高举起旗子，庄严喊道： “我以龙国大巫祭之名宣判，以旗帜为界，方圆十里为龙国领土！时限为一刻钟！” 说罢，他双手举着旗帜，像是上香般用力把旗帜插进地里。 旗帜插入的瞬间，一股漆黑的光团从旗帜上爆发，并迅速扩散，转眼就覆盖方圆十里，分毫不差。 而大巫祭的气息也迅速下降，本来就是个半百的老头，现在就跟大战了一天一夜一样，双腿打摆直不起腰。 纪火和剑圣都感觉周围似乎有哪些不一样，可若是仔细感知，却又没有丝毫变化，像是不管是在凉国还是在龙国，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影响。 不只是他俩，就连在天空肆掠的狂风也没有任何变化。 那疯狂的飞廉脸庞疑惑地望着大巫祭，像是在说“就这”？ …… 龙国，王庭。 夏无忌盯着天上的狂风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便打算回王庭去。 也就在这时，他的感知中，忽然发现龙国多出一小片领土，那是在极其遥远的西南方向。 那领土极其清晰，像是在黑暗中点亮的一盏灯火，即使他闭着眼，都能清楚感应到。 “枪来！” 夏无忌右手朝着虚空一抓，一柄漆黑的长枪骤然从王庭中射出，落入他手中。 一枪在手，夏无忌的气势节节攀升，整个龙国的气运之力疯狂朝他身上灌注。 他身穿的黑色龙袍被这气劲吹得呼呼作响。 夏无忌长发如龙蛇飞舞，眼中凶光大盛，气势在顷刻间达到顶峰。 那柄魔龙枪黑气腾腾，隐隐有凶厉无比的龙吟低吼，像是随时便会呼啸而出，撕裂所有敌人！ 周围的地面在魔气侵蚀下迅速腐败枯黄，若是用力一踏，便会直接变成粉末。 夏无忌高高举起魔龙枪，腰身微微后仰，眼眸死死盯着那片黑暗中的光点，冷声道： “射杀祂！” “神枪！” 他猛地将魔龙枪掷了出去！ 那柄黑枪瞬息射出，消失在虚无中。 …… 狂风中，倏地传出凶厉狂暴的龙吟声！ 一条漆黑的巨龙骤然从虚无中出现，连绵不绝。 这黑龙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狂风咬去！ 这无尽的狂风像是受到某种诡异的影响，狂风中迅速凝聚出一个巨大的风暴巨人模样。 连绵的黑龙躯体毫无阻碍穿过风暴巨人的胸膛，风暴巨人满脸都是痛楚之色。 那风暴巨人迅速缩小，变成常人大小。祂的全身都像是密密麻麻的细小旋风组成，只能看到大体轮廓。 祂那同样满是漩涡的脸上，两行血泪痕依旧清晰可见。 在这形态的飞廉出现后，不管是剑圣还是大巫祭都迅速低下头，紧闭双眼，一股股鲜血从眼角涌出。 只有纪火瞪大眼看着飞廉，屁事没有。 飞廉低下头，看着深深插进胸膛的那柄黑枪。 祂惊愕发现，现在祂居然无法再变回那无尽的狂风。 一道道漆黑的魔气从伤口中涌出，把细小的旋风都给染成淡淡的黑色。 在魔气灌注下，飞廉眼中的疯狂终于退却，恢复一丝理智。 祂猛然看向纪火，张了张嘴，能看见祂嘴里那些细小的狂风漩涡。 飞廉这才发现祂已经说不出人话，开口的瞬间一股股嗡嗡声传出，三人只感觉脑袋里呼呼声作响，像是无数狂风在往他们的大脑里钻。 纪火忍着头疼，和天空上的飞廉对视。 他清楚看见，飞廉的嘴唇动了动， 【动手！】 脑海里，无数狂风化作风声，来来回回在他大脑里回荡这两个字。 纪火一咬牙，右手掏出朱红色小葫芦，左手掏出一枚金色硬币。 “收！”纪火低吼一声。 金币瞬间被葫芦收了进去。 纪火把葫芦放在腰间，葫芦口对准天空那狂风组成的身躯，大脑里闪过各种各样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咒语，最后下意识喊了句： “请宝贝现身！” 葫芦口骤然爆发出一道清气。 清气里包裹着一片金光。 在清气中，夹杂着无数张哀嚎痛苦的人脸。 那些人脸像是在燃烧着自己，用尽全力将金币推出去。 纪火一愣，他没想到当初从血风大阵收到的无数亡魂怨念都没有被消散，而是一直等到此时给飞廉致命一击。 当初是飞廉下令杀的他们，此时这笔债却是落到了飞廉的头上。 金光一闪即逝，飞廉的额头出现一道裂缝。 那裂缝迅速扩大，像是瓷娃娃一样全身都布满裂纹。 飞廉一动不动，眼里满是释然和开怀，最后祂看向地上的三人，低声说了句：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祂的身躯骤然破碎，化作无数细小光点粉尘。 天空之上，狂风依旧呼啸，卷着那些光点，消散在天际。 转眼间天清气晴，风沙消散无踪，无数细小尘埃落在地上，周围已经变成一片荒漠。 偶尔一阵微风吹来，把风沙吹起漩儿，形成细小的龙卷，在沙漠中泛起阵阵波澜。 “那些风会把祂带到哪儿去？”大巫祭半睁着还在渗血的眼睛，疑惑问道。 纪火摇摇头，想了想，轻叹道： “大概是散落到人间的每个角落吧。” “那岂不是以后我吃的饭里都有飞廉的骨灰？”大巫祭脸色当即大变，脱口而出。 不管是纪火还是剑圣都不约而同看向他，眼里满是怪异之色。 大巫祭张张嘴，最后紧紧闭上。 好吧，不让说就不让说。 真是的，亏我大老远跑过来帮你们打架，到最后连句话都不给人说。 纪火一人一巴掌拍在两人身上，修复他们身上的伤。 就如同之前那般，大巫祭一巴掌就拍好了。 到了剑圣钵钵这儿，纪火连绵不绝的运转大地之力过去，就这样都还要恢复许久。 即使是治伤，剑圣依旧站得笔挺，像是碾压着就将敌人干掉了一样，满脸骄傲。 像是方才狼狈不堪躲进纪火护体气罩的场景根本不存在一般。 第102章 “火” 【提示：已学会《元素图录》第三层“火”。】 纪火睁开双眼，眼眸中火焰跳动不断。 他心念一动，手中就出现一小团火焰。 旋即他把火焰扔到旁边的干草堆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纪火走进火堆里，烧了会儿。很好，这种普通火焰已经无法伤害到他，而且还能从火焰中吸收力量。 不过这火焰就这么小，估计他吸收着吸收着能把这火给吸灭了。 “和之前‘元素图录’第一层的大地之力差不多，不过我现在大地之力大圆满，踩着地面就可以无限愈合，比钻进火里好使多了。” 纪火坐在火焰中，摸索着下巴思索道： “按照之前的推测，‘元素图录’第四层应该是‘火’大圆满，那时应该就可以像是控制大地一样随意操控世间火元素。” “不过火焰好像没有大地好使吧？也不至于天天遇到火焰吧，感觉有点鸡肋。” “得想想有没有什么方法把这个能力用起来。” 纪火想了想，没想明白。 这次的抽奖平平无奇，连点奇怪的东西都没抽出来，就准时抽出两百万修炼值，刚好够把《元素图录》第三层开出来就没了。 而且……纪火现在即使修炼到了第三层，也只是宗师巅峰…… 差临门一脚他就能登阶。 可是这一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踩出去。 “不是，我都第三层了，就不能让我直接登阶吗？”纪火朝着系统抱怨道。 系统沉默片刻，给出提示。 【如果不是《元素图录》，你现在都还达不到宗师。】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的资质万中无一！”纪火大笑道。 【你的资质中下。和他们那几个绝世天才相比，提鞋都不配。】 “哈哈哈哈哈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纪火笑声更大了。 【也就是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思维和此方世界之人略有不同，这勉强算是个优点。】 “哈！那你一定是看在我英俊帅气，天赋异禀，思绪过人，胸怀宽广，才把我拉到这世界的吧。”纪火笑着问道。 不知是不是现在大岐把凉国灭了，气运更上一层，还是现在人间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系统的限制没那么多，他居然发现今天的系统还有些话痨。 【……你想多了。】 “那就是觉得我是正义和爱的化身，五好青年，会给这人间带来希望，才把我拉过来的？”纪火又笑着问道。 【……你真想多了。】 纪火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口道：“总不会是觉得，反正都要失败，不如破罐破摔从其他世界随便拉个人过来，万一成功了呢？” 系统没有回答。 纪火嘴角抽搐，骂道： “当初你骗我过来时，说什么简单难度，嘎嘎乱杀！这叫简单难度？” 过了片刻，才听见系统提示幽幽传来： 【我群发了许多人，只有你同意了，其他人都觉得是骗子。】 纪火脸一黑，骂道： “你这是说我傻吗？你个网络诈骗！” 系统没再开口。 纪火耸耸肩，又坐了会儿，控制着火焰不把整个树林都给烧起来，然后才慢悠悠从火焰中站起。 火焰迅速熄灭，地上只剩下些许余温和灰烬。 “元素之内，皆由我控。” 纪火点点头： “还是挺好使的。就是……” 他低下头，看着金丝软甲裤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总觉得有些怪异。 “这身打扮若是出门被人认出来，怕是我的风评会在半个月内传遍大陆……” 此时凉风一吹，纪火只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没错，他身上的衣服都被烧光了。 这功法能防火，但居然没法儿让衣服也防火！ 他方才在火焰里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把自己的衣服都烧完。 “幸好还穿着金丝软甲裤……” 纪火慢吞吞从空间里拿出备用衣服套上，嘴里絮絮叨叨道： “可若是遇到连金丝软甲都能烧毁的火焰，我是不是就完了？不过应该不会遇到吧？” 穿好衣物后，纪火便回到都城，这时他发现大兄把他的班底都带过来了，文先生和宁逢溪这俩都在，还有些大岐的朝中大臣。 这段日子估计有得他们忙了。 也幸好大兄来去方便得很，也就无所谓。 纪火甚至感觉到，当他打下凉国后，大兄的气势猛地就往上窜了好几窜。 估摸着是因为他乃是大岐帝王，大岐气运上去了，他也就变强了。 除此之外，估摸着还有人皇气运之类。 只是纪火想不通，这是人族的内斗，怎么人皇的气运也算在内？ 纪火朝大兄问了这个问题，大兄无辜道： “我咋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当人皇。” 纪火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大兄又接着道：“只是我猜测，一统天下，也算是人皇的职责吧。或者统一凉国后，人族气运大盛，也可能是老天判定一统天下对人族有利。” 纪火一怔，认同了大兄这个说法。 若是按照他在青铜铎中看到的景象，怕是到三阶段的人间面对的东西……就真得全人族一起来抵抗了。 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哦！ 想到那里，纪火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火子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大兄问道。 他现在还不忙，毕竟带了那么多人过来处理这扩充的疆土之事，之前那么忙都坚持下来了，现在这些人都是轻车熟路，到时候他只要铛铛铛按玉玺就行。 话说大兄自从听了夏无忌的话，还真是逐渐放手给这些人做，有时自己直接玩失踪，发现他们也都做得挺好…… 像是有种领导在的话什么事都得给领导说，出了问题领导背锅。若是领导不在，好吧，我只能自己处理的感觉。 纪火掏出罗盘看了眼，指针指着的方向还是在西方，于是开口道： “我还得去西面，找个东西。” “西面，万妖国？”大兄疑惑问道。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火子也是突然说要去东海找什么东西，看这模样，怕是找的就是那罗盘上指示之物。 “嗯。”纪火点头道。 “那万妖女王虽然也只是宗师境界，不过妖族的妖术诡异，小心些。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即便被数个宗师围攻也可全身而退。” 大兄笑着开口，他一眼就看出自家弟弟下午回来后气势大涨，已经到了宗师巅峰层次，身上更是多出些玄妙的气息。 “知道。”纪火回道。 大兄又咳嗽一声，眼神飘忽，轻声道： “我听闻……嗯，龙国已经将赵国灭国，怕是要不了多久会就来攻打我们大岐，你早些回来。” “啊？”纪火微微张嘴，眨眨眼。 大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全是瓜味儿，语重心长道： “若是你长久不回来，为兄实在无法保证没有你的飞熊军能抗衡那大夏龙女带领的苍龙军。” “知道啦知道啦！”纪火咳嗽一声，不知为啥，他总有一种大兄在逼他相亲的错觉。 第103章 夕山 万妖国，夕山。 这夕山是在万妖国偏北的一处高耸入云的山脉，很是陡峭。 在夕山山顶，则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湖泊，由于这夕山海拔极高，山顶到处都是皑皑白雪，就连湖泊上都结了些许冰层。 几个穿着厚厚皮袄的人影艰难地爬到山顶，山上的寒冷和无数不在的寒风即使是这些妖怪也抵挡不住。 光是来到这座夕山就耗费了许久时间，现在更是沿途爬上来，早已精疲力尽。 “终于到了。”其中一个壮汉模样的妖怪打了个哆嗦，又搓搓脸庞，裹了裹身上的衣物。 几个妖怪朝着湖面走去，最后在满是冰层的湖边停下。 那壮汉双手各自持着一片锁妖玉，随后双手一合，那锁妖玉顿时咔嚓一声，合成一块完整的玉石。 一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玉石。 那壮汉深吸口气，眼中满是激动之色，旋即用力一扔，把锁妖玉扔进湖中。 “铛铛铛！” 湖面早已结冰，这完整的锁妖玉扔上去后，在冰面上滑行极远。 众妖眼中都露出激动和虔诚之色，纷纷跪倒在地，低头膜拜，齐声道： “恭迎妖皇重临人间！” 声音很是亢奋、激动，这一天，他们已经等待太久！ 妖族在失去妖皇后，已经没落太多，现在更是被人族欺压成啥样了，而且万妖国也不再是之前那般繁荣昌盛！ 它们这些保皇派更是被万妖女王定为腐朽的残党，被万妖追杀，无奈之下它们只能和恶心的人族合作。 在凉国蛰伏多年，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整天得变成人族的样子，自己这尖锐有型的耳朵，性感的胸毛都不能露出来。 从凉国上上代皇帝伺候，哦不，公平交易到这一代，都三朝元老了，总算把锁妖玉弄到手了！ 其实以前凉国先皇使它们使得顺手，想给它们个编制，成为凉国正儿八经的官员，然而它们严词拒绝了。 不！ 就不！ 这是在侮辱它们高尚的妖格！ 这些保皇派依旧忠诚妖皇陛下，即使妖皇仅存在于传说中，可依旧是它们世世代代的追寻。 即使它们现在说的话都有凉国口音了，回万妖国弄吃的也不习惯了，不过它们依旧效忠妖皇。 身在人族心在妖族，说的就是它们。 这其中的辛酸泪怎么都说不清。 幸好！ 这一切的付出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它们终于能救出妖皇陛下了！ 众妖眼里满含热泪，激动地跪在地上，看着满是冰层的湖面。 寒风呼呼吹过，原本因为激动而发热的身体逐渐冰冷，理智也重回高地。 “怎么回事？”有个妖怪忍不住问道：“没反应啊。” 其他妖怪也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最前面的壮汉身上。 那壮汉张张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喃喃道： “古籍上就是这么记载的啊，把完整锁妖玉投放进湖中，妖皇就会重现人间。” “难不成古籍有假？这都多久了，怎么妖皇陛下还没出来？” “那古籍是多少年前的？有上万年了吧？也不知誊写都不知道多少遍了，说不定多写少写几个字，内容就变了。” “咋整咋整？” “我的妖皇呀！” 有个妖怪终于绷不住，当场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我真的再也不想吃人类那些纸包鸡、窑鸡、虾仁肠粉、脆皮烤肉、酸汤鱼、柴火鸡、铁锅炖大鹅了！” 其他妖怪同样面露悲戚之色，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众妖顿时七嘴八舌乱作一团，本来就潜伏这么久，全靠信仰支撑，没想到啥都准备好了，发现一开始的方法就是错的。 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需要的还不是这块锁妖玉，那就全完啦！ “会不会，是要锁妖玉进入湖中？”有个妖怪忽然开口，疑惑道： “冰层这么厚，说不定玉还在冰上呢。以前留下古籍的那位先辈所在的年月，这湖怕是还没结冰吧？” 众妖皆是一愣，壮汉顿时一拍那妖怪的肩膀，喜道：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果然在人族里待久了，你脑子也变灵活了！” “老大，老大，咱现在没在人族里了，得叫妖才。” “滚犊子！” 众妖急急忙忙赶往湖中，脚踩在冰面上才发现这冰面厚得不行，就这模样完全别说把锁妖玉抛进湖中了，怎么看都还是在冰面上。 “玉呢？玉呢？” “我的玉去哪儿了？” “找不着啊！” 那壮汉实力本就不弱，方才激动之下又是用力抛出，这湖面又贼大，还满满都是一望无际的冰层，眼睛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中找到一块细小的玉。 好不容易才弄到锁妖玉，最后若是这样丢了，怕是它们也没脸做妖了，只能去人族接着蛰伏了此一生。 越是这样想着，它们找的速度越快，心里越是着急。 本来就是冰天雪地，阳光反射在冰面上，晃得眼睛疼，极难辨认。 到后来这几只妖怪实在找不到了，也不知是从谁开始，忽的趴在地上，用鼻子不停的嗅来嗅去。 其他妖怪像是得到了命令，纷纷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不停嗅着，一时间冰层上全是趴在地上不停拱来拱去的人影。 “不是，我们早就可以这样闻气味，怎么现在才开始嗅？”有妖怪反应过来，疑惑问道。 其他妖怪纷纷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妖怪骂道： “可恶！人族这该死的羞耻心！” “对！都怪人族！” “就是他们阻止我们拯救妖皇陛下！” “人族居心险恶！” “没错没错！” 几只妖怪撅着屁股又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一个小孔。 一个融化出来的小孔。 若是仔细对比，就能发现这个小孔和方才那锁妖玉大小几乎一致。 若是所料不差，锁妖玉应该早已融化冰层，进入了湖中。 只是，既然锁妖玉早就进入湖中了，那妖皇陛下呢？ 众妖怪皆是面面相觑，心里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啊！？” 有个妖怪忽然尖叫一声，惊喜地看着天空！ 其他妖怪纷纷抬头，脸上涌现出惊喜之色， “噗通！” “噗通！” 所有妖怪们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天空大声喊道： “恭迎妖皇重临人间！” 可能是第二次喊了，这次不不管是节奏还是情绪都相当到位。 在冰湖之上，是一裘红衣。 第3章 登门龙神庙 天涯海角，龙神庙。 和老爹一样，老庙祝同样在等着海里那个怪物的到来。 然后一等也是许多天。 因为吴生被他赶出去避难了，龙神庙里只有他一人守着。 庙里香火不断，时不时就会有江湖人或者村里人前来祭拜，毕竟古时候是没有加班，也没有调休这个说法的。 幸好大多数来上香的信徒都不用老庙祝招待，就会自己乖乖上香然后走人，全程一言不发，虔诚得很。 老庙祝通常这种时候只要在旁边坐着，脸上带着满是岁月的笑容，一副得道高人模样，那就可以了。 都不用说话，人们就会觉得心安，毕竟这里有得道高人。 有时老庙祝这样笑得无聊了，也会到处走走，逛逛，反正只要他时不时出现在信徒面前就可以了。 “真是朴实无华的退休生活。”老庙祝感慨着。 他等海里那怪物等了这么多天，怪物依旧没有出现。 刚开始老庙祝还把龙神庙给关了，生怕若是出了什么事，会伤害到无辜百姓。 到后来发现那怪物怎么都没来，于是只能把龙神庙再次打开，让香客们进来上香。 随着香客陆陆续续涌入，老庙祝也开始了职业假笑。 就这样营业了十几天。 今日，老庙祝照常早上洗漱，擦拭供桌，然后打开神庙门，迎接着今日的香客。 只是往日里早就该来上香的香客，今日却是一个都没来。 那大门外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老庙祝眨眨眼，瞅了眼门口，还是没有任何人影。 难不成海角小镇现在封了？ 也就在这时，神庙门口出现一道人影。 阳光照在那人的影子上，映在神庙的地面，葱葱郁郁的，像是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恍惚间，老庙祝像是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那是寒冷冬天里一道温暖的风， 是破土而出的嫩芽， 是万物苏醒的生机。 老庙祝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微微坐直身子。 一个少年出现在神庙门口，一脚跨进门槛。 那少年十四五岁模样，看起来很稚嫩，一头绿发，身上穿着水蓝色的皮夹，双手戴着翠绿的手套，脚下是一双云纹靴子。 老庙祝一眨不眨盯着他，呼吸逐渐放缓，浑浊的眼眸里不断闪烁着光。 少年见到老庙祝后，眼睛顿时一亮，快步走近，眼睛炽热得就跟见到自己亲人一样。 老庙祝呼吸越发沉重，身子也紧绷起来， “老人家，敢问茅厕在哪儿？”少年急切开口。 “啊？” 老庙祝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应芒生疏的拱手行礼，苦笑道： “在下吃错了东西，突感身体不适，急需茅厕方便一下，在周围找了几圈都没找到，才唐突来龙神庙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老庙祝古怪的看了祂一眼，愣了两秒，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是，你在逗我玩呢？来龙神庙你说是要拉屎？都啥阶位了还拉屎呢！ 老庙祝脑子急转，已经回想起上古年代那些怪物有没有通过粪便侵染吞噬巢穴，或者留下标记的例子…… 不过他又想，这龙神庙啥都没有，真就是个破庙，也没必要大费周章通过拉屎这种手段来进攻。 所以，祂是真想拉屎？ “很急？”老庙祝试探性问道。 “很急！”应芒用力点头。 “有多急？” 老庙祝露出了好奇之色，到了祂们这个阶位，屎都快不用拉了，很少听说谁快憋不住的。 真想把祂留下来看看能憋多久…… 应芒神色严肃，认真道： “快要飙出来了。” “……” 真要飙出来了？我有个朋友想看看…… 老庙祝脸色古怪，这话怎么都没说出口，这大把年纪怎么都是要脸的。 想到让祂在这儿拉个屎问题也不大，就摆摆手道： “庙后面就有茅房，你自便就是。” 应芒顿时大喜，正要离开，又顿了顿，犹豫道： “老庙祝，我……量有点大，你忍着点。”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 老庙祝看着这少年，满眼都在说你不对劲。 二阶段能吃多少东西？量能大到哪儿去？都登阶了大多清心寡欲，总不会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各种胡吃胡喝吧？ 反正老庙祝那个年代，没见过。 那年代吃的少，大家为了能少吃点，给需要食物的族人多省点吃的，都在拼命进阶。一旦可以靠西北风过日子就坚决不吃，若是馋了就闻闻味儿，自然也不会拉屎了。 “笑话！” 老庙祝笑道： “你一个一百斤不到的小伙子难不成还能拉出三百斤的屎？快去吧。” “那行吧。”应芒拱拱手，捂着肚子就朝庙后面匆匆离去。 老庙祝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他还是没想通，人家过来咋是来借厕所的？ 没过一会儿，庙后面就传出“稀里哗啦”“噗通噗通”“啪啦啪啦”的声音…… 这量是挺大的……老庙祝淡定的喝了口茶。 过了小半炷香，这声还没停止。 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风，把味儿吹到庙这边。 “噼里啪啦！” 味儿刚过来，庙里的蜡烛就蹭蹭蹭涨了好几下，就跟得了助燃剂一样。 老庙祝不慎吸了一口，差点恶心得快吐了！ 不是！ 你这是吃的什么啊！像是便秘三天拉出来的味儿！ 难不成你这卑鄙的海中人觉得打不过我，先用毒气霍霍我一把？ 老庙祝捂着鼻子，实在受不了，就跑到院子里拿着扇子不停的扇，还一阵干呕。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吧，那绿发少年才神清气爽的从庙后走了出来，然后挠挠头，讪讪道： “那个，我不小心把茅房拉堵了……” 老庙祝脸顿时就绿了，憋了半晌，很想喷几句，不过想到自己得维持高人风范，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无妨。” “那要得！” 应芒眉开眼笑，然后祂挥挥手，一股不知哪儿来的春风拂过，带来草木般的清香，吹走这难闻的味儿，转眼间龙神庙内便如同春意般满是花草香。 老庙祝看着祂，脸色古怪，忍不住嘘着眼问道： “你是不是存心恶心我？早些时候为啥不吹走这味儿。” “哈哈哈哈哈！庙祝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不是那般人。我出来前是闻不到臭味的，不然你也拉屎试试，在拉的时候不会觉得你拉的屎味道很臭，甚至觉得还能接受。” 应芒挠挠头，哈哈笑道。 老庙祝目光炯炯有神，咄咄相逼道： “你不是因为我多年来一直守在龙神庙，对你来说是个威胁，才特意来找我的？” 第4章 可怜虫 应芒笑了笑，转身走进龙神庙，老庙祝不明所以，便跟着祂走进神庙里。 “某是要来龙神庙一趟，不过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何？”老庙祝疑惑问道。 “对于某来说，你是否镇守龙神庙，没有意义。就如同你是否是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老不死那般，同样没有意义。” 应芒走进神庙，看着神坛上那龙神雕像，凝视片刻，才从旁边拿起三炷香，点燃，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应芒才转身看向老庙祝，轻笑道： “这只是个残破的神庙，与其说是镇守，不如说是缅怀，某说的可有错？” 老庙祝沉默片刻，才看向祂，惨然笑道： “没错，这只是个残破的神庙，在龙神陨落的那天，祂的神识和力量都消散在人间，化成了人间的风雨，滋养天地万物。这神庙里，什么也没有。” 应芒静静看着他，嘴角带着微笑，眼眸清澈单纯。 “既如此，你为何要守在这神庙里？”应芒问道。 老庙祝沉默两秒，才转身看向龙神雕像，轻叹一声道： “我只是上个时代的残党，和我同期的那些早就生死道消，即便我能苟延残喘活下来，终究逃脱不了天人五衰。现在的我，又能去哪里？” “倒不如在这破庙里守着当初老友的雕像，了此残生，也不会觉得寂寞。” 应芒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倒了两杯，随口道： “所以我说，你不会是我的威胁。当然，即便你想和我拼一把，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老庙祝的眼睛眯了眯，问道： “那你来龙神庙的目的是什么？” 应芒端起其中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之前天天看你们喝茶，一直好奇这究竟是什么味道，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祂看向老庙祝，笑道： “若是我说，我来龙神庙只是想着祭奠一下龙神，拜上一拜，你可信？” 老庙祝眼睛眯起，沉默片刻，才忽的笑了起来，点头道： “信！怎么会不信！” 应芒大笑拊掌，“便是如此！” 老庙祝坐在桌对面，伸手端起另一杯茶叶，轻轻喝了一口，接着问道： “你不怪祂？” 应芒一直盯着老庙祝的动作，发现他品茶和自己的姿势都一样，就连里面的茶叶也没吃下去，不过为啥老庙祝就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难不成真是我喝不来这玩意儿？ 应芒盯着杯中的茶水，又喝了一口，嗯，还是喝不习惯，可恶。 “我怪祂作甚？”应芒疑惑问道，眸子在龙神庙里扫来扫去。 祂记得之前看到过，这老庙祝还有其他茶叶来着，就是那种贵的，会自己偷偷喝的，这种拿来招待香客的档次不高。 “祂把你囚禁起来，你不怪祂？”老庙祝诧异问道。 应芒把茶水往地上一倒，又随手一招，弄来一小把老庙祝私藏的茶叶，放进杯中，又熟练的加热水泡上。 “怪祂作甚？我还感激祂哩。又不是祂囚禁我的，如果不是祂，我也活不下来。”应芒莫名其妙道。 老庙祝瞳孔一缩，愕然道： “不是龙神囚禁的你？” 应芒无辜地眨眨眼：“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是龙神囚禁的错觉？” 老庙祝心脏骤跳，声音再次拔高： “你不是龙神在最后陨落时，因为杀不死你，才只能用祂的身体当做封印把你囚禁起来的？” 这话说得很大声，一股无形的力量悄无声息传播了出去。 海角小镇，海边烧烤店。 原本正吃着晚饭的纪君鸿和老爹同时抬头，相互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两人同时一动不动，眼眸穿过虚无，看向龙神庙。 原本他们是看不到龙神庙里面的情况，就算看到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庙祝打扫神庙的日常。 可由于这次老庙祝存着让他们都知道的心思，便放开了龙神庙的限制，在两人的眼中，就变成了老庙祝一人独自对着桌子另一侧的虚无说话，似乎在和谁交谈。 可是不管是对方的模样，还是声音，他们都感知不到。 此时就体现出老庙祝的经验老练了，这老家伙该是很了解二阶段的情况，直接用诡异的力量主动把自己的视野和纪家父子相连共享。 于是纪家父子若是只从自己的视角看去，就只能看到老庙祝在一个人自嗨。 若是从老庙祝的视角看，就能看到他对面坐着个十四五岁大的少年，一头绿发飘扬。 不只如此，在这少年的身后，隐隐是无尽的海洋和满世界绿色，似乎春回大地那般的生机。 大海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平静、时而多变、时而满是神秘。 而吹拂的风，就像无尽的生命力，代表万物的复苏和春天的力量。 这是……纪君鸿和老爹相互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念叨一句：二阶段视角。 应芒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庙祝，眼眸眨了眨，在老庙祝瞳孔中，祂看到了那吃着饭的那两人。 “嗨~”应芒伸手朝两人打了个招呼。 纪君鸿和老爹同时眼睛一眯，汗毛瞬间倒竖，纪君鸿更是伸手轻抚人皇剑。 他身处大岐，不见得不是这应芒的对手。 没成想应芒只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没理这俩，只是看向老庙祝，大大方方开口笑道： “我从未说过龙神囚禁我，囚禁我的一直都是规矩。” “规矩。”老庙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应芒笑道： “你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若是龙神真有无法战胜的对手，你会不知道？” “这……”老庙祝面露疑惑之色，他之前确实从未听过龙神在最后遇到什么难以杀死的对手。 若是真有那样的强者，他们早就知道才是。 这也是老庙祝无法理解，更是宁愿冒着危险都要来亲眼看看应芒究竟是什么的原因，不然他早就跑路了。 “你究竟是什么？”老庙祝不甘心地问道。 应芒端起新泡好的茶叶，又抿了口，眼里闪过一丝遗憾，这茶水的味道祂还是不习惯。 祂放下茶杯，转身朝门外走去，轻轻抛下一句： “我只是个守规矩的可怜虫。” 第5章 叫我女王大人 万妖国。 “女王大人，如今凉国已经被大岐攻陷，所有凉国疆土完全被大岐统治。” “据可靠情报，苍狼军于金鸡关被飞熊军击溃，飞廉临阵登阶，最终被飞熊军统帅纪火正面击杀，击杀手段不得而知。” “现今飞熊军就驻守在我万妖国与大岐边境处，对我万妖国虎视眈眈。” “至于那纪火，则是不知所踪。” 万妖殿，有妖怪禀报道。 这消息一出，众妖纷纷嘘声，在场的都不是大白菜，甚至妖怪要从动物变成妖怪，本身就得修炼，所以能站在这里的，个个武力值都贼高。 它们之前就和飞廉打得难分难解，自然知道飞廉有多难缠。 至于登阶后的飞廉……那是想都不敢想。 反正登阶这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中，就算是它们，也只是从女王口中才知道这么回事。 此时听说飞熊军都聚集在边境，现在个个脸色严肃，别问，问就是不知道该咋打。 而坐在最上首的万妖女王，则是一只手托着腮，眼眸扫向坐在下方的那些妖怪，众妖的神情落在她眼中，想些什么自然是心知肚明。 “诸位有何想法？”万妖女王开口道。 “女王陛下，”有个老狐狸妖怪当即开口， “目前人族士气正旺，这纪火更是其中翘楚，带领的飞熊军更是所向披靡，我们万妖国该是要避其锋芒才是。” 其他妖怪也纷纷开口： “咱听说人族的人皇已经出世，正是大岐皇帝，齐王纪火正是他弟弟，这兄弟俩一内一外，怕是难以抵挡。不如我们派人去大岐求和……” 众妖纷纷抿嘴，不过谁都没有多言。 这年头妖族的处境越发艰难，在以前尚且能和人族一争高下，只是后来发现，越打持久战人族就越强，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妖族光是化形就花了不少时间，到后来更是忙着修炼，根本没时间研究这些阴谋算计。 可以说修炼把脑子修傻了，很难出现聪明妖怪。 偶尔出那么一两个智者，得嘞，人族那边就是十个起步。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妖族被打得节节败退，更是从大陆退出，蜷缩在西边这穷山峻岭之中。 其实万妖国以前也不是没强势过，它们以前趁着人族诸国内战，就趁机反攻人族，那时就打下了大大的疆土。 但接下来就很绝望了，那些人族的诸多国家不知咋回事，每次妖族进攻人族后，他们就不内战了，非得联合起来共同抵抗妖族，直到把妖族完全打回去，他们才接着打生打死。 这在历史上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 然后妖族这边就麻了，这么多年和凉国打也不敢打得太激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人族的反攻，然后又联合起来抵抗它们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没必要这么下不了台面。 这么多年下来，妖族或许更多是习惯在这万山之中，更别说回去争夺领地了。 万妖女王看着手下的大妖们，这些手下的心思她都了如指掌，此时她便点点头，威严道： “既如此，那我们……” 话音未落，忽的大殿外的阳光亮堂了几分。 万妖女王骤然抬头，只见光线扭曲间，似乎有谁从大殿外一步步走了进来。 只是它，不，祂这般堂而皇之进来，大殿内的大妖竟是没一个发现。 万妖女王额头冷汗直冒，她抓着椅子的扶手，秀手青筋暴起，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试图挣脱这股气势压迫。 只是不管怎么反抗，对面的气势就像是汪洋大海，任凭她怎么反抗都无法抵御。 她甚至完全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能在光线间隐约见到几个人影走来。 万妖女王眼角瞥了下自己的手下，发现它们还是像方才那般等着自己说话，见到自己突然停顿了，便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异状。 这帮猪头…… 万妖女王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见着手下已经不停偷看自己，就是还没发现自己被制住，便保持着冷静，淡淡开口： “此事之后再议，你们先退下吧。” 光影中，似乎有谁轻咦了声，那如同泰山压顶的气势骤然收敛，万妖女王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一轻。 只是她始终看不清那光影之中究竟是什么，她能看到大殿外的光线忽明忽暗，能看到视线里的线条交织变幻，可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她始终看不清，甚至想要看清时，眼睛就会隐隐刺痛，更是一阵头晕目眩。 这种情况，只有野史记载里直视高阶生物时才会存在。 传说登阶的生物已经成为天地的规则，凡人无法直视规则，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所以大多数这类生物都会选择隐藏自己的本体，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只是祂们愿意让世人看到的。祂们真正的形态其实隐藏在这些形态身后。 嗯，自己捏一个形象，然后装作自己本来就长这个样子。身高1米5捏出1米8的个头也不是没有，若是心情好了，捏个异性出来体验人生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据说那些术士天天看来看去，就是想解读天地的规律，最后直视规则。 若是运气好真看到了，轻则双眼飙血，头晕目眩，躺个几个月。 严重的话那就不好说咯，整个人都会变得不正常，可能看到狗在打麻将，也可能看到教坊司的头牌是只狐狸，甚至你煮的鱼会跳起来抽你两耳光，骂你一句“叼毛”。 等大殿里所有妖怪都离开，万妖女王才从椅子上站起，恭敬低头。 只见原本自己的王座上光华一闪，上面便坐着一个身穿鲜艳大红袍的男子，那男子姿态随意，正肆意打量着万妖殿。 在这红衣男子旁边，还站着好几个妖怪，正趾高气扬地望着自己，嘴巴一歪，翘得高高的，脚还一抖一抖，神气无比。 万妖女王只觉得脑瓜子疼，这几个妖怪她都认识，就是被她赶出去的保皇派，一个个憨兮兮的脑瓜子不正常，还天天想着救妖皇出来。 这几个妖怪在万妖国的时候日常到处喊救妖皇，各种煽动妖心，还日常进宫劝她和人族开战打架救妖皇。 不是，你在我的地盘要我出兵去救一个领导回来？你们不知道我天生反骨，见不到领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还天天说我这个女王不是正统，妖皇才是？ 讲道理，我只是把你们赶出去让你们祸祸人族，而不是把你们弄死已经是自己仁慈了。 第6章 此事你怎么看？ 万妖女王又看向最后一个身影。 那是个少年模样，穿着一身华服，英俊帅气，黑发随意披散。 他现在正无所事事打量着万妖殿，看那模样，怕是比坐在椅子上那位还显得悠哉悠哉的。 人族？ 万妖女王眼睛一眯，便迅速把疑惑压了下去。 她躬身朝着坐在椅子上那个红衣男子行礼： “拜见妖皇陛下。” 妖皇单手托腮，金色的眸子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女王，仅仅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一切。 “你叫什么名字？”妖皇问道。 “息川。”万妖女王恭敬答道。 “川流不息，不错的名字。” 妖皇金色的眼眸注视着她，祂通过解读，看到了这个名字有些问题，应该不是本名，不过出来行走江湖有几个马甲很正常，于是也没有戳破，只是随口称赞了句。 万妖女王低着头，嘴角抽搐，脸色古怪。 纪火则是扫了眼这个妖皇，这妖皇对人族的知识都有所涉猎，随口就是成语，怕是不好搞哟。 其他妖怪也是面露惊讶之色，它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万妖女王的名字，之前万妖国的妖怪都不知道这事，像是女王的名字是忌讳一样。 不过大家伙天天女王女王的喊习惯了，也忘了女王其实不叫女王了。 “多谢妖皇称赞。”息川恭敬道，表情老实得很。 妖皇看着她，眼眸接着在万妖女王身上解读，随口道： “九尾天狐一族，若是按年龄换算，应该是人族十六岁。” 祂看向息川，平静问道： “你的资质不错，若是稳扎稳打，也能在数年后成就气候大妖。只是为何要靠外力强行晋升？现在已留下隐患，终生也无法再进一步。” 哦豁？原来万妖女王的宗师境是灌水的啊……不过好像没啥用，毕竟就算没灌水，说不定穷尽一生也无法登阶……纪火吃瓜吃得有趣，到处东看看西看看。 息川恭敬回道： “当年九尾狐一族遭遇大难，险有灭族之危，迫于无奈，只能使用秘法强行进阶。” 妖皇点点头道： “也好，这样至少万妖国明面上还有个气候大妖撑场子。” 息川恭敬道：“便是如此。” 她想了想，又道： “不过妖皇陛下回来了，那万妖国便以妖皇陛下为首，万妖国也就不用奴家这区区气候来撑厂子。” 妖皇摆摆手，随口道： “你依旧是万妖国的女王，平时的政事某不参与，某只负责大方向。” “是。”息川心里都快哭出来了，这妖皇玩的不就是人族那一套嘛，自己当甩手掌柜，让自己来搞后勤。 以前虽然自己也是女王，不过好歹是自家的产业，现在就变成了干着老板的活，拿着员工的待遇。 生活不易，川川叹气。 然后妖皇看向将自己救下来的这些妖怪，随口道： “你们几个从此便跟着息川，好好辅佐她便是。” “啊？” “啊！？” 那几个妖怪和息川同时张大嘴，两边人的脸都垮了下来。 “陛下，使不得！”这是妖怪那边喊出的声音。 “妖皇陛下，真使不得！”息川同样喊道。 这话说出来，两边人的脸色都很是难看，息川眼里是满满的嫌弃，妖怪那边则是看妖奸的眼神。 妖皇随意道： “息川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这几个妖怪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它们原本跟着妖皇过来，就是想着妖皇打杀这个妖奸女王，没想到妖皇转手就把它们给卖了。 而且这万妖女王是不是跪得太容易了？你平时的杀伐果断呢？鱼到砧板上都还会挣扎下，你咋就直接跪了？ “若是它们阳奉阴违，你打杀了便是，不必只会我。”妖皇又接着道。 息川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是。” 这模样，像极了被人扔了一坨屎过来又不能扔回去那般难受。 息川又恭敬问道： “妖皇陛下，现在妖族与人族之事该当如何？大岐的飞熊军就驻扎在边境，虽然他们刚打下凉国，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再次发兵，可始终是个隐患。” 妖皇扫了一眼无所事事偷听吃瓜的纪火，似笑非笑问道： “纪元帅，现在你的飞熊军就在边境守着呢，怎么说？” 他就是纪火？！ 息川眼睛一眯，偷偷打量着纪火。 传说这人族天骄战绩显赫，更是绝世天才，现在看来长得也不差。 根据大岐那边最新的话本传闻，这纪火是神仙转世，更是十世善人，拥有无尽功德。 现在大岐有不少纪火的神像，就是因为纪火想借助香火之力重回神位。 再加上这神庙建造这般久，都没有受到天谴，更是没有被任何雷劈，于是百姓们更加相信了这个猜想。 据说这神像很是灵验，有人头天祭拜神像，第二天猪圈的母猪就生了八个五颜六色的小猪仔…… 更传说，寻常人只要吃上一口纪火的肉就能增长十年寿元。若是妖怪吃了，那更是能平白多几十年功力。 息川忍不住舔舔嘴唇，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这纪火不愧是神仙转世，看上去果然肥嫩。 纪火无所谓地耸耸肩： “是我下的令，当时边境不是还没重兵把守嘛，我就想着先让飞熊军去守着，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真没别的意思。” 妖皇笑了笑，看向息川和祂身侧的这些妖怪，问道： “你们怎么看？” 息川二话不说，直接拱手道： “全凭妖皇定夺。” 妖皇旁边的妖怪则是纷纷出主意： “陛下，咱现在抓到了纪火，就该逼迫人族割地赔款！” “对头！” “若是人族不同意，咱就当着他们的面给纪火放放血！” “是嘞！” “若是再再不同意，咱就隔三差五寄些纪火的的零件回去！到时人族军心大乱，便是我们妖族出兵之时！” “要得！” 这话说出，不只妖皇和息川微微侧目，就连纪火都忍不住看向这几个妖怪，随后眼眸扫向息川，询问之意很明显： 不是，你们妖怪都是这样的？ 息川微微侧头，忽然觉得还是弄死这几个家伙比较好。 妖皇咳嗽一声，心里对把这几个家伙甩给息川头疼的主意点了个赞。 这些日子这些妖怪天天在他耳边念叨杀回万妖国，再杀回大陆，一统天下，祂听都听烦了。 “此事日后再议，你们先下去吧。”妖皇随口道。 “是！”众妖离开。 大殿里只剩下纪火和妖皇两个。 “纪元帅就不怕某给你卸几个零件寄回去？”妖皇笑着开口。 第15章 与妖皇的交谈 宫殿内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灯火。 纪火朝着里面走了几步，忽的周围的火盆冒出熊熊烈火，噼里啪啦燃烧了起来。 宫殿内光线大亮，一朵朵橙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照耀得景色变幻。 而在宫殿之上，坐着一位身穿红袍的男子，正一只手托着腮，幽幽注视着纪火。 祂的金色眼眸里，倒映着周围的火光，像火焰在祂眼中燃烧。 “你来了。”妖皇轻声道。 “我来了。”纪火回道。 于是两人陷入沉默。 纪火一步步朝着妖皇的位置靠近，身上的气势逐渐攀升。 妖皇噗嗤一声，戏谑问道： “怎么？想和我动手？” “没错。”纪火点头。 “就因为我今日给你安排了这个亲事？”妖皇笑着问道。 “这是其一。我这一生，无拘无束，可不是谁都能给我安排相亲联姻的，光是这一点，就可以揍你了。” 纪火一脚踏出，大地之力源源不断涌入身体，铺在地上的青石板也随之蠕动起来。 “还有呢？” 妖皇丝毫没有意外，事实上祂早就料到纪火会过来，老早就在这儿等着了，光是这个姿势就摆了一个多时辰。 “还有便是，想问问你的态度。”纪火直接问道。 “什么态度？”妖皇似笑非笑道。 “你是想要妖族和人族一同生存下去，还是非要争夺这天下一统的位置。”纪火毫不客气说道。 妖皇没有笑了，祂的目光直直盯着纪火，眼眸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你觉得，人族和妖族能共存？”祂的声音有些沙哑，轻声问道。 “为何不能？”纪火反问道。 “为何能？”妖皇再次问道。 纪火当即开口： “绝大多数的妖怪可以不修行邪法，走正途，就可以不吸食人族精血，这便有共存的理由。” “再加上现在还有危机重重，指不定啥时候就会出现人间难以抵抗的危险，身为人间的一部分，在绝对的天灾面前，人族和妖族都没有争斗下去的必要，只有生存才是第一原则。” 纪火这段话说得可以是掏心掏肺了，他现在确实想联合大岐，龙国，妖族，如果运气好再加上海族，把所有人间的力量都集中起来，不然真的人间到了第三阶段，那就完犊子了。 其实他刚来万妖国时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看到了息川做的一切，发现人妖共存也有可能，这次才想来找妖皇谈谈。 关键是妖皇的态度。 妖皇沉默不语，金色的眸子一直看着纪火。眼里那种说不清的情绪越发明显。 “你与我是一同来的万妖国，万妖国在息川的制度下，人和妖不是也能相处融洽吗？这就是契机，在合理的约束下，未必不能共存。”纪火再次劝道。 妖皇忽的笑了起来，问道： “人妖共存，是人为主？还是妖为主？” 纪火没好气道： “咱就不能等灭世大劫过了再讨论这个问题？” “不能。” 妖皇幽幽开口： “始终是要有个主次的。” “咱就不能各论各的？”纪火嘘着眼道。 “各论各的，这能行得通？”妖皇饶有兴趣道。 纪火想了想，认真道： “其实吧，在我看来，人与妖也未必不能相互文化融合。或许现在看来，这是痴心妄想，不过若是人与妖相处融洽，几十年，几百年过后怕是就没有什么区分了，谈恋爱结婚啥的也正常。” “人妖相恋？这真可能吗？”妖皇好奇问道。 纪火眼里都是鄙夷： “你都把我和息川整联姻了，合着你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那个啊……” 妖皇打着哈欠，随口道： “那是把你这个天命人绑来的手段，事实上能不能在一起，某也不清楚。” 纪火没好气地摆摆手： “理论上人妖相恋是存在的，孩子都能生。毕竟人乃万物之灵，妖族化形后就与人族没区别了。我有个朋友，把一条蛇精搞大了肚子。还有个朋友，喜欢一条毛毛虫……嗯，这样的朋友还挺多，哪天我弄几本话本给你慢慢看。” 妖皇听得眼睛微微发亮，旋即又问道： “可是寿元呢？” 纪火略微沉默，随后道： “情爱这种事，谁都说不清，若是寿元到了，人走了，妖怎么办……也无人知晓。说不定日后会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你这是空口套白狼。”妖皇无所谓的摆摆手。 纪火耸耸肩，理直气壮道： “你都安排比我大几百岁的老女人和我联姻了，还不允许我随口瞎说？” “她按九尾狐的年纪算，也才十六七岁。” “可实际年龄还是几百岁！” 妖皇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 “等你登阶，也会变成长生种，那时年龄不再成为你们的隔阂，当你们都几千岁，几万岁，几百年其实也不算久。” 纪火眉头一皱，他总觉得妖皇的话里有话，但始终抓不到究竟是什么。 “我不管，我不会娶息川的，若是你想人妖共存，我们努力一下也不见得没希望。”纪火摊摊手道。 妖皇幽幽看着他，问道： “真不娶？” “真。”纪火认真点头：“我已有中意之人。” 妖皇含笑点头， “若是你能从我手中逃掉，不娶便不娶。” “不是，你咋这么肘？非要把我绑在这儿？”纪火疑惑不解。 妖皇低下脑袋，垂着头，整个人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穿着红衣的鬼怪。 还别说，纪火看着祂这模样，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直上涌。 “你可知……” 妖皇抬起头，幽幽道： “当年那代人皇为何要封印我？” 祂的眼眸里，金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鲜红色。 纪火心里咯噔一下，全身气势攀升到顶峰： “不是因为妖族修炼邪法的人太多，人皇只能和妖族开战，才封印的你？” 妖皇通红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是因为，我不甘心。” 纪火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我不甘心为何是人族成为天地主导啊！” 妖皇一声低吼，狂暴的热浪直直朝纪火掀来。 第16章 晴空 纪火早有准备，脚步一踏，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妖皇身前，一拳轰出。 妖皇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一团紫色光圈，这光圈瞬息扩大，将纪火直接笼罩进去。 下一秒，纪火一拳打在空处，才发现自己已身处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黄沙温度极高，炙热无比。一眼望去，都能见到光线都出现了扭曲。 妖皇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祂的红衣随着狂风不断飞舞，像是俯视人间的神祇。 “在这里，你可以尽情施展。”妖皇赤红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狂暴和凶厉，朗声道： “我也想见识见识，天命之人究竟有何本事。” 纪火眼睛眯起，这地方不知是哪里，不过他能感觉到大地之力依旧在涌入自己体内。 “你不甘心人族成为天地主角，才和人族一争天下？”纪火顶着黄沙，高声道。 “便是如此！” 妖皇面无表情，声音层层叠叠在整个天地回响， “我不甘心！为何人族能大兴！我妖族便不能！” “我不甘心！” “即便天地是这般选择，某也要争上一争！” 祂的声音里满是不甘和愤怒，像是这囚禁万年的愤怒都在此刻宣泄出来。 随着祂不断开口，一团团热浪随之朝纪火涌来，纪火都能闻到身上衣服的烧焦味儿。 “可你不是失败了嘛。”纪火又高声喊道。 滚滚的热浪骤然一凝，风沙也出现了片刻的停息。 妖皇的脸上微微僵硬，随后便是更狂暴的气劲冲来： “上次是意外！这次某一定能赢！包赢的！” “你放屁吧！你现在说得就没多少信心！”纪火高声道。 “你胡说八道！某这次不会输！” “这次某便要带着无数妖族，再次和你们人族一争这人间！” 妖皇的声音更高了几分，表情管理隐隐控制不住。 然而下一刻，纪火已经出现在祂身后，一拳骤然轰了过来。 妖皇的身影顿时散开，像是红色的水墨一般散去，那些鲜红的染料在周围快速凝聚，变成一个个红衣赤脚的妖皇模样，一眼望去，竟是有数十人。 “某这次，必不会输……” 妖皇赤红的眸子里有种说不清的神色，祂双手随意挥舞，掀起的妖风就吹得纪火险些站立不稳。 地表的温度越来越高，沙砾都隐隐融化。 纪火紧紧踩在地上，忽的右手一抓，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雷霆闪烁。 一道道青色的电芒骤然落下，直劈在这数十个妖皇身上。 然而对方身体动都没动，单靠身体素质就硬扛下天雷。 果然是我不是靠着雷霆成的宗师，现在召雷的威力越来越小了嘛…… 纪火心里念叨着，同时右手再次高高抓起，用力一拉。 天空雷霆再次闪烁，紧接着，哗啦哗啦的雨水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水落在沙砾上，激起阵阵蒸汽水雾。 原本飞扬的黄沙也因此被打湿不少。 妖皇眉头一皱，再次挥挥手，于是乌云消散一空，所有雨水在瞬间蒸发殆尽，顷刻间天空再次恢复成湛蓝。 “你怕水？”纪火忽然问道。 妖皇眯着眼笑道： “若是你被关在湖里上万年，你也会见不得水。” 纪火注视着对方的眸子，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怕水的动物…… 好吧，这范围也是很大。 而且这妖皇似乎到目前为止都只是用铺天盖地的妖力和一些妖术，祂真正登阶的本事都没用出来。 是担心被我看出来吗…… 看招式怎么和剑圣钵钵有些像？ 纪火右脚猛地一踏地面，身后顿时出现一只巨大的棕熊虚影。 “这便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招式，气劲化形？”妖皇的眸子里红光不断闪烁，已经在快速分析这种招式的原理。 随着纪火用力挥手，巨大的棕熊用力一巴掌拍出。 这一掌挥出，在真气疯狂灌注下，熊掌瞬息变成十里大小，硬生生把天空所有的妖皇身影都笼罩在其中。 妖皇的身影再次变成红色水墨画，在熊掌扫过后，再次凝聚。 祂依旧红衣飘飘，赤着的双脚悬浮在地上半寸，看上去就跟打个哈欠一样，没有丝毫疲惫。 如同降世的谪仙，纤尘不染。 “啪！” 两只手猛地从后面按在妖皇身上，手掌力气很大，一下就把妖皇摁了下去！ 妖皇一愣。 出现在祂身后的纪火同样一愣。 远处在飞熊虚影中的纪火则是快速化成泥土融入地面。 一人一妖同时低头看去。 因为纪火力气太大，妖皇那光溜溜的脚直接插进沙砾中，而且这沙砾本就浸湿过水的，这模样，像极了直接插在泥土中一样。 “……” “……” 一人一妖同时沉默不语。 纪火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像是发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 不过他没来得及细想，因为手中抓着的妖皇身体温度已经越来越高，越来越烫手。 “吃我一记天地反！” 纪火抱着妖皇滚烫的身子，感觉拉起妖皇的时候，就像是抱着千丝万缕纠缠着的一坨蛹，费力无比。 像是随便一个动作，都会牵引着许多规则之力。 他怒吼一声，力气全开，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轰！” 大地在顷刻间就将黄沙变成坚硬的石块，期间大地之力疯狂凝聚在石块上，增加硬度和强度。 伴随着一声巨响，地面为之一颤，一团气浪随之扩散，天空出现小小的蘑菇云。 这摔投技从一品用到宗师，就是好使。 妖皇整个身子直直砸进石块中，把坚硬的石块直直砸出数道裂缝。 砸下去的瞬间，纪火听得清楚，妖皇的腰子出现了清脆的咔嚓声，估摸着得双腿打摆直不起腰了。 “哈……哈……” 纪火大口喘着粗气，眼里满是惊愕之色。 在最后时刻，他能感受到妖皇的体温，已经不正常的高出太多，怕是把祂扔进湖里，都能把湖水蒸发。 如果不是他“火”元素已经修炼到一半，刚才那一下就会把他的身子融化。 尘埃快速消散，隐隐绰绰中，能见着那个身穿大袍的身影从地上爬起来，脚依旧踩在地上半寸。 祂的腰似乎出现了损伤，整个身子歪歪扭扭的。 随后，祂猛地一用力，“咔嚓”一声。 好了，腰直了。 在祂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白色。 光彩夺目间，温度骤然升高不少，地上的沙砾迅速融化。 纪火微微张嘴，满脸愕然，喃喃道： “你，你……” 他总算明白了这处炽热沙漠中少了点什么。 妖皇的声音幽幽传来： “凡人，你有资格知道吾之名讳。” “吾名，晴空。” 第17章 激战 “晴空……” 纪火满脸凝重，骤然间一拳轰出。 狂暴的拳劲打中妖皇晴空身上，却像是打在空处一般。 晴空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金色的眼眸里红光时隐时现。 祂的身体逐渐虚幻，脸庞变尖拉长，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就像布匹被四处拉扯般迅速撑大，整个脸都跟油画一样各种扭曲变形。 随后，祂的身体迅速化成一条条红线，消散一空。 “咻！” 尖锐刺耳的鸣叫声响彻天地！ 这鸣叫传到耳中，就变成狂暴的火焰和各种嘈杂斑驳的杂音，迅速侵入大脑。 纪火捂着脑袋，用真气迅速排出脑袋内的异响，同时用大地之力疯狂护住全身。 他抬头望向天空，便见着一颗赤红的火球从沙漠中冉冉升起，伴随着鸣叫和隐隐翅膀扑棱声，火球迅速升到高空，随之变大，到后来更是变成炽热惨白，照耀着整个黄沙世界。 这是一颗太阳。 “金乌……” 纪火瞳孔微微一缩，忍着双目刺痛直视高空那颗太阳，隐隐间能看到太阳中那个全身发光的轮廓。 只是光线实在太亮，他怎么都看不清。 金乌再次发出尖锐鸣叫，火光大盛！ 黄沙纷纷融化，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纪火全身的衣物纷纷焦黑燃烧，他怒视着高空的那只金乌，双手一托，融化的黄沙再次凝结，化成坚硬的土地。 高空中，金乌翅膀一挥，天空顿时出现一朵朵火焰，如同莲花绽放！ 紧接着，火焰纷纷从天而降，像是一颗颗流星从天坠落，拖拽出滚滚黑烟。 一时间，天空被火球和黑烟完全分割。 “吼！！！” 纪火脚步一踏，气劲爆发，顿时一头五十多米高的棕熊出现在大地上。 纪火眼中红光同样一闪，土黄色的棕熊身上顿时浮现出朵朵火焰。 此刻，纪火在这炽热高温下，终是将大地之力和火焰之力相互结合。 只见棕熊高举双掌，用力朝地面一拍！ 大地震动！ 轰隆轰隆！ 大地龟裂，一柱柱岩浆从地面冲出，高高喷出，更是化作一条条手臂，抓住从天而降的火焰。 一朵朵天火硬生生被这些岩浆手臂抓住，分毫不差。 “吼！” 巨熊怒吼一声，脚下顿时出现一道岩浆火柱，直接将它喷起，朝着天空那颗太阳冲去。 金乌的眼中出现一丝惊讶，见着借助大地之力，踩着岩浆冲上来的巨熊，并没有选择飞到高空，而是赤红的眸子中凶光大盛，直直扑了下来！ 随着那轮太阳靠近，周围的光线更加明亮，温度更是疯狂飙升。 巨熊身上的火焰受到影响，升腾燃烧起来。这只巨熊本体却是丝毫不受高温限制，反而越发狂暴。 “吼！！！” “咻！！！” 一熊一金乌在高空相撞，皆是拼死冲向对方。 巨熊一巴掌抽在那轮太阳身上！ 夺目的太阳中，一只巨大的，隐隐有暗褐色血液流淌的巨爪伸出，直接抓向巨熊胸口。 两只庞然大物不断撕扯，相互扭打。 巨熊忽然抱住太阳中那不断燃烧的金乌，即使看不见对方，巨熊依旧准确无误抓住祂的脑袋。 入手间，却是粘稠一片。 “嘿！”巨熊狰狞的嘴角一歪，憨厚的脸上出现一丝奸计得逞的表情。 “嘎？”全身笼罩在光线中，完全遮住自己身形的金乌脸上出现一丝愕然和不解。 紧接着，巨熊完全不管不顾金乌疯狂挠着它的身体，抱着金乌就从天空朝地面撞去。 那模样，大有抱着一起死的觉悟！ 大地顿时有所感应，无数黄沙迅速凝聚，变成坚硬的石块。 “咻咻咻咻！！！” 远远望去，高空那颗太阳光线忽闪忽闪，就像是个闪烁着光芒的通红巨蛋，斜斜撞向大地！ 光芒夺目间，蘑菇云快速升起。 黄沙世界支离破碎。 …… 万妖殿。 随着光芒一闪，妖皇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上，红衣飘飘，赤脚悬空，看着什么变化都没有。 就是那赤着的双脚上有些许泥渍，是方才纪火把祂摁在混合着水的黄沙中弄出来的。 地面上，纪火赤条条躺着，只穿着一条闪烁着金光的打底裤，其他的衣物早就被高温烧光。 妖皇龇牙咧嘴地扶着腰，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纪火，便走上去，伸出脚在他身上擦了擦，骂骂咧咧道： “这小子也不知哪儿学来的摔投技，招招瞄准腰子……若是再来几下，怕是我这老腰也受不了。” “不过这臭小子藏得挺深，土火双属性……我的金乌赤火都拿他没办法。” 擦也擦不干净，只能象征性擦一下解解气。 然后妖皇便抓着纪火的手臂，消失在原地。 …… 这些日子息川都是住在自己在外面买下的别院里，自从这段时间妖皇突然要掌权，她便闲着没啥事，整天带着纪火到处瞎跑。 说实话，这比当万妖女王舒服多了。 如果不是要考虑很多事，如果不是肩负着万妖国无数妖怪的性命，她真想当条咸鱼。 “其实，当条在海滩上晒了三个月的咸鱼也没什么不好。”息川轻叹着自言自语。 今晚，纪火要去和妖皇撕逼，考虑到应该没啥危险，毕竟妖皇要留着他的命，顶多就是被揍一顿。 于是息川就心安理得的躺在靠背椅上等着，还盖着个毛毯，旁边摆着葡萄水果，时不时吃上一颗。 再旁边还有火盆，里面烧着炭火，整个屋子里都变得暖洋洋的。 房间里，忽然出现两个人影。 一人站着，一人躺着。 一人穿得整整齐齐，十分得体。 一人光溜溜的，只穿着个金光闪闪的裤衩子，身上到处是各种抓痕，怎么看战况都很是激烈。 “噗！” 息川眼睛睁大，一颗葡萄籽就喷了出来，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甚至还有隐隐的兴奋！ 这这这！ 这么刺激？！ 妖皇扫了她一眼，淡漠颔首： “管好你的男人。” “是！” 息川急忙压下心中的情绪，从椅子上起来，行礼道。 妖皇点点头，也没看出来因为纪火找祂打架而生气。 祂扫了息川一眼，恢复金色的眸子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平静开口： “你，很不错。” 说罢，便消失在屋内。 第19章 这肉，得劲儿！ 两人望着金丝裤衩陷入沉思。 过了好几秒，纪火才试探性问道： “你说，金乌的火焰会烧不毁金丝软甲吗？” 息川摇头道： “我也没见过金乌，不过从记载上来说，金乌的火焰可以焚尽天下万物，不可能连蛐蛐金丝软甲都烧不毁，就算金丝软甲天下无双，也不至于烧不融吧？” 纪火沉默了，这也是他在思索的问题。 可是他明明看到的就是金乌，这是妖皇的真身，也是祂的登阶形态，这是不会错的。 “会不会是妖皇故意留手？嫌弃你光着屁股实在是太过难看，才没烧毁的裤衩？” 这话说完，息川看了眼纪火挺翘的屁股，默默吞了吞唾沫，讲道理，这么肥嫩的屁股……若是……也不是不可以…… 纪火想了想，方才战斗时，妖皇确实有所留手，这是祂感觉到的，不然他宗师巅峰爆锤登阶强者，怎么都说不过去。 不过就算留手，纪火相信对方也没留手多少。 方才纪火只是承受不住二阶段的威压和无时无刻侵蚀自己的高阶影响，才昏迷过去。 之前打飞廉时也存在这种几乎扭曲现实的影响，只是当时很快就干掉了飞廉，再加上飞廉实力本身比妖皇弱得太多，当时对这种高阶的影响才没那么深。 方才，仅仅是注视着那只金乌，纪火就能感觉到全身的细胞在不受控制的尖啸沸腾，自己的理智更是在疯狂下降，他自己都是这情况，若是普通人……哪怕是看一眼就爆炸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天灾……纪火心里叹息一声。 两人交谈一阵，都没找到合理的解释，于是也就放弃。 “你晚上就在这儿住下吧。”息川随口道。 “哈？”纪火当即震惊。 “有不少客房。”息川嘘着眼道：“在想什么呢。反正妖皇也是打算我俩成婚的，你住下也没啥。而且若是有什么事儿，我们商量起来也方便许多。” 纪火嘴角抽搐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怕以后你会不好过？” “某身为女王，早就心系万妖国子民了，这种流言蜚语早就不在意了。”息川随意摆摆手，满脸都是摆烂的模样。 她心里其实清楚，不管纪火现在咋努力，他俩要成婚的事儿早就宣传出去了，就算纪火最后成功退婚，她的名声也回不去了，最多是从“已婚的女王”改成“被退婚的女王”，怎么听都不得劲儿。 那就开摆吧，若是能拯救妖族，她都无所谓。 呜呜呜呜呜呜……我真的……哭死……息川心里不停的劝着自己，都快自己把自己感动哭了。 可惜了，这么肥嫩的屁……啊呸！这么肥嫩的身子，不能让她咬上一口。 “你是不是在想些什么不礼貌的事？” 纪火忽然心里有所感应，下意识问道。 “怎么可能！你可别瞎说！”息川擦了擦口水，随口反驳道。 “行吧。”纪火耸耸肩，转身便回了息川安排的房间里。 不得不说，这里确实要比他住的那儿看上去好得多，毕竟是给万妖女王当别宫的，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此时已是深夜，纪火晚上睡不着，便翻身上了屋顶。 一眼便见着无数如同部落一样的建筑，期间也夹杂着不少人族建筑，看上去虽然怪异，但也是如同点点星火一样在黑夜中发着光芒。 纪火愣愣看了几秒，在某个时间，他甚至怀疑这不是在万妖国，而是某个人族的原始部落。 “万物皆有灵，万物皆有一线生机……”纪火轻轻开口，似有所悟。 万妖殿。 依旧漆黑一片。 妖皇晴空站在窗前，同样在凝视着点点星火，金色的眸子时不时闪烁着红光，眼眸中的茫然、不解、错愕交替闪烁。 忽的，祂猛地捂着嘴咳嗽几声。 咳得撕心裂肺，点点暗红色的血迹从祂指缝里流出，落在地上，发出滋滋声，顷刻间便把地面腐蚀消融，散发出难闻恶臭的味道。 妖皇晴空摊开手掌，掌心里是暗色的污血，闪烁着淡淡红光，和祂眼中的暗红相互呼应。 祂凝视着掌心，眼眸微垂。 像个雕像般，被黑暗完全吞噬。 …… 翌日。 “剑来！” 纪火朝着天空一喊，数息过后，一道金光便划过天际，甚至还耀武扬威地在万妖城转了一圈，最后才飞到纪火身前。 万妖宫，妖皇抬头扫了一眼，没好气地瘪瘪嘴，没搭理。 “这么兴奋啊。” 纪火看着不断发出剑鸣，兴奋地绕着他转圈的人皇剑，诧异道。 “嗡嗡！嗡嗡嗡嗡！” 人皇剑不断发出不同频率的鸣叫，像是在高兴地说些什么。 纪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 “因为发现了老对手，所以战意高涨，兴奋个不停？”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人皇剑发出的鸣叫更清脆了，响个不停。 纪火看着它这模样，忽然心里一动，先不把准备好的信件放进信筒内，而是用笔在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 过了没多时，就画出一连串的符号。 “过来过来，我教你个摩斯密码，这样你也能愉快的和我们交流了……” 纪火朝人皇剑摆摆手，人皇剑乖乖凑过来，看着纸上的那串密密麻麻的符号。 “啪叽！” 人皇剑落在桌上，一动不动。 “……” “不是！你好歹是个神兵，总得与时俱进啊！” “装什么死啊混蛋！” …… 自从上次应芒从海里出来带给老爹蛟龙肉后，老爹就很兴奋地准备泡酒。 没成想那老庙祝闻着味儿就上来了，指着老爹的鼻子就骂暴殄天物，说着写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药材，让老爹收集。 于是这事儿就落到了大兄头上。 老庙祝紧接着又切下一小块最嫩的肉珍藏着，说这才是泡酒最佳的材料。 剩下的蛟龙肉，又切了一小半，下酒。 他俩分着吃了。 味道极好。 就是这蛟龙肉有点补，老庙祝吃完后拍拍屁股，嘿嘿笑道： “老头子我有事，先回去了。” 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第23章 谁敢暗害我！ 纪火最近有点不开心，原本高高兴兴去找妖皇打架的，结果去了几次妖皇都没在，一开始他还以为妖皇是故意躲着他，结果偷偷蹲在土里守了好久，发现妖皇都没来。 这种情况出现了好几次，不过若是妖皇回来了，还是会开开心心揍他。 其实纪火也不是没想过跑路，只是原本戴在他手上的狩人环在他第一次和妖皇打时就被他拉爆了，打完后妖皇给他戴上了个加强版狩人环，一看就是私人订制。 有这玩意在，妖皇能随时定位他，而且短时间只要跑不回大岐，就很容易被妖皇逮到。 其实就算回了大岐，纪火也不见得摇人就能留得下这位二阶段的怪物。 “你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万妖国的空气不对？” 纪火不停到处嗅着，若不是他觉得这动作太过不雅，怕是都要跑到大街上闻了。 息川刚从早朝回来，由于这段日子妖皇也时不时失踪，她不得不再次扛起上早朝的大局。 而且自从那晚妖皇和她聊过后，她晚上还得修炼，白天还得上朝处理政务，顺带还要带着纪火这个街溜子到处溜达，不然这人实在闲不下来。 那晚妖皇的意思，息川和纪火讨论过，都觉得妖皇有些奇怪，像是不管不顾就是要干架，至于妖族什么的，就完全不管。 感觉像是，我只要干架，剩下万妖国咋的，你想怎么造都行，莫要来烦我。 这就显得很是矛盾了，讨论半天，他俩都没想明白妖皇究竟是咋想的。 听到纪火的话，息川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沉声道： “这些日子，朝堂上多出不少妖王。” “妖王？”纪火眨眨眼，疑惑问道。 息川解释道： “并不是所有妖怪都是万妖国统治，一些妖怪和万妖国理念不同，就会自己盘踞一方，要么躲在深山老林，要么收一堆小妖怪作威作福。由于它们实力强大，万妖国也拿它们没办法。” “通常我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理念不同？”纪火问道。 息川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你也看出来了，我提倡的是和人族共同发展，但那些妖怪不同，它们修炼的是邪法。” “吃人？”纪火问道。 “嗯。”息川点头，她轻声道： “即使这段时间我已经在尽力维持万妖城的秩序，不过还是出现了人族失踪的事，而且根本找不到凶手。” 纪火眼神闪烁，问道： “此事妖皇知道？” “该是知道的。” 纪火眼睛眯了眯，又问道： “现在朝堂上来了几个妖王？” “六个了。”息川回道：“每一个都是气候。” “六个宗师啊，也不知妖皇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妖怪？”纪火手里拿着金币，不停揉搓着。 “有的是被封印的，有的是躲在深山老林的……”息川摇头道：“至于怎么收服的，那简单，打到服呗。” 纪火点点头，目前妖皇身处天花板，怕是除了东海那个怪物，就再也没人能制住，也不知剑圣钵钵和老爹啥时候能登阶。 不过他们就算登阶，怕是也不是妖皇这种老牌登阶高手的对手。 商量一阵后，纪火便去大街上溜达，想看看能不能偶遇个吃人的妖怪下酒。 纪火刚出门没多久，息川也觉得有些困惑，想了片刻，便也出了门。 可能是这几天人族失踪的消息传来，在大街上行走的人族都没多少，个个形色匆匆，更是不敢走小巷子啥的。 纪火倒是无所畏惧，在大街上逛了几圈，就发现身后多了几个尾巴。 “兄弟，你身上好香。” 他转身进了小巷，就遇到好几个妖怪堵门，其中一个妖怪咧嘴笑道。 这些妖怪身上的服饰一看就不是万妖国之前的妖怪，估摸着是哪个妖王带过来的手下。 纪火笑了笑， “我也这么觉得。” 几秒过后，小巷子里浓烈的血腥味儿就传了出去。 没过多时，天空忽然狂风大作，一只鸟类妖王从空中直坠而下，看着地上惨死的自己的后辈，顿时瞳孔充血，怒吼道： “是谁？是谁敢打杀某的子嗣！？”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翻滚起来，一根根石柱刺射出，朝这妖王的身体刺去。 妖王瞳孔一缩，骤然朝天空飞去，同时不忘喊上一句： “何方鼠辈！竟敢暗害我……” 话音未落，旁边的墙头突然出现一口漆黑的大锅，直直朝这只鸟的后脑勺砸去。 duang！ 黑锅砸上去后发出沉闷的声响，隐隐有无数音波直接灌注进妖王脑中。 妖王的后脑上直接凹下去一块，直挺挺从半空坠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么好使？” 纪火从半空落下，伸手摸了摸黑锅，方才那一击他可是用了全力，没想到锅子一点都没坏，还出乎意料的顺手。 果然之前是故意不让自己用的嘛。 他看了眼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妖王，都没想到自己一击就能打晕一个气候大妖，被锅子这么一砸，现在直接进气多出气少。 “好弱的宗师。”纪火抓起妖王，正准备直接下锅炒了下酒，忽然心念一动，带着妖王直接遁地离开。 …… 息川来到万妖宫里，由于她本就是万妖女王，虽然现在空降了妖皇出来，不过她依旧是万妖女王，因此把守的侍卫谁都没拦着她。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后殿，这里是妖皇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 此时里面漆黑一片，外面也没有侍卫把守。 息川想了想，便直接推门进入。 刚推开门的瞬间，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息川愣了愣，之前纪火似乎也提过，他找妖皇时有股血腥味儿，不过都没当回事儿。 此时再闻一下，发现这血腥味儿虽然淡，不过一直存在，而且，就是从这大殿中传出来的。 息川眼睛眯了下，其他人不知道，可是她很清楚，这大殿里的构造。 于是她上前一步，走到座位旁，伸手拍了下。 那王座顿时轰隆轰隆往后移，下方露出一个洞口。 风从洞口中吹出， 血腥味儿更浓郁了。 第24章 别跪，王冠会掉 这暗道只是以前想着开拓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事实上息川自己都没走过几次。 不过她可是清楚记得，自己以前打开暗道是不会有这血腥味儿的。 息川吸了口气，大步朝暗道中走去。 暗道里的很暗，温度也出乎意料的高，像是身处烈阳之下。 走了没多时，她便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暗道里多了个向下的通道。 那一直存在，甚至比之前更浓郁的血腥味儿，正是从这通道里散发出来的。 息川深吸口气，大步走进了这个通道。 这条通道更加暗淡，血腥味儿也更加浓郁。 看得出来，这是新修的暗道。以妖皇的实力来说，修出这么一条暗道，根本不是事儿。 走了没多久，远处便出现了光亮，是耀眼的红光。 忽明忽暗的红光。 息川吸了口气，心里那种恐惧和隐隐的担忧在疯狂冲击她的脑海。 本能告诉她，赶紧跑，一刻也别停！ 她的理智也在告诉她，这不是她该知道的秘密！ 只是息川没有犹豫，坚定朝那处红光走去，即使她的小腿已经在瑟瑟发抖。 终于，她走出了那个通道。 映入眼前的一幕让她的呼吸在刹那间停止。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里面灌满血水，有人族、有妖怪、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巨大异兽的尸骨在其中浸泡着。 这些尸体都被妖力处理过，保持着新鲜，甚至能看到他们死时的挣扎和恐惧。 更有的尸体被泡了好几天，在鲜血浸泡中都有些发肿，看上去像是吃火锅时吸满汤汁的豆腐果，一口下去浓郁的汁水就会飙出来。 其实蟹棒也不错，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富有弹性。 仅仅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血池里无尽的怨念和煞气。 息川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杀了多少妖，杀了多少多少才能灌满这血池。 血池时不时翻滚，像是海浪般，每次翻滚都带出无数血红色浪花，看上去诡异无比。 而在血池中央，正坐着一个人影。 半个身子都浸在血池中，只露出穿着红袍的上半身。 此时那红袍上也满是血污，时不时闪烁着红光。 妖皇晴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能见到血池中不断有血气涌进祂的身体，不断被祂吸收殆尽。 息川的眸子不知怎么就红了，她轻轻捂着嘴，完全不敢相信，那晚指导她修行之地，还给她祛除暗伤秘宝的长辈和现在的妖皇联系在一起。 妖皇缓缓睁开眼眸，眸子中完全不见金色光芒，只有一片赤红。 祂平静地看向息川，对于她的出现没有任何意外。 “何事？”妖皇晴空嘶哑着嗓子问道。 息川的小腿肚不断颤抖，她紧紧攥着手，低头看着地面，轻声道： “敢问妖皇大人，是在修炼邪法吗？” 妖皇猩红的眸子看着她，平静道： “哪有什么邪法？若是能活下去，杀尽天下生灵又何妨？” “可是，可是……”息川深吸口气，又道：“这是剥夺其他生灵的精血来充盈自身的邪法啊！” 她此刻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修炼邪法的妖王都听从妖皇的号召来了万妖国，因为妖皇就是最大的邪法头子。 妖皇眼中的红色更盛了几分，语气逐渐严厉， “我们妖族从出生就是在争！争食物！争地盘！若是不争，又拿什么活下去？在这样的乱世，不杀人，不让自己强大，又怎么活得下去？” 妖皇的气势逐渐展开，血池翻涌得更加迅猛，周围的红光开始扭曲变换，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在人间还是在幻境。 庞大的压力息川的肩膀像是被挤压一般，双腿更是颤抖无比。 她抬头，再次问道： “可是当初便是妖皇大人亲自下令，不允许妖族修炼邪法！说这有伤天和！” “万妖国从建立起，每代妖王都在遵从妖皇立下的祖训，禁止妖族修炼邪法。” 息川大口大口吸着气，这浓郁的血腥味儿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畅，她眼眸里的不甘越发明显，抬头看着血池中的妖皇晴空，怒道： “本王，本王从成为万妖女王开始，便严格按照妖皇大人定下的祖训！清除万妖国内任何修炼邪法的妖怪，更是不惜和那些妖王为敌，只因您订下的祖训里不让妖族修炼邪法。” “可是，可是为何您……” 说到后来，息川直接说不下去了。她为了妖族不修邪法这事，和多少妖怪打过，当初受了多少委屈，也顶住了多少万妖国子民的压力。 更因此，被周围那些大妖怪嫌弃，认为她有更容易走的路不走，非要学什么人类。 伤天和？ 伤个龟孙！ 若不是后来飞廉知道万妖国的情况后，日常过来打架送点物资，更是偷偷允许人族商人过来通商，怕是万妖国早就饿死不知多少。 即便如此，息川依旧在遵守着祖训，她是个传统的妖怪，是个固执守旧的妖怪，是个没脑子的妖怪。 即便被各种骂，被各种泼脏水，她依旧带领着子民，坚持着祖训，想在人族和妖族之间，找到一条生路。 所以在妖皇出现时，她看着这位妖族唯一的皇者，她其实是放松的。 像是疲惫许久的人，突然多出一个依靠。 所以即便妖皇让她和纪火成亲，她也没多少反对的。 她就是这么一个傻不拉叽的妖怪，虽然其他妖怪都觉得她聪明。 实际上她确实傻，只是其他妖怪更没脑子而已。 妖皇静静看着她，赤色的眸子里隐隐有金光闪过，祂咧嘴笑了。 “你可知，当初人皇为何要封印我？” 息川心头一颤，不可思议地看向妖皇。 “你猜的没错，”妖皇大笑了起来，眼中的赤色越发明显， “这邪法，便是某创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息川瞳孔逐渐睁大，脑海里的思绪和信仰完全崩塌。 “跪下。” 妖皇忽然开口，看向这个小女孩，这一代万妖国的女王，眼里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旋即被压制下去，沉声开口： “若是你臣服某，某可以带你和万妖国，走向辉煌，和那人族一争这天地。” 说罢，祂登阶的气势骤然全开。 刹那间，息川只觉得周围无数亡魂嘶吼，眼前昏暗一片，视线都受到扭曲。 她的肩上像是顶着一座大山，而且这大山正越发沉重，不断压迫着她的身体。 她的思绪，理智都在这样的扭曲中逐渐丧失，脑海里全是血红和暴戾。 息川的眸子逐渐被血红覆盖，膝盖也颤抖不已，缓缓弯曲。 妖皇赤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失望。 “啪！” 一只手按在息川肩上，把她像小鸡崽一样提起来。 息川的理智骤然回归，眼神一片清明，双腿也不由得站直了。 她看向一旁，只见纪火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正微笑看着她： “别跪，王冠会掉。” 第26章 你还有什么屁屁话？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 妖皇见着纪火的气势肉眼可见下降，就连脸色都僵住了，于是便笑着开口。 嗯，虽然感觉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这样欺负小辈，不过看到这个气人的小辈吃瘪，心里还是爽的不行。 不行不行，这样实在有损功德…… “啊……” 纪火微微张嘴，然后搓了搓不知该做啥表情的脸，最后一脸沉重感慨道： “我已经许久没感受到自己像现在这般虚弱了。” 妖皇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心情愉悦地摆摆手： “行了，你们下去吧。这些日子别乱跑，尤其是你这个普通人，虽然我会约束它们，不过若是它们闻到你身上的肉太香，偷偷把你抓了吃掉，也是有可能的。” 言语中，丝毫没有对息川闯入这个地下血池，发现祂秘密做出任何处罚，甚至提都没提。 纪火点点头，右手抓起锅子，左手一拉坐在地上呆愣的息川，就准备离开。 “等等。”妖皇忽然开口。 纪火和息川同时身子一僵，深怕妖皇突然反悔，要把他们两人强行留下。 两人吸了口气，扭头看向祂。 “肉留下。”妖皇没有看他俩，随口道。 纪火的眼睛顿时就嘘了起来，一边小声嘀咕着你自己不也想吃嘛，一边把那只巨大的烤鸟从锅中取出，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纪火还顺手扯了一条腿放回空间背包中，打算回去炒着吃试试。 妖皇：“……” 不是！你就当着我的面扒拉肉吗？都不遮着点？ 纪火这次才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刚走了几步，又听到妖皇再次开口， “等等。” 两人身体再次一颤，回头看向妖皇。 息川本就发软的腿现在更是软得不行，实在是妖皇现在这样太过吓人。 大半个身子都泡在血池里，而且光是直视祂就有种理智在崩溃，恐惧在蔓延的错觉。 “咋了？”纪火问道。 妖皇深深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眼神复杂，像是这问题很难以启齿，不过又有种不问出来就不得劲儿的感觉。 最后，妖皇吸了口气，赤红的眸子左右游离，漫不经心道： “我听说，天命人偶尔可以得到上天的注视，甚至上天的帮助，还不用像术士那般需要等价付出，或者承受代价，可有这回事？” 【嗤~】 纪火眨眨眼，“不是啊。” 听到这话，妖皇满意地点点头，祂就说嘛，只是个人族的宗师，就算是天命人，代天行走，也不至于时常得到上天的关注。 祂堂堂妖皇这么久都没得到注视，不可能这蛐蛐人族就有特殊待遇。 纪火问道：“还有问题没？” “没了没了。”妖皇摆摆手。 于是纪火再次带着息川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两人同时脚步一顿，没有转身，耳朵竖起。 妖皇：“……” “真没了啦！”妖皇忍不住提高嗓音。 纪火这才笑呵呵地走。 又双走了十来步，纪火忽然回头，看向坐在血池中的妖皇。 妖皇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抱起一大块鸟肉，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估摸着祂是担心有声音，还用术法把声音隔绝了。 此时正两只手抱着那块肉，满手满嘴都是油渍。 妖皇：“……” 息川见着纪火僵硬的模样，也回头望了过来，瞳孔再次地震。 哇咔咔咔咔咔！一直追求品味和优雅的妖皇大人居然也会做出这么粗鄙的事儿！ 这话息川没有说出来，不过妖皇从她闪烁、兴奋、震惊等等情绪交错的眼神里读出来这句话。 妖皇默默把肉放下来，抱在手中。因为祂还身处血池之中，这烤肉若是放进血池，怕是味道就变了。 “你这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嘛。”纪火斜着眼说道。 “少废话！还有什么破事！”妖皇的声音拔高几分，都有些尖锐，脸色更是涨得通红。 “味道咋样？”纪火问道。 “还行，就是没放盐。”妖皇下意识回道。 地下空间里，安静了一秒。 “有什么屁事赶紧说！说完滚蛋！”妖皇气急败坏吼道。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 纪火双手枕在脑后，若无其事地回道： “你明明是金乌，拥有无上的修行功法，怎么会想着创造吸收精血的邪法，还放弃金乌的功法，转修邪法？” “我喜欢行不行！你管得着吗？！” 几乎是纪火说完的瞬间，妖皇已经回答了他，还不耐烦没好气地道： “没了吧？都给我滚！！！” 纪火瘪瘪嘴，带着息川离开了通道。 妖皇坐在血池之中，等了好几秒，确定纪火没有再出来，这才愣愣看着血池，赤红的眸子里时不时闪烁着金光。 血池里倒映着祂狰狞满是污血的模样，那赤红不祥的眸子，怎么看都不像一只金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妖皇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眸子里满是血泪。 祂猛地张开嘴巴，嘴角裂开直到耳根处，嘴边的血肉都被撕扯开来，露出里面一根根不断蠕动、像是蛆虫一样的肉芽。 祂一口咬下那块鸟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肉的味道不错，烤得极好，一口下去就满满当当。 就是，没加佐料，也没盐味。 忽然间，妖皇眸子扫过纪火方才站着的地方，发现那里多了个小瓶子。 祂抬手一招，瓶子便落入祂的手中，打开一看，里面是细细雪白的精盐。 “这臭小鬼……” 妖皇看了两眼，忍不住低声笑骂了句，然后把盐细细搓放在烤肉上。 再咬上一口。 嗯，味道确实好很多。 早知道让他把孜然辣椒粉啥的也留一份了。 …… 纪火和息川走了没多远，便听到妖皇的大笑声。 即使没看到对方，也能从对方的笑声里感受到那种磅礴的压力。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息川微微张嘴，轻声道： “你方才那个问题……” 纪火摇摇头，若有所思道： “有点眉目了，这事儿回去再说。” 息川点点头。 纪火看向她，认真道： “不过有件事你得注意下。” “什么？”息川第一次见到纪火这严肃的表情，也不免直起腰杆，问道。 纪火缓缓道： “你是万妖女王，是不能跪的。” 息川微微颔首，她的眸子看向纪火，对方的身影落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只有那双忽明忽暗的眸子在认真看着自己。 他在很认真和自己说着这事。 “我知道了。” 息川开口道： “我是万妖女王，九尾狐族的族长，万妖国的统治者。” “我不会跪。” 第27章 闲来无事 大岐，京城。 这是京城的西面，虽然是居民区，不过居住的人比较少，大多数居民都去了内三环，或者离皇宫比较近的地方。 而在这西面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个很大府邸。 原本这府邸是个商人家，后来全家三百多口被仇人灭门，之后这里晚上就日常有诡异的声音传来。 说是闹鬼。 再后来京城闹了大妖吞龙事件，整个京城的房子都空了，自然不会有人特意找人清除这里的邪祟。 于是这房子，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当初人皇剑大放光明，清除整个京城的活死人，不过京城里一些原本隐藏着的邪祟却是选择性的清理。 比如这宅院，就丝毫没有管。 “咚咚咚！” 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然后便被人推开。 院子里忙碌的宋平抬头望了过来，见着是个十四五岁的绿发少年，微微一愣。 那少年笑着看向他，朗声道： “闲来无事，便来看看。” 宋平恍然，含笑点头，“来者是客，随意便好。” 应芒幽绿的眸子随意扫过，便见着十几只阿飘围在宋平身边来回晃荡，时不时做鬼脸。 有个阿飘站在小道上，就跟犯抽搐一样浑身打摆子，肩头一耸一耸的往旁边蹭。 不远处还有个阿飘闲着无聊，脑袋朝下往井里摔，然后再爬起来，换个姿势接着往下跳。 “你住在这里？”应芒看得有趣，便好奇问道。 “嗯，我看这里人挺少的，就买了下来，方便些。”宋平笑着道。 他原本也是住在皇宫边上，后来成了术士，就发现皇宫周围不宜居了，便独自搬了过来，一个下人都没带。 若不是他还有不少公务要做，都想钻进深山老林潜心钻研术法了。 之前还觉得术士没啥了不起的，真当了术士后发现，嘿！真好玩！ “你这是在做什么？” 应芒凑过来，见着宋平把一只蜗牛和一棵爬山虎绑在一起，他该是用了术，那蜗牛的半个身子都和爬山虎的枝干结合在一起，形成半动物半植物的模样。 连接处满是粘稠的液体和植物的汁水，怎么看都很下饭。 “噢，我在想把动物和植物结合，能不能打破自然规律，诞生出新的物种。”宋平笑着解释道。 应芒眼睛一亮，认真点头： “不错的想法。” “不过之前实验了几次，都失败了。” 宋平有些苦恼道： “有几次造出来的东西发狂，祸祸了不少人。” 剩下的话他没说，在被六扇门警告了不少次后，他只能来这种偏僻的地方进行实验。 “都会发狂吗？”应芒问道。 “对！”宋平疑惑道：“本来成活率就少，难得活下来的，都陷入发狂，无法保持理智。” 应芒想了两秒，问道： “会不会是两个灵魂无法融合导致？” 宋平眼睛一亮，看向这个小绿毛，称赞道： “兄台果然聪慧过人，一眼就看出问题。我可是想了半个时辰，又做了许多实验才想明白的。” 应芒笑着随口道：“只是站的角度不同，观察和思考的角度也不一样罢了。” 宋平笑着点点头，指着其中一棵植物道： “我想明白这个道理后，就用了许多动物和植物结合，也不指望它们能成活，只希望它们诞下的子嗣能只拥有一个灵魂，这样说不定就得能恢复理智。” 应芒想了两秒，从祂的角度来看，这东西生下的物种是动物还是植物都说不准，灵魂的本质又该怎么分配？这也都说不准，怎么看都觉得不会成功。 反正祂不管怎么推演，都推演不出若是真诞下子嗣，那玩意儿究竟算是什么？ 不过……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呢。”应芒颇感兴趣道。 宋平眼睛同样一亮，看向应芒的眼神也友善不少，笑道： “是吧！这种未知才是最有趣的。然而六扇门那帮混蛋只会说我离经叛道，天天找陛下投诉我。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种尝试的伟大！” 应芒笑着道： “对愚昧的凡人来说，未知，只会让他们恐惧。” “对头。” 宋平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那棵蜗牛和爬山虎结合的模样，笑道： “我很想知道，若是它们真能结合，还能保持理智，它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应芒看了宋平一眼，眼里含笑： “你想打破它们的规律？” “对！”宋平认真点头，他随手在地上一画，地上顿时出现个圈儿， “万物都活在这个圈里，即便是人，就算能达到宗师，其实都没打破这个规律。我想看看，若是个普通的物种，打破规律了，给了它们不一样的环境，开拓了它们的视野，它们会做些什么？” 应芒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株爬山虎和蜗牛结合的丑陋不堪的植物，轻声道： “大概是毁灭吧。” “兄台为何这般认为？”宋平一愣。 应芒随手朝着那植物一点，手指中出现一道绿光。 绿光出现时，院子里的一切植物都映照在绿光之下，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那些植物的生机就蹭蹭蹭往上涨，更有不少直接开花。 而院子里游荡的阿飘们，则是渴望地抓向那道绿光，只是还没抓到，绿光就已经消失无踪。 但它们眼中的迷茫已经消散，敬畏地看向那绿发少年，恭敬行礼，转身消失。 绿光落在那丑陋的植物上，几乎是瞬间，植物和蜗牛就不再是那粗制滥造般捏合在一起的模样，而是以近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蜗牛的身子完全消融在爬山虎中，爬山虎的翠绿色更是显现出诡异的棕黑，若是细看还能见到细小的鳞片，以及植物中流淌的动物液体。 偏偏这种融合看上去很是协调，没有任何突兀之感。 “我把它们的身体融合在一起，就连灵魂也融合统一，已经诞生了新的灵智，而且这灵智还保持着理性。” “我还将它点化成了妖物，这样可以更清晰看到它现在的思想。” 应芒淡淡解释道： “就让我们看看，新生出来的这个生命，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宋平对于对方显露的这一手，只是略微惊讶，随后便含笑点头， “正合我意。” 那蜗牛和爬山虎的融合体此时正蜷缩在地上，缩成一团。 估摸着爬山虎的体积比蜗牛多太多，所以这新生的怪物是以爬山虎的身体为主体。 宋平和应芒都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坨新生的妖物。 宋平是单纯的求知欲，就跟寻求真理的科学家一样，和那些整天神神叨叨的术士不同，他的眼神始终没有对神灵对天地的敬畏，只有真实。 而应芒的眼神，更多的是死寂，和一丝期待，像是类似的事件祂已经推演过无数次。 终于，那团生物猛地一震，一股狂暴的气息从它身上骤然出现。 那是纯正无比的妖气，若是此时随便来个妖怪，就能发现，这妖气居然达到大妖怪的程度！ 第28章 为了生存 随着那妖怪突然暴起，整个藤蔓迎风招展，藤蔓的末端是类似蜗牛脑袋和植物的结合体，就像把植物和蜗牛捣碎，捏吧捏吧凑成的混合体。 看起来，像是把豆腐脑倒进胡辣汤里搅吧搅吧后的样子。 那脑袋的嘴里，是圆形的口器，里面是细小锋利的牙齿，随着嘴巴张大，牙齿就一环一环张开，像是花蕊一样绽放。 只是这妖怪的眼睛居然清明一片，始终保持着理智。 几乎是融合妖怪露出这形态的瞬间，不管是宋平还是应芒都感应到一道目光从冥冥中汇聚过来，同时天空迅速汇聚乌云，雷霆闪烁。 “雄霸天下！！！” 那满是口器的妖怪张大嘴，怒吼着喊出口号，嘴里粘稠的唾液落在地上，顿时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宋平：(˙-˙) 应芒：(-_-) 那妖怪的躯干不停扭动，张开大口朝着两人的脑袋瓜咬来。 “疯吧！喊吧！然后都死吧！哇咔咔咔咔咔！” 那口器咬就咬吧，嘴里还不停喊着话，虽然看着是充满理智，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 宋平没有开口，而是认真观察着对方的眼神，嗯，就是那口器上长出来的两颗芝麻绿豆大小的触须，上面有个极小的眼珠子。 直到那口器即将咬中时，应芒才平静地打了个响指。 “滋！” 这妖怪的身体骤然溃散，连液体都没有飙出来身体便化成绿色的荧光，滴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又像玻璃球一样弹跳了两下，便朝着院子里各个角落滚落过去。 荧光落在其他植物上，轻易就被吸收进去。这些植物身上的绿色更亮了几分，更是蹭蹭蹭就蹿高了几公分。 天上，乌云闪烁两下雷光，又快速消散。 “这些是？”宋平疑惑问道。 应芒淡淡解释： “死后化成灵气，回馈众生，这是一种循环，也是一种赐福。” 宋平恍然点头： “原来如此。” 应芒见宋平没对那融合出来的怪物被祂弄死有任何看法，便问道： “兄台对方才之事如何看待？” 宋平笑道： “方才那妖物确实是一直保持着神志，阁下所说的毁灭，便是指你出手将它杀了？” “没错。”应芒淡淡道。 宋平轻叹了声，看向应芒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问道： “阁下认为，方才那只妖物为何要攻击我等？” 应芒看着宋平，笑着随口道： “大抵是膨胀了吧，融合成为全新的生命，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天敌，寿元也变得捉摸不透，这是一片任由它驰骋的天地，所以膨胀了。” 宋平笑着摇摇头，转而提了一壶热水过来，又弄了两个杯子，在里面倒上茶叶，泡上两杯。 他抬手示意，于是应芒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也没有饮茶，而是静静看向他。 于是宋平再次笑笑，坐了下来，开口道： “方才那只妖怪，在发现自己没有天敌后，其实不是膨胀，而是恐惧。因为它的路充满了未知，未知便是恐惧，以至于它陷入了疯狂，才转而攻向我们。” 应芒没有说话，而是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茶水香味儿充斥整个口腔，有种清香。 宋平见状，又笑道： “也或许是它对未知的恐惧，想让它迫切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强，所以才直接攻了过来。因为它对自己的未来看不清，于是也不再珍视生命。反正方才宋平从它的眼神中，看到的只有恐惧。” 应芒眼眸微弯，含笑道； “既如此，先生所做尝试不是都失败了吗？若是所有打破规则的生物，都满是恐惧，然后走向毁灭，这又有何意义？” 宋平笑着摇摇头： “说实话，方才阁下所做的融合，宋平也是第一次见到，之前一直都未做到这一步。” “不过，方才的尝试，倒是让宋平有了新的想法。” 宋平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眼眸里闪烁出睿智的光芒， “方才那妖物，其实智力算不上高，它无法在这短时间内冷静下来……等它适应了这恐惧和未知……” 应芒眼睛一眯，问道： “会怎样？” 宋平缓缓开口： “定位。” “哦？”应芒的眼睛更亮了起来，看向宋平的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宋平解释道： “当它突破它一直存在的圈子，就会发现更大的一个圈子，然后因为恐惧，就会给自己找一个定位。这个定位是它存在这个圈子的意义，也是它避免毁灭的屏障。” “为何会毁灭？”应芒问道。 宋平摊开手，手中是一团团气流在盘旋，他平静解释道： “天地自有规则，于方才那妖物来说，毁灭它的，是它的创造者，也就是阁下。” “若是创造者不存在了，便是这天地规则会毁掉它……比如方才我们都感应到的雷霆。” “若是它方才，直接选择臣服，成为阁下的侍者，或者愿意在宋某手下管管院子，也不至于会毁灭。” 应芒眼眸微垂，沉默喝着茶水。 “阁下是觉得方才那妖物虽然保持着理智，但始终没有冷静下来，才导致的毁灭？”应芒再次开口。 宋平慢慢喝着茶水，道： “有可能是阁下催生的速度太快，让它没有这个适应的过程，才会被恐惧占据所有。” “也有可能……其实那妖物一直都很冷静，只是自我选择毁灭。” 应芒轻叹一声，慢慢喝了口茶水。 宋平接着道： “其实等它冷静下来，就会开始寻找自身定位，也就是存在这更大圈子的理由，被这天地接纳的理由。” “生存，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做到。” “即使，成为这天地的仆从。” 宋平还想再说什么，见着应芒垂目沉思，最后一句话便憋回嘴里。 应芒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左右看看，笑道： “先生，某刚来大岐不久，许多风土人情都不知晓，见你这地儿挺不错，可否行个方便，让某暂住一段时间。” 宋平眼睛一亮，眉开眼笑道： “那自是极好，方才那尝试某觉得还有精进的地方，咱可以多试个几次。” “若是闲暇时，咱也可以煮酒赏雪。” “雪？”应芒翠绿的眸子更亮了几分，喃喃道： “我之前在海里，也见过不少陆地下雪，不过从未亲眼见过。” 宋平含笑点头： “那正好，大岐的雪景，不会让你失望。” 第29章 乡亲们吃好喝好！ 苍龙军突然进攻大岐，这打得众人猝不及防。 镇守在边境的朱雀军没有丝毫防御就被打个措手不及，朱雀军的军团长更是带头第一个跑，其他几个高级军官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禀告大帅，朱雀军无一人反抗，目前已四下逃窜，双方无一人伤亡，无任何俘虏……我军缴获大量粮草，还有随行粮草军五万人。” 来报告的苍龙军副将脸色古怪，语气讪讪道。 这次进攻大岐没有任何征兆和准备，龙国的物资补给虽然还有剩余，不过也不够这么长时间行军。 现在好了，得了大量粮草，连运输粮草的粮草军都有了。 只是突袭朱雀军大营，结果一个俘虏都没抓到，这……反正副将是给整不会了。 顶着来自上司的上司的压力，副将只能硬着头皮禀报了这次战绩。 “嗯。”夏凝裳面无表情，下令道： “整顿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急行军，往飞熊军方向赶！” 飞熊军，目前就驻扎在大岐和万妖国边境，从大岐的最北方边境一路杀到最西边，这和横跨大岐没区别了。 这不是打人家的脸嘛！ “是。”副将低着头，不知什么表情地回了句。 早就得到消息的大巫祭走过来，哈哈大笑道： “钟离，你只管行军便是了。” 钟离站起身，恭敬回道：“是，大巫祭。” 等他转身时，大巫祭眼眸一扫，下意识伸手“啪”的一下拍在他屁股上。 “嘿！没想到你屁股也挺翘的嘛！”大巫祭顺口嘿嘿笑道。 说完，大巫祭的脸就僵住了。 整个军营都陷入沉静。 其他军官惊恐地看着大巫祭，然后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局部一紧。 苍龙军，以钢铁闻名。 别说是苍龙军了，就算整个龙国的风气都直得不行，连官道都是直的。 钟离黑着脸僵在原地，右手已经下意识按在刀柄上，正犹豫要不要拔刀砍了这登徒子。 大巫祭讪讪收回手，尴尬道：“下意识，下意识，咳！莫要多想。” 钟离把手从刀柄上放下来，看都没看大巫祭一眼，转身大步往帐外走。 刚走出大帐，就听到他粗着嗓子大声喊： “来人！烧水！某要沐浴！烧两桶！不！三桶！” 语气里有种说不清的委屈，都快猛男落泪了。 大帐内，大巫祭尴尬无比，那只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夏凝裳坐在主位，一只手扶着额头，脸色古怪。 从大巫祭刚从大岐回来后，她就隐隐感觉到大巫祭的眼神哪里不太对劲，像是在克制什么。 作为在飞熊军待过一段时间的夏凝裳，一看这情况就明白了，没办法，飞熊军的魔性实在太强。 只希望大巫祭的熊化没那么严重吧……夏凝裳摇了摇头。 苍龙军打败朱雀军后，一路往飞熊军方向进发，沿途没有侵占领土，没有烧杀掳掠，更没有打扰百姓生活。 若是遇到村庄，都小心翼翼过去，生怕把人家的路给踩坏了…… 到后来，经过一个比较大型的城池，当地的城主直接门户大开，守城士兵更是装作没看到，就放了苍龙军过去，甚至还临时把街道给清了。 “爹爹，有士兵嘞！” 有个小娃娃吃着红薯，坐在门槛边上，指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苍龙军从街上路过，便奶声奶气喊着。 有汉子从屋内走出来，见着过境的苍龙军，便笑道： “哦，是龙国公主要去抢亲哩。” “抢亲？”那小娃娃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没错，咱齐王被人家挟持了当压寨相公，龙公主要去抢回来哩，前几天就听到官府通知了。” “哇噻！” 旁边有捕快巡逻，见着苍龙军过境，还笑着点点头朝他们打招呼。 苍龙军的将士严肃着脸，事实上耳朵早就竖起来了，一些士兵还不知道啥情况，光是听他们聊天就知道了事情原委。 于是上扬的嘴角快压不下去了，就连一直紧绷着的脸都快绷不住了。 这瓜吃得实在太有味儿了！ “龙公主加油！” 也不知是哪个围在路边的百姓先喊了这么一句，于是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 “龙公主雄起啊！” “别让我们人族的男人被狐狸精迷了去！” “把齐王抢回来呀！” “大娘看好你俩！” “龙公主！你们的爱情我们天天在茶楼里听！一定要抢回来啊！” “别忘了矢志不渝的誓言啊！” “齐王还在万妖国等着你哩！” 周围热热闹闹一片，到后来还有百姓上来送吃的送水果。 看到这一幕，苍龙军更绷不住了。这模样完全不像是来进犯大岐的架势，反倒像是和亲的。 “各位乡里乡亲！” 大巫祭坐在高头大马上，一甩自己的长发，还撸了撸造型，大声喊道： “咱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会把齐王抢回来滴！” “咱龙公主出发前说了，我得不到的男人，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那个狐狸精，咱必会把她斩于马下！诸位放心好啦！” 这话说出来，全场欢呼，个个举着拳头大声呼喊： “必胜！必胜！” “必胜！必胜！” “必胜！必胜！” 这场面，当年飞熊军过境都没这般热闹。 大巫祭双手一压，沿途百姓们就同时嘘声，排练都没他们这么整齐。 大巫祭又开口喊道： “乡亲们，都放心好啦！没问题的！你们就别送了，那些吃的也都拿回去，咱物资多的是，你们留着吃就行，大家伙一起过个好年！” “好！” 百姓再次高声回应，这才止住一直不停送物资上来的动作，还有感性的妇人已经抱着自家男人在那儿感动得哭晕过去。 “大、巫、祭……” 大巫祭原本还想准备个五百字的演讲，耳边已经传来夏凝裳咬牙切齿的声音。 因为担心抛头露面影响不好，夏凝裳提前坐在后方的马车里，现在一只手已经把马车的木栏捏碎。 她此刻面红耳赤，气的；眼眸含雨，恼的；贝齿轻咬红唇，怒的。 “哈哈哈哈哈！”大巫祭大笑几声，冷汗刷刷刷就流了下来，干笑道： “某也不知是咋回事，不过气氛都到这份上了，就说几句应景的话呗。还别说，嗯，大岐的百姓还真是热情好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0章 结发同心 “咦？” 纪火从床上坐起，满脸迷茫。 不知咋回事，这段时间信仰之力一浪一浪的来，比之前多得多，而且量贼大，就跟疯了一样。 即使有青铜铎不断通过他的身体吸走这些信仰之力，纪火还是感觉身体涨得难受，像是要长身体了。 他明明能感觉身体似乎哪里不一样，而且不一样得越来越明显，只是若是他细细去感知，却又什么都感知不到。 “这种情况是咋回事？难不成宋平又编造了我的花边话本在江湖上传播？” 纪火挠挠头，呐呐自语道： “这若是放在前世，估摸着也能有个几百万粉丝，当个大明星啥的。” “只希望宋平编的花边新闻别太离谱……” 他起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 万妖国下雪了。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冰天雪地。 这些日子被妖皇封了真气，他终于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只是偶尔和大兄传信而已。 对于自己被逮来万妖国成婚这事儿，大兄只在信里回了句： 【放心，一切安排妥当。】 至于怎么妥当，大兄没说。 纪火真担心自家兄长因为自己一直没成婚，就啥都不管，等着自己解决终身大事。 “其实若是我……”纪火伸手抓了一把窗户边缘的雪，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 “这些日子我已经把收集来的情报都告诉大兄，若是我处在大兄这个位置上，倒不如将计就计，趁着这次我成婚，直接掀起人族和妖族大战……” 纪火摇摇头，不过现在大岐怕不是万妖国的对手，这些日子妖皇又找来好几个修习邪法的妖王。这些妖王都带着不少小妖怪，兵力充沛得很。 “你咋这么早就醒了？” 息川从窗外路过，见着纪火在窗边傻愣愣站着，便探过头来问了句。 “冷醒的。”纪火回道。 息川走过来，一把推开门，连带着外面的风雪都被携带吹了进来，夹杂着一阵冷风。 她反手一关，风雪被挡在门外，于是屋内再次缓和起来。 “万妖国就是这样，冬天的雪比其他地方下得早些，也更冷些。” 息川伸手在嘴边哈了口气，又搓了搓。 纪火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小手，疑惑问道： “你不是狐狸吗，怎么也会冷？” “谁告诉你狐狸就不怕冷了？还有的狐狸会冻死嘞！”息川没好气道。 纪火耸耸肩，表示悲欢并不相通。 按理来说他被妖皇封了力量，现在该是虚弱得很，然而大地之力一直灌注进他体内，更是因为真气没了，现在大地之力灌注得更欢快…… 他就丝毫都没感觉到冷。 “对了，”息川随口道： “一会儿剪你一缕头发给我。” “干啥？”纪火嘘着眼问道。 “我俩不是要成亲了嘛，按照我这边的风俗，要把我俩的头发绑一起弄个同心结。” 息川嘘着眼道： “讲道理，这真是不开心的事。” “俺也一样。” 纪火随手割下一缕头发，伸手抹掉头发上的联系，防止这头发被妖皇偷偷摸摸拿去搞鬼鬼祟祟的事儿，然后才递给息川。 这些日子妖皇确实约束了那些大妖，保护万妖国的人族。在息川暗中操作下，人族都快速从万妖国离开，对此妖皇也视之不见。 息川接过他的头发，贴身藏好，随口道： “按我们这儿的风俗，弄成同心结后，就可以防止你在外面沾花惹草，会克你身边的异性朋友啥的。” “哦。”纪火随口应了声。 “所以，这同心结又被称为，发克友。” “……好名字。” …… 和万妖国不同，大岐境内虽然寒冷，不过还没有下雪，只是这段日子长途跋涉下苍龙军也有些疲惫。 幸运的是，粮草之类的很是充沛。 主要是因为大岐的军队时不时就会过来进攻苍龙军，然后每次都会大声吆喝着进攻，每次还没开打人就跑光了，然后留下一大堆物资。 一开始只是粮草，后来还有酒水、肉食，再后来还有棉衣。 “等等！这棉衣怎么像是我龙国的！” 有个苍龙军士兵眼尖，一眼就发现了盲点。 其他士兵一听，急忙拿着那些战利品凑在鼻子间不断闻着。 “啊！对！我记得这个味儿！这就是我们苍龙军冬天的制式棉衣，还是全新的嘞！” “我看看日期……这是半个月前生产的，那时我们刚进攻大岐……” 这话一出，苍龙军的士兵面面相觑，一个个忍不住就要笑出声，然后被个副官看到，一巴掌就糊了过来： “笑什么笑！不想穿就别穿！” “老大，咋回事啊？咱还和大岐打不打了？”有个士兵笑嘻嘻问道。 那副官正要骂回去，发现其他兄弟都眼巴巴地看了过来，眼里全是求知欲。 估摸着是那副官一路上憋了也许久，早就想发泄出来了，于是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这才朝他们招招手。 其他士兵眼睛一亮，急火火就围了上来。然后远处的士兵不知道咋的也跟着凑了上来…… “我听说啊，只是听说。” 副官搬了个小板凳，看着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他的兄弟们，咳嗽一声道： “你们不是在街上也听到些风声嘛。这次主要是咱大帅的男人被万妖女王抓了，咱大帅气不过就来抢人。” “大帅的男人？是《倾国倾城龙公主和矮小丑陋小黄毛》那话本的小黄毛？”有个士兵发现了盲点。 “对头！”那副官点头道。 这话本不知啥时候就在龙国流传的，虽然这些日子从大岐流了许多话本过来，不过这本黄毛文最得他们追捧，可能是不管语气还是写法都符合龙国的口味。 副官接着道： “我听说啊，只是听说……” “这次虽说是咱打大岐，不过大概是从大岐一路打到万妖国。你们路上若是遇到大岐的军队，都下手轻点，咱这次是假打，看到大岐的百姓也都客气点儿。” “老大你放心，既然是咱大帅的男人，那就是我们兄弟，大岐就是咱兄弟国，包亲的！” 其他士兵大笑着拍拍胸脯。 “说起来，咱真想见见那齐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居然能得大帅的芳心。” “就是！” “简直是普度众生，拯救人间。” “大好人啊。” 第34章 我妹怎会这般上头 “铛！” 金币忽然从床上掉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打转个不停。 纪火从床上惊醒，直勾勾盯着金币。 过了片刻，金币才停下来，倒在地上。 【凶。】 他的心里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 这酒喝了三天。 刚开始，苍龙军喝得许多人都给吐了，反观飞熊军，人家大醉一晚，第二天照常起来训练，屁事没有。 到第三场结束，大军出发时，苍龙军才渐渐缓过来。 还别说，经过这三天磨合，两军确实融洽许多，而且苍龙军的气氛比起之前，也委实鲜活了不少。 三天后，二十万大军准时出发，踏过边界，朝着十万大山行军。 人族当初的四大超级军团，现在仅剩下这两支。 这两支也是人族目前最强的军队。 当他们出现在十万大山深处，见到万妖国蛮荒的城池时，这场人族和妖族的大战就已经开始了。 在妖族还没反应过来时，飞熊军和苍龙军就直接攻城，本来战力就极高，在没有超级高手守城的前提下，摧城拔寨轻而易举。 就如同当初吕水所说，指挥这样的军队根本不需要什么策略，平推就完事了。 尤其是在小红糖带领下，那些妖将更是无法阻挡，可以说是没有一回合之敌。 不过这娃每次都冲杀得太前面，再加上一直在天上飞，每次落下都是在敌军人堆中，身后的人族将士根本跟不上，遭到很多投诉…… 没办法，小红糖一旦开始杀戮，眼睛就会变得通红无比，除了纪火谁都拦不住。 到后来她更是直接祭出红纸伞，红伞所过之处，就跟犁地一样人仰马翻，血流成河，暴戾无比。 那身穿红袍的娇小身影，一时间成为无数妖族的噩梦。 “呕！” 夏无忌扶着石壁，不停呕吐。 纪君鸿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劝道： “夏兄，既然不能喝，那便不喝，某又不会强迫你什么。” “胡说！某还能喝！呕！”夏无忌瞪大眼看着他，然后脸色一变，又扶着墙呕吐起来。 这俩一直偷偷跟在大军后面，想着若是夏凝裳打不过那些妖王，或者晴空出现，他们就一起出手，也算是安全有保障。 即便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不过这些日子飞熊军和苍龙军天天晚上喝酒，白天赶路攻城，一点都不耽误。 这儿不是大岐，纪君鸿也没法儿直接瞬移回去，于是晚上闲着无聊，见着远处的军营天天喝，纪君鸿就总是顺了点酒水过来喝。 他酒量一直还行，喝多少都能保持清醒。 纪君鸿也没想过劝夏无忌喝酒，但这娃不知咋的，每次纪君鸿喝酒，他都要跟着喝。 纪君鸿喝多少他就喝多少，就跟憋着股劲儿一样。 男人的好胜心就是这么奇怪。 “话说，你离开大岐真的没问题？”夏无忌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问上一句。 纪君鸿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腰间的人皇剑，随口道： “不过是没有大岐的国运加成以及和谁都五五开的实力而已，问题不大。” “那可是妖皇，你不是最强状态确定能打？”夏无忌再次问道。 他倒是问题不大，大不了让大巫祭再开龙国地界，他站在地界内就是龙国帝王，神枪随便扎，实力完全不受影响。 不过纪君鸿离开大岐，状态就会下滑很多。 这便是人间帝王的悲哀。 他们是得一国气运，是一国之主，也是国家的囚徒。 “某是人皇，有人族在的地方，某便不会弱。” 纪君鸿平视着连绵不绝的十万大山，淡淡开口： “即便不在大岐，朕照样君临天下。” 语气平淡，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自信和王者霸气。 可恶！ 又让他装到了！ 夏无忌心里一阵腹诽，然后默默把这句话记下来。 纪君鸿脸上的威严霸气一瞬即逝，旋即笑道： “再说了，我弟妹亲自带兵，还是打万妖国，我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过来。” 夏无忌扬起高高的脑袋，这话他能接： “哼！那可是我妹妹！我放着龙国不管，深入万妖国，也是担心她的安全！” “可是夏兄，你不是因为处理那些政务太烦，才跟过来的吗？” “纪兄，你可是听说我要跟过来，就直接把那半米高的奏折全扔给你的左右丞相。” “嘻嘻！” “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笑着笑着，他们忽然就笑不出声了。 两人脸色逐渐严肃起来，眉头紧皱，同时想到了某件事。 “纪兄，这些日子你可见到我妹妹了？”夏无忌脸色一白，嘴唇都都有些哆嗦起来。 纪君鸿二话没说，取下腰间的人皇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就已经快速书写起来。 他脸色严肃道： “没有！那丫头怕是趁着大军进攻万妖国，自己先偷偷潜入了！” “怎么会！明明跟着大军打过去才是最安全的！”夏无忌眼睛一红，抬头再次扫视大军，果然怎么都没看到夏凝裳的身影。 这些日子他们是跟在大军后面，可是至少有五十里，这么远的距离其实很难看清，大多数是靠着感知。 却没想夏凝裳早就偷偷跑路了。 “怕是夏丫头早就知道我们跟在后面，才提前下令让大军按照她指定的计划进攻。” 纪君鸿还在快速书写，同时叹了口气道： “这也怪我，若是我还在大岐，就有飞熊军的人能及时禀报，让我知晓这事儿。可我们现在在山里，行踪不定，他们根本找不到我们。” “怕是那丫头就是算准这点，告诉两军高层她要跑路时说不定还会直接说这是和我们商议好的。那些将领肯定不敢违背，只会偷偷给我们送信。” “那丫头打的就是个时间差。” 夏无忌也很快就想明白这一切，气得一巴掌拍碎旁边的小山，气道： “可恶！我妹子怎么会这般上头！这不是玩命嘛！” 纪君鸿写好信，放进人皇剑筒中，一拍剑柄。 顿时人皇剑就化作一道金线，朝着天空飞去。 “怕是她担心大军进攻太慢，等攻到万妖城时火子说不定早就拜堂，可能都生二胎了，才偷偷跑的。” 纪君鸿摇头感慨道： “因情所至，敢孤身独闯万妖国。我愿称夏丫头一句，真男人。” 第35章 谁敢拦我！ 十万大山深处。 这里是万妖国境内，只是相对说有各种城池，倒不如说更多的是各种小型部落。 估摸着是妖怪以前都习惯住在山洞里了，很多妖怪都不喜欢住在城池了，更多是住在某某山头，或者占据某个山洞。 除非是大型聚集地，才会弄出像样的城池，比如万妖城。 现在人族的军队攻占的城池，也就是这般大型城池，再或者就是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杀过去。 有的山头可能是风水好，空气也好，驻守的妖怪就多了起来，也会弄成各种设施，勉强也算个城池，或者说是山寨。 万妖国啥都不多，就是山头多。 此刻，天空中一团黑云迅速朝着万妖城方向飘去。 这朵黑云已经飘了一些天，黑云上没有丝毫气息波动。大多数妖怪都没有发现，偶尔有发现的，也只是疑惑地抬头看上一眼。 “何方鼠辈，敢从我沧莒山借道？” 一只大妖怪从山顶飞到高空，朝着那团黑云吼道。 偶尔有妖怪借道很正常，不巧的是这只妖怪今儿个吃多了有些积食，心情不好，再加上它眼尖，正好见着这团黑云不对劲，这才飞身上来问上一句。 这黑云不为所动，依旧快速朝远处飘去。 “好胆！” 大妖怪怒吼一声，手中长刀用力朝着黑云劈去。 妖力鼓荡间，一道巨大的刀罡仿佛直劈天际！ 黑云骤然往旁边一躲，朝远处飘走的速度更快了些。 “哪里走！” 那大妖怪火气上来了，你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还敢跑，是不给我面子吗？ 若是说出去我的脸该往哪里放？ 大妖怪骤然飞升追上乌云，又是一刀劈下。 这一刀黑云避无可避，陡的被一刀劈开。 “吼！” 一条黑龙倏地从黑云中钻出，满脸不耐烦和没好气。 “龙！” 大妖怪瞳孔一缩，已经惊叫出声。 龙，即使是在万妖国也属于传说中的生物，早就没见活的了！ 可是眼前这条明明就是龙！ 怎么可能！ 那黑龙朝大妖怪扑来，速度快得吓人，在大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从它胸口穿胸而过！ “噗嗤！” 大妖从天空坠落，在半空变化成十多米长的原型，轰的一声砸在地面，已是不活了。 反观那条黑龙，在天空盘旋一阵，又变作黑云朝着远方疾掠而去。 只是这一幕被下方无数妖怪看在眼里，顿时乱做一团。 …… 与此同时，万妖宫。 妖皇晴空骤然睁开双眼，眼眸中闪过疑惑，惊异道： “龙？” 祂再闭上双眼，仔细感知，脸色顿时古怪道： “原来是个宗师境的人族。” “看她的方向，似乎是万妖城。” 晴空摸摸下巴，自语道：“难不成是来找那小子的？” “来人！把十大妖王叫来！” “诺！” …… 夏凝裳已经飞了一些天，距离她刚才出手已经过了好一阵。 她很清楚，只要自己动手，怕是那个传说中的妖皇就会有所察觉，她已经暴露了。 此时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直接打道回府，带领人族大军踏平这十万大山。 只是， 只是， 只是她不甘心！ 夏凝裳的眸子里漆黑一片，有种说不出的死寂。 不知为何，自从她听到纪火要成亲时，心里就有种很不爽的感觉，像是胸口里一直有种火焰在燃烧。 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若是真按照现在的进度，回去慢慢打过来，怕是人家都成亲了！ 这很不冷静！ 可是她就是不愿！ 她夏凝裳不愿的事，谁都拦不住！ “大胆人族！竟敢闯我十万大山！” 又飞了没多久，远处忽然黑风阵阵，一只高大虎妖踩着黑云而来，手持一根巨大的狼牙棒。 气候大妖！ 夏凝裳心里一凝，不是说万妖国只有万妖女王一个气候吗？ 难不成这些不是万妖国的妖怪？ “谁敢拦我？” 黑云中的黑龙骤然冲出，朝着那虎妖冲去！ “好胆！” 虎妖怒吼一声，狼牙棒应声落下！ “吼！” 黑龙骤然扑下，狂暴的气劲直穿虎妖身体。 那虎妖全身妖气爆发，狼牙棒死死挡在胸前，不断往后倒退。 过了数息，气劲消散，黑龙变换成一杆黑枪，枪尖正好抵住狼牙棒上。 好、好强！虎妖心头一凝，抬头望去，便见着那持着黑枪的女子眼眶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 “嗡——” 虎妖脑袋里陡然出现各种尖锐鸣叫，在刹那间，所有尖叫声完全消失，像是整个脑海都陷入死寂一般。 它想移动身体，却发现身体僵硬无比，意念像是陷入粘稠，光是传达到身体各处，都需要耗费许久。 动、动不了！ 这是什么妖法？ 虎妖全身颤抖不已，却是怎么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见着那个女子收回长枪，双手持着，又猛地刺出！ “噗！” 黑枪直接贯穿虎妖的脑袋。 随着黑枪收回，那虎妖的尸体变成如同小山一般大小，从天空直接坠落。 “气候大妖，不过如此。” 夏凝裳挥舞几下枪花，站在高空之上，阳光照在她的漆黑铠甲上，有种寒光扑面的霸气。 “再接我一个不过如此！” 云层骤然破开，其间出现一只巨大的爪子，如同鹰爪般，光是出现就仿佛遮蔽整个天空。 这爪子携着雷霆之力而下，妖气弥漫间，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 夏凝裳瞳孔一缩，一挥手中的魔龙枪，枪身顿时爆发出阵阵龙吟，一条漆黑的巨龙随着她的舞动快速凝聚。 “喝！” 只见她用力一戳，那条黑龙骤然变化成数十米长，朝着巨爪张牙舞爪冲去。 狂暴的气劲顿时如狂风般席卷整个天空，无数云彩被撕裂，只留下烈日当空，以及在对峙中的爪子和那条黑龙。 高空中忽然传出一声闷哼，巨爪骤然破碎，一道人影出现在高空，倒退数步。 这赫然是一只鹰型妖王，它的右手此时血流不止，骇然地看着夏凝裳，冷声道： “好霸道的枪，好霸道的人族！” “哈哈哈哈哈哈！让你别托大你非不信，那只老虎都死了，偏要试。” “也不能怪那只老虎，这人族实力强横，明明只是宗师，爆发的战斗力却比我们妖族高太多。”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随着闲聊声响起，烈日的光线照耀下，一只只气势冲天的妖王从天而降，仿佛整个烈日的光都成为它们的背景。 它们此时都保持着人形，只是阳光从它们身上照在地上时，却是显露出一个个夸张到巨大无比的影子，或狰狞，或威武，或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都别废话了，这丫头不正常。我们都是混迹许久的大妖，莫要阴沟里翻船了。” 站在最中间的一只青眼妖王淡淡开口。 “那只老虎已经死了，你们难不成还想多死几个？” “我们这么多妖一起上，还怕她一个人族不成？大家都是宗师，难不成她就特殊点？” 那些妖怪你一言我一语，眼眸带着戏谑。 夏凝裳手持魔龙枪，抬头仰望着那剩下的九位妖王，眼眸漆黑一片，无悲无喜。 第36章 逃离 天边，金线闪过，随后变成人皇剑的模样落在纪火身前，不停发出嗡嗡嗡的响声，显得很急切。 “诶？” 纪火见着人皇剑这模样，便迅速取下信筒，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光是看第一眼，他脸色骤然大变！ “怎么了？”息川见着他神色越来越凝重，便忍不住问道。 纪火看完信，眉头已经皱成川字，过了两秒，他才叹息一声道： “我得回去了。” “什么？”息川一愣。 纪火哭笑道： “我中意的那个女子听说我要成婚，放着二十万大军不管，孤身勇闯十万大山，要带我回去。” 息川愣了两秒，眼眸微垂，才轻声道： “倒是个痴情女子。” 纪火开口道： “正午时我们感觉到那十大妖王纷纷朝边境飞去，怕是就是阻止她。我若是再不去，怕是她有危险。” 息川眸子看向一旁的虚无处，轻声道： “那你快去吧，不然她会有危险。” “好。”纪火拿出一块玉佩，大地之力涌入，这块玉佩顿时变成土黄色。 旋即他将玉佩递了过来， “万妖国之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你不方便出手的妖怪我也都清理干净。你接下来想做的事儿应该不会有阻碍，除了晴空那一关。” “这块玉你留着，若是情况不对，可以捏碎它，我自然能知晓。” 息川低着头，接过玉佩，轻声道： “好，你小心些。” 她顿了顿，又开口道： “妖皇之前说，若是你离开，祂就会追杀你，这不是闹着玩的，我知你实力强，也有手段，不过……莫要大意。” “我知道。” 纪火笑着点头，然后来到窗户边，一把扯开衣衫，在他胸口处，便有那神秘的纹路，那是妖皇给他设下的封印。 他二话不说，简单粗暴将手插进胸膛，深深把这处封印的血肉挖了出来。 “哼！” 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然而他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减弱，反倒是更灿烂了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一把将手中的血肉震成碎末，胸口的伤迅速复原。 与此同时那一直压制的真气再次流淌在他体内，如同大江奔流不息。 奇怪，怎么感觉有真气和没真气区别不大……纪火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没有多想，他看了息川一眼，点点头，随后飞入天空。 “轰隆！” 天空乌云闪过，顿时狂风大作。 息川走到窗边，愣愣看着站在高空上那个桀骜的男子，伸手轻轻挽了下长发。 “我应该也不差的嘛……” “哈哈哈哈哈哈！” 纪火狂笑着，天空的雷霆随着他的大笑不停闪烁雷光，如同末日降临。 “晴空！出来食我屎！” 话音未落，纪火化作一团雷光，扭头就跑！ …… 时间提前一点。 话说妖皇晴空把十大妖王派出去后就没当回事了，也没怎么管。 毕竟只是宗师层次，我只是一个妖王打不过你，那就派十个！ 你还能打十个不成？ 然后祂就慢悠悠看着地图，想着事儿。 这一想就过了许久，然后祂眉头一挑，点点头道： “那只蠢虎死了？看来那人族女子确实有两下子。” 没多在意，反正祂拥有邪法，想再造出一个妖王级的高手难度不大。 又过了几秒，妖皇一愣， “什么东西？又死了一个？” “不对！又双死一个！” 在祂感知里，剩下的妖王气息迅速下降，像是都受了不少的伤。 “怎么还死！” “对方只是一个人族宗师！你们有足足十个啊！” 妖皇脸色大变，就要瞬移到那处战场。若是死的妖王太多，祂就没办法和人族大战了。 也就在这时，天空猛地惊雷作响，紧接着祂便听到纪火的大喊声： “晴空！出来食我屎！” 妖皇顿时大怒，祂已经感知到纪火朝着远处遁去，而且已经破开祂留下的禁制。 祂现在不得不选择，是要去追纪火，还是要追那个人族女宗师。 “可恶！” 妖皇一拍桌子，愤然站起身。 “纪火小儿！” 原本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忽然间一缕光线刺破云层，接下来是两缕，三缕…… 万道光线瞬息间便将无数云层刺破。 在下一秒，这些雨云完全被空气蒸发，高空之上，是一团夺目的火球。 若是细看，便能从那火球中见到隐隐扑棱的翅膀。 那火球和天空的烈阳相互呼应，像是此时天空之上同时存在两颗太阳一般。 当这两颗太阳出现，即使此时万妖国早已皑皑白雪，也在顷刻间飞速融化。 万妖城的子民纷纷抬头，骇然不已地看着双日凌空的异象。 整个万妖城的温度从零下迅速升到三十多度，甚至还在往上飙升。 “咻！” 那颗太阳发出尖锐刺耳的爆鸣声，朝着远处那道雷光迅速追去，转眼便消失在天际。 万妖城的温度再次下降，只是空气中那种炽热怎么都挥之不去，像是岩浆流淌过后留下的高温。 息川站在窗口，眼眸中闪过万千情绪，似迷茫、似挣扎，万千色彩交替变幻。 她愣愣看了几秒，轻轻说道： “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过了数息，她眸子中的情绪完全收敛，再次变成那个万妖女王。 她转身大步离去，此时妖皇不在万妖城，祂也无暇监视此处，正是机会。 第37章 你在万妖国都是这么穿的？ “咻——” 高空之中，那颗太阳在迅速逼近，而在太阳下方，是一道不停疾驰的电光。 随着金乌放声嘶吼，阵阵音波就跟涟漪一样在天际从四面八方扩散，从高空坠下音波带着玄奥至极的气息，每道气息都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落下的瞬间便压垮地上的树木，粗壮的树枝更是当场折断。 雷光二话不说，从天空直接劈到地上，转瞬就融入土壤中，遁地远遁千里。 离开这狂暴的范围后，纪火再次从土里钻出来，又化作雷霆在天上飞。 倒不是他不想一直待在土里，只是一来怕妖皇又用小瓶子把他抓回去，二来，则是他担心夏凝裳从天空飞过来，正好和他错过。 虽然他不知道此刻夏凝裳在哪儿，但冥冥中的感觉一直在指引他，那种感觉可以告诉他大概方向。 “咻！” 金乌再次振翅，一团团天火从高空着落，不停往那道闪电身上砸。 只是雷光速度极快，在天空左闪右闪，便轻易躲掉这些天火。 嗯，事实上这些日子和晴空的战斗里，这招天火已经用过不知多少次了，纪火躲天火都躲习惯了。 就跟玩超级玛丽，刚开始三条命都打不过第一关，熟练过后，就可以只掉两条命打过第一关了（这是我一个朋友的近期战绩）。 只是那雷电虽然躲过了天火，却是有大片天火从天空坠落。 一时间湛蓝天空到处都下着火雨，落在地上砸出无数冲击波，携带的火焰将这一个个山脉砸成火海，夷为平地。 藏在这些山头的妖怪纷纷化为灰烬，更多沾染着火焰，惨叫着看着天空的两颗太阳，就跟看见世界末日一般。 “晴空这是疯了？直接屠杀妖族？” 隐藏在雷光中的纪火惊愕无比，在他印象里，晴空虽然用生灵精血修炼，但不像是这般滥杀无辜。 他飞快逃窜，同时回头朝着天空那颗太阳望去。 随着他眯着眼，再加上这段时间不断战斗的适应，祂终于看清了在那炽热夺目光线中的金乌。 那是一只全身都是暗红血液的大鸟，污血在祂身上到处都是，形成一条条血痂，看上去破败无比。 传说中该是金光闪闪的金乌，此时看上去却跟满是暗红色的铁锈一般。 那金乌金色的眸子里，此时完全被赤红覆盖，满是杀戮和血腥暴戾，似乎早已失去理智。 纪火看得心疼无比，这些日子他都没看清晴空的模样，还想着拔下一根晴空的羽毛卖掉呢。 据说金乌的一根羽毛极重，就算没有那些特殊的效果，融了之后换成金子也是妥妥的钱啊。 现在都成这样了，估摸着是卖不掉了。 而且还挺丑，不符合主流审美。 “咻？” 高空之上，原本陷入疯狂的金乌忽的回过头来，看向那道雷电。 完全被疯狂扭曲覆盖的眼眸居然出现了一丝神智，像是被谁指着鼻子骂了一句。 下一秒，疯狂的眼眸里出现一丝恼怒。金乌尖叫一声，暗红色的身体更是鲜红了几分，不停扑棱翅膀朝那道雷电冲去。 “不是！我也没骂你啊！红温干啥！” 纪火大吼着，已经感受到身后的温度越来越高，即使他现在已经化身成为雷霆，依旧能感觉到那股诡异的力量在侵蚀他的身体，就连能量的运转都受到干扰。 “嗯？” 他忽然感觉眼前的视线似乎受到了干扰，就连空间都出现扭曲。 “这是？” 纪火疯狂逃窜，却发现不管他怎么逃，看上去并不远的距离却是怎么都逃不掉，就跟在原地打转一样。 “不是，鬼打墙？祂不是金乌吗，怎么还会这招？” 纪火当即一愣，若是寻常时遇到鬼打墙，他二话不说就脱裤子，靠着自己十多年酝酿的纯阳童子尿破之。 可金乌弄出来的鬼打墙，他就不知道这玩意儿好不好使了。 而且还不一定是鬼打墙…… 眼见着金乌就快冲过来，纪火干脆落到地上，变回人形。 他身上的衣物早就被高温融化，现在光着膀子，仅仅穿着那条金丝裤头。 纪火二话不说就准备伸手解裤带。 不管好不好使，先用了再说，万一有用呢？ 金乌见着他的动作，疯狂的眸子再次一愣，眼眸里迅速闪过各种光芒，信息流在祂眼中不停闪烁。 仅仅一息，祂便从万妖国中的人族脑海里读取到了纪火目前做法的含义。 “咻！” 下一刻，金乌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叫声，眼中的疯狂完全被愤怒压制，就要冲上来和纪火拼命。 也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出现数道身影正快速飞来。 赫然是之前的十大妖王剩下的几个！ 不过现在这些妖王的气息极其混乱，身上大多带着伤，一个个狼狈不已。 在它们的身后，是一团遮蔽天空，如同墨水滴入湖面，顷刻间就把湖水渲染的漆黑。 那团漆黑快速移动，正疯狂追赶着这些妖王。 好巧不巧，妖王们一看到那只金乌就大喜过望，然后一头就扎进来，正好落入金乌的影响范围，顿时就跟陷入泥泽一样，周围的空间完全被扭曲，不管怎么跑都是在原地打转。 远处的漆黑则是停在扭曲的空间之外，静谧不动，就跟停滞了一般。 “妖皇救命啊！”有妖王惊恐地大声喊道。 金乌怒视着那几个妖王，满眼都是嫌弃。这年头的妖王质量实在低，若是在祂那个年代，这些妖王都是食屎的命。 该死！我这般高雅的金乌怎么会想到食屎这样粗鄙的词？ 可恶的纪火小儿！ 金乌庞大的身躯骤然回缩，变成红袍赤脚的英俊男子模样，扭曲的影响也随之消失。 祂无奈地挥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 “是是是！” “多谢妖皇！” 妖王们大喜过望，拖拽着狼狈的身体快速朝万妖国飞去。 高空中，那团漆黑也迅速缩小，像是一条漆黑的长河倒入漏斗，就像龙吸水般迅速汇聚到纪火身旁。 漆黑逐渐融合，最后变成身穿黑甲，手持魔龙枪，黑发飞舞的夏凝裳模样。 她回头看向纪火，对方光着膀子，仅仅穿着个骚气无比，金光闪闪的裤衩。 而且纪火此时双手还抓着裤衩的带子，怎么看都像是要脱裤子。 夏凝裳眼中的欣喜瞬间被嫌弃覆盖，嘘着眼问道： “你在万妖国穿得都是这般放浪？” 第38章 有品 纪火默默把裤带绑好，干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在万妖国穿得那叫一个体面，包得严严实实的。” 他叉着腰，光着膀子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 “这样啊。”夏凝裳眼中的鄙夷更深了，幽幽道： “因为穿得太得体，才会被万妖女王看上吗？” 纪火的笑容顿时一僵，咳嗽一声道： “绝无此事！你莫要听那些毫无根据的江湖流言。” 高空上，妖皇晴空默默盯着地上的男女，眸子已经转变回了金色，刚才的上头情绪早就被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属下气回来了。 “仅仅是宗师巅峰？”晴空缓缓开口，眸子不停解读着夏凝裳身上的气息，疑惑道： “怎会爆发出那般强大的战力。” 祂的声音重重叠叠，像是天地都在回荡。 当祂站在阳光下时，就连光线都更明亮了些，甚至阳光伴随着祂不停变换着亮度。 祂站在高空，红袍鼓动，如同天神般俯视大地。 纪火和夏凝裳同时闭口，两人并肩而立，凝望着那睥睨天下的男子。 “小红糖？”夏凝裳是第一次见着妖皇的模样，仅仅是一眼，她便低声开口。 “不是。”纪火断然道。 “会不会是？”夏凝裳再次问道，语气里有种犹豫。 纪火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江湖上流传的话本故事里，目前最热的其中一个流派，大概是什么流落在外多年，终于被大家族找回去的孩子，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据说这个流派还是纪火的故事传出去后突然兴起的，不得不说，是个人都会幻想自己是某个大家族的儿子，就等着回去继承家产，从此不再努力了。 现在夏凝裳这么问，其实是担心小红糖其实是妖皇晴空流落在外多年的孩子…… 纪火嘴角抽搐，忽然有种自豪感，这个江湖因为他不断写话本故事，总算把各种故事的流派都打开了，嗯，江湖人的眼界和脑洞都放大了不少。 “不是。”纪火果断摇头，经过他上次和系统聊天，现在已经开始猜测小红糖不是金乌了。 “这么肯定？”夏凝裳惊讶道。 纪火淡定笑了笑，看向高空的妖皇晴空，嘴角玩味，自信道： “我以前有个朋友教了我些法子，我一眼就看出这晴空还是个……” “你又在说什么不礼貌的事？” 晴空忽然出声打断他，眼眸里再度泛起赤红色，语气很是不善。 纪火顿时闭口不言。 晴空看着地上的两人，眸子微垂，平静道： “纪火，某说过，若是你要离开，某必会全力追杀你。你可考虑清楚了？” 祂的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就如同高空上那颗太阳。 纪火和夏凝裳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什么，相视一笑。 “你我倒是许久没有并肩作战了。”纪火笑着道。 夏凝裳伸手一挽秀发， “确实挺怀念呢。” “既如此，”纪火看向她，笑着问了句： “姑娘可愿与某畅游战地，生死逃离？” 夏凝裳嘴角微微翘起，漆黑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光亮，像是黑宝石般耀眼，语调含笑道： “奴家自是愿的。” 高空中，明明人家没回话，但妖皇就是莫名其妙感受到了侮辱。 只见祂冷着脸道： “既如此，你们就去死吧！” 祂伸手一点，磅礴的妖力顿时化作一道光束，激射而下。 夏凝裳当即魔龙枪探出，枪尖爆发出一阵枪芒，朝着那道光束点去。 触碰到时，两者相互对峙片刻，然后光束骤然击穿枪芒，朝两人射去。 “轰隆！” 地面的山头支离破碎，烟尘四起，遮蔽视线，完全看不清地下的情况。 晴空赤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地面，烟尘弥漫间，所有烟尘似乎被鲸吞海纳般朝着中间汹涌而去。 “吼！” 倏地，一条颀长无比的巨大黑龙骤然从烟尘中冲出，朝晴空撕咬而去。 黑龙的身躯连绵不绝，一时间竟是看不清究竟有多长。 晴空的金色眸子闪烁片刻，脸上带着恍然之色： “精纯龙血的气息，你这人类居然有此机缘，难怪那些妖王不是你的对手。” 祂脸色旋即冷了下来，红袍随之鼓荡不已，在万千光线下发出耀眼红光。 只见祂右手平举，中指食指分开，幽立天空。 黑龙以迅雷之势冲来，巨口张开，仿佛能吞掉一座小山的巨口势要把矮小的妖皇一口吃下。 “铛！” 晴空右手前伸，两指迅速一夹，便听到金属铿锵之声，黑龙虚影骤然破碎，只剩下一柄漆黑长枪。 枪尖此时正被晴空两指死死夹住，夏凝裳试图收回长枪，却发现对方的指力极强，任凭她怎么用力，长枪依旧纹丝不动。 晴空脸上带着淡淡的傲慢，语调平静： “即便是初登阶的生灵都不是某的对手，更何况是你这小小宗……” 话未说完，祂脸色一变，蓦然回头！ 在祂身后的阳光照耀下，已经无声无息出现一个光着膀子，仅仅穿条裤衩的男子。 他的手中拿着一口漆黑的大锅。 在璀璨耀眼光线下，男子的周身都笼罩在一片金色光芒中，他的那条裤衩更是金光闪闪。 倒也有品……这是晴空的第一个念头。 然后一锅子直接糊到祂脸上。 “duang~” 这一锅子拍得贼结实，妖皇只觉得脑海一嗡，像是无数声音在回荡，就跟炮弹一样直挺挺从天穹射落。 夏凝裳二话不说，举起魔龙枪，腰身后仰，猛地刺出。 魔龙枪顿时化作一条黑线，直射而下。 然而击中时却传出“铛”的一声脆响。 她眉头一皱，魔龙枪飞速回到手中，方才那一击，该是没有破防，即便此时的妖皇被锅子打晕，完全没有防御。 “快跑，打不过的。” 纪火一拉她的手，两人顿时化作一条黑龙，朝着边境飞去。 第39章 别打脸 “轰！” 晴空从地上暴起，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金色的瞳孔骤然变成赤红色。 “纪火！！！” 怒吼声如同火山爆发般在十万大山回荡，不少妖怪纷纷抬头，面露疑惑之色。 “你们快看！” 忽然有妖怪惊慌不已地指着天空。 只见天空骤然间大放光明，一轮比之前更加耀眼，更加庞大的太阳出现在天穹上。 和高空原本出现的太阳相比，现在的太阳更是大了十倍不止。 那颗太阳中，隐隐能见到不停煽动的金色翅膀。 翅膀每一次扇动，都会掀起炙热的风，把地面一切都给吹成焦炭，随后化成粉尘。 仅仅是这样一路杀来，就摧毁沿途的无数山丘草木，其间的生灵更是直接死绝，一时间整个大地都变成灰烬。 “祂疯了？”夏凝裳回头看了一眼，惊愕道： “这得杀多少生灵，其中还有不少妖怪。” 纪火沉声道： “我一直怀疑晴空的脑袋有些毛病，容易上头。” “不能再让祂这样追下去，不然怕是整个西边大陆都要被祂烧成灰烬。” “可我们一旦停下必会被祂追上，方才是偷袭才打中的祂，现在怕是祂不会再给我们这个机会。” 纪火眼眸一转，沉声道： “我们下去。” 黑龙二话不说，朝着地面俯冲下去。 在落到地面后，纪火把锅子朝着地面一插，大地顿时包裹着锅子融入其中。 紧接着黑龙再次朝着远处飞去。 没过数息，天空那颗太阳已经俯冲过来，祂所过的范围，近千米的大地山川都纷纷融化，成为火海。 “大！” 远处的纪火一直盯着，忽的开口呵斥一声。 下一刻，他只觉得体内的力量飞速消失，险些从黑龙中跌落，幸好夏凝裳及时抓住他。 地面上骤然出现一口巨大无比的黑锅，那黑锅之大，看上去如同一座大山。 锅口正好对着金乌。 “duang！” 金乌速度极快，一头便撞在锅上，于是又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巨响。 黑锅在大地之力的帮助下，直接倒扣而下，原本撞得头晕目眩的金乌都没反应过来，便被黑锅扣在地上。 紧接着，大地之力疯狂涌动，不停加固着地面，不让地面被金乌的炽热烧融。 黑锅迅速缩小成普通锅子大小，里面一直传出砰砰声，动来动去。 纪火迅速从半空落下，一把扑倒在黑锅上，大地之力迅速充盈他的身体，恢复方才的消耗。 “哈！抓到啦！” 黑锅铛铛铛响个不停，还动来动去，纪火扑倒在锅子上，就跟在蹦床上一样倒腾不停。 他死死用身子摁住锅子，就差四肢都摁在锅子上，笑得老开心了。 夏凝裳从半空落下，见着像是献宝一样看着自己笑的纪火，忽然有种小时候用簸箕撑着木棍，抓到一只鸡的小屁孩即视感。 “真棒。”夏凝裳朝他竖起大拇指，于是纪火笑得更开心了。 “接下来咋整？” 夏凝裳看着纪火。 “我也不知道。”纪火耸耸肩。 他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陷阱就把妖皇给逮住了，算是报了当初妖皇用个瓶子抓他的仇。 就是现在这个锅子还一直晃来晃去，明显拿不起来，和之前妖皇那般拿着瓶子到处跑完全不一样。 两人沉默间，夏凝裳忽然心头一凝，一把抓起纪火猛地往后退去。 在刚离开的瞬间，锅子不断颤抖造成和地面边缘出现的缝隙里突然射出数道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利剑般直刺向原本纪火趴着的地儿。 “好险。”纪火心有余悸道。 夏凝裳问道：“祂不是金乌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些鲜血刺空后也没有缩回锅中，而是不断凝聚，源源不断的血液从缝隙中一股股流出，凝聚在半空时就跟一团团蠕动的血液一样，就是这些血液都是暗红色的，完全不是刚流出的鲜血模样。 那些血液不断变形重组，最后幻化成一件大红袍的模样，紧接着，从红袍中伸出四肢。 祂身上的红袍带着淡淡的暗红色血迹，怎么看都不正常。 一眼望去，就有种心脏压着，浑身难受的感觉。 “吼！” 在妖皇的脑袋刚从红袍中探出来的瞬间，纪火已经幻化出气劲巨熊，一颗虚狗炮直接朝妖皇脸砸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旋即烟雾弥漫。 “别打脸。” 烟雾中，妖皇的声音缓缓传来。 “吼！” 气劲巨熊口中的能量弹就跟不要钱一样，疯狂朝着那个方向喷，反正现在是踩在地上，方才的消耗都补回来了，有的是真气。 “别打……” “吼吼吼吼吼！” “别……” “吼吼吼吼吼！” “……” 夏凝裳微微张嘴，原本想进攻的，可现在能量弹到处飞，她也不好出手了。 重点是每颗能量弹都是朝妖皇的脸糊去的，百分百命中。 所以，他的意思是让我先走吗……夏凝裳看向已经变成棕熊的纪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没完了是吧！” “让你别打脸！” 烟尘中，骤然间出现一道红袍，妖皇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一拳便打穿气劲外衣，直接击中纪火的胸口。 “噗！” 纪火顿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然而他左手便抓住晴空的手臂，往身前一带，右拳一记下勾拳糊到晴空脸上，直接将祂砸进地面。 拳劲余威不减，在地上砸出巨大的裂缝。 这一拳威力极大，整个大地都像是被狠狠砸中一般。 下一刻，地面忽的变成如同沼泽一般粘稠，纪火摁着妖皇直接融入地面，转眼消失不见。 夏凝裳微微愣神，明白过来，纪火在地底下有天然优势，反观妖皇是金乌，怎么看都是在天上飞的，说不定在地下真能困住祂。 不过，若是困不住…… 这个方法还是能拖延时间，给夏凝裳逃走的机会，不过，她依旧没有逃，反倒是举着魔龙枪，气势逐渐攀升，锋锐之气层层提升。 过了数个呼吸，地面忽然颤抖起来，细小石头颤抖不断，就跟小型地震一般。 又过了片刻，炙热的岩浆从地下喷出。 这岩浆柱直径达到上千米，冲到天空更是像喷泉般，一眼望不到头。 岩浆不断从天空洒落，带着高温融化一切。 而在岩浆之间，能见着两只巨大的怪物在疯狂撕扯。 一只全身满是暗红色的，半张脸都肿着的巨大金鸟。 一只棕黄中带着红色的巨熊。 第40章 天火 那金乌体型极大，远比巨熊大得多，此时正两只爪子抓住巨熊的双臂，不停用嘴去啄巨熊。 也不知是不是带着私仇，金乌的每一下都啄在巨熊脸上，即使有时巨熊气不过，反口就咬来，差点就直接咬到金乌的利嘴了，但金乌就是使劲儿啄！ 不管不顾！ 啄着啄着，金乌忽然张来大嘴，口中爆射出一道暗红色的光。 这光在顷刻间便将巨熊射个对穿！ 巨熊身体顿时一震，挣扎的力量一时间没接上来。 趁着这个机会，金乌死死抓着巨熊展翅高飞，巨熊也被带到天空，原本沐浴着的岩浆和两只巨兽脱离，纪火也得不到力量的补充。 而且现在他现在身受重伤，力量一时间跟不上，完全没法儿反击。 妖皇是看出来，只要在地上就弄不死纪火，祂现在是想把纪火带到空中，然后啄死他！ “昂！” 也就在这时，地上忽的出现一道寒芒，这寒芒的光很是夺目。 金乌仅仅是低头看了一眼，便发现腰子已经被捅了个对穿。 直到这时祂的耳边才出现悠悠不绝的龙吟声。 大量暗红色的血液从祂的腰间流出，还没流到地上就发出腐臭的味道。 金乌吃痛之下，忍不住松开爪子，巨熊变回满身是血的纪火的模样朝着地面落下。 只是在半空就被夏凝裳接住，快速朝着地面飞下去。 金乌的眸子里满是赤红之色，祂忽的快速缩小，变回妖皇的模样。 “天命人，你当真以为某不敢杀你？” 妖皇一只手捂着腰子，一只手捂着肿胀的脸，赤红的眸子里满是疯狂之色， 祂忽的抬起右手，手中还沾着腰子上的血。 只见祂伸手一挥，鲜血顿时消失在祂手中！ “铛！” 夏凝裳带着纪火刚要落到地上，就在地面三尺之上，忽的出现一个红色屏障。 这屏障呈半透明状，能透过屏障看到早就焦黑狼藉的地面，但就是无法接触。 夏凝裳心头一凝，抬眼望去，却是发现整片大地上都覆盖着这屏障，一眼望去，完全望不到尽头！ “这些日子你不断和某交手，试图了解某的手段。可某术法通玄，又岂是你短短数日就能摸得清的？” 妖皇站在高空，腰子上的伤口不断蠕动，像是一颗颗肉芽在迅速纠缠，没过多时便愈合了。 “而你，天命人纪火。” 妖皇冷眼道： “你的底子某倒是摸得差不多了，只要不让你碰到地面，想杀死你这个宗师，还是轻而易举。” 夏凝裳先是低头看着纪火，方才妖皇那一击，已经把他的胸口射对穿了，后来又啄了几下，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根本听不见对方说话。 虽说以纪火的身体来说，就算中了二阶段全力一击，短时间也死不了，可现在地面都无法接触，怕是这次就在劫难逃了。 夏凝裳眼眸微垂，她把纪火放在红障上，旋即抬头直视着屹立苍穹上如同天神般的身影。 “怎么？人类，你还想反抗？” 晴空眼中赤红如血，语气冰冷，声音像是重音般在天地间回荡， “弱小的凡人怎能和神灵匹敌？” 祂低头看着夏凝裳持着的魔龙枪，冰冷笑道： “就是靠这把魔兵？” “也好，那就让你和纪火一起死！” 晴空的眸子里杀心大盛，祂忽的双手掐诀，天空的光线顿时又亮堂几分。 “妖火焚城！” 随着祂妖力鼓动，一团团紫色的火焰从祂手中绽放，像是雨水般从天空迅速落下。 这些火焰很是好看，一朵朵跟莲花一样，就是落下的速度极快，和鹅毛大雪差不多。 一眼望去，整个天空都像是被紫色火焰完全遮蔽。 这样的火焰，怕是触碰到的瞬间就会消融。 夏凝裳紧紧抿着嘴，她先是低头看了昏迷的纪火一眼，不解气地用脚踹了他一下。 随后，夏凝裳抬头望着天空的火焰，紧紧抓着魔龙枪，站在纪火身前，不断挥舞枪身。 魔龙枪散发着浓烈的黑气，这些紫色火焰迅速被打飞出去，只是天空中落下的火焰越来越多。 而且夏凝裳为了顾及纪火，还得抽身帮着挡住落在纪火身上的火焰。 等等，我记得这火好像也能控制火焰吧？ 夏凝裳心头闪过这个念头，然后下意识挑出一小朵紫色火焰轻轻靠近纪火。 得嘞，一股浓烈的肉香顿时传了出来，甚至纪火身上的金丝裤都有融化的趋势。 “……” 是因为没醒，还是这火焰有问题？ 夏凝裳急忙打掉纪火身上的火焰，然后快速挥舞魔龙枪挡住不断落下的天火。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不只纪火身上，就连她身上都出现了焦黑的味道。 温度高到随口呼吸都像是吸入大片大片的火焰，胸腔里炙热得像是没法儿吸到空气一般。 天空中，紫色火焰不断落下，甚至在妖皇的有意控制之下，天火都朝着两人快速聚集。 夏凝裳身上已经一片通红，衣服也开始焦黑，就连她身上也出现了淡淡的烤肉香味儿。 只是她挥舞的魔龙枪依旧像一团黑雾，把所有天火挡在外面。 她的眼神平静，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晴空站在高空上，凝视着下方的女子，久久不语。 “凡人，我承认你的勇武，你走吧。”过了不知许久，祂忽然开口。 随着妖皇的开口，天火像是受到控制般往左右移开。 “他呢？” 夏凝裳双手无力地撑着魔龙枪，嘴唇发干，全身就跟没力气一样。 由于身上水分蒸发太多，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有些枯黄，只是那黑发，此时却越发黑得深沉。 “他？”晴空平静道：“带回去成亲。” 夏凝裳站直身体，魔龙枪倒垂着，平静道： “那便无话可谈。” “……” 妖皇微微张嘴，“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夏凝裳眼眸里此时已是漆黑一片，冷声道： “我夏凝裳得不到的男人，其他人凭什么得到？” 妖皇愣了两秒，旋即大笑道： “好！凡人！我承认你的霸道！那便去死吧！” 天火骤然一拥而上！ 转眼间便将两人吞噬！ 第41章 黑水 夏凝裳不停挥舞着魔龙枪，黑龙虚影飞速游动，转眼就将她和纪火的身影完全遮蔽，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漆黑的光罩。 只是这光罩在无数紫色火焰下时隐时现，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无数紫火蜂拥而上，像是一个个火之精灵朝着燃料汹涌上去，它们欢笑着，嬉戏着，拥抱向那片漆黑的区域。 没过多时，便将那漆黑完全覆盖。 骤然间，一道漆黑的光从妖火中朝远方射去，那是魔龙枪。 转眼间，那漆黑便小了下去，甚至完全看不见任何黑色，只有连绵不绝的紫火。 “结束了。” 妖皇平静自语，祂方才看到那柄魔兵忽然从火焰中射出，估摸着是那人族女子不愿魔兵落到祂手中，才在临终之时将枪掷出。 在最后时刻，祂感觉到那女子毫不犹豫扑到纪火身上，旋即两人的气息都消散无踪，该是共赴黄泉了。 妖皇盯着下方燃烧的紫火，面无表情，到了祂这个年纪，什么大场面都见过，殉情之事也见过不少，内心早已毫无波澜。 祂等了片刻，正要离开时，忽然发现，似乎阳光暗淡了不少。 祂抬头望去，便见着那半边的天空阴沉一片，如墨水般漆黑。 …… “咻！” 纪君鸿和夏无忌正朝着万妖国深处飞行，一路上想躲开众妖不被发现，本就是极难的事。 远处一道黑光闪过，夏无忌伸手一招，黑光落到他手中。 “魔龙枪！？”夏无忌脸色大变。 纪君鸿下意识看向魔龙枪身，没看到任何信纸之类，顿时疑惑道： “夏丫头应该在战斗才是，怎么会主动把魔龙枪送回来？” 夏无忌眼眸闪烁，眼中悲伤和愤怒之色交替变换，小珍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声音中带着哽咽， “定是我妹遇到难以抵抗的危险，怕魔龙枪落在万妖国，才主动送回来的！定是那妖皇亲自出手了！怕是我妹她……” 说罢，他周身气息节节攀升，虎泪盈眶，朝着万妖国方向迅速飞去，怒吼道： “妖皇！某必杀你，为我妹……” “夏兄等等！” 纪君鸿一把抓住他。 “作甚？！” 夏无忌倏地回头，眼泪鼻涕顿时甩了过来，在半空划过长长的弧线。 纪君鸿微微仰头，作为强迫症和洁癖他真想掏出手帕给夏无忌擦一下，顺带给他洗把脸，不过此时实在不适合做这事。 “你先别急，夏姑娘应该没事。”纪君鸿安慰道。 “真的？”夏无忌当即一喜，旋即冷静下来，对哦！他和妹妹是有血脉联系的，确实没有那种冥冥中的感觉。 “你看。”纪君鸿指着天空。 夏无忌抬头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整个天空都阴沉无比，若说是乌云，倒也不像，就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光线一般，变成了黑夜。 “这是……”夏无忌呆愣看了两秒，然后用力一吸，把鼻涕吸了回去。 “……” 纪君鸿微微侧过头，忍住不去看夏无忌，他抬头看着天空， “之前我就想问，夏丫头也是以魔龙枪的武学成就的宗师吗？” 夏无忌一愣，反问道： “啥意思？” 纪君鸿解释道： “我之前查阅过各种野史，发现了件有趣的事，凡是顶级功法都有个特点，只有一个人能达成宗师境。” “啊哈？还有这回事？”夏无忌当即一愣。 “你不知道？”纪君鸿惊讶道。 “某从来只看正史的。”夏无忌眼眸左右乱瞥，随口说道。 纪君鸿看了他一眼，直到把夏无忌都看得实在顶不住，那鼻涕又流出来后，才收回视线，解释道： “这不知算不算不成文的规律，反正我查阅的野史，若是顶级功法有师承，那个达到宗师的师父死去前，他的徒弟怎么都达不到宗师层次。可若是他师父一旦死去，徒弟立刻就能宗师，而且也只是一个。” “这样啊。”夏无忌点点头，旋即又问道： “然后呢？” “……” 纪君鸿看了下夏无忌，眼里满是关爱，温和笑道： “所以某有些疑惑，若是夏兄是以魔龙枪的武学成就的宗师，夏丫头就不该是这本武学……” 夏无忌恍然一捶手掌， “原来你是说这事啊！” “嗯嗯。”纪君鸿温和点头。 夏无忌挠挠头，鼻涕又流了出来，满脸无辜道： “我也不知道，我妹子修炼武学啥的，我从来不过问的。而且她成宗师时我在大岐，也不知她怎么就成的宗师。” “这样啊……” 纪君鸿看着漆黑的夜空，眼眸里金光闪烁，神色不明。 “纪兄可是发现了什么？”夏无忌问道。 “没事，我们快点赶过去吧，夏姑娘祂应该不是妖皇的对手。” “好！”夏无忌满脸杀气，用力一吸，又把鼻涕吸回鼻子，喉结动了动，怒吼一声： “妖皇晴空！某要取你狗头！” 说罢，整个人化作黑龙朝着远方飞去。 纪君鸿默默收回已经掏出来的手帕，轻叹一声，也跟着飞过去。 …… 满目焦黑的战场上，一层淡红色的结界覆盖在大地上。 而在结界上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天火。 晴空默默抬头，一半的天穹此时阳光正好，妖皇沐浴在太阳之下，金色的光线将祂的长发都染成金边。 而在天空的另一边，则是一片漆黑，像是黑夜一样漆黑。 即便是阳光都无法照射进去。 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峙。 “哗啦啦啦啦！” 那片漆黑的天空，忽的下起雨水。 漆黑的雨滴落在地上，将熊熊燃烧的妖异火焰完全打湿。 “下雨了啊。” 妖皇抬头，黑雨落在祂身前三尺，就会被高温汽化，完全无法寸进。 祂低下头，看着火焰熄灭后的那处。 那里是一片漆黑的水。 此时，人间陷入寂静。 水流缓缓蠕动，露出藏在里面昏迷不醒的纪火，还有站在原地静静抬头看着祂的夏凝裳。 黑水迅速铺面红障，只听见咔嚓一声，红障顿时破裂，纪火落到地上，大地之力迅速涌入他的身体，治疗伤势。 夏凝裳神情淡漠，一团团黑水汹涌进祂的身体，天上的黑雨落下，像是一片无声的死海，淹没焦黑的大地，不停翻滚，击打出滚滚无声的浪花。 最后，黑水盘踞在夏凝裳脚下，在祂身侧欢呼。 “总算，有些意思了。” 妖皇晴空的眸子微微发亮，嘴角勾起一抹兴奋之色。 第42章 我今天要撕了这只鸟 黑水汹涌中，夏凝裳眼眸漆黑一片，像是这片无声海洋的王者。 只见祂右手一挥，地上的黑水顿时汹涌冲上天空，形成一道道水龙卷，朝着晴空冲杀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 晴空大笑着，身后出现无数妖火，如同流星般砸了下来。 “就让某看看，万年后的登阶强者究竟有何不同！” 妖火和黑水顿时撞在一块儿！ 刹那间狂风四起，无数能量爆破吹散一切，携带着的蒸汽让周围一切如同被炙热的气流吹过，瞬间毁灭。 纪火原本在昏迷中，仅仅片刻有大地之力注入便清醒了过来。 然后他便见着背对着他站在半空中的夏凝裳，挡在他面前面对无数天火的夏凝裳。 在祂身前，是无数从天而降的火焰，和从地上汹涌而起的黑色水流。 此刻，天空依旧下着黑雨，黑雨像是有生命般洗刷着一切，补充着地面的黑色汪洋。 而在这漆黑之中，那个高傲站在自己面前的背影，独自面对着远处晴朗天空的背影。 似乎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彩。 纪火瞳孔一缩，他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清对方了。 然后他视线凝聚，再次看过去便看清了。 只是几乎是同时，他便感觉到大脑里忽的一片寂静，像是陷入死寂一般，就连身体都陷入短暂的僵硬。 幸好周围的黑水不停抚摸着他，这才快速缓解。 “你先等等，我今天要撕了这只鸟。” 脑海里，响起夏凝裳的声音。 声音层层叠叠，像是无数人同时呼喊，又像是在天地间回荡。 纪火微微张嘴，花了数秒才接受这个事实，然后老老实实坐在地上运功调息。 虽说吃软饭有些伤男人自尊，不过说实话，这感觉挺好。 夏凝裳右手一抓，无数黑水从地上汹涌而去，化作一柄巨大的漆黑长枪。 随着夏凝裳身体后仰，手臂高举，下一刻，长枪豁然掷出！ 晴空大笑着，右手挡在身前，妖力瞬间凝聚成光罩。 “呲！” 长枪豁然击中光罩，顿时光芒四射，巨大刺耳的爆鸣声却是比雷霆更加轰鸣。 只是随着长枪一寸寸靠近，枪身逐渐破碎，光罩也出现点点裂缝。 最后黑水长枪溃散，光罩满是裂纹，却依旧完整。 “就这？” 妖皇站在高空，负手而立。 然而下一秒，祂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夏凝裳手中又凝聚出两柄同样的漆黑长枪，一左一右又扔了过来！ 这两柄长枪的角度还极其刁钻，还又大又粗，不管怎么看都很难躲开。 妖皇脸色骤然一变，先是侧身躲过一柄长枪，随后右手再次爆发出妖气，死死挡住第二柄长枪。 “噗嗤！” 也就在这时，祂的胸口忽然出现一柄正常大小的黑水枪尖，已是透体而出。 夏凝裳已在不知不觉间出现在祂身后，手中正持着那柄黑水长枪。 “原来如此。”妖皇眼中恍然，方才躲过的第一柄枪其实便是夏凝裳幻化出来，已是料定妖皇会躲开第一柄枪。 夏凝裳漆黑的眼眶里满是杀气，下一刻，长枪骤然化作无数黑色水流冲击着妖皇的身体。 紧接着，祂双手抓住妖皇的肩膀，随着祂一声怒吼，在纪火惊愕的目光中，硬生生将妖皇撕成两半！ 原来祂说的“撕”是字面意思……纪火心里震撼不已，虽然他和妖皇打过许多次，以前也和飞廉打过，不过这种第二阶段的战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妖皇身体迅速化成灰烬，像是纸片燃烧后被风吹走那般，转眼便消散无踪。 紧接着，光线再次明亮许多。 夏凝裳骤然回头，便见着在那璀璨阳光下，红衣飘飘，赤脚踏在虚无中的妖皇完好无损出现在高空，依旧居高临下俯视着大地。 宛如天神。 “……” 夏凝裳红唇微抿，毫不犹豫朝着天空的晴空冲去。 纪火同样眉头紧皱，同样的一幕他其实见过许多次，以前他和晴空干架时，也曾用小妙招把晴空阴到，每次他都以为打赢时，晴空总会再次出现，就像是完全打不死一样。 之前他以为这是二阶段独有的特点，打不死那种。 可是现在看夏凝裳的表情，估摸着夏凝裳是不会这招，也可能是祂刚登阶，还没适应这个阶段的战斗。 当然了，以前纪火还会以为是因为只要阳光存在，妖皇就不会死。 不过之前和妖皇战斗时，他也曾提过阳光太大，要妖皇把白天改成夜晚……结果还是没变。 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复活。 也有可能是……纪火吸了口气，看向天空的晴空，心里忽然有种猜测： 若是登阶也有段位的话，夏凝裳现在已经是二阶段初阶，可能妖皇早就不是初阶了…… 夏凝裳直冲而上，天空那些黑水像是有感应一般，原本一直落下的黑雨顿时倒卷天际，伴随在祂身侧，直冲天空那红衣男子。 妖皇赤红的眸子一睁，整个眼眶迅速放大，身体也迅速变化成遮天蔽日的金乌。 这金乌身上满是暗红色血迹，像是尸体腐败许久那般，原本金乌金光闪闪的翅膀此时都被暗红色完全涂满，像是用肮脏的染料将整个身体都涂满一般。 金乌身上更是有乳白色的脓疮，像是用力一挤就会用脓液流出。 随着双翅展开，金乌已是长达千丈！ 祂此时周身却是没有任何火焰，就连平日里的高温都不存在。 纪火仅仅看了一眼，就觉得一股扑面而来的恶心直冲脑海，像是浸泡在巨人观里一般。脑海里更是浮现出各种浮尸的模样，就连视线里都隐约出现尸体的幻想。 “咻！” 随着金乌尖锐鸣叫，祂张开巨爪，一把抓向那个冲上来的女子。 夏凝裳身体骤然溃散。 下一刻，无数黑水汹涌，凝聚成同样数百丈高的漆黑巨人！ 那巨人通体由无数蠕动的黑色流水组成，同样由黑水组成的长发飞舞，像是一条条漆黑的巨蟒。 第43章 阴水战金乌 和金乌那千丈的身躯不同，黑水巨人只有数百丈高。 只见那黑水巨人一把抓住金乌的爪子，就狠狠将祂往地上摔。 无数的黑水汇聚成海，迅速高涨，随着金乌落下，无数黑水瞬间将祂淹没，其中暗潮汹涌，漩涡横流。 纪火看得清楚，在金乌落进黑海中的瞬间，祂身上出现片刻的僵硬，就连凶厉的眼神也有些许茫然，就连挣扎的动作都缓和了不少。 下一刻，金乌又迅速挣扎起来。 黑水巨人狠狠将金乌溺在黑水中，无数黑水汹涌而上，朝金乌的口中灌去。 金乌不断挣扎，千丈的身体光是煽动翅膀就能造成狂暴的飓风，激得黑色海洋波涛翻滚不已。 即便如此，这片海洋依旧没有任何声音，或者整个天地都只有那片阳光璀璨的半个天空才能听到飓风的尖啸。 更诡异的是，原本金乌庞大的身躯陷入黑海中，应该会撞到地面，可那看似并不深的黑海，金乌整个身子陷进去后却依旧没有撞到地面。 紧接着，黑水巨人一只手摁着金乌的脑袋，另一只手幻化出巨大的狼牙棒，一棒一棒朝着金乌身上招呼。 狂暴的冲击波携卷着气流在海面上冲击，整个大地都被汪洋的海水完全淹没，随着祂的攻击，海面上荡漾起滔天的海浪。 纪火原本是漂浮在海面上，此刻不得不往后退。 那两只怪物的攻击都给他一种冲击三观的感觉，随着祂们每次对轰，能量爆炸间夹杂的冲击在他脑海里都会形成如同呓语般的低吼，就连体内的真气都不自觉窜动。 而是他光是这样盯着那两只怪物，眼睛都会生疼无比。 在他的视角里，看到的是黑水怪物那如同漩涡的扭曲和不断流动的水流，更像是密密麻麻的黑点汇聚而成。 而在金乌身上，纪火看到的却不是太阳，而是无数流动的血液，每滴血液都是无数蠕动的肉芽，更像是蛆虫。 怎么看那金乌都像是由无数红色蛆虫组成的巨大鸟类。 “咻！” 金乌挣扎中，发出尖锐的鸣叫！ 这鸣叫如同冲击波在整个无声的黑暗世界扩散，这是纪火在这黑暗中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他只觉得双耳嗡嗡发鸣，更是直接喷出鼻血，骇然地看着天上那满是污血的金乌。 仅仅是一声鸣叫就让他承受不住，之前妖皇和他打的时候究竟放了多少水？有这片黑海多不？ 这声鸣叫出现，整个黑海都为之一颤，那高大的黑水巨人更是全身水流如同波纹般颤抖。 黑水巨人眼中的凶厉更甚，祂顶着这尖锐的鸣叫，右手的狼牙棒形态变换，迅速变大成同样千丈长。 紧接着，无数黑水伸出漆黑的手臂死死摁住身处黑海中的金乌。 黑水巨人双手持着巨大的狼牙棒，硬生生顶着金乌的嘶吼，用力砸下！ “嗡——” 这一击依旧没有任何声响，只是金乌的尖叫声骤然停止。 纪火能见到这棒子落下时，空间都出现了扭曲，携带的风刃吹得他的皮肤都生疼不已。 “有没有搞错，这就是登阶的战斗吗？早就不是人类了好吧。不过好像到大宗师就不是人类了……” 纪火呐呐自语，这才发现他的声音甚至都传不过去，能听到的只有骨传导传递出来的声音。 之前打飞廉时都没这么夸张，可能是飞廉那时就有些不正常，再加上飞廉放水。就这样还是四个宗师合力，最后他用上小葫芦和金币才干掉的。 现在这金乌……纪火完全想不到有什么方式能干掉祂。 黑水巨人一棒砸下去后，毫不犹豫再次举起狼牙棒，又是一棒！ 凄厉的风刃再次呼啸而过！ 这些狂风穿过黑色的这半边世界，落到那满是阳光的世界时，才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棒！ 一棒！ 黑水巨人就像是无情的机器，一棒接一棒砸下去，每次抡起狼牙棒，再无情落下去的动作完全一致。 纪火看着夏凝裳这模样，忽然想起过年敲糍粑时也是这般。 如果加上甜酒一起煮，味道该是不错，很甜，很好吃。 不过如果是烤糍粑味道应该也好，再蘸点白糖…… 纪火急忙摇了摇脑袋，这关键时刻他怎么会想到吃的，一定是拿到锅子后整天都在研究做菜导致的，不是现在饿了。 随着一棒一棒砸下去，纪火发现那一直翻腾的海水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一股股暗红色的污血从金乌体内流出，落在黑海中。 破防了？ 有效攻击？ 纪火瞳孔睁大，完全不敢相信这样抡几棍子就能把登阶强者打到飙血，估摸着是祂们的攻击里夹杂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黑水巨人还在继续砸着，直到那千丈长的金乌鲜血染红大片大片的黑海，祂才堪堪停下。 祂的胸脯上下起伏，这样的攻击对祂来说消耗极大。 纪火站得贼远，早就超过祂们战斗的范围，此时见着金乌的污血从那头蔓延过来，他下意识看向那些污血。 仅仅是一眼，他便看到了藏在污血中蠕动的蛆虫，和妖皇身上的如出一辙。 有些蛆虫感应到他的目光，顿时纷纷抬起头朝他嘶吼，像是在无声威胁或者咆哮。 不对劲！ 这感觉怎么像是…… 纪火大声喊道： “小心！妖皇没死！” 他的声音依旧无法传递出去，被这片黑海完全阻隔。 只是远处的黑水巨人像是听见了一般，豁然低头看着血肉模糊，脑袋都给砸扁的金乌。 祂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狼牙棒幻化出一柄长枪，朝着金乌心脏刺去！ 就在这时，金乌原本都被砸烂的眼珠猛地一动，那赤红的只剩下半个眼球的眸子死死盯着祂。 下一刻，整个海面的暗红色血液翻腾起来，数道暗红的血液从中射出，如同利剑般刺穿黑水巨人的身体。 黑水巨人发出无声的惨叫！ 无数暗红血液从黑海中分离出来，像是一张大网一样包裹住黑水巨人。 同时原本破烂的金乌张开巨口，口中顿时爆发出一道豪光，骤然刺穿黑水巨人的心脏！ 第44章 你违规了 所有黑水瞬间消散无踪，那半边一望无际的黑暗也骤然消失不见。 纪火落在地上，抬头望去，瞳孔猛缩。 只见此刻天空完全被阳光照射，光线明亮，不管是之前淹没大地的黑海，还是千丈的金乌，亦或者变幻莫测的黑水巨人都消失不见。 一切就如同梦幻泡影。 而在阳光照射下，是两个僵持的人影。 夏凝裳脸色苍白，嘴角渗血，身上有数个窟窿。 一根由污血凝聚成的血柱刺穿祂的胸口，而血柱的另一头，是右手伸出食指，点出这一击的妖皇。 妖皇随手一挥，血柱收回，夏凝裳从高空坠落而下。 纪火急忙飞去一把将祂抱进怀里，此时的祂秀眉微皱，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没、没能杀掉祂。”夏凝裳眼眸里带着歉意和不甘，轻声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纪火柔声道，同时脚踩大地，一道道大地之力从他身体涌入夏凝裳怀里，旋即又笑道： “你可是人族目前唯一一个登阶强者哦。” 夏凝裳闻言，虚弱地挺了挺小鼻子，想再说些什么，但已经没力气了。 妖皇的身影从高空落下，半个脑袋都碎裂的祂见着拥抱着的两人，点点头道： “还不错。” 祂脑袋本来就碎了，这么一笑牙齿和血肉都露了出来，怎么看都吓人得很。 只是随着祂漫步靠近，身上的污血快速涌动，先是肉芽不停蠕动凝结成为皮肤，随后污血再次凝结，那件鲜红的红袍再次随风招展。 仅仅是几个呼吸，祂又变回了那个赤脚踩着虚无，风度翩翩的妖皇模样。 身上所有伤势都似乎不存在一般。 纪火眼睛微眯，这样的场景让他头皮发麻。 “即便在我那个年代，你这样刚登阶的生灵能有如此战力，已是极少数。” 妖皇晴空中肯点评，旋即摇头道： “天地不一样了，你们这个时代，想诞生出一个登阶实在太难。” 祂旋即看向纪火，笑着问道： “还跑不跑？” 纪火摇摇头，抱紧夏凝裳， “不跑了。” “哦？”晴空眼里的戏谑更明显，笑道： “终于想通，跟我回去成亲了？” 怀中抱着的夏凝裳身体一紧，抓着纪火的手都微微用力，怕是现在想再爬起来和妖皇拼命。 纪火伸手拍了拍夏凝裳的后背，安抚着祂，同时笑着看向妖皇，平静道：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没必要了。” “什么？” 妖皇眼睛微眯，不明所以。 纪火朝旁边努努嘴，示意一下。 妖皇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瞳孔顿时一缩。 只见就在他们百米远的地方，有棵翠绿的树，树下靠坐着一个安静看话本的少年。 那树枝繁叶茂，葱郁无比。 阳光照在茂密的树叶上，映出淡淡的星点。 微风吹过少年的绿发，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如果少年看的话本上写的不是《霸道女宗师爱上我》，那就更惬意了。 方才两位登阶强者大战，这片土地都是焦黑一片，所有生灵全部死绝，可偏偏那棵树就没有丝毫异样，连带着树下的草地都满是翠绿。 妖皇瞳孔骤然一缩，冷汗直冒。 祂惊愕的不是方才战斗时有人靠近，也不是两个登阶强者干架，居然还有人坐在树下看黄书。 而是祂没有发现这个少年！ 即便是此时，如果不是纪火提醒，祂怕是都不会发现对方。 即便如此，祂依旧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即便肉眼已经看到了。 阳光像是穿透虚无一般，完全无法捕捉。 “你是谁？！” 妖皇高声喝道，祂心里已经不断回想起当年那些老不死。 现在这个人间还存在的二阶段高手只可能是从那个年代回来的，大概率同样是被封印或者陷入沉睡。 可任凭祂翻阅脑海里的记忆，都无法将记忆里的生灵和面前这个少年联系到一起！ 不可能啊！ 这般恐怖的高手，肯定在那个年代留下痕迹，登阶高手就那么几个！怎么会没有祂？！ 祂是谁？！ 应芒意犹未尽地合上手中的话本，站起身朝三人走来。 “我只是个规矩的守护者。” 随着祂的走动，焦黑的大地开始复苏，嫩绿的小草钻出土壤，迅速生长，一朵朵鲜花快速绽放。 祂走过的地方，满是鲜花和芬芳。 祂代表万物的复苏，代表生机。 纪火听到这话，心里一动，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方才打架时，纪火眼瞅着对方不知何时就已经在那儿看小黄书了，而且这少年朝他笑了下，那时纪火就知道这把稳了。 只是对方的身份一直不确定，不过此时，他就已经明了。 “守护者？” 妖皇瞳孔一缩，旋即嗤笑道： “你一个登阶高手，非要当走狗，守护人间？” 应芒歪歪头，似乎想了两秒该怎么反驳，不过怎么想感觉都是这么回事，于是老实答道： “可以这么说。” 妖皇的耻笑声更大了，眼里满是怒气，大声道： “这天究竟有什么好的？你非要当它的走狗？你我都非人族，这天偏要人族大兴！为何不是你我的族类？！你就不觉得不甘心？” 应芒看向祂，平静道： “不会啊。” “什么？” “为何会不甘心？”应芒疑惑问道。 妖皇顿时气结，骂道： “你就不会想着争上一争？成为这世间的主宰？” 应芒疑惑道： “为何要争？能活下来，突破生命的桎梏本就是上天恩赐，该珍惜这份恩赐才是！” “你！你！你就不能有点志气！？” 妖皇忽然觉得这突然出现的人肯定哪里有毛病，完全沟通不了。 活下来？ 对于生灵来说，只要修炼成妖，寿命就会增加，哪有什么突破生命桎梏这回事？ 这不是很容易做到的吗？ 应芒眼眸微垂，轻声道： “我只是个规矩的守护者。” 祂旋即看向妖皇，轻声道： “败血金乌，你违规了。” 在祂翠绿的眸子看向妖皇的刹那，妖皇只感觉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第45章 你究竟是谁？！ “我违规？违什么规？” 晴空强硬着冷声道。 应芒平静看着祂，开口道： “你身为登阶，擅自出手对付低阶生灵，更是焚尽千里，造成无尽杀孽。” “你违规了。” “哈哈哈哈哈！” 晴空大笑道： “那又怎样！自古便是弱肉强食！难不成我还不能出手了？” 应芒点头道： “没错，自此以后，除非是同阶位的高手出现，否则你不能再出手。” “为何？”妖皇眯着眼，冷声问道。 “这片天地经不起登阶随意出手了。” 应芒抬头看着苍穹，阳光正好，似乎在冥冥中有一双眼睛正看着祂。 “那是天地的问题，怪这天地羸弱不似万年前，又不怪我！”晴空一挥红袍，大声道。 应芒平静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妖皇眯着眼，似笑非笑道： “怎么？你这规矩的守护者莫不是要对我出手？你真当我看不出你的底细，就怕你不成？” “万年前也有守护者出现，那时万族争夺天地大统，杀了这些所谓的守护者也不只一个！” “你和我作对，就是和那些不断苏醒过来的登阶强者作对，你可想好？” 应芒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儿，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笑意，翠绿的眸子看向祂，笑道： “是吗？告诉你件事。” “什么？” 应芒收敛笑容，绿色的头发在微风中飞扬，祂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儿个吃了狮子头， “你此刻面对的，是数万年来最强的守护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 妖皇晴空眼中满是战意，怒喝道： “那就让某来试试你这最强守护者的成色！” 应芒扭头，就要朝着纪火二人说声躲远点，发现纪火已经抱着夏凝裳跑远了。 “……” 妖皇趁其不备，右手一点，一道血柱骤然从指尖射出。 那血柱像是从祂身体里流出的鲜血一般，暗红色，满是不祥的气息。 血柱瞬间便刺穿应芒的身体！ 应芒的身体瞬间溃散，变成鲜花和绿叶洒落。 鲜花绿叶落地的瞬间，万物复苏，大地再次充满生机，一望无际的绿草从土壤中钻出，鲜花更是迅速绽放。 原本焦黑的十万大山在顷刻间就变成了绿洲。 妖皇的红袍在风中招展，身形迅速膨胀，再次出现便是那千丈大小的暗红色金乌模样。 被应芒叫破了跟脚，祂索性也懒得装了，只见那败血金乌身上没有任何一片金光，反倒像是暗红色的血液凝聚而成。 看上去完全似金乌那般神圣，反倒是充满了不祥和死亡的气息。 只见千丈长的金乌一声尖锐鸣叫，满身的污血就如同触须般透体而出，一时间各种细长的触须遍布金乌周身，就连金乌的脸上都满是触须。 每根触须都在疯狂舞动，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密集恐惧症狂喜啊……” 躲在远处的纪火见着这一幕，小声自语着。 光是看着这败血金乌的模样他就头皮发麻，全身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低头一看，好家伙，手臂上忽然裂开一个口子，一根细小的触须隐隐要从血肉中破出。 纪火伸出手指一摁，那触须就被摁了回去。 “你莫要看那妖皇，祂的阶位太高，更是带着污染之力，若是看了，你的身体很容易受到影响。” 夏凝裳蜷在他怀里，脑袋往里面拱了拱，虚弱开口。 “感觉没啥事啊。”纪火瞪大眼使劲儿盯着妖皇，除了身上有些发痒，像是要长触须了，其他也没什么影响。 至于那些触须，用大地之力随便一扫就清除了，屁事都没有。 夏凝裳看了他两眼，见着确实没什么事儿，便不再开口，脑袋又朝他怀里拱了拱。 “话说，你是不是早就能坐起来了，只是装重伤趁机轻薄我？”纪火问道。 夏凝裳的小脸直接埋进纪火怀里，看不真切神情，只是耳垂微微发烫。 “才……没有哩。”她的声音很小，如同呓语一般闷闷传了出来。 “去死吧！！！” 高空之上，晴空不知受了啥刺激，那一根根触须疯狂舞动，像是在鞭打着什么。 纪火看不太明白妖皇的攻势，只是看得出来祂那一根根触手像是打在空气里，更是打得更是吃力。 不过地上那些花卉却是越发鲜亮。 “你究竟是谁？！” 晴空朝着这片翠绿怒吼： “数万年来无人掌握春的力量！你不是万年前的生灵！” 翠绿光芒中，应芒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中。 祂依旧是那般模样普通人大小，和晴空那遮天蔽日的怪物身躯相比，就跟芝麻绿豆一样。 祂的一头绿发迎风飘荡，眼眸平淡，语气无波： “那可能只是你无知而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晴空气急，那无数触须用力挥舞，顷刻间，无数暗红色的污血从祂的身体里源源不断流出，就跟泉眼一样涌向那满是翠绿的大地！ “死河！” 晴空怒吼一声，朝着那小小的绿毛怒道： “既然你不肯说，那某便打到你露出根脚！” 汹涌的血海在顷刻间便淹没大地上的无数植被！ 大地满是肮脏的污血，隐约间能在血海中看到无数尸骸和怨魂溺在血海之中。 任何落入血海中的生灵都会在顷刻间被其中的亡魂吞噬。 夏凝裳默默抬起头，翻了个身，又蜷在纪火怀里，沉声点评道： “之前妖皇和我打时，都没展示出这般恐怖的力量。” “此时祂怕是已全力以赴了。” 纪火点点头，毕竟是妖皇，万年前能和当时的人皇扳手腕的人物，不至于这么弱才是。 纪火甚至怀疑，之前妖皇一直装作是金乌的模样，那时都没认真打。 只有被这绿毛叫破身份，祂才施展出的本体。 可能是自己觉得现在这形象不好看，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在乎啥形象。 不过祂早就不是神族，可以落地了，还天天穿红袍，踩在虚无中，这是单纯的洁癖？ 还是身为前金乌的尊严？ 这么大把年纪还在乎这种东西，天天梳个倒背头搞形象，何必呢？ 这就是男人奇奇怪怪的面子吗？ 纪火摸着下巴，脑袋里不自觉浮现这些念头。 高空中，那触须到处乱窜的败血金乌忽的看向纪火，就连那无数触须末端都倏然指向纪火。 “咻！” 下一刻，血海朝纪火的方向气急败坏地涌去！ 第46章 长生啊 应芒低头看着汹涌的血海，那满是的污血已经将大地完全覆盖。 祂低声轻叹： “人间，又污秽了。” 随着祂话音落下，翻滚的血海骤然停歇，并迅速陷落下去。 一棵棵树木从血海中生长而出，像是在吸收血海的养分一般。 血海顷刻间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那些树木一个个长得高大无比，葱郁茂盛，转眼便长得如同参天古树那般壮硕。 血海消失无踪，地上更多数无数细小花卉和野草。 方才那般如同末日的世界，此刻看上去却满是生机。 微风拂来，清香沁人心脾，这是春风的味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妖皇瞳孔猛缩，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少年，高声道： “你怎会这么强？你究竟是谁？” 少年挠挠头，想了想，认真道： “我叫应芒，是守护者。” “你放屁吧！到现在都还在用假名！” 妖皇庞大的身躯朝着渺小的应芒冲去，怒吼道： “露出你的根脚吧！小绿毛！” 应芒翠绿的眸子带着些许怜悯，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妖皇，微微摇头： “冥顽不灵。” 祂举起右手，轻轻一拍。 下一刻，一只千丈大小的手掌摁在了妖皇身上。 “轰隆！” 惊雷乍现。 在青白色的惊雷中，应芒身后浮现出万丈长的恐怖虚影，那盘旋的虚影连绵不绝，竟是一眼看不见全貌！ 在这瞬间，整个人间的生灵心脏都是猛地一跳，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忽的压在心脏上一般。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所有生灵都泛起一种恐惧，像是被顶层的猎食者盯上的恐惧。 那是源自内心最深沉的惧意，是源自本能的恐惧。 这瞬间，不少藏在暗处的怪物纷纷抬头，骇然地看着西方，全身瑟瑟发抖，更有不少更是直接缩回封印之地，不愿再出来。 就在最北边那无尽的黑暗深处，都有两道目光望了过来。那眸子里惊疑不定，不停扩张的黑暗也骤的停滞。 惊雷消失，虚影也消散无踪，仿佛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妖皇被一巴掌拍落地面，在落下的瞬间祂的身体已经变回常人大小，就连地上都没砸出任何坑洞。 祂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气息迅速跌落下去。 不过妖皇没有丝毫在意重伤的自己，而是骇然地盯着站在面前的绿发少年，眼里满是惊疑和不解之色，喃喃道： “你、你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明明……” 应芒微笑着看向祂，摇头否认： “我不是。” 妖皇剧烈跳动的心脏缓过来，如果真是那位，那所有人都别玩了，各自找地方陷入沉睡算了。 “那你是……”妖皇又满是狐疑，眼里满是不解之色：“我看不清，真的看不清。” 应芒笑了笑，再次摇摇头。 妖皇叹息一声，看来这个秘密祂是没机会知道了，于是洒然笑道： “动手吧。” 应芒疑惑道：“动啥手？” “杀了我啊，你来这儿不就是要杀我吗？”晴空理所当然道。 “杀你作甚？”应芒不解道。 “哈？”晴空眼里满是惊喜之色，像是突然间就捡回一条狗命。 应芒看向祂，解释道： “你只是违规了，把你打成重伤，惩戒下就好。活着都不容易，何必寻死呢？” 不是我想寻死，是你一出来就摆了想干掉我的姿态……晴空心里腹诽，不过这话祂不敢说出来，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这瞬间祂忽然理解纪火为啥天天在心里骂祂了，打不过，在心里骂骂感觉也挺好。 应芒似笑非笑看了祂一眼。 晴空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这瞬间祂更理解纪火了…… 应芒看着天穹，朗声道： “从今日起，登阶高手不得对宗师以下生灵出手，不得大肆杀害生灵。” 祂声音不大，可整个人间都在响彻祂的声音。 不管是躲在各个角落的怪物，还是那些宗师高手，都听到了祂的声音。 晴空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迅速闭嘴。 祂其实现在挺想哪个不长眼的登阶喊上一句“我反对”，然后把这尊杀神吸引过去。 不过可惜，等了几秒都没人硬气一点。 所有怪物都默认了这个规矩。 应芒低头看向妖皇，晴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是吧，刚才我也没骂你啊，这你都听得到？ “还有何事？”妖皇坐在地上，挺直腰板，硬气问道。 应芒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忽的问道： “你这样做，值得？” “什么？”妖皇一愣。 应芒眼神落在祂身上，绿色的眸子里不停解读着祂的身体信息，疑惑道： “你本是金乌神族，为何非要褪掉一身神血，堕落成妖，还修习邪法，弄得这一身污秽之血，神不神妖不妖鬼不鬼的，值得？” 应芒沉声开口道： “这世间自有规矩，你当初修习邪法，莫不是不知道那邪法的弊端？” “纯粹，才是根本。” 妖皇沉默了。 祂忽的咧嘴笑了起来，祂张开的嘴很大，大得都把嘴角撕裂到耳边，一根根肉芽都不停蠕动。 “爷高兴！”妖皇大笑道，眼眸里有种说不清的光。 应芒看着祂的模样，眼里的疑惑和不解更盛，不过没再多说些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等祂走了几步，才听到身后隐隐传来小声的自语： “有的事，总得有人去做的。” 应芒脚步顿了顿，祂眼中依旧迷茫。 晴空从金乌神族堕落成败血金乌之事，祂也只是许久之后听说。 那时应芒还不够强，没法儿看到万年前那场大战，妖皇为何与人皇大战，又为何成败血，祂也不清楚。 在应芒眼里，长生种金乌神族，多好的血脉啊，比祂这个种族好太多了，为何不会珍惜？ 长生啊，多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才是。 祂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第47章 你怎么知道我妹登阶了 应芒来到纪火和夏凝裳面前，眨眨眼笑道： “你们好呀。” 虽然是对两人说的，不过纪火发现，祂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有外人在，夏凝裳也不好再躺着了，于是刷的一下纪火怀里坐起来，虽然脸色还是白得不行，不过完全没那般虚弱的模样。 纪火笑着点点头，问道： “应芒？” “嗯。”应芒点点头，又挠挠头，羞涩笑道： “我自己取的名字。” “挺好听。” “真的？”应芒翠绿的眸子又亮了几分。 纪火笑着点点头，于是应芒的笑容更灿烂了。 远处的妖皇晴空见着仨在那儿聊天，反倒是祂一只鸟孤零零坐在地上，有种落寞感。 于是晴空挣扎着起身，找了个方向便挣扎着离开。祂现在已是重伤之身，怕是没几个月修养不好了。 “就这么放祂走了？”纪火问道。 应芒摇头道： “祂的终焉不是我。” 纪火点点头，这应芒既然担起守护者之责，怕是受到的限制也会很多，轻易不能杀人。 不然借祂之手干掉妖皇，说不定打掉万妖国会容易许多。 “先离开这里吧，”应芒看着纪火笑道：“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说罢，应芒伸手一拍，手中浮现出点点翠绿的星光。 春风拂过，星光随之扩散到十万大山，连绵千里。 星光落入大地，焦黑的大地再次充满生机，即便现在还是荒芜，也能感受到和之前那般死绝完全不一样的气息。 “明年开春，这里会再次充满花卉和希望。”应芒笑道。 随着一阵光芒闪过，三人都消失在原地。 …… 没过多时，纪君鸿和夏无忌终于赶到了这片战场，见到空荡荡的漆黑大地，两人面面相觑。 “打完了诶。”夏无忌挠挠头道。 纪君鸿金色的眸子解析着战场的痕迹，随后面带恍然之色，开口道： “他俩都没事，应该是东海出来那位救下的他们。” 夏无忌赞同道： “之前突然出现的高位气息，还有那句通告，应该就是东海那位说的。那位算是什么角色？守护者？替老天镇守人间？” 纪君鸿抚摸着大地，轻声道： “若祂真是守护者，至少我们的时间就没那般紧张了。” 夏无忌点头，心里算是松了口气，笑道： “方才那位开口后，我能感觉到龙国北方黑暗吞噬的速度缓了不少，更是有收敛的趋势。看来那位对黑暗深处的威慑很大。” 纪君鸿眉头一挑，笑道：“哦？那是好事啊。” “可不是嘛！”夏无忌摆摆手，知道夏凝裳没事儿后，他心情已是放松不少， “你是不知道，自从我当上皇帝，正要大展宏图，突然发现龙国北方有大邪祟时，那心情别提多糟糕了，火锅都吃不香了。” 可我看你吃得挺开心的啊……纪君鸿笑着点头：“一样的，一样的。” “现在咋整？我妹妹和那小子被东海那个救走，万妖国还打不打了？”夏无忌问道。 纪君鸿思索两秒道： “打是得打的，人族妖族必有一战，现在能多消耗些他们的实力也好。” 夏无忌眨眨眼，看向他道： “那谁当主帅？”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原本他们是想着让夏凝裳当主帅，他俩跟在后面，一路杀过去把纪火这个小娇夫救回来。 结果现在这俩自己跑了，反倒是苍龙军和飞熊军都没主帅了。 现在大军还在万妖国干架，是按照夏凝裳离开前的作战部署战斗，不过这部署迟早有用完的时候，若是到时这俩还没回来……难不成要纪君鸿御驾亲征不成？ 也不对，现在大军理论上算是龙国的军队，就算要御驾亲征，也得是夏无忌。 总不可能纪君鸿出场，然后二十万大军再次倒戈吧？其实也不是不行。 纪君鸿思索片刻，随后看着天空。此时原本因晴空出现导致上去几十度的温度已经下降，又变成那般冬日的寒冷。 尤其是这十万大山，更是冷得彻骨。 纪君鸿眼眸微垂，轻声道： “让大军停下吧，这个冬天很冷，也该是歇一歇了。” 夏无忌一愣，看向纪君鸿的眼神柔和了些。 之前苍龙军是在冬季前打掉的赵国，紧接着便是马不停蹄打万妖国，飞熊军也是，打完凉国没多久就接着打万妖国。 打来打去的，都没发现已经是寒冬时节了。 或许他们身为宗师感觉不明显，不过底下的战士怕是早已疲惫不堪。 “那行。”夏无忌笑道：“这个冬天就好好休息下。不过先说好，我的苍龙军我可不带回去，来一次贼麻烦，这个冬天的伙食你们大岐都得整上！” “好说。”纪君鸿笑道。 “还有，”夏无忌想了两秒，又道： “怕是来年开春，我妹妹也不能当主帅了。” 纪君鸿点头，轻叹道： “一旦登阶，就会受到守护者的限制，不能轻易出手。可若是不登阶，就会始终被动。” 应芒就像个停战牌，直接限制死了登阶强者出手。可若是啥时候应芒不干了呢？ 再或者应芒要是啥时突然来一句要去冬眠啥的，那是人族没有足够的顶尖战力，就会很糟糕。 将未来全都放在应芒身上，不是纪君鸿的作风。若是放在火子身上还好，夏丫头身上也行，实在实在不行…… 纪君鸿看了夏无忌一眼，算了，还是得放在自己身上安全。 夏无忌见着他的眼神，忽的喜滋滋得意笑道：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登阶了！？嘿！现在人族最高战力哦！天下第一哦！” 纪君鸿摸摸下巴，忽的学着夏无忌的模样，嘴巴微撅，得意笑道： “啥？你怎么知道我弟妹登阶了！？嘿！现在人族最高战力哦！天下第一哦！” 夏无忌的脸顿时就黑了。 第48章 就算是应芒也有苦恼 随着绿光闪烁，三人出现在一个看着有些破败的庄园。 这庄园估计有些年头了，看上去很是破烂，估摸着平日里也没怎么打理。 刚到这院子，纪火和夏凝裳就发现这庄园里的生机很是浓厚，就连墙角的野草都比外面粗壮得多。 嗯，现在外面是大冬天的，野草都枯黄衰败了，这院子里还有茂盛的野草就能说明问题。 不过毕竟是掌管春天和生机的神祇，住的地方野草反季节生长，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里是……” 纪火感知一扫，便惊讶发现自己居然又回了大岐。这院子还是在大岐帝都的一个角落。 “我这些日子都是住在这里，和这里的主人颇为投缘。”应芒老实答道。 远处，已经有人吨吨吨走了过来，人未至声先到： “应兄，你跑哪儿去了？方才的尝试还未……” 那人的声音很熟悉，在纪火诧异的目光中，宋平笑着走了过来。 宋平脸上满是笑容，和他平日那般儒雅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刚过来，纪火便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学霸气息，他想起前世被一些狂热学霸支配的恐惧。 见着纪火和夏凝裳，宋平微微一愣，狂热的大脑恢复了冷静，眼眸闪了几下，便快速过来行礼道： “见过齐王，见过夏姑娘。” 他没有多问什么，就跟在这里见到这俩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纪火嘘着眼问道： “你俩现在住一起了？” 宋平和应芒对视一眼，点头笑道： “我们只是兴致相投。” “……” 纪火张张嘴，不管是应芒还是宋平在他看来都是危险人物，这俩混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生活，纪火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几人含蓄一阵，夏凝裳因为受了伤，便自顾自先离开，该是回镇国公府邸去了。 宋平则是邀请纪火到院中的亭子里坐着，他又去准备茶水，之后便转身离开，给应芒和纪火聊天的空间。 原本纪火察觉后院的生命气息极其浓厚，还好奇想去看看，没成想不管是应芒还是宋平都使劲儿摇头，坚称后院啥都没有，没什么看的必要。 见着这俩都是心虚的左看右看，纪火心里了然，也不再去探究。这在飞熊军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两个男人孤处一室嘛，总有些不走寻常路的爱好和小众的兴趣。 纪火虽然不是同道中人，也表示理解和尊敬。 此时纪火和应芒各自坐在炉火两边，中间煮着黄酒，亭子外则是幽静的小院，倒也别致。 纪火看着这黄酒，心里很想把自己酿的高度白酒送上来煮煮，又担心这样煮出来不能喝，只能放弃了。 “好久不见。”应芒先开口，翠绿的眸子看着他，眼里满是欣喜之色。 纪火点头，见着酒没煮好，便掏出两瓶白瓷儿酒，递了一瓶过去，笑道： “恭喜你脱困。” 之前他还担心这龙尸里的怪物出来后会直接毁灭人间来着，后面得到的消息，再加上这次人家救他狗命一条，倒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应芒接过那瓶白瓷儿酒，先是嗅了嗅，眼睛顿时一亮，然后猛地喝了一口，才感慨道： “好喝！你是不知道，我刚出来的时候就喝过你们人类的酒，那坛酒让我拉了半米多的屎，当时我还纳闷你们人类的口味真与众不同，这么难喝的东西还能喝得这般津津有味！” 纪火原本正喝着，听到应芒的话就顿了下。好家伙，半米的屎，这得是窜稀啊。 还好刚才宋平说整点烧烤啥的，纪火拒绝了，不然现在怕是也吃不下去。 “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你点。”纪火笑道。 “那要得！” 应芒眼睛更亮了，清脆的声音响起： “宋先生哪里都好，就是他的俸禄太少，好酒都舍不得买，虽然也能喝，就是味道始终差你这个不少。” “……” 应芒接着抱怨道：“我还说让宋先生努力工作，多整点俸禄，到时候一起喝酒。” “你猜宋先生怎么说？他说努力就是一个奴隶打两份工，俸禄还不见得会涨。” 纪火又默默喝了口酒，回头他得给大兄说声把宋先生的工资涨上去，毕竟现在人家拖家带口的，瞧把这孩子馋的，一瓶白瓷儿酒就委屈成这样。 纪火疑惑问道：“以你的实力，弄点银两不成问题啊。” 应芒摇摇头，认真道： “我既然来了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规矩，钱财得通过正规渠道弄来。” 纪火想了想，好像也是。 他以前见过不少江洋大盗，或者黑帮老大，人家上街买菜也老老实实给银两来着。 还有手里有几十条人命的凶恶之徒，红着脸粗着脖子和卖菜大妈在那儿对骂讲价。 那语气之激动，情绪之高涨，再见估计还会红着脸，感情一定很真挚。 并不是当恶人当坏人就天天当法外狂徒啥的，人家还是会老老实实生活。 纪火前世虽然不认识坏蛋，不过奇人异士也认识不少。 不少人虽然身怀异术，晚上还加班去帮人解决各种麻烦，不过大多数是真的穷，穷到去厂里拧螺丝那种。 然后每次调休都在群里骂骂咧咧。 所以啊，即使不是普通人都得遵守规矩，也是得喝西北风的。 想到这里，纪火轻叹了声。 “叹气做啥？”应芒好奇看着他。 “赚钱不易。”纪火感慨道。 “对头对头，”应芒感同身受，满脸沧桑， “以前我在海里时，见着你们人族为了银两犯下各种恶事，当时我还觉得那些石头有什么好的，现在看来，银两真是个好东西。” 纪火微微张嘴，看着这个只有十四五岁模样大小的孩子，仿佛在祂头上看到了穷字。 他嘘着眼问道： “难不成你还想去打工？” “那不行。”应芒摇头道：“我好歹是高手，落不下这个面皮。大不了我喝西北风就是了，反正我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 “……” 应芒顿了顿，又怨念满满道：“我之前劝宋先生去打两份工，他还不同意。” 纪火又默默喝了口酒，忽然在想，应芒是不是知道宋先生是在大兄手底下做事，现在各种暗示让他涨工资来着。 “那么，” 纪火放下酒杯，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都写着“穷”字的少年，问道： “应兄，你现在是何打算？” 他此时，便是想探探应芒的心思。之前大兄也提过东海之事，只是大兄不方便出面。 最适合做这事的只有纪火，毕竟他背后是系统。 纪火感觉得到，自从应芒出现后，系统的注视就没停过。 第49章 唯我长胜无敌 “我的打算嘛。” 应芒喝着酒，翠绿的眸子看着纪火，眼里满是单纯之色， “我想去吃好吃的！” “啊哈？” 纪火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想把大陆上好吃的都吃过一遍。” 应芒很认真道：“之前在海底时，见到你们人族一直吃许多美食，那时我就一直在想那究竟是什么味道。” “这些日子在京城，也吃过不少，比我想象中更好吃诶。” 应芒的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喃喃道： “不过这还不够，我还想去北方吃涮羊肉，去南方吃春卷，还有麻辣兔头……” “我想吃很多很多。” 纪火微微张嘴，仔细看着应芒的表情，发现祂说得很认真，丝毫没有作假之色。 “不过我得等等，” 寒风吹过，应芒缩了缩脖子，像是在感受这股严寒，笑道： “听宋先生说京城冬天会下雪，我想看雪，想堆雪球……以前我一直没想通那雪球是怎么滚出来的……” 纪火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他仔细看了看应芒的表情，忽然就有种看到前世从童年就知道读书，什么娱乐活动都没体验过的大学生。到了大学时候就放飞自我，啥都想尝试一遍。 清澈又愚蠢的眼神。 又像是毕业后就老老实实进厂打工好多年，各种节省开支，什么都舍不得买，最后发现攒的钱始终买不起房子，始终没法儿过上体面生活，大彻大悟后辞职开始享受人生，钓鱼旅游上三楼都要爽一把的社畜。 “你之前没尝试过这些？”纪火试探着问道。 “嗯嗯！” 应芒老实巴交地点头道： “我开启灵智就已经在龙神尸体里了，你们人族吃的那些，还有雪，我都只能在海里看，都没真切接触过。” 难怪…… 纪火微微张嘴，有些明白过来。 难怪他会觉得和应芒聊天有种奇怪的感觉，合着这孩子之前都没和勾心斗角的人族交流过，还属于清澈愚蠢阶段？ 嗯，这些日子交流得比较多的应该是宋平…… 宋平的话，若是他想表现得老实，应该是谁都看不出来的。 只希望这孩子不会被宋平带坏。 “红烧肉、蒜蓉肠、四喜丸子、肠旺面、白切鸡、椰子鸡……”应芒扒拉着手指头一个个数着，看来这些年来无聊，祂没少在海底下研究人族的美食。 纪火听着听着，掐指一算，觉得祂若是想实现美食自由，以宋平的薪水来说还是悬了点。 不过，好歹也有个盼头…… “你不会还想成婚吧？”纪火嘘着眼问道。 应芒一愣，旋即猛地摇头， “我还小，对那种事没兴趣。” 看着确实才十四五岁，如果不算实际年纪的话，纪火默默喝了口酒。 “然后也没有同族能承受我的热情。”应芒接着道。 纪火又默默喝酒，这倒是，按他观察，这应芒怕是已经继承了龙神的绝大多数力量。 那时应芒显现本体时，也是万丈长的身躯，和龙神尸体已经大差不差了。 再想想蜉蝣这个种族短暂的生命，别说开启灵智了，就算是成妖都够呛。 就算真的运气贼好找到一只蜉蝣精，想承受应芒的激情确实很难。 “最后，” 应芒看向纪火，用中性到似乎还没发育的声音道： “虽然我看着像人族，可我才不会像你一样，随便哪个种族都能成亲来着。” “不是，你瞎说什么？”纪火嘘着眼道。 应芒老实回道： “你和万妖女王兴致相投的事儿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宋先生那天还兴致勃勃地回来，告诉了我这事儿。他当时还刷刷刷提笔写了许多字，嘴里一直念叨什么人狐恋，我怎么没想到之类的话。” 纪火：“？？？” 应芒摆摆手道： “别看我年纪比你大，按照我目前的年纪来算，我还只是个孩子，情爱之事根本理解不来。你那种跨种族的超前恋爱那就更接受不了了。” 纪火：“事情其实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应芒眼里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是啥样咱也不知道，反正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你和万妖女王的八百次生死虐恋的话本都出来了。” 纪火问道：“谁传的？” “宋先生。”应芒毫不犹豫就把主谋供出来了，还补了一句： “我还帮他去发话本来着，他还给我抽成，一个铜板一本！” “6。” 两人闲聊一阵，纪火发现应芒和当初在龙尸里感受到的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时的应芒更给人一种满脑子都是守着规矩，就跟在监狱里争取表现良好，渴望早点放出来的囚徒感觉一样。 而现在…… “除了吃，你还想做什么？”纪火问道。 “到处看看呗，之前没玩过的都好好玩玩。”应芒老实回道。 “那守护者之事？”纪火再次问道。 应芒摆摆手，无所谓道： “就是谁不长眼跳出来，我一巴掌抽回去呗，除此之外我只要不干涉人间进程，就不会有什么限制。” 好吧，已经脱困的应芒已经在享受人生了，有种进了编制后开始想着怎么打发这漫长的人生。 怎么有种弥补遗憾，又有种躺平摆烂的感觉。 可恶！好生羡慕！ 不过，某种意义上，应芒算是给老天做事，那和自己这个天命人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同僚咯？ 纪火好奇问了句： “你有多强？” “这个嘛，”应芒想了想，认真点头： “我最强。” 哦豁！ 这么自信。 纪火了然点点头，看来祂确实得了绝大多数龙神的力量。 等喝得差不多了，纪火便起身准备回镇国公府，临走时应芒还在那儿算着，若是宋平的薪水不够，祂是不是要打会儿工补贴家用啥的。 纪火当时心里就一阵唏嘘，还好应芒没在他前世的世界，不然怕是得不吃不喝干个几百年才能实现财富自由。 第50章 大兄：这酒包好喝！ 等纪火离开这个破败的府邸后，他感觉到那股冥冥中的注视依旧没有消失。 系统还在看他。 于是纪火在心里问道：怎么样？ 系统没有回答。 看来应芒的回答系统该是满意的。 纪火这才刚走几步，打算在菜市场买些菜回去时，系统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尽快集齐套装。】 纪火眼睛一眯，面带不解之色。 此时应芒已经主动承担起人间守护者的职责，那祂应该就算是天道的执行者。 只要有他在，便能威慑所有登阶的怪物不会轻易动手，自然也不会把这个人间搞得稀烂。 按理来说，只要不担心梦中的第三阶段到来，应该就不会有事。 应该能放缓进度，至少安心一些才是。 可系统还让他尽快收集套装。 系统究竟在担心什么？ 难不成还会跳出一个比应芒还猛的家伙？ 可应芒已经是二阶段天花板了才对。 “你别告诉我，这个人间还封印着三阶段的怪物吧？”纪火嘘着眼问道。 若是真有三阶段的怪物在人间，得嘞，那就都不用玩了，反正现在他是干不掉的。 【人间承受不住三阶段的力量，一旦祂们出现，整个人间都会毁灭。】 听到系统的回答，纪火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短时间不用面对三阶段就行，他现在还是个弱弱的宗师。 考虑到好久没回京城了，纪火从应芒那里离开时特意挑的时间还早，至少足够他上街买菜了。 等他买好肉和菜，回到镇国公府里属于自己的小院时，便看到那个当初自己盖的厨房此时正冒着青烟。 进了小院，便见着夏凝裳穿着一身紫衣坐在树下的老人椅里，悠哉悠哉摇晃着。 这娃还特意弄了个小炉子在旁边烤着火，很是惬意。 虽然是大冬天的，不过估摸着因为厨房烧起了火，小院里感觉暖洋洋的。 “你回来啦。”夏凝裳估摸着是等了有一段时间，此时有些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面带倦容喊道。 “多聊了会儿。”纪火笑着道。 “厨房我已经烧好柴火了，你去做饭嘛，我想吃。”夏凝裳含糊道。 “好。” 纪火笑了笑，先是把食材放进厨房，然后从屋子里抱出厚实的被子盖在夏凝裳身上。 后者蜷缩在被子里，喜滋滋地看着他，眸子亮晶晶的。 “为何不进屋里？”纪火问道。 他是知道这娃的伤一直没好，被妖皇重伤后脸色一直很白，现在身上的气息更是时有时无，怎么看都是虚弱得很。 “我不！我就要在院子里。”夏凝裳回道。 纪火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好好好，那你在这儿躺着，我先去做菜了。” “昂！” 纪火笑着来到厨房，厨房里即使这么久没在，也没什么灰尘，也不知是大兄平日里有派人打扫，还是夏凝裳回来时就去全打扫过一遍。 熟练的煮饭，洗菜，切菜，切肉等等……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时夏凝裳也是这般等着他做菜来着。 似乎从未变过。 而且那时纪火从厨房的窗边望过去，便能见着对方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等着他投喂。 想到这里，纪火下意识抬头，果然便从窗边见着坐在树下的人儿。 这娃估摸着是太累了，此时蜷在被子里已经睡着了，就跟猫咪一样。 纪火怔了两秒，随后嘴角微微翘起。 …… “纪兄，熟了吧熟了吧！都焦了！” 此时此刻正是饭点，夏无忌蹲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烤架上的鱼，着急道。 “别急，上次那条鱼也是这般外面焦了，不过里面还没熟，这次我多烤烤。”纪君鸿回道。 “有把握吗？”夏无忌不是很放心。 “包的！”纪君鸿拍拍胸脯，甚至怕对方看出他的心虚，还瞪大眼盯着看。 夏无忌不相信道：“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 “要不你来？” “……唉！” 这俩还在万妖国境内的十万大山深处，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只能露宿荒野。 其实他们原本还想着若是妖皇重伤，还没来得及回万妖国，就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没想到往万妖城追了一阵，根本就没见到妖皇的身影，只能无功而返。 然后日常露宿荒野。 虽说之前跟在大军后面也是露宿荒野，不过那时纪君鸿还能各种顺军营里的酒水食物，也不至于没吃的。 只是到了万妖国就不行了，只能自己动手。 也幸好纪君鸿以前也在野外混过，虽然手艺不算好，也是能吃的。 至于夏无忌，他烤的肉……yue！ …… “吃饭了。” 夏凝裳是被好闻的饭菜香味儿熏醒的，刚睁开眼就见着纪火穿着围裙，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昂……好……” 夏凝裳迷迷糊糊坐起，然后兴致勃勃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顿时食欲大增。 迫不及待地夹了几筷子，祂的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语气里居然有种哽咽： “就是这个味儿！” 好家伙，看来你们龙国的食物确实不怎样啊……纪火嘴角抽搐，他自己刚才也试过，感觉就是他正常水准，也没特别好吃。 “对了，” 夏凝裳想起了什么，右手一挥，桌上顿时多了一瓶酒。 “这是？”纪火一愣，拿起瓶子看了两眼，惊讶道： “吴生的酒！你哪儿来的？” 夏凝裳眸子看向别处，随口道：“小红糖给的，她说挺好喝的，我就顺手带来了。” 纪火看向面前的女子，眼眸里的笑意更甚，也不戳破，点头道： “是挺好喝的，吴生的酒都快被喝完了，现在是绝版了。” 两人各倒了一杯，笑着碰了下酒杯。 “干！” “干！” 旋即一饮而尽。 话说这俩食量都挺大，再加上打了这么久一直没吃饭，于是就开始各种干饭。 吃着喝着这瓶酒就喝完了，纪火原本想掏白瓷儿酒的，旋即他心念一动，吨吨吨跑到自己屋内，没过多时就拿出两瓶酒，笑道： “嘿！还真有！” “这是？”夏凝裳问道。 纪火晃了晃酒瓶，笑道： “之前听大兄提过，老爹在东海也学会泡酒了。” “他在信里把这酒的味道夸得天花乱坠，还在我床底下放了几瓶，想着我啥时有空就尝尝。” “今日想来，正好可以试试。” “那挺好。”夏凝裳眼睛一亮，舔舔嘴角。 纪火拿起杯子，打开瓶塞，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他把瓶口一倾，一道鲜红的酒水便落入杯中。 第51章 树下 两杯鲜红的酒水倒在杯中，两人各拿着一杯，都有些好奇地盯着这酒水。 纪火嗅了嗅，眸子顿时亮了起来，赞叹道： “好浓郁的酒香，老爹现在酿酒技术这么强了嘛，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酿的酒。” 他一直以为老爹除了干饭啥都不会来着。 夏凝裳点点头，这酒光是拿着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喝下去该是很有益处。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个杯子，便一口喝了下去。 这酒水刚入肚，纪火就感觉酒水像刀子一样从喉咙直灌入肺腑，顿时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 “好烈的酒！”纪火感慨一声，这酒烈得就跟前世的一些酒水差不多了。 “嗯……”夏凝裳同样点点头，轻轻擦了下嘴角，表示赞同。 两人边吃边喝，没过多时这瓶酒便喝完了。 然后，纪火忽然就把筷子放在桌上，凝神看着桌面，面带严肃之色。 “怎么了？”夏凝裳抬头看向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热。” 纪火干笑着，看向夏凝裳，然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此时的夏凝裳正凝神看着他，那双眸子里清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 鲜嫩的红唇像是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含情的眼眸里，似有千言万语在流转，仿佛可以融化世间的一切坚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只有那双如同秋水的眸子，那如同春日里初绽桃花的红唇在逐渐放大…… “啪！” 纪火猛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脸瞬间就红了。 “你这是作甚？”夏凝裳惊愕问道。 “没，没什么，脸有点痒痒的。”纪火的目光落在桌上，有些口干舌燥，想喝点水冷静一下。 然而桌上全是酒，他现在又不敢起身去拿水。 夏凝裳摇摇头，托着腮，眸子在饭菜上扫了两眼，冬日天气很冷，饭菜都凉了，于是遗憾道： “菜都冷了诶，要不再去热热？” “啊？热菜！？” 纪火尴尬地哈哈大笑，从怀里拿出瓶白瓷儿酒就往嘴里灌，眸子左右扫视，随口道： “我觉得这饭菜正好啊！哈哈哈哈哈！这么热的天，吃点凉菜正好！” 反正他就是坐在椅子上，根本不敢动。 夏凝裳眼睛微眯，发现了不对劲，于是沉声道： “看着我。” “哈哈哈哈哈！吃菜吃菜！看你作甚？”纪火大口夹了点菜，一点都不敢看对方。 夏凝裳的眼睛眯得更弯了，嘴角微微扬起，冷笑道： “你已经有好一阵没看我了。莫不是，我不好看？” “哈哈哈哈！哪有的事！” 纪火冷汗都渗了出来，脸涨得通红，眸子扫视间，已经看向了方才的酒瓶。 这酒有问题！有大问题！ 老爹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方子！ 没想到老爹看起来龙精虎猛的，都需要喝如此滋补的酒了！简直比我珍藏的方子药效还猛！ 纪火想起自己前世的时候，认识个入世的道士小哥，那哥们谈了个女朋友，第二天就下单买药材自己泡酒。那酒需要三个月才能泡好，据说效果很显著。 纪火从那哥们手里弄到了三个方子，也自己泡了坛药效最浅的，就喝了二两下肚，好家伙，简直不当人！ 可以说，在这方面，男人总是会很有兴趣。 “看着我！”夏凝裳的声音沉了下来。 “哈哈！看你作甚？”纪火冷汗直冒，眸子到处乱窜，就是不敢看。他真担心自己若是看了，就挡不住这股邪火…… 夏凝裳眸子微垂，轻声道： “看来，我确实没那万妖女王好看，你都不愿看我了。” “怎么会！没有的事！” 纪火一听，急忙气沉丹田，板着脸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刹那间，纪火只感觉苹果从树上掉落地上，火山嘟嘟嘟直接喷发，彗星拖拽着尾翼砸在地球上…… 我就说不能看吧……纪火脑袋陷入宕机前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夏凝裳看着对方的眸子，不知怎的，心里忽然窜出一股火焰，像是这段时间压制的思念忽然就爆发出来。 “嘭！” 纪火撞在身后的树干上，整个人被夏凝裳压得紧紧贴住树干。双手更是被夏凝裳十指相扣举过头顶，深深摁在树干上。 “你这是作甚？！” 纪火冷汗直冒，僵硬的身体能感受到对方坐在自己身上，那吹弹可破又富有弹性的肌肤隔着衣服紧紧贴住自己。 可惜了，这是冬天，衣服穿得太厚实了……纪火心里猛地闪过这个念头。 夏凝裳低垂着脑袋，一头秀发落在纪火脸上，痒痒的。 “我有些明白你为啥不肯看我了。”夏凝裳俯下身子，语气带着些许粗重地说道。 带着淡淡清香的喘息声落到纪火脸上，鬼知道天气这么冷，为啥对方的口气还带着这种温暖。 “不过我还是没明白你为啥要扇自己耳光。” 夏凝裳眼里带着笑意又带着些迷醉，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粉色。 听到这话，纪火的脸蹭的更红了，羞恼道： “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成何体统！” 夏凝裳的眸子越来越亮，眼眸里那股迷醉更浓郁了。 祂俯下身，红唇靠近纪火耳垂，轻声道： “你莫要忘了，我是登阶，你只是宗师，你逃得掉吗？” 好家伙，你是想让我闭着眼享受吗？ 纪火微微张嘴，讪讪道： “其实我就算是大宗师，论力量你也不见得比我大。” 他依旧保持着被夏凝裳举着双手摁在树上这个动作，讲道理，这个动作好奇怪，就跟他双手被吊着一样。 “那你就试着挣扎下好了！” 夏凝裳眼睛一眯，恶狠狠威胁道。 这语气，纪火敢保证，若是他反抗，一定会发生很不体面的事。 “呼——” 夏凝裳的脸红扑扑的，祂再次低头，红唇凑得和纪火的鼻尖仅不到一寸。 那双如同宝石的眸子忽闪忽闪，忽的灿颜一笑，像三千世界万花齐放。 “我龙国女子向来豪爽，不似你们中原人扭扭捏捏，含蓄是什么？我不懂！” 夏凝裳说完，低下头，朝纪火的嘴唇吻去。 扑面而来的体香让纪火大脑再次宕机，完全控制不住地回应对方的热情。 就如同对方所说，龙国女子热情奔放，更富有侵略性和强烈的索取，让他都险些挡不住对方的攻势。 摁在树干上的手指紧紧相扣，夏凝裳的十指深深摁进树干中…… 第52章 老汉衫和神州之下 两人你来我往，攻防来回互换。 到后来，夏凝裳嫌一直摁着纪火的手太麻烦，于是把手收回，如同龙爪的手指抓住纪火胸口，朝两边用力一撕。 “滋啦！” 纪火厚厚的华丽外衣顿时被撕碎，露出里面的贴身衣物。 “你这是什么？” 夏凝裳眸子一凝，嘘着眼指着纪火的贴身衣服，问道。 “老汉衫啊。”纪火老实回道。 “……” “你都是这么穿的？” “昂！川西那边都是这样。”纪火回道。 夏凝裳微微抿嘴，忽的兴致全无，小腹中那股火热瞬间被浇灭。 不过感觉不得劲儿，说不上来为啥，就是不得劲儿！ 于是祂不甘心地再次低下头，一口咬在纪火的下嘴唇上，这一口咬得很深，鲜血直接从两人的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到老汉衫上。 “下次别这么穿了。” 唇分，只听见耳边传来伊人说不清情绪的话，纪火只感觉身上骤然一空，旋即是“嘭”的一声关门声，夏凝裳已是窜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纪火瘫坐在树下，眨眨眼，不知所措。 寒风一吹，被撕烂的衣服根本顶不住这风，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默默起身，把衣服随便在身上扒拉一下，看着身上的狼藉，欲哭无泪，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都什么事儿啊！” 桌子也懒得收拾了，纪火也急匆匆回自己房间。 小腹里那股火热现在烧得越发滚烫，若是不解决肯定会出问题。 纪火急急忙忙坐到床上，紧接着便双腿盘膝，开始调息，压制身上这股火焰。 意转少阳，气转少阴…… 随着他的意识迅速沉到识海，总算感受不到身体那股热量。 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在外界的身体此时更是通红。 皮肤的温度越发的高。 “元素图录”自行运转，身上一半的“火”与完整的“土”之力迅速凝聚过来。 “呼！” 在某一刻，纪火身上的温度到达一定程度，他屁股下的木床直接被烧毁…… 他整个人也直接落到地上，然后，就融入大地之中，深深潜了进去。 门“嘭”的一下就开了，夏凝裳听到动静，便已来到屋内。 见着熊熊燃烧的床，还有直接烧成窟窿的床板，已经空荡荡的房间，祂微微张嘴。 “好家伙，”夏凝裳此刻依旧脸带粉色，耳根都红了，祂抿着嘴，眼眸微弯，嘴里带着调笑，又有种羞恼，轻声说了句： “都烧起来了呢，这火可真大。” “这样都憋着，中原人就是扭捏。” …… 纪火沉入地下，他也不知下沉了多久，不过整个人陷入地下后，大地之力包裹着他，那种燥热总算是消了下去。 这一调息，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该是不会短的。 等他睁开双眼时，便是一愣。 这种周围充斥着粘稠，可自己就像是鱼一样的感觉，让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地下。 可能是在无意识中便遁地了。 这些都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这地下为何会有光？ 纪火很清楚，现在就是大地之下，周围全是土壤。 可是为何这些土壤都带着一圈圈的金光？ 不，不是土壤带着金光，是金色的气流在土壤之间。 “难不成我又发现了什么秘宝？” 纪火面带古怪之色，迅速朝着这光芒汇聚的地方遁去。 有着这些光芒指引，他也不担心会迷路。 此时的他已是可以远遁千里，遁了好一会儿，发现这光芒汇聚得越来越多，到后来更像是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 他就顺着光不断土遁，时而向上时而向下，完全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儿。 “神州地下还有这玩意儿？” 纪火完全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啥，又遁了会儿，忽的身体一轻，他便落到了地上。 这是在地下的一个深沟之中，周围全是天然陡峭的岩石，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这深沟中充斥着金色的光芒，亮堂得很。 光中充满着堂堂正正又带着让人舒服的味道。 纪火循着光的方向在这深沟中走去，走了许久，便看到了尽头。 那是一个庞大的山洞，山洞尽头的石壁上满是纵横的沟壑，巨大的抓痕从那沟壑中蔓延开去！完全想象不到留下这沟壑的怪物究竟有多恐怖。 而在那石壁下方，是一连串的花朵。 这花朵有花无叶，一簇簇长在石壁下方，通体鲜红，垂涎欲滴。 更远处的石壁下似乎有更多这样的花朵，只是现在都已枯萎凋谢，到如今只剩下一小段路径的花束还在生长。 在花朵簇拥中，有一朵巨大的花朵生长其中，只是这最大的花也大半都已衰败。 纪火在看到那花时，瞳孔便是一缩。 在他眼里，这布满神州不知多少里的金色便是从这花朵上散发出来的。 只是这花，居然是红色的。 “小哥哥，你好帅啊。” 山洞里，忽然出现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与此同时，纪火的脑海里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影。 那身影一身鲜红新娘装束，戴着头巾，看不清模样。 不过对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看一眼就欲罢不能。 “噢。”纪火随口回了句。 此时的纪火很是不巧，刚好进入贤者模式，这种级别的诱惑，哼！不好意思，一切皆如梦幻泡影，粉红骷髅。 “小哥哥，要不要来和奴家玩玩？” 那声音又说道。 同时纪火脑海里那新娘子微用袖子遮住脸颊，很是羞涩的模样。 一时间，纪火脑海里出现了各种马赛克里才会出现的画面，各种姿势，各种奇怪的嗜好都在他脑海浮现。 那场面，就跟打坐时出现的幻觉一样，充满诱惑。 “没兴趣。” 纪火此时内心坚如磐石，如同入定多年的老僧，啥场面都没法儿让他再次泛起波澜。 他走到那簇花卉下面，抬头凝望着那最大的花卉。 那花卉比他的脑袋高一些，能看到花卉中间结着一颗种子。 “小哥哥，别这样嘛，和奴家一起玩很刺激的哦。”那声音再次开口。 “那怎么去寻你？”纪火随口问道。 “小哥哥你把门口那朵最大的花摘下来就可以了，然后奴家就会出现和小哥哥好好玩哦。”那声音迫不及待道。 “你是说这个散发金光的花？”纪火指着最大的花卉问道。 “小哥哥真会说笑，那花明明是红色的，怎么会发金光？”那声音笑着，脑海里的新娘子也捂着嘴痴痴在笑。 纪火恍然，原来不是因为他是宗师才能看到这金光，而是只有他才能看到这金光。 第53章 你别哭啊 所以，这金光不是这花本身发出来的……纪火微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这朵巨大的花卉。 花卉的状态并不好，看上去已是衰败不少，鲜红的花蕊此时都有些黯淡无光。 要枯萎了吗……纪火眼眸微垂。 “小哥哥，你还发什么愣呢，快把那朵花摘下来啊。”脑里想起新娘子的声音，同时那身影也在不停摇曳着，像是已经迫不及待： “妾身，妾身想好好报答小哥哥呢。” 纪火摇摇头，干脆道： “我不！” 脑海中的声音一滞，旋即再次出声道： “小哥哥，若是你把这花摘下，你想要什么妾身都给你，帮帮妾身好不好嘛。” 纪火眼神清澈，眼眸却是微弯，嘴里发出嘿嘿的笑道：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我喜欢身材火爆的。” 那新娘子微微仰头，纪火见着她似乎低下头看了两眼，好吧，直接看到了脚尖。 “呵呵呵呵……小哥哥真是，真是……” 那新娘子干笑两声，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才憋出一句： “真是性情中人！” 她贝齿轻咬，随后轻笑道： “那也无妨，妾身还有几个姐妹，若是小哥哥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还有几个吗…… 纪火搓搓手，兴奋道： “任我挑？” “……任你挑。” “下一批？” “……可。” 新娘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纪火搓搓手，点头道： “那感情好！” 说罢，他便伸手，就要摘取那朵最大的主花。 “对了，你们一共多少人啊？”纪火随口问了句。 “挺多的。”新娘子一直盯着他的手，随口回道。 “这样啊。” 纪火收回手，平静问道： “那你们多久没见过活人了？” 脑海里，那新娘子沉默了，过了片刻才幽幽道： “好几万年吧。” 纪火点头笑道： “难怪，现在地上都不流行这种诱惑人的方式了，你们过时了。” “那你想要什么？财富？权利？还是美人？只要你把花摘下来，这一切我们都能给你！”新娘子也懒得装了，冷声开口。 纪火眨眨眼，指着自己道：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 新娘子嗤笑一声： “莫不是你很有名？蛐蛐宗师。” 纪火点点头，随口道： “看来这封印很结实啊，陆地上的信息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脑海里那声音再次沉默，过了片刻新娘子才冷声道：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纪火笑着看向周围的石壁，只是石壁上没有任何信息。 他看向缝隙的远处，再看看石壁上的沟壑，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个画面： 不知多少年前，有大能把这些巨大的怪物一路赶杀到此处，最后强行把人家塞了进去。 至于为啥说是塞，看周围的痕迹就知道了，应该就和马桶堵了，用塞子强行怼进去的。 “你再看下去也没意思，倒不如提前将我们放出来，日后我们统治人间，自然会给你一方领土，落得个潇洒。”脑海里的新娘再次开口。 “你们出来后自然是会和人族为敌，莫不是要我当个人奸？”纪火笑着回道。 新娘子花了数秒才理解这个词汇，她思索两秒道： “你们人类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纪火噗嗤一声笑出来，忽然指着那主花问道： “这花还要多久才会凋谢？” “快了。”新娘子回道。 “那也不耽搁这会儿啊。”纪火眨眨眼道。 “可是我们已经被关在这里太久，实在是等不及了。” 新娘子发出抽泣的声音。 “不是，你哭什么？”纪火嘘着眼道。 “是流口水。”新娘子伸出手指在盖头里擦了擦，她的手指此时看去，却是森森白骨： “你的身上很好闻，实在忍不住。” 纪火有些诧异，之前息川也说他的味道很好闻来着，为啥这个新娘子也这么说。 难道只要不是人类闻他的味道都挺好？ 现在纪火真怀疑自己身上的肉吃一口可以长生不老了。 “你说，” 纪火忽然开口， “我要是给这花加些肥料会怎样？” “(⊙o⊙)啥？”新娘子疑惑问道。 纪火笑了笑，试着伸出手点向那花卉。 大岐，京城，金銮殿。 一直悬浮在大殿上方的青铜铎忽的轻轻摇晃了下，清脆的声响荡漾开来。 与此同时，整片大陆神庙中的神像都同时微微发亮。 一股股信仰之力通过神庙布置的玄妙阵法，迅速传递到青铜铎上，又几乎在瞬间便注入纪火体内。 于是，纪火的指尖便亮了起来，是如同萤火般的白光。 “信仰之力！？这是信仰之力！你想做什么？” 脑海里那个新娘子突然大吼道。 纪火看着指尖的白芒，有些诧异，喃喃道： “居然是白色的，我还以为会是其他颜色。” 他此时大量信仰之力灌注，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的感知忽然就蔓延到了极远的地方。 若是仔细看去，他便从无尽的黑暗中看到点点星光，念头过去，便会看到不少朝他跪地的百姓。 这是他通过神像的视角看到的画面。 此时整个大岐都是他的神像，他的念头就如同春风般在整个大岐扫过，似乎心念一动，就能随心而行。 只是纪火还感觉到，这种视角之下，他似乎会变成很是冷漠，不管是在朝他祈求的百姓，还是寒冬下乞讨的孩子，他似乎都是冷眼扫过去，没有丝毫波澜。 这是神祇的视角吗？ 纪火心里念叨。 他还注意到，当自己的意念扫过时，便看到了坐在自己房里床边，盯着一个窟窿发呆的夏凝裳。 他看到了，京城角落里拿着锄头，正兴奋聊着什么的应芒和宋平。 应芒说得正高兴，忽的扭头望了过来，祂的视线看向虚无，看到了纪火。 随着祂眸子转动，也看到了纪火周围的环境。 “跑得挺远嘛。”祂朝着纪火挥挥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好吧，这个老不死的……纪火心念一动，便移开了目光。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似乎不只大岐，他像是能看到更远的地方，比如龙国。 而且龙国那边的神庙数量似乎不比大岐少，龙国百姓提供的信仰之力居然也狂热得很。 大兄怕是背着我搞了点事情……纪火脸色古怪，忽然想到了当初和大兄成双成对出现的龙哥…… 该不会…… 第54章 人间，又出现神祇了？ 纪火的视线一路向北，庆幸这些神庙修得足够远。也不知是不是夏无忌有意为之，在龙国往北的神庙数量居然丝毫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 之前大兄就偶尔提过，似乎龙国往北有什么大邪祟，此时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 于是纪火看到了，那片黑暗。 在极北的地方，全是冰天雪地，地上如同冻土一般，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已死绝。 而眺望北方，那是一片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 纪火能见到不少百姓都在快速往南方逃窜，那片黑暗里，似乎有什么在贪婪地盯着他们。 只是此刻黑暗蔓延的速度并不快，一团团黑气从黑暗中冲出，卷走那些没来得及逃跑的百姓，又迅速卷回黑暗中。 纪火试着将目光往黑暗更深处望去，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隐约间，似乎黑暗中也出现一道目光，朝着他这边扫来。 只是那目光在虚无中扫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何方鼠辈竟敢窥伺本座？” 黑暗中，传来滚滚雷霆之声，更有一股狂暴的漆黑力量从黑暗中冲出，伴随着那股声音，直接跟着纪火的目光寻到了他的本体。 几乎瞬间，这股狂暴不祥的力量就冲进纪火的大脑。 刹那间，纪火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被这恐怖的力量冲击到失去理智。 只是下一秒，青铜铎清脆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瞬息便将这股力量转移到整个大陆的神庙上，几乎是瞬间，被分散得万万千的力量就被神像的信仰之力冲掉。 纪火心头大定，合着还能这么玩？相当于此时的我不是我，而是整个大陆神庙的结合体咯？ 他眸子一转，忽的轻笑一声。 “呵呵。” 这声轻笑在极北的黑暗和光明的边界回响。 逃窜中的龙国百姓纷纷睁大眼，他们同样听到了这声轻笑，顿时一个个瞪大眼睛。 纪火心里觉得隐隐哪里不对，不知为啥，他刚才发出的笑声似乎……似乎有些尖？ 不过这些都不是事儿，他念头一动。 忽的，在这极北的边界多出一团洁白的光芒。 光芒之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无数流光在光芒周身荡漾。 在这光芒出现的瞬间，天地豁然大白！ 随着纪火念头的注入，这道人影脚下忽的多出一片土黄，是坚实的土壤。 人影的身侧则多出好几朵火焰的图腾闪烁不明。 “轰隆！” 天空之上，忽然出现滚滚雷云，一道隐晦的目光瞬间就注视了过来，在看到这人影时视线一滞。 乌云瞬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霞光穿过云层，像是刺破黑暗的万千曙光，毫不吝啬地落到这看不清的人影上。 这万千霞光落得倒是极好，仅仅落在这人影上，相比周围的暗淡光彩，这人影就像是在探照灯下一般，很是瞩目。 本来这人影就极其高大，在各种光彩加持下，就更加耀眼。 人影头顶的云彩，更是出现了诡异的七彩祥云之色…… 就目前这样，怕是周围百里都能看到这天地异象。 “神女！是神女！” “神女显灵了！” “神女来救我们了！” 龙国百姓即便看不清这人影，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们供奉多时的神女，顿时个个热泪盈眶，跪倒在地上不停磕头。 等等！神女？什么神女？ 纪火面带茫然之色，幸好他此时的化身看不清模样，整个一朦胧感，也不会有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纪火抬头看看天空，那七彩祥云和万千流光依旧在他身上，看上去很有排面，确实有神女的样子。 这可不是他整出来的，应该是系统见到他现身，直接搞了个天象和他打配合。 这种程度的天地异象，对系统来说是洒洒水啦，一点负担都没有。 纪火看着低头跪拜的数百百姓，轻声温和道： “你们快离开吧，往南方走。” “是是是！多谢神女大人！” 百姓们纷纷跪拜，快速朝远处跑去。 “神女姐姐，神女姐姐！” 有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奶声奶气朝高空中的纪火喊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纪火眼眸微垂，他清脆的嗓音在天地间回荡，带着无上的威严和绝对的实力： “光明必将驱逐黑暗。” 天地骤然大白！ 整个极北之地都出现耀眼的光明，这光明从北方而来，迅速朝南面照去，就像是一道晨光，将处于黑夜里的大陆都完全照亮。 随着光明出现的，还有纪火那句清脆坚定的中性嗓音： “光明必将驱逐黑暗！” 这句话里的坚定和肃穆，在顷刻间传遍大陆。 数之不尽的人族纷纷抬头，看着耀眼无比的光明，听到这句坚定的话，纷纷低头跪拜，虔诚叩头。 藏在深山中的纪君鸿和夏无忌同样抬头看着天空，那道光明在黑夜里闪闪发亮，还有那句如同宣言的词。 “是那小子。”夏无忌当即开口，虽然这没有任何佐证，不过他的武者直觉清晰的告诉他，就是那个会搞事情的小子。 纪君鸿点点头，笑道： “火子该是又发现了什么。” “那个方向是北方。他难不成跑龙国去了？”夏无忌疑惑道：“他总不会和北方的黑暗交手了吧？” “应该不会，火子还不至于这般鲁莽，这最多只是警告。”纪君鸿猜测道： “若是火子真要和北方的邪祟交手，大概率会把我们全叫上。” “这倒是，那小子精得很。”夏无忌点头道。 “不过为啥……”纪君鸿看向夏无忌，疑惑道：“我听火子的音色，似乎有些不一样。” “啊？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 夏无忌干笑几声，心虚道： “这小子想法这么多，说不定去哪儿学了变声或者伪音之类的……” 纪君鸿想了想，感觉这是自家二弟干得出来的事儿，于是点头道： “很有可能。” …… 纪火看着顷刻间从黑夜变成白昼的大陆，内心却是无悲无喜。他此时的状态很奇怪，似乎一举一动都是靠燃烧信仰之力。 可这信仰之力，也不知宋平咋整的，一股股的浓郁得不行。 他眸子微转，落在极北的黑暗上。即便他身上的光明再怎么浓厚，都无法照穿这黑暗。 “人间，又出现神祇了？” 黑暗的无尽远处，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第55章 人间的小神 笼罩在无尽光明中的纪火心思万千，他现在只是收集了信仰之力，神祇什么的，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玩意儿。 目前正儿八经算得上神的，也就只有龙神一个，其他的什么邪神之类的，早就因为不庇护人族，实用性太差，被人族果断抛弃，庙宇啥的都给推了。 不过现在由于话本故事的兴起，这些破庙倒是焕发了第二春，时不时就会有江湖中人前去打卡。 在话本故事里，破庙已经是集江湖仇杀、艳遇、奇遇、大佬找徒弟的多功能型建筑物。 整得现在只要有破庙就有一堆人往里面钻，以前还有不少走黑营生的江湖人都是在破庙交易，现在都不得不跑到荒郊野外。至于破庙，那是想都别想，根本挤不进去。 “回去！” 纪火思绪万千，语气却是平淡中带着威严， “人间不是你等腌臜之物该来的地方。” 等等！ 我这个声音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我真变成神女了？ 纪火心里一惊，忍住想低头往下看的冲动，面带微笑看着远处的黑暗。 黑暗深处的那双眼睛凝视着天穹上霞光万丈的神祇，眼神惊疑不定。 之前便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大恐惧承接了人间守护者之职，让祂不得不放缓黑暗的侵蚀。 现在，人间又出现这不知多少年未曾出现的神祇，这浓郁的信仰之力，也不知是多少信徒才能积攒到这么多的信仰之力。 重点是祂是在人间收集的，这难度之大堪称逆天！ 那些人族真会老老实实供奉一个神祇？ 人族都是贪婪且实用性强的，只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的神祇才会受到他们供奉。 至于通过恐惧、威胁统治？不好意思，分分钟就会打倒牛鬼蛇神…… 这是数万年前无数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邪神总结出来的经验。 人族，就离谱！ “你是，怎么做到的？”黑暗深处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不解，语气更是复杂，缓缓问道： “难不成你身为神祇，还给人族为奴为仆不成？” 咋了？你还想交流邪神心得？ 纪火自然明白中原人的脾性，也知道以前那些的悲惨遭遇，破庙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微微一笑，坦然道： “用爱去感化他们。” “？？？” 黑暗深处沉默了数息，才提高声音道： “就这？” 纪火点点头，肃穆道： “爱无限。” 我懂得屁的爱无限啊，如果我知道怎么用爱感化，今儿个也不至于被人家壁咚了……纪火心里吐槽着，只是现在面对这玩意儿，他只能靠纯忽悠。 黑暗中，那邪祟似乎在思考，过了片刻才恍然道： “原来如此，我悟了。” 不是，你悟啥了？ 黑暗在汹涌中迅速后退，从黑暗中分离出来的数之不尽的黑烟也在迅速回到黑暗之中。 “黑暗必将降临，人间的小神，我们会再次相遇。” 这句话在天地间回荡，带着无上的威严和恐惧。 这一刻，人间处在高位的强者都听到了。 纪火冷冷望着那黑暗，直到黑暗已经退却得看不清，他紧绷的肩膀才松懈下来。 毕竟他现在只是意识降临，而且完全不会使用这信仰之力，真打起来估计要被人家把屎给打出来。 妖族都还没解决，现在北方的黑暗也压制不住了吗？ 纪火心里叹息一声，总感觉这个世界比他前世的世界离谱多了，怎么随便跳出来一个反派就想着毁灭世界，大家和和气气坐下来搓麻将不好吗。 “系统，这黑暗里的又是什么玩意儿？”纪火在心里问道。 他看了眼头顶，好吧，那万丈霞光已经收回去了。不得不说，系统这次打辅助还是挺像回事的，至少把人给唬住了。 【问题不大，尽快收集套装。】 不是！你怎么还是这句啊！ 天天就要我收集套装？ 纪火又问道： “那地底下的又是啥玩意儿？我看那封印好像快破除了。” 【问题也不大，尽快收集套装。】 不是！ 你是我大兄附体了吗？ 怎么就会这句。 纪火嘴角抽搐，他也想明白了，在系统眼里，这些时不时跳出来的登阶怪物都不是什么问题，真正让系统脑瓜子疼的那位……只有收集套装才能对付。 可是，那套装究竟是什么？ 一口只会敲人后脑勺的黑锅，一个能占卜的金币。第三件究竟是什么？他真没法把这俩联系到一起。 纪火摇摇头，意识收回。 随着他意识离开，照耀整个夜空的光明也消失无踪。 不过神女显灵，在邪祟手中救下无数龙国百姓，驱逐黑暗的传闻迅速在龙国发酵，甚至在大岐都出现了传闻。 毕竟在这深夜里，北方突然天地大白，那句威严的“光明必将驱逐黑暗”的清澈声音是在整个人间响彻，无数百姓都听到了这句话。 那些供奉神庙的百姓，即便没人提醒，他们的心里都泛起冥冥中的预感，那就是神灵显灵了。 也因此，纪火的狂热信徒忽然就增加起来，在人间原本流传的纪火是神仙下凡这个传闻，一开始相信的人不那么多，现在全都信了！ 一时间，大半夜的有无数百姓纷纷跑到神庙里烧香跪拜，信仰之力蹭蹭蹭往上涨。 金銮殿上的青铜铎此时更是光芒流转，之前那般满是铜锈的模样已完全消退，变成了流萤回转，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如同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只是在大岐祭拜的百姓们虔诚跪拜时，心里也不免泛起阵阵疑惑： 咱齐王明明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听祂说话，反而有点娇滴滴的味道？ 当然，这个问题，嗯，也不是纪火该烦恼的。 话说纪火的意识从北方落回地下时，便听到脑海里那新娘子还在吧唧吧唧说话。 “你怎么不动了？” “死鬼！” “快动啊！” “咋突然就没动静了？” “你那个信仰之力究竟是咋回事！快说啊！” “死鬼！” “哼！你若是再不动老娘就不理你了。” “要不你还是动吧，我不说你坏话了，好不容易才来个活人。” “你倒是动啊，能不能像个男人！” 第56章 该再坚持一下 纪火意识回到身体里后，还装作没回来，听了会儿新娘子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儿。 若不是他知道实际情况，总觉得这新娘子像是在说什么奇怪的活动。 不过看得出来这娃被关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个活人，都给憋坏了。 纪火装作意识刚回来，脸上带着微笑，原本要点出的信阳之力也收了回来。 经过这次尝试，他忽然就对使用信仰之力有了一番新的心得，总不会像之前那样啥都不会用了。 脑海中的新娘子见着信仰之力消失，先是心里一松，然后就吧啦吧啦问道： “你回来了？” “你刚去哪儿了？” “你怎么会有信仰之力？” “你是神祇？” “你明明只是个人族！” “快说快说快说！” 纪火微微张嘴，忽然觉得这新娘子应该是个话痨。 不过相比方才和北方的黑暗对峙，现在纪火都觉得这地下的邪祟也不过如此。 和那黑暗相比，嗯，洒洒水啦。 也可能是债多不压身，也不差这么一两个了。 纪火笑了笑，“方才出去了一趟。” “你明明是人类，怎么会用信仰之力？难不成你得了一国的承认？现在人间允许神祇存在？方才去哪儿玩了？现在人间局势怎样？”新娘子又吧啦吧啦说上一堆。 纪火耸耸肩，这些话他也没必要回答，于是笑道： “现在人间的局势就算告诉你也没什么用。” “为何？”新娘子一愣，下意识反问道。 纪火嘿嘿一笑， “因为等你到人间时，肯定会和现在不一样。” “你这是什么……等等！你要做什么！快住手！”新娘子气急败坏喊道。 随着纪火嘿嘿一笑，他的指尖再次亮起璀璨的白光，整个洞穴顿时大放光明！ 那一朵朵鲜红的花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纷纷摇曳不已。在这光明之下，这些花卉并不显得妖异，反倒有种圣洁的光辉。 最大的那朵主花，微微低下花蕊，试探着想去触摸这光明。 纪火微微一笑，手指便点在了主花之上。 一时间，光芒大盛。 “不要啊！！！”新娘子歇斯底里的大吼。 下一刻，主花像是得到了生机一般，之前枯黄衰败的花蕊再次焕发生机，变得鲜红无比。 一朵完整的鲜红花卉出现在纪火眼前。 主花的花蕊微微一动，新娘子的声音顿时消失。 显然主花的力量恢复，封印也得到了加强。 旁边不少衰败的花卉也纷纷复苏，一时间整个洞穴里，这些花卉都在不停摇曳，充满生机。 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条涓涓流水在这些花卉旁流过，这细小的水流呈黄色，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只是整条流水将这面石壁完全包围，像是形成一道结界。 纪火愣了愣，原来这才是封印真正的样子。 只是这些年下来，封印衰败到差点失效，才没看到这些。 “不过，这点信仰之力也够再封印一阵了。” 纪火笑了笑，能随手搞定一个登阶的邪祟，可能连带着她手底下一堆小弟都搞定，怎么看都是值得肯定的事儿。 他走到溪流旁，俯身用溪流的水洗了洗手，笑道： “黄泉水分流嘛，果然不脏。” 打完卡后，纪火正要离开，忽的他止住了动作，疑惑地看向那朵主花。 只见主花上迅速出现花骨朵，然后一粒种子从花上落了下来，飘到纪火手中。 “这……” 纪火疑惑地看着主花，他有种感觉，只要把这种子种下去，就能再布置起这座封印的阵法，虽然他完全看不懂这阵法是怎么运作的，也没符文啥的，和现在术士布置的那些阵法完全不一样。 主花微微晃动，像是在述说些什么。 然而纪火连鸟语都不懂，更别说和植物沟通了。于是他只能拱拱手道： “多谢！某去也！” 说罢，他化作一道电光朝着洞穴顶一钻，随后施展土遁便离开了这地底深处。 回到地面时，果然发现出来的地方距离京城有几百里路，他寻着那金光一路追踪，没想到居然追了这么久。 等纪火又迷路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总算是回到了镇国公府时，天都亮了。 “回来了？” 他刚鬼鬼祟祟进了房间，便见着夏凝裳就坐在他的床上，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那张床被他的体温直接烧了个窟窿，夏凝裳就坐在内侧，还好里面那位置比较宽敞，倒也不嫌挤。 “昂。”纪火摸摸鼻子，干笑道：“练功突然出了问题，不小心钻地下去了。”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喝了那酒，火气怎么都下不去才导致的。 话说，回头找老爹再要点那个酒，总感觉啥时候会有点用。 而且夏凝裳之前的模样，怕是也被酒影响了吧？嘶！老爹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酒，连登阶都能影响。 这好东西，我有一个朋友可能也会需要…… 夏凝裳没有戳破他的谎言，事实上，当她发现自己身体发热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更是猜到是酒的问题。 只是当夏凝裳想顺水推舟水到渠成水乳交融干柴烈火索然无味时，没想到纪火居然…… 可恶！他就不能再强硬些嘛！ “你这次出去闹的动静有些大啊。”夏凝裳伸手挽了挽秀发，不为何要叹气地叹了口气。 纪火摇头苦笑道： “你是不知道这一晚我究竟经历了啥。” 本来就被勾搭起的欲火，不小心钻到地底深处，遇到曼珠沙华封印，还有不知道哪里的邪祟，最后又莫名其妙意识跑到北方，和那边的大邪祟交流了一下当邪神的心得…… 纪火都不知道只是喝了瓶酒，怎么就会出这么多事儿。 夏凝裳一直坐在床上的里侧，静静听着他开口，就算听到他的神庙在龙国境内有许多时都没任何反应。 估摸着是坐着没意思了，就脱了鞋袜，把腿缩进被子里，弯着腿，双臂抱着膝盖颇有兴致地听他说。 更多时候，眸子是一直落在纪火身上的，虽然纪火说得口干舌燥，再加上衣服早就撕烂，就边喝茶边扇着，时不时露出里面穿着的老汉衫。 夏凝裳听得有些恍惚，却是走了神。 “此事你怎么看？”纪火最后总结性地反问道。 “当时该再坚持一下的，老汉衫也不是不能撕……”夏凝裳下意识回道。 纪火：“？” 第57章 只有小妖盖才和人族玩在一起 这几天晴空的生活不太理想，祂被应芒一招重伤后，伤势远比表面上严重得多。 于是祂便在这十万大山中风餐露宿，根本就没往万妖国的方向去。 那应芒的根脚即使到现在晴空都没想明白，不过那蕴含的恐怖力量一直在不停压制甚至削弱祂的实力，到后来，更是连浮空都无法维持。 在山里晃荡了几天，身体越发虚弱，这本来就是寒冬，晴空居然难得感觉到了寒冷和饥饿，这是许多年都未曾感觉到的。 祂疲惫坐在树下，眼眸微垂，凝望着光秃秃的树枝无法遮住的夜空，上面星辰时不时闪烁着，像是在嘲笑祂。 “真难看。”晴空忽的开口，旋即闭目不再去看。 翌日，寒冷把祂的身体冻得僵硬无比，虽说不至于死去，嗯，祂现在也不可能会冻死，不过身体还是不免僵硬了许多。 祂睁开眸子，入眼却是一片雪白，厚厚的白雪将整座山都盖上银妆，一夜变换，已是冰天雪地。 祂眼里满是疲惫，眸子缓缓落下，瞳孔瞬间一缩，在祂面前摆放着几个馒头。 晴空眸子左右扫了扫，却是没发现任何脚印。 昨夜有人趁祂睡着，偷偷来过了？ 晴空眼睛眯了起来，这人该是实力很强，不然自己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甚至直觉都没有警告。 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施舍？ 还是嘲讽祂的无能？ 晴空眼里闪过一丝怒意，正要出手打飞这几个馒头，忽的眸子一转，一动不动又闭上了眼。 装睡。 祂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这么闭着闭着，等得实在无聊，然后…… 祂又睡着了。 等到鼻子有些发痒，祂才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眸子，顿时一愣。 面前蹲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十岁左右，她蹲在地上，赤着小脚丫，脚丫子悬浮在白雪上方一寸。 此时这小女孩正颇有兴致地拿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祂的脸。 “你！你是！” 晴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欣喜若狂到不敢相信，语气都带着些许激动到颤抖。 “我是小红糖呀。”小红糖嘻嘻笑着，然后顺手一扔树枝，站起身拍拍小手道： “还以为你死掉了诶。” 晴空看着对方的装束，看着那悬浮的脚丫子，眼里的惊异越来越重，语气里带着一丝期盼问道： “你是金乌？” 其实祂方才已经看出来，这个小女孩不是，仅仅是一瞬祂就用了好几种方法探查过，依旧不是。 可内心那种期盼，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若是，若是这小女孩回答是，那即便血脉和理智都在疯狂提醒祂这是谎言，都会相信的。 “金乌是啥？能吃吗？”小红糖伸出小肥手在嘴里含着，眨眨眼问道。 “金乌是……”晴空张张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该怎么回答，于是含糊道： “是神族，全身冒着火焰，有翅膀，会飞那种。” “啊！那不就是鸟嘛！”小红糖一插小手手，气愤道： “亏我给你带吃的，你居然骂我是鸟人！” 金乌不是鸟人……晴空很想这么回，不过大起大落，再加上重伤之下，祂已是没心情再反驳，只是摇摇头，不再多言。 小红糖捡起地上的馒头，递了过来，晃了晃： “吃嘛？” “哼！” 晴空鼻子里发出声音，闭上眼，没好气道： “人族的食物，不吃。” 小红糖顿时眉开眼笑，“那正好，小红糖饿了。” 说罢，她就坐在虚无中，张开小虎牙，一口下去，吧唧一声，坚硬的馒头就被极好的牙口咬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晴空听到动静，偷偷睁开一只眼，又迅速闭上，平静道： “都冻硬了有什么好吃的。” “那可不成，食物珍贵的哩。” 小红糖含糊不清说着，嘴里咔嚓咔嚓作响，就跟在咬碎冰块一样， “以前冬天饿得慌，我哥为了我能吃上一口馍，被人追着两条街，回来时嘴都青了。” 晴空听着，眸子微微睁开，扫过正美滋滋吃着馒头的小红糖。 祂想到数万年前，天地水汽消散一空，整个人间都是一片荒芜。 妖族那时开启灵智的实在太少，修行之法更少，高端战力更是少得可怜，被各族欺凌，吃的也没了，树木草根都没了，快饿到种族灭绝。 祂是高高在上的太阳神，也是妖族领袖，便毅然决然降临凡间，带领妖族和各族争斗，以求妖族一条生路。 那时想要在大饥荒中活下去，只有争。 由于妖族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妖皇还蒙面潜入当时最如日中天，被上天给予天地主角命运的人族里，想偷些吃的回来。 结果逛了几圈，祂才惊愕发现，原来人族也穷得吃不起东西，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有的实在太饿，都开始吃土了！ 土！连妖怪都吃不下去，那些人族居然也吃！ 之前万族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人饿到一定程度，什么都吃。 晴空一直以为是万族在抹黑人族，结果那次祂是真的相信了。 在人族部落蹲了几天，毛都没偷到，晴空只能空手而归。 回来路上遇到一个同样黑衣蒙面，刚从妖族部落空军回来的黑衣人。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晴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人皇。 人皇自然也认出了祂。 这俩面面相觑，要说不体面吧，那是自然的。 一个妖皇，一个人皇，亲自跑人家聚集地偷吃的，怎么说出去都不好听。 于是这俩都没提这茬，来都来了，便坐在干枯的树干上聊了聊身为皇者的职业心得。 人皇还很兴奋地和妖皇分享了祂刚创造的武学，叫《食风功》。 这个武学功法可以让饭量最大的宗师境靠着喝西北风活下来。 至于宗师之上的登阶，早就强制辟谷了。要吃的没有，若是嘴瘾来了，就抱着树干舔两口，也算是过过嘴瘾。若是想吃点咸的，就抱着族里的小娃娃舔上两口，也很咸，还有奶香味儿。 其实晴空有些愧疚，《食风功》给了妖族很大的帮助，然而那时祂满脑子都想的是怎么搞吃的，都没想过创功法啥的，于是也没给人皇足够的交换。 人皇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说了句“你们妖族少吃点，留下的食物也就多些，不是吗”。 虽然话有哪里不对劲，不过是这么个道理。 在这之后，便是人族和妖族联手，驱逐万族，在那场席卷整个天地的饥荒中艰难求生。 第58章 既然你不耻下问 晴空摇摇头，果然是受伤严重，都开始回忆以前了。 祂见着小红糖还在那儿咔嚓咔嚓吃着硬馒头，想了想，便开口道： “小娃娃，要不……” 话音未落，小红糖骤的看向一旁，左手一抓，顿时一条雪兔便落入她的手中。 小红糖顿时喜笑颜开，然后瞥了眼晴空，犹豫两秒，心疼地递了过去， “呐？” 晴空微微张嘴，看了看小红糖手中的馒头，又看了看那只雪兔，便伸手接过。 只见祂嘴巴微微一张，雪兔体内的鲜血便进了祂的口中。 这点血虽然不够，不过足以让晴空的脸色没那般苍白。 “还你。”晴空把雪兔递了回来，其实祂可以直接将这兔子吸成粉末。 不过这小女娃一直眼巴巴盯着，盯得祂瘆得慌，实在拉不下这个脸，于是只是吸了血液而已。 “哇噻！你喝血啊！好恶心！” 小红糖惊讶道，然后一把抓住雪兔，就开始熟练的剥皮，开膛取内脏，更是收集柴火，准备烤兔子吃。 “……” 晴空微微张嘴，忽的问道：“我这功法可以吸天地所有生灵的气血化为己用，你想学吗？” “不想。” 小红糖头也不回地说着。 “为何不想？”晴空追问道。 小红糖回道：“我哥说血里面有一堆细菌，吃了不好。不过他说是这么说，他还喜欢吃毛血旺，还喜欢吃鸭血粉丝汤……嗯，搞不懂他，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 此时正下着大雪，她用火折子点了好几下都没点着，于是气呼呼地看向天空。 晴空伸手一点，火焰顿时燃烧了起来。 小红糖眼睛一亮，嘿了声， “这个好！想学！” “……” 晴空微微张嘴，忽然就不想理她了。 此时雪停了，小红糖美滋滋地烤着兔肉，香味儿传了出来，肥美的油脂滴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小红糖伸手一招，一把鲜红的红纸伞出现在她手中，然后也不知她怎么弄的，就从红纸伞中取出佐料，刷子，黄油，熟练的开始刷着兔子。 晴空瞳孔再次一缩，祂的眸子死死盯着这红纸伞，总觉得这红纸伞不太对劲，给祂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同样不管祂怎么感知，就是发现不了怪异的地方。 刷好黄油，又撒上佐料，小红糖又唰的一下将红纸伞收了回去。 此时浓郁的香味儿传出，整个树林里都是这浓郁的烤肉香。 “呐？” 小红糖撕下一块兔腿，象征性地把兔腿递了过去。 晴空想了想，便伸手接了过来。 小红糖的脸色顿时就垮了，晴天霹雳。 一口咬在兔肉上，肉香瞬间在味蕾上炸开。小红糖是川西长大的，佐料洒得多，辣椒更是不要命的放，麻辣和兔肉相互结合，直接把食材的味道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晴空慢慢咀嚼，然后看着天空，轻声道： “日子变好了，吃的也多了。” “你不是说不吃人族的食物吗？”小红糖的声音幽幽传来。 晴空低下头，发现小红糖抱着兔子大口大口地啃着，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晴空老脸有些挂不住，干笑着解释道：“……饿到一定程度，就什么都吃。” 小红糖眼里像是失去了神采，看看手中的兔肉，又看看晴空，便用力一伸手，把另一只后兔腿撕了下来，闭着眼递了过去，恶狠狠道： “那你把这只也吃了吧！” 奶声奶气的嗓音老大了，满是坚决之味。 其实我只是嘴馋了而已……晴空干笑道： “这只够我吃了。” “哈！要得！” 小红糖眼睛一亮，迅速把兔腿缩了回来，一口就咬了上去，眼眸顿时就弯了起来。 晴空又默默吃了几口，速度不快，和小红糖那种狼吞虎咽的动作完全不一样，优雅得不行。 “味道咋样？”小红糖忽然问道。 “有点辣。” “辣就对了！小红糖可是放了秘制的菊花开油辣子哦！” “……辣是辣，不过挺好吃的！” “嘿嘿嘿！那当然，其实我烧烤不比我哥差，只是我想着装不会的话，就都是我哥来烤，我就不用动手啦，所以才一直装烤得不好。” “……六的嘞。” 晴空吃了几口，嘴唇就有些发肿了，又麻又辣，也不知是不是现在太过虚弱，身体已经褪回凡境了。 不过这辣椒吃下去，身上反倒是热了起来，暖洋洋的。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晴空实在吃不下了，便看向这个小女娃，眼眸微垂道。 “哦，现在冬天不打仗了，小红糖闲着无聊就想着能不能逮只妖怪吃。” 人族那边的高手吗？ 也对，这里是十万大山深处，这里离战场又近，这般身手，是人族高手也不奇怪。 “那你为何会在我面前放馒头？” “见着你在雪里，估摸着是饿晕了，就顺手放个呗。我哥说了，出门在外，能帮一下是一下，他以前也时常带我救济乞丐来着。” 晴空眼眸缓和了不少，祂能感觉到小红糖说的都是真心话，这娃心思极为通透，没有任何掩饰。 “我还想着，若是你饿死或是冻死，我就回来把馒头捡来吃了，所以才没把你带回去取暖。”小红糖天真道。 晴空的脸顿时就僵硬了，这句话也是真心话。 “有点善心，但是不多。”晴空随口道。 “嘿！”小红糖顿时笑了起来，“我哥还说，若是顺手帮一下，没帮成也无妨。若是不顺手，也无妨，尽力了，生死有命，良心过得去就行。” 晴空哑然失笑，忽然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只是不知这娃娃的兄长究竟是何人，活得这般自在。 “生死有命……” 晴空眼眸微垂，嘴里呐呐自语，旋即看向小红糖，开口道： “小娃娃，某问你个问题。” 小红糖眼睛顿时冒出光芒，她把吃完的骨头一扔，小手搓了搓，盘腿坐在虚无中，挺直小腰板，兴奋中又板着脸回道： “既然你不耻下问虚心求教，那小红糖就大发慈悲回答你！” “……” 是不是从来没人这样问你，终于让你体会到一把大人的感觉了？ 晴空心里泛起这个念头，旋即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反正是兴致使然，也不在乎这些了。 祂缓缓开口： “方才吸食气血的法子，被称之为邪法，到如今还有许多大妖甚至妖王都在修炼。” “这邪法，便是某创造的。” 第59章 我哥以前就是这么忽悠我的 “然后嘞？” 一身红袍的小红糖坐在虚无中，身子有规律地摇晃着，看上去像个欢快的精灵。 同样是鲜红长袍的妖皇靠坐在满是积雪的树下，和欢快的小红糖不同，此时的晴空满脸疲惫，气血紊乱，重伤得提不起精神。 祂抬头望着天空，轻声道： “这世间自有规律，若是吸食生灵精血，身体就会异化，变得诡异不可知，嗜血凶残，更是满身污秽。若是修炼到深处，更是会对生灵精血有瘾，嗜杀成性……” “更可怕的是，此法在吸食精血时，会连魂魄也会一同吸食掉，轮回转世也做不到。” “这会成为一个污染，污秽整个人间。” “若不是有天道在冥冥中压制，怕是人间都会被修习邪法的妖怪屠杀干净。” 小红糖点点头，还在不停晃荡着身子，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 晴空虽然只是想找个人唠嗑，不过见着小红糖这模样，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真听懂了？” “那当然！小红糖聪明得嘞！” 小红糖仰着头，脸上满是骄傲。 晴空轻笑出声，不知为何，祂见到这个小娃娃心情就变得挺好，也没之前那般孤寂。 “那你说说，” 晴空金色的眸子流转，轻声开口： “某创造这邪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小红糖眼眸微弯，笑嘻嘻问道：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啥要创造邪法？” 晴空抿抿嘴，沉声道： “为了活下去。” “啊哈？” 晴空拿起兔腿，吃了几口，兔腿已经冷了，并不好吃，祂吃得慢，更多像是在细细品味。 “以前大饥荒，没什么吃的，妖族快饿死了，我才创出的这邪法，可以靠吃其他种族活下来。” 晴空摊开左手掌心，随着祂妖力运转，掌心顿时被震出一道伤口。 伤口处还没见血，就涌出无数细小触须，又像是蛆虫般不停蠕动，并迅速凝结愈合。 “这邪法是我创的，我自然是要修炼下去，那时到处都在杀，为了活，有时一片能养活上百人的绿洲就有数万生灵争得你死我活……” “我靠着这邪法，吃了许多生灵。吃的越多，这天地间的诅咒也是越重，到后来我亦是被邪法控制，按耐不住杀心，身体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一身神血完全被污染，成了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败血金乌。” 晴空说着说着，平淡一笑，语气里满是自嘲： “这副身体，我看着都嫌弃。” “哦哦！”小红糖又点点头。 “你真听懂了？”晴空不确定地问道。 “那当然！小红糖聪明得嘞！”小红糖点头认真道。 晴空总觉得这话很耳熟，便嘘着眼道： “那你告诉我，方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小红糖笑嘻嘻道： “你的初衷是为了让你的族人活下去，那你做的就是对的。” 晴空一愣，正要再开口。 小红糖已经站起身，脚丫子踩在虚无中，背着小手手，摇头晃脑道： “其实你只是在内疚，你本应让种族活下去，结果现在造成了生灵涂炭，不过你确实让你的种族活下去了啊，那就是对的。” “但……”晴空眉头皱起，又要再开口。 “但是，因为你的功法，让许多生灵死去了，所以你怀疑当初的选择，没错吧。”小红糖又笑道。 “是。”晴空点头道。 小红糖赤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笑嘻嘻道； “对你的种族而言，你是正确的。对天地间的其他生灵而言，你是错的。” 晴空不说话了。 当初就是这个原因，原本妖族和人族是并肩作战，最后成功在那个荒芜的乱世生存下来。 可由于当时超过九成的妖族都在吸食精血，修炼邪法。即使晴空已经严令妖族不得吸食人族精血，可当时其他种族都被杀的杀，封印的封印，妖族已经找不到精血了。 邪法有瘾，一旦吸食就很难再停止下来，再加上人族本就是万灵之长，人族精血的诱惑实在太大。 所以当妖皇和人皇在构想人与妖共处时，就出乱子了。 在邪法控制下，不断有人族被妖族吸食精血，食其肉。只要是修炼了邪法的妖族，都凶残暴戾无比，更是不愿受律法约束。 这种杀戮完全无法阻止，当时妖皇手下的大妖王都无法控制自己，更是时不时传出大妖屠城的事件。 两族之间的矛盾越发明显，妖族内部更是对人族身为天地主角的身份不满。 大家明明是一起打下的这片天地，凭什么这片天地就是你们的？我们只是附庸？ 于是，人族和妖族之间便掀起了大战。 天地之争。 谁对谁错其实早就分不清了。 这一战，妖族被屠了超过九成，修炼邪法的大妖怪全被杀光。 妖皇暴怒之下，显出金乌本体一举灭世，然而已经成为败血金乌的祂，太阳真火都发不出来，最后被人皇连同数位人族登阶封印。 从此妖族退出历史舞台，只有极少数妖族逃到这十万大山苟延残喘。 天地之争，人族成了最终赢家。 小红糖见着晴空这沉思的模样，又笑嘻嘻道： “可是对天地而言，你其实也是正确的。” “什么？”晴空一愣。 小红糖伸出小手指着天空，笑嘻嘻道： “对这天空来说，你没有对或者不对啊。” 晴空眉头深深皱起，不是很赞同小红糖这个论调。 小红糖笑嘻嘻道： “苍穹浩宇如此宏大，你创造个邪法，污染一族，造成生灵涂炭。可是对天地来说，没有对错啊。” 她想了想，忽然收起笑容，认真道： “站在天地的角度，生灵的兴衰湮灭，都是必然，无关对错，这是一种演化。” “在它眼里，这是生存的选择。弱者，自会败亡。” 晴空瞳孔猛缩，祂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论调，而且这话从小红糖嘴里说出来，总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可，若是这番论调是对的，也就可以解释为何不管祂怎么呼唤，都没有寻来任何注视。 因为对天来说，晴空做这事，没有对错。 恍惚间，晴空一直寻不到的答案，像是有了解答。 “这是你的想法？”晴空死死盯着小红糖，问道。 小红糖笑嘻嘻道： “我哥以前就是这么忽悠我的。” 你承认这是忽悠吧！ 晴空嘴角抽搐，旋即又忍不住微微翘起，怎么都压不下去。 第60章 空壳 “我发现，你不笨嘛。” 晴空看着小红糖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个小女娃似乎没看上去那么傻傻的。 “小红糖聪明的嘞！” 小红糖朝祂皱了皱小鼻子，眼眸转了转，又笑嘻嘻道： “而且我知道你是妖族高层，很可能是条大鱼哦。不过小红糖都没有逮你哦！” 晴空瞳孔猛缩，旋即又放松下来，问道： “你怎么发现的？” 小红糖得意笑道： “这里是十万大山，你又穿得这般凉快，还没有呼吸，身受重伤，怎么看都是万妖国高层。嗯，很有可能就是妖皇晴空。” 晴空笑了，祂眸子中的金光闪烁，又笑着道： “你确实不笨。” “那当然！” 小红糖的小脚丫子在半空中来回走动，“我哥可是把他的势力都交给我来管，怎么可能会笨嘛！” “小红糖不笨，只是平时懒得动脑子。” 晴空再次笑着问道：“你有把握能抓住我？你只是一品。” 小红糖站在虚无中，居高临下俯视着祂，眼眸微弯，似笑非笑道： “你现在伤成这样，连我靠近都无法察觉，实力怕是十不存一。而且……” 小红糖不笑了，身上的红袍无风自动，眼眸里无悲无喜，认真开口： “某有种直觉，某打得过你。” 晴空的眼睛眯了起来。 祂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忽然多出许多气息，实力都不低，该是人族的高手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围在了周围。 下一刻，小红糖莞尔一笑，肃杀的气氛顿时消散一空。就连那些锁定祂的杀气都消散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 晴空之前得到过情报，飞熊军里似乎有一支专门负责暗杀的队伍，来无影去无踪，从未失败过。 怕是这女娃娃来时，就已经调了这支暗杀队伍过来。 她笑着摆摆手： “不过今儿个心情好，懒得动手。” 晴空愣了愣，眉头皱起，问道： “为何？” 小红糖微微扬起下巴，骄傲道： “若是在战场厮杀，某一定动手。若是江湖仇杀，各种肮脏手段某也是用过的。” “可你现在只是个重伤之人，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某不屑动手。” 晴空觉得有意思了，笑着问道： “你就不怕你这次放过我，待我伤好了，转头就把你们人族屠个万万千？” “那某阻止你便是。” 小红糖理所当然道： “对一个在重伤垂死，在雪里差点冻死，连只兔子都吃不起的弱者动手，不是某的作风。” “你就不怕被人族唾弃？”晴空问道。 小红糖无所谓地摆摆手， “他们都是我的人，不会说出去，而且谁敢嚼舌根，杀了便是。” “一个说了杀一个，两个说了杀两个，若是万万千人说了，那便杀他个万万千。” 她语气平淡，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完全不似方才那般天真的小女娃，倒像是个残暴的女魔头。 一时间，晴空都无法判定出，究竟哪个才是这个小女娃真实的一面。 祂甚至觉得，祂创造的邪法若是落到这丫头手上……嗯，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了，就算是我哥知道，他也不会反对。”小红糖又笑嘻嘻道。 晴空嘘着眼问道： “你从小都是你哥带着长大的？” “昂！” “这些也都是他教你的？” “差不多吧。”小红糖点点头。 晴空忽然觉得这女娃娃不正常，不对，好像她哥就不正常。反正万年前的人族，好像都没这般不正常的。 那时的人皇简直是光辉得不行，差点就用爱感化了晴空，可惜最后失败了。 而且在那时人皇的带领下，人族也都没出现什么，嗯，没出现像这个女娃一样的性格。 这样的人在人族高层里真的是好事吗？ “呵……” 晴空笑了起来，祂在为人族的未来担心什么？祂可是想和当世人皇再干上一场的。 于是晴空摇摇晃晃起身，说道： “既然你不逮我，那便陪我走走？” “也行，反正也无聊。” 小红糖挥了挥手，让隐藏在暗处的地煞组全都撤离。 躲在雪中的坤二坤三对视一眼，眉头皱起，觉得小红糖这样做有很大风险。 坤三眼神示意了下，坤二便摇摇头，一挥手，所有人便悄无声息离开。 在乾坤教里，小红糖的命令仅次于纪火之下，所有人无条件服从，她的决策从未出错过。 这次打万妖国，为了防止自家哥哥莫名其妙给自己带回一个女妖精，小红糖把地煞组该叫来的都差不多叫完了，可以说是全明星阵容。 她在发现妖皇后，就直接把人全都叫来了，而且远处还有大巫祭在蹲着，可以说是此时大军里拿得出手的阵容了。 不过她没发现的是，纪君鸿和夏无忌在更远处蹲着。 “就这样放祂走了？”夏无忌问道。 纪君鸿道：“夏兄若是想出手，某便陪你去一趟。” 夏无忌冷哼一声，骄傲道：“某向来只对强者出手。” 纪君鸿笑着点点头，伸手抚摸着腰间的人皇剑，眼里的虚影不断浮现，轻声道： “某也期待和祂在战场上一决生死。” 积雪很深，晴空很少踩在地上，此时一脚下去雪地便踩得咯吱咯吱的，显得很生疏。 远远望去，便能见着一连串的脚印连绵不断。 晴空回头望了眼，颇为有趣道：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踩雪是这种感觉。” 小红糖瘪瘪嘴道：“哦！”语气酸酸的。 晴空看了她悬浮在半空的脚丫，眼睛又眯了起来，问道： “你从出生都无法落地吗？” “我哥说捡到我时，我躺在雪地里，可是脚就是悬空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红糖回道。 晴空眉头皱起，祂的眸子闪烁好几次，不停观察小红糖的情况，可是祂也看不出来。 “你说，我会不会也是金乌？”小红糖忽然开口问道。 晴空摇摇头，自从祂发现这个小女娃其实是个鬼灵精后，就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怕是她早就想问了。 “你不是。” 晴空轻声道： “我是天地间最后一只金乌。” 祂自嘲笑了下，“不过我褪成败血后，世间便再无金乌。” “那好吧。”小红糖摊摊手，表示无所谓，旋即她又指着天空上的太阳，问道： “你是最后一只金乌，那是什么？” 晴空摇头道： “空壳罢了。” 第61章 你说的是这个？ “对了，这个你要学吗？” 晴空右手食指伸出，指尖出现一点紫色火焰，就跟火苗一样，在这飞雪中尤为妖异。 “干啥？”小红糖眨眨眼问道。 “你方才不是打火石怎么都打不上来嘛，学了这个就可以不用打火石了。” 晴空晃了晃手指，指尖的火焰不断跳动，随着祂手指一收，火焰顿时就熄灭了。 小红糖歪歪头，疑惑道： “买命钱？” “……” 晴空嘴角抽搐，随后猛地摇头： “怎么可能！这不过是看你顺眼，想传授给你罢了！” 哼！ 堂堂妖皇，怎么可能会卖功法来买命？ 若是这事儿不小心被传出去，祂还要不要面子了？ “这样啊……” 小红糖的声音拖得有些长，突然就兴趣缺缺，小声逼逼道： “如果收了妖皇的买命钱，小红糖一定倍有面子。” “你就是想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对吧？”晴空嘘着眼问道。 “嘻嘻嘻嘻嘻！怎么可能！小红糖老实得很嘞！”小红糖眨眨眼，可爱兮兮地笑着。 你就是想传出去……晴空嘴角抽搐。 祂摇摇头，嘘着眼道： “你学不学？” 小红糖瞪着大眼睛，小手手含在嘴里，含糊道：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不学算了！告辞！” 晴空扭头就走。 真是的，这功法若是放到外面，还不知多少生灵哭着喊着抱着祂大腿想卖屁股来学，怎么到她这儿就是哭着喊着要求她学了。 “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 “告辞！” “那要不这样，你再给我看一眼？”小红糖眼眸一转，笑嘻嘻问道。 晴空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小红糖，总觉得这孩子像是在捣鼓什么坏事，不过祂没证据。 哼！祂堂堂妖皇还能怕这小娃娃捣鼓的坏事？ 而且，若是这娃娃看出祂火力的旺盛，知道这其中的含金量，说不定也会哭着喊着抱着祂的大腿大喊“我要学这个！” 想到这里，晴空咳嗽一声，站直了腰板，让虚弱的身体看上去也威严不少，冷傲道：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求我……” “我不看了。” 小红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留给晴空一个小后脑勺。 “别啊！别！我给你看！给你看！” 晴空一把拉住小红糖，在小红糖磨磨唧唧中，祂举起右手，食指伸出。 小红糖鲜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晴空的手指，眸子中鲜红的光芒不断闪烁。 一道紫色火焰出现在晴空指尖。 火焰在指尖跳动，又不停变化，时而变成飞舞的鸟雀，时而变成异兽，又幻化成火之精灵。 到最后，变成一朵紫色的妖异玫瑰，看上去很是漂亮。 晴空得意地把这火焰玫瑰举在鼻尖，深吸口气，像是在嗅这玫瑰的花香。 先不说这火焰玫瑰有个屁的花香，光是晴空这鲜艳的大红袍，长得还行的脸，一头长发飘飘，手里拿着一朵紫色的火焰玫瑰的模样，也算还行。 这是晴空年轻时候学来的泡妞招数，以前祂在天上时天天对着镜子摆姿势练的，只可惜金乌就祂一个，学了这么多姿势都没地儿使。 以前祂还在当时的人皇面前秀过这手段，当时还是嘴里叼着火焰玫瑰，一只手撑在树上，问上一句： “帅不？” 那时人皇复杂地看着祂，认真道： “我相信你从未谈过恋爱了。” 晴空一直觉得人皇是在嫉妒，哼，嫉妒祂会这般高端的手段。 哼！弱弱的人皇怎么会知道祂这火焰的含金量？ 晴空又嗅了下这火焰玫瑰，像是闻到了芬芳，幸好祂已经成败血金乌，不然这么近的距离，怕是得把鼻毛给烧着。 “想学不？我教你。”晴空得意看着一脸沉思的小红糖。 小红糖的鲜红眸子不停闪烁，忽的她也伸出食指，指尖先是出现气旋，气旋由小变大，随后“蹭”的一下，一团鲜红的火苗从气旋中冒出。 这火苗出现的瞬间，一丈范围的冰雪直接消融，汽化。 晴空指尖的紫色火焰像是有股无形的风在吹拂，火焰末端不停往小红糖那边倾斜。 随着小红糖念头转动，这火焰也在不断变化着形状，或是带着翅膀的巨蛇，或是飞鸟，或是海鱼，最后变成一串糖葫芦的模样。 “这样？” 小红糖兴致缺缺地举着火焰糖葫芦，一口咬下，糖葫芦顿时被咬下一小半，她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 “不是糖葫芦味儿的。” 晴空已经呆在原地，瞳孔猛缩，嘴唇更是不自觉颤抖起来，身形更是险些倒下。 小红糖见着祂这模样，大眼睛顿时弯了起来，赤红的眸子像是两颗鲜红的宝石，里面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哼哼唧唧地比划了下火焰糖葫芦，笑嘻嘻道： “小红糖聪明的嘞，很多招式看一眼就学会的嘞！”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是！小红糖聪明得很！聪明得很！” 晴空大笑起来，笑得很是畅快，声音在整个树林回荡，就跟杠铃一样。 “疯了嘞？”小红糖莫名其妙地看着祂。 晴空畅快地笑了好久，金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水汽，转眼就消散无踪。 “无事无事！某只是想到了好玩的事！”晴空摆摆手，脸上还是挂着笑，祂已经有万年没这般笑过了。 “啥好玩的事儿？说出来小红糖也乐呵乐呵。”小红糖随口问道，其实她只是象征性地回句话，真没想听的意思。 “这个嘛，” 晴空眼眸一转，随口就想到个笑话，笑道： “某只是想起，当年那人皇嘲笑我连只鸟夫人都没有，我便问祂，祂妻妾成群，可有神魂予授之人？因为这句话，人皇和我干了三天三夜的架。” 小红糖瘪瘪嘴，小声逼逼道：“没听懂，你的笑话好冷哦。” 晴空微微张嘴，估摸着是万年后的人笑话和祂那个年代不一样了，当年这笑话一说出来，可是引得很多妖怪发笑的。 时代不同了，怕是有代沟了。 第62章 我就是我 “你莫要走得太快，我是重伤之人！” “看不出来你重伤啊。” “你胡说，你看我脸色都是白的！” “噢！” “你哥没教过你，要你尊重老年人吗？快过来扶我一把！” “我哥没让我尊重万吧岁的老年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不好！这风霜太大！我伤势又复发了！” “烦死了！” 说归说，小红糖还是臭着脸扶着晴空的手臂走了一段路。 晴空则是满脸享受，还故意脚步虚浮，走走停停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 “哼！”小红糖冷哼一声，甩下祂的手臂大步往前走。 “哎！你别啊！我是老年人！”晴空急忙咳嗽几声又急忙追了上去。 “对了，你现在回万妖国没事了？”小红糖忽然问道。 晴空笑着看向她，问道： “怎的？关心某？” 小红后退两步，嫌弃道： “叔，小红糖还是个孩子。” 晴空骂道： “你在想什么狗屁！某只是当你是后辈。” 小红糖通红的眸子一闪，把小手枕在脑后，“哦”了一声，随口道： “我只是在想，你东躲西藏的不就是担心被万妖国的妖怪发现，然后被人家把精血吞了嘛。你现在也没恢复过来，回去能行？” 晴空无所谓地摆摆手，“你莫要忘了，邪法是某创的。” “哦哦！”小红糖点点头，“你这只鸟也阴险得很嘞。” “没大没小！说的什么话！” 一大一小两个红袍走了许久，路上只留下晴空的脚印，祂现在其实已经恢复了许多，尤其在小红糖燃起那火焰后。 不过此时的晴空也懒得再脚踩虚无，就这样赤着脚踩在雪里，踩得咯吱咯吱响，还别说，挺解压的，祂都踩得兴奋了。 此时的祂，已无需再维持金乌神族的最后尊严，过往执着遗憾已是烟消云散。 “几万岁的年纪了，还幼稚得像小孩儿一样。”小红糖鄙夷道。 “你管我！”晴空瞪了她一眼，旋即眼眸一转，扶手大笑： “你就是踩不了雪，羡慕得紧嘞！” 小红糖背过身去，小声逼逼道： “这么大个人，还和小孩子怄气，真是丢人的嘞。” “滚蛋！” 又是走了许久，小红糖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道： “呐！我就送你到这儿咯。” 晴空看了眼，他们已是翻了不少山头，若是再过去，便是妖族的领地，大妖怪挺多的，若是小红糖跟过去始终不太好。 祂点点头，嘱咐道： “你的神火已点燃，回去后莫要忘了修行。” “知道啦知道啦。”小红糖无所谓地摆摆手。 晴空犹豫片刻，抬头看着天空，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旋即又认真嘱咐： “天意难测，某看不清……若是……” 祂说了半天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有些事情祂自己都没想明白，最后只能道： “你登阶后，去神州最中心找找，那里有一片遗忘之地，据说有上个文明留下的历史遗珠。在那里，或许你能寻到这片天地的真相。” 小红糖疑惑道： “你去过？” “当年某和人皇一起探索过，不过太过危险，失败了。”晴空开口道： “告诉你身后的人，若是你们要去，要做好万全准备，那里很危险。” “知道啦~~~”小红糖拖拉着嗓音随口道。 晴空想了想，好像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然后便听到小红糖问道： “你非要和人族决一死战？” 晴空沉默两秒，便毫不犹豫道： “这是历史的必然，完成我和当年人皇未完成的战斗。而且某还想为妖族再争上一争，这天地难不成就真是人族的了？” “可是现在的人皇不是当年的人皇诶。”小红糖摇晃着身子，眼眸在身子转动间，瞥向很远的一个角落。 “那又如何？”妖皇淡然一笑，眼里满是火焰： “他是人皇，某是妖皇，人皇与妖皇之间必然有一战。某想见识见识，现在的人皇可有当年人皇的几分风采。” 远处那角落，纪君鸿的嘴角微微勾起，抚摸着轻轻颤抖的人皇剑，眼里满是战意，轻声道： “夏兄，朕决定了，这次天地之争，朕要御驾亲征。” 夏无忌看着纪君鸿身上突然出现的威严，愣了两秒，心里暗骂一句：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他旋即邪魅一笑，回道： “莫怕，某来助你。” ……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晴空挥挥手，便大步朝万妖国走去。 小红糖忽然无所谓地问了句： “你是不是知道小红糖是谁了？” 晴空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双手枕着脑袋，满脸无所谓地小娃娃。 她看上去确实无所谓，像是这个答案知不知道都无妨。 晴空反问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啊。”小红糖眨眨眼，天真道： “不过我哥交代过，让我这些日子在雪地里转转，若是能遇到你，从你口中探到我的身份，那就挺好。” “他还说，若是你没明说，那也无妨，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找你只是为了求证。” 晴空思索两秒，又问道： “那你不想知道你是谁吗？” 小红糖摇晃着身子，无所谓道： “我哥还还说，若是我想知道，他可以直接告诉我。” “你没问？” “没问。” “为何不问？”晴空凝视着面前这个半大的小女娃。 小红糖眼眸微微弯起，鲜红的眸子像是天边的月牙儿，她在虚无中蹦跶了两下，手指一晃，鲜红的红纸伞出现在她身侧，绕着她身体旋转。 “因为我是小红糖呀，我就是我。” 小红糖一只手抓着红纸伞，右手三指扣起，竖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可可爱爱的“耶”的手势。 “小红糖接单，使命必达！” “走啦！” 红纸伞在半空盘旋，随后往下一拉，像是鲜红的瀑布倾灌而下，在洁白的雪地中增添一抹明亮的色彩。 待到鲜红落地，小红糖连同那把诡异的红纸伞都消失无踪。 晴空在原地凝视片刻，心里竟是生出片刻唏嘘和感慨，祂凝视着高空，又摇摇头，轻声道： “不知道也好，这命数，某也看不清。” 说罢，祂红袍一挥，转身大步离去，走得虎虎生风，脚步稳健，之前那般虚弱的模样，却是丝毫看不出来。 第63章 小妹，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今年的冬天倒是比往年更冷了，冬天也来得更晚一些。 好不容易才把那个被烧毁的床换了个新的，又折腾了一阵才安心住下。 上次换了个屋顶，这次更是换了个床，纪火已经在考虑要不直接换个房间算了。 说起来，夏凝裳住的客房好像一直都没换过。 可惜了……可恶！ 这日醒来，纪火打开窗户，入眼的便是一片雪白。 京城也下雪了。 夏凝裳坐在树下，正在调息打坐。 身侧是皑皑白雪，就连那棵常青树的枝头都是一片白。 这姑娘穿着一身贴身的紫衣，双目微垂，看上去就像是个安静的少女。 祂的周围完全没看到任何能量波动，看上去就跟刚学会打坐练功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异象。 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有两缕秀发贴在白嫩的脸颊垂在胸前，恬静到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就这样看，不会有人发现这位姑娘其实已经是登阶强者，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当今人族最强者。 纪火表示良心有愧，他基本上很少练功，更别说打坐了，基本上睡到心情好才起床。 虽说夏凝裳有时也会有起床气，不过这娃确实努力。 其实不只是祂，江湖上绝大多数说得上名儿的武者都是这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若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 尤其是习武，更是这般。 习武这玩意儿怎么说呢，一开始练会有很强的反应，感觉精气神都会有极大的升华。 然后……就是漫长的沉淀期。 这段沉淀期会长到让人绝望，也因此，有许多人才会走捷径，去找那些见效明显的武学，然后直接闯荡江湖。 不过这种人通常也只是到个三流高手，等他们到一定程度，发现没法儿再提升，还是会寻个更需要沉淀的武学，然后躲起来开始慢慢攒积累。 而且这个过程，一旦啥时候发现即使自己不努力修行，其实日子也能过下去，断了修行，习武的效果也会迅速减弱。 天道酬勤，没有捷径。 这是习武的现状，从古至今皆是如此。至于炼气修道，那比这个更惨，忌讳更多。 而纪火就不同了，他是靠着系统加点的，基本上不会有这些烦恼。 小红糖也是如此，这娃比纪火还能睡，每天都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听说在京城她在学堂上学的时候，就是天天有起床气。 纪火甩掉脑海里的想法，洗把脸便蹑手蹑脚打开了门。 “纪公子这偷偷摸摸的，是打算去偷人吗？” 夏凝裳睁开眸子，似笑非笑望着他。 “这不是怕打扰你行气嘛。”纪火笑嘻嘻道。 以前纪火有次打坐行气，脑海里杂念丛生，想起前一日带着那帮小鬼去偷看村子的寡妇，然后不小心气直往下窜，岔气了，疼得不行。 夏凝裳伸手挽了挽秀发，随口道：“我现在这境界，也不会有什么岔不岔气的了。” 这倒是，纪火想起夏凝裳登阶后的模样，好家伙，已经非人类。 不过好像登阶的生灵都已经非人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夏凝裳愿意保留的人类形态而已。 至于本体…… “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儿？”夏凝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我哪有！” 纪火干笑着走到厨房，然后问道： “想吃什么？” 夏凝裳随口道：“你做的我都喜欢。” “就是喜欢这么好养活的。”纪火笑着回道。 然后便熟练的下锅烧水。 夏凝裳轻轻哼了声，“你莫要看我不挑，其实我吃起来食量很大的。” “这我倒是知道。”纪火道。 “怎么？嫌我吃得多？”夏凝裳眉头挑起，似笑非笑问道。 “哈哈！哪有的事儿？”纪火干笑一声，突然觉得这种自嘲的话只能女孩子自己说，他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可恶，我上辈子就没谈过恋爱，一点经验都没有！ 很快，厨房里就起了炊烟，这满是白雪的院子也多了些烟火气。 夏凝裳行气结束，见着纪火在厨房里忙碌，嘴角微微翘起。 某一瞬间，祂忽然觉得若是就这般相处下去，不去考虑什么恩怨情仇，家国大事，人类存亡，也是不错的。 “诶？” 纪火正准备下面，忽的心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预感，想了想，便多做了好几人份。 反正夏凝裳说祂能吃，也无妨。 抬头看了眼，发现少女已经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皑皑白雪落在漆黑的秀发上，又被对方晃了晃脑袋，随着秀发在白雪中舞动，积雪便落了下来。 “看我作甚？”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 “很美呢。”纪火笑着回了句。 “哼。”少女轻哼一声，又低下头去堆着雪人。 等堆完了，便在厨房里找两根木柴插上去，又捡了两块大小一样的石子当成眼珠，最后从房里拿出顶帽子给雪人戴上。 “好看不？”夏凝裳问道。 “好看好看！”纪火急忙点头。 于是少女眼眸顿时就弯了起来。 很快，两碗面条就端了上来，是杂酱面，前儿个纪火做的杂酱。 两人坐在桌前，相视一笑。 还未等开动，夏凝裳便扭头看向一旁的雪地。 旁边的雪地上，金光闪过，数条金龙虚影从虚无中出现，盘旋而下，迅速勾勒出两道人影。 纪君鸿和夏无忌正说笑着，然后感觉哪里不对，下意识扭头望去，便见着纪火和夏凝裳坐在小板凳上，桌上还放着两大碗香喷喷的面条。 他俩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哟，来得赶巧嘛。”夏凝裳轻轻笑着，瞪了眼自家哥哥。 “就是。”纪火同样皮笑肉不笑道。 这几天纪火复盘，信息一同步，很容易就得出了自家两个兄长大概率狼狈为奸同流合污，背地里把他们给卖了，甚至暗中各种计划布局，可能连他俩的婚事都想好了。 “哈哈哈哈哈！纪兄，我忽然想起我衣服还没收，我先回去了。” 夏无忌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夏兄，这天要下去了，你一个人怕是收不过来，我也去。”纪君鸿急忙开口，快步跟上去。 “给我回来！”夏凝裳冷哼道。 夏无忌双腿一软，立马转身眼里挤出几滴眼泪，悲戚道： “小妹，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是，你好歹硬气点啊！纪君鸿心里狂呼。 第64章 白雪，树下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昂！” “你们早就有联系了？” “昂！” “第一次见面是啥时候？” “你和这臭小子在湖边亲……呜呜呜呜！” 夏无忌还没说完，嘴就被纪君鸿死死捂住。 夏凝裳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更是直接红到了脖子根。祂回头看了纪火一眼，结果这人居然在那儿傻笑。 “咳！”纪火咳嗽一声，起身便去厨房端面条了。 还好有所感应，这面条做得倒也不算多……纪火心里想着，故意磨蹭了下，抬头看了眼院子，发现夏凝裳还在对两人盘问。 那气场，那威严，直接吓得龙国帝王瑟瑟发抖。 嗯，主要发抖的是夏无忌，夏凝裳倒是没对大兄怎么生气，大兄也乐得清闲，甚至还抽空看了眼厨房里的纪火，对纪火眨眨眼，眼里表示求助。 原本还打算拖拉一下，看看夏凝裳训兄的纪火只能急忙端起面条，从厨房走出来，拯救自家兄长的这位好基友。 “刚好面做多了，一起吃吧。”纪火笑着道。说着，他把面条端上来，同时手中一晃，就多出四瓶白瓷儿酒，分给了几人。 “那好那好！”夏无忌立马点头，暗中朝纪火竖起大拇指，就差抱着啃两口了。 夏凝裳瞪了他一眼，本就没怎么生气，现在也直接给了个台阶。 估摸着是纪火做的杂酱面味道还可以，这龙国兄妹吃得那叫一个畅快，而且速度都很快。 看来龙国确实很穷啊，……纪火和大兄心里同时泛起这个念头。 “对了，你们咋突然过来了？”纪火好奇问道。 “噢，白瓷儿酒喝没了，纪兄说你床底下还有，我们就从前线赶回来了。”夏无忌漫不经心道。 “……” 见着自己弟弟复杂的眼神扫视过来，大兄摸了摸鼻子，干笑道： “别这样看我，你那床底下的酒我不是给你补了些嘛、” 说起这个，纪火微微屏息，夏凝裳在快速干面的动作也猛地一滞。 “我是寻思着你喜欢喝酒，有时宫里会收到不少好酒，或者哪里出了什么新奇的酒水。我都会抽个一两瓶放你床底下，上次老爹泡的酒，我也放下面了，啥时你俩记得喝上一些……嗯，” 大兄顿了顿，又想了想，补了句： “那酒药性强，你俩最好……嗯，最好单独相处时……” “咳！” 眼见着夏凝裳的耳垂越来越红，吃面的脑袋都快埋进碗里了，纪火急忙问道： “这么说，这些天你们都在前线？那边战况咋样了？” 谈到正事，大兄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就收了回来，正色道： “现在熊龙军正驻扎在十万大山深处，那边冬天极冷，我想着冬日作战不便，就让他们停了下来。过冬的物资都给他们准备了，只是这个冬天，怕是他们得在那边了。” “为何不叫龙熊军？”夏无忌直接坐直了身子，面也不干了，当即表示不满。 “啊好好好！龙熊军龙熊军！”大兄急忙笑着回道。 夏无忌这才哼哼唧唧地接着埋头干面。 纪火和夏凝裳默不作声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兴奋：哦豁！ “另外，还有件事，关于小红糖的。” 大兄接着便把小红糖和晴空在雪中相遇的事儿说了出来。他俩算是全程跟随偷听，基本上听得一字不差。 其实这消息应该过几天就会到纪火这里，不过乾坤教那边的消息要从十万大山传过来，路途实在遥远，远不是这俩直接瞬移来得方便。 纪火点点头，原本他见着晴空受伤，就通知了小红糖，没想到真的碰到了。 现在小红糖的神火也点燃了，也算是放过晴空一命的报答。 “说起来，小红糖是？”大兄看向纪火，眼里带着疑惑之色。 原本大兄以为小红糖便是金乌，或者金乌转世啥的，可是连晴空都说不是了，现在大兄也想不通小红糖是什么了。 只是看晴空最后的模样，应该是猜了出来的。 纪火眼眸闪烁，旋即笑道： “她是我妹妹。” 大兄洒然一笑，点头道：“也是我妹妹。” 大兄接着开口， “另外，火子，按照之前和你联络的，我已下令清空大岐境内的一片区域，在南方，预计这几天就能完成。” 大兄问道：“你确定她真的能做到吗？” 纪火端起一瓶酒，眼眸闪烁，轻声道： “我也不确定，可能吧，这只是猜测。” “你们说的是那个万妖女王？”夏凝裳忽然抬头问道。 “昂！”纪火应了声。 妹妹！揍他！揍他！此时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兄长心里不停呐喊。 哦豁！不枉费我故意说这事！此时某个同样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兄长默默端起一瓶白瓷儿酒，装作在喝酒，实际上眼眸不停在两人脸上打转。 “需要帮忙吗？”夏凝裳问道。 纪火摇头： “应该不用，这事儿只有她能做，她是万妖女王。” 夏凝裳点点头，又闷头干面。 不是吧！这就没啦？此时某两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兄长内心在狂吼。 “对了，大兄，”纪火沉吟道： “凝裳已经登阶，怕是不再适合做龙熊军的主帅。若是祂出手，先不说应芒这边会不会同意，怕是那妖皇也会直接出手，到时势必会造成二阶段大战……” 大兄笑道： “二弟不用担心，这次我当主帅。” “可……”纪火又要开口。 “小子你放心，我也会出手。”夏无忌大笑道： “这次是人族和妖族之争，咱龙国和大岐共赴族难，怎么都说得过去。咱也许久没打仗了，手痒得不行。” “行吧，既然你们都考虑好了，那就不用我多说。”纪火笑着摊摊手。 随后，四人算是开诚布公，将这些日子的一些计划和信息共享，尤其是纪火说到他和北方黑暗对峙之事，听得众人惊讶不已。 这次谈话聊了许久，夏家兄妹确实能吃，而且聊天过程里基本上嘴都不带停的。 纪火煮了许多面条，居然都被他们吃完了。 到最后，纪君鸿才提了句： “夏丫头，为兄有个疑惑。” “大兄请说。” 夏凝裳急忙坐直了身子，认真回道。祂全程话都不说，基本上就在干饭和默默听着，消化着这些信息。 这端正的态度让夏无忌眼睛都直了，天地良心，他家妹子从未这样尊重他过！ “登阶后可有感觉到下个阶段的方向？”纪君鸿问道。 第65章 是谁在称颂某的名 下一个阶段的方向？三人皆是一愣。 纪火微微哑然，在他看来，第二阶段已经是这个人间的顶点，按照在他梦里的提示，等人间进入第三阶段后，面对的……可能就不是人间的怪物了。 某种意义上，第二阶段就算得到上是人间的神灵。 大兄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志向高到想超脱达到三阶段，脱离这片天地的束缚？ 夏凝裳摇头道： “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其他三人都默默听着，这仨都是宗师，只有夏凝裳达到了二阶段这个玄之又玄，也不对，应该说是完全脱离人类范畴的境界。 夏凝裳沉吟道： “我到二阶段后，便完全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二阶段也该是分为初级，中级，高级这般……只是这估计是要靠时间去耗。” “当时我和妖皇打，发现差距其实并不大，祂最多也只是二阶段中级。” 听到这话，三人皆是微微屏息。 好家伙，妖皇那么大把年纪了，才磨到二阶段中级，那更高层次要怎么磨上去？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比如快速吸收力量之类，只是这法子我还不会。” 夏凝裳摊摊手，无奈道：“我才登阶没几天，一切都还得摸索。” 大兄点点头，眼眸闪烁不断，又问道： “那夏丫头，你可有那种强烈的想要晋升的想法？” 听到这个问题，夏家兄妹都莫名其妙，唯独纪火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想到了什么不妙的事儿。 “没有啊，”夏凝裳眨眨眼，无所谓道： “其实我练功都是闲着没事儿，再加上龙国需要我。事实上，若是我哥能争气点，我也想找个地方隐居，就这般潇洒人间，看日出日落。” 说罢，祂的眸子便扫向了纪火。 纪火朝对方眨眨眼，相视一笑。 “妹啊，你可不能退隐山林，我还想着等以后战事平定了，你来当女帝，我去找个沟子钓鱼呢。” 夏无忌不满道： “那些官员，我每次上朝都想着抽他们，天天在那儿吵。” 夏凝裳面无表情道： “你跑大岐来的时候，我替你执政，那段时间我天天都想一枪捅死他们。若是我啥时脾气上来，怕是会忍不住。” “……” 夏无忌看向一直面带微笑的纪君鸿，问道： “老纪，有啥法子不？你是在位时间最长的，没有这种感觉吗？” 大兄温和笑笑，喝了口酒认真道： “其实吵架争论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式。” 夏无忌默默点头，他确实发现了。 大兄又笑着补充了句： “再说了，人生短短几十载，那些文武百官都活不长久，熬个几十年把他们熬死就行了。” 好家伙！ 夏无忌眼睛一亮，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此时默默喝酒的纪火补了一句： “可是你们就没想过，你们现在都是宗师，指不定啥时就会登阶成神，寿命对你们来说就不算是问题。” “流水的百官，铁打的皇帝。这批百官死光还有下一批，你们还得熬好多年，好多好多年。” “吧唧”一声，夏无忌脑袋趴在桌子上，人都麻了。 旋即他泪眼婆娑看向夏凝裳，满脸期待，眼里都冒出小星星了。 “想都别想！”夏凝裳一脸嫌弃。 夏无忌默默又把脑袋转回桌面上，想到自己熬死这批官员还有下一批，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浑身都散发出丧的味道，像是沙滩上晒了三个月的咸鱼。 大兄摸摸下巴，扭头看向纪火，眼眸里闪着小星星。 “你也别想，我也想去钓鱼，闲着无聊就去海钓，然后晚上在老爹的烧烤摊上吃烧烤呢！”纪火连忙摇头。 这种苦差事他才不干呢，自古皇帝就是高危职业，寿终正寝的都没几个，加班堪比社畜。 大兄没回话，又摸摸下巴，眸子在纪火和夏凝裳身上打转，忽的拍拍纪火肩膀，认真道： “火子，啥时你和夏丫头去看看老爹，他泡了许多酒。” 纪火：“？” 夏凝裳：“？” “对！若是你们闲着没事儿，就去天涯海角那边，加油！小子！我看好你！记得带我妹子一起！” 夏无忌忽然坐起来，眼眸里满是火焰，很认真地拍了拍纪火的肩膀，语气郑重，“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坐下！说什么话呢！”夏凝裳脸都红了，忍不住咬牙切齿开口。 夏无忌立马乖乖坐下，看得出来，他这个皇帝一点尊严都都没有。 “对了，”大兄提醒了句： “老爹那儿，你最好只喝他泡的酒，其他的啥都别吃。” “这么恐怖的嘛？”纪火当时就惊了。 “我听说啊，只是听说。” 大兄掩着嘴，虽然在场的人都听得清，这动作很是多余，不过估摸着是他有点心虚，小声道： “东海里那位吃了老爹的烧烤，把龙神庙的茅房都给拉堵了。” “！” 纪火和夏凝裳同时瞪大眼，不敢相信。 “我咋不信呢，那位估摸着已经当世无敌了。”纪火嘘着眼道。 大兄咳嗽一声，“其实那天我也吃了老爹的烧烤，那味道……反正我没咽下去，只是尝了尝，回来就拉肚子了。” “啧！那可能是你们吃惯了细糠，想当初我刚做菜的时候，发芽的土豆，腐烂的肉，没熟的豆角……啥没吃过！小红糖的胃口都被我养起来了。”纪火信心满满道：“哪天我一定要去品尝一下。” “……你自求多福。”大兄一看自家弟弟这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会去尝的。 怎么说的，有的食物就是靠着倔种才能不失传的。 …… “阿嚏！” 应芒莫名其妙看看天空，喃喃道： “是谁在称颂某的名讳？” 祂摇摇头， “看来即便某不在江湖上行走，江湖也有了某的传说。” 在院中劳作的宋平没好气道： “你最近改看江湖话本了？说话怎么一股子大男主味儿。” “昂！《霸道宗师爱上我》看完了，太甜了，换换口味。” 应芒啧啧道： “我没想到东海那个小镇居然是霸道宗师和她的奶狗小男友定情的地方，就在那棵桂花树下。嘿！我上次去还路过了诶！” 那不是一眼杜撰嘛……宋平微微张嘴，复杂地看着应芒。 是他提出的让应芒多看看话本故事，了解当今这人间，也算是适应人族的生活，尽快融入。 不过似乎目前流传的话本故事画风好像都不太对劲，总觉得把这位带偏了。 第66章 恐怖绿毛哥的传说 “大兄，你方才问那个问题是担心……” 等早餐吃完，纪君鸿带着夏无忌准备当街溜子，也不知要去哪儿玩时，纪火便追上来问道。 剩下的话他没问出来，不过相信大兄是知道的。 “只是一个猜测，为兄也不确定。”大兄认真道。 纪火眼眸微垂，轻轻点头。 既然发现纪火和夏凝裳都回京城了，这两位当哥哥的也懒得回前线去，于是也在京城这里住下。 就是夏无忌长期不在龙国，偶尔得回去一趟处理政务，反正也不知他是怎么处理的，也或许是有什么小妙招，更可能是全扔给朝中大臣，他就负责盖章就是。 批奏折批得很快，若是遇到奏折实在太多，就拿到京城和纪君鸿一起批。纪君鸿亲自接送，速度就是快。 当然，是各批各的。 纪君鸿还在御书房多摆了张桌子，两个皇帝就这样并肩坐着，跟上学时的同桌一样。 许多次纪火进宫见大兄，就见着这俩边批奏折边喷，各种发泄不满情绪，某种意义上，算是交流皇帝心得。 偶尔见着文先生之类的朝中大臣在御书房吵架，也没避讳夏无忌，估摸着都习惯这人的存在了。 大兄从未说过这位就是龙国皇帝，不过估计文先生等人都猜出来了，只是谁都没敢说。 毕竟现在大岐和龙国的大军都莫名其妙凑一起共同攻打万妖国了，两个皇帝坐在一起批奏折怎么了？ 有问题吗？ 没问题。 只是有次纪火听到文先生和几个朝中大臣小声逼逼： “现在的年轻皇帝，真会玩。” “……” 除此之外，这俩还每次到饭点就来纪火这里蹭饭，有次纪火还特意把晚饭的点提前半个时辰，没想到大兄和夏无忌这俩还是踩着点儿到了门口。 摆明了就是蹭饭。 京城的雪很大，把整个城都染成雪白。 在街上逛着时不时就能见着小孩儿在街上打雪仗。 对了，最近还流传着一位绿毛哥的传说。 据说这位绿毛哥一开始只是叫绿毛孩子王，这位孩子王打雪仗已经是打到京城无敌手了，基本上是个小屁孩都被孩子王揍过。 一些官家的小屁孩也被揍了，就哭着喊着回家摇人。于是这些官家的成年哥哥们一边骂自家弟弟妹妹没本事，一边撸着袖子就要找回场子。 然后也被揍了。 好家伙，这些官二代当时就不服气了，于是又邀上自己的三五个好友一起去找回面子，也被揍了。 据说几百人围着揍一个绿毛，那雪球扔得满天飞，咻咻的，京城不少吃瓜群众都带着自家娃在远处观看了。 听说这帮人一路从玄武门打到朱雀门，很是热闹，最后以绿毛孩子王全歼对手告终。 到最后这群官二代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低头哈腰对着这位只有十四五岁大的孩子恭恭敬敬喊上一句：“哥”。 从此绿毛孩子王成功晋升为绿毛哥，在京城只要是个孩子都得喊上一句“好哥哥”。 其实一开始大家也没当回事儿，就当是这冬日的趣事。直到这位绿毛哥打遍京城无敌手，太过寂寞，就去客栈叉着腰大喊一句： “还有谁？” 然后就有一些初出江湖的少侠登场了。 输了。 这些少侠又哭着喊着叫上一些混了几年的中年江湖。 输了。 中年江湖当时就不乐意了！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你不要面子啊！ 其实这些中年江湖一出手，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绿毛哥和小孩子打雪仗时用的是小孩子的力气，和大人打时力气就变大了。 等和他们这些算是有品级的三流高手扔雪球，好家伙，一雪球就能把他们砸躺在地上，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要知道这绿毛和小孩儿打，还得扔十来个雪球才能把小孩砸躺下。 这货明显是扮猪吃老虎的主！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妖孽！ 可还能怎么办呢？这些中年江湖都打输了，怕是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帮人打雪仗轮殴一个孩子还没打过的笑话就要传遍整个中原。 面对名声即将扫地的中年危机，作为在江湖上混迹几年，已经有丰富经验的合格江湖人，他们几乎没多想就勒紧裤腰带，集资买了美酒佳肴请了一些老江湖…… “所以老铁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纪火眼神很是复杂。 铁鹰鼻青脸肿的脸上满是尴尬，干笑道： “最近不是要过年了嘛，生活不易，被迫营业，就想捞点外快，哪知道会遇到这档子事儿。” 纪火扫过放在大堂里的好几箱财物，嘘着眼问道： “所以，这是几人份的？” 今个儿突然铁鹰找上门，说是谈正事，自然就不能在纪火小院了。 于是纪火便第一次坐在镇国公府的大堂里，以前这个位子是老爹坐着的。老爹应该是订制的椅子，很是宽大，纪火觉得他躺在里面都可以睡觉了。 铁鹰咳嗽一声道： “我们六扇门大部分同僚的，当然，他们是私人集资，无关六扇门的颜面。” “除此之外，大理寺的也在里面，他们强烈要求是自愿赠予，和大理寺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有许多江湖上有名望的高手……多数在上次大妖吞龙事件里也出过手，嗯，他们也强烈要求莫要提他们的名字。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登记。” 纪火嘴角抽搐，这段时间他在街上逛，都能见着几十几十的江湖人成群结队，一个个还挑着担子，里面装满了捏得严严实实的雪球。 以往京城扫雪是个很麻烦的事儿，要动用许多人力物力，现在倒好了，别说是地上的雪了，就连屋顶上都被江湖人给薅了个干净。 现在若是想弄到大量积雪，还得离开京城去荒野。听说黑市上还出现了土豪收购雪球的消息，要求是趁手，夯实！ “其实这事儿已经闹到陛下那里了，”铁鹰苦笑道： “有些武官的子女被揍了，他们气不过，就偷偷换了便服，还蒙面去挑战那个绿毛哥，也被揍了。” “还是气不过，就捅到陛下那儿，希望陛下派高手好好教育一下对方。” “小道消息哈，只是小道消息，说是有八十多个文武百官联名上奏，不过陛下都没有理会。” “还有文官？”纪火诧异问道。 铁鹰耸耸肩，“那些文官也有些男儿血性，再说了，打雪仗嘛，小时候都玩过。听说这事儿觉得有趣，又听说那些武将都输了，就想着若是打输了也不丢人，若是赢了就能狠狠甩那些武夫的面子。” “然后也被揍了。” 第67章 格局放大些 纪火摸摸下巴，他自然是不会去触那个霉头的，什么绿毛哥，他一听这名儿就知道是谁了。 现在他对绿毛很是过敏。 没看到那些文武百官想让朝廷出手，大兄都没理会嘛。 要想打雪仗赢过绿毛哥，估计得他们四个一起上，不对，很有可能还不够。 纪火摇摇头，毕竟他现在可是大岐的齐王，多少江湖少侠少女的偶像呢，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好吧。 要是被个小屁孩一雪球砸躺在地上，说不定神庙的信仰之力瞬间减半…… “老铁啊，不是我不想帮，是这事……” 他正要开口拒绝，没成想铁鹰不愧是名捕，一眼就看出了纪火的意图，于是他二话不说，快步走到那些箱子旁，扒拉两下，直接把箱子打开。 好家伙，大堂里金光了一下。 纪火的眼睛也闪了一下。 皇宫里，纪君鸿正喝着茶水，也不知哪儿来的金光，也闪了一下他的眼睛。 “嘶~~~”纪君鸿倒吸一口凉气，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身为同桌的夏无忌扭头望来，顿时一愣，只见纪君鸿眼里满是金光。 不是平日里金龙时隐时现的金光，是金子的金。 …… “这事……也不是不行！” 纪火强行把话转了弯儿，眼见着铁鹰一个个把箱子打开，整整五大箱，全是黄金。 “火子！拿下！” 耳边传来大兄的声音，纪火是第一次听到大兄说话都隐隐按耐不住兴奋，看来大岐的财政虽然还行，这也不是笔小钱。 “殿下，既然你答应了，那就拜托了！”铁鹰兴奋地搓搓手。 纪火看了看他的模样，忽的问了句： “这里怕是不止江湖中人和你们六扇门大理寺集资吧？” 铁鹰讪讪一笑，见着纪火还是眼眸平静望着他，便心虚地咳嗽一声： “那个，殿下，你要知道这事的热度很大，有许多商人都下注了……要说中原什么最多，那是有钱人最多。” 纪火明白过来，估计现在都等着他和绿毛哥一决胜负，这事儿的热度这么大，也不知多少达官富贵下注，有那些商人下场，这点钱拿出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想明白这里，纪火嘿嘿一笑，忽然就脸色苍白起来，捂着嘴不停咳嗽， “老铁啊，某之前更是和妖皇在十万大山打过一次，重伤未愈……” “那绿毛哥我看实力不在我之下，若是要我出手。” “得加钱！” “这个没问题！”铁鹰拍拍胸脯，爽快道： “殿下只要答应下来，出场费我帮你解决，包满意的！” 等铁鹰兴冲冲出门找那些富商集资，纪火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若有所思。 啥时候打个雪仗都这么高热度了，怕是一来也是绿毛哥动静大，再然后有人看出了其中的商机，想捞一笔。 还有可能是这些商人想趁机对大岐示好。 这么说的话…… 纪火眼睛一亮，身形消失在大厅里。 …… 京城，偏僻角落。 纪火这次是直接遁到宋平的家里，然后就见着宋平和应芒在院子里忙碌。 这是纪火第一次来到宋平的后花园，好家伙，他看了几眼就愣住了。 “齐王殿下，你怎么有空过来？”宋平见着纪火，眼里先是有些慌乱，随后才咳嗽一声，镇定下来问道。 纪火嘘着眼问：“你不会这些日子又给我编写什么花边话本了吧？” “哈哈哈哈哈！殿下真是有趣，宋某老实得很！”宋平干笑道。 应芒倒是无所谓，只是笑着朝纪火点点头，然后又拿着锄头接着刨土。 “你们这是在？” 纪火抬头看了眼超过一人高的反季节向日葵，花盘里不是瓜子，而是一颗颗锋利的牙齿，怎么看都感觉这玩意儿跟食人花差不多。 “咳，我们在研究一些新的造物。”宋平眼神闪烁，含糊解释道： “宋某一直想着，若是把两个生命结合在一起，会不会成为一个全新物种，同时兼顾两种生命的特性。” “那挺好啊，基因工程嘛。” 纪火随口说着，然后伸手点向那个向日葵。向日葵二话不说就把他的手指吃了进去，锋利的牙齿不停咬着他的肌肤，只可惜没破防。 宋平眼睛一亮，问道： “殿下也觉得这不错？儒家那帮败类天天指着我鼻子骂，说我违反生物规律，会被天打雷劈。” 说完，宋平嗤笑一声，傲然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某已经是宗师术士，至今没被劈过。只要不被雷劈，就说明天道认可……” 纪火看了他一眼，又默默抬头看了下。 他回京时就发现了，这院子上空的一小片天空总是乌云密布，时不时有雷云闪烁。 之前纪火还觉得是因为应芒在这儿住着，实力影响天象了。后来发现应芒出去打雪仗玩，这朵乌云都没跟着动。 现在看来，怕是这乌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一梭子把宋平劈死。 或者一旦宋平弄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毫不犹豫劈死他。 难怪这些日子系统都没和闲聊了，估计要分心的事儿实在太多。 摊上这么个人间确实挺糟心的，先不说到处都有各种怪物想毁灭人间，还时不时窜出像宋平这样的科学怪人……怪不得系统直接摆烂在前世群发垃圾广告摇人。 “是挺不错的啊，物种本就是不断变化不断进化。若是物种一成不变，就不会有新的种族出现，天地也不会多出新的变化。” 纪火随口回道： “变化，便意味着希望与毁灭，或许破局就在这变化之间，总比一潭死水要好。” 应芒愣了愣，看向纪火的眼神多出许多赞许和认同，更有一丝明悟。 作为一位跳出圈子，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种族的神灵来说，纪火这番话算是说到祂心坎上了。 天空中，那团雷云的雷光停滞两秒，闪烁的频率也变慢了许多。 宋平则是眼睛越来越亮，随后朝着纪火深深一辑，认真道： “多谢齐王教诲，某会在这条路上坚定走下去的。” 其实也不必非要如此，我觉得你的天赋在其他方面成就也不差……纪火这话没说出来，刚给人打了鸡血，总不好再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向日葵还在不停吸着他的手臂，都整个包裹进去了，一开始想把他的手臂咬下，结果发现咬不动，现在已经在用牙齿小口小口磨着纪火的皮肤，怪痒痒的。 “不过我觉得你格局可以再大一些。” 纪火指着这向日葵，问道： “你这是用向日葵和食人花结合的吧？” “没错。”宋平点点头。 纪火点评道： “结合两个也是结合，结合三个也是结合，为啥就不能再加个泽漆或者滴水观音？” “让它们的汁液也有腐蚀性，遇到坚硬的食物就可以腐蚀后吞噬。” “照着这个方向发展，你看看啊，如果再融合蒲公英，随风传播，到时整个人间都是这种食人向日葵，那该是多美……” “轰隆！” 天空骤然降下一道青白色电芒，像是巨蛇一样直冲而下。 应芒在瞬间就拉着宋平躲远了，只有纪火和那朵向日葵沐浴在雷电之下。 第68章 咱干上一票！ “咳咳！” 等到电光消失，纪火吐出一团黑烟，没好气地盯着天上骂道： “劈我干啥！” 天空乌云汇聚，没有搭理。 纪火看了下衣服，得嘞，被劈得焦黑一片，头发都根根倒竖，即使他没看，估摸也知道自己现在怕是个小黑子。 一直咬他手臂的向日葵更是被劈成粉末，渣都不剩。 宋平轻笑一声，去旁边打了盆水过来，放在桌上。 纪火走过来，拿起水就开始洗脸，这一洗果然把水盆都给洗黑了。 “反正就是这么个思路，既然要融合物种的多样性，那就挑好的地方融合。再比如……” 纪火笑着回道，然后他猛地一跳，“滋啦”，方才他站着的地方顿时出现一小道电芒，把地上劈出一个小坑。 宋平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干笑道： “殿下，要不你别说了，某知晓该怎么做了。只是现在光是让两个灵魂融合后保持理智都极为困难，更别说你说的这些……嗯，某会和应先生尝试一下。” “对头！”应芒颇有兴趣道：“应该是个不错的尝试。” 嗯，在应芒眼里，这种特殊的生物若是多起来，祂就不是个异类了。 一旦全世界都是异类，那正常的生物反而就不正常了。 纪火看了应芒一眼，也不知这货从哪儿学的川西口音。 “还有一点。”纪火上下打量宋平，忽然开口道： “宋兄要不尝试下有毒的植物？” “啊？”宋平一愣：“殿下何出此言，某之前倒是尝试过一些，不过这这算是小众。” 纪火笑了笑，没多解释，只是道： “某只是觉得，宋兄和毒这类很配哦。” 宋平笑着拱拱手：“既然殿下提醒，某自是会尝试一番。” 说完了这些，三人便坐在桌上，宋平去弄了点酒水过来，三人则是开始闲聊。 纪火想起此行的目的，扭头看向应芒，笑道： “绿毛哥最近好威风啊。” 应芒仰着头，一甩翠绿的头发，满脸都写着骄傲，臭屁道： “别说是京城这近千号人，就算是整个中原武林，论打雪仗，某都不放在眼里。” “让他们一起上吧，洒家接着！” 不是，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怎么一股子劫道的味儿……纪火默默看向宋平，宋平则是心虚地扭头看向旁边。 这主要是宋平有时挺忙的，然后应芒又处于半大小伙子那种，精力旺盛，闲不下来。 很可能应芒现在的模样就是祂这个全新生命的正常年龄段的样子，换做人类，就是狗都嫌的年纪。 虽然有时交流还挺好，不过宋平做事的时候祂就闲着无聊了。 然后宋平就弄了许多话本故事给他，有些话本宋平都没看过，也不知道写的啥。 纪火眼眸闪烁，试探性看着应芒问道： “缺钱不？” “缺！”应芒毫不犹豫点头。 主要是宋平缺，宋平缺就代表应芒也缺，这些日子又是买院子，买植物，买大量话本，就花了不少。 虽然纪火已经让大兄给宋平涨俸禄了，然而还没到下个月发俸禄的时候，现在宋平已经有点吃土了。 眼见着伙食从偶尔一顿肉变成天天清汤挂面，应芒都有点腻歪了。 不过可能祂来人间的第一顿吃的是老爹的烧烤，粗粮粗得祂都以为人族吃的都是这玩意儿，所以还能坚持。 直到有天祂见着宋平又端上来青菜，祂才忍不住问一句：“你们人族都是吃的这个？” 宋平才幽幽说了句： “没银两了。” 作为一个上等生灵，应芒第一次体会到了贫穷的滋味。 可惜，祂承担着规矩的职责，自然不能变出金子来。 其实祂就算变出金子也不会被雷劈的，可是祂不敢。 毕竟刚从监狱里出来，现在祂的第一准则就是想怎么刷老天的好感度。 祂是一个讲规律的神，自然不能违规。 应芒也不是没想过赚钱，可是在街上蹲了几天，正打算胸口碎大石、或者喷火赚上一波时，就遇到了纪火这档子事。 然后纪火就回京城住下了。 作为一个有逼格并且刚人前显圣救下两人的神，应芒也是要脸的。 祂根本不敢想自己在胸口碎大石，喊一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的时候，看到纪火站在人群里吃着糍粑看着自己的画面。 一想想就可怕！ 于是应芒的江湖创业之路，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祂再次感受到了贫穷的苦恼。 “有个搞钱的项目咱俩干上一票？”纪火又问道。 应芒犹豫问道： “违规不？” 纪火拍着胸脯道：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项目是我提出来的，要劈早就劈我了。” 说完，纪火还撸了撸被劈的爆炸头，挑衅般地看着天空。 那团盘踞的乌云停顿片刻，缓缓散开，颇有种没眼看，懒得搭理你的意思。 “能搞到多少钱？”应芒又问道。 “大钱！”纪火笑嘻嘻回道。 “干！”应芒毫不犹豫点头。 “你这样……这样……在那样……懂了不？”纪火缓缓把计划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 “事成后，出场费我俩五五分。” 应芒眉头皱起，有些犹豫…… 纪火拍拍祂的肩膀道：“你都啥境界了，在京城和人家打雪仗拿个第一有啥用？虚名而已，若是你真想要弄，就搞个白衣配剑，去仗剑走江湖，体验一下少年侠义。江湖，才是真正的舞台。” 应芒眼眸一亮，眼里满是憧憬之色。 对啊，祂可以去江湖闯荡一番。 “不过你去闯荡江湖，盘缠还是得有的。虽然你可以喝西北风，你也不想天天喝吧？人间美食那么多，总得体验一把对吧？”纪火幽幽道： “其实我可以不来找你，不过想到咱俩这关系，白白分你一半出场费，让你换个名头，你这是稳赚不赔啊！” “我干！”应芒猛地点头。 一旁吃瓜听着的宋平默默喝了口酒水，嘴角微微扬起。 皇宫，大兄眼睛猛地睁开，眼里几乎有火焰在燃烧，把夏无忌都吓了一跳。 “咋了咋了？”夏无忌问道。 “发财了！要发财了！” 大兄嘴里轻声念叨，忽的看向夏无忌，笑道： “夏兄，我这儿有个大项目，咱干上一票？” “干！”夏无忌毫不犹豫点头。 第69章 老爹，看清楚了，我只教一次 很快，齐王纪火将要出手，和绿毛小孩哥在腊八节于京城外五里地打雪仗一决胜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在江湖上都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此时的纪火已经是宗师境界，早就脱离凡人的阶位。只要他愿意，也可以弄个神剑山庄，再随便拨弄点流量，然后让江湖人去打卡，坐着收钱就行。 到了宗师这级别，基本上已经很少出手，就算出手，那更不是普通人能看得到的。 若是想看，也可以，自己去战场上吧。 而此时，纪火居然愿意出手对付这个绿毛小孩哥，可以说是所有江湖人都始料不及的。 在他们纷纷猜测这位小孩哥是何方神圣的时候，有无数江湖人已经朝京城赶了。 能亲自观摩宗师的手段啊，即便只是打雪仗，也是极其珍贵的学习机会。 原本在京城的江湖人则是纷纷松了口气：还好！高个子的来了，齐王愿意出手就证明绿毛哥的实力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面子保住了！ 不只是江湖人，就连许多商旅，富家公子哥，反正有事没事闲着无聊的都纷纷往京城里赶，就为了凑这个热闹。 还有一大群纪火的粉丝，平日里纪火都不在镇国公府，府邸外都日常有一群人守着，现在这次能正儿八经见到纪火，这群狂热信徒就已经兴奋得快爆炸啦。 “所以你俩就跑我这儿来了？”老爹把手放在围裙上搓搓，没好气地望着两人。 “昂！”纪火理直气壮地回道：“等到了腊八节再回去，京城这些天太冷了。” 夏凝裳则是躬身行礼，轻声道： “又来打扰伯父，白姨了。” 老爹微微仰头，这声伯父叫得他舒达至极，能让登阶强者这么恭敬行礼的，他是第一个。 “夏丫头说什么话呢，你就当这是你家，想来便来就是了。”老爹笑呵呵道。 白柔也笑呵呵牵着夏凝裳的手道：“丫头有些日子没见，倒是更漂亮了嘞。” 纪火见着这俩长辈的目光都集中在夏凝裳那儿，各种嘘寒问暖的。自己乐得清闲，一点都不见外的走进后厨开始翻箱倒柜，见到个盖子就揭开往里瞅。 原本正笑呵呵看儿媳妇的老爹扭头望来，瞬间变脸，问道： “臭小子，瞎翻什么？” “老爹，大兄说你泡了许多好酒，在哪儿呢？”纪火随手翻着，还顺带扫了眼厨房的食材，都挺正常啊，也没用什么过期的食物。 而且大兄之前说老爹喜欢在酒里兑水，可是现在放外面的酒水闻着味道也还行啊，应该是现在没兑水了。 可为啥这个烧烤店现在连个人都没有，就连外面的其他店铺都关门了。 今儿个来的时候见着老爹坐在空荡荡的屋内抖腿，纪火差点以为老爹成功将这个烧烤店开倒闭了。 “你把那个水缸搬开，在下面的地窖里。”老爹的声音远远传来，又高声补充道： “对了，里面东南角的酒你带两瓶回去和夏丫头一起喝。” 纪火闻言，把那巨大的水缸搬开，果然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坑洞。 好家伙，难不成这就是老庙祝泡酒的法子？这样做有什么说法吗？ 纪火想起以前去偷吴生的酒时，那个酒窖也是在地下，上面同样放着个水缸，怎么老爹也学了这个。 下到地窖里，入眼的便是数量极多的酒坛子，每个酒坛的架子上都写着不同的酒名儿，一些名字就连纪火都没听过。 看得出来，老爹在地底下挖这么大个酒窖，是有野心的。 说起来现在住在天涯海角后，老爹也没有大兄管着喝酒了，再加上暗伤也好了，这是终于放飞自我放浪形骸，打算醉生梦死了？ 纪火眼里满是艳羡之色，可恶，不管是哪个世界，退休群体都是最令人羡慕的。 他下意识朝着东南角望去，果然，那里的酒架上写着蛟血酒三个大字。 “……” 不是，之前大兄也提醒我这酒，老爹也在提醒我，你们是想干啥…… 纪火嘴角抽搐，正要离开，想了想，又默不作声收了两瓶放进空间里。 “哟，老爹。” 纪火从酒窖出来，手里另外拿了两瓶名字看得过去的酒。 老爹扫了两眼酒的名字，眼神又朝纪火脸上扫去。 纪火默不作声点点头，老爹顿时眉开眼笑。 “哈哈哈哈！小火，你和夏丫头先坐会儿，光喝酒不行，我去给你们弄点烧烤，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老爹笑呵呵起身就朝着厨房走去。 白柔脸色一变，拉着夏凝裳的手起身道： “丫头，你是第一次来天涯海角吧，白姨带你出去逛逛。” 夏凝裳有些茫然，看向纪火，轻声道：“可是……” “他们俩男人就聊他们男人的话去。”白柔拼命暗示。 “好！” 夏凝裳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就朝纪火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纪火：“……” 没过多时，老爹便端着烧烤上来了。 纪火先是狐疑地嗅了嗅，闻着味道还行啊，看卖相也还行啊，怎么大兄会说连应芒吃了都会把茅厕给拉堵了。 莫不是这些日子老爹厨艺有所精进？ “闻什么闻？又吃不死你！” 老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要伸手拿烧烤。 也是，咱这肠胃，啥没吃过……纪火自信一笑，同样伸手去拿烧烤。 然后父子俩的手同时抓到了一块生蚝上。 这生蚝块头最大，是这盘生蚝里的生蚝王。 老爹：“……” 纪火：“……” 两人尴尬对视，默默又把手收了回来。 纪火：“老爹，你吃吧，你吃吧。” 老爹：“不了，你也到了这个年纪，这块生蚝你吃。” 两人相互推让，最后换了其他烧烤，谁都没再去动那块生蚝，都装作无此事发生。 纪火拿了一块烤肉，一口下去差点呕出来。 好家伙！ 胃穿孔指数＋8000啊这是！ 纪火默默放在嘴里的烤肉，考虑到以后可能老爹还有兴致在烧烤这个行业发展下去，纪火只能起身端着烧烤盘子就往厨房里走，同时还喊了句： “老爹，看清楚了，我只教一次。” 第70章 我不信！ “你好了没啊？都半个时辰了！” 夏凝裳坐在小院里，伸手一挥，再次把茅坑里传来的浓烈气味吹走。 “还……还有会儿……” 茅坑里传来纪火虚弱的声音。 这院子是在海角小镇里，因为老爹那儿的院子其实不大，再加上纪火想着以后可以时常带着夏凝裳回来看看，就在附近买了个小院。 昨晚才和老爹喝了酒吃了烧烤，两人原本想着今儿个在海边好好逛逛的。 然而从昨晚半夜开始，纪火就已经在茅坑里蹲着了。 “要不咱去找大夫看看？”夏凝裳担心地问了句，同时又有些心有余悸。 昨儿个纪火回来时也带了些烧烤回来，因为白柔带着夏凝裳在外面小镇上各种逛街。 在旅游小镇的街上很危险是众所周知的，所以逛了两条街，就连夏凝裳这个胃口都吃饱了…… 也因此，当纪火带着烧烤回来时，夏凝裳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口，感觉还行，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味道。 不过也幸好夏凝裳只是吃了一口，祂只是半夜时肚子不舒服拉了一次。 纪火从半夜到现在天亮，就没停过。 此时夏凝裳已经在思考，这小院只是有一个茅房是不是不太够，若是再出现什么特殊情况那该咋整？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果然就算是登阶也不能放松警惕。 “找啥大夫啊，我这个身体哪个大夫治得住……” 纪火虚弱地从茅房出来，双腿发颤，脸都发绿了，眼里满是惊惧之色，同时还有深深的不解： “这不应该啊！明明我又二次加工了一下，怎么还会有这么大毒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夏凝裳问道： “是食材本身的问题？” “那些食材我都检查过的，不可能会有问题，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纪火眉头紧皱，不断思索，都快陷入魔怔了。 他把昨晚带回来剩下的烧烤又拿出来，仔细检查了，又嗅了半天，最后甚至还拿出银针试毒。 在一系列尝试都没问题后，纪火又毫不犹豫一口吃了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 这次反应很快，纪火本都发绿的脸色更绿了，捂着肚子就朝着茅坑里跑。 夏凝裳微微张嘴，有些明白过来。 这娃厨艺一向不错，结果他接手加工过的食物还能当泻药使，这就让他怀疑自己的专业了。 感觉专业受到了挑衅。 “砰砰砰砰砰！” 茅房里，又传来像是鞭炮一样的声音，还很是密集。 夏凝裳轻叹了口气，看了看日头，纪火这一口下去，还不知多久才能出门呢。 又过了许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科学！”纪火眼里满是绝望，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这天，他们没去海角小镇周围逛，而是纪火直接包下一条船，出海捕鱼…… “老爹！我又来啦！” 当晚，纪火抱着几条极其新鲜的鱼进了烧烤店，眼睛红红地盯着老爹，后面则是跟着一只手捂着脸的夏凝裳。 当天半夜，纪火再次进了茅房。 “哈哈哈哈哈哈！老爹！我又双来啦！” 纪火顶着两黑眼圈，即便又拉了一晚上肚子，第二天还是早起去菜市场等着人家当场杀猪，然后抢到猪肉回来。 最后一脚踹开老爹的房门，直接把老爹从床上拖起来去厨房做烧烤。 老爹大手一拍纪火的肩膀，欣慰道： “儿砸！你还是第一个这么热忱吃我烧烤的人！其他人吃了第二次都不会来，你居然连着吃了三天！你成功感动了我！日后若是什么时候想吃烧烤了，随时过来！半夜想吃都行！老爹给你做！” 纪火：“……” 其实日前他从海里钓到鱼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二次加工了，因为老爹得到他亲自指点后，做出来的味道已经提升了许多，至少能吃了。 然而纪火还是拉了。 他就是想不通为何会这样。 更想不通的是，老爹吃的也不少，为啥屁事没有。 见着老爹壮硕的身体在厨房里忙碌，纪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估摸着是纪火的执着确实感动了老爹，让他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做得那叫一个热情，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吹得呼呼的，时不时厨房里就冒出阵阵火焰。 纪火全程都盯着老爹的动作，就他专业的眼光来看，老爹这两天不断烧烤，技术提升很大，这盘烤肉，味道该是不差的。 然而纪火此时却是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盘烤肉，会是他承受不来的沉重…… 等老爹端着沉甸甸的父爱上来后，纪火眼眸一转，笑呵呵道： “老爹，我倒是许久没去见老庙祝了，这盘烤肉我就端过去给祂。” 老爹一愣，旋即狠狠一点头，自信笑道： “那行！你务必要给祂说，这烤肉是我做的！上次祂吃过一次，就骂我说这烤得比屎都难吃！这次一定要让祂狠狠吃上一惊！” “好嘞好嘞！” 纪火笑呵呵端着烤肉就跑。 这大早上的，龙神庙倒是没什么人。 纪火刚进龙神庙里就见着夏凝裳和白柔站在那巨大的桂花树下指指点点，嬉笑着说些什么。 “你怎么来了？”夏凝裳惊讶问道。 祂是知道纪火这两天在研究厨艺，于是早上时祂便拉着白姨到处闲逛了。 “来看看老庙祝。”纪火端着盘子笑呵呵道。 夏凝裳和白柔盯着那盘烤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向纪火的眼神就变了，有种看小扎啤的眼神。 “呵呵，纪小子，你倒是好心，知道来看我这个老人家。” 龙神庙里，老庙祝笑呵呵地走了出来，浑浊的眼神朝纪火扫了过来，眼里满是慈祥。 这些日子吴生又出去闯荡江湖，寻找自己的机缘去了。 闲着无聊，再加上上次蛟龙肉的情分，老庙祝倒是时常去纪啸熊那边串门，和那两口子搓上一顿。 老庙祝也就多教了些酿酒的方子，这样闲来无聊自己也可以喝点。 这俩日常拼酒，一来二去的，祂和纪啸熊的关系也就好了上去。 老庙祝的眼神落在纪火端着的烤肉上，浑浊的眼神顿时清澈了几分，警惕道： “你爹烤的？” “那哪成啊，小子来看你，自然是小子亲自烤的。”纪火笑呵呵回道： “老人家闻闻这味儿，是不是和我老爹烤的不一样？” 第71章 干旱 老庙祝狐疑地看了眼这些烧烤，仔细辨认，又探过头嗅了嗅，确实发现这烧烤和之前纪啸熊烤的不一样。 要知道这些日子和纪啸熊接触得多，也时常一起喝酒，难免会吃上一次纪啸熊烤的食物。 然后老庙祝就知道为啥应芒上次会把茅房都给拉堵了。 老庙祝这个境界，这个年纪，平时是极少吃东西的，就是嘴馋了喝点酒。 祂保持着万年前登阶强者的优秀传统，为了能在大饥荒中活下来，能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尽量把食物留给生灵。 也因此老庙祝本来就吃的少，也就是后来养了吴生后，祂才和正常人一样吃一些，不过现在吃得还是少。 然而那次祂喝酒上头，不注意吃了老爹的烧烤后，本来肚子里没多少存货的祂，硬生生拉了两个小时！ 到后来都不是窜稀了，是直接拉水了…… 从那以后，祂就再也不吃老爹做的任何食物，就算偶尔窜门，也只是光喝酒，菜什么的，那是坚决不吃。 到后来白柔看不下去，才在老庙祝窜门时下厨炒点花生米啥的。 “你这后生还是不错的。” 老庙祝再三辨认，发现确实不是老爹做的烧烤后，才笑呵呵拿起烧烤吃了起来。 还别说，经过纪火的指点，现在老爹这个烧烤不管是卖相还是味道都和之前有天壤之别。 纪火把烧烤放在桌上，笑呵呵的拿出两瓶白瓷儿酒，然后递了一瓶过去，自己则是慢吞吞喝起了酒。 “吃啊，你们都吃啊，不用客气。” 老庙祝指着烤肉道。 夏凝裳和白柔当即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们吃过的，现在不饿。” 纪火也干笑道：“这是特意拿来给您老人家吃的。” 老庙祝嚼的动作顿了顿，狐疑道： “这真不是你爹烤的？” 纪火眨眨眼道：“你就说好吃不好吃吧？” “好吃！”老庙祝没有丝毫犹豫便回道。事到如今，是不是纪啸熊做的也没啥区别了，这烤肉确实是好吃。 嗯，还是有点区别的，难不成我以后去他那儿可以边喝酒边撸串了？ 老庙祝眼睛一亮，倒也不在意纪火是不是让祂来试毒了，若是真可以，说不定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纪火笑了笑，便起身走进龙神庙，点燃三根香，恭恭敬敬朝着断角龙神的雕像拜了拜。 拜完后，他凝视了雕像片刻，没有发现任何视线投过来。 之前好歹还有蛟龙大王偶尔通过雕像投来视线，现在蛟龙大王都已经下酒了，自然是不会有谁入主这空壳。 当然了，现在应芒已经出世，凭祂和龙神的关系，若是哪个大妖想顶着龙神的名义出现，怕是应芒会一巴掌呼死它。 按理来说，这龙神多年来的信仰之力该是个宝贝才是，若是能得到，怕是纪火香火神力的收集能快上许多。 不过这份因果实在太大，他不敢要。 到现在关于龙神的情况，他还是一头雾水。 纪火摇摇头，又坐回椅子上，慢悠悠喝着酒，看着老庙祝吃着烧烤。 按纪火这几天的经验，老爹的烧烤应该一两个时辰就会发作。 这次的烧烤他可是从食材到整个制作的过程都全程跟随的，就差没上手亲自做了。 若是这样都还能把老庙祝给药翻，那纪火也就没办法了，只能归结于老爹的手艺是因果律手段…… “对了，老人家，你知道大饥荒吗？” 纪火闲着无聊，眼瞅着夏凝裳和白柔在远处欣赏着桂花树，颇有兴趣地念着上面的许愿牌。 微风一吹，桂花香就飘了过来，很是好闻。 也幸好这是在海边小镇，若是在京城，哪有什么桂花香，就剩个树杈子了。 老庙祝动作一顿，沉默两秒，旋即又若无其事道： “嗯，知道。” “那时过得很惨？”纪火又问道。 这是大兄复述的晴空的话，不过晴空也没说太多，纪火只知道那时好像闹过大饥荒。 “很惨。” 老庙祝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缓缓道： “当时世上九成的生灵都饿死了，什么吃的都没有，你吃我我吃你的，都为了活下来。” “有时几百个生灵为了个吃食，杀来杀去，最后没一个活下来，都便宜了秃鹫。” 纪火眼眸微垂，问道： “怎么会造成的大饥荒？难不成是小行星撞击地球？还是说什么黑暗侵袭之类的？” 他能想到的大饥荒，无非也就是人间之外的三阶段怪物入侵人间，造成天地大变引起的。 老庙祝没说话了，只是在默默吃着烧烤。 就在纪火等得不耐烦时，老庙祝才缓缓道： “干旱。” 纪火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老庙祝解释道： “当时世间的水汽只有不到现在的一成，根本找不到任何水源。干旱蔓延整个世间，到处都是死亡。” “一眼望去，都是成片成片的骸骨。就算刚死的生灵，那尸体剖开，里面连血都没多少。” 纪火微微张嘴，后面的事他倒是听说了。 似乎是万族在那场大浩劫中，为了活下去到处厮杀，争夺少数仅有的水源。 人族和妖族联手，这才从那场黑暗年月里杀出来。 在这之后，便是人族和妖族的天地之争。 老庙祝眼眸微垂，接着道： “这场干旱持续的时间其实很长，长到无法想象。” “到后来所有生灵都快活不下去时，终于惊动了天上的龙神。” 纪火一愣，想起了龙神的断角。 果然，老庙祝看着神庙方向，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接着道： “龙神折下了祂的角，化成了天下水汽，那之后天地又过了数年，才慢慢恢复过来。” “从此以后，龙神便留在人间，成为这人间最强的神灵。” “人族大兴后，便在沿海为龙神建造庙宇。其实那时的人皇想在整个人间为龙神建造神庙，不过龙神拒绝了。” “祂只想在东海之中，帮助人族。祂很是低调，即便后来人间也出现了不少登阶，不少神灵，最强大的龙神依旧很是低调。” “低调到这世间记住祂的都没多少，也就只有这沿海的信徒记得曾经的龙神。” 第72章 虚无 说起那些年，老庙祝的语气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在追忆往昔，又像是在迷茫，感慨不已。 纪火倒是听得明白，轻叹道： “也就是说，若是没有龙神补充天下水汽，怕是当时就算人族能打赢当年的黑暗动乱，也活不下来多少。” “龙神，倒是当之无愧的好神灵。某佩服祂。” 老庙祝沉默数秒，缓缓吐道： “是可以这么说。” “那场大饥荒确实是龙神终结的。” 纪火心头一动，问道： “你是说龙神当年是在天上，因为折了角，就生活在东海里了？” 老庙祝苦笑着点点头，轻叹道： “便是如此。” 纪火瞳孔微缩，难怪应芒说祂现在是人间最强。 若是说应芒已经继承了龙神绝大多数的力量，现在的应芒应该是二阶段巅峰…… 纪火如果猜得不错，龙神在折断角之前，是三阶段。 为了天地生灵，宁愿自断修为，再也不能逃脱这人间，也要把自己的角给折了吗…… 纪火摇摇头，心里微微感慨，对龙神更多了几分敬重。 老庙祝见着纪火这唏嘘的模样，自然知道祂心里在想什么，祂微微张嘴，很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一把抓起白瓷儿酒，朝纪火示意： “喝！” 纪火笑了笑，同样举起白瓷儿酒，在半空碰了一下，便吨吨吨下肚。 老庙祝喝得有些急，吨吨吨的，不少酒水都顺着祂的脖子流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 到后来，祂更是直接呛着了，咳个不停，咳得脸都涨红了。 就这般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个登阶强者。 “不是，你激动啥？”纪火嘘着眼看向老庙祝，犹豫两秒，问道： “老人家，你可是当年那根断角？” 老庙祝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没好气地摇头道： “那断角都化成了天下水汽，怎么可能还会成精？我就是个见证那一幕的老头子而已。” 原来不是啊…… 难不成真是个扫地僧？ 纪火微微张嘴，又把脑海里的猜测收了回去。他总觉得这个糟老头子有些话没说，像是在隐瞒了什么。 不过数万年都过去了，即便隐瞒了些东西，现在也都不重要了。 纪火回头看着龙神庙大殿的方向，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那神像也在注视着他。 神像的表情，很是复杂，完全不像普通神像的那种悲天悯人，亦或者一眼慈悲。 反倒是有种，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咳，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天地间的生灵过得不错，那便可以了。” 纪火正看得入神，老庙祝忽然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纪火看向老庙祝，眼睛微微眯起，随后摇头笑道： “也是，是某执着了。” 老庙祝这顿烧烤吃得还是不错的，估计祂平时一个人都懒得出去吃烧烤，再加上祂也没啥朋友，没法儿下馆子。 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只有老爹，偏偏老爹自己还是个馆子下毒的，就很糟糕。 “对了，我找到了另一件套装。” 纪火把铁锅掏了出来，递过去。 老庙祝看了眼，眼里出现一丝缅怀，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接过铁锅，只是平静回了句： “速度满快的嘛。” “老人家可否告诉我第三件套装是啥？又有何用？”纪火收回铁锅，眼里满是好奇之色，试探性问道。 “这套装是你们天命人的东西，你该是比我更清楚才是。” 老庙祝低头大口吃着烧烤，头也不抬回道。 “可我确实不知道啊。”纪火无奈道。 “那可能是你还没想起来。等有一天你想起来时……” 老庙祝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会死很多生灵，很多很多。” 纪火眼睛眯了起来，问道：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未来是什么了？” “大概猜到了。” 老庙祝抬头看着天空，轻声道： “你抬头望望，看见了什么？” “天。” “没错。” 老庙祝自嘲笑了笑： “老头子从好多万年前就在观察它了，观察它的一举一动，它的每一次布局。” “若是说世间谁离它最近，那该是我咯。” “所以当你上次拿出那块金币时，我就已经知道下个大劫是什么了。” “就因为知道，所以无能为力。” 纪火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老庙祝幽幽看着他，认真道： “这种知道未来，但无法改变的感觉，很无力。” 纪火愣了愣，他有些知道老庙祝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起前世有不少人学习周易之类的，不过这玩意儿其实在三十岁前最好不要学，因为社会阅历不够，学了就容易陷入魔怔。 纪火就见过不少年轻人因为学了，就陷入一种名为虚无的情绪中。 虚无最难看破。 此时的老庙祝就是陷入了类似的情绪之中，知道，又无法改变，还不如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知道无法改变，就索性吃吃这烧烤，想着若是能把你毒死，那也是不错的吧？”纪火嘘着眼问道。 “说什么屁屁话呢！”老庙祝笑骂了句： “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看不破？” 说罢，祂犹豫了下，指着剩下的烧烤问道： “这真是你爹烤的？” “昂！”纪火老实巴交回答。 老庙祝愣了两秒，看了看手里的烤肉，犹豫两秒，又面无表情吃了下去。 “还吃？”纪火问道。 老庙祝冷哼一声，傲然道： “小子，老头子我可是从大饥荒里活下来的生灵，什么东西没吃过，就算是屎……咳，反正老头子的胃早就无坚不摧了。” “之前不吃你爹烤的肉，只是因为不好吃而已，绝不是因为会拉肚子，咱这个胃，会怕什么拉肚子……哼！” “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从大饥荒里活下来的生灵！” 纪火默默点头，他之前就发现了，妖皇晴空似乎也对食物有种特别的执念和看重。 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喝东西，晴空都会表现得特别尊重，没有丝毫浪费。 那时纪火还以为是晴空比较雅，现在发现，好像从大饥荒里活下来的老不死，都是这种特质，老庙祝也一样。 那个年代，怕是要比祂们说的，要惨上许多。 天地水汽吗……纪火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第73章 真的憋不住了 也不知是终于吃到味道正常的烧烤，还是和纪火聊了会儿，老庙祝心情变得不错起来，也喝得多了起来。 然后，祂就醉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纪火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到这个境界的生灵不会喝醉来着。 不过他后来又想想，似乎到这个境界的生灵，反倒是更加返璞归真来着。 看看人家应芒，还在京城和小屁孩打雪仗来着。 应芒似乎也在刻意去体验正常人的人生，有种意义上，算是化凡？ 这老庙祝好像也是这般，没有刻意压制酒意，看上去就像是个正常的老人家。 理论上老庙祝只要愿意，估计也能变成八块腹肌的猛男，不过祂依旧在保持这般老人的形象。 难不成这便是登阶后的修行方法？ 还是说祂们其实也在摸索？ 纪火心里猜测着，见着老庙祝都喝趴了，也懒得再喝，而是起身在龙神庙里闲逛。 隐约间还能听到老庙祝嘴里嘟囔着什么“天下水汽”，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 纪火眉头微皱，总觉得老庙祝隐藏的话里，有种其他的解释。 算了，没必要多想……纪火站在神庙内，注视着龙神的雕像。 神庙里的香火徐徐燃烧，有种说不出的幽静。 纪火拿起三炷香，点燃，恭恭敬敬祭拜，然后插进去，轻声道： “不管怎样，某敬重你为了天下苍生折了角。” 他说完话，便要转身离开，忽的一愣。 只见那三根香居然都悄无声息灭了！ 纪火微微屏息，再次看向神像。 那神像目光直视远方，但纪火却是感觉到一股隐隐约约的窥视目光在看着自己。 那目光中夹杂一种说不出的神情，一如之前老庙祝的神情。 纪火微微眯眼，恭敬拱手： “莫要多想，这香，某想上便上，无他。” 说罢，他随手一挥，三炷香再次点燃，徐徐燃烧着青烟。 又等了会儿，发现这香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再熄灭的模样，纪火才试探性地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便猛地回头望去，发现香还是老老实实燃烧着，他这才松了口气。 “你，还有灵智？”纪火问道。 神庙里安静无声，似乎除了纪火外没有任何人。 纪火微微摇头，觉得自己该是魔怔了。 这神像早就没有神灵入驻，若是龙神还有灵在，也不至于被蛟龙大王鸠占鹊巢，而且当初应芒也来查探过，同样没有发现什么。 除此之外，老爹，大兄等等一堆人都来来回回看过这神像，同样什么都没发现。 估摸着老庙祝也没发现什么，祂大概真是想守着这神庙过一辈子。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纪火摇摇头，转身大步离开。 “阻止祂。” 耳边，传来如同呓语的声音，像是一个老人家在自己耳边轻轻开口。 纪火猛地回头，骤然望向那个雕像。 神庙内烟雾缭绕，青色的烟雾遮住神像的面容，看不真切，似真似幻。 纪火伫立许久，依旧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微微抿嘴，最后点头道： “我回的。” 烟雾迷茫，又缓缓散开。 等纪火从神庙中出来时，眸子先是落在老庙祝身上。 这货还是喝多的样子，哈喇子流了一地，呼噜声都响了起来。 纪火眼眸闪烁，在思索要不要现在一黑锅直接把老庙祝拍死…… 方才那个声音提示的，阻止的难不成便是这老庙祝？ 他想了会儿，便摇摇头。 眸子再转动，就见着夏凝裳又回到院子里，正坐在那桂花树下，笑吟吟看着自己。 “怎么又回来了？”纪火走过去笑着问道。 夏凝裳伸手挽了挽漆黑的秀发，柔声道； “方才白姨回去找伯父了，我寻思你还在这儿，就过来看看。” 纪火笑了笑，问道： “海角小镇感觉怎样？” “挺好的啊，风景也好，宜居。”夏凝裳笑着回道。 相比龙国冬日的冰雪，这南方的小镇依旧温暖如春，很是不错。 纪火看着这桂花树，笑着道： “现在是早上，若是到了晚上，这里就会有不少男男女女一起燃起篝火，各种跳舞，很是热闹。” “嗯。”夏凝裳轻声道。 纪火看着女子的眸子，轻声道： “我第一次来时，便想着日后有机会，就带你来一趟这里了。” “为什么？”夏凝裳笑着问道，眼眸微弯。 纪火认真开口： “我想着，若是有机会，便带你去天涯海角，去寻找仙境，寻找海枯石烂和至死不渝。” 夏凝裳的呼吸微微屏住，眼眸亮晶晶的，白嫩的脸上悄无声息挂上了红霞。 也不知何时，那双小手便被温暖厚实的大手轻轻抓住。 男子的脸庞也越发凑近…… 夏凝裳只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眼眸里温柔得如同秋水，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男子炙热的呼吸已经打在少女的脸上，有股淡淡的酒香味儿。 少女忍不住半闭上眸子…… “咕噜咕噜……” 忽的，不远处一阵肚子翻江倒海的声音响起。 在这静谧的院子很是清晰。 两人动作一僵，纪火都撅起来的嘴微微抽搐，见着夏凝裳还在闭着眼，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于是心里一横，嘴又撅起，快速靠近。 “稀里咕噜稀里咕噜……” 远处的声音骤然一变，感觉像是用勺子在煮开的稀饭里不停搅动，怎么都能听得清那粘稠的稀碎声…… 老庙祝蹭的就坐了起来，脸憋得通红，尴尬地捂着肚子，急急忙忙往后院跑，同时还补了一句： “实在忍不住了，快飙出来了……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说罢，老庙祝人就不见了。 紧接着后院就传出“砰砰砰”的震天响…… 纪火嘴角疯狂抽搐，这嘴，怕是亲不下去了。 他有些尴尬地打算站直身子，没想到夏凝裳手臂挽过他的脖颈，轻声说了句： “来都来了……” 随即，纪火只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一片温柔抵住。 第74章 猜测 “看来老爹的烧烤确实是概念能力……” 纪火回到小院，认真说道。 “概念？”夏凝裳微微歪头，虽然不理解这词儿的意思，不过大概能知道纪火想表达什么。 “这玩意儿说不好会是个战略性武器。” 纪火摸摸下巴，认真说道。 其实他俩在那桂花树下没有亲太久，倒不是因为早上出来，人变多了，也有香客来龙神庙上香了。 而是老庙祝拉屎味实在是太冲了，即便他们已经尽量在忽略，还是被这味儿冲得不行，只能提前离开。 在接下来的日子，纪火为了研究老爹烧烤的奇怪能力。还特意两人用了同样的食材，同样的手法，甚至还找了同样的炭火一起烧烤。 结果就是老爹烤出来的就是会拉，不讲道理那种。 经过这事儿后，老爹总算是接受了这个绝望的现实，独自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 纪火安慰道： “老爹莫慌，你这是好天赋啊！你想想，若是给敌人吃了你的烧烤，只要一小块烤肉下到人家的粮草里，不就比巴豆更吃香嘛！” 老爹脸色复杂地看着他，没好气道： “若是真有机会接近敌人的粮草，还下什么巴豆，一把火烧了不是更方便？” 纪火微微张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夏凝裳同样安慰道： “实在不行，我们再研究研究，实在不行可以把伯父的烧烤磨成粉，在半空投放，说不定闻到的敌人都窜稀了呢？” 纪火皱眉看向祂，问道： “这样会不会药效会减弱？” “可以试一试。”夏凝裳回道。 “有道理。”纪火点点头：“等我们回去后，可以让飞熊军和苍龙军各自抽一队人在远处试试，看会不会拉。” 夏凝裳补充道： “这还得考虑风向之类的问题，还有投放手法，目前看来伯父的这门手艺无解，若是一个不慎，把我们的将士也给药翻了也不好。” 老爹原本就丧的坐姿此时更丧了，低垂着脑袋，看着两个还没自己高的娃在那儿认真讨论，幽幽道： “你们，已经把我的烧烤当成瘟疫投发了吗？” 纪火想了想，又道： “其实还得试验一下，也不知妖怪吃了会不会有反应。” 夏凝裳又补了一句： “还有剂量问题，若是把烧烤磨成粉，效果会不会减弱……不然几十万大军的剂量，伯父怕是会很累。” 老爹都快哭出来了，脸色复杂道： “虽然夏丫头替为父着想，为父很是感动，可是你们真没考虑过我这其实是给人吃的吗……” “好像也是，而且粉末传播这种，速度实在太慢……”纪火摸索着下巴，眼睛骤然一亮，拉起夏凝裳的手就道： “我们回京城！” “好呀。”夏凝裳笑着道。 “老爹，我们走啦！下次再来看你！替我们给白姨说声。” 话音未落，纪火和夏凝裳已经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原地。 “咦？他们回去了？” 白柔从厨房里出来问道，她都买好了菜，准备晚上她下厨了。 这些日子纪火天天试验啸熊哥的厨艺，害得他们晚饭都没怎么敢吃，今儿个白柔便想着实在不行她下厨试试。 “昂！” 老爹丧气地坐在角落，闷声回了句。 白柔眼眸流转，便痴痴笑了起来，凑过来伸出手指戳了戳老爹壮硕的肚子，笑道： “啸熊哥怎么还不开心了呢。” 老爹摇摇头，轻叹道： “我不清楚他俩现在做的事，不过从偶尔江湖上的风声来说，现在大岐和龙国在联手攻打万妖国。他俩也是为人族在不断努力，能无时无刻考虑人族，考虑战事，现在他们更是人族的顶梁柱。” 老爹笑了笑，感慨道： “以前我也没想过，我纪啸熊的孩子还能有这般成就，天赋好，找媳妇的眼光也好，我其实很是骄傲的。” 白柔微微抿嘴，似笑非笑，她自是听出纪啸熊语气里的自豪。 她恍惚间想起那个去神剑山庄拜访她的少年，感觉也没过去多久，似乎一切都已经变了。 那少年现在的成长，早就超过她的预料。 “那啸熊哥怎么还胯着脸？”白柔笑着回道。 老爹郁闷道： “某只是没想通，某来这东海养老，还寻思着学门生活的手艺，怎么现在就变成专研投毒技艺了？” “某可是，可是一心想当个大厨来着！” 说罢，老爹还特意挺了挺胸膛，露出那订制的宽大围裙，上面用黑金线缝了个大大的“厨神”二字。 白柔噗嗤一声笑出声，安慰道： “好啦好啦，若是烧烤不成，咱就换一种呗，炒菜也不是不行嘛，我看那些大厨炒菜时还会颠锅，火在锅里蹭蹭蹭的，看上去帅的不行。啸熊哥力气这么大，颠锅一定很帅！” “当真？”老爹眼睛一亮。 “真得不能再真！”白柔笑着道。 “哈哈哈哈！那好！某就不学烧烤了！咱要当大厨！学做菜！这烧烤店咱就不开了！”老爹大笑着站起来。 “说起来……” 白柔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看着天空，心虚道： “前些日子，我哥哥来信，说在外面晃荡久了，想来东海这儿看看我……” “妹子，我忽然觉得不能放弃这烧烤技艺，烧烤店咱再开一段时间如何？” “……都听啸熊哥的。” …… 话说纪火和夏凝裳从天空飞行，此时由夏凝裳带着，速度倒是比土遁快得太多，重点是夏凝裳认路，不会出现迷路的情况。 此时的夏凝裳已经是意念转动，就能带着两人从高空掠过，安静无声，就像是一小片黑暗瞬息而逝。 只可惜现在丫头不化龙了，化龙后速度反而更慢……还是满怀念当初丫头化龙时带着我到处飞的时光。纪火心里念叨着。 “你在想什么？”夏凝裳忽然问道。 “我这次真没蛐蛐你！”纪火急忙回道。 “哦！也就是平时有蛐蛐？” “那也没有！” 很快，两人便回到京城，直接落到了宋平的小院子。 宋平还在院子里种地，见着纪火和夏凝裳落下，还没开口，纪火便问道： “老宋，你能培育出那种，吃下去后拉出来的屎，光是气味就能让人中毒的植物吗？” 天空中一直酝酿的雷霆：“……” 宋平：“……” 夏凝裳：“……” 坐在树下正啃着馍的应芒，默默把馍放了下来。 第75章 这事宋某义不容辞 宋平先是看了一眼天空，随后双手一辑，认真严肃道： “殿下，宋某所做之事乃正经的学术研究，不似你说的那般腌臜之物。” 纪火眼角见着宋平的手微微颤抖，便同样严肃道： “学术之事哪有什么腌臜之分？宋兄可知，毒若是用得好，也可利国利民！” 宋平又偷偷看了一眼天空，随后认真问道： “殿下可是想用这东西来左右人族和妖族战事？” “那是自然，若是能尽早统一大陆，结束这场战事，也是有利天地的一桩大事！”纪火再次严肃道。 “既然是为天地出力，此事宋某义不容辞！”宋平当即打着包票道。 “那便好。”纪火大笑道。 夏凝裳捂着脸，有些看不下去了，祂都没法儿想若是真弄出这玩意儿，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 一旁的应芒则是时不时盯着天空，见着那雷云不断闪烁，但就是没落下来，只觉得涨见识了。 作为规矩的守护者，祂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这番话是没错。 不过现在天雷也没落下，该是这么做是合情合理的，至少天雷默认了。 还能这么玩……应芒心里艳羡不已。祂很清楚，这大概便是天命人的福利了，承天命，代天行。 别看祂现在是守门员，而且纪火还日常被雷劈，应芒很是清楚，祂和上天的关系绝对没这个天命人亲。 虽然祂若是有什么举动，也会引来上天的注视，可这注视更多是一种威慑和监察。 而天命人的福利肯定不止如此…… 这点光是看着遍布大陆大大小小的神庙，这个人还能在天雷底下晃荡就可以知道了。 羡慕不来。 纪火从空间中拿出老爹剩下的不少烧烤，递了过去，认真嘱咐道： “这是烧烤的样品，你可以看看。” 因为空间保鲜，拿出来时还冒着热气，跟刚烤出来差不多。 “这……”宋平有些疑惑，不是很理解。 远处的应芒鼻子微动，虽然那烧烤样子有些熟悉，不过味道和祂上次吃的似乎不太一样。 好像是不太一样诶，闻着香太多了。 就是上次烧烤给祂留下的印象太过糟糕，以至于祂虽然有点嘴馋，不过不敢尝试。 “这烧烤有股邪恶力量，你可以吃一点，不过不能多吃。”纪火嘱咐道。 “哦！” 宋平一听就懂了，他想起之前应芒给他吐槽过一家烧烤店吃了就窜稀，以至于宋平第一次带应芒去吃烧烤时，祂扭扭捏捏的，怎么都不情愿。 “原来是这个烧烤啊！” 宋平眼里带着一丝好奇之色，一般邪门的东西他都不屑一顾，不过邪门到登阶强者吃着都拉的，那就很值得好好研究了。 他抬头看看纪火，后者笑笑，宋平便明白过来，怕是这玩意儿就是以后用来对付妖族的大杀器了。 “殿下放心，某会妥善处理。”宋平拱手道。 宋平办事，纪火还是很放心的，反正应芒在他这儿，平日里试毒都可以让应芒来，至于怎么让应芒吃下去，那就不是纪火考虑的了。 说罢，纪火看向应芒，笑呵呵问道： “过两天咱就要打雪仗了。” 应芒哼哼唧唧道： “哼！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某自会做到。” “不过……” 应芒看向纪火，还有些青涩的脸上带着些许玩味儿， “虽说我会放水，不过某还是很想和你交手的哦，若是你实力太差，让某看不过眼，那……你便自求多福吧。” 这话一出，纪火一愣。 宋平抬着烤肉的手抖了抖，看向应芒的目光就变了。 “某知晓了，某也期待与你一战。”纪火拱拱手，眼里满是战意。 又在这边闲聊片刻，纪火对现在宋平的研究方向有很大兴趣，提了不少见解。 宋平听得很是有趣，和纪火讨论了许久。 这货虽说现在已经是宗师级的术士了，不过似乎和中原的主流术士有所不同。 像是文先生那种术士，天天嚷着“知天命，顺天行”，恨不得天天知道点八卦，然后被雷劈。 宋平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是大巫祭闲着无聊给的传承，虽说他短时间就直接冲到了宗师，不过显然宋平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现在已经当生物学家了。 有次文先生听说他也成了宗师术士，便兴冲冲来找他论道，然后发现宋平只会说“啊对对对”，“你说的真棒”，最后还给对方竖起大拇指。 这可把文先生郁闷得不行，再加上院子中那些毁三观的植物，文先生大抵是明白了宋平的想法，从此也就不再来了。 纪火他们在那儿讨论，夏凝裳闲来无事，便坐到了应芒对面。 应芒这个半大的孩子现在还拿着那块馍在纠结到底吃还是不吃。 自从宋平穷了后，伙食是真的变差了，远不是祂刚来时宋平带着祂顿顿吃肉。 “干啥？人间的小神。”应芒一甩绿油油的头发，臭屁道。 夏凝裳认真道： “某想交流一二。” 应芒笑呵呵道： “那成啊，其实我没多少战斗经验，一身本事都是迷迷糊糊就上来了，第一次和人交手，还是和那只鸟。” “某也想见识见识，其他的人间神灵究竟是什么模样。” 夏凝裳点点头，祂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点。 在这两位神灵的中间顿时出现一团漆黑的粘稠物质，像是油漆，又像是沥青一样，不断蠕动，咕噜咕噜作响。 应芒认真看着那团漆黑的物质，翠绿的眸子一眼便看穿了那物质的本质，点头道： “阴水。” 说罢，祂同样伸出右手食指点了上去。 只见那团流水下方凭空出现翠绿的藤蔓，不断伸展，包裹住那团漆黑的水流中。 两者相互纠缠，不相上下。 不过能看得出来，应芒把自身的力量控制在和夏凝裳不相上下，这才能形成这般对峙的局面。 纪火和宋平的讨论声忽的都小了下来。 宋平仅仅看了一眼，眼角就开始流血，随后便迅速移开视线。 然后他就发现纪火一直盯着看，目不转睛那种。 “不是，殿下，你能看清？”宋平问道。 “能啊。”纪火眸子还在死死盯着那两团不断厮杀的能量，眼眸里土火之力不停流转。 “不难受？”宋平又问道。 “就是脑袋里一直有东西在吼，不过我之前每次和妖皇干架都会听到，习惯了。”纪火随口道。 宋平：“……” 不是，这和大巫祭给我的资料不一样啊！不是说凡人不能直视登阶的神灵吗？ 这一刻，宋平忽然觉得自己在术士这一途是不是太过懈怠，学的知识学岔了，再或者大巫祭传给他的知识有问题。 第76章 宋平的谋划 等纪火和夏凝裳离开后，宋平急忙来到应芒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祂。 “咋了？”应芒问道。 难不成是见过祂和夏凝裳的对峙，终于想认真修行了？ 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聪明，因为太聪明，很多事儿都可以靠着智慧解决，反倒在修行一途上难以进步。 不过应芒对术士这一行也不是很了解，祂也没见过术士登阶后究竟是什么模样。 不对，这么万年来，就没见过登阶成神的术士。 基本上是术士到了宗师这个阶位，都能知天意，然后开始疯狂作死，日常被雷劈。 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天天被劈，就更差了。 再然后术士这种职业，通常都是战略级。若是说武道宗师是国家的镇国之物，宗师术士就真的是战争利器。 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各种大型灾祸下去，远不是武道宗师能比的。 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的宗师术士日常被暗杀。这些脆皮术士，要是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很容易就嗝屁…… 这才导致了术士的没落，就连术士在战场上的荣光，也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作为天天在海底，闲着无聊只能通过分身观察大陆的应芒来说，祂已经好多好多年没见过像样的术士在战场上的战斗了。 宋平看着祂，认真道： “你和齐王殿下的一战，你必须得输，而且得输得华丽，要多华丽有多华丽。” 应芒的眼里出现一丝清澈的愚蠢，问道： “你之前说过，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让我去打雪仗玩钱就自己送上门了，现在钱确实来了，为何还要我故意输？” “我是答应了纪火输给他，作为他出场费的报酬，不过没这么重要吧。” 宋平咳嗽一声，眼眸左右飘忽， “那点出场费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得输，输了我们能赚更多。” “当真？”应芒又问道。 “包真。” “不违反规矩？” “那当然不违法。”宋平笑道。 “那行，那我就教育一下纪火，然后输给他。”应芒嘿嘿笑道： “我也不懂你是咋想的，不过你说能赚大钱那就肯定了。嘿，果然是新脑子，就是好使。” 宋平微微张嘴，仔细想想，应芒也不知多大年纪了，至少也是几万岁，相比之下，他确实是个新脑子。 其实吧，这个局确实是他布下的，目的也是为了搞钱。 只是宋平其实没这么穷，还是有点家资的，然后为了让应芒觉得他很穷，特意把银两都藏了起来…… 现在就准备收网了，他已经看准时机把藏的银两都拿去下注了。 只可惜纪火在大岐百姓中的声望实在太高，即便他传出风声，已经透露出绿毛哥其实是登阶强者，纪火的赔率还是下不来。 不过也够了。 还别说，宋平估摸着陛下也看出了他的计划，反正他偷偷摸摸去下注时，见着两个同样鬼鬼祟祟的人影也去下注。 那两坨龙气隔老远就糊到他脸上，让宋平一眼就认出这俩是谁。 一时间宋平都不知道这俩帝王实在是太闲，还是担心私房钱太丰厚，不放心其他人代替来下注，还是私房钱实在太少，不好意思让人来下注。 之前宋平还觉得，大岐的国库没那么充盈，不过这波过后，应该就够了。 反正他是猜得到，陛下应该在大岐各处都让人下注了。 其实宋平考虑的也不只这些，通过他之前的造势，让人都知道应芒是登阶的神灵。 等纪火打赢应芒后，纪火的信仰必然会再攀登到一个层次，那时他之前放出那么多“神仙下凡”，“大能转世”，“天生神灵”之类的谣言，也就立得住了。 那时纪火的信徒肯定会大幅度提升，信仰之力蹭蹭蹭的往上涨。 为此宋平这段时间还动用了不少大岐的力量，也不怕被陛下知道，反正陛下全权把纪火提升信仰之力的事儿交给他。 至于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你就说信仰之力涨没涨吧！ 反正宋平这些日子写话本故事写得挺得劲儿的，说起来他也有些无语，写关于齐王殿下在江湖大杀四方的故事远没有写殿下和各种异性闯荡江湖情情爱爱的话本故事热度高。 这一度让他忧虑当今江湖上的风气。 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在应芒再三同意会放水后，宋平才安心下来。 这计划的最后一环，就是应芒真的会放水。 不然……宋平怕是真要吃土了。 为了让应芒老老实实听他的，让应芒知道钱的重要性，宋平先是斥巨资带着应芒吃香的喝辣的，顿顿好酒好肉，然后由奢入简开始吃土。 宋平见到应芒的第一眼，控制住这位登阶神灵的计划就已经出来了，他没有和任何人沟通，这事儿也无法沟通。 这些日子也是真的一起吃土，一起喝西北风。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光是看看应芒现在拿着馍又舍不得扔的样子，就知道祂是真的知道穷了。 说实话，这些日子天天清汤挂面，宋平都有些吃不消，他从小哪儿受过这种苦。 以前听说那些写话本故事的写手，日常清汤挂面，饭都吃不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 等纪火和夏凝裳回到镇国公府的小院，两人刚坐下呢，夏凝裳便笑着问道： “你说应芒会故意输给你吗？” “有宋平在，祂一定会。”纪火回道。 夏凝裳若有所思问道： “那个叫宋平的，真能治得住祂？” 纪火笑着喝着酒道： “宋平是个聪明人，若是他没把握，便不会让应芒闹得这满城风雨。” “是他做的？”夏凝裳惊讶道。 纪火点点头： “我也是这几天感觉不对，便让乾坤教查了查，发现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给绿毛哥造势，那时我就知道是宋平布局了。” 说罢，纪火疑惑问道： “你也知道是他？你在京城好像没多少情报网吧。” 他可是记得清楚，自从夏凝裳登阶后，都不怎么管情报这些事儿了，毕竟现在大岐和龙国已经纠缠不清，两个皇帝都搞一块儿了。 这些日子夏凝裳除了在陪着他，便是一直在修行，巩固境界。 作为现在人族的第一强者，祂要做的，就是不能被打倒，只能不断变强。 夏凝裳面无表情道： “我是收到情报，我哥前不久急匆匆回了龙国，把他的小金库里所有的银票都给带走了。” “手下的人担心我哥被狐媚子骗财骗色，就飞鸽传书通知我的。” 好家伙，你哥的小金库都在你的监视范围嘛……纪火干笑着，忽然有些担心他的将来了。 不过问题好像也不大，反正他有空间来着。 “不过此事做下来，若是都能赚上一笔，那宋平便是个人才了。”纪火摸着下巴道。 夏凝裳自然是懂他的心思，问道： “你想把他收入乾坤教？” “嗯，我感觉宋平入朝为官有些浪费了，我乾坤教就缺这样的人才。”纪火笑道。 第77章 登阶！不差！ 齐王纪火要和绿毛哥雪球大战，一决胜负。 这流言一开始出来时，江湖人听着都是不信的。 齐王是谁，飞熊之子，现在更是登顶宗师的高手，执掌飞熊军，开疆拓土灭掉凉国的绝世武将。 江湖流言，纪火乃是上界的神仙下凡，代天而行，现在收集信仰，便是为了功成之日回到上界。 此事的最佳证明便是纪火的神庙已经遍布大江南北，然而没有任何一个神庙遭受天谴。而且事事灵验，不少老百姓已经养成了闲着无聊就去神庙祭拜的习惯。 江湖流言，纪火的伴侣便是龙国长公主，已经突破宗师极限，成为近万年来人族登阶成神的人族第一人。 又有江湖流言，那《霸道宗师爱上我》便是纪火早些年和龙公主拍拖时写下的自传，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不同版本的前传和后传，都是齐王纪火或者他的亲朋口述，一幕幕见证写下的纪传体江湖话本。 除此之外，还有《夜宿兰喏寺》，《水漫土山》，《七进七出长板娘》等十几个坊间话本。 江湖流言，这些都是齐王殿下早些年的亲身经历，是他亲笔所写…… 世人感慨不愧是神仙转世，格局就是大，有纠缠的异性也是不分物种，不管是活是死，吾辈楷模。 “所以，宋平造谣都不分内容吗？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纪火拿着手里的一堆情报，气抖冷。 夏凝裳笑呵呵地拿过情报看了几眼，顿时眼眸含笑， “所以，这些话本都是你写的？” “昂！” 纪火挠挠头道： “当年我刚起家的时候，要养着小红糖，还有手底下一帮小鬼头，那时实在穷得没办法，只能写话本挣钱。” 夏凝裳眼眸微垂，祂是见过天罡地煞的不少人，虽然都是杀胚，不过怎么看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听说纪火在他们还是孤儿的时候就捡到他们了，都是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那些时候，该是过得挺惨吧。 “那本《霸道宗师爱上我》也是你写的？”夏凝裳收起思绪，随意问道。 “昂，不过前传和后传不是，也不知是谁用我的名义写的。”纪火随口道。 夏凝裳微微沉默，那本《霸道宗师爱上我》祂以前也是彻夜读完的，没想到作者居然是，居然是…… “所以，女宗师，蛇，虫子，女鬼……”夏凝裳看着祂笑道： “不愧是大文豪，兴趣爱好果然广泛嘛。” 纪火咳嗽一声道： “这年头的读者都喜欢邪门的，越邪门越受欢迎。” 夏凝裳长长的哦了一声。 话说，纪火这边的势本来就大，然后绿毛哥的势也在宋平的暗中操作之下传遍大江南北。 当世神灵，大岐守护者，登阶强者！ 这几个词儿一说出来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一开始人们都不信的，可官家那边没一个人跳出来反驳，这就很值得玩味儿了。 尤其是那些被绿毛哥打雪仗揍过的江湖人，都疯狂在传绿毛哥实力不详，遇强则强，严重怀疑真是登阶。 被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打雪仗揍了，和被宗师之上揍了，那就有很大的区别了。 若是被个孩子揍了，那基本上颜面扫地，这江湖也不用混了。 可若是绿毛哥真是个登阶的神灵，得嘞，这不得吹一辈子？ “想当年，我也是和登阶神灵过上几招，最后一个不慎败下阵来！” “登阶！不差！” 这说出去得多有面子！ 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然后为了坐实这个言论，这帮江湖人疯狂到处散播消息，各种给绿毛哥拉横幅。 不只是江湖人，就连那些官二代，接私活的朝中大臣，那些绿毛哥的手下败将，一听绿毛哥其实是登阶，想明白其中关键，都跟中了彩票一样，各种给绿毛哥当粉丝。 可能应芒也没想过，祂以前揍的最惨的那批人，会成为祂的狂热粉丝，到后来更是衍生出了拉拉队，横幅这些。 “啥？你说绿毛哥一个堂堂登阶，怎么会打雪仗欺负普通人？” “人家是登阶，就不能有点特殊的兴趣？” “这是强者的爱好，你管得着？” “我听说剑圣还喜欢电鱼玩呢！” 这质疑的声音刚出来，就被狂热粉们给喷了回去，一点浪花都没有激起。 于是绿毛哥的传说也就这样传了出去。 到后来就变成了齐王纪火大战登阶强者，大岐守护者。 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江南北，一时间各种江湖人都纷纷往京城赶，就为了能目睹这样一场大战。 朝堂上更是为了此事专门在京城外修建了极大的演武场，预计要在决战前修建完成，然后收门票…… “所以，这些都是在那个叫宋平的谋划之下？”夏无忌问道。 “应该没错，甚至包括那些江湖人会主动给应芒造势，再到我们看见此事的商机，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所以当他提出要建个演武场收门票时，朝中没一个人反对的。” 纪君鸿对宋平的实力没有任何质疑，随口道： “他连朝廷的反应都考虑进去了，虽然他的目的是为了给火子造神，不过顺手充盈国库而已，只是这事儿办的，确实很得我心。” “可耗费人力物力造那么大的演武场干啥？就算直径很大，也挡不住宗师的冲击啊。”夏无忌疑惑道。 “他们又不是打架，是打雪仗。”纪君鸿随口道。 “雪呢？那是演武场。” “建好了等下雪呗，实在不行就让术士降雪，再不行就挖点雪进去。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会破坏演武场，他们自己有分寸，控制自己的实力。” “……那建好后呢，用过一次就没用了啊。只为了这次战斗，感觉有些不值，虽然这波很赚钱。” 纪君鸿笑着解释道： “在火子的影响下，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尚武，这是好事，可天天在街上各种械斗始终不是个好现象，所以弄个演武场，让他们在里面打上一打，也不错。” “这……”夏无忌一愣。 第78章 树上那个，可敢接某一剑？ 纪君鸿背负双手，平淡道： “演武场建成后都会收门票，然后会造势，让遇到矛盾的江湖人都下意识去演武场解决。” “甚至可以在里面安些擂台，让他们去打擂台，也是不错的。” “宋平提建造演武场时，还说可以与京城互成犄角之势，可以作为京城的掩体，在里面藏兵之类也行。” “火子还提到，这既然是官家开的，还可以提供不同的服务，开通会员，嗯，这个词儿是他发明的……反正各种收费的项目很多。” 夏无忌听得眼睛里全是金光，金子的金，他算数一向不怎么好，已经算不出究竟能赚多少了。 他感慨道： “你们中原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个宋平是这般，纪火那小子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没想到点子也这么多。” 纪君鸿笑得很开心，只要大岐人才济济，他就可以很是清闲，到时候说不定真能和夏兄一起游山玩水，遇到条河就甩两竿。 一想到这些，大兄的嘴角怎么都止不住上扬，接着道： “火子还说闲着无聊可以搞个什么天下第一比武会，拿到冠军的人，便是官方认证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 听到这个词儿，就连夏无忌都是呼吸急促，眼睛有些通红。 “夏兄你别想了，宗师之上是不能参加这种比赛的，也不想被人说堂堂宗师也要欺负普通人吧。”纪君鸿笑着道。 夏无忌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想打消这个称号的诱惑。 纪君鸿又笑着道： “现在人族第一人是夏丫头，你可以找祂夺得这个称号。若是你打赢了，朕现在就送你这个‘天下第一’的牌匾，你若是想要题字也行，朕还可以给你盖个玉玺，让你带回龙国裱起来。” “当真？”夏无忌眼睛一亮，若是得到大岐皇帝盖玉玺的题字，那岂不是大岐也是承认他是天下第一了。 “君无戏言。”纪君鸿笑着看向他。 夏无忌正要开口，旋即猛地清醒过来，摇摇头道： “算了，我妹肯定不会给我放水，祂巴不得找机会揍我一顿。” “……果然是亲妹。” 纪君鸿笑了笑，他不介意一个带印的牌匾啥的，若是能让夏兄乐呵乐呵，倒也是件趣事。 只可惜，也不知夏兄究竟年轻时遭遇了什么，感觉他对夏丫头的恐惧甚至超过对天下第一的执念。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造势下，源源不断的江湖人都在往京城赶。 到后来纪君鸿不得不调兵在街上巡逻，稳定治安。 也幸好演武场是在京城外，许多江湖人都没在京城里留宿，估摸着听说京城的客栈这段时间都涨价了，再加上演武场到京城其实还有个几里路，于是都纷纷在荒野里找个地儿蹲着将就过夜。 想着若是真打起来了，还能蹲个好地儿。 后来也不知哪个有路子的客栈店家眼睛一亮，直接在演武场外摇人开始建廉价客栈…… 至于说有路子，那是不知啥时开始，京城的人发现搞基建这种不能找正儿八经的营生人，得找黑道路子的。 那些黑道的干活快到离谱，而且各种材料都能弄得到，你只管给钱就行，剩下的杂七杂八的事儿都交给他们。 反正到最后几天，演武场外到处都是人，还有各种廉价客栈。 各种山上，树上，到处都蹲着人。 半夜的时候时不时听到一声惊呼，那是练功还不到家，站在树上睡着还会掉下来的江湖人。 “所以他们为啥要站在树上，是喜欢吗？” 有位站在树梢上方，身穿红衣，赤着双脚的人模人样的男子疑惑道。 “不知道啊。” 一旁传来接话声。 这红衣男子扭头望去，发现对面的树上盘腿坐着个白衣男子，白衣飘飘，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剑眉星目。 这白衣男子同样是悬在半空中，他的屁股底下有一把看上去不怎么名贵的精良铁剑。 可这一屁股坐在剑上还能悬浮半空的姿势，可谓是极其潇洒。 下方一堆江湖人都是艳羡又敬佩地看着这白衣人，尤其是那些年轻剑客，这白衣长剑，不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品味嘛！ 这男人，居然比我还能装……红衣男子微微眯着眼。 这身打扮，感觉比我有品啊……白衣男子心里嘀咕着。别看他这样就跟剑仙一样，实际上坐在剑柄上一点都不舒服。 这就是五两银子打造的精良铁剑，剑柄有些疙瘩，硌屁股，偏偏为了范儿，他还不好左右扭屁股，那样就太没品了。 而且他坐在这剑上，其实得一直维持着飞行的状态，比较麻烦。 其实他可以不用坐在剑上的，不过感觉坐着更有品。 出来混，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这位兄台高姓大名？”红衣男子拱拱手问道。 “钓鱼佬。”白衣男子随口道：“兄台呢？” “晴空。”红衣男子笑着道。 反正没几个人知道祂的本名，又懒得再想个马甲，倒不如直接用。 只要不是运气不好被纪火发现祂偷偷跑来吃瓜看他干架就行，这里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祂吧。 剑圣钵钵拱手道： “好名儿。” “多谢夸奖。” 然后，两人又这么一站一坐，又陷入了沉默。 相比在树干上蹲着，或者直接趴在树枝上的江湖人来说，这俩各自在一棵树的树顶，倒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不过大家都是明眼人，看到这俩轻轻松松站在树上，还是身在虚无中，完全没有借力，一看就不好惹。 “树上的冰块脸，可敢接某一剑？” 下面有人喊道。 晴空和剑圣都是一愣，下意识看向对方：说你呢。 晴空一甩长发：某可是太阳神，温暖阳光就是某的代言词，怎么会冰块脸？ 剑圣则是吹了吹发丝：某如此英武不凡，说的肯定不是我。 “那个坐在剑上的冰块脸，说的就是你！”树下那人又喊道。 剑圣的脸顿时就黑了下去，低头看向那人，那模样完全不在记忆中，该是接不下自己一招的小辣鸡。 “你认识某？”剑圣疑惑问道。 那剑客左手抬起，将长剑抱在胸前，冷哼道： “不认识，不过剑乃是剑客的生命，更是剑客的荣耀！你竟将剑坐在屁股底下，某看不过去！” “对头！” “也接某一剑！” “某早就看你不爽了！” “洒家来会会你！” 第79章 你这妖人还敢还手 也不知剑圣是触了这些江湖人的什么逆鳞，这树底下不知啥时候就聚集了一堆人，个个白衣佩剑，就跟标配一样。 一个举着剑朝着树顶上的剑圣叫嚣，更远处那些不使剑的江湖人就蹲在树上观望，吃瓜看戏。 “哦豁，这是中原的风气嘛，挺热情的。” 晴空半躺在另一棵树顶上，单手托腮，好奇地盯着那边热热闹闹的画面。 剑圣挪挪屁股，有些硌得慌，他眼眸微垂，看着下面一堆江湖剑侠，摇头道： “剑便是剑，哪是什么荣耀。” “你放屁！” “哪里来的妖人在这妖言惑众！” “竟然侮辱某的剑道！” “某要挑战你！” 一道人影咻的从地上跃起，长剑骤然出鞘，带着点点寒芒刺向剑圣。 剑圣钵钵手指轻轻一弹，细小的剑气便落了下来，当即把那人的长剑打飞，更是将他击落回地上。 “你这妖人还敢还手！” “士可忍孰不可忍！” “气煞我也！” 对于这些剑客来说，剑便是他们的生命。 今儿个众人都来这京城看决战，大家都是蹲地上或者趴树上，凭啥这人要在树顶。 还很装逼的坐在剑上！ 这打扮，这妖娆的风姿，不就是他们这些剑客梦寐以求的剑侠形象嘛！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凭啥你比我还能装？ 眼下那剑客落回地上，其他江湖剑客见状，当即就有人祭出了大杀器： “诸位武林同道！对付这般魔道妖人不用顾及什么江湖道义！咱大家伙并肩子上！”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在场剑客纷纷回应，一时间只要是个拿剑的都冲上去拼命。 只见寒光闪烁，长剑低吟。 江湖剑客们就跟老鼠一样疯狂往树顶窜，更有甚者从其他树上直接施展轻功冲过去，一剑刺下。 剑圣不当回事，手指随意抖动，便是剑气纵横，这些剑客纷纷落回地上。 剑圣也不知是不是恶趣味，这些江湖人被打倒，屁事没有，就是手中的长剑都被剑气击断，顿时一个个都面如寒霜，就跟媳妇和人跑了一样。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地上叮叮当当长剑断裂掉落的声音也越发清晰，除此之外，由于落下的人变多，刚摔下去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更多的人压在身下，一时间惨叫连连。 剑圣瞥了眼，便很贴心的将人打飞出去，不局限在这棵树下，这样雨露均沾，也不至于会压死个人。 没过多时，周围一小片的树底下都躺满了到处哀嚎的江湖人，嗯，大多数都没啥屁事，就是剑断了，在那儿哭呢。 眼见着周围都没地儿了，剑圣更贴心的直接把人打飞到更远的地方，一时间便见着各种人往那棵树顶冲，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四处乱飞，跟高射炮一样。 视觉效果极佳，就是波及的范围更大了些，而且动静也大，把周围的江湖人全都吸引过来了。 不是用剑的江湖人倒是还好，大家就笑呵呵吃个瓜，时不时对着天空点评： “又飞一个！” “这个姿势好丑！” “看！他哭啦！” 在江湖上混，使各种武器也是有鄙视链的，其中剑乃百兵君子。 白衣白马，仗剑江湖！ 这无数人的江湖梦。 所以使剑的江湖人是最多的。 同时用剑的鄙视所有用其他武器的江湖人，平日里走路都是鼻孔朝天那种。 若是有人不服，这些剑客就会臭屁说上一句“咱天下第一剑客是剑圣他老人家，宗师高手，你们行吗？” 这话就把其他江湖人给整不会了，好吧，人家是有底气。 那些练拳的也看不上用剑的，毕竟他们都是老爹的狂热粉丝，要说底气，那是一点都不差，就是形象差了点。现在江湖上的主流审美是美娇郎，肌肉男得不到少女青睐。 也正因如此，练拳法的和使剑的互相鄙视，看不顺眼，日常干架。 只是通常这两边打起来，剑客们都是赢多输少，毕竟拳师最大的特点就是空着手，最大的弱点也是空着手…… 在学艺不精的情况下，很容易被人乱剑砍翻。 这时有人就问了，纪火不也是空着手嘛。然而纪火是十八般武器都会，江湖上还有人认为，纪火其实是练摔跤的。 这个猜测一出来，不知咋回事，江湖上就兴起了另一个邪门的流派。 一些练硬气功的，都开始练一些摔投技法。以后和人干架，二话不说抱着对方就往地上撞，一次撞不成就撞两次，反正皮糙肉厚。 用过的人都说好。 甚至这些硬气功的江湖人面对剑客们围攻时，同样展现出来惊人的战斗力，啥都不管，顶着各种长剑冲上来就是个抱摔，谁顶得住啊！ 某种意义上，目前的江湖已经出现百花齐放的趋势。 好像扯远了，咱们言归正传。 话说那些使剑的江湖人被热闹吸引，抱着八卦的心就往这边凑，好家伙，一过来见着树顶上有个人坐在剑上，满脸都写着无聊，像是在陪小孩子玩。 地上那些剑客不停往上面窜，又不停被打飞，长剑叮叮当当全被打碎。 作为剑客，在此刻仿佛听见了剑的哀鸣。 江湖剑客们二话不说，当场红温，拔剑就加入这场讨伐魔道妖人的除魔行动。 这便是剑客的默契。 “何方鼠辈！竟如此猖狂！老夫来会会你！” 打着打着，就有老江湖出手了，抬手便是一道剑气直射而去。 这人一出手，其他隐藏着的高品级剑客也按耐不住，纷纷拔剑，各种剑气纵横。 之前冲上来的剑气都还没凝聚的江湖人顿时纷纷躲开，甚至还有时间把伤员都拖走，留出空间给这些大手子干架。 剑圣同样没给他们好脸色，手指一动，就是剑气纵横，每一道细小剑气都能准确无误击碎冲上来的剑气。 而远处的高品级剑客们已经冲上来，各种华丽剑气到处乱放。 不过很可惜，同样是一击就倒下，没任何区别。 见到这一幕，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些剑客有的都达到三品境界，居然还是接不下此人一道剑气，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还有源源不断的剑客朝这边飞来，一个个都是人剑合一，冲上来就要拼命。 “啊！好无聊啊，怎么没人来找某干上一架。” 晴空挠挠头，左右望望，发现祂目光所及的江湖人都在往后缩。 “中原人还排外不成？”晴空低头看看，感觉自己打扮也挺正常吧。 第80章 传剑 “大家伙儿一起上，此獠内力耗尽之前，不见得能把我等都打败！” 于是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又下场了…… 这一战打了小半夜，喊杀声一片。 所有江湖剑客众志成城，势要把剑圣斩于马下。 断掉的长剑都不知有多少，地上一堆接一堆的。 远处，朝廷的士兵在演武场那边观望，没一人上前的。 “老大，我们不去阻止吗？”有个校尉问道。 带头的将领摇头笑道： “陛下修建这演武场，便是想激起百姓的血气，让他们勤练武学，莫要荒废大好时光。此战是好事，为何要阻止？” “而且那人到目前为止都未曾伤过任何人性命，他是在指点这些剑客。” “可侠以武犯禁。”那校尉疑惑道。 那将领摇头道： “时代不一样了。” 他没有多说，眼见着远处还在干架，便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宝剑，有些舍不得，便取下，又顺手拿了把普通长剑，随口说了句： “你在这儿守着，某去周遭巡视巡视。” “……喏。” 说罢，将领便转身下楼。 没过多时，校尉便见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手持军方制式长剑的熟悉人影大摇大摆朝那边冲去。 “好胆鼠辈！竟敢如此猖獗！吃某一剑！” 那黑衣人一拔手中长剑，直接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巨大的剑气便远远朝着那处树梢冲去！ “铛”的一声脆响，还没到那人身前，黑衣人便被飘飞的剑气当场击落，“唉哟”一声在半空旋了两圈，摔了个狗吃屎。 校尉伸手捂着脸，目光斜视，根本不敢多看。 又过了片刻，将军重新回到演武场的城楼上，他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头发，随口道： “这附近乌漆麻黑的，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把剑给摔断了，真是晦气。” 校尉：“……” “你这妖人，辱我便算了，竟还折断我等佩剑！某定要与你同归于尽！” 有个成名已久的剑客双目赤红，举着断剑再次冲上来。 “铛铛铛！” 剑气纵横间，几下便把那断剑斩成数截！ 剑圣摇摇头，见着还有许多人都朝着他冲来，便右手捏剑指，微微抬手。 “不好！” 众人见状，纷纷后退。远处那些吃瓜的江湖人更是头也不回就跑。 下一刻，天光大白！ 无数剑气像是狂风一样肆虐，穿梭在无数剑客体内，又从他们身上射出！ 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的，只要是剑客都纷纷倒地，口吐鲜血，骇然地望着来回交织的剑气风暴。 一击之下，近千剑客无一人能站起，可也无一人重伤。 剑气迅速收敛，在剑鸣中迅速消散，转眼消失无踪。 这样恐怖的一击下，居然周遭树木都没有被破坏，入微的控制力可以说是骇人听闻。 剑圣依旧坐在天空，屁股下是那柄精良铁剑。 他白衣飘飘，长发垂在身前，如同谪仙一般。 “剑乃何物？”剑圣开口问道。 “剑乃吾之荣耀，吾之性命！”又有剑客高声喊道。 剑圣嗤笑一声，问道： “既如此，你剑断了，为何不自刎？” 那剑客顿时脸一红一白，举着断剑的剑柄，手颤抖不已。 其他剑客听着，个个面露羞愧之色，看着手中的断剑发呆。 剑圣摇摇头，沉声道： “剑便是剑，只是工具。” “视为荣耀的不该是剑，而是剑心。” “剑断了那便断了，再打造一柄便是。” “某手中有剑，可斩妖除魔，维护正道。” “某手中无剑，亦是剑客，可敌百万师。” 此话说出便在旷野里回荡，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江湖剑客如醍醐灌顶，眼里时而迷茫时而清醒，纷纷恍然大悟。 “多谢前辈指点。”有个老江湖是最新醒来的，他二话不说便朝剑圣拱手行礼。 “多谢前辈指点！” “多谢前辈指点！” 其他剑客纷纷躬身，行礼作揖，目露感激之色。 剑圣摆摆手，随口道： “方才剑气穿过你们身体时，在你们体内留下了微末剑意，回去后多多感悟，自是有所收获。” “是是是！” “多谢前辈！” 其他剑客一听，仔细感受体内，确实发现体内似乎多了些什么，顿时大喜过望。 “前辈，您是……”有老江湖惊异中带着不确定，更有些欣喜，恭敬问道。 “某就是个钓鱼佬，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莫要打扰某的雅兴。”剑圣没好气地回道。 “是！” 那老江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再次恭敬行礼，尊敬道： “前辈传道之恩，某没齿难忘，日后若是……” 剑圣没好气道： “日后莫要给某丢人便是。” 那老江湖苦笑不已，其他同样猜出剑圣身份的极少数人更是羞愧低下头。 更有年轻剑客不清楚情况的，便偷偷问起身边的老人，那老人轻声回了句： “天意剑诀。” 于是年轻剑客也不说话了，整个人激动得不行，旋即同样羞愧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断剑，心里五味杂陈。 我等肯定是做得不够好，才会麻烦剑圣老人家亲自过来指点。 羞愧，哭死！ 此事便莫名其妙结束了。 演武场外也恢复了安静。 其他流派的江湖人有些诧异，他们不清楚这些剑客究竟得到了什么，不过少数人同样猜到了剑圣的身份。 这近千名剑客不约而同在附近打坐修行，隐隐以剑圣在的树为中心，时不时抬头看上一眼坐在那树顶的白衣人，眼里满是尊敬之色。 “阁下倒是颇有几分风采。”晴空一直闲着没事儿，全程目睹了这一幕，眼里有些艳羡。 祂也曾传道，可惜妖族情况复杂，每个妖怪的修炼方法都不一样，而且资质更是差别极大，唯一传道成功的便是那邪法…… 剑圣看了对方一眼，摇头道： “某是多年未在江湖上行走，这次出去晃了一圈，发现江湖上的风气都变味了，实在看不过去才教育他们一下。” 说罢，剑圣不满地挪挪屁股，这剑鞘确实硌得慌， “某以前也不曾留意，啥时剑的名贵与否成了衡量一个剑客实力的象征了。” 语气有些酸，主要是他穷。 这次他出门，腰间偶尔也会佩剑，然后就各种被那些十两，二十两银子，还有上百两银子的剑客鄙视。 这他能忍？ 哼！ 某若是把花在钓具上的银两都用来买剑，也能买把贵的！ 第81章 老板，来坨糯米饭 一夜过去，天空微微泛起白肚。 树林中安静无声，只是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坐在地上的，蹲在树干上的，一个个都是江湖人打扮。 最显眼的，自然是站在树顶那两位。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 可能是已经人前显圣了，剑圣的坐姿也不再那般随意，而是盘膝而坐，一身白衣在寒风中有种出尘的风采。 而在他树下的一片，密密麻麻全是清一色的白衣剑客，个个席地而坐，盘膝打坐。每人身上都有剑意弥漫，一种肃杀锋锐之气直冲云霄。 他们都是长剑入鞘，里面全是断剑。 这些断剑的剑柄都微微颤抖，剑鸣声时隐时现，似乎这剑断了之后，他们的剑道更上一层。 隐隐的，这片树林里时不时传出剑啸剑吟声，层层叠叠，一浪接过一浪，颇有种万剑齐鸣的势头。 不少其他流派的江湖人都纷纷朝那边观望，眼里满是艳羡之色。 “可恶！被他给装到了。” 演武场门口，穿着一身素麻衣裳的老爹微微撇嘴，看了眼远处在高空中，阳光下盘膝坐着的剑圣，小声嘀咕。 他眼眸转了转，目光落在烧烤架的烤肠上，寻思着怎么让这老家伙吃上一口自己的烤肠。 “请问，这里卖烧烤吗？” 一个戴着棕色兜帽的女孩走到烧烤摊前，小声问道。 老爹一愣，他自个儿的情况自个儿知道，这么大个块头在这儿卖早餐，敢来的江湖人都没几个。 便是当初在海角小镇卖烧烤，刚开始也没人敢来买，只是后来熟络后，才会偶尔有人过来，再后来……就完全没人了。 远处演武场的将领默默看着，眼里带着激动之色。 那个校尉忍不住想过来买点，就被将领一把拉住： “别去！” “啊？” “千万别去！”将领低声道：“我有个同僚在飞熊军，他以前告诉我，老元帅的烧烤千万不能吃！” “……” 老爹看向面前这个矮小的女孩，只见女孩抬起头，露出很精致妩媚的脸庞。 好可爱的女娃娃……老爹摇头指着旁边的木桶，上面还摆着各种佐料，还有酸萝卜，海带丝之类的： “娃娃，咱不卖烧烤，卖糯米饭的。” “那这个是？”女孩指着烧烤架上孤零零的烤肠，问道。 “哦！这是我给个朋友准备的。”老爹随口道。 “这样啊，可我家长辈突然想吃烤肠了。”女孩犹豫道。 “你家长辈是哪位？”老爹问道。 “那个。”女孩伸手一指，手指方向正是远处另一棵树上悠闲漂浮着的红衣男子。 “哦豁？” 老爹眉头一挑，心念急转，要说老实人切开也是挺黑的，老爹二话不说，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烤肠，熟练的放在烧烤摊上烤着，还时不时加上一些佐料： “这样吧，我给你烤两根，你拿过去就行。” 少女眼睛一亮，点头道： “那谢谢店家了。” “啸熊哥……”白柔走过来，见着老爹在烧烤，心里咯噔一下，嘘着眼喊了一句。 “嘿，妹子，没事儿，咱给那老哥烤根肠。”老爹嘿嘿一笑，黑黑的脸上露出大白牙，怎么看都老实得很。 “……” 白柔看向戴着兜帽的少女，惊讶道： “好俊俏的妹子。” “嘿。”少女笑着挠挠头。 白柔看了眼已经很兴奋放佐料的老爹，眼神更加复杂，眼眸一转，指着旁边的糯米饭，问道： “要吃吗？” “这个……”少女疑惑地看着那个食材，表示在万妖国没见过这玩意儿。 白柔笑呵呵地开始熟练的开始包着糯米饭，笑道： “这是夜郎那边的，在川西有些地方也吃，你可以试试。” “好嘞，谢谢。”少女听到这话，心念一动，便点点头。 虽然白柔猜测，啸熊哥大概率能推测这少女不会吃烤肠，她也觉得不会，不过万一呢？ 因此白柔包的糯米饭份量贼大，一大坨！要确保这少女吃了糯米饭后没饭量再吃什么烤肠了。 那烤肠，若是让这少女吃了，简直造孽。 “对了！要辣不？”白柔问道。 “微辣。”少女回道。 白柔点点头，放了一大坨辣椒。 “……” 这糯米饭是应芒从东海离开后，啸熊哥已经可以不用镇守东海了。 趁着那个空档，有天啸熊哥忽然提出想去川西看看，于是两人便去了川西。 找了几圈，很轻易就找到了纪火小时候住的地方，沿途都有人指路，就算路上撞倒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人家都能给他们指路，顺利得不行。 一提起纪火的名字，街坊邻居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夸得天花乱坠。 不过纪火住的茅草房看上去很是破旧，现在更是已经荒废了。 他俩在那茅草房里转了两圈，啸熊哥便沉默了。 白柔轻叹一声，看着简陋的茅草房，心疼得不行，这孩子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也不知这么多年是怎么长大的。 啸熊哥这般沉默不语，怕是也在心疼这个孩子吧。 没成想老爹忽然一巴掌拍碎了木板，露出底下已经填实的坑洞。 那坑洞应该是个地下通道，只是后来被人回填了。 “这臭小子！” 老爹气抖冷笑骂道： “那些给我们指路的都是他的人！他不想让我们找到他以前住的地方。” 白柔：“……” “哼！不找就不找！老子也不想看！猪窝一样！”老爹骂骂咧咧转身就走。 白柔捂着嘴笑个不停，跟在啸熊哥后面笑着离开。 她是知道啸熊哥这次过来，便是想知道他以前住的地方是啥样，只可惜，怕是整个川西都是他的势力，刚来到川西就被人发现了。 事实证明，白柔的猜测没错。 既然找不到地儿，索性就玩上一圈。 到哪儿都有人帮忙，就算再忙碌满员的客栈都能订到上房，甚至想去吃什么当地小吃，都会有人路过随口聊天便能提到。 可以说是体验价值拉满，就跟旅游的时候有当地人领路一样。 也就在这次旅行里，逛到夜郎时，老爹和白柔学会了做糯米饭。 记忆涌上心头，白柔嘴角微微翘起，那坨糯米饭又加了两大勺…… 少女：“……” “对了，烤肠要辣不？”老爹也问道。 少女犹豫片刻，试探道： “微微辣。” “要得！” 老爹二话不说，拿起辣椒面就往上面洒，就跟不要钱一样，之后还在辣椒油里滚两圈，最后又淋上一圈辣椒面。 少女：“……” 第82章 这大岐的风真是萧瑟！ 等那少女拿着满是辣椒面的烤肠脸色复杂地离开，忽的她听到那摊位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哟，老爹，来份糯米饭。” “臭小子，要吃自己包！” “伯父好，白姨好。” “诶~夏丫头也来了，又漂亮了。” “丫头你先坐着，阿姨给你包糯米饭吃。” 少女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望去。 那个摊位面前，站着个身穿华丽服饰的少年，还有他身侧，一头黑发，穿着紫衣的美丽女子。 纪火心念一动，便扭头望了过来，旋即一愣。 少女对着纪火灿烂一笑，摆摆手，便笑着转身，朝着那树林快步跑去。 纪火愣愣看着她，眼眸落在少女手上拿着的两根满是辣椒的烤肠上，又看看远处一眼就能看到的身穿红衣的晴空，脸色有些古怪。 “老爹，你给她做了烤肠？”纪火问道。 “你放心，她大概率不会吃那个烤肠，你白姨给她包了坨很大的糯米饭。”老爹笑着道。 “那是谁？”夏凝裳问道。 “息川。”纪火平静回道。 “万妖女王？” 夏凝裳眉头一挑，看向那个已经离去的女子，轻叹道：“她好漂亮。” 纪火点头道： “我前几天得到消息，冬天到了，十万大山很冷，很多妖族都冬眠去了，他们现在都没啥事儿，估摸着听到消息，闲着无聊便来了。” 夏凝裳看了纪火一眼，眼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忍不住小步小步凑过来，伸手轻轻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哦豁？！” 老爹当即就兴奋了，铁拳挥了挥，惊喜道： “也就是说那个穿红衣服的是妖皇？” “昂！”纪火龇牙咧嘴地揉着腰间，顺手捏住夏凝裳的小手，捏了捏。 “不错不错。”老爹笑得很是开心，就跟中彩票了一样。 纪火微微张嘴，他应该是明白老爹的点了，大概是老爹的烧烤又能药倒一个强者，他可是一眼就看到剑圣钵钵也在树顶上坐着的呢。 老爹的烧烤，从来不打低端局。 “父亲，白姨，也给我们来两坨糯米饭。” 温和的声音也从旁边响起，大兄和夏无忌出现在摊位旁。 夏无忌老老实实恭敬喊了声：“伯父好，白姨好。” 夏凝裳顿时一惊，她可是多少年没见过自家哥哥这般老实的模样了，在龙国他一向无法无天，就连大巫祭都不放在眼里。 “好好好，这位是？”老爹笑呵呵问道。 “我是她哥。”夏无忌指了指夏凝裳。 老爹眉头挑了挑，恍然笑道： “原来如此，要吃烧烤不？” “啊，那……” “不了不了，我们吃糯米饭就好。”大兄赶紧回道。 “这样啊，那可惜了。”老爹有些遗憾，走到糯米饭桶旁，和白姨一起包起糯米饭。 纪火和夏凝裳见状，便要上前帮忙。 “去去去，一边去，我和你白姨包就好，你们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得注意影响。”老爹随口道。 白柔也笑道： “你们自个儿玩就行，放心，这糯米饭能吃，是我和啸熊哥在川西学的。”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坐在小板凳上，乖乖等两人包好糯米饭。 “好奇怪的感觉。”夏凝裳小声说道。 纪火面无表情道： “有种小朋友来家里做客，家长在厨房忙碌，小朋友就坐着等投喂的即视感。” …… 话说息川这边已经快速走进了树林，然后直接上树，把两根烤肠交到了晴空手中： “前辈，你要的肠。” “嗯。” 其实晴空也不是很想吃，不过看到演武场那里居然是个宗师在烤肠，忽然就想吃了。 祂扫了眼息川，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很开心呢。” “无事，只是许久没这般轻松了。”息川回道，然后便落回地上，转眼消失，也不知去了哪里。 晴空想了想，好像也对，也不知是不是大岐的风水好，来这儿之后是觉得轻松许多。 可能逃离万妖国那堆破事，确实挺不错。 晴空轻叹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烤肠，这么一晃，一堆辣椒面就落下来了。 嗯，我不是让这丫头只买一根嘛，她咋买了两根？ “那位兄台，要不要来一根？” 晴空左右看看，眼下也就坐在对面那位同样飘浮在树顶的白衣男子值得和祂一起吃了，便举着手中的烤肠问了问。 剑圣眼眸一瞥，面露犹豫之色。 “请你的。”晴空没好气道。 “要得！”剑圣当即点头笑道。 晴空笑了笑，随手一挥，一根烤肠就落到剑圣手中。 两人相互对视，笑着举起烤肠，点点头，一口咬下去。 还别说，这烤肠居然给他们吃出了一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感觉。 “嘶！！！” 一口下去，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嘴巴火辣辣的疼。 还好现在是大冬天，这大岐的西北风足够凉快，一口西北风喝下去，就没那么辣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即逝的惊恐，晴空潇洒笑道： “这大岐的风真是萧瑟。” “没错。”剑圣一甩飘逸的长发，脸上带着骄傲， “吹着还挺凉快。” 两人同时沉默两秒，然后又相互对视一眼，在这眼中，他们看到了男人奇怪的胜负欲。 于是又不约而同大口咬在烤肠上。 “嘶！！！” 又是两声吸冷空气的声音。 “嘶！！！” …… “吃啦吃啦！他们果然吃啦！” 老爹一直盯着远处那树顶，畅快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道： “我可是加了川西那边的十八种辣椒，里面还有菊花开！哈哈哈哈哈！看我辣不死你们！” “……” “……” “……” “好好好！伯父干得漂亮！就该辣死他！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夏无忌当即小手手呱唧呱唧鼓掌，满脸高兴。 他可是记得以前他和夏凝裳都被剑圣打伤的事儿。 老爹眼睛一亮，看向夏无忌道： “你也不喜欢他？” “对！天天穿个白衣服！太装了！看不惯！” “没错没错！我也贼烦他这打扮，穿给谁看呢！” 众人皆是呆滞无比，只有白柔一脸担忧又有些愧疚地看着远处的哥哥，心里寻思着要不要给他弄点酸梅汤过去。 哦不，要不还是先弄点止泻药吧。 不对，止泻药好像也没用。 “伯父和那位剑圣是有什么私仇吗？”夏凝裳侧过脑袋，小声在纪火耳边问道。 “这个……” 纪火小声回道： “情况有点复杂，回去和你解释。” 第83章 出现啦！殿下的摔投技！ 转眼间便到了打雪仗的点，众人纷纷入场。 大兄和夏无忌，还有夏凝裳坐在主位，算是观赛最好的地方。 文先生坐在旁边不远处，宋平则是在应芒后援队里。 演武场里有术士用符文加持，保证坚固和安全。这两大宗师级术士更是可以调控能量，保护观众。 当然了，这里的前提是纪火和应芒打架不会太用力…… 老爹和白柔不想那么高调，就混在人群之中。不过老爹那个身材，还有周围将士对他时不时露出的钦佩眼神，让众人都纷纷猜测出这位便是飞熊将军。 一时间江湖人纷纷摇头叹息，早知道早上就去买他们的糯米饭了。 还别说，认出这是飞熊将军后，一堆江湖上的拳师都朝这边挤，像是挤得近一些就能吸到飞熊将军的拳气一样。 而在另一头，则是那堆剑客，清一色白衣佩剑，长发飘飘，某种意义上，这些剑客的颜值都是最高的。 毕竟对自己颜值有点自信的才会选择当剑侠。 在剑客上空，便是坐在长剑上的剑圣，以及同样悬浮半空，红衣飞舞如同鬼魅的晴空。 “前辈，你是不是太高调了？”息川站在下方的观众席上，小声问道。 在她头顶上方的晴空磨磨唧唧道： “哼！咋了？这大岐只有他们人族能来，我们万妖国就不能来啊。” “可我们现在是敌对国……” “那又咋了？现在不是休战期嘛。”晴空理直气壮道： “公事是公事，咱卸下公务出来旅游，顺便看看人家打雪仗，咋了嘛咋了嘛？” 息川微微张嘴，最后无奈地捂着脸，虽然她猜到大岐早就发现他俩了，不过人家懒得来理会，可妖皇这般高调，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祂来了一样。 除了这些密密麻麻的江湖人，这巨大的演武场里还有不少普通百姓拖家带口来看的。 现在是寒冬，大家闲着没事儿正好可以娱乐娱乐。 这演武场修建得贼大，能容纳十万人，现场来的其实不止十万，不过江湖人嘛，只要是个地儿都能蹲着，比如栏杆上啥的，还有的见着演武场旁的墙壁上带着铁环，就纷纷挂着铁环吊墙上，满脸都写着“爷是高手”。 整个演武场采用露天的建造形式，就跟斗兽场差不多，建造极其恢宏，某种意义上，快成为京城的打卡点了。 其实这玩意造得没有多华丽，主要是够坚固，耐造，维修方便。 以后演武场大概率会被各种江湖人干架波及，能有多坚固就有多坚固。 纪火和应芒的战斗便是这演武场的第一战。 许多被应芒打败的江湖人自发拉横幅给应芒撑场面，还从教坊司找了些倌人拉了横幅，还组成拉拉队在那儿吆喝。 某种意义上，这些有组织有纪律的江湖人，要比纪火的信徒们更加热闹。 京城的百姓虽然大多都信纪火，不过人家只是信，也没想过整拉拉队啥的。 在那些应芒的后援队里，还有不少朝廷的人在，一个个都穿着便衣，生怕被人认出来。 理论上这次演武朝廷没有偏向谁，不过一方是齐王殿下，若是真被认出来发现投敌了，那还是挺尴尬的。 这次干架嘛，明面上是雪球大战，所以就算这几日下雪很多，演武场里早就堆积起厚厚的白雪，不过江湖人可能还嫌不够，毕竟这种级别的战斗谁都不知究竟会打成啥样，所以又铲了不少雪进来。 “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了！” “是他！就是他！” “我们的齐王殿下！” 纪火刚一出场，就引得全场欢呼，尤其是江湖中的许多少男少女，更是尖叫连连。 “纪公子，我好喜欢你！” “我要给你生猴砸！” “殿下殿下，看我看我！” “殿下，可以叫我一声闽南大帅比吗？” 纪火扭过头，看向那个大冬天还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肌肉，穿着兽皮背心的小哥，帅气地伸手一指： “闽南大帅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片的江湖人尖叫连连，嗓门比那些女侠声音还大，情绪太过激动的几个更是当场晕倒。 “我怎么发现，这小子的男性狂热粉比女性还多？”夏无忌摸摸下巴疑惑道。 大兄笑了笑，随口回道： “大概是火子的战斗风格偏向男性吧，毕竟极少有女子喜欢玩背摔。” “不过我还是没想通，纪火是怎么让应芒这位二阶段巅峰的最强者出战，还答应放水，难道强者就不要面子吗？”夏无忌不解道，全部的计划他都知道，只是还是没想通这最关键的一环。 大兄笑了笑，回道：“火子说，宋平使用了钞能力。” “啥玩意儿？”夏无忌没听明白。 “具体计划是宋平执行的，某也不太清楚，不过大抵是知道这个意思。”大兄笑着回道。 夏凝裳低着头，捂着脸，实在是不忍直视场中那个挥着手，底下一群男人在疯狂欢呼的男子。 “滋啦！” 天空中，忽然落下一道绿色闪电，刹那间整个演武场都被一片绿意覆盖。 光芒消散，场中便站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满脸都写着桀骜。 应芒一甩绿油油的头发，脆生生大喊： “纪火！来战！” “你要战！那便战！” 纪火同样回道。 说罢，应芒脚步一踏，朝着纪火迅速冲来。 祂整个人化成一道绿色光芒，几乎肉眼不可见，直到落到纪火身前时，才身形显现，一拳朝着纪火轰来！ 纪火脑袋一侧，躲过这一拳，随即贴身上前，二话不说抱住应芒的腰间，当即来个反身抱摔。 “轰！” 这处的雪地豁然被气流砸得到处飞溅，应芒的脸直接和地面亲密接触。 “出现了！殿下的抱摔！” 铁鹰的声音响彻全场，语调高昂，充满激情。 应芒从地上爬起来，搓了搓脸又朝着纪火冲去。 祂同样是一拳轰出，这次纪火伸手抓住祂的拳头，一个过肩摔再次将祂摔了出去！ “就是这样！殿下再次使用了摔投技！” 在场观众顿时欢呼连连，在铁鹰的激情呐喊中，个个高声呼喊，热情鼓掌。 应芒黑着脸再次冲来。 这次纪火没再给祂出拳的机会，而是同样冲上去，双手抓住祂的肩膀，整个人翻了个圈，强大的惯性直接把应芒的身体都带动起来，在半空抡成一个圈，最后狠狠砸在地上！ “这是！这是！殿下的摔投技——天地反！” 全场一片哗然！ 第84章 区区肚子痛，某才不会放在眼里 “发现了吗？”大兄问道。 夏家兄妹同时点头。 夏无忌开口道： “祂战斗经验不够，在近战方面完全被那小子压着打。就算祂现在刻意压制自己的力量，也不该如此。” 场中，应芒不断攻击，都被纪火用各种武学化解，反倒是连连吃瘪，被纪火一拳拳打在身上。 也就是应芒身体实在强横，若是普通宗师，早就被纪火几下老拳砸趴下了。 天空上，晴空同样面露沉吟之色，看着应芒生疏的战斗技巧，回想起上次和应芒战斗，若是祂也如同这般用近战和武技打…… 哦，好吧，上次祂直接被应芒一巴掌抽翻在地上，根本就没机会逼祂近战。 就算近战，大概率还是会被一巴掌抽飞……除非应芒像现在这般耐着性子和祂打。 “按我们之前猜测，这位大概是在海底关了万年以上，甚至从刚修炼到登阶，到现在这般都被关在那龙尸之中。祂从未与人战斗过，近战经验自然是有所欠缺。”大兄沉吟道。 “祂在学习。”一直默默看着应芒动作的夏凝裳忽然开口。 两人一听，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一开始应芒只是在被动应对，各种被摔。 到后来能勉强接住纪火一两招，再然后就是三四招。 祂学习的速度很快，甚至对身体的反应和调节技巧也在迅速提升。 “这便是神灵嘛。”夏无忌叹息道： “祂的成长速度快到几秒就相当于普通人一个多月的修炼速度。” 说罢，夏无忌看向夏凝裳，问道： “妹，你登阶后也是这般？有没有长脑子的感觉？” 夏凝裳翻了个白眼，随口道： “登阶后就没有脑子了，或者只要我愿意，可以长出好几个脑子。” “……” “……” 夏凝裳再次解释道：“一旦登阶，思维方式和对身体，对世界的理解都会截然不同，对你们来说，这种程度的改变需要很多时间，或者学会一门语言也需要很多时间。” 祂微微一顿，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可是对神灵来说，时间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神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做到很多凡人无法做到的事。比如学会一门语言，比如在顷刻间消化许多知识。” 大兄沉默不语，眼神闪烁，眸子落在场中在打架的两道身影上。 夏无忌倒是没考虑这么多，只是轻叹一声，惆怅道： “自从我妹登阶成神，看我都跟看凡人一样了，哎，我这个当哥的好失落。” 夏凝裳嘘着眼道： “如果你不是我哥，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我早就一枪捅在你腰子上了。” “哎！我妹都登阶成神了，还要用我的魔龙枪捅我腰子，我这个当哥的好失落……” “滚蛋！” 场中，应芒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跟得上纪火的动作。 骤然间，祂原本迟钝的动作突然一变，一拳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直轰纪火面门。 这一拳，纪火根本躲不了。 纪火右手一拉，旋即一转，一带，随后腰间下沉，肩膀撞在应芒身上，当场把祂撞飞出去。 应芒摔出十多米远，把地上的积雪都划拉出深深的沟渠。 祂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惊讶中带着疑惑地看着纪火。 纪火缓缓拉动手臂，脚尖在地上划出小半个圈，动作缓慢轻柔，和方才那一瞬间可怕的爆发力完全不同。 “这是什么招式？”应芒疑惑问道： “我方才已经将这世间的武学都消化记录，怎么没找到你现在施展的武功。” 纪火放下手臂，笑道： “野马分鬃。” “没听过。”应芒的眼眸里绿芒疯狂闪烁，不断从天地的规则中检索这招式名，却是从未听过。 不只是应芒，就算是场下的宗师高手都满脸疑惑。 “啸熊哥，那招是你教他的？”白柔问道。 老爹摇头道：“这般厉害的拳法我也不会，甚至不曾听过，而且这招式该是不止如此。” 天空上，晴空同样紧皱眉头，方才那招式，给祂一种很是深奥的意味，若是能仔细体悟，怕是能更精进不少。 只是就如同应芒一样，晴空早在从湖中脱困，就已经消化吸收了这世间的大多数信息，其中也包括各种武学，可祂也没找到任何这招式的信息。 “你知道不？”晴空扭头问道。 “哼！”剑圣骄傲道： “某是练剑的！” “没听过就是没听过嘛，找什么借口！”晴空随口道。 “嘿！你这是什么话呢……”剑圣脾气就要上来，忽的脸色一变，冷汗哗啦就从额头流出来了。 他捂着肚子，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唰的就朝远处的茅房窜去，只留下一句： “哼！等我方便好了再和你说道说道什么叫剑！” 那茅坑里顿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音。 “哎哟卧槽！” “好臭！” “谁吃屎了？” 茅房里，好几个江湖人慌慌张张提着裤子干呕着跑出来，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撑着树干在那儿吐。 晴空摇头冷笑道： “还以为是什么硬气之人，发现打不过某，嘴上叫嚣两句就跑了。”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装什么肚子疼……” 这话刚说完，晴空脸上的冷笑骤然一滞，祂伸手捂着肚子，帅气的脸上出现细密的冷汗，整个脸都扭曲了。 “不可能！我可是堂堂金乌，妖中皇帝！怎么会肚子疼！” “蛐蛐肚痛！某才不放在……” 话音未落，晴空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朝着那处茅厕遁去。 茅厕里，顿时传出更加密集的噼里啪啦声，就跟双重奏一样，节奏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该死的！你别在我隔壁啊！”剑圣骂骂咧咧道：“味儿都冲了！” “放屁！本皇的屎也是香的！”晴空伸手捏住鼻子，强硬反驳。 “你这味儿都发酵了！是不是好久没拉屎了！” “也就万把年。” “……” 虽然这俩骂骂咧咧的，不过注意力倒是丝毫没从场上离开。 他们各自施展本事，即使此时在蹲坑，也能清晰看到场中的情况。 场上，应芒瘪瘪嘴，在祂发现纪火用出的招式是自己都检索不到时，就知道自己想在近战肉搏上打败纪火那是不可能了，这大概是天命人的福利了。 “热身完了，该动点真格的了。” 第85章 投射！ “别看我近身打不过你，我可是打雪仗之王！” 应芒扫了一眼布满整个演武场的厚厚积雪，祂左手插兜，右手凝聚出一点绿色光芒，垂涎欲滴。 随后这点光芒确实像是水滴般从祂指尖落下，融入地面，像是滴进湖水中一般，整个雪地顿时泛起整整一圈圈的涟漪。 雪地里积雪涌动着，一根根杂草从雪地中出现，肥大的杂草叶子拖着积雪，包裹着压缩成一个个雪球。 一眼望去，应芒这边竟是有上百个杂草托着雪球蓄势待发。 “出现了！” 铁鹰的声音高亢，兴奋地举起右拳，高声道： “江湖流言，绿毛哥实际是传说中的登阶强者，超越宗师，已达神阶！” “此时祂使出的手段，我等已完全看不懂，怕是宗师级术士也无法理解！” “祂！便是行走人间的神！” 最后那个“神”字，铁鹰直接高了八倍音，在整个演武场响彻。 “哇！！！” 整个演武场的众人再次哗然！ “啦啦队！啦啦队！舞起来！舞起来！”京城的黑道头子转身吆喝，兴奋地手掌连连招呼。 身后那一堆教坊司的倌人痴笑连连，举着手中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最强！”。 “滋啦”一声，横幅在观众席展开，很是醒目！ “绿毛绿毛我爱你，今晚你来八百起！” 莺莺燕燕的声音，给这激动的欢呼更添加一丝赏心悦目。 “飞熊将军，对于绿毛哥的这一手您怎么看？” 铁鹰不知何时窜到了老爹身前，顿时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老爹身上。更多人眼中带着惊讶，惊喜，敬佩，尊敬等等情绪。 之前只是知道这位太上皇已经归隐，没想到他现在就在演武场，而且穿得如此亲民，他肯定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老爹一愣，听到这位前同事，铁捕头用“飞熊将军”这个称谓，他忽的站得笔挺，那种威严公正，睥睨天下的气势瞬间就出来了。 只见老爹双手撑在栏杆上，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的凶兽在看猎物，整个气势把周围的喧嚣声都压了下去。 “目前看来，”老爹声音低沉，有种不容置疑的庄严， “江湖流言，绿毛小哥是登阶神灵，这不是流言，而是事实！” “是事实！” “事实！” 浑厚的嗓音在演武场回荡，一时间所有视线都聚焦在应芒身上。 应芒挠挠头，这种万众瞩目的模样，像是把祂放在火上烤，祂这辈子哪经历过这种大场面，一时间有些……社死。 “这是……”茅坑里，剑圣眼中冒着白光，穿透了空间，看到了远处演武场的情况，低声道： “祂在衍化生命。” “对！” 隔壁茅坑里，同样在看着演武场的晴空凝重道： “而且祂这一手用的只是登阶初级的力量。” 剑圣沉默两秒，道： “祂方才只是用宗师的力量，现在提到了登阶初阶，手段就已这般诡异。” 晴空摇头道： “登阶后就不再是凡人，所使用的力量和规则也不再局限武学，也不再局限招式，更多的是随心所欲，意念一起，便是招式。” 剑圣赞同地点点头，他现在只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自然明白晴空说的什么。 “不过，仅仅是登阶初阶，还真不一定是纪火那臭小子的对手。”晴空摸摸下巴，笑道。 “那小子这么强？”剑圣挑挑眉。 “你别看那臭小子只是宗师，不过他修炼的功法奇怪的很……”妖皇龇牙咧嘴道，当初祂也是被纪火一个抱摔从天上直接砸下来，砸得祂的腰子都隐隐作痛。 “那就有意思了。”剑圣嬉笑道。 随后他眉头一皱，眼眸闪烁，脑袋抬起上下打量这个茅厕。 “咋了？”晴空问道。 “奇怪，今日这茅厕背孤击虚，风水不大好啊。”剑圣不确定道。 “哦？” 晴空眼眸闪烁，也盯着茅厕看了看，不过啥都看不出来，毕竟不是这条路子的，而且这种玩意儿是人族那边的，祂只知道大概理论，没咋学： “我看着挺好的啊。” 剑圣摇摇头，没在意，反而看向一旁的木板，便是这木板把他俩隔起来的，没好气道： “你蹲坑蹲我隔壁拉屎熏我就算了，怎么还偷偷窥伺我拉屎？ 晴空冷笑道： “你以为某想看你窜稀？只是你离某太近了，某都不用透视就能知道你屎如雨下。” “哼。”剑圣冷笑道：“你莫要质疑某的实力，你现在一股一股的拉屎，某也是听得到的。” 茅坑里陷入沉默，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了。 “话说，有没有什么办法不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吧？” “……么得办法，某完全看不出这究竟是何原因。” “你不是神吗？” “神也有做不到的事啊！只能说，我们今天吃的烤肠邪性得很。”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 演武场，应芒一甩绿油油的头发，大手一挥， “小草射手！投射！” 祂周遭的野草像是得到指令一般，迅速弯折腰肢，随后猛地一弹，数十颗凝实的雪球顿时朝着纪火激射而去。 每颗雪球伴随着呼呼声，这玩意儿怕是和石头差不多硬。 纪火脚步一踏，周围地面顿时出现数十只泥土做的手臂，每只手臂上都有积雪，随手一捏，便是一坨雪球，然后同样投掷出去。 雪球和雪球在半空碰撞，砸出一个个纷飞的雪花。 还有些应芒投掷过来的雪球还被那些泥土手臂接住，又接着扔回去。 远远看去，就像是数十人在用雪球激战一样，但实际看过去，场中只有那遥遥站立的两个人影，还有无数纷飞的雪球。 “咦？不是说齐王殿下可以土遁吗？为何他要硬接这一招，而不是选择潜入地下？” 铁鹰的声音响起，替周围看不懂的百姓和江湖人提出了疑问。 “那是因为绿毛哥的能力。” 老爹沉稳的声音响起，他双手抱胸，淡淡解释： “我们看到的只是雪地上升起的一点绿植，但实际上，整个演武场的地下都被绿植的藤蔓覆盖，若是纪火潜入地下，怕是在一瞬间就会被无数藤蔓缠住。” 老爹顿了一顿，经验丰富地解释道： “这小子怕是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方才没有任何犹豫便选择硬接。” “原来如此！不愧是飞熊将军！”铁鹰适时补了一记马屁。 老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般，只是那腰板挺得更加笔直。 一旁的白柔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默默离啸熊哥远了些。 第86章 这地儿风水不好 这轮雪球大战过后，谁都奈何不了谁。 纪火二话不说，双手按在地上，用力一抓，像是在抓被子一样，随着手腕抖动，整个地面都像是海浪般被卷起，朝着应芒方向冲去。 与此同时，纪火身后已经出现了数只巨大的土之手臂那儿滚雪球，还是滚得贼大，贼严实那种…… “注意听，那地面卷起的时候还有藤蔓断裂的声音，纪火这一招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攻向绿毛哥，另一个则是扯断铺满地下的根。”老爹解释道。 “原来如此！”铁鹰再次惊呼。 十万吃瓜群众同样恍然大悟。 观众席的主位，夏无忌默默扭头看向大兄，眼里带着询问之色： “伯父一直这般吗？” 大兄微笑道： “听说之前在军营里，父亲便喜欢解说来着。” 夏无忌看向此时已经是裁判画风的老爹，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 “挺专业的。” 那如同海浪般翻滚的土地落到应芒脚下，祂脸色平静，完全没有抵抗，随着大地翻滚而来，祂的身体也随着地面翻滚，双脚死死抓在地面。 紧接着，大地汹涌翻滚，又朝着纪火这边卷来。 而在翻滚的大地上，则是站着用双脚死死抓住地面的应芒。 纪火早就做好准备，身边的土之手臂再次用积雪凝聚雪球，直接朝应芒身上糊去。 应芒站立不稳，面对这些雪球，那些小草也无法抵挡。 于是在雪球即将砸中祂的瞬间，祂化作绿光消失无踪。 绿光再次闪烁，祂的身影已是出现在纪火身后。 纪火看都没看，早就举起方才好几只手搓出来的一人多高，被填充得结结实实的雪球朝身后砸去。 这一下直接砸中刚闪烁出来的应芒身上，直接将祂砸飞出去！ “干得漂亮！” 茅坑里，剑圣用力挥手，眼里满是兴奋之色。 “……” 剑圣疑惑地抬头，大声问道： “你之前被这绿毛哥揍过？” “怎么可能？”晴空当即否认。 “那怎么看你很高兴的样子。” “我只是看这绿毛不爽！” 纪火这一下直接把应芒砸懵了，身形晃了晃，纪火趁机抱着那巨大的雪球，一下一下砸过去，每次都是瞄准应芒的脑袋砸。 要说这纪火此时也才十八岁，身材也不魁梧，抱着这一人多高的石头，挥舞起来居然还舞得呼呼声不断。 铛铛铛砸过去，怎么看都是把暴力美学发挥到了极致。 应芒第一下晕了，便连连被砸了好几下，连连晕眩。 “哈哈！” 老爹畅快的笑声传来，在数万人懵逼傻眼呆滞中，笑着解释道： “那臭小子战斗经验很是丰富，他是算准了绿毛哥会躲开这一击，也算准祂会瞬移，提前预判祂的落脚点，才能一击成功。” “提前预判？”铁鹰再次高声发问。 其实铁鹰他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不过一个合格的解说是要把大家的疑问提出来。 他是个合格的捧哏。 老爹解释道： “瞬移这种能力其实和轻功一样，许多江湖中人刚开始轻功有成，躲开攻击后都会下意识跳到对手后面再攻击。这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不过这也导致很容易被对手针对，所以有经验的江湖人用轻功躲开，都落脚点都会选择在后方的左侧或者右侧，这样可以有效避开对手的攻击。”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将军！果然是个老江湖！”铁鹰再次高声喊道。 老爹的腰板更加笔挺，脸上带着淡淡的傲气，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白柔捂着脸，又默默离啸熊哥远了点。 “可恶！如果不是某肚子突然不舒服，现在在那儿解说的就不会是他这只狗熊！而是某！” 剑圣气得咬咬牙，热血上涌，用力一震，又是啪叽啪叽的巨响。 “噢~~~”剑圣钵钵一只手紧紧抓着木门，低声虚弱道： “这烤肠一定是卑劣的狗熊下药了！他就是存心的！” 晴空已经有些虚脱无力，祂这个境界，早就可以不吃东西了，万年前为了剩下吃的度过旱灾，祂更是一口都没吃。 祂的身体早就没有五谷杂粮了，那句“万把年没拉屎”是大实话。 祂也没想过，自己一时嘴馋，本着能消耗点人族的食物也是好的想法，同时怀念当初和人皇一起到处去敌方阵营吃喝拉撒消耗对方储量的美好时光，然后就中了这种暗算。 万年后的再次一拉，印象却是如此深刻。 而且…… 晴空抬头看着天空，疲惫的眼角有种淡淡的忧虑： “你方才说，这茅坑是啥来着？” “奇门遁甲，你不懂。”剑圣还在盯着演武场指点江山的一生之敌，随口回道。 晴空眼里出现一丝疑惑，不确定道： “不知为何，我的神性直觉也在提醒我，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演武场里，应芒被连着砸了十几下，终于，祂忍无可忍，右手用力一抓。 小小的手掌在顷刻间变成巨大的绿色藤蔓，像是一只完全用藤蔓编织缠绕成的手掌。 巨大的雪球瞬间被植物手掌挡住，没成想纪火怒吼一声，再次发力！ 应芒这一只手竟是没挡住这狂霸的力量，在祂惊愕的眼神中，身体不断后退，脚掌深深踩进积雪中，将演武场的青石板踩出一个个深达半寸的脚印！ 祂不得不左手同样化成巨大的藤蔓手臂，双手同时挡住！ “轰！” 巨大的力量掀起阵阵风浪，周围雪花飞舞！ 两人就着这雪球开始角力！ 随即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那雪球居然在一点点往应芒的方向移动！ “嘶！” 观众席响起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江湖流言齐王纪火力气很大，江湖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飞熊将军的娃。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纪火的力气能大到这个地步，以宗师的力气居然能压制登阶的神灵！ “喝！” 应芒一声怒吼，双手转推为托，用力发出，雪球顿时朝观众席飞去。 那厚实的雪球正好砸在老爹这个方向，老爹冷哼一声，右手用力一拍，便将这雪球拍飞出演武场。 “哇！将军好帅！” 老爹顿时收回一堆少女的欢呼尖叫。 “轰隆！” 雪球在天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将演武场旁的茅厕屋顶直接砸碎！ 可能是冲击力太大，也可能是有意为之，更可能是这茅厕本就是这段时间为江湖人们应急用的临时建筑，能省则省。 一雪球下来，茅厕就塌了。 第87章 激斗 雪球被击飞后，应芒保持着巨大的绿色藤蔓手臂朝纪火抓去。 “吼！” 纪火身上瞬间出现棕熊虚影，在刹那间伸出两只熊掌朝对方抓去！ “轰！” 刹那间光华流转，气劲夹杂着飞雪四处奔走，雪粉弥漫间，众人只能看到两个庞然大物悍然从雪雾中窜出！ 双方两只手食指紧紧相扣，狂霸的气劲在疯狂吞噬消耗。 其中一个是全身由绿色藤蔓和植物组成的翠绿巨人，祂的周身都是无数藤蔓相互纠缠，一根根嫩绿的叶子从中间长出，不停挥舞。 另一个则是全身都是棕黑色毛发的巨大棕熊，那棕熊身上还有淡淡火焰纹路，一道道细小火焰缠绕在他身上，如同飘浮的火球一般。 两个巨人相互角力，力量狂暴无比。 几乎在二人显出本体的同时，大兄便一拂衣袖，顿时金光闪烁，笼罩在所有围观群众身上，不管是江湖众人还是普通百姓，都被这金光完全保护起来。 紧接着，文先生和宋平同时出手，演武场的防御阵法顿时开启。 这阵法不是形成保护罩罩住中间那两个争斗的怪物，而是如同大兄一般，罩住整个观众席…… 因为在他们设计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有什么防护罩能封住两个怪物的战斗。 “好险……” 铁鹰骇然地看着演武场中那两个拼杀的巨大怪物。 他能感觉到，在方才这俩显现出这形态时，自己的脑袋就是一嗡，视线就跟着模糊流转起来，若不是陛下直接用伟力隔绝了这种影响，怕是自己再看一秒就会当场爆炸。 “这是人皇之力，” 老爹看着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金黄色光罩，这光罩之中隐隐有金色龙影游动，看上去辉煌气派，有种无上威严。 老爹满脸唏嘘解释道： “此时的绿毛哥已经使出了宗师之上的力量，现在祂显现出来的，便是被称为神灵的形态，当然，这形态祂有所压制，不然怕是方圆百里都会变成森林。” “神灵的力量不可直视，不然怕是这个距离，普通人都会受到不可描述的影响，比如身上长草什么的。” “方才便是，嗯，陛下用出了属于人皇的无上伟力，才隔绝了这种影响。” 老爹看向观众席首位那一身龙袍，风轻云淡的自家大儿子，满脸都是感慨之色。 以前先皇，也不对，应该是前朝老皇帝找了一辈子的《九龙真功》，到死都没找到，没想到却是在自己大儿子手中，而且还真让他登上了皇位，得到人皇剑认主，成了当世人皇。 虽然现在这个人皇实力还很弱小，不过这举手投足间便能挡住这俩原型带来的负面影响，天地一统的人皇神异已经显现出来了。 或许这个大儿子才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似乎自从他成了大岐皇帝后，都没认真出过手，他的资质究竟怎样，人皇功又是如何神异，好像都没人知道。 话说老爹的解释让在场观众纷纷恍然，一个个直呼这趟来得实在过瘾，虽然现在战斗的层次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理解和想象，已经是完全看不懂的场面。 但架不住看得爽啊！ 别的不说，现在这个两个怪物打架的模样，若是以后出去吹球，怕是得吹一辈子！ 这种场面，有生之年怕是只能看这一次了！ “攒劲得很！”有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一拍护栏，满脸兴奋地喊道。 其他人同样满脸兴奋，还有不少拿出包袱里的瓜果分给其他人，开始边吃边看。 现在这种层次的战斗，他们已经不用学什么理解了，反正完全理解不了，如果不是走什么狗屎运，怕是这辈子也达不到这个层次，现在就吃瓜看戏好了。 “那么！” 铁鹰再次举起小手手，替观众问了出来， “既然绿毛哥是登阶的神灵，为何齐王殿下只是宗师，还能和祂打得……嗯，有来有回？” 事实上，现在场上的这俩还是纪火在压着应芒打，那只棕熊的巨大巴掌糊在绿植怪物脸上，甚至还把对方压在身下，每一巴掌都在糊脸。 这明明是单方面碾压好吧！ 老爹自豪一笑： “那怎么了？毕竟是某的娃！力气大点也正常！” “噢！！！” 众人恍然大悟！ “放屁！” 躲在很远地方的树林里，灌木丛旁蹲坑的剑圣骂道：“这和那只狗熊的血脉有个屁的联系？” 说罢他扭头问向蹲在不远处的晴空： “你怎么看？” “我现在只想死……” 晴空双目无神，满脸都写着糟糕透了，这世界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要不毁灭了算了的表情。 “别介啊！不就是转移了阵地嘛！”剑圣宽慰道： “你看我们从方才那个茅坑来这里蹲，不都没人发现吗？” “我们这是随地大小便吧？身为金乌神族……某从未做过如此……如此不雅之事。” 晴空的眼里全是空洞，还紧张地左右看看。 虽然祂的感知一直在扫视周围，若是有人靠近祂肯定第一时间就发现，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祂总是有种被窥视感，总觉得哪里有人在偷偷看着祂拉屎。 若是这事传出去…… 毁灭吧，人间！ “那说明你之前太过骄傲了，咱活这么大年纪，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不就是拉屎的茅坑塌了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剑圣倒是豁达无比，他年轻的时候遇到比现在还尴尬的事儿更多，都是靠着他不要脸的性子活下来，不然早就吞屎自尽了。 “鄙人经历的大场面确实多，不过像今日这般的，说实话，还是头一遭。” 晴空默默朝着灌木丛里挤了挤，生怕露出一点半点就会被人看到。 “那你还得练啊！脸皮还不够厚！像我这般经历各种人生失意，不还是潇洒活下来了嘛。这种小场面，洒洒水啦。”剑圣一甩头发，满脸都写着无所谓。 “那你的人生可真够悲惨的。”晴空幽幽回道。 剑圣嘘着眼道： “你少拉点，若是量太多记得移位置，这可不像茅坑，若是拉多了会窜上来的。” “……某知晓了，兄台很有经验的样子，常干这事儿？”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某堂堂剑圣！会是那种在野外找不到茅厕，就随地解决的人吗？” 晴空嗤笑一声，随后才解释起剑圣之前的问题： “纪火那小子修炼的功法不一样，他似乎，嗯，似乎在修炼那功法时就已经可以随意操纵元素，某种意义上，除了神灵的诡异能力，他和神灵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那臭小子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某就算变成完整形态，和他比拼力气都比不过！某可是堂堂二阶段中级！这完全想不通！” “某怀疑，这是他身为天命人的福利，可能老天给了他大力丸之类的东西吃过。” 剑圣微微恍然，点点头： “原来如此。” 于是两人不再说话，又蹲在灌木丛后面，一边小声惨叫，一边鬼鬼祟祟看着老远外的演武场情况。 同时还一心三用，观察四周动向，若是有人靠近就杀人灭口…… 第88章 就是这个感觉！ “吼！” 那翠绿巨人被揍得不行，忽的变化成鲜花，豁然扩散。 紧接着，地面骤然射出数十根巨大藤蔓，疯狂缠绕在纪火身上，编织成网，将他牢牢绑住。 不管棕熊如何挣扎，如何扯断藤蔓，都会有更多藤蔓从地面窜起，疯狂朝他缠去。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地下都能看到各种地面起伏不断，也不知这地下究竟有多少藤蔓在涌动。 “轰！” 一棵粗壮无比的树木豁然从地下伸起，这树木像是时间被加快了百年不止，迅速伸展腰肢，树干疯狂伸长。 一棵棵树干从地面冒出，转眼间这树木的高度竟是比这数十米高的演武场更高出许多！ 而且里面树木丛生，各种枝干快速生长蠕动，整个演武场只能听见树枝“咯吱咯吱”移动的声音。 原本踩在地上的棕熊更是在一瞬间便被树干顶到半空，随后便是一根接一根的巨大树干缠住，转眼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野蛮生长！” 高空之中，那翠绿巨人冷冷看着地上完全变成森林的演武场，缓缓报出这招的名儿。 直到看到应芒随手便将这演武场改天换日变成如同世界树一样的森林，在场众人才后背发凉，已经有些理解老爹所说的，为何他们这次的战斗都在压制实力。 怕是对方真的可以在一瞬间便将方圆百里完全变成森林，或许不止百里范围……而是整个人间。 “这……” 夏无忌愣愣看着视线完全被遮住的参天树木，他即使这般仰望都看不到树木的头顶，这得是什么样的伟力！ “夏丫头，你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大兄扭头问道。 夏凝裳估算了一下，点头道： “差不多吧，应芒此时展示出来的力量也只是登阶初级，若是我愿意，也可以就用死海淹没数百里开外。” 大兄感慨道： “果然已是人间神灵。” 夏凝裳思索道： “这些日子就我对登阶的理解，该是影响范围能遍布整个人间才是，这应该就是二阶段的极限。” “这里的影响范围指的不是改变气候这种，而是实实在在的控制。像之前飞廉登阶时，虽然整个人间都吹起了风，不过那只是风受到了祂登阶的影响而已，祂并不能操纵整个人间范围的风。” 演武场上，应芒那巨大巍峨的翠绿巨人站在高空之上，闪烁着星光的眸子一直盯着不断包裹蠕动的森林。 在祂的操纵下，森林不断朝中间压缩，想要将中间的那只怪力棕熊缠住，泄去力气。 应芒方才都和对方在地上摩擦了会儿，就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只要这只怪力熊踩在地上，力气几乎就是最大的！而且体力和恢复力可以说是无限！某种意义上，这代表只要他踩在地上，除非是远超对方实力的力量一瞬间碾压，否则就没人是他的对手！ 这种诡异的情况祂从未听过，即便是应芒，在满是植物的地方都不能像怪力熊这般能随意补充力量。 这便是承接了天命的天行者吗……真是让人嫉妒。 也因此，应芒在瞬间就制定了作战计划，那便是把这只棕熊吊在空中！ 你不是地上无敌吗，那就不让你踩着地面！看你怎么无敌！ 此时，无数的树木便缠住最中心的那只棕熊。 应芒已经感觉到对方那厚实的土系力量开始变得微弱，不过这还不够。 翠绿巨人左手张开，祂的身上顿时涌现出无数藤蔓，编制成一把幽绿巨大的长弓。 紧接着，巨人右手拉在弓弦上，手中幽绿的星光闪过，化成一把箭矢搭在弓弦上。 随后，箭尖朝森林中心瞄准。 “难不成就这样了？”剑圣呐呐道： “果然宗师打登阶还是太勉强了吗？” “老兄，你怎么看……” 剑圣扭头望去，然后一愣。 晴空蹲在地上，还在窜着稀，祂的眼中闪过白光，就跟现在那烈日发出的阳光一样耀眼。 祂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儿…… “轰！” 森林中，忽然窜出一团火焰，这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豁然扩散！速度快得像是整个森林都是易燃物！ 火焰骤然升高，呈焚天之势迅速窜起，就跟火柱一样，向幽绿巨人的方向冲来！ “嗡！” 与此同时，箭矢骤然爆发出幽绿光芒，一瞬间便射出！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顿时一花，耳边完全失去声音，只能看到视线像是幻灯片一样，上一秒还是滔天巨焰，下一秒火焰就从中分开，地上更是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像是一瞬间，便出现了深渊。 紧接着才是狂风大作，吹得众人都睁不开眼。 幽绿巨人射出这一箭后并没有看自己的战绩，而是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身后汹涌上来的火焰在迅速变形，最后变成一只……一只巨大的土黄色棕熊模样。 “吼！” 棕熊先是口中出现一颗能量炮直接糊在幽绿巨人脸上！ 这一下砸得结结实实，幽绿巨人瞬间就被打懵了，脑袋上更是冒出黑烟。 紧接着，那巨大棕熊嘴角一歪，露出大白牙。 它二话不说，抱着幽绿巨人的腰间就朝地上俯冲而去！ 于是在十万吃瓜群众的目瞪口呆中，只见到天空一绿一黄两颗流星，身后拖拽着长长的绚烂尾翼，在半空交织，朝着演武场中心坠落。 “出现了！是亲王殿下的抱妹坠地杀！”铁鹰激动呐喊！ 那已经变成深渊的演武场，大地在迅速蠕动，转眼又形成厚实的地面，甚至还加强了不少硬度。 “轰！” 地面升起小型蘑菇云…… “干得漂亮！就是这个感觉！” 晴空兴奋地挥舞拳头，激动无比，脸涨得通红。 剑圣：“？？？” 第89章 胜利者是 烟雾弥漫间，所有人都睁大眼，想第一时间看清那场中的情况。 烟雾缓缓散去，朦胧间只能看到一道巍峨的身影像是山岳般站在地上。 “是！是！是！”此情此景，身为专业解说的铁鹰却是说不出话来。 烟雾散去，能见到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身上满是火焰和大地符号的巨大棕熊在那儿不停喘着粗气。 地上，倒着一只同样巨大，满身翠绿的幽绿巨人。 “哗！” 全场惊呼不已，随即而来的便是如同潮水般的鼓掌声和欢呼声。 棕熊抱着那只幽绿巨人，轻声道： “别装了，准备结束吧，我知道你屁事都没有。” “谁说的，很疼的好吧。” “场面震撼点，你莫要划水了，我最后一下，很强。” “哼……” “加钱！你找宋平报销！” “么得问题！” 棕熊抱起那只巨大的翠绿怪物，用力一抛，那翠绿巨人顿时高高抛向空中！ 随后，巨大棕熊迅速缩减，又变回纪火的模样，只是他身上有着一层淡淡棕熊虚影。 “这是……”老爹眼睛顿时一亮，这招他以前使用过一次，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就学会了。 只见纪火右手收在腰间，右手成拳，拳面上土黄和火焰之色不断闪烁，随后又多出一道青色的雷光。 三色光芒在他手中不断流转。 在这光芒出现时，众人只觉得纪火周遭的视线都暗淡了一般。 不止如此，仅仅是这样看着，众人都觉得心头一沉，像是有什么很压抑的东西沉在心头。 “这是！” 铁鹰的声音高涨，大声道： “齐王殿下此时是打算用不知名的最强一招结束战斗！这一招的名字，某大胆命名为‘三色涡轮旋转闪光最终一击’！” 纪火紧紧盯着天空那道幽绿身影，此时他用的这“三色”，呸！这还没取名的招式，便是他除了小葫芦、青铜铎、铁锅等等一系列宝贝之外自己的最强一击。 他是真的想看看，自己的“三色”，呸！自己的最强一击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对这世间最强的神灵能造成什么伤害。 纪火深吸口气，三色光华骤然收成一点，集中在他的拳上。 “嘭！” 纪火脚步一踏，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 随着他一声怒喝，一拳骤然轰出！ 那拳头洒着着三色星光，璀璨夺目。 刹那间，光芒闪烁，这冬日的光线似乎都被这光线完全覆盖。 所有人视线里，只有那闪烁着光芒的一拳。 纪火眼眸微沉，死死盯着那道幽绿巨人，他感觉得到，自己这一拳，怕是登阶初级得重伤，一个运气好更是能直接打死。 那么，你该怎么应对呢？应芒。 天空中，在那拳头飞升而上时，那巨大的幽绿怪物迅速缩小，转眼又变成穿着翠绿衣服，一头绿毛的大半小孩模样。 祂垂目低头，俯视着那仿佛想要轰穿天空的人类。 “凡人。” 应芒轻声开口，语调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在刹那间响彻整个天地。 祂右手微微伸出，食指伸出，呈向下45°角的姿势，像是天神在替天实施天罚一般。 一滴水在那指尖凝聚，随后，便是汹涌的水柱直冲而下！ “轰！” 在那瞬间，祂的背后骤然浮现出庞大到绝望的恐怖身影！ 蜿蜒盘旋的巨大身躯出现时，整个天空都被完全遮住，天地像是笼罩在极致的恐惧中！ 那是一条庞大到让人绝望的苍凉巨龙！ 即使那身躯太过庞大，龙首出现时，是在极远的高空，但那可怕的龙头，像是俯瞰整个大地。 大兄坐直身子，脸色凝重地看着那龙首。 龙首的右角像是被什么给折断似的，只有一小半。 下一刻，巨龙虚影消失无踪，仿佛方才那大恐惧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是所有人心脏都在瞬间几乎停止跳动，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而那个拳头，已经轰向水流！ 狂暴的力量在天地间肆虐！ “啊啊啊啊！” 整个天际都响彻起纪火的怒吼声。 “轰！” 最终那拳头穿过蔚蓝的水流，砸在应芒的胸口！ “噗！” 应芒藏在嘴里的一口猪血顿时喷了出来。 两道身影当即从天空坠落，轰的一声砸在地上。 整个演武场陷入死寂，鸦雀无声。 谁都没想到，齐王殿下竟是顶着这一击，硬生生打中绿毛哥，最后两人同时脱力倒下。 又是过去数秒，才有人讪讪问道： “谁、谁赢了？” “这个……”铁鹰犹豫不决，现在两人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该判断谁才是赢家。 “等等！你们看！” 有人忽然惊叫出声，指着赛场上惊呼。 只见场上，纪火踉踉跄跄站起身，疼得龇牙咧嘴，他方才最后一拳想打破那水流已是不易，打中应芒时确实脱力了。 他已经许久没感受到这般虚弱，不过还好，一碰到大地，力量就源源不断涌上来了，身体也在快速恢复。 扫了一眼，发现应芒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呢，就等着他过去结束战斗。 纪火想了想，忽然想起来这次好像是雪球大战来着，于是从空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坨小雪球，随意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雪球砸在应芒身上。 “绿毛哥被雪球击中！绿毛哥倒地昏迷！这次雪球大赛的胜利者，是齐王纪火！！！” 铁鹰站在观众席上，用高昂激动的语气高声宣布。 “哗啦哗啦哗啦！” 众人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欢呼。 “殿下威武！” “殿下我要给你生孩砸！” “殿下好帅啊！！!” “绿毛哥可惜了！呜呜呜呜！我的好哥哥！” “绿毛哥！我会等你长大的！” 纪火站在原地，深吸口气，只觉得一股股信仰之力疯狂朝他身上涌来。 这股信仰之力，会随着这次干架的消息传遍整个人间，然后会变成如同洪流一般汇聚到他的身上。 总算不枉费演这么一场，真够累的……纪火心里轻叹一声。 其实他也不算演，基本上把全部实力都拿了出来。 而且他感觉得到，应芒除了最后那一击，其实也没演多少。 第90章 人间 “唉，还是这样……” 晴空站起身，把裤子穿上，然后抬手看了看，手臂上倒竖的汗毛现在还在不停颤抖，怎么扶都抚不平。 剑圣同样站起身穿上裤子，往那边瞅了眼，便嗤笑道： “你不会是当初被人家一巴掌打败，心理阴影留到现在吧？” 晴空坦然道： “若是你被那只爪子一下拍进土里，根本没法儿反抗，你能没有阴影？” 剑圣想了想，点头道： “某大概会躲在某个深山老林钓好几个月的鱼才能缓过来。” “那便是了。”晴空笑着回道。 “不过某会想办法超越祂，敌人的强大不会成为某的阻碍，只会是某登上巅峰的基石。”剑圣又认真道。 晴空愣了两秒，点点头。 剑圣自信笑道： “输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之后失去再次直面的勇气。” 晴空指着演武场的方向，没好气道： “意思是你也想去挑战那玩意儿？” 剑圣猛地摇头： “怎么可能！我还不想死！” “那你这么说……” 剑圣理直气壮道： “可我没被人家一巴掌拍进土里啊！” “……” 晴空微微张嘴，只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又觉得对方此时的嘴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忽然冷笑道： “我记得你们人族都有临阵突破的潜质，你即将迈入登阶，要不和我练练手？” “大可不必，告辞！咱也算是厕友了，他日若是有机会，找你钓鱼。” 剑圣身形流转，化作剑光消散，只留下阵阵屎味儿。 晴空摇摇头，低声骂道： “谁特么是你的厕友啊，滚犊子！” 随后祂再次看着手上的汗毛，摇头低声道： “直面吗？和那样的怪物。” …… 演武场的众人此时已开始离场，人人脸上都是兴奋之色，兴高采烈地和周围人说着方才的战斗。 虽然到后来这战斗的层次他们已完全无法理解，不过架不住好看啊！这事儿只要回村里一说，还不得成全村最亮的那个。 当然，也有不少押绿毛哥的老板，此时都拉垮着脸。 “走吧，该看的都看完了。”晴空出现在观众席上，低声道。 息川还是戴着兜帽，默默看着会场上正和家人朋友有说有笑聊天的纪火。 “好。”她轻轻回道，转身离开。 晴空看着她的背影，又扫了眼远处的纪火，眼眸闪烁，没说些什么便跟了上去。 “前辈，你怎会想着来看他们的比赛？” “闲着没事儿呗。” “那你怎会把我也带上？” “看你也闲着没事儿呗。” “……” “方才我看到那雪球砸塌茅厕，你不是去方便了嘛，没受到影响？” 晴空脚步一顿，正要随口搪塞过去，忽的想到剑圣那个不要脸的模样，便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放下所谓的面皮和金乌神族高贵的尊严试试？ 毕竟，金乌神族早就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了。 于是祂目光飘忽，用满不在意的口吻道： “只要不抬头，处处是茅楼。” 息川脚步顿了顿，这话她是真没法儿接，于是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 “神也会拉屎吗？” “当然会。” “味儿挺重？” “嗯！” “难怪前辈离我这么远。” “……” 演武场这边，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朝廷的人便进场打扫，修补打斗的损坏。 此事圆满结束，不管是大兄还是夏无忌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纪火看到大兄的手都有些颤抖，也不知这把究竟捞了多少。 也不只是大兄，就连宋平过来禀报时，纪火也看到他平静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大兄看着他，笑了笑道： “宋兄，此事你做得不错。” 宋平拱手行礼： “多谢陛下夸奖。” 大兄想了想，先是扫了纪火一眼，随后便笑道： “火子看你投缘，日后你便在他麾下做事吧。” 想了想，大兄眼角瞥到双手枕在脑后，一脸无所谓无所事事闲着无聊只想干饭的应芒，又想起纪火之前提的事儿，便又补了一句： “不过你在朝廷的任职不变，也就是说，你同时领两份俸禄。” “多谢陛下，多谢齐王赏识。”宋平脸上没有半点意外，这点他在这些日子齐王来找自己聊一些管理问题时，他便猜到了。 倒是旁边的应芒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眼里全是渴望的小眼神，甚至都出现了星光，估摸着是在幻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可以到处吃喝了。 瞧吧这孩子饿得……这瞬间，好几个人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然后看向宋平，也不知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人间最强的神灵居然就这样被他拴住。 估摸着是良心有愧，再加上时间还早，纪火大大方方邀请众人去他的小院蹭晚饭。 这不大的小院倒是第一次来这么多人，买了菜后，纪火和夏凝裳便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其余人则是坐在常青树下。 把那石桌上的积雪清理掉，又从旁边的屋子搬了几个板凳，便在那儿眼巴巴等着。 “真好啊……”夏无忌仔细观察，发现夏凝裳只是帮着纪火打下手，没有亲自动手炒菜后，便松了口气轻声道。 大兄笑着回道：“难得见到夏丫头下厨吧。” “她上次下厨还是在上次，yue~”夏无忌脸色瞬间痛苦。 “哼！其实老夫下厨也还是可以的。”老爹哼哼唧唧不满道。 白柔调笑道：“啸熊哥就在这儿安心等着吧，难得吃他们小两口做的菜呢。” “要不，我也上去露两手？我做菜真的还可以，不相信的话你们问应芒。”老爹忽然也有了兴致，似乎觉得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此时该是掌勺才对。 原本应芒正无聊的趴在桌上，流着哈喇子等着上菜，祂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吃过一顿肉了。 此时听到老爹这么一说，瞬间回忆起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yue~yueyue！” 那反应比夏无忌还强烈。 “……” “准备上菜啦！” 夏凝裳从厨房的窗户里探出脑袋，朝着众人喊道。 不管是大兄、夏无忌，还是宋平都起身去厨房端菜。 应芒迷茫地眨眨眼，也莫名其妙起身，跟着去了厨房。 只有老爹和白柔坐在桌上，看着忙碌的几人，忽的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到应芒接过一盘麻婆豆腐，迷迷糊糊端着放在桌上时，祂的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恍惚间，祂想起在海底时，日常观察人间，便时常看到许多人族家庭也是这般，小孩子都去厨房帮忙端菜来着。 那时祂的分身静静停在树上，无数只复眼静静看着茅屋里明亮的烛火，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此刻，祂似乎有些明白那种情绪是什么了。 祂也想起了，自己不再困在那黑暗的尸体中，祂真的来到了人间。 这便是人间的感觉吗？ 祂抬头看向那棵常青树，树上的积雪一滴滴落下。 雪化了。 寒冬过去了。 第91章 双神性 寒冬之后，便是过年。 这是大岐第一次过年，倒是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大兄把小红糖从万妖国接回来，然后这丫头到处乱跑，整天见不到人影，估摸着是担心再把她送到学堂去。 纪火见到了小红糖施展神火的模样，他伸手摸了摸，感觉温度是挺高，不过他现在对火焰免疫，倒也无所谓。 只是这货觉得神火温度高，若是拿来炒菜，该是火力很猛。 然而这火焰刚落到柴火里就把厨房给点燃了，最后还是纪火用小葫芦把火焰收了才解决。 应芒这些日子时常来纪火的小院，天天和纪火比拼武技，两人就是光靠体力在那儿打架，按应芒的意思来说，祂觉得自己的实战经验太少了，想增加些经验。 这种战斗，基本上是纪火稳赢的，毕竟在战斗经验方面，纪火能完爆祂。 “可是，你只要靠实力把人家碾压就行了啊。”夏无忌有次过来蹭饭，见到这一幕后便随口提了句。 应芒想了想，点头道： “好像也是哈。” 然后祂又想了想，不服气道： “不过打不过他，就是不爽！” 在演武场若是不使用远超这个层次的实力碾压，就干不过纪火，应芒是不服气的。 夏无忌看了这个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小个子两眼，忽然明白过来，拍了拍个子不算高的应芒的肩膀，笑道： “我懂！你加油！” “你懂啥了？”应芒嘘着眼问道。 “没啥没啥。”夏无忌随口道。 有次大兄和纪火聊过之后，纪火便在某次和应芒干架后问道： “对了，你是不是双神登阶？” “对啊。”应芒老实答道。 “你就这样告诉我了？”纪火不可思议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你们估计也看出来了。” 应芒无所谓地摆摆手，眼眸左看右看，然后倒了点茶水小口小口喝了起来，随口道： “在被困住的万年里，我完全继承了龙神的力量。但是龙神的尸身太过坚硬，再加上上面看着，我就怎么都出不来。” “一天天的闲着没事儿干，又无法再突破，就只能通过分身去观察人间。” 一旁，不管是纪火还是夏凝裳都坐下来，好奇地听着应芒说起了过去。 “可是观察是观察，天天看自己又无法参与，也很无聊。” “我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然后就自创了一套适合我本体的功法，就这么练着练着，有天莫名其妙这套功法我也领悟了规则，再次登阶，也就是你们平时看到的，春神。” 应芒摊摊手，手中出现些许绿光，祂随手一挥，一丝光芒落在满是积雪，光秃秃的树上。 这棵树顿时伸展腰肢，树枝快速伸长，繁密的叶子从树枝中长出，转眼就变成了葱郁的参天大树。 然后抖落下来的积雪落在三人身上，一个个狼狈不已。 “倒是个不错的力量啊。” 纪火啧啧笑道： “我看荒野里有大片的疆土，到处都是干枯的土地，一片荒芜，若是有这力量，能让人间满是绿色，那也是不错的。” 应芒眨眨眼，又摸摸下巴，点头道： “好像是不错，我喜欢绿色，若是世间都是绿色，那也挺好。不过我这春神的力量只是登阶初级，怕是没法儿一瞬间将整个人间都变成绿洲。” “其实人也可以做到。”纪火笑着道： “若是事事都依靠神灵，那还要人族做什么？等以后我传教，发展信徒去种树，也能把整个人间都变成绿洲。” “可是神，不就是做这些事的吗？”应芒疑惑问道。 “神是保护人族，引导人族，在他们有需求的时候给予帮助。” 纪火摇头道： “若是事事都让神来解决，那人族便会失去斗志，整天就想着吃喝玩乐，那神的意义也就不对了。” “整天吃喝玩乐不好吗？”应芒问道，祂天天在宋平那儿吃喝玩乐，感觉就挺好。 嗯，尤其是自从演武场事件结束后，宋平突然就阔气起来了，天天带他吃好吃的，还雇了个厨子，变着花样做美食。 不过应芒还是喜欢来纪火这儿蹭饭，大兄和夏无忌也喜欢来。 对了，老爹和白柔这些日子也在镇国公府里住着，因为快过年了，就想着一家人聚聚，便没有回海角小镇。 有次应芒问宋平为啥他不去蹭饭，宋平笑了笑，没说话。 “整天吃喝玩乐当然好，不过也不能失去斗志希望。”纪火笑着道： “一个族群最好的发展方式，便是能看得到希望过得更好。若是从出生就注定没有任何希望，就会衰败的。” 应芒挠挠头，眼神不断闪烁绿光，祂是在检索人间的信息，但都没找到任何相关的记录，便摇头道： “不懂，不过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夏凝裳看了应芒的样子，心里一动，问道： “你要不要去学堂？” “哈？”应芒满脸茫然。 “对，你可以去学堂看看。”纪火笑着道。 “可那些知识我早就会了啊，倒背如流。”应芒回道。 “你可以去感受一下那里的氛围，和其他书生一起读读书，之前不是都是旁观吗，可以自己去体会一下。”纪火笑道。 应芒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好！” 于是应芒去上学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考虑到绿毛哥已经在整个京城都人尽皆知，应芒去上学时就变了个形象。 虽说按照这个年纪，十四五岁就已经帮家里耕田做农活，不过在学堂里倒也还好，年纪不算大。 其实这世界的儒家，六艺都有所涉猎，一些大儒开战车开得贼六。 在纪君鸿当皇帝后，便下了规定，若是想考科举也成，若是不考科举，可以在大陆上的任何地方去教导知识，让更多的人开化，朝廷会给他们发放薪水。 即便是那些没考上秀才的，若是本身是有学识的，只要教书育人，也可以得到一定的俸禄。 相比以前那种一考就是一辈子的科举，这样的举措，确实让更多的百姓学到了知识。 据说有些科技树点歪的书生，亲自带着一堆小屁孩上山打猎，一箭就将一只猛虎爆头，得到全村的一致好评。 “四积阴德五读书，知识可以让百姓的日子变得更好，不该只是少数人掌握。”这是大兄的原话。 第92章 开战 然后应芒背上小书包，屁颠屁颠就去了学堂。 “其实也不是非要背上书包的……”夏凝裳总觉得那书包背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纪火非要给祂背上。 “既然想体验人间百态，就得从头来嘛。”纪火笑道。 “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恶趣味？”夏凝裳问道。 “那真不是。”纪火急忙摇头。 夏凝裳看着应芒离去的背影，轻声道： “祂，我有些看不清。” 纪火摇头道： “大兄也看不清，我倒是有些理解祂的想法。” “既然当了这守护者，不用天天担心被哪天一道雷给劈死，现在就想体会些人之前做的事。” “祂之前即便观察了许久的人族，可还是不明白七情六欲，毕竟对祂那个种族来说，可能就没这玩意儿，于是才想着都体会一下。” “人间百态，也是修行。” “不过也可能是闲着没事儿干，就想把以前没做过的都体会一遍。” 夏凝裳静静听着，忽然问了句： “天雷真的可以将祂劈死吗？” 纪火没有说话，不过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若是天雷真能劈死应芒，系统就不会对应芒如此严加防备了。 怕是在系统眼里，若是能一下弄死应芒，系统是不会手软的。 “这是一尊神，某种意义上，从有灵智开始便是神，和我们这些完全不一样。” 纪火平静道： “若是让祂明白人族的世界观，有正确的引导，让祂真正当为人族考虑的守护神，那总比打打杀杀好得多。” 脑海中，那团望不到尽头的漆黑在不停旋转。 纪火知道，系统是听到了他的话。 【难。】 “不是，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现在应芒已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你还是觉得没希望？” 纪火在识海里朝着那团黑暗问道。 【我便是天理。】 “……”纪火嘘着眼道： “若是让应芒体会到人间七情六欲，让祂拥有人性，那岂不是更好？总比和一个登阶巅峰的神干得整个天地都破碎好吧。难不成你真的杀祂全家了？” 那片黑暗没有回答，只是不停旋转，像是在思索，又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欲言又止。 纪火摇摇头，认真道： “若是能和平解决那便是最好的，妖族那边是没有办法。在我看来，若是想要对付第三阶段的恐怖，只能结合一切办法联合起来。” “至于你想让我一个人去单挑第三阶段，那别想了，这不是一个人能搞定的事儿。” 【你想怎么做？】 系统又发来消息。 纪火摸摸下巴，然后认真道： “用爱感化祂们！” 【狗屁！】 纪火从识海里回来，入眼的便是夏凝裳好看的脸庞。 祂凑得很近，都快贴上来了。 “你干啥？”纪火下意识后退，嘘着眼问道。 “你突然笑得很猥琐，怎么叫你都没反应。”夏凝裳回道。 纪火咳嗽两声，转身朝小院里走去。 “方才你去哪儿了？你的意识方才似乎没在这里。”夏凝裳快步走近，疑惑问道。 “我刚才和老天爷聊天去了。”纪火随口道。 夏凝裳一愣，看了看明媚的天空，又看看纪火，问道： “传说中天命人可以得到上天的眷顾，甚至可以得到天地的帮助，难道这是真的？” “昂。” “不信，若是真能随意和老天爷对话，那些术士岂不是要哭死？” 夏凝裳笑着回道，祂是信了。 纪火也笑着点头：“对头，江湖流言，做不得数。” “今晚想吃什么？” “肘子！” “啊哈！那可以，以前听说一道名菜，晚上我拿两斤黄酒闷肘子给你吃，一滴水都不放的那种！” “那能吃吗？” “包的！” 又是数天后，便到了过年。 除夕那天，纪火的小院里，老爹和白柔，大兄和夏无忌，还有小红糖都来这儿过年。 纪火从下午就开始忙碌，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夏凝裳带着小红糖在门口挂了春联，还有两个红灯笼。 老爹的眼神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有些恍惚。 他记得去年时，过年还是只有他和纪君鸿两个，不对，是之前的好几年，都是这俩汉子孤零零大眼瞪小眼。 没成想，到了今年，忽然就这么多人了。 “哈哈，倒是热闹了不少。”老爹开怀地大笑着，拍拍肚子，满脸高兴。 大兄的眸子扫过老爹，心里同样感慨万千，相比他和老爹一起吃年夜饭，今儿个这次真的是欢快太多了。 “糖糖，你们以前过年是不是很冷清，真是苦了你了。” 老爹情绪上来了，抱住小红糖，使劲儿搓着她的狗头，眼里满是感慨。 “不啊！”小红糖使劲儿摇头，可就是躲不开老爹的大手，“以前我们过年都是几十号人一起过呢，热闹得很，今年算是比较冷清的了。” “不过那帮子今儿个应该是在城西那边过年，小红糖一会儿吃完了，还得去赶下一桌呢，他们大概会喝到天亮哩。” 老爹的笑容顿时一僵，原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没过多时，便上菜了。 众人举杯。 “干！” “干！” 一饮而尽。 晚些时候，纪火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一个信号，整个京城都回荡着鞭炮声。 随后，便是无数烟花升上天空，炸一团团花团锦簇。 “真美呢。”夏凝裳轻声道。 “是啊，真美。” 纪火眼神有些恍惚，其实他在前世时，都怎么过年，那时真是他一个人过。 只是来了这边后，想着要给那些小子好的童年，才每次都过得很隆重。 若是他前世，在此刻…… “大概是蜷缩在角落等着日子过去吧。”纪火轻声道。 “什么？”夏凝裳问道。 “没什么。”纪火摇头笑道。 转眼，年便过去了。 春暖花开。 经过一个寒冬，飞熊军和苍龙军的战意蓄到巅峰。 在身穿金色龙袍的大兄和一身漆黑龙袍的夏无忌携手，同时出现在军营里时，数十万人同时下跪，齐声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于叫的是哪个陛下，那就不清楚了。 “朕欲平定妖族，天下一统！”大兄开口道： “诸君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陛下剑锋所指，末将万死不辞！” “既如此，” 大兄抽出腰间的人皇剑，随手一劈，金黄的剑光划破天际，像是一条笔直的线延伸到西方， “那便让妖族感受我人族的惶惶天威！” 第93章 我反对 人族大军一路向西，长驱直入攻进十万大山，沿途的妖族部落在两支超级军队的攻势下完全无法阻挡。 万妖国。 “人族已攻入十万大山，实在是欺人太甚！” “当年是我们妖族和人族一同打下的天地，凭什么他们占据主导，我们妖族就只能蜷缩在这十万大山？” “本皇认为，这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 “某欲与人族争一争这天地大统，诸位，怎么说？” 妖皇坐在王座上，一身红袍鲜艳血腥，满是不祥之色，眼眸微垂，平静开口。 “本王早就饥渴难耐了！” “那便和他们杀个天翻地覆！” “杀便杀！” “人族的女子滋味很不错！” 堂下的十只妖王纷纷咧嘴，狰狞笑道。一个个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上次的十大妖王被夏凝裳一个打十个，干得没剩下几个，这个冬天晴空又在十万大山里翻了许久，终于把这些修炼邪法，实力强横的妖王又收到麾下。 至于怎么收的，那自然是打到服。 连带着妖王手底下的一堆妖兵也全都收纳，现在万妖国的兵力可以说是空前强大，远超当年息川在时的万妖国。 某种意义上，此时的万妖国才是真正代表所有妖族，十万大山所有的妖怪势力都被妖皇晴空用绝对实力征服，妖族的力量完全统一。 “既如此，” 妖皇眼眸扫视着下方的众妖，眼里满是火热之色： “那我们便和人族杀他个昏天黑地！” 众妖王纷纷喝彩，一个个情绪激动。 之前被人族压在这十万大山，若是气不过单独出去和人族干架，就打不过飞廉，可妖族本性又是这般，根本没法儿团结力量，所以才一直没法儿反攻。 妖族苦人族久矣！ 如今在妖皇的铁拳下，妖族已经整合完毕，是时候和人族干上一架了！ 就在此时，息川默默走了出来，朝着最上首那位红衣男子恭敬一礼： “前辈，此次战争，本王退出。” 大殿上热烈肃杀的气氛骤然一滞，众妖王纷纷扭头，目光不善地看着息川。 “女王大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有个大妖龇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吐道。 息川低垂着眸子，肩膀不停颤抖，顶着数位妖王身上逐渐凌厉的气势，那些气势甚至都变成杀意。 她丝毫不会怀疑，只要妖皇一声令下，这些妖王就会冲上来将她撕碎。 这股气势像是一座座高山，不断压着她的身体，想将她压垮。 她的小腿不断颤抖，像是下一秒就要弯曲下去，可就是怎么都没有弯。 息川尽可能让声音平静，缓缓开口： “本王与人族厮杀良久，麾下妖族早已疲惫不堪。此次天地之争，本王决意退出，麾下的妖族将士和老小都会一同离开。” 话音刚落，周围的肃杀气息更是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她袭来，那如同刀子般的杀意落在她身上，却像是比这十万大山的寒冬更加凛冽。 妖王们原本懒洋洋的姿态已经端坐起，戏谑的目光打量着息川，有的甚至开始磨牙，或者在挑着指甲里的泥。 一位气候级的九尾天狐，是个不错的猎物。 息川紧紧咬着贝齿，光是硬抗这些大妖的气势就让她几乎动弹不得，可不管气势再如何汹涌，她的背依旧挺得笔直，双腿始终没有弯下去。 最上首的妖皇眼眸微垂，凝视着站在下方的那个女孩，平静开口： “你走吧。” 肃杀的气息骤然一滞，那些妖王都诧异地望着妖皇，不过所有妖王都在瞬息间便把气势收了回来。 在妖皇开口后还敢放出气势，便是对妖皇的不敬。它们可不认为自己能接住妖皇的狂怒。 息川抬头，愣愣看着那位红衣男子，她没敢相信妖皇就这般轻易放她离开。 果然，妖皇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平静道： “某给你一日时间，明日此时，某会在这万妖城发出全力一击，是死是活看你本事。” 息川深吸口气，拱手行礼： “多谢前辈！” 说罢，她便大步离去。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一天时间，得看她能跑多远了。 “陛下，就这样放她离开？”有大妖不解问道。 妖皇嗤笑道： “她和她那些手下子民，都是没有修炼本皇妙法的小妖盖，连人族精血都没吸过，实力那般羸弱，留着有何用？放他们离开便是。” 众大妖恍然，大笑道： “这般也好，某早就看那些没修妙法的妖怪不爽了，一个个弱鸡似的，还讲什么规矩礼仪，都是跟人族学坏了！” “就是！这万妖女王还颁布法令，不许妖族在万妖城自相残杀，一点血性都没有！” “咱这些妖怪，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活过来的，怎的到了她这里，就不许杀人了？” “走了也好！咱该吃吃该喝喝！占据这万妖国，正好和人族决一死战！” 嬉笑声不断，一个个妖王眼中猩红色时隐时现，今后没了这息川约束，它们从此做事也不用再束手束脚。 “不过这是不是太便宜她了？”有妖王再次问道。 妖皇冷笑道： “岂能让她这般容易便离开，某的一击可不是这般好受的！” 妖皇站起身，身后的红衣飞舞，眼眸微垂，沉声开口： “在殿前摆下祭坛，某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妖族的无上秘法！” “是！” 息川从大殿出来后，便径直带着手下直接离开了万妖城。 之前她早就准备好，此时跟随她离开的妖怪有数十万之众，这其中包括早就在万妖城附近的山脉里等待着的妖族，还有一些老弱病残的妖怪，拖家带口，还有的妖怪更是整族搬迁，纷纷追随息川离开。 这些妖怪里绝大多数都是以前万妖国她的子民，有少数是这些时日从外面吸收进来的妖怪。 妖兵也有不少，不过数量相比现在庞大的万妖国妖兵来说实在是太少，而且战力确实没那些妖王带来的妖兵高。 某种意义上，算是举族搬迁了。 除此之外，留在万妖城的人族更是混杂在其中，之前便有不少人族得到它们的消息偷偷离开，此时走的便是最后一批愿意和它们离开的人。 当然，也有不少人不听它们的劝告，执意留在万妖国。甚至有的人族偷偷向妖族高层递消息，可惜没得到任何反馈。 在得到妖皇的授意下，沿途都没有对这数十万妖族阻拦，只是那些猩红着眼的妖怪狰狞着看向这支队伍，一个个满脸都是饥渴，恨不得冲上去将它们全部撕碎。 可惜，这些妖兵不敢违背妖皇的命令，修炼了邪法之后，妖皇便是它们实际的掌控者。 “禀陛下！万妖女王带着她手下的将士与不少族人都已离开万妖国范围，数量有四十余万，前进的方向乃是东方。”有妖怪禀报道。 妖皇坐在王座上，眼眸半闭，没有任何反应。 那妖怪禀报后，恭敬一礼，便告退离开。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妖皇。 过了不知许久，晴空才睁开金色的眸子，走到窗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叫骂声不断，更是有不少惨叫声。 今夜，对于嗜血好杀的妖族来说，是个狩猎之夜。 妖皇的眸子冷漠地扫过已经变成人间地狱的万妖城，嗜血的妖怪终于按耐不住对还留在万妖城的人族动手，甚至有的没有修炼邪法，还没离开的妖怪同样是它们的目标。 “四十来万吗……” 晴空轻声自语： “只剩这么些了啊。” 祂直愣愣站在窗边，像是一尊雕像，和外界的或惨叫或狂笑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安静无声。 任由黑暗将祂吞噬。 第94章 【准！】 “快些，大家再快些！” 息川大声喊道。 此时几十万妖族都随着她往东面走，即使一夜赶路，实际上也走不了多远。 而且这些妖族里还有不少是通了灵性，但还是保持着兽身。 这样一来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就更缓慢了不少。 息川紧张地望着身后万妖国的方向，她能感受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杀机。 她的野兽本能和气候大妖的直觉都在告诉她，那个方向会有致命的攻击过来。 这攻击，她挡不住。 “女王大人，要不您先走吧，我们随后就到。”有妖族的族长忍不住道。 息川摇摇头，咬着牙道： “你们先走，我断后，若是还有追兵上来，我来挡着。” 那妖怪不忍道： “可有我们拖累您，根本走不掉的。” “我是女王，我说了算！”息川骂道：“你有这时间，就催他们快些。” 那妖怪咬咬牙，大步朝着队伍的前方赶去，大声吆喝道： “赶紧的！你们这些崽子！都给某快些！那只小猫崽，你脱离队伍做什么？要尿尿？抓紧的！就地解决就是了！什么？不文明！这什么时候了还文明！你若是能快些，尿某的手上都行！” 不少其他的族长都纷纷吆喝，组织起队伍快速前进，速度顿时又提高不少。 息川眼里满是凝重，她走在最后面，一是担心妖皇的那一击波及范围很大，若是她在后面，可能还会少些损伤。 可她又不敢离得太远，妖皇可没答应那些妖王不对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幼追杀，她在后面也可以挡住一二。 其实究竟能逃多远，她也没有底气。 想到这里，息川拿出纪火之前给她准备的玉佩，一把捏碎。 转眼间，便到了第二日约定好的时辰。 妖王们都跟好奇宝宝一样站在旁边，看着站在祭坛上的妖皇。 根据各种古籍记载，传说中的妖皇会使用各种神奇的妖法，比现在人族那些术士的手段更加神异。 只可惜，也不知是血统问题，还是其他的，现在流传在妖族的妖法都是这万年来各族自己琢磨出来的，最初妖皇使用的妖法丝毫没有传承。 不过妖皇留下的那一套修炼妙法，已是让所有妖族受益匪浅。 此时，妖皇站在祭坛上，赤着的双脚悬浮在半空，一身红袍不断飞舞。 祂先是扫了眼周围，十大妖王都在旁边，满眼好奇地看着祂的动作，显然都想见识一下传说中最古老的妖术究竟是什么。 晴空抬头看了眼天空，烈阳高照。 随后祂深吸口气，金色的眸子猛地望向东方。 …… “滋！” 几乎是瞬间，息川只感觉天空忽然就亮了起来，她抬头望去，只见那颗太阳忽闪忽闪，光线时明时暗。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金色的眼睛。 此时，这只眼睛正幽幽盯着她。 “跑！快跑！” 息川的尖叫声在整个队伍里回荡。 闻言，所有妖族又急忙朝远处跑去，速度更是快上几分。 “女王大人！”有妖族悲戚喊道。 “莫挨我！快跑！” 息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烦躁地挥舞手臂，催促它们离开，然后又补了一句： “叫我女王陛下！” “是女王大人！” “好的，女王大人！” 有一些热血的男妖精想要留下来和女王大人共进退，然后被自家长辈直接打晕拖走，一时间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息川紧紧抿着嘴，死死盯着天空那轮太阳，全身气势提到巅峰，身后更是出现九尾天狐的虚影。 九条巨大的洁白尾巴不停摇曳，那只雪白的狐狸朝着那太阳发出不甘地怒吼。 “就让某看看，这些日子你究竟进步了多少。” 妖皇晴空的金色眼眸忽的变成鲜红。 连带着天空那颗太阳的光也在瞬间变成红色，那光线就像是笼罩在红色之中，形成一轮血日！ 众妖王骇然地看着那颗太阳，能感受到那血日里带来的恐怖危机感。 原本它们还以为妖皇会念在同族之情放她们一手，现在看来，怕是妖皇是要动真格的了。 只见妖皇晴空脚踩虚无，在祭坛上连连踩过道道痕迹，每走一步，虚无中都会留下燃烧着的脚印。 没过多时，这脚印就遍布整个祭坛，随着最后一步落下，整个祭坛就跟着了火一样，脚步连成一片，玄奥而古朴。 “这怎么看着有些像是人族术士的手段？”有个妖王见多识广，小声嘀咕了一句。 随后，它便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扫来，循着目光望去，便见着妖皇赤红的眸子轻飘飘看了它一眼，顿时吓得它打了个冷战。 阵法已成，妖皇双手一托，祭坛顿时光芒大作。 天空中那轮鲜血红日，骤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 整个人间，都像是笼罩在血海之中一般！ “苍天为鉴！” “今日万妖女王受某一击，不论生死，从此两清！” “万妖女王及其麾下、族人与我妖皇一脉再无瓜葛，不再受我妖皇气运庇护！” 天空中，一道视线隐隐垂落，随后又迅速隐去。 【准！】 第95章 落日一指 声音落下，妖皇的金光顿时化作赤红之色。 祂一挥红袍，面对那轮猩红的太阳，右手一指，狂暴汹涌的妖力顿时化作一道指力朝着红日轰去。 这一击，祂已是全力以赴。 苍天作证，妖皇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 这瞬间，在场妖王都感受到那股如同泰山压顶的气势，脚下的石板更是承受不住压力，纷纷龟裂。 “好可怕的一击。” 妖王们纷纷惊骇不已，这便是登阶强者的全力一击吗？它们心里自问，若是此时此刻，瞄准的是自己，又能否接得下来？ 远处，息川带领的妖族已经跑得很远，只有息川独自一人留在原地。 天空中，那轮猩红太阳光芒大盛，鲜红不祥的光线把整个大地都映照成红色。 息川怒吼一声，身后的九尾天狐虚影顿时仰天怒吼，身后的九条尾巴发出如同月光般的皎洁光芒。 “嗡——” 猩红太阳骤然放出一道赤红的光柱，直直朝着下方那不甘怒吼的白狐轰去。 “来了！” 九尾天狐身后摇曳的九条尾巴发出绚烂的月光，陡然朝天空那红光射去！ “滋——” 红光与月光在半空相撞，刹那间天空映出血红，大地则是被晶莹的月光笼罩。 一红一银两道光芒不断对峙，撞击处更是出现点点能量如同闪电般四处蔓延闪烁。 “吼！” 九尾天狐仰着头，努力站直身体，身下的树木丛林早就在这狂暴一击中被余波碾成粉末。 她张开大口，口中聚集出一道能量球，不遗余力地再次轰向那道光芒。 终于，在能量球也轰击过去后，那道赤红的光顿时破碎。 还没等息川脸上露出笑容，破碎的赤红光芒中，终于显露出一抹红色。 只有人手指大小的一抹鲜红。 如同血液一样鲜红。 这才是妖皇真正的必杀一击。 鲜红瞬息而至，穿过紊乱破碎的能量风暴，像是从赤红太阳中射出的一条细线，只有成年人手指粗细的一条红色细线。 这条细线从太阳中射出，穿过长空，穿过云层，贯穿地上那只洁白狐狸的心脏。 一击过后，细线顿时像是有生命般从狐狸身上抽出，又缓缓缩回太阳之中。 九尾狐狸倒在地上，迅速变成息川的模样，她的胸口处，一股股鲜血不断涌出，染红地面。 “结束了。” 晴空收回手指，风轻云淡，天空那诡异不祥的红日也变回正常的颜色。 在场众妖王一个个哑口无言，方才那一击，却是虚虚实实结合，却是没想到仅仅是那一指的余波便让那只九尾狐疲于应对，而真正致命的杀招，更是无可抵御。 过了片刻，妖王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拍着马屁道： “金乌妖皇，神功盖世，放眼天下，谁敢不从！” “妖皇这般厉害，不愧是当世最强者之一！” “能在妖皇手下做事，是我等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俺也一样！” 也不知这些妖王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可能它们这辈子就没说过这些恭维的话，此时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晴空没好气地摆摆手，随口道：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莫要烦我。” “是是是！既如此，我等先行告退！” 有个妖王还要说些什么，被旁边的妖王捅了一下胳膊肘，顿时反应过来，急忙开口。 “我等先行告退！” 其他妖王也纷纷拱手开口，颇有些迫不及待。 晴空看了它们几眼，随口道： “这些日子都老实些，人族大军快要攻来了，莫要做些蠢事，否则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来，还要某给你们收场，实在是丢某面皮。” “是是是！我等一定安静待着。” “陛下，您是知道我的，我包老实的！” “俺也一样！” 众妖王告辞后，急匆匆朝着宫殿外走去。 “赶紧的，大鹏，你速度最快，我们骑在你身上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 “快！不然尸体都被野兽吃走了，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一只气候大妖的精血，这得多美味！大鹏，你快趴下给我们骑啊！” “能不能别用‘骑’这个词儿，我也是有尊严的。” “好好好，快趴下！” 没过多时，万妖城内便突然出现一只极其巨大的大鹏鸟，双翅一展，卷起一阵狂风，朝着东方迅速飞去。 …… “女王大人怎么还没回来？” “方才那异象你们看到了吗？大抵是女王大人和妖皇在拼杀。” “我们家女王只是个气候，怎么是妖皇的对手？” “若是女王真有个好歹，我等……我等……” 几个妖族在远处焦急等待着，其他妖族都在迅速离开，它们便主动留下来接应。 只是方才那般恐怖的攻击它们是见到的，那边天地变色，此前从未见过，此时都是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远处慢慢走来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那是！那是！” “是女王大人！” 这几个妖怪急忙跑过去，在看清息川的模样后，眼眶顿时一红，虎泪就落了下来。 此时的息川身上的白裙洒着鲜血，那血从心脏位置流出，滴落在洁白的衣裙上，像是一朵朵鲜红的梅花。 她的脸色苍白无比，双眼空洞没有任何神色。她的脚步拖拽着，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步步走过来。 地上，时隐时现一些血红的脚印，此时血已经流干了，看不出多少血迹。 “女王大人！” 几只妖怪一见到这模样，两个当即扶住她，其他妖怪直接跪倒在地上，声音悲戚道： “是我们没用！” “女王大人，您……您……” 其他妖怪想在身上摸些药，这才想起它们身上是不带药的。 “快！队伍里还有人族商人，去找他们讨些金疮药！不不不！补血的！不不不！算了！直接把他们连人带药箱都请来。” 息川空洞的眸子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属下的呼声，摆摆手，干枯的唇齿轻轻开合， “莫要管我，快走。” “女王大人，我扶着你，我们一起走！” “叫我……女王陛下……” “是！女王大人！” 第96章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息川只感觉全身发冷，冷得就像外面的温度一样。 即使是春天，现在还是有些冷。 已经……春天了吗？ 她的眼眸动了动，思绪有些紊乱，甚至都看不清路了。 “女王大人，我背着你走吧？” “不要。” 息川的思绪又恢复一些，拒绝道。 她现在感觉力量在体内迅速流失，光是这样控制走路，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现在更多的不是她在控制着走路，而是身体在无意识的走动着。 她面向的方向，是东方。 即使现在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就连身体都开始变得轻飘飘的。 她依旧保持朝着东方走过去的动作。 “女王大人……” 其他妖族看到息川这如同行尸走肉的模样，泣不成声。 息川的眸子又动了动，嗓音沙哑，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听见如同蚊子的声音道： “……你们先走。” 这些妖族不再劝她，这样的一幕已经重复了许多次，甚至女王大人都不愿让他们来背她一起走。 此时的女王大人，就连它们都不知，究竟是…… 这样的速度很慢，息川走得更是摇摇欲坠，到后来，甚至连回话都做不到。 她就像是个没有感情，只知道走路的尸体。 其他妖怪都默默哭了好几次，不过没有一只妖怪先离开一步，一直默默跟在她后面。 “哈哈！我就知道是这个方向！” “没想到受了陛下一击，居然还活着！” “万妖女王，受死吧！” 天空中忽然出现好几道尖锐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大鹏鸟卷着狂风呼啸而至。 在那只大鹏鸟的背上，还骑着好几个桀骜凶厉的身影。个个的气息都很是强横，显然都是气候大妖级别。 “是那些妖王！它们果然追来了！” “你们快走！我来拦住它们！” 息川已经听不清了什么，只知道周围的风忽然变大了，这风吹得她的身子都站不稳。 一脚踩在石子上，她终是撑不住，整个人往前倒去。 然后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抱歉，来晚了。”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同时大量的大地之力疯狂涌进她的身体。 即将走到尽头的生命之火顿时就像得到了汽油补充一般，迅速升腾起来。 息川在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时，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本就看不清的眼眸便是直接闭了上来。 “我……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 息川闭着眼，断断续续说着，声音干涩沙哑，该是很不好听的，可能都听不清。 “它们都不坏的……不坏的……莫要……莫要亏待……” 她边说着，边轻轻蹭了下对方的胸膛，原本还想再蹭一下，没成想只觉得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是挤到那人的背上。 “你放心，我号称妇林圣手，只要我出手，就没有救不活的，死不了。” 纪火随口说道。 “……” 息川听到这话，脑袋一垂，双眸紧闭，却是晕了过去。 纪火对那些惊掉下巴的妖族骂道： “你们怎么回事？她都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让她走路？” 那些妖族欲哭无泪，“我们也想背着女王大人啊，她不让！” “那就强硬点啊！她都受重伤了！还能拒绝不成？”纪火不满地抬了抬背上的息川，挤了挤。 “我们试过，可被女王大人推……” 那妖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着原本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女王大人忽然睁开眼，轻飘飘扫了它一下。 “是我们错了！下次不敢了！”那妖怪顿时一个哆嗦，急忙站直身子，快速回道。 “你便是纪火？！” 天空中，大鹏鸟变成人形，在它身侧是一个个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的身影。 纪火仰着头，笑道： “便是洒家！” “纪火！识相的就放下万妖女王！我等放你离开！” 纪火站直身子，冷笑道： “某若是不放呢？” 有妖王怒道： “她乃是万妖国万妖女王，你若是想带她离开！先问问我们十大妖王同不同意！” 说罢，这十只妖怪顿时放出惊人气势，一时间天空变色，一团团乌云出现，都是被这惊天的妖气吸引，迅速盘旋。 “可某怎么听说，万妖女王已经和你们决裂，现在和你们不是一路了？”纪火笑着回道。 那些妖王面面相觑，随后有个妖王当即大喝道： “呔！这万妖女王昨日才和我们分道扬镳，你今日就听说了！显然你们早就勾搭在一块！狼狈为奸！你速速放下她，本王要除了这妖族败类！” 旁边一只狼妖默默侧头看了这妖王一眼，词儿是好词儿，不过下次说的时候能不能别误伤。 “纪某便是和万妖女王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勾勾搭搭，臭味相投，同流合污了！你若是不服，来打我呀！” 纪火张口就来，满脸都写着傲慢，丝毫不把天空的妖王放在眼里。 “怎么感觉都不是好词儿啊。”息川手下的妖族小声嘀咕道，然后又收到一记白眼。 “你真当你一人能挡住我们十大妖王不成？” 天空中，众妖王的气息不断攀升，一个个身后都凝聚出本体虚影，张牙舞爪，像是十个巨大的怪兽在天空之上盘旋。 “轰轰轰！” 数个妖王现出百米高的本体，落到地上，顿时将小山直接踩塌，大地震撼不已。 “莫要以为你能在妖皇陛下过上几招，我等就会怕你！” “现今人族和妖族大战，将你击杀，也是大功一件！” 为首的青面狮子怒视着地上的小不点，眼里满是凶光。 纪火看着地上的数道巨大的身影，还有在天空盘旋的大鹏妖怪和和秃鹫精。 他冷笑道： “你说错了两点。” “什么？”那青面狮子问道。 纪火朗声道： “即便是某一人，亦是千军万马！打你们十个，绰绰有余！” “黄毛小子！” “口出狂言！” “你……放屁！” “其次……”纪火忽的一笑，轻飘飘道：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某是一个人来的错觉？” 东面的天空，如同墨水般迅速荡漾。 湛蓝的天色被漆黑完全取代，一团粘稠的黑色物质遮蔽这片天空，把整个地平线都给覆盖。 在这黑色之下，大地完全陷入黑暗，没有光线，没有生机。 像是一片倒悬天际的死海。 第97章 我男人与她颇为投缘 望着眼前遮蔽天空的死海，十大妖王面面相觑。 当初夏凝裳只是宗师级别就一个打十个，还干掉了好几个妖王，它们这些新补充的妖王还真打不过人家。 尤其是现在的夏凝裳已经登阶…… “哼，没想到你们人族居然要接纳我们妖族的叛徒，” 大鹏妖王冷哼一声，朝着天空拱拱手，又看向老神在在的纪火，不满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 话音未落，它的身形忽然消失，速度快到甚至没有发出声响。 下一瞬，它已经出现在纪火身前，一双巨大的铁爪直接朝纪火的脑袋抓来。 “我们就只能先把你抓住！” 大鹏精想得很透彻，它速度极快，自认为在速度上，天下间没人能和它比肩，只要它在瞬间抓住纪火，以此要挟，就能全身而退。 而且现在妖族和人族大战，纪火乃是当今人皇胞弟，若是能擒下他，必是大功一件！ 至于纪火的实力，虽说和妖皇打过好几次，不过妖皇明显放水，不值一提。 人族又把纪火的战绩传得玄乎其玄，那就更是水份极大，不过是稳定军心的手段罢了。 想我乃是占据十万大山的妖王，堂堂气候大妖，修炼千年，你个黄毛小子就算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难不成还能比我更快更强不成？ 随着大鹏精的动作，其他妖王纷纷同时出手攻向纪火！都混到妖王这个位置了，自然是老奸巨猾，分得清局势。 只要大鹏精不负众望，把那纪火小儿抓住！ “嘭！” 纪火身形从铁爪下消失，直接出现在那只大鹏鸟脑后，手中出现一口黑锅，直接朝大鹏鸟后脑勺砸去。 大鹏鸟双眼一翻，直挺挺朝地上落去，身形迅速变回常人大小。 只是它还没落下，就被纪火一捞，装进黑锅里。 远处妖王们的攻击还没打在纪火身上，便被地上忽然涌出来的黑水挡住。 那些攻击落在黑水上，却是像是进入泥泽般，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就无声无息消失。 紧接着，无数黑水从天而降，像沥青一样落在妖王身上，任凭它们如何挣扎，都逃不过这些黑水的纠缠，转眼就被包裹住。 那些黑水就像是触手般疯狂往妖王体内窜去，包裹住它们身体的黑水更是疯狂压缩。 夏凝裳此时想的，却是在瞬间击杀这九位妖王！ 骤然间，天空的那轮太阳大放光明。 耀眼的阳光瞬间便止住了黑水的动作。 紧接着，在阳光灿烂间，妖皇晴空的声音层层叠叠从天际传来： “阴水之主，你可是想打破那位的规矩，对宗师级出手？” 黑水翻滚，却是没再绞杀那些妖王。 应芒对登阶作出了限制，若是随意出手，应芒自然会出现，这不只是对妖皇的限制，也是对人族的限制。 “呵呵。” 天空中隐隐传来清脆的笑声： “那位的规矩某自是会遵守，只是……妖皇对万妖女王方才的出手难不成没有坏了规矩？” 那轮太阳炙热的光芒闪烁了下，似是有些理亏。 “怎么？你们非亲非故，难不成阴水之主要为她出头不成？”晴空的声音再次出现。 “某的男人与她颇为投缘，这理由，可以吗？”翻腾的漆黑海洋里再次传来似真似幻的声音。 站在地上的纪火不知为何要抖一下的抖了一下。 “哈哈，可以！” 太阳的光芒闪烁两下，似乎是被逗笑了，接着道： “既如此，你我算是各出手一次，两不相亏，此事就算过了，如何？” 漆黑的海洋沉默片刻，祂是真的想一下弄死这几只妖王，不过刚好被人家逮到了，现在对方都出手了，怕是不好下手。 不然若是妖皇不要脸的跑到应芒那里哭诉，夏凝裳可不想也被应芒一巴掌拍地下。 夏凝裳甚至怀疑，妖皇这个老东西早就在天上蹲着的，就等着祂出手才立刻出现，不然不可能出现的时机这般刚刚好。 纪火朝着天空那片死海点点头，于是包裹着妖王们的黑水骤然一松，更多的黑水从它们体内涌出，落到地上消失不见。 “咳咳咳咳！” 众妖王都狼狈不堪地大口大口吐着胆汁，随后跪在地上朝着太阳感激道： “多谢陛下救命大恩！” “滚回来，真是丢某面皮。”那太阳没好气地训斥道。 “是！” 妖王们二话不说，变成黑烟头也不回朝着万妖国方向飞去。 纪火背着息川转身就走。 “咳！” 天空中晴空咳嗽一声，问道： “纪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忘啊。”纪火左右看看，脸上都写着单纯。 “方才你抓的大鹏妖王，你看是不是……”晴空的声音缓缓传来。 “妖皇说笑了，那大鹏精是某一对一凭本事拿下的，某也不是登阶，难不成妖皇还要用规矩限制某不成？” 纪火看得清楚，这大鹏妖王速度实在太快，若是妖族真劝说大鹏精放下面子，让妖兵骑着它到处跑，得嘞，那不就是一只机动性贼快的空中部队嘛，那人族也别玩了。 所以这大鹏精他是决然不会放回去的。 那颗太阳的光芒暗淡一些，像是在找反驳的观点，最后啥都没找到，只能提一句： “哼！” “别怪本皇没有提醒你，那大鹏妖王是修习了某的妙法，身体若是寻常人烤了吃，会产生不可阻挡的异变。” 话音刚落，太阳的光芒闪了闪，就跟在中断信号一样，随后又恢复成平时的光亮。 纪火盯着那轮太阳，眼眸闪烁，沉默不语。 想了会儿却是什么都想不明白，便摇摇头，转身离开。 天空中的死海如同潮水般褪去，转眼间那股肃杀的气息消失无踪，天朗气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走吧。”纪火对着万妖国的属下道。 “是！”众妖恭敬回答，原本想再加个称谓，可纪火之前与息川的婚约被他逃婚了。 再加上这位的媳妇方才可是和妖皇对峙的大佬，还强势官宣了…… 反正这些妖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提什么。 第98章 他喜欢吃小妖盖！ 息川是晚些时候醒来的，确实如纪火所说，只要他出手，基本上都能救得回来。 “伤还真好了。”息川眼神复杂地看着纪火。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纪火拍拍胸脯，随后又道： “不过也是晴空自信了些，祂只是一下把你心脏打穿，没有留下妖血在你体内，不然若是你被妖血污染了，那怕是我都救不回来。” 息川双手抱在膝盖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纪火跟在队伍里，再加上那些妖王都被打退，此时便再无什么风险。 因为不用赶时间，纪火便带着它们换了个方向，不再往人族大军的方向去，而是转了个弯儿，直接朝东南方向走。 也不知是不是纪火之前就在万妖国里混，这些妖怪认识他的不少，只是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叔叔，你是来做什么的？” 有个脑袋上长着两只白色毛茸茸尖耳朵的小妖盖跑过来，怯生生问道。 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小堆年纪不大的小妖盖在那儿偷偷看着，一个耳朵特别大的小男妖盖正侧着耳朵偷听。 “我啊，我是带你们走的。”纪火笑着回道，然后伸手捏了捏小女孩妖怪毛茸茸的耳朵。 那小妖盖顿时眯着眼，脸蛋红红的，尾巴也一翘一翘的。 “他说他要带我们去卖！”远处那小男妖怪扭头对一旁小妖盖说道。 “哇！”小妖盖们满脸惊恐。 “叔叔要带我们去哪儿？”尖耳朵小女孩怯生生问道。 “大岐的南方，那里山好水好，资源也多，还有煤矿。”纪火回道。 之前他就和大兄考虑过了，南方正好在十万大山附近，等这次战事平定了，若是妖族过不惯这种生活，还可以回山里躺着。 若是它们喜欢在南方，南方就会变成繁华的大都市。 在那里，会出现人族和妖族的商品流通，是个多元化的大都市。 很多人族的不方便获取的妖族资源，在那里都可以弄到。 “他要把我们卖去南方挖煤！”男孩小妖盖又回头严肃道。 “哇！！”其他小妖盖眼里的惊恐更多了。 “你不用这样害怕，我挺喜欢小孩子的。”纪火露出温和的笑容。 听到这话，小妖盖心里的恐惧才缓缓平息。 “他说，他喜欢吃小孩儿！”那个小男妖盖回头，低着声音说着，语气里压制不住的恐惧。 “哇！！！”其他小妖盖尖叫声更大了！还有两个更是捂着嘴，生怕被远处那个喜欢吃小妖盖的人族发现。 “可是，你们人族不讨厌我们吗？”小女孩妖盖又小声问道。 纪火又笑着捏捏她的耳朵，就跟撸猫一样，“不会的，人与妖后面会好好相处，数百年后，说不定就不分彼此了。” 在纪火的思考里，就算两族一开始无法接受，只要政策得当，有一些缓冲，到后来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 甚至可能以后还会出现人族和妖族通婚的情况，嗯，其实人族现在对妖族的包容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对女性妖族的包容，这主要是归功于纪火早年写的话本故事。 嗯，某种意义上，纪火的话本故事尺度还是挺大的，大概率会给妖族一定的冲击…… “他说人族会把我们的血啊肉啊都搅和在一块，不分彼此！”那小男妖盖又转身，惊恐说道。 “哇啊啊啊！！！”其他小妖盖瞳孔剧震，有几个胆子小的更是当场哭了出来。 小男妖盖偷偷看了一眼远处纪火的方向，眼里满是惊惧，小声严肃地对着小伙伴们道： “各位！我觉得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我有个计划……唉哟！” 一只白嫩的拳头砸在小男妖盖的蘑菇头上的，把小妖盖砸坐在地上。 “瞎说什么呢？”息川伸手揪住小妖盖的耳朵，使劲儿拧了拧。 “啊痛痛痛痛痛痛！女王阿姨！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叫我女王陛下！” “好嘞！女王阿姨！” “叫我女王陛下！！！” 纪火瞅了瞅远处热热闹闹的小妖怪们，能见着息川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几个小娃娃的鼻子就在那儿骂。 那些小妖怪一个个双手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 “息川还是挺受小孩子欢迎的嘛。”纪火摸摸下巴自语道：“不过看她骂人的模样，感觉她更适合去川西那边，很有那边的气质。” 四十余万妖族走了许久，跋山涉水，都不知翻过了多少座山头，终于在一天的清晨，翻过了最后一座大山。 纪火站在山头，转身面对下方黑压压的妖族，这几十万的生灵此时都疲惫不堪。 这些妖族的眼里，其实更多的是迷茫，不安，恐惧，怀疑。 只是在这种种情绪之中，有着很是熹微的一点名为希望的光芒。 仅仅是因为女王大人告诉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他们便毫不犹豫跟了过来，即使不知道那是什么。 此时此刻，四十余万妖族看着站在山顶的那个男人，阳光从东方升起，火红的光线落在那个男人身上，渲染出一圈圈金色的光芒。 “各位，欢迎来到大岐。”纪火张开双手，微笑道。 妖族们茫然地攀上山顶，阳光耀眼，刺得他们都有些睁不开眼。 等视线恢复过来时，他们看到的是金色阳光下的一马平川，肥沃的土地，还有弯弯的河流在阳光下反射出粼粼的光。 和那重叠起伏的十万大山不同，这里也有茂密的树林，可是树木满是生机，光是吸上一口都能沁人心脾。 “我之前在十万大山里待过，里面毒障多，也有许多沼泽、流沙，还有些奇怪的毒虫之类的……” 纪火解释道： “我估摸着你们是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就留了南方给你们。嗯，你们背后就是十万大山，等战事结束了，若是你们还想回以前的地方生活，也可以。” “不不不！这里就挺好，就挺好，多谢大人！”有妖族族长激动道，说到后来，它都不知说了什么。 纪火又说道： “原本我们是想给你们留大型城池啥的，不过一来这得迁移许多人族的城池，二来，我们认为你们可能会更喜欢自己建造的城池。所以……” 在几十万妖族的注视中，纪火笑着开口： “在这片土地上，你们可以建造属于你们的世外桃源，这该是个美丽的家园。” 话音落下，几十万妖族鸦雀无声。 过了片刻，也不知是谁先跪下的，一片一片的妖族跪了下来，悲戚哭泣道： “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 息川站在远处的树下，眸子一眨不眨注视着那被金色阳光笼罩的男子，久久不语。 第99章 殿下保重 带着这些妖族在这片地方安顿下来，这里区域很大，足以安顿这几十万妖族。 当初纪火给大兄提起这事儿时，大兄原本是想着直接把南方一个行省都划过去，反正大岐现在吞了凉国，这里都是以前凉国的小部分区域，大岐现在地方还多得很。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大陆很多地方都没有开发，因为地处荒野，总有什么山精野怪，孤魂野鬼啥的，就算是村落都比较少，算得上是地广人稀。 后来纪火提出建造神庙后，大兄就觉得可以在只要是人族聚集地都建造神庙，以后神庙可以用来庇护一些邪祟之类。 这样在一些即便是偏僻的山旮旯里，都可以有村落被神庙庇护，也就不至于路过某个村落，里面的村民早就被吃掉，只留下荒村一个吓死人了都。 至于妖族这边，原本想直接把人口迁移，留下这么大个地方给妖族，后来觉得这么大个行省连个活人都没有，好像也瘆得慌，而且物资也不便运送，这事儿就先耽搁了下来。日后若是妖族有需要，再划拉。 现在这些妖族都在兴致勃勃地在这片地方先找住的，随后则是开始建造自己的村落，后面会逐渐变成城池。 朱雀军也被调来帮忙，运送各种物资啥的，至少人手是不会缺的。 纪火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开口道： “若是有什么需要，拿着这块令牌找朱雀军，他们都会帮忙。” 息川接过令牌，眼眸微垂，轻声道：“好。” 纪火又开口道： “这里离川西比较近，若是你需要，我可以把我的人也叫来，他们会引百姓和商人过来，不管怎样，该是很方便的。” 这次这些妖族过来时，还带了不少万妖国的特有资源，估摸着是早就准备跑路了，盘缠啥的都不缺，甚至绰绰有余。 “好。”息川又回道。 纪火犹豫片刻，才缓缓道： “我的建议是，你们也建造我的神庙，这样日后若是有什么灾祸，我也可以帮上一把。只是若是你们建了神庙，就……” “好。”息川再次开口，干脆利落，没有犹豫。 纪火嘘着眼问道：“你不会是因为从十万大山那么大个地盘变得这般小，就觉得狐生没了希望，开摆了吧？” “不会啊，我觉得这般就挺好。”息川笑着回道。 “你可要想清楚，若是建了我的神庙，可能会……”纪火想再说些啥，不过他也没想明白神庙的坏处，估摸着是传播他的信仰？ 息川捂着嘴笑道： “殿下自己都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好呢。” 纪火瘪瘪嘴，总觉得像是被调侃了，于是道： “我的人会把神庙图纸连同材料还有工匠都送来，可能他们自己都会搭手，你随意使唤便是，他们很好说话的。嗯，就是让你们妖族的男性注意些便是。” “？”息川脑袋上闪过一个问号。 纪火摆摆手，没有多做解释，转而道： “这边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我得尽快赶回战场，你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息川想了想，问道： “殿下这就要回去了？” “嗯。” “现在？” “嗯。” 两人皆是沉默。 山风吹拂过来，带来阵阵花香，远处喧闹的妖怪们正笑着说些什么，还时不时望向站在山顶的两人。 过了片刻，息川后退两步，朝纪火躬身，深深一礼： “多谢殿下。” 她的身后远处是火红的夕阳，地平线将红霞分割，地上则是泛黄的杂草。 身侧的山脉连绵，起起伏伏，在夕阳下映成一条条弯曲婉转的线条，一直连接到纪火这边。 她穿着染血的白裙，凄美却不血腥，精致妩媚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就如同那红霞般动人。 纪火站在原地，受了她这一礼，随后双手抱拳，拱手道： “江湖儿女，自当仗义相助，莫要多想。” 息川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后便抬头灿烂一笑： “是了。” 纪火转身，摆摆手大步离开： “走了。” 息川唇齿微动，声音提高了些： “殿下……保重。” “保重。” 纪火化作一道电光，朝着天边疾驰而去。 息川愣愣看着天空，久久不语。 山风吹过，她的裙摆微微摇曳，像是山间染红的花朵。 …… 纪火刚飞了没多久，忽的见着地上有道熟悉的人影，便直接从天上落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纪火有些心虚的问道。 夏凝裳穿着一身紫衣，悠闲地靠在树下，像是睡着了一般。 听到问话，她才睁开眸子，似笑非笑看向他，轻笑道： “觉得这地儿景色不错，闲来无事，便来逛逛。” 纪火默默转身看向来路，好家伙，虽然隔了许多里地，不过他这个宗师的目力都能一眼把之前那山头的景色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别说是夏凝裳了。 “噗嗤！”纪火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夏凝裳微嗔道。 “我是笑某些人，表面上不在意，身体还是很实诚的嘛。”纪火笑得有些放肆。 “哪有。” “就有！” “没有。” “有的。” 夏凝裳在对方的眼神里败下阵来，便转过头看向远处那山头的女子身影，轻叹道： “她是个不错的女子。” “嗯。”纪火点点头。 “嗯？”夏凝裳看向纪火，眨了眨眼。 纪火笑着道：“萍水相逢，日后若是见了，浮上一大白便是。” 夏凝裳又看了看他，忽的问道： “你不心动？” 纪火摇头道： “我可是立志要做西格玛男人。” “西……格玛？那是什么？”夏凝裳含糊不清地问道。 “那无关紧要。”纪火咳嗽一声，打浑道： “大概就是，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勺。” “哦？”夏凝裳眉开眼笑，轻哼一声： “算是你过关了。” 纪火笑了笑，背后只觉得一身冷汗。 夏凝裳又看向远方，眸子穿过层层阻碍落在妖族身上，问道： “他们就先这般安置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和妖皇那边必是有一战的。不管是谁赢，他们都能活下来。” 纪火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不过若是妖皇那边输了，妖族，大抵也就剩下这四十万的火种了。” 夏凝裳沉默不语，轻叹道： “我也未曾想过，妖族会落到这般田地。” “这是天命，亦是必然。” 夏凝裳摇摇头，把小手递了过去，笑道： “那便让我们直面天命。” 纪火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 “一起缔造属于我们的人间。” 两人化作流光，消失无踪。 第100章 杀鸭！ 万妖国在息川这一脉走后，便整合妖兵，制定计划，朝着人族大军浩浩荡荡出发。 原本飞熊军和苍龙军是横推过去的，沿途遇到的妖族山寨都是直接摧城拔寨。 也就在这天，他们终于遇到了妖族的军队。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族士兵指着远处出现的黑点。 那一开始只是一些细小黑点，后来就变成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出现一般，数量一望无际。 “是妖兵！” 话音刚落，众人便发现那些黑点迅速变化成一个个身高两米多，全身都是黑毛的高大妖怪！ “哈哈哈哈哈！人族！没想到吧！你猪爷爷来啦！” 为首的高大猪妖手持狼牙棒，大笑不已，指着远处那些看起来羸弱的人族士兵道： “小的们！一起上！把这股人族士兵吃下！” “是！大王！” 那些妖兵大笑着挥舞着武器冲过来，原本只是按照计划从侧面游荡过去，打探情报的，没想到居然会被它们遇到一支人族士兵！ 这支队伍数量看上去也不多，就数千人而已！ 它们同样是数千妖怪，要知道妖族一向比人族的体魄强横，在一对一干掉人族士兵那是妥妥的。 “它们在说什么啊？” 这支人族的将领疑惑地对着身边的人问道。 “不造啊。”旁边的副官回道。 那将领嘿了一声，朝着旁边的虚无处小声问了句： “三哥，你在没？” “在。” 声音飘飘忽忽传来，完全看不见人影。 “那就稳了。” 那将领大笑地抽出腰间长刀，大喝道： “弟兄们！总算遇到像样的敌人了！咱斥候兵这次要拿个头筹！给某杀！” “杀啊！” “干死它们！” 数千士兵同样大笑着，举起武器就朝着那黑压压的敌人冲去。 两方人顿时都冲了上去，转眼就撞在一起。 “嘭！” 当先的人族士兵和一只妖怪的武器在半空相撞，顿时被撞飞倒退。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敢和我比力气？”那身高两米多的妖怪大笑着，追了上去，手中的大刀直接劈下。 “铛！” 大刀被一只满是棕黄色的气劲手臂抓在手中，任由那妖怪怎么使劲儿，那大刀就是抽不回来。 “他娘的，力气还真大！” 那士兵站起身，身上一股股棕黄色的气劲冒出，顿时化作近三米高的棕熊，比这妖怪还高出一个头。 “你方才说什么？”棕熊疑惑问道，伸手用力一抓，妖兵手中的长刀顿时断裂。 “你……你……你不是普通的人族士兵？”那妖兵惊愕道，然而还没等它反应过来，棕熊已经一拳轰出，直接将它脑袋轰碎。 人族为首的将领见状，发现在不开气劲的情况下，飞熊军单凭身体力气，比不过这些妖怪，顿时大喝道： “全军听令！气劲化形！” “喏！” 顿时，狂暴的气劲从士兵身上涌出，一个个化作巨大的棕熊，朝着那些妖兵杀去！ 原本一开始交战还有些吃力的人族，在变身后直接压着妖族打，而且由于飞熊军的功法是纪火改良过的，也承了纪火的“元素图录”的特点，只要踩在地上力气就贼大，完全就是人形野兽。 “等等！他们不是斥候吗？”有妖兵惊愕问道。 紧接着它就被一只棕熊扑倒在地，两爪子直接抽在对方脸上。 “如果不是你们一直躲着不出来，爷爷至于闲着无聊当斥候吗！” 这些飞熊军一个个冲过去，就跟滚刀肉一样，仗着气劲护体，完全不惧妖兵的攻击，就是冲上去肉搏。 现在他们都把武器收了回去，冲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在飞熊军的理念里，真男人就该是拳拳到肉！ “卑劣的人族！” 猪妖早就被飞熊军盯上了，这货毕竟是在场妖兵中最高大的一个，一看就是头领。 三四名飞熊军同时出手，围着猪妖就是各种老拳攻击。 然而这猪妖极其高大，手中狼牙棒一挥，直接把这几名飞熊军扫飞出去。 “点子扎手！” “老大救我！” “我来！”人族的将领是地煞组的人，他二话不说，脚步一踏，踩在交战的各种怪物脑袋上就疾驰而来，然后手中长刀一挥，一道刀罡当即劈下！ “好胆！” 那猪妖一挥狼牙棒，当即挡住这一击，紧接着它口中念念有词，眼中猩红的光芒闪烁，忽的高高举起狼牙棒，朝着地面猛地一砸！ 妖气瞬间爆发，形成一道道气浪迅速扩散！ 方圆百米皆是被它这一击横扫而过，命中的人族顿时个个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那人族将领更是首当其冲，只觉得脑袋一晕，还没等他飞远，却是发现那猪妖已经朝他冲了上来，手中狼牙棒再次举起。 “三哥救我！”人族将领二话不说直接喊道。 虚无中，骤然射出一道猩红剑光，直刺猪妖双眼。 “铛！” 猪妖心头一凝，举起狼牙棒挡在眼前，冲锋的动作顿时停下，怒吼道： “何方鼠辈！竟敢偷袭！” 话音未落，虚无中再次射出一道猩红剑光！ “莫要认为洒家真怕你了！” 猪妖当即被激怒，口中念念有词，狼牙棒顿时变得巨大无比，朝着那虚无直接挥去！ 又是一道猩红光芒从虚无中射出，这光芒很是细小，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细细的线条。 这线条在半空划过凄美的弧线，瞬间掠过猪妖的脖颈。 坤三出现在猪妖身后，挥了挥手中鲜红的长剑，洒下几滴血水，不做停留，直接朝妖兵杀去，每次一剑落下，就有一名妖兵命丧当初。 猪妖双眼瞪大，捂着涌出鲜血的脖颈，倒在地上。 “帅啊！”人族将领坐在地上，称赞地挥了挥拳头。 “这些日子你懈怠了，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住，回去找坤十六领罚。”坤三的传音飘飘忽忽过来。 “……哦。” 第101章 人淡如菊 类似的小规模战斗出现不少，都是先头部队和妖族的斥候军打起来。 由于没有妖王级的妖怪出手，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人族胜得比较多…… 因为当先头部队的往往是那种实力强的，而飞熊军收人的标准最低是六品，在纪火带着他们各种攻城掠地打仗后，他们的平均实力已经提升到五品，还有不少更是四品。 再加上这些先头部队里有不少地煞组成员，都是有排名的，也就是最初的七十二地煞中的人。 这些从小被纪火带着的地煞组，是妥妥的专业杀手，往往两军刚打起来，妖族的首领就被地煞组的杀手直接斩首，速度快得不止妖族没反应过来，就连飞熊军也没反应过来。 不过飞熊军早就习惯自家军队的复杂成分，对这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顶级杀手早就习以为常，甚至有时露营喝酒时还会叫他们出来一起喝上两坛。 至于苍龙铁骑，大兄不熟悉这支军队，原本是不用他们来当先头部队的，没成想夏无忌无所谓地摆摆手： “你放心，我妹子带出来的部队，很强的，随便使唤就好。” 于是大兄也就本着试探性的也派出了几支苍龙军去当探子，居然也是全胜，甚至都没多少伤亡。 现在夏凝裳已经登阶成神，便不再管苍龙军的事儿，再加上现在夏无忌也算是御驾亲征，就更是懒得管了。 “不愧是苍龙军。”大兄钦佩道。 “那当然，毕竟是我龙国的王牌军队。”夏无忌神气地仰着头。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对了，我听手下人说，苍龙军不想和飞熊军一块儿玩，想分开扎营。” “哦？可是和飞熊军有矛盾？”大兄挑挑眉问道。 这就是两个国家的军队凑一块的弊端了，万一人家的国情和风俗与我中原不一样，也是要尊重人家的。 “矛盾倒是说不上，”夏无忌挠挠头，也是疑惑地回道： “我问为啥，他们也说不上来，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最后说一句飞熊军略显野性。我也不太明白，咱龙国人不是更加豪爽狂野嘛，怎么反倒是说你们的人野性了。纪兄可知是怎么回事不？” 大兄抿抿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憋出一句： “大抵是飞熊军的军风不符合主流吧。” “哦？”夏无忌当时就好奇了，问道：“飞熊军的军风怎了？” 大兄抬头看着天，他是知道飞熊军从老爹手上开始，军风就不太对劲，在火子手中时就更加肆无忌惮，现在江湖传言里，飞熊军都妖魔化了，可能比这十万大山修炼邪法的妖魔更加妖魔。 虽说这支军队从未经过他的手，不过作为大岐的皇帝，有这么一支军队，他还是始终觉得面子上有些……嗯。 “咋了哇？”夏无忌第一次见到纪君鸿这神情，便更加好奇。 大兄看着天上飘浮的白云，就像是看到一朵朵菊花，他表情管理很是到位，淡淡道： “飞熊军的军风，大抵是人淡如菊吧。” “哦豁！” 夏无忌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道： “不愧是文坛昌盛的中原，即便是飞熊军这般铁血的汉子也性情如菊花一般淡泊！” 大兄干笑道：“……夏兄夸奖了。” 夏无忌大手一挥：“那某便不理会他们了，纪兄你日后若是安营扎寨，最好把苍龙军和飞熊军混一块儿，我也想让苍龙军接受接受中原文化的熏陶！” “这不太好吧？”大兄试图劝解。 “有什么不好？难不成纪兄这般小气，连让我苍龙军收敛一下戾气都不行？”夏无忌当即就装作不满。 “……行，就如夏兄所愿。”大兄勉为其难答应，甚至都想好，若是真出了啥事，夏无忌找上门，他就把火子推出去，反正飞雄军是他惯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够朋友！”夏无忌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兄则是面无表情看着天空，虽说这不算什么大事儿，但他总觉得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若是夏凝裳在这儿，怕是早就瞧出是什么问题。 不过夏无忌这个当甩手皇帝的，整天说这次主帅是纪君鸿，他就是来搭把手顺带当吉祥物镇住苍龙军的，也因此很少去军营里看。 更多时间，夏无忌就跟在纪君鸿身边，不管是他叫两军的将领来开会，布置战术，还是闲暇时到处走动，夏无忌都跟在他身边，还时不时拿个小本子记下来。 有次纪君鸿好奇问他这本子上记的什么，夏无忌哼哼唧唧道：“虽说我龙国和大岐现在是盟友，不过指不定等战事结束，我们就打起来了哩，我要仔细观察你的行为模式，寻找你的弱点，说不定日后有用。” “哼！某才不是闲着无聊又装作很忙的样子，这是公务！” 大兄含笑道： “既如此，夏兄可要跟紧咯。” 在这样古怪的氛围里，飞雄军和苍龙军的主力部队都是混在一起驻扎的，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十万大山很大，人族大军一路推进，倒也一起相处许久。 既然现在大军由大兄指挥，纪火这些日子更多的是着手乾坤教的事儿，还有天罡地煞组们收集的情报。 等他某天晚上闲着没事儿去逛军营时，发现人族大军已经喝在一起，勾肩搭背的，喝得很嗨。 反正从这些士兵的酒拳里，纪火是分不清哪些是飞熊军哪些是苍龙军，只能从身材上勉强辨认得出。 作为和飞熊军混的时间比较长的，纪火一眼就认出了扎在吕水等将领中玩得正嗨的大巫祭。 这老家伙划酒拳输了不少，大冬天衣服已经脱得只剩下贴身衣物了。 质疑飞熊军，理解飞熊军，成为飞熊军。 也许只需要一次短暂的旅程。 纪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夏凝裳现在都不住军营了，不然她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军队变成这样，怕是会直接暴走。 第102章 你不是普通的大妖 原本还以为先头部队会一直取胜，直到这天，一支部队遇到了同样是斥候的军队。 原本打得还可以，就连敌方将领都被坤六等人直接击杀，没想到即便将领死亡，这支军队都没有乱做一团。 “不对劲！”坤六心头一跳，二话不说便退出战场，伸手从怀中掏出信号弹直接发射出去。 也就在这时，节节取胜的飞熊军遇到了难啃的骨头。 只见一只妖兵忽然摇身一变，身形暴涨到五米多高，整个身体化作一只全身满是肌肉的狼人。 狼妖先是用力一抓，血红色的爪形气劲顿时飞出，直接横扫数百米之远，所过之处，人族将士更是纷纷被拦腰斩断，即便是有气劲护体，也挡不住这样的爪击！ “退！快退！”带头的将领一看不对，当即大喝。 “嗷呜！” 狼妖朝着天空一声怒吼，周围沙沙声作响，远处奔腾而来数不清的狼群！ 这些狼群同样双目赤红，见人就咬，也不知是吃了多少人。 “某还以为是什么样的斥候军能让妖族连连吃瘪，不过如此嘛。” 那只狼妖冷笑着，当即涌入人群，它的每一次爪击，都能带起数百米远的爪刃，一时间就跟风暴一样杀得飞熊军难以抵抗。 “传我军令！全军土遁！莫要管我！”那将领当即下令。 得到命令的飞熊军顿时身形一转，顿时遁入土中迅速离开。 这土遁是纪火之前给他们保留的，不过每人只能使用一次，用了就得回去找纪火施法充能，算是飞熊军的保命底牌了。 这狼妖一爪落空，把地面斩出深深沟渠，却是连毛都没斩到。 “还有这种事！”那狼妖惊异一声，随后看向远处的人族将领。 “嘿……嘿嘿……”这将领干笑一声，他是乾坤教的，即便当了将领，可他不会飞熊军的招牌武学啊！ 事实上，飞熊军的小头目甚至中层现在大多数都是乾坤教徒，因为纪火发现一件让他震惊的事儿。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飞熊军干架实在是太顺，基本上一路平推，还是老爹的功法某种意义上确实放大了肌肉，让飞熊军们变高变壮后，脑子里也全是肌肉。 打仗什么的就知道往死里怼，真男人就是拳拳到肉，什么阴谋诡计啥的完全不会，莽就完事了。 就算是遇到危险，绝大多数飞熊军将领都是认为，没有什么敌人是一拳打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拳！ 这种信念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是根深蒂固了，至于阴谋？计谋？排兵布阵？ 在绝对实力面前，那都是虚的。 至于撤退？ 真男人只有战死，没有后退！ 这个问题在纪火打凉国时就发现了，经过他多次观察，总算确定了这玩意儿已经根深蒂固，就算他再怎么批评教育都不顶用。 于是纪火也懒得装了，直接让乾坤教的天罡组教徒顶替原本飞熊军长官的位置，让原本的将领直接成为副手，然后直接下达死命令，军令如山！ 幸好天罡组的二代三代教徒在飞熊军里混得都还行，这样的变动没引起太大的恐慌。 于是飞熊军就这么成了！ 纪火的命令就是，你们甭管怎么打，长官让你们跑你们就跑，让你们往左边打就往左边打，顺带着保护一下你们的长官！ 经过这次调整，飞熊军的效率和行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尤其是这次打十万大山，这些小股部队更是把诡异发挥到了极致，各种神出鬼没，围点打援，甚至埋伏包围玩得都贼六。 虽然这些二代三代的天罡组不是纪火亲自教的，但最初的三十六天罡可是纪火手把手带起来的，完全继承纪火的风格，再次传承，风格也没有落下。 再加上天罡组一开始是收集情报，观察整体局势等出身，现在行军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反正，比只知道莽头干的飞熊军将领好。 然而这就造成了一个弱点，飞熊军的将领实力偏弱。没错，天罡组一向实力就不如地煞，再加上他们没有修炼飞熊军的武学，和那些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飞熊军完全不同，他们比较脆。 所以一旦被人发现这个弱点，直接干掉长官，那就完犊子了。 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正常情况下想直接攻击长官，得突破一个个壮得跟熊一样的士兵封锁。 只是现在，在这个天罡组的将领下达命令后，飞熊军直接就土遁，然后他就落到了狼妖的视线里。 这也怪他太过托大，以为战局稳了，就让保护自己的护卫也上去，这就导致没人带着他一起土遁。 没成想这是狼妖的计谋，为了减少伤亡，这名天罡组的将领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方才若是让人回来带他土遁，还不知要死多少兄弟。 “人类，你不土遁？”狼妖龇牙问道。 “我不！” 这天罡组眸子扫了扫，发现坤六默默朝他做了个手势，这表示信号弹已经发了出去。 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这狼妖一看就不正常，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会使用计谋的妖怪。 说不定是条大鱼。 只希望我们几个的小身板能坚持得到援军过来，也希望援军来得猛一些，别跟套娃一样被人一锅端了。 这将领心里默默祈祷，又看了眼坤六：六哥啊，到你表现的时候了，虽然这妖怪这么猛，不过你也不差吧？ 那狼妖冷笑一声，右手指甲摁在大拇指，轻轻一弹，顿时一道血红气劲轰然爆发！ 那人族将领二话不说当即往旁边一扑，只觉得掀起的狂风都让他站立不稳。 “不对！怎么这么强？”他心里当即就是一惊。 远处，坤六把长刀插回刀鞘，顺手拔出腰间的佩剑，顿时一道剑气爆发，直刺那狼妖。 与此同时，数道剑气同时爆发，从不同角落都朝狼妖身上射来！ 这些是隐藏在斥候军中的地煞组成员，平日里一个个见不到人影，此时都冒出来了。 “铛铛铛铛铛！” 那狼妖随手一挥，身前顿时出现一道妖气屏障，剑气纷纷被挡下。 “怎么会？”坤六瞳孔一缩，心头大骇，他的全力一击就这样轻描淡写被挡住了？ “你不是普通的大妖？你是……” 那狼妖眼中闪过赤红的光芒，看向坤六，鲜红的舌头在嘴边舔舔： “看起来你是最强的，就让你第一个成为本王的吃食！” 坤六脸色顿时一僵，只觉得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他讪讪道： “我个把月没洗澡了，腌入味了都。” 第103章 本王从不刷牙 “才个把月？本王都好几年没洗了！” 狼妖狞笑道。 坤六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对了，本王从未刷过牙。”狼妖又补了一句：“味儿正得很。” “不是，你们妖怪都喜欢吓人吗？”坤六嘘着眼问道。 “因为本王喜欢看到人吓得全身发抖，再一口吃下去！这样味儿也很正！”狼妖暴戾笑道。 此时在场的地煞组成员都被周围涌出的狼群团团包围，更是有妖兵守在旁边，已经是瓮中捉鳖。 “那你就失望了，某从小就是被吓大的！”坤六忽然一剑射出，血红的剑气直攻狼妖双目。 “铛！” 又是一声脆响，剑气被覆盖在狼妖身上的妖气挡住。 这根本破不了防啊……坤六的心跌入谷底。 其他的地煞组成员见状，纷纷聚拢起来，围成一个圈，中间是天罡组的人族将领和坤六。 “咋办？”坤六低声问道。 “还能咋办，拼命呗。”那人族将领低声回道： “我现在担心另一件事。” “啥？”坤六问道。 人族将领不愧是天罡组的成员，一眼就认了出来，快速道： “你看它们只是包围我们，并没有直接动手。方才它们也是看到我们放的信号……” 坤六心里顿时一惊， “它们是想围点打援，把我们的人一网打尽？” 这将领诧异地看了坤六一眼： “六哥，你不傻呢。” “你放什么狗屁！”坤六翻了个白眼，快速道： “那咋整？难不成要这样把弟兄们都引过来送死？这狼妖一看就是个铁板。我放取消行动的信号？” 将领低声道： “没用了，现在再放信号，怕是会被狼妖拦截，再加上方才我让哨兵都跑路，他们也会回去摇人……现在只希望来支援的人是个高手，不然怕是……” 远处的狼妖老神在在的，甚至还打了个哈欠，随后一挥手，周围的狼群顿时一拥而上。 “来了！” 狼群纷纷进攻撕咬，然后被地煞组的人一剑一个直接斩杀。 只是这些狼群数量实在太多，一时间就算再怎么杀都还有数之不尽的狼群冲上去。 这些地煞组围成圈，进退有据，甚至都不用坤六指挥就能挡住这些狼群的攻势。 “果然，现在它们只是用狼群消耗，妖兵都没有出手，不然若是那狼妖直接动手，我们一回合都挡不住。它们就是在拖延时间。”天罡组的这名将领忧心忡忡道。 “要不我们冲出去？”坤六问道。 “六哥，有那狼妖在，我们根本冲不了，它的实力，我估计就算是三哥在都挡不住。”将领回道。 “可恶！难道就这么等着兄弟们自投罗网？”坤六气抖冷。 这将领思索片刻，低声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六哥，你是我们所有人里实力最强的一个，趁现在它们只是用狼群进攻，你用‘杀心剑诀’多杀几只狼，把杀气凝聚起来，说不定能挡住这狼妖一击，那时我们便有机会冲出去！” “要得！”坤六一听，拔出长剑就要走到外围。 “哦？” 没想到远处的狼妖挑挑眉，发出一声嚎叫，顿时所有狼群纷纷退散…… “？” “？” 两人顿时就傻眼了，面面相觑。 “你们怕是不知道，狼的耳朵是很灵敏的。”狼妖掏掏耳朵，老神在在道：“而且本王的修为，这个距离，你们的密谋就跟在本王当面说一样清晰。” “……” “……” “这至少两百米啊……”人族将领呐呐道。 “下次记得传音入密。”坤六低声道。 “不用了，没计谋了。”那将领呐呐回道。 “……” 两人沉默两秒，坤六提着剑站起来，目光凶狠地看着将众人包围的狼群和妖兵。 “六哥，你要做甚？” 坤六一挥长剑，怒喝道： “既然知晓它们将我们围住是为了围点打援，那咱就不能让它们如愿！大不了就是一死！也不能将兄弟们都引进这个陷阱。” 他高声问道： “弟兄们，某欲下黄泉，再战九幽！你们愿随某一同否？” “可！” 其他的几十名地煞组成员同时紧握长剑，低声回道。 坤六眼里闪过一丝感动，笑道： “你们这一批都是咱带起来的，咱不是个好头儿，让你们跟着咱一起死，下辈子咱给你们当牛做马！” 这些地煞组都是后面的二三代成员，平日里杀人杀到手软，还不像初代那72人一样，已经可以杀气收发自如，平日里还可以聊天唠嗑啥的，现在这帮地煞组一个个沉默寡言，就跟无情的杀人机器一样。 此时听到坤六这些话，他们的眸子紧紧盯着坤六，想说些什么，只是嘴巴动了动，发现这些年除了杀人，都没怎么说话，现在这种情感在胸腔里却是怎么都不知如何表达。 “俺也一样。”最后不知是哪个先喊出这一句。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其他地煞组成员像是得到了提示，一个个都干涩地说出这句话。 “滚犊子！”坤六笑骂道： “若是咱能活着回去，咱一定要好好教你们说话！” “等等！六哥，要不我们再等等！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呢？”那天罡组的人急忙劝道。 “等不及啦！再等弟兄们就要来支援咱们啦！”坤六举起长剑，大吼道： “都随某冲出去！” “噢！！！” 其他地煞组成员像是被自家老大的热情感动，冷冰冰的脸上都出现一丝激动，个个举着剑大吼起来。 “杀呀！” 坤六轻功运起，一个箭步朝着远离狼妖的方向冲杀而去，长剑用力一劈，剑气掠过，当先的数名妖兵直接身死！ “杀！”其他地煞组成员同样举着剑，如同幽灵一般冲杀上去。 只留下那天罡组的将领在原地傻眼。 “不是！你们就不能缓缓！你们这帮满脑子都是杀人的蠢货！”那天罡组的骂了一句，举起长剑也快速跟了上去。 “哦？” 狼妖眯着眼，嗤笑道： “想战死不让人来救？本王会让你们如愿吗？” 只见狼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身上妖气涌动。 随后它深吸口气，胸腔顿时高高鼓起，用力一吹！ 口中顿时出现一道浓烈的黑烟，直直朝众人笼罩而去！ “呕！” 闻到这黑烟，众人只觉得像是吸入了一坨大的，一个个恶心得不行，头晕目眩，呼吸都难以维持。 “屏息！” 坤六急忙提醒，同时怒斥道： “妖怪！你这是使的什么妖法？” “其实也不算什么妖法，只是本王吹了一口多年没刷牙的口气而已。”狼妖神气道。 坤六顿时傻眼，这狼妖好不要脸，不刷牙就算了，居然还用口臭进行攻击！ 第104章 妖王，不过如此 众人都被这口气弄得站立不稳，杀到敌人中本就艰难，此时更是纷纷挂彩，又不得不退了回来。 “呕！” “他娘的！实在是太臭了！” 好几名地煞组成员趴在地上干呕，原本话都不利索，此时被口臭一激，反倒是流利地说了出来。 “我都说了缓缓嘛，说不定还有转机。”天罡组的将领只觉得心好累，吐得胆汁都快出来就算了，还要和这些莽夫讲道理。 “若是再等下去，真有人来救咱们咋整？这狼妖就不是常人能对付的。”坤六眉头紧皱，快速道。 “说不定老大来救我们呢？”天罡组的人安慰道。 “不会，老大在主力军里，而且就算老大用土遁，他也会迷路个半天，找到我们时黄花菜都凉了。” 坤六咬着牙道： “附近全是斥候军，我怕再耽搁下去，真有其他斥候军要过来，那就完……”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头已经出现了人族飞熊军的身影，是方才从战局中遁走的一个飞熊军。 只见他大吼道： “老大！我们来救你啦！” 人族将领气抖冷，他牺牲自己救出去的人现在折返回来了，顿时气骂道： “还回来做什么？不是让你们跑吗？” 那飞熊军拍了拍壮硕的身体，大笑道： “某是那种丢下同伴的人吗？” 一只脚直接踹在那飞熊军屁股上，又有个飞熊军从山头露出头来，笑道： “老大，我们也来啦！还叫来了援兵！” 一个个人影从山那边出现，除了之前的几千人，更是有同样的数千名飞熊斥候军。 坤六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沉。 坤六大吼道： “快跑！这是陷阱！” “放心，六哥，我办事，包稳的！”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这支飞熊军的队伍里，笑呵呵道。 “弟兄们！气劲化形！跟我杀！”他扫了一眼战局，二话不说直接挥手。 “杀啊！” 近万人当即施展气劲化形，变成三米多高的巨大棕熊，从山头源源不断冲了下来。 “是小三十六。”坤六眯着眼说道。 “三十六哥。”那人族将领低声道： “他居然也在斥候军里。” “事到如今只有信他！”坤六高举长剑，高声道： “弟兄们，一起杀出去！” 于是众人再次加入战局。 新加入的飞熊军和妖兵还有狼群直接冲杀在一起，就如同之前那般，此时数量碾压之下，妖兵和狼群根本不是这些飞熊军的对手。 只是…… 狼妖眯着眼看向远处那个胖胖的乾三十六，摇头道： “废了这么大阵仗，只蹲来一个很弱的人族将领……算了，好歹看起来肥嫩。” 它二话不说，一转身化作一道黑烟朝着乾三十六冲来。 这黑烟的外形就像是一头巨大的狼头，猩红的双眼像是铜铃大小。 “小心！它是妖王！”坤三大声提醒。 乾三十六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胖胖的脸上写满不屑，摇头道： “就这？” 那黑烟一听，速度更加迅疾！血口张开，就要一口将这小胖子吞下！ 红光一闪！ 黑烟直接倒飞出去，变回狼妖的模样，它捂着嘴眼里满是惊愕。 “妖王，不过如此。”乾三十六淡淡说道。 风轻云淡，强者姿态可见一斑。 “？” “！？” “！！？” “啊？？？” 小胖子这一手震惊众人，一击打退妖王？ 别说是人族将士了，就连妖兵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狼群更是张大嘴，目瞪口呆。 整个战场都鸦雀无声。 “神气的嘞。” 一把小红伞缓缓浮现，随后便是身穿红衣，赤着双脚的小女孩出现在虚无中。 乾三十六顿时收起强者姿态，点头哈腰谄媚地搓搓手道： “恭迎红糖大小姐！” “……” 原本就安静的战场此时更是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包括狼群在内近两万的眼睛都幽幽盯着乾三十六，一种诡异的气氛在战场回荡。 “可恶！我想揍他一顿！”坤六咬咬牙道。 “六哥，忍住！他是我们兄弟！” “这等装逼的机会居然不留给我。” “……” 也不知是不是受不了乾三十六，某只狼吼叫一声就朝着乾三十六的方向冲来。 这就跟打响了信号一样，妖兵和狼群都纷纷朝着那个山头涌去。 “拦住！拦住它们！今儿个咱就要把它们全给吃下去！”小胖子急忙指挥。 飞熊军二话不说就挡在前面，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加成，此刻双方的战斗比之前更加激烈。 “记得我的报酬。”小红糖冷着脸道。 “放心嘞！红糖大小姐嘞！二十根棒棒糖一根不少！”小胖子大大咧咧笑道。 “哼哼！”小红糖顿时眉开眼笑。 远处，那狼妖眯着眼看向突然出现的小红糖，瞳孔不断收缩，它仔细嗅嗅鼻子，从风里能判断出那只是个人族小女孩。 可是，她这身打扮……怎么和妖皇陛下如此之像？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那狼妖大吼道。 “嘿！” 小红糖转身看向狼妖，可爱一笑道： “人家是小红糖呀。” “小红糖是……” 狼妖话音未落，忽的发现那红衣小女孩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与此同时，狼妖心生警觉，朝着身侧一躲，一道诡异的红光划过，却是一把红纸伞。 好快！ 狼妖心头一凝，这娃娃明明只是人族一品的实力，可为何速度如此之快，更给它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这怎么可能？！ 狼妖心头疑惑不已，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烟就朝远方掠去。 此时它心头有所疑惑，根本不敢再战。 “红日大障！” 清脆的声音响起。 天空中出现巨大的红纸伞虚影，从虚影上洒落出道道鲜红的帷幕，形成一个圈，前后左右牢牢将方圆范围都给笼罩进去。 那道黑烟在里面左突右冲，却是怎么都突破不了这帷幕的防御。 “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野生的气候大妖，怎能让你就这样跑了。” 小红糖赤红的眼眸忽闪忽闪，兴奋道。 第105章 蜉蝣撼树谈何易 “蛐蛐人族一品，竟想蜉蝣撼树！”那狼妖站在红日大障中，面对着踩在虚无之中的小红糖冷笑道。 …… “阿嚏！” 应芒打了个喷嚏，小脸上满是茫然。 “神灵也会打喷嚏？”坐在对面品茶的宋平疑惑问道。 “不知道，大概是谁颂念了我的名。”应芒摇头道。 “你查不出来是谁？”宋平又好奇问道。 “循着源头就能看到，不过每天颂念我名的人那么多，天天查很烦的诶。” 应芒摊摊手道： “神也是很忙的，哪有时间。” “你每天忙什么了？”宋平好笑着问道。 “忙着去学堂啊。”应芒拍了拍旁边的小书包。 宋平扫了一眼，默默抿嘴喝茶。 讲真的，他一直觉得这小书包不管是款式还是风格都和现在的主流格格不入，不过据说这是殿下给应芒准备的，再加上应芒似乎对背这个小书包很乐此不彼，他也就不方便再多做评价。 “应兄，我一会儿就要去前线了。”宋平开口道。 “啊？”应芒眨眨眼，脸上出现了熟悉的呆滞。 现在这货完全成了守护者后，就完全开摆了。刚从海里放出来那种谨慎、小心翼翼和不断寻找自我定位的缺少安全感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的迷茫。 毕竟不管是谁在海底关了上万年，都会成个傻子。 宋平解释道： “陛下来消息说，为了尽快灭掉万妖国，需要我过去一趟。” “哦！”应芒点点头：“那何时回来？” “要不了多久的。”宋平回道。 “那便好。”应芒挠挠头，略显苦恼：“我也没法儿给你些小玩意儿直接干掉晴空，不然也不必如此麻烦。” 宋平笑了笑，自信道： “不必如此，蛐蛐妖族，不过是蜉蝣撼树而已。” 两人沉默片刻，都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儿。 过了两秒，宋平认真道： “不过应兄，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 “安啦安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应芒随口道： “我可是规矩的守护者，守护者，你懂吗？没人比我更知道怎么守规矩。” 宋平微微张嘴，其实他很想说一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过考虑到还是不该让这娃提前接触这些东西，就没说了。 “既如此，应兄保重。”宋平从怀里拿出一扎银票，递了过去： “这些银票你留着，这些日子想吃吃想喝喝随便用，不过注意，莫要被江湖骗子给骗走了。” “安啦安啦，我真不是小孩子。”应芒微微撅着嘴，随口道。 宋平咳嗽一声道： “那些江湖耍杂的，做戏法的，还有卖身葬父的，出门银两被偷乞讨要路费的，说你被告到衙门要交多少银两才能撤案的……” “啊啊啊啊啊！你好烦啊！我不就被骗过几次嘛！下次一定不会了！”应芒忽然捂着脸道。 宋平又喝了口茶，轻叹道： “好歹你也是个神灵，这种江湖把戏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嘛，怎么每次都得我去捞你。” “若是事事都一眼看穿，那还体验什么百态人生，我现在都尽量当自己是个普通人了。”应芒侧过脑袋，小声嘟囔着。 宋平喝了口茶，觉得这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可能是境界不够，反正他是没法儿理解这种上层生灵的想法。 只希望我从前线回来时，你不会被人骗去挖煤…… 宋平叹了口气，只觉得操碎了心。 两人喝完了茶水，宋平又将茶具都洗了下，最后又看了一眼小院里的植物，挑选了一些用得着的果实，再次嘱咐应芒照看好这些植物，莫要让贼人溜进来被吃了。 又交代了一通后，宋平才拱拱手，摘下一片叶子，往地上一扔，叶子迅速扩大，悬浮在地上。 宋平踩在叶子上，朝着西方迅速飞去，看上去很是飘逸。 虽说不像武者那般声势浩大，却也有一番韵味。 应芒抬头看着宋平离去的方向，撇撇嘴，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又想了想如今空荡荡的京城，祂认识的人都跑到前线干架去了。 “走吧走吧，都走吧。” 应芒背着小书包，晃晃悠悠走出大门，朝着学堂方向去了。 …… 话说前线这边，随着狼妖念了应芒的名后，便一爪子朝着天空挥去。 凄厉的爪子瞬间形成近百米的巨大风刃，带起呼啸的风，速度更是快得吓人。 小红糖身形一晃，消失在天空。 狼妖眼睛一眯，看着天空那巨大的红纸伞虚影，又抬手抓了几下，发现那风刃径直穿过虚影，就像是打在虚无中一样。 “只是个虚影吗？看来结界的本体还是落在那人族身上。” 狼妖眸子左右扫视，此处离战场极远，不管是这里怎么折腾，只要不全力释放气候大妖的力量，就不会波及远处的人族和妖族交战。 这就是高阶强者的苦恼了，打仗时不能太全力释放自己的力量，不然很有可能连自己人都给波及到，更可能会造成天象大乱，各种灾祸横行。 所以干架的时候都得收着收着打，真正阵前决战只能找个偏僻的地方。 而现在，有了红日大障，再加上距离也够，狼妖也就不再留手。 只见它扫了好几次都没发现小红糖的身影，于是狼妖冷哼一声，掐动手诀，身上妖气迅速扩散。 狼妖一转身，巨大的身体化作一道道黑烟，在红日大障中四处肆虐！ 浓烟滚滚间，结界内的景象根本看不清，只能听见凄厉的风在呼啸，还有数个通红的眸子时隐时现。 “任凭你有百般能耐，你始终是个一品！连宗师都不是！又如何能挡我气候之威！” “哈哈哈哈哈哈！” 结界内，能听到狼妖猖狂放肆的吼叫声。 隔老远交战的双方都远远看到那鲜红的屏障里那一道道黑烟滚滚。 鲜红结界内的黑烟像是一道道风柱，不断冲着结界，却是怎么都无法把结界冲破，于是只能不断往上释放着压力。 “红糖姐撑得住吗？”人族将领有些忧心。 “放心，那可是小红糖。” 坤六手中的长剑不断收割着妖兵的生命，丝毫没有为小红糖担心。 “就是，那可是红糖大小姐，包稳的。”乾三十六也来到战场，笑呵呵对这人族将领道。 他看了一眼这人族将领，笑道： “你是二代的天罡吧，不知道红糖大小姐的事儿很正常。” “老大曾经说过，越阶挑战是天才的特权，而红糖姐，更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第106章 乌云 话说那狼妖在结界里冲来冲去，那黑烟滚滚的转了好多好多圈，却是连小红糖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最后黑烟消散，又变成狼妖那高大的身形。 它脚步晃了晃，实在是太久没这么转圜，有些头晕想吐。嗯，就算是气候大妖也没谁像是它这样一直在原地转圈。 “人呢？” “人在哪儿？” 狼妖左右扫视，发现这方圆之内都被它的黑烟犁过一遍，地面全是粉尘，可始终没有见到小红糖的身影。 “难不成她真的去了外面，故意把我晾在这儿？”狼妖眼里闪烁不断，听说人类都喜欢玩什么虚虚实实的招数，这难道是他们所说的什么避实击虚？ 也对，某毕竟是气候，怕某也是正常。 哼！不过如此！ 狼妖站在原地不断思索，眼里情绪不断，就像是一只陷入沉思的狗子。 骤的，狼妖猛地转身！ 身后，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在？” 狼妖大叫道： “正常不都是偷偷从背后偷袭吗？” 按他看了那么多人族话本的经验，这时候就最适合从身后偷袭的。 怎么会没在？ 难道那娃娃真的偷偷跑了吗？ 就在狼妖陷入判断失误的迷茫中时，它的头顶悄无声息出现一道红光，随后便是一把红纸伞。 紧接着，身穿红衣，赤着脚丫的小红糖便撑着伞走了出来。 她整个动作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就跟突然出现的幽灵一般。 远处交战的双方都看到了小红糖的出现，不管是人族还是妖兵，在看到那一抹红色后，都像是见到了鬼魂一般。 那动作之轻灵，之飘逸，完全不像是被肉身限制的人类。 事实上，自从这俩干起架来，交战的双方虽然都还在打，不过眼神始终都在往那边瞟。 也就只有狼群这种开了灵智，又没开多少，只能听得懂命令的生物才会一直死命干架。 “乌云大王！头顶！在头顶！” 有妖兵见到狼妖头顶的红色，想大声提醒，却发现那红日大障内的狼妖根本听不到妖兵的呼喊。 结界内，小红糖出现后，看了一眼脚下那硕大的脑袋，双手开始掐诀，随后用力往下一按。 刹那间，狼妖的野性本能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循着本能朝前一扑！ “滋——” 一道细微的声响出现，就像是一把刀子直接插进泥土中。 狼妖趴在地上，回头望去时，便见着地上出现了一道深坑，更是出现一团团火苗。 即便没有摸身后，也能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刺痛，怕是已经出现了可怕的伤口，至今没有流血，估摸着是在瞬间伤口就被烫成焦黑。 若是方才那一击真的打中自己…… 狼妖打了个冷战，旋即怒视着天空的小红糖，吼道： “鼠辈！竟敢暗害我！拿命来！” 说罢，它直接朝着天空扑来。 “哈哈哈哈哈哈！是你自己不注意，怎能怪我暗害你？” 小红糖笑声如同银铃，转身一晃，身形就如同魅影般时隐时现。 只是此时的狼妖已经捕捉到小红糖的身影，任凭小红糖身法如何鬼魅，它都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然后就是一爪子抓下。 小红糖有些惊讶，她的身法是出自红纸伞，这种速度下她相信就算是纪火那个哥哥都不能追上自己，没想到这个狼妖居然能一直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 是通过气味？ 在一次攻击后，小红糖看到了那狼妖不断嗅着鼻子，这才反应过来。 “狗鼻子！”小红糖气得骂了一声，随后在狼妖再次冲来时，收起红纸伞，朝着狼妖的爪子轻轻一点。 狼妖却是越打越心惊，不管对方那时隐时现的身法是闻所未闻，就连那它的爪子怎么都撕不破的红纸伞也让它心惊不已。 一时间，狼妖陷入了沉默：同款红衣，同款光着脚，同款飘浮在天空…… 它一时间真的怀疑：这丫头该不会是妖皇陛下在人间遗留的孩子吧？ 在这样的纠结之中，狼妖越发走神，正好这时小红糖直接一点红纸伞。 它的爪子顷刻间和红纸伞撞在一块儿。 “轰！” 再次出现的狂暴力量波动充斥整个结界，这红日大障微微闪烁，竟是顷刻间将这股力量宣泄出去。 一时间这力量横扫而过，远处交战的双方直接被这力量冲飞出去，扑倒在地。 “太可怕了！这就是气候大妖的实力吗？” “卧槽！好吓人！” “红糖姐没事吧？” 烟尘逐渐消散，人族和妖兵此时都纷纷罢手，朝着那结界中望去，就连狼群都莫名其妙停止了攻击，也朝着那方向望去。 “呼——” 结界内逐渐清晰起来，地上朦朦胧胧中出现一个漆黑庞大的怪物。 那是一只数十米高的巨大黑狼。 黑狼全身漆黑，毛发坚硬如同钢铁，血盆大口不停滴落着唾沫，那唾沫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在黑狼像是小山一样的后背，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像是被人从后背深深挖出一刀，然后又用烙铁把伤口烫好一般。 此时，这些伤口处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细小肉芽，就跟红色的蛆一样不断蠕动。这些肉芽相互交织，又快速凝结成新的肉块，随着心脏跳动，起伏，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皮肤的肌肉。 在这狼妖现出真身时，天空上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小红糖愣住了。 远处的人族将士愣住了。 妖兵们也愣住了。 只有那些狼群一脸懵逼地看看远处那巨大的黑狼，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 黑狼冷着脸，或者说强绷着脸，虽然它快绷不住了。 方才那一击，诡异的伞上爆发出的强大力量，中间更是夹杂着一种克制它的气息，这猝不及防的压制，让它瞬间不得不显现出本体。 这是它的本能，没经过大脑那种。 若是上天能再给它一次机会，它一定不会显现出本体。事实上，看过它真身目前还活下来的，只有妖皇一个，是因为真打不过。 乌云大王全身漆黑，可是四肢的爪子上，却是一片雪白。 在那漆黑的身体下尤其明显。 “乌云踏雪？”小胖子呐呐道。 作为一只有审美，有智商，追求品味的妖怪，这词儿说出来，乌云大王是真绷不住了。 第107章 本王跟你拼了！ 想当年乌云大王也是备受欺凌的，主要便是因为它这乌云踏雪，这若换成狗子或者猫，就很受欢迎了，可是在狼群里面，就立马成了鄙视链末端。 在各种被欺负看不起后，乌云大王就立志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它便毅然决然离开了狼群，成为一只孤狼。 偷偷潜伏进人族学习知识，随后在机缘巧合下学会邪法，在多次生死厮杀中存活，这只是它传奇一生的开始。 在它归来，打败狼王后才真正成了狼群的统治者。那之后才明白自己所追求的狼王位置，其实不过是见识短浅时的小小目标。和外界相比，简直是沧海一粟。 一朝顿悟，成就气候。 在那之后，知道它本体秘密的狼都被它杀光了。只留下乌云大王这个名号用来激励自己不要忘记这耻辱。 自此以后乌云大王便不再显现出本体，一心寻求更高境界。 作为一只有智商有理想抱负的狼，羞耻心自然也是不低的。 于是在这次被小红糖一招把本体打出来后，那潜伏多年的羞耻心直接爆棚。 “吼！” 乌云大王破防了，怒吼着朝着天空的小红糖冲去。 “即便你和妖皇陛下有关联某也不管！” 它的语气里充斥着歇斯底里的癫狂： “给爷死！！！” 它已经想好了，要趁着此时战局还未扩大，赶紧将这个红衣女孩干掉，然后顺手把远处交战的双方都干掉，没错，连妖兵什么的也全都杀光。 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它的秘密了！ 乌云大王能感觉到远处那上万双目光都集中在它身上，尤其是它四肢的那一抹雪白！ 什么乌云踏雪！都去死吧！ 死吧！ 这个没有爱的世界！ “嘿！” 小红糖眼睛一眯，嘿嘿笑了起来，她举起红纸伞，用力撑开。 红纸伞的伞面顿时爆发出炙热的红光，刺得乌云大王的双眼都隐隐睁不开。 但它丝毫不顾，张开大口一口就咬下！反正现在都变成本体了，以它本体的强度，就算是这诡异的纸伞也能！ “嘭！” 上百米高的黑狼一口咬在红纸伞上，但从伞面迅速出现一道虚影，却是加大版的红纸伞，那伞面远比乌云大王的最更大！ 更气的是，那一牙口咬在红纸伞的虚影上，居然连防都没破！瞬间就被虚影上的强横反震之力轰回地上。 “怎么可能！你这是什么武器！” 乌云大王瞳孔睁大，它早就看出这小女娃实力确实只有一品，能和自己打到现在，靠的是她修炼的武功，还是那诡异的红纸伞。 反正在它混进人族的岁月里，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武功和武器。 “嘿！” 小红糖张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杀你的武器哩！” 她一收红纸伞，握着伞柄从高空俯冲而下！ “想杀某？无知鼠辈！” 乌云大王怒吼一声，口中吐出一道黑烟朝着天空翻涌而去。 却见着黑烟覆盖后，小红糖的身影也消失在黑烟之中。 下一刻，她出现在巨狼的肚子下，举着伞柄直接捅了上去。 伞尖冒出一道红光，带着一种无可抵御，无可避免的气势，瞬息便将巨狼的身体贯穿！ 狼王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唉？怎么肚子没有白白？”小红糖诧异道。 “欺人太甚！” 巨狼一只爪子掏下来，却发现小红糖的身影虚幻，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随后那抹鲜红出现在巨狼的另一侧，又是一伞落下！红光再次贯穿巨狼的身躯！ 在远处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只见那只巨狼不断扑腾，爪子挠来挠去，可就是抓不到那道如同鬼魅般闪来闪去的小小人影。 反倒是那道鲜红身影每每用红伞一点，就能将巨狼的身体直接贯穿，更是因为这身体太大，不管怎么戳都能戳得中。 “那只乌云踏雪就不知道身体变大后速度反而会变慢吗？” 乾三十六摸摸下巴自言自语说着， “还是说变成狼后智商也跟着下降了？果然是只狼，在智力上确实有所欠缺。” 远处，巨狼忽的朝着乾三十六的方向冷冷看了出来，用了一爪子就朝这边挠了一下。 风刃顿时发出，可惜被红日大障直接挡住，掀起一道道波澜，根本就没有破防。 “看吧，恼羞成怒了。”小胖子咧嘴笑着，然后坤六出现在他身后，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没好气道： “别再看了，赶紧只会杀敌。” “哦哦！好！”小胖子急忙转身，朝着不知何时早就停下交战双方大吼： “都他娘的在干啥？给老子上！干死这些狗娘养的！” 飞熊军一听，急忙再次举起武器和敌人厮杀在一起。 远处的巨狼更是气到头上，又使劲儿朝小胖子的方向划出几道爪刃，却依旧被结界挡下，反倒是被小红糖又暗戳戳捅了好几下。 巨狼怒吼不已，惨叫连连，它此时身上到处是窟窿，虽然血红的肉芽也在迅速治愈它的身体，但这般耻辱的战斗打得它憋屈不已。 望着天空中举着伞凝神戒备的小小身影，乌云大王赤红的眸子凶光闪烁。 “本王跟你拼了！去死吧！” 它深吸口气，上百米高的身体骤然膨胀起来，就跟气球一样。 “滋啦滋啦！” 因为身体膨胀太厉害，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出现在它的身体上，就跟布娃娃一样被用力撕碎。 在撕碎的身体中，细小的肉芽就像莲藕的细丝一样疯狂惨叫，想把它的身体再次聚合在一块儿。 但此刻乌云大王心意已决，就想着拼命，即便血丝再怎么聚合，都被它用力撑开。 小红糖双手掐诀，凝神戒备，红纸伞在她身侧不停旋转。 随着乌云大王的身体迅速膨胀，身形直接变成两百多米高，整只狼的身体就跟吃多了一样。 “它想干啥？自爆炸死小红糖吗？”远处众人一愣。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巨响， 乌云大王炸了！ 天空中，太阳忽闪忽闪，光线顿时明亮了几分。 第108章 哪儿来的死胖子！ 红日大障内满是鲜红的血肉，不管是地上还是结界上，都被鲜血覆盖。 小红糖从红纸伞后面探出头来，疑惑地望着遍布四周的细小肉块，然后甩了甩红纸伞， “咋就这么没了哩？” “滋滋滋滋滋——”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无数细小血肉上都出现细小肉芽，肉肉芽迅速变大，就跟藤蔓一样生长，更是朝着小红糖的方向汹涌而去。 小红糖迅速躲闪，却是发现不管怎么躲闪都避不开这些把整个结界完全覆盖的血丝肉芽！ 一根根血丝都带着吸食之力，上面更是有无数冤魂怨气附着，隐约间能见到血丝上还沾着不知名的肉块，有的肉块更是带着不知是什么生物的毛发。 小红糖一个不慎，便被一根血丝缠住脚腕，她身形一滞中，只觉得真气运转都出现了停滞，像是在这瞬间就被血丝吸食不少。 就是这么一耽搁，无数血丝如同海啸般朝她涌来，将她完全淹没。 “啪！” 万妖殿内，晴空轻轻放下酒瓶，眼眸里带着一丝凝重和犹豫之色。 “哈！” 血丝汹涌间，忽的出现一道红光从无数血丝中穿射而过！直刺结界上方！ 下一刻，小红糖狼狈的身影出现在结界上空，脚下则全是那诡异汹涌的血丝。 她大口喘着粗气，小脸白得不行，本就被血丝吸食不少气血，再加上她只是一品实力，强行使用宗师的虚化能力，很是吃力，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真气可以使用。 “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只是一品！即便你领悟了宗师奥义又怎样？你底蕴太薄，又能使用几次宗师的力量？” “本王杀了数万生灵，它们的血肉魂魄怨气都囚禁在本王的体内，现在本王将它们完全释放出来！你又能杀得了几个？” 血红肉芽之中，乌云大王的脸被肉芽凝聚出来，很是狰狞可怖。 随着它话音落下，无数血丝朝着天空卷来，像是无数亡魂在痛苦哀嚎。 这一招算是乌云大王的底牌了，也算是任何一个修习邪法的底牌。 随着吸食的生灵越多，它们的意志也在和怨灵相互对抗，若是一个不慎，就会被怨灵将理智吞噬。 这招释放所有怨灵，乌云大王的理智也随波逐流，若是最后它不清醒过来，这些怨灵和活化的血肉，就会造成一方生灵涂炭。 “轰隆！” 高空之上，乌云密布雷云闪烁，这股怨气终是引来了天雷。 怕是这数万冤魂逃脱结界，乌云就会毫不犹豫落下天雷，直接劈下。 万妖殿内，晴空凝视着那翻滚的恶心血丝，陷入了回忆。 当年祂创造邪法时便是留下的这搏命一招，因为那时万族争霸，无数修炼邪法的妖族在最后时刻都这般选择自爆，尽可能杀伤敌人。 若是最后理智战胜了那些生灵的怨气和嗜血的本能，就会最后变回原形，留得一命。 若是理智不敌怨念，最后就会化成无数吸食精血的血丝，为祸一方。后面会由其他吸食精血的妖族或者祂亲自出手，才能把这些血丝清理干净。 那次干旱造成的黑暗动乱，万族之灾，也不知是多少妖族用自己的血肉这般炸出来的。 不过这一招效果是真的好，往往坚持不下去的妖族都会选择冲进敌人中，直接开炸，化身血肉怪物和敌人同归于尽。 只是妖皇也没想到，万年后这招重现世间，却是用在当初和妖族站在一起的人族盟友上。 祂轻叹一声，看向天空的雷云，眼眸微沉： “你果然是不许败血再次出现在世间吗……” 结界内，那无数血丝汹涌而至。 小红糖赤红的眸子闪烁不断，像是在思索一般。 随后她一撑红纸伞，撑开的伞面顿时放出巨大虚影，直直把无数血丝都给顶了下去！ 只是这些血丝还在不断膨胀，血丝上的脸庞带着痛苦的哀嚎，贪婪地盯着上方那个小小的人影。 “哈哈哈哈哈！人类，你还能坚持多久？”血丝之中，再次传出乌云大王的大笑声。 “这是数万生灵的精血怨念，你挡得住吗？” 小红糖本就苍白的脸庞此时更是白得跟纸一样，豆大的汗水不停往下流淌。 只见她眼中赤红闪烁，又是用力一顶，再次把这些血丝压了下去！ 此时最理智的做法是打开结界，凭借她的速度，这些血丝是怎么都追不上。 可是小红糖很清楚，若是打开结界，放任这些血丝冲出去，怕是就会直接造成生灵涂炭，至少远处那两堆在干架的人族和妖族都不能幸免。 “红糖姐！打开结界！快跑！” 远处的天罡组成员一眼就看出了情况危急，直接开口喊道。 “对！小红糖！快跑！”坤六也大声喊道：“你不用管我们！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小红糖眸子闪烁，没有回答。 “快跑啊！你若是死了！老大会打死我们！”坤六急得满头大汗。 “红糖姐！” “红糖姐快跑啊！” “快跑啊！” 其他地煞组成员听到声音，扭头望去，就见着小红糖在独自面对那汹涌的血潮，本就不善言语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他们，直接一个个大声喊了起来。 “所以，你会怎么做呢？” 天空中，那轮太阳闪了闪。 晴空默默再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祂看向那群不停大喊的人族，又看向结界内的小红糖，眼眸里红光闪烁。 “烦死了啦你们！” 小红糖回头骂了一句！ 众人顿时嘘声。 小红糖气息紊乱，但还是怒道： “我哥教我杀人要斩草除根，要杀人全家，他可没教过我临阵脱逃！” “老大也说过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你在倔个什么劲儿啊！”坤六急得眼睛都冒水花了都。 “红糖姐，你快跑！莫要管我们！我们跑得很快的！” “滚犊子！你们这些叼毛！”小红糖大骂道：“莫要烦老娘！烦着呢！” 随着她这一泄气，地上的血丝再次往上顶起，红纸伞微微一颤，小红糖的口中鲜血就流了出来。 她的眼眸里赤红无比，更是隐隐发光，身上的气息也变得隐晦无比。 晴空瞪大眼，死死盯着小红糖，又默默喝了口酒。 “小红糖！不要啊！” “红糖姐！” “呜呜呜呜呜！我的红糖姐姐！” 众人都是一片悲戚之色。 “那个……” 还在指挥战斗的小胖子回头望了一眼，疑惑问道： “小红糖为啥不从上面出来，再把结界关上？” “……” “……” “……” 晴空眨眨眼，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哪儿来的死胖子！坏某大事！” 第109章 多谢公子赐教 众人皆是沉默中，那血丝已经一拥而上。 小红糖毫不犹豫朝结界方向飞去，结界瞬间裂开一道口子。 等她飞出后，结界又迅速闭合。 “滋滋滋滋滋！” 无数血丝气急败坏想打破这层结界，可任由它们怎么攻击，结界上出现一道道涟漪，就是没有丝毫破碎的痕迹。 小红糖张张嘴，扭头看了远处一眼。 众人见到小红糖逃出来，心里顿时一松，随后便是如同雷霆般的欢呼声。 “好小子！老大说你脑瓜子灵光，果然没错！” 坤六快步走近，胳膊窝一把夹住小胖子的脑袋，伸手使劲儿搓狗头。 小红糖喘息片刻，看着被红日大障层层包围，无法脱困，可在里面一直生龙活虎的血丝陷入沉默。 这玩意儿是暂时封印住了，可要怎么处理？ 难不成等哥哥过来？ 她记得纪火之前逮到一只大鹏妖王，原本还说能吃烤肉来着，没成想那尸体也如同这血丝一般，根本不能吃。 而且别说吃了，那尸体邪性得很，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最后是纪火直接在锅里放了把火，将整个尸体烧成灰烬才解决的问题。 原本众人还想着说不定用火将那大鹏中的邪性烧掉，就能吃烤肉，没成想烧完后就剩下一堆碳了，谁都没吃上一口。 难不成要我也用火？ 想到这里，小红糖飞到结界上空，双手掐着诀，最后深吸口气，双手呈喇叭状，用力一吐。 鲜红的火柱顿时从她口中喷出，那火焰就跟无视结界一样直接穿透进去。 火焰落在血丝上就跟落在汽油上一样，瞬间就引起熊熊烈火，在顷刻就将所有血丝吞噬。 “不！！！” “不！！！” “怎么可能！这火！” 火焰之中，乌云大王痛苦的表情时隐时现，它疯狂扒拉着结界，痛苦哀嚎。 那无数血丝同样抽搐不已，上面的一个个冤魂痛苦中夹杂着畅快的表情。 鲜红火焰烧在结界上时，丝毫没有将结界破坏，反倒在火焰的热量下，红日大障变得更加鲜红，比之前越发坚固。 结界内此时完全变成火海，庞大的血丝怪物在火焰中抽搐着，最后逐渐变成焦黑，完全被火焰淹没。 “这么快便掌握了神火……” 晴空喃喃自语，看着小红糖飞到人群中，那些人族都围着她说着什么，小红糖就跟欢快的百灵鸟一样撅着嘴，那股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看着看着，晴空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旋即轻叹一声： “看来是被户好人家给捡去了，也不知她的哥哥究竟是何人……” 晴空微微摇头，估摸着祂是不见到小红糖的哥哥了。不过知道小红糖的存在，祂的遗憾也算是得了填补，也可以无憾和人皇决一死战了。 祂一挥红袍，中断了对远处的注视，随后拿起一瓶白瓷儿酒，大口大口灌进口中。 “好酒！” …… “行啦行啦！我这不是没事嘛！别再烦我啦！” 小红糖这刚一回来就被坤六等人喂上来，估摸是刚死里逃生，一个个都板着脸对小红糖说教。 “小红糖，不是我说你……”坤六还想再说些什么。 “你叫我什么？”小红糖叉着小腰问道。 “红糖姐！”坤六一个哆嗦，当即站直身子喊道。 “哼！” 小红糖仰着头，神气兮兮。 随后她见着一帮人都围着她，骂道： “都围着干啥？干死他们！” “哦哦！” “杀鸭！” 于是原本都停下的战场再次热闹起来。 此时乌云大王被烧成灰烬，人族气势大涨，反倒是妖族这边就惨咯，没过多时便被人族全歼。 此战以妖族陨落一位气候大妖，数千妖兵死亡结束。 等传遍全军时，听说糖糖公主以一品实力直接干掉一位气候大妖，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小红糖风头无两，全军士气大振。 …… 大岐，京城。 一天的课程结束，应芒默默收起自己的小书包，起身准备离开。 “应公子。” 好闻的味道扑鼻，一个作男装打扮，同样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行礼。 学堂里现在已是允许女子上学，不过也是得书生打扮。 之前也有儒家专门为女子订制了女书生装，只是也不知是裁缝会错了意还是啥的，订做出来的那批装束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最后全卖给了教坊司，听说还挺火爆。 “何事？”应芒问道。 祂此时早已收起自己那一头嚣张的绿发，不过模样倒是没变，只要祂愿意，就没人能将祂和当时名噪一时的绿毛哥联系到一起。 “方才夫子讲的课小女子还有些不明白，应公子可否讲解一二？”那小姑娘恭敬问道。 应芒脸上出现一丝失落，亏祂方才还有些兴奋，以为遇到了江湖话本里时常出现的“放学别走”的桥段。 嗯，这些日子上学堂，祂都是偷偷在课桌里看话本的，反正学堂里学的知识祂早就会了，现在还天天来上课，只是为了体验这种感觉而已。 “哪里不会？”应芒问道。 那小姑娘脸上一喜，笑着道：“今天夫子说的那句‘天之无恩，而大恩生’，我看其他同学都不甚明白，只有应公子在那儿点头，公子可知是何意？” 啊…… 应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清澈的茫然，脑袋里自动检索出今儿个夫子说这话时祂在干啥，哦，是看到了美女校花被男主土味情话表白的桥段。 不过这难不倒祂。 应芒随口回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上天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万物运行似乎是无情，不以人的意志转移，实际上便是这种‘无恩之举’，创造万物，给予自然和生灵生存的环境，规律由此诞生，此乃是大恩。” 应芒平静说着，风轻云淡，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虽然脸上的表情很是稚嫩，不过这种不一样的沧桑和成熟的气质时隐时现。 一些同样放学的书生听到应芒这番说话，同样偷偷竖着耳朵听，眼睛转一圈，好家伙，至少十来个都偷偷留了下来。 大家一起卷！ “原来如此！” 那小姑娘看着应芒的眼睛亮晶晶的，笑道： “多谢应公子赐教。” “无事。”应芒摆摆手，见着那小姑娘还站在原地，便疑惑问道： “你还有何事？” “没、没了。”那小姑娘转身就跑，唰的一下就冲出了学堂。 “哦豁~~~~” 学堂里其他学子都发出调侃的笑声，个个是吃瓜的表情。 估摸着是话本故事的流行，儒家也不禁止情爱之事，时不时便会传出书生男女之间的故事，这也是最近校园恋爱话本火爆的原因。 哦，对了，写这类话本的通常都是孤狼，那种默默在角落里看学堂里的其他同窗谈甜甜恋爱，而自己是单身的孤狼。 然后他们回家后写这类恋爱话本就很是火爆，本本爆火，大赚一笔。 但很神奇的是，谈恋爱的书生根本写不出来这种。 这就像是有个只有单身狗子才能写的魔咒。 应芒听到同窗们的调侃，眼里出现一丝茫然，挠挠头，不理解。 索性不想，背着小书包便离开了。 第110章 你好像有些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人族大军分三路横扫妖族。 纪火带一路，宋平、大巫祭和文先生再加上一堆将领带一路，最后则是大兄纪君鸿和夏无忌镇守中路，堂堂正正压过去。 事实证明，在妖皇不出手的情况下，只靠着祂手底下的妖王是完全挡不住人族大军的进攻。 先不说纪火有一个打十个的实力，来阻挡的妖王更是被他打得屎都快出来了，他更是带领的飞熊军，在他亲自带军的情况下，飞熊军的战斗力会得到元素增幅，打那些妖兵都是一个打十个的存在。 至于中路大军，大兄一直没出手，夏无忌也没出手，但这支军队遇到妖兵都打过了，纪火估摸着是大兄有什么法子或者是人皇的天赋，让这支军队实力大幅度提升，更是不畏惧妖术。 从明面上来说，最弱的一支军队应该是宋平、大巫祭和文先生组成的纯术士组合，而且文先生显然是不擅长这种战斗，就是来凑数的。 理论上这支军队参杂着飞熊军和苍龙军，各方面都没有短板，但架不住带队的首领是三个脆皮术士啊。 只要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那这支军队就不攻自破。 怎么看这支军都是一支软柿子…… 显然，妖族是这么想的。 然后就有个妖王跳出来想领这份功劳，不就是三个宗师术士嘛！就算是宗师那又咋了？只要让某近身，一个照面就能切三十个！ 都是些擦标卖首的鼠辈！ 为了吃掉这支军队，拿下这份大功，妖王们都快打起来了，最后才被一个幸运的妖王抢到这个机会。 然后……然后它就没回来了。 近五万的妖兵去围攻，没一个活下来的，甚至连个声都没有，就连那妖王都莫名其妙嗝屁了。 五万妖兵和妖王连个屁都没放出来人就没了。 别说是妖王们不知道这一战是怎么打输的，就连晴空都不知道。 祂也认为这一战十拿九稳，就没去全程盯着，等祂抽出时间扫一眼战场时，发现妖兵已经死光了，整个战场只有幽绿的火焰在燃烧。 听到这个消息后，妖皇又派妖王带兵去打，这次祂是全程盯着的。 这一次倒是打得很稳健，然而这支军队可以说是极其诡异，阵法啥的用得贼六，再加上各种偷袭，几乎没怎么打妖兵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不过这次那妖王倒是还好，在大巫祭和文先生的联合攻下逃了回来。原本妖王也打算来个阵前斩首，但这帮术士老硬币早就准备好，一个个躲得老远就开始施法，见不到人就中招了。 今此一战，晴空算是明白对方是在智商上完全碾压，于是只是让妖王拖着便是。 至于上一次的五万妖兵是怎么死的，依旧没人知道。 即便在人族大军全面碾压的情况下，妖王们也丝毫不慌，且战且退。 “哼！只要有妖皇陛下在，人族便如蜉蝣撼树，弹指可破！”有刚被纪火揍回来的妖王骂骂咧咧道。 …… “阿嚏！” 应芒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满脸都写着莫名其妙，最近打喷嚏的次数似乎变多了。 坐在旁边安静听祂讲题的女同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犹豫两秒，就快速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生涩地递了过去。 “？” 应芒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接过。 没想到那女同窗又吨吨吨跑到自己的位子上，在桌箱里翻了会儿，吨吨吨又跑了回来，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都递了过来： “给。” 应芒又眨眨眼，先是看了一眼低着头，脸颊和耳朵变得通红的同窗，又看看她手中抱着的这一堆东西。 有手绢、手套、饼、还有个盛水用的小葫芦。 应芒眼里的迷茫又多了几分，祂不是很明白拿这些东西给祂作甚。 “应、应公子，天气凉了，莫要感染风寒。”女同窗依旧低着头，结结巴巴说着。 “噢。” 应芒接过这堆东西，都放在桌上，然后指着小葫芦，问道： “这是？” “有术士加持过的保温葫芦，里面有热水。” 同窗小声道： “我每次感染风寒，我爹都让我多喝热水，我寻思着……你该是需要的。” 应芒抿抿嘴，不管是从医学还是从登阶的视角上来看，多喝热水都是骗人的。 “噢。”祂点点头，又指着那个饼问道： “这又是？” 女同窗的脸更红了，小声道： “这是我早上买多的饼，应、应公子放心，我一口都没吃过……我是觉得你冷着了，若是吃点东西，该是会暖和些。” 她又补充道： “这个饼凉了，你吃的时候和热水混着吃，就没、没那么冷了。” 应芒眨眨眼，点点头，哦了一声，也没吃这些，就这么放了下来。 于是今日放学，祂原本不算鼓的书包塞得满满当当的。 路过垃圾坑时，祂停顿了下，围巾手套啥的祂都不喜欢戴，真男人就是得直面风雪。 犹豫片刻，没多停留便离开了。 翌日，应芒再次来到学堂。 祂能感觉到自己刚出现，就有道视线注视着自己。 吨吨吨！ 果然…… “应公子，给。”那女同窗快步走近，手里拿着热腾腾的肉饼递了过来。 应芒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毫不犹豫接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谢谢。” 女同窗的脸蹭的一下又红了。 “你怎么会想着给我带这个？” 应芒大口吃着肉饼，感动得差点哭了，不过表情还是淡淡的，祂不知自己为啥要表情管理的表情管理。 “我昨天，昨天看你看那个饼，好像有些饿的样子……”女同窗侧过脑袋，小声回道。 事实上她昨日路过早餐摊时，就见到应公子盯着肉饼流口水，也不知是盯了多久，反正她从旁边路过，应公子都没有反应。 “啊……是有些饿了。”应芒声音拖得有些长。 祂已经有好久没吃东西了，现在全靠喝西北风活着。 宋平留给祂银两，第二日祂在街上见着有人表演聚宝盆的戏法，就是那种丢一两银子下去，过一会儿就能变出二两银子那种戏法。 然后全身家当就被骗走了。 第111章 红尘 纪火这些日子其实挺忙的，天天忙着指挥军队干架，又时不时抵挡那些妖王的攻击。 那些妖王现在都贼兮兮的，每次一来就两三个，若是打不过了，还会有人支援一起跑，搞得这段时间一个妖王都没干掉。 再然后十万大山实在是太过庞大，每次攻打山寨，挨个挨个推沿途的妖怪洞府，日常干架又花不少时间。 基本上都是一天好几个山头的干，晚上就地露营，时不时和飞熊军的汉子喝上几杯。 飞熊军传统，晚上宿醉第二天照常干架，屁事没有。 纪火倒是喝不了多少，有次是真喝多了，一个人拼酒拼了十几个，终于坚持不住。 就在即将断片开始扒裤子准备巡山时，夏凝裳及时出现，在众将士喝得烂醉还能站直身子，一声声“元帅夫人好”中，一把抓住纪火的腿，笑着回了句“你们吃好玩好”，然后就将他拖走了。 等纪火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被子，夏凝裳守了他一夜。 那时纪火望着坐在一旁闭目打坐的女子，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前辈子母胎单身换来这个女子。 然后夏凝裳睁开眼，拿出准备好的醒酒汤喂纪火喝，有些遗憾道： “可惜是你，若是我哥，还真想看看昨晚我没出现会发生什么美好的画面。” 纪火呛了一下。 夏凝裳补充道： “我夏凝裳得不到的男人，其他男人也休想得到。” “……” “不过若是日后我们成婚了，你再这样，我可不救你了。我也想看看你光着身子到处跑是什么光景。” “……” 从此以后，纪火就不会喝醉了。 就是这般白天干架晚上喝酒打了一个多月，然后有天晚上应芒找上来了。 理由是京城认识的人都跑光了，闲着无聊，手痒，就来找他切磋。 纪火表示么得问题，反正是比拼近战，这些日子妖王见到他扭头就跑，自己也闲得无聊。 打完后见着正好是饭点，纪火就热情邀请应芒一起搓一顿，应芒勉为其难同意。 然后不知咋的，每次应芒都卡着点过来，都能正好打完大吃一顿。 有次提前打完，应芒扭头看了军营好几眼，磨磨蹭蹭和他各种聊天就是不回去，然后纪火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是嘴馋天天来蹭饭吧？” “血口喷人！绝无此事！”应芒当即回道。 纪火就懂了，宋平也真是的，参战了也不知道给应芒留些银两。 纪火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递过去，应芒磨磨蹭蹭不肯接。 纪火懂了，又补了句：“这些日子你陪我战斗，我近战有明显进步，你每天从京城赶过来多不容易，若是路上渴了，买些酒水喝。” 应芒这才哼了声：“既然你诚心诚意给我，我就接了。” 果然，第二天，祂就没来了。 原本还以为这货至少个把月后才来，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星期，应芒又来找他干架，然后卡饭点。 纪火思索片刻，又掏了一沓银票给祂。 然后就发现了个规律，应芒短则一晚，多则一星期，那钱基本上就花完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这晚应芒又来蹭饭，喝了几瓶酒后，纪火便拉着他到树底下闲聊，第一句就问道。 这话说出来，纪火就感觉到周围似乎变暗了些，得嘞，藏在天空黑暗中的夏凝裳大概率在竖着耳朵偷听。 “啊？”应芒脸上露出了清澈的迷茫，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纪火看了祂两秒，懂了，于是再次从怀里捞出一扎银票，从里面取出一张递了过去： “酒水钱。” “好嘞！”应芒喜滋滋接过，也没想过怎么这次就给了一张。 从此以后应芒每次来找他，纪火都会给一张银票，绝不给多。 再然后纪火写了封信寄给六扇门，上面就一句话： “京城最近的江湖骗子多吗？” 在这之后，纪火发现应芒来找他的频率变少了许多，就算是只给一张银票，也能撑到至少一个星期。 看来祂要学的事儿还挺多……纪火心里感慨道。 有这样过了好些天，有次应芒又来找纪火干架，打着打着纪火鼻子一嗅，看向应芒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咋了？”应芒疑惑问道。 纪火眯着眼，眼睛弯得像天边的月牙，嘴角微微翘起，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 “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血口喷人！绝无此事！”应芒大喊道，还凑过鼻子在左边肩头闻了闻。 “哦豁！”纪火嘴角都快成翘嘴了。 天空中又隐隐传下来一股隐晦气息，估摸着夏凝裳又在竖着耳朵偷听。 “来，喝酒！” 纪火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两坛子酒，也不等到饭点了，直接拉着应芒就在树底下坐着开喝。 作为扒人八卦，尤其是扒应芒这种战斗能力超强，但涉世未深的娃，纪火扒八卦的能力那就更上一层了。 这不是刚毕业，眼中还有着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嘛！ 最好骗了！ 果然，喝着喝着，应芒就说起了这些日子在学堂里遇到的一个同窗。 “哦哦！” 纪火点点头。 “我不知道她是啥意思，反正她今天就莫名其妙靠我肩上了。”应芒挠挠头，青涩的脸上满是怅然。 “你推开了她？” “没有。” “为啥不推开？” 应芒想了想，道： “感觉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说罢，祂默默拿起酒坛朝着嘴里灌。 纪火看准时机问了句： “啥时生孩子？” “噗！” 应芒大口大口咳了起来，骂道： “你你你你你！有辱斯文！这不可能的。” 果然是在学堂里读过书的，说话都文绉绉的了……纪火笑着摆摆手，问道： “怎么不可能？” “我和她，怎么可能？我只是个……蜉蝣啊。”应芒轻声道。 这娃……该不会是自卑了吧？ 这感觉更像是面对自卑的大学生一样，纪火拍拍祂肩膀，笑道： “你是神，人间最强的神，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是我……”应芒又张张嘴。 “你不喜欢她？” 应芒摇摇头：“说不上来。” 纪火笑着道： “那就顺其自然就好。” 于是这次，应芒满怀心事的离开了。 等祂走后，夏凝裳出现在纪火旁边，问道： “你怎么想要鼓励祂去追人家？” 纪火笑着摇头： “不经历情爱，又怎么算得上体验人间百态？” 夏凝裳问道： “可祂是天生的神。” “那又怎样？”纪火笑道：“祂是天生的神，可祂在人间，沾了人间五谷，体味了人间之情，便是红尘中的神。” 第112章 兵临城下 在人族大军的攻势下，妖族节节败退，一路横扫，三路大军呈现无人能挡之势。 到后来三路大军汇合，共同朝着万妖城推进。 一路上照样翻山越岭，速度慢得不行。 也幸好现在几乎是集结了全人族的资源给他们做后援，才能支撑得了在重重叠叠的大山中的补给。 “大兄哩？” 纪火晚上溜达到大营，见着夏无忌也在外面溜达，便好奇问道。 “打坐练功呢。”夏无忌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脚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吊儿郎当，怎么看都不像是龙国皇帝。 纪火诧异道： “大兄最近练功挺勤快的嘛。” 他记得自己来溜达过好几次，大兄都在练功，若是以往，要么就是处理政务，要么就是和夏无忌四处溜达谈天说地。 “可不是嘛。” 夏无忌无所谓地笑着， “别看他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实际上他对这次人族和妖族的战斗很是在意的，尤其是人皇和妖皇之间必有一战，算是为万年前未了的战斗迎来终结，压力大的嘞。” 纪火点点头，话说万年前那代人皇直到最后都没能干掉妖皇，只是将祂封印，搞得才留下这个隐患。 现在出世，想再次和人族一决高低，这苦差事就落到了大兄身上，要是没干掉妖皇那就完犊子了。 压力不大才怪了。 讲道理，纪火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干掉一位神灵。 靠着黑锅烧？ 不对，晴空自己以前就是金乌，估计火焰没多大用。 若是想复刻当初用小葫芦喷金币的法子……还不知管不管用。 当初的小葫芦是吸了那么多怨气才能一炮泯恩仇，现在想干掉晴空，有点悬。 “有点难。”纪火摇头道。 “管他的，烦心事便让他想去呗。”夏无忌无所谓道。 “夏哥你不紧张？”纪火好奇地问道。 “我紧张什么？”夏无忌嗤笑一声：“他是人皇又不是我是人皇。” 纪火看了他两眼，忽的嘿了声，嘴巴顿时变成翘嘴。 “你笑什么！”夏无忌当即怒斥。 “我没笑什么。”纪火转身快步就走。 “我才没有因为你哥的事担心！” “我什么都没说哦！” “混蛋小子！你给我回来！” “我不！”纪火快步朝着远处走去。 又过了数天，二十万大军终于一路开拔，集结在万妖城外。 那高耸的城墙，有种充满蛮荒的味道。 和人族的城池不同，万妖城更有种用大块大块石头强行堆积而成的感觉。 没有要求每块石头都必须平整，主打一个能堆得上去就行。 纪火摸了摸下巴，感觉这城墙若是用来做悬崖攀爬该是很得劲儿的事儿。 不过上百米高的城墙看上去确实很是吓人，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厚实。 整个万妖城建在十万大山仅有的盆地之中，像是被万山簇拥一般。 “果然壮观。”大兄眯着眼，感慨道。 在他身旁，夏无忌，纪火，夏凝裳等人都在凝视着这座城墙。 倒是宋平看了两眼，转而问道：“齐王殿下，你曾经在万妖城待过一段时日，它们的饮水是怎么做的？” 纪火回道：“打井，地下水源。怎么了？” 大巫祭这些日子跟宋平混熟了，此时笑道： “他是想下毒呢，不过没有河流，估计这个计划要泡汤了。” “……” 好家伙！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默默离宋平远了些。 宋平摸摸下巴道：“其实打井也不是没有办法，不就是地下水源嘛，齐王殿下会遁地，若是我们几个术士再凑一凑，整个毒水毒虫出来，保证能把整条河流都给污染了！” “宋兄！使不得使不得！”大兄干笑道： “此计有伤天和。” “……好吧。”宋平满脸遗憾道。 然后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某可以研制出短时效发作的毒术，用了后过段时间毒就会自动消除，不会污染整个地下水源。保证整个万妖城几十万妖怪一个都活不下来……” “大师！要不你先收了神通吧！”文先生一把拉住宋平，颤颤巍巍道。 嗯，这些日子文先生和宋平是一路大军，估摸着也是深深被宋平的行事作风折服，现在说话都有些打哆嗦。 宋平瘪瘪嘴，放弃了这条计划，转眼研究起其他方案了。 此时那万妖城上聚集无数妖怪，这么远远看去，能见到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兽头。 在最中间，正俯瞰整个人族大军的，便是一身红衣的晴空。 又因为这些吸食气血的妖怪都聚集在此，此时整片万妖城的上空都是被一片血色笼罩。 即便它们修习的邪法可以把煞气怨念完全吸收，藏于体内，可天象不会因此而改变，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里怨气深重，亡魂遍野。 “我算是明白为何妖族要把这万妖城当做最后的战场了，果然是牢不可破的城墙。”大兄沉声道。 夏无忌也点头道： “看着是挺难的，这般恐怖的城池，我也从未见过。” 夏凝裳疑惑道： “妖族怎么会想着在这群山之中建这种城墙？” 纪火随口回道：“这个啊，息川以前和我说过，说那时万妖国刚起步，周围的大妖看它们不爽，就时常来干架。这城墙就越砌越高，越砌越厚。” “不管怎样，要攻下这座城池，难度实在太大。” 宋平拿着羽扇扇了扇，另一只手顺着胡子，道： “依某的意思，不如……呜呜呜呜！” 话未说完，文先生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大兄笑了笑，一抚腰间人皇剑，笑道： “不管怎样，这是必经之事。” 说罢，他便骑着马慢悠悠朝万妖城下行去。 今儿个他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衣裳，不是龙袍，应该是让人订制的，看上去很是高端，就连头发都认真梳理过。 数十万双眼睛静静注视着那个坐在高头大马背上，正漫步走来的身影。 城墙上，妖皇的气息微凝，深深吸气。 “来者何人？”妖皇沉声道。 大兄拉住缰绳，拱拱手道： “人皇，纪君鸿。” 第113章 果然是这样吗！ “你便是人皇？” “正是。”纪君鸿笑道。 妖皇晴空赤红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城下那个看上去并不健壮，甚至有些瘦弱的男子。 其实之前纪火和应芒打雪仗时，晴空便见过纪君鸿，不过那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直到此时才正儿八经看着这一代的人皇。 这瘦弱的模样，和万年前记忆里那代健硕的人皇身影对比，却是没有发现丝毫相像的地方。 祂印象里的人皇，是所有人族里最高，最壮的勇士，能徒手扛起一座小山，和巨人族比力气那种。 若是那代人皇是个女子，也能一胎生八个大胖小子。 而这一代的人皇，怎么看都有些书生气质，就这模样，一拳下去怕是得哭很久。 “你不是祂。”晴空摇头，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祂记得当年的人皇，可是一拳就将自己砸进土里那种，就是活脱脱的人形怪兽，相比这人皇，倒不如说纪火那臭小子更像是这般怪力。 大兄微微一笑，拱手道： “某便是某，不是任何人。” 妖皇顿时哈哈大笑，双手按在那狰狞的城墙上，沉声道： “既如此，某便看看你这人皇就几分当年那人皇的实力。” 说罢，一股磅礴的力量便朝着大兄身上压去！ 顷刻间，他周围的地面层层下陷，就跟突然被无形的手指用力摁了一下。 然而不管是大兄还是他身下的战马，都没有丝毫反应。 妖皇眯了眯眼，赤红的眸子已捕捉到了围绕在纪君鸿身上的数道龙影，还看到了他和所有人族的气脉相连。 九龙真功！ 晴空心里忽的就是一阵失落落，这是人皇的标配功法。 世间只会同时存在一位人皇，当初把祂揍进地下的辣个男人，看来是真的死了。 晴空暗叹一声，旋即收回气势，意兴阑珊道： “人皇攻我妖族，兵临我万妖城，意欲何为？” 大兄眨眨眼道： “妖皇之前囚我胞弟，逼他成婚，某看不过去，来此讨个说法。” “啊？” 远处，纪火满脸茫然，突然被点名，见着其他人都在默默看着自己，才恍然道： “哦！原来我们打仗的理由是这个啊！” “……” “……” “……” 文先生咳嗽一声，委婉道：“殿下不知道最开始就是龙公主因为这事儿攻打的万妖国吗？” 夏凝裳抬头望着天空，面无表情道：“啊？是吗？我忘了。” 夏无忌则是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纪火的肩膀：“好小子！不错不错！我以前时常忘记打仗的理由是啥。” 大巫祭此时开口： “也就是说，这次主要是因为把纪小子逮去入赘，纪小子宁死不从，还逃婚，娘家人不爽才打起来的？” “你这娘家人很有灵性，理论上我们确实是娘家人。”文先生点头称赞。 “主要是没给聘礼吧，我听说你们中原的彩礼很贵的，白白损失了这么大笔钱，要是我我也不干。” 夏无忌补充道：“而且理论上就算要入赘，还得我妹同意才行，祂才是正宫。” 宋平一拂羽扇，摇头道： “就算龙公主早就和殿下芳心暗许，私定终身，不过始终没正儿八经订亲，若是真让这妖皇得手，搞不好龙公主还得当个小的。” “打得好！” 夏无忌当即挥了挥拳头，恶狠狠道： “我妹怎么可能做小！” “就是就是！好歹是我们龙国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做小！” 大巫祭同样语气不善道： “就算妖族真眼瞎看上纪小子，也绝不能委屈我们长公主！必须得当大的！” 文先生看向宋平，问了一句： “话说，若是殿下和龙公主成婚，该给多少彩礼合适？” 他平日里琐事繁多，还兼任礼仪啥的，若是寻常两国联姻，也不必这般头疼，可现在大岐和龙国关系暧昧着呢。 宋平认真道： “多多益善。” 一旁的夏无忌倒是无所谓：“咱对彩礼无所谓，反正都会换成嫁妆给你们返回去，不过你们至少得先拿出这一笔来。” 大巫祭也点头道：“对头对头！我们龙国会返回去，毕竟这代表龙国的排面！但你们大岐得先拿出来，不然说出去我们长公主还要不要面子啊？” 文先生顿时苦着脸：“那完了，礼数方面得周正。我还得和户部那帮铁公鸡吵架，争取多扣点银两出来。” 宋平微微一笑，努努嘴看向远处的万妖城，莞尔道： “劝户部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说，看到没，万妖国当初就是想娶我们家殿下，才被娘家人打上门去。你们也不想被龙国人打上门来吧？” “这个说法好像有搞头啊！”文先生右手一捶掌心，满心欢喜道：“老宋啊，到时我拉你一起去，骂死这帮户部的狗屎！” 大巫祭好奇道：“你们大岐的官员也和财政部门关系不好啊。” “那当然了，你是不知道那些叼毛……”文先生哇哇哇就开始抱怨，引得大巫祭和夏无忌这俩连连吃瓜。 纪火和夏凝裳默默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茫然： 不是！我俩还在处对象啊，怎么你们都在谈论嫁妆了。 万妖城下，大兄嘴角微微抽搐，此时城上那堆妖怪都看着呢，他只能强忍着不回头。 不过你们后面这帮人能不能稍微有点紧张感啊！别在我和这帮妖怪对峙的时候说这种话题好吧！ 我也好想讨论一下火子的婚嫁问题。 宋先生去骂户部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我偷偷看，平时这帮人天天烦我，我也好想看他们被骂。 城墙上，妖皇也不知为何的没说话。 众妖面面相觑，偷偷对视：咋回事啊？妖皇咋没回话？城下那个人皇也一脸沉凝，是在想什么事儿吗？ “难道他们是在用意念交流？”有妖王小声嘀咕。 “原来如此！”其他妖王纷纷恍然大悟。 此时此刻，妖皇同样面露严肃，心里想着： 原来是没给彩礼吗？ 居然是没给彩礼吗？ 果然是没给彩礼吗？ 难怪这臭小子反应这么大，如此排斥和息川的婚事。 看来是在湖底待的时间太长，不了解这个时代的风俗，误事啊！早知道先科普一番了！ 不过这时代也真是的，结个婚还要啥彩礼！若是在我那个年代，瞅上谁一棍子打晕拖走就是了，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啥！ 第114章 古战场术法 收回思绪，妖皇看着城下的人皇，发现人皇也从走神的状态回来。 两位皇者的视线在半空交汇，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那抹战意，还有来自宿命的决斗。 妖皇忽的笑了起来，道： “你我皆知宿命轮回，是非对错早已不用解释。” 人皇也莞尔一笑，点头道： “便是如此。” 妖皇站在城墙上，问道： “某只问你一句，人族皇者，战否？” “战！”人皇肃声道。 “那便战！” 妖皇哈哈大笑，狂风吹拂着祂的红袍，长发飞舞，看上去如此桀骜不羁。 大兄双手朝着妖皇拱手作揖，深深一礼。 晴空一愣，也学着他的动作拱手行礼。 礼毕。 大兄骑着马又慢吞吞回到人族大营，被众人簇拥着。 “怎么说？直接开干？”夏无忌猴急问道。 大兄笑了笑，眼眸扫过在场众人，所有被视线扫过的人心头都是一阵安心，这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威压和气势。 “大巫祭，这万妖城不知情况如何，不如你先上，试探下敌情。”大兄开口道。 大巫祭嘿了一声，先是朝大兄拱手领命，然后撸撸衣袖，朝着众人笑道： “既然如此，便让老朽露一手。” “开坛！” 人族的后方早就摆好祭坛，更是有无数将士守在一旁，防御着敌人的突袭。 不止如此，纪火和夏无忌直接守在祭坛旁边，只要晴空不出手，任凭妖王怎么攻击，都能挡下。 大巫祭今儿个穿着古朴华丽的服饰，像是上古巫师的祭祀服，衣服的边缘绣着金丝，全身玄色，上面绘着玄奥看不懂的符号。 他先是拿起毛笔，沾着朱砂在祭坛上画起符文。 虽然现在术法还没启动，不过众人皆是不明觉厉，对于这种看不懂的术士传承，都会给人一种很是神秘的感觉。 就连众人看向大巫祭画符文的动作，都有种玄之又玄的庄重感。 围在周围的将士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影响到这位宗师术士做法。 远处的妖族们同样紧紧盯着这位术士，个个面露紧张之色，不止是人族，在妖族传说里，人族术士都是敬而远之的职业，它们也担心这术士一个做法下来，所有妖怪都吧唧一下死光了。 在妖族小的时候，还有父母妖怪这般训斥小妖盖：若是你再不听话，就会被人族术士逮去当奴隶。 可以说是这种恐惧已经根深蒂固了。 偏偏那术士施法时有如此多的人守护，现在就算想冲锋过去也根本做不到。 整个战场气氛都凝重到了极点。 “阿嚏！” 大巫祭忽的打了个喷嚏，青色的鼻涕直接喷出一指长。 周围人族身子一抖，远处的妖族将士也随之一抖，紧接着便小口小口喘气。 吓死妖了都！ 大巫祭随手一擦，然后一甩，鼻涕“啪”的一声甩到祭坛上，正好落在还没干的朱砂上，当时就把朱砂给污了。 “……” “……” “大巫祭，大巫祭，污了！污了！”卢得水小声提醒道，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影响了这位术士。 “哦？”大巫祭扫了一眼，摆摆手随意道： “形式而已，不必在意。” “……” “……” 纪火扭头看向另外两位术士，“这也行？” 文先生咳嗽一声道：“这个，分人，分人！” 反正文先生是很少用祭坛的，他都没正儿八经用过术式。 宋平的术士知识是传承自大巫祭，虽然现在已经走上另外的道路，不过算是同出一脉，便笑道： “祭坛阵法最初是为了和天地沟通，或者说是给上天表心意，让天地给予祝福或者增幅，若是自身就足够强大，其实要不要都可以。” “当然了，一些场合或者一些特有术法还是需要祭坛的，其他情况，就是表个心意，告诉上天我要施展术法啦。” 纪火懂了，对于一群天天想挖上天的八卦然后被雷劈的术士来说，祭坛这玩意儿，如果不是特殊的增幅或者一些特定术法，那就真的只是象征意义了。 “看来这世界的人都不怎么尊重上天嘛。”纪火在脑海里笑着说了句。 脑海里黑暗旋转，没有回应。 话说大巫祭把鼻涕甩掉，又顺手在那件一看就很古老的衣服上擦了擦。 纪火这次看向了夏凝裳，后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看我作甚？大巫祭一直是这般的，我可不是。” 夏无忌幽幽补了一句：“别看大巫祭这样，我们龙国不是都这样。” 大兄含笑道：“懂的懂的。” 大巫祭终于把最后一笔画好，他又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中。 香直接熄灭了。 “唉？” 大巫祭眨眨眼，又用火折子点上。 香又熄灭了。 大巫祭微微张嘴，看看上空，恭恭敬敬的拜了拜，然后才再次点上香。 这次香便正常燃烧，三柱青烟直戳戳通往天上。 大巫祭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是点着了，也不知咋回事，平日里上天虽然也是对自己爱搭不理，怎么今日会给自己一种怨念满满的错觉，难道真是因为方才那鼻涕？ 他不再多想，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个小袋子，捧在手中念念有词。 “哦！这招啊！”宋平看出来了。 只见大巫祭念完后，从袋子里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子，满脸心疼地朝天空一抛。 天空顿时一暗，一颗巨大无比的落石就朝着万妖城的城墙砸去。 “啧，战争术士，倒是好久不见了。”妖皇颇有兴致地点点头。 那落石在坠落过程中不断翻滚，纪火感知到落石每旋转一圈，就会变大一圈，上面带着的威压和声势也强上一分！ “蓄石万钧，古战场术法，请指教！”大巫祭也算是露了一把脸，此时一挥长袍，意气风发地喊道。 这货还特意用术法将这话传到了对面的万妖城那边。 转眼间，那颗巨石就已经迅速膨胀到直径五十多米。 “哼！雕虫小技！某来！” 一只金钱豹妖王从怀中掏出一小把粉末，捧在手心，对着天空用力一吹！ 那粉末就打着旋儿直冲天际。 在即将靠近巨石时，却是被巨石携带的狂暴气流吹得无法靠近，甚至被气浪直接冲散。 金钱豹妖王眼中闪过一丝肉痛，深深吸气，用力一吐，携带着磅礴妖力的一口气直接吹出！ 手中那仅剩的粉末再次飞出，此次却是如同利箭般直啸而去。 这次的妖风直接破开巨石的气浪，粉末当即沾染上那巨石。 顷刻间就像是产生化学反应一般，巨石就如同泡沫般纷纷瓦解。 转眼整颗巨石就消散无踪。 第115章 就你还跟我比有钱？ “诶！化石骨粉，它真舍得啊！” 见着自己唤出的巨石顷刻间就没了，大巫祭顿时惊愕开口。 他又在小袋子里摸了摸，没摸着，最后直接把小袋子倒过来抖了抖，终于又抖出一颗晶莹的小石子。 大巫祭看着城墙上正冷笑着朝他挑衅的金钱豹，那满身的金钱花纹看上去很是嘲讽，有些拿捏不定。 “怎么？”纪火问道。 大巫祭苦笑道： “不瞒殿下，老朽这‘蓄石万钧’之术最重要的便是这材料极其珍贵，可偏偏那妖王手里有‘化石骨粉’，老朽不确定若是我再把这石子扔上去，它还有没有骨粉。” 众人皆是看出了大巫祭的窘迫，原本可以装一波，没成想当场就被打脸。 现在就是拼家当的时候，可看那妖王嚣张的嘴脸，怕是人家手里还有剩余的骨粉，而大巫祭这儿只剩下一颗了。 大巫祭咬咬牙，怒道： “老朽先把这石头扔过去，若是它还给我吹散，老朽就换个法子，反正它的骨粉比我这石头珍贵，咱怎么也不亏。” 说归说，不过他双手直发抖，语气里带着些许哽咽和哆嗦，有着鱼尾纹的眼角还挂着小珍珠，可以说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现在就是比拼财力，一眼就看得出来，大巫祭是个穷人。 若不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怕是他怎么都舍不得把这最后一块石头拿来用，说不定得当传家宝。 就在大巫祭准备将石头扔上去时，纪火一把叫住他： “等等。” “殿下，你放心！老朽就算把半辈子家当都抵进去，也要赢得漂漂亮亮的！不会耽误事的！这点家当！不算什么！” “我知道你很急，不过你先别急。” 纪火一把拉住他，然后从他手中拿走小石子，掂量掂量，上下打量。 “殿下不用为老朽心疼！老朽真的不心疼的！真的！” 大巫祭就要把自己半辈子的家当拿回来，没想到纪火左手攥住小石头，同时右手同样紧握。 一股股大地之力从地下朝他身体里涌来。 等纪火右手张开后，掌心里已经多出一把细小的石头。他又摊开左手，掌心里便是大巫祭原本的小石头。 从光泽和材质上看，两个掌心的石头却是一模一样。 “是这种石头？”纪火问道。 大巫祭嘴巴张大，双手颤颤巍巍捧着纪火倒过来的石头，惊喜道： “没错！就是这个！” 说着，他便要小心翼翼把这些石头都倒进小袋子里。 “够了不？” 纪火一翻手掌，手里又多出一把小石头。这石头的成分就是土，只要他解析了结构，想复制多少就有多少。 “够了够了！”大巫祭连连喊停，就跟谁踩着他尾巴了一样，大声嚷嚷道： “别再变了！别再变了！再多就要冲量贬值了！” 好家伙，你这是打算卖出去啊……纪火耸耸肩，问道： “现在能接着打了吧！” “那当然！” 大巫祭大手一挥，满脸都散发着金钱的豪气，在钞能力的加持下，大巫祭相当自信： “老朽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肯定能把对面那彪货的裤衩都砸出来！” 说罢，他又一次扔出了一颗小石头。 “轰！” 天空顿时一暗，又是一颗巨石滚滚落下。 “哼！和本王比财力？小小人族，可笑可笑！” 金钱豹妖王冷哼一声，又掏出一小把化石骨粉，眼里又闪过一丝肉痛，旋即一口夹杂着妖力的气吹了出去。 骨粉打着旋儿飞出，再次将那巨石化成粉末。 还没等这妖王缓过来，头顶再次出现熟悉的威压！ 它慌乱抬头，那熟悉又巨大的石头再次遮蔽天空，携带着无穷的气势滚滚砸了下来！ “不可能！你一个小小人族还能比我有钱？” “本王可是金钱豹！金钱你懂吗？妖王中最有钱的！” 金钱豹只觉得自己的妖格受到了侮辱，二话不说又掏出一把骨粉，眼眶里满是血丝和泪花！ “唉！你等等！” 妖皇眼神好使，城墙上的妖怪都没看清方才人群中纪火的动作，祂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当时祂还不明白纪火变出的一把小石头是咋回事。 直到那巫师扔了石头后才反应过来是施法材料。 原本还以为没啥问题，毕竟人家用的是小石头，咱这儿也只是区区化石骨粉而已，又值不了几个钱，比拼的只是术法和修为而已。 咱这儿只是吹口气，怎么看都不费力。 直到看到金钱豹快哭出来的表情，晴空心里才咯噔一下。 祂可是知道这金钱豹的，也不知是哪根筋出了毛病，这货贼喜欢攒钱，其他妖王喝酒吃肉享福的时候，它还学人族做生意。 当然，它确实是最有钱的，在妖王里。 这般有钱的妖王会为了区区一点化石骨粉掉小珍珠？ 难不成万年前随处可见的化石骨粉在万年后还成了稀有材料不成？ “等不及啦陛下！” 金钱豹妖王怒吼着再次吹出一口气，手中的骨粉咕噜咕噜飞上天空…… “滋啦！” 阳光再次照射大地，那颗巨石再次化成粉碎。 只是这阳光还没照射几秒，又是熟悉的威压传来…… 金钱豹呆滞地抬起头，再见那熟悉的画面，同样还会红着眼，依旧还会红着脸。 “啊啊啊啊啊啊！” 金钱豹发出绝望的怒吼，再次掏出一把粉末吹了出去…… “轰！” 天空又落下一块巨石！ “本王跟你拼啦！！！” “你等等啊！” …… “啊啊啊啊啊啊！” “等啊！” “那人族都这般羞辱某，还等个什么？”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随意。” …… “啊啊啊啊啊！士可杀不可辱！” “……加油。” …… 连着十几次后，天空终于不再落下巨石。 金钱豹妖王无力跪坐在地，双腿呈八字分开，两眼眼空空，嘴里喃喃道： “破产了……” 第116章 你若是死了，你的遗产怎么办 “爽！” 大巫祭双眼满是血丝，这般连着施展术法，对他的消耗也是极大。 只是这货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反而鼻孔里冒着粗气，同样兴奋得红着脸。 “要不你还是休息一会儿？”众人见着忍不住问道。 “不必！老夫难得爽一把！”大巫祭脚都有点发抖，不过精神头更好。 他又摸了摸小袋子，掏出三颗小石子，沉默两秒，嘿了一声对旁边的众人道： “我要玩把大的！这把下去老夫就得躺着了，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宋平笑着点点头：“放心，包赢的。” 文先生则是无奈地摆摆手： “行吧行吧，你干吧。” 这三个术士在这些日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日常探讨学术问题，关系都算是不错。 当然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职业交流会，真正遇到疑难问题时，其实是宋平的见解更让这俩耳目一新，有种被后来人赶超的感觉。 尤其是大巫祭理论上还算是宋平的领路人，虽然传承了术法知识就没管了，结果现在人家除了少部分经验没自己多外，已经将他甩了好几条街。 “嘿！那便好！” 大巫祭大笑着一捋长长的胡子，然后朝着众人拱拱手，豪迈道： “诸位！且看老夫此生最强一击——双星齐落！” 在报招式名儿的时候，大巫祭明显停顿了一下。 纪火觉得这名儿应该是当场想的，估摸着他原本是打算编个霸气点的名字，只可惜肚子里墨水就那么多，实在是憋不出来。 只见大巫祭双手捧着小石头，又是恭恭敬敬拜了拜，正要念念有词，忽的想了下，看向纪火，停顿一下又道： “殿下，可否搭把手？” 不是，你这最强一击还得我来辅助是吧……纪火笑着走上前， “义不容辞。” 他双手托在那小石子上，一股股火元素的力量融入小石子中。 “哈哈！多谢殿下！” 大巫祭再次豪迈道： “诸位！某这招‘飞火双星’请多指教！” 不是，名儿怎么又变了……众人都默默翻了个白眼。 大巫祭念念有词，再次将手中的两颗小石子抛向天空。 石子迅速飞到天际，转眼消失不见。 抛出之后，大巫祭整个人瘫软，原本是想往宋平那边靠，没想到这小子早就发现情况不对，离得远远的。 于是大巫祭只能强行转了个身，软趴趴倒在文先生身上。 “哎呀哎呀，老朽虚了老朽虚了！” “你好重啊喂！别往怀里钻啊！”文先生骂道。 下一刻，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庞大到可怕的威压。 在万妖城的妖族更是集体炸毛，不少妖怪都骇然地看着天空，满脸惊骇，身上的毛发更是根根竖立，就跟爆炸头一样。 “还来！” 有妖王惊呼道。 天际，出现一抹红光，旋即整片天空都映得通红。 一颗巨大的陨石出现在苍穹之上，陨石周围缠绕着通红的火焰，甚至整颗陨石都被烧得通红如烙铁。 此时，陨石正拖拽着长长的尾翼，冒着滚滚浓烟从天际滑落。 “哇哦！好火红的石头！” 妖皇晴空悠闲地叫了声，称赞道： “万年后还能见到这般战争术式，也算是一桩幸事。” “欺人太甚！” 金钱豹妖王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一摸口袋，却是只摸到一点点粉末，这点量根本不足以化掉这颗陨石。 “本王跟你拼了！” 金钱豹站起身，就要头铁朝着天空那颗陨石撞去，然后就被其他妖王一把拉住。 “老金，冷静点！” “不值当不值当！” “都放开我，某要告诉那个人族某虽身死，亦是金钱王！”金钱豹用力挣扎着。 “冷静点啊！有事咱一起解决啊。” “冷静不了啦！” “你想想你死了留下那么多遗产怎么办？不还是得充咱们万妖国的国库？”有个妖王大声劝道。 金钱豹站直身子，撸了撸豹头，语气严肃正经： “本王忽然觉得蝼蚁尚且偷生，留着这残躯或许还有用武之地。” 众妖王：“……” 晴空摇摇头，看着天空那陨石，随口道： “这招莫要金钱豹一个人扛，战争术士不可小觑。” “喏！” 就在陨石即将砸在万妖城上时，万妖城上空突然出现一道紫色的气罩，像是一个巨蛋般将整个万妖城完全包裹。 “轰！” 陨石瞬息便砸中气罩，顿时气罩满是裂纹，可依旧防御住了这颗几乎有大半个城墙大的陨石。 即便是陨石上携带的火焰，在撞击间抖落，也被气罩完全防住，只是气罩上到处都是挥洒的火雨流星在上方蔓延。 万妖城的众妖纷纷心头一颤，骇然地看着头顶那颗巨大的陨石，这玩意儿若是直接砸下来，还不跟小山一样直接压死一片？ 远处的人族众将纷纷凝重地观察着那个气罩，一个个用自己的手段探查气罩的本质。 大兄点点头，轻叹道： “果然有底气，这么大一个护城结界。若不是大巫祭先出手，等我们的将士攻城时，会吃大亏。”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等离子结界？纪火同样摸着下巴，反正京城是没这玩意儿的，这东西实在太过复杂，很多技术早就失传了。 目前就纪火所知，单人施展的范围最大强度最高的结界应该是小红糖的红日大障，当初小红糖便是用这结界笼罩整个金鸡关，防住飞廉的飓风，保护了整个关隘的百姓。 当时小红糖只是二品，施展范围这么大的结界都差点撑不住，还得是所有将士一起输送内力才完成的。 而且那结界还不是持久型，看万妖城这个，只要能量供应足够，估摸着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大兄忽的看向纪火，眼里带着询问之意：人家能有的，咱是不是也得搞出来？ 纪火笑着点点头：包的！ 于是大兄便放下心来。 “能制作出护城结界的城池少之又少，老朽也仅在古籍上见过一两次，那得是好多……不对，好多好多年前。” 大巫祭半靠在文先生怀里感慨道： “能防住某这一招，也算是他们的本事。” 说到这里，大巫祭不知为何要露出反派冷笑的露出反派冷笑： “不过第二颗，你们怎么防呢？” 话音未落，晴空脸色一变，呵斥道： “防御！” 众妖王齐齐一愣，不假思索同时出手，数道妖力直接打在结界上！ 满是裂纹的护城结界在得到妖力注入后，顷刻间所有裂纹瞬间愈合，消失无踪。 然而下一刻，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闷响传来，天空那颗陨石顿时支离破碎！ 无数妖兵心头一颤，纷纷口吐鲜血。 紧接着，那陨石化作无数碎石夹杂着火焰从结界上滑落，而那巨大的陨石从中破开后，是一颗更庞大的陨石！ “顶住！都顶住！” 妖王们输送的妖力又强上几分！数道血红色的妖力从城墙上直灌结界。 “轰！” 第二颗陨石直接撞在结界上！ 一道直径百米的气浪豁然爆发。 爆炸声，爆鸣声，流火飞溅声，巨石滚落声响彻天际。 第117章 来了个更猛的！ 众妖王个个面露凝重之色，有一两个道行浅的更是倒退两步，口中浸出一丝鲜血。 它们直接将妖力修补结界，此时结界已是和它们相连，方才这第二颗陨石砸下，就连它们都受到了波及。 “咔嚓！” 天空那紫色结界已是被砸得再次支离破碎，此刻却是直接出现一道细小缺口，细小的紫色碎片从天空掉落，在半空化作流光消失。 “嘿！就是这一刻！” 大巫祭眼睛一亮，立刻从文先生怀里站起，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只见他双手用力一合，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怒喝道： “散！” 原本一直和结界僵持的陨石忽的快速分解，化成细小粉尘迅速从那个缺口中落下。 那些粉尘个个携带着细小火焰，从天空落下时就跟火雨一般，整个结界内的天空都像是被火焰覆盖。 此刻，这片火焰直直朝城墙压来！ “好手段！” 一个方形脸的妖王双手掐诀，深吸口气，随后朝着天空用力一吐！ 深蓝色的水柱从它口中喷出，水量之大，就跟无穷无尽一般！ 那水柱转眼就呈席卷天空之势，将火云挡住。一时间滋滋声作响，水蒸气迅速升腾，整个万妖城的温度都上升不少。 结界上方的陨石还在不停转换成粉尘落到结界里，底下那妖王口中的水同样跟吐不完一样。 事实上这妖王曾经吸了一整片湖泽的水，全藏在肚里，若是比水量，它是丝毫不惧的。 现在怕的是妖力顶不住。 “老龟，某来助你！” 有个妖王一步跨过来，单手摁在那吐水的妖王肩上，浑厚的妖力便传了过去。 另外有个妖王瞳孔缩成针眼大小，直接看到远处人族簇拥着的大巫祭身上，看到他的嘴巴一直不停动着，便知大巫祭这石头化成粉末的术法不像方才那陨石一般是一次性的，这得不停催动才行。 这妖王冷冷一笑，舌头一伸，一卷，一舒，舌中就出现一根指头大小的黑针。 它嘴巴一鼓，舌头缩进口中，旋即用力一喷。 那根细针化作一道豪光直刺而去！ 黑针速度极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觉一道细线闪过，便听到大巫祭一声惨叫，直挺挺倒在文先生怀中。 众人定睛望去，便见着大巫祭胸口已是被贯穿出一个细小的口子，那伤口更是乌黑一片，并迅速扩大，就跟中了化尸水一样快速腐烂。 “有毒！”文先生伸手一抓，却是发现自己的术法根本对这毒素没有任何作用。 “没用的，这毒太烈了……咳咳咳！”大巫祭脸色煞白，双眼无神，不停咳嗽。 纪火刷的走上来，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按上去。 “殿下不用费力了，老朽怕是要魂归彼岸了……”大巫祭的眼神落在夏无忌和夏凝裳的脸上，咳嗽道： “老朽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们俩，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大巫祭见着这俩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又开口道： “夏丫头。” “在呢。”夏凝裳嘘着眼道。 “你以后一定要和殿下好好的，争取一胎生八个……”大巫祭虚弱地嘱咐道。 “我谢谢您嘞，大可不必。”夏凝裳小拳头都青筋暴起了，夏无忌一把拉住自家妹子，真担心祂一拳就砸下去。 “唉！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让我走得安心嘛！”大巫祭怒道。 纪火收回手，没好气道： “别装了，起来吧。” “唉？” 大巫祭眨眨眼，看了看胸口，什么伤口毒素全都没了。 “哎呀！看来是某消耗过大，有些神志不清了。” 大巫祭捂着脑袋，完全无视夏家兄妹想揍人的眼神，装作虚弱不堪的模样。 “……” “……” “不过夏丫头，你真不考虑和纪小子一胎生八个吗？”大巫祭忽然又问道。 夏凝裳目光在地上扫视起来。 “你找啥？” “方才扎你那根针呢？我找找再扎你个十针八针。” “……漏风小棉袄，老朽好伤心。” “哥，魔龙枪给我使使。” “好嘞，连我的份也捅几下！” “老朽更伤心了。” 大巫祭受了重伤，虽然已经被治好，不过法力耗损严重，只能被文先生叫了两个飞熊军的壮汉抬下祭坛。 远处那陨石在没有大巫祭的法力支撑下，已不再转化成火焰粉末，此刻就在那结界上嵌着，也是有那缺口卡着，不然早就落下来了。 此刻只有之前转换的石粉还在结界的上空燃烧。不过那玄龟妖王此刻还在喷水，怕是要将这些火焰浇熄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宋平看着地上方才大巫祭流出的黑色血液，眯了眯眼，又看向结界上方只剩下一小半的陨石，忽的一笑，便大步走到祭坛上。 “既如此，便让宋某也补上一手。” 他同样先是点燃三根香朝着天空恭敬一拜，这一次很是轻松就点燃了，远比大巫祭点了好几次轻松得多，几乎一引就燃了起来，跟火柴似的。 纪火琢磨着大概率是宋平把应芒拐到手，成功稳住了这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所以上面很给面子。 三道青烟直冲天际，整个天空顿时沉凝，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从宋平身上散发出来。 在场众人皆是有眼力的，纷纷一愣，文先生更是微微张嘴，他之前是知道宋平实力已经深不可测，但没想到这股气息……居然这般离谱！ 甚至远超自己和大巫祭！ 宋平也没掐什么手诀，只是简简单单站在祭坛上，右手掐起捏花指，放在嘴边，眼睛看向远处只剩下一小半的陨石，轻轻一吹。 “轰！” 那陨石骤的完全变成粉末，像是被狂风卷着迅速从结界的破碎口涌入。 结界内原本即将熄灭的火焰粉末得到补充，迅速扩大，甚至朝着万妖城里涌去！ “又来了！” “这个好猛！” 众妖王心头一紧，好几个已经把手按在玄龟妖王肩上。 玄龟妖王怒吼一声，又是大口大口的水流从口中喷出。 宋平眼睛一眯，轻轻打了个响指。 天空那橙色的火焰中出现一丝幽绿，幽绿以难以言喻的速度快速侵蚀，转眼间整片天空的火焰都变成森森的绿焰！ 那绿色更是顺着水火相冲处迅速污染，从那交接处顺势而下，将水柱都染成绿色。 然后，染进了玄龟妖王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