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种田成皇商,渣男全家悔断肠》 第一章 人情冷暖 “咳咳,咳咳……” “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小纭知道,我们不能毁了她呀。” “是啊,那庄家,能是什么好人。” 纪小纭还未睁开眼睛,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茅草屋。 她不是死了吗? 依稀间,她还能看见狰狞着扑过来的张玉书,她那寒窗十年的未婚夫,竟在高中后,不惜借着嫁娶之名,迎亲途中寻土匪玷污杀害她,只为了与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在一块儿。 那她算什么?张玉书十年寒窗,她亦是陪了他十年,若是不爱,大可各自安好,为何甜言蜜语诓了她十年?时至最后,竟还要置她于死地。 那种被刀捅的心痛和张玉书恶毒的脸庞仿佛还历历在目,纪小纭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可眼前的一切,令她愣住了。 再熟悉不过的茅草屋,再熟悉不过的人……此刻,都出现在她眼前。 “小纭,你醒了,饿不饿?娘给你拿点吃的。” “爹,娘!”纪小纭激动的喊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坐起身,张开双手将二老拥抱入怀。 她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纪李和陈氏只当纪小纭是做了噩梦,陈氏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安抚道:“娘在这呢,别怕别怕。” 纪小纭满腹的委屈还没来得及诉说,这温馨的画面便被“嘭”的一声打断。 来人一脚踹开了茅草屋的门,嚷嚷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还钱?欠我家的三纹银钱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闻言,纪李和陈氏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纪小纭被这凶狠的话语震的如梦初醒,松开了环住父母的双手,朝对方看去。 来人正是她的表妹纪小英!也正是张玉书心尖尖上的人。 纪小英年轻貌美,身材丰腴,脸上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 看到纪小英泼辣跋扈的样子,纪小纭立刻想起了这一幕,这是她十七岁的时候,父母身患恶疾,为了治病到处借钱,欠了一堆外债,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而现在年关将近,那些要债的人便天天过来。 因为还不起债,父母的药也被拿走,没过多久,父母便熬不住离世了,而唯一的哥哥为了拼命挣钱,也累死在去山上砍柴的途中。 可当初,是有人向他们家递过救命稻草的,下梓村的县官家,曾经向他们家提过亲,答应过只要她嫁过去,就帮忙还钱,并且会治好她父母的病,但县官的儿子名声太差,是个纨绔子弟,十分风流,她父母本就不放心,加上张玉书在一旁添油加醋,说什么保证以后会对她好…… 如今想到这些,纪小纭后悔不已。 幸好老天有眼,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纪小纭看向纪小英,眼神冰冷,讥讽的道:“三纹银钱?当初你们家穷困潦倒,我娘将嫁妆全都偷偷给大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怎么,你们家的钱是钱,我们家的钱就不是钱了?” 第二章 其实早已心属 大抵是没想到向来温柔隐忍的表姐会说出这种话,纪小英一时有些傻了眼,缓了一会儿才道:“什么嫁妆,我怎么不知道?” 这时,一妇人走进门,拉扯着纪小英“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别和她计较,小英,快跟我回去。” 此人,正是纪小英的娘亲,纪小纭的大姨,陈氏的亲妹妹,她说着抱歉,对纪小英可护得紧。 “娘,什么嫁妆?”纪小英仍是一头雾水。 陈琴没解释,只将人拉了出去,走之前,还向纪小纭几人表示再三抱歉。 纪小纭心头一阵发冷,这就是所谓的亲戚,分明就是吃相难看,厚着脸皮来要债的,只不过让小孩子做挡箭牌,要不回来也好圆场,也就是欺负她父母老实了。 当年他们家遇到困难的时候,她娘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所有嫁妆给他们,可他们后面好起来了也从未想过要还回来。 那些嫁妆,可远不止这三纹银钱! 待人走后,纪李和陈氏的脸色缓和下来,便听到纪小纭开口道:“爹,娘,我想好了,我想嫁到庄家。” “不行!” 二老还未说话,门外便传来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纪小纭猛地看过去,正是刚从田地里回来的哥哥纪成勇。 纪成勇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但因为下梓村姑娘少,他们家又实在穷,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娶妻。 想到上一世,哥哥为了努力养活自己而死在山上,纪小纭就万分心痛。 “哥!”纪小纭眼里闪烁着泪花,欣喜的喊道。 纪成勇没注意女孩家的心思,生气道:“你不能嫁到庄家!庄禾那个人纨绔惯了,吊儿郎当的,又是个风流子弟,你要是嫁过去,指定吃苦!” 前些天,庄家上门提亲,只因庄家的独生子到了成家的年纪,庄家四处寻觅合适的女子,而纪小纭又是下梓村长得最好看的姑娘,庄家的人到他们家看过,觉得好,便差人送礼过来了。 “是啊,你要是嫁过去,那玉书怎么办?你不是最喜欢玉书吗?”陈氏也跟着说道。 纪李叹了口气,道:“小纭,玉书现在是穷了点,但他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万一考上状元,到时候你就是状元夫人了。” 状元夫人这四个字,纪小纭只觉得十分刺耳,但心下也明白,这个时候张玉书是他们村唯一的希望,是村民们都唯首是瞻的人,加之一直以为伪装得当,家里人都当他是什么好人! 而庄禾,虽是县官的儿子,但名声不好听,据说经常去逛窑子,对府中下人更是动则打骂,再加上县城离这里有十多里路那么远,两相对比之下,纪家的人自然是更希望她跟着张玉书。 纪小纭知道说不过他们,直接委屈的哭了起来,“可是我不想再过穷日子了,玉书哥哥很好,但是谁知道他到底能不能考上?我到底要等多久?是十年,还是几十年?而且万一他考上了,不要我了我又该怎么办?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希望去等他?” 第三章 提亲 三人皆是沉默。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张玉书哪天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 现在纪小纭直接将这件事说出来,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这张玉书嘴上承诺虽然给了一个又一个,却没一个做到过。 纪小纭接着说道:“而且我想嫁到庄家,不止是因为钱,我曾经远远的见过庄禾一眼,他长得比玉书哥哥还要好看,我早就对他情根深种了!” 说这话的时候,纪小纭支支吾吾的,好像真的很害羞一样。 其实她也就在前世见过庄禾几面,早就不记得庄禾长什么样子了,只是对庄禾这个人有点印象,似乎前世庄家被拒亲之后,庄禾就一直没有娶亲,但她后面跟着张玉书进京赴考,就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你喜欢庄禾?”纪成勇半个字都不信:“就算你喜欢他也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小纭,你是不是因为还债的事才乱说的?你放心,我这些天多接几个活,虽然日子苦了点,但是我们一定能还清的!” 说话间,陈氏又开始咳嗽起来,纪李听明白了纪成勇话里的意思,斩钉截铁的反驳道:“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我们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卖女儿!” “爹……”纪小纭的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 既然庄禾这条路行不通,那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纪小纭清楚的记得,前世父母就是断药十几天后,熬不住走了,连除夕那天都没有撑到。 她必须在短时间内弄到买药的钱! “你爹说得对……咳咳,你还是不要想那些了,好好休息,我去…咳咳…给你拿点吃的。”陈氏一边咳嗽,一边磕磕绊绊的说道。 纪小纭心疼不已,连忙说道:“娘,我自己去拿就行,就是一点风寒,没事的。” 如果没记错,在前一天她应该是受了风寒晕了过去。 纪小纭爬起身,嘱咐了陈氏好好待着,便去厨房了,到了厨房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吃的,米桶都是空的,只有一个碗里还剩下一个窝窝头。 如果她自己没有来,那这个窝窝头就都是她的了,而她毫不知情。 纪小纭不免有些心酸,将窝窝头拿起来用手掰开,分成四份,才拿出去。 乱世当道,宋国和齐国打了六七年的仗也没停,害的百姓们苦不堪言,这几年丰收也不好,四处闹饥荒,他们下梓村也快撑不住了。 今年就是因为颗粒无收,才导致他们家因为生病欠了这么多债的,但在村子里他们家还不是最穷的。 是以,他们才会将全村的希望都放在张玉书身上。 纪小纭将窝窝头分给三人,抢先一步说道:“今天就先这么吃吧,明天我出去挖点野菜回来煮汤喝。” 这几年来,挨饿都是常有的事,都习惯了。 三人接过纪小纭递过来的窝窝头,也没多说什么。 纪小纭吃完,便躺回去睡了。 思及附近的野菜,她不免有些头疼,下梓村哪里还有什么野菜啊,早就被挖光了,得去邻村看一看,或者上山找一下,大山里还是有很多吃的,只是有猛兽出没,太危险了。 第四章 前来提亲 想着想着,纪小纭忽然回忆起,明天似乎是个重要日子。 但她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困意和饥饿感便一齐涌了上来。 …… 第二天,纪小纭起了个大早,正准备拿工具去找些吃的,便听见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第一反应便是要债的,但又觉得不对劲。 纪李和陈氏也起来了,他们晚上本来也因为咳嗽没睡好,听到动静便也睡不着了。 瞧见纪小纭这幅样子,刚想问她要去哪里挖野菜,门就被敲响了。 “亲家公啊,是我。” 纪小纭微微一怔,旋即皱紧了眉头。 是张玉书的母亲,刘惠兰。 什么亲家公……他们家还真是不要脸! 陈氏走过去开门,“是惠兰啊,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小纭昨天受了风寒,我们家玉书啊,心疼的不行,我特地带了点鸡蛋过来。”刘惠兰笑呵呵的,边说边往屋里面走去,将带过来的篮子放在桌子上,掀开白布,把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今年的庄稼不好,我们家的吃的也不多,这里还有些馒头鸡蛋,你们先吃着吧。” 见到香喷喷的大馒头,几人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微妙。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馒头了,这么久来,不是吃野菜就是吃窝窝头。 馒头和鸡蛋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奢侈品了。 不过……刘惠兰这次会带这么多鸡蛋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刘惠兰放下东西,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家这段时间难,挺不容易的,但小纭毕竟是个姑娘家,总这么饿着也不好,不如就让他们早点定亲,小纭早点嫁过来也好。” “玉书这孩子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总该放心吧。”刘惠兰又道。 情景再现,纪小纭想起来前世,就是因为这一篮子的鸡蛋还有馒头,她就和张玉书定亲了,就是在这一天,断送了她的一生。 若是先前,纪李和陈氏肯定就答应了,但昨日纪小纭刚说过那样的话,他们虽然不同意纪小纭嫁到庄家,但也不代表他们会逼着纪小纭嫁给张家。 纪李和陈氏皆是看向纪小纭,在征询纪小纭的意见。 “刘姨,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纪小纭往前走了几步,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放回去,盖好白布,“玉书哥哥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而我既不会读书识字,也不会女红,我跟着他只会拖累他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们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玉书对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只要你不嫌弃他就好了,他要是敢嫌弃你,我打死他。”刘惠兰仍旧是笑呵呵的。 不过张玉书和纪小纭之间一直很要好,她今日过来,也就是走个过场,倒是没想到,纪小纭竟然会拒绝。 要知道,她儿子可是全村唯一的秀才,多少姑娘都想嫁到她家呢,这个纪小纭,真是不识好歹! 纪小纭微微一笑,认真的道:“刘姨,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这些东西你收回去,你要是着急给玉书哥哥找媳妇,村里的姑娘多的是。” 第五章 不打算嫁 “你——”刘惠兰沉不住气了,站起身来,看向纪李和陈氏,着急道:“你们倒是说话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大事,怎么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做主呢?小纭不懂事,难道你们也不懂事?” “就听她自己的吧。”陈氏叹了口气,纪李没说话。 刘惠兰更气了,“好啊你们,先前村里人说你们答应了庄家的亲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们这是早就想好了吧!没想到你们家竟然是这种嫌贫爱富的人,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啊,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对你们家什么样子,玉书对小纭有多好,你们都心里清楚!你们这是忘恩负义!” “我……”纪李想解释什么,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只是涨红了老脸。 “姑娘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陈氏又叹了口气,“惠兰啊,这件事是她自己的主意。” 刘惠兰冷笑一声,“什么她自己的主意,分明就是你们教的,你们不就是嫌我们家穷吗?是,我们家是没有庄家有钱,是我们家配不上你们女儿,行了吧!” “惠兰,这件事实在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陈氏忙道。 刘惠兰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倒也没走,只是坐在那里。 纪李一向要面子,被这么说几句,拉不下面子,便很有可能将纪小纭嫁了。 纪小纭黛眉微蹙,正想说点什么,这时,外边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几人探头看去,只见一大队人马朝这边过来,为首的人身骑白马,后面的人皆是扛着箱子。 这么大的阵仗,这…… 纪小纭飞快的记起来了这一天,这是庄家过来提亲的,为了以表诚意,庄禾这次还亲自过来了,但他们家早就答应了张家,而且那个时候她很喜欢张玉书,以至于都没有多看庄禾一眼,也因为这件事,彻底得罪了庄家,导致了后面张玉书经常被庄家为难。 现在纪小纭回想起来,只觉得她人生的路,很大可能是在这一天被分岔开的。 无论嫁给庄禾会不会幸福,但至少在目前来看,可以治好她父母的病。 看到庄家的人上门提亲这么大排面,刘惠兰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庄家的人涌了进来,茅草屋一时间挤满了人,热闹无比。 纪小纭看着那些丰厚的聘礼,陷入沉思。 这么多的钱,她前世怎么会鬼迷心窍拒绝庄家,而选择穷困潦倒的张玉书? 那陪着张玉书的十年寒窗苦读有多可怜,她都不想再回忆了。 果然是脑子进了水。 “你就是纪小纭?”庄禾站在众人面前,看着纪小纭,挑了挑眉,问道。 “是。” 庄禾没再回话,但是神情看上去比较满意。 媒人见状,立即看向纪李和陈氏,笑嘻嘻道:“纪大哥啊,你看这,庄家都来过两回了,这回连庄少爷都亲自来了,庄家啊,是真心喜欢小纭这丫头,只要你们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些东西就都是你们的了,到时候别说是看病,就是给成勇娶媳妇的钱也绰绰有余啊。” 第六章 我愿意嫁 纪李脸色铁青,这时,刚睡醒穿好衣服的纪成勇从里头走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看向了他,纪成勇只觉得头皮发麻,不解的看向纪小纭,一头雾水。 “小纭的终身大事,还是得听……”纪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纪小纭打断道:“我愿意嫁!” “她不能嫁!” 倏然,门外传来一声男声,随后张玉书大步走了进来,前去通风报信的纪小英紧随其后。 张玉书身材高大,长相秀气,身上自带一股书生气息,是个美男子,但和庄禾站在一块儿,还是逊色很多,庄禾比他要高一些,五官并不是清秀类型,而是锋利许多,带着一些侵略性,那双桃花眼又充满了柔情,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并不会觉得凶狠,张扬俊俏,很符合纪小纭对贵公子的印象。 看到儿子来了,刘惠兰霍然起身,瞅一眼纪小纭,阴阳怪气的道:“玉书啊,咱们已经配不上纪家了,如今的纪家,早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哪里还看得上我们啊!” 村子里来看热闹的人都围在外头,此刻见到这一幕,都恨不得将脖子伸进来看。 张玉书可以说是他们村子里最优秀的男子了,而纪小纭又是村里最好看的,这两个人在一起,他们一直都觉得郎才女貌,十分登对,可现在,纪小纭却被县官家看上了。 一边是青梅竹马,一边是天降,纪小纭到底会选谁? “要是我我肯定就答应庄家了,这几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你怎么能只看眼前呢,万一张玉书以后考上了状元,区区的一个县官爷算什么,那可是当朝状元啊!” “谁知道他能不能考上,考上了又能不能保持初心啊,再说了,考上状元后抛弃糟糠妻的不在少数,要是我,可不会选择这么一个变数。” 门外村民的议论声都传了进来,张玉书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看向纪小纭:“小纭,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再看到张玉书如今这副深情的模样,纪小纭只觉得作呕,却还是维持着表面和平:“玉书哥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觉得庄家很好,而且,其实…我早就喜欢上庄禾了,只要能嫁给他,哪怕是做妾我也愿意。” 后面这些话,纪小纭纯粹是说出来恶心张玉书的,但却听得旁边的庄禾眉头拧了起来,只觉得十分怪异。 “你……”张玉书像是完全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纪小纭嘴里说出来,仍旧是一脸震惊,“那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呢?难道都是骗我的吗?你不是说,这辈子除了我,你谁都不愿意嫁吗?” “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说这话的时候,纪小纭的神情有些伤感,小时候的张玉书,或许的确是好的。 “纪小纭,你还要不要脸?”纪小英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张玉书面前,冲着纪小纭骂道,“玉书哥哥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了,就要抛弃玉书哥哥了?你就这么缺男人吗?你根本不知道,玉书哥哥他为你……算了,你这种人,就算嫁到庄家也迟早会遭报应的!” 第七章 已有肌肤之亲 听到纪小英开口,门外的那些村民又开始大声讨论。 “是啊是啊,说的有道理,这纪小纭也忒没良心了,看庄家有钱就要抛弃人家。” “嫌贫爱富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确实太没良心了!” 纪小纭袖子里的手攥紧成拳,心中一阵冷笑,“我嫁到庄家,不是正好成全了你和你的玉书哥哥吗?” 从小到大,纪小英就一直粘着张玉书,所有人都知道纪小英喜欢张玉书,但张玉书喜欢的人是她,前世的时候张玉书向她保证过,对纪小英没有任何一点心思,两人也不会有任何瓜葛,单纯的她相信了,可到头来,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她甚至不知道纪小英和张玉书这对狗男女到底是什么时候纠缠上的,简直可笑至极! “小纭,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都只有你一个,我这辈子非你不娶。”张玉书神色坚定,十分深情,一副受伤的模样,随后又缓缓道:“更何况,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此话一出,晴天霹雳。 在场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虽然宋国常年打仗,但民风也并没有十分开放,未出阁的姑娘和男人私通,还是会被诟病的。 纪小纭也才看清楚,张玉书这人的下限到底有多低,为了不让她嫁给庄禾,竟编造出这种损害她名誉的话来! 纪小纭正打算开口,就听到庄禾冷笑了一声,讥讽的道:“这么多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三言两语便将一个女儿家的清白毁了,连我这种无耻之徒都不屑于做此等无耻之事,你这种德性,也配做秀才?” 庄禾对自己的名声倒是清楚得很,他手中折扇一拍,风流尽显:“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将小纭的底细调查清楚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庄禾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庄禾虽然名声不好,但也不会去娶一个不自爱之人。” 庄禾似笑非笑:“此等行径卑劣的小人,也有资格参加下一场考试吗?” 威胁,妥妥的威胁! 张玉书的脸色青了又白,万分不甘,怎么都没有想到庄禾竟然会为了纪小纭出气。 他是不愿意输给庄禾,不愿意走的,可他还要考试,他还不能将庄禾得罪死。 半推半就下,便被刘惠兰和纪小英拖了出去。 看着人远去,纪小纭才回过神来。 她也没想到,庄禾竟然会帮她。 像这种败坏名声的谣言,真的很难澄清,而且她之前和张玉书走的确实近,张玉书想要毁坏她的名声,轻而易举。 可庄禾却选择了相信她。 “刚才,谢谢你。”纪小纭真诚道。 “谢什么,帮你就是帮我,你迟早是要嫁到庄家的。”庄禾双手环胸,云淡风轻的道。 媒人看到两个人相处这么融洽,嘴都要笑的合不拢了,忙道:“纪大哥你就同意这门亲事吧,这两个人两情相悦,你又何必棒打鸳鸯呢?” 方才发生了那么一出戏,也算是让纪李等人看清楚了张玉书的嘴脸了,而庄禾还主动帮纪小纭,他们现在就算是不同意,也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样说出来了。 第八章 中毒事件 “这是小纭自己的终身大事,让她自己决定吧。”纪李淡淡的道,说话间,又咳嗽了好几声。 从刚才张玉书被赶出去后,村民们便散去了一半,但还是有一半的人在外面看热闹。 纪小纭还没吭声,便听到外面传来村民们的惊慌声:“村长,大事不好了,二娃铁柱狗蛋三个孩子全都晕过去了,好像是被谁下了毒!” 下毒! 众人听到这两个字,便担心不已。 下梓村虽然穷了点,但也没到闹饥荒的地步,是谁会对这三个孩子下毒? 村长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菜人两个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纪小纭等人也是这才知道,连村长都在外面看热闹,但眼下最要紧的是三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爹,娘,我也去看一下。”纪小纭说完就走,也顾不上庄禾的提亲了。 “小……”陈氏刚开口,就听到庄禾也道:“我跟她一起去,你们在这里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留下一堆人大眼瞪小眼,陈氏也不是没眼力见的,立刻招呼了纪李和纪成勇好好招待大家,随后便做午饭去了。 庄家也是有心,带来的这么多东西里,不止是银子和饰品,还有许多的药包以及肉和青菜。 …… “二娃,二娃!” “铁柱你怎么了铁柱!” “狗蛋,你快醒醒!” 纪小纭到的时候,场面一度混乱,三家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痛哭流涕的喊着。 下梓村虽然没有穷到闹饥荒,但如果是中毒什么的,想要找郎中得走上十多里的路,等有这个功夫的时间,就怕人已经撑不住没了。 所以如果真的是中毒,那很有可能救不回来了。 “村长,你快想想办法啊!” 周围挤满了人,但那三个小孩晕倒的地方,还是空出了一小片地方,纪小纭扫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那空出来的地方躺着几朵花。 是夹竹桃! 纪小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猛地记起,前世这三个小孩全都被毒死,埋葬了之后,却被村里穷的走投无路的人挖出来做了菜人,后面染上了怪病,一个村死了将近一半的人,最后还是县城派了不少的人过来,才将这件事情摆平。 一时间,纪小纭心跳如擂。 前世的可怕景象仿佛就在昨日…… “他们误食了夹竹桃,要催吐!”纪小纭立刻说道,走到几位孩子的家人面前,“让我试试吧,我知道是什么毒。” 夹竹桃,也是她前世跟着张玉书进京后,才了解到这种花叫做夹竹桃,有剧毒。 但她所知道的解救方法,也就是尽量让毒素减少,不会危及到性命。 那几朵掉在地上的花,仔细看能看出有残缺,还有牙齿印,估计是这些孩子分不清,以为是可以吃的。 “你?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知道什么?不会是想趁机害铁柱吧!”铁柱的娘亲不相信的看着纪小纭,满脸都是警惕。 铁柱家和纪家离得远,但田地菜地是连在一块儿的,当年就是因为争地的事情闹得绝交了,这些年来两家关系一直都很难看,现在纪小纭说出这种花,铁柱的娘亲只觉得居心不安。 第九章 按照我的办法 “小纭丫头,你还是别凑热闹了,万一真出事了,到时候就要怪你头上了!”有村民们劝道。 铁柱娘亲气愤道:“我看她啊,就是巴不得我们家好过,巴不得铁柱死了!” 纪小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阴阳怪气道:“人家现在可是有庄家撑腰,就算出事了,也赖不到她头上!” 闻言,铁柱娘亲的心更冷了。 “这种毒是剧毒,如果试都不试一下,那就是真没了。”纪小纭没搭理她们,很认真的说道。 此话一出,另外两家都着急了。 毕竟是铁柱家和纪家有过节,纪小纭总不至于害他们,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 “我相信你!”二娃的娘亲赶紧说道,纪小纭也不耽误,立刻接过二娃,学着前世看到的那样,使劲摇晃着二娃的身体,随后将食指伸进二娃嘴巴里抠吐。 二娃迷迷糊糊的醒了一点,又被这样一抠,难受劲一股脑涌了上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就吐了。 见二娃醒了,二娃娘亲喜极而泣,“二娃,你感觉怎么样?” 纪小纭立刻看向铁柱和狗蛋的家人,说道:“你们就按照我刚才这个方法来!” 话音落下,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娘,我有点头晕。”二娃吐完,迷糊的说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另外两个小孩也陆续醒了过来。 看到铁柱睁开眼睛,铁柱娘亲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再次看向纪小纭,很不好意思的道:“小纭啊,这次谢谢你了,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 见铁柱娘亲都站出来表态了,其他二人更是连连道谢,一口一个救命恩人的喊着,更是扬言要送吃的去纪家。 纪小纭对这些感激的话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到人没事就放下心了。 这三个小孩子既然救下来了,那……菜人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吧。 村长也走过来,欣慰的道:“幸好有你啊小纭。” 说完,将纪小纭拉到一边,放低声音说道:“小纭,你要是不愿意和玉书好了,也不用勉强自己嫁到庄家,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爹娘的病情,这些年村子里头也攒了些积蓄,虽然没有庄家那么有钱,但是也够应付一段时间了,这毕竟是终身大事,你自己考虑清楚。” “谢谢村长。”纪小纭反应过来,真诚的感谢道。 方才在纪家的时候,村长也在外面听着,了解来龙去脉,但是村长会愿意出手帮助她是她没有想到的。 显然,村长担心的事情和她担心的是一样的。 众人不知道村长和纪小纭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看着纪小纭道谢的模样,便能猜到一点。 纪小英见事情和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不免有些恼火,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找纪小纭的麻烦,转过身灰溜溜的走了。 村长又语重心长的交待了纪小纭一些事情,随后拍了拍纪小纭的肩膀,“回去吧。” 这时,人也七零八散了,纪小纭扫一眼四周,只见庄禾还站在远处等她。 庄禾还在盯着地上那些残花思考,总觉得颇为眼熟,乍一眼看见纪小纭在看自己,指了指地上的花,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第十章 不能不管 “夹竹桃,有毒。”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纪小纭刚打算说成亲的事情要考虑一下,便被庄禾先开了口:“我跟你过来,其实是有件事要与你说。” “公子直言便是。” 庄禾的脚步顿了顿:“这门亲事,我是有慎重考虑过的,来之前我已经知道了你家的情况,也知道你有个青梅竹马,我也不想拆散你们,只是……我姥爷病重,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成家,而那些挑选的姑娘里面,他们最喜欢你。” 纪小纭安静听着,眸中逐渐露出疑惑。 “所以我和你成亲,只是走个过场,为的就是让他们安心,至于以后,你要是放不下你那个小竹马,我也可以给你和离书,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我帮你治好你的爹娘,你帮我坐好少夫人的位置。” 一番话,让纪小纭愣住了。 她想过很多种庄家为什么看上她的可能,却没想到是这种。 所以……是庄禾的姥爷快不行了,庄家的人为了让老爷子安安心心的去,便张罗着要给庄禾办一门亲事,好让老爷子看到庄禾成家,而目前挑选的这些人里面,她应该是资质最好的。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好像变得简单了许多。 跟庄禾逢场作戏,还能治好爹娘的病,到时候等庄禾的姥爷不在了,他们就可以和离。 对于以前的纪小纭来说,和离这种事情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但如今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她甚至觉得和离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了。 “小纭,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刘惠兰带着哭腔,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抓住纪小纭的手。 她出现的猝不及防,动作又太快,纪小纭毫无防备,手臂让刘惠兰抓的生疼。 纪小纭皱着眉,还没开口,刘惠兰声泪俱下道:“你不能做事不管!” “我儿子都是因为你才要寻死觅活!” 刘惠兰近乎要捏断纪小纭的手,纪小纭挣脱不开,只能劝刘惠兰冷静。 刘惠兰眉头拧成一团,声音拔高,十分尖锐难听:“你竟然让我冷静!” “纪小纭,他是我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非要眼睁睁看着他死才满意吗?!” 刘惠兰的声音刺的纪小纭耳朵疼,她眉头紧皱:“张玉书寻死觅活和我有何关系?” 上辈子张玉书买凶杀了她这个未婚妻时,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如今寻死觅活无法演戏给旁人看。 而且上辈子刘惠兰得知张玉书害死她一事,非但没指责张玉书还夸张玉书做的好。 对刘惠兰来说,成为秀才的张玉书顶顶好,纪小纭在她眼里就是乡野村妇,根本配不上张玉书。 纪小纭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嗤笑出声。 刘惠兰表情扭曲:“我儿子都要因为你死了,你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她加大力道,一边拽着纪小纭一边往前走:“你必须跟我去找张玉书,若是他跳河,我拼了老命也绝不会轻饶你!” 第十一章 不如溺死得了 纪小纭越是用力挣扎,刘惠兰的力气越大。 “等等。” 沉稳用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纪小纭和刘惠兰同时回头。 庄禾眸色冷冽,他掰开刘惠兰的手反手握住纪小纭,把她拉向身后才悠悠开口:“听闻令郎是下梓村唯一的秀才,未来还会参加科举考状元。” 刘惠兰神气地仰起头:“既然知道,我儿子若是死了,你们两个都是罪魁祸首!” 刘惠兰还想去抓纪小纭的手,‘啪’地庄禾拍掉她的手,冷笑道:“未来要成为状元的人,就因为儿女私情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传出去也不怕十里八乡笑话?” 不等刘惠兰开口,庄禾乘胜追击:“堂堂未来状元郎,竟然只有这些承受能力,可见能力一般,啧啧。” “与其在未来丢人现眼,不如现在就跳河溺亡,还能以秀才身份讨得一个深情的名头。” 说到此,庄禾眼眸弯弯,眼角的那颗泪痣在笑意盎然下凭添几分妖媚之色。 在他灿烂笑容的映衬下,刘惠兰的脸肉眼可见地苍白。 她嘴唇嗫嚅着,颤抖的指着庄禾,愣是半天都挤不出一句囫囵话,最终只咬牙切齿地吐出两字:“恶毒!” “你,你竟然敢诅咒我儿子!” 庄禾气定神闲道:“刘夫人此话差异。” “这番话完全是小生的肺腑之言,而且一字一句都在为令郎考虑。刘夫人也不想让令郎成为十里八乡的笑话吧。” 这番话差点把刘惠兰气吐血,她想反驳,偏偏庄禾说的十分有道理。 她和庄禾的争执声引来路人围观,刘惠兰眼珠子一转,敛起眸底的戾气,‘噗通’一声,面向纪小纭跪下。 纪小纭后退半步,眉头越皱越深:“你这是干什么?” 刘惠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仿若刚刚恃才凌人还企图胁迫纪小纭的人不是她。 “小纭,你与张玉书青梅竹马,难道你现在能眼睁睁看着他赴死吗?” 她声泪俱下,字字恳切。 “我们母子无法阻止你奔赴更好的生活,但求求你看在和书玉认识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帮我劝劝他吧!” “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你难道想要看到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刘惠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似每句话都情真意切,实则处处在绑架纪小纭。 若是上辈子,纪小纭一定会被这番话蛊惑去劝张玉书,甚至会代替张玉书为刘惠兰尽孝心。 可惜死过一次,纪小纭再眼盲心瞎就对不住老天的垂爱。 “好了。”纪小纭打断刘惠兰的哭诉:“我陪你去见他。” 若不是想和张玉书说清楚一刀两断,纪小纭绝不会再多看一眼张玉书那张令人恶心的嘴脸! 庄禾蹙眉,担忧地问:“这对母子并非良善之辈,你……” 纪小纭微微一笑:“放心,我只是有些话想和张玉书说清楚,不用担心。” “既答应嫁给你,我决不食言。” 庄禾轻咳两声,不放心地瞄了眼刘惠兰:“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到了刘家的院子,庄禾眉头皱成一团。 第十二章 不如你来嫁 刘家实在谈不上富裕,虽然有个不小的院子,但房子是茅草和夯土搭建的,看起来十分简陋。 刘惠兰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张玉书躺在床榻上,听到动静才吃力抬起眼。 见到来人是刘惠兰又失望地阖上眼,纪小英注意到张玉书的动作,眼睛先是一亮:“书玉,你终于醒了!” “书玉,喝点水。”纪小英殷勤地给张玉书倒水。 张玉书厌烦地挥开,纪小英没拿稳,瓷碗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她愣了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刘惠兰对纪小纭视若无睹:“书玉,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纪小纭来了!” 张玉书两眼睁大,毫无血色的脸色终于多了几分神采,因情绪激动,他开始剧烈咳嗽。 饶是如此他还是强撑着,伸长脖子搜寻纪小纭的身影。 纪小英眸底闪过一抹嫉妒,死死掐住掌心。 纪小纭和庄禾一前一后走进来,张玉书嘴唇蠕动着,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当他的视线落在纪小纭身后的庄禾时,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教官而下,他身子猛地一颤,眸子里的光瞬间熄灭。 纪小英唰地站起身,对着纪小纭怒目而视:“你差点害死书玉哥哥,竟然还有脸来!” 她眼泪簌簌落下:“书玉哥哥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 仔细看向庄禾,发现他身材颀长气质斐然,容貌也比张玉书俊俏,一时间话堵在嘴边不知如何说出口。 张玉书轻咳两声,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有心无力的笑。 纪小英回过神来,无所不用其极地控诉纪小纭的恶毒,仿若纪小纭和其他人成亲会要了张玉书的命一样。 等纪小英停下,纪小纭才撇嘴:“说够了吗?” 她抱着双臂冷笑一声,轻蔑的眼神从张玉书脸上略过,眸中尽是嘲讽之色。 “躺在床上的人又不是我丈夫与我也不过多认识几年,我为何要为他掉眼泪?”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正擦眼泪的纪小英一愣。 就连躺在床上张玉书也薄唇紧抿,大眼瞪着纪小纭,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中瞪出来。 纪小纭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蓦地向纪小英走近两步。 纪小英心里莫名发怵。 明明眼前的人是再熟悉不过的纪小纭,为何现在的她气势与先前完全不同?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纪小英后退时不慎踩到瓷碗碎片,浑身猛地一颤,才定格在原地。 纪小纭‘噗嗤’笑出声:“妹妹你倒是奇怪。” “你和张玉书也不是夫妻关系,为何你为他哭的那么伤心,莫不是……” 纪小纭故意停顿,周身散发着冷冽又咄咄逼人的气息:“你喜欢张玉书?” 简短几个字宛如惊天炸雷,纪小英猛地抬头,与纪小纭四目相对。 “我……” 纪小英的话还未说完,纪小纭紧接道:“你若是喜欢张玉书我和其他男人订婚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你现在应该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来骂我?” 第十三章 不如让我死了吧 纪小纭说的话很有道理,纪小英承认。 但从前的纪小纭窝囊又无用,而且满心满眼都是张玉书,如今的她为何要把张玉书拱手让给她? 纪小英用余光打量着纪小纭,心里不免奇怪。 现在的纪小纭为何与从前判若两人?还是说她发现了自己对张玉书的心思? 纪小英脑子里很乱,只低着头绞着手指,默不作声。 她的确喜欢张玉书,恨不得自己替代纪小纭成为张玉书的青梅竹马。 “怎么不说话?”纪小纭冷不丁开口:“是不是承认自己喜欢张玉书了?” 纪小英莫名心虚,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好像都能被纪小纭看透一般。 纪小纭攥紧手心,她一直喜欢张玉书,和张玉书修成正果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 可是全村子的人都知道张玉书和纪小纭的感情有多深厚,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就差定亲这临门一脚的事。 若自己掺和进来,指不定要被村民们怎么戳脊梁骨呢。 到时骂她抢姐姐男人,骂她恨嫁的人绝不在少数。 想到此,纪小英心里生出几分犹豫。 她就是不想被村子里抬不起头,被村民们指指点点,才和张玉书暗通款曲。 一定是纪小纭发现了什么,这才如此,为的是逼出纪小英和张玉书的马脚! 纪小英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 纪小纭对张玉书付出太多,得知张玉书三心二意,定然怨气大。 要知道纪小纭的家里条件在村里是数一数二,张玉书不同,虽说是个秀才,但家里穷的叮当响,平日温饱都是勉强。 张玉书这样的条件,哪怕有个秀才的头衔,十里八乡也没多少人能瞧得上他。 也就纪小纭是个傻的,她根本不在意张玉书家里怎么穷,只要自家里有好吃的,都会把自己那份匀出来一部分给张玉书。 不仅如此,纪小纭还会自己赚钱来贴补张玉书。 正因为这些年纪小纭无私的付出,张玉书家再穷的揭不开锅,日子也过的不差。 而她…… 纪小英想到自己,与张玉书认识这些年,都是纪小纭在为张玉书付出,自己从未帮过张玉书什么。 哪怕现在她答应和张玉书定亲,张玉书也未必会同意。 比起纪小纭,纪小英对张玉书的帮助微乎其微甚至不存在。 “怎么都不说话了?” 纪小纭太了解纪小英和张玉书了,两人私底下是在苟合,但放到明面上,两人都会为了利益推开对方。 上辈子两人就是这样吸她的血,等张玉书高中那天,买凶把她杀死! 被杀死的痛苦记忆历历在目,纪小纭双眸猩红,恨不得立刻把两人千刀万剐! 张玉书轻咳两声,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小纭,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开口时,他眼圈通红,双眼濡湿,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颇有种柔弱破碎之感。 上辈子的纪小纭顶不住张玉书这样的破碎感,每每两人有不愉快时,张玉书总会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 而现在的纪小纭全程漠视,甚至觉得恶心! 第十四章 彻底结束 张玉书注意到纪小纭漠然的脸,心中一震。 他眨眨眼,收起呼之欲出的眼泪,嘴角勾起苦涩的笑:“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叹气,再看向纪小纭时眼里多了几分祝福:“感情的事强求不得,小纭若是真心喜欢这位公子,我会祝福你们。” “至于我……”他声音发颤,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红的:“不用管我,我不过一条烂命,何至于你为我操心?” 说着,张玉书还在用余光打量纪小纭。 纪小纭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情变化,看他好似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张玉书深吸气,酝酿好感情后,抖着嗓子开口:“小纭,你带着你的男人走吧,我是死是活以后都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可以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纠缠你。” “哪怕是死。”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重,像是在表明自己以死明志的决心。 刘惠兰两眼瞪大,抓着张玉书的手臂:“书玉,你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去死?” “你难道不要娘了吗?!” 她匍匐在床边嚎啕大哭,张玉书闭上眼睛,表情十分坚定。 纪小纭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如果不是经历两辈子,她真的差点被张玉书骗了。 纪小纭正打算戳破张玉书的伪装,庄禾‘噗嗤’笑出声。 刘惠兰的哭声戛然而止,惊疑不定地看向庄禾,就连一直闭着眼睛的张玉书也满是疑惑。 庄禾自然牵起纪小纭的手:“还是跟我走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何必和一个一心赴死的人浪费口舌?” 庄禾轻蔑地扫一眼张玉书,笑容渐深:“小纭,记住。” “这样用感情以及生死来胁迫你的男人不能要,好男儿顶天立地,这样亵渎生命的男人没什么承担能力,明白吗?” 纪小纭若有所思点头,盯着张玉书的眼睛扣紧庄禾的手,笑着附和:“没错。” 张玉书只觉得胸闷气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走吧。” “若是他真想死了,还要把责任推卸到你身上。” “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一点好。” 庄禾拉着纪小纭就往外走,全然不顾浑身颤抖的张玉书。 张玉书紧盯着纪小纭,他有预感。 一旦今日让纪小纭离开,那么他们两人再无可能。 “小纭!” 张玉书急切地喊纪小纭,纪小纭非但没停下,反而越走越快。 张玉书不顾孱弱的身体,狼狈地从床榻上跌下来,踉踉跄跄地跑向纪小纭。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纪小纭的休息时,纪小纭鄙夷地看他一眼,然后迅速攥紧袖子,碰都不愿让他碰一下。 纪小纭眼中的厌恶深深刺进张玉书的心里,他开始剧烈咳嗽,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许是咳的太过剧烈,他身形一抖,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纪小纭。 全程纪小纭甚至没多看他一眼,甚至没想扶起他。 张玉书呆愣愣地看着纪小纭,大脑‘轰’地变得空白一片,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他和纪小纭真的回不去了。 第十五章 我只是不懂事 曾经的纪小纭满心满眼都是他,无论他如何生气撒泼,纪小纭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爱意。 而现在,只有彻骨的冰冷。 明明前不久纪小纭还对他表达着爱意,怎么眨眼功夫就不爱了呢? 张玉书想不明白,也无法接受一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这会儿要和别的男人订婚。 纪小纭怜悯地看着张玉书:“张玉书,今天我来见你,就是为了告诉你。” “我们结束了。” “结束?”张玉书低声喃喃,这两个字宛如惊雷在耳畔炸响,怎么就结束了呢? 他不相信,仍固执地认为纪小纭在开玩笑。 “小纭之前是我做错了,你不能不要我,我们两个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 纪小纭笑出声:“我移情别恋?” 她点头:“你要是想这么说,我也没问题。” 纪小纭抱紧庄禾的手臂,仰头看向庄禾侧脸,一对眸子仿若盛满星光,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 “以前是我缠着你,给了你错觉,让你误以为我喜欢你。” “遇到庄禾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以前缠着你是我不懂事。” 张玉书嘴角抽了抽,爱不爱他能分辨的清楚。 纪小纭竟然想用一句不懂事就把她们的曾经抹除干净,他在纪小纭心里到底算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和纪小纭相识多年,感情甚笃的青梅竹马。 庄禾一个和纪小纭不过认识几年的纨绔子弟,凭什么能得到纪小纭的青睐? “小纭,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了好吗?” 张玉书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我之前情真意切,如今怎能以不懂事就掩盖了呢?” 他像是想到什么,灰败的眸里绽放出奇异的光彩:“是不是他庄禾蛊惑你了?” “没有。”纪小纭回答的坚定:“我和庄禾的感情是真的,至于你口中的情深意切,我从未对你有过什么男女之情,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哥哥。” 张玉书张口结舌,半晌才开口:“谁的妹妹会对……” 纪小纭冷声打断:“是你想多了,我对你的好是妹妹对一个哥哥的好。” “书玉哥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闹的这么难看。”她掷地有声道:“我和庄禾已经定亲了,等我们成亲那日,我会给你请柬,希望你一定要来。” 庄禾搂着纪小纭肩膀,把她揽入怀里。 “小纭,放心吧,我一定会对你好。”庄禾本就生得一双深情的桃花眼,这般看着纪小纭,眼中的爱意仿若汪洋,近乎要将纪小纭溺在其中。 纪小纭深知庄禾在配合演戏,甜蜜一笑,亲昵地环着庄禾的窄瘦的腰身。 “好。”她贴在庄禾胸膛上:“我们一定可以白首不相离。” 庄禾与纪小纭的甜腻刺的张玉书呆若木鸡,心底泛起异样的苦涩。 他总感觉事情不该这么发展,好像有哪里错了。 “书玉哥哥,祝你幸福。”纪小纭施舍般地看一眼张玉书:“以后我不会再和你往来,以免庄禾不开心。” 第十六章 都滚出去 说完,纪小纭一脸甜蜜地看一眼庄禾,再没看张玉书一眼,转身就走。 张玉书心有不甘,纪小纭离开的话,谁还会对他这么好? “小纭,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难道说断就能断吗?!”张玉书苦苦哀求,好似真对纪小纭付出多少真心似的。 刘惠兰心疼张玉书,上前搀扶他:“好儿子,既然纪小纭无情,你又何必如此呢?” 张玉书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甩开刘惠兰歇斯底里道:“滚!” 纪小英嘴唇蠕动,刚张嘴张玉书狠厉的眼神就刮来,到嘴边安慰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张玉书歇斯底里道:“滚,全都滚出去!” 刘惠兰气得够呛,指着张玉书半晌:“你……” 瞧着张玉书那张惨白的脸,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拉着纪小英离开。 纪小纭戏谑地看着这一幕。 最先背叛他们感情的人是张玉书,现在寻死觅活舍不得放手的还是他。 以纪小纭对张玉书的了解,张玉书现在苦苦哀求并非对她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舍不得放开她这个无怨无悔付出的冤大头。 “庄哥哥,我们走吧。” 纪小纭捏着嗓子,声音甜腻腻的,不经意间挑动庄禾的心弦。 庄禾轻咳两声,余光扫一眼纪小纭盛满笑容的脸,心跳意外漏跳半拍。 “等等!” 张玉书仓皇地抓住纪小纭的袖子,纪小纭拧着眉厌恶地甩开。 张玉书的手悬在半空:“小纭,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纪小纭讥笑:“玉书哥哥,你不会觉得我是故意气你才和庄禾成婚吧。” 纪小纭抱紧庄禾,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笑容明媚如阳:“可惜,我们是认真的,我也没兴趣气你。” 张玉书顿时觉得浑身无力,也丧失了继续追纪小纭的勇气。 纪小纭疾步走到门口,刚推门就感觉一道阻力,她稍微用力,门豁然打开。 门口杵着纪小英和刘惠兰两人,尤其刘惠兰,额头上一片淡红色。 很明显,刘惠兰和纪小英刚刚在偷听。 纪小纭挑眉:“我已经和玉书哥哥说清楚了。” 刘惠兰和纪小英轻咳两声,始终不敢正言纪小纭,倒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到以后彻底摆脱他们,纪小纭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到时我和庄禾成亲,也会给你们发请柬,请你们务必要来参加。” 纪小英下意识看一眼刘惠兰,试探着问:“你真的要和这个认识没几天的男人成亲?” 纪小纭蹙眉:“有问题?” 她宣誓主权似的扣住庄禾的手:“感情不能用相识多久来衡量。” 纪小英扯了扯唇角,不再搭腔。 刘惠兰眼睛瞪大,看她的表情似乎不愿相信纪小纭能割舍下和张玉书这么多年的感情,和一个陌生男人成亲。 纪小纭拉着庄禾脚步轻快地离开,这个地方她多待一秒都嫌晦气。 看着两人背影,纪小英心里一阵快意。 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和张玉书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避着人了。 第十七章 别让我看到你 就算张玉书现在穷,以他的学识,早晚会高中状元,她也会成为状元夫人。 想到此,纪小英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三步两步冲进卧房:“玉书哥哥,快点起来。” 她满脸担忧地抱住张玉书的手臂,想把他扶起来。 趁着张玉书失意,她要抓紧机会和张玉书发展感情。 张玉书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满脸颓丧,任由纪小莹怎么拉拽,他都纹丝不动。 纪小英只能半蹲下身,与张玉书视线平齐,她情真意切道:“玉书哥哥,何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三心二意不识好歹的人难受呢?” “你这么有学识,以后一定会比那什么庄禾还好。” 张玉书垂着头,对纪小英的安慰置若罔闻。 纪小英掐着腰开始骂纪小纭:“纪小纭还真是狼心狗肺,玉书哥哥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去找别人!” “哼,等玉书哥哥发达了,她肯定会后悔!” 张玉书神情微动,纪小英以为自己的安慰凑巧,骂的更起劲。 “玉书哥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纪小纭这颗歪脖子树上?这种三心二意的坏女人肯定会遭到报应!” 张玉书眉头紧了紧,纪小英眉开眼笑:“玉书哥哥,你还难过吗?” 张玉书忍无可忍开口:“够了!” 纪小英愣住,笑容凝固在脸上,而张玉书面沉如水,由内而外散发着冷冽气息。 纪小英嘴唇蠕动着,半晌才喃喃开口:“玉书哥哥……” 她伸手靠近张玉书,‘啪’地张玉书黑着脸拍掉她的手。 “滚出去!” 张玉书的咆哮彻底撕碎纪小英最后的期待,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汪汪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张玉书。 张玉书身上没看她一眼,脸红脖子粗地大吼:“我不想再看到你!马上滚出去!” 短短几字深深刺痛纪小英的心。 她呜咽着开口:“玉书哥哥,我才是真正为你好的人,你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张玉书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往纪小英身上砸。 “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瓷片擦过纪小英的耳朵摔在地上,纪小英不可置信地看着近乎失去理智的张玉书。 他眼中的厌恶近乎撕碎纪小英。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如纪小纭! 之前他对她的示好从未拒绝,还会私下和她见面调情! 纪小英以为自己能替代纪小纭,暗示张玉书和纪小纭分开再和自己在一起。 张玉书每次都装傻,那时纪小英就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纪小纭。 纪小英抹掉挂在脸颊的眼泪,抽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跑出去。 刘惠兰站在门口,看着张玉书狼狈的模样叹气。 她放在手心里怕掉的秀才儿子,竟然为了一个乡野村妇难受成这样! “玉书。” 刘惠兰把张玉书扶起来,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我可怜的儿子哟,怎么就遇到纪小纭这样的坏女人?” 听到纪小纭的名字,张玉书刚平稳的情绪再次崩溃。 “娘,不要再提她了!” 第十八章 无名火 刘惠兰心中怨恨纪小纭,但张玉书喜欢,她愿意用尽一切办法让纪小纭回到张玉书身边。 “玉书,你真的还想和纪小纭在一起吗?” 张玉书点头:“娘,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她对我那样好了。” 他的语气越发坚定,眼里都是深情:“这个世上,除了纪小纭我谁都不要!” 刘惠兰凑近张玉书:“我有办法让纪小纭回到你身边。” 张玉书的眼睛骤然亮起,激动地抓住刘惠兰的手:“娘,你有办法为何不早点说?” “快点告诉我,我一定要让纪小纭回到我身边!” 刘惠兰先警惕地四周打量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凑近张玉书的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张玉书皱眉:“这个办法真有用吗?” 刘惠兰怒其不争瞪着张玉书:“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其他办法让纪小纭回到你身边吗?” 张玉书思索一阵后点头:“娘,就按你的方法来。” 另一边庄禾送纪小纭到纪家的院子,一路上两人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你放心。”庄禾松开纪小纭的手,认真道:“我会尽快处理好成亲的事,不会让你等太久。” “嗯。”纪小纭漫不经心地点头,好似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庄禾眉头微皱,心里莫名勇气一股无名火。 在纪小纭心里他到底算是什么?就算是合约成亲,她也不至于这个反应吧…… 虽说他和纪小纭没感情,毕竟第一次成亲,庄禾心里还是紧张的。 相反纪小纭根本不在意,这让庄禾心里十分不爽。 “我走了。” 庄禾撂下这句话,不等纪小纭回话转身便走。 纪小纭刚应了声就发现庄禾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她挠挠脸颊,总感觉庄禾好像生气了。 她仔细回想自己与庄禾的对话,并没有问题,也许是想多了。 纪小纭没心思钻研庄禾的情绪变化,手头还有许多事没处理。 回到屋,纪小纭先倒了一杯茶,她一饮而尽,‘啪’地把杯子砸在桌子上。 等她和庄禾成亲,上辈子的阴影就彻底甩掉了。 上辈子的一切恍如隔日,纪小纭眼里翻涌着滔天恨意。 而纵容自己惨死结局的不光是那些害她的坏人,还有识人不清的自己。 纪小纭深吸气,平复心情后换了身衣服,跑到鸡圈开始喂鸡鸭。 看到鸡鸭抢夺食物的画面,纪小纭才感觉到自己现在还真切活着。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给家里的两头猪喂过食后,纪小纭又去屋里看看父母。 纪父纪母卧病在床,无法自理,家里只有她和哥哥两人,哥哥还需要出去干活,照顾父母的重担就落在了她身上。 纪小纭对此没有什么怨言,自家在村里过的还算不错,而这一切都是父母努力的结果。 纪父心疼地看着给自己喂药的纪小纭,两眼含泪。 纪小纭擦掉纪父脸上的泪,给纪父掖了掖被子:“爹,娘,你们只管好好养身体,早点好起来我和我哥也就放心了。” 第十九章 打架 喂完药,纪小纭准备去做饭时,纪父突然闻道:“小纭,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纪小纭一头雾水:“爹爹,怎么了?” 纪父担忧道:“总觉得小纭不高兴,是不是在外面被谁欺负了?” 他越说越着急,脸上尽是苦涩:“都怪爹没用,成了你和你哥的拖累,就连你被欺负也没办法帮你出头……” 纪小纭急忙安抚:“爹,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笑着安慰:“有哥在,谁敢欺负我?再说了,你女儿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纪父这才欣慰地笑起来,一旁昏睡的纪母哼咛了一声,纪小纭压低声音:“我去做饭,爹别担心我了。” 一头扎进厨房,纪小纭轻快地干活儿。 心中的阴霾也在此刻一扫而空,纪小纭更加坚定这辈子要摆脱烂人,和家人好好过日子的想法。 夜幕降临,晚风穿过院子门口的梧桐树,发出簌簌的声音。 纪小纭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看着门口的方向。 脚步声由远及近,纪小纭站起身,欢快地给纪成勇开门:“哥,你总算回来了!” 纪成勇勉强扯出一抹笑,跨进院子后他把一身行头放好才板着脸坐在椅子上。 纪小纭给纪成勇倒了一杯茶才问:“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纪成勇哼了声,‘砰’地把拳头砸在桌上,“村里人简直欺人太甚!” 纪小纭把水送到他手边:“慢慢说。” 纪成勇把茶水一饮而尽后才愤懑道:“还不是村里那几个长舌妇?我路过村口时听到她们说……” 他顿了顿,眉头拧成一团,把头撇到一边:“算了,不说也罢,何必和那几个长舌妇置气呢?” 纪小纭猜那几个村妇说了自己的坏话,她哄着纪成勇继续说。 纪成勇嘴唇蠕动片刻才道:“她们说你水性杨花,还说你是白眼狼!” 纪成勇越说越气愤,恨不得冲到那几个长舌妇的家里把那几人打一顿。 纪小纭嗤笑出声,纪成勇疑惑地看着她:“小纭,她们不了解你还诋毁你!你怎么还笑的出来?不会是太生气受刺激了吧。” 纪小纭急忙解释:“没有,我只是觉得哥哥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纪成勇头次听纪小纭这么直白地夸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可爱什么啊,你可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纪成勇抬手时,纪小纭敏锐发现他胳膊肘上的青色痕迹。 她立刻严阵以待:“哥,你怎么受伤了?” 纪成勇憨笑着摸着胳膊上的伤,不好意思道:“那不是她们说话太难听吗?我和她们吵架引来她们家里的男人,所以我就……” 他咧嘴一笑,露出齐整的八颗大白眼,看起来没心没肺:“别担心,我打赢了。” “以后他们再敢说你闲话,我非要把他们的牙齿打进肚子!” 纪小纭本来有点担心纪成勇,听他这番话忍俊不禁。 纪成勇干咳两声,余光端详着纪小纭的脸,担忧地问:“你会不会怪我啊。” 第二十章 做生意 以前他如果和人发生冲突动手的话,纪小纭一定会训斥他。 纪成勇窘迫地挠头,然后低下头,等着纪小纭训斥。 让纪成勇没想到的是纪小纭没训斥他,反而还夸他做的好。 “哥,以后让你不爽的直接动手,免得让人家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纪成勇愣了愣,双眼光彩大方。 纪小纭拍了一下纪成勇的肩膀,笑道:“好了,快点吃饭,我去给爹娘喂饭。” 纪成勇跟在纪小纭身后:“还是让我来喂吧,小妹在家忙一天了。” 他刚接过纪小纭手里的碗,纪小纭拉住他:“等会儿进去说话小心点,别露馅了,爹娘本来就身体不好,若是知道你因打架受伤,他们肯定会担心。” 纪成勇连连点头,两人对好词才一同进屋。 纪母已经醒来,看到两个孩子她面露慈爱:“好孩子,辛苦你们了。” 她从床上下来,接过饭菜,纪小纭急忙上前搀扶,生怕纪母没站稳摔在地上。 吃了饭,纪父纪母神色好了不少。 纪小纭和纪成勇在收拾碗筷时,纪母踌躇着开口:“我和你们爹身体已经好许多了,你们两个不用太把心思放在我们身上。” “而且我现在能下床了,可以找点活儿干。” 纪母说出自己的打算,看向纪小纭和纪成勇,等待两人的回答。 自从她和纪父生病以来,两个半大的孩子不得已把整个家都撑了起来。 两个孩子懂事,从未在他们面前展现出半分疲惫。 但当父母的怎么忍心看两个孩子因他们而劳累?纪母想找点活儿来,以此来减轻纪小纭和纪成勇的压力。 “娘!”纪小纭坐在纪母身边,亲昵挽着她,皱着脸有些不满道:“我和哥哥正是干活儿的时候,你不用担心我们。” “再说了,你和爹还病着,这会儿正是养身体的时候。” “尤其是您身体见不得风,出去一遭身体好不了还会加重病情,你就和爹好好在家里养身体,其他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我和哥哥又不是孩子,心里有数。” 纪母叹气:“我不是想减轻你和你哥的负担吗?” 她摩挲着纪小纭的脸,总感觉自家女儿比过去成熟了,哪怕笑着,眉眼间也有掩盖不住的疲态。 这让纪母心里很愧疚,纪小纭主动往纪母掌心里蹭了蹭,娇嗔道:“娘,你想啊,你要是出去干活出个什么好歹,之前治病花那么多钱不就白花了吗?” 纪母苦笑着点头:“是是,小纭说的对。” “是我太着急,你和你哥也要注意休息,别因为赚钱让自己病了。” 纪母唠唠叨叨说了许多,纪小纭和纪成勇听的很认真。 等纪母说话,纪小纭眨巴眨巴眼睛:“爹娘,还有哥,我有一件事要说。” 她清了清嗓子,酝酿片刻才郑重道:“家里现在还有余钱,再加上哥赚的钱,我们家还算过得去,但是家里的存款早有花完的时候,爹娘如今身体好点了,我就想去外面做点生意。” 第二十一章 噩梦 纪小纭一口气说完,忐忑地看着纪父和纪母。 纪父和纪母互相看了眼,纪成勇问:“小妹,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我打算卖腌菜。”她跑去厨房,从坛子里取出几片腌菜,让纪父和纪母品尝:“这是我前两天尝试做的,味道很好,拿到镇上去卖,指定能赚钱。” 纪成勇先夹起一筷子仔细品尝,他露出赞赏的表情:“小妹的腌菜做的清脆爽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腌菜!” 纪父和纪母也对纪小纭的手艺赞不绝口,只是纪母和纪父考虑的更多。 这年头看着太平,但纪小纭这样的小姑娘去做生意,指不定会被怎么欺负。 “小纭。”纪父沉声开口:“你想做生意的想法很好,只是做生意接触的人鱼龙混杂,你一个小姑娘容易被人欺负。” 纪母也跟着附和:“对啊,小纭你一个姑娘家容易被坏人盯上。” 纪小纭勇胳膊肘碰了一下纪成勇,纪成勇立马表态:“爹娘!你们不用担心小妹安危,我可以跟小妹一起去做生意。” 他嘿嘿一笑:“小妹做的腌菜这么好吃,肯定能大卖,这比我去干苦力还赚钱呢。” 纪父纪母这才放心点头,嘱咐纪成勇一定要保护好纪小纭。 纪成勇再三保证,还对纪父纪母亮出了自己这段时间干活以来锻炼出的壮硕身材,二人才彻底放心。 安顿好纪父纪母,纪成勇和纪小纭才躲到厨房吃饭。 这一天纪小纭做了许多事,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很疲累,一碰到床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天际炸响,磅礴大雨系数砸在纪小纭身上。 她一激灵,仰起头,看到的是黑如泼墨的天,以及宛如游龙的闪电。 纪小纭无措地看着四周,她踉跄着起身,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纪小纭打了个哆嗦,猛地回过头。 雷光乍现,白光从近在咫尺的黑衣男人身上一闪而过。 同一时间雷光在男人举起的长剑上折射出令人胆颤的冷芒,纪小纭近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左脚不慎踩到水坑中,她摇晃两下,一屁股坐在水洼里。 刺客乘胜追击,锋锐的长剑朝着纪小纭挥砍而来。 纪小纭想要跑,但她的四肢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跟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面对死亡威胁,她只能无助求饶:“不要杀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寒光一闪,纪小纭的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她怔怔地摸向脖子,突然亮起的雷光,照亮了她满是血污的手。 “轰隆隆!” 纪小纭又是一激灵,雨不知何时停了,近在眼前的刺客也不知所踪。 纪小纭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身后突然传来少年爽朗的声音:“小纭!” 纪小纭倒抽冷气,这道声音她做梦也无法忘记! 年轻几岁的张玉书穿着淡青色的袍子,笑容和煦地朝她跑来。 眼见张玉书距离越来越近,纪小纭惊慌失措地转身逃跑。 张玉书一边呼喊纪小纭的名字,一边追赶着她。 纪小纭无论如何努力向前跑,张玉书总是阴魂不散。 她一回头,就看到张玉书猩红的眼睛盯着她,一副要把她吞吃入腹的架势。 就在张玉书即将飞扑到纪小纭身上时,纪小纭猝不及防跌倒。 她轻哼了声,身子猛地一颤,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幔。 纪小纭坐起身大口喘着气,梦中的画面仿若亲身经历,那种濒死感让她窒息。 ‘咚咚’敲门声传来,纪成勇担忧地问:“小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听你大喊大叫的。” 纪小纭深呼吸,冷静下来后才回:“哥,我没事。” 她从屋里出来,纪成勇看到纪小纭惨白的脸吓了一跳,急忙把手背贴在纪小纭额头上。 确定她温度正常后才松口气,忧心忡忡道:“小妹,你要是身子受不住就把活儿留给我,我回来后做。” 纪小纭微微一笑,掸了掸纪成勇肩上的灰尘:“快去忙吧,我先弄腌菜,你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就回来。” 简单洗漱一番后,纪小纭喂完鸡鸭和家里的几头猪,把提前腌制好的腌菜拿出来。 腌菜撒上各式调料,然后搬运,装进坛子再放进竹篓。 临近午时,纪成勇回来,看到纪小纭背着的坛子,不由眉头一皱:“小妹,这么卖真的行吗?” 纪成勇把摘的野菜放到竹筐里,接过纪小纭的竹篓:“还是让我来背着吧。” “哥,你要不要尝一尝?” 说着纪小纭打开坛子,纪成勇看了眼腌菜,卖像并不好,这让纪成勇更加质疑。 “小妹,我们镇上虽然没多少有钱人,但这卖像未免太差了,真的会有人买吗?” 纪小纭嗤笑:“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纪成勇立马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这不是担心……” “好了好了。”纪小纭打断纪成勇,自信地拍了拍胸脯:“这腌菜味道绝无仅有,再说了,食物好看有什么用,好吃才是关键。” 这种腌菜做法,还是上辈子她在京城学的。 上辈子学来的手艺这辈子来赚钱,这么算来上辈子的她也不算白活。 纪成勇看到纪小纭自信的模样,咧嘴嘿嘿傻笑:“卖不出去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吃。” “小妹只要没有心理负担就行。” 纪成勇颠了颠身上的竹篓子,不算沉,纪小纭开始畅想未来:“以后我们家里那些多余的花生红薯,都可以变个花样赚钱呢!” “哥,有我在,我们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纪小纭在说这句话时笑容明媚,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纪成勇看了一阵,心里欣慰的同时也疑惑纪小纭为何变化这么大,一旦人只有在受过大灾大苦后才会变化。 “小妹。”纪成勇沉重开口,看向纪小纭的目光分外认真:“以后发生什么事,你自己别憋着。” 第二十二章 未来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纪小纭一头雾水地看着纪成勇,眉头微蹙:“哥,我能遇到什么事情呀。” 她疑惑地打量纪成勇,越发不理解他的话。 纪成勇看纪小纭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放下心来,憨厚笑道:“我那不是担心你吗?” “爹娘卧病不起,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用,还需要你来分担,哥是担心你觉得压力太大,影响身体。” 纪成勇满脸忧色,说这些话时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愧疚。 纪小纭心头暖暖的,真正在乎她的只有家人。 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努力让爹娘还有哥哥过上好日子! “哥,我想好了。”纪小纭蹦蹦跳跳地走到纪成勇前面,一边掰着指头算一边道:“腌菜卖的钱一部分给爹娘买药,一部分攒着,等咱家的花生和红薯收成了,我再做点别的小吃。” “以后有机会,我们在镇上……不。”纪小纭双眼放光:“我们去京城开个铺子,到时候我们一家都去京城享受!” 纪成勇哈哈笑出声,附和着纪小纭连连点头:“好,小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纪成勇并未把纪小纭的话当真,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哪可能卖点小吃就能去京城呢? “哎呦,小勇小纭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日常驻守在村口的大娘伸着脖子往纪成勇背着的竹篓里张望。 其他大娘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看纪成勇和纪小纭的眼神都充满冷嘲热讽。 纪成勇心直口快道:“我和小纭去镇上卖东西。” 驴车在这时赶来,要去镇上的人纷纷坐上驴车。 纪成勇和纪小纭刚想上去,坐在边缘的黄大婶挥着手推开刚一只脚踩上车的纪成勇。 “你们凭什么上来?”黄大婶语气不善,用鄙薄的眼神上下扫视纪成勇和纪小纭,还时不时拿着帕子掩着口鼻,好似纪小纭和纪成勇身上有什么怪味。 纪成勇来了脾气,怒道:“驴车我家也有凑钱,为何不让我们上去?” 黄大婶丝毫不切,反唇讥讽道:“村里哪家那户没交钱?再说了,有些人天生就是晦气,沾上什么什么倒霉。” 纪成勇气得脸红脖子粗:“黄大婶,你什么意思。” 黄大婶挑起细长的眉,噘着嘴:“我又不是说你们兄妹两个,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她眼睛一眯,露出尖酸刻薄的笑:“莫不是你们身上真染上什么霉气了?” 这话噎得纪成勇脸色更加难看,其他大娘附和:“霉气有没有不知道,但纪小纭对张家郎君三心二意,昨个还带着一个男人回来,逼的张家郎君跳湖自尽!” “哎呦,小纭也真是胆大,这么做也不怕老天报应。” 纪成勇火冒三丈,当即反驳:“张玉书想死和我妹子什么关系?再者两人又没有姻亲,我小妹和什么男人在一起,和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黄大婶冷笑两声:“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和你们兄妹坐在一起影响我们的名声!” “你们兄妹俩不要脸皮,我们还想要呢!” 黄大婶说的掷地有声,在她口中纪成勇和纪小纭好像真是什么坏人。 纪成勇拳头捏的嘎吱响,瞪着黄大婶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黄大婶,你别太欺人太甚!” “再说我妹子一句,我对你不客气!” 黄大婶卷起袖子,掐着腰,摆出一副泼辣模样:“你妹子做的事儿还不许人说了?这算什么道理?纪成勇你这个小蹄子别太嚣张,有本事你就打我!” “到时我就叫来全村人,让大家来评评理!” 纪成勇紧抿着嘴唇,恨不得一拳砸在黄大婶的脸上。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自己一旦动手,他们纪家在村里的名声彻底臭了不说,还会影响纪小纭的婚配。 纪小纭为了这个家牺牲的太多,纪成勇不想再给纪小纭添麻烦。 见纪成勇没动手,黄大婶更趾高气扬。 ‘啪’地,黄大婶一拳砸在车上,气势汹汹道:“今个儿我就把话撂下了!” “纪成勇和纪小纭要是赶上车,我就坐在这车上不走了!” 如此还不够,她扭头看向旁边几位大娘,言语极具煽动性:“我们不能让纪成勇和纪小纭这两颗老鼠屎坏了我们全村的名声!” “现在纪小纭勾搭别的男人,企图逼死张玉书的事,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 “要是让别人看到我们和纪小纭纪成勇一起,指不定在背后怎么骂我们呢!” “今个儿绝不能让纪小纭和纪成勇上车!” 几个大娘和黄大婶沆瀣一气,不过三言两语她们就与黄大婶站在同一战线,对着纪成勇和纪小纭指指点点。 “王叔,你表个态吧。” 黄大婶斜倪向赶驴的王叔,冷哼道:“如果纪成勇和纪小纭上车,我们就不坐了,今日你也别想跑这一趟!” 王叔是村里的老好人,没什么脾气,也不喜欢得罪人。 他皱巴着苦瓜脸,为难地看向纪成勇和纪小纭:“小勇小纭,你们能不能体谅体谅我?” 纪成勇心里憋屈,明明他们什么事情都没做错,为什么就被千夫所指? 尤其还被黄大婶这些人这样羞辱。 他是个男人,脸皮厚,被骂被羞辱没什么,他不会在意。 关键是纪小纭是个小姑娘,脸皮博,这些大婶大娘平日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今个儿这么骂纪小纭,她心里怎么会好受? 纪成勇心有不甘,打算据理力争,纪小纭率先开口:“王叔,你们走吧,我和哥哥走着去。” 纪小纭笑容柔柔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 纪小纭说着拉了拉纪成勇的袖子,小幅度摇头。 纪成勇看出纪小纭的意思,最终抿着唇低下头,眼睁睁看着驴车离开。 “小纭,你……” 纪成勇端详着纪小纭的脸,生怕她下一秒就掉眼泪。 纪小纭抿嘴一笑,拉着纪成勇往前走:“我没事的。” “不就是走路吗?村子距离镇上也没多远,我们加快脚程就行。” 第二十三章 吃饱了才能干活 纪成勇和纪小纭并肩走在小路上,纪小纭欢声笑语的。 驴车上,王叔沉着脸驱赶着驴子,想到纪成勇和纪小纭委屈的样子,他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纪成勇和纪小纭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两个孩子什么秉性,村里年纪大点的长辈都清楚。 如今因为一些事就对两个孩子恶语相向,王叔心里不由得愧疚。 黄大婶和几个大娘还不停地说两个孩子的坏话,王叔忍无可忍:“得饶人处且饶人,小纭和张玉书的事儿我们是外人,谁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 “就算真是小纭的错,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不能这么刻薄,那毕竟是孩子啊!” 王叔说的情真意切,黄大婶从鼻子中哼出声音,反唇讥讽:“哎呦,王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贪图纪家关系好,想趁此攀附纪家吧!” 其他几个大娘跟着咯咯笑,七嘴八舌地问王叔攀附纪家有什么好处。 王叔脸黑成煤炭,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村子通向镇子的路只有一条吐路,凹凸不平,尤其现在日头还大,没走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酸痛,头晕脑胀。 如果能上驴车,也不至于这么遭罪。 纪成勇干惯了粗活,走路晒太阳不算什么事,关键是纪小纭没吃过这种苦头。 “黄大婶简直欺人太甚!” 他活动着拳头,表情变得狰狞:“等从镇上回来,我非要打一顿黄发财不可!” 纪小纭点头着附和,纪成勇诧异地问:“小纭,你不是最讨厌我打架吗?怎么现在不阻止我了?” 这要是以前,他要是说出来打谁,纪小纭立马就各种讲道理。 纪成勇最怕纪小纭讲道理,也害怕纪小纭对自己失望,后来遇到什么事都是能忍就忍,能不动手就绝不动手! “因为我觉得哥哥做的对。”纪小纭认真地看着纪成勇:“我们没招惹黄大婶,黄大婶对我们恶语相向。” “黄发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欺负村里年纪小的孩子,哥哥教训他就对了!最好狠狠打一顿,这样才能出恶气!” 纪成勇兴奋到脸颊通红,还没高兴一会儿又皱着眉,担忧道:“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哥,你怎么还担心了?”纪小纭挑眉,眯着眼问:“你不会害怕了吧。” 纪成勇昂起胸膛,气势如虹:“我能害怕他们?绝不可能!” 纪小纭凑到纪成勇身边,笑容狡黠:“嘿嘿,哥,别怕。” “我有法子能教训黄大婶,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纪小纭的坏笑,纪成勇莫名心里发怵。 他现在确定自己妹子和之前不同了,不但变坏了,鬼主意也多了。 纪小纭朝着纪成勇招手,纪成勇侧着头,把耳朵贴近纪小纭。 “哥哥,回村以后你就传黄大婶和朱屠夫有暧昧。” 纪成勇两眼瞪大,看向纪小纭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说的是真的?” 纪小纭碰了碰纪成勇的胳膊肘:“别管是不是真的,你只管这么传就对了!” “再说了,本来就是黄大婶有错在先,谁让她乱说呢?” 纪成勇连连点头,对着纪小纭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妹子,还是你厉害!”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镇上赶,走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到镇上。 此时的两人大汗淋漓,饿到潜心贴后背。 为了早点赶来镇上,两人路上没少遭罪。 纪小纭双腿绵软,双脚酸痛,连站着都困难。 就连又高又壮的纪成勇此刻也脸色发白,嘴唇干裂,他大口喘着气,双腿都在打抖子。 “这,这怎么比我干活儿还累啊。” 他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用手扇风,嗓子干涩道:“小妹,哥实在走不动了,而且我现在好饿啊。” 说着纪成勇的肚子就传来咕噜噜的打鼓声,纪小纭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闻到了一股包子味。 “哥,你等着。” 纪小纭撑着一口气跑到包子铺买了四个肉包:“哥,你吃三个,我吃一个。” 纪成勇个头高,吃的也多,两个包子不够他塞牙缝,三个才勉强够。 纪小纭吃一个虽然不能吃饱,但能顶上一阵儿。 纪成勇只从纪小纭手里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后才说:“小妹,你吃三个,哥吃一个。” “哥皮糙肉厚的能多坚持一会儿,你一看就细皮嫩肉的不能饿着。” “你如果吃不完,就把剩下的留给爹娘吃。” 话是这么说,纪成勇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肉包。 纪小纭买这肉包子皮薄馅大,那肉馅更是多汁,吃一口满嘴流油。 不过再好吃,也不能都吃了。 纪成勇吞了口口水,表情变得更加坚定。 纪小纭嗤笑一声:“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分呢!” 她往纪成勇手里又塞了两个肉包:“我们两个来镇上是卖东西的,不吃饱怎么能干活?” “再说了,这天这么热,真要带包子回去,这包子说不定就馊了,总不能给爹娘吃坏的吧。” 纪成勇还有些犹豫:“可是……” 纪小纭拿起包子就往纪成勇嘴里塞,自己也咬了一大口,才含糊不清道:“没什么可是的,让你吃你就快点吃,哪那么多废话。” 纵然纪成勇不想吃,奈何包子的香味实在太勾人,他也太饿,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三个大肉包。 他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嘴角的肉汁:“吃饱了的确有力气。” 吃饱喝足,纪成勇背上竹篓,纪小纭则东瞧西看,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摆摊。 今日镇上人不算少,找个好位置铁定能把腌菜卖完。 纪小纭挑了个不算偏僻的位置,刚让纪成勇把竹篓放下来,一个老头拿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冲来:“去去去,谁让你们在这里摆摊了?” “这里不准摆,马上滚!” 老头态度十分恶劣,挥舞着擀面杖就要往纪成勇身上砸。 纪成勇抱着竹篓,拉着纪小纭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出去一段距离,他才愤愤不平地瞪着老头:“不让摆就不让摆,怎么还想动手?” 第二十四章 卖腌菜 纪小纭拽着纪成勇继续往前走,笑着安慰:“也许那是人家的摊位呢?” 两人又转悠一圈,相中的每个位置都有人。 纪成勇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蹲在台阶上灌了一大口水后才道:“怎能没一个地方能摆?” 纪小纭拿出自己的水囊喝了两口,左右看了看,的确没位置摆摊,思来想去,纪小纭决定去集市上。 “前面就是集市,我们去瞧瞧。” 集市上的确没多少摊子,但也没什么人。 纪小纭看了眼天色,现在时辰还早,两人找个算阴凉的地方,把摊给摆上。 这次没有人驱赶,纪小纭和纪成勇坐在地上开始休息。 一个牵着孩子的老妇走来,伸长脖子打量摊位上唯一的坛子,好奇地问:“小姑娘,这卖的是什么?” 纪小纭打开坛子,用竹筷绞两下腌菜:“我自己做的腌菜,味道爽口,大娘要不要买点尝尝?” 说着纪小纭从竹篓中拿出小碗:“大娘可以先尝尝味道,好吃了就买!” 路过的夫妻听见纪小纭说的话,也凑了上来:“妹子,这腌菜多少钱一斤?” 纪小纭伸出手:“五文钱。” 那对夫妻立刻皱眉,又瞅了瞅坛子里的腌菜,撇着嘴摆手:“妹子你这不是坑人吗?家家都会腌菜,你来卖怎么还这么贵?” 老妇跟着附和:“对啊妹子,你这腌菜卖的太贵了,三文钱一斤还差不多。” 老妇和小夫妻讲着价,路过的百姓纷纷凑上来。 纪小纭夹出一筷子腌菜,先递给老妇:“大娘先尝尝,我这腌菜是独门手艺,不好吃我不要钱!” 她笑容洋溢,对自己的腌菜十分自信。 围观的百姓笑道:“小姑娘人不大,嘴巴倒是会说!不过这腌菜恐怕要卖不出去了!” 老妇刚夹起一筷子,旁边的小孙子嚷嚷着也要吃,纪小纭就往试吃盘中多夹了一筷子。 小孙子吃了直拍手叫好:“奶奶,好吃,特别好吃!” 老妇纳闷儿:“有那么好吃吗?” 她说着开始品尝,眼睛骤然亮起,立马从荷包中取出十文钱:“小姑娘,给我来两斤!” 老妇如此爽快地掏钱,其他人不禁疑惑:“真好吃还是假好吃?不会是做戏吧!” “什么做戏不做戏?”老妇剜了眼说这话的青年:“老娘就在这附近住,我和这小姑娘今日第一次见,我凭什么配合她演戏?” “我劝你们想买的赶紧买,这腌菜味绝无仅有!” 说完老妇就拉着小孙子疾步离开,像是迫不及待回家吃腌菜。 那对小夫妻听了老妇的话,先尝了尝试吃盘中的腌菜,一口气掏了十五文钱买三斤。 其他人见状也不尝了,立马跟风买。 纪小纭收钱,纪成勇装腌菜,一会儿功夫半坛子就没了。 纪小纭的摊位人多,引来不少好热闹的人,得知在卖腌菜,买过的人都在夸好吃,也跟着买了一些。 一个时辰后,一整坛的腌菜就卖的一干二净。 有些买的少人尝过腌菜后立马折返回来再次购买,得知腌菜卖完,一个个垂头丧气,只后悔没多买点。 纪成勇一脸崇拜地看着纪小纭:“小妹,你实在太厉害了!” “这些腌菜竟然真的能赚钱!” 纪成勇颠了颠鼓囊囊的钱袋子,兴奋到脸颊涨得通红:“我还以为到天黑才能回家呢,没想到现在就能回去了!” 纪小纭让纪成勇把钱收起来,收摊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时辰还早,我们先去买点东西。” “天越来越冷,我们要提早准备过冬。” 纪成勇连连点头:“小妹说的对,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纪成勇背上竹篓和纪小纭在街上开始逛,纪小纭打算买些布匹和肉。 瞧见卖布的铺子,纪小纭拉着纪成勇走进去。 “纪小纭?” 旁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纪小纭循声看去,一眼看到铺子中鹤立鸡群的庄禾。 纪成勇凑到纪小纭耳畔,压低声音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小纭,这个庄禾对你还挺温柔的。” 纪小纭拧住纪成勇的胳膊,话从牙缝中挤出来:“你少说几句,别添乱!” 纪小纭拧的用力,疼得纪成勇直抽抽,她倒抽冷气,连连点头,发誓绝不吭声。 两人交头接耳时,庄禾踱步走来,眼睛上下扫视纪成勇,走近后展颜一笑:“小勇哥,近来可好?” 冷不丁被庄禾这么问候,纪成勇尴尬应了声:“庄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庄禾轻笑:“今日真是凑巧,竟然能遇到你们。” “现在时辰还早,小纭要不要去醉香楼吃饭?” 纪成勇瞪大眼,醉香楼是镇里最好的酒楼,听闻一顿饭就要花费几两银子。 没想到小妹找的男人这么阔绰,开口就是醉香楼! 纪小纭摇头拒绝了庄禾的好意,且不说醉香楼消费高,不是他们能承担起的,再者自己和庄禾还未成亲,哪怕成亲也是互相利用,谈不上什么感情,如此就更不能欠庄禾的人情和钱。 “我和哥哥买点布和东西就回家,多谢庄公子好意。” 纪小纭回答的客气疏冷,庄禾心里莫名不爽:“那我正好陪陪你。” “庄公子来此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吧,我有哥哥陪着,不必麻烦你。” 庄禾拿起一匹布:“无碍,我今日出来也是闲得无聊,陪着你,也算是我找的事情做。” 他把布料递到纪小纭面前:“如何,这块儿料子喜欢吗?” 庄禾挑的布料质地滑腻,上面还有繁复的花纹,一看就价格昂贵。 纪小纭在心底腹诽庄禾太看得起自己,竟然觉得她能买得起这么昂贵的布料。 纪小纭清了清嗓子,直言道:“庄公子,这块料子太贵了,还是让我自己挑吧。” 纪小纭拉着纪成勇越过庄禾,在最末尾的布料中挑选了个绛蓝色的布。 庄禾轻笑一声后放下布料,是他考虑不周,只看重料子质地忘记了价钱。 离开铺子,庄禾默不作声跟在纪小纭身边。 第二十五章 有本事就来打我 纪成勇拉着纪小纭走快几步,瞄了眼不紧不慢跟着的庄禾,小声问:“他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啊。” 纪小纭叹气:“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跟着就跟着吧。” 纪成勇感觉浑身不自在,时不时往身后瞟,无意间还和庄禾对上视线。 庄禾微微一笑,纪成勇浑身机灵,然后拽着纪小纭快步往前冲。 纪小纭让他拽着跑,没两步就跑岔气了:“哥,快停下,我跑不动了!” 她猛拍纪成勇手臂,纪成勇这才停下。 庄禾在后面看着兄妹俩这一幕,半握拳虚掩着上翘的唇角,差点笑出声。 “我,我不是被庄公子盯着浑身不自在吗?”纪成勇撇着嘴,纪小纭揉了揉眉心:“还是快买东西吧。” 逛了一个时辰,纪成勇和庄禾打包提小包。 一开始纪成勇不好意思让庄禾帮着提,实在是他提不下才勉为其难地让庄禾帮忙。 到镇子口,庄禾道:“我叫车送你们回去吧。” 纪成勇刚想几句,纪小纭点头:“麻烦你了。” 等庄禾去叫车,纪成勇不解地问:“为什么让他送啊,多不好意思。” “你们两个现在还没成亲,八字没一撇,这要是黄了,人情怎么还?” 纪小纭指着路边堆着的东西以及纪成勇手里提的:“这么多东西不叫车怎么回去。” “而且人情我自己会还,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纪小纭坐上马车发现车厢里有几个精致的木盒子,猜测是庄禾的东西,她也就没多问,坐在庄禾旁边。 庄禾突然问道:“你难道不好奇这箱子里是什么吗?” 纪小纭摇头:“你的东西,我好奇干什么?” 庄禾轻笑:“这是我给你爹娘准备的礼物。” 说着他紧张地攥住藏在袖下的手:“说起来,上次提亲比较匆忙,只带了聘礼,还没带什么礼物给你父母,这些礼物希望他们会喜欢。” 纪小纭愣住:“其实你不用准备这些,我们两个只是合作关系。” 庄禾肃着脸,一脸认真地反驳:“就算是合作关系,成亲是真真切切的。” “作为你未来夫婿,哪能不向你父母表态?不然他们怎么放心你嫁给我。” 这句话不经意间波动了纪小纭的心弦,她嗯了声,微微点头:“多谢。” 上辈子她与张玉书定亲后,纪小纭催着张玉书见纪李和陈氏,还替他张罗了礼物,张玉书才不情不愿地登门见她爹娘。 而庄禾,和她没感情基础甚至还是合作关系,他都能念着带礼物上门。 人和人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庄禾轻咳两声:“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客气。” 马车进入村子,不少村民围上来,稀奇地上下打量。 村民家境大多贫苦,马车这种稀罕玩意儿连村子里的大户都不见得有,头次在村里见到这么漂亮的马车,都觉得新奇,同时也好奇马车的主人是谁。 庄禾从马车上下来,打起帘子后对着纪小纭伸手。 纪小纭微怔片刻,手放在庄禾掌心,围观的村民纷纷瞪大眼,其中也有几人认出庄禾。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庄禾虽说吊儿郎当,当这一身行动是真阔气。” “难怪纪小纭抛弃张玉书转而对庄禾投怀送抱呢!” “啧啧,庄禾对小纭是真上心,弄这么大的派头送她回来,若是我,我也选庄禾。” 窃窃私语的声音钻进耳朵,纪小纭借着庄禾的力从马车上下来,小声道:“别在意他们的话。” 庄禾柔声道:“我不会在意,随便他们怎么说。” 纪成勇跟在纪小纭和庄禾身后,看到两人拉在一起的手,他莫名觉得自己多余。 没走两步,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哎呦呦,这不是纪小纭找的小白脸吗?” 黄大婶圈着竹筛,抬着下巴走来,看向庄禾和纪小纭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她上下打量庄禾眸底闪过一抹妒色,再看向纪小纭时,皱着鼻子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就是仗着年轻乱勾搭,这大白天呢都敢带人回来,真是不三不四,我真怕这村子的名声要被脏了。” 纪成勇脸登时黑成锅底,去镇上时,黄大婶羞辱再三也就忍了,如今竟然敢指着纪小纭的鼻子骂她不三不四! 纪成勇憋了一肚子火,捏着拳头气势汹汹上前。 眼前黑影一闪,竟是庄禾快他半步正巧挡在他身前。 “大婶,身为长辈我应该敬重你,但你长嘴不说人话,还对小辈阴阳怪气,实在无法让小生把你当成长辈。” 庄禾始终笑着,但开口的‘大婶’直接让黄大婶破防。 “你!”黄大婶指着庄禾,骂人的话还没说出来,庄禾炮语连珠紧接道:“我心疼小纭回镇上麻烦,特意送她回来,在大婶看来,就是我们白日宣淫。” “难道我说的不对?”黄大婶憋红了脸,饶是如此还梗着脖子与庄禾争辩。 庄禾道:“也就大婶你这么看吧。” “明明是你心脏,看不得纪小纭和我走在一起,你就觉得是白日宣淫,你还眼瞎,明明我和小纭是正常相处,你非说我们不清不楚!” “大婶,你是不是嫉妒小纭?” “嫉妒她年轻,嫉妒她能力找到我这样的男人?”庄禾笑容讥诮,逼近黄大婶,气势逼人。 黄大婶抿着唇不由得后退两步,庄禾目光扫视一圈,乘胜追击道:“在场的大家都可以做个见证。” “我庄禾就是在追求纪小纭,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说着他眼睛笑成月牙状,眸底透着令人胆颤的寒意:“至于这位大婶,你就跟躲着的老鼠一样见证我和小纭的幸福吧!” 黄大婶气得脸上的肉抖个不停,指着庄禾笑眯眯的脸,嘴唇蠕动着,愣是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回怼。 周围那么多村民都在看着,若是被庄禾这小辈欺负了,她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抬头做人? 黄大婶撸起袖子,掐着腰,摆出泼妇架势:“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蹄子找的男人就跟她一样是贱骨头!” “呵呵,一个大男人会耍嘴皮子算什么厉害?有本事和老娘打一架!” “看老娘不打死你!” 庄禾‘噗嗤’笑出声,笑得开怀:“行啊,有本事你就打我。” 第二十六章 清河郡庄家 黄大婶咬牙切齿:“真以为老娘不敢打你?” 就在黄大婶蓄势待发打烂庄禾的脸时,庄禾背着手,似笑非笑地问:“大婶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就敢大言不惭地说打我。” 黄大婶不以为意:“我管你是什么身份!”庄禾是县官儿子的事,她听过两耳朵,但没仔细了解。 依她来看,纪小纭这样的人根本攀不上县官。 “招惹老娘,看老娘不仔细你的皮!” 庄禾不紧不慢开口:“我爹是安义县县官,与清河郡庄家也有一些关系。” 掷地有声的几字让周遭顿时鸦雀无声,村民们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 大家都只知道庄禾是县官儿子,纨绔不正经,谁曾想还能和清河郡庄家扯上关系?传闻清河郡庄家富可敌国,生意遍布九州,甚至还做宋国皇室的生意。 谁能想到庄家人会来河东郡安义县下的下梓村? 庄禾向黄大婶走近两步:“现在你还要动手吗?” 黄大婶心里发怵,庄禾竟然自报家门,县官她可惹不起,更何况清河郡庄家?! 她讪讪收回巴掌,嘴巴仍不饶人:“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庄禾挑眉:“怕什么?” 他直勾勾盯着黄大婶,由内而外散发着令人胆颤的气息。 黄大婶吞了口口水,慌乱避开庄禾视线。 庄禾俯身逼近,压低声音道:“打我,我就会变着法子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几字庄禾咬得极重,每个字节跟鼓点似的砸在黄大婶的心上,紧接着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黄大婶打了个寒颤。 尽管庄禾笑着,但黄大婶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 她有预感,她若是真打了庄禾,庄禾能说到做到! “哼!”黄大婶心里害怕,脸拉不下来,语气倒没那么硬气:“还敢仗势欺人?别以为我是真怕了!” 说着她迅速后退几步,拉开与庄禾的距离。 转身时,恶狠狠地剜了眼纪小纭:“别以为找了个有背景的男人就能为所欲为!若是你敢败坏村里的名声,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黄大婶嘴巴说的厉害,脚步越来越快,不多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围观的村民也不自讨没趣,推搡着迅速散开。 纪小纭吐出口浊气:“刚刚谢谢你帮我。” 如果不是庄禾,她和纪成勇指不定要被黄大婶怎么骂呢。 不过庄禾扯到清河郡的庄家实在离谱,庄禾看出纪小纭的疑惑,笑着问:“是不是不信我和清河郡的庄家有关系?” 纪小纭没回答,算是默认。 庄禾没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纪小纭无奈道:“黄大婶如果知道你在吓唬她,背后指不定要怎么骂你呢。”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纪小纭定神,庄禾那张好看到宛如画出来的脸骤然逼近,近乎占据纪小纭的所有视野。 纪小纭秉着呼吸挺直腰背,对上庄禾视线的同时,她下意识把视线转向庄禾下巴:“清河郡和河东郡八竿子打不着,怎么,怎么可能是真的?” 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近的缘故,纪小纭没由来的慌乱,就连说话都变得不太利索。 庄禾唇角弯了弯:“好吧。” 他直起身,纪小纭提着的那口气这才敢缓缓吐出来。 庄禾余光扫过纪小纭紧绷的脸:“你很紧张?” “没有。”纪小纭清了清嗓子,很快恢复以往的冷静:“我们快进去吧。” 走进纪家院子时,纪小纭小声对庄禾道:“下次一定要低调,我不喜欢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而且我们两个是合作关系,现在这么高调以后分开就是大家口中的谈资。” 庄禾眉头一皱,还是点头附和:“你说的对,下次我记住了。” “不过黄大婶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庄禾声音冷了几个度:“知道我是县官孩子,甚至还搬出清河郡庄家吓唬她,她都不服,今日若不给她切实的教训,她改日还敢找你麻烦。” “她不是欺软怕硬吗?今日我就给她点厉害瞧瞧,让她以后看见你就跟耗子躲猫一样躲着你。” 黄大婶做的是过分,不过纪小纭已经让纪成勇传谣了,不必做到庄禾这一步。 不等纪小纭发表看法,纪成勇满脸兴奋:“带上我!” 想起黄大婶嚣张且不服输的嘴脸,纪成勇就觉得拳头痒痒,若不是纪小纭一直拦着,他非要把黄大婶的满嘴牙齿打掉,让她以后都开不了口! “晚上什么时辰?你可不能自己去!” 纪成勇兴奋地和庄禾讨论起来,生怕庄禾撇下他。 纪小纭在旁听着,脸黑如炭。 庄禾教训人的办法太过极端,严重点说不定会闹出人命,她年华正好,还有繁华前程,可不能担上人命官司。 “好了。” 纪小纭瞪着庄禾和纪成勇:“这事儿我不同意,闹大了不好收场,其次今日才和黄大婶起冲突,晚上就被报复,以她那性子,指定不依不饶。” “我们的事情很多,何必在黄大婶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庄禾道:“报复黄大婶是我的私信,哪怕遭她报复也不会牵连到你。” “而且我家有钱,纵然黄大婶心中不满又能奈何我什么?” 庄禾语气轻巧,黄大婶的报复于他而言什么都称不上。 瞧着庄禾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纪小纭心里憋着口气,她看着庄禾酝酿半天也没说出来。 只能瞪着纪成勇,用眼神威胁他。 纪成勇错开视线后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庄禾对此视若无睹:“小勇哥,晚上你还和我一起吗?” 纪成勇余光打量着纪小纭,小心开口:“小纭说的对,这事儿不能太冲动,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当着纪小纭的面,纪成勇只能收着说,生怕招惹纪小纭不开心。 而心里已经在计划夜半风高时,如何翻墙离开。 纪小纭拧了把纪成勇胳膊上的肉,纪成勇疼的变了脸,但马上要进屋看父母了,他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痛呼咽了下去。 陈氏早就听到门口的动静,正踉跄着来开门。 纪小纭领着庄禾率先推门走进来,见到陈氏正艰难挪步子,她一个箭步上前:“娘,大夫说你现在不能大动,快坐下!” 第二十七章 我想给她一个家 “好好。”陈氏回应着纪小纭,含笑的眸子上下打量庄禾。 庄禾把礼物放在桌上,对陈氏十分恭敬:“这是小生为伯母与伯父准备的礼物,还请笑纳。” 陈氏只看到装礼物的箱子都有些惊讶,这些箱子做工精致,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 庄禾和陈氏打过招呼后,走到床边和纪李问好。 纪李连连点头,与陈氏互通眼色。 陈氏感激一番后,余光看向纪小纭:“小纭,今日庄公子怎么一起来了?” 陈氏看来,庄禾这样的纨绔子弟突然娶纪小纭是为了应付家里找个人随便成亲,没想到庄禾会主动带礼物和纪小纭一起登门,并且庄禾全程对纪小纭十分客气。 庄禾向看向纪小纭,向她征询意见。 得到纪小纭颔首后,他才开口:“伯父伯母,我和小纭婚事订下的突然,上次来没带什么礼物实在唐突,今日在镇上遇到小纭,便想借着送她回来的机会给二老补上礼物。” 庄禾说的一本正经,纪李陈氏先是瞪大眼,看看纪小纭又看看庄禾,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直到庄禾说完,两人仍是一脸震惊,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真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会说出的话吗?纵然纪李和陈氏见多识广,也属实没料到庄禾对纪小纭如此认真。 一开始纪李和陈氏还担心小纭不幸福,如今来看倒是两人多虑了。 陈氏看向庄禾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她拉着庄禾坐下,吩咐纪成勇倒些茶水来招待庄禾。 “庄公子,我们家徒四壁,没什么好东西,这些茶水希望你不要嫌弃。” 纪成勇端来的茶汤颜色浅淡,庄禾浑不在意地喝了口,入口寡淡没什么味道,甚至不如他平日解渴的茶水。 不过庄禾并不嫌弃:“今日来也是想给伯父和伯母一个安心。” “我庄禾平日虽说混不吝,在镇上也没什么好名声,但我发誓一定会对小纭好。” “她既嫁我,我定不会辜负她!” 庄禾此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纪李和陈氏连连点头:“有你这番话我们也能放心了。” 陈氏拉过纪小纭的手,轻放在庄禾手上,想到女儿即将出嫁,她两眼变得濡湿。 纪李碰了碰陈氏的胳膊肘:“在孩子面前哭什么,女儿找到幸福我们不该开心吗?” 陈氏笑着擦掉眼泪,小鸡啄米虫似的点头。 今日庄禾登门送礼,纪李对庄禾改观不少,甚至觉得他人还不错。 模样比张玉书还周正好看,哪怕庄家与纪家天差地别,庄禾定亲时送的聘礼就不输门当户对的人家,而且才订婚不久就来送礼来拜见父母。 庄禾再怎么混不吝,这两日礼数做的极为周全,无论是对纪小纭还是对纪家都十分尊重,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 这点倒比张玉书还强上不少。 张玉书和纪小纭感情虽好,刘惠兰和张玉书没少暗暗说纪小纭一个农家女配不上秀才。 这下纪李倒没那么担心纪小纭的未来了。 “伯父,我家里有个医术精湛的郎中。” 庄禾自带了茶叶,取出一些亲自给纪李泡茶,并送到他手里才继续说:“改日我请郎中来一趟为伯父伯母瞧瞧。”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纪李很难为情。 庄禾微笑:“我想和小纭做一家人,伯父伯母也是我未来家人,对家人好情理之中。” 他看着纪李郑重道:“我知道小纭和小勇哥照顾你们辛苦,我日后会常来探望,也能减轻一下小纭的负担。” 这话说的妥帖,纪李陈氏心里对庄禾多了一些赞赏和认同。 “那就劳烦你了。”纪李陈氏没拒绝庄禾的好意,他们也想让身体快点好起来。 庄家这样大户家中的郎中肯定比他们在村里看的大夫厉害,若是能治好,也能给纪小纭和纪小勇减轻压力。 与此同时,黄大婶回到家。 黄发财端着水走来:“娘,发生什么事了?” 黄大婶一把夺过黄发财手里的碗,茶水一饮而尽,‘啪’地把碗砸在桌上。 黄发财讪讪看着黄大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错了什么事。 “娘,到底怎么了?” 黄大婶越想越生气,在村里生活这么多年,还没谁敢威胁她! 而今日,她竟然被一个县令儿子威胁!这让她以后在村子里抬头做人?! 如今细细想来,黄大婶越发觉得庄禾在吓唬她。 她的确怕县官的权势,但她在京城有当大官手下的亲戚,县官欺负她,她大不了一封信送到京城让亲戚帮忙,但扯上清河郡的庄家人,这就不好说了。 要知道庄家不但家财万贯还做事豪横,每每去个什么地方都要大张旗鼓。 想到此,黄大婶笃定自己被耍,恼羞成怒地一拳头砸在桌上,吓得一旁的黄发财浑身猛颤。 黄发财还害怕黄大婶动手打他,没成想黄大婶直接站起身,二话不说冲出屋。 “小蹄子,我还治不了你了?”黄大婶气势汹汹跑到邻村,找到几个和自己交好的大娘,添油加醋地讲了纪小纭和庄禾的事。 “啧啧,这纪小纭看着老实,没想到私底下玩的这么花!” 黄大婶从鼻子里哼出声:“可不是吗?” 她嗑着瓜子,不客气道:“和张玉书那么多年的感情说断就断,还逼的张玉书跳河。再说了,人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纪小纭肯定早之前就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勾搭上了,张玉书发现真相受不了刺激,这才跳河。” 张玉书是附近为数不多的秀才,他跳河一事早已传遍十里八乡,如今经黄大婶真假难辨的讲,众人深以为然。 黄大婶找的这几个外村大娘都是嘴碎的,经黄大婶这么一说,不过一日纪小纭清白不在,三心二意且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拉拉扯扯的事就传回了下梓村。 好事的村民找刘惠兰求证,她闻言就朝地啐了口:“纪小纭这浪蹄子差点害死我儿子!” “枉费我儿子对她一片真情!以后我见到纪小纭一次就打她一次!” 第二十八章 你还是去摘菜吧 村民劝说刘惠兰:“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没什么用,庄家家大业大,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惹得起?” 刘惠兰鼻孔朝天,一副不畏强权的姿态:“就算庄禾是县官儿子又怎样?” “庄禾和纪小纭男娼女盗是事实!就算他是县官儿子,抢我儿子未婚妻还有理了?” 刘惠兰说得唾沫星子乱飞:“纪小纭就是个嫌贫爱富的贱蹄子!也不想想庄家给她提亲是为了什么,这样会钱财抛弃我儿子的贱人,一定会遭到报应!” 村民们点头附和,各种污言秽语咒骂纪小纭,刘惠兰却皱着鼻子哭了起来。 她捏着帕子擦掉眼角的泪,哽咽道:“可怜我的儿子,被纪小纭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害到跳河,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张玉书可是下梓村唯一的秀才,以后可是当状元的人,这纪小纭实在有眼无珠。” “庄禾能是什么好东西?出了名的纨绔爱玩,纪小纭嫁过去也不会好过。” “教出纪小纭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儿,纪李和刘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啊,以前还觉得纪家人老实,如今来看……啧啧,不好说。” 村民们和刘惠兰沆瀣一气,刘惠兰听着他们针对纪小纭和纪家的污言秽语,满意地勾起唇角。 另一边,纪小纭打了个喷嚏。 纪成勇担忧地问:“小纭,是不是得风寒了?” 纪小纭揉揉鼻子,从屋里出来,仰头看着悬在正中央的日头。 太阳十分刺眼,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才勉强能承受阳光。 忽地眼前暗了下来,纪小纭回头,正对上庄禾镀着一层光的脸。 “一直盯着太阳看,阳光会灼伤眼睛。”庄禾大手挡在纪小纭眼前,语气温柔仿若四月暖风。 纪小纭心中微动,嗯了声才道:“马上到午时了,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吧。” “好。” “我家不比庄家,但愿你别嫌弃。” 庄禾回答的格外认真:“不会嫌弃。” 纪成勇的声音横插进来:“让一让。” 纪小纭和庄禾立马拉开距离,恨不得离得一丈远。 纪成勇扛起锄头:“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我先去一趟,小妹你和庄公子在家里待着。” “早点回来吃饭。”纪小纭卷起袖子,抓起一把野菜就准备洗。 庄禾收起折扇,绕着纪成勇走两圈,最后站定到纪成勇身前。 “小勇哥,能带我一起下地吗?” 庄禾两眼放光,他长这么大,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唯独下地没干过,所以想体验一番种地的滋味。 纪成勇狐疑地问:“庄公子,种地可不是玩乐,你确定要跟着我下地?” 庄禾十分笃定,还殷勤地帮纪成勇背篓子。 纪成勇皱眉,庄禾的手修长白嫩,穿着的衣服也是华贵无比,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下地的料。 他用征询的眼神看向纪小纭:“小妹,你看……” 庄禾也是一脸期盼,纪小纭无力扯起唇角,摆摆手:“去吧去吧,到饭点回来。” 纪成勇和庄禾顶着大太阳,并肩走到田地。 纪成勇熟稔地拿着锄头开始锄地,庄禾放下竹篓后,不知所措地站在路边。 纪成勇见他半晌还处在原地,指着地里的杂草:“庄公子,不如你来拔草吧。” 庄禾循着纪成勇指的位置拔下野草,纪成勇又指了他周围的一圈:“都扒了。” 庄禾撸起袖子就开始干,等纪成勇锄好后,扭头一看,顿时两眼瞪大。 “停停!”他以迅雷之势冲上去,夺过庄禾扔在旁边的草,满脸心疼:“这可是刚长出来的禾苗!” “你,你怎么当成野草拔了?” “幸好根儿没断,不然就真完了。”纪成勇嘀咕着重新把禾苗插在地里。 庄禾很难为情,本来是帮忙的,结果还帮了倒忙,平白给纪成勇增添干活压力。 纪成勇叹气,庄禾没拔多少野草,禾苗倒是拔了不少。 想到自己刚刚对着庄禾吼叫,纪成勇心里止不住后悔。 一时间太生气,忘了庄禾身份…… 纪成勇拍掉手上的土渣,把杂草扔了后才道:“庄公子,拔草累坏了吧,不如去那边树荫下休息吧。” “剩下的活儿我来干就行。” 纪成勇还想早点回家,如果继续让庄禾拔草,自己还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庄禾知道纪成勇嫌他笨手笨脚干错活儿,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自觉走到树荫上。 这时纪小纭来送水,看到庄禾一人在树荫上发呆,纪成勇则在太阳下挥汗如雨。 纪小纭把水囊塞给纪成勇:“哥,怎么样?” 纪成勇灌了大口水后才道:“刚刚我让庄公子拔草,庄公子把禾苗都拔了,我就让他去休息。” 纪小纭:“……” 她还是太高估庄禾了,属实没想到他禾苗和野草不分。 纪小纭走到庄禾身边,庄禾叹气:“小纭,你现在是不是很嫌弃我?” 他有些委屈,纪小纭瞧他这幅模样,好像看到了委屈的小狗,莫名有些可爱。 “没有。”纪小纭压下上翘的唇角:“庄公子从小生活锦衣玉食,没和土地庄稼打过交道,做错也正常。” “庄公子,还是先和我回去吧。” 庄禾有些不甘心:“不行,我总要找点事情做。” “我继续去拔草,这次一定能分得清!” 庄禾作势要走,纪小纭眼疾手快拽住他:“庄公子,别去拔草。” 她指着头顶的大太阳:“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你回去帮我摘菜,我也能轻松点。” 庄禾精神抖擞地跟着纪小纭回纪家。 纪小纭先示范一遍,庄禾目光炯炯,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动作。 纪小纭笑道:“摘菜很简单,把黄叶烂叶摘掉再扭掉菜根。” 庄禾学着纪小纭的动作,很快摘好一根野菜。 “总算能帮上忙了。”等到纪小纭的认可,庄禾长吐出口浊气,脸上笑容洋溢。 纪小纭忍俊不禁:“庄公子学的还挺快。” 话落,纪小纭摘菜的动作停顿,刚刚那句话回味起来怪怪的,像是在夸奖一个孩子。 意识到这一点后纪小纭红着脸低头,莫名有些难为情。 第二十九章 一股骚味 见纪小纭低着头不说话,庄禾误以为自己做的不好。 “我哪里做错了,你不用藏着掖着,尽管告诉我。”庄禾语气尽量放柔和,生怕吓到纪小纭。 纪小纭皱眉:“什么?” 四目相对,庄禾试探着问:“你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纪小纭扒拉两下野菜,看着庄禾问:“怎么了?” 庄禾向纪小纭身边凑近几分:“你若是有空,能和我一同去看望爷爷吗?” 纪小纭点头:“有空的时候我会和你说。” 庄禾美滋滋地点头,计划着如何带纪小纭见爷爷。 午时,纪小纭还在厨房里忙活。 纪小英来回在门口踱步,时不时还往纪家院子里探头。 恰好庄禾从厨房出来,纪小英抿着嘴唇,手忙脚乱地捋耳边的碎发,然后含胸低头,一副娇羞态地探出半截身子。 她敲着院门,眼波流转,佯装开口:“表姐,你在吗?” 庄禾循声回头,看到含羞带笑的纪小英眼睛微眯。 纪小英看清庄禾的脸,有些恍神。 纪小英一开始还庆幸纪小纭和张玉书分开,不曾想纪小纭攀上的男人是县官之子! 一旦纪小纭和庄禾顺利成亲,以后她岂不是吃香喝辣? 纪小英从小到大都看不惯纪小纭,不光样貌比自己好,也更招村里的人喜欢。 纪小英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如纪小纭,所以处处争抢。 偏偏纪小纭运气好,和张玉书闹掰后竟找了个更好的男人。 纪小英今日前来,特意打扮一番,为的就是见识一下庄禾。 见到庄禾第一眼,纪小纭就看痴了。 张玉书是下梓村出名的美男子,再加上常年读书,由内而外散发着书卷气。 哪怕不和纪小纭争,张玉书也会吸引纪小英。 而庄禾的俊美比张玉书更甚,非要对比两人的话,张玉书就是长相俊俏的男人,庄禾则是画中谪仙。 从小浸染在富贵中,庄禾气质矜贵,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不可言,偏他又是个玩性大的,是安义县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让他的贵气中又多了几分痞气,尤其笑起来带着放荡不羁,格外勾人。 纪小英容貌自是比不上纪小纭,但她身材比纪小纭好,声音也更加婉转动听。 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住她的魅力,纪小英眼波流转,在跨过门槛时,故意绊脚,摔在地上娇滴滴地:“啊呀!好疼~” 再抬眼,她双眸湿润湿漉,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神荡漾。 庄禾立在原地寸步未动,反而疑惑地看着卖弄的纪小英。 这个女人真是古怪,从进来开始就挤眉弄眼,还故意摔跤,真当他是傻子呢。 纪小纭听到动静从厨房跑出来,看到的就是纪小英坐在地上,梨花带雨地哭。 “你来干什么?” 看到纪小英这张脸,纪小纭就忍不住恨,恨不得立即杀了纪小英泄愤。 仅存的理智让她攥紧菜刀,只恶狠狠瞪着纪小英。 纪小英浑身汗毛倒竖,害怕纪小纭的同时还不忘继续装柔弱:“我来送菜,不小心摔倒了。” “我脚踝好像扭到了,能扶我起来吗?” 她泪盈盈望着庄禾,对纪小纭视若无睹。 纪小纭冷笑,纪小英心思还真是活络,一听闻庄禾模样不俗,身世富贵,这就屁颠颠地跑来勾引人了。 看来纪小英和张玉书的感情也没多深厚嘛。 “我看你未必是真来送菜的。”纪小纭毫不留情戳穿纪小英的小心思:“小英表妹不是对你的玉书哥哥情有独钟吗?你借着送菜的名义跑来这里偷看男人,你的玉书哥哥知道吗?” 纪小纭笑容讥诮,面带嘲讽。 纪小英小脸白了一个度,怎么也没想到纪小纭会如此直白,而且还是在庄禾面前! 这让她还怎么庄禾面前表现? “表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 话还没说完,庄禾笑出声。 刚打算回怼的纪小纭诧异看向身旁的男人,纪小英的眼泪也挂在眼角,忘记掉眼泪来卖可怜。 庄禾摇着折扇,笑容灿烂,却是一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你就是纪小英,小纭的表妹吧。” 纪小英又惊又喜,没想到庄禾竟然认识自己! 还没来得及高兴,庄禾就用扇子掩着口鼻,墨眉拧成一团,看向纪小英的眼神里尽是嫌弃。 “我听闻你和小纭关系并不好,今日主动来送菜,莫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纪小英笑容凝固,僵硬站着,半晌都没想起来回应。 庄禾脸上嫌恶更盛:“啧啧。” 他用戏谑且带有嘲弄的眼神上下打量纪小英:“难怪你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骚味。” 庄禾的话就跟钢针似的,毫不客气扎进纪小英的心里。 她浑身一震,特意涂脂抹粉的脸此刻白到毫无血色。 纪小英全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庄禾嘴巴毒,并且对卖弄的女人毫不留情。 纪小英垂泪,结结巴巴辩解:“我,我不是,我没有。” 她绞着帕子,双目通红,还算漂亮的眸子中蓄满眼泪,呜咽着开口:“庄公子,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纪小纭第一次看到纪小纭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差点笑出声,心里对庄禾的嘴毒着实佩服不已。 今日也算庄禾帮她出了口恶气! “你既不是这种人,为何身上有骚味?”庄禾说的一本正经,纪小英误以为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味道,抬起手臂仔细嗅闻。 今日为了能给庄禾好印象,她在出门前特意给衣服熏香,怎么会有骚臭味? “庄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身上没有味道。”纪小英爸爸望着庄禾,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如果不是纪小纭了解纪小英,还真要被她这幅委屈模样给骗了。 今日看纪小英做戏,她也能理解张玉书为何会被纪小英迷的团团转了。 什么男人不喜欢纪小英这样主动示弱还会撒娇的女人呢?她从前是一直缠着张玉书,但撒娇卖可怜,她是如何也学不会。 第三十章 做得好 庄禾笑容戏谑,刚欲张口,纪小纭推着纪小英往外走。 纪小英毫无准备,被纪小纭推着时,她差点没绷住直接发脾气。 火气刚酝酿好,想起还在一旁站着的庄禾,她立刻白着一张脸,然后在纪小纭的推搡下柔弱地倒在地上。 庄禾并未像她预料中那般对纪小英伸出怜悯之手,甚至并未正眼看一眼纪小英。 纪小英努力朝着庄禾眨眼,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往下掉。 饶是纪小英用尽毕生演技,让自己看起来比往日更可怜,庄禾始终对她置若罔闻。 纪小纭实在不想看纪小英继续做戏,拽着她的领子,跟拔葱似的把纪小英从地上拔起来。 纪小英全程茫然,等她回过神,人已经被纪小纭拽到院子外。 “表姐,你,你这是干什么?”纪小英柳眉一撇,眼泪呼之欲出,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小纭怎么欺负了她。 纪小纭可不吃这一套,横眉冷眼道:“少在这里装蒜,马上滚出去!” 纪小纭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然后‘砰’地摔上门。 纪小英怔怔立在门前,脸色从惨白变成青灰色,蓄满泪的眸子里此刻尽是不甘与怨怼。 她攥紧拳头,凌厉的眼神恨不得把门锤烂。 纪小纭这个贱人,攀上县官儿子就以为自己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纪小英生生忍下破门而入的冲动,狠狠剜了眼在院内与庄禾谈笑风生的纪小纭,愤愤离开。 到张家院子外,纪小英深呼吸,堆出被欺负的委屈表情后,才低着头红着眼走进屋。 她敲门并没有人应答,纪小英试探性地喊张玉书,并没有人回应。 张玉书身体还没恢复,刘惠兰绝不允许他外出。 纪小英又敲了敲门,半晌后屋内才听张玉书瓮声瓮气道:“进来吧。” 纪小英努力挤出来两滴眼泪,绞着帕子往门口一站,眼中是化不开的难过与痛苦。 张玉书坐在床上只翻着书,压根儿没抬头看她一眼。 纪小英表情差点皲裂,她再次酝酿好悲痛的情绪,开口时语气呜咽,就跟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张玉书不紧不慢翻了一页,姿态更加慵懒。 纪小英眸底闪过一抹怒色,小脸还皱着:“玉书哥哥,纪小纭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伙同那个县官儿子欺负我!” 纪小英眼泪簌簌掉下来,哭的那叫一个柔弱。 “这个纪小纭凭什么拿?”她气鼓鼓道:“庄家让她进门还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呢!她就敢仗势欺人!玉书哥哥,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纪小英说的义愤填膺,却迟迟没等到张玉书的回应。 她抬眼看去,只见张玉书斜靠在床头上,闲散慵懒地翻着书,对她适才慷慨激昂的一番说辞置若罔闻。 纪小英的心顿时坠入谷底,如今再仔细看张玉书这张寡淡又带有书生气的脸。 如今和庄禾比,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简直判若云泥。 纪小英心里有些不平衡,张玉书凭什么不回应她?! 张玉书翻书的手顿住,就在纪小英以为他会有所反应时,张玉书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纪小英石化在原地。 “做的不错。”纪小纭把菜放到油锅里,借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向庄禾道谢。 庄禾耳朵敏锐,捕捉到杂音中的浅浅的声音,佯装没听清凑近纪小纭:“你说什么?” 纪小纭挥舞着锅铲,凑到庄禾耳边,一字一顿:“我说,你做的很好。” “竟然能辨别出纪小英的别有用心。” 庄禾下巴微抬,神情倨傲:“也不看看我是谁。” 纪小纭白他一眼,对庄禾的臭屁十分无奈,但也高兴庄禾适才对纪小英的举动。 若不是害怕露馅,她真恨不得杀了纪小英这个贱人。 庄禾拆穿纪小英的假面,也算帮她出了口恶气。 “也就张玉书眼盲心瞎,竟然和纪小英搅合在一起。”纪小纭面露嘲讽。 某些方面来说,纪小英和张玉书也是同类人,两人还是地久天长比较好,以免祸害其他人。 庄禾欢快地摇着扇子:“本公子这些年也不是白玩的,像纪小纭这样的女人我也见识不少。” 瞧着他翘尾巴邀功的样子,纪小纭意外觉得可爱。 正当午,纪小纭端出清炒小菜,扶着纪李和陈氏坐下,庄禾也拘谨地坐在角落的位置。 纪成勇扛着锄头回来,他用力嗅闻空气中的香味,肚子开始敲锣打鼓。 “小妹,你这做饭手艺越来越精进了,我还没到家就闻到一股香味,我寻思是谁家的飘来的,没想到是从自家飘来的。” 纪小纭放下白粥:“别贫了,快坐下吃饭。” 有庄禾在场,纪家人很是拘谨,纪李和陈氏不约而同向庄禾夹菜。 庄禾十分惶恐地拒绝二老的好意,先给二老夹菜又给纪小纭夹菜,让二老对自己无需客气。 几人还打算寒暄,纪小纭提醒饭菜快凉了,他们才开始动筷。 纪小纭有些担心庄禾,庄禾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哪里能习惯粗茶淡饭? 她担心庄禾吃不惯,庄禾面无波澜地夹起炒野菜,放在嘴里品味一番后顿时双眼发亮。 纪小纭炒的野菜卖像并不出众,从厨房端出来时还黑黢黢的,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胃口。 但真吃到嘴里,别有一番风味。 庄禾自诩山珍海味吃过不少,嘴巴出了名的挑剔,但纪小纭炒的菜,让他发现了新天地。 “庄公子,你要是吃不惯可以不用吃。” 庄禾立马反驳:“怎么吃不惯?” “小纭,你的手艺实在太好了!” “我很喜欢你炒的菜!” 庄禾的夸赞毫不吝啬,纪小纭愣了愣,纪李和陈氏也没想到纪小纭的菜会对庄禾胃口。 两人笑眯眯给庄禾夹菜:“喜欢就多吃点。” 没一会儿庄禾碗里就堆起小山高的菜,庄禾吃的快,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 庄禾再是纨绔子弟,由内而外散发着清冷矜贵。 纪小纭心里有些打鼓,她嫁给庄禾真的是正确选择吗? 第三十一章 意外得到的祝福 她出身乡野,不懂什么礼仪规矩。 而庄禾出身富贵,自小浸淫在金银珠宝堆砌的富贵生活中。 如果不是庄家急着相亲挑中了她这样模样还算不错的村姑,如果不是自己急着用钱,他们两个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庄禾注意到纪小纭复杂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他下意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纪小纭回神,给庄禾夹菜:“看你吃的挺香,我胃口也大开。” 纪成勇在这时插话:“庄公子,娶了我小妹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纪小纭瞪着纪成勇,在桌下狠狠踢一脚他。 庄禾笑着附和:“没错。” 吃饱喝足,地里还有活儿没弄完,纪成勇扛着锄头准备外出。 庄禾见纪成勇要走,匆忙放好碗筷就从厨房追出来:“能带我去地里吗?我还想帮忙。” 纪李和陈氏有些慌张:“庄公子,地里的活儿不是那么好干的!” “而且你今日白天已经去过一趟了,何必再跑一趟吃这种苦头呢?” 纪小纭也赞同父母的说法:“庄公子,你在家待着吧,下午这地里日头更大,你细皮嫩肉的恐怕吃不住。” 与庄禾相处一上午,还吃了午膳,庄禾在纪家人心中形象改善不少。 不过关系拉的再近,庄禾也是名副其实的公子哥。 他们纪家人再和庄家有姻亲关系,也不敢使唤公子哥干活。 庄禾故意板起脸:“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纪家人下意识互相看两眼,都缄口不言,算是默认了这个说辞。 庄禾一时语塞,只能假装发火:“我必须去!” 他搬出纨绔公子的架势,纪李和陈氏立马妥协:“好好,小纭你带着庄公子一同下地吧。” 纪小纭无奈扶额:“好。” 出门前陈氏拽着纪小纭走到一旁,忧心忡忡嘱咐:“一定要盯紧,千万别让庄公子出什么意外。” 纪小纭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小鸡啄米虫似的点头:“好好,放一百个心。” 纪小纭纪成勇于庄禾一同出门,相较于庄禾的一脸轻松,纪成勇和纪小纭满脸忧虑。 下地干活儿都够累了,还要伺候的一个公子哥。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庄禾皱着脸:“莫不是瞧不起我?” 纪小纭赔笑:“怎么会呢?你是我未来夫君,我怎么会瞧不起你?” 夫君两字让庄禾微微愣神,他干咳着眼睛四处乱瞟,注意到直勾勾打量他们三人的村民。 庄禾摇着扇子对着村民挤出笑,那村民就跟见了鬼似的抱头鼠窜。 庄禾无奈摇头,这村民未免太胆小了,他又不会吃人。 “小纭啊,今个儿怎么和你哥一起下地?”打招呼的是和纪小纭关系熟络的大娘。 大娘后知后觉注意到跟在后面的庄禾,愣了愣:“这,这不是庄公子吗?” 庄禾收起扇子,努力在脸上挤出和善的微笑:“大娘午安,小勇哥和小纭要去地上,我瞧瞧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大娘满脸震惊:“庄公子竟如此体贴小纭。” 震惊片刻后大娘露出欣慰的笑:“看来小纭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呀。” 纪小纭下意识看向庄禾,庄禾笑容依旧:“估摸过不了一两月,到时定然给大娘发请帖!” 大娘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好,我等着吃你们喜酒!” 等大娘走了,庄禾才用扇子挡着一边脸,然后凑近纪小纭问:“我这么回答可以吗?” “可以,什么时候成亲本来就是你来定。” 一路上又遇到几户人家,庄禾对每人都说一遍成亲的相关事宜,去地里的同时还得到不少村民的祝福。 纪小纭和庄禾在一个月后订婚的事也在村中席卷而过。 “哎呦哟,看来庄家是铁了心要让纪小纭过门啊!”嗑着瓜子讨论的几个大娘无不一露出羡慕之色。 纪小纭的条件在村里相对不错,但放到镇里和城里那就贫苦人家。 同村的大家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贫苦生活,纪家呢,不知道踩到什么狗屎运,竟然攀上富贵人家一飞冲天,这放谁,谁不嫉妒? “今个儿我从地里回来时,可是看到那细皮嫩肉的庄公子在地里听小纭指挥干活儿呢!” 一旁人惊愕:“庄公子不是纨绔子弟吗?听闻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怎么还会主动帮着干活?” 另一人羡慕嫉妒恨道:“这就是真爱!也不知纪小纭给庄禾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庄禾这般听话。” “哎,听说庄公子还在纪家吃了午膳,堂堂公子哥为了讨未来媳妇开心,糠咽菜都能吃下去!难怪小纭会抛弃张玉书和庄公子在一起呢!” 村里谁不知道纪小纭一直追着张玉书跑,张玉书对纪小纭始终不冷不热。 刘惠兰仗着自己这个秀才儿子,也没少遍地纪家和纪小纭,如果不是他们看重纪小纭对张玉书无怨无悔付出这一点,恐怕也不屑于提亲。 如今纪小纭找了个比张玉书强百倍的公子哥,关键那公子哥对纪小纭十分殷勤,这刘惠兰和张玉书怎么看得下去? 村里人都是人精,平日再是墙头草,好歹还是分得清。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纪小纭做的事对张玉书来说是有那么一点不道德,但没啥大错,人性如此,无论是谁都会选择更利好的选择。 纪小纭此刻还不知,庄禾这一路上和村民们打招呼发出邀请,无意间冲散了村里对她各种污言秽语的诋毁。 黄大婶和刘惠兰听到这些言论就不乐意了。 尤其黄大婶,她被庄禾羞辱一番,费劲巴拉跑到隔壁村黑庄禾和纪小纭,才过多会儿功夫,纪小纭和庄禾就成了大家祝福的对象。 刘惠兰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些村民之前还跟着自己一起骂庄禾呢!怎么这么快就倒戈了? 张玉书被纪小英害的现在还不能下床,她凭什么能得到村民们的支持和祝福? 刘惠兰越想越气,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三十二章 报应 黄大婶和刘惠兰刚碰头,纪成勇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在聊什么?” 两人吓得浑身一激灵,慌张的模样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 纪成勇眯着眼,上下端详黄大婶和刘惠兰,黄大婶因心虚拔高嗓门:“这么喜欢管闲事,还是先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吧!” 黄大婶拉着刘惠兰气吼吼地离开,纪成勇看着二人背影若有所思。 他回来拿工具,路上村民对他指指点点,看他的眼神也很怪异,纪成勇便悄悄听了几耳朵,发现村民们都在说他们一家的坏话。 幕后黑手就是黄大婶和刘惠兰! 纪成勇想到纪小纭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计划,他径直前往好友家中,把此事告知好友。 很快黄大婶和屠夫的风流韵事就传遍村子,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 黄大婶的男人黄叔刚从镇上回来,发现村口聚集不少村民,看到他还都一脸耐人寻味的笑。 黄大叔不明所以,和黄大叔关系好的村民提醒一二,黄大叔的脸涨的通红,眼底燃烧着充满愤怒的火焰,恨不得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他早就怀疑黄大婶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奈何没什么线索。 谁承想这黄大婶如今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竟然青天白日的和男人勾搭,勾搭就算了,竟然还闹的满村皆知! 黄大叔越想越觉得黄大婶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他板着脸,气势汹汹冲到家里,打算找黄大婶好好算账! 有村民看出黄大叔脸色不对,不嫌事大地劝说黄大叔。 黄大叔怒火气盛,推开劝阻的村民,飞快往家赶。 而此时黄大婶和刘惠兰还似苦命人那般聚在一起,对纪小纭颠倒黑白地污蔑辱骂。 刘惠兰最先发现黄大叔,黄大婶平日在家懒得多看黄大叔一眼,所以在刘惠兰提醒她黄大叔在身后时,黄大婶并未回头。 刘惠兰总觉得黄大叔眼神不对,平日里的黄大叔寡言少语,人也唯唯诺诺的,十分听刘惠兰的话。 而此刻,黄大叔眼中燃烧着怒火,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刘惠兰心里发怵,拽了拽黄大婶。 黄大婶刚一回头,黄大叔就抓住黄大婶的头发。 黄大婶尖叫:“黄文轩,你发什么疯,快点把我放开!” 黄文轩毫不客气地掌掴黄大婶:“贱人,老子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你竟然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看我不打死你!” 黄文轩两眼通红,他左右开弓,狂扇黄大婶。 男人力气本就比女人大,再加上黄文轩盛怒之中,下手更是没轻没重。 不过几巴掌,黄大婶的脸就被扇肿了,并且头昏脑涨。 刘惠兰吓得尖叫,想要阻拦黄文轩,刚一靠近,黄文轩大手一挥直接把她推开。 刘惠兰摔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黄文轩继续打黄大婶。 黄大婶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了,刘惠兰担心出人命,抖着嗓子开始喊人。 现在正是大下午头,再加上她和黄大婶待的地方比较偏僻,任由她叫破嗓子,也无人应答。 刘惠兰担心黄文轩把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连滚带爬地跑了。 “喝水。” 纪成勇把水囊递给纪小纭,得意道:“你交给我的事儿已经办好了,我回来路上有村民说黄大叔已得知此事,正去找黄大婶算账呢。” 纪小纭冷嗤:“这下有的黄大婶好受了。” 纪成勇还是有些担心:“黄大叔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就算知道黄大婶对不起他,也不会下手多重吧。” 纪小纭摇头,无奈地看着纪成勇:“你还是太年轻了。” 打人最凶的就是常人口中的老实人,这种人平日压抑着脾气,一旦爆发就会十分恐怖。 黄大叔就是如此,上辈子她可是见过黄大叔怎么打黄大婶,差点把黄大婶半条命打没。 这辈子就让黄大婶提前尝一尝自己做的恶是什么滋味。 庄禾把野草整理好,兴奋地跑到纪小纭身边:“小纭,你看我做的如何?” 庄禾满脸兴奋,浑身大汗淋漓。 吃完饭出来时他皮肤还是白嫩的,不过在地里忙活一会儿,庄禾的脸和脖子已经不是一个色了。 “嗯,这次没拔错。” 纪小纭挪向旁边,让庄禾坐下休息。 庄禾丝毫不知疲倦,还嚷嚷着要帮纪小纭干完所有活儿。 纪成勇担心地问:“他第一次下地就这么卖力,没问题吧。” 纪小纭叹气:“他想干就让他干,也算找到一件事做。” “庄公子不是出了名的纨绔吗?为何接触下来,他比我们还积极干活。” 纪成勇最终得出结论:“外面的传言果然不能信啊,庄公子这般,我也算是放心了。” 纪小纭对庄禾的表现也很意外,出乎意料的吃苦耐劳。 这样想,嫁给他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野草拔干净,庄禾扶着腰支起身,仰头望着西斜的太阳。 纪小纭拿着水囊跑来:“喝点水休息一下,饭菜已经在准备了。” “要和我回去吃吗?” 庄禾午饭已经麻烦纪小纭做了,晚上哪好意思继续让纪小纭给自己做菜。 他摆摆手:“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和成勇哥也早点回去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纪小纭点头,庄禾背过身,笑着提醒:“没几日我们两个就成亲了,你可别出什么岔子。” 纪小纭忍俊不禁:“知道了。” 庄禾临走前又叫住纪小纭,他允诺三天后自己还会来。 目送庄禾离开,纪小纭和纪成勇在往家的方向走。 村民们三两结伴,交头接耳,表情变化十分丰富,就跟看话本子上的小人似的。 纪小纭和纪成勇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刻意放慢脚步,听清出内容后,纪成勇和纪小纭默契地对视一眼。 纪成勇更是两眼瞪大,十分不可思议。 等走远,纪成勇才小声道:“没想到黄大叔这么狠,差点把黄大婶打到半身不遂?!” 纪小纭急忙捂嘴纪成勇,让他小声一点。 纪成勇声音压低到仅能两人听见:“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第三十三章 天堑 纪小纭怒其不争瞪着纪成勇:“她是活该!” “你不会可怜她了吧!” 经历过上辈子的惨状,纪小纭狠狠清楚今日的心软会变成明日的利刃刺向自己。 要报仇就要让对方再无翻身之日! 纪成勇被纪小英的眼神吓到:“小妹,你怎么变的这么凶!” 纪小纭回过神,眨眨眼后变得皮笑肉不笑:“还不是觉得你太没用,竟然心疼黄大婶!” “幸好我心理强大,不管黄大婶和刘惠兰怎么造谣我都不在乎,若是我心智没那么强,我估摸就跳河自证清白了。” 纪成勇不敢往下想,急忙捂住纪小纭的嘴:“快呸呸呸!什么跳河,以后不准再提!” 纪成勇表情严肃,纪小纭心里滑过一道暖流。 黄大婶半身不遂地躺在家里,刘惠兰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逃跑时,因太过慌乱直接崴脚,估摸十天半个月无法出门。 纪小纭顿时觉得身心畅快,可惜的是无法杀了刘惠兰和张玉书。 当然报仇是徐徐图之,她时间还长,并不急于一时。 回到家,纪小纭一边给纪李和陈氏喂药,一边对两人讲了刘惠兰和黄大婶造谣的事。 陈氏十分生气:“以前瞧着刘惠兰是个好的,没成想竟如此龌龊!” “幸好小纭没和那什么张玉书订婚,一旦被刘惠兰抓到手里,小纭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陈氏和纪李对庄禾愈发满意,在他们心里,张玉书彻底判了死刑。 纪小纭又给两人讲了黄大婶和屠夫勾勾搭搭被黄大叔发现一事,把黄大婶打到半身不遂,刘惠兰也歪了脚。 陈氏和纪李感慨万千,陈氏抱住纪小纭,让她别怕。 如果黄大婶和刘惠兰再来欺负她,她和纪李拼了老命也要两人不好过! 纪小纭眼圈湿热。 上辈子的她是有多傻,放着这么好的家人不去关心爱护,竟然一心扑在张玉书那个渣男身上! “哥,现在真好。” 纪小纭从屋里出来,看到纪成勇在喂家里的小动物。 纪小纭觉得这一画面格外美好,胜过世间所有美景。 纪成勇疑惑看着纪小纭:“小妹,你没事吧。” “最近几天总觉得你变得怪怪的。” 纪小纭笑问:“哪里奇怪?” 纪成勇端详纪小纭片刻才说:“感觉小妹心里藏了很悲伤的事。” 他抓了把碎菜叶扔地上,整个人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小妹年纪大了,过了什么事情都和我分享的年纪。” “但你要经历什么事,不要在心里憋着,我和爹娘都会护着你。” 纪小纭已经泪流满面,纪成勇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给纪小纭擦眼泪。 纪小纭破涕为笑,一头扎进厨房,半晌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哥还是休息一会儿等着吃饭吧!” 吃饱喝足,纪成勇去照顾陈氏和纪李。 纪小纭则去厨房查看腌菜,已经腌入味了,明日就能拿到镇上去卖。 进了屋,陈氏心疼地看着纪小纭,嘱咐她早点休息。 纪小纭想起自己即将和庄禾成亲,到时再想见到爹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抱住陈氏手臂:“爹娘,我想多陪陪你们。” “庄家急着定亲呢,过几日应该就送婚服来了,我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和你们聊聊天。” 陈氏脸上的笑容消失,她皱着眉,满脸愁容:“都怪我……” 她缀泣道:“若不是我没用生了病,怎么沦落到让你嫁人来换钱?” 纪李满脸愧疚地看着纪小纭:“小纭,是爹娘亏欠你太多!” “爹娘,庄禾你们也见过了。” 纪小纭压下呼之欲出的泪意:“庄禾根本没有传闻中那般跋扈,反而十分温柔体贴,我嫁给去过的是好日子,你们两个无需担心。” 话是这么说,陈氏和纪李也没打算这么早让纪小纭嫁人。 “爹娘,明日我和哥哥还会去卖腌菜。” 纪小纭为哄二老开心,自己也努力笑容洋溢道:“上次卖的腌菜赚了那么多钱,这次赚的只会更多。” 她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你们放心,有我在,我们纪家一定能翻身过好日子!” 纪小纭说的掷地有声,陈氏和纪李被逗笑,连连点头夸赞。 翌日一早,纪成勇背着竹篓子和纪小纭打算一同去镇上卖腌菜。 才出门就看到驶来的马车,庄禾和一个穿着灰白长袍的中年男人从轿子上下来。 庄禾介绍道:“这位是玉郎中,医术高明,伯父和伯母的病不能拖,快点进去看看吧。” 纪小纭还是恍惚的,怎么也没想到庄禾效率这么高。 陈氏和纪李看到庄禾和玉郎中,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玉郎中就已经给陈氏和纪李搭脉。 纪小纭屏住呼吸,不停用余光端详玉郎中的脸色。 玉郎中没什么表情变化,纪小纭暗暗松口气,最怕大夫突然变脸。 “小姑娘,你爹你娘问题不大。”玉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写药方:“你爹和你娘常年劳作,损耗太大,之前吃的药虽能缓解二人情况,但治标不治本,改换我开的药方来吃,注意要好好养身体,不然会落下病根。” 纪小纭先是高兴,高兴纪李和刘氏身体无恙,只是累着了。 同时也很悲哀,上辈子纪李和陈氏竟然被这样的病耗了那么久。 幸好这一切重头来过,一切还有补偿的机会。 庄禾派车把玉郎中送走,纪小纭向庄禾鞠躬,庄禾吓一跳,急忙把纪小纭扶起来。 “纪小纭,你这是干什么?” 纪小纭再抬头,双眼含泪,瞧着楚楚可怜,庄禾心底最隐秘的地方被狠狠触动。 他愣了愣才迟疑松开扶着纪小纭肩膀的手。 “如果不是你请来玉郎中,我爹我娘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知道真正的病因。” 庄禾叹气:“那你也不必如此重谢,你我未来是夫妻,夫妻一体,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纪小纭心里很是感动,甚至开始无耻地幻想自己和庄禾的以后。 很快她恢复冷静,心里懊恼自己的异想天开。 她怎么可能和庄禾白头偕老?一个农家女一个富贵公子哥,家室的差距犹如天堑。 第三十四章 别来恶心我 庄禾的手在纪小纭眼前晃了晃,纪小纭回过神,与庄禾四目相对。 庄禾凑近纪小纭,直勾勾盯着她。 纪小纭心里莫名发虚,她下意识避开庄禾的视线,还向后退了半步与庄禾拉开距离。 “怎么了?” 庄禾一脸关切:“看你好像很难过。” 纪小纭摆手,再次后退两步:“无碍。” “明日你可有时间?”庄禾问。 纪小纭点头,庄禾继续道:“我爷爷身体情况不太好,明日我想带你一同去庄家看望爷爷。” 纪小纭爽快答应:“没问题。”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纪小纭和庄禾并肩走到马车旁。 目送庄禾上轿子,纪小纭刚想转身,庄禾叫住她:“拿着。” 纪小纭只看到有个东西从半空滑过,不及看清,手上就砸下个袋子。 袋子鼓囊囊,纪小纭打开瞧见了里面的银子。 她立马抓着袋子要还给庄禾,庄禾已经让车夫驱车。 “我不能收!”纪小纭追在马车后面,庄禾手从轿帘中伸出来,随意摆手道:“好好照顾伯父伯母,我们马上要成亲了,你也别亏待自己!” 纪小纭拿着钱袋子,只能眼巴巴看着庄禾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叹气,打开钱袋子数了数,里面的银子足够他们一家一年的开销了。 纪小纭回想起庄禾离开时的笑,她不由勾起唇角,心里十分雀跃。 “庄禾啊庄禾,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纪小纭收好钱袋,深深看着庄禾离开的方向。 明明没认识多久,还是协议成亲,庄禾怎么就对她这么好呢? 自打同意成亲以来,庄禾对她处处照顾,并且没一点纨绔子弟的架子,对她还体贴入微。 意识到自己满脑子都在想庄禾,纪小纭脸颊腾地烧红。 她‘啪啪’地拍两下脸颊,努力清理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画面。 真是没骨气!纪小纭在心里暗骂自己。 上辈子被张玉书骗到命都没了,这辈子竟然这么轻易就对另一个男人动心。 纪小纭一边在心里腹诽自己,一边往家的方向走。 忽地,纪小纭回头,警惕地打量四周。 她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扫视一圈没看到任何人后,纪小纭刚迈开步子准备继续走。 身后冷不丁传来张玉书的声音:“小纭。” 纪小纭余光扫到身后那颗百年槐花树后走出的男人,佯装没看见,大步流星向前。 “我有话要说!”张玉书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拦下纪小纭去路。 纪小纭冷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迎上纪小纭漠然又锋锐的视线,张玉书的脸白了一个度。 他嘴唇嗫嚅着,最终还是闭上。 纪小纭不想和张玉书浪费时间,与这样的人渣多交流一分钟都是对生命的亵渎! 纪小纭绕过张玉书,张玉书无力道:“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甚至不愿多和我说一句话。” 他捉住纪小纭的手腕,纪小纭立马跟触电似的甩掉。 张玉书抿着嘴唇,盯着纪小纭皱着的脸,手上力道加重。 纪小纭忍无可忍,反手掌掴张玉书。 张玉书的脸随着纪小纭的动作甩了过去,白皙的脸上立刻显出五指巴掌印。 纪小纭蜷着发麻的掌心,推开张玉书:“离我远点!” 张玉书满脸愕然,他捂着半边发麻发烫的脸,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从前纪小纭唯唯诺诺的,但凡他有一点不如意,纪小纭都会想法设法逗他开心。 从纪小纭拒绝和他定亲开始,纪小纭好似变成另一个人。 如果说从前的纪小纭对他是满满的爱意,如今的纪小纭对他就是恨之入骨。 “小纭,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张玉书声音颤抖,眼圈湿红,眼里写满了对纪小纭的眷恋。 纪小纭冷嗤:“张玉书,我们已经结束了!” “你刚刚对我拉拉扯扯是什么意思?” 张玉书还想再次抓住纪小纭的手,不等碰到,纪小纭就皱着脸再次后退,并且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张玉书再次开口的机会。 张玉书急切追上纪小纭:“小纭,我做错什么的话你告诉我。” “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他声泪俱下,情真意切:“你不喜欢我什么,我都可以改!” “我只想和你白首不相离!” 纪小纭非但没停下,反而走的飞快。 张玉书迫不及待表明真心:“小纭,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纪小纭猛地停下,胃里一阵翻滚,她对张玉书的话以及他本人有生理性厌恶。 张玉书误以为自己说动了纪小纭,破涕为笑:“小纭,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你和庄禾进展到哪一步我不在乎。” “我可以保证,你和我在一起后,我会奋发图强考取功名,让你成为状元夫人!” 纪小纭背对着他,瘦削的身形微微颤动。 张玉书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他就知道纪小纭心里还有她。 “小纭,不要再和我置气了好吗?” “庄禾是个混不吝,根本无法给你幸福,能让你幸福的人只有我。” 张玉书温柔地拉住纪小纭的手:“之前的事彻底翻篇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我们立马就去定亲!” “噗嗤”纪小纭再也憋不住地笑出声。 她挣脱张玉书后,趁着张玉书还没回过神,反手扇他巴掌。 ‘啪’的脆响声格外刺耳,张玉书木然地站在原地。 纪小纭心里格外畅快,难怪怎么看张玉书怎么不顺眼,原来只打了张玉书半边脸,把另一边脸也打肿才觉得合适。 “张玉书,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纪小纭笑容讥诮,打量张玉书的眼神中有鄙薄有嘲讽。 张玉书僵站着,死死咬着下唇。 “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自作多情,你凭什么以为我在和你生气?又凭什么以为庄禾不如你?” 纪小纭的话宛如利刃,毫不客气地扎在张玉书身上。 他攥紧拳头,身体轻颤,一对猩红的眸子直直盯着纪小纭:“小纭,你……” 第三十五章 狗眼看人低 纪小纭实在不想听他废话,大声打断:“闭嘴!” “我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恶心!” 她冷笑,此刻的张玉书在她眼里就像是一只虫子:“麻烦你有一些自知之明,不要再来恶心我!” 纪小纭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张玉书的脸色逐渐由青白变成灰白。 他嗫嚅着开口:“你,你真的是这么想我吗?” “没错。”纪小纭的回答彻底让张玉书心如死灰。 纪小纭也懒得再和张玉书废话,眼神鄙薄地瞥一眼张玉书,然后扬长而去。 张玉书怔怔杵在原地,看着纪小纭逐渐消失的背影,眼中充盈的悲伤顷刻间消失的荡然无存,有的只有怨恨。 纪小纭这个攀炎附势,爱慕虚荣的贱人,如果不是踩到狗屎运被庄家看上,偌大的下梓村没人回娶她! 今日的羞辱之仇,他早晚要纪小纭双倍偿还! 一阵风卷过,张玉书的背影更显萧索。 翌日天刚蒙蒙亮,纪小纭和纪成勇带着腌菜来到村口。 “小纭,你们这是去镇上?”路过的村民关心询问。 纪小纭笑着回:“去镇上卖腌菜。” 村民明显错愕:“镇上那好吃的腌菜就是你们兄妹俩卖的啊!” 纪小纭点头:“回头给大娘尝尝。” 其他村民听闻纪小纭和纪成勇在街上卖腌菜,都跑过来凑热闹,问东问西,还有不少人打听腌菜怎么做。 纪小纭含糊几句,王叔赶着驴车到村口,见到纪小纭和纪成勇有些难堪。 “上次实在对不住。” 纪小纭并不在乎,反过来安慰王叔别往心里去。 王叔问:“你和庄家公子进行到哪一步了?” 王叔问的问题正中在场村民的好奇心,他们眼巴巴看着纪小纭,等待她的答案。 纪小纭佯装娇羞地挠挠脸颊:“马上就成亲。” 村民们都在祝福,最近他们经常看到庄禾来村子,庄禾对纪小纭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对庄禾印象改善不少。 有人羡慕有人就嫉妒,家里有女儿的张婶阴阳怪气道:“小纭也算是踩到狗屎运了,竟然能让庄禾相中,啧啧,以后小纭吃香喝辣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大婶大叔。” 张婶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纪小纭微微一笑,并未搭腔。 “小纭。”另一个大婶自来熟地往纪小纭身边凑,笑着问:“庄禾家里几口人啊,他还有没有什么弟弟妹妹啊。” 纪小纭斜了眼询问的大婶,一本正经瞎胡扯:“庄禾是独子,哪有什么弟弟妹妹啊。” “哎,而且庄家规矩多,真怕我嫁过去后,招惹庄家人不高兴。” 纪小纭轻易岔开话题,驴车上的人也很识趣,没再提及此事。 “哎,老黄不在,这路上怪无聊的。”一个和黄大婶关系还算亲近的大娘感慨道。 其他大娘跟着附和,只有驴车上的几个大叔哼了声,没有吭声。 “不过老黄怎么了?她平日最好去镇上消遣,今个怎么没见人?” “还能因为什么?”和黄大婶住得近的大娘压低声音,小声道:“这老黄也是倒霉,被她老子打的躺在床上几天下不来不说,昨日家里还遭了贼。” “说来也是不巧,老黄躺在床上养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贼把家里洗劫一空,这人啊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觉得塞牙。” 纪小纭也是才听闻黄大婶家里遭抢劫的事,不由一阵唏嘘。 难怪最近都没在村里见到黄大婶,敢情她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纪小纭一点也不可怜黄大婶的遭遇,反而心里很是畅快,恶人就该如此下场才能解气! 旁边的大娘继续道:“这还没完呢!” 大家纷纷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那位大娘继续讲。 “那匪徒当时想扒黄大婶脖子上的项链,黄大婶不愿,在床上和匪徒争了起来,结果项链被抢走,她还被歹徒拽到地上,头磕到了桌角。” 围观的人倒抽口冷气:“哎呦,这也太惨了吧!” “何必和歹徒争抢呢?” “可不是吗?这黄大婶真是掉钱眼子里了。” 纪小纭和纪成勇听着他们的讨论,意味深长地对视两眼。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绯闻会带来这么大影响。 到了镇上,纪小纭和纪成勇照常来到集市。 在路上就有不少人认出两人是卖腌菜的,纪小纭和纪成勇还没到摊位上,身后就多了十几个尾巴。 一些客人更是直勾勾盯着腌菜坛子,若不是在集市上,恐怕会直接硬抢腌菜坛子。 “大家别急,腌菜做的多,绝对够!”纪小纭刚打开腌菜坛子,追着的几个客人争先恐后地拿出钱袋子,一开口就是十斤二十斤,纪成勇在旁边装腌菜,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这腌菜到底是有多好吃?竟然让这群人如此痴迷。 纪小纭也没想到大家会买这么多,没一会儿一整坛的腌菜就见了底,还有一群人没买到腌菜,脸都黑了。 “这腌菜怎么卖完了?” “下次什么时候来摆摊,我一定第一时间来买!” 纪小纭把东西收拾好,才笑道:“最近两三天还会来摆,下次我会卖更多,大家都别慌。” 大家不依不饶,非要问出纪小纭和纪成勇的具体摆摊时间,这才满意散去。 纪成勇颠了颠沉甸甸的钱袋子,脸都快笑僵了。 纪小纭笑话他没出息:“这才赚多少钱你都笑成这样,以后我们要是能去京城开铺子,你这脸岂不是要笑烂?” 纪成勇笑得更加灿烂:“真有那么一天,我做梦都能笑醒!” 他小心翼翼收好钱袋子,快步追上纪小纭:“小妹,我们现在去哪里?怎么走反方向?” “现在去庄家。” “你们不能进!”纪小纭和纪成勇刚迈开步子上台阶,就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下。 纪小纭说明身份:“我来找庄禾,麻烦通报一声。” 侍卫冷嗤一声,用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纪小纭:“就你,也配提庄公子的名字?” 纪成勇急了:“怎么说话的?!” “我和小妹没招你没惹你,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第三十六章 哪能比得过姨娘 侍卫仍趾高气扬:“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身份,马上滚!” 侍卫拔出佩剑,纪成勇立马挡在纪小纭身前,作势要和侍卫干架。 纪小纭拉住纪成勇,如实说明身份:“这位大哥,我叫纪小纭是庄禾的未婚妻。” “昨日约好要来看望庄老爷,今日我恰好来镇上便顺路来了。” 侍卫狐疑地上下打量纪小纭和记成勇,小公子找了个农家女当未婚妻的事全镇的人都知道。 侍卫敛起戾气:“姑娘早点说明身份不就好了?” “姑娘和这位公子在此稍等片刻。”说完侍卫转身进去禀报。 纪成勇想到侍卫嚣张是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哼,明明是庄家瞧上你,让你过门,怎么侍卫对你这幅态度?” 纪小纭拽着纪成勇袖子晃了晃:“哥,庄家这样的大户整天来认亲戚的都不在少数,侍卫凶一点也没错。” “而且我们家和庄家的确差的太多。” 话是这么说,纪成勇心里还是不爽。 侍卫很快出来,身后跟着一位身姿窈窕,身着玫红色袄裙的女子。 女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脂粉香,满头珠翠,脖子手腕上也都是闪耀夺目的宝石黄金。 “哎呀,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女子见到纪小纭和纪成勇笑成一朵花。 女子这般自来熟反倒让纪小纭浑身不自在:“您是……” 女子捏着帕子掩唇轻笑:“忘记自我介绍了。” “小纭可以叫我梅姨,是庄禾的二姨娘。”她说着,水光潋滟的眸子上下打量纪小纭和纪成勇,含笑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易人觉察的鄙夷。 纪小纭颔首行礼,梅姨娘本想拉着纪小纭一起进院。 染着蔻丹的手刚伸出,注意纪小纭粗糙的袖子,微微笑着又把手缩到袖子下。 纪小纭觉察到梅姨娘的动作,也朝着梅姨娘笑笑。 梅姨娘背对着纪小纭走在前面,笑容只维持不到片刻便消失的荡然无存。 真不知道庄禾怎么看上这么一个土不拉几的乡野姑娘。 纪小纭除了模样不错,哪样能比得上她侄女? 梅姨娘睨了眼纪小纭,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 既然庄禾瞧不上她侄女非要娶这个纪小纭,那也别怪她把这婚事搅黄! 自从纪小纭和庄禾的婚事订下,梅姨娘就想找机会毁掉。 正所谓瞌睡了给送枕头,梅姨娘正愁怎么和纪小纭接触,纪小纭就主动上门了。 梅姨娘在心里腹诽,面上对纪小纭仍笑眯眯的,还带她逛庄家的宅子。 “小纭虽说出身不好,但这模样可真水灵,难怪庄禾见了你就走不动道呢。”梅姨娘咯咯轻笑。 纪成勇听着这话心里十分不舒服,纪小纭听出梅姨娘藏在话里的嘲讽,并不恼,反而笑着答:“与姨娘这等国色天香相比,小女的容貌实在粗鄙。” “还是庄老爷眼光好,竟能觅得梅姨娘这等绝色美人。” 梅姨娘笑容一僵,狠狠瞪着纪小纭,只是眨眼又恢复笑靥如花的模样。 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反过来嘲讽她! “小纭你饿不饿?”梅姨娘岔开话题,纪小纭眼睛弯成月牙状:“多谢梅姨娘关心,我和哥哥都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等会儿就喝点茶吃点糕。”梅姨娘引着纪小纭和纪成勇走到接待客人的前厅。 梅姨娘忽然叹气,语重心长道:“小纭,你我同是女人,有些话姨娘不得不提。” 纪小纭眉头轻佻,饶有兴味地看着梅姨娘,很好奇她能憋出什么话来。 梅姨娘凑到纪小纭耳畔,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小纭,婚姻大事还是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庄禾这人你也知道……”她故意停顿,表情愈发凝重。 “年轻人玩心大,姨娘这么说是怕你成亲后过的不幸福。” 梅姨娘语重心长:“庄禾自小就被他爷爷溺爱,如今更是无法无天,吃喝玩乐样样通,但实在不是个能过日子的男人。” “小纭你这姑娘看着老实,姨娘是喜欢你,觉得你嫁给庄禾可惜才对你说这番话。” 梅姨娘言辞恳切,一副为纪小纭好的架势。 一旁听着的纪成勇眉头越皱越深,纪小纭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梅姨娘眯着眼端详着纪小纭的表情变化,实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小纭,姨娘我是过来人,这男人不能光看皮囊和财力,对你好才是重中之重。” 纪小纭佯装感激:“多谢姨娘提醒,但事已至此,便走走看吧。” 梅姨娘叹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 她左右环顾,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小纭,无论庄禾还是庄家都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尤其庄禾这孩子,实际上……” 梅姨娘凑到纪小纭的耳畔,一字一顿:“你这孩子再犯傻进门就要当娘了!” 纪小纭愕然瞪大眼:“梅姨娘,这,这是真的?” “看你这孩子说的,姨娘还能骗你不成?” 有几个丫鬟走过去,梅姨娘立刻闭嘴,并用眼神示意纪小纭不要乱说。 纪小纭忧心忡忡地跟着梅姨娘来到前厅,她刚想再问一些有关孩子的事。 梅姨娘拉着纪小纭坐下,并让丫鬟来送茶送糕点。 “姨娘……” 纪小纭刚喊出声,梅姨娘就安慰似的轻拍纪小纭的肩膀:“该怎么做决定你自己掂量。” “我还有其他事,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找丫鬟。” 不等纪小纭再问其他问题,梅姨娘扭着腰离开。 丫鬟送上茶和糕点后,也退了出去。 纪成勇忍不住问:“这梅姨娘说的是真是假?” 纪成勇心底是不信的,之前到处在传庄禾是纨绔子弟,真接触下来发现庄禾并没有传闻那般恶劣,反而平易近人,待人宽厚。 纪小纭呷了口茶水,唇角微勾:“那哥哥觉得梅姨娘是好人吗?” 纪成勇皱着脸摇头:“从见梅姨娘第一眼就不喜欢。” “哦?”纪小纭拖着下巴,笑着问:“她难道不漂亮吗?你为何不喜欢?” 第三十七章 他有孩子了 纪成勇一本正经道:“漂亮是漂亮,但看着让人不舒服。” “那庄禾呢?” 纪成勇想了想才说:“感觉人很好,但听梅姨娘那些话……”他欲言又止,斟酌着看向纪小纭。 纪小纭又捏了块儿糕点吃起来,咽下一口后才不紧不慢地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就凭梅姨娘才见到纪小纭就对阴阳怪气,纪小纭就不信梅姨娘,这样的人打着劝说的名义,谁知道背地里安的什么心思? 纪成勇开始仔细回味梅姨娘说的话,只觉得脑子疼:“不想了不想了,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 这边纪小纭和纪成勇喝着茶,庄禾迈着大步走进来:“我刚想派车去接你呢,没想到你和大哥顺道来了。” 他走到纪小纭身边,看了眼茶和糕点:“合胃口吗?” 纪小纭拍掉手上的糕点碎渣,点头赞道:“的确不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庄禾明显松口气:“我还担心你和大哥吃不惯。” “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的确饿了。”纪小纭又喝了口茶润嗓子:“我和哥一早就来镇上卖腌菜。” 庄禾拉住纪小纭的手:“正巧爷爷刚喝了药睡下,我先带你和大哥吃东西。” “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让厨师注意点。” 纪成勇大咧咧地说:“哪有什么忌口不忌口的,能吃就行。” 庄禾叫来丫鬟吩咐了几句,还不到一个时辰,厨师就做好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纪成勇眼睛都看直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精致的饭菜。 他忍不住擦口水,急切地看着庄禾和纪小纭,恨不得立刻坐下开始吃。 但他不能给纪小纭丢脸,只能咽下口水,眼巴巴盯着饭菜在这里等着开饭。 纪小纭也震惊了。 “只有我们三个,会不会太丰盛了?” 经历过两辈子的纪小纭自认经历不少,也见过世面,但三个人的饭菜如此丰盛她还是闻所未闻。 庄禾轻笑:“你们两个可是贵客,必须好好招待。” 庄禾拉开椅子让纪小纭坐下:“来,尝尝饭菜合不合胃口。” 庄禾殷勤地给纪小纭夹菜,眨眼功夫,纪小纭的碟子里的菜就堆成了小山高。 纪小纭无奈:“我能自己夹。” 纪小纭夹了一口小酥肉:“对了,刚刚梅姨娘接待的我和哥,她和我说……” 纪小纭不是藏着掖着的人,有误会就要说清楚,以免酿成更大的误会。 话音未落,一声‘噗通’打断纪小纭到嘴边的话。 庄禾纪成勇与纪小纭齐刷刷看去,适才布菜的丫鬟此刻跪在地上,垂着头,两眼红彤彤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庄禾和纪小纭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跪下干什么?”庄禾有些不快。 这要是纪小纭误会,还以为他私底下怎么苛待下人呢! 小丫鬟浑身颤抖,小脸呈灰白色。 她先小心翼翼地扫一眼庄禾,然后对着纪小纭‘咚咚’地磕头。 “纪小姐,还请你为我做主!”小丫鬟额头贴地,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纪小纭和纪成勇哪见过这架势?纪成勇被突如其来的跪下和磕头震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连饭菜都忘了吃。 纪小纭急忙起身去扶丫鬟:“你是庄家的丫鬟,我怎么能给你做主?” “先站起来好好说话。” 小丫鬟眼泪簌簌落,抽噎道:“纪小姐,你是好人,有些事我更不能瞒你!” 她挣脱纪小纭再次直挺挺跪下,吓得纪小纭杵在原地手足无措。 小丫鬟坚定地望着纪小纭,字字铿锵:“我接下来说的话是为自己,也是为了纪小姐这样的大善人能救救我!” 丫鬟直直看向庄禾,一开始还有几分小心翼翼,随后变得坚定。 庄禾莫名其妙:“有话直说!” 小丫鬟擦掉眼泪,这才抽噎道:“不瞒纪小姐,我……” 她说着手放在平坦的父母,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咬牙愤恨道:“我其实怀了庄公子的孩子!” 此话宛如平地惊雷,把庄禾劈的外焦里嫩。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差了:“我的孩子?” 庄禾指着自己,笑容滑稽:“我,我虽然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身边哪有过什么女人,你怀的哪门子孕?” 小丫鬟突然嚎啕大哭,身体抖动个不停:“公子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抱住纪小纭的小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纪小姐,我说明怀孕并非想和你争夺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小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公子的!” “小姐就算要嫁给公子我也无怨无悔,只要小姐能给我一个容身的地方,让我和肚里的孩子每日看着公子便好!” 小丫鬟哭哭啼啼,吵的庄禾耳朵都快炸了。 他扶着额头,按着桌子边缘才勉强站稳。 纪成勇以为庄禾心虚,‘砰’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庄禾,这事儿如果是真的,你必须给我和小妹一个解释!” 纪家是比不上庄家,但这不代表庄家能踩在纪家人头上欺负。 尤其这事儿事关纪小纭的终身幸福,庄禾孩子的事绝不能含糊!纪成勇这个当哥哥的务必要替小妹问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只是梅姨娘提此事,纪成勇不会信,但现在人都到小纭面前哭诉了,他不得不信! 庄禾只觉得头疼:“成勇哥,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个丫鬟说的不是实情。” 纪成勇还想辩驳,这丫鬟是庄家的人,总不能反过来污蔑自家主子吧。 纪小纭拽住纪成勇,小幅度摇头。 纪成勇这才不得不按捺下火气,沉着脸瞪着庄禾解释。 纪小纭再次把丫鬟扶起来,拉出凳子让她坐下休息:“既然怀孕了,就别跪着了。” 小丫鬟惶恐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四处乱瞟,肉眼可见地慌张。 纪小纭似乎不急着弄清楚真相,不紧不慢地给小丫鬟倒茶,纪成勇憋不住:“小纭,你怎么还有心思给她倒茶?” “这事儿弄不清楚,你嫁过来岂不是成了笑话?” 第三十八章 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纪小纭轻拍纪成勇的肩膀,语气轻缓:“急什么?” 她眯着眼,端详着丫鬟惨白的脸:“你确定肚子里怀着的是庄禾的孩子?” 丫鬟一怔,许是没想到纪小纭会这么说,她小鸡啄米虫地点头,再次给纪小纭磕头:“还请姑娘成全!给我和孩子一个活路!” ‘啪’地,纪小纭放下茶盏,哼了声,丫鬟身子也跟着颤动,看起来很害怕。 纪小纭并不信丫鬟的话,理由有二。一是庄禾反应不对,根本看不出心虚,反而很生气,二是梅姨娘这个心机深沉,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可信。 “小纭,我绝对没有碰过其他女人。”庄禾就差对天发誓。 此事绝对是梅姨娘的手笔,平日庄禾就和她不对付,没想到今日竟算计到他头上! 庄禾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纪小纭会相信此事,从而拒绝和他成亲。 想到此,庄禾心底一阵焦躁。 纪小纭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别着急。” “这种事还是查验一番再做定论吧。” 庄禾暗暗松口气,瞪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派人去找大夫。 丫鬟绞着手,眼睛四处乱瞟,脸色变得惨白。 纪小纭刚想询问小丫鬟看起来为何这般害怕,刚张嘴,小丫鬟‘唰’地站起来。 不及庄禾和纪小纭反应,她猛地冲向柱子。 庄禾大惊,立马让旁边的丫鬟拦下她。 幸好两个丫鬟反应迅速,反钳着手臂把人按地上。 “呜呜,我的清白已经没了!如今偌大的庄家连我和肚子中的孩子都容不下!” “公子你好狠的心啊!”丫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庄禾吩咐丫鬟把人按好,绝对不能给她寻死的机会。 一旦这个丫鬟出什么好歹,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哥,你去问问大夫到哪里了?”纪小纭现在心里更加笃定丫鬟在撒谎。 不在她来之前说明怀庄禾孩子的事,偏偏在她来庄家这一天讨要自己和孩子的生存机会。 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指使,这丫鬟定然野心大。 既然她想靠孩子某得庄家的荣华富贵,就不可能轻易寻死。 大夫三步并作两步走来,跟在大夫身后的是神情焦灼的梅姨娘。 纪小纭唇角勾起细不可查的弧度。 梅姨娘到场,这出戏估摸会更精彩,她倒是有些期待后续了。 梅姨娘佯装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的茫然:“有丫鬟匆匆忙忙叫大夫,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她关切地上下打量纪小纭,看似真心道:“小纭,你没受伤吧。” 纪小纭笑着摇头:“多谢姨娘费心,我身体并没有大碍,倒是这个丫鬟……” 她叹气,看着哭成一团的小丫鬟,目光灼灼盯着梅姨娘:“适才这个丫鬟口口声声说怀了庄公子的孩子。” “庄公子不认,便寻来大夫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怀孕。” 梅姨娘瞪大眼,满脸骇然:“这,这怎么还折腾出孩子了?” 她狐疑看向庄禾:“庄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日老爷子三番几次地叮嘱你不要乱搞,若是你爷爷知道你折腾出这种事,又要气病了。” 梅姨娘看似在关系庄禾,实则处处做实丫鬟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这件事。 庄禾黑着脸反驳:“梅姨娘此话差矣。” “我自认是个混不吝,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还分得清!”他眼睛一眯,笑容讥诮道:“倒是梅姨娘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迫不及待想让我认下这个孩子。” “梅姨娘,莫不是你早知道这个丫鬟怀有‘身孕’?特意在小纭来家里这一天和这小丫鬟做戏来坑害我?” 梅姨娘顿时变了脸:“庄禾,瞧你这话说的!” 她抿嘴却笑的僵硬:“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孩子毕竟是一条命,真是你的孩子,不负责哪行?” 庄禾哼了声,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梅姨娘笑容和煦地看向纪小纭:“小纭,你也先别急,这事儿还没定论。” 丫鬟抽噎着,梅姨娘快步上前把她搀扶起来,表情变得十分浮夸:“既然怀孕就别跪着了。” “大夫来了,先让大夫瞧瞧。”她笑眯眯看着纪小纭和庄禾,耐人寻味道:“若是孩子出什么好歹该怎么办?” 丫鬟红着眼点头,大夫飞快看了眼庄禾才小心上前。 庄禾让大夫检查清楚,大夫战战兢兢点头,根本不敢含糊。 谁不知道庄禾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惹他不快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公子放心,老夫定然会仔细检查!” 老大夫为丫鬟搭脉,眉头微皱,小心翼翼用余光端详庄禾的脸。 庄禾没好气地问:“到底是怀孕还是没怀孕?有话直说!” 老大夫用袖子擦掉额头的冷汗,赔笑道:“庄公子,这个丫鬟,她……” 梅姨娘急忙道:“大夫你查到什么就说什么。” 老大夫语重心长道:“这小丫鬟的确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庄禾不信:“大夫,你确定没问题?” 大夫对天发誓,甚至堵上自己十几年的从医经历,绝对不可能诊错。 梅姨娘眉开眼笑:“大夫辛苦你了。” 她扶着大夫往外走:“让大夫见笑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往大夫手里塞了两颗碎银子,小声道:“此事还希望大夫不要声张。” 大夫收起碎银后,忙不迭点头:“姨娘放心,今日庄府什么事也没发生。” 送走大夫,梅姨娘看看纪小纭又看看庄禾:“都别站着,坐下说,孩子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丫鬟低着头,唯唯诺诺地不敢开口。 尤其庄禾看向丫鬟的眼神仿若刀子,要将小丫鬟千刀万剐。 小丫鬟打了个寒颤,作势要跪下认罪,梅姨娘及时搀扶住:“你现在怀着庄家的种,可不能轻易下跪,若是伤害身子,危及孩子怎么办?” 丫鬟勉强在脸上扯出笑,干笑着附和梅姨娘,硬是让梅姨娘拉着坐在椅子上。 梅姨娘直视庄禾:“你打算怎么办?” 第三十九章 怕不是亲眼所见 “呵呵,姨娘怎么这么笃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庄禾戏谑道。 梅姨娘皱眉,涂脂抹粉的脸上多了几分冷肃:“庄禾,此事不容小觑!这孩子不是你的还是谁的?” 庄禾逼近梅姨娘,笑里尽是嘲讽:“怎么,梅姨娘难道见过我和这小丫鬟躺在一张床上?” 梅姨娘掐着指节:“庄禾,你简直胡闹!” 她脸色苍白,眼中尽是愠色,庄禾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姨娘既然没看到过,为何这般笃定这丫鬟肚子的孩子是我的?” 梅姨娘恶狠狠瞪一眼庄禾:“小纭还在这里,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你的孩子就算你不认也不行!” 转而她看向纪小纭,笑容和煦地拉住纪小纭的手:“小纭,你也看到了。” “这小丫鬟怀了庄禾的孩子,你既要嫁给庄禾,就要包容他的一切。” “而且你嫁进来就是大娘子,这个小丫鬟就算抬为妾室也影响不了你在庄禾心里的地位。” 见纪小纭没什么表情,梅姨娘握紧她的手:“姨娘知道你是个善良大方的好孩子,应该能容得下庄家的血脉吧。” 纪小纭微微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把手从梅姨娘手里抽出来。 “姨娘,我还未嫁给庄禾,此事却和决断还要看庄禾如何想。” 纪小纭看向庄禾,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纪小纭对此事的确没什么感觉,她和庄禾不过认识几日功夫,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 并且庄禾一开始就说明两人是协议成亲,等到了日子,该和离还是要和离。 至于这个怀孕的丫鬟如何处置,纪小纭不想多管也没必要插手。 庄禾要真想抬这个丫鬟当妾室,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她不会有任何怨言,也会如姊妹般对待丫鬟和孩子。 纪成勇冷声道:“庄公子,你是怎么想的?” 纪成勇对庄禾的那点好感,因这件事荡然无存。 纪小纭还没嫁过来,就搞出丫鬟怀孕这种事,此事若传出去,村里刘惠兰黄大婶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纪小纭呢! 不过纪小纭没表态,纪成勇也不好直接对庄禾发脾气。 庄禾只感觉心情沉重,尤其注意到纪小纭那对波澜无惊的眸子,他心里莫名的赌。 难道纪小纭不相信他吗? 想到自己的烂名声,庄禾也没理由责怪纪小纭不相信他。 让庄禾意外的是梅姨娘演的这出戏实在让他出乎意料,竟然连怀孕的丫鬟都能找到。 庄禾眉头皱着,感觉现在自己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庄禾看向丫鬟,对上视线后,丫鬟浑身一激灵,立马白着脸低下头,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确定怀的是我的孩子?” 丫鬟点头:“梅姨娘在此,奴婢不敢撒谎。” “那好。”庄禾逼近丫鬟几步,冷幽幽地盯着她:“大夫说你已有两个月的身孕,那么我请问我们是在两个月的哪一天发生的关系?” 丫鬟白皙的脸上多了几抹难为情的红晕,她咬着嘴唇,小心翼翼观察着纪小纭的表情,半晌才糯糯开口:“两个月前的十五,公子和其他好友在醉香楼小聚,回来时喝得酩酊大醉。” “那日是奴婢伺候公子洗漱,公子就……” 她头埋的越来越低,庄禾脸色逐渐变白,那日他的确喝醉了,但一切如常,他酒醒后也并未有什么异常。 梅姨娘劝庄禾认下,庄禾冷笑:“看来梅姨娘比我还清楚这个孩子是我的。” “看来那日梅姨娘是看到我和这小丫鬟的活春宫了。” 庄禾这番话说的没脸没皮,臊的梅姨娘脸色变了又变:“你,你简直胡闹!” 庄禾冷不丁逼近小丫鬟,小丫鬟吓得两眼瞪大,大气不敢喘。 庄禾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小丫鬟惊叫一声,看向庄禾的眼神里盛满恐惧。 梅姨娘和纪小纭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庄禾会对小丫鬟突然动手。 梅姨娘不嫌事大地大喊大叫:“庄禾你是疯了吗?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干……!” 她立刻上前,虚张声势地拉扯庄禾的袖子:“别想不开!若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好歹,有你后悔的!” 庄禾甩开梅姨娘,满脸嫌恶:“别碰我!” 纪成勇护着纪小纭,生怕庄禾失心疯伤到她。 庄禾阴鸷地盯着丫鬟,逐渐收紧力道,小丫鬟的脸色由惨白变成绛紫色,瞪着庄禾的眸子震动着。 “是谁让你污蔑我?!” 庄禾近乎咆哮着问,小丫鬟张大嘴巴,努力发出声音,奈何庄禾掐着,她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眼见小丫鬟要断气,纪小纭也慌了神:“庄禾,冷静下来!” 她鼓足勇气拽住庄禾的袖子,尽量柔声安抚:“没必要因此事迁怒她,她也有她的不得已。” “你先松手,有什么话慢慢说,别再闹出人命。” 庄禾眼睛通红地看向纪小纭,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你愿意相信我吗?” 纪小纭的心弦被狠狠触动,她坚定点头:“我相信你,先松手。” 庄禾失魂落魄地松开手,小丫鬟跌坐在地上,捂着掐得紫红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挂满了泪。 庄禾倚在纪小纭身上,明明个子很高大,此刻看起来却单薄孱弱。 纪小纭心里不免升起几分怜爱之心,庄禾贴着纪小纭耳畔,用仅能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梅姨娘真够狠的,我下死手她就假装拉扯两下。” “我要是真把小丫鬟掐死,她估计心里能乐开花。” 庄禾故意这么做,就是想激一激小丫鬟或者梅姨娘。 意外的是两人嘴巴都很严实,庄禾叫来小厮把丫鬟带下去,还为她找大夫诊治。 梅姨娘眼底闪过一抹不易人觉察的失落,眨眼功夫就换上责备的表情:“庄禾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错误是你酿成的,你不认也不能闹出人命!” 梅姨娘越说越生气:“若今日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嫁给你?!” 第四十章 老天真有眼 庄禾眼睛弯了弯,为恶心梅姨娘故意道:“梅姨娘既如此笃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不如让人严加审问,我也想知道这肚子里的种到底是不是庄家的!” 梅姨娘指着庄禾,气得半天只憋出一个“你”字。 “你简直不可理喻!”梅姨娘脸黑如墨:“你好歹也是庄家的长子,怎么能如此没有担当?若这庄家的掌家之权落在你手里,庄家岂不是要跟着你完蛋?!” 梅姨娘越说越气,她看庄禾的眼神里满是怒其不争,好像庄禾真把庄家霍霍的不成样子了。 “这丫鬟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负责,也不怕天打雷劈?” 梅姨娘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在她眼里庄禾是无法饶恕的罪人。 庄禾勾唇一笑,看向梅姨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得意:“梅姨娘这么说,我爹娶你这个小妾岂不是更应该天打雷劈?” 梅姨娘气到浑身发抖,嘴唇嗫嚅着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两眼瞪的跟核桃一般大,殷红的嘴唇紧抿着,脸色灰白。 庄禾乘胜追击:“若老天真有眼,我想梅姨娘你应该是老天爷收拾的第一个人。” 梅姨娘声音发颤:“你说什么?” 庄禾“啧”了声,看向梅姨娘的眼神里尽是嘲讽与戏谑:“梅姨娘是在和我装傻吗?” 他幽幽盯着梅姨娘:“梅姨娘在庄家这些年,手上没少沾血吧。” 从梅姨娘进庄府的门开始,庄禾就不喜欢她,总觉得梅姨娘那常年挂着笑的脸皮后有另一张阴毒的嘴脸。 接触下来事实的确如此,梅姨娘一开始还会假装对庄禾好。 在她发现庄禾和庄老爷不对付后,就开始故意陷害庄禾,并在庄老爷面前搬弄是非,让庄老爷更讨厌庄禾。 如果有下人帮庄禾说话,明面上梅姨娘会找各种理由把下人打发了。 只有庄禾知道,那些帮庄禾的下人都被梅姨娘折磨致死。 最先惨死的是从小陪着庄禾长大的书童,在庄禾天真的以为梅姨娘把他打发到乡下时,庄禾无意间撞见梅姨娘身边的嬷嬷提着裹着草席的东西从后门出去。 庄禾好奇,偷偷跟了出去,意外发现草席中露出的手是自己书童的。 庄禾立马把此事告知庄老爷,希望庄老爷能为小书童做主,庄老爷却听信梅姨娘的谗言,反过来指责庄禾有教无类,污蔑小娘。 从那天后,庄禾就和梅姨娘彻底杠上了。 想到此,泛着冷意的视线从梅姨娘攥着的手上扫过,庄禾哼出声:“真有天道轮回的话,梅姨娘你害死的那些人应该会在地下笑出声吧。” 梅姨娘绷着身体,恶狠狠瞪着庄禾。 庄禾笑得更加得意:“梅姨娘,你怎么不说话了?” “看你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也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来报复,我不过折腾一个污蔑我的丫鬟,又何来报复之说?” 梅姨娘气笑了,庄禾懒得再和他废话:“来人,把梅姨娘请出去,以免站在这里影响人的胃口!” 丫鬟做出请的姿势,梅姨娘狠狠剜一眼丫鬟,然后拧着脸拂袖离去。 梅姨娘走到门口时,庄禾叫住她:“姨娘,你要是告状的话,一定要添油加醋地说我如何欺负你,这样我爹才会为你出头。” 这些年梅姨娘都是这么做的,一开始庄禾还会辩解,还会和梅姨娘对峙。 但庄老爷每次都被梅姨娘柔弱可欺的模样欺骗,并且会加倍责罚他。 庄禾和梅姨娘对峙的这些年中,早已对父亲失望透顶,所以这次他也不奢望庄老爷会站在他这一边,真去查明真相。 或许在庄老爷心里,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如一个知暖知热的小妾重要。 梅姨娘身子晃了晃,一言不发地消失在视线中。 此刻,房间里安静的可怕,静得落跟针都能清晰可变。 纪小纭和纪成勇站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庄禾拉开凳子,拉着纪小纭重新坐下:“别愣着了。” “饭菜都凉了,还是快吃吧。” 纪成勇没有动筷,而是斜倪了眼纪小纭,眼里写满了担忧。 从梅姨娘和庄禾适才的对峙来看,庄家的成分很复杂。 纪小纭生在乡野,哪有什么心机,若嫁给庄禾,保不齐要被梅姨娘针对。 纪成勇担心纪小纭斗不过梅姨娘,反而给自己招惹一身腥臊。 在他看来,纪小纭嫁进庄家没功夫享福,能不能过好日子都要另说。 纪小纭微微一笑:“哥,别光看我。” 她夹起一根鸡腿放在纪成勇的碟子里:“我脸上又没东西吃,尝尝这个。” 纪成勇最终叹息一声,开始专心啃鸡腿吃饭。 庄家水有多深,纪小纭也能窥见一些,若她执意要嫁给庄禾,自己这个当哥哥也不能逆她的意思。 这顿饭三人没什么交流刘,吃得差不多时,小厮前来禀告:“公子,老爷子醒了。” 庄禾牵着纪小纭的手往老爷子的院子走,纪成勇紧跟其后。 路上庄禾绷着脸,眉头一直皱着。 纪小纭轻拍他的手背,柔声问:“在担心什么?” 庄禾回过神:“适才我与梅姨娘闹的那么厉害,我担心梅姨娘在爷爷面前搬弄是非。”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因为这些琐碎事生气该怎么办?” 真正把庄禾放在心上的人只有庄老爷子,庄禾也十分忧心他的身体。 纪小纭安慰:“不会的,庄老爷眼明心清,不会相信梅姨娘的话。” 老爷子身体不好的缘故,常年住在暖阁中。 刚到门口,纪小纭就嗅到了浓郁的药香味。 庄禾掀开厚帘子,夹带着馥郁药香的风扑在脸上:“爷爷,我带小纭来看您了!” 屋内的陈设古色古香,纪小纭不由握紧庄禾的手,小心看向层层帷帐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一道苍老又充满慈爱的声音传来:“好孩子,快点让爷爷看看小纭。” 伺候在旁的丫鬟打起帷帐,纪小纭才看清庄老爷子的模样。 他披着大氅,斜靠在枕头上,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俊朗。 第四十一章 相中她的原因 那对褶皱下的眼睛充满慈爱地看着纪小纭:“来,走近点,让我这个老头子好好看看你。” 纪小纭看一眼庄禾才唯唯诺诺走近。 庄老爷眉开眼笑,眼角的褶子叠在一起,更显的他慈爱可亲。 “小纭长得真漂亮,与我家庄禾简直是天生一对。” 庄老爷子越看纪小纭越是喜欢。 一次去寺庙祈福,他坐在轿子里无意间看到在路边叫卖的纪小纭,就打心眼里喜欢她。 说来也奇怪,他第一次见纪小纭时候她灰头土脸地在卖野菜。 庄老爷子就是觉得她顺眼,莫名认为她和庄禾般配。 如今纪小纭来到家里,他更笃定让纪小纭和庄禾成亲没错。 庄老爷子在对纪小纭嘘寒问暖时,注意到在角落杵着的纪成勇:“这位是小纭的哥哥吧。” 纪成勇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提他的名字,他上前主动向老爷子问好。 老爷子大笑:“不错不错,这小伙子模样周正,是个办实事儿的人,庄禾你可要好好对他。” 老爷子如此坦诚热情,反倒让纪成勇不好意思了,对庄家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庄老爷子见到纪小纭就打开了话匣子,对纪小纭各种嘘寒问暖,恨不得立刻把纪小纭这些年经历过什么都了解一遍。 直到一直照顾庄老爷子的嬷嬷担忧开口:“老爷子……” 庄老爷子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知道了,你可别再提那老头子了,我现在休息还不成?” 嬷嬷给庄老爷子掖被子,满脸歉意地看向纪小纭:“纪小姐实在对不住,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让老爷子多养精气神。” “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老奴担心他……” 庄老爷子皱着脸,对嬷嬷的话十分不满:“桂嬷嬷,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这个老头子好过!”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庄老爷子剧烈咳嗽起来。 桂嬷嬷轻拍他的背:“是老奴的错,老爷子可别再气坏了身子。” 庄禾担心老爷子身体,让桂嬷嬷照顾好人,然后拉着纪小纭和记成勇从暖阁出来。 纪小纭呼出口气,庄禾笑道:“今日真是辛苦你了。” “我许久没见过老爷子像今日笑的这么开心了。” 纪小纭打心眼里也喜欢庄老爷子,她能看出来庄老爷对她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 纪小纭不由多嘴问道:“当初老爷子是怎么一眼瞧上我的?”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纪小纭都不理解。 庄父是县令,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在纪小纭的印象里,这样的富贵人家只会相看门当户对的娇娇小姐,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么一个农户之女? 庄禾道:“我也问过老爷子,他说在街上看到过你。” “一眼就觉得你该和我成亲。” 纪小纭哑然失笑,庄禾立马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从前我相看过不少女子,老爷子非要你。” 庄禾想在老爷子还在的时,多顺他的心,多尽孝。 哪怕对纪小纭以利诱之,他也要和纪小纭成亲。 庄禾带着纪小纭和记成勇到府邸门口,轿子已经备好。 纪小纭掀开帘子准备上车,发现轿子里是满当当的礼物,她愣了愣,狐疑看向庄禾。 庄禾微笑:“今日劳烦你和成勇哥跑一趟,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 纪小纭再次停下,对着庄禾眨眼问道:“我想借用轿子去买一些东西,可以吗?” “当然可以。” 日暮西斜时,纪小纭和纪成勇才到家。 一进院子纪小纭就看到纪李佝偻着身体在喂鸡鸭,纪小纭快步迎上去,一手搀着纪李,一手夺过鸡食。 语气责怪:“爹,大夫不是让你好生休养吗?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纪小纭说着,扶着纪李坐下休息。 纪李笑道:“我又不是废人,再说了,我干活儿这么多年,哪里能闲的住?” 陈氏从厨房出来,纪成勇撂下提着的大包小包:“娘,你怎么跟爹一样胡闹?” 纪成勇语气责备:“你们两人干什么活儿啊。” 陈氏语气责备:“我和你爹身体没你们想的那么虚!” 陈氏笑道:“还要多亏玉郎中的药,才喝过一次就觉得这身体和之前不一样了。” “小纭,你可要好好感谢庄禾,如果没有他,我和你爹也没这么快恢复。” 纪小纭连连点头:“玉郎中再厉害,你们也要注意啊。” “玉郎中都说你们二人是因为劳累过度才身体不舒服,这要是没恢复再累坏了怎么办?” 纪李安慰似的轻拍纪小纭的手:“傻孩子,我和你娘心里有数。” “我们两个操劳半辈子,一下子闲下来浑身上下都难受,刚刚我喂了这些鸡鸭,就感觉身子舒服多了。” 纪小纭无奈叹气:“那你们两个只能干点小事儿,千万别累着自己了。” 纪李和陈氏清楚两个孩子为让两人好起来花费不少钱,自然不敢怠慢,干活只要能适当活动筋骨就成。 “爹娘,看。”纪小纭拿出钱袋子,里面鼓囊囊的:“我和哥回来时买了不少东西,这钱还有这么多。” “所以我们打算以后就卖腌菜。” 腌菜她做的熟能生巧,去卖也不花费多少时间,比在庄稼地里忙活抢夺了。 纪成勇默了默,担忧道:“小妹,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们一家劳累。” “但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总不能还继续卖腌菜补贴家里吧。” 他又重重叹气:“那庄家今日走这一遭,完全是龙潭虎穴,我实在是担心……” “不然这婚事再考虑考虑吧。” 纪小纭道:“哥,你不能因为爹娘身子好点,家里好过点就想退婚的事啊。” 她表情十分认真:“爹娘能好起来,还要多亏庄禾带来的大夫,还有他给的那些聘礼和钱,这才让我腾出手来去卖腌菜。” 纪成勇还是担心:“可是……” 庄禾人是不错,庄老爷也很喜欢纪小纭,但终究不是良配。 纪小纭若嫁给村里其他小伙子,再加上她的手艺,绝不比嫁到庄家过的差,甚至会更自在。 第四十二章 他会变好的 “好了。” 纪小纭笑容依旧:“我又不是孩子了,决定嫁给庄禾也是经过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再者这几天接触下来,你真觉得庄禾和传闻中一样吗?” 纪成勇嘟囔:“那不是庄家太乱了吗?我怕你被欺负。” 纪小纭知道记成勇是担心她,理解道:“有庄禾和庄老爷子,梅姨娘能怎么欺负我?” 纪成勇还想说什么,纪小纭笑着打断:“好啦好啦,庄禾本人又不差,他会对我好的,而且我相信他未来会变得更好。” 毕竟是纪小纭自己的事,纪成勇不好插手太多,只好遂了纪小纭的意。 纪成勇不懂其他,但有一点他清楚,那就是成亲要门当户对。 纪小纭和庄禾成亲后,庄家这样的大户想欺负人轻而易举,他这个当哥哥的必须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不能让家庭成为纪小纭的拖累。 他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为纪小纭在背后撑起一片天,不许任何人瞧不起纪小纭,更不允许任何欺负她。 另一边,陈琴嫌弃地看着赖在床上的纪小英。 她咬牙切齿地拧着纪小英胳膊上的肉:“你这个赔钱货,马上给我起来干活!” “一天天的摆着臭脸给谁看?” 陈琴骂骂咧咧的,还把纪小英的被子薅下来了。 纪小英皱着脸不情不愿从床上爬起来,纪小纭和庄禾婚事在即,她心情不好。 凭什么纪小纭能嫁给庄禾那样数一数二的男人? 她呢? 纪小英越想越气,之前张玉书还会给她一点好脸色,自打纪小纭和庄禾订婚后,张玉书对她也不冷不热的。 陈琴见纪小纭还坐在凳子上发呆,抄起扫帚往纪小英身上打:“赔钱货,非要我催着你才干活是不是?” “马上给我出去!” 纪小英抱着头惨叫,跑出院子后她才朝院子里的陈琴看一眼。 一天天的不知道催什么催,明明现在更要紧的是她的婚事! 一旦纪小纭嫁给庄禾,自己就彻底被纪小纭比下去了。 如果再抓不住张玉书,她岂不是真的完蛋了? 纪小英越想越着急,思来想去决定拿点东西,寻个由头去看望张玉书。 来到张家小破院外,纪小英伸长脖子向里面探头,张家大门禁闭,也不知张玉书在不在。 就在纪小英准备敲门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刘惠兰。 看到刘惠兰纪小英吓一跳,以前的刘惠兰虽然模样刻薄,但身材还算丰盈。 这才短短几天不见,刘惠兰就瘦削如柴,脸色黑沉,由内而外散发着令人生畏的阴郁之气。 刘惠兰走近时,纪小英顿时感觉周遭温度骤降几度。 纪小英下意识后退半步,抿着唇,小心翼翼打量刘惠兰:“刘姨,你这是去哪里了?” 她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来找玉书哥哥,他在吗?” 刘惠兰那张黑沉沉的脸上绽放出扭曲的笑,语气还算和善:“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说着,她就拉起纪小英的手:“不愧是小英,这才几天没见,长得是越来越漂亮了。” 纪小英扯了扯唇角,勉强挤出笑:“刘姨,你这么夸我都不好意思了。” 刘惠兰笑容愈发热切,看得纪小英心里直打鼓。 以前刘惠兰对她和纪小纭可谓是天差地别,虽说对纪小纭也没多好吧,但在刘惠兰眼里,纪小纭是未来儿媳妇。 而她就是上赶着倒贴张玉书,没什么价值的人,刘惠兰对她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如今突然笑脸相迎,让纪小英浑身不自在。 刘惠兰眼睛一眯,直勾勾盯着纪小英。 纪小英心里莫名发怵,头一直耸拉着。 刘惠兰唇角弯了弯,热络地握紧纪小英的手:“小英啊,怎么了?” 纪小英笑容尴尬:“刘姨,我只是觉得……” “开心!”她憋了半天才憋出这几个字,刘惠兰也笑成了一朵花:“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实在。” “哎。” 她抬手轻抚过纪小英鬓边的碎发,纪小纭身体下意识一抖,脸上的颜色都白了几分。 刘惠兰这般亲昵纪小纭只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刘惠兰似乎没注意到纪小英的不自在,自顾自道:“以前是我看错了,竟然觉得纪小纭是个好姑娘!” 提到纪小纭,刘惠兰眼底泛起令人胆颤的寒意。 纪小英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刘惠兰又笑了起来,变脸如翻书。 “还好有你,我现在才看清楚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那个好的。” 纪小英干巴巴附和:“像纪小纭那样趋炎附势的人,一定不会过的幸福。” 纪小英叹气:“可怜了张玉书哥哥,对纪小纭一片真心,却被纪小纭辜负。” “哼!”刘惠兰冷哼,握着纪小英手的力道加重,疼得纪小英眉头皱成一团。 “这个纪小纭如今翻身嫁给庄禾,恨不得鼻孔朝天,她以为她是谁?” 刘惠兰瞄了一眼纪小英,又开始唉声叹气:“不过她选择庄禾也是人之常情。” “庄禾是父亲是县官,住着镇上最大的院子,我听闻庄家那院子高山流水,造的跟那京城大宅子似的。” 纪小纭蹙眉,眸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妒忌。 刘惠兰继续道:“嫁到庄家,纪小纭就彻底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纪小纭家里什么条件你也清楚,她爹娘病着,把整个家都拖垮了。就她家先前那条件,嫁给我家玉书都算是她高攀。” “偏偏人家有本事,能勾搭上庄家公子。”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纪小纭嫁到庄家,不光她一人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她的家里人也能跟着享福。” “你想想啊,纪小纭嫁过去,庄家怎么可能不帮衬?纪小纭的娘亲还是你大姨,就是不知你大姨到时还记不记得你娘和你!” 刘惠兰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每一句话都狠狠扎在纪小英的心上。 尤其听到纪小纭以后能过上众人环绕的富太太生活,她更是嫉妒到银牙咬碎,恨不得自己变成纪小纭嫁给庄禾。 刘惠兰唇角微弯,看来自己的激将法有用。 第四十三章 只要她的清白 纪小英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刘惠兰叹气:“只可怜我命苦的孩儿哦!” “真不知纪小纭这贱蹄子什么时候才会遭到报应。”她旋即苦笑,无奈道:“以后都要过富太太的生活了,哪里有什么报应?” “最后苦头还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吃的。” 刘惠兰说到情绪上来,捏着帕子擦拭眼泪。 纪小英眼神里多了几分愤恨:“刘姨,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纪小纭背叛玉书哥哥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是……” 她有些丧气道:“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报复她。” 刘惠兰眼珠子一转,脸皱着,为难道:“这个……” 她想了想:“庄家那样的富贵人家最看重女子清白,只要纪小纭的清白没了……” 她欲言又止,纪小英眼睛骤然亮起。 “刘姨,我明白了!”纪小英激动地把篮子塞到刘惠兰手里,头也不回地跑开。 刘惠兰脸上挂着假笑,等纪小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她脸上的笑霎时荡然无存。 “纪小纭啊纪小纭,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妹妹!” 刘惠兰颠了颠竹篮子,嫌弃地瞥一眼里面的东西:“这点东西也敢拿来送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话是这么说,刘惠兰还是挎着篮子推门而入。 “儿子,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笑意绵绵地看着伏案看书的张玉书:“刚刚纪小英那丫头来找你,我就用激将法让她去毁纪小纭的清白。” 刘惠兰心情很好,笑得花枝乱颤,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道:“纪小英也是蠢货,竟然真着了我的道儿去找纪小纭算账。” “就这蠢脑子,竟然还敢妄想嫁给你。” 张玉书阴郁地看一眼刘惠兰,刘惠兰屁股跟烫到似的,立马站起身:“好好,我不在这里打扰你看书。” 刘惠兰轻手轻脚离开,顺便关上门。 上次张玉书和纪小纭见过后,回来就开始埋头苦看,刘惠兰心里欣慰他终于努力的同时也心疼他,担心他太过劳累自己。 纪小英回到家,半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毁人清白这事儿太阴损,这么做真的好吗? 纪小英是不喜欢纪小纭,平日只想恶心纪小纭一下,从未想过把她清白毁了。 可是自己不这么做,纪小纭就一步登天嫁给庄禾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纪小纭成为人上人,她就该被自己踩在脚底上! 纪小英眼神变得坚定,天刚蒙蒙亮时,她就赶自家的牛车去镇上找表哥程久。 程久是镇上仅次于庄禾的混不吝,之所以不是第一,源于程久家没那么有钱,但花活玩的可比庄禾还多,道德底线比庄禾还要低下。 纪小英从前是瞧不上这个表哥的。 他品行不好,整日游街串巷,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并且好色贪财,总之是个五毒俱全的人。 她之所以找程久帮忙是因为程久一直喜欢纪小纭。 纪小纭家虽然穷,但她模样漂亮,不光村里不少同龄男子觊觎她那模样,程久更是放在心尖尖上,多次要求纪小英带纪小纭和自己认识。 那时的纪小英心里还有点良知,纪小纭就算再不讨喜,也不该和程久这种驴马烂子在一起。 今非昔比,纪小英找到程久,把拿下纪小纭的事说明,特意隐去纪小纭即将和庄禾成亲的事。 程久听到纪小纭的话,当即两眼放光。 他自信拍着胸脯,色眯眯道:“你总算愿意帮你表哥我了,放心,纪小纭这小美人儿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瞧他势在必得的样子,纪小英还是忍不住提醒:“纪小纭那人可不是笨蛋,总之你小心着点。” 日上三竿,纪小纭和纪成勇照常来到集市上摆摊。 前些日子卖腌菜,买家一次性买好几斤,腌菜没那么快吃完,所以来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刚交易完,不远处传来嚷嚷声。 纪小纭和纪成勇循声看去,只见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趾高气扬地走在街上,看到不顺眼的小商贩就一脚踢了人家的摊位。 纪小纭和纪成勇想暂避风头,站在最前面,皮肤黝黑的男人盯上纪小纭。 纪小纭背后莫名发寒,男人脚步如风地走来,吊儿郎当地打招呼:“小纭妹妹,好久不见啊。” 定睛一瞧,纪小纭才认出程久。 程久是纪小英表哥,自己有幸见过几面。 程久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她并不待见程久这个人。 纪成勇挡在纪小纭身前,眈眈盯着程久:“程久,快点滚开!” 程久皱皱眉,并没有生气,而是看向纪小纭的摊子。 “听闻小纭妹妹最近在卖腌菜,这腌菜买了的人都说好吃。” 他笑着凑近纪小纭,笑容更显油腻:“最近应该没少挣钱吧。” 纪小纭冷笑:“程久,有话不妨直说。” 程久一边拍手一边看向兄弟嘻嘻哈哈地笑:“我就喜欢小纭妹妹这爽快性子!” “小纭妹妹,这条街你打听打听,都是我程久在罩着。” “你和你哥来这条街上做生意,不找我过眼这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纪小纭皱眉,程久继续道:“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也不砸你们摊子。” 他拇指和食指捻了捻,笑容意味深长:“五十两银子,这事儿就算过了。” 纪成勇瞪大眼:“五十两银子,你怎么不直接到钱庄去抢钱?” “我们根本没这么多钱!” 程久对纪成勇置若罔闻,反而直勾勾盯着纪小纭:“小纭妹妹,你说呢?” 纪小纭皮笑肉不笑:“想从我这里拿五十两银子,做梦去吧!” 程久和他的兄弟们围上来,纪成勇寸步不离地护着纪小纭:“光天化日之下,还在大街上,你们就不怕县官吗?” 程久满脸不在乎,冷嗤道:“小纭妹妹,我是看在我们相识的份儿上才不想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你今日要是给五十两的保护费,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如果。”他顿住,逼近一步,气势陡增:“不给,别怪我和我兄弟们拳脚无眼!” 第四十四章 真以为我怕你? 纪成勇推开程久:“敢威胁我妹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程久挑眉,看向纪成勇的眼神里满是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质疑我?” 他对身后的小弟眼神示意,小弟们立刻凶神恶煞地包围纪成勇和纪小纭。 对方人多势众,纪小纭还没什么武力值,真要打起来,纪成勇根本不是对手。 纪小纭拉住纪成勇的袖子,咬着下唇摇摇头:“哥,我们还是快走吧。” 纪成勇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收拾好东西就想离开。 程久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纪成勇和纪小纭,他和小弟们拦下两人去路。 程久环着双臂,趾高气扬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啊,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敢跑?” “我看你们两个真是皮痒痒了!” 程久的脸忽然变得阴沉,他冷声道:“把他们的摊子给我砸了!” “我看你们谁敢!” 小弟刚想动手,一道冷呵声从围观的人群中传来。 程久依旧趾高气扬,却见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走出来,眈眈盯着程久和他的小弟。 程久心里咯噔一下,心中预感不妙。 侍卫护在纪小纭和纪成勇周围,拔出佩剑正对着程久。 程久吞口口水,脸上的戾气顷刻间荡然无存,他挤出笑,讨好道:“军爷,你们和纪小姐的关系……” 侍卫道:“我们是庄家的侍卫。” “纪小姐是庄公子的未婚妻,是庄家未来的夫人!怎么,”一个侍卫冷笑,把刀刃贴向程久的脖子,冷笑道:“想欺负我家未来夫人?” 程久先是愣了一下,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诧异。 片刻后他竟嗤笑出声:“没想到纪小纭你的命这么好,竟然还能攀上庄禾当他的夫人。” 他笑容里带有几分狡黠,纪小纭看得心里很是不舒服。 程久猛地钳制住纪小纭的手腕,纪小纭惊叫一声,她想挣脱,奈何根本不敌程久的力气。 纪小纭愤怒道:“程久,你疯了吗?!” 侍卫齐齐对程久拔刀,程久丝毫不怕,他大手一挥,十几号人突然冒出来,把四个侍卫里三圈外三圈地围起来。 原本看热闹的群众也吓得作鸟兽散,没人再敢看热闹。 “今个儿小爷就要把纪小纭带走,有本事你们就让庄公子来要人,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侍卫们想把纪小纭抢回来,奈何程久的人太多,并且手里都提着大砍刀。 纪成勇愤怒不已:“程久,快放开我妹妹,我要杀了你这个混账!” 纪成勇刚冲出去就被程久的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纪小纭担心纪成勇受伤,只能回头对着纪成勇摇头,让纪成勇不要冲动行事。 程久拽着纪小纭走的飞快,没一会儿纪小纭就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等程久和纪小纭消失在视线,那些小弟也自觉散开,侍卫们把纪成勇扶起来,先安抚他,旋即去通报庄禾。 庄禾正在庄家的铺子里算账,他虽说是个纨绔子弟,但正经事也没少干,现在庄家的大部分铺子都是他来管。 侍卫急匆匆跑来,把程久带走纪小纭并扬言让庄禾去要人的事讲了出来。 庄禾停下拨算盘的动作,唇角勾起冷笑。 侍卫迟疑道:“那程久是个色批,纪小姐恐怕已经……” 不等侍卫说完,庄禾‘唰’地站起身:“程久不是想见我吗?我大不了去见他。” 庄禾看似气定神闲,实则眉头紧锁,眼里写满了担忧。 “你们先去招人,若是程久对纪小纭做什么,你们拼命也要护住她!” 侍卫离开后,庄禾沉着脸走出院子。 程久之所以敢这么嚣张,甚至不把他和庄家放在眼里,原因就在程久的姐姐在知府做妾。 并且很受知府的宠爱,程久在外打着知府的名头无恶不作,比他这个混不吝更混账。 庄禾吃喝玩乐是样样精通,但嫖和赌是万万不能碰的,并且他不会仗着庄家的名声和权势去做欺男霸女的事。 纪小纭像是沙袋一样被程久扛着。 “程久,你先把我放下来!”纪小纭不停地捶打程久的背。 而她的捶打对程久来说就是挠痒痒,没一点作用。 程久吹着口哨,大咧咧地走进赌坊。 赌坊里的人看到程久背上的纪小纭眼睛瞪大,满脸惊愕:“程哥哪里带回来的小美人?怎么不和我们分享一样?” 程久踢了那人一脚,其他人哄堂大笑,纪小纭满脸羞愤。 穿过走廊后程久把她带到一个房间,不等纪小纭反应,程久就狠狠地把她甩到床上。 床板比较硬,纪小纭浑身都酸疼无比。 她刚坐起身,就迎上程久狰狞的脸。 她拧着被子,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忍不住地发抖害怕。 程久颇为意外地看着纪小纭。 纪小纭在来的路上反应那么激烈,真把她扔到床上她反而绷着脸,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程久轻笑:“不愧是老子看上的女人,就是有意思!” 眼见程久要脱衣服扑上来,纪小纭终于开口:“程久,你这是在犯罪。” 程久差点笑出声,他端起纪小纭的下巴,仔细端详纪小纭惨白的脸,像是听到笑话一般。 “你竟然和我讲犯罪?” 他收紧力道,纪小纭眉头皱成一团,她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 程久冷嗤:“小爷我连庄禾都不怕,还怕什么官兵吗?” “纪小纭今日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纪小纭控制着由内而外散发的恐惧,抖着嗓子道:“程久,你不就仗着你姐姐是知府小妾才敢乱来吗?” “我如今的身份也不容小觑,你就不怕此事闹大影响到知府吗?” 程久很满意纪小纭害怕的表情,他慵懒地回:“怕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只要我把你吃到嘴里就是我值当!” 纪小纭差点吐出来,她本想给程久讲道理来拖延时间。 终究是她太高处程久的卑鄙和无耻! “程久,我错了!”纪小纭选择先妥协:“你想要多少钱,只要我能拿出来我都给你!” 第四十五章 合作 她端详着程久,语气里多了几分试探:“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过你,你说,我可以道歉。” 程久直勾勾盯着纪小纭,终于憋不住笑出声。 纪小纭抿着嘴唇,时刻关注程久的表情变化。 程久许是笑的有些累了,随手拉一个凳子就坐了上去。 他嘲弄又鄙夷地看着纪小纭:“想知道答案吗?” 纪小纭小鸡啄米虫般地点头,程久表情突然变得阴鸷:“因为庄禾得罪过我!” “你既然是他的女人,羞辱你,比羞辱他来的更直接,不是吗?” 纪小纭大脑飞速运转,程久伸出咸猪手准备拉扯纪小纭的衣服时,纪小纭直视着程久的眼睛,不卑不亢道:“程久,你真是一个懦夫!” 程久愣住,纪小纭继续输出:“你和庄禾有仇,你没胆子去找庄禾麻烦,就从我这个弱女子身上下手!” “堂堂七尺男儿,就因为私人恩怨就欺负我这么一个女人,你算是什么东西?!” 纪小纭开始对程久破口大骂,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看到了门外晃动的人影。 纪小纭心里松口气的同时,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程久的表情变得狠厉,眼神阴鸷,仿若刀子,恨不得将纪小纭凌迟。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他,程久暴跳如雷,表情扭曲:“贱人,我马上就让你见识我的本事!” 程久宛如饿狼扑食般扑向纪小纭,千钧一发之际,‘咣当’一声巨响,门被踹开。 纪小纭怔怔地看向立在门口的庄禾。 他一袭玄衣,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可是在纪小纭看来,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程久也愣住,看到庄禾后反而笑了出来:“啧啧,没想到第一纨绔竟然会有如此在意一个女人的时候,看来我抓人抓对了。” 庄禾阴恻恻地盯着程久,一字一顿:“若你敢动她分毫,我不介意把你的手剁了。” 庄禾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每个字都仿若冰锥,刺进人心里同时让人周身彻骨冰寒。 程久只见过庄禾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看他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心里莫名发怵。 庄禾刚迈开步子,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眨眼功夫,二十几号人把庄禾团团围住。 同一时间正侍卫也涌了出来,与赌坊的人无声对峙。 周遭的温度骤降至零度以下,纪小纭不由秉着呼吸,紧张地看向庄禾。 程久反而松口气,庄禾有人,他程久也有人。 庄禾冷不丁开口:“给我一个凳子。” 程久:“……” 程久一个眼神,立马有小弟送上凳子。 不过大家都在戒备,紧盯着庄禾,生怕他抄起凳子砸人。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庄禾非但没砸人,反而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 程久:“……” 众人:“……” 纪小纭疑惑看着庄禾,一时间也看不懂他的操作。 庄禾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呷了口才不紧不慢开口:“程久,你这赌坊开了也不少年头吧。” 程久此刻表情冷凝,如果庄禾真和他大打出手,他倒不怕了。 偏偏庄禾选择坐下喝茶,还用轻松的语气和他聊天,这里面问题可就大了。 “庄禾,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庄禾抬起眼皮:“我朝律法中虽然支持开赌坊,可不许洗钱,而且你这赌坊还有官员有勾结。” 他似笑非笑,语气更加闲散:“你说,若是此事上报到朝廷,你那知府靠山还能靠得住吗?” 程久满脸骇然,只是一瞬又恢复阴冷:“威胁我?” 庄禾摇头:“怎么是威胁呢?我是在和你谈条件。” “你这赌坊贩卖人口,欺男霸女的事儿都没少干,我手里握着证据,只要你能和我好好谈一桩交易,把纪小纭放了,并且不再找他们麻烦,我就帮你摆脱最近遇到的麻烦。” 纪小纭没想到庄禾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再看看程久僵得不行的脸,纪小纭几乎可以确定庄禾说的是真的。 纪小纭再看庄禾只觉得耳目一新,似乎从未认识过他。 “哈哈哈。”程久捧腹大笑:“庄禾啊庄禾,这是你手里对付我最大的底牌,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女人把底牌放出来还帮我吗?” 庄禾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程久感慨:“想不到人人瞧不上的纨绔还是痴情种。” “好。” 程久爽快应下:“纪小纭,你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让你遇到一个这么痴情的男人。” 纪小纭怔怔的,可她和庄禾根本没有感情,庄禾也没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帮她。 愣神间,庄禾轻轻拉住纪小纭的手:“走吧。” 纪小纭心脏漏跳一拍,低下头嗯了声。 庄禾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看向程久:“是因为我才为难纪小纭吗?” 程久摇头:“不是。” 他耐人寻味地看向纪小纭:“我也是被人耍了。” 纪小纭听的云里雾里,扭头问庄禾:“难道还有第三人针对我?” 庄禾柔声道:“回去再聊。” 纪成勇在赌坊门口守着,看到纪小纭和庄禾一同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三人同坐在一辆马车内,气氛安静到诡异。 纪成勇率先开口:“庄公子,小纭被绑架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程久绝不会无缘无故找上纪小纭!而他在门口站着时,听到赌坊的人议论程久和庄禾有过什么过节。 庄禾摇头:“此事与我无关,程久虽然和我不对付,但还不至于拿纪小纭下手。” “成勇哥,你忘了程久和纪小英的关系吗?” 纪成勇愣住,他设想过无数种庄禾和程久的恩怨,却独独忘记程久是纪小英的表妹! 纪小英向来不喜欢纪小纭,谁知道她会为陷害纪小纭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纪小纭也没想到此事还会扯上纪小英。 庄禾恩了声,握住纪小纭的手:“别担心,程久也不是泥捏的,纪小英既然敢拿他开涮,应该也不怕程久的报复。” 纪成勇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纪小英撕碎。 第四十六章 有的是办法 纪成勇喊停轿子,作势要从轿子上下来。 纪小纭皱眉:“哥,你去干什么?” 纪成勇气势汹汹道:“我现在就去找纪小英算账!” “以前小打小闹就不说了,现在竟然敢算计你的清白!不给她一点教训,真当我们家是软柿子随意拿捏?!” 纪小纭拍了一下纪成勇肩膀:“哥,报复纪小英的办法有很多,你何必现在把事情闹开?” “再说了,纪小英不会承认,反而会倒打一耙说我们冤枉她。” 纪成勇脑子转不过来了,他眉头紧皱:“程久和庄禾就是人证,她怎么说我们冤枉她?” 纪小纭无奈扶额,自己这个哥哥哪点都好,就是一根筋,太耿直。 “哥,程久是纪小英的表哥,事情闹大,他心里再对纪小英不满,也会维护纪小英。” “其次庄禾的证词有几个人会信?别忘了,庄禾和程久两人积怨已久。” 纪成勇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不行,那不行,难道要一直被她欺负?” 他有些气馁:“今日陷害你的清白不成,明日呢?再找其他人绑架你呢?” 纪小纭明白纪成勇的担心,安慰似的握住纪成勇的手:“哥,我又不是泥巴捏的可以随意被欺负。” “我的意思不是不报复纪小英,而是有更多更好的办法来报复她。” 纪成勇一脸疑惑,纪小纭意味不明地笑笑:“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最近一直在忙卖腌菜和准备与庄禾之间的婚事,她这才没多少心思搭理纪小英。 没想到纪小英主动找麻烦,那也别怪她对纪小英不客气! 纪小纭眼睛微眯,眸底泛着肃杀之意。 纪成勇怔怔看着纪小纭,总感觉眼前的妹妹好像不是记忆中那个善良又温柔的妹妹了。 纪小纭思索一番后扭头看向庄禾:“庄禾,你能帮我吗?” 庄禾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纪小纭很清楚纪小英的秉性,她虽然喜欢张玉书,但心里还惦记着更好的庄禾。 纪小英是最看不得纪小纭过的比她好的人。 这次处心积虑破坏纪小纭和庄禾的定亲,正是出于此目的。 上辈子纪小英和张玉书做的恶,她这辈子要双倍百倍地让两人偿还!并从头到尾吃一遍他们自己酿的恶果! 纪小纭贴近庄禾的耳畔,一阵耳语,庄禾轻笑:“没想到你注意这么多。” 纪小纭认真道:“对待这种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可以吗?” 这个忙对庄禾来说还是有些勉强,再者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庄禾能同意帮她已是仁尽义尽。 庄禾嗯了声,让纪小纭别操心。 给张玉书下套,挑拨张玉书和纪小英之间的关系,对他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纪小纭笑逐颜开:“谢谢!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在所不辞!” 庄禾余光从纪小纭的笑脸上略过,唇角微勾。 不知是错觉还是阳光恰好落在纪小纭脸上,她的笑十分晃眼,晃得庄禾心里激荡。 难怪爷爷会看上纪小纭,三番几次接触下来,纪小纭的确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庄禾个人很欣赏。 到了摆摊的地方,侍卫正守着纪小纭那摊子腌菜,旁边还站着一排眼巴巴等着买腌菜的人。 纪小纭和纪成勇把剩下的腌菜卖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庄禾帮着纪小纭扶上轿子,纪小纭注意到路边一个摊子正在招租,脑海中灵光一闪。 庄禾循着纪小纭的目光看去,发现不远处的铺子。 他笑问:“怎么,你想租铺子?” 纪小纭点头:“一直摆摊卖腌菜也不是办法。” 庄禾钻进轿子:“铺子的事交给我,你只需要顾好自己。” “那怎么行?” 纪小纭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庄禾的好。 而且今日庄禾已经帮她好几次了,这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庄禾问:“怎么了?” 纪小纭看着庄禾,一字一句:“我已经欠你很多人情了。” “三番几次这样,你的人情我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她叹气,有些气恼:“我卖腌菜也攒了一些钱,许多租铺子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帮我找个铺子就成。” 纪小纭对镇子不熟悉,短时间里也没功夫找出租铺子,这才让庄禾帮忙。 庄禾哑然失笑:“你我马上就是夫妻了,何必算的这么清楚?” 纪小纭固执地说:“若你不愿收钱,我就自己想办法了。” 庄禾妥协了,连连应是:“好,听你的。” 轿子快到镇口时,庄禾喊停轿子:“我还有事,车夫会把你们送到纪家。” 纪小纭从帘子中探出头,再次向庄禾道谢。 庄禾只是挥挥手,留给纪小纭一个背影。 纪小纭笑着坐回到位置上,纪成勇却唉声叹气的。 纪小纭不解:“好端端的突然叹气干什么?” 纪成勇失神看着庄禾的背影,喃喃自语:“以前只当庄禾是纨绔子弟是个实打实的草包。” “真了解过后才发现他除了会吃喝玩乐还会做生意,不管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再看看我……” 纪成勇耸拉着脸,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的嫌弃。 纪小纭忍无可忍往他后脑勺来一拳头:“一天天的怎么总是胡思乱想?” 纪成勇哎呦惨叫着,他抱着后脑勺疑惑地看着纪小纭:“你难道不觉得我是废物吗?” 纪小纭哼道:“谁敢说我纪小纭的哥哥是废物?” “你踏实能干,还会做饭,还会照顾爹娘和我,怎么就是废物了?” 纪成勇撇着嘴,他能看出来纪小纭是真的生气了。 做兄妹这么多年,纪小纭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来也奇怪,纪小纭这么一说他,他心里反而没那么堵了。 纪小纭怒其不争道:“你就是太闲了,所以才想这些有的没了。” “你如果真对现在的自己不满,就努力挣钱,唉声叹气的有什么用?做点实在的笔什么都强。” 纪成勇朝着纪小纭呲牙傻笑:“妹妹说的对。” 纪小纭本来还有一肚子火气,看纪成勇这冒傻气的样子,火气顿时消散。 第四十七章 收购蔬菜 她看向轿子外闪过的景物:“我们努力挣钱,努力往上爬,爬到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踩在脚底上,让他们不敢再轻视我们,不敢在欺负我们。” 这番话纪小纭说的很平静,却莫名的有力量。 纪成勇附和:“小妹说的对!” 他挺起胸膛,精神抖擞的样子完全没有先前颓丧萎靡的影子。 回到家,还没进门纪小纭就闻到一股香味。 陈氏正在往坛子里放调料,看到纪小纭和纪成勇回来,她笑着相迎:“快进来,尝尝我腌的菜。” 陈氏夹一筷子送到纪小纭嘴边,纪成勇有些不满:“娘,明明我离你最近,你怎么先喂小妹吃?” “那我呢?” 陈氏笑不停:“好好。” 喂完纪小纭她又夹一筷子送到纪成勇嘴边:“多大的人了,还和你小妹争!” “一点都没个当兄长的样子。” 纪成勇吃着腌菜满脸餍足:“那能一样吗?” “我是小妹的兄长,但也是爹娘的孩子啊!” 陈氏懒得和他贫,一脸期待地问纪小纭:“小纭,你觉得这腌菜味道怎么样?” 纪小纭赞赏道:“比我做的还要爽口。” 她说着又夹了一筷子:“娘,大夫让你躺着休息,你怎么又弄起腌菜了?” 陈氏道:“我这身体好多了,一没事儿干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你和你哥整天大早上去卖腌菜,我和你爹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兄妹俩来养?” “家里正好还有点菜,我就寻思着做点腌菜,若是味道不错,还能帮你们减轻负担。” 陈氏处处都在为纪小纭考虑,纪小纭很感动,拉着陈氏坐下。 “腌菜又不费时间,你和爹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纪李走来,放下一碗腌制好的小鱼干:“我和你娘身体真的好多了,重活干不了,但腌个菜还是可以的。” “这是在咱家附近池塘里弄的鱼干儿,你娘刚弄好,尝尝。” 纪小纭和纪成勇一人夹了一筷子,小鱼干很干脆,并且没有鱼腥味,吃完后嘴里都是辛辣感,很是开胃。 “好吃,太好吃了!” 纪小纭和纪成勇没忍住多吃了几口,陈氏和纪李哈哈大笑:“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和你们兄妹抢。” 纪小纭砸吧砸吧嘴巴,回味无穷,心里也有了新主意。 本想等铺子开了再搞新腌菜,不如现在就开始卖,试试水,看大家更喜欢吃什么。 “爹娘,这小鱼干不错,我打算拿去卖着试试。” 纪李点头:“那小池塘里年年都有吃不完的小鱼,拿去卖肯定没问题。” 纪小纭把今天赚的钱拿出来,钱袋子‘咚’的一声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哗啦啦’里面的铜板倒出来时,纪李和陈氏眼睛都看直了。 陈氏拿出个木盒子,最近卖腌菜的钱除了必要花销,大多都攒了起来。 陈氏仔细清点一番后,又把箱子里攒的钱拿出来,不由倒抽冷气:“半两银子!” “这才几天啊竟然赚了半两银子!” 这半两银子看着不多,以前可是他们一家人大半年的生活费。 纪李也由衷开心:“这日子以后就有奔头了!” 他和陈氏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他们纪家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陈氏准备好晚饭,一家人一边吃一边聊天,气氛温馨。 “爹娘,我有个想法。”纪小纭咬了一大口窝窝头:“以我们现在赚的钱大批量买菜做腌菜,成本太高。” “我想做点腌菜去和村里的大娘大伯们换点菜,这样能推销我们的腌菜,还能节约成本。” 纪李点头:“行,吃完饭就去弄。” 纪李和陈氏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纪小纭让两人在家休息,她和纪成勇先去村长家。 村长正在院里喝茶,看到两人笑呵呵地问:“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村长大伯,我和哥哥想买点你家的菜。”纪小纭说着,纪成勇抱着一个坛子放在桌上:“这是我小妹腌的腌菜,在镇上卖的特别好。” 纪小纭点头:“村长大伯,你看这些腌菜能换一些新鲜菜吗?” 村长知道纪小纭卖腌菜的事,不过村里比较穷,纪小纭那腌菜没几个人能买得起,只听说买过的人都对其腌菜赞不绝口。 村长看这一小坛子的腌菜,眼睛都亮了:“没问题!” “老婆子,快来!”村长笑呵呵地把自己的媳妇叫出来:“纪家兄妹想用腌菜换点新鲜菜,你那地里的菜不是菜收吗?” “正好拿出来。” 村长媳妇一拍手:“我还正愁着怎么存放呢!你们两个来的太是时候了!” “这一坛子腌菜可是能换不少呢,等我会儿。” 村长媳妇和村长兴致勃勃地把家里种的新鲜蔬菜拿出来,纪小纭和纪成勇感谢再三才送村长家出来。 两人又前往下一家,村民对纪小纭和纪成勇用腌菜换新鲜蔬菜的事都很是高兴。 纪小纭那腌菜手艺一绝,而且腌菜易于存放,拿点新鲜蔬菜来换实在是太值了!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纪成勇拉着的车上已经有新鲜白菜、黄瓜、毛豆、辣椒、萝卜等等菜。 纪小纭和纪成勇一一向村民们感谢,然后拉着车回家。 有村民站在家门口,感慨万千地看着纪小纭和纪成勇的背影。 “哎,纪家这两小子真是孝顺懂事。” “可不是吗?爹娘生病了,兄妹俩尽心伺候,关键是还能赚钱!” “看来这纪家真要翻身了啊!” 纪小纭和纪成勇出去这一趟,近乎敲遍了村民的门。 大家唠嗑时都提到了纪小纭和纪成勇用腌菜换菜的事,有人羡慕纪李和陈氏有一对好儿女,有人在敏锐嗅到不对的气息,跑到纪家外打听。 纪小纭卖腌菜的事儿,村民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但这是小本生意,再赚钱也赚不了多少。 可纪小纭和纪成勇突然开始大批量换新鲜蔬菜,这肯定是要做大生意。 再想到纪小纭和庄禾即将定亲的事,有人猜测纪小纭要借着庄家人做大生意。 第四十八章 臭味相投 “纪小纭会不会打算在镇上开铺子啊。” 其他村民道:“纪家日子才好一点,哪有什么钱去镇上看铺子吧。” “那不是还有庄家吗?”庄禾对纪小纭情有独钟的事,只要不是眼瞎或者傻子都能看出来。 村民们议论的正欢,陈氏听到吵嚷声从屋里出来。 议论声戛然而止,村民们两眼放光地盯着陈氏,陈氏吓一跳:“大家,大家怎么都聚在外面了?” 黄大婶摇着蒲扇,语气鄙薄:“你家儿子女儿敲遍全村的门换菜,怎么还问我们为何聚在这里?” 陈氏怔愣片刻:“大家都是因为此事来的?” 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你们家是不是赚钱了?” “对啊,突然买那么多菜是不是为了卖腌菜?” 陈氏抿着唇,欲言又止,黄大婶眉头一挑,笑容讥诮:“不会不愿意说吧。” 陈氏笑了笑:“怎么回?这两个孩子骑术……” 话音未落,她皱着脸咳嗽起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满脸歉意地看向村民:“实在对不住,我这身子太差了,还没说几句就开始……” 陈氏咳的越来越厉害,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村民们面面相觑,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能客套着让陈氏去休息。 黄大婶很不满:“什么不舒服,就是不愿意告诉我们!” 其他村民倒是识趣,人家家的事他们这么关心干什么?哪怕不说也指摘不了纪家人什么。 有人劝黄大婶道:“毕竟是人家家的事,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黄大婶义愤填膺,反而越说越激动:“我问清楚也是为大家好!” 她掐着腰,气势十足:“都是同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纪家人有赚钱法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黄大婶冷笑着看向村民:“难道你们就想一辈子吃糠咽菜?看纪家发大财?” 众人冷冷看一眼黄大婶,对黄大婶的话很是不屑。 人家赚钱是人家的本事,再者,黄大婶家过的不错,还有远房亲戚当官,怎么不帮衬着村里人?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唯独刘惠兰站出来附和:“对啊,纪家人太自私了。” 众人翻了个白眼,难怪俩人能凑到一起呢,敢情臭味相投。 黄大婶还想批判纪家一番,发现除了刘惠兰,其余人都走了,她不禁气恼地跺跺脚。 简直欺人太甚! 村民们都散去后,屋里的陈氏和纪李才松口气。 “幸好小纭去镇上看铺子了,不然这群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缠着她呢。”陈氏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尤其黄大婶和刘惠兰,两人简直是毒瘤! 镇上,庄禾带着纪小纭逛了一圈铺子。根据价格位置等等因素,纪小纭最终决定租下位置较为偏僻的糕点铺子。 位置虽然偏僻,但周围住了不少人,只要东西做的好吃,自然不缺顾客。 纪小纭和老板谈下租金后,开始估量店铺里还有的器具。 有些东西虽然破旧,但是修修改改还能继续用,这样就能剩下一大笔钱,租金和老板谈的是一年六两银子。 最近赚的腌菜前,再加上之前的庄禾给的礼金,林林总总也能凑到六两。 而且这个铺子还带有小房间和小厨房,小房间可以用来休息,若是忙到太晚还能在房间里休息,小厨房做什么东西也方便。 纪小纭越看铺子越是满意,庄禾在旁端详着纪小纭笑容洋溢的脸,心情也跟着疏朗许多。 “我给你找的大铺子你处处不满意,这间小的为何这么喜欢?” 庄禾最先带纪小纭去的地段好,客流多的铺子,纪小纭各种撇嘴嫌弃,这么一个位置偏僻瞧不上眼的小铺子反而满心欢喜。 纪小纭由衷地说:“这铺子虽然偏僻,空间也不大,但租金便宜,还有小房间。” “那些大铺子也不贵啊。” 纪小纭瞥一眼庄禾:“那些大铺子不贵还不都是你在背后操作?” “我不是说我可以自己承担吗?” 庄禾叹气:“我们早点成婚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我对你的好了?” 他轻咳两声,余光端详着纪小纭的侧脸:“和我成亲后,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的卖腌菜了。” 纪小纭立即摇头,并义正言辞地回应:“就算嫁给你后,这腌菜我也要继续卖。” “说实在我这样的农家女能攀上你这样的富贵少爷,当真是祖坟冒青烟,但我不能因为嫁给你就心安理得的当富太太。” “我喜欢做生意,我也不想成婚后完全就拘在院子里,那实在太无趣,倒不如做点事情,这日子才会越来越有盼头。” “再说了,”纪小纭看向庄禾,轻笑道:“你我是协议成亲,到了日子我还是要卷铺盖走人。” “嫁给你的荣华富贵是一时的,我自己闯出来的荣华才一直是我自己的。等生意做起来,等合约到期,我也不至于没自力更生的能力。” 庄禾直勾勾盯着纪小纭,对上视线后,纪小纭皱眉,试探性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有。”庄禾脸颊微红,他撇过头:“按你的意思来。” 纪小纭和老板签下契约后前去集市找纪成勇。 买腌菜的客源已经固定,哪怕只有纪成勇一个人,他也能独自应对,纪小纭这才放心跟着庄禾来找铺子。 等纪小纭和庄禾过去,纪成勇正在收拾铺子。 见两人回来,纪成勇呲着大牙自豪道:“嘿嘿,今日这腌菜卖的比往日更快呢!” 他昂起下巴,一副等着纪小纭夸的架势。 纪小纭忍不住咯咯笑:“有什么秘诀吗?” 纪成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秘诀就是大声吆喝。” 纪小纭夸道:“我都没想到过,看来哥哥你也是商业奇才!” 纪成勇被纪小纭夸的脸颊涨红,纪小纭和庄禾带他去看铺子的路上,他全程呲着大牙傻乐。 “有这么开心吗?”庄禾问。 纪成勇用力点头,回答十分笃定:“这日子越过越好,怎么不开心?” 他在说这句话时,眼睛都是雪亮的。 第四十九章 不是所有人都想窝囊 到了铺子,纪成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铺子,恨不得扒开地板连缝隙都要仔细瞧瞧。 纪小纭催着他快点下结论,纪成勇才算罢休。 “这铺子,我也喜欢!” “庄公子真是多谢,竟然能找到这么便宜还这么合适的铺子!”纪成勇恨不得当即喊庄禾妹夫,幸好理智尚存,这才没叫错。 出了铺子,纪成勇回头望了望:“小妹,我现在有一个想法。” 他摩挲着下巴,表情变得深沉:“光靠你一个人赚钱不成,我打算自己去摆摊。” “啊?” 纪小纭皱眉:“等铺子开起来肯定忙,没你帮我,我估计忙不过来。” 纪成勇也清楚:“我知道,不过咱家不能光靠你,我是男人还是你哥,必须要想办法撑起家里。” “再者,我们俩一起赚钱,这钱赚的不是更多吗?” “至于帮忙,你找爹娘啊!在铺子里卖东西比下地强。” 纪成勇继续分析:“他们两个身体好的差不多了,继续闲着以他俩的性子,估计会闲出毛病。” 纪成勇分析的很有道理,纪李和陈氏的身体也肉眼可见地恢复许多,继续让两人在家里待着也不是办法。 纪小纭思索片刻后,答应纪成勇的提议。 庄禾在旁听着,嘴唇蠕动,他很想说两人不用这样精打细算,他有的是钱。 转念想到纪家的情况,又看到纪成勇认真且开心的样子,庄禾还是闭上嘴。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过坐享其成的生活,既然纪成勇想努力,自己也不该插手。 “那个,”庄禾思索再三,看着纪小纭试探性开口:“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纪家弄来一辆驴车。” 担心纪小纭拒绝,庄禾紧接着说:“有驴车从镇上到村上也方便,这驴车我也不是免费给你,每个月你给我一部分钱直到还完。” 纪小纭点头:“多谢。” 分期给钱是纪小纭力所能及可以承担的事,若是再拒绝就是假清高。 得到纪小纭的同意,庄禾马不停蹄准备好驴车。 纪成勇对庄禾愈发满意:“小纭,我突然觉得庄禾还不错。” 纪小纭剜了一眼纪成勇,没好气地说:“之前你对庄禾有误会时,可不是这么说人家的。” 纪成勇有些难为情:“哎呀,你也知道是误会。” “我现在已经看清了,以后不会再被乱七八糟的谣言误导。” 庄禾和纪小纭还没成亲,庄禾就这般照顾纪小纭,等成婚后,岂不是要把纪小纭捧在手心上? 再者,这段时间经历的事,让纪成勇也对庄禾有了新的认识。 无论从前传闻如何,庄禾这个人接触下来是个还不错的人。 驴车很快拉开,纪成勇很是欢喜,跟个七八岁的小孩似的绕着驴车跑来跑去。 纪小纭笑话他大惊小怪,纪成勇用力拍驴屁股:“这可是咱家的第一辆驴车,我能不开心吗?” “小妹,以后我们来镇上就方便了。” 再也不用和其他村民挤在王叔的驴车上来镇上了,想到坐驴车时黄大婶的丑恶嘴脸,纪成勇就觉得心里畅快。 庄禾本想送一送纪小纭和纪成勇,到镇子口时,府里人传话说老爷子不乖乖喝药,他只能先回去。 纪成勇赶着驴车,一路上哼着小曲儿,好不快活,等到村里日暮西斜。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村子里几个大娘聚堆在村口,一边唠嗑一边吃晒干的葵花籽。 纪成勇赶着驴车回来很快引起这些大娘的注意,一个大娘新奇地看着健硕的毛驴和崭新的车,不由羡慕:“怎么出去一趟还弄上这么好的驴车了?哎呦呦,看看这驴子,真漂亮!” 其他大娘也围上来,有人摸摸小驴,有人试探这驴车是哪里来的。 纪成勇心直口快,刚想说明,纪小纭笑着抢先道:“大娘们,我们哪里有什么钱买驴车啊,这驴车是庄公子借给我的。” “他心疼我整天村子镇上来回跑,特意弄来一辆驴车。” 一些大娘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人动起这个驴车的心思,想要借驴车,纪小纭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扯远。 纪小纭和纪成勇在村民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离开,黄大婶站在角落,眼神阴鸷地盯着远去的驴车,在地上啐了口。 不就攀上一个好男人吗?在这里牛气什么劲儿啊! 她抓了把葵花籽,刚放进嘴里一个,想到纪小纭和纪成勇那得意洋洋的嘴脸,心里莫名憋火。 “哼,有赚钱的法子也不分享!真以为只有你们能赚钱?”黄大婶越想越气,一把葵瓜子都扔地上,根本没兴趣再吃。 她跑到张家,刘惠兰正在院里摘菜,看到在外面摇头晃脑的黄大婶,问道:“你怎么来了?” 黄大婶朝着刘惠兰招手,等刘惠兰凑到身边,她才压低声音道:“想不想赚钱?” 刘惠兰疑惑地问:“你现在有赚钱的法子?” 黄大婶冷笑:“纪小纭不是卖腌菜赚不少钱吗?我们也可以卖腌菜挣钱。” “她能赚到钱,我们凭什么不能?” 黄大婶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在她眼里,纪小纭和记成勇能赚钱完全是运气。 再者,腌菜的生意不是只有纪家人可以做。 刘惠兰也有做腌菜生意的想法,但她害怕亏钱,所以才一直按捺不说。 现在黄大婶主动提出来,正合刘惠兰的心思。 饶是如此,刘惠兰还是假装犹豫;“此事我要和玉书商量商量,他是读书人,懂的比我们多。” 黄大婶向屋里探头:“那他人呢?” “还在外面,应该很快回来。” 另一边,张玉书坐在河边,他烦躁翻了一页书后,黑着脸把书摔在草丛中。 他在家里无法静心学习,这才拿着东西跑来湖边放松心情。 没想到坐在这里他也看不下去,只要安静下来,他就会没由来地想起纪小纭。 纪小纭他凭什么和庄禾在一起? 张玉书越想越气,同时他很清楚自己没资格和庄禾比。 所以最近才加倍努力复习功课,为的就是要参加科举,一洗前耻! 第五十章 苏荷 “呵呵。”张玉书冷笑:“等我成了状元郎,纪小纭庄禾你们两个就跪下道歉!” 这个想法务必强烈,张玉书敛起心神,任劳任怨地继续看书。 等试车那差不多了,张玉书看了看天色,决定去镇上的铺子买书。 今日书铺打折,里里外外都是人,张玉书皱着眉站在外围。 他担心自己需要的书被买光,同时也不屑于和这群人争抢。 他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半边脸,然后满是嫌恶地向后退半步。 就是这退后的半步,不慎撞到身后人,不等张玉书看清撞的是人是谁,立马又有十几个人挤上来。 张玉书脸上憎恶更盛,他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等铺子人少了再出现,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踩到了什么。 张玉书低头,发现脚尖下有一只藕荷色的帕子。 他拾起后捻了捻,帕子质地光滑,一看就不是普通料子,帕子边角还有一朵荷花刺绣。 张玉书拿起帕子,四处张望,看到一个距他最近的女子,他柔声询问。 女子否定后张玉书又找了一圈,别无所获,他有些累,就到书铺旁的茶馆坐下喝茶休息。 帕子就搁在桌子一角,张玉书刚斟满茶准备喝,对面坐下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 张玉书愣了愣,先是被姑娘模样惊艳,故作镇定地问:“姑娘,这是作何?” 女子拖着圆润的下巴,拿起帕子,笑着挥了挥:“这是我的帕子。” “姑娘如何证明?” 女子道:“我单名一个荷字。” 张玉书笑道:“还请姑娘以后小心些,收好帕子这样的贴身之物,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女子嗤笑:“你如何知道我会被有心人利用?” 张玉书一本正经地分析:“帕子无论绣工还是料子都算上乘,小生猜测姑娘家室非凡。” “这样的大家族最忌讳族中女儿有污点,所以小生才斗胆猜测。” 女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想到你看着斯斯文文,心思这般多。” 张玉书抿嘴:“小生是一介读书人,难免会想的多,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张玉书说着余光看向书铺,书铺仍是人满为患,他轻声叹息。 女子挑眉:“你今日是来买书的?” 张玉书点头,笑容有些苦涩:“书铺人实在太多,小生不想与那些人争抢,这才来茶馆喝一杯茶。” 女子看着那群拥挤的人,若有所思道:“大家都去抢,你不去抢,不怕抢不到吗?” 张玉书道:“是我的自然是我的,不是我的,纵然我挤破脑袋也抢不到。” 此番话让女子十分欣赏,她豪爽道:“认识公子是缘分,小女很欣赏公子性情,不知公子可否和小女以茶代酒,好好聊一聊?” 张玉书哑然失笑,举起杯盏与女子的茶杯轻碰。 女子十分健谈,无论聊起什么,张玉书都能和她有说不完的话。 一盏茶饮完,女子看了眼天色,有些恋恋不舍:“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女子刚起身,张玉书也蹭地站起来:“姑娘,等等。” 他试探开口:“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姓名?若此后我们还有缘再见,小生也不至于叫不出姑娘名字。” 女子盈盈一笑,朝张玉书一拜:“小女姓苏,单字荷,苏荷。” 张玉书回礼,摆出谦谦公子的姿态:“小生姓张,名玉书。” 苏荷赞道:“不愧是读书人,这名字也这般诗情画意。” 两人又寒暄一番,苏荷才从反方向离开。 等人彻底消失在视线,张玉书眼中的得意再也掩不住。 苏荷无论谈吐还是行为举止都不像寻常人,若自己能攀上她,怎么也不会比纪小纭低一头。 张玉书去书店买了书,脚步轻盈地往村子里。 金日与苏荷相识后,张玉书才知道自己前段时间有多傻。 竟然因为纪小纭那样下三滥的女人伤心难过,还要为她去跳河? 纪小纭根本配不上自己的真心,甚至连苏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张玉书春风满面地回到家,发现黄大婶和刘惠兰正在厨房捣鼓。 张玉书好奇问道:“娘,你们在干什么?” 刘惠兰随口一答:“做点腌菜。” 刘惠兰手在抹布上擦了擦,一脸兴奋地准备把自己和黄大婶合卖腌菜的事告诉张玉书。 张玉书心不在焉,根本不在乎刘惠兰打算做什么,随口敷衍两句便伸手问刘惠兰要钱。 “娘,考状元许多很多书,今日买那一本根本不够,你再给我一点。” 刘惠兰看张玉书不耐烦的样子,撇撇嘴,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她还是翻荷包,把钱给了张玉书。 时间转瞬过去几天,纪成勇这点赶着驴车来之前的摊位卖腌菜。 意外发现黄大婶也在旁边卖腌菜,纪成勇愣了愣,开始摆自己的摊子。 黄大婶注意到纪成勇的视线,昂起下巴,姿态十分高傲。 纪成勇只看一眼就不再理睬,等集市上人多起来后,纪成勇吆喝卖腌菜引来不少客人,还有不少熟客。 正当纪成勇准备给客人撑腌菜时,黄大婶在旁吆喝:“来看看我家的腌菜,三文钱一斤喽!” 众人一听三文钱一斤的腌菜,立马跑到黄大婶的摊子,一些老客也吃惯了纪成勇卖的腌菜,决定尝鲜也去了黄大婶的摊子。 纪成勇瞪了黄大婶一眼,他知道黄大婶是故意抢他生意。 黄大婶把客人都抢来后,笑的乐不可支,没一会儿腌菜就卖出去半坛子。 她一遍一遍地数钱,笑到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相较于黄大婶摊位的热闹,纪成勇那边冷冷清清的,半天都没一个人去买。 闲时,黄大婶特意跑到纪成勇的摊位瞅了一眼,啧啧道:“今日还没开张吧。” 纪成勇没搭理她,黄大婶上赶着继续道:“你看看我那摊上的生意,羡慕吧!” “有的人是就是小气,有赚钱的法子也不明说,不就怕被人抢了生意吗?”黄大婶趾高气扬:“这生意我就抢了!” 纪成勇哦了声,这让黄大婶有些不满意:“哼,别得意!明日我还来这里卖!我不信你能卖过我!” 第五十一章 自有她的道理 纪成勇皮笑肉不笑,根本不搭腔。 黄大婶的怒火就跟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没一点用。 纪成勇虽不搭理黄大婶,但心里对她厌烦的不行,这里卖不动,大不了去其他地方卖,没必要和一个只会胡搅蛮缠的老太婆纠缠。 纪成勇的离开给了黄大婶信心,黄大婶沾沾自喜地以为纪成勇是害怕被自己比下去才离开,哼着小曲继续卖腌菜。 纪成勇到隔壁街卖腌菜,他随便吆喝两声就有人闻声而来,不过一个时辰,一坛子腌菜就卖干净了。 时辰还早,纪成勇收拾好摊子前去纪小纭的小铺子。 纪小纭正拿着扫把在扫台阶,庄禾这么一个大少爷也是卷起袖子,帮着纪小纭摆弄器具。 纪成勇进屋后先是叹气,纪小纭给他一杯水,疑惑地问:“好端端的,叹气干嘛?” 纪成勇‘咕噜噜’地喝了水,才道:“黄大婶跑到我们摊位旁边卖腌菜,这不是诚心恶心我们吗?不过你放心,我没搭理她。” 纪成勇越想越气,不明白怎么会有黄大婶这样没脸没皮的人。 “她故意卖的比我们卖的便宜,把生意都抢走了。” 纪小纭又给纪成勇一碟花生米,不咸不淡地哦了声,纪成勇疑惑地问:“你难道不生气吗?” 纪小纭吃了颗花生米,眨巴眨巴眼睛:“我生气干什么?” “倒是你,”她笑笑:“你当时都忍下来了,现在何必和她生气呢?” “我们之前摆摊那个位置,附近的客人哪个没吃过我们的腌菜?正好趁此机会换个地方继续摆。” 纪成勇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庄禾坐在他旁边:“你就听纪小纭的话吧,她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 庄禾明白纪小纭的用意,可惜纪成勇脑子一根筋,不明白纪小纭话里的深意。 黄大婶生意之所以好,是因为她卖的腌菜便宜,等大家新鲜劲儿过了,黄大婶的腌菜生意恐怕还不如他们呢。 现在换位置能招揽新客人,何乐而不为? 纪成勇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也加入到到扫铺子的队伍中。 三个人干活效率更高,没一会儿铺子上下就被打扫一遍。 纪小纭吐出口浊气,庄禾递给她一个帕子,她愣了愣,才迟疑接过擦拭额头的汗。 然后咕哝道:“之后我会洗一洗还你。” 庄禾笑着问:“饿不饿?” 纪小纭的肚子恰好响起‘咕噜噜’的声音,她一脸尴尬地点头,余光偷瞄庄禾。 庄禾无动于衷,纪小纭暗暗松口气,他应该没听到。 庄禾突然一本正经道:“好,我知道你饿了,我知道一家牛肉买很好吃。” 纪小纭面上微红,嗯嗯呐呐地答应后,拽着纪成勇先冲出门。 庄禾说的店在镇子东头的路边,纪小纭诧异:“没想到你还会吃路边摊。” “你不知道的还多呢。” 老板和庄禾明显是熟人,见庄禾前来,热络地打招呼,注意到纪小纭后,开口就是:“公子竟然带姑娘前来吃面。” 老板笑容满面:“姑娘,我还是头次见公子带人来呢。” 庄禾尴尬地轻咳两声,老板打哈哈笑过去,特意送了两碟凉菜,还问纪小纭有没有觉得口味哪里不合适。 纪小纭被老板的热情弄的无所适从,庄禾让老板去忙生意,老板这才充满不舍地放弃关心纪小纭。 纪小纭笑道:“你好老板关系太好了吧。” 庄禾抿了口茶:“老板人很好,如果你和你哥喜欢这里的面,常来光顾生意就行。” 面的味道的确不错,而且量大,牛肉也多,纪成勇吃得打了个饱嗝。 吃完饭纪小纭决定去附近买点菜,庄禾知道附近有一处卖菜的商贩多,带着纪小纭和纪成勇来到一条小巷。 小巷看着名不经传,进去后才发现另有乾坤。 纪小纭看着摊位上的新鲜莲藕土豆等菜,眼睛都在放光,这里不但菜各式各样的,价格还十分美丽。 纪小纭惊喜地问:“庄禾,你是怎么知道这么一个地方的?” 庄禾笑道:“我家里后厨的厨子喜欢来这里买菜。” “这附近老百姓也会在这里买。” 纪小纭不常来镇上,自然不知道这么一处好地方。 纪小纭挑了莲藕和土豆,没花多少钱就卖一兜子。 纪成勇皱眉:“莲藕和土豆能做什么?莲藕没什么味道,土豆不容易熟。” 纪小纭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莲藕和土豆好吃的方法特别多。” 庄禾也很好奇,他所知道的莲藕无非凉调,土豆做法稍微多点,但也就那样。 纪小纭没再向二人解释,她上辈子在京城时无意间发现一家特殊的酒楼。 酒楼里面卖的东西十分奇特,里面菜单用到的菜纪小纭见过,但做出来的东西可谓是闻所未闻。 后来纪小纭生活实在太艰难,再次路过那家奇特的酒楼,纪小纭决定碰运气,没想到意外成了厨房学徒。 进入厨房开始,纪小纭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纪小纭现在会的很多菜,都是在那家酒楼学会的。 什么炸藕合、糯米甜藕、薯条、麻辣薯片等等都是在这期间学会的,这些东西但凡吃过一次就流连忘返。 “等做好后,我拿来让你尝尝。”纪小纭在说这句话时两只眼睛亮闪闪的。 庄禾怔愣片刻才点头:“好。” 回到纪家已经天黑,纪小纭手舞足蹈地说了店铺的情况,纪成勇则拿出卖的腌菜钱,并没有提及黄大婶抢占生意的事情。 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纪小纭看着纪李和陈氏脸上荡漾的笑,不由感慨万千。 以前她总在追寻张玉书,殊不知真正属于她的幸福唾手可得。 纪成勇照常去隔壁街摆摊卖腌菜,纪小纭和庄禾继续装点店铺,不知不觉过去五六天。 纪小纭坐在驴车上揉肩膀,纪成勇赶着车。 忽地,黄大婶尖锐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站住!” 黄大婶突然冲出来,横在路中央不让驴车过去。 纪成勇勒紧缰绳:“大婶,干嘛?” 第五十二章 杀人了 黄大婶满脸愠色,眈眈盯着纪小纭和纪成勇,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怎么欺负她了。 纪小纭担心黄大婶伤到驴子,这毛驴作用大,在镇上要买一只花不少钱呢。 纪小纭拽住纪成勇的袖子,微微摇头,然后从车上跳下来,纪成勇板着脸紧随其后。 黄大婶掐着腰,声音拔高一个声调:“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欺负我?” 纪小纭率先开口:“黄大婶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我们欺负你?” 黄大婶趾高气扬:“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暗地里捣乱,我的腌菜能卖不出去吗?” 除了第一天时很多客人光顾,卖光了腌菜,第二天第三天买的人寥寥无几,她做的那些腌菜全都坏了,黄大婶因此赔不少钱。 纪小纭冷笑:“所以黄大婶你拦下我们是什么意思?” 黄大婶没脸没皮道:“我做的腌菜因为你们两个全都坏了,所以你们要三倍赔偿我这几天的损失!不然这事儿没完!” 纪成勇咆哮:“三倍?黄大婶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呢?!” 纪小纭笑出声:“黄大婶,这种话你都敢说。” 面对纪小纭的冷嘲热讽,黄大婶不以为意,反而十分得意:“有什么不敢说的?本来就是你们对不起我!” 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纪成勇最不擅长和胡搅蛮缠的人打招呼,遇到黄大婶这样的人气得半天不知该如何反驳。 纪小纭则很冷静,脸色除了讥讽,甚至看不出第二种情绪。 黄大婶愈发咄咄逼人,纪小纭不紧不慢地问:“黄大婶,你确定想要我们的三倍赔偿吗?” 黄大婶以为纪小纭要妥协:“再拖一个时辰,就加一倍!” 纪成勇火冒三丈:“臭不要脸的,真当我们两个是好欺负的?” 黄大婶掐着腰,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纪成勇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抡起拳头砸在黄大婶脸上。 纪小纭眼睛弯了弯:“好。” 她走回到驴车后,纪成勇傻眼了,他以为纪小纭真的要给黄大婶钱,不由得心急。 却没想到纪小纭从驴车上拿下来一把菜刀,锋利的刀刃在寒光下闪烁着冷光。 黄大婶拧眉,心里有些害怕,脸上还是不服输:“拿菜刀几个意思?” 纪小纭吐出口浊气,直勾勾盯着黄大婶,下一秒抡起菜刀,朝黄大婶砍过去。 黄大婶“啊!”地尖叫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你,你竟然敢砍我!” 扑空的纪小纭迅速站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黄大婶:“砍你又怎么了?” 纪小纭提着菜刀一步步逼近黄大婶:“你没脸没皮欺负我们兄妹俩,我就不能砍你了?” 眼见纪小纭逼的越来越近,黄大婶双腿打颤,浑身冰冷,甚至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纪小纭说出的话更是让黄大婶吓得恐惧尖叫。 “你欺负我们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会砍你呢?” 黄大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杀人了!” 纪小纭朝着她刚刚摔地方,虚晃一刀,黄大婶吓得嚎啕大哭,向来注重脸面的她此刻也顾不上形象,没命地往前跑。 纪小纭追着她吓唬时,注意到黄大婶跑过的路上有水渍,纪小纭猜测她吓尿了,不由得撇嘴,打心眼里觉得恶心。 黄大婶一回头就发现纪小纭拎着菜刀对自己穷追不舍,黄大婶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四周。 在屋里的村民纷纷跑出来凑热闹,先是看到黄大婶狼狈地逃窜,嘴里还嚷嚷着杀人。 再仔细一看,注意到纪小纭正拎着菜刀追在黄大婶身后。 大家都愣住了,纪小纭是村里出了名的乖乖女,长得漂亮也孝顺,谁能想到她能提着菜刀,满村子的追人要砍? 这要是闹出人命,谁还敢来村里? 村子里胆大的长辈率先站出来,但又不敢喝纪小纭挨的太近,生怕纪小纭一冲动再把自己给砍了。 一个在村里还算德高望重的大爷拄着拐杖,看着纪小纭小心开口:“小纭,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黄大婶看着你长大,你们两个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 另一个大娘附和:“对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黄大婶见这么多村民为自己说话,立刻躲到村民身后,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纪小纭疯了!” “她人都敢砍!” 纪小纭没回应大爷大娘们的话,而是直勾勾盯着躲在村民身后的黄大婶。 她挥起菜刀,佯装冷酷地问在场村民:“我和黄大婶之间的矛盾不想牵扯你们。” “黄大婶你最好快出来,如果其他村民因为你而受伤,你难道就不愧疚吗?” 众人噤若寒蝉,大抵没想到纪小纭真敢动手。 大家齐刷刷看向黄大婶,黄大婶吓得面如菜色:“大家都是村里的人,你们一定要帮我啊!” 她胡乱抓住旁边的人往前面推:“你去阻止纪小纭,我还不想死!” 结果黄大婶推上前的是个孩子,孩子登时被吓哭,孩子父母怨毒地瞪着黄大婶:“你自己招惹的祸端自己去解决,凭什么让我家孩子送死?” 这对夫妻也不客气,直接把黄大婶拽到人前。 黄大婶崩溃:“你们是不是想联合纪小纭害死我?” “快点放开我!” 黄大婶无论如何尖叫求情,都没人再站出来帮她说话。 大家都怕死,没人想因为黄大婶而得罪一个真正的疯子,更何况黄大婶这种人,不值得他们拼命帮。 黄大婶叫到嗓子沙哑,发现村民们冷漠地看着她,她吓得哭得满脸泪:“你们,你们真是要逼死我啊!” 纪小纭冷笑:“黄大婶,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她拎着菜刀逐步走近,黄大婶想跑,可此刻恐惧占据了她的大脑,她跟棍子似的杵在原地,竟然没办法移动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小纭走的越来越近。 “你平日嘴巴不是很毒吗?对谁都不客气。” 黄大婶哆嗦着说:“我,我知道错了。” “小纭,以前是大婶我不懂事,你,你就高抬贵手饶过我吧!” 第五十三章 不能就这么算了 黄大婶瑟缩着,不停求饶。 饶是如此,纪小纭还是没停下,还对着黄大婶举起菜刀。 黄大婶尖叫着抱头,其他村民也都吓得纷纷后退。 然而刀并没有劈在黄大婶头上,而是擦着黄大婶的耳朵略了过去,几缕头发丝缓缓掉在黄大婶脚边。 黄大婶的襦裙湿了一大半,撕心裂肺地叫了声后,直挺挺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围观的村民更是鸦雀无声,直愣愣看着纪小纭和黄大婶,谁也没吭声。 纪小纭把菜刀别到身后的腰带上,嘴里发出‘啧’的一声,没想到黄大婶这么担心。 自己哪可能真的砍人? 目的达成,纪小纭准备走,发现大家都盯着她看。 纪成勇气喘吁吁地追来,看到晕倒在地的黄大婶先松口气。 刚刚纪小纭提刀追人时,纪成勇真以为她受什么刺激要杀人呢。 纪成勇对着村民赔笑道:“适才黄大婶故意刁难我们兄妹俩,对我们纠缠不休,还让我们赔钱,我妹妹是为了吓唬她,才提着刀追人,大家千万别误会了。” 一个大娘小心问道:“能是什么事儿啊,把小纭逼到这地步。” 纪成勇愤懑道:“黄大婶这几天也跑去镇上卖腌菜,她故意用低价格吸引客人,大家做生意嘛,各凭本事,我就到其他地方去摆摊。” “没想到之后几天黄大婶不赚钱,做的腌菜都坏手里,她认为是我们兄妹俩在背后搞破坏,影响她的生意。” “她拦着我们,让我们兄妹俩三倍赔偿她这几天的损失。”纪成勇叹气:“黄大婶这样蛮横无理,拦着路不让走,我小妹情急之下才拿出菜刀吓唬她。” 众人唏嘘一阵,黄大婶在村里风评并不好,但没想到她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自己做生意没本事,就把错都推脱到两个孩子身上,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适才为黄大婶说清的大爷气氛地朝着黄大婶‘呸’一声:“不要脸的东西,亏我刚刚还帮忙说话,真恶心!” 大娘也十分愤怒:“小纭做的对,不过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可别用这么极端的办法,要是真伤到人,还把自己搭进去,躲不值当。” 纪小纭连连点头,她和纪成勇一一向村民道歉后,赶着驴车回家。 其他村民看够热闹也纷纷散去,至于黄大婶,还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没人愿意把她扶回家。 直到晚上黄发财回来,见黄大婶没回家,在村里找时才找到昏迷的黄大婶。 黄发财冲着四周嚷嚷,大骂村民们没良心,竟然让他娘躺地上那么久没管,不过没人搭腔,黄发财一人把浑身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黄大婶扛了回去。 ‘砰’纪成勇的拳头砸在桌上,陈氏叹了声,递给他一杯茶:“怎么回事啊。” 纪成勇冷着脸讲出黄大婶如何刁难他和妹妹的事,陈氏沉下脸:“这个黄大婶怎么这么不要脸?” 纪李愤怒道:“黄大婶三天两头地欺负孩子俩,不行,我这个当爹的不能再忍气吞声!” 纪李‘唰’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找村长,让村长帮你们两个说理!” 陈氏一直都不喜欢黄大婶,不过大家都是同村人,闹的太难看也不好,谁知道黄大婶现在蹬鼻子上脸,真当他们纪家长辈是软柿子?! 陈氏和纪李慷慨激昂地准备去算账,纪小纭拦下两人:“爹娘,冷静。” 纪李怒道:“你们兄妹俩被欺负,我和你娘怎么冷静?” 纪小纭安抚两人情绪:“我已经小小教训过黄大婶了,你们先不急着去找村长。” 纪成勇又讲了一遍纪小纭如何吓唬黄大婶的事,纪李和陈氏听得心惊胆战,纪成勇讲得开心,讲到最后还哈哈笑了起来。 注意到陈氏和纪李阴沉的脸,他笑容才逐渐收敛。 纪李把纪小纭叫到身边,苦口婆心道:“傻孩子,我知道你这么做是被逼无奈,但伤到人怎么办?” “为黄大婶这样的人进大牢不值当。”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自损一千敌伤八百的事。” 纪小纭唯唯诺诺点头:“爹娘,放心吧,我今天就是吓唬她一下。” 陈氏急道:“吓唬也不行,这可是会出人命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纪小纭理解纪李和陈氏的担心,小鸡啄米虫似的点头,二老终归是心疼纪小纭,教训两句后,就把火气撒在纪成勇头上,让纪成勇以后照顾好纪小纭。 翌日一早,纪家人在去小镇的路上,纪小纭对纪成勇嘱咐道:“你还去老地方出摊。” “爹娘,你们和我去铺子瞧瞧,过两天正是良辰吉日,我们就开业开始卖!” 纪李和陈氏许久没出门,得知纪小纭要带两人开铺子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纪李想起家里的地:“我们一家都去卖东西,家里的地怎么办?” 陈氏剜了一眼纪李,怒其不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家里的地?” “得空时我们找村长,让村长帮着租出去,我们也能赚点租金。” 纪李哈哈笑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灵活了。” 纪小纭陪着纪李笑,忽地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目光。 她循着赶去看去,并未看到什么人。 等纪成勇赶着驴车出村后,纪小英才从树后走出来。 陈琴让她大早上去河边洗衣服,路上就遇见纪小纭一家。 纪小纭捏紧拳头,心里妒火旺盛。 凭什么他们一家欢声笑语的,并且听周围邻居说纪家人现在卖腌菜赚不少钱,纪小英更是嫉妒到近乎发狂。 之前纪小纭安然无恙地回来,纪小英心里古怪,第二日便去找程久询问原因。 程久先对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然后警告纪小英不要再找纪小纭麻烦,就算是他也不能乱动纪小纭。 纪小英更是憋屈,无形之中她和纪小纭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无论纪小英如何追赶,都无法弥补两人越来越大的沟壑。 如果就此作罢,纪小纭心里定然不甘心。 第五十四章 她家腌菜太难吃 既然程久靠不住,只能另想办法。 纪小英能想到的是人只有张玉书,但自己这样三番几次麻烦他,会不会被讨厌? 纪小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找张玉书。 来到张家纪小英就傻眼了,她看了看门上的大铁锁,脸色逐渐黑沉。 她气恼地踢了一脚门,然后黑着脸离开。 另一边,纪小纭和纪成勇一同来到之前摆摊的地方。 之前他们的摊位有几个人来回徘徊,时不时朝路口张望,一人率先注意到纪小纭和纪成勇,立刻喜笑颜开地告知其他人。 那群人快步迎上来,把纪小纭和纪成勇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两个怎么几天都没来这里摆摊啊!” 其他人附和:“对啊,我们就念着这一口腌菜呢!” 他们急不可耐地看向坛子:“这次做的多吗?我念几天了,今天必须一次性吃个够!” 纪小纭一边赔笑一边把坛子打开,让纪成勇装腌菜:“前几日有人也在这里卖腌菜,我们就挪到了其他地方。” 一人立刻皱脸道:“那家腌菜卖的便宜,我买来一点尝鲜,结果回家吃一口后全倒了。” “可不是吗?”奶奶绷着脸说:“我买腌菜给孙孙吃,孙孙吃都不带吃的,最后还是我就这窝窝头吃下去的。” “以后你们兄妹俩别去别的地方卖腌菜,我们都吃惯你们的腌菜了!” “对啊,这腌菜做的实在好吃!其他人的再便宜我都不卖了!” 纪小纭和大家聊着天,腌菜很快卖完。 黄大婶和刘惠兰今天是一起来卖腌菜的,因之前卖腌菜的生意不好,两人特意挑了个人流量多的地方。 结果只有几个客人光顾,刘惠兰卖力宣传自家腌菜,路过的人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正当黄大婶和刘惠兰纳闷儿怎么没人买腌菜时,忽然听有人吆喝卖腌菜,两人齐齐抬头,却发现喊出声音的人并没走向她们的摊位。 循着那人的身影看去,黄大婶和刘惠兰呼吸一滞。 纪小纭和纪成勇赶着驴车,陈氏和纪李坐在驴车上笑呵呵的。 他们一出现就被路人包围,路人七嘴八舌地询问腌菜怎么卖,纪小纭遗憾地说卖完了,询问的人如丧考批,殷切询问他们明日什么时辰来,他们要第一时间排队购买。 纪小纭那边的热闹和黄大婶刘惠兰这边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刘惠兰和黄大婶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等路人们离开,陈氏扫到脸色阴郁的黄大婶和刘惠兰,故作惊讶:“哎呀,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卖腌菜。” 她笑道:“我说今日去摆摊怎么没瞧见你俩,敢情来这里了。” 说着陈氏伸长脖子看向摊位,注意到里面的腌菜还是满满一坛子,由衷道:“别气馁,你们的腌菜肯定能马上卖完。” 说完,纪成勇赶着毛驴哼着歌离开了。 黄大婶和刘惠兰怨毒地看着他们一家的背影,黄大婶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直接把陈氏撕碎。 刘惠兰也捏紧拳头,看着没少多少的腌菜,脸色愈发难看。 纪家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腌菜卖完了,竟然刻意来嘲笑他们! 刘惠兰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倒,黄大婶则变着法子想着卖腌菜,饶是黄大婶叫破嗓子,也无人光顾他们的摊位。 纪小纭带路来到铺子,远远地,她就看到立在门口的庄禾。 庄禾似有所感地扭过头,恰好与纪小纭的视线撞上。 视线交叠的瞬间,纪小纭心脏不可控地漏跳一拍,下意识躲避庄禾直勾勾的视线。 只是很快,纪小纭就恢复如常。 陈氏和纪李见到庄禾很意外:“庄公子,你怎么来了?” 庄禾微笑:“听闻小纭的铺子马上就开了,我特意来看看,有需要我照料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 陈氏和纪李越看庄禾越是喜欢,庄禾领着两人一同进入铺子参观。 陈氏和纪李对铺子十分满意,时间很快到中午,纪家人本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解决饥饿问题,庄禾提议带一家子去吃饭。 陈氏和纪李不好意思,庄禾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还没请两人吃过饭,若是两人不和自己一起去吃饭,自己心里会很愧疚。 在庄禾强烈要求下,纪李和陈氏还在犹豫,纪小纭劝说一番,两人才迟疑着答应。 庄禾让两人不必心疼自己的钱,也无需和自己客气,他们迟早都是一家人,客气反而显得生疏。 话是这么说,陈氏和纪李来到大酒楼还是战战兢兢的。 两人耳提面命,小心翼翼的,生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纪小纭安抚两人不要这么紧绷,而且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包厢,里面都是自家人,没人会在乎什么礼仪。 陈氏担心地问:“这么大的酒楼会不会很破费啊。” “小纭你和庄公子毕竟还没成亲,这么花钱真的可以吗?” 不等纪小纭回答,庄禾笑道:“没任何问题,二老放心吃。” 庄禾提早定好包间,陈氏和纪李到包间看不到其他人都才放松几分,不过两人没坐一会儿就想着他们的车。 纪成勇便带着两人去下面看看,包间里剩下纪小纭和庄禾两人。 庄禾包间的位置挑的很好,靠窗,无聊时还能看看外面的人和景物。 纪小纭喝口茶看向外面,依稀间注意到街上的两道人影。 一道人影十分熟悉,纪小纭盯着仔细看,因为距离离的有点远,她看了半晌才看清楚那人的脸。 竟然是张玉书! 纪小纭愕然,最让她惊讶的是张玉书在和一个同龄女子谈笑风生。 纵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纪小纭也能感觉到女子的娇俏与活泼。 这样好的姑娘怎么能让张玉书这样的人渣糟蹋? 不行,必须想办法在姑娘面前戳穿张玉书的真面目! 庄禾忽然凑近:“在看什么?” 纪小纭吓一跳,一回头发现庄禾的五官骤然放大了数十倍,近乎占据了自己的所有视线。 纪小纭心脏漏跳一拍,庄禾幽邃的眸子转向纪小纭身后,看了半晌才笑道:“你看到了?” 第五十五章 不明白的心意 纪小纭下意识问:“什么?” 庄禾下巴轻点,纪小纭循着他的视线看到张玉书和那个女子。 纪小纭疑惑地看着庄禾:“你早就知道了?” 庄禾坐正后不紧不慢呷口茶水:“恩,因为那个女子是我安排的。” 纪小纭彻底愣住,庄禾解释道:“你之前不是让我帮忙搞张玉书吗?” “我特意拖好友来骗张玉书的感情。” 他笑起来,笑里带有几分痞气:“等着看好戏吧!” 纪小纭心里庆幸姑娘不是被骗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复杂。 她打量着庄禾,有许多话想说,可真要开口却如鲠在喉,不知如何讲出来。 庄禾微怔:“怎么?” 纪小纭有些慌乱地低头,她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啄饮:“无碍。” 纪小纭面加成有些微微发烫,心里也有些愧疚。 庄禾这么好的人,自己之前心里怎么把他想的那么快啊。 上次这事儿她也是随口一提,并没指望庄禾真的能帮忙,没想到庄禾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还给张玉书下连环套。 纪小纭觉得自己亏欠庄禾太多太多,她最近遇到的许多困难都是庄禾解决的。 纪小纭抿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报答庄禾。 半晌她才认真道:“庄公子,我一定会报答你。” “啊?”这下轮到庄禾懵了,纪小纭再次道:“你帮我这么多,我会一点点把恩情还回来。” 庄禾哑然失笑,他想要的并非是纪小纭的报答。 难道自己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庄禾有些苦恼,在和纪小纭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把纪小纭当成自己真正的未婚妻。 什么合约那些都不重要,他想和纪小纭好好的,长长久久的过日子。 但纪小纭一根筋,只觉得他做那么多是看在他们婚约的份儿上。 庄禾对纪小纭无奈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可真傻,一个男人怎么会因为纸上的约定对她那么好呢? 如果是其他女人说纪小纭这番话,庄禾肯定认为对方在装傻,在欲拒还迎,但纪小纭不是,她是真的没看出自己的心思。 纪小纭发现庄禾一直盯着自己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事。” 纪成勇在这时回来,他也注意到街上的张玉书和其他姑娘。 他指着张玉书:“这个混蛋又在骗其他女人了!” 纪小纭和庄禾淡定喝茶,纪成勇惊讶:“你们难道一点都不觉得稀奇吗?” 纪小纭嗤笑:“已经看到了,放心吧,张玉书谁也骗不到。” 庄禾佯装不知:“啊,张玉书这么快就勾搭上另一个人了啊。” 纪小纭没忍住,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纪成勇有些不高兴:“这张玉书以前看着人模人样的,现在越看越觉得恶心,幸好小妹和他及时断绝关系了。” 纪小纭不想听到张玉书的名字,实在影响心情:“哥,别提他了,菜上来了,先吃饭。” 纪小纭现在很好奇,如果自己把张玉书和其他女人勾搭的事情告诉纪小英,纪小英会是什么反应? 以纪小英那性子,恐怕会当场发疯。 纪李和陈氏姗姗来迟,看几人在聊天,好奇询问。 纪小纭说了张玉书和其他女子聊天的事,二老看到张玉书脸臭的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小厮把饭菜端上来后,庄禾和纪小纭先给纪李和陈氏夹菜。 庄禾道:“店铺开业之前,要先招两个丫头。” “伯父伯母身体还需要,有两个丫头帮着照应,两人也不至于太累。” 纪小纭认为日这个提议不错,纪李和陈氏连忙道:“卖腌菜怎么会遭不住?” “你们就别为我们操心了。” 纪小纭让两人别插手此事:“你们两人还是以身体为重,招两个丫头两个小厮不影响什么。” 纪李和陈氏拗不过纪小纭,只能答应。 庄禾笑道:“伯父伯母,以小纭的手艺,开店后肯定会特别忙,你们两个忙不过来,招人也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 纪小纭不敢认同:“做生意哪那么容易?” 她叹气:“如果特别忙的话,我再多招人。” 庄禾道:“不是还有我吗?” “你觉得麻烦不想管的事都可以交给我。” 他自信拍拍胸脯:“有我在,绝对让你放心!” 纪小纭连连点头,笑盈盈看着庄禾:“恩,有你在我特别放心。” 纪小纭这个小让庄禾看的有些恍惚,此事门外传来小厮墨安的声音:“公子,府里有事,麻烦公子先回去一趟。” 庄禾十分扫兴,还想墨迹几分钟,墨安说事情很紧急,庄禾只能向纪小纭还有纪李陈氏道歉。 纪李和陈氏表示理解:“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庄禾走到门口又回头,一脸认真看着纪小纭:“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对你随叫随到。” 纪小纭愣住,等庄禾离开片刻,她才回味过来,不由面颊燥热。 陈氏和纪李倒没想太多,两人松口气。 有庄禾在,两人总担心做错什么事给纪小纭丢脸,虽然庄禾不在乎,两人也在乎脸面。 纪成勇大快朵颐着,问他们为何还不吃。 陈氏和纪李自在许多,一边给纪小纭夹菜一边让她多吃点。 马车里,墨安惴惴不安道:“公子,京城那边的声音出了问题,不太好解决,恐怕……” 墨安还没说完,庄禾沉声打断:“好,此事我知晓了。” 庄禾揉揉太阳穴,此番去京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纪小纭这边还需要人照顾,他怎么能在这时候走呢? 但京城的事十万火急,他必须要去一趟。 思来想去,庄禾对墨安吩咐道:“你安排一些信得过的人来照顾纪家人,纪家铺子马上也要开张了,你多派人盯着点,别让某些人找麻烦。” 墨安颔首:“是。” 铺子在一个良辰吉日开张,之前摆地摊时纪小纭就攒了不少回头客,铺子开张后,最先来买的还是回头客。 因回头客太多在店外排队,也引来路人购买,纪小纭的腌菜十传百,一两天的功夫店铺外就排起长龙,生意爆火。 第五十六章 梅芳 纪家人整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纪小纭和纪成勇还要随时盯着纪李和陈氏,担心两人累着。 两天下来,纪小纭和纪成勇就跟被吸干精气神似的。 纪小纭现在后悔没听庄禾的买丫鬟和小厮,这天忙完,纪小纭准备张贴招人告示,发现墨安领着四人在店铺门口候着。 “墨安,这是……” 墨安向纪小纭介绍道:“纪小姐,这两个丫鬟一个叫吉祥一个叫如意,小厮一个发财一个致富。都是公子离开前安排好的,以后他们四个就是小姐你的人。” 纪小纭愣住:“庄禾去哪里了?” 墨安没有隐瞒:“公子在京城的生意出了棘手的问题,需要公子解决。” “不过放心,公子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 纪小纭心里感动,也希望庄禾能早日解决问题回来。 她又担心起丫鬟和小厮的住宿问题:“墨安,我们几个都在村里住,这小铺子也没他们四个能休息的地方,这……” 墨安道:“他们四人都住在镇上,就在这附近,小姐不用担心住宿问题。” 陈氏和纪李不由感慨庄禾的心细,纪成勇心里彻底接纳了这个妹夫。 以后谁再说庄禾是纨绔子弟,他跟谁急。 谁家纨绔子弟这么体贴,处处周到?还擅长做生意? “小纭啊,以前爹娘有眼无珠,竟然觉得庄禾不行。”陈氏感慨。 纪李也点头:“庄禾这小子名声是不好,但我见他第一眼觉得不错,没想到接触下来,的确不错。” 纪小纭能高攀上庄家,能嫁给庄禾真是他们纪家祖宗保佑。 纪小纭嗯了声,想到庄禾,打心眼里高兴,这是和张玉书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感觉。 而且和庄禾在一起,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担心。 似乎有他在,哪怕是天塌下来纪小纭也不怕。 说来也奇怪,她和庄禾也没认识多久。 铺子开业三天,把纪家几人都折腾到不行,纪小纭决定休整一天再开店。 这一天纪家人都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到晚上才聚在一起,纪小纭聊起工作分配情况。 “爹娘,你们两个人必须要一天一休。” 陈氏和纪李有些不愿:“我们两个身体杠杠的,休息这么频繁干什么?而且铺子里那么忙,我们休息了你们兄妹俩能忙的过来吗?” “爹娘,现在铺子里有四个帮手,你们两个不需要那么累。” “还有那些丫鬟小厮,我打算给他们安排四个时辰的工作,每个月休息四天,工钱一天按五十文一人来算,每个月发一次,特殊情况下可以提前预支。” 纪小纭说的很完善,纪家人都没什么意见。 商量好后,纪小纭列下一个表,打算明日给几个小厮丫鬟看。 随后她和纪成勇来到村长家,打算收购新鲜蔬菜,只要村民们有的菜都可以两文钱一斤收。 村长笑的合不拢嘴:“小纭和成勇是真出息了,现在能带着大家一起赚钱了。” “嘿嘿你们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村子不少人看纪家人赚钱都羡慕,现在纪家人带着大家一起挣钱,村长自然是高兴。 而且纪家人收菜的价格比外面还要贵一文钱,村民们绝对不亏。 不过收菜也是个力气活儿,纪小纭试探着问:“村长伯伯,大娘有时间吗?如果她有时间,能考虑帮我家收菜吗?” “我可以给她一天三十文的工钱。” 有村长坐镇,个别村民想闹事也无计可施。 村长听到三十文眼睛一亮,小鸡啄米虫地点头:“成,成,没问题!” 村长把媳妇叫来,把此事告诉她,她笑的见牙不见眼:“这活儿岂不是白赚三十文钱?” “你们兄妹俩放心吧,交给我没问题!” 村长立马把收菜的事告知村民,大家听到两文钱一斤菜都震惊了,谁家嫌钱多,竟然收的这么便宜! 菜拿出去卖也就两文钱,大批量收的话,好一点是一文半。 “这事儿真的假的?” “村长收菜,那肯定是真的。” 有些人怀疑,有些人已经拿着自家的菜去村长家还钱。 当他拿到钱的时候,喜出望外,立刻把此事告知其他村民。 黄大婶也听闻此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两文钱收菜,五文钱卖腌菜,纪家这中间赚的太多了!这不是把把柄送到她手上吗? 黄大婶拽住准备去村长家的邻居:“别去换菜。” 邻居疑惑:“我这五斤白菜有十文钱呢,为何不换钱?” 黄大婶嘀咕道:“收菜的不是村长,是纪家人,他们两文钱收菜,五文钱卖菜,中间的三文钱都让他们赚了!” “你去卖菜就是给他们送钱!” 邻居惊讶地看着黄大婶,她甚至觉得黄大婶脑子有问题。 黄大婶见邻居半天不说话:“咋了,不信?” 邻居翻白眼:“小纭家的腌菜我吃过,那味道绝对配得上五文钱,再说了,外面收购的菜价是一文钱,小纭给两文钱,她带大家一起赚钱,为何不卖菜?” 邻居对黄大婶嗤之以鼻:“你不想赚钱你别拦着我。” “纪家赚钱是人家凭良心赚的钱,不像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黄大婶气得脸红脖子粗,她不甘心,又去拉着其他村民。 大家都不搭理她,还都骂她有病。 纪小纭这钱赚的他们乐意,倒是黄大婶卖腌菜卖不出去,赚钱比不过纪家,就狗急跳墙,大家都当黄大婶是个笑话。 黄大婶在众人的笑声中黑着脸离开。 铺子稳定下来,每天忙碌,但纪小纭已经完全习惯了。 这天纪小纭正在卖腌菜,铺子门口停下一辆豪华马车。 纪小纭不由得看直了眼,马车上下来一个穿金戴银的姑娘,姑娘模样明媚,像是画里出来的仙女。 纪小纭发愣的功夫,姑娘已经婀娜娉婷地走到纪小纭面前。 “你就是纪姑娘吧。”姑娘眉眼弯弯,笑如秋水潋滟。 纪小纭疑惑地问:“你是……” 姑娘轻声道:“姓梅,单子芳。” 纪小纭的笑霎时凝固。 第五十七章 不吃这一套 梅芳注意到纪小纭表情变化,笑问:“怎么了?” 她轻扶脸庞:“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梅芳脸上没脏东西,但纪小纭看出梅芳和梅姨娘的梅姨娘有几分相似。 梅姨娘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梅芳纪小纭还是决定小心应对比较好。 “梅姑娘,我与你并不相识。”纪小纭干笑。 梅芳殷切拉住纪小纭的手,纪小纭强忍着想抽回去的冲动,脸色依旧挂着笑。 “小纭姐姐,我是梅姨娘的侄女,梅姨娘向我提到过你,我最近要去庄家小住,路过你的店铺,特意来瞧瞧。” 梅芳满脸笑容,语气温柔,纪小纭扯扯唇角:“祝梅姑娘玩的开心。” 果然,梅芳和梅姨娘是一路的货色。 梅芳看似在和她亲近,实际上特意强调自己在庄家小住。 纪小纭似乎理解梅姨娘之前针对自己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这个梅芳喜欢庄禾。 上辈子她被纪小英坑到没命,这辈子遇到纪小英的同类,如何也不会再上当受骗。 如果还在一个地方栽倒,纪小纭算是白重活了。 纪小纭也笑容晏晏地看着梅芳,故意道:“梅姑娘来的不巧,这几日庄禾去京城了,不然我们三个还能聚一聚呢。” 梅芳的笑有一瞬的僵硬,这时墨安走来。 梅芳看到墨安立刻向他求证,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梅芳眼底闪过一抹不甘。 她捏紧拳头,脸上不得不保持着体面的笑:“那墨安,你来此地是……” 墨安吩咐仆从拿出礼物,梅芳的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顾仆从脸上的抗拒之色,她自顾自拿过礼物:“庄禾真有心了,在去京城之前还特意给我留下礼物,我很喜欢。” 墨安皱眉,不客气地把礼物从梅芳手里夺过来。 梅芳的手凝滞在半空,脸上的笑彻底绷不住了。 墨安朝梅芳翻了个白眼,嘴角噙着冷笑:“梅姑娘,麻烦你不要自作多情。” “公子人不在此地,但心里一直挂念着纪姑娘,这些礼物自然也是给纪顾娘准备的。” 纪小纭愣了愣,庄禾才离开多久啊,礼物都安排上了。 纪小纭接过礼物后,墨安又提来两兜子礼物。 “这是……” 墨安道:“这两个礼物是纪伯父和陈伯母的,公子都考虑到了。” 墨安提到纪李和陈氏,两人停下手头的工作跑出来,笑呵呵地接过礼物。 “哎呦,庄公子真是有心了,多谢!” 适才梅芳和纪小纭的谈话他们也听到了,陈氏斜倪一眼梅芳,笑道:“这庄公子对小纭这么上心,等小纭嫁过去的时候我也能放心了。” 纪李附和:“可不是吗?小纭嫁给庄禾肯定幸福。” 纪李和陈氏聊着,两人差点笑出来。 梅芳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咬紧后槽牙,带着笑意的眸里多了几分阴鸷。 认识墨安这么久,这是梅芳第一次看到墨芳对别人这么客气。 墨方是庄禾的亲信,帮庄禾处理很多事。 庄禾特意让他关照纪家,可见庄禾对纪小纭有多上心。 而墨安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就如庄禾对她那般。 梅芳咬紧牙齿,她想不明白,她自认样貌比纪小纭还要出众很多,身材也比她好。 甚至比纪小纭更早认识庄禾,可是庄禾从认识到现在,连正眼都不给她一个。 梅芳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庄禾对自己心动,凭什么纪小纭一个农家女,处处比不上自己的人能让庄禾这么上心? 纪小纭注意到梅芳哀怨的眼神,心里暗爽。 对待梅芳这样的人,就要让她恨的牙痒痒,偏偏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纪小纭得意地看一眼梅芳,才转向墨安:“墨安,庄禾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写信回来?” 她故作难过地叹气:“庄禾走的太突然,那天那顿饭都没吃完呢。” “也不知他何时会回来。” 墨安瞟一眼梅芳,很快明白纪小纭的意思。 他颔首:“纪姑娘放心,庄公子处理完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姑娘,而且庄公子回来,也会第一时间来见姑娘。” 纪小纭欣慰点头:“如此甚好。” 墨安补充道:“姑娘,公子准备了许多礼物,过几日我还会来送。” 纪小纭很是惊喜:“哎呀,庄禾何必这么破费呢?” 她娇羞道:“人去处理事情还给我安排礼物,庄禾对我真好。” 墨安和纪小云这边在聊,一旁的梅芳脸黑如煤炭。 纪小纭假装才注意到梅芳不悦的脸,佯装惊讶地问:“哎呀呀,梅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呀。” 她一脸关心:“梅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太开心,一直在和墨安聊天,没注意到你。” 梅芳扯扯唇角,强颜欢笑:“没关系,今日来打招呼也是我唐突。” “我倒不希望打扰到纪姐姐。” 纪小纭拉住梅芳的手,有些可惜道:“你啊来的实在不巧,庄禾走几天了你才来。” “若你早几日来,庄禾定然也会为你准备礼物。” 梅芳脸色更难看,因为她早早地让梅姨娘向庄禾透露自己要来的事。 哪怕是之前,庄禾也没准备过礼物。 两相对比,庄禾对她和纪小纭的态度和认真程度还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梅芳心底的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梅姑娘,我感觉你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纪小纭无辜眨眨眼,好像真的在关心梅芳:“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长途跋涉赶来,应该累坏了吧。” 梅芳压下眼底的怒意,故作亲昵地挽着纪小纭。 “姐姐,庄公子对你的好,妹妹我是打心眼里羡慕。” 她巴巴看向堆放在桌上的礼物,嘟着嘴问:“既然庄禾哥哥给姐姐送了这么多礼物,姐姐又如此怜惜我,不如送我一件礼物如何?” 纪小纭挑眉。 没想到梅芳如此不要脸,竟然能当面提出让她转送礼物的要求。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转送礼物这件事实在不道德,更何况她和庄禾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第五十八章 多大的脸 梅芳是有多大的脸? 纪小纭笑容中多了几分冷意,梅芳不知所觉地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你是不愿意送我吗?” 她声音里多了几分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小纭怎么欺负她了。 梅芳继续道:“姐姐,到时你可以让庄哥哥再给你送礼物呀。” “庄哥哥这么在乎你,一定会给你买新礼物!” 梅芳说的话可以说十分无理取闹,偏偏表情又很无辜纯良。 纪小纭感觉自己如果拒绝她的提议,她会立刻哭起来。 可惜啊可惜,纪小纭唇角勾起冷笑。 这一招对别人或许有用,但对她,不好意思,根本不吃这一套! 纪小纭皱眉,不客气地反驳:“妹妹,你怎么能如此说?” 不等梅芳回应,纪小纭炮语连珠继续道:“庄禾与我是未婚夫妻,他为我精心挑选的礼物,我连看都没看,你就开口问我要?” 纪小纭沉着脸把手臂从梅芳怀里抽离:“梅姑娘,我不知你父母如何教养你的。” “我虽是农家女,但我爹娘从小就教导我要尊重他人的心意。” “若我今日答应你的要求,把庄禾送我的礼物转送给你,这是我对庄禾真心的蔑视,也是对他所送礼物的不尊重。” 梅芳愣住,怎么也没想到纪小纭会如此直白地讲出来。 “还有,”纪小纭冷冰冰注视着梅芳:“你为何要惦记我未婚夫送我的礼物?” “从墨安送礼物前来,你一直盯着,差点把眼睛贴上去。” 纪小纭挑眉,语气中嘲讽更盛:“怎么?没人给你送礼物你就抢别人的?” 梅芳咬着下唇,被纪小纭这么一通说,连怎么哭都忘记了,直愣愣地盯着她。 纪小纭撂下最后一句话:“只要是我的东西,哪怕坏了我也绝对不可能给旁人!” “梅姑娘,我劝你安分守己,别再惦记别人的东西!” 不光别惦记礼物,也别想惦记男人! 纪小纭的声音不小,铺子客人这会儿也不少,纷纷朝梅芳投来各异的目光。 梅芳跟棍子似的杵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还想说什么?” 梅芳终于回过神,觉察到四周冷嘲热讽的眼神,她捏紧拳头,死死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纪小纭竟然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这么大的脸! 她酝酿好情绪,眼泪下一秒潸然落下:“姐姐,没想到你是如此想我。” 她哭的梨花带雨,时不时拿着帕子轻擦脸颊,瞧着柔弱可怜,让人望而生怜。 梅芳怯生生地望着纪小纭,声音呜咽:“我只是羡慕姐姐能收到这么多礼物。” “我……”她欲言又止,最终含泪咽下还未说出口的话,眼泪落的更厉害:“罢了,此事的确是我不妥。” “我没想到姐姐会从礼物想出这么多莫须有的事,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 “姐姐放心,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招惹你不快。” 梅芳朝着纪小纭盈盈一拜,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般:“只是我希望姐姐下次不要随意羞辱我。” 梅芳低下头,像是受到了欺辱。 转身之际不忘用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墨安:“墨安,此事你不要告诉庄哥哥,以免庄哥哥误会姐姐。” 纪小纭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梅芳看似在委屈难过,实则见缝插针阴阳她。 梅芳稍还煞有其事对墨安嘱咐一番,无非是想让墨安当传话筒在庄禾面前污蔑自己。 墨安是庄禾的人,他说出的话,庄禾会相信。 梅芳真是好算计啊! 可惜在场每个人都看出梅芳这点龌龊的小心思了,墨安根本不可能帮她。 墨安嫌恶地扫过梅芳的脸,冷笑回怼:“梅姑娘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庄公子吩咐过,有关梅姑娘的事,一概不准在他面前提起,否则。” 墨安顿了顿,勾起笑:“后果自负。” 这几字他咬得重,带有几分耐人寻味。 梅芳表情皲裂,合着自己刚刚努力掉眼泪的样子在他们眼里都是演戏? 她努力抚平扭曲的脸,苦涩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梅芳试图狡辩,墨安幽幽道:“奴才不感兴趣,更何况梅姑娘是千金大小姐,没必要向奴才解释。” 梅芳嘴里发苦,如鲠在喉,竟是半句回怼的话都说不出来。 墨安开始下逐客令:“梅姑娘站在这里太耽误纪姑娘做生意,麻烦梅姑娘让一让,不要在这里捣乱。” 梅芳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胸腔中也闷着口气,不上不下的,着实难受。 “墨安!你!”梅芳咬牙切齿指着墨安。 墨安一脸淡然,丝毫不怯她的气恼:“梅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梅芳不敢真对墨安发脾气,她为成为庄禾的夫人努力这么久,绝对不能因这一时的情绪毁掉苦心经营的一切! 梅芳努力压下火气:“既如此,我就不在这里继续叨扰了。” 梅芳愤恨地瞪着纪小纭,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她的眼神就能把纪小纭千刀万剐。 今日前来本想给纪小纭一个下马威,让她误会自己和庄禾的关系。 没想到被反将一军,非但没气到纪小纭,反而把自己气到半死。 这个纪小纭有点手段,难怪能把庄禾迷的晕头转向。 梅芳上了轿子,撩开帘子看纪小纭时,发现四周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梅芳的脸由惨白变得青紫,捏着的指节从红色变成白色,她浑不知觉。 她把脸面彻底丢干净了! 梅芳一刻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吩咐车夫火速回去。 纪小纭看着匆忙离开的轿子,心情十分愉悦。 余光扫过墨安时,才发现墨安脸上也挂着微笑。 纪小纭笑问:“墨安,庄禾现在不在,你难道不怕梅芳对梅姨娘告状吗?” 墨安淡淡道:“姑娘放心,梅芳纵然心里不满,也不会对梅姨娘说太多。” 纪小纭来了兴趣,眉头轻佻:“也对,看梅芳那架势,对庄禾可是情有独钟。” 墨安面色一变:“姑娘你千万别误会公子!” 第五十九章 缩头乌龟 瞧墨安这慌张模样,纪小纭耐人寻味地问:“我什么也没说,能误会什么?” 墨安表情僵硬,纪小纭噗嗤笑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纪小纭笑的前仰后合,墨安惶惶不安地用袖子擦额头冷汗。 纪小纭那话差点把他吓死,如果庄禾知道纪小纭因为自己误会他是个花心男人,庄禾回来后恐怕会对他抽筋扒皮。 “你别担心,我既选择嫁给庄禾,不会介意他之前的事。” 像庄禾这样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没有过女人? 纪小纭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既然是合作,就该有合作的态度,而不是奢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墨安面色陡然变得惨白,他颤颤巍巍解释:“姑娘,你可别瞎说。” “公子是不务正业一点,但他对感情一事十分谨慎,奴才可以对天发誓,公子除了姑娘你,身边再无其他女人!” 墨安急的差点伸出手指着天,纪小纭苦笑:“好啦,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墨安都快哭了:“姑娘,奴才说的都是真的!” “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公子闲暇时也就斗蛐蛐玩大鹅,什么青楼压根儿没踏足过。” “除了一直往上贴的梅芳,公子身边真没其他人。” 看着墨安苦兮兮的表情,纪小纭笑出声:“我相信你。” 庄禾是有纨绔子弟的名声,但没绯闻这倒是真的。 有关庄家,纪小纭也听说过一些事。 从前庄父和庄母十分恩爱,是十里八乡的典范夫妻,庄父从未纳过妾室。 后来庄母没了才有梅姨娘,想到此,纪小纭似乎理解庄禾为何对感情如此认真了。 上次去庄禾家,纪小纭能看出庄禾和庄父关系并不好,和庄爷爷倒是亲近。 纪小纭怀疑庄禾和庄父的矛盾在梅姨娘。 纪小纭收起凌乱的思绪,问墨安庄禾为何要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纨绔,以至于大家提起他,想到的都是不好的事情。 可这人接触下来,发现是个认真负责的好男人。 墨安刚想说什么,三四个人走来,吆喝着要买腌菜。 墨安只好把话吞下去,自觉地帮纪小纭卖腌菜。 纪小纭表示不用,店里已经有四个人了,加上爹娘,完全够用。 墨安闷着头不说话,纪小纭也只能由着他帮。 接待完这波客人已经到正午,纪小纭捶打着酸痛的肩膀,打算去买菜。 墨安立马凑上来:“姑娘,奴才陪你一起。” 纪小纭问道:“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吗?一直跟着我耽误你怎么办?” 墨安认真回:“公子临走前嘱咐奴才照顾好纪姑娘一家。” “所以在公子回来前,我大多时间都会在姑娘身边,姑娘可随意差遣。” 纪小纭无奈,在去买菜路上,墨安道:“姑娘,你问的问题奴才能给出答案。” 墨安这些年一直跟着庄禾,他清楚庄禾经历过什么。 “不过,”他顿了顿:“这是公子的私事,姑娘还是问公子比较好。” 纪小纭也没再追问,墨安默了默,才沉声道:“姑娘早晚有一天会明白公子的苦心。” 纪小纭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庄禾的热烈。 从墨安适才的话中她可以猜到庄禾对她起了心,动了念。 经历过一辈子,纪小纭对男女之事看得比上辈子明白。 庄禾对她这么好,纪小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用报答的方式来弥补。 想到此,纪小纭心里泛起酸楚。 纪小纭不得不承认,她对庄禾也动心了。 如果没有上辈子痛彻心扉,乃至失去性命的经历,纪小纭一定会不惜余力地向庄禾表达自己的喜欢。 现在的她被上辈子的阴影层层环绕,不愿再触碰感情。 一开始同意和庄禾定亲,也是因为庄禾是纪家的及时雨,庄家能给纪家带来更好的生活。 如今走到这一步,纪小纭像是乌龟一样缩在乌龟壳中,像是胆小鬼。 纪小纭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全身心爱一个人,这对她来说似乎有些难。 只要想到自己要一心一意扑在男人身上,纪小纭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上辈子死前的画面历历在目。 墨安见纪小纭半晌不吭声,发现纪小纭脸色惨白,似乎在隐忍痛苦。 墨安哑然:“姑娘,你还好吗?” 纪小纭从悲痛的思绪中抽回神:“无碍。” 墨安盯着纪小纭,发现她没什么要说的,心里难免失落。 庄禾第一次这般在乎一个女子,可看纪小纭的反应,她似乎不想和庄禾有过多的感情接触。 墨安只是叹气,主子的事自己不好插手太多,更何况庄禾是个执拗的人,哪怕自己劝,庄禾也会对纪小纭情有独钟。 一路上纪小纭的思绪都是乱的,似乎眨眼功夫她就和墨安提着菜到铺子门口。 陈氏迎上来接过纪小纭提的菜,注意到纪小纭失魂落魄的表情,先看一眼墨安。 墨安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陈氏并未言语,而是拉着纪小纭进屋,按着纪小纭坐下。 纪成勇把墨安拉到一边,小声询问:“我妹子和你出去买菜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跟丢了魂儿一样?” 纪成勇眼神锐利地盯着墨安:“你不会欺负我妹子了吧!” 墨安惶恐:“大勇哥,我,我怎么敢欺负姑娘?” “公子让我照顾姑娘,我若是惹姑娘不高兴,公子肯定不会让我见明日的太阳。” 纪成勇有些着急:“那她是怎么了?” 墨安一脸苦涩:“大勇哥,我真不知道。” 纪成勇还想追问,墨安视线在街上停留一瞬,立马恢复一脸正色:“大勇哥,我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 “有什么事情我下次来再说。” 不等纪成勇叫他,他扭头就跑,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 另一边,纪李递给纪小纭一杯茶,轻咳两声才坐在她对面。 纪小纭抬头发现纪李和陈氏都在身边,她愣住:“爹娘,你们怎么站在这里?” 陈氏和纪李对视一眼,陈氏叹气:“这孩子,心里有事儿别憋着,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帮你想办法。” 纪小纭莫名心虚:“爹娘,你们想多了。” 第六十章 过去的牵绊 陈氏手扶在纪小纭肩上,柔声道:“小纭,你先喝口茶。” 纪小纭双手捧着茶杯,抿了口后垂下头。 陈氏和纪李并未逼问纪小纭,而是静坐在对面。 纪小纭嘴唇嗫嚅两下,叹道:“其实和庄禾有关。” 紧接又道:“不过此事我自己能解决,爹娘你们别为我担心。” “你们也不要贸然插手。” 纪李和陈氏对视两眼,陈氏试探着问:“小纭,你是不是担心和庄禾不长久?” 纪小纭愣住,没想到陈氏能看出来。 陈氏道:“娘能看出来,以前你对张玉书一心一意。” “张玉书是混账,你因为他不敢轻易付出感情,娘都能理解。” “不过,”陈氏稍顿,她握住纪小纭的手,苦口婆心道:“庄禾和张玉书是不同的。” “我和你爹经历半辈子,能看出庄禾是个负责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下半生定然安稳顺遂。” “不过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爹都支持你,只是不希望你被过去的伤痛蒙蔽眼睛,从而错过一个真正的良人。”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的眼睛是朝前看的,如果以后什么事情都畏畏缩缩,这日子还怎么过?” 纪小纭怔愣着点头,陈氏的话点醒了她。 对啊,何必因为过去的伤痛而让自己停滞不前呢? 她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收获更好的爱情和人生吗?何必再因前尘旧事牵绊。 道理纪小纭都明白,只是完全接纳另一个人还需要时间。 纪小纭放平心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开店上。 不负所望,铺子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每天店还没开门,店铺外就排起大长龙。 好在有小厮和丫鬟帮忙,不然纪家人恐怕都要忙成陀螺了。 不知不觉过去一月有余,纪小纭看日历时候才注意到再有几天就是月老节。 传说有情人在月老节这天去月老庙求签拜佛的话会得到月老祝福,长相厮守。 庄禾已经一个多月没消息了,他会不会把她忘了?想到此,纪小纭心情很沉闷。 庄禾有钱,模样也好看,名声是差了点,但也有不少女子青睐。 他在京城应该能遇到更好的姑娘吧…… 纪小纭思绪越来越乱,她知道这样胡思乱想不对,偏偏这些想法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纪小纭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上辈子被骗的那么惨,这辈子还对一个男人牵肠挂肚。 她烦闷地趴在桌上,幸好没什么客人。 忽然一道阴影投下,纪小纭以为是客人,打起精神后坐起来:“请问……” 看清来人的脸时,纪小纭的话戛然而止,她惊喜道:“墨安,你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生意忙碌,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墨安了。 墨安奉上礼物后,笑道:“姑娘,三日后公子就回来了。” 纪小纭眸子瞬间亮起,墨安继续道:“这是公子提前寄回来的礼物,姑娘收好。” 目送墨安离开后,纪小纭迫不及待拆开礼物。 雕工精致的木盒中是一根做工精致的翡翠簪子,纪小纭小心翼翼插在发髻上,笑靥如花。 纪成勇冷不丁从背后冒出来,笑呵呵地问:“笑的这么开心,怎么了?” 纪小纭吓一跳,下意识用手盖着簪子。 她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引起纪成勇注意:“庄禾送给你的?” 纪小纭轻咳两声,脸颊飞上红霞:“当然。” “好看吗?” 纪成勇端详着簪子,点头如捣蒜:“何止是好看?!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 纪小纭容貌妍丽,未施粉黛也格外亮眼,这根翡翠簪为她平添几分灵气。 “适才我瞧墨安来,是不是庄禾快回来了?” 纪小纭点头,纪成勇凑近道:“那你可要抓紧机会去见庄禾,免得被那什么梅芳抢走。” 纪小纭瞪着纪成勇,没好气地拍他肩膀:“能被抢走的人就不是我的人!” “嘿嘿,我那不是怕梅芳耍心眼吗?”纪成勇揉着胳膊上的红痕,笑容贱兮兮的。 纪小纭懒得搭理纪成勇,挥挥手让他离自己远点。 她拖着两腮,仰头望天,天上的云朵好像幻化成庄禾的模样。 “该去见他吗?” 庄禾礼物都送来了,自己不去见他属实不合适。 晚上纪小纭回到家,翻箱倒柜地开始找衣服,纪成勇调侃她一副恨嫁的样子。 气得纪小纭拿起笤帚就往他身上打,追得纪成勇满院子跑。 陈氏和纪李都很看重纪小纭和庄禾的事,陈氏想给纪小纭买一件新衣裳,纪小纭又觉得这样太过郑重。 但她衣柜里的衣服不是太素就是有些皱巴,最后陈氏拽着纪小纭到成衣铺挑了件合适的新衣。 三天时间转眼即过,纪小纭抹上口脂还特意涂了胭脂,对着铜镜捋了捋头发才郑重走出门。 好巧不巧遇到纪小英,纪小纭只觉得晦气。 她提着裙子加快步伐,不想与纪小英有任何交谈,甚至不想看她一眼。 纪小英看到纪小纭的模样杵在原地,两眼直愣愣地盯着。 认识纪小纭这些年,纪小纭从未打扮过,饶是如此,她的模样在十里八乡的姑娘中也是极其出挑的。 如今再稍加修饰,说她是从天而降的仙子都不为过。 纪小英想到自己还算清秀的模样,嫉妒到两眼发红。 从前她以为自己稍微打扮一下还能与纪小纭相比,如今来看,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过! 老天爷为何对她如此不公?!纪小纭拥有的一切,是她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得到的! 还有张玉书…… 纪小英见到纪小纭一时忘记张玉书有其他女人的事,她对张玉书那么好,张玉书有什么理由背叛她? 张玉书和纪小纭在一起时不愿多看她一眼,和纪小纭结束后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愿给她了。 也只有她傻不愣登地还追在张玉书身后! 想到此,纪小英气哭了。 纪小纭在此时看来,她立马捂住脸,狼狈逃开。 纪小纭注意到纪小英跑走时满脸泪痕,她忍不住嗤笑,心爱之人背叛的滋味纪小英也算尝到了。 第六十一章 自有赚钱门路 在纪小纭准备上轿子时,忽地感觉如芒在背。 她回头,正对上张玉书幽深且热烈的视线。 纪小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身上起满鸡皮疙瘩。 这个人渣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今日出门前应该先看看黄历,接连遇到两个最讨厌的人,纪小纭恨不得去寺庙驱邪。 纪小纭斜倪一眼张玉书,懒得搭理,钻进轿子里后,让车夫加快速度。 对纪小纭来说,和张玉书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她都觉得恶心! 张玉书紧盯着渐行渐远的轿子,一直处在原地。 此刻他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怨恨纪小纭贪图富贵抛弃他,另一方面纪小纭愈发妍丽,这让他无法对纪小纭下狠心,甚至想把这样美貌的纪小纭占为己有。 最让张玉书无法接受的是,纪家靠着卖腌菜一飞冲天,现在俨然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如果自己还没和纪小纭分开,自己和刘惠兰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吧。 张玉书越想越想觉得可惜,奈何现在只能望着纪小纭离开的方向苦笑。 张玉书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家,余光扫到不远处的刘惠兰。 刘惠兰明显也注意到了他,疾步走来:“儿子,你怎么不在家温书?” 张玉书道:“出来透气。” “儿子你可一定要考上状元,为我出气!” 刘惠兰垮着脸,眼中尽是愠色。 张玉书皱眉,淡淡嗯了声,并不想搭理她。 刘惠兰像是找到宣泄口,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开始抱怨:“纪家摆明了欺负人!” “他们卖腌菜赚到钱就想堵住其他人的后路,真是卑鄙可耻!” “这样的坏人早晚会遭到报应!” 刘惠兰表情变得狰狞:“都是因为纪家,我的腌菜才卖不出去!” 这段时间卖腌菜,她近乎把这些年存的钱都赔光了! 再看看纪家铺子外排起的大长队,以及红光满面的纪李和陈氏,刘惠兰心里就怨恨无比。 他们靠卖腌菜过上好日子,凭什么她不行? 张玉书实在不想听刘惠兰唠叨,不耐地安抚:“好了。” “娘,你别想着卖什么腌菜了,我自由赚钱的办法。” 刘惠兰惊讶:“你真有赚钱的法子?” 张玉书点头:“娘别再气坏身体了,好好在家待着,我会赚钱回来。” 刘惠兰这才咧嘴笑起:“不愧是我儿子。” 另一边车夫提醒纪小纭马上到庄家了,纪小纭深吸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从轿子上下来,纪小纭再次心如擂鼓,她来回在庄家门口徘徊,犹豫着该怎么进去。 纪小纭气恼自己如今的窝囊,好歹是经历过两辈子的人了,怎么拜访个客人还这般犹豫? “哎呀,姐姐你怎么来了?” 身后传来梅芳娇俏的声音,纪小纭回头,与梅芳含笑的眸子对上。 梅芳身着大红襦裙,浑身珠光宝气,打扮的很雍容华贵,看起来很风尘。 纪小纭笑道:“今日庄禾归来,我自然要来。” 梅芳咯咯笑着回:“姐姐来的不巧。” 她不复初见时的客套,扬着下巴,满脸倨傲与嘲弄,恨不得用鼻孔看纪小纭。 “庄禾哥哥答应我要陪我去逛庙会,姐姐还是别浪费时间在这里等着了,以免成为笑话。” 梅芳捏着帕子,一边说一边用充满不屑的眼神上下扫视纪小纭,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妒色。 纪小纭不怒反笑:“是吗?” 梅芳继续补充道:“小纭姐姐,我希望你尽快和庄禾哥哥退婚。” “像你这样的庸脂俗粉根本不配和庄禾哥哥在一起!” 梅芳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更是直接与纪小纭宣战。 “反正你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庄禾哥哥的心,所以不要浪费时间,识趣一点。” 纪小纭笑容晏晏:“然后呢?” 梅芳面色一变:“小纭姐姐,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装傻?” 纪小纭翻了个白眼,哼了声,扭过头不再搭理她。 以梅芳这脑子,多回应几句都嫌浪费时间。 梅芳被纪小纭这爱答不理的态度惹毛,掐着腰,声音也变得尖锐:“纪小纭,你敢无视我!” “你算什么东西!” 纪小纭斜她一眼,勾唇冷笑:“行,你是东西。” 梅芳差点气炸:“什么我是东西!我不是东西!” “哦,我知道你不是东西,你先别急。” 梅芳哽住,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把自己骂了,她小脸清真一百一阵,指着纪小纭半天说不出话。 纪小纭盈盈一笑,语气俏皮:“小心气坏身子哦。” 梅芳差点撅过去,实在说不过纪小纭,梅芳只好求助侍卫。 “侍卫哥哥,快点把这个坏人赶走!” 在看好戏的侍卫突然被梅芳叫住,顿时脸色灰白,满脸为难:“梅姑娘,我只是个守门的,这事儿管不了。” 侍卫又不是傻子,梅芳是梅姨娘侄女,自己惹不起。纪小纭是庄禾未婚妻,庄禾对其十分上心,自己更惹不起。 梅芳气得直跺脚,偏偏对纪小纭束手无策。 纪小纭叹气,实在想不明白梅芳为何要因为一个男人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梅姑娘,何必与我置气?我和庄禾定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再看不惯也无法阻止。” 梅芳冷笑:“你怎么就知道非你不可了?” “能嫁给庄禾哥哥的人只有我!” 梅芳自小被人捧着宠着,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无论多难得到,都会有人毕恭毕敬地奉上。 而梅芳看上的东西,自然也是顶好的。 所以庄禾她必须得到,哪怕不能得到也要抢到! 一开始梅芳对纪小英态度友善,是为了试探纪小纭,如今两人彻底撕破脸,也没必要继续伪装。 梅英看向贴身丫鬟翠竹:“打烂这个贱人的嘴!” “看她还敢不敢胡说!” 翠竹是梅姨娘挑给梅英的,跟着梅英作威作福惯了,也拿鼻孔看人。 她撸起袖子,扬起手就要教训纪小纭。 纪小纭嘴角噙着冷笑,在翠竹巴掌即将落下时,她眼疾手快抓住。 翠竹拧眉用力抽动手腕,纪小纭逐渐收紧力道,把翠竹的手腕都掐红了。 第六十二章 真当我是泥捏的 翠竹咬牙:“竟然敢抓我!不知好歹的东西!” 翠竹用另一只手打纪小纭,同样被纪小纭擒住。 纪小纭冷幽幽看向梅芳:“我懒得搭理你,你真以为我是泥巴捏的?” 上辈子的她遇到这种事会敛去自己的锋芒,哪怕委曲求全也不想引起事端。 现在的她死过一次,绝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为了虚假的平和而委曲求全! 翠竹挣扎离开时,纪小纭突然松开手,左右开弓狂扇翠竹耳光。 梅芳傻眼,立刻拉过翠竹,饶是她动作快,也没让翠竹少挨几巴掌。 翠竹的脸已经肿成猪头,脸颊上是层叠的红印子,看起来骇人。 梅芳满脸不可置信:“纪小纭,你竟然敢打我的丫鬟!” 纪小纭不屑:“打就打了,怎么?我想打谁还需要通知你?” 梅芳气急:“你简直无法无天!” 她尖叫着扑向纪小纭,纪小纭面无表情地捉住她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推。 梅芳踉跄着后退,幸好翠竹及时扶竹她,不然她铁定要摔在地上。 梅芳站定后心有余悸,她这身衣服可是用最贵的布料做成的,头上的珠钗收拾都是金银翡翠打造的,摔坏一件都损失惨重! “纪小纭,我要杀了你!” 梅芳彻底失去理智,张牙舞爪地再次扑向纪小纭。 恰好从庄家出来的庄禾撞见这一幕,他以迅雷之势冲到纪小纭身前,身体宛如高山般护着身后的人。 梅芳及时刹住,狰狞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就迎上庄禾冷的仿若冰锥的目光。 梅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咬着下唇,楚楚可怜望着庄禾。 不等她开口,庄禾冷硬道:“梅芳,这里是庄家,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以后你也不必再来庄家,这里并不欢迎你!” 梅芳脸色惨白,她无法接受庄禾因为这种事就把自己赶出去。 “慢走不送!” 庄禾再次下达逐客令,梅芳捏紧拳头:“庄禾哥哥,有些话我不想和你说。” “但你对我这般无情,也别怪我无义!” 梅芳恢复以往的倨傲:“我是梅姨娘的侄女,庄禾哥哥没资格把我赶走。” “庄禾哥哥别忘了,梅姨娘是庄老爷最心爱的女人,整个府邸都是她说的算,庄禾哥哥不想再和庄老爷关系更恶劣吧。” 梅芳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纪小纭一惊。 如何也想不到梅芳这么一个外人敢对庄禾颐气指使的,并且还拿庄禾和庄父的关系来威胁他! 庄禾不语,梅芳绕着发尾,脸上笑容荡漾:“庄禾哥哥现在把我赶走的话,就是不孝哦。” 庄禾嗤笑:“梅芳,少拿我爹和梅姨娘来压我。” “就算我和我爹关系不好,也轮不到你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人说教!” “来人,把梅芳拽走,以后不准出现在庄家附近!” 侍卫立刻上前把梅芳拽走,梅芳大惊失色:“庄禾哥哥,你就不怕梅姨娘找你麻烦吗?” 庄禾仿若听到笑话般笑出声:“找麻烦,尽管找。” 梅芳看向庄禾的眼神里带有几分怨毒,她用力挣扎,那些侍卫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硬是拖着梅芳离开。 翠竹胆战心惊地准备追上梅芳,庄禾叫住她:“把你主子东西收拾了,不然等会儿我直接扔掉。” 翠竹白着脸,低声下气地跑去收拾东西。 梅芳的尖叫声越来越远,纪小纭回过神:“庄禾,这么做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从梅芳适才的只言片语中,纪小纭能大致猜到庄禾名声差的几分真相。 “此事不必做到如此地步,梅芳既然不喜欢我,我以后能躲就躲,尽量不和她起正面冲突。” 纪小纭不想庄禾因自己难做,所以选择妥协。 庄禾皱眉,向来温柔的表情里多了几分严肃。 他郑重道:“小纭,这不是你避开就能解决的事。” “墨安已经把梅芳上次去挑衅你的事告诉我了。”庄禾提到梅芳眼里尽是厌恶:“你是我认定的夫人,她根本没资格对你说三道四。” “而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庄禾握住纪小纭的肩膀:“记住,只有别人绕着你走的份儿,没有你绕着别人走的份儿。” 庄禾的话让纪小纭的心底泛起波澜,她仰头与庄禾四目相对。 庄禾与她近在咫尺,她能在庄禾黑莹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一瞬,纪小纭有一种周遭只剩下自己和庄禾两人的错觉。 上辈子她也曾被纪小英带着关系好的姊妹欺负,纪小纭反击后把此事告诉张玉书。 张玉书没为她出头,反而斥责她粗鲁。 那时纪小纭被猪油蒙了心,竟然真听信他的话,再遇到那种事再不会直接反抗。 纪小纭再想起从前,只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张玉书欺骗她的感情有错,辜负她的真心有错,她又何尝没错呢? 但凡她能动一动脑子,多想想爹娘还有哥哥,也不至于落到被张玉书害死的下场。 庄禾看到纪小纭眼中蓄满泪水,吓了一跳:“别哭啊。” 他想帮纪小纭擦眼泪,又害怕太唐突,手足无措地站着,擦眼泪不是,不擦眼泪也不是。 纪小纭哭着哭着笑出来:“庄禾,你说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该多好啊。” 这是她对上辈子的自己说的话。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满盘皆输。 庄禾轻笑着拿出帕子帮纪小纭擦拭眼泪,他动作很轻柔,好像害怕弄疼纪小纭似的。 “庄禾,今日就是月老节,晚上你同我去月老庙好不好?” 幸福来的太突然,庄禾眸光一亮,兴奋答应:“好啊,我今日去找你也是因为此时。” 没想到纪小纭会主动提出来,这说明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纪小纭看他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开心:“你才从京城回来,我晚上打扰你休息,你会不会怪我?” 纪小纭知道庄禾不会怪她,但就是耐不住性子多问一句。 “不会。”庄禾回答的笃定。 原定的回程将近半个月,他想和纪小纭过月老节,这才快马加鞭用几天时间赶回来。 第六十三章 真心话 纪小纭嗤笑:“你为什么回答的这么快?” 她故意开玩笑,直直盯着庄禾眼眸。 庄禾一脸正色:“因为这是我的真心话。” 庄禾的严肃莫名让纪小纭的心脏漏跳一拍,她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庄禾。 庄禾模样优越,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实。 可是庄禾为何现在的模样要比从前更加好看?眉眼精致如画,尤其那对桃花眸,饱含深情,让纪小纭情不自禁沉溺其中。 心脏宛如脱缰的野马越跳越快,近乎要从她逼仄的胸腔中跳出来。 庄禾突然开口:“怎么了?” 纪小纭猛地收回思绪,脸颊在飞上红霞的同时,她立刻垂下头,生怕庄禾看出她的小心思。 “那个,”她清了清嗓子,才故作镇定道:“晚上我来找你。” 庄禾立马拒绝:“不行,怎么能让你来找我?” 纪小纭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庄禾猝不及防拉住纪小纭的手,纪小纭心跳在此刻戛然而止。 她抿着嘴唇,努力深呼吸才没让自己看起来慌乱。 好歹也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怎么面对感情还这般手足无措? 当然,纪小纭只是心里慌乱,面上无波无澜。 庄禾拉着纪小纭兴致冲冲地往前走:“既然要逛街,当然要穿好看些。” 庄禾叫来马上,拉着纪小纭就要上去。 纪小纭至今还不知道要去哪里,询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庄禾道:“当然是去成衣铺和首饰铺子。” “不行。”纪小纭已经收取庄禾许多礼物,自己再拿他送的东西,多少有些良心不安。 庄禾不解,纪小纭道:“你送我的礼物在屋里堆都快堆不下了,如今还要带我去买衣服和首饰,这不合适。” 庄禾更加迷茫:“这有何不合适?” “给你送礼物买东西都是我心之所向。” 纪小纭执拗地摇头:“你送我那么多东西,我还未曾送过你什么,不能继续要你的东西。” 庄禾这才恍然大悟,他看着纪小纭轻笑:“你我马上就成亲了,何必斤斤计较?” “不一样。”纪小纭噘着嘴咕哝:“我明明可以自己买,为何非要你来买?” “好像是你在施舍我一样。”这话不好听,所以纪小纭说的很小声。 饶是如此庄禾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他郑重道:“我送东西是因为我喜欢你开心的样子,并非是施舍。” 见纪小纭还不愿接受礼物,庄禾眼珠一转,凑近纪小纭道:“今夜张玉书和我安排的姑娘会一同出现,你确定不好好打扮一下?” “你难道不想看见张玉书后悔的样子吗?” 纪小纭思索片刻,恨不得立刻看到张玉书懊恼的模样。 她咬咬牙,上辈子张玉书把自己害得那么惨,不让张玉书看看她现在多么风光,岂不白活一遭? 不管她的风光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能让张玉书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 纪小纭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同你去。” 庄禾露出得逞的笑意,近乎转瞬即逝,纪小纭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 轿子里,庄禾看着纪小纭道:“小纭,人活一世本就不易,在我面前你大可以痛快肆意一些,不要束手束脚。” 他目光灼灼,烫得纪小纭心如擂鼓。 纪小纭故作镇定地看向轿子帘外闪过的景,淡淡地恩了声。 到了成衣铺,老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看到庄禾身边跟着的纪小纭后,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诧异。 纪小纭看着铺子里挂着的成衣,不由啧啧称奇。 这比陈氏带她去成衣铺做的衣服精致许多,布料泛着光泽,摸起来滑腻,一看就价值不菲。 纪小纭皱眉,心里有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庄禾大手一挥,让掌柜的拿出最好的衣服。 纪小纭愕然地瞪圆眼,她想拉住庄禾,然而已经晚了,掌柜笑颠颠地跑去拿衣服。 “庄禾,你怎么不问我想要哪件?” 纪小纭扯住庄禾的袖子,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庄禾笑道:“让你挑也要从最好的衣服里面挑。” “可是……” 纪小纭有些着急,挂着的这些衣服看着已经价值不菲,老板单独拿出来的衣服岂不是更贵? 纪小纭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要卖多少腌菜才能买这铺子相对庄禾而言普通的衣服。 纪小纭越算眉头皱的越深,庄禾的手忽然按在纪小纭拧在一起的眉头上。 纪小纭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 眉间还残有庄禾指尖的温度,纪小纭身体有些发烫,她向后退半步,故作嗔怪地看着庄禾。 庄禾道:“别想那么多,我不是说了吗?” 他俯身凑近纪小纭,好看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数倍,近乎占据纪小纭的所有视野。 纪小纭屏息凝神,双目好像被庄禾勾住,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 “在我身边你可以肆意一些,不用计较那么多,怎么痛快怎么来。” 庄禾笑容温和,眼神宠溺。 纪小纭回过神,很快恢复冷静:“那不行,一码归一码。” “等会儿衣服首饰我要算一下多少钱,以后我会慢慢还你。” 庄禾无奈,见纪小纭一副自己不答应就不要的架势,他只能无奈妥协:“好好,依你说的做。” 纪小纭叹气:“这里衣服看着就贵,那些钱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你。” “哈哈,我相信你以后能赚大钱。” 庄禾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你认为亏欠我的那些钱,我当是给你的前期投资,等你赚到钱给我分红如何?” 这个提议纪小纭觉得不错,不过她感觉庄禾总是在想办法不让她还钱。 庄禾见纪小纭直勾勾盯着自己,笑问:“怎么,你对我这个提议不满意吗?” “不如你提出一个更好的。” 纪小纭对此也没什么想法,干脆按照庄禾的来,只要每笔账记清楚,未来有的是机会还。 老板领着几个小厮笑呵呵走来,小厮手里抱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纪小纭还想说什么,庄禾拉着她去试衣服。 第六十四章 金童玉女 在穿在纪小纭身上之前,庄禾先挑拣起来。 颜色老气的不要,款式太过时的不要,就连花纹不新潮也不要。 纪小纭看着庄禾认真挑拣的样子,勾唇笑起,心里暖暖的。 之前纪小纭纠结的问题似乎也有了答案。 纪小纭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何必考虑未来还没发生的事呢? 人的情感向来瞬息万变,不管未来庄禾会不会对另一个女子好,只要当下的他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就够了。 纪小纭的心境豁然开朗,从庄禾选出来的衣服中拿出一件去试穿。 当纪小纭穿着新衣走出来,庄禾两眼大放光彩。 纪小纭上下打量自己一番,看庄禾嘴巴张得足矣塞下一个鸡蛋,她问道:“怎么不说话?” 庄禾眼中尽是惊艳之色:“因为太漂亮了,我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你现在的美貌。” 他就知道鲜艳的颜色更衬纪小纭。 纪小纭让庄禾热烈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那个,颜色会不会太明艳了?” 陈氏买给她的衣服都足够艳丽了,没想到庄禾给她挑的更是明艳,不是大红色就是大绿色。 纪小纭之所以穿庄禾选出来的,一是真心觉得选出来的好看,二也是不想佛了庄禾好意。 没想到穿在身上会这么招摇,这让习惯低调行事的纪小纭很不自在。 庄禾握住纪小纭的手,纪小纭怔愣间,庄禾拉着她走到镜子前。 当纪小纭看清镜子中的自己,怔愣在原地。 镜子中的自己一席红衣衬的肤白胜雪,发髻简单挽着,斜斜插着一根簪子,看着素净,却为张扬又明艳的纪小纭平添几分贵气。 纪小纭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而不是一介寂寂无名的农家女。 庄禾立在她的身侧:“如何?” 良久,纪小纭才回过神:“很漂亮。” 她打心眼里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庄禾,可是穿着这么一身站在庄禾身边,谁不夸一句郎才女貌? 老板和小厮们也看傻了眼,老板连连夸赞纪小纭与衣服相配,简直是为纪小纭量身定做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纪小纭在心里感慨,同时也意识到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多么不同。 纪小纭与镜子中的自己对望,哪怕她不穿着这件衣服,她也是红光满面,唇角带笑,比上辈子苦兮兮的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庄禾又让纪小纭试穿了几件衣服,觉得都合适,干脆把那些衣服全部包起来,一些不合纪小纭尺寸的也让老板改好尺寸后送到纪家。 庄禾在结账时老板笑的合不拢嘴,看纪小纭和庄禾的眼神满是热切。 出了成衣铺,纪小纭问庄禾花了多少钱,庄禾没直接告诉她,而是让纪小纭等采购完所有东西再询问。 随后二人前去首饰铺子,如果不是定制需要时间,庄禾一定会花更多的钱让工匠打造一副新的首饰。 纪小纭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只觉得头昏眼花,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漂亮首饰。 庄禾完全把纪小纭当成娃娃,不停地往她的发髻上插各种各样的簪子。 纪小纭感觉脑袋沉甸甸的,庄禾还乐不思蜀,甚至把刚刚戴在纪小纭发髻上的首饰全想要了。 如果不是纪小纭再三阻拦,庄禾真敢全部拿下。 最终林林总总挑了许多,老板送两人离开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在纪小纭看来,庄禾不是来买东西,而来进货的。 纪小纭坐上轿子时,发现路人时不时盯着自己看。 纪小纭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还穿着衣服带着首饰,她立马想摘下首饰,衣服也换成自己平日穿的。 庄禾拦下:“换什么换,今日你就穿着这身回去,让你家人也瞧瞧你现在多漂亮。” 纪小纭有些紧张:“真的没问题?” 庄禾笑眯眯地把纪小纭耳边的碎发绕至耳朵后:“我说没问题自然没问题。” 纪小纭耳朵有些发烫,她侧过脸,轻嗯了声,不再看庄禾。 忽然纪小纭感觉脸颊有些温热,她扭头,鼻尖与庄禾的鼻尖撞在一起。 纪小纭瞪大眼,呼吸凝滞:“你……” 庄禾却盯着她问:“最开始认识你时,你也不是这般,怎么如今这样扭捏?” 纪小纭倒抽冷气,没好气地把庄禾推开:“男女授受不亲,你每次都离我这么近,我怎么可能自在?” 庄禾哦了声,饶有兴味地笑道:“那我以后注意一些。” 纪小纭剜了庄禾一眼,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庄禾是故意的! 到了铺子,纪小纭看到铺子外的客人,踌躇着不敢下轿子。 还是庄禾牵着她,她才从轿子上下来。 她一出现,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今日来铺子的还有几位熟客,他们直勾勾盯着纪小纭,纷纷发出惊叹上。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盯着,纪小纭感觉浑身不舒服,庄禾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紧张。” 她攥着的拳头下一秒裹上庄禾的大手,纪小纭心里莫名安定许多。 “纪姑娘稍加打扮竟然这么漂亮!” “纪姑娘和庄公子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赞美声不绝于耳,纪小纭笑容温和地回应,庄禾对这些话也十分受用,全程都是笑眯眯的。 纪小纭无意间注意到庄禾的笑,差点没绷住笑岔气。 庄禾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今日看起来有些傻气,意外的可爱。 陈氏和纪李正在给客人包腌菜,注意到大家都在议论,两人朝着议论中心看去。 当陈氏看到与庄禾走在一起的红衣女子时,先愣了一下,认出那人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后,眼睛骤然亮起。 她拽了拽身边的纪李,让纪李好好看看纪小纭。 纪李也看傻眼了,纪小纭的美貌自不用说,但现在的她美得太犯规,说是仙女都不为过。 纪小纭笑呵呵地对纪李和陈氏打招呼:“爹娘,我回来了。” 陈氏疾步迎上前,拉着纪小纭左看右看,恨不得把纪小纭烙在眼中。 “我的乖女儿果然漂亮!” 纪李红了眼:“小纭就该这样漂漂亮亮的。” 第六十五章 形象全毁了 陈氏看着如花似玉的纪小纭,两眼也是泪汪汪的。 他们看到纪小纭待在庄禾身边这样开心漂亮,两人的心彻底放到肚子里。 “庄公子,多谢。”陈氏很感激。 这下轮到庄禾惶恐了:“伯母,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何必说这样生分的话?” “我对小纭好是我该做的事。” 陈氏和纪李的情绪好半天才缓过来,纪小纭四处张望,她好像没看到纪成勇。 陈氏道:“你哥去给人家送腌菜了。” 纪小纭本想帮忙,陈氏立马把纪小纭拽到一边:“你这孩子,穿的这么漂亮怎么干活?” 她把纪小纭往庄禾身边推:“你今日就好好去玩,铺子里的事情交给我和你爹。” 纪小纭无奈,庄禾也趁机抓住纪小纭的手:“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从铺子里出来,纪小纭的肚子开始敲锣打鼓。 她摸着干瘪的肚子,真的有些饿了。 庄禾挑眉:“那先带你去吃饭。” 庄禾带纪小纭来到金湖,纪小纭愣住:“这里也没饭馆呀。” 庄河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艘华美的画舫靠岸,庄禾牵着纪小纭登上画舫,画舫上摆着桌椅,桌上有几道冒着热气的菜。 纪小纭惊讶:“什么时候订下的?” 庄禾先让纪小纭坐下,让小厮奉茶:“我提早让墨安订下的。” 庄禾殷勤地给纪小纭夹菜:“这画舫上的狮子头特别好吃,快尝尝。” 狮子头入嘴醇香,纪小纭吃了整整一个,庄禾笑她是个馋猫,让厨师又上了一些狮子头。 吃了三分饱后纪小纭开始打量画舫。 这艘画舫可谓是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奢靡。 纪小纭又开始在心里敲算盘:“这艘画舫要租下来应该不便宜吧。” 庄禾一边吃菜一边答:“不要钱,这是庄家的画舫。” 纪小纭瞪大眼:“我还以为是租来的!” 她知道庄家有钱,只是没想到这么用钱,在小镇这样的地方竟然有这样一艘庞大的画舫! 纪小纭听到一阵喧闹,循声看去发现岸边聚集了许多人,都在望着画舫。 纪小纭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庄禾给纪小纭倒茶:“以后慢慢习惯。” 画舫靠近湖心的拱桥时,纪小纭发现站在上面的人是一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站在最前面的公子注意到庄禾身边的纪小纭,两眼顿时一亮。 “庄禾,你未免太不够义气了!”他摇着扇子,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带有几分玩味:“带着如此貌美的仙子游湖,怎么不叫上我们哥几个?” 其他公子跟着哄笑,并且用毫不遮掩的眼神打量纪小纭。 纪小纭顿时浑身刺挠,他们盯着自己看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猎物,很不舒服。 纪小纭皱着眉,看向几人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她躲在庄禾身后,小声问:“你怎么还有这样的好友?” 庄禾道:“他们并非是我的好友,只不过之前玩乐时有过几面之缘。” 几个公子的哄笑声越来越大,还让船夫让画舫靠岸,好让他们也上画舫陪美人。 庄禾冷幽幽地盯着几人,不客气道:“把你们的嘴巴放干净!” “她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子,而是我的未婚妻。” 庄禾声音更冷,言语间带着威胁之意:“若你们还这般嚣张,不尊重我的未婚妻,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刚才还哄笑的几个公子哥立马绷着脸,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难怪向来不近女色的庄禾会舍身陪美人,原来这美人是他的未婚妻。 他们对庄禾即将和农家女定亲的事也略有耳闻,只当是笑谈,却没想到庄禾竟然和农家女搅合在一起,并且还如此重视她。 站在边沿的公子朝着纪小纭行一礼:“姑娘,适才是我唐突了,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其他公子也纷纷道歉,纪小纭心情才缓和几分。 庄禾斜倪几人两眼,轻哼了声,拉着纪小纭继续吃饭喝茶。 站在桥上的几人颇为尴尬,还是站在最边沿的公子轻咳两声,笑道:“不知庄公子能否让画舫靠岸,我们也想一起玩。” “这么大的画舫仅有两人,未免太孤冷。” 纪小纭看向庄禾,她是不想让这群人上画舫的,别看他们穿着富贵,但言行举止流里流气的,比庄禾这个纨绔子弟还像纨绔子弟。 并且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很让人不适,哪怕道过歉,那些人的眼神中还是色眯眯的。 不过这些人认识庄禾,他们能不能上画舫也不是她说的算。 庄禾呷口茶水,直接拒绝:“不好意思,今日我特意带未婚妻在画舫游玩,不想有人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 庄禾扫视他们几眼,他们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提一起玩的事。 庄禾好歹也是第一纨绔,并且庄家在此地势大,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 “哎,看来庄公子这次是真栽在这个农家女手上了。” “是我我也栽。”一人眷恋地看着纪小纭:“瞧瞧这长相,比千金小姐都水灵,难怪庄公子急不可耐地定亲,这是怕其他人发现这块儿美玉啊!” 他们唏嘘一阵后,悻悻离开。 船主走上前,又拿出糕点和果子,随后问庄禾:“公子,只吃饭喝茶太过单调,不如听听曲儿看看舞?” 庄禾看向纪小纭,向她征询意见,纪小纭点头后,庄禾才让船主去叫人弹曲儿跳舞。 最先出场的是抱着琵琶和筝的乐师,庄禾又喝了口茶水,等乐师开始弹奏,靡靡之音差点让庄禾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 纪小纭也愣住,没想到这曲子会如此露骨。 庄禾面露尴尬,急忙解释:“我,我也不知道这画舫上是这曲子。” 说话间,身着红舞裙的舞女扭着水蛇一样的身姿徐徐走出,伴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她们的舞姿婀娜,眼神魅惑勾人。 庄禾对此一点没兴趣,反而脸色愈发黑沉,余光时不时看向满脸兴味的纪小纭。 此刻的他如坐针毡,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努力在纪小纭面前经营这么久,因为这破曲子和破舞,之前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第六十六章 我不是这种人 “那个,”庄禾尴尬开口:“你不要误会,不是我要看这种舞蹈。” 他解释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看起来倒像是在心虚。 庄禾心里害怕极了,担心纪小纭真误会他是个私底下乱来的。 庄禾的脸整个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半天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纪小纭嗤笑:“好,我知道这不是你安排的。” “也知道你私底下不这种人。” 庄禾这才松口气,立马叫停舞蹈,并把舫主叫来,厉声训斥他为何要准备这样艳俗的舞蹈和曲子。 舫主不停地用袖子擦冷汗,他本想借此讨好庄禾,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庄禾催促舫主马上换,舫主暗松口气,让弹曲跳舞的立马离开。 纪小纭似笑非笑地看着庄禾,庄禾清了清嗓子:“幸好你没有误会我。” 纪小纭挑眉:“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就算那些曲子和舞是你私下会看的,我也不会介意。” 此话一出,庄禾的脸立刻沉下来:“我绝不会三妻四妾。” “这一点你放心。” 庄禾语气笃定,纪小纭愣了愣后,哑然失笑,并未反驳。 画舫飘荡在湖心,纪小纭向远处眺望。 火红的太阳缓缓坠入西边的天际,金黄色的天逐渐染上墨蓝色。 画舫上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没过一会儿,画舫上就变得五光十色,就连水中的倒影也五彩斑斓。 天色越来越暗,一开始纪小纭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随着画舫上挂的灯笼越来越多,星星似乎也变得暗淡许多。 而且四周也不止这一艘画舫,放眼望去大概有四五艘,每一艘画舫都光彩夺目,上面还有丝竹声。 纪小纭站在边缘,街上是一片喧嚣,湖上是一艘艘岁月静好的画舫。 她深吸气,心情大好。 不过庄禾准备的这艘画舫是最豪华最耀眼的,在一众画舫中格外夺目璀璨。 这导致不少画舫会从这艘画舫旁过去,并张望画舫上有什么人。 纪小纭和庄禾站在一起,可谓是赚足了视线。 尤其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那艘画舫,上面有许多女子,她们一个个趴在边缘,直勾勾盯着纪小纭,恨不得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纪小纭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就躲在庄禾身后。 这时传来‘噗通’一声,旁边的画舫传来叫声:“有人跳湖了!快救人啊!” 适才还岁月静好的画舫顿时乱成一锅粥,画舫上的人四处张望,想看看是谁跳了下去。 纪小纭的视线在翻涌的湖水中寻觅,总算在画舫的末尾发现一个扑腾的女子。 纪小纭抱住庄禾的手臂,指着女子的位置,语气焦灼:“人在那里!” 可惜那艘画舫上的人还没发现女子的存在,一个个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找人。 她看向身后的侍卫:“你们有谁会凫水,能下去救她吗?” 侍卫先看向庄禾,他们毕竟是庄禾的人,只听庄禾的命令。 庄禾道:“你们不用看我,纪小纭以后就是庄府未来的女主人,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侍卫点头,然后一个侍卫跳下去。 纪小纭看到侍卫把女子托在肩膀上,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侍卫并没有把姑娘送到那艘画舫上,而是游回来。 侍卫把姑娘放在甲板上,庄禾给了他一些奖励,让他先下去休息。 纪小纭急忙上前查看女子的情况,女子陷入昏迷中,脸色惨白,模样看起来很痛苦。 纪小纭想给女子做急救措施,让一侧的墨安去准备干净衣服。 就在纪小纭准备给女子做按压时,发现墨安还站在原地。 墨安直愣愣盯着女子,纪小纭心里咯噔一下。 看墨安这幅样子,他明显认识这女子。 “墨安,你认识她?”纪小纭试探开口。 墨安脱口而出:“她是紫悦。” 说完墨安闭上嘴,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庄禾。 纪小纭同时看向庄禾,发现庄禾薄唇紧抿,坐在椅子上一言未发。 从人捞起来那一刻起,庄禾好像都没说话。 纪小纭的心在此刻坠入谷底,不由得开始编排庄禾和这个紫悦的关系。 当务之急还是救人,纪小纭催促墨安动作快一些。 墨安低着头匆忙跑走,纪小纭用力按压紫悦胸膛,紫悦吐出两口水后,惨白的脸上才多了几分血色。 纪小纭呼出口浊气再次看向庄禾,他面沉如水地看着还处在昏迷状态的紫悦,眉头始终皱着。 丫鬟前来把紫悦带到房间,墨安拿来干净衣服,身后还跟着郎中。 郎中先给紫悦把脉,扎了两针,然后开了几服药。 幸好人救上来的及时,身体只是受凉,不过一刻钟就能醒来。 郎中离开后,纪小纭沉默着看着庄禾。 从墨安的反应与庄禾的态度来看,两人定然与这紫悦相识。 纪小纭掐着袖子下的手,或许这个紫悦是庄禾的红颜知己也说不定呢。 想到此,纪小纭感觉思绪越来越乱。 她明知这么想不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 庄禾嘴唇嗫嚅两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刚张口,床上的紫悦缓缓睁开眼。 纪小纭从椅子上起身,关切看着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紫悦只瞥一眼纪小纭,视线直接越过她落在不远处的庄禾身上。 紫悦立刻蹙眉,两只眼睛氤氲着水汽,眸子也变得湿漉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女子身体还很孱弱,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惨白的脸反而趁得紫悦眼眶愈发殷红,看着楚楚可怜。 纪小纭笃定心中的想法,这个紫悦不光和庄禾认识,还很熟悉。 并且睁眼最先看庄禾,这委屈模样不就是让庄禾看的吗? 纪小纭叹气,扭头看向庄禾:“庄公子,她好像有话想对你说,你要走近一点吗?” 庄禾愣住,惊愕地看向纪小纭。 之前还称他为庄禾,怎么眨眼功夫就称他为庄公子了? 庄禾心里不是滋味,但他还是走上前。 紫悦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庄公子,请你一定要救救奴家!” 第六十七章 竟然喜欢一个卖腌菜的 她朝着庄禾伸手,满脸无助。 庄禾面无表情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紫悦,在紫悦的手即将碰到他的衣摆时,他向后退了半步,紫悦的手凝在半空,连哭都忘记了。 只是一瞬,她眼泪落得更厉害。 庄禾沉声问:“为何跳湖?” 紫悦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喜色,皱着脸道:“奴家被朱公子逼迫,这才不得已从画舫上跳下来。” 紫悦看向庄禾的眼神更加殷切:“庄公子,只有你能帮我!” “朱家势力不小,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花魁,除了以死明志,想要从他手中逃开别无他法。” 紫悦说着眼泪又跟掉珍珠似的落下来,伴随着她哭泣的动作,身体也跟着轻颤。 纪小纭立在一旁,平静地看着紫悦缀泣,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庄禾注意到这一点,心中警铃大作。 纪小纭肯定误会他和紫悦的关系了,他对紫悦立刻道:“他的画舫是他逼迫你上的吗?” 紫悦愣住:“什么?” 庄禾乘胜追击:“据我所知,朱公子虽然好色,但向来秉承你情我愿的态度。” “你既不愿和他有牵扯,为何会上他的画舫?” 紫悦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公子这般说是不信我了?” 庄禾没回答,紫悦苦涩一笑,旋即哭的更加难过。 “的确,朱公子并未强迫我上画舫,我是陪同在青楼的姊妹一同去的。” 紫悦充盈着泪水的眸子望着庄禾:“公子口口声声说朱公子喜欢你情我愿,可我不愿与朱公子发生什么,朱公子就……” 庄禾懒得再听下去,冷声打断:“紫悦姑娘,我并没有英雄救美的情节。” 紫悦有些着急:“可是上次公子就……”她颤抖着说:“是公子允诺我遇到麻烦可以寻你帮忙。” “上次紫悦姑娘在街上被泼皮欺负,我仗义出手才给出这个承诺,但我帮你,并非能帮你解决自己招惹出来的事端。” 庄禾早就看紫悦不顺眼了,第一次帮忙是他出于好心,那时也不知紫悦身份。 第二次紫悦派人给他传话,庄禾来到青楼才知道紫悦是青楼花魁。 庄禾并不认为青楼女子比外面的人低人一等,他对紫悦就如同对旁人一般无二,紫悦对他却起了别的心思。 在庄禾明确拒绝紫悦的示好后,紫悦竟然偷偷给他下药! 幸好庄禾那天出门带了墨安和丫鬟,这才没让紫悦得逞。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庄禾十分讨厌紫悦,并不再和紫悦有任何接触。 谁能想到他带纪小纭游湖,会遇到她! 这番话对紫悦来说犹如当头一棒,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许久未动。 庄禾看向纪小纭,想向她解释,墨安走来:“公子,朱公子的画舫向我们画舫这边停靠。” 庄禾拧眉,从屋里出来,朱公子一群人已经上了他的画舫。 朱公子笑着朝庄禾行一礼:“庄公子多有冒犯,还请不要怪罪。” “只要庄公子把紫悦那个贱人交出来,我们尔等会立马离开。” 不等庄禾开口,身形单薄的紫悦踉跄着从屋里走出来。 她走起路来看起来十分艰难,一阵夜风出来,吹得紫悦更加孱弱消瘦,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紫悦愤恨瞪着朱公子,咬牙切齿道:“让我跟你走,想都不要想!” 朱公子挑眉,对身后的侍卫用眼神示意。 侍卫立马围上前,准备把紫悦五花大绑。 紫悦大惊失色,立马躲到纪小纭身后。 庄禾见状哪里愿意?紫悦自己招惹麻烦,还想拖累纪小纭! “小纭,别怕!”庄禾以保护纪小纭的名义冲到她身前,然后偷偷伸出脚,故意绊到紫悦。 紫悦果然没注意到庄禾偷偷伸出来的脚,‘噗通’摔了个狗啃泥,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纪小纭也没想到庄禾会把紫悦绊倒,她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庄禾,然后对紫悦友好伸出手。 “你没事吧!” 紫悦不客气地推开纪小纭的手,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嫉妒和恶意:“是不是你故意绊我!” 纪小纭愣住:“你想多了。” 她收回手,冷冰冰地看着紫悦,气恼自己刚刚自作多请,竟然想拉一把紫悦! 庄禾横在纪小纭身前:“我绊的。” 紫悦明显不信:“庄公子,你也不必为了维护她把罪责推到你身上!” 此话一出,朱公子等人哄堂大笑,他们亲眼目睹庄禾如何伸脚并如何绊到紫悦的全过程。 紫悦仍是一脸不可置信,朱公子摇着扇子,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紫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竟然还敢对庄禾想入非非?” 朱公子苦口婆心:“昨日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自作多请。” 朱公子用扇子掩着下半边脸,轻笑一阵后注意到纪小纭。 适才在画舫上时他就注意到纪小纭了,一是因为纪小纭长得太漂亮,二是因为纪小纭是第一个出现在庄禾身边的女人。 哪怕之前庄禾三番几次帮紫悦,庄禾也从未让紫悦跟在他身边,更不会坐在一起吃饭。 如今仔细一看,朱公子才恍然觉得纪小纭看着很眼熟。 一时间想不起来,朱公子盯着纪小纭的脸看了半晌,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原来如此。”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纪小纭皱眉,懒得多看一眼朱公子,朱公子不依不饶:“是不是街东头的豆腐西施?” 纪小纭翻了个白眼,没回应,朱公子越看越觉得纪小纭在哪里见过,偏偏这会儿人在眼前,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一侧的小厮提醒:“朱公子,纪姑娘是芙蓉街上卖腌菜的腌菜西施。” 朱公子眼睛骤然亮起:“我竟然忘了腌菜西施!” 纪小纭没想到自己还以后这样的绰号,庄禾握住纪小纭的手:“别怕。” 他把纪小纭拉到身后,眈眈盯着朱公子,那狠厉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把朱公子千刀万剐。 “庄禾,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朱公子鄙夷地上下打量纪小纭,冷嗤一声:“一个卖腌菜的你这么宝贵,庄禾你不会真喜欢上吧!” 第六十八章 都丢下去 庄禾不客气地回:“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朱公子等人放声大笑,表情极其夸张:“堂堂庄家公子竟然喜欢一个卖腌菜的。” 朱公子更是鄙夷道:“庄禾,这个卖腌菜的是个美人儿,但你不至于这么宝贝吧。” 他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庄家家大业大,你想要什么女人不都上赶着往你身边凑吗?怎么偏偏选了一个卖腌菜的?” 朱公子耐人寻味地看向趴在地上的紫悦,似是在问她:“紫悦,你说是吗?” 紫悦眸底闪过一抹不甘心,既然纪小纭这样卖腌菜,上不得台面的人都能被庄禾喜欢,为何自己不能? 庄禾冷幽幽盯着朱公子,眼神狠厉的仿若刀子,恨不得下一秒就杀了朱公子。 “姓朱的,你再说一遍!” 朱公子轻笑:“生气了?” 他本想再调侃几句,庄禾已经黑着脸朝他踹来。 庄禾的动作太过突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纪小纭都没想到他会动手。 庄禾一脚踹在朱公子的肚子上,朱公子面色骤变,然后直挺挺倒在地上。 朱公子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庄禾已经扑到朱公子身上,对着朱公子拳打脚踢。 朱公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被庄禾以强势的姿态按在地上狠揍。 朱公子那些小弟们看着被打成猪头的朱公子,面面相觑,他们想上前帮忙,又不知该如何插手,只能直愣愣看着。 朱公子的小厮实在看不下去,刚上前一步,庄禾似有所感地抬头,狠狠地瞪着他。 小厮打了个寒颤,又梗着脖子缩了回去,不敢再帮忙。 霎时间,画舫上气氛凝重,大家都大眼瞪小眼,跟棍子似的杵着。 只有朱公子哎呦哎呦的惨叫声,他被庄禾按着打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人上前帮忙。 他气得对着那些狐朋狗友以及小厮破口大骂,可惜朱公子来不及发泄完心中的怨气就被庄禾一拳头打在脸上。 他痛苦呜咽一身,脸随着庄禾的动作甩了过去,还吐出一口血水。 纪小纭急忙拉住庄禾,她担心再打下去会出人命。 这个朱公子也不是好惹的,纪小纭不想庄禾缠上马上。 “庄禾,你已经替我出气了,足够了。” 纪小纭用帕子抱着庄禾鲜血淋漓的手,温柔地望着他。 庄禾眼中的怒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他收回拳头,看着纪小纭道:“真的不生气了?” 纪小纭嗯了声,并撇了眼被打的不成人样的朱公子,眼里都是嫌弃。 庄禾恢复冷静,他从容淡定地站起身,整理好皱巴巴的衣服后,适才阴鸷的脸上此刻挂上明媚的笑。 他扭头看向墨安:“墨安,这些人在画舫上实在碍眼。” “你把兄弟们叫上,把这群人都丢下去,不要再脏我的眼!影响我和小纭的心情。” 庄禾在说这句话时全程都是笑咪咪的,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在场众人闻言脸色苍白,抖如筛糠地跪在地上:“庄公子,你,你不想看到我们,也不至于把我们都丢下去吧,这要是闹出人命,庄家也不好收场啊。” 庄禾狠狠剜了一眼说这句话的男人,男人立马打了个寒颤,垂下头,大气不敢喘。 庄禾冷笑:“我做事何时顾及过庄家人?” 本就吓得不行的众人,此刻脸色毫无血色。 “庄公子,是我们错了。” “求求你大人大量,别把我们丢下去。” 不管他们如何求饶,庄禾都不为所动。 墨安领着侍卫逐渐把这群人包围,他们哭的如丧考批,甚至有人给庄禾跪下磕头。 庄禾只对纪小纭笑眯眯的,转头看向这群人时面若寒霜,连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愿挤出来应付。 众人这才知道招惹庄禾算是踢到铁板了,眼见墨安等人准备动手,有几个会凫水不想被丢下去的,只能认命地站在画舫边缘,然后纵身跳下去。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哭丧着脸跟着跳下去,很快,拥挤的画舫上只剩下还在地上的紫悦。 紫悦看向庄禾的眼神里没有算计,只有畏惧。 自她认识庄禾,庄禾一直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女子还算是温柔。 今日这样狠厉不近人情的一面,让紫悦心中恐惧。 庄禾斜倪一眼紫悦:“你呢?” 紫悦一激灵,她不想跳,而且她也不会凫水,这次跳下去,恐怕不会有谁救她。 紫悦这才注意到站在庄禾身后的纪小纭,她立刻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对纪小纭投去求助的眼神。 对啊,庄禾听纪小纭的话。 适才是纪小纭救了自己,她应该不想看到自己救下的人再跳下去吧。 注意到紫悦热烈的目光,纪小纭唇角扯了扯。 这个紫悦把她当成冤大头了吗? 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是香饽饽,不需要她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庄禾。 纪小纭看向庄禾,不耐地催促:“这个紫悦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想看到她,麻烦她也跳下去吧。” 紫悦的脸色顿时煞白,她还想抓着纪小纭的裙摆继续求饶:“不能把我扔下去,姑娘你行行好,我不会凫水!” 纪小纭对紫悦的求情充耳不闻,庄禾命令墨安动作快一点。 墨安轻而易举地拽着紫悦到画舫边,然后毫不客气地把紫悦推了下去。 紫悦尖叫哭嚎,最后哭声被水声淹没。 纪小纭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庄禾吩咐船夫动作快点,他要马上带纪小纭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等到安静的地方,庄禾才让歌姬舞女继续奏乐跳舞。 庄禾和纪小纭相对而坐,适才的闹剧结束后,纪小纭一直在喝茶吃糕,并未言语。 庄禾如坐针毡,心里忐忑不已。 他犹豫着不知该开口说什么才能化解尴尬,于是只能频频用余光偷瞄纪小纭。 纪小纭始终不咸不淡的,好似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以庄禾这段时间对纪小纭的了解,她恐怕是真的生气了。 思索再三,庄禾认命了:“小纭,我和紫悦是清白的,并不是你想象的关系。” 第六十九章 看好戏 纪小纭淡淡地看一眼庄禾,并未回答。 庄禾如鲠在喉,明明有很多话可以说,也可以说的更明白,偏偏不知如何开口。 庄禾只能狠狠地瞪着墨安,如果不是他乱说,自己何至于如此? 如果纪小纭真的再也不搭理他了,他一定不让墨安好过! 墨安羞愧地低下头,发现纪小纭救上来的是紫悦时,他也很惊讶,再加上纪小纭问的突然,他才脱口而出说出紫悦的名字。 墨安望着纪小纭,恨不得对天发誓地保证:“纪姑娘,公子和紫悦姑娘的确是清白的!” 庄禾也殷切地看着纪小纭,生怕纪小纭会继续误会。 纪小纭微微一笑,然后看向荡漾的湖面。 庄禾再次狠狠剜一眼墨安,墨安抿着嘴,向后退两步。 很快到了湖对岸,从画舫上下来时,庄禾伸出手想要扶一把纪小纭。 纪小纭停顿一瞬,才缓缓把手放在庄禾掌心。 庄禾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他紧紧握着纪小纭的手,小声问道:“是不是原谅我了?” 等到岸边,纪小纭又迅速把手从他手中抽离,庄禾的脸立刻垮下来。 月老祠在半山腰,岸边已经汇聚了许多男男女女,谈笑风生地往月老祠走。 传闻在月老祠得到月老祝福的男女无论以后经历多大的磨难,都能相爱一生。 纪小纭望着隐匿在山中的月老祠,回想起上辈子。 从前她一直想和张玉书来一次,张玉书却找各种理由推脱,所以从她满心期盼地嫁给张玉书到她被害死,都没和张玉书来过月老祠。 纪小纭想到此,眸中淬满恨意。 如果张玉书没和她去月老祠,她也不会介意。但张玉书不陪她去,反而陪纪小英去! 不仅如此还每年都陪纪小英去,纪小纭捏紧拳头。 这是纪小英嘲讽她,将此事以炫耀的口吻讲出来。 他们两个不是很喜欢去月老祠吗?纪小纭冷笑,这一世,她要让两人绑在一起,永远都无法分开! 庄禾能明显感觉身边纪小纭的情绪变化,他余光看向纪小纭,发现她的表情阴郁,眼神里有自己从未见过的阴鸷。 他似乎能从中读到恨意,庄禾心里大呼不妙。 完蛋,纪小纭真误会她和紫悦的关系了。 看纪小纭这眼神,好似对自己恨之入骨。 这让庄禾很忧愁,不知该如何化解纪小纭心里对自己的恨意。 庄禾不敢再出声惹纪小纭不快,只能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纪小纭上台阶没多久就累的气喘吁吁,她扶着栏杆望着在高处的月老祠。 没想到来一趟这么辛苦,张玉书那般孱弱,竟然能和纪小英年年都来,可见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厚。 纪小纭刚想继续往上爬,庄禾朝她伸手:“我扶你。” 庄禾走在她身后,一对深邃漂亮的眸子含着几分笑意,定定看着她。 纪小纭把手放在庄禾掌心,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爬。 路上也有许多男女,有的和纪小纭庄禾一样互相扶持爬月老祠,有些在抱怨为何浪费时间来爬,嘴上虽是如此,但还在任劳任怨的爬。 许是有庄禾在旁拉着,纪小纭感觉爬台阶的过程轻松许多。 就在即将登顶时,纪小纭停下脚步,盯着前方晃动的人影。 张玉书正搀扶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爬月老祠,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庄禾握紧纪小纭的手,柔声安抚:“那个女子是我安排的人,你猜纪小英有没有来?” 纪小纭愣住:“你的意思是……” 庄禾眼睛弯起弧度:“她也来了,等会儿我们就有好戏看了。” 庄禾站在台阶高处,先四处寻觅一番,然后指向斜后方的位置。 纪小纭果真看到纪小英正拿着糖葫芦,茫然地杵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纪小纭心里一阵快意,纪小英不惜余力要抢的男人现在正和别的女人爬月老祠。 到时纪小英发现此事并闹大的话,刘惠兰会是什么表情? 纪小纭越想越觉得有趣,甚至迫不及待看到这一幕。 “小纭,你什么想法?” 庄禾见纪小纭一副思索的模样,轻声询问。 纪小纭眼睛弯成月牙状:“当然是提醒我的好妹妹啦。” 一想到自己上辈子为张玉书这个渣男付出那么多,纪小英打心眼里恨张玉书,恨不得把他撕碎。 庄禾随手招来一个男子,在男子耳边耳语几句后,往男子手里塞了一些碎银。 男人眼睛顿时亮起,立马往纪小英身边跑。 纪小纭疑惑:“纪小英迟早会看到张玉书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何必多此一举?” “那不是想让你快点看到好戏吗?” 庄禾说着拉纪小纭到角落,两人身形完美隐蔽在灌木丛中,恰好又能目睹一切。 经过男子提醒,纪小英一眼盯上快爬到顶的张玉书和女子。 纪小英眼中充斥着怒火,愤怒驱使着她不顾一切往上爬,轻松超过一些气喘如牛的情侣。 纪小纭也惊叹于纪小英的潜力,竟然能一下子跑那么快。 不过倏忽,纪小英就跑到张玉书身边,一把抓住他身边的姑娘,厉声质问:“张玉书,你几个意思!” 纪小英面目狰狞,扯着嗓子尖叫:“你竟然和别的女人来月老祠!你对得起我吗?!” 纪小英的嘶吼声十分刺耳,在场许多人都能清晰听到,他们齐刷刷看向纪小纭和张玉书。 张玉书面色一变,不等开口,纪小英扬起手,照着张玉书的脸狠狠打了下去。 ‘啪’的脆响声响彻四周,众人鸦雀无声,都等着看好戏。 与张玉书同来的苏荷满脸讶然,她甩开张玉书的手,死死盯着张玉书:“张公子,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没有要谈婚论嫁的女子吗?” 苏荷接连逼问,张玉书还没从纪小英那一巴掌中缓过神,就被苏荷炮语连珠地质问。 围观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直勾勾盯着张玉书纪小英三人,就等着看好戏。 张玉书眼底闪过有一抹慌乱:“苏荷,你误会了。” 第七十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苏荷眼睛一眯:“误会?” 她环抱双臂,视线来回在纪小英和张玉书身上打量:“这位姑娘上来就给你一巴掌,为什么不给其他人一巴掌,你竟然还说是误会!” 张玉书手足无措,围观众人大概看明白怎么回事,看张玉书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这年头什么人都敢来月老祠了。” “真是造孽,这两个姑娘这么漂亮,竟然被这样一个畜生骗得团团转。” 这些话让张玉书的脸色逐渐惨白,他捏紧拳头,深吸气,很快平复下来。 然后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张玉书拉住苏荷的手,一脸真切:“小荷,你真的误会了。” “这位叫纪小英,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一直把她当成我的妹妹。” 张玉书再看向纪小英的眼神里满是嫌恶:“谁知道纪小英这么自作多请,竟然把我当成那种人……” 迎上张玉书充满嫌恶的目光,纪小英呆愣在原地。 张玉书牵着苏荷的手,郑重地放在心口,字字真心:“苏荷,我此生挚爱只有你一个人。” 苏荷冷笑着把手从张玉书手中抽离:“张玉书,你把我当成傻子了吗?!” “若你真把纪小英当成妹妹,她怎么会误会你们的关系?又怎么会来月老祠?” 苏荷对张玉书满是失望,她懒得再多费口舌:“张玉书,你我到此为止。” “像你这样沾花惹草,三心二意的男人我无福消受!” 撂下这句狠话,苏荷转身就走。 张玉书大惊失色,苏荷是他如今能攀上最好的人,绝对不能让苏荷离开! “小荷,你真的误会了!” 张玉书大声道:“我可以证明我和纪小英之间是清白的!” 见苏荷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张玉书急切地想要追上去。 就在他即将抓住苏荷的手时,涌上来的人群把他和苏荷隔开,隔得越来越远。 无论张玉书如何嘶声竭力地喊苏荷的名字,苏荷从始至终没回头看他一眼。 无力感霎时席卷张玉书,他只能愤愤不平地看向纪小英。 “纪小英,看到这一幕你满意了吧!” 他低吼着,双目赤红。 纪小英嘴唇嗫嚅着,有什么话想说,张玉书沉声道:“以后你我二人当形同陌路,你不要再纠缠我,我并不喜欢你!” 纪小英呆愣在原地,以前张玉书对她不是这样的。 张玉书又狠狠瞪了一眼纪小英,然后转身离开。 纪小英下意识去抓张玉书的手,还没等碰到,张玉书就嫌恶地回瞪她一眼,然后甩甩袖子,决然而去。 纪小英怔愣着看着张玉书充满愤怒的背影,不知觉间泪流满面,然后站在原地开始嚎啕大哭。 围观的人中有几个年纪大热心肠的大爷和大娘,好心劝道:“小姑娘,他不喜欢你,你何必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呢?” “对啊,他只是把你当妹妹,继续纠缠对你们谁都没有好处。” 纪小英飞弹不领情,反而对着大爷大娘怒吼:“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张玉书是喜欢我的!你们别胡说!” 纪小英这一吼,让原本好心劝她的大爷大娘面露鄙夷之色。 原本还想劝说纪小英的人,看她如此不知好歹,对她更是退避三舍,生怕和她招惹上。 纪小纭嗤笑,拉着庄禾大摇大摆走上前。 “哎呀呀,我刚刚看到什么了?” 纪小英看到纪小纭先是愣了一下,表情刚变得扭曲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庄禾。 她只能捏着拳头,死死瞪着纪小纭。 纪小纭咯咯笑起来:“纪小英,你不是很能耐吗?” “怎么现在跟丧家之犬似的,不会真被张玉书甩了吧!” 纪小纭故作好奇地凑上前:“你同我说说,你和张玉书是怎么闹掰的呗,我就当个故事听听。” 纪小英看到纪小纭这张精致的脸,恨不得抓花。 最终看在庄禾的份儿上,她才捏着拳头,只死死瞪着纪小纭。 越是如此,纪小纭越是嚣张,缠着纪小英,让纪小英讲讲她和张玉书的事。 偏偏庄禾还一直在旁边宠溺地看着纪小纭,只有纪小英在这里难堪。 纪小英想不明白,为何纪小纭能攀上庄禾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 并且庄禾还如此记挂纪小纭,而纪小英呢?她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做,都无法得到优秀男人的青睐。 最让纪小英发狂的是现在纪小纭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变好了,吃穿用度都能甩开自己一大截。 哪怕她没有庄禾这个靠山,纪小纭也能活得有滋有味。 嫉妒让纪小英的面目变得更加狰狞,既然自己过的不好,纪小纭也别想好过! 纪小英转向庄禾,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委屈巴巴望着庄禾,纪小纭顿时来了兴趣,她不再吭声,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庄禾。 “庄公子,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受骗。” 庄禾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纪小英。 纪小纭以为庄禾听进去了,她先瞟一眼纪小纭,见纪小纭没什么动作,才咬着下唇故作艰难道:“庄公子,纪小纭根本没你了解的那么单纯善良。” 纪小英突然泼脏水,纪小纭并不意外,她环抱双臂,只想看看纪小英怎么污蔑她。 纪小英抓住庄禾的袖子,情真意切道:“纪小纭在和你在一起之前,眼巴巴追着张玉书。” “但凡自己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张玉书。” “并且……” 纪小英恰到好处地闭上嘴巴,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她以为庄禾会开口主动询问,谁知庄禾根本没搭腔调的意思,她只能咬咬牙,自顾自地说:“其实纪小纭和张玉书早就亲热过了,如今的她并非是清白之身。” 纪小英说着还狠狠地剜一眼纪小纭:“纪小纭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般坑害庄公子。” “庄公子对你这么好,你这么对她,良心不会过不去吗?!” 纪小英看似义正言辞,其实处处都在诋毁污蔑纪小纭。 纪小纭觉得手有点痒痒,打算收拾一顿纪小英。 在她动手之前,庄禾突然扬手照着纪小英的嘴打了下去。 第七十一章 给个梯子就往上爬 庄禾这一巴掌可谓是用了全力,纪小英的脸随着他的动作甩了过去。 并且还把纪小英打懵了,她的嘴以及下半张脸都是酥酥麻麻的,半天都没什么感觉。 庄禾冷幽幽地看着纪小英,眼中的冰冷仿若刀刃,要将纪小英的脸给撕碎。 纪小英回过神来后,错愕地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庄禾。 庄禾冷嘲热讽:“没想到你这张嘴这么会胡说!” 纪小英惊恐瞪大眼:“庄公子,我并非是在胡说,我……” 话音未落,庄禾再次扬起巴掌,纪小英吓得尖叫,抱着头就想跑。 庄禾只是吓唬纪小英一下,没想到纪小英反应这么激烈。 庄禾给远处的墨安用了一个眼色,墨安立刻带着侍卫上前,三下五除二把纪小英钳制住。 在众目睽睽之下,纪小英被拽走,围观众人不由得面露惊恐。 他们看向庄禾的眼神里充满忌惮,谁也没想到庄禾会对一个女人这么狠。 同时他们也知道庄禾的身份,更是清楚这主儿不是能招惹起的人。 原本围在四周的人,一哄而散。 纪小纭也没想到庄禾会直接下手打纪小英,她端起庄禾的手掌,看着庄禾掌心的红印子。 可想而知,庄禾刚刚打纪小英的时候有多用力。 庄禾无所谓地笑笑:“你心疼我了?” 纪小纭没好奇地瞪着庄禾:“你还有脸说,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是?!” 庄禾汗颜:“我这不是想为你出气吗?” “纪小英三番几次挑衅你就算了,竟然还诋毁污蔑你的清白!” 纪小纭叹气:“我不想让你多管此事,本来你的名声就够差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纪小英,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们都会觉得你在欺负人。” 庄禾不以为意:“那有吗关系?” 他轻笑:“本来名声就这样了,我不要做一些什么事来符合我的身份吗?” 纪小纭拧住庄禾的胳膊肉:“竟然还能笑的出来,我是担心你招惹麻烦!” 纪小纭气庄禾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庄禾哎呦呦地惨叫几声:“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大侠饶命!” 庄禾这么皮,纪小纭被逗笑,之前对庄禾的怨气也烟消云散。 两人终于爬上月老祠,月老祠门口可谓是热闹至极。 不光有两两相伴的情侣还有不少商贩,庄禾拉着纪小纭到角落的小摊,买了两根红绳。 庄禾轻柔地给纪小纭戴好:“在月老祠买的红绳,是月老的姻缘线,只要我们两个都戴着,无论天涯海角,我们的心都是在一起的。” 纪小纭‘哦’了声,晃了晃手上的红绳,她本想给庄禾也戴上,却发现庄禾已经自顾自地戴好了。 “小纭。” 庄禾认真看着纪小纭:“以后不要再孤身一人了,需要什么的时候,你要第一时间想到我,明白吗?” 纪小纭笑着点头,随后两人一同进入月老祠。 进入月老祠的情侣需要摇签,主持给两人送上签筒。 纪小纭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看着月老神像,然后深吸气,开始摇签字。 但愿今生能遇到良人。 ‘啪’的一声,签字从签筒中跳出来,主持捡起签字开始解读。 “姑娘的签字是上上签,小僧祝贺姑娘遇到良人,幸福美满。” 纪小纭愣怔片刻后,面上一喜,她还想问良人在哪,庄禾就兴致冲冲地拉着她去捐钱。 庄禾走到功德箱,哗啦啦地扔进去许多阴凉,纪小纭都看呆了。 “你怎么捐那么多钱?” 刚刚她粗略估算了一下,约莫有一百两银子! 那可是一百两啊!庄禾眼皮都不眨一下地扔进功德箱里! 庄禾咧嘴一笑:“我这不是高兴吗?” 他也摇出了上上签,和纪小纭摇出来的签字是一样的。 在月老祠有一种说法,如果男女摇出来的签字无论好坏都是一样的话,就代表两人注定是天生一对。 更何况两人摇出来的还都是上上签,这不就说明他和纪小纭是天注定的良缘吗? 纪小纭不知庄禾的心思,只顾着心疼那一百两银子了。 “一百两夜没多少,如果你实在难过,不如我给你二百两。”庄禾作势要拿钱,纪小纭急忙拦下:“谁要你的钱了!” “罢了罢了,还是快下山吧。” 两人挟持着下山,纪小纭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苏荷看到两人眼睛一亮,立马迎上来。 “公子,小纭姑娘。”苏荷毕恭毕敬,纪小纭看看苏荷又看看庄禾。 苏荷笑着解释:“我的真实名字叫江软,是公子的暗卫,姑娘可以叫我阮娘。” 江阮一改对张玉书的冷傲模样,现在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温柔。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会是暗卫呢? 纪小纭愣怔片刻,朝江阮伸出手。 江阮下意识看向庄禾,庄禾道:“以后纪小纭也是你的主人,不用拘泥我和她。” 江阮这才放心握住纪小纭的手:“小纭姑娘,你放心。” “张玉书我会让他生不如死,一定让姑娘你满意。” 纪小纭点头,她能看出来江阮是个狠人,张玉书落在她手里,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江阮话锋一转:“小纭姑娘,庄公子对你一片真心。” “阮娘跟在公子身边许多娘,小纭姑娘是公子身边唯一的女子。” 纪小纭颇为意外地看向庄禾,庄禾脸颊微红,他清了清嗓子仰起头,好像江阮夸的人并不是他。 江阮笑道:“别看公子平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实际上最靠谱了。” 庄禾咕哝道:“姑且说的对吧。” 纪小纭忍俊不禁,江阮是敢夸,庄禾是敢认。 听到纪小纭的笑,庄禾立马皱着脸:“阮娘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会不相信吧!” 纪小纭赶忙摆手表态:“我怎么会不相信呢?” 庄禾这才露出满意的笑,然后抱着纪小纭的手臂:“我会对你好。” 江阮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过客气一下夸一夸自己的主子,没想到庄禾给个梯子就往上爬,简直是厚脸皮! 第七十二章 离她远点 等纪小纭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纪小纭刚几门,就看到纪家人杵在门口等着她。 陈氏和纪李看到陪在纪小纭身边的庄禾,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与庄禾告别后,陈氏火急火燎拉着纪小纭进屋,然后关门。 纪小纭一头雾水地看着陈氏:“娘,出什么事了?” 陈氏催促纪成勇和纪李把饭菜拿来,然后一一摆在纪小纭面前。 纪小纭眉头皱得更深,见纪李和陈氏一直在催促自己吃饭,她一脸迷茫地把饭菜吃完。 陈氏收拾盘子时,纪小纭忍不住问道:“娘,到底怎么了啊。” 陈氏笑笑:“没事,这不是觉得你在外面跑一天,不想饿着你。” 纪小纭:“……” 她和庄禾一起出门,庄禾对她耳提面命,怎么可能饿着她。 纪小纭想起自己和庄禾回来时,特意在画舫上打包了一份饭菜。 纪小纭让纪成勇拿来,可惜家里人都吃过了。 陈氏本想把饭菜收起来,纪成勇看着这些饭菜实在勾人,忍不住吃了几口。 陈氏拿着筷子敲纪成勇额头:“贪吃鬼,已经吃过饭了怎么还想吃?” 纪成勇抱头鼠窜,纪小纭看着陈氏满院子的追纪成勇,无奈扶额。 等要到晚上休息时,陈氏提起黄大婶。 “小纭,下次见到黄大婶一定要避开一点。” 纪小纭疑惑:“我最近都没看到黄大婶,黄大婶怎么了?” 陈氏担忧道:“这几天村里人见到黄大婶,总觉得黄大婶精神不太对劲,总之你离她远点就对了。” 纪小纭若有所思地点头,陈氏又嘱咐一遍纪李和纪成勇。 纪小纭问道:“娘,黄大婶经历什么了?” 陈氏撇嘴:“卖腌菜生意黄了呗。” “把黄大婶这些年攒的棺材本全赔进去了。” “她还天天被你黄大叔打,昨天黄大叔动手时,磕到她的脑袋,人是没什么事儿,就是精神有点不太对头。” 黄大婶本来就不太正常,如果再受到什么精神刺激,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陈氏没告诉纪小纭和纪成勇的是自己今天遇到过黄大婶,其他村民都说黄大婶不太正常,陈氏接触下来,感觉黄大婶人没什么问题。 不过此事还是要谨慎一些,黄大婶毕竟与他们一家交恶。 让纪小纭和纪成勇小心些总归没什么错。 纪小纭点头:“娘,别操心了,此事我记住了。” 翌日大清早,纪李和纪成勇早早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铺子。 纪小纭也想跟着去,被纪成勇拦下。 纪成勇直勾勾盯着纪小纭:“今日你哪里也不准去,就好好在家休息。” 纪小纭表示自己并不累,纪成勇还是把她按在凳子上:“我不管你累不累,今日你必须家待着。” 纪小纭有些不高兴,纪成勇的理由也很正当:“昨日你和庄禾去月老祠那么久,肯定累坏了。” “今日娘也在,你们俩好好待在家里。” 无奈之下,纪小纭只能答应。 纪李和纪成勇离开后,纪小纭和陈氏在家闲的没事干,纪小纭发现家里还有不少菜,她便准备腌菜。 大概一刻钟后,村长媳妇牵着拉扯拉着菜走来,陈氏急忙去开门。 纪小纭把钱结给村长媳妇后,村长媳妇笑呵呵地帮她们把菜搬回屋。 没多会儿小院里就堆满菜,等村长媳妇准备走时,纪小纭小跑到厨房,拿一块儿刚卤好的肉塞到村长媳妇手里。 村长媳妇急忙摆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 纪小纭塞的肉还是五花肉,在外面买可不便宜,自己就帮忙搬菜,收一块儿五花肉实在不好意思。 纪小纭再三坚持,村长媳妇才勉为其难地收下。 “小纭啊,这村里的菜都收的差不多了,你提早做打算。” 纪小纭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纪小纭忽然想起村里的荷花池,她拉住村长媳妇:“嫂嫂,我想问一下我们村里的荷花池是谁家的?” 村长媳妇想了想才道:“老李家的,咱村的那片荷塘都是他家的。” 纪小纭道:“我想买一些莲藕,嫂嫂能不能帮我说一说,我收购价和收菜价格一样。” 村长媳妇眼里满是羡慕,莲藕可比菜便宜,纪小纭收购的多价格还这么高,有的老李家赚的。 “交给我吧。” 纪小纭打算去其他村子瞧瞧有没有菜可以收,村长媳妇可以帮着询问。 纪小纭喜出望外,又给村长媳妇拿了一块五花肉。 这次村长媳妇说什么都不准备要,双方推迟一阵,村长媳妇转头跑了。 纪小纭拿着没送出去的肉,感觉有些可惜。 纪小纭把肉放回到厨房后,一回头发现陈氏忧心忡忡的。 纪小纭担忧询问:“娘,怎么了?” 陈氏叹气:“你迟早会成亲,这家里生意我和你爹也不懂。” 总不能纪小纭嫁人后,还三天两头往家里跑,这要是传出去其他人会如何看? 想到此,陈氏觉得自己有些废物。 自己好歹也是当娘的,铺子管理的事还要依仗纪小纭。 纪小纭笑道:“娘,我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纪小纭拉着陈氏开始分析:“娘,我嫁人之后,这账你来管。” “你心细,比我爹和我哥更适合做这种需要花费心思的事儿。” “至于我爹和我哥,什么收购菜让他们来弄,他们两个能做好。” “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庄家,那铺子是我开起来的,我不会因为嫁人就不管铺子了。” 听闻此言,陈氏放下心来。 村长媳妇办事效率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老李家就知道纪小纭要高价采购莲藕一事。 老李动员全家开始挖莲藕,村长媳妇也跑去隔壁村,把要收购菜的事告知隔壁村村长。 隔壁村村长早就眼红下梓村能高价卖菜一事,如今这等好事轮到自己村,立马敲锣打鼓通知全村人准备好菜。 村民也跟着沸腾起来,激动地开始收拾家里的菜,就等着纪小纭上门采购。 第七十三章 道歉 与此同时,黄家。 黄家和老李家住的近,老李家要挖荷塘高价卖藕的事早就传到黄大婶和黄大叔的耳朵里。 黄大叔站在院子里,忧愁地看着菜园里的菜。 就因为黄大婶之前闹的那么一出,纪小纭根本不收他家的菜,让这么些好菜白白浪费了。 而这一切全都怪黄大婶! 如果不是黄大婶三番几次找纪小纭麻烦,他们家早就跟其他村民一起发财了。 黄大叔越想越气,狠狠瞪着黄大婶。 黄大婶正端着茶水从屋里出来,迎上黄大叔瞪自己的眼神,黄大婶吞口口水,心虚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黄文轩眯着眼看向热闹的李家,心里嫉妒的不行。 “老婆子你过来!” 黄文轩一开口,黄大婶浑身哆嗦,她抿着嘴,战战兢兢地走到黄文轩身旁。 黄文轩斜一眼黄大婶,黄大婶双腿绵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你想办法去给纪小纭道歉。”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纪小纭原谅你!” 黄文轩盯着李家的人脸上洋溢的笑:“我们不能总看着纪家人发财,凭什么只能他们挣钱?我也想挣钱!” “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你就想办法带礼物去道歉!” 黄大婶吓得面如金纸:“我和纪小纭闹的那么难看,我去道歉能成吗?” “不如……不如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黄大婶畏惧地看着黄文轩,声音越来越小。 黄文轩瞪着黄大婶,黄大婶立刻低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现在还有脸说?!” 黄大叔立刻拔高嗓门:“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只顾眼前利益,至于现在低三下四去求纪小纭吗?” “现在全村人都赚钱了,只有我们家!” 黄大婶浑身哆嗦的厉害,黄文轩恨不得再给黄大婶一巴掌。 他只是眼神威胁,黄大婶就哭花了脸。 黄文轩觉得无趣,让黄大婶立马戴上礼物去纪小纭家道歉。 黄大婶不敢忤逆黄文轩,立刻把家里的好东西拿上,跑到纪小纭家。 她在纪小纭家门外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氏正好开门出来,发现黄大婶在门外站着,不由得意外。 黄大婶扭捏地拿着礼物上前:“那个,我今日来是道歉的。” 不等陈氏开口,黄大婶急忙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氏你心最好了,能不能原谅我?!” 黄大婶想到自己被黄文轩打的日子,两眼婆娑。 陈氏被这架势吓到,不过底线不能丢,此事本来就是黄大婶不对,她道歉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接受道歉的人不应该是她,而是纪小纭。 “此事还要看小纭的意思。” 黄大婶连连点头,正想让陈氏帮自己找来纪小纭,她可以亲自给纪小纭道歉。 这时纪小纭从外面回来,她刚去找李大叔一家谈合作,一回来看到黄大婶脸都拉了下来。 陈氏把事情三言两语说清楚,纪小纭看黄大婶唯唯诺诺的样子,还是起了几分怜悯。 好歹是村里人,黄大婶之前是做的过分,但自己也报复回去了,没必要把黄大婶逼到绝路。 黄大婶委屈巴巴看着纪小纭,纪小纭叹气:“黄大婶,礼物给我吧,你的道歉我暂时接受。” “你家的菜我等会儿去收,不过你以后要是再找我麻烦,让我不快活,我可不会轻饶你!” 黄大婶小鸡啄米虫地点头,喜极而泣道:“谢谢小纭,你的恩情我会记住!” 纪小纭摆手:“不必如此,快点回去准备菜吧。” 黄大婶身形轻快,不过一刻钟就把家里的菜拉开,脸上都是兴奋的红潮。 纪小纭算了算,给了黄大婶八百文钱。 “黄大婶你算算,这些钱对不对。” 黄大婶捧着八百文钱,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够的够的!” 有了这笔钱,他们家能过好一段日子,并且自己不会再挨打了! 黄大婶两眼闪烁着泪花,不停给纪小纭鞠躬,可见对纪小纭的感激之情,她此举完全把纪小纭当成了救命恩人。 纪小纭实在尴尬就让黄大婶离开了。 黄大婶拿着八百文钱,走路都是轻快的。 半路遇见刘惠兰,黄大婶的脸肉眼可见地拉下来。 刘惠兰看到黄大婶本想主动打招呼,没想到黄大婶瞥了她一眼,然后哼了声大摇大摆地离开,根本没打算和刘惠兰交流。 这刘惠兰实在歹毒,自己看不惯纪家,就撺掇她也和纪家离心。 黄大婶想到之前自己为刘惠兰做的那些事,心里就恼怒。 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跟着纪小纭赚钱?但凡自己心眼大点,也不至于被黄文轩打那么多次。 黄大婶越想越气,决定和刘惠兰从此划清界限! 刘惠兰杵在原地,一头雾水地看着黄大婶的背影。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黄大婶为何对自己态度改变那么多。 下午,纪小纭把收来的莲藕和菜归置好后,开始教陈氏学字。 陈氏早晚要管账,所以纪小纭提前教她认字,以免到时候两眼一黑直接抓瞎。 陈氏毕竟年纪大了,学起来很吃力。 她擦着汗,愧疚地看着纪小纭:“小纭,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笨了?” 纪小纭耐心道:“娘,刚开始认字有点难,但只要把这些都记住了,其他字也很快学会。” 纪小纭唯一感谢张玉书的一点就是他教会自己认字,不然自己也没办法看懂那么多道理。 陈氏学的很慢,但学的很认真。 用一下午时间,陈氏学会了几个字,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时传来敲门声,纪小纭开门,看到纪小英颇为意外。 纪小英没有昨日的意气风发,今日看起来脸色苍白,人也分外憔悴,就像是被榨干的水果,干瘪瘪的。 纪小英双目通红地看着纪小纭,不等纪小纭开口,‘噗通’一声她跪在地上对着纪小纭用力磕头。 纪小纭直接吓傻,想去搀扶纪小英,纪小英无动于衷。 她直挺挺跪在地上,掷地有声道:“纪小纭,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第七十四章 成亲 她泪眼婆娑:“我爹娘要把我嫁给傻子!” 纪小纭愣了愣,露出恍然的表情。 上辈子的确有这茬事,不过上辈子傻子是来找她提亲,她差点就被迫嫁给傻子。 没想到这辈子被傻子提亲的人是纪小英,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 纪小纭一点都不可怜纪小英,反而觉得纪小英活该。 不过纪小纭脸上没表现出来,只冷冷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以纪小英这性子,绝对会找任何机会来坑害她。 她倒要看看纪小英安的什么心思! 纪小英眼中一喜,不用纪小纭搀扶自己站起身,她激动道:“小纭,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纪小英眼里蓄满希望,纪小纭扯了扯唇角,只静静看着纪小英。 “小纭,你借我二十两银子!” 纪小纭不知道纪小英哪里来这么大的脸,昨日还在和自己闹不愉快,今日就敢舔着脸问她要二十两! 且不说自己有没有二十两,就算真借给纪小英,纪小英也不一定有钱还她。 纪小英恨不得对天发誓:“我保证一定会还你!” 纪小纭差点笑出来,她甩开纪小英的手,冷冷问:“你拿什么还?” “一开口就是二十两,纪小英你这条命都不够还二十两!” 纪小英的脸肉眼可见地变色,纪小纭声音更冷:“我可不觉得你能还得起,与其找我帮忙,不如去找张玉书。” “张玉书是读书人,他肯定能想到应对之策。” 纪小英翻脸速度堪比翻书,刚刚对纪小纭还是满脸笑容。 被纪小纭拒绝后脸色黑沉如铁,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充满怨毒,仿佛纪小纭拒绝她是做了多么错误的决定。 眼看纪小英眼里的怨毒要成为实质,纪小纭面不改色:“麻烦你去找别人帮忙吧,我爱莫能助。” 纪小英厉声质问:“纪小纭,我们两个是姐妹,你为何不帮我!” “你是不是就看不得我好?!” 纪小纭笑出声:“纪小英,你多大的脸啊,竟然还和我互称姐妹?!” 她冷笑:“我和张玉书还好好的时候,不是你上赶着舔他?发现我找到更好的庄禾,又开始处心积虑勾引庄禾,甚至找你表哥来陷害我!” “纪小英,你真当我是傻子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 今天这一闹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不过纪小纭也懒得给纪小英好脸色。 纪小英气到浑身发抖:“你……” “我怎么?戳破你丑恶的嘴脸,你不高兴了?” 纪小纭盈盈一笑:“你不高兴我就高兴,还有,请你立刻滚蛋,你如果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纪小纭摔伤门。 纪小英捏紧拳头,死死盯着禁闭的房门,恨不得把纪小纭撕碎吃掉。 她已经和张玉书闹掰,除了纪小纭自己根本没有谁能求助。 怎么办? 纪小英失魂落魄地离开,纪小纭刚转身,看到走来的陈氏。 她正在屋里学字,听到外面的动静跑来查看情况。 纪小纭把纪小英跑来借钱自己拒绝的事说明,陈氏丝毫不觉得纪小纭做错。 纪小英三番几次找纪小纭麻烦,她这个当娘的都看在眼里。 纪小纭能不顾亲情拒绝纪小英的求助,这对陈氏来说很欣慰。 陈氏倒是感慨世事无常,傻子那一家可不是好招惹的人家,陈氏还听说傻子一家打死过童养媳。 傻子找纪小英也算是找对了人。 纪小纭懒得再管纪小英的事,着手开始忙铺子的事。 铺子整日生意红火,没几天纪小纭就忙于铺子的事,把其他杂七八杂的事情都抛之脑后。 等纪小纭再听人提到纪小英,恍然得知纪小英要给张玉书做妾室。 纪小纭听到此闻还是很震惊,上辈子纪小英和张玉书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辈子竟然沦落成为妾室。 纪小纭心里畅快的不行,立马买了果酒合起来庆祝。 同时纪小纭也好奇发生了什么,一边嗑瓜子一边向知情人八卦。 “陈慧不是东西,强迫小英嫁给那傻子。我们村谁不知道那傻子不是好相处的,小英也不是傻子,就想办法抱上张玉书了呗。” 另一个村民道:“听闻小英爬上张玉书的床了,不然张玉书怎么可能要她?”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俩人好像是在玉米地被几个村民发现的,刘惠兰气得差点吐血。” “啧啧,刘惠兰天天吹捧她的秀才儿子,这下好了,她的秀才儿子和其他女人在玉米地被发现。” “如果不是小英和张玉书在玉米地纠缠,刘惠兰也不会让小英过门吧。” “切,当个妾室算什么过门?”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纪小纭从他们的讨论声中拼凑出真相。 大概是纪小英为了不嫁给傻子,故意约张玉书出来,给张玉书下药,两人在玉米地滚了起来,还被其他村民发现。 刘惠兰和张玉书下不来台,再加上纪小英手段肮脏龌龊,张玉书不得已把纪小英娶为妾室。 纪小英哭闹着想当妻,被亲爹娘打了一顿,扔在张家不再管。 纪小纭心里一阵唏嘘,谁能想到纪小英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呢? 她向来自视甚高,想一步登天过好日子,这下好日子没过上,倒是比以前还差了。 只是纪小纭好奇江阮会怎么做。 第二天纪小纭见到庄禾,把此事告诉他。 庄禾神秘笑笑,特意给纪小纭卖官司:“此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纪小纭撇嘴:“到现在还瞒着我,行!这事儿要是不出乎意料,我可饶不了你!” 纪小纭心情很是愉悦,没有什么比知道纪小英和张玉书过的差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纪小英和张玉书的婚事办的极为低调,如果不是纪小纭听到张玉书的邻居议论,还不知道纪小英已经成了张玉书的妾室,并且还有一段时间了。 刘惠兰和张玉书都觉得此事丢人,所以纪小英进门时,办的要多低调有多低调,生怕别人知道张玉书已经娶了纪小英当小妾。 张家甚至没有通知亲朋好友,也没有摆设宴席,就简简单单的办了。 第七十五章 施舍 纪小纭心里一阵唏嘘,更多的是快意。 当然这些报复对纪小英和张玉书是远远不够的,她要让两人生不如死! 今日下雨,铺子没那么多客人。 纪李心疼纪小纭年纪轻轻整日都在铺子里忙活,于是让纪小纭去逛逛其他铺子,给自己买点衣服首饰。 等雨下得小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催促纪小纭出门。 纪小纭在街上意外遇见纪小英,从前张扬肆意的纪小英此刻穿着破旧的衣服,蜷缩在角落在卖菜。 一开始纪小纭在叫卖,纪小纭看到她觉得眼熟,盯着看了半晌才认出纪小英。 纪小英也注意到纪小纭,她先是慌张,然后是平静。 现在的纪小英头发枯黄,明明还算年轻,那张脸上却尽是沧桑。 纪小纭看着,心情变得复杂。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后纪小英苦笑着问:“要买一点吗?” 纪小纭走到她的摊位前,看着摆放的那些菜,问道:“多少钱?” 纪小英比了个五,纪小纭把钱给了她,收起菜就要走。 纪小英冷不丁开口:“纪小纭,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纪小纭回头,正对上纪小英惨淡的笑脸。 纪小纭的确想过纪小英的日子过的多么不好,但没想到被刘惠兰和张玉书蹉跎成这样,心里难免多了几分怜惜之意。 纪小纭把自己的荷包扔给纪小英:“里面有一些钱,拿着这些钱自己找门路吧。” “别让自己吃太多苦头。” 纪小纭想要的是让张玉书万劫不复,只有纪小英这么凄惨,并不是纪小纭想要的。 再者她也的确可怜纪小英,所以才给她钱,让她自己找个门路。 纪小英打开荷包,荷包里有一些碎银子,她两眼放着光,恨不得跪下给纪小纭道歉。 “小纭,谢谢你!” 纪小英喜极而泣,她捧着荷包,满脸都是泪。 纪小纭只看她一眼,匆匆离开。 等纪小纭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纪小英眼中的感激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把荷包收好后,盯着纪小纭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 “虚伪!恶心!” 纪小英偏执地认为纪小纭帮她,是为了嘲笑她。 纪小纭卖腌菜赚了那么多钱,竟然只给自己这么一小点,真把她当成乞丐施舍了? 纪小英的眼神变得怨毒:“纪小纭,我早晚让你发出代价!” 离开后的纪小纭并不知纪小英的想法,她随便逛了逛铺子,便回到自家铺子帮忙。 雨停了后,铺子外又排起大长队。 纪小纭正在装腌菜时,大长队中传来喧闹声。 她刚想去查看情况,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公子挤上前,身旁都是对公子的抱怨声。 纪小纭一眼注意到被众人环绕的年轻公子,公子穿着华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所以被插队的人只敢小声嘟囔,不敢大声指责公子,生怕招惹贵公子不高兴。 纪小纭盯着那个公子看了半晌,那公子模样长得尚可,就是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看着有些狼狈。 等公子走近了,纪小纭才后知后觉认出公子是前些日子在画舫上和庄禾起冲突的朱公子。 朱公子狠狠瞪着纪小纭,那眼神恨不得把纪小纭千刀万剐了。 纪小纭微微一笑:“朱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砰’的一声,朱公子的拳头砸在桌上,纪成勇下意识冲上前要保护纪小纭。 纪小纭拦下纪成勇,始终笑眯眯地看着朱公子。 “哼,上次的事还没完,你少在这里装傻!”朱公子面目狰狞。 纪小纭挑眉,明白朱公子是来找茬的。 他不敢去找庄禾麻烦,只能来铺子寻她的麻烦,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纪小纭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朱公子,我这里还有这么多客人,你在这里闹事不太合适吧。” 朱公子冷嗤:“我就是来闹事的,怎么了?” 他带着愠色的目光扫视一周,正排队的人都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纪小纭眉头紧皱,心情有些不爽。 合着自己是软柿子,好欺负呗。 “朱公子既然对上次的事那般怀恨在心,为何不直接去找庄禾?” “当日是他和朱公子发生冲突,朱公子找我确定没问题?”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声音:“原来惹不起庄公子就跑来找纪姑娘的麻烦。” “庄公子和纪姑娘的感情那么好,庄公子知道此事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朱公子。” 朱公子脸色变了变,他的狗腿子立马对着窃窃私语的老百姓挥舞拳头,众人吓得四散逃开。 纪小纭冷下脸:“朱公子,麻烦你马上离开。” 朱公子抬起下巴,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他冷笑:“我今个儿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他吊儿郎当地看着纪小纭笑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纪小纭深吸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怒火:“朱公子不就觉得我好欺负吗?”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去找庄禾,少在这里撒泼。” 这番话纪小纭说的毫不客气,朱公子顿时黑脸:“一个卖腌菜的竟然敢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 “纪小纭,你不要以为自己攀上庄禾就能高高在上,对我颐气指使!” 他逼近纪小纭,那张狰狞丑陋的脸近乎贴到纪小纭脸上。 纪小纭下意识后退:“呵呵,我不就是一个卖腌菜的吗?所以朱公子你才敢来找我麻烦,还影响我铺子的生意。” 她鄙夷地看着朱公子,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堂堂朱公子只会欺负弱小,你也只有这点能耐了。” 朱公子脸黑如墨,凶狠瞪着纪小纭,那眼神恨不得立刻把纪小纭给吞掉。 “纪小纭,你别得寸进尺!” 他指着纪小纭,纪小纭握住他的手指,笑容依旧:“朱公子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所以你才气急败坏?” 此话让朱公子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没有庄禾在身边,纪小纭还敢如此嚣张! 连庄家的门槛都没跨进去,真当自己是什么夫人了? 今日必须给纪小纭一个教训! “贱人,马上跪下给我道歉!” 第七十六章 欺软怕硬 朱公子低吼,唾沫星子乱飞。 纪小纭嫌恶地用手扇了扇,这个动作无疑是朱公子脸上扇巴掌,他脸青一阵白一阵, “还没人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朱公子第一次被女人这样羞辱,势必要好好教训纪小纭。 朱公子刚扬起手,准备给纪小纭一巴掌,手还没落下就悬在半空。 朱公子刚想质问是谁,一扭头正对上庄禾森然的目光。 朱公子打了个寒颤,适才还狰狞充斥着怒火的脸立刻变得僵硬。 庄禾捏紧朱公子手腕,唇角抽动:“朱公子,你好大的胆子啊!” “不敢去找我算账,就跑来惹我未婚妻?” 他反手拧着朱公子手腕,只听‘咔咔’两声,朱公子登时面容扭曲,脸涨得通红,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冷汗。 庄禾眉头都没皱一下,把朱公子的手腕扭过九十度后,突然笑起来:“咱们两个的事情慢慢算。” 他抬眸看向纪小纭,语气温柔,与对朱公子的狠厉判若两人。 “小纭,今日的事怪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先去解决朱公子,你继续忙。” 说完庄禾又朝着纪小纭笑了笑,然后提着朱公子转身离开。 陈氏站在纪小纭身侧,忧心忡忡看着庄禾和朱公子的背影。 “庄禾这次是真生气了,不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纪小纭摇头,安慰陈氏别多想。 庄河人对这种事情有自己的把握:“庄禾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他可以处理好这种事。”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庄禾就和朱公子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朱公子唯唯诺诺跟在庄禾身侧,看向纪小纭时笑容满面。 纪小纭蹙眉,朱公子走上前,对纪小纭毕恭毕敬的。 “纪姑娘,刚刚实在对不住,是我不知好歹,竟然找你麻烦!” “影响你生意是我不对。”说着朱公子拿出荷包,把一摞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纪小纭:“这些银子是我的赔偿。” 庄禾让纪小纭收下,这是朱公子的歉意。 这些钱堪比几天的收入了,纪小纭欣然收下,表示不再计较此事。 朱公子顿时如释重负,殷切地看向庄禾,庄禾看着纪小纭,冷冷道:“走吧。” 朱公子带着他的狗腿子一溜烟地离开,生怕多在这里待一分钟。 “小纭,你真的原谅他了?” 庄禾还有些不放心,如果纪小纭对朱公子还有气,他可以把朱公子拽来,让朱公子再给纪小纭道歉,道歉到纪小纭不生气为止。 纪小纭摇头:“倒是你,不怕朱公子报复你吗?” 朱公子这人接触不多,但仅见的这两次都闹的这么不愉快。 从今日朱公子来报复也能看出朱公子恃强凌弱,心眼很小。 纪小纭担心朱公子给庄禾耍阴招。 庄禾问:“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纪小纭下意识回答:“当然关心你……” 话音刚落,纪小纭就注意到庄禾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她愣住疑惑地问:“怎么了?” 庄禾宠溺地揉揉纪小纭的脑袋,打心眼里开心:“我只是开心。” “对了。” 庄禾凑近纪小纭,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占据纪小纭的全部视线:“我这几天要再出一趟远门。” “生意上又出了小问题需要我去处理,我不在这几天你尽管找墨安。” “还有,墨安不可能事事照顾周到,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等我回来时再处理。” 庄禾事无巨细地交代纪小纭,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听着庄禾的絮絮叨叨,纪小纭的眼神越来越温柔。 等庄禾说完,定定看着纪小纭:“记住了。” “恩,我记住了。”纪小纭柔声道:“别光担心我,我爹娘还有哥哥在身边,倒是你出远门要照顾好自己。” 纪小纭说着轻拍庄禾的肩膀,拍掉上面的灰尘:“你路上小心,我会等你回来。” 庄禾失神地望着纪小纭,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充盈着内心。 庄禾长这么大以来,从未有过此刻的满足。 他似乎知道夫妻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似乎也能理解相濡以沫的什么意思。 纪小纭发现庄禾在盯着自己看,笑靥如花:“又怎么了?” 庄禾冷不丁问:“我能抱你吗?” 纪小纭点头,庄禾轻轻把纪小纭抱在怀里。 纪小纭第一次拥抱一个男人,不由得脸红心跳。 隔着布料,纪小纭能听到庄禾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仿佛每一下都能砸在纪小纭的心上。 两人抱着好一会儿,纪小纭嘟囔着问:“明日你什么时候出发,我想送一送你。” “辰时。” 庄禾有些贪恋纪小纭的拥抱:“我出发时间太早,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 铺子有多忙庄禾很清楚,纪小纭如果一大早去送她,指定没办法休息多久。 纪小纭执意如此,庄禾心里很是庆幸。 翌日纪小纭把自己做的腌菜塞到庄禾怀里:“能放很长时间,慢慢吃。” 庄禾收好腌菜,望着纪小纭眼中满是眷恋:“我会尽快回来。” “还有,”庄禾盯着墨安,一字一顿吩咐:“照顾好纪小纭,她出什么好歹的话,我饶不了你!” 墨安打了个寒颤,恨不得对天发誓自己一定能照顾好。 纪小纭轻笑,看着逐渐远去的船,心里也是万般舍不得。 不知从何时开始,庄禾悄无声息浸入她的内心。 等纪小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很在乎庄禾,而庄禾也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如果以后和庄禾的日子都是这般,那与他成婚也是不错的选择。 纪小纭不由得畅想未来的幸福,脸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转身准备回铺子,余光在捕捉到码头上走过的人时,笑容霎时凝固。 墨安觉察到纪小纭的变化,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纪小纭就拉着墨安躲到柱子后。 她直勾勾盯着那道人影,心脏怦怦地狂跳不止。 纪小纭抓着柱子的手逐渐收紧力道,眸子里尽是震惊。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第七十七章 什么结局都是活该 等人影远去,纪小纭才松开抓着墨安的手。 她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那道人影消失的地方,脑海里乱糟糟的一团。 到现在她的心还怦怦地跳个不停,那个人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纪小纭收紧拳头,那个人她上辈子见过,不过不是在下梓村,而是在京城。 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是去京城之后的事了。 他是张玉书考上状元后结交的好友,两人关系很好,他私下给过张玉书许多帮助。 只是不知为何,这辈子会这么早出现在下梓村。 难道说……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纪小纭打了个寒颤。 张玉书不会和他现在就认识吧! 纪小纭倒抽口冷气,脸色也白了几分。 如果张玉书现在就和他认识,自己想绊倒张玉书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人就是长公主驸马的心腹——马德川。 上辈子张玉书在成为新科状元后,就与马德川多有往来。 纪小纭越想脑子越乱,同时很担心自己无法报复成功。 墨安疑惑地问:“姑娘,怎么了?” 纪小纭回过神,苦笑一声:“无碍。” 嘴上这么说,心里很是沮丧,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铺子。 “小纭。” 纪小英的声音冷不丁从头顶传来,纪小纭蹙眉,发现纪小英站在铺子门口,正遥遥望着她。 纪小英看到纪小纭很是惊喜,她适才来时不知该用什么理由,于是在铺子外徘徊犹豫。 如果不是遇到纪小纭,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小纭猜纪小英前来没什么好事,但她想打听马德川的事,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纪小英先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拉着纪小纭到角落。 “纪小纭,我现在能靠的人只有你,你这次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纪小纭不知纪小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话直说。” 纪小英酝酿片刻,才压低声音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这几天张玉书很古怪,他肯定有事瞒着我,我试探问过,他不说。” 纪小纭心里立马警铃大作,继续追问:“细说。” 纪小英道:“这几日张玉书三天两头往外跑,刘惠兰问他,他都不愿说。” 纪小英怀疑张玉书又联系那个什么苏荷,所以偷偷跟踪张玉书找证据。 没想到张玉书见的是个男人,这让她更为奇怪。 纪小纭一愣,联想到在码头看到的马德川,不由自主把张玉书私下见的男人和马德川联系到一起。 张玉书和马德川一定有情况! “小英,最近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吗?和之前不一样,你也觉得奇怪的地方。” 纪小英蹙眉,思索良久才道:“奇怪的地方……” 她眸子一亮:“最近张玉书出手阔绰不少,吃穿都比从前好了不少。” “不过,”纪小英眸底闪过一抹阴狠:“他不给我花,还对我拳打脚踢,如果不是你给我的那些钱,我恐怕……” 纪小英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张玉书,但凡自己当时没昏头走这一步,何至于沦落至此? 现在刘惠兰和张玉书是过上好日子了,对她呢?非打则骂,当她是出气筒! 纪小纭沉吟片刻:“你继续盯着张玉书,有情况就告诉我。” 纪小英能把张玉书的诡异之处告诉她,也不枉费她可怜纪小英送出去的那笔银子。 纪小英眼睛转了转:“让我给你传消息也可以,你要给我钱。” 纪小英伸出手,轻咳两声:“你看我现在这么狼狈,也能猜到我在张家过的不好。” “而且盯着张玉书费心费力,不给我好处,这事儿我可干不了。” 纪小纭哑然失笑,纪小英有些炸毛:“你笑什么?你之前那么讨厌我,看我沦落成现在这样,你心里高兴坏了吧!” “如果我还能爬起来,我一定饶不了你!” 纪小纭啧啧两声:“纪小英,麻烦你看清楚现状。” “现在是你求我,你还对我这种态度,我要是不爽,你怎么办?” 纪小英拧住脸,如果实在不是走投无路,她怎么会来和纪小纭交易? “不过,”纪小纭上下扫视纪小英,嘴里发出啧啧声:“你向来自视甚高,这次怎么舍得问我开口要钱了?” 纪小英面色狰狞:“你明知故问!” 刘惠兰整日让她伺候人,把她当成奴隶使唤,还不给给她钱。 娘家人更指望不上,他们巴不得和纪小英断绝关系。 只有自己最讨厌的纪小纭,哪怕心里瞧不上她,也愿意给她施舍。 今日纪小英来找纪小纭也是全看运气,如果纪小纭答应合作,她以后可以不那么针对纪小纭。 她现在也能理解之前纪小纭为何突然和张玉书断绝关系。 恐怕是发现张玉书并非什么良人,自己嫁给他之前实在太想当然。 可惜现在后悔也没用,纪小英只能给自己找出路。 纪小纭无奈哼笑:“罢了,既然我让你盯着张玉书,报酬会给。” 纪小纭拿出半两银子,扔到纪小英手里:“拿着,只要你给我传递有用的消息,我还会再给你。” “如果消息没用,钱就没了。” 纪小英没想到纪小纭出手这么阔绰,她盯着银子两只眼睛都在放光:“放心放心,我肯定会做好!” 纪小纭继续补充:“如果做的好,我可以给你加钱!” 纪小英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纪小纭,哪里还有往日的讨厌,她用力点头:“我肯定能做好。” 她视若珍宝地收好半两银子,嘿嘿笑着离开。 纪小纭看着纪小英轻快的背影,唇角勾起冷笑。 上次给纪小英银子的确是可怜她,但也有离间两人的原因。 现在看来自己不用再费心思挑拨两人了,张玉书自己狼心狗肺,把事情做的那么绝,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遭人背叛也是活该。 纪小纭很好奇,这辈子没了纪小英,他还能像上辈子那样风风光光的成为状元郎吗? 纪李从铺子出来,看到纪小纭快步走来:“小纭,有人要谈合作,这事儿我和你娘也不懂,就等你去拿主意。” 第七十八章 失踪 纪小纭点头,纪李继续道:“一开始这客户想和我谈,我也不懂,就说这事儿不归我管。” “他和我聊几句,我就把人打发了。” 纪小纭只想过经营铺子,还没想过合作,对那个客户很好奇,便问道:“爹,客户想怎么合作?” 纪李道:“客户想从我们手里低价买腌菜,然后高价卖出去。” 纪李觉得这么做不道德,而且他们也赚不了多少钱。 纪小纭想了想:“如果他不在本地卖,这个法子倒是可行。” “他要的量大的话,可以便宜一些,去外面卖什么高价也不会影响我们在这里的生意,反而能把我们的名声打出去。” 有了名声,再去其他地方开铺子就会容易一些。 纪李消化着纪小纭的话,有些气恼地拍手:“早知道就让你和客户谈了,我和你娘也不懂。” “爹,别急。” 纪小纭笑道:“想谈成合作也要人靠谱,如果他下次来我不在,爹娘把他的联系方式留一下,我亲自谈。” 纪李点头,拍着胸脯表示这事儿交给他。 陈氏瞥见纪李和纪小纭,朝着两人招手:“快来,我们几个人忙不过来。” 铺子突然涌来一大波客人,陈氏和几个丫鬟小厮忙的脚不沾地。 纪小纭和纪李忙上前搭手,不过一个时辰,腌菜就卖的七七八八。 纪小纭揉着肩膀一屁股坐在院里的躺椅上,纪小纭招呼着纪李和陈氏也来休息。 陈氏正和几个丫鬟小厮收拾摊子,纪李则泡了一壶茶递给纪小纭。 纪小纭喝了口让纪李也坐下休息,纪李舍不得陈氏累着,也忙去帮忙,只要纪小纭在躺椅上休息。 她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想去帮忙,让陈氏和纪李按了回来。 纪小纭喝着茶看着几人忙碌的背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等丫鬟和小厮收拾好离开,纪小纭才惊觉纪成勇不在。 纪小纭从躺椅上起来,问纪李和陈氏有没有看到纪成勇。 今日铺子那么忙,纪李和陈氏对纪成勇也没太多印象。 平日哪怕纪成勇有事,也不该这个点还没来铺子。 纪小纭越想心里越怕,莫不是纪成勇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到现在都没来。 陈氏和纪李顿时慌了神,忧心忡忡地问纪小纭:“你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纪小纭第一时间安抚两人:“爹娘,先别慌。” “现在时辰不早了,你们两个先回家,我去找大哥。” 纪李和陈氏不放心,天色暗下来,纪小纭一个人寻找再出什么事儿,两人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两个刚刚离开的小厮突然折返:“老板,我们两个陪你一起去找如何?” 纪小纭愣住:“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 两个小厮不好意思地说:“东西忘铺子里,回来取的时候听到你们的对话。” 纪小纭点头:“行。”她转头看向陈氏和纪李:“爹娘,你们这下放心了吧,有他们两个陪着不会出事。” 陈氏还有些犹豫,纪小纭握住她的肩膀:“爹娘,你们两个累一天了。” “别忘了,你们两个身体才好一些,不能太过劳累。” “而且哥哥那么大的人了,不会出什么大事。” 陈氏和纪李叹气,两人身体的确有些撑不住,留在这里也是给纪小纭添麻烦。 陈氏握紧纪小纭的手:“出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和你爹。” 陈氏和纪李恋恋不舍地离开,等两人彻底消失在视线,纪小纭一刻也不敢耽误,领着两个小厮率先来到纪成勇摆摊的地方。 纪成勇的摊子还在,纪小纭四处张望,没看到纪成勇的影子。 她打开装腌菜的坛子,腌菜已经卖完了。 两个小厮在四周找了一圈,并未发现纪成勇的影子。 纪小纭和小厮开始四处询问附近的摊贩,卖糖葫芦的大娘说纪成勇卖完腌菜就去买其他东西,只是这一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纪小纭猜测纪成勇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烦。 纪小纭和小厮兵分三路,询问摊贩以及住在附近的老百姓。 终于在一个在家门口洗菜的妇人口中得到纪成勇的线索,妇人道:“你们说的那个小伙子是不是高高壮壮的,笑起来很憨厚?” 纪小纭忙不迭点头,妇人道:“那小伙子被府衙的人抓了。” 纪小纭瞪大眼:“我哥哥只是卖腌菜,咋就被衙门的人抓了?” 妇女:“一个时辰前这条街上有人嚷嚷着有刺客,当时乱的啊,到处都是人在跑。” “你哥哥当时去买东西路过我家门口,捕快把他当成可疑的人抓了。” “当时被抓的不光有你哥,还有好几个小伙子,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纪小纭听的心头突突地跳,怎么还和府衙的人扯上关系了? 她向妇人道谢后,领着两个小厮前去府衙询问情况。 一开始回应他们的捕快还算和颜悦色,得知几人问的人牵扯到刺客一案中,变脸如翻书:“马上走!” 纪小纭愣住:“大哥,我哥哥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和刺客有关?” 她委屈地问:“大哥能不能行行好,若是调查我哥也没问题,先让我进去瞧瞧。” 纪小纭刚走近一步,捕快就抡起武器横在身前,吓得她连着后退好几步。 捕快脸色如墨,语气相当嚣张:“此事牵连甚光,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他抬着下巴,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纪小纭也不明白捕快态度为何变得这么恶劣,纪小纭往捕快手里塞了一把碎银子,哽咽道:“大哥,你就行行好。” 捕快眉头紧拧,瞅着纪小纭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是可怜。 他把碎银还给纪小纭,小声道:“此事并非我这样的小卒能做主,姑娘非要去看望是在为难我。” “姑娘要是不想惹更大的麻烦,就在家里等消息,此事调查清楚定然会把你兄长放了。” 纪小纭疑惑:“只是有刺客,为何要如此严苛?” 甚至探望都不允许。 捕快无奈:“此事与贵人有关联,我只是一个小兵小卒,再多的也不知情。” 第七十九章 秋后问斩 纪小纭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她必须要在案子审之前找纪成勇问问情况。 纪小纭凑到捕快身边,又拿了两倍的碎银塞到他手里:“大哥,你就行行好,我就进去看一眼。” “我就想看看我大哥人怎么样,我爹娘年纪大了,若是知道大哥出事身体肯定受不住啊。” 纪小纭巴巴地看着捕快,捕快四处张望一番,收下碎银,催促道:“一刻钟之内必须出来,不然我也会倒霉!” 纪小纭面色一喜,向捕快道谢后,她嘱咐两个小厮在门口守着,她提着裙子跑进牢房中。 牢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味道。 纪小纭捏着鼻子在走廊尽头看到被关着的纪成勇,她小声喊纪成勇。 蜷缩在角落的纪成勇看到纪小纭睁大眼,快步迎上前:“小妹,这里这么乱,你怎么来了?” 纪小纭先上下打量纪成勇,急切道:“我和爹娘不见你回来,担心你,我便来寻你,四处询问才得知你被府衙的人抓了。” “哥,到底怎么回事?” 纪成勇道:“我没啥事,买东西回来撞见捕快,他们把我当嫌疑人抓了。” 纪小纭扫视纪成勇一圈,发现他没有受伤后才松口气。 纪成勇看出纪小纭的担忧,咧嘴一笑:“小妹,别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而且我只是被怀疑,又不是什么刺客,等事情调查清楚,应该很快就把我放出去了。” 纪小纭还想和纪成勇说几句,捕快站在门口催促:“妹子,你快点,有人来了。” 纪小纭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转身之际又深深望着纪成勇,不放心地嘱咐:“哥,照顾好自己。” 纪成勇连连点头,纪小纭从牢房出来,心情沉闷,她向捕快感谢一番后,领着两个小厮走到一旁。 她给两个小厮一些钱,感谢两人陪着她来找人,并请求两人帮忙在这附近盯着,一旦纪成勇出什么事情,她想第一时间知道。 两个小厮让纪小纭放心,哪怕她不提,他们也会想办法在这里盯着。 纪小纭回到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陈氏和纪李见纪小纭回来,急忙迎上前,发现纪成勇没回来,陈氏和纪李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 纪小纭注意到陈氏的眼睛红彤彤的,她扶着身体摇晃的陈氏,试探着问:“娘,你是不是知道……” 陈氏坐在椅子上,眼泪潸然落下:“村里有人撞见纪成勇被抓,我和你爹心里还有几分侥幸,没想到……” 她猛地抓住纪小纭的手臂:“小纭,你哥现在怎么样?” “好端端的怎么被抓进大牢了?” 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没有人能好端端进去好端端出来,尤其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进去岂不是要被扒掉一层皮? 纪小纭安抚二人:“爹娘,哥只是被当成嫌疑人抓进去,是个误会。” “而且此事牵扯甚广,官老爷肯定能很快调查清楚还大哥一个清白。” 陈氏还是不放心,忧心忡忡地问:“如果……” 纪小纭立马打住:“娘,没什么如果。” “刺杀那种事,怎么也不可能和我哥扯上关系,别胡思乱想。” 陈氏欲言又止,纪李握住她的手,陈氏最终叹息一声。 “你们两个早点休息,明日我会再去打听。” 第二天一早纪小纭就跑去府衙了解情况,两个小厮也早早在铺子外等待。 三人在去府衙的路上,两个小厮表明没收到什么消息,纪小纭心稍稍放下来一些。 本以为没消息就是最好的结果,谁知道到府衙一问,才知道此事已经定性了。 捕快遗憾道:“昨日抓的那些人都是刺客。” 纪小纭瞪大眼,看向捕快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哥,这肯定搞错了。” “我哥只是普通老百姓,怎么就成了刺客?” 捕快也很为难:“妹子,我只是个守门的,这事儿不归我管。” 纪小纭知道为难捕快没什么用,她只能沉声问捕快那些被当成刺客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捕快望着纪小纭欲言又止,良久才叹道:“秋后问斩。” 短短四个字犹如雷轰,纪小纭呆愣在原地。 秋后问斩……距离立秋还有半月,岂不是说还有半月纪成勇就要被杀了? 两个小厮也吓得不行,纷纷看向纪小纭。 纪小纭此刻脑袋空空,双目无神,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 哪怕是重要的刑犯,也要几个月后才会斩首,为何此事如此急迫? 纪小纭只觉得头重脚轻,幸好两个小厮眼疾手快扶着她,才没让她摔倒。 冷静下来后,纪小纭再次找到捕快。 “大哥。” 纪小纭拿了两锭银子塞到捕快手里:“大哥,你帮帮我吧!” “我哥哥是无辜的,你能不能大发善心把他放了!” 捕快眉头紧皱,立马把钱塞回去:“妹子,你这是坑我啊,我一个守门的哪有能耐放人?” “昨日让你去探望已是越轨,我要是再放人,我的人头也保不住!” 纪小纭脸色煞白,捕快于心不忍:“妹子,此事是贵人做主,哪怕是县官也无计可施。” 纪小纭心情沉重,此事来的突然,判的也突然。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背上刺客的罪名,被无辜处死! 纪小纭思来想去,突然想到庄禾的父亲是县官。 可是她至今为止还没见过庄老爷子,如果庄禾在镇上,这件事应该很好处理。 纪小纭联系上墨安,墨安先安抚纪小纭。 “姑娘,我已经写信快马加鞭给公子寄过去了。” 纪小纭殷切望着墨安:“墨安,我等不了,你想想办法,让我见见庄老爷。” “庄老爷是县官,他肯定有办法!”纪小纭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我爹爹是无辜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墨安急忙拉住纪小纭:“姑娘,公子虽然不在,但有我在,绝不会让成勇哥出事!” 墨安的话给了纪小纭一些安慰,他确定庄老爷在府里,就让纪小纭准备礼物来拜访。 第八十章 交给我 墨安为纪小纭准备好茶叶,庄老爷喜欢喝茶,纪小纭带着茶叶探望,能博得庄老爷好感。 “姑娘,我是公子的人,与老爷也不熟悉,不过你放心,这个办法行不通还有其他办法。” 纪小纭点头,对墨安很是感激。 只要有庄老爷,纪小纭相信此事能有转机。 墨安把纪小纭带到府邸门口,纪小纭深吸气,提着礼物正要进门,梅姨娘领着乌泱泱的一群丫鬟拦下纪小纭的路。 墨安率先挡在纪小纭身前,眈眈盯着梅姨娘。 “梅姨娘,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 梅姨娘瞥一眼墨安,眼神轻蔑:“庄禾养的狗还真是衷心!” 她冷哼一声:“来人,把纪小纭赶出去!” 霎时间纪小纭和墨安就被人团团围住,墨安面色陡然一变:“梅姨娘,别忘了纪姑娘的身份!” 梅姨娘仿若听到笑话,咯咯笑了起来:“我有什么不敢的?” 纪小纭冷声提醒:“梅姨娘,这是庄家,而且我迟早会嫁给庄禾!” “我怎么就不能来庄家了?!” 今日无论如何,纪小纭都要见到庄老爷,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梅姨娘冷哼:“还没嫁给庄禾就如此嚣张,让你嫁进来,岂不是要踩到我头上了?” “你们这群蠢货!”梅姨娘发现小厮们没动,怒吼道:“马上把这群人赶出去!” 眼见小厮要扑上来,纪小纭嗤笑:“梅姨娘,庄家的聘礼都已经下了,你让这些人把我赶走,岂不是让他们送死?” 此话一出,原本想扑上去的小厮面面相觑,面露胆怯。 梅姨娘面色凛然:“还愣着干什么?” 小厮们迟迟不敢动作,梅姨娘他们招惹不起,庄禾他们同样惹不起。 纪小纭抬起下巴:“梅姨娘,麻烦让开!” “以后我们是一家人,现在闹的这么难看,对我们也不太好。” 梅姨娘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纪小纭啊纪小纭,你还真是天真。” 她眼睛微眯:“竟然以为庄禾这次离开还能回来。” 梅姨娘环抱双臂,凑近纪小纭,笑得小人得志:“难怪庄禾能看上你呢,你和他一样没什么脑子。” 纪小纭浑身一阵,心瞬时坠入谷底。 梅姨娘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暗示庄禾出意外一事,纪小纭思绪有些乱。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庄禾那么聪明,梅姨娘想害死他也没那么容易。 梅姨娘现在暗示这些,无疑是想让纪小纭自乱阵脚。 小厮们听了梅姨娘的话,凶狠看向纪小纭。 纪小纭一直没有言语,梅姨娘挑眉,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轻蔑。 年纪小的姑娘就是容易被吓唬,只要吓到纪小纭,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梅姨娘向纪小纭逼近两步:“纪小纭,有我在,你别想踏进庄家的门!” “现在整个庄家都是我说的算,你最好不要自讨没趣!” “而且,”她语气稍顿,唇角勾起弧度:“见庄老爷,想都别想!” 纪小纭眼神阴鸷地瞪着梅姨娘:“姨娘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梅姨娘看向小厮:“赶出去!” 小厮这次没有犹豫,有一人甚至抓住纪小纭的胳膊。 墨安想阻挠,被其他小厮钳制,根本无法保护纪小纭。 就在小厮要抓住纪小纭时,纪小纭向后退了两步,冷肃地看着梅姨娘:“不用你来赶,我自己会走。” 梅姨娘勾唇:“那麻烦纪姑娘自己离开吧。” 纪小纭推开围在身边的小厮,拉着墨安又狠狠瞪一眼梅姨娘,才气势汹汹地离开。 从庄家出来,纪小纭再次回头,发现让人簇拥着的梅姨娘,正得意洋洋看着她。 纪小纭深深看她一眼,拉着墨安迅速离开。 墨安颓丧地低着头,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尽是愧疚。 “纪姑娘,都是我没用。” 纪小纭摇头:“此事与你无关,是梅姨娘太过卑鄙。” 纪小纭现在担心庄禾真的出意外,以梅姨娘的狠毒程度,或许真的会对庄禾下毒手。 纪小纭心中焦灼,不知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把纪成勇救出来,无论如何,她必须要见到庄老爷。 上辈子纪成勇因为她而丧命,这辈子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护他周全! 既然在庄家见不得庄老爷,那么就去府衙,庄老爷作为县官一定会去。 纪小纭与墨安说明后,便前去府衙蹲守庄老爷。 说来也奇怪,府衙大门禁闭,连看守的捕快都见不到。 纪小纭来回在府衙外徘徊,余光扫到不远处停下的轿子。 纪小纭以为是庄老爷,刚上前走两步,朱公子从轿子上下来。 纪小纭的脸立刻垮下来,朱公子快步迎上来,满脸笑容,还主动和纪小纭打招呼。 纪小纭狐疑看着朱公子,一时间猜不透他安的什么心思。 “纪姑娘,看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纪小纭不想搭理朱公子太多,转身便要走,朱公子拦下纪小纭的去路。 “纪姑娘,你先别走。” 纪小纭不耐烦地问:“朱公子,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朱公子嘿嘿一笑:“别啊纪姑娘,以前是我做的不对,如果你还不解气,你直接打我。” 他伸长脖子让纪小纭打,纪小纭蹙眉,更看不明白朱公子打的什么主意。 “纪姑娘,你若是不动手就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吧。” “庄禾这段时间不在,他临走前特意交代我多关照你。” 纪小纭看朱公子的眼神跟看鬼一样,朱公子表情十分诚恳:“纪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告诉我。” 如今纪小纭能靠的人只有朱公子。 “我的确有需要你帮忙的事。” 朱公子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尽管提。” 纪小纭唉声叹气地讲述纪成勇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并秋后问斩的事。 她充满期待地问朱公子:“能帮我吗?” 朱公子莞尔一笑:“小问题,不就是想见庄老爷吗?” 他挺起胸膛颇为自信道:“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第八十一章 只管放心 纪小纭狐疑地看着朱公子,她并不信朱公子的保证。 迎上纪小纭带有怀疑的视线,朱公子有些着急:“我说的都是真的!” 纪小纭敷衍点头,朱公子辩解道:“我爹爹和庄老爷认识,并且庄老爷欠我爹爹一个人情。” “只要我爹爹开口,不怕见不到庄老爷!” 纪小纭定定看着朱公子,她到现在都不信朱公子愿意帮她。 似乎看出纪小纭的疑惑,朱公子无奈说明:“庄禾手里有我的把柄,不然我也不会巴巴地求你让我帮忙了。” 朱公子的话让纪小纭愣在原地,朱公子见纪小纭半天没回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纪小纭回笼思绪,先向朱公子道谢。 “只要朱公子能救我哥哥,朱公子想要什么我都会竭力给你。” 纪小纭语气格外认真,朱公子不乐意了:“瞧姑娘这话说的,好像我帮你要图什么似的。” 朱公子义正言辞道:“我帮你是因为庄禾是我的好友,而且我家里缺你那点钱吗?就算是其他东西,只要是本公子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朱公子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屑:“若问你要东西,外人怎么看我?” 纪小纭嘴唇嗫嚅两下,还想说什么,朱公子打断:“纪姑娘,就这么决定了。” “帮你是我自愿的,如果让庄禾知道我从你这里拿好处,恐怕真会把我的皮扒下来。” 朱公子提到庄禾,脸色不由得一变,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朱公子回过神让纪小纭先回铺子等消息:“此事就交给我吧,纪姑娘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纪小纭一步三回头,还是有些不相信:“你真的能……” 朱公子摆摆手:“纪姑娘再怀疑我就伤了我的心。” 一句话就把纪小纭所有的不确定堵了回去,纪小纭担忧地看着朱公子的背影。 纪小纭除了在家等待也没别的法子,但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朱公子身上,纪小纭心里也没底。 她来回在铺子里踱步,时间无限延长,一分一秒消逝的都无比缓慢。 明明才过一刻钟,纪小纭却感觉过了一年。 最终她想明白了,本来就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空着急也没什么用。 倒不如相信朱公子,事情办不成再另外想办法。 纪小纭让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忙碌时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胡思乱想。 小厮拿来饭菜,担忧地看着纪小纭:“姑娘,还是吃点吧。” 纪小纭吃了几口菜,味同嚼蜡,根本没什么胃口。 一上午过去,朱公子那边还是没消息,要不要下午去府衙看看情况? 正当纪小纭胡思乱想时,粼粼的马车轮声停下。 纪小纭刚一抬头,就发现一个颤巍巍的人从轿子里走下来。 纪小纭大脑霎时间空白一片,她扔下筷子,三步并成两步冲到纪成勇身前。 她上下打量纪成勇,才在大牢里袋两天,纪成勇就瘦了一大圈,人看起来也没从前神采奕奕。 纪小纭的心都揪了起来,她心疼地看着纪成勇,哽咽开口:“哥,让你受苦了。” 纪小纭呜咽着,眼泪汹涌而下,片刻功夫,她就哭成了泪人儿。 纪成勇急忙安慰:“妹子,我不是没事吗?” 他挺起胸膛拍了拍,呲着大白牙笑起来:“你哥哥我身板硬朗着呢,住这几天白蹭了几顿饭。” 纪小纭看着纪成勇傻呵呵笑的模样,终于破涕为笑。 纪成勇看铺子的客人不少,卷起袖子就要帮忙,如果不是纪小纭拦着,他恐怕已经跑到后厨去腌菜了。 “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纪小纭拽着纪成勇:“跟我去好好吃一顿。” 纪小纭特意定了客栈,给足时间让纪成勇洗漱休息。 趁着纪成勇洗漱时,纪小纭跑去铺子按照纪成勇的尺寸买了一身新衣服。 纪成勇洗好后还穿着脏衣服,让纪小纭训斥一顿。 纪成勇撇着嘴,不情不愿地换上新衣服。 “小妹,这衣服看着就不便宜,咱家是赚了不少钱,但这些钱也没必要浪费在我身上。” 纪小纭狠狠瞪一眼纪成勇,纪成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纪成勇换好衣服,纪小纭让纪成勇现在客栈休息一会儿。 纪成勇见纪小纭要出去,拦下她,问她要去哪里。 纪小纭道:“铺子的事我去交代一下,你在客栈等我回来。” 临走又郑重补充道:“不准乱跑!” 纪小纭先跑回铺子交代几个丫鬟和小厮,自己下午不在,只能麻烦他们几个多辛苦一些。 纪小纭在街上看见同村的人,就让同村的村民帮纪李和陈氏传话,纪成勇安然无恙地从牢房中出来,让两人放心。 安排好这些事后,纪小纭才回客栈。 纪成勇嘴上不说在牢中吃了什么苦头,纪小纭看他瘦了一圈也能猜到牢里没好日子过。 等纪小纭到客栈房间,纪成勇已经抱成一团沉沉睡去了。 纪小纭没叫醒他,而是静默着坐在旁边守着纪成勇。 纪成勇这一觉睡到傍晚,等他醒来,惊觉纪小纭在身边时吓了一跳。 “小妹,你不会一直都在我旁边吧!” 纪小纭点头:“哥,睡得怎么样?” 纪成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他摸着后脑勺,有些愧疚地看着纪小纭:“你咋不喊我起来?” “让你白白等我这么长时间。” 纪小纭没好气地瞪着纪成勇:“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她提早买好饭菜,让纪成勇先吃。 纪成勇砸吧砸吧嘴:“还是带回家吧,爹娘还不知道我回来呢。” 纪成勇拖着下巴,懒懒地回:“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了,你慢慢吃,吃完我们再回去。” 纪成勇拗不过纪小纭,只能坐下乖乖吃饭。 等纪成勇吃的差不多了,纪小纭才肯退房离开。 途径铺子时,铺子已经关门了,纪小纭想了想,还是开门查看钱箱。 纪成勇疑惑地问:“小妹,你这是干什么?” “哥,这次你能出来是拖朱公子的福。” 第八十二章 都是朋友 纪小纭心里过意不去,她想给朱公子一些经济补偿。 哪怕她的这些钱对朱公子来说九牛一毛,这也比什么都不给来得强。 纪成勇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纪小纭把这几日赚的钱算了算,满打满算只有二十两银子。 这二十两银子给朱公子,朱公子恐怕看都不看一眼。 不过这二十两却是纪小纭能一口气拿出来做多的钱,哪怕朱公子瞧不上,该给还是要给。 纪小纭最后清点一遍,决定把这二十两送到朱公子手里。 纪成勇得知纪小纭的打算,拦下纪小纭,把钱袋子拿过来,郑重道:“你因要救我去求朱公子,还人情怎么还让你来还?” “而且那朱公子瞧着不像好人,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去见他,我担心会遇到危险。” 纪小纭刚想解释,纪成勇表情变得更加坚定:“我也有些话想对朱公子说。” “小妹你先回去。” 说完纪成勇就拿着银子转身离开,眨眼就消失在纪小纭的视线中。 纪小纭看着纪成勇离开的背影,在心里祈祷朱公子能收下这笔钱。 纪成勇一边走一边打听,总算在镇上最豪华的地段找到朱家。 纪成勇先敲门,守门的鄙夷地上下打量纪成勇。 纪成勇嘿嘿一笑,向两个守门的说明来意。 其中一人跑进去通传,纪成勇在门口等了片刻,朱公子就大步流星走来。 纪成勇看到朱公子颇为复杂,上次见面朱公子对纪小纭一点都不客气。 朱公子走近了,纪成勇才挤出笑,毕恭毕敬地拿出钱袋子:“朱公子,这次多谢你出手相助。” “若不是你,我恐怕已经被当成刺客斩首了。” 纪成勇朝着朱公子鞠了一躬,朱公子连忙扶起纪成勇:“大哥大哥,使不得啊!” “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好友,帮你是我心甘情愿,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帮你这件事只是小忙。” 饶是如此说,纪成勇还是把钱袋子塞到朱公子手里。 朱公子碰到钱袋子就跟碰到热山芋似的,一碰就扔,就跟那袋子里装的不是银子。 纪成勇被朱公子的举动震的一愣,朱公子回过神,大咧咧勾起纪成勇肩膀。 “我说了我们是兄弟,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纪成勇跟着朱公子尬笑,纪成勇还想把钱塞到朱公子手里,朱公子无论说什么都不愿收。 无奈,纪成勇只好自己收好,并凑到朱公子耳畔嘀咕。 “朱公子,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有一事我必须告诉你。” 朱公子挑眉,明显来了兴趣。 纪成勇沉声道:“此次刺杀与贵人有关,府衙为不得罪贵人,就打算把抓来的人当成嫌犯。” “此事本来还有周旋的余地,谁知贵人催促,只给县官几天时间调查,那刺客来无影去无踪,县官派出所有人手都没找到刺客,这才对我们这些倒霉蛋下手。” 朱公子若有所思点头,纪成勇说的这些,哪怕不用提醒,自己也有所耳闻。 “刺客现在还在外逃之夭夭,总之公子小心为妙。” 朱公子颔首,纪成勇准备告辞离开,朱公子想到什么,突然叫住他。 纪成勇回头时,朱公子极低的声音乘着风传来:“此事还希望大哥守口如瓶,莫要随意告诉旁人。” “若不是无意间透露,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朱公子咬重最后几字,纪成勇面色陡然一变,朱公子揉揉眉心,一挥手:“快点回家吧,小纭姑娘还在等你。” 等纪成勇从视线中消失,朱公子才沉下脸,一脸沉思状地走进前厅。 朱老爷‘唰’地站起身,紧张地看着朱公子:“好儿子,怎么样?” 朱公子摇头:“问清楚了,刺客现在还没被抓,县官也急的团团转。” 朱老爷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这可怎么办啊。” “贵人从京城来,但凡有一点招待不周,我们朱家人都会遭受牵连。” 朱老爷越想越觉得头疼,一开始认为自己办事不力,害得贵人受伤,现在又埋怨贵人为何突然来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 “爹,先加派人手保护贵人吧。” 当务之急是加派人手,派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跟着贵人,以免出现乱子。 等下人离开,朱老爷又坐不住了,来回在前厅徘徊,脸上都是焦灼之色。 朱少爷端起茶盏喝了口,觉得朱老爷走动的声音实在聒噪,便忍不住道:“爹,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不如坐下等消息,顺便喝口茶。” 朱老爷怒其不争地瞪着朱少爷:“都这种紧要关头了,你竟然还坐在这里悠闲喝茶!” 朱老爷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朱少爷一脸的不在乎,这让朱老爷有些不开心。 朱少爷无奈道:“你走来走去也没解决问题,下次不想这么怕的话就提前布局。” 朱老爷看不惯朱少爷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指着他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囫囵话。 朱少爷怀疑自己亲爹脑子不好,怎么什么大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事情发展到今天,连县官都不好做主,朱老爷倒上赶着让自己来管。 喝完茶,朱少爷才道:“爹你实在没办法就去告诉贵人,贵人手眼通天,这件事事关他的性命,他不会坐以待毙。” 见朱老爷还有几分迟疑,朱公子唇角勾起冷笑:“此事连贵人都解决不了的话,只能听天由命了,当然此事也与朱家无关。” 听完朱少爷的分析,朱老爷先生愕然,再然后惊讶。 自己这个窝囊儿子,整日和那些混混厮混,没想到他主意还挺多。 朱老爷也不含糊,采纳朱少爷的意见后立马准备东西和礼物,并让手下叫一辆马车。 刺客一事非同小可,对朱老爷来说越快越好。 朱老爷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贵人府邸,并把自己要见贵人一事告诉守门的小厮。 片刻后侍卫打开房门,有两个丫鬟引着朱老爷继续往深处走,朱老爷心情忐忑。 第八十三章 见色忘友 穿过亭台楼榭,丫鬟领他穿过月洞门,这时朱老爷才发现月洞门另一边豁然开朗。 一条穿肠石子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竹林,而路的尽头是一间茅草屋。 一开始朱老爷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一些才发现是两个年轻男子相对而坐,正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下棋。 朱老爷毕恭毕敬地对着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躬身行礼:“三殿下。” 沈耀手持黑子,在朱老爷行礼时,他的手顿在半空,眉头皱着盯着棋局,似乎在想破局之道。 另一个身着墨蓝色袍子的公子勾唇笑起:“三殿下,下棋可不能分心。” 沈耀眉头越皱越深,朱老爷额头冒出冷汗,他耳提面命地立在沈耀身侧,生怕一个眼神动作惹贵人不高兴。 ‘啪’地一声,沈耀把黑子放回棋子中:“罢了。” 他叹气,看坐在对面的男子很是无奈:“本宫的棋艺还是比不过庄兄。” 庄禾轻笑:“殿下谬赞。” 沈耀轻揉眉心,看也没看朱老爷,不急不缓地问:“朱老爷所来何事?” 朱老爷毕恭毕敬道:“三殿下,是有关刺客一事。” 沈耀挑眉,朱老爷继续道:“前两日在闹市上抓的人都是无辜的,县官已经放了,真正的刺客还逍遥法外。” “小的今日前来就是提醒贵人凡事小心。” 沈耀微微颔首,似乎对朱老爷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他轻笑:“好了,本宫知道了。” 沈耀给庄禾倒满茶:“多谢朱老爷提醒,此事本宫自有应对。” 朱老爷嘴唇嗫嚅,飞快看沈耀一眼,还想说什么,沈耀冷冷道:“本宫还有事,朱老爷还是先离开吧。” 朱老爷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朝沈耀再次拜身才离开。 沈耀透过氤氲的热气端详着庄禾,他笑着拿起茶盏:“本宫倒是好奇纪成勇。” “此事牵扯甚大,先是你父亲又是你,啧啧,为何要为他求情?” 沈耀并不将朱老爷以及县官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庄禾提及此事,沈耀并不打算放过纪成勇等人。 庄禾轻笑:“三殿下,纪成勇是我未婚妻的哥哥,以后是一家人,更何况此举是三殿下的激将法。” 庄禾清楚,沈耀处置纪成勇等人,并非是他们真是什么刺客,而是在用激将法,逼迫真正的刺客出现。 沈耀来了兴趣,笑眯眯地问:“庄公子,何出此言?” “本宫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善良。” 庄禾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着沈耀笑道:“我与三殿下相识多年,三殿下对百姓慈悲为怀,怎么会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只是这刺客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歹毒,再加上有我求情,殿下就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我能救下自己未来的大舅子,还亏欠殿下一个人情,殿下不满意吗?” 沈耀静静注视着庄禾,片刻后哈哈大笑。 他笑的前仰后合,那张冷肃沉重的脸此刻多了几分轻快。 “庄兄啊庄兄,连本宫都被你看透了!” “不过本宫很好奇你的那位未婚妻,庄公子身边可不缺什么美人,怎么对一个农家女这样死心塌地?” 他上身向庄禾倾斜几分,耐人寻味地问:“莫不是那农家女会什么蛊?把庄兄你迷的找不到北?” 庄禾只是笑着摇头,并未说明太多,沈耀也没刨根问底继续追问。 庄禾喝完最后一口茶:“殿下身份敏感,处理完此事还是早日回京,以免夜长梦多,给自己惹来更多麻烦。” 沈耀没好气瞪着庄禾:“哼,说到你不想谈的问题,你就提起回宫的事。” “本宫难得出来一趟,你就巴不得我赶快回那个笼子。” 他侧头眺望明亮的天,眼中带着浓浓的眷恋:“常年被关在笼里的鸟儿,好不容易飞出笼子,怎么会轻易回去?” 沈耀唇角泄出冷笑:“而且京城那边那么多人对本宫虎视眈眈,整天费尽心思盯着本宫的一举一动。” “他们那么想揪出本宫错处,本宫不随了他们的意,岂不是有些可惜?” 庄禾哼了声:“殿下倒是爽了,可惜苦了我。” 想到自己这几日不在镇上,让纪小纭独自经历那些事,庄禾就心如刀割。 尤其是纪小纭寻求帮助被梅姨娘赶出来,如果自己在,给梅姨娘一百个胆子,梅姨娘也不敢这么做! 沈耀还想给庄禾倒茶,庄禾挡了回去:“殿下,我要去找她了。” 他起身对着沈耀行一礼,脸上多了几分急迫。 可见庄禾有多着急去找自己的心上人,沈耀调侃:“啧啧,真是见色忘友啊!庄禾,本宫算是见识到了!” “殿下,我们下次再约。,” 说完庄禾匆忙离开,留给沈耀一个背影。 沈耀摇头,一阵风过,旁边的竹林发出簌簌的声音。 沈耀盯着竹林眼睛微眯,唇角勾起冷笑:“纪小纭吗?倒是个奇女子。” 入夜,纪小纭听着窗柩外呼啸的风,裹着被子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一旦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闪过自己被捕快拒之门外,并寻求朱公子帮助的事。 朱公子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把纪成勇从牢房中捞出来。 而她呢? 纪小纭越想心情越是沉重,这年头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经历此事纪小纭才明白权利的重要性,只有钱没有权,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就是一块儿大肥肉,任人采撷。 所以她不能光顾着发展生意,也要想办法给自己找个依仗。 可是自己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去哪里找依仗? 纪小纭顿时感觉无力感包裹着自己,让她心情沉闷闷的。 这时让风吹的哗啦啦作响的窗柩传来吱扭吱扭的声音,纪小纭竖起耳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盯着窗柩看了半晌,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看错了。 恍惚间,好似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窗柩没再发出声音,纪小纭心情忐忑地躺下。 谁知脑袋刚碰到枕头,窗柩就冷不丁传来咚咚的敲击声,纪小纭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 庄禾低哑的声音乘着风传来:“小纭,是我。” 第八十四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纪小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她一个箭步冲到窗口,迫不及待打开。 庄禾的笑脸映入眼帘,纪小纭欣喜不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不提早说一声?” 庄禾眨眼:“我这不直接来找你了吗?” 纪小纭的脸颊蓦然一红:“你,你就一个人来了?” 庄禾的脸肉眼可见沉下来,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纪小纭抬眼,就和庄禾阴鸷的眼神交叠。 纪小纭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不恰当,还朝着庄禾笑。 庄禾拧眉:“除了我,你还想看见谁?” 纪小纭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出了什么问题,她尴尬干咳两声:“我是太高兴才说错话了。” 纪小纭故作生气地要关窗:“大半夜的来找我,若是让我爹娘看到,绝对饶不了你!” “你马上走吧。” 纪小纭刚想合上窗户,庄禾抓着窗柩边缘,语气急切:“别别!” 纪小纭疑惑,庄禾委屈巴巴开口:“小纭,外面冷飕飕的,你能不能让我进去喝口茶?” 说到此,庄禾打了个寒颤,脸上又白了一个度。 外面的风声呼啸,吹得庄禾的头发都有些乱了,再瞧瞧庄禾惨白着的脸,纪小纭咬着下唇,犹豫再三才道:“好吧。” 庄禾眼睛登时亮起,纪小纭紧接道:“不过我要先换衣服。” 庄禾连连点头,纪小纭匆忙关上窗户,穿好衣服后才再次打开窗户。 庄禾熟稔地钻进来,纪小纭很惊讶,看庄禾这熟练程度,不像是第一次偷偷潜入女子闺房。 等庄禾站定,纪小纭又点起烛台,才道:“我家不比庄家,看起来很是简陋。” 庄禾环顾四周,纪小纭的房间与他的房间相比地精简陋,屋内也没什么贵重东西,都是简单的陈设。 但庄禾觉得这样的环境比在庄家自在,尤其纪小纭还在身旁,庄禾忍不住开心。 庄禾环顾一圈后,注意到窗边放着的盆栽,里面有一支兰花。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都弥漫着馥郁的兰花香味。 “难怪每次见你,都觉得你身上好闻呢。” 庄禾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纪小纭怔愣在原地,看向庄禾的眼神里满是呆滞。 庄禾笑眯眯看着纪小纭,恍惚间,纪小纭好似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纪小纭的心跳不受控地漏跳,她脸颊变得滚烫,人也变得扭捏局促。 “喝茶!” 纪小纭故作镇定地剜了庄禾一眼,把茶盏送到他手边:“一来就说这么多话,不觉得喉咙不舒服?” 不及庄禾反应,纪小纭就端起茶盏往庄禾嘴里送。 庄禾连着喝了两口,纪小纭才算放过。 他砸吧砸吧嘴巴开始回味,也不知纪小纭泡的什么茶,香味馥郁,唇齿留下,回甘悠长,再仔细品味,还能品出果香味。 庄禾认为茶水十分惊艳,三两口就喝完。 “这茶是怎么做的,为何如此好喝?” 纪小纭卖弄神秘:“这是我的秘密。” 说着,纪小纭自顾自倒了一杯,抿了口才拖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庄禾:“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会经常泡给你喝。” 庄禾愣住,直勾勾盯着纪小纭,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惊讶和暗喜。 “你,说的是真的?” 他的声音因为惊讶带有几分颤抖。 纪小纭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庄禾喜出望外,情急之下竟握住纪小纭的手。 纪小纭吓了一跳,急忙训斥:“突然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还有别发出声音!”纪小纭急忙捂住庄禾的嘴,生怕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旁人注意。 庄禾按捺下喜悦,看向纪小纭的眸子里好似盛满万千星辰。 庄禾本以为自己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让纪小纭喜欢上自己,没想到纪小纭这么快就接受他了! 纪小纭也很开心,她是真真切切想和庄禾相守一辈子的,但…… 纪小纭想起面目狰狞的梅姨娘,梅姨娘现在把庄家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并且还不允许庄禾和她成亲。 纪小纭担心的是自己没办法和庄禾绕过梅姨娘在一起。 “对了!”纪小纭瞪大眼,突然用力抓住庄禾的手。 庄禾也被纪小纭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询问:“怎么了?” 纪小纭眼中都是急切:“庄禾,你在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庄禾愣住,心里有些担心。 纪小纭不会知道什么了吧,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问? 路上没遇到危险是假的,不过这种事情他遇见的多了,每次出发前都会提早防范。 庄禾并未直接回答纪小纭,而是笑着反问:“小纭,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纪小纭思索片刻,把自己和墨安前去庄家找庄老爷并被梅姨娘拦下的事如实说明,庄禾的脸在纪小纭的讲述中越来越难看。 说到最后,庄禾捏着杯子,竟然被瓷杯捏成碎片。 鲜血汩汩顺着指缝流出,纪小纭吓得脸色惨白,急忙用帕子包住庄禾的手,责怪道:“你疯了吧!” “为何突然弄碎杯子?” 纪小纭看着染血的瓷片,心有余悸。 庄禾冷哼:“梅姨娘倒是胆子大,竟然趁我不在,如此欺辱你!” 纪小纭把庄禾手上的瓷片碎渣收拾好后,疑惑问庄禾:“梅姨娘狼子野心,庄老爷难道没发现吗?” “就算庄老爷真的宠爱她,也不至于她在庄府横着走吧。” 关键是梅姨娘三番两次找庄禾麻烦,就跟和庄禾有仇似的。 不过纪小纭知道庄禾有能力把梅姨娘赶走,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留到现在。 庄禾看出纪小纭的疑惑,手轻轻放在她肩上:“梅姨娘的事你暂且不用放在心上。” “我只告诉你一句,不用搭理梅姨娘,我现在不动她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 “让她留在庄家,也是因为她对庄家有用。” 庄禾眼神里多了几分凌厉:“等事情结束,我会让你来处置梅姨娘!” 纪小纭望着庄禾冷森森的脸,心有余悸:“其实不必如此。” 第八十五章 加倍讨回 庄禾则义正言辞:“别这么说,此事我是认真的。” “梅姨娘如何对你,我迟早会加倍讨要回来!” 纪小纭看着阴狠的庄禾觉得有些陌生,庄禾笑如往常:“总之别担心,我会为你出头,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庄禾的表情尤其认真,纪小纭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嘴唇嗫嚅着准备开口时,呼啸的冷风中突兀地响起脚步声。 纪小纭噤若寒蝉,竖着耳朵自己辨认声音,确定是脚步声后,纪小纭的脸顿时惨白。 纪小纭猛地抓紧庄禾:“快走!” 她埋怨地看着庄禾,如果不是他刚刚说话声音太大,也不会引来其他人。 庄禾也没想到会惊动人,他四处张望,企图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咚咚—— 敲门声传来,纪成勇隔着门问道:“小妹,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我怎么好像听见聊天的声音。” 纪小纭汗如雨下,心如擂鼓,她捏住庄禾的手,迅速把庄禾塞到帘子后面。 她准备去开门时发现移动的凳子以及成对的水杯,纪小纭迅速归位后才姗姗地开门。 纪成勇皱着眉上下打量纪小纭,然后环顾屋内。 纪小纭吞口口水,面上没什么波澜:“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不会一直盯着我吧。” 纪小纭环抱双臂,直勾勾盯着纪成勇,眼神里尽是责问。 纪成勇没在房间里发现什么异样,他收回视线,咧嘴一笑:“我见你屋里亮着烛光,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纪小纭暗暗松口气:“适才口渴,屋里又黑漆漆的,这才点了灯倒水喝。” 纪成勇若有所思地点头,转身时看纪小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 纪小纭在心里疯狂祈祷纪成勇赶快离开,根本没注意到纪成勇的眼神。 等人消失在浓浓的黑夜中,纪小纭悬着的心才落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纪成勇已经听到她和庄禾的对话。 夜色静谧,两人说话声音不小,关键是屋子隔音也不好,两人聊了什么,自己听的一清二楚。 只是自己当众戳破会让纪小纭和庄禾难堪,这才装作不知道,故意来看一眼。 纪小纭确定纪成勇消失在视线,才放下心来关门。 谁知她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皱着脸哀怨地捂着鼻子。 抬头正和庄禾笑眯眯的眼神对上,纪小纭生气地踩一脚庄禾:“坏蛋,你怎么突然出现,是不是为了吓唬我!” 撞这一下实在太疼,纪小纭感觉鼻子和额头都疼到眼睛沁出泪。 看着纪小纭眼泪汪汪的样子,庄禾脸色陡然一变。 他本想吓唬吓唬纪小纭,没想到纪小纭撞一下后就眼泪汪汪的。 此刻庄禾心里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他放软语气,满脸愧色:“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的。” 庄禾瞧着纪小纭泪水涟涟的样子,很是心疼。 他俯身与纪小纭视线平齐,然后试探伸出手,轻轻擦拭纪小纭眼角的泪。 “不哭了好不好?” 纪小纭泪汪汪望着他,额头和鼻尖一片殷红。 庄禾在心里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尤其纪小纭掉眼泪,庄禾不停在心里骂自己是畜生。 为何就这么不小心? 庄禾拇指轻轻放在纪小纭红彤彤的鼻尖上,用哄孩子的语气哄着纪小纭:“好啦好啦,我给你揉一揉。” 这是庄禾第一次触碰纪小纭的鼻子,软软的,感觉很可爱。 他不敢太用力,饶是如此还是把纪小纭糅得更红了。 纪小纭吃痛叫出声,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不多会儿就哭成了泪人儿。 “庄禾!” 纪小纭带着哭腔质问:“你是不是想疼死我?” 庄禾哑然,立马道歉:“小纭,我,我并非故意惹你不高兴。” 他很难过地望着纪小纭:“别生气好不好?我一定会再小心一些。” 庄禾再次收起几分力道,还是把纪小纭弄疼了。 纪小纭知道庄禾不是故意的,但她忍不住对庄禾耍小孩子脾气。 纪小纭都觉得自己这一面很古怪,明明和庄禾没相处多少时间,可是和他相处起来十分自然。 甚至耍小孩子脾气,这一面她都未曾让父母和纪成勇见过…… 纪小纭在心里暗骂自己幼稚,同时还撅着小嘴,捏着拳头故作嗔怪地捶打庄禾胸膛。 “快点放开我!” “我鼻子都要被你捏掉了!” 这样的纪小纭庄禾并不觉得跋扈,反而娇憨可爱,比最开始认识时更加活泼生动。 庄禾高兴纪小纭能对自己露出这一面的同时,也责怪自己笨手笨脚,竟然弄疼了纪小纭。 “对不起啦。” 庄禾眉眼弯弯,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纪小纭忍不住沦陷其中,心里更是委屈:“哼,说着对不起,手上力道一点都没温柔!” 庄禾再次放轻动作,等到纪小纭鼻子上的红印子消失,他才松口气。 “现在还疼不疼?” 纪小纭摇头:“不疼了。” 她望着庄禾,一字一句:“下次对我要小心点,再弄疼我,我对你可不会客气!” 庄禾十分宠溺地点头:“好。” 此刻的纪小纭脸颊红扑扑的,一对眸子熠熠生辉,分外的可爱。 庄禾不由得看入神,纪小纭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勾走。 他的心跳也如脱缰的野马,在胸腔中狂跳不止。 甚至他有一种冲动,想把纪小纭揉进身体…… 这个想法跃然于脑海中,庄禾吓了一跳。 如果自己现在就这么做,纪小纭恐怕会被吓跑。 他迅速恢复冷静,并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掷脑后。 强行镇定下来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红木漆盒:“今日这么晚来找你,也是想把礼物早点给你。” 他把盒子放在纪小纭手心:“看看吧,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盒子上还残有庄禾的温度,纪小纭心里暖暖的:“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说着,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漂亮的红玛瑙耳坠。 饶是在昏暗的房间中,红玛瑙也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第八十六章 报复 纪小纭欣喜不已地拿着耳坠到烛光下观察。 红玛瑙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仔细看还能看出几分异域的风情,纪小纭打心眼里喜欢。 “好漂亮!”纪小纭由衷夸赞。 庄禾抬起下巴,颇为得意:“我回来时无意间发现的这对耳坠。” 看到耳坠的第一眼他就感觉纪小纭会喜欢,这才迫不及待买下。 庄禾笑眯眯地说:“我帮你戴上吧。” 他接过收敛,神情更加温柔:“女孩子都喜欢一些首饰,以后我看到什么漂亮的耳坠项链,都给你买回来。” 纪小纭看着庄禾忽然蹙眉,就在庄禾拿着耳坠的手靠近她的耳朵时,她突然后退。 庄禾愣住,纪小纭像是想起什么:“等我一下。” 她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总算在最下面的木匣中找到一个香包。 香包布料不错,上面还绣着花,上面还散发着药香。 纪小纭红着脸把香包塞到庄禾手里:“你经常走南闯北的,所以香包里我放了驱蚊虫的草药,还有一些金疮药。” 纪小纭不敢看庄禾,只低着头。 庄禾从她微红的耳尖,以及烧红的脸颊能看出纪小纭的紧张。 庄禾拿着香包,不由得收紧,看向纪小纭的眼神从震惊错愕再到温柔开心。 长这么大,庄禾对其他人都是豪掷千金,收到礼物的次数是极少的。 当然庄禾并非是没收到过,曾经喜欢他的姑娘如过江之卿,她们想尽各种办法来送礼物,只是庄禾并不收取,并对那些礼物不感兴趣。 他名声渐渐变差后,除了好友再没女子主动来送礼物。 而这个香包,明明做工绣工都不怎么样,庄禾却觉得这个小小的礼物胜过从前任何一个姑娘送给他的礼物。 庄禾视若珍宝地挂在腰间,还让纪小纭看看怎么样。 纪小纭笑盈盈地点头:“很般配。” 只是可惜自己的绣工不大好,不然能做出更漂亮精致的。 庄禾也把耳坠给纪小纭戴上,纪小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容明媚。 时辰已经不早了,庄禾眷恋地看着纪小纭:“小纭,你该休息了。” “等明日我去铺子里陪你好不好?” 纪小纭用力点头,她也有些舍不得庄禾。 庄禾迅速翻过窗户,很快就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纪小纭站在窗边,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她欢呼雀跃地躺在床上,今日和庄禾一见,纪小纭总觉得自己和庄禾靠的更近了。 想到庄禾温柔的模样,以及给自己揉鼻子的温柔姿态,纪小纭就脸红心跳。 她在床上辗转不停,时而激动捂嘴偷笑。 上辈子喜欢张玉书时,她也没有过这般开心的经历。 和庄禾在一起,纪小纭感觉自己好像浸到蜜饯里,只要想起庄禾,心里就是甜滋滋的。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样让人痴迷。 纪小纭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想庄禾太激动而睡不着,没想到翻个身直接进入梦乡。 等纪小纭没了动静,立在窗户外的人影动了动,再次消失在黑夜中。 纪小纭不知道的是,庄禾并未真正离开,而是假装离开后再次折返,一直守在外面。 等纪小纭彻底睡熟,庄禾才离开纪家。 夜色中,庄禾骑着马驰骋,眼神锐利无比,周身散发着凌冽寒意。 他快马加鞭赶回镇上,势必要找梅姨娘算账。 趁她不在,对纪小纭出言不逊,还敢威胁纪小纭! 庄禾不愿和梅姨娘计较那么多,一是没必要二是不想打草惊蛇,偏偏梅姨娘喜欢挑衅,那别怪他不客气! 梅姨娘睡得正香甜,突然‘咣当’一声巨响,呼啸的风鱼贯而入。 梅姨娘睡觉向来不喜人打扰,这踹门声可谓是震天响,她近乎是在门被踹开的一瞬间就黑着脸睁眼。 梅姨娘从床上坐起来:“守门的小丫鬟是谁!竟然如此大意!” 并没有人回应梅姨娘,梅姨娘骂骂咧咧地从床上起来,刚穿好鞋,门口就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从身形来看是男人无疑,梅姨娘的心提到嗓子眼:“是谁?” 庄禾拓步走进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梅姨娘。 “姨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才几天不见我,就认不出来我了?” 梅姨娘瞳孔骤缩,看向庄禾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她不由得裹紧外罩,看起来冷静,开口说话的声音确是颤抖的。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姨娘!” 梅姨娘惊疑不定地后退,眼见庄禾越逼越近,她闪身躲到柱子后面。 庄禾还在走近,梅姨娘的心狂跳不止,她吞口口水:“庄禾,你要是赶杀我,梅家人绝不轻饶你!” “你难道不怕梅家人的报复吗?” 庄禾仿若听到笑话,冷嗤一声。 梅姨娘额头冒冷汗,周身也冷意岑岑。 不对劲,庄禾实在是不对劲。 以前庄禾看不惯归看不惯,但不会对她做什么。 但看庄禾如今的模样,梅姨娘竟然生出庄禾会把她杀了的恐惧心理。 “梅姨娘,昨日有时候不要太得意忘形!” 话落,庄禾拔出佩剑,长剑在黑夜中散发着刺骨的冷光。 梅姨娘还来不及尖叫,庄禾提着剑两步并成一步冲到梅姨娘身侧。 电光火石间,庄禾一剑刺入梅姨娘的手臂。 梅姨娘的脸色陡然变白,她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满目惊恐:“庄禾,你,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梅姨娘声音都变了掉,她双眼含泪,不停往后退。 庄禾讥笑:“我以前懒得搭理你,你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今日不过是出口恶气,姨娘平日不是罪嚣张跋扈吗?怎么今日怕了?” 梅姨娘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庄禾一脚踹在梅姨娘肚子上。 梅姨娘本就瘦弱,再被庄禾这么一踹,人飞出去几米远。 她摔在墙上又吐出口血,半天趴着起不来。 庄禾居高临下俯视着梅姨娘,声音冷若刺骨:“跪下!” 梅姨娘吃力抬起眼,糊着血的脸看起来惨白一片。 第八十七章 威胁 梅姨娘想开口,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庄禾走到她身前,看向梅姨娘的眼神里尽是鄙夷与嘲弄。 梅姨娘挣扎着向后退,看向庄禾的眼神里尽是恐惧。 以前她在庄家无论怎么耀武扬威,庄禾都受着,从未像今日这般凌厉逼人。 “你,你怎么敢……” 梅姨娘吃力说出这几个字,然后‘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庄禾踩住她的手。 梅姨娘瞪着庄禾,企图从他鞋底挣脱,庄禾非但没松开,反而更用力碾压。 “梅姨娘,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庄禾脸上还挂着笑,在梅姨娘看来却诡异嗜血。 她再不复往日的嚣张,此刻满脸惶恐,见庄禾就跟看见怪物似的。 庄禾皮笑肉不笑俯下身,一字一句开口:“再敢对纪小纭动手,别怪我把你的手砍下来!” 最后几个字如雷贯耳,梅姨娘浑身打摆:“庄禾,你好大的胆子!” “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梅家人绝对不会轻饶你!” 饶是心里恐惧,梅姨娘仍眼神阴鸷地瞪着庄禾。 她嘶声竭力地咆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心底的恐惧。 庄禾像是听到了笑话:“梅姨娘,你好歹在庄家待了这么些年。” 他嘴里发出带有嘲讽意味的啧啧声,唇角勾起冷笑:“也许是我爹太宠你,真把你宠坏了,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如此拎不清,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庄禾发狠地碾压梅姨娘的手,梅姨娘疼的眼泪汪汪,尖叫出声。 “你觉得梅家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小妾,放弃一大家子几百口人吗?” “别忘了,梅家的生意还要仰仗庄家,不过一个你,你真以为他们会在乎吗?” 庄禾这番话可谓是毫不客气,更跟刀子似的狠狠扎在梅姨娘心上。 梅姨娘两眼通红,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庄禾倪着她,声音更冷:“如果梅姨娘还是不信,可以铤而走险试一试。” 梅姨娘一声不吭,只死死盯着庄禾的脚尖。 她清楚,庄禾说的都对。 哪怕她从前在梅家再受重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怕她在庄家受了天大的委屈,梅家人也不一定会为她做主。 庄禾拍了拍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哼了声后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离开。 梅姨娘保持着爬着的姿势,下唇咬出血也浑然不觉。 等庄禾彻底从视线消失,跪在周围的丫鬟和小厮才战战兢兢地跑上前。 他们刚想把梅姨娘搀扶起来,庄禾竟然去而复返。 梅姨娘看到庄禾身体就忍不住发抖,下意识抓紧身旁的丫鬟。 丫鬟与小厮们也是满脸畏惧,谁能想到向来不问风月,只闷头吃喝玩乐的庄禾发起脾气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一面。 庄禾扫了两眼梅姨娘身旁的丫鬟和小厮,对着墨安道:“之前刁难纪小纭的小厮和丫鬟全部带走!” 话音落下,庄家侍卫一拥而入,不过眨眼梅姨娘身边就少好几个人。 今日遭庄禾毒打,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要被带走,梅姨娘彻底怒了。 但她不敢说什么,哪怕被拽走的小厮丫鬟一个个白着脸,祈求地看着她,她也无动于衷。 梅姨娘开始剧烈磕头,丫鬟轻拍着她的背帮着顺气。 梅姨娘却咳出一口血,吓得丫鬟和小厮们乱作一团。 今日这几人被带走,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梅姨娘想起庄禾适才对付自己的手段,身子骤然变得冰冷。 以前庄禾伪装的太好,让他以为庄禾真是个草包,谁能想到他一直在藏拙! 回到厢房,梅姨娘找来亲信,让他盯着庄禾。 结果一整天下来都没什么消息,翌日,梅姨娘喝了药才起身。 她本想去找庄老爷告状,顺便试探庄老爷口风。 一出远门发现门口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梅姨娘好奇,便让丫鬟去查看。 丫鬟到传出声音的灌木丛走近一瞧,吓得失声尖叫。 梅姨娘疾步上前,发现昨日被带走的丫鬟小厮浑身是血地被扔在灌木丛中。 手腕与嘴上更是血肉模糊一片,梅姨娘吓得脸色煞白。 小厮克制着恐惧上前查看,这些人还都活着,但他们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就连舌头也被割掉了,完全变成废人。 小厮的话对梅姨娘来说犹遭雷击,她定格在原地,看着满面痛苦的小厮,一时间耳边嗡鸣声不断。 空白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庄禾是个疯子! 丫鬟见梅姨娘身体抖的厉害,立马上前搀扶。 梅姨娘握紧丫鬟的手,才后知后觉感觉自己还活着。 一阵风来,血腥味争先恐后钻入鼻腔。 梅姨娘刚缓和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她抓紧丫鬟的手,身子晃了晃,然后两眼一翻栽倒在丫鬟身上。 丫鬟小厮们乱作一团,有人去通知大夫,有人去通知庄老爷。 梅姨娘的贴身嬷嬷捂着帕子让人马上把那些废掉的小厮丫鬟收拾起来,并命人添油加醋地向庄老爷哭诉。 管家赶到庄老爷书房时,梅姨娘身边的丫鬟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庄老爷哭诉。 庄老爷沉着脸,见管家进来挥手让丫鬟离开。 等丫鬟走远,庄老爷才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管家冷汗岑岑,他用袖子擦拭额角的冷汗,吞声道:“此事的确是少爷所为。” “好像是因为……少爷那未过门的娘子。”管家一边说一边观察庄老爷:“前两日纪姑娘来找老爷,梅姨娘把人羞辱一番还赶了出去,少爷这才……” 如果不是庄禾突然对梅姨娘发难,管家都要忘记自家这少爷行事作风有多狠辣的事。 尤其是对待自己不喜的人,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折腾。 这两年庄禾和庄老爷不和,鲜少在家,都在外面鬼混,谁知再出手会闹的这么大,而且一点面子也不给梅姨娘。 庄老爷一言未发,他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了口。 半晌才慵懒抬眼看向管家:“此事交给你处理。” “还有,不要让老爷子知道。” 第八十八章 别太过分 管家默了默,刚要转身,庄老爷突然补充道:“不要传出去。” 管家颔首,快步离开。 平日庄老爷和庄禾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两人凡是见面一点就炸。 可管家清楚,庄老爷还是很在乎庄禾。 可惜梅姨娘看不清其中的利害,三天两头针对庄禾。 管家心里唏嘘一阵,集合梅姨娘院里的丫鬟和小厮,耳提面命地警告一番。 让管家意外的是梅姨娘的病,竟然持续了半个多月。 这期间庄禾没再找梅姨娘麻烦,管家暗暗松口气,认为此事算是过去了。 这半个月,镇上也格外平静,没有再出现刺杀之类的事。 庄禾照常来铺子帮忙,现在纪小纭的腌菜铺子,在镇上很出名。 但凡提到腌菜,势必会提到纪小纭的铺子。 铺子生意红红火火,整日客人不断,庄禾闲着没事也会来帮忙。 一开始镇上的人还很稀奇,纷纷好奇庄禾会什么时候腻歪纪小纭,然而庄禾和纪小纭出乎意料地甜蜜。 许多来买腌菜的客人都说纪小纭是庄禾真爱,能收住庄禾的心。 新的腌菜做好,庄禾转身去装,纪小纭守在前面给客人装腌菜。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走来,纪小纭笑问:“公子,需要什么?” 庄禾听到动静偏过头,发现纪小纭正在和一个眼熟的人交谈,他盯着看了半晌,眉头越皱越深。 沈耀盯着纪小纭,摇着手中折扇,眼睛弯弯的。 纪小纭被沈耀看的浑身不舒服,脸上仍保持着体面的笑。 “姑娘,有人说过你长得貌若天仙吗?” 他挑眉,一对勾人的桃花眸直勾勾盯着纪小纭,恨不得把她溺死在宛如一汪春水的眸子中。 纪小纭歪着头,疑惑看着沈耀。 不等她开口,庄禾卷起袖子,三步并成两步走来,不客气地揪住沈耀的衣领。 “沈公子,你未免太得寸进尺了!”庄禾在说这句话时,近乎咬牙切齿。 此刻的他脸黑如墨,一副要把沈耀生吞活剥的架势。 转头又皱着脸对纪小纭解释:“你别把他的话当真,他就喜欢给人开玩笑。” 庄禾恨不得说自己不认识沈耀,他哪里来的胆子敢对纪小纭开玩笑! 庄禾越想越气,沈耀清了清嗓子:“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庄禾捏紧拳头,就差给沈耀脸上来一下了。 两人无声对峙,纪小纭忍俊不禁。 上辈子她是见过沈耀的,沈耀从前最喜欢游街,她在京城大街上见过不少次。 只是纪小纭没想到,前些日子遇刺的贵人竟然是他。 更让纪小纭意外的是现在的沈耀。 上辈子纪小纭见到沈耀时,他总算一席黑衣,不苟言笑,凡是他出现的地方,路人自觉退避三舍。 而现在的沈耀,和庄禾打打闹闹,看起来就是个不关心天下事的公子哥。 纪小纭心里感慨万千,听闻沈耀变得那么阴郁是因为他心爱的女子嫁给了太子,再加上各个皇子间党争严重,才逐渐变得阴狠。 有关沈耀,纪小纭上辈子还真了解不少。 沈耀的母亲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所以沈耀一出生,皇帝爱屋及乌,恨不得把他捧在心尖尖上。 好景不长,母亲病逝,好在还有皇帝的疼爱。 天有不测风云的是,病逝的母后被查出玉侍卫通奸,皇帝从此对他不闻不问就算了,还会打压沈耀的成长。 而沈耀也从天上跌落成泥,被人欺负,人人对他避之不及。 好在现在沈耀还不是往后那个人人惧怕的皇子,瞧着他和庄禾嬉戏打闹的样子,纪小纭心里没由来的欣慰。 “好了,你们两个别打了。” 纪小纭拦下庄禾和沈耀,对沈耀笑眯眯地问:“沈公子,你瞧瞧有什么想吃的?” “这腌菜是刚做出来的,很爽口,要不要尝尝?” 沈耀扫了一眼,轻微摇头。 他向来对什么吃食不感兴趣,本想谢绝纪小纭的好意,余光扫到脸色沉郁的庄禾,先是愣一下。 庄禾直勾勾盯着沈耀,用眼神示意沈耀要承纪小纭的情,不然自己对他不客气。 沈耀打了个寒颤,庄禾向来会折磨人,他还是尝尝比较好。 不过…… 沈耀朝纪小纭摆出一个十分绚烂的笑:“麻烦纪姑娘为我准备这几样小菜。” 他得意地朝庄禾挑眉,庄禾果真脸色阴戾,一副要把他撕碎的架势。 沈耀摇着扇子,心情十分舒爽。 果然,还是气庄禾能让心情变得更好。 纪小纭给庄禾和沈耀摆了一张桌子,准备一些腌菜又弄了一些热菜,还有自家酿造的米酒。 沈耀闻到醇香的酒味愣住:“纪姑娘,这是你自己酿的吗?” 纪小纭点头:“沈公子放心品尝。” 铺子又来许多客人,纪小纭想去招待,纪成勇恰好回来,帮纪小纭招待客人。 而纪小纭和庄禾招待沈耀。 因着沈耀是客人,纪小纭主动给沈耀夹菜。 庄禾清了清嗓子,薄唇抿成一条直接,恨不得魂穿成沈耀。 沈耀还喜欢对她炫耀,夹着菜各种华美辞藻夸赞一遍,夸得纪小纭笑个不停。 庄禾脸色更黑,他现在有一种在两人之中是多余的错觉。 庄禾终于忍不住,没好气道:“吃你的吧,怎么那么多话?!” 沈耀终于把菜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后眼睛骤然亮起。 一口品不出味,沈耀又吃了几大口,眼睛越老越亮。 纪小纭忐忑地问:“沈公子,味道如何?” 沈耀由衷夸赞:“纪姑娘,你的手艺堪比……” 御厨两字他没说出口,改口变成大厨。 纪小纭轻笑,心里暗暗松口气。 沈耀作为皇子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看来她的水平没问题。 “不过,”沈耀话锋一转,纪小纭疑惑地看着他。 沈耀继续道:“这些菜还是有些清淡,纪姑娘在做的时候加点肉就更好了。” ‘啪’地庄禾放下筷子,恶狠狠瞪着沈耀。 沈耀对此视若无睹,纪小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庄禾为何这么生气。 只听庄禾对沈耀道:“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第八十九章 尊重你的选择 沈耀不咸不淡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以后常来照顾纪姑娘生意。” 庄禾的脸一寸一寸冷下来,沈耀心里别提多爽。 他悠哉悠哉继续吃菜,庄禾凑至耳畔:“沈耀,你真是疯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的仇人们都知道你在这里,若是再找来就不太好应对了。” 沈耀剜了一眼庄禾,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耀深吸气,平复心情后开始大快朵颐,没一会儿就吃完一碗米饭。 在纪小纭这里,他吃的很饱,可以说是这些年来吃得最饱最满足的一次。 他优雅地用帕子擦拭唇角,然后喝了口米酒。 纪小纭去打米酒,她一离开,沈耀沉声开口:“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想对你说。”他定定看着庄禾。 庄禾翻了个白眼:“抱歉,我没兴趣。” 沈耀露出可惜的表情:“既如此,我也不在浪费口舌。” 说着沈耀站起身,大步朝门外走。 庄禾咳嗽一声,对着沈耀的背影道:“沈公子,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你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很可惜?” 沈耀停下脚步,笑眯眯回头:“庄公子忧心了。” 庄禾没好气地问:“现在沈公子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他有理由怀疑沈耀在骗他的礼物! 沈耀坐回到位置上,一边摇扇子一边笑:“恭喜庄公子,庄老爷不日便会升官,估摸会举家搬去京城。” 他把手按在庄禾肩上,笑的耐人寻味:“到时有你陪着我,我在京城也不孤单。” 庄禾一直想去更广阔的地方做生意,他本以为庄禾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 让沈耀没想到的是,庄禾绷着脸,甚至没看他一眼。 沈耀瞄了一眼庞斑默不作声的纪小纭,霎时明白庄禾沉默的原因。 庄禾要比沈耀料想的更在乎纪小纭,甚至可以为纪小纭放弃前程。 纪小纭普通家室,做点小本生意,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也无法去京城。 沈耀刚想劝庄禾不要为儿女私情影响其他,庄禾似是看出他的心思,义正言辞道:“小纭是我的未婚妻,她迟早要嫁我。” 只是……他摸不准纪小纭习惯不习惯京城的生活,会不会和自己去京城。 沈耀沉默片刻才道:“我们为今日准备许多,也舍弃许多,希望你能想清楚,现在不能出差错。” 庄禾板着脸,心烦意乱。 “沈公子,我清楚了。” 他深吸气:“此事我会自己拿主意,沈公子先离开吧。” 现在他看见沈耀就烦,而且去不去京城,他现在也拿不准主意。 沈耀叹气,走到门口时停下:“劳烦你向纪姑娘道谢,她的饭菜我十分喜欢。” 目送沈耀离开,庄禾一人坐着喝米酒,心里越来越烦闷。 想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庄禾干脆把碗筷都收拾着送去厨房。 清洗好后,他倚靠着后门,环抱着双臂看着在前面招呼客人的纪小纭。 纪小纭对客人满脸笑容,她的笑容就像是春风化雪那般,能抚慰人的心灵。 去京城的事是一定要告诉纪小纭的,至于她如何做决定,庄禾会支持她。 “小纭。” 庄禾走来,对纪小纭欲言又止。 纪小纭看出他的心思,问道:“沈公子是不是和你说什么?” 庄禾点头:“我今日找你商量商量,不过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他把庄老爷要升官,并且举家搬去京城的事告诉纪小纭,闷声道:“你我还未成婚,你若不想去京城,我也不会逼迫你,到时会更给你一笔抚慰金,让你和家人好好生活。” 纪小纭想过要去京城,只是没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 她思索一阵,清楚庄禾和沈耀去京城是有事情做。 “庄禾,我的腌菜铺子以后会开到京城。” 纪小纭冲着庄禾笑道:“若你那时还有情谊,我们便再续前缘。” 说实在,纪小纭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再者父母身体不好,跟着她奔波劳累也不妥。 庄禾完全理解纪小纭的考虑,微微点头:“好。” 之后他和纪小纭没再提起去京城的话题,两人默契地开始在铺子里忙碌,直到中午休息。 纪小纭大手一挥,决定带上所有人去酒楼吃顿好的。 两个丫鬟和小厮十分惶恐,说什么都不肯去。 “姑娘,我们就住在附近,可以回家吃,不必让你破费。” 纪李和陈氏也紧接着开口:“去酒楼太浪费钱了,而且我们吃不惯酒楼的饭菜。” 纪小纭看向纪成勇,纪成勇小鸡啄米虫似的点头。 庄禾看看其他人又看向纪小纭:“我刚想说酒楼新开业有优惠,你们确定不去吗?” 丫鬟小厮,以及纪李陈氏纷纷摇头,对酒楼避之不及。 最终丫鬟小厮决定留下看店,纪李陈氏和纪成勇回家,只有纪小纭和庄禾去酒楼吃饭。 纪小纭无奈扶额,他们为了撮合自己和庄禾,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庄禾试探询问纪小纭:“那我们……” 纪小纭点头:“去啊,不去白不去。” 只不过她单独和庄禾走在一起,莫名尴尬。 酒楼外人潮汹涌,纪小纭还没进门就闻到了各种菜的混合香味,十分勾人。 庄禾和纪小纭刚准备进酒楼,迎面撞上并肩走在一起的程九和纪小英。 四目相对,时间仿若凝滞。 纪小英最先回过神,她猛地抓住纪小纭,煞有其事地走到一旁,直勾勾盯着纪小纭:“你别乱说话。” “不然,”纪小英眼神变得凶狠几分:“我饶不了你!” 纪小纭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纪小英在发什么疯。 她不客气地甩掉纪小英:“纪小英,你还真是没良心,拿着我给你的钱缓过来就对我颐气指使!” 纪小英顿时变了脸色:“你!” 纪小纭后退半步,笑眯眯看着纪小英,露出恍然大悟的笑:“莫不是你给张玉书戴了绿帽子,担心我去给其他人说道?” 纪小英的脸色陡然一变,张牙舞爪的要扑向纪小纭。 纪小纭撇嘴,直接闪身让纪小英铺了空:“少找我麻烦,我不和你一样闲的喜欢冤枉人。” 第九十章 识趣的人 再者,纪小英和张玉书闹的越难看,她越开心。 她巴不得纪小英和张玉书闹的好死不相往来。 “放心。”纪小纭嗤笑:“你怎么给张玉书戴帽子都和我没关系,我可没什么闲心思管你们两个人的事。” 纪小纭的话让纪小英放下心来:“最好如此。” 纪小纭看向酒楼门口,程九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纪小英放心挽住程九,甜腻腻地喊了一声表哥。 相较于刚刚纪小英的慌乱,程久眉眼含笑,神情淡然,根本不怕被纪小纭发现并告状。 “看来庄公子和纪姑娘都是识趣的人。”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今日当没遇到我们。” 说完,程九朝着纪小纭和庄禾颔首,然后拉着纪小英离开。 等走到偏僻处,纪小英冷下脸,不客气地甩掉程九的手臂。 程九眉头轻佻,唇角勾起冷笑,从后面环住纪小英的腰肢:“好表妹,怎么了?” 纪小英不客气地挣脱程九的怀抱,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怼。 “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该对纪小纭和庄禾唯唯诺诺!” 程九反问:“纪小纭不是帮过你吗?” 他盯着纪小英:“我还以为你会报答她。” 纪小英咬碎银牙,啐了口唾沫才愤愤不平道:“当时我是万不得已才对纪小纭委曲求全。” 她掐着腰,表情狰狞:“而且我也不喜欢她的施舍!” 程九嘴里发出啧的一声,纪小英立马仰起头,眼中尽是愠色:“怎么,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程久把手放在纪小英平坦的小腹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小英,我怎么会觉得你做的不对呢?” 纪小英哼了声,想挣脱程九的怀抱,程九反而把她抱在怀里,无论纪小英如何挣扎他都没有松手。 纪小英干脆倚在他怀里,撇着嘴问:“那你会除掉他们吗?” “如果纪小纭和庄禾没看见你我都在一起,我可以不计较先前和纪小纭之间的恩怨,但现在不行了……” 纪小英眼神变得阴狠:“若是庄禾和纪小纭拿这件事来要挟我们,我们两人怎么混?” 以刘惠兰那泼皮性子,恐怕会把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让她成为笑话! 纪小英见程九没答话,恶狠狠瞪着他:“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程九的手摩挲着纪小英的肚子,轻笑道:“你只要能把孩子顺利生下来,我会让你成为我的正头娘子,到时谁敢嘲笑你?” 纪小英噘着嘴:“那庄禾和纪小纭呢?” 程九把下巴放在纪小英的锁骨上,语气温柔:“何必担心他们呢?” “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程九的回答让纪小英很不满意,不等她开口,程九道:“好啦,你怀着身孕不能累着,我送你回去。” 纪小英冷哼一声从程九怀中挣脱:“我可以自己回去。” 程九追在她身后,耐着性子问:“又生气了?” 纪小英心里堵着气:“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程九不该招惹庄禾,甚至有些害怕庄禾。 另一边,庄禾领着纪小纭到酒楼的天字一号房。 庄禾点了几道纪小纭爱吃的菜,等店小二出去,纪小纭看向看向熙熙攘攘的街道。 恰好看到追在纪小英身后的程九,她唉声叹气:“没想到。” 上辈子和张玉书爱的死去活来的纪小英,这辈子竟然能和程九纠缠在一起。 说白了,纪小英爱的人根本不是张玉书。 只是张玉书是她当时能攀上最好的男人了,所以她不惜一切代价对付纪小纭,并害死她。 纪小英骨子里是个水性杨花,趋炎附势的人,只要有更好的就能把从前那个抛弃掉。 如今张玉书还没发迹,而且会虐待纪小英,这样来看,纪小英攀上程九也是在意料之内。 唯一让纪小纭觉得可笑的是,自己上辈子竟然为了这样的狗男女丧失了性命! 现在纪小纭觉得自己上辈子死的活该,怪自己识人不清,怪自己不知早日挣脱泥潭,反而为了渣男越陷越深。 纪小纭越想越觉得愤恨,如果不是重来一世,她或许永远也无法弥补遗憾。 幸好老天垂怜,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护好家人,开开心心活着! 心情一时间有些悲愤,纪小纭的眼圈变得通红。 张玉书和纪小英固然可恨,上辈子愚蠢的自己才是酿成惨祸的罪魁祸首。 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至于被张玉书和纪小英害得家破人亡…… 庄禾正准备给纪小纭倒茶,后知后觉注意到她通红的眼圈,愣住。 “小纭?” 纪小纭还没回过神,一脸的悲岰让庄禾心神一震。 他立即把纪小纭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突然想到什么了?为什么这么难过?” 他轻拍着纪小纭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不要憋在心里,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庄禾的话掷地有声,纪小纭依偎在庄禾怀里,感受着裹在周身的暖意,眼泪霎时间决堤。 庄禾本来安慰着,结果发现纪小纭在自己怀里哭成泪人儿,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才让纪小纭如此担惊受怕。 “小纭,别哭了,到底怎么了?” 纪小纭吸了吸鼻子,勉强压下心头躁动的难过:“我没事。” 她皱着脸推开庄禾,然后故作镇定地擦拭眼泪:“你别想太多,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有些触景伤情。” “而且……”纪小纭不满地嘟囔:“安慰我,怎么突然抱住我了?” 庄禾尴尬地轻咳两声:“哎呀,快点来喝茶。” 庄禾殷勤地给纪小纭倒满一杯茶水,转移话题提到京城。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 “可以提早和我说一声,我提前帮你准备。” “你的腌菜手艺这么好,在镇上生意都这么红火,到京城肯定会更好。” 纪小纭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在京城机会更多,自己也有打算把生意做到京城,但什么时候,心里没底儿。 第九十一章 配不上我儿子 她上辈子跟着张玉书去过京城,小镇和京城根本没有可比性。 当然上辈子庄家人也去了京城,只是庄禾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纪小纭叹气:“去京城暂时没想法,等我有足够的钱后,我会考虑去京城。” 想到要去京城,一些不想回忆的画面跃然于脑海中。 上辈子她就死在京城,虽然这辈子有打算去京城赚钱,但她现在还没完全放下上辈子在京城发生的事。 店小二在这时来送菜,庄禾给纪小纭夹了一筷子菜:“不想去就不想去。” “你放心,我哪怕是去京城也会时常回来看望你。” “婚事想什么时候办,也看你的意思。” “如果哪天改变主意想去京城,我带你去。” 纪小纭心底滑过一道暖流,她吃了庄禾夹的菜,笑着点头。 日子一如往常的平淡,纪小纭专注生意,从早忙到晚,闲暇时才惊觉自己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庄禾了。 纪小纭打算抽空去见庄禾,让她没想到的是,庄禾的继母突然造访铺子。 纪小纭注意到庄母时,刚给客人装好腌菜,与客人告别时,余光注意到立在不远处,身着华贵的妇人。 妇人神情倨傲,漂亮的眼睛来回打量,眼中是掩不住的鄙夷。 庄禾的继母庄柳氏,纪小纭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事。 庄柳氏是庄禾生母的妹妹,也就是庄禾的小姨,在庄母病逝没多久,庄柳氏就嫁给庄父成为继氏。 按理说庄禾和庄柳氏有亲缘关系,两人应该关系不错,事实上庄禾很讨厌庄柳氏,其中缘由纪小纭不得而知。 她和庄禾定亲后,还未见过庄柳氏。 墨安和庄禾也从未提起过她,如果不是她今日突然前来,纪小纭都要忘记庄禾还有这么一个继母。 听闻庄柳氏和梅姨娘水火不容,两人整日在庄家斗法,庄禾定亲时她不在,似乎是柳家出了一些事,她回了柳家。 瞧庄柳氏风尘仆仆的样子,大抵是刚回镇上,许是因为纪小纭和庄禾定亲的事,她并未回庄家,而是直接来铺子找纪小纭。 纪小纭笑着迎上前,主动和庄柳氏打招呼。 庄柳氏虽说是庄禾的小姨,但眉眼和庄禾有四五分像,所以纪小纭能一眼认出她来。 “庄夫人。”纪小纭颔首,态度十分恭敬。 庄柳氏从鼻子中发出冷哼,她撇着嘴,用帕子掩着口鼻向后退半步,好似纪小纭身上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她实在不理解庄老爷子为何让庄禾和纪小纭这样的农家女定亲,这不是要毁了庄禾的后半生吗? 庄柳氏眼睛咕噜噜地转,时不时往铺子里探望。 瞥见小厮丫鬟从坛子里拿出的腌菜,眉头紧蹙,眼中的嫌恶呼之欲出。 纪小纭不光出身不行,还开这么恶心人的铺子,给庄禾提鞋都不配,真不知庄父和庄老爷子是怎么同意庄禾和纪小纭定亲的! 庄柳氏越想越生气,尤其庄老爷子,她有充分理由怀疑庄老爷趁她不在时,要毁了庄禾! “夫人站在这里会累,不如去我的铺子歇歇脚。” 纪小纭始终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庄柳氏又向后退半步:“进去就不必了。” 纪小纭则想的是现在铺子没多少客人,庄柳氏进去自己也能好好招待。 庄柳氏懒得和纪小纭废话,冷冷开口:“你和庄禾的婚约是趁我不在时订下的。” “我这个当娘的不同意,你若是还有自知之明,最好马上和庄禾解除婚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毁了他!” 庄柳氏这番话毫不客气,压根儿就不把纪小纭放在眼里。 她瞪着纪小纭,不忘阴狠地补充道:“如果还执迷不悟,非要把我儿子拉下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面对庄柳氏强势的姿态,纪小纭非但没有害怕,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夫人,不好意思。” “婚约是庄老爷子订下的,而且我和庄禾已经见过老爷子,如果老爷子反悔,瞧不上我,不许我和庄禾成亲,这婚事便作废。” “所以庄夫人的请求,恕我不能听从。” 庄柳氏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看向纪小纭的目光中尽是嫌恶与嘲弄。 纪小纭年纪不大,竟然会拿庄老爷子来拿乔! “是我低估你了!” 庄柳氏冷哼一声,拧着脸转身离开。 坐在轿子里,她越想越气,自己不过离开一段时间,庄老爷子就给庄禾定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未婚妻! 若是纪小纭能嫁进来,她这个庄夫人算是什么东西? 到庄家后,庄老爷子和庄禾都杵在门口等着接她。 庄柳氏一见到庄禾就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儿子。” 她伸手想拉住庄禾,庄禾反应平平,只是朝着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对于庄夫人的肢体接触十分抗拒。 饶是如此,庄柳氏也笑的开怀。 庄柳氏拉住庄禾的手,庄禾冷笑着甩开,并和庄柳氏保持一臂的距离。 庄柳氏笑容凝固,只是一瞬又恢复灿烂的笑:“瞧你这孩子,才今日没见我就变得这么生分。”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笑容熨帖:“圣旨已经送到县衙了,我们一家很快就能搬到京城了。” “等到了京城,庄禾现在订下的婚约就取消吧,一个村姑怎么能配得上我家庄禾?” 庄柳氏义正言辞:“到京城后,随便一家京城贵女都比那个村姑强!” 庄父拧眉,不等开口,庄禾冷笑:“我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并且小纭是爷爷给我定的,你一回来就要取消,凭什么?!” “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庄禾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让我取消婚约去娶京城贵女,想都不要想!” 庄柳氏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对庄禾怒目圆睁:“你!” 她突然佝偻着身体,一脸痛苦地捂着心口:“你还是不是我儿子,怎么能对我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庄柳氏歪斜着倒进庄老爷的怀中,泪水涟涟:“当家的,瞧瞧他说的话!” 第九十二章 借刀杀人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 庄老爷沉下脸,他也不支持庄禾和纪小纭取消婚约,但庄禾千不该万不该这样对庄柳氏说话! “混账小子,你怎么和你娘说话的?” 庄禾嗤笑:“她又不是我亲娘,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婚配?” 庄柳氏紧咬着下唇,蓄满泪水的眸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怨毒,转头又呜咽着埋在庄老爷的怀里。 “我苦啊!” “没想到在小禾这样看我,我这个当娘的太失败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庄老爷怒火中烧:“马上给你娘道歉!” 庄禾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没有看一眼哭哭啼啼的庄柳氏:“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庄老爷气得脸涨红,指着庄禾的背影不停说他是不孝子! 庄柳氏红着两只眼,柔声劝道:“此事是我多管闲事,若是姐姐还活着,小禾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捏着帕子,哭的更加难过:“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小禾。” 庄老爷动容,心中生出几分怜惜:“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别瞎说。” “这些年你对小禾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是庄禾太过纨绔跋扈,并非是你的错。” 庄柳氏贴在庄老爷的胸膛上,呜咽道:“若是我有了你的孩子……” 剩下的话她没继续说下去,而是用余光观察庄老爷的表情。 见庄老爷对她更加怜惜,她呜咽声更大,也没再提孩子的事。 等庄老爷安抚好庄柳氏的情绪,打算拉着庄柳氏去找庄禾,让庄禾给庄柳氏道歉。 庄柳氏柔弱地扶着额头,谎称自己身体不适,便让嬷嬷搀扶着自己去休息。 下午时,庄柳氏前去庄老爷书房,打算再与庄老爷商量一下庄禾的婚事。 “夫君。”庄柳氏把鸡汤放在书案上,蹙着眉,神情难过:“纪小纭只是一介农家女,哪能配得上庄禾?” “你好歹是县官,并且还升职了,不日便要去京城赴任。” “纪小纭这姑娘是不错,但出身太差,以后根本帮不上庄禾。” 她一面观察庄老爷一面道:“老爷子给庄禾订下这桩亲事不是在害他吗?我这个当娘的不能看着庄禾的未来被毁。” 庄柳氏言辞恳切,庄老爷却沉着脸,一口否决了庄柳氏的提议。 “此事既然是我爹订下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且小禾很喜欢纪姑娘,年轻人的事,你我就不要插手了。” 庄老爷这番话惊得庄柳氏瞪大眼:“可是纪小纭只是个农家姑娘,若是庄禾走仕途,她什么都帮不上忙!” “老爷子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 庄老爷还是不松口,还劝庄柳氏不要插手。 “自从庄禾和纪小纭定亲后,这小子比以前能担事儿,也不混了,这不挺好吗?” 庄柳氏还想争辩,庄老爷道:“难道你还想看庄禾跟以前一样混日子?!” 此话噎得庄柳氏无话可说,她捏着拳头,愤愤不平地离开。 庄柳氏身边的嬷嬷刘菲十分不解:“夫人,少爷娶一个农家女是自毁前程,这不正合夫人的意吗?” 庄柳氏冷哼:“你与我都见过那纪小纭,那姑娘虽然出身不好,但不是个善茬。” “我夫君不答应退婚不也是因为纪小纭能管住庄禾吗?” 刘菲还是不理解,庄柳氏眸光沉了沉:“如果真让纪小纭和庄禾成亲,庄禾还混什么日子?我肚子现在还没动静,庄老爷年纪又大了,说不好听的,他哪天要是没了,整个庄家的家产可都是庄禾那混账的!什么都落不到我手里!” 刘菲恍然大悟,但还是觉得没必要这么针对纪小纭。 纪小纭和庄禾相差太多,哪怕成亲也会磨平两人之间的感情,最后剩下的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两人迟早会越走越远。 庄柳氏却不这么想,她是不喜欢纪小纭,但见过后,纪小纭给她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 心里的直觉告诉她,纪小纭以后能成大事儿。 庄柳氏拆下簪子,幽幽盯着黄铜镜中的自己:“刘嬷嬷,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是识人不清啊!” 刘嬷嬷立马跪下:“还请夫人指教。” 庄柳氏道:“纪小纭那姑娘是农家女,但你能从她身上看出其他农家女的怯懦劲儿吗?” 刘嬷嬷皱眉思索一阵后摇头,非但在纪小纭身上看不出什么怯懦劲儿,反而从容大方,能看出是个做事有魄力的人。 “对啊。” 庄柳氏唇角勾出残忍的笑:“这样的姑娘你敢说她未来还跟现在一样?” “你真以为老爷子是随便挑个农家女和庄禾定亲?” “别忘了,庄家的产业是庄老爷子一点点打拼起来的,凡是他看重的人,就不可能是凡夫俗子。” “如果真是个普通的村姑,老爷子可瞧不上。” 刘嬷嬷认同地点头,庄老爷子如果不是身体孱弱,整日在暖阁中养身体,以他那坐不住的性子,庄家的产业还能再番一番。 庄柳氏叹气:“所以啊,不能让庄禾和纪小纭成亲。” 刘嬷嬷道:“纪小纭现在还没成气候,想除掉她不是轻而易举吗?” “她没了,以公子那深情劲儿,恐怕最近几年都不会再议亲,这样就给足夫人怀孕的时间。” 刘嬷嬷散下庄柳氏的长发:“只要夫人生下二少爷,大公子这样的纨绔,肯定会被老爷抛之脑后。” 庄柳氏笑起来:“还是刘嬷嬷说的话深得我心。” “我有些乏了,那事儿交给你去办。” 她坐在榻上,再次冷声道:“手脚干净点,不要被人查到。” 刘嬷嬷颔首,笑容恭顺:“夫人放心,除掉纪小纭还不至于让老奴动手。” “老奴可以借刀杀人,总之不会查到夫人头上。” 庄柳氏来了兴致:“刘嬷嬷打算怎么办?” 刘嬷嬷凑近庄柳氏的耳畔,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梅姨娘。” 回府后,刘嬷嬷就把府里最近发生的事儿都打听清楚了。 梅姨娘没脑子,和纪小纭有冲突,让她成为杀死纪小纭的刀,再合适不过。 第九十三章 别高兴太早 估摸府中最恨纪小纭的人就是梅姨娘。 刘嬷嬷还打听到梅姨娘因为羞辱纪小纭,被庄禾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并且院里的丫鬟和小厮消失大半。 庄柳氏眸光一凛,她清楚庄禾的手段。 倒是意外庄禾可以为纪小纭做到这一步,甚至和梅姨娘撕破脸。 庄柳氏眼神里带有几分杀意,看来纪小纭必须要除掉。 “只要奴才略施小计,梅姨娘那个没脑子的肯定会成为杀死纪小纭的那把刀。” “到时大公子定然会不择手段除掉梅姨娘,夫人也算是借着公子的手除掉梅姨娘。” 庄柳氏唇角弯了弯,眸里含笑,脸上依旧冰冷:“还别高兴的太早。” “不过,我不想再看到纪小纭了。” 翌日用过早膳后,庄柳氏精挑细选一些礼物亲自拜访梅姨娘。 梅姨娘半个月都卧病在床,庄柳氏来时,梅姨娘还在休息,庄柳氏不得已在院里等待。 刘嬷嬷沉着脸催促,梅姨娘的丫鬟一脸为难,借着梅姨娘身子不适让庄柳氏在此等候。 庄柳氏知道梅姨娘在给自己摆架子,脸上依旧挂着笑。 庄柳氏向来瞧不上梅姨娘,两人也是积怨已久,梅姨娘借此机会对她冷嘲热讽也正常。 不过很快,梅姨娘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刘嬷嬷担心庄柳氏受委屈,打算硬闯。 庄柳氏拦下刘嬷嬷,耐心地让她再次等待。 庄柳氏不屑于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现在对她友善一点就当是发发善心。 与此同时,厢房中。 丫鬟把庄柳氏还在等候的消息告诉梅姨娘,梅姨娘眉头拧成一团:“这个老妖婆还非要见到我才作罢?” 丫鬟惴惴不安道:“姨娘向来与夫人水火不容,今日夫人一反常态恐怕来者不善。” 梅姨娘不是傻子,若是从前她像现在这般刁难庄柳氏,庄柳氏早就按捺不住火气了,如今这般安静耐心,恐怕另有所图。 她倒要看看庄柳氏安的什么心思! 梅姨娘让丫鬟为自己简单洗漱后,才让两人搀扶着来到前厅。 庄柳氏看到梅姨娘憔悴的样子,颇为惊讶。 “好妹妹。” 庄柳氏急忙拉住梅姨娘的手,眼里写满担忧:“我回娘家时你还水灵灵的,怎么才几个月功夫就憔悴成这样了?” “啧啧。”庄柳氏面露同情:“脸上多了好多皱纹,人就跟缩水了一样,也不知老爷嫌弃不嫌弃。” 梅姨娘阴鸷地瞪着庄柳氏:“姐姐如果是来看笑话的,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 她不客气地甩开庄柳氏的手,让丫鬟扶着坐下休息。 庄柳氏盈盈一笑:“我这不是担心妹妹吗?” “若这些年没妹妹陪着,我还觉得无聊呢。” 梅姨娘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她深吸气,努力压下心口郁结的怒气后,才问:“姐姐等待这么久,难不成真是来看我笑话的?” 梅姨娘幽幽盯着庄柳氏,她现在恨不得给庄柳氏一刀。 两人斗这么多年,现在装什么姐妹情深,梅姨娘只觉得恶心。 偏偏自己奈何不了庄柳氏,她毕竟是庄老爷的正头娘子,自己一个小妾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这不是听闻妹妹身子不舒服,这才来探望。” 庄柳氏给刘嬷嬷一个眼色,刘嬷嬷立马拿出带来的名贵草药。 梅姨娘只看一眼,眉头皱的更深。 她和庄柳氏斗这么多年,不互相掐死对方都算是客气,庄柳氏怎么会突然送这么多名贵的东西? 难道里面下毒了? 心里这样想,梅姨娘还是让丫鬟把东西收下,并假惺惺地和庄柳氏道谢。 “梅姨娘,你这身子要快点好起来。”庄柳氏笑容熨帖:“庄禾和小纭马上就成婚了,你拖着病体参加他们大婚,实在不合适。” 梅姨娘眼睛一眯,反问庄柳氏:“听闻姐姐一回来就去看望纪小纭,不知姐姐对她什么看法。” 庄柳氏道:“小纭是老爷子给庄禾挑的媳妇,我这个当娘的能说什么?” “小纭那孩子虽说出身不好,但人是不错的,庄老爷可从未看走眼过任何人。” 梅姨娘眼睛微眯,大概猜出庄柳氏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并未回答庄柳氏,而是慢悠悠地喝茶。 庄柳氏叹气:“这个纪小纭的确有些手段,才和庄禾定亲多久,就把庄禾迷的团团转。” “估摸老爷子是看重纪小纭能管住庄禾,才让他们定亲,只是这庄禾定亲后,对我……” 她欲言又止,话语尽在不言中。 梅姨娘不客气地往庄柳氏心上插刀:“庄禾向来是有自己注意的人,况且姐姐你又不是他的亲娘,他能听你的话才奇怪。” 庄柳氏伪装完美的脸霎时皲裂,只不过只有一瞬。 梅姨娘揉着太阳穴,脸上多了几分倦怠。 “哎呀,姐姐。” 她皱着脸:“我这身子还没好全,实在没精力和姐姐多聊。” 丫鬟扶着梅姨娘起身,梅姨娘轻咳两声,脸色更是惨白:“我先下去歇息,以免把病体转给姐姐。” 说罢,梅姨娘就让丫鬟搀扶着离开。 梅姨娘一转身,庄柳氏的脸就沉了下来。 梅姨娘这次倒是学聪明了,不过她今日前来也是敲打梅姨娘,向她透露自己不喜欢纪小纭的信号。 刘嬷嬷紧跟着庄柳氏,忧心忡忡地问:“夫人,这,这该怎么办?” 庄柳氏刚张嘴,庄禾迎面走来。 庄柳氏想拦下庄禾,问他为何非要娶纪小纭。 想了想,还是把话头咽下去,在脸上挤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庄禾,过几日我准备办宴会,你和纪家人熟悉,劳烦你去给他们递请帖,宴会时让他们务必前来。” 庄禾幽幽盯着庄柳氏,深邃的眸中透着摄人心魄的寒意,庄柳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庄柳氏下意识后退半步,心里莫名发怵。 庄禾冷冰冰开口:“为何要见梅姨娘?” 他单刀直入,甚至不想和庄柳氏浪费口舌。 庄柳氏还在装傻:“梅姨娘身子不适,我见她不是合情合理吗?”她回答的平静。 第九十四章 刺杀 她直视着庄禾森冷的眸子,心里七上八下。 才不见几个月,庄禾的手段是愈发厉害。 府中估摸都是他的人,不然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听了她的回答,庄禾冷笑一声,猛地逼近。 庄柳氏吓得浑身一颤,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庄禾则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他一字一顿:“我不管你动的什么心思,都不准对纪小纭下手!我也不会娶其他女人!” 庄禾的眼神锋锐如刀,好似要将庄柳氏千刀万剐。 庄柳氏捏紧拳头,勉强对着庄禾挤出笑:“儿子,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庄禾懒得回应,只哼了声便扬长而去。 庄柳氏立在原地,盯着庄禾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阴鸷。 她死死捏着拳头,染着蔻丹的指甲陷进肉里:“可恶!” “庄禾现在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接威胁我!” 庄禾如此强势,让庄柳氏心中更加着急。 一旦等庄禾成为气候,而她还没怀孕生下孩子,偌大的庄家就她的位置了! “哼,这个纪小纭果真有些手段!” 庄柳氏愤愤不平,以前她和庄禾关系不好,庄禾心情好时最起码会和她演绎母子情深,不会明着撕,如今为了维护纪小纭,连戏都懒得演了,难怪梅姨娘容不下纪小纭! 刘菲跟着庄柳氏,听着她吐槽纪小纭,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刘菲看来,现在问题最大的人不是纪小纭,而是庄禾。 庄禾明显不愿再和梅姨娘,庄柳氏虚以为蛇,不然也不会当众与两人争吵。 当然刘菲并未开口提此事。 与此同时,腌菜铺子。 纪成勇面沉如水:“必须回家!” 他声音强势,拽着纪小纭到驴车旁,义正言辞道:“都忙活一个月了,今日你必须回去休息!” 纪小纭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应下:“行行,我现在就回去。” 上了驴车,纪小纭眼睛还时不时地往铺子那边瞧。 纪成勇干脆横在纪小纭身前,恰好挡住她的视线。 纪小纭撇撇嘴,还是不甘心道:“铺子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纪成勇催促着她离开,生怕她多待一秒影响休息。 纪小纭无奈,只能赶着驴车回家。 最近铺子生意好,她一直在铺子忙活,如果不是纪成勇想起她许多日未曾休息,她恐怕还会继续忙。 回村路上,驴车忽然颠簸一下,然后停滞不前。 纪小纭正在打瞌睡,被这么一颠顿时清醒。 她从驴车上跳下来,发现车轮深陷进泥潭中。也是幸好,她赶车速度不快,不然铁定连人带车都翻到泥沟里。 纪小纭翻找石头垫在轮子前,正驱使着驴用力拉扯时,旁边的灌木丛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纪小纭心里没由来多了几分不安,下一秒几个五大三粗的高大汉子挑出来,团团围住纪小纭。 他们搓着手,面露猥琐,淫笑着上下打量纪小纭,像是在打量唾手可得的货物。 纪小纭心里咯噔一下,不用猜就能想到这几个大汉和庄柳氏有关,再不济是梅姨娘。 眼见几个男人逼近,纪小纭也顾不得驴车,转身就跑。 三个男人愣住,许是没想到纪小纭会扔下驴车逃跑,回过神后,争先恐后地去追纪小纭。 看着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架势,纪小纭清楚,自己落在他们手里,恐怕生不如死。 好在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生意,来回跑,纪小纭的身体素质锻炼上去,所以被这几个汉子追时,她跑的才毫不费力。 三个男人是练家子,纪小纭饶是再能跑,也躲不过三人围堵追赶。 很快纪小纭就有些力竭,速度只是稍微慢一些,两个男人立马越过她,并挡住前面的去路。 纪小纭想扭头,身后的男人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她只能向旁边跑。 偏偏旁边还是死路,纪小纭也岔了口气,彻底没了力气。 她粗喘着气,眈眈盯着逐渐逼近的男人。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乱,她眼睛四处乱开,企图找到能逃跑的方法。 三个男人把纪小纭围堵在中间,他们也是追的大汗淋漓,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可见也是废了大力气追。 “小蹄子,竟然跑这么快!” “哼!你不是很能跑吗?现在怎么不跑了?” 纪小纭握着拳头,在男人逼近时努力调整呼吸,并让自己尽快恢复力气。 皮肤最黑,脸上还有刀疤的男人对纪小纭骂骂咧咧:“臭娘们,看老子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余下两个同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这小妮子是能跑,但这细皮嫩肉的,玩起来应该很爽。” 三人互相看了眼:“等会儿我们谁先来,这样的美人儿可要好好疼爱!” 三人不约而同露出色眯眯的笑,纪小纭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趁三人讨论如何凌辱纪小纭时,纪小纭悄悄摸出藏在腰间的匕首。 幸好,她忧患意识很强,为自身安全,一直随身带一把匕首。 如今被逼到绝境,她拿着匕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纪小纭深吸气,看向几个男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杀意。 大不了就拉着这三个畜生一起死,总之不能被他们羞辱! 纪小纭攥紧刀柄,正要蓄力朝最近的男人刺去,‘嗖’的声音破空而来。 眨眼间,一支箭就从纪小纭身后飞来,插进其中一个匪徒的额头。 突如其来的箭矢让纪小纭和余下两个男人都愣在原地,直到中箭的男人直挺挺倒地,三人才回过神。 两个男人见伙伴惨死,尖叫着踏拔腿就跑。 只有纪小纭定在原地,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刚刚的箭是从她身后射来的,会不会是…… 纪小纭忐忑回头,看到不远处还拉着弓的庄禾眼圈登时红了。 适才的冷静与决然在此刻瓦崩图解,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庄禾,哇地大哭出声。 庄禾毫不犹豫扔下弓和箭,三步并称两步冲向纪小纭。 “别怕,我来了。” 纪小纭哭花了脸,小身板都在发颤,可见她有多害怕。 第九十五章 别再自以为是 庄禾把纪小纭抱在怀里,柔声安抚:“我说过不会让人欺负你。” 纪小纭依偎在庄禾怀里哭了好一阵,冷静下来后,庄禾才继续道:“我已经派人去追另外两人,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纪小纭抬头看着庄禾,两只眼已经哭肿成核桃。 她抽噎着:“我怀疑是有人……” 话音未落,庄禾脸上多了几分羞愧,他难以启齿道:“这件事的确和庄柳氏有关。” 他抱着纪小纭的手逐渐收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纪小纭摇头:“不会吧。” 庄柳氏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至于下毒手。 “说不定是梅姨娘呢?” 梅姨娘可以说是最想让纪小纭死的人。 庄禾默了片刻,想起庄柳氏见过梅姨娘一事,唇角勾起冷笑。 庄柳氏还真是好算计,撺掇梅姨娘对纪小纭动手,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出借刀杀人,一箭双雕的戏码实在是高! 庄禾抚摸着纪小纭哭花的脸,声音温柔:“不管是谁,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今日就对天发誓,以后绝不会让庄柳氏和梅姨娘踩到你头上为虎作伥!” 纪小纭握住庄禾带有粗茧的手,心里有些不安:“你打算做什么?” 庄禾微笑:“此事交给我,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庄禾吹了一声口哨,他身后立刻出来三四个黑衣人。 庄禾沉声道:“护送小纭回家,这几日你们守着她,寸步不离!” 暗卫颔首,默不作声走到纪小纭身边。 纪小纭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嘱咐:“你也要小心。” 庄禾目送纪小纭和暗卫消失在视线后,表情变得冷峻。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庄家,庄禾并未找梅姨娘,而是直奔庄柳氏的院子。 刘菲正端着糕点打算给庄柳氏送去,见到沉着脸的庄禾,心中预感不妙。 她刻意避开庄禾,打算先通知庄柳氏。 不成想下一秒庄禾拦下她的去路,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刘嬷嬷,这么着急干什么?” 刘嬷嬷喉咙发紧,故作镇定地回:“公子,夫人等着奴才的糕点,奴才……” 话音未落,庄禾一脚踹在刘菲的肚子上。 刘菲痛呼一声,连人带糕点一起飞了出去。 她狼狈摔在地上,身体不停痉挛,站都站不起来。 庄禾凝视着她,刘菲浑身打颤,她撑着地,颤颤巍巍地想要起来。 身子刚撑起一点,她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眼见庄禾步步逼近,刘菲顾不得心中的恐惧,抖着身体跪在地上,含糊不清地问:“公子,老奴可是做错了什么?” “公子怎么直接动手?” 庄禾嗤笑:“刘嬷嬷,你不愧是她最忠诚的狗!” 他睥睨着刘菲,笑容嗜血:“到现在竟然还嘴硬不承认!” 刘菲颤颤巍巍地回:“老奴不知公子在说什么。” 庄禾停在她眼前,然后轻轻踩在她手背上,再用力碾压。 刘菲五官皱成一团,身体因疼痛不停地抽搐。 庄禾丝毫不手软,刘菲模样越是痛苦,他越是用力。 刘菲的手红肿一片,眼泪扑簌簌地掉,嘴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吟声。 饶是如此,刘菲还是嘴硬不承认:“奴才问心无愧!” 庄禾挑眉,眼里肆虐着让人心惊胆战的疯狂,他一字一顿:“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的中心压在踩在刘菲的那只脚上,刘菲匍匐在地,疼到脸色惨白,尖叫不断。 丫鬟忙里忙慌叫来庄柳氏,庄刘氏看到疼到蜷缩成一团的刘菲,失声大叫。 “庄禾,你在发什么疯!” 她飞扑上前,想要推开庄禾,双臂却被突然出来的丫鬟紧紧拽着,竟然无法向前逼近分毫。 庄禾移开脚,让庄柳氏看清楚自己的爱奴被踩成什么样。 庄柳氏瞪大眼,注意到刘菲被踩到青紫的手,气得差点厥过去。 她浑身发抖地指着庄禾,眼中尽是杀意:“庄禾,你怎么敢!” 一口气没顺上来,庄柳氏脑袋嗡嗡地响,周遭更是天旋地转。 拽着庄柳氏的丫鬟有些担心:“公子,夫人看样子要晕倒。” 庄禾冷嗤:“晕倒就让她晕倒。” 庄柳氏深吸气,借着丫鬟的力才堪堪站稳。 她阴鸷地盯着庄禾,那眼神足矣把庄禾千刀万剐! “庄禾,你为何如此!”她声音沙哑,仿若破锣。 此刻的庄柳氏再无往日的优雅倨傲,刘菲毕竟是从小跟着她的老奴才,对庄柳氏来说宛如姐妹。 看到她被庄禾这样欺辱,庄柳氏没直接杀了庄禾已经算是冷静。 庄禾皮笑肉不笑:“小姨,你是不是忘性太大了?” 他笑意吟吟:“我已经提醒过你,不要对纪小纭下手,你偏不听,还撺掇梅姨娘下手。” “怎么?”他走近庄柳氏:“小姨不会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任你搓揉欺辱的小孩吧。” 庄柳氏脸色铁青,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庄禾冷下脸:“怎么不说话了?” “小姨你不是巧舌如簧吗?” 庄柳氏呵呵一笑:“庄禾,我不知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但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 她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爱,看向庄禾的眼神十分真切。 “你现在还年轻,等你以后就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 “庄禾,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光有爱情,也有利益,你现在对纪小纭是痴心一片,以后呢?” “你娶纪小纭就等于毁了你的未来!” 庄柳氏义正言辞,情真意切,好像真的在为庄禾打算。 如果是幼时的庄禾,听到庄柳氏的这番话定然心中感动,发誓会对庄柳氏好。 可他经历了庄柳氏许多年的磋磨,见识过她是如何的蛇蝎心肠! 现在听到这些话的庄禾,只觉得在听笑话。 他忍俊不禁,甚至懒得和庄柳氏浪费口舌,这样的蛇蝎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他的解释! “啧啧,小姨为我还真是一片苦心啊!” 他眯着眼,看向庄柳氏的眼神更加讥讽嘲弄:“不过我不需要任何女人的助力,也不需要小姨你自作多请的帮忙。” “麻烦你以后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行你的便利!” 第九十六章 我不是靠女人的废物 庄柳氏愤愤瞪着庄禾:“你……你怎么……” 话音未落,庄柳氏身子晃了晃,脸色煞白,旁边如果不是有丫鬟扶着,她恐怕会直接栽倒在地。 庄柳氏弯着腰,捂着心口大喘气,看似被庄禾气的不轻。 庄禾瞧着庄柳氏这幅气急的样子,非但没有关心,反而挑眉,轻蔑地倪了眼庄柳氏,不客气道:“装晕对我没用。” 庄柳氏双目赤红,瞪着庄禾的眼神里有失望也有愤怒。 丫鬟不忿地问庄柳氏辩解:“公子,夫人一心为你好,你怎么能……” 庄禾嗤笑:“是吗?” 丫鬟皱着脸还想说什么,庄柳氏攥住丫鬟的手,虚弱无力道:“庄禾,我不知你对我有什么怨气,但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 “你现在还年轻,不明白我的苦心。有情不能饮水饱,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那时你会明白我是真心为你好。” 庄禾忍俊不禁,戏谑地看着庄柳氏。 难怪父亲能被她迷的七荤八素,庄柳氏实在太会演戏。 若不是他知晓庄柳氏的真面目,恐怕真会被庄柳氏这幅“慈母”模样骗过去。 庄禾顿时感觉有些无趣,何必和庄柳氏纠缠?完全浪费口舌。 “小姨,只有废物才需要女人助力!” 他睥睨着庄柳氏,唇角噙着冷笑:“我不是那种废物。” “还有,”他语气停顿,凑到庄柳氏耳畔,眸光森然:“再自作主张插手我的事,别怪我一点脸面都不留!” 庄柳氏身体下意识一颤,庄禾平日看着混不吝,实则说到做到。 看来纪小纭在他心里的地位非同寻常,她捏着手心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对不起。” 庄柳氏深吸气,说出的话还带着颤音,可见她心里有多害怕。 庄柳氏垂下眼,不敢看庄禾的眼睛:“我明日会回柳家,不会碍你眼。” 庄禾一个眼神,他身后顿时冲来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厮。 小厮不由分说把跪在地上的刘菲提了起来,刘菲满脸惊恐地看向庄柳氏。 庄柳氏紧抿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庄禾:“你干什么?” 庄禾笑容越来越深,让庄柳氏心里没由来地慌张。 一个珠圆玉润的丫鬟停在庄柳氏身侧,庄禾淡淡道:“刘嬷嬷跟在小姨身边这么多年,还是不懂规矩,所以我给小姨安排一个懂规矩知进退的丫鬟。” 庄禾看向丫鬟:“春桃,以后要时刻守着小姨,切勿步刘嬷嬷后尘!” 转眼又笑眯眯看向庄柳氏:“小姨,春桃是我亲自挑的,有她在,一定能规避很多错误。” 庄柳氏抿着嘴唇,勉强挤出笑。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庄禾这么做就是派人盯着她,生怕她再对纪小纭动手! 庄柳氏清楚庄禾的心思,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庄柳氏心中很是不甘,饶是这些年庄老爷和庄禾关系变差很多,在庄老爷心里,庄禾还是最重要的。 庄柳氏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怨恨,面上淡淡的:“有心了。” 纵然庄柳氏对庄禾不满,也不敢言语。 现在庄禾只是塞个人,她若是拒绝,谁知道庄禾还会做出什么疯事。 庄柳氏沉着脸领着春桃离开,庄禾头也不回地前往庄老爷子所在的暖阁。 他站在门外深吸气,换上柔和的表情后才推门走进去。 夹杂着暖风的药香味席卷而来,庄禾眉头微皱,疾步走到床边。 庄老爷子正靠在软垫上看书,见到庄禾苍老的眼睛骤然亮起。 他笑呵呵地朝着庄禾招手:“乖孙儿,快来。” 庄禾握住庄老爷子的手,满脸忧色:“爷爷,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准备叫来嬷嬷询问,庄老爷子握紧他的手:“无碍,这几日天气转凉,我贪凉快偷偷开了窗,结果就感染了风寒。” 老爷子紧接着补充道:“已经吃过药了,你不用担心。” 庄禾心疼地看着老爷子:“爷爷,你务必要好好养身体,若是……” 庄老爷子呵呵笑起来,慈爱地看着庄禾:“好孩子,爷爷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注意身体。” “最近过的怎么样,生意如何了?” 老爷子的笑从眉眼间绽开,越看庄禾越是欢喜。 庄禾一五一十说了这几天生意上的情况:“爷爷放心,咱家铺子有我看着,绝不会出问题。” 庄老爷子笑的合不拢嘴,谁再说庄禾是个混不吝,他第一个急! 明明庄禾是个做生意很有天分的孩子,哪里像是外人传的那样纨绔。 “好孩子,你现在真长大了,爷爷的心能彻底放下来了。” 庄老爷子心里很欣慰,他能活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庄禾。 不过看庄禾跟个大人一样,他的心总算罗了下来。 庄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嘴唇翕动着,还没张口就被剧烈的咳嗽声淹没。 他佝偻着腰,咳嗽的厉害,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庄禾紧张地问:“爷爷!” 他刚想叫大夫,庄老爷握紧庄禾的手,勉强在枯皱的脸上挤出和蔼的笑:“我没事,感染风寒咳嗽很正常嘛。” 庄禾一手扶着老爷子一手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庄老爷子的咳嗽声停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好孩子,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不给庄禾关心的机会,庄老爷子问起庄禾的事。 庄禾默了默才道:“爷爷,我想说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把自己如何对付梅姨娘和庄柳氏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说完后低下头,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不再言语,像是等着老爷子训斥。 出乎意料的是,老爷子并未生气,只是说了声好,就嘱咐他照顾好纪小纭。 “小纭是个好姑娘,嫁给你你可别欺负了她,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老爷子苦口婆心地说了一箩筐的话,庄禾认真地听,时不时点头,还对天发誓自己会对纪小纭一心一意,绝不辜负她,老爷子才作罢。 庄禾又和老爷子聊了一些其他的,见老爷子脸上有了困倦,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第九十七章 大师的预言 等庄禾离开院子,庄老爷子敛去脸上的严肃,叫来贴身伺候的嬷嬷。 “拿纸笔来。” 他撑着身体,洋洋洒洒写下一封信,让嬷嬷交给自己儿子庄国盛。 庄柳氏之所以能借着庄禾和纪小纭的婚事闹起来,就是因为庄国盛不喜纪小纭,认为纪小纭配不上庄禾。 现在庄老爷是和庄禾父子不和,但他心里很在意庄禾。 对于庄禾的婚事尤其上心,他写这封信也是想让庄国盛接纳纪小纭。 庄老爷子咳了咳,嬷嬷十分担心,庄老爷子顾不得那么多,让嬷嬷立即把信送到庄国盛手里。 庄老爷子能看上纪小纭,在街上看到她心生欢喜只是借口,真实原因是一个大师的话。 第一次见到纪小纭时,庄老爷子和意外结识的大师在轿子里谈天说地。 当时纪小纭在街上叫卖,大师撩开帘子只看一眼,就说纪小纭是能成大事的人,可惜有一死劫。 庄老爷子对纪小纭的第一印象是漂亮,做生意敞亮,是个有眼缘的姑娘。 大师说纪小纭和庄禾是天定良缘,两人在一起可以渡万难,并且有助于庄禾事业发展。 这番话庄老爷子十分震惊,没想到大师对一个农家女有这么高的评价。 大师劝庄老爷子早日让庄禾和纪小纭定亲,最好在纪小纭死劫前定亲,不然庄禾这辈子成就不会太高。 庄老爷子这才忙里忙慌给庄禾和纪小纭定亲。 庄老爷子势必要让庄禾和纪小纭在一起,绝不能让任何人搅黄这门亲事! 嬷嬷把这封信交给庄国盛,庄国盛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父亲口中的大师可是先前来家里做客的大师?” 嬷嬷颔首,庄国盛深吸口气,仔细把信折起来后才道:“没想到庄禾和纪小纭的婚事是大师指定的。” “你回去告诉我父亲,庄禾和纪小纭的婚事我不会再插手。” 嬷嬷回去复命,庄老爷子放下心来。 日子趋于平静,不知不觉已经到七月,距离科举还有一个月,张玉书要提前去京城考试,所以现在就要出发。 刘惠兰给张玉书收拾好行礼,纪小英恰好挺着隆起不多的肚子走进来,刘惠兰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嫌恶,对着纪小英吩咐道:“张玉书去京城,你也跟着去,我儿子一个人在外面不能没有人伺候。” 纪小英瞪大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娘,我还怀着孕,怎么陪着他舟车劳顿?” “从村长到京城最起码有一个月的路程,我可挺不住。” 刘惠兰怒其不争地瞪着纪小英:“没用的废物!” 她顺势收拾了自己的行礼,她可舍不得张玉书一人在京城受苦。 纪小英心中暗喜,难得勤快地帮刘惠兰收拾东西。 刘惠兰和张玉书选择乘水路到京城,纪小英挺着肚子把两人送到距离村子最近的渡口。 纪小英佯装难过,一面嘱咐张玉书在京城照顾好自己,一面擦拭眼泪,看起来好不难过。 临上船前,刘惠兰恶狠狠瞪着纪小英:“小贱人,我们不在,你看好家!” “如果让我知道你趁着我儿子不在的这段时间水性杨花勾搭男人,回来后我把你的皮给撕了!” 纪小英撇着嘴,泪汪汪道:“娘,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她抽噎着:“我心里只有张玉书,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怎么会有其他男人?” 刘惠兰冷哼:“最好如此。” 纪小英眼泪啪嗒嗒地掉,她皱着脸望向张玉书。 张玉书看也没看她一眼,挎着包袱上了船,纪小英哭的更厉害,她小声道:“夫君,路上小心。” 刘惠兰紧跟着张玉书上船,纪小英擦着眼泪低下头,她可不敢让刘惠兰和张玉书发现她在笑。 等船消失在水平面上,正擦拭眼泪的纪小英‘噗嗤’笑出声。 她眨眨眼,呼出口浊气,总算把这两个瘟神送走了。 纪小英脚步轻快地离开渡口,她并没有回村,而是去了镇上的腌菜店。 纪小英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喝了大口茶才缓缓道:“张玉书和刘惠兰都去京城了。”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最迟也要三个月吧。” 纪小英忍不住笑出声,可以看出她心情很愉悦。 纪小纭随手把一袋银子扔桌上:“给你的报酬。” 纪小英迅速拿起颠了颠,笑得见牙不见眼:“给钱的时候,你才没那么讨厌。” 纪小纭瞄了眼纪小英挺起的肚子,猜不透是程九的孩子还是张玉书的孩子。 她倒是想问,想到上次自己和庄禾撞见纪小英和程九走一起时,纪小英气急败坏的样子,到嘴边的问题她又咽了下去。 反正她也不和纪小英深交,无论孩子是谁的,都和她没关系。 纪小英拿了钱,很干脆地离开铺子。 纪小纭深深看着纪小英离开的画面,恍然想起庄禾。 最近忙着生意,也不知庄禾怎么样了。 纪小纭想找机会去见庄禾,又想起他提起去京城的事。 纪小纭雀跃的心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她撇着嘴拖着下巴,庄禾好似走半个多月了,到现在一封信也没回来。 他现在还好吗? 纪小纭望着天想庄禾,纪成勇卖完腌菜回来,就见纪小纭看着天空发呆。 纪成勇把今日卖腌菜赚的银子扔到桌上,纪小纭看都没看他一眼,仍专注看天空。 纪成勇斜倚在桌沿,伸手在纪小纭眼前晃晃:“想什么呢。” 他勾唇坏笑:“是不是在想你的庄禾?” ‘庄禾’两字猛地拉回纪小纭的思绪,她嗔怪地瞪着纪成勇,没好气地往他肩上来一拳头。 “胡说什么呢!我休息也不行吗?” 瞧她羞愤的样子,纪成勇一边躲避纪成勇的拳头一边调笑道:“明显被我说中,还不承认!” 纪小纭狠狠剜一眼纪成勇,懒得和他纠缠:“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纪成勇瞥了瞥钱袋子,没好气道:“钱都扔你眼前了,你还问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 纪小纭哦了声,扫了眼铜板数量才道:“没注意嘛。” 第九十八章 喜欢的人 “我回来休息一会儿,还有我有个事儿……”纪成勇欲言又止。 纪小纭好奇地问:“什么事儿还值得你跑回来专门问我?” 纪成勇再次露出坏笑,贱兮兮凑到纪小纭身边:“实话实说,刚刚是不是在想庄禾?” 纪小纭一把推开他,冷哼一声后岔开话题:“这几天腌菜卖的都不错,你要不要在临街也开个铺子?” 纪成勇叹了声,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纪小纭纳闷儿:“出钱给你开铺子你不开心吗?” 纪成勇摇头:“最近我哪有精力卖东西啊。” “我巴不得腌菜早点卖完。” 纪小纭坐到纪成勇身边才问:“之前卖腌菜不是很积极吗?” “而且开铺子能赚的更多,你怎么突然和钱过不去了?” 纪成勇嘴唇翕动,看着纪小纭欲言又止。 纪小纭轻笑:“哥,你对我还犹豫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呗。” 纪成勇又长叹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调整好坐姿,上身向纪小纭倾斜几分才道:“最近咱家赚不少钱,日子过的也不错,这不就开始有媒婆上门给我介绍姑娘了。” 纪成勇皱着脸,抓耳挠腮道:“我现在就想赚钱,哪想找姑娘啊。” 他烦闷道:“那媒婆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三天两头来找我,有一次还带姑娘来小摊旁边,非要介绍我们认识!” 纪成勇越说越生气:“都是人,她咋就听不懂我说话嘞?” 纪小纭让纪成勇的话逗的乐不可支,笑的前仰后合。 纪成勇十分窘迫,他垂着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妹,你就别笑话我了!”纪成勇叹气,语气中是深深的无奈。 纪小纭忍俊不禁,前世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她的笑容霎时间凝固在脸上。 上辈子纪成勇为了照顾她,一辈子都没有成亲,甚至没提过自己什么喜欢样的人。 纪小纭心里很是愧疚,因为自己上辈子做的蠢事,连累的一家子都过的猪狗不如。 纪成勇被纪小纭突然变严肃的脸吓了一跳:“小妹,你这是咋了?” 纪小纭唇角弯了弯:“没事,哥,你如果有心上人就去追啊!” “咱家现在有钱,肯定能把你喜欢的姑娘娶回家。” 纪成勇干咳两声,然后低下头摸后脑勺。 纪小纭注意到他眼底稍纵即逝的悲痛,心里了然,看来纪成勇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纪小纭想了想,脑海中闪过一个婀娜娉婷的姑娘。 纪小纭直接问:“哥,你莫不是喜欢上和咱们一个村子的唐莲姐了吧!” 纪成勇耸拉的脑袋猛地扬起,愕然看着纪小纭:“你,你咋知道?” 喜欢唐莲这件事纪成勇从未想任何人透露过,纪小纭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纪小纭看纪成勇的反应,有些意外自己竟然猜对了。 她轻咳两声:“哥,你喜欢唐莲姐实在是太明显了。” 其实纪小纭也是根据上辈子零碎的记忆猜测的。 纪成勇本来就是个大咧咧没什么脑子的人,见到唐莲时直接变成傻子,说话也有些结巴。 可惜上辈子她一心扑在张玉书身上,注意力没分给家人太多,也就没注意到纪成勇喜欢唐莲。 上辈子纪成勇是有机会娶唐莲的,唐莲被休弃后回到村子,纪成勇想提亲,可惜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他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 这辈子算算日子,快到唐莲被休弃回村的日子了,从此她带着两个女儿讨生活。 可惜唐家人无法接纳被丈夫休弃的唐莲,更嫌弃她带两个拖油瓶回来,一直不愿让她进家门。 无路可走的唐莲只能领着两个女儿到镇上干活,这世道艰难,她又一个女人拖两个孩子,没日没夜的做工才勉强养活娘三人。 所以唐莲年纪轻轻就被繁重的工作给拖垮了身子,当然那时纪成勇也力所能及地接济唐莲,尽管如此也没能阻止唐莲疾病产生的结果。 纪小纭记得自己死之前,唐莲还活着,只是常年被疾病折磨,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 也不知她死后,唐莲有没有和纪成勇在一起。 纪成勇正苦闷着,发现纪小纭目空一切地在发呆。 纪成勇戳了戳纪小纭胳膊,有气无力地问:“小妹,你说我该怎么办?” 纪小纭猛地回神:“什么怎么办?” 纪成勇叹气,没有再重复,而是让纪小纭保守这个秘密。 唐莲已经嫁过人了,还带两个孩子,要是让唐莲看出纪成勇的喜欢,恐怕会把他当成变态,所才让纪小纭保密。 这样自己才能借着朋友的名义接近唐莲,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纪小纭翻了个白眼:“哥,你能不能出息一点!” 她环抱双臂:“你知道唐莲姐过的什么日子吗?” 纪成勇疑惑:“你,你知道?” 自从唐莲嫁人后,他只在唐莲回村过节时才敢悄悄打听一些她的消息,其余时不敢提起唐莲,生怕被有心人误会。 “我卖腌菜时,无意间听和唐莲姐同村的村民说的。” 纪成勇一脸好奇,纪小纭道:“哎,咱家当初要是有钱让唐莲姐进门,唐莲姐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唐莲姐嫁的那家人嫌唐莲姐生不出儿子,对唐莲姐百般指责,唐莲姐嫁的那个男人还是个不顶事儿的人,任由唐莲姐被自己爹娘欺负,从未维护过唐莲姐和两个女儿,听闻还三天两头往外跑,好像在外面又养了一个,逼着唐莲姐和他和离,好让外面养的进家门。” 纪小纭讲的义愤填膺,纪成勇听的脸黑如炭。 那个混账怎么敢的?纪成勇一直把唐莲放在心尖尖上,在唐莲还没成亲时,他都只敢远远看一眼唐莲,如果看到唐莲难过,他会比唐莲更难过! ‘砰’的一声,纪成勇的拳头砸在桌子上:“岂有此理,那个混账敢这么欺负唐莲姐!” 纪小纭叹气:“可不是吗?唐家当初让唐莲姐嫁过去不就是贪图那家给的彩礼多吗?” “唐家收了彩礼,哪还管唐莲姐死活。” 第九十九章 被抓了 纪小纭正絮絮叨叨讲着唐莲的惨状,纪成勇已经站起身。 纪小纭的话戛然而止,讶异地问:“哥,你要去哪儿?” 纪成勇停下脚步,始终没有回头,他捏着拳头,声音冷了一个度:“我去打探消息。” “你不用跟着我。” 不等纪小纭再开口,纪成勇三步并成两步离开,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威压。 纪小纭清楚,纪成勇生气了。 日暮西斜,纪小纭脱下围裙后,活动酸涩的肩颈,纪成勇到现在还没回来。 纪小纭担心纪成勇会冲动行事,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纪李和陈氏的口风。 纪小纭把桌子擦好,缓缓靠近正在扫地的陈氏。 陈氏看到突然站在身后的纪小纭吓了一跳,一边拍胸口一边问:“你这丫头,走路怎么没一点声音?” 见纪小纭脸上挂着笑,陈氏问:“是不是有话要说?” 纪小纭挠了挠脸颊,微不可查地点头:“的确有话要说。” 她眼巴巴看着陈氏,犹豫片刻才道:“是有关我哥的事。” 陈氏扫着地,唇角勾起笑:“是不是有关唐莲的事?” 这下轮到纪小纭惊讶:“娘,你竟然知道哥和唐莲姐的事!” 陈氏嗤笑:“我和你爹又不是傻子,唐莲出嫁前,你哥三天两头往唐莲家跑,她出嫁后,逢年过节都要打听唐莲的消息。” “你也不用试探我和你爹的口风,我们俩不会过多插手你们两个的婚事。” “爹娘也不介意唐莲是不是带着孩子是不是婚配过,如果两个孩子是两情相悦,唐莲也没夫君,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和你爹都支持。” 纪小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的见牙不见眼:“爹娘,你们真是太好了!” 纪小纭心里很是感动,只要等唐莲回村里,她一定要让纪成勇给唐莲办一个大婚,让所有人都祝福他们。 陈氏四处张望没看到纪成勇,问道:“你哥呢?” 纪小纭想了想才道:“哥应该是去打听消息了。” 说是打听消息,结果人到晚上都没回来。 陈氏和纪李守着小方桌,桌上摆着早已凉下来的饭菜,两人时不时伸长脖子向外探望。 纪小纭则在门口来回踱步,心里愈发焦灼。 打听消息按理来说不会这么久,眼见都到半夜了,人咋还没回来? 陈氏忧心忡忡地问:“小勇不会出啥事了吧。” 纪李眉头皱着:“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儿?” 陈氏焦灼:“那也不该现在还不回来啊!” 纪小纭也坐不住了,她绷着脸道:“爹娘,我现在就去找。” 纪小纭刚转身,纪李和陈氏同时起身:“你这傻姑娘,大半夜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去?” “我们跟你一起。” 三人一同出门,先去唐家找人,唐家找不到再去唐莲嫁的那个村。 没走出纪家几百米,她举着火把,眨眼间感觉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纪小纭以为自己看错,继续向前走,结果下一秒就有个小家伙与她撞了个满怀。 陈氏和纪李反应迅速,从后面扶着纪小纭。 纪小纭堪堪站稳才仔细打量撞上她的小家伙,发现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抽噎着望着纪小纭和纪李陈氏。 纪小纭和纪李陈氏互相看了一眼,刚想询问小姑娘怎么了。 小姑娘‘哇’地嚎啕大哭,纪小纭半蹲下身与小姑娘平视:“别哭啊小妹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小姑娘哭得两眼红肿,断断续续道:“姐姐,是一个大哥哥让我来找你!” “我爹爹重伤昏迷不醒,大哥哥被抓进大牢去了!” “姐姐,你快去帮帮大哥哥,大哥哥是因为帮娘亲才……”她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不想看着哥哥被抓!” 纪小纭的脑袋‘轰’地炸开,耳边盘旋着嗡鸣声。 陈氏身子晃了晃,直接倒在纪李的怀里。 纪小纭急忙拉着昏迷的陈氏,深吸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爹,先去找大夫,哥的事儿交给我!” 纪李不放心:“黑灯瞎火的你怎么想办法?” “先回家!” 纪小纭和纪李扶着陈氏回家,纪李猜测陈氏是因为急火攻心才昏迷。 在纪小纭和纪李给陈氏掖被子时,小姑娘委屈巴巴站在不远处。 纪小纭一回头,发现小姑娘两眼泪汪汪的,并且皱着脸,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当务之急是去找大夫,纪小纭担心纪李的身体,所以决定自己赶着驴车去找。 纪小纭看了眼天色:“爹,我去找阆中。” 纪李不同意:“现在太晚了,还是让我去找吧!” 纪小纭沉下声音:“爹,咱家有驴车,我速度能快点。” “爹你年纪大了,而且外面黑灯瞎火的,你要是再出个什么好歹,我就不活了!” 纪李还有些犹豫,纪小纭有些急躁:“爹,我不会有事的!” 纪李只能应下,纪小纭才出门前扭头看向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眨巴眨巴红肿的眼睛,细声细语地回:“我叫陆明珠。” 纪小纭握住陆明珠的手,轻轻用手擦拭陆明珠哭花的脸:“明珠,你在家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你娘你爹的事你先不要担心,姐姐打探到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而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交给我们这些大人来处理。” 陆明珠含泪点头:“那姐姐小心。” 纪小纭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挥舞着小辫子赶驴车。 说她心里不害怕是假的,上次纪成勇被冤枉住牢房就瘦了一大圈,这次事出有因住进去,谁知道会被怎么对待? 夜色浓重,四周寂寥无声,只有驴叫声和粼粼的车轮声。 好在镇上在晚上也没有关卡,她顺利进镇后,找到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馆开始砸门。 纪小纭一边砸门一边苦苦哀求:“还请大夫帮帮忙,实在情况紧急!” 约莫过了几分钟,睡眼惺忪的大夫怒火冲天地打开一条门缝,隔着门缝狠狠瞪着纪小纭:“大半夜的干什么?!” 第一百章 给他一个教训 “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 纪小纭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大夫手里:“实在对不住,我娘突然晕倒,这大半夜的只有来找大夫了。” 大夫咬了一口银子,脸上的愠色总算消散几分:“行,我跟你走一趟吧。” “稍等片刻。” 大夫把门打开,然后急匆匆去后面换衣服拿药箱。 当大夫看到纪小纭赶着驴车时,脸再次黑了,不过自己已经收了一锭银子,也不好说什么,乖乖上了驴车。 纪小纭赶驴车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街道上。 纪小纭并没有注意,专注赶车,反倒是那道人影叫嚷道:“纪姑娘!” 纪小纭停下车,循声看向站在黑暗中的人。 吉祥疾步到驴车旁:“适才起夜好像听到姑娘的声音,我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所以出来瞧瞧,没想到真是姑娘!” “姑娘大半夜来镇上,出什么紧急的事了?” 纪小纭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吉祥,其他的事有空在说,我现在忙着带大夫去给我娘治病!” “对了。”纪小纭面带歉意:“我哥还要劳烦你去瞧瞧。” 吉祥让纪小纭尽管放心,他会马上去牢房了解情况:“这事儿不大,捕快应该能放我进去看成勇哥。” 纪小纭郑重向吉祥道谢,吉祥十分惶恐,催促纪小纭快去处理家里的事。 刚要出发,纪小纭想了想,她从驴车上跳下来,让吉祥帮忙把大夫送回家。 纪成勇她还要亲自看才放心,吉祥一口答应,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换衣服,他让纪小纭放心。 目送驴车离开,纪小纭火急火燎赶往衙门,好在衙门不远,她徒步几分钟就到了。 纪小纭在路上时还想着要大出血贿赂捕快,说来也巧,这次守门的还是上次帮过她的捕快。 纪小纭十分欣喜:“大哥!” 捕快看到纪小纭前来并不意外,等纪小纭喘口气,捕快便道:“姑娘,你放心。” “你大哥在牢里很好,估摸现在在休息。” 纪小纭有一瞬的错愕,回过神来后向捕快道谢,捕快连忙解释:“朱公子特意给我们这些捕快好些钱,让我们多关照姑娘和姑娘嫁人。” “所以姑娘出什么事,小的一定鼎力相助!” 纪小纭没想到此事还有朱公子的安排,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纪小纭向捕快说明纪成勇被抓来的原因:“我哥与一个同村的姐姐关系好,得知姐姐被欺负,就去给姐姐撑腰。” 纪小纭叹气:“我哥找到姐姐时,姐姐正在被她夫君毒打,我哥气不过就和姐姐的夫君厮打起来,我哥一身蛮力,就不小心把姐姐夫君打成重伤了。” 纪小纭有些委屈:“姐姐的夫君家属恶人先告状,就把我哥抓了起来。” 捕快脸色不好,等纪小纭讲述完深深叹气:“这事儿若说你哥占理也占理,不占理也不占理。” 如果纪成勇和唐莲是一家人,纪成勇管这事儿陆家如何叫嚣也没用。 偏偏纪成勇和唐莲只是一个村的,他插手这事儿就是多管闲事。 纪小纭的心顿时沉了下来,现在发生的许多事都和原先的轨迹不一样了,这是她重生未来的蝴蝶效应吗? 纪小纭有些迷茫,她现在不知自己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带来的影响又会是什么样。 纪小纭摒弃杂乱的情绪,刚想开口去见纪成勇。 捕快大哥似是看出她心里所想,让纪小纭进去探望。 纪小纭很是高兴,拿出荷包就要给大哥一锭银子。 大哥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愿要纪小纭给的钱:“这钱我可不敢拿,我已经收了朱公子的钱,再收你的钱被朱公子知道的话,他可不会饶了我!” 纪小纭无奈地把钱收回来,她本不想和朱公子多接触,如今来看,自己还真要和朱公子见面,并找机会感谢他。 捕快大哥领着纪小纭进入牢房,这次只是民事纠纷,所以没什么看守。 捕快大哥把纪小纭带到纪成勇牢房前,便转身离开。 纪小纭隔着牢房看向蜷缩在角落的纪成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微弱的烛光下,纪小纭能看到纪成勇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脸,心都揪了起来。 陆家竟然还有胆子报官,他们把纪成勇打成这样,自己没找陆家算账都是自己善良。 纪成勇看到纪小纭,脸上扯出一抹笑,十分愧疚地向纪小纭道歉。 “妹子,你会不会觉得哥是拖累?” 他叹气:“我总是给你找麻烦。” 纪小纭心里并没有责怪纪成勇,只是生气纪成勇把自己送进来。 纪小纭没吭声,纪成勇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我来承担……” 纪小纭瞪着纪成勇:“哥,你现在说什么胡话呢!” “你动手时有没有想过后果?” 纪成勇愣住,不等回答纪小纭沉声道:“你和唐莲姐无亲无故,因为她挨打你贸然出手,你有没有想过陆家村的人怎么看待唐莲姐?” “我们村的人又怎么看待唐莲姐?” “以陆家那德性,指不定要给唐莲姐扣上一个勾搭外男的帽子,就算成功和离,唐莲姐和她的两个女儿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纪成勇完全没想到这些,他只是看到唐莲挨打太生气,所以才出手帮忙。 “可是我和唐莲姐是清白的……” 纪小纭反驳:“你们两个都清楚自己是清白的,那些想说三道四的人可不会认为你们是清白的。” “如果唐莲姐的夫君混蛋一些,硬说两个女儿是你的,你怎么解释?” “哥,你下次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好吗?本来你可以用更好的办法来保护唐莲姐,偏偏走最容易出错的路,这不是平白给你和唐莲姐惹麻烦吗?” “是,你现在被抓进来了,唐莲姐呢?” “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如何在村里自处?本来唐莲姐挨打,她丈夫就不占理,你这一出手,人家大可以黑白颠倒说唐莲姐偷男人,倒打一耙再惩治唐莲姐。” 纪成勇只觉得浑身冰冷,他从未来没想到过这些! 第一百零一章 太不是东西 纪成勇沮丧地低下头,满脸愧色:“这事儿是我不对。” “我……” 他抱着头:“我不该这么冲动。” 纪成勇又想到什么,突然仰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纪小纭,眼里带着纪小纭从未见过的恨意。 “无论其他人如何编排我和唐莲姐,我都要和唐莲姐成亲!” “我已经错过一次唐莲姐了,绝不对再错过一次。” “以后我会保护好唐莲,不会再让她受欺负。” 纪成勇语气十分坚定,纪小纭心里欣慰,自己哥哥虽然冲动,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张玉书和他比,连提鞋都不配! 如果这辈子纪成勇能和唐莲修成正果,也算是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了。 唯一让纪小纭头疼是纪成勇的冲动,以后他冲动行事的作风肯定会酿成大祸,现在既然发现,一定要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他! 以免日后给他亦或者家里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想到此,纪小纭挑起眉头,冷嘲热讽道:“哥,你说的好听,等你什么时候从牢里出来再谈其他吧!” “你打了陆家人的事儿可不好解决,而且你让唐莲姐惹上麻烦,别说陆家唐家人估摸都不会轻饶你!” 纪成勇思索一阵后才说:“妹子,这事儿的确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 他叹气:“不过我莽撞是我不对,可是我下手知道轻重,我打那个混账几拳头,绝对不会伤及性命,充其量鼻青脸肿。” “陆家人就是讹诈!你千万别上当!” 纪小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算陆家讹诈又能怎么办?” “你人都打了,他们想怎么告你就怎么告你。” 纪成勇这才知道害怕:“这,这怎么办?” “你就安分在这里待着,外面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不过,”纪小纭郑重道:“你要保证以后不要再莽撞行事,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这次我或许还能帮你,再有第二次,我也无计可施!” 纪成勇连连点头,纪小纭又嘱咐他几句才离开大牢。 捕快让纪小纭放心,他会照顾好纪成勇,如果真出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通知。 当然捕快希望纪小纭能尽快吧人弄出去。 纪小纭十分感激捕快,还想给他塞钱,捕快义正言辞地拒绝。 从府衙出来,纪小纭看到吉祥正靠在树上昏昏欲睡,谁不是还在打哈欠。 吉祥见到纪小纭立马精神抖擞地迎上去:“姑娘放心,郎中已经送到村里了,我回来时郎中整个陈夫人看诊。” 纪小纭放下心,同时询问吉祥为何回来。 “你可以在我家住一晚。” 吉祥连忙摆手:“这深更半夜的,姑娘一人在外面危险,把郎中送到我就火速赶回来,好送姑娘回去不是?” 纪小纭心里很是感动,她并未许诺吉祥什么好处,吉祥办事却尽心尽力的,处处为她考虑。 纪小纭把吉祥的好记在心里,决定以后报答他。 吉祥又伸了个懒腰,笑呵呵地招呼纪小纭上驴车,他亲自送纪小纭回去。 纪小纭不好意思让吉祥再送自己回去,吉祥一再坚持,她无奈只能上驴车。 纪家灯火通明,吉祥打了个哈欠从车上下来:“姑娘,还是快去看看吧。” 纪小纭让吉祥先去屋里睡觉,吉祥摆摆手,让纪小纭不要在意。 纪小纭一进屋,发现村长媳妇在床边翘首以盼地站着。 纪小纭惊讶,看向在床另一边守着的纪李。 这深更半夜的,村长媳妇也是满脸憔悴。 纪李解释道:“吉祥带我回来时,动静闹的不小,村长媳妇就来查看情况。” “得知你娘晕倒,也是怕出事,这不火急火燎赶过来。” 村长媳妇叹气:“唐莲的小丫头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了。” 她越说越气,啪地一拍大腿:“陆家和唐家真不是个东西!” “明日我非让我家老头子去找唐家说道说道,哼,自己女儿被欺负,竟然一直装鹌鹑,还想找纪成勇算账!”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村长媳妇义愤填膺道:“唐莲也是我们村里人,绝不能让外村人这么欺负!” 她握住纪小纭的肩膀,郑重道:“小纭,这事儿你放心,唐家人不为唐莲和你哥做主,我和我家老头替唐莲和你哥做主!” 陆明珠在旁边听着,以前自己娘亲被欺负,所有人都指摘娘亲。 明明娘亲什么也没做错,却要被所有人挑错。 陆明珠也为唐莲说过情,结果被自己父亲毒打一顿,还被骂不孝顺。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有人为唐莲说话,要为唐莲出头。纪成勇是第一个,他甚至为了唐莲不再被挨打,冲上去和陆父打在一起。 陆明珠哭了起来,她望着村长媳妇以及纪家人,心里很是感动。 纪小纭急忙帮着陆明珠擦拭眼泪:“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陆明珠低下头,哽咽道:“我在找姐姐之前,去了一趟外婆家。” 她头埋的越来越低:“外婆直接把我赶了出来,还,还不认我这个外孙女……” 村长媳妇立刻暴跳如雷:“这唐家人怎么这么不是东西!亏他们还在下梓村!” “呵呵,当初他们收高彩礼我就说他们在卖唐莲,现在来看果然没错!” “唐莲嫁过去也就算了,结果自己女儿被欺负他们也不管!” “他们但凡管一点,唐莲起码不会被陆家人欺负成这样!” “唐家人真丢下梓村的脸!” 村长媳妇气得脸红脖子粗,纪小纭急忙扶着村长媳妇坐下,一边给她顺气一边给她送水:“大娘,别气。” “只要让唐莲和陆家那混账和离,唐莲姐和她的两个女儿也不用受苦了。” 村长媳妇冷静下来后,唉声叹气。 陆明珠‘噗通’跪在地上,在场几人都吓了一跳。 纪李上去拉陆明珠:“好好的怎么突然跪下了?” 陆明珠执拗地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掉,紧紧看着纪小纭。 然后‘咚咚’地开始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变得红肿,纪李去拉陆明珠,陆明珠坚持跪着,怎么都不愿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救救她 陆明珠望着纪小纭,哽咽央求:“姐姐,只有你们愿意帮我。” “求求姐姐救我娘亲!” 说完,陆明珠的额头‘咚’地砸在地上,纪小纭听的心惊肉跳。 不等纪小纭回答,陆明珠跪走到纪小纭脚边,她扬起哭花的脸,小心翼翼抓着纪小纭的衣摆,声泪俱下:“若是再不想办法,我娘明日就活不了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娘!我还不想让我娘死!” 陆明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见她有多难过。 纪小纭心都揪了起来,她无法想象陆明珠之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她扶着陆明珠的肩膀,用力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唐莲。” 陆明珠皱着脸,然后嚎啕大哭。 纪小纭心疼地把陆明珠搂在怀里,有一点她没告诉陆明珠。 陆家人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之前那样虐待唐莲,如今被纪成勇教训,还把陆家那点腌臜事儿捅的众人皆知,唐莲恐怕更加艰难。 时间耽误不得,纪小纭扭头看向村长媳妇。 哪怕纪小纭什么也没说,村长媳妇也看出了纪小纭的意思。 村长媳妇的脸黑如煤炭,她上前一步,沉声道:“小纭,你要去陆家村,我陪你一起去。” 她捏着拳头,义愤填膺道:“我就不信陆家村的人敢如此胆大包天!” “哼,尤其唐莲的男人,那混账还有他的家人如果敢残害人命,老娘非要替唐莲教训那群人面兽心的畜生!” 村长媳妇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可见她是真的生气。 纪小纭要和村长媳妇一同去,她让纪李待在家里照顾还处在昏迷的陈氏。 纪李颇为担心,那陆家人不是东西,他们如果欺负纪小纭,纪李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村长媳妇自信地拍胸膛:“纪大哥,你放心。” “我好歹也是咱下梓村村长的媳妇,陆家人再嚣张也不敢对我咋样。” “而且只要有我,我绝不会让小纭受委屈!” 纪小纭看了眼天色,心中七上八下:“爹,时间来不及了。” “总之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村长媳妇刚跨出门槛,抽噎着的陆明珠追了出来,她急切地说:“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纪小纭点头,她又想起什么,折返回屋,拉着大夫就走。 大夫大惊失色,满脸惶恐:“病人我已经看过了,怎么还拉着我走?” 大夫不停挣扎,纪小纭反而抓的越来越紧。 大夫挣扎的厉害,纪小纭干脆抱住大夫的手臂。 大夫尖叫:“你,你们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纪小纭往大夫手里塞了两锭银子,适才还叽叽哇哇叫唤个不停的大夫瞬间哑火。 并且认真道:“想让我去就直接说一声,怎么还强拉硬拽?” 他甩开纪小纭后,优雅地抖了抖皱巴巴的袖子,紧跟在纪小纭和村长媳妇身后。 纪小纭之所以带着大夫,也是因为唐莲挨打会受伤,而现在三更半夜的,哪里去找大夫? 所以才把这个现成的大夫拉上,以免延误伤情。 靠着树睡着的吉祥看到村长媳妇和纪小纭忙里忙慌的样子,立马骑在驴上,准备赶驴。 纪小纭哪好意思继续麻烦吉祥,让吉祥待在自家好好休息。 吉祥说什么都不下来,还催促纪小纭快点。 纪小纭的确赶时间,多耽误一分钟,唐莲就要多挨一分钟的打。 她也不再和吉祥浪费口舌,抱着陆明珠上了驴车。 吉祥赶驴车很快,接着月光,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赶到了陆家。 陆明珠小跑着在前面带路,村子里大多屋子都是黑漆漆的,唯独陆家还灯火通明。 还没靠近小院,纪小纭和村长媳妇就听到了女人的抽噎声,时不时还有男人的破口大骂声。 陆明珠急切地想冲上去,纪小纭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柔声安抚她别冲动。 陆明珠咬着嘴唇站在原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村长媳妇问药怎么办,纪小纭冷笑:“当然是直接进去!” 随着走近小院,女人的声音更加凄厉,纪小纭眼神变得阴狠,恨不得立马把陆家人给撕了! 陆明珠刚想推门,纪小纭抬脚狠狠踹在摇摇欲坠的木门上。 先是“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啪’的闷响声。 木门砸在地上,荡起一片尘土。 跟在纪小纭身后的村长媳妇吓了一跳,惊惶不安地看着纪小纭。 记忆里的纪小纭一直柔柔弱弱的,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彪悍?妥妥的女汉子。 纪小纭和村长媳妇立在门口,陆明珠则躲在纪小纭身后偷偷往屋里打量。 屋里有两个男人正在嗑瓜子,一个男人明显上了年纪,皮肤黑瘦,表情猥琐,另一个年轻男人看到纪小纭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纪小纭没在屋里发现唐莲,眉头皱成一团。 纪小纭冷声问:“唐莲姐呢?” 还没反应过来的陆家父子下意识回:“在里屋呢。” 纪小纭越过父子俩,大步向里屋走去。 陆川率先反应过来,他吐掉瓜子皮后展开双臂,横在纪小纭身前。 “你是谁?” “怎么硬闯我家,还把我家的门踹坏了!” 陆川看到地上的门气势汹汹,态度十分蛮横。 纪小纭上下扫视陆川两眼,眉头越皱越深。 这就是陆家人说的快打死的人? 眼前的陆川除了脸上有青紫的痕迹,整个人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被打到剩下一口气的人? 陆川拧着脸道:“一扇门十两银子!” 纪小纭差点笑出声,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见过像是陆川这么不要脸的。 一个破木门竟然敢要自己十两银子!真当她是软柿子随意拿捏?! 不过现在不是和陆川算这个账的时,她神色一凛,陆川打了个寒颤。 纪小纭直接推开陆川,领着村长媳妇大步流星往里屋走。 “贱蹄子!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背叛我儿子!” “陆川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扪心自问,能不能对得起陆川!” 第一百零三章 他是无辜的 中气十足的骂声从屋里传到纪小纭和村长媳妇的耳朵里。 妇女的声音尖锐的跟毛玻璃似的,十分粗顿尖锐,只是听着就浑身不适。 村长媳妇听清妇女骂的话,登时火冒三丈。 她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屋,打算给那个老婆子教训。 纪小纭拽住村长媳妇的袖子:“听我的,先冷静,不然事情不好处理。” 村长媳妇眼底闪过一抹不甘,但纪小纭会做生意,有脑子,她就算心里不服,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眼见妇人骂的越来越难听,纪小纭也有些忍不住。 “若是我儿子出什么好歹,我非要你下去陪葬!” “还有帮你那个奸夫!”妇人声音拔高:“我让他也不得好死!” 唐莲脸色灰白地蜷缩在角落,她埋着头,双目无神,任由妇人拿着扫把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打,唐莲毫无知觉,就跟个木偶似的。 陆母瞧着唐莲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眼中怒火更盛:“哼,那个奸夫已经被抓进大牢了!你就等着看他人头落地吧!” 一直死气沉沉的唐莲猛地仰头,直勾勾盯着陆母:“纪成勇不是奸夫,他完全是无辜的!他只是我同村的一个弟弟!” 唐莲的眼睛里尽是哀求:“娘。” 她郑重地对着陆母磕头:“只要能放过纪成勇,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唐莲的坚定彻底点燃陆母的怒火,她暴跳如雷:“还说你和那个什么纪成勇没有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敢为他求情!” “真当我们一家是傻子?!” 唐莲不停摇头,无论她如何解释自己和纪成勇是无辜的,陆母都不相信。 陆母更是一口咬定唐莲和纪成勇有奸情,还猜测两个孩子不是陆川的。 唐莲的脸色变得灰白,嘴唇不住地颤抖:“娘,你,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 在门外的纪小纭和村长媳妇都听不下去了。 尤其向来嫉恶如仇的村长媳妇,陆母这番话让村长媳妇重新见识到人的恶劣。 陆母完全是睁眼说瞎话,陆明珠和唐莲小女儿和陆川近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为了做实纪成勇和唐莲之间的奸情,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陆母抄起扫把刚想往唐莲身上继续打,纪小纭和村长媳妇破门而入。 陆母吓得僵在原地,她举着扫把回头错愕地看着纪小纭和村长媳妇。 纪小纭无视陆母,让紧跟着她的大夫先给唐莲检查。 陆母回过神儿来,横眉倒竖:“你们是什么人?” “干什么!” 陆母作势要拦下大夫,村长媳妇拽住陆母,催促郎中快点给唐莲检查身体。 陆母挣扎着,表情变得狰狞:“你们和唐莲是一伙的吧!” “马上把我放了,不然我就去报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陆母叫嚣着,纪小纭斜她一眼,冷笑道:“别急。” “如果大夫在唐莲姐身上查出什么伤,我就抓着你去报官,告你残害性命!” 此话一出,还正屋的陆家人后知后觉,纷纷看向纪小纭。 纪小纭和村长媳妇闯进来的突然,陆家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纪小纭和村长媳妇闯进里屋。 看到纪小纭威胁陆母,他们才站起来凶神恶煞地瞪着纪小纭和村长媳妇。 尤其是看到只有纪小纭和村长媳妇两个女人,他们目露凶光,一副要把纪小纭和村长媳妇撕吃的架势。 面对陆家人的包围与震慑,纪小纭脸上非但没害怕,反而高昂起下巴,脸上都是倨傲与不屑。 陆父上下打量着纪小纭和村长媳妇,他的视线在纪小纭脸上多停留了片刻,眼里多了几分不怀好意。 陆母发现自己老头的眼神,顿时火冒三丈,她‘唰’地冲到纪小纭身前,怒道:“贱蹄子,你们凭什么报官?!” “不管你们和唐莲是什么关系,她既然已经嫁给我儿子,生就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 “倒是你们,擅闯陆家,这事儿我跟你们没完!” 纪小纭不怒反笑:“哎呦呦,我是不是应该害怕?” 她嘴里发出带有嘲讽的“啧啧”声,冷嘲热讽道:“如果我把你们陆家人虐待媳妇,还愿望媳妇偷人的事宣扬出去。” “大娘猜猜你儿子在外面的相好还愿意不愿意嫁进来?” 纪小纭的话顿时让陆母变了脸色:“你威胁我?” 纪小纭微微一笑:“大娘,瞧你这话说的,我说的这些怎么能算是威胁呢?” “我这不是为你们考虑吗?” “而且根据我国国法规定,不管什么人,没有官府批准就随意殴打致死,是要流放三千里的。” 纪小纭环顾一圈不怀好意的陆家人:“你们家不会都想流放到三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吧。” 此话一出,陆家人面面相觑。 陆母则认为纪小纭是为了吓唬她,颇为不屑:“竟然拿国法来忽悠人,你真当我是傻子?” 围观的邻居走上前,弱弱开口:“国法好像真有这条规定。” 另一个邻居附和:“前几年有个老鳏夫把自己的女儿打死,挨了五十个板子后被流放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入陆家人耳朵中,刚刚还嚣张不已的陆母,此刻脸色惨白。 手里的扫把也‘啪’地掉在地上。 一直躲在角落的陆明珠知道纪小纭和村长媳妇控制住了场面,她哇哇哭着,飞奔向唐莲。 唐莲看到安然无恙的陆明珠,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喜色。 陆明珠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唐莲心疼的不行,不停地安抚陆明珠。 等陆明珠平复下来,陆明珠拉着唐莲,哽咽道:“娘亲,我们跟着姐姐走吧,我再也不要在陆家待着了。” 唐莲含泪望着陆明珠,有婚书绑着,她能带孩子去哪里? 陆家这架势摆明了要磋磨她,唐莲不怕吃这些苦头,唯一害怕的是两个女儿。 自己出什么好歹,两个孩子在陆家恐怕更难以生存。 想到此,唐莲抱着陆明珠又哭了起来。 纪小纭好心给唐莲递帕子:“唐莲姐,我们不是还在吗?你放心,我们会护着你。” 第一百零四章 颠倒黑白 陆母抿着嘴唇,说什么都不能让纪小纭把唐莲带走。 唐莲偷人已经让他们家成了村里的笑话,如果人也被带走,他们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 陆母眼珠子转了转,落在村长媳妇身上。 村长媳妇她是认识的,两个村子挨得近,平日也经常有走动。 这村长媳妇看着贤惠,没想到这么泼辣,今日还敢带着人硬闯! 陆母冷哼,眼中是掩不住的嘲讽:“你家老头子是村长,让你管别村的事吗?”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媳妇也不是被吓大的,冷嗤一声。 她掐着腰,抬起下巴:“哎呦,吓唬不到小纭就来吓唬我?” “是,我是下梓村的人没资格管你们陆家村的事。” “但唐莲是我下梓村的人,她的事儿我凭什么不能管?” “你们陆家不是东西,欺负唐莲这么好的姑娘,我作为村长家属,我有资格把唐莲带走!” 村长媳妇放下狠话,眈眈盯着陆家人:“今个儿我就把话撂这儿,唐莲出什么事儿,我就以村长的名义告你们陆家人!”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还扬言要打唐莲,那我们就去县衙说道说道,让县官给唐莲做主!” 陆母面色陡然一变:“你非要闹的这么难看?” 陆母还想和村长媳妇继续吵,陆父眼疾手快拦下陆母。 毕竟是两个村子的人,闹的太僵也不好。 而且陆父也经常去下梓村,再闹大,他们村子的人以后怎么去下梓村? 陆母怒其不争地看着陆父:“他们都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怎么还让我忍气吞声?” “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父见陆母这执拗样子,呵斥两句,陆母撇着嘴,不情不愿地扭过头。 旋即陆父又赔笑看向纪小纭和村长媳妇:“你们也别怪我婆娘说话难听。” “如果唐莲好好过日子,我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打她不是?” 他脸色沉了下来,叹气道:“实在是唐莲不守妇道,勾搭别的男人,把我们陆家的脸面都丢光了,不仅如此,唐莲找的那个男人还把我儿子给打伤了。” “我儿子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呢。” 陆父看向村长媳妇:“我们也并非是不讲理,只要你能给我们一个交代,这事儿就有的谈。” 依偎在唐莲怀里的陆明珠愤恨瞪着陆父,嘶声竭力反驳:“娘清清白白,才没有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而且这些年爹一直对娘动手动脚的!” “呜呜,帮娘打爹的也不是什么坏人,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你们都欺负娘,只有那个哥哥和姐姐愿意帮我娘,我再也不认你们了!” 陆明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且那个哥哥只打了爹一拳头,是爹自己没站稳摔在地上,还磕到桌子,你们就都怪大哥哥!” 陆母的脸立刻沉下来,恶狠狠瞪着陆明珠:“赔钱货,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不愧是你娘教出来的货色,竟然不帮着你爹说话,还帮着外人!真是白养你了!” “你这个赔钱货生出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 陆母五官扭曲,狰狞着扑向陆明珠,打算好好收拾陆明珠。 陆母的手还没碰到陆明珠就悬在半空,陆母拧着脸回头,正对上纪小纭淡漠的视线。 陆母破口大骂:“快点放开我!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拦着我!” 陆母用力挣扎,偏偏纪小纭力气很大,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甩开纪小纭。 纪小纭幽幽盯着陆母,眼中淬了毒一样的狠。 陆母心里莫名发怵,就连语气都没那么强硬了。 “臭老太婆,你如果再动手,别怪我也动手打你!” 陆母气得差点背过气:“在我家你还如此嚣张,简直不可理喻!” 她怒瞪着陆父:“你不来帮忙,就由着其他人欺负我?” 陆父卷起袖子,死死盯着纪小纭:“姑娘,我劝你别不知好歹!” “这里可不是下梓村,你如果再对我婆娘动手动脚,别怪我们村的男人手下不留情!” 纪小纭平静地看着陆父,脸上丝毫不见恐惧。 陆母则趁机开始嚷嚷邻居来帮忙,势必要给村长媳妇和纪小纭一个教训。 一开始看热闹的只有邻居,陆母这么一吆喝,陆家村家家户户亮起灯,众人迷迷糊糊从屋里出来,不过片刻,陆家村外就聚集了许多人。 纪小纭有意松开手,陆母趁机挣脱开,跑到自家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开始干嚎。 “大家快来瞧瞧啊,下梓村的人来欺负人了!”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陆母哭花了脸,陆家村的村民七嘴八舌地关心。 陆母抽噎道:“我家儿子娶了下梓村的唐莲真是三生不幸啊!” “我扪心自问没对不起唐莲,我儿子还对唐莲那么好,这唐莲不讲良心,竟然和其他男人勾搭在一起!” “我儿子发现唐莲和其他男人有勾结,和唐莲吵架,没想到唐莲把奸夫叫来,拽着我儿子打了一顿!” “呜呜,我儿子好惨啊,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了!我气不过对唐莲动手,唐莲这个贱女人竟然叫来下梓村的帮手闯入我家,还把我家的门踹坏了!” 陆母指着纪小纭,哭得悲怆:“就在刚刚,这小姑娘威胁我,还扬言要带我们全家去见县官!” “下梓村的人怎么如此恶毒,哎呦我可怜的儿子啊,到底造了什么孽,被他们下梓村的人这样欺负!” 陆母匍匐在地,哭的撕心肺裂。 “下梓村的村长媳妇也跑来威胁我,呜呜,我儿子太惨了!”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所以更相信陆母的话,不过三言两语,他们看唐莲和纪小纭的眼神就变了。 “下梓村的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对啊,陆家的事和他们下梓村有什么关系?” “不会那个奸夫也是下梓村的吧。” “这姑娘看着漂漂亮亮,怎么做事这么恶毒?” 众人的议论声宛如潮水一般涌来,村长媳妇变了脸。 第一百零五章 凭什么管 她担忧地看向纪小纭:“他们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事儿我们没做错。” 纪小纭微微颔首,她也没打算和这些人多浪费口舌,既然说不通,那就不浪费时间,也不妄想和他们说明白。 村长媳妇摆出泼辣模样,环视着四周的村民,气势汹汹地说:“闭上你们的嘴!” “真没想到你们陆家村的人这么腌臜,纵容陆家人打唐莲,还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真当我们下梓村没人了?”她拔高声调,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这凶狠的样子,让围观的村民都心里发怵。 陆母哭哭啼啼指控村长媳妇欺负人:“明明是唐莲找外男欺负我儿子,我们一家反抗都是错的吗?” 刚刚被村长媳妇吓到的村民纷纷赞同:“就是啊,明摆了是你们下梓村欺负人,凭什么我们陆家村的人就要被欺负?” “再说了,下梓村凭啥管我们村的事?” 一个模样方正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指着村长媳妇和纪小纭颐指气使:“哼,今日我看你们谁能带走唐莲!” “唐莲伙同其他男人欺负陆家村的人,我身为陆家村的村长绝不能坐视不理!” “今个儿我就要把唐莲沉塘!为陆川一家做主!” 村长的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引起其他村民的附和,他们情绪高涨,吆喝着要让唐莲沉塘。 陆明珠哇哇大哭,紧紧抱着浑身发抖的唐莲:“我娘什么也没做错,你们凭什么要我娘沉塘!” “你们都是坏人!” 眼见几个村民要把唐莲抓起来,陆明珠死死挡在唐莲身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纪小纭冲到陆明珠身前,眈眈盯着靠近的村民,冷笑着看向自称村长的中年男人。 “啧啧,没想到陆家村的村长如此‘深明大义’啊!” 她扬起下巴,笑容漠然,眼睛炯炯发亮:“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就迫不及待给唐莲身上按上偷情的罪名。” “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地让唐莲死,莫不是唐莲知道你们的软肋?” 陆家村村长的脸黑成煤炭,阴狠地瞪着纪小纭:“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指着纪小纭,气势汹汹道:“从一开始你就在帮唐莲说话,你和唐莲就是一类人,所以才这么惺惺相惜吧!” 此话说出,围观的村民看向纪小纭的视线中尽是嘲讽和奚落。 村长媳妇气的不行,纪小纭还没婚嫁就被陆家村的人如此侮辱! 她刚想上前,纪小纭就把她拦下,小幅度地朝她摇头。 村长媳妇立在纪小纭身边,纪小纭笑容不减,继续道:“村长,你说这种话能负责吗?” 陆家村村长一噎,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同类人,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帮唐莲?” “呵呵,我只是不能看着你们一村子的人欺负这对无辜的母女!”纪小纭眸子里闪烁着冷芒:“对了。” 她笑意森然地看着陆家村村长:“你刚刚说的那么盛气凌人,不会不知道私自处罚是犯法的吗?” “就算唐莲和下梓村没关系,你们想沉塘也要经过县老爷的答应!” “如果你们仗着人多势众非要沉塘唐莲,那我就去县衙告状!县衙的县官管不了,老娘就去京城搞御状!” 纪小纭这番话让原本蠢蠢欲动的村民都心生胆怯。 其他的他们可能不懂,但当官的是万万不能惹的。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拦下纪小纭等人,还是继续在这里站着。 纪小纭本想继续吓唬他们一番,郎中在这时从屋里出来。 纪小纭瞧着郎中凝重的面孔,心里一咯噔,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郎中果然道:“唐姑娘身上有许多陈年旧伤,再加上常年身子贫弱,如今身上的伤激发出弱症,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 纪小纭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当年唐莲嫁给陆川时,还水灵灵的,身体十分康健。 这才嫁给陆川几年,好好的身体就有了弱症! 可见唐莲这些年在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纪小纭狠狠剜了一眼陆母,顾不得再多,抱住唐莲就要往外冲。 陆家村的人怎么能让他们把人带走,一个个凶神恶煞地拦下纪小纭和村长媳妇。 唐莲脸色苍白的可怕,她抖着声音开口;“小纭妹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 她虚弱道:“我已经嫁进陆家,不好离开。” “你还是和村长媳妇走吧,不要管我了。” 事到如今,唐莲还在为她考虑,纪小纭收紧拳头:“唐莲姐,你在说什么玩笑话!” “今日我和大姨前来就是要把你带回去!我们不能无功而返!” 唐莲还说什么,纪小纭让她保存体力,不要再说话,她只好闭上嘴。 村民们把路堵得严严实实:“唐莲是陆家村的人,生是陆家村的人,死是陆家村的鬼!” 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说什么都不愿让开。 “你们要是敢带走唐莲,你们也别想离开!” 村长媳妇气到脸都绿了:“你们这群黑心肝,没听到郎中的话吗?!” “唐莲危在旦夕,你们竟然还在说她是陆家村的人不能离开村子!” “如果唐莲出什么好歹,你们都是杀人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群村民还没让开的意思。 村长媳妇快气炸了,纪小纭也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唐莲呼吸越来越微弱。 尽管唐莲还清醒着,但惨白的脸和微弱的呼吸无不一在昭示着她生命垂危。 纪小纭打算硬闯,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你们是谁?” 众人齐刷刷看向后面,只见下梓村的村长领着十几个捕快风风火火走来。 几个捕快脸色黑沉,并且还配着大刀,陆家村的村民见状纷纷后退,主动让出一条路。 纪小纭抱紧唐莲:“唐莲姐,你有救了!” 唐莲勉强扯出一抹欣慰的笑:“谢谢……” 为首的捕快是之前纪小纭见过几次的捕快大哥,捕快大哥给纪小纭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怒气腾腾看向村民,周身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冷意。 第一百零六章 冤枉 “你们这群勾东西!唐莲一案已经由县衙接手,我看你们谁还敢要让唐莲沉塘!” 捕快大哥的话让陆家村的人都脸色惨白,他们惊惧不已地后退,生怕捕快把他们抓进来送进大牢。 最害怕的还是陆母和陆父,两人身体抖如筛糠,大气不敢喘。 陆父给陆母用眼色,陆母咬咬牙,颤颤巍巍上前。 捕快大哥狠狠瞪她一眼,陆母差点两腿发软直接跪下。 她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态度很是恭顺,开口却是结结巴巴。 “官爷,真是冤枉啊!” 她皱着脸,佯装委屈道:“明明是陆家村的村长媳妇和这小姑娘来我们家闹事,我们是无辜的!” 纪小纭冷嗤一声,对捕快大哥道:“捕快大哥,陆家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正巧郎中也在这里,郎中发现唐莲身上有许多陈年旧伤,可见唐莲姐在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陆母拧着脸,不等开口纪小纭继续道:“他们不是说我哥把陆川打的起不来吗?” “那让郎中瞧瞧,如果陆川真起不来,我愿意赔钱!” 陆父和陆母的脸色陡然一变,急忙拦下准备进屋的郎中。 陆母尖着嗓子大喊大叫:“不能让这个郎中给我儿子看!” 捕快大哥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陆母吞口口水,才讪讪道:“我不相信纪小纭!” “今日她摆明了我家闹事,说不定这个郎中也是她花钱找来的同伙!” 陆家村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都不相信郎中会好心为陆川检查。 郎中气得不行,指着陆母鼻子骂道:“我在镇上的医馆行医多年,你们陆家村也有不少人找我看过病,如今竟然污蔑我伙同纪小纭来骗你们!” “你这个婆娘为了掩盖自家做的腌臜事,就想拉我下水!” “想都别想!你家那媳妇都你们家人虐待成什么样了?怎么,这么怕我把你们家做的丑事揭露出来?” 郎中脸红脖子粗,一气之下说了许多话。 陆父和陆母的脸越来越白,他们没想到郎中会戳破他们常年虐待唐莲一事。 “哼,我今个儿非要瞧瞧你们儿子被打成什么样了!” 郎中大步流星往屋里走,陆父陆母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 而一旁的捕快互相交换眼神,他们身为捕快什么人都接触过,什么案子都处理过,陆家人这事儿他们都能看出来是陆家人在讹诈。 恐怕陆川被打到重伤不治,也是陆家人编造的。 “等等。” 在郎中即将进屋时,捕快大哥叫住他,幽幽道:“我们几个与你一同进去。” 陆母和陆父彻底慌了神,一旦让捕快发现陆川在假装,他们儿子以及他们家就完蛋了! 陆母三步并成两步冲上去,她已经无法堵着门不让郎中进去,只能可怜兮兮地拉拽捕快大哥。 捕快大哥眸色一凝,‘唰’地拔出长剑,正放在陆母的脖子一侧,陆母吓得两眼瞪大。 她木然僵在原地,锋锐的刀刃紧贴着她的脖子,只要捕快稍微用力,她的脖子就会血流如注。 陆母再破皮无赖也是个农村人,哪里见过这架势? 在捕快拔刀放在她脖子上时,她已经吓傻了,跟石头似的杵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等陆母从恐惧中找回几分理智时,郎中已经带着两个捕快进屋。 陆母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神情怔愣。 几如此,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能拖一时是一时。 “欺负人啊!”陆母不管不顾地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一边喊还一边拍腿。 她挥舞着双臂,嚎啕大哭:“我们陆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这当官的不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竟然还欺负我们!” 陆母哭的撕心肺裂,在场围观的村民吓得又后退几步,这次没人再敢附和陆母。 他们不是傻子,陆母污蔑当官的是在找死,他们不想死。 陆母见没人搭理她,就开始在地上打滚,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狼狈。 哪怕如此,捕快大哥也毫无波澜,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陆母开始在地上扑腾,吵闹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十分烦躁。 捕快大哥斜眼看向陆家村的村长,村长对上捕快大哥的视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吞口口水,气恼地瞪着陆母。 本来这就是陆家的家事,竟然闹到官府的人前来。 这陆母也是个拎不清的,对着当官的人敢这么闹,真嫌自己命太长了? 陆母想死,他可不想死! 村长思忖片刻,走到陆母身边,笑容讨好:“官府的人都已经来了,你继续闹下去也无济于事。” “有什么事到县衙都能解决,你这么闹下去没一点用,而且丢的也是陆家人的脸面。” 陆母不依不饶,非要让捕快给自己一个说法。 陆父见状,他清楚事情再闹下去,他们家就摘不清楚了,哪怕占理最后也会变得不占理。 陆父虽然不甘心,但眼下和解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最让陆父害怕的是,纪小纭见过醒来的陆川。 陆川是临时假装晕倒的,一旦郎中查出来,他们一家人说不定会被按上诬告的罪名。 然后县官把他们一家人都抓进大牢…… 陆父越想越觉得恐怖,浑身发冷。 陆母泪盈盈地看向陆父:“老头子你说话啊!” “我们一家被这么欺负,你难道只眼睁睁看着吗?!” 她哭的嘶声力竭:“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男人!” 陆父急的不行,还被陆母这么逼迫。 诬告可不是小罪,这个蠢货竟然还在这里演! 陆父拽着陆母胳膊,把她往身边拽,还小声嘀咕:“你别哭了!” “少说几句!” 陆母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男人:“你到底有心没心,竟然让我少说几句!凭什么!” “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家子被欺负吗?” 陆母剧烈挣扎,陆父气得恨不得直接给她一巴掌。 他怎么娶了这么蠢的玩意儿! 捕快大哥失去耐心,他已经给陆母和陆父足够的时间解释,结果两人一直在胡搅蛮缠。 捕快大哥黑着脸把陆母从陆父怀里拽开,陆母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第一百零七章 比死在陆家强 陆母摔在地上后开始嚎啕大哭,陆父急忙去拽陆母。 捕快冷声警告:“我们是奉命来破案,再有人胆敢阻拦的话,就全部抓起来!” 此话一出,适才还哭哭啼啼的陆母立马噤声,两眼瞪大,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和陆家关系好的村民也都退缩不前,原本乱糟糟的院子,此刻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郎中还在为陆川检查,纪小纭和村长媳妇大步走进屋。 纪小纭看清陆川的脸后冷嗤一声,阴阳怪气道:“哎呦,这脸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她戏谑笑着,看向身侧的村长媳妇:“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瞧见他拦着我们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躺在这里了!” 躺在榻上的陆川眼皮明显颤动一下,纪小纭差点笑出声。 而且陆川的脸肉眼可见地苍白,可见他心里有多害怕。 郎中为陆川把脉后,唇角勾起冷笑:“陆公子的脉搏并无问题,就是身子因纵欲过度亏空严重,建议以后戒色好好养身体。” 在屋里的两个捕快把此事告知捕快大哥,纪小纭更是不客气地说出郎中的诊断结果,还说明自己来找唐莲时,分明看到陆川在拦她和村长媳妇。 纪小纭义愤填膺地要告陆家人诬告,还让捕快大哥把他们都抓紧大牢! “我哥只是看不惯陆川殴打媳妇,再者我哥和唐莲姐是一个村的,从小的情谊,不过出手帮忙就被陆家人污蔑!” “如今我哥还在大牢里蹲着,还请捕快大哥一定要为我哥做主!” 众人眼神怪异地看向陆家人,陆母脸色变得灰白,她指着纪小纭抖着嗓子尖叫:“你!你在污蔑!” “就是唐莲这个破鞋勾引其他男人,陷害我儿子!” 她咬牙切齿:“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污蔑我儿子!” 唐莲虚弱开口:“没有污蔑。” 适才郎中给她喂了参片,现在唐莲才有了些力气。 她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脸色惨白如纸,连站着都有些勉强。 陆明珠眼疾手快扶住她,泪汪汪地问:“娘,你你还好吗?” 唐莲微微点头,陆母不等唐莲开口,恶狠狠道:“唐莲,不准乱说话!” “你想清楚,和我儿子和离后,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怎么生活!” 唐莲抿着嘴唇,表情十分坚定,并未有丝毫动容。 她忽地轻咳两声,嘴角溢出鲜血。 陆明珠大惊失色,唐莲握住她的手,嘴角扯起一抹微笑,然后淡定地把嘴角的鲜血擦去。 她戏谑地看着陆母和陆父:“就算我不说,你们今日能让我活着吗?” 她扭头看向众人,果断拉起自己的袖子。 胳膊上遍布伤痕,有鞭子抽打的旧伤,也有骇人的青紫掐痕。 唐莲轻笑:“我总要为自己和两个女儿搏一搏,最起码比死在陆家强!” 陆母嘴唇紧抿,死死瞪着唐莲。 如果不是有捕快和其他村民在,陆母恐怕真要冲上去拽唐莲头发。 村民们看到唐莲手臂上交错的旧伤,嘀嘀咕咕地讨论起来。 唐莲放下袖子,面对捕快和纪小纭直接跪在地上。 纪小纭大惊失色,急忙去拉唐莲。 唐莲看着摇摇欲坠,纪小纭怎么拉都无法把她拉起来。 唐莲郑重地对纪小纭磕了个响头,她本就灰白的脸此刻更是呈现出青灰色。 唐莲虚弱地对捕快道:“还请捕快放了纪成勇,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前些日子来探望我,意外撞见陆川对我大打出手,为了帮我,这才给了陆川一拳头。” “没想到陆家人颠倒黑白,污蔑我和纪成勇有奸情。” 唐莲自嘲一笑:“如果不是纪成勇及时出现,我这条命恐怕早就折在陆川手下。” “自从嫁给陆川后,我就一直被他还有婆婆殴打,如果不是顾及两个孩子,我早就投湖自尽了。” “陆家人把我欺负成这样,不能再欺负我同村的好友,哪怕我死,我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村民们为之动容,陆家邻居们都知道陆家是如何对待唐莲的,住的稍远一些的并不知陆家如此苛待媳妇,表情都很震惊。 唐莲继续道:“陆川久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他现在把我往死里打,无非是想把我活活打死,好给养在外面的寡妇让路。” 唐莲说着说着笑起来,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他啊,和那个寡妇早就有了孩子,却还要污蔑我和其他男人有染,陆川怎么敢的?!” “那寡妇为了气我,甚至把孩子带回来!” “哈哈哈,”唐莲笑起来,恶狠狠瞪着陆母:“如果我今日死在这里,我哪怕变成厉鬼,我也要让你们陆家生不如死!” 唐莲的话宛如投掷在湖水中的石头,瞬间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就连陆家邻居也没想到陆川如此混账,在家里虐待媳妇,竟然还在外面养寡妇,还把孩子带回来! 村里围观的女人感同身受,大骂陆川是个畜生,还扬言要找出寡妇教训一顿。 陆家村村长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事儿他完全不知情。 “你们陆家太混账了,尤其陆川这小子,看着人模狗样,竟然干的都是畜生不如的事!” 村长气急败坏:“此事传出去对我们村的影响有多大!” “陆家老娘,你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冤枉唐莲?还倒打一耙污蔑其他人?” “我们村里怎么有你们这么一家人!” 众人对陆母陆父辱骂不断,陆母的脸色从惨白变成通红,她捏着拳头怒不可遏瞪着唐莲:“贱蹄子,你敢污蔑我儿子!” “谁让你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两个女儿?!” “娶你这个丧门星,害我们全家都成了笑柄!” “贱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陆母面目狰狞地扑向唐莲,奈何他还没接近唐莲,就被距离她最近的捕快一把推开。 陆母再次跌倒在地,捕快横在陆母身前,冷幽幽盯着她。 陆母还想爬起来,其余的捕快立马钳制住她的双臂,死死把人按在地上。 村长擦了把冷汗,驱散其他村民。 第一百零八章 他回来了 “大家都散了吧。” 还有几个村民时不时往陆家的方向瞅,陆家村村长黑着脸把人赶走。 等众人散开,陆家村村长舔着脸对着捕快笑道:“官爷,这时辰还早呢,不如明早再解决吧。” “而且唐姑娘身子有些……” 他上下打量唐莲,眉头越皱越深。 此刻的唐莲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眼见着要摔倒。 郎中唉声叹气道:“唐姑娘的确要休息。” 纪小纭咬咬下唇,又狠狠瞪着陆母和陆父:“唐莲姐,我们走!” 捕快护在纪小纭身侧,幽幽盯着陆父陆母,两人打了个寒颤,向后面龟缩,生怕捕快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抓进大牢。 纪小纭不敢耽误时间,火速带着唐莲回到纪家。 天刚蒙蒙亮,陈氏和纪李见他们回来,急忙迎上前。 此时的唐莲已经脸色惨白,如果不是郎中一直拿药喂着,人在路上恐怕就要没了。 陈氏和纪李见状,吓得不行,好在郎中一直守着,这才没让唐莲的情况更加严重。 纪成勇不在,纪李和陈氏早早就把他的屋子收拾好,让唐莲和两个孩子暂住在他屋里。 等唐莲安顿下来,郎中擦着汗写好药方才长吐出口气。 纪小纭十分感激郎中,多给郎中塞了一锭银子,郎中疲惫的脸上才舒缓几分。 吉祥主动请缨要送郎中回去,纪小纭认为自己麻烦吉祥已经很多了,说什么都不愿吉祥继续麻烦。 吉祥打着哈欠表示自己送郎中回去,顺道自己也回家,至于驴车,等自己休息好了再送回去。 纪小纭无奈答应,目送吉祥和郎中离开才转头进屋查看唐莲和两个孩子的情况。 唐莲已经稳定,两个孩子也因劳累困倦睡了过去。 纪小纭悬着的心总算落下,疲惫席卷而来。 折腾一晚上,纪小纭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纪李看出纪小纭的眼皮子在不停大家,心疼地让她回房间休息。 纪小纭还是不放心地嘱咐纪李和陈氏照顾好唐莲和她的两个女儿,纪李十分无奈,扶着纪小纭回屋,让她不要再操心这件事。 就算纪小纭不说,他们也能照顾好唐莲和两个孩子。 回到屋里,纪小纭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日头正挂在天空中央,阳光照的纪小纭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肚子里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纪小纭眉头皱了皱,还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躺着没什么感觉,一坐起来后就感觉饿的前心贴后背。 她揉着肚子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从屋里出来就听到一阵聊天的声音。 纪小纭定睛一看,愣怔着杵在原地。 庄禾和纪成勇坐在一起,两人正交谈着,许是注意到纪小纭灼热的目光,庄禾后知后觉地看向她。 四目相对,庄禾唇角微勾,主动和纪小纭打招呼。 纪小纭两眼瞪得跟核桃一般大,完全不知道庄禾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纪成勇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分明记得纪成勇还在牢房里,她想给纪成勇一个教训,所以想等休息好之后再去把他放出来。 没成想纪成勇现在就坐在这里和庄禾聊天。 “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纪成勇拧着眉头上前,庄禾快一步拉住她,笑眯眯地让纪小纭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小纭,是我把他弄出来的。” 纪小纭侧眸看向庄禾,庄禾继续道:“墨安早就把事情飞鸽传书告诉我了,我马不停蹄赶回来,第一时间就把纪成勇弄了出来。” “他本来就是无辜的,所以没废什么功夫。” 纪成勇点头:“我和庄禾一起回来的,他还给你带了许多礼物。” 经由纪成勇提醒,纪小纭才注意到庄禾脚边堆积成山的礼物。 庄禾刚拿起礼物想让纪小纭拆开,纪小纭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咕噜噜’的声音。 纪小纭满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低着头,不敢看庄禾的反应。 她咕哝着解释:“昨天到现在我没吃东西,所以……” 庄禾‘噗嗤’笑出声,他捏起两块芙蓉糕放到纪小纭手里:“我知道你还没吃,所以特意带了糕点。” “来,快点尝尝。” 纪小纭还顾及形象,小口小口吃了起来,肚子里的叫声这才偃旗息鼓。 庄禾在给纪小纭投喂时,纪成勇就拖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自从庄禾把他从牢房中带出来,纪成勇越看庄禾越是喜欢。 这么好的男人能和自己妹子喜结连理,真是祖坟冒青烟! 以后他就认定自己的妹夫是庄禾,其他男人都不幸! “小纭,庄禾这么好的男人你一定要把握住。” 纪小纭吃着糕点,纪成勇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纪小纭人都蒙了。 庄禾掩唇轻笑:“小纭这么好的姑娘,才是我应该把握住的。” 纪小纭闹了个红脸,她低下头,三下五除二把芙蓉糕吃完。 纪成勇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开始四处张望:“唐莲姐和她的两个女儿呢?” 他本以为唐莲和她的两个女儿在自己家,赶回来后第一时间寻找三人踪迹,结果里里外外都没发现唐莲。 纪成勇不免有些担心:“唐莲姐和她的两个女儿怎么样了?” 纪小纭接过庄禾递过来的茶,抿了口才清了清嗓子:“这个……” 纪成勇眼睛骤然亮起,殷切地看着纪小纭:“妹子,你肯定知道是不是?” 纪小纭摇头,撇了眼纪成勇,才故作为难地说:“这事儿还没解决呢,你关心这么多干什么?” 纪成勇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皲裂,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踱步,神情焦灼,可见心里有多着急。 “这事儿你怎么不提早告诉我?” 他咬咬牙:“不行,陆川根本不是人,唐莲和她的两个女儿在唐家会死!” 纪成勇攥着拳头,打算去陆家保护唐莲和她的两个女儿。 纪小纭没想到纪成勇还当真了,眼疾手快拦下他:“哥,你先冷静!” 第一百零九章 会后悔一辈子 纪成勇现在满脑子都是唐莲和她的两个女儿,根本没办法冷静。 “小纭,我实在放心不下唐莲姐。” “她的娘家都不把她当人看,婆家人还欺负她……” 纪小纭满脸黑线,她刚想说明唐莲是被纪李和陈氏带去看大夫,院子外就传来脚步声。 唐莲推门走进院子,两只眼睛红彤彤的。 她泪汪汪地望着纪成勇,一左一右拉着大女儿和二女儿。 纪成勇僵立在原地,愕然地看着唐莲,没想到她会突然带着孩子出现。 和唐莲四目相对,纪成勇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 他结巴着问:“唐莲姐,你,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纪成勇略带有责备的眼神瞪着纪小纭,都怪她骗人,不然自己怎么会在唐莲面前乱了分寸? 纪小纭忍不住偷笑,面对纪成勇的眼神责备,她还要抿着嘴唇,故作镇定地应对。 唐莲拉着两个孩子停在距纪成勇一步的距离,开口便是埋怨:“上次你为我出头被抓进大牢,这次怎么还这么莽撞?” 唐莲越说越生气:“你如果因我这个外人出什么好歹,你爹娘还有你妹妹怎么办?” “纪成勇,下次不要再莽撞行事,你还有你的家人,不该被外人影响,明白吗?” 纪成勇头埋得越来越低,他小幅度点头。 唐莲叹气:“你如果出什么好歹,我作为受益人该怎么向你爹娘和妹妹交代?” “纪成勇,下次镇定不要再这样了。” 纪成勇小心地看着唐莲,小声说:“你如果出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唐莲没听清楚,再次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纪成勇胸腔中涌入莫名的勇气,他仰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唐莲。 语气铿锵有力:“我说,我不想你出事,如果你出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我为你做的这些完全出于我的自愿,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不那么做的话,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纪成勇说话的声音很大,表情十分认真坚定。 唐莲怔愣地看着纪成勇,嘴唇蠕动着,半晌没说出话来。 纪小纭也没想到纪成勇会这么胆大,敢直接对唐莲表明心意。 陈氏率先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纪成勇肩膀上,还不解气地拧着纪成勇胳膊上的肉。 “混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你这臭小子,平日就是对你太客气,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陈氏拧着脸,越说越生气,每一巴掌拍在纪成勇身上都毫不客气。 纪成勇疼的不停叫唤:“娘,我说这些都是认真的,我没有在胡闹。” “哎呦呦,你轻点打我!” 陈氏正要去揪纪成勇的耳朵,唐莲‘噗通’跪在地上。 这一跪给陈氏还有纪成勇都吓得够呛,纪小纭也始料未及,疑惑地看着唐莲。 唐莲满脸是泪,心疼地看着纪成勇,她咬着嘴唇,表情变得更加坚定。 “陈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纪成勇也不会经历这些,让你们凭白担心。” 唐莲勉强在脸上扯出一抹笑:“你们能帮我和两个孩子逃离陆家,我对陈姨还有纪叔千恩万谢,只是我现在身无长物,日后定然会涌泉相报你们的恩情!” “我也知道我和两个孩子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不过你们放心,我会马上带两个孩子离开。” 唐莲说完看向两个女孩,陆明珠也跪下,郑重地给纪家人磕头道谢,小女儿也颤颤巍巍地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感谢他们的恩情。 纪小纭心中大呼不妙,陈氏打纪成勇是觉得纪成勇在不明确唐莲心意的情况下说那些会让唐莲难堪。 没想到被唐莲误会! 纪小纭急忙搀扶起唐莲:“唐莲姐,你说什么呢!” 她叹气,怒其不争地瞪着纪成勇:“我哥说这些话,我娘是担心给你带来麻烦,毕竟唐莲姐和陆家的事情还没完呢。” “被有心人听到的话,指不定会给姐姐你带来什么麻烦。” 纪小纭挽着唐莲,笑了笑才道:“姐姐你带着两个孩子在这里住着,我们不会觉得麻烦,而且着院旁边有空地,你可以先攒钱在旁边盖房子。” “你要是没赚钱的门路,可以去我家铺子上班,我家铺子正好缺人呢,你可以去帮忙。” 唐莲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又满脸忧色地看向孩子。 纪小纭看出唐莲的苦恼:“姐,你担心什么?” “家里每天都有人,陆明珠和她妹妹待在家里不就成了?” 唐莲忍不住潸然泪下,她之前觉得自己活的太失败。 除了两个女儿,自己被婆家人厌恶被娘家人嫌弃,唐莲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唯有两个女儿让她还有一口气撑着,只不过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上次挨打,唐莲就已经做好了要去死的决心,偏偏那时纪成勇跟一束光似的跳出来。 如今纪家人还不嫌麻烦收留她和两个孩子,唐莲心里感激的不行。 陈氏又教训几句纪成勇,纪成勇才知道陈氏这是为了自己好。 他傻笑着摸着后脑勺:“唐莲姐,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你不用觉得麻烦。” 唐莲含泪点头,这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庄禾让墨安前去查看情况,没一会儿墨安就匆忙跑回来:“公子,外面是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往纪家走。” 纪小纭快步到院门口,一眼就认出为首的陆父陆母。 纪小纭气得牙痒痒,这群没道德的东西,她没带人去陆家村找他们算账,他们竟然敢兴师动众地来这里算账! 纪成勇惊呼:“唐莲姐的爹娘怎么也来了?” 纪小纭这才注意到陆父陆母身边的唐父唐母,还有唐莲的弟弟和弟媳。 乌泱泱的一群人,手里拿着厨具,明显是来找茬的。 唐莲面色陡然一变,她攥紧拳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伯父伯母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唐莲心一横就要冲上去,纪小纭拽住她:“急什么?他们人多我们也不怕。” 第一百一十章 一百两的诱惑 为首的陆父陆母凶神恶煞地,陆母挥舞着镰刀就要闯进院子。 纪小纭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材颀长,容貌俊秀,穿着华贵的年轻男人,陆母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纪小纭的未婚夫。 陆母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阴毒,纪小纭这死丫头命还真好,竟然能攀上有钱的未婚夫。 如果…… 她眼冒精光,笑意很快掩藏在眼底。 “识相的话,马上把唐莲交出来!” 陆母面目可憎,扯着嗓子就开始摇人。 纪小纭不为所动,反而还冷冷地看着陆母。 陆母立马火冒三丈,指着纪小纭的鼻子骂:“贱蹄子,昨日仗着捕快撑腰把我儿媳妇带走,今日可没什么人给你撑腰了!” “如果你不把唐莲交出来,我就让你好看!” 陆母的嚷嚷声引来其他村民的注意,他们都围上来看热闹。 陆母清了清嗓子,指着纪小纭,对着旁边的村民道:“你们瞧瞧纪家人多不要脸!” 她开始颠倒黑白:“纪家儿子把我儿子打了不说,还把我家儿媳妇掳来这里!” “今日我就把话撂下了,如果不把我儿媳妇交出来,休要怪我不客气!” 陆母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阴鸷地瞪着纪家人。 跟着陆母一同来的人见状,纷纷坐在地上,并扬言不交人就赖在这里不走,直到他们把人交出来。 也有人耀武扬威地挥舞着武器,势必要逼迫纪家人交出唐莲。 村长和村长媳妇也赶来,怒气腾腾瞪着陆母和一众来闹事的人。 “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竟然还敢来要人!” 村长媳妇刚发话,那群拿着武器的人就在村长媳妇面前挥舞。 村长媳妇气得脸都白了,偏偏他们拿着武器,自己不敢轻易接近。 围观的村民见状也不乐意了:“你们陆家作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真当我们下梓村的人是好欺负的?!” 眼见双方要打起来,庄禾站出来。 他环视陆母等人几眼,嗤笑着从怀里拿出几张明晃晃的银票。 陆母一开始不屑一顾,直到发现庄禾手里的银票是一百两的面额时,两眼瞪的跟核桃一般大。 陆母和陆父对视一眼,与他们同来的人也面露贪婪之色。 他们辛苦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一百两银子,如果能拿到这些钱,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衣食无忧! 原本嘈乱的情景在庄禾拿出银票后顿时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跟饿狼盯上猎物一样,森然盯着庄禾手里的银票。 并且有人吞咽口水,恨不得把这银票据为己有。 陆母眼睛一眯,果然用这个法子不错。 她本想直接抢人,看到庄禾的装扮后才决定耍无赖,为的就是让庄禾拿钱出来。 陆母直勾勾盯着银票,急不可耐地搓手:“嘿嘿,这位公子有钱就早点拿出来啊。” “我们要知道你会拿钱出来,我们就不闹事了。” 陆母想拿过银票,庄禾眉头一挑,把银票又塞了回去。 陆母眷恋地盯着庄禾放银票的袖子,恨不得用眼睛洞穿他的袖子,把银票攥在自己手里。 “公子,你这是……” 陆母眼巴巴地看着庄禾问。 庄禾唇角勾起冷笑:“你们今天不是来闹事的吗?” “来闹事的还想用钱来解决?你们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陆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如果不是看在一百两的银票上,她非要闹上一闹。 现在有庄禾这个金主在这里站着,她只好咽下所有怒意,满脸的殷切讨好:“公子,瞧你这话说的。” “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见庄禾不为所动,陆母皱着鼻子,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公子,求求你行行好!”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来抢人啊!” 陆母匍匐在地,哭的泪眼婆娑:“我们家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如若不然,也不会对唐莲大打出手啊!” 她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哽咽:“我家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养着唐莲和两个孩子……呜呜,我们家实在太苦了!” 陆母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泪汪汪望着庄禾,义正言辞道:“只要公子能给我钱,我保证能把唐莲和两个孩子伺候的舒舒服服!” “一定照顾好唐莲和两个孩子!” 陆母说的信誓旦旦,庄禾满脸冷意。 他早就从纪成勇口中得知事情经过,他挑眉,嘴角噙着讥笑:“那你儿子在外面养的寡妇和儿子呢?” 陆母表情愣怔片刻,随后一口咬定:“那寡妇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破鞋!” “她勾搭我儿子,也勾搭其他男人,谁知道她儿子是谁的?!反正不是我儿子的!” “如果她真生下我的宝贝孙子,怎么会让她一直在外面?公子,你可以放心。” “我回去后马上让我儿子和那破鞋断绝关系,让我儿子以后一心一意的对待唐莲和两个女儿!” 陆母就差对天发誓,生怕庄禾不把钱给她。 那可是一百两,在陆母看来,比孙子都宝贵。 然而陆母的话没让庄禾相信,他冷嗤一声:“孩子都养那么大了,你说假的就是假的?” 他睥睨着陆母:“真当我是傻子?” 陆母表情惊慌失措,她酝酿着话极力想证明什么,庄禾拿出和离书。 墨安心领神会地接过和离书,并把和离书递给陆母:“我家公子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去官府签下和离书,什么时候把钱给她。” “如果办不到,那一百两想都别想!” 陆母忙不迭地接下和离书,脸颊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她笑呵呵地说:“小问题小问题。”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大家都是邻村的,没必要闹的那么难看。” “所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过我也谢谢大家能来帮忙,等回去后,我会一家家送礼物,绝对不让大家吃亏!” 与陆父陆母一同来的村民羡慕嫉妒恨,没想到陪着陆母来一遭,竟然看到陆家发财! 但陆母说要送礼物,他们只好悻悻地离开。 陆母兴致冲冲地拉着陆父要走,唐母板着脸拦下他们去路。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把麻烦抛给他们 陆母眸光一凛,没好气地问:“亲家母,这是干嘛?” 唐母掐着腰,气势丝毫不输陆母:“我家女儿签下和离书的那一百两,理应分给我们家一半!” 唐父也跟着附和:“就是,难不成你家想独吞一百两?” 陆母火气蹭蹭地往上窜,她不客气地指着陆母鼻子破口大骂:“当初唐莲嫁给我儿子时,你家可是收了不少彩礼,还信誓旦旦地说唐莲从此和你们家没关系。” “怎么?现在见我们家要发财,想讹诈?” 唐母气得脸色铁青:“当初我是说过这种话,但你们当初娶唐莲时,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会对她好,结果呢?” “我家女儿在你们家被虐待成什么样了?” “这些年我们不说是给你们家脸面,那五十两是你们应该给的!” 陆母听到这话像是听到笑话,笑个不停。 “亲家母。”她冷笑:“你们唐家还真是见钱眼开!这些年你们都没关心过唐莲,更没接济过她,但凡你们娘家人管一管,唐莲至于过成现在这样?” “你们唐家想要钱就直说,少拿唐莲来拿乔,真当我陆家是软柿子好欺负?” 陆母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战斗力十足:“今个儿我就把话撂在这里,想要五十两想都别想!” 唐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五十两从手里溜走?她卷起袖子,抡起拳头,气势汹汹瞪着陆母。 “那也休怪我不客气!” 陆母见唐母想动手,扬起下巴,冷哼道:“有本事你就来打!” 陆家人和唐家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重,村长沉脸道:“你们要闹就滚到一边去闹,少在这里恶心人!” 陆家人向村长赔笑两声,又和唐家人吵了起来,双方一边吵一边走。 拉拉扯扯好半天,事情也没吵明白。 等吵闹声远去,庄禾才惊觉围观的人以及纪家人都在盯着自己。 纪小纭问:“陆家人没脸没皮,你怎么同意给他们一百两?” 庄禾轻咳两声:“我若是不拿出一百两以利诱之,陆家人还指不定闹到什么时候呢。” “而且那唐家也不是善茬,陆家想拿到一百两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的初衷就是把麻烦抛给他们去解决,省的来这里烦扰你们。” 关键是陆家人愿意为了一百两放走唐莲,这个办法可谓是一箭三雕。 纪小纭佩服庄禾的魄力,同时心里也担忧自己欠下庄禾更多人情。 庄禾为了压下此事可是拿出一百两,一百两自己要卖多少腌菜才能还得起? 纪小纭越想越焦虑,心里不由得烦闷。 唐莲拉扯着两个孩子上前,对着庄禾‘噗通’就是跪下。 庄禾吓了一跳,急忙把唐莲和两个孩子拉起来。 唐莲坚定摇头,然后泪汪汪地看着庄禾:“多谢庄公子仗义出手。” “那一百两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唐莲和两个孩子对庄禾磕了个响头,庄禾手足无措:“只是一百两,对我而言不过是洒洒水,唐姐姐不必如此。” 这话并非是庄禾在炫耀,而是实话实说。 再者他帮唐莲也是因我唐莲太惨,其次是因为纪小纭。 一百两拿出来,庄禾就没想过让谁还回去。 唐莲很是执拗:“无论庄公子如何说,那一百两我哪怕当牛做马也会想办法还回去!” 庄禾无奈扶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唐莲表示庄禾不接受自己还钱的话,自己就不起来。 庄禾求助地看向纪小纭,纪小纭无奈摊摊手,表示这件事爱莫能助。 庄禾思来想去,决定让唐莲慢慢还钱。 并且嘱咐唐莲不要着急还钱,他不缺钱,其次是唐莲就在这里,跑不了。 唐莲感动的稀里哗啦,一激动又拉着两个孩子给庄禾磕好几个头,庄禾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 纪李和陈氏也去搀扶唐莲,唐莲身体本就还虚弱,再加上这会儿情绪起伏的厉害,身子不免有些绵软。 纪成勇一脸忧心地关心唐莲,陆明珠和自己妹妹急忙查看唐莲的伤势。 一时间院子里闹哄哄的,庄禾倒是松口气。 纪小纭和庄禾默契对视一眼,纪小纭凑到庄禾耳边,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我们要不要出去转一转?” 庄禾的眼睛骤然亮起,他巴不得和纪小纭单独相处。 这次去京城安排很多事情,他每天都在思念纪小纭。 回来也是为了纪小纭,去京城再回来又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纪小纭和庄禾并肩走在一起,气氛祥和宁静,不知不觉悠到河边。 两人顺着河流向河下游走,明明两人没什么交谈,纪小纭却不觉得尴尬,反而很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从前和张玉书在一起时,她好像时时刻刻在关注张玉书。 而和庄禾走在一起,恍惚时她感觉自己和庄禾是老夫老妻。 走了一阵庄禾才开口:“我去京城这段时间发生许多趣事,你要不要听听?” 庄禾声音带着笑,仔细听就能听出颤音。 庄禾看似云淡风轻地和纪小纭走在一起,实则心如擂鼓,手心都冒出不少汗。 他觉得许久不说话太尴尬,一时间又不知聊什么,便随意扯了个话题。 纪小纭突然停下,庄禾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开始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为何纪小纭的表情这么凝重? 庄禾心里七上八下,在他绞尽脑汁地想疏解纪小纭时。 纪小纭有些懊恼地说:“庄禾,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庄禾愣住:“什么?” 纪小纭仰头望着他,表情纠结又认真:“自从认识以来,我时时刻刻在给你添麻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 纪小纭的眼神直勾勾的,充满期待地想从庄禾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庄禾眉头逐渐收拢,他定定看着纪小纭:“你为何会这么想?” 他不明白,心里也很难过。 自己对纪小纭的喜欢难道不够明显吗?不然纪小纭怎么会觉得让他帮忙是一件败坏好感的事? 庄禾眼神黯了黯,纪小纭竟觉得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定情信物 纪小纭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愣神的功夫,额头忽然一疼,她的思绪猛地被拉回。 纪小纭下意识捂着额头,诧异地看向一脸没好气的庄禾。 纪小纭哀怨:“好疼,你干嘛?” 庄禾俯身凑近纪小纭,纪小纭下意识向后挺,心跳如擂鼓。 “你还好意思问我!” 庄禾哼了声:“以后不要胡思乱想,帮你解决问题是我这个未婚夫的分内之事。” “而且……” 他脸上浮现出红晕,移开视线不敢再看纪小纭的脸:“我愿意帮你处理事情一辈子。” 庄禾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若蚊呐:“总之你以后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帮助。” 纪小纭的脸颊也烧的火辣辣的,她嗯了一声后低下头。 心里忍不住雀跃,遇见庄禾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庄禾也难为情地清了清嗓子,两人虽然没说话,但肩膀碰在一起。 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身体就跟烧熟了一样。 “庄禾。” 在庄禾心里心花怒放时,纪小纭突然喊住他。 庄禾停下才发现纪小纭站在自己身后。 他问:“怎么了?” 纪小纭从怀里拿出一根款式简单的玉簪,脸颊烧的通红:“这,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簪子是男女间的定情信物,庄禾给她送过,她却没送过庄禾。 庄禾眸子亮起:“我很喜欢!” 庄禾立马把自己发冠上的簪子拔下来,并俯身让头和纪小纭的视线平齐。 “你给我戴上。” 纪小纭含羞带笑地把簪子插进庄禾的发冠。 庄禾仰头,正和纪小纭亮晶晶的眼睛对上。 两人都愣怔一瞬,脸在对方的目光下烧的通红。 庄禾扶着发冠上的玉簪,缓缓站直身,闷闷地说:“我很喜欢。” 纪小纭嗯了声,不敢再看庄禾的脸。 忽地,她手上裹上一层炙热。 纪小纭下意识看去,发现庄禾的大手不知何时裹住她的手。 纪小纭的心跳在此刻戛然而止,庄禾握紧她的手:“可以,这样吗?” 纪小纭的头埋得越来越低,声音很细小:“可以。” 庄禾笑着拉着纪小纭的手继续走。 两人走远后,身后的梧桐树后走出来一道身影。 纪小英眼神淬了毒般地盯着纪小纭和庄禾的背影,扶着树干的手逐渐收紧,指甲掐进树皮中也毫无知觉。 肚皮蠕动两下,纪小英的另一只手立马抱着挺起的肚子。 如今她的肚子已经显怀,可惜孩子不是庄禾的…… 想到庄禾看纪小纭那充满爱意的眼神,纪小英更加妒忌。 自己一辈子真的要如此了吗? 纪小纭现在开的有腌菜铺,在镇上广受好评,但凡是提到腌菜,没人不会提到纪小纭的铺子。 可她呢?只是一个怀孕的农家女,没人会提到她。 再者纪小纭的未婚夫是庄禾,谁提起都是满脸羡慕。 纪小英只有一个藏在暗处的程九以及对她爱答不理的张玉书。 纪小英羡慕纪小纭的精彩生活,也羡慕她能博得庄禾那样天之骄子的宠爱。 纪小英越想越不甘心,她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 纪小纭的那些都应该是她的,而纪小纭应该被她踩在脚下,永远也无法翻身。 在纪小英想的出神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肩上忽然一沉,纪小英回头,程九正笑眯眯看着她。 纪小英扯了扯唇角,不动声色地拂掉他的手,冷声问道:“干嘛?” 程九从后面抱住她,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 “小英,你还在生我的气?” 纪小英淡淡道:“没有。” 程九把下巴放在纪小英的锁骨上,嗅闻着她头发上的芳香。 声音暗哑:“以前是我混不吝,没积攒下什么家业。” “不过你放心,自从有了你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家,我会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纪小英任由程九抱着,一言不发。 程九继续道:“小英,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在家里待着。” “今晚过后,我们就有钱了。” “足矣让你和孩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纪小英诧异地看向程九:“真的?” 程九笑盈盈地看着纪小英:“我是混不吝,但我何时骗过你?” “放心吧,我说让你过好日子,就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 纪小英笑着点头:“你想出什么赚钱的门路了?” 程九神秘兮兮地说:“事以密成,这事儿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 他顿了顿,表情里多了几分凝重:“这事儿有些危险,如果我早上没回去……” 纪小英捂住他的嘴,表情嗔怪:“别乱说。” “快点呸呸。” 程九笑起来,学着纪小英的样子呸呸两声。 程九从胸膛中摸出一枚玉佩,郑重地放到纪小英手心。 玉佩还是温热的,花纹精致,看起来值点钱。 程九按住纪小英的手握住玉佩:“这是我的祖传玉佩,如果……你可以卖了换银子,换来的钱也足够你和孩子生活一段时间。” 纪小英点头,把玉佩收好:“你小心。” 程九恋恋不舍放开纪小英:“等我回来。” 说完,他闪身离开。 纪小英看着程九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能一次弄来那么多钱的活儿肯定生死一线,纪小英没想到程九为了履行承诺能这么拼命。 她心里生出一个想法。 如果程九真能弄到钱,自己和他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纪小英嗤笑一声。 第二天一早,纪小纭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就听到门外有嚷嚷声。 陈氏说陆母拿着和离书来了。 纪小纭看到陆母颇为诧异,今日的陆母红光满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陆母立在院子门口,伸长脖子往屋里看:“唐莲呢?” 唐莲快步从屋里出来,陆母见到她跟见到财神爷似的,嘿嘿地笑:“看好了,和离书如假包换。” 唐莲激动地拿着和离书左看右看,陈氏也仔细瞧了瞧,确定没问题后,把一百两银票交给陆母。 陆母拿着银票揣进怀里,立马收起笑警惕地环顾四周。 “以后不准再来找唐莲麻烦。”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陈氏冷声道。 陆母点头:“放心,以后唐莲还有她的两个女儿和陆家都没什么关系。” “一百两换和离书还有她的两个女儿很值当,反正女儿在陆家也没什么用。” 说完陆母一溜烟地离开,生怕有人把她的银票抢走。 陈氏叹气:“这一百两给这种人真是亏。” 纪小纭轻笑:“唐莲姐能是自由身这一百两就花的不亏。” “就陆家那样,有钱也受不住。” “一百两别说过一辈子,恐怕没几个月就败光了。” 纪小纭说这话时只是无心的一句,谁知第二天就传出陆家被抢的消息。 纪小纭愕然,纪李说起此事也是唉声叹气:“昨天陆家还在计划一百两怎么花呢,结果半夜就有一群匪徒闯进家里把一百两抢走了,并且还把陆家这些年攒的棺材本都抢走了。” 陈氏和纪小纭唏嘘一片,纪成勇冷哼:“谁让他们家作了那么多坏事,被抢也是情理之中。” 陆家的惨状传遍了十里八乡,听闻陆母看到遍地狼藉的家,直接晕倒在地。 醒来后人就变得精神恍惚,时不时蹦出疯言疯语,见到一个人就问那人要一百两。 这事儿纪小纭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当天下午陆父就带着一伙人来纪家闹事。 “你们家怎么能这么恶毒!” 陆父信誓旦旦:“说好给一百两呢?结果一百两还没在手里抓热乎,你们就派人把钱抢走!” “还有没有天理了!” 纪李和纪成勇横在院子门口,丝毫不退让:“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钱是我们抢的?” “说话也要讲依据!” 陆父才不管那么多,伸手就问纪李要一百两,如若不给,他就把纪家人给砸了! 陆父带的人多,而且一个个凶神恶煞,见纪李和纪成勇堵着门,他们就想硬闯。 纪小纭快他们一步冲上去,唇角勾起冷笑:“看你年纪这么大,怎么一点道理都不懂?” 陆父气得脸都绿了,纪小纭继续输出:“你这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说我们抢你的钱。” “照你这么说,我还说你觊觎我家财产,想借着来砸东西来抢我家的东西呢!” 陆父尖叫:“胡说!” 纪小纭扬起下巴:“我胡说,那你就不是胡说?” “什么证据都没就污蔑我们抢钱,有本事你就去报官,让县老爷来查!” “要是让县老爷查出来你在朝我们家泼脏水,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陆父刚想反驳,墨安领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疾步走来。 眨眼功夫就把陆父带来的那群人包围。 陆父愣住,哆嗦着问:“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庄禾冷嗤:“我还想问你们干什么!” “钱已经给你们了,受不住是你们家的问题,你带这么多人来闹事想干嘛?” 陆父迎上庄禾冷的仿若刀子的视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庄禾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混不吝,并且他父亲还是县官,而且最近升迁,以后就是京城的大官了,给他一百条命他也不敢招惹。 陆父吞口口水,大气不敢喘。 庄禾阴恻恻地盯着陆父:“一百两是我给的,你们受不住来这里闹事,我是不是也该问你们要我的一百两?” “我警告你。” 庄禾气势凌然,适才还跋扈的陆父缩着脖子,唯唯诺诺地看着庄禾。 庄禾一字一句:“再闹事,我不介意亲自报官,问你要一百两,就是不知那一百两现如今的陆家能不能还上!” 陆父抿着下唇,庄禾说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们家就是被庄禾给算计了! 像庄禾这样有权有势的人钱怎么是好拿的? 陆家人只是普通人,与庄禾作对就是以卵击石。 陆父明白他们不能继续和庄禾纠缠,否则百害无一利。 “对,对不起。” 陆父屈辱地留下这么一句,带着一群人跟过街老鼠似的灰溜溜地逃跑。 院子恢复安静,庄禾敛起脸上的戾气,对着纪小纭笑容温和。 纪小纭理了理发生的事,眼里多了几分顿悟。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给陆家钱?” 庄禾点头:“陆家那样的人凭什么能拿我的一百两?”,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百两,炫耀似的在纪小纭眼前晃了晃。 唐莲愣住,还没反应过来。 庄禾笑道:“唐莲姐,你不用还一百两,一百两我已经让陆家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了。” 唐莲这才后知后觉庄禾在给陆家人设套,而陆家人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唐莲喜极而泣,又想跪下道谢。 幸好庄禾反应迅速,没让唐莲跪下。 唐莲算是在纪家住了下来,半个月后她的屋子在纪家旁边也盖好了。 她带着两个女儿搬进小屋,特意做了一些吃的送来纪家。 尤其纪成勇,盖房子这段时间纪成勇出力最多,处处细致生怕错漏什么。 纪成勇红着脸摸了摸后脑勺:“唐莲姐,你我是从小的情谊,无需这样客气。” 唐莲笑个不停,还是把熏制的腊肉塞到纪成勇手里。 纪成勇刚想把腊肉还回去,纪小纭拍了拍他的肩膀:“房子已经盖好了,哥,是不是该去铺子里忙了?” 纪成勇轻咳两声:“铺子不是还有你和爹娘吗?” “笨!” 纪小纭没好气地给纪成勇一拳头:“唐莲姐呢?” 纪成勇这才想起,朝着纪小纭嘿嘿一笑:“我记得呢。” 唐莲跟着纪小纭和纪成勇来到铺子开始帮忙,唐莲十分勤快,手脚也利索。 有她在,腌制腌菜卖腌菜的效率事半功倍。 最让纪小纭觉得稀奇的是,铺子忙的人脚不沾地的时候,唐莲丝毫没有手忙脚乱,反而在她的指挥下有条不紊。 纪小纭在旁边都看呆了,对比现在的唐莲和从前的自己,纪小纭感觉自己是个废物。 也因现在的唐莲,纪小纭在铺子里只有当柱子的份儿,什么活儿都帮不上忙。 唐莲的能干超出纪小纭的意料,这样的人才不经营铺子而是在陆家那样的腌臜家里蹉跎几年实在是浪费! 铺子里没有纪小纭可忙活的,可她闲不住。 纪小纭打算再弄点能赚钱的活儿,以此来还庄禾的钱和人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为什么知道 纪小纭拖着下巴,时不时拿着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想了半天都没什么头绪,上辈子她待过的酒楼食材多种多样,但凡她有那些食材的获取渠道,现在也不至于在这里头疼。 纪小纭想的专注,连庄禾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觉察。 直到庄禾凑到她耳边,故意呼气。 暖气钻进耳朵,酥酥麻麻的,纪小纭吓得浑身一机灵,她立即弹跳起身,两眼瞪的宛如核桃一般大。 庄禾也被纪小纭的动作吓了一跳,愣怔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尴尬。 纪小纭轻咳两声,庄禾眼睛弯了弯,故作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匣子。 笑着问:“猜猜这是什么?” 纪小纭移开视线,耳尖悄悄红了一些。 她哼了声,噘着嘴,故作娇嗔道:“你准备的东西,我哪里知道你准备了什么?” 庄禾把匣子放在纪小纭面前,然后一一取出里面放的新鲜蔬菜。 这是纪小纭特意交代过的,他一直在派人寻找,找到后就马不停蹄来给纪小纭送殷勤。 纪小纭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脸颊因为兴奋而涨得潮红。 “你竟然真的找到了!” 纪小纭十分惊讶。 这些菜都是她上辈子在酒楼中跟着掌柜学的,很多蔬菜闻所未闻,但做出来的食物十分美味,哪怕历经两辈子,那样的美食至今都让纪小纭魂牵梦萦。 她本以为这辈子自己都再难接触到那样美味的食物,没想到庄禾竟然真的把那些蔬菜都找来了! 纪小纭拿起香菇,放在鼻子下用力嗅闻。 不光有香菇,还有绿色和红色的辣椒,其中最诱人的无疑是西红柿。 红彤彤的,很是饱满,纪小纭上辈子吃过一次。 她盯着西红柿忍不住舔舐嘴唇,到现在她都能想象出咬下西红柿软嫩的果肉是什么滋味,香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可谓是口舌生津。 庄禾伸手在纪小纭眼前晃晃:“你盯着的这个果子能吃吗?” 纪小纭用力点头,两只眼睛亮闪闪的。 “这不是果子,这是西红柿,特别好吃。” 庄禾疑惑:“若不是你让我寻,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是哪里知道的?” 纪小纭欲盖弥彰地解释:“无意间从树上看到的。” 想到西红柿还有辣椒能做出的美食,纪小纭就忍不住舔嘴唇。 尤其是辣椒,如果她能妇科出上辈子酒楼里的辣椒酱,她的生意肯定爆火,而且能赚很多很多钱! 纪小纭殷切地看向庄禾,眼巴巴地盯着他问:“庄禾。” 她抱住庄禾的手臂用力摇晃,然后对着庄禾眨巴眨巴大眼睛:“快点告诉我,还有没有辣椒?” 庄禾红了脸,扭过头避开纪小纭炙热的视线,才闷闷地说:“嗯,还有。” “这些辣椒是我在去京城路上无意间发现的,我当时想去找更多辣椒,便在四处搜寻,意外发现一个村子。” “村子里有一户人家中了许多辣椒,他们之所以种植也是因我无意间吃过辣椒,认为辣椒很下饭,所以自己栽培中了好几亩。” 纪小纭听着庄禾的描述恨不得立刻飞到那个村子买辣椒。 只要有稳定的辣椒供货源,她岂不是可以做许多辣椒酱?到时她岂不是有吃不完的辣椒酱? 纪小纭回忆起辣椒酱的滋味,忍不住吞口水。 可惜的是香菇不太好寻找,西红柿也是季节性水果,不到天热的时候哪里来的西红柿? 而且西红柿不容易储藏,香菇晾晒后倒是能储藏很长时间,可惜目前没有稳定的供货源。 如今最适合拿来卖的只有辣椒酱,不但能储存很久,关键是味道让人难忘! 纪小纭依稀记得上辈子酒楼储存辣椒酱的方法是玻璃瓶。 玻璃瓶在酒楼太常见,并且在酒楼工作的员工需要玻璃瓶的话,掌柜会很大方地赠予。 重活一辈子,纪小纭还没见过玻璃瓶。 或许是客栈有成熟的制作玻璃瓶的工艺,下梓村太过偏远,没玻璃瓶也正常。 纪小纭想了想,一脸正色地问庄禾:“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玻璃瓶的制作方法?” 庄禾蹙眉,纪小纭道:“这些辣椒可以做辣椒酱,而玻璃瓶密封性很好,储存辣椒酱再合适不过。” “你一直走南闯北,见识比我多,所以我才问你知不知道玻璃瓶的做法。” 庄禾盯着纪小纭,眼中难掩惊讶。 纪小纭生在农村,怎么会知道玻璃瓶? 跟着父亲去京城做生意之前,他甚至没听说过玻璃瓶,第一次见到玻璃瓶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不等庄禾细想,纪小纭叹气:“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庄禾思索片刻才道:“玻璃瓶的制作工艺十分繁琐复杂,并非常人能学会的。” “目前据我所知,能制作玻璃瓶的只有皇室的工匠。” 庄禾叹气:“玻璃瓶的密封性是很好,可惜造假太高,技术门槛也过高,但制作玻璃瓶的工具并不值钱,所以玻璃瓶只是看着好看的瓶子,真要买的话并不划算。” 纪小纭大失所望。 她很想要上辈子在酒楼见过的玻璃瓶,辣椒酱装在玻璃瓶里十分好看,关键是能储存很长时间! 不过这辈子和上辈子不同,经由庄禾的提醒,纪小纭已经打消用玻璃瓶庄辣椒酱的想法。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做现卖,好在辣椒酱的制作方法并不难。 纪小纭浑身充满干劲,兴致勃勃地抓住庄禾的手臂:“庄禾,你能带我去种辣椒的那户人家吗?!” “我想去收辣椒!” 纪小纭在说这些话时,眼睛里都在闪着光,整个人更是熠熠生辉,好似周身镀了一层光,让庄禾不由得看痴。 纪小纭眨眨眼,疑惑地在庄禾眼前晃了晃。 庄禾收回思绪,抿唇笑起:“你还至于求我吗?只要提一句,我一定带你去。” 纪小纭欢呼雀跃,抱紧庄禾的手臂贴在胸口:“还是你对我最好!” 庄禾愣住,脸颊和身体都烧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剩下的靠我 纪小纭浑不知觉,依旧抱着庄禾的手臂往前走。 庄禾大脑一片空白,抿着唇盯着纪小纭的背影,心跳在此刻戛然而止。 他木然地跟随着纪小纭的脚步,耳边都是怦怦的心跳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纪小纭忽然回头,皱着眉问:“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庄禾后知后觉回笼思绪:“什么?” 纪小纭咧嘴一笑:“我是说这事儿办成了我请你吃饭!” “我亲自下厨!” 庄禾颔首,笑着嗯了声,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庄禾反握住纪小纭的手,拉着她上了马车。 庄禾并未立即出发,而是坐在轿子里等待。 正当纪小纭疑惑庄禾在等什么时,墨安端着糕点茶果走来,还温了一壶茶。 纪小纭瞪大眼,错愕地看着庄禾。 庄禾把东西一一摆好才道:“路途遥远,不准备一些吃的怎么能行?” 纪小纭心中熨帖:“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她只顾着去买辣椒,根本没考虑路程,甚至没想到带什么行李和吃的。 庄禾看出纪小纭的心思,轻笑道:“与我同行,你只需考虑要做什么,其他的让我准备即可。” 纪小纭用力点头,越看庄禾是越喜欢。 庄禾这样做事细致妥帖的人,竟然背着纨绔的骂名好几年,真是天理难容! 不过也正因庄禾名声差,镇上以及十里八乡的姑娘对他都避之不及,不然哪有自己和庄禾定亲的机会? 纪小纭越来越觉得自己这辈子的重生太值了! 如果没重活一次,她还不知道自己可以活的这么精彩! “庄禾,等我做出第一罐辣椒酱一定让你品尝!” “你吃过就知道辣椒酱有多好吃了!” 纪小纭无法用言语描述辣椒酱的美味,只能给庄禾画饼。 庄禾始终笑容温和地看着纪小纭,回想起她的话才觉得蹊跷。 辣椒这种东西他闻所未闻,就连远在京城的贵人也不知辣椒这种东西的存在。 如果不是纪小纭让他寻找,他也无法在机缘巧合下发现有人种植辣椒。 而种植辣椒的那户人家也只是吃饭时伴着少许辣椒,纪小纭却要做辣椒酱。 有关纪小纭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庄禾不好奇是假的。 但他尊重纪小纭,如果纪小纭不愿透露自己经历过什么,他也不会刨根问底的追问。 轿子忽然颠簸了一下,纪小纭因手舞足蹈地在和庄禾讲话。 所以颠那一下,纪小纭直接跌入庄禾的怀里。 纪小纭下意识紧紧环着庄禾的腰肢,不停地大喘气。 庄禾僵坐着,手悬在半空,一时间不知该放在什么位置。 等纪小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在庄禾怀里。 纪小纭吓得脸色惨白,立马松开庄禾,结巴着解释:“我,我是不小心!” 庄禾坐正后才道:“我知道,坐稳。” “去村里的路很颠簸。” 纪小纭嗯了声后与庄禾并肩坐在一起,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庄禾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只能询问墨安为何轿子会颠簸。 墨安说有一块儿滚石,自己避让不急让石头擦过轮子。 庄禾让墨安好好赶车,前往村子的路虽然凹凸不平,但纪小纭坐在轿子里十分稳当。 纪小纭感慨墨安的技术很好,她只记得自己喝着茶,和庄禾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等轿子停下,目的地就已经到了。 庄禾领着纪小纭来到那户人家的门外,正赶上这家的老人扛着柴火回来。 上次庄禾前来询问辣椒,老人便对庄禾这个金尊玉贵的公子很有好感,所以见到庄禾,一眼就认出来了。 老人憨厚地对着庄禾挥手,庄禾笑着回敬,并向老人介绍了纪小纭。 老人笑的脸皱在一起,急忙迎着两人进屋。 老人的女儿林美娟迎上来,还算清秀的眼睛不停往庄禾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瞟,脸颊逐渐泛红。 纪小纭注意到林美娟看庄禾的眼神,忍不住偷笑。 林美娟笑呵呵地拿出来两张凳子,纪小纭和庄禾相对而坐。 “庄公子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她略有些局促:“如果知道庄公子要来,我和我爹肯定会好好准备一番。” “公子突然前来,我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林美娟在说这句话时,小心翼翼地端详庄禾的脸,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生怕庄禾生气。 老人催促林美娟去倒茶。 林美娟从端茶到倒茶,眼睛恨不得贴在庄禾脸上,完全把纪小纭当成空气。 纪小纭知道庄禾皮囊优越,不管走在哪里都是吸睛的存在。 所以林美娟这种行为没有让纪小纭觉得冒犯,也就没插嘴说此事。 林美娟对庄禾十分殷勤,不过庄禾全程冷淡,甚至没给林美娟一个眼神。 庄禾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林美娟有些手足无措地杵着,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庄禾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今日前来是收购辣椒。” “不知你们有多少辣椒可以售卖。” 林美娟愣了愣:“很多,可以都卖给公子。” 庄禾嗯了声,拿出鼓囊囊的荷包放在桌上:“这是定金。” 林父很老实地说:“公子,不必如此,这辣椒本来就是我们自家种的,卖多少我也不清楚。” “不然庄公子给一个价钱,给多少算多少。” 庄禾知道林父是老实人,然后看向林母。 虽说与林父林母只见过一次,但庄禾能看出林母是最终拿主意的人。 纪小纭想要稳定的供货商,所以必须让林母也满意。 “林夫人,你怎么看?” 林母眼睛一转,她没想到庄禾会突然提问。 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庄公子能看上我家种的辣椒是我家的幸运。” “只是……” 林母说着,两眼逐渐通红,声音也变得哽咽。 “我们是普通人,没什么背景也没钱,整日吃了上顿没下顿。” “庄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 林母话里话外都是让庄禾多给钱。 林父有些着急,认为这么说不道德,种植辣椒本来就不麻烦,哪能多要钱?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收起小心思 林母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在林父开口之前她就攥住林父的手,并用眼神警告他不准乱说。 林父撇撇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林母转向庄禾又皱着脸:“庄公子您看……” 庄禾轻笑:“价钱可以比外面售卖的蔬菜高一成,在搞这生意就谈不成了。” 庄禾愿意多给林家钱,但再搞想都别想! 林母皱眉,有些不满意。 庄禾好歹也是大户,不该出手这么畏畏缩缩的。 没有说出心中预期的价格,所以林母一直没说话。 纪小纭也看出林母有其他心思,并非诚心和他们合作做生意,她想了想,开口道:“如果你们二位不介意,我可以出一两银子,你们教我如果种植辣椒。” 纪小纭看看林父又看看林母:“你们觉得如何?” 林父和林母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十分惊讶。 谁能想到这年头教人种辣椒竟然还能赚钱! 而且是一两银子!这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人花很久! 林母不假思索地答应,林父先是震惊地看向林母。 见事情已成定局,便气恼地垂下头,脸上都是不好意思。 种植辣椒并不难,药一两银子和骗钱有什么区别? 最终林父还是憋不住:“那个,种辣椒并不难,你们真要给钱也不用给这么多。” 他局促地说:“收你们那么多钱,我良心难安。” 林母恶狠狠地瞪着林父,这蠢货一点出息都没有,好不容易能攀上有钱人做生意,竟然还把人往外推! 不等林母教训林父,林美娟笑盈盈地挎住林父手臂。 “爹,庄公子是公子哥,能缺一两银子吗?” “再说了,这位姑娘学会种辣椒后,想要多少辣椒都有,收取一两银子也不过分。” 林父抿着唇,欲言又止。 林美娟想了想,看向庄禾和纪小纭:“二位是怎么想的?” 她其实也能接受庄禾时常来收购辣椒,这样她就能多出许多和庄禾见面的机会。 庄禾沉吟道:“容我考虑考虑。” 纪小纭兴奋地问:“那能先去看看辣椒吗?” 林美娟皱眉扫一眼纪小纭,然后点头:“二位随我来。” 林美娟走在前面,带着纪小纭和庄禾走出院子,沿着院子旁的小路往房子后面走。 “上次庄公子来到村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庄公子了呢。” 林美娟含羞带怯地说:“没想到我还能和庄公子再见。” 她飞快地瞟一眼庄禾,庄禾只冷冷地应了声,并无更多答复,这让林美娟心里不是滋味。 上次庄禾来时还没这么冷淡。难道是因为身边的纪小纭? 林美娟盯着纪小纭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心底升起妒色。 庄禾和纪小纭看起来很是亲昵,两人还一直谈笑风生。 林美娟清了清嗓子,横插进纪小纭和庄禾的对话:“庄公子今日为何带着这位姐姐来?” 她朝着纪小纭眨眨眼:“姐姐看起来和庄公子很亲密,你们是朋友吗?” 纪小纭听出林美娟话里的茶味,眉头一挑,并未回答。 庄禾冷冷回应:“不,她不是我朋友。” 林美娟刚松口气,庄禾紧接道:“她是我未婚妻。” 林美娟的表情皲裂,藏在袖下的手霎时攥紧。 她幽幽盯着纪小纭,冷嗤一声:“哦。原来是未婚妻呀。” 林美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想到庄公子这样一表人才的人这么早就定亲了。” 林美娟斜了一眼纪小纭,眼底是藏不住的嫉妒,声音也没一开始的热情,反而变得冰冷。 “纪姑娘真好命,竟然能和庄禾这样的公子定亲。” 纪小纭笑笑,挽着庄禾的手臂:“对呀,我就是好命,我也这么觉得。” 林美娟咬碎银牙,脸上不得不维持体面的笑:“我倒是意外姑娘你的模样。” 她幽幽道:“庄公子适合名言大方,能主持家务的当家主母,姑娘长得倒是好看,就是……” 她故作为难地叹气:“罢了,我还是不说了。” “主母都是端庄大气的长相,姑娘太过美艳实在是不合适。” 瞧着林美娟惺惺作态的模样,纪小纭就差吐出来。 说完林美娟又无辜地眨眨眼,仿若后知后觉地说错话,捂着嘴惊道:“哎呀,姐姐我说这话你不会想多吧。” “我是夸你长得漂亮,你别多想呀。” 纪小纭扯了扯唇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如果不是要是收购辣椒,她才懒得搭理林美娟这样的绿茶,身上的绿茶味儿比纪小英身上的还浓。 林美娟见纪小纭不搭理她,心里有些气恼,刚想再输出几句,庄禾不耐道:“林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林美娟愣住,错愕地看着面沉如墨的庄禾,大抵没想到看似温润的庄禾能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少用这样明褒暗讽的话来针对我未婚妻!” “就算她是丑女,我也甘之如饴!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林美娟的脸色顿时惨白,这话不就是说无论纪小纭什么模样他都喜欢吗? 她咬着下唇,双眼变得红润:“庄公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庄禾冷哼:“真以为我是傻子?听不出你话里对我未婚妻的讽刺?” “你觉得她不够端庄大方不配当主母,你呢?” 庄禾冷嘲热讽道:“你长成这样就能妄图攀上我成为主母?” 林美娟的心思被戳破,死死咬着嘴唇,此刻的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禾并不打算放过她,冷声警告:“看在你是女人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若再从你口中说出不利纪小纭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还有,”他顿住,声音变得更加森冷:“合作也就免了,本公子不想和道德败坏,居心叵测的人合作!” 这句话直接把林美娟钉在耻辱柱上,她皱着脸摇摇欲坠。 如果自己真黄了生意,林父或许不计较,但林母一定会把她撕了! 现在林家很需要庄禾的钱,为了以后,林没娟不敢反驳,只能低下头把所有委屈都吞下肚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福气 “抱歉。”林美娟唯唯诺诺道歉。 她低着头领着纪小纭和庄禾进入辣椒园。 纪小纭看到满院子的辣椒树,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眼中的光亮遮都遮不住。 纪小纭对林家人没什么好印象,但林家人种的辣椒树好的没话说。 每一颗辣椒树上都挂满了辣椒,长势十分喜人。 纪小纭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油光发亮的大辣椒,空气中都弥漫着辣椒独有的清香味。 用这样的辣椒做辣椒酱肯定好吃! 纪小纭和庄禾逛了一圈辣椒园,林美娟看两人对辣椒园很满意,悬着的心堪堪落下几分。 回到林家,纪小纭和林父林母很快敲定收购辣椒的日子。 纪小纭和庄禾今日前来只是为了看辣椒的情况,所以要在三日后再来收购。 纪小纭迫不及待想收下所有辣椒,和林父林母谈成后,她也不在此多浪费时间,拽着庄禾火速离开村子。 林母追着两人走出家:“姑娘,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不如留下吃顿饭吧!” 林父也道:“二位特意赶来这里也不容易,不吃一顿饭再走实在可惜。” 纪小纭谢绝了两人好意,和庄禾很快消失在路尽头。 等两人彻底从视线中消失,林母拽住林美娟的手,笑着问:“那位庄公子我打听过了,可是镇上的大户。” “他爹是当官的,最近升迁马上要去京城了。” 林母拍着林美娟的手语重心长:“只要能抓住庄禾,以后我和你爹就能跟着你吃香喝辣了!” 林母开始畅想美好未来,林父听到林母的话,无奈叹气。 “庄公子一表人才,是个金尊玉贵的人,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家女儿?” “而且就算真能瞧上咱家女儿,也只能去庄家做妾室。” “咱家好歹也是清白人家,就算家里清贫,也没道理让女儿去当妾。” 林母狠狠瞪一眼林父,眼中尽是怒其不争。 “真是蠢货。” “在大户人家当妾室怎能一样?” “你也不想想,只要美娟能嫁过去,整日就是吃香喝辣,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林父看着林母嘴唇蠕动,明显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那些话都咽了下去。 林母十分执拗,这种事一旦她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林父叹气,垂下头。 林母扭头笑呵呵地看着林美娟:“别听你爹瞎说。” “你爹眼皮子浅,什么都不懂。” “你啊就听娘的,想办法勾引庄禾,争取成为他的妾室!” 林母的想象很美好,而庄禾对林美娟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她抿着嘴唇,迅速从林母手中抽离。 “娘,你真是要害死我!” 林母一脸不悦:“你这死孩子,我这不是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吗?” “怎么就是害你了?” 林美娟不忿道:“那庄禾的确好,但像庄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最会磋磨人。” “依我这性子,恐怕福享受不到,还会被折磨致死。” 林母被林美娟这话气的够呛,上去就给林美娟一拳头:“胡说八道什么?” 林美娟的语气也十分坚定:“我不管,我只当正头娘子,绝对不当妾!” “我和庄公子家室相差那么多,就算真如娘你的意嫁给庄禾当妾,我也不会好过!” 林母被林美娟这话彻底激怒,拧着林美娟的耳朵:“你怎么跟你爹一个样,眼皮子这么浅!一点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林父着急,刚想伸手阻拦林母,林母黑着脸拍掉林父的手:“都是你这个窝囊废!” 林父皱着脸,林母继续输出:“如果你不是整日在美娟耳边唠叨这些,她怎么会相信这些歪理?” “这是什么歪理?你是把林美娟往火坑里推!” 林母尖叫:“狗屁,我才是真正为我们女儿好的人!” “庄家可是大户,庄禾他爹还是京城的官员!” “多少女人都费尽心思想攀上庄禾,如今这个机会落到我们手里,你让我眼睁睁看着我们家翻身的机会溜走,我怎么能甘心?” “如果她能生下庄禾的孩子,说不定还能当正头娘子!” 林美娟直接气哭,林母只看到那些利益,完全不知道庄禾有多喜欢纪小纭。 林美娟气的甩掉林母的手:“娘,你真是疯了!” “你难道不知道与庄公子同来的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吗?” “庄公子一心一意只有她,你非要让我和他攀关系就是害我!” 林母对林美娟的话嗤之以鼻:“你害怕什么?” “男人的心瞬息万变,这会儿庄禾能把纪小纭捧在手心里宠爱,一年后两年后呢?” 林美娟不知该如何回怼,只能扭过头:“懒得和你浪费口舌,爹,我要吃饭!” 林母还想发作,林父怒吼一声,吓得林母噤声。 见林父和林美娟的脸色都不太好,她只能撇着嘴把话咽进肚子。 马车里,纪小纭看着逐渐落入天际的太阳,想到林美娟对庄禾的那些暗示,心里泛起酸涩的感觉。 她有些疑惑。 上辈子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那些女人追逐的对象是张玉书。 张玉书常年读书,由内而外散发着独属于书生的书卷气息,成为状元后,他凭借着长相以及温润的气质,一度成为京城无数贵女心驰神往的对象。 那时她和张玉书的院子外每天都有许多来提亲的人,恨不得把门槛都踏平了。 可是那时的纪小纭只为张玉书开心,看到其他女人为张玉书献殷勤,她竟从来都没嫉妒过。 为何现在对林美娟示好庄禾的事念念不忘? 纪小纭越想越觉得烦闷,尤其林美娟那些话在耳边挥之不去,让她的心里很是烦躁。 纪小纭可以确定的是,她不希望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女人觊觎庄禾! 想到此,她泄了口气,更加出身盯着车帘外闪过的景物。 坐在纪小纭身边的庄禾时不时往她脸上瞟,所以纪小纭的情绪变化她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小纭。” 纪小纭回过神,疑惑看向庄禾。 庄禾笑问:“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是最好的 纪小纭小幅度摇头,并没有开口。 庄禾眉头微皱,思索几分后迟疑地问:“是不是因为林美娟?” 纪小纭看庄禾一眼,还是没吭声。 庄禾握住纪小纭的手,嗤笑道:“你是吃醋了吧。” 纪小纭脸上一热,狠狠瞪着庄禾,心思被庄禾看出来,纪小纭心里有几分窘迫。 在庄禾面前,自己难道就不能有点小秘密了吗? 纪小纭哼了声,把头高高扬起。 庄禾笑个不停,这让纪小纭更加难堪。 “林美娟虽然模样清秀,但人品不好,再者,我对你的喜欢也不是谁出来搅合就能改变的。” 庄禾这番话十分真挚,纪小纭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她轻咳两声:“我又不是因为吃醋才不说话,你解释什么?” 庄禾像是哄孩子似的连连点头:“对对,都是我的错。” 纪小纭心情轻快了几分,难得给庄禾一个笑脸。 然后故作正经道:“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哦,我不会吃你的醋。” 纪小纭这样的强调看起来像是在欲盖弥彰,庄禾也不戳破,只是憋着笑,看起来有点辛苦。 纪小纭目光炯炯地盯着庄禾,庄禾立马收敛起笑,担心纪小纭生气。 纪小纭冷不丁地问:“庄禾,如果我长得没有现在好看,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虽说是个农家女,但随着年纪增长,她的模样越来越惹眼。 好看的容貌的确为纪小纭带来不少便利,但同时也带来许多麻烦。 从小到大,她没少被人骂过狐媚子,若不是爹娘坚定地维护她,还有纪成勇保护她,她都不知道被那些善妒的妇人欺负成什么样了,更别提某些居心不良的男人。 庄禾的表情罕见地变得严肃:“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喜欢你,一直都与你无关。” “模样再好看迟早会老去,而且我身边从来不缺美人。” 纪小纭嗤笑:“那你的意思我不够美喽?” 意识到纪小纭给自己挖的坑,庄禾立马改口:“不,你在我认识的女子中是最漂亮的。” “只是你平日穿着打扮都很朴素,这才让你看起来没有其他女子明艳。” “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给你买很多漂亮衣服和首饰,我会让你成为全国最漂亮的美人!” 纪小纭翻了个白眼:“你也说皮囊无用,我对现在的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庄禾笑得殷勤:“那能一样吗?” “总之我一定要让你跟公主似的,比不上公主也不能比公主差。” 纪小纭惊讶,立马捂住庄禾的嘴,斥责道:“你真是疯了。竟然拿我和公主比!” 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小就被人捧着长大,而自己只是农家女,哪怕把自己好好拾掇一番,也轮不着和公主比啊。 庄禾却一脸认真:“不,在我心里,你比公主要好千万倍。” 纪小纭轻咳两声,岔开话题:“好了好了,我有些渴了,给我倒茶喝。” 庄禾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直勾勾盯着纪小纭:“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纪小纭呛了一声:“怎么会?” “我为何不相信你?” 这话纪小纭说的没底气,她虽然好看,但绝对比不上公主。 而庄禾心意于她,会说好听话来哄她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纪小纭没有把庄禾的话当真,权当是庄禾为了让她开心而说的情话。 此刻的纪小纭是这样想的,直到很久的未来,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庄禾所言所语都是真的。 庄禾之所以说的那么笃定是因为他见过公主,皇帝与庄禾也有过命的交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三天后纪小纭成功把辣椒收回来,并且还学会了辣椒种植。 不过纪小纭并不着急种辣椒,当务之急是先做出辣椒酱。 纪小纭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辣椒酱的做法并不容易,她需要先把辣椒一个个清洗好,然后晾晒,再用猪油和大蒜炒香,再加上盐等调料,炒制好之后再装罐。 纪小纭清楚记得做辣椒酱的步骤,但她没做过几次。 而且重生这么久,纵然有两辈子的记忆她也没把握自己能一次做成功。 所以纪小纭要先坐一小罐来看看效果,再一点点改进完善步骤。 当然辣椒酱做失败也不会浪费,她已经想好了其他用处。 在心里计划一番后,纪小纭在做辣椒酱之前要先弄一个密封的罐子、 纪小纭打算去找村里的木匠大叔来帮自己,在她即将出门时,纪李看见纪小纭拿着一张纸正盯着。 纪李拦下纪小纭:“你是要去哪儿?” 他担心纪小纭出远门会遇到危险,这才多嘴询问。 纪小纭把图纸给纪李看:“爹,我打算做辣椒酱。” “装辣椒酱要有特殊的罐子,我打算去找木匠做一个。” 纪李只是扫了一眼简笔画,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用木头做罐子成本太高,可以用竹子做。” “再者这种事你何必去找旁人呢?浪费钱不说,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一定让你满意。” 纪李兴奋地说:“正巧我在家里没啥事儿,咱家后面还有一片竹林,取材很方便,你不如就让我来做。” “省钱,还能给我自己找点事情做。” 纪小纭自然乐意,纪李的手工活她是认可的。 就算纪李做的不好也不亏,再找其他人做野是一样的。 纪小纭又给纪李绘制了一张更详细的图纸,纪李拉着纪成勇就去砍竹子。 不过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扛着竹子回来了。 纪小纭则清洗出来一部分辣椒,现在日头正好,洗好的辣椒没一会儿就晒干了。 纪小纭把辣椒放在案板上,不由得想起上辈子在后厨切辣椒时的囧样。 她第一次切,不知道辣椒的威力,切着辣椒还给自己切的满脸泪水。 这事儿纪小纭至今记忆犹新,所以她迟迟没动手。 陈氏疑惑:“小纭,怎么了?” 纪小纭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切。” 陈氏卷起袖子打算自己试一试,唐莲快陈氏一步:“伯母,小纭,让我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辣椒酱!成功 唐莲拿过菜刀,三下五除二就把辣椒切好了。 纪小纭两只眼睛瞪的跟核桃一般大,唐莲不光干活有效率,切辣椒也如此厉害! 纪小纭看向唐莲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崇拜。 难怪纪成勇能这么喜欢唐莲呢,唐莲这么能干,但凡是和她相处过,不管男男女女都会被她折服。 唐莲笑道:“用吧。” 纪小纭急忙提醒:“短时间别用辣椒擦眼,不然会很难受。” 唐莲和陈氏都闻到了空气中的辛辣味,不用纪小纭提醒,唐莲也清楚。 材料已经规整好,纪小纭不要钱地往锅里放猪油。 陈氏在旁边看着脸越皱越深,纪小纭炒辣椒酱放的猪油都够一大家子吃大半年了。 陈氏不禁有些肉疼,想到现在家里不缺钱,只能死死盯着逐渐冒烟的热油,心都在滴血。 纪小纭开始发材料,一开始她还有些小心,很快就找回上辈子做辣椒酱的记忆,翻炒的动作越来越熟稔。 因厨房的油烟太大,原本在旁边围观的陈氏纪李等人都走出厨房。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浓烟滚滚的厨房,等辣椒酱的香味出来,他们都开始吞口水。 这辣椒酱实在是太香了,就是味道有点呛。 陈氏摸着鼻子开始打喷嚏,陆明珠和自己小妹妹也不停地打喷嚏。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贪婪地吸着带着香味的空气。 纪小纭炒好辣椒酱后满头大汗,她把炒制好的辣椒酱放在碗里,刚放在桌上,一大家子人立马把桌子的四个边都围了起来,眼巴巴盯着辣椒酱。 他们看辣椒酱的眼神恨不得把辣椒酱看穿,纪小纭笑话他们没出息。 纪成勇辩驳:“这辣椒酱实在太香了,我从来都没闻到过。” 不敢想象这么香的辣椒酱拿出来卖会吸引多少客人! 纪小纭又拿出来一筐热气腾腾的馒头:“就这馒头吃,特别好吃。” 纪小纭发话后,他们一个个都拿着馒头,用筷子蘸取辣椒酱。 陈氏和记李先咬第一口,纪成勇和唐莲直勾勾盯着两人,见两人咬下后没了动作,纪成勇着急地问:“到底什么味道?” “爹娘,你们两个别光吃啊!快点说!” 纪成勇急的满头大汗,纪李和陈氏后知后觉地开始咀嚼,然后眼睛越来越亮。 纪成勇等不及两人的评价,开始大快朵颐。 吃下一口后,纪成勇呆在原地。 嘴里火辣辣的,但是唇齿间都是香味,让人流连忘返。 这世上怎么又这么好吃的东西? 纪成勇吃的两眼泪汪汪,激动不已地看着纪小纭:“妹子,你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辣椒酱!” 唐莲和两个孩子也顾不得辣椒的辛辣,大口地吃馒头辣椒酱。 他们馒头吃的不少,辣椒酱却没少多少。 纪小纭无奈:“辣椒酱容易坏,你们尽管吃,馒头管够。” 有了这句话,他们个个食指大动。 陈氏对纪小纭的辣椒酱也是赞不绝口,如果辣椒酱能批量生产,无法想象会有多少人来购买。 纪成勇甚至能想象到卖辣椒酱时,店铺外排起的大长龙。 “爹,罐子做好了吗?” 纪李塞下一口馒头后从竹筐里拿出做好的罐子,纪小纭十分满意。 锅里她特意留了一小部分,就是要给庄禾。 纪小纭把辣椒酱装好后,打算用过午膳再去找庄禾。 没想到墨安先提着荔枝来找纪小纭了。 墨安把荔枝放在桌上,纪小纭看着荔枝红色的果皮,愣了愣:“给我的?” 墨安点头:“少爷弄来一些,特意给姑娘带来。” 纪小纭喜出望外,荔枝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她虽然恨张玉书,但上辈子她跟着张玉书也落得不少好。 就比如荔枝,就是因为张玉书,纪小纭才能沾光吃上一些。 虽说吃了一次,但荔枝的香甜让她至今难忘。 纪小纭欢天喜地地收下荔枝,罐子里有十个荔枝,足够家里人都尝一尝,庄禾真是有心了。 “这是我做的辣椒酱。” 墨安收下辣椒酱,纪小纭才问:“庄禾为何没有亲自来送?” 墨安道:“庄老爷子这几日身子不舒服,还要过几日才能来找她。” “姑娘放心,等老爷子身体好一些,我会来传话。” 纪小纭慰问几句,目送墨安离开。 庄老爷子她至今只见过一次,不过她很喜欢庄老爷子。 庄老爷子很慈爱,关键他是庄家唯一对庄禾好的人,纪小纭身为庄禾未来的女人,自然也要尽孝。 纪小纭想到这里又追上墨安,把这个计划告诉墨安。 墨安很是欣慰:“姑娘放心,我会把此事告知公子。” “不过姑娘不要贸然前去,公子想好后,我会亲自来接姑娘。” 纪小纭点头,就等庄禾消息。 纪小纭以为自己要过几日才能去见老爷子,没想到晚上墨安又来了。 纪小纭皱眉,墨安说明日她就能去庄家看老爷子。 纪小纭一时有些无语:“明日的话我会亲自登门,不用他来接我。” “而且明日的话,何必你今日跑一趟呢?” 镇上到村上也需要一段时间,墨安跑一个来回也挺浪费时间。 墨安暗暗松口气,他就知道纪小纭是最好的。 要知道庄禾对纪小纭的事情十分上心,知道纪小纭要去庄家看望老爷子,庄禾立马就在家里收拾,想给纪小纭一个好印象。 更甚让他明天一大早来村里接纪小纭,墨安心里很苦,但墨安不敢说。 幸好纪小纭体贴,不然他明天真要皱着脸来接人了。 现在墨安巴不得纪小纭能早点嫁给庄禾,这样自己这个工具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墨安想到此,看纪小纭是越看越满意。 注意到墨安的眼神,纪小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墨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墨安没有再说什么,与纪小纭告辞后,趁着天黑前赶车回到镇上。 他马不停蹄找到庄禾,把纪小纭的计划告诉庄禾。 庄禾瞪一眼墨安:“莫不是你不想浪费时间去接她吧。” 墨安莫名心虚,干咳两声,无辜道:“公子,冤枉啊!” 第一百二十章 贵人相助 他皱着脸十分委屈:“是姑娘执意如此,我总不能强迫姑娘。” 庄禾扬起下巴:“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偷懒。” 墨安撇嘴,小声咕哝着抱怨。 庄禾耳朵尖,质疑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墨安立马抿着嘴唇,瞪大眼睛看着庄禾,大气不敢喘。 幸好庄禾没有追究,此事这才作罢。 墨安离开后,庄禾背着手站起身走到院子,他仰头看着天,心情复杂。 庄老爷子一直在配合治疗,可惜他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变差。 大夫说庄老爷子现在受不得寒,最好清休,所以除了他自己,连庄父都不曾去探望。 不过庄老爷子很喜欢纪小纭,如果知道他能和纪小纭见面,恐怕会很开心。 等到明日,他决定亲自去铺子接纪小纭,以免梅姨娘又捣乱。 此刻京城,张玉书白着脸从船上下来,刘惠兰紧随其后。 刚站稳张玉书身子晃了晃,他到现在还觉得头晕目眩。 刘惠兰摇摇欲坠,她猛地拉住张玉书的袖子,脸色呈现灰白状,人也瘦了一大圈。 他们到京城的水程比预计的多出半个月,好在没有来迟。 张玉书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他也顾不得刘惠兰,推开她后,捂着嘴跑到角落就开始吐。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船上生活,整天都是晕乎乎的。 一开始他还是在船上复习,结果整日颠簸,别说复习了,连饭都吃不下去。 刘惠兰看到张玉书吐,她也皱着脸跑到角落开始大吐特吐,本来在船上吃的东西就不多,再这么一吐,把肚子都吐空了。 刘惠兰和张玉书都在北方人,他们从未做过这么长时间的船,哪怕在船上待了一个半月,这身子也受不住。 等两人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张玉水和刘惠兰拿着最后的书漱口,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两天并未着急离开,说来也幸运,张玉书在这艘船上遇到了一个贵人。 一开始是贵人不舒服,张玉书出于好心帮了忙,两人从此结识,聊天后发现十分投机。 贵人十分赏识张玉书的才能,半途下船之前告诉张玉书到达京城后不要着急离开,他会派人来接待。 刘惠兰时不时眺望人来人往的街道,迟疑地说:“儿子,我们不会被耍了吧。” 刘惠兰一直对贵人的身份存疑,既然是贵人,为何会上那么破小的船? 张玉书瞪了一眼刘惠兰:“娘,你就少说几句吧。” “我们没权没财,他为何要骗我们?” “而且那位兄台的学识也并非常人。” 见张玉书说的笃定,刘惠兰撇撇嘴不再多言。 趁着等待的功夫,刘惠兰找了一块儿石头坐下休息。 这一个多月,她差点死在路上,这段时间一定要给自己和张玉书好好补补。 刘惠兰百般无聊地四处张望时,发现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 刘惠兰不免有些羡慕,她和张玉书什么时候能坐上这么体面的轿子? 轿子朝着刘惠兰和张玉书而来,在刘惠兰诧异的目光中,轿子停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 驱车的小厮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张玉书身边行了一礼:“公子。” 张玉书愣了愣,迟疑地喊出贵人的名字,小厮点头:“正是主人让我来接应二位。” 小厮问张玉书要信物,张玉书急忙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 这是贵人下船之前留给他的,让他务必保管好。 张玉书看出玉佩的价值不菲,所以保护的很小心。 小厮看了两眼后,对张玉书和刘惠兰毕恭毕敬的:“二位,请上车。” 刘惠兰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笑的见牙不见眼。 她属实没想到张玉书的运气会这么好,竟然真的能遇见什么贵人。 小厮从轿子后面拿出小凳子,刘惠兰新奇地踩着凳子上轿子,张玉书紧随其后。 刘惠兰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坐这么好的轿子,她新奇地四处抚摸,不停地夸张玉书有出息。 相较于刘惠兰没见识的样子,张与书表现的很淡然。 在刘惠兰抚摸轿子里的软垫时,张玉书不耐道:“娘,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到处乱摸。” “若是贵人知道,会怎么看我?” 刘惠兰撇嘴:“咱这不是没见过吗?” 经由张玉书的提醒,她嘿嘿笑着缩回手,凑到张玉书身边:“还是我儿子厉害,竟然能结识这么厉害的贵人!” “以后娘就指望你了。” 张玉书倨傲地扬起下巴。 小厮赶着轿子带张玉书和刘惠兰来了客栈,小厮对两人态度十分恭敬。 张玉书还以为小厮会带着自己和刘惠兰去贵人的住处,小厮十分歉意地说贵人在忙事情脱不开身,无法接待刘惠兰和张玉书,这才先给他找个客栈住着。 “这是主人让我给公子的。” 小厮命人抬出一个箱子,箱子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刘惠兰看到后眼睛都直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银子,刘惠兰嘴巴大的都能塞下一枚鸡蛋了。 张玉书也倒抽口冷气,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见到这么多钱。 他很快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小厮道:“这是主人留给公子的一百两银子。” 张玉书顿时感觉呼吸急促,耳边都是嗡鸣声。 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啊,足够他和刘惠兰挥霍一辈子了。 张玉书紧张地问:“这些银子都是给我的吗?” 小厮再次点头,张玉书才得以呼吸。 这太疯狂了,他只是帮贵人一个小忙,贵人竟然直接给他一百两银子! 如若不是小厮还在这里站着,刘惠兰恐怕已经拿起银子又亲又摸了。 小厮道:“公子,不瞒你说。” “我家主人十分欣赏公子的才能,若是公子能高中,我家主人会亲自接待公子,并且会公子举办宴会。” 张玉书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涨得脸颊通红,他用力点头,朝着小厮行了一礼:“先替我谢过老爷的信任,我定然不负所望取得状元!” 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情真意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等她后悔 他高兴,一是因为自己幸运,竟然在船上结识贵人,关键贵人还对自己如此赏识。 二是他很期待纪小纭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后悔。 庄禾不过一个纨绔子弟,竟把纪小纭迷得晕头转向。 若是得知自己成为状元郎,纪小纭的肠子会不会悔青? 到那时,纪小纭会不会哀求自己求的自己原谅? 张玉书越想越开心,他现在迫不及待想看到纪小纭后悔懊恼的样子。 哼,他已经决定了。 如果纪小纭愿意跪下央求他,他会高抬贵手,重新给纪小纭一个机会。 张玉书正在给自己编织美梦,小厮接下来的话毫不留情地把他的美梦撕碎。 “主人的要求不多,公子只需要好好考试就可以了。” 小厮补充道:“若是公子落榜,这些钱财都要还给主人。” 张玉书脸上的笑霎时凝固,刘惠兰的笑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哪贵人这么小气的?而且当初张玉书帮过他,他怎么能这么偿还恩情? 刘惠兰捏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教训小厮一顿。 要是真的欣赏张玉书,就把这一百两送给他们,而不是在这里假惺惺的说要回去。 刘惠兰刚想发作,张玉书眼疾手快地拦下她,并小幅度地对着刘惠兰摇头。 刘惠兰只能把这口气咽下来,哼了声扭过头。 张玉书对小厮重新露出笑容,他大方地拿出一两银子,不由分说地塞到小厮手里。 “这位小兄弟今日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小兄弟不要推辞。” 小厮蹙眉看着张玉书,张玉书继续道:“劳烦小兄弟在主人面前多为我说好话。” “我苦读这些年,不会让他失望,请他一定要对我有信心。” 小厮这才收下银子,对张玉书行了一礼:“公子放心。” “主人这么做也是投资,既然是投资就要有利润,只要公子达到主人期望,主人会给公子许多好处。” 小厮又说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等人赶着车消失在视线,张玉书的脸沉了下来。 刘惠兰忍不住破口大骂:“简直欺人太甚!” “一百两银子还要回去,儿子,这不是欺负人吗?!” 刘惠兰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把她的银子抢走了。 张玉书颇为头疼地揉揉眉心:“娘,你少说几句吧。” “我听闻京城的许多贵人都喜欢投资,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再者,我本来就是读书人,娘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刘惠兰嘴唇翕动,最终气恼地坐在凳子上:“我,我这不是觉得风险太大了吗?” 她叹气:“既然你心里有底气,我也不再说什么,这些钱……” “我们还是省着点用,以免到时候还不上。” 张玉书轻拍刘惠兰的肩膀,让她放一百个心。 他的书不是白读的:“娘,我觉得我一定能成为状元。” 刘惠兰眼巴巴地看着一箱的银子,从未觉得心情如此焦躁。 这么多银子只能看,不能花,这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庄家,庄禾让丫鬟把辣椒酱倒在碟子里。 他看着鲜红漂亮的辣椒酱,味道很香,吃起来一定不错。 来送辣椒酱的丫鬟也眼巴巴瞧着,庄禾见她还杵在原地,笑着问:“你也想吃?” 丫鬟立马低下头:“奴婢只是头一次闻到这么香的东西。” 她在庄家当丫鬟许多年,庄家对丫鬟不错,在吃食上从未有过苛待。 所以庄家干活的下人要比寻常百姓更有见识,这个丫鬟也自认自己见多识广,除了一些稀奇玩意儿没吃过,其他的自己大多见过吃过。 只有这辣椒酱,自己第一次见。 庄禾笑了笑:“这是小纭做的,等她出来卖,你就能尝到了。” 想到纪小纭,庄禾忍不住笑起来。 自从认识纪小纭后,他感觉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庄禾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放在嘴里,入口咸香,随后是辛辣。 庄禾仔细品味,这味道的确不错。 他又夹了一筷子放在馒头上,然后一起吃下,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这辣椒酱单独吃感觉还好,但是配上馒头,口感与味道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庄禾吃过许多山珍海味,在食物上并没有太大欲望。 但纪小纭做的辣椒酱实在太好吃,他忍不住比平日多吃了几个馒头。 庄禾吃的大汗淋漓,丫鬟们在旁边瞧着恨不得去舔盘子,当然这只是想想,她们不敢真的去舔盘子。 庄禾吃饱喝足后,看着只剩下一丁点的辣椒酱,心里有了主意。 纪小纭终究是普通人,这辣椒酱做的再好,也只能在镇上售卖,如果自己出手,说不定能让辣椒酱卖到更远的地方。 想到此,庄禾找到墨安,让他再去纪小纭的家里取一点辣椒酱,并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墨安,让他来转达。 明日他晚上要去参加宴会,可以准备一些带到宴会上。 纪小纭得知庄禾的安排,决定明日给庄禾送去。 第二天纪小纭来铺子,庄禾早已等待多时,纪小纭把辣椒酱给他。 庄禾笑着揉揉纪小纭的头发:“辛苦了。” 庄禾先带纪小纭去见庄老爷子,庄老爷子见到纪小纭许是太开心,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拉着纪小纭聊了很久。 如果不是庄禾担心老爷子和纪小纭聊天太耗费心神,催促老爷子休息,老爷子还能拉着纪小纭聊半天。 离开暖阁,庄禾提到下午的宴会。 纪小纭心里有些忐忑:“这些辣椒酱,他们那些贵人真的会喜欢吗?” 庄禾十分自信:“我认可的东西就没有不行的。” “你也要自信点。” 有庄禾这句话,纪小纭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几分。 临到傍晚时,庄禾才去赴宴。 在宴会上庄禾拿出竹筒装的辣椒酱,坐在旁边的宾客立马围上来。 “这是什么?” 庄禾神秘地说:“这可是好东西。” 庄禾打开一点盖子,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让周围的人有些迷恋。 “我说庄公子今日身上怎么这么香,原来是这竹筒里的东西。” 另一个人也道:“我还以为今日庄公子吃了什么珍馐美食。”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买辣椒酱 庄禾毫不吝啬地夸赞:“装在竹筒里的东西就是珍馐美食。” 其他人催促庄禾马上带来盖子,庄禾打开后,让大家看清楚里面的辣椒酱。 喧闹声在此刻戛然而止,适才还起哄的宾客们面面相觑。 他们以为竹筒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结果竹筒里只有一些看起来红不拉几的东西,像是印泥似的。 宴会主人清了清嗓子:“庄公子,你莫不是在和我们说笑?” “这……东西怎么就是珍馐美食了?” 他们还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然而实物太让他们失望,并且东西太过简陋,和他们的身份实在不匹配。 在场女眷也都面露嫌弃,都觉得那东西不能入口。 但拿出这东西的人是庄禾,他们纵然嫌弃,面上也不敢表现太多。 庄禾扯了扯唇角:“大家先别急。” “这东西看着平平无奇,实则是用一种叫辣椒的蔬菜做出来的。” 众人惊讶:“辣椒?” 他们从未听说过,顿时又有了兴趣。 庄禾把竹筒里的辣椒酱倒出来,并让人拿来一些馒头。 众人围上来,好奇地看着盘子中的辣椒酱。 庄禾拿出一片馒头,并把辣椒酱涂抹在上面:“这就是吃法。” 众人不敢上前,女眷们虽然觉得味道香,但看庄禾用馒头来蘸着吃,有用袖子捂着脸,向后退了几步。 就跟这辣椒酱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围在辣椒酱旁边的宾客互相对视两眼,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尝试。 庄禾也不恼,朝着他们笑笑:“你们尝了之后再说好吃不好吃。” “当然,也不让大家白品尝!” “此后三天吃什么我来包圆!” 众人一阵欢呼,纷纷捧场庄禾。 宾客们学着庄禾的样子把辣椒酱抹在馒头上,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不过咀嚼两口,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刚开始还嫌弃的女眷在吃过一口后,哪里还在乎什么形象?囫囵个地把馒头给吃了。 庄禾带来的辣椒酱并不少,耐不住人多,你一口我一口,不过眨眼功夫辣椒酱就没了。 宴会主人砸吧砸吧嘴巴,还意犹未尽。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矜贵地问:“庄公子,这还有吗?” 其他宾客跟着附和:“我本来胃口不好,吃了这东西竟然能下两碗饭。” 庄禾露出意料之内的笑,他无奈耸耸肩:“没有了,不过你们可以去未婚妻的铺子里买。” 今日是纪小纭售卖辣椒酱的第一日,墨安一直在盯着,买腌菜的人不少,但买辣椒酱的人并不多。 纪小纭拖着下巴唉声叹气,她心里发愁地看着罐子里没卖多少的辣椒酱。 按理说辣椒酱这么香,怎么会没多少人买呢? 来买腌菜的客人也闻到了辣椒酱的香味,但他们都不知道辣椒是什么,所以不敢贸然尝试。 这些辣椒酱也不好让人亲自品尝,只是单独吃的话有些咸,有些人也无法接受辣椒。 不过辣椒酱也有人买,看着纪小纭铺子开起来的老顾客出于好奇,买了少量的辣椒酱。 吉祥颇为担心:“姑娘,这些辣椒酱不会放坏吧。” 吉祥知道辣椒是个稀奇玩意儿,再加上做起来稍微麻烦一些,所以定价高,成本也不低。 要是这些辣椒酱都坏掉,对纪小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纪小纭想了想才道:“好酒不怕巷子深,只要辣椒酱好吃,回头客自然越来越多。” 话音刚落,吉祥注意到远处的人影。 他定睛看了一会儿,眸子亮起:“姑娘,你看那人是不是庄公子?” 纪小纭神脖子往远处看,果真看到庄禾。 奇怪的是庄禾身后跟着呼啦啦的一群人,纪小纭不由得瞪大。 这是干嘛? 庄禾领着一众人来到纪小纭的铺子,不等纪小纭询问,庄禾道:“他们都是我的好友,品尝你的辣椒酱后都十分喜爱,知道你铺子还没关门,就想来购买一些辣椒酱。” 纪小纭愣了愣,没想到庄禾能给自己拉来这么多生意。 而且这些人穿着富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姑娘,还有辣椒酱吗?”一个女子率先询问。 纪小纭点头:“有的。” 女子没有问价格,直接要买十斤,其他人丝毫不示弱,一开口就是好几斤。 几个丫鬟小厮都卷起袖子准备装辣椒酱,纪小纭眉头皱着,提醒道:“多谢大家捧场,不过我事先说明一下。” “辣椒酱不易保存,一次性买回去太多,可能买吃完就会坏掉,而且我这里的辣椒酱是现做现卖,你们不用担心辣椒酱的质量问题,这坛子里装的是半个时辰前作好的。” “总之大家看个人购买,不能贪多,避免浪费。” 纪小纭这番话说的十分真诚,这让跟着庄禾前来的人对纪小纭生出几分敬佩。 一开始他们得知庄禾的未婚妻是个农家女的时,都劝过庄禾,庄禾并不在意纪小纭身份,他们也不再多言,但心里还是嫌弃纪小纭的。 后来纪小纭开始做生意,他们这群人本来就瞧不上纪小纭,得知她做生意后,更是觉得她唯利是图。 如今真接触下来,发现纪小纭做人很真诚实在,难怪能让庄禾那么喜欢,还不惜在宴会上给纪小纭拉生意。 事先对纪小纭还有些鄙薄的女子心里有几分愧疚,她柔声道:“我们家里哪个不是几十口上百口的人家?” “你尽管装,有多少我们买多少。” “对啊,纪姑娘你尽管做。” 纪小纭立马指挥大家开始做辣椒酱,唐莲去切辣椒,几个丫鬟小厮去准备其他步骤。 而纪小纭则开始给他们装辣椒酱,纪成勇在旁边收钱,一群人忙的不亦乐乎。 很快她就把店铺里的辣椒都卖完了,庄禾带来的这群人都买到了辣椒酱。 他们顾不上寒暄,拿着辣椒酱匆匆忙忙回家,急切地想把这些辣椒酱分享给家人,让他们也能品尝到如此美味。 众人散去后,铺子里的大家松口气,纪小纭活动着酸痛的脖子,发现庄禾还站在铺子外。 “你还没走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想还人情 庄禾不满地问:“怎么,你很想让我走吗?” 纪小纭急忙解释:“我不是觉得让你在这里等太久吗?”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若蚊呐:“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都不好意思了。” 庄禾轻笑,俯身凑近纪小纭:“你说什么?” 纪小纭一抬眸,正没入到庄禾笑吟吟的眼睛里。 她的脸颊顿时红了一片,结巴着回:“我很感谢你帮我拉生意,不然问这些辣椒酱还不知道卖到什么时候呢。” “而且……你已经帮我很多次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纪小纭不想欠庄禾那么多人情,偏偏越欠越多。 在纪小纭还在头疼怎么偿还庄禾人情时,额头忽然一疼。 她吃痛了叫了声,哀怨地瞪着庄禾。 庄禾满脸笑意:“你傻不傻,现在还在想怎么还我人情?” 纪小纭撅着小嘴,哼唧唧地说:“难道我不该还你人情吗?” 庄禾摇头,按住纪小纭的脑袋。 纪小纭想抬头,奈何庄禾力气实在太大,无论她如何用力昂头,也无法抵抗庄禾的力量。 纪小纭眼神幽怨地瞪着庄禾,那眼神好似要将庄禾给撕碎吃掉。 庄禾嗤笑:“我这么帮你一是为了你,二是因为我自己。” 纪小纭疑惑:“因为你自己?” “嗯。” 庄禾与纪小纭的视线平齐,看向纪小纭的目光格外认真。 “我想和你站在一起,如果只有我踏步向前把你抛掷身后,我们会越走越远。” 对上庄禾黑莹莹的眸子,纪小纭的心跳在此刻戛然而止。 庄禾认真地继续说:“我想让你早点站稳脚跟,不用倚靠任何人。” “不过你现在太弱小,哪怕倚靠我,也是理所应当。” “想要变强,不能光靠自己,有时候适当的倚靠一下别人也未尝不可。” “再说了。”庄禾语气故意停顿,直勾勾盯着纪小纭的眼睛。 纪小纭莫名心虚地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庄禾宠溺地说:“小纭,我们两个未来是夫妻,我也是做生意的人,既然和你做生意赚钱,我为什么要把赚钱的活儿抛给别人?” “我相信,我们两个合作一起赚钱的话,肯定会赚的更多。” 庄禾刮了一下纪小纭的鼻子:“你说,你是想和我一起挣钱,还是想和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赚钱?” 纪小纭不假思索地回:“和你。” 纪小纭也不是傻子,庄家虽说要去京城,但在此地家大业大,手中还有数不尽的人脉。 饶是她再不想欠人情,经由庄禾这么一说,她也想背靠庄家乘凉。 纪小纭也想做大生意,但仅凭自己现在的能力,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走出这个小镇。 有庄家就不一样了,纪小纭完全可以借着庄家的势力在短时间内做大做强。 如今来看,是她太和庄禾计较彼此了。 未来都是一家人了,哪怕自己靠一靠庄禾也未尝不可。 “好。” 纪小纭主动伸手,笑盈盈看着庄禾:“未婚夫,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愉快。” 庄禾愣怔片刻,没想到纪小纭这么爽快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唇角弯了弯,握住纪小纭的手:“未婚妻,希望未来我们合作愉快。” 两人坐下一起谈了谈未来的发展计划,谈到月上树梢。 时辰实在不早,庄禾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 他刚转身忽地想起什么,扭头看向纪小纭:“小纭,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纪小纭问:“什么惊喜?” 庄禾故作神秘,并没有告诉纪小纭,还让纪小纭耐心等几天。 纪小纭没好气地剜了他两眼,催促庄禾马上离开。 一开始纪小纭还好奇庄禾要送的神秘礼物是什么,后来忙起来她也就把这件事抛掷脑后。 这天墨安郑重捧着一个木盒子前来铺子,纪小纭刚送走客人,看到墨安下意识往他身后瞧了瞧。 没看到思念的人,纪小纭心里不免失落。 墨安和木盒递给纪小纭,表情凝重。 纪小纭蹙眉:“这是什么?” “这是公子为姑娘准备的惊喜。” 纪小纭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庄禾卖弄玄虚说的神秘惊喜。 打开盒子前,她好奇询问庄禾的去处。 墨安嘴唇翕动两下,落到嘴边的话变成两声咳嗽。 他扭过头,神情十分不自然。 纪小纭心里疑惑,她正要打开盒子,肩膀忽然沉了下来。 纪小纭吓了一跳,一回头正对上庄禾狡黠的眸子。 回过味来的纪小纭掐了把庄禾胳膊上的嫩肉,疼得庄禾次牙咧嘴。 “你还会吓唬我了!” “庄禾,你实在太坏了!” 庄禾躲避着纪小纭的攻击,连连赔笑:“别动手动脚的,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惊喜,你对我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纪小纭没好气道:“想让我对你温柔,想都别想!” 庄禾又和纪小纭嬉笑打闹两句,一旁的墨安看不下去,绷着脸清了清嗓子。 纪小纭脸上爬上红晕,她局促地推开庄禾,还不忘埋怨地瞪他一眼。 庄禾催促纪小纭打开盒子,纪小纭不知庄禾到底送了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 当她打开盒子的瞬间,看到盒子里躺着的玻璃瓶,两只眼睛瞪的宛如核桃一般大。 纪小纭错愕地看着庄禾,庄禾则神气地仰起头,模样别提多骄傲了。 “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纪小纭冷静几分后,小心翼翼拿起玻璃瓶。 触感就和她上辈子接触过的瓶子一模一样,庄禾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到了玻璃瓶! 纪小纭欣喜之余,不忘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瓶放进木盒子中。 “庄禾,这玻璃瓶你是怎么弄来的?” 之前纪小纭提到过玻璃瓶,那时她从未奢求自己能用上玻璃瓶。 根据她上辈子的经验,玻璃瓶要在很多年后才开始京城流传。 而庄禾现在就弄到,再想到之前庄禾说玻璃瓶的造价很高一事,皱着眉问庄禾:“拿到这么一个玻璃瓶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庄禾不以为意道:“是稍微贵那么一点,但你知道的,那些钱与我而言只是洒水。” 第一百二十四章 高端辣椒酱 纪小纭叹气:“你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啊。” 纪小纭看着剔透的玻璃瓶,心如刀割。 用这样造价昂贵的玻璃瓶装辣椒酱何尝不是一种浪费?指不定还会闹出买椟还珠的笑话。 纪小纭思索再三,还是把木盒子盖上:“不行不行,用这个装辣椒酱太过奢侈。” “辣椒酱才值几个钱?用上玻璃瓶成本一下就拔高了,不划算。” 庄禾看纪小纭这幅认真的样子,笑了起来。 纪小纭叉着腰,没好气瞪着庄禾:“很好笑吗?” 庄禾立刻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说我们要挣钱,就要挣大钱,没必要在乎这点玻璃瓶的成本。” 庄禾先问纪小纭一个问题:“这几天辣椒酱卖的好吗?” 除了一些稍微阔绰点的客人买了辣椒酱,其余百姓对辣椒酱望而却步。 纪小纭恍然大悟,庄禾点头:“辣椒酱是不值什么钱,但这些东西对老百姓说也比较昂贵,如果不是特别必要,压根儿不会买辣椒酱来迟。” “你也看到了,来你店里买辣椒酱的都是一些富贵人家。” “既如此,为何不把辣椒酱定位成富贵人家瑶买的东西呢?” “富贵人家追求的是独特,辣椒酱本来是稀罕玩意,但用竹筒来装太掉价,富贵人家想拿来送人都有些拿不出手。” “倒不如卖给富贵人家的辣椒酱用玻璃瓶来装,不但好看,也能赚取更多利润。” 赚普通老百姓的钱能赚的不多,但是赚有钱人的钱,只要把握好商机,不愁钱来。 纪小纭思忖片刻,认为庄禾说的有道理。 辣椒酱是好东西但用竹筒装看起来太简陋,庄禾的朋友最开始来买辣椒酱时,都很嫌弃纪小纭用的竹筒。 换成玻璃,辣椒酱不但能延长保存时间,还一下变得高端。 正巧她买回来那么多辣椒发愁没地方放,有了这些玻璃瓶,辣椒的存放问题轻松解决。 纪小纭问:“玻璃瓶有多少?” “五十多个,这是暂时的数量,制作玻璃瓶的工匠应该还在赶工呢。”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工匠就能送来新一批的玻璃瓶。” 纪小纭舒展一下四肢,接下来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你放心。”纪小纭呼出口起,信心满满地说:“我会尽快把辣椒酱做完!” 卖给有钱人的辣椒酱不能再用现在的配方,最起码升级一下,让有钱人买了能看到辣椒酱的诚意。 就算赚有钱人的钱,也不能做亏心买卖。 庄禾捏捏纪小纭的脸颊:“好,剩下的交给你,这几天辛苦你一下。” “不过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千万别把自己累坏了。” 纪小纭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累了我自己会知道休息。” 庄禾又弹了一下纪小纭脑门:“你一忙起来什么事情都忘了,我这不是怕你忙起来忘记休息吗?” 庄禾又叮嘱几句才离开,纪小纭找来吉祥,让吉祥看着铺子,她这几天估摸都要在家里做辣椒酱,没办法照顾铺子的生意。 吉祥早已对铺子的事得心应手,他自信地拍拍胸膛,让纪小纭放一百个心。 纪小纭回到家就开始研制新的辣椒酱,这次她特意放了芝麻和花生,做出来的辣椒酱要比第一次做的还要香。 纪李和陈氏眼巴巴地看着纪小纭做的升级版辣椒酱,忍不住吞口水。 纪小纭弄了点辣椒酱让两人品尝,两人都觉得辣椒酱太过昂贵,说什么都不愿去吃。 纪小纭无奈,继续做辣椒酱。 现在铺子的生意已经稳定,吉祥他们也熟练掌握了做腌菜的方法,哪怕纪小纭不去铺子,铺子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 庄禾的动作也十分迅速,在纪小纭的辣椒酱做的差不多时,庄禾命人抬十几个箱子进院子。 纪小纭立刻围上去,庄禾打开箱子,箱子里摆放着一个个精美的玻璃瓶。 纪小纭倒抽口冷气,没想到庄禾动作能这么迅速。 陈氏和纪李哪里见过这么新奇的玻璃瓶,两人围着箱子不停打量玻璃瓶。 纪小纭笑着让两人拿起来查看,两人猜出玻璃瓶的造价不菲,碰都不敢碰一下。 而玻璃瓶不止这些,庄禾领着纪小纭到停在外面的马车旁,指着马车里的数十个箱子,笑道:“里面都是玻璃瓶,绝对够用!” 纪小纭高兴的不行,有这些玻璃瓶,她那些辣椒酱就不愁放在哪里了! 不过…… 纪小纭没高兴一会儿,就拿着玻璃瓶皱眉,看起来很苦恼。 庄禾忧心忡忡地问:“怎么?” “玻璃瓶有瑕疵?” 纪小纭摇头:“这些玻璃瓶没什么问题,我现在头疼的是要怎么运输。” “玻璃瓶能很好保存辣椒酱,但也易碎,稍有不慎可能就摔碎了。” 上辈子纪小纭一直在后厨忙碌,见识的东西是不少,但她并不知道那些装了辣椒酱的瓶子是如何存放的。 庄禾思索片刻后让墨安去准备麦麸还有稻草,让人把麦麸和稻草铺满箱子,如此还不够,他还找来工匠根据瓶子的大小用木棍做了一个网格。 箱子底部扑上麦麸稻草,然后把瓶子插入网格中,这样无论怎么摇晃都不会让瓶子摔碎。 庄禾这一系列的操作让纪小纭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心里对庄禾十分佩服。 自己对这事儿没一点头绪,庄禾才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想到解决办法,也难怪庄老爷子那么重视他! 庄禾臭屁地炫耀:“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次纪小纭没反驳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夸他厉害。 庄禾的下巴高高扬起,摆出不可一世的模样。 纪小纭被他这模样逗笑,笑了一阵才问道:“那这些辣椒酱你找到销路了吗?” 庄禾的胸膛挺的更直,自豪地说:“也不看看我是谁,但凡我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的话掷地有声,迫不及待地向纪小纭邀功:“我这两天一直在忙这事儿,辣椒酱做的这么好,稍微一推销就有人采购。”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还有我 “而且,”庄禾凑到纪小纭耳畔:“你做的辣椒酱完全不够卖。” 纪小纭蹙眉:“那些辣椒都用完了,我现在也没学会辣椒种植的办法……” 她有些头疼,自打上次收购辣椒回来后,她每天都忙到脚不沾地,哪里有空来中辣椒? 庄禾握住纪小纭的肩膀:“你担心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我已经派人去其他地方找辣椒了。” “既然辣椒酱卖起来,这东西就不能断掉,这钱总不能只赚一波。” 纪小纭还是苦恼种辣椒酱的事,她打算等闲暇时,找机会来做辣椒酱。 自己有了辣椒,每次做辣椒酱时也不用担心没辣椒可以用了。 庄禾叹气:“你怎么就一根筋?” “等我们把辣椒酱种出来再做辣椒酱都到猴年马月了?” “与其现在想着种辣椒酱,不如多找几个种辣椒的农户。” “你呢也可以准备找人来种植辣椒,你每天那么忙,种辣椒的事就不用亲力亲为了,有时候把事情让给别人做,对你百利无一害。” 庄禾的这番话纪小纭听到了心里。 对啊,她身边有那么多人呢。 比起种植,纪李和陈氏都比她强,让她去种辣椒,先不说辣椒能不能种出来,活到第二天都算稀奇。 纪小纭没做什么斗争就打算让其他人来种辣椒酱,自己只需要坐享其成。 不过手里没辣椒,纪小纭还是忍不住焦虑。 要是客人急需要辣椒酱,而她没辣椒,该怎么交货? 庄禾一眼就看出纪小纭心思,笑道:“你还不放心我吗?” “你也不想想我手底下有多少人,他们总会找到辣椒酱的,别急。” “就算找不到,可以改成定时供应,到时辣椒酱的生意会更好。” 庄禾的说法给纪小纭提供了新思路,她的两只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还是庄禾想法多,她从未想过这一点?! 墨安凑近庄禾:“公子。” 庄禾瞪他一眼,转头对着纪小纭笑:“小纭,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 庄禾和墨安匆忙离开,纪小纭伸了个懒腰,打算去铺子里瞧瞧。 纪小纭刚从院里出来,迎面撞上黄大婶。 上次买了黄大婶家的菜后,纪小纭和黄大婶再没有过接触。 当然纪小纭也不会原谅黄大婶。 所以视线和黄大婶对上时,纪小纭并不想和她废话,而是选择无视,转身便要离开。 黄大婶知道纪小纭不喜欢自己,她从前也不会自讨没趣,看到纪小纭会自动让开一条路。 但这次她非但没有避让,反而还激动地拦下纪小纭的去路。 纪小纭沉着脸看着黄大婶,她直接绕过黄大婶,黄大婶不依不饶地追在纪小纭的屁股后面。 “小纭,你别急着走啊!” 黄大婶满脸堆笑,冒着精光的眼睛里都是讨好。 纪小纭十分抵触,在黄大婶靠近自己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并且脸上都是不耐烦的表情。 黄大婶注意到纪小纭的表情,还是没有收敛,而是对她嘘寒问暖。 “小纭,你整天忙到脚不沾地,我也好几日没看到你了。” “今日一见,发现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人也丰盈了不少。” 纪小纭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这个黄大婶怎么看都像是居心叵测。 纪小纭环抱双臂,没好气地看着黄大婶:“黄大婶,你想干什么?” 她不想和黄大婶这样的人浪费口舌,所以直入主题。 黄大婶脸上多了几分难堪,她本想循序渐进地告诉纪小纭自己的目的,没想到纪小纭这么直接,竟然直接说出来。 她局促地挠了挠脸颊,略显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我找你的确有点事。” 黄大婶突然抓住纪小纭的手,吓得纪小纭浑身一哆嗦。 纪小纭的眉头拧成川字,企图从黄大婶手中抽离,奈何她怎么用力,黄大婶都没松手的意思。 纪小纭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心里对黄大婶烦的不行。 黄大婶巴巴看着纪小纭,明明在做强人所难的事,偏偏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辜纯良,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小纭欺负她了。 纪小纭怒道:“马上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黄大婶抿着唇,犹豫再三道:“我有个侄女。” 黄大婶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讨好和试探:“我侄女长得漂亮,还很能干活。” “我这不是瞧着纪成勇还没成亲吗?所以想介绍你哥和我侄女认识。” 黄大婶似乎要证明什么,急切地说:“我保证我侄女是个好姑娘,配纪成勇绰绰有余!” 纪小纭沉着脸把手从黄大婶手中抽离。 她拧着脸上下扫视黄大婶,没好气地说:“黄大婶你还是别打我哥的注意了。” “我哥虽然没成亲,但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纪小纭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掐痕,对黄大婶更是厌恶。 她哪里是来说媒的,分明是想强人所难! 纪小纭转身就走,黄大婶见状急忙拦下纪小纭的去路。 “别走啊!” 纪小纭甩掉黄大婶的手,眼中的嫌恶呼之欲出。 黄大婶的脸色白了几分,她只抿着唇,还执拗地站在纪小纭身前,无论说什么都不肯让开。 纪小纭问:“黄大婶,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我哥已经有心上人了,不可能喜欢你侄女!” 黄大婶满脸讨好的笑:“我知道,我也不是非要让你哥娶我侄女当正妻。” “你瞧你家现在也有钱了,娶三妻四妾是没问题的。” “以后你家就是村子里的大户,你哥总不可能只有心上人一个女人吧,男人嘛,没有三妻四妾说出去让人笑话。” 她笑呵呵地说:“我要求也不多,我侄女得不到正妻的位置,当个小妾也成。” 见纪小纭的脸色越来越黑沉,周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黄大婶立马改口:“小妾不行,当丫鬟也可以的!” “我侄女十分勤快,做事儿也麻利,肯定会把你家的活儿干的特别好。” 黄大婶丝毫不吝啬地吹嘘自己的侄女,纪小纭冷笑:“黄大婶,这样有意思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警告 黄大婶笑容在脸上凝固。 她楚楚可怜望着纪小纭,干巴巴地说:“小纭,我是认真的。” 纪小纭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黄大婶打的算盘都快蹦到自己脸上了,她真当自己那么好骗? 纪小纭冷嘲热讽地看着黄大婶:“黄大婶,如果纪家和从前没区别,你会让你的侄女嫁给我哥吗?” 不等黄大婶开口,纪小纭紧接道:“黄大婶你不就是看我家日子越过越好,想分一杯羹吗?” “我警告你,想都别想!” “我家的男人永远只有一个妻,不可能有妾室!” 纪小纭的话掰开了揉碎了说的很清楚,如果黄大婶继续纠缠就是黄大婶的不对。 黄大婶捏着拳头,不甘心地咬着嘴唇,那眼神恨不得把纪小纭撕碎吃掉。 纪小纭懒得搭理黄大婶那么多,她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 如果她和庄禾定亲,说不定黄大婶会撺掇自己和其他男人定亲。 说白了,黄大婶就是嫌贫爱富。 黄大婶还是不死心地为自己辩解:“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我也是看你哥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实在可怜,而且我那侄女长得漂亮人也勤快,配你哥绰绰有余。” 黄大婶是这样说,但声音越来越细小,最后细不可闻。 纪小纭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她死死盯着黄大婶。 这个黄大婶还真是纠缠不休,看来是她太好说话,让黄大婶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人。 也是,自从做生意以来,她和家里人对村民们和从前一般无二。 这让有些恬不知耻的人觉得可以在她身上占到便宜。 黄大婶就是其中之一,本来因为之前的事,她就对黄大婶没好印象,黄大婶还一个劲儿地往她身边凑。 纪小纭盯着黄大婶的眼神逐渐阴鸷,黄大婶打了个寒颤,大气都不敢喘。 她怎么觉得纪小纭的眼神变得十分可怕? 黄大婶吞口口水,吓得不由自主地害怕两步。 记忆中的纪小纭始终唯唯诺诺的,可她忘记了,自从纪小纭和张玉书闹掰之后,纪小纭就变得和从前不同了。 纪小纭突然逼近两步,吓得黄大婶身子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看着黄大婶逐渐惨白的脸,纪小纭唇角勾起冷笑:“黄大婶,有些话我不喜欢说太多遍。”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纪小纭近乎凑到黄大婶耳边,黄大婶吓得面如金纸,嘴唇紧紧抿着。 如果不是攥着拳头,纪小纭一定能发现她不停在打摆的身体。 黄大婶不敢正眼看纪小纭,纪小纭幽幽道:“不准再纠缠我家里人,也不准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放在纪家人身上,不然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说完,不等看黄大婶是什么反应,纪小纭狠狠瞪了她一眼后,转身大步离开。 黄大婶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纪小纭逐渐远去的背影。 等纪小纭的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她才能呼吸。 适才纪小纭的压迫感实在太强,黄大婶恍惚还以为纪小纭不是个小姑娘,而是一个历经生死的人。 黄大婶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此事做的太冒险了。 幸好纪小纭没计较那么多,不然自己就真的惨了。 黄大婶想起纪小纭那阴狠的表情还觉得后怕。 纪小纭回过头,发现黄大婶没追上来后,她才哼了声走到村口。 纪小纭坐上驴车正要去镇上,蹲在村口聊天的几个大娘笑嘿嘿地看着纪小纭,立马围了上去。 不等她们开口,纪小纭先狠狠地瞪她们几眼。 纪小纭的视线冰冷,仿若刀子,毫不客气地洞穿几人。 她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是难堪。 原本恭维的话堵在嘴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纪小纭懒得和她们浪费时间,赶着驴车到镇上。 聚集在村口的大娘也是想赶驴车去镇上,她们适才献殷勤就是想让纪小纭送一送她们。 谁知道纪小纭根本不领情,好在村里共用的驴车很快赶来,她们上了车提起纪小纭适才高傲的态度,嘀嘀咕咕地讨论起来。 “现在纪小纭真是厉害了,以前对我们还客客气气的,现在对我们颐气指使的。” “呵呵,人家纪小纭现在有资本,她家里有钱,还攀上了庄家。”一个妇人撇嘴:“那庄家老爷子可是要去京城当官的,纪小纭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哪里还能顾得上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大抵都是纪小纭如何狼心狗肺,如何捧高踩低。 在她们眼里,纪小纭已经瞧不上她们了。 赶车的大叔听着她们的谈论声,扯了扯唇角,实在听不下去时,才不忿地说:“人家小纭凭啥对你们有好脸色?” “哼,无事献殷勤,真当人家小纭是个傻子?” 大叔一开口,坐在驴车上的几个大娘对他怒目圆瞪。 大叔毫不客气,继续输出:“以前小纭家困难的时候,你们避之不及,生怕和纪家扯上关系,现在纪家发达了,又埋怨纪小纭不让你们占便宜。” “咋的,好话赖话都让你们说了,你们算什么东西?” 一个大娘撸起袖子,气得咬牙:“你这老鳖三,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儿?” “如果不是村里只有你有驴车,谁愿意稀罕你!” 大家住在一个村子,大叔也不想闹的太难看,没再搭理大娘。 大娘越骂越起劲:“你还是看着纪小纭一家飞黄腾达了,我们说纪家不好,你偏要背道而驰,呵呵,指不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你会找纪小纭告状呢!” 其他大娘跟着附和,把大叔指责的一无是处。 大叔始终憋着一口气,大娘指着他的鼻子骂的越来越难听。 大叔本来很生气,想到他们恬不知耻的嘴脸,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冷笑道:“你嘴皮子这么厉害,怎么不跑到纪小纭面前去骂?” “你们这群长舌妇只敢背后议论人,谁要是有胆子就去小纭面前说。” 大娘气得脸色通红,大叔乘胜追击:“别现在骂的厉害,见到纪家人后又凑上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不是给你钱了 大娘被大叔气的够呛,咬牙道:“纪家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昧着良心为纪家人说好话!” 大叔愤愤不平道:“也不知是谁昧良心!” 他瞪一眼大娘,没好气道:“我最起码不跟你们一样端起碗骂娘,如果不是纪家人花大价钱收购你们的菜,你们现在的菜还不一定能卖出去呢!” “哼,反正我心里感谢纪家人,多亏他们,我和家里几个娃娃才能吃饱!” 大娘不知道该怎么回怼,最终哼了声。 她是嫉妒纪家人一飞冲天,但大叔说的也是现实。 如果不是纪家人,他们村里现在好多户人家还吃土呢。 大叔幽幽地说:“你们就继续骂吧,等得罪纪家人了,没人收你们的菜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哭!”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她们立刻噤若寒蝉,没人再敢提起纪家人。 纪小纭到铺子后,脸色黑沉沉的。 她现在就感觉胸腔中积压着一团火气,近乎要把她吞噬。 陈氏正在装腌菜,看到纪小纭黑着脸回来,立马上前关心:“宝贝女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纪小纭沉着脸:“爹,我真受不了黄大婶,她以为她是谁啊!” “竟妄想给我哥当媒婆,她今日把我拦下,就为了撮合她侄女和我哥!” “哼!我现在可记得呢!” 纪小纭越想越起:“之前咱家还没发达的时候,黄大婶对咱家的嫌弃溢于言表。” “怎么?瞧着咱家现在赚钱了,黄大婶就迫不及待凑上来攀关系!” “爹,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纪李先是愣了一瞬,回味过来纪小纭的话后,非但没有生意帮着纪小纭一起骂,而是哈哈大笑。 纪小纭疑惑看着纪李,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 “爹,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笑出来?” 纪李安慰似的拍拍纪小纭肩膀:“我的傻姑娘,这是好事儿啊,被她们巴结总比被瞧不上来的强。” “再说了,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无论其他人怎么想介绍,也要我和你娘同意才行啊!” “我和你娘也不是老糊涂,哪能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忽悠了?” 纪李的话让纪小纭的心情平和许多,她只是被黄大婶气到,所以才情绪失控。 纪李又拍了拍纪小纭肩膀:“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纪小纭收起凌乱的思绪,继续装辣椒酱。 上次做的辣椒酱还有一些没有装完,不过大部分已经运走了。 庄禾去寻找辣椒已经几天没消息了,纪小纭有些无聊地坐在院子里看天。 猛地闲下来纪小纭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也不知庄禾有没有找到辣椒。 在纪小纭胡思乱想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纪小纭刚想回头查看情况,眼睛忽然黑了下来,她愣了愣,拍打捂着自己眼睛的手:“快点放开!” 庄禾吃痛地叫了声,纪小纭重新恢复光明,没好气地嗔怪庄禾。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喜欢胡闹?” 庄禾捂着手咧嘴笑起:“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他对着纪小纭眨巴眨巴大眼睛,笑嘻嘻地问:“几天没见我,有没有想我啊。” 迎上庄禾炙热滚烫的目光,纪小纭的心脏狂跳,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把头扭到一边。 “谁会想你啊。” 她不想被庄禾看出自己的害羞,于是张牙舞爪地转移话题:“我要的辣椒呢?” 庄禾轻笑:“放心吧,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不敢不完成。” “这次我找了很多辣椒。” 一开始纪小纭还对庄禾口中的很多没概念,直到庄禾把纪小纭带出院子,展示好几箩筐的辣椒,纪小纭惊的瞪大眼。 这才四五天的时间,庄禾竟然能一次性找到这么多辣椒!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纪小纭兴奋地问:“这么多辣椒,你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 庄禾自豪地仰起头:“嘿嘿,我找到了另一家种植辣椒的农户。” “这些辣椒都是我从那里买来的,而且辣椒产量也比林家的大很多。” “如果不够,我还能继续去找。” 纪小纭看着几大箩筐的辣椒开始吞口水,这么多辣椒,光靠她和店铺里的几个人要做到猴年马月啊! 就算是不眠不休忙碌几天,这么多辣椒恐怕也做不完。 纪小纭还年轻,她还想赚钱后享受生活,不想累死在这里。 纪小纭摸着下巴,眉头紧锁,像是在思索什么。 庄禾问:“小纭,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玻璃瓶你别担心,至于其他……” 纪小纭叹气,急忙解释:“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觉得这些辣椒太多,让我自己一个人做的话要做很久。” “我自己处理不过来这里辣椒容易坏掉。” 纪小纭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找一些帮手,当然自己的铺子也太小了,她需要一个地方来单独制作辣椒酱等食物。 想要制作更多辣椒酱,纪小纭决定扩招人手,当然也要立马找地方制作辣椒酱了。 庄禾见纪小纭在思考,很识趣地没有开口打扰她。 纪小纭若有所思地看着在铺子里忙碌的唐莲。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唐莲吃苦耐劳,并且做事踏实,关键是能把任何事情都处理的很有条理。 经常光顾铺子的客人也都很喜欢她,时常说纪小纭找了一个好员工。 纪小纭在心里把唐莲当成自己的嫂子,至于唐莲和纪成勇,两个人的时机还没成熟。 让唐莲来接管大部分的事情如何? 纪小纭还没想出头绪,庄禾看出纪小纭的问题,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想招收人手?” “对。”纪小纭点头:“我还需要更大的地方来制作东西。” 之前就该考虑好这些,不然也不至于现在焦头烂额。 庄禾会心一笑,他自信地挺起胸膛拍了拍:“担心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吗?” “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 又庄禾这句话,纪小纭悬着的心落下一些。 庄禾做事很靠谱,答应自己的事情都能做到,他既然这么保证,定然有十足的把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你的地方是家 “场地和人手交给我,你只需要专心铺子里的事情就行。” “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庄禾拉着纪小纭走到角落,郑重地说:“制作辣椒酱只能麻烦你和你的家人了。” “辣椒酱这种东西一旦被别人学会,你赚钱的空间会缩水很多。” “而且也不能保证我找来的人就一定没问题,用自家人是最放心的。” “我找的人可以负责运输和销售。” 纪小纭认为庄禾说的有道理,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庄禾来处理。 庄禾挑眉:“你现在就这么信任我吗?” “不怕我骗你?” 纪小纭仰头认真看着庄禾:“我不相信你会骗我。” 纪小纭认真的神情让庄禾不由得恍惚,他怔了怔,然后脸颊变得滚烫。 大多时候都是他逗弄纪小纭,每次看到纪小纭害羞嗔怪的样子,庄禾心里就高兴。 如今看到纪小纭这么认真地说着让他心动的话,庄禾根本受不住。 庄禾错开视线后,清了清嗓子,然后从怀里拿出五百两银票。 庄禾把银票轻飘地放在纪小纭手里:“你去钱庄支取,这五百两你随便支配。” 不等纪小纭开口,庄禾紧接着说:“别想着这些钱是欠我的,这些都是我的投资,明白吗?” 纪小纭小鸡啄米虫地点头,庄禾这才满意。 “不过,”纪小纭皱着没开口,庄禾立马捂住纪小纭的嘴。 纪小纭把他的手挪开,认真道:“庄禾,就算买地也不需要这么多钱啊。” 庄禾又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纪小纭诧异地瞪大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庄禾。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个钱是卖辣椒酱的钱。” 纪小纭大惊失色:“什么?” 那点辣椒酱竟然能卖五百两,纪小纭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 庄禾十分得意:“那当然,你也不想想你做的辣椒酱有多香。” 纪小纭想了想,还给庄禾两张银票:“五百两实在太多了,而且我那辣椒酱能卖出去你出力很多,如果不是你帮着找玻璃瓶还帮我售卖,我自己不可能卖这么多的辣椒酱。” “咱俩虽然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我不能让你吃亏,该赚多少钱该拿多少都要分的清楚。” 纪小纭十分认真:“运输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果你还想和我长期合作下去,就乖乖收下钱,不然我可不会和你继续合作。”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庄禾也知道纪小纭是认真的。 如果自己拒绝她的心意,他们两个的合作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再者纪小纭是他未来的媳妇,就算这钱自己现在拿着,以后也会落入纪小纭的口袋。 随便纪小纭现在怎么分,总之最后都是他的。 庄禾抿唇笑起,欣然把银票收起来,这些钱无论在纪小纭还是他身上都是一样的。 纪小纭松口气,还想把五百两还给庄禾。 庄禾立马往后躲了几步,生怕纪小纭把这银票塞到自己怀里。 纪小纭看到庄禾这幅跳脚的样子忍不住嗤笑。 “好了,不给你了,这些钱当是投资的。” “不过地是你买,你给我也没是没用。” 庄禾道:“我看好后让你去看,你满意了交钱就行。” 纪小纭点头,然后叫来丫鬟和小厮开始清理辣椒。 纪小纭盯着他们干活时,庄禾小步挪到纪小纭身边。 纪小纭侧头看他,发现庄禾皱着眉头,表情别提有多委屈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欺负他了。 纪小纭不解:“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是怎么了?” 庄禾撇嘴,委屈巴巴地看着纪小纭:“我不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吗?”, “我还没回来多久呢,又要出去。” 不过做生意就是需要来回跑,庄禾以前跟着庄父时常往外跑,经常几个月都不着家。 从前庄禾没什么感觉,如今却万般舍不得,只想和纪小纭多待一会儿。 为了两人更好的未来,庄禾愿意现在辛苦一些。 “小纭,你想要什么东西?”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拿回来给你。” 纪小纭定定看着庄禾,然后拉住庄禾的手。 庄禾不由得握紧纪小纭,脸颊逐渐变得滚烫,纪小纭不会是想给他一个拥抱吧。 纪小纭唇角弯了弯,从怀里拿出一个平安福。 “这是我前几日在寺庙求来的,你拿着可以保佑你路上平安。” 庄禾十分珍重地把平安符收起来,他心里很感动,没想到纪小纭这么把自己放在心上。 有纪小纭这句话,自己也不能辜负她的真心! 纪小纭表情十分严肃:“我不求你给我带回来什么东西,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庄禾用力点头,哪怕是为了纪小纭,他也会尽全力安然回来,不让纪小纭担心。 庄禾眼睛亮晶晶地问:“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小纭,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幸福!” 庄禾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满脸都是高兴。 他的笑像是阳光照在纪小纭的心里,纪小纭恍惚地看着他。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混不吝,恶名在外的公子会这样纯情? 纪小纭心里很是愧疚。 庄禾对她这样好,而她却无法回馈庄禾好的万分之一。 纪小纭很害怕,害怕庄禾有一天没那么喜欢自己,她会承受不住。 庄禾看着纪小纭,期待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纪小纭感觉胸腔里堵着什么,并且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庄禾翕动的嘴唇上。 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个疯狂的想法涌入到脑海中。 纪小纭怔怔道:“嗯,我的确有话要说,你靠近一些。” 庄禾那张帅到无可挑剔的脸逐渐靠近,纪小纭的心感觉怦怦地跳个不停。 在凑近庄禾时,纪小纭悄悄用余光打量四周。 现在正是中午头,丫鬟和小厮都在搬辣椒,现在也没什么客人。 这里除了纪小纭和庄禾看不到第三人。 庄禾柔声问:“现在说吧。” 庄禾距离纪小纭只有半拳的距离,纪小纭的呼吸变得急促:“庄禾……”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次 纪小纭近乎鼓足所有勇气,闭上眼睛,对着庄禾的嘴唇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庄禾木然地站在原地,看向纪小纭的目光中带着震惊。 纪小纭误以为庄禾不喜欢,局促地想解释,谁知庄禾抱住她又亲了上去。 她的脑袋也变得晕乎乎,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直到无法呼吸,她才拧着脸捶打庄禾的肩膀。 庄禾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纪小纭,纪小纭喘着粗气,哀怨瞪着庄禾。 庄禾嘿嘿一笑:“你不会生气了吧。” 见纪小纭不答话,他得寸进尺:“不如我们再抱一会儿?” “庄禾,你疯了吗?” “我们还在外面呢!” 纪小纭惊恐地环顾四周,现在才知道害怕。 幸好刚刚没人看见,不然她非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纪小纭回想起自己胆大的撩拨行为,心里后悔的不行。 她向来规矩,对男女之间的事也懵懂,没想到竟然会主动接近庄禾。 更让纪小纭意外的是,庄禾会顺杆爬!竟然反客为主! 她越想越觉得身体发烫,纪小纭又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庄禾。 庄禾轻柔搂着纪小纭,很是贪恋她身上的味道。 “小纭,是我错了。” “我也是没忍住,抱歉。” 纪小纭贴在庄禾的胸膛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纪小纭现在感觉自己的心里满满当当的,只要想起庄禾,就忍不住地笑。 这就好像她的世界只剩下庄禾一个人了,这种滋味是纪小纭从未体验过的。 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至于对张玉书,纪小纭上辈子也是喜欢的。 只不过对张玉书的喜欢是痛苦的,那种痛苦拉扯着纪小纭,让她无法放弃,只能对张玉书穷追不舍。 好在冲来一辈子,这才让她体味到真正的情爱是什么。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纪小纭担心其他人看到,推搡两下庄禾,小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这么抱着不太合适,被人发现了多不好。” 庄禾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的越来越紧,恨不得把纪小纭融进骨血。 “小纭,我想多抱你一会儿。” 庄禾实在太开心了,他是最先对纪小纭动心的人。 庄禾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纪小纭对他的防备心也很重。 纵然他心里对纪小纭有数不尽的爱意,也只能压抑在心里,和纪小纭保持着让她舒服的距离。 庄禾不敢急于求成,他害怕,太害怕纪小纭因为害怕逃离。 庄禾本以为自己打动纪小纭需要很长时间,出乎他预料的是,纪小纭竟然主动和他亲近。 纪小纭轻拍着庄禾的背:“好啦好啦,我们以后的时间还很长呢。” “你不是还要赶路吗?” 庄禾松开纪小纭,手仍然拉着。 他瓮声瓮气地问:“你是在赶我走吗?” 纪小纭皱眉:“你怎么这么想?” “我不是担心耽误你时间吗?” 轻重缓急纪小纭还是分得清的,她不愿因为自己而影响庄禾。 庄禾唇角弯了弯:“我马上就走。” 纪小纭与庄禾十指相扣,笑眯眯地说:“我送你吧。” 庄禾果断拒绝,纪小纭不解:“为何拒绝?” “我不想让你辛苦,而且铺子那么忙,你走开了也会影响你工作。” “我以后是经常外出的,我可不舍得你每次跑大老远来送我。” 纪小纭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在庄禾转身之际,纪小纭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庄禾恨不得再次抱住纪小纭温存一番,墨安不长眼地跑来催促。 “公子……” 庄禾死死地瞪着墨安,墨安打了个寒颤。 他不过来提醒庄禾该走了,也不知说错了什么,竟让庄禾用这样的眼神瞪着自己。 纪小纭又拍了拍庄禾的手背:“一路小心。” 庄禾上了马车,还时不时探头回望纪小纭。 纪小纭一直站在路口,看着庄禾的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她痴痴地看着庄禾离开的方向,心里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上辈子他们两个人差点就遇见了,如果没有再来一辈子,她和庄禾就错过了。 这样好的男儿郎错过了多可惜啊。 真是可惜…… 纪小纭感慨万千,上辈子但凡两人缘分再深一些,或许上辈子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了。 纪小纭唉声叹气,身后传来吉祥的唤声。 她摇了摇头,把杂七八杂的想法抛掷脑后。 世上哪里那么多如果,而且上辈子的事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她能和庄禾长相厮守就可以了。 庄禾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墨安又回到铺子。 纪小纭诧异,墨安道:“公子不放心姑娘,所以让我留下照顾姑娘。” 从前庄禾离开也都是墨安照顾,纪小纭这次惊讶也是因为她以为墨安会跟庄禾离开。 纪小纭颔首:“我也没啥事,你先去休息吧。” 庄禾平日有什么事都让墨安跑腿,纪小纭不吭不哈的,但墨安的辛苦是看在眼里的。 再者自己大多时间都在铺子里忙,也不会遇到什么事儿,所以让墨安休息。 纪小纭继续摆弄腌菜,一回头发现墨安还在,她蹙眉,不禁疑惑。 墨安道:“姑娘,我还有话说呢。” “姑娘若是想去庄府可以随时去。” 墨安继续道:“公子在离开之前,特意清理了一遍庄府。” “姑娘再去的话,梅姨娘就不敢找你麻烦了。” 纪小纭若有所思点头:“好,你先休息吧。” 上次去庄府看望老爷子,她就没看到姨娘。 如今仔细想想,上次庄府好像少了许多下人。 京城。 张玉书满脸疲惫地从考场出来,眼下的乌青色十分明显,头发也乱糟糟的,人看着也瘦了一圈,走路踉踉跄跄的,跟游魂似的。 考试一连几天,张玉书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飞走了。 他蹒跚着从考场走出来,走的速度很慢,因为他的双腿在不停打颤。 身边的其他考生情况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人都很憔悴。 刘惠兰从众多考生中一眼认出张玉书,她的眼睛骤然亮起来,用力对张玉书挥舞手臂。 第一百三十章 不该惹的人 张玉书一步一喘气,根本没注意到刘惠兰。 越来越多的考生涌出来,刘惠兰很快就看不到张玉书。 她有些气恼,又不能挤进去找人,只能焦灼地在考场外踱步徘徊。 一刻钟过去,迟迟不见张玉书出来,刘惠兰不免担心。 等人稀稀落落走的差不多了,刘惠兰才冲进考场,赫然发现张玉书脸色惨白的倚在柱子上。 张玉书进考场时穿的是白衣,此刻白衣上多了好几对鞋印。 就在刘惠兰大惊失色去扶张玉书时,有几个不长眼的考生笑嘻嘻地从张玉书的腿上踩了过去。 刘惠兰尖叫,吓得几个考生木然地杵在原地。 刘惠兰张牙舞爪地扑上前,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浑不知觉的几个考生。 “你们干什么!” “我儿子躺在地上你看不到吗?!” 刘惠兰指着几个考生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乱飞:“如果我儿子出什么好歹,我要让你们赔钱!” 刘惠兰的面目狰狞,像是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若是寻常考生肯定就被刘惠兰这凶悍的模样吓到,这几个考生恰好不是常人。 刘惠兰只顾着关心张玉书,没注意到这几个考生衣着华贵,与贫困的考生穿着呈天壤之别。 他们面对刘惠兰的恐吓非但不害怕,反而像是看到笑话般,指着刘惠兰笑的前仰后合。 “大娘,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我们说话!” 刘惠兰蹙眉,心里也有些害怕。 但看到张玉书被他们踩,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那,那你们也不能欺负人!” 为首的公子哥挑眉,环抱着双臂逼近刘惠兰:“大娘,麻烦你看清楚,我们几个可没欺负你儿子。” “是你儿子自己摔在地上,我们几个聊天没注意到。” “再说了我们踩的又不用力,你儿子没什么事儿。” 刘惠兰掐着腰,不依不饶道:“要么赔钱,要么跪下道歉!” 刘惠兰的嚷嚷声引来其他人的围观,为首的公子哥脸色变得难看,他啐了口:“臭婆娘,不会好好说话?” 刘惠兰见许多人围观,便扬起下巴,趾高气扬道:“本来就是你们的错!” 几个考生不想和她纠缠,直接饶过刘惠兰,转身就走。 刘惠兰还没见到他们道歉,哪里愿意轻易放人离开? 刘惠兰拽住与他争执的考生袖子:“我让你走了吗?你就走!” “你们走了,我儿子出什么问题我找谁?” 为首的公子哥彻底被惹怒,沉着脸翻身就给刘惠兰肚子上来了一脚。 刘惠兰的脸霎时皱成一团,她哎呦惨叫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刘惠兰丰盈的身体砸在地上,‘噗’地吐出一大口血。 跟在公子哥身后的几个考生脸色变白,有些担忧地看着纨绔。 好在纨绔没有继续对刘惠兰动手,他身后的几个考生拉着他,轻声安抚。 公子哥啐了口:“臭婆娘,要不是今日才考完试,老子非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也不看看小爷是什么人,就敢上来拉拉扯扯的。” “小爷今日心情好,和你说几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上次再纠缠小爷,小爷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公子哥撂下狠话,领着自己的小弟们扬长而去。 刘惠兰趴在地上还在吐血,半天都起不来。 她愤愤不平地瞪着公子哥的背影,眼神阴鸷,奈何自己现在爬不起来,张玉书还在昏迷中。 围观的人看着刘惠兰这惨样,唏嘘不已。 “那可是贵妃的弟弟啊!她都敢招惹,真是不想活了!” “不过杨平也太嚣张了吧,青天白日的都敢把人打成这样。” 另一个人嗤之以鼻:“有错也是她的错,谁让她对杨平纠缠不休呢?” “哎,真是造孽啊,这个杨平平日就仗着贵妃胡作非为,幸好这人没打死。” 刘惠兰听着众人的讨论声,只感觉眼前混黑,她两眼一番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人好像晕了,这么扔在这里也不行吧。”有人道。 话是这么说,但没一人上前。 最后还是一对祖孙好心把张玉书和刘惠兰都送进附近的医馆。 张玉书只是因为过度劳累这才昏迷,而刘惠兰伤势比较严重,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带张玉书和刘惠兰来医馆的老婆子在刘惠兰身上发现了钱,拿出一部分给郎中,并把人交给郎中照顾,她则带着自己的小孙子离开。 庄禾紧赶慢赶来到京城,他率先派人来汇报张玉书的事。 庄禾不在京城,但一直派人盯着张玉书。 张玉书心术不正,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人爬上高位。 庄禾又预感,张玉书这样的小人一旦爬上高位,会不择手段地针对纪小纭。 庄禾要提前预防,在张玉书成长起来之前,他要狠狠地把张玉书踩在泥潭里,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暗卫一五一十汇报了张玉书在京城的行程,庄禾眸光泛着冷意,应了声后暗卫消失。 他捏着茶盏,眸底翻涌着怒意。 这个张玉书还真有本事,竟然这么快就攀上驸马爷了! ‘啪’的一声,庄禾攥在手里的茶盏顷刻间碎成无数片。 庄禾回过神,眉头紧了紧。 他打了个响指,另一个暗卫凭空出现。 暗卫恭敬地候在他身侧:“公子什么吩咐。” “去通知殿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暗卫消失一个时辰后回来传消息,他和沈耀定好翌日在寺庙相见。 庄禾穿着一席黑衣来到寺庙,主持引导着他来到后院。 后院外人轻易不得入内,所以十分清净。 庄禾来到供奉神像的屋子,沈耀披着大氅跪坐在蒲团上,正敲着木鱼对神像念念有词。 听到脚步声后,沈耀才放下木鱼,回眸对着庄禾一笑。 “好久不见。” 庄禾哼了声,斜倪他一眼:“殿下倒是好兴致,只是这何时喜欢上诵经念佛了?” 沈耀轻笑:“闲来无事,总要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难怪是兄弟 太监装扮的人低头走进来,为沈耀和庄禾准备了茶盏。 沈耀和庄禾相对而坐,沈耀给庄禾倒了一杯茶,悠悠地问:“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庄禾没有言语,拿起茶杯先喝了一口。 沈耀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不过几日不见,你怎么现在油光满面的?” 不等庄禾回答,沈耀自答道:“不愧是有了媳妇的人,被这情爱滋润的人都瞧着顺眼许多。” “你也是。” 沈耀叹气:“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满脑子都是情爱?” “现在因为纪小纭连京城都不常驻了,不然你我也不用在这里相见。” 庄禾安静地听沈耀吐槽,等沈耀说完喝茶时,他才不客气地回怼:“殿下管的可真多啊。” “你要是羡慕我有女人有情爱滋润,为何自己不找一个?” 他眼睛一眯:“我最起码还能让心爱的女人待在身边,哪像殿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疼出嫁。” “若是她和离,日后殿下是不是也要上赶着当后爹?” 沈耀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向来平静的眸子此刻尽是阴戾,那眼神恨不得把庄禾千刀万剐。 迎上沈耀足矣吃人的目光,庄禾微微一笑:“殿下,这可不怪我,谁让你先开头呢?” 他悠哉悠哉地拿起茶盏喝了口:“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耀深吸气,努力平复下怒意。 “那你可真够狠的,若不是念在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份儿上,本殿下非要打你一顿不可。” 心爱的女子嫁人,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庄禾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啪嗒一声,沈耀发下茶盏,神情淡然道:“我相信她。” 庄禾挑眉,看着沈耀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摇头。 真是没救了,竟然道现在还相信那个女人。 沈耀知道庄禾在想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她嫁人本来就是权宜之计,而且我知道她心里有我。” “所以她不会背叛我,什么孩子也不可能有。” 庄禾呵呵一笑,无奈耸耸肩:“你要是非要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耀抿着唇,默不作声地喝茶。 他的太阳穴骨气,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可见隐忍的多厉害。 庄禾并不认同沈耀的观点,那个女人他见过,连纪小纭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什么权宜之计,不过都是狂骗人的罢了。 不过庄禾没有戳破,作为沈耀的好友,庄禾清楚那个女人在沈耀心里的地位。 沈耀是聪明人,他想自欺欺人,哪怕别人把真相呈现到他面前,他也不会相信。 庄禾和沈耀再亲如手足,也不会自讨没趣戳破这层窗户纸。 沈耀看起来不问凡尘,实际上好胜心很强,嘴还很硬,让他说实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唯一让庄禾想不明白的是,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他怎么也要找个女人来当挡箭牌? 如果他是南尧郡主,哪怕两人有真情在,也一定不要再和沈耀接触。 “沈耀,顺其自然罢了。” “是你的怎么也跑不了,没必要强求。” 庄禾能说的只有这些,至于怎么做还是看沈耀自己。 沈耀眉头微皱,庄禾看着他,嘴唇翕动一阵。 他还想告诉沈耀,不要太把南尧郡主放在心上,南尧郡主嫁给太子后,说不定会和太子一条心。 以沈耀这深情性子,日后如果真的发现南尧郡主变心,指不定要怎么哭呢。 沈耀幽幽盯着庄禾,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好,我知道了。” 两人相对无言,只闷声喝茶。 庄禾觉得今日的茶十分苦涩,自己的事儿还没说呢,全都聊沈耀的感情问题了。 好歹也是皇子,在朝堂上和太子争的那么厉害,怎么在感情上还这么空白? 甚至都比不过他。 ‘啪’的一声脆响,沈耀沉着脸把茶盏砸在桌子上。 庄禾愣了愣,疑惑看着沈耀。 沈耀一脸认真地说:“我现在就去找南尧郡主。” 庄禾瞪大眼,他怀疑自己说的话沈耀都没听进去。 他寻思着今日喝得也不是酒水,怎么沈耀跟喝醉了似的。 他伸手在沈耀面前晃了晃:“兄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沈耀表情格外认真:“我说这些都是真心的。” “就像你说的那样,是我的就是我的,这是最后一次争取了。” 庄禾嘴巴张了张,话还是没说出口。 沈耀起身就要走,庄禾急忙拽住他:“你着急走干什么?” “我今日找你是有要事,我还没说你就迫不及待去找南尧郡主?” “呵呵,还说我满脑子女人,你不也是?” 也难怪他们两人能成为生死之交的兄弟,庄禾在心里默默吐槽。 沈耀坐回到位置上:“什么事?” 他表情有些不耐烦,好像庄禾耽误了他什么大事一样。 庄禾满脸黑线,对沈耀十分无语。 他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一个人。” “凤阳长公主的驸马王天佑。” 庄禾表情凝重几分:“这个王天佑我感觉他不太对,我也不好调查他,所以只能麻烦你。” “如果有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耀眉头轻佻:“王天佑,有意思。” 庄禾侧目询问:“你知道他?” 沈耀颔首:“他可是长公主的驸马,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天佑可是曾经的探花郎,本来前途一片光明,谁知道和长公主成婚。” “当初王天佑和长公主成婚时闹的很不愉快,迫于长公主的强权才入赘长公主。” “本以为两人婚后也会鸡飞狗跳,不过王天佑婚后意外地听话,与长公主没有闹什么矛盾,反而安分守己,整日游山玩水不问世事。” “他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也信。” 沈耀眯着眼,似是在想什么,旋即唇角勾起笑,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 庄禾冷嗤:“正所谓人不能貌相,这个王天佑或许没有表明看上去那样简单。” “总之这样的人绝不能小瞧了。” 沈耀哈哈大笑:“王天佑好歹是长公主的赘婿,我与他交集并不多,你不用担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闲云野鹤 庄禾一脸凝重:“我是提醒你小心。” “王天佑看着整日游山玩水,谁知道私底下藏了什么龌龊心思。” 他眉头轻佻,捕捉痕迹地扫了眼悠哉喝茶的沈耀:“你如今不也是不问世事,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吗?” 沈耀‘噗呲’笑出来,连连点头:“多谢提醒,我会谨记在心。” “不过,”沈耀沉下脸,没好气地瞪着庄禾:“你到时厉害,学会以权谋私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调查王天佑是因为纪小纭!” 庄禾轻咳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他错开视线,并没有回答沈耀。 沈耀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你啊你啊,为了纪小纭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 “张玉书不过和纪小纭有过一段,你对他是穷追不舍,恨不得逼死他。” “仗着自己处在高位就司仪报复。” 庄禾也没隐瞒,十分大方地承认自己就是想报复张玉书。 在纪小纭还没喜欢上他时,庄禾能从纪小纭看张玉书的眼神里看到恨意。 这让庄禾不解。 根据他的调查,纪小纭和张玉书关系十分亲昵,尤其纪小纭整日都追在张玉书的屁股后面。 要说两人有什么仇怨,大抵是张玉书一直吊着纪小纭,并花她的钱,明明没那么喜欢纪小纭,还不停给纪小纭希望。 女子因此产生恨意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与纪小纭接触下来,只是偏财吊着感情的话,纪小纭不会对张玉书那么很。 庄禾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便把纪小纭对张玉书的关注转变成嫉妒,就是不想让张玉书好过。 沈耀无奈摇头,庄禾轻笑:“我是为了纪小纭能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让她高兴,我牺牲一些又何妨呢?” 他长叹,意有所指道:“我这么为心爱的女子付出,总比某些人强吧。” 沈耀先给庄禾一记眼神刀,庄禾佯装没看见,唉声叹气道:“某人都不介意自己的心上人和自己厌恶的人成亲,我可做不到。” “要是纪小纭和其他男人成亲,我就算是抢亲也要把人抢到手里。” 这番话激得沈耀牙齿咬的吱吱响,庄禾不愧是他兄弟,知道说什么话最能戳中他心窝。 他眉头紧了紧,对庄禾也是怒了一下。 眼睁睁看着南尧郡主嫁给他们,他也很无力。 朝堂上的权斗从来不是人与人斗,而是势力与势力斗。 势力之间盘根错节,有许多的不得已。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我并不受宠,能力在几位皇兄中也不算出众,不低调行事恐怕早已被吞吃入腹。” “庄禾。” 沈耀的表情难得正经,他看着庄禾,一字一句:“未来的争斗只会越来越复杂,权斗只有你死我活,或许会因为我牵扯到你。” 庄禾不以为意地笑:“那有什么关系?” 他仰头看天:“你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若是我真害怕权斗害怕流血,怎么能和你成为兄弟?” 沈耀与庄禾碰杯:“多谢。” 沈耀并不受皇帝宠爱,在宫中这些年生存举步维艰。 好在他遇到了庄禾。 庄禾恶名在外,但待人真诚,是他唯一能推心置腹的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半晌庄禾才幽幽道:“殿下,你不能再当一只闲云野鹤了。” 沈耀眸光亮起,诧异地看着庄禾:“有何见解?” 庄禾食指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道:“皇帝年迈,几个皇子对皇位蠢蠢欲动,这些年党羽纷争肉眼可见地进入白热化。” “你若是还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反倒会引起其余几人的注意。” “殿下羽翼未丰,被他们母族势力强大的皇子盯上,恐怕凶多吉少。” 沈耀道:“有何高见?” 庄禾看着沈耀:“与其当闲云野鹤,不如当一个草包主动出击。” “你往后做事可以莽撞些,最好看起来没什么脑子,这样反而能降低那群人的警惕。” 沈耀哈哈大笑:“不愧是庄兄,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最近他能感觉到身边多了许多探子,沈耀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闲云野鹤,等他们更近一步逼他时,他再适时莽撞出手。 “不过还要继续一段时间的闲云野鹤,等他们坐不住就是我出手的时机。” 庄禾点头,然后看向沈耀。 沈耀给庄禾倒茶时,与他四目相对。 沈耀蹙眉。 他和庄禾熟悉到庄禾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能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 他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庄禾大言不惭地开口:“你的琉璃厂给我呗。” 沈耀倒抽冷气,两眼瞪大。 庄禾还真是不要脸,琉璃作坊都敢问自己要! ‘啪’地一声,沈耀狠狠把杯子砸在桌上,指着庄禾的鼻子骂:“好啊你!” “现在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你分明清楚琉璃坊是我最赚钱的产业之一!” 沈耀心都在滴血。 他本来产业就不多,如果琉璃坊被庄禾拿走,他以后还怎么吃穿? “我要是给你,我明日就要喝西北风!” 沈耀气得脸红脖子粗,哪里还有往日的矜贵模样。 庄禾嘿嘿一笑:“好兄弟,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着急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装着不明红色东西的罐子。 沈耀皱眉思忖片刻:“这就是辣椒酱?” 庄禾托腮:“不愧是你,消息这么灵通。” 沈耀眉头越皱越深,声音险些破音:“你竟然拿这么昂贵的琉璃瓶装辣椒酱!” “你真是暴殄天物啊!” 上次庄禾找他订购琉璃瓶,他以为有什么用处,特意给了成本价。 谁承想庄禾用琉璃瓶装辣椒酱! 面对沈耀的指责,庄禾不紧不慢地挖出一点辣椒酱,让丫鬟拿来馒头。 沈耀越来越看不懂,庄禾用馒头蘸了辣椒酱,递给沈耀:“你可以尝尝,吃过之后就知道琉璃瓶配不配装辣椒酱了。” 单是闻味道,也能猜出辣椒酱的味道不错。 沈耀听说过,还没吃过。 在沈耀准备动筷子时,庄禾用筷子按住他的筷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赚钱的生意 “等等。” 沈耀皱眉,庄禾道:“好吃的话,麻烦你把辣椒酱推荐给你的那些狐朋狗友。” 沈耀板着脸,反手把庄禾的手压在下面:“什么狐朋狗友。” 庄禾嘿嘿一笑:“别急啊。” “我们两个谈一下合作。” 看到庄禾狡黠的笑,沈耀就觉得他装了一肚子坏水。 沈耀狠狠瞪着庄禾,没好气道:“有话直说。” “你的琉璃坊的确赚钱,你难道就没想过让它更赚钱吗?” 沈耀狐疑地看着庄禾。 庄禾神秘一笑:“与我合作,我让你的琉璃坊日进斗金!” 能赚钱的事儿沈耀自然心动,他倪着庄禾:“这种赚钱的好事儿你会让给我?” 庄禾直接给沈耀的肩膀来一拳头:“咱俩还是不是兄弟了?” “能赚钱的事儿怎么能不带上你?” 庄禾把装着辣椒酱的琉璃瓶放在桌上:“这就是赚钱之道。” 沈耀还是有些怀疑,他相信纪小纭做的辣椒酱能卖的不错,但他不信装入辣椒酱的琉璃瓶能大卖。 沈耀看着庄禾,庄禾一脸的认真和期待。 他思索片刻,庄禾是商人,眼光向来不差。 “依你的意思来吧。” 沈耀叹了声:“只要能赚钱,我都无所谓。” 庄禾眼睛弯成月牙状,笑起来十分狡黠。 沈耀瞧着,心里莫名不安。 庄禾这小子绝对没安好主意,看来他要提防一些。 庄禾的确没安什么好心思,他打算以合作的由头撬开口子。 到时琉璃的制造工艺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自己偷师,就算沈耀知道也不会怪罪,毕竟两人是好兄弟。 谈完正事,庄禾揉了揉眉心:“不打扰你了,我打算回去了。” 在庄禾起身时,沈耀叫住他:“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庄禾只觉得这个问题太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庄禾盯着沈耀:“难道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沈耀眉头一跳一跳的,不过关心一句庄禾,庄禾就恨不得顺杆爬! 他就不该给庄禾一点好脸色。 沈耀一脚踹在庄禾身上,幸好庄禾闪避及时,才没让沈耀踹到。 庄禾撇嘴:“小气,不就说几句难听话吗?你至于对我大打出手吗?” 眼见沈耀要抄起茶盏砸过来,庄禾溜的更快,生怕被沈耀砸到。 庄禾对着沈耀挥手,不过眨眼功夫便消失的没有踪影。 沈耀愤恨地瞪着庄禾离开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真不知庄禾有什么好的。 庄禾除了会做生意,皮囊长得好看,除此之外再无长处。 偏偏自己那个妹妹对庄禾一见钟情,沈耀越想越觉得自己妹妹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可能瞧得上庄禾? 沈耀在心里腹诽庄禾,但想到他和村姑纪小纭成亲,还是为庄禾可惜。 他毕竟和庄禾是好多年的兄弟,庄禾再不济也不至于和一个村姑成亲。 不过婚事是庄禾定下来的,他作为好友心里虽然可惜,也不好说什么。 唯一让沈耀放心的是纪小纭人品不错。 只要和庄禾安分过日子,庄禾的日子也能过的不错。 想到此,沈耀心里更加烦闷。 他一边喝茶一边叹气,心里感慨万千。 沈耀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他会羡慕庄禾娶了纪小纭当媳妇。 入夜,天黑如浓墨。 纪小纭仰头看着墨色的天,透不出一丝的光亮。 空气闷热还很潮湿,纪小纭心底闷闷的。 ‘轰隆’一声巨响近乎把布满乌云的天给劈开。 纪小纭吓了一跳,她杵在原地,仰头望着墨云翻滚的天空。 一股熟悉感袭来,纪小纭茫然地看着四周。 她好像来到过这里。 无名的恐惧从心底开始蔓延,一道白光闪过,映照的纪小纭脸色惨白。 紧接着又是一道巨响,她浑身哆嗦着,一刻也不敢停地继续赶路。 倏地,纪小纭停下脚步,惶恐地看着距离她仅有五十米远的黑衣男子。 纪小纭瞪大眼,还没想出如何应对,她的身体率先做出反应,拔腿就朝着男人的反方向跑。 纪小纭不敢回头,担心一回头就看到男人充满杀气的眼睛。 白光乍现,男人如同鬼魅般突然闪现到纪小纭眼前。 恐惧彻底吞噬纪小纭,她扯开嗓子尖叫。 雷声‘轰隆隆’的,把纪小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压下。 男人动作迅速,在雷声再次炸响时,他拔出佩剑并扎进纪小纭腹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纪小纭嘴巴张着,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黑衣人淡漠地擦拭着长剑上的血,对他而言,杀一个人和杀一只畜生没区别。 纪小纭倒在地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流逝。 纪小纭不明白,她对人和善,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怎么就被刺客盯上了? 在黑衣人转身之际,纪小纭死死拽住他的衣摆,艰难地问:“是谁!” 她近乎用尽全力,声音中带着滔天的恨意。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把衣摆拽回来,冷笑道:“早点识清枕边人也不至于如此。” 枕边人? 纪小纭脑海中浮现出张玉书那矜贵冷漠的模样,嘴唇哆嗦,如何也不信会是他下的手。 “你骗我!” 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雷光从男人脸上一闪而过。 纪小纭看清他眼中的怜悯,她攥着的手慢慢松开。 原来张玉书从未爱过她,明明从前是他许诺要让自己当状元府人。 ‘啪嗒’雨水砸在纪小纭的额头。 她无力垂下手,紧接着大雨接踵而至。 黑衣人叹了声转身离开,纪小纭死死盯着黑衣人的背影,怒火炙烤着她的内心。 凭什么她要落得如此境地,而张玉书就高作玉台,享受荣华富贵? 纪小纭太恨了,恨张玉书的欺骗和薄情寡义,同时恨自己眼盲心瞎,被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骗了一切。 可她的身体在雨水的浸润下逐渐冰冷,她再没有反抗的余地。 如果她能变成厉鬼,她要对张玉书敲骨吸髓! ‘轰隆!’突然在耳畔炸响的巨响激的纪小纭猛地从床上弹跳而起。 她大口喘着气,仓皇地打量四周。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甚是想念 熟悉的陈设,纪小纭惶恐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原来……是梦啊。 纪小纭看向窗外。 适才惊醒她的是雷声,此刻外面狂风大作,墨云翻滚着,瞧着像是要下雨。 纪小纭关好窗子,盘踞在心里的恨始终无法平息。 重生回来后避开张玉书,挑拨他和纪小英的关系。 再然后做生意,和庄禾结识,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现在的有家人,有自己赚钱的门路,一切的一切不真实的像是黄粱一梦。 最近过的实在太幸福,她差点要忘记自己和张玉书之间的仇恨。 纪小纭喝了一大口茶,心情平复一些。 时辰如今还早,她打算在院子里转悠转悠,散散心。 本以为一会儿就有困意,奈何越走越有精神。 纪小纭决定做点事情来打发时间,她开始打扫卫生。 等东边泛起鱼肚白色时,她开始洗漱,然后做饭。 纪小纭刚想打开厨房门,唐莲恰好从厨房走出来,身上带着灶火的气息。 纪小纭惊讶:“唐莲姐,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唐莲笑道:“比你晚醒一会儿,你不再去睡会儿?” 纪小纭苦笑:“没事儿,我现在不困。” 唐莲姐拉着纪小纭坐下休息:“饭菜我已经做好了,你等吃就行了。” 纪小纭有点不好意思:“唐莲姐,你不必如此。” 唐莲实在是太勤快了,她以为自己这个点来做饭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唐莲比她更早! 自打唐莲来家里后,她几乎包揽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活。 不管多累多重的活儿,唐莲都能变轻松。 纪小纭实在过意不去,想帮唐莲。 唐莲手脚太麻利,根本不给自己帮忙的机会,反而给唐莲添乱不少。 纪小纭很苦恼,就因为唐莲的勤快,自己现在都懒了很多。 纪小纭还在头疼怎么帮唐莲干活时,纪成勇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纪小纭骇然地瞪大眼,没想到纪成勇能起这么做! 她本想和纪成勇打招呼,谁知纪成勇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纪小纭:“?” 纪成勇走到唐莲身边,纪小纭猜测纪成勇想给唐莲帮忙。 她都插不上手,纪成勇就能帮了? 下一秒纪小纭震惊了,纪成勇不但帮上唐莲了,两人还十分默契。 就像……就像生活在一起多年的两口子才能达成的默契。 纪小纭看呆了,还别说,现在的纪成勇和唐莲站在一起,任谁看了都要说他俩才是夫妻。 两人干着活谈笑风生的,唐莲时不时勾起唇角笑。 纪成勇在唐莲说话时就保持沉默,认真倾听,自己说话时也是轻声细语的,哪里还有往日的粗狂模样? 看来纪成勇的婚事不用自己操心了。 纪成勇和唐莲完全是天生一对,哪怕自己不出手,俩人也能走到一起。 纪小纭扶着额头叹气,她坐在屋里拖着下巴,不知道该干什么。 想了想,她拿出账本准备算算最近的财务情况。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纪小纭笑的合不拢嘴,没想到那么小的铺子这么赚钱! 当然赚的钱要带领大家脱离贫困还需要一段时间,纪小纭相信过不久,纪家的日子就能迎来一个不同凡响的改变! 用早膳时,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饭。 纪小纭清了清嗓子:“爹娘,大哥唐莲姐,我有话友好说。” 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纪小纭才道:“适才我算了咱家铺子这段时间的收益,十分可观。” “不过我们铺子整日客人太多,所以我打算再开一家分店。” 纪李和陈氏点头:“这生意本来就是你带头做的,你比我们懂得更多,你做好决定就直接做吧。” 纪成勇和唐莲也没什么意见。 纪小纭的能力他们有目共睹,没有纪小纭,就没铺子的现在。 纪小纭转向纪成勇和唐莲:“我打算让大哥还有唐莲姐来管分店。” 这下轮到唐莲和纪成勇愣住了,回过味来,唐莲惶恐地说:“这,这能行?” “小纭妹子,我还没管过店呢,没什么经验,不如你找个更合适的人来。” 唐莲清楚纪小纭开铺子有多不容易,所以她不敢管理铺子,生怕给纪小纭带来损失。 纪小纭用力点头:“唐莲姐,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 “你不要再妄自菲薄了,管理店铺这方面,我或许还没你厉害。” “新铺子交给你,也是让唐莲姐来锻炼。” 唐莲还有些迟疑,从来没人夸她什么做的好。 纪小纭笑着说:“你要相信自己。” 纪成勇也鼓励唐莲,唐莲深吸气,权衡再三便答应了。 陈氏和纪李也没问题,他们当纪小纭是主心骨,纪小纭说什么,他们只管去做酒醒。 一大家子商量好,用完早膳就赶着驴车前往镇上。 今日陈氏在家里守着两个孩子,陈氏是个闲不住的,闲得无聊就和两个孩子去后面的竹林里砍竹子做竹筒。 纪小纭的想法是玻璃瓶装的辣椒酱售卖给有钱人,而用竹筒装的辣椒酱卖给普通人。 这几天辣椒酱卖的还凑合,这还要得益于庄禾的宣传。 纪小纭也发现来买辣椒酱的大多都是有钱顾客,普通人买辣椒酱要思量再三。 纪小纭感慨庄禾的前瞻性,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现在还在想办法推销辣椒酱呢。 中午日头正大,没什么客人纪小纭就趴在桌上发呆。 远处出现一个黑点,黑点逐渐靠近,纪小纭根据身形认出走近的人是朱公子。 许久没见到朱公子,纪小纭只觉得分外熟悉! 之前是有发生过不愉快,但朱公子也帮过她很多次,从前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纪小纭主动迎上前和朱公子打招呼。 “朱公子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纪小纭的热情吓得朱公子一激灵,他吞口口水,狐疑地看着纪小纭:“纪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纪小纭笑容不减:“许久不见朱公子甚是想念。” 朱公子打了个寒颤,他有充分理由怀疑纪小纭在拿他开涮。 如果让庄禾知道纪小纭对他说这种话,自己恐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辰礼 纪小纭刚走近一步,朱公子就哆嗦着后退,生怕纪小纭能碰到自己。 纪小纭的手悬在半空:“朱公子,怎么了?” 朱公子勉强在脸上挤出笑:“那个……” 他轻咳两声:“我今日前来就是让你帮我一个忙。” 纪小纭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巴不得能帮忙还人情呢! 纪小纭的热情吓得朱公子想溜走,想到自己祖母的生辰礼,他还是忍了下来。 他道:“我祖母的生辰马上就到了,我不知该送什么礼物。” 送金银珠宝实在是太俗,送字画太普通。 祖母向来宠溺朱公子,所以朱公子想送一些不一样的礼物。 为了挑选出让祖母满意的礼物,朱公子跑遍镇上的所有铺子,愣是没找到一件称心合意的礼物。 朱公子实在没办法,这才找到纪小纭。 纪小纭思索片刻,问道:“你祖母喜欢吃什么?” 朱公子不假思索道:“我祖母喜欢吃咸香东西,” “对了!”朱公子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我祖母喜欢吃辣椒酱!” “最近出来的辣椒酱,我祖母吃过一次之后魂牵梦萦。” “可惜那点辣椒酱是祖母好友送的,祖母吃了一点后就没了。” 纪小纭笑起来:“我就卖辣椒酱啊,你找我就找对人了。” 这也是朱公子找纪小纭的另一个原因。 “我能尝一尝吗?” 纪小纭欣然答应,在拿来辣椒酱的同时,也把热腾腾的馒头送到朱公子面前。 朱公子疑惑,纪小纭道:“辣椒酱配馒头才好吃。” 朱公子迟疑地用馒头蘸辣椒酱。 虽说祖母喜欢吃,但朱公子从未吃过。 看到辣椒酱那一团黑红的东西,心里有些抵触。 为了给祖母买到好吃的辣椒酱,朱公子还是耐着性子尝试。 热腾腾的馒头配上咸香的辣椒酱,简直是天作之合,这要朱公子从前吃过的任何食物都要美味! 朱公子两眼放光,脸长得通红。 “这,也太好吃了!” 朱公子突然对纪小纭从前做的腌菜感兴趣,他殷切地问:“你之前做的腌菜能让我尝尝吗?” 纪小纭十分大方地把自己做的不同口味腌菜都拿来一点,朱公子配着馒头开始吃腌菜,他大快朵颐。 纪小纭看他吃的快,急忙送上茶水。 朱公子咕噜噜地喝了半壶茶,才觉得肚子舒服一点。 纪小纭始终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朱公子想起自己适才的吃相,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纪小纭做的辣椒酱和腌菜实在太好吃!比他从前吃的珍馐美食要美味许多! 朱公子很是羞愧,从前他还瞧不上纪小纭是个做腌菜的。 如今来看,纪小纭这腌菜做的实在美味。 最优秀的还是辣椒酱,朱公子明明已经吃饱了,闻到辣椒酱的香味还是忍不住地分泌口水。 “纪姑娘,还有多少辣椒酱?” 朱公子兴奋地搓手手:“不管有多少,我都买了!” “我祖母看到这些辣椒酱,肯定高兴的睡不着觉。” 纪小纭先拿出竹筒装的辣椒酱,又拿出玻璃瓶装的辣椒酱。 “目前我只有这些。” 纪小纭介绍道:“竹筒里面装的辣椒酱比较便宜,不过味道没有玻璃瓶里装的香。” “玻璃瓶里装的辣椒酱更香,当然价格更贵……” 纪小纭话音刚落,朱公子大手一挥:“我全都要了!” “有五十瓶吗?” 纪小纭现在拿不出五十瓶:“你可以给我说一个时间,到时候做好我会派人送过去。” “看在你一次性买这么多的份儿上,我再送你五瓶,不要钱。” 朱公子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都是欣赏,没想到纪小纭做生意这么大方。 他连连点头:“多谢纪姑娘!” 等朱公子离开,纪小纭准备做辣椒酱。 她刚转身之际,听到车轮声。 纪小纭一转头就看到墨安带着几辆车前来,墨安疾步走来:“纪姑娘,里面装的是玻璃瓶。” 纪小纭惊讶:“玻璃瓶做的这么快吗?” 如果不是朱公子今日一次性买五十瓶的辣椒酱,这次送来玻璃瓶还不知道卖到什么时候。 墨安笑道:“公子特意交代过,玻璃瓶做的越多越好,姑娘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的。” “不能因为这些东西影响姑娘。” 纪小纭点头:“正巧,我刚拿下一大笔单子,这些玻璃瓶能用上。” 墨安对着纪小纭拱手,由衷地夸赞:“不愧是姑娘,这么快就拿下这么大的单子。” 纪小纭扯了扯唇角:“你什么时候跟你主子学会了?” 墨安轻咳两声:“姑娘,我说的都是实话。” “算了吧,庄禾比我厉害多了,你是他的人,清楚我和他的实力差距。” 墨安刚想解释,纪小纭扬起唇角:“不过没关系,我早晚会追上他的脚步。” 纪小纭带着墨安来到临时租下的院子,这里安置了一个小型的流水线。 流水线也是纪小纭上辈子在酒楼学的,看似人手多,实际上效率飞快。 纪小纭也决定采用这个办法,一来是效率高,二来是避免配方泄露。 当然在这里工作的工人都是庄禾找到,并签下死契的人。 若是他们透露配方,作为签下他们的主人,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杀大权。 纪小纭来到院子,他们排成拍坐在凳子上,几个人清洗辣椒,几人晾晒辣椒,然后是切辣椒,最后是炒制。 流程十分完善,这些工人经过简单的培训,再加上熟能生巧,干活干得快,完全不用纪小纭操心。 纪小纭要做的就是给炒制好的辣椒酱调味。 纪小纭走到灶台前,闻了闻辣椒酱的味道,看似无意地洒下调味,然后翻炒两下,香味顿时飘了出来。 院子里的工人都有些陶醉了。 调制好后纪小纭让另一拨人来装辣椒酱。 等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纪小纭召集所有员工:“今日拿下大单子,要做出五十瓶的辣椒酱!” “大家按照这个进度来,好好干活!” 墨安全程跟着纪小纭,对纪小纭是越来越佩服。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事了 纪小纭又盯了一会儿,才跟着墨安离开。 两人刚从院子走出来,吉祥匆忙跑来:“姑娘大事不妙,适才庄府的人前来说庄老爷子出事了!” 纪小纭大惊,立马跟着墨安快马加鞭地赶去庄府。 守在门口的丫鬟已经哭红了眼睛,看到墨安立马扑上前:“墨安,老爷子快不行了!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墨安急着要跟丫鬟进去查看老爷子的情况,纪小纭相较于墨安十分冷静。 在墨安准备跟着丫鬟走时,纪小纭拦下他。 墨安不解地看着纪小纭,纪小纭道:“越是如此越不能着急。” “墨安,你马上去找信得过的大夫,我们跟着大夫一起进去!” 墨安立马依照吩咐去找大夫,没一会儿大夫就提着药箱火急火燎赶来。 纪小纭和墨安与大夫三人进入庄老爷子的院子,远远就听到梅姨娘撕心肺裂的哭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梅姨娘的侄女没了。 纪小纭和墨安看到梅姨娘匍匐在地,两只眼睛哭的肿成核桃,声音都变得嘶哑。 瞧着那狼狈的模样,纪小纭和墨安都吓了一跳。 尤其纪小纭,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梅姨娘哭的这么厉害,老爷子不会真的不行了吧! 墨安向其他下人了解情况,纪小纭则沉着脸询问梅姨娘现在是什么情况。 梅姨娘哭哭啼啼的半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还是梅姨娘的丫鬟说庄老爷子危在旦夕,现在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纪小纭皱眉:“那大夫呢?” 丫鬟指着屋里:“大夫还没出来。” 纪小纭:“……” 墨安:“……” 大夫还没出来,梅姨娘和她的丫鬟是怎么得知老爷子的情况? 纪小纭立马带着郎中进屋为老爷子检查,梅姨娘见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眼疾手快拦下纪小纭。 “你干什么?” 纪小纭挑眉:“梅姨娘,我还想问你干什么!” 梅姨娘绷着脸,嘶哑道:“大夫正在给老爷子诊治,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梅姨娘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纪小纭,老爷子那般喜爱你,如今老爷子危在旦夕,你非但不为老爷子担心,还在这里添乱!” “你是不是想害死老爷子!” 纪小纭扯了扯唇角,差点笑出来。 梅姨娘果然有猫腻,自己还什么话都没说,她都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扣帽子。 墨安冷声道:“梅姨娘,多几个大夫给老爷子诊治并没有问题。” “倒是梅姨娘在这里拦着,看着像是心虚。” 梅姨娘眼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慌乱,很快她又故作镇定地瞪着墨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真心为老爷子好!” 她指着郎中,掷地有声道:“谁知道你们找的郎中水平怎么样?” “老爷子被看出什么好歹,你们担待的起吗?” 她又冷冷扫视一眼纪小纭,哼了声:“庄老爷子如果真出什么事,纵然庄禾把你捧在心尖尖上,你也别想进纪家大门!” 纪小纭知道梅姨娘在拖延时间,墨安还想和梅姨娘争执,纪小纭已经懒得听梅姨娘废话了。 就这么一点事叽叽歪歪的,也不知道是谁浪费时间! 纪小纭不给梅姨娘继续开口的机会,不由分说捉住梅姨娘手腕,毫不留情地拽到一边。 梅姨娘整个人都蒙了,骇然瞪着纪小纭。 她看着手腕上的红痕,发出尖叫:“纪小纭,你敢抓我!” 梅姨娘吩咐丫鬟抓住纪小纭,丫鬟刚有动作,墨安叫来十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把梅姨娘和她的丫鬟团团包围。 梅姨娘抿着唇,不甘地瞪着纪小纭,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吞吃入腹。 墨安让护院盯着梅姨娘和她的丫鬟,领着大夫扭头就攥紧屋里。 他迈开大步,一把揪住正在床边给老爷子诊脉的郎中,跟拔葱一样薅起来,然后扔到一边。 郎中吓得浑身一颤,本想发作看到来人是气势汹汹的墨安,气焰顿时灭了下去。 墨安眼神示意身后的老郎中,老郎中立马拿着药箱屁颠颠地跑上前。 老郎中给老爷子诊脉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额头还有一层细密的冷汗。 纪小纭刚提起的心再次坠入谷底。 她真诚希望老爷子能早点好起来,老爷子对庄禾是很重要的人,如果老爷子出什么好歹,庄禾恐怕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郁郁寡欢。 而且庄老爷子还没看到她和庄禾成亲,就这么走了实在太遗憾了。 墨安问:“大夫,我家老爷情况如何?” 大夫道:“病人情况危险,不过现在还有一线生机。” 大夫一边说一边拿银针,在大夫准备给老爷子扎针时,门外传来梅姨娘的哭声。 墨安想去查看情况,纪小纭决定自己前去。 墨安有些担心纪小纭无法解决,纪小纭给他一个白眼,然后大步流星走出屋。 护院正拦着哭啼啼的梅姨娘,嘴里还嚷嚷着纪小纭害人之类的话。 如果不是护院一直拦着,梅姨娘恐怕已经冲破桎梏,闯进屋里大吵大闹。 纪小纭眸底闪过一抹寒意。 看来庄禾上次给梅姨娘的教训不够,不然她那里来的胆子这么嚣张! 梅姨娘见纪小纭出来,抓住她的手腕:“让我去看老爷子,纪小纭,你休想害死老爷子!” 纪小纭看梅姨娘这张脸越看越恶心,扬手给她一巴掌。 这巴掌猝不及防,直接把梅姨娘打蒙了。 她愕然捂着红肿的半边脸,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嘴唇蠕动着,颤声道:“你竟然敢打我。” 纪小纭冷嗤:“就该打你!” 说完反手又是一巴掌,梅姨娘没站稳摔在地上。 在这么多护院面前丢了面子,梅姨娘表情扭曲地从地上爬起来,染着蔻丹的手往纪小纭的脸抓来。 纪小纭反应迅速,一脚踹在梅姨娘膝盖。 梅姨娘痛呼一声然后倒在地上,有丫鬟搀扶着,她还半天站不起来。 梅姨娘双目赤红,眼神阴鸷地瞪着纪小纭:“你这个贱人!” 这时墨安打开门,满脸欣喜:“老爷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第一百三十七章 挨打 他的另一只手拽着梅姨娘找来的郎中,拽着后脖领就把人提了出来。 纪小纭松口气,然后反手又给梅姨娘一巴掌。 梅姨娘刚站起来再次跌坐在地,她的脸高高肿起,眼神阴鸷地盯着纪小纭。 纪小纭甩甩手,嘴里发出‘啧’的声音。 “你还瞪我?” 纪小纭没好气道:“我因为打你,手心都打麻了,我没瞪你都是我脾气好!” 纪小纭扭头看向墨安。 墨安手里拽着的郎中缩着脖子,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她挑眉问到:“这个咋回事?” 墨安抿着春一言不发,下令让护院把梅姨娘抓起来。 梅姨娘大惊失色:“凭什么抓我!” 梅姨娘看到纪小纭和墨安并肩站在一起,眼里迸现出恍然大悟的光芒。 “我知道了!” 她扯着嗓子:“纪小纭你这个贱蹄子,竟然和墨安这样的狗勾结在一起!” “你们两个想趁庄禾不在,把这个家搅合的天翻地覆!” “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纪小纭掏了掏耳朵,只觉得梅姨娘聒噪。 她环抱双臂,给护院一个眼色,护院立马把帕子团成团塞到梅姨娘嘴里。 梅姨娘发出呜呜的声音,红肿的脸上布满泪痕。 千算万算没算到纪小纭和墨安如此胆大! “把梅姨娘拖下去,还有她院里的所有小厮和丫鬟全部抓起来!” 梅姨娘身边的丫鬟立刻哭丧着脸开始求饶。墨安无视他们的卑躬屈膝,绷着脸再次进入暖阁。 护院把梅姨娘和她院里的人关起来后,才向墨安禀告。 “继续关着,派人看守,等公子回来再做后续处理。” 护院悄无声息离开后,庄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 纪小纭疾步上前,用力握住老爷子颤巍巍的手。 前些日子见老爷子,老爷子气色还不错,说气话来还笑呵呵的。 这才几天的功夫,人就憔悴成这样。 纵然纪小纭和老爷子并不熟悉,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但纪小纭在见老爷子的第一眼时,就觉得和老爷子投缘,忍不住想和老爷子亲近。 如今瞧着老爷子这幅虚弱的模样,她的心揪了起来,眼泪忍不住地落下。 老爷子嘴唇翕动,许是身体太过虚弱,梅说出一句话来。 纪小纭含泪安慰:“爷爷,你放心,在庄禾回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爷爷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会没事的。” 老爷子似乎是听懂了纪小纭的话,唇角勾起浅淡的笑。 纪小纭的眼泪‘唰’地落下,哭的泣不成声。 老爷子病重,虽然郎中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一遭。 但老爷子身体实在是太差,能喘气还有意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现在老爷子身边离不了人,谁也不知道梅姨娘还会怎么作妖。 所以纪小纭打算这几天亲自照顾老爷子。 这会儿老爷子一直抓着她的手,纪小纭只能把此事告诉墨云,让墨云想办法。 只要爹娘知道她在庄家住着,也不会担心她的安危。 老爷子休息后,纪小纭才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抽离出来。 她活动着肩颈,墨安十分心疼:“姑娘,照顾老爷子这种活儿还是让我来干吧。” 纪小纭摇头:“我是庄禾为何的夫人,而且我们是老爷子牵的线,我理应照顾他。” 墨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提醒纪小纭不要累坏自己。 纪小纭笑着应下,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这毕竟是庄家,她一日没嫁给庄禾,这庄家的事儿自己就不能掺和太多。 她只希望庄禾能早点回来,只要他在,阴沟里的那些东西也不敢冒头。 墨安忧心忡忡地说:“姑娘,信已经给公子寄过去了。” “最快也要五到六天。” 纪小纭收紧拳头,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 看着老爷子憔悴的脸,她深吸气。 不管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她都要咬牙坚持。 与此同时,京城。 庄禾正看着账目,眼皮子忽然一直跳。 他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心慌,庄禾以为自己是太累了,叫来掌柜的继续查账。 庄禾靠在椅子上倒茶,心里的焦躁更重。 到底怎么回事? 他正打算走走散散心,暗卫走来:“公子,杨平又去找张玉书的麻烦了。” 庄禾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 这个张玉书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杨平。 杨平三天两头地找张玉书和刘惠兰麻烦,他们三个可是京城最近难得的笑料。 暗卫道:“张玉书的情况很糟糕……” 庄禾抬手:“继续盯着,不要插手太多。” 张玉书越惨越好,不然无法疏解纪小纭心里的恨。 自打上次杨平打了张玉书和刘惠兰,两人在医馆住了十天半个月,身体总算是好了一些。 张玉书训斥刘惠兰不小心,竟然冲撞贵人。 刘惠兰呜咽着道歉,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张玉书只能咽下这口窝囊气。 张玉书和刘惠兰本以为杨平会止步于此,两人以后也不会和杨平这样的纨绔子弟有交集。 让张玉书和刘惠兰没想到的是,他们和杨平很快见面,杨平笑容恶劣地对他们打招呼。 这是十足的挑衅。 张玉书作为读书人,毕恭毕敬地给杨平道歉。 杨平不吃这一套,还一脚踹在张玉书肚子上。 张玉书闷哼了声,向后踉跄两步。 刘惠兰拧着脸扶着张玉书,她恨不得杀了杨平。 但她经过上次的教训,清楚自己是什么位置,哪里斗得过杨平这样的大人物? 张玉书自知招惹不起,再次道歉,结局同样是被杨平踹回来。 张玉书嘴角溢出鲜血,他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饶是如此还是要道歉。 杨平看着周围的人,眼中燃烧着怒火。 “看什么看!再看小爷连你们一起收拾!” 众人吓得一哄而散,刘惠兰和张玉书彻底孤立无援。 张玉书匍匐在地,杨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真是晦气。” 杨平扔下这么一句,板着脸离开。 张玉书倒在刘惠兰怀里,刘惠兰哭哭啼啼的,吵的昏迷中的张玉书都觉得聒噪。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力交瘁 “娘,别哭了。”张玉书睁开眼,吃力挤出这几个字。 刘惠兰抽噎着问:“儿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杨平有权有势,我们根本惹不起!” 张玉书定了定神,捂着肚子艰难坐起身:“没事,他不会纠缠我们。” 杨平好歹是纨绔子弟,只是一次小摩擦,而且自己已经道歉了,他没理由继续纠缠。 张玉书算的很好,没想到杨平完全把他和刘惠兰当成消遣。 自打上次打过张玉书后,杨平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嚣张。 只要看到张玉书和刘惠兰都会动手,并且频频找麻烦。 张玉书和刘惠兰想过躲杨平,奈何杨平手眼通天,无论他们怎么躲,都躲不过被杨平找到并狠狠欺负。 刘惠兰和张玉书心力交瘁,两人十分狼狈。 刘惠兰哭丧着脸:“这个杨平和我们究竟有什么仇怨,为何缠着我们不放?” 张玉书冷笑:“我要是知道还至于被杨平这么欺负吗?” 若不是要等放榜,他绝不会在京城多待! 刘惠兰远远瞥见杨平和他小弟的声音,身上的寒毛立马炸起,她拽着张玉书拔腿就跑。 杨平幽幽看着刘惠兰和张玉书的背影,冷嗤:“跑的倒是挺快。” “给我追!” 他的小弟紧追着刘惠兰和张玉书的背影而去,跟在杨平身边的只剩下他的小厮。 小厮道:“公子,这个张玉书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说公子坏话!实在该死!” 杨平捏紧拳头,眼神淬了毒一般地狠:“哼,遇见我,我让他知道背后说坏话的后果!” 杨平之所以对张玉书和刘惠兰追着不放,就是因为张玉书不停在背后说他坏话,并且暗暗挑衅他。 杨平向来纨绔,从来只有他挑衅其他人的份儿,哪能让别人挑衅自己? 立在杨平身侧的小厮眸光黯了黯,弓着身又向后退了半步。 庄禾坐在茶馆二楼,倚靠着窗户,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 庄禾不喜明着给张玉书和刘惠兰找麻烦,而是让安插在杨平身边的小厮造谣张玉书和刘惠兰。 杨平嫉妒心中,听旁人说张玉书如何好,且会成为榜首,心里就愤愤不平,三番几次地找张玉书的麻烦。 “公子,这个张玉书实在是嚣张。” “据奴才所知,张玉书来京城后就被富贵人家的老爷瞧上潜力,还给他一百两投资。” “当时张玉书对那老爷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考中榜首!” 小厮愤愤不平道:“张玉书夸下如此海口,莫不是不把公子你放在眼里?” 杨平表情狰狞一瞬,唇角渗出冷笑:“就他还想成为榜首?” 他径直进宫找到贵妃,并对贵妃一五一十说了张玉书的事。 杨平皱着脸,委屈道:“侄儿从未遇到过如此嚣张的人,竟如此瞧不起侄儿!” “如此人品还敢扬言自己会成为榜首,还请姑姑为侄儿做主!” 杨平跪在地上,对着贵妃磕了一个响头。 贵妃向来疼爱这个侄子,看到杨平跪下磕头,这把她给心疼坏了。 急忙把杨平搀扶起来:“你这孩子动不动跪下干什么?我是你姑姑,自然要帮你。” 提到张玉书,贵妃满脸不屑:“哼,见过嚣张的,没见过他这么嚣张的人!” “竟然敢如此欺负你,本宫绝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杨平哽咽道:“多谢姑姑愿意为我做主!还是姑姑对我最好!” 贵妃慈爱地安抚杨平,等杨平离开,她阴沉着脸,领着几个宫女前往皇帝所在的御书房。 太监通报一声后,她便端着参鸡汤停在皇帝身侧。 “陛下。” 贵妃放下参鸡汤后,挪到皇帝身后,低眉顺眼地给他揉捏肩膀。 皇帝放下毛笔,眼眸微垂:“多谢爱妃。” 贵妃笑容晏晏:“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臣妾只是做了臣妾该做的事。” 她美眸流转,与皇帝聊了几句家常后,这才提起张玉书。 “陛下,这个张玉书不过是小地方来的考生,竟如此嚣张地挑衅臣妾的侄儿!” “如今成绩还没出来,就扬言自己会是榜首!” 皇帝挑眉:“这个张玉书的策论朕看过,的确是个人才。” 贵妃蹙眉:“陛下!” “他固然有真才实学,可不能心肠歹毒!” “以后他要是为官入仕,谁知道他会为了利益做出什么事?” 皇帝沉下脸,贵妃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他觉得张玉书有些可惜。 贵妃看出皇帝心思,她嘴角弯了弯,恰到好处地转移话题,根本不让皇帝为难。 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刘惠兰激动的一夜没睡。 临去书院查看榜单前,刘惠兰激动地对着镜子梳理头发,还时不时询问张玉书的意见。 此刻张玉书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他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刘惠兰还缠着问他自己穿着如何,张玉书本来就紧张,刘惠兰还这么缠着他,他心里烦闷的不行。 他沉着脸甩开刘惠兰的手:“娘,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刘惠兰满脸笑容:“今个儿不是处成绩吗?” “我也紧张。” 张玉书神情不耐地与刘惠兰一前一后地前往书院。 张玉书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有底气,哪怕和刘惠兰站在人群之外,他也努力去看榜首的名字。 等他看清时,表情霎时间凝固。 张玉书的直觉告诉他榜首不对!明明应该是他的! 刘惠兰扫视一圈榜单,发现张玉书的名字比较靠后。 刘惠兰的笑逐渐收敛,她轻咳两声,余光小心翼翼从张玉书脸上扫过。 她清楚张玉书读书多努力,如果没考上榜首,张玉书肯定难过。 张玉书捏紧拳头,无法接受自己没有考上榜首的事实。 不过还有殿试,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无论如何殿试都要抓住机会让皇帝注意到他! 刘惠兰看张玉书半天不说话,也知道他心里不是滋味,柔声安慰:“别担心,娘会一直陪着你。” “而且你之前读书那么用功,这次只是一个小意外。” 张玉书扯了扯唇角:“但愿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探花郎 回到客栈,张玉书一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瞧着十分可怜。 刘惠兰想安慰,嘴唇翕动两下,安慰的话堵在嘴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想的很开,张玉书只要能考上,村里人再也不会低看他们母子! 瞧着张玉书那副颓废的样子,刘惠兰还是安慰道:“还有机会。” 张玉书点点头,把自己关在屋里,直到第二天,他才收拾好跟着上榜的人进皇宫。 张玉书看着巍峨的皇宫入口,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皇帝的认可。 在张玉书准备跟着大部队进宫时,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张玉书回头,身后空荡荡的,除了几个低头走过的宫人,哪里来的什么可疑的人? 张玉书只当自己是想多了,殊不知自己已经被沈耀盯上了。 沈耀坐在轿辇上,目送张玉书从视线中消失。 他勾勾手,招来两个太监。 “去给父皇说几句,张玉书不堪大用。” 太监颔首,疾步离开。 沈耀盯着张玉书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冷笑。 张玉书做足了准备面对皇帝,让他难堪的是皇帝对他的策论兴致缺缺,甚至听的时候还打哈欠。 这对张玉书来说无疑是打击,他不甘地看着在皇帝面前大出风头的其他考生。 张玉书总觉得皇帝对他有意见,明明他准备做的那么充分,不该被如此忽视。 殿试结束,张玉书只得了一个探花郎的名声。 纵然张玉书心中再有不满,也只能咬着牙接下称号,不敢在皇帝面前发作。 不过有这个称号,他也能借此在京城站稳脚跟。 刘惠兰一直守在皇宫外,见张玉书出来,她第一个冲上前。 得知张玉书得了探花郎的称号,刘惠兰激动的掉眼泪,她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张玉书一脸凝重,并没有刘惠兰看起来那样开心。 刘惠兰也不在乎,一旦张玉书成为探花郎的消息传回京城,不敢想村里人会有多羡慕她! 过了几日,新上任的县官收到张玉书成为探花郎的消息,立即广而告之。 下梓村的村民听说张玉书的事情,大家先是震惊,震惊张玉书竟然真的能考中,并成为探花郎。 然后是惊喜,他们村里竟然出来一个探花郎,以后不知道多少姑娘巴巴着要嫁进来! 村长和一众好事的村民来到纪小英家里。 纪小英正扛着大肚子从屋里出来,看到村长与一众村民,她的心霎时提了起来。 难道程九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被发现了? 纪小英一手扶着肚子,一面紧张地看着村长和村民,讪笑着问:“村长,今个儿怎么来了?” 她开始计划着如何逃跑。 她现在肚子太大,纵然有四条腿也跑不过这群人。 纪小英心里七上八下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村长满脸笑容,先恭喜道:“小英以后有福了!你家郎君可是考中探花郎了!” 纪小英神情怔愣,看向笑呵呵的村长,表情凝固:“村长,你,你在说什么?” 村长以为纪小英是因为太过惊讶,所以没缓过神。 他笑着重复道:“你家郎君当上探花郎了!” “估摸很快就能回来,到时接你进京,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探花郎夫人了!” 纪小英的大脑“轰”地变得空白一片,木然地杵在原地。 张玉书那个混账怎么就成探花郎了? 见纪小英还是那副呆呆的表情,村民们都笑着说此事对纪小英来说刺激太大。 他们都恭喜纪小英能成为官家夫人,对她各种恭维,有些村民还暗戳戳地让纪小英未来提点他们。 而纪小英并没有村民们料想的那么开心,她第一感觉是害怕。 程九自从上次离开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张玉书不喜欢她,哪怕她去京城,张玉书对她也不会好,虽然她能成为人人艳羡的官家夫人。 村长让纪小英一人在家里缓缓,他带着村民们离开,把空间留给纪小英。 纪小英抱着肚子,呆呆地回到房间。 她站了良久才后知后觉地抱着肚子坐下,满脑子都是程九。 纪小英晃了晃脑袋,有些诧异自己会对一个程九如此上心。 她现在担心自己贸然前往京城后,程九会突然回来,到时候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纪小英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心情复杂。 之前的程九的确混不吝,在和程久勾搭在一起之前,纪小英也承认自己对程九没多少感情。 可是怀了孩子后,程九与从前判若两人,一心一意都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纪小英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错过程九,那么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遇到像他那么爱自己的男人。 纪小英害怕自己这么一走,就再也见不到程九了。 思来想去,纪小英还是决定先去找程九。 这么久没消息,纪小英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 她势必要知道程九到底去忙活什么事了! 纪小英在第二日一大早就赶着村里的驴车去镇上,她抱着肚子找到程九好兄弟的住处。 她立在门口敲了敲,门那边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男人一打开门发现是纪小英,表情霎时凝固。 纪小英看出男人表情不对,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程九在哪里?” 男人立马否认,一脸无辜:“大嫂,你可真冤枉我了!” “大哥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纪小英眯着眼,直勾勾盯着男人,恨不得透过男人的脸洞穿男人所有心思。 男人再三保证自己不知道程九的下落,纪小英才作罢。 这个男人是程九最好的兄弟,程九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纪小英还是放心不下,跑去程九其他兄弟家里,不管熟悉还是不熟悉,纪小英都要仔细打听一番。 一开始她还怀揣着希望,越是打听,纪小英的心越是冰寒。 程九那些兄弟竟然都不知道程九去做什么事了! 奔波一上午纪小英感觉肚皮有些发紧,她知道自己今日不能再徒步,不由咬咬嘴唇。 第一百四十章 只有你能帮我 纪小英越想越委屈。 是程九让她在家里等着,是程九保证要让她和孩子过上富足的生活。 纪小英的眼圈变得通红,她顶着太阳在台阶上坐下休息片刻,才吃力扶着肚子站起来。 纪小英心里不甘,程九那么喜欢自己和孩子,不可能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她甚至怀疑程九出了意外。 “程九你就是个混账!” 纪小英抽噎着:“等你回来,我非要把你骂一顿!我还要带着你的孩子远走高飞,让你再也找不到我们!” 当然纪小英说的这些都是气话,她很想见到程九,然后抓着程九问他为何消失。 纪小英用尽自己所有能用的办法来找程九,程九愣是没一点消息。 纪小英真的怕了,若不是程九出事,怎么可能现在都没消息? 纪小英不安地咬着嘴唇,思来想去,决定去找纪小英帮忙。 纪小英背靠庄家,并且她有钱,只要她愿意帮忙,一定能很快找到程九! 纪小英挺着肚子,一步一挪地来到纪小纭的铺子外。 纪小纭颇为意外地看着纪小英,视线不由得落在她的肚子上。 时间过的这么快,纪小英现在的肚子不小了。 按理来说,程九对纪小英的宝贝程度,纪小英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他不该置若罔闻。 纪小纭嗑着瓜子又往纪小英身后瞅了瞅,并没有看到程九。 纪小纭也没多想,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纪小英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等纪小英开口,纪小纭直截了当地问:“想说什么直接说,别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纪小英许是没想到纪小纭会这么直接,愣怔片刻后才道:“程九失踪了,我已经找过与他相识的好友,他们都不知道程九去哪里了。” “人多力量大,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起找。” 纪小纭嘴里发出‘啧’的一声,然后百般无聊地掏了掏耳朵。 纪小英抿着下唇,脸色白了几分:“纪小纭,算是我求你了!” “如果不是我怀着孕,我肯定会下跪求你!” 等纪小纭再看去,纪小英泪眼朦胧,就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纪小纭立马打住:“好了,别哭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最让纪小纭想不道的是纪小英竟然真的对程九动心了! 说起来还真是唏嘘,上辈子纪小英踩着她的尸骨和张玉书相亲相爱。 这辈子没有她的牺牲,纪小英竟然和程九纠缠在一起,并且还对程九动了真情! 如果张玉书知道自己的妻子早已喜欢上其他男人,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纪小纭对此很好奇,以张玉书那高傲性子,恐怕会直接破防。 纪小纭只是想到张玉书气急败坏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纪小英见纪小纭迟迟不回答,以为纪小纭不想帮忙。 她沉下脸,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啪’地砸在桌上:“这些钱够不够?” 不等纪小纭回答,她自嘲地开口:“你现在赚钱,我知道这些钱对你不算什么。” “但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念在你我还算是亲戚的份儿上,能帮我这一次吗?” 纪小纭不客气地收下二两银子,微微颔首:“好,此事答应你。” 纪小英猛地抬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纪小纭。 从前她看纪小纭就跟看仇人一样,现在来看纪小纭越看越好看。 纪小纭被纪小英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她干咳两声:“行了,你怀着孕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 纪小英颔首:“多谢。” 她实在放心不下张玉书,如果没看到张玉书她怎么能安寝? 所以纪小英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纪小纭铺子对面的铺子坐下来,一边抚摸肚子一边四处张望,企图找到那抹熟悉的影子。 纪小纭看纪小英这幅样子,叹了声,让吉祥给墨安传话,并让墨安找人来寻找程九。 墨安从吉祥口中得知事情经过:“此事我会尽心尽力办。” 等吉祥再跑回来复命,纪小纭又看向对面的铺子,纪小英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纪小纭皱眉。 她从前一直当纪小纭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边勾搭张玉书,一边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 如今来看,完全是自己对纪小英有偏见。 她喜欢庄禾,自然能看出纪小英眼中独属于程九的关心和爱意。 直到中午,纪小英都没有起身,纪小纭感慨她的耐心。 不过现在大中午头的,也不见纪小英去吃饭。 纪小纭猜测那二两银子是纪小英带出来的全部钱财,都给了自己,中午自然没什么能吃的。 纪小纭看着纪小英可怜兮兮的样子,皱眉片刻后然后转身离开。 现在的纪小英固然可怜,可上辈子的她就不可怜吗? 纪小英和张玉书踩着她的尸骨恩爱荣华一辈子,饶是重活一次,自己避开了那些让自己痛苦的节点,她也无法原谅接纳纪小英。 纪小纭知道自己容易心软,但她不会软到让前世的仇人进屋吃饭。 幸好纪小英也不是个十足的傻子,她瞧着纪小纭去吃饭时,在身上摸摸索索地找出几个铜板。 纪小英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现在怀着孕,不吃饭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 纪小英十分看中这个孩子,宁愿自己饿肚子也绝对不能让孩子饿肚子! 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和程九的结晶。 过了中午,纪小英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在对面铺子坐着。 纪小纭也懒得搭理纪小英,该怎么做自己的事情还怎么做。 纪小纭刚接待完一波客人,墨安急匆匆走来:“姑娘,有消息了!” 纪小纭点头:“程九人呢?” 墨安凑到纪小纭耳畔,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程九出大事了,三言两语说不清,可能……活不长了。” 纪小纭的眉头越皱越深,心中的预感不妙。 墨安叹气,余光扫向在抚摸肚子的纪小英,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纪小英则感慨世事无常。 如果纪小英能和程九一直生活下去,也会幸福吧,可惜…… 纪小英的声音传来:“有消息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死刑 纪小英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满是期盼。 纪小纭语塞,避开纪小英的视线,然后扭过头并未言语。 墨安也轻咳两声,以此来缓解尴尬。 纪小英的笑逐渐消失,她猛地上前一步,抓住纪小纭的袖子,哆嗦着问:“程九是不是出意外了?” 纪小纭突然觉得纪小英很可怜,最起码在程九这件事上很可怜。 见纪小纭不回答,纪小英抓着纪小纭袖子的手更加用力。 纪小英的眼圈逐渐变得通红,再开口声音都变得哽咽沙哑:“纪小纭,你为什么不说话?” 纪小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嘴唇嗫嚅两下。 思索片刻才道:“程九出事了。” 纪小英的手蓦地松开,向后踉跄了两步,脸上惨淡一片。 纪小纭深吸气,沉声继续道:“程九贩卖私盐已经被抓,目前得到的消息是秋后问斩。” 纪小英嘴巴张大,足矣塞下一枚鸡蛋。 纪小英开始回忆程九离开那天发生的事,程九只让纪小英等他一晚。 这就说明程九是临时起意做这件事,并非主谋。 既不是主谋,为何会是死罪? 纪小英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纪小纭早已看出纪小英的心思。 叹道:“贩卖私盐无论是不是主谋都以死罪处决。” 纪小英如遭雷击,脸上顿时失去所有血色。 纪小英凄惨的模样,是纪小纭认识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的。 或许对她来说,失去程九这么一个一心一意为她好的人,是极大的损失。 最让纪小纭没想到的是,纪小英对程九是真心的。 纪小英抽噎起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过片刻功夫,纪小英就哭成了泪人儿。 她耳畔还萦绕着程九临走前说的话,程九都是为了她和孩子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才铤而走险去贩卖官盐。 现在纪小英后悔了,她不想要什么幸福,只想和程九还有孩子过普通的日子。 可是程九已经被关进大牢,纵然纪小英后悔,也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纪小英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错!” 气愤之下,纪小英狂扇自己的耳光。 不过三两下,她的脸就肿成猪头,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松手,‘啪啪’地继续打。 纪小纭在旁边都看呆了,属实想不到纪小英会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脸颊在酥麻片刻后,疼痛席卷而来,脸颊上阵阵刺痛猛地让纪小英收回思绪。 她眼中迸射出精光,直勾勾盯着纪小纭。 纪小纭心里咯噔一下,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纪小英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紧紧拽着纪小纭的袖子,哽咽着央求:“纪小纭,我只有你了!” “你背后有庄禾,只有你能救程九!” 她泪如雨下:“我怀着程九的孩子,我们娘俩以后都要指望着他,求求你把他揪出来吧!” 纪小纭盯着纪小英,纪小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 “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纪小英哭的嘶声力竭,纪小纭始终漠然地看着她。 恍惚间,纪小纭好似在此刻的纪小英身上看到上辈子孤立无援的自己。 那时的她卑躬屈膝地央求张玉书和纪小英,可是他们是怎么对她的? 纪小纭眼神逐渐变得阴鸷,上辈子的画面历历在目,仇恨宛如带毒的藤蔓,在心底蔓延,近乎占据纪小纭的心脏。 如果不是重活一辈子,那么上辈子她死的岂不是太冤屈了?! 想到此,纪小纭眸光冷了冷,毫不客气甩掉纪小英的手。 纪小英愣怔在原地,呆滞地看着纪小纭,许是没想到纪小纭会对自己这么冷酷。 纪小纭冷哼一声向后退,与纪小英拉开距离。 “纪小纭,你怎么……” 纪小纭眼神阴鸷地看着纪小英:“纪小英,你的脸皮未免太厚了!” 她冷嘲热讽道:“别忘了,从前是谁一直给我使绊子,还企图挖我墙角!” “我不过是看你可怜,帮你一两次,你就真以为我对你冰释前嫌了?” 纪小英咬着嘴唇:“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保证这次你帮过我之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纪小英语气急切,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开让纪小纭看看自己的真心。 纪小纭只觉得恶寒。 “纪小英,我帮过你你还要对我横眉冷竖,我凭什么相信你?!” “想让我帮你!想都别想!” “你也没资格要求我帮你!” 撂下这句话,纪小纭转身离开,没有再看纪小英一眼。 纪小英盯着纪小纭离开的方向,一阵风过,她身体晃了晃,然后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 之后纪小英没有再骚扰纪小纭,纪小纭也没再看到她。 纪小纭乐得清静,她和纪小英的过去就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门槛,纪小英找她帮忙就是拎不清。 纪小英太自以为是,总以为开口就能让自己帮忙。 纪小纭没有自虐倾向,无法对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和颜悦色地相处。 几天下来,纪小纭都没看到纪小英。 纪小纭觉得纪小英已经死心了。 在纪小纭看来,纪小英对程九的确有真心,不过纪小英并不是什么专情的人。 而且纪小英不会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就像她得到张玉书后,发现张玉书并非良人,立马勾搭上程九。 然而纪小纭还是低估了纪小英。 这天纪小纭早早回到家,她打算休息一下。 最近铺子生意忙碌,纪小纭不放心,所以日日盯着,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休息。 纪小纭刚坐下,悠悠地喝着茶。 陈琴火急火燎地跑来,一见到纪小纭,她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不等纪小纭开口询问,陈琴抓住纪小纭的手臂就往身边拉。 纪小纭眉头紧锁,不解地看着陈琴。 “你干什么?” 纪小纭板着脸甩掉陈琴的手,陈琴哽咽道:“小纭,我求求你,去看看我女儿吧!” 纪小纭冷笑:“我和纪小英关系又不好,凭什么让我去看她?” 而且陈琴对纪小英也没多好,现在这么关心演给谁看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凭什么帮她 陈琴哭的涕泗横流,身体颤颤巍巍地就要给纪小纭跪下。 幸好纪小纭眼疾手快拽住她,不然让其他村民看到,还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她。 陈琴呜咽道:“小纭,我实在没办法了!” “小英现在情况很危险,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大夫说小英思虑过重影响胎儿,所以生产艰难。” “若是再不想想办法,小英和孩子可能就……” 剩下的话陈琴没说出口,一直哭哭啼啼的。 纪小纭愣住,她心里一个声音很是快意,纪小英上辈子和张玉书那么陷害她,死也是活该! 而她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可是另一道声音又说这辈子的纪小英虽然惹人厌,但并未像上辈子那样对纪小纭赶尽杀绝。 而且在这种生气关头不帮忙,纪小纭感觉此事会是心里的一道坎儿。 陈琴不顾一切地给纪小纭跪下:“小纭,算是我求求你了!” “以前是我和小英不对,伤了你的心,不过我保证!”陈琴言辞恳切,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了。 “只要你能去看小英,从前的事情我和小英会向你道歉!” 纪小纭深吸气,第二道声音打败了第一道声音。 纪小英固然可恨,可那也是上辈子了。 这辈子她和纪小英还没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孩子是无辜的。 纪小纭在心里简单斗争一番后,把陈琴扶起来,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 陈琴缓过神来后,紧追在纪小纭身后。 路上,纪小纭心情很复杂。 陈琴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地说纪小英和孩子有多危险。 纪小纭却觉得纪小英肚子里的孩子活不下去或许对孩子和纪小英更好。 程九的死期快到了,纪小英顺利生下孩子的话,张玉书和刘惠兰迟早会发现孩子是程九的。 到时纪小英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不过此事和纪小纭没什么关系,她也懒得多管纪小英的事。 陈琴带着纪小纭火急火燎地赶到张家,纪小纭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的惨叫声。 每一声都撕心肺裂,听得纪小纭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院门外守着一个神情焦灼的妇人,妇人纪小纭认识,是张玉书的三姑母孟氏。 孟氏伸着脖子瞧了一会儿,纪小英的叫声越来越惨烈。 孟氏嗤之以鼻:“真是矫情!” “不就是生一个孩子吗?至于叫的这么惨吗?” “这声音比杀猪的猪还惨!” 最让孟氏觉得不爽的是,纪小英还找来了两三个大夫和四五个接生婆,这不是浪费钱吗? 有那点钱存着不好吗?非要涌来生孩子。 孟氏越想越觉得纪小英是个败家娘们,嘴里骂的越来越难听。 陈琴大步上前,一把推开孟氏。 孟氏毫无准备地被陈琴猛地推了一下,她向前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等孟氏站稳,回过头发现来人是陈琴后,立马指着鼻子骂:“你这个杀千刀的,什么意思?” 陈琴恶狠狠地瞪着孟氏:“你这个婆娘还有脸说我?” 她拔高声音,气势压孟氏一头:“在屋里生娃的是我女儿,我女儿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轮得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吗?” 孟氏刚想反击,陈琴冷嗤:“你要是再浪费口舌,就让你掏钱!” 孟氏立马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陈琴越过孟氏,径直走到屋里。 此刻纪小英因生产艰难,脸色艰难,接生婆一盆接一盆地往外送血水。 陈琴的心都揪了起来,她疾步到床边,忧心忡忡地看着气若游丝的纪小英。 “小纭来了。” 纪小英吃力睁开眼睛,嘴唇翕动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陈琴红着眼走到纪小英身边,纪小英吃力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用尽所有力气放在陈琴手心。 沙哑道:“娘,给她。” 陈琴含泪点头:“小英,你一定会没事的,娘会一直在外面守着你。” 纪小英宛如白漆的脸上绽出苦笑,陈琴不敢耽误,攥着玉佩从屋里出来。 “小纭。” 陈琴再开口声音都在哽咽,她颤抖着把还温热的玉佩塞到纪小纭手里:“这是小英拜托我交给你的。” “如果她今日出什么好歹的话,她希望你能帮忙把这枚玉佩还给玉佩的主人。” 纪小纭认得这枚玉佩,这枚玉佩是程九的传家之物,在节日时会佩戴在身上。 纪小纭看着陈琴手里的玉佩,怔愣片刻。 她并没有接陈琴手里的玉佩,而是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纪小英还真是准备当撒手掌柜。 凭什么? 上辈子纪小英挖她墙角就算了,关键是时常羞辱她,还辱骂她。 陈琴皱眉看着纪小纭,纪小纭看都没看陈琴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房间门口。 哪怕门禁闭着,纪小纭也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攥紧拳头,冷声大喊:“纪小英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好了!” “这玉佩是你的东西,你凭什么把这东西给我,让我帮你转交?”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怎么不拿出你之前欺负我的劲儿来生孩子?” 陈琴急的想拉住纪小纭,纪小纭的嘴比她的动作更快:“呵呵,纪小英你别忘了!” “咱俩有仇!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对你心生怜悯!” “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今个儿没撑过去,别怪我把这枚玉佩放到你棺材里当年的陪葬品!” “你的事情也别指望我能帮你!” 话音刚落,满头大汗的接生婆从屋里出来,身上裹着浓重的血腥气。 接生婆皱着脸,语气焦急:“孩子和大人都很危险,只能保一个。” 陈琴脸色顿时变得灰白,她身体晃了晃,险些撑不住直接晕倒。 孟氏抢先道:“保孩子!孩子最重要!” 陈琴扶着柱子才勉强站直,她愤恨地瞪着孟氏,那眼神恨不得把孟氏给撕碎吃掉。 “贱人,那是我女儿,你凭什么下注意?!” 她对接生婆道:“保大人!” 这下轮到孟氏不乐意了,她推了一把陈琴:“你什么意思?” 第一百四十三章 顺利产子 “纪小英是张家的儿媳妇,为张家延续香火是她的任务!” 陈琴怒吼:“她是我女儿!她怀的孩子是我的外孙!” “就算她是张家的小妾也不行!张玉书现在不在这里,我这个当娘的非要做这个主!” 孟氏气急:“你简直不可理喻!” “张玉书如今是探花郎,哼,若不是你家女儿捡了个便宜,她以后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吗?” 陈琴毫不示弱:“我还说那张玉书是借了我家女儿的好运才能成为探花郎呢!” “狗屁!明明是张玉书的真才实学,少往你脸上贴金!” 孟氏和陈琴吵的不可开交,接生婆急的不行,现在正是人命关天的时候,陈琴和孟氏竟然能吵起来。 接生婆想要劝阻两人,奈何两人吵的激烈,根本不搭理接生婆。 纪小纭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是不喜欢纪小英,但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她也不能落井下石。 当然,对纪小纭来说,纪小英活着更利于她报仇。 纪小纭想到此,拿出身上所有银子塞到接生婆手里:“麻烦您了。” “无论如何都要努力救下她,如果孩子保不住就保大人,当然如果两人都能保住是最好的。” 接生婆颠了颠沉甸甸的银子,朝纪小纭行了一礼:“我会尽力。” 接生婆头也不回地钻进屋里,陈琴和孟氏听到关门声,吵架声才戛然而止。 孟氏冷幽幽地看着纪小纭:“你什么意思?” 纪小纭瞥了一眼孟氏:“救人,没看出来?” 孟氏幽幽道:“纪小纭你还真是滥好人!” 纪小纭没有回答,心里默默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孟氏扬起下巴,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难怪纪小英还骑到你头上抢男人。”她饶有兴味地继续道:“如果不是纪小英把张玉书抢走,当初和张玉书成亲的人就是你,未来的探花郎夫人也是你。” “啧啧,可惜啊!” “这些全都是纪小英的了!”孟氏在说这些时,看起来幸灾乐祸的。 纪小纭斜倪一眼孟氏,嘴角抽了抽。 孟氏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边对纪小纭冷嘲热讽,一边继续长篇大论。 纪小纭只觉得孟氏太过聒噪,就跟苍蝇似的不停地在耳边嗡嗡。 纪小纭被她吵的心烦意乱,冷声道:“闭嘴!” 孟氏愣了愣,咯咯笑了起来:“你不去怪纪小英抢了你的富贵,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纪小纭盯着孟氏,一字一顿:“再多浪费口舌,我保证你从我手里赚不到一分钱!” 迎上纪小纭足矣杀人的眼神,孟氏打了个寒颤,嘴唇用力抿着,再也不敢说。 她还指望着纪小纭把家里的菜买了,要知道纪小纭收的菜价格要比外面卖的还高。 孟氏可不会傻到放弃纪小纭这个金元宝。 嘴上是不说了,孟氏心里很不服气。 孟氏阴恻恻地看着纪小纭,在她看来,纪小纭就是心里不平衡了,所以才怨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难怪纪小纭会被张玉书抛弃,就纪小纭这性子,哪个男人能喜欢? 也就纪小纭有点赚钱的本事,不然现在过的鸡狗不如。 孟氏在心里腹诽,恨不得把纪小纭里里外外编排一遍。 纪小纭不冷不淡地撇了一眼孟氏,眼神犀利,仿若能洞穿孟氏的想法。 孟氏打了个寒颤,立马低下头,不敢再看纪小纭的眼睛。 纪小纭嗤笑:“孟姨,瞧你刚刚那话说的。” “说的张玉书跟香饽饽似的,怎么?”她挑眉:“我和纪小英就非他不可?” “张玉书除了会读书,做人哪点好了?” 孟氏扬起下巴,提到张玉书,神情不由得多了几分高傲:“你懂什么?我家玉书以后可是当官的!” 纪小纭像是听到了笑话,敷衍着附和:“对对,他是当官的。” “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眸光冷了一个度:“不过一个男人罢了,我还庆幸他三心二意和纪小英走到一起了呢。” “如果不是他劈腿,我哪能和庄禾定亲?” “庄禾长得比张玉书好看,家底丰厚,关键对我无微不至,身上随便一个优点拎出来都比张玉书好千百倍。” “说来我还真要谢谢纪小英,如果不是她想方设法勾引张玉书,我也不会认清张玉书是个负心汉的真面目,然后去和庄禾定亲,再开铺子自己赚钱。” “你瞧,我那铺子多赚钱,我和庄禾的感情也那么好,我的日子比纪小英可幸福多了。” 纪小纭嘴里发出啧啧两声:“张玉书现在是探花郎又能怎样?” “还不是在京城,纪小英九死一生为他生孩子,他压根儿不知道,只有纪小英在这里受苦。” 孟氏的脸色黑如煤炭,那些炫耀的话堵在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口。 而纪小纭说这些不光是为了刺激孟氏,是因为纪小英。 纪小英向来见不得她过的好,自己说的这些恐怕能把纪小英给气活。 下一秒接生婆惊喜道:“生下来了!” 接着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响彻云霄,陈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陈琴率先冲进屋,接生婆刚把孩子包好,欣喜道:“是个男娃娃,很健康。” 孟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如果自己能把孩子抢到手,就能拿着这个孩子从张玉书手里拿到好处。 就在孟氏计划时,陈琴动作迅速地从接生婆手里接过孩子。 等孟氏回过神,陈琴已经抱着孩子向后退了几步,和孟氏迅速拉开距离,生怕孟氏找上自己。 孟氏杵在原地,脸色逐渐惨白。 她刚想开口抢孩子,纪小纭冰冷的视线射来,她打了个哆嗦,再多的怒意也只能咽回去。 孟氏捏紧拳头,心有不甘,得知纪小英要生产,她一大早就跑来了,没想到陈琴把纪小纭找来了! 孟氏越想越气,她很清楚自己斗不过纪小纭,哼了声转身跑走。 这个事没完!孩子本来就是张玉书的,自己这个当姑母的帮忙照顾孩子也是理所应当。 孟氏思来想去,变道前去村长家。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法无天 “村长。” 孟氏皱着脸,哀怨道:“纪小纭简直无法无天!” “小英是我张家的儿媳妇,生了娃不该我这个当姑母的带吗?” 孟氏掐着腰,越说越生气:“结果纪小纭把孩子抢走,压根儿不让我这个当姑母的碰!” “我好歹是孩子的姑母,凭什么不让我碰!” 村长皱眉,不等开口,在屋里忙活的村长媳妇一个箭步冲出来,指着孟氏的鼻子破口大骂:“臭婆娘,真当我们一家是傻子?” “在纪小纭那里讨不到好处,就来忽悠我家老头!” “呸,真是晦气!” “你这个老不死的算是什么东西,一没照顾过小英和她的儿子,二没给过钱,凭啥你一句老张家的血脉就把孩子给你?” “多大的脸啊!今个儿就是刘惠兰和张玉书站在这里,你也别想带孩子走!” 村长媳妇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模样也是气势汹汹的,根本不给孟氏回嘴的机会。 孟氏愣怔良久后回过神,红彤彤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村长媳妇怎么欺负了她。 孟氏咬住下唇:“你……” 村长媳妇昂着头,态度依旧倨傲:“我什么我?” “哼,我说对了吧!” 孟氏气得脸一阵白一阵青,村长媳妇乘胜追击:“我警告你,不准再去找纪小纭的麻烦。” “现在村里日子好过点可都是纪小纭的功劳,如果你再给纪小纭不舒服,让村里的大家日子过的不舒坦,别怪我把你打死!” 孟氏气到浑身发抖,村长认为自家媳妇说这话实在是太重了。 村长媳妇不以为意道:“不能打死,那就直接赶出去,以免在这里恶心人。” 孟氏五官狰狞,双目通红地瞪着村长媳妇。 她本想让村长给自己撑腰,没想到村长和村长媳妇这么不好糊弄,还让自己劈头盖脸地挨了一顿骂。 孟氏咽不下这口气,她掐着腰:“看你年纪比我小,嘴巴这么脏!” 村长媳妇冷嗤:“我嘴巴脏怎么了?总比某些人强吧。” 村长冷声呵斥孟氏:“不要再找麻烦,闹的太难看,对我们都不好。” 孟氏抿着嘴唇,只能吧堵在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一个人,怎么也敌不过村长和他媳妇。 孟氏哼了声,扭头就走。 走了几步后,孟氏才不解气地对着村长媳妇骂了几句。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骂自己! 纪小纭和纪家又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纪家人运气好,哪里轮得着他们赚钱? 与此同时,陈氏扛着一大捆竹子一步一挪地走到院子门口。 纪小纭正在写写画画,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背着一大捆竹子的陈氏立马迎了上去。 “娘,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纪小纭语气责备:“这么多东西,把你身子再累坏了怎么办?” “我和大哥都在家里呢,娘可以尽管使唤我们。” 陈氏轻笑:“我这不是闲不住吗?” 她放下竹子后,纪小纭立马递给她一杯热茶。 陈氏坐下喝了两口才道:“我和你爹操劳了一辈子,必须要找点事情做才觉得活着有意义。” 陈氏说到这个份儿上,纪小纭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陈氏见纪小纭一脸凝重地站在自己身边,推搡着她,让她进屋休息。 “你娘现在身子骨还硬朗着,而且铺子工作那么忙,你和你哥都快连轴转了。” “家里这点事情就交给我和你爹吧,我和你爹还年轻,总不能完全靠你们姐弟俩。” 陈氏说的这些话处处都在为纪小纭和纪成勇考虑,纪小纭心底滑过一道暖流。 幸好重活一世,让她有机会和家人好好相处。 纪小纭收拾好情绪,站到陈氏身后给她捏肩。 “娘,你对我和哥哥真好。” 陈氏看到纪小纭这么孝顺,心里也高兴。 陈氏忽然想起回来时看到的孟氏,眉头聚拢了几分:“那孟氏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你把她得罪的那么狠,她会不会找你麻烦?” 纪小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孟氏那样的人甚至不需要她浪费精力去应对。 纪小纭轻笑:“娘,这有什么的。” “孟氏纵然再厉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村里的人又不是糊涂蛋,除非傻子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这件事您就别操心了,交给村长就可以了。” 纪小纭不想让陈氏担心,就把话题扯开,和陈氏聊其他的。 母女倆坐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谈笑风生,气氛十分和谐温馨。 纪成勇很快也加入其中,纪小纭和陈氏处理竹子,纪成勇就把竹子切割,然后交给纪李做竹筒。 一家人分工有序,配合的十分默契,没一会儿就做出来很多竹筒。 陈氏看着地上的竹筒,唉声叹气:“这竹子一文钱一个,多好的东西啊,是不是太便宜了?” 纪小纭嗤笑:“娘,你还不相信我吗?” “你也别舍不得,这些竹筒能装辣椒酱呢,虽然没有玻璃瓶保鲜那么久,但也足够储藏一段时间了。” “而且以后我卖的辣椒酱会越来越多,总不能一直装在罐子里吧。” 纪小纭说的这些话让陈氏很认同地点头,她只是有些心疼这些竹子。 纪小纭完全理解陈氏的这种心情,陈氏从前的生活要比纪小纭做生意之前还要苦,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正因为陈氏穷怕了,所以对一切能用的东西都很宝贵。 “娘,别心疼这些,以后我们能靠着这些东西赚更多的钱!” 提到钱,陈氏才笑了起来。 纪小纭帮着陈氏处理片刻竹子,活动肩颈,陈氏让纪小纭外出走一走。 纪小纭也觉得坐着有些累,漫无目的地开始在外面闲逛。 迎面撞上匆匆走来的村长媳妇,纪小纭主动和村长媳妇打招呼。 村长媳妇走近时,她还好奇地伸长脖子向村长媳妇身后打量。 并没有看到孟氏的人影,纪小纭不由奇怪。 陈氏辨认出村长媳妇的脚步声,便隔着院墙吆喝村长媳妇进屋喝一杯茶。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毒 纪小纭也邀请村长媳妇进屋坐一坐。 纪小纭给村长媳妇送去一杯热茶,提起孟氏。 陈氏凝重道:“千万别听孟氏胡诌诌,依我看,她想要孩子就是想借着孩子来问张玉书要钱!” 纪小纭看向陈氏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佩服。 不愧是自家娘,洞察力竟然这么厉害! 村长媳妇喝了一大口茶,才笑道:“孟氏算是什么东西,有我在,她不敢翻出什么浪花。” 陈氏放下心来,对着纪小纭耳畔悄声说:“以后看到孟氏还是要躲一躲。” 眨眼时间过去三日,墨安挥舞着鞭子,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恨不得让马立马冲到庄家。 庄禾坐在颠簸的轿子里岿然不动,唯独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手也紧紧攥着。 适才得知消息,庄老爷快不行了,所以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庄禾在庄家唯一在乎的人就是老爷子,一旦老爷子不在…… 庄禾不敢往下深想,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轿子刚停下,庄禾就迫不及待跳下来,三步并成两步冲进老爷子的暖阁。 嬷嬷垂首立在床边,正听老爷子说着什么。 庄禾突然推门而入,吓得嬷嬷猛地回头。 庄禾大口喘着气,发现床上的老爷子正盯着自己,悬着的心轰然落下。 紧绷的神经立马松懈,他大步流星走到床边,然后握住老爷子的手,湿漉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人老爷子。 “爷爷。” 老爷子眼睛弯了弯,慈爱地摸着庄禾的手:“好孩子,我没事。” 嬷嬷则一脸担忧地看着老爷子,庄禾与老爷子聊了两句后,与嬷嬷走出暖阁。 嬷嬷叫来给老爷子看病的老郎中。 还没开口,老郎中就唉声叹气,庄禾再三询问,老郎中才说明老爷子情况急转直下的原因。 庄禾的额头青筋暴起,由内而外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他沉着脸让嬷嬷带自己去见那个郎中,幸好老爷子身子不舒服时,纪小纭和墨安赶来,不然老爷子的情况堪忧! 柴房,五花大绑的郎中倒在地上,此刻的他灰头土脸,模样狼狈到不行,关键是肚子咕噜噜地不停地响。 自从上次被关进来,一天只给他吃一顿饭,之前养的膘在这几天全没了。 郎中十分后悔,他一开始就不该在利欲熏心的情况害庄老爷子。 钱没拿到不说,还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 一旦庄禾回来,自己恐怕…… 想到此,郎中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命运感慨,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他猛地仰头。 脸色黑沉的庄禾大步迈进柴房,迎上庄禾足矣杀人的冰冷视线,郎中打了个寒颤。 不等庄禾开口,郎中匍匐在地,涕泗横流道:“公子,我是无辜的啊!” “公子把我放了吧!” 庄禾憎恶地看着郎中,然后一脚踢在郎中肚子上。 郎中痛呼一声在地上开始打滚,他呜咽道:“公子,你……” 话音未落,庄禾已经拔出匕首,森冷的刀刃猛地贴近郎中的脖子。 郎中求饶的话堵在嘴边,一对眼睛直勾勾盯着庄禾。 庄禾看着郎中脸色惨白的模样,唇角勾起冷笑:“你刚刚不是求饶的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一声也不吭了?” 庄禾眯着眼,微微挪动匕首,郎中大口吞咽口水,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甚至有一种庄禾下一秒就要割破她喉管的错觉。 “最好老实交代!我对你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匕首远离脖子,郎中刚松一口气,下一秒庄禾抡起匕首,照着郎中的手掌狠狠刺去。 匕首穿透郎中掌心,汩汩鲜血跟不要钱似的不停往外冒。 郎中的衣服,地上很快鲜血斑驳。 郎中发出撕心肺裂的惨叫声,他举着受伤的手掌,嘴巴大的能塞下一枚鸡蛋。 庄禾毫不留情地拔出匕首,郎中倒在地上,手掌的血不停地在地上蔓延。 郎中大口喘着气,脸上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庄禾嫌恶地看了一眼沾血的匕首,随意扔给一旁的墨安。 郎中像是搁浅的鱼,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着。 “我说……” 郎中一五一十交代了梅姨娘收买自己,并陷害庄老爷的事实。 最让庄禾惊讶的是梅姨娘在半年前就已经收买郎中了,并且在庄老爷子的药里动了手脚。 庄禾眼神再次肆虐着杀意,郎中打了个寒颤。 他清楚,如果自己拿不出解决办法,他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郎中急忙道:“公子我有解药!” “老爷子只是中毒,只要吃了解药,身体就能恢复如初。” 郎中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在胸膛的布料里摩挲一阵,拿出一个小的瓶子:“解药在这里,我随身带着……” 他咳嗽几声,庄禾没有言语,从墨安手里拿过擦拭干净的匕首,转身走了出去。 郎中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他仰躺在地上,这会儿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庄禾拿着匕首径直来到梅姨娘的院子。 梅姨娘正坐在藤椅上喝茶看书,经过丫鬟提醒才知道庄禾过来。 她抬眼,发现庄禾周身杀意肆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立马放下书和茶盏,直勾勾盯着庄禾。 “你想干什么?” 庄禾停下的时,梅姨娘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上。 她紧紧抓着藤椅,这才没让庄禾看出自己已经露怯。 庄禾冷笑:“梅姨娘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转头呵斥丫鬟:“平日你们就是这么伺候梅姨娘的?” 丫鬟们如临大敌,立马低下头。 梅姨娘咬着嘴唇,越发看不懂庄禾的操作。 但此事一定和她有关! 梅姨娘深吸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稳:“庄禾,别忘了我的身份!” “在对我动手之前,麻烦你先想想我这个姓氏代表什么。” 梅氏也是十里八乡的大户,并且还有在朝为官的亲戚。 如果不是梅姨娘对庄老爷一见钟情,她这样的家室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庄老爷当小妾。 听完梅姨娘的话,庄禾像是听到笑话嗤笑出声,这下轮到梅姨娘蒙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不如死 梅姨娘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咬紧下唇,尽管心中害怕,脸上仍旧是一派镇定。 “笑什么?” 她眉头轻佻:“莫不是害怕了?” 庄禾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他斜倪着梅姨娘:“梅姨娘莫不是在这后院待久了?” “梅家出事的消息你到现在都不知情吗?” 短短几个字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梅姨娘头上,她登时头晕目眩,险些两眼一黑直接栽倒。 梅姨娘两只眼睛瞪的宛如铜铃一般大,她不相信梅家会在短短几天时间就倾倒! “庄禾,事到如今你还想吓唬我?” 梅姨娘看似强势,声音却在发抖。 庄禾嗤笑:“前两日梅家被皇帝点名训斥。” “在京城为官的梅家人全部被罢职贬官。” 梅姨娘身子晃了晃,直接从藤椅上摔下来。 没有梅家这个最大的靠山,庄禾想处理她,简直轻轻松。 梅姨娘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盯着庄禾。 庄禾走近梅姨娘,笑吟吟看着她:“梅姨娘,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立刻把你杀你。” 庄禾拿出匕首,贴在梅姨娘惨白如纸的脸上,一字一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梅姨娘瞳孔皱缩,猛地尖叫一声推开庄禾,然后踉跄着后退。 “庄禾,我是你爹的人,你怎么敢对我做什么!” “你难道不怕你爹做什么吗?!” 梅姨娘的眼泪簌簌地落,声音发颤的厉害。 庄禾‘啧’了一声,冷笑着说:“若是我爹知道梅姨娘你收买府中郎中,还给老爷子下药,你觉得我爹会管你的死活吗?” 梅姨娘这才意识到害怕,她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哀求:“庄禾,看在我是你姨娘的份儿上,你饶过我吧!” “我保证再也不找纪小纭的麻烦了!” 庄禾对梅姨娘的求饶置若罔闻,在梅姨娘惊恐的目光下,庄禾一步步逼近。 梅姨娘尖叫:“你们这些贱婢,快点来帮我!” 她口中的那些贱婢一个个吓得面如金纸,垂着头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庄禾捉住梅姨娘的脚踝,眸底闪过一抹凛然,下一秒,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鲜血喷溅在庄禾脸上,那张对纪小纭始终温和的脸,此刻尽是嗜血的疯狂。 梅姨娘匍匐在地,脚踝上冒出的鲜血眨眼间就把裙摆染红。 她期期艾艾地抓着地上的石头往前爬,嘴里咕哝着:“我知道错了,放了吧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庄禾面无表情地按住梅姨娘脚踝的伤口,梅姨娘疼的浑身痉挛。 她大喊:“谁来救救我!” 然而院子中的丫鬟早已被庄禾屏退,空旷的院子回荡着梅姨娘的哭喊声。 庄禾挑了梅姨娘的脚筋,在梅姨娘近乎要疼晕过去时,他强行给梅姨娘灌了能清醒的药,然后在梅姨娘惊恐的叫声中,划花了梅姨娘那张娇艳欲滴的脸。 梅姨娘直接昏迷,庄禾心里这才有了几分快意。 他浑身是血地从梅姨娘的院子中走出来,随意把匕首扔给墨安后,冷声吩咐:“找郎中给梅姨娘看诊,务必让她醒来。” 墨安打了个寒颤:“是。” 庄禾悠悠回到房间洗漱,墨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冰寒。 庄禾和纪小纭在一起时,实在太为平易近人,让他这个最熟悉庄禾的人也被蛊惑。 若不是今日见到庄禾的疯狂,他差点以为庄禾真的变成了能友好相处的公子。 墨安吞了大口口水,立马擦拭匕首然后去叫大夫。 庄禾泡进热气蒸腾的木桶中,他半阖着眼睛,想到梅姨娘凄惨的模样,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 晚上庄禾去老爷子身边伺候,老爷子已经喝下解药,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庄禾盯着庄老爷子出神,心里很是懊恼。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老爷子喝的药不对,老爷子也不至于被病痛折磨那么久。 忽然手上覆上一层温热,庄禾猛地收回视线,正没入到老爷子沧桑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中。 “爷爷……” 庄老爷子会心一笑:“我的傻孙子,我没事。” “我这老头命大的很,不会轻易离开。” “而且你还没成亲呢,这么走了,我怎么能甘心?” 庄禾没有回答,老爷子收敛了一些,改口道:“人终有一死,我若真出什么好歹,你要接受现实。” “你啊你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别光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庄禾知道老爷子说这些话是为了给自己心理准备。 他蹙眉,佯装生气:“爷爷,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你一定能长命百岁,不光能看到我成亲,还能看到我抱孩子。” 老爷子让庄禾这番话逗的很开心,笑个不停。 庄禾神情又认真了几分:“老爷子,乖乖养身体,我现在已经有办法救你了。” 庄禾已经找到神医,只要老爷子能撑到神医前来,他就能活下去! 这么多年了,庄禾始终相信老爷子的病还有救,哪怕被无数大夫否认过。 老爷子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哪怕有药草吊着,也是强弩之末。 不过为了让庄禾开心,他还是点头:“好,我等着。” 祖孙俩陷入沉默,老爷子轻咳两声,提起纪小纭。 “庄禾啊。” 老爷子想起纪小纭,脸上的笑愈发柔和:“替我好好歇歇小纭,如果不是她,我恐怕真见不到你了。” 庄禾握紧老爷子的手:“爷爷,你放心吧,小纭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她。” 嬷嬷送来饭菜,庄禾哄着老爷子吃下,嘱咐老爷子早点休息。 他这次回来没去找纪小纭,是因为他先得知老爷子身体出事。 所以安顿好老爷子后,庄禾马不停蹄地去找纪小纭。 路上,墨安余光时不时看向庄禾,嘴唇蠕动着,明显想说什么,但最后都没说出口。 庄禾失去耐心:“有话直说,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墨安深吸气:“是有关程九。” 墨安一五一十地把程九和纪小英的事情告诉庄禾,庄禾唇角溢出冷笑:“这个程九真是胆大,竟然敢贩卖官盐。” 他眯着眼看向外面闪过的景物,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第一百四十七章 提醒 墨安又说了一些纪小纭打算开分店的想法。 庄禾早有准备,只要纪小纭开口,他可以随时帮着纪小纭开分店。 到了村子附近,墨安本想驱车到纪小纭的住处,庄禾让墨安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 庄禾从轿子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一个木箱。 他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把我送到纪家,纵然纪小纭想见我,我也见不到啊、” 墨安干笑着挠了挠头,他想帮忙,庄禾不愿意,执意要自己抱着去找纪小纭。 庄禾并没有从纪家大门走,而是特意绕后。 好在纪家的院墙并不高,庄禾先把箱子扔过去,然后熟稔地开始翻墙,再跳下来。 庄禾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拿起箱子就迈开步子往纪小纭的方向走去。 刚转弯,迎面撞上步履匆匆的纪成勇。 四目相对,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月光洒在庄禾脸上,庄禾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慌乱,他很快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才道:“时辰不早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小纭,这才深更半夜上门。” 纪成勇虚握着拳,小幅度点头:“那个,我就是起夜,不耽误你吧。” 庄禾尬笑着点头,实在不知该和纪成勇聊什么。 纪成勇看向庄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高深莫测,庄禾莫名的心虚,他刻意避开纪成勇足矣看穿一切的视线。 “我先走了。” 说完纪成勇就擦身从庄禾身边走过。 庄禾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幸好纪成勇没和自己计较那么多,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庄禾刚走到纪小纭的房门口,纪成勇又在他身后出现。 幸好庄禾六感异于常人,早就辨认出纪成勇的脚步声,不然真会被纪成勇吓一跳。 纪成勇压低声音,用仅能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几日我一直等着你回来呢,要聊就和我妹子好好聊,最好不要做其他事。” 纪成勇拍了两下庄禾的肩膀,是提醒也是一种警告。 庄禾吞了口口水,直直盯着纪成勇背影,直至纪成勇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他才移开目光。 这个纪成勇看着憨憨的,没想到一直在盯着自己。 不过他并非浪荡君子,没有成亲不会对纪小纭做什么。 想到此,庄禾心里不免有些憋闷。 虽说都是男人,但纪成勇未免太小看纪小纭在他心里的分量了。 庄禾深吸气,调整好状态后才敲击窗户。 时辰毕竟不早了,庄禾以为纪小纭已经休息,所以打算继续敲窗。 没想到纪小纭下一秒打开窗子,正对上庄禾的眸子。 纪小纭眼睛半眯着,眼神有些迷离,脸上尽是困倦。 庄禾很意外:“你不是在休息吗?” 纪小纭打了个哈欠后点头:“对啊,不过我一听到声音就猜到是你来了,所以就赶忙爬起来看看是不是你真的来了。” 纪小纭打哈欠的同时,眼角沁出两滴眼泪,这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此刻的纪小纭披散着头发,小脸素净,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 庄禾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庄禾白细的脖子上,呼吸微微凝滞。 他的心跳如擂鼓,喉咙也变得干涩。 他移开视线,咳嗽两声才问:“你这样穿……不冷吗?” “夜里比较凉,不要生病。” 皎白的月光下,庄禾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纪小纭后知后觉看出庄禾的难为情,脸色陡然一变。 她满心都是庄禾,差点忘记自己穿的这么单薄。 ‘砰’的一声,纪小纭猛地关上窗户。 风里夹带纪小纭慌乱的声音:“等我一下!” 纪小纭急匆匆地套上衣服,这才让庄禾进屋。 屋内光线昏暗,庄禾依稀间只能看到纪小纭的轮廓。 纪小纭红着脸问:“你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莫不是有什么事?” 庄禾颔首:“我在回来的路上收到你发来的信,所以赶回来我第一时间先去看了爷爷的情况。” “多亏你发现及时,不然我爷爷……” 庄禾叹了声才道:“不过你放心,我爷爷已经没有大碍了。” 纪小纭也松了口气:“庄爷爷没什么事就行。” 庄禾继续说:“梅姨娘早在半年前就收买了府中的郎中,这半年那郎中一直给爷爷的药中加其他的毒药。” “爷爷上次情况之所以那么严重,就是因为毒发。” 纪小纭听的心有余悸,如何也想不到梅姨娘会对庄老爷子如此狠毒。 庄老爷子卧病在床,和梅姨娘没什么接触,梅姨娘还会处心积虑要除掉老爷子。 “梅姨娘我已经派人关起来了,并且还把她的脚筋挑断了。” “至于那个郎中,他早就准备好了解药,所以我把他放了。” 纪小纭点了一下头,后知后觉地品出庄禾的话,她骇然瞪大眼,看向庄禾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震惊。 “你,你刚刚说怎么对梅姨娘?” 庄禾面不改色:“我把她的脚筋挑断了,然后毁了她的脸。” 庄禾面无波澜,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纪小纭瞳孔骤缩,看向庄禾的眼神里尽是震惊。 在她的印象里,庄禾恶名在外,但是对人对事温柔又体贴。 让纪小纭没想到的是,庄禾对自己厌恶的人竟然如此狠辣歹毒。 庄禾盯着纪小纭惊讶的脸,有些苦涩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在说这句话时,庄禾不动声色地捏住藏在袖下的手。 对待某些他看不惯的人时,庄禾的确是不择手段,甚至残暴嗜血。 这个毛病庄禾向来都知道,就连墨安都对他这样的反差颇有微词。 但庄禾控制不住,尤其是像梅姨娘这样歹毒的人,他恨不得肢解这种她! 就在庄禾胡思乱想时,温热的手心突然覆在他的手背上。 庄禾愣了愣,抬头正和纪小纭带笑的眸子撞上。 “已经过去了,而且梅姨娘做了那么多恶事,你这样报复她也是情理之中。” 庄禾跟棍子似的杵在原地,纪小纭见他没反应,还以为他沉浸在悲痛中。 于是纪小纭展开双臂,轻轻把庄禾揽进怀里。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与你同在 温软的怀抱让庄禾猛地收回思绪。 他回过味来,用力抱紧纪小纭。 纪小纭愣了一下,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庄禾勒死。 她气恼:“庄禾,你快点松开我,我没办法喘气了。” 庄禾这才松开一下,头埋在纪小纭的颈窝。 “小纭,谢谢你能理解我。” 纪小纭叹气,轻抚着庄禾的后背,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庄禾,以后你想针对什么人,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需要根据你的心来就可以。”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庄禾心里很感动,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老爷子,纪小纭是第二个站在他身边的人。 庄禾这一刻有一股冲动,他想把纪小纭揉进怀里。 纪小纭就这样被庄禾抱了一会儿,纪小纭摸了摸庄禾的后脑勺:“可以了吧。” 庄禾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纪小纭。 “不过你这么晚来找我,只是因为这件事吗?” 气氛有些暧昧,纪小纭故作镇定地岔开话题。 庄禾摇头:“我找你来,还想和你聊一聊琉璃工坊的事。” 纪小纭点头,庄禾继续道:“我出去这一趟接了不少单子,琉璃瓶你放心,绝对够用,唯一担心的是辣椒酱。” “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做辣椒酱了。” “哦,还有分店的事。” 庄禾笑容和煦地看着纪小纭:“铺子的事我已经敲定下来,合同也已经签下来了。” 纪小纭皱着眉问:“花了多少银子?以后我会还给你。” 庄禾轻笑:“好好,现在我先给你记着,等你铺子稳定下来再还我。” “还有你别忘了,分店有我的投资,到时给我分红也可以。” 庄禾忽然想起什么,把木盒子递给纪小纭。 纪小纭很是疑惑:“这是什么?” 庄禾催促她打开瞧一瞧。 纪小纭一打开盒子,就被盒子里的金光闪到眼睛。 纪小纭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金子,眼睛瞪的跟核桃一般大:“这……” 她‘啪’地合上盒子,错愕地问:“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纪小纭吞了口口水,喉咙发紧,她有许多话想问,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庄禾如沐春风,笑容和煦:“这当然是我这次外出给你带回来的礼物啊,你喜欢不喜欢?” 纪小纭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谁家送礼物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庄禾敢送,她还不敢要呢。 纪小纭拧着脸把盒子塞到庄禾怀里:“太贵重了。” “这些金子打造的首饰也不适合我佩戴。” 纪小纭无法想象庄禾为打造这些首饰花费了多少钱,虽说两人以后是夫妻,纪小纭也没胆子这么花庄禾的钱。 庄禾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纪小纭。 他的眼神无比温柔,纪小纭只是看着,就感觉自己下一秒要溺亡在他眼中的温柔中。 “小纭,我送你这些问心无愧。” “这些礼物只是看着昂贵,但如果不是送你,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对我而言也平平无奇。” 庄禾的这番话让纪小纭脸红心跳。 她噘着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庄禾看了一眼天色:“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在庄禾转身之际,纪小纭发现盒子还在桌上放着,她立马叫住庄禾,想和盒子还给他。 庄禾飞快地消失在她视线,不过眨眼功夫,便与浓稠的夜融为一体。 纪小纭看着庄禾离开的方向出神,她叹了声打开盒子,里面的首饰不光是纯金打造的,上面还镶嵌了钻石。 纪小纭很喜欢这些首饰,但东西实在太贵,庄禾敢送给她,她还不敢收呢。 纪小纭坐在椅子上,看着盒子中的首饰出神。 庄禾实在是太好了,纪小纭能真切地感受到庄禾对她的重视。 这是纪小纭活两辈子,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全心全意的对待。 纪小纭感觉自己很幸运,或许重生就是为了和庄禾续缘吧。 可是庄禾对她这么好,这么真诚,她到底该怎么偿还庄禾对自己的心意呢? 在纪小纭胡思乱想之际,窗户突然传来‘咚咚’的声音。 纪小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欣喜若狂地打开窗户,本以为会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在看到来人是纪成勇后,纪小纭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垮了下来。 纪成勇蹙眉,心里窝火:“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 纪小纭撇撇嘴:“知道了。” 她不给纪成勇再开口的机会,毫不客气地关上窗户。 纪成勇呆立在窗户前,然后烛光熄灭,屋里再没有一点声音。 纪成勇气笑了,心里也有些吃味。 在纪小纭和庄禾认识之前,纪小纭可是对自己这个哥哥十分体贴。 自打纪小纭和庄禾勾搭在一起,完全把自己抛之脑后! 纪小纭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梁。 她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酝酿睡意都再也无法入睡。 最可怕的是,纪小纭现在满脑子都是庄禾的一颦一笑。 纪小纭知道自己对庄禾的心意,而且两人已经明确在一起了,不应该还会这样想庄禾。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时辰,纪小纭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纪小纭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庄禾一改往日的温柔,变得蛮横霸道。 纪小纭猛地睁大眼睛,然后红着脸从床上坐起来。 昨夜的梦境历历在目,纪小纭连忙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还是滚烫的。 她真是疯了,昨夜怎么能梦的那么……不耻? 她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纪小纭越想越觉得羞耻,尽管那个对象是庄禾。 纪小纭平复心情后,洗了一把脸,才勉强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清除干净。 府衙。 朱公子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茶盏,表情吊儿郎当的。 庄禾瞪了一眼朱公子,上去给他一个爆栗:“臭小子,你表现的这么不耐烦是什么意思?” 朱公子痛呼一声,脸整个都皱成苦瓜状:“哎呦哎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动脚的!” 庄禾冷笑:“对你,我们根本没办法好好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帮他的原因 朱公子撇嘴,哀怨地瞪着庄禾:“之前是那些不愉快,你至于计较到现在吗?” 他嘬了口茶水,才哼道:“若不是这县官和我爹有点关系,我才不会被你拽来。” 话音刚落,朱公子注意到庄禾冷幽幽的眼神,他打了个寒颤,立马闭上嘴,大气不敢喘。 朱公子担心庄禾对自己下手,立马岔开话题:“那个,你动作最好快点。” “要是我县官闻起来,我也没办法。” 庄禾沉着脸大步走向大牢。 若不是父亲升职去京城,他也不至于找来朱公子来帮忙。 庄禾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过头盯着朱公子。 朱公子打了个寒颤,下一秒就被庄禾提着衣领提了起来。 他就跟小鸡仔似的,对庄禾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被庄禾提着走。 朱公子很不满意:“庄禾,我们好歹是兄弟,你这么对我,你……” 庄禾冷声道:“闭嘴。” 地牢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朱公子的脸立刻皱巴成一团。 他捏着鼻子,另一只手不停地扇风。 庄禾扔下朱公子,沉着脸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 程九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他正蹲在角落,仰头望着从头顶小窗投射来的光。 听到脚步声,程九后知后觉地回头。 看到庄禾和朱公子他还是很意外,只是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庄公子还真是有时间,竟然来看我这么一个死刑犯。” 向来桀骜不驯,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程九,此刻满脸憔悴,脸上挂着惨淡的笑。 庄禾认识程九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要死不活的模样。 庄禾幽幽开口:“你见到我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程九仿若听到笑话,他笑的前仰后合:“庄禾?” 他回过头,冷嘲热讽地看着庄禾:“我们两个之前闹的那么不愉快,你竟然还想来帮我,庄禾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封了?” 而且自己就算真的和庄禾说自己的遭遇,他又无法离开这里。 程九忽然觉得没意思,从他被抓到那一刻开始,程九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只是苦了纪小英和孩子。 想到两人,程九低下头,心里气恼自己应该再小心一些。 他无法想象自己死了以后,纪小英带着孩子日子该有多难过。 庄禾看着程九萎靡的样子,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程九,你以前好歹也是街上的霸王,怎么现在成了这幅狗样子?” 如果是以前,程九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暴跳如雷。 但是现在不会了,他非但不会反驳庄禾,甚至会附和一句说的对。 庄禾咂舌:“程九没想到你就这么一点出息。” “你现在还活着呢,就这点出息?” 庄禾看向程九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嘲讽。 程九唇角抽动两下,他能怎么办呢? 已经被关在这里了,纵然他变成一只苍蝇也无法从这里飞出去。 庄禾什么都不懂,还要在这里指点江山。 可程九连反驳他的欲望都没有,只是笑了笑,并未开口。 “庄公子如果今日来只是要看我笑话,那么现在笑话也看到了,庄公子可否满意?” “我只求庄公子马上离开。” 程九闭上眼睛,满脸都是沧桑。 他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身上的武功也都被废掉了。 庄禾盯着程九的背影半晌,冷不丁开口:“我今日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小希。” 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道:“纪小英九死一生生下一个儿子。” 纪小英和孩子是程九唯一的软肋,他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匍匐到牢门,殷切地看着庄禾。 “小英和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庄禾面容冰冷:“他们两个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如自己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自己去瞧瞧。” “程九,你应该不舍的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吃苦吧。” 庄禾嘴角溢出冷笑:“小英生下的孩子差点被张家人抢走,如果你不怕纪小英继续被欺负,大可以继续在这里待着。” 程九灰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奇异的色彩。 他没想到纪小英竟然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了。 程九清楚自己在纪小英的心里是几斤几两,更何况自己还没兑现对她的承诺。 程九早已做好纪小纭打胎并把他忘记的事实,然而纪小英没有忘记,还把孩子生了下来。 程九猛地仰头:“庄禾,你这次来是不是想带我离开?” 庄禾摇头:“程九你那么大的罪名,就算是皇帝来了,想带你离开也不容易。” “我今日来只是劝说你早日供出幕后黑手。” 程九苦笑:“如果我能说出来,我还至于待在这里吗?” 他有些沮丧:“能贩卖官盐的是大人物,他……” “我担心被他灭口。” 庄禾早已预料:“不必担心,我已经把暗卫安插在你周围,小英和孩子我也派人护着,那个大人物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 “至于你,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救你,到时候你会以一个全身的身份生活,而程九就会因火灾死在这里。” 程九小鸡啄米虫地点头,泪汪汪地看着庄禾:“庄公子今日之恩,我永生难忘!” 庄禾轻笑:“先等你出来再说吧。” 撂下这句话,庄禾走出大牢。 朱公子因受不了里面的味道,在征得庄禾同意后,马不停蹄地跑出去。 朱公子喝了一盏茶,庄禾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他惊讶地问:“搞定了?” 庄禾恩了声,朱公子立马给庄禾倒了一杯茶,有些不理解:“据我所知,程九和纪小英对纪小纭都没什么好脸色,你这么帮忙真的可行?” 庄禾苦笑:“此事是纪小纭想做的,她毕竟心软。” “纪小英之前是做过许多错事,但没危及纪小纭的性命,此事可以暂且不提。” 朱公子还想多问几句,庄禾直接岔开话题。 庄禾立马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又给庄禾倒了一杯茶,很识趣地没有再提起程九的事。 朱公子嗑着瓜子,忽然想起什么,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我想来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第一百五十章 谁要去青楼 庄禾难得正眼看向朱公子。 结果朱公子笑容狡黠地说:“我们从前常去的青楼新来的花魁,老嬷嬷让我们去瞧瞧。” 庄禾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他斜倪一眼朱公子,眸光冷了几分:“谁要去青楼?” 朱公子不以为意地回怼:“说的好像去青楼的人不是你似的。” 庄禾没好气地说:“我的确去过青楼,不过之前去青楼只是谈生意,我从未叫过什么姑娘。” 他逼近朱公子,眼中闪烁着冷芒,朱公子打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动,生怕庄禾找自己麻烦。 他大气不敢喘,眼睛四处乱看。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庄禾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以至于轿子里的温度骤降至零度以下。 庄禾幽幽开口:“此事不准告诉纪小纭,若是让我得知你对纪小纭透露分毫,我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朱公子讪笑一下:“我,我当然知道你清清白白,我这不是提起这事儿吗?” 庄禾声音又冷了一个度:“你别没事找事!” 轿子停了下来,车夫吆喝:“公子,青楼到了。” 庄禾的脸色徒然一变,朱公子面色发紧,忙不迭地从轿子上跳下来,生怕庄禾找自己麻烦。 庄禾想让车夫继续赶车,车夫肚子不舒服要去茅房。 朱公子前来的动静太大,再加上他的熟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扭着腰从青楼出来。 “哎呦,今个儿朱公子真是稀奇!” 见朱公子守在轿子旁,老鸨捏着帕子笑问:“公子怎么一直站在这里?” 朱公子略微尴尬地轻咳两声:“我与庄公子一同来往,他还在轿子里。” 老鸨听到庄禾的名字骤然亮了起来,她打起帘子,笑眯眯地看着庄禾。 “庄公子,莫不是不想见奴家?” 瞧着老鸨笑容晏晏的模样,庄禾眉头紧了紧,现在车夫也不在,坐在轿子里也尴尬,他干脆从轿子里跳下来。 老鸨笑容满面地招待朱公子和庄禾进入青楼,还对两人介绍青楼新来的姑娘。 朱公子紧挨着庄禾,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问:“庄禾,之前那个莲娘不是对你一往情深吗?” “甚至为了博得你注意,寻死觅活。” “你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和莲娘好好聊聊。” 庄禾狠狠地剜一眼朱公子,眼神狠厉。 朱公子立刻抿着唇,加快脚步,慌乱解释:“反正你和莲娘之间也是清白的,就算和莲娘见面也代表不了什么,不是吗?” 庄禾现在恨不得把朱公子的嘴巴撕碎,就他的话是最多的。 老鸨眼尖地发现庄禾和朱公子之间的不对付,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有意放慢脚步走在庄禾身边。 老鸨身上的脂粉味实在太过浓郁,庄禾心里厌恶到不行,面上没什么波澜。 老鸨笑道:“自从庄公子定亲后,公子也不怎么来光顾了,给莲娘难过的不行,整日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差点没把握折腾死。” 老鸨抱怨着,余光还在不断打量庄禾看不出情绪的脸。 老鸨还想说什么,庄禾冷幽幽打断老鸨:“麻烦不要胡说。” “我与莲娘不过只有几面之缘,并未有更多交集。” “至于莲娘如何,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老鸨尴尬地笑了笑,不自然地把话题岔开,生怕再说到什么招惹庄禾不开心。 老鸨把庄禾和朱公子带到他们从前经常订的房间,笑呵呵地说:“这两日我们这里来了一个从京城来的姑娘。” “姑娘姿容倾国倾城,花名芳娘。” “除了性子有些倔,绝对是朱公子喜好的类型!” 朱公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一高兴就往老鸨手里塞了一枚银锭。 老鸨喜不自胜,她离开没多久,一身红衣的芳娘便娉婷着走来。 朱公子看到芳娘,眼睛都直了。 芳娘的确如老鸨所说,模样倾国倾城,是不可多得的美女。 但她眉眼间都是倨傲,从进门开始,从未正眼看过朱公子和庄禾。 庄禾并不在意,直勾勾盯着芳娘,恨不得把她的脸看穿。 芳娘拿着琴坐在庄禾和朱公子对面,面无表情地开始抚琴。 老鸨在门口站了片刻,皱着眉看了一眼屋内的场景,这才急匆匆离开。 老鸨径直来到莲娘的厢房,莲娘许是听到脚步声,两只眼中闪着光,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她激动握住老鸨的手:“怎么样?” 在庄禾和朱公子来青楼时,她就第一时间得知庄禾光顾的事。 这才拜托老鸨去试探庄禾的口风。 莲娘不甘心庄禾此地把自己遗忘,更不能接受他会娶一个农家女为妻。 莲娘如何也不明白自己和纪小纭差在哪里了,为何庄禾不愿接受自己。 老鸨叹气:“莲娘,你纵然瞧不上那什么纪小纭,可人家是良家子,你身在青楼,如何能和她比?” “而且那纪小纭现在还有铺子,家底也丰厚了,就算比不上庄家,那也比你强。” 莲娘双目通红地瞪着老鸨,她清楚老鸨说的对,她只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我不管!” 莲娘捏着拳头:“我一定要亲自问他!” “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不然我不能好好接客!” 老鸨本还想阻拦,看莲娘这幅样子,只好唉声叹气的答应她的请求。 莲娘提着裙子匆忙前往朱公子和庄禾所在的房间。 结果他来晚了一步,房间里只有正在擦琴的芳娘,她焦灼地问:“人呢?” 芳娘语气淡漠:“走了。” 莲娘急了:“他们才待了多久就走了?你干什么吃的!” 芳娘幽怨地瞪着莲娘,那眼神恨不得把莲娘给撕碎吃了。 老鸨担心两人打起来,催促莲娘赶忙去找庄禾。 莲娘一刻也不敢耽误,火急火燎地跑向门口。 庄禾和朱公子刚踏出青楼的门槛,莲娘三步并成两步,冲到两人身前拦下两人。 庄禾蹙眉,朱公子则下意识上前挡在庄禾身前。 莲娘双目赤红地看着庄禾,哽咽地问:“公子,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别找不痛快 莲娘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庄禾。 庄禾立马变脸,在莲娘伸手的瞬间,他沉着脸向后退了几步。 怒呵道:“别碰我!” 莲娘的手凝滞在半空,呆愣地看着庄禾。 她缩回手,脸色惨白一片。 朱公子都替莲娘着急,庄禾什么性子她又不是不清楚,偏偏要触庄禾的霉头,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倘若真惹怒庄禾,莲娘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公子还想劝和打圆场,莲娘盯着庄禾执拗地问:“庄公子,我在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位置吗?” 她哽咽着,眼泪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 庄禾眉头拧成川字,不解地看着莲娘。 莲娘心中不免委屈,抽噎道:“公子,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对你一心一意!” “庄公子,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愿意当你的妾,哪怕当你的丫鬟!” 莲娘言辞恳切,直直盯着庄禾,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让庄禾查看。 她也表现的十分卑微,仿若尘埃:“我不奢求其他,只要公子能让我待在身边,莲娘哪怕是死,也愿意!” 庄禾再次向后退了半步,莲娘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庄禾怎么会这么讨厌她? 明明之前庄禾对她还没这么抵触…… 莲娘的眸光暗淡几分,庄禾冷声道:“我从未喜欢过你,从前的交集也是我看你可怜,出于好心帮过你几次。” “莲娘,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 庄禾的话冰冷无情,没有丝毫温度。 莲娘盯着庄禾,恨不得从他脸上看出更多情绪。 庄禾始终面若冰霜,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朱公子吞口口水,讪笑着开口:“庄禾,时辰不早了,我们现在走不走?” 庄禾越过莲娘,和朱公子大步流星地离开。 莲娘还跟棍子似的杵在原地,耳边是挥之不去的嗡鸣声。 庄禾拒绝她了,并说她是在痴心妄想。 莲娘打了个寒颤,她缓缓回头,庄禾和朱公子早已乘车离开。 她‘噗嗤’笑出来,笑得全身都在发抖。 原来她在庄禾心里如此不堪啊! 莲娘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刺激,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到傍晚她才悠悠转型,莲娘看着熟悉的房间陈设,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啪’地一声,老鸨没好气地把药碗放在桌上:“非要听到庄公子亲自拒绝你,你才死心。” “如今你能安分在青楼里接客了吧!” 莲娘摇头:“我不甘心!” 老鸨跟见鬼似的瞪大眼:“莲娘,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庄公子并非是你随意就能攀扯的人。” “你要是还想好好活着,就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 老鸨说这些也是出于好心,莲娘继续执迷不悟,害的只有她自己。 莲娘没有回答,老鸨叹了声把药碗递给她,嘱咐她喝过药后好好休息。 莲娘躺在床上,背对着老鸨。 老鸨真以为莲娘想开,默默地离开房间。 等老鸨离开后,莲娘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她疾步走到窗户边,先朝外面看了看。 她的房间背后是一条小巷,没什么人,从这里逃跑再合适不过。 莲娘把自己的床单被褥全部拿出来,绑在一起后一头绑着柱子,她则顺着绳子往下滑。 莲娘在路上随意打听一番,就得知纪小纭的铺子在哪里。 她直奔纪小纭的铺子,看到在忙碌的纪小纭,眼底闪过妒忌。 铺子外排着大长队,莲娘为了能见到纪小纭始终在排队等待,终于排到她。 不等开口,纪小纭先热情道:“这位姑娘想吃点什么?” 莲娘直勾勾盯着纪小纭,抿着嘴唇一眼不发生。 纪小纭疑惑地看着莲娘,说来也奇怪,她总觉得莲娘看着很眼熟。 一时间纪小纭想不起来,便又朝着莲娘挥手:“姑娘,你到底想要什么?” 莲娘的眼圈迅速变得通红,不得纪小纭再开口询问,她猛地抓住纪小纭的手。 “纪姑娘!” 在纪小纭错愕的目光下,她‘噗通’跪在地上。 不光是纪小纭,铺子里的其他丫鬟和小厮都吓了一跳。 纪小纭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莲娘哭哭啼啼道:“我对庄禾一心一意,他就是我活下去的支撑!” “小纭姑娘,我知道你善良!” “我求求你发发善心,把庄公子还给我吧!” “没有他,我真的会死的!” 莲娘言辞恳切,声泪俱下,哭的撕心肺裂。 纪小纭的耳边炸开嗡鸣声,脑袋也是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 莲娘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周围也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有些男人认出立莲娘,纪小纭从杂七八杂的讨论声中得知庄禾从前经常光顾莲娘。 她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近乎喘不过气。 纪小纭去扶莲娘,莲娘含泪摇头:“若是姑娘不答应,我便一直在这里跪着!” 纪小纭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为何认为莲娘眼熟。 这个莲娘竟与之前见过的紫悦有三分相似…… “莲娘姑娘。” 纪小纭淡淡地说:“庄禾并非是东西,不是我想要给你,他就是你的。” “你不如站起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从前庄禾纨绔的名声在外,吃喝玩乐样样不落,纪小纭从之前紫悦的事也能猜到庄禾是光顾青楼的常客。 可如今有个姑娘声泪俱下地在这里这么闹,纪小纭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对庄禾也多了几分埋怨。 若不是他处处留情,怎么会如此? 纪小纭嘴唇翕动两下,不等开口吉祥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姑娘,千万不能心软。” “更不能把这个莲娘带到庄家。” “现如今她和庄公子的关系,全靠她一张嘴来说,可信度并不高。” 纪小纭诧异地看着吉祥,吉祥难为情地说:“我跟在公子身边多年,公子经常会遇到这事。” “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谎都能扯出来,不过他们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纪小纭心里顿时后悔,她不该先入为主地怀疑庄禾。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卖惨 陈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纪小纭身侧,阴狠地瞪着莲娘。 “马上滚开,不要影响我家铺子的生意!” 莲娘顿时红了眼眶,眼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瞧着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陈氏见莲娘还在那里跪着,便想抄起扫把打走莲娘。 纪小纭拦下陈氏,反而笑呵呵地把莲娘搀扶起身。 莲娘怯生生地看着纪小纭,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小纭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 莲娘眼巴巴地看着纪小纭,刚张口,眼泪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 “小纭姑娘,我知道我这么做会让你难堪。” “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我只有庄禾,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她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纪小纭瞧着莲娘这幅样子,唇角勾起冷笑。 既然知道这件事做了会让她难堪,莲娘竟然还大庭广众地跪下。 莲娘分明就是想给她补舒服。 纪小纭眼睛弯成月牙状:“我能理解你。” “不过呢,我和庄禾两情相悦,你要是想表达你的真心,想和他在一起,麻烦去找庄禾。” “我只是他的未婚妻,有关他的事,我也没办法做主。” “如果他同意让你在身边,我可以和他退亲。” 纪小纭的声音温和,脸上没有丝毫怒意。 莲娘的脸色逐渐惨白,她咬着下唇,眼底尽是不甘心。 但凡庄禾那里有一点办法,她也不至于跑到纪小纭这里找存在感! 其他客人也在这时候围上来,一边看热闹,一边买腌菜。 也有多嘴的客人鄙夷地看着莲娘:“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跑到这里来抢人,这不是恶心人吗?” “哼,看着挺可怜,做的都是恶心人的事!” 其他客人附和:“也就小纭姑娘好心,如果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我指定要去报官!” 众人指责的声音宛如潮水一般用来,根本不给莲娘任何脸面。 莲娘低下头,小声啜泣:“可小纭姑娘什么都有,而我只有庄禾,没有他我真的会死。” 纪小纭蹙眉,认真纠正:“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瞧着姑娘你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脸上还涂脂抹粉,怎么看也不像活不下去的样子。” “而且这世上能干的活计那么多,你随便找点事情干都不至于饿死。” 莲娘咬着下唇,不等她开口,纪小纭苦口婆心地说:“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有的时候面子和尊严是靠自己的努力劳动争取来的。” “就像我,我家里之前也很穷,我和庄禾定亲一部分原因是我太穷。” “但我现在开了腌菜铺子,哪怕没有庄禾,我的日子也能过的和和美美。” 纪小纭虽然不喜欢莲娘的做派,但她说这样的话是真心为莲娘好。 莲娘扯了扯唇角,脸上都是苦涩。 她暗暗掐住藏在袖子下的手,真不知纪小纭在这里装什么装! 在莲娘看来,纪小纭就是在炫耀。 莲娘十分看不惯纪小纭这幅高高在上教训她的模样。 纪小纭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农家女,根本配不上庄禾! 旁边的客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劝说纪小纭:“小纭,你别对她这么好心。” “她能在这么多人在的情况下闹,根本就是想道德绑架你,让你和庄禾接受她!” “对啊,这种人心肠十分歹毒。” 莲娘的脸在这些人的话语中一寸寸变得阴戾。 既然她在所有人眼中都不是好人,那干脆谁也别想好过! 莲娘眼神阴鸷地瞪着纪小纭,然后握紧藏在袖子下的匕首。 早在赶来之前,莲娘就准备好匕首了。 庄禾只能是她的,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抢走! 纪小纭想要安抚周围客人的情绪,莲娘忽然拿出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旁边。 “如果纪姑娘不同意,我直接自戕在这里!” 莲娘的声音凄厉,一对眸子直勾勾盯着纪小纭。 众人吓了一跳,就连纪小纭也被莲娘这突如其来的操作震惊了。 纪小纭企图安抚莲娘的情绪,莲娘向后退了半步,更加用力地让匕首贴着脖子。 “别过来!” “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真的把我脖子割掉!” 适才还瞧不上莲娘的那群人纷纷劝说莲娘冷静。 莲娘自认为拿捏住纪小纭,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得意。 她心一横,匕首划破表层的皮肤,鲜血渗出。 “我说了,我现在只有庄禾,如果不让我在庄禾身边,我宁愿死在这里!” 纪小纭盯着莲娘看了半晌,莲娘迎上纪小纭不咸不淡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秒纪小纭‘噗嗤’笑出声。 莲娘咬紧下唇:“小纭姑娘,你不是很善良吗?” “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她声泪俱下:“我想要的也不多,只要纪姑娘同意我进入庄家。” “是,我的身份没资格陪在庄禾身边,但我愿意做她的丫鬟!哪怕做你的洗脚婢!” 纪小纭再也绷不住地笑了起来。 莲娘本来还准备了许多词,看到纪小纭笑,她嘴巴张着,愣是再说出什么话。 纪小纭笑盈盈地看着莲娘,‘啪啪’地给她鼓掌。 “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有骨气的人。” 纪小纭环抱双臂,饶有兴味地看着莲娘:“既如此,你直接自戕吧。” “我还从来没见过人自戕呢。” 莲娘浑身一震,瞳孔皱缩,许是没想到纪小纭会如此冷酷无情。 纪小纭见莲娘迟迟没有动作,眼里多了几分讥讽。 “你怎么不下手?” 她扬起下巴,笑容更加明媚:“不会是你拿匕首就是为了吓唬我们吧!” “啧啧,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想死。” 纪小纭走近;莲娘,眼神锋锐,仿若带有穿透性,只是盯着莲娘,莲娘就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纪小纭不想再陪着莲娘演戏,本想劝说一番,让莲娘见好就收,别把事情闹到双方都难堪的地步。 偏偏这个莲娘是蠢货,竟然还天真地以为她好说话! 对付这种又蠢又坏的人,纪小纭实在不想多浪费时间。 第一百五十三章 浪费时间 纪小纭懒得和莲娘废话:“演技挺好的,不过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纪小纭下了最后通牒,莲娘的脸色陡然一变。 见纪小纭转身要走,莲娘情急之下抓住纪小纭的袖子。 她仍握着匕首,一对湿漉漉的眸子殷切地看着纪小纭,哽咽开口:“纪姑娘,你能不能行行好,我不会和你争抢庄公子,我只求在他身边。” “难道纪姑娘连这个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让我实现吗?” 纪小纭冷着脸甩掉莲娘的手,却不想莲娘仍死死抓着。 纪小纭忍无可忍,打算让吉祥和其他小厮把莲娘拽走。 莲娘哭的浑身颤抖,瞧着好不可怜。 下一秒莲娘眼睛发直地看向纪小纭身后,纪小纭拽着莲娘的手,对她彻底失去耐心。 “马上滚开!” 话音刚落,莲娘突然把匕首贴向咽喉。 下一秒脖子上再次多了一道红痕,空气中开始弥漫起腥甜的气味。 纪小纭瞪大眼,十分不解地看着莲娘。 围观的众人也不由得倒抽冷气,谁也没想到莲娘会突然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庄公子,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纪小纭身后。 纪小纭的心提了起来,顿时明白莲娘为何会突然对自己下狠手。 她侧眸,正和庄禾冷的泛着寒意的眸子撞上。 纪小纭有些好奇,庄禾会如何处理她和莲娘的事? 莲娘看到庄禾,簌簌的眼泪掉的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不过片刻,巴掌大的脸上就布满泪痕。 “庄公子!” 她声音悲凉,看起来着实让人心疼。 纪小纭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庄禾偏袒莲娘,那么她会毫不犹疑地和庄禾断绝所有关系!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突然出现的庄禾身上时,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莲娘身后。 纪小纭是率先发现暗卫存在的,下一秒暗卫一脚踹在莲娘肚子上。 莲娘身体顿时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时她吐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庄禾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纪小纭,并把纪小纭护在身后。 裹在四周的龙涎香气息让纪小纭惊惶不安的心莫名地安定。 庄禾紧张地端详纪小纭的脸,声音都在发颤:“你没事吧!” 纪小纭心里莫名地滑过一道暖流,她嗯了声,庄禾再次抱住她,并且抱的很紧,仿佛纪小纭下一秒就会从他怀里消失。 莲娘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她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体。 纪小纭看向莲娘,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她还是仰头问庄禾:“你和莲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莲娘也抬头,她的双目赤红,灰头土脸的,瞧着十分狼狈。 莲娘吃力地擦掉嘴角的鲜血,直勾勾盯着庄禾,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曾经对我许诺终身,怎么?” 莲娘脸上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如今嫌弃我是青楼女子,所以才找个良家子定亲吗?” 她嘶声力竭地控诉:“庄禾,你对的起我吗?!” 众人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庄禾,适才还指责莲娘的那群人,此刻看庄禾的眼神里充满鄙夷和嘲讽。 庄禾名声不好,自从和纪小纭定亲后才改善一些。 要知道从前的庄禾日日笙歌,除了不赌,什么坏事都干尽了。 所以大家才如此轻易地相信莲娘的控诉。 而庄禾一头雾水,他和莲娘拢共都没见过几次,莲娘是怎么得出他对不起她的结论?》 莲娘跪在地上,咯咯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庄禾,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既然不爱我,为何要欺骗我的感情?” 庄禾刚想解释,发现纪小纭也在用充满不信任的眼神盯着自己。 庄禾立马炸毛,这个莲娘休想败坏他的名声! 他厉声反驳:“莲娘,你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青楼的老鸨都知道我每次去青楼都是陪着我那些好友,从未在青楼碰过任何女子!” “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你有爱,我不过看你生病无人照顾,帮你找过郎中,给你一些钱过渡,怎么就成我爱你了?” “我从未许诺过你什么,你凭什么不耐坏我的名声!” 莲娘还想说什么,庄禾表情更加嫌恶:“与你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我自认从未与你说过什么让你误会的话。” “而且上次我和朱公子去青楼时,该说的话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你今日还跑到我未婚妻的铺子外面闹,你无非是想逼迫我未婚妻来让你进入庄家。” 庄禾的神色逐渐变得冰冷,眼中迸射出的寒意让莲娘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莲娘,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可你偏偏要往死路走!” 莲娘心中有几分不妙的预感,她下意识抓住衣摆,咬着嘴唇,眼睛乱瞟。 庄禾唇角勾起冷笑,睥睨着莲娘:“今日你这么一闹,我才知道你的演技有多好。” “明明你自己在外面有别的姘头,偏偏说我对不起你,啧啧,你是不是真当我是软柿子好拿捏?” 莲娘猛地仰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庄禾。 她的姘头藏的十分隐蔽,庄禾是如何得知的? 莲娘吞口口水,身体止不住地开始发颤。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声此起彼伏地传来。 “亏我真以为庄禾对不起她,没想到她自己想攀富贵,在这里胡诌呢!” “幸好纪姑娘不是个好欺负的,若是真松口让她进入庄家,还不知道她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啧啧,没想到庄公子之前乱玩只是看着别人乱玩。” 莲娘嘴唇翕动:“我……我这是误会。” 庄禾像是听到了笑话,嗤笑出声:“误会?” “我们两个人之间可没有什么误会,在我这里说不通就来欺负我未婚妻,莲娘,这次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莲娘这才明白自己闯下大祸了。 她跪在地上,‘咚咚’地给庄禾磕头:“庄公子,我知道错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幕后之人 她磕的用力,不过三两下额头就肿了一片。 庄禾神色淡然,甚至没多给莲娘一个眼神。 庄禾握紧纪小纭的手,用眼神给墨安示意。 墨安快步上前,不客气地拽住莲娘的手臂。 莲娘尖叫:“别碰我!” 她脸色灰白,宛如泼妇一般大喊大叫。 无论莲娘如何喊叫,围观的人都是一脸的冷漠,压根儿不想掺和她的事。 莲娘被墨安拽走,客人们继续气定神闲地排队,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纪小纭拉着墨安到铺子的后门,庄禾忍不住问:“小纭,你不会误会我了吧。” 不等纪小纭开口,他忙里忙慌地说:“我适才对莲娘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他低下头,耳尖红红的,声音也变得细若蚊呐。 “我从未碰过女人,之前去青楼一是陪那些狐朋狗友,二是为了迷惑我小姨还有梅姨娘。” 庄禾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 他好歹是恶名在外的纨绔,莲娘这么一闹,恨不得全镇子的人都知道庄禾还是个从未碰过女子的童男。 纪小纭看到庄禾扭捏解释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地笑出来。 尤其庄禾那结巴的样子,纪小纭笑道前仰后合。 庄禾见纪小纭不回答,心里更加着急。 他殷切拉住纪小纭:“小纭,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他竖起三根手指,就差对天发誓:“我保证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庄禾竟然红了眼眶,纪小纭急忙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她捏住庄禾的脸,笑从眼中蔓延出来:“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很可爱。” 庄禾愣住,表情有些扭曲:“可爱?” 他指着自己,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词。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 纪小纭嗤笑着开始揉捏庄禾的脸。 以前怎么没发现庄禾的脸这么软糯?越揉越上瘾。 庄禾的脸彻底熟透了,他俯下身与纪小纭视线平齐,这样可以让纪小纭很容易地揉捏自己的脸。 庄禾目光灼灼地盯着纪小纭,潋滟的眸子中能倒映出纪小纭逐渐惶恐的脸。 纪小纭的心脏漏跳一拍,揉捏庄禾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庄禾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笑着问:“怎么了?” 纪小纭的脸也烧了起来,她立刻撒开手,然后扭头:“没,没什么。” 庄禾从后面抱住纪小纭,下巴放在她的颈窝处。 温热的呼吸从脖颈一侧略过,酥酥麻麻的,纪小纭不由得双腿绵软。 如果不是庄禾抱着自己,她恐怕会直接倒在地上。 纪小纭噘着嘴,故作嗔怪地问:“你干什么呀,快点放开我。” 庄禾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我是在庆幸能认识你这么好的未婚妻。” “纪小纭,谢谢你相信我。” “不过,” 庄禾脸上多了几分气恼:“我该怎么和伯母解释?” “伯母肯定误会我是个坏男人了。” 纪小纭笑的合不拢嘴,她安慰庄禾别想那么多:“我会亲自和她解释,你别操心了。” 庄禾用力点头,又一次抱住纪小纭:“辛苦你啦。” 庄禾和纪小纭又腻歪一会儿才分开,走出一段路后,庄禾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他坐上轿子,轿子最后停在茶楼门口。 庄禾走到二楼包厢,墨安正站在屋里,莲娘战战兢兢地握着手中的茶杯。 茶水早已经冰凉,莲娘却没什么心思喝。 庄禾推门走进来,莲娘手猛地一抖,手里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 莲娘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庄公子,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庄禾坐在脸娘对面,面若寒霜,看不出什么情绪。 莲娘殷勤地给庄禾倒茶:“公子,多谢你把我安置在这里。” 她娇羞地说:“我就知道公子是在乎我的。” 一开始莲娘会以为庄禾找几个男人欺负她,再把她扔出这里,没想到庄公子让墨安把她带到茶楼。 庄禾始终盯着莲娘,莲娘低下头,抿着嘴唇。 庄禾直截了当地问:“你背后的人是谁?” 莲娘浑身一震,故作疑惑地看着庄禾:“公子,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庄禾冷笑:“那第二个问题。” 他眼中迸射出寒光:“你为何这么做?” 莲娘哽住,嘴唇一张一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低下头双手捧着杯子,尽管脸上是镇定,心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庄禾悠悠道:“你不说也没用,该查的我都已经查到了。” 莲娘咬紧下唇,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一个度。 “我知道你最近时常和花家的家主来往。” 莲娘头埋得更低,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她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的身体。 墨安给庄禾倒了一杯,庄禾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才笑道:“是不是花家的家主给你许诺了什么?” 莲娘身体抖的跟筛糠似的,她没想到庄禾如此神通广大。 庄禾只晶晶看着莲娘,没有再言语。 不大的房间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莲娘如坐针毡。 她知道继续隐瞒也是徒劳无功,倒不如直接讲出来。 莲娘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情绪后才闷声说:“没错,我背后的人的确是花家的人,也就是花暮。” 莲娘顿时感觉浑身一轻,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我和花暮并非什么感情关系,而是他花钱让我来捣乱。” 莲娘站起身,然后直挺挺地跪在庄禾面前。 她认真地看着庄禾,脸上再没有柔弱和谄媚:“庄禾,我是被收买的,我这么做也是情不得已。” “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我除了听话,依照他的命令做事,我束手无策。” “所以庄公子,我求你大恩大德放过我!” 庄禾知道莲娘这样的女子有许多万不得已,他之所以把莲娘带来茶楼,也是想给莲娘一个机会,让莲娘说出她的幕后之人。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庄禾也没必要真对莲娘赶尽杀绝。 庄禾点头:“好,我给你这一次机会。” 莲娘松口气:“我该怎么做?” 第一百五十五章 嫁给你 庄禾眼中精光闪烁:“以致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庄禾半蹲下身和莲娘视线平齐,然后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 莲娘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很快又暗淡。 她垂下头,有些不自信地说:“我真的可以吗?” 庄禾实在胆大包天,竟然让她去勾引花暮,然后把花家搅的天翻地覆。 庄禾轻笑:“你放心吧,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在我身上没什么用,但对其他男人十分有用。” 莲娘疑惑地看着庄禾,庄禾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别想那么多了,你可以的。” “我既然选中你,让你来做,自然也有我的考量。” 莲娘最终答应,庄禾给莲娘一些钱,让莲娘存好,然后和墨安离开茶馆。 墨安义愤填膺道:“这个花暮还真是歹毒,竟然找莲娘这样的女人来影响公子!” 庄禾唇角勾起冷笑:“花暮不是一直盯着我搞事吗?” “那我们也借他的手好好搞一搞他自己。” 墨安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庄禾在说什么。 庄禾问起花家这几天的情况,墨安把自己调查出来有关花家这几天动向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庄禾。 庄禾眉头皱着,墨安义愤填膺地说:“这个花暮知道姑娘的辣椒酱赚钱,就想办法抢姑娘的生意!” “如今许多农民都开始种植辣椒,不过辣椒要成熟需要时间很长,所以现在辣椒的价格水涨船高。” “花暮不知道怎么搭上皇商的线,如今帮着皇家采买东西,他想买辣椒轻而易举。” “最可恨的是他也开始做琉璃瓶!” 墨安越说越生气:“他这是摆明了想从我们手里抢生意!” “公子,辣椒酱是你和姑娘的心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人抢走吧!” 庄禾何尝不知道,不过不急于一时。 朱公子派人来找庄禾,程九已经招供了。 朱公子见到庄禾,立马邀功:“程九招供的事只有你知我知,其他人都不知道。” 庄禾嗯了声,朱公子把程九的认罪书给庄禾。 庄禾很快在认罪书中看到花暮的名字,他冷笑:“果然是他。” 在镇里这么多年,他还真不知道花家如此有狼子野心! 不过这个花暮想从他嘴里夺食,也不看他乐意不乐意! ‘啪’地庄禾打开扇子,他一边摇动一边往前走:“准备一下,我们去见花暮。” 墨安县是愣了一下,然后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庄禾。 “公子你疯了吧,竟然去见花暮!” 庄禾淡然道:“知此知彼百战不殆,跟着我这么多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与此同时,花家。 花暮正端详着放在桌子上的琉璃瓶,瓶子里装的就是辣椒酱。 花暮越看辣椒酱越是觉得赏心悦目,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唇角勾起笑:“小东西,我现在有主意了。” 花暮叫来管家,让管家想办法进入纪小纭的铺子。 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要得到纪小纭做辣椒酱的配方! 管家有些担心,纪小纭背后毕竟是庄禾。 自从庄禾的父亲升迁后,花家和庄家的距离就已经拉开了。 如果现在招惹庄家,恐怕后果不会很好。 花暮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总之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马上去做!” 管家的脸色惨白,不由得在心里腹诽。 花暮不用直接和庄禾对峙,但他不一样…… 而且根据他的调查,纪小纭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此事恐怕会闹出更大的岔子。 花暮见管家还处在原地,怒火燃烧。 他抄起茶盏,不客气地砸在管家身上,怒吼着咆哮:“马上去弄!” 管家不敢再废话,马不停蹄地去办。 管家前脚刚走,小厮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花暮正在气头上,对小厮十分没有耐心:“有什么话马上说,老子的时间很宝贵!” 小厮抖着声音道:“庄禾带人把我们的府邸围起来了!” 花暮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瞪大眼:“你们这群废物,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小厮皱巴着脸,又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庄禾太鸡贼了!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庄禾已经派人把院子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 花暮没有心思再生气,他焦灼地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花暮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一口气顺不下去。 此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来!肯定有问题! 花暮冷静下来后,开始思索如何对付庄禾。 然而他根本想不到什么应对办法,庄禾如今不可同一而语。 他现在不是那个当初好糊弄的纨绔子弟了。 花暮越想越觉得头疼,他才刚开始准备偷辣椒酱,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庄禾发现了。 小厮见花暮半天不说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于是小声提醒:“老爷……” 花暮狠狠地瞪着小厮:“废话干什么,快点带我过去!” 他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嘟囔:“真是大惊小怪的,不就是被包围吗?能有多大的事儿啊!” 花暮站在门口,发现花家外已经站着许多老百姓围观。 花暮目光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庄禾,他恶狠狠地瞪着小厮。 “庄禾和他的人呢?” 小厮也十分疑惑:“刚刚还在这里呢。” 花暮差点气到七窍生烟,敢情自己兴师动众地来,庄禾压根儿就不在。 花暮不客气地踹了一脚小厮,小厮没站稳摔在地上,花暮只觉得他活该。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花暮循声看去。 一抹红色强势地闯入视线,花暮愣住。 只见穿着红嫁衣打扮华丽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花暮,然后步步生莲地走来。 女子停在距离花暮几步的距离之外,满脸娇羞:“花老爷,惊喜吗?” 花暮听声音辨认出此人是;莲娘,他愣住:“莲娘,你,你这是干什么?” 莲娘展开双臂,在花暮眼前转了一圈,笑眯眯地问:“老爷看不出来吗?” “我穿着嫁衣前来,花老爷不会想把我拒之门外吧。” 花暮倒抽冷气,脸色陡然变得灰白。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陷害 庄禾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花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你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他眉头轻佻,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花暮猛地抬头,恰好与庄禾带笑的目光撞上。 他拧眉,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莲娘本该在庄禾身边,现在却和庄禾一起来花家闹事! 不等庄禾开口,莲娘用袖子掩着上扬的唇角,媚眼如波地望着花暮,声音娇滴滴的:“老爷,瞧您这话说的。” “此事和庄公子有什么关系?” 她眼睛弯了弯,笑成月牙状:“哦,不对。” 她认真纠正:“的确和庄公子有一些关系。” “如果不是庄公子出钱替莲娘赎身,还认我当干妹妹,我哪里敢来找花老爷呀。” 莲娘感激地朝庄禾一拜:“多谢庄公子愿意成全我和花老爷。” 庄禾笑的见牙不见眼:“我这是日行一善,而且帮你赎身也是举手之劳。” “只要花兄能幸福,我花的那些钱又算什么?” 此话让围观众人面面相觑,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响起。 “没想到花老爷玩的这么花哨!” “可不是吗?之前还说花老爷纯情,对花夫人一心一意,如今来看,花老爷早已藏了龌龊心思,只是藏的比较好。” “啧啧花老爷人到中年,还风流成性,也难怪,谁让他长得就风流倜傥呢?” 花暮的脸色在这群人的讨论声中逐渐惨白。 他攥紧藏在袖子下的手,对庄禾和莲娘怒目圆睁。 花夫人可是名门贵族的嫡女,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一定会把花府闹到天翻地覆! 最关键的是岳丈家他惹不起! 莲娘娇羞地拉住花暮的袖子:“老爷,莲娘对你一片真心,不知……” 话音未落,花暮沉着脸甩掉莲娘:“别胡说!” “你我之间从未有过什么,你也不要妄想自己能进入花家!” 花暮这番话毫不客气,根本不给莲娘留情面。 莲娘愣住,看向花暮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似乎没想到花暮会对自己如此狠心。 她咬住殷红的唇瓣,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终于莲娘在花暮冷然的注视下,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花老爷,你难道忘记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了吗?” 花暮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气急败坏道:“贱人,我说过什么?你少在这里污蔑诋毁我!” 莲娘面向众人,呜咽道:“大家要为我做主啊!” “不久之前花老爷还说厌倦了花夫人,我才是他的真爱,这才过去几日,花老爷就假装不认识我!” 花暮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死死瞪着莲娘,拔高声调:“贱人,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从未与你说过这些!” 莲娘抽噎着,表情恳切,让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话。 她楚楚可怜望着花暮:“老爷,我知道你不同意我进门是花夫人的意思。” “你和花夫人早就没感情了,花夫人还逼迫你做许多自己不爱做的事。” “花老爷说过的,你只有在我身边才能做自己。” 花暮扬手就要打莲娘,面目狰狞的宛如从地下爬上来的恶鬼。 莲娘两眼瞪圆,灵敏地避开花暮并躲在庄禾身后。 她脸色惨白,佯装害怕:“花老爷,你,你怎能如此对我?” “分明就是你说为了前途才娶的花夫人,你说过你不会再辜负我的,为何现在……” 她声泪俱下,仿若花暮真是什么欺骗感情的渣男。 花暮彻底暴怒:“贱人,是不是庄禾让你这么污蔑诋毁我!” “我从未说过这些,对你也从未有感情!” 花暮双目赤红,狠厉的眼神仿若刀子,要把莲娘千刀万剐。 “贱人,马上澄清!” 莲娘身体抖的厉害,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落的更厉害。 她呜咽道:“花老爷这么说可是要断了与我的所有情?” 她垂泪片刻才苦笑道:“连老爷都不愿要莲娘,莲娘还不如死了算了!” 莲娘抽抽搭搭地哭着,可谓是闻者落泪。 大家向来是同情弱者的,其次有庄禾在旁边为莲娘撑腰,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指责花暮。 庄禾嘴里发出‘啧’的一声,挑眉看向花暮。 “花老爷,为了前途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欺骗两个女人的感情啊!” “莲娘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不接受她就算了,还对她恶语相向,这不是伤了莲娘心吗?” 花暮目光沉沉地瞪着庄禾,那眼神恨不得把庄禾撕碎吃掉。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的这出戏是莲娘和庄禾一起谋划的戏! 眼看周围的指责声越来越多,花暮清楚不能继续下去。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能被庄禾毁了! “庄禾,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伙同一个青楼妓子来陷害我!” 花暮目眦欲裂,眼中隐隐有杀意。 莲娘委屈巴巴望着他:“花老爷,庄公子为了撮合你我在一起,付出那么多,你怎能如此诋毁她?” 花暮现在听到莲娘娇滴滴的声音都厌烦,他怒吼:“贱人,闭嘴!” 莲娘怔怔地看着花暮,眼角还挂着要掉不掉的眼泪。 花暮干脆破罐子破摔,他在拳头上蓄力,唇角勾起阴冷的笑:“既如此,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花暮打算亲自解决庄禾和莲娘! 人群之中的庄禾笑眯眯地看着他,莲娘躲在庄禾身后,看向他的目光中似乎带有几分挑衅。 花暮气血上涌,他彻底抛弃理智,非要把庄禾和莲娘这对贱人撕成碎片!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一声:“花夫人。” 花暮脚步凝滞,呆愣着回头。 只见穿着华服的花夫人让丫鬟簇拥着大步走来,花暮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 不能让莲娘在花夫人面前乱说! “夫人……你千万别听信谗言,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绝对没和其他女人苟且!” 花暮满脸真诚,恨不得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以此来证明自己对花夫人的真诚。 第一百五十七章 都是误会 花夫人斜倪一眼花暮,冷哼一声。 “你既然是清白的,为何这莲娘不找别人就找你?” 花暮哽住,他总不能说自己收买莲娘去色诱庄禾吧。 见他没回答,花夫人冷笑:“花暮,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戏弄了?!” 花暮面色顿时灰白,他慌张解释:“不,夫人我没有!” “这全都是误会。” 花夫人像是听到笑话,咯咯地笑个不停。 花暮的脸在花夫人的笑声中逐渐推搡,支撑身体的力量也好似在瞬间被抽空。 他跪坐在地上,满脸悲凉。 以他对花夫人的了解,花夫人定然信以为真。 花夫人轻飘飘地扔给他一张和离书,冷声道:“马上签下和离书,若是再磨磨唧唧的,别怪我给你休书!” 花暮瞳孔震动,尽管他早已做好准备,可听到花夫人这么说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他还是无法接受花夫人要与他和离的事实。 花暮嘴唇翕动,他跪走到花夫人裙子旁,拉着花夫人裙摆,可怜兮兮的央求:“夫人,你难道真的要同我和离吗?” “今日是莲娘和庄禾做戏要陷害我!” “我与莲娘之间是清白的!” 花夫人把裙摆拽回来,笑眯眯地看着花暮:“花暮,你真当我是傻子?” 花暮的手凝滞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花夫人很是厌恶他,向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这些年你自诩宠妻,看起来对我宠爱无度,结果呢?” 花夫人眸底多了几分冷意:“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和多少女人拉拉扯扯?” 花暮脸上都是震惊,嘴巴张着半晌都没有合上。 他自认之前和那些女人的关系处理的很隐蔽,没想到花夫人如此敏锐,竟然发现他和其他女人有拉扯。 花夫人懒得和花暮浪费太多口舌:“罢了。” 她扶正发髻上的钗子,神情倨傲:“这样的脏男人本姑娘可不要!” “我事先警告你,如果敢纠缠我,我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说完花夫人转身离开,簇拥着她的丫鬟和小厮狠狠瞪着花暮,转身之际还不忘对他啐一口,可见对花暮的厌恶程度。 而花夫人在花府的行李丫鬟小厮们早已经收拾好,她特意跑来一趟就是要把和离书给花暮。 花夫人登上轿子,花暮还是不甘心,呜咽着问:“夫人,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 “难道这些年你心里从未有过我吗?” 花夫人斜倪他一眼,眼中都是掩藏不住的嫌弃。 “切,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脏男人罢了,本姑娘为何要把你放在心上?” 花夫人的话无疑一计重锤,狠狠砸在花暮的脑袋上,这让花暮感觉头晕目眩。 花夫人上了轿子,扬长而去。 轿子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花暮呆呆看着轿子离开的方向,神情仓皇。 一切都没了!这些年筹谋的一切全都没了! 他能娶上花夫人这样的高门贵女客没少花费心思,结果到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花暮扯了扯唇角,笑容凄凉。 众人回过神来,议论声再次响起。 “天啊,若不是今日闹这么一出,我还真以为花夫人和花老爷感情好呢!” “可不是吗?而且花夫人早就有准备,看来花老爷的确在外面的野花没断过。” “啧啧,花老爷能娶上花夫人已经是烧高香,现在可好,花夫人走了!” 众人奚落的声音如数钻进花暮的耳朵中,花暮宛如石头一般杵在原地。 他捏紧拳头,回过头,死死瞪着庄禾,那眼神恨不得立刻把庄禾碎尸万段! 莲娘也被波及到,毕竟如果不是她闹,他和花夫人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迎上花暮阴狠的目光,莲娘打了个寒颤,瑟缩着躲到庄禾身后。 “好可怕啊!” 她心里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对庄禾坦白一切,并答应演戏。 不然自己真听信花暮那些天马行空的话,帮他搞垮庄禾后嫁进花家,她以后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尤其花暮这狠辣的样子,不把自己折磨死都算是好的。 “呜呜,我不嫁了!” 莲娘恰到好处地挤出两滴眼泪:“本以为花老爷是性情中人,没想到花老爷你一直在骗我!” “你一定把花夫人同你和离的错误都归咎到我身上,我不要嫁给你了,我还想活着!” 花暮眼睛变得赤红,他就是被莲娘和庄禾这样戏耍了! 围观的群众也都支持莲娘:“这花暮可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出身青楼也不能想不开嫁给他。” “啧啧,这十里八乡的好姑娘恐怕没人敢嫁给花暮了吧。” 庄禾看着花暮,无奈地说:“花暮,你也别怪我,实在是这莲娘是个性情中人,我瞧着她可怜才带她来找你。” “没想到……” 他颇为气恼地摇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幕,终究是我冲动了。” “如果你想怪我,你就怪我吧。” 庄禾这番话看似在反思自己,实际上轻飘飘的没一点用处。 庄禾对着围观的众人行了一礼:“今日让大家看笑话了,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各自散开吧。” 热闹看完了,也没多少人继续愿意守在这里,没一会儿围观的人就各自回家了。 ‘噗’花暮突然喷出一口血,身体摇摇欲坠,然后倒在地上。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有好事者跑去查看花暮的情况。 花暮倒在地上,脸色灰白,呼吸微弱,俨然一副昏死的架势。 众人对花暮现状唏嘘的同时,好心找来大夫把花暮送到医馆。 庄禾没心思看花暮接下来如何,他轻松地上了轿子,心里一片松快。 早知道花夫人对花暮失望至此,他就该下更狠的手,让花暮这辈子都翻身无望! 敢把注意打在纪小纭身上,花暮这样的坏东西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轿子走到岔路口停了下来,莲娘挎着包袱从轿子上下来。 莲娘站稳后,对着轿子毕恭毕敬地行礼:“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庄禾只吩咐两个侍卫护送莲娘离开,并未多言。 第一百五十八章 约会走起 庄禾还塞给莲娘两张银票:“走的越远越好,最好别让花暮抓到,不然到时我也护不住你。” 莲娘感激地收好银票,然后小鸡啄米虫地点头。 她又不是傻子,花暮对她已经起了杀心,她势必要躲的远远的。 莲娘再次向庄禾道谢,然后匆忙离开。 庄禾看着莲娘和侍卫从视线中消失,唇角高高翘起。 他催促车夫速度快点,此刻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到家,把今日的壮举告诉庄老爷子。 花家从前没少给庄家使绊子,这次绊到花家,老爷子指不定能高兴很久。 庄家门口,墨安跟石头似的杵着。 庄禾一出现,他立马拦下庄禾的去路,着急道:“公子,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夫人怀孕了。” 庄禾面不改色,脚步都未曾停顿一下。 淡漠地问:“然后呢?” 墨安卡壳,迟疑道:“公子打算怎么做?” 庄禾勾起冷笑,眸底闪过狡黠:“你问我怎么做,我当然是给我那个小姨准备一些礼物喽。” 墨安愣住:“公子这么做,老爷恐怕会……” 庄禾沉声打断:“只是送礼物而已,他能有什么意见?” 墨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继续说。 墨安不想看着庄禾庄父在庄柳氏的挑拨下渐行渐远,而现在唯一能劝住庄禾的人只有纪小纭! 晚上,墨安趁着庄禾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便让自己的小弟去通知纪小纭,且不能让庄禾知道。 以庄禾那性子,一旦知道是自己通知的纪小纭,恐怕会把他的皮扒下来。 纪小纭正要休息,纪成勇来敲门,说庄家的人来找他。 纪小纭以为是墨安,没想到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小厮说明自己是墨安人,然后把墨安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纪小纭。 纪小纭眉头逐渐紧锁,她点头:“放心,此事我会想办法劝说。” 纪小纭倒是没想到庄禾的小姨,也就是现在的庄柳氏如此有心机。 一旦庄禾的礼物送过去,庄柳氏假装肚子出了什么问题,庄禾铁定要被庄国盛指责。 翌日大早,纪小纭准备好自己要带的东西来到庄府。 此时庄禾还在床上躺着,墨安俯身小声道:“公子,该起身了。” 庄禾被墨安吵的不厌其烦,恶狠狠地瞪着墨安:“你这臭小子现在是不是皮痒痒了,现在这么早你就敢叫我!” 墨安撇嘴,心中忍不住腹诽。 要去见纪小纭时,庄禾可是天不亮就开始收拾打扮,把自己装点的跟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 墨安清了清嗓子,才道:“纪姑娘来了。” 庄禾本来抱着竹美人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一听到纪小纭的名字,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两只眼睛瞪大的宛如核桃那样大。 “你说什么?!” 墨安颔首:“是纪小纭姑娘,她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庄禾又是一脚踹在墨安屁股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纪小纭来了你不早点叫我,我这样怎么去见他?” 庄禾火急火燎从床上跳下来,拿着镜子就开始照。 他的脸有点肿,头发也乱糟糟的,这幅样子根本没办法去见纪小纭! 墨安也委屈:“纪姑娘才刚来我就来喊公子了。” 庄禾正忙里忙慌地在衣橱里挑选衣服,哪里还有功夫埋怨墨安。 庄禾花了一刻钟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然后昂首拓步地走出房间。 纪小纭正在摆盘,看到庄禾走出来,立刻笑靥如花地迎上去:“庄禾,你总算醒了,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纪小纭献宝似的把自己做的饭菜从餐盒中拿出来。 有一叠食物红彤彤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炒制的。 味道很香,庄禾早上一般没什么胃口,但闻着这味道,嘴里忍不住分泌口水。 “这是……” 纪小纭微笑:“小龙虾,我新研究的菜。你一定会喜欢吃,味道辛辣。” 庄禾很喜欢吃辣,他一个人消耗的辣椒酱比纪家两口人消耗的都多。 前两日纪小纭去家附近的河里抓鱼时,意外发现这种小龙虾,高兴的不行。 上辈子在酒楼也有小龙虾,每次刚做出来客人们都争先恐后买走。 纪小纭有幸吃过一次,终身难忘。 这次发现龙虾后,纪小纭就开始用辣椒做小龙虾,十分成功。 庄禾眼睛亮闪闪的,十分开心:“好,辛苦你了。” 庄禾大快朵颐时,纪小纭就坐在他对面,拖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庄禾。 庄禾疑惑看着纪小纭:“怎么了?” 迎上庄禾的目光,纪小纭的脸颊上红了一片。 她把耳边的碎发绕至而后,娇羞道:“我这不是有点想你了吗?” “吃完之后你能和我出去逛街吗?” 纪小纭这句话说的十分磕巴,说完后耳朵尖都烧成红色的了。 庄禾怔愣着盯着纪小纭,从他们认识到确认对方心意再到纪小纭发出主动邀约,这一切快的都好像是在做梦。 纪小纭见庄禾只看着自己,一直不回答,噘着嘴问:“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想和我逛街?” 庄禾立马摇头:“怎么会!” 他十分激动:“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龙虾,然后跑进屋里换了一身骚包的红衣,还特意用特调的熏香把自己熏了一遍。 等庄禾焕然一新地从屋里出来,纪小纭都有些傻眼了。 “庄禾,不至于如此吧。” 庄禾分外认真:“与你出去玩,当然至于。” 纪小纭无奈扶额,一般都是女子和情郎出去玩时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庄禾倒和自己反了过来,纪小纭来找庄禾时,只顾着做好吃的,压根儿没想过要把自己打扮一下。 如今看庄禾这样郑重,纪小纭有些无地自容。 庄禾似是看出纪小纭的心思,一脸认真:“小纭,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 “所以你不需要什么装饰,但我想以最好的样子出现在你身边。” 纪小纭让庄禾看得脸红心跳,她点头:“好啦,我知道了。” 她害羞地拉住庄禾的小拇指,声音细若蚊呐:“我听闻小镇附近有一座园林,我们去那里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慢一点 镇上新修建的园林,纪小纭早就想去瞧瞧了。 之前一直没时间去,恰好能趁着这次机会和庄禾一同前往。 翌日,风和日丽。 庄禾一早就来接纪小纭,车厢里两人并排而坐,气氛说不清的尴尬。 纪小纭恨不得马上到园林,与庄禾待在一个小空间里,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 轿子刚停稳,纪小纭就飞快从轿子上下来。 庄禾想要拉住纪小纭,奈何她的动作实在太快。 园林入口汇聚了不少人,他们正议论着园林有什么好玩的。 忽然四周传来惊呼声,纪小纭诧异地循着众人目光回过头,发现庄禾只是露个头就引起了众人注意。 庄禾立马把头缩了回去,墨安快跑到纪小纭身边,压低声音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姑娘,这园林我们可以从偏门进去,你没必要下来。” 纪小纭一脸尴尬,红着脸又钻回到轿子中。 难怪庄禾刚刚想拉她,原来是想提醒她不用下轿子。 纪小纭坐在庄禾身边,不停用余光打量。 庄禾清了清嗓子,目光放在轿子外。 纪小纭埋下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禾肯定是在憋笑,纪小纭心里暗暗懊恼,刚刚就不该动作那么快,不然也不会成为笑话。 轿子缓缓从园林侧门通过,而其他人都在园林的大门口等候。 纪小纭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不由奇怪:“为何只有我们能进去?” 庄禾神气地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笑:“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家园林是我投资的。” 纪小纭满脸错愕:“竟然是你投资的!” 难怪能直接从小门进来,纪小纭佩服庄禾的眼光。 迎上纪小纭充满艳羡的眼神,庄禾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尤其纪小纭这惊讶的样子,霎时可爱。 庄禾一个没忍住,就上手揉捏纪小纭的脸。 等他回过神来,庄禾的大手已经捏了一大块纪小纭的脸颊肉。 纪小纭:“……” 庄禾:“……” 四目相对,暧昧又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 纪小纭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烧红,庄禾能清晰感觉到手里的脸颊肉变得滚烫。 “庄禾!” 纪小纭眉头拧成川字,她目光嗔怪地瞪着庄禾:“你这个登徒子,快点放开我!” 纪小纭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兽,向庄禾亮出自己的抓呀。 庄禾怔怔地看着纪小纭,喉咙发紧,脑海中凭空萌生出要把纪小纭吞吃入腹的冲动。 在觉察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脏污不堪时,庄禾立马松开抓住纪小纭手的手,抿着嘴唇扭过头。 纪小纭愤恨地瞪着庄禾,然后捂着自己的脸。 刚刚也不知庄禾发什么神经,突然捏的很用力,纪小纭哀怨地揉着自己被庄禾捏红的脸。 “那个,我是觉得你刚刚惊讶的样子很可爱。” “抱歉是我唐突了,你别生气。” 庄禾声音中的气势弱了几分,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明明被占便宜的是纪小纭,结果庄禾看起来比纪小纭还要吃亏。 纪小纭一时语塞,墨安的声音在这时传来:“公子,到了!” 轿子刚停下,一个中年大叔笑呵呵地迎上前。 在庄禾和纪小纭从轿子上下来时,中年大叔毕恭毕敬地对着两人行礼。 庄禾小声对纪小纭介绍道:“这位是陆沉,这家园林的主人。” 纪小纭主动向陆沉打招呼,陆成笑的合不拢嘴:“今日贵客上门,我这园林都变得蓬荜生辉了。” 陆沉在庄禾面前有些伏低做小,庄禾神情淡淡地握着纪小纭的手。 陆沉道:“今日由我来给二人做向导,带二人游历园林。” 陆沉走在最前面,纪小纭和庄禾走在后面。 一开始他们逛的时,园林很静谧,除了他们三个再也瞧不见其他人。 走出一段路后,纪小纭才注意到三三两两的男女。 庄禾说到了开园的时间,所以人渐渐多了起来。 庄禾问纪小纭是不是不喜欢人这么多,他可以想办法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纪小纭果断摇头,这么大的原因还是热闹一些比较好。 庄禾嗤笑一声,然后弹了一下纪小纭的额头,纪小纭吃痛地叫了声,不满地瞪着庄禾。 庄禾哼着歌扭过头,好似什么也没看见。 陆沉事无巨细地向两人介绍园林,纪小纭收回思绪,听的津津有味。 园林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庄禾引人注目,没过多大一会儿,纪小纭和庄禾身边就多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纪小纭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姑娘一开始在和好友聊天,注意到庄禾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纪小纭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姑娘认识庄禾。 就如纪小纭预料的那般,那个姑娘发现庄禾后,推开层层阻碍,三步并成两步冲到庄禾面前。 欢呼雀跃道:“庄禾,好久不见!” 庄禾看了一眼姑娘,眉头皱着,眼中都是掩不住的嫌弃。 他并未给姑娘太多表情,只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还能好,然后握紧纪小纭的手就想走。 纪小纭看出庄禾不太想和姑娘过多纠缠,心里竟小小地松了口气。 意识到这一点的纪小纭愣了一下,她不明白自己为何看到庄禾不在意其他女子而松口气。 姑娘明显还想和庄禾叙旧,她噘着嘴拦下庄禾的去路。 然后掐着腰,眼神颇为哀怨地看着庄禾:“庄禾,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姑娘一开口就好像和庄禾很熟稔。 她不满地说:“你去京城那么多次,都不知道来探望我!” “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庄禾蹙眉,不等回答,姑娘的视线落在纪小纭脸上。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眼,纪小纭注意到姑娘眼底闪过的不屑。 姑娘扬扬下巴:“庄禾你也真是的,让你的丫鬟陪你出来逛园林都不知道来找我。” “我为了能见到你,特意从京城赶来这里,你竟然和丫鬟来!真不够意思!” 姑娘说的义愤填膺,她的语气就好像庄禾是她的私有物品。 第一百六十章 劝你离开他 纪小纭听姑娘的话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看到她和庄禾拉在一起的手,还说她是丫鬟。 纪小纭并不在意身份,但这个姑娘的话实在难以入耳。 与姑娘同来的几个女子一脸尴尬地走来,有几人还用歉意的眼神看着纪小纭。 很明显,她们清楚姑娘的作风,但不敢忤逆她。 姑娘对尴尬的氛围视而不见,她撅着小嘴拉着庄禾袖子:“庄禾,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庄禾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他甩掉姑娘的手,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声音也冷得降了一个度。 “没看见我和小纭手拉手吗?” 姑娘愣住,愕然地看着庄禾。 庄禾举起和纪小纭十指相扣的手,一字一顿:“请你向我的未婚妻道歉,她不是什么丫鬟。” “今日是她陪我来玩,我为什么要找你?” 庄禾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拉着纪小纭迈着大步就离开。 姑娘跟棍子似的杵在原地,瞳孔震动,似乎不相信庄禾对自己会如此冷淡。 她心中不甘,逐渐捏紧藏在袖下的手,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姑娘再次追上庄禾,企图拉他的袖子:“庄禾,你那是什么态度!” “你凭什么那么对我!” 姑娘两只眼圈红红的,她委屈地质问,不知道的还以为庄禾是什么渣男。 在姑娘的手即将碰到庄禾时,庄禾迅速后撤,让姑娘扑了空。 庄禾阴戾的眼神从姑娘惨白的脸上扫过:“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自重!” 姑娘直直盯着庄禾,眼眶中蓄满泪水。 她恨不得从庄禾脸上看出什么,然而庄禾的表情始终淡漠,好像她完全是个事不关己的人。 纪小纭心中叹气,本以为这姑娘被庄禾甩脸子并当众给难堪会直接离开。 没成想这姑娘扬起头,怨毒地看向纪小纭,并用命令式的语气道:“都怪你!” “如果不是你缠着庄禾哥哥,庄禾哥哥怎么会对我置之不理?” “你马上从庄禾哥哥身边离开,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 与姑娘同来的其他姑娘大惊失色,不过不敢对姑娘说重话,只能委婉提醒那姑娘做的不对。 “何必和一个乡野间的丫头闹不愉快,我们还是继续逛园子吧。” “对啊,今日天气这么好,何必在这里吵架呢?” 姑娘皱着脸,恶狠狠瞪着劝解的几人:“你们懂什么!”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 此话一出,那几个姑娘都面露难色,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劝解。 姑娘掐着腰,气势更加蛮横:“纪小纭,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马上从庄禾哥哥身边离开,不然我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 纪小纭仰头看向庄禾,庄禾面不改色。 然后拉着纪小纭,径直从姑娘身边走过,甚至一个眼神都未曾留给她。 姑娘木然地站着,庄禾让陆沉带他们走远一点。 陆沉只笑笑,带纪小纭和庄禾来到一处凉亭下,这才款款离开。 等陆沉消失在视线,纪小纭板着脸甩掉庄禾的手。 “庄禾,真没看出来你在外面这么能招惹!” 庄禾面色陡然一变,慌忙解释:“我,我不是这样的人!” 纪小纭乘胜追击:“你若不是这样的人,那姑娘为何只纠缠你,不纠缠其他人?” “她一口庄禾哥哥叫的那么亲密,你别说你和她不熟!” 纪小纭环抱双臂,咄咄逼人。 庄禾则手足无措,一脸委屈地看着庄禾,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纪小纭看到庄禾支支吾吾的模样,冷哼道:“都说你有问题,你还不承认!” “庄禾,算是我看错你了!” 眼见纪小纭气势汹汹的真要走,庄禾慌的不行:“小纭,你先别急啊,我都可以和你解释!” 庄禾叹气:“她我的确认识,不过我和她接触也是因为我的朋友。” 庄禾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她是我好友沈耀的妹妹,当今的五公主沈荣。” 纪小纭有些意外,她以为沈荣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倒是没想到是沈耀的妹妹。 上辈子纪小纭也听说过沈荣。 她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性格跋扈蛮横,想要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得到。 关键是沈荣和庄禾认识很久了,而且沈荣能给庄禾更大的助力。 纪小纭感觉自己配不上庄禾。 庄禾见纪小纭不答话,有些着急:“小纭,你怎么了?” “你别不说话啊!” 纪小纭认真地看着庄禾,惨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庄禾,你和公主更般配,如果公主真的容不下我的话,我愿意退出。” “你现在给我退婚书的话,我可以签字,绝对不会纠缠你。” 这番话犹如重锤,狠狠砸在庄禾的头上。 他耳边炸起嗡嗡声,脑袋里空白一片。 他想过纪小纭会生气会吃醋,实在没想到纪小纭竟然想和他退婚! 难道纪小纭看不出来他对她的一腔真情吗? 还是说,自己对纪小纭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随意可以挪让给别人? 庄禾气血上涌,眼中尽是愠色。 他抓住纪小纭的肩膀,因为生气的缘故,他手上力道有些大。 庄禾疼的倒抽口冷气,两只眼中闪烁着泪光。 觉察到纪小纭不舒服,庄禾立马松开手。 “纪小纭,你真的……” 庄禾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 纪小纭在仰头的瞬间,庄禾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 纪小纭愣住,这是她认识庄禾以来,第一次看到庄禾红了眼眶,情绪濒临失控的模样。 此刻的庄禾直勾勾盯着纪小纭,灼热的眼神恨不得在纪小纭的脸上灼穿一个洞。 “我不是东西,我是你的未婚夫!” 庄禾的声音暗哑,喉中像是滚着悲伤和愤怒。 纪小纭心里不是滋味,尤其心脏就好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让她无法呼吸。 “纪小纭,我都没想过和你退婚,你凭什么要把我让给别人,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是,她是公主,她高高在上,可以给我更多助力,可我根本不喜欢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自量力 “你不能因为她是公主,就把我抛给她吧!” 庄禾一字一句都在控诉,纪小纭感觉自己像是个负心汉。 可是公主身份尊贵,但凡不是傻子,就不应该在村妇和公主之间犹豫。 这世上或许真有男子对平平无奇的未婚妻有真情,但纪小纭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个人是自己。 “庄禾,你为何非要选我呢?” 庄禾反问:“为何不选你?” 纪小纭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呐:“我除了样貌,家室拿不出手。” “公主样貌不比我差,身份尊贵,你若娶了她,以后可以平步青云。” 庄禾听纪小纭口中听到这些话,顿时明白纪小纭为何会把她往公主身边推了。 本来盘踞在胸腔的怒意在此刻烟消云散,他哑然失笑,然后捧住纪小纭的脸,认真地回:“纪小纭,你还说自己不是笨蛋?” 他不客气地给纪小纭一个脑瓜崩。 这个脑瓜崩要比之前的更用力,纪小纭的额头顿时红了一片。 她痛呼一声,然后捂着额头,没好气地瞪着庄禾。 “你干嘛!” 庄禾不忿道:“我嫌你是个傻子,怎么,你还怪上我了?” 纪小纭气急:“我哪里傻了?” 明明傻的人是庄禾!更好的选择放在眼前他不要,非要选她! 这世上没有比庄禾更傻的人了! 下一秒庄禾把纪小纭抱在怀里,纪小纭愣住,裹在周身的暖意莫名让她心里安定许多。 她依偎在庄禾怀里,抿着唇靠在他的胸膛,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宛如擂鼓砸在耳膜上。 庄禾箍着纪小纭,动情道:“你还说你不傻。” “不然你怎么会看不出我对你的一腔真心?” “纪小纭,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利益抛弃身边的人,于我而言,成亲是要娶自己心爱的姑娘,更何况我爷爷都认可你,你为何要妄自菲薄,为何又要偏执的以人为我会为了荣华富贵把你弃之于不顾?” 庄禾有些难过:“纪小纭,我们明明互相喜欢,为何还要推开对方?” “我选你,不是因为交易只是因为喜欢。” 庄禾的这番话很真诚,拨动了纪小纭的心弦。 她当然也贪图庄禾的好,但她始终不敢相信庄禾真的会坚定地选择自己。 这才在自己还没彻底沉沦在庄禾的爱意中时,选择把他往外推。 如今来看,她倒像是个胆小鬼。 明明那个人,那个东西是自己最想要的,就因为自己没那么好,所以直接放弃争取。 纪小纭也抱住庄禾,在他怀里细不可查地点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庄禾还不愿松开纪小纭:“那你说你喜欢我不喜欢。” 纪小纭红了脸,她捶打着庄禾的胸膛:“你这家伙,先把我放开!” 庄禾来了脾气,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纪小纭,反而越抱越紧。 “你必须回答我,不然就是心虚!” 纪小纭被庄禾弄的没办法,只能视死如归地说:“我喜欢,特别喜欢。” 庄禾心满意足地笑了,纪小纭无奈:“这下能把我放开了吧。” 庄禾在纪小纭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纪小纭的心脏漏跳一拍,脸颊红彤彤地看着庄禾。 “你,你登徒子!” 纪小纭撂下这句话,捂着脸跑开。 以后无论是谁,纪小纭都不会再轻易放开庄禾。 本以为上次和沈荣闹不愉快,沈荣慧接二连三地找麻烦。 意外的是,纪小纭在铺子忙了几天都没见沈荣的身影。 纪小纭猜测像沈荣这样的人,没什么心思和自己计较。 今日沈荣就带着她的丫鬟来铺子里,纪小纭在铺子门口看到沈荣时,嘴角扯了扯。 她还是把沈荣想的太好了,沈荣已经记恨上她了,怎么可能不来找麻烦? 纪小纭想进铺子,沈荣带着自己的丫鬟一个箭步拦下纪小纭的去路。 纪小纭皱眉,沈荣立马给丫鬟用了一个眼色。 丫鬟扬起下巴,像是一只高傲的大鹅,她停在纪小纭身前,‘啪’的一声就把一摞银票砸在桌上。 然后得意洋洋道:“纪小纭,看清楚了,这是你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纪小纭扫了一眼,然后挑眉问道:“然后呢?” 丫鬟眼中多了几分嫌恶:“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 “这些钱我家公主给你,是让你麻溜的离开庄公子!” “你最好识趣点,和庄公子解除婚约,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些钱不够,我家公主还可以给你更多,给到你满意为止!” 丫鬟声音不小,再加上铺子客人多,此话一出,无数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纪小纭和沈荣。 沈荣丝毫不怯,反而高傲地昂头,完全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这出钱也太大方了吧!” “如果纪老板收下这些钱,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吧!” “纪老板是什么人,应该不稀罕这些钱,而且庄公子对纪老板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纪老板应该不会为了这些钱抛弃庄公子。” “哎,如果我是纪老板,这钱我就拿了。” 围观的人对纪小纭羡慕嫉妒恨,有些人恨不得直接魂穿纪小纭,替她收下这笔钱。 沈荣也是如此认为,这个世上没有不爱钱的人。 她不信纪小纭不会拿这些钱,总之庄禾她势在必得。 出乎意料的是,纪小纭笑了出来。 沈荣拧眉,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纪小纭。 “你什么意思?” 纪小纭眉眼弯了弯,笑意盈盈道:“我在笑话公主你太天真!”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这些钱,放弃对我一心一意的庄禾?” 沈荣的脸色陡然一变,眼神凶狠的能吃人。 纪小纭不以为意道:“这些钱的确很多,但我赚的也不少。” “比起嗟来之食,我更愿意花自己赚来的钱。” “再者,庄禾对我的喜欢是无价的,我不会和他取消婚约,反而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如果公主不介意,这笔钱可以等我和庄禾成亲时再送来当礼金,我想我和庄禾都会很开心。” 沈荣咬紧下唇:“纪小纭,你还真是不自量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定让你后悔 丫鬟更是面目狰狞:“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敢和公主抢庄公子,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丫鬟更是扬起手就要打纪小纭。 纪小纭反应迅速,闪身躲过丫鬟的攻击。 丫鬟许是太过用力,向前踉跄两步直接摔了个狗啃泥,还磕掉了两颗牙齿。 丫鬟捂着流血的嘴巴,呜咽着看向沈荣。 沈荣气急败坏,指着纪小纭的鼻子就开始骂:“真以为攀上庄禾就能耀武扬威了?!” 纪小纭笑了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沈荣的话。 沈荣气得差点跳脚:“贱人,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瞧着沈荣气急败坏的样子,纪小纭‘啧’了一声:“公主殿下,我后悔不后悔不清楚,但你没本事让庄禾移情别恋爱上你这倒是真的。” 纪小纭的话直戳沈荣的肺管子,沈荣喘着粗气,差点厥过去。 纪小纭继续输出:“你若是有本事让我退位让贤,我也无话可说。” “能不能做到,就看公主你的本事了。” 沈荣的双眼通红,看向纪小纭的眼神里闪烁着杀意。 纪小纭丝毫不怕,还邀请公主参加她和庄禾的成婚仪式。 “到时别忘了公主今日贿赂我的钱,我还等着这些钱成我的礼金呢!” 沈荣气得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愤恨地瞪着纪小纭。 “你给我等着!” 沈荣撂下这句狠话后转身离开,丫鬟跺了跺脚,转头跟着沈荣跑走。 纪小纭看着两人背影,笑容讥诮。 堂堂一个公主和她抢男人,传出去也不怕丢人。 纪小纭准备回铺子,发现周围围观的人还不少。 她挥挥手,让大家散去:“今日的事都别放在心上,热闹看够了就各回各家吧。” 纪小纭快进铺子时,忽地感觉背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 纪小纭回过头,扫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 在纪小纭进入铺子后,纪小英抱着孩子从角落中走出来。 她看纪小纭的眼神十分阴毒,眼底尽是翻涌的妒忌。 适才纪小纭对公主炫耀庄禾对她的爱,眼里都闪着光。 再加上周围人的议论,纪小英心里嫉妒不已。 明明她的幸福唾手可得,可程九出了意外,张玉书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接到京城,让她成为探花郎的小妾。 纪小纭现在越是光鲜亮丽,越是衬的纪小英狼狈不堪。 哪怕纪小纭帮了很多次,那也是纪小纭对她的施舍。 纪小英不信纪小纭每次帮过她后不会在心里嘲笑她! 纪小英无法接受自己过的不如纪小纭,尤其是她们之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庄府。 墨安一五一十地将纪小纭怼沈荣的话告诉庄禾,庄禾笑得前仰后合。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果然聪慧机智!” “怎么办啊。”庄禾感慨:“我现在越来越喜欢纪小纭了,已经不能离开她了。” 墨安满脸黑线地扯了扯唇角。 尤其看着庄禾陶醉的样子,墨安莫名觉得庄禾在犯花痴。 墨安正胡思乱想着,庄禾开始赶人。 墨安疑惑,庄禾把所有账本摞在一起,然后深吸气:“我要早点把这些事情处理完去找纪小纭!” 墨安:“……” 还是纪小纭的魔力大,让庄禾如此有干劲! 庄禾飞速处理完账本,特意换了一身明艳的衣服,然后熏香,再换发冠。 直到把自己打扮到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他才叫车赶去纪小纭的住处。 墨安头次见到庄禾如此骚包的模样,再次感慨纪小纭的强大。 轿子里,庄禾幻想着纪小纭见到轿子的惊喜模样。 今日他特意打扮一番,纪小纭见了肯定很喜欢! 庄禾听到一阵吆喝声,他撩开帘子,只见一个半人高的小姑娘正挎着花篮叫卖。 庄禾见小姑娘实在瘦弱可怜,再加上自己没为纪小纭准备什么礼物。 于是他喊停轿子,把小姑娘叫到身边,把小姑娘的花全都买了。 庄禾抱着花篮子,乐不思蜀地开始摆弄花草。 一旁的墨安都看呆了,以前庄禾最瞧不上这些东西,还说这些是兔郎才喜欢的玩意儿。 如今是怎么了? 到了纪家,庄禾还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任何瑕疵后,堆上笑容大步走进院子。 纪小纭正在晾晒辣椒,看到庄禾没有笑脸相迎,反而板着脸,哼了声就扭头进屋。 庄禾挎着花篮,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纪小纭进了屋。 庄禾有些懵,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招惹纪小纭不高兴,让她这么不待见自己。 庄禾追上纪小纭的脚步,把花篮随手放在桌子上,才问:“小纭,怎么了?” 他委屈地问:“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还是说我带来的那些花你不喜欢。” 纪小纭斜一眼庄禾,双臂环绕:“你觉得呢?” 庄禾想不出所以然来,眼看纪小纭的脸色越来越差,他试探性开口:“是不是关于沈荣?” 纪小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拖着下巴:“你不是知道吗?” 庄禾笑着坐在纪小纭对面,用撒娇的语气道:“好啦好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沈荣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我不会让她再来找你麻烦!” 纪小纭倒不害怕沈荣找麻烦,她怕的是沈荣找自己家人麻烦。 沈荣并非好惹的人,她还把沈荣得罪的彻底。 不过庄禾掺和进这种事会变得麻烦,纪小纭没想让庄禾多管。 这本来就是她和沈荣的事。 “好了。”纪小纭喝了口茶:“我和沈荣的事情你少插手,你一旦插入其中,我们两个恐怕要闹的无休无止了。” 纪小纭看出沈荣对庄禾有执念。 凡是沾上庄禾,沈荣就会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所以避免庄禾和沈荣接触就能规避很多问题。 庄禾撇嘴:“那你为何沉着脸,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沈荣的事不高兴呢。” “此事本来也是沈荣做的不对。” 纪小纭叹气:“庄禾啊庄禾,沈荣本来就对你爱而不得了,你对她态度越差,她越是记恨我。” “这件事你不准插手,听到没!”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女人更懂女人 纪小纭用命令的语气,根本不给沈荣商量的余地。 而且女人更懂女人的心思,她亲自来应对沈荣会事半功倍。 庄禾一个大直男,不懂女子心思,让他掺和事情必定会越来越复杂,关键是他的存在会拉沈荣的仇恨值。 庄禾挠了挠脸颊,他总感觉纪小纭话里有话,不过庄禾没有深究,而是点头应和。 纪小纭有自己的想法,他自然支持。 “小纭,你想做什么可以尽管放手去做。” 庄禾格外认真地看着纪小纭的眼睛,眼神温柔似水:“我会永远是你的后盾。” 纪小纭心底滑过一道暖流,这样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上辈子她求而不得的事,这辈子甚至不用她提,就有人能轻易做到。 当然庄禾话是这么说,纪小纭不会真傻到去硬刚沈荣。 沈荣好歹是公主,与她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 明着得罪沈荣肯定不行,不过用其他办法对付她就不一定了。 纪小纭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庄禾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 纪小纭笑容狡黠地朝着庄禾勾手,庄禾凑到纪小纭嘴边。 纪小纭附在他耳畔,耳语了几句,庄禾眉头逐渐聚拢。 不等纪小纭说完,他立马挺直身体,两只眼睛瞪的宛如核桃一般大,他不停地摆手:“不行不行,这个方法实在是太冒险了。” “我,我不行。” 庄禾脸色尤其难看,黑沉的恨不得能滴出水来。 “这要是被人误会,我的声誉就全被人毁了!” 庄禾捏着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纪小纭撇嘴:“你又不是没干过,而且你的名声向来不好。” 庄禾大惊:“难道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就是这样的吗?” 庄禾的脸立刻跟苦瓜似的皱成一团,他难过地问:“小纭,你是不是从未相信过我?” 如果纪小纭相信他,为何会让他去做这种毁清白的事? 而且纪小纭还堂而皇之地说他做过! “我之前对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你,你要求的能一样吗?” 庄禾气得背过身,两只眼睛都变得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行,我不管,我不做!” 他跺脚,看起来就跟被气坏的小孩子似的。 纪小纭瞧着庄禾这幅模样,莫名觉得可爱。 她噗嗤笑出声,庄禾更是难过:“纪小纭,我算是看清你了!”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说着,庄禾眼角就开始闪烁泪光,仿佛下一秒他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纪小纭急忙上前安慰:“我不是心里没有你,我是太相信你了,才让你做这件事。” 庄禾诧异,盯着纪小纭看了许久,才试探询问:“真的?” 纪小纭眼睛弯了弯,笑容明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安慰似的轻拍两下庄禾的肩膀:“你就放心相信我吧,绝不会让你吃亏!” 为了让庄禾放心,纪小纭补充道:“我会把自己收拾一番,让沈荣看不出我的长相。” 庄禾眼睛都直了,盯着纪小纭看了良久。 纪小纭失去耐心,她掐着腰,直勾勾盯着庄禾:“说吧,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说实在,庄禾很想看到纪小纭打扮的模样。 纪小纭因为要忙铺子的事,所以整日素面朝天。 庄禾笃定,纪小纭打扮起来一定貌若天仙! 庄禾用力点头:“好。” 在纪小纭不注意的时,庄禾吞咽口水,他巴不得立刻看到纪小纭打扮后的样子。 纪小纭和庄禾约定好时间,庄禾直接离开铺子。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铺子外就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沈荣的丫鬟疾步走来,鄙夷的视线从纪小纭脸上略过,冷嗤一声才问:“庄公子呢?” 纪小纭对着丫鬟翻了一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回:“庄禾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你们找庄禾就自己想办法,问我我也不清楚。” 纪小纭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彻底惹恼丫鬟,丫鬟掐着腰,对着纪小纭趾高气扬:“你算什么东西!” “若不是庄公子愿意多看你两眼,我家公主才不会来这么穷酸的地方!” 纪小纭冲着丫鬟笑了笑,并未回答,这种行为在丫鬟看来就像是挑衅。 丫鬟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了两眼纪小纭后,转身跑到轿子旁边。 她对轿子里的沈荣说了几句,沈荣打起帘子,透过帘子狠狠剜了一眼纪小纭,那眼神狠厉的仿若刀子,要将纪小纭千刀万剐。 纪小纭丝毫不怯地看了回去,沈荣立马撤下帘子,让车夫赶车火速离开此地。 沈荣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庄禾。 沈荣不惜提着裙子从轿子上下来,一边追在庄禾屁股后面一边大喊:“庄禾哥哥,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 庄禾忍无可忍,回头时,沈荣已经气喘着跑到他身边。 沈荣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沈荣,仿若眼里只能容纳庄禾一个男人。 反观庄禾,看沈荣的眼神里只有漠然,好像沈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注意到庄禾冷到毫无温度的眼神,沈荣的心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攥住。 沈荣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不上纪小纭。 为何庄禾对她和纪小纭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 哪怕庄禾对自己有对纪小纭的积分温柔,自己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庄禾神情淡淡地问:“干什么?” 沈荣嘴巴张了张,明明有许多话想对庄禾说。 可看着庄面若寒霜的庄禾,那些话就堵在嗓子眼,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个,庄禾哥哥,我的确想说点什么。” 庄禾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他冷声打断:“公主,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沈荣愣住:“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呢?” 庄禾唇角抽动:“对冥顽不灵的人,有些话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在说这句话时,庄禾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沈荣。 沈荣木然地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庄禾从视线中离开。 所以庄禾的意思是,无论她做多少努力,庄禾都不会对她动心? 沈荣捏紧拳头,指甲镶进肉里也浑不知觉。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惹祸了再说 丫鬟担忧地看向沈荣,刚想安慰,沈荣冷哼一声,然后板着脸钻进轿子。 她深吸气,努力平复心情,耳畔还萦绕着庄禾的话,以及庄禾那厌烦的表情在尤在眼前。 沈荣感觉胸腔中盘踞着一口恶气。 从小到大她事事顺遂,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纵然是天上的月亮,父皇和皇兄都会想办法摘下来双手奉上。 唯独庄禾。 沈荣从见到庄禾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他,奈何庄禾从始至终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从前她总是缠着沈耀借此和庄禾见面,庄禾对她每次都很客气疏冷,甚至交谈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轿子准备离开时,丫鬟小声道:“公主殿下,御林军统领到了。” 常德停在轿子一旁,对着轿子里的沈荣拱手:“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沈荣的眸光冷了冷,沉声道:“盯着庄禾,他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 “是!” 常德躬身目送轿子离开。 沈荣闭上眼,越想越气。 她好歹一个公主,整日追在庄禾屁股后面像什么话? 偏偏庄禾不记得她的好,之前沈荣打算慢慢攻克庄禾的心。 不曾想父皇着急给她选驸马,不然沈荣才不会特意跑来这么穷酸的地方和纪小纭抢夺庄禾。 沈荣握着拳在空气中挥舞两下,旋后跟泄了气似的垂下头,满脸颓丧:“庄禾,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看到我?” 另一边,庄禾昂首拓步走在街上。 拐弯走进小巷后,追随在身后的目光才消失不见。 庄禾停下,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人立刻出现在庄禾身后。 庄禾吩咐道:“你们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纪小纭和她的家人!务必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庄禾和沈荣打了几年的交道,对她的本性很了解。 沈荣彻底被沈澈和皇帝宠坏了,以至于她现在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眼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尤其是阻碍她的人,更是除之而后快。 沈荣定然会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对纪小纭或者她的家人下手。 庄禾答应纪小纭不管她和沈荣之间的事,但没说不能私下保护。 等两个暗卫离开,庄禾走出小巷叫来墨安,让墨安立马给在京城的沈耀传信。 并威胁沈耀不把沈荣接走的话,他们就断绝关系。 墨安扯了扯唇角,依庄禾这样的语气,谁能想到沈耀会是皇子? 在庄禾和纪小纭定亲之前,墨安怀疑庄禾暗恋沈耀。 这年头好龙阳的贵族也不少,让墨安疑惑的是沈耀和庄禾始终没有更近一步。 直到庄禾和纪小纭定亲,并满心满眼都是纪小纭。 墨安才知晓自家主子喜欢的是女子,和沈耀完全是好友关系。 墨安想,如果沈耀是个女子,恐怕就没纪小纭的机会了。 京城。 沈耀在府邸来回走动,太监躬身行礼:“殿下,还是没找到。” 一旁的丫鬟送来茶盏,沈耀端起茶盏的手一抖,茶盏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在场的丫鬟和小厮跪了一地,满脸惶恐。 沈耀怒其不争地看着这些丫鬟和小厮:“你们别光跪在这里,倒是想办法找我妹妹!” “她若是出什么好歹,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丫鬟和小厮们面带惧意,沈耀急的抓耳挠腮,偏偏什么办法都没。 正当沈耀考虑把所有人手集结起来去找沈荣时,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快步走来。 “殿下,庄公子的信!” 沈耀三下五除二拆开信封,看到信的内容后,气得‘啪’地把信砸在桌子上。 跪在地上的丫鬟和小厮又是浑身一颤,沈耀怒道:“简直是胡闹!” 他气得不行,沈荣这丫头就会给他找麻烦! 她竟然一声不吭地跑去找庄禾,此事若是让父皇知道,指不定要怎么罚沈荣! 早知沈荣这丫头有一天会这么胆大,他一开始就应该严加管束,以免现在这般不省心! 沈耀立马让手下去收拾行李,他必须马不停蹄地去找庄禾,最好赶在沈荣闯祸之前赶到!不然他和庄禾真玩完了! 这个庄禾也不让人省心,就因为沈荣,竟然要和自己绝交! 信里字字句句都在戳他心窝,沈荣决定先让暗卫去找,他则放慢速度收拾。 亲信觉得疑惑:“殿下适才不是才说要着急赶去找庄公子,怎么现在又……” 沈耀挑眉:“谁让庄禾戳我心窝子呢?” “我着急去是害怕沈荣闯祸,不过有庄禾在,我担心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至于沈荣。 在暗卫出发前,沈瑶嘱咐暗卫们找到沈荣可以不着急带回来。 如果沈荣真做什么出格的事,再把人五花大绑抓回来。 暗卫们领命离开,沈耀放下行李,悠哉悠哉地靠在红木椅上继续喝茶。 太监汗颜:“殿下,你真的不着急?” 沈耀喝了一大口茶水才挑眉:“我着急什么?” “沈荣不过是去玩几天,她想玩就去玩,又不影响什么。” 太监干笑两声,默默在心里为庄禾祈祷。 庄禾特意写信让沈耀把人抓走,可见沈荣有多不让人省心。 沈耀也不知是怎么想,竟然突然改变主意。 太监叹气,谁让沈耀和庄禾的关系好呢? 两人互坑只要对方能接受,他这个当奴才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与此同时,镇上。 约定时间不期而至,庄禾立在青楼前,立在门口的老鸨见到他就跟见到金元宝似的,笑的见牙不见眼。 “哎呦呦,今天吹的是哪一阵风啊,竟然把公子吹来了!” 老鸨想搀扶庄禾进去,庄禾瞪一眼老鸨,老鸨悻悻缩回手,岔开话题:“公子今日前来可是要找哪位姑娘?” 庄禾高冷道:“听闻今日这里来了一位绝色美人。” “本公子略有耳闻,今日特来见识一下美人有多美。” 老鸨笑嘿嘿地说:“还是公子你有眼光,这次新来的姑娘的姿容堪称一绝!” “公子,且先在房里候着!” 庄禾进了屋就喝了一大口茶,他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马上就要见到纪小纭了,也不知打扮后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庄禾坐在椅子上,想到老鸨阿谀奉承的样子又有些后悔。 第一百六十五章 怎么不能做 当初就不该心软答应纪小纭。 他的清白难道就不是清白吗?日后定然要找纪小纭补偿! 庄禾正闷闷地坐在屋里,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立马挺起胸膛,摆出一副正经矜贵的模样。 ‘吱呀’一声,伴随着一阵香风,身着轻薄红纱衣的女子婀娜娉婷地走进来。 庄禾面上没什么波澜,心脏跳如擂鼓。 纪小纭的穿着十分华丽,飞天髻上攒着各式各样的饰品,向来素面朝天的脸上也涂脂抹粉。 不过她进来时围着面纱,庄禾认得她那对熠熠生辉的桃花眸,所以盛装打扮的纪小纭一出现,他就知道是她。 纪小纭含羞带怯地望着庄禾,然后扭着露出来的腰肢,一步一挪地走向庄禾。 向来闻不惯的脂粉味,在此刻又香又甜,庄禾不觉得刺鼻反而好闻的紧。 纪小纭软软地坐在庄禾身边,朝他眨巴眨巴大眼睛。 庄禾呼吸凝滞,袖子下的手不由得捏紧。 尤其浑身散发着香气的纪小纭靠过来时,庄禾紧张之下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庄禾皱着脸扭过身开始剧烈咳嗽,适才还满脸羞赧的纪小纭登时变脸。她颇为嫌弃地瞥一眼庄禾。 庄禾越咳越厉害,纪小纭翻了个白眼,粗鲁地倒满一杯茶。 用命令的语气道:“扭过来。” 庄禾用宽大的袖子掩着半边脸,脸因为咳嗽而变得通红。 纪小纭把茶杯递给他,催促他快点喝下。 庄禾咳嗽的太厉害,连茶杯都拿不稳,茶水还洒出来不少。 纪小纭对庄禾愈发嫌弃,他好歹也多次光顾青楼,什么紫悦什么莲娘和他不是很熟悉吗? 怎么面对她庄禾就错误百出? 纪小纭干脆掰过庄禾的头,然后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粗鲁地把茶水灌进他嘴里。 ‘啪’地放下茶盏后才道:“你莫不是看到我打扮成这样太激动了,才一直咳嗽吧。” 庄禾局促地点头,看都不敢正眼看纪小纭。 纪小纭勾勾手,庄禾愣怔片刻,对她的举动不明所以。 纪小纭见庄禾还在发愣,一把抓住庄禾的领口,把他强硬地拽到身边。 庄禾瞳孔皱缩,薄唇紧抿,直勾勾地盯着纪小纭的脸。 这一瞬他连呼吸都忘了,眼里只有纪小纭一人。 下一秒纪小纭钻到庄禾怀里,环住他的腰身,软声软语地问:“公子,你别着急呀~” 她刻意捏着嗓子,让声音听起来嗲嗲的,能酥到人骨子里。 庄禾浑身绷直,屏住呼吸,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他不敢垂眸看在怀里撒娇的纪小纭,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做出冲动的事。 庄禾傻愣愣的样子让纪小纭气到不行。 好歹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混不吝,怎么关键时刻跟木头一样。 今日这出戏她把自己的尊严都抛之不顾,而庄禾竟然当君子! 纪小纭气得拧住庄禾腰间的软肉,疼得庄禾下意识倒抽气,嘴里发出闷哼声。 纪小纭瞪着庄禾,嘴上不停:“公子你好坏啊!不过人家好爱~” 庄禾听得浑身发麻,纪小纭怒其不争地又掐住庄禾腰间的肉,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能不能配合一点!” 因为她的说话声音太小,庄禾一本正经地把头凑近纪小纭的嘴边。 纪小纭悄声说:“真是笨蛋!” 庄禾红脸,立刻回嘴:“我才不是笨蛋。” 两人因为挨的极近,明明是争执,旁人看来两人就像是在说情话。 纪小纭倒在庄禾怀里实在难受,不得已只能攀上庄禾的肩膀直起身。 庄禾担心纪小纭摔倒,一只手护着纪小纭的腰。 “你早点这样不就好了?”纪小纭哀怨地瞪着庄禾,亏她那么费力地提醒! 庄禾干咳两声,小声回:“我,我是太紧张了。” “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嘛。” 纪小纭的头靠在庄禾肩膀上,然后贴着他的耳朵开始淅淅索索地小声说话。 庄禾有些不确定:“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 纪小纭疑惑:“你为什么觉得不行?不然还有其他办法?” 庄禾摇头,只在心里祈祷沈荣能上道。 两人在交谈时一直在说悄悄话,隔壁房间坐着的沈荣只能听到呼吸声,以及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的男声女声。 丫鬟在旁听得面红耳赤,她小心拉扯沈荣的袖子:“公主殿下,我们还是……” 话音未落,沈荣板着脸挥掉丫鬟的手。 “闭嘴!”她低声怒斥,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丫鬟瞧着发怵,只能闭嘴低头,不敢再言语。 沈荣耳朵紧贴着墙壁,隔壁房间的女人传来低低的笑声,然后对庄禾撒娇,庄禾竟然还夸她! 沈荣绞着帕子,恨不得把帕子撕成碎片! 沈荣自小长在宫里,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这些男人无一例外都是三妻四妾。 沈荣不解。 凭什么男人娶妻生子后还能不停纳妾,而女人只有一个夫君。 她曾经把这个想法与母后说过,母后训斥她一通,然后让她去抄写一百遍女戒,自此沈荣再没提过这个问题。 随着年纪增长,曾经对她百般疼爱的皇兄一个个开始娶亲纳小妾。 就在沈荣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如此时,沈耀向她介绍了庄禾。 明明庄禾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他院里连个填房都没有。 沈耀时常调侃庄禾洁身自好是不是因为不能人事,被庄禾暴打一顿才不敢再说。 沈荣一开始并不在意,毕竟男人到了年纪,纵使从前再纯情也会在成亲后几年陆陆续续纳妾。 庄禾却是个例外。 沈荣认识庄禾也有几年,那几年里不少人给庄禾说亲,也不乏一些过去痴情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 庄禾从未动容过,依旧我行我素。 沈荣这才开始注意庄禾,她为了测试庄禾的人品,挑选不少忠诚的宫女去勾引庄禾。 没有一人勾引成功。 再加上沈荣长时间观察庄禾,发现庄禾名声不好,但他从不乱来。, 沈荣这才对庄禾彻底心动,谁知道…… 沈荣脸色逐渐沉下来,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全天下的男人都该去 沈荣对庄禾失望透顶。 “哼,这么好色的男人怎么不去死?” 房间里唯一的男人常德尴尬地低下头,不敢正眼看沈荣,更害怕触她霉头给自己找麻烦。 丫鬟小声问:“公主殿下,我们不如走吧……” 沈荣深吸气,继续听墙角也是生气,倒不如直接离开。 反正庄禾已经发烂发臭,她不可能和一个肮脏的男人在一起。 就在沈荣屁股刚离开凳子时,隔壁房间传来宛如莺啼的歌声。 沈荣脸色黑沉的厉害,丫鬟和常德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啪’的一声巨响,沈荣一巴掌拍在桌上。 丫鬟和常德吞咽口水,生怕沈荣下一秒冲到隔壁房间把庄禾给撕了。 幸好沈荣没失去理智,她蜷着手心,大步流星离开房间。 跨出门槛后,她恶狠狠瞪着庄禾那间屋子,然后冷哼一声,仰着下巴离开。 纪小纭在听到沈荣拍桌声时,立马直起身体。 随后是隔壁震天响的摔门声,不等纪小纭反应,庄禾立马推开纪小纭。 一本正经道:“小纭,你,你不能如此。” 纪小纭疑惑看向庄禾,发现庄禾耳朵尖都是红的。 她忽然有兴致逗弄,于是猫着腰凑近庄禾,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庄禾:“我不能怎么样?” 庄禾的脸颊如同烧起来,他局促错开视线,根本不敢正眼看纪小纭。 纪小纭觉得有趣:“庄禾,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眼见纪小纭的脸距离庄禾只有一拇指的距离,温软的呼吸轻拂过脸颊,庄禾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了。 他向后仰躺,迅速与纪小纭拉开距离,闷闷地回:“你不懂,总之你别乱来。” 庄禾不想多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然后握住纪小纭的手腕。 纪小纭被迫站起身,羞恼地瞪着庄禾:“真是不解风情!” 以前怎么没发现庄禾这么耿直呢?还是说他的这种耿直只针对自己? 纪小纭心里很是不爽,偏偏庄禾态度执拗,她只能由着庄禾来。 沈荣早已离开,再加上这层楼没什么人,庄禾拉着纪小纭出屋也没什么人注意。 就在两人途径一间屋子时,禁闭的房门猝不及防打开。 朱公子以及他身后的几个公子哥踉跄着从屋里出来,身体惯性的原因,他们跌几步后差点摔在地上。 庄禾和纪小纭愣怔地看着几人,朱公子清嗓子,视线四处乱瞟,佯装才从这里路过。 其他公子哥也都四处乱瞧,还有人推搡着朱公子进屋继续听曲儿。 事到如今庄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朱公子分明就是带着这些狐朋狗友偷听! 庄禾的脸黑沉的能滴出墨来,他愤恨道:“你们几个想干什么?” 朱公子挠挠头,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尴尬四十五度角望天,虽然在屋里看不到天空。 与朱公子同来的公子哥见庄禾发怒,一个个大气不敢喘,纷纷向朱公子投向求助的目光。 原本嘈杂的走廊顷刻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庄禾深吸气,他清楚朱公子等人没有恶意,也不至于对他们发火。 他狠厉的目光从朱公子等人脸上扫过,义正言辞地警告:“不准胡说八道!” “今日的事若是传出去,我拿你们是问!” 撂下这句狠话,庄禾握紧纪小纭手腕,大步流星离开。 朱公子盯着庄禾和纪小纭离开的背影,眉头逐渐聚拢。 等庄禾和纪小纭彻底从视线消失,同来的公子哥愤愤不平道:“庄禾从前不是不乱玩吗?” 另一个人附和:“对啊,他和我们来青楼从来不点姑娘,今个儿抽哪门子风,怎么来青楼点姑娘?” 一人猥琐笑笑:“还别说,庄公子眼光就是不错,他选的那个姑娘水灵的哟……” 朱公子上去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就知道看女人,你难道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 众人面面相觑,朱公子表情严肃:“庄禾和纪小纭已经定亲,在外还不停秀恩爱!”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庄禾对纪小纭多上心他们看在眼里。 现如今庄禾在青楼找姑娘岂不是背叛纪小纭? 就连吃喝玩乐样样不落的朱公子都觉得庄禾对不起纪小纭。 纪小纭多好的姑娘,竟然被庄禾背叛! 其他人也觉得庄禾这事儿做的过分,但庄禾家底厚,他们招惹不起,也不敢提。 朱公子扭头看向庄禾和纪小纭离开的方向,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说来也怪,他总觉得庄禾带走的那个女人背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朱公子搜寻记忆中见过的女人,没谁的背影有庄禾带走的那个女人那样窈窕婀娜。 与此同时,庄禾拉着纪小纭已经离开青楼。 庄禾本想带着纪小纭直接回纪家,纪小纭停在轿子一侧,噘着嘴道:“我还不想回去。” 庄禾疑惑:“你不回去,想去哪里?” 纪小纭想了想才道:“我想穿着这身衣服四处走走。” 庄禾上下扫视纪小纭。 纪小纭一身轻薄的红纱衣,里面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尤其腰身…… 他视线快速从窈窕的腰肢略过,喉咙发紧道:“穿着这身走?” 纪小纭点头:“我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感觉很新奇,所以想到处转转。” 她眼巴巴望着庄禾,抱着他的小臂摇晃:“庄禾,你就答应我吧。” 庄禾轻咳两声,错开视线后闷声应下。 他根本受不住纪小纭撒娇的样子:“行,不过你要寸步不离跟着我。” “我带你去游湖,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湖泊,湖泊很漂亮,人也不多,路边也有小摊,饿肚子的话能直接在小摊解决。” 庄禾考虑十分周全,方方面面都有顾及到。 纪小纭笑容甜甜地点头,只要庄禾安排,她根本没有不放心的。 庄禾无奈地揉揉纪小纭的头发:“真拿你没办法。” 他根本无法拒绝纪小纭的要求。 于是两人手拉手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漫步。 今日说来奇怪,向来没什么人的湖岸竟然有许多游人,关键不少人认识庄禾。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游湖 撞见脸熟的人,庄禾不自然地别过脸,希望不要引起对方注意。 然而他的想法太天真。 有纪小纭这个天姿国色在身边,他不想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一个男子迎面走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庄禾,等走近一些才瞪大眼。 “庄公子,好久不见!” 他主动打招呼,看到明艳动人的纪小纭后先是一愣,旋后露出耐人寻味的笑。 “庄公子艳福不浅啊,竟然能和如此美人一起来玩。” “庄公子何时认识这样的红粉知己?” 他上下打量纪小纭,眼里尽是贪念。 庄禾瞪他一眼,迅速把纪小纭藏到身后。 男人收起淫邪的目光,嘿嘿一笑:“我就不打扰庄公子雅致。” 他离开后,纪小纭撇嘴:“看来你还有其他红粉知己。” 庄禾很冤枉:“我身边除你没有别人!” 他回答的信誓旦旦,纪小纭没有回答,算是接受庄禾的答案。 接下来庄禾又遇到几个年轻男子,他们无一例外地向庄禾打听纪小纭,还祝福两人能长久。 纪小纭知道那些人误会自己是庄禾的其他女人,饶是如此心里还是不舒服。 她的脸逐渐沉下来,对庄禾也没好脸色。 纪小纭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无理取闹,可心里就跟堵上石头一样,很难受。 庄禾敏锐觉察道纪小纭的不高兴,立马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我没其他女人,否则天打雷劈!” “那你保证没和其他女人接触过?” 庄禾不假思索地回:“这个不能保证,我的确和其他女人接触过,不过你放心,我和她们只在一起喝酒,什么事情都没干!” 纪小纭凝视着庄禾,好似要透过他的脸看出什么。 庄禾则直视纪小纭的眼睛,丝毫没有心虚。 纪小纭叹气,把头扭到一边继续走。 她清楚自己现在和庄禾计较是没有意义的,毕竟是过去的事,而且庄禾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再计较就是无理取闹。 纪小纭吐出口浊气,决定放宽心。 庄禾也放下心,与纪小纭十指相扣走到湖边。 此时夕阳西下,金光洒在湖面上,像是镀金,从远处看金光闪闪的,霎是好看。 湖中央摇曳着大片荷花荷叶,一阵风过,纪小纭甚至能嗅到空气中夹带的荷花清香。 傍晚的风褪去燥热,吹在身上十分舒服。 纪小纭闭上眼,深吸气,站在湖边感受着有湖水香甜味道的风。 湖岸边有许多三两结伴的男女,他们谈笑风生,有些人还会去路边支的摊子买吃的。 纪小纭闻到食物香味,肚子开始敲锣打鼓。 她和庄禾站的地方比较安静,所以纪小纭肚子里的动静十分响亮。 她红着脸尴尬地看着庄禾:“我,我肚子有点饿。” 庄禾笑出声,只觉得纪小纭可爱。 “走吧,这家小吃摊我经常来,味道十分不错。” 庄禾拉着纪小纭来到馄饨铺,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往上的大姐。 她与庄禾明显是熟人,见到庄禾后立即喜笑颜开。 “小庄呀,今日要吃什么?” 庄禾笑道:“来两碗馄饨。” 说着,庄禾拉纪小纭坐下。 老板年看到纪小纭后先是一愣,下意识看一眼庄禾才扭头去煮馄饨。 没一会儿又笑呵呵地走来:“除了馄饨还要什么?” 庄禾想了想才道:“就做一些我经常吃的吧。” 老板娘爽朗大笑:“稍等片刻。” 庄禾给纪小纭倒一杯茶的功夫,老板娘拿来两碟咸菜,殷勤地让纪小纭和庄禾品尝。 “这是我自己做的咸菜,你们二位尝尝,算是送你们的。” 庄禾感谢一番老板年,给纪小纭擦好筷子递给她。 纪小纭尝一口后,眼睛骤然亮起。 大姐做的咸菜十分爽口,没有其他咸菜那样咸软,反而脆脆的,还是酸甜味道的! “大家你这萝卜做的太好了!” 一开始老板娘还有些紧张,担心自己做的咸菜被嫌弃。 没想到纪小纭毫不吝啬地夸赞,老板娘嘿嘿笑道:“你们喜欢就行。” 纪小纭吃着咸菜,心里萌生出其他想法。 等老板娘路过时,纪小纭特意叫住她:“大姐,有没有卖咸菜的想法?” 老板娘蹙眉,疑惑地问:“还能卖咸菜吗?” 其实纪小纭可以自己卖,但她不能断人财路,所以才这么问大姐。 庄禾拉来一个凳子,让老板娘坐下。 老板娘很震惊,她先看庄禾,庄禾微笑点头,大姐知道这事儿可行。 她默了默才道:“我倒是想卖,但因为价格昂贵,没多少人来卖。” 大姐叹气:“我的咸菜用料多,所以二十文钱一斤,这还是友情价,如果是不熟的人来卖,价格只会更高。” 纪小纭顿时理解大姐为何没考虑卖咸菜。 咸菜卖的贵没问题,关键是找准目标客户。 大姐的目标客户明显是不缺钱的人,只是她支小摊影响接客范围。 “大姐,如果你相信我,卖咸菜我们合作。” 纪小纭打算给大姐的咸菜重新包装,到时价格能翻一翻。 纪小纭正打算和大姐说计划,有客人喊大姐,大姐一拍手,对纪小纭赔笑道:“不好意思,我先去做馄饨,这事儿等会儿说。” 老板娘忙起来恨不得连轴转,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和纪小纭单独聊。 纪小纭和庄禾吃完馄饨后放下钱,然后对老板娘说明日再来详谈,就和庄禾一前一后地离开小摊。 火红的太阳缓缓坠入西边的天极,天空犹如染血那般红艳,站在岸边向天际看,别有一番瑰丽壮阔。 庄禾在湖边发现一艘小船,给船夫交钱后,庄禾拉着纪小纭坐在船上。 船缓缓游到湖中央,深入成片的荷花中,这样的风景美不胜收。 天色逐渐暗淡,圆盘一样的月亮从东边升起,橘红色的天褪去后染上粉色和绛蓝色,最终变成墨蓝色。 纪小纭仰头望着布满天空的星星,心情前所未有的静谧。 今日做太多事,一股疲惫感涌上来,纪小纭打着哈欠,不知不觉就靠近庄禾的肩膀。 不过瞬息的功夫,纪小纭就靠在庄禾的肩膀沉沉睡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狗屎运 庄禾正襟危坐,不敢弄出动静,生怕打扰到纪小纭。 船到湖中心就停下来,船夫坐在船头降低存在感。 周遭太过安静,只有徐徐的风吹过荷叶和荷花时发出的簌簌声,以及此起彼伏的蛙声。 纪小纭靠在庄禾的肩头睡得越来越沉,庄禾垂眸看向睡颜静谧的纪小纭,唇角勾起笑。 如果他能和纪小纭一直如此就好了。 庄禾看向前方的水面,皎白的月光洒下,宛如鱼鳞。 庄禾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在上船前他得到在张玉书的消息。 张玉书还真有一点本事,也有一些运气在身上。 沈荣回京城准的匆忙,打算走水路,张玉书成为探花郎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他便和刘惠兰乘船回下梓村。 张玉书之前当了许多年的秀才,村民们明面上对他很崇拜,私底下都说张玉书止步于此。 张玉书听在耳中,记恨在心里。 所以这次回来,他花不少钱把自己和刘惠兰装扮的体面,为的就是风风光光地回来,势必要在村民们面前出口恶气。 好巧不巧,张玉书从轿子上下来时,正巧撞见准备离开的沈荣。 说来更巧的是沈荣因心情不快,只想快点离开下梓村,再加上渡口湿滑,她一个不慎脚底打滑,一旁的丫鬟和常德距离她有一段距离。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搀扶,沈荣就直挺挺地往河里栽。 也是这时,张玉书从旁边路过,眼疾手快地拉住沈荣,这才没让她坠入湖中。 张玉书长得白净,常年读书滋养的他浑身书卷气。 所以沈荣被张玉书救了后,就对张玉书一见钟情了。 张玉书也是个聪明人,他在京城走一遭,见识过不少好东西。 在他扶住沈荣时,手触碰到沈荣衣服的料子,他就知道沈荣并非寻常人家的小姐。 张玉书扶正沈荣后立刻松开手,并向后退半步,毕恭毕敬地向沈荣道歉。 沈荣娇羞地问:“公子如何称呼?” 张玉书谦卑道:“小生名叫张玉书,是才回京的考生。” “适才为救姑娘,所以……” 张玉书有些懊恼:“还请姑娘不要怪罪,小生并非莽撞之人,实在是姑娘情况危急。” 沈荣更爱了,尤其张玉书有读书人的清冷和矜贵。 张玉书余光扫到沈荣,发现沈荣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热烈而直白。 他心中窃喜,面上故作冷淡:“姑娘既然无碍,小生就先走了。,” 眼见张玉书真要提脚离开,沈荣急忙拦下他的脚步。 “张公子,等等。” 沈荣含羞带怯道:“公子今日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心中感激,想报答公子。” “公子可有什么想要的?” 张玉书心中狂喜,没想到沈荣这么快就上钩了。 他蹙眉摇头:“姑娘,小生只想快点回家,并没有想要的。” 刘惠兰瞟了眼张玉书,立刻心领神会。 “对呀姑娘。”刘惠兰不好意思道:“我儿才中探花,正要回村报喜。” “实在没什么能让姑娘报答的。” 刘惠兰话音落下,张玉书立即瞪一眼她:“娘,功名不过身外之物,何必与人提及?” 刘惠兰立马捂嘴,满脸歉意,然后走到一旁,把空间留给沈荣和张玉书。 沈荣得知张玉书考中探花,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张玉书佯装局促:“姑娘,今日的事只是小生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若是没其他事,小生就先行离开了。” 沈荣见状急忙追上张玉书,而张玉书面上不显,心里暗暗松口气。 沈荣焦急道:“公子,你的恩情我定然要报答。” “公子既然中了探花,过些日子还要回京城。” “正巧我也要回京城,不如与公子同路。”她小心翼翼望着张玉书:“公子,你看如何?” 张玉书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喜色,没想到沈荣还是京城的小姐! 若是自己能攀上,以后岂不是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玉书按捺下心中喜悦:“姑娘若是为了报恩不必如此,小生已经考上功名,对名利别无所求。” 沈荣娇笑:“若我不是为了报恩,只想与公子成为好友,可能与公子一同回京城?” 张玉书愣住,沈荣继续笑道:“公子且安心,我等你收拾好一同出发。” 张玉书恰到好处地露出羞赧的表情:“这,这,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与我走的太近难免会惹来非议。” 沈荣宛如高傲的白鹅似的扬起下巴,趾高气扬道:“谁敢对我有非议?” “总之你放心。” 张玉书心中暗自叫好,光看沈荣这骄纵模样,就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 看来这次自己真的走运,遇到一个能让他仕途光明坦荡的人! 张玉书心中狂喜,表情始终淡淡,对沈荣也比较疏冷客气,做足一副君子模样。 他也能看出沈荣喜欢这幅君子做派,只要沈荣愿意,他能一直演。 靠在肩头的纪小纭突然哼咛一声,像是在梦呓,把庄禾飘远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庄禾温柔地看着纪小纭,拇指轻柔地抚平她微皱的眉头。 沈荣对张玉书动心也好,免得来骚扰他和纪小纭。 沈荣也是天真,以为救下自己的是个君子,实则是个人渣! 庄禾很好奇,沈荣在得知张玉书有小妾还有孩子后表情会怎样精彩纷呈。 再者纪小英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对上沈荣,定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下梓村。 ‘噗通’纪小英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直挺挺跪在地上,一对眸子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容冷酷的张玉书。 “张玉书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考上探花郎不能不要我!是我为你生儿育女!你怎能把我弃之于不顾?!” 纪小英跪走到张玉书脚边,把孩子捧起:“张玉书你若是还有心,就好好看看这个孩子!” “他是你的儿子啊!” 襁褓中的娃娃什么也不知道,只一个劲儿咧嘴傻笑。 听着孩子的声音,刘惠兰终究于心不忍。 这个孩子毕竟是张玉书的种。 第一百六十九章 被抛弃的原因 “儿子,这是咱老张家的血脉,留下小英和孩子吧。” 刘惠兰说着,小心翼翼打量张玉书。 见张玉书面若寒霜,不为所动,落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弯后变成:“不如把娘俩养在外面,只要藏的严实,绝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张玉书轻蔑地扫向纪小英。 此刻的纪小英驼着背,惨白的脸上挂满泪痕。她的身材因为生育变得臃肿,虽然姿容与从前并无差别,但张玉书就是越看越恶心。 他冷哼:“不可能!” 他太清楚纪小英的秉性,若是把纪小英养在外面,一旦让纪小英知道自己另娶妻子,纪小纭势必会带着孩子闹事。 沈荣他已经在回来路上派好友调查过。 沈荣可不是一般贵女,而是皇帝捧在掌心,如珠如宝宠爱的公主! 他既然要娶公主当驸马,身上绝不能有任何污点! 尤其沈荣还是个睚眦必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张玉书必须要与过去割席,这样才有资格站在沈荣面前。 纪小英怔怔地看着张玉书,看着这个曾经心心念念想要攀附的男人。 自己为了他近乎抛弃一切,而张玉书成为探花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弃自己! 纪小英心里恨,但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除了能像一只狗似的对张玉书摇尾乞怜,没有其他办法。 刘惠兰嘴巴张了张,她还想为纪小英说几句好话。 话堵在嘴边,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纪小英知道刘惠兰对孩子心软,她涕泗横流地望着刘惠兰,企图让刘惠兰找回一丝心软。 “娘,看在我和孩子的份儿上,不要把我们赶走!” 刘惠兰长叹一声,拉着张玉书进里屋。 刘惠兰先撇了眼跪在远处的纪小英,拉扯两下张玉书的袖子:“儿子,纪小英好歹生了你的儿子,你怎么能对她这么无情?” “而且没了我们,纪小英一个人怎么带孩子?” 刘惠兰叹气:“把他们娘俩养在村里,我们以后去京城发展,山高皇帝远的,她和孩子影响不到你什么。” 张玉书怒其不争地看着刘惠兰。 “娘,你也真是拎不清!” 张玉书道:“那沈荣可是皇帝宝贵的公主!嫁给她我想要什么没有?” “等我们成为皇亲国戚,孩子想生多少就生多少,缺纪小英的孩子吗?” “反而她和孩子的存在会是我的污点!” “娘,沈荣那性子你也能看出来,她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人。” “如果让她知道我背着她在外面养女人和孩子,她能直接把我杀了。” 刘惠兰皱眉思索一阵,纪小英和沈荣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就如张玉书说的那样,只要张玉书抱紧沈荣的大腿,想要什么没有? 等张玉书成为驸马爷,她也能沾光说自己是皇亲国戚!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刘惠兰坚定点头:“儿子说的对。” “我们以后可是皇亲国戚,纪小英这样的村姑怎么能是你的污点?” 刘惠兰和张玉书一起从里屋出来,纪小英眼里满是希翼。 然而下一秒刘惠兰的话就犹如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灌而下:“纪小英,识趣一点,拿着钱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好好生活。” 说着,刘惠兰扔给她一袋银子,像是在施舍。 纪小英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银子,紧接着张玉书把提前写好的休书扔到纪小英眼前:“不签字,你什么都没有。” 张玉书的话更是把纪小英的心拽入谷底。 她颤抖着拿起休书,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张玉书满脸嫌恶:“马上拿着钱滚!我的耐心有限!” 纪小英拿起沾满灰尘的荷包,里面鼓囊囊的都是银子,足够她和孩子生活好一段时间。 只是纪小英不甘心…… 好像所有人都在幸福,只有她一人被抛弃再被抛弃。 凭什么! 纪小英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张玉书剑纪小英还在发愣,发出最后通牒:“纪小英,念在我们从小认识的份儿上,别逼我把事情做的太绝!” “立刻带孩子离开,如果不想再也见不到孩子。” 张玉书的声音森冷,宛如冰锥毫不客气地扎进纪小英的耳朵里。 纪小英抱紧怀里的孩子,掩藏下眸底翻涌的恨意,然后收起银子,垂着头咬着唇往外走。 走到张家院子门口时,纪小英抽噎着回头。 屋里的刘惠兰和张玉书明显松口气,脸上都是释然的笑。 他们的笑对纪小英来说十分刺眼,扎得她的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同时纪小英对张玉书和刘惠兰的恨意也达到了顶峰。 他们凭什么嫌弃她,还要把她赶走?! 纪小英眼中充斥着恨意,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伤害过她的人尝一尝她吃过的苦头! 纪小英的眼神变得决绝,她抱着孩子毅然决然走向村口。 她心中悲怆,再加上抱孩子太久有些体力不支,这导致纪小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纪小英累到不行,再加上现在日头正大,她便抱着孩子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 纪小英遥遥望向纪家的方向,她和纪小纭关系恶劣,纪家回不去。 自己家……纪小英嘴角扯起冷笑,若是让陈瑶知道她和张玉书定亲,定然会来闹一闹。 而且纪小英不想再被陈氏控制。 思来想去,纪小英还是决定去镇上。 张玉书和刘惠兰还算有点良心,给她不少钱。 这些钱能让她住一段时间的客栈,再不行租房子也行。 只要有地方住,人就死不了。 现在是大中午头,也没驴车能去镇上。 纪小英舔舐着干裂的嘴唇,抱着孩子摇摇晃晃地走向去小镇的路。 纪小英恍惚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看到小镇的入口时,晦暗的眼中才多了几分喜色。 纪小英就近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下,随后买了食物对付一口。 休整一天,到明日再租院子。 在客栈休息的一晚格外好,纪小英一大早就抱着孩子来路边的小吃摊吃早点。 隔壁桌的夫妻议论起镇上和十里八乡的八卦。 “哎,这人幸运起来真是一飞冲天啊!” “可不是吗?谁能想到张玉书能攀上公主啊!” 第一百七十章 达成合作 短短几句宛如雷击,把纪小英劈的愣在原地。 什么公主? 她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要是我有张玉书这运气,我是不是也能攀上公主?”男人喝一大口豆浆,大咧咧地说。 女人嗤笑:“就你?” “也就俺不嫌弃你,你这长得五大三粗,哪能比得上张公子那种读书人?” “再说了,你又不常去码头,又怎么保证在码头随意救下的一个姑娘是当朝公主?” 夫妻俩的对话纪小英听得真切。 她心里的那层迷雾拨开,心中恍然大悟。 难怪张玉书这么火急火燎地要把她赶走,原来对公主英雄救美,决定攀上公主这根高枝了! 纪小英发狠地掐住掌心,指甲镶进肉里也不为所动。 孩子被纪小英抱在怀里,她一用力,箍的孩子也不舒服。 孩子疼得哇哇大叫,纪小英一激灵回过神,立马松开抱紧的孩子,温声哄好半天孩子才安生下来。 然而纪小英满脑子都是张玉书攀上公主抛弃自己和孩子的事实。 纪小英在心里暗暗发誓,她要让张玉书这个抛妻弃子的渣男不得好死! 她要让他身败名裂! 正当纪小英想得出身时,一股熟悉的气息袭来。 她下意识抬眼,正对上一对阴鸷冷漠的眸子。 纪小英正轻拍着孩子的背,看到男人的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哄孩子。 程九叫来商贩又点一屉小笼包,纪小英这才有程九回来的实感。 她眼眶发酸发热,开口声音也变得哽咽:“真不是个东西!回来了咋不和我说一声?” 程九那张阴鸷的脸登时变得柔软,他抬起粗糙的大手略过纪小英哭花的脸。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纪小英强忍着泪意,望着程九这张粗粝许多的脸。 他的眉骨到鼻子多出的一道疤痕十分狰狞可怖,纪小英的指尖从疤痕上描摹而过,抖着嗓子问:“这伤疤是咋回事?” 程九握住纪小英的手腕,淡淡道:“没啥事,别担心,只要我还活着就行。” 纪小英咬着下唇,积压在心中许久的委屈宛如汹涌而来的潮水,顷刻间把她吞噬。 纪小英不想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对着程九掉眼泪,偏偏眼泪含在眼眶里越积越多,最终泪崩,哭得稀里哗啦。 纪小英握着拳轻轻捶打程九胸膛:“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你生死不明,我都快担心死了你!” 程九小声说:“我们到安静的地方再详谈。” 纪小英立马止住眼泪,带着程九从后门回客栈。 屋里,纪小英抱住程九,抽噎道:“现在可以了吧!” 程九轻扶着纪小英后背,柔声道:“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找你。” “实在是因为我有任务在身,脱不开,今日难得有时间,这才忙里偷闲来找你。” 纪小英仰头,望着程九问道:“你是怎么从监狱出来的?” “最近又在忙什么?” 她的心逐渐揪起来:“会不会还是拼命的事?” 纪小英眼圈再次红起来,她噘着嘴还想继续输出,程九按住她的嘴唇,脸上多出一分浅笑:“我自己有分寸。” 更多的纪小英也问不出,程九也没打算告诉她。 程九哄着纪小英:“救我出来的是贵人,我需要做点什么报答他,这段时间我不能暴露身份。” “不过我已经攒了一些钱。” 程九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契还有一兜银子:“这处小院我已经买下来了,你带着孩子住过去。” “这些银子足够你和孩子生活一段时间。” 程九捧着纪小纭的脸,表情分外认真:“再等我一段时间,等事情处理完我第一时间去寻你和孩子。” 纪小英含泪点头,恋恋不舍地看着程九:“好,我等你。” 在程九准备离开时,纪小英从后面抱住他:“程九,你一定安然无恙地回来。” 程九安抚性地轻拍她的手,旋后火速消失。 纪小英拿着地契和银子心里安稳不少,再加上得知程九还活着的消息,纪小英心中的难过与阴霾一扫而空。 纪小英迅速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前往地契所在的位置。 另一边纪小纭赶往湖边的小摊,铺子忙碌,所以她赶来的时间也比较晚。 而且铺子也是晚上才摆摊,纪小纭来的时间是不早,老板娘还没来。 在来的路上,纪小英向附近的路人打听一二老板娘,从大家口中拼凑出老板娘的凄惨身世。 老板娘之前有个还不错的夫君,两人自小认识,感情甚笃,日子过的平淡美满。 可惜的是老板娘夫君在不久之前染上重病,家里积蓄都快花光了也没让她夫君好转。 为贴补家里,老板娘开始出来摆摊。 老板娘手艺不错,铺子不大,但整日生意都很火爆。 可惜铺子赚到的钱对老板娘来说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救治夫君。 就在不久前,老板娘的夫君去世,留下两个孩子给老板娘。 路人感慨老板娘的命运多舛,也赞叹老板娘的坚韧。 老板娘的夫君死了对老板娘来说反而是好事,这话虽说不好听,但也是现实。 没夫君这个累赘,以老板娘的本事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拉扯两个孩子也不在话下。 纪小纭和路人谈话期间,老板娘推着孩子缓缓走来。 老板娘眼神好,率先看到纪小纭,她笑靥如花地打招呼。 纪小纭也满脸笑容地走上前:“老板娘,考虑好了吗?” “要不要跟我一起做生气?” 为了让老板娘信服,纪小纭直言自己开铺子。 “我那铺子需要你的咸菜,价格按你的来定。” 老板娘眼中放光,纪小纭的铺子在镇上十分有名,铺子里的辣椒酱更是卖到京城的权贵手中。 同村的女子提起纪小纭都是满脸羡慕,老板娘也是其中之一。 老板娘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可以!” “好,明日我就去你家里拿咸菜。” “老板娘把地址告诉我。” 老板娘笑吟吟地说出地址,纪小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放在桌上,嘱咐老板娘仔细看过后再签字。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两个人的事 嘱咐完纪小纭有些懊恼。 农村妇女认字的在少数,她这样让老板娘看合同,这不是给老板娘为难吗? 纪小纭刚想说给老板娘解释,没想到老板娘拿起合同认真看起来。 末了熟练签下自己名字,纪小纭一愣,没想到老板娘还识字。 纪小纭认字是源于上辈子张玉书教的,不然她也大字不认识一两个。 老板娘把合同还给纪小纭,纪小纭笑着手下并未多言。 她心里隐隐感觉老板娘是个有故事的人。 随后纪小纭和老板娘一同前往官府,让县官盖上官印,这份合同就算生效。 纪小纭赶回到铺子,正巧遇见来帮忙的唐莲。 唐莲在庄子上的铺子生意火爆,今日东西卖完的早,她特意赶来帮忙。 这个时辰,纪小纭的铺子也刚关门,现在吉祥和几个丫鬟小厮正忙着收拾。 扫地的唐莲见到纪小纭,立刻笑颜如花。 纪小纭许久没看到唐莲,见到也是愣了一下。 现在的唐莲容光焕发,红光满面,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好几岁,此刻的她已经完全看不出从前的颓废模样。 纪小纭惊叹唐莲的变化,唐莲拿着账本走上前,笑容满面:“我今日前来是送账本的” 纪小纭看到厚厚一摞账本也颇为诧异。 按照日子来算,唐莲和纪成勇的铺子还没开多久呢,这才几天,竟然有这么厚的账本。 “唐莲姐,看来铺子生意不错啊。” 唐莲笑得见牙不见眼:“可不是吗?生意何止不错,简直特别好!” 纪小纭简单翻阅两下账本,在心里简单估算。 算起来两家铺子上个月加起来的纯利润竟然有白银二十两! 纪小纭按捺着心中狂喜,和吉祥拿着算盘开始对账。 纪小纭这么做,一是出于严谨,二也是保证她和唐莲之间的合作关系。 就算和唐莲关系再好,公事和私事也要分清楚,不然长期以往容易出大问题。 纪小纭神情认真,唐莲的账本做的也漂亮,并且每一笔账都很清晰,她和吉祥只稍微废一些功夫就把账对明白了。 纪小纭长吐出口气,唐莲是个值得信任的。 这么多账,她没有丝毫出错,还处理的很完美,不然自己和吉祥算起来也不会这么容易。 唐莲笑吟吟地问:“咋样?” 纪小纭把账本还给唐莲:“唐莲姐,干的不错,账本做的很干净漂亮。” 得到纪小纭的夸奖,唐莲笑的更是开心。 唐莲把账本收好后,拿着扫把继续扫地。 陆明珠拉着妹妹一蹦一跳地走进来,两个孩子热情地对纪小纭打招呼。 纪小纭意外:“唐莲姐,你不会一直带着这姐妹俩吧。” 唐莲点头,把陆明珠和二女儿揽进怀里:“她们两个特别听话,我忙起来时,两个小家伙帮忙不少。” 纪小纭心里很欣慰,奖励陆明珠和她妹妹一人一颗糖。 两个小姑娘跑到后院玩,唐莲满脸欣慰地看着两个孩子。 “小纭,谢谢你。” 如果不是纪小纭出手相助,她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有能力养活两个女儿,并且还让自己的生活变得这么富足。 纪小纭轻笑:“唐莲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对了。” 纪小纭笑呵呵地紧挨着唐莲,小声问:“唐莲姐要打算一直孤身带着两个孩子吗?有没有考虑再成家?” 唐莲脸颊蓦地一红:“这都哪跟哪的事情啊。” 纪小纭笑出声:“唐莲姐害羞什么,是不是好事将近?” 唐莲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她嗔怪纪小纭说的太多。 “那个……”她垂下头,把耳边的碎发绕制而后,表情更加娇羞:“这事儿你就先别管了。” 唐莲明白纪小纭的意思。 这段时间,纪家人和纪小纭嘴上不说,行动上都在暗暗撮合她和纪成勇。 唐莲一开始很感谢纪成勇,再加上两人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她完全把纪成勇当成弟弟。 时间久了,唐莲逐渐意识到纪成勇已经是个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 而且她成婚过,不是傻子,纪成勇对她的赤城热烈,唐莲都看在眼里。 唐莲承认她在与纪成勇的相处中,逐渐对他动心。 可两人差距太大。 唐莲成婚过,还有两个女儿,纪成勇年华正好,正是说亲的年纪。 一个头婚的小伙子和一个带着两孩子的妇人,无论是谁都不会看好。 而且对唐莲来说,纪成勇太好了。 她自认自己配不上纪成勇,这才没和他的感情更近一步。 想到此,唐莲冷静几分,脸上的红潮逐渐褪去。 她苦笑:“他还年轻,我已经人老珠黄。” 唐莲垂下头,脸上尽是苦涩:“这样的我,倘若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遭受非议。” “我不想让他那么好的人经历这些。” 纪小纭早已料到唐莲会这么想。 可是傻瓜唐莲,纪成勇从来都不在乎那些非议。 上辈子的纪成勇自己入不敷出也要照顾唐莲和她的两个孩子。 这辈子纪成勇的日子越过越好,这样的他更想给唐莲和两个孩子一个富足的生活。 “唐莲姐,你的顾虑我能理解。” “但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吗?” 唐莲愣住,愕然地看向纪小纭,纪小纭认真地回看唐莲:“既然是两个人的事,为何要在意旁人的非议?” “唐莲姐和孩子没吃他们家大米也没花人家的钱,为何要因旁人的指点而放弃属于自己的幸福?” 纪小纭的话宛如一颗石子,投掷在唐莲毫无波澜的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对啊,既然是两个人的事,为何要因旁人的看法束手束脚? 与纪小纭的目光交叠,唐莲心脏漏跳一拍。 她慌乱错开视线,脸颊再次烧起来:“铺子现在那么忙,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 “等,等以后再说吧。” 纪小纭只是笑笑,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唐莲听进去了。 唐莲向来不是胆小怯懦的人,只需一个人引路,她知道该怎么走。 至于纪成勇这辈子能不能追到唐莲,那也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炫耀 “哎呀。”唐莲惊呼一声,笑着岔开话题:“只顾着和你聊天,忘记打扫卫生了。” 说着她拿起扫把开始扫地。 纪小纭也识趣地没有追问,打算收拾完就回家休息。 车轮声传来,正停在铺子门口。 纪小纭蹙眉看向身后停下的轿子,轿子两侧有两个穿着体面的丫鬟站着。 两人做出请的姿势,穿金戴银的刘惠兰神情倨傲地从轿子上下来。 如果不是那张刻薄熟悉的嘴脸,纪小纭差点忍不住眼前的贵妇人是刘惠兰。 她姿态端的高傲,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那一身锦衣华服和名贵首饰在她身上没有看起来很贵气,反而庸俗。 纪小纭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刘惠兰细长的眉立刻蹙成一团。 “你那是什么表情?” 纪小纭立马换上恭顺的笑:“我没什么表情,请问要买什么吗?” 刘惠兰又恶狠狠瞪她一眼,然后扬起下巴,随意指两道腌菜,最后道:“再来一罐辣椒酱。” 刘惠兰也没想到自己和张玉书去一遭京城,纪小纭的铺子就出名了。 现在不少有钱人都会买辣椒酱吃。 她的今日不同往日,自然要买一些来彰显如今的身份。 纪小纭眼睛笑成月牙,立马让吉祥把刘惠兰要的东西装好,并毕恭毕敬地递给她。 刘惠兰拈着兰花指接过,淡漠的视线从柜台上的其他腌菜上扫过。 纪小纭立刻迎上去开始介绍这里卖的有什么腌菜,态度十分之恭敬,就差给刘惠兰捧臭脚。 刘惠兰很是受用,纪小纭在介绍时,她象征性点两下,财大气粗地把纪小纭介绍的腌菜全都买下来。 纪小纭问:“要不要尝一尝?若是买回去不合口味,岂不是浪费钱?” 一听到钱的字眼,刘惠兰立即柳眉倒竖:“瞧不上谁?” 她冷哼一声,把厚重的钱袋子砸在桌上,摆出一掷千金的架势:“我儿如今是探花郎!” “回到京城可是要做大官的料!” “这点腌菜算什么东西,不管好吃不好吃,全都给我包起来!” 纪小纭立马招呼其他丫鬟给刘惠兰把腌菜抱起来,刘惠兰叫住纪小纭:“等等。” 她抬着下巴,轻蔑地看向纪小纭:“我买这么多腌菜,你让其他人给我装是不是瞧不起我?” 纪小纭眼珠子一转,立刻笑颜如花:“既然夫人想吃我包的腌菜,我立马包起来。” 她手脚麻利地给刘惠兰包好,然后双手奉上。 刘惠兰给带来的丫鬟用眼色,让丫鬟把打包好的腌菜收起来。 随后她抬起戴着金镯的手,状似无意地抚过攒着翡翠簪子的发髻,清了清嗓子才道:“有些人是趋炎附势灌了,别以为你现在对我献殷勤我就能高看你一眼!” 纪小纭笑容不减,连连点头迎合。 刘惠兰瞥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哎,若是知道我儿会成为探花郎,未来还会做公主的驸马爷,不知某些人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放弃探花郎,值得吗?” 刘惠兰直勾勾盯着纪小纭,话里话外都在敲打。 在她看来,纪小纭和庄禾在一起,是纪小纭趋炎附势。 当初张玉书苦苦哀求,纪小纭冷酷无情地对庄禾投怀送抱。 现在呢?张玉书翻身成为探花郎,而纪小纭还抱着那个商户。 这就是报应! 瞧着刘惠兰洋洋得意的模样,纪小纭也不恼,她故作艳羡道:“听闻成为公主驸马爷后不能当官。” “哎呀呀,张公子以后就能享清福了,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就能享荣华富贵。” 刘惠兰浑身一阵,许是没想到当驸马爷后就不能当官了。 她不过一个乡村妇女,从未听过这样的规定。 刘惠兰恶狠狠瞪着纪小纭:“贱蹄子,你是嫉妒我和我儿子才这么说的吧!” 纪小纭撇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去验证一下不就好了?” 刘惠兰面目狰狞,凶狠的眼神仿若刀子,要将纪小纭千刀万剐。 纪小纭对她回以微笑,然后目睹刘惠兰领着两个丫鬟和一大兜子的腌菜气鼓鼓离开。 唐莲气不过,追着刘惠兰跑出去,对着离开的轿子吆喝道:“啧啧,花费那么大力气考取共鸣,竟然最后做赘婿!” “哈哈哈,当赘婿最让人瞧不上,啧啧,真不知道那些当官的会怎么嘲笑他。” 唐莲这番话犹如巴掌,狠狠打在刘惠兰脸上。 她坐在轿子里掐着手,掐到直接发紫也浑不知觉,身体也抖的厉害。 等轿子彻底消失在视线,唐莲才畅快地笑起来,她扭头看向纪小纭,为她打抱不平:“你也真是,一个探花郎算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跑到你面前炫耀。” 纪小纭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颠了颠手里的银子。 “让她耀武扬威一番也未尝不可,她一下给我们这么多银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唐莲对赞叹道:“你真是掉进钱眼子里了。” 唐莲又有些担忧:“刘惠兰和张玉书都不是好相处的,尤其张玉书还是个小心眼。” “这才刚成为探花郎,攀上公主的高枝,这会儿就按捺不住找你炫耀。” “以张玉书这针眼大的性子,估摸会对付你。” 她眉头越皱越深:“你家庄禾可是个商人,怎么和公主对付?” 纪小纭拍着唐莲肩膀安慰:“别忘了庄禾的爹才从县官升上去。” “公主想对付庄禾也没那么容易,再者就算张玉书真成驸马,驸马也不能无视法理,为所欲为。” 唐莲若有所思点头:“你心里有底就好。” 话是这么说,等关上铺子大门,纪小纭拉住准备离开的吉祥,先往他手里塞一锭银子。 不等吉祥反应,纪小纭便道:“吉祥,麻烦你把这封信送到庄家,务必送到庄禾手里。” 吉祥点头,然后把银子塞到纪小纭手里:“姑娘,就是跑个腿的功夫,不用给我酬劳。” 不等纪小纭再把银子塞给吉祥,吉祥已经麻溜地跑出去,很快便与夜色融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让他后悔 夜色沉沉,张玉书踉跄着回到家里。 一进屋他就栽在床上,眼神迷离,嘴里时不时发出酒嗝。 考中探花郎回村后,张玉书成为众多村民追捧的对象。 这不晚上特意在村里设宴祝贺他成为探花郎,曾经瞧不上张玉书的村民轮番来敬酒,对他处处恭维。 就连曾经欺负过他的同乡也都上赶着来巴结他。 张玉书一时心情好,不小心多喝几杯,这才醉醺醺地回来。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脑袋还有些发胀。 他便想喝点东西解救,张玉书喊几声刘惠兰,无人应答。 他勉强坐起身,发现屋里除了他根本没刘惠兰的影子。 张玉书扶着额头不得已坐在床上,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 这时刘惠兰破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张玉书身侧,拉住张玉书胳膊:“儿啊,我听说做驸马爷就不能当官,这是不是真的?” 刘惠兰满脸慌张,她因为跑的匆忙,发髻上的钗子都是歪歪斜斜的。 今日为出去炫耀,她特意打扮许久,因为张玉书这事儿,她也顾不得形象,只想匆忙赶回来问清楚。 张玉书蹙眉,他本就因为喝酒脑袋胀痛,再被刘惠兰这么摇晃,他感觉脑袋疼的更厉害。 他推开刘惠兰,咕哝道:“是真的。” 刘惠兰脸色登时煞白,若不是纪小纭告诉她,她就眼睁睁看着苦读多年的张玉书断送仕途! 刘惠兰不依不饶地再次抓住张玉书手臂:“儿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去当劳什子赘婿!” “你读书这么多年吃多少苦头,娘都看在眼里。” “千万不能为攀上公主,抛弃做官的机会啊!” 刘惠兰言辞恳切,抓着张玉书手臂的手逐渐用力。 张玉书眉头紧皱,再次甩开刘惠兰。 因为喝醉,张玉书没注意力道,刘惠兰跌坐在地上。 张玉书怔愣地看一眼地上脸色灰白的刘惠兰,刚想伸手去搀扶,道歉的话刚到嘴边。 刘惠兰‘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声音尖锐,哭声宛如破锣在耳边炸开。 张玉书只感觉头疼欲裂,刘惠兰捶着地面哭的更厉害:“造孽哟!” “你以后还怎么当官啊!” “儿啊,你千万别为了荣华富贵把自己的前程都断送了!” 眼见刘惠兰哭的止不住,张玉书揉着额角,无奈地说:“娘,我心中自有考量。” “若是我不攀附公主,没有背景走仕途根本走不长远。” “能当公主的驸马,对我来说是一个捷径,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 刘惠兰止住哭声,眼泪挂在眼眶边缘要掉不掉:“儿啊,你说的是真的?” 张玉书把刘惠兰搀扶起来,把她身上的灰尘拍掉后才道:“我何时骗过你?” 刘惠兰这擦破涕为笑:“还是我儿子厉害。” 与此同时,来福客栈。 身着铠甲的士兵迈着小步到常德身侧,沉着脸耳语几句。 常德眉头逐渐聚拢,士兵把一摞写满字的纸张递给常德。 常德只大致扫一眼,脸色沉的宛如能滴下墨。 士兵离开后,他翻阅着手下收集来的信息,只觉得头疼欲裂。 沈荣真是疯了。 好歹是一国公主,无论皇帝还是皇子们都把她如珠如宝地宠爱着。 真不知沈荣发什么疯,非要自己找男人。 常德认为沈荣眼睛瞎了,不然就是张玉书给沈荣下蛊,不然沈荣怎么可能瞧得上他那种徒有其表的男人? 前些日子沈荣还因为庄禾在青楼厮混的事大骂男人不是东西,如今找的张玉书连庄禾都不如。 常德知道庄禾前些日子在青楼厮混是演戏,偏偏沈荣信了。 信就信了,偏偏还找一个张玉书这样表里不一的渣男! 屋内传来沈荣的声音:“查的怎么样?” 常德敛起思绪,拿着一摞纸推门而入,然后把东西毕恭毕敬交给沈荣。 沈荣看两眼后随手扔在一旁,常德怔住:“公主殿下不再仔细瞧瞧?” “这张玉书为了攀附殿下,把生下孩子的小妾弃之于不顾。” “这样的男人实在不是良配。” 常德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为攀高枝儿抛弃女儿和孩子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由此可见张玉书是个自私自利,狼心狗肺的人。 沈荣嘴角噙笑:“那又如何?” 常德愣住,眼中多几分迷茫。 若是沈荣连这样的张玉书都能接受,为何要放弃庄禾? 庄禾虽是个商人,但他爹是当官的,前途坦荡,为人也刚正,比张玉书不知道好多少倍。 沈荣拿起调查到的张玉书生平,放在烛火上,眼含笑意地看着火苗跃然于纸上,并把纸张吞噬殆尽。 丫鬟迅速拿来铁盆接住灰烬,随后退至沈荣身后。 沈荣拿着帕子擦拭指尖,语气仍云淡风轻:“纪小英和孩子已经被赶走,不是吗?” “这说明张玉书心里有我,这就足够了。” 常德表情变得更加费解,许是沈荣在庄禾那里受到的刺激太深,这才魔怔选择张玉书。 这些话常德也只感在心中腹诽,不敢真说出口。 常德嘴唇蠕动两下,还想再劝说沈荣。 沈荣已经失去耐心,挥手让常德离开。 反正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她为何不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当手里的利刃? 沈荣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她势必要让庄禾后悔拒绝自己! 沈荣眸底闪过狠厉,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常德离开房间后唉声叹气,只觉得沈荣疯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一个当兵的。 时间如过隙白马,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纪小纭整日在铺子忙碌,生意愈发火爆,让她一门心思都在赚钱上面,乱七八糟的人她早已抛之脑后。 尤其张玉书。 如果不是他猝不及防地再次出现在眼前,纪小纭险些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中午客人不多,纪小纭想在柜台上打盹休息片刻。 恍惚中瞥见一晃而过的蓝色影子,她以为是客人立马打起精神。 定睛一看发现是张玉书,纪小纭只觉得晦气。 她对张玉书翻了个白眼,然后扭过头假装没看见他。 张玉书却执拗地往上凑:“小纭,好久不见。” 第一百七十四章 厚脸皮 突然看到张玉书,纪小纭先是愣怔一瞬。 因为现在的张玉书衣着华贵,完全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从前他身着寒酸,身上还有一股书卷气,现在装扮一番,倒多几分贵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矜贵。 纪小纭心中冷嗤一声。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张玉书这么一打扮还真香那么回事。 可惜纪小纭知道张玉书是个什么货色,现在的他更是个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 所以纪小纭对张玉书没什么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 张玉书眉头微皱,他凝视着纪小纭,恨不得从纪小纭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他本就生得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这么盯着会让人误以为他有多么深情。 纪小纭差点吐出来,张玉书还当她是当初那个好骗的小姑娘? “小纭。”张玉书凝视纪小纭良久,再开口时声音晦暗。 张玉书眼中的温柔近乎要溢出来,纪小纭对此置若罔闻,懒懒应付:“有屁快放,我很忙,没空在这里听你浪费口舌!” 张玉书突然上前一步,纪小纭吓一跳。 幸好她反应迅速,没让张玉书抓住手。 张玉书的手凝滞在半空,眼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尴尬。 很快他又换上一副温柔缱绻的笑:“小纭,自从和你越走越远后,没有你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残酷的折磨。” 他更加动情,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小纭,从前是我不懂爱伤了你的心,但经历这么多事情后,我总算看清楚了!” “我爱的人是你!” 纪小纭差点当街吐出来,她就知道张玉书毫无征兆来找她没憋着好事! 张玉书眼睛发亮地看着纪小纭,言辞恳切:“小纭,我对你是真心的!” 张玉书动不动就想抓纪小纭的手,纪小纭瞧着他那张脸就感觉胃里排山倒海,差点没当场吐在张玉书脸上。 见过恶心的人,就是没见过像张玉书这么恶心的人! 张玉书见纪小纭皱着脸,误以为自己已经说动她,便继续道:“小纭,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好好照顾你!” 纪小纭忍无可忍,终于嗤笑出声。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张玉书,眼中尽是鄙夷与嘲弄。 “张与书,你真当是我傻子?” 纪小纭只是扫一眼张玉书,就发现他眼底闪烁着狡黠,他今日来说这番话摆明是给过去的自己找回场子。 纪小纭没想过张玉书会这么恶心,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恶心自己! 从前自己真是眼瞎,竟然喜欢上这么一位伪君子! 纪小纭觉得自己上辈子被张玉书坑害至死,百分之六十都是她自己的原因。 如果不是识人不清,如果不是太傻,怎么也不至于被张玉书害死! 张玉书还在装傻,佯装不解地看着纪小纭。 纪小纭懒得和张玉书虚以为蛇,直接戳破他的伪装:“张玉书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呢!” 纪小纭环抱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玉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来装深情是为了报复我当初抛弃你的事。” “啧啧,怎么,你现在想用这种把戏骗我当你小妾?” 纪小纭说到这里时,张玉书眼中明显多了一丝慌乱,他掩饰性地半握着拳,轻咳两声才皱眉。 “小纭,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变得如此恶毒?” 张玉书板着脸,佯装生气:“我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你竟然觉得我要害你!” 张玉书变脸如翻书,上一秒还满脸怒意,下一秒就满脸悲痛。 纪小纭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哎呦呦,少在我面前演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骗我嫁给你当小妾后让沈荣对付我。” “对了。” 纪小纭笑起来:“最好能借沈荣的手把我杀了更好,不是吗?” 张玉书彻底绷不住了,他看向纪小纭的眼中带有一分震惊。 纪小纭到底是怎么看出自己计划的? 短暂慌乱后,张玉书很快冷静:“小纭,我不知是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但我张玉书行得正坐得端,绝对做不到害你性命的事情。” “并且对你是真心的。” 看张玉书还在这里演戏,纪小纭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见过厚脸皮的,倒是没见过像张玉书脸皮厚比城墙还一个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渣! 纪小纭默默1拿起鸡毛掸子,她决定了。 如果张玉书再胆敢放屁话,她会第一时间拿鸡毛掸子打在张玉书身上! 张玉书嘴唇蠕动两下,话到嘴边含在嘴里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变成:“小纭,你怎么能这样?” 纪小纭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她蹙眉看着张玉书,还没搞明白他想干什么。 张玉书表情变得严肃,指着纪小纭就开始指责:“做人要有骨气,纪小纭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倒贴!” “而且我志不在此,你为什么觉得用爱情就能把我困在你身边?” 张玉书的眼圈逐渐变得湿热:“我如今已经成为探花郎,你难道还没认清楚我们两人的差距吗?” 张玉书话里话外都是纪小纭的错,可明明错的人是他。 纪小纭不理解张玉书为何突然开义正言辞,张玉书接下来的话把纪小纭劈的外焦里嫩:“我知道你不甘心,我成为探花郎后,你我就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可是小纭,你都已经有未婚夫了,为何还缠着我不放?”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你我各走各的。” 张玉书这番话说的决绝,好像真是纪小纭对他纠缠不舍似的。 纪小纭愣住,真不知张玉书哪里来的脸皮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 恰此事,沈荣三步并作两步,气势汹汹地冲上来。 她扬起手就想打纪小纭巴掌,想到这会儿在街上,许多人会看到,硬生生把怒气咽下去。 只是那对眼睛死死瞪着纪小纭:“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一边抓着庄禾不放,还一边勾引张玉书,你贱不贱啊!” 沈荣破口大骂,唾沫星子乱飞。 纪小纭满脸无语:“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脑子 沈荣对纪小纭怒目圆睁:“还在狡辩!” 她挡在张玉书身前,认真道:“你放心,我会护着你。” 纪小纭翻了个白眼,没想到沈荣这么没脑子。 自己如果真去勾引张玉书,至于在自己的铺子吗? 分明是张玉书自己找来挑事,偏偏沈荣是个拎不清的,竟然没看透这个事实! 纪小纭怀疑沈荣的脑子被猪吃了,不然这么简单的骗术怎么看不出来? 纪小纭刚想反驳,发现常德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纪小纭心中了然。 连沈荣的侍卫都看出什么了,沈荣竟然还被张玉书骗了! 纪小纭本来还想解释清楚,看到沈荣那傻不愣登的模样,纪小纭顿时失去解释的想法。 她也没什么心思和沈荣浪费时间聊天,对沈荣来说,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哪怕自己解释,沈荣也会当成狡辩。 纪小纭环抱双臂,幽幽看向张玉书。 “张玉书,我耐心有限,你最好马上从视线中消失。” “还有,我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麻烦你下次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中!” 说完纪小纭又撇了眼沈荣,冷嗤一声:“还有你。” “你们两个就是神经病,我懒得和你们多浪费口舌。” 纪小纭撂下这几句话转身就要走,沈荣愣住,她没想到纪小纭胆子如此大! 她身为堂堂公主,还没人敢对她颐气指使! 再者,她自小被人金尊玉贵地宠着,哪里被人这样瞧不起过? 沈荣眼神阴鸷地瞪着纪小纭,狠辣的眼神仿若刀子,要将纪小纭千刀万剐。 “常德!” 沈荣怒吼一声,她势必要给纪小纭一点颜色瞧瞧。 不然纪小纭都拎不清自己是谁了! 常德刚迈出步子,庄禾信不走来。 庄禾脸色阴郁,冷冽的视线从沈荣和张玉书脸上略过。 常德愣怔一瞬,庄禾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还是说,庄禾早已在此地等候多时了? 常德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他武功自认不错,竟然没发现庄禾的存在! 庄禾这人,果然不能小觑! 庄禾冷冽的视线从沈荣脸上轻描淡写地略过,随后落在张玉书脸上。 对上庄禾幽邃的视线,张玉书心里咯噔一下,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心虚避开庄禾视线,不敢再直视庄禾眼睛。 庄禾视线再次移向沈荣,声音冷的宛如冰渣:“公主殿下,麻烦你马上离开。” “殿下三番几次找纪小纭的麻烦就已经让我很不高兴了,如果公主殿下还要继续在这里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庄禾的话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完全是在警告沈荣,根本不给她留一点情面。 庄禾的话犹如匕首,狠狠扎进沈荣心里。 沈荣表情僵硬地盯着庄禾看了半晌,然后毫无征兆地笑出声。 她笑起来时,一对眼睛里尽是怨恨,恨不得把庄禾撕碎。 沈荣盯着庄禾阴恻恻地说:“庄禾,这都是你逼我的!” 她声调拔高几分,眼神变得更加阴冷:“如果不是你一直避着不见我,我如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沈荣嘴角抽动,旋即冷笑。 她抬起下巴,双臂环抱,似笑非笑看着庄禾:“你不是想让我走吗?” “嘿呦,今个儿我就不走了!” 沈荣洋洋得意:“看你现在能拿我怎么办!” 沈荣笃定庄禾不敢对自己做什么,这才敢这么嚣张。 庄禾抿着唇没有回答,沈荣以为庄禾真害怕,于是扭头对常德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把纪小纭这个贱人抓起来!” 常德有几分犹豫:“公主殿下,这,这不太好吧。” 沈荣怒吼:“让你做你就马上去做!” “再磨磨唧唧的,我就把此事告诉我皇兄,到时让我皇兄来惩治你!” 此事已经闹大,父皇定然不答应让她自己来选驸马,所以沈荣也破罐子破摔。 常德还杵在原地没动,一脸为难地看着沈荣。 沈荣拔高嗓子尖叫:“常德,你是耳聋了吗?” “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 庄禾冷笑:“沈荣,你好歹是一国公主,这么闹真的可以吗?” 沈荣恶狠狠瞪一眼庄禾:“你别得意,我早晚也把你收拾了!” 如果不是庄禾三番几次拒绝自己,她怎么会如此狼狈! 沈荣建常德迟迟没有动作,拳头捏紧。 然而躲在暗处的暗卫再也坐不住,立马窜出来。 沈荣吓一跳,就连纪小纭也被突然出现的暗卫吓得一激灵。 只有庄禾表情淡淡,似乎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暗卫站在沈荣面前,把沈耀的命令一五一十告诉沈荣。 沈荣适才还一脸嚣张,在暗卫的复述中脸色逐渐惨白,最后变成青灰色。 若是她不听话,御林军会亲自抵达下梓村把她抓回皇宫! 沈荣莫名感觉脖子凉飕飕的,虽说她自小被宠着,但她十分害怕沈耀。 沈耀好像每次都能轻松拿捏住她的把柄,让她无力反抗。 可是…… 沈荣不甘心地看向纪小纭和庄禾,自己还没让那两人付出代价! 沈荣又死死地瞪一眼纪小纭:“贱人,你别得意!” “我们的事情还没完!” 撂下这句狠话,沈荣才黑着脸离开。 张玉书若有所思地站在铺子门口,他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直勾勾看着庄禾。 他的眼神直白,丝毫不掩饰对庄禾的敌意。 庄禾差点笑出声,张玉书不会以为自己攀上沈荣就是个人物了吧! 他以为他是谁? 庄禾也懒得和张玉书废话那么多。 庄禾从小到大最鄙视的就是靠女人上位的废物,这种垃圾也不配他出手! 庄禾想直接越过张玉书,张玉书却突然拦下庄禾。 庄禾扯了扯唇角,轻蔑地看着找张玉书:“什么意思?” 不等张玉书开口,庄禾对着他身后勾手指:“墨安差点把你忘了,把这个垃圾拖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他!” 墨安力大无穷,又常年练武,哪里是张玉书这样的文弱书生能抵抗的? 张玉书双目赤红瞪着庄禾:“你敢耍阴招!” 庄禾轻笑:“你自己是废物,别把责任推给我。” 第一百七十六章 威胁 在张玉书被墨安拽下去之前,庄禾冷冷道:“不准再接近纪家人,不然我保不准会对你做什么。” 说完庄禾对张玉书挤出一个森然的笑。 张玉书立刻破口大骂:“庄禾你少在这里威胁我!” “你不过是一个商人,真以为能无法无天了?!” 张玉书面目狰狞,哪里还有适才的矜贵模样,此刻的他宛如一个疯子。 张玉书不断挣扎,墨安的手一直死死钳制着他的手臂,让他无法挣脱。 等拽出铺子几步距离后,墨安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张玉书的屁股上。 张玉书毫无准备被踹一脚,直接飞了出去,然后狼狈摔在地上。 张玉书刚想爬起来,发现身前投下一道阴影。 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墨安阴冷的眸子。 墨安唇角勾起冷笑,一字一顿:“公子既然说了,劳烦张公子把我家公子的话牢牢记在心上。” 墨安居高临下俯视着张玉书,浑身气势暴涨,哪里像是寻常小厮,反而像是个吐着信子的毒蛇,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墨安俯下身凑近张玉书,声音压低:“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我家公子连京城都不让你踏足!” 张玉书打了个寒颤,墨安的话犹如一盆彻骨的凉水从他头顶浇下来。 张玉书明白,墨安说这些并非恐吓而是真的! 只要庄禾想,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踏足京城! 张玉书感受到严重的威胁,甚至双腿打颤,想直接从这里逃跑! 不行! 他死死盯着墨安,他如今是探花郎,并且还被公主瞧上。 以后他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绝对不能被庄禾钉死在这里! 他还要过好日子! 张玉书不想回到从前一无所有的日子了! 沈荣已经离开,他何必还在这里和纪小纭纠缠? 他现在唯一能抱的大腿只有沈荣! 张玉书身体近乎立刻做出反应,在墨安带有威胁的眼神下,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不顾身上的狼狈踉跄着去追沈荣。 张玉书的背影逐渐远去,铺子也安静下来。 庄禾回眸看向纪小纭,一时间有许多话想对她说。 他嘴巴刚张开,纪小纭叹了声:“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庄禾嘴唇蠕动两下,要说的话最终也没说出口。 然而纪小纭和庄禾没想到的是,沈荣在愤怒之下做了一件让两人都很头疼的事。 晚上陈氏早早做好晚膳,纪小纭和纪李都守在餐桌旁一个时辰都没见纪成勇和唐莲回来。 按照往常来说,铺子就算再忙,也不该天擦黑了还没动静。 纪小纭心里很不安,她决定前往铺子里瞧瞧。 纪李担心纪小纭的安危,打算和她一起去。 纪小纭让纪李在家守着陈氏,她有庄禾的人在暗处保护,不会有危险。 最终纪小纭一人赶着驴车赶往庄子上的分店。 铺子黑漆漆的,没有开灯,纪小纭以为纪成勇和唐莲已经离开。 本要转身离开,一阵风过,铺子的门竟然被吹开。 纪小纭愣住,唐莲和纪成勇对这个铺子宝贵到不行,两人离开绝不会不关铺子的门。 纪小纭心里咯噔一下,担心纪成勇和唐莲出事。 纪小纭吹亮火折走进铺子,刚没走两步就踢到什么东西。 她举着火折凑近来看,才发现自己踢到的不是东西,而是唐莲! 纪小纭吓得手中的火折子差点掉到地上,她俯身把手放在唐莲鼻子下,还有呼吸,应该是在昏迷。 纪小纭担心纪成勇的安危,加快步伐在铺子里搜寻。 铺子被砸的凌乱不堪,地上还有许多脚印,就是不见纪成勇的踪影。 纪小纭的耳边炸开嗡鸣声,心中不断叫嚣着出事这个可怕的想法。 纪成勇一定是出事了。 纪小纭的大脑空白一片,走几步后感觉头晕脑胀。 她扶着柱子休息,发现触手是一片黏腻。 她的心彻底坠入谷底。 纪小纭拿着火折子在柱子上照了一圈,柱子上有血迹。 纪小纭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好像有人给她当头一棒。 唐莲昏迷,这血迹只能是纪成勇的! 纪小纭顿时心乱如麻,她立马把唐莲扶起来,再三确认唐莲身上没有伤口后,心脏好似被无形的手揪住。 纪小纭按住唐莲的人中,疼痛中唐莲很快醒来。 纪小纭压抑着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地问:“唐莲姐,铺子出什么事了?” 唐莲恢复意识后,发现身边的纪小纭,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激动无比地抓住纪小纭手臂,声音哽咽:“小纭,快点去救纪成勇!他受伤了!” 唐莲的话再次在纪小纭脑海中炸开,她只觉得头晕目眩。 真是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纪小纭安抚下唐莲:“唐莲姐别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慢慢和我讲,理清楚事情缘由后我立马去救人!” 唐莲抽噎道:“我和你哥正要收摊,突然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要买腌菜,你哥说卖完了。” “那群人突然暴动,抓着你哥就打,你哥为了保护我挨了两拳头。” “然后……” 唐莲讲述完纪小纭只觉得浑身发冷。 那群人哪里是来买腌菜的?分明是来捣乱的! 而且从唐莲的描述中,纪小纭也能确定,纪成勇就是被那群人带走的! 能找来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并把纪成勇抓走,除了沈荣,纪小纭想不到第二个人。 纪小纭眼中迸射出恨意。 一开始纪小纭忌惮沈荣身份,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忍无可忍时才说几句难听话,而沈荣竟然对她的家人出手! 纪小纭把唐莲送到医馆,让她在这里等自己回来。 纪小纭转身之际,唐莲意识到什么,抓住纪小纭手臂:“小纭,万事以你的安危为重。” 纪小纭笑道:“放心。” 转身后她沉下脸,大步迈向沈荣住的客栈。 纪小纭裹着一身寒意闯进客栈,小厮吓一跳,战战兢兢地问:“姑娘是要住店还是……” 纪小纭双目赤红地问:“住在这里的沈荣呢?” 小厮愣住:“什么沈荣?” 纪小纭声音嘶哑,眼中尽是恨意:“公主,沈荣!”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别怪她 小厮一脸为难。 ‘啪’地一声,纪小纭把银子砸在桌案上:“马上告诉我她住在哪里。” 小厮看到银子两眼放光,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儿了。 他如视珍宝地收起银子,笑呵呵道:“好说好说。” “公主殿下早在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纪小纭的大脑霎时空白,抖着嗓子问小厮:“你知道她从哪条路走的吗?” 小厮想了想才道:“公主是从水路走的。” “估摸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了。” 纪小纭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拳头始终攥着。 她双目赤红地从客栈跑出来,攥着的拳头指甲镶进肉里她也浑不知觉。 纪小纭不想惹麻烦,她从重生到现在,一直也不主动找麻烦,可有的人就是逼着她做事心狠手辣。 明明自己和沈荣无冤无仇,沈荣还要借着权势来欺压她和她的家人! 纪小纭沉下脸,大步流星回到医馆。 唐莲看到纪小纭回来,眼中迸射出充满希翼的光。 见纪小纭身后空无一人,唐莲嘴巴张着,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纪小纭握住唐莲的手:“唐莲姐,我要出去一趟,你明日再回家。” “家里你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传消息了。” 唐莲担忧地问:“小纭,你是要去哪儿?” 纪小纭微笑,安抚性地安慰唐莲:“我去找庄禾。” “总之你别担心我。” “我哥也不会有事。” 嘱咐几句后,纪小纭径直来到吉祥家里。 现在时辰还在,吉祥还没睡觉。 见到纪小纭前来,吉祥很意外。 纪小纭让吉祥照顾好铺子,自己这段时间可能没办法去铺子。 吉祥还想追问纪小纭更多,纪小纭已经转身离开。 纪小纭准备去庄家,半路撞见庄禾的轿子。 庄禾正要去找纪小纭,没想到纪小纭会来找他。 庄禾从轿子上下来,纪小纭已经站在驴车旁。 黑暗中,庄禾看不太清纪小纭的表情。 但他总觉得今日的纪小纭身形看上去格外单薄,好似纸片,一阵风都能吹走。 庄禾上前两步,还没开口,纪小纭的眼泪就宛如决堤的大坝,汹涌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明明发现纪成勇不见,带唐莲去医馆时,她还好好的。 怎么见到庄禾心就跟镂了大窟窿似的,不停往里面钻风。 纪小纭抽噎着,在庄禾走到她身前时,纪小纭‘哇’地嚎啕大哭。 从前纪小纭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但在庄禾面前,纪小纭感觉自己好像有数不尽的委屈。 庄禾心中动容,立马抱住纪小纭,柔声安抚:“别怕,我这不是来了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庄禾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慰纪小纭那颗惊惶不安的心。 纪小纭埋在庄禾怀里,眼泪像是怎么也止不住,哗啦啦地不停流。 “我哥哥不见了。”纪小纭断断续续地说明。 庄禾嗯了声,他晚上火急火燎找纪小纭,也是因为他知道纪成勇出事。 庄禾抱紧纪小纭:“我知道,放心,他绝不会有事,我会立马去京城把人带回来。” 纪小纭埋在庄禾怀里,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几分。 “公子。” 墨安的声音徒然从身后传来,庄禾挪开视线,看向墨安。 墨安神情焦灼,满脸大汗。 他按捺着慌乱才道:“府里传来消息,老爷子的身体好像……撑不住了。” 短短几个字,对庄禾来说宛如五雷轰顶。 他愕然地看着墨安,墨安声音小了一个度,低声道:“郎中说老爷子可能撑不过这两日了。” 墨安的话彻底把庄禾送入深渊。 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都告诉他应该去着手去处理老爷子的事。 对他来说,老爷子是最大的。 可纪小纭这边也需要他帮忙,没有他,纪成勇可能…… 就在庄禾纠结时,纪小纭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清楚老爷子对你的重要性。” “不用把我放在心上,尽管去找爷爷吧。” “而且京城不是还有沈耀在吗?” 纪小纭顶着红肿的眼睛,笑眯眯看着庄禾:“沈耀是你好友,又是沈荣的长兄。” “我相信有他帮忙,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庄禾嘴唇蠕动两下,话还没说出口,纪小纭抱住庄禾。 “庄禾,你快点去处理老爷子的事情吧,我现在很好,没什么大碍。” 纪小纭到现在还在为他考虑,庄禾心里很欣慰,同时心里更加纠结。 墨安焦灼道:“公子,老爷子那边……” 纪小纭也推开庄禾,语气变得决绝:“快点回去吧,老爷子那么看重你。”, “你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犹豫?” 庄禾最终下定决定,随后道:“墨安,你护着纪小纭,我先去处理老爷子的事。” 说完庄禾立马上轿子,然后火急火燎离开。 看着庄禾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纪小纭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唐莲从医馆出来,走到纪小纭身边,握住她的手。 “小纭,别怕,我还会陪着你。” 纪小纭知道唐莲在安慰她。 不过纪小纭并不埋怨庄禾,如果庄禾为了她抛下老爷子这才会让她失望。 纪小纭也清楚自己在庄禾心里比不过老爷子,就如同庄禾在她心里比不过自家人一样,这是人之常情。 纪小纭望着庄禾离开的方向,嘴角牵起一抹笑。 “我没事。” “只不过……” 纪小纭的眼神变得坚定:“唐莲姐。” 唐莲的心不由提起来几分,担心纪小纭在冲动之下会做出丧失理智的事。 纪小纭一字一顿:“我打算去京城救我哥。” “这个决定比较突然,不过我已经想好了。” “我的铺子还有我爹娘只能暂时交给唐莲姐你来照顾。” “唐莲姐,这件事能麻烦吗?” 纪小纭期盼地看着唐莲,就算唐莲不答应,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这事儿也不容易,自己就算帮过唐莲,也不能挟恩图报。 唐莲嗔怪:“小纭,咱们俩谁跟谁,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 嘱托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照顾伯父伯母。” 唐莲笑容真切:“如果不是纪家人,我和女儿现在还不一定混成什么样呢。” “你放心,你尽管去京城,铺子还有伯父伯母这边就交给我。” 在唐莲心里,她早已把纪家人当成自己人了。 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她唐莲今天的好日子。 纪小纭抱住唐莲,刚压下的情绪再次汹涌袭来。 “唐莲姐,我爹娘就麻烦你了。” 纪小纭的声音有些哽咽,历经两辈子,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不过与上辈子不同的是,这辈子的她不再孤军奋战,她有家人做后盾。 吉祥也让纪小纭放心,他会协助唐莲照顾好两家铺子。 纪小纭还是不放心,又对唐莲和吉祥嘱咐一些铺子的事,她事无巨细交代的很清楚,生怕错漏什么细节。 等交代完纪小纭看向墨安:“墨安,这事儿比较紧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 纪小纭现在担心的是沈荣会借着报复她而去折磨纪成勇。 墨安道:“姑娘想出发,我随时待命。” “庄家的生意遍布天下,码头上也有不少庄家的大船。” “全凭姑娘吩咐。” 墨安的话给纪小纭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心里少了几分不安。 纪小纭也不打算带行李,反正身上有钱,到京城可以买。 而墨安也早已在船上准备好干粮,纪小纭只需要人到,可以立马出发。 得到纪小纭的许可后,墨安和纪小纭火速赶往码头。 与此同时,在一艘航行的大船上。 脚踩在甲板上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纪成勇眉头微动。 一道光从门缝泻进来,在黑暗待许久的纪成勇看到难得一见的光明,眉头不由得皱成一团。 他的眼睛还未适应光线,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一左一右钳制住他的手臂,把他拖起来。 纪成勇浑身无力,像是一坨烂泥任由他们拖拽。 纪成勇被带到一个房间,两个男人把他撂下后转身离开。 纪成勇瘫在地上,艰难看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看着他的沈荣。 沈荣唇角微勾,她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看向纪成勇的眼神里尽是兴味。 纪成勇像是死鱼一样在地上,沈荣不紧不慢站起身,脚踩在他脸上。 纪成勇拧眉,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他手按着地,不停地抵抗,奈何他身体太虚弱,根本无力与沈荣抗衡,只能被她踩在脚底下。 “你想杀了我,就直接把我杀了!” 纪成勇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沈荣嗤笑:“杀了你太可惜。” 她脚在纪成勇脸上碾压两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我就喜欢看你生不如死的样子!” 沈荣一个眼神,丫鬟拿来茶盏。 沈荣拿着茶盏,从高处把茶水浇盖在纪成勇脸上。 纪成勇满脸屈辱,却只能咬着嘴唇,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沈荣咯咯笑个不停,心里十分快意。 此刻的纪成勇满脸茶水,模样十分狼狈。 “要杀要剐随你意!别想羞辱我!” 沈荣狠狠踩在纪成勇脸上:“贱东西,杀你我都觉得脏了我的手!” “区区平民,怎么敢和我抢人?” “要怪就怪你那个妹妹太不识好歹!” 纪成勇冷笑:“公主这是恼羞成怒了?” 沈荣眼睛一眯,她移开脚踩在纪成勇手背上。 纪成勇疼的五官痛苦地拧成一团,饶是如此他也没发出一丝声音。 沈荣心里却的有些无趣,加大力道碾压纪成勇的手指。 纪成勇疼得浑身发抖,大口喘着气。 沈荣这才露出满意的笑:“臭虫就该被我踩在脚底下!” “你们这群狗东西,都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 纪成勇恶狠狠瞪着沈荣,呸了声:“狗屁,我们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怎么就是贪图富贵了?” “倒是公主殿下你,仗着身份为虎作伥!” 话音刚落,沈荣让侍卫把纪成勇拎起来,让丫鬟扇纪成勇耳光。 丫鬟力道不小,两巴掌下去纪成勇的脸高高肿起。 他猩红的双目仍死死瞪着沈荣,眼神仿若刀子,要将沈荣千刀万剐。 沈荣抬着下巴,用轻蔑的目光看着纪成勇。 在她眼里,纪成勇和纪小纭都是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 如果不是纪小纭攀上庄禾,她从绝不会给纪小纭这样的贱人多一个眼神! “纪成勇,如果不是你妹妹非要扒着庄禾,我也不会把你抓来这里。” “既然纪小纭让我心里不好受,我自然不让她好受!” 纪成勇不屑地冷哼一声,直接把头扭到一边。 对沈荣这样恶毒的人,纪成勇觉得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 难怪庄禾不喜欢她,这般刁蛮跋扈,恐怕没多少人真心想和沈荣接触。 纪成勇不屑的模样深深刺进沈荣眼中,她拧眉,让丫鬟继续打纪成勇耳光,打到他求饶为止。 纪成勇是个硬气的,脸被丫鬟打肿,他都未曾开口。 沈荣心里窝火,沉着脸看向一侧的侍卫:“他骨头这么硬,交给你们处理!” 侍卫领命后一个箭步走到纪成勇身前,然后抬脚照着纪成勇的肚子狠狠踹一脚。 纪成勇只是个普通人,根本受不住侍卫这一踹。 他面色骤然惨白,喷出一口鲜血后直挺挺倒在地上,两眼一翻直接晕死。 沈荣担心鲜血喷溅到自己身上,嫌恶地看着地上的血渍,然后连着后退几步。 她用帕子掩着口鼻,皱着脸看着地上的血迹以及纪成勇,只觉得无趣。 纪成勇还真是一根筋,明明求饶就能躲过的挨打,非要和她犟到底! 沈荣闻着血腥味只觉得恶心,她沉着脸让侍卫把纪成勇拖进之前关押的房间,并关起来。 丫鬟有些担心纪成勇:“公主殿下,适才他都吐血了,不会闹出什么人命吧。” 纪成勇毕竟和庄禾有关系,纪成勇若出什么好歹,庄禾肯定不会放过沈荣。 丫鬟明明在为沈荣考虑,在沈荣听来则是丫鬟在关心纪成勇。 沈荣冷冰冰看着丫鬟,冷冰冰道:“怎么,你心疼他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合作 迎上沈荣冷冽的目光,丫鬟打了个寒颤,立马低下头。 侍卫们再次把纪成勇拖回到黑漆漆的房间。 侍卫关好门才离开,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接近禁闭的房门。 腹部传来阵阵绞痛感,纪成勇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地醒来。 他扭过身,蜷缩着身体,这样才能缓解腹部传来的剧痛。 嘴里还弥漫着血腥味,纪成勇不住地反胃。 但是他没力气爬起来,只能在地上通过呼吸来缓解身上的痛苦。 就在纪成勇因为剧痛要昏迷时,纪成勇适应黑暗的眼睛,依稀间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纪成勇还以为是沈荣派人来找他麻烦,纪成勇深吸气,唇角勾起冷笑:“想折磨我,不如多想点办法。” 黑影并没把他拖拽起来,而是俯下身把手按在他的手腕上。 纪成勇愣住,他想问对方的目的,奈何什么话也问不出口。 下一秒黑衣人拿出什么东西,纪成勇隐约间嗅闻到药的味道。 不等纪成勇反应,丹药迅速被塞进他嘴里。 纪成勇囫囵个地吞下去,剧烈咳嗽两声。 黑衣人不为所动,手仍按在他的脉搏上。 似乎是确认了什么,黑衣人转身离开。 纪成勇想要把嘴里的药丸抠出来,实在是身体酸痛的厉害,根本动弹不了。 他视死如归地瘫在地上,平静接受死亡。 等房间里彻底没了声息,纪成勇才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常德焦灼地在房间来回踱步。 时不时掐着腰,长叹一声。 沈荣怎么想不开非要得罪庄禾,若是和庄禾成为死敌,以后他还怎么给主子办事? 以庄禾那性子,要是记恨起来,铁定会在背后捅刀子。 想到庄禾那些手段,常德是见识过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常德马不停蹄给沈耀写信,要求手下立刻把信快马加鞭送到沈耀手中。 暮色沉沉,沈耀满脸疲惫地从皇宫出来。 皇宫大门,太监挥舞一下拂尘,立在沈耀身侧:“殿下,好好休息。” “陛下这几日身子抱恙,殿下可别再出什么毛病了。” 沈耀疲惫地揉着眉心,淡淡地嗯了声。 沈耀临走时,太监叫住他,悄声道:“最近陛下心情因身子不适,心情不好,殿下说话做事都注意一点。” 沈耀感激一番太监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枚金锭。 太监喜笑颜开,等太监离开,沈耀沉着脸钻进轿子。 目前沈荣那边还没消息,沈耀眼皮子总跳个不停,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的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沈耀在轿子里闭上眼睛,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地响个不停。 最近事情多,他整日都忙到焦头烂额。 刚到府邸,沈耀刚打算宽衣休息。 暗卫垂首出现,把一封密件交给沈耀。 沈耀只淡淡扫两眼,表情霎时变得狰狞。 下一秒,‘啪’地沈耀把信排在桌子上:“岂有此理!” 沈荣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敢把纪小纭的哥哥抓上船,还敢羞辱折磨! 沈耀冷笑:“我这个妹妹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来人!” 沈耀黑着脸召集手下,早知沈荣这么不安分,他就该亲自去抓! 沈耀还是低估沈荣的恶劣程度,不然早就去镇上把沈荣抓回来,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到这一步! 沈荣是想让他和庄禾彻底决裂啊! 沈耀越想越生气,必须要马上把沈荣抓回来,不然她肯定会酿成大祸! “立马去渡口!” 沈耀一刻也不敢停,马不停蹄赶往渡口。 河上,纪小纭站在船上眺望远处。 她心里愈发忐忑,根本无法休息。 墨安多次劝她晚上好好休息,这样白天才有精力。 可纪小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只能从床上爬起来站在船头看向远处。 纪小纭不休息,墨安也不敢合眼。 “姑娘,船的速度已经开到最快,相信很快就能追上。” 纪小纭只能希望墨安说的是真的。 纪成勇现在情况危险,拖延一天未知数就越多! 又过去一白天,纪小纭身体已经撑到极限。 她刚闭上眼睛,就听到‘登登’的脚步声。 墨安的声音紧接着在耳畔炸开:“姑娘,追上了!” 纪小纭刚闭上的眼睛,‘噌’地一下张大,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连衣服都顾不得多穿一件,披着单衣就从屋里跑到甲板上。 她不敢想象纪成勇在这一天一夜精力了什么。 沈荣不是个好人,并且对她怨念极大,一定会趁此机会报复纪成勇! 说不定…… 纪小纭不敢再往下细想,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纪成勇的安危! 纪小纭站在船头,看到不远处的大船。 墨安很庆幸:“姑娘,不用一个时辰我们就能追上!” 纪小纭的心才落下几分,船员凑到墨安耳畔小声说了几句。 墨安面色骤变,立刻跑到大船边缘,果真发现十几艘小船正以包抄的方式围上他们的船。 纪小纭也凑了过来,发现那些船里五大三粗的男人,眉头皱成一团。 墨安立马让纪小纭回到屋里,这群人是海盗。 墨安有些气恼,都怪他太大意。 竟然没发现这些船已经偷偷跟踪! “所有人听令,立马准备好家伙,随时准备反攻!” 船员和船上的侍卫立刻准备好武器,虎视眈眈盯着包抄而来的海盗。 与此同时墨安立刻来到纪小纭身边,让两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纪小纭,他则吩咐手下全力追逐沈荣的船。 海盗穷追不舍,一直站在船头的常德也发现了庄家的船和那些贪婪的海盗。 常德立马把此事禀告沈荣。 现在的情况十万火急,那些海盗明显有备而来,若是两艘大船的人不合力对抗海盗,恐怕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了。 常德把情况以及利弊和沈荣说清楚,并恳切建议她马上和庄家的人汇合,不然后果不可估量。 沈荣‘啪’地把茶盏砸在桌子上,秀丽的五官拧成一团:“你竟然让我和纪小纭合作,常德,你到底是本公主的人还是纪小纭的人!” 常德汗颜:“公主殿下,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章 没脑子 沈荣‘唰’地站起来,柳眉倒竖,对常德颐气指使:“到底谁是主子!” 她面目狰狞,语气甚笃:“不准向纪小纭求救,不然……” 她逼近常德,常德不敢直视沈荣眼睛,立马低下头。 沈荣一字一顿,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警告:“别怪我不放过你!” 常德一激灵。 以他对沈荣的了解,她说这番话是认真的。 常德只觉得头疼,他作为下属,不敢违抗沈荣的命令。 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纪小纭的船和他们船上的人陷入危机,一旦沈耀追究起来,他难辞其咎、 思来想去,常德板着脸来到船头。 海盗的船开始收拢包围圈,逐渐包围纪小纭和他们的船。 眼见马上就要包围两艘大船,常德心里也有判断,他冷声下令:“立刻停下!” 船员们骇然看向常德,常德语气不容置疑:“马上停下!” 船员们立刻停下,而纪小纭的船在飞速行驶,很快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 墨安早早看到站在船头的常德,两人眼神交换片刻,墨安让船靠上常德的船。 然后让船上的侍卫保护纪小纭,等纪小纭成功登上沈荣的船后,两艘船的武装势力集合在一起,全副武装地对着海面。 因纪小纭和墨安准备的仓促,所以船上没多少会武功的人。 但沈荣不一样,她出发前做充足准备,这艘船上的防守要比纪小纭船上好上许多倍。 沈荣听到动静,从房间冲出来,迎面撞上刚在甲板上站稳的纪小纭。 她满脸怒意,恶狠狠剜一眼常德:“你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常德垂首避开沈荣狠厉的目光,义正言辞道:“公主殿下,那些海盗无恶不作,如果纪姑娘的船出什么问题,我们的船也难逃其难。” 沈荣气得狠狠踢一脚常德的小腿:“回去我再和你算账!” 常德头埋得更低,沈荣气势凛然地看向纪小纭。 她不由得昂起下巴,神情倨傲:“纪小纭,你还真是狼狈啊!” 纪小纭嘴角抽动,沈荣向纪小纭逼近两步,眼中都是得意。 “你最好跪下感谢我,不然我就把你从这艘船上扔下去,让那些海盗折磨你!” 沈荣脸上都是恶劣的笑,纪小纭仿若听到笑话,冷笑一声。 她丝毫不怯沈荣威胁,反而笑靥如花:“公主殿下。” 纪小纭逼近两步,语气不疾不徐:“你难道还没看清楚行事吗?” “就你这脑子,若不是出身好,恐怕早已曝尸荒野。” 沈荣拧眉,不等她回怼,纪小纭扫一眼包围上来的海盗,声音冷一个度:“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出事你也别想好过。” 她斜一眼沈荣,语气里带有几分笑意:“公主殿下这么讨厌我,应该不想和我死在一起吧。” 沈荣面目扭曲,她扬手想打纪小纭。 墨安眼疾手快拦下沈荣,常德也趁机站在沈荣身侧,劝她冷静。 沈荣反手打在常德脸上,‘啪’的一声尤其响亮。 纵然常德是个皮糙肉厚的武将,脸上也有红色巴掌印。 沈荣怒骂:“不知好歹的东西,都怪你把纪小纭放在这艘船上!” 常德抿着唇一言不发,任由沈荣打骂。 骂完常德沈荣心里还不痛快,她恶狠狠瞪着纪小纭,一副要把她撕吃的架势。 偏偏墨安护着纪小纭,她没有丝毫办法对纪小纭发泄心中怒意。 只能‘蹬蹬’地跑到船头,她以睥睨的姿态环顾四周包围上来的海盗,掐着腰,气焰十足嚣张:“你们这群狗东西,我可是堂堂公主!” “你们这些草民竟然还想包围本公主的船!” “趁本公主还没完全发怒,你们最好识相点马上滚开,若是敢动本公主一根毫毛,本公主要诛你们九族!” 常德脸色顿时黑沉下来,纪小纭和墨安也一脸无语。 见过愚蠢的没见过像沈荣这般愚蠢的人! 纪小纭差点气吐血,她真想掀开沈荣的头盖骨,好好看看她脑壳里装多少水。 但凡少一点水,沈荣都不会说出这样一番拉仇恨的话! 常德以迅雷之势拽住沈荣,还企图捂住她的嘴,以免沈荣再做出什么惊涛骇俗的话。 沈荣剧烈挣扎,又给常德一巴掌。 “狗东西,别碰我!” “我可是堂堂公主,谁敢对我怎么样?” 常德一声不敢吭,只能耐着性子道:“公主殿下,海上是他们的主场,你那番话并不会吓退他们,反而会让他们更加激动。” 能当海盗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人,他们才不会在乎什么血缘亲情。 过着刀尖舔血的海盗,根本不会把沈荣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反而会激发他们嗜血的本性。 沈荣才不听常德的劝告,反而把常德推走,让他别管。 那群海盗听沈荣一番话后,先是互相看一眼,胆子大性子轻佻的海盗看到沈荣的花容月貌,吊儿郎当地吹口哨,并用下流的眼神上下打量沈荣,像是在打量一只猎物。 沈荣浑身发毛,心里恶心到不行。 她想再次警告海盗,让常德强硬拽到身后。 一艘相对较大的船上,站起来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 他笑容淫邪,拔出锃亮的砍刀,吊儿郎当大笑两声:“兄弟们!船上的可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 “大家跟我一起上,只要抓住公主就重重有赏!” 其他海盗附和着大笑,他们跟猴子似的吆喝着助威。 沈荣哪里被人这样调戏过,气得脸色通红。 “这贱东西,竟然敢把本公主当成奖励!” “本公主才不是好欺负的人!” 沈荣握着拳大步走向船头,准备对海盗继续输出。 常德不敢再纵容沈荣,她再说一两句,能彻底激发那群海盗的好战属性,到时更麻烦。 他必须保证沈荣和纪小纭能全须全尾地回去! 沈荣见常德一直拽着自己,气得不行:“你快放开我!” “我是公主,这群海盗还如此嚣张!我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常德不由分说地叫来两个手下,一左一右钳制沈荣手臂。 第一百八十一章 威胁 沈荣尖叫:“常德,你大逆不道,本公主一定会让我皇兄惩治你!” 常德拧眉,声音冷肃:“公主殿下,我这么做是为你安危着想。” 沈荣不停挣扎,常德置若罔闻,直接把她关进房间,并警告她安分待着。 处理好沈荣,常德叫来侍卫,让两人务必守在门口盯着公主,寸步不离。 纪小纭看一眼围上来的海盗,他们一个个呲着大黄牙,笑容肆意,像是处于躁动状态的野兽。 纪小纭皱眉,担忧看向墨安:“这事儿怎么办?” 她思索片刻才沉声道:“要不要给他们一些钱财?” “我随身带的银子大不了都给他们。” 面对嗜血的海盗,墨安盈盈一笑,劝慰纪小纭放心:“姑娘,我早有办法。”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穿透,然后摘下腰间令牌。 墨安高举起令牌,对着站在船上的海盗头子大声吆喝:“看清楚,我拿的是庄家令牌!” “只要你们能不伤害船上人的性命,船上的东西随便你们拿!” 海盗头子眯眼看向墨安手里的令牌,看清楚上面的鎏金庄字后,瞳孔骤缩。 他愣怔片刻,他的小弟面面相觑,都没有再吆喝。 半晌海盗头子才点头,旋即与身旁的小弟们交头接耳两句,这才答应。 下一秒海盗嗜血的目光看向常德。 海盗笑嘻嘻地问:“庄家的,那这公主和这些侍卫和你们没关系吧。” 常德眉头一皱,周身气势全开。 一开始海盗不知道常德等人身份,心里还有几分顾虑,经由沈荣的挑衅,海盗头子现在不打算放过沈荣等人。 常德蜷着掌心,这一船的人大多都是旱鸭子,真要和海盗对起来,反而不是对手。 让常德没想到的是,墨安没打算庇佑沈荣。 适才海盗询问,墨安默不作声,这不就默认海盗可以伤害沈荣吗? 常德还以为墨安和纪小纭会和他合作抵抗海盗,没想到墨安在这时倒戈。 常德心里越来越慌,不得已他只能求助地看向纪小纭。 “纪姑娘,海盗……我们对付起来太艰难,不知姑娘能否好心出手帮一下。” 常德这番话说的艰难,他好歹是统领,为了安危只能卑躬屈膝的求人。 “只要姑娘愿意相助,纪成勇我会立刻还给姑娘,并给予姑娘满意的赔偿。” 纪小纭眉头轻佻,嘴角抽动。 现在知道把纪成勇还她,早干嘛了? 纪小纭漠然地扫一眼常德,抿着唇并未回应。 现在让纪小纭意外的是庄禾。 纪小纭没想到庄家还有资格和海盗谈判,还能让海盗不伤害庄家人。 纪小纭心里对庄禾愈发佩服。 虽说与庄禾认识一段时间,但庄禾这么厉害,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纪小纭自认对庄禾很了解,经此一事她发现自己对庄禾并未想象中那样的了解。 常德见纪小纭不回答,蜷着手心,刚要开口,纪小纭冷冷回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毁我铺子,抓我哥哥时怎么没想到有今日?” “你若是对沈荣多加阻拦,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纪小纭心里堵着一口气。纪小纭知道常德是沈耀的人。 在沈荣做出过分的事情前,常德但凡强硬些,也不至于酿成今日的惨状。 不过纪小纭也清楚常德也有不得已。 对沈荣来说,他毕竟是个下人。 只是纪小纭咽不下这口气,再加上常德也的确多次纵容甚至帮着沈荣做恶,这才小小报复他一下。 “我不会帮忙。” 纪小纭向后退半步,墨安立马让侍卫包围纪小纭,把她彻底围起来,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她。 常德心里也懊恼不已。 他看不惯沈荣一些做法,但自己作为保护她的人,的确无法做出更多阻拦。 不过他真正的主子是沈耀,如果自己当初有今日这般强硬,也不至于沈荣越走越错。 可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再后悔也没用。 墨安挡在纪小纭身前,冷冷看着常德。 他只听纪小纭吩咐,纪小纭说不管常德,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海盗陆陆续续上船,他们自动绕开墨安和纪小纭等人,直奔常德而去。 常德没有再开口央求纪小纭出手,而是召集手下与海盗对抗。 另一边海盗头子和颜悦色地和墨安聊天。 船上一半岁月静好一半打都不断,场面诡异而和谐。 海盗头子身材魁梧,穿着脏兮兮的,不过能看起来他是个孔武有力的人。 常年在刀剑上讨生活,纵使海盗头子满脸笑容,也能感觉到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戾气。 这还是海盗头子的戾气收敛的情况下,他轻笑:“不知庄公子今日如何?” 墨安客气地回:“公子很好,今日来海上只是有事要处理,多谢大哥高抬贵手。” 海盗头子愈发客气:“这是应该的。” 他贼溜溜的眼睛在纪小纭的脸上转一圈,墨安立马把纪小纭完全挡在身后,并用眼神警告海盗头子。 海盗头子笑呵呵地避开视线,指挥手下一箱一箱地搬东西。 常德那边和他的手下不在陆地,应对这些海盗力不从心。 很快常德左右手就负伤,眼见几个海盗结伴往船舱里闯。 纪小纭揪住墨安袖子:“罢了罢了,沈荣毕竟是公主,真出什么事,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海盗头子听到纪小纭的话眉头一皱,看起来很不情愿。 纪小纭道:“这位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们也看到那位公主多嚣张跋扈,若是她真出什么好歹,我想皇帝和她的皇兄会不惜余力针对你们。” “你们这些海盗偏安一隅还好,能和捕快斡旋,但要面对皇室怒火,恐怕会不堪一击。” 纪小纭说的有道理,海盗眼神闪烁片刻,叫停小弟,只收敛船上的财务。 纪小纭放下心来。 海盗头子似乎也真怕惹到沈荣,火速拿上财务,然后乘船离开。 等海盗消失在视线后,常德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走近纪小纭,诚恳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今日这个人情我会记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死一个你,无足轻重 “以后我定然会偿还。”常德说得认真。 纪小纭翻个白眼,冷嗤一声:“有时间偿还我的恩情,不如好好规劝沈荣!” “若是继续纵容沈荣性子,沈荣定然会在以后惹出更大的乱子。” 话音落下,两个侍卫搀扶着虚弱的纪成勇走出来。 此刻的纪成勇脸上有血迹有伤痕,但气色尚可,就是长久没有进食看起来有些虚弱。 看到纪小纭,他先咧嘴笑起来。 “妹子,让你担心了。” 纪小纭急忙扶着纪成勇,声音哽咽:“哥,你还说别让我担心呢,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纪小纭潸然泪下,搀扶纪成勇的动作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稍不注意就让纪成勇出什么问题。 纪成勇无力地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话是这么说,纪小纭的心好似被无形的手揪起来一般,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愤恨看向沈荣房间,胸腔里好像憋了一口气。 凭什么沈荣能如此仗势欺人而没有代价?她很想给沈荣一些教训,让她知道不能随便欺负人! 纪小纭攥紧拳头,眼里迸射出狠厉。 脑海中闪过庄禾的模样,紧握的拳头倏地松开。 今日能脱险多亏庄禾,而庄禾和沈耀又是朋友。 如果今日自己对沈荣做什么,势必会影响到庄禾和沈耀的关系。 纪小纭深吸气,努力平复心中积压的郁气。 她不能给庄禾添麻烦,纪小纭不断在脑海中想这句话,这才堪堪把怒火压下来。 纪成勇的情况不太好,纪小纭搀扶着他想让他回到另一艘船上。 “站住!” 沈荣充满戾气的声音传来,她握着拳大步流星走来,眼神阴鸷狠辣。 纪小纭注意到她手里抓着什么东西,等沈荣气势汹汹走近她才发现沈荣手里拿着一根长鞭。 沈荣站定后挥舞起鞭子:“纪小纭,真当我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长鞭在半空滑过一道弧线,还有破空的‘嗖嗖’声。 鞭子直直朝着纪小纭的脸抽打而来。 纪小纭扶着纪成勇根本无力闪躲,再加上沈荣动作太快。 眼见鞭子要落在纪小纭脸上,墨安身形一闪挡在纪小纭身前,以迅雷之势握住长鞭。 鞭子抽打在墨安手上,纪小纭看见墨安的手肉眼可见地冒出汩汩鲜血,并且虎口位置开裂。 墨安五官拧做一团,脸色也变得煞白如纸。 纪小纭吓得怔愣在原地,她急忙拿出随身带的金疮药和止血药。 沈荣愣怔地看着握着鞭子的墨安。 她本想给纪小纭一些教训,谁能想到墨安会突然出手。 “纱布!” 纪小纭叫两声后,侍卫立马拿来纱布。 纪小纭愤恨瞪着沈荣。 一次两次她可以忍,但沈荣得寸进尺,完全不把她当人! “来人,把沈荣拿下!” 沈荣瞪眼:“纪小纭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命人抓我!” 她恶狠狠看向包围自己的侍卫:“我看你们谁敢抓我!”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常德刚包扎出来就看到沈荣对纪小纭挥舞鞭子。 他面色陡然一变,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幸好墨安护着纪小纭,不然沈荣就真酿成大祸了。 常德没想到沈荣如此不知好歹,如果不是纪小纭出手,海盗早就把沈荣抓走了。 偏偏她不领情,还忘恩负义! 若不是沈耀让他保护沈荣,常德现在真想撂挑子不干。 但既然领命照顾沈荣,常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沈荣被抓。 常德一个箭步挡在沈荣身前,满脸愧疚地看向纪小纭。 “小纭姑娘,此事回去后,我会禀告殿下,让殿下给姑娘一个交代。” “而且……” 他真心实意道:“姑娘与公主身份差距巨大,若是陛下怪罪下来,姑娘和姑娘家人恐受牵连。” 常德真心建议,纪小纭也明白常德是为她好。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就因为身份不懂,沈荣就能耀武扬威地不把其他的人命当命! 哪怕做错事也有人兜底而不受代价! 她不过想讨公道,却要担心被沈荣报复。 这个世道还真是不公平。 纪小纭咬紧下唇,脸上多几分苦笑。 墨安把手缠好后,冷声道:“此事无论姑娘如何抉择,公子都会为姑娘撑腰,此事也会由公子对殿下说明。” 纪小纭神色一凛,冷冷盯着沈荣。 沈荣心里莫名发怵,纪小纭让侍卫继续抓沈荣。 “沈荣,不是只有你有人撑腰,我也有!”纪小纭现在只想出口恶气,让沈荣道歉! 侍卫立刻去抓沈荣,常德等人反应也迅速。 立刻和侍卫打起来,常德和他的手下毕竟是宫廷出身,武功高强,再加上人多,墨安的侍卫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但墨安带的人劣,虽然没办法制服常德等人,但能把他们团团包围。 纪小纭才不管那么多,她沉着脸一步步逼近沈荣。 沈荣害怕地向后退两步,眼见纪小纭没停下的意思,沈荣大呼小叫:“别以为攀上庄禾就能为所欲为,你以为你是谁!” 她抖着嗓子,可见心里有多害怕。 常德提醒纪小纭:“姑娘,三思而后行!” 纪小纭冷笑:“就因为身份诧异,沈荣想伤害什么人就伤害什么人,而我只不过想拿回公道就要三思而后行。”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常德的话提醒了沈荣,她眼睛骤然亮起,适才害怕的模样荡然无存。 她昂首挺胸:“纪小纭我可是公主!” “我爹是天下之主,就算我杀你,你也不能有怨言!”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沈荣还威胁道:“我若是出什么好歹,我爹和皇兄不会放过你!” “纪小纭,掂量清楚!” 沈荣在说这些话时,满脸倨傲,并用怜悯且鄙夷的眼神看着纪小纭。 纪小纭感觉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垃圾。 纪小纭停在沈荣一步的距离,沈荣以为她害怕,还想再骂两句。 纪小纭幽幽道:“在这艘船上我就算真对你做什么,你又能如何?” 沈荣愣住,纪小纭笑容讥诮:“皇帝有那么多公主和儿子,死一个你,无足轻重。”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太天真 纪小纭逼近沈荣,一字一顿:“公主殿下,你还真是天真。” 沈荣咬牙切齿:“纪小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吓唬我!” 纪小纭嗤笑,她歪着头看着沈荣,眼中尽是讥诮:“我为什么要嘲笑你这个没脑子的?” “一个可以被随时抛弃的公主,我有什么好怕的?” 纪小纭已经走到沈荣面前,沈荣迎上纪小纭寒凉的目光,她的心仿若被无形的手攥住。 沈荣下意识后退,下一秒纪小纭一脚踢在沈荣小腿上。 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沈荣毫无准备。 她惊叫一声,身体摇晃两下,摇摇欲坠地要摔倒。 身旁的两个侍卫眼疾手快捞住沈荣手臂,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站稳后,沈荣阴沉瞪着纪小纭,双目赤红,眼神中尽是杀意,恨不得立刻将纪小纭千刀万剐。 “常德!” 她身为堂堂公主,竟被纪小纭如此欺辱! 沈荣对常德命令道:“杀了纪小纭!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常德还没动作,纪小纭率先拔出匕首抵在沈荣脖子上。 沈荣两眼瞪大,常德和侍卫们也吓一跳。 “纪姑娘,冷静一点!”常德慌张道。 纪小纭攥紧匕首,用力贴上沈荣脖子上的皮肤,唇角勾起无所畏惧的笑。 “我死也能拉沈荣垫背!” 沈荣脖子上一阵刺痛,她叫了声,下意识用手摸向脖子,手上一片猩红。 沈荣没想到纪小纭真敢拿匕首威胁她,再开口时声音都在发抖:“纪小纭,你真是疯了!” “我可是公主!” “你伤害我不怕牵连你家人吗?!” 纪小纭不以为意:“反正你的命比我金贵。” “在公主殿下你眼中,我和我家人不过是草民,哪能和公主殿下您这般金尊玉贵的人相比?” 沈荣的脸一寸一寸变得灰白,她咬着嘴唇:“纪小纭,你把我放开,之前的恩怨我可以既往不咎。” 纪小纭非但没松手,反而加大力道。 脖子上的刺痛让沈荣惊恐大叫,她的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般簌簌往下掉。 沈荣哭得期期艾艾:“纪小纭,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 纪小纭嗤笑:“公主殿下,你怎么不继续嚣张了?” “刚刚不是还让我给你跪下道歉吗?” 沈荣知道自己彻底激怒纪小纭,咬着唇:“你,你能放了我吗?” 听出沈荣话里的害怕,纪小纭咯咯笑个不停:“没想到高贵的公主殿下也会害怕啊。” 常德也着急:“公主殿下倒是快道歉啊!” 沈荣抽噎道:“纪小纭,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此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派人砸你铺子,也不该抓你哥哥。” 沈荣第一次低头认错。 纪小纭慢慢松开抵着沈荣脖子的匕首,沈荣刚松一口气,下一秒就感觉腰带猛地下坠。 等她看去,纪小纭已经把她腰间的玉佩拽下来。 纪小纭像是炫耀战利品似的举在半空,摇晃抢到的玉佩,得意道:“念在公主殿下道歉诚恳的份儿上,这枚玉佩就当是赔礼。” 沈荣面色一变,想发作又畏惧纪小纭手中的匕首,只能把堵在嘴边的话咽回去。 纪小纭大摇大摆地离开,沈荣盯着纪小纭背影,眼神逐渐阴鸷。 等纪小纭等人上另一艘船,沈荣的脸才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常德上前半步,担忧地看着沈荣脖子一侧的伤口:“公主殿下,你的伤……” 话音未落,沈荣扬起手,照着常德的脸狠狠打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格外刺耳,船上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 常德的脸被沈荣一巴掌扇肿,他单膝跪下赔罪,沈荣怒意未消,指着他骂到:“没用的东西!” “真不知我皇兄让你这个废物保护我干什么!” “你在旁边站着,竟然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胁迫!” 常德抿着唇,一言不发,任由沈荣打骂。 常德对沈荣十分了解,在她脾气上来时,说的越多,越是让沈荣生气。 与其挨打,不如什么也不说。 等沈荣发泄完,自然会放过他。 沈荣把常德的左右脸打肿后,甩两下发麻的掌心,满脸鄙夷地看着常德。 她现在没胆子找纪小纭报仇。 且不说纪小纭身后有庄禾,就纪小纭那狠辣劲儿,她都没胆子招惹。 “加快速度回京城!” 沈荣愤恨地说。 就算有庄禾给纪小纭撑腰,她还有皇帝呢! 父皇那么宠爱她,如果知道她被纪小纭这样的贱人威胁还弄伤,肯定会斩首纪小纭! 现在她就等着看纪小纭的好戏! 船在海上行三日才道京城码头,她风尘仆仆地从船上下来。 一眼看到站在码头的沈耀。 她两眼骤然亮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沈耀。 沈荣刚想把满腹委屈倾诉给沈耀,发现沈耀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沈荣的心提到嗓子眼,心脏怦怦地近乎要从逼仄的胸腔中跳出来。 以她对沈耀的了解,沈耀肯定在生她的气。 如果还不走,沈耀指定要惩罚她。 沈荣吞口口水,迎上沈耀冷肃的目光,她满脸堆笑:“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其他事,就先……” 沈荣转身之际,沈耀揪住她的后领,把她像是小鸡仔似的提起来。 沈荣惊悚地瞪大眼。一回头就对上沈耀那对能吃人的眸子。 沈荣吞口口水:“哥,怎么了?” 沈耀冷声问:“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沈荣无辜眨巴眨巴大眼睛,咧嘴一笑:“我能有什么好说的,哥你到底怎么了?” 见沈荣还撒谎,沈耀怒火更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沈荣还在装傻,还一脸的委屈:“哥,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只是出去玩一趟,不就是偷偷去惹你不高兴吗?” 说着沈荣噘着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 沈耀抿着唇一言不发,拽着沈荣往候在路边的轿子旁走。 沈荣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用余光偷瞄沈耀。 沈耀从始至终都没说话,背影也冷冷的,由内而外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第一百八十四章 警告 沈荣硬着头皮跟着沈耀走,心中预感越来越不妙。 坐在轿子里,沈荣不停用余光打量沈耀,心里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 沈荣酝酿着话,准备试探沈耀。 她嘴唇蠕动两下,话还没说出口,沈耀黑着脸往她脸上甩两耳光。 ‘啪啪’两声脆响尤其响亮,沈荣的脸随着沈耀的巴掌甩过去。 沈荣的脸顿时肿起来,她愕然地看着沈耀。 沈耀向来疼爱她,现在竟然会打她! 沈荣泪汪汪看着沈耀,眼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 她哽咽着问:“皇兄,你,你竟然打我!” 说完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般落下来,她嚎啕大哭。 沈耀面不改色:“你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次的事你做的实在过分!” 沈荣嘶声力竭:“你竟然为纪小纭打我!”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皇兄!为什么护着外人!” 这番话让沈耀对沈荣彻底失望。 沈荣现在责怪他动手打人,却不反思自己对纪小纭做什么。 沈耀现在十分懊恼,自己竟然那般袒护沈荣,这才把她宠成这般骄奢蛮横的性子。 沈耀清楚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不然沈荣就真的被毁了! 沈荣对沈耀歇斯底里,沈耀面无波澜,甚至没多看沈荣一眼。 沈荣的心就如针扎一样疼,她咬着嘴唇,哭得满脸是泪。 “回宫自己好好反省,如果你再敢胡说乱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难受。” 沈耀这番话毫不留情,沈荣宛如挨一记重锤,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只是报复一个贱民,为何沈耀和庄禾都护着她? 沈荣心中燃烧着恨意。 沈耀直接把沈荣送回皇宫,并嘱咐亲信盯着她。 另一边纪小纭带着伤痕累累的纪成勇回家。 在此之前,纪小纭已经找郎中为纪成勇诊治过。 幸好纪成勇都是外伤,只需在家养两天身体就能康复。 纪成勇身上最重的伤就是他的肋骨断两跟。 纪成勇还笑呵呵地说自己没事,纪小纭哪里相信,路上哭过几次。 回到家,陈氏纪李迎上来,上下打量纪成勇。 才几天功夫,纪成勇就瘦一大圈,给陈氏心疼不行。 纪小纭把沈荣掳走纪成勇,并折磨他的事如实告诉父母。 纪成勇失踪惊动村里人,得知纪成勇回来,他们纷纷来探望,送来不少礼物。 见到纪成勇安然无恙回来,他们的心也放了下来。 当他们得知纪成勇是因为沈荣才被掳走虐待,一个个对沈荣都咬牙切齿。 “好歹是公主,怎么这般无理取闹?” “见过歹毒的,没见过如此歹毒的人!” 村民们义愤填膺,纪小纭感谢一番村民后,让他们各回各家。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唐莲在村民离开后迎上来,她满脸愧疚地看着纪成勇。 如果不是她没注意,纪成勇如何也不会沦落至此。 唐莲带有期盼的眼神看向纪小纭:“小纭,我能照顾他吗?” 纪成勇余光看向唐莲,脸颊连带耳朵尖都红的不行。 纪小纭巴不得让她来照顾,能促进两人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纪小纭欣然答应,借由新店需要她去照顾,匆忙离开。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纪成勇开始在家里养伤,纪小纭要兼顾两家铺子,整日忙到脚不沾地。 眨眼时间过去半月,纪小纭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感觉身上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很快进入到梦乡。 纪小纭一激灵,豁然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高远的天,以及悬挂在天空正中央的太阳。 太阳光炙烤着干裂的地面,纪小纭从地上站起来,迷茫地环顾四周。 正当她踌躇着走向那个方向时,身后传来干涸宛如破锣的声音:“给我水……” 纪小纭回头,发现一个瘦骨嶙峋,衣不蔽体的男人正踉跄着朝她走来。 男人看到她眼冒精光,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看到猎物那般热烈。 不妙的预感在纪小纭心中油然而生,她拔腿就跑,男人在身后穷追不舍。 男人明明瘦弱不堪,每走一步就要跟散架似的。 偏巧他还跑的飞快,不过三两步就与纪小纭一步之隔。 眼见男人要扑上来,纪小纭猛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大口喘粗气。 脑海中男人赢若且疯狂的模样让纪小纭心有余悸,她仓皇地打量四周,确定还在自己房中,才知道自己做噩梦了。 纪小纭暗暗松口气,疑惑自己为何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梦里似乎很热,纪小纭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准备起床。 忽地想起上辈子有一段干旱时期。 纪小纭愣住,开始努力回想。 旋即她立马跑到大堂,翻看日历,发现距离干旱的日子没多久了。 这才刚立秋,接下来就会有半年不下雨。 想到这里,上辈子有关这段时期的记忆愈发清晰。 上一世因为干旱,家里没少吃苦头。 尤其纪成勇,为了家里人能活着,没少为此吃苦头。 也是这段时间,他伤到身体根基。 纪小纭记得,纪成勇把找到的食物都分给家里人,自己饿到前心贴后背也才只是一点。 纪小纭的心顿时揪起来,重生到现在,她只顾赚钱远离人渣,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幸好做这个梦,不然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想起来。 纪小纭心里焦灼,来回在房中踱步。 该怎么应对干旱? 这辈子的境况肯定要比上辈子强许多。 现在她有铺子还有钱,关键还有一个靠谱的未婚夫。 不过干旱是大事,影响的人也多。 只让她自己想办法,纪小纭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法子。 思来想去,纪小纭想到庄禾。 庄禾那么聪明,只要他出手,定然会找到解决办法。 想到此,纪小纭打算去找庄禾一趟。 这种时候想到庄禾,纪小纭也颇为意外。 她感觉自己似乎越来越依赖庄禾。 纪小纭看一眼天色,天还未亮,她再次躺到床上,心里乱糟糟的。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冯院首 思绪越来越杂乱,纪小纭干脆点燃烛火,找来几张纸,把想法一一罗列下来。 干旱并非小事,她越早找庄禾越好。 等纪小纭把思绪理清楚,天光大亮。 她简单吃完早膳,大清早就坐着驴车来到庄家。 墨安得知纪小纭前来,立马前来迎接。 纪小纭在庄府左顾右盼,发现府邸内的气氛还算轻松,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看来老爷子没出什么大碍。 纪成勇回来后纪小纭就忙着去照料铺子,没去找庄禾。 一是觉得庄家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庄禾不来找她,说明事情还没解决完,纪小纭不想添乱。 其次是她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便没来探望。 现在想来,真是有些不应该。 纪小纭问墨安老爷子的情况,墨安说老爷子的身体有所好转。 庄禾回来时老爷子的身体岌岌可危,幸好沈耀及时派来宫中的御医院首为老爷子看病。 那院首妙手回春,还真把老爷子的病情控制住了。 再加上最近庄禾精心呵护,把老爷子的身体调理好了许多。 如果继续下去,说不定老爷子身体能恢复到普通老人的状态。 墨安清了清嗓子:“公子最近都在照顾老爷子,这才没去通知姑娘,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纪小纭轻笑:“我有什么好怪罪的。” “老爷子只要没事就行。” 纪小纭也替庄禾开心,老爷子在他心里举足轻重,要是真出什么事,庄禾恐怕很久都没办法缓过来。 沈耀也算有点良心,知道请来大夫为老爷子治疗,这样他和庄禾也不至于因为沈荣闹到好死不相往来。 墨安带纪小纭来到庄老爷子所在的暖阁。 庄禾正在伺候老爷子,纪小纭刚打算进去打招呼。 一个耄耋老人恰好从暖阁走出来,他和纪小纭迎面撞上,四目相对,纪小纭客客气气地给老人行礼。 老人上下端详纪小纭,眼中迸射出光亮。 纪小纭让老人看得有些不舒服,便侧身想走进暖阁。 “等等。” 老先生叫住纪小纭,那对苍老的眼中神采奕奕的,脸上也满是慈爱的笑。 “姑娘,老夫对你很有眼缘,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当我的徒弟,老夫可以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 纪小纭愣住,没想到老先生就是御医院首。 墨安凑到纪小纭耳畔,小声提醒:“姑娘,院首姓冯。” 冯院首看着纪小纭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脸期待地问她:“小姑娘,愿不愿意和我这个老头子学?绝对不亏。” 纪小纭也有些手足无措,她两辈子都没接触过医术。 她结结巴巴地回:“冯院首,我,我从未学过医术,而且我年纪这么大了,恐怕学不好。” 纪小纭这话并非推脱。 许多大夫都是自小学习医术,而她已经十几岁,现在学医实在有点晚。 而且纪小纭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医术天分,不曾想冯院首只是笑呵呵地说:“小姑娘,我问你,之前这位小兄弟手上的伤是不是你包扎的?” 冯院首说着看向墨安。 纪小纭颔首,冯院首捋着胡子点头:“那就没错,你就是我想要的人才。” 墨安回来时,冯院首正在给老爷子扎针治疗。 墨安复命时冯院首注意到墨安手上的伤,便多嘴询问。 得知是纪小纭包扎的后,冯院首对她颇为好奇,找庄禾了解不少纪小纭的事。 只不过庄老爷子身边离不开人,他这才一直没去见纪小纭。 不成想今日纪小纭主动登门,冯院首并未见过她,自然也认不出来。 只是见到纪小纭第一眼,冯院首就觉得纪小纭身上有医者仁心的气质,这才想收她为徒。 “纪姑娘,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学医讲究天赋和悟性,像是你这样有天赋的人,学起来会很快。” 冯院首对着纪小纭酷酷一顿夸,纪小纭都有些难为情。 纪小纭恍神的功夫,冯院首往纪小纭怀里塞几本医术,根本不给纪小纭拒绝的机会。 他笑呵呵地说:“这几本医术是入门的书,你抽空看看,对你的学习大有作用。” 纪小纭扯扯唇角,谁能想到堂堂院首如此热情,这让纪小纭都不太好意思拒绝。 她收起医书,能多学一门本事没坏处。 就算学不成,也当是了解。 “多谢,这几本书我会仔细看,院首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 随后纪小纭去看望庄老爷子。 庄禾看到纪小纭很是开心,纪小纭把冯院首让她学习医术的事情说明后。 庄禾和庄老爷子颇为意外,尤其庄禾。 他经常去京城,了解冯院首脾性。 多少人特意向冯院首求学,冯院首都置之不理。 这导致很多人认为冯院首孤傲,不愿把自己的本事传给其他人。 谁能想到冯院首来这个小地方能看上纪小纭,还主动收她为徒弟。 庄老爷子对纪小纭也是愈发欣赏:“呵呵,真不错。” “不愧是我看重的姑娘。” 纪小纭很开心,关心几句老爷子身体,回到家后就开始钻研医书。 在铺子忙完她也会找个小马扎,坐下就开始看医书。 眨眼间又过去十几天,纪小纭带着礼物来探望庄老爷子,正巧遇见给老爷子看病的冯院首。 冯院首看到纪小纭笑的见牙不见眼,纪小纭主动对冯院首行礼。 “最近学的如何?” 冯院首和纪小纭聊几句后,便开始考察纪小纭学的成果。 意料之内,纪小纭学的很扎实,冯院首颇为开心。 不愧是他相中的学生,在医术方面天赋了得! “不错不错,老夫就说你有天赋吧。” 纪小纭笑靥如花,学习成果得到认可,这让她心里很满足。 这段时间的学习让纪小纭不由得沉浸其中,在铺子忙里偷闲学习时也会不知不觉忘记时间。 幸好铺子还有吉祥他们照顾,不然以自己沉迷医术的这种程度,定然会影响铺子生意。 冯院首正色道:“小纭,有没有兴趣去京城?” “以你的天赋和学习能力,估摸很快就有资格进入太医院。” 并且冯院首甘愿让纪小纭当自己的徒弟,这么好的苗子他可不想放走。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往高处走 纪小纭没有丝毫犹豫拒绝。 她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不想轻易改变。 冯院首登时变脸,怒其不争瞪着纪小纭:“小纭,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这孩子怎么没有志向?” “成为我院首的徒弟,往后有多少人会捧着你,敬重你。,” 冯院首戳着纪小纭额头,满脸都是失望。 纪小纭哑然失笑:“院首大人,别生气。” “学医我定然会学,就是不想离开家人更不想去皇宫。” 她笑眯眯地奉上最近新做的果酒:“院首大人,要不要喝一杯?” “这是我特意做的果子酒,绝对合你胃口。” 冯院首揉揉眉心,一脸无奈看着纪小纭。 既然纪小纭坚持,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 而且能遇到纪小纭这样的好苗子,她已经心满意足。 再者来日方长,就算纪小纭现在不答应,以后不好说。 “果酒就不尝了,你自己喝吧。” 纪小纭坚持给冯院首倒一杯,盛情难却,冯院首抿一口,眼睛骤然亮起。 他对纪小纭做的果酒赞不绝口,这时庄老爷的笑声传来。 庄禾搀扶着老爷子从床上下来。 纪小纭满脸笑容地迎上去,顺势把自己带来的活鱼和新鲜蔬菜放在桌上。 庄老爷子:“呦呵,小纭,怎么来一趟还带这么些东西?” “看看这鱼儿活蹦乱跳的,别是你一大早就下河捉的。” 纪小纭嘿嘿一笑:“爷爷身体刚恢复,需要大补,多吃鱼对身体有好处。” “这些菜也是当即时令蔬菜,爷爷吃了百利无一害。” 庄老爷子捋着胡子笑起来:“好孩子,我这老头子承下你的情喽。” 老爷子身体还很虚弱,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他想靠近纪小纭一些,颤颤巍巍走两步,纪小纭急忙抱住庄老爷子另一只手臂。 撅着嘴不满道:“爷爷,外面风大,你别着急出来啊。” “你这身体才刚好,吹不得风。” 老爷子安抚性地轻拍纪小纭的手:“好孩子,不必担忧,我这身子顾再差,也能撑到你和庄禾孩子出生那天。” 纪小纭和庄禾下意识看向对方,纪小纭脸上浮现出红霞,心跳如擂鼓。 庄老爷子笑眯眯地问纪小纭:“小纭,你和庄禾的好事儿打算什么时候办?” 庄禾立马道:“爷爷,这事儿记不得。” “我还想和小纭多相处相处。” “等好日子临近,我们就成婚,定然让你放心。” 老爷子点头,欣慰地看着庄禾和纪小纭:“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能看到你们两个幸福,我这老爷子死而无憾喽!” 庄禾立即变脸,嗔怪老爷子说的话不合适。 “爷爷,瞧您说的什么话。” “您身子还硬朗,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太晦气。” “我和小纭还指望着你带孙子孙女呢。” 纪小纭也附和:“爷爷,以后这种话都不要说了。” “爷爷以后只负责好好养身体,其他事情都不要操心,以免劳心费神。” 纪小纭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庄家其他人她不熟悉,但庄老爷子是打心眼里喜欢。 如果可以,纪小纭很希望庄老爷子能长命百岁,不被病痛缠身。 纪小纭一唱一和把老爷子哄得笑个不停,他今日让庄禾搀扶着下床,也是想活动活动。 本还想去外面晒晒太阳,看两个小辈这么担心自己,庄老爷也不想让两人担心,于是自觉回到房间。 庄禾和纪小纭还想陪他,老爷子摆手:“你们两个小年轻总陪着我这老头子多无聊?” “今个儿外面太阳好,你们两个出去逛逛,别管我。” 老爷子想起纪小纭还没怎么好好逛过院子,让庄禾领着纪小纭转一圈,务必让她熟悉庄家的各个地方。 老爷子靠在软垫上,让老嬷嬷捏肩。 “我老头子精力不如年轻人,你们两个不用管我,我在屋里休息休息。” 说着老爷子打哈欠,看起来真的很疲累。 纪小纭还想陪老爷子聊会儿,庄禾已经拉着纪小纭离开暖阁。 庄禾知道老爷子是在制造他和纪小纭的相处时间,他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说来纪小纭的确没怎么好好逛过庄家。 庄禾领纪小纭去花园,路上遇见不少穿着统一的丫鬟和小厮。 庄禾目光温柔地看着纪小纭,并且和她十指相扣。 纪小纭脸颊通红,尤其有人走过时,庄禾还会故意紧紧扣住她的手,让她无法挣脱开。 纪小纭很害羞,尤其那些人走过时,纪小纭总感觉他们在盯着自己小声议论。 纪小纭羞恼地瞪着庄禾,她努力几次抽回手,偏偏庄禾和她对着干。 纪小纭越是用力,他力道越是大。 纪小纭气得直跺脚,只能用眼神凶庄禾,然后冷哼一声。 庄禾始终笑脸盈盈,他拉着纪小纭走到凉亭下。 两人刚坐下,就有五六个丫鬟端着不同的饭菜和酒水陆续走来。 不过片刻功夫,空桌上就摆满食物。 纪小纭瞪大眼,满脸不可置信:“你,你这些是提前准备好的?” 庄禾嗯了声,那些菜还都是纪小纭喜欢吃的。 “你难道料到我今日会来?” 纪小纭看向庄禾的目光中尽是探究,庄禾笑道:“你真是笨丫头。” 他弹一下纪小纭额头,额头上传来的痛意,让纪小纭立马捂着额头惊呼。 看向庄禾的眼神更加幽怨,庄禾挑眉:“你再好好想想?” 纪小纭这才想起来,身边的吉祥等人都是庄禾派来的。 她嗔怪:“我哪能想到。” 庄禾突然凑近纪小纭。 俊美的五官近乎占据纪小纭所有视线,她的心也跟着提起。 两只眼瞪的圆溜溜的看着庄禾:“你,你想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庄禾总不至于…… 纪小纭开始想入非非,薄唇不由得抿在一起,连脸颊也变得通红。 庄禾没好气:“死丫头,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纪小纭不满:“我哪里在胡思乱想?” 庄禾眨眨眼,笑里略带几分玩味:“你真的什么都没想?” 第一百八十七章 暗杀 纪小纭错开庄禾视线,扭过头没好气地说:“懒得和你解释。” 庄禾轻笑:“好啦,不逗你。” 庄禾从后面抱住纪小纭,下巴枕在她的锁骨处,声音暗哑:“我准备这些,是因为你我心有灵犀,我猜到你会来。” 纪小纭瞪他一眼:“就你会胡说。” 庄禾抱紧纪小纭,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他主动松开纪小纭:“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纪小纭蹙眉,到底什么事让庄禾表情这么严肃。 庄禾抱住纪小纭肩膀:“我才得到消息,沈荣和张玉书定亲,并且皇帝亲自赐婚。,” “圣旨今日就下来了,京城那边都在庆祝。” 纪小纭怔住。 这辈子,张玉书竟然就这样攀上沈荣了。 沈荣对纪小纭恨之入骨,现在张玉书又得到权势和地位,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纪小纭越想越是心惊。 如果今日庄禾不提张玉书,纪小纭就把他彻底遗忘。 如今突然想起,纪小纭只觉得后背发凉。 “可是……” 纪小纭咬住下唇:“沈荣根本不喜欢张玉书,和张玉书在一起也是赌气。” “就算在一起,他们也不会幸福。” “而且张玉书那样趋炎附势的人,皇帝和沈耀难道看不出他是什么人吗?” 庄禾冷嗤:“还不是因为沈荣吵着闹着和张玉书定亲?” “张玉书又会演戏,皇帝看他还算顺眼,再加上骄纵沈荣,这门亲事就定下了。” 庄禾并不在乎沈荣和什么人在一起。 只要沈荣不再纠缠他,他就烧高香了。 纪小纭努嘴:“沈耀要是真在乎沈荣这个妹妹,如何也不会让她和张玉书这样的人在一起。” 历经上辈子,纪小纭可以确定。 谁沾上张玉书谁倒霉,哪怕对方是个公主呢? “张玉书是个大坑,沈荣为了赌气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庄禾不想再听沈荣的事:“罢了,不提他们。” “沈荣和张玉书很般配,两人在一起也免得烦扰别人。” “而且这个决定是沈荣自己做的,有什么恶果她只能自己承担。” 纪小纭点头。 “对了。” 纪小纭一激灵,她突然想起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告诉庄禾。 纪小纭直直盯着庄禾,语气恳切:“庄禾,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她拉着庄禾坐下,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人后才道:“我前几天做梦,梦见大旱。” “如今入秋,还没一场秋雨下来,我担心会发生旱灾。” 庄禾仰头看着让太阳炙烤发白的天,心里也多一分担忧。 往年入秋后都会下一场雨降温,而现在温度和盛夏时没什么两样。 纪小纭的担忧并没问题。 “这事儿本来前段时间就要和你说了,结果遇到冯院首,这事儿就跟忘了。” 庄禾若有所思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是该想办法提前准备,以此来减少损耗。” 纪小纭和庄禾讨论时,把自己经历过的前世透露一些给庄禾。 庄禾越听越震惊,眼中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与此同时,纪小英院子中。 纪小英在屋里逗弄孩子,丫鬟青竹端着煮好的米粥款步走来。 这段日子纪小英自认过的不错。 她整日龟缩在小院里哄孩子,程九会时不时出现,每次来都会送银子还有各种特产。 纪小英靠着那些银子攒了一些底儿,看日子过的越来越富足,她就在人牙子手里买下青竹来伺候他们娘俩。 青竹放下热粥,想接过纪小英抱着的孩子。 纪小英想了想,还是让青竹先回去休息。 现在时辰不早了,孩子该睡了。 儿子在睡觉时必须由她哄,谁来也没用。 青竹扣上门后悄声离开,纪小英抱着孩子,嘴里哼着歌谣。 往常纪小英把孩子哄睡后,她会再做点手工活来打发时间。 今个也不知怎么回事,纪小英刚放下孩子,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纪小英没想太多,她打着哈欠,抱着孩子一起睡在床上。 周遭温度越来越高,炙烤着的空气都是焦灼滚烫的。 纪小英艰难呼吸,嘴里干巴巴的,喉咙也干的发疼。 纪小英翻了身,睡梦中她依稀闻道浓郁的烧糊味。 被呛的难受,纪小英皱着脸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滚滚浓烟。 她大惊失色,急忙抱起手边的孩子往门口跑。 结果房门禁闭,无论纪小英如何用力,房门都纹丝不动。 恐惧在纪小英心底蔓延,她发泄似的开始踹门。 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一点,为什么会有人处心积虑的害她?! 纪小英心里不甘,明明自己这段时间连门都没出,为什么还会被人报复! 心中的恨意将恐惧掩盖,眼见火势越来越猛烈,纪小英真的怕了。 她把水壶里仅有的水倒在帕子上盖在儿子的口鼻处。 儿子许是知道纪小英现在遭遇危险,他安静依偎在纪小英怀里,不声不响,只睁着一只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纪小英抱着孩子蜷缩在角落,一遍一遍地在心里祈祷能被邻居发现。 她还不想死,她想让儿子好好长大! 房梁掉下来,火花四溅。 纪小英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难道今日真要死在这里? 就在纪小英倍感无助时,‘咣当’一声巨响。 纪小英先是下意识抱紧孩子,才后知后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之而来的一股冷风,宛如羽毛般从脸上拂过。 纪小英怔愣地看向冲进屋的人影,孩子像是感应到什么,‘哇’地嚎啕大哭。 程九听到孩子哭声,循声看去。 原本充满杀意的眸子在看到纪小英和孩子时,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迈着大步朝纪小英走来。 “抱歉,我来迟了。” 程九公主抱起纪小英,在房梁掉下来之前一个箭步冲出房间。 在程九冲出屋子的瞬间,‘轰隆’一声,房子在大火中塌陷。 灰烬伴随着粉尘滚滚而来,纪小英皱着脸咳嗽几声。 程九立马用身体挡住粉尘,心有余悸地看着怀里安然无恙的孩子和纪小英。 “没受伤吧。”程九关切地问。 第一百八十八章 梦魇 纪小英怔怔看着在大火中燃烧的屋子,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汹涌落下。 她抓着程九的手臂,嚎啕大哭,哭得嘶声力竭。 若不是程九及时赶到,她和孩子恐怕已经葬身祸害。 程九轻拍纪小英的背以此来安慰。 “别怕,我会安排其他地方让你和孩子住。” 纪小英抽噎着点头,一直抱着程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安全感。 程九声音暗哑地问:“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若不是得罪人,没人会无缘无故对纪小英和孩子下死手。 程九在问这个问题时,眼中迸射出狠厉的光。 纪小英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的人是纪小纭。 她和纪小纭积怨已久,最恨她的人也是纪小纭。 但…… 纪小英很快否定这个想法,纪小纭虽然恨她入骨,但纪小纭做事光明磊落,向来不屑于这些害人的阴险手段。 而且纪小纭现在有庄禾,她要是想除掉谁,轻而易举,不必大费周章更不用拖到现在。 纪小英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她还记得自己在最困难时,是纪小纭多次出手帮忙。 就在纪小英费劲脑子想是谁害自己时,耳房传来‘咣当’的声音。 她和程九都吓一跳,齐刷刷看向耳房。 耳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浑身是血的青竹手扒着地,一寸一寸地从屋里爬出来。 她看到纪小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眼里迸射出光彩。 她张大嘴巴,想要求救。 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青竹两眼一翻没了气息。 纪小英吓得两眼瞪大,紧张地抓住程九的袖子。 程九安抚纪小英两句后,试探性地走向青竹。 他把手放在青竹鼻子下,气息全无,身体也逐渐冰冷。 耳青竹腹部赫然插着匕首,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纪小英看清青竹身上的伤后,吓得差点叫出声。 程九推开耳房看两眼,从床榻到门口有一道长长的血痕。 看来青竹是在床上被人刺伤,听到外面有动静这才爬出来求救。 奈何她伤的太严重,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纪小英躲在程九身后,紧紧抓着程九的衣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下此毒手!” 纪小英现在庆幸自己只是和孩子被关在屋里,若是遇到青竹这种情况,自己恐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程九还想进屋查看具体情况,纪小英瞧着四周黑洞洞的,十分可怖,她抓住程九的手臂,咬着下唇楚楚可怜望着他。 “别,别查了。” 纪小英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好害怕。” 程九安抚纪小英两句,然后准备拉着纪小英和孩子离开。 忽地纪小英注意到地上的青竹睁开眼睛,她惊叫一声,向后弹跳数十步。我 程九看到睁开眼睛的青竹也吓了一跳,不过他见多识广,很快冷静下来。 程九把手放在青竹的眼睛上,轻轻帮她闭上眼睛。 青竹是死的太不甘心,这才猛地睁开眼。 纪小英被青竹这架势吓得浑身哆嗦,她哽咽着问:“程九,她,她会不会变成鬼找我索命?” “不是我害死她的,她,她应该不会找我吧。” 程九吐出口浊气:“别怕,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我先带着你和孩子去其他院子住,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 纪小英惶恐地点头,在和程九准备离开时,她回头又看一眼青竹。 程九带纪小英和孩子来到一处更加风景宜人的院子,这里处在闹世街,四周都是邻里。 纪小英的心安定几分。 屋里东西一应俱全,纪小英哄睡孩子后,只感觉浑身疲累。 程九见纪小英脸色缓和不好,柔声道:“你在这里安心住下,我去处理事情。” “这处院子我已经让手下买下来了,我也安排人保护你。”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和孩子务必不要出门,我会对外散播你和孩子已经死的消息。” 纪小英点头,嘱咐程九早点回来。 经此一遭,就算给纪小英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出门。 翌日,纪小英和孩子被活活烧死的消息在下梓村传开。 纪小纭去镇上时听村民议论。 上辈子纪小英把她害得家破人亡,如今纪小英死了,纪小纭应该开心,甚至觉得纪小英活该。 可纪小纭并没有预料中的开心,反而心情很沉重,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这一天纪小纭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闲下来时总会想起纪小英。 这辈子的纪小英依旧可恨,但还不至于到死的地步。 夜里,纪小纭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睡下来。 她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张玉书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西服,身后跟着喜轿,还有吹拉弹唱的乐手。 张玉书满面春光,笑容满面地和街上的行人打招呼。 纪小纭站在人群之中,恍若隔世地看着被众人追捧祝福的张玉书。 如今的张玉书不再是当初一无所有的穷书生,现在的他是公主的驸马。 不知谁从背后推一把纪小纭。 纪小纭身形踉跄两下,猝不及防地跌到街上。 欢呼声戛然而止,纪小英跪在地上,再抬头时。 穿着喜服意气风发的张玉书逆着光,居高临下俯视她。 纪小纭眯着眼,看不清张玉书表情。 “哼,纪小纭你这个趋炎附势的女人,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张玉书声音冰冷,仿若地狱来的恶鬼。 轿子里的沈容撩开帘子,斜倪一眼纪小纭,对着陪嫁丫鬟耳语几句。 丫鬟立即跑来对张玉书说几句。 张玉书唇角勾起冷笑:“纪小纭,遇见我就是你的报应!” 梦里的纪小纭畏惧地看着张玉书,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他咯咯地笑个不停:“你不是孝顺你爹娘吗?我就让你爹娘被冤枉,被下牢狱,让你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折磨。” 纪小纭面色惨白,跪在地上不停给张玉书磕头,只求张玉书能放过家人。 “还有你哥哥。” “啧,他平日那般护着你,不如就让他当一个残废,你觉得如何?” 纪小纭尖叫:“不要!”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杞人忧天 张玉书笑容狡黠,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斧头。 在纪小纭的尖叫声中,他抡起斧头,照着纪成勇的膝盖处用力砍去。 霎时鲜血飞溅,纪小纭瞳孔皱缩,两眼睁大,耳边只有挥之不去的嗡鸣声。 纪成勇倒在血泊中,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近乎让纪小纭无法呼吸。 肩膀忽然一沉,纪小纭后知后觉看出,发现肩上放着一只沾满血的手。 张玉书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宛如恶魔低语般附在纪小纭耳畔:“把你哥哥发配充军如何?” “小纭,你还满意吗?” 纪小英愤恨瞪着张玉书,扯开嗓子尖叫。 张玉书‘咯咯’的笑声在耳边萦绕,再一眨眼。 纪小纭震惊发现自己的手上和脚踝上戴着镣铐,而她也不知何时处在一个逼仄又昏暗的房间中。 纪小纭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嘴唇蠕动,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蓦地,一束光打在纪小纭的眼睛上。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纪小纭眼睛生疼,她下意识闭上眼。 脚步声由远及近,等双眼适应光线,看向逆光而来的人时,纪小纭愣住。 张玉书一身月白长袍,负手立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正睥睨着她。 纪小纭分明从张玉书的眼中看到鄙夷嘲弄,甚至于怜悯。 “小纭。” 只是愣神的功夫,张玉书已经蹲在纪小纭面前。 他轻佻地端起纪小纭下巴,唇角微勾:“只要乖乖听话,我会让你吃香喝辣。” 纪小纭满腔愤恨,对着张玉书的脸啐了口:“混账,滚!” 下一秒,张玉书的巴掌落在脸上。 ‘啪’的一声尤其响亮,纪小纭的脸随着张玉书的动作甩过去。 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胸腔中积压的恨意更甚。 张玉书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就强制纪小纭抬头。 四目相对,张玉书眯着眼,似笑非笑道:“若是不听话,你哥就别想见到明日的太阳。” 纪小纭瞳孔震动,充斥着仇恨的眼中逐渐蓄满泪水。 张玉书猝不及防抱住纪小纭,在她耳边喃喃:“小纭,我爱你。” “只要你能乖乖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看似情真意切的话,在纪小纭听来却觉得彻骨寒凉。 “小纭……” 似是叹息,似是呢喃的话在耳边如风一般消散,纪小纭一激灵,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顶,她怅然若失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正在厢房中。 烛光如豆,外面的天还是漆黑的。 纪小纭摸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回忆起脑海中闪过的碎片,这才知道自己在做噩梦。 心情平复后,她重新躺在床上。 纪小纭呆呆看着天花板,思绪纷杂,根本没有丝毫睡意。 她辗转反侧,胸腔中像是堵着一口气,七上八下。 纪小纭干脆坐起身,捂着沉闷的胸口,又回忆起适才的梦境。 不知为何,她隐隐感觉梦中发生的事有一天会成真。 并且梦中的庄禾始终没有出现…… 梦里的她和纪家人就像是泥娃娃,任由张玉书摆弄,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纪小纭越想越是心惊,她咬住下唇,逐渐捏紧拳头。 张玉书向来是个小心眼的,他不过才借着沈荣的身份得势,就迫不及待前来炫耀。 保不齐等他走上权力之巅时,会记恨纪家人。 为纪家的未来,也为梦中的事不会变成现实,纪小纭决定亲自去京城。 趁着张玉书还没爬到高处,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张玉书踩在狡黠! 亦或者…… 纪小纭眼中迸射出森然的杀意,她不介意杀掉张玉书。 如若张玉书还在眼前蹦跶,纪小纭感觉这辈子自己都无法安宁度日! 既然重活一辈子,她要杜绝一切阻碍隐患! 用早膳时,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 陈氏发现纪小纭眼下一片乌青,她不由担忧道:“小纭,昨夜没休息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纪小纭收回思绪,微微一笑:“爹娘,我有一事与你们商量。” 她平静地说出自己要去京城的事。 陈氏和纪李纷纷放下筷子,两人对视一眼,满脸都是担忧。 “昨夜做的梦,我实在不放心张玉书在京城发展。” “以他的心性,等他发达,我们纪家一定是他第一个除掉的对象。” “所以我一定要去京城!” 纪小纭表情十分坚定,她绝不能给张玉书豢养自己势力的时间! 陈氏和纪李都认为这事儿太过危险。 以前看张玉书人模人样的,自打经历过这么多之后。 他们两个也算看明白张玉书的本性。 张玉书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这种人为达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他们担心纪小纭斗不过张玉书,也不想让纪小纭和这样的人斗。 他们极力劝解,只希望纪小纭不要冒险。 纪小纭何尝不知两人的苦心?可张玉书已经成为探花郎,并且现在的他还攀上沈荣。 一旦和沈荣结亲,未来的他仕途坦荡,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轻而易举。 现在的纪小纭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和张玉书拼一个你死我活。 不是张玉书先对她下手,就是她对张玉书先下手。 纪成勇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他知道这件事对纪小纭来说很危险。 他拍着胸膛:“妹子,别怕,我这个当哥的还能保护你!” 纪小纭轻笑:“哥,这是我和张玉书的事,你和爹娘就别操心。” 纪小纭已经打算对张玉书先下手为强,无论他们如何劝阻,她都不会改变主意。 吃完饭,纪小纭打算去见庄禾。 去京城的事儿还要与庄禾商量。 庄禾定定看着纪小纭,眼中很惊喜,更多的是担忧:“你真打算和我一同去京城?” 纪小纭平淡地嗯一声:“我现在别无选择。” “现在张玉书还没成气候,现在不动手,我们以后就是他手中的鱼肉。” 庄禾叹气,握住纪小纭的手:“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定然支持。” “正巧,旱灾的事我也要去京城一趟。” 第一百九十章 去京城 在纪小纭找来之前,庄禾正犹豫着怎么把这事儿告诉纪小纭。 此次他去京城要解决旱灾,势必要见沈耀和皇帝。 针对旱灾的许多举措都要当面谈,再加上父亲已经在京城安定。 他这一去,不知猴年马月才回来。 没成想纪小纭主动找上门,并打算和他一同去京城。 庄禾高兴之余很担心。 张玉书这混账发展起来的确是心头大患,偏偏他运气好。 看到纪小纭因张玉书而满脸忧愁的样子,庄禾心都要碎了。 究其根本,此事还要怪他。 若他当初再决绝一些,就不会有张玉书的今日。 最终庄禾长叹一声,轻拍纪小纭的手以示安慰:“我会马上收拾,我们即可出发!” 与庄禾商量好,纪小纭回家开始收拾东西。 纪李来回在她房门外徘徊,时不时唉声叹气,时不时瞥一眼纪小纭,明显有话要说。 收拾的差不多后纪小纭才出门,看着纪李问道:“爹,你想说就说吧。” 纪李抿着唇盯着纪小纭看了半晌,最终长叹一声:“小纭,我不放心你一人去京城。” “不如把我也带去吧,我好歹是你父亲,出什么事情我也能照应你。” 庄禾对纪小纭好的没话说,但庄禾毕竟还没和纪小纭成亲,有些事他难免照顾不到。 所以纪李才打算和纪小纭一起。 陈氏红着眼,也想和纪小纭一同去。 但家里铺子还需要照应,那可是一大家子的饭碗。 纪成勇何尝不想,但纪小纭再三嘱咐让他盯着两家铺子,最终还是纪李和纪小纭一同前往京城。 庄禾自是没什么意见,有纪家人跟着,他也不需要太担心纪小纭。 纪小纭也同意让纪李一同前往,父亲年纪大,去京城这一遭能让他见见世面。 当天下午,庄禾派马车来接。 纪小纭和纪李轻装上阵,并未准备太多行李。 庄禾还特意用上庄家的大船,准备许多食物和必需品,让纪小纭在船上也能过的舒坦。 此刻,京城一处不大的院子中。 刘惠兰脸色黑沉,一旁的丫鬟正给她端茶。 她刚接过茶盏,就‘砰’的一声砸在桌上,吓得丫鬟一激灵,忙不迭跪下。 前几日,刘惠兰应邀参加宴会。 她特意穿金戴银,为的是不丢张玉书脸面,不成想她在宴会上被其他贵妇人嘲笑。 到现在刘惠兰还记得那些贵妇人讥诮的笑,以及对她的排斥。 “岂有此理!” 刘惠兰怒斥一声,丫鬟们跪在地上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谁也不敢起身触刘惠兰霉头。 刘惠兰心里一万个不服,她儿子可是公主未来夫婿,她们不上赶着巴结,竟然还嘲笑她! 等日后张玉书成为驸马爷,她非要把今日这口气发泄出来! 这时一个丫鬟走来,对着刘惠兰福身:“夫人,公子回来了。” 刘惠兰抬眼去看,张玉书满脸憔悴地走进来。 她快步迎上去,拉住张玉书袖子,忍不住开始抱怨:“玉书,这京城的贵妇人简直狗眼看人低!” “我儿可是当朝新贵,她们竟然嘲笑我!” “你一定去和公主说说,公主对你这么好,肯定会为你出气!” 张玉书听着刘惠兰的唠叨,只觉得头疼欲裂。 刘惠兰没注意到张玉书脸上的不耐,继续唠叨:“哼,儿子你可要争气一点,抱紧公主大腿。” “对了,咱家账上又银钱不多,你要给我一些。” 张玉书横一眼刘惠兰:“娘,我都说我们才在京城立足,还没多少钱,你怎么又花钱大手大脚的?” 对上张玉书埋怨的视线,刘惠兰心虚:“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他们都嘲笑我们娘俩从小地方来,我要是不穿好点,岂不是更被他们瞧不起?” “儿啊,我是为你的脸面!” “而且京城连一口水都要钱,你给我的钱根本不够花。” 刘惠兰声音越来越小,谁知道京城花销这么大,她根本存不住钱。 张玉书烦的不行:“娘,你继续花钱大手大脚的话,我们以后只能吃糠咽菜!” “你总归不想吃这些吧!” 刘惠兰立刻回应:“当然不想,可是……” 张玉书摆手:“没什么可是的,你花钱省着点,不然这日子以后越来越难过。” “总之你再花下去,这丫头我都给不起工钱。” 这话让刘惠兰彻底没了力气,她瘫在椅子上,满脸焦灼。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 日子好不容易有点盼头,怎么还这般束手束脚? 眼见张玉书马上成为驸马爷,她这个当娘的大鱼大肉都吃不上。 刘惠兰越想越气,早知今日生活这般束手束脚,当初就不该充大头给纪小英钱。 张玉书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揉揉眉心:“只要省着点花,这日子也能过下去。” “至于劳什子宴会,你别去凑热闹。” “我还没在京城站稳脚跟,又是小地方来的,他们凭什么瞧得上我们?” “你别给我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刘惠兰心中郁结,这和她当初预想的好日子差太远。 想到沈荣,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立马面露喜色:“儿啊,不如去找沈荣要钱?” “她可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肯定不缺钱。” “而且你和她都定亲了,问她要钱不过分吧。” 张玉书捏着茶盏,嘴角抽动着看向刘惠兰:“娘,家里还有钱,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去找她要?” 刘惠兰不服:“凭你们俩的关系,她应该主动送钱,我说的不对吗?” 张玉书快气炸了,指着刘惠兰半晌说不出话。 他最终长叹,握着拳在桌上捶一下。 张玉书心里也憋屈,刘惠兰只知道他和公主定亲,风光无限。 实际上呢? 沈荣根本不愿多搭理他。 张玉书这些日子三番几次前往公主府拜见,还精挑细选一些礼物。 结果呢?连门都没进去,就让守门的侍卫赶出去,连礼物都送不进去。 想到此,张玉书积压在胸腔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现在的他急需要一个发泄口,刘惠兰还在耳边叨叨个不停,他终是忍无可忍。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争执 “娘,你能少说几句吗?!” 这句话张玉书近乎吼出声。 刘惠兰愣住,看向张玉书的目光中尽是愕然。 丫鬟见状识趣退去,张玉书彻底爆发:“我一回来就是钱钱钱,明明是你不听我劝告,花钱大手大脚,还敢让我去找沈荣要钱!” “娘,我是驸马,此事传出去丢的是我的脸!” “再者我和沈荣只是被皇帝赐婚,八字还没一撇,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 “我能攀上沈荣本就是运气使然,你再让我借钱,你让她怎么看我?!” “此事若传出去,你让天下人如何看我?” 张玉书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也胀起。 “娘,你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别只惦记着你那点事!” 张玉书对刘惠兰发泄一通后,心情的郁气并未消散,反而愈发压抑。 刘惠兰怔愣着看向张玉书,神情呆滞。 她只知道张玉书和沈荣定亲,自己能过上的好日子,哪想过那么多? 再说了,自己也是为张玉书好。 结果张玉书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训斥自己添乱! 刘惠兰心里憋屈,觉得没人能理解自己。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张嘴开始哭嚎。 一边哭还一边捶大腿:“老天爷啊!” “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竟然这么说我!” “呜呜,我不活了啊!” “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啊,我一心为儿子考虑,结果就成了无理取闹!” “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张玉书心中愈发烦躁,只觉得刘惠兰太过愚蠢。 他竟然还奢望对刘惠兰讲道理能讲通,如今来看,完全是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 刘惠兰的见识只有眼皮子那么浅,谈何能理解张玉书现在的困境? 张玉书心烦意乱,也懒得再和刘惠兰废话,板着脸扬长而去。 丫鬟碧儿一直在门口候着,见张玉书出来,她立马垂首侧身。 张玉书大步离开,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而刘惠兰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碧儿瞥一眼状若疯癫的刘惠兰,唇角抽动两下,继续视若无睹地立在门口。 刘惠兰和张玉书这对母子闹出来的事儿这些日子不少,她这个当丫鬟的早已司空见惯。 现在看到刘惠兰闹事,心中只有麻木,同时对自己未来的日子颇为绝望。 好不容易找到主家,结果主家开始个会造麻烦的主儿,日子过的比她这个丫头也没好多少。 半月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庄家大船抵达码头,庄禾搀扶着纪小纭下船。 在海上漂泊半月,再次踩在地面上,纪小纭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庄禾站定后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沈耀。 庄禾一手搀扶着纪小纭一手拉着纪李前往沈耀的马车。 沈耀态度十分恭敬,对纪李也十分敬重。 坐在马车里,沈耀和庄禾聊几句家常,不至于让气氛尴尬。 “我已经在天下第一楼定好位置,你们才下船,必须好好吃一顿。” “小纭姑娘和伯父也不用对我客气。” 沈耀十分亲和,纪小纭很礼貌地回应,纪李很是惶恐。 他是个泥腿子,第一次接触皇亲贵胄,难免手足无措。 幸好身边有庄禾和纪小纭,不至于他太难堪。 天下第一楼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在里面吃饭需要提前定位置,可见沈耀费了心思。 庄禾率先从轿上下来,然后去扶纪小纭。 纪小纭看着巍峨的高楼,心中感慨。 不久之后京城会出现一家装修与吃食新奇的酒楼,不过几个月就盖过天下第一楼的光辉。 当然这是后事了。 沈耀走在前面,一边介绍酒楼一边领着几人进去。 “耀哥儿。” 一道欢快且爽朗的男声响起,纪小纭看去。 发现一个十七八岁的富贵少年从酒楼出来,一对桃花眼正眸光熠熠地看着沈耀。 纪小纭自认历经两辈子见过不少人也经历不少事。 但这样貌美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他笑起来时,眼睛灿若星河,嘴角还有一对梨涡,让他的笑看起来纯粹又明媚。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缕阳光,一阵清风,让人心情明媚,心旷神怡。 沈耀则蹙眉,看向少年的眼中多几分无奈。 他向纪小纭介绍:“这位是九皇子,沈清。” “这位是纪小纭,也是你庄禾哥哥的未婚妻。” 沈清好看的眸子总算转向纪小纭,眸里的光似乎变得更亮。 对纪小纭这样的平民,他丝毫没有皇族架势,反而平易近人,主动和纪小纭问好。 “小纭姐姐,我时常听庄禾哥哥讲起你,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纪小纭颔首,对沈清态度疏离又客气。 沈清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沈耀身上,他拽着沈耀袖子:“皇兄,你来用膳怎么不叫我?” “你知道我最喜欢热闹,不如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 “热闹才好玩。” 沈耀满脸黑线,他很想拒绝沈清,偏偏沈清笑容真挚,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面上答应,心里暗暗吐槽倒霉。 沈清是个难缠的家伙,也因他现在年纪小,不具备争夺皇位的能力,再加上天生乐天派的性格,这让他成为所有皇子中唯一人人见人爱的存在。 得到沈耀的应允后,沈清一蹦一跳,跟个没心没肺的小孩似的。 沈耀无奈地笑着和庄禾纪小纭调侃。 到了包厢,掌柜拿来菜单。 沈耀经常来天下第一楼,所以对菜单上的没一道菜都很熟悉。 他只瞥一眼后问纪小纭和纪李有什么忌口,随后才熟练点几道招牌菜。 在等待过程中,沈清笑眯眯看向纪小纭,对她东拉西扯,什么都很好奇。 纪小纭能回答的回答,不能回答的一笑了之。 沈耀和庄禾则一直喝茶,这让沈清很不满:“皇兄,你和庄禾大哥怎么不吭声啊,好无聊。” “我也想多了解小纭姐姐一些,庄禾哥哥,你能和我讲一下小纭姐姐的事情吗?” 沈清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无辜又纯良。 庄禾嘴角一抽:“我和小纭的事很简单,哪有那么多故事。” 沈清切了声,特意把凳子拉到纪小纭旁,笑眯眯地问:“小纭姐姐能和我讲讲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姐姐呀 纪小纭三言两语讲述清楚自己和庄禾的过往。 沈清听得认真,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他的视线直白毫不掩饰,一直盯着纪小纭,反倒让她浑身不舒服。 纪小纭余光扫过沈清的脸,恰好与他视线相撞。 心里咯噔一下后,迅速移开视线。 沈清恍若未闻,反而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我以后可以一直叫你姐姐吗?” 他笑容愈发明媚,晃眼的像是太阳。 纪小纭拿起茶盏抿一口后,笑容淡淡地点头:“你本就年纪比我小,喊我姐姐当然可以。” 沈清的眸子骤然亮起,眼眸中像是藏着万千星辰,亮闪闪的。 “姐姐,你真好。”他眨巴眨巴眼睛,模样俏皮。 纪小纭轻笑,庄禾的脸黑得能掐出墨来。 他斜一眼沈清,冷声道:“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认姐姐?” 沈清回的一本正经:“又不是所有姐姐和纪姐姐一样漂亮,我就喜欢纪姐姐。” 庄禾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沈耀轻咳两声:“沈清,你怎么现在没大没小的?” 他倒茶以此来缓解尴尬,沈清不以为意:“我只是喜欢纪姐姐而已。” 庄禾没好气地瞪一眼沈清,然后在桌底下偷偷捏纪小纭掌心。 纪小纭疑惑看向庄禾,庄禾薄唇紧抿,哀怨看着她,就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她顿时恍然,难怪庄禾看起来怨气这么重,原来是吃沈清的醋。 庄禾早已过及冠之年,怎么还和孩子计较? 沈清眼睛来回在纪小纭和庄禾脸上瞟,然后撇嘴,漂亮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姐姐,庄禾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庄禾心中烦闷,剜一眼沈清。 这不是明知故问? 纪小纭微微一笑,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小零食塞到沈清手里:“别理他。” “这是我在自家做的肉干,你尝尝,很好吃。” 庄禾怔住,不可置信看着纪小纭,似乎不敢相信她会维护沈清而无视自己。 明明自己才是和纪小纭最亲的人! 沈清挑衅地朝庄禾一笑,然后美滋滋吃起肉干。 “哇!”沈清激动地问:“姐姐,这是你自己做得到吗?” 纪小纭点头,沈清一脸崇拜:“姐姐好厉害!” “肉干好吃吗?” 沈清用力点头:“姐姐做的肉干比我在宫中吃的还要好吃!” “姐姐,你以后能多给我点肉干吃吗?”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纪小纭。 纪小纭点头:“当然。”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庄禾放下茶盏,冷幽幽道:“别蹬鼻子上脸。” 沈清立马皱着脸,满脸哀怨:“姐姐,你看庄禾哥哥,他好坏啊。” 他委屈巴巴看向庄禾:“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庄禾眼神变得恶狠狠,那眼神恨不得把人撕碎吃掉。 沈清对庄禾充满恶毒的眼神置若罔闻,只拖着下巴,专心致志看纪小纭。 “姐姐,这个也好好吃。” 他一边吃一边夸赞:“我吃的这个好像不是肉干。” 纪小纭耐心解释:“这是炸小鱼干。” 沈清对此十分感兴趣,他凑近纪小纭,好奇地问:“姐姐做的炸小鱼干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鱼干。” “姐姐能告诉我是怎么做的吗?” 沈清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很是亲昵,这让庄禾心里跟堵了石头似的难受。 偏偏沈清年纪小,他什么都说不得,只能捏紧水杯,用愤恨的眼神警告沈清。 “小鱼干做法很简单,先用面粉裹一圈再沾鸡蛋液,最后再裹上一层面粉后炸成金黄色。” “不光吃着脆,还没有鱼腥味。” 沈清听着若有所思,庄禾不客气地拆台:“讲那么仔细有什么用?” 他冷笑:“堂堂九皇子,就算知道小鱼干怎么做,也不会尝试。” 沈清回怼:“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我可以让御厨做呀。” 他不满道:“庄哥哥今日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哥哥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接说,为何这般?” 沈清很是委屈,然后又对纪小纭摆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姐姐,你快点问庄禾哥哥哪里看不惯我。” 纪小纭没好气地给庄禾手臂上来一拳头:“让你多嘴。” 庄禾吃痛地捂着肩膀,心里憋屈的很。 “你,你竟然为了其他男人打我!” 纪小纭一脸认真地纠正:“沈清哪里是男人?” 长得漂亮性格又平易近人,这分明是她新认的弟弟! 庄禾扭过头,不再吭声。 沈清拉住纪小纭袖角,故作大度:“姐姐,你不要因为我和庄禾哥哥吵架,庄禾哥哥只是对我有一些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啦。” 沈清轻轻晃动纪小纭的手臂,试探着问:“姐姐能多给我一些小鱼干吗?” “我好喜欢吃,回头我让御厨也做一些。” 他又开始眨巴漂亮的桃花眼,眼神深情款款。 稍不留神就会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中,纪小纭不知觉就被他的眼神溺在其中。 沈清皱着眉疑惑地在纪小纭面前摆手。 她猛地收回思绪,发现沈清过分好看的脸骤然放大数倍。 两人距离极近,纪小纭甚至能看到他瞳仁中倒映的自己。 这一瞬呼吸凝滞,连心跳也戛然而止。 “姐姐,你不舒服吗?” 沈清抬起手,准备把手心贴在纪小纭额头。 她立马清醒地向后挺身,躲开沈清的触碰后才笑道:“我没事。” “去只是觉得这种民间吃食,你尝个鲜就行。” 纪小纭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身体。 沈清实在太漂亮,看得久了,她都忍不住心动。 “那又有什么关系?” “宫中规矩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若是没有民间乐趣,这世道该多无聊。” “我最讨厌无聊了。” 沈清忽地想起什么,再次凑近纪小纭:“姐姐,你还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都可以推荐给我。” “真羡慕姐姐生在乡野,见多识广。” 这句话沈清是真心的,纪小纭对他印象愈发好。 记忆中的皇子高高在上,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 第一百九十三章 哥哥误会了 但沈清完全不同,他十分和善,病情很健谈,两人聊起来纪小纭完全不会把他当皇子。 纪小纭很喜欢这样的状态,以至于对沈清都多几分好感。 在沈清期盼的目光下,纪小纭开始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纪小纭自认口才没多好,讲述的故事也干巴巴的,不生动。 但沈清出乎意料地捧场,说到感兴趣的部分还会鼓掌,这给纪小纭带来极大的信心。 不多会儿纪小纭和沈清就热络的宛如多年好友,沈耀和庄禾反而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沈耀轻咳两声想要以此打破尴尬,不成想庄禾压根儿没搭理他,反而直勾勾盯着纪小纭。 他眼神灼热,恨不得在纪小纭脸上烫出一个洞。 眼见纪小纭和沈清聊到要结拜成姐弟的程度,庄禾‘啪’地把茶盏砸在桌上。 纪小纭回头,疑惑地看着庄禾。 庄禾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佯装嗓子发紧地干咳两声:“你别一直聊,嘴巴干了吧。” 庄禾给纪小纭倒一杯水:“只有我会心疼你,你也要注意身体。” 说这话时,庄禾直勾勾盯着沈耀。 如果眼神能杀人,庄禾此刻的眼神已经把沈清千刀万剐。 从前他和沈清接触并不多,只聊过几句。 有关沈清他更多是从沈耀口中了解,真接触下来,庄禾可以确定自己很讨厌他! “多谢。” 纪小纭喉咙发疼,她一咕噜就喝完茶水。 今日和沈清聊的这么愉快,属实在纪小纭意料之外。 聊天过程中,沈清对纪小纭带来的所有食物都很好奇,时不时就要讨要一些,然后品鉴一番。 纪小纭的确和沈清聊的很愉快。 但也因为他在,自己和庄禾沈耀没办法聊其他事。 沈清一条小鱼干接着一条的吃,纪小纭拦下他:“现在少吃点,菜马上上来。” 话音刚落,店小二端着饭菜进屋。 沈清立马撩起袖子给纪小纭夹菜,与此同时庄禾也起身。 两人筷子在一碟菜中相撞,同一时间两人看向对方。 庄禾和沈清保持夹菜动作,直勾勾盯着沈清。 “九殿下不了解我未婚妻的口味,还是我夹菜比较好。” ‘未婚妻’三字庄禾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昭告天下。 沈清翻一个白眼:“喜欢是因为没见识过更好的,人也不是一成不变。” “庄哥哥,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庄禾:“……” ‘啪’地,他掰断筷子,皮笑肉不笑:“九殿下说的还真对!” 庄禾坐下后,沈清立马殷勤地给纪小纭夹菜,没一会儿就堆成小山高。 庄禾让店小二送来一双新筷子,重新给纪小纭夹菜。 “停停!” 纪小纭拦下拼命夹菜的两人,她不知庄禾和沈清有什么恩怨。 但是无论什么过节,也不该拿她开涮。 纪小纭分别给庄禾和沈清夹菜:“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有手,可以自己夹菜吃。” 沈耀也附和:“今日吃饭的都是熟人,不需要这么客气。” 两人总算没再争着夹菜,各自开始埋头吃饭。 在海上近乎一个月,尽管庄禾准备许多食物,但她在船上晕乎乎的,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眼见东西要坏掉,在纪小纭强烈要求下,庄禾才勉为其难地让船上的食物给船员。 所以到京城之前,纪小纭已经很久没吃好东西。 今日上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勾得纪小纭前心贴后背。 还别说,大酒楼的饭菜味道就是不一样。 纪小纭吃得十分陶醉,眨眼功夫就吃完小半碗米饭。 肚子有点存活后,纪小纭才恢复思考。 也不知现在酒楼老板有没有在京城。 上辈子这时候她还在下梓村待着,这辈子难得来京城一趟,她很想见一见酒楼掌柜。 张玉书断她所有后路后,纪小纭在京城茫然无措,甚至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是客栈老板伸出援手,在酒楼给她提供一份工作。 这辈子的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在京城胆小怕事的丫头,她有足够的资本感谢上辈子的救命恩人。 可是……她重生以来改变许多事,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酒楼老板。 酒足饭饱,沈耀催促沈清离开,伪装的宫女和太监也极力劝说沈清回宫。 沈清撇着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纪小纭。 “姐姐,我舍不得你。” “我要回宫,你千万不要忘记我。” 他一遍遍嘱咐,眼睛还变得红彤彤,生怕纪小纭扭头把他忘到九霄云外。 纪小纭只觉得沈清孩子气,心里觉得可爱,宠溺道:“放心吧。” “我会在京城待好一段时间,你得空就找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沈清颓唐的表情立马变得振奋:“一言为定!” 目送沈清离开的背影,纪小纭心里怅然若失。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相识不久的人产生恋恋不舍的感觉。 等沈清彻底从视线消失,纪小纭回头,正对上庄禾幽怨的眼神。 她轻笑:“不会还在吃醋吧。” 庄禾环着纪小纭腰肢,下巴放在她的锁骨上,瓮声瓮气道:“沈清又不是小孩子,我吃醋才正常。” 想到纪小纭和沈清热络的模样,庄禾就憋屈,他闷声问:“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沈清重要?” 纪小纭颇为无奈,怎么庄禾也这么幼稚? 她捧起庄禾的脸,回答认真:“当然是你最重要。” “在我心里,沈清是个能聊得来的弟弟,你可是我未婚夫,你们两个没得比。” 庄禾这才笑起来。 纪小纭嗔怪地拍他手背:“快点松开。” “我们还在酒楼呢。”她压低声音,慌乱地看向四周,生怕有人注意到。 庄禾不以为意,反而抱紧纪小纭。 纪小纭闹个红脸,幸好纪李去茅厕,不然她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身后传来沈耀的轻咳声。 适才还黏在一起的纪小纭和庄禾立马松开对方,并自觉拉开半米距离。 沈耀哑然失笑:“纪姑娘,我和庄禾有事情要聊。” “纪姑娘先去包间等着吧。” 纪小纭点头,回头看一眼庄禾才回到包间。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过犹不及 庄禾不解:“小纭又不是旁人。” 沈耀一脸无语:“旱灾又不是小事,而且牵扯甚多,让她少知道一些也是对她的保护。” 说着他狐疑盯着庄禾:“莫不是你脑子摔了?不然怎么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庄禾唇角抽动,没有搭腔。 两人肩并肩往外走,坐在二楼的纪小纭半身趴在桌上,拖着下巴看向窗外。 不愧是京城,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比镇上不知热闹多少。 片刻后,纪小纭就看到沈耀和庄禾。 纪小纭唇角不由勾起,在余光不经意间落在人群中时,她的笑霎时凝固。 误以为看错,她揉揉眼,睁大眼又仔细瞧上一瞧。 还真是张玉书! 纪小纭以为来到京城的张玉书,会顺风顺水,并且挥金如土,顺风顺水。 然而真正见到,却与想象中浑身珠光宝气,富贵非常的张玉书形成巨大诧异。 好歹是探花郎也是公主驸马,可张玉书身上死气沉沉,丝毫没有成为探花郎和驸马后的意气风发。 现在的精神头甚至不如他回乡炫耀时的精气神。 饶是隔这么远,纪小纭也能看出张玉书脸上的颓废与萎靡。 曾经的他日子过的清贫,但身体板正,模样爽利清秀。 今时的张玉书满脸灰白,身体也佝偻着,就跟魂儿被抽走一样。 纪小纭撇嘴。 要知道张玉书在京城混的还不如纪家,她何至于花费这么多心思跑来京城? 她一声叹息,然后懒懒地看着张玉书从视线中消失。 仔细一琢磨,纪小纭觉得对张玉书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上辈子张玉书可是能考中状元,这辈子在庄禾暗中阻挠下还能成为探花郎。 可见他是真有本事。 就算失意也是暂时,以他自身能力,或许过不久就能飞黄腾达。 纪小纭可不会好心给张玉书时间发展,她就要趁张玉书脆弱不堪时,掐掉所有晋升前路! 说来,她要怎么去监视张玉书? ‘吱呀’一声,庄禾推门而入。 纪小纭回头,庄禾笑着走近:“适才我与沈耀聊的是旱灾一事。” 她点头,早有预料。 旱灾牵扯甚多,或许还会涉及朝廷秘密,纪小纭在旁并不合适。 庄禾坐在纪小纭身侧,抿口茶水后才道:“之后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沈耀会妥善处理。” 纪小纭自是放心,她来京城的主要目的是张玉书。 再次看向窗外的蓝天,纪小纭有些恍惚。 从下梓村到京城,她一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现在的京城与上辈子的京城别无二致,而她却不同于上一世居无定所。 这次她能凭借着现有的资源,在这里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盯着看良久,纪小纭喃喃道:“旱灾的事我想管也管不上,在京城我最多只能做点小生意,让你和沈耀不那么辛苦。” 庄禾心中感动,拦住纪小纭肩膀:“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一切都有我。” 纪小纭顺势依偎在他怀里,指着张玉书消失的方向道:“刚刚,我看见张玉书从这里经过。” “他看起来过的不好。” 庄禾嗤笑:“没错,他过的的确不好。” “张玉书本可以借着探花郎和驸马的名号在京城结交权贵,偏偏刘惠兰是个眼皮子浅的。” “好好的宴会,让她变成炫富的场地。” “也多亏刘惠兰宴会上跟跳梁小丑似的,这才让京中不少看好张玉书的权贵收起结交的心思。” 纪小纭也笑出声:“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庄禾继续道:“之前张玉书有官员资助,再加上沈荣,张玉书有不少存款。” “哪怕在京城日子不好过,也不至于拮据度日。” “结果又是刘惠兰,非要所谓的面子,花大把银子打首饰买苏秀,这不才几天就把张玉书那点存钱嚯嚯光了。” 纪小纭捧腹大笑:“活该他!” 而沈荣在和张玉书定亲后,就对张玉书置之不理。 张玉书多次带着贵重礼物上门,沈荣都闭门不出。 在京城的富贵人家都是人精,本想巴结张玉书,结果沈荣对他爱答不理。 那群见风使舵的人对张玉书避而远之,生怕与他有什么接触。 毕竟沈荣一开始和张玉书接触就是气庄禾,又不是真心喜欢,自然不会仔细对待。 纪小纭笑出眼泪时,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办法。 “庄禾,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庄禾:“你能帮我吗?” 庄禾根本受不住纪小纭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红着脸扭头,小声咕哝:“什么愿意不愿意,为你我可以赴汤蹈火。” 纪小纭凑到庄禾耳边,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朵,宛如一股电流从身体里窜过。 庄禾喉咙发紧,他攥紧拳头深呼吸,这才压下心底的邪火。 纪小纭说完后露出狡黠的笑:“你觉得怎么样。” 庄禾不敢看纪小纭眼睛,轻嗯一声:“可以。” 平日看着纪小纭乖巧,做事一板一眼,没想到做起坏事来,与他相比过犹不及。 “你比我想象的还狡猾。” 庄禾轻刮纪小纭鼻梁。 纪小纭吐出舌尖,俏皮道:“对他怎么算是狡猾呢?只能是恶有恶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庄禾握紧纪小纭的手:“当然是先找宅子安顿下来。” “你和伯父到京城吃了饭,还没地方休息呢,总不能住客栈吧。” 说完,纪李姗姗来迟。 看到纪小纭和庄禾拉在一起的手,纪李愣怔一瞬,然后呵呵一笑:“我先出去。” 纪小纭的脸烧的通红,她急忙拉住纪李:“你还想去哪里呀。” 纪李挠挠头:“我不是担心打扰你和小庄吗?” 庄禾摆手:“不打扰,不打扰,我和小纭正讨论去什么地方住呢。” “正巧,我在京城一处宅子,里面东西一应俱全,我接你们过去住。” 纪李下意识看一眼纪小纭:“这……在京城的宅子很贵吧,我们能住进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都是一家人 庄禾拧眉,表情严肃:“伯父,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你当然能住进去。” “宅子买来就是让我和家人住的。” 纪李还有些不好意思,庄禾干脆推着纪李上轿子。 “房子也不会一直住,等处理完京城的事,还会回去。” 轿子里,庄禾和纪小纭坐在一起。 纪李看两人黏黏糊糊的,尴尬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两人在互相咬耳朵。 纪小纭听庄禾说话听的专注,全然没注意到纪李逐渐尴尬的表情。 “小纭,你在宅子里休息几天再去找铺子。” “总之做什么事都别急。” 庄禾不停嘱咐,纪小纭听的耳朵起茧。 她连连点头,小声回:“知道知道。” 宅子位置偏僻,但四周风景秀丽,并且占地位置大。 从跨进门槛开始,纪李还以为自己进入皇宫园林。 纪小纭也意外宅子的奢华程度。 庄禾许是一早想到纪小纭和纪李会在宅子里迷路,于是找最近且路最好认的房间安排给他们。 纪小纭和纪李的房间也挨着,纪小纭进门,两个丫鬟迎上来。 突然被人伺候,纪小纭一脸不自在。 庄禾道:“院子太大,总要人手来打理。” “这两个丫鬟平日会在打扫府邸的时候帮你和伯父收拾。” 庄禾领纪小纭进屋,问道:“你瞧瞧还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转一圈后,纪小纭发现衣柜里装满符合她尺寸且样式不同的衣服。 纪小纭嘴角一抽:“庄禾,你也不必准备的这么齐全。” 庄禾一本正经:“那怎么行。” “你是我未来的妻,绝不能让你受委屈。” 纪小纭无奈扶额,庄禾安排的太妥帖,根本不需要她再准备什么。 就这样纪小纭和纪李在院子住下来,不得不说这院子住的舒坦,就是让人伺候着不自在。 那两个丫鬟也识趣,除了一早趁着纪小纭和纪李吃早膳时打扫卫生,其余时候根本见不到人。 纪小纭咬下一口包子,发现纪李满脸忧愁。 “爹,你是水土不服吗?” 纪李也没吃包子,就看着一碗粥唉声叹气。 纪李叹气:“没有不舒服。” “就是……”他窘迫地说:“日子过的太舒坦,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 他殷切地看向纪小纭:“小纭,我听小庄说你在京城也开铺子。” “你这铺子啥时候开?我闲的浑身长毛。” 纪小纭笑着安慰:“这不这几天就要去找铺子,这事儿急不得。” 纪李抓耳挠腮:“我再闲下去,感觉要生病。” “小纭,不如你给我找点事情干。” 纪李当大半辈子的农民,手里总要有点活儿干才踏实,根本受不住让人伺候的日子。 纪小纭点头:“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去看铺子。” “我已经想好,咱们还开腌菜铺子。” 纪李有些犹豫:“能行吗?” “京城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都是有钱人家,他们能瞧得上腌菜?” 纪小纭立马辩驳:“爹,你这话就不对。” “他们凭啥瞧不上腌菜?再说,咱们镇上也不少有钱人,他们不也买腌菜?” 她又咬一口包子:“你啊别操心那么多,只要东西好,不怕没人买。” “咱家腌菜又不是只卖给有钱人。” 纪李连连点头:“还是贵女你考虑周全。” 这次来京城之前,纪小纭可是做足准备。 手里的钱绝对能开一家铺子的铺子。 当然,拿着钱也可以应对不时之需。 依照前世记忆,现在京城铺子还不算贵。 等她上辈子来京城时,京城的一亩地可以卖到天价。 现在买地,稳赚不赔! 纪小纭和纪李合计好,打算去铺子。 纪李念着庄禾的好,想让纪小纭和庄禾商量一下。 纪小纭无奈:“爹,我和庄禾商量过。” “开店后,我们利润平分。” 纪李这才放心。 刚跨出门槛,纪李就身体摇晃,脸色也变得惨白。 纪小纭眼疾手快搀住纪李:“爹,咋回事?” 纪李扶着额头,额头竟然冒出一层冷汗。 他虚弱道:“不知咋回事,感觉头晕。” 说完纪李眼睛一闭,直接倒在纪小纭怀里。 幸好府里丫头小厮多,她一吆喝,立马五六个人迎上来。 他们合力把纪李抬回屋里,还找来大夫。 纪李就是水土不服,再加上忧虑过重导致身体虚弱。 纪小纭无奈:“都说别操心那么多,结果还整天胡思乱想。” 纪李醒来得知自己的病情,撇着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为啥会这样。” “爹,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康复我们再去找铺子。” 几天时间眨眼过去,张玉书与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走在一起。 此刻的张玉书不服往日愁苦,整日春光满面,定然发生好事。 “刘公子!这多见外?” 刘公子才从江南回来,顺手给张玉书送礼物。 张玉书摆手拒绝:“刘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就是缘分,更何况我自认与刘公子一见如故。” “只要能和刘公子做好友,什么利益都是虚的!” 刘公子听罢,哈哈大笑,他豪迈揽过张玉书肩膀:“好兄弟,我也与你一见如故。” “这样吧,现在时辰还早,我请你去我常去的地方喝酒吃肉!” “今日不醉不归!” 刘公子性子豪迈,在酒桌上酒量更是了得。 张玉书说的多,酒没多喝才没晕乎。 “张兄,没想到你酒量不错。”刘公子满脸驼红,他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看着张玉书。 张玉书砸吧砸吧嘴:“刘兄,要说能喝还要是你啊!” 他看向窗外,发现天色擦黑。 “哎呦,时辰不早,我要早点回去,我娘还在家里。” 刚要起身,刘公子拉住张玉书,眯着眼道:“走走,你我既是好兄弟,我能享受的美事儿自然也要与你分享。” 张玉书一喜,谁知刘公子要带他去平安坊。 张玉书气急败坏,但不敢惹怒刘公子,只能强颜欢笑。 平安坊就是青楼! 张玉书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平安坊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绝不会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堕落 “刘公子,我对平安坊没兴趣。” “刘公子还是自己去吧。” 张玉书态度决绝,甚至满脸厌恶。 刘公子咧嘴一笑:“你啊你啊,还是不会享受。” 刘公子勾住张玉书脖子,蛊惑道:“平安坊的女人最够味儿,不然我怎么千里迢迢从江南跑来京城?” 张玉书蹙眉,想到自己要去那种脏地方,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在拒绝。 刘公子面色骤变,一巴掌拍在桌上。 “张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平安坊我是常客,不然我怎么邀请你去?” 他态度强硬,摆出一副张玉书不去就和他断交的态度。 张玉书现在只能攀上刘公子,不然他一定不会蹚浑水! 思索再三,张玉书勉为其难答应。 刘公子喜笑颜开,与张玉书勾肩搭背:“不愧是我好兄弟,走走,兄弟带你去潇洒。” “平安坊的女人随便你玩,我请客!” 张玉书扯起唇角,笑容勉强。 平安坊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也是许多达官贵人常来的地方。 一进屋香而不腻的脂粉味扑鼻而来,张玉书皱着鼻子,环顾烛光暧昧,红纱铺陈的平安坊,眼里是止不住的嫌弃。 老鸨笑逐颜开地迎上来,见到来人是刘公子,立马招呼姑娘们来伺候。 张玉书和刘公子立马被十几个穿着清凉,如花似玉的姑娘包围。 姑娘们巧笑倩兮,身子婀娜,簇拥在张玉书身边,他木然地站着,鼻子下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香风。 刘公子显然是熟客,捏一把依偎在怀里的女人腰肢,然后给张玉书一副了然的笑。 “兄弟尽管玩,我先走一步。” 临走刘公子又揽入怀里一个,两个姑娘捏着帕子咯咯地笑,身子扭的跟水蛇似的。 张玉书心里慌乱,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尤其被女人环绕,他是浑身不自在。 刘公子这一走,张玉书更是方寸大乱。 “刘……” 一个姑娘笑眯眯看着张玉书,捏着嗓子问:“瞧着公子生得清秀,瞧着也陌生,莫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张玉书紧张搓着袖子,局促点头。 他这幅害羞模样,惹得围着他的姑娘笑个不停。 “这么好看的小哥儿要让我伺候。” 身着红衣,露出大片皮肤的女子娴熟地挽着张玉书。 张玉书立马绷紧身体,眼睛直视前方,整个人都跟木头似的。 这幅呆傻样子,又惹得姑娘们一片嘲笑。 张玉书很是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好歹也是皇帝钦封的探花郎,哪里遭得住这样的场面? 老鸨扭着身体上前,驱散姑娘们后,对他又是满脸笑容:“张公子,适才刘公子交代奴家要找个好姑娘给你。” “张公子毕竟第一次来,奴家必然找个水灵的姑娘伺候。” 老鸨看一眼身边的姑娘,眉头一皱:“让玉奴过来。” 张玉书刚想说不用,身着白纱衣,围着面巾,气质清冷的女子款款走来。 张玉书一时愣神,老鸨娇笑:“就知道公子喜欢。” 她拉过玉奴到张玉书身边。 不同于其他姑娘身上浓重的脂粉味,玉奴身上只有淡淡的果香味,与这腌臜地方格格不入。 玉奴眉眼含笑地对张玉书行礼。 张玉书眼睛都看直了,玉奴温热的手突然牵住他的手。 张玉书一激灵,下意识想缩回手,玉奴紧紧拉着,神情认真:“奴家带公子进屋。” 在二人上楼梯时,玉奴小声道:“奴家也是第一次伺候男人,奴家一定会伺候舒服公子。” 张玉书红脸,跟着玉奴进入房间。 一夜春宵,刘公子见张玉书春光满脸地和玉奴出来,笑呵呵道:“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张玉书含羞点头,刘公子哈哈大笑。 玉老鸨告别后,刘公子与张玉书一同离开,并约定好下次再来。 与刘公子分别后,张玉书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来平安坊。 闲暇时却总想起玉奴销魂的模样,刘公子再次登门时,他飞一般前往平安坊。 刘公子只是笑,为此还花钱多找两个姑娘配张玉书。 不过三两次,张玉书那张白净的脸上就多了几分纵欲过度的亏虚。 他的胃口也日益增大,一两个姑娘伺候还不够,要三四个才能满足。 刘公子都对他的大胃口叹为观止。 当然,张玉书这些荒唐事庄禾一清二楚。 他在书房里收到记录张玉书近况的小纸条,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啧啧,还以为你能多坚持几天,没想到就这样。” 庄禾漫不经心地把纸条点燃,现在是时候收网。 他派人把此事告知沈荣的贴身丫鬟,丫鬟对沈荣耳语几句。 沈荣气势汹汹地杀到平安坊。 一路她畅通无阻,老鸨都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沈荣领人杀到张玉书的房间。 ‘咣当’一声巨响,一丝不挂的张玉书打了个寒颤。 一扭头发现五官气到扭曲的沈荣,他大惊失色,立马从床上跳起。 想到自己没穿衣服,他手足无措地拿起被子遮羞。 与他亲昵的几个姑娘,大呼小叫地遮蔽身体,然后抱头鼠窜。 沈荣气得两眼冒火。 大白天,张玉书竟然还四个女人同在一间屋里,简直令人作呕! 沈荣没想到张玉书会如此肮脏! “脏东西,你竟然敢背着我玩女人!” 沈荣扬起巴掌,狠狠扇在张玉书脸上。 张玉书这段日子身体亏空的厉害,本就孱弱的身体变得更加单薄。 如今的他根本接不住沈荣盛怒下的一巴掌,他身体踉跄两下后直接摔在地上。 张玉书匍匐在地,不顾形象地抓住沈荣裙摆。 “公主,你听我解释!” “是,是玉奴勾引我!还有刚刚那些女人,他们给我灌酒!我在酒精作乱下才犯错!” 张玉书两眼通红,言辞激动,恨不得把一颗心剖出来给沈荣。 沈荣一脚踢开张玉书。 她最恶心脏男人,张玉书竟然还敢抓她衣服! “来人,把玉奴和刚过几个贱人抓过来。” 一声令下,不过一刻钟功夫,玉奴等美人儿,脸色惨白地被沈荣人押进屋。 第一百九十七章 都是她勾引 沈荣质问:“是不是你们勾引我未来夫婿?” 玉奴身体抖如筛糠,哽咽道:“还请公主殿下明鉴!” “若非公子自愿,我们这些弱女子如何能近身?” 张玉书立马面目狰狞地反驳:“贱人,分明是你们勾引我犯错!” 他扭头又一脸恐慌地看向沈荣:“公主,我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这些贱人想挑拨你我关系!” 他还想抓沈荣裙摆,沈荣向后退半步避开。 张玉书的手悬在半空,脸色白一个度。 玉奴哭得梨花带雨,呜咽道:“没想到公子如此没良心,昨日还抱着奴家说要与奴家一生一世一双人。” “今日就与奴家撇清关系,还冤枉奴家勾引你!” “奴家不在乎公子和平安坊多少姐妹睡过,只求公子能许奴家一片真心。” 沈荣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眼神如刀,狠狠刮过张玉书的脸,恨不得剜下两片肉。 垂眸拭泪的玉奴眼珠子一转,匍匐在地,哭的更加凄惨:“还请公主殿下为奴家做主啊!” 沈荣睥睨地看向她,冷声道:“说。” 玉奴期期艾艾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 “玉奴才进平安坊不久,奴家本想做个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不成想张公子对奴家心生怜爱,便强要了奴家。” 张玉书面色陡然一变,指着玉奴尖叫:“贱人,你从未说过你是艺伎!你竟然敢陷害我!” 玉奴泪水涟涟,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玉奴说的千真万确,公主若不信,可以找老鸨求证。” 她竖起三根手指,不顾满脸泪水,义正言辞道:“若奴家说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张玉书彻底慌了神,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不可控这一步发展。 他抖着双手,仰望着面色如霜的沈荣,嗫嚅道:“公主……” 沈荣扭身离开,连正眼都没给张玉书。 张玉书想去追,被侍卫拦下。 身为皇帝钦定的探花郎,此刻风光不在,就连侍卫看他的眼神也充满鄙夷。 张玉书瘫坐在地,浑身无力,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张玉书背着公主在平安坊和好几个女人寻欢作乐的事,一夕之间传遍街坊。 他外出买个早膳都会遭遇冷眼,以及路人的指点。 张玉书只能低着头,加快脚步离开。 此事已经做实,再加上当时看的人多,纵然张玉书说自己是被冤枉,也无人会信。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错的? 刘公子第一次请他来平安坊?还是玉奴主动投怀送抱? 张玉书崩溃地抱住头,他感觉自己陷入进一个漩涡,好像所有事情以后联系,又好像是两件不相关的事。 这下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皇帝本就因为他的出身不太待见他,如今闹出这档子丑闻,朝堂上皇帝便怒斥张玉书私下不检点,给皇家丢脸。 张玉书始终低着头,死死咬着牙关。 他哪怕没抬头,也能感觉到同僚们看笑话的讥诮眼神,以及幸灾乐祸的模样。 “哼,是朕看走眼!”皇帝把奏书扔他脸上:“看来京城的富贵把你迷得晕头转向,如此不正的作风,愧对朕对你的期望,也背叛沈荣对你的期待!” “你啊你啊……” 皇帝拧着脸:“滚下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张玉书猛地一激灵,仰头正与皇帝对视。 皇帝难掩眼中厌恶,神情疲倦地让太监下朝。 张玉书宛如丧家之犬从金銮殿出来,耳边传来嬉笑声,还有同僚故意撞他肩膀,骂他活该。 从皇宫出来,张玉书体内的力量一瞬间被抽空。 他怔然站在甬道上,眼睛发木地看向前方。 下一秒他瘫坐在地,竟怎么也无法站起来。 “殿下,是张玉书。” 太监对着轿辇耳语,沈耀用折扇撩开帘子一角,瞥见在地上坐着的张玉书。 嘴里‘啧’一声,讥笑道:“还是庄禾手段高明,但凡心术不正一点就会被毁于一旦。” “这下这个张玉书就算完喽。” 进宫后,沈耀才懒懒地从轿子上下来。 “殿下。” 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耀看去。 身材高大的男子对他打拱,然后笑呵呵地走来。 沈耀笑道:“王天佑,好久不见。” 还是长公主眼光好,为自己挑这么一个夫婿。 可惜沈荣眼光不行,对王天佑这个驸马不愿多看他一眼,也很嫌弃他,大多时候不许王天佑出现在视线中。 长公主又宠溺沈荣,所以沈荣在时,王天佑大多都不见踪影。 王天佑看出沈耀眉眼含笑,试探着问:“殿下可是发生什么好事?” “许久没见过殿下这般开心的模样。” 沈耀用力拍王天佑肩膀:“我只是在想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同样是驸马,张玉书人人唾弃,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沦为泥巴。 而王天佑行为处事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也深得皇帝喜爱。 王天佑知道沈耀在说他和张玉书的事。 王天佑只是抿唇一笑,并未做过多评价。 “殿下,你我许久未见。” “不知殿下何时有时间,我们可以聚一聚。” 沈耀心情好,欣然答应。 “我今日就有时间,走吧!” 沈耀摇着扇子,大步走在前面:“天下第一楼!” 两人在餐桌上寒暄喝酒,吃完饭还意犹未尽又聊几句才互相告别,王天佑离开皇宫后,挂在脸上的笑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疾步回到府邸,找来亲信,冷声吩咐:“立马派人去查!” 王天佑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冷意:“这几日沈耀干了什么,见什么人,都要一五一十告诉我!” 手下从后面离开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夫君,你在干什么?” 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王天佑又换上往日的笑。 他疾步走向衣着华贵的女子身旁,熟稔地扶着她走几步:“娘子,我正在想今日朝上发生的事。” 凤阳长公主眉头轻佻,倒也不意外:“沈荣被骄纵坏了,做什么都有皇帝骄纵。” “不然怎么说也不让那什么张玉书同她定亲。” 提起张玉书,凤阳长公主满脸嫌弃。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被喜欢 “从前夫君是不是还想与他结交?”凤阳长公主蹙眉。 王天佑点头,感慨万千:“当初的张玉书意气风发,我瞧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有意结交,谁成想他如此卑劣。” “今日闹出这等丑事,也算是我看错人。” 凤阳长公主翻一个白眼,用指尖点着王天佑手臂:“从前我就说让你少认识乱七八糟的人,你就是不听。” “幸好你与张玉书走的不近,不然今日的事必然会牵扯你。” 王天佑笑着抱着凤阳长公主,用鼻尖轻蹭她的脸颊:“娘子怎么这般不满?” “莫不是这张玉书做过什么得罪娘子的事?” 凤阳长公主嗤笑着推开王天佑,努嘴道:“他倒没得罪我。” “当日皇帝赐婚他和沈荣时?我恰巧也在,远远瞥一眼张玉书。” “这张玉书瞧着人模狗样,但眉眼间尽是奸邪之意,不像什么好人。” 说着凤阳长公主撇撇嘴:“总之张玉书这人我第一眼就不喜欢,他能当沈荣驸马完全是沈荣闹小孩子脾气。” 凤阳长公主抬眸与王天佑对望:“张玉书彻底废了,皇帝不会再重用他。” “现在不过看在与沈荣有婚约的份儿上,才没把张玉书赶出京城。” 王天佑连连点头,把下巴放在凤阳长公主肩膀处,柔声道:“还是娘子慧眼如炬,我甘拜下风。” 凤阳长公主小女人一般撒娇:“你知道就好。” 翌日下朝后,沈耀与交好的官员寒暄几句后,径直前往钦天监。 他拦下步履匆忙的监正。 监正疑惑询问:“殿下,找我可是有事?” 沈耀说明来意:“最近我瞧着天象有些不对,便想问问监正会不会有什么灾难发生。” 顾轩蹙眉:“殿下太过杞人忧天,近几日天象颇为不错。” “顾监正还是测算一下为妙。” 沈耀忧虑道:“近些日子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总觉得会有天灾发生。” 见沈耀坚持,顾轩前往钦天监找工具开始测算。 随着他的测算,顾轩的脸肉眼可见地凝重。 沈耀的心也提起来,‘啪’顾轩监测天象的工具摔在地上,人仿若受到巨大打击一般,身子踉跄着向后退。 “顾监正,如何?”沈耀眼疾手快扶正顾轩。 “殿下,正如你所料,这天象有大问题!” 顾轩哆嗦着捡起监测工具,开始解读。 “根据卦象来看,过不久会有天灾人祸,此事对楚国影响深远。” “必须要提早做准备,不然……” 他话并未说完,沈耀从他冷凝的脸上也能看出这件事的严重性。 让顾轩疑惑的是沈耀如何知晓过不久的天灾。 迎上顾轩带有探究的眼神,沈耀唉声叹气:“不瞒顾监正,近些日子我总是心意烦乱。” “再加上近日入秋,多地都没下秋雨,这才心有怀疑。” “此事非同小可,我也是担心真出什么岔子,这才来找监正测算。” 顾轩现在也顾不得其他,马不停蹄前往皇帝御书房,他必须立刻禀明此事,提早做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天灾人祸。 御书房,皇帝斜倚在龙椅上,宫女在身侧轻柔他的太阳穴。 顾轩将监测到的天象一五一十告诉皇帝,皇帝半阖着的眼睛睁开,眉头微微聚拢。 “顾监正没算错?” 顾轩神情焦灼:“千真万确!此事耽误不得,还请陛下早日下决断!” “此事若不是沈耀殿下提及,臣到现在还不知天象出问题。” 他一五一十说明沈耀见到他后的说辞与沈耀的推断。 见顾轩言辞恳切,皇帝拧眉若有所思。 “此事朕会提早准备,顾监正先下去吧。” 顾轩前脚刚走,后脚皇帝就让太监去通知几位朝中大臣来御书房开小会。 大臣们收到急诏匆忙赶来,皇帝与他们说明顾轩才解开的卦象。 大臣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而最近的确各地都没下一场秋雨。 皇帝拨弄着扳指,目光扫过在场的大臣:“顾轩言明此事对我朝有重大影响,处理不好或许会危及国运。” “幸好沈耀提早查明不对,提醒顾轩监测天象,不然这场天灾会把我朝打的猝不及防。” 皇帝表情愈发凝重:“老天终究眷顾我朝,让我们能提早做准备。” 大臣们争先提意见,也有大臣建议此事交由沈耀来才处理。 皇帝当即下旨让沈耀来调度全国资源来应对接下来的天灾。 另一边,张玉书失魂落魄回到家。 一路上他迎着众人冷嘲热讽的目光,宛如丧家之犬。 曾经日子再贫苦,张玉书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刚跨过门槛,张玉书身子摇摇晃晃地就要摔倒。 此刻的他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根本找不到出路。 苦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成为探花郎,这路却被自己给堵死! 张玉书一脸灰败地仰头看天,本想安静发呆,刘惠兰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张玉书勉强打起精神去查看刘惠兰的情况。 刘惠兰正坐在凉亭下,哭得两眼红肿。 “真是造孽哟!” 听到脚步声,刘惠兰才抬头,看到张玉书,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儿啊,你总算回来了!” 她丝毫没注意到张玉书憔悴的模样,抓着张玉书手臂,哭得涕泗横流:“以后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张玉书耐着性子问:“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惠兰摸一把眼泪才哽咽道:“还不是这院子的老板?” 她拧着脸,冷哼道:“这还没一个月呢,她就来催租,我哪里有钱,结果她就骂我是穷鬼装有钱人撑脸面,还扬言不在规定期限内把钱交上,就把我们娘俩赶出去!” 想到老板那刻薄的嘴脸,刘惠兰心中愤恨:“明知我儿是驸马,她还那般趾高气扬!” “等我儿飞黄腾达,非要好好收拾她不可!” 刘惠兰敛起眸光,巴巴看着张玉书:“儿啊,娘手里现在什么钱都没了。” “你倒是快点想办法弄到钱啊,不然我们娘俩就真被赶出去了。” “你也不想看我流浪街头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豁出去 张玉书抿着唇不说话。 他不敢告诉刘惠兰自己招惹皇帝不快的事,只能攥紧藏在袖下的拳头。 刘惠兰见张玉书不说话,皱眉道:“儿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你好歹也是探花郎,还是公主未来的驸马,我们若是被赶出去流浪街头,岂不是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张玉书何尝不知? 但他也身无分文,哪里能弄到钱? 见张玉书还是不搭腔,刘惠兰一甩胳膊,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日子没法儿过了!如今连回乡的船票都买不起!” “呜呜,我真惨啊!” 刘惠兰哭的满脸是泪:“本以为和儿子来京城是过好日子,结果过得还不如在乡下吃糠咽菜的日子!” 哭声吵的张玉书头疼,他拧着眉把刘惠兰从地上捞起来:“娘,别哭,你哭也没什么用。” “大不了借钱回家。” 刘惠兰瞪大眼:“你竟然还想回去!” “我们风风光光来京城,村里多少人羡慕!我们若是这样回去,岂不是被全村人耻笑?!” 她坚决道:“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 “村子说什么都不能回去,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 张玉书愈发头疼焦躁。 刘惠兰根本不知他现在的处境,但凡不是现在的举步维艰,他也不会想到回去的法子。 “娘,我真的没办法……但凡……” 话音未落,一旁的翠儿小声道:“公子,我有法子。” 张玉书问道:“什么办法?” 翠儿吞口口水,畏畏缩缩地看一眼刘惠兰,才细若蚊呐道:“公子可是未来的驸马爷。” “如今公子有难,不如去找公主殿下。” “只要公子能讨公主殿下开心,公主殿下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张玉书眼中的光熄灭。 他现在哪有胆子去见沈荣,到现在沈荣充满憎恶的眼神还记忆犹新。 刘惠兰立刻喜笑颜开:“对啊!你是未来驸马爷,沈荣不可能对你见死不救!” 张玉书有些丧气:“娘,你别逼我。” “什么叫我逼你?”刘惠兰变脸如翻书,扯着嗓子嚷嚷:“但凡我们还有活路,至于走到这一步吗?” “再说你们有婚约在身,沈荣凭啥不管你!” “你若是想看你娘饿死,你就不去吧!” 刘惠兰咬牙切齿,气得环抱双臂,扭过头,再也不搭理张玉书。 张玉书有口难言。 刘惠兰整日在家里,还不知他在平安坊惹出的乱子。 思来想去,张玉书发现自己的突破口在身荣。 无论沈荣如何讨厌,他想办法哄沈荣开始,说不定她还能大发慈悲出手帮忙。 “好。” 思索片刻,张玉书咬牙答应。 现在的他举步维艰,没有退路也没出手相助的贵人,只能把自己脸皮豁出去。 张玉书求助似的看向翠儿:“翠儿,你是女子,知道怎么哄女子才能让对方开心。” “你教我一些法子,待我飞黄腾达,少不了你的好处!” 翠儿喜笑颜开:“女人向来喜欢听甜言蜜语,而且公主高高在上,需要一个随时捧着她宠着她的男人。” “公子只要能豁得出去,放下尊严,事事顺从公主。” “奴婢相信公主很快就会被公子打动!” 张玉书蹙眉。 读书十几年,他骨子里都带着清冷孤傲,怎么能为一点钱折腰? 可张玉书心里又有些犹豫,他若踏出这一步,势必会成为旁人眼中的窝囊废。 翠儿道:“公子,人为五斗米折腰,公子为出人头地哪怕当公主的奴才,又有何妨?” “旁人说来说去也不影响公子什么,只要好处公子能实打实攥在手里就行。” 翠儿的话彻底点醒张玉书。 对啊,他何必在乎旁人的想法? 他落魄时,旁人不会对他施以援手。 那么他当沈荣的奴隶,又何必在乎旁人的指指点点? 只要从沈荣那里讨得好处,受益人是他。 等到掌权那日,从前的屈辱又算什么呢? 想明白这些,张玉书心中豁然开朗。 皇帝乃九五至尊,当众赐下的婚约不会轻易解除。 只要能把沈荣讨欢心,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娘,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过好日子!” 张玉书晦暗的眸中迸射出奇异光彩,身上的丧气烟消云散。 刘惠兰连连点头:“辛苦我儿!” 张玉书匆忙进屋,把装钱的匣子里里外外翻过来一遍,把家里能找到的所有钱都拿出来。 “这是……”刘惠兰疑惑。 他激动道:“我要去见公主,哪能空手去?” 拿好钱,张玉书匆忙出门,临了才道:“等我好消息!” 张玉书用仅有的钱挑好礼物,然后来到公主府外。 他刚上台阶,守门的侍卫再次阻拦:“没有公主命令,公子不得入内。” 张玉书脸上赔笑,弱弱开口:“我准备一些礼物想送给公主。” “二位行行好,我把礼物送到公主手里立马离开。” 侍卫不为所动,张玉书脸色逐渐惨白。 他退到台阶下,端正拿着礼物盒子,仰头望着公主府的牌匾。 两个侍卫闹不明白张玉书什么目的,面面相觑。 “公子不要浪费时间,公主这几日心情不好,没有公主允许,无论是谁都不能入内。” 侍卫再次提醒。 张玉书扯唇苦笑:“多谢二位兄弟提醒。” “只是我务必要见到公主。”他深吸气,眼神决然:“既然公主不愿见我,我就一直在这里站着,站到公主愿意见我为止。” 侍卫摇头,认为张玉书是没脑子的。 他们原以为张玉书在这里站一会儿,见不到公主自会离开,不曾想张玉书立在这里不动如山。 公主府前是闹事,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众人对着张玉书指指点点。 张玉书对围观百姓的议论充耳不闻,眼神反而愈发坚毅。 “看来驸马爷和公主闹掰一事是真的。” “啧啧,公主可不好伺候,惹公主不开心,有的这驸马受的。”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玉书不为所动,侍卫最先扛不住。 公主向来喜静,若门口的喧闹吵到公主,他们也别想继续守门! 第二百章 凭什么 侍卫耳语几句后,一人决定前去通报。 不过片刻,去通报的侍卫快步走到张玉书身边。 “公主,随我入府吧。” 张玉书表情依旧坚定,心里暗暗松口气。 他也确定,自己这么做没错。 只要以后抛弃尊严与脸面对沈荣摇尾乞怜,他或许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进入公主府,张玉书并未四处打量,而是直视前方,身体挺直,看起来不屈不挠。 说来与沈荣订婚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踏进公主府大门。 沈荣斜倚在花厅的贵妃榻上,一前一后有两个丫鬟拿着蒲扇在轻摇。 她则拖着下巴,半阖着眼,似乎在假寐。 张玉书迈步进来后,毕恭毕敬对沈荣行礼,并奉上礼物。 沈荣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甚至没开口也没接下礼物。 张玉书吸气,然后‘噗通’跪在地上。 “公主殿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张玉书垂下高贵的头颅,满脸愧疚。 许是没想到张玉书会突然跪下,沈荣懒懒扫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张玉书抿着唇,小心翼翼扫一眼沈荣。 酝酿许久才哽咽开口:“我自知犯下不可饶恕的错,只要公主殿下能解气,怎么惩罚我,我都认!” “但有一事我必须说明!” 张玉书似是鼓足勇气,抬眼与沈荣四目相对。 然后字字恳切道:“公主殿下在平安坊见到的所作所为,全是他人算计!” 说到此,张玉书眼中闪烁着泪光,不知情的还以为张玉书受多大委屈。 沈荣嗤笑:“哦?” 她眯着眼,眼中多几分兴味:“那你倒是说说,如何算计你的?” 张玉书道:“前些日子我意外与一位来自江南的刘公子相识。” “刘公子与我相识恨晚,我们把酒言欢,我真心把他当兄弟,谁知在一次喝酒后,他要我前去平安坊。” “当时我醉酒不省人事,被他带到平安坊,让那玉奴脏了身子。” “之后就是被公主殿下抓住,而那刘公子此后不知所踪。” 沈荣耐人寻味点头,张玉书与一位江南公子结交一事她也有所耳闻。 张玉书小心打量沈荣的表情,确定她相信自己的说辞后才继续道:“此事定然与庄禾有关。” 提起庄禾,沈荣才多几分精神。 “为何如此猜测?” 张玉书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公主殿下,庄禾一直处处针对我。” “只因我和公主走得近,他三天两头使绊子,从前还找女人故意接近我,只不过没成功,这次就用这样的毒计陷害我!” 沈荣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直勾勾盯着张玉书。 他始终垂头,模样看起来乖顺,表情又十分委屈。 良久沈荣才道:“有何依据?” 张玉书沉声道:“刘公子是在庄禾入京后才出现在我身边。” 他唇角溢出冷笑:“公主殿下,庄禾与纪小纭早已抵达京城。” 沈荣的秀眉蹙成一团,她用力攥紧手心,近乎咬牙切齿开口:“又是纪小纭!” 张玉书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庄禾陷害他一事,对沈荣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他的联想。 当然张玉书能确定是庄禾陷害自己。 这事儿是神秘人写纸条告知他,不然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被庄禾戏弄! 想到纪小纭也来到京城,张玉书眸底闪过一抹暗芒。 这个纪小纭还真是阴魂不散! “公主殿下,我与纪小纭青梅竹马长大。” “只因拒绝纪小纭的示爱,便被纪小纭记恨上。” “自从她和庄禾在一起后,更是处处针对我。” 张玉书满脸悲伤:“我没想到纪小纭如此冷酷无情,就因那点恩怨竟撺掇庄禾陷害我!” “如今我是公主殿下未来的夫婿,我们绑在一起。” “庄禾陷害我,败坏我名声的同时,也让公主成为所有人耻笑的对象!” ‘啪嗒’沈荣气得把白玉盏摔在地上。 张玉书立马把头埋下去,沈荣眼中的恨意变为实质:“纪小纭这个贱人!” “她怎么还敢来京城?!” 沈荣死死掐着拳头,染着蔻丹的指甲镶进掌心也好无所觉。 要说这辈子她最恨谁,必然是纪小纭! 夺走她心爱的男人还不算,竟然还要联合庄禾让她成为大众的笑柄! “来人!” 两个侍卫前来,沈荣怒道:“马上派信得过的人去盯着纪小纭和庄禾!” “两人做了什么,去什么地方务必要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侍卫颔首后离开,沈荣又叫来几个暗卫,让他们去调查青楼一事。 她现在只想知道青楼的事和庄禾到底有没有关系! 张玉书一直跪着,哪怕沈荣只顾着发脾气,把他忘记,他也没有言语。 不过半天功夫,调查青楼的人便返回:“公主殿下,玉奴并未和庄禾的人有来往,不过那玉奴身份的确存疑。” “她是在公子进平安坊前一天出现的。” 沈荣眸光凛然,心底的恨意宛如带毒的藤蔓,肆意缠着她的心脏。 “庄禾啊庄禾!” 以沈荣这些年对庄禾的了解,他做事向来干净,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他身上。 这也恰恰说明青楼的事和他脱不开关系! 只是沈荣不明白,明明是她和庄禾认识的更久。 为何庄禾更在乎那个一无所有的村女纪小纭? 甚至为她和自己针锋相对,屡次陷害张玉书出气! 凭什么! 沈荣只觉得胸腔中积压着一团郁气,若不发泄出来,她能被气死。 “庄禾,我势必要找你问清楚!” 沈荣捏着拳头,气势汹汹地要去找庄禾。 张玉书急忙拉住沈荣袖子:“公主殿下,稍安勿躁。” 因跪得久,张玉书下半身麻木到失去知觉,突然这样大动作拉住沈荣,他只觉得下半身酸疼的厉害。 所以眉头不经意间皱成一团,眼前也变得通红,瞧着让人心生怜惜。 沈荣心底被触动,声音放缓了问:“为何拦下我?” 张玉书深吸气,确定声音平缓后才道:“公主殿下与庄禾认识多年,想必了解他的为人。” “庄禾决定聪明,诡计多端,你若是去质问,反而暴露自己,打草惊蛇。” 第二百零一章 情有可原 沈荣拧眉:“那你说怎么办?” 张玉书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喜色,很快又恢复一脸凝重的模样。 他低声道:“此事要从长计议,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既是庄禾对不起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即便毁他,杀他,也是情有可原。” 沈荣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目光幽深地盯着张玉书。 她的目光带有探究之意,深不可测,似乎要灼穿张玉书。 张玉书与沈荣对望,眼神十分坚定。 沈荣冷不丁问:“张玉书,你不会在骗我吧。” 她蹙眉,眼中尽是质疑与不信任。 张玉书刚落下的心霎时提起来,他攥紧沈荣裙摆:“公主殿下,你难道想看到庄禾和纪小纭百年好合吗?” “而且最先对不起公主的人是庄禾。” “公主殿下只要查过,就知道我说这些都是真的。” 说着,张玉书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既然公主殿下舍不得庄禾,此事便作罢吧。” 张玉书的手像是突然泄力,突然垂手。 下一秒沈荣牵住他还未落下的手,眼中尽是疯狂:“你说的对。” “是庄禾先对不起我,我身为公主,到底哪里比不上纪小纭那个村姑?” “是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他好过!” 沈荣眼中尽是阴戾。 遇到庄禾前,她从未受过委屈。 喜欢上庄禾后,她整日提心吊胆,对庄禾更是耳提面命,生怕做的不好惹庄禾不开心。 如今来看,自己实在是蠢。 庄禾算什么东西,竟让她这个公主委屈? 哼!她得不到的人,谁也别想得到! 庄禾眼皮子猝不及防地开始打架,纪小纭笑着调侃:“莫不是什么人在背后诅咒你?” 庄禾胡乱揉一把纪小纭的头发:“什么诅咒不诅咒,别乱说。” “这几日委屈你一些。”庄禾有些愧疚。 应对大旱天灾需要许多准备工作,这几日他忙到脚不沾地,就忽略照顾纪小纭。 纪小纭把外衣披在庄禾身上,体贴道:“哪里委屈我?” 她眉眼弯弯:“不缺钱不缺吃,你给我那几个丫鬟还十分贴心,把我爹伺候的很舒服。” “而且这几日我和我爹经常去找铺子,不常在家。” 庄禾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纪小纭努嘴:“我又不是什么孩子,再说选铺子能有什么事儿?” “你就安心处理旱灾的事。” 纪小纭知道庄禾辛苦,他给沈荣打下手,需要准备粮食和药材,人恨不得变成陀螺连轴转。 等庄禾离开,纪小纭照常和纪李去街上找铺子。 庄禾特意给纪小纭准备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只要纪小纭和纪李外出,暗卫就会随时跟随保护。 若是两人出什么好歹,庄禾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在自己去处理其他事情时,在小院里里外外安排好几层防护,生怕出意外。 接连几天纪小纭和纪李都在逛街,可惜一直没找到心仪铺子,倒是把偌大的京城布局熟悉许多。 这天,纪小纭和纪李不知不觉逛到京城最繁华也是最出名的一条街。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的铺子租赁费并不贵,而且人来人往,热闹繁华,铺子开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不过一个时辰,纪小纭就相中一家铺子。 她和老板交谈片刻,价格很快谈拢,并打算明日签订合约。 第二天纪小纭和纪李兴致冲冲地来到铺子和老板签约,老板满脸歉意:“昨日你们离开,有人高价把铺子买走。” “所以……” 纪小纭只是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老板做生意选择价格更高的,无可厚非。 而且他们也没签订合约,纪小纭也没理由责怪老板。 只是纪小纭觉得很可惜,这家铺子无论位置还是价格,她都十分满意。 被人买走,她也只觉得遗憾。 时辰还早,纪小纭带着纪李继续逛铺子。 接下来几天,无论纪小纭和纪李相中什么铺子,无论有没有合约,第二天都会被人抢走。 一次两次纪小纭还能安慰自己是巧合,三次四次才明白这是有人刻意针对。 纪李忧心忡忡:“女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 “不然我们为何三番几次被针对?” 纪小纭安抚:“爹,只是租不到铺子而已,没关系。” “今日我们这样……” 她附在纪李耳畔,低声耳语几句。 纪李眉头皱成川字,看向纪小纭的目光中带有担忧。 “这样真的好吗?” 纪小纭安抚地轻拍纪李肩膀:“爹,相信我就行。” 两人故意挑一间最大,且路段不太好的铺子。 纪小纭先是和老板聊一阵,假装逛两圈后和纪李离开。 他们没走远,而是躲在暗处观察。 不过一刻钟,一顶还算华贵的轿子停在铺子门口。 让纪小纭没想到的是,从轿子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刘惠兰! 刘惠兰高昂着头,发髻上插着眼花缭乱的发簪,脖子戴着金串,手腕上带着镶着钻石的金镯。 丫鬟扶着她款款走进铺子,老板笑逐颜开地来接待。 没多会儿功夫,老板就点头哈腰地送刘惠兰离开。 纪李气得不行:“刘惠兰是不是诚心和我们过不去?” “我们没招惹她和她儿子,怎么跑来抢我们铺子?” “她儿子已经是探花郎,又不做生意!这是想断我们家的路!” 纪小纭却忍不住笑出声。 纪李不解:“小纭,我们被这么欺负,你怎么还能笑出来?” 纪小纭把纪李拉到安静的地方,才小声道:“爹,何必与不相干的人生气呢?” “她想买铺子肯定是公主授意,公主钱多,我们比不过,他们想买,就买呗。” 纪李着急:“她们把铺子都买了,我们怎么办?” “小纭,你我找几天铺子,眼看马上要租下来……” 纪小纭笑的更是花枝乱颤:“爹,你着急什么?” “我们没能力抗衡公主,大不了就在宅子待着呗,只要乡里的铺子还好好的就成。” 正巧能借着这个机会休息,还能在空闲时间多研究几道菜。 第二百零二章 愧疚 看到刘惠兰昂首挺胸进入铺子那一瞬,纪小纭就知道此事和沈荣脱不开关系。 据她所知,刘惠兰和张玉书日子并不好过,甚至是拮据。 如今刘惠兰这么大手笔,除了有沈荣帮忙,她想不到第二人。 纪李还不服气,纪小纭嘿嘿笑着,拉纪李去买东西,然后悠哉悠哉地回宅子。 晚上,纪小纭从管家口中得知庄禾会回来。 她亲自下厨做饭,刚做好,庄禾就步履匆忙地走来。 纪小纭迎上去,庄禾一屁股坐下后,先给自己倒两杯茶,才道:“最近铺子是什么情况?” “你先喘口气,吃着饭再慢慢聊。” 说着,她给庄禾倒茶,还给庄禾夹菜。 庄禾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思吃茶吃饭? 见庄禾一直盯着自己,并且眼中都是担忧。 纪小纭这才娓娓道来:“沈荣应该给刘惠兰不少钱,不然也不能从我手里抢那么多铺子。” 她抿口茶水:“此事你不用担心,大不了铺子不开了。” 庄禾立马急道:“那怎么行?” ‘啪’杯子砸在桌上,茶水迸出不少。 纪小纭努着嘴擦桌子:“让你别急,你怎么还咋砸杯子?” “茶水都撒出来了。” 庄禾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沈荣实在太过分!” “此事因我而去,我就该去解决,不给你带来麻烦。” 他心里愧疚的不行,纪小纭在京城没家人没根基,他如果还是个靠不住的,被欺负都没人能说理。 “小纭,这几日你和伯父好好在家待着,最好不要外出。” “需要买什么可以告诉丫鬟,让丫鬟解决。” 纪小纭点头:“我知道啦,你快点吃饭。” 庄禾食不知味地吃两口后,再次放下筷子:“我会找沈耀来处理此事。” “上次就不该放过沈荣,不然她怎么敢这么大胆?” 庄禾越想越后悔,这次必须给沈荣一次教训! 菜没吃两口庄禾就没什么胃口继续吃,他喝完茶水后,沉声道:“我还有事,你和伯父早些休息。” 说完他就站起身,纪小纭急忙抱住他手臂。 “此事你别做的太过,否则触及反弹。” 她知道庄禾因担心自己,所以着急处理沈荣一事。 纪小纭担心庄禾事情做的太过,会让沈荣更加癫狂。 庄禾会心一笑,轻轻抱住纪小纭:“放心,此事我自己有把握。” 纪小纭还是不放心,一直送庄禾离开府邸,直到他上马车,彻底从视线消失,纪小纭才叹息一声回屋里。 轿子拐弯后庄禾叫停,他叫来安慰。 此刻的庄禾面沉如水:“沈荣最近在做什么?” 暗卫一五一十说明情况,庄禾眉头皱成川字,抿成直线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他径直让车夫把马车到沈耀的住处。 沈耀刚准备休息,听闻小厮来报庄禾来访,他十分疑惑。 这个时辰,庄禾找他总不能是喝酒。 沈耀穿两件衣服才从屋里出来,庄禾已经迈着大步走进来。 今日的庄禾不同往日的散漫吊儿郎当,反而由内而外散发着肃杀之气。 他心里不由一跳,这是谁惹庄禾不开心? 庄禾平日心大,不记仇,但要记仇报复起来,谁也拦不住。 而庄禾现在的状态,明显在生气。 这两日,沈耀和庄禾都在各自处理事务。 应对灾情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所以两人一直没碰面。 等庄禾走近,沈耀才看清他饱含怒意的脸。 不等开口,沈耀心里已经有几分猜测。 他试探性开口:“发生何事?” 沈耀邀请庄禾进屋,倒茶的功夫,庄禾冷声道:“再不管管你那个好妹妹,我可就下死手了。” 沈耀端茶的手一顿,庄禾继续道:“这两日纪小纭在找铺子。” “你妹妹倒好,给刘惠兰钱,凡是小纭看上的铺子全都花高价抢先订下。” 话1落,他抬眸直视沈耀:“若不是看在你我多年的兄弟情义上,上次沈荣绑架纪成勇我就会让她生不如死。” 他端起茶盏,不咸不淡地说:“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沈耀,我希望你能给小纭一个公道。” “小纭没计较当初沈荣绑架一事已是她好心,如今沈荣不知悔改还多次刁难小纭。” “若我再忍,我就不配当小纭的男人!”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茶盏也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耀缓缓坐在庄禾对面。 这些日子忙着灾情也没关注沈荣,没想到她竟然做出如此混账的事! “抱歉。”他轻捏鼻梁:“此事是我疏忽。” “但……” 他长叹:“我虽与沈荣是兄妹,但她深得父皇宠爱,我这个当哥哥说的话没什么分量。” 但凡沈荣听他一句,也不至于闹出现在的乱子。 “再者我们是学琴,我无法真对她下死手。” “警告我也警告过,结果她……”沈耀叹息:“做的与上次过犹不及。” “我继续对她施压恐怕会起反效果。” 庄禾也很理智,他能体谅沈耀的不容易。 他们之间的友谊不容易,自然不会因为沈荣而出现嫌隙。 “当兄长还真不容易。”于情于理沈耀都不好对沈荣下手。 沈耀苦笑:“是啊,但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让沈荣这死丫头蹦跶到现在。” 庄禾眸底闪过一抹精光,他斜倪一眼沈耀。 两人视线对上,沈耀一激灵,后背莫名发寒。 他吞口口水:“兄弟有话直说,被你看着我浑身发毛。” 庄禾嗤笑:“我有一个办法治理沈荣,就看你接受不接受。” 沈耀来几分兴趣:“尽管说,只要能有法子治理她,让我给你磕头都行。” “磕头就不用,就是别心疼。” 沈耀思索再三,庄禾并非无理之人,既能理解他,定然不会为难他去伤害沈荣。 他咬咬牙:“行。” 庄禾微微点头,语气不疾不徐:“马上安排沈荣和张玉书成婚。” “成家后,沈荣自然就会董事。” 沈耀愣住,意味深长地看着庄禾:“你小子,果然一肚子坏水。” 这办法虽然损,但对沈荣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第二百零三章 警告 张玉书并非良善之辈,沈耀瞧不上。 让沈荣嫁给张玉书,和推她进火坑没区别。 庄禾似乎看出沈耀的担忧:“怕什么?” “沈荣再怎么跋扈也是公主,就算婚内被张玉书欺负,也有你这个哥哥和皇帝撑腰。” “婚前做好准备,婚后发现不对也能让沈荣及时抽身。” 沈耀眼睛骤然亮起,对庄禾十分佩服:“不愧是你!” “就按你说的办法来。” 庄禾脸色缓和几分:“从皇后身边调几个嬷嬷去教她学规矩。” “让她这段时间先安分下来。” “我相信过不久,沈荣就没什么心思作妖了。” 沈荣让皇帝和沈耀宠的无法无天,若是让她学规矩,不如直接把她禁足。 庄禾能想象到沈荣学规矩时会惹出多大乱子。 沈耀又把茶水给庄禾续上:“沈荣年纪也不小了,父皇也有意让沈荣学规矩收敛性子。” 两人又聊几句沈荣,话题扯到几个皇子身上。 沈耀又是一阵头疼:“我几个皇兄皇弟发展的比我要好,他们还有母族支持,应对他们,着实不容易。” 庄禾沉思片刻才悠悠道:“扮猪吃老虎,现在皇帝还健在,装鹌鹑不问世事最好。” “先让风头正盛的几位皇子争夺,待皇帝身体垮下来,你再冒头。” “总之这段时间好好养精蓄锐。” 沈耀感慨:“幸好有你,不然只有我自己单打独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杀出头来。” 庄禾抿嘴一笑:“我还指望靠你赚钱,你争气点。” 两人寒暄几句,庄禾看时辰不早,驱车离开。 沈耀站在门口,目光幽深地看着庄禾离开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 他叫来管家:“马上派人去盯着沈荣,至于张玉书……” 眸光一凛,低沉道:“绝对不能放过!” 沈耀叫来亲卫,明日去找张玉书。 现在的张玉书今非昔比,他不能下杀手。 若是敲打一番后还不知悔改,也别怪他下手狠辣! 小院里,刘惠兰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首饰,咯咯笑个不停。 这几日才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 不愧是公主,就是钱多。 也多亏沈荣,自己才能买得起从前买不到的首饰和衣服。 而且还收下好几家铺子,有这些攥在手里,她和张玉书怎么会在京城站不稳脚跟? 刘惠兰开始幻想未来。 等以后她开胭脂铺,腌菜铺,肯定比纪小纭的铺子赚钱。 那时她真能数钱数到笑醒! 刘惠兰让翠儿把首饰收起来,还嘱咐她不准有磕绊。 随后扭着身子去街上,一直盯着纪小纭和纪李的人说两人这些日子都没出门。 刘惠兰眉头一皱:“他们没出门我怎么买铺子?” 肯定纪小纭和纪李发现猫腻,这才不出门。 想到此,刘惠兰愤怒地咬牙跺脚。 这么聪明干什么?若是纪小纭和纪李再看几家铺子,她还能光明正大从沈荣手里多要点钱。 罢了,手里存钱不少。 刘惠兰大方叫上翠儿,前往天下第一楼吃饭。 翠儿喜出望外,对刘惠兰笑的见牙不见眼。 刘惠兰瞥她一眼,眼底都是鄙夷嫌弃。 若不是翠儿还有用,她才舍不得花钱带去那么好的酒楼吃饭! 翠儿扶着刘惠兰出门,顿时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冲上前,把路挡得严严实实。 刘惠兰吓一跳,两眼瞪大,情不自禁向后退半步。 这些侍卫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武器,尤其个头最高,站在最前面的领头,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瞧着狰狞可怖。 领头只是淡淡扫一眼刘惠兰,刘惠兰的腿就软了。 她抿着唇抓着翠儿向后退,嗫嚅着问:“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刘惠兰差点站不住。 她抓着翠儿,哆嗦道:“回去,我们快回去!” 等关上门刘惠兰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想起那些士兵她就觉得胆寒。 这些人可惹不起,稍有不慎可能就掉脑袋! 刘惠兰可不傻,不会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耍横。 翠儿也是一脸忧愁:“夫人,这下怎么办?” 刘惠兰心有余悸地拍心口:“还能怎么办?等我儿回来!” 她不安地回头看一眼房门,拉着翠儿匆匆进屋。 立在门外的吴贤冷笑一声,让手下破开门。 他握着佩刀大咧咧地走进去,刘惠兰一只脚才刚跨进门槛,就眼睁睁看着吴贤闯进院子。 她恐惧地看一眼吴贤腰间的佩刀,愣是一句话没说。 翠儿挡在刘惠兰身前:“你们干什么!” “知道这是哪里吗?” 吴贤冷幽幽看着翠儿,一字一顿:“我们是王府的人。” “今日前来只为提醒夫人和公子一声。” 他顿住,视线看向刘惠兰身后。 刘惠兰小声道:“我,我儿子不在,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吴贤唇角勾起冷笑:“殿下让我警告公子与夫人,若是再借着公主的名义在京城胡作非为。” “倒时殿下可不会看在公主殿下的面子上饶过夫人和公子。” 他歪头,声音冷的仿若降低一个度:“殿下不介意把公子和夫人关进天牢。” 刘惠兰只是瞥一眼吴贤就觉得双腿打颤,若不是翠儿扶着,她恐怕要瘫在地上。 吴贤冷锐的目光凝视着刘惠兰:“听清楚了?” ‘噗通’刘惠兰再也撑不住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 她毕竟是普通老百姓,不敢触怒官家,更不敢想象被关进天牢会如何。 “我,我错了!” 刘惠兰差点哭出来,她伸手就差对天发誓:“我保证再也不敢借着公主的名义乱来!” “呜呜,千万别杀我!” 刘惠兰说出的话都在颤抖,可见多害怕。 吴贤愣怔一瞬,他也没想到刘惠兰如此胆小,竟然哭成这样,实在窝囊。 他眼中掩不住的嫌弃,这样的人还敢顶着公主的名头仗势欺人,真是无法无天。 呵呵,若张玉书也是这幅样子,哪里有资格和庄禾作对? 若不是攀上公主,这对母子恐怕无法在京城生存。 “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再做这种事,什么后果自己想清楚!” 撂下这句话,吴贤带着兄弟们离开。 第二百零四章 白得的铺子 一直在小院里修身养性的纪小纭从丫鬟口中得知此事。 丫鬟在讲述刘惠兰吓得跪在地上,恨不得对天发誓时,眉飞色舞,咯咯地笑个不停。 纪小纭听着丫鬟讲述,时不时拿一把花生吃。 还别说,一边听丫鬟讲一边吃花生,实在美哉。 纪李也听的十分解气:“哼,让她欺负我女儿,都是报应!” 纪小纭也给纪李塞一把瓜果:“爹,你少说几句,吃瓜子吃花生。” 丫鬟讲得开心时,管家说沈耀派人来送赔礼。 不多会儿下人就领着一个衣着体面的小厮过来,小厮手里端着梨花木盒。 他郑重从盒子中取出地契,纪小纭愣住:“这是……” “沈耀送你的地契。” 庄禾大步走来,他拿过小厮手里的地契,眉眼温和地看向纪小纭。 “以后这家铺子就是你的。” 庄禾把地契放在纪小纭掌心,纪小纭还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庄禾轻弹纪小纭额头。 突然的痛感让纪小纭猛地拉回思绪,她认真端详地契。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张纸,可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纪小纭喜出望外,眼睛都变得亮闪闪:“我在京城终于有一家我自己的铺子了!” 关键是不用交房租,完全是她的房子! 而且沈耀还是未来的皇帝,以后有的是钱,自己也没必要客气,这一张地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纪小纭把地契仔细收好,抬眼发现庄禾要离开。 纪小纭抓住他的袖子:“你又要走吗?” “嗯。”他苦笑:“事情还没处理完,今日我回来瞧瞧。” “你和伯父快去铺子瞧瞧吧,以后你的事儿可不比我少。” 目送庄禾离开,纪李迫不及待要去铺子瞧瞧。 两人根据地契上的地址,来到铺子前。 纪小纭两眼瞪大,嘴巴也张得恨不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她甚至以为自己看错,抬头确认两三遍。 确定几步之外,三层高且瞧着富丽堂皇的建筑是自己的铺子后,纪小纭久久没有回神。 纪李也不信:“这,这不是一家酒楼吗?” 他拿着地契找路人,在路人再三笃定下,两人在后知后觉确认铺子是自家的事实。 就在纪小纭和纪李沉浸在这栋建筑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时,铺子里走出两个男人。 一个男人年纪稍大,穿的也不错,看起来像是老板。 另一个稍微年轻,唯唯诺诺跟在老板身后。 老板毕恭毕敬对纪小纭和纪李行礼:“二位总算来了。” “快些瞧瞧铺子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们二位好反馈。” 老板笑眯眯地迎着纪小纭和纪李进入铺子。 纪小纭啧啧称奇。 铺子外面已经很豪华壮观,没想到铺子里的装潢更是古朴豪华,处处透着奢靡气息。 纪李紧挨着纪小纭,满脸的惶惶不安。 老板还笑呵呵地向两人介绍,纪李心里愈发不安。 他扯两下纪小纭袖子,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女儿,这里会不会有诈?” “不然屋里咋装修的这么好?” 有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纪小纭顿时对沈耀多几分好感。 不愧是在未来当皇帝的人,做事就是周到! 逛完一圈铺子,纪小纭十分满意,比自己之前挑的好许多倍。 这家铺子不光地段不错,采光也极好。 老板给纪李和纪小纭倒一壶茶后,拿出厚厚的账本。 纪小纭一边翻阅一边听老板讲起之前的情况,说得差不多后,他突然顿住。 纪小纭疑惑抬眸,老板垂眸拿出两张纸:“姑娘,这是我们二位的卖身契,以后我们随意你差遣。” 短暂愣神后,纪小纭把卖身契收起来。 不光有铺子,还有两个手下,这次纪小纭是占大便宜了。 “今日辛苦你们。” 纪小纭喝口茶才继续道:“铺子我很满意,只是一些地方需要重新布置。” “这两天我会在铺子里加一些东西。” 至于腌菜。 纪小纭思索片刻,决定先招聘厨娘,到时再和厨娘沟通。 腌菜也要教给厨娘来做,到时由她亲自来教。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纪小纭和纪李开始计划,每一天要做什么都罗列清楚。 回到家纪小纭还在做计划,废寝忘食,看起来真的很在乎铺子。 庄禾担心纪小纭,忙里偷闲回来瞧瞧。 意料之中的,纪小纭十分专注开铺子。 “小纭?” 庄禾喊纪小纭一声,她没反应。 接下来喊几声都没反应,直到庄禾的手搭在纪小纭肩上。 正费劲脑汁想计划的纪小纭猛地抬头,吓得浑身一激灵。 庄禾无奈:“我刚过喊你几声,你堵没反应,我还以为你……” 纪小纭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你刚过差点吓死我。” “不过怎么突然回来了?” 庄禾撇嘴,环着纪小纭腰肢:“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你别拉拉扯扯的,这院里这么多人呢!” 抵着庄禾胸膛,纪小纭的脸烧的通红。 听到脚步声,庄禾才离开送开纪小纭,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纪小纭做的计划。 “咳咳。”他掩饰性地咳嗽两声:“铺子打算叫什么名字?” 纪小纭用毛笔点着下巴,片刻后在白纸上写下纪氏两字。 她笑靥如花地拿起那张纸,在庄禾面前蹦蹦跳跳。 “庄禾,你说我未来会开多少类似的铺子?” “会不会遍地都是?” 庄禾点头,宠溺地回:“你的手艺比宫中御厨都厉害,一定会实现愿望。” “庄禾,你这几天总在到处跑,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 纪小纭拉着庄禾坐下。 庄禾则看着纪小纭,他嘴唇蠕动两下,明显有话要说。 这让纪小纭很不满:“你我之间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庄禾最终长叹一声,拉着纪小纭的手,笑容苦涩:“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很忙,估摸没时间再回来。” “我是担心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及时在你身边。” 纪小纭觉得庄禾想的太多。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这么担心我。” 话是这么说,庄禾还是放心不下,又给纪小纭加派两个暗卫。 第二百零五章 阻碍 而纪小纭在安抚庄禾两句后,继续制定计划。 等忙活一会儿,发现庄禾还在身边站着,并且专注看着她。 纪小纭皱眉:“你怎么还没走呀。” 想到庄禾可能是担心不下自己,她拉住庄禾的手晃荡两下:“都说不用担心我啦,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就行。” 庄禾看到纪小纭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微微点头。 转身时,他回头看着庄禾专注的模样,脸上多出一抹苦涩。 也不知这对纪小纭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接下来几天,纪小纭几乎连轴转。 她和纪李都在忙店铺的事,要招聘,还要培训小厮和厨娘。 等事情安排的差不多,纪小纭才把大权交给掌柜。 纪李担心纪小纭身体:“小纭,铺子这边有什么事儿还有我盯着。” 这几天纪小纭的辛苦他看在眼里,身为父亲,他还是心疼纪小纭,担心她把自己累坏。 纪小纭也的确感觉这几天把身体累坏了,整天都疲惫的不行。 她拉着纪李要回府:“爹,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铺子有掌柜的照顾,你我就不用操心。” 这些天,经过纪小纭观察,掌柜的确是个能开铺子的人才。 并且做事可靠,为人忠厚。 把铺子交给他,自己也能放心。 纪小纭和纪李回到府邸后就睡得天昏地暗,完全不知庄禾和沈耀那边出现问题。 这次旱情是大规模的,需要大量粮食以及日用品。 按理来说,调控全朝各个城县这些东西很快就能准备好。 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统筹调配这些是由于户部来解决。 这次也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负责粮食的官员没由来的在家暴毙身亡。 此事引起不小的轰动,也派仵作查,目前还没查出所以然来。 而户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可信且负责的官员来运送粮食,无奈之下,沈耀和庄禾商量一番后,决定寻找皇商购买。 如今掌管粮食的皇商是罗家,得知沈耀和庄禾前来的目的,罗大川笑容顿时消散,他皱着眉,模样看着十分为难。 庄禾笑道:“罗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必遮掩。” 罗大川满脸歉意:“二位来晚一步,我手里的存粮都被其他人买了。” 庄禾和沈耀表情顿时凝固,两人对视两眼,明白有人在从中作梗。 罗大川敏锐觉察到庄禾和沈耀周身气质变化,作为商人,他能很迅速并精准揣摩出观察对象的情绪。 于是立马补充道:“我这里还有认识提供粮食的商户,若是二位大人信得过,不如去找他们问问,说不定能弄到粮食。” 向罗大川告辞后,两人默不作声走在一起,半途互相对视一眼。 作为多年好友的默契,哪怕没有明说,他们也互相看出对方的心思。 旱灾非同小可,皇帝把此事交给他来办,是对他的认可。 而那些皇兄可不会这么放过这次针对的机会。 若没有其他皇子在其中搅局,粮食早已准备好。 想到此,沈耀一拳头砸在柱子上:“卑鄙无耻!” “现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们竟然还在费尽心机地争夺宠爱!” 沈耀心底涌现出一股悲哀,这样一盘散沙的他们,如何能让国家安然度过这次灾难? 庄禾看出沈耀的颓唐:“别想那么多,事已至此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两人不死心地根据罗大川提供的商户买粮食,得到的结果就是粮食卖完。 沈耀一路上都很沉默。 他的那些兄弟不让他出风头,就想方设法地阻挠他完成这个任务。 多可笑啊。 他们难道不知此事多危险吗? 沈耀逐渐捏紧藏在袖子下的拳头,眼中尽是不甘与愤恨。 庄禾能看出来,这次沈耀是真被那群人惹怒了。 “别急。” 庄禾淡然一笑,好似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沈耀颇为羡慕庄禾的好心情,他现在就跟吃苍蝇一样难受。 沈耀发现轿子变道,疑惑地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酒楼。” 沈耀诧异:“你现在竟然还能吃得下去。” 他满脑子都是粮食问题,根本没心情吃饭。 庄禾姿态慵懒,微微一笑:“他们都敢吃,你我为何不能?” “再说,又不是想不到应对之策。” 沈耀短暂愣怔片刻,立刻两眼放光地盯着庄禾。 他神情激动,握住庄禾的手:“不愧是我兄弟,还是你鬼主意多!” 庄禾给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什么是鬼主意多?你若瞧不上,我就不说。” 沈耀立马服软,把庄禾哄开心,庄禾才娓娓道来。 等到酒楼,沈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笑呵呵地跟在庄禾身边:“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两人刚准备跨进门槛,一道身影猝不及防闯入两人视线。 沈清立在酒楼台阶上,左顾右盼,明显在等什么人。 沈耀拧眉,平日皇帝对皇子公主宠爱归宠爱,但会严加看管。 沈清八成又是自己跑出来的,沈耀沉着脸上前,刚想质问。 沈清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脸,然后瞳孔皱缩,整个人震惊的浑身一震。 “哥,你怎么来了?” 沈耀没好气道:“我还问你怎么来了?” “此事父皇知道吗?” 沈清撇嘴:“父皇知道什么?哥,你是明知故问。” 说着余光还在四处乱瞟,沈耀明知故问:“在这儿瞧什么?” 他同调侃的语气问:“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沈清抿着唇,脸肉眼可见地烧红,还是结巴道:“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耀作为过来人,一眼看出沈清心思。 他握住沈清肩膀,好奇地问:“告诉我是哪家姑娘?我这个当皇兄的说不定能帮你。” 沈清的脸更红,恨不得能掐出血来。 他哀怨瞪着沈耀:“哥,你这样太唐突,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我还不知道怎么表白呢,今日我约她过来吃饭,也不知道来不来。” 说到这些时,沈清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始终没看到心上人,心里止不住的失望。 第二百零六章 偏帮外人 沈耀瞧着沈清这幅不值钱的样子,忍不住翻白眼。 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好歹这么大了,怎么一门心思都在女人身上?”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跟先生学策论,让父皇满意。” “若是父皇知道你整日偷跑出来,就为和心爱的女子私会,你觉得父皇会如何对你的心爱之人?” 沈清没看沈耀,只是抿着唇,适才还因害羞而涨红的脸,此刻变得煞白如纸。 在沈耀教训沈清时,庄禾在一旁看着,打心眼里对沈清多出几分好感。 沈清和沈荣差不多大,但沈清相较于沈荣来说,十分乖巧听话。 正在心里感慨着,余光扫过款款驶来的轿子。 轿子停在酒楼门口,张玉书搀扶着沈荣从轿子上下来。 庄禾恰好与他们四目相对,沈荣和张玉书明显愣住,庄禾面若冰霜,看向两人的眼神里甚至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气氛逐渐变得焦灼尴尬,双方互不理睬,只盯着对方,无声的对峙让周遭火药味愈发浓烈。 “沈荣姐,你来的好巧啊!” 沈清清脆的拍掌声打破沉寂,他笑呵呵凑上来,主动和张玉书打招呼。 “这位就是张哥哥吧。” 张玉书扯唇角,回以淡淡的微笑。 “啧啧,皇兄什么时候和沈清这么熟悉?” 沈荣笑容讥诮地看向沈耀,看似含笑的眸子里带有十足的质问。 明明是亲兄妹,沈耀对沈清明显更好! 沈荣面上云淡风轻,袖子下的手早已捏成一团。 “本以为我与皇兄最为亲近。”说着,沈荣视线落在沈清脸上:“皇兄想亲近的人另有他人。” 从小到大,沈耀对她好是好,但时常管束,让她什么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 就连成亲这种大事,沈耀也是帮纪小纭这样的村姑。 对沈清也明显比对她好。 这些并非沈荣吃醋臆测,而是亲眼所见! 有时沈荣甚至怀疑自己不是沈耀同母同父的妹妹。 沈清一脸莫名,他能感觉到沈荣对自己的敌意。 仔细回想适才与沈荣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处,为何她对自己还这般嫌恶? 沈清低下头不敢再言语,沈荣挑衅地看一眼沈清,然后亲昵地挽着沈耀。 “难得遇见一次,不如我们好好聚一聚吃饭。” 说着,沈荣目光转向庄禾:“庄禾哥哥,你我也很久没坐下心平气和地吃饭了。” “今日赏个脸,如何?” 庄禾懒得看沈荣一眼,沈耀则一脸期盼地看着庄禾。 沈荣再骄纵跋扈也是他的亲生妹妹,所以沈耀会情不自禁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只是吃一顿饭,沈耀希望庄禾能答应。 至于张玉书…… 沈耀注意到站在沈荣身后的张玉书,一张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现在的张玉书看着唯唯诺诺,只有同为男人的沈耀和庄禾才知道他有多少心眼。 沈耀冷冷道:“你若是识趣就马上滚蛋,不要在这里恶心人!” “看到你,就觉得倒胃口!” 这番话毫不客气,把张玉书碾在脚底,压根儿不把他当人。 沈荣蹙眉,张玉书则满脸堆笑,他躬身十分谦卑地说:“此事是我的错。” “从前做对不起沈荣的事,我该千刀万剐,不过我已经知错,并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背叛公主殿下!” 这番话张玉书说的信誓旦旦,他举起手对天发誓,表情虔诚。 庄禾听完张玉书这番话,唇角勾起戏谑的笑。 也就沈荣这样的蠢货会相信张玉书这样的人。 庄禾刚想开口拒绝邀约,他现在看到沈荣和张玉书就开始反胃。 如果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庄禾或许会几天无法进食。 忽地他觉得背后一阵阴冷,回头才发现沈荣正眼神阴鸷地盯着自己,眼底还有不甘心。 庄禾只觉得无语。 沈荣和张玉书都定亲了,竟然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从前和沈荣亲近完全看在沈耀的面子上,如今他和沈荣已经彻底戳破那层和谐相处的伪装,他也懒得再装,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到沈荣。 “抱歉。”庄禾拒绝的很干脆:“我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你们吃吧。” 他没给沈荣开口的机会,毅然转身离开。 沈荣许是没想到庄禾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所以愣愣地站着,一直盯着庄禾背影从视线消失。 她捏紧袖子下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尽是肆虐的怒火。 她能看出庄禾的敷衍以及明晃晃的憎恶,现在对她的讨厌甚至升级到连饭都无法一起吃的地步吗? 沈耀不满地嘟囔:“真是,至于吗?” 他嘴上抱怨,心里能理解庄禾的做法。 沈荣做法太过,庄禾又个爱憎分明的人,他不惯着沈荣也是人之常情。 庄禾走的越来越快,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到府邸,然后抱着纪小纭。 与其和沈荣这样的人浪费时间,不如多陪一陪纪小纭。 在庄禾认知里,朋友没了可以再找,但媳妇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而沈荣对庄禾的做法很是生气,尤其沈耀还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受委屈的不是她这个妹妹! “走吧。” 沈耀拉着沈荣去酒楼。 沈荣没好气甩掉沈耀手臂:“哥,你到底和谁又血缘关系?” 沈耀下意识回答:“当然是和你。” 沈荣没好气道:“既然你我才有血缘关系,为何你处处偏袒庄禾?” “你们是朋友,只要你开口挽留,他一定会留下来!” “哥,我对你太失望了!” 她越说越生气,两只眼中尽是埋怨之色。 沈耀脸上适才还挂着笑,听完沈荣这番话后,笑容逐渐消失。 沈荣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但拉不下来脸。 所以她嘴巴张了张,并未再言语,而是扭过头,不愿再看沈耀。 沈耀心里一阵寒凉,他不知道沈荣为何会变得如此是非不分。 难道自己只有处处偏袒她,才算是对她好吗? “沈荣。” “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沈荣猛地回头,正对上沈耀冷若冰霜的眼睛,整个人都愣怔在原地。 不妙的预感在心底蔓延,有什么东西好像在逐渐消失。 第二百零七章 做戏 沈荣知道自己该道歉,可是‘对不起’三个字根本无法说出口。 她反而冷哼一声,笑容讥诮:“我有什么资格不能说?” 沈荣眉头轻佻,姿态更加高傲:“我没资格说,沈清就有资格吗?” 话音落下,沈耀一巴掌落在沈荣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沈清骇然地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目光来回在沈荣和沈耀脸上移动。 沈荣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肿,她始终保持着侧脸的姿势,舌尖舔舐过溢出血的唇角。 再次转向沈耀时,她双眼通红,眼中蓄泪。 沈耀始终面色沉郁,并未后悔给沈荣这一巴掌,这一巴掌她是活该! 他冷漠地看着沈荣,气氛逐渐焦灼尴尬。 沈清杵在这里手足无措,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 沈清欲言又止,他瞄一眼沈耀后,试探性地安慰沈荣。 “荣姐姐,此事或许……” 他刚想拉住沈荣袖子,沈荣横他一眼,然后冷脸甩掉他的手。 沈清蜷着拳头,尴尬地站在沈耀和沈荣中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缓解两人的尴尬。 “沈荣,一个外人都知道帮我。” 良久,沈耀嗤笑出声,透着寒意的眸子中尽是失望。 “可你是我的亲妹妹,却只知道拖后腿!给我找难堪!” “沈荣,这世上不只有你一个!” “而你是非对错不分,还要我无限度骄纵你,你真的……” 更过分的话沈耀并未说出口,作为亲兄妹,他清楚沈荣痛处。 若是此话说出口,两人的关系恐怕无法恢复如初。 沈耀最终决定留一线,深深看一眼沈荣后毅然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 眼见沈耀要走,沈荣暴怒。 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沈耀,死死拽住他袖子:“你凭什么说我是拖累!” “沈耀,你从未让我帮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沈耀脚步一顿,看向沈荣的目光中尽是质疑。 就连张玉书和沈清也一脸狐疑,这几道目光宛如一道刺,狠狠扎在沈荣身上。 她咬住下唇,顶着质疑的目光,死死看着沈耀。 “你怎么不说话?” 沈荣咬牙切齿:“你就是瞧不起我!还故意诋毁我!” 沈耀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荣。 “你确定你能帮上我?” 沈荣心里没由来升起一丝古怪,她看沈耀的眼神里多几分探究。 下一瞬,沈耀的笑荡然无存,眼神变得更加阴冷。 “差点相信你的话!” 他冷哼一声,不客气拽回袖摆。 “沈荣,你要是真想为我好,你就早点成婚!” “不要再去找庄禾和纪小纭的麻烦!” 沈荣登时沉下脸:“呵呵,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他们考虑!甚至还威胁我!” 沈耀也不客气:“若你执意我行我素,你我的兄妹情分到此为止!” “以后遇到什么事你也别怪我不顾及兄妹之情!” 短短两句话宛如一记重锤砸在沈荣心上,疼得蚀骨灼心。 沈耀甚至不愿再看她一眼,留给她一道背影后,从朦胧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呵呵。” 沈荣蓦地苦笑一声:“兄妹之情?” 为纪小纭和庄禾,竟然以断绝兄妹情分的事来威胁她! 终于沈荣的眼泪如决堤大坝,汹涌落下。 她仍执拗地杵在原地,久久看着沈耀离开的方向,然后嚎啕大哭。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耀和她越走越远? 明明记忆里,最疼爱的她的人就是沈耀。 可他现在竟然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过往记忆一幕幕一帧帧在脑海中闪过,从小到现在,她似乎在不断闯祸。 明明沈耀在皇子中不收宠爱,他还是会竭尽全力地帮沈荣擦屁股。 沈荣以为她和沈耀会一直如此,谁曾想沈耀有一天会和她离心,并且说这么重的话! 要知道从前的沈耀在他们吵架时,都会轻声细语,若是她掉眼泪,沈耀会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可是现在他们相看两厌,沈耀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哄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沈荣还是在乎沈耀。 要和张玉书成亲的话,他的院子太过简陋,如果成婚,定然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话。 到时候街坊间都会议论张玉书这个驸马爷会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而皇帝也会生气。 沈荣停止的身体顿时弯了下来,要和张玉书成婚,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 她作为公主,不能让张玉书这个驸马成为京城笑话。 不知为何,沈荣突然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再回头看从前自己做的事,她忽然有一种荒诞的幼稚感。 也是这一瞬,沈荣看清从前的自己多么可笑。 她嗤笑一声,张玉书的手突然落下,并紧紧握住。 “公主,还是先吃饭吧。” 沈荣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任由张玉书拉着自己进入酒楼。 沈清还站在原地,他挠挠头,疑惑地看着沈荣和张玉书背影。 不知怎的,他觉得沈荣与从前不大一样。 沈荣走进酒楼后,忽然回头,发现沈清还站在原地,她不耐烦催促:“不是要吃饭吗?”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沈清愣了愣,急忙追上去。 很快沈耀与沈荣发生争执,并当街吵起来的事传到几位皇子耳中。 一人嗤笑:“啧啧,没想到沈耀会说沈荣那些破事拖自己后退。” 另一个皇子附和:“从以往来看,沈荣的确给沈耀带来不少麻烦。” 明明两人是兄妹关系,皇帝偏偏不喜欢沈耀,反而对沈荣如珠如宝。 沈荣是有宠爱,但未曾给自己亲生哥哥带来一点好处。 也难怪沈耀会觉得沈荣拖他的后退。 “啧,这么来看,沈荣和张玉书定亲对我们利好。” “真不知沈荣怎么眼瞎瞧上张玉书,小地方来的人,还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若不是父皇疼爱沈荣,这张玉书何德何能和皇家攀上关系?” 提到张玉书,皇子们都是一脸不屑,压根儿瞧不上张玉书。 几个皇子讨论着,一人突然道:“张玉书在沈荣身边心思不纯,我们为何不借此好好利用?” 第二百零八章 挖坑 只要张玉书在,一定会连累沈耀。 他们默契对视一眼,派人去见张玉书。 “确定是我?”张玉书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年纪颇大,穿着华贵气质雍容的中年女人。 女人自我介绍说是太子的乳娘,特意代替太子前来与张玉书谈合作。 张玉书心里犯嘀咕,据他这段时间在京城对太子的了解,擅长结交能人,并且很会操弄权术。 除沈耀,其他皇子都有自己的拿手本事,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势力。 张玉书现在主要是巴结公主,其他人他不想招惹。 皇权斗争充满腥风血雨,张玉书除非脑袋被门夹过才会和朝中皇子结交。 他很清楚,一旦站错队就会有杀身之祸。 与其战队皇子,整日胆战心惊的过,不如舔好公主,当好驸马爷。 这法子最稳妥,难度也最低。 乳娘神情不耐:“张公子,以你的出身就算成为驸马,也没有出头之日。” “如今太子殿下主动招揽公子,还请公子拎清自己的位置,别因自视甚高错告机会。” 张玉书心中摇摆,乳娘扫一眼他的屋子,撇着嘴,眼中掩不住的嫌弃。 “张公子也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吧。” 乳娘开始扔筹码:“只要张公子同意合作,太子殿下自然少不了公子你的好处。” 她走近两步,看着张玉书侧脸,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公子总不想一辈子住这样的破屋吧。” 张玉书咬咬牙:“好,我答应合作。” 乳娘回去复命,太子高兴,先赏张玉书黄金十两。 张玉书捧着装黄金的箱子,眼睛都在放光。 他舔沈荣这么久,都没得到多少实质性的好处。 或许追随太子,帮他们做事是更好的选择。 太子也没为难张玉书,只让他多盯着沈耀和沈荣,有消息随时禀告。 哪怕张玉书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太子也会给张玉书十两黄金。 不过一月功夫,张玉书就贪恋上白得黄金的甜头。 反正自己一无所有,也没什么靠山,除了靠自己,他没有任何出路。 只要不做过分的事,当太子的狗腿又有何妨? 再次收到黄金,张玉书没有前两次的谨小慎微,反而心安理得。 而张玉书不知道的是,他身边一直有沈耀和庄禾的人盯着。 在张玉书和太子的人交易时,盯梢的人已经把消息传递给庄禾和沈耀。 “啧。”沈耀讥笑:“本想让张玉书多活一些日子,没想到他如此不安分,竟然勾搭上太子。” 坐在对角的庄禾轻嗤:“看来你上次做戏让所有人都信沈荣是你拖累。” “不然太子那帮人也不会找上张玉书这个废物。” 沈耀挑眉,给庄禾斟满酒后,与他碰杯:“这还要多亏你散播消息,不然哪能让他们知道我和沈荣闹掰?” 这一计可谓是天衣无缝,让所有虎视眈眈的人全都跳坑。 要说还是庄禾脑瓜子灵活,若是让他来想,他怕是办法还没想到就先被张玉书坑害。 抿口酒,沈耀斜躺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说:“张玉书好歹读这么多年圣贤书,怎么不知有些钱不能乱拿的道理?” “毕竟,会要命。” 更何况太子是个毒蛇一般狠辣的人,看似在给张玉书好处,实则躲在暗处,随时都能让张玉书毙命。 沈耀看向庄禾:“要不要算算张玉书何时遭殃?” 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庄禾才淡淡一笑:“这就要看他的命数。” 另一边,纪氏铺子。 纪小纭把调料放在腌菜中,指挥掌厨搅拌。 她夹起一筷子品尝后才点头:“恩,以后就按照这个法子做。” 掌厨自己品尝后眼睛都亮起来,然后捣蒜似的点头:“记住了!” 纪小纭又在厨房溜达一圈,确认食材和调料没问题后,才悠着走出铺子。 太阳正大,她仰头看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心里不免担忧。 来京城也有一段日子,到现在还没恩人的消息。 纪小纭很想早点找到恩人,以此偿还恩情。 依照上辈子的时间线来说,这时候恩人该出现在京城开铺子。 偏偏到现在还没消息,纪小纭担心自己重生后,导致恩人不会再来京城。 又或者自己记错时间呢? 说不定再等几年恩人就会出现,纪小纭只能以此安慰自己。 晚上庄禾回府,把张玉书招惹太子并自掘坟墓的事告诉纪小纭。 纪小纭喜不自胜:“张玉书要是贪念没这么重,也不会如此。” 现在只需要看张玉书自己走向灭亡即可。 铺子如今也安定下来,沈耀找的掌柜是个实诚人,就算她不在京城,让掌柜管铺子,她也放心。 再者纪李这段时间很想家,时不时就要念叨,纪小纭也打算早些回去。 “既然决定回去,我马上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出发。” “至于张玉书那边,我会一直派人盯着。” 庄禾说完揉着纪小纭的头发,纪小纭用力点头。 还是庄禾做事稳妥,突然想起旱灾一事,她眨眨眼:“你那边也准备好了?” “恩。” 纪小纭的心彻底放进肚子,灾难来临也不用害怕。 纪李得知要回下梓村,高兴到手舞足蹈。 吃晚膳时,管家走来,对庄禾耳语几句,庄禾的笑消失不见。 纪小纭给庄禾夹一筷子菜:“发生什么了?》” 庄禾锁眉:“是我后母的人。” 话音刚落,身着藕粉色裙子的女子款步走来。 女子名叫芳晴,是庄母新找的贴身丫鬟。 芳晴一上来就指责庄禾:“公子来京城这么久,竟然没想过去找主人。” “亏老爷和夫人还为公子准备洗尘宴。” 庄老爷和庄夫人也不是没派人来找过,都被管家拒绝,连府邸的门槛都没跨过去。 纪小纭颇为惊奇。 若不是庄夫人的丫鬟找来,她到现在都不知庄老爷和庄夫人来过。 庄禾放下筷子,脸上看不出喜怒。 芳晴继续输出:“公子真是不孝,让老爷和夫人都沦为京城的笑柄。” “哼,公子不担心被人编排不孝丢面子,夫人老爷可就遭殃了。” 第二百零九章 回庄家 芳晴撇着嘴,佯装难过:“若不是夫人身子笨重,早就来找公子,也不至于现在被其他贵人嘲笑。” 纪小纭听得眉头一皱,芳晴这番话听得她心里不是滋味。 庄夫人这番话看似是在委屈庄禾不回家,实则明里暗里敲打庄禾。 “呵呵,麻烦你去告诉庄夫人。” “她委屈就委屈,道德绑架庄禾干什么?我想问问她是几个意思!” 尤其瞧着丫鬟趾高气扬的态度,纪小纭火气蹭地窜起来。 芳晴愣住,很快眼底多几分怒意:“姑娘,这是庄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纪小纭彻底气炸:“你……” 庄禾拉住纪小纭手腕,抿着唇对她摇头。 纪小纭狠狠剜一眼芳晴后,退至庄禾身侧,两只眼睛仍死死盯着芳晴。 芳晴摇头晃脑地用帕子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姿态依旧高傲。 “马上道歉。” 庄禾冷幽幽开口。 芳晴不卑不亢地回:“奴婢并未做错什么。” 庄禾也不废话,叫来手下,钳着芳晴手臂按在地上。 ‘噗通’芳晴两眼瞪大,脸上的倨傲荡然无存。 庄禾居高临下俯视着芳晴,再次命令:“道歉。” 芳晴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向纪小纭道歉,想站起来时发现还被人按着。 庄禾温柔对纪小纭道:“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你生气。” 他轻柔地把纪小纭耳边的碎发绕至耳后:“我会和你一同回去,你不在京城,我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而且我爷爷也在镇上。” 芳晴猛地仰头:“不行!老爷夫人吩咐过,姑娘也要一同去庄家!” 庄禾脸上适才还挂着的笑,霎时间烟消云散。 他阴森森盯着芳晴,皮笑肉不笑:“你能再说一遍吗?” 迎上庄禾阴戾又含三分笑的视线,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芳晴脸色惨白地抖动身体。 身上的力气也仿若被抽空,但她必须要完成夫人的嘱托。 “这,这是夫人的命令。”她声音细若蚊呐,在说这句话时甚至不敢看庄禾眼睛。 ‘噗嗤’庄禾冷笑出声,芳晴立马闭嘴,大气不敢喘,只紧张盯着近在咫尺的庄禾。 “罢了。”庄禾轻叹,认真询问身侧纪小纭的意见。 最终两人同意和芳晴去一趟庄家。 立在庄府黑油大门前,纪小纭有些恍惚。 庄父一早便来京城任职,没想到这么短时间里,庄父的院子竟能如此气派。 芳晴领着二人进入府邸,富丽堂皇的装潢惊得纪小纭两只眼瞪的很大。 这座府邸的奢华程度完全超出纪小纭的认知。 饶是经历两辈子,纪小纭还是难掩惊讶。 庄禾小声道:“我父亲入京后,做出一番政绩再加上他十分讨皇帝欢心,所以在这么短时间里连升三级,如今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府邸也建的气派。” 纪小纭若有所思点头,她与庄禾定亲道现在,见都没见过庄国栋几次。 也难怪是庄禾的父亲,庄禾这般聪明,他父亲又能差到哪里? “所以,你来过吗?” 庄禾摇头。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绝不会踏足这里。 纪小纭和庄禾并肩走在一起,俊男美女引起府邸丫鬟小厮们的小声议论。 因着两人从未来过,丫鬟小厮也不知庄禾真实身份。 突然有两个侍卫追上来,对着庄禾冷声道:“这位公子和小姐没有请帖,不能进入府邸。” “芳晴姑娘,你怎么什么人都带进府邸。” 芳晴并未回答,只看向庄禾和纪小纭,像是在等两人回答。 庄禾知道芳晴安的什么心思,呵呵一笑:“有意思。” “到底是想我回来,还是不想我回来?” 纪小纭看得明白,这是庄夫人摆明给庄禾难堪。 侍卫见庄禾不作答,准备把庄禾和纪小纭拖出院子。 路过的丫鬟和小厮刻意放慢速度,用余光偷瞄,然后和同伴议论。 庄禾不动如磐石,还护着身后的纪小纭。 侍卫准备用强,庄禾一脚踹上两人胸口。 猝不及防爱一脚,侍卫痛呼着倒在地上,吓得芳晴和路过的小厮丫鬟也浑身一震。 庄禾睥睨着两个侍卫:“府里如今干活的都是这种人吗?” 他看着侍卫,话却是对芳晴说。 芳晴掐着袖子下的手,紧抿嘴唇,脸色惨白。 庄禾斜倪向芳晴,笑容讥诮:“你若是想去告状,随意。” “我看这对夫妻能奈我何!” 芳晴的脸青一阵白一震,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怨气,对庄禾和纪小纭笑脸相迎。 夫人的意思是给庄禾一点难堪,让他知道庄家真正做主的人是谁。 谁曾想庄禾如此彪悍,竟然当众打人! 芳晴这下彻底相信庄禾是纨绔子弟的传闻,连庄父都不害怕。 侍卫捂着胸口爬起来,芳晴一边给两人挤眉弄眼,一边呵斥:“真没规矩,还不快滚!” 侍卫领会芳晴的意思后,踉跄着逃跑。 而芳晴与两个侍卫的眼神交流,庄禾和纪小纭尽收眼底。 这侍卫怕是要去告状。 庄禾不以为意,让芳晴继续带路。 花厅中,庄夫人正在和几位与庄父交好的官员夫人谈笑风生。 庄父来到京城后,如同鱼找到河水,他本就八面玲珑,来京城没几天就交到几位不错的好友。 在庄夫人和几位夫人聊的咯咯笑时,侍卫灰头土脸地走进来:“夫人,大事不妙!” 庄夫人眸底闪过一抹得意,很快皱眉,怒斥侍卫没规矩。 “没大没小,到底出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她挺着肚子,表情威严,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侍卫瞟两眼喝茶的贵夫人,这才小声道:“有一男一女闯进府邸,属下前去阻拦,结果被那男人踹一脚,对属下也颐气指使。” 庄夫人佯装害怕地抱着肚子后退几步:“你们这些侍卫都是吃干饭的?” 她捏着帕子,气得指着侍卫:“竟然能让无关的人闯进来,若是在场有一人受伤,九条命也不够你们这群奴才赔!” 在场的贵夫人也是满脸骇然:“庄家守卫如此森严,怎么会无端闯进来?” 第二百一十章 算计 庄夫人佯装怒容:“究竟怎么回事?” 侍卫飞快扫在场的贵夫人一眼,然后迅速垂头,嘴唇一张一合,明显有话要说。 侍卫这番做派,引起贵夫人们猜测不断。 庄夫人扶着肚子站起身:“怎么?” 她挑破侍卫的欲言又止:“到底闯入者为何人,让你如此难以启齿。” 侍卫犹疑一阵才咬牙道:“闯入者声称大公子和大公子未婚妻。” 不等庄夫人做出反应,在场的贵夫人们讶异道:“庄家大公子顽劣一事早有耳闻,不成想如此荒唐!” “庄夫人还是后母,有这么糟心的儿子,在府中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吧。” 庄母赔笑:“各位夫人着实误会了。” 她一边向贵夫人们解释一遍给侍卫挤眉弄眼。 侍卫欲盖弥彰地补充:“八成有人冒充长公子!” “快去瞧瞧。” 等侍卫离开,庄夫人挺着肚子缓缓坐下。 贵夫人们识趣地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但庄夫人与她们聊天时心不在焉,还时不时往门口看。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有情况,贵夫人们对庄禾愈发不满。 “庄公子的荒唐名声连远在京城的我都有所耳闻,庄夫人,你就是太好心,这样的儿子直接断绝关系算了。” 一个贵夫人抱怨,庄夫人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得意,很快她脸上又换上显而易见的苦涩。 “他虽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但也与我有血缘关系。” “他母亲走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我……” 没有说完的话化为一声叹息:“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管太多反而讨人嫌。” 庄夫人一边抚摸肚子一边感慨:“但愿孩子出生后,庄禾能接受。” 忽地,她的脸皱成团,脸色肉眼可见地变苍白。 生产过的贵夫人看出庄夫人的不适,急忙让丫鬟去找大夫。 庄夫人白着脸,故作强撑:“我身体并没有大碍,哪里需要找大夫?” “庄夫人,都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在逞强?” 庄夫人笑着应两句,艰难看向门口的方向,她眼神里尽是期盼。 扶着她的贵夫人没好气道:“那样的不孝子,到现在还挂念。” “庄夫人你就是太善良,这才被那小子踩在头上欺负!” 庄夫人蹙着眉,一脸认真地反驳:“不,庄禾是个好孩子。” “他虽然行事荒唐,乖张,但本性不坏。” 一人冷嗤道:“听闻府中还有个梅姨娘,只因招惹他不高兴,他便挑了那姨娘的手筋脚筋。” “如今还卧床不起,好似精神都有些问题。” 说完,贵夫人盯着庄夫人,问道:“此事是真是假?” 庄夫人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帮着庄禾说话:“梅姨娘并非善茬,若不是做错事,怎会被……” 话音未落,庄夫人突然意识到说错话,立马止住话头,然后生硬扯开话题。 几位贵夫人露出了然的表情,就算庄夫人不立刻说明白,她们也能体会庄夫人沉默中的不言而喻。 “庄夫人,不如你去找庄老爷与那不孝子断绝关系算了。” “对啊,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完全有时间培养肚子里的这个,至于庄禾,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贵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尽是对庄禾的不满。 “不是的?” 庄夫人弱弱解释,双眼红红的,仿若受到天大的委屈:“大家的好心我能理解,不过你们都误会了。” “小禾是好孩子。” 她羸弱的解释在贵夫人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细若蚊呐。 庄夫人唉声叹气抚摸着肚子:“小禾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对我有些不满。” “当初我在姐姐床边承诺会照顾好小禾,怀上自己的孩子后,就没那么多心思管他,他对我心生怨气也情理之中。” 庄夫人这番话处处都在为庄禾说清,又处处诋毁他。 贵夫人们默契对视一眼,议论声也都低沉一些。 作为后宅妇人,小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尔虞我诈的算计。 庄夫人只是透露些许,她们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庄禾如此小肚量,连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孩子都留不下,更何况庄夫人是庄禾的小姨,也是名义上的母亲。 于情于理,庄禾都不该如此针对庄夫人。 也有精明的夫人看出庄夫人在接她们发泄对庄禾的不满。 只不过与庄夫人相熟,也会说两句庄禾的坏话。 就算庄禾真是无辜的,但庄老爷对庄夫人的爱意肉眼可见,与庄夫人交恶没什么好处。 等庄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庄禾这个儿子自然会成为弃子。 庄夫人在旁听着,嘴角勾起不易人觉察的弧度。 这是,庄禾和纪小纭踱步到花厅。 庄母与那几个贵妇人的谈话内容,庄禾和纪小纭听得一清二楚。 庄禾面无波澜,好似她们估计的人并非他。 纪小纭就没庄禾那样淡定,她只觉得胸腔中燃烧着一团怒火,炙烤着她的理智。 庄夫人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说出诋毁庄禾的话。 尤其在这些在京城有头有脸的贵妇人,庄夫人此举摆明要毁掉庄禾的前程! 纪小纭咽不下这口气,捏着拳头大步迈入花厅。 在庄夫人和几个贵妇人聊的热火朝天时,她冷声打断:“庄夫人,亏你还是庄禾的小姨。” “原来你在旁人面前如此诋毁庄禾!” “做人要有良心,庄夫人昧着良心撒谎,对得起先夫人在天之灵吗?” 庄夫人和其他贵妇人的讨论声戛然而止,齐刷刷看向纪小纭。 贵妇人面面相觑,就连庄夫人也满脸愕然。 谁也没想到纪小纭胆子如此大,竟然敢指责她们! 纪小纭冷笑着扫向几位贵妇人:“还有你们几个。” “好歹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是非不分?旁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市井妇人还只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几位夫人怎么就不明真相乱嚼舌根?你们和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对庄夫人以及这些贵妇人毫不客气。 她们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狰狞,看纪小纭的眼神里尽是怒意。 第二百一十一章 捣乱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如此胆大包天!” ‘啪’地,一位夫人拍案而起:“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乱说话也不怕掉脑袋!” 她们这些贵妇人互相阿谀奉承,为维持所谓的体面,参加宴会时都要打扮的光鲜亮丽。 再者府里一群丫鬟伺候,从未有人敢驳斥她们的话。 如今有人指着她们鼻子骂她们是长舌妇,这样的委屈何曾受过? “呵呵,你们也知道乱说话会掉脑袋啊,那怎么还敢背后嚼舌根?” 此话一出,气得在场几位夫人都目眦欲裂。 “小小年纪如此猖狂,你到底是什么人!” 纪小纭丝毫不怯:“小女纪小纭,出身下梓村,是个普通农女。” “不过我并不认为我比你们低贱多少。” 她说的不卑不亢:“我最起码不会轻信谣言,有我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和你们一样!” “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我这个农女都知道的道理,几位夫人不会不清楚吧。” 几位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们好歹是高官的家眷,平日多少人捧着敬着。 今日竟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嘲讽,这让她们的脸往哪里放! 一开始她们还担心纪小纭是什么贵人,得知她只是个普通百姓,现在都恨不得把她撕碎。 就在贵妇人准备发难,庄禾上前一步挡在纪小纭身前。 他不咸不淡地对几位贵妇人行李:“见过几位夫人,我便是庄夫人口中的纨绔长公子。” “我身后这位是我未婚妻纪小纭。” 妇人们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难怪如此上不得台面。 庄禾无视贵妇人们对自己投来的目光,他冷幽幽看着庄夫人,冷声开口:“小姨如此装模作样是想谁看?” “我纨绔子弟的名声不是小姨你宣扬出去的吗?” “你费尽心机败坏我名声,不就是想让父亲对我失望,还把偌大的庄家都交于你吗?” 这些年庄禾对庄夫人的陷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知道庄夫人在背后陷害诋毁他,他除言语警告,也鲜少找庄夫人的麻烦。 结果庄夫人蹬鼻子上脸,一次比一次过分。 庄禾也对庄国栋越来越失望,当然两父子嫌隙加深,庄夫人从中挑拨占四成。 庄夫人怔愣地看着庄禾,她捏着帕子擦拭眼角还未落下来的泪。 呜咽道:“没想到你这些年如此想我。” “你对我心生不满,为何不早日告诉我?” “纵然你不喜我,我也拿你当亲生儿子,这些年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庄夫人脸上挂满泪,瞧着我见犹怜。 庄禾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与这个女人打多年交道的他清楚庄夫人十分擅长卖弄可怜。 “庄禾。”庄夫人勉强在脸上扬起一抹苦笑:“今日既然说开,就忘记过往的不愉快吧。” “你我如何斗,我也是你亲小姨,我们之间是化不开的血缘关系。” 纪小纭唇角止不住抽动。 庄夫人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让她想起从前的纪小英。 两人嘴脸如出一辙,纪小纭忍俊不禁。 庄夫人眼泪正落得跟断线的珍珠一样,听到纪小纭的笑声,也忘记掉眼泪,只疑惑看向她。 “啧啧。”纪小纭难掩嘲讽:“夫人口口声声说为庄禾浩。” “可夫人与庄禾之间的事是家务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夫人却在这么多贵夫人面前提起庄禾,明里暗里说他没规矩,上不得台面。” “被庄禾戳破还假惺惺地维护关系。” 说着,她看向在场的贵夫人:“各位夫人你们也有孩子吧,若你们孩子在外调皮惹事,你们会堂而皇之地对客人讲吗?” “就算是闺中密友,各位夫人恐怕也不会过多指责孩子的不是,而庄夫人一边装柔弱一边说庄禾纨绔。” “孰是孰非,我相信只要不是傻子,夫人们都能看明白。” 在此的夫人都是人精,何尝不知纪小纭说的这些话是对的? 不过是因为利益往来,对庄夫人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庄夫人抿着薄唇,对纪小纭怒目圆睁:“你,你懂什么?” 千算万算,庄夫人没算到纪小纭嘴巴如此快,竟把此事讲出来! 京城贵族都讲体面,她这番话无疑把自己架到火上烤! “庄夫人。”一位贵妇人起身:“我想起来家里有些事,就不多叨扰。” “希望庄夫人养好身体。” 说完,这位妇人领着自家丫鬟,头也不回地离开。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告退,甚至不愿多和庄夫人多聊几句。 庄夫人脸上始终挂笑,皮笑肉不笑地目送她们离开。 心里却恨意滔天。 纪小纭庄禾怎么在这时候坏她好事?! 两个贱人!她为今日的招待付出多少努力,就因纪小纭和庄禾的捣乱,她的一番苦心全部白费! 几位妇人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绝对要和她划清界限! 待几位夫人离开,庄夫人脸上的笑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叫来在此伺候的丫鬟婆子,冷声吩咐她们保守秘密,若今日的事传出去,唯她们是问! 遣散丫鬟婆子,花厅剩下庄夫人和纪小纭庄禾。 庄夫人勉强在脸上挤出笑:“盼你几天,总算回来一趟。” “听闻这些日子你一直和沈耀在处理事务,忙坏了吧。” 她笑眯眯地又叫来丫鬟给庄禾纪小纭送茶,还让两人坐下休息。 纪小纭瞥一眼庄夫人,心里对她更是鄙夷。 真是厚脸皮,刚刚闹的这么难看,她竟然还能笑出来! “庄禾,你来京城怎么也不看望我和你父亲?”庄夫人佯装难过:“你父亲时常提起你,结果你……” “今日纯属误会,还希望你和小纭不要放在心上。” 庄禾始终面无波澜,懒得回应。 庄夫人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你爷爷年事已大,身体也不好。” “一人留在镇上多少有些不方便。” “而且你父亲现在重心都在京城,你不如也带老爷子来京城住。” “若你爷爷还在那小镇上,你爹的政敌得知后必然会拿此事做文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正的主人 “庄禾,我知你是好孩子,你应该不想看到你爹官运遇到阻碍吧。” 庄禾斜倪一眼庄夫人,并未作答。 他波澜不惊地端起茶盏,抿一口后把茶盏落下,唇角勾起冷笑。 以前他总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不和庄夫人多计较。 经过今日一遭,庄禾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太好欺负,才让庄夫人如此嚣张。 而且庄父对庄夫人也很宠爱。 凭什么? 庄禾不愿再让庄夫人过一天好日子。 “小姨。” 庄禾笑容渐深:“若我和爷爷真搬过来住。” 他故意停住,带有讥嘲的目光落在庄夫人隆起的肚子上。 “你确定你的孩子还能抱住?” 庄夫人敛起笑,僵硬的脸上肌肉抽搐。 她紧紧盯着庄禾:“什么意思?” 庄禾似笑非笑地凑近,她下意识捂着肚子,肉眼可见的紧张。 庄禾贴着他耳畔,笑着调侃:“亏心事做多了,就别再招惹其他麻烦。” “我倒是想来住,就是害怕你寝食难安,孩子生不下来。” 庄夫人的脸色顿时煞白,她嘴唇抿成细线,看向庄禾的眼神变得阴鸷。 庄禾只微微一笑,坐直身后饶有兴味端详她。 “所以,小姨你还是好好生孩子。” “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该想的事也不要想。” 庄夫人护着肚子,仿若护崽子的母鹰。 她低声问:“威胁我?” “威胁?”庄禾仿若听到笑话,他拖着下巴,眉眼弯弯:“这怎么能是威胁呢?” 庄母心里窝火,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庄禾突然对自己做什么。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能在庄家站稳脚跟的手段。 如果孩子护不住,她在庄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丫鬟来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庄夫人刚挺起肚子去迎接,庄国栋已快步走进来。 看到还坐着喝茶的庄禾,他笑的见牙不见眼。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庄夫人的心提起来,她能看出来,庄老爷还是在乎庄禾。 她不由紧张,担心庄禾会在庄老爷前告状。 念此即,庄夫人暗暗捏住拳头。 庄禾对庄父冷冷淡淡,庄父坐在他对面,热情依旧。 “前些日子我还念叨你什么时候能来呢。” “你最近过的如何?” “听闻你在和沈耀做事。” 庄禾都冷漠地应一声,简单说明近况,似乎没有想和庄国栋继续聊下去的心思。 庄国栋看出庄禾的冰冷,尬笑着转移话题。 “你爷爷身体如何?” “挺好,沈耀找宫中御医为爷爷诊治好,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 庄国栋彻底放下心:“好孩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当初想带老爷子来京城,老爷子习惯在镇上生活,死活不愿意来。 庄禾也不愿来京城,爷孙俩就一直在小镇生活。 在庄禾和庄国栋聊天时,一侧的庄夫人看似在柔顺地抚摸肚子,眼底却是掩不住的阴狠。 纪小纭总算理解庄夫人为何如此厌恶庄禾。 饶是庄禾和庄国栋关系不好,庄国栋见到庄禾,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疼爱。 而庄夫人怀着儿子,跟透明人一样杵在旁边。 如果自己是庄夫人,见丈夫忽略自己心疼前夫人的孩子,她心里也不会平衡。 可这并不是陷害庄禾的理由。 对庄夫人不公平的人是庄国栋,庄禾从未做过对不起庄夫人的事。 甚至庄夫人接着和庄禾的血亲关系,更容易和庄禾处好关系。 庄夫人不报复罪魁祸首庄国栋,却去欺负一个孩子,实在恶毒! “小纭。” 纪小纭胡思乱想时,庄国栋突然喊她。 她猛地收回思绪,下意识看笑容慈爱的庄国栋。 庄国栋朝她招手:“小纭,你和庄禾现在怎么样了?” 纪小纭回答的很笼统,庄禾只笑笑,并没有多说。 纪小纭清清嗓子,她也发现庄国栋并非真心对她笑。 他的笑浮于表面,看起来假惺惺。 纪小纭大概能猜到原因,估摸是庄国栋不喜她。 以他对庄禾的疼爱程度,的确看不上她这个来自农村的儿媳妇。 “好了。” 庄禾神情不耐:“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今日我只回来看看。” 庄国栋欲言又止,庄禾却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对纪小纭伸出手。 看庄禾步履匆匆的样子,庄国栋还是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他紧跟在庄禾和纪小纭身后,眼中尽是对庄禾的舍不得。 明明是一家人,却离队聚少。 难得见一面,也没机会和庄禾多聊几句。 在庄家大门口,庄国栋像是老父亲那样嘱咐庄禾,让庄禾有什么需要尽管对家里开口提。 庄禾敷衍地点头,拉着纪小纭很快坐上轿子离开。 轿子在转角处消失,庄国栋还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不是滋味。 庄禾小时候最缠的人就是他,如今父子两人怎么生分到这一地步? “老爷。” 管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庄国栋看向管家:“今日庄禾为何突然回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管家的心霎时提到嗓子眼:“这……” 庄国栋不耐:“快说,不准有隐瞒!” 犹豫再三,管家上前一步,小声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述一遍。 心里不由感慨庄夫人多行不义。 就算她现在是当家女主人,可庄老爷的一颗心还在庄禾这个儿子身上。 庄夫人做的越多,就越让庄老爷讨厌。 而且庄家真正的主人是庄老爷,他不可能容忍自己儿子被编排。 果不其然,管家讲完后,庄老爷沉着脸跑去庄夫人房间。 一路上的丫鬟和小厮见到庄国栋阴晴不定的脸,纷纷退避三舍。 庄夫人刚喝完安胎药,看到脸色黑沉的庄国栋,心里咯噔一下。 她面上挂着笑,亲昵地挽着庄国栋。 “老爷,你怎么来了?” 庄国栋没开口,只沉着脸看向庄夫人红彤彤的眼圈。 庄夫人似是意识到什么,立刻垂眸避开庄国栋视线。 “哎呀,让老爷见笑了。”她苦笑着擦拭眼泪。 庄夫人等庄国栋开口询问,庄国栋却从始至终没开口。 她不由得心里发怵,预感不妙。 第二百一十三章 警告 庄国栋脸色黑沉的能滴出墨来。 庄夫人的心悬到嗓子眼,她暗暗攥紧藏在袖子下的手。 忍不住担心庄国栋得知适才在花厅发生的事情。 庄夫人深吸气,咬着下唇刚要开口。 庄国栋冷声质问:“柳茵茵,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迎上庄国栋狠厉的仿若能吃人的目光,柳茵茵勉强挤出笑:“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国栋对柳茵茵更加失望,事到如今竟然还在装傻! “柳茵茵,念在你怀孕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那么多!” “但如果你还不收起你的小心思,安安分分的当主母,你我之间的缘分就断了!” 柳茵茵抱着肚子猛地站起来:“你还想和我和离?” “对。”庄国栋丝毫不给她任何幻想空间:“这些年你处处针对庄禾,我睁只眼闭只眼。” “我以为你有孩子后会接纳他,没想到你做的更过分!” “甚至当着那么多夫人的面诋毁他!” “柳茵茵,这是最后一次。” 庄国栋对柳茵茵下最后通牒,看向她的眼神也寒凉似冰。 柳茵茵身体轻微晃动,她如何也想不到庄国栋会因为庄禾的事对自己如此凶狠。 “再有一次,你可以离开庄家。” 撂下这句话,庄国栋转身就要离开。 柳茵茵立在原地,呆愣地看着庄老爷决绝的背影,声音低吼:“站住!” 她身子轻晃两下,终究撑不住地单手按在桌上。 恍惚间,柳茵茵已经泪流满面。 就因为庄禾庄国栋竟然就要和自己和离! 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难道连庄禾都比不过吗? 柳茵茵唇角抽动两下,笑容里多几分讥诮。 “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庄禾这个儿子?!”柳茵茵声音哽咽,眼神里还有几分期盼。 “你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没有庄禾重要分毫吗?” 庄国栋冷冷看一眼柳茵茵,没有回答。 柳茵茵凄惨一笑,他的答案就在沉默中。 原来自己在这个家这么多年,都没得到庄国栋认可。 “你没有心!” 柳茵茵双目赤红,指着庄国栋控诉。 “我这些年为你为这个家尽心尽力,结果你从未把我放在眼里!” “庄国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柳茵茵因情绪激动,布满泪痕的脸变得通红。 庄国栋没有丝毫心疼,反而嫌恶地看着柳茵茵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哭的很吵!闭嘴!” 一句话宛如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柳茵茵的咽喉。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庄国栋。 庄国栋唇角勾起冷笑:“当年娶你,一是我夫人的嘱咐,其二你是庄禾的小姨。” “我以为娶你能让庄禾过的开心,没想到这些年你处处针对庄禾!” “柳茵茵,你从前就问过我为何不喜欢你。” 庄国栋寒凉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事不关己的事。 而他说口的每个字都好似匕首,把柳茵茵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柳茵茵头疼的厉害,看庄国栋都有些重影。 饶是如此,她还是强撑着身体,听庄国栋讲完。 庄国栋声音忽然变得很缥缈,仔细听还能听清楚。 “柳茵茵,我对你的耐心在这些年已经消耗干净。”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你记不住还去刁难庄禾,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得咬牙切齿,不知道的还以为柳茵茵和庄国栋有多大的仇怨。 等庄国栋离开,柳茵茵身体再也撑不住,直挺挺倒在床上。 芳晴担忧地看着柳茵茵的肚子:“夫人,老爷怎么能这么对你?” 柳茵茵揪着床单,心里越发怨恨。 还未出嫁时,所有人都拿她和嫡姐柳梨比。 所有人都对柳梨赞赏有加,而她在柳梨身边毫无存在感,哪怕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也会被柳梨吸引去。 到出嫁的年纪,柳梨还很幸运地嫁给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庄国栋。 庄国栋虽然父亲从商,但他自小读书,娶亲时刚准备考取功名。 那时认识的姑娘都对柳梨羡慕嫉妒恨,她也是如此。 那时候柳茵茵对柳梨羡慕嫉妒恨,她想挑拨柳梨和庄国栋关系。 时常在柳梨耳边说庄国栋的不是,想让柳梨认为庄国栋不堪大用。 没成想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很快还成亲变成一家人。 柳茵茵又开始幻想柳梨婚后生活被丈夫背叛的凄惨生活,谁庄国栋在娶下柳梨第二天就成为状元光耀门楣。 发达的庄国栋依旧满心满眼都是柳梨。 如果不是柳梨死了,这偌大的庄家哪里有她的机会? “为什么比不过她?” 柳梨已经死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哪怕自己嫁庄国栋这么多年,依旧无法替代柳梨在她心里的位置。 马车里,庄禾一直在闭目养神。 从前嘴巴一刻也闲不住的人,现在一言不发。 纪小纭看出庄禾心情不好。 庄夫人那般刻薄恶毒,这些年庄禾在她手里能讨什么好处? 纪小纭不知该怎么安慰,便试探性地把手放在庄禾手背上。 感受到温暖,庄禾才缓缓抬眼,正和纪小纭带有几分担忧的目光交叠。 “还好吗?” 纪小纭柔声问。 庄禾心底滑过一道暖流,只要看到纪小纭,他就心满意足了。 庄禾反扣住纪小纭的手,嗯了声:“别担心我,我和她的事已经过去。” “而且从前的事我已经释然。” 说着,庄禾把纪小纭搂在怀里:“幸好我身边还有你。” “以后我们能过的幸福就可以。” 庄禾不奢求太多,只想和纪小纭一生一世一双人。 离开京城的路上还算顺利,纪小纭实在不喜欢坐船,庄禾便和她走陆路回去。纪李想早点回去,权衡之下,纪小纭还是让庄禾选择水路。 本以为这路上会一帆风顺,谁知半路突然遭遇暴风雨。 暴风雨来的突然,肆虐张狂,海面也扁的波涛汹涌。 行驶在上面的大船此刻微笑的仿佛大海上的一片树叶,随时后会被海浪卷入海底。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围攻 船身在海浪中不停摇晃,纪小纭本来躺在房间的床上,船身猛地颠簸,她从床上摔下来。 不等纪小纭缓过来,船再次剧烈摇晃。 如果不是庄禾突然走进来,并把她抱住,纪小纭怀疑自己会一直在地上滚来滚去。 庄禾心疼地抚摸纪小纭青紫的额角:“都怪我,我应该早点来。” 纪小纭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庄禾道:“遭遇暴风雨,没事。” 甲板上,船主浑身湿淋淋地找到在组织船员的沈耀。 他面色凝重,沉声道:“公子,今日若过不去,我们这一船的人都会葬身在大海。” 沈耀拧眉,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心里很是不甘。 但面上没有丝毫波澜,甚至看不出丝毫慌乱。 “这雨大概会下多久。” 船主摇头,眉头皱的更深:“我开船这么多年的经验,也猜不出这场暴风雨什么时候结束。” 不夸张地说,这场暴风雨比他以往出海时遭遇的暴风雨都要猛烈。 船主的话让船员们惶惶不安,不安因素在人群中弥漫。 沈耀清楚。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应对,他让船主召集所有船员。 必须要放手一搏,不然大家会自乱阵脚。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想想你们的家人!” 沈耀给船员们鼓气,原本还有些慌乱的船员在听完沈耀的话,心中的不安消减几分。 船主也热血澎湃:“公子放心,这场暴风雨我们一定能安然度过!” 沈耀和船主站在一起,打算和他一起指挥。 两人站在床头,迎着噼里啪啦落下的雨水,指挥船员们有条不紊地划船。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总算划过那片雨云。 众人总算松口气,沈耀看着平静的海面,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刚刚大家做的很好,现在休息一会儿。” 船主把话传给船员,船员们一阵欢呼。 就在大家一起吃饭时,有眼尖的船员发现不远处有好几艘船以围拢的方式向他们的船靠过来。 沈耀拿着望远镜,发现海盗船上的旗帜。 船主的笑顿时烟消云散:“公子,这些海盗在这片海域猖獗已久,我们怎么办?” 这么大的船,对海盗来说就是肥羊,只要咬上绝不可能松口。 沈耀把此事告诉庄禾。 庄禾和纪小纭已经来到船头,海盗船上的领头站在高处对着庄禾挥手。 “庄公子好久不见。” 纪小纭认出领头正是不久之前围堵她和沈荣的海盗。 庄禾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海盗领头无奈叹气:“庄公子,实在是你倒霉。” “我也不想围堵庄家的船,实在是受人所托,我若是不做,死的人就是我!” 领头盯着庄禾,唇角勾起嗜血的笑。 他对着身后的小弟们吆喝:“兄弟们,这可是庄家的船!只要拿下,够我们潇洒好一阵!” “兄弟们冲啊!” 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海盗们一个个吆喝着挥舞着武器准备登船。 庄禾来不及思考是谁要买他的命,而是对墨安以及侍卫们下达命令。 这些海盗在此地猖獗这么久,今日是时候让他们葬身在这里! 沈耀出发前也准备了许多士兵,他一声号令,所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甲板上集合。 纪小纭为了不给庄禾添乱,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 就在沈耀和庄禾准备一起应对来势汹汹的海盗时,庄禾拽住沈耀。 目光坚毅:“沈耀,你武功不如我。” “小纭麻烦你替我照顾。” 沈耀蹙眉:“那群海盗你一个人怎么能?” 庄禾义正言辞:“你的人和我的人足矣,你只需要帮我保护小纭。” “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沈耀无奈应下,临走时重重拍一下庄禾的肩膀:“好兄弟,我等你好消息。” 说完沈耀快步走向纪小纭和纪李。 “你们两个和我走!” 纪小纭眨眼:“不能在这里等着吗?” 沈耀无奈:“等会儿海盗上船,他们杀气人来眼睛都不眨。” “庄禾没多余的心思照顾你们。” 纪小纭担忧地看一眼庄禾的背影,最终用力点头。 她和纪李不会武功,而且她还是一个女人。 海盗真要针对,她没有丝毫应对能力。 沈耀让手下快速把备用的小船放出来,纪小纭回头看着庄禾,喃喃道:“他会安全回来吗?” 沈耀对纪小纭伸出手:“一定会。” “他那么聪明,你又不是不知道。” 纪小纭把手放在沈耀手上,借力一跳便跳上小船。 他们刚上小船,船上就传来厮杀声。 纪小纭的心整个都提到嗓子眼,沈耀和纪李用力划船。 在小船和大船拉开距离时,有海盗发现他们乘坐小船离开,立马有人搭弓射箭。 幸好沈耀早就准备好木板,把三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纪小纭想到庄禾面临的凶险情况,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忽地,手臂一疼。 纪小纭后知后觉发现手臂被箭矢擦伤,鲜血把袖子染红,她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纪李看着憔悴许多,人好似也一下子变得苍老。 “爹,庄禾呢?” 纪小纭一开口声音沙哑干涩,纪李连忙递他一杯水润嗓子。 喝完水纪小纭用力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周围很陌生。 纪李抹掉眼泪:“乖女儿,庄禾已经没事了。” “来,先喝药。” 纪小纭把纪李递过来的药一口气喝完。 她长舒一口气,四处打量:“沈耀呢?” 不等纪李回答,纪小纭已经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疾步跑向外面。 等纪李回过神,纪小纭已经跑出去了。 外面的院子不大,地面都是夯实的土,地上还有很多小石头。 纪小纭只专注地找人,完全没注意脚受伤。 “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纪李追上,气喘着说:“小纭,你刚恢复还不能下床。” 纪小纭有些担心:“爹,沈耀和庄禾呢?” 见她缠的厉害,纪李只能小声说:“沈耀在照顾庄禾。” 纪小纭眼睛瞪大,语气慌乱:“爹不是说庄禾没事吗?为什么需要照顾!” 纪李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说。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有媳妇就是好 纪小纭的心瞬间坠入谷底。 她干涩地问:“那,庄禾在哪里?” 等待纪李回答时,纪小纭不由得捏紧衣摆。 纪李嗫嚅着没说话,纪小纭转过头,打算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人。 刚迈出步子就迎面撞上沈耀。 纪小纭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汹涌而下。 沈耀吓住:“小纭姑娘,好端端哭什么?” 纪小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快告诉我庄禾在哪里?” 沈耀指向纪小纭房间的隔壁:“庄禾受了重伤,大夫正在给他包扎。” “不必着急,大夫说庄禾的情况没那么严重。” 纪小纭眼中迸射出光亮,她没回应沈耀,而是头也不回地跑去庄禾所在的房间。 她立在门前,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推开。 最好心里建设后,她深吸气,缓缓推开木门。 伴随着‘吱呀’的声音,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正在包扎的大夫吓一跳,看到纪小纭正双目通红的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庄禾。 他识趣地挪到一边,纪小纭飞扑到床边。 庄禾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有血迹渗出。 纪小纭哽咽着问大夫情况。 大夫道:“这位公子的外伤比较严重,不过没有伤及内脏,救治及时,外伤养个十天半月就能好。” 纪小纭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几分,她的视线逐渐朦胧,眼泪决堤般汹涌而下。 她努力擦拭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窝囊。 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想到庄禾被人砍那么多下,她就难过不已。 与庄禾认识这么久,纪小纭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庄禾这般狼狈的模样。 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许是听到纪小纭的哭声,毫无知觉的庄禾眉头微动。 他吃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纪小纭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 眼泪落在手背上,灼烫的厉害。 他指尖轻颤,努力抬手。 庄禾不想看纪小纭掉眼泪,他想帮她擦眼泪。 奈何手臂没有知觉,沉重无比,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抬起。 突然泄力,蚀骨灼心的痛席卷而来,庄禾疼得直抽抽。 纪小纭听到动静,眼泪也忘记掉,诧异地看向庄禾。 两人四目相对,庄禾咧嘴傻笑。 想安慰纪小纭,那话在喉间滚动两下,竟什么也没讲出来。 纪小纭破涕为笑:“真是个傻子。” 她看出庄禾的意图,也不舍得埋怨。 庄禾还不死心,伸手想拉住纪小纭。 纪小纭半蹲下身,轻轻拉住他的手指,柔声道:“你现在受很重的伤,不能乱动。” “放心吧,我不会走,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 纪小纭真心实意地笑起来,从没有哪一刻有这般开心。 庄禾眼眸弯起轻微的弧度,拇指搓捻着纪小纭的手背。 站在门口的沈耀看到这一幕,不由心生羡慕。 以前他还瞧不上纪小纭,如今来看,庄禾的眼光没得挑,纪小纭的确值得他为此前仆后继。 沈耀关上门后长叹一声,什么时候他也能有像庄禾和纪小纭这样的神仙爱情? 身为皇家子弟,这无疑是奢望。 沈耀站在院子当钟,眺望远处。 亲兵急匆匆跑来:“公子,大事不妙!” 他急忙道:“仿佛在仓库的银子……不翼而飞!” 沈耀倏地瞪大眼,脸色霎时冷凝:“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一边确认情况一边在心里猜测问题出在哪里。 定然是有内鬼。 亲兵说银子是在早上不见的,此事必定有内鬼。 来陆地这一路上他们遭遇许多危险,那些追击的人早就被甩到后面。 如果不是内鬼,怎么可能知道银子藏在哪里,又怎么能趁所有人没注意时,悄无声息拿走银子? 沈耀赶到仓库,仓库有重兵把守。 根据其他士兵的调查,仓库里银子不见的同时,地上留下一长串的车轮印。 沈耀仔细辨认车轮花纹,并非他们的澈。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线索。 沈耀脸色黑沉的厉害,这比银子金额巨大,可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 这才没出京城几天,银子就被偷了! 此事如果传到京城传到父皇耳朵里,他从前做的所有努力必然会前功尽弃。 他或许也会被皇帝抛弃…… 他那几个皇兄还真是好手段!处心积虑要害死他! 沈耀冷笑两声,吩咐亲兵继续看守仓库,他则急匆匆地赶往暂住的小院。 不管那笔银钱去哪里,他都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筹钱。 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只有庄禾。 先拿到这笔钱,至于真正的赈灾款也要派人追缴。 唯独赈灾这件事不能拖。 沈耀气喘吁吁地跑来,纪小纭刚给庄禾喂完药。 沈耀喘口气才说:“纪姑娘,能让一步吗?”, “我有急事要和庄禾商量。” 纪小纭蹙眉:“很着急吗?” 沈耀点头,纪小纭端着药碗从沈耀身边路过时,提醒道:“庄禾身体还很虚弱,不能长时间交谈。” “你速度最好快点,长话短说。” 沈耀让纪小纭放心,他自有分寸。 沈耀站在床边,把银子被盗,要借钱的事长话短说。 庄禾眨眼示意知道,沈耀此事让他来安排,随后准备转身离开。 纪小纭一直在门口站着,见沈耀马上出来,她快步走进去。 沈耀站在门口,对庄禾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有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受伤还有人护着。” “等等。” 庄禾叫住沈耀。 沈耀适才讲的太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现在缓过来,立马叫住沈耀:“你先走,钱问墨安要。” “我这身体还需要养很久,别担心我。” 沈耀愣怔片刻,无奈点头应下。 庄禾这家伙分明是嫌弃和他在一起有危险,这才让他马上带亲兵离开。 为了纪小纭的安危,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耀也不是一天两天认识庄禾,很清楚庄禾让他当靶子是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他欣然答应,庄禾对沈耀招手。 等沈耀走近时,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精致的玉佩。 “钱不够,拿着这块儿玉佩去要钱。” 第二百一十六章 赶路 事态紧急,沈耀二话不说收下玉佩,召集亲兵准备离开。 纪小纭站在门口看着,并没有阻拦。 等乌泱泱的一群人离开,纪小纭才回到房间。 庄禾轻声细语地把沈耀与他说的事情重复一遍,纪小纭恍然明白庄禾让沈耀离开的原因。 “你们两个毕竟是兄弟,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纪小纭皱眉,不由担心。 庄禾嗤笑:“放心,我让他提前离开时,他就已经猜到我的目的。” “正因为我们两人是兄弟,我才让他提前离开。” “只是……” 庄禾似是想到半残的自己,眸光暗淡几分:“小纭,留在这里照顾我,你会不会很嫌弃?” 说完这话,他暗暗捏住床单一角,薄唇紧抿。 纪小纭握住他的手:“笨蛋,我怎么会嫌弃你?” “我巴不得留下来多照顾你一些。” 庄禾这才露出释然的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大夫猜测庄禾还要七八天左右伤口才能痊愈,要半个月后才能下床。 纪小纭和纪李也不着急离开,在这小院过起日落而息的生活。 然而庄禾和纪小纭不知道的是,两人在小院的一举一动都在其他人的监视中。 为能更好照顾庄禾,纪小纭思来想去,干脆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庄禾房间。 纪李得知后第一个不答应:“小纭,你和庄禾还是未婚夫妻,你们两个现在睡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纪小纭疑惑:“爹,我什么时候说和他睡一起了?” 她解释道:“我准备在他房间里打地铺,这样方便照顾。” 纪李还是觉得不妥,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就算照顾病人同住一间房也不合适。 纪小纭知道纪李的担心,认为他太过杞人忧天。 纪李有些懊恼,他如果能代替纪小纭照顾庄禾就好,也不至于小纭牺牲到这一步。 眼见纪小纭就要收拾东西进庄禾房间,纪李咬咬牙:“我和他都是男人,不如我去照顾。” 说着,纪李开始收拾行李。 纪小纭见状急忙阻拦:“爹,你一个大男人做重活力气活还行,像照顾人这种精细活还是让我来。” 纪李着急:“照顾人我又不是没照顾过,你娘之前生病都是我来照顾。” “小纭,你就听爹一句劝。” “为你名声着想,你也不能这么做。” 他急的在原地跺脚,纪小纭叹气:“爹,我当然知道你也会照顾人。” “这不是我已经照顾庄禾一段时间,知道轻重吗?” “你再适应几天会耽误他恢复也浪费时间。” 纪李还想再为自己争取几句,纪小纭拦下纪李。 纪李只能勉为其难答应。 半个月时间眨眼便过,庄禾恢复很好,能下床走路后,他马不停蹄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大部队跟沈耀离开,现在庄禾身边的人并没有多少。 秉承着人多力量大的想法,庄禾找到顺路的商队,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去。 途径太行山时,遭遇土匪。 商队也有先见之明,早就准备好侍卫和镖师,并有人主持大局。 在大家慌乱时,很快让松散的队伍再次聚在一起。 但接下来接二连三遇到麻烦,好在商队领头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多问题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就在距离小镇百公里的地方,他们很不幸再次遭遇土匪。 土匪突袭时天色渐渐暗,再加上商队赶许久的路,大家一个个疲惫不堪。 等土匪把一众人包围,才有眼尖的人发现他们的情况。 众人立马聚成一团,眈眈盯着逐渐收紧包围圈的土匪。 这次的土匪少说有上百号人,各个身体强壮,凶神恶煞,瞧着都不好惹。 与他们之前遇到的土匪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向来习惯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领头表情也变得严肃。 在商队中的人向领头寻求帮助时,领头有心瞅瞅地说:“这些土匪明显更有纪律,人数更多。” “这次我也没办法。” 他思索片刻,像是做好某种决定,毅然看向身后的百姓。 他语重心长道:“这些土匪来势汹汹,大家能不能活命全看命数。” “等一下大家一定要拼命逃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大家的运气。” 这话一出,原本还打算依靠领头的百姓顿时躁动起来。 他们七嘴八舌,满脸慌乱。 “我们不会真要死在这里吧。” “那群土匪那么凶,我们哪有办法应对?” 众人满脸颓唐之色,还有不少人央求领头想办法。 领头始终沉着脸不说话。 不光这些百姓害怕,他也害怕。 这次他没有能力挽回商队损失,更没有能力应对这些土匪。 纪小纭和庄禾纪李乘坐马车跟在商队后方,前面爆发的争论声,纪小纭听得一清二楚。 她皱眉看向身侧的庄禾:“我们怎么办?” 庄禾握住纪小纭的手,柔声安慰:“不是还有我在吗?” “没事。” 他的话莫名让纪小纭安心:“而且我已经通知人来接我们,不会有问题。” 忐忑的心顿时冷静下来,纪小纭颔首,握紧庄禾的手。 土匪们宛如饿狼,在逼近商队时,再也无法按捺住他们的凶性。 他们一个个挥舞着武器,张牙舞爪地向商队扑杀而来。 百姓们尖叫着四散逃开,一个女人因为太过慌乱摔在地上,眼见山匪的大砍刀落下。 女人破声尖叫,不断求救,奈何大家自身难保,没人会特意来帮其他人。 就在女人以为自己会死无全尸时,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兵突然出现。 土匪见状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会有官兵出现。 他们甚至来不及逃跑,就被来势汹汹的官兵解决。 土匪头子站在山坳上,见到密密麻麻的士兵,心中暗道不妙。 这次真是倒霉,好不容易遇见的商队中竟然有官家的人! 而且对方明显早有准备! 土匪头子咬咬牙,召集小弟们离开。 等官兵去追山匪时,熟悉这里地形的山匪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适才还是四处逃命的百姓顿时松口气,纷纷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第二百一十七章 救援 “我真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可不是吗?”百姓好奇:“这是谁叫来的官兵?” 如果不是官兵来的及时,他们这群百姓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官兵中走出一个高大,身高七尺的男人。 男人目光从在场的百姓脸上扫过后,落在不远处的轿子上。 他迈开大步,大步流星地走向轿子。 然后对着轿子躬身行礼:“庄公子,现在可好?” 在场百姓无不一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轿子。 他们隐约记得坐在轿子里的一男一女十分年轻,容貌姣好,只不过很高冷,一直躲在轿子里,未曾与其他人有过多交谈。 谁能想到,今日的危机竟是轿子里的人化解的。 蒋文撩开帘子,看到里面的庄禾和纪小纭。 对上纪小纭的视线后,蒋文微微颔首,算是问好。 纪小纭和庄禾从马车上下来,庄禾十分感激蒋文能及时出手相救。 他来的不及时,这群人包括他和纪小纭,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百姓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感谢庄禾和蒋文。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蒋文和庄禾关系匪浅,就算和庄禾不熟,他们也心存感激。 尤其商队领头,他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同意接纳的人会和当兵的有关。 领头朝庄禾行一礼:“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我算是欠公子一个救命之恩。” 庄禾笑着摆手:“多亏大哥你的商队庇佑,不然我们还不知这一路上遇到多少麻烦。” “今日我也是为求自保。” “大哥不必介怀。” 距离小镇没有多远,庄禾与领队告辞,和商队分开行走。 庄禾和纪小纭坐在马车里跟着军队离开,领头还恋恋不舍的,想要有机会和庄禾再见面。 轿子里剩下纪小纭和纪李。 纪李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他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小纭,以后我们还是尽量少外出吧。” “不过是去一趟京城,这路上我们竟然遭遇这么多凶险!” 但凡庄禾没点本事,他和纪小纭都无法安然归来。 纪小纭也没想到一路上会有这么多事,微微点头。 轿子外庄禾和蒋文骑马走在一起,纪李看着外面的景物,心里感慨万千。 如果不是去一趟京城,他还不知自己的眼界如此知晓。 可惜啊,京城大是大,里面的繁华过眼云烟。 真要生活还不如在这个小地方,安静祥和,没有京城那么大的压力,也不容易出事。 纪小纭在京城开店有多困难,他这个当爹的看的一清二楚。 在小镇上,纪小纭就不会经历那些。 纪李对纪小纭感慨这些事,纪小纭笑着安抚。 “爹,凡事都有两面性。” “京城风险更大,但赚的钱也足够多。” “估摸一天赚的钱就是我们在小镇上赚的零头。” “而且我们的铺子已经开在京城了,以后钱是少不了。” 纪李问:“你铺子都开在京城了,还会回去看看吗?” 纪小纭想了想,这事儿她还真没想过。 京城有掌柜还有沈耀,只要只会一声,沈耀自会帮忙。 “这个再说吧。” 纪小纭笑笑:“爹如果实在不喜欢京城,我们以后还能去别的地方开铺子。” “以后啊!”她满脸憧憬:“我们家会成为富可敌国的大财主,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纪李听得笑呵呵的:“傻丫头,有那么多钱我们也花不完,现在的日子就挺好。” 吃喝不愁还有富余,这是纪李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好日子。 “不过我女儿想要更多,我这个当父亲的自然会支持你。” 轿子外,庄禾和蒋文齐头并行。 庄禾把沈耀的事简单告诉蒋文,语重心长道:“如果沈耀找到你,还希望蒋兄能出手拉他一把。” 蒋文对沈耀的了解并不多。 沈耀是皇帝最不疼爱的儿子,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 蒋文向来不参与朝廷争斗,也不关注几位皇子。 庄禾这么一说,蒋文不由提起十二分精神。 庄禾继续道:“沈耀现在势微,但他好歹是皇子,蒋兄在能力之内拉他一把,这样的恩情他会记得你的好处。” “就算没有成功,沈耀也会记下蒋兄一个恩情。” 此事可谓是对蒋文百利无一害。 蒋文若有所思地点头,庄禾能这么说,沈耀需要的帮助应该是他力所能及的事。 只要不影响到自身利益,蒋文不介意帮助旁人。 当然,沈耀这根线也是庄禾给他的机缘。 蒋文不是傻子,这个机缘到手边他自然要抓紧。 回到镇子上,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纪小纭深吸一口气,虽然京城富贵迷人眼,但家乡的空气就是比京城更加香甜。 进入镇上的一瞬间,纪小纭感觉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这是在京城无法体会到的轻松惬意。 纪李也喜笑颜开,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街上如同过去一样,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纪小纭和纪李先去铺子,纪成勇正和吉祥做腌菜,看到纪小纭和纪李回来。 纪成勇先是愣住,看向纪小纭和纪李的视线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揉揉眼,确定再三才发现并非梦境。 纪小纭笑着打招呼:“哥,我和爹回来了。” 纪成勇这个大男人在听到纪小纭声音的瞬间,竟然眼眶通红,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呜呜,小妹你和爹终于回来了!” 纪成勇近乎扑上前地抱住纪李。 纪李撇嘴,对纪成勇嫌弃的不行。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掉眼泪!” “出去别说是我儿子,我嫌丢人!” 纪成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纪小纭也嘲笑纪成勇。 纪成勇毫不在意,笑呵呵地搂着纪李和纪小纭。 庄禾因担心庄老爷子,在进入镇子后就和纪小纭分开,直奔庄家。 庄禾速度飞快,饶是墨安也气喘吁吁地追在后面。 得知庄禾回来,管家一早就在门口候着。 庄禾越过管家,一边走一边问:“爷爷身体现在如何?” 管家笑的见牙不见眼:“少爷不在这段时间,老爷子一直耳提面命地照顾身体。” 第二百一十八章 当年的真相 “这些日子身体恢复不错。” 庄老爷看到庄禾,眼睛先是一亮,旋即表情凝重。 庄禾气喘着停在老爷子床边:“爷爷,管家说你身体恢复许多。” 庄老爷子幽深地看一眼庄禾,然后长叹一声。 庄禾疑惑,下一秒老爷子握住他的手,表情凝重。 “庄禾,你不能继续待在小镇。” 庄禾下意识问:“爷爷,为什么?” 老爷子眉头紧皱,看向庄禾的目光一脸认真:“傻孩子,小镇会限制你发展。” “爷爷看得出来,你是聪明有志向的孩子。” “你在京城才能施展开拳脚。” 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说,庄禾始终皱着眉头,表情没有丝毫动摇。 “哎。”老爷子又长叹一声,表情更加凝重:“你继续待在这里,迟早会有危险。” “你也知道你后母如今怀有身孕。” “她本就看你不顺眼,我担心他会在孩子出生前对你下死手。” 老爷子很清楚柳茵茵是什么秉性,这才担心庄禾会遇到危险。 “我知道你是个不计较的孩子,但事关安危,庄禾,有些事情必须要计较。” “你不能让她处处占尽风头。” 庄禾理解老爷子的苦心,但他想要的从来不是高官厚禄,而是自己做点小生意,和纪小纭在小镇过平淡的日子。 从小到大,他从未有一刻享受过庄国栋带给他的便利。 只要能陪在老爷子身边,庄禾就已经心满意足。 庄禾把自己的想法告知老爷子。 向来只支持他的老爷子沉下脸,眼中带有几分愠色。 “傻孩子,爷爷当然知道你想过平淡日子!” “但有的人可不会让你平安度日!” “爷爷让你往上爬,是希望你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见庄禾还是听不进去,老爷子换一种方式,语重心长道:“你可以再去一趟京城,这次在京城那边会闹出事。” 庄禾皱眉:“爷爷,你知道什么?” 庄老爷只抿着唇一言不发,庄禾心里焦灼,他有预感,这次老爷子说的事十分重要! 庄禾祈求:“爷爷,你就告诉我吧。” 老爷子无奈叹气,最终说明实情:“这事儿一直是我这些年压在心里的疑虑。” 老爷子声音更加低沉:“我一直怀疑你母亲当年的死另有原因。” “或许和柳茵茵有关。” 庄老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庄禾:“好孩子,如果真是柳茵茵毒害你母亲,你觉得她能放任你继续活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纸,她能为掩盖当年真相毫不留情除掉你。” “爷爷这才让你趁她生产之前,获得权势地位。” 庄禾浑身一震,满脸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为母亲死于意外,然而老爷子现在却告诉她,母亲或许是被柳茵茵害死的! 老爷子心情也很惆怅:“你爹当初看在她是你小姨的份儿上,才娶她,希望她照顾你。” “但这女人蛇蝎心肠,这些年从没放弃针对你。” “你爹睁只眼闭只眼也是因为你娘离开时,嘱咐你爹帮忙照顾柳茵茵。” “如果柳茵茵没怀孕就罢了,如今她怀孕,一旦生下孩子,说不定连你爹的心都能抓走。” 老爷子太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一旦柳茵茵生下孩子,从前的恩恩怨怨他或许都不会在计较。 “这样的毒妇绝对不能继续待在庄家!” 老爷子握住庄禾的手:“好孩子,爷爷现在年事已高,很多事力不从心,只能靠你。” 庄禾怔愣良久才回神,讷讷地点头。 母亲去世的太早,他的记忆中只有母亲的一些画像。 画像中的女人温柔娴静,笑起来仿若四月春风。 想必现实的母亲也是一个温柔的可人儿。 可惜她死的太早,还没来得及让庄禾好好体会母爱。 如果真是柳茵茵这个毒妇害死母亲,他势必要让柳茵茵千刀万剐! 庄禾捏紧拳头,眼底尽是恨意。 凭什么他的母亲要死的不明不白,而害人坏事做尽的贱人却要活的风生水起? 老天如果眼瞎,那他就替天行道! “爷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去调查。” “柳茵茵我也不会放过!” 庄禾的坚定让老爷子放下心来,他点头:“好孩子,爷爷知道让你这么做很为难。” “但这天下有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 庄老爷子满脸心疼,庄禾本可以平淡度过一生的。 庄禾俯下身与老爷子视线平齐:“爷爷,我去京城唯一担心的人就是小纭。” “如果我不在镇上,能劳烦爷爷多照顾她吗?” 老爷子点头:“傻孩子,小纭可是我相中的儿媳妇。”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照顾她。” 老爷子拍了拍庄禾肩膀:“你也不用着急走,可以先休息两天,等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再去也不迟。” 庄禾点头,心情沉重。 另一边沈耀拧着脸,心情糟糕透了。 他一路走过来,途径梁河时检查梁河水库,发现诸多问题。 离开京城之前,他特意找到皇帝,与皇帝商议如何解决这次灾情。 皇帝认为解决的难度很大,但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 缓解灾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闸防水,梁河沿岸有许多城镇,并且还连接主河道。 如果能修一条水渠,或许还能把水引到更远的地方,解决燃眉之急。 真等他到地方后才发现,旱灾一事不知何时传出来。 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拖家带口纷纷逃离,沈耀途径的村子城镇鲜少看到人影。 沈耀向当地驻军首领找人手挖水渠时,驻军首领满脸为难:“殿下,你这突然要人我也没办法,而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殿下不如找其他人想办法。” 驻军首领明显不想多说,应付过去后人直接溜走。 等沈耀再派人去找,驻军首领不是称病不见就是闭门不出,气得他直咬牙。 沈耀直接闯入首领家中,强迫首领找人。 最终首领黑着脸在城里找出百来个人,只是这些人都是年过半百的大爷,不然就是有伤残的青年。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该死的人 看着零散的队伍,和摇摇欲坠的人,沈耀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砰’的一声巨响,沈耀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盏跟着一震。 这群狗东西,在天灾面前竟然如此做事! 把所有百姓的性命都弃之不顾! 这群人真该死!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群人斩首! 亲兵匆忙而来,拱手道:“殿下,被偷走的官银已经找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耀的脸色才由阴转晴。 亲兵继续问:“殿下,那批银子该如何处置?” 沈耀闭幕眼神片刻,揉着太阳穴,良久才道:“先把这笔银子妥善保管起来。” “至于用在什么地方,以后再说。” 现在,沈要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 只要这批官银能找到,赈灾的事情就有着落,当务之急是处理掉那些蛀虫。 沈耀心里总是不安,他总感觉以后还会出事,现在找到的官银在未来或许能救命。 现在把银子藏起来,也算是给未来的自己一个保证。 沈耀拧眉思索一阵,决定在城中的告示栏张贴一张告示,召集能人来开渠道。 只要愿意来的人,有劳动力有贡献就有重赏。 很快沈耀想要的人前来报到,这些百姓也是来碰碰运气。 沈耀为让他们安心在此地干活,先给他们预支少部分铜板。 拿到钱的百姓乐不可支,拿着工具就开始干。 出乎沈耀预料的是,这些百姓的效率十分高。 小镇上,纪小纭在陈氏的强烈要求下,在家里休养两天。 这两天时间里,纪小纭频频做噩梦。 梦里到处都是天灾来临后的惨状,每每醒来纪小纭都是一身冷汗。 她蜷着手心,脸色发白,回忆起梦境中的内容只觉得浑身发冷。 梦境很逼真,上辈子自己没经历过的惨状在梦里也一一呈现。 甚至比上辈子自己经历的天灾更为惨烈。 纪小纭深呼吸调整心情,陈氏来喊纪小纭吃饭,发现她脸色惨白,额头上一片冷汗。 心里着急的不行:“小纭,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走,娘带你去找大夫!” 纪小纭无奈:“我没什么事。” 她只是有些心有余悸,随着时间的推近,梦境内容似乎越来越清晰。 这让纪小纭愈发忐忑。 陈氏伸手在纪小纭眼前挥舞两下,纪小纭猛地收回思绪,怔愣地看着陈氏。 陈氏满脸忧虑:“小纭,你怎么忧心忡忡的?” “不如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纪小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天灾的事情暂时隐瞒下来。 她没什么胃口继续吃饭,对付两口后马不停蹄出门。 陈氏看着纪小纭匆忙的背影,无奈叹气。 “孩子大了,有事也不告诉我这个当娘的。” 纪小纭直奔镇上,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卖粮食。 她在买的时,撞见正要卖粮食的同村刘大娘。 刘大娘震惊地看着纪小英一麻袋一麻袋地往车上搬粮食。 “小纭,咋回事,你怎么突然买这么多粮食?” 纪小纭看一眼刘大娘的粮食袋子,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大娘,听我一句劝,粮食别卖这么早,最好自己家里留一些。” 刘大娘不知所云:“粮食不卖掉在家里存着发霉吗?” “小纭,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刘大娘声音不小,引起其他人注意。 他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纪小纭原因。 纪小纭不敢说的太明白,害怕引起恐慌,支支吾吾地让大家听劝,自己这么做也是为大家好。 其他人哈哈大笑,还有一些好为人师的认为纪小纭在胡说。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你就别危言耸听了。” “粮食种出来就是要卖的。” 一个大爷说两句,其他立马跟着附和。 纪小纭知道和他们说不同,也不再浪费口舌。 在一家粮食店买完后,纪小纭就径直前往另一家粮食店。 很快车里就装满粮食,纪小纭暗暗松口气。 这些粮食应该足够他们一大家子度过天灾。 就在她准备把这些粮食运回去时,忽然想到自己在买粮食时许多村民都有看见。 经历过一辈子天灾,最近又梦一段时间。 纪小纭清楚天灾面前的人性经不起考验。 他们都不听劝不囤粮,到时人人都知道她家里有粮食。 就算纪家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村民们来势汹汹。 纪小纭又看了看一车的粮食,最终决定把粮食藏到其他地方。 这辈子的境况要比上辈子好许多,最起码这辈子自家不缺钱。 既然不能存在自己家,不如就存在其他地方。 纪小纭努力回忆上辈子的记忆,想起距离村子不远的渠州城上辈子没那么乱。 把粮食存在那里,情况应该会好一些。 纪小纭正准备掉头前往渠州城,迎面撞上纪成勇。 纪小纭眼睛一亮,她正打算去找纪成勇,没想到他自己过来了。 迎上纪小纭森然的目光,纪成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妹,你咋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纪成勇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纪小纭问:“哥,你不在铺子,咋跑来找我了?” 纪成勇撇嘴:“还不是你不好好吃饭,娘担心你饿肚子。” “特意让我拿家里的包子找你。”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包子。 还是肉馅的,纪小纭咬一大口,满嘴流油。 纪成勇准备去铺子忙活,纪小纭叫住他:“哥,你先别回去,跟我去渠州城一趟。” 纪成勇疑惑地问:“好端端去渠州城干什么?” 纪小纭拍两下轿子车厢:“等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等纪成勇坐上轿子,纪小纭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纪成勇两眼瞪大,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纪小纭说,他恐怕以为什么天灾是谣言。 先前来铺子的客人提到过天灾,纪成勇听过一耳朵。 不过大家都当是传闻,并没有当真。 现在纪小纭告诉他,这个传闻是真的! “小妹,还是你考虑周到。” 纪成勇想到不久来临的天灾,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纪小纭提前得到消息,他们家什么都没做准备,一家子怕是要饿死。 第二百二十章 成婚 “哥,你觉得我计划如何?” “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纪成勇小鸡啄米虫地点头:“小妹,就按照你说的来。” “只是……” 纪成勇皱眉:“渠州城我们不熟悉,而且小妹怎么确定我们把粮食藏在那里就安全?” 纪小纭没想到纪成勇这个直肠子会想到这一面。 好在她早就想好完美借口:“我听闻渠州城新上任的县令刚正不阿,渠州城人也少,综合考虑的情况下,我觉得渠州城最合适。” 纪成勇若有所思点头,接纳纪小纭的说辞。 两人商量着怎么去渠州城时,墨安在此时走来。 纪小纭看到墨安就像是看到救星:“墨安,你总算来了!” 墨安看一眼身后,又指了指自己。 “姑娘,有什么吩咐?” 纪小纭道:“我打算在渠州城买一处院子,可我们都不熟悉。” “你有没有渠道帮我一下?” 墨安点头,让纪小纭尽管放心:“公子在渠州城也有生意在,姑娘什么时候去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 “我会提前打点好。” 纪小纭放下心来:“行。” “不过你找我什么事?” 墨安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正事来。 “姑娘,公子让我请你去酒楼一趟。” 随后墨安正色道:“公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姑娘说,姑娘务必要去。” 纪小纭对纪成勇嘱咐几句,让他先等自己。 “对了,你先去钱庄把银子取出来,我听闻渠州的院子很贵。” 她跟着墨安前往酒楼。 庄禾在酒楼开好包厢,正襟危坐地等待纪小纭。 他身旁还有酒楼的掌柜小厮,他们正耳提面命地听后庄禾嘱咐。 纪小纭进来后,看到这么多人也是吓一跳。 “怎么回事?” 纪小纭心里有些突突,总觉得庄禾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忐忑地坐在庄禾对面,庄禾笑着解释:“我正和他们嘱咐生意上的事,马上交代完。” 纪小纭点头,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等掌柜和小厮们离开后,庄禾脸上多出几分疲惫。 他揉揉眉心,纪小纭给他倒茶:“你是要出远门吗?” 她虽不懂庄禾生意上的事,但自己开铺子这么久,有些东西耳濡目染,就算没学过没接触过也能听懂。 适才庄禾对掌柜的嘱咐十分仔细,就像是要离开一段时间。 再加上庄禾这幅憔悴的模样,纪小纭更加笃定心里的猜想。 她试探开口:“庄禾,是不是出事了?” 庄禾望着纪小纭缓慢点头:“小纭,这就是我今日让你来的原因。” 他深吸气,握住纪小纭的手:“小纭,我真的没办法,这件事必须我去做。”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 说着,他把纪小纭拉入怀里,用力抱着,好似要将她融入骨血。 纪小纭感受着他周身的温度,垂下眼,心里生出几分不舍。 庄禾闷声说:“我们回来那天,我爷爷找我与我说起生母的事。” “爷爷怀疑我母亲是被柳茵茵害死的。”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我爹……” 他声音带有几分哽咽:“如今柳茵茵怀孕,她势必会为自己肚里的孩子铺路,而我就是拦路石,她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我。” “哪怕我想和你躲在这里过平静日子,她也不一定会放过我。” 这话是真。 纪小纭接触过庄柳氏,就是一只笑面虎,心思十分毒辣。 庄禾的名声就是被她毁掉的。 以庄柳氏的心思,断不会接受自己的孩子不是庄家继承人。 纪小纭以安慰的姿态轻拍庄禾背脊:“嗯,我能理解。” “所以我要去京城调查当年的真相,爷爷希望我能让柳茵茵和我爹和离。” 庄禾没有再言语,纪小纭松一口气。 “好啦。” 纪小纭仰头望着庄禾委屈的小脸,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 “你的苦衷我完全理解。” “你不用担心我,我家人都在这里呢,没人能欺负我。” “倒是你,我没办法陪你去京城。” “你对付柳茵茵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明白吗?” 纪小纭的眼睛亮亮的,好似一汪秋水,能融化庄禾心底的所有冰冷。 他再次抱紧纪小纭:“谢谢。” 庄禾双手捧起纪小纭的脸,如实珍宝地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他很想要更多,但他们现在还没结婚。 纪小纭看着庄禾眼睛发红的样子,很是心疼。 在庄禾发愣的时,她踮起脚尖,对着庄禾的唇角落下一吻。 庄禾回过神来,没有再回纪小纭更热烈的吻。 “小纭,等我回来。” 庄禾垂下眼帘,声音暗哑:“我会尽快处理好京城的事,早点与你回来成亲。” 纪小纭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想送一送你。” 庄禾思索片刻后,摇头:“还是不要送我了。” “我担心你送我,我会舍不得离开你。” “而且……” 他苦笑:“我一会儿就走。” 庄禾明明笑着,他的笑却让纪小纭心疼。 纪小纭知道庄禾背负太多,她不想添麻烦,只能忍着心疼点头,在心里默默祈祷庄禾能早点回来。 “你一定要注意伤口。” “身上的伤还没完全痊愈呢。” 纪小纭心里终究是舍不得,在嘱咐庄禾这些时,声音逐渐变得哽咽。 她很害怕庄禾在去京城的路上再受伤。 现在回想起庄禾缠满绷带在床上躺着的样子,纪小纭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墨安。” 纪小纭叫住墨安:“你要保护好庄禾,他身上的伤沾不得水。” 墨安做事很心细,有他来照顾庄禾,自己也能放心。 墨安看纪小纭和庄禾拉拉扯扯的样子,识趣地离开。 两个人还是要有充足的空间与对方聊天。 纪小纭和庄禾一直手拉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纪小纭的心都是酸涩的。 可她不得不送走庄禾。 庄禾抚平纪小纭眼角的皱纹,笑道:“别难过,我送你回去,还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庄禾亲自送纪小纭回到铺子。 纪李和陈氏也在,看到庄禾满面笑容迎上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告别 二人还让庄禾进铺子做客,吉祥则装腌菜,各式各样都要装一些。 庄禾无奈道:“伯父伯母,我在京城有事情要处理。” “马上就要离开,今日前来就是要和你们告别。” 纪李和陈氏脸上的笑顷刻间荡然无存,两人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纪小纭。 纪小纭神情淡淡:“我已经知道了。” “好孩子,拿着这些腌菜在路上可以吃,也能保存很久。” 纪李和庄禾在京城相处的那段时间,早已把庄禾当成自家女婿。 得知他要再离开,心里万分不舍。 他把腌菜坛子塞给庄禾:“想我们的时候就吃点腌菜。” 庄禾含泪点头:“好好,这些腌菜我会好好吃。” 纪成勇正在外出采购,才回来就听闻庄禾要离开。 他抱着蔬菜三步并作两步跑来:“庄禾,你,你就不能等几天再走吗?” 他喘着气:“我和唐莲马上要成亲,我们还等着你喝喜酒呢。” 庄禾愣怔片刻,由衷为纪成勇和唐莲祝福。 “喜酒以后我会补上,而且我和纪小纭还没成亲呢,到时欠你的一起还给你。” 庄禾笑着调侃。 听到这个消息同样震惊的还有纪家人。 纪李和陈氏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成勇。 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打算和唐莲成亲了? 纪小纭还记得自己离开之前,唐莲还没接纳纪成勇。 没想到两人发展这么迅速,比她和庄禾都发现的快。 一家人齐刷刷地看向站在后面的唐莲。 唐莲的小脸腾地烧红,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是故意隐瞒你们。” “是我和成勇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你们不会生气吧。” 唐莲怯生生地看着纪家人。 纪成勇担心父母责怪,立马挡在唐莲身前,做出保护姿态。 “爹娘,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这件事是我的主意,而且是我一直缠着唐莲。” “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答应成亲。” 纪成勇越说脸色越是通红,剩下的话变成支支吾吾,看起来很不好意思说出口。 陈氏和纪李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你这个臭小子,找到这么好的媳妇竟然不和我们说一声!” 陈氏和纪李很喜欢唐莲,巴不得让她嫁给纪成勇。 他们也看出纪成勇对唐莲有意思,这才一直放任不管,就想让两个孩子自由发展。 “啊,你们不生气啊。” 纪成勇咕哝:“我还以为你们不接受呢,我还想说把唐莲的两个女儿当成自己亲生的呢。” 陈氏用力拍纪成勇肩膀:“你啊你啊,我和你爹难道还看不出你对唐莲有意思吗?” “我们就等着看你们两个修成正果呢。” 纪成勇傻眼,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唐莲的感情隐瞒的很好。 没想到全家人都知道! 纪成勇的脸红的跟苹果似的,此刻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氏笑道:“你这个臭小子,我事先和你说好。” “照顾好唐莲和她的两个女儿,若是对她们不好,我和你爹不介意给你来一顿竹笋炒肉。” 提到‘竹笋炒肉’四字,纪成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爹娘,当着唐莲的面,你们怎么说这种话!” 纪成勇慌乱地看一眼唐莲,生怕影响到自己在唐莲心中的地位。 唐莲忍俊不禁,纪成勇轻咳两声:“而且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别动不动就打我。” 陈氏和纪李哈哈大笑,纪成勇很是难堪。 纪小纭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唐莲看着哈哈大笑的纪家人,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和两个孩子离开陆家后会不幸福,没想到遇到纪成勇这么好的男人,还有陈氏这样好的婆婆。 嫁到这样的人家,这辈子都满足了! 庄禾在一旁看着欢声笑语的纪家人,心里生出嫉妒的情绪。 明明纪家人也不是那么有钱,但他们为什么过的这么幸福? 纪家人有他梦寐以求的亲情。 不过很快,庄禾就想明白了。 他和纪小纭迟早会成亲,有一天他也会是纪家人的一份子。 这样的亲情早晚也有他的份儿,现在嫉妒倒显得他幼稚。 纪小纭敏锐感知到庄禾的失落,她拉住庄禾的袖角,轻轻扯两下。 “我送你吧。” 庄禾本想拒绝,想了想,拒绝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他们马上就要分开了,什么时候见面还是未知数。 为何不能趁着还能见面的时候,多接触呢? 庄禾释然地拉住纪小纭的手,他现在只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让他永远都能和纪小纭在一起。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纪小纭和庄禾并肩走在一起。 时间似乎很漫长,明明才走了一会儿,纪小纭却感觉和庄禾走过许多四季。 等到码头的时候,纪小纭才惊觉时间过的多快。 庄家的大船靠在岸边等待已久,墨安和侍卫们也在船上等待庄禾。 庄禾这才恋恋不舍松开纪小纭的手,在上船时,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纪小纭的模样烙印在脑海深处。 纪小纭蜷着手心,笑眯眯地目送庄禾上船。 她真的很想和庄禾一起离开,一起面对那些洪水猛兽。 但他们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无法抛弃一切去追随对方。 庄禾站在甲板上,深深地看着纪小纭。 纪小纭知道庄禾也想把她带走,她从袖子中拿出玉佩,快步上到船上。 把玉佩郑重地戴到庄禾脖子上,才道:“这是我特意从寺庙求来的,可以保你平安。” “你一定要贴身带着,不能离身。” 纪小纭认真嘱咐,庄禾攥着玉佩,上面还残留着纪小纭的温度。 他嗯一声,用力点头。 “还有,我有很多东西都想要,你回来时记得买给我。” “京城我们常去的成衣铺,你要给我买最新款的衣服,还有首饰铺子,我要金银的饰品,其他的我一概不要。” 庄禾听纪小纭罗列一大框东西,他始终耐心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 等纪小纭说的口干舌燥时,他笑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言为定 纪小纭眼圈泛起酸热,她撇着嘴:“你要一言为定。” “若是骗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再次抱住纪小纭,附在她耳畔,一字一句:“一定。” 不等纪小纭抱住庄禾,他毅然松开,转身大步上船。 直到船上他都没有再回头,担心再多看一眼纪小纭,他都会舍不得离开这里。 纪小纭蜷着藏在袖子下的手,眸子变得湿润。 她望着渐渐远去的大船,终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等船彻底从视线消失,她深深又望一眼才转身离开。 人头攒动的街上,纪小纭心里忍不住落寞。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美妇人,纪小纭一开始只扫一眼,旋即目光锁定在那位美妇人脸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美妇人瞧着眼熟。 美妇人走近时,似有一股香风迎面扑来。 美妇人的目光恰好和纪小纭的目光相撞,美妇人竟直直朝她走来。 纪小纭蹙眉,刚想走开,美妇人开口:“小纭,好久不见。” 纪小纭愕然地看向美妇人:“纪小英?” 她又仔细在纪小英的脸上瞧了瞧,才看出过去的三分影子。 如今的纪小英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珠钗,俨然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姨娘模样。 说不震惊是假的,这才过去几个月,纪小英竟然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纪小英眼睛弯弯,很满意纪小纭震惊的模样。 她捏着帕子掩住上翘的唇角:“我正巧要去找你,没想到在街上遇见了。” 纪小纭疑惑:“你找我做什么?” 这辈子她和纪小英没有太多交集,更没有太多恩怨。 她也不想与纪小英打交道,所以不太想和她继续聊。 纪小英迅速拦下她,笑容渐深:“你确定不听我聊什么?” 纪小纭不知道纪小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也没兴趣。 “纪小英,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你不找我,我也不会招惹你。” 说罢,纪小纭再次转身。 纪小英突然道:“纪小纭,庄家要倒大霉了。” “你现在对我爱答不理,别等庄家出事后,你才对我摇尾乞怜!” 纪小纭回头瞪着纪小英,嘴角扯了扯:“莫名其妙!” 莫不是纪小英脑子出了问题,庄家能出什么事? 敢情纪小英跑来一趟就为何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纪小纭打算去一趟渠州城,名叫方乾的小厮已经在纪成勇身边待着了。 方乾是庄禾特意留给纪小纭的,他比较熟悉渠州城。 在去渠州城的路上,方乾和纪小纭说明渠州城院子的情况。 纪小纭说出自己的需求,方乾还真说出几处宅院,只需要纪小纭去过眼。 渠州城要比镇上热闹许多,方乾带路,很快领着纪小纭和纪成勇来到第一处院子。 稍加打听才知道这一处不大的院子要一百两。 饶是纪小纭早已做好准备,来之前也清楚渠州房价昂贵,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贵! 好在这段时间纪家靠卖辣椒酱和腌菜攒不少钱,不然还真不一定买得起这处院子。 牙行的人带着纪小纭仔细逛院子,纪小纭对这处院子还算满意,就是有点小。 尤其地窖,根本存放不下她买的粮食。 纪小纭把需求告诉方乾,方乾又与牙行的人商量一番。 牙行带他们三人又找几处院子,逛下来几圈后,纪小纭总算找到一处完美符合自己心意的院子。 就是价格高昂的吓人,纪小纭咬咬牙,最终敲定买下这处院子。 鼓囊囊的钱袋子立马少三分之二,纪小纭的心都在滴血。 把地契拿到手后,纪小纭叹息一声。 “小妹,我们接下来去干啥?” 纪小纭不假思索道:“买粮食!” 天灾马上来临,粮食当然越多越好! 让纪小纭意外的是,这里的米粮铺子卖的价格要比别的铺子少许多。 纪小纭还疑惑这铺子粮食怎么这么便宜,方乾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家铺子是庄家的。” “公子离开之前,已经吩咐所有铺子的掌柜从外地收购粮食。” 纪小纭恍然。 等灾情来临时,庄家有足够的存粮,铺子也不会轻易抬高粮食价格,会让粮食一直维持原价,方便百姓来此地买粮食。 纪小纭心里感慨万千。 还是庄老爷子会教育孩子,能把庄禾教育的这么好。 纪小纭也很欣慰自己和庄禾认识,对百姓,他从来都不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最后,纪小纭在庄禾的铺子只采购一小部分粮食。 把粮食存到地窖,她的心才算彻底踏实。 做完这一切,日暮西斜。 纪小纭带着纪成勇和方乾来到铺子吃饭。 好巧不巧,遇到沈耀。 纪小纭颇为诧异,本以为沈耀已经前去京城,没成想还在这里待着。 沈耀也没想到会在渠州城遇到纪小纭。 沈耀嘴唇蠕动两下,明显有什么话想说。 似乎又想到什么,他最终抿着嘴唇,只朝着纪小纭眨眼。 不等纪小纭回过味来,沈耀就领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离开。 纪小纭顿时明白沈耀的用意。 恐怕沈耀有所顾忌,这才着急忙慌地离开。 纪小纭心里也暗暗松口气。 她和沈耀并没有那么熟悉,真要和沈耀聊的话,真不知该说什么。 幸好沈耀也不想被她攀附,这样离开也好。 纪小纭招呼纪成勇和方乾到包厢里吃饭,在纪小纭上楼不久,一个小厮装扮的人匆忙离开酒楼。 “当真?” 渠州城主司易眉头紧锁,从沈耀进城开始,他一直派人跟着。 沈耀做事十分谨慎,他的人跟几天也没什么线索。 没想到让手下在酒楼抓到端倪。 司易沉着脸来回踱步,脸色逐渐黑沉。 本以为沈耀来此只是路过,走一个过场。 谁知道沈耀做事那么严谨,这段时间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查这些年渠州城的账。 司易担心的是,账本真让沈耀看出什么问题。 到时候别说活着,连跑都是奢望! 司易阴沉着脸,来回踱步。 一刻钟后他才停下,叫来管家:“立马去调查纪小纭和沈耀是什么关系!”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怀疑 不过片刻,管家便把此事调查清楚。 “回禀城主,那纪小纭是庄禾的未婚妻,而庄禾与沈耀是至交好友。” 沈耀和庄禾关系好众所周知。 纪小纭这个农家女是庄禾的未婚妻,这件事在十里八乡都传的厉害。 还传闻庄禾对纪小纭疼爱有加。 如果…… 司易脑海中跳出一个想法,他眼睛骤然亮起。 他叫来管家:“想办法接触纪小纭。” “最好能把纪小纭拉到我这边来。” 管家有些为难:“城主,这么做不太好吧。” 司易挑眉:“有什么不好?” “纪小纭只是一介农家女,没有背景,如果她实在不容易,干脆就把她绑到我们这边来。” “不管是威胁还是其他,只要能度过这次难过,做点出格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酒楼,刚吃完饭的纪小纭毫无征兆地打喷嚏。 纪成勇立马一脸焦灼:“小妹,你没事吧。” 纪小纭揉揉鼻子,摇头:“能有啥事?” 回到小院,小院门口都是庄家的人。 纪小纭买的粮食已经被放到地窖,等工人都忙完。 她给工人煮茶,让他们休息。 这时有人敲门,方乾去开门,发现来人是适才在酒楼遇见的男人。 方乾皱眉,沈耀刚想抬脚进来,方乾就把他拦下来。 “这位公子,你……” 沈耀却毫无征兆地冲着门那边的人喊道:“纪小纭!” 纪小纭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看到沈耀,白眼差点翻到天上。 方乾一脸求助地看着纪小纭,纪小纭让方乾放人进来。 沈耀刚走近纪小纭,纪小纭唯恐避之不及地向后连退几步,警告沈耀离自己远点。 沈耀无奈:“纪姑娘,沈某可是招惹过你?” 纪小纭不客气道:“我可不敢和你靠的太近,若是让有心人看到,指不定要怎么误会我们。” 沈耀一脸无奈,心里也委屈。 “纪姑娘,我们好歹认识这么久了,你对我这么防备还真是让人难过。” 他撇着嘴,模样看起来十分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遭人欺负了。 见纪小纭不搭理他,他在院子里打量一番,调侃道:“你还真是不够朋友啊。” “好歹认识这么久,也算朋友。” 他笑道:“要不要我找人保护你?” 纪小纭蹙眉,刚想拒绝。 脑海中突然跳出纪小英说的那些话,眉头皱着,思索片刻还是答应。 她反问沈耀:“你不去京城,怎么来这里了?” 沈耀无奈耸肩:“我倒是想回京城,实在是这里事情还没处理完,我怎么回去?” “我来渠州,主要是来借人。” 沈耀把自己的情况玉纪小纭说明,挖水渠需要的人手太多,并且还需要工具,就连老百姓的粮食也需要解决。 “以前不当家不管人,不知道做事这么难。” 沈耀苦笑,难怪父皇苍老的那么快。 整日操心天下大事,晚上愁的都睡不着。 纪小纭点头:“是啊,皇家子弟从小就过金尊玉贵的日子,不知道老百姓日子有多艰难。” “这年头没有钱,老百姓基本活不下去。” 沈耀和纪小纭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突然间十几个黑衣人冲进来。 沈耀下意识把纪小纭护在身后,眈眈盯着这些来势不妙的刺客。 这些刺客团团包围沈耀和纪小纭,手里还拿着泛着寒光的武器。 他们一个个眼中迸出杀意,身子骨也健壮,明显是一群练家子。 纪小纭在心里直呼倒霉。 自己才买的新院子,还没住呢,就要见血。 并且在场许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工人,面对这些刺客就跟鸡蛋碰石头一样。 纪小纭埋怨地瞪着沈耀。 肯定是他带来的麻烦,不然自己怎么会突然遭遇这些刺客! 纪小纭算是发现了,每次遇到沈耀铁定没好是。 沈耀完全不知纪小纭心中的想法,他直勾勾盯着刺客,竟然吹起口哨。 下一秒,此刻身后多出几个身姿矫健的暗卫。 暗卫二话不说就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空气中很快弥漫起浓郁的血腥味。 纪小纭的脸都黑了,忍不住提醒:“打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我这院子弄坏了!” 这院子可是花一百多两买的! 黑衣人完全不是暗卫的对手,很快就被暗卫们按在地上摩擦。 等战斗结束,纪小纭立马查看他们打斗周围的情况。 除了树木有些刀割到的地方,草和花也有被踩踏的情况,其他都还好。 纪小纭松口气,如果小院遭到破坏,她指定要找那些刺客算账! 很快,暗卫就把黑衣人带走。 他们的动作十分利落,走的时候甚至把地上的血都擦干净了。 纪小纭看得啧啧称奇:“没想到你的暗卫这么能干。” 沈耀吊儿郎当坐在椅子上,唇角勾起,端着茶盏就开始喝茶。 “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想喝点别的茶。” 沈耀变得趾高气扬,纪成勇立马钻到厨房开始煮茶泡茶。 来的时候纪小纭就带的有茶叶,本想自己留着喝,谁成想沈耀这么不客气。 不过是沈耀帮了忙,自己也无话可说。 纪成勇没一会儿从厨房出来:“小妹,我发现这家人的东西都没拿走多少。” 纪小纭进入厨房发现锅碗瓢盆都在。 当时相中这处院子时,牙行的人说这户人家搬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走。 倒是没想到便宜到纪小纭了。 纪小纭查看这些锅碗瓢盆,都是完好的,而且质地不错,除却一层灰尘,没任何问题。 热水煮好,纪小纭把这些锅碗瓢盆用热水泡了三遍,又用凉水冲洗一遍才拿去给沈耀用。 沈耀拖着下巴看着纪小纭,笑的吊儿郎当。 纪小纭让他眼神看得心里发怵。 她喝口茶来掩饰紧张,因为庄禾的缘故,纪小纭总觉得沈耀人有些傻气。 如今来看,是自己低估沈耀了。 他好歹是皇子,并且和庄禾这个人精是好友。 就算看起来傻气,也是他的伪装。 在上辈子,沈耀可是成为皇帝的人,智商怎么会差? 沈耀现如今对她好,也是看现在庄禾面子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信 或许…… 纪小纭侧眸看向眉眼含笑的沈耀,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纪小纭瞳孔皱缩,因看沈耀太过专注,很快他便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耀摸着脸,满脸疑惑:“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你一直盯着看?” 纪小纭突然呛了一口茶水,皱着眉用力咳嗽起来。 沈耀递上帕子:“怎么喝个茶还不专注?” 纪小纭摆手谢绝他的好意,自己拿出帕子擦嘴后才道:“无碍,只是突然想到庄禾。” 她避开沈耀探究的眼神,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会不会钱财被盗是沈耀一手策划的结果? 那庄禾那些钱岂不是白白嫁给沈耀了? 想到这里,纪小纭真替庄禾不值。 不过也可能庄禾早就知道沈耀在做戏,两人毕竟是兄弟。 庄禾定然比自己更了解沈耀。 “沈耀,喝完茶快点从我这里离开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纪小纭放下茶盏,不客气道:“你最好离我远点,我真害怕盯着你的人开始对我下手。” 说着,纪小纭看向沈耀的目光中满是嫌弃,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越是如此,沈耀越是好奇,他凑上去特意和纪小纭聊一些有的没的。 纪小纭被他吵的心烦,转身就走。 沈耀对他穷追不舍,在纪小纭身后叭叭个不停。 纪小纭忍无可忍,掐着腰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沈耀讶然,纪小纭眼中的讨厌只多不少。 他疑惑摸着自己的脸,甚至想问手下找一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己是不是破相了。 他和庄禾模样都不差,为何纪小纭只对自己如此冷淡? 沈耀也没想起自己认识纪小纭以来,做过什么得罪过她的事,为何就被纪小纭如此讨厌。 沈耀愈发想不明白,他也没比庄禾差在哪里,怎么就没办法被纪小纭优待? 他和庄禾好歹是朋友,纪小纭这般嫌恶他,实在让沈耀受伤。 “纪小纭,你为何如此讨厌我?” 沈耀心里憋不住,直接问出来。 纪小纭不想回答,闷着头继续往前走,沈耀眉头皱成川字:“我的脸为何不能吸引你?” 听到这句话,纪小纭猛地刹住脚步,看沈耀像是看到鬼。 他是怎么堂而皇之说出这句话的? 纪小纭对沈耀愈发无语,她甚至怀疑自己刚刚认为沈耀做戏是自己自作多情,或许沈耀是真的被坑了。 她呢是喜欢容貌俊美的男人,但并不是见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爱的死去活来。 再者,沈耀这长相好看是好看,她并不喜欢。 “殿下,麻烦你不要太自我感觉良好。” 纪小纭没好气道:“我又不是花痴,看到一个好看的男人就会喜欢。” “天底下好看的男人千千万,我总不能简单一个就喜欢一个吧。” “我讨厌你和长相无关,我只是觉得殿下你会给我带来麻烦,再者我们两个本来也没多熟悉,殿下这样纠缠是不是太过唐突?” 纪小纭的话让沈耀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难为情地挠挠脸:“并非是我想缠着你。” “在我心里,你和我好友差不多。” “而且我一时半会也无法离开渠州,在渠州我只与你熟悉,这才想多和你聊几句。” 纪小纭无奈叹气:“罢了罢了,随便你吧。” 沈耀紧接着补充道:“你一个弱女子在渠州如果遇到麻烦,不是可以找我帮忙吗?” 纪小纭表面点头,心里却并不认为自己会遇到什么麻烦。 她在渠州买房主要是存粮,躲灾,能招惹上谁? 沈耀看出纪小纭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别这么着急下定论。” “总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这里,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的手下留在这里,可以随时给我报信。” “庄禾不在你身边,我作为他的好友总该对你多一些照顾。” 说完,沈耀对着纪小纭摆手,大步流星离开。 暗卫走来:“殿下,那些刺客还没招供。” 沈耀眸光染上几抹厉色:“动用极罚,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安排好渠州的事情后,纪小纭和纪成勇火速回到下梓村。 接下来半月她继续经营铺子,日子过的倒是平静。 立秋后已经过去几个月,天气非但没有转凉,反而越来越燥热。 并且这期间一滴雨都没有下,人们逐渐意识到不对。 “前段时间我听闻我们这里要闹旱灾,这天气越看越不对,看来那事儿是真的。”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啊,我家里都没多少粮食!” “这旱灾不会是危言耸听吧,我瞧着这天上都有乌云了,指不定这几天就会下雨。” 纪小纭开铺子时,客人在排队购买腌菜时会聊上一两句。 纪小纭在心里暗自吐槽旱灾是真的,奈何到现在还有人不相信。 一个大娘挎着篮子加入讨论:“我早几个月就听闻有什么旱灾,难道有人能未卜先知?” 另一个大爷附和:“对啊,这消息来的莫名其妙,说不定有古怪。” 午间没什么客人,纪小纭趴在柜台上休息时,方乾来传消息。 过几天庄禾就会送信。 纪小纭很是惊喜,拿到庄禾的信时,她一字一句认真浏览。 庄禾进入京城后,直接前去庄家住下。 当时柳茵茵的脸就黑了,庄禾也是住下后发现庄国栋和柳茵茵闹矛盾,两人好久没待在一起过了。 柳茵茵变着法子讨庄国栋欢心,庄禾就趁着这段时间私下开始调查柳梨去世的真相。 只可惜事情过去多年,根本没什么可用的线索。 信里,庄禾又说许多日常,纪小纭看得笑容不止。 看完后她仔细把信叠起来,放在抽屉里,仔细保管。 沈耀那边也一切顺利,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炎热,老百姓也开始觉察到不对。 民间人心惶惶,好在东西已经快准备完成。 司易在这一个月里始终坐立不安,已经连着好些日子没休息好。 如今的他满脸憔悴,形容枯槁。 司易太想好好休息,又担心沈耀发现问题随时来找麻烦,便主动找到沈耀,要借给他两百强壮劳动力。 第二百二十五章 示好 司易突然这么大方倒让沈耀觉得古怪。 迎上沈耀带有怀疑的目光,司易恭敬道:“能为殿下分忧,是属下的分内事。” 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司易指着一群人:“他们这群人是牢里的犯人,都身强力壮。” “我已承诺好好干活给他们减刑,殿下可以尽管使唤。” 沈耀满意点头。 来此地这么久,司易总算办一件让沈耀满意的事。 沈耀赞扬似的拍两下司易肩膀:“此事做的不错,等水渠竣工,我会给你赏赐!” 司易眼睛霎时亮起:“多谢殿下!” 另一边,纪小纭一早来到铺子。 如今铺子的几个小厮丫鬟都做的十分不错,哪怕她不在,也能独当一面管理铺子。 纪小纭转悠一圈后,打算去新铺子瞧瞧。 唐莲的能力纪小纭很认可,铺子在她的打理经营下,生意愈发红火,还有超过第一家铺子的趋势。 纪小纭从前来过几次,每次来时铺子外就排起大长队。 而这次前来,铺子外竟没多少客人。 纪小纭觉得奇怪,她先在自家铺子里查看一番,腌菜没有任何问题。 唐莲这会儿不在,其他店员也都在忙。 纪小纭便自己在铺子周围逛起来,想找到铺子生意下跌的原因。 很快,纪小纭就发现街上斜对门处也开一家腌菜铺。 上次来纪小纭还没见过这家铺子,她稀奇地去铺子里逛起来。 这家新铺子的腌菜种类不少,看色泽闻味道都不差。 纪小纭想品尝,店小二眼疾手快拦下她。 “这位姑娘,你进店时没瞧见我家铺子贴的告示吗?” 店小二语气不善,指着门口贴着的白纸黑字,眼中隐有怒意。 纪小纭这才后知后觉看去,上面明确规定不买腌菜不能品尝。 “抱歉,没注意。” 见纪小纭态度良好,店小二脸色才缓和几分。 “你家腌菜是什么价格?” 店小二道:“四文钱。” 纪小纭恍然地点头,也能理解自家铺子为何突然生意下降。 这家铺子卖的腌菜便宜,大家都想贪便宜,这才来这家店买。 纪小纭买一斤后提着腌菜,在店小二的注视下径直走进斜对面的腌菜铺。 店小二瞪大眼,满脸不可置信。 回过神儿来,店小二顾不得铺子里没人看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在纪小纭跨进铺子门槛前,店小二拽着纪小纭袖子:“你这人怎么回事?” “把腌菜还给我!” 店小二声音不小,态度蛮横,作势伸手去抢纪小纭手里的腌菜。 纪小纭一开始觉得莫名其妙,在店小二来抢腌菜时,她还没反应过来。 方乾‘嗖’的一声冲上前,毫不客气打掉店小二的手臂。 店小二吃痛闷叫一声,连着向后退几步。 方乾挡在纪小纭身前,紧盯着店小二,语气紧张地问:“姑娘,没受伤吧。” 纪小纭抚平皱巴巴的袖子,摇头:“无碍。” 店小二还想抢夺,方乾干脆捉住他手腕,冷声质问:“你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 店小二狰狞道:“她买我家腌菜,我凭什么不能拿回来?” 方乾冷笑:“我家小姐付了钱,凭什么要抢?” “适才是你口口声声说付钱才能拿走腌菜,眨眼功夫就想反悔?” 说着,他收紧手上力道。 方乾是习武之人,力大无比,店小二相较于他身板瘦弱,根本不是方乾对手。 这样让方乾抓着,连挣脱的余地都没有。 店小二倒抽冷气,感觉手臂都要被方乾拽断了。 “你这个莽夫,快点放开我!” 店小二用力甩手臂,企图从方乾手中挣脱,奈何方乾力气实在太大,无论他如何使力,都无法摆脱钳制着自己的首。 方乾拧眉,只是稍微用力,就把店小二拽到门口。 现在街上人不少,适才店小二和方乾起争执就引起不少人关注。 这会儿方乾扯着嗓子吆喝:“大家快来瞧瞧!” “做生意做不过,就跑来我家小姐铺子门外捣乱,还要当众抢客人买的腌菜!”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大家还请给我家小姐评评理。” 方乾的声音中气十足,这么嚎一嗓子,顿时引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看来。 尤其看店小二的眼神,充满探究。 店小二挣脱不开方乾的桎梏,只能硬着头皮任由旁人打量。 他嘴硬狡辩:“胡说!” “她,她没给钱!” 方乾冷嗤:“也不知谁家门口贴着不掏钱不让尝腌菜的告示。” 他面向众人,语气更加戏谑:“我适才可是瞧见你看客人进去,恨不得两只眼睛都贴在客人身上,我倒是好奇哪个客人那么厉害能逃过你的火眼金睛,堂而皇之地拿腌菜出来?” 在这家铺子买过腌菜的百姓纷纷附和,那条规定坑害不少人。 谁家卖腌菜品尝还要硬卖?第一次去铺子的客人没注意到告示,手快品尝一嘴,就让店小二缠着买腌菜,不买就不准离开。 众人七嘴八舌,店小二张口结舌,根本无从辩驳。 面对众人指责,只能苍白无力地说一句不是。 这边热闹越来越大,对门铺子掌柜采购回来,就见对街铺子围满人。 他好奇凑上去,就见自家店小二让人拽着,被众人指责。 掌柜面色陡然一变,立马询问店小二发生了什么。 店小二红着眼把情况一五一十说明,佟掌柜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他先恶狠狠斜一眼纪小纭,掐着腰蛮横质问:“买我家腌菜想偷师?” “谁给你的胆子!” 佟掌柜横眉倒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纪小纭也不是被吓大的,佟掌柜这架势能唬住别人和唬不住她。 纪小纭昂起下巴,不客气地反唇讥讽:“我做起腌菜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啃窝窝头呢!” “竟然敢说我偷师!”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给我扣帽子?” 她逼近一步,下巴高高扬起,气势十足逼人:“咋的?” “瞧我是个女人,就以为我好欺负?!” 佟掌柜没想到纪小纭看着柔弱可欺,脾气竟然这么硬气。 第二百二十六章 比试 不等佟掌柜回嘴,纪小纭乘胜追击:“见过不要脸的,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佟掌柜目眦欲裂,狠厉的眼神仿若刀子要将纪小纭千刀万剐。 他指着纪小纭:“你……!” 纪小纭拍掉他的手,呛声道:“你什么你?” 她提起腌菜,唇角勾起戏谑的笑:“你家腌菜我是还没尝过,但看你这样的老板,我能确定你家腌菜不好吃!” “就你这腌菜技术还说我偷师你?” 纪小纭忍不住笑出声:“我家腌菜什么味道,街坊邻居都清楚。” “我如果偷师你,我这腌菜铺子也不用开了。”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开始鼓掌。 佟掌柜的脸色阴沉的能掐出墨来,他何曾让人这般羞辱过? “哼,谁做的腌菜好吃还不一定呢!” 见他还嘴硬,纪小纭翻个白眼:“你肯定没买过我家腌菜,不然怎么说出这种话?” “其他人家的腌菜我不敢保证,但我家的腌菜绝对好吃!” “再说,客人们也不是傻子,他们会分不清谁家的腌菜更好吃?” 围观的客人一阵起哄,这群人中不乏纪小纭铺子的熟客。 他们清楚纪小纭腌菜铺子的水平,纷纷起哄让两人比试。 纪小纭昂着下巴,自信看着佟掌柜。 “大哥,要不要比一比?” 佟掌柜一脸难堪,他不安地看着围观的百姓,不由得攥紧袖子下的手。 如果他当场拒绝,腌菜铺子也不用开了。 他也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挑战。 纪小纭看向佟掌柜的眼中多几分赞扬:“看来你还有几分血性。” “既然我提出的比试,你便确定比试时间吧,我们公平竞争。” 佟掌柜思索片刻,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后比试,我们各自拿出最好的腌菜。” “届时会请在场的路人品尝,谁的分数高谁就胜出。” 围观的人附和:“这法子不错,公平公正,谁有真本事大家自会评判。” “嘿嘿,这下有热闹看喽。” “三天后我一定来品尝!” 围观众人对这个比试制度没意见,纪小纭也觉得比较公平。 佟掌柜神情明显比刚刚放松,他得意地看着纪小纭,眼中尽是不屑一顾。 他有自信能赢得纪小纭这个村妇。 区区村妇做的腌菜能比得上他从京城来的师傅? 迎上佟掌柜自信又带有挑衅的目光,纪小纭突然笑起来。 佟掌柜皱眉:“姑娘你可是对比试规则有异议?” 纪小纭摇头,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后才道:“我只是觉得比试要有个彩头。” “这样吧,比试是我提出来的,我愿意拿出五十两当彩头!” “五十两谁赢谁拿。” 众人又是一阵吆喝,佟掌柜不甘示弱,开口就是六十两。 他让店小二从铺子账房支取六十两银子,‘啪’地砸在桌上,颇有豪掷千金的架势。 “你我加起来的彩头有一百一十两,谁赢这一百一十两就归谁所有!” 佟掌柜和纪小纭的畅快让围观众人咋舌,两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地拿出一百多两。 果然开铺子的赚钱,这一百多两银子够普通人好几口人一两年的吃穿用度。 “有钱人就是爽快!” “哎呦,这可是一百多两啊!如果这钱给我,足够我家人活几年。” 众人唏嘘不已,更加期待三天后的比试。 纪小纭和佟掌柜找来有威望的长辈当见证人,并把一百一十两存放到府衙。 等比试时,由县官把钱拿出来,比试过程要有见证人和县官在场。 此事也在城里彻底闹开,众人都在议论三天后的比赛。 纪小纭和佟掌柜各自回到铺子,适才与佟掌柜对峙,说得纪小纭口干舌燥。 她进铺子先灌一大口茶水,这才感觉活过来。 刚刚在铺子外看热闹的客人纷纷前来买腌菜,一时间铺子热闹非凡。 唐莲才采购回来,看到铺子这么多人也很吃惊。 自打对面的铺子开业后,铺子生意受到影响,腌菜卖的没以前好。 说来她已经有几天没看到铺子这样热闹的景象了。 看到喝茶的纪小纭,唐莲才算找到主心骨。 她快步到纪小纭身边,小幅度地拉扯袖子:“小纭,我回来路上听闻你和对门的腌菜铺子下赌,这是怎么回事?” 唐莲也知听路人讨论两句,听了一耳朵,具体发生什么事,她并不清楚。 纪小纭把事情经过仔仔细细讲述一遍,唐莲气得不行:“佟掌柜摆明在欺负人!” “你怎么就答应了?” 唐莲担心佟掌柜给纪小纭耍诈,她握住纪小纭的手:“哎,要是当时我在,就劝你几句,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唐莲心里很羡慕纪小纭的勇敢。 此事若是让她遇见,她恐怕会在各方考虑下龟缩当鹌鹑,而且不敢和佟掌柜这样的人硬碰硬。 纪小纭看出唐莲的心思,笑着轻拍她的手背。 “唐莲姐,你是经历太少。” “等你以后经历事情变多,遇到这种事你的选择会和我一样。” “佟掌柜就是纸糊的老虎,我们不用害怕。” “再说,我们家的腌菜这么好吃,还害怕佟掌柜吗?” 纪小纭对自家腌菜十分自信:“客人不是傻子,他们分得清什么是好吃什么是不好吃。” “唐莲姐只需安心等待结果便好。” 唐莲咬着下唇,心里纵然感动还是有些愧疚。 她认为此事是自己没做好,才导致铺子被针对。 “唐莲姐。” 在唐莲想入非非时,纪小纭突然的呼唤声把她从凌乱的思绪中拉出来。 唐莲怔愣地看着纪小纭,迟迟没回话。 纪小纭无奈叹气:“唐莲姐,这事儿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你何必胡思乱想?”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儿你就别继续操心了。” 纪小纭又耐着性子安慰唐莲几句,唐莲脸上才多几分笑意。 忽地唐莲仰起头,她先是有些懊恼地拍额头:“哎呀呀,瞧我这脑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忘记告诉你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合作 她一脸急切:“小纭,这几天我时常看到纪小英!” 唐莲猜测:“我怀疑纪小英在这附近租了院子。” 听到‘纪小英’三个字,纪小纭的嘴角抽搐两下,皮笑肉不笑地保持沉默。 她实在不想和纪小英有任何接触,甚至听到她的名字都很抵触。 “唐莲姐,这事儿你别操心,我知道了。” 纪小纭扶着唐莲的肩膀,推着她回铺子:“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对付对门那家铺子,我们要做什么腌菜合适?” 唐莲立马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腌菜上。 她若有所思:“两家腌菜的种类高度重合,而且附近很多熟客,我们做铺子里长剑的腌菜,恐怕没什么优势,反而会让客人先入为主。” 唐莲的分析正是纪小纭心中所想。 唐莲越想越发愁:“这可怎么办。” 她很是苦恼,开铺子的谁不想让自家生意越来越好。 谁能想到有一天铺子生意好也能成为绊脚石。 “除非做出新腌菜口味。”唐莲咕哝。 纪小纭眼睛一亮,她这段时间不就研究出一款新腌菜吗? “唐莲姐,你去准备一点黄瓜。” 唐莲这边去准备黄瓜,纪小纭也闲不住,立马搬出铺子里的辣椒酱。 她做的辣酱一绝,与黄瓜结合,或许会很惊艳。 纪小纭相信,她新研究的这款腌菜等打赌那天,一定会让众人觉得新奇! 唐莲拿来一筐黄瓜后就开始忙着招待客人。 纪小纭在做辣椒酱之前,想起有一件事还没处理。 与唐莲说一声后,她马不停蹄跑出铺子。 纪小纭来到铺子的后门小巷,这里没什么人,十分安静。 她对着空中吹口哨,方乾宛如一道鬼魅,神不知鬼不觉站在纪小纭身边。 “姑娘,有何吩咐?” 纪小纭沉下脸,语气冷肃:“你派几个机灵的人去盯着纪小英。” 唐莲提到纪小英住在这附近后,纪小纭心里总是不安,这才让她在腌菜前特意跑出来嘱咐方乾。 纪小英前几日说的话对纪小纭来说记忆犹新,她不敢掉以轻心 方乾颔首:“姑娘放心,这事儿我会尽快处理好。” 说罢,眨眼功夫方乾就消失的不见踪影。 纪小纭转身叹息一声,她边卷袖子边往铺子走,在脑海中复盘做腌菜的步骤。 忽地身前多一道人影,纪小纭愣住,抬眸正对上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穿着绸缎质地的华服,散发着桂花香的发髻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珠宝簪子。 纪小纭警惕后退半步,她直直盯着女人。 女人没开口,她也不吭声。 跟在女人身后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对纪小纭态度十分友好:“姑娘别怕。” “我家夫人对姑娘没有恶意,只想请姑娘去附近的茶楼喝茶。” 纪小纭余光扫到不远处再次出现的方乾。 方乾明显着急,想上前帮纪小纭回答。 纪小纭暗暗给他一个眼神,他攥着拳头再次躲在阴影处,死死盯着中年女人和她的管家。 她对管家微微一笑:“可以,正巧我也渴了。”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茶楼,方乾一直尾随在后面,像是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野兽。 中年女人坐在主位后纪小纭才坐在侧边的位置。 店小二送上茶水后,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管家。 “纪姑娘与沈耀殿下关系匪浅,所以我家夫人想与姑娘交一个朋友。” 说着,管家给纪小纭倒茶。 纪小纭面无表情看着逐渐斟满的茶水,管家满脸堆笑地继续道:“正所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姑娘若与我家夫人交好,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能找到帮手。” 管家一面说着一面余光在纪小纭脸上打转。 纪小纭从始至终没有作为,只似笑非笑地看着管家。 管家从容不迫地拿出一沓银票,郑重地放在纪小纭面前。 大眼一扫,纪小纭呼吸凝滞。 这银票足足有一万两,没想到这夫人如此阔绰! 纪小纭在心里小小惊讶一番,面上依旧波澜无波。 她不是傻子,能看出对方结交的目的并非她本人,而是沈耀。 说实在,没有庄禾在中间,纪小纭和沈耀连普通朋友都称不上。 她可没胆子借着沈耀的名头结交朋友。 纪小纭把银票推到管家手边,摇头拒绝:“大人太高估我了。” “我与沈耀殿下只是泛泛之交,并未过多交情,借着我攀他的关系,二位实在找错人。” “我只是一个卖腌菜的,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管家微微一笑,按着银票重新推到纪小纭手边,态度愈发温和:“纪姑娘,凡事三思后行。” “此事不如再考虑考虑。” 纪小纭心里有些抵触,管家继续道:“合作共赢的道理姑娘应该懂吧。” “而且纪姑娘出身贫寒,没什么助力,想往上爬何其艰难?” “现在姑娘面前有一个等云梯,姑娘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纪小纭眉头逐渐收拢,对方甚至不等她回答直接起身。 “我家主子可以给姑娘几天思考时间。” “还请三天后姑娘可以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 管家和夫人离开,纪小纭怔怔地看着桌上的一摞银票。 她有些头疼。 这些钱她是不想收也要收啊! 看着这么厚的一摞钱,纪小纭心里不由得犯嘀咕。 她可不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指定后面有陷阱等着往里面跳。 奇怪的夫人和管家已经离开,纪小纭也不好把这么多银票扔在这里。 思来想去,她把银票装起来后离开包厢。 方乾一直在暗处守着,他会武功,适才纪小纭和管家的聊天他凭着千里耳听的一清二楚。 犹豫片刻,方乾抱拳问:“姑娘,此事实在蹊跷,要不要属下传信给公子?” 庄禾在京城自身难保,她哪好意思再麻烦? 纪小纭沉思片刻,方乾紧接道:“姑娘不必犹豫。” “公子临走前特意交代过属下,让属下务必保护好姑娘。” “此事属下也有能力能处理好。” 纪小纭自然相信方乾的能力,但这事儿没必要麻烦。 “方乾,此事谁也不要透露。”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合作 方乾还有几分犹豫。 “姑娘,若你……” 庄禾把纪小纭放心尖尖上,若她出什么好歹,庄禾非扒他一层皮。 纪小纭看出方乾的担忧:“我自己会注意。” “而且庄禾在京城还要处理柳茵茵一事,这时候怎好意思麻烦他?” “这件事我可以自己搞定。” 纪小纭如此坚持,方乾不好多做评价。 他叹气一声,躬身后退。 现在他似乎能理解庄禾为何对纪小纭如此深情。 饶是到这种境地,纪小纭也没想过要麻烦庄禾,还处处为他考虑。 还是老爷子眼光好,能一眼相中这样的姑娘给庄禾当未婚妻。 “姑娘,接下来什么打算?” 方乾担心对方会针对纪小纭。 纪小纭眉头聚拢几分,脸色也变得冷肃。 那伙人看似来找纪小纭合作,实则想借她来对付沈耀。 她目前对那群人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对她下手。 沈耀那边就不好说了。 思量再三,纪小纭让方乾把此事告诉沈耀。 纪小纭猜测沈耀手里抓到对方的把柄,不然对方不会冒险来找她合作。 她很好奇管家背后的人是谁,竟这么着急把她拉下水。 夜色沉沉,沈耀领着侍卫从挖水渠的工地回来,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沈耀满脸疲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丫鬟立马送茶。 他连喝两杯茶水才感觉口中的躁意缓解几分,心情却更加烦闷。 沈耀没想到挖水渠的工作如此繁琐,处处都需要费心费力。 沈耀半阖着眼,疲倦席卷而来,他却没有丝毫困意,满脑子都是如何早点完工。 眼见天灾逼近,水渠的进度不尽人意,沈耀难免心烦意乱。 暗卫不知何时站在沈耀身后,等沈耀小憩片刻才发觉暗卫的存在。 “有何事禀告?” 暗卫垂首:“殿下,纪姑娘那边传来消息。” 他俯身在沈耀耳畔耳语几句,沈耀眉头不由一挑,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尽。 等暗卫说完,沈耀才端起茶盏不紧不慢抿了口,食指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 这段时间忙着水渠工程,他没心思也没心情搭理其他人。 但司易好像不想让他安生,那也别怪他铁血手腕! 倘若司易还能乖乖的当鹌鹑,他是可以等到水渠竣工后再算账。 可惜啊可惜…… 沈耀唇角勾起冷笑:“来人。” 他拿着笔墨写下一封信,让暗卫亲自送到纪小纭手中。 沈耀本想亲自去见纪小纭,奈何他现在太累,身子骨都要散架,这才让暗卫通知。 既然司易等人想通过纪小纭来桎梏他,为何不让纪小纭顺势而为? 暗卫拿着信离开,沈耀才去洗漱。 纪小纭也准备上床休息,刚吹灭蜡烛,窗户一侧就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纪小纭警惕盯着在窗户外晃动的黑影,眸底闪过凛然。 她拿起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只要窗外的黑影稍有动作,她会毫不犹豫刺下去! 黑影没有像预料之中那般突然破窗而入,而是有规律地敲击窗户。 纪小纭知道是沈耀的人前来,她立马收起匕首,打开窗户。 暗卫果然立在门口,他毕恭毕敬交给纪小纭一封信。 “殿下想告诉姑娘的话都写在信里。” “还有,”暗卫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郑重地递给纪小纭。 “这枚令牌是殿下让属下交给姑娘,姑娘务必仔细保管。” 纪小纭接着月光端详令牌,令牌不知是什么质地,厚重冰凉,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 不等纪小纭问暗卫令牌的作用,暗卫一个闪身消失在浓稠般的夜色中。 纪小纭关上窗户,再次点燃蜡烛开始看信。 沈耀让她收下女人送来的钱,并假意答应合作,至于其他的事情不需要纪小纭多管。 又仔细读两遍,纪小纭把信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后吹散。 纪小纭自然是愿意配合,那么多钱,不要白不要。 而她在渠州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沈耀。 躺在床上,纪小纭满脑子都是信还有天灾的事。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由得想起远在京城的庄禾。 也不知庄禾最近情况如何。 想要调查他母亲当年死亡真相恐怕不容易,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找到线索,什么时候能回来。 纪小纭越想心情越是沉重,她思绪沉沉,直到半夜才睡过去。 夜色静谧,庄禾领着墨安趁着夜色来到庄园。 庄禾脸色煞白如纸,眉头皱成川字。 绵绵密密的疼从心口处蔓延,逐渐遍布全身,腥热的气息涌上喉头,庄禾的嘴唇已经抿成一条线。 忽地心口猛地钝痛,庄禾皱着脸捂着心口,然后‘呜’地吐出口黑血。 一侧的墨安大惊失色,急忙去搀扶身形逐渐佝偻的庄禾。 借着月光,墨安注意到庄禾嘴角的血痕是黑色的,就连吐在地上的血也像是墨汁一样黑,并散发着一股恶臭。 墨安沉下脸,抓着庄禾的力道逐渐增大。 庄禾不由皱眉,板着脸把手臂从墨安手中抽离。 “抓我干什么?” “我还没到需要你搀扶的地步。” 庄禾唇角勾起冷笑,浑不在意地抹掉嘴角的血渍。 墨安红了眼眶:“公子,事到如今你还在逞强!” “若是姑娘得知公子这般……” 话还没说完,庄禾瞪他一眼:“此事你若敢向纪小纭透露分毫,看本公子不扒了你的皮!” 墨安立马收起难过的表情,身子不由得打一个寒颤。 他清楚庄禾的手段,只是没想到庄禾这般虚弱还用力气这般威胁他。 庄禾轻咳两声,让墨安把箱子盖上。 他则靠着柱子,大喘着气休息。 墨安撇嘴,眼中多几分怨毒:“庄柳氏还真是歹毒,竟然在夫人的遗物中下毒!” 墨安越说越气,他和庄禾谁也没想到遗物中有毒,这才导致中招。 来京城也有一段日子,庄禾一直在低调调查当年的事。 柳茵茵对前夫人的事十分敏感,哪怕庄禾调查的小心,还是让柳茵茵觉察出端倪。 庄禾实在找不到线索,这才决定翻找前夫人遗物,想找到可用线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取她所爱 柳茵茵似乎早有预料,在遗物表层涂抹剧毒,触摸后会迅速毒发。 好在这种毒不致命,他们随身也带有解毒的药丸,这才没让庄禾一命呜呼。 庄禾虚弱地靠在柱子上,他想拿出怀里的药瓶,奈何浑身脱力,手臂软绵绵的,提起来都费力。 墨安快步上前,帮庄禾拿出药瓶后,倒出里面的解毒药丸。 庄禾一连吞咽好几个,惨白的脸上才回复几分血色。 庄禾仰头看向悬挂在天空中央的月亮,不由冷笑出声。 “柳茵茵啊柳茵茵,实在高明。” 他眸底泛起杀意,庄禾从未有哪一刻这样想杀一个人。 当初柳茵茵不是费劲千辛万苦也要进入庄家吗? 既如此,他会不择手段让柳茵茵失去一切! 柳茵茵求这么多年才得到的孩子,也没必要活在这世上承担柳茵茵的罪孽,干脆胎死腹中,对谁都好。 “墨安,你说我该用什么法子杀她肚子里的孩子?” 庄禾眼里带笑,始终望着月亮,但从他嘴中说出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墨安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兴奋地回:“公子,你早该如此做了!” “从前公子年少,没什么能力反抗柳茵茵那个毒妇,没少在她手里吃亏。” 墨安自小跟着庄禾,他太清楚庄禾长这么大吃多少苦头。 如果不是庄禾命大,不然他真早早就被柳茵茵害死了! 现在庄禾想怎么对付柳茵茵,哪怕把柳茵茵凌迟处死,他都觉得是柳茵茵活该。 “柳茵茵那个毒妇作恶那么多,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好过。” “而且有其母必有其子,保不齐孩子也会和柳茵茵一个性子。” 庄禾颔首:“说的对。” 身体恢复几分力气后,墨安扶着庄禾站起身。 庄禾身体还是虚弱,站定后在原地摇晃两下,如果不是墨安在旁搀扶,他恐怕会摔在地上。 墨安扶着庄禾回到住处。 庄禾坐在椅子上,让墨安先行离开。 墨安还担心庄禾身体:“公子,要不要找来大夫?” “不用。”庄禾淡淡道:“时辰不早了,而且我也吃了解毒丸,身体不会有大碍。” 他揉着眉心,满脸疲惫:“你先下去休息吧。” “我也乏了。” 墨安扣上门后,房间霎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庄禾虚浮地走到床边,他由内而外地疲累。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混沌中。 庄禾茫然地打量四周,周围黑的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让人觉得窒息。 庄禾心里一阵恐慌,他茫然的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四处在黑暗中摩挲。 就在庄禾以为自己要彻底迷失在这里时,一道人影才余光一闪而过。 庄禾捕捉到那道残影,发现身后是瓢泼大雨。 天上的乌云层层叠叠的,低垂着,近乎要与远处的山峦重叠。 雨水冰凉,落在身上让庄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庄禾再次迷茫,他好像在找人,但是不知道在找谁。 唯有心里的一道声音催促他不停寻觅。 忽地,耳畔传来脚步声。 庄禾循声看去,发现几步之遥外纪小纭冒着大雨朝他跑来。 庄禾下意识对纪小纭打招呼。 可纪小纭好像看不到他,一边满脸惊恐地回头打量一边拼尽全力向前跑。 直到纪小纭从庄禾身体中穿过,庄禾才意识到他无法触碰到纪小纭。 很快他又看到一道黑影,正以迅雷之势逼近纪小纭。 庄禾瞳孔皱缩,他想保护纪小纭挡住刺客,奈何自己身体透明,无法被看到也无法被触摸。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持剑追逐纪小纭。 庄禾以最快的速度追上纪小纭,他拼命在她耳畔大喊,纪小纭始终没发现他的存在。 眼见黑衣人追上来,纪小纭因极度恐慌,直接栽倒在泥水里。 等她爬起来想继续跑,黑衣人已经提着剑步步紧逼。 纪小纭无助地后退,哑着声音哀求黑衣人能放过自己。 此刻的纪小纭与庄禾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同。 记忆中的纪小纭明媚张扬,而身边的纪小纭唯唯诺诺,浑身发抖。 黑衣人并没有因为纪小纭的哀求而放过她,在庄禾惊恐的目光中,黑衣人提刀刺穿纪小纭胸膛。 庄禾企图阻拦,长剑却穿透他的身体直直刺向纪小纭。 他只能呆愣地看着纪小纭倒在血泊中再无生息。 “不要!” 庄禾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大口喘粗气。 等回过神,才发现浑身都是冷汗。 庄禾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做梦,可眼睁睁看着纪小纭死的恐慌与自责感无法消弭。 平复情绪后,庄禾扶着额头叫来暗卫。 “马上派人去传消息,在纪小纭身边多加派人手。” “我不在她身边这段时间,务必保护好她,绝不能让她受任何伤害!” 梦中的无助与恐惧历历在目,回想起梦中的画面,庄禾心里一阵锥桶。 就好像有一把匕首在剜他的心脏,疼得他遍体生寒。 幸好这一切是梦。 三天时间眨眼便过,天刚蒙蒙亮,佟掌柜就让店小二把桌子从铺子搬出来,摆在自家铺子和纪小纭铺子中间的街上。 早市上不少百姓,见到这架势纷纷围上来,得知佟掌柜在和纪小纭比试,大家兴致使然,越来越多人围上来。 佟掌柜在大家的议论声中,拿出自己提前腌制好的腌菜。 他做许多种类的腌菜,每种腌菜都倒出一些摆放在盘子中,量少精致,看起来就不一般。 而纪小纭的铺子还没开门,佟掌柜戏谑道:“不会是自认比不过我,不敢开门了吧!” 话音刚落,纪小纭冷嘲热讽:“佟掌柜是不是巴不得我放弃?” 她宠着佟掌柜挑衅地笑起来:“可惜我不会。” “我非但不会弃赛,还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输的一败涂地!” 佟掌柜仿若听到笑话:“纪姑娘还真是年少轻狂啊!” “比赛还没开始,就敢放如此狂言,真以为我会害怕你?” 纪小纭翻白眼,‘切’一声:“说的好像我害怕你似的。” 第二百三十章 比试开始 佟掌柜冷哼,瞄一眼两手空空的纪小纭,不由笑道:“你不会什么准备都没做吧!” “依我看,说赢我就是说大话!” 佟掌柜特意拔高声调,还表情夸张地嘲笑纪小纭:“有的人啊,不知天高地厚,上嘴皮下嘴皮一碰什么胡话都敢说!” “别等会儿输给我,不服气还不承认!” 纪小纭懒得搭理佟掌柜,等县官还有见证人赶到,周围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佟掌柜一见到县官就满脸堆笑,斜眼看一眼纪小纭后,讥讽道:“某些人就是诚心捣乱,根本不想比试。” “县官大人,不如直接判我赢吧。” 佟掌柜撇着嘴:“她到现在东西都没准备。” 纪小纭嗤笑:“比试还没开始呢,你就盼着让县官判你赢?” “你就这么怕和我比试?你要是对自己腌菜本事没信心,趁早认输,以免输的太难看。” 纪小纭毫不客气地呛回去。 佟掌柜愤然:“我说这些也是为你好。” “好歹一个姑娘家,为争一口气如此恬不知耻!” “等会儿你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纪小纭差点笑出声:“哎呦呦,依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再说了,比试没开始我东西没拿出来又有什么问题?” “周围人这么多,你腌菜这么早拿出来也不怕落上脏东西。” 说完这句话,有些人看佟掌柜的腌菜都变了脸色。 佟掌柜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手撕纪小纭。 他指着纪小纭的手抖个不停,气得咬牙切齿:“少在这里废话!县官和见证人都到了,你的腌菜呢?” 纪小纭打一个响指,唐莲抱着瓷坛从屋里出来。 随后拿出公筷,拿出碟子往桌上一摆:“不少人都是我家熟客,清楚我家腌菜是什么味道。” “谁要是有兴趣,可以尽管品尝!” 围观众人顿时议论起来:“对对,纪家腌菜就没不好吃的。” “别看卖像不好,这味道估计不差。” 让佟掌柜没想到的是,围观的人没看到腌菜什么样,就信誓旦旦地说腌菜好吃。 他的脸色越来越臭,自己的腌菜在这儿摆半天也没人要来品尝。 佟掌柜脸一横:“纪小纭少在这里耍花招!” 纪小纭皱眉:“你在乱说什么?大家公平竞争,比试还没开始,我怎么就耍花招了?” 佟掌柜露出看透一切的睿智笑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买人伪装成路人来吃你的腌菜!” “你莫不是比不过我,开始在这里诋毁我?” 她掐着腰:“县官和见证人都在这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买人?” 佟掌柜指着适才说纪小纭好话的路人:“他们难道不是?” “纪小纭,你到现在还嘴硬!” 不等纪小纭反驳,被佟掌柜点出来的几个路人立马炸锅。 “你怎么张口污蔑人?!我们都是住在这附近几年的人,经常买纪家腌菜。” “对啊,纪家腌菜铺子比你家铺子不知早开多久,我们认可纪家腌菜就是纪家铺子买人了?” 佟掌柜被路人指责的脸上挂不住,催促县官赶快开始比试,众人这才消停下来。 就在县官准备让人品尝腌菜时,一道声音响起:“等等!” 众人循声看去,一群穿着奢华的纨绔子弟大摇大摆地走来。 朱公子众星捧月地走来,走到人前后,那群纨绔子弟主动挪开一条路。 朱公子停在县官一侧,佟掌柜两眼瞪大,心里不由得打突突。 怎么把这位小爷给惊来了? 佟掌柜做的生意不小,这家腌菜铺子是他产业中的一家小铺子。 要做生意肯定要和当官的打交道,佟掌柜自然接触过县官。 虽说现任县官才上任不久,但这任县官是朱家人,还与上一任庄县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为和县官搞好关系,佟掌柜没少费心思,自然也知道朱公子的存在。 佟掌柜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传闻朱公子十分纨绔,和庄家公子堪称臭味相投。 之前他也想讨好朱公子,奈何朱公子整日花天酒地,想见到他实在太难。 如果自己能借着这次机会攀上庄公子,日后自己在此地做生意也顺利。 想到此,佟掌柜脸上堆笑,对朱公子先行一礼:“朱公子大驾光临,可是也听闻这场腌菜比试?” 面对佟掌柜主动示好,朱公子嫌弃地瞥他一眼,根本不领佟掌柜的示好。 他向后退半步:“你算什么东西,离我远一点!” 佟掌柜的笑僵在脸上:“朱公子……” 朱公子皱着脸:“别叫我!” “我知道,就是你欺负纪小纭!还叫来这么多人和她比试,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朱公子毫不客气地对佟掌柜一阵挖苦。 佟掌柜心里本来还有一丝期待,听完朱公子的话,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逐渐变得惨白。 他如何也想不到,纪小纭竟然和朱公子有关系! 关键是朱公子如此维护她! 朱公子双手抱臂,挡在纪小纭身前做出一副保护姿态。 他盯着佟掌柜,冷声质问:“最好如实招来!为何要如此刁难纪小纭?!” 佟掌柜双膝一软,差点给朱公子跪下。 他嘴唇蠕动着,脸色惨白如纸,就连额头也冒出一层冷汗。 “朱公子,冤枉啊!”许是害怕的缘故,佟掌柜的声音哆嗦,两腿打颤,满脸苦涩。 “我就是一个普通做生意的小老百姓,哪有能耐刁难这位……小姐?” 他看一眼朱公子身后的纪小纭,心中尽是不甘。 难怪纪家铺子生意这么好,敢情是朱公子的相好! 佟掌柜现在十分后悔,谁能想到与自己起争执的人有如此强大的后台。 如果自己也能攀上朱家,纪小纭这铺子哪有机会开下去? 朱公子啐一口:“什么公平竞争?这事儿的始末我已经了解,就是你没事找事!” “你要是识趣现在就认输,以纪小纭的手艺和你比,简直是给她丢脸!” “也就纪小纭脾气好,看起来好欺负才让你扒着欺负!” 佟掌柜的脸色顿时血色全无。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用你管 朱公子还想继续说,纪小纭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袖子。 朱公子疑惑回头:“纪姑娘,怎么了?” 庄禾不在,他理应保护纪小纭。 想到此,朱公子心里很愧疚。 但凡他早点知道纪小纭被佟掌柜欺负,也不至于让佟掌柜蹬鼻子上脸在此挑衅纪小纭。 朱公子刚想安慰纪小纭,纪小纭猛地摇头。 “什么?” 看不懂她的暗示,朱公子一头雾水。 纪小纭小声说:“不用帮我出头,我也没被欺负。” “这事儿你不用管。” 朱公子急了:“我怎么能不管?” 好歹和纪小纭也算朋友,他怎能眼睁睁看着纪小纭被欺负?! 纪小纭咬牙解释:“我没有被他欺负,这场比试也是我经过我同意的。” 她不敢再让朱公子说下去。 本来能靠实力取胜,朱公子再乱说一通让其他人误会自己有后台,岂不是得不偿失? 尤其佟掌柜这样心眼比针还小的人,就算他输,他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实力不行。 纪小纭可不想被人扣上这样的帽子,这才不让朱公子继续输出。 “可是……” 朱公子还想辩解,纪小纭迅速打断:“没什么可是。” 她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眯眯看向围观众人:“大家不要误会。” “朱公子不会阻挠这次比试。” 她一边解释一边用胳膊肘撞朱公子,朱公子清了清嗓子,干笑着附和。 “对对,我就是听闻有热闹,这才过来瞧瞧。” 他对佟掌柜挤出笑脸:“抱歉,刚过对你有误会,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佟掌柜心慌地用袖子擦拭额头冷汗,心里愈发忌惮纪小纭。 他很好奇纪小纭身份,竟然能让如此跋扈的朱公子变得如此乖顺! 佟掌柜愈发后悔自己招惹纪小纭,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比试。 周围也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朱公子清清嗓子:“我会以纪姑娘朋友身份在旁围观。” 话落看向县官:“小叔,此事你一定要秉公处理,切勿让大家有异议。” 纪小纭无奈扶额,就算朱公子解释这么一番也无济于事。 她刚刚注意到佟掌柜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畏惧,可见真以为她有后台。 朱公子正招呼朋友们在一旁观看,突然想起什么,一本正经道:“这样吧,让我来当监正。” “当然我绝不会因为认识纪小纭就做出偏私的判断。”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佟掌柜心有不满,也不敢表达出来,反而还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朱公子带来的小厮搬来桌椅,朱公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边悠哉喝茶一边让他们继续。 佟掌柜紧张地攥住掌心。 这些纨绔子弟的口味都很刁钻,而且朱公子还认识纪小纭。 今日前来不就是给纪小纭撑腰吗? 佟掌柜自是不信朱公子那些话,人心都是偏的,哪怕自己做的再好,也没什么用。 朱公子见佟掌柜时不时用余光偷看自己,唇角勾起:“佟掌柜,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佟掌柜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退缩。 周围那么多百姓围观,又给他几分底气。 他对朱公子赔笑道:“朱公子,你毕竟和纪姑娘认识,你来当监正,是不是有些……” 朱公子挑眉,呷口茶水才悠悠道:“佟掌柜的意思是本公子会偏帮她?” 佟掌柜尬笑两声,没有回答。 朱公子冷嗤:“这年头真是什么驴马烂子都敢和纪小纭比。” “别人的手艺我不信,但纪小纭的手艺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至于你,”朱公子放下茶盏,嫌弃地上下扫视佟掌柜两眼,嗤之以鼻道:“你还配不上和她比手艺。” 佟掌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朱公子说出此番话后,他感觉看热闹的百姓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奚落。 朱公子知道佟掌柜心里还不服气,似笑非笑道:“也是,你开这么一间小铺子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怎么能接受纪小纭比你强呢?” “这家铺子是纪小纭开的第二家铺子,她在京城也有一家,整日生意爆满,日进斗金,你和她比都是自抬身价。” 在场的百姓也附和:“吃过那么多腌菜,只有纪家的腌菜做的最合口味!” “纪家腌菜是贵一点,但比其他腌菜好吃不知多少!” 佟掌柜讶异看向纪小纭,心里慌的不行。 难不成这次真让他踢到铁板了? 纪小纭不光有后台,还有实打实的本事! 朱公子浑不在意的态度让佟掌柜心里更加没底,在他开铺子前,纪家的腌菜铺子的确人来人往。 铺子的腌菜价格最开始设置的和纪家腌菜铺子一样,除了寥寥尝鲜的客人根本没其他人购买。 直到他把价格降下来,铺子的生意才有好转。 再结合朱公子这幅自信的样子,佟掌柜的心坠入谷底。 看来纪小纭真有一点本事,不然朱公子这样的纨绔子弟不会如此自信! 纪小纭懒得再和佟掌柜废话,她拿着公筷笑眯眯地让大家品尝腌菜。 这次纪小纭推出的腌菜是铺子里从未售卖过的,许多客人跃跃欲试。 等纪小纭把腌菜夹菜碟子里后,客人们争先恐后地跑到纪小纭的位置前。 想吃上这一口腌菜的人太多,大家一窝蜂拥上来导致场面很混乱。 不过很快他们就自觉排好队,唯独眼睛死死盯着碟子里的腌菜。 有性子急的人想插队,朱公子眉头一皱,冷声呵斥:“本公子我还在这里坐着,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插队?” “谁要是再不好好排队,别怪本公子亲自教训!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秩序!” 这些话十分有震慑力,再加上朱家在此权势滔天,根本没人敢招惹朱公子。 适才还想插队的人,现在一个个都缩的跟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喘。 刚刚还乱的不行的场面,顿时安静许多。 纪小纭心情极好,给排队的人一个个分腌菜。 站在最前面的人吃下腌菜后,露出餍足的表情,眼睛亮了又一亮。 排在后面的情不自禁吞口水,恨不得立刻站在队伍最前面。 第二百三十二章 比试结果 佟掌柜愤愤不平瞪着纪小纭那边的大长队,又看看自己这边可怜的几个人,心中更加郁结。 很快,纪小纭的腌菜坛子见底,佟掌柜装腌菜的碟子也空盘。 试吃结束,朱公子站出来:“想必大家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谁家腌菜好吃,就站在那家铺子前。” 佟掌柜清了清嗓子,昂起胸膛,自信地朝纪小纭一笑。 然而现实很快给他狠狠一巴掌。 在朱公子话音落下的瞬间,分散的群众立马一窝蜂地站到纪家腌菜铺子外。 佟掌柜一开始还不相信,揉揉眼睛确认再三,才确定自己铺子门外一人都没有,而纪家腌菜铺子门口人潮汹涌。 佟掌柜的表情霎时僵硬,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如何也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不可能!” 佟掌柜气急败坏:“一定是她作弊!” 就算腌菜做的再好吃,也不该没人选择自己。 他家腌菜铺子也不错,绝不可能没人选择,除非纪小纭借用朱公子的势威胁普通人! 佟掌柜怨毒地瞪一眼纪小纭,然后看向朱公子。 他眼神中充满笃定,就差把朱公子帮纪小纭作弊写在脸上。 朱公子心里窝火。 明明是佟掌柜实力不济,偏偏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如今结果出来,还认为其他人欺负他! 朱公子长这么大,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人这样欺负他? ‘啪’地,朱公子把茶盏砸在桌上,眼中尽是愠色:“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人!” “自己本事不行,就想赖本公子?!” 他‘唰’地站起来,义愤填膺道:“难不成佟掌柜觉得所有老百姓都是傻子不成?” “他们自己不会分辨好坏吗?” “还是你觉得我朱家真有通天本事把这群老百姓都收买了?” 其他百姓跟着附和,他们平日看不惯朱公子等一派纨绔子弟的做派。 但被佟掌柜这样冤枉,心里哪里愿意? 佟掌柜抿着嘴,明显还不服气。 朱公子还想和佟掌柜吵,纪小纭拦下他。 对于这种人,浪费再多口舌也是徒劳,不如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真实的实力! 纪小纭让唐莲拿出新作的腌菜,递给佟掌柜,让他亲自品尝。 佟掌柜满脸不屑:“切,让我拿来尝也不怕露馅?” 纪小纭无语地给他一个白眼:“我只是想让你尝尝,正确认识你我之间的差距。” 佟掌柜夹起一块儿腌菜,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同样是腌菜,口味差别能有多大? 腌菜放入口中,佟掌柜细嚼慢咽,仔细品味。 紧皱的眉头随着爽口的腌菜逐渐舒展,眼睛也越来越亮。 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等佟掌柜反应过来,腌菜已经空盘。 嘴里还残留着独属于腌菜的爽辣感,吃腌菜这么多年,他从未吃过如此开胃并且滋味十足的腌菜。 难怪这么多人都喜欢! 佟掌柜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不敢再正眼看纪小纭。 “这次我输的心服口服。” 他把六十两银子砸在桌上:“一两不少,我愿赌服输!” 鼓囊囊的一袋银子顿时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眼巴巴盯着,恨不得把银子收入囊中。 纪小纭微微一笑,她颠了颠银子,并未查看树木:“佟掌柜我信你。” 她转头把银子交给朱公子。 朱公子讶异:“这些钱为何要给我?” “我可不缺钱。” 他把银子推开,纪小纭再次把银子放在他手中。 “这些钱我也不缺,我是想让你交给府衙,让府衙用这些钱给贫苦老百姓修缮房屋。” “如今世道艰难,我做为一个商人自然要竭力而为。” 朱公子愣住,纪小纭挥手在他眼前晃动两下:“朱公子?” 朱公子回过神,看向纪小纭的眼中都闪着光。 “你,你是认真的?” 纪小纭再次点头,围观众人也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他们没想到纪小纭如此慈悲,竟然把这钱给县衙。 朱公子回过神后拿过银子,心里不由得佩服纪小纭。 “你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会物尽其用。” “对了。”纪小纭想起什么,把自己那五十两也拿出来:“一起用出去吧。” 周围响起鼓掌声,此起彼伏,大家对纪小纭这一做法佩服不已,对她更是赞扬不绝。 纪小纭让众人环绕,心情大好:“今日赢了比试,铺子里所有的腌菜酱菜对半打折!”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百姓立马冲进铺子,争前恐后地买腌菜酱菜。 还没一个时辰,铺子的酱菜腌菜就被卖的差不多了。 唐莲和铺子里的丫鬟小厮忙的脚不沾地,等最后一罐腌菜卖完,他们才齐齐松口气。 纪小纭也累到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她捶打着肩膀看向外面。 朱公子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纪小纭长舒一口气。 她捐出去的钱不多,能尽一些绵薄之力也可。 铺子很快冷清下来,唐莲扶着腰靠在柱子上,累的半晌没缓过来。 纪小纭扶着她坐下:“忙这么久,咋不坐下休息?” “我现在去给你倒茶。” 纪小纭跑去厨房煮水泡茶,唐莲想阻拦,奈何绩效图动作实在太快。 等她回过神,纪小纭已经提着茶从厨房出来。 “小纭,我根本不累。” “今日如果不是你,铺子里的腌菜还不知道卖到什么时候呢。” 唐莲见不得纪小纭给自己当下手,急着起身要去抢活儿干。 纪小纭按着她肩膀,不准她乱动。 “我哥呢?” 纪小纭突然提起纪成勇,唐莲指向后面:“他一直在后面备菜呢。” “唐莲姐,你先休息,我去找我哥商量几句。” 说完她迈着大步走向后院。 纪成勇正和几个小厮在洗菜,见到纪小纭走来,纪成勇满脸笑容。 “小妹,你不在前面休息咋跑到这里来了?” 瞧着纪小纭表情严肃,纪成勇逐渐收敛笑容,心也提到嗓子眼。 他不安地问:“小纭,莫不是唐莲出啥事了?” 纪小纭环抱双臂,直接给他一个白眼:“哥,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唐莲姐?”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灾来临前 纪成勇尴尬轻咳:“我这不是以为出事了吗?” “唐莲性子软,容易被人欺负。” 纪小纭无奈扶额,把纪成勇拉到一边:“我找你是商量多雇佣一些人帮忙。” “咱家铺子以后客人肯定会越来越多,只有唐莲姐和几个小厮丫鬟根本不够。” “哥,你总不想看见唐莲姐累出病吧。” 今日她不来,还不知道这边铺子的人手不够。 纪成勇不假思索点头:“小妹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他有些愧疚:“我马上就去找人牙子买人!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纪成勇一脸认真的样子,让纪小纭心里欣慰。 不愧是她哥哥,直到疼人。 纪小纭赞许地轻拍纪成勇的胳膊:“哥,你不再是从前一个人了。” “以后凡事都要以唐莲姐为先。” “你若是再不上心,指不定唐莲姐啥时候就跑了。” 纪成勇满脸惶恐:“不行不行,咋能让她跑了?” “小纭,多亏你提醒我!” 纪成勇回想自己从前对唐莲做的事,越想越觉得羞愧。 他费那么大力气才能迎娶唐莲,怎么对她能那样疏忽? 纪小纭点头:“哥,你能意识到就好。” “唐莲姐现在在前面休息,你知道怎么表现吧。” 纪成勇卷起袖子,二话不说冲到前院。 等纪小纭过去,就见纪成勇满脸温柔地给唐莲捏肩捶腿。 唐莲满脸红晕,嗔怪纪成勇多此一举。 纪成勇嬉皮笑脸地和唐莲打趣,两人看起来幸福极了。 纪小纭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庄禾的模样。 也不知庄禾现在在京城过的如何。 如果他在身边,会不会也这样关心她? 唐莲后知后觉注意到纪小纭,立即两眼瞪大,手忙脚乱地推开纪成勇。 纪小纭微微一笑:“我就路过,不打扰你们。” 她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接下来几天,铺子生意比从前要好不少,佟掌柜这几日也很安分,没再来找麻烦。 不过佟掌柜铺子的腌菜也卖的不错。 经过上次比试,纪小纭对佟掌柜的印象改观不少。 本以为佟掌柜没什么本事,如今来看,他腌菜水平的确不差,不然不会那样嚣张。 日子一天天地过,日头却一天天地大。 秋天已经过去一半,一场秋雨还没下来。 纵然再心大,也有许多人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越来越多的河水湖泊干涸,露出干裂的河床。 庄稼地里新种下的粮食苗,许多都干死在地里。 一时间十里八乡的人都人心惶惶的。 “马上中秋节就到了,这天怎么还这么热?” “前段时间还在传什么旱灾,那不会是真的吧!” “哎呦呦,这可怎么办啊,老天爷是不想让我们老百姓活了啊!” 从前不把旱灾当一回事的村民此刻满脸惶恐,到处打听消息。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不光下梓村许久没下雨,许多乡镇包括京城也都没有一滴雨下来。 再加上天气炙热,大大的日头整日炙烤着地面,让人心更加浮躁。 坐不住的村民跑去找村长想办法。 “你们还记不记得纪小纭早前说过会有旱灾?” 有村民想起这一茬。 其他人跟着附和,刚秋收时,他们都在卖粮食,只有纪小纭收购粮食,还提醒大家屯粮。 “早知道当初就听小纭的了!” “哎,谁知道这旱灾是真的啊!” 也有人提出异议:“纪小纭为何那么早就知道会发生旱灾?” “会不会纪小纭有古怪?” 有村民气的怼回去:“什么古怪?” “小纭的未婚夫可是在京城,京城四通八达,什么消息不知道?” 也有村民赞同纪小纭有古怪的猜测,甚至怀疑纪小纭未卜先知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俯身了。 村长媳妇再也听不下去,撸起袖子冲到人群中。 她气势汹汹地揪住人群中一个老头的耳朵,拧着脸把他从人堆里拽出来。 “臭老头,少在这里污蔑小纭!” “她在京城那段时间就有旱灾的消息传出,你们不听劝告不准备东西,现在眼看旱灾真要发生,你们一个个又指责起纪小纭了?” “老娘今个儿就把话放在这里!” 村长媳妇足矣吃人的目光从在场的人脸上扫过:“你们谁要是再叽叽歪歪地说小纭的不对,别怪老娘把你们赶出村子!” “我们下梓村可容不下心思龌龊的小人!” 此话一出,没人再敢说纪小纭半分不是。 村长媳妇越想越气:“你们这群有奶就忘娘的白眼狼!” “咱们下梓村的日子能好过,可都是纪家人的功劳!” “你们现在挣这纪家的钱,却在这里骂纪家人的,要脸不要?” 村长媳妇这一通输出让许多人都面露愧疚。 更有些脸皮薄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红着脸开始道歉。 “我们知道错了。” “这不是天灾来临,我们心里害怕,这才……” 村长媳妇才不听狡辩:“少废话,趁现在能去买粮食的就去买粮食,少议论其他人!” 村民们嘀咕:“我们也不是想找纪小纭麻烦。” “就是想问村长地该怎么办。” 提到自家的良田,在场村民无不一唉声叹气。 如果再没有雨,这些地恐怕都要绝收,等到冬天拿什么来囤粮食? 村民辛苦这么久,就为那么一点地和粮食。 天灾来临,这一年的努力全毁了,如何甘心? 适才还嚣张跋扈的村长媳妇一脸沉默,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精气神儿那般,看起来无精打采。 村长吊着旱烟,佝偻着腰从屋里出来。 村长好似一夜苍老许多,满脸都是疲惫。 “天灾无情,我们这些普通人除了能囤粮还有什么办法?” “这太阳再出来几天,别说庄稼我们这群人也是死路一条。” 大家听了村长的一番话,满脸绝望。 “老天爷真不想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活了。” “连村长都没办法,看来这次天灾是真躲不过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无不一对未来充满担忧。 村长心里也焦灼,但没任何办法,只能唉声叹气打发时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担心 聚在村长家外也是浪费时间,村民们抱怨着各回各家。 村长媳妇站在家门口惆怅,她耷拉着脸,求助似的看向村长:“老头儿,你说现在怎么办?” “这天灾我总感觉不好挨过去,如果不做点准备,恐怕……” 她顿了顿才说:“恐怕会死很多人。” 村长也有这样的预感。 他年岁不小,也经历过不少天灾。 但像这次入秋后还不下雨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最近的天气也愈发反常,村长已经接连几天辗转难眠。 村长媳妇在门口来回踱步,思量再三,决定去一趟纪家。 “小纭那么聪明,而且早已料到天灾来临,不如我们去找她,说不定她又办法。” 村长点头,叹了声从厨房里拿出早上才买的猪肉和新鲜蔬菜去纪家。 说来也巧,今日纪小纭没去渠州也没去隔壁庄子的铺子,就在家里晒太阳休息。 村长媳妇看到她立即笑起来:“小纭,正巧找你,你就在家休息!” 纪小纭拿掉盖在脸上的蒲扇,让村长和村长媳妇进门。 看到村长手里提的猪肉和蔬菜,纪小纭愣住:“这……” 村长媳妇无奈道:“还不是这老天闹的。” 她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我和你叔实在没法子,这才找你来商量。” “我们两个都觉得这次旱灾不容易度过,指不定要死好些人。” “你叔身为村长,咋能眼睁睁看着村民死呢?” “这不我俩就想找你商量,你这丫头想法多,指不定有办法。” 说完村长媳妇把猪肉和蔬菜放桌上:“我和你叔也没什么能感谢你,只能拿点薄礼,就希望你别嫌弃。” 纪小纭知道村长和村长媳妇是真心来求助的,嘴上说猪肉和蔬菜是薄礼,可这猪肉和蔬菜卖的可不便宜。 纪小纭笑着把猪肉和蔬菜推到村长媳妇手边:“大娘,这东西我可不能要。” “我也是下梓村长大的,是下梓村的一份子。” “你们两位都是我敬重的长辈,要想找我帮忙,开口就行,不需要送什么礼物。” 村长媳妇推脱不下,只好把猪肉和蔬菜收起来。 纪小纭指向下梓村的后山山头:“叔,婶子,你们忘了我们下梓村的上游有个水库吗?” “今年夏天连番暴雨,水库积不少水。” “我们可以先放开水库,然后挖水渠,把村民们的地线浇上。” “而且根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这旱灾要维持半年,依我估算,我们村的水库蓄的水,只要大家省着用,足矣撑过旱灾。” 村长媳妇不安地问:“这消息真的可靠?” 纪小纭点头:“婶子,你知道我前段时间去一趟京城。” “京城的司天监会推算天气,他算出来后,庄禾告诉我,让我提早做准备的。” 提到这个村长媳妇就生气:“哼,村子里那些榆木脑袋,竟然还说你被脏东西附体!” “也不想想你在京城消息渠道那么广,知道会有旱灾也不奇怪。” 瞧着村长媳妇义愤填膺的模样,纪小纭忍俊不禁。 “婶子,别生气,何必和那群人斤斤计较呢?” 村长媳妇叹气,替纪小纭鸣不平:“我是气他们拎不清。” “如果没你,咱们下梓村多少户人家都吃不饱穿不暖呢。” “现在我们下梓村靠你,是这十里八乡最富足的村子,他们没证据就污蔑你,这口气你能咽下去我咽不下去。” 村长媳妇看着纪小纭长大,何尝不知这孩子的性子? 那些村民尤其年纪大的,就因为嫉妒什么话都能乱说,也不怕寒心。 村长媳妇抱怨几句,纪小纭给她倒茶,聊着聊着又说到旱灾一事。 “哎,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咱们村子有水库,其他村子呢?” “保不齐到时会有匪徒觊觎我们村子。” 村长媳妇忧心忡忡,凡是经历过天灾的人,都清楚灾难发生后人类有多渺小。 届时最可怕的不是应对天灾,而是应对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 纪小纭知道村长媳妇的担忧,笑着安慰:“婶子,你想到的咱们天家也想到了。” “我之所以能这么早得到旱灾的消息,不是天家的官推算的吗?” “陛下早就知道旱灾会发生,应对天灾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次闹天灾,应该不会那么乱。” 纪小纭说完继续嗑瓜子,村长和村长媳妇齐齐松口气,欣慰道:“幸好幸好,不然老百姓真要活不下去了。” “我得知一个皇子正在渠州挖水渠,估摸过不了多久水渠就能挖到这附近。” “到时我们大家都不会缺水用。” 村长和村长媳妇正附和地点头,忽地村长昂起头:“小纭,你说皇子?!” 村长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天家竟然能派来皇子来解决旱灾! 纪小纭点头:“对,这事儿陛下很重视,早几个月都开始准备了。” “叔叔婶子不用担心。” 村长和村长媳妇心中的石头彻底落下,连皇室的人都跑来赈灾,可见朝廷对此次灾情的重视程度。 同时两人也更加佩服纪小纭。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还结交到皇子! “小纭你说这话,我们两个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现在村里因这灾情,整日人心惶惶的,有你这话,村民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村长媳妇笑道:“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你也不用在乎,我们会处理,以后谁要是找你不痛快,我非把那人赶出下梓村!” 听完村长媳妇这番话,纪小纭笑个不停:“那以后要多麻烦婶子了。” 村长和村长媳妇还要安抚村民,所以没想在纪家多待。 “叔,婶子!”纪小纭拿着猪肉和蔬菜追上两人:“你们东西没拿。” 村长的脸肉眼可见沉下来:“小纭,这就是给你的!” “你如果不收,我和你婶子可没脸面对你和你爹娘。” “而且这是我和你婶子的一片心意,你不收,我和你婶子心里都不好受。” 纪小纭拿着猪肉和蔬菜,最后咬咬牙,收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借钱 “叔,婶子,我送你们。” 纪小纭送村长出门,余光扫到蹲在门口的两道人影。 她吓一跳,蹲在门口的人立马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纪小纭两眼瞪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纪小英的父母。 他们笑得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让纪小纭心里很是膈应。 “你们来干什么?”纪小纭的语气并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刁难。 两人对此置若罔闻,反而笑的更加灿烂。 他们直接无视村长和村长媳妇的存在,恬不知耻道:“小纭,我们家没钱了,能不能借点钱?!” 不等纪小纭有反应,陈琴立马保证道:“等我们周转过来,肯定第一时间把钱还给你!” 纪小纭心中冷哼,如果不是村长和村长媳妇在,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刻薄,不然真要一巴掌打他们脸上。 她刚想回绝,村长冷声开口:“你们也好意思找纪小纭开口借钱?” 村长上前挡在纪小纭身前,对陈琴和纪父怒目而视。 “你们两个好歹也是小纭长辈,哪里来的脸开口借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何没钱!两个好吃懒做的东西,把女儿卖的钱花完就问小纭要!” “要是真想要钱,就去镇上找工作!” “但凡要点脸,也不该跑到纪家找小纭借钱!” 村长义愤填膺,对陈琴和纪父毫不客气。 陈琴捏紧拳头,差点当场反驳村长。 本来这是纪家的事儿,自己好歹也是纪小纭小姨,纪小纭凭啥不借钱? 但村长是村长,在村里十分有威望,如果自己真开口反驳,恐怕钱都借不到了。 她攥紧拳头,咬咬牙,还是把这口怨气咽下去了。 村长媳妇看到陈琴和纪父就厌烦的不行,她掐着腰冲上去,一把推开陈琴。 “马上滚!” “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在这儿徘徊,别怪我把你俩干的丑事公之于众!” “让全村人都躲着你们走!” 陈琴和纪父对视一眼,他们很清楚。 有村长和村长媳妇在这儿杵着,他们根本没机会借钱。 反正纪家人跑不了,这次借不了钱,下次总有机会。 走前,陈琴愤愤不平地瞪一眼村长和村长媳妇,然后和纪父逃之夭夭。 凝视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村长媳妇气得又骂几句。 “有这种人在我们下梓村,真是丢下梓村的脸!” 村长则面色凝重地对纪小纭道:“小纭,千万不能借他们钱。” “他们就吃准你年纪小,脸皮薄,这才仗着长辈的身份问你借钱。” 村长媳妇附和:“这夫妻俩真是不要脸,你娘那边的亲戚都不认她了!” 纪小纭第一次知道陈琴在娘家那边名声这么差,心里不由感慨,这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小纭,你一旦借钱给他们两个,他们下次还会找你,说不定还会扒着你吸血。” “总之不能开这个口子!” 村长义正言辞,表情十分严肃。 纪小纭清楚陈琴和纪父的尿性,哪怕村长和村长媳妇不在,她也不会傻不愣登借钱。 之前关系那么差,现在混的不好想起她一家来,真当她家是冤大头,任由欺负? 经历过上辈子,现在的纪小纭再也不是从前任人欺辱的软蛋。 村长见纪小纭不回答,误以为她心里还割舍不下亲情。 “小纭,你的好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有的人虽然和你有血缘关系,但是根里是烂的,你如何付出也没什么用。” 村长苦口婆心,生怕纪小纭听不进去这番话。 纪小纭连连点头,这样简单的道理她可是经历两辈子才明白。 “叔,你放心。” “这事儿我心里有法子。” 陈琴和纪父找她来借钱,估摸也是找不到纪小英。 她想起前些日子纪小英挑衅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由得生出恶趣味。 既然纪小英见不得她好,三番几次找麻烦。 那也别怪她给纪小英找麻烦! 再者陈琴和纪父是她爹娘,她不管谁来管? 反正给她找点事情做,也免得她有事没事找麻烦。 纪小纭在心里有个简单的计划后,送走村长和村长媳妇后,径直跑到黄婶家。 黄婶看到纪小纭别提多稀奇,喜笑颜开:“小纭啊,你咋来了?” 她把凳子拉到中央:“来来,快点坐下,婶子给你泡茶喝!” “我这儿还有绿豆糕,你也尝尝。” 黄婶十分热情,不光拿来糕点,还把瓜子拿来。 纪小纭不由奇怪,黄婶之前对她可是爱答不理,这会儿怎么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她也没客气,坐下后就开始喝茶吃糕点。 同时心里感慨黄婶子的变化。 以前和黄婶子闹的那么不愉快,谁能想到今日她们能坐在一起? 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纪小纭也没浪费口舌,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纪小纭给黄婶倒一杯茶:“婶子,你在村里人缘最好,我把这事儿交给你,我也放心。” 黄婶眼睛亮晶晶的:“小纭,这事儿你找我准没错!” “放心,回家等消息!” 纪小纭美滋滋地离开,这事儿除了黄婶还真没其他人能做。 她让黄婶在村里传纪小纭有钱还傍上大款的事儿,只要传进陈琴的耳朵里,自己能清净好一阵儿,何不乐哉? 把计划告诉黄婶的时候,黄婶眼睛里都闪着光,还激动地拍大腿。 “小纭,这事儿我可喜欢干!干不成黄婶跟你姓!” 纪小纭想到黄婶跃跃欲试的架势,心里乐得不行。 想到纪小英应对陈琴那吃瘪的样子,她心里就畅快的不行。 关键黄婶还告诉她一个惊天消息。 和黄婶商量好计划后,难免聊起纪小英的家。 自打纪小英离开村子不知所踪后,陈琴和纪父就开始花纪小英的彩礼钱。 也是这段时间,纪父学富家老爷在外勾三搭四,勾搭上一个寡妇。 不光如此,纪父还染上赌博的臭毛病。 本来纪小英这些年打工攒的钱的和彩礼钱足够两人吃喝一段日子。 偏偏纪父染上赌瘾后,胃口越来越大,再多的钱也不够他赌博时多次‘一掷千金’。 第二百三十六章 见一次打一次 这才四处开始借钱。 村里许多人都知道纪父染上赌瘾的事,没人出手帮助。 纪小纭微微低头,唇角勾起不易觉察的弧度。 上辈子纪小英一家人可是踩着她的尸骨,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这辈子她势必要让这家人烂到臭泥沟里,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纪父现在做的事,纪小纭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还没等她出手,烂人就已经深陷泥潭了。 纪小纭回到纪家,听邻居说陈琴和纪父跑去找纪小英了。 他们也不知找谁打听的,已经知道纪小英在镇上住着,有丫鬟伺候不说,还穿金戴银,那日子过的别提多滋润。 陈琴和纪父得知后两眼放光,马不停蹄赶着驴车赶去镇上。 这段时间纪小英经常抱着孩子四处转悠,顺便炫耀自己的幸福生活。 今日她照旧抱着孩子在和邻居们扯闲天,正巧看见四处找她的陈琴和纪父。 两人一开始没认出纪小英,直到听到她哄孩子的声音,才知道这是自家女儿。 陈琴激动的不行,宛如饿狼一般扫视纪小英的一身装扮。 头发上带着珠钗,脖子上带着金项链,就连手镯都是银子打造的。 纪父气得不行,纪小英在镇上过吃香喝辣的日子,对他和陈琴不管不顾! 纪父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走向纪小英。 “这个不孝女,今日我必须好好教训她!” 就在两人想上前拉扯纪小英时,小巷里突然窜出来两个身材高大的小混混。 不等纪父和陈琴反应,就把两人连拖带拽地拉走。 陈琴和纪父哪见过这架势?看着凶神恶煞的混混,大气不敢喘,两只眼瞪的圆溜溜的。 混混拍两下纪父的脸:“狗东西,有钱没钱?” 纪父立马扒拉自己的口袋,苦兮兮地说:“大哥,我,我没钱。” “我们穷的叮当响,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夫妻俩吧。” 混混一巴掌扇在纪父脸上:“老不死的东西,没钱你在街上干什么?” “害得老子抓错人,浪费时间!” 混混揪住纪父的衣领,像是提小鸡仔似的把他提起来。 纪父显得脸色惨白:“大哥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和我媳妇真的没钱!” “我们来街上就是找女儿。” 提到纪小英,陈琴连连点头:“对对,我们来这里是找女儿借钱!” “她就在前面抱着孩子,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我们可以问女儿要钱!” 陈琴哆嗦着指向街上和邻居谈天说地纪小英。 混混拧眉,似乎在考量两人说话的真实性。 陈琴继续道:“你们也看到我女儿穿金戴银的,怎么也不可能缺钱!” “她就是个不孝女,你们要抢她我们没意见!” 纪父也附和:“她自己过吃香喝辣的日子,对我和她娘不管不顾!” “她就算是死,我们也不心疼!” 陈琴和纪父的表情格外认真,这让石磊十分无语。 石磊本想吓唬吓唬陈琴和纪父,让他们知难而退,别想欺负纪小英。 没想到这俩人这么没骨气,说把自己女儿卖了就把女儿卖了。 这种人怎么有资格当父母? 难怪嫂子不愿回家,宁愿一人带孩子。 石磊嗤笑:“你说的那个女人?” 陈琴和纪父充满期待地点头,石磊一巴掌打在两人脸上。 “两个老不死的东西,真当我是好骗的?!” “我警告你们,以后不准再出现在这附近,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 陈琴和纪父被打懵,脑袋晕乎乎的,半天没回应。 石磊踢一脚纪父的膝盖,纪父疼得直抽抽,眼泪都掉了出来。 石磊嗤笑:“下次课不是打巴掌这么简单,我会把你们两个的腿打断!” 瞧着石磊凶狠的样子,陈琴和纪父吓坏了。 他们哪知道会招惹上石磊这个恶霸,只能小鸡啄米虫地点头。 两人没胆子再看纪小英一眼,灰溜溜地逃跑。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挨打时,纪小英就站在小巷不远处。 他们说的话纪小英听得一清二楚,在听到两人的目的时,她更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就是她的父母。 纪小英笑着笑着哭了出来,为何她能摊上这样猪狗不如的父母? 她被张玉书赶出来时,有家不能回,那时陈琴和纪父可是亲口说她不是他们的女儿。 既如此,自己管他们干什么? 依照她对父母的了解,陈琴和纪父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纪小英忽然感觉疲累,她把孩子交给丫鬟抱着。 随后转身回院子,石磊快步追上:“嫂子,他们如何处理?” 纪小英揉揉眉心:“看到一次打一次,我不想看到他们。” “是。” 陈琴和纪父挨打的事儿很快在村里传开,两人成了村里彻头彻尾的笑话。 纪小纭从方乾嘴里得知此事,笑的前仰后合。 看来纪小英长点脑子了,竟然没让陈琴和纪父见到。 “啧啧,也算有点长进。” 方乾问:“姑娘与纪小英不是死对头吗?要不要我……” 纪小纭悠哉地躺在躺椅上,笑容淡淡:“不用。” 她摇着蒲扇,似笑非笑道:“正所谓不作死不会死,纪小英从来不是一个能闲的住的人。” “她会自己找麻烦,你我只需看戏即可,何必浪费时间筹划再让自己手上沾血呢?” 尤其是纪小英这样的人,纪小纭可不想为了她脏自己的首。 “那姑娘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几天纪小纭连铺子都很少去,方乾也不知纪小纭什么打算。 纪小纭眯着眼看向头顶的太阳:“稍安勿躁。” “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就行。” ‘等’这个字,她特意加重语气。 以管家的执着,定然会在短时内再次找上门。 而且掌柜对她的行踪掌掴的一清二楚,与其去哪里都被人盯着,不如就在家里待着。 如此过去几天,管家单独登门造访。 纪小纭微笑:“请坐。” 管家扯了扯唇角:“纪姑娘看来是等候属下多时啊!” “看来纪姑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第二百三十七章 配合 纪小纭露出市侩的表情:“从前是我不懂事。” “只要钱能给够,什么都好说。” 管家嫌弃地瞥一眼纪小纭,拿出一摞银票:“放心,只要纪姑娘好好配合,该帮忙的帮忙,钱自然不会少你的。” 纪小纭拿到银票后,一张一张地来回数几遍,确定金额没问题才把银票收起来。 “帮忙嘛,只要不犯法我都可以尽力而为。” 管家满意点头,他一开始以为纪小纭这样清高孤傲的人要花费一番功夫。 没想到她这么上道,这么快就想开了。 也幸好她愿意配合,也免得自己再麻烦。 纪小纭给管家倒茶,管家清了清嗓子:“纪姑娘,现在就有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做。” 纪小纭左右打量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凑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她咧嘴一笑:“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力而为。” 管家凑到纪小纭耳畔耳语几句,把她要做的事情说一遍。 纪小纭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惊讶。 管家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纪小纭,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纪小纭沉下脸惊疑不定地看着管家:“大人,你确定让我做这事儿?” 管家对纪小纭的反应并不意外,如果她能爽快答应下来,那才是真有问题。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些难度。” 管家表情放松几分:“不过你的时间很充足,不必着急,凡事徐徐图之。” 纪小纭犹豫再三,只能迟疑点头:“好吧,我只能尽力而为。” 送走管家后,她一人在院里徘徊几圈,过一个时辰才叫来方乾。 其实管家让纪小纭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司易要借她的手给沈耀一处宅子。 以她和沈耀的关系,只要开口,这事儿不怕办不下来。 正因如此,纪小纭才如此提防。 司易的人费劲千辛万苦和她合作,怎么会真的好心送沈耀一处宅子? 纪小纭可以笃定,他们送的那处宅子定然有问题! 至于宅子里藏钱还是藏一些敏感书信,这要让方乾探查过后才能确定。 看来沈耀这次处理灾情牵扯到许多势力的利益,以至于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陷害沈耀。 尤其等沈耀解决完灾情,恐怕会有灾难接踵而至。 想借她让沈耀陷入不义之地?他们还是想的太简单! 方乾离开后,趁着半夜进入司易安排的院子中。 院子与寻常院子没什么差别,引起方乾注意的是菜地。 这处院子竟然有一块儿不合时宜的菜地,方乾研究半天,也没发现菜地有什么问题。 最终抱着一试的心态掘开菜地,看到下面藏着的金银财宝。 他们隐藏的很深,藏金银财宝的箱子深埋入地下。 如果不是方乾发现土地过于松散太过奇怪,一直往下面挖,也不会发现下面有金银珠宝的存在。 方乾确定箱子中有巨额财富后,迅速把这里还原。 他并没有立刻去找纪小纭把此事告知她,而是去找沈耀。 此刻沈耀正坐在屋里,脸色惨白,额头汗津津的。 郎中稍微用力拉扯纱布,就疼得沈耀倒抽冷气。 郎中急忙道歉,迅速处理好纱布上的渗血。 说来倒霉,沈耀回来路上遭遇刺杀。 关键是刺杀他的人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幸好他侍卫带的多,拼人海战术才勉强保下自己一条命。 沈耀眼底迸射出寒意,他势必要调查出刺客的真实身份! 这时下人来报说方乾有急事禀告。 沈耀让方乾进屋,让郎中简单包扎好后,他披着外衣从屏风后走出来。 “你怎么跑来找我了?” 沈耀疑惑地问。 方乾颔首,把纪小纭吩咐自己做的事,以及在院子中的发现一五一十告诉他。 沈耀扯了扯唇角:“行,我知道了。,” “辛苦你了。” “这院子我会收下来。” 他们费尽心机挖坑让他跳,不跳岂不是辜负他们的好心了? 汇报完,方乾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方乾这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沈耀。 沈耀嘴唇蠕动两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揉着眉心,似是有些疲惫地让方乾先行离开。 望着方乾远去的背影,沈耀长叹一声。 庄禾应该不会想让纪小纭知道他现在正在经历什么吧…… 沈耀攥紧拳头,只希望纪小纭不会责怪他的隐瞒。 此刻,京城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沉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庄禾。 这个庄禾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父亲好歹也是高官,自己奉承他还来不及,他竟然一早就来这里跪着。 谁来劝都不行,势必要让大理寺少卿松口才算作罢。 让大理寺少卿没想到的是,庄家的事竟然闹的这么大,竟然到告官这一步! 此事如果查明真相,恐怕会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很快,庄柳氏和庄国栋就被带来。 路上庄国栋听捕快简单说明此事,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在听到庄禾状告庄柳氏害死柳茵茵时,庄国栋猛地刹住脚步。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柳茵茵:“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柳茵茵两眼红肿:“你怎么也怀疑我?” 她捏着拳头砸在庄国栋身上,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 “我和你在一起这些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庄国栋根本听不进柳茵茵的委屈,而是拧着脸,再次厉声质问:“我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他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柳梨? 又该如何面对庄禾? 庄国栋心里懊悔不已,这些年他对庄禾被柳茵茵欺负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初夫人死时,他分明答应她要好好照顾孩子的…… 柳茵茵被庄国栋的呵斥吓得浑身一哆嗦,她紧盯着庄国栋,瞳孔蒙上一层水汽。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柳茵茵拔高声调,眼泪落的更凶:“儿子怀疑我就罢了,怎么现在连你也怀疑我?” 她破音,以至于声音听起来很哽咽:“她可是我的姐姐,我,我怎么会做如此恶毒的事?!” 第二百三十八章 当年的真相 庄国栋目光幽深地盯着柳茵茵。 他的眼神犀利,带有穿透性,仿若下一秒就要看穿柳茵茵的所有心思。 柳茵茵的心霎时提到嗓子眼,她避开眼神,尴尬地清嗓子。。 难道真让庄禾找到证据了? 她明明处理的很干净,庄禾不可能找到线索! 很快,庄国栋和柳茵茵被带到大理寺的大堂之上。 大理寺少卿黑着脸看向庄国栋和柳茵茵,只觉得头疼。 ‘啪’地他拍下惊堂木,拿出庄禾的诉状抖了抖。 带有质问的眼神盯着柳茵茵:“上面清清楚楚描述庄柳氏的罪状,不知庄柳氏认不认!”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柳茵茵扶着高昂的肚子,咬着下唇,哭得梨花带雨地跪下。 “还请大人调查清楚真相!” “我进入庄家这么久,一直把庄禾当成亲子!” “饶是他这些年做过许多混账事,我也从未刁难与他。” “只是不知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这般仇视我。” 她哭得期期艾艾,如鲠在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到天大的委屈。 说着,柳茵茵望着庄禾,语气带有责备:“你若看不惯我肚子里的孩子,大可以和我说,为何要污蔑我害人?” “你亲娘可是我亲姐!” “我如何歹毒竟要害死我的亲姐!” 柳茵茵匍匐在地,哭的更是可怜:“庄禾,是不是谁对你说吗,让你误会我?” “这些年我自诩对你真心,你,你竟如此……” 柳茵茵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平日我做事小心,总害怕得罪人,却不想自己待如亲子的孩子这般看待我,还如此污蔑我!” 柳茵茵痛哭流涕,委屈的模样让大理寺少卿都为之动容。 这些年庄禾是出名的纨绔子弟,至于他会不会害柳茵茵肚里的孩子,只能说有可能。 大理寺少卿看向庄国栋,他身为庄家主人,应当知道此事。 庄国栋看向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柳茵茵,眼中都是失望。 这些年柳茵茵如何对待庄禾他都看在这里。 柳茵茵或许真做许多残害庄禾的事,或许柳梨的死和她脱不开关系。 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哪怕看在孩子的份儿上,饶过她这一次呢? 庄国栋心里带着三分期待,动容地看着庄禾:“儿子,爹知道你心里委屈。” “但这是我们庄家的私事,不管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说,现在把此事闹的人尽皆知,对我们没好处。” 庄国栋试探性走近庄禾两步。 庄禾唇角勾起戏谑的笑。 “事到如今,我的好父亲竟然还想息事宁人!” 他双目逐渐赤红,哑着嗓子道:“爹,死的人是我母亲!” “她手上有我母亲的人命,你竟然还想息事宁人!” 庄禾说着说着,逐渐大笑:“这些年我在庄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看得一清二楚。” “你有你自己的家,我如何受委屈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你怎么能让我释怀母亲的死?!” 庄禾近乎嘶声竭力:“在你心里,我甚至还不如她肚子里的孽种吗?!” 这是庄禾第一次情绪这么失控。 从前如何和庄国栋吵闹,两人还维系着父子的血缘亲情。 而在这一天,庄禾对庄国栋彻底失望。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后残忍道:“此事不调查清楚,我绝不会离开!” “你不给我母亲讨公道,那么我亲自来讨公道!” 说完,他恶狠狠瞪一眼柳茵茵:“庄柳氏,你最大的错误是让我活到现在,让我知道你害死我生母,所以接下来。” 庄禾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苟活这么多年,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了吗?” 迎上庄禾阴毒的眼神,柳茵茵打了个寒颤。 庄禾转向大理寺少卿:“大人,我的诉状并非空口无凭,我有证人!” 柳茵茵瞪圆眼,下意识捏紧袖子下的拳头。 当年事情处理的那么干净,庄禾怎么可能有证人! 不知怎的,柳茵茵心里莫名的不安,而且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甚至让她有一种自己今日就会栽在这里的错觉。 这怎么可以? 她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那么多,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可是现在一切要功亏一篑!凭什么! 转而又开始心理安慰,或许有证人是庄禾随口胡诌,为的是让她自乱阵脚。 大理寺少卿做一个收拾,立马一男一女被桎梏着拖上来。 柳茵茵看到两人先是皱眉,瞧着两人模样愈发眼熟后,瞳孔地震,身体也不由得向前倾斜。 他们是柳梨的下人!当年在柳梨死之前就离开庄家我外面成亲。 没想到庄禾竟然能找到这两日。 柳茵茵的脑袋一下子炸开,耳边尽是嗡鸣声。 她当年做那么多努力,现在竟然告诉她还有漏网之鱼! 巨大的恐惧顷刻间淹没柳茵茵,一旦让世人得知当年真相,那么她…… 想到此,柳茵茵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大理寺少卿刚想审问两人,两人自觉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人,我们把知道的会一五一十说明!” 女子哭得两眼红肿:“当年我和夫君离开庄家是回乡下成亲。” “我们离开时前夫人感染风寒,正在家里养身体,继夫人便是在那时来照顾前夫人。” “前夫人本就身体虚弱,所以得什么病需要休养好一段日子才能好。” “可自打继夫人来照顾前夫人后,前夫人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从小小的风寒变成体虚吐血。” 大理寺少卿皱眉:“这时你们不是已经离开庄家了吗?” 男子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二人回来,但庄家还有同乡。” “同乡回村时,提起此事,还说继夫人心肠大夫,只可惜同乡在夫人去世后在路上被野狼咬死,被村里人发现时,尸体七零八落的。”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庄国栋。 两人眼中带着浓浓的鄙夷和嘲讽,这眼神好似刀子,狠狠扎在庄国栋身上。 他收紧袖子下的拳头,脸颊逐渐涨红,心里很是憋闷。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能不要这个孩子 那女子十分不屑:“老爷看似对前夫人深情似海,结果夫人没去多久就和继夫人勾搭上。” “若前夫人还活着,老爷恐怕还会和继夫人勾勾搭搭的吧。” 庄国栋的脸色变得灰白。 庄禾的脸色陡然一变,疑惑地看向一男一女:“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颔首:“公子从前年纪小,许多事情都不知情。” “其实在夫人去世之前,老爷就已经和柳茵茵苟合。” “柳茵茵一心想上位,故意在夫人面前露出端倪,让夫人发现老爷和她的奸情。” “夫人当时身体已经好转,就因看到两人亲昵这才一病不起,之后就……” 女子逐渐哽咽,庄禾愣怔地听完所有。 这些年亏他以为父亲心里一直有母亲,只是母亲的死让他太难过。 不成想庄国栋一开始就在骗他! 庄禾咯咯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眼泪却留下来。 “你还真是我的好父亲啊!” 庄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庄国栋,心好似被匕首扎进去一般,疼得厉害。 庄国栋嘴唇蠕动,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围观的人看向庄父和柳茵茵的眼神中尽是不屑,对柳茵茵的所作所为更是谴责。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恐怕庄公子的坏名声也是她一手制造的。” “啧啧,后母如此嚣张还不是庄父一手纵容?” “庄父不愧和庄柳氏一对,两人臭味相投,天生一对!” 更有义愤填膺的人建议大理寺少卿就地斩杀柳茵茵。 大理寺少卿再次拍起惊堂木:“庄柳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刻庄柳氏脸色煞白,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大理寺少卿的话让她收回思绪后,怔愣地看向一旁的庄国栋。 她嘴巴张着,不停摇头:“老爷,此事有误会。” “当年……” “总之这一切都是他们胡说!”柳茵茵匍匐在地,哭的涕泗横流。 她哭的浑身颤抖,瞧着可怜极了。 在柳茵茵想抓住庄国栋衣摆时,庄国栋后退半步,眼中一片冰凉。 柳茵茵的手凝滞在半空,她双目通红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庄国栋。 “老爷,你怎能如此对我!” “当年是你说对我一见钟情,怎么现在对我这般?!” 庄国栋嘴巴干涩:“当年她发现你我……真的是你故意的吗?” 柳茵茵看庄国栋这幅样子,似乎懒得再演戏,她咯咯笑起来。 笑声渗人:“对,我就是故意的!” 柳茵茵脸上的温柔贤惠不在,只有恶毒:“啧啧,当年所有人都说你和姐姐是佳偶天成,我不信。” “谁能想到我用点小手段就把你勾到手?” 柳茵茵的笑容变得狰狞:“要怪就怪你经不住诱惑!” “如果你当初没同意我的撩拨,没和我偷情,我也不至于为了成为庄夫人害死姐姐!” 柳茵茵说着大笑起来,庄国栋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都气得在震颤。 过往的记忆一帧帧地在脑海中略过,庄国栋顿时觉得胸口憋闷。 事实怎么会这样? 当初他柳茵茵使手段勾引他时,他何尝没看出柳茵茵的心思。 只不过图新鲜,想和柳茵茵玩刺激的。 万万没想到此事会被柳梨发现。 庄国栋当时就跪在地上向柳梨认错,可柳梨的身体还是不可控制地变差。 他以为是他让柳梨伤心难过,这才让她身体越来越糟。 直到柳梨去世,他都还在愧疚。 现在柳茵茵暴露出真实嘴脸,他才知道自己当年如何痴傻,竟然没发现柳茵茵是害死柳梨的凶手! 庄国栋忍无可忍,反手给柳茵茵一巴掌。 ‘啪’的脆响声十分响亮,柳茵茵匍匐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半边脸高高肿起。 她嗤笑:“现在打我又有什么用?” “别忘了,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庄国栋下一秒扑上前,死死掐住柳茵茵的脖子:“贱人!” “原来真的是你害死她!” “当年我以为……” 庄国栋佝偻着身体,懊恼不已:“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死!全都是你的错!” 他通红的眼中都是杀意。 柳茵茵窒息,脸色由惨白变为青紫。 饶是如此,她还是朝着庄国栋笑。 “那能怎么办?”她吃力道:“我姐姐已经死了,纵然老爷你想赎罪,也来不及了。” 庄国栋发狠地掐着柳茵茵脖子,只要再用力分毫,就能掐断。 最终庄国栋被捕快拽走,柳茵茵跪在地上开始咳嗽。 庄国栋这幅失魂落魄的疯癫样子,能看出他对柳梨是真爱。 庄禾目睹这一幕只觉得好笑。 人都死了,在这里表现又有什么意义?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庄禾从袖子中准备好证词,郑重交给大理寺少卿。 “大人,这是当年帮助我母亲的江湖郎中。” “随时可以取证证词的可信性。” 庄禾行一礼:“还请大人还我母亲一个清白!” 柳茵茵瘫软在地上,扶着胸口看向庄禾。 她现在很后悔,后悔没一早杀死庄禾。 只要他死,自己一定会过的风生水起! 可惜世上没如果。 柳茵茵知道自己杀死人的罪名被钉死,从前整日担惊受怕,担心自己做的事会被发现。 可现在真被发现,她反倒觉得浑身轻松,好似压在身上的巨石不见了。 柳茵茵浑身放松,直接破罐子破摔:“我承认是我害死了柳梨。” “不过那又怎样呢?” 她嗤笑:“我怀着庄国栋的孩子,你们谁敢动我?!” 她的态度嚣张跋扈,脸上再无往日的温和。 庄国栋咬牙切齿:“贱女人,你还敢有脸提孩子!” “你的孩子我绝不会要!” 柳茵茵反唇讥讽:“可惜啊,你不想要也要要。” “我肚子里可是你的亲骨肉,你再瞧不上,和你也有血缘关系。” 庄国栋并不接受这个孩子,甚至觉得恶寒。 一个毒妇的孩子,给他他都不敢要。 “啧啧,你不会还想打着孩子以后会再有的想法吧。”柳茵茵歪着头,笑容得意。 “可惜你早已被我下绝子药,除了庄禾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不可能再有第三个孩子。” 第二百四十章 原谅她 庄国栋两眼瞪大,身子僵立在原地。 柳茵茵的话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宛如钢针,狠狠扎在他心上。 柳茵茵很满意庄国栋的表情,她咯咯笑起来。 笑容依旧甜美,可在庄国栋看来,她的笑就像是淬了毒,看着明媚实则狠辣。 柳茵茵长叹一声,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圆滚滚的肚子:“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庄国栋你就等着绝后吧!” 庄国栋绷着脸,薄唇紧抿,对柳茵茵怒目圆睁。 “你!你这个毒妇!” 此事对庄国栋打击太大,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站不稳。 他想指责柳茵茵,想咒骂柳茵茵,但话到嘴边,如鲠在喉,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不光是他,就连大理寺少卿都变得语塞。 本以为此事调查起来会一波三折,没想到发展的出乎意料。 庄国栋扬起手,照着柳茵茵的脸又是一巴掌:“贱人,我要杀了你!” “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庄国栋彻底失去往日风骨和冷静,现在的他仿若歇斯底里的疯子,不停掌掴柳茵茵。 眨眼功夫,柳茵茵的脸就肿成猪头脸。 她捂着脸咯咯笑起来,眼泪和嘴角的血渍融在一起,在她的笑脸上糊成一团,看起来很是诡异。 眼见庄国栋要把柳茵茵打死,他急忙拽开派人把两人拽开。 柳茵茵匍匐在地,捂着脸笑个不停。 庄国栋脸色涨红,他大口喘着粗气,眼中尽是杀意。 ‘啪’地一声,大理寺少卿再次拍下惊堂木。 先让捕快把柳茵茵押送下去,随后一脸怜悯地看向庄禾。 世人只道庄禾是纨绔子弟,却不知他从小生活在朝不保夕的环境中。 庄禾神情淡淡,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理寺少卿酝酿片刻,哀叹道:“此事我会根据国法判案。” “庄公子,前路漫漫,人还是要朝前看。” 大理寺少卿出于人道主义,劝说庄禾两句。 庄禾微微颔首,表示了然。 此案时间跨度长,但人证物证惧在,所以判案结果很快出来。 柳茵茵因涉嫌谋杀被收押在牢房中,至于处置,要等她生下孩子后再另做判决。 庄禾和庄国栋一前一后走出大理寺。 太阳高挂在空中,街上人潮涌动。 可阳光洒在庄禾身上,庄禾只觉得冰冷。 庄国栋愧疚地看着庄禾,嘴唇翕动两下,想说的话堵在嘴边,不知如何开口。 气氛变得尴尬,庄国栋手足无措。 庄禾也没开口打破尴尬的意思,两人就这样互相保持沉默。 他们走在大街上,仿若局外人,与周遭格格不入。 良久,庄国栋才嗫嚅着向庄禾道歉:“儿子,对不起……” 他嘴巴张了张,酝酿半天的话到嘴边转一圈后变成:“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这些年一直对你娘的死耿耿于怀,如今我经历这些或许就是报应吧。” 庄禾没吭声,他继续道:“儿子,我知道你心里责怪我。” “可当年的事情过去那么久,柳茵茵现在还怀着孩子,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我就真绝种了!” “庄禾,算是当爹的求你!” 庄国栋说到这里,直直盯着庄禾背影,声音都在发颤。 “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这一次。” 庄国栋心痛如刀绞:“你娘去世这么多年,应该不想看到你沉溺在痛苦和仇恨中无法自拔。” “行。” 庄禾的声音很轻,庄国栋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 他讶异地看向庄禾,嘴巴抿着,半晌说不出话。 庄禾回过头,苍白的脸上多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既然想留着,这孩子你便留着。” “我以后不会在京城待着,就让这个孩子陪在你身边吧,无论男女无论教育成什么样,都和我没关系。” 庄禾声音平缓到没有丝毫起伏,冷淡的模样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庄国栋和庄禾离的距离并不远,可不知为何。 他感觉自己再也无法靠近庄禾,甚至有一种再也无法见他的错觉。 “庄大人,后会无期。” 庄禾背过身,朝着庄国栋挥挥手,走的云淡风轻。 庄国栋跟棍子似的杵在原地,深深看着庄禾离开的方向。 等庄禾的身影快要从视线消失,他才惊觉自己永远失去庄禾这个孩子了。 庄国栋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抹即将远去的背影。 “庄禾!” 庄国栋快步走近几步,庄禾脚步停顿片刻,冷笑一声:“庄大人,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我母亲不会希望我代替她原谅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决绝到不给庄国栋丝毫念想。 庄国栋顿时感觉身体里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庄禾离开的方向。 许久,他脸上多两道泪痕,心里悔恨无比。 庄禾沉着脸越走越快,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到下梓村见纪小纭。 以后京城以及庄家都和他没任何关系,他只想和纪小纭过平淡的日子。 庄禾很快回到他自己在京城买的宅院中,墨安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东西准备好了吗?” 墨安颔首:“公子一声令下,我们随时都能走。” 庄禾一刻也不愿在此地停留,他立刻乘马车赶往码头。 这个时辰正巧是离开京城的最后一艘大船。 墨安和庄禾上船后,庄禾眺望远处鳞次栉比的建筑,心里只觉得畅快无比。 这个地方,他再也不要来。 渠州,沈耀来回在房间踱步,他拿着水渠的图纸,眉头紧锁,神情焦灼。 按照计划,水渠在半个月内就能挖通。 一开始的工程进展也很顺利,可最近不知出了什么事。 尤其干活的工人,他们会无缘无故晕倒。 如果是一个人,这也没什么,可每天突然昏迷的人数都会增加。 这严重耽搁挖水渠的工期。 沈耀也找郎中来看过,结果是工人中暑,这才会突然昏迷。 已经仲秋,温度只增不减,工人整天在太阳底下挖水渠,中暑也是正常。 沈耀特意调整轮班批次,避免工人中暑。 第二百四十一章 自有解决之道 本以为调整后,工人中暑情况可以缓解。 谁知越来越多的工人开始昏迷,沈耀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立马派自己的亲信去镇上找郎中,多少郎中都瞧过昏迷的工人,都得出中暑的结论。 可是用解暑的方子对工人根本没用,郎中来过好几茬,没一人查出工人昏迷的缘由。 眼见太阳越来越毒辣,如果再不完成水渠工程,多少百姓都要受到旱灾影响,那么他之前做的所有准备都将前功尽弃! 沈耀愈发焦躁,偏偏什么办法都找不到。 灵光一闪,他想到庄家。 庄老爷子身体还在调养,冯御医一直在他身边伺候。 沈耀的眼睛骤然亮起来,冯御医可是宫中院首,他出手定然能解决问题! 沈耀马不停蹄回到镇上,特意准备厚礼约见冯御医。 冯御医摇着头推开沈耀递来的礼物:“殿下,恕难从命。” “冯御医,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 沈耀语气有些焦灼,现在时间不等人,冯御医不答应的话,他该找谁? 这里距离京城不算近,现在派人去京城拨御医也来不及。 冯御医叹气:“殿下,并非我不想出手。” “实在是庄老爷的身边离不开人。” “他正是调理身体的关键时期,我每日都要给他扎针喂药,没有办法分出其他心思去给旁人诊治。” 沈耀心里的希望彻底破灭。 “那,那我要眼睁睁看着水渠的工期延误吗?” 他攥着拳头,心里很是不甘:“那么多百姓都会遭殃……” 冯御医理解沈耀的苦心:“殿下,着急什么?” 他安慰:“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无法分出精力治疗其他病人,但纪小纭可以。” 沈耀愣住:“纪小纭她不会医术啊。” 冯御医捋着胡子,呵呵笑起来:“殿下,小纭姑娘可是难得一见的学医天才。” “只要老夫稍加点拨,她定然能帮殿下。” 沈耀心里还是有几分迟疑:“可是……” “工人病症与中暑雷同,纪小纭从未接触过医学,哪怕有冯御医点拨,想治好那些工人恐怕也不容易。” 冯御医道:“殿下,这病症老夫在年轻时见过,我自己也经历过。” “等纪小纭拿来脉案,老夫稍加判断就能写出药方。” “到时让小纭姑娘给工人开药就行,只要药材适量,不会有大问题。” 有冯御医这句话,让沈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几分。 时间耽误不得,沈耀马不停蹄跑去找纪小纭。 纪小纭在铺子门口站着,听完沈耀的话,眉头拧成川字。 她疑惑指着自己,一度怀疑冯御医的眼光。 “沈耀,你确定我能给那群工人看诊?” 沈耀相信她,她还不敢相信自己呢。 沈耀皱巴着脸:“纪小纭你就行行好,哪怕试一试呢?” “我现在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来麻烦你。” “实在是镇上的郎中水平不行,冯御医还要盯着老爷子,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听从冯御医的建议让你常氏。” 纪小纭点头:“行吧,冯御医说行,那我就试一试。” “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期望,我没学过医术,只懂一些基本的药理。” 沈耀小鸡啄米虫似的点头:“只要你能答应帮我,不管成不成我都会给你烧高香!” 纪小纭给他一个白眼:“我还活着呢,可别诅咒我。” 纪小纭把此事告知父母,并把铺子交给吉祥,随后跟着沈耀前去渠州。 和沈耀坐上轿子,纪小纭才起方乾不在。 自己一声不吭地离开,方乾或许会担心。 想着吉祥他们会告知方乾一声,纪小纭也没再多想。 等沈耀和纪小纭离开一个时辰后,方乾才姗姗回来。 他四处找不到纪小纭,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他四处寻找,都没纪小纭的影子。 方乾想到沈耀,便匆忙跑去寻找。 结果被沈耀的亲兵告知沈耀外出,至今未归。 此刻的方乾方寸大乱,着急的像是热过上的蚂蚁。 如果纪小纭出什么好歹,庄禾回来定然会要他的性命。 方乾现在很后悔,他就不该扔下纪小纭一人离开! 方乾来铺子附近转悠一圈,没发现纪小纭后准备离开,吉祥叫住他。 把纪小纭和沈耀一同离开的事告诉他。 方乾放下心来,但心里还是不安,从吉祥口中得知两人要去的地方。 他马不停蹄赶去渠州,半道上他发现路边有打斗的痕迹。 方乾特意下车查看,发现打斗痕迹四周还有细不可查的血液。 血液还未干涸,他四处瞧了瞧,发现没有抹除干净的脚印,便循着脚印往灌木丛深处走。 方乾猜测纪小纭和沈耀在半路遇到危险,两人在附近躲避。 方乾的猜测并没有错,现在纪小纭和沈耀躲在破庙中。 沈耀靠在柱子上,脸上毫无血色。 他艰难挪动手臂,稍不留意就会扯到伤口。 纪小纭把他手臂拽到身边,疼得沈耀次牙咧嘴。 “姑奶奶,你轻一点,我胳膊快被你拽断了!” 沈耀抿着下唇,大口喘着气。 他半条手臂已经让血染红,瞧着渗人。 纪小纭皱着脸,眼里的嫌弃呼之欲出。 她先撩起沈耀的袖子,把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斜着向下的刀伤近乎占据沈耀的半条手臂,伤口之深还能隐隐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白骨。 纪小纭打了个寒颤,沈耀竟然伤的这么重! 纪小纭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囊,先对着沈耀的伤口冲洗一番。 随后把药粉倒在伤口上,沈耀疼得咬住帕子,额角的青筋凸起,一条一条的,脸也变成不正常的红色。 纪小纭看得触目惊心,连撒药的手都不由得颤抖。 “跟你走在一起,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纪小纭瞧着沈耀虚弱,人像是要昏迷,皱着脸就开始吐槽。 掐着沈耀手臂的力量也加重,语气不忿:“你真是一个大麻烦,我早该根据之前的经验离你远点,也不至于被你拖累躲到这里了!” 沈耀扯起一抹笑,声音虚浮无力:“抱歉,我,我以后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第二百四十二章 心动 纪小纭没好气道:“别以后,你现在能少给我添点麻烦就行!” 药粉不小心洒多,疼得沈耀两眼翻白,身体剧烈震颤。 纪小纭吓一跳,沈耀喘着粗气,没好气地说:“纪小纭,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给我包扎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怨气吧。” 纪小纭冷哼:“没错,我就是和你有仇。” “你自己说说,我哪次遇到你遇到过好事?” “依我看,以后你别靠近我,我都害怕被你拖累丢命!” 沈耀很是无语:“行行,你说的对,我不该离你太近。” “这样吧,等这事儿过去,我会亲自报答你,如何?” 纪小纭思索片刻,救沈耀一命,能得到未来皇帝的承诺,这不亏!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行,一言为定。” 纪小纭动作轻柔地给沈耀包扎,等伤口包扎好,她轻柔地把沈耀手臂放在他的腹部。 对于纪小纭前后不一的变化,沈耀嘴角一抽一抽的。 纪小纭什么时候能把用在庄禾身上的温柔用在他身上? 他寻思他也没得罪过纪小纭,怎么纪小纭这么嫌弃他? 天色已暗,纪小纭瞥一眼天,天空的乌云层层叠叠,吹来的风中夹带着雨气。 看来快要下雨了。 纪小纭叹气:“今日我们无法离开,就先在这里凑合一晚吧。” 这处破庙房顶和墙壁还算完好,只是有些漏风,影响不大。 沈耀吃力地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他舔着干涩的嘴唇,艰难地问:“是不是要下雨了?” 纪小纭点头,很快她铺稻草的手顿住,不由得瞪大眼。 对,下雨! 秋天的第一场雨终于要下来了吗? 可是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没有下雨啊…… 纪小纭有些懵,她站在破庙门口,怔愣地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墨云翻滚,偶尔还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白光。 她倒吸冷气,空气中的燥热让夹带水汽的风尽数吹散。 竟然真的要下雨! 纪小纭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日子了。 不过雨并没有在纪小纭和沈耀睡之前下下来,纪小纭心里还有几分失落。 雨如果能下来,说不定旱灾能缓解。 纪小纭沈耀挤在一起,很快便昏昏欲睡。 忽地一抹冰凉落在脸上,纪小纭睁开眼,下意识摸一把脸。 发现脸上一片濡湿,接连两滴水砸在脸上,她豁然睁开眼。 抬头时才发现雨水在顺着房顶的缝隙往下掉,纪小纭喜出望外,她用力把沈耀摇醒。 “快看,真的下雨了!” 沈耀睡得正香,就被纪小纭晃醒。 他起床气很重,心里不免有些怨气。 可他听到下雨两字时,顿时精神抖擞。 外面哗啦啦的一片雨声,纪小纭扶着沈耀跑到破庙门口。 看着雨幕,沈耀由衷地笑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有这一场雨,旱灾就能缓解了!” 沈耀破涕为笑,竟然推开纪小纭主动走向大雨中。 纪小纭眼疾手快把他拽回来:“你疯了!” “本来就受伤,你再淋雨身体就垮了!” 沈耀实在太开心,一时忘记自己还受伤。 高兴之余,纪小纭指着四处落雨的房顶。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个不漏雨的地方睡觉。” 沈耀连连点头,这破庙岌岌可危,漏水的地方太多。 找一圈,总算在神像旁边找到能休息的地方。 纪小纭刚闭上眼睛休息,就感觉身边的沈耀有点不太对劲。 下雨的缘故,破庙有些冷,但沈耀的身体很是滚烫。 纪小纭后知后觉地抚摸沈耀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纪小纭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她摇晃沈耀两下,发现他已经没有意识了。 纪小纭不禁头疼。 “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她想把沈耀往自己身边拉一下,发现沈耀的半边身子都淋湿了。 这才发现沈耀躺的地方有雨水,他怎么一声不吭? 纪小纭知道沈耀是为自己休息好才忍着,忍着让自己发起高热。 “沈耀,以后我真要躲着你一点。” 纪小纭一边抱怨一边脱沈耀的外衣,然后脱下自己的罩衫盖在沈耀身上。 好在身上带的有药,纪小纭调配好驱寒的药,把药粉倒在沈耀嘴里,就这水喝下。 随后拿出帕子,用雨水沾湿后,盖在沈耀额头上。 有病人在身边,纪小纭不敢闭眼,一直忙活到天亮。 纪小纭眼皮刚合上,想到沈耀发着高烧,她猛地睁眼。 天光大亮,她疲惫地把手放在庄禾额头,温度恢复正常,悬一晚上的心才落下。 纪小纭再也撑不住,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也变得沉重。 于是她靠着沈耀,不知不觉睡过去。 阳光打在沈耀脸上,他不适地睁开眼。 想挪动身体,发现肩上沉甸甸的。 沈耀看向身旁,才发现纪小纭正压着他的肩膀,睡得昏天黑地。 而纪小纭的罩衫也盖在他身上,他的外衣叠着放在一旁,上手一摸,还是湿的。 昨夜发生什么,沈耀大概能猜到。 纪小纭这么嫌弃他,竟然能照顾一晚上。 他的余光不由得落在纪小纭静谧的睡颜上,心脏倏地漏跳一拍。 沈耀抿着唇,瞳孔皱缩,慌乱把视线从纪小纭脸上挪开。 身为男人,他何尝不知适才的心跳意味着什么。 纪小纭可是好兄弟庄禾的女人,他怎么能动这样的心思? 真是该死! 而且纪小纭和庄禾马上就结婚了,他也有心上人的。 沈耀努力压下心动,深呼吸,这才让心情平复一些。 沈耀本想保持一个姿势,让纪小纭多休息一会儿。 但他刚刚的动作已经惊醒纪小纭,她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疑惑看着绷着脸的沈耀。 “什么时候醒的?” 她伸懒腰,头还有些疼,昨夜熬的太厉害。 纪小纭正舒展身体,余光注意到沈耀肩膀上的水渍。 她下意识摸向嘴角,上面还有水痕。 纪小纭:“……” 她手足无措站起身,脸颊爆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昨天你发高热,我一直照顾你,实在太累,这才没知觉的情况下靠着你睡在。”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对劲 沈耀局促点头:“昨夜多谢你。” 他尴尬地轻咳两声:“今日之恩,我日后会报答。” 纪小纭有些无地自容,她眼睛四处乱看,话是说开了,但这氛围还这么尴尬是怎么回事? “那好,”她眼睛一亮:“饿坏了吧,我现在去找点果子吃。” 说罢,纪小纭提着裙子就往外走。 她刚走出破庙,就看到几个暗卫一边四周环顾一边往破庙的方向走。 纪小纭的信霎时提到嗓子眼,她想躲,奈何动作太慢,已经被其中一人觉察。 她脑子开始飞速旋转,开始设想自己一个弱女子如何应对这么多刺客。 谁知一个黑衣人看到她满脸笑容:“纪姑娘!” 纪小纭愣住,几个暗卫以最快的速度跑来,急忙问:“我家公子呢?” “我在这里。” 沈耀白着脸,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纪小纭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暗卫已经准备好马车,就在破庙不远处。 暗卫扶着沈耀从纪小纭身边走过时,沈耀突然停下。 “纪姑娘。” 他扯起一抹笑,把叠好的罩衫递给她。 “昨日多谢你的罩衫。” 纪小纭哦一声后接过罩衫,后知后觉发现暗卫看她和沈耀的眼神有些古怪。 暗卫在发觉纪小纭看他们时,立刻避开目光,佯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纪小纭没放在心上,收起罩衫后才道:“你的衣服昨夜被我撕坏,瞧着料子挺贵,我日后再买一件新的吧。” 沈耀连忙道:“不必,昨夜若不是你,我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余光从纪小纭脸上略过:“而且你我也算生死之交,以后对我不必如此生分。” 纪小纭撇嘴,嫌弃地瞪一眼沈耀:“你可是皇子,我哪敢嫌弃你呀。” 沈耀轻笑,看纪小纭的眼神无比温柔,就像是四月春风。 周遭的暗卫心中惊叹,难怪一开始就觉得沈耀和纪小纭不太对。 两人昨夜一定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们从未见到自家主子这么温柔的一面,哪怕主子面对的是心上人,也未曾这般温柔。 暗卫们默契地对视一眼,心中更加笃定纪小纭和沈耀发生过什么。 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互相在对方眼神中看到恐惧。 此事庄禾若知晓,恐怕会手撕沈耀。 饶是不在庄禾手底下干活,他对纪小纭多上心,众人也是有目共睹。 沈耀敏锐发现这些暗卫的眼神交流,轻咳两声:“你们来的路上,可有发现什么有关刺客的线索?” 经由他的提醒,暗卫一激灵,立马收回思绪。 “殿下,我们发现刺客和司易有关,人极大可能是他派来的。” 沈耀眸色沉了沉,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杀意。 他轻嗤:“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然连当朝皇子都敢杀,还有什么是司易不敢做的? “看来他是真想要我的命!” 沈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司易为杀他,甚至等不到他搬进院子,竟特意在路上堵截。 如果不是纪小纭在身边,他就真一命呜呼了。 想到此,沈耀心情更加怅然。 “纪小纭。” 走在前面的纪小纭听到沈耀的声音,疑惑回头。 正对上沈耀黑沉沉的眸子,认识他这样久,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严肃。 “怎么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不妙的预感。 沈耀冷肃的脸上荡开云淡风轻的笑:“我还有其他事,你先跟着暗卫回去。” “昨夜辛苦你的照顾,今日好好休息,还有不要到处乱跑。” “外面很乱。” 他目光看向远处,这句话像是在对纪小纭说,又不像是。 纪小纭反问:“那你呢?” 沈耀神情依旧淡淡:“我去找司易处理此事。” 他刚想吩咐暗卫带纪小纭离开,纪小纭道:“工地上的疫病刻不容缓,我怎么能去休息?” “而且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我,尽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不等沈耀开口,纪小纭就让暗卫带路。 沈耀看着她的背影幽幽叹息一声,叮嘱暗卫保护好她。 他则从反方向离开,暗卫颇为担心伤势。 沈耀准备好工具,强忍着疼痛再次包扎伤口,然后赶去司易的住处。 很快,纪小纭就抵达挖水渠的工地。 她以为这里环境会很糟糕,出乎意料的是工人住房鳞次栉比,看起来有些杂乱,实际上乱中有序。 只是这里气氛萎靡,处处透露着压抑。 在工人住房前,虚弱的工人东倒西歪,干活的人倒没几个。 纪小纭瞬间理解沈耀着急的心情。 眼见天灾马上来临,水渠还没完成,等天灾降临,不知多少百姓会因水渠没修完而丧命。 好在昨夜的一场雨缓解现在的旱情,就是不知后续的天灾还会不会降临。 或许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天灾结束,上辈子的纪小纭经历这些也会有这种想法。 但她心里总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工人们看到被簇拥着进入工地的纪小纭,宛如饥肠辘辘的饿狼见到猎物,眼冒青光。 向来只有男人的工地来了女人,还是美女,大家热血沸腾。 就连病中的工人也纷纷投来目光,直勾勾盯着纪小纭。 胆子大的更是对着纪小纭吹口哨,有人甚至想去搭讪。 暗卫沉着脸拔出佩剑,眈眈盯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工人。 胆小怕死的工人见状,立刻白着脸缩回去,不敢再做出调戏行为。 暗卫愤愤提醒:“最好安分点!” “这位姑娘是殿下特意请来的女大夫!” “要是还想活命,都守好规矩!” 工人们立马变得正经,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继续调戏。 纪小纭站到工地中央,暗卫呈保护姿态围着她。 她下令召集所有工人,工人们因在生病,稀稀拉拉地走向中央。 等人聚集的差不多了,纪小纭让这些工人根据有症状的病患以及未感染的普通人分开战。 在暗卫督促下,工人们迅速分好队伍。 纪小纭围着面巾,走向那群病弱的工人。 他们一个个面色蜡黄,身材消瘦,一副生机将尽之色。 第二百四十四章 源头 纪小纭先检查这些还有意识的工人,他们身体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太大问题。 那些昏迷的工人也被士兵抬过来,纪小纭诊脉后,眉头拧成川字。 这些昏迷的人情况要比清醒的工人严重许多。 不过并非不能治愈。 纪小纭用沾酒的帕子擦干净手,开始问起那些染病的工人是如何得病。 这次疫病她能解决,但找不到源头的话,她没离开多久,就又有人会感染疫病。 工人迟疑道:“姑娘,你真能给我们治病吗?” 纪小纭点头:“你们的情况我都已经检查过了,并不严重。” “你们只需要好好养身体,就不会有大碍。” “我走之前会给你们抓药,当务之急是调查出你们生病的源头。” “不然我走之后,疫病会反反复复。” 适才纪小纭诊脉的模样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真有本事,但纪小纭那淡然的样子,莫名让他们信服。 一个工人率先开口:“不瞒姑娘,我们这些生病的人都是在晚上出去找野味吃的。” 纪小纭蹙眉:“你们都吃过野味?” 工人们齐刷刷点头:“我们一天消耗量大,晚上休息前经常饿着肚子。” “这附近有山,山里有不少动物,我们就自作主张去里面抓动物来解口腹之欲。” 纪小纭点头:“行,你们派人带为去瞧瞧。” 暗卫护在纪小纭身旁,几个熟悉附近路的工人带路,领着纪小纭和暗卫走进小树林。 没走几步,就听到灌木丛中有淅淅索索的声音。 经常来这里打猎的工人道:“这小林子里野鸡野兔子很多,刚刚过去的应该是野兔子。” 往林子深处走一段距离后,纪小纭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水潭。 她快步走上前,暗卫则眈眈盯着四周,生怕突然窜出来一个野兽把纪小纭扑倒。 纪小纭半跪在地上,俯身查看水潭的情况。 水潭看不到底,纪小纭猜测水潭很深,提醒几人要小心,不要滑进水潭中。 她凝视水潭片刻,没发现什么异样后,才小心用手捧起一点水,放在鼻子下嗅闻。 潭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她嗅闻片刻后,眼睛亮起。 “水潭有问题!” 或许疫病的源头就出在水潭上。 暗卫地毯式的在附近查看,很快在水潭的尽头处发现高度腐败的动物尸体。 几个暗卫见多识广,没有丝毫害怕,用道桥掀开动物骸骨。 骸骨下是一大片的蛆虫,阵阵恶臭席卷而来,直冲天灵盖。 暗卫只是皱眉,用帕子捂着口鼻,开始查看尸体情况。 纪小纭在远处看着,胃里忍不住翻滚。 这些暗卫的心理真强大,看到这么恶心的尸骨竟然没有半分恶心。 纪小纭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感觉胃里翻滚的感觉缓和几分。 一个擅长给动物治病的暗卫盯着动物骸骨看半晌,发现动物还没分解的内脏上有一些瘤子状的东西。 暗卫叫来纪小纭,怀疑病灶在动物内脏上。 纪小纭只看一眼有蛆虫蠕动的骸骨,一股液体就冲到喉咙,她捂着嘴,差点直接吐出来。 等纪小纭平复下来,暗卫才分析道:“或许是这些染病的动物骸骨落入水潭,这才污染水潭,导致这林子里的动物都染上疫病。” “姑娘,我还有新发现。” 曾经会给动物看病的暗卫挑起一片毛发,这些毛发看起来有些脏,但能看到上面留下的烙印标记。 他猜测:“这些动物并非野生,更像是家养。” 养殖户为区分自家畜生会在自家动物身上烙印,他查看的几具动物尸体毛发上都有这样的烙印。 纪小纭眸底闪过一抹凛然,心里隐隐有几分猜测。 暗卫护送纪小纭回到工地,随后告知一声,便去询问生病的工人。 这些工人口径差不多,他们工地附近经常有个卖货郎经过,这个卖货郎不卖别的,卖的都是一些鸡鸭、 有些工人嘴馋就会凑钱买鸡鸭来吃,卖货郎来的不频繁,十天半月才来一次,有些人发现后山有动物,便去后山抓。 暗卫立刻派人去追查卖货郎,并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另一边,司府。 沈耀靠在红木椅上,他端着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司易。 与沈耀目光交叠,司易干巴巴地笑两声。 “今日殿下怎么有空来这里?” 沈耀挑眉:“司城主的意思,是不欢迎我喽?” 司易笑容僵硬一瞬,没想到沈耀这么不好对付。 “殿下,这是什么话。” “属下对殿下的事略有耳闻,一直很佩服殿下。” “殿下来渠州后,属下也是想尽办法招待殿下,生怕殿下不喜欢这里。” 沈耀不紧不慢地喝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司易继续恭维:“如果殿下不介意,可以在寒舍小住一日,等明日再离开。” 司易不认为沈耀会答应自己,沈耀好歹是皇子,不可能瞧得上他的住处。 谁知下一秒沈耀笑起来:“司城主有心,今日就叨扰一晚。” 司易的笑霎时凝固在脸上,沈耀蹙眉:“司城主,你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司易立马变脸:“怎么会?” 他笑的开怀:“殿下能住在这里,是我的荣幸。” “有殿下的到来,我这院子才蓬荜生辉!” 司易开始吹似沈耀的马屁,沈耀听着很是受用,满意地点头。 “殿下,我府里有一支舞姬,舞蹈绝无仅有。” “正好现在无聊,不如看舞来打发时间。” 沈耀笑起来:“司城主,这种事儿你应该早点提出来。” “本殿下自打来这里后,整日都在忙水渠,什么乐趣都没有。” “快点让你的舞姬出来,让本殿下好好瞧瞧。” 司易爽朗大笑,和沈耀推杯换盏。 两人一边看舞一边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不知两人曾经过节的,还以为两人是相见恨晚的好友。 为招待沈耀,司易特意拿出珍藏多年的女儿红。 沈耀很快喝得两家驼红,眼神也变得朦胧。 “司城主,今日本殿下叫你一声哥哥。” 第二百四十五章 意外的火灾 沈耀打一个饱嗝,摇摇晃晃地站在司易身边。 他艰难地拍司易的肩膀,咧嘴笑起:“从前我对哥哥有误会,给哥哥添麻烦。” “还请哥哥大人大量,不计较。” 说着沈耀还意犹未尽地拿起酒杯,要给司易敬酒。 司易笑着恭维:“殿下,这说的哪里话?” “从前是我对殿下招待不周。” “今日与殿下聊天,发现属下与殿下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殿下今日喊我一声哥哥,这声哥哥我势必要担待起。” 沈耀和司易勾肩搭背,好像真是什么好兄弟。 司易满意看着沈耀醉醺醺的样子,招呼舞姬搀扶沈耀去休息。 沈耀拉着司易不愿松手:“哥哥,别走啊,我想和哥哥再聊几句。” 司易道:“殿下,你真的喝醉了。” “今日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把酒言欢!” 舞姬扶着沈耀,余光时不时往他脸上扫。 以前舞姬接待的客人都是肥头猪耳的中年男人,沈耀是她接待的一个年轻公子。 不但丰神俊逸,还是高高在上的幌子。 “殿下,走慢一点。”舞姬捏着嗓子,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十分可人。 沈耀瞥一眼舞姬,皱眉盯着她看。 舞姬脸颊绯红,身子更是跟没骨头一样往沈耀怀里钻。 沈耀推开舞姬:“我要睡觉……” 他咕哝着往前走,脚步蹒跚。 幸好舞姬眼疾手快扶着他,这才没让他摔倒。 舞姬快步搀扶到沈耀到房间,刚把人放在床上,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脱衣服。 “殿下,奴会好好伺候。” 说着,舞姬就要软在沈耀身上。 下一秒舞姬媚眼如丝的眸子变得呆滞,然后直挺挺倒在床上。 适才还神志不清的沈耀,立刻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他居高临下瞥一眼昏迷的舞姬,眼中尽是嫌恶。 这个司易还真是一刻也等不了,可惜没算到他酒量极好。 沈耀恢复以往的清冷,他端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喝茶。 很快侍卫走来,沈要问:“书房的位置找到了?” 侍卫点头,沈耀勾唇:“加快速度,账本越快找到越好。” 侍卫离开后,沈耀又看一眼舞姬。 现在时辰不早,司易还等着他和舞姬颠鸾倒凤。 正巧沈耀现在也有些乏累,他一脚把舞姬踹下床榻,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半夜时,他嗅到一股烧糊的味道。 沈耀悠悠醒来,先警惕打量四周。 屋内没有火光,看来烧起来的并非他住的屋子。 沈耀从屋里出来,远远就看到书房的位置火光冲天。 看来是书房那边出事了。 不过瞬息的功夫,沈耀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司易惊慌失措的声音。 司易甚至顾不得熊熊燃烧的大火,在身上浇一桶水后,不顾一切冲进屋。 如果不是侍卫拦着,司易恐怕真要冲进火海。 大火烧的离开,哪怕所有侍卫和府里下人一起救火,也无法阻止书房被烧毁的结局。 司易怔愣地站在大火前,表情一寸一寸皲裂。 等到天蒙蒙亮时,沈耀满意地看一眼烧成架子的书房,打着哈欠准备继续休息。 司易带着大队人马拦下沈耀。 沈耀蹙眉:“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司易眈眈盯着沈耀,那眼神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 他带有穿透力的视线紧盯着沈耀情绪不明的脸,良久才道:“殿下昨日一直在房间吗?” 沈耀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依靠在门框上,看起来吊儿郎当:“半夜我倒是醒了,发现书房的位置着火。” “现在火势如何,需不需要帮忙?” 司易近乎咬牙切齿:“不需要,劳烦殿下关心。应是天气干燥,火烛不小心点燃窗帘才导致着火。” 司易纵然怀疑沈耀,但他没证据,只能攥着拳头,愤愤不平瞪一眼沈耀后离开。 “适才书房着火,我是担心殿下,这才来关心几句。” 司易心情实在不好,不想和沈耀多浪费口舌。 他很快带人匆忙离开,沈耀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勾唇笑起。 东边的天翻起鱼肚白色,司易还在调查书房着火一事,根本没心思关照沈耀。 沈耀去找司易告别时,他正对手下大发脾气。 调查一晚都没结果,似乎书房烧起来真是因为烛台点燃窗帘所导致的。 沈耀对司易说明要离开,司易应付两句便让人送沈耀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他还能听到司易如何训斥手下。 司易总觉得火灾是有人故意为之,可现在调查到的所有结果都在说火灾是意外导致。 回到客栈,账本已经被视为放在桌上。 他简单翻阅两下,眸色越来越冰冷。 “来人。” 沈耀叫来亲信,把账本交给对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把账本送到皇帝手中。 等亲信离开,沈耀才整装待发前去城外。 距离渠州城外的十几公里处,驻扎着一个大营。 这支队伍一直驻扎在此,沈耀一次也没求助过,就想在抓到司易的罪证后动手。 如今证据确凿,他也该收网抓司易这条大鱼。 沈耀现在前来,准备调走三分之一的兵力,把司府里里外外围住。 书房烧毁已经惊动司易,沈耀担心动作不迅速会让司易狗急跳墙。 “殿下,此事恐怕不行。”蒋文是驻扎部队的将军,他要为自己的小队负责。 蒋文一脸为难:“没有皇帝的命令,私自出兵恐怕会惹来非议。” “属下手底下那么多兄弟,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 皇命不可违,更何况沈耀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蒋文不敢把自己和兄弟们的命堵在沈耀身上。 蒋文一脸歉意,沈耀没有生气,他不紧不慢地拿出令牌。 “如果我拿出这个,蒋将军能同意吗?” 蒋文愣怔片刻后,薄唇抿成一条线。 犹豫片刻,他单膝下跪,对沈耀毕恭毕敬:“末将愿意听从殿下的命令!” 沈耀哈哈大笑,庄禾不愧是他的好兄弟,给他的令牌十分好用。 “蒋兄放心。” “这是庄禾的人情,我定然不会让你们出事!”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围城 蒋文调遣手下,很快聚齐一万人马。 蒋文一声令下,他们浩浩荡荡地跟着沈耀进入渠州城。 渠州城百姓四散逃开,沈耀让手下把渠州城里里外外围上,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城主大人,大事不妙!” 管家急忙跑进来,因太慌乱,他还没站稳摔在地上。 书房被烧一事,司易本就心情不好,看到管家冒冒失失的模样,火气蹭地冒出来。 “成何体统!” “规矩都吃到狗肚子了?” 管家匍匐在地,额头冒汗:“城主大人,渠州城被包围了!” 司易瞪大眼:“什么?” 管家皱着脸:“殿下也不知怎么调来的军马,现在把渠州城围的很严实。” “无论百姓还是什么人,没有殿下命令,都不能出城!” 司易身形晃动两下,险些没站稳。 这个沈耀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难道沈耀不知道是随意调遣军队有违法纪吗? 更何况他还是皇子,稍有不慎就会引起皇帝忌惮。 沈耀为对付他,还真是豁出去了! 管家余光扫到司易阴沉的脸,吓得心都悬到嗓子眼。 此刻的司易,面色沉沉,周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眼中尽是杀意。 想到沈耀冒死也要针对自己,司易气得把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茶盏四分五裂后,司易跺脚:“我一定要杀了他!” 如果不是沈耀,自己何至于被逼到这一步? 管家抿着唇,大气不敢喘,生怕招惹司易不开心,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盛怒之中的司易猝不及防笑出声,管家浑身一颤,看向司易的目光中多几分忌惮。 司易不紧不慢坐在椅子上,眼中含笑。 但他的笑却让管家觉得毛骨悚然,只是与司易的眸子视线相撞,管家就胆战心惊地把目光收回来。 管家哽着脖子,盯着脚尖。 司易扯起唇角:“啧啧,沈耀真是好算计啊,竟然把我也骗过去了。” 管家疑惑,司易道:“账本就是他拿走的。” 如果沈耀手里没有账本,他不会现在就迫不及待调兵遣将地包围渠州。 现在这样大动干戈无非是害怕他逃跑。 司易的笑容逐渐消失,他不想就这样认命。 走到如今这一步,没人知道他为此付出多少。 马上就是要摘果实的时候,沈耀却捷足先登,把他的果树砍掉。 管家见司易不说话,担忧地问:“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不能像是困兽一样,任由沈耀宰割。 司易不紧不慢道:“急什么,反正我们被困在渠州城无法离开,为何不静观其变?” 看着管家迷茫的样子,司易笑出声:“沈耀和我斗还是太嫩了。” “不用很久,他很快就会主动放开渠州的大门,并会来求我。” 管家颔首,司易长舒一口气,心情顿时舒缓许多。 沈耀一直站在城外最高的塔楼上,盯着司易府邸的位置。 从封锁渠州开始,司易的府邸至今没有人出来。 沈耀眉头拧成川字,士兵匆忙来报:“殿下,城内有多名百姓没由来的昏迷,已经被弟兄们送到医馆。” 沈耀挑眉:“毫无征兆的昏迷?” 士兵点头:“症状和中暑相似,但大夫的诊断并非中暑。” “先下去吧。” 等士兵离开,沈耀眸底闪过一抹冰冷。 司易为达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短短两个时辰,越来越多的百姓昏迷。 渠州彻底乱起来,百姓们蜂拥向城门口,哭嚎着开始砸城门,命令守城的士兵立马打开城门,放百姓们出去。 在百姓拥成一团时,还有人不间断地昏迷,尖叫声哭嚎声此起彼伏。 守城的士兵依旧不为所动,对怨气冲天的百姓充耳不闻。 百姓开始咒骂,更有甚者拿着自己的东西砸守城的士兵。 眼见外面乱作一团,沈耀迎着百姓的怒骂声走向城楼中间。 “大家先安静一下!” 百姓齐刷刷地看向站在中间的沈耀,他们因为不能离开渠州,现在满肚子怒火。 看到沈耀更是怒目圆睁:“就是你不让我们离开!” “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 他们一个个群情激奋,沈耀庆幸自己没在城楼下,不然非要被这群百姓撕碎吃掉。 他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 “我之所以封锁城门是因为发现城内出现的疫病传播速度很快。” “这才迫不得已封锁城门。” 话音刚落,台下的百姓再次嚷嚷起来:“既如此,为何不放我们离开?!” 其他人跟着附和:“难道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 沈耀道:“大家可以想想,疫病传播速度这么快。” “一旦你们离开,疫病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传到各个地方。” “你们在外面的家人或许会因疫病遭罪,或许你们离开渠州也无法好好生活。” “而封锁城门,不光能隔绝疫病传播途径,还能更好地为大家治疗。” “大家也可以放心,我是当朝皇子,我既站在这里做出封城举措,势必会给在场老百姓一个交代。” “我不会当逃兵,扔下大家不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与你们同在。” 沈耀这番话感人肺腑,适才还吵吵嚷嚷的百姓都被他感染。 疫病传播速度有多快,他们都看在眼里。 倘若真离开渠州,相信过不了两三天,疫病就会传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在渠州大多百姓都是外乡人,家人是他们的软肋。 沈耀慷慨激昂地说完这一番话,大家都安静下来。 “在这里我也可以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看大家平复情绪后,沈耀才继续道:“这次疫病并不致命,为大家治疗的大夫有这方面的经验。” “稍后大家可以先把昏迷的人放在一起,届时会统一喂药。” “已经感觉身体不舒服的百姓可以暂时待在家里等待消息。” 有沈耀这句话,大家的心彻底放回到肚子里。 安抚群众后,沈耀只觉得口干舌燥。 一个侍卫几步走来,他先拿出令牌证明自己从工地而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自作聪明 沈耀坐在椅子上:“有什么进展?” 侍卫拱手道:“殿下,经过我们调查,发现疫病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些动物尸体中查出毒药。” 沈耀的眉头皱成川字。 他脑海中最先蹦出来的人是司易。 除了他,沈耀想不到第二个人。 ‘砰’的一声,沈耀气得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司易!”这两个字,他近乎咬牙切齿。 沈耀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司易是第一个。 他怎能如此枉费百姓性命?就为何他作对! 沈耀越想越气,如此自私自利的人,竟然会是渠州城的城主。 如今的官员选拔制度,看来问题很大。 幸好这次自己来渠州城办事,发现司易的狐狸尾巴。 如果一直没发现,他不敢想会有多少百姓葬送在司易的手中。 “去叫蒋文来。” 侍卫刚转身,沈耀又叫住他:“再把纪小纭叫来。” 等侍卫离开,他径直前往司府。 奢华壮丽的司府,此刻死气沉沉。 司易为首的司家众人跪在地上,身体抖的如筛糠一般。 饶是从前趾高气扬的司易,现在也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不敢看沈耀的眼睛。 沈耀居高临下地扫视两眼,唇角勾起戏谑的笑。 “司府其他人就先这里跪着吧。” “司易,跟我来一趟。” 司易不疾不徐地跟在沈耀身后,明明刚刚表现的那么害怕,这会儿却神情淡然。 似乎不把沈耀放在眼里。 花厅,司易面无波澜地坐在椅子上,还恬不知耻对沈耀微笑。 “我已等待殿下多时。” 沈耀冷嗤:“司大人还真是好手段!” “我实在佩服。” 司易哈哈大笑:“殿下此话差矣,我也是为活命,不然谁会冒险?” 他呷口茶水,不紧不慢放下茶盏:“殿下,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在其中做了多少吗?” 沈耀只斜他一眼,薄唇抿着,一言不发。 司易倒是意外。 现在渠州城内传的疫病并不好治疗,普通大夫会把疫病当成中暑来治疗。 那么多百姓中招,再加上突然封城,城内势必会乱成一锅粥。 这时沈耀也该猜到是谁做的一切,然后来找他求和。 司易已经想好沈耀如何跪下求自己要解药,然而事实发展事与愿违。 沈耀从始至终都没开口提疫病的事,这反而让司易心里有些打突突。 两人都没再开口,司易最先憋不住,谨慎盯着沈耀。 “殿下,你难道不想要解药吗?” 沈耀点头:“我的确想要,但解药我已经有了。” 司易脸上的笑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嘴唇哆嗦,‘刷’地站起来:“不可能!” 沈耀被他吓一跳:“什么可能不可能,我说的就是事实。” 司易捏紧拳头,看沈耀的表情不似作假,再加上手下在街上打听的消息。 司易无法接受沈耀已经得到解药的事实。 他沉下脸,全然没有先前的轻松。 一切都搞砸了,就连他手里最后的底牌也不复存在。 司易顿时感觉身体中的力量被抽空,他靠在椅子上,干笑两声,眉眼间都是无奈。 “殿下,我想知道你为何针对我?” 沈耀不紧不慢道:“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你有问题。” 司易皱眉,沈耀继续道:“直到你联系纪小纭,想利用她来对付我。” “我才知道你居心叵测。” 司易明显愣怔,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这里。 沈耀似笑非笑地说:“从一开始你设计陷害我,我就知情。” “若你好好做你的城主,你的腌臜事我不一定会发现。” 司易心里后悔极了。 他以前嘲笑其他人画蛇添足,聪明反被聪明误。 如今自己也陷入这样的境地。 司易嗤笑出声,是对自己的自嘲。 他还不想死,从寂寂无名成为城主,这一路没人知道他有多不容易。 司易深吸气,盯着沈耀一字一句道:“殿下,你要是愿意饶我一命,我可以把我身后的人以及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你。” ‘啪嗒’沈耀放下茶盏,像是听到笑话。 他不屑道:“你以为我会好奇你背后之人是谁?” “我自己可以调查,而你必死无疑。” 司易瞬间暴怒,表情变得狰狞:“沈耀!” “不要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若是我出事,全城的百姓也会陪葬!” 沈耀眉头轻佻,含笑的目光从他脸上略过:“是吗?” 他不紧不慢站起身,步步逼近司易。 迎上沈耀淡漠的眼神,司易心里莫名发怵。 他还想后退,却碰到桌子边缘。 下一秒沈耀掐住司易的脖子。 司易的脸顿时涨红,额角的青筋凸起,一对眼睛微微凸起,五官不自然地拧成一团。 沈耀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手上的力道却很大。 只要再稍微用力几分,就能轻松扭断司易的脖子。 司易因无法呼吸,脸逐渐变成绛紫色,眼睛也开始向上翻。 沈耀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有如此恐怖的力道! 是他太过轻敌! 沈耀很满意司易无法呼吸痛苦的样子,嘴角噙着讥笑。 “啧啧,事到如今你还不信我说的话?” “你制造出的疫病已经被控制,想用全城百姓来桎梏我,你算什么东西?” 印象中和善温良的沈耀,此刻神情癫狂。 司易在他手里眼见要端起,沈耀依旧满脸笑容,就好像手里掐着的不是人的脖子而是蝼蚁。 一股腥臊味在空气中弥漫,沈耀垂眸一看,发现司易尿裤子了。 他忽地松开手,嫌弃地瞥一眼司易濡湿的衣服。 “懦夫!” 司易捂着脖子,瘫坐在地上。 他大口汲取着呼吸,心里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向来注重脸面的司易现在也顾不得浑身尿骚味,只畏惧地看着沈耀,一寸一寸地向后挪身体。 沈耀居高临下:“司易,你错就错在用全城的百姓性命来威胁我。” “若你不这么做,我说不定会手下留情放过你。” 他俯身,声音冷一个度:“可惜你自己把路堵死,我也没办法。” 司易泪流满面,跪着给沈耀磕头:“殿下,我,我错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救人 司易从未这般狼狈过,也从未这样害怕过一个人。 沈耀很满意司易的表现,他讥讽地轻拍司易的脸:“记住今日的教训。” “我现在不会杀你,但我希望你日后能乖一点,不要给我添麻烦。” “如此还能多活几天,如果非要没事找事,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去死!” ‘死’字沈耀咬的极重,司易小鸡啄米虫地点头,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忤逆沈耀。 沈耀直起身,对着空气拍两下手。 两个侍卫全副武装前来,架着司易离开花厅。 地牢中,目送两个侍卫离开,司易悬着的信才堪堪落下。 待在这里比待在司府强,沈耀他是再也不想有接触了! 就算不甘心,他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怪自己脑子不如沈耀聪明。 而且这次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司易捏紧的拳头再次放开,他最终选择妥协。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还活着,不怕没机会。 司府。 司易被拖走后,司家人被暂时收押。 至于司家人如何处置,还要看皇帝的意思。 沈耀不紧不慢地拿起茶盏,喝一口后颇为满意地点头。 还别说,司易家的茶叶真不错。 这时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跑进来,沈耀认得他。 他是渠州城的副城主,和司易关系不和已久,司易仗着自己的身份时常对副城主进行打压。 副城主之所以在司易打压下还能待在这里,主要原因是他在京城有当官的亲戚。 若是寻常人家,恐怕早就被司易害死了。 沈耀特意查过副城主,为官还算正直,当官以来无功无过。 所以沈耀直接让他当城主,并接手渠州城的事。 沈耀已经快马加鞭给皇宫那边寄信,任命书很快就能下来。 “多谢殿下提携之恩!” 副城主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他在副城主的位置上蹉跎多年,一直被司易打压,做出的政绩也都被司易私吞。 副城主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止步于此,没想到沈耀来此,还和司易对上。 如今司易被关在大牢,而他也如愿以偿地成为城主! “这几日城内有疫病,想必你也知道。” 副城主点头:“我已经从其他地方调大夫来渠州城,相信疫病很快就能控制住。” 沈耀很满意,看来副城主很上道。 “渠州城接下来交给你,疫病并不难针对,我希望你管理得当,不要闹出人命。” 副城主泪眼汪汪:“殿下,属下定然不会辜负期待!” 城门口,纪小纭骂骂咧咧地从马上下来。 “沈耀,我好歹也是大夫,我要是累坏了,治不了疫病,我看你怎么办!” 纪小纭拧着脸,恶狠狠瞪着沈耀,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好歹准备一辆轿子,结果沈耀只牵来一匹马,让她骑马到渠州。 从镇上到渠州要十几公里,沈耀就是想要她的命! 最关键的是,纪小纭根本不会骑马。 沈耀把马牵来时,纪小纭就不满意,让人去叫一辆马车。 沈耀说此事紧急,耽误不得,连等马车的时间都不给纪小纭,就让她策马赶来渠州。 天知道纪小纭鼓起多大的勇气才骑上马,幸好马不是很大,她学着沈耀骑马的动作,骑的也算像模像样。 毕竟是第一次骑,纪小纭一路上都心惊肉跳的。 这会儿从马上下来,风一吹,纪小纭的后背都是凉飕飕的。 她又摸一把额头,上面一层冷汗。 尤其落地,纪小纭感觉自己的腿软绵绵的,就和面条似的。 她扶着树才勉强站稳,看向沈耀的眼神更是恨意十足。 沈耀清了清嗓子,错开视线,不敢纪小纭的眼睛,心里愧疚的不行。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不舒服。” “来来,先坐下休息。” 幸好沈耀在城门口放的有凳子,他笑嘻嘻地把凳子放在纪小纭身边。 “小纭,别生我气,我不是故意的。” 纪小纭坐在椅子上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朝着沈耀翻白眼:“少在这里嘴贫。” “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看看疫病。” 纪小纭又瞪一眼沈耀,她又不是骡子,沈耀还真不把她当人看待。 纪小纭没好气道:“我刚坐下你就想让我干活。” “沈耀,你是想累死我?” 沈耀觉得很无辜:“我这不是想把事情都安排好吗?” 纪小纭懒得和他计较,揉着眉心道:“先把郎中大夫都找来,药方的配比我会告诉他们。” 她并非神仙,如果一个人做所有事,早晚会累死。 所以纪小纭就觉得把药方给其他大夫和郎中,关键是能治好百姓的疫病,也能减轻纪小纭的压力。 “此事需要大家一起努力。” 沈耀点头,很是佩服纪小纭的心胸。 这药方是她根据自己不多的经验一点点配出来的,冯御医只给过一些建议。 可以这么说,现在治疗疫病的配方就是纪小纭自己的。 其他大夫自己写出一张药方的话,会遮遮掩掩。 纪小纭不同,直接公布药方,让大家一起努力。 “纪小纭。” 纪小纭靠在椅子上,眯着眼问:“干嘛?” 沈耀盯着她的脸:“公布药方,你会损失很多钱吧。” “你难道不心疼吗?” 纪小纭不屑一顾道:“这是疫病,还在乎什么钱不钱的,当务之急是救命。” “而且这个药方冯御医也有出力,这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 “此事我也征询过冯御医的意见,他完全同意。” 沈耀会心一笑:“好,依照你说的来做。” 纪小纭觉察到他的视线,蹙眉看去。 两人视线交叠,沈耀仿佛被烫到,立刻避开。 他局促地清了清嗓子:“我马上去安排,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 “真把你累坏了,我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不光庄禾不会放过我,我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很快,城里的郎中大夫站成一排站在纪小纭面前。 纪小纭把药方拿出来,让他们每个人都看一遍,并分析药理和配方配比的原因。 十几个郎中一个个瞪大眼,如饥似渴,听得全神贯注。 第二百四十九章 归来 纪小纭把药方掰开揉碎一一说明,听完后,在场的郎中和大夫获益匪浅,看纪小纭的眼神中都带着敬佩之意。 等郎中和大夫离开后,纪小纭舔着干涩的嘴唇,喝一口浓茶才感觉嗓子的干燥舒缓几分。 沈耀立马后退地都端着糕点凑上前:“辛苦辛苦。” 纪小纭捏一块囫囵个塞嘴里,咽下后才长舒口气:“我有些累,直接去休息,别让人打扰我。” 沈耀小鸡啄米虫地点头:“放心放心,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 纪小纭又喝一口茶水顺糕点,才打着哈欠往房间走。 今日折腾太久,现在放松下来,只感觉浑身疲惫。 她倒在床上,很快昏昏欲睡。 傍晚时分,庄禾总算踏足久违的小镇。 他满脸堆笑,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只有在这里,他才有家的感觉。 庄禾大步流星走向纪小纭的铺子,半路上遇见朱公子。 朱公子笑容洋溢地打招呼,得知庄禾要去见纪小纭。 朱公子道:“小纭姑娘现在在渠州城呢。” “大哥,你直接去渠州找她吧。” 庄禾蹙眉,不等朱公子再奉承,领着墨安前往渠州。 看到重兵把守的城门,庄禾吃一惊。 城门禁闭,氛围压抑。 庄禾的心霎时提到嗓子眼,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墨安询问路人,才得知渠州城在几天之前封城,无论是谁都不能离开或进去。 庄禾沉着脸,语气焦灼地和士兵谈判。 “我未婚妻在城里,劳烦你通告一声,我只想进去看看她。” 士兵面无表情,毫不留情拒绝他。 庄禾有些着急:“你们的队长是谁?我能和他谈一谈吗?” 他现在心急如焚,生怕纪小纭在城里出什么岔子。 好说歹说半天,士兵寸步不让,庄禾焦躁的不行。 正当他打算和墨安硬闯时,有士兵把庄禾和墨安的事告诉蒋文。 蒋文听描述像是庄禾和墨安,立马带着人前来确认。 看到在城门口踱步的庄禾,蒋文快步迎上去。 “庄兄,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讲一声?” 庄禾正头疼:“你来的正好,我记得你是驻扎在渠州的将士。” “能不能让这位小兄弟通融一下,我真的很担心纪小纭的安危!” 点到名的士兵一脸尴尬,若是知道庄禾和蒋文有联系,他断然没胆子把庄禾拒之门外。 蒋文哈哈大笑:“别生气,他也是听命行事。” “渠州城的情况比较复杂,封城一劳永逸。” 庄禾眉头拧成川字:“渠州到底出什么事了?” 蒋文领着庄禾进入渠州,叹道:“渠州城出现传染性很强的疫病。” “我担心扩散到其他地方,这才选择封城。” 庄禾瞪大眼:“什么?” 他满脸愕然,竟然丝毫不知此地有疫病一事! 蒋文立马安抚他:“别担心,纪小纭没有大碍,而且疫病已经控制住。” 饶是如此解释,庄禾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蒋文看出庄禾的担忧,调侃两人感情深厚。 “庄公子,小纭姑娘现在真是安全的。” 蒋文看沈耀的眉头快皱城川字,不由得扶额:“庄公子,小纭姑娘现在可是渠州城的救世主。” “不少百姓都把小纭姑娘当成救世菩萨,恨不得给她塑金身供奉在寺庙中。” 庄禾很意外:“当真?” 蒋文轻笑:“此事为何骗你?” 他讲述纪小纭来渠州帮忙,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疫病。 庄禾听得一愣一愣的,才多久不见,纪小纭竟如此厉害。 现在纪小纭出现的地方,会有百姓跪地大喊她是女英雄。 庄禾悬着的信彻底落下:“只要她没事便好。” 与此同时,一种无以言表的自豪感从心底蔓延。 庄禾很骄傲也很替纪小纭自豪。 果然,纪小纭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爷爷能给她找到这样好的姑娘,简直是上辈子祖坟冒青烟! 庄禾喜不自胜,脚步也轻快许多。 两人抵达司府,司家人被收押后,司府就被充当共用。 门口守着的侍卫看到蒋文和庄禾立马行礼,并由一人带两人到花厅。 沈耀和副城主正坐在花厅一边喝茶,一边探讨渠州未来发展计划。 听到脚步声,沈耀慵懒地抬起眼皮。 当他看到走来的人是庄禾后,两眼顿时长大,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喜。 “庄禾!” 他迅速起身,给庄禾一个大大的拥抱。 庄禾嫌弃推开他:“叽叽歪歪的,怪让人恶心的。” 他同时疑惑地端详沈耀:“从前你我数年不见也没如此热情,今日这般莫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一语中的,沈耀心虚地错开视线,不敢直视庄禾的眼睛。 庄禾唇角抽动:“看来我不在这段时间,沈殿下做了很多让人出乎意料的事啊。” 沈耀立马欲盖弥彰地解释:“别胡说!” “你是我好兄弟,能做什么?” 他拉着庄禾去花厅,悻悻笑起:“一路奔波,想必累坏了吧。” “司家的茶叶颇为不错,你也尝一尝。” 庄禾斜他一眼,并未言语,沈耀就心如擂鼓。 他应该庆幸自己没嘴快把事情说出来,不然以庄禾这性子,自己肯定活不到明天! 庄禾幽幽地看一眼,并未言语。 沈耀岔开话题:“你现在回来的正好,总算不用我一人单打独斗。” 说着,他拍两下庄禾肩膀:“我自己做快累死了,有你我会轻松不少。” 这番话沈耀说的恬不知耻,庄禾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对了。”沈耀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庄禾耳畔,一字一句:“那笔赈灾款已经找到,放心吧,钱很快还你。” 庄禾表情罕见地严肃:“此事不能急于一时。” 沈耀不解:“从前我欠你一点钱,你恨不得天天催,怎么今日我提起钱,你烦的不行?” 庄禾一度怀疑沈耀的脑子是面糊做的,不然怎么在不经思考的情况下,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听闻前两日下一场秋雨。” 庄禾负手而立,冷不丁提起前几日下雨。 沈耀点头:“没错,不愧是你,消息真灵通!” 第二百五十章 这只是开始 沈耀语气轻松:“多亏那场雨,旱灾缓解不少。” 庄禾却眯着眼,仰头看着悬挂在天空正中的太阳。 良久才悠悠道:“或许那场雨才是真正的开始呢?” 沈耀愣住,庄禾扭头看他:“钱暂时不用还我,赈灾许多大批银两。” “等灾情控制,你再把钱还给我。” 事到如今,庄禾还在为他处处考虑。 沈耀想到自己对纪小纭生出的龌龊心思,顿时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禾可是他好兄弟,他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心思? 越是如此,沈耀心里越是愧疚,甚至不知该怎么面对庄禾。 庄禾敏锐觉察出沈耀的忧郁的心情:“今日你怎么这么古怪?” “莫不是赈灾款不够?” 沈耀收回思绪,抿唇微笑:“没有。” “小纭还在休息,你只能先等一会儿。” 话音落下,纪小纭由丫鬟领着来到花厅。 纪小纭一开始还懒散地打哈欠,进门后率先看到亭亭玉立的庄禾。 她愣住,眼睛瞪大,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揉揉眼睛,盯着庄禾看半晌。 庄禾微笑:“小纭,好久不见。” 纪小纭像是花蝴蝶,飞扑向庄禾怀里。 她抱紧庄禾腰肢,仰头瞪着庄禾,嗔怪道:“要回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害的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纪小纭撇嘴:“还有我的礼物你给我带了吗?” 庄禾宠溺地轻剐纪小纭鼻子,微微点头:“放心,答应你要带回来的礼物都带了。” 纪小纭再次钻进庄禾怀里,还用力蹭蹭,像是撒娇的猫儿。 在花厅的其他人尴尬地看着这一幕,他们面面相觑,莫名感觉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 纪小纭和庄禾对旁人视若无睹,两人就这样在大家愕然的目光下讲起甜掉牙的甜腻话。 蒋文还从未跟女子这般亲密过,现在瞧着庄禾和纪小纭的亲密样,只想立刻从这里逃离。 他刚迈开步子,发现沈耀还怔愣地看着纪小纭和庄禾亲密。 蒋文眉头一皱,不由分说地拽着沈耀离开花厅。 直到小院,蒋文才松开沈耀。 蒋文看一眼在花厅旁若无人亲密的两人,不由得感慨:“庄公子以后一定惧内。” 沈耀后知后觉收回思绪,余光扫过纪小纭和庄禾,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他到底在难过什么? 纪小纭一开始就是庄禾未婚妻,看到两人感情好,他应该祝福,而不是在心里吃味。 沈耀淡淡恩一声,算是附和蒋文。 蒋文是个粗人,没看出沈耀情绪不对。 “殿下,你要继续去处理公务吗?” 沈耀摇头:“不必,我先去转一圈。” 他背对着蒋文,不敢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异样。 蒋文没多想,直接和沈耀告退。 他走几步后回头,正巧看到沈耀失魂落魄的背影。 现在的沈耀哪里还有从前是皇子时的矜贵倨傲?现在的他像是丧家之犬。 蒋文不由得摇头:“何必呢?” 同为男人,蒋文在准备拉沈耀离开花厅时,发现沈耀的眼神一直在纪小纭身上,他立马知道沈耀是个什么心思。 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可惜,如果纪小纭的未婚夫不是庄禾,或许沈耀和纪小纭还有可能。 沈耀也清楚这一点。 如果拿他来和庄禾比,庄禾比他太优越。 纪小纭能对庄禾死心塌地才是常态。 沈耀甚至在异想天开,如果他比庄禾更早遇见纪小纭,会不会现在的结果就会不一样? 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花厅,纪小纭一五一十讲述庄禾离开后发生的事。 庄禾也事无巨细地把自己在京城的经历告诉纪小纭。 “此事我丝毫不知情。”纪小纭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方乾从中做的手脚。 不过纪小纭能理解方乾隐瞒消息的用意。 当时她有事情在忙,根本没多余心思去解决其他事。 方乾这么做,也是为了她能不担心。 而庄禾的经历狠狠戳中纪小纭。 她拉住庄禾的首,眼圈濡湿:“他好歹是你爹,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 庄国栋也是个拎不清的,柳茵茵那样恶毒,她生下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庄国栋怎么想不清楚。 瞧着纪小纭因担忧自己而快掉眼泪的模样,庄禾心里不是滋味。 “我现在不是美事了吗?” “而且柳茵茵现在还在里面关着。” 庄禾温柔地抹掉纪小纭挂在眼角的眼泪,这时他的肚子响起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声。 纪小纭本来还想掉眼泪,听到庄禾肚子的敲锣打鼓声后,她‘噗嗤’笑出声。 “一路奔波,辛苦你。” 纪小纭笑道:“你有没有吃饭?” 庄禾窘迫地摇头,如果现在给他一条缝,他能毫不犹豫钻进去。 他苦心在庄禾面前经营那么多好形象,这次全部毁于一旦! 纪小纭却觉得庄禾可爱:“走,我给你下厨做饭!” 她拉着庄禾到厨房,一份面做的很快。 庄禾看着纪小纭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 从了解纪小纭对她动心到现在,庄禾没有一刻不想把纪小纭娶回家。 能娶她,是庄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大火烧开后,纪小纭抓一把擀面放进锅里。 面条煮开后纪小纭才惊觉自己面条放的有点多。 想到沈耀和蒋文也没吃什么东西,纪小纭干脆多下一些面条,把两人的份儿要做出来。 等青菜鸡蛋面做好,纪小纭在碗里点上香油才把面条递给庄禾。 蒸腾的热气让庄禾食指大动:“辛苦你了,小纭。” 另外良妃面条,纪小纭让丫鬟分别送给沈耀和蒋文。 饱餐一顿后,庄禾的倾诉欲只多不少。 他拉着纪小纭的手,嘴唇蠕动,明显还有话想说。 纪小纭立马捏住他刚张开的嘴,皱着眉,一脸凝重:“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想和我聊天。” “你我时间多的事,何必急于一时呢?” 庄禾委屈巴巴地抱紧纪小纭:“这怎么是急于一时?我为和你聊天,忍很久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礼物 纪小纭铁面无情,推着庄禾回屋,让他早点休息。 而她之所以这么激烈的赶人,也是因为庄禾脸上有遮掩不住的疲态。 这一路上他快马加鞭赶回来,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继续聊天的话,今晚庄禾八成要出事。 庄禾一步三回头,眼中写满对纪小纭的不舍。 “小纭。” 他像是犯错的孩子,拉住纪小纭的手:“就不能和我聊半个时辰吗?” 纪小纭回答的干脆果断:“不能,快去睡觉!” 无奈,纪小纭只能跟庄禾来到他房间。 纪小纭盯着庄禾躺在床上,庄禾直勾勾盯着纪小纭。 他眼神炙热,恨不得把纪小纭的模样烙印在脑海中。 纪小纭拉过一条凳子坐在庄禾床边,拖着下巴与他四目相对。 “我脸上没有花儿,你快点休息。” “等你睡着,我再离开。” 庄禾点头,纪小纭把手放在庄禾胸膛,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嘴里还哼着歌。 没一会儿庄禾就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纪小纭暗暗松口气,离开屋子之前,她特意在屋里点上安神香,希望庄禾能睡一场好觉。 在她蹑手蹑脚关好门后,一转身发现沈耀站在身后。 纪小纭吓一跳,她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你,你怎么走路没生意?” “你差点吓死我。” 平复情绪后,纪小纭没好气瞪着沈耀:“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神出鬼没的!” 她还特意压低声音,不想打扰到刚睡着的庄禾。 夜风微凉,打在脸上很舒服。 纪小纭在空气中嗅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她眉头拧成川字,掩着鼻子向后退几步。 “沈耀,你怎喝酒?” 依据空气中的酒味浓度,沈耀恐怕喝很多。 纪小纭也不知沈耀哪根筋儿搭错,竟然能喝这么多酒。 她误以为沈耀喝醉酒来此是找庄禾,于是挡在庄禾门前,环抱双臂:“要找庄禾的话,还是明日吧。” “他已经休息了。” 沈耀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并未有下一步动作。 纪小纭蹙眉,难道不是来找庄禾的? “还有,”纪小纭掐着腰,表情变得冷肃:“你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吗?” “怎么一下子喝这么多酒!” 她絮絮叨叨的:“你难道不知道喝酒伤身体吗?” 沈耀认真听纪小纭唠叨,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厌烦,反而时不时点头表示认同。 纪小纭看沈耀这样乖巧认真,心里只觉得怪异。 她眯着眼凑近,然后上下打量沈耀。 沈耀混沌不清的眼神顿时变得炙热,提着酒瓶的手逐渐收紧力道。 一股冲动直冲脑门,对纪小纭的喜欢在嘴边呼之欲出。 忽地手上一空,沈耀的心也似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 纪小纭把他手里的酒瓶夺过来,没好气地瞪着沈耀。 “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喝酒!” “酒瓶没收!” 沈耀眼神恢复清明,他快速点头,然后转身逃似的离开。 他的背影很仓皇,纪小纭有一瞬以为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然沈耀反应为何这么大? 至于沈耀为何如此,纪小纭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沈耀安的什么心思。 她没想太多,感觉困乏就跑进屋里睡觉。 这一晚纪小纭睡得很踏实,等到日上三竿,她才伸懒腰爬起来。 纪小纭刚想打哈欠,发现庄禾正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纪小纭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她立马抱着被子捂着身体:“你,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庄禾拖着下巴,对着纪小纭眨巴眨巴眼睛。 “我没来多久,就是想看着你。” 纪小纭的脸变得通红,好似能掐出血来。 她噘着嘴咕哝:“起这么早干嘛,你那么累,为何不趁此多休息一会儿?” 庄禾笑眯眯地从袖子中拿出一根金簪,簪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朵,花蕊是用宝石点缀的,看起来华贵又漂亮。 纪小纭的眼睛都亮起来,直勾勾盯着这根簪子。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簪子! “喜欢吧。” 庄禾很高兴,纪小纭小鸡啄米虫地点头。 庄禾让她低头,纪小纭很听话。 簪子插进纪小纭的发髻,庄禾笑容心满意足。 不愧是他挑选的簪子,简直是为纪小纭量身打造! 纪小纭让庄禾拿簪子过来,她拿着铜镜仔细看发髻上的簪子。 她现在披散着头发,插着一根华丽的簪子,看着格格不入。 “不过这根簪子很贵吧。” 庄禾点头:“不过你值得。” “快,我要梳头发!” 纪小纭欢呼雀跃,她不敢想自己戴着这根簪子会有多好看。 庄禾扶着纪小纭从床上下来,然后把她按在梳妆台前。 没有丫鬟进来,纪小纭愣住,透过铜镜看着庄禾:“你不会想亲自给我梳头发吧。” 庄禾拿起梳子,温柔地问纪小纭打理头发。 时不时他的手会触碰到纪小纭的脸颊和耳朵,她的心如擂鼓,坐立不安。 在给纪小纭挽发髻时,庄禾道:“我特意学过,你放心。” 纪小纭瞪大眼:“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庄禾道:“我不会的事情很多,想到再告诉你吧。” 纪小纭撇嘴,越看庄禾越是喜欢。 老天对她真是眷顾,让她在这辈子能遇到庄禾这样好的男人。 在纪小纭想入非非时,庄禾的下巴忽然压在她的肩膀。 纪小纭愣住,庄禾依附在她耳畔,温柔道:“以后戴着这根簪子嫁给我,好吗?” 她的脸瞬间爆红,然后抿着唇点头:“好。” 被人这样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滋味真好啊! 上辈子她竭尽所能对张玉书好,得到的丧命的凄惨结局。 这辈子她对爱情对婚姻不强求,反而遇到庄禾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 纪小纭站起身,用力抱住庄禾。 世上有一个庄禾,什么金银珠宝都不重要。 只要庄禾能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 可是他这样完美,有一天会不会喜欢比她更优秀的女人? 纪小纭自诩没什么优点,除了长相说得过去,好像没什么有值得庄禾喜欢的地方。 第二百五十二章 保证 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这辈子真的会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吗? 纪小纭眼神暗淡几分。 庄禾时常去京城,京城美女如云,自己纵然容貌出色,也抵不过在京城娇养的千金小姐。 纪小纭担心有一天庄禾的爱意会转移到其他女人身上。 越想越难过,她心里酸涩的厉害。 庄禾发现纪小纭的情绪不太对,垂眸端详她。 “在想什么?” 庄禾温柔的问话猛地把纪小纭的思绪拉回来,她定神后摇头:“没有。” 庄禾眉头微皱,似是看透她的想法。 他捧起纪小纭的脸:“是不是担心我以为会背叛你?” 纪小纭瞳孔皱缩,看向庄禾的眼神里带有几分不可思议。 瞧着她震惊的表情,庄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认真回答:“小纭,我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我爷爷认定你,我也认定你,那么这辈子除了你我绝不会有二心。”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时常不在你身边。” 说到这里,庄禾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我不会再去京城,和庄国栋已经断绝关系。” 他动容地把纪小纭抱在怀里,很用力,好似害怕稍不留神纪小纭就会从怀里消失一样。 “以后我都会在这里守着你,我们过自己平淡的小日子,好不好?” 如果是旁人说这些话,纪小纭定然不信。 但这些话是从庄禾口中说出来的,莫名让人信服。 不过…… 纪小纭埋进庄禾怀里,她不会质疑庄禾说这些话的真心有多少。 她只是担心这事儿没有结束。 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事情没他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纪小纭没回答,这让庄禾心里有些突突。 他问:“小纭,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话?” 纪小纭立刻喜笑颜开:“你想多啦。” “我相信你的话。” 她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庄禾。 想到庄禾会为此事担心,纪小纭还是把话咽下来。 庄禾拉住纪小纭的手:“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纪小纭抱住他的手臂,撅着小嘴,娇嗔道:“我现在还没那么想吃呢,你多陪陪我不好吗?” 庄禾笑容明媚:“当然。” 两个人聊起来,谈天说地,似乎有无数的话可以说。 直到肚子开始敲锣打鼓,纪小纭还有些意犹未尽。 “走,我们去吃早膳。” 庄禾宠溺地看着纪小纭,与她一起去吃饭。 花厅里,沈耀和蒋文都已经到了。 纪小纭有些惊讶,蒋文道:“昨日时辰不早,再者庄公子在这里,所以我就留宿一晚。” 沈耀没有言语,视线先落在纪小纭和庄禾紧握在一起的手上,这一瞬心脏犹如针扎般刺痛。 他移开视线,换上一副笑脸让庄禾别急着离开渠州。 “除你和蒋文,我身边也没其他人。” “好兄弟,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儿上,能不能留下来帮帮我?” 沈耀眼中充满期待。 不等庄禾回答,他紧接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告诉父皇,让父皇给你封赏。” “绝不会让你白干活。” 沈耀心里是有些忐忑的,认识庄禾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庄禾的秉性。 从前他不是没拿皇帝封赏来诱惑他,结果庄禾根本不屑一顾。 这次也是碰运气,沈耀并未给自己太多希望。 谁知下一秒庄禾‘恩’了声:“我答应你。” “封赏别忘记。”他补充道。 沈耀瞪大眼,凑近庄禾瞧了又瞧。 “兄弟,你真答应了?”沈耀还不相信,他把手放在庄禾额头。 担心庄禾脑子烧糊涂了,才破天荒答应。 庄禾额头温度正常,还不耐烦地把他手拍开:“别动手动脚!” 沈耀缩回手,狐疑地又绕着庄禾走一圈。 然后问纪小纭:“小纭,庄禾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纪小纭轻笑:“没有,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沈耀摸着下巴,端详庄禾:“以前他绝不会因封赏答应帮我。” “这是头一遭,我能不惊讶吗?” 纪小纭也好奇庄禾为何会突然答应。 庄禾只是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地说:“人总会有变化。” “我帮你索要封赏有问题?” 沈耀立马回答:“没问题,没问题,是我的问题。” 他赔着笑拉开椅子:“接下来辛苦你了。” 早膳潦草吃完,纪小纭需要去查看病人情况。 病人按照她的药方,也吃一段时间的药了。 纪小纭自然希望他们的病症能缓解,如若不能,她还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研究药方。 沈耀得知纪小纭接下来耀做的事,很想和她一同去。 奈何他自己也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只能一脸可惜地叮嘱庄禾和纪小纭小心。 “城内只是看起来和平,你们两个最好小心为上。” 沈耀事无巨细地叮嘱,好似纪小纭和庄禾是小孩子。 庄禾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他疑惑地问:“从前也没见你这样唠叨,莫不是对我们做了什么亏心事?” 迎上庄禾打量的目光,沈耀眼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心虚。 他哪敢说自己是看上兄弟的未婚妻? 倘若庄禾看出他的心思,指不定要怎么扒皮呢! “小纭可是渠州的女英雄,多少百姓都把她当活菩萨呢!” “我不担心能行吗?” “而且你在渠州的作用也很大,我以后要指望你们两个,自然要多上心一些。” 说完沈耀偷瞄庄禾。 幸好庄禾没怀疑,沈耀松口气的同时,拨给庄禾和纪小纭几个侍卫。 他则和蒋文赶去大牢提审司易。 司易背后藏着的人对沈耀至关重要,抓住人,说不定皇帝能高看他两眼,以后也不会被其他皇兄轻视。 等他和蒋文赶到牢房,发现大牢门口熙熙攘攘的,聚一群人。 沈耀心里咯噔一下,不妙的预感从心底开始蔓延。 蒋文和沈耀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走近时,沈耀才听出嘈杂声是从牢房内传出来的。 两人刚到牢房入口,副城主绷着脸从牢房跑出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调查 见到沈耀,副城主眼睛霎时亮起。 他快步到沈耀身前:“殿下,你总算来了!” “昨夜司易被人活活勒死。” “今日狱卒送饭,发现司易没反应,这才发现已经死了。” 副城主满脸焦灼,昨夜狱卒等人一直守在牢房外,一刻都不敢懈怠。 谁知半夜时,狱卒都在昏昏欲睡,有人就是趁那时对司易下手。 副城主忧心忡忡地问:“殿下,现在要怎么办?” 沈耀板着脸,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对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勒死司易。 今日他正要从司易嘴里挖出幕后之人是谁,结果人就没了。 沈耀现在有些后悔,他该早点上心审问司易,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幕。 沈耀沉声问:“可有调查到凶手?” 副城主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沈耀,昨夜换班时,有狱卒闻到怪味,之后便陷入昏迷。 副城主一边说情况,蒋文和沈耀进入牢房,开始查看司易那间牢房的情况。 牢房里很干净,什么线索都没有。 牢房的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对方明显有牢房的钥匙。 牢房内没有任何反抗痕迹,这说明司易对对方不设防。 沈耀环顾一圈后,让副将把昨夜换班看守的狱卒全部叫来。 副城主清点人数后,发现少一人。 副城主大发脾气,把领头的拎出来,质问是怎么回事。 领头道:“换班后,小黑就说身子不适要请假。” 副城主气得脸都黑了:“你怎么才告诉我?!” “快,现在派人去小黑家里!” “不管小黑在干什么,务必让他赶来!” 领头离开后,副城主摸着冷汗,胆战心惊地看向沈耀。 “殿下,一个狱卒请假这才有疏漏。” 沈耀抿着唇,只看一眼副城主,并未生气。 很快领头就急忙跑回来:“副城主,小黑服毒自尽了!” 副城主瞪大眼,领头吩咐两个小弟把尸体抬上来。 小黑在担架上,脸色发黑,嘴角还有残留的黑色血迹,明显是中毒身亡的特征。 副城主只觉得两眼发黑,气得浑身哆嗦。 眼见他要摔倒,领头快一步扶住他。 沈耀冷脸问:“他又是什么情况?” 领头吞口口水才道:“回禀殿下,我们到时,他身体都僵了,手里还拿着毒药!” “而且……”他欲言又止:“我怀疑是他杀死司易大人,畏罪自杀。” 沈耀盯着小黑尸体看良久,心里也确定此人就是杀人凶手。 他捏着拳头,愤怒地砸在墙上。 对方做事真够果决,竟能鼓动杀人者自杀。 蒋文带人去小黑住处搜一圈,没找到任何线索。 线索在这里断开,沈耀只觉得头疼。 他疲惫地揉着眉心,让蒋文来调查这件事,必须由他亲力亲为。 “必须挖出狱卒背后的人是谁!”沈耀近乎咬牙切齿。 副城主畏畏缩缩地站在沈耀身侧,大气不敢喘。 此事毕竟是他工作失误,实在害怕沈耀会把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沈耀长叹一声,转向副城主:“你去把城主府所有人调查一遍,查到眼线,不管是谁的全部剔除出去。” 见沈耀没有追究他失职一事,副城主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几分。 他忙不迭点头:“殿下放心!” 有沈耀这句话,他能放开调查所有人。 另一边,医馆中。 纪小纭正半蹲着身,为一个剧烈咳嗽的病人诊脉。 她摸着脉象,眉头越皱越深。 不对,这脉象不对! 纪小纭心里掀起滔天骇浪,脸上仍没什么表情。 “女菩萨,我这身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老人颤巍巍地问。 纪小纭道:“好好喝药,好好吃饭。” 老人笑起来:“幸亏有女菩萨,不然我这老头子的命都保不住。” 纪小纭起身后和身侧的庄禾对视一眼。 没有言语,庄禾也轻松理解纪小纭想表达的意思。 两人并肩离开房间,站在空旷无人的院子里,纪小纭才把面巾摘下来。 她沉声道:“问题更复杂了。” 纪小纭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这次在城内的疫病和在工地的疫病很类似,但有不同。” 奇怪的是疫病刚爆发时,病人脉像和在工地的没区别。 这才一天时间,脉象就变得不一样。 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来,庄禾猜测:“这次城内人众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病症,许是有些人的病症和疫病融合,产生新的疫病。” 庄禾的话给纪小纭提供灵感,思来想去,她决定求助冯御医。 自己毕竟是个半吊子新手,纪小纭对自己的医术也没什么自信。 “小纭,怎么了?” 纪小纭叹气:“我想去找冯御医,但爷爷的身边离不开冯御医。”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纪小纭有些懊恼自己没跟冯御医学医术,但凡自己学过一些,也不至于现在两眼抓瞎。 纪小纭想到那些百姓对她的恭维以及赞美,心里就不是滋味。 大家对她寄予厚望,她却没办法治愈疫病。 纪小纭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些百姓。 庄禾思索片刻后,笑着扶着纪小纭肩膀:“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正巧,我认为一个老大夫,虽然医术没有冯御医的好,但这疫病他肯定能解决。” 纪小纭眼里重燃起希望。 “这个老大夫是我爷爷的御用大夫,只是后来家中有急事,这才推去治疗我爷爷的活儿。” “若是他一直给我爷爷治疗,我爷爷的病绝不会恶化那么快。” 纪小纭担心道:“那他不是在外地吗?怎么来帮忙?” 庄禾道:“他家乡离渠州只有半天的路程。” “快马加鞭的前提下会更快,如果顺利,我今日就能把老大夫带来。” 只是可惜要和纪小纭分开。 庄禾恋恋不舍地看着纪小纭:“我会尽快把人带来,你不要浪费自己的心神。” 纪小纭拉住庄禾:“为何不让我与你同去?” 庄禾叹气:“并非是不想让你一起,实在是那老头子脾气不好,我担心他见到你会不愿意来。” “我和他比较熟悉,他对我也很好。”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刺杀 “许是见到我就同意帮忙了呢。”庄禾展颜一笑。 他简单收拾好行礼,叫一辆马车就准备出发。 墨安本想跟着庄禾一起去,庄禾还是让他留下保护纪小纭。 “万万不能让纪小纭出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墨安小鸡啄米虫点头,和纪小纭一起送庄禾离开。 纪小纭刚走出营帐,猝不及防回头。 庄禾发现她一直盯着身后,问道:“怎么了?” 纪小纭盯着身后虚弱的病人,眉头逐渐拧成川字。 良久才扭过头:“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那种感觉如影随形,在她适才回头时,被人窥探的感觉才消失。 庄禾并未多想,只以为纪小纭太劳累,精神过于紧绷才出现这种错觉。 “好好休息,别累坏自己。” 马车前,庄禾再次叮嘱纪小纭。 纪小纭轻笑:“记住啦。” 目送庄禾的轿子从视线中消失,纪小纭和墨安才回去。 暗处一人隐在角落,眼神晦暗。 此人是沈荣安插在这里的人,不久之前,沈荣和张玉书成婚。 也不知为何,成婚后,沈荣越看张玉书越讨厌。 哪怕张玉书对她百依百顺,哪怕她动辄打骂,张玉书都是低眉顺眼的模样。 越是如此,沈荣越是后悔自己嫁给张玉书。 以前她对张玉书有好感是因为他有文人风骨,长相也不差。 成婚后从相处细节来看,张玉书的习惯,以及他在沈荣面前懦弱的样子,这些无不一让沈荣讨厌。 尤其张玉书还软磨硬泡让她答应接刘惠兰进入公主府,沈荣彻底打破幻想,看清这对母子。 刘惠兰才入府不久,就开始颐气指使,花钱也大手大脚。 她的乳娘唠叨两句刘惠兰,就要被她打巴掌。 如果沈荣去找刘惠兰,她就开始撒泼打滚,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 沈荣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未有人忤逆过她。 第一次遇到刘惠兰这样胡搅蛮缠的人,她只觉得厌烦,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沈荣不是没想过把刘惠兰撵走,刘惠兰知道的话就会在公主府哭嚎,还打砸东西。 她头疼的不行,让张玉书来管,张玉书只会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教训刘惠兰,没任何用处。 沈荣这边头疼着,庄家闹出柳茵茵害庄禾一事。 庄国栋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一有什么动作,就会传的满城皆知。 更何况此事牵扯到人命和早些年的秘闻,以至于这件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饶是沈荣整日被家里的琐事拖住心神,也对这件事略有耳闻。 认识庄禾这么多年,沈荣第一次听说庄家的事。 柳茵茵她见过,印象里是个和蔼的妇人,只是庄禾不喜欢,她也就不喜欢。 谁知柳茵茵是个蛇蝎心肠的妇人,不光害死庄禾亲娘,这些年还不停败坏庄禾名声。 若不是庄禾把事情闹大,恐怕没人知道庄禾这些年受多少委屈。 沈荣还是割舍不下庄禾,便想推波助澜此事,帮庄禾解决心头大患。 可惜她被张玉书和刘惠兰牵绊,不等她出手,庄禾已经借助大理寺少卿解决此事,并火速回下梓村找纪小纭。 想到此,沈荣狠狠掐住掌心。 等她再次松开,掌心一片红色的指甲印。 沈荣眼底尽是恨意,如果不是纪小纭,她如何也不会落到这一地步! 最近京城中也在传旱灾一事,纪小纭和庄禾的名字再次被提起。 “纪小纭!” 沈荣嘶吼,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全部砸在地上,眼中是淬毒的恨意。 等把屋里的东西全部砸完,她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脑袋阵阵发懵。 不行,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沈荣很快冷静下来,她叫来心腹,让他想办法接近纪小纭。 然后趁机除掉她! 渠州城那么乱,想杀死纪小纭轻而易举。 她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渠州城。 庄禾离开后,纪小纭便把心思放在钻研疫病上。 她从早上忙到天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 纪小纭目空一切,踩着月光缓步移动。 有墨安在暗处保护她,纪小纭根本不担心,这才走的很慢。 忽地前方冒出一个人影,纪小纭皱眉,打算扭头走另一条路。 一转身发现身后也有个黑衣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她。 纪小纭的疲惫登时一扫而空,她警惕盯着前后两个黑衣人。 墨安以迅雷之势冲上前,强势挡在纪小纭身前,眈眈盯着那些来着不善的人。 “姑娘,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 庄禾不光留下墨安来保护纪小纭,同时也安排许多暗卫在纪小纭身边。 很快双方就缠打起来,墨安担心刺客偷袭,一直死死护在纪小纭身边。 纪小纭看着刀光剑影,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暗卫明显不是杀手对手,节节败退。 墨安擅长武功,自然看懂目前的形式。 “这些人都是高手!” 话音刚落,一个刺客从背后偷袭纪小纭,企图趁乱杀死纪小纭。 墨安反应迅速,长剑一挑别开对方攻击。 杀手则以迅雷之势翻转身体,直逼纪小纭命门。 墨安眸底闪过一抹杀意,这些刺客是冲着杀死纪小纭而来! 他刚想去钳制刺向纪小纭的刺客,另一个刺客化为黑影逼近。 电光火石之间,墨安手臂上多出一道血痕。 他闷哼一声向后退几步,阴鸷盯着攻击不断的刺客。 眼见刺客的长剑就刺破纪小纭的喉管,墨安四周围着刺客,根本无法上前帮纪小纭。 纪小纭看着逼近的长剑,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挥之不去的嗡鸣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纪小纭会死在这里时,“锵”的一声。 金属剧烈摩擦,在黑夜中迸射出火花。 乌云散去,月光倾斜在沈耀冷峻的脸上。 他手持长剑,横着当下刺客攻击。 纪小纭猛地回神,怔愣地看着沈耀。 刺客也明显一愣,瞪大眼,眼中有迟疑也有不可置信。 沈耀冷哼一声,翻身挑剑,用刀刃压下刺客的长剑。 他的力气霸道,根本不给刺客丝毫反应时间,长剑就被沈耀的剑压在地上。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看破不说破 纪小纭在一旁瞪大眼,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墨安和暗卫都打不过的刺客,沈耀竟能轻松把人按在地上! 沈耀眸底闪过一抹杀意,只见银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划破刺客喉管,鲜血喷涌而出。 浓郁的血腥气刺得纪小纭眉头一皱,刺客倒地后,沈耀才回头看纪小纭。 “你还好吗?” 纪小纭用力点头:“没事。” “刚刚,谢谢你。” 纪小纭咬着下唇,满脸感激。 沈耀胡乱抹掉脸上的血,笑起来看起来有些邪魅。 “我答应庄禾,要保护好你。” 刺客意识到沈耀的存在是个威胁,他们包围沈耀,虎视眈眈,准备随时动手。 纪小纭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沈耀吹一声口哨,暗卫从四面八方而来,眨眼功夫便包围在场所有刺客。 刺客和暗卫再次开始厮打,沈耀叫来的这些暗卫武功高强,刺客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节节败退。 为不让损失更多,刺客们眼神互相交流片刻,迅速彻底。 沈耀以迅雷之势捉住两个刺客,两个刺客不断挣扎,他担忧地回头查看纪小纭的情况。 这些刺客冲着纪小纭来,目的没达成的话,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针对纪小纭。 觉察到他的视线,纪小纭小幅度摇头:“我没有大碍,别担心我。” 沈耀这才松口气,提着两个刺客交给手下,让他们把刺客的嘴巴撬开。 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刺杀纪小纭! “你……” 纪小纭犹豫着看向沈耀,眼中都是担忧。 沈耀无所谓地笑笑:“我也没事,这些刺客不是我对手。” 纪小纭垂眸看向他溅满鲜血的手,眉头一皱。 她拿出帕子,伸手向沈耀递去。 沈耀一愣,这才觉察自己的手上都是鲜血。 他慌乱地把手背到身后,担心影响自己在纪小纭心里的形象。 “我,我很少杀人也很少动武,今日迫不得已。” 他苦笑,看起来万不得已。 纪小纭表示理解,她强势把帕子塞到沈耀手里。 “今日情况所迫,你杀人在所难免,不用太把我放心上。” “我还很感谢你今日救了我。” 沈耀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他攥紧帕子,心里暖暖的。 “沈耀。” 纪小纭扯了扯唇角:“等你调查出幕后之人是谁时,能不能告诉我?” 她有些为难,沈耀救下自己已经不容易,她还要麻烦沈耀邦自己调查。 担心给沈耀增添负担,她紧接着补充:“如果你觉得我的话唐突,不答应也可以。” 沈耀立马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自是答应你。” “就算你不提这个要求,我在调查出真相后也会想办法告诉你。” 暗卫把场地清理干净,沈耀和纪小纭一起回司家。 墨安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他眼睛一眯,耐人寻味地盯着沈耀背影。 适才沈耀和纪小纭谈话的内容,他听的一清二楚。 庄禾和沈耀多年好友,他了解沈耀,身为庄禾手下的他也了解。 认识这些年,墨安第一次看到沈耀除心上人这般关心第二人。 而且沈耀的心上人已经嫁人为妻,他看上纪小纭似乎也能理解。 但纪小纭是庄禾的未婚妻,不是沈耀可以肖想的对象! 到司府后,墨安立马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写信通知庄禾。 沈耀似乎早预料墨安会这么做,在墨安刚写完信,‘咣当’一声,他踹门进来。 墨安立马把信藏在身后,眈眈盯着步步逼近的沈耀。 “殿下,别来无恙!” 他眼神中带着警告,沈耀沉着脸:“墨安,你这是干什么?” 墨安知道沈耀在问什么,他冷声回应:“我只是看不惯殿下的卑鄙行径!” “你与公子是至交好友,怎能如此肖想他的未婚妻?!” 沈耀没回答,墨安有些火大:“殿下,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分得清吧!” “亏我家公子还对殿下这么好,谁知殿下私底下如此狼心狗肺,竟想背叛公子!” “殿下难道不是白眼狼吗?!” 墨安这番话毫不客气,直接指着沈耀鼻子骂。 沈耀冷嗤一声:“我清楚我在做什么,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与庄禾抢夺纪小纭,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对纪小纭行得正坐得端,以后也不打算做什么,你大可以放心。” 沈耀还不至于没脑子到为一个女人和好友决裂。 “此事你不必戳破,你点明反而会让我和他之间生出嫌隙,这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 “而且纪小纭知道我喜欢她的话,我们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相处了。” 墨安陷入沉默,虽然不想承认,但沈耀说的是实话。 一旦这层纸捅破,他们三人就回不到从前了。 墨安心里也生出几分犹豫,他很清楚沈耀在庄禾心里的地位。 而庄禾除了沈耀这个好友,也没其他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思索片刻,墨安盯着沈耀:“殿下当真能断了对小纭姑娘的念想?” “若殿下能做到,此事我可以看破不说破。” “如果殿下要跨越雷池半步,以公子对小纭姑娘的重视,恐怕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仅如此,还会成为仇人。 沈耀冷冷恩了一声:“我会管好自己。” 说完他从墨安手里拿过信,直接撕成碎片。 他转身离开时,眼神暗淡,心情复杂。 纪小纭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扎根在他心里,明明他之前也有喜欢的人。 怎么会喜欢上纪小纭呢? 他也清楚这件事不能做,可喜欢的心情无法控制。 沈耀苦笑一番,快步离开房间,眼神也扁的决绝。 翌日一早,庄禾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得知昨夜在工地发生的意外,庄禾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而沈耀也为追查刺客,连夜离开渠州。 庄禾心里只觉不对,皱着眉叫来墨安。 庄禾凝视着墨安:“昨夜我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古怪的是,沈耀就算要离开,也会等他回来后再离开,怎么会突然离开? 墨安垂首:“公子,昨夜我护送姑娘回去,半路遭遇刺客。” 第二百五十六章 隐瞒 “那些刺客都是高手,我和暗卫应对不暇,幸好殿下及时出现救下我们。” “昨夜殿下还抓两个刺客。” 庄禾问:“刺客呢?” 墨安道:“殿下昨夜就带走了。” 庄禾眉头微皱:“他为何如此着急离开?”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子。 墨安沉默半晌,才解释:“殿下有其他事情要忙,这才突然离开。” 好在庄禾没有刨根问题,只是觉得麻烦。 疫病现在这么严重,想离开渠州城去找他也不容易。 水渠差一段距离就能和渠州的水库接通,百姓的田地也能浇灌上。 沈耀站在水渠边,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他已经许久没这样开心过,这时,侍卫疾步走来,脸色冷肃。 沈耀一边查看水渠一边问:“有什么事?” 侍卫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殿下,刺客全都招了!” 沈耀挑眉:“这不是好事吗?” 侍卫继续道:“刺客说……幕后黑手是沈荣。” 沈耀脸上的笑容凝固,薄唇抿成一条细线。 他握着拳,眸底尽是冷意。 “带我去见两个刺客!” 侍卫带沈耀来到地牢,两个刺客浑身是血,可谓是遍体鳞伤。 沈耀掐住一个刺客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刺客打了个寒颤:“我说,我都已经说了,为何还不放过我?!” 他抖着嗓子,肉眼可见地害怕。 沈耀咬牙切齿地问:“为何要胡说!” “若是再不说实话,我扒了你的皮!” 刺客眼睛骤然睁大,看向沈耀的眼神里尽是恐惧。 他嘴唇蠕动:“殿下,我,我都说了!” 刺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我已经说实话了,为何不信我!” 瞧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沈耀加重手上的力道:“沈荣绝不可能派刺客杀人!” “你还敢说是真话?!” 另一个刺客虚弱道:“此事是我们老大所说。” “而且我们没必要陷害沈荣殿下。” “还请明察。” 两个刺客已经半死不活,而且表情不似作假。 沈耀的脑袋叫嚣着他们在说谎话,理智却告诉他,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沈耀扯了扯唇角,甩掉刺客下巴,眼底尽是寒凉。 他走出地牢,吩咐侍卫把这两个刺客除掉,绝不能让庄禾觉察此事! 侍卫再次回到地牢,沈耀呆立着,耳边都是嗡鸣声。 沈荣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逐渐捏紧袖子下的拳头,再次叫来亲卫。 “立刻派人回京,时刻盯着沈荣,不准她再做任何出格的事!” 沈荣真是糊涂! 如果庄禾知道是她派人刺杀纪小纭,沈荣恐怕没活下去的机会。 而沈耀只有沈荣这么一个妹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荣去死。 心里纵然对纪小纭和庄禾愧疚,也不能把真相告知二人。 几天时间稍纵即逝,一个消息震惊朝野。 皇帝在上早朝途中,忽然吐血昏迷,倒地不起。 皇宫乱作一团,好在御医抢救及时,皇帝醒来。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只秋皇帝立下太子,以免再出意外。 皇帝看到匍匐在地的文武百官,气得两眼通红:“你们这些狗东西,是不是就盼着朕去死?!” “尤其是你!”皇帝指着丞相,眼里都是怒火:“朕身体还好着!” 丞相头埋得更低,冠冕堂皇地说是为皇帝好。 皇帝气得差点再次晕过去,强撑着一丝理智道:“朕还能活很久,不需要你们操心太子之位!” 似是为证明自己身体真的没大碍,醒来第三天就开始上早朝。 大臣们则默契地在早朝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立太子一事,如此几天下来,只要有大臣提起,皇帝的脸色愈发黑沉。 当丞相再次提及,皇帝的脸黑沉的墨一般。 他抄起奏折砸在丞相发冠上:“你们一个个的都盼着我死不成?” “朕今日就把话撂在这里!” “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立太子!”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皇帝剧烈咳嗽,早朝上到一半就结束了。 御医给皇帝诊脉,眉头就没展开过。 沈荣得知皇帝身体抱恙,和张玉书一同来宫中探望。 最先进去的是张玉书,皇帝看到他,只冷冷斜他一眼,话都懒得说。 看到沈荣进来,皇帝眼睛骤然亮起。 “荣荣,快过来,让朕瞧瞧你有什么变化。” 皇帝一看到沈荣就喜笑颜开,张玉书撇着嘴,站在一旁,不敢耽误父女俩。 沈荣乖顺地凑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到沈荣的笑脸,打心眼里开心。 “还是荣荣最得我喜爱。” 皇帝夸赞一番沈荣后,让太监带沈荣去国库挑选她喜欢的宝物。 在旁听着的张玉书嫉妒到不行,恨不得那些宝物都落在自己口袋里。 “爹爹,事到如今还要送我东西呢。” 沈荣抱着皇帝的手放在脸颊,神情认真:“女儿只想让爹爹健康,其他什么都不要。” 御医在这时送来药,皇帝只看到黑褐色的药汁脸色就沉下来。 沈荣接过药碗后,搅动两下,还吹散热气。 “朕不想喝,这药实在太苦。”皇帝皱着脸,满脸都是对药的抗拒。 沈荣耐着性子哄着皇帝喝药,就跟哄小孩一样。 皇帝很受用,三两口就把一碗药喝得干净。 沈荣很满意,张玉书则笑着恭维:“陛下定然能福寿永康。” 沈荣放下药碗,张玉书就满脸堆笑地送上帕子,为皇帝擦拭嘴角。 皇帝始终没正眼看他,但张玉书并不在意,更是做小伏低地伺候沈荣和皇帝。 他这般窝囊,倒是让皇帝对他另眼相看。 “荣荣,你这夫君瞧着不错。” 皇帝感慨:“朕不求其他的,只希望你日子能幸福美满。” “朕瞧着这张玉书是个会疼人的驸马,你以后好好和他过日子。” 张玉书眼睛一亮,若不是在皇帝寝宫,他当真要笑出声。 他的努力总算得到认可! 多亏皇帝这句话,张玉书再去翰林院,从前对他狗眼看人低的同僚,此刻看到他都面带微笑。 张玉书不敢借此松懈,反而更加谦逊。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什么狗屁 丝毫不计较同僚从前的冷待,这让他在翰林院的人气好上不少。 这段时间伺候沈荣,张玉书深刻领悟藏拙这个道理。 尤其他现在没根基,还被人瞧不起,必须要藏起锋芒,会讨人欢心。 至于所谓文人风骨,早已被张玉书弃之敝履。 只要能往上爬,哪怕跪着又何妨? 刘惠兰得知张玉书得到皇帝夸奖,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 从前在府里走路还有些畏缩,如今恨不得用鼻孔来看人。 有宫女不小心碰到茶盏,刘惠兰先尖叫:“怎么干活的?”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 宫女但凡脸上多分毫不满的情绪,刘惠兰就颐指气使地让她道歉。 宫女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认错,还要依照刘惠兰的指示跪下。 从前刘惠兰虽然瞧不上他们,但绝不敢如此训斥。 如今张玉书得到皇帝赏识,刘惠兰就对他们这些宫女太监颐指气使。 刘惠兰开始穿金戴银,在公主府恨不得横着走。 这天天气不错,刘惠兰昂首挺胸地去府里的花园三步。 发现不远处有两个宫女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讨论什么。 她眉头一竖,这几天在公主府横行霸道惯了,看到有宫女不行礼她就心生怨怼。 刘惠兰悄声走近两人,想听听两人是不是在说自己坏话。 结果一个宫女道:“哼,公主殿下已经将两位公子接入府中,依我看,公主殿下根本瞧不上驸马爷。” 另一个宫女附和:“我也觉得,谁知道当初驸马爷用什么手段迷惑公主,如今公主看清真相,也不算太迟。” 刘惠兰瞳孔皱缩,袖子下的拳头捏成一团。 当初可是沈荣巴巴地贴张玉书,不然这公主驸马谁稀罕当? “驸马爷模样是不错,但比不上从前的男宠。” “公主殿下也不知吃错什么药,竟能看上驸马爷。” 刘惠兰听着两个宫女的聊天内容,眉头越皱越深。 什么男宠?! 公主竟然还豢养男宠! 并且现在还养两个男宠在府里,岂有此理! 刘惠兰震怒不已,挥舞着拳头向两个宫女走去。 “你们两个贱蹄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刘惠兰柳眉倒竖,眼里都是质问。 “什么男宠不男宠,公主殿下怎敢背着我儿养其他男人?!” 两个宫女先是愣怔一下,没想到刘惠兰会在远处偷听。 两人冷嗤一声,丝毫不怕刘惠兰质问,反而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鄙夷和不屑。 “啧啧,我们说错了吗?” 个头高的宫女扬起下巴,看向刘惠兰的眼中都是嘲讽。 她不屑道:“若不是有驸马爷这个好儿子攀上公主殿下,哪里有你这个村妇好日子过?” 刘惠兰来到京城后,最忌讳有人说自己是村妇。 “你们两个贱人,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她刚扬起手,就让宫女捉住。 刘惠兰瞪大眼,想从宫女手中挣脱,宫女非但没松手反而抓的更加用力,疼得刘惠兰次牙咧嘴。 “切,就你还有胆子不满我家公主养男宠?” 她挑眉:“谁家公主府里不养几个男人?” “怎么?”宫女冷嘲热讽道:“你这个村妇不会以为只有男人能养小妾吧。” 另一个宫女讥笑:“若不是驸马爷踩狗屎运娶公主殿下,恐怕连公主男宠都当不上。” 两人笑成一团,刘惠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贱蹄子!” 她一用力甩开宫女的手,反手给两人一人一巴掌。 “没规矩的东西,我可是驸马爷的亲娘,你们如此不敬重我!” “还敢让公主殿下养男宠羞辱我儿!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 话音落下,刘惠兰又甩两人两耳光。 宫女被打蒙,回过神来后脸都是肿的。 她们是公主的人,公主都不会动手,更不会责骂她们。 区区一个村妇,竟然敢踩在公主头上为非作歹!真以为她们是好欺负的? “臭婆娘,我们可不好欺负!” 说话的宫女揪住刘惠兰头发:“我家公主想养几个男宠就养几个男宠,驸马爷算个屁!” “没有我家公主,驸马还指不定在哪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刘惠兰尖叫,让在远处围观的宫女和太监上前帮忙。 伺候她的宫女太监早已心生不满,他们谁也没上前帮忙,巴不得在此看刘惠兰笑话。 刘惠兰气得不行,偏偏不是两个宫女的对手,只能被按着打。 沈荣回来看到这一幕,气得不行,立马让侍卫把扭打在一起的三人拉开。 刘惠兰顶着鸡窝头,对两个宫女破口大骂。 沈荣听着,眉头拧成川字。 宫女见沈荣前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公主殿下,请你一定要为我们姊妹做主!” 两人哭的期期艾艾,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才是被刘惠兰按着打的对象。 沈荣沉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女哭哭啼啼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沈荣脸色黑沉如墨。 刘惠兰听完宫女的讲述,指着两人鼻子:“公主殿下,两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不该打吗?!” 她开始讲大道理:“女子就要三从四德,哪怕是公主也不能坏老祖宗的规矩。” “养男宠像什么话?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刘惠兰喋喋不休,没注意到沈荣正冷幽幽地盯着她看。 “做女人就要守妇道,不然就是水性杨花的贱人!” 见她说的起劲,沈荣扬起巴掌,照着刘惠兰的嘴狠狠扇下去。 ‘啪’的一声,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刘惠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沉如水的沈荣,嘴巴发麻发疼。 愣怔半晌,她颤抖着指着沈荣:“我可是你公婆,你,你竟然敢打我!” 沈荣眼底再也掩不住对刘惠兰的厌恶,抬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把刘惠兰打懵。 刘惠兰没站稳,狼狈地摔在地上。 沈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声音冰冷:“本公主想做什么,还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她俯身盯着刘惠兰,眼里都是杀意:“别以为你儿子成为我的驸马,你就能为虎作伥,为所欲为!” “至于那些狗屁妇道,对本公主没用,本公主想要几个男人就要几个男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警告 听着沈荣的话,刘惠兰眼中满是不忿,她怨毒地盯着沈荣,嘴唇紧紧抿着,脸色十分难看。 沈荣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 一字一句:“如果容不下本公主有其他男宠,那么你就领着你的好儿子滚蛋!” “想做本公主驸马的人多如牛毛,不差张玉书一人!” 刘惠兰浑身打摆,她挪开视线,不敢再看沈荣一眼。 说完,沈荣嫌恶地甩掉刘惠兰下巴,还颇为嫌弃地那手帕擦拭触碰到刘惠兰下巴的手,唇角始终挂着充满讥讽的笑。 “我们走。” 沈荣轻蔑地扫一眼沈荣,然后领着乌泱泱的人潇洒离开。 刘惠兰这才敢抬头看向沈荣,想到自己刚过被宫女以及沈荣羞辱的画面,她羞愤欲死。 她死死咬着嘴唇,盯着沈荣背影的眼睛发红。 随之而来的是抖动愈发剧烈的身体,愤怒之下,刘惠兰两眼一翻直接昏迷。 周围的宫女和太监见状,自觉绕开刘惠兰,没一人上前帮忙。 直到傍晚张玉书从翰林院回来,发现倒地不起的刘惠兰,满脸慌张。 他让人把刘惠兰背到屋里后,才找来大夫给刘惠兰诊脉。 刘惠兰中风,好在是轻微。 不过大夫提醒张玉书要注意刘惠兰身体。 这次是轻微,下次再复发极大可能会瘫痪在床。 刘惠兰这时清醒,听大夫说自己会瘫痪,脸色登时惨白。 等大夫离开,张玉书刚想问刘惠兰发生了什么。 刘惠兰‘哇’地哭出声,拽着张玉书袖子就开始告状。 “我的儿啊!” “我的命实在太苦!” 刘惠兰哭哭啼啼:“本以为成为驸马,我跟着我儿会吃香喝辣,没成想那公主是个恶鬼!” 张玉书担心隔墙有耳,立马捂住刘惠兰的嘴。 “娘,你在胡说什么?” 刘惠兰不知张玉书的苦心和担忧,愤然地甩开张玉书后才哭嚷道:“都怪沈荣!” “堂堂一个公主,怎能如此丢人现眼?” 张玉书面色陡然一变,还来不及遮掩,刘惠兰继续怒道:“她竟然想豢养男宠!” “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哪能允许她养男宠?” “可怜我儿,娶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还威胁我再多管闲事就让你和我滚蛋!” “身为一国公主,竟不守妇道!儿啊,你怎么这么惨,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成为公主驸马!” 刘惠兰一边哭一边拍大腿,不知道的还以为刘惠兰受了多大委屈。 而她只顾着自己哭嚎,完全没注意张玉书已经黑沉的脸。 见他不答话,刘惠兰才泪眼朦胧地看向他。 “儿啊,你怎么了?” 张玉书怒目圆睁,气得手痒痒,恨不得给刘惠兰一巴掌。 好在还有一丝理智,他迫使自己冷静后才道:“娘,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乱!” 他可是沈荣枕边人,何尝不知沈荣心思不在自己身上? 张玉书也不喜欢沈荣,并不在乎沈荣是不是喜欢自己,他求的只有荣华富贵。 只有坐在驸马这个位置上,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想到刘惠兰趁自己不在,在府中惹出的乱子,张玉书就头疼的厉害。 整日伏小做低讨好其他人已经足够累了,刘惠兰还不省心,整日给他添麻烦。 张玉书揉着眉心,满脸疲惫:“娘,沈荣可是公主,你儿子我只是一个驸马,根本没资格管她。” “你不要再把你在村里那些所知所闻套在沈荣身上!” “还有管住你的嘴,不准再胡说!” 张玉书在说这几个字时咬牙切齿,可见心里对刘惠兰有多少怨气。 刘惠兰愣怔地看着张玉书,没想到他完全不为自己说话,还帮着刘惠兰数落自己。 一旦沈荣有男宠,丢人的可是张玉书,自己为他好,怎么还被责怪? 刘惠兰嘴唇嗫嚅,想说什么,张玉书叫来丫鬟来伺候。 吩咐好一切,张玉书神情焦灼地准备离开。 刘惠兰叫住他:“儿子,你去哪里?” 张玉书给刘惠兰一个白眼:“你惹出的祸端,我不去道歉还能干什么?” “你能不能让我省心?” 抛下刘惠兰,张玉书急匆匆来到沈荣的寝房。 还没推开门,张玉书就听到一阵靡靡之音。 他的手僵在半空,只停顿片刻,便义无反顾推开门。 沈荣听到声音,轻描淡写地瞄一眼张玉书,嘴角是讥讽的笑。 张玉书飞快瞥一眼,就见一个袒胸露乳的红衣男人柔弱无骨地依偎在沈荣怀里。 男人正捏着一颗葡萄往沈荣嘴里送,眉眼间是含羞带怯。 不过男人的长相并不阴柔,反而十分具有男人的荷尔蒙气息。 这样一个阳刚的男人跟小女人似的在沈荣怀里,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只是看一眼,张玉书迅速收回视线。 “公主殿下。”张玉书刚开口便直挺挺跪下来。 沈荣眉头轻佻,眼神中尽是轻蔑。 张玉书垂下头,满脸愧色:“此事是我母亲做的不对,我已经教训过母亲。” “此后我会管好她,不让她给公主殿下添乱惹麻烦,惹公主不快。” 张玉书这番话说的诚恳,沈荣心情稍好一些。 “你能保证这种以小犯上的事不会再发生?” 张玉书急忙点头:“我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他言辞恳切,表情真诚,说出的话不由得让人心中认同。 沈荣很满意张玉书这幅做小伏低的模样,勾起唇角,微微点头。 “只要你能管好那个老婆子,我自然不会怪罪你。” “当然,”她吃下一颗葡萄,眼中迸射出冷意:“那个村妇再有下次,你和她就一起滚出公主府!” “我这公主府可不会伺候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张玉书打了个寒颤,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抖着嗓子表明忠心。 “我谨记在心,绝不再给公主添麻烦!” 沈荣合上眼,搂着怀里的男人,有些不耐烦道:“起身吧。” 张玉书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畏惧地看一眼沈荣,并未立刻离开。 沈荣蹙眉:“还有何事?” 第二百五十九章 竟然这样对她 张玉书小心翼翼瞥一眼沈荣,试探开口:“我只是有些担心陛下的身体。” 见沈荣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才继续道:“陛下如今身子不好,公主殿下可以多进宫陪陛下。” “若是能知道陛下心中中意的皇子是谁,公主也可提前站队,不然等新皇登基后,恐怕会容不下公主殿下。” 沈荣冲张玉书翻白眼:“我是公主,我比你清楚该做什么。” “你不要轻举妄动,坏我好事即可!” 张玉书连连点头:“我也只是担心公主殿下。” 沈荣紧接道:“皇位一事,无不你来插手。” “马上出去,本公主看到你就心烦。” 沈荣已经彻底失去和张玉书沟通的欲望,张玉书也不敢在此多逗留来惹她不开心。 等张玉书离开,依偎在她怀里的男人又捏起一颗葡萄:“公主殿下,何至于和这样的人生气?” 沈荣吃下葡萄,会心一笑:“你说的对。” 在她心里,还是希望沈耀能成为皇帝。 沈耀是她的亲生哥哥,成为皇帝后自然不会亏待她,届时她也会尊贵的长公主。 想到此,沈荣把男宠打发后,立马写信给沈耀。 无论沈耀现在做什么事,都要立刻放下,来京城照顾皇帝。 现在皇帝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其他皇子都争着和自己党羽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如果沈耀能全心尽力伺候皇帝,皇帝定然会把皇位给她。 让沈荣没想到的是,她的信写好刚送出去,沈耀派来的人就先行回来。 侍卫把密信交给沈荣,语气郑重:“这是殿下让我交给殿下的。” 沈荣快速接过密信,仔细看完内容后,她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周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她捏着拳头,眼底一片冰冷。 没想到沈耀如此狠心,竟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很是不满。 她好歹是沈耀的亲生妹妹,他何至于这样防备自己? 沈荣气得把信撕碎,亏她还一心为沈耀考虑。 结果沈耀就派人盯着她,软禁她,不让她离开公主府! 沈荣气得把桌上的茶盏摔碎,看着满地碎片,她的心情仍没有舒缓。 现在再生气也没什么用,沈耀已经派人把她盯死,她只能在公主府活动,而自己的行踪彻底被控制。 想到自己的现状,沈荣惨笑一声。 很快,公主府就对外宣称公主染病,需要在府中静养。 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沈要和庄禾却第一时间得知。 沈荣身边不光有沈耀的人,也有庄禾的人。 而皇帝生病一事,庄禾也知晓。 他以最快速度赶往渠州城外的水渠,拉着沈耀,义正言辞道:“你现在必须马上回到京城!” 沈耀蹙眉:“水渠还没完工,我现在回去不太合适。” 庄禾怒其不争:“水渠就剩收尾阶段,我和蒋文还在这里,你担心什么?” “当务之急是回到京城,皇帝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你不趁机夺权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沈耀沉思片刻,目光深沉地看着庄禾。 良久他才拍拍庄禾的肩膀:“多谢兄弟,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尽我所能做到最好!” “如果我能成为皇帝,绝不会负你!” 就在沈耀准备离开时,庄禾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沈耀一脸疑惑,下一秒庄禾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沈耀满脸错愕,因这一拳头来的太突然,他根本毫无准备,生生挨了一下。 他捂着脸:“你干什么?” 庄禾这一拳头,可谓是用尽全力,差点把他打懵。 “哼,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庄禾不客气道:“觊觎我的女人,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这一瞬间,沈耀大脑一片空白,眼中都是惊讶。 他没想到庄禾竟这么快得知自己对纪小纭的心思。 “我……”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在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庄禾时。 庄禾猝不及防冷笑:“你能喜欢纪小纭我能理解,她毕竟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你不喜欢她才不正常。” 沈耀猛地抬头,正看到庄禾自豪的笑脸。 庄禾拍着他的肩膀:“不过我媳妇儿再好,你当我兄弟的也要和她保持距离。” “如果让我发现你对她图谋不轨,别怪我不客气!” 沈耀笑出声:“我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 “你是我好兄弟,我怎么会抢你的人?” 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幸好庄禾不介意,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没受到影响。 “庄禾,谢谢你。” 沈耀心里很感激,庄禾催促他动作快点,再不离开都赶不上趟。 沈耀在庄禾的催促声中,翻身策马,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后,毅然离开。 等人从视线消失,庄禾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沈耀啊沈耀,是你惦记我媳妇在先,别怪我对你无情!” 他冷哼,胆敢惦记纪小纭,先让他吃点苦头再说。 哦不,不是一点苦头,而是很多苦头! 这次让沈耀回去,就是让他吃苦,算是小小的报复手段。 皇帝在病重,势必有许多皇子盯着皇帝那边,谁稍有异动必然会被针对。 更遑论沈耀这个不受宠,还被其他皇子处处排挤的人呢? 他突然回京城,他那几位皇兄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这次沈耀回去,必然九死一生。 就如庄禾预料的那般,几位皇子为阻拦沈耀回京城争夺皇位。 没少在沈耀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动手脚,不限于挖陷阱派人伏击等等状况。 皇位的诱惑实在太大,所有皇帝都想为这位置争一争,饶是沈耀不被皇帝重视,他们也不允许这样一个没什么威胁的皇子影响他们的计划。 还有一位皇子被逼急,干脆伙同自己的党羽起兵造反。 这消息还传到了渠州,庄禾冷笑,只觉得那个皇子和支持他的党羽愚蠢的厉害。 皇帝现在还没死,再天命所归,造反就是造反,根本不会成气候。 其他几个对皇位蠢蠢欲动的皇帝都被皇帝诱引到皇宫中囚禁起来。 第二百六十章 太子之位 等沈耀赶到京城,发现侍奉在皇帝身边的幌子只有他一人。 他进宫也异常顺利,很快见到皇帝。 皇帝在御书房,端坐在中央,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沈耀不卑不亢地行礼:“父皇安康。” “你为何突然从渠州回来?” 皇帝的语气带有质问。 沈耀的心提起来几分,他心里有道声音告诉他。 如果回答的不让皇帝满意,他下场不会太好。 沈耀没有丝毫犹豫,铿锵有力地答:“渠州的水渠完工在即,儿臣听闻父皇身子抱恙,便想回来尽心伺候。” “半路又听闻三皇兄谋反,儿臣心中焦灼,只想快马加鞭赶回来救架!” 皇帝凝视着沈耀,半晌才闷闷地哼了声:“罢了,你先休息吧。” “此事过两日再说。” 沈耀点头,抬头观察皇帝。 上次见到皇帝他还没这般憔悴,这才过去几天,皇帝鬓边发白,整个人好似在一夜之间苍老几岁。 沈耀嘴唇蠕动两下,皇帝见他还有话要说。 冷声问:“有什么话就快说。” 沈耀道:“儿臣今日见到父皇,发现父皇比前些日子苍老许多。” “父皇还是保重龙体重要,整个楚国还要仰仗父皇。” “至于那些烦心事,不如交给父皇信任的人来处理,父皇只需养好身体即可。” 沈耀的话说中皇帝心坎里。 他那么多儿子前仆后继地赶回来,只盼着他能早点死,没一人来关系他的身体。 只有沈耀,一回来就看出他的憔悴。 “好,你回去休息吧。” 沈耀颔首,快速离开御书房。 皇帝意味深长地盯着沈耀背影,脸上总算多几分欣慰。 就算沈耀不说实话,他也能看出沈耀的憔悴。 其他皇子前来,光鲜亮丽,气质逼人。 而沈耀灰头土脸的,尽管打扮的干净,可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和惶恐。 沈耀在回来路上经历多方苦难,皇帝略有耳闻,心里对沈耀更多几分喜爱。 连夜赶路,再加上路上遭遇刺杀数不胜数,沈耀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是极限。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闭上眼睛休息。 等天彻底黑下来,沈耀才睁开眼。 他找来亲信,吩咐亲信给自己关系好的大臣传信。 绝不能让大臣提议自己来当太子。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表现的只关心皇帝身体,而不在乎皇位。 只有这样,皇帝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沈耀没有好的家室,也没什么党羽,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皇帝的心。 上早朝时,因大多皇帝被囚禁,所以朝堂上冷冷清清。 文武百官不停交换眼神,皇帝发怒:“平日一个个巧舌如簧,今日怎么都不说话了?” 站在最前面的文官上前为自己支持的皇子求情,皇帝没什么反应。 其他人也纷纷为其他皇子说好话,只有沈耀孤零零地站在角落,表情刚毅,却始终一言不发。 皇帝冰冷的眼神从在场众人扫过,最后落在率先站出来的几位大臣身上。 “哼!” 皇帝狞笑:“朕还没死呢!你们就盼着江山易主!”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嘴上却还是说着为皇子们求情的话。 皇帝大笑:“好好,朕这个皇帝你们不在乎,既然那么在乎你们效忠的皇子,不如你们就替他们死一遭吧!” 官员骇然抬头,皇帝一声令下,羽林卫鱼贯而入涌入朝堂。 官员们顿时慌了神,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动真格。 直到羽林卫把皇帝点名的几个大臣拖走,惨叫声在大殿中回荡,众人才回过神来。 适才还不停劝阻皇帝的大臣,现在都跟哑巴似的闭着嘴,谁也不吭声。 皇帝心情不悦,简单说几句便退朝。 沈耀在离开的路上,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拦下。 “殿下,陛下有请。” 沈耀跟着大太监来到御书房,皇帝满脸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在沈耀进来时,似乎在闭目养神。 太监在皇帝耳边耳语两句后才离开,皇帝慢悠悠睁开眼。 沈耀毕恭毕敬行礼,御书房内陷入诡异的尴尬。 正当沈耀开口询问时,皇帝冷不丁问:“儿啊,想不想当太子?” 沈耀心神震荡,不想当是假的。 极度高兴下他迅速恢复冷静,低眉顺眼道:“父皇愿意给儿,儿就要,父皇不愿给,儿便不要。” 皇帝挑眉:“为何这样想?” 沈耀道:“太子本是父皇施舍的位置,父皇不给,儿就不该奢求。” 听完这个回答,皇帝很满意地笑起来。 他捋着胡子,对沈耀愈发满意。 那么多皇子,其中不乏他宠爱器重的,结果他们谁都没沈耀看的清楚。 “朕乏了,你先回去吧。” “是。” 沈耀没多逗留,很快离开御书房。 太监上前:“陛下,莫不是真想让他来当太子?” 太监一边问,一边用余光小心观察。 皇帝面无波澜,斜倪一眼太监。 迎上皇帝冰冷的目光,太监打了个寒颤,立刻低眉顺眼。 皇帝冷哼:“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清楚吗?” 太监垂首,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奴才知错。” 他立马跪在地上,额头贴地,身体抖的跟筛糠似的。 心里更是懊恼,他就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 皇帝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太监:“心思不要太活跃,不然朕不会轻饶你!” 太监忙不迭点头,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冒着项上人头分离的风险再问这样的问题。 “陛下放心,奴才只衷心陛下!” ‘啪’的一声,他甩自己一耳光:“是奴才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揣测圣意,是奴才该打!” 皇帝冷笑一声,并未回答。 他转身朝御书房后的里间走去,脸上尽是悲凉之色。 皇帝是九五至尊,但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孩子。 皇帝想到自己身边所有人都在算计自己,都在盼着自己早点死,一股疲惫感从心底涌上来。 这让他浑身乏力,精神萎靡。 皇帝躺在软榻上,心中厌烦,现在的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感觉到嫌恶。 第二百六十一章 豁出去 沈耀回到府邸,进入房间,然后浑身一软,瘫在椅子上。 他垂眸,大口喘着气。 回想起在御书房皇帝的问话,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等情绪平复后,他抹掉额头上的一层冷汗。 皇帝果真疑心病重,现在他担心自己的回答不会让皇帝满意。 不过沈耀已经豁出去了。 无论皇帝满意与否,他都不会坐以待毙。 而皇帝现在的情况,越是逼的紧,越是会让皇帝不高兴。 翌日上朝,沈耀心里仍有几分忐忑。 他担心皇帝会怪罪他。 幸好,在上早朝时,皇帝云淡风轻地说自己身体不适,以后部分政务交给沈耀处理。 此话落下,大堂上的文武百官纷纷倒抽冷气。 他们努力那么久,没让自己支持的皇子得到皇帝青睐,反而让沈耀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捷足先登!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落下沈耀。 皇帝坐在金色的皇位上,也在凝视着他。 短暂惊讶后,沈耀迅速回神。 他毕恭毕敬跪下,态度诚恳:“父皇,儿臣恐无法担此大任!” 他抱拳,一脸歉意。 皇帝挑眉:“为何如此说?” 沈耀道:“父皇,儿臣这些年都是闲云野鹤,从未接触过政务。” “儿臣担心无法帮父皇排忧解难。” “不如父皇……” 话还没说完,皇帝沉声打断:“朕既已决定,怎有收回的道理?” 见状,沈耀大大方方应下:“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待!” 他对皇帝叩首,皇帝疲惫地靠在龙椅上,从鼻子中哼出一声。 最近身子的确乏累,而朝中政务繁忙。 皇帝也想把自己的一些政务交给其他人处理,沈耀无疑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等沈耀接手政务,管理半个江山,他就知道当皇帝多么劳心费神。 回到御书房,皇帝看到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眉头一皱,直接把奏折推到一边,对太监吩咐道:“这些都交给沈耀。” “是。” 太监叫来几个小太监把这些奏折打包送到东宫。 他虽不是太子,但要处理政务,皇帝特批他入住东宫来帮他协理朝政。 沈耀前脚刚踏进东宫,后脚太监总管便吩咐几个小太监把一摞一摞的奏折搬来。 没一会儿,长条桌上就堆满奏折。 沈耀汗颜,见小太监还没停下的意思,他惴惴不安地问:“莫不是还有?” 太监总管展颜一笑:“自是有的。” 沈耀深吸气,只觉得有些头疼。 等太监把所有奏折拿来,竟然足足堆满两张桌子。 他叹息一声,伏案坐下开始批阅奏折。 沈耀全神贯注,速度自认不满。 等他批阅奏折到眼睛酸胀时,一抬头发现外面的天黢黑。 沈耀走到床边,伸展僵硬的身体,瞥一眼天色。 竟然这么晚了,而他的奏折只批阅一小部分。 沈耀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候在一侧的小太监温声提醒:“殿下,这个时辰还是早些休息吧。” “若是熬坏身子,实在不值当。” 沈耀生无可恋地看着堆满桌子的奏折,无奈点头。 他纵然想继续批阅奏折,精神也不允许。 此刻,渠州城。 副城主兴致冲冲地踱步到庄禾身侧:“公子,水渠已经挖通!” “以后百姓用水浇灌,就没那么麻烦了。” 庄禾若有所思点头,目光不由得落在下游处的小镇。 副城主循着庄禾的目光看去,心中了然:“要想挖到小镇,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不用劳烦城主费心。”庄禾盯着小镇,微微一笑:“剩下的交给我来即可。” 副城主先是愣怔片刻,不确定地问:“公子的意思是……” 挖水渠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如果没有官府支持,一个人承担的话会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庄禾笃定地点头,副城主喜出望外。 他自然乐意庄禾来监管,毕竟挖水渠是个辛苦活。 副城主搓搓手,对庄禾赔笑道:“不知公子可否去我寒舍一趟?” “近来多亏公子照顾,水渠工程才这么容易完成。” 他话还没说完,庄禾不客气打断:“不用,我还有其他事。” 副城主叹息一声,心中不免可惜。 他转头又去找纪小纭。 如今城内的疫病已经控制,大多病人的情况也有所好转。 纪小纭还整日龟缩在医馆中,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 然而副城主来晚一步,庄禾比他更早找到纪小纭。 得知可以回去,纪小纭高兴的不行,她已经好几日没看到家人,心中甚是想念。 庄禾与纪小纭一同回到镇上,他顺便把纪小纭送到铺子,然后才回庄家看望老爷子。 纪小纭站在铺子门口,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是熟悉的腌菜香味,纪小纭很是陶醉,积压几日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纪小纭迈开步子走进铺子,正在给客人打包腌菜的陈氏见到她,两眼亮起。 “小纭!” 陈氏三步并作两步拉住纪小纭的手。 纪小纭还没来得及和陈氏问好,陈氏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小纭,厨师了!” 纪小纭愕然,陈氏左右环顾,发现没多少客人后,才拉着她坐下。 “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氏先是叹气,才娓娓道来:“最近不是在挖水渠吗?” “村长听闻上游的水渠挖好,便想借点他们的水来浇灌庄稼地。” 说到此,陈氏叹息一声:“前几日是下一场雨,但那场雨之后又是高温,好不容易存下的水眨眼就没了。” “这不,村长担心村里的庄稼地,便决定去梅村借水。” “从前咱们村子和梅村往来也算密切,谁知梅村的人如此没良心,竟然不借水!” 陈氏愤愤不平地继续道:“村长不信邪,非要去和梅村的人谈。” “他们村的人或许是被村长打动,答应村长给钱就能带水走。” “梅村的人开出很大一笔银子,咱们村长挨家挨户地要钱,好不容易凑够银子。” “村长把银子交上去后,梅村的村长立即变脸,水不给浇地不说,还把银子硬扣下来。” 纪小纭听着陈氏讲述,眉头皱成川字。 第二百六十二章 欺负人 她问:“然后呢?” 陈氏叹气,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村长给梅村的钱,可是全村人的心血。” “他们扣下钱,还不给水,咱们村也不是吃素的,哪能吃下这个亏?” “所以村长就带着村里的青壮年,拿着农具跑去梅村讨要说法。” 陈氏说起这件事,表情就变得狰狞:“梅村的太不是东西!” “他们村的人和咱们村的人打了起来,而且还下狠手,咱们村里好几个小伙子都受了伤。” 纪小纭听着陈氏的描述,不由得瞪大眼。 没想到两个村子之间正闹出这么大的事。 她心里不由得担心,便问道:“那我哥有没有受伤?” 陈氏摇头,纪小纭的心这才放下来。 “你哥和你爹也不是善茬,咋能让他们伤到?” 纪小纭沉下脸:“梅村人的确过分,而且水渠又不是他们挖的,官府都没说那水谁能用,谁不能用,他们凭什么欺人太甚?” 陈氏叹气:“这有什么办法?” “谁让他们在上游,我们村子还没水渠,只能仰仗他们。” 水渠的确是个大事儿,看来要另想办法。 “小纭,这些事儿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想那么多。” 陈氏想到即将发生的喜事,脸色总算缓和几分。 “你哥和唐莲马上要成婚了。” “本来好日子早就订下了,那不是突发意外,这才把婚期耽误下来。” “如今你回来,过几日就是难得一见的好日子,娘寻思着,先让你哥和唐莲的婚事办下来。” 提到成亲,纪小纭的眼睛骤然亮起。 “娘,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不早告诉我?” 她高兴的不行,适才被梅村气到的样子荡然无存。 陈氏挠头:“你不是在忙吗?我们咋好打扰你办正事?” 纪小纭皱眉,一脸认真:“我们家的事儿就是正事!” “幸好娘你现在就告诉我了,不然我就没时间带唐莲姐去买首饰了!” 至于嫁衣,纪小纭也打算去买,而且还要买好的。 如果自己绣的话,麻烦不说,时间也不一定够。 现在纪家也不缺钱,完全没必要在这些地方省钱。 陈氏看纪小纭掰着指头计划的样子,笑呵呵的点头。 “对,咱家现在不缺钱,婚礼怎么方便怎么来。” 与陈氏商量好后,纪小纭打算先去村子里瞧瞧。 上次下的大雨,纪小纭天真的以为那场雨能缓解旱灾。 没想到是自己想的太过美好。 纪小纭刚从铺子出来,迎面撞上方乾。 “方乾,好久不见。” 方乾却是满脸慌张:“姑娘,我我之前去外面办事,刚回来。” 纪小纭点头:“你不用时时刻刻跟着我。” “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没多想,继续往前走,方乾紧跟着她。 纪小纭疑惑:“你怎么还跟着我?” 方乾挠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公子让我来跟着姑娘。” 紧接着又补充:“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以后都跟着姑娘。” 说完,方乾忐忑地看着纪小纭。 他害怕纪小纭不愿意接受他。 纪小纭却高兴的不行:“好!” 她很喜欢方乾在身边,干活利索,人也省心。 有他在,能省去自己很多麻烦。 “你跟着我保准不会让你吃亏。”纪小纭拍着方乾肩膀:“庄禾给你开多少钱,我也给你开多少。” 方乾用力点头,他也喜欢跟着纪小纭。 纪小纭身边的活儿没什么生命危险,大多时候做起来比较轻松。 站在镇子口,纪小纭有些头疼。 她是被庄禾送回来的,哪里有车回去? 为早点赶回到村子里,纪小纭只能找来马车。 陈氏和纪李来相送,马车开始移动时,纪小纭才想起正事。 她头伸出轿子的窗户,对着纪李和陈氏吆喝:“爹娘,你们别忘记再买一辆马车!” 方乾驾着车,马不停蹄赶往村子。 轿子刚进村子没多久,村民闻风而动,纷纷围上来。 方乾骑着马寸步难行,把外面的情况告诉纪小纭。 纪小纭蹙眉,她已经许久没在村里,不知哪里招惹到这些村民。 纪小纭撩开帘子,轿子外是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村民。 “你们干什么?” 为首个头最高大的夫人冷嗤一声,幽幽盯着纪小纭,开口满含怨气:“你还有脸问我们为什么?!” 纪小纭一头雾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这些村民对自己意见这么大。 她冷静地问:“有什么话慢慢说。” 纪小纭刚想劝对方冷静一下,女人失声尖叫,指着纪小纭破口大骂。 “如果不是你,我丈夫也不会受伤!” 纪小纭被女人猝不及防的叫声,刺的下意识捂住耳朵。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这个女人缠上。 女人这边的动静太大,引起其他村民注意。 村民们纷纷围上来,女人嘴里念叨着纪小纭害人精这样的话。 得知前因后果的村民看女人的眼神里都是怨毒:“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家男人受伤和小纭什么关系?” 另一个村民附和:“对啊,小纭这段时间都不在村里,她哪里让你男人受伤?” 村民们还是明事理,都为纪小纭说话,认为女人在无理取闹。 女人为首的那些妇人根本不管,直接在轿子边开始撒泼打滚。 “纪小纭在不在村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知道纪小纭害的我们男人受伤!” “她必须要赔钱!” 围上来的村民气得不行:“你们家男人咋受伤的你们没点脑子?” 一个大婶指着其中一人:“你们要这样把责任推卸到小纭身上,我也要把责任推卸到你们身上!” “我家乖孙就是被你男人故意撞倒,至今头破血流,你快点给我赔钱!” “我儿子被你男人当肉盾,害我家男人身上都是伤!” 指责声宛如潮水一般涌来,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几人对此置若罔闻,又哭又闹的问纪小纭要钱。 “都怪你,我家男人受伤,我家从此就没有收入!” “都是一个村子的,凭啥你家男人都没事,只有我们的男人有事?”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赶出村子 他们几家早就看纪小纭一家不爽,如今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来发泄心中怨气。 她们几人默契对视一眼,然后在地上撒泼打滚,活脱脱泼妇。 纪小纭眉头一皱,她们几个摆明提早商量好找她麻烦。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纪小纭刚想发作,不知谁高喊一声:“村长来了!” 众人齐刷刷看去,村长黑着脸三步并作两步走来,他看向几个妇人的眼中尽是怒意。 “你们几个干什么!马上起来!” 村长气得脸通红,额角的青筋跳起,一副恨不得把她们撕碎的架势。 饶是见到村长,几人也撇着嘴,扭过头,根本不搭腔。 她们在找纪小纭麻烦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 无论村长如何训斥,她们都不能妥协。 在她们的认知里,她们过苦日子,其他人也要过苦日子。 纪家整日吃香喝辣,就是纪家人的错。 村长见她们无动于衷,五官变得愈发狰狞:“你们还赖在地上干什么!” “还不快点起来?!” 为首的妇女哭的梨花带雨:“村长,你不能如因此偏袒纪家!” 村长气急:“分明是你们几个没事找事,怎么是我偏袒纪家人?” “你们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在地上撒泼的妇人狡辩道:“我们哪里是血口喷人?!” “我们家的男人受伤,我们还有孩子老人,没有男人在外面赚钱,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纪小纭摆明就是逼死我们一家!” 几人说着,梨花带雨地哭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小纭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村长见几人这样撒泼打滚,气得嘴唇哆嗦,半晌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你们……” 村长身子晃了晃,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迷。 其他村民及时扶着村长,这才没让他摔倒。 任由几个妇人哭闹,村长满脸歉意地看向纪小纭:“小纭,真是对不住。” “你别管她们几个。” 村长咳嗽两声,满脸愁苦。 纪小纭坐在轿子里,冷幽幽看着几个撒泼打滚的女人,唇角勾起戏谑的笑。 她从始至终没说几句话,这几个妇人倒是小嘴叭叭个不停。 女人声音本来就尖细,好几个女人又哭又闹,那声音实在聒噪,吵的纪小纭都烦的不行。 等几个女人声音沙哑几分后,纪小纭冷冷开口:“既然你们家没有男人干活,想必家里的菜也收不了。” “不如这样吧,以后你们几家的菜我就不要了。” 说完,纪小纭放下帘子。 适才还吵个不停的妇人纷纷瞪大眼,她们面面相觑,没想到纪小纭如此狠心。 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纪小纭想起几人丑恶的嘴脸,心里止不住恶心。 带头闹事,个头最高壮的妇女蹭地站起身,拦着纪小纭的轿子,颐指气使:“纪小纭,你什么意思?!” 纪小纭没有回话,她继续发火:“你这么做,是不是不把村里人放在眼里?!” “用这种事威胁我们,你有没有种?!” 这个妇人义愤填膺,好似纪小纭真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她们吃亏一样。 纪小纭听着她在外面嚷嚷,不由得嗤笑。 见过不要脸的,倒是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哼,你用这种事来威胁村里人,臭不要脸?!” 纪小纭再次撩开帘子,冲着女人狰狞的脸扯出一抹笑:“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臭不要脸!” “我就是拿这事儿来威胁你们。” “不如这样吧,以后村里的菜我家都不要了,和你们合作讨不到好,还要被骂。” “谁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谁就去做,反正我纪小纭不做了!” 妇人满脸愕然,本以为纪小纭脸皮博,会软下来任由她们拿捏。 没想到纪小纭这么硬气,干脆不和村里人合作。 此话一出,还在看热闹的村民立刻炸锅。 本来就眼红纪小纭一家挣钱的村民趁机跳出来,指责纪小纭的鼻子骂。 “不就仗着自己家做点生意就为所欲为吗?” “真以为我们害怕你?” 村民义愤填膺,此话惹得几个妇人连连点头。 纪小纭倒是意外,没想到村里真有和这几个泼妇同样想法的村民。 她不过想激一下那几个泼妇,倒是炸出让自己意外的结果。 一个老太道:“多挣几个钱就在村里作威作福,咋的,你真以为我们没了你家就活不下去了?!” “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以后你们家这脏钱,我们不要也罢!” 他们找到同盟,在咒骂纪小纭时,不由得挺直腰杆,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纪小纭也不想和心思不纯的人合作。 以免继续冒出端起碗是娘,放下碗骂娘的糗事。 “很好。” 纪小纭笑容更加明媚:“你们这么硬气,我也佩服。” “以后你们的生意我不做,你们的亲戚生意我也不做。” 刚站出来大展雄风的村民顿时心生退意。 他们清楚卖菜给纪小纭能赚多少钱,如果因为他们连累亲戚挣钱。 那群亲戚还不把他们都撕碎吃掉? 他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后悔。 不等他们开口,一直沉默的村长发话:“哼哼,依我看你们就是过上几天吃饱饭的好日子,忘记从前的下梓村有多贫穷!” “我们下梓村有你们这群白眼狼,我这个村长都觉得臊得慌!” 村长看向站在身后的儿子,沉声命令:“马上通知全村人。” “谁家和纪小纭作对,就是和本村长作对,这种人不用留在村子,直接赶出去!” 这话一出,村民全体哗然,谁能想到村长如此偏袒维护寄纪家人? 刚刚还义愤填膺帮腔的村民立马退回去,结巴着说:“我,我不想离开村子,你们谁想离开谁离开。” “刚刚我说那些话收回!” 有一人村民如此,其他‘见义勇为’的村民也都退回去。 很快那几个妇人身边就没了人,几人一脸尴尬,咬牙切齿地看着退回去的几人,暗骂他们没出息。 村长的视线落在还在地上坐着的妇人身上:“你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第二百六十四章 新的合作 “不过丑话我说前面。”村长声音又冷一个度:“即日起,你们几个就不是下梓村的人。” “麻烦你们收拾东西,马上从下梓村离开。” 她们骇然瞪大眼,这么闹一闹,村长竟然要把她们赶出村子! 她们家男人受伤,如果再被赶出去,岂不是真要死了? “村长,你这是欺负我们!” 女人刚想再说什么,纪小纭打着哈欠,听这几个女人吵架心情烦乱的不行。 村长走到轿子边,透过窗子往里面看一眼。 纪小纭满脸不耐烦,可见对这事儿已经彻底失去耐心。 村长幽幽叹口气,纪小纭道:“村长,不瞒你说,我家已经在镇上买了院子,本着还会收购大家的菜才一直住在村里,如今来看,大家都不需要我家来买菜,所以我们过两日就搬到镇上。” “本来铺子在镇上,我们住在镇上会更方面做生意。” 村长不由得瞪大眼,看向纪小纭的目光中尽是惊讶。 “你,你们家镇要搬去镇上?” 纪小纭点头,村长心里怕的不行。 一旦纪小纭离开村子,谁还买村民们的菜? 他们的菜拿出去卖也卖不了纪小纭给的那些价钱,而且买家挑挑拣拣,哪有纪小纭给钱给的爽快? 但村长不能阻止纪小纭和纪家人去过更好的生活,他心里纵然不舍,但也不能自私到让纪小纭为村民留在村里。 更何况有些村民不知好歹,根本不值得纪小纭继续买他们的菜。 思索片刻后,村长叹息一声后点头:“小纭,搬去镇上好啊,以后这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别忘了时常回村看看。” 纪小纭心底滑过一道暖流,村长和村长媳妇是她在这个村子最敬佩的两个人,也是做尊敬的长辈。 只通过这一件事,纪小纭就能看出村长和村长媳妇是真心为她和她家考虑。 她会心一笑,安抚村长:“村长别担心,不管我和我家人搬去哪里,在我和家人心里,都不会忘记下梓村,也不会忘记村长你对我们的恩情。” 纪小纭伸长脖子,朝村长勾勾手。 村长意味不明地凑近,纪小纭悄声说:“村里其他人不用管,他们不服是他们,开铺子初期艰难,村民大多帮助我家不少,这样的恩情我也不会忘。” “具体的等到村长家再慢慢说。” 村长恍然大悟,心里也暗暗松口气。 “行,你先去,你婶子就在家呢。”村长笑呵呵地说。 与村长告别后,纪小纭调转方向去村长家里。 村长媳妇正在家门口踱步,嘴里时不时咕哝两句。 见到纪小纭,村长媳妇眼睛骤然亮起,她快步迎上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小纭你咋来了?” 纪小纭从轿子上下来,不等开口,村长媳妇拧着脸:“在村口的事儿我听说了。” 她目露凶光,朝村口的方向恶狠狠瞪一眼:“真不是东西,靠着你家赚那么多钱,现在是想端上碗骂娘!” 说完村长媳妇一脸无奈地拉住纪小纭的手。 “小纭啊,你千万别和他们一般见识,都是一群目光短浅的蠢驴!” 纪小纭嗤笑:“婶子,我知道,你也别生气,再把自己身子气坏了怎么成?” 村长媳妇叹气,更加心疼纪小纭:“多好的孩子啊,那群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如此辜负你。” 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那群人就忘了曾经是如何饥一顿饱一顿,甚至顿顿饿的苦日子。 “好了婶子。” “我说不收菜都是吓唬那群人。” 她拉住村长媳妇的手:“在村里收的菜很固定,我打算把腌菜的法子告诉婶子。” “以后村里的菜就由婶子来收,婶子可以雇佣工人来腌菜,腌好后送到镇上的铺子,我给你市场价收了。” “不过这是我暂时的想法,如果这个模式能让铺子和婶子互惠互利,以后可以长期保持合作。” 村长媳妇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咬着下唇,迟疑片刻才说:“小纭,是不是村里人让你伤心难过了?” 说着村长媳妇两眼通红:“好孩子,受不少委屈吧。” “婶子不希望你因为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和村里人断绝往来。” 村长媳妇在说这些话时小心翼翼的,好似在担心纪小纭生气。 纪小纭瞧着村长媳妇担忧的目光,不由笑起来。 她拿帕子抹掉村长媳妇的眼泪,安抚道:“婶子,你说什么呢。” “我自小在下梓村长大,下梓村就是我的根儿。” “而且不少村民从前对我和我家多有照顾,就光你们在这里,我就不可能不回来。” “我想出这个法子,是想让婶子和叔也赚钱。” “这活儿交给你我能放心。” 纪小纭说得真心实意,村长媳妇眼睛骤然亮起来,她继续解释:“铺子生意现在越来越好,老几款腌菜做起来浪费时间,我打算推出新品腌菜。” “不过老款腌菜是经典,量需要很大,只让我家人来做,根本做不过来。” “这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如果我们双方合作结果不错的话,以后会有更多合作。” 村长媳妇听明白纪小纭的话,眼里闪烁着奇异光彩。 纪小纭这是为她家提供一条生财之道啊! 与纪小纭合作,村长媳妇十分愿意。 纪小纭一家人踏实能干,并且给钱大方,与他们家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并且自己学会纪小纭腌菜的本事,哪怕以后不合作,自己也能靠着学到的本事自己开腌菜铺子。 村长媳妇也有预感,纪小纭的铺子不会止步于此,未来或许会开的更大。 届时她也要提供更多的量,可以说钱会越赚越多。 这门生意对村长一家来说,百利无一害。 “行嘞行嘞,合作好商量。” 村长媳妇和纪小纭聊着,村长满脸忧愁地回来。 纪小纭看到村长笑着打招呼,村长回过神立刻喜笑颜开:“小纭啊,快点进屋喝茶。” 旋即瞪一眼自家媳妇:“你也真是,咋能和小纭在门口聊起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小偷 村长媳妇一拍脑门,急忙请纪小纭进屋。 “瞧我这脑子,年纪大了真不行了。” 进了屋,村长媳妇给纪小纭拉凳子倒茶,满脸笑容。 相反村长皱着脸,尽管没说话,也能看出他心情不大好。 他在担心村里的前景。 饶是一部分人对纪小纭做出不可饶恕的事,他毕竟是一村之长,要为村里人考虑。 想到下梓村以后又回到从前吃不饱饭的日子,村长心里很不是滋味。 纪小纭喝口茶,看出村长心里的忧虑。 “村长,没必要愁眉不展。” “以后我生意做的更大,咱们村种的菜太单调,我要研制新腌菜。” 在说这句话时,纪小纭一直看着村长。 此话暗示意味很明显,就是提醒村长让村民们多种其他的菜。 “没销路的话,可以拿到镇上去卖,如果能谈下酒楼,把菜卖到酒楼也不错。” “我铺子现在也算有个小规模,以后规矩也会多起来,无规矩不成方圆,收菜也要统一模式。” 村长顿悟:“小纭,我也不懂做生意。” “不过你说的对,你家铺子成规模,不能再这样散着收菜。” 说完后他捋着花白的胡子陷入沉思,纪小纭说的很对,同时也在给他和村里人提供另一条路走。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纪小纭道:“叔,婶子,我就不叨扰了。” 她起身:“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先走一步。” 走出村长家,纪小纭看着湛蓝的天长舒口气。 整日忙铺子生意,她累都快累死了。 而且家里钱也赚的差不多了,纪小纭就想休息一段时间。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她要等更有钱时,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儿全部交给其他人来干。 而她只需要躺在家里美滋滋收钱,想到未来待在家里的快乐生活,纪小纭身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刚到家门口,纪小纭准备推开院子门,忽然院子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 纪小纭皱眉。 这个时辰家里人都在铺子,家里不可能有声音。 一个猜想跳进脑海,纪小纭的心仿佛被瞬间攥住,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宛如擂鼓。 莫不是有毛贼闯进家里? 纪小纭抿着唇,小心翼翼推开门。 她尽量放轻脚步,不让屋里的人觉察。 纪小纭又觉得自己想太多,或许是纪成勇忽然回家了呢? 纪小纭提心吊胆地循着声音往里面走,攥着的手心中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距离门口一步距离时,她房门脚步,心脏跳的更厉害,恨不的从逼仄的胸腔中跳出来。 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纪小纭身子木然几分。 她又试探性地向前一步,立在门槛的位置。 一阵风过,浓郁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 纪小纭提到嗓子眼的心霎时间坠入无底深渊,好端端的,家里为何会有血腥味? 难道有人受伤? 无数猜想涌入脑袋,纪小纭的脑袋乱糟糟的。 淅淅索索的声音停下,纪小纭深吸气,强忍着血腥味带来的作呕感,木然踏进门槛。 猩红的液体在地上蔓延,深深刺进纪小纭的眼中。 当她看清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人时,瞳孔皱缩,旋即眉头皱成一团。 纪小纭上前仔细端详。 没错,的确是纪小英。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纪小英牵扯上,纪小纭只觉得晦气。 纪小纭走到纪小英手边,用脚尖轻轻踢她两下,眉头拧成川字。 纪小英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 也是,流这么多血,能有血色才古怪。 打心眼里,纪小纭是盼着纪小英死的。 如果真死在这里,纪小纭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地就去给纪小英埋了。 可惜她现在还喘气,纪小纭纵然恨她,也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让自己手上沾血。 不值得人,连多出一分情绪都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纪小英许是感觉到纪小纭的注视,吃力睁开眼,微微放大的瞳孔凝视着纪小纭。 良久她才颤巍巍地伸手拽住纪小纭的裙摆:“小纭,救救我……” “救?” 纪小纭嗤笑,仿若听到笑话。 她半蹲下身,嫌弃地捏住纪小英瘦削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 “纪小英,你以什么身份让我来救你?”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救你?” “你我之间只有仇恨,根本没有所谓恩情,而且我很讨厌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简直异想天开! 纪小英嘴巴张开,凝视着纪小纭。 她因身体太虚弱,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发觉自己太无力,纪小英闭上嘴,似乎在积攒力气。 她清楚纪小纭的脾气,完全是刀子嘴豆腐心。 以前俩人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自己最艰难时还是纪小纭出手相助。 半晌纪小英才回过力,艰难地说:“纪小纭从前无论如何,那也是过去的事情。” “你今日若救下我,我保证以后对你助力很大。” 听半死不活的纪小英说这种话,纪小纭差点笑出声。 她压根儿不信纪小英。 纪小英这人嫉妒自私,怎么可能把好处给自己? “纪小英,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吗?” 她粲然一笑,然后揪起纪小英的衣领,喃喃着说:“我最讨厌背叛。” “可你在我三番几次帮过你的情况下,还会背叛我。” “像你这样的白眼狼,我凭什么要救你?” 纪小纭拖着纪小英往后门走,小声咕哝:“你这样的烂人就该扔到后山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烂发臭。” “哦,不对。” 她垂眸对上纪小英惶恐的视线,声音变得更冷,让纪小英毛骨悚然。 “你不会在后山发烂发臭,后山有野兽,过一晚上,你就会尸骨无存。” 纪小英眼睛越瞪越大,属实没想到纪小纭如此狠心,竟然真要把她扔到后山喂野兽! 恐惧让纪小英爆发出身体最后的力气,开始不断扭曲挣扎。 眼见就要到门口,纪小英抖着嗓子,用尽全力道:“纪小纭,你不能杀我!” “现在我真对你有用!”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有关他 见纪小纭无视,她道:“有关庄禾!” 纪小纭果真停下脚步。 她狐疑地看着纪小英,纪小英扯起唇角,苦涩一笑:“不然你以为我冒死来找你是为何?” 酝酿半晌才继续道:“有人要对庄家下手,庄家躲不过去。” 纪小纭眉头蹙着,冷不丁松开拽着纪小英领子的手。 猝不及防的,纪小英摔在地上。 等她再抬眼看向纪小纭,纪小纭眼里尽是威胁。 纪小纭近乎咬牙切齿地警告:“你如果敢骗我,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纪小英虚弱地说:“我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你如果不救我,我很快就会死。” “骗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纪小纭冷冷瞥一眼纪小英,再次拽住她的领口,把人拖进屋里。 纪小英疼得小脸皱成一团,随着剧烈的移动,大汩大汩的鲜血从伤口涌出,在地上蜿蜒成一条血蛇。 “纪小纭,你是想让我死吗?” 纪小英疼得两眼发黑,本就惨淡的脸色更是毫无生气。 她喘着粗气,只觉得身子骨被轿子碾过似的,酸疼的厉害。 终于纪小英撑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昏迷。 纪小纭感觉身后的人愈发沉重,一回头看到昏死过去的纪小英。 “活该!” 她暗骂一声,拿来纱布和草药,给纪小英包扎。 纪小英现在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纪小纭面无表情地按住她的人中,用力往下掐。 纪小英骤然睁大眼睛,人中的疼痛感让她五官都皱成一团。 她哀怨地瞪着纪小纭,不等开口质问,纪小纭拽住她的衣领把他拉近:“你说的那些,到底怎么回事?” 纪小英想挣扎,发现自己根本没力气。 “是程九告诉我的,他现在好像在跟庄禾做很危险的事,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纪小纭想起程九。 当初他因贩卖私盐被抓,是庄禾把他从大牢中救出来。 从此程九一直在给庄禾做事,并且在京城附近活动。 意外发生在前两天,程九突然在半夜回家。 纪小英当时抱着孩子已经入睡,听到动静她才惊醒,那时程九已经站在她床边。 纪小英看到程九吓一跳,如果不是程九捂住她的嘴,她恐怕会当即叫出来。 等纪小英冷静后,程九才说自己遇到麻烦,要出去躲几天。 他不由分说塞给纪小英一袋银子,让纪小英拿着银子带着孩子出去躲几天。 庄家很快就会出事,而他为庄禾办事,届时一定会牵连到他。 程九唯一在乎的就是纪小英和孩子,他冒着生命危险赶回来,就为让纪小英和孩子提前逃跑。 纪小英明白程九不是在危言耸听,她立马收拾行李,准备带孩子离开此地。 然而他们还是迟了一步,纪小英拿着行李抱着孩子准备逃跑时,程九发现外面有刺客。 程九让纪小英和孩子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而他则和刺客缠斗来拖延时间。 纪小英含泪逃跑,孩子嗷嗷地哭,为不暴露行踪,她只能捂着孩子嘴巴。 打斗声越来越远,纪小英不敢停下。 她颤巍巍地抱着孩子,正巧在街上遇到一对打更的夫妻。 纪小英万般不舍地看着怀里的孩子,把孩子郑重交给夫妻俩,问清楚夫妻俩的住处后,给夫妻俩一些钱,让夫妻俩帮忙照顾孩子一段时间。 夫妻俩很淳朴,当即答应,钱也只要一小部分。 纪小英担心刺客们发现孩子,她故意制造动静引走刺客。 那些刺客就如她预料那般,很快追来,对纪小英穷追不舍。 想起那些刺客凶神恶煞的样子,纪小英止不住浑身发抖。 那些刺客身手实在太厉害,她不会武功,根本不是对手。 若不是遇到巡逻的捕快,纪小英恐怕已经被刺客们杀死。 讲到这里,纪小英抓住纪小纭的手,声音发抖的厉害。 “纪小纭,以前是我的错,我只求你能帮我。” “我除了程九,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你。” 纪小纭反握住她的手,目光沉沉。 这事儿不用想就知道和沈耀有关。 除了他能给庄禾惹来杀身之祸,纪小纭想不到第二个人。 关键是程九,既然为庄禾办事,为何会毫无征兆地回来? 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被沈耀的仇家抓到,当然这只是纪小纭的猜测。 沈耀如今当真是众矢之的,眼见东宫之位是他的囊中之物,其他皇子如何不忌惮? 更何况其他皇子党羽众多,在朝堂耕耘多年,绝不会让东宫之位拱手让给沈耀。 这期间各种阴谋诡计暗杀刺杀都是必然会经历的事。 当然,沈耀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可或缺的是庄禾的帮助。 那么整垮庄家对击垮沈耀十分重要。 纪小纭眼底闪过一抹寒凉,她盯着纪小英:“程九送你出来之前,是不是和你交代过什么?” “或许也给你留了东西。” 纪小英怔住,眼神开始闪躲。 纪小纭心里窝火,她的半条命都在自己手里,竟然还想有隐瞒! 真当她是软柿子? 纪小纭唇角勾起残忍的笑:“纪小英,别忘记你现在的处境。” “我想让你死很容易,你最好斟酌该怎么回答我!” “你现在什么境况,你很清楚吧。” 纪小纭明明笑着,声音却异常冰冷:“一旦你离开纪家,必死无疑。” “你的结局要么是被野兽吃掉,要么是被刺客残忍虐杀,当然,你如果把程九交代你的事办好,或许还能保住这一条明。” 纪小英惶恐点头:“程九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会辜负他。” “你现在也是唯一能救我的人,我不会不知好歹。” 纪小纭把纪小英放到床上:“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纪小英本就失血过多,再加上求助纪小英,现在的她已是强弩之末。 纪小纭也不敢耽误,驾着马车火速赶往庄家。 这事儿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庄禾! 纪小纭着急赶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躲在暗处的人盯上。 好在她眼尖,发现路上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白线。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他来了 纪小纭意识到有人在此地伏击,眼疾手快勒马,这才没连人带车飞出去。 等她想跳下马车时,悚然发现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刺客。 刺客目光阴冷,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 纪小纭的心提到嗓子眼,她蜷着掌心,咬着下唇,掌心中尽是冷汗。 她不会武功,一人面对这些刺客无疑以卵击石。 刺客们盯着她,没有动作,纪小纭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举动刺激到这些刺客,让这些刺客对她下死手。 就在纪小纭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时,‘嗖嗖’的声音破空袭来,几个刺客倒下。 纪小纭瞳孔轻颤,发现十几个暗卫正以极快的速度冲来。 刺客也没想到会有暗卫,双方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纪小纭向后退两步,担心双方打起来时会伤到自己。 刺客和暗卫打起来十分激烈,纪小纭只能旁干巴巴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奈何刺客人数众多,暗卫很快因人数原因被刺客打的节节败退。 纪小纭清楚她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她可不想看到有人因为自己而牺牲性命。 纪小纭大脑飞快运转,有什么武器是她这个不会武功的人也能使用的? 她注意到轿子里的鞭子,握在手里尝试挥舞两下,‘啪’的一声,牛皮鞭砸在地上灰尘飞扬。 纪小纭心中一喜,在发现一个刺客即将刺穿暗卫胸膛时,她用尽全力把鞭子挥向刺客。 刺客的背部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闷哼一声后倒在地上。 暗卫趁机了结刺客,纪小纭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此刻她手臂酸软,鞭子太重,挥起来就要花费不少力气,更何况要打在人身上 另一个暗卫才和刺客对打时,有第二个刺客想从后面袭击。 纪小纭再次挥舞起鞭子,刺客被打倒后,她才松口气。 越来越多的刺客围上纪小纭,她面色沉沉,攥紧手里的鞭子。 暗卫护在纪小纭身边,蓄势待发。 纪小纭咬牙:“你们不必在此地等死。” “若是有机会逃跑,不用管我,全都跑!” 有人为她死的话,纪小纭的良心过不去,她会自责一辈子,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暗卫好像没听到纪小纭的话,他们拼尽全力厮杀出一条路,拽着纪小纭就跑。 纪小纭让暗卫们拽着逃跑,刺客在后面穷追不舍。 刺客本就人多,暗卫在保护纪小纭的过程中,有不少死伤。 纪小纭身边的暗卫忽然把她按在地上,纪小纭刚抬头,就听到‘嗖嗖’几声破空声。 若不是暗卫反应快,把她按在地上,纪小纭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结局。 眼见刺客又要追上来,暗卫把纪小纭往前推。 “姑娘,顺着这条路跑。” “我们会给姑娘拖延时间!” 纪小纭攥紧拳头,她不想让这些暗卫因为自己牺牲。 但也清楚,她继续逗留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这就辜负暗卫们的一片心意。 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不知不觉脸上都是眼泪。 到底谁能来救救她? 有两个刺客绕过拖延时间的暗卫,在纪小纭身后穷追不舍。 就在他们即将扑倒纪小纭时,前面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纪小纭眼睛睁大,死死盯着那道逐渐逼近的人影。 她很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拖累其他人。 纪小纭打算朝其他方向跑起,那道人影在原地立一阵后,竟朝她的位置跑来。 纪小纭很是慌乱,不断挥手表示对方不要靠近,那道人影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她跑来。 就在黑影逼近时,纪小纭才看清黑影的主人是庄禾。 巨大的惊喜淹没恐惧,庄禾则瞪大眼,眼中都是惊恐。 纪小纭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发觉身后的刺客突然提快速度。 刚刚距离她还有百米的距离,不过眨眼功夫,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刺客拿出匕首,朝纪小纭的方向狠狠刺来。 纪小纭大脑霎时空白,刺客正朝着她的命门而来。 这一瞬纪小纭忘记一切,身体机械性地往旁边闪过。 也正是这一个闪避动作,匕首没有刺中纪小纭,而是从她的手臂滑过。 鲜血汩汩冒出来,很快把她的袖子和胳膊染成血红色。 现在的纪小纭对手臂上的伤完全没有知觉,愣愣地机械地向前跑。 等她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怀抱时,心跳和呼吸才后知后觉地找回来。 庄禾抱紧纪小纭,他身后的侍卫冲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刺客制服。 侍卫很快去支援暗卫,庄禾则看向怀里的纪小纭。 认识纪小纭以来,这是庄禾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惶恐的表情,脸色白的就好似一张纸。 而且纪小纭的身体冰冷,抱在怀里就跟抱着冰块儿似的。 他心疼不已,纪小纭应该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担惊受怕,命悬一线的日子。 庄禾只痛恨自己来的太迟,也幸好能赶上帮纪小纭。 庄禾不敢想自己再晚一步会是什么下场,想到怀里的纪小纭差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抱得更加用力。 “庄禾?” 良久纪小纭才缓缓开口,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庄禾。 “我现在还活着吗?” 庄禾看着纪小纭痛苦的样子,心脏就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在撕扯。 他点头,轻扶地拍纪小纭的后背:“放心吧,我们都还活着。” “那就好,那就好。” 纪小纭在说这几个字时,声音都在发抖。 可见这次刺客真把她吓到了。 庄禾还能看到纪小纭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墨安在身侧候命,庄禾冷声道:“这些刺客都没活下去的必要,全部杀死!” 墨安刚迈开步子,他冷声补充:“可以留几个审问,不管用什么刑罚,都要从他们嘴里问出幕后黑手是谁!”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敢堂而皇之地刺杀纪小纭! 安抚好纪小纭的情绪后,庄禾把浑身发抖的纪小纭抱起来,轻轻地放在自己马车里。 纪小纭立马蜷缩在角落,抱着小小的身体不停发抖,眼中至今还是浓浓的戒备和恐惧。 第二百六十八章 都怪他 这给庄禾心疼坏了。 都怪他,不然纪小纭哪能吃到这样的苦头? 庄禾把被褥盖在纪小纭身上,柔声问:“好点了吗?” 纪小纭的心还在剧烈跳动,听到庄禾的安慰后,她深吸气,勉强平复一些情绪。 “我现在好多了。” 她扯唇苦笑,刚想挪动身体裹紧被褥,忽地感觉手臂上一阵刺痛。 她后知后觉发现手臂上有一道口子,看着格外骇人。 而她的手臂也已经被鲜血浸染的血红,这时才感觉整条胳膊都是麻木的。 墨安已经拿来药箱,庄禾细致地把纪小纭的袖子剪开,然后给她包扎上药。 在庄禾给纪小纭抹药时,指尖的触碰让纪小纭的脸颊顿时变得通红。 纪小纭咬着嘴唇,这才没让自己因为疼痛叫出来。 在庄禾继续往胳膊肘上上药时,纪小纭扯住庄禾的袖子,轻声细语地说:“我其实可以自己弄,你不用帮我。” 庄禾的脸色阴沉,神情很是严肃:“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要自己来?” “我是你未婚夫,我帮你擦药是情理之中,你不用管,我会尽量不弄疼你。” 庄禾抓住纪小纭的手腕,纪小纭本来因为受伤有些脱力,根本无法从庄禾手中挣开。 瞧着庄禾严肃认真模样,纪小纭只好闭上眼睛,任由庄禾给自己擦药。 随后庄禾把药粉洒在摸了草药的伤口上,绵密的疼痛从手臂席卷而来,纪小纭疼得倒抽冷气,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 庄禾立马放轻动作,并且更加迅速,生怕让纪小纭多受罪。 包扎好后,纪小纭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就连双眼也是通红的。 庄禾把纪小纭抱在怀里,心里愧疚到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用力了。” 纪小纭虚弱地依偎在庄禾怀里,这根本不是他用力不用力的问题,而是疼的问题。 “小纭,你想怎么怪我都可以。”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如此。” 纪小纭轻微喘着气,感受着庄禾周身的温度,半晌才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我没事,你不用这样抱着我。” 本来还受着伤,被庄禾这么锢着,她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两人好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样害羞? 庄禾不愿松开手,他现在想起见到纪小纭惊恐的样子,就很心疼。 如果纪小纭真出什么意外,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纪小纭就是他的逆鳞,不可触碰的存在。 “小纭。” 庄禾避开纪小纭的伤口,再次搂紧她。 “最近不太平,你和你家人搬到庄家住吧。” “庄家院子大,我会让下人单独收拾出来一个院子让你们住。” 望着纪小纭苍白的脸,庄禾心疼地用指尖摩擦她的脸庞:“等事情处理完,你再和你家人回自己家住。” 庄禾无法再承受小纭受到伤害而自己束手无策的局面。 纪小纭虚弱点头:“嗯,好。” 她叹口气,感觉由内而外都很疲惫。 “对了。” 纪小纭忽然想起程九,眼睛一下亮起来:“程九怎么回事?” 庄禾蹙眉,纪小纭便把自己回家看到奄奄一息的纪小英一事告诉他。 “现在纪小英还在纪家藏着。” 庄禾的脸肉眼可见地黑沉下来,周身都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纪小纭愕然,她开始回忆自己说过的话,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让庄禾这样生气。 “庄禾,怎么了?” 她有些担心自己给庄禾添麻烦,所以语气小心翼翼。 庄禾用带有责备的眼神看着她,纪小纭的心提到嗓子眼,莫不是自己真做错了? 就在纪小纭担心该如何补救时,庄禾带有愠色的声音道:“遇到这种事,你怎么还想着帮忙?” 庄禾表情一本正经:“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你第一时间应该逃跑,而不是巴巴凑上去帮忙。” “幸好屋里躺的是人纪小英,如果是刺客呢?你现在岂不是……” 最后的话庄禾没说完,只是绷着脸,看起来心情很差。 纪小纭不会武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庄禾实在无法想象遇到这种事纪小纭会多么无助。 而袭击纪小纭的那些刺客,各个心狠手辣,保不齐会对纪小纭做什么。 纪小纭暗暗松口气,她还以为自己给庄禾添麻烦。 “好啦好啦,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住了。” 纪小纭粲然一笑:“我以后绝不会再冒险,第一时间逃跑。” 鉴于纪小纭认错态度良好,庄禾揉揉纪小纭的头发。 他清楚纪小纭的性子,太过善良。 哪怕纪小纭嘴上这样说,如果真遇到危险,纪小纭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帮忙。 庄禾用帕子擦掉纪小纭脸上的冷汗,无奈地说:“还是先休息吧,其他的不要乱想。” 纪小纭微微点头,她现在也觉得眼皮子沉重,只想好好睡一觉。 很快,她抱着庄禾沉沉睡了过去。 庄禾撩起纪小纭耳边的碎发,无奈笑笑。 对纪小纭,他还真是没一点办法。 轿子停下,侍卫立在轿子一侧汇报情况。 “公子,抓了三个刺客。” “其他刺客都已经自尽身亡。” 听到刺客两字,纪小纭猛地睁开眼睛。 她问:“那些刺客为何都自尽身亡了?” 没想到这群刺客这么硬气,任务失败就自杀身亡。 可惜他们跟错主子,不然也不至于死。 侍卫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庄禾看纪小纭一脸求知欲,只好说明情况。 “那些刺客身手不错,应该是幕后之人特意去江湖门派下的任务。” “这群刺客都很有骨气,拿了钱无法完成任务的话,就会服毒自尽,绝不给雇主添麻烦。” 纪小纭听得心里一阵唏嘘。 侍卫离开后,庄禾想让纪小纭再休息一会儿,但纪小纭已经没休息的心思。 她现在有点担心家人,但自己太虚弱,见到家人肯定会让他们担心。 “庄禾,若是我家人没事,你明日再带他们来庄家。” “我担心他们看到我的样子会担心。” 庄禾点头:“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针锋相对 从轿子上下来,纪小纭脚步虚浮,她失血过多,现在有血贫血。 庄禾及时扶住她,无奈地说:“你这丫头就会硬撑,不是有我在吗?” “我可以抱着你进去。” 纪小纭红脸:“你抱我这怎么行?” “庄府那么多人,看到你抱着我,岂不是会在背后议论?” 纪小纭还没脸皮大到让其他围观,更何况这事儿传老爷子耳朵里,她该如何见老爷子? 纪小纭再三坚持自己要自己走,庄禾只能在旁边扶着她。 饶是如此,两人一起在庄家还是引起不少人注意。 老爷子早就听说纪小纭要来庄家,一早收拾好来迎接。 老爷子看到纪小纭满脸笑容:“好孩子,快来。” 注意到纪小纭惨白的脸厚,眉头立马皱成一团:“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庄禾立马小声说:“小纭在回来路上遇到危险,受了伤。” 老爷子给庄禾一记眼刀:“你是怎么保护她的?怎么能让她受伤?” 庄禾苦着脸道歉:“对不起爷爷,我已经知道错了。” 纪小纭急忙打圆场:“爷爷,这事儿和庄禾没关系。” “爷爷别怪他。” 老爷子一听到纪小纭软软糯糯的声音,立马喜笑颜开。 “好孩子好孩子,我知道了。” “走,饭菜已经准备好,就等你们两个。” 纪小纭看到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还是惊讶一下,没想到老爷子准备这么多。 纪小纭的肚子开始敲锣打鼓,食指大动。 老爷子看出纪小纭在闹馋虫,笑呵呵地让庄禾扶着纪小纭坐下,给她夹两筷子菜。 纪小纭虽然很饿,但还是要关心老爷子。 “爷爷,最近太忙,我都没时间来看你。” “不知爷爷最近身体如何,有没有感觉好点。” 老爷子笑呵呵地说:“放心吧,我这老头身体好的很。” “倒是你们两个,要多注意身体。” 老爷子又给纪小纭夹菜。 纪小纭面前的碟子里,各式各样的菜堆成小山高。 庄禾不满:“爷爷,你为什么只给小纭夹菜,不给我夹菜?” 老爷子给他一个眼刀:“你都多大人了,还需要我给你夹菜?” “自己吃!” 庄禾委屈,但庄禾不敢说。 纪小纭开始大快朵颐,一抬头就发现老爷子在盯着她笑。 这让纪小纭很是不好意思,老爷子笑呵呵地让她别介意。 “看到你们两个好孩子,我打心眼里高兴。” “如果你们两个能早点成婚就好了。” 提到成婚,纪小纭满脸羞涩。 庄禾立马岔开话题:“爷爷,我和我爹的事你知道了吗?” 老爷子一眼看出庄禾意图,狠狠瞪他一眼:“臭小子,你都会转移话题了!” “真是越来越没用,连个媳妇都娶不回来!” 庄禾尴尬地干咳两声,余光看向纪小纭。 纪小纭只顾着埋头吃饭,哪里顾得上他? 庄禾只能摸着鼻子,委屈地低下头。 吃完饭,老爷子让庄禾带着纪小纭在院子里闲逛,顺便让纪小纭看看她住的地方。 如果不满意,立马让人收拾。 纪小纭和庄禾并肩走在一起,两人谈笑风生,不知觉见路过梅夫人住的院子。 纪小纭第一次看到这处院子时,处处富丽堂皇。 如今这处院子很是破败,像是很久没住人似的。 并且纪小纭发现府中少了很多下人,以至于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庄禾道:“梅夫人给爷爷下毒的事触怒了爷爷。” “所以爷爷就把府中不相干的人全部请走,现在剩下的人都是可信,干活勤快的。” 路过的小厮和丫鬟对纪小纭和庄禾都是毕恭毕敬的。 很快庄禾就领着纪小纭到她的院子。 院子规模中等,但风景别致,是纪小纭喜欢的风格。 庄禾拉着纪小纭在院子里转悠,还带她介绍房间中的摆设,如果纪小纭不满意,随时有丫鬟和小厮把东西替换掉。 纪小纭很是惊喜,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 没想到老爷子和庄禾如此放在心上,不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拾的这么妥帖。 “喜欢吗?” 纪小纭用力点头:“特别喜欢。” “不过下次不用准备的这么好,我只是在这里小住几天,没必要收拾的这么好。” 纪小纭心疼庄禾布置这些花费的人力和财力。 庄禾不以为意,只要能让纪小纭开心,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纪小纭抱住庄禾:“庄禾,你对我实在太好了,我好喜欢。” 面对纪小纭突如其来的表白,庄禾的脸颊通红,甚至不敢看纪小纭的眼睛。 他干咳两声来掩饰心中的慌乱:“你,你喜欢就好。” 京城。 偌大的庄府气氛压抑,庄国栋坐在花厅的红木交椅上,面色沉沉。 这两天时间,朝堂上不少官员挑出来弹劾他。 而且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巴不得找出什么错处,让他倒台。 好在他平日做事谨慎,私生活也干净,那些政敌至今只能拿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来攻击他。 关键是柳茵茵一事,时常被政敌提起,还有和庄禾的关系。 庄国栋越想越是头疼,心烦意乱之下,他把桌上的白玉盏狠狠摔在地上,心中的怒火还没消散分毫。 最近都是沈耀在处理政务,有关庄家的奏折跟雪花一样多,不过沈耀对此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也正如此,庄家一事在朝堂上引来越来越多人的不满,从前与庄国栋交好的官员都开始和庄国栋疏远。 现在庄国栋可以说是被朝臣们孤立,处处被针对,这正是沈耀想看到的。 今日早朝结束,庄国栋揉着眉心正在轿子里休息。 正在行驶的轿子忽然停下,庄国栋身子晃了晃才睁开眼。 外面传来喧闹声,还有砰砰的打斗声。 庄国栋蹙眉,撩开轿帘子才发觉自己的侍卫被打倒在地,竟然不是对手! 庄国栋面色一变,来人他完全不认识,而且对方明显冲着他来。 他立马放下帘子,在轿子里坐立不安。 这下怎么办? 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包天! 第二百七十章 求助 庄国栋战战兢兢地在轿子里,大气不敢喘。 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很快引来许多人围观。 对方派来的人还要点脸面,在看到周围聚集许多人后,捂着脸跑走。 庄国栋悬着的心轰然落下,紧绷的神经在也在此刻松懈下来。 等他再摸额头,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 庄禾想从轿子上下来,发现脚步虚浮,连站直起都十分困难。 庄国栋派人去调查,结果查半天也没查出对方的身份。 他晚上无法入睡,总觉得有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无奈,庄国栋只能去找沈耀。 庄国栋在东宫外来回徘徊,神情焦灼。 传话的小太监已经进去很久,就是没见人出来。 庄国栋心里七上八下,按理来说,沈耀和庄禾关心最好,应该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等足半个时辰,庄国栋的腿都有些麻木。 又过一个时辰,小太监才姗姗来迟。 太监满脸歉意道:“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殿下政务繁忙,根本脱不开身。” “大人可以下次再来找殿下。” 话已至此,庄国栋也不好继续在此逗留。 接下来几天,他时常来到东宫,沈耀总是各种理由推脱不见。 庄国栋越来越焦躁,人肉眼可见地变得憔悴狼狈。 这天庄国栋再次来找沈耀,他已经在东宫门口徘徊许久,眉头紧紧皱着。 接连几天沈耀都闭门不见,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的。 庄国栋越想越头疼,他余光瞥见小太监的身影,急忙迎上去。 “怎么样?” 今日小太监出来的很快,他嘴角带笑:“大人,殿下今日有时间,大人可以进去。” 庄国栋面露喜色,一高兴给小太监几块碎银子,小太监十分开心。 庄国栋疾步到东宫,一路上思绪纷杂。 见到沈耀还只是第一步,就是担心他不答应帮忙。 等快走到沈耀处理政务的书房时,庄国栋忽然停下,他打理一番头发,然后理了理衣服,确定仪容没问题后才进入书房。 庄国栋担心自己会给沈耀带来很差的印象,毕竟是儿子好友,自己还是要谨慎一些。 沈耀正在批阅奏折,看到庄国栋进来,扯起唇角笑起来。 庄国栋正要行礼,看到沈耀憔悴狼狈的模样,心里止不住惊讶。 难怪沈耀这些天都不愿见自己,敢情整日都在操持政务。 还年轻着,就被政务折磨的苍老了几岁。 沈耀笑呵呵地让庄国栋坐下,还让小太监来奉茶。 “庄大人实在抱歉,这几日实在太忙,根本抽不出其他心思来见大人。” 他坐在主位上,笑容和煦:“大人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告诉我。” 庄国栋余光扫过沈耀的脸,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现在看沈耀的态度挺好,他应该会帮忙吧。 庄国栋酝酿着语言,突然找小辈帮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酝酿几天的话在嘴边打转,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沈耀让庄国栋先喝茶:“大人在外等待许久,先喝茶,不急于一时。” 庄国栋端起茶盏,刚放到嘴边再次放下。 他抬眸端详着沈耀,沈耀一脸关切,看起来真是很关心他。 思索片刻,庄国栋还是放下茶盏,犹豫着说出自己前几日在大街上遭遇刺杀的遭遇。 庄国栋的脸皱成苦瓜状,佝偻着身体,人很是憔悴,看起来满脸愁容。 从前的庄国栋意气风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得如此颓唐。 听完庄国栋的讲述,沈耀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看起来在思索。 良久他才沉声安抚:“大人不必如此紧张。” “大人只要不做亏心事,没必要害怕。” “更何况这里是京城,想必大人的仇家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大人。” “至于朝堂上的弹劾……” 沈耀闭嘴后,食指和中指律动地敲击桌面。 庄国栋的心伴随着敲击桌面发出的声音,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御史的弹劾不用怕,他们只能揪着大人你做的一些小事来发泄怨气,对大人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庄国栋嘴唇蠕动,想说什么。 沈耀抬眸,立即道:“大人遇刺一事我会派人去调查,一旦抓到幕后黑手,绝不姑息,势必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沈耀义愤填膺,看起来真在为庄国栋考虑。 庄国栋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只要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喝口茶,顿时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紧绷的脸上也多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沈耀和庄国栋喝着茶,他余光时不时看向沈耀,嘴唇一张一合,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耀看出庄国栋的心思,故意没提,只一味地恭维。 终于庄国栋憋不住了,他问:“殿下,不知庄禾如今状况如何?” “自从他离开京城,已经许久没和我联系,我担心他的情况。” 沈耀面露差异:“大人,庄禾毕竟是你儿子,你为何不直接问他?” “而且我也在京城,不太清楚庄禾的具体情况,这种事问他更清楚。” 庄国栋脸上多出几分难堪,苦笑着说:“我和他如今的关系……” 他欲言又止,还未说完的话化为重重的一声叹息。 “我和他虽然是父子,但这些年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现在因为柳茵茵,我们两个关系彻底恶化。” 庄国栋无奈地说:“我这个当父亲的,对他的了解还不如你知道的多,而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这才来问你。” 沈耀叹气,并未对此事做过多评价。 “庄禾现在在镇上过的不错,老爷子身体也恢复的很好。” 庄国栋沉默着听完沈耀的讲述,似是在回味这几句话,坐了片刻后,他苦笑一声。 “多谢点下。” “今日已叨扰殿下太多,就不在此逗留。” 说完庄国栋失魂落魄地离开,背影匆匆,看起来像是在逃跑。 沈耀站在门口看着庄国栋逐渐的远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柳茵茵那样一个货色,庄国栋还拎不清非要保下,早晚会自食恶果。 第二百七十一章 怀孕 沈耀刚想回屋继续批阅奏折,小太监忙不迭跑来。 “殿下,大事不妙!” 小太监满脸慌张,沈耀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来不及喘气,匆忙道:“殿下,公主府来人,说公主殿下出了意外!” “现在人还在昏迷!” 沈耀的心瞬间坠入谷底,脸色黑沉的可怕。 “御医呢?有没有去?” 小太监点头:“御医已经去公主府,就是不知公主殿下现在情况如何。” 沈耀心情复杂,握着拳,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去看沈荣。 上次沈荣找刺客去刺杀纪小纭一事,他心里还有气。 同时也不愿相信沈荣如此恶毒,竟然会如此残害纪小纭。 他回来后,因此事很生气,让沈荣禁足在公主府,这才过去多久,她竟然…… 沈荣毕竟是他妹妹,就算做错过事,他也不该对妹妹置之不理。 小太监见沈耀一直沉默不说话,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 半晌沈耀才开口:“备车去公主府。” 抵达公主府,沈耀才下马车,公主府的管家迎上来。 看到沈耀,管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擦着眼泪开始诉苦。 “殿下,你可一定要为公主殿下做主啊!” “呜呜,公主殿下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若不是……” 沈耀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来,他冷声质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公主殿下昏迷,全都刘惠兰那个泼妇的错!” 他义愤填膺:“刘惠兰在公主府整日闹事,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张玉书还是个怂蛋,连自己的亲娘都管不住,任由刘惠兰欺负公主殿下!” “这不,刘惠兰把公主殿下气昏迷了。” 听完管家的讲述,沈耀的心反而放下来。 管家偏向沈荣,他说的话并不能完全可信。 或许沈荣晕倒,和刘惠兰没什么关系。 沈耀前脚刚走进公主府,三两个御医从马车上下来。 御医看到沈耀行礼,沈耀奇怪:“我来之前,御医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解释:“公主殿下昏迷情况不明,先来的几个御医都没查出原因,便又请来几个。” 于是沈耀和两个御医一同进入公主府。 沈耀神情焦急,匆忙来到沈荣的寝宫。 御医先行进去,他是男人,不能进去探望,只能先在门口踱步等待。 没一会儿御医便从屋里出来,沈耀急忙问:“情况如何?” 御医道:“公主殿下大动肝火,再加上怀有身孕,这才昏迷不醒。” 另一个御医补充:“公主殿下才刚怀上孩子,胎儿不稳,一生气牵动胎气。” 沈耀还没从沈荣怀孕的震惊中回过神儿来。 这个消息让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他记忆中,沈荣还是个蛮横跋扈的小姑娘。 只是眨眼功夫,她竟然就怀有身孕了。 刘惠兰和张玉书都被沈耀的人“请”来。 张玉书始终低着头,满脸惶恐害怕,刘惠兰则摆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昂着下巴,挺着胸膛,像是一只都胜的公鸡。 刘惠兰一开始还算安静,只一个劲儿埋怨抓她的丫鬟力气太大,把她抓疼了。 沈耀狠狠瞪她一眼,她才撇着嘴把话咽下来。 当刘惠兰得知沈荣怀有身孕后,火气蹭蹭地冒出来,满脸鄙夷地说:“呵呵,她怀孕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啊!” 沈荣回头,发觉刘惠兰的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肉眼可见地补开心。 张玉书猛地抬头,想要去捂嘴刘惠兰,而自己被太监抓着,只能愤恨地警告刘惠兰少说几句。 刘惠兰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冷嘲热讽道:“沈荣府里男人那么多,谁知道怀的是哪个男人的野种。” 张玉书忍无可忍:“娘,你说够没有!” 他怒吼:“沈荣是公主,她想有几个男人都可以,就算怀的不是我的孩子,也没事!” 刘惠兰怒其不争地瞪他一眼:“真是没出息!” “你女人整日和其他男人厮混在一起,你竟然都不知道管一管!” “她是公主又怎么了?” “你现在是她男人,她就该听你的话!” 张玉书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后悔让刘惠兰待在公主府。 刘惠兰就是个目光短浅的农村妇人,根本不懂得权势有多可怕。 公主是女人又如何?她只要有公主这层身份,想玩几个男人都可以,想怀谁的孩子就怀谁的孩子。 而他这个无权无势的驸马,公主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失去一切。 偏偏刘惠兰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到现在还在纠结沈荣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御医听完刘惠兰的话不由得咂舌,心里也为沈荣感觉不值。 沈荣眼睛是有多瞎,竟然能看上张玉书这样的男人。 看刘惠兰这破皮无赖的样子,她教育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人? 丫鬟从屋里出来:“殿下,公主醒了。” 沈耀眼中一喜,来不及责问刘惠兰,打算进屋探望。 谁知沈荣披着外衣,让丫鬟搀扶着就走出来。 她脸色白的吓人,衬的她的眼睛猩红无比。 沈耀的心好似被无形的手提起来,他急忙去搀扶沈荣。 沈荣推开沈耀,目光沉沉盯着刘慧兰,那狠厉的眼神好似要将人凌迟致死。 刘惠兰丝毫不怯,仰着头,和沈荣四目相对。 沈荣嗤笑一声,抄起身上的毯子,照着刘惠兰狠狠砸去。 毯子厚重,刘慧兰尖叫一声后,迅速闪避到一旁。 “沈荣,你这个疯子!” “我可是你的婆婆,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你就不怕我在外面说你不孝敬婆母吗?” 沈荣始终冷着脸,眼神恨不得把刘惠兰撕碎。 刘惠兰打了个寒颤,抓着张玉书袖子:“儿子,你快点管管沈荣!” “她一个公主,竟然不把我们母子俩放在眼里!” “你才是她的驸马,她如此不敬重你,传出去丢的可是你的脸面!” “而且不能让她生下孩子,她肚子里的野种生出来就让你我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第二百七十二章 警告 张玉书抿着唇一言不发。 现在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和刘惠兰撇清关系。 而他越是反驳刘惠兰,刘惠兰会吵的越来越厉害。 正说的起劲的刘惠兰忽然感觉周身阴恻恻的,她循着感觉看去,正和沈耀冰冷的目光对上。 她一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耀的眼神阴冷,就像是在吐着信子的毒蛇在盯着自己。 刘惠兰立马闭嘴,不敢再言语。 她还畏缩地往张玉书身后躲了躲,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张玉书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他余光小心扫过沈耀。 注意到沈耀眼中的杀意,张玉书心里更是后悔。 一旦沈耀发怒,自己和刘惠兰保不齐都活不下去了。 张玉书上前一步,满脸堆笑:“殿下,我母亲口误遮掩,还请殿下不要在意。” “日后我定然会好好教训母亲,让她不敢再胡言乱语!” 沈耀唇角勾起讥笑:“你会好好管她?” 张玉书心里忐忑地点头,看向沈耀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切实际的期望。 “是,是……” 沈耀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依我看,你根本管不住她。” “不然这样吧。” 沈耀好整以暇地看向刘惠兰。 刘惠兰掐住手心,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也不知为何,沈耀明明笑着,可是在她看来,沈耀的笑十分凉薄,还有隐隐的杀意。 “如果刘惠兰再胡言乱语,质疑我妹妹,我不介意亲自把她的嘴巴撕烂,再把她的舌头拔掉。” “只要没了舌头,我想她不用谁教育,也不会再胡说。” 沈耀说这些话时,脸上挂着笑,看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刘惠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舌头根都疼的厉害。 她立马捂住嘴,直觉告诉她,沈耀说这些一定会做到。 刘惠兰摆着脸,抿着嘴唇拽着张玉书的袖子。 她现在双腿打摆,如果不拽着张玉书,自己根本无法站直。 张玉书现在也浑身冒冷汗,怕的不行,心里更是后悔不已。 但凡自己对刘惠兰再管束一些,也不至于惹来这样的祸端。 张玉书在心里埋怨起刘惠兰,本来自己吃一些苦头还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就因为刘惠兰乱来,他或许会死! 想到这里,张玉书撤掉胳膊,向前一步,根本不想搭理刘惠兰。 刘惠兰的手悬在半空,她没想到张玉书如此狠心,竟能让自己独自应对沈耀。 终于,她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跪地上。 刘惠兰现在也后悔,她就不该多嘴。 现在沈耀可是许多人口中内定的太子,倘若沈耀能成为皇帝。 沈荣岂不是就是尊贵的长公主? 刘惠兰越想越害怕,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两耳瓜子。 过太久的富贵生活,她已经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竟然敢对公主颐气指使。 刘惠兰还不想死,她泪水涟涟地望着沈耀。 ‘咚咚’地磕头:“殿下,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公主恶语相向!” ‘啪’地一巴掌,刘惠兰扇自己一耳巴。 见沈耀脸上没什么波澜,她咬着牙,又给自己来两耳光。 等刘惠兰把嘴打肿,沈耀才转过身查看沈荣情况。 公主府这点破事他本来不想多管,所以给个教训就可以了。 至于如何处置,要看沈荣自己。 沈耀看着憔悴的沈荣,心里止不住心疼。 “好好养胎,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来找我。” “我会在公主府加派御医和侍卫,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尽管使唤他们。” 沈荣微微一笑,乖顺地点头。 “哥哥,劳烦你费心。” 沈耀张口结舌,现在的沈荣看起来乖巧,但对他很是疏离。 沈耀心里不是滋味,嘴巴张着半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气,但我也是无奈之举。” “妹妹,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能像是从前那样任性。” 沈耀还想说几句,沈荣打断:“哥哥,我知道了。” 看着沈荣低眉顺眼的样子,沈耀心里忽然有些苦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沈荣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不管对他疏离不疏离,只要人没事就行。 准备离开时,沈耀把张玉书叫走。 张玉书立在沈耀身后,态度毕恭毕敬,甚至可以说是点头哈腰。 “张玉书,这样的事我不允许看到第二次。” 张玉书小鸡啄米虫地点头:“此事是我的疏忽,殿下放心,现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再做这样的事!” 应对沈耀,张玉书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沈耀不和沈荣一样好糊弄,张玉书给他的回答也是逐字逐句,生怕说错什么,让沈耀不高兴。 沈耀看张玉书认错态度不错,还算满意地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即可,下次我再来探望她,若她有哪里对你不满意,我不介意换掉一个驸马。” 张玉书十分惶恐地跪下,立马对沈耀表忠心。 好在沈耀没给他什么惩罚,只言语警告几句,便沉着脸离开。 回到东宫,沈耀立刻给庄禾写信,把庄家在京城的情况告诉他。 庄禾是庄国栋断绝关系,但沈耀觉得庄家被其他官员一事攻击很古怪。 更何况庄国栋只是做了一些不符合道德的事,并非得罪什么人。 至于那些攻击他的政敌,也不该揪着鸡毛蒜皮的事来针对庄国栋。 沈耀把信送出去后,便长舒一口气。 以庄禾的聪明才智,他收到信后,势必会想到办法解决。 很快庄禾就收到了沈耀的加急信。 他仔细浏览完后,悬着的心才落下。 庄国栋被人恶意攻击,在他的预料之内。 对纪小纭刺杀一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现在能确定那群人攻击纪小纭,是因为他在乎。 一旦纪小纭出什么岔子,庄禾势必没办法冷静处理当前的问题。 想到此,庄禾冷笑。 那群人为搞垮庄家,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惜啊,他们打错主意了! 庄禾把信烧了后,门口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程九推门而入,对庄禾毕恭毕敬:“公子,查到线索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原因 他犹豫片刻才道:“公子,是我的疏忽。” 这次是程九做生意中了对方圈套,这才有刺客前来刺杀。 从前程九私运官盐算是前科,自打有庄家的支持后,他在明面上也算是有官引,运送私盐不会再有人追究。 但程九运输的不全是私盐,还有沈耀的东西。 之前程九给沈耀送过几次,都没遇到过问题。 唯独这次在过关卡时,被一伙士兵盘查,查出他的盐中夹带别的东西。 庄禾听完程九描述,眉头微微蹙起。 根据程九描述,这群人摆明冲着他来的。 那伙士兵发现程九私自运送其他东西时,并没有立即揭发程九。 而是以此威胁程九,他们还找到纪小英和孩子的存在。 程九实在太怕,也害怕庄禾会因此找自己麻烦。 这才在逃脱后没告诉庄禾,而是去找纪小英和孩子。 他满脑子只有带着纪小英和孩子远走高飞的想法,谁知对方早已对纪小英和孩子下杀心。 也幸好他赶去的及时,拦下刺客,成功让纪小英和孩子逃脱。 程九从前只是混混,根本没多少武功。 他和刺客对打没几招就落于下风,刺客没杀死他,而是往他嘴里塞毒药。 程九被迫吃下毒药,以性命要挟他为自己办事。 程九说着,头已经深深埋下来。 哪怕低着头,他也能感受到庄禾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 程九攥着拳头,深吸气,已经做好承受庄禾怒火的准备。 庄禾是他的恩人,他千不该万不该背叛庄禾。 也幸好现在没造成什么损失,如果真因为他让庄禾遭受重创。 他恐怕已经没有活路。 庄禾慢悠悠站起身,逼近程九时,忽然揪住程九领子。 程九浑身一颤,呜咽着开口:“公子,是我错了。” 庄禾讥讽:“现在知道错有什么用?” “这才过多久,你就忘记我曾经是如何救你的?” 庄禾黑着脸拍程九的脸:“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恩情?” 庄禾力气大,没两下就把程九的脸拍红。 程九始终抿着唇,不敢对庄禾有任何不满。 他不停说对不起,央求庄禾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庄禾冷嗤:“你觉得谁会相信一个会背叛的手下?” 程九咬住下唇从怀里拿出一枚质地通透的玉佩,郑重交给庄禾。 “公子,我知道我现在无论说什么,公子都不会相信我。” “但我可以用行动来向公子证明。” 程九并非傻子,对方只不过想利用他来桎梏庄禾。 倘若自己真完成任务,对方恐怕会把他和纪小纭孩子立刻除掉。 程九当时屈服也是迫于无奈,心底没真相背叛庄禾。 “是这枚玉佩的主人威胁我,让我为他做事。” “公子也可以放心,我被下毒后没有透露任何与公子相关的事。” “至于我一直躲藏,是担心对方再次找到我,给我下毒。” 说完,程九‘噗通’跪在地上,对庄禾磕头:“公子,我知道纪小纭是御医的徒弟。” “我只求她帮帮我解毒!” 程九说的诚恳,庄禾嘴角勾起冷笑:“你倒是消息灵通。” “你这种人如果不是为了活命,应该早就逃之夭夭了吧。” 程九羞愧地低下头,庄禾很了解他,他也的确如此。 他闷声不说话,算是认下庄禾的话。 庄禾不再言语,程九心中七上八下,他也不敢抬头,整个身体都伏在地面。 气氛变得冷凝尴尬,程九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良久不见庄禾说话,程九硬着头皮开口:“公子,还请你在给我一次机会!”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知道公子能给我好日子过,也不会杀我。” “只要我可以,我会为公子肝脑涂地!” “这次……”他顿了顿,艰难地说:“这次我也没办法,而且我又办法给庄家翻案!” 庄禾眉头轻佻,居高临下俯视着程九,脸上尽是冷嘲热讽。 “你现在是在给我讲条件?” 程九打了个寒颤,语气变得慌乱:“公子,我,我并非是在讲条件,我只想活命!” “只要我体内的毒能解开,我从此愿为庄家肝脑涂地!” 程九不停给庄禾磕头,不过三两下,他的额头就红肿起来。 庄禾揉揉眉心,心情烦乱。 “行了。” 他拦下程九,表情缓和几分:“冯御医已经回京城,你呢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庄家。” “为庄家肝脑涂地不至于。” 程九的眼睛瞬间亮起,又给庄禾磕好几个头。 “多谢公子!” 庄禾坐在椅子上,食指敲击着桌面,酝酿片刻后才说:“这事儿只能找纪小纭。” “等会儿我会让墨安把纪小纭叫来。” 程九感激涕零,庄禾冷笑着给他泼冷水:“你最好听话,对了,还没告诉你,你的妻子纪小英和孩子都在我手上。” 此话一出,适才还满脸感激的程九表情凝固,怔怔看着庄禾。 他木然地跪着,眼底是掩不住的慌乱。 “公子,纪小英和孩子不是跑了吗?” 他攥紧藏在袖子下的拳头,问庄禾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庄禾轻笑:“还能为什么。” “你以为你真的拖住刺客了吗?” 程九的脸色顿时惨白,庄禾继续道:“她为甩掉刺客,不得已把孩子交给一对打更的夫妻。” “而她被刺客追杀时躲进纪家。” “如果不是纪小纭及时回去,发现奄奄一息的纪小英,你妻子现在恐怕已经咽气。” 程九悬着的心轰然落下,对庄禾又是一阵感激。 庄禾默默听着,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他没告诉程九所有真相。 其实孩子并不在他手里,纪小纭把孩子下落告诉他时,他立马派墨安去找人。 结果那对打更夫妻已经被杀,孩子不知所踪。 根据打更夫妻死后的状态来看,夫妻俩刚把孩子带回家,就惨被杀害。 至于孩子被谁带走,目前庄禾还没查到线索,也不知是什么人接走孩子。 收回思绪,庄禾让程九好好照顾好自己。 一刻钟后,墨安带着纪小纭前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幕后黑手 纪小纭一进屋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程九,十分讶异。 庄禾把程九和纪小英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纪小纭,然后瞥一眼程九,幽幽道:“如果你不想给程九治疗,也无碍。” 纪小纭卷起袖管,让墨安把药箱拿来。 她让程九起身,准备给他把脉。 程九眼中闪烁着泪花,不停向纪小纭道谢。 庄禾心中轻叹,他已经猜到纪小纭会答应。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纵然和程九和纪小英之间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的事。 只要他们开口,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帮忙。 庄禾担心纪小纭的善良会给她惹来祸端,他在心里悄悄决定让纪小纭多见识一下人性的黑暗。 纪小纭给程九把脉,眉头微微蹙起。 程九的心提到嗓子眼,惴惴不安地问:“我身体情况如何?” “最近这两天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程九如实说:“自从吃下毒药后,我发现我比以前更加嗜睡。” “并且到后半夜,我的腹部会莫名疼痛。” 纪小纭若有所思点头,心里也对程九中的毒有几分猜测。 “我会先查明你究竟中的什么毒,在会对症下药。” 程九担心毒药会危及性命,刚想张口,纪小纭就好似看出他的想法,淡然解释:“不用担心,你吃的毒药并不致命。” “你一时半会也死不聊。” 程九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纪小纭继续道:“你等着,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查明毒药,也需要时间来研制解药。” 程九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姑娘你需要我什么帮助,可以尽管告诉我,我会配合你。” 纪小纭想了想,让他伸出手,然后用银针扎破程九的手指,按出两滴血到瓷瓶中。 “这点指尖血我会拿去研究。” 见纪小纭起身准备走,程九拉住纪小纭,急切地问:“你去研究解药,那我呢?” 他干巴巴地说:“我要做什么?” 庄禾冷冽的目光狠狠扫过程九握着纪小纭手腕的手。 觉察到庄禾的动作,程九的手好似被烫了一下,立马松开。 他轻咳相声,讪讪看向庄禾。 庄禾语气讥诮:“程九,你不是很能耐吗?” “不如继续去藏着,守株待兔,找到背后的人是谁!” 程九尴尬一笑,这事儿本来就是他理亏,他也不敢反驳。 更何况现在的庄禾是他的衣食父母。 “公子说的对,那个……” 他难为情地问:“公子能给我一些人手吗?” 他一个人做任务,有些孤立无援。 庄禾冷声道:“从前我还能给你派人,和你一起做任务。” “但你现在被人盯着,我给你人手反而会成为目标。” 程九这么一想,认可庄禾的话。 不把背后的人揪出来,他估摸要一直单打独斗。 程九抱拳离开,庄禾板着脸,让亲信跟踪程九。 对程九这样没什么道德底线的人,庄禾自然不会完全相信。 从一开始他用程九时,就一直派人盯着程九。 程九这样的人,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情都能做。 庄禾担心这次程九主动承认背叛,也是对方的一个计谋。 总之一切小心为上。 京城,二皇子撕开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内容后,唇角微微勾起。 他眯着眼把密信放在跳动的烛火上,眼睁睁看着密信在火舌下变成灰烬。 “沈耀沈耀。” “你以为想当太子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说到此,二皇子眼底闪过妒忌。 沈耀没有母族的势力,在朝中也没有党羽。 凭什么他能成为太子? 此事让二皇子心生嫉恨,从前他没有把沈耀放在眼里,甚至会带头欺辱他。 谁能接受一个任自己欺辱的人,有一天会爬到头上为非作歹? 无论如何,二皇子都不会让沈耀成为皇帝! 能成为皇帝的人只有他! 想到皇帝对自己疏冷的样子,二皇子的脸再次变得狰狞。 ‘砰’的一声,他黑着脸把拳头砸在桌上,眼底尽是寒凉。 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 明明从前最疼爱的皇子是他,自从病后,最防备的人也是他! 烛光摇曳,二皇子重新写一封奏折,让暗卫交给袁御史。 袁御史是朝中少有刚正不阿的人,无论是谁犯错,都会被袁御史弹劾针对。 想到明日早朝上的戏码,二皇子不由得笑起来。 开始期待明日的早朝了。 翌日早朝,二皇子余光从袁御史的脸上扫过。 意料之中,袁御史站出来,对着皇帝大吐特吐沈耀和庄家勾结,并私吞赈灾款一事。 皇帝眉头一凝,这几天他的身体在御医的精心调理下,已经恢复不少。 听到袁御史的话,脸色顿时黑沉下来。 袁御史的人品皇帝清楚,他从不是谁的党羽,为人刚正不阿,就是有些顽固。 皇帝问:“袁御史,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什么依据?” 袁御史信誓旦旦地说:“陛下稍微一查便知道。” “当初赈灾款被偷窃,而庄家人竟能趁此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补上赈灾银两。” “奇怪的是,朝廷的拨款不翼而飞,想必沈耀殿下早已和庄禾又勾结。” 袁御史说完跪在地上,郑重恳请皇帝彻查此事,给百官和百姓一个交代,还说沈耀不配成为太子。 此话落下,文武百官齐刷刷看向沈耀。 袁御史在百官中,人缘最差,其他官员对他都是避之不及。 但袁御史的话大家都很信服,谁让他是文武百官中少见的清流呢? 皇帝默不作声地看向沈耀:“你来说。” 沈耀面对百官质问的眼神,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不紧不慢站出来,对着皇帝行一礼:“父皇,袁御史所说赈灾款丢失,是真的。” 皇帝面色骤然一边,由内而外散发着肃杀之气。 在场的官员无不一战战兢兢,都觉得沈耀要完蛋。 皇帝深吸气,心里对沈耀很是失望。 本以为沈耀在一众皇子中是个不可多得的清流之辈,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几个兄弟都不如! 那么多赈灾款,竟然全部贪墨!可见其狼子野心! “沈耀,你让朕太失望!”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重用 “父皇,能容儿臣说几句吗?”沈耀波澜不惊。 皇帝冷哼:“那你说!” 沈耀对着袁御史行一礼:“袁御史弹劾的对,当时我确实疏忽,导致赈灾款被偷。” “当时我找庄家借钱,是因为赈灾款急需,至于赈灾款,已经找到。” “若是袁御史不信,大可以去渠州的库房查看,钱财全在里面,当地官员也都心知肚明。” 皇帝脸色这才舒缓几分,沈耀继续道:“庄家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是因为庄禾把自己这些年积攒的棺材本都拿了出来。” “庄禾和他的未婚妻纪小纭在此次灾情发生前后,四处奔波。” “庄禾筹钱为百姓排忧解难,而纪小纭凭借她的医术解决了当地疫病。” “若是两人真与我有什么苟且,他们如何会为百姓尽心尽力,跑前跑后?” 沈耀这一番话让在场的官员纷纷议论起来,就连袁御史也一脸信服。 庄国栋站在官员之中,暗暗松口气,他差点以为庄禾和沈耀要栽在这里。 幸好幸好。 庄国栋也为庄禾这个儿子自豪,他向来最聪明,这种事或许他早已预料到。 当然通过此事,庄国栋也能看清沈耀和庄禾的关系有多好。 皇帝眼里多几分欣喜,哈哈笑几声后看向张国栋。 “老庄,看来你教一个不错的儿子啊!” “从前还在传他是纨绔子弟,如今来看,是个不错的孩子。” 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庄禾,这对庄国栋来说是莫大的荣耀,也是皇帝对庄禾的认可! “陛下,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庄国栋满脸笑容,脸上的抑郁一扫而空。 袁御史心底认可庄禾和沈耀,但不代表他认可庄国栋。 他再次对皇帝觐见:“陛下,臣还要参庄大人!” 袁御史说的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甚至拎出来都不算是错误。 庄国栋早就想好说辞,皇帝听完庄国栋的解释,微微点头,算是对他的认可。 甚至还当场给庄国栋连升两级,在场官员哗然一边,看向庄国栋的眼神中羡慕嫉妒恨。 庄国栋更是喜上眉梢,连忙给皇帝跪下感谢。 其他大臣还想说庄国栋的不是,皇帝板着脸:“有这功夫在朕面前告状,不如多为百姓们做点事!” 他冷哼:“但凡你们把参老庄的心思放在百姓身上,百姓也不至于过的那么苦!” 官员们面面相觑,急忙跪下认罪。 皇帝今日的话也在他们心里敲了警钟,他们私底下做的事皇帝不提不代表不知道,他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要不跨越雷池,皇帝不会计较。 谁要胆大包天地试探皇帝底线,皇帝绝不会轻饶! 散朝后,被其他官员孤立好一阵的庄国栋身边围满嘘寒问暖的官员。 更有甚者邀请庄国栋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经此一事,庄国栋看清许多。 在京城当官,首先要恪守本分,不该想的不想,不该碰的不碰。 尤其他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被皇帝器重,更应该谨小慎微,不结党营私。 庄国栋一一回绝同僚的邀请,离开皇宫后就径直前往天牢。 天牢中,柳茵茵挺着大肚子,披头散发的十分狼狈,宛如一个女鬼。 庄国栋站在牢房外,冷冰冰地看着柳茵茵。 柳茵茵嗤笑一声:“怎么,你是过来看我死没死?” 庄国栋冷笑:“没必要。” “你这样的臭虫死不死,和我没什么关系。” 柳茵茵仿若听到笑话,哈哈大笑:“庄国栋啊庄国栋,你要是真不在乎我死活,为何还把我关在这里?” 柳茵茵怨毒瞪着庄国栋:“还不是因为我怀着你的孩子!” 庄国栋懒得和柳茵茵废话:“今日来此,就是想告诉你我因为庄禾升官了。” “而且庄禾被皇帝夸赞,他以后前途大好。” 庄国栋提起这个,喜上眉梢,打心眼里高兴。 柳茵茵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下来,她猛地扑到牢房门口,死死瞪着庄国栋。 “为什么!” “他应该是纨绔子弟,应该被所有人唾弃,怎么会受到皇帝重用?!” 她嘶声力竭:“肯定是你在骗我!” 庄国栋后退一步,看着近乎疯癫的柳茵茵,眼里都是嫌弃。 “很可惜,我儿成才了!” 柳茵茵咬牙切齿:“早知庄禾如此令人心烦,当初我就该趁他小时把他杀了!” 嫁给庄国栋后,她为何没动手呢? 时间太过久远,柳茵茵有些想不明白原因。 或许庄禾和姐姐长得太像,又或许当时的庄禾奶呼呼的,她心有不忍才没下死手。 倘若当时再心狠手辣一些,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柳茵茵想到这里哈哈大笑:“因果轮回,都是报应啊!” 庄国栋沉下脸,看着状若疯癫的柳茵茵。 记忆中贤惠的女人早已不知所踪,现在剩下的是个歇斯底里的毒妇。 庄国栋心里很是后悔,如果当初他没能被美色迷惑,早点看清柳茵茵的真面目。 他和庄禾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柳茵茵说的对,如今这一切都是报应。 见庄国栋要离开,柳茵茵咆哮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庄国栋,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我杀了!” 牢房中充斥着柳茵茵的叫声,庄国栋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等柳茵茵把孩子生下来,柳茵茵自然活不下去。 过去几日,皇帝突然颁发诏书,宣称沈耀为太子。 公主府也在此时解封,刘惠兰快憋死在这府里,得知解封,马不停蹄离开此地。 自打沈耀来过后,她在公主府的日子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还会躲着她的宫女和太监,自那天起,完全不用正眼看她,并且还会故意欺负她。 张玉书对她也是横眉冷眼,哪怕她被欺负,也不会为她挺身而出。 现在的刘惠兰在公主府可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好在身上的钱不缺,刘惠兰来到京城最大的酒楼,点了一桌子菜。 隔壁桌的客人议论起庄禾,刘惠兰不由得提起耳朵。 “啧啧,庄家以后就飞升喽。” “如今庄禾被皇帝夸赞,庄禾还与太子殿下是莫逆之交,未来可期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为你好 刘惠兰听到这些话,刚拿起筷子的手再次放下。 她脸色阴沉,听到庄禾过的好,比凌迟她还要难受。 庄禾收到皇帝重用,这岂不是说明纪小纭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她心里不忿。 凭什么她和她儿子过的这么差,但纪小纭和庄禾能过这么好? 刘惠兰听完路人的讨论,看着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吃? 她咬咬嘴唇,让小厮把所有饭菜打包,然后急匆匆回公主府。 张玉书正在书房,看到刘惠兰满脸慌张地跑来,眉宇间都是不耐烦。 “娘,你又过来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你别惹事吗?!” 刘惠兰也委屈:“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 张玉书懒得再听刘惠兰狡辩,冷冰冰地说:“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别在这里叽叽歪歪。” 刘惠兰欲言又止,良久才说:“儿啊,我刚刚去酒楼点菜,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 张玉书疑惑看着刘惠兰,刘惠兰凑近后才说:“庄禾得到皇帝赏识,他父亲连升两级。” 张玉书面色陡然一变。 沈耀如今成为太子,他在公主府的日子就过的很艰难。 倘若庄禾也走入朝堂被皇帝重用,那么他的图谋岂不是全都化为乌有? 庄禾看不惯他,更何况身边还有纪小纭。 纪小纭那个贱人,绝不会让他好过! “儿啊,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果庄禾和纪小纭起来,我们两个肯定会被他们报复!” 刘惠兰满脸忧虑,心中七上八下的。 想到未来的惨状,她就急的团团转,偏偏什么办法都没有。 张玉书这个驸马看着风光,实则没有一点实权,完全是沈荣手里的玩意儿。 张玉书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里迸出冷冽寒光。 眼底还有让刘惠兰都心有余悸的阴毒,刘惠兰不由得咂舌,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 此刻,张玉书心里恨意滔天 他都已经成为驸马了,为什么还是比不上庄禾? 他辛苦读书那么多年,为荣华富贵在公主身边忍辱负重,而庄禾从一出来,他奢求的一样就能轻而易举得到。 想到自己与沈荣成婚前,还以为和沈荣在一起会一步登天,现在想起这个想法,张玉书都觉得可笑。 如果沈耀没成为太子,他整日在沈荣面前做小伏低,或许还真有荣华富贵。 偏偏天不遂人愿,沈耀被皇帝器重,不光接手政务,还成为太子。 沈耀才入主东宫,羽翼未丰,但他成为太子后对自己处处打压。 等沈耀坐稳太子这个位置,张玉书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刘惠兰见张玉书半天不吭声,无助地哭起来。 “老天爷为何要这么对待我们母子?” “我们母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被他们这么欺负!” 刘惠兰哭的越来越厉害:“早知你现在如此,当初我就该拦着你,不能让你成为公主驸马!” “你可是探花郎啊,怎么能……” 同期的其他考生,现在日子都过的不错,只有张玉书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活的没有尊严。 张玉书被刘惠兰的哭声吵的烦不胜烦:“娘,你能不能别哭了!” “我现在不是在想办法吗?” 沈耀现在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机会成为皇帝的人。 一旦他成为皇帝,自己就算和沈荣真有感情,恐怕也会被沈耀除掉。 可他无权无势,如何和沈耀比? 思来想去,张玉书唯一能抱住的大腿只有沈荣。 “娘,你要是还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以后就给我安生点。” 张玉书的表情很是狰狞,刘惠兰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好像不是自己的儿子。 她愣愣地点头,张玉书也撂下狠话:“如果你再招惹沈荣不开心,我不介意把你送回去,让你成为全村人的笑话!” 提到这个,刘惠兰的脸色顿时惨白。 “儿子,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 刘惠兰带着哭腔,让她回到村里,还不如直接把她杀了。 张玉书脸色缓和几分:“娘,我知道你现在对沈荣很不满。” “但你别忘了,她是公主,是我们母子俩的衣食父母。” “无论沈荣多刁蛮,你我都要忍耐,正所谓小不忍乱大谋。” 刘惠兰瞳孔震颤,看张玉书这幅样子,大概是有更大的图谋。 “儿子,你,你咋不早点告诉我你的想法?”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 张玉书揉揉眉心:“行了,你少说几句吧。” “我今日说的话你记住。” 刘惠兰点点头,没有再闹,自己回屋去吃饭。 张玉书瘫坐在椅子上,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 他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去找沈荣。 沈荣靠在贵妃榻上,两边有宫女给她摇扇子。 张玉书垂首站在她身侧:“公主殿下,我有事情要禀告。” 沈荣慵懒地抬起眼皮,淡然地看着张玉书:“说。” “有关庄禾。” 提到庄禾,沈荣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张玉书把刘惠兰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沈荣。 “我知道这些。” 庄禾被皇帝夸奖后,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不愧是被她看上的男人,倘若自己嫁给他,日子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沈荣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这个想法她也只是想想。 毕竟已经怀了孩子,从前许多想法她如今来看,都很幼稚偏执。 至于庄禾和纪小纭那些事,她私心是不想掺和太多。 张玉书见沈荣迟迟不说话,也看出她在怀孕后,整个人都变柔软不少。 尤其最近,很少发脾气,人周身看起来也多几分慈爱的柔光。 “你看不惯他们,你自己想办法,这事儿我不想掺和。” 张玉书眼底闪过精光,他对沈荣行一礼后,快步离开。 宫女担忧地问:“殿下,驸马若是做出什么错事牵连到公主殿下怎么办?” 沈荣扯起唇角:“正好能把他一脚踹掉。”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合作 张玉书计划一番后,来到全京城最大的酒楼。 等喝到烂醉如泥后,他摇摇晃晃地来到青楼。 老鸨见到张玉书一身衣着华丽,立马喜笑颜开。 张玉书打了个酒嗝,塞给老鸨手里一块儿银子:“快去,把你们这里的头牌找来。” 老板嫌弃地看着一块儿银锭:“客官,我家头牌可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这点钱恐怕……” 张玉书瞪一眼老鸨:“呵呵,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不就是那一点钱吗?!” “真以为我拿不出来?!” 张玉书拧着脸,又塞给老鸨一块儿金子。 老鸨见到金子后立马脸上堆笑:“客官,奴家哪敢瞧不起你呀!” “牡丹快来!” 话音落下,一个身姿若柳的女子走来。 女子姿容倾城,浑身散发着一股香味。 牡丹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张玉书,软声软语道:“客官,随我来吧。” 张玉书看到牡丹后,眼睛都看直了。 他傻呵呵地笑着,跟着牡丹进入包厢。 张玉书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刚碰到软榻,他便一整个人软躺下。 牡丹扶着张玉书起来,笑眯眯地问:“客官瞧着如此年轻,为何看起来这样不开心?” 张玉书含糊不清地说:“你一个女人,哪里懂什么?” 牡丹给张玉书倒一杯茶:“公子此话差矣。” “公子心中忧愁,不正是无法排解才来这里吗?” 她羞怯地笑起来,给张玉书揉捏肩膀:“如果公子信任奴家,可以把烦心事和奴家讲一讲,说不定奴家能给公子什么建议呢?” 张玉书唇角勾起戏谑的笑:“美人儿,我的苦闷没人能排解。” 他搂着牡丹,牡丹笑着打趣:“公子若是憋着不说,那确实没人能排解公子的烦闷。” 张玉书给自己灌了两口茶水后,才说:“牡丹,你说。” “我最讨厌的人得到器重,我该怎么办?” “而且我讨厌的那个人,还和皇家有关系。” 张玉书苦笑,满脸颓唐。 牡丹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公子果然是大气运之人,可惜啊时不逢运。” “不过公子,若是你讨厌的那个人太过招摇,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张玉书长叹:“哎,罢了罢了,我还是不说了吧。” “只可惜我有一腔报复,无法实现喽!” 他咯咯笑起来,牡丹不停安慰。 张玉书实在醉的厉害,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牡丹试探一二,确定张玉书确实睡着,眸底闪过一抹冰冷。 她快步从房间出来,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小崔。 牡丹写下一封信给小崔,让小崔立马把信送到主人手里,万不能出现差错! 等小崔离开,牡丹才又回到房间。 小崔七扭八拐来到巷子,把纸条递给一个收泔水的老头。 老头拉着泔水桶到五殿下的府邸,趁机把纸条给管家。 管家这才把纸条交给五殿下,五殿下看一眼后就把纸条烧掉。 吩咐道:“想办法让牡丹抓住张玉书的心。” “这个人说不定以后是本宫的一大助力!” 管家却有些犹豫,劝到:“五殿下,这张玉书心术不正。” “从前有关他的事情我也打听过,并非什么好人。” 管家担心五殿下会被这样的人牵连。 现在本就不受皇帝喜欢,再被牵连,岂不是更惨。 五皇子不以为意:“不是好人才不是更容易拿捏吗?” “这件事就这么订了。” 管家看五皇子坚持,不好再说什么。 牡丹很快收到五皇子的来信,打算去和张玉书制造偶遇。 她还没计划好怎么接近张玉书,张玉书竟然又来找她。 牡丹趁着和他聊天时,透露五皇子的存在。 当张玉书得知五皇子能实现他的报复,张玉书的眼睛骤然亮起,眼里都是激动。 两人约定在茶馆见面。 张玉书早早在茶房中等候,五皇子不多时也走过来。 两人一阵恭维后,五皇子说明自己愿意帮张玉书。 张玉书感激涕零,两人就此开始合作。 下梓村。 村民们笑呵呵的,村子也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无他,今日是纪成勇和唐莲成亲。 纪家人现在都搬到渠州城住,但都是下梓村的人。 所以决定在下梓村办一个离开酒席,等到渠州再办一个家宴。 一开始听说纪成勇和唐莲在渠州成亲,村民们还可惜无法参加婚宴,没想到纪家人如此体贴,直接在村里办一个简单的宴席。 唐家人也想参加,村民们把唐家人骂一遍。 唐家人也要脸面,灰溜溜地离开,也没影响到唐莲和纪成勇。 纪成勇看到一身红嫁衣的唐莲,眼睛亮晶晶的。 在牵起唐莲的手时,纪成勇的手都在颤抖。 他终于迎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 从前这个画面只在纪成勇的梦里出现过,没想到现在成真了! 从下梓村到渠州这一路,都是敲敲打打,欢声笑语一派。 纪成勇坐在马上,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在渠州的院子也收拾的红红火火,今日天才亮起,陈氏和纪李就在门口翘首以盼。 纪小纭也庆幸自己买这么一个大院子。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还有空余的房间,当初她看重这个院子,不光是院子有个大的地窖。 还因为这院子是个四合院,后面还有个小阁楼。 那里采光最好,纪小纭让那栋小阁楼当纪成勇和唐莲的婚房。 纪小纭心里很满足,重生以来,今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她这辈子所求不多,只想和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在渠州的宴席更加丰盛,纪小纭只邀请在下梓村关系好的村民。 村长和村长媳妇来了后,对陈氏和纪李一阵恭维。 村长和村长媳妇也是第一次来纪小纭现在的住处,他们新奇地打量四周。 这处房子很大,很漂亮,处处透着奢华。 村长感慨:“真不错啊!” 好像在不久之前,纪家人住的还破破烂烂,也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谁能想到这才眨眼功夫,纪家人竟然就住上这么好的院子。 看来开铺子,纪家人真赚钱了。 村长不嫉妒,反而很为纪家人开心。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世外高人 吃完宴席,村长回到村子,就开始对村民们说纪家人住的多好。 听得村民们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渠州看看纪小纭住的有多好。 婚宴结束已经是傍晚,纪小纭今日只顾着开心。 现在闲下来,她只觉得身子骨要散架了。 纪小纭还是强撑起精神,决定去庄家一趟。 她现在待在家里会给家人带来危险,他们如果出什么事,纪小纭也没脸面活下去了。 庄禾看一眼天色,也知道纪小纭差不多该回来了。 他立马让丫鬟准备热水,想让纪小纭一回来就能泡上热水澡。 纪小纭满脸疲惫地回来,庄禾立马给她送上热茶。 纪小纭喝下去后,只感觉浑身一轻,身上的疲惫也没了七七八八。 “好累啊。” 她正感慨着,庄禾这边已经给纪小纭捏肩。 庄禾的力道适中,让纪小纭舒服的眯眼。 “小纭。” 庄禾看着纪小纭的脸,试探着问:“你觉得我们应该什么时候成亲?” 纪小纭半阖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庄禾叹气,心里有些失落,可能纪小纭还没做好要成婚的准备吧。 不过庄禾不知道的是,纪小纭真的因为他捏肩太舒服睡着了,压根儿没听到庄禾的话。 日上三竿,纪小纭才悠悠醒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面色凝重。 不知怎的,她做了噩梦。 梦中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梦境的恐惧到现在都让她心有余悸。 也不知为何,纪小纭心里很是忐忑,总觉得最近会发生不好的事。 庄禾看出纪小纭脸色不好,担忧地问:“小纭,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小纭想描述自己昨晚做的梦,但梦境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 最终还是没告诉庄禾发生了什么。 下午,纪小纭心情烦闷,想出去散心。 在路上她遇到一个男人晕倒在路边,纪小纭上前查看情况。 男人穿着破破烂烂,穿着的道袍上打满补丁,应该是个云游的道士。 纪小纭看道士脸色惨白,额头上一层冷汗。 最终还是出于好心带这个道人去距离最近的医馆,到医馆后大夫说道人是太过饥饿,这才昏迷。 纪小纭在路上时就看出道士是饿晕的。 她已经给道士喂了一些盐水,奈何道士身体太虚弱,先还没缓过来。 纪小纭让大夫给道士开一些补药,顺便让道士休息到醒来,她还留下一大笔钱。 就在纪小纭准备离开时,昏迷的道士醒来。 看到纪小纭的背影叫住她:“姑娘,慢一步!” 纪小纭回头,正看到道士一脸真诚的模样。 道士艰难从床上起来,他毕恭毕敬地对纪小纭行礼。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和我是有缘人,不知……” 道士还没说完,方乾站出来挡在纪小纭身前,眈眈盯着道士。 他不忿地提醒:“姑娘,我瞧着这人像是骗子,千万不能相信他!” 道士蹙眉:“这位小主,此话差矣。” “小主并不了解我,为何说我是骗子?” 方乾冷哼:“你就差骗子两字写到脸上了!” “而且我家姑娘和你没什么缘分!” 说着,方乾拉着纪小纭就要走。 道士并未阻拦,而是看着纪小纭的背影:“双世魂,当真是稀奇!” 纪小纭的脚步猛地顿住,她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道士。 道士只微微一笑:“姑娘,是不是我说对了?” 纪小纭瞳孔震颤,没想到这个道士真有些本事。 当然纪小纭没立刻想熊。 “大师,能详细说一说吗?” 道士苦笑:“我现在有些饿了。” 纪小纭明白,道士现在不想说,还问她要食物。 纪小纭特意让方乾去买一些糕点让道士来吃,道士还要求方乾买一只烤鸡。 方乾看道士越看越不顺眼,总觉得道士神神叨叨的,不像是什么好人。 他把东西买来后,道士先拿着烤鸡开始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 方乾虎视眈眈盯着道士,总觉得道士想骗钱。 等道士吃完,还恬不知耻地要茶水! 方乾气得黑脸,准备指责道士,纪小纭拦下,让他按照道士的指挥办事。 方乾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按照纪小纭的命令来办事。 纪小纭还让方乾对道士恭敬一些,方乾无奈叹气。 “若是大师还没吃开心,我可以带你去外面吃。” 道士不急不缓地说:“等我喝了药,自然就会跟姑娘离开。” 道士把药喝完,跟着纪小纭走出医馆。 方乾死死盯着道士,准备伺机而动。 道士左瞧瞧右看看,瞧着吊儿郎当的,实在不像什么好人。 等到酒楼,纪小纭要了个包间。 道士大咧咧地走进去,方乾也想跟进去,纪小纭拦下他。 “你在门口等我。” 方乾愤愤不平地站在门口,心里一万个不服。 “姑娘。” 纪小纭即将进屋时,方乾叫住她,有心瞅瞅地说:“这道士实在奇怪,姑娘还是小心为妙。” 纪小纭笑起来:“放心吧。” 方乾心里有些委屈,他才是那个位纪小纭好的人,但纪小纭根本不信自己。 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外等待。 很快店小二就上菜,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纪小纭毕恭毕敬地给道士夹菜,还给他倒茶喝。 道士喝一口茶后,啧了一声,眉头皱在一起:“这茶水实在难喝。” 纪小纭秒懂,立马让店小二上酒楼里最好的酒水。 她给道士满上后,道士笑的见牙不见眼。 纪小纭也不着急,看着道士吃菜喝酒,没有提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等道士把一桌子菜吃的七七八八时,他摸着滚圆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 纪小纭看到道士的战斗力,心里咂舌。 这个道士还真是厉害,在医馆已经吃了一整只烤鸡,并且还吃了许多糕点。 来到酒楼竟然还能吃这么多,实在佩服! 纪小纭认定道士是个世外高人,不然没办法吃这么多。 “大师,吃饱了吗?” 道士笑呵呵地说:“多谢纪姑娘款待,我吃的很开心。” 纪小纭松口气,闻到:“大师,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道士抹掉嘴角的油后,才说:“姑娘应该已经死过一次了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前世因果 纪小纭浑身一颤,瞳孔地震。 万万没想到老道士真有本事,竟一眼看出她是重生之人! 纪小纭震惊到久久没有说话,道士笑呵呵地说:“上辈子没渡过劫难凄惨一生,不过姑娘是大气运之人,还有尘缘未了,这辈子才能重来一世。” 道士端详着纪小纭,感慨道:“姑娘这辈子可以儿女双全,与相爱之人相守一生。” 纪小纭愣住,惊讶道士全部说对的同时,心里对道士也心存疑虑。 他到底是什么人,连重生这等玄妙之事都能算到。 甚至她上辈子的经历,以及这辈子的未来。 纪小纭心里有些突突,看道士的目光中多几分忌惮。 道士捋着花白的胡子,迎上纪小纭充满疑虑的目光,弯唇笑起。 “纪姑娘对人有防备心很好。” “姑娘这等心地纯善,做事留有余地的人,应该过好日子享福。” 道士虽然衣衫褴褛,但眼中闪烁的精光,让他看起来神采奕奕,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不知为何,纪小纭不自觉相信道士。 她掐住袖子下的手,思忖片刻才问:“大人,我上一世有什么尘缘没有了结?” 适才纪小纭仔细回忆上辈子,有关上一世的事,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和谁有过多交集。 上辈子她一心扑在张玉书身上,眼里根本容不下旁人。 许是忽略了谁,而那个人对上一辈子的她很重要,不然也不会重来这一世来了却姻缘。 道士捋着胡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姑娘上辈子受情所困,自然不记得与你有因果的人。” 纪小纭嘴唇嗫嚅两下,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道士笑出声,他似乎看出纪小纭的想法:“好姑娘,上一世与你有因果的人正是你身边人。” 纪小纭愣住,愕然地看向道士,脑海中浮现出庄禾音容笑貌。 难道是他? 上辈子她和庄禾唯一的交集是在与张玉书订婚那日。 当时她被张玉书迷了心窍,只想和张玉书相守一生,还拒绝庄禾的提亲。 庄禾名声很烂,她与庄禾也没交集,纵然给出许多彩礼,她也没动摇。 这一世为救家人才答应庄禾的求亲,没想到他们是有因果,定亲在一起是必然。 可是为何? 她分明和庄禾没太多交集,上辈子甚至没见过他的面,为何会有因果在身? 道士打了个饱嗝,美滋滋地说:“吃饱喝足,贫道也该走喽。” 道士摸着滚圆的肚子站起身,脸上都是餍足。 纪小纭还有许多疑问,她急切地追上道士脚步:“大人,我和他为何会有因果?” 道士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不急不缓道:“这需要姑娘自己想想。” “这辈子他与你结下良缘,上辈子你们二人纠缠很深。” “原因为何,姑娘自己探索。” 说完道士笑呵呵地离开,纪小纭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想起什么,纪小纭三步并成两步追上道士:“大人,等等!” 道士脚步微顿,纪小纭气喘着追出酒楼。 她从腰间解下鼓囊囊的荷包,不由分说地放到道士手上。 “多谢大人为我解惑,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大人一定要收下。” 纪小纭表情诚恳,道士眉眼含笑,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不过手很老实地把钱袋子挂自己腰间。 “姑娘的好意贫道就收下了。” “看姑娘如此诚心的份儿上,贫道再给姑娘一句真言。” 纪小纭眸光骤然亮起,道士手上掐诀,喃喃道:“还请姑娘无论历经多少红尘凡事,都不要忘记初心。” “只要姑娘能坚守本心,姑娘的未来是康光大道。” 道士对纪小纭行一礼后,飘然离开。 等纪小纭回过神,人头攒动的街上已经没有道士的身影。 纪小纭心里有些懊恼,她该及时道谢。 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不由得想起道士的话。 因果吗? 纪小纭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和庄禾上辈子有什么因果。 若非这辈子躲避张玉书,还急需用钱改善家里,她也不会和庄禾走到如今这一步。 纪小纭越想越是头疼,早知道再多问道士几句。 正当她暗自懊恼时,方乾急匆匆从酒楼跑出来。 看到立在酒楼门口的纪小纭,他悬着的心轰然落下。 “姑娘,你怎么一声不吭跑出来了?” 纪小纭疑惑:“我和道士一前一后出来,你没看到?” 方乾一脸迷茫,他猛地摇头:“我一直守在门口,并未看到姑娘出来。” 屋内本来还有交谈声,方乾在门口站一会儿,发现屋里什么声音都没了,心里不由担心。 冒着被纪小纭责怪的风险,方乾打开门,发现包厢里空无一人。 当时方乾脑海空白一片,甚至想到自己会被庄禾怎么折磨致死。 心里也懊恼自己没多劝纪小纭几句,更不该让两人待在一起。 方乾忙里忙慌找人时,余光扫过窗户,才看到纪小纭站在酒楼门口。 瞧着方乾不似作假的神情,纪小纭猜测道士用了什么术法,这才让方乾没注意她的离开。 连人生都能重来一次,道士有障眼术法也在情理之中。 方乾上下打量纪小纭,确定她没有大碍后,才暗暗松口气。 “姑娘,你真的快吓死我了。” “那个疯道没对姑娘做什么吧!没伤害姑娘吧!” 能悄无声息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带出酒楼,可见道士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想到此,方乾心有余悸。 纪小纭笑笑:“抱歉,让你担心了。” “那个道士的确是个好人,他只是提点我几句,此事不用和庄禾说。” 这也算是一段奇遇。 老板追出来,眼巴巴地说还没结账。 纪小纭一模腰间,才想起自己荷包都给道士了。 她一脸为难地看向方乾,小声说:“钱我都给道士了,这次能帮我吗?” 方乾结了账,纪小纭很是羞愧:“回去我就把钱还你,今日真是谢谢!” “姑娘太过客气。” 方乾扶着纪小纭上轿子,刚掀开轿帘,纪小纭顿住。 方乾皱眉:“姑娘,可还有事?” 第二百八十章 猜测 就在刚刚,纪小纭脑海中灵光一闪。 重生回来太久,改变太多事,上辈子经历的一些特殊事件反倒忘得一干二净。 纪小纭讷讷地说:“上辈子应该是这个时候吧。” 她为了让张玉书科举,没日没夜地干活,一双还算白净的手布满茧子。 纪小纭已经不记得那件事发生时的具体日子,只隐约记得有一天她救过一个人。 是男是女也不记得,印象深刻是那人受伤严重。 纪小纭意外撞见时看到的是血呼刺啦的脸,如果不是对方发出求救声,她都想不到那是个人。 那血腥的场面烙印在纪小纭脑海深处,现在回想起来,也只有那张布满鲜血的脸。 还有脸上那对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在当时的认知中,张玉书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而救下的那个人,眼睛比张玉书的更加漂亮。 当时她只顾着救人,并没留意那人的长相。 回忆起那对漂亮到让人无法忘怀的眼睛,莫名与庄禾的眼睛重叠。 纪小纭怔住。 不可能吧,她意外救下的人怎么会是庄禾? 可是越想越觉得两人眼睛类似,纪小纭心里突突个不停。 纪小纭无意识喃喃出庄禾的名字。 难道真如道士所言,她能重活一世真的和庄禾有关系吗? 方乾见纪小纭一直抓着轿帘子,就是人不进去,不由疑惑。 “姑娘?” 他叫半天,纪小纭都没注意。 方乾担心便轻轻拉扯她的袖子,纪小纭猛地收回思绪,愕然地看方乾:“怎么了?” “姑娘一直在发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小纭摇头:“无碍。” 坐进轿子里,方乾才问:“姑娘想去哪里?” 纪小纭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那张血呼刺啦的脸,和那对让人难忘的眼睛。 她已经没心思做其他事,下意识回:“去庄家。” 老爷子身体逐渐恢复,庄禾便想趁现在空闲多陪陪他。 所以这两天庄禾都在庄府河老爷子下棋钓鱼,爷孙俩好不快活。 纪小纭神色凝重地来到爷孙俩钓鱼的凉亭下,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识趣地借口身子疲乏,悠悠地走了。 庄禾的鱼竿有动静,正是收杆的时,也没空去关心老爷子。 等他把鱼钓上来,才发现老爷子不在身边,纪小纭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庄禾喜笑颜开:“小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着他四下打量,没看懂老爷子身影。 不由咕哝:“老头子跑的真快。” 他知道老爷子在给他们制造相处时间,心里嗔怪老爷子不知羞。 庄禾想给纪小纭分享自己今天钓到的大鱼,看到纪小纭有心瞅瞅的样子,不由蹙眉。 “小纭,怎么了?” 纪小纭只盯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这让庄禾心中预感不妙,害怕纪小纭出什么意外。 “小纭,有什么事你尽管和我说,我会竭尽所能帮你。” 纪小纭收回视线,微微摇头:“我没什么事。” 庄禾心里更加担心。 如果真没事,表情为何这么严肃?摆明心里有事。 纪小纭刚想开口,忽地感觉背后有几道视线正盯着自己。 她一回头,就发现庄老爷子和他的丫鬟小厮躲在梧桐树后,正打量她和庄禾。 庄禾也注意到躲在树后的老爷子,直接气笑。 “老头子,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庄禾上前驱赶,老爷子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我就是走累休息一会儿,你可别冤枉我。” “而且我是真累了,你们两个继续。” 老爷子捋着胡子,笑呵呵地离开。 就连跟在他身后的丫鬟和小厮都对庄禾和纪小纭投已暧昧的眼神,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他们的眼神太过直白,纪小纭也有注意到。 放到平常,让丫鬟和小厮这么瞧着,她肯定害羞低下头。 但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搞清楚庄禾是不是那个人,根本没心情害羞。 老爷子和丫鬟小厮离开后,庄禾才快步走回来。 “小纭,我们去其他地方聊。” 他担心老爷子还会拐回来偷听他们讲话。 他知道老爷子急着让他和纪小纭成亲,但成亲这种事纪小纭不点头,他也不能急于一时。 纪小纭微微颔首,默不作声地跟在庄禾身后。 一路无话,庄禾频频用余光打量纪小纭,心里愈发古怪。 他们之前拌嘴闹脾气时,纪小纭也没这么沉默,难不成真出什么事了? 让方乾保护她,也不知怎么保护的。 庄禾沉下脸,打算和纪小纭聊完后找方乾算账。 很快走到后花园,纪小纭深吸气,突然停在花圃前。 “庄禾。” 庄禾疑惑回头:“怎么了?” 看着纪小纭严肃的模样,庄禾心里七上八下。 总害怕纪小纭说出什么不成亲,不喜欢他之类的话。 饶是如此想,庄禾也只是捏住袖子下的手,脸上一派镇定。 纪小纭深吸气,酝酿好后才试探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如果救过你,你会如何报答我?” 这个问题让庄禾悬着的心落下,只要不是不成亲之类的话题都还好。 他含笑的眼睛盯着纪小纭,分外认真地答:“如果你救过我,就是我的恩人。” “我会想让我的恩人过的幸福快乐。” “当然,救我的人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你。” 看着庄禾这对熠熠生辉的眼睛,纪小纭大脑一片空白。 她喃喃着问:“为什么这么笃定一定会喜欢我?” 庄禾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见过无数女子,她们或倾国倾城,或妩媚多情,但没有一人让我有想成家的感觉。” “只有你。” 而这种感觉越相处越浓烈。 以前是他和纪小纭订下婚约,现在他是巴不得立马成亲,生怕纪小纭被其他人抢走。 纪小纭心里咯噔一下,无法明状的情绪在心底恣意蔓延。 不知为何,她的眼圈也变得酸热。 上辈子她救的人是庄禾,为给庄禾疗伤,纪小纭特意把自己赚的钱多分出一份给庄禾买药。 纪小纭那时很传统,心里只有张玉书。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六静 哪怕和庄禾单独相处,给他疗伤,自己也从未看过他的脸。 那时庄禾也似乎害怕身份戳破,一直戴着面具。 所以她和庄禾并非从没有交集,而是在她无意中的一次善心,让他们两个绑在一起。 以庄禾这性子,定然派人守在她身边,想给她报答。 再加上动心,庄禾恐怕会竭尽全力让她幸福吧。 哪怕不能在一起,他也会默默守护。 那么在她被张玉书害死后,庄禾会不会替她报仇? 会不会因为自己,庄禾才没有出现在京城? 上辈子他又是什么结局? 纪小纭的眼圈越来越酸热,眼泪不知怎的,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庄禾看到纪小纭古怪地看自己一会儿后,毫无征兆地哭起来,心里着实吓一跳。 他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亦或者做错什么,不然怎么会惹哭她? “小纭,你,你到底怎么了?” 纪小纭猛地回神,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大概是在难过他们上辈子生生错过吧。 幸好还有一辈子,幸好这辈子和庄禾结识了。 纪小纭拉住庄禾的手,笑起来,眼泪却没止住。 “我没什么事,就刚刚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做的噩梦,我梦见你了。” 纪小纭局促地抹掉眼泪,自然地转移话题。 “我想问你找一个大师问一下,瞧瞧我这梦魇是什么原因。” 她擦干净眼泪,扬起脸,对庄禾挤出一个还算明媚的笑。 庄禾愣住:“真是因为梦魇吗?” 纪小纭用力点头:“嗯,让你担心了。” 他思索片刻,眼睛骤然亮起:“我还真知道一个大师,他可是个大能,等会儿就带你去找他。” 庄禾看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你梦魇这事儿耽误不得,这样吧,我们在寺庙住一晚。” “那里的斋饭很好吃,让你尝鲜。” 纪小纭点头:“都听你的。” 庄禾疑惑看她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纪小纭对他忽然很温柔。 这让庄禾有些不适应。 庄禾动作很快,在和纪小纭确定要去寺庙住一晚时,已经吩咐人去准备行李。 老爷子得知两人要在寺庙住一晚,笑个不停。 庄禾不停解释,老爷子还凝重地表示不准他欺负纪小纭。 庄禾一脸无语,懒得再和老爷子辩驳。 坐在马车里,庄禾有些担心地看向一直神游的纪小纭。 她今日总是不在状态,看起来心力交瘁。 庄禾让人快马加鞭,不过一个时辰就抵达距离小镇百里之外的寒山寺。 路上庄禾事无巨细地向纪小纭介绍寒山寺。 寒山寺是这附近历史最悠久的寺庙,听闻寺庙有百年历史。 建立寒山寺的主持是个羽化飞升的仙人,寒山寺因这个大师的名头,百年间香火不断。 抵达寺庙后,有僧侣来迎接。 纪小纭看到这些僧侣,无不一满面佛光,只是看到他们,躁动的心便安宁下来。 而且僧侣态度都很好,纪小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庄禾牵着她的手走进寺庙,她发现走进寺庙后,那些僧侣没有跟上来。 纪小纭回头,那些僧侣正目送他们远去。 她心底奇怪,更古怪的是庄禾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不用人带领,就领着纪小纭往后院走去。 寒山寺不愧是百年寺庙,这里的建筑古色古香,处处透着古朴与历史的厚重感。 庄禾带纪小纭来到一处小院,小院有菩提树,环境清幽,四周还有虫鸣鸟啼。 纪小纭疑惑地看着庄禾:“你为何这么熟悉这里的路?” 庄禾笑着解释:“幼时,我身体不好,便经常来寒山寺静养。” 说着他环顾这个自己住过多次的院子:“这里的确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在庄家得上的病,来这里几日就能康复,不然我今日也不会活蹦乱跳的。” 纪小纭附和地点头,从踏入寒山寺开始,她也能觉察到这里的与众不同。 或许……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纪小纭眼睛一亮。 她能重生,或许和这个寺庙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猜测。 “庄公子,许久不见。”一道明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纪小纭和庄禾同时回头。 纪小纭在看清身后身披袈裟,身姿挺拔的青年愣住。 青年身如翠竹,脸型凌厉不失柔和,可惜的是他眼睛处围着一条白纱。 纪小纭小声问庄禾:“这是谁?” 庄禾回道:“他就是寒山寺主持。” 纪小纭瞪大眼:“这么年轻!”她声音很细小,对面的男人听到微微一笑。 纪小纭立马闭嘴,她以为主持是个上年纪的爷爷,没想到如此年轻。 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哪怕围着白纱,也能看出他是个丰神俊逸的漂亮人。 纪小纭正盯着主持的眼睛看,他应该是看不见吧。 既然是盲人,他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的? 如果有僧侣搀扶,不该离开的这么快。 在主持走近时,纪小纭心里生出要伸手在他眼前晃动的冲动。 当然她没有做,这个行为很唐突,惹人厌烦。 不过纪小纭惊叹主持眼瞎却能精准走到距离她和庄禾三步之外的距离。 似是感应到纪小纭的想法,主持不疾不徐道:“姑娘,我的确眼瞎,不过自小五感敏锐,尤其耳朵十分敏感。” “鼻子对嗅觉也很敏锐,我一般用耳朵和鼻子来辨认位置。” 纪小纭闹了个脸红,不再敢直视主持的眼睛。 没想到他如此聪慧,竟能看透她的想法。 “抱歉,我,我这个想法冒犯到你了。” 纪小纭低下头,满脸愧疚。 庄禾没好气地瞪一眼主持:“她是我未婚妻,六静,你别开她玩笑,也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六静笑出声。 说来奇怪,纪小纭分明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到他眼中盛满笑意。 并且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纪小纭立马低头,这个六静着实厉害。 纪小纭正忐忑如何把自己的所求告诉六静。 六静好像有猜透人心的本事,纪小纭对他,不由得严肃谨慎。 第二百八十二章 前世今生 在纪小纭沉思时,六静悠然开口。 “纪姑娘,我已知你心中所求。” 纪小纭瞪大眼,眼中尽是遮掩不住的惊讶。 她下意识看向庄禾,庄禾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 看来庄禾知道六静的本事。 六静继续道:“姑娘想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是逆天而行。” “而此办法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想改变的前提是要有巨量功德。” 六静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庄禾:“功德积累很艰难,想必那人为逆天改命做了许多好事。” 六静的声音很轻,可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宛如擂鼓,狠狠敲在纪小纭的心上。 巨量功德,那么上辈子的庄禾到底做了多少好事才攒够逆天改命所需要的功德量?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吗? 纪小纭不明白。 上辈子她和庄禾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他却为让她逆天改命不停做好事。 纪小纭握紧庄禾的手,再次看向身边的男人,眼圈变得湿热。 庄禾疑惑,看看纪小纭又看看六静。 “你们两个都看我干什么?” 纪小纭抿唇笑起:“看你不行吗?” 庄禾却是蹙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纪小纭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醋意从心底蔓延,这让庄禾很不爽。 他嘴唇嗫嚅两下,想问纪小纭在透过他看谁。 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贸然问出来会不会惹纪小纭不开心? 会不会觉得他不信任她? 思来想去,庄禾还是把话咽回去。 一路颠簸,纪小纭早已精疲力竭。 她打了个哈欠,让庄禾带自己去房间休息。 庄禾领着纪小纭到屋子后,再次折返院子,郑重地看着六静:“你对纪小纭到底说了什么?” 六静微微一笑,让庄禾先别着急。 庄禾蹙眉,他能不着急吗? 刚刚他站旁边听纪小纭和六静聊天,就好像在听哑谜。 两人说的话他都能听懂,但说出来就听得云里雾里。 而且他又感觉,纪小纭来寒山寺或许是想见六静。 纪小纭和六静从未接触过,为何会想见他? 更让他好奇的是两人适才的聊天内容,庄禾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他要找六静问清楚。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和六静认识更久的人,怎么纪小纭和他见面后,两人就能畅聊? 六静嘴角噙笑,做出请的姿势,让庄禾跟自己走。 庄禾和六静来到不远处的凉亭下,六静不急不缓地给他斟茶。 庄禾紧盯着六静,见他半天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地问:“怎么神神秘秘的,不能立刻告诉我吗?” 六静把茶盏放在庄禾手边:“不急,先喝茶。” 越是如此,庄禾越是心急如焚。 眼见六静一副自己不喝茶就不说的架势,他只能端起茶盏胡乱对付一口。 滚烫的茶水烫得他舌根发疼,庄禾惊叫一声,立马把茶杯甩到一边:“好烫!” 六静轻笑:“你啊你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缓了一会儿,庄禾才把茶水喝完,他没好气地瞪着六静:“现在总能说了吧。” 六静瞧着庄禾心急如焚的模样,颇为无奈地轻叹一声:“好,我告诉你。” 他提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茶,庄禾抢过后给他斟茶。 六静无奈一笑:“罢了。” 这才抬头,像是在看庄禾:“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庄禾愣住。 什么玩意儿,酝酿半天就为何他说前世今生? 庄禾差点没笑出声,他扯起唇角:“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他从不相信虚无缥缈的事,灵异志怪以及前世今生,不过是唬人的故事。 六静对庄禾的回答并不意外,他呷口茶水,才悠悠地说:“你若是不信,何必还坐在这里和我喝茶?” 庄禾一噎,改口道:“适才你与纪小纭打哑谜,我想问清楚是什么。” 六静道:“我和纪姑娘聊的就是前世今生。” 这下庄禾彻底无话可说,不过把前世今生代入到两人对话,似乎可以理解。 不过庄禾打心眼里不信,纪小纭一定是遇到什么问题,才会问前世今生的问题。 六静唇角弯了弯,从袖子中拿出一本经书。 “拿着。” 庄禾接过,疑惑地翻看两眼,里面都是一些不知所谓的言语。 他问:“这是什么?” “有时间把这本经书看完,或许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六静的脸正对着庄禾,像是在盯着他。 庄禾心里莫名发毛,如果六静不是瞎子,自己这会儿估计会被他看的浑身冒冷汗。 “好了,我该走了。” 六静起身,不等庄禾再开口,他悠悠地离开。 庄禾坐在原位,开始翻阅经书。 他小时是寒山寺的常客,看过不少经书,从前的主持还夸他有天赋,想让他留在寒山寺。 庄禾当时玩心大,哪里愿意拘在寺庙,再者庄国栋只有他一个儿子,怎么舍得他出家? 这本经书庄禾从未看过,里面的文字也没其他经书晦涩难懂。 但字里行间玄而又玄,看得庄禾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他也没看多久,忽地觉得眼皮沉重,不停打架,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 庄禾连着打几个哈欠后,趴在桌上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沉沉睡去。 耳边传来女子缀泣声,庄禾眉头微微蹙起。 那道缀泣声听起来很熟悉,一开始在很远的地方,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棉花。 慢慢地距离越来越近,绵绵密密地钻入耳中。 不知为何,庄禾听到缀泣声,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庄禾心里酸溜溜的,他睁开眼,眼见还有几分湿润。 他怔愣地看着之间上的泪痕,心中一片迷茫。 缀泣声再次转来,庄禾循声看去,发现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站着一男一女。 只是一眼,庄禾就认出梧桐树下的女子是纪小纭。 庄禾刚想唤她,刚上前几步又停在原地。 这个纪小纭不对劲。 他记忆中的纪小纭坚韧,要强。 而眼前的纪小纭看起来很柔弱也很破碎,完全没有记忆中强势的样子。 纪小纭身边的男人是张玉书,一脸冷淡。 第二百八十三章 因果 纪小纭哭的梨花带雨,张玉书不为所动,冷冷抛下一句:“不要再胡闹了。” 说完转身离开,纪小纭望着他的背影眼泪落的更厉害。 庄禾看得心里不是滋味,恨不得撕碎张玉书。 现在的纪小纭见到张玉书绝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难道说这是他和纪小纭订婚之前的画面? 庄禾没有贸然靠近两人,他站在原地观望。 场景突然变幻,庄禾怔愣片刻,猜测自己在做梦,心里的异样感才缓和几分。 张玉书背着行囊要去赴京赶考,纪小纭从荷包里拿出几块儿碎银,还拿出一个匣子取出里面的银票。 这是她积攒的钱,全部塞给张玉书。 张玉书甚至没多看纪小纭一眼,默不作声地收下银票,连一句谢谢都没。 庄禾在旁看着快要气死,张玉书怎么如此恬不知耻? 不过奇怪的是,张玉书进京考试时,纪小纭并未给他送钱。 难道是张玉书之前已经考过一次了? 按捺着心中的问题,庄禾继续观望。 张玉书考中状元,风风光光回乡下。 纪小纭很是惊喜,但张玉书对她十分冷淡,甚至当她是透明的。 刘惠兰更是对她颐指气使,完全当纪小纭是丫鬟。 最可恨的是张玉书和纪小英暧昧不清,两人趁纪小纭不注意时,勾勾搭搭的。 庄禾在旁看着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梦境实在令人作呕,偏偏又很真实。 如果纪小纭没开铺子,还对张玉书一心一意,以张玉书那秉性,的确会做出这种事。 才成为状元的张玉书没什么钱,纪小纭就没日没夜地做工赚钱。 赚到的那么一点钱,全都贴给张玉书。 张玉书从未有过一句感谢,甚至还嫌弃因他日夜操劳而变得憔悴的纪小纭。 庄禾对张玉书厌恶到骨子里,如果不是在做梦,他现在势必要冲上去撕碎张玉书,为纪小纭解气。 庄禾尝试对张玉书挥舞拳头,拳头直接穿透张玉书的身体,对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冷静下来的庄禾有些懊恼,他竟然在为梦境中的张玉书生气! 不过也是因为张玉书做的太过分!简直不是人! 好在张玉书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带纪小纭前往京城。 庄禾以为张玉书会对纪小纭好点,没想到还让纪小纭没日没夜赚钱。 最可恨的是他赚的钱不让纪小纭知道不说,还让纪小纭误以为他一贫如洗,整日做各种各样的工作来补贴他。 庄禾很想抓着纪小纭,让她好好看看。 进入京城后,刘惠兰和张玉书吃的珠圆玉润,根本不缺钱。 哪像是纪小纭,完全没有记忆中风风火火的样子,反而憔悴爱哭。 哪怕这个纪小纭不是记忆中的纪小纭。 可看着她受委屈,庄禾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庄禾看到纪小纭去做绣娘,还去酒楼吸盘子。 除了酒楼老板是个好人,给她不错的工钱,其他人都想办法克扣纪小纭赚到的辛苦钱。 张玉书和刘惠兰更过分,两人拿着纪小纭赚的钱肆意挥霍。 最可恨的是张玉书,不珍惜纪小纭赚到的血汗钱,还涌来给纪小纭买礼物! 庄禾看着差点没气死。 纪小纭也跟中了蛊一样,完全看不出张玉书哪里不好,只一味付出。 庄禾甚至不怀疑,只要张玉书开口,纪小纭可以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怎么这么傻?” 庄禾心疼,只能看着纪小纭愈发颓丧的脸,低声喃喃。 幸好这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会有多心疼纪小纭啊。 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张玉书和纪小英为纪小纭赔罪。 纪小纭这样怒火,把一腔真心都给张玉书。 张玉书对她的真心弃如敝履,还多次踩在地上羞辱践踏。 饶是如此,纪小纭都没想过要放弃。 直到张玉书愈发胆大,在院子里和纪小英卿卿我我。 纪小纭和他们大吵一家后,背着包袱离开。 张玉书和纪小英非但不觉得羞愧,反而巴不得纪小纭离开。 张玉书还和纪小纭聊起当驸马爷的事,纪小英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他怀里,心甘情愿当外室。 纪小纭担心纪小纭会把此事宣扬出去,若是败坏张玉书的名声,他成为驸马的梦就泡汤了。 张玉书神色一凛,安抚纪小英,他会处理此事。 庄禾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让纪小纭再快点,永远都不要回头。 让庄禾没想到的是,离开京城的纪小纭会更加凄惨。 那天下着磅礴大雨,庄禾立在雨幕中,那些雨水穿透他的身体。 庄禾担忧地看着淋成落汤鸡的纪小纭,担心她会得风寒。 纪小纭正四处寻找躲雨的地方,身后突然多出一个杀意腾腾的黑衣人。 纪小纭并未发现他的存在,仍在大雨中奔跑。 眼见黑衣人距离纪小纭越来越近,她终于发现。 黑衣人持剑刺向纪小纭,千钧一发之际,纪小纭摔在泥坑里,躲过刺客致命一击。 纪小纭被吓坏了,她没力气再从泥坑里爬起来,惊恐万状地看着逼近的刺客。 刺客说纪小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庄禾瞳孔睁大,他挡在纪小纭和刺客中间,企图阻拦刺客。 刀光剑影,血色在泥水中弥漫。 庄禾的心脏好似被无形的手瞬间掏空。 他愕然地看着倒在血泊中,身体让雨水冲刷到泛白的纪小纭。 似乎无法相信,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后一秒就变成一具尸体。 怎么可能? 纪小纭会长命百岁的,她怎么会死? 而且还死的这么凄惨。 她最在乎的家人,没一人在身边。 就这样孤零零地倒在荒郊野外,庄禾颤抖着跪下,他想去搀扶纪小纭。 可是双手无法触碰,总是会穿过纪小纭的身体。 这不是梦吗? 为何如此真实,真是的好像发生过。 庄禾不知觉间泪流满面,他哽咽着央求纪小纭:“纪小纭,你快点睁开眼。” “你看看我,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吃苦。” 无论他如何祈求,纪小纭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庄禾的心有一种被撕裂的痛处,这样蚀骨灼心的疼痛霎时席卷全身。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定幸福 疼到庄禾浑身颤抖,想要搀扶纪小纭的手颤个不停。 雨越下越大,好像在宣泄庄禾心中的痛苦。 恍惚的功夫,雨逐渐停下来。 庄禾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寒山寺。 寒山寺香烟袅袅,庄禾看到了自己。 他一脸悲痛,身形如枯木,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庄禾看到这样的自己吓了一跳。 他何时有过如此憔悴的样子? ‘庄禾’双眼布满红血丝,他摇晃着来到供奉佛像的大堂。 直挺挺跪在蒲团上,仰头望着塑金身的佛像,嘴唇抿着,一言不发。 庄禾在自己身边绕来绕去,跪在蒲团上的他实在太陌生。 庄禾瞧着像是在看另一个陌生人,这种感觉很奇异。 六静踱步走来,‘庄禾’这才回头,一脸悲怆地说:“纪小纭死了。” 庄禾心神震荡。 所以这个‘庄禾’是因为纪小纭死了,才如此憔悴吗? 六静微微颔首,‘庄禾’似有所感地抬起猩红的手。 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六静眉头微皱,语气无波:“庄禾,你杀人了。” ‘庄禾’微微一笑,笑容狰狞:“没错。,” 他伸出手,似是陶醉地看着手上的血迹。 “张玉书和纪小英不该杀吗?” “两个贱人为自己的荣华富贵害死纪小纭!他们不该杀吗?!” ‘庄禾’浑身戾气,眼中的凶光让在旁边观望的庄禾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自认自己有时做事会失控,但还没失控到这一步。 六静叹气:“何必如此呢?” “就算你不动手,两人也不会有好结果。” “你如此做,不过是为出口气。” ‘庄禾’垂头,忽然咯咯笑起来。 他忽然仰头看向六静:“我记得你同我说过改命之法。” “六静,如何做?” 他再次看向高大肃穆的佛像:“我想为纪小纭改命。” “她那样好的人,不该落得如此结局。” 庄禾耳畔响起纪小纭和六静的谈话,大脑霎时空白。 六静还提及前世今生。 所以…… 这不是梦,而是他和纪小纭的前世! 前世今生并非虚无缥缈,而是真的! 此事带给庄禾的震撼太大,让他久久都没有回过神,像是在做梦。 “我想和她在一起。” “这辈子我后悔没早日告知心意,让她一错再错,最终被张玉书和纪小英害死。” “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抓着她不放,让她幸福。” 庄禾听着‘庄禾’的一字一句,棍子似的杵在原地。 六静走到‘庄禾’身侧,手轻轻放在‘庄禾’肩膀上:“那个方法就是……” 场景突然变得模糊,六静和‘庄禾’的身影宛如一阵风消散。 庄禾猛地睁开眼睛,四周是寒山寺的景象,而他还在凉亭。 他下意识摸一把脸,手上一片濡湿。 他哭了…… 适才的画面历历在目,他至今都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上辈子的他和纪小纭竟然生生错过了。 这辈子纪小纭十分厌恶张玉书,前世的他和纪小纭并未定亲,而这次定亲成功,两人的羁绊要比上一辈子深许多。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中。 尽管庄禾觉得不可思议,但这辈子纪小纭与画面中判若两人的模样,都在说明她重生了。 心脏再次传来撕扯般的疼痛,庄禾捂着心口,上辈子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上辈子还真是窝囊!” 喜欢纪小纭为何不把她抢过来? 哪怕纪小纭不情愿,一心还在张玉书身上。 只要能把人抢到手,早晚有一天会用真心打动她。 也不至于让纪小纭一直在张玉书身边,越陷越深,最后无法回头。 庄禾越想越气,他甚至想给上辈子的自己一拳头。 但凡有点骨气,也不至于爱而不得,还眼睁睁看着纪小纭去死! ‘啪’庄禾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真该打。 庄禾平复心情后,收好经书,刚一转身,发现六静淡淡地站在门外。 庄禾神情一滞,想起自己刚刚打巴掌的样子,顿时一脸难堪。 或许六静美看到呢? 他清了清嗓子,认真看着六静。 六静怔神片刻后,微微一笑。 尽管什么都没说,但两人认识这么多年的默契,什么都不需要提,互相就能明白意思。 庄禾心里很感激六静。 上辈子六静应该是付出很大代价,如若不是六静,自己和纪小纭如何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次也是六静提醒,他才恍然自己和纪小纭有这样的渊源。 如果没有上辈子记忆,如果没和纪小纭定亲,他说不定真会走上一辈子的路。 “六静,寒山寺的香火钱我包了!” 庄禾不知该如何感谢他,只能给寒山寺投入大笔香火钱。 六静微微一笑:“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无需客气。” “我还要多提醒一句。” 六静补充道:“这辈子你想和纪姑娘圆满,需要做更多好事来积攒功德,这样你们两人的福报会越来越多,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庄禾向六静行一礼,快步去寻纪小纭。 等到房间门口,庄禾停下脚步。 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他的方向,他移到窗子旁,看到在伏案酣睡的纪小纭。 庄禾哑然失笑。 真是个傻丫头,说是困了,怎么还趴在桌上睡着了? 庄禾推门悄声走进去,没发出一点动静。 纪小纭睡得很沉,抱她起身也浑不知觉。 庄禾轻手轻脚地把纪小纭放在软榻上,盖上被子。 庄禾立在床边,目光幽深地看着纪小纭,黑眸中的情欲渐深。 上辈子的爱而不得,与这辈子的得偿所愿,庄禾激动到无以复加。 他缓缓伸出手,手并未触碰到纪小纭的脸,而是悬停在耳侧。 上辈子他们都经历太多,他既然想起来,要戳破这层窗户纸吗? 庄禾把手收回来,心中已有答案。 上辈子已经过往,这辈子已经在一起,何必点名上辈子的悲痛呢? 他们的结局都不好,没必要再提起伤心事。 庄禾再一次给纪小纭掖被子,微笑着离开。 这辈子他们一定能得偿所愿,幸福一生! 纪小纭躺在榻上,微微勾起唇角,满脸幸福。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太一样 一夜无梦,纪小纭一觉睡到天亮。 连着几天被噩梦折磨,她已经许久没睡过好觉。 纪小纭神采奕奕地起床,尽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庄禾从隔壁屋出来,看到纪小纭穿着单衣站在外面,庄禾立马皱着眉给纪小纭披上一件外衣。 纪小纭吓一跳,庄禾何时走来,她浑然不觉。 “寒山寺早晨露水重,容易受寒。” 庄禾语气温柔,看纪小纭的眼神充满溺爱,就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纪小纭裹紧衣服,朝着庄禾微微一笑:“知道啦。” 不知为何,纪小纭感觉自己和庄禾的关系要比从前更加亲近。 或许是知道庄禾上辈子做的那些事,纪小纭对他放开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庄禾轻轻牵起纪小纭的手:“寒山寺的斋饭味道十分美妙,我们一起去吃。” 在庄禾拉着纪小纭往前走时,纪小纭盯着庄禾背影,冷不丁问:“庄禾,我感觉你不太一样了。” 好似一夜之间,庄禾身上多出几分沉稳,莫名让人安心。 庄禾扣紧纪小纭的手指:“哪里不一样了?” 纪小纭也说不清楚,她抱住庄禾手臂:“只是一种感觉。,” 庄禾揉揉她的发顶,一起来到寒山寺的饭堂。 就如庄禾说的那般,寒山寺的斋饭很美味,素菜炒的比肉菜都香。 纪小纭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在她吃的尽兴时,无意间抬头,正撞上庄禾深沉的眸子。 纪小纭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刚刚毫无形象的吃饭形象,她不禁脸颊发热。 她一边用帕子擦嘴一边努嘴瞪庄禾:“我吃饭你一定盯着我干什么?” 庄禾唇角弯起:“看你吃的香,我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庄禾的表情十分虔诚,让纪小纭脸红心跳。 “继续吃。” 庄禾不停给纪小纭夹菜,不过眨眼功夫,碟子里就堆成小山高。 “好了好了。” 纪小纭急忙阻止:“你再给我夹菜,我就吃不完了!” 庄禾拖着下巴,一脸认真地回:“你现在太瘦,应该多吃点。” “我倒是想多吃,可胃口没那么大。” 寒山寺的素斋饭好吃到纪小纭吃饱还咂舌回味,平日只吃一碗的白米饭,现在恨不得吃上两碗。 吃饱喝足后,庄禾领着纪小纭在寒山寺中闲逛。 途径后院走廊时,纪小纭向前院瞥了一眼。 前院人烟阜盛,都是来寒山寺的香客。 纪小纭也不是没去过寺庙,像寒山寺这样多的香客还是头一次见。 说来前院那么热闹,在后院的她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相比前院的热闹非凡,后院环境清幽,是个难得的静心之地。 越往里面走,这里房屋设计的巧思就让纪小纭很惊喜。 不愧是存在百年的寺庙,与其他寺庙完全不同。 难怪以前庄禾会来这里养身体,这里的确是个好滴方法。 而且风景别致,很有意境,纪小纭恍惚时,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还以为自己在桃花源重犯。 不知不觉庄禾领着纪小纭来到寒山寺阁楼的最顶层。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寒山寺的布局。” 庄禾再次指向天空:“还有人说,晚上在这里能看到漫天的星星。” 纪小纭笑问:“能看到星星不稀奇呀。” 庄禾笑了笑才说:“从这里看到的星星,和其他地方看到的星星不同。” 庄禾仰头望天,脸上都是神往。 他伸出手触碰空气,好似在触碰触不可及的星星。 “站在这里看到的星星有黄豆那么大,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 纪小纭很好奇,拉着庄禾要晚上一起看星星。 “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庄禾在说这句话时,目光沉沉地看着纪小纭。 他的眼神灼热滚烫,恨不得要把纪小纭烙印在脑海中。 纪小纭不敢与庄禾对视,她担心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沉溺在庄禾温柔且深情的眼神中。 这个家伙太奇怪。 好像从早上开始,他总是喜欢这样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 纪小纭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晚上站在这里看星星实在太单调,不如我们再去准备一点吃的。” 庄禾嗯了声,拉着纪小纭去街上买了饭菜和糕点。 纪小纭还特意在饭馆里买一些凉菜,等到天快黑的时,两人一起登上寒山寺最高的阁楼。 橘红色的天空逐渐染成深蓝色,月白色的月亮从东边升起,皎白的月光宛如银屑一般洒在地面上。 “纪小纭,我们不如在寒山寺多停留几天吧。” 纪小纭靠在庄禾肩头,庄禾温柔地说。 “好。” 重生以来,纪小纭好似一直在奔波忙碌。 平日倒没什么,但来寒山寺后,纪小纭感觉从内到外的疲惫。 她很需要休息,正巧趁着在寒山寺,多放松心情。 饭菜和糕点都摆好,纪小纭和庄禾坐在垫子上,仰头望着天。 天完全黑下来后,纪小纭看到了星星点点。 那些星星就如庄禾说的那般大,铺陈满天,纪小纭“哇”的一声叫出来。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星空。 无论从什么方向看,星星好像都在无限地向远处延伸。 这让纪小纭有一种置身在星海中的错觉。 实在太漂亮了。 庄禾也怔愣地看着漫天星空,这样的星星他只有儿时在寒山寺时见到过。 许多年没来过寒山寺,也就没再见过这样瑰丽无垠的星空。 庄禾问:“喜欢不喜欢?” 纪小纭用力点头,满脸兴奋。 “特别喜欢。”她笑容甜腻地钻进庄禾怀里,开始畅想未来。 “以后我们要住在每天都能看到这么漂亮星空的地方。” 庄禾点头:“都依你的意思来。” 星空太美,两人再次陶醉在其中。 纪小纭欣赏星空时,一颗星星不停闪烁,纪小纭蹙眉。 她一度怀疑自己看错,揉揉眼,确定星星在闪烁着下坠,才惊讶道:“庄禾,那颗星星是不是在下坠?” 庄禾定睛一看,嗯了声。 两人很默契地对视一眼,纪小纭轻笑一声,然后虔诚地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流星下许愿 庄禾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纪小纭答:“从前有个人告诉我,下坠的星星叫流星,如果对着它许愿,可以实现愿望。” 庄禾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纪小纭在许过愿望后,拽着庄禾许愿。 “快许愿,流星真的很灵验。” 得知流星的存在,还是上辈子时她的恩人所说。 庄禾在纪小纭催促下,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开始许愿。 静默片刻后他再次睁眼,盯着纪小纭的眼睛问:“是谁告诉你流星的存在?” 纪小纭轻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真要说是谁告诉她流星,她总不能说是上辈子的恩人吧。 “就是一个帮过我的人,不过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纪小纭解释着,根本不敢看庄禾的眼睛。 她故作镇定解释的模样,在庄禾看来漏洞百出。 庄禾猜测流星的存在是上辈子的人告诉她的。 庄禾没有再追问,纪小纭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手臂,问道:“你许的什么愿望?” 他没立刻回答,反而拖着下巴,笑眯眯地反问:“那你先告诉我,你许的什么愿望。” 只是对上庄禾的眼睛,纪小纭的嘴唇抿在一起。 心脏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狂跳不止,她吞口口水,立马避开视线。 “没许什么愿望。” 话是这么说,但纪小纭红扑扑的脸颊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庄禾哑然失笑,不用问也知道纪小纭这个愿望是和自己有关系。 “你到底许的什么愿望,是不是和我有……” 话还没说完,庄禾面色微凝,眉头紧皱成一团。 纪小纭见他话还没说完,脸色骤变,不由担心:“怎么了?” 看到庄禾灰白色的脸,纪小纭吓一跳:“是不是不舒服?” 庄禾嘴唇嗫嚅,明显有话要说。 嘴唇刚张开,还没吐出一个音节,庄禾‘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纪小纭愣住:“庄禾?” 她手背贴在庄禾的额头上,很凉。 纪小纭抓住庄禾的手,握在手里就跟握着一块儿冰坨子似的。 怎么会突然这么凉?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纪小纭把手指放在庄禾鼻息下,呼吸微弱,轻如鸿毛拂过手指。 纪小纭一时间心乱如麻,脑袋空白一边,耳边也是挥之不去的嗡鸣声。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纪小纭急忙给他把脉,脉搏越来越微弱。 吓得纪小纭瞪大眼:“庄禾,你千万别吓唬我啊!” 她带着哭腔,一时间手足无措。 纪小纭虽然会医术,但她现在是半吊子水平,庄禾的症状还很奇特,这完全在纪小纭能力范围之外。 纪小纭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她再次给庄禾把脉,想要找出症结所在。 奇怪的是,脉搏虽然微弱,但完全是正常的。 按理来说,庄禾不应该晕倒。 现在纪小纭的脑袋里好像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对,去找大夫,大夫一定有办法。” 纪小纭尝试把庄禾扛起来,奈何庄禾实在太沉重。 折腾半天,非但没扛起庄禾,纪小纭累到半死。 最终她从阁楼上下来,把情况告知旁人,希望他们帮忙。 六静没有人搀扶,疾步走到纪小纭身边:“我去看看。” 不等纪小纭回话,六静已经上阁楼。 等纪小纭追上去,六静正站在昏迷的庄禾身边。 纪小纭心里忽然害怕,她忐忑不安地问:“大人,庄禾为何好端端的忽然昏迷?” 没有预兆,昏迷原因也查不出。 六静看向纪小纭的眼神中带有怜悯,纪小纭的心霎时跌入谷底。 她磕磕巴巴地问:“大人,庄禾,庄禾是出什么事了?” 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接下来六静的话彻底把纪小纭打入谷底。 “纪姑娘,庄禾并未因为身体原因才昏迷,而是……” 他停顿片刻,才道:“这是他这辈子命中劫数。” 纪小纭扯了扯唇角,完全听不懂六静在说什么。 “这辈子的劫数是什么意思?” 她哽咽地问:“难道你也没办法让他醒来吗?” 六静道:“我的确没办法。” “不过庄公子并非无法醒来,想要救人的话只有一个办法。” 六静的话无疑给纪小纭一根救命稻草。 她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只要能救庄禾,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六静依旧面无波澜:“纪姑娘,想必你清楚你和他之间是什么因果。” 纪小纭用力点头,现在这个时候,继续打哑谜没什么意思。 “这辈子我们的姻缘是他上辈子求来的,他花费那么多精力才求来这辈子。” “这次,我想守护他。” 纪小纭看着昏迷不醒的庄禾,泪流满面。 “大人,什么办法你告诉我,哪怕是要我这条命,我也心甘情愿!” 六静幽幽叹息一声:“逆天改命是逆天而为,大逆不道,哪怕积累再多功德也会被天道惩罚。” “所以,” 他语气停顿片刻,遮着白布的眼睛盯着纪小纭,一字一顿:“他这辈子活不过三十岁。” 短短几字宛如晴天霹雳,纪小纭呆愣地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 三十岁,这怎么可以? 庄禾这样聪明的人,他怎么能只活三十岁呢? 六静紧接着补充:“这辈子只能活三十岁,上辈子的他很清楚。” 纪小纭眼泪落下来。 庄禾怎么这么笨,她上辈子和他根本没多少焦急,何至于为她做到那一步? 上辈子她的结局完全是作茧自缚。 如果不是自己识人不清,如果不是自己一次次降低底线,让张玉书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她如何会被张玉书和纪小英害死? 这辈子能重生,纪小纭很庆幸。 但因庄禾重生,还让他牺牲这么大,这是纪小纭不愿看到的。 扪心自问,纪小纭认为庄禾不应该对自己那么好。 她捏紧袖子下的拳头,指甲在掌心印下一个个月白色的印记。 纪小纭丝毫不觉,她抬起猩红的眸子,咬着下唇,强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泪。 说不定还有解决办法,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 纪小纭深吸气,再看向六静时,嘴唇已经咬出血。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斩断因果 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六静温声提醒:“纪姑娘。” 纪小纭猛地抬头,这才松开咬烂的下嘴唇。 她再次低下头,满脸痛恨。 归根结底,都是她的错。 ‘噗通’纪小纭直挺挺跪下,仰头望着六静。 “大人,你能帮帮我吗?” “我想救他!” 纪小纭双眼含泪:“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可以救他!” 六静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匕首上花纹繁琐,还镶嵌着钻石,匕首上处处是古朴的气息。 六静把匕首放在纪小纭手心。 “想要救人,就要杀死一个人。” 纪小纭表情坚定:“杀谁?” 六静缓缓吐出:“张玉书。” 纪小纭浑身一震,六静解释道:“想让庄禾活着,张玉书必须死。” “但,”他话锋一转:“杀人会牵连因果,你杀死张玉书,你要承担杀死他的因果。” “也许下辈子就再无投胎成人的机会。” 纪小纭毫不犹豫点头:“张玉书该死,哪怕下辈子成为畜生,为了庄禾,我也会杀死他!” 她站起身,眼中是浓烈的杀意。 转身之前,纪小纭回头望着庄禾。 庄禾脸色惨白,呼吸却是平稳的。 上辈子庄禾为她牺牲那么多,换来这次的重生。 这辈子能有精彩的人生,都是庄禾的功劳。 所以她也要做点什么报答庄禾。 纪小纭再次折返停在庄禾身边,她半蹲下身,颤抖的手轻抚过庄禾脸颊。 “等我把他杀了,我们就能长相厮守。” “你要早点醒来,我们还没成亲呢。” 纪小纭眼中是浓郁的眷恋,深深看庄禾一眼后,她毅然离开。 纪小纭走的飞快,恨不得立刻抵达京城杀了张玉书! 等纪小纭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六静蹲下身,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白色的瓷瓶,放在庄禾鼻子下晃两下。 庄禾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不过片刻,他骤然睁开眼。 六静淡淡地收回玉瓶,手腕猛地被庄禾擒住。 他力道很大,箍的六静手腕上有一圈红痕。 看向六静的眸子中有化不开的杀意。 “六静,我这么信任你,你为何这么做!”他嘶吼,语气中满是质问。 他虽然昏迷,但六静和纪小纭的对话他能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能感知到纪小纭的情绪,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是一具尸体一般躺在地上。 庄禾眼里都是嗜血之意,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倘若纪小纭出什么好歹,你不怕我屠戮寒山寺所有人吗?!” 六静无奈叹气,他轻松挣脱开庄禾的桎梏。 “庄禾,你我认识多年,何曾见过我乱来?” 庄禾蹙眉:“那你也不该让纪小纭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六静看起来神情有些悲伤,片刻后才说:“我上辈子已经帮过你,这辈子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至于我让纪小纭去杀张玉书,这是他们两人的因果。” “如果纪小纭不斩断自己和张玉书的因果,后患无情,你若是能帮他,此事我早告知与你,不至于现在特意迷昏你,再让纪小纭出手。” 六静背对着张玉书,仰头看天:“上辈子张玉书可没有成为驸马。” “这辈子纪小纭改变,张玉书进入公主府成为驸马爷。” “是,这些在你眼里或许是小的改变,但你有没有想过。” 六静回头看着庄禾:“张玉书这样的小人得到权势后会做什么?” “他会让百姓流离失踪,会让许多普通人失去性命,他的存在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无妄之灾。” 提到上辈子,庄禾眸底闪过冷意。 张玉书在做嫁给公主的春秋大梦时,被庄禾一剑封喉。 这辈子他该早点对张玉书下手,不至于现在养虎为患。 “多谢。,” 庄禾站起身:“但让纪小纭独自去京城刺杀张玉书太过危险。” “我势必要和她一起去,两人互相照应,我能第一时间救下她。” 庄禾不敢耽误时间,担心根本不是纪小纭。 六静叫住他,不急不缓地走近后,摘下戴在手腕上多年的佛珠。 “庄禾,这串佛珠能抑制杀意。” “你身上的杀气太重,对你和纪小纭没好处。” “若是前功尽弃,你和纪小纭都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庄禾收起佛珠,深深看一眼六静后,向他道歉:“今日我不该与你发脾气,还威胁你。” “下次我们再约。” 六静双手合一:“阿弥陀佛。,” 庄禾疾步离开,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纪小纭踩着月色,三步并成两步从山上走下来。 月亮被树冠遮挡住,她就点燃提灯,晃晃悠悠地跑下山。 方乾正坐在马车上打瞌睡,忽然听到脚步声,一扭头就看到纪小纭。 方乾疑惑:“姑娘,怎么突然下山了?” 他往纪小纭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庄禾,心中更是疑惑。 试探询问:“莫不是出事了?” 纪小纭藏起匕首,故作镇定道:“我突然想起以后急事,所以先离开。” “庄禾还在寒山寺,他今日心情好,喝醉酒,正在山上休息。” 方乾不由腹诽。 庄禾酒量很好,他到底是喝了多少才喝醉? 他的任务是保护好纪小纭,方乾没再多想,让纪小纭上马车。 “方乾。” 纪小纭撩开帘子,看着方乾背影:“明早你来接他。” 方乾心里奇怪纪小纭为何突然提这么一句,他点头:“姑娘放心。” 方乾驾车离开不久,庄禾利用轻功落地。 他蹙眉看着远去的马车,暗暗松口气。 幸好还能追上。 他武功高强,一直在外人面前藏拙。 他现在追在轿子后,一直没被发现。 方乾问:“姑娘,我们要去哪里?” “去渠州回家一趟。” 刚到纪家,纪小纭让方乾在车上等待。 她提着裙子快步进屋,陈氏正在打扫院子,看到纪小纭回来很惊喜。 “小纭,你不是和庄禾去寺庙了吗?” 纪小纭一脸严肃,陈氏猜测她有心事,拉着她到一旁小声问:“出啥事了?” 纪小纭摇头:“没什么事,我回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一句。” “我今夜要去京城。” 第二百八十八章 去京城 陈氏瞪大眼,拉着纪小纭的手心捏了捏:“怎么这么突然?” 纪小纭无力扯出一抹笑:“突然有事情,爹娘放心,我很快回来。” 纪李下意识看向陈氏,心里总觉得不对。 陈氏盯着纪小纭良久。 作为亲娘,陈氏能看出纪小纭心里藏着事儿。 这次她去京城处理的恐怕不是普通的事。 纪李语重心长道:“小纭,从前你去京城有人作陪,这次你一个人去,我绝不同意!” 且不说在京城遇到多少麻烦,就光来回路上遭遇的事就不是纪小纭一个小姑娘能承受的。 纪小纭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他们放心尖尖上的宝贝,绝不允许她冒如此大的风险! “小纭,真想去京城让庄禾或者你哥陪着你去成不?”这是纪李做出最大的退让。 纪小纭摇头,眼神更加坚定:“爹娘,我知道你们在为我担心。” “从前遇到危险是因为有人忌惮沈耀。” “如今沈耀是太子,我不会再遇到从前那些麻烦。” “而且沈耀还在京城呢,他人你们也知道,很靠谱,所以不用担心我。” 纪小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算让陈氏和纪李松口。 “好,那你路上小心。” 陈氏帮忙收拾行李,心里还是担忧。 看纪小纭坚持要去,她什么也没说。 纪成勇得知纪小纭要独自前往京城,立马跳出来:“小妹,我必须陪你一起去。” 纪小纭皱眉:“哥,你才和嫂子成婚不久。” “还是在家陪着嫂子和孩子吧。” 唐莲上前一步,挽着纪小纭道:“小纭,这世道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家一人去京城太过危险。” “有你哥陪着我们也能放心,你也不用担心我和孩子。” 纪小纭没再拒绝,点头答应。 如果她不同意纪成勇陪同,今个儿恐怕无法踏出家门。 简单收拾好行李,纪小纭和纪成勇连夜来到码头,赶上早上第一艘去京城的船离开。 纪小纭上船后注意到抱臂坐在角落的黑衣男子,男子身形挺拔,脸上围着面巾,看不清长相。 不知为何,她瞧着人颇为熟悉。 纪小纭蹙眉,很快移开视线。 她一门心思担心庄禾的安危,望着波澜的水面,心情沉重。 纪成勇也看出纪小纭心情不佳,识趣地没多言语。 ‘咕咕’的鸽子叫声引起纪小纭注意,只见坐在角落的男人手上不知何时站着一只信鸽。 男人逗弄两下鸽子,鸽子扑扇着翅膀离开。 纪小纭移开视线后,男人看向纪小纭,眼底是深深的眷恋。 适才的鸽子飞往京城,想必等他和纪小纭抵达京城时,沈耀也能安排好那边的事。 与此同时,京城东宫。 沈耀合上最后一本奏折,迅速放下毛笔从凳子上挪开屁股。 肩膀与腰椎的酸痛让沈耀疲惫不已,连着几日批阅奏折,总算把所有奏折处理完。 沈耀站起身绕着桌子活动两下,活动两下脖子才感觉活过来。 小太监端着鸡汤走来:“太子殿下。” “吴美人得知批阅奏折辛苦,特意让奴才送来她亲自熬煮的鸡汤。” “吴美人还嘱咐奴才提醒殿下早点休息,以免过劳伤身。” 沈耀垂着眼皮,始终没看一眼小太监,也没回应。 小太监端着鸡汤,弓着腰,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该动还是不该动。 “多谢吴美人好意,只是本宫疲乏,这鸡汤就不喝了。” 太监一脸为难:“太子殿下,这是吴美人的一片心意,殿下拒绝……” 沈耀给太监一计眼神刀:“你在质疑本宫的决定?” 小太监惶恐跪下:“奴才罪该万死!” 沈耀冷冷道:“鸡汤要么你喝了要么倒了,本宫不想再看到!” 小太监吞口口水,大气不敢喘。 见他迟迟不动,沈耀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小太监吓得站都站不稳,急忙表衷心:“奴才,奴才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而且奴才是太子殿下的人,绝不会有二心!” 沈耀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体抖如筛糠的小太监,眸底闪过一抹冷意。 未曾言语,小太监也吓得抖如筛糠。 沈耀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太阳穴突突地疼。 吴美人是他成为太子后,皇帝和皇后为他挑选的小姐。 虽说出身小门小户,但为人温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皇帝给他院里送吴美人,意思再明显不过,无非想让他开枝散叶。 沈耀再度睁眼,眼里是浓浓的倦怠。 若是皇帝知道他屡次三番拒绝吴美人,恐怕会怪罪他。 沈耀吐出口浊气,心中烦闷。 他现在已经是太子,是众多兄弟中唯一适龄还没婚配的人。 他的后院绝不能闲置,以后成为皇帝,后宫或许会佳丽三千。 沈耀越想心中越是苦涩,他不知不觉走到庭院中。 仰头正看到高挂在天空正中的月亮,月光皎白无瑕,洒在地面上宛如洒上一层银霜。 沈耀躁动的心中总算有片刻的宁静。 想起女人,沈耀脑海中先跳出来的是纪小纭。 沈耀唇角牵起一抹笑。 有时候很羡慕庄禾,能和心仪女子相守。 他呢? 沈耀知道想要得到更多,不能既要又要。 成为皇帝,要为这个国家的江山社稷考虑。 沈耀摇摇头,把纪小纭的模样从脑海中甩出去。 他以后会站的越来越高,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 “罢了。” 沈耀决定妥协,皇帝和皇后都想让他开枝散叶,自己何必和他们对着干呢? 他深知自己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沈耀回头,小太监还端着鸡汤杵在原地。 “鸡汤拿走,本宫等会儿去吴美人院里。” 小太监眼睛一亮,先去处理鸡汤。 沈耀理清思绪后抬步往吴美人的院中走,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沈耀停下脚步,暗卫凑近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然后拿出纸条。 暗卫迅速消失,好似从来没来过。 沈耀折回书房后,才接着烛光看清纸条上的内容。 他仔细看两遍,眉头越皱越深。 小太监再回来就看到沈耀坐在椅子上面色沉沉,不由得叹气。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取舍有度 沈耀注意到候在外面的小太监,无奈地说:“本宫突然有政务要处理。” “让吴美人从库房中挑几件首饰当是本宫的道歉。” 小太监应下后,回头又看一眼灯火通明的书房。 现在时机不对,纵然吴美人着急,也无可奈何。 沈耀叫来收下安置好,并处理好纪小纭的事。 做完这些已经三更半夜,萧瑟的秋风扑打在身上,却无法驱散由内而外的疲惫感。 他没多余心思想其他的,便在书房的里屋睡下。 翌日早朝,一切如常。 皇帝频频看向沈耀,目光中带有几分问询的意味。 沈耀猜测皇帝已知他最近多次拒绝吴美人的事,心中不由忐忑。 好不容易博得皇帝喜欢,成为太子,切不能因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未来! 早朝结束,皇帝叫一声沈耀,让他去御书房等待。 沈耀来到御书房时,皇帝并不在。 他立在门外,心情愈发忐忑。 皇帝换上便服来见他,威严的脸上多出几分慈爱。 沈耀小心翼翼用余光揣摩片刻,确定皇帝不会因此事大发怒火,才堪堪放下悬着的心。 皇帝坐在矮桌一侧,示意沈耀也坐对面。 “知道朕为何让你来吗?” 皇帝说着,给沈耀斟茶。 沈耀诚惶诚恐,接过茶盏后才道:“知道。” 皇帝叹息一声,吹散茶水氤氲的热气后才缓缓道:“耀儿年纪尚小,难免沉溺儿女情长。” “父皇是过来人,明白你的心思。” 沈耀一怔,皇帝呷口茶水,才语重心长地说:“耀儿,世上最不可信的只有‘情’一字。” “想要成大事,就要割舍儿女情长。” “至于你心中的姑娘,记住情深不寿这句话。” “情爱不能饮水饱,哪怕再相爱的人走到最后也是生活琐碎。” 皇帝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大抵都是沈耀不要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深情没好处。 沈耀嘴角噙着讥讽的冷笑。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他或许会相信。 但说这句话的人是皇帝,要知道他年轻时,对先皇后专宠到空置后宫多年。 倘若有能力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有谁会拒绝? 尤其是走到万人之上的位置,欲望会放大,如何能放任心爱的女人在其他人身边? 沈耀默默听着,心中腹诽。 皇帝说得口干舌燥后,沈耀抬眸,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眉宇间有很深的皱纹,鬓边也多了几缕白发。 皇帝觉察到沈耀的目光:“耀儿,你有什么想问的?” 让皇帝看出心思,沈耀嘴唇蠕动片刻,最终如实道:“父皇告知儿臣不可沉溺儿女情长,影响国家社稷。” “可距儿臣所知,父皇初登天位时,与圣贤皇后情深义重,甚至为她力排众议独宠多年,甚至后宫空置。” “哪怕圣贤皇后多年无所出,父皇对她的爱依旧浓烈。” “直到圣贤皇后病逝,父皇才开始陆续纳妃,开枝散叶。” “若儿臣真有心仪的女子,儿臣为何不能独宠而空置后宫呢?” 皇帝也没想到沈耀会直接问出来,他盯着沈耀出神良久,才扯起唇角。 “傻耀儿。” “时到今日,朕才发觉你与朕最像。” 他笑两声:“心里的想法和要做的是不一样,尤其成为皇帝后,有许多不得已要做的事。” “当年朕敢那么做,是朕有底气,朕有能力桎梏群臣。” “可是耀儿,你羽翼未丰,母族微弱,你如何能效仿当年的朕,为自己快意肆意一把?” 沈耀眼神微凝,他颔首:“父皇,儿臣记住了。” 皇帝长叹:“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他苦笑,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学会取舍,不要贪心。” 沈耀看着皇帝牵强的表情,心中大抵有猜测。 或许当年圣贤皇后并非病逝…… 皇帝揉揉眉心:“好了,朕乏了,你先回东宫吧。” “是。” 沈耀从御书房出来,深秋的太阳高挂在苍穹之顶,光线惨淡毫无温度。 照在身上,也无法缓解沈耀身体上的冰凉。 成为太子后,他为何还如此天真? 沈耀戏谑地笑起来。 无论是东宫太子之位还是九五至尊之位,想要爬上去需要血雨腥风。 如果太过偏爱一人,无疑向旁人递去一把利刃。 批阅完奏折,沈耀让太监叫来张玉书。 公主府。 经过上次警告,刘惠兰在公主府战战兢兢,再没有惹事生非,给张玉书省了不少心。 他坐在书房,凝视着窗外,眉头始终皱着。 好不容易与五皇子搭上线,还没做什么施展抱负,他与五皇子的中间人牡丹在青楼暴毙而亡。 众人都觉得可惜,只有张玉书知道,这是沈耀给他的警告。 想到牡丹惨死的模样,张玉书浑身发抖。 他用力捏着拳头,才不至于抖得太厉害。 这几日他没敢和五皇子继续联系,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胆战心惊地度日。 这样惶恐不安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在公主府活的猪狗不如,在外面也不让他抬头吗? 张玉书心中不甘,恨不得杀死沈荣和沈耀。 可他不能,现在的他无权无势,对他们动手无疑自戕。 更何况沈耀一直看不惯他,他如果有什么动作,下次死的可不是牡丹,而是他! 小厮来报:“姑爷,太子殿下有情。” 提到沈耀两字,张玉书打了个寒颤,脸色顿时惨白。 “好端端的,让我入宫干什么?” 小厮摇头:“太子殿下那边没细说,姑爷快准备吧。” 张玉书心里七上八下,他焦躁地来回踱步,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近乎要从逼仄的胸腔中跳出来。 莫不是沈耀发现了什么? 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突然让自己入宫。 或许也是为敲打自己。 沈荣嫁给他后,日子过的并不好。 小厮再度来催促,张玉书收起心思,猜测沈耀不会对他做什么。 现在他和沈荣是夫妻,他出什么事,沈荣也不会好过! 小厮领着张玉书到小太监身侧,等张玉书上轿子,小太监撇撇嘴,眼里都是嫌弃。 第二百九十章 陷阱 张玉书模样瞧着不错,但不能细看。 五官再好看,也挡不住心术不正带来的面相改变。 小太监自幼长在深宫,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后宫什么人都见到过。 他能一眼看出张玉书是个什么货色。 他也最讨厌像张玉书这样贼眉鼠眼的人,真让人恶心! 小太监想着,心里不由得为沈荣可惜。 好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竟然嫁给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玩意。 他如果是公主,张玉书这样的人在身边躺着他都觉得晦气。 张玉书坐在轿子里,透过晃动的轿帘子,注意到小太监阴沉的脸色。 他心中恍然,也讥讽一个没有根儿的玩意儿敢踩在自己头上。 张玉书心中这样想,脸上堆满笑容。 他拿出干瘪的荷包,捏了捏里面的银锭,一咬牙给小太监一块儿。 “一点敬意。” 小太监看到银锭眼睛一亮,他在手里颠了颠,敷衍地朝张玉书道谢。 张玉书放下帘子后,气得两眼发红,心里咒骂小太监不识好歹。 自己给他一锭银子,他竟然还不给自己好脸色! 倘若他有权有势那天,势必让这小太监跪在地上给他舔鞋! 张玉书在心里咒骂几遍小太监后,心情才舒缓几分。 小太监并不知道张玉书心思,看他这么上道,便小声提醒:“姑爷不必担忧,太子殿下是有好事通知姑爷。” 张玉书道谢几声后,心中欢呼雀跃。 沈耀应该是觉察到他的才能,想重用,这才提拔他! 张玉书不由得开始飘飘然,他的好日子总算要来了! 这段时间以来猪狗不如的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轿子刚停在东宫外,张玉书就迫不及待地从轿子跳下来。 他飞一般地往东宫走,看得小太监一愣一愣的。 小太监挠挠脸颊,扯了扯唇角:“这厮不会误会我的意思了吧。” 他只是说有好事告知,可没说要升迁啊。 瞧张玉书这么开心的模样,估计以为自己能从翰林院出来。 小太监朝着张玉书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想的怪美。 就张玉书这脑子,能升迁才怪! 小太监无奈摇摇头,懒得再管张玉书的事。 反正和自己无关,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太监罢了。 张玉书神采奕奕地走进偏殿,沈耀正在看书喝茶。 他掩藏下笑意,毕恭毕敬地给沈耀跪下庆安。 “太子殿下万安。” 这是张玉书有史以来最虔诚的一次问安。 他站起身后,兴奋又期待地看着沈耀,迫不及待想听到自己升迁的好消息。 可沈耀只是盯着他,眉头蹙着,并没开口的意思。 张玉书心里有几分忐忑,自己人都来了,他为何不说? 张玉书清清嗓子:“太子殿下请我来东宫,是有何事?” 他试探开口,眼底的喜色呼之欲出。 沈耀看出张玉书的心思,合上书卷后嗤笑一声。 “的确,本宫找你是有要事。” 张玉书喜上眉梢,努力按捺下喜色后才克制地问:“殿下直说。” 沈耀招招手,张玉书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我让你来一趟,是有个差事让你做。” 张玉书心里咯噔一下,眉头一皱,再开口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殿下请说。” 沈耀收起眼底的戏谑,笑呵呵地说:“妹夫尽管去干。” “差事办的漂亮的话,好处少不了你的,说不定还会升官。” 提到升官,张玉书不等沈耀说具体要做什么,眼睛登时亮起,忙不迭地应下。 “殿下放心,这事儿我一定能办的漂漂亮亮。” 他自信地挺起胸膛拍了拍,一脸的自信。 沈耀笑容讥诮,张玉书并未觉察。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沈耀凑近张玉书耳畔,低声耳语几句后,张玉书脸上都是窃喜。 让他做这样的差事,不是等于给他升官发财吗? 这事儿对张玉书来说很容易,他顿时感觉未来的路是康光大道,锦绣繁花。 沈耀蹙眉,佯装担心地问:“你真的能做好吗?” 张玉书立马表态:“一件小事,殿下不必担心!” 张玉书十分自信,这事儿他信手拈来,连心思都不用费! 张玉书一脸兴奋地离开东宫。 沈耀单手撑着下巴,斜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玉书消失的方向。 真是个蠢货。 本以为会费点心思让张玉书落入圈套,没成想他这般主动跳进来。 “来人!” 一声令下,一伙人马前来待命。 沈耀笑容微凝:“去公主府接人!” 沈耀安排的人动作很快,在张玉书之前就抵达公主府。 刘惠兰看府中突然闯入这么多人,整个傻眼。 她跟棍子似的杵在原地,心里害怕的不行。 莫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不成想这群人直接无视她,直奔沈荣厢房。 沈荣正在小憩,自打她怀孕以来,身体愈发笨重,人也更加嗜睡。 除了每日的散步吃饭,她大多时间都龟缩在屋里养胎。 沈耀派人来时没通知沈荣,等人立在门外,她才后知后觉。 “兄长让你们来,只为我养胎?” 手下点头:“公主的东西已经收拾好送去别院,如果还需要什么,太子殿下会为公主准备。” 沈荣扶着腰吃力站起身,让贴身宫女搀扶着上轿子去别院。 刘惠兰愣愣地看着这群人大包小包地拿走东西,直到沈荣上轿子,她才后知后觉。 沈荣这个瘟神总算要离开公主府了! 这群人甚至没看她一眼,带沈荣离开后,没在公主府逗留。 沈荣走的匆忙,带的人也多,突然离开,公主府霎时变得安静。 刘惠兰站在原地良久,忽然哈哈大笑。 “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沈荣不在公主府,这公主府以后不就是她和张玉书的天下了吗? 而且沈荣肚子月份还不大,十天半月回不来。 张玉书回来看到空旷的府邸后,有些愣怔。 刘惠兰把白天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然后激动地说:“公主府没人能管我们母子!” “儿子,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张玉书眉头一皱,心里隐隐感觉不对。 刘惠兰只顾着高兴,他也没再多想。 “娘,沈荣不在你也别轻举妄动,京城人多眼杂。” 第二百九十一章 鸿门宴 刘惠兰连连点头,回答的有些敷衍。 张玉书心中有侥幸,沈耀在东宫,沈荣养胎,谁能管得了他们? 瞧着刘惠兰开心的样子,张玉书放下心。 沈荣回来之前,应该不会出意外。 翌日张玉书不在公主府,刘惠兰悠哉哉的喝着茶,小宫女递来一张请帖。 刘惠兰拿着烫金的请帖,眼睛倏地睁大。 发来请帖的是刘惠兰略有耳闻的贵夫人,举办秋日宴,特意来邀请她。 刘惠兰立马让宫女准备衣服和首饰,还不忘补充道:“记得拿出最贵的首饰,我要在这场宴会上扬眉吐气!” 宫女蹙眉,还是建议道:“老夫人,这样不太好吧。” 刘惠兰的眉毛竖起,恶狠狠地瞪着宫女。 “你算什么东西,老娘的事你都敢管!” 她抄起茶盏,拧着脸砸到宫女头上。 宫女两眼通红,哀怨地瞪着刘惠兰。 刘惠兰咬牙切齿:“贱蹄子,还不快去!” 纵然他们不满刘惠兰,但她好歹是张玉书的母亲。 宫女们只能愤愤不平地把好东西拿来。 刘惠兰穿上最华贵的衣服,在发髻上插满珠钗,脖子和手腕也不能空着,必须戴最好最耀眼的首饰。 宫女们都没眼看,刘惠兰这样去参加宴会,定然会是其他人眼中的笑话。 偏偏刘惠兰不认为这样丢人,反而洋洋得意,还幻想自己会在宴会上打出分头。 秋日宴当日,刘惠兰浑身珠光宝气地出现在宴会厅。 在场宾客用讶然的目光上下打量,眼底都是嘲讽之意。 就算刘惠兰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他们也能看出刘惠兰是个乡野村妇,丝毫不知搭配。 真不知张玉书知不知道刘惠兰来此丢人。 众人看着刘惠兰,嘴里一阵啧啧声,如果张玉书知情还让刘惠兰参加宴会,当真是愚蠢。 他们都在可惜沈荣嫁给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纵然沈荣骄纵,也不是张玉书和刘惠兰母子能攀附的人。 刘惠兰坐在席位上后,眼巴巴地看着成群结队的贵妇人。 她不解,为何坐在这里半天没人找她搭话? 刘惠兰也不好意思主动和这些贵妇人搭话,这群人都不是好惹的。 她不能给张玉书丢脸。 刘惠兰东张西望,宴会主人注意到她后,对着一个女子招招手。 女子乖顺地立在身侧:“夫人。” 主办宴会的苏夫人指着刘惠兰,凑近女子的耳畔耳语几句。 女子挑眉,对苏夫人颔首:“苏夫人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当。” 等女子走向刘惠兰,苏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苏老爷悄无声息走来,吓得苏夫人嗔怪地瞪他一眼。 “走路也没个声响,差点把我吓死。” 苏老爷嘿嘿一笑,看到女子已经停在刘惠兰身侧和她聊起来。 不由担心:“这事儿能成吗?” 苏夫人轻笑:“定然能成,你没发觉那刘惠兰是个没脑子的吗?” “而且太子殿下也没说不成就给惩罚。” 苏夫人安抚性地轻拍苏老也肩膀,让苏老爷放下心。。 此事若是做的好,免不了给苏老爷升职。 而苏夫人也看不惯刘惠兰和张玉书的做派,太子殿下找来时,她不假思索地答应帮忙。 女子主动和刘惠兰打招呼,笑容明媚。 刘惠兰先上下扫视女子,女子面若粉桃,身姿若柳,衣服是上好的蜀锦,手腕上还带着帝王绿手镯,瞧着就非富即贵。 刘惠兰的视线不由得在女子手腕的帝王绿手镯多看两眼。 这镯子说不定比她一身穿搭都贵。 刘惠兰在心里估算一遍价格后,立马挪开位置让女子坐旁边。 女子自称姓贾,刘惠兰与她一见如故,聊起来后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刘惠兰和贾夫人聊半晌,贾夫人说起自家婆婆,感慨自己识人不清嫁错人,幸好夫君前些年病死,不然现在还遭罪。 刘惠兰眼珠子一转,开始夸张玉书,把他夸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贾夫人一脸崇拜,旋即又满脸落寞:“可惜啊,我与老姐姐遇见太晚。” “而且张公子是探花郎,我一个丧夫的……配不上。” 贾夫人一脸苦笑。 刘惠兰撇嘴,亲昵地拉着贾夫人,认真纠正:“瞧瞧你这话说的。” “妹子,只要是真爱,无关乎其他条件。” 贾夫人叹气:“老姐姐,你就别调侃我了。” “张郎君可是公主驸马,我哪里敢想?” 刘惠兰拧着脸,提到沈荣就生气。 “哼,沈荣算什么东西,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仗势欺人,真当我儿是好欺负的!” 贾夫人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笑意。 她佯装紧张地捂住刘惠兰嘴巴,担忧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后才松口气。 刘惠兰不解,贾夫人心有余悸地解释:“老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公主是公主,不是我们普通人能议论的,若是让旁人听到,定然会告状。” 刘惠兰不以为意:“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嫁给我儿了!” “哼,她还敢在府邸养男宠,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等我儿稳定下来,我势必要找沈荣算账!” 刘惠兰说的义愤填膺,说到激动时还用力拍桌。 贾夫人立马喊停刘惠兰,央求她不要继续说。 “老姐姐,人多眼杂,你是真胆大!” 刘惠兰挑眉,满脸倨傲:“不是我胆大,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区区一个公主算什么东西!嫁人就该以夫家为大!” 想到自己在公主府受的怨气,刘惠兰就愤怒不止。 数落起公主来,嘴巴叭叭个不停,而且话越来越难听。 如果不是贾夫人阻止,刘惠兰估摸还要继续说下去。 宴会结束,刘惠兰喝口浓茶润润嗓,恋恋不舍地和贾夫人告别。 今日参加宴会,只有贾夫人最顺心。 心满意足回到公主府,刘惠兰刚换上便服,让宫女伺候着梳洗。 一个宫女忙里忙慌跑来:“不好了!” 刘惠兰怒道:“什么不好了!” 小宫女白着脸,不等开口,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 吓得刘惠兰腾地坐起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逆不道 这群士兵涌入后,本来宽阔的房间变得拥挤不堪。 刘惠兰瞪大眼,指着为首的头领怒道:“你们到底是谁!” “我儿子可是驸马……” 话音未落,一个士兵就把破抹布塞她嘴里。 刘惠兰支支吾吾的发不出声音,两个士兵把她手臂反剪在身后。 等刘惠兰被扔进散发着臭味,昏天黑地的牢房,她才真的知道害怕。 她吃力拽住准备离开的士兵袖子,沙哑着问:“为何把我关在这里!” 士兵鄙夷地看她一眼,讥讽道:“妄议公主,对皇家大不敬,还需要我说的更仔细点吗?” 刘惠兰如遭雷击,她瘫软在地,怔愣地看着前方,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等士兵即将走远,她才忽然想起什么,嘶声竭力地喊:“我儿子呢!” “我要见我儿子!” 她的声音在地牢回荡,却始终没人回应。 与此同时,张玉书快马加鞭到距离京城二十公里外的安城。 沈耀让他来此调查城主是否贪污受贿。 安城有沈耀的人来接应,张玉书一从轿子上下来,沈耀的人立马迎上来。 张玉书几乎没费什么心思,需要做什么吩咐沈耀的手下。 不过半日时间,他想要的整局已经到手。 手下道:“还差一个关键证据,今夜需要潜入城主府一趟。” 张玉书若有所思点头,当夜他和两个侍卫成功潜入。 三人在书房窸窸窣窣一阵还没找到关键证据,书房外传来脚步声。 张玉书立马如临大敌,幸好两个侍卫反应迅速,把张玉书抓到房梁上。 三人刚调整好姿势,书房门打开。 城主和他的两个手下脸色凝重地走进来,三人相对无言。 片刻后,城主沉声道:“时间不等人,我们的计划已经被发现。” 手下颔首:“我们都听城主的吩咐。” 另一个手下担忧道:“城主,现在动手会不会太快?” “皇帝那狗贼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们,势必有所防备,我们现在动手恐怕会落入他们圈套。” 城主眉头皱成一团:“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考虑过。”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张玉书在房梁上听得只冒冷汗。 什么情况,本以为是贪污受贿,不成想这城主竟然想谋反! 城主和两个手下开始议论具体的计划,张玉书脸上从担忧变成欣喜。 他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 老天终究还是眷顾他。 如果他把城主谋反的事告诉沈耀,自己定然会立下大功劳! 果然,人幸运起来,调查个贪污受贿都能发现谋逆。 城主和两个手下商议许久,张玉书全程激动,没有丝毫睡意。 他不能错漏任何一个字,这可是头等功劳啊! 等城主和手下离开书房,张玉书让两个侍卫离开。 说来奇怪,侍卫前脚刚离开,城主竟又折返回来。 张玉书刚要挪动身体,见城主回来,动作已经来不及收回去。 ‘吱扭吱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城主抬头,正和房梁上的张玉书四目相对。 张玉书浑身血液凝固,他抿着唇,强颜欢笑地大招呼。 城主面色骤变:“来人!抓刺客!” 张玉书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城主侍卫的对手,所以轻而易举被抓住。 张玉书被按在地上,膝盖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嗷嗷叫个不停。 现在张玉书脑袋里空白一片。 他清楚自己要完蛋了,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城主冷幽幽地看着张玉书,眼神仿若能杀人。 “你是不是听到了?”他阴恻恻地问。 张玉书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欲哭无泪:“我,我什么都没听到,而且我不是刺客!” 城主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了?” “把他带下去,极刑伺候!” 张玉书浑身打摆,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城主欲要转身时,张玉书不顾一切地跪在地上。 “城主大人,我都承认,我都说!” 城主面露讥诮地看着张玉书:“我凭什么相信你?” 张玉书给城主连着磕几个响头,含泪道:“大人,如今我的性命都在你手里。” “而且,而且我不是普通人!” 张玉书昂起下巴,脸上多出几分倨傲。 “我是驸马爷!” “城主你要是把我杀了,沈耀绝不会放过你!” 城主愣住:“你确定?” 张玉书点头,忽然胆子大了一点。 沈耀可是太子,城主还没谋反成功,定然不敢对他做什么。 张玉书直视城主的眼睛,一字一顿:“大人,我也不怕你把此事告诉太子殿下。” “大人参与谋逆,若我死在这里,太子殿下定然会彻查。” 瞧着张玉书得意洋洋的脸,城主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即给他一拳头。 真不知沈荣当时怎么瞧上这样的货色,简直丢人现眼! 身为男人,城主都瞧不上张玉书这样的烂货。 张玉书这样的人不除掉,以后定然会惹来更大的祸端! 可惜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城主压下怒意:“巧舌如簧,别得意!你要是敢把此事说出去,我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此事是沈耀一手策划的。 想要杀张玉书很简单,只需要把他调走,再制造一点意外,足矣让张玉书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但不知沈耀是怎么想的,非要策划出这么一场戏出来,还找那么多人来陪着张玉书演戏。 城主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多问。 张玉书勾起唇角,淡定回复:“只要大人放过我,不该说的话我自然不该说。” 城主没理睬他,一直和手下窃窃私语。 张玉书听不清楚,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小。 一刻钟后,张玉书感觉下半身麻木,城主还在和手下聊天。 这让张玉书的心情很忐忑。 难不成城主没被他说动,还要把他杀了? 想到这里,张玉书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 城主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吓得张玉书浑身发抖。 “大人,你难道还不打算把我放了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圈套 城主从手下手中接过匕首。 张玉书身体抖如筛糠,瑟缩着说:“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死了,你也没好下场!” 张玉书近乎嘶吼出声,城主不过想拿刀吓唬他一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在城主提着刀即将逼近张玉书时,他忽然闻到一股尿骚味。 垂眸发现地上一片濡湿,张玉书的裤子湿一大片。 城主顿时没了逗弄的心思,心里更加鄙夷张玉书。 真是个怂蛋!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把长剑扔给手下后,阴沉沉盯着张玉书。 眼见城主还在逼近,张玉书惊恐大叫。 眼见城主抬手,张玉书害怕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他后颈一痛,人软绵地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城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玉书,嫌恶地让手下把人带走。 手下也很嫌弃,谁都不想碰身上都是尿骚味的张玉书。 直到城主一声怒喝,手下们才不情不愿上前。 忽地,一个黑衣人立在门口。 城主正指挥手下搬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后,都吓了一跳。 城主淡定地把人交给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闻到张玉书身上的尿骚味,眉头一皱,最终把张玉书装在麻袋里扛了起来。 目送神秘人离开,手下好奇询问:“大人,这位是谁?” 城主给手下一计眼神刀:“不该问的别问!” 张玉书再度睁眼时,脑袋昏昏沉沉,耳边还有挥之不去的嗡鸣声。 等他清醒一些后才开始打量四周环境。 此刻他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房间里黑漆漆的,唯一的光束就是从头顶小窗子投射下来的。 竟然已经过去一天了! 张玉书努力挣扎,发现绳子越来越紧。 张玉书无助哀嚎,嚎到嗓子沙哑也无人回应。 好端端的,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城主? 张玉书想起昏迷前城主把他劈晕。 想到此,张玉书咬牙切齿。 等他回京城,势必要把此事告知张玉书,他要让城主付出代价! 可是这里空无一人,他如何离开? 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让张玉书的心惊惶不安,夜里他还能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 张玉书不停求饶,甚至愿意倒戈,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张玉书叫多了也累了,见无人回应,就这样乖乖在房间待着。 这一待就是三日,张玉书艰难地张开干涩的嘴唇,艰难地滚了滚喉咙,像是吞下刀片一样难受。 张玉书想哀求却没有力气。 几天下来,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人送饭,他拉撒都站着解决。 现在张玉书身上有一股恶臭味,房间里味道也不好闻。 甚至其中的张玉书已经快被逼成疯子。 到底谁和他有仇,竟然要把他关在这里! 张玉书想找人询问原因,可是四周连个人都没有! 脑袋愈发昏沉,无力感遍布四肢百骸。 张玉书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下没一下地往下耷拉。 他的身体也变得很冷,这让张玉书有一种要死的错觉。 就在万念俱灭时,‘吱呀’一声,门终于打开一条缝,更多阳光透过缝隙倾泻而入。 张玉书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猛地仰头,殷切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希望。 无论是谁,只要能带他离开这里,无论是谁,从此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救我!” “救救我,我可以给报酬!” 张玉书的声音粗粝,仿若破锣,十分难听。 他只要活着,让他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都可以! 一高一低两人逆光走来。 张玉书被关在屋子太久,眼睛已经适应黑暗。 强光突然刺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他终于适应光线再次睁开,终于看清两人的脸。 张玉书求救的话堵在嗓子眼,骇然地看着立在眼前的一男一女。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纪小纭和沈耀! 怎么会这样! 张玉书眼中的光逐渐熄灭,翘起的唇角一点多放下来。 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老天爷怎么能给他开这样的玩笑? “啧啧,张玉书,你现在真像一条狗啊。” 沈耀的声音猛地拉回张玉书思绪。 张玉书怔然看向他。 沈耀眉眼含笑,意气风发,与他此刻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张玉书倒抽冷气,眼睛瞪大。 看到沈耀对他冷嘲热讽,纵然是傻子也该明白。 他遭遇的一切,全都是沈耀一手策划的! 张玉书咬着嘴唇,气得浑身发抖,眼睛也变得猩红。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我!” 张玉书绝望嘶吼:“我做错过什么吗?!” 沈耀嫌恶地扫他一眼,然后转向纪小纭,视线变得温柔缱绻。 “小纭,人如何处置我听你的。” 作为男人,张玉书一眼看出沈耀对纪小纭的心思。 张玉书只觉得荒唐,他扯扯唇角,笑容戏谑。 没想到啊!没想到! 沈耀一个天之骄子,竟然会喜欢上纪小纭这个农家女! “纪小纭,我真是小看你了。” 张玉书眯着眼,眼中都是嘲讽。 纪小纭始终盯着他,这句话很认同。 张玉书还在心里腹诽纪小纭的好运,竟然能让未来天子对她动心。 “张玉书你现在好臭。” 纪小纭走进屋子时,就闻到浓烈的尿骚味和臭味。 张玉书向来看重面子,纪小纭这句话无疑狠狠扎向他的内心。 如果放到以前,张玉书势必暴跳如雷,嚷嚷着让纪小纭道歉。 但…… 他现在没得选择。 沈耀拿出匕首,‘刷’地砍掉张玉书身上的绳子。 张玉书滑跪到地上,他没有起来,而是匍匐在地,真切地仰头望着一脸冷漠的纪小纭。 “纪小纭,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你会放过我对不对?” 他充满期待地继续试探:“小纭,你是不是还记得过去的恩怨?” 纪小纭垂眸,看他就跟在看一条狗似的。 张玉书咬唇,深处脏兮兮的手想抓纪小纭的裙子。 想到自己的手满是污泥,又讪讪地缩回手。 然而一脸悲痛,眼中含泪:“小纭,你想怪我就怪我吧,是我被荣华富贵迷了心窍背叛你,你如何惩罚我都是对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恍若隔世 张玉书说得情真意切,眼含热泪。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真对纪小纭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纪小纭居高临下俯视着张玉书,唇角勾起戏谑的笑。 上辈子的他何等风光啊,如今只能匍匐在她脚边,摇尾乞怜的像是一条狗。 脑海中闪过张玉书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纪小纭蹙眉,再看向巴巴望着她的男人,忽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这辈子她和张玉书只有一些小恩怨,并未上升到血海深仇。 现在的她过的太幸福了,近乎忘记上辈子的仇恨。 她上辈子死的那么惨,怎能让这辈子的张玉书如愿呢? 瞧着张玉书这张嘴脸,纪小纭只觉得恶心。 上一世和这辈子的画面不停在脑海中交织,积压许久的恨意逐渐滋生蔓延。 纪小纭的眼睛逐渐变得猩红,看向张玉书的眼神宛如淬毒。 张玉书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害怕。 认识纪小纭这么多年,他头次见到纪小纭这么可怕的表情。 自己不就是背叛她的感情吗?至于用这样杀人的眼神盯着吗? 张玉书在心中腹诽抱怨,面上对纪小纭还是一脸恭维。 沈耀看出纪小纭情绪即将收不住,他刚想安慰,就见纪小纭仰头看他。 他怔愣片刻,还是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 纪小纭压下翻涌的恨意,勉强朝沈耀笑起来。 “沈耀,我想和张玉书单独说几句话。” “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沈耀点头:“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我就在门口等着。” 他临走时,深深看一眼张玉书,眼神中带有警告。 沈耀的眼神冰冷彻骨,张玉书打了个寒颤,迅速避开他的视线。 走到门口沈耀的眼睛仍锁定着张玉书。 好像在说:“敢对纪小纭做什么,就等死吧!” 张玉书嘴角撇了一下。 他已经几天没吃饭,双臂无力,连站起来都困难。 沈耀竟然觉得他能对纪小纭做什么! 简直可笑! 逼仄的房间中剩下纪小纭和张玉书两人。 张玉书吞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纪小纭,暗暗揣测纪小纭的意思。 从沈耀离开后,她到现在都没开口,只盯着他看。 这让张玉书心里毛毛的,总觉得纪小纭要把他杀了。 张玉书紧张到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房间中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纪小纭逼近一步,张玉书下意识向后瑟缩:“有,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纪小纭眸底闪过一抹讥讽:“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等张玉书再看去,纪小纭已经站在他身边。 他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眼睛瞪的宛如铜铃一般大。 就好像眼前的人不是纪小纭,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纪小纭眼睛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张玉书,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的语气还算温和,但在张玉书听来还是毛骨悚然。 “你,你说。” 张玉书回答都轻声细语,生怕惹到纪小纭。 纪小纭眼睛一眯:“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张玉书一脸茫然,纪小纭继续问:“你和纪小英不是情投意合吗?” “背着我勾勾搭搭那么久,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你怎么这么轻易抛下她?” 纪小纭问这个问题时,一脸漠然。 张玉书心中却是一喜,本以为纪小纭会说什么,没想到是因为纪小英! 看来纪小纭是因为自己当初选择纪小英一事吃醋生气呢。 果然,就算纪小纭和庄禾看起来那么好,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张玉书眼里多几分得意。 纪小纭声音冷下一个度:“我问你话呢!” 他立即收回思绪,一脸悲痛地说:“小纭,我也不想背叛你!” “是纪小英引诱我!” “不过你放心,我对纪小英只是玩玩,从来没动过真心!” 张玉书眼中迸射出奇异的光彩,他恨不得对天发誓,向纪小纭保证自己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同时她在心里祈祷纪小纭还和从前一样好糊弄。 纪小纭却无悲无喜,仍旧盯着他看。 张玉书莫名心虚,还是没移开视线,只和纪小纭对视,以表自己的真心。 良久,纪小纭猝不及防笑出声。 她笑着笑着,眼泪落下来。 上辈子的她真是疯了,竟然喜欢上张玉书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多可笑啊! 张玉书骨子里就是凉薄冷血的人,他谁也不喜欢。 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他自己! 纪小纭忽然觉得上辈子的纪小英也很可怜,她们都被张玉书戏耍玩弄了! 上辈子与这辈子的记忆历历在目,胃里开始翻滚。 终于纪小纭忍不住了,扶着墙开始干呕。 太恶心了! 她竟然为这么一个男人付出那么多,甚至还丢掉性命! 上辈子死的不冤! 像张玉书这种人,不会爱任何人,他爱的人是能带给他利益的人。 从前张玉书默许两人的关系,并回应纪小纭。 是因为她能干,还很贴心,哪怕没成婚,也心甘情愿地照顾他的起居。 唯一不好的是她很传统,不成婚绝不让碰身子。 这时候出现一个比她豁得出去,还会撒娇的纪小英贴上来,张玉书没理由拒绝。 但她和纪小纭都是农家女,无法给张玉书提供更多仕途上的帮助。 这时沈荣出现了。 娶公主成为驸马,能让张玉书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 所以他义无反顾抛弃已经怀孕的纪小英,转身对沈荣投怀送抱。 纪小纭唇角勾起弧度。 像张玉书这样自私自利,只会吸血女人的男人,就该万劫不复! 张玉书愕然地看着纪小纭。 他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什么,不然纪小纭为何会露出这么渗人的笑? 他刚想张口说几句软话,发现纪小纭已经闭上眼,正在深呼吸。 张玉书嘴唇嗫嚅两下,还是闭上嘴巴。 等纪小纭再次睁开眼,那对布满红血丝的眼中都是恨意。 张玉书喉间一哽,心中预感不妙。 “小纭,你,你是怎么了?” 他颤抖的声音已经暴露内心的恐惧:“有什么话好好说。”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杀了你 饶是男女体力诧异大,但他已经几天没有进食,身体虚弱不堪。 纪小纭如果真给他来一下,他不一定能抗住。 纪小纭睥睨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张玉书,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张玉书注意到纪小纭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登时倒抽冷气。 他惶恐瞪大眼,不敢相信纪小纭真打算把他杀了! 张玉书脸色惨白,嘴唇不住颤抖,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印象里纪小纭十分温柔,如果没遇到沈荣,他心中最好的妻子就是纪小纭。 他做梦都没想过纪小纭会提刀杀人。 “纪小纭,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之间还有没有话?” 他一面回应,一边悄悄拔下发髻上的簪子。 张玉书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纪小纭真敢动手,他就用这根簪子杀死她! 亦或者用簪子挟持她,逼迫沈耀放过自己。 短短几息,张玉书心里已经有好几个计划。 张玉书绷着嘴唇。 并非是他想对纪小纭下杀手,而是纪小纭逼他这么做! 如果纪小纭不动杀心,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对纪小纭! 张玉书以为自己拔簪子藏簪子的动作很小心,殊不知纪小纭看得一清二楚。 她就站在不远处,冷幽幽地看着张玉书。 现在的张玉书为了活下去,恐怕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纪小纭忽然觉得张玉书很可笑,上辈子的大好时光全浪费在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人身上! 张玉书蜷缩在角落,一瞬不瞬地盯着纪小纭。 他已经攥紧簪子,只要纪小纭向前靠近一步,他势必会把簪子扎进纪小纭脖子。 他们不让他好过,自己也绝不会让纪小纭好过! 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他现在被害得一无所有,没必要害怕纪小纭。 张玉书不断在心里做建设,不成想纪小纭还在后退,直至退后半米后才停下。 她仰头对着空气喊一声:“下来吧。” 张玉书循着声音仰头,一个黑衣人矫健地从房梁上跳下来。 张玉书骇然瞪大眼,这样一个黑衣人躲在房梁上,他竟然到现在都没发现。 现在他才真的知道害怕。 本以为是纪小纭要杀他,没想到纪小纭还会叫来帮手。 张玉书也顾不得计划如何杀死纪小纭,他匍匐在地,不停磕头。 ‘咚咚’两声,张玉书的额头瞬间磕红一块儿。 纪小纭面无表情,连多余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张玉书。 张玉书破防:“纪小纭,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只是在感情上对不起你,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你却要杀了我!” 张玉书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纪小纭的眼睛。 纪小纭只觉得张玉书吵嚷的聒噪,她一挥手,眉头拧成一团。 对着黑衣人命令道:“把他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打断!” 黑衣人也不含糊,一个箭步冲上去,单手把瑟瑟发抖的张玉书拎起来。 似乎闻到张玉书身上的骚味和臭味,黑衣人不经意间皱眉,眼里都是对张玉书的嫌恶。 “纪小纭,你放过我吧!” 他哭的满脸是泪:“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别杀我!” 张玉书脸上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纪小纭差点吐出来。 她给黑衣人一个眼神,黑衣人捉住张玉书手臂用力向后掰。 只听“咔嚓”一声碎响,张玉书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黑衣人动作麻利,根本不给张玉书喘息机会。 下一秒再次扭断张玉书手臂,又是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 张玉书又尿裤子了,他已经顾不上丢人,跪在地上不停给纪小纭磕头。 纪小纭始终不为所动,接着黑衣人踩在张玉书的膝盖处,脚上逐渐开始用力。 张玉书惊恐大叫:“我真的错了!” “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无视张玉书的求情,黑衣人恶狠狠裁断张玉书的膝盖。 “啊啊!”张玉书趴在地上,双臂动弹不得,只能在地上打滚爱好。 他可是探花郎,他以后的前途会很光明。 怎么会断手断脚呢? 黑衣人再次踩碎他另一只膝盖,张玉书近乎要疼晕过去。 他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做完这些后黑衣人抬眸望着纪小纭。 低沉地开口:“要不要挑断他的手筋和脚一筋?” 纪小纭摇头:“他已经没有还手能力了,足够。” 张玉书表情扭曲地躺在地上,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纪小纭。 双手和双脚已经被废,就算活着,他以后也是个肩不能扛脚不能走的废物。 滔天的恨意淹没张玉书,他对着纪小纭咬牙切齿:“贱人贱人,敢这么害我!” “我就算是死,也要诅咒你这辈子都不能往生!” 纪小纭笑个不停:“张玉书啊张玉书,你这样坏事做尽的人,竟然还相信轮回往生啊。” 纪小纭捏住张玉书的下巴,眼底是浓浓的恨意。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我是从罗刹地狱爬出来专门来杀你的!”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气势十足。 张玉书哆嗦的厉害:“你,你休想骗我!” “纪小纭,我知道你会杀了我!” “呵呵,我警告你!”张玉书为掩盖心中的恐惧,他扯着嗓门大喊:“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玉书在说这句话时,表情狰狞可怖。 好看的五官拧成一团,眼睛怒瞪到变形,可见他有多生气。 纪小纭已经彻底看清他的嘴脸了。 张玉书就是个自私自利,虚荣并且傲慢的人渣! 什么温润如玉,文人风骨,以及那些风花雪月的情话,都是张玉书伪装的! “纪小纭,你如果把我杀了!” “沈荣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你!” 纪小纭淡淡哦了声,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 他竟然还指望沈荣能帮他报仇。 这个张玉书实在没脑子。 连纪小纭不经常来京城的人都知道张玉书和沈荣的感情并不好。 沈荣还在府里养好几个男宠,张玉书就是个镶边的驸马爷。 见纪小纭不答话,张玉书还以为震慑到她,不由得抬起下巴。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必须由我动手 下一瞬,黑衣人扬手朝张玉书的脸狠狠扇下去。 ‘啪’的一声很响亮,张玉书的脸甩过去,苍白的脸颊上顿时多出一个巴掌印。 他怔愣半晌,直到发麻的脸颊火辣辣地烧灼起来,他才后知后觉。 庄禾在心里暗骂张玉书是个混账,实在没忍住就给他一巴掌。 如果不是担心暴露身份,庄禾现在就把张玉书给杀了! 还要把他的脚筋和手筋,他会折磨张玉书,让张玉书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张玉书仰头正对上庄禾阴鸷的眼神。 庄禾死死盯着他,拳头紧捏。 天知道他花费多大心神才压下火气,没现在就捅死张玉书。 死到临头,竟然还妄想勾引纪小纭! 恬不知耻!简直该死! 庄禾还是按捺下火气,对纪小纭投去一个征询的眼神。 纪小纭淡淡道:“别杀了他。” 庄禾了然,眼中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张玉书吓得毛骨悚然:“你,你别过来!” 他痛哭流涕,眼泪却没让庄禾对他手软半分。 惨烈的叫声充斥房间,张玉书疼得两眼翻白,身体不住地抽搐。 庄禾三下五除二就废掉了张玉书的手臂和脚,就算华佗在世,他这辈子也只能瘫在床上,永远不可能再是一个正常人。 张玉书趴在地上,嗓子叫到沙哑。 他魔怔似的一遍遍喃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什么都没做错!”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庄禾谨记纪小纭的命令,废掉张玉书后,他站在纪小纭身侧。 此刻张玉书手臂和腿的关节处都是血,他的脸白的也跟一张纸一样。 纪小纭心里一阵快意,她淡淡地瞥一眼狼狈不堪的张玉书。 原来在绝对实力面前,张玉书什么也不是。 上辈子庄禾是不是也这么把他杀死的? 纪小纭不紧不慢拿出匕首,张玉书强撑起力气仰头,两只眼瞪大。 “你,你干什么?” 纪小纭用匕首在张玉书脸上比划,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我要干什么呢?” 张玉书哽咽:“我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你还不愿意放过我!” “纪小纭,我承认我不是东西,我做过对不起你和纪小英的事!” “但我从未想过害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纪小纭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的犹如银铃。 但在张玉书听来,就是魔鬼的低语。 他想跑,奈何根本起不来,只能等死。 “张玉书啊张玉书,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为何突然要和你定亲吗?!” 纪小纭拔高声调,神情逐渐癫狂:“你曾经害得我家破人亡,死不瞑目!” “现在我对你,不过是要报仇!” 张玉书一脸迷茫,他完全没印象自己对纪小纭做过什么让她家破人亡的事。 她的家人不是还好好的吗?就连纪小英也还活着。 眼见纪小纭拿着匕首逼近,张玉书抖如筛糠:“纪小纭,肯定是你搞错了!” “我绝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纪小纭冷哼,并未回答。 她的视线落在张玉书的胸口上,逐渐攥紧手里的匕首。 只要把张玉书杀了,庄禾就能醒来,她就能和庄禾相守一生! 张玉书可以死,她可以杀人,但庄禾决不能死!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纪小纭几次深呼吸。 终于下定决心,一鼓作气把匕首刺入张玉书胸膛时。 身旁的黑衣人忽然上前一步,不等纪小纭反应就迅速夺过匕首,对着张玉书的胸膛狠狠扎下去。 尖锐的力气刺破血肉时,张玉书大脑空白,只一对充满怨毒的眼睛瞪着骤然逼近的黑衣人。 庄禾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推进匕首。 张玉书昂起头,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搁浅的鱼。 纪小纭愣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刺入张玉书胸膛的匕首。 失声尖叫:“庄禾,你干什么!” 庄禾猛然回头,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他没想到纪小纭竟然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在他愣神时,纪小纭一个箭步上前,趁着张玉书还有一口气,她用力拔出匕首,然后再次刺进去。 张玉书吐出一口鲜血,瞳孔逐渐涣散,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纪小纭大口喘着粗气,耳边炸响嗡鸣。 幸好她反应快,倘若真让庄禾杀死张玉书,以后他就没往生的机会了! 而庄禾根本不怕,这辈子他已经和纪小纭相守相爱,下辈子无论是牲畜还是虫子,他哦度不在乎。 纪小纭哀怨地瞪着庄禾:“你差点坏了我好事!” 六静说过,必须由她亲手杀死张玉书,不然没效果。 张玉书的身体逐渐冰冷,纪小纭后知后觉地松开握着匕首的手。 伤口溅出的血猩红一片,纪小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竟然真的杀人了。 心里涌上恐惧感,手上似乎还残有血液喷溅出来时的余温。 纪小纭抿着唇,小脸顿时惨白。 庄禾把纪小纭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明白,纪小纭在害怕。 他第一次杀人时,和纪小纭反应一样。 庄禾从怀里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纪小纭的手。 “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 庄禾眉眼含笑,声音温柔。 纪小纭怔愣地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 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庄禾了。 看出纪小纭的迟疑,庄禾瞬间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庄禾无所谓地把纪小纭拥入怀里,像是哄孩子那般,轻拍着纪小纭的背部。 “这事儿是我不对。”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来杀人,你想怎么怪我都可以。” 纪小纭咬唇,捏住庄禾的衣襟,哽咽道:“你这个家伙,为何一开始瞒着我?” “我,我如果不是在船上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在昏迷!” “庄禾,你是大骗子还是一个大坏蛋!” 纪小纭呜咽着,哭声越来越大。 等庄禾再看去,纪小纭已经泪流满面,这给庄禾心疼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六静那个家伙。”想到六静的脸,庄禾心里还是愤愤不平。 这个六静真的差点把他害死! “庄禾,你没事就好。”纪小纭抽了抽鼻子,打心眼里开心。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会嫌弃 庄禾心里欣慰,再次抱紧纪小纭。 纪小纭依偎在庄禾怀里,心里止不住难过。 “庄禾,有一天你会不会嫌弃我?” 庄禾疑惑看她:“你为何这样想?” 纪小纭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掉下来:“我觉得你的劫难都是我带来的。” “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嫌我我。” 话还没说完,纪小纭已经哭成泪人儿。 庄禾无奈叹气,最后又笑着抹掉纪小纭挂在脸颊上的泪。 瞧着庄禾的笑脸,纪小纭噘嘴:“笑什么笑啊,我说这些是认真的。” 庄禾捧起纪小纭的脸,一对漂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就好像漩涡,稍不留神就会让纪小纭沉溺其中。 “纪小纭,我想让你记住,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哪怕现在让我为你去死,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纪小纭瞪一眼庄禾,不客气地拧住他胳膊柔。 “说什么死不死的,庄禾,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庄禾佯装疼痛地叫出声,然后咯咯笑个不停。 “好啦好啦,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庄禾揉揉胳膊,笑容满面地看着纪小纭:“总之我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心中愧疚,也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 “你值得我这么做。” 纪小纭笑出声,再次钻进庄禾怀里。 她是何其幸运啊,竟然能遇到庄禾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 庄禾抱紧纪小纭,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小纭啊,我也有错。” “如果能回到上辈子,我一定会给当时的自己两巴掌,然后痛骂一遍自己,让自己早点醒来。” “但凡上辈子我不再是一个胆小鬼,而是在你身边保护你,也不至于让你被张玉书那样的货色欺骗,然后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纪小纭心里一阵感动,她正红着眼点头,忽然定住。 庄禾继续说着:“幸好你我还有这辈子,不然无法和你在一起,真的是我一生的遗憾。” 纪小纭骇然仰头,怔愣地看着庄禾。 她甚至忘记掉眼泪,看庄禾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庄禾觉察到她的目光,只温柔地笑笑。 纪小纭试探道:“你,你都知道了?” 庄禾‘嗯’了一声,然后点头:“没错,我也记起上辈子了。” 纪小纭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庄禾补充道:“是经过六静点拨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前世。” 纪小纭若有所思点头,没想到还能这样。 “那六静还说不能让你动手杀人呢,你怎么不听呢?” 想到庄禾夺过匕首杀张玉书的画面,纪小纭就气鼓鼓的,不满地瞪着庄禾。 庄禾尴尬地干咳两声:“那个嘛。” 他笑嘻嘻道:“六静是胡说的,你千万别信他的话。” “他就是故意吓唬我们。” 纪小纭还是不信,庄禾已经揽住纪小纭的腰肢:“不用想那么多,这辈子我们定然能打破上辈子,白首不相离。” 望着庄禾的眸子,纪小纭的心脏漏跳一拍,脸颊也逐渐烧起来。 “你,你怎么这时候说这种话?”她紧张到说话都有些结巴。 庄禾亲上纪小纭的鼻尖。 纪小纭瞪大眼,嗔怪地拍庄禾胸膛:“真是个坏蛋。” 气氛逐渐暧昧,纪小纭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正当两人含情脉脉望着对方时,门外冷不丁传来一道干咳声。 纪小纭下意识推开庄禾,然后捂着通红的脸背过身。 她咬着下唇,气恼地跺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就把沈耀忘记了? 她和庄禾拉扯时,沈耀肯定看到了! 庄禾也尴尬地咳嗽两声,有些心虚地看向门外的沈耀。 沈耀看两人的眼神中满是怨气:“麻烦你们两人注意一点,我还在这里呢。” 最让沈耀无法理解的是。 屋里还有个面目狰狞的死人,他们两个竟然能差点亲起来! “我也在这里,门还开着,真是不害臊!” 沈耀正抱怨着,注意到庄禾阴恻恻的眼神,他还没说完的话堵在嗓子眼。 庄禾的拇指在空气中一划拉,沈耀面色一白,心里也气得不行。 这个庄禾,用他的时候那么客气,不需要他了,就死亡威胁! 不愧是“好兄弟”啊! 沈耀连连点头:“好好,都觉得我多余是吧!” “那成吧,我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沈耀满脸不忿,他环抱着胸口,哼了声,转身迈开大步离开。 他之所以走的这么快,一是不想被庄禾和纪小纭发现他情绪不对。 尤其是庄禾,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嫉妒。 在看到纪小纭和庄禾亲密时,沈耀嫉妒到心都在滴血。 他从未见纪小纭用那样的眼神看另一个人,除了庄禾。 而且眼里充满爱意的纪小纭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他本不想多掺和两人的事。 奈何纪小纭太过耀眼,耀眼到他的目光忍不住追随。 沈耀脑袋里有一个想法在疯狂叫嚣。 他想得到纪小纭。 理智又告诉他,那是庄禾的未婚妻,自己作为好友不该如此。 可看到纪小纭和庄禾秀恩爱,沈耀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的确不好,不过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沈耀想着想着,就觉得胸腔中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不上不下的,让沈耀心里不好受。 等走远,沈耀才停下来。 他仰头望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中的郁结这才舒缓几分。 沈耀站在一颗梧桐树下,回眸看向那间屋子。 纪小纭和庄禾现在还没出来,他忍不住腹诽:“到底有什么好聊的?” 又过去一刻钟,纪小纭和庄禾才姗姗出来。 沈耀一眼就注意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他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后挪开,然后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 庄禾走到沈耀面前:“这次多谢。” “我和纪小纭就不在这里多待了。” 沈耀蹙眉:“好家伙,你们两个小夫妻,利用完我就想跑?” 庄禾无奈:“我们两个在京城又没什么产业,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京城不是还有我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再见恩人 沈耀道:“你们两个就不能为了我多停留几日?” 庄禾认为没必要:“我和纪小纭会时常来看你,而且你整日那么忙,我们两个也不能时刻约你出来。” “我想让你们参加我的登基仪式。” 纪小纭先摇头:“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让我们参加了。” “这是你人生重要的时刻。” 庄禾也道:“登基仪式有那么多礼仪,枯燥又冗长,纪小纭没学过规矩,你让她参加登基仪式,不纯纯为难她吗?” “不过,”庄禾话锋一转,笑容和煦:“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总算能登基成为天下之主了。” 沈耀心里忍不住失落。 他朋友不多,唯一能信任的好友也只有庄禾纪小纭。 私心里,沈耀是希望自己登基时,庄禾和纪小纭能在身边。 同时也有另一道声音提醒他这事儿可行性很低。 登基仪式时间很久,纪小纭只是个普通人,估计受不住。 沈耀没有强求两人必须参加,只是幽幽叹气一声。 “罢了罢了,日后你们两个都要给我补偿。” “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是会记仇的。” 沈耀说这话时,语气中带有调侃。 他舒出口气:“这事儿不提了,我请你们去吃饭。” 沈耀见庄禾和纪小纭没回答,眉头立刻皱成一团。 他不悦道:“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到底还是不是我朋友?” “吃饭都不想和我一起吃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庄禾和纪小纭也不好拒绝。 再拒绝的话会伤感情。 纪小纭拉扯两下庄禾袖子,连连点头答应:“我们不是还没反应过来吗?” “我要是吃的多,你可别嫌弃啊!” 沈耀轻笑:“放心,我请客,你们两个放开肚皮吃,保准你们满意!” 纪小纭上了轿子,庄禾和沈耀都在骑着马跟在后面,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庄禾看着前面晃动的轿子,笑容爬上嘴角。 沈耀啧了声:“哎呦呦,有个未婚妻就高兴成这样啊。” 庄禾白他一眼:“你没未婚妻,你懂得什么?” 沈耀连连点头,也不想和庄禾吵嘴:“对对,你说的都对。” “哎,我就该孤寡一辈子。” 庄禾岔开话题:“沈荣那边你怎么交代?” 张玉书的尸体已经丢到乱葬岗,刘惠兰下大牢,想活着出来不可能。 现在唯一难对付的就是沈荣。 张玉书如何差劲也是沈荣自己挑的,他们不只会一声就把人杀了,沈荣那脾气估摸不会愿意。 沈耀安抚地拍两下庄禾肩膀:“也不看看兄弟你我是什么人?” “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你尽管放心。” 庄禾叹气:“我现在担心的是沈荣真喜欢张玉书。” 沈耀不屑道:“你把我妹妹当成什么人了?” “她是蛮横跋扈,不过不至于喜欢上张玉书,” “她当初嫁给张玉书,也有你我的功劳。” “其次是她为了气你,才一时兴起和张玉书在一起。” 沈耀不是没试探过沈荣。 现在的沈荣真的长大了,提起庄禾也是神情淡淡的。 “我过段时间会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张玉书已经死的事告诉她。” “如果还想要驸马,到时再招一个。” “张玉书那样的烂人也不多,再招驸马总不能还找个那样的。” 沈耀目视着前方,提到沈荣,眼里都是纵容。 “我希望沈荣这次能找到一个不介意她养面首。” 庄禾轻笑:“本以为你是个老顽童,没想到还允许你妹子养面首。” 沈耀扬起下巴:“那有什么不能,她是我妹妹,想做什么有我这个当哥哥罩。” “而且我们男人能三妻四妾,她堂堂公主为何不可也如此?” 轿子停在一栋豪华的建筑前。 纪小纭从轿子上下来,看到豪华的三层楼不由得愣住。 庄禾见纪小纭呆呆地看着酒楼,不由好奇询问:“怎么了?” “这里你不喜欢?” 纪小纭摇头:“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这里装潢很奇特,我从未见过。” 沈耀道:“你也这么觉得吧。” “这家铺子让我想到小纭你的腌菜铺子。” “当时抱着好奇尝鲜的心态来这家铺子,没成想这里的东西那么好吃!还有许多我都没见过的食材。” 沈耀抱着双臂:“从前也问过这里小厮菜是哪里来的,小厮只说有自己的渠道。” 沈耀定了间包厢,小厮递来做工精美的菜单。 纪小纭看到后,心跳和呼吸在这一瞬戛然而止。 她找了那么久的恩人,终于能在这里见到了吗? 庄禾先把菜单给纪小纭,让纪小纭来点菜。 纪小纭不可置信地摸着菜单,这家酒楼的菜单不同于其他铺子只是一张纸。 这家酒楼菜单不光做工精美,还很有质感。 上辈子恩人经营的酒楼用的就是这种菜单! 纪小纭喜上眉梢,轻车熟路地点了几道菜。 菜单上的菜式也和上辈子没什么差别。 沈耀对纪小纭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惊的目瞪口呆。 “小纭,这家铺子你难道来过?” 纪小纭摇头:“没来过,听说过,我点这些菜名也是瞧着好看,也不懂好吃不好吃。” 庄禾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纪小纭,猜测纪小纭和这家酒楼在前世有过接触。 从落座开始到看到菜单,纪小纭都很兴奋。 沈耀点了几道招牌菜后,小厮没一会儿就把热腾腾的饭菜上来了。 纪小纭看到这些饭菜,心中狂喜不止。 有沈耀和庄禾在,她也不敢太外放情绪,一直克制着。 庄禾先给纪小纭夹菜,沈耀也给她夹菜。 两人夹菜的筷子在半空碰到,他们互相看向对方。 沈耀讪笑着收回筷子,庄禾则一脸笑容地把菜放在碟子上。 本来祥和的包厢内,不知怎的,纪小纭闻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不过她的注意力都在这些菜上,全然没注意到沈耀和庄禾的眼神已经擦出火花。 纪小纭试探地咬下一口,她心里忐忑,担心自己白期待一场。 熟悉的味道在口中炸开,纪小纭登时热泪盈眶。 一模一样的味道,就是她的恩人在这里! 第二百九十九章 想交个朋友 小厮准备离开时,纪小纭按捺着激动叫住他。 “小兄弟,我想问一下。” 纪小纭放下筷子才道:“这菜式颇为新鲜,我从未见过,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小厮的眸子亮起,不等开口,纪小纭给他半两银子。 小厮笑到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我家酒楼新来一位颇厉害的厨娘,那姑娘做菜水平一流,是她改了我们酒楼的菜式,就包括这酒楼也是根据她的建议,我家老板修建成这样的。” 纪小纭十分感激,小厮乐颠颠地拿着银子离开。 庄禾又给纪小纭夹两筷子菜:“好吃就多吃点。” 纪小纭点点头,开始大快朵颐。 她吃时,脸上都挂着笑。 等肚子填饱一些后,她借由去茅房从包厢出来。 纪小纭前脚刚走,庄禾和沈耀就默契地对视一眼。 两人都是人精,谁也不是傻子。 他们能看出纪小纭对这家酒楼的厨娘很感兴趣。 庄禾笑着给沈耀倒茶:“我们继续吃。” 纪小纭的事,只要不涉及生命危险,庄禾不会多管。 沈耀喝下浓茶后,长叹一声:“兄弟,不如再考虑考虑?” 庄禾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考虑什么?” 沈耀瞪他一眼:“你又在这里给我装傻是不是?” 他不忿道:“你分明知晓我想让你和纪小纭留在京城。” 说到此,沈耀有些伤感:“在京城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们两个人。” “你们不在,我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他声音闷闷的,听起来真是很失落。 庄禾摇头:“沈耀,你我所求的不一样。” 他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鳞次栉比的建筑:“我只想和纪小纭过安稳日子,不想留在京城。” 他又给沈耀倒满茶:“京城纵然繁华,可没有一处是我喜欢的。” 沈耀静默片刻才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就是一夫一妻,两个孩子。” 两人默契地不再说话,片刻后,沈耀无奈苦笑:“是啊。” 他一直都知道。 庄禾聪明绝顶,但从不喜欢权利。 那时沈耀想不通,为何会有人不喜欢权利呢? 认识庄禾这么久,沈耀还是无法理解。 “你和纪小纭多记得来这里瞧瞧。” 沈耀恢复吊儿郎当的笑:“你爹还在京城呢。” “你可别想把你家老头子甩给我照顾。” 庄禾和他笑成一团,互相敬茶。 与此同时,纪小纭找到刚刚送菜的小厮。 小厮看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纪小纭吓了一跳:“姑娘,你找我是有事情吗?” 纪小纭从荷包里拿出两锭银子:“小兄弟,这个你拿着。” 小厮看到沉甸甸的银子,眼睛顿时亮起来,小脸更是笑成一朵花。 “姑娘,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厮盯着银子,想到这银子可能是来贿赂自己的,他就觉得有些烫手。 纪小纭急忙按住他的手,笑道:“小兄弟别着急。”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见一个人。” 小厮蹙眉:“不会是见那个厨娘吧。、” 纪小纭点头,小厮立马把钱还给她。 “不行不行,你肯定是想把我家酒楼的厨娘挖走,我不同意!” 小厮把钱还给纪小纭后,恋恋不舍地看着她手里的银子。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不义之财,不能拿! 纪小纭没想到这个小厮这么有原则,她再次把钱塞给小厮。 “小兄弟,我不是挖人的。” “而且我也不是京城人,今日来此是与好友同来。” “这菜的味道我实在喜欢,很好奇厨娘是个什么人。” 小厮上下打量两眼纪小纭,模样漂亮,穿着简单,不像是什么有钱人。 不过她出手还算大方,想了想,他最终点头,还不忘补充道:“那说好了,你不能挖人啊!” “新来的厨娘可是我家酒楼的贵人!” 纪小纭注意到他说的‘我’,小厮笑呵呵地说:“我是酒楼掌柜的亲侄子,你放心,人马上给你找来。” 纪小纭点头,等小厮离开后,她紧张地来回踱步。 时隔多年,她总算又能见到恩人了! 很快小厮领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姑娘走来:“这位姑娘,这就是我家厨娘。” 纪小纭看清姑娘脸的那一刻,眼圈登时变得酸热,眸子变得湿漉漉的。 不过现在的恩人瞧着很是落魄,没她上辈子认识时的光鲜亮丽。 这对恩人来说是暂时的。 纪小纭相信,以恩人的能力,她未来一定还能走向辉煌。 让纪小纭盯着的厨娘绞着手指,不安地看着小厮。 小厮很识趣,让两人聊,他拍拍屁股走人。 小厮一走,厨娘神情更加忐忑,嘴唇时不时蠕动两下,明显有话想说。 纪小纭尽量露出和善的笑,不想吓到恩人。 看到恩人这幅与上辈子不同的模样,纪小纭怀疑恩人也是重生的,要么就是从她都不知道的地方来这里的。 “那个,你好。” 纪小纭深吸气,主动打招呼,并伸出手:“我叫纪小纭,我一直很想见你。” 梦娘端详着纪小纭的脸,眼中有迷茫也有疑惑。 “你为何非要见我?” 她来时注意到纪小纭眼神中的震惊与欣喜。 就好像…… 好像认识她一样。 可梦娘的记忆中,完全没有纪小纭的存在。 “我根本不认识你。”梦娘眼中多几分戒备。 纪小纭没想到恩人防备心如此强,她真诚道:“我想见姑娘是因为姑娘烧菜好吃,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烧出那样独特的菜。” “看到你我也很意外。”纪小纭兴奋地说:“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她了。” 梦娘若有所思地点头,纪小纭继续自我介绍:“不瞒着姑娘,我是从小地方来的,自己家也开的有铺子。” “姑娘你做菜的手艺实在让我敬佩,所以想和姑娘认识一下,当结交一个朋友。” 纪小纭余光端详着梦娘,生怕梦娘会不同意。 她注意到梦娘暗暗松口气,心里也跟着放松下来,看来梦娘愿意相信。 而梦娘则庆幸纪小纭不是来找她麻烦的人。 第三百章 穿越 梦娘想到自己穿越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不由叹息一声。 她才穿越来没多久,就遇到不少麻烦。 原主是个命苦的人,十几岁时嫁给前夫,几年无所出被前夫一家嫌弃辱骂。 好歹是正头夫人,正因为没怀孕生孩子,被前夫一家当成丫鬟一样使唤,前夫在外面养女人,全家都瞒着她。 原主逛街时无意撞见前夫和别的女人出游,这才知道前夫一直在外养女人。 原主气愤不已,当街和前夫吵起来。 前夫恼羞成怒,辱骂原主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当场和她和离。 被赶出前夫家时,她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身上也没钱。 原主是个要面子的人,饿到潜心贴后背也不愿去乞讨。 结局就是活生生饿死,于是梦娘穿越替代原主。 因为原主因饥饿而死,她刚穿来时,饿的差点抓野草吃,幸好一个路过的老夫妻瞧她可怜,给她半个窝窝头,这才撑下来。 原主身无分文,流浪几天身上还是脏兮兮的。 梦娘想过回原主娘家,结果就是被赶出去,幸好邻居好心,给她几件旧衣服,还给她介绍工作。 梦娘靠着给人打杂赚了点钱,又无意间看到酒楼招工,这才大起胆子来酒楼应聘厨娘。 一开始酒楼的厨子见她是个女人,都瞧不起她,还有心术不正的趁机揩油。 梦娘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她想赚更多钱,就要做饭。 她唯一擅长的也是做饭,所以被男人骚扰,她能忍就忍,不能忍就讥讽回去。 这也导致她现在唯唯诺诺的,哪怕老板看出她做饭的才能,她对旁人也很防备。 不过老板发现她做菜好吃后,看到谁欺负她,会站出来为她做主。 最近酒楼生意凭她的手艺好起来,日子也慢慢走上正轨。 纪小纭能从梦娘的穿着看出她日子现在过的不好。 如果不是担心梦娘会怀疑自己,她恨不得现在就对梦娘施以援手,让梦娘过上好日子。 纪小纭深呼吸,才压下心底的冲动。 她小心表示:“梦姑娘,我很想和你学厨艺,你能教导我吗?” 梦娘慌乱打量四周,确定身边没人后悬着的心才落下。 梦娘提醒纪小纭隔墙有耳。 纪小纭立马捂着嘴,不停给梦娘道歉。 幸好她把小厮先打发走了,不然这话传出去,指不定怎么欺负梦娘。 纪小纭刚想说报酬的事儿,梦娘警惕盯着她并向后退半步。 纪小纭还没说出口的话,如数堵在嘴边,一时间不知如何说出来。 看来还是被恩人怀疑了。 纪小纭脸上还挂着笑,心忍不住滴血。 还是她太心急。 恩人越是防备,纪小纭越是内心煎熬。 如果能把重生之前的事告诉她就好了。 梦娘上下审视纪小纭。 单看明显,纪小纭长得漂亮,没有攻击性,很容易让人降低防备心,同时也很容易取得信任。 这让梦娘心中更加警惕。 作为现代人,梦娘可不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就这段时间的遭遇来说,梦娘不信这里的好人会比现代多。 而自己遇到好人的概率也是极低。 梦娘本来就是孤身一人,轻易相信他人可能连命都会没有。 总之,小心一些总没错。 “纪姑娘,你对我一个酒楼的厨子说这些不太好吧。” 梦娘沉下脸:“我很喜欢这里,不管纪姑娘有什么心思,最好不要把注意打在我身上。” 此话一出,纪小纭心都要碎了。 她明明想给恩人帮助,怎么被恩人误会别有用心了? 纪小纭又不敢明说,她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不等梦娘反应就强制把银票塞她手里。 纪小纭一脸诚恳:“我是真心想让姑娘教我厨艺。” “这些是我的求师费。” “过两天我会再来找你。”纪小纭心态有些崩。 她担心继续和恩人交流,会忍不住告诉恩人前世的事。 重生这等离奇的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妖怪烧死。 纪小纭一步三回头,再次对恩人挥挥手才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梦娘拿着数额五百两的银票,到现在还是懵的。 真的假的? 梦娘狠狠掐住掌心,疼痛感顿时让她一激灵。 这竟然不是在做梦,纪小纭真的给她五百两! 梦娘还没高兴多久,拿着五百两的银票就觉得烫手。 自己还没答应教她呢,她主动给这么多钱,会不会是诈骗手段? 梦娘眼馋这五百两,有这钱自己能过很体面的日子。 她又担心这钱有问题,只能唉声叹气地把银票收起来。 梦娘和纪小纭不知的是。 小厮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不远处。 他能听到二人对话,本来不屑一顾,直到纪小纭眼睛不眨一下地拿出五百两,小厮惊得瞪大眼。 那可是五百两啊! 有这么多钱,后半辈子吃香喝辣。 小厮眼中是浓浓的妒忌,既然有这么多钱,当时怎么不给他多一点? 小厮吐掉嘴里的草根,盯着梦娘的背影,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 纪小纭回到包厢,发现沈耀和庄禾也没吃多少菜。 她一坐下,庄禾就是开始夹菜。 纪小纭兴致缺缺:“菜都凉了。” 她还是往嘴里扒几口饭,庄禾问:“你还想吃什么,让他们重新上菜。” 纪小纭看一眼满桌子佳肴,还是摇头:“够吃了。” 再点就浪费了。 吃完饭三人离开酒楼,纪小纭立在酒楼门前又向里面看了两眼。 今日酒楼十分繁忙,梦娘一直在后厨抡锅铲。 等结束这一天的工作,天已经黑下来。 梦娘满脸疲惫地活动酸胀的肩颈,有气无力地往租住的小院走。 看着黑漆漆的街道,梦娘心里无尽悲凉。 古代一点都不好玩,她还是想回现代。 依照现代的时间,现在才晚上七点。 晚上七点正是热闹喧嚣的声音,而这里冷冷清清的,走在街上都觉得渗人。 梦娘心思乱飘,忽地听到身后有同频的脚步声。 梦娘收起心思,心跳如擂鼓。 难道是她听错了? 梦娘试探性地忽快忽慢地走,脚步声与她逐渐错开。 第三百零一章 跟踪 梦娘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抿着唇,攥着的手心冒出冷汗。 她不敢停下,硬着头皮越走越快。 可追在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 正当梦娘心乱如麻,想着如何摆脱追踪时,身后传来小厮的声音:“梦娘,你跑这么快干嘛?” 梦娘回头,小厮正吊儿郎当地走在后面。 梦娘蹙眉,语气隐有急躁:“是你在跟着我?” 小厮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跟着你有问题吗?” “你一个女人,有我陪着还算有人保护。” 梦娘只觉得恶心:“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麻烦你马上离开!” 梦娘懒得搭理小厮,黑着脸继续向前走。 这个小厮仗着自己是老板侄子,经常出言调戏她。 老板发现她的价值后,警告一番小厮,小厮才算收敛。 梦娘提快不乏,小厮在身后穷追不舍。 她想跑,小厮已经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 梦娘想甩开,但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她根本无力挣脱。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厮稍微用力,剧烈挣扎的梦娘一个踉跄险些跌入他怀里。 小厮笑的痞坏:“我看到那姑娘给你五百两的银票,交出来。” 梦娘生气质问:“你偷看!” 小厮不屑冷哼:“偷看又怎么?” “我家的店,我想在哪里看就在哪里看!” 小厮加大手上力道,近乎要捏碎纪小纭的手腕骨。 她疼得痛呼一声:“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喊人了!” 梦娘嘴上喊得厉害,心里害怕嫉了。 这种古代社会,哪怕女人被欺负,也会被众人指责不检点。 小厮捂住梦娘的嘴,一边把她往更深更黑的巷子里拖。 小厮的淫笑声在耳边回荡,梦娘惊恐不已。 今日银子会被抢走,她也会被这个混账欺负。 不行,绝对不行! 可梦娘根本没力量反抗,只能任由小厮把她拖拽进小巷。 梦娘满脸绝望,她才穿越来不久,还没施展出一番能力闯下自己的天下,为何要让她经历这样的事! 就在梦娘绝望之际,一道黑影骤然出现。 梦娘和小厮同时愣住,黑衣人以迅雷之势逼近梦娘和小厮。 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泛着寒意的刀刃已经抵在小厮脖子边。 只要稍微用力,刀刃就会轻易割破小厮喉管。 小厮白着脸大气不敢喘,举起双手。 梦娘趁机挣脱,黑衣人则把小厮按在地上,让他给梦娘道歉。 小厮颤颤巍巍地道歉,还吓得尿了一裤兜。 黑衣人颇为嫌弃小厮,踹他一脚后,小厮屁滚尿流地逃跑。 梦娘捏着拳头,也想逃跑。 但她能看出来,这个黑衣人是来帮自己的。 只是为何? 迎上梦娘迷茫的目光,黑衣人解释:“梦姑娘,我是纪姑娘派过来保护姑娘的暗卫。” “姑娘若是嫌我碍眼,姑娘不出现危险我不会出现。” 说罢,暗卫转身想走。 梦娘叫住他,问出自己的疑惑:“纪小纭为何要帮我?还花心思准备暗卫。” 暗卫道:“纪姑娘看出小厮居心不良,为以防万一才让属下保护姑娘。” 梦娘彻底愣住,没想到纪小纭考虑的如此妥当,而且她竟然看出小厮有问题。 她和纪小纭并未有太多接触,在酒楼也只见过一面。 纪小纭为何对她如此照顾? 梦娘不信无缘无故的好,就是不知纪小纭又是给钱,又是找人保护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暗卫挠挠头:“属下也不知纪姑娘是什么想法。,” 暗卫看了一眼天色:“姑娘,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紧接着补充:“不用担心那个混账会骚扰你。” “他已经被其他人抓进府衙了。” 梦娘愣怔地点头,回过神来后急忙拒绝暗卫好意。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暗卫颔首离开,仿若一阵风,来过但转瞬无影。 梦娘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到现在人还是懵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突然。 梦娘打了个寒颤,四处打量一番,确定没人才立刻回到自己家里。 梦娘不知道的是,她周围一直有暗卫盯着。 确定她到家后,暗卫检查一圈四周,确定没问题回去复命。 “纪姑娘,那个小厮骚扰孟宁,已经让兄弟打包送去府衙了。” 纪小纭微微点头,她打了个哈欠。 一直在等梦娘消息,这会儿着实有些困了。 纪小纭挥挥手,示意暗卫离开。 暗卫刚要消失,纪小纭忽然道:“你们一定要保护和梦娘,明白吗?” 暗卫:“是!” 屋内烛光如豆,纪小纭脱下外罩,晚秋的风打在身上带有几分寒凉。 纪小纭打了个寒颤,关上窗户后就打算钻被窝。 庄禾推门而入,纪小纭裹着被子惊呼。 “你这个登徒子!” 她抄起枕头砸向庄禾,庄禾稳稳接住。 他很委屈:“我怎么就登徒子?” “明明是你让我在外面等,把我忘了,竟然还埋怨我!” 纪小纭想起这茬,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纪小纭让庄禾背过身,她简单套上两件衣服才红着脸与庄禾对视。 她努着嘴,不满地问:“说吧,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庄禾把枕头放回去才说:“我找你是想问一下酒楼的那个女子。” 他颇为好奇:“你好像很关注她。” 纪小纭愣住:“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庄禾轻笑一生,弹一下纪小纭额头。 “你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我和沈耀不想知道也能看出来。” 纪小纭瞪他一眼,拉过凳子坐下才说:“她在前世是我恩人。” “我这辈子的腌菜还有做辣椒的手艺,就是在她的酒楼厨房学的。” 想起前世,纪小纭感慨万千。 “没有她,我早就饿死在京城了。” 庄禾点头:“原来如此。” “就是,”想到要报答,纪小纭就头疼不止:“我恩人是个很要强的人,直接给她钱会惹她不高兴。” “送礼物吧,她认知里和我没多熟悉,说不定还会怀疑我居心叵测。” 纪小纭拖着下巴:“庄禾,你说我怎么办?” 第三百零二章 水性杨花 庄禾站在纪小纭身后,给她捏肩捶背。 “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肯定会帮你一起想办法。” “不过她既然要强,你不如先和她搞好关系。” “日后她又需要,你再慢慢还恩情。” 纪小纭认同庄禾的提议:“还是你厉害!” 另一边沈耀站在土坡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半边身子都埋在土坑里的张玉书。 几个暗卫正吭哧吭哧地挖坑掩埋。 沈耀本想直接把人扔乱葬岗,想到张玉书是驸马,容易被人认出来。 他连夜赶来派人把张玉书掩埋,至于沈荣那边。 他打算找能人异士易容成张玉书,再制造意外让‘张玉书’当众假死。 刘惠兰那边更容易处理,只要张玉书不管,她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而她在大牢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吊着一口气要死不活的。 现在让沈耀头疼的是怎么把这事儿自然而然告诉沈荣。 思来想去,沈耀决定对沈荣坦诚。 暖隔里,沈荣靠在软垫上,正轻抚着隆起的肚子。 听完沈耀的讲述,她蹙眉,讶然地问:“兄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耀点头:“妹妹,这事儿我……” 沈荣轻笑:“死的好啊。” 沈耀愣住,本以为沈荣会大发脾气,没想到还夸死的好! 他盯着沈荣看半边,沈荣的笑容真心实意,看来不是为安慰她强颜欢笑。 “兄长,你先出去罢,我现在实在太累。” 沈耀不敢相信沈荣如此平静,他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一眼沈荣。 沈荣始终笑意淡淡,好像真没什么情绪。 沈耀彻底放下心。 他离开后,给沈荣捏肩的宫女畅快道:“他死不足惜!竟然还妄图贪墨公主的寺库!” 沈荣眸底也闪过一抹寒凉。 她原本计划在生产完后亲自宰了张玉书。 结果沈耀先动手,这倒省了她麻烦。 这段婚姻带给沈荣更多是无尽的疲惫。 一开始她就是脑子抽了才会看上张玉书这个徒有虚表的人。 和张玉书成亲后,沈荣和他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在窒息。 就连那张看着好看的脸,也渐渐变得恶心。 后来不知谁给张玉书提建议,让张玉书变成一个为讨好她,不择手段的人。 沈荣看张玉书嘴巴甜,也就没戳破他的真面目。 直到张玉书和五皇子搞在一起…… 沈荣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沈耀就是底线! 想危及沈耀的皇位,无论什么人,她都可以不择手段除掉! “休要胡说。” 沈荣嗔怪一句,宫女才闭上嘴。 她捏着帕子,佯装难过地擦几滴眼泪。 “明日我亲自去大理寺少卿那一趟,既然张玉书已死,也不必瞒着。” 宫女颔首。 翌日,梦娘顶着青黑的两个眼圈来到酒楼。 昨夜她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小厮那丑恶的嘴脸,再想到身边有暗卫,她一晚上没睡。 今日梦娘脑袋都是浆糊,走在路上也觉得身体虚浮着。 等到酒楼,梦娘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昨夜老板侄子被抓,老板得到消息肯定会大发雷霆,然后调查。 到时查到她头上该怎么办? 越想,梦娘心里越是不安。 老板看到魂不守舍的梦娘,问道:“梦娘,你身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梦娘一激灵,明显被吓一跳。 酒楼老板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回过神的梦娘苦笑着说:“昨夜没休息好。” 话音刚落,酒楼客人就对老板说侄子被关一事。 老板魂不守舍地去看侄子,得知侄子昨夜抢劫被人当场抓进府衙。 梦娘在旁边听了耳朵,心脏怦怦地近乎要从逼仄的胸腔中跳出来。 她深吸气,默不作声地来到后厨。 梦娘因为兴奋,脸颊涨得通红。 小厮被抓进去,定然是暗卫的手笔。 接下来几天梦娘很少在铺子看到老板,老板正想办法保自己的侄子,大理寺那边也奇怪,就是不放人。 老板急的团团转,人肉眼可见地变憔悴。 梦娘想起那天帮她的暗卫,身材高大魁梧,人也憨厚,没想到他如此心细,还给小厮安上罪名。 同时梦娘也明白,纪小纭并非普通人。 哪个普通人能随便派暗卫保护其他人?反正梦娘没见过。 平淡过去几天,就在梦娘以为这事儿怎么都牵扯补上自己的时候。 老板怒气腾腾冲进厨房,拽着正在配菜的梦娘到角落。 老板气急败坏:“贱蹄子,都是你勾引我侄子!才让他被污蔑关大牢!” 梦娘瞪大眼,支支吾吾地解释。 老板冷笑:“我已经查明,你这个小贱人休想骗我!” 梦娘低下头,没想到老板这么有本事,竟然真查出来了! “水性杨花的贱人,你一个寡妇竟然还妄想勾引我侄子!” 老板下最后通牒:“如果你不想办法把我侄子弄出来,我让你不得好死!” 这句话老板近乎是咆哮着说出来,唾沫星子飞溅。 避免到唾沫飞到自己脸上,梦娘头埋得更低。 等老板发泄一通后,梦娘才抬头问老板:“说完了吗?” 老板身宽体胖,扯着嗓子大声数落梦娘一阵后浑身冒汗,还微微喘气。 梦娘唇角勾起不屑的冷笑。 从前她没人罩着才一直忍气吞声。 现在她发现了,自己若是给人营造出好欺负的形象,这群坏人就会蹬鼻子上脸,不把她吃干抹净就不罢休。 她梦娘也是不是软柿子,随意人拿捏! 而且她现在已经有纪小纭送来的五百两。 不管纪小纭出于什么目的,她屡次帮自己这点就证明这人值得信任! 老板听着梦娘的话,不可置信瞪大眼:“你说什么?” 梦娘与老板对视,冷嘲热讽道:“我说这事儿本来就不是我的错!” “是你侄子心术不正,跟踪我,还想抢钱占便宜,我没把你侄子打成残废已经是好心了!” 老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梦娘半晌没说出话。 “贱蹄子,你,你竟然敢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 梦娘像是听到笑话:“也不知是谁当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把酒楼救活的!” 第三百零三章 诉苦 老板气得涨红脸:“哼,那是我经营有道!” 梦娘嗤笑一声,连连点头:“既然是你自己经营有道,那老娘也不在你这里干了!” “看你这酒楼能经营成什么样子!” 当初是看在老板愿意给她工作,并愿意听取建议改酒楼装潢,这才在这里干。 如今来看,自己真是眼瞎,竟然感谢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老板! 老板面目狰狞:“呵呵,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你在我的酒楼继续干!” “你马上给我滚,这个月的工资你想都不要想!” 梦娘斜一眼老板,转身就走。 老板心中慌乱,没想到今日梦娘这么有底气。 他抓住梦娘的手腕:“我侄子的事你还没解决,别想走!” 梦娘甩手给老板一巴掌,直接把老板打蒙。 “你自己的侄子自己想办法去救,又不是我把人送入大牢,我没办法救他出来!” 老板愕然捂着脸,看向梦娘的眼中瞳孔地震。 “你,你竟然敢打我!” 梦娘扬起下巴:“我打的就是你,怎么,不服气?” 老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打。 他想还手,梦娘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剩下老板一人在原地咬牙切齿。 梦娘回到家准备换个地方住,她总觉得心里不安,甚至怀疑老板会找她麻烦。 收拾好已经天黑,梦娘疲惫地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眼睛刚闭上,就有人开始敲门。 咚咚的一声接着一声,更可恨的是这群人还在外面吆喝她的名字,吵的梦娘睡觉都不得安宁。 梦娘气得从床上爬起来,质问对方身份。 这群混混吊儿郎当地说是老板派来的,让梦娘去救人,不然会一直骚扰她。 梦娘没搭理这群人,继续睡觉,这群混混真就在外面吵嚷一晚上。 梦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早上那群混混才离开。 天光大亮,梦娘没有丝毫睡意。 今日必须搬走! 梦娘顶着青黑的眼圈从屋里出来,左邻右舍围过来,关切询问:“昨夜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外面吵吵闹闹,让大家都睡不安稳。” 邻居们的脸色也都很差,梦娘心里是有一些愧疚的。 这些邻居平日对她还算照顾,现在因为她的拖累,没办法好好休息。 梦娘向他们道歉。 “这事儿怪我。” 梦娘皱着鼻子,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先扑簌簌地掉下来。 她抽噎的模样,让在场的邻居们都很慌张。 几个大娘围上来安慰:“好孩子,到底咋回事,和我们讲一讲。” 梦娘哭到身体都在颤抖,瞧着我见犹怜。 她平复几分情绪才道:“大娘们都知道我在附近的酒楼工作。” 轻拍她背的大娘点头:“这事儿我知道,小梦厨艺没得说。” “那家酒楼多亏小梦才起死回生。” 梦娘进入那家酒楼前,这附近的人都知道那家酒楼临近倒闭。 谁能想到今日生意这么红火,还有不少达官贵人来此消费。 梦娘抽噎着继续道:“掌柜的侄子经常在酒楼骚扰我。” “昨个儿我回来的晚,发觉有人跟踪,我怕的不行,一扭头发现是掌柜侄子。” 回想起那天,梦娘吓得小脸惨白,一对眸子水汪汪的尽是痛苦。 大娘们互相看一眼,大抵猜到发生了什么。 “那天路上没什么人,掌柜侄子就想对我上下其手!” “我害怕极了又没能力反抗他,幸好一个路过的大哥出手相助,我才没被那畜生欺负。” “那大哥还替我做主把人送到府衙。” 梦娘抹掉眼泪:“本以为这事儿算过去,不成想掌柜的把他侄子进大牢的罪责推卸在我身上,还说我勾引他侄子!” “我虽然是个寡妇,但平日行事作风都谨慎小心,身边也没个男人。” 围观众人都跟着附和,梦娘的确洁身自好,自己赚钱养自己。 得知掌柜老板如此恬不知耻地欺负梦娘,围观众人都气得不行。 “我已经不打算在酒楼干了,掌柜非要我把人从大牢里弄出来,不然就一直骚扰我。” 梦娘眼睛红红的向大娘们道歉。 “打扰到你们休息我很抱歉,我很快就会搬走,不会让那群人再来打扰。” 梦娘说完对着众人鞠躬。 老板一家在这附近名声不好,在他们看来梦娘又是个老实的,还有个会烧菜的本事,他们自然义愤填膺。 梦娘从前没和邻居们说过这么多,充其量是点头之交。 今日诉苦再加上哭,才能引起这么多同情。 若是平日就对这些邻居诉苦,在这时哭诉委屈反而不会引起共鸣。 “哼,我可知道这家掌柜的侄子不是东西!” “对对,从前还骚扰过我闺女,让我儿子打一顿后才算安生。” 另一个大叔附和:“我听闻掌柜还带着这混小子找你一家要钱吧。” 说起这个,大娘就气得不行:“这家人真作孽,也不怕遭报应!” 众人七嘴八舌,也有大娘劝梦娘不要搬走。 “对啊,做错的本来就是他们。” 梦娘叹气:“我是不想给各位邻居添麻烦。” “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我。” 梦娘对他们再次鞠躬,然后皱着脸回屋收拾行李。 邻居们正长吁短叹,为梦娘鸣不平。 一群捕快气势汹汹而来,围观的人立马避开,他们议论纷纷,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群捕快二话不说冲进梦娘的屋子。 梦娘一回头看到一群捕快,吓得一怔:“你们,你们干什么?” 梦娘刚挎上包袱,手臂就让捕快一左一右的钳制。 “快点放开我!你们为什么抓我!” “我没有犯罪!” 她瞪大眼,不停地挣扎。 梦娘被两个捕快架着到院子里,一个皮肤黝黑的捕快沉声道:“一品楼的掌柜说你蓄意勾引他侄子不成,敲诈勒索未遂。” “我敲诈?” 梦娘着急道:“我没有敲诈!” “是他侄子跟踪我还想欺负我,掌柜的还昧下我一个月的工钱!” 饶是她讲得口干舌燥,捕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并不信。 梦娘气到肺管子都快炸了。 第三百零四章 污蔑 这个掌柜的怎么如此不是东西,她还没去告官,掌柜的竟然先反咬她一口! 岂有此理! 邻居们也为梦娘说好话,但这群捕快充耳不闻。 邻居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梦娘被拖拽走,无声叹息。 梦娘心里恨。 为什么要穿越到这种狗屁时代,她宁愿死在现代也不愿再来这种人人不平等的地方! 梦娘麻木了,她没有再喊叫,任由这群人把自己拖走。 古代就是个人吃人的社会,普通人被冤枉连个能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尤其是女人,梦娘想到此,唇角牵起一抹充满讥讽意味的笑。 她估计是第一个穿越来没多久,就要死的穿越女。 真给穿越界丢人! 梦娘被捕快逮到大堂上,老板正抬着下巴立在一侧。 看到梦娘浑浑噩噩的模样,不屑地冷哼一声,眼底尽是嘲讽与戏谑。 大理寺少卿端坐在中间,‘啪’地拍下惊堂木。 “跪下!” 梦娘还没反应,肩膀就让捕快按着,不由分说地跪在地上。 捕快力道大,她的膝盖狠狠砸在地上,膝盖骨都要碎了。 梦娘疼的倒抽一口冷气,五官不自然地拧成一团。 “好疼。” 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大理寺少卿把老板递上去的诉状念了一遍,然后冷冷地看着梦娘。 “你可认罪?” 梦娘先笑出声,连调查都没有,就认定她有罪! 大理寺少卿皱眉,不满地问:“为何发笑?” 梦娘先恶狠狠的瞪一眼老板,才看向大理寺少卿:“大人,我发笑是觉得这纸诉状荒唐的可笑!” 围观众人嘀咕起来,大理寺少卿的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为何这么说?” 梦娘瞧着大理寺少卿模样方正,猜测他应该是正直的人。 于是鼓足勇气对着大理寺少卿的方向磕头:“大人,事实并非如此。” “小女从未和老板侄子有过多接触,反倒是他侄子多次骚扰我。” “老板之所以污蔑我,是因为他侄子在前天因跟踪我还蓄意伤害我被抓进大牢。” “老板让我想办法把他侄子弄出来,我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哪有能耐让大牢放人?” 说到此,梦娘恰到好处地落下眼泪。 她擦掉眼角的泪,才哽咽着继续说:“我和老板谈崩后,他威胁我,不让我好过,还昧下我一个月的月钱。” “昨夜老板还找来一群地痞流氓在我屋外叫唤,吵的街坊邻居都睡不着。” “捕快大哥去抓我时,邻居们正在和我说明此事。” 说完,梦娘转向老板,声泪俱下地控诉:“老板,你分明知道你侄子是什么人,为何还要污蔑我!” “你是不是看我一个女人好欺负?!” 梦娘哭的身体都在颤抖,老板气急:“贱人,你别想演戏糊弄大理寺少卿!” “你这点把戏能骗到我侄子,休想骗到其他人!” 梦娘对着大理寺少卿邦邦地磕头,再抬头,红肿的额头已经血流如注。 大理寺少卿眉头紧皱:“梦姑娘你放心,若你真有冤情,本官自会给你一个清白!” 老板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他立即对大理寺少卿跪下:“大人,不要相信这个妖女的胡言乱语!” “这些都是她的狡辩!” 老板恶狠狠地瞪着梦娘,梦娘佯装害怕地缩着脖子,只默默流眼泪。 老板还想说什么,大理寺少卿拿起惊堂木再次狠拍在桌上。 “肃静!” 老板一激灵,抿着唇不敢再言语。 大理寺少卿沉声道:“事实如何不是单凭你一张嘴说的!” “来人,把一品楼的小厮都叫来,还有梦娘邻居。” 很快大堂上乌泱泱地多一群人。 梦娘心里有几分底气,这么多人,总不能所有人都为老板说话吧! 最先站出来的是个耄耋老妇,她上前几步后,先上下打量梦娘。 然后瞪大眼:“就是你!” 梦娘疑惑,大理寺少卿也看向老妇:“为何如此说。” 老妇道:“回禀大人,这个梦娘蓄意勾引老板侄子,我亲眼所见!” 老妇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梦娘头顶浇灌而下。 她打了个寒颤,瞪圆眼死死盯着老妇。 “你说谎!” 老妇目不斜视地对大理寺少卿继续道:“大人,我给一品楼提供蔬菜,时常出入一品楼。” “每次去一品楼都能看到这梦娘追在老板侄子屁股后面。” 老妇说到此,满脸嫌弃,仿若梦娘是什么脏东西。 而这个老妇的确是给一品楼提供蔬菜的菜农。 大理寺少卿问:“既然你说她勾引老板侄子,为何老板侄子在前天进大牢了?” 老妇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说:“还能为啥,梦娘勾引不成恼羞成怒呗,就让自己姘头把人以骚扰的名义抓进大牢了。” 梦娘听了这话这点直接吐泣血。 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大人!”梦娘急道:“那天送老板侄子进去的大哥与我素不相识,他只是出于好心帮我!” 大理寺少再次拍响惊堂木:“梦姑娘,此事本官自有定夺。” “而且案情还不明朗,你不用着急。” 梦娘只好闭上嘴,大理寺少卿继续传唤人证。 一开始梦娘心里还存有希望,这些人不可能全都睁眼说瞎话为老板说话。 然而随着人证一个个站出来,梦娘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让梦娘没想到的是,这群人竟然都帮老板! 在他们眼里,梦娘就是个水性杨花,勾引不成就污蔑人,把人送进去的坏女人。 梦娘大脑‘轰’地炸开,失去一切思考能力。 更可恨的是,这群人信誓旦旦地说她被跟踪那晚,实际上在和老板侄子打情骂俏。 梦娘想更近一步,侄子不同意,梦娘便伙同姘头把人送进去。 他们的话根本不合乎逻辑,却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梦娘只觉得荒唐。 大理寺少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梦娘攥紧手心。 她刚张嘴想解释,捕快道:“大人,一个打更人听闻此案,声称在现场,可以当证人。” 梦娘猛地回头,就见一个嘴角有个黑痦子的佝偻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 “大人,我能作证梦娘勾引!” 第三百零五章 人证 打更人说的绘声绘色,把梦娘‘勾引’侄子的过程说的绘声绘色,堪比说书。 梦娘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木然地跪在地上。 老板觉察到梦娘惨淡的表情,得意地勾起唇角。 大理寺少卿拍两下惊堂木:“传唤老板侄子王大虎!” 王大虎被捕快押送上来,被关起来,他面上没有丝毫憔悴,看起来还油光满面。 梦娘愤恨地捏紧拳头。 人家进大牢都是吃苦头,看来王大虎在大牢里过的很舒服。 老板应该没少给狱卒打点。 想到这里,梦娘心里更加绝望。 王大虎一脸怜爱地看着梦娘:“梦娘,你如果现在给我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还会娶你为妻。” “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从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 梦娘吐王大虎一脸口水:“畜生!” “我不会让你得逞!” 王大虎皱着脸,语气中带有几分愠色:“难道你想吃一辈子牢饭吗?!” 大理寺少卿何尝听不出语气中的威胁意味,他板着脸拍打惊堂木,公堂再次安静下来。 “王大虎,本官还在这里坐着,你就敢威胁人!” “是不是还想进去吃牢饭?!” 王大虎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官爷,我这不是怜香惜玉吗?” “梦娘虽然做错了事,但我大度,愿意原谅她。” 大理寺少卿冷哼:“再多说一句废话,本官绝不轻饶!” 王大虎撇撇嘴,只好闭嘴。 “至于梦娘如何处置,我们国家的律法自由规定,不需要你来威胁!” 老板恶狠狠地瞪一眼王大虎:“再敢吊儿郎当的,看我回去不捶死你!” 王大虎这才低下头:“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他佯装惶恐地拍自己嘴巴几巴掌:“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大理寺少卿脸色缓和几分:“梦娘如果真的犯错,本官会判刑。” 老板赔笑,不停地给大理寺少卿道歉。 而梦娘,心如死灰地跪坐在这里,嘴角一直挂着讥诮的笑。 瞧瞧这公堂几十号人,都在昧着良心说谎话。 围观的路人明显相信证人的话。 三人成虎,哪怕是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 外面那些尖锐的议论声,宛如钢针狠狠扎进梦娘的耳朵中。 “啧啧,瞧这长相就不是什么正经过日子的女人。” “听说她还是被前夫赶出门的,如果人没问题,为啥会被前夫一家赶出来?” “这样的坏女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听着这些话,梦娘浑身发冷。 现在的她,就好像是个做错事的人,任由人指摘却无法反驳。 穿越来饿肚子时,梦娘都没这么害怕。 而现在,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泡在冰水中,周身是彻骨的寒凉。 大不了就死了吧。 梦娘心想,或许死了就能回到现代,再也不用过这样猪狗不如的生活了。 还有什么穿越,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梦娘想到那遥远的家乡,不由得泪眼模糊。 如果可以,她还不死呢。 死一定很疼,古代的刑罚都很不人道,到时候她会不会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梦娘越想越害怕,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往下掉。 大理寺少卿迟迟没下定论,围观的人按捺不住,催促道:“大人,这样的坏女人为何还不判刑?”, 老板也道:“大人,还请你一定要为我侄子做主啊!” 大理寺少卿正要拍下惊堂木,一道洪亮的女声传来:“等等!”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姿容妍丽的女子大步流星而来。 梦娘看到她,愕然一瞬。 纪小纭怎么会来这里? 纪小纭停在梦娘身侧,先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笑,才仰头看向大理寺少卿。 “大人,我能证明梦姑娘的清白!” 纪小纭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捕快端详一阵男人,恍然道:“你不就是那日把王大虎送来的人吗?” 马茗颔首:“正是我把王大虎送来的。” 他瞟向王大虎,眼神淡淡。 王大虎却如惊弓之鸟,再无适才的吊儿郎当。 他佝偻着身体,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这个马茗打人是真狠,在送他去的路上,差点把他给打死。 王大虎两股战战,根本不敢看马茗的脸。 不是说好仗义路人吗?怎么会突然来此做证人! 王大虎这会儿才知道害怕。 老妇浑不知觉,指着马茗笃定道:“大人,他就是梦娘的姘头!” 马茗诧异地看着老妇,当即反驳:“你这大娘年纪瞧着不小,咋还能睁眼说瞎话呢?” 他板起脸,气势十足,吓得老妇不敢反驳。 马茗对大理寺少卿拱手:“大人,我半路撞见梦姑娘被这王大虎欺负,实在看不过才出手相助。” “在此之前我与梦姑娘没有任何交集,我也根本不认识她!” “再说情人,呵呵,真是脱裤子放屁!” 马茗人长得高大威猛,说话嘴上不把门,让老妇脸色很是难看。 不仅如此,马茗还瞪着大理寺少卿,扯着嗓子问:“不知大人是如何断案的。” 他扫视一圈周围的‘人证’笑容戏谑:“这群人不会就是所谓的证据吧。” “人就一张嘴,上嘴唇下嘴唇一碰什么狗屁话都能说出来。” “大人与其相信这些人证的话,倒不如去街坊邻居间问问。” 马茗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老板和王大虎:“也不至于让梦姑娘跪在这里,让这群腌臜货欺负。” 马茗的一席话让梦娘的眼圈顿时湿热。 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结果就是没人相信她。 如果马茗和纪小纭不出现,她都不敢想自己是什么结局! 大理寺少卿有些不满,在他看来马茗是泥腿子,怎么能质疑自己。 这时一个身穿月白色袍子的青年款步而来。 他的出现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原因无他,而是青年容貌俊秀,宛如画中谪仙。 青年停在纪小纭身侧,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就像是金童玉女。 庄禾温柔地对着纪小纭一笑,才对大理寺少卿道:“大人,你平日就是这么断案的吗?” 庄禾眉目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第三百零六章 伪证 大理寺少卿喉间一哽,心里有些突突。 不知为何,看着庄禾,大理寺少卿总觉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一时间想不起来,大理寺少卿掩下眸底的疑惑,清了清嗓子,才道:“此案诸多疑点,本官还没下决断,” “这位公子说的对,如今还没充足的证据,如何判决还要另下定论。” 大理寺少卿招来捕快,吩咐他们走访调查,势必把事情真相调查到水落石出! 调查的捕快离开后,公堂陷入诡异的安静。 老板暗暗咬牙,不知哪里蹦出来的纪小纭和庄禾。 单看两人装束,就不像寻常人。 想到此,老板恶狠狠地剜一眼梦娘。 她不是一个弃妇吗?为何会有这样的大人物为她撑腰? 老板心里没由来的不安,他用袖子擦掉额间的冷汗,很担心事情会朝另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捕快来到酒楼,再次审问店小二,还去梦娘的住处询问街坊邻居。 一个时辰后捕快才回来,梦娘眸底燃起希望的光亮。 这次调查更加详尽,一定会有人为她说话! 捕快道:“大人,根据属下调查,所有人都说梦娘勾引王大虎!” 此话落下,梦娘眼底燃起的希望猝然熄灭。 她身子一软,眼里顷刻间失去所有光彩。 怎么会这样? 难道周边认识的所有人都想让她死吗? 明明真相不是这样! 梦娘心里恨,却无法自证清白,只能任由那些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多可笑啊。 梦娘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落下来。 纪小纭在旁看着揪心,想要上前帮忙说话,庄禾暗暗捉住她的手腕,小幅度摇头。 她咬咬唇,只能按捺下冲动,垂着头站在庄禾身侧。 梦娘茫然又失望地看向身后的看客,从始至终,都没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现在不光梦娘心灰意冷,就连大理寺少卿也头疼。 庄禾还在这里站着,他摆明认识梦娘,要袒护梦娘。 可证据摆在面前,三番几次调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围观,如果做出不公正的判断,怕是会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少顷,大理寺少卿已经做出判断。 他肃下脸拍打惊堂木,沉声道:“梦娘蓄意勾引……” 话音未落,纪小纭上前半步,声音拔高:“我也是证人之人,大人还未曾问过我。” 老板愤恨地瞪一眼纪小纭:“这位姑娘,莫不是你和梦娘是同类人?” “不然怎能如此惺惺相惜?” 纪小纭蹙眉,不等回怼,庄禾率先给老板嘴上一巴掌。 庄禾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把老板的嘴打肿。 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庄禾则一脸担忧地问询纪小纭。 纪小纭摇摇头,她并未把老板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庄禾打的对,对于这样嘴巴犯贱的人,少打一巴掌就是少一个教训。 老板捂着嘴,怒瞪着庄禾和纪小纭:“你,你敢打我!” 庄禾斜倪老板一眼,周身散发着令人胆颤的肃杀气息。 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老板脸色则白了几分。 这般年轻就能释放出这股气势,必然不是寻常人! 老板抿嘴不敢再说,庄禾冷声道:“张口污蔑我未婚妻,我打你都是轻的!” “若你不服气,我可以当庭状告!” 老板握握拳,知道庄禾不好惹,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庄禾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老板,等审理结束,他该想想,怎么惩罚老板这一家人。 大理寺少卿转向纪小纭:“姑娘,你继续说。” 纪小纭先戏谑地看一眼老板和王大虎,才道:“大人,马茗真实身份是小女的暗卫。” “小女对梦姑娘一见如故,得知梦姑娘处境艰难,这才派马茗和其他几个暗卫保护梦姑娘安危。” 说到此,她冷哼:“不成想就是这样巧,我派暗卫当天王大虎就尾随梦姑娘还企图把她拖进小巷子欺负。” “马茗这才装作路过的好心人帮下梦姑娘,并把王大虎送入大牢!”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没想到这个马茗竟然是暗卫!” “我说这‘姘头’看着这么有气势,敢情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看着姑娘长得漂亮,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听着如海潮般席卷而来的声音,纪小纭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 她抬着下巴:“王老板,我倒是好奇。” “为给你侄子做证,你买通这些假‘证人’应该花费不少银子吧。” 王老板气得咬牙:“你凭什么说我买人证!” 纪小纭不紧不慢地拿出钱庄证明:“王老板的钱应该都存到张家钱庄了吧。” “钱庄附近的商户可都能证明你这两日来来回回支取银两,张家钱庄的庄主也证明你在短短几日支取五百两白银。” “说来也奇怪,这两人没经营铺子,王老板也没外出做生意,怎么就要花这么多钱呢?” 王老板的脸色一寸寸地僵硬,他瞪圆眼。 没想到庄禾和纪小纭本事如此之大,竟然能查到此地步! 纪小纭无视王老板的脸色,继续道:“路边的小乞丐也见到你的亲信在街上来回奔波拜访客人,去拜访的客人正巧是今日来场的证人。” “啧啧,王老板你买这么多人做伪证,只花五百两,是不是有些小气啊。” 王老板气得脸色涨红:“你,你胡说!” “呵呵,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纪小纭一声低斥,十分有气势。 大理寺少卿拧眉,心里不由得担心。 王老板竟然会收买人证,而他的人竟然没查到! 如果庄禾上面有人,自己这个官职恐怕要保不住! “大人。”纪小纭看向大理寺少卿,笑容讥诮:“不知大人为何会选择相信王老板的证词。” “从前王老板和王大虎应该有案底吧,当时也是许多人证证明。” “幸好那姑娘父母不好欺负,带着街坊邻居去王老板家里打砸一通,这事儿才不了了之。” 大理寺少卿嘴唇紧抿,握着惊堂木的手都在发抖。 王老板的脸也黑如煤炭。 第三百零七章 证据 他现在脑海里只有‘完了’两字。 一旦围观的人相信纪小纭的说辞,他酒楼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 他还指望着酒楼生活,酒楼没客人,他以后恐怕要喝西北风。 上次纪小纭和庄禾与同行之人来酒楼,王老板就看出他们并非常人。 王老板心里对两人身份没底儿。 说不定自己豁出去也无法对纪小纭和庄禾造成什么影响。 思索再三,王老板绷着脸踹一脚王大虎。 “都怪你这个混小子!” 王大虎突然挨一脚后倒灶地上,他不解王老板为何改口。 看王老板时不时用余光打量庄禾和纪小纭的眼神,王大虎心中了然。 他立马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叔,都是我的错!” 王大虎对着梦娘‘咚咚’地开始磕头:“梦姑娘大人大量,还请饶我一命!” 王老板对着纪小纭和庄禾态度也十分恭顺。 “这事儿都是误会,我让我侄子给你们道歉。” 说罢,王老板又一脚踢在王大虎屁股上:“整日游手好闲,如果不是让你在酒楼里谋生,你以后是不是要饿死?” “我看你还敢不敢混不吝,整日勾搭人!” 王大虎连连点头,乖巧的跟孙子似的。 他现在心里也很后悔。 谁能想到梦娘这人背后还有其他人? 早知招惹一个女人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他就不自讨没趣去招惹梦娘了。 关键是他真实目的是想要梦娘手里的银子。 他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纪小纭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大面值的银票就证明她不是普通人。 而自己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抢过来。 王大虎现在最担心的是王老板会放弃自己。 他小心地用余光打量王老板,心瞬间坠入谷底。 王老板的确要放弃他了。 王老板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王大虎何尝不明白? 一旦王老板因自己受到牵连,酒楼怕是经营不下去了。 王大虎对着梦娘的方向跪下,郑重磕头:“梦姑娘,是我不对。” “我承认我尾随梦娘,并试图把她拖拽到没人的地方欺负她。” 王大虎神情淡漠地面向王老板:“叔叔,对不起,是我为了从大牢出来对你撒谎了。” 王老板故作痛心地捂着心口,然后颤抖着食指指着王大虎。 “你,你这个孽障!” “你竟然骗我至此!亏我一心为你出来做这么做!” 王老板气得跺脚,满脸悲痛:“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对你的栽培吗?!” “王大虎,我对你是在太失望!” 气到极点,王老板扬起巴掌,照着王大虎的脸狠狠扇下去。 王大虎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肿胀,他偏过头,唇角勾起戏谑的笑。 王老板流着泪,对着大理寺少卿拱手,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大人,是我教子无方!” “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王大虎会骗我!” 他又一脸悲痛地对梦娘道歉:“梦姑娘,给你惹这么大麻烦实在对不住。” “我会和王大虎断绝关系,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纪小纭拧眉,这王老板还真是诡计多端,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要把自己摘出去。 王老板还想给梦娘磕头,纪小纭冷笑嘲讽:“啧啧,变脸这么快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专门学这个的。” 阴阳怪气的话让王老板面色微凝,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阴鸷。 面上仍是一脸愧色:“这位姑娘,我是真对王大虎做的事不知情,而且我也对梦姑娘道歉了,你为何还抓着我不放?” 这番话差点让纪小纭笑掉大牙。 见过不要脸的人,倒没见过像王老板如此恬不知耻的人。 她挑眉,眼中嘲讽意味更盛:“既如此,王老板找来的这些证人为何都为王大虎作证?” “我辛辛苦苦找来的那些证据又算什么?” 王老板想张嘴辩驳,纪小纭就笑一声:“如果王老板真的不知情,又何必花费那么多银两来打点?” 王老板面色骤然一变,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纪小纭得意一笑,问大理寺少卿:“大人,做伪证期满上下该如何处置?” 她冷冽的视线从其他人证脸上扫过,声音更冷:“还有这些收了钱,睁着眼说瞎话的人又该如何处置?” 王老板死死捏着袖子下的拳头,若不是衣袍盖着腿,他不停抖动的双腿就已经出卖他内心的恐惧。 眼见就要倒在地上,幸好他妻子眼疾手快搀扶,才没让他当场跪下出丑。 王老板心虚地用袖子擦冷汗,根本不知如何回应。 王夫人柳眉倒竖:“小小年纪如此伶牙俐齿!” “谁知道你这证据是怎么找人伪造的!” 王夫人气势如虹:“反正这事儿和我们家无关!” “要罚就罚王大虎!” “我家老爷做这些事也是心疼王大虎才做这么多努力!” 王夫人说这话时昂首挺胸,脸上丝毫不见愧疚,反而信誓旦旦,仿佛王老板找人做伪证是一件光荣的事。 纪小纭早已看透这对夫妻的嘴脸:“对对,你夫君心疼王大虎,就花五百两做伪证。” “你家夫君不想让王大虎坐牢,就找来这么多人来证明梦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证明是她勾引你那天真无辜的侄子!” “啧啧,好一手颠倒黑白,又当又立的话啊!” 纪小纭笑着鼓掌。 王夫人气得指着纪小纭鼻子骂:“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们夫妻俩!” 她声音大,看似占理。 纪小纭也拔高声调,声音要比她的还大:“所以你们要逼死梦娘吗?” “大人三番几次找证据,结果所有声音都证明梦娘是个勾引男人,还讹诈的坏女人!” “若是我没及时赶来,梦娘是不是就要被扣上坏女人的帽子了?” “这年头女子清白大过天,你们因为心疼王大虎就诋毁污蔑另一个女人的清白。” “难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在逼死一个被欺负束手无策的普通女人吗?!” 纪小纭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她继续道:“刚刚王大虎说要娶梦娘为妻,这么多人在场,应该都听到了吧。” 第三百零八章 缘分 纪小纭面向其他人:“如果今日他们真能污蔑成功,梦娘就要真嫁给王大虎这个畜生!” “这个方法奏效,以后王大虎看上谁家姑娘都会效仿。” “大家应该都不想被这么一家人缠上吧,他们有钱,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 在场的人顿时愤怒指责王老板和王大虎。 纪小纭笑容渐深,事不关己的人们只要有相关的利益,立马站出来。 人性如此。 他们看戏,纪小纭只好让他们联想到自己。 而以王大虎的秉性,他以后说不定真会干出这种恶心人的事。 “太卑鄙了!” “我刚刚竟然为这群畜生说话!” “我绝不能让女儿落入这种人手里!” “必须严惩王大虎!” “王老板一家也要抓起来,他肯定知道真相,还找人做伪证!” 众人越想越觉得心惊,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群情激奋,更有人往王老板和王大虎身上扔石头。 大理寺少卿冷笑一声,‘啪’地把惊堂木拍在桌上。 “来人,把王老板还有王大虎全部抓起来!” 王夫人尖叫:“你们不能这么做!” “我夫君是无辜的!” 王夫人想阻拦捕快,奈何她一个女人,根本不是一群捕快的对手。 捕快也把王夫人抓起来,狠狠按在地上。 王夫人惨叫,大理寺少卿道:“每人打二十大板!” 王老板王夫人猛地抬头,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他们没想到大理寺少卿如此狠,竟然下手这么重。 王老板浑身都在颤抖:“大人,饶命啊!” “这么打下去,我们都会死!” 大理寺少卿对王老板的求饶置若罔闻,王老板和王夫人惨叫着被拖下去挨打。 王大虎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很快外面响起三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众人一阵欢呼。 大理寺少卿清了清嗓子才道:“案子如何宣判,在会两日后给大家一个交代。” 此起彼伏的鼓掌声,四面八方涌来。 此案算是暂时结束,大家看够热闹,也渐渐散去。 纪小纭把梦娘搀扶起来,给她递去一张帕子。 “你还好吗?” 梦娘很感激纪小纭的帮忙,如果不是她,自己恐怕真要被王老板等人强迫送到王家。 “我没事。” 她声音有些哽咽,手紧紧抓着纪小纭。 纪小纭扶着她,结果梦娘跪得太久,走路有些坡脚。 梦娘有些害羞:“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纪小纭笑了笑:“怎么会呢?” “放心,外面有马车候着,等会儿先去看大夫。” 梦娘心里很感动。 庄禾看一眼大理寺少卿,迈开腿就要走。 大理寺少卿望着庄禾背影,嘴巴一张一合,最终还是叫住他。 “公子,能借一步说话吗?” 纪小纭略有些担心地看一眼庄禾。 庄禾安抚性地轻拍她的肩膀:“你和梦姑娘先去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好。” 纪小纭点头,然后扶着梦娘走出去。 大理寺少卿做个请的姿势,带庄禾走到里屋。 纪小纭把梦娘扶上轿子后,回头看一眼公堂。 庄禾和大理寺少卿已经不在公堂。 轿子里,梦娘想起适才在公堂上的无助,忍不住哭起来。 回想起起来,她浑身发抖。 纪小纭把毯子盖在梦娘身上,不由得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没有她和庄禾,这一关梦娘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纪小纭愈发佩服梦娘。 上一辈子经历那么多苦难,还会对贫苦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梦娘,已经过去了。” 纪小纭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温和:“以后我不会让你再被欺负。” 梦娘眼睛红肿,巴巴地望着纪小纭。 她平复下情绪后才问:“你为何要这么帮我?” 纪小纭从肩她第一面开始,就施以援手。 这次还帮她这么大的忙。 梦娘不喜欢欠人情,却在这么短时间里欠纪小纭这么多人情。 而她这么帮忙,自己竟然还在心里怀疑! 纪小纭嘴唇蠕动两下,想解释,但是话堵在嘴边不知如何说出口。 沉思片刻才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觉得匪夷所思。” 纪小纭殷切望着梦娘:“不过你要相信,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你,你别把我当成什么怪物。” 梦娘也严阵以待,紧张地看着纪小纭。 纪小纭深吸一口气,决定把所有真相告诉她。 想让梦娘信任,自己总要拿出点真心。 不然怎么报恩? 纪小纭紧张地捏住衣服边缘:“其实……其实我已经活两辈子了。” 不等梦娘有反应,纪小纭加快语速:“上辈子我在京城流浪,是你救了我,让我在你的酒楼工作,还让我学会一身能为自己赚钱的本事。” “所以这辈子我想找到你,报答你的恩情!” 她小心用余光打量梦娘,生怕梦娘把她当成什么妖怪。 听完这一席话,梦娘瞪大眼,呆愣愣地看着她。 “你,你是说你活了两辈子?” 纪小纭用力点头:“上辈子我被人害死,这辈子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不然我也没办法来找你。” 梦娘短暂震惊后,眼中涌现出狂喜。 活久见啊! 她一个穿越的竟然能遇见重生的! 纪小纭本以为梦娘会害怕,谁承想她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 这反而让纪小纭有些茫然。 “你,你不害怕吗?” 梦娘嘿嘿一笑:“我害怕什么?” 知道纪小纭的秘密后,梦娘放下心来。 总算明白纪小纭为何无缘无故对自己这么好了,这何尝不是缘分呢? 梦娘笑道:“你这个是重生,不过很可惜,我没上辈子的记忆。” 梦娘对纪小纭也交了底:“其实我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你知道穿越吗?” 这下轮到纪小纭震惊了。 她摇头,梦娘继续道:“我这句身体原来的主人已经饿死了,我的灵魂是从二十一世纪前来。” 纪小纭听着陌生的词汇,脑袋里空空的,没有丝毫概念。 “二十一世纪?” 梦娘点头:“如果按照时间来算的话,这个年代是3世纪,我生活的年代是21世纪。” 这么一对比,纪小纭后知后觉点头,然后倒抽一口冷气。 第三百零九章 那个时代 纪小纭很好奇21世纪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想到梦娘上辈子的成就,她猜测那是个很好的时代,最起码比她这个时代要好上千万倍。 梦娘真要和纪小纭讲述21世纪,庄禾打起帘子走进来。 梦娘立刻闭上嘴巴,并往纪小纭的身边靠了靠。 庄禾对梦娘颔首示意,随后注意力放在纪小纭身上。 纪小纭道:“先送梦姑娘去医馆。” 她再度看向梦娘:“梦姑娘,你现在住在哪里,等去医馆看过,顺带送你回去。” 梦娘万分感激两人,大夫确定梦娘没什么大碍后,开一些养身的药。 纪小纭坚持送梦娘回住处后,这才和庄禾回宅院。 轿子里,庄禾道:“大理寺少卿叫我过去,是认出了我。” 庄禾扯了扯唇角:“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沈耀的人。” 庄禾撇嘴:“这次沈耀的眼光真不怎么样,竟然选这么一个人。” 不过大理寺少卿只知道庄禾和沈耀关系好,并不知庄禾也为沈耀做事。 当下沈耀是太子,就算旁人知道庄禾和沈耀的事,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晚上,纪小纭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周身变得阴冷。 她环顾四周,周围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纪小纭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喊着庄禾名字,可无人回应。 周身愈发寒凉,纪小纭搓着胳膊止不住发抖。 这到底是哪里? 纪小纭摸索着往前走,可这里除了漆黑再没有其他颜色。 “纪小纭!” 一道森然的声音猝然从身后传来。 纪小纭猛地回头,瞳孔震动。 可她身后空无一人,难道是幻听? 纪小纭又盯着身后看了半晌,刚准备转身,耳畔再次炸响“纪小纭”三字。 紧接着被人猛地一推,纪小纭差点没站稳。 伴随着声音响起的还有一股阴风。 纪小纭脸色变得惨白:“你是谁?” “纪小纭,你把我害的好苦啊!” 纪小纭认出是张玉书的声音。 她按捺下心中的恐惧,攥紧手心,盯着眼前漆黑的空间,沉声道:“你的死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张玉书,你死了也是活该!” 此话落下,周遭温度骤降至零度以下。 纪小纭打了个哆嗦,感觉身子变得僵冷。 张玉书的声音也变得凄厉:“我要让你偿命!” ‘桀桀桀’的声音在周边萦绕,纪小纭心中恐惧更盛。 “张玉书,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到我吗?!” 话是这么说,但纪小纭的声音在发抖。 眼前忽然冒出一缕黑烟,黑烟逐渐凝实,幻化成张玉书的模样。 张玉书的衣服上脏兮兮的,指甲缝还有口鼻耳朵中都有土渣。 最骇人的是他胸口的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鲜血。 纪小纭向后退两步:“死了还纠缠我!” “既然如此,我在梦里也会杀了你!” 张玉书裂开唇角,他的嘴巴变得很大,里面黑洞洞的,仿若一个漩涡。 纪小纭有些腿软,脸上仍没露出丝毫胆怯。 “纪小纭,我先杀了你,再杀了庄禾!”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让你们好过!” 他发出凄厉的吼叫,指甲变黑变长,血泪顺着眼睛流下。 纪小纭咬牙,恐惧已达到峰值。 她知道自己不能害怕,否则会死! 在张玉书张牙舞爪地扑来时,纪小纭手中莫名滚烫。 她再看去,掌心中赫然多出一柄花纹繁琐并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这把匕首正是六静给她的。 也是解决张玉书性命的匕首。 周围冰冷彻骨,唯有这把匕首有温度。 纪小纭沉下脸,握紧匕首,朝张玉书的胸口刺去。 张玉书狞笑:“天真,竟然还想杀我!” “贱人,等死吧!” 他尖利的指甲滑过匕首时,火星四溅。 一股白眼从指头上冒出,还有‘滋啦滋啦’的声音。 张玉书宛如触电顺便弹开,本就恐怖狰狞的脸此刻皱成一团,血盆大口中发出嘶吼。 纪小纭趁机刺向张玉书胸膛。 “呜。”张玉书瞪着纪小纭,喷出一口黑血。 黑血落在匕首上,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黑血变成黑色烟雾消散。 纪小纭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匕首整个刺进张玉书胸膛。 他的灵体开始剧烈颤动,然后刺耳的尖叫在耳畔炸开,‘砰’的一声,张玉书身体消散。 纪小纭一激灵,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陈设,她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身上都是黏腻的冷汗。 回忆起梦中的场景,纪小纭心里仍心有余悸。 她面对着梳妆台坐下,透过黄铜镜中看着脸色苍白的自己。 忽地注意到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黑色的划伤。 纪小纭愣住,愕然地抚摸伤口。 好像是梦中张玉书在扑向她时,指甲从脸上划过去的。 她当时一门心思杀死张玉书,完全没留意。 也不知是不是纪小纭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道伤口要比以往的伤口更加疼。 这种疼是钻心,蚀骨灼心的疼。 好在伤口不大,她完全可以承受。 换衣服时,纪小纭又注意到后背有个紫红色巴掌印。 纪小纭想起在梦中被张玉书推的那一下,不由毛骨悚然。 他力气竟然这么大。 幸好自己有六静的匕首,这才没让张玉书得逞。 如果自己没有…… 纪小纭浑身汗毛倒竖,后果不堪设想! 纪小纭忧心忡忡地房间里徘徊,这事儿不能告诉庄禾。 他知道一定会担心。 摸出六静给的匕首,纪小纭放下心来。 只要有匕首在,张玉书应该翻不出什么天。 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纪小纭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开心。 以至于她吃早膳时,庄禾频频打量她,眉头越皱越深。 ‘啪嗒’他放下筷子,脸色又沉郁几分:“小纭,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小纭没回答,张玉书见纪小纭在发呆,心里更加担心。 他伸手在纪小纭眼前晃了晃:“纪小纭?” 纪小纭猛地收回思绪:“怎么了?” 她笑容勉强。 饶是她不说,庄禾也猜测她遇到麻烦了。 庄禾严肃地问:“哪里不舒服,直接告诉我。” 第三百一十章 护国寺 纪小纭咬住下唇,飞快瞥一眼庄禾后,又低下头。 她想告诉庄禾,可又担心添麻烦。 思索片刻,纪小纭苦笑:“没事。” 庄禾脸色逐渐沉下来,他没逼迫纪小纭立即讲述,而是给她夹菜。 纪小纭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碗中的米饭,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庄禾叹气:“小纭,以后我们会是夫妻。”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共患难。” 见纪小纭还低着头,庄禾心里愈发担心。 一定是发生纪小纭无法解决的事,她才一直沉默。 庄禾心里着急,却只能按捺着性子:“小纭,如果我发生什么事,你希望我隐瞒你吗?” 纪小纭抿着唇摇头,庄禾揉着她的发顶:“所以,你经历什么事也要告诉我,明白吗?” 迎上庄禾温柔似水的眸子,昨夜梦见张玉书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倾斜而出。 她泪如雨下:“我昨天做噩梦,梦见张玉书!” “他在梦里把我杀了!” 庄禾愕然,纪小纭指着脸上的划痕:“这个伤是张玉书用指甲划出来的。” “还有……” 纪小纭只想着哭诉,完全忘记男女之别。 她脱下衣服,露出光洁的后背。 庄禾呼吸凝滞,脸颊微红。 可当他看到纪小纭后背的紫红色掌印时,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庄禾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个张玉书,死了都不放过纪小纭!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张玉书死也不安宁! 纪小纭抽噎着抱住庄禾:“呜呜,我真的好害怕啊!” 庄禾第一次看到纪小纭这样哭,心整个都提到嗓子眼上。 他抱着安抚:“没事,张玉书还没伤到你。” “我会想办法。” 看样子,张玉书是化身厉鬼来纠缠纪小纭。 庄禾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狠厉,这次势必要让张玉书魂飞魄散! “京城有一座护国寺,我会带你去那里。” 庄禾轻抚掉纪小纭的眼泪,捧着她的脸,万般疼惜地说。 两人简单收拾好行李后直奔护国寺。 护国寺的主持是个眉毛花白的爷爷,爷爷面容慈祥。 看着他,纪小纭心中的惊慌逐渐平复。 庄禾把纪小纭和他以及张玉书的纠缠告知望空大师。 望空大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呵呵地说:“好好,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已经知晓。” 庄禾蹙眉:“大师,这事儿……” 望空大师斜一眼庄禾:“这事儿好解决,你们不用担心。” “不过一个前提条件是,你们两个需要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 “等一个月后才能离开,能做到吗?” 望空大师说到这里,逐渐收敛笑容。 庄禾和纪小纭连连点头,在京城也没什么需要安排的事,住在这里完全不用操心外面。 望空大师继续道:“毕竟遭了杀孽,以后你们二位要多多行善事。” 纪小纭暗暗记在心里,庄禾问:“大师,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吗?” 望空大师笑眯眯地看纪小纭和庄禾两眼,然后笑着摇头:“没有,只需要记好我说的这两句话就成。” 望空大师离开后,纪小纭和庄禾对视一眼,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 “我们住在哪里?” 纪小纭刚问出这个问题,一个小沙弥就走来。 他对二人行礼后,引着二人来到护国寺后院。 这里虽比不上寒山寺的清幽古朴,胜在安静,装潢好,一看就不缺香火。 小沙弥把两人带到挨在一起的两间房,又给二人说明用膳时间,这才离开。 纪小纭和庄禾算是在寺庙住下。 本以为这里的日子会很枯燥,却意外的平静。 晨起就跟着僧人一起用膳然后念经,到下午纪小纭和庄禾都可以自由活动。 两人就会在寺庙中闲逛,时不时还会坐在河边喝茶聊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纪小纭竟有些喜欢现在的日子。 这里实在太悠闲,她甚至忘记外面的烦心事,想一直住在这里。 “庄禾。” 纪小纭喝口茶才说:“你说,等我们年纪大了,要不要来这里养老?” 庄禾点头:“可以。” 他刚端起茶盏,目光落在身后时,端茶的动作凝滞。 纪小纭诧异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庄国栋。 庄国栋明显也看到了两人,他跟棍子似的杵在,脸上都是尴尬之色。 气氛说不出来的尴尬,庄禾很快收回视线,拉着纪小纭就要走。 庄国栋快步上前拦下两人去路。 庄禾始终没看庄国栋一眼,等庄国栋拦在他身前时。 庄禾淡淡的神情宛如一根刺,深深扎进庄国栋的心里。 庄国栋很后悔,不该那么对庄禾,彻底伤了他的心。 “庄禾,我只说几句话,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庄国栋脸上都是讨好的笑。 庄禾立着没动,纪小纭知道,庄禾心里还是对老爷子有几分幻想。 庄国栋变得很局促,余光小心打量着庄禾,小心道:“我听闻你和纪小纭来京城,很高兴,一直想找机会探望。” 庄禾冷冷回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没必要来探望。” 庄国栋神情凝滞一瞬,许是没想到庄禾回答的这么快。 愣了愣,庄国栋才嗫嚅着继续说:“那,那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了?” 庄禾唇角抽动,戏谑地看着庄国栋。 “老爷子身体如何,你这个当儿子的不是很清楚吗?” 庄国栋瞪大眼,纪小纭也不由得倒抽冷气。 庄国栋的确在派人盯着老爷子和庄禾,他们的一举一动自己都会很快得知。 只是这事儿做的隐蔽,庄禾怎么会发现? 看向庄禾冷淡的模样,庄国栋的心又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庄禾对他拒之千里之外:“你来找我费尽心思找借口也挺累的。” 纪小纭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庄禾的胳膊。 庄禾才闭嘴,庄国栋有些手足无措。 他自认一切都做的很好,却没想到庄禾竟然早就发现他暗地里做的事。 庄国栋长叹一声:“庄禾,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对不住你。” “你既然不想……” 话音未落,纪小纭突然道:“庄老爷来这一趟也不容易,正巧我们在喝茶,要不要尝一尝?” 第三百一十一章 学会放下 庄禾也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纪小纭。 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让庄国栋留下。 迎上庄禾疑惑的目光,纪小纭暗暗捏住庄禾掌心,对庄国栋做出请的姿势。 庄国栋下意识看一眼庄禾。 庄禾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 纪小纭答应要和庄国栋喝茶,他也没必要非要让人离开。 庄国栋坐在纪小纭对面,明显坐立不安。 纪小纭心里一阵感慨。 两人坐在一起,如果不是模样有七八分想象,没人能想到这是一对父子。 纪小纭给两个添茶水,庄禾和庄国栋相对而坐,两人相顾无言。 纪小纭也不着急,就在旁边坐着欣赏凉亭外的景色。 等她回过神,父子俩已经聊起来。 两人一打一没一搭地聊着不相干的事,慢慢说到朝堂。 纪小纭也听了两耳朵。 听几句后觉得无聊,又把心思放在别处。 “最近你和小纭耀小心,京城今时不同往日。” “皇帝再次病重,这次御医也束手无策。”说到此,庄国栋幽幽叹息一声。 “朝中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只要老皇帝倒台,那群人会立刻兵戈相见。” 庄国栋喝口茶后才继续说:“不过朝中大半数都很传统。” “沈耀既然是太子,老皇帝去了后,他必然是新皇。” “老皇帝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体快垮了,最近这些日子都让沈耀在身边。” 庄禾微微点头,庄国栋和庄禾聊这么些,心情好了不少。 “沈耀如果能坐上那个位置,他一定是明君。” 喝完一盏茶,庄禾抬眸,目光幽深地看着庄国栋。 庄国栋让庄禾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怵,他不自觉地避开。 庄国栋唇角勾起一抹笑。 “父亲,你今日特意来护国寺,应该是为其他的事情来的吧。” 庄国栋愣住,没想到自己这点心思让庄禾看出来了。 他尴尬地舔唇:“这个,我今日来找你的确是有别的事。” 既然庄禾问出来,他这个当爹的再扭捏就是他的不对。 庄禾的脸色逐渐冷下来:“有什么目的可以直接告诉我。” 庄国栋呵呵一笑:“不愧是我儿子,还是你最了解我。” 庄禾则神情淡淡,似乎不想和他多聊,这让庄国栋心里很不好受。 好歹是父子,他们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了? 思忖片刻,庄国栋才道:“庄禾,老皇帝很欣赏你的能力,你要不要考虑入朝为官?” “沈耀距离那个位置只差一脚。” “而且你们的关系那么好,只要他成为皇帝,你一定也会被重用。” “若你现在当官,以后定然平步青云。” 庄国栋越说越激动,好似入宫当官的人会是他。 ‘啪嗒’庄禾放下茶盏,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气。 庄国栋心里咯噔一下,庄禾冷冷地说:“爹,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我对当官没什么兴趣,只想自己做生意赚钱,然后和妻儿好好生活。” 庄国栋还想说什么,庄禾冷声打断:“以后这种事不用和我说,哪怕是沈耀来找,我也不会答应。” 庄国栋只好把落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晓,庄禾自小就主意大,但凡他决定的事,无论是谁都不能动摇。 庄国栋不想把自己和庄禾好不容易缓和几分的关系闹太僵,只能连连点头。 “好好,这事儿是我不对。” “以后我会记住,再也不提。” 瞧着庄国栋满脸的小心,庄禾扯了扯唇角,一言不发。 茶也喝完了,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庄国栋更显坐立不安,还是纪小纭开口:“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庄国栋这才道:“你们两个来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 “我想着你们去庄府住一段时间。”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你们不会在京城待太久。” “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们长住,只需要去住几天就好。” 说着,庄国栋望着庄禾,眼里都是期待。 庄禾刚想拒绝,纪小纭扯两下他的袖子,小声说:“你们是父子,关系最好不要闹的太僵。” 庄禾无奈点头,只能听纪小纭的话。 他转向庄国栋:“好,等我们离开之前,我们会去庄府小朱几天。” “不过,”庄禾话锋一转,声音冷下一个度:“我去之后,不想在府里看到其他女人!” 庄国栋刚想解释,庄禾紧接道:“你以后想娶什么女人,我都没意见。” “这种事情也不用过问我。” 庄国栋如鲠在喉:“你放心,你爹我不打算再娶了。” “我现在只想好好当官,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到足够的高处来保护你。” 庄禾闻言嗤笑一声,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 “你觉得你说这些我会相信吗?” 庄国栋苦笑,并未多言。 “罢了,我也该走了。” 他又回头看一眼庄禾和纪小纭,这才离开。 庄禾看着庄国栋离开的方向,脸上笑容讥诮。 “公子。” 与庄国栋同来的小厮放下一个东西后,才匆忙追上庄国栋的脚步。 纪小纭觉察到庄禾的表情,她用力握住,并柔声安慰:“他毕竟是你父亲。” “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过去的事无法原谅就无法原谅吧,但要尝试放下,不然自己会太过痛苦。” 纪小纭也不知如何安慰庄禾,只能苦口婆心地希望他的眼前能朝前面看。 庄禾一直没说话,纪小纭担心自己话太多,让庄禾讨厌。 于是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细若蚊呐。 谁知庄禾突然抱住她,很用力,好似要将她融入到骨血中。 纪小纭有些无法喘气,她的手抵着庄禾胸膛:“你这个家伙,快点松开一些,我感觉自己要勒死了。” 庄禾非但没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抱着。 纪小纭艰难地咳嗽两声,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你真是个坏家伙。” 庄禾却难得正经:“小纭,我只有你了,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纪小纭笑容逐渐收敛,她回抱住庄禾:“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句话也是纪小纭真心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永世不得超生 庄禾的下巴放在纪小纭的颈窝。 只要能和纪小纭在一起,他能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眨眼就是半个月,纪小纭和庄禾完全习惯寺庙的生活。 阳光正好,纪小纭靠在躺椅上,眯着眼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在寺庙住的这段时间,所有烦心事都忘的一干二净。 纪小纭感觉自己变懒散许多,整日不是吃喝就是躺着休息。 这样惬意的日子,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体验。 庄禾在旁给纪小纭端着瓜果,她想吃了就拿起来一颗枣子吃。 “这段时间没有再做噩梦吧。”庄禾关切地问。 纪小纭咬一口青枣才说:“没有。” 她在家都没在寺庙睡得这么安稳。 到该抄写佛经的时间,纪小纭才懒懒地从躺椅上起身。 她伸了个懒腰,和庄禾一同去抄写佛经。 纪小纭在认真抄写时,庄禾因为闹肚子,没抄写几句就撂下笔跑向茅厕。 纪小纭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轻笑。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庄禾停下脚步。 他拐弯去找望空大师:“大师,最近小纭没有再梦见张玉书。” “是不是代表张玉书已经魂飞魄散了?” 望空大师垂着眼帘,一边念经一边拨动佛珠,良久才道:“想要除掉并不容易。” 庄禾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对望空大师行礼:“大师,张玉书生前就是个恶贯满盈的人。” “他活着就是罪孽。” “如今死了还化为厉鬼纠缠纪小纭,大师,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只想除掉张玉书,给我未婚妻一个安宁。” 庄禾‘噗通’跪在地上,对望空行大礼。 望空大师扶着庄禾起身,叹道:“佛家重地,施主说话还请注意。” 庄禾表情微凝:“大师,难道……” 望空大师似乎看出庄禾的心思,他微笑着摇头:“施主,你太着急了。” “纠缠纪姑娘的张玉书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望空大师看庄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担忧:“倒是公子你,戾气太重。” 庄禾心中焦急:“大师……” 望空大师把庄禾拉起来,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戾气太重对你百害无一利,往后要注意!” 庄禾抿着唇,心里则有些质疑望空大师。 莫不是大师觉得他太过急切地想知道张玉书的情况,这才拿他自己的事情来搪塞。 而张玉书这种人,根本不配投胎! 庄禾脑海里闪过上辈子纪小纭踩死的画面,心好似被无形的手揪起来。 怒火无时无刻不在炙烤他的理智,庄禾捏紧袖子下的拳头,眼底都是翻腾的恨意。 张玉书必须死! 望空大师神情微怔,觉察到庄禾阴郁的脸色,与充斥着恨意的眸子时,向来和蔼的脸霎时变得严肃紧绷。 “施主?” 肩膀上忽然一沉,庄禾一激灵,眸光霎时变得清明。 他后知后觉看向望空大师,发觉望空大师正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 望空大师盯着庄禾看良久后,幽幽叹一声。 “施主,适才老衲说的话没听进去吧。” 望空大师的眸子透彻,仿若能洞穿庄禾所有心思。 他立即避开视线,不敢回应。 望空大师并未生气,而是拍两下庄禾肩膀:“施主若是再不收敛戾气,迟早会酿成大祸,到时会报应到公子你最在乎的纪姑娘身上。” 望空大师的这番话让庄禾心里一阵后怕。 难怪望空大师如此凝重。 庄禾立刻向望空大师道歉,并且心中愧疚。 望空大师可以寺庙主持,而他竟不把望空大师的话放在心上,还存着侥幸心理。 这种感觉很古怪。 庄禾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轻视望空大师的话。 以他的性格,不该如此。 在庄禾思绪纷杂时,望空大师再次轻拍庄禾肩膀:“施主,谨记。” 庄禾颔首,六静也说过同样的话。 让他收敛杀气,只是后果并未告诉他。 庄禾深吸气,努力压制下翻腾的杀意,等恢复冷静才看向望空大师。 “大师的话我会牢记在心。” “只是……” 他欲言又止,眉头紧皱:“张玉书可以不魂飞魄散,但他绝不能继续伤害纪小纭!” “大师,张玉书背负两世因果,必须要让他吃尽苦头!” 最起码让张玉书经历一遍纪小纭所经历的那些痛苦! 望空大师知晓庄禾的执念,他无奈叹息一声:“你们三人本是异世之魂,因果纠缠不清,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老衲能做的就是不能插手太多。” 庄禾脸色沉下来,没想到他们三人的事如此难处理,竟然把望空大师都难住了。 望空大师继续道:“此事你们先自行来做处理。” “若还没结果,老衲再想办法。” 庄禾想了想,问道:“此事纪小纭不参与可以吗?” 得到望空大师的点头,庄禾才回去。 纪小纭的经书已经抄了大半,活动手腕时才见庄禾姗姗来迟。 她努嘴,不满地问:“难不成掉茅坑了?” “怎么现在才出来?” 庄禾微微笑着,自然地坐在纪小纭身边,然后拖着下巴,目光痴痴地盯着她看。 纪小纭被庄禾看的浑身不自在:“我脸上有什么,你一直盯着我看?” 庄禾满脸陶醉:“我看你长得漂亮,不愧是我媳妇!” 庄禾搂过纪小纭的肩膀,吓得她瞪圆眼,立马把人推开。 她惊慌失措地打量四周,嗔怪地瞪着庄禾。 “混不吝,这是什么场合你都敢对我拉拉扯扯。” “若是让旁人看到,指不定要怎么指摘我们呢!” 庄禾也恢复一本正经,悄声对纪小纭道歉。 纪小纭嘴角噙着笑继续誊抄经书,而一旁的庄禾翘起的唇角逐渐绷直。 他终究没告诉纪小纭。 夜半时分,庄禾独自来赴约。 望空大师一人跪坐在蒲团上,周身点燃了三四圈蜡烛。 庄禾站在圆圈外:“大师,我需要做什么?” 望空大师道:“什么都不需要做。” 望空大师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庄禾发觉周围的烛火在没有风的情况下一直跳动。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他不配 望空大师眉头紧皱,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剧烈跳动的烛火倏地熄灭,化为一缕缕灰色烟雾,亮堂的大殿顿时黑沉下来。 庄禾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紧张地环顾四周。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烛火熄灭后,周遭变得阴冷。 他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寒颤。 望空大师额间亮起金光,熄灭蜡烛上的灰色烟雾逐渐朝望空大师身侧聚拢。 在庄禾的注视下,灰色烟雾慢慢有人形轮廓。 灰色烟雾上方,依稀能看到张玉书的脸。 刚压下的恨意再次翻涌而上,庄禾捏紧拳头,眼底都是杀意。 等灰色烟雾凝视,已经彻底变成张玉书的灵体。 张玉书缓缓睁开眼,瞳孔是完全的黑色。 他先茫然地环顾一圈四周,很快锁定站在不远处的庄禾。 那对黑的没有一丝光彩的黑眸中迸发出骇人的冷芒。 “庄禾!”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窟窿中的口中发出,他张牙舞爪地朝庄禾飞扑而来。 “我要杀了你!” “你死了,我就去杀纪小纭!” 张玉书面目狰狞,好似下一秒就要将庄禾生吞活剥。 张玉书直到死前都不明白纪小纭为何杀自己。 直到因怨念化为厉鬼,他终于想起上辈子的一切。 上辈子的他是状元,还是沈荣相中的驸马爷。 他本可以风风光光地进入公主府,可惜在去公主府的路上遭庄禾堵截。 庄禾把他从轿子里提出来,在张玉书满面惊恐中,用屠刀砍断他的头颅。 想到此,张玉书感觉脖子还是冷飕飕的。 “上辈子你毁我好事杀了我,这辈子还从中作梗让我成为探花郎!” “我苦读那么多年,本可以一举中第成为状元!” 张玉书流下黑色血泪,癫狂道:“都是你和纪小纭毁了我的一切!” “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就在张玉书即将接近庄禾时,望空大师睁开眼睛,张玉书的身体立马溃散成一团灰色烟雾。 只是一瞬,又恢复从前。 而张玉书无法接近庄禾分毫,仿若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抓着他。 张玉书这才后知后觉看向望空大师,狰狞道:“放了我,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望空大师收起脸上的疲态,对着张玉书‘阿弥陀佛’,语重心长道:“施主罪孽深重,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施主你贪念作祟导致的恶。” “老衲劝施主回头是岸。” 张玉书尖叫:“上辈子他把我杀了,毁了我的锦绣前程!” “这辈子他毁我状元路,还把我杀了!” “凭什么他什么代价都不用出!” “而我有什么错?”张玉书周身的灰色烟雾越来越黑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我只是为自己更好的生活努力,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望空大师望着变成一团黑雾的张玉书,表情逐渐凝重。 “施主,回头是岸啊!” “你已死,不如早日进轮回,这样对你对谁都好。” 张玉书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笑的灵体都在发颤。 “对我好?” 他声音变得更加尖锐:“我都已经死了,尘世间的荣华富贵都和我无关了。” “我的宏图大志还没展开,这就是对我好吗?!” 张玉书身体变得庞大,周遭黑沉的宛如晕染不开的墨汁。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错!” “错的人是纪小纭和庄禾!” 张玉书逼近庄禾,低声咆哮:“上辈子是纪小纭自己作死,她如果乖乖听话不离开我,我也不会动杀心!” “你呢?” 他冷笑:“纪小纭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就替她报仇。” “庄禾,你是不是傻子啊!” “哈哈哈哈,上辈子纪小纭眼里心里可都是我呢!” 张玉书的声音再次勾起庄禾一直压抑的怒火。 他薄唇紧抿,死死盯着迫在眉睫的黑色灵体,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攥着。 张玉书这是在逼他主动出手? 仅有的一丝理智让庄禾按捺下想暴打张玉书的冲动。 或许他主动出手,张玉书就会冲破望空大师的束缚。 庄禾放松下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张玉书:“那又怎样?” “就因为你上辈子对小纭作孽太多,所以这辈子你才诸事不顺。” “张玉书,这何尝不是你的因果报应呢?” 他笑起来,笑的比鬼还渗人。 张玉书尖叫:“如果我也能想起上辈子,我决不允许你们两个阻碍我的前程!” “庄禾,我要杀了你!” 张玉书的气势暴涨,他的黑瞳也变得猩红,周遭都是令人望而却步的戾气。 望空大师面色再次凝重,他对着灵体念几道咒语。 张玉书的身体再次定格,想动弹也动弹不得。 下一秒他凝实成黑色的灵体开始溃散,变浅变淡。 张玉书惊恐地看向望空大师:“你不能收了我!” “我还没报仇!” 望空大师始终闭着眼睛念咒语,对张玉书的叫声置若罔闻。 张玉书再次飞扑向庄禾,却无法接近分毫。 而他的灵体越来越浅淡,直至最后随着尖锐的叫声化为一缕灰色烟雾。 庄禾望着眼前消失的张玉书,唇角绷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等烟雾彻底消散,望空大师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细看之下能觉察出望空大师微微发抖的身体。 可见收服张玉书灵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望空大师轻声道:“施主可以放心,老衲会早日超度他。” 超度? 庄禾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 张玉书这样做错事还不知悔改的人,竟然还需要超度? 庄禾的眸光逐渐冷下来,戏谑道:“希望大师能顺利吧。” 他转身离开,面色更加阴郁。 张玉书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上辈子害死纪小纭,他也觉得是纪小纭不听话。 这样的人不配进入六道轮回! 他就该在这个世上烟消云散! 翌日一早,纪小纭一睁开眼就看到眼下乌青的庄禾。 她吓了一跳:“你晚上没休息好吗?” 庄禾微笑,带有茧子的拇指从她脸上略过:“没有,我只是提前睡醒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和你有什么关系 纪小纭红着脸扭过身。 “我们还没成亲呢,你就趁我没睡醒溜进我房间。” 她裹着被子,半晌没听到回话才扭身看向蹲在床边的庄禾。 庄禾眉眼间有几分疲惫,他仍是一脸笑意:“我们该走了。” “啊?” 纪小纭有些懵:“不是要住一个月吗?这才半个多月,现在离开会不会太早了?” 庄禾握住纪小纭的手:“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如果你还继续在这里住,我们就再住一段时间。” 纪小纭怔了怔:“已经处理完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那我们早点回去吧,我也有些想念爹娘了。” 在护国寺的日子虽然平静祥和,她也很喜欢这样的日子,但家人不在身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纪小纭简单收拾好,去找望空大师告别。 望空大师欲言又止,最终目送两人离开护国寺。 纪小纭扯住庄禾袖子,疑惑地问:“总感觉望空大师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是你误会了。” 庄禾还没想好怎么告知纪小纭事实,只能欲盖弥彰。 纪小纭哦了声,没有多问。 坐上轿子,庄禾忽然道:“你还不知道吧,皇帝已经下令禅让皇位给太子了。” 纪小纭眼中迸发出喜色:“真的?!” 庄禾牵住她的手坐在身侧,嗯了声才说:“过不了几天就是沈耀的登基大典。” 纪小纭有些可惜:“我其实还想参加他的登基大典,好歹也算朋友。” “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在,他会不会很失落?” 庄禾搂着纪小纭肩膀:“他以后就是皇帝,我们两个应该和他保持距离,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君臣之别宛如天堑,庄禾之所以不去参加沈耀的登基大典。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真心把沈耀当朋友。 一旦他去,两人的友情极大可能会变质。 当然,这只是庄禾安慰自己的手段。 纪小纭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支持你做的决定。” 轿子行至半路忽然停下,车夫说前面有人起争执,这才挡住去陆。 庄禾和纪小纭从马车下来,恰巧路对面的轿子也下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 看清对方后,庄禾和纪小纭愣住,才站定的女子明显也一愣。 庄禾暗骂:“真晦气。” 竟然在这里遇见沈荣! 纪小纭对沈荣也没好脸色,早知今日出来会遇见她,就不该今日离开护国寺! 庄禾向侍卫了解情况,才知沈荣的侍卫和百姓发起冲突。 因在场的人众多,公主府的人也只能耐着性子和发生冲突的百姓讲理。 现在正是沈耀即将登基的敏感时间,沈荣最近收敛不少性子,就怕给沈耀惹麻烦。 谁承想在来护国寺的路上,遭遇破皮无赖。 担心百姓口碑不能动粗,只能在这里扯皮。 庄禾让纪小纭先回轿子,看双方争执的越来越厉害,估摸一时半晌也解决不了。 纪小纭心里则有些忐忑,她害怕沈荣再会对她和庄禾做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 沈耀登基称帝,沈荣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纪小纭心烦意乱地掀开帘子,恰好与沈荣目光对视。 她立马放下,假装眼不见心不烦。 沈荣眸底闪过一抹憎恶,扶着肚子疾步走来:“纪小纭,见到我你还不行礼?!” 不等轿子里的纪小纭回话,庄禾冷幽幽的声音响起:“不愧是公主殿下,架子竟然这么大。” 听到庄禾阴阳怪气的声音,沈荣心里不是滋味。 一侧眸正发觉庄禾盯着自己,她下意识用宽大的袖子遮住挺起的孕肚。 潜意识里不想让庄禾发觉自己怀孕的事实,尽管怀孕早已公之于众。 只是很快,沈荣就反应过来。 如今沈耀是太子,即将登基成为皇帝。 届时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她想要什么得不到? 沈荣恢复一脸高冷,唇角勾起冷笑。 “庄公子,别以为你与本公主是旧识就能嚣张跋扈!” 她扬起下巴,像是高傲的孔雀:“等我哥哥登基成为皇帝,我就是尊贵的长公主!” “届时还请庄公子不要舔着脸来高攀!” 纪小纭在轿子里听着沈荣的冷嘲热讽心里一阵火大。 她算个什么东西,庄禾从前瞧不上她以后也瞧不上她。 沈荣瞥一眼轿子,继续讥讽:“一个村姑就让庄公子捧在手心,实在是可笑。” 庄禾嘴角抽搐,沈荣羞辱他就算了,竟然还羞辱纪小纭,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荣还想继续说,庄禾皮笑肉不笑:“公主殿下这样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殿下您荣登大宝。” 沈荣面色一僵,对庄禾怒目圆睁。 庄禾对此视若无睹,继续道:“沈耀成为皇帝也是他,和公主殿下你又有什么关系?” “公主只是公主,难不成还想踩到天家头上为虎作伥?” 庄禾的语气很平静,可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宛如钢针,狠狠扎进沈荣耳中。 她攥紧手,咬紧后槽牙:“庄禾!” 一侧的宫女急忙扶住身体颤抖的沈荣,柔声安抚:“公主殿下月份大了,不宜动胎气。” 沈荣狠狠瞪一眼宫女,刚想骂宫女多管闲事。 宫女却用力抓着她的手臂,神情淡漠地看着她。 沈荣一噎,还是把话咽回去。 这个宫女是沈耀派给她的,说是照顾,实则安插眼线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荣一开始无法接受,但现在是关键时期,在沈耀的劝说下她勉为其难同意。 见沈荣平静下来,宫女上前一步,对着纪小纭和庄禾不卑不亢地道歉。 “公主殿下怀有身孕,情绪不稳定,还请二位见谅。” “这场闹剧我们也会尽快解决,不给二位添麻烦。” 说罢,宫女搀扶着身子笨拙的沈荣离开。 庄禾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上了轿子对纪小纭关切道:“还好吗?” 纪小纭摇头,比起自己,她更担心庄禾。 沈荣一言一行分明还没放下,她担心沈荣会强取豪夺。 纪小纭握紧庄禾的手。 庄禾看出她的担心,微微一笑:“放心,沈荣身边还有几个清醒的,不会纵着她做出格的事。”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争执 “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纪小纭向外张望。 竟然到现在还没解决。 庄禾派人去打听,很快得知沈荣的轿子是与一个上山的老汉发生冲突。 公主府的人向来蛮横跋扈,就算来护国寺祈福,也是这幅瞧不起人的姿态。 这不,公主轿子在上山的途中撞到一个背柴下山的老汉。 老汉一屁股坐在地上,背着的柴散落一地。 公主府的人扔给老汉一锭银子就拍屁股准备走人,根本没道歉的意思。 老汉一开始让公主府的人帮自己把柴火收拾一下,这事儿就算过了。 不成想公主府的人非但没道歉,还把老汉的柴火踢开。 老汉这不干了,看他们衣着华贵,仗着围观人多,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说什么都要让公主府的人拿出一百两赔偿。 沈荣的人当场和老汉掰扯起来,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老汉哭哭啼啼的,躺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公主府那边的人也不愿让步,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让谁,路就这么堵上。 如果不是沈荣怀着孩子,不宜动胎气,不然非要当场教训一下这个泼皮。 而这种刁民,沈荣的意思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对方怎么闹就不给钱。 老汉也没别的事情坐,就等着给钱。 庄禾讲述完这些时,脸色阴沉到可怕,周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他真觉得沈荣蠢。 一开始道歉的事儿,竟然能闹的这么大。 对付老汉这种破皮无赖,沈荣竟然选择和对方耗着。 如果不是急着离开,他铁定不会管这事儿。 纪小纭安抚庄禾:“别生气,问问有没有其他路能走。” 纪小纭坐在轿子里屁股有些疼,她也不想和沈荣多接触。 适才不过打一个照面,就闹的那么不愉快。 庄禾看出纪小纭心里的急躁,立马让侍卫把老汉拽走。 老汉见突然上前的侍卫,故作惊恐地大喊大叫:“你们干什么!” “天子脚下,你们还准备欺负人不成?” 老汉大喊大叫,却没什么人回应他。 侍卫二话不说把老汉提起来,老汉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只能任由人拽走。 得知侍卫要把自己带到大理寺,老汉立马闭嘴。 老汉开始求饶,哭哭啼啼的好似自己受了多大委屈。 庄禾撩开帘子轻描淡写地瞥一眼,这老汉一看就是老油条,并非什么善茬。 庄禾懒得在此多逗留,直接让人绕过沈荣的轿子,火速离开此地。 沈荣坐在轿子里,听宫女说完庄禾派人把老汉拽去大理寺的事后,微微怔神。 她想下轿子感谢一番庄禾,宫女拦下她,并劝她三思而后行。 如今的沈荣有孕在身,庄禾还有未婚妻在身侧,她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觊觎皇位的人瞧见,指不定又会在朝堂上嫌弃什么血雨腥风。 沈荣捏紧帕子,不甘地咬着下唇,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禾的轿子从视线远去。 她再也不能是从前肆意妄为的公主,沈耀成为皇帝,她便是长公主,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宫女声音晦涩几分:“公主殿下应该也不想被殿下数落吧。” 宫女的话里带有警告的意味,沈荣皱眉,不慢地斜一眼宫女。 “你在警告我吗?” 宫女颔首,回答的不卑不亢:“奴婢只是提醒公主殿下。” 沈荣咬紧后槽牙,又狠狠瞪一眼宫女才扭过脸不再言语。 宫女还不忘补刀:“奴婢的职责就是盯着公主殿下的一举一动,让公主殿下不给太子添麻烦。” 怒火上涌,沈荣的眼中尽是愠色。 刀子般锋锐的视线狠狠从宫女脸上刮过:“贱婢!” “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强调本宫!本宫难道是孩子吗?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还需要你来提醒吗?” 宫女定定点头,沈荣只觉得心里窝火。 她扬起手,照着宫女的脸狠狠打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宫女的脸随着她的动作扭到一边,瓷白的脸上很快显出五指巴掌印。 宫女还是一言不发,乖顺地低头。 沈荣胸口剧烈起伏:“沈耀作为本宫兄长,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训斥过本宫。” “区区一个贱婢,竟然敢踩在本宫头上威胁!真当本宫是任人欺负的小花猫?!” 宫女跪在地上:“奴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还请公主息怒。” 沈荣气笑:“该做的事?” “你一个贱婢就该威胁本宫?” 宫女终于抬眼,那对眸子里无悲无喜,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半边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明显,看得沈荣一噎。 “公主殿下以后多注意言行,奴婢也不至如此。” 沈荣气急败坏,事到如今这个宫女竟然还敢威胁她。 瞧着这张脸,沈荣恨不得撕碎。 她蜷住掌心,又恶狠狠地瞪一眼宫女。 偏偏现在自己动不了她,宫女毕竟是沈耀派来的人。 其他宫女上前搀扶沈荣,温声劝她别动脾气。 沈荣冷哼一声,提着裙子气鼓鼓地上轿子。 轿子里,沈荣深吸气,努力调整心情。 可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宫女嚣张至极的模样。 她再次睁眼,只觉得心口堵塞。 尤其想到庄禾和纪小纭走在一起的样子,沈荣只觉得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自打沈荣和张玉书成亲后,沈荣自认自己对庄禾的感情淡下去许多。 她自己在府里也豢养不少男宠,体验到了男欢女爱的滋味。 本该早已抛之脑后的人,如今再次出现,沈荣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从未忘记过庄禾。 庄禾就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 沈荣盯着窗外闪过的景色,眸色又黯淡几分。 到了护国寺,望空大师因身子不适并未来接待。 沈荣由小沙弥带去上香。 沈荣拿着三根香,正要跪在蒲团上时,叫住准备离开的小沙弥。 “你可知庄禾?” 小沙弥蹙眉思索一阵后点头:“记得,庄施主与他的未婚妻在护国寺住了大半月今日才离开。” 沈荣心中疑惑更甚,正想追问小沙弥,余光瞥见宫女。 她立马松开手放任小沙弥离开。 第三百一十六章 威胁 沈荣上香后,宫女刚想搀扶她离开。 沈荣缩回手,淡声道:“你去拿经书,我打算在护国寺小住几日,抄写经书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启赋。” 她抚摸着肚子,脸上都是慈爱。 宫女没有多言,转身去拿经书。 等宫女离开,沈荣立马叫来自己的心腹。 “去查一查纪小纭和庄禾来京城的原因。” 沈荣可不信两人会无缘无故来此。 庄禾在京城有产业,但早已交给庄父。 而庄父和庄禾关系不好,上次庄家的事闹的满城皆知时,庄禾还差点与庄父断绝父子关系。 贴身宫女离开大堂后,还没走几步就被沈耀派来的宫女桂花拦下。 桂花质问贴身宫女小兰要去做什么。 小兰眼神闪躲,避开桂花问询的眼神后,不耐地说:“我不过出去买些公主殿下的吃食,你为何要拦我!” 桂花唇角勾起冷笑:“真当我是傻子?” “公主殿下特意支开我,不就是让你去外面吗?” 小兰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慌乱,她咬住下唇,挣脱开桂花的束缚后,咬死不承认。 桂花拿出沈耀的令牌:“看到这个,你还不告诉我?” 小兰咬住下唇,死死瞪着桂花。 “你少拿殿下来压我!” 桂花挪开一步,让小兰自行离开。 小兰刚迈开步子,她冷笑一声提醒:“倘若公主殿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殿下不会怪罪公主殿下,反而会拿我们这些下人来问责。” 小兰猛地顿住,桂花凑近她耳畔,一字一句:“好好想清楚,公主殿下吩咐你的事到底该做还是不该做。” 桂花的话让小兰打了个寒颤。 若自己出去通风报信惹来麻烦,公主殿下顶多被太子训斥两句。 但他们这些下人说不定会…… 小兰面色顿时惨白,‘噗通’一声,她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桂花姐姐,我都说!” 小兰一五一十交代沈荣让自己去调查的事,她哭啼着拽着桂花的衣摆。 “桂花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呜呜,求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 桂花扶着小兰起身:“此事不用担心,你我都是伺候公主殿下的人。” 打发走小兰后,桂花唇角勾起讥诮的笑。 沈荣还真是猪脑子,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非要吊死在庄禾这颗树上。 世上男人千千万,只要沈荣一声令下,不知多少比庄禾还要好的男人会往她身上贴。 偏偏沈荣就喜欢对她爱答不理的庄禾。 若不是听从沈耀的命令盯着沈荣,桂花真不想多管沈荣的事。 好歹是个公主,结果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只会给沈耀添麻烦。 桂花压下眼底的鄙夷,沈荣再作下去,沈耀纵然再宠她,以后兄妹情分也会在这一次次的作闹钟消耗殆尽。 等真到那一天,沈荣怕是连公主都当不成了。 桂花颇为心烦地揉揉眉心,真不知沈荣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能看出沈耀对她的一番坤鑫。 桂花收起思绪后,前去小兰的住处。 沈耀把她送到沈荣身边,为的就是盯着沈荣的一举一动。 小兰正在擦眼泪,一回头发觉桂花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身后。 她吓得一激灵,浑身绷直:“桂花姐姐,你怎么,怎么又找来了?” 桂花在小兰周围环视一圈,笑盈盈地坐下。 她拉着小兰的手,吓得小兰两眼瞪大。 “姐姐,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桂花眼睛弯了弯:“以后公主再吩咐你去调查什么事,你照常答应,调查到的事要先告诉我,我同意你才能告知公主殿下。” “明白吗?” 小兰立马点头:“桂花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庄禾带着纪小纭先来到在京城开的铺子。 铺子在掌柜的经营下生意风生水起,客人络绎不绝。 纪小纭看着账本,眼睛瞪的跟核桃一般大。 不愧是京城,一天赚的钱都快赶上在镇上一个月赚的钱了。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来京城做生意,在这里开铺子简直是捡钱! 掌柜把这段时间的分红写下来,纪小纭看得又是倒抽冷气。 这么多钱,她花一辈子也花不完啊! 她喜滋滋地点钱,有了这些钱,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这辈子发展出自己的事业后,纪小纭发觉赚钱的滋味很让人上瘾。 上辈子因为一个男人身陷囹圄,现在想来实在是愚蠢至极。 又想起上辈子因张玉书和纪小英争风吃醋,纪小纭就觉得脑子太过愚蠢。 一个男人而已,想找遍地都是,为何非要一心在庄禾身上? 纪小纭把这些想法抛掷脑后后,又开始喜滋滋地点钱。 庄禾在旁边看着纪小纭点钱的动作越来越快,唇角不由得勾起来。 在纪小纭点钱投入时,他悄无声息地站在纪小纭身后。 “点钱点累了吧。” 纪小纭施舍地给他一个眼神,噘嘴不满地说:“点钱哪有累一说?” “账本看完了吗?” 纪小纭一边点钱一边点头:“嗯。” “我给你捏捏肩。” 庄禾的力道不轻不重,让纪小纭舒服地眯起眼睛。 庄禾看她陶醉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说来我好像还没带你在京城的夜市逛过。” “等会儿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纪小纭眼睛再次迸出光亮:“好啊好啊,我好像还真没逛过!” 夜空上星罗棋布,略带几分深秋寒意的风打在脸上。 但纪小纭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兴奋到浑身滚烫。 京城的夜市张灯结彩,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喧闹声。 置身在其中,纪小纭很快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中。 纪小纭在前面蹦蹦跳跳,活脱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庄禾就跟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宠溺地看着欢呼雀跃的纪小纭。 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开心,而不是一心复仇。 庄禾希望纪小纭以后都可以无拘无束地生活,她不会再因为张玉书整日变得惶恐不安。 纪小纭买了一个花灯,回过头才发觉庄禾还走在后面。 她朝着庄禾挥手,等庄禾走近,她才不满地说:“你干什么呢,这么慢。”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后台 庄禾微笑着刮过纪小纭的鼻子。 “我是看你太开心,不忍打扰。” 纪小纭挎着庄禾的手臂:“那我就原谅你啦。” “小纭。” 庄禾忽然一脸正色,纪小纭眨眨眼,疑惑地看他。 庄禾蹙眉,再度看向纪小纭时,眼里有几分委屈。 “你是不是因为张玉书,觉得世上其他男人都靠不住。” 他语气里带有质问,漂亮的桃花眼中氤氲着雾气,隐约间还能看到委屈。 纪小纭忽然有些心虚。 她避开庄禾灼热的目光,干咳两声。 “怎么突然提起张玉书了?” 现在纪小纭怀疑庄禾真有读心术,自己是这么想,但从未提过。 庄禾是如何知道的? 纪小纭下意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的表情出卖了心思? 觉察到纪小纭闪躲的眼神,庄禾气笑了。 “你还真是这么想啊!” 庄禾更加委屈。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张玉书一样狼心狗肺。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从未对不起过纪小纭。 纪小纭还这么想,他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纪小纭尴尬地干咳两声。 这段时间因为被张玉书的鬼魂纠缠,她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事中。 忽略了庄禾的态度,这事儿是她不对。 纪小纭也看出庄禾有些难过,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她不能因为张玉书一人的错误就否定其他人。 纪小纭拉住庄禾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她。 “对不起,最近被张玉书缠的心烦意乱,把你忘记了。” “不过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庄禾这才笑着捏住纪小纭的鼻尖:“我当然知道我在你心里最重要。” 他叹气:“罢了,只要你能开心就行。” 庄禾与纪小纭十指相扣,拉着她继续向前走。 独属于庄禾掌心的温度让纪小纭心里暖暖的,她用余光打量着庄禾,不由得好笑。 这家伙分明不开心,还不告诉她。 纪小纭停在一处摊贩前,她指着蓝色的发带,问道:“喜欢吗?” 庄禾点头,纪小纭买下这条发带,亲自束在庄禾的发冠上。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忽视你了。” 纪小纭神情格外认真,庄禾有一瞬的恍惚。 半晌他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生气了?” 纪小纭轻咳两声:“不管你生气没生气,我都不会再忽视你的情绪。” 庄禾连连点头:“好好,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 庄禾没由来地想起老爷子的话。 就算他们还没成婚,关系也不能一直停滞不前。 他冥思苦想,不知该如何让两人关系更近一步。 转一圈后两人再次回到铺子,铺子外聚集许多人,隐约间还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纪小纭蹙眉,和庄禾快步走进大堂。 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面目狰狞,身边还有破碎的盘子。 掌柜满脸歉意,对男人很恭敬。 但男人不依不饶:“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竟如此无视我!” “这腌菜做的这么咸,我说两句还是错的了?” 掌柜无奈地解释:“客人,腌菜咸一点才好下饭。” 话音刚落,男人拔高声调,对掌柜怒目圆睁:“你敢反驳我!”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我认识皇室的人!你们谁要惹我不开心,我就让陛下治罪你们!” 男人态度十分嚣张,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提到皇室时,他更是倨傲。 庄禾挑眉,难不成这人和沈耀认识?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这不摆明了没事找事吗?” “对啊,这家掌柜也真是惨,开个店也不容易,竟然遇见这样的破皮无赖。” “他到底是谁,为何如此嚣张啊!” 听着旁人的议论,纪小纭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 她也和沈耀认识,怎么不知道这号人? 有认识闹事男人的笑声道:“他啊,叫吴大有,是东宫吴美人的弟弟。” “吴美人?”有人倒抽气:“听闻那位吴美人甚得太子宠爱,难怪吴大有如此嚣张。” “哎,本以为当今太子登基会是个好皇帝,没想到……” “你们还不知道吧。”一人表情戏谑:“自从吴美人入住东宫后,吴大有没少仗着他姐姐和太子的名头横行霸道。” “这才半个月的功夫吧,已经在京城惹出不少祸端。” 有人不服:“好歹是天子狡黠,太子还没登基,怎么会这般放纵他?” 旁人无奈:“那有什么办法?粘上太子名头,就算不满,谁又能拿他怎么办?” 纪小纭和庄禾把大家的议论声全部听了进去,纪小纭这才知沈耀府里有了个吴美人。 庄禾嘴角抽搐:“活该被人这么骂。” 手底下有人闹出这样的丑闻,过去半月沈耀都没觉察,被骂也被不冤! 看客们一致认为掌柜倒霉,估摸要赔钱。 吴大有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得意扬起下巴。 “这铺子如果还想开下去,就赔给我一百两!不然这事儿没完!” 掌柜绷着脸,皮笑肉不笑:“你吃了腌菜还拿了辣椒酱,不给钱就罢了,竟然还问我要钱!” 吴大有挑眉,态度嚣张至极:“怎么,爷就问你要一百两!你还不乐意?” 众人也没想到掌柜会直接回怼。 吴大有吃霸王餐还索要赔款不少老板都吃过亏,看热闹的这群人中不乏吃过亏的人。 他们很好奇掌柜会如何处置,到底是赔钱了之还是一杠到底。 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掌柜会息事宁人,毕竟吴大有身后是太子,太子马上就能荣登大宝,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惹得起的人。 也有些人认为掌柜不会轻易服软。 “听说这家腌菜铺的掌柜也很有背景。” 立马有人反驳:“有背景又如何?什么背景能大过皇室?” 纪小纭在旁听得不由得干咳两声。 还别说,这掌柜真是沈耀派来的人。 除了当今皇帝,掌柜还真不怕什么人。 吴大有打着沈耀的名号为非作歹,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掌柜黑下脸,指着吴大有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 第三百一十八章 骂你又怎么了 吴大有与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愕然地看向掌柜。 掌柜继续骂道:“真以为得了势就能胡作非为?” “就你还敢打着太子殿下的名头为非作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吴大有脸色涨红,睁大三角眼,愤怒道:“岂有此理!” “你,你竟然敢这么骂我!” 掌柜笑容讥诮:“你这种混账玩意儿,还不许我骂你?” “我,我姐夫可是太子殿下,你这个腌菜铺子是不是不想开了!” 掌柜哈哈大笑,脸上丝毫不见惧怕。 “哎呦呦,你姐夫是太子殿下,我还说我这铺子是太子殿下盘下来的!” “我还是太子殿下派过来管铺子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哗然。 不过大多人都认为掌柜在说大话,并不会真以为这腌菜铺子是太子殿下的产业。 吴大有愣怔一瞬后哽着脖子:“呵呵,我姐夫真是太子殿下!” “你等着,我马上把此事告知太子殿下,让你们这铺子再也开不下去!” 掌柜就跟听到笑话似的笑出声:“去去去,你马上去。” “若太子殿下真知道此事,势必会大义灭亲,让你付出代价!” 掌柜声音变得森然,一字一顿:“说不定会亲自处置你!” 吴大有瞪大眼睛,心里忍不住发怵。 周遭的议论声很快把他拉回现实,他定了定神,看向掌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 这个掌柜莫不是真和太子殿下有联系? 他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也是因为没人敢去告状。 掌柜这么硬气,必须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吴大有眉毛一拧,抓起桌上的酒坛狠狠砸在地上。 见掌柜仍是一脸嚣张,吴大有再次提起酒坛,挥起就要往掌柜头上砸。 众人倒抽冷气,眼见酒坛要砸在掌柜头上。 下一瞬,吴大有面色骤变,提着酒坛的手骤然一松。 ‘砰’的声脆响,酒坛在地上炸开,酒水飞溅。 吴大有捂着红肿的手腕向后退两步,凶狠的三角眼逡巡四周:“到底是谁!” 庄禾不紧不慢站出来,微微一笑:“是我。” 在庄禾身边的人愕然,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有谁对吴大有发起攻击。 看庄禾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畏缩。 看来这是个高手。 吴大有上下打量庄禾,只觉得刺眼。 他个头矮,皮肤黑,脸上还都是疙瘩,女人见了他退避三舍。 而庄禾生得桃花粉面,称得上是翩翩君子。 与这样的人站在一起,吴大有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狗东西!” 吴大有啐了口,那张大饼脸拧巴成团:“竟然敢打你爷爷我!” “你爷爷我不是你这个娘娘腔能惹得起的人!” 庄禾挑眉:“你刚刚说我什么?” 吴大有拔高声调再次重复:“我说你是娘娘腔!” “呵呵,少在你爷爷面前装大尾巴狼!” “等会儿爷爷你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吴大有举起沙包大的拳头,似是在威胁。 庄禾抿着唇,一言不发,只盯着吴大有。 吴大有与庄禾四目相对,心底蔓延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 饶是如此,吴大有也未有退缩。 庄禾眼神逐渐变得阴鸷,眼底浮现出杀意,周身气势暴涨。 在周围人看来,只觉得这温润儒雅的美男子突然变了气势,距他最近的人畏惧地向后退几步。 吴大有也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庄禾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吴大有捏着拳头才没让旁人看出自己在发抖的身体。 庄禾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他也绷着脸一语不出地盯着庄禾。 不就是比谁会瞪眼吗? 真以为瞪眼就能吓退他? 吴大有在心里鼓气,三角眼努力睁到最大。 奈何有肥肉挤着,用尽浑身力气,眼睛也只能睁到花生米大小。 “呵呵,花拳绣腿的东西!” “只会和你爷爷我瞪眼?” 吴大有逼近一步,越是看庄禾的脸越是恼怒。 白瞎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如果自己也长得这么好看,绝不会有女人躲着他走! “小白脸,你怎么不说话?!”为给自己涨气势,吴大有扯着嗓子大叫。 庄禾面不改色,冷幽幽地看着他。 吴大有心里愈发害怕,嘴上决不轻饶,骂的越来越难听,越来越不堪入耳。 甚至说庄禾是靠女人才能这么光鲜亮丽。 周围的人不认识庄禾,都觉得吴大有这嘴脏的厉害。 但他们都惹不起,只能闭着嘴装作没听见。 吴大有给自己鼓劲半晌都不见庄禾有动作,他真以为庄禾是个软包子。 他扬起唇角,伸出红肿的手腕:“只要跪下给爷爷磕三个响头,还从爷爷胯下爬过去,这事儿爷爷就不和你计较了!” 庄禾微笑:“是吗?”他视线落在吴大有裆部,嘴里发出‘啧’一声:“就不怕我废了你的子孙根,让你当一辈子废物?” 吴大有面色一白,迎上庄禾似笑非笑的眼睛,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你,你少吓唬我!” 他强装镇定:“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告诉太子,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 庄禾发出一阵轻笑:“是吗?不如现在就让沈耀过来找我‘算账’吧。” 吴大有瞪大眼,他姐姐嫁给沈耀,他都不敢当众提沈耀名字,还要尊称一句太子殿下。 庄禾这个小白脸竟然敢当众提及太子名讳! 转而吴大有心里又生出几分庆幸。 果真是女人娇宠的面首,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吴大有嗤笑:“敢提太子殿下的名讳,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围观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再次小声议论起来。 “这,这也太胆大了吧。” “本来他还占理,这下就真被吴大有抓住把柄了。” 吴大有洋洋得意,没注意到人群外有个攒动的人影。 沈耀一席便装,垫着脚正往铺子里看。 今日难得有时间,他就想买点腌菜尝尝。 也不知怎的,今日腌菜铺子门口聚集许多人,堵着他都进不去。 等沈耀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才发现大堂有几人在对峙。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看热闹 堵在铺子门口的人都是看热闹的人。 沈耀来了兴致,整日在东宫批阅奏折,实在无聊。 没想到今日一来就有热闹看。 只是…… 沈耀盯着一人背影看了半晌,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再定睛一瞧,这不就是庄禾吗? 沈耀凑上前:“怎么回事,你不是在护国寺吗?” “还有谁这么大胆子,敢在铺子闹事!” 吴大有看清沈耀的脸后,呼吸一滞。 沈耀与庄禾如此熟稔的语气,可见并非普通朋友。 吴大有双腿打颤,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好像真惹上麻烦了。 吴大有欲哭无泪,恨不得现在有遁地走的能力。 庄禾直勾勾盯着吴大有,唇角勾起戏谑的笑。 沈耀则用质疑的眼神审视吴大有,这人眉眼有些熟悉,但由内而外都是混不吝的气息,一看就是个混子。 庄禾白沈耀一眼,没好气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有人想在这家铺子吃霸王餐,说他几句就搬出太子小舅子的名头。” “你说说,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谁敢招惹太子殿下的小舅子啊!” 他故意加重后面几个字,语气中尽是嘲弄之意。 庄禾还补充道:“哦,他还说要弄死我,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沈耀愕然:“我的小舅子?” 他一脸茫然,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小舅子? 沈耀看向对面的吴大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不起这人是谁,就是瞧着眉眼有些熟悉。 此刻,吴大有脸色惨白,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冒出。 他浑身僵冷,一颗心已然提到嗓子眼。 沈耀对他可能没什么印象,但他可是远远见过沈耀的。 沈耀模样出众,气质出尘,但凡见过一眼就不可能忘记。 “就是你自称太子小舅子?” 沈耀刚开口,吴大有就觉得膝盖一软,然后‘噗通’跪在地上。 不光是沈耀,就连围观的人都吃了一惊。 怎么突然就跪下了? 吴大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沈耀磕头。 ‘咚咚’两下可谓是实实在在,等吴大有再抬头,额头已经血流如注。 眼泪与血混杂在一起,看着实在狼狈。 沈耀撇嘴,对吴大有嫌弃的不行。 “太子殿下饶命啊!” “我,我不知道你们认识,我,我就是喝醉了才做错事!” 沈耀愣住:“你见过我?” 吴大有胡乱抹掉鼻涕和眼泪,小鸡啄米虫地点头:“曾经入宫探望姐姐,偶然撞见太子殿下。” 沈耀意味深长地点图:“所以是你自称本宫小舅子?” 吴大有再次磕几个响头:“还请太子殿下饶过我这么一次,我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见沈耀没开口,吴大有不停磕头,磕到额头血肉模糊也没停。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本以为是庄禾的帮手前来,谁知吴大有见到他直接跪地并不停道歉。 吴大有哭得厉害,声音含糊不清,他们也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 大堂内寂静的落针可闻,纪小纭突然干咳两声。 沈耀和庄禾齐刷刷看向纪小纭。 纪小纭用眼神示意两人上楼,否则等众人反应过来,还不知要怎么闹腾。 沈耀看明白纪小纭眼中的暗示,微不可查地点头。 迈开脚前,沈耀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吴大有。 “好了,少说几句吧。” 吴大有这才停下磕头,刚想感谢太子殿下,就见沈耀恶狠狠瞪着他。 ‘太子殿下’几字在嘴边打个转再次咽回去。 沈耀这才幽幽道:“做错事就认罚,自己去大理寺领罪。” 说罢,沈耀便和庄禾一同上二楼,纪小纭瞥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吴大有,哼了声也紧跟着二人上楼。 等三人从楼梯尽头消失,吴大有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身上一片冰冷,摸一把额头发现手上濡湿一片,衣服也汗津津的,明显被冷汗浸湿。 吴大有站在楼梯口,望着上面的方向。 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去大理寺,思来想去,还是一咬牙决定去大理寺。 他也想找姐姐求情,但此事势必会连累到姐姐。 适才看沈耀与庄禾熟悉程度,只要庄禾三言两语,沈耀说不定会杀了他…… 想到此,吴大有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吴家是小门小户,好不容易攀上太子。 若因为他而牵连到姐姐,牵连到整个吴家,别说沈耀会杀了他,恐怕父母也不会轻饶他! 吴大有低着头,无视众人的议论纷纷,大步奔向大理寺。 天字一号房里,庄禾和纪小纭都盯着沈耀。 沈耀抖了抖肩膀,撇着嘴角。 两人目光太过直白,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见两人还没要回话的架势,沈耀终于憋不住。 “你们两个倒是说话啊,一直不吭声是几个意思?” 沈耀没好气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不说什么事,我难不成还能读心,猜到是什么事吗?” 庄禾呷口茶水才冷笑一声:“还需要我们两个说的那么清楚吗?” “适才楼下的事情还需要我细说?” 沈耀只觉得憋屈:“这事儿我真不知情,还有什么小舅子,我闻所未闻!” “再者。”沈耀看向庄禾:“我多爱惜羽毛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把这帽子扣我头上?” 庄禾斜一眼沈耀,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急的沈耀抓耳挠腮。 最终他叹气:“这事儿就当是我不对,以后我会铭记在心,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纪小纭微微点头,还是道:“你啊,以后院里的女人肯定不止一个。” “作为过来人,还是劝你一句不要找太聪明的女人安置在后院,也不要找太多,否则后院的事剪不断理还乱,有的让你心烦的时候!” 沈耀的脸一寸一寸地冷下来,庄禾说这事儿也就罢了,偏偏开口说的是纪小纭。 难道在纪小纭的心里,自己就没个正面形象吗?! 他暗暗捏紧拳头,不敢为自己争辩,只能默默听着。 “还有,不要做一个滥情的人。” “虽然是皇帝,在感情方面也要节制,在女人身上消耗太多精力对身体也不好。” 第三百二十章 不堪的自己 纪小纭在说这话时一本正经。 沈耀听着,头埋得越来越低,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纪小纭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每多说一个字,就宛如利刃扎在沈耀的心口上。 所以他在纪小纭的心里,真这么不堪吗? 他低着头,扯起苦笑。 庄禾眼见纪小纭说的越来越多,立马轻咳两声转移话题:“小纭说的对,不过呢,菜都要凉了,我们先吃点吧。” 庄禾先给纪小纭夹了两筷子菜:“你先吃。” 纪小纭正巧说的口干舌燥,把茶水一饮而尽后才说:“先吃饭,先吃饭。” 沈耀无奈地看一眼庄禾,如果他能早一点认识纪小纭该多好。 如果…… 很快,他又恢复理智。 他是皇子,如果不荣登大宝成为皇帝,势必会被其他皇子杀死。 成为皇帝又无法只守着纪小纭一个女人。 沈耀想到这里,心里松快许多。 或许对纪小纭来说,和庄禾在一起是最合适不过的。 他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 庄禾则在心里庆幸。 幸好他早一点认识纪小纭,不是以沈耀这家伙的脾性。 决定会把纪小纭占为己有。 庄禾不禁有些得意,眼梢都带着笑意。 他还意味深长地看向沈耀,沈要觉察到庄禾的目光,心中一涩。 认识庄禾多年,庄禾一个眼神他就能心领神会。 沈耀简直要气笑了。 庄禾这小子竟然在庆幸自己早认识纪小纭! ‘啪’沈耀把茶盏砸在桌上,阴沉沉地看着庄禾。 庄禾丝毫不怯,反而抬着下巴,姿态倨傲。 “好小子!”沈耀咬牙切齿:“别得意!” 他给庄禾一个白眼,然后不客气地在桌子下踹庄禾一脚。 庄禾也毫不示弱,给沈耀回了一脚。 于是两人眼神对峙着,桌下的脚互相踢,气氛剑拔弩张。 一直埋头吃饭的纪小纭敏锐觉察到气氛不对,她咽下嘴里的菜,看看庄禾又看看纪小纭。 “你们两个怎么不吃饭?” 两人的碟子现在还是干净的,明显是只有她一人在吃。 难不成两人都有点怪癖,喜欢看她吃? 庄禾收回思绪,笑眯眯地又给纪小纭夹一筷子菜:“我不是很饿,你先吃就行。” 沈耀也道:“对对,我也不饿。” “我今个儿来是因为高兴,就想买点腌菜回去庆祝一下。” 纪小纭皱眉:“庆祝,庆祝什么?” 庄禾接下话茬:“你还不知道吧,皇帝已经颁布诏书,要把皇位传给沈耀。” 他转头看向沈耀,用眼神给他一个警告后才毕恭毕敬道:“恭喜你即将荣登大宝。” “届时可别忘记我这个与你患难与共的兄弟!” 庄禾这番话说的咬牙切齿,沈耀回以微笑后,把茶水一饮而尽。 他努力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吗? 眼见皇位已是囊中之物,沈耀却觉得惆怅。 自己为这个皇位努力这么多,甚至牺牲一些东西,为什么真正得到后却没想象中的开心呢? 纪小纭看出沈耀脸上牵强的笑意,不由得打趣:“都要成为皇帝了。” “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沈耀微微点头:“成为皇帝,好像确实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纪小纭愕然,不由得放下筷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后第九五至尊,是天下共主,你竟然不开心!” 沈耀无奈地说:“你不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不懂我为何会惆怅。” 说着,他看纪小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 庄禾心里气得半死。 沈耀这个混账,竟然当着他的面勾引纪小纭! 庄禾悄悄拧住沈耀腰间的软柔,疼得沈耀表情僵硬一瞬,回过神来后,立马回瞪一眼庄禾。 他知道这是庄禾的警告,只能忍下这口气。 纪小纭趴在桌上,上身向沈耀倾斜几分,好奇地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耀叹气:“皇位看起来光鲜亮丽,许多人为得到他不择手段。” “就比如我那几个皇兄……” 他的几个皇兄现在当他是死敌,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可是很小的时候,在他们还都是孩童时,他的皇兄很照顾他。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渐行渐远。 沈耀望着窗外,思绪逐渐飘远。 好像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失去很多东西。 如果可以,谁想和自己的血亲兄弟们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沈耀再次饮尽茶盏中的水,只觉得舌根发苦。 “真正走上高位后,才发现人生有许多无奈。” “我从前想要皇位,是因为我的皇兄都容不下我,他们想让我死。” “我只能收敛锋芒,一步步往上爬,让他们无法再轻易决定我的生死。” 纪小纭看着沈耀满是愁容的脸,忽然有些心疼。 身在皇室,从小就要经历血雨腥风。 如果是她,她恐怕无法承受亲人尔虞我诈的痛苦。 庄禾给沈耀倒了一杯新茶,沈耀看着茶水中打转的茶叶,唇角勾起微笑。 说出口的话却是苦涩的:“我很想和我的皇兄们友好相处,可他们都容不下我,都想让我死,哪怕我从前对他们毫无威胁,他们也无法容忍我活在这个世上。” “还有你说的女人,”沈耀更加无奈:“你以为我想娶很多女人吗?” “我院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吴美人,还是父皇为我精心挑选的。” “若我不宠幸,父皇就会数落我,说不定还会褫夺我的太子之位。” “你清楚,我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为了让父皇满意,我只能宠幸吴美人,多和吴美人接触。” “可是要当皇帝,后院只有一个女人又怎么够?” 沈耀抬眸看着纪小纭:“哪怕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也只想要一个人,可为了皇权稳固,我只能强迫自己去娶一个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纪小纭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安静地听沈耀倒苦水。 她只觉得成为皇帝就能操弄权势,可以轻易决定人的生死,从未想过当皇帝要做许多自己不想做的事。 “那就没别的办法吗?”纪小纭有些苦恼:“你都是皇帝了,自己的一些事还没办法决定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能既要又要 沈耀苦笑:“当皇帝,本就要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人总不能既要又要。” 他掩去眸底的难过,唇角牵起苦笑。 纪小纭思索片刻后,柔声安慰:“你都是皇帝了,何必这般委屈自己?” “如果真不想做,一开始就不要退步。” 沈耀看着纪小纭,她粲然一笑,吃了口菜才继续道:“你一直退就会让别人以为你好欺负。” “倒不如一开始就立下强势难说话的姿态,不然就会被他们认为没底线。” “大臣和皇帝本就是博弈合作的关系,如果你皇帝的威严立不住,反被大臣们探到底,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你。” 沈耀眸子霎时亮起,心里十分认同纪小纭的话。 “你说的这番话让我豁然开朗!” 沈耀激动之下握住纪小纭的手,满脸感激。 纪小纭安抚地轻拍他的手背:“都是朋友,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能帮到你,我也很庆幸。” 一侧的庄禾目光阴郁地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眸色变得晦暗。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周身都散发着阴郁冰冷的气息。 作为朋友,沈耀不会夺他所爱。 但沈耀毕竟对纪小纭有意思,谁知他会不会趁机做什么! 看纪小纭这么开心,庄禾也不好说两人。 只好别过头,黑着脸不停地喝茶。 也不知这茶有什么问题,竟越喝越苦。 喝得庄禾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啪’地他放下茶盏,沈耀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庄禾阴沉的脸。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抽回手,尴尬地抿着唇。 实在太高兴,完全忘记庄禾的存在。 纪小纭无奈地看一眼庄禾:“你怎么还吃醋了?” “他那不是高兴吗?” 庄禾心里憋屈,如果纪小纭知道沈耀对她安的什么心思,不知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来。 有一瞬,这句话就在嘴边,只要他再冲动一些,沈耀对纪小纭的心思昭然若揭。 最终他还是愤愤不平地瞪一眼沈耀,然后闷头喝茶。 沈耀只能赔着笑给庄禾夹菜:“抱歉抱歉,实在太高兴。” 庄禾白沈耀一眼,并未立刻回答。 包厢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沈耀急的不行,余光不停看向庄禾。 庄禾完全没搭理他的意思,他正冥思苦想地如何道歉才能让庄禾原谅。 庄禾忽然开口:“对了。” 他语气淡淡:“今日我和纪小纭回来路上看到沈荣。” 沈耀蹙眉,不由担心:“莫不是她又招惹什么事了?” 庄禾摇头:“这倒没有。” 沈耀刚松口气,庄禾紧接着说:“护国寺外她和旁人起了冲突,堵着路,我就和她打了个照面。” “看她肚子应该快足月了吧。” 他盯着沈耀,语气微不可查地变得冰冷:“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不等沈耀回答,庄禾声音又低沉几分:“是张玉书的吗?” 如果沈荣肚子里的孩子和张玉书有关系,那么他会想办法除掉这个孩子。 这个世上不能留下与张玉书有任何血缘的人! 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沈耀敏锐觉察到庄禾的杀意,立马解释:“不是,你放心。” “张玉书虽然娶了我妹妹,但我妹妹不喜欢他,从未和他同房。”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府里几个男宠中其中一个的孩子吧。” 纪小纭刚喝进去一口汤,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喷出来。 庄禾和沈耀都吓了一跳。 纪小纭用帕子捂着嘴干咳两声:“你刚刚说什么?”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耀竟然如此平静地说沈荣怀男宠孩子的事! “哈哈哈,是不是前所未闻。” 沈耀看到纪小纭嘴角的水渍,下意识拿起帕子要擦拭。 庄禾比他动作更快一步,漫不经心且熟稔地擦拭纪小纭的嘴角。 目睹这一幕的沈耀嘴角收敛几分,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把帕子收起来后才装作没看见地吃菜。 纪小纭推开庄禾,噘着嘴:“什么场合你都敢这么亲密地给我擦嘴!” 她把凳子向旁边挪,嘴上抱怨庄禾不分场合地亲密,实则小脸通红,甚至不敢正眼看庄禾。 沈耀再次心堵,偏偏还要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对了。”沈耀为避免尴尬,突然转移话题:“小纭,你想去看刘惠兰吗?” 纪小纭疑惑:“她还活着?” 沈耀扶额:“当然活着。” “我又不是什么喜欢折磨人的人,刘惠兰只吓唬几次就尿失禁,这不一直在大牢里关着。” 他自然地给纪小纭夹一筷子菜后才说:“你如果不想去看也无所谓。” “我会找机会把她处理了,或者一直关着。” “反正张玉书已经死了,刘惠兰一人掀不起什么浪花。” 庄禾更关心纪小纭的意见:“你想去见吗?” 纪小纭愣怔片刻,随后迟疑点头:“去看看吧。” 她只想看看刘惠兰现如今的惨状。 上辈子除了张玉书,纪小纭最恨的就是刘惠兰。 仗着张玉书是读书人,还考上状元,刘惠兰没少指挥纪小纭干活。 在刘惠兰眼里,纪小纭不是张玉书的未婚妻,而是一个不值钱的贴身丫鬟。 纪小纭眼底闪烁着恨意。 张玉书在攀上高枝后对她痛下杀手,其中不乏刘惠兰的作用。 纪小纭陪着张玉书在京城考试时,刘惠兰没少当着张玉书的面诋毁污蔑她,还说她是上不得台面的丫鬟。 张玉书不在时,刘惠兰对她非打即骂,这让那段时期的纪小纭身上没一块儿完好的皮肤。 谁能想到,这辈子的刘惠兰会在牢房中度日呢? 想到刘惠兰在牢房中惨不忍睹的日子,纪小纭心里一阵兴奋。 能看到刘惠兰是什么下场,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吃过饭,聚集在铺子外的看客已经散去。 沈耀叫来一辆车,带着纪小纭和庄禾直奔大理寺。 刚到大理寺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男人的哀嚎声。 还伴随着‘啪啪’板子打在肉上发出沉闷声响。 每一声都让纪小纭心惊肉跳,她害怕地躲在庄禾身后。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惩罚 等三人迈进大理寺,打板子的声音才歇下。 吴大有捂着血肉模糊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来。 见到三人先是一愣,旋即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对着沈耀庄禾行礼。 纪小纭看到吴大有的下半身血淋淋的,顿时倒抽气。 浓重的血腥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滚,险些没忍住直接吐出来。 庄禾用袖子捂住纪小纭的鼻子,这才让她的呕吐感缓解几分。 沈耀也挡在纪小纭身前,争取不让她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 吴大有扶着墙,艰难地挪动步子。 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只是看着,纪小纭就觉得浑身发毛。 吴大有从大理寺出来,身子摇摇晃晃地差点站不稳。 幸好吴家家仆早已候在门口,见吴大有出来,三三两两地立马迎上去。 吴大有倒在家仆身上,脸色惨白到失去所有颜色。 他的家仆动作也利索,三下五除二地把吴大有放在板子上,抬着就走。 大理寺附近有家医馆,他们马不停蹄地带吴大有冲向医馆。 吴大有平日在吴家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头? 才打几板子,他的屁股肉就烂的稀碎,他本人更是直接疼晕过去。 如果吴大有叫出声,板子就会打的更重。 他只能含泪忍着,饶是如此,嘴里还是止不住地发出呜呜声。 在挨打期间,吴大有多次受不住直接疼晕过去。 偏偏他的痛感特别强,疼晕过去后,还能再此疼醒。 这导致吴大有昏迷再清醒再昏迷,循环往复。 五十板子无比漫长,漫长到吴大有感觉上半身与下半身失去知觉。 他一度以为这五十大板打完自己就去见阎王爷了。 幸好打完板子还活着,还有力气走路。 吴大有在挨板子的时候,后悔至极。 后悔自己拿着沈耀的名头在京城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若不是踢到铁板,遇见庄禾,他恐怕还会借着太子小舅子的名头欺负人。 说不定在不久的以后他就会惹出更大的是非,到时等他的可不是挨板子这么简单,只有死路一条! 在吴大有被抬到医馆不久,一个穿着官袍的男人走来。 纪小纭颇为诧异,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熟人。 大理寺少卿见到沈耀等人也是吃了一惊,回过神后立马行礼。 沈耀知道大理寺少卿在担心什么,指着斜对门的医馆。 “人已经被送去了,莫要担心。” 他唇角抽动两下:“适才人还走着出来,应该没多大问题。” 听着沈耀的话,纪小纭蹙眉。 这叫没多大问题? 吴大有的屁股肉都已经被打烂了,也不知吴大有靠着什么毅力竟然能走出大理寺。 如果是她,恐怕是被人抬着出去的吧。 纪小纭又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屁股一阵抽痛。 这辈子她都不要挨板子。 听闻大理寺的板子上有小排钉,打一下就能勾起血肉,疼到痛不欲生。 纪小纭越想越不对味,好像板子打在自己屁股上。 她紧紧抓住庄禾手臂,小脸吓得惨白。 庄禾鲜少看到纪小纭这样害怕的模样,觉得很是新鲜,还捏住她的肩膀肉。 纪小纭恶狠狠地瞪着庄禾,然后没好气地踩他一脚。 恬不知耻! 大理寺少卿看到打情骂俏的纪小纭和庄禾,清了清嗓子。 “几位借一步说话。” 转身之际,大理寺少卿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医馆的方向,确定有吴家家仆的身影后,他才暗暗放下心。 吴大有这五十大板他没让捕快用全力,否则会把人打的非死即残。 吴大有身份可不一般,他姐姐是沈耀院里唯一的女人。 虽说位分是美人,但获得宠爱,生下的孩子就是长子。 而吴美人年轻,早晚会得到盛宠。 她弟弟如果在大理寺出什么好歹,吴美人定然会记恨他。 处理完吴大有的事,大理寺少卿还准备去休息。 谁承想纪小纭等人突然出现,大理寺少卿看到几人时别提心里多紧张。 尤其沈耀。 大理寺少卿生怕沈耀会因吴大有的事怪罪他,好在沈耀并未生气。 大理寺少卿的心刚刚放下来几分,沈耀环顾一圈四周,轻声道:“看来你工作环境不错啊。” 他语气中带有几分调侃,听得大理寺少卿心里突突个不停。 大理寺少卿捏住袖子下的手,一边对着沈耀赔笑一边尴尬解释。 他废了半天口舌,总算把话说明白。 沈耀却是皱眉看他一眼:“解释这么多干什么?莫不是你心里有鬼?” 此话宛如一根钢针,狠狠扎进大理寺少卿的心上。 大理寺少卿只觉得额头上冷汗岑岑,他欲盖弥彰地用袖子擦拭两下:“太子殿下,瞧您这话说的。” “这不是折煞属下吗?” 沈耀又笑了起来,大理寺少卿始终提着一口气,不敢再说一句废话。 沈耀环顾一圈后,才把视线再次落在大理寺少卿身上。 “今日我来是为见一个犯人。” 大理寺少卿的心彻底落进肚子,他暗暗松口气。 原来沈耀兴师动众地前来,是为了探望。 他神情放松:“太子殿下不如和这二位先喝茶?” “想看什么犯人,属下会派人去把人送来,也免得几位再多浪费腿脚。” 沈耀二话不说就朝大牢的入口走去,淡然道:“无碍,我们亲自进去瞧一瞧。” 大理寺少卿担心地看一眼纪小纭,还是劝道:“大佬阴气重还有血腥气,这位姑娘贸然进去恐怕会受到惊吓。” “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先在外等候,属下已经备好瓜果点心。” 纪小纭摇头:“我来此也是探监,劳烦大人费心。” 话已至此,大理寺少卿也只能闭嘴,不好再说什么。 纪小纭长得温温柔柔,竟然如此胆大。 这牢中最不缺的就是伤残之人,更有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之人。 进去过的女子还没一刻钟就会跑出来,也不知纪小纭会坚持多久。 庄禾握紧纪小纭的手,柔声安抚:“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纪小纭宁一把庄禾腰间的嫩肉:“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随便什么就吓到我。”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看笑话 走进黑暗的甬道,纪小纭嘴上说着不怕,心还是提了起来。 她抓紧庄禾的手,忐忑地打量四周。 这里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 沈耀和大理寺少卿走在最前面,面不改色。 就连庄禾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有纪小纭心里有些作呕。 她忍下异样,紧贴着庄禾,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松香味,心里才安定不少。 大理寺少卿的声音在甬道中回荡,听起来冷幽幽的。 “太子殿下要看的犯人刘惠兰本身犯的也不是大错,若是有人出钱赎人,很快就能出去。” “若是没人给赎金,依照我国律法,她还需要在这里关上三个月才能离开。” 正当纪小纭在心里算日子时,旁边忽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音。 纪小纭吓了一跳,急忙看去。 发觉一只黑糊糊的手从牢房中伸出来,正要抓纪小纭的裙摆。 纪小纭死死抓着庄禾手臂才克制着没尖叫出声。 庄禾斜一眼伸出脏手的犯人,一脚踩上去。 犯人痛苦哀嚎,庄禾面无波澜地用力碾压。 犯人疼得眼泪不停往下掉,周身抖的跟筛糠似的。 大理寺少卿斥责地瞪一眼犯人,才劝说庄禾松手。 才和庄禾打两次交道,大理寺少卿就觉得庄禾是个比沈耀更难对付的人。 庄禾看向纪小纭,纪小纭咬着下唇摇头,他这才松开脚。 犯人立马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幸好还有牢房隔着,不然他感觉庄禾这个疯子会直接杀了他。 庄禾踩犯人那一幕,许多犯人目睹。 他们一个个畏缩地目送纪小纭和庄禾等人,不敢再上前骚扰。 大理寺少卿带三人来到尽头的牢房,牢房灰暗,隐约间只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纪小纭凑上前看,借着微弱的光线,总算看到蜷缩在角落的刘惠兰。 纪小纭看清后着实吓了一跳。 眼前的刘惠兰哪里还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现在的她瘦的皮包骨头,发髻就像是鸡窝一样堆在头上,衣服也松松垮垮的,露出来的皮肤上是交错的伤痕。 可见刘惠兰在这里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纪小纭熟悉她的眉眼,哪怕她的脸脏兮兮的,也能看出从前的几分影子。 历经两辈子,哪怕刘惠兰变成一堆黑灰,她也能辨认出。 刘惠兰木讷地抬头,怔愣地看着立在门口的纪小纭。 从前那对嚣张跋扈的眸子里,此刻只有麻木不仁。 看纪小纭的眼神不复往日的倨傲,只有呆滞刻板,整个人好像是木头人。 就那样蹲着,一动不动。 纪小纭瞧着这样的刘惠兰,一时间心情复杂。 好端端的人,竟然能变成这样。 不过这是刘惠兰自找的。 张玉书已经死了,刘惠兰出了大理寺日子也只会更惨。 纪小纭见张玉书半晌没反应,试探性地喊出她的名字。 “刘惠兰?” 刘惠兰一开始没有反应,神情依旧怔愣。 纪小纭上前走一步,庄禾立马拽住纪小纭手腕。 庄禾摇头,悄声说:“她现在神志不清,你最好小心一些,别给自己惹上麻烦。” 纪小纭安抚地拍一下庄禾的手背:“放心。” 她蹑手蹑脚靠近刘惠兰两步,再次喊出她的名字:“刘惠兰,你还记得我吗?” 刘惠兰似乎终于听到她的声音,晦暗的眼珠子移动一下,然后转向纪小纭,眉头皱着。 她盯着纪小纭,时不时皱着眉头,似乎在辨认她的身份。 当纪小纭的脸逐渐逼近,那烙印在脑海深处的模样跃然于眼前。 刘惠兰骇然瞪大眼,干涩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音节都没发出来。 纪小纭停在距离刘惠兰几步的距离。 刘惠兰仰头盯着纪小纭看半晌,伸出枯瘦如柴的手。 纪小纭迅速退出牢房,同一时间,刘惠兰飞扑上前。 如果不是庄禾反应快,及时把牢房的门关上,刘惠兰恐怕已经压在纪小纭身上。 刘惠兰的手臂伸到栏杆外面,不停挥舞:“纪小纭!是你!” 纪小纭心里一阵后怕,幸好庄禾提醒让她小心。 这才能让她在发现刘惠兰不对时,第一时间跑出来。 刘惠兰面目变得狰狞,她呲牙咧嘴,眼睛变得猩红。 纪小纭心里发怵,又向后退半步。 刘惠兰的眼神突然清明几分,似乎突然有了思绪。 她抓住栏杆,充满渴望地盯着纪小纭,眼神炙热的恨不得从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纪小纭,算是我求你了!” “带我离开这里吧!” “只要你能救我出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从前的恩怨既往不咎,我还可以给你许多钱!” 刘惠兰见纪小纭不为所动,眼中的光逐渐暗淡下来。 她努力伸手,企图勾住纪小纭的衣服。 努力半晌也没碰到,刘惠兰不由得瞳孔震颤,声音也在发抖:“纪小纭,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儿子张玉书可是探花郎,只要你把我带出去,我能让他给你很多很多钱!” 刘惠兰开始破音,饶是如此还没放弃抓纪小纭的袖子。 她的手扑腾半晌也只抓住空气,纪小纭见状,立马又后退几步,生怕让刘惠兰挨着。 刘惠兰终于忍无可忍,开始拍打牢房的门,发出‘砰砰’的声音。 “纪小纭,你凭什么不放了我!” “我要出去,我不要再被关在这里了!” 刘惠兰哭起来,眼里都是对生和自由的渴望。 纪小纭心里一阵快意,她上辈子做错事时被刘惠兰关柴房。 柴房又黑又漏风,大冬天的让纪小纭瑟瑟发抖。 那时的纪小纭不停地拍打柴房的木门,祈求刘惠兰给她一次机会,给她一口热饭。 可是刘惠兰呢?熟视无睹。 纪小纭嗤笑一声,轻蔑地看着近乎崩溃的刘惠兰。 “怎么办呢?” 她歪头,笑容更加明媚:“我来这里根本不是来救你的。” “啧啧。” 纪小纭上下打量刘惠兰,眼中的鄙夷嘲弄呼之欲出。 刘惠兰浑身僵硬,下意识用手臂遮蔽身体。 可她身上实在太脏,露出的皮肤上到处是交错的伤口,根本遮不住。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还有一句话 刘惠兰动作逐渐粗暴,在她发现无论怎么遮挡都无法掩藏身上的污秽和伤口时。 她崩溃地发出大叫声。 纪小纭这才开口:“我今日就是来看你笑话。” “刘惠兰,想不到吧。” 她扬起唇角,笑容明媚:“你也有今天!” 刘惠兰眼神逐渐变得怨毒,她死死瞪着纪小纭,那眼神仿若刀子要将纪小纭千刀万剐。 “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 纪小纭无奈地说:“可惜你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刘惠兰咬紧下唇,伸手就去抓纪小纭。 倏地手腕收紧,刘惠兰看向沈耀,瞳孔震动,眼中都是惊慌。 沈耀力气奇大,捏的她手腕骨近乎碎掉。 刘惠兰惊恐不已地抽动手腕,却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从沈耀手中挣脱。 大理寺少卿在旁看着,不由得吞咽口水。 沈耀周身都散发着杀意,大理寺少卿默不作声地后退几步,生怕影响到自己。 当然,如果沈耀要解决刘惠兰,他可以当做没看见。 有时候,人不必要那么清明。 大理寺少卿这样这样,还背过身。 刘惠兰颤抖着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啊!” “我儿子可是驸马爷!” 沈耀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下一秒‘咔嚓’一声,刘惠兰失声尖叫。 她的手腕呈九十度弯折,疼得眼泪汪汪,嘴里不断发出嚎叫声。 刘惠兰用尽自己毕生所学来求饶,可沈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没看她一眼。 发现求饶无用后,刘惠兰看几人的眼神宛如淬了毒。 “你们几个这么对我,你们不得好死!” “纪小纭!” 刘惠兰双目猩红地瞪着纪小纭,面目狰狞:“我就算是死,我也要变成厉鬼日日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还有你!” 刘惠兰看向沈耀:“我诅咒你当不成皇帝!” “我死了,我要让你们三个人给我陪葬!” 刘惠兰的声音愈发癫狂,沈耀冷冷看向大理寺少卿:“大人,你说。” “诅咒当朝天子是什么罪?” 大理寺少卿敛起思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毫不犹豫道:“辱骂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 刘惠兰愕然,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耀。 “皇帝……” “你,你怎么可能成皇帝!” 刘惠兰尖叫:“他不是太子吗?什么时候成皇帝了?” 沈耀讥笑:“你一直在这里关着,不知道很正常。” 大理寺少卿轻蔑地瞥一眼刘惠兰,那眼神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前不久皇帝颁布禅让诏书,登基大典也在几天之后。” “现在的太子殿下是名副其实的新皇。” 刘惠兰脸色吓得惨白,耳边一直回荡着‘诛九族’几字,双腿不停打颤。 她现在才知道害怕:“陛下饶命啊!” 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 不过三两下,刘惠兰的额头就变得血流如注。 沈耀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是应该好好查查刘惠兰的家人。” 此话一出,刘惠兰表情木然一瞬,然后两眼一翻陷入昏迷。 昏迷前的刘惠兰无比懊恼。 懊恼自己为何非要去给纪小纭找不痛快。 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她,大概永远也过不上梦想中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纪小纭看着昏死过去的刘惠兰,心里一阵爽快。 沈耀问:“小纭,你说她这样欺负你,你要如何惩罚她?” 沈耀眼底都是杀意,只要纪小纭一声令下,他能眼睛不眨一下地杀死刘惠兰! 并且让她饱受折磨而死! 欺负纪小纭就罢了,竟然还敢诅咒她! 纪小纭捏住庄禾的袖子,俯视着刘惠兰。 历经两辈子,她对刘惠兰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想让刘惠兰过好日子,但让她死。 还不至于。 思索片刻,纪小纭道:“就让她一辈子待在这四四方方的牢房中吧。” 沈耀挑眉:“让她在牢房里养老岂不是太舒服?” “你难道放下过去了吗?” 纪小纭摇头,看着沈耀的眼睛认真地回:“一死了之对刘惠兰来说太痛快。” “让她痛苦的是一辈子在这里生不如死,不是吗?” 沈耀听后哈哈大笑:“我还真以为你对这样的恶妇心软了!” “行!按你说的做!” 大理寺少卿颔首,同时用余光端详沈耀和纪小纭。 作为过来人,大理寺少卿能看出沈耀对纪小纭不一般。 身为皇帝,在纪小纭面前毫无架子,还听她的话。 可惜啊可惜,纪小纭与庄禾举止亲密,听闻两人已经定亲。 “大人。”沈耀的话猛地拉回大理寺少卿的思绪。 “照顾好刘惠兰,让她好好活着,别出什么好歹。” 大理寺少卿应下后,心里不由得吐槽。 要狠还是纪小纭狠。 这大牢根本不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 刘惠兰才关几天就变得疯疯癫癫,这要是关上一辈子,身体上能不能受住另说,光精神上的摧残就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人死了倒还清净了,活着才是折磨。 庄禾目光幽幽地看着刘惠兰,良久才道:“小纭,你先和沈耀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和刘惠兰说。” 纪小纭疑惑:“你和她能有什么好说的?” “对啊,而且这里味道难闻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沈耀也跟着附和。 大理寺少卿也有些不解:“公子,不如就现在说吧,我们一起出去。” 牢房毕竟是会死人的地方,阴气重,狱卒身上有煞气才能在此来去自由。 普通人不同,根本遭不住地牢的阴气。 庄禾表情坚定:“只有几句话,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沈耀,麻烦你先带小纭出去。” 沈耀喜上眉梢,平日庄禾恨不得把纪小纭拴在身边,决不允许他接近。 今个儿竟然为了能和刘惠兰说几句,就让自己和纪小纭单独相处。 难得的机会,沈耀自然不会拒绝。 纪小纭有些担心,她似乎能猜到庄禾留下要说什么。 她扯两下庄禾袖子:“你注意分寸,千万别意气用事。” 庄禾笑出声,胡乱揉一把纪小纭的头发:“傻丫头,我又不是孩子。” 第三百二十五章 照顾好她 “只是说几句话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 沈耀也劝纪小纭放心。 纪小纭又看一眼庄禾,才和沈耀大理寺少卿一同离开。 牢房很快归于寂静,周遭安静的只能听见庄禾自己的呼吸声。 他平静无波地看着还处在昏迷状态的刘惠兰,冷声开口:“别装了。” 地上的刘惠兰没有反应,庄禾嗤笑:“你如果还继续演昏迷,张玉书的消息别指望我能告诉你。” 此话一出,刘惠兰立马睁开眼,‘腾’地坐起来,脏污的手紧紧抓着护栏。 她眼神炙热而专注,紧盯着庄禾,好似要从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我儿子呢!” 刘惠兰踉跄着爬起来,脸上爬上诡异的笑。 “我就知道我儿子不会不管我!” “他可是探花郎,还是驸马,怎么会一直放任我被关在这里受苦?” 等她从这里出去,一定要让纪小纭好看! 好偿还被关在牢房并被折磨的痛苦! 刘惠兰眸底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却没注意到庄禾脸上愈发戏谑的笑。 “啧啧,你就这么笃定张玉书一定会救你出去吗?” 刘惠兰信誓旦旦:“他可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儿肉,他不管我,谁管我?!” 庄禾连连点头:“对啊,他既然是从你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母子应该连心吧。” 刘惠兰听出不对,皱眉看着庄禾。 庄禾并没立即回答,而是上前一步,拉近自己与刘惠兰的距离。 “我现在就告诉你张玉书的线索。” 刘惠兰看着近在咫尺的庄禾,心里忽地有些害怕。 她松开抓着护栏的手,身体不由得向后退半步。 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惧意。 庄禾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你儿子张玉书已经被我杀了。” 他可以咬重‘杀’这个字,惊得刘惠兰浑身一震。 “不,不可能!” 刘惠兰扯起唇角,怒气腾腾地瞪着庄禾:“你在骗我!” 庄禾嘴里发出一阵充满讥诮的‘啧啧’声:“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庄禾的笑明媚无害,在刘惠兰看来,却诡异荒诞。 她捂着头,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休想骗我!” 庄禾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哦,还是活埋。” “我命人挖了一个深坑,把张玉书放进去,在他清醒时一点点的填上土,直到再听不到他的呼救声。” “哎。”庄禾看着濒临崩溃的刘惠兰,眼中多出几分怜悯:“你要是想见他,恐怕只能去死下地府。” 刘惠兰满脸骇然,眼珠子瞪大,嘴里一直呢喃着不可能。 可张玉书如果真活着,怎么会到现在还不交赎金? 怎么到现在还不让她离开这里? 刘惠兰蓦地想起前几日莫名的心悸。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刘惠兰身体开始发抖,抖得越来越厉害。 现在的她不得不尝试接受一个事实,一个张玉书真的被庄禾杀死的事实。 刘惠兰又向后退两步,狰狞的脸上再次扯出一抹笑。 “呵呵,你在骗我!” 她笑着笑着哭起来,然后‘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庄禾眸色渐冷,在刘惠兰吐出血时,他立即闪躲向旁边。 ‘咚’的一声闷响,刘惠兰再次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次刘惠兰脸色灰白,尽管昏迷,脸上也都是绝望。 庄禾瞥一眼,哼笑一声。 这次不是装晕,是真的晕倒了。 不过刘惠兰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也和他没关系。 庄禾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大门。 目睹全过程的狱卒都悚然地看着庄禾,在他走过时,都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 遇见来巡逻的狱卒,庄禾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后退后至狱卒身边。 笑道:“走廊尽头牢房的犯人昏迷,麻烦去请郎中过来。” “闹出人命对大理寺影响不好。” 狱卒茫然地点头,下一瞬手上多了个沉甸甸的袋子。 他一怔,垂眸看去。 才发现庄禾在他手上放了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 “千万不要让她死了,务必让她好好活着,而且吃好喝好,明白吗?” 狱卒小鸡啄米虫地点头:“公子放心,此事小的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就算阎王来收人,小的也要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庄禾微笑点头,然后迈着大步离开。 狱卒欣喜地打开钱袋子,钱袋子里是一摞厚厚的银票。 他清点几张银票后,手一抖,钱袋子掉在地上。 狱卒怔愣片刻后,警惕打量四周,确定无人看到才慌张捡起荷包,还小心塞进怀里。 这小小的荷包里竟然装了面值五千两的银票! 狱卒心中一阵狂喜,有这些钱,他以后哪怕什么都不干也足够一家人花几辈子。 想到庄禾临走的嘱咐,狱卒快步走向刘惠兰的牢房。 刘惠兰已经昏死,他试探一番鼻息后,立马去找郎中。 正所谓收钱好办事,他拿了庄禾的钱,自然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等庄禾出来,大理寺少卿送几人上轿子后,悬着的心才落下。 他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正要回屋喝茶休息。 狱卒疾步走来,先对大理寺少卿行了一礼,才道:“大人,小的有事要和你说一下。” 才应付完沈耀等人,大理寺少卿现在浑身疲惫。 他揉揉眉心:“有什么事等有空了再说吧。” 狱卒道:“有关刚刚离开的公子!” 大理寺少卿立马精神抖擞地问:“什么事!” 狱卒拿出鼓囊囊的荷包,小心放在大理寺少卿手上。 大理寺少卿看到面值五千两的银票时,惊得倒抽冷气。 大理寺少卿急忙收起荷包:“他有什么吩咐?” 狱卒凑近大理寺少卿,低声耳语几句。 大理寺少卿了然地点头:“好好。” 他拍两下狱卒的肩膀:“你倒是让我意外,这些钱竟能主动上交。” 狱卒赔笑。 他倒是想私吞,但这是五千两,不是五百两也不是五十两。 纵然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私吞。 而且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大理寺少卿的话,一旦刘惠兰出什么问题,他会担责也会挨罚,到时连饭碗都保不住。 第三百二十六章 轮回之说 “不过,”大理寺少卿把荷包还给狱卒。 “既然是庄公子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你上有老下有小,有这笔钱也算有个保障,也能让你家里人过的舒服些。” 大理寺少卿这番说辞惊的狱卒恍若做梦。 这可是五千两,竟然直接还给他了! “大人,这,这里面可是五千两啊!” 狱卒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到现在都不干相信这钱大理寺少卿会直接还给自己。 大理寺少卿点头:“庄公子给你,你就拿着,这是你的幸运。” 狱卒感动的两眼泪哗哗,差点给大理寺少卿跪下。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大理寺少卿摆摆手:“不用感谢我,你拿了钱就要办好庄公子交代给你的差事。” 狱卒忙不迭地点头:“大人放心,小的一定耳提面命地盯着!” 等狱卒乐滋滋地揣着钱袋子离开,大理寺少卿叹一声。 这刘惠兰以后在牢房的日子可不好过。 那五千两他之所以还给狱卒,也是因为惹不起庄禾。 庄禾如果想让他来盯着,会直接告诉他,而不是吩咐狱卒。 他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就是有脑子,从来不奢想自己不该有的东西。 马车停在院门口,庄禾先从轿子上下来,才扶着纪小纭下车。 沈耀打起帘子,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纪小纭。 庄禾清了清嗓子,他才万般不舍地把眼神转向庄禾。 “下次再聚不知是何时,你们二位保重。” 沈耀放下帘子前,又瞥一眼纪小纭才转开视线。 庄禾拍一下马肚子让车夫把沈耀送回去。 轿子在宫门口停下,沈耀从轿子上下来,心里怅然若失。 下午一直在奔波,倒没怎么休息。 沈耀不觉得累,还觉得充实。 现在站在威严的皇宫门口,沈耀不自觉地变得稳重。 马夫准备驱马离开时,沈耀往他手里塞几块儿碎银子。 马夫立刻垂首,沈耀道:“帮我保护庄禾和纪小纭。” “你是我的人,做事我放心。” “是!” 沈耀从腰间摘下玉佩,直接扔给马夫。 马夫接住后心里才松口气,他摩挲着玉佩,是上等质地,一看就不是凡品。 马夫疑惑地看向沈耀,沈耀已经转身,朝他挥挥手。 收好玉佩,马夫对着沈耀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才离开。 穿过层层宫墙,沈耀来到御书房。 御书房金碧辉煌,曾经的皇帝不在,只有他一人和小太监。 小太监立在身侧,沈耀道:“把羽林卫叫来。” 小太监猛地抬头:“陛下这是……” 沈耀给他一计眼神刀,小太监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问,立马去传唤羽林卫统领。 沈耀交给统领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去护国寺对望空大师索要东西。 他没细说是什么东西,只让统领和羽林卫按吩咐办事。 统领将此事告知望空大师,望空大师拨弄着佛珠,连连叫了几声‘阿弥陀佛’。 正在统领疑惑时,望空大师吩咐小沙弥拿来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匣子。 “大人,这便是陛下要的东西。” 统领抱着红布,颠了颠匣子,并不重,想来是什么稀奇物件。 他向望空大师告辞后,领着浩荡荡的羽林卫离开。 望空大师驻足在原地,出身地看着统领和羽林卫离开的方向。 等人彻底从视线消失,他才长叹一声。 “万般皆是命啊!” 望空大师心怀慈悲,想超度张玉书,想洗清他的戾气与罪孽后,放入轮回重新开始。 可惜…… 望空大师又无奈地笑笑。 这也是张玉书的命,上天早已决定好,自己如何强求也求不得。 统领很快把抱着红布的匣子交给沈耀:“这便是陛下索要的东西。” 沈耀小心接过,屏退众人后才叫来钦天监。 钦天监一眼注意到桌上的红布包裹的匣子,沈耀让他打开看一看。 红布包裹的个是梨木匣子,做工精致,上面有很重的岁月痕迹,匣子锁扣上还镶嵌着宝石,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打开匣子,里面是用红线缠绕的白玉瓶。 钦天监皱眉,迟疑地看一眼沈耀。 “陛下,这是……” 沈耀道:“玉瓶里是锁着一个魂魄吗?” 钦天监表情变得凝重,立马道:“陛下,不光锁着一个魂魄,还是一个厉鬼的魂魄。” “朕能看看吗?” 钦天监对着白玉瓶比划几个首饰后,才小心给沈耀呈上。 沈耀拿在手里,感觉玉瓶和其他瓶子并没有差别。 谁能想到这样小小的瓶子里会锁着一个人的灵魂。 钦天监由衷佩服道:“锁魂的定然是大师,锁魂阵竟能做的如此精妙!” 沈耀摩挲着瓶子,喃喃着问:“所以人真的有灵魂,朕的可以轮回转世吗?” 得到钦天监肯定的回答,沈耀眸底闪过奇异的光彩。 这世上竟然真有轮回直说! 钦天监继续道:“因果轮回是天道,若是人为干涉是大逆不道,是逆天而行,会承受莫大的因果。” “一般人想逆天改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沈耀深吸气,把玉瓶还给钦天监后,背过手看向窗外。 “罢了。” 他长叹一声才说:“做法把瓶子中的魂魄灰飞烟灭吧。” “成功后告诉我。” 钦天监颔首,拿着玉瓶和木匣离开。 不过片刻,太监总管端着茶盏小心翼翼走进御书房。 沈耀正垂眸坐在椅子上,似乎在休息。 太监总管不敢发出丝毫动静,蹑手蹑脚地把茶盏放下。 见沈耀一直不动神色,太监总管抿着下唇,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殿下……” 思来想去,太监总管还是开口:“吴美人为陛下做了参汤。” 他心里忐忑:“若是陛下……” 从前皇帝总会拒绝吴美人送来的参汤,所以总管太监才会如此小心试探。 谁知这次沈耀在他说话时,睁开眼,淡淡地嗯了声:“放在这里吧,多谢吴美人的心意,朕会趁热喝下。” 太监总管瞪大眼,满脸惊讶:“陛下这是愿意……” 沈耀搅动着勺子,脸上看不出情绪。 太监总管松口气,这下能给吴美人一个交代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先见之明 依照沈耀如今的年龄,他成年后身边就应该有女人。 如他这般大的皇子,后院早已妻妾成群,唯独沈耀院里连个侍妾都没有。 若不是皇帝强塞给他一个吴美人,估摸他院里现在还空着。 成为太子后,他也一心处理政务,完全没把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 后院空置着,不少大臣都眼馋,想让自家女儿进入东宫。 奈何沈耀一直没这方面的意思,也就没大臣敢提出。 想到此,太监总管不由感慨。 还是皇帝有先见之明塞给他一个吴美人,可惜的是沈耀至今还没宠幸。 甚至连吴美人都没见过几面。 看沈耀现在的态度,接纳吴美人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后院只有吴美人一人,只要沈耀稍微有点心思,吴美人定然一飞冲天,说不定能诞下长子。 届时,吴美人身份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太监总管这般关照吴美人,也是希望吴美人一飞冲天后可以回馈自己。 正当太监总管畅想未来时,忽地发觉身后有一道目光射来。 他循感觉看去,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吴美人愣怔一瞬。 吴美人一席淡色薄衫,立在瑟缩的寒风中,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太监总管看一眼沈耀,犹豫着该不该说吴美人的事。 沈耀睁开眼,捕捉到太监总管眼中的犹豫,淡声问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太监总管思忖片刻才开口:“殿下,吴美人在门外候着。” 沈耀挑眉:“哦?” 他勾唇浅笑:“让她进来。” 太监总管走近吴美人,示意她进去。 吴美人垂眸,低声向太监总管道谢。 冷风吹过,吴美人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太监总管看着吴美人清瘦的背影,不由皱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监总管收起好奇心,默不作声地守在御书房外。 吴美人踏进御书房,夹带着馥郁果香的风迎面扑来。 风是暖的,可打在吴美人身上,她却觉得冰冷。 沈耀拨弄着玉扳指,眸色淡淡地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吴美人。 不等他开口,吴美人‘噗通’跪在地上。 沈耀蹙眉,看向吴美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解。 吴美人挤眉弄眼一阵,等她再抬眼,一对眸子变得红彤彤,眼中还闪烁着泪光。 沈耀只是眯眼,脸上看不出情绪。 不过心里还是赞叹先皇的目光。 吴美人称得上她的称号,貌美如花,一颦一笑都会牵动男人的心。 若是旁人,吴美人做出这样可怜柔软的模样,势必会把美人搂在怀里。 可惜,吴美人这一招对他没用。 吴美人眼中蓄满泪,情真意切地望着沈耀。 她特意打听过,沈耀就喜欢娇弱的美人。 这才故意穿着素净,未施粉黛,还扮做一副柔弱样子来博取沈耀疼爱。 吴美人挤出两滴眼泪,身子软软地歪着,瞧着弱不禁风。 奇怪的是她跪在地上许久,都不见沈耀有动作。 吴美人的心不由得提起来几分,心里还是揣测。 难不成自己打听的消息有误?沈耀并不喜欢柔弱的女子? 御书房内陷入诡异的安静,吴美人咬住下唇,遥遥看一眼沈耀。 视线对上后,她立刻落下两滴眼泪,然后仓惶地垂下眼帘。 本以为沈耀会叫她起来,可吴美人眼泪掉半天,也没听见动静。 吴美人不敢再看沈耀,只觉得周身温度骤降。 她咬紧下唇,仍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没勇气站起来。 双腿很快变得酸软,下半身与上半身失去知觉。 吴美人攥着手心,强撑着一口气,余光不断往沈耀脸上看。 当看到沈耀垂着眼,对她不闻不问的时候,吴美人如鲠在喉。 她是哪里露出破绽了? 为何沈耀不曾注意自己! 吴美人的膝盖传来钻心的疼,她握着拳小幅度地捶打膝盖处。 酸痛感并未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吴美人深吸气,身体摇摇欲坠。 沈耀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对她视若无睹? 在吴美人快要撑不住时,前方忽然传来拉凳子的声音。 适才还摇摇欲坠的吴美人立马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低着头擦拭眼泪。 皂色的长靴停在眼前,吴美人眼底闪过一抹窃喜。 然而下一秒,沈耀抬起脚,照着吴美人的心窝踹了一脚。 吴美人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还是心口的位置。 她惊叫一声后仰倒在地上,眼泪顿时跟决堤一般哗啦啦地往下掉。 吴美人捂着胀痛的胸口,巴掌大的脸上五官拧成一团。 饶是如此,她还不忘楚楚可怜地望着沈耀。 “殿下,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 “殿下为何突然如此对待臣妾……” 她哽咽着,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往下掉。 沈耀唇角勾起讥讽的笑。 吴美人看得心惊肉跳,攥着的手心冒出冷汗,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今日似乎来错了。 事已至此,吴美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吴美人硬着头皮挤出眼泪,艰难地后挪身体。 而她的小动作,沈耀尽收眼底。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吴美人,眼底尽是冷嘲热讽。 吴美人一阵心悸,大气不敢喘。 沈耀垂眼,盯着她嘲讽道:“你觉得你错在哪里?” 吴美人打了个寒颤。 记忆中的沈耀温和有礼,对她是没什么感情,但她日子过的不错。 而今日的沈耀,就像是刺猬,无法触碰。 吴美人实在猜不到,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殿下,臣妾,臣妾实在不知。” 沈耀冷笑:“本宫告诉你错在哪里。” 他捏住吴美人下巴,迫使她仰头与自己对望。 吴美人吃力地看着沈耀,眼中盛满恐惧。 沈耀收紧手上的力道,一字一顿:“你错在没有自知之明,才进东宫不久,就让家人打着本宫的名头在京城为非作歹!” 他嗤笑:“怎么,你们是觉得本宫好欺负?” 吴美人用力摇头,眼泪落的更厉害,呜咽道:“殿下,臣妾不知情啊!” 沈耀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而越攥越紧。 吴美人疼得低呼一声,眼泪落了满脸:“殿下,我,我知道错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区区一个美人 沈耀眼神狠厉地警告:“区区一个美人,你和你的家人如此拎不清,实在让本宫失望!” “本宫还没宠幸你,你家人便胡作非为,倘若日子更长,你家人是不是也要踩到本宫的头上颐气指使?” 吴美人不停摇头,俨然哭成泪人儿。 沈耀没放开的意思,而是语气森然道:“你家人在京城惹出那么多乱子,本宫这后宫也容不下你!” 吴美人瞳孔皱缩,无助地摇头。 她还没得到宠幸,怎能就这样被赶走? 沈耀嫌恶地甩开她的下巴,立马拿着帕子擦拭,就好像触碰吴美人是触碰了脏东西。 吴美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她跪在地上,哭着给沈耀磕头。 “殿下,是臣妾的错!” “求殿下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一定会好好叮嘱家人,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沈耀没有丝毫动容,直接叫来守在外面的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沈耀嫌恶地瞥一眼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吴美人。 转身后不耐道:“把人拉下去,收拾好她的东西连人带东西送回吴家!” 太监总管让指挥宫女把吴美人拖起来,听到沈耀的话,顿时愣住。 吴美人趁机挣脱宫女束缚,匍匐在地不停给沈耀磕头。 “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殿下恩典,再给我一次机会!” 宫女拉拽吴美人,吴美人指甲扣着地毯,说什么都不松开。 沈耀从始至终都没看吴美人一眼,对她的哭声与求饶更是不闻不问。 吴美人哭声越来越凄厉:“殿下!” 沈耀只觉得吴美人聒噪,厉声催促太监总管把人快拖下去。 太监总管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含糊,让宫女把吴美人强拉硬拽地带出御书房。 吴美人的哭声还在外面回荡,太监总管给沈耀行一礼后才跟着出去。 吴美人还在挣扎:“你们放开我!” “我可是美人!你们这群贱婢!” 吴美人又哭又闹:“我要见殿下,你们不能把我带走!” 太监总管叹息一声。 本以为吴美人会有个好前程,没想到还没得到宠幸就惹怒皇帝被赶走。 吴美人看到太监总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公公,求求你为我说几句吧!” “呜呜,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太监总管瞧着这张娇艳欲滴,惹人生怜的脸,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可惜了。 “吴美人,咱家无法改变殿下的主意。” “不如美人接受现实吧,这些都是命,不如坦然接受。” 吴美人哭哭啼啼地拽着太监总管衣摆:“大人,我不服!” “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为何殿下会如此生气!” “求公公再为我说几句好话吧!” 太监总管也有些不耐烦,他哼了声拽回衣摆:“美人,你若再闹腾,可不就是被赶出宫这么简单了。” “吴美人若是想拖累全家人,就继续在这里苦恼吧。” 吴美人眼里的光骤然熄灭,身子一软,任由宫女们把她拖走。 她被扔到宫门口,不等坐起来,行礼也被扔出来。 吴美人十分狼狈,她呆坐在地上半晌,直到太监总管把她的首饰匣子送来。 “美人,还是快离开吧。” “触怒殿下,对你和家里人都不好。” 吴美人含泪接过妆奁,狼狈地走出宫门。 宫门重重关上,吴美人回头望一眼,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犹豫很久,她才踌躇着回到吴家。 吴美人不敢进屋,一直在门口徘徊,时不时会蹲在地上,默默抹眼泪。 吴母外出看到吴美人,十分惊讶:“女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吴美人嘴唇嗫嚅两下,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她低下头,不敢言语。 当初她被送进宫时,父母高兴的几日几夜没合眼。 而她现在被赶出宫,不知如何面对父母。 吴母拉着吴美人的手:“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还是殿下贴心,知道我们想你,还特意给恩典让你回来!” 吴美人低下头,吴母已经招呼来吴父来迎接她。 吴父笑的开怀:“女儿,就指望你肚子能早点有动静,这样我们家就真的一飞冲天了!” 吴父还在做着成为皇亲国戚的美梦,吴美人扯起唇角:“吴大有呢?” 吴母拉着吴美人进屋后才说:“别提了。” 她重叹一声:“也不知吴大有招惹上什么人,竟逼得他主动跑去大理寺受罚。” 想起吴大有被打烂的屁股,吴母一阵心疼,皱着脸大吐苦水。 “你不知道你弟弟打的有多惨,屁股都打烂了!” 吴父也附和:“是啊!” “我和你娘追问,你弟弟就是不说。” 吴母义愤填膺道:“哼,若是让我查到谁这么对我儿子,我定然饶不过他!” 吴美人的心一寸一寸冷下来。 吴大有哪有胆子说自己招惹了谁? 沈耀那般生气,肯定是吴大有触怒了他。 吴美人无力地笑起来,眼神却变得怨毒。 她明媚什么都没做错,却要为吴大有犯的错负责! 凭什么! 她本来可以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就因为吴大有! 吴母见吴美人表情不对,关心道:“女儿,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莫不是心里藏了什么事儿?” 吴美人抽出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呢?” “不过是被沈耀赶出宫,从此再不得入宫。” 短短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 吴母和吴父愣怔地看着吴美人,两人表情呆滞,愣是半晌都没吭声。 吴美人迎上父母质问的眼神,嗤笑着继续说:“这还要多亏吴大有做的好事!” “拜他所赐,我们吴家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了!” 吴母嘴唇哆嗦:“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被赶出宫,怎么和你弟弟有关系?” 吴美人苦笑:“怎么没关系?” “吴大有最近在京城胡作非为,还跑去沈耀好友店里吃霸王餐!” “沈耀好友指出来,他呢直接搬出沈耀的名头仗势欺人!” 吴美人声音逐渐拔高,表情也变得狰狞:“我得知吴大有做的这些混账事后,整宿整宿睡不着。”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古朴花纹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章 道歉 庄禾安抚性地轻拍纪小纭的手背。 她逆反的心理才缓解几分,勉强与张玉书对视。 张玉书看她的眼神深情款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真有多深的感情。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张玉书从始至终都没爱过任何人,他最爱的人只有自己! 深知他真面目的纪小纭越看张玉书这张脸越觉得恶心。 如果不是庄禾还在身边站着,她会立刻做出作呕的表情。 张玉书嘴唇翕动两下,似也注意到纪小纭眼底浓重的厌恶,眼中多了几分浓郁的悲伤。 庄禾看向监正:“我们两个先出去一下吧。” 张玉书明显有话要对纪小纭说。 庄禾和监正在这里,张玉书恐怕不会说。 纪小纭得知庄禾要和监正出去,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庄禾朝她安抚一笑:“别怕,他应该不会做什么。” 监正也道:“姑娘你放心,我已经在张玉书周围布下阵法,只要你与他有一段距离,他就无法伤害你。” 纪小纭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她对着庄禾微微点头。 等庄禾和监正从视线消失,纪小纭才抬眸看向张玉书。 两人对望,谁也没开口。 纪小纭又向后退半步,满脸都是嫌恶。 她的表情宛如一根刺狠狠扎进张玉书的眼中。 张玉书想说什么,但话堵在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静默一阵后,终是纪小纭开口:“张玉书,上辈子的事你也都想起来了。” “你现在再来纠缠我,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恶心吗?” 纪小纭丝毫不遮掩眼中的厌恶,在提到上辈子时,她的眼神变得狠厉,仿若刀子要将张玉书凌迟。 张玉书喃喃地说:“小纭,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纪小纭嗤笑,仿若听到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你现在知道错了?” 上辈子种种历历在目,纪小纭双目猩红地瞪着张玉书的灵体。 嘶声力竭质问:“上辈子我被你害得惨死荒野,你现在说你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你早干嘛了?” 纪小纭攥紧拳头:“张玉书,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很虚伪吗?” 她一字一顿:“让我恶心!” 张玉书灵体微微颤动,看纪小纭的眼神里是浓浓的悲伤。 他嘴巴一张一合,纪小纭却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上辈子,我把满腔真心交给你。” “你呢?”纪小纭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早就和纪小英勾搭在一起。” “你们两个待在一起时,聊起我,都把我当成笑话了吧!” 上辈子的纪小纭就是个笑话,纪小英那样讨厌她,指不定在心里如何鄙夷嘲笑呢。 纪小纭越想越觉得可笑,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坠下。 现在,她还记得蚀骨灼心的疼。 这种痛,已经烙印在她灵魂深处,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张玉书,我很好奇一个问题。” 纪小纭仰头看他,张玉书眼中再次燃起希望。 “小纭……” 话还没说完,纪小纭嗤笑一声:“上辈子你明明不爱我,为何不告诉我?你不想要我,你想高攀明明可以和我说清楚,却要对我痛下杀手。” “难道只是因为荣华富贵吗?” 纪小纭眯眼,看向张玉书的目光中尽是质问。 因为她挡住张玉书的发财路,所以张玉书要对她赶尽杀绝。 真是狠心啊! 张玉书已经泪流满面,心中更是煎熬不已。 想起上辈子的一切,他除了恨庄禾把他杀了,也懊恼自己没对纪小纭好,还把纪小纭害死。 两辈子的不如意,大抵都是他的报应吧。 张玉书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纪小纭近乎崩溃地大喊:“你说话啊!” “张玉书,你上辈子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纪小纭的声音在暗室中回荡,显得凄惨。 一滴鳄鱼眼泪从张玉书眼角滑落,他灵体震动的更加厉害。 似乎想挣脱束缚靠近纪小纭。 纪小纭饶是怒气上头,存有的一丝理智在发觉张玉书的意图后也迅速后退。 张玉书的灵体僵悬在半空,他放弃挣扎,惨淡一笑。 心口的位置一阵锥痛。 他已经死了,灵魂却还这么痛苦。 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体愈发虚弱,已经不堪一击。 若是再被锁魂阵锁上,他大抵会灰飞烟灭。 张玉书心里怅然,灵体不知为何涌入一丝力量,灵体变得凝视。 纪小纭心中一震,再次后退。 张玉书解释:“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只是有话想对你说。” 纪小纭冷笑:“你我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玉书酝酿片刻才继续道:“我是想向你道歉。” “对不起,无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是我对不起你。” “如今经历这些,都是我活该,你如何骂我打我都是应该的。” 纪小纭心中无波无澜,张玉书忏悔着开始痛哭流涕。 纪小纭只觉得虚假。 “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被纪小纭迷了双眼?” 纪小纭不客气地补刀:“你不是被纪小英迷惑双眼,而是被你自己的欲望迷惑。” 无论她还是纪小英,没人是张玉书真正喜欢的人。 谁给符合张玉书当下的利益,谁就是他喜欢的人。 “后来我成为状元郎,无数女子开始投怀送抱。” “我忘记当初寒窗苦读的自己,在富贵中逐渐迷失自己的本心。” 张玉书遥想上辈子,他是在成为驸马爷的路上被庄禾杀死。 而在他努力争取公主关注时,纪小纭已经去世良久。 午夜梦回时,张玉书总会想起纪小纭的音容笑貌。 他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是害怕纪小纭的鬼魂纠缠,时间久了才发现自己只是放不下。 张玉书那时才看清自己,原来他心里真有纪小纭的一席之位。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纪小纭被他指派的人杀死在荒郊野外,尸骨无存。 “其实上辈子我成为驸马去迎娶公主的路上时,我就后悔抛弃你并害死你这件事了。” 张玉书痛心疾首:“小纭,你如何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我的确不是个东西。” 第三百三十一章 自作自受 “历经两辈子,我成为如今模样,都是自作自受。” 张玉书那张戾气横生的脸忽然变得清晰几分。 而纪小纭也能清楚看到张玉书眼中的后悔,以她的了解,张玉书眼中的悔恨是认真的。 “小纭,无论你原谅不原谅我,我都知道错了。” “以后你一定要幸福生活,庄禾是个顶好的男子。” 尽管张玉书不愿承认,但这是事实,这也是消失前他唯一能为纪小纭做的事。 纪小纭蹙眉,刚想说不需要他的祝福。 猛然发现张玉书的灵体在快速变浅淡,适才还清晰可辨的脸瞬间变得透明。 张玉书捕捉到纪小纭眼中的震惊,嘴角溢出苦笑:“小纭,你也看出来了。” “我马上就要消失了。” 他还想继续说,纪小纭‘噗嗤’笑出声,张玉书表情瞬间变得呆滞。 纪小纭哈哈大笑,两辈子了。 她如愿以偿看到张玉书懊恼悔恨的样子,这幅场景她要记一辈子! 张玉书蹙眉,盯着纪小纭哈哈大笑良久。 积压两辈子的怨气在此刻烟消云散,纪小纭从未感觉身体如此轻松。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张玉书,你放心,我这辈子,哦不。” 她笑容灿烂,直勾勾盯着张玉书:“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纪小纭忽然想起什么,立马捂住嘴改口道:“哎呀,不好意思,忘记了。” 她皮笑肉不笑:“你消失就是灰飞烟灭呢,我们已经没有下辈子可言了。” “哎呀,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做梦都想生活在一个没你的世界,谢谢你马上要帮我实现了。” 纪小纭咯咯笑起来,笑声明媚。 饶是张玉书心中早有预感打算,真听纪小纭快意地说出这些话,心里好似堵了石头,很不是滋味。 “张玉书,你放心吧。” 纪小纭脸上是张玉书从未见过的阳光明媚。 她自信且幸福地说:“我这辈子不光会好好的,还会和庄禾很幸福。” “他会和我相守一生,而在没你的世界,我会一直幸福快乐!” 说完,纪小纭毅然转身。 张玉书看着纪小纭的背影,心口的位置就像破了洞,呼呼的风往里面灌。 上辈子决定杀死纪小纭时,他都没有这种心被掏空的感觉。 这次,他预感,他和纪小纭真的没有下辈子,也没有下下辈子了。 “纪小纭!” “看在我即将消失的份儿上,你回头再看看我好不好?” 他语气哀求,纪小纭却从始至终没回头。 张玉书的声音变得缥缈,快要细不可闻时,纪小纭才回头。 张玉书的灵体变得虚幻,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灵体的存在。 纪小纭盯着看许久,发觉已经看不清张玉书脸上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松快。 张玉书惶恐地看着纪小纭。 她终于还是回头看自己了,哪怕是在目睹他的厉害。 张玉书心里也有一份庆幸。 随着灵体逐渐虚弱,张玉书感觉脑海变得很乱,无数记忆画面快速闪过。 许多是关于纪小纭的,他想抓住,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有关纪小纭的记忆锁在脑海中。 记忆快速流逝,张玉书发出崩溃的吼叫声。 最后一格画面,定格在坐在春日的梧桐树下的少女。 少女一席素衣,那张未施粉黛的脸沐浴在阳光下,笑容明媚如阳,比四月的太阳更加温暖人心。 彼时的张玉书才被人嘲笑过没有真才实学,只能止步于秀才。 他失魂落魄时,恰好看见梧桐树下笑容明媚的纪小纭。 就这一眼,纪小纭的音容笑貌烙印在他脑海中,久久无法消散。 “小纭,保重……” 盯着纪小纭的背影,张玉书似乎看到了从前那个少女。 依靠最后的力气吃力说出:“保重……” 这两个字还没传到纪小纭耳中便随风耳散。 纪小纭早已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并且越走越快。 与庄禾走这条暗道时,并未觉得漫长。 现在纪小纭却觉得遥远,她要再快点,这样才能看到庄禾! 想到庄禾,纪小纭喜上眉梢,人恨不得直接飞出去。 暗道的门没关,外面的光打进来,照亮前方的路。 纪小纭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里庆幸老天眷顾。 让她重活一世,让她有机会和庄禾相识相知。 如果要遇见庄禾需要历经上辈子的苦难,纪小纭愿意,并且甘之如饴。 庄禾啊,就是老天爷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庄禾正在和监正聊天,很快听到脚步声。 在脚步声逼近时,庄禾回头。 纪小纭宛如一只花蝴蝶,飞扑进庄禾怀里,紧紧抱着庄禾腰肢。 “庄禾,我好想你!” 庄禾哑然:“我们分开还没一炷香的时间。” 纪小纭仰头,与庄禾四目相对,撅着小嘴用软软的语气撒娇:“一炷香的时间也很久呢。” 她以小女儿的姿态哼了声,然后贴着庄禾胸膛蹭了蹭。 “我不管。” 庄禾被纪小纭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搞得有些茫然。 从前的纪小纭会和他亲密,但不太会露出这般小女孩的娇憨姿态。 纪小纭见庄禾半晌没回话,皱眉盯着他。 “你怎么不吭声?” “是不是嫌弃我?” 这话一说,纪小纭的脸立刻皱巴成一团,并且撅着小嘴,一脸的愤懑。 瞧那模样,似乎要把庄禾撕碎吃掉。 庄禾立马抱紧纪小纭,声音晦暗:“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小纭,你想我,以后就抱我好不好?” 纪小纭深深埋进庄禾怀里,感觉到全身心的幸福。 两人这样旁若无人地抱着,一侧的监正尴尬地清嗓子以证明自己还站在这里。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疯狂,哪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表达感情很含蓄。 纪小纭红着脸推开庄禾,用眼神向监正表达歉意。 监正干笑,提起正事来缓解尴尬:“时辰不早了,登基大典应该快开始了。” “属下带二位前去。” 纪小纭和庄禾跟在监正后面,一直十指相扣。 监正不敢往身后看,生怕看到两人秀恩爱的一幕,并辣到自己眼睛。 第三百三十二章 白眼狼的两人 纪小纭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小声道:“一开始还以为不会参加他的登基大典呢,没想到你我还是来了。” 庄禾微笑:“别紧张,就是一个稍微正式一些的场合,不代表什么。” “一会儿你紧跟着我就行。” 纪小纭也点头,紧贴着庄禾站在人群中。 就如庄禾之前不愿参加登基大典的缘由那般,来参加登基大典的不光要看,还有许多繁琐的规矩。 等沈耀穿着龙袍走向台阶时,纪小纭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沈耀还是那个沈耀,但现在的沈耀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矜贵又疏离的气质与他从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只是这个沈耀需要仰望。 与大臣们站在一起,纪小纭望着站在最高处的沈耀,只觉得触不可及。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沈耀的脸,却能隔这么远感受到独属于皇帝的威严。 这是纪小纭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天家,原来这就是帝王气势。 纪小纭不由自主咽下口水,上辈子她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景。 就在她看的专注时,庄禾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站在这里半天也累了吧,我带你去皇宫逛一逛。” 纪小纭有些担心:“登基大典还没结束呢,我们现在离开是不是不太好?” 庄禾轻笑:“担心什么,最关键的仪式已经结束,我们离开也无伤大雅。” 庄禾扣紧纪小纭的手:“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纪小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们四处转一转吧。” 这个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的地方很多,一时间也说不出。 张玉书已消失,纪小纭也不着急回去。 家里那边的铺子有爹娘还有嫂子盯着,她和庄禾在外游玩也没什么影响。 庄禾拉着纪小纭漫步在宫道上,由衷感慨:“上辈子你我都被困在京城,这辈子我想离开这四四方方的天地,带着你去更远的地方。” 纪小纭的心立马揪起来。 上辈子庄禾一心行善事积攒功德,必然过的辛苦。 “那我们先去江南吧。” 纪小纭和庄禾都是北方人,庄禾是商人曾经四处做生意,自是去过江南。 但纪小纭就是个农村姑娘,在开铺子前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根本没资本去游玩。 她一直很向往烟雨江南,如今有钱有闲能外出,纪小纭便想去江南看看。 “我还想去漠北,想看沙漠和孤烟。” 纪小纭满脸憧憬地说出好几个地方,庄禾都连连点头,看她的眼神都是宠溺。 “好好,都听你的。” “你想去的地方,我们一个个去。” 两人谈笑风生着离开皇宫,另一边沈耀结束登基大典后疲惫地回到御书房。 他刚靠在椅子上休息,太监总管王德顺端来茶水。 王德顺本想默不作声离开,沈耀叫住他:“王德顺,纪小纭和庄禾呢?” 登基大典礼仪繁琐,两人定然会无聊,也不知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德顺神情紧张一瞬,小心道:“陛下,两人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宫了。” “老奴派去的小太监说两人乘船离开了。” 沈耀愣住,挥挥手让王德顺出去后才靠在椅子上。 闭着眼睛休憩片刻后,他腾地坐起来,满脸恼怒。 “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如果不是他帮忙除掉张玉书的灵体,两人估摸连他的登基大典都不会参加。 “不愧是一对,都一样的狼心狗肺没良心!” 沈耀骂着,嘴角荡开苦笑。 晚上,王德顺端着木盘推门而入。 沈耀放下奏折抬眸:“干什么?” 他瞄一眼盘子,里面都是木牌。 王德顺飞快瞟一眼沈耀后,立刻低头:“陛下,这是宫中妃嫔的牌子。” “今夜,翻哪位妃嫔的牌子?” 沈耀嗤笑:“还是一刻都不让我闲下来啊!” 他随意翻一张,王德顺提起嗓子:“摆架玉香宫!” 这几个妃嫔是皇帝在他登机前为他挑选的,不给沈耀拒绝的机会。 甚至在他不知情时,几位妃嫔就被送到院子里。 沈耀发现宫里多了女人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许配’出去了。 玉香宫内,柔妃眉目含情地行礼,沈耀对她态度冷淡,只看一眼便借由乏累屏退旁人。 柔妃红着脸上前为沈耀宽衣。 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沈耀时,他后退半步:“干什么?” 柔妃愣住:“陛下,臣妾为你宽衣。” 沈耀回绝:“不用。” 他自顾自脱下外衫:“我可以自己来。” 柔妃脸颊上爬上一抹羞红,沈耀斜她一眼,不客气地泼冷水:“你最晚一个来,其他人没通知你吗?” 柔妃愣住,结巴地问:“陛下这是何意?” 沈耀不咸不淡地说:“朕明白,你们入宫也是迫不得已。” “朕让你们入后宫也是无奈之举,所以朕会许你们一世荣华,给你们家族荣耀和富贵,但朕不想与你们发生关系。” “平日你们配合朕演戏即可,其他不需要做。” 柔妃红了眼,立马跪下:“臣妾到底哪里做的不对,陛下可以直接告诉臣妾……” 沈耀眼中没有波澜,瞧着柔弱可怜的柔妃声音依旧冰冷:“若是柔妃听不懂朕的话,朕以后不会再来!” 柔妃满脸惶恐,立马磕头:“臣妾明白,臣妾再也不会多说!” 沈耀来玉香宫,她还有机会赢得皇帝欢心。 人若是不来,自己就彻底没机会了! 沈耀躺在床上,柔妃白着脸躺在另一侧,一夜相安无事。 等柔妃醒来,沈耀已经离开。 御书房里,王德顺送来参汤,试探昨夜的情况。 沈耀瞥他一眼,‘啪嗒’放下茶盏。 王德顺立马跪下,沈耀淡淡道:“记住皇帝现在是谁。” 王德顺大气不敢喘,心中懊恼自己太过激进被沈耀看出。 屏退王德顺后,沈耀疲惫地揉捏眉心。 他才刚登基,自己的羽翼还未丰满。 现在还不能和老皇帝闹的太难看,不然他就是个空壳皇帝。 想要得到权势,现在就要听皇帝的话。 沈耀苦笑一声,看向窗外,也不知纪小纭和庄禾现在到哪里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吃醋 船上,纪小纭望着银光闪烁的湖面,深深吸一口夹带着湖水冷冽的空气。 忽地身子一暖,她侧眸看去,庄禾把斗篷披在她身上,满脸担忧地说:“夜中寒凉,千万别得了风寒。” 纪小纭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笑容缱绻:“知道啦,这不是有你在吗?我怎么会生病?” 两人并肩坐在船头,仰望着悬挂在高空之上的皎月。 纪小纭忽然说:“我们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是不是不太好?” 庄禾冷哼一声:“这样有什么不好?” “本来登基仪式也不会参加,我带你参加完登基仪式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 “再者,等他忙完都到猴年马月了。” “我们两个总不能一直在皇宫那么压抑的地方待着等他结束来找我们。” 庄禾说起这个时,脸色不善。 纪小纭疑惑,他和沈耀不是好朋友吗? 什么时候两人关系变得这么恶劣了? 纪小纭盯着庄禾的脸看半晌,庄禾对上她的视线,捧住她的脸。 “怎么?” 他有些不悦,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不满:“你在心疼他?” 纪小纭笑出声:“你怎么谁的飞醋都吃啊。” 她噘着嘴,戳了戳庄禾的胸膛:“你和沈耀是朋友,我当然也当他是朋友。”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不说一声直接离开,会让沈耀失落。” 纪小纭心里很无奈:“还有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沈耀怎么可能?” “你啊你啊。” 她嗔怪地瞪着庄禾,然后戳戳他的脑袋。 “真是越来越小心眼了,谁的醋都吃。” 纪小纭拢着斗篷,表情难得多了几分严肃:“庄禾,你不要这样疑神疑鬼。” “我不喜欢你这样,这让我有一种被你看着的感觉,浑身不舒服。”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不喜欢皇宫那种地方,就像是一个笼子。” 皇宫或许是许多人向往的地方,但绝不是她纪小纭会向往的。 皇宫与她而言就是个巨大的笼子,一旦进去就无法离开。 这次和庄禾去参加登基大典在皇宫待那么一会儿,她就觉得压抑。 假设有一天她真的走进皇宫这座豪华的笼子,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郁郁而终。 庄禾点头,抱紧纪小纭。 “对不起小纭,以后我不会乱吃飞醋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语气里带有几分祈求,听起来像是委屈受伤的小狗。 纪小纭乐呵着轻拍他的后背:“好啦好啦,我已经不生气了。” 两人乘船前往江南。 北方已是深秋,江南还温暖如春。 两人在江南待了好一阵,临近入冬两人才回到镇上。 习惯江南的温暖如春,猛地回到北方,纪小纭竟有些不适应。 还没到镇上,她就染上风寒,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把庄禾心疼坏了,搂着纪小纭不住自责。 “都怪我,早知都该多备一些厚衣服。” 纪小纭轻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身子太弱,最近只顾着吃喝玩乐,也没太注意身子。” “不过大夫说我这风寒不严重,吃几日药就能好,这些天舟车劳顿,这才没缓解。” “等到家,估摸过不了几天我就能康复。” 庄禾无奈捏住纪小纭的脸颊肉:“好好,以后我定然多注意一些,不让你再生病。” 到镇上,纪小纭忍不住撩开帘子向外打量。 离开几个月,镇上一切如常,纪小纭的心忽然有一种落定的感觉。 还是自己的故乡最舒服,来到这里才感觉人回到家了。 江南风景秀美,古迹风景数不胜数,纵然沉溺美景玩的忘乎所以,也只有漂泊的感觉。 纪小纭决定先去自家铺子瞧瞧,这个点父母还有兄长嫂嫂都在铺子。 远远地,纪小纭就瞥见铺子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人。 她蹙眉打起帘子从轿上下来,拉一个过去凑热闹的路人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路人上下打量纪小纭两眼,只觉得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来。 “纪家铺子招惹上了人,这不,那人正在外面闹呢,闹的正厉害,大家都来看热闹。” 纪小纭的眉头拧成一团:“怎么会惹到人?” 路人好心说明:“纪家的也是倒霉,来闹事的人声称吃了纪家腌菜当场死亡。” “那户人家就赖上纪家,非说是纪家卖的腌菜有毒,这才把自家人毒死。” “闹出人命已经在铺子外闹几天几夜了,哎,要我说这纪家人遇到这事儿是流年不利。” 路人感慨两句后就挤上前看热闹,纪小纭冷下脸,拳头捏紧。 她才离开铺子几天,铺子就闹出这样的事。 腌菜有毒更是无稽之谈,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把了解的缘由告知庄禾。 庄禾安抚道:“别怕,我还在这里。” “庄家在镇上的威名还在,绝不会让旁人污蔑你家铺子!” 纪小纭和庄禾不动声色地走向围观人群。 只见中间空出来的地方跪着一个女人,身边还摆着棺椁。 女人穿着麻衣匍匐在地,发髻散乱,满脸是泪,声声控诉:“你们纪家人还我夫君!” 她捶胸哭嚎:“我夫君死的太冤了!” “我要你们纪家人为我死去的夫君偿命!” 旁边人议论:“啧啧,都在纪家铺子外闹腾了几天,腌菜要真有问题,我们这些经常买的不就早中招了吗?” “对啊,反正我相信纪家人,他们家腌菜是跪点,但味道不错,而且从不缺斤少两。” “哎呦呦,被这样一个破皮无赖缠上,纪家人真倒霉。” 并没有相信女人,这么多人在此围观,都是在看热闹。 纪小纭听得眉头一皱,好奇插入几人谈话:“既然大家都觉得冤枉,这女人为何还在这里闹事?” 路人撇嘴:“还能为啥,县官没如苦主的意,把纪家人抓起来呗。” “是啊,我听闻县官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还说有线索会第一时间告诉这个女人,谁知她会抬着棺材跑来纪家铺子外闹事啊!” 路人也愤愤不平:“已经闹腾几天了,纪家这几天都没营业。” 第三百三十四章 针对 “这棺材放在这这儿就晦气,纪家人想营业也营业部成。” 几个路人又开始嘀咕起来:“是不是纪家招惹了什么人?不然怎么能这样被针对?” 庄禾嘴角溢出冷笑。 他才离开镇上多长时间,就有人敢对纪家人下手,大抵是不把他庄禾放在眼里了! 纪小纭也沉下脸,县官还没调查清楚,女人就带着棺椁来此地闹事,没安其他心思她是不信的。 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纪小纭担忧地看一眼禁闭的铺子门,也不知爹娘还有兄长嫂子在不在里面。 她刚想去纪家瞧瞧,铺子的门应声打开。 女人猛地昂起头,红肿的眼睛睁大,死死盯着打开的门。 率先出来的是纪李,身侧还跟着憔悴的陈氏。 时隔多日不见,两人明显憔悴许多,纪小纭的心霎时揪起来。 想必这几天父母没少遭遇非议,不然也不会如此狼狈。 女人扯着嗓子干嚎起来,纪成勇冲出来挡在纪李和陈氏身前。 “夫人,此事还没查清你就如此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女人趴在地上:“你们一家害死我夫君,竟然还说我闹!” 她看向众人;“大家给我评评理啊!” “纪家人就是黑心肝!” 众人议论声不断,却没人附和女人的话。 女人表情变得决绝,狰狞地瞪一眼纪家人:“县官不给我说法,我势必要自己讨回说法!” 说完女人面向围观群众:“各位,若我突然消失不见,定然是纪家人找人杀了我!” 众人愕然,议论声更大。 庄禾忍无可忍,嗤笑着走出来:“这位夫人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倘若纪家人真要你的性命,你会整日拉着这么重的逛过来纪家铺子外闹事吗?” 他轻描淡写地瞥一眼棺椁,冷声道:“整日派人拉送这棺椁,应该花不少钱吧。” 女人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慌乱,很快镇定下来。 “公子为何要为纪家人说话?” 庄禾睥睨着女人,看出她心思不单纯,只是冷冷回道:“我是纪家未来的女婿,你觉得呢?” 围观众人倒抽冷气:“这,这好像真是庄禾公子!” “他不是去京城了吗?竟然回来了!” “本以为庄公子会留在京城,听闻新帝与庄公子是过命的好友。” 新帝登基时,庄禾和沈耀的关系早已传遍大江南北。 从前庄禾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纨绔子弟,谁能想到,庄禾会和当今新帝是至交好友? 之前瞧不上庄禾的,现在一个个都心里后悔的不行。 他们也都以为庄禾会留在京城,抱着皇帝大腿,未来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大家在此看到庄禾都很惊讶。 纪成勇和纪李陈氏也都愣住,他们愕然地看向阔别多日的庄禾和纪小纭。 尤其纪小纭,不过几月没见,变得比从前更加漂亮,珠圆玉润,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的美人。 陈氏红眼:“女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摸着眼泪,语气嗔怪:“回来也不说一声,这样我和你爹还能去接你。” 纪小纭心疼地摸着陈氏手上的茧子,想到这几日他们吃的苦头,不由哽咽:“女儿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 惊喜没给到,到时被父母的经历惊吓到了。 幸好她现在回来,不然老实巴交的父母和哥哥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纪李看到更加漂亮的纪小纭,不难猜到庄禾对她有多上心,不然也不会变得这么水灵。 他激动地连夸几声好。 纪小纭斜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关切地问:“爹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氏拉着纪小纭和庄禾进屋,在外面毕竟不太方便。 得知前因后果,纪小纭的眉头已经拧成团。 这事儿果然没那么简单。 陈氏握紧纪小纭的手,给庄禾和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县官已经在调查了,定然会给我们家一个交代!”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声,紧接着‘咚咚’门被砸响。 纪小纭开门,赫然看到门口立着的几个捕快。 捕快表情森严,周身散发着让人胆颤的寒意。 纪小纭蹙眉:“你们来干什么?” 捕快拿出逮捕令:“麻烦让一下,我们要捉拿嫌犯纪李!” 陈氏豁然瞪大眼,再开口时声音发抖:“你们,你们为何要抓我夫君?” 捕快懒得解释,直接把纪李架起来,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纪李像是个人偶,任由捕快架着走出铺子。 围观的人看到捕快出现,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热闹。 不成想捕快把纪李带出来,他们纷纷讨论起来。 “如果没有确切证据,捕快也不会来抓人吧。” “难道纪家真在腌菜里下毒了?” “天啊,那腌菜肯定有问题,捕快都来抓人了。” 议论声宛如潮水一般涌来,近乎要把头脑还在发懵的纪李溺毙。 他老老实实一辈子,到头来竟然会被扣上杀人的罪名! 这怎么可能? 纪李回过神,他开始挣扎着回头,吃力看着哭成一团的陈氏:“我没有杀人,这是冤枉!” 纪李被捕快们带走,本就看热闹的人众多,这下子彻底做实铺子的腌菜有问题。 适才还站在纪家这边的人,纷纷倒戈,开始唾骂起纪家人。 有人还想往纪家铺子外泼粪水,不过惹不起庄禾,只能在心里想想。 纪李被抓走,纪小纭等人半晌没回过神。 还是庄禾率先反应过来:“我先去问问,别怕。”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莫名让纪小纭的心慢慢放下来。 庄禾快步追上去,他并没有为难捕快,而是说明身份后,询问调查结果。 捕快一开始不耐烦,看清庄禾的脸后立刻变得讨好。 “公子,我们也不想抓人,是我们找到证据。” 庄禾挑眉:“什么证据?” 捕快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在附近都听到二人谈话才小声道:“有人在药铺看到纪李买药,属下已经去找大夫问过,确凿无疑。” 庄禾觉得漏掉什么,蹙眉问:“那怎么确定他买的就是毒药?” “记录在案,不会有错。” 第三百三十五章 证据确凿 庄禾蹙眉,捕快继续道:“公子大可放心,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也不会抓人。” 捕快与庄禾告辞,带着纪李回到府衙。 庄禾和纪小纭也赶去府衙,纪李被捕快按在地上,正大喊冤枉。 陈氏第一次看到丈夫如此,险些晕过去,幸好纪小纭一直扶着她。 她颤抖着手抓紧纪小纭,一直咬着嘴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纪小纭握紧陈氏的手:“娘,别怕,我在这里呢。” 陈氏勉强扯出一抹笑:“你爹一定是无辜的。” 府衙拍两下惊堂木:“冤枉不冤枉,本官自会审理!” “来人,请证人!” 给纪李抓药的大夫以及当时目睹纪李买药的客人都被请来,他们证明季李买了毒药。 纪李满脸不可置信:“我到底有什么胆子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买毒药?” 围观众人本来在指责纪李,听了他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对啊,毒药这东西既然要买,肯定要做的隐蔽些。” “如果真是毒药,大夫当时为何不上报?非要等死人了才来作证。” 大夫听到这些话,额头冒出冷汗,他紧张地擦拭两下,眼睛四处乱看。 纪李对着县官磕头:“还请大人一定为小的做主!” “小的只是个泥腿子,女儿做点生意生活才好起来,怎么可能下毒毒害他们?” “更何况我和那个女人的丈夫根本没有恩怨,我没理由要害人!” 纪李这话说的光明磊落,他的确没害人的必要。 县官看向捕快:“你调查的如何?” 捕快道:“大人,经由调查,那个妇人正是纪李的姘头,而死的男人则是姘头的夫君。” 纪李骇然地瞪大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那个女人成为姘头,这不是开玩笑吗? 在场众人哗然,纪小纭和陈氏也为之一愣。 尤其陈氏,一脸的迷茫。 纪小纭自然是不信纪李有什么姘头,上辈子纪李一直守着陈氏,绝没有二心! 看客们齐刷刷地看向陈氏,眼中有嘲讽有怜悯也有期待。 他们很好奇陈氏会如何应对。 更多的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纪家笑话。 这一年来,纪家日子越来越滋润,女儿还攀上庄家,说不定以后还是皇亲国戚,自是有不少人妒忌。 陈氏回过神来,猛地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夫君绝不可能在外乱来!” 纪李也道:“大人,此事绝对有猫腻!” 陈氏表情变得坚定:“夫君,他们想调查便调查,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县官一定会还你清白!” 陈氏的话语笃定,一脸的认真。 众人也没想到陈氏会如此信任纪李,不少看戏的妇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自家男人扯上这种事,哪怕无辜也会被怀疑。 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男人真的无辜,又怎么会招惹其他女人? 就算陈氏真的不怀疑,也应该质疑纪李几句来印证。 可陈氏问都没问,都坚信纪李行得正坐得端。 纪李也万分感动,他红着眼回头看着陈氏。 “夫人,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出来。” “这几日保重好身体。” 说完捕快才把纪李提起来收押进大牢。 陈氏眼睛红肿地看着纪李被带走,心脏好似被挖空。 牢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捕快不折磨,纪李年事已高,在牢里又怎么会好过? 陈氏摸着眼泪从府衙出来。 纪小纭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陈氏抬眼,望向庄禾,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身形再次摇摇欲坠,无助又无措地抓住庄禾的衣袖。 “庄公子。” “我相信我夫君是无辜的!” “算我求你,你一定想想办法救我夫君出来!” 陈氏说着就要跪下:“今日之恩,我定然会涌泉相报。” 庄禾急忙扶着陈氏,满脸臊意:“伯母,你这是干什么!” “此事伯父是无辜的定然不会出什么事。” “而且就算伯母不开口,我也会想办法查明真相,给你和伯父一个交代!” 陈氏哭花脸:“多谢庄公子!” “那个女人一定是陷害我夫君!” 她咬牙切齿,这辈子都与人为善,踏实做事,不成想会被这样的恶人咬上一口,心中怎能不怨恨! 庄禾把陈氏扶定后,轻拍她的手安慰:“我也看出那个女人又问题,相信很快就会查出真相。” “县官是朱家人,与我也算相熟,想必他会秉公处理,有线索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伯母。” 陈氏放下心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纪小纭看得心都揪了起来,母亲本就年纪大,身体好不容易养好又遭遇这些。 她握紧陈氏的手,想和庄禾一同去。 有关父亲的事,她想亲自盯着。 庄禾颔首,纪小纭把哭到近乎虚弱的陈氏交给纪成勇和唐莲,便与庄禾一同离开。 唐莲先带着陈氏回渠州的住处,纪成勇则去安抚嚷嚷着退款的顾客。 庄禾和纪小纭折返府衙,县官急忙带人出来迎接。 县官脸上威严不足,都是讨好:“庄公子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 他做出请的姿势,还让丫鬟准备好自己私藏的昂贵茶叶来接待二人。 从前庄禾和庄公子也算朋友,庄家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自己自然会高看一眼。 可如今的庄禾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谁不知道庄禾和沈耀是兄弟的消息?若是庄禾愿意,恐怕皇帝会一直留他在京城。 面对这样一个随时飞升的人,县官自然小心应对。 “大人也知晓我与伯父的关系,今日来此也是想打听案情。” 为不让县官作难,他紧接着说:“大人不必想太多,我不会插手此事。” “只是想了解事情缘由,若伯父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就算被抓我也不会多管。” 庄禾说这话时表情真诚,不似作假。 县官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他当然知道庄禾和纪李的关系。 也从未想招惹过庄禾,所以一直对纪李的调查很上心,尽管调查结果不尽人意。 好在庄禾明事理,并未给他施压。 第三百三十六章 做主 县官垂首:“公子大可以放心,在此事没调查清楚之前,纪老爷只会暂时收押,没人会为难他。” 看在和庄禾的交情上,此案也会仔细审理,要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 有县官这句话,纪小纭的心才放下几分。 看一眼纪小纭,县官道:“公子姑娘如若担心,不如跟着本官去瞧瞧,也好让二位放心。” 纪小纭眸子霎时亮起:“多谢大人!” 去过牢房,纪小纭已经熟悉昏暗逼仄的环境。 再次踏入尽管还有些发怵,但没第一次进牢房那样害怕。 纪小纭和庄禾跟在县官后面,没多会儿就走到尽头。 没有意料之中的昏暗,尽头的牢房有窗子,亮堂堂的,牢房内也没那么逼仄。 不过牢房不大,只有一扇窗和桌椅。 纪小纭看到胡子拉碴的纪李,心里一酸:“爹,你现在还好吗?” 纪李正坐在床上闭眼休息,听到纪小纭的声音,眼睛一下子睁开。 看到纪小纭和庄禾又惊又喜:“我的乖女儿,我现在好得很!” “你看大人还给我安排了这么一间屋子,好得很。” 纪李嘿嘿笑笑,只是脸上都是憔悴,看得纪小纭心里不舒服。 若没那个女人,他们一大家子现在应该在吃团圆饭。 纪李手伸出护栏,心疼地擦拭纪小纭脸上的泪:“傻孩子啊,别哭,我家姑娘这么漂亮,哭起来就不漂亮了。” 纪小纭桶里点头:“爹爹,我记住了,我不哭了。” 她忍下眼泪,纪李愧疚又充满谢意地看向庄禾:“庄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 旋即又苦笑:“你俩难得回来,因为我的事儿连休息都没咋好好休息,还让你们看了我的笑话,我这个当长辈的实在惭愧。” 纪小纭红着眼摇头:“爹爹,这怎么算是热闹呢?” “幸好我和庄禾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你在家里被人欺负成这样。” “爹,你给我说实话,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纪小纭的猜测是纪家树大招风,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纪李长叹一声:“还是我疏忽,让人算计了还不自知,都怪我给你们添麻烦。” 纪李缓缓道来:“前两日我上街买东西,就遇见那个妇人在角落哭哭啼啼的,好不凄惨,你爹我心生怜悯,便上前询问缘由,这才知道她遇到困难。” “我便想着行善积德,而且帮忙也是顺手的事儿,我就帮了她。” “本以为这事儿算了了,谁知道这女人就这么缠上我了!” “还惹出这么大一摊子,都怪我不谨慎!” 纪李脸上都是懊恼,纪小纭摇头:“爹,这事儿不怪你,你帮忙本是好心,谁知道这女人是个毒蛇呢?” 她安抚两句纪李:“爹,你也别多想,我和庄禾都回来了,自然不会让你被这么欺负。” “咱纪家也绝不咽下这口窝囊气!” 纪小纭愤愤不平,纪李点头:“就是麻烦你和庄禾了。” 庄禾紧接道:“伯父,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纪家人洛难,我也不能瞧着。” 纪小纭握紧纪李的手,上面很粗糙,都是常年干活留下的茧子。 她还没开口,眼圈不由得变得湿润:“爹,我和庄禾会在外面调查真相,一定尽早还你清白。” “你在这里要吃好喝好,可别胡思乱想,拖垮身体。” 纪小纭絮絮叨叨地嘱咐许多,生怕自己不在时,纪李身体会出现什么问题。 纪李泪眼朦胧地看着纪小纭,连连点头。 等纪小纭说的口干舌燥,她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爹,我和庄禾先走一步,你一定要好好的。” 纪小纭一步三回头,等彻底看不到纪李后,眼神变得坚定。 走出大牢,纪小纭都没再说话。 坐上轿子她也沉着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车子还没动起来,轿子外传来方乾低沉的声音:“姑娘,那位夫人的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了。” 听到方乾的声音,纪小纭才睁开眼。 方乾道:“街坊邻居作证,那个女人去过纪家一次,那个女人就是借着这一点说她和纪李有苟且。” “还对外声称伯父对她一往情深,还口口声声说伯父会休了伯母娶她为妻。” 纪小纭听得眉头皱成一团,拳头紧紧捏着。 见过不要脸的,但是这么不要脸的闻所未闻! 女子在这个世道不容易,不乏有些人会拿着自己弱势的身份颠倒黑白冤枉他人! 这个女人就是借着街坊邻居见她进过纪家的门,这才胡言乱语。 偏偏不少人还相信,毕竟这年头男人在外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说不定纪李也是看着老实,在外也养的什么外室小妾。 纪李和陈氏都是农民,哪被人这么欺负过?这个女人还惯会胡搅蛮缠,怎么可能不吃亏? 纪小纭眸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寒意。 历经两辈子,她经历了太多太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无知,遇到麻烦只会哭的小姑娘了。 纪小纭攥紧拳头,定定地看向庄禾:“这事儿我想亲自去瞧瞧。” “瞧瞧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欺负到纪家人头上,她势必要让那个女人知道纪家人不是什么面人,不容她那么去灭欺负! 庄禾握紧纪小纭的手,微微点头:“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回来后一直操心此事,不如在去的路上先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吧。” 庄禾满脸担忧地看着满脸戾气的纪小纭。 纪家人就是纪小纭的底线,庄禾很少见纪小纭脸色能有这么差。 纪小纭只是垂下眼帘,深吸气,她握紧庄禾的手才摇头:“我没事,而且现在也没心情休息。” 纪家的事不解决,她哪有什么心思休息? 只是拖累了庄禾,跟着她一起为纪家人的事跑东跑西。 “庄禾,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拖累?” 庄禾立马冷下脸,不满地瞪她一眼:“胡说八道,你怎么能是拖累?” “我们两个经历这么多事,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他脸上有愠色,眸底还有委屈。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以后就是夫妻 纪小纭苦笑:“我只是……觉得给你添麻烦了。” 庄禾霸道地把纪小纭搂在怀里,一脸郑重:“我们要白首不相离,以后是夫妻,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明白吗?” 纪小纭点头,闻着庄禾身上的味道,心里莫名安定许多。 紧绷的神经也因抱着他,而逐渐松懈下来。 车子晃动着,不知不觉间纪小纭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庄禾看着睡得安稳的纪小纭,心里一阵酸涩。 他眼里迸射出杀意。 在外游玩回来本就奔波,结果因为那个男人闹出这种事,害得纪小纭现在都没好好休息! 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庄禾对着轿子一侧敲了两下,正在驱车的方乾立马听懂其中的意思,放慢速度。 这镇上的人未必有多少人会相信那个女人的胡言乱语,无非是喜欢看热闹,言论也会跟着声势大的那一方走。 至于事情到底真相如何,关心的人并不多。 若是真有人关心真相,也该知道纪李和那个女人倒霉死去的夫君关系并不好。 准确来说,那个死去的男人和记家人都不大对付。 看热闹的人愣是能听信那个女人的话,把互不对付的两拨人给扯到一起。 不过这个女人是其次,声势闹的更大的是那个男人的家人。 男人家里不少兄弟姐妹,男人死的不明白,他家的兄弟姐妹借此整日来纪家和记家铺子外闹。 从出事到现在也闹过不少次,目的也简单,就是奔着钱来的。 谁不知纪家现在的镇上的大户,现在出事,在暗处盯着,觊觎纪家钱财的人一哄而上,都想飞上一杯羹。 庄禾搂紧怀里的纪小纭,不想让她为这样一群烂人分了自己的心神。 与此同时,女人家里。 女人木着脸守着棺材,正端坐在椅子上。 她身边有几个年纪稍大的男男女女,他们急赤白脸地争辩着什么,没人注意到女人。 女人眉头逐渐收拢,脸上都是不耐烦。 ‘啪’的一声,一个年长的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吵吵,现在吵吵有什么用,纪家人的钱还没要回来!” “你们在这里吵的厉害干什么?” 女人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淡漠的眼神从那群人贪恋的脸上扫过。 “就是,这钱急着分有什么用?” “说不定闹到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到。” 中年妇女扬起手,狠狠砸在桌上,震的女人手边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她怒道:“胡咧咧什么呢!” “死的可是我家人!问纪家人要钱他们凭什么不给啊!” “就是就是,我哥让爹娘养大可花费不少钱,如今这人死了,这钱不都打水漂了?” “反正这钱必须要回来。”稍年轻的女人磕着瓜子,神情愤懑。 另一个男人附和:“纪家人那么有钱,还在镇上开铺子,他们敢不赔偿吗?” “不赔偿就让他家铺子再也开不下去!” 刚安静下来,几人又叽叽喳喳地吵起来,吵的女人都觉得头疼。 女人怒瞪着几人,刷地一下站起身:“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 “就算要来钱,那也是我的!” “别忘了,我是他的正头娘子!” “纪家人给赔偿,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女人歇斯底里,宛如一个女疯子。 在场众人愣住,回过神来后,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女人。 “切,你算什么东西,那是我哥的赔偿,和你有什么关系?” 稍微年轻的女子冷嗤,压根儿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女人瞪一眼年轻女子,旁边的胖大娘一巴掌打女人脸上。 胖大娘常年干农活,体格又比寻常女子庞大,力气更是不输男子。 遭这一巴掌,女人脸与身体随着胖大娘的动作倒在地上。 耳边嗡嗡个不停,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年轻男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还正头娘子,你一个不下单的母鸡还干说自己是正头娘子?” “啧啧,你放心,等赔偿拿到手后,我会亲自把你卖了!” 女人仰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年轻男人:“你敢!” 小叔子看她这样子,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 “哎呦呦,你吓唬谁呢!” “咋的真以为我不敢啊!” 小叔子一脚踹在她心口,女人闷哼一声又倒在地上。 “没我哥在,你算个屁!” “把你卖了都算轻的,白吃我家这么多年饭,卖掉你的钱都不够还啊!竟然还妄想要我哥的赔偿!” 小姑子吐她一脸瓜子皮:“也不照照镜子,这么大年纪,卖到青楼也不一定有人要你。” 他们的话宛如刺,狠狠扎进女人心里。 小姑子又吐了瓜子皮,才看向一旁的哥哥:“说好,赔偿我们对半分,谁也别跟谁抢!” 小叔子立马不乐意:“凭啥我们对半分,你一个女的,拿着钱也是给夫家,我的钱还能用来孝敬爹娘!” “对半分不行,我七你三!” 小姑子尖叫:“别说那些好听话,你不就是想拿着钱去赌吗?” “赌就是无底洞,我的嫁妆都让你霍霍没了!你要是不给我分,就把我嫁妆赔给我!” 小叔子和小姑子吵起来,一旁的父母沉着脸,怒斥一声:“你俩谁都别吵!我和你娘都没吭声,你俩倒吵的这么起劲。” 胖大娘瞪一眼儿女:“两个白眼狼,钱我和你爹没说咋分,你们两个分起来了!” “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一直沉默的父亲站出来,捋了捋胡子:“儿子,你妹说的对,你赌博不是个事儿,多少钱给你,钱都要没了。” “不如这钱你们俩各拿三成,剩下四成我和你们娘拿了。” 小姑子小叔子不乐意:“你们俩都这么大年纪,半截入土的年纪,拿那么多钱最后还不是要和我们分?” 小姑子继续道:“对啊,你俩都活不长了,就别掺和这事儿了。” 这话气得父母脸红脖子粗:“我俩身体好好的呢,什么半截入土,给我呸呸呸!” 胖大娘拧着脸给小姑子背上来一下:“尤其是你这嘴,给我消停点!” 第三百三十八章 演戏 小姑子次牙咧嘴:“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叔子沉吟半晌,环顾一圈屋子:“这不还有个屋吗?” “我哥已经死了,这老女人卖了,这屋子也是我们的,到时候又咋分?” 几人又开始一阵激烈的讨论。 女人趴在地上,一脸的悲凉。 他们完全不管她的死活,堂而皇之地聊分钱。 女人默不作声从地上爬起来,现在半边脸还是火辣辣的疼。 她一个女人,也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这事儿还要另外想办法。 纪小纭和庄禾的轿子停在胡同口,方乾打起帘子放下小梯子。 在纪小纭从轿子里下来时才说:“姑娘,他们就住胡同左边的院子。” 纪小纭和庄禾停在这家人门口,能清晰听见屋里面的争执。 听两耳朵,大多和钱有关。 她嘴角溢出冷笑,不愧是一家人,死人了钱还没拿到呢,就已经在吵怎么分赃了。 纪小纭和庄禾默契对视一眼。 听他们吵的这么激烈,估摸是谈不拢,这就是个机会。 如果这一大家子一条心还真不好办事。 庄禾收起思绪,敲了敲门。 屋里很快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声:“谁这大白天的敲门,烦不烦!”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开门的是个胖大娘。 胖大娘的门先打开一条门缝,透过缝隙看到立在门口的庄禾和纪小纭。 胖大娘眉头一凝,上下审视两人,脸色不善。 “你们来干什么?” 庄禾眼睛一眯,看来这大娘认识两人,这事儿似乎走向更加有趣。 纪小纭开口:“大娘,我们是来谈赔偿的。” 纪小纭两只眼睛湿漉漉的,楚楚可怜望着胖大娘,瞧着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胖大娘打开门,掐着腰,嘴里骂骂咧咧一阵。 “真是晦气,害死我儿子,竟然还敢上门!” 她说着看向两人身后,什么都没看到,眉毛都竖起来了。 “东西都没拿,没有诚意,就拿着态度来赔偿?”胖老太拔高声音,恨不得引起所有注意。 纪小纭仿若受到惊吓:“大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这事儿突然,我们也在尽力想办法,还是说,你们不想要赔偿?” 胖大娘狞笑:“是你们纪家不想赔偿吧!” “赚那么多黑心钱,都是害老百姓的钱!” “你们说的轻飘,赔钱?”胖大娘越说越悲愤:“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哪是钱说的算的?” 纪小纭惊讶于胖大娘的演技,刚刚也不知谁在屋里和家里人吵着要钱呢。 现在就是人命了。 她心里嘲弄,脸上泪水涟涟。 庄禾也挑眉,这家人就是故意讹诈他们。 这老太婆说话这么难听,也是因为他们看着年轻,误以为他们好欺负呢。 纪小纭红着眼,作势要给老太婆跪下。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 “如果赔偿不能让你们家里人原谅,那,那我直接跪下吧!” 纪小纭作势要跪下,胖大娘可不轻饶:“少来这一套!” “哼,若不是看在你们还有点良心,愿意来赔偿的份儿上,这事儿我绝不轻饶你们!” 胖大娘立在门口,冷声问道:“钱带来了吗?不然我可不让你们进去。” 胖大娘这话毫不客气,纪小纭又委屈地抹掉眼泪:“大娘,你别赶走我们!” 她呜咽地哭起来,无助地靠在庄禾怀里。 却暗暗地扯了扯庄禾袖子。 庄禾清了清嗓子,与胖大娘四目相对。 “大娘,你这就不对了。” 他唇角勾起冷笑:“县官还没查出真相,你就打定主意是我家害人,这不是栽赃污蔑吗?” 胖大娘眉毛竖起来,脸色很差。 “你……” 不等说完,庄禾继续道:“就算这事儿真是我伯父所做,你也没必要对我们这么气势汹汹的。” “那也是伯父做错事,人是他杀死的,和我们又没关系。” “等调查清楚,他有罪会判刑,没必要赔你们钱。” 纪小纭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偷偷观察胖大娘的表情。 一说到不赔钱,胖大娘的脸色都黑沉下来,周身都散发着戾气。 那狠厉的眼神仿若要将庄禾撕碎吃掉。 “你!你!” 庄禾神色淡然,丝毫不害怕:“我说的不对吗?” “你们家里人也是有意思,不找害人的人,反而缠着无辜的家人,还妄想要赔钱?” “想的这么美?” 胖大娘险些被庄禾这番话气晕过去。 “纪李害死我儿子,你未婚妻身体里还流着那杀人犯的血!” “只让纪李受罚怎么行?” 庄禾皮笑肉不笑:“那又如何?” “她又没杀人,就算姓纪,流着纪家人的血没杀人你们也不能找到她头上,不然我报官,看县官到底支持谁!” 就因为纪家人其他人不能负责,他们一家才跑到纪家铺子外闹事。 只要压的纪家人喘不上气,他们肯定会赔钱。 谁成想庄禾和纪小纭回来,庄禾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赔钱! 这咋行! 胖大娘捏着拳头:“呵呵。” 她冷静下来,轻蔑地看向纪小纭:“十里八乡都说纪家姑娘命好,攀上庄家,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结果呢?” “你爹杀人被抓起来,庄家有那么多钱,庄老爷还在京城当大官,都不愿意赔偿!” 她嘲讽:“啧啧,看来庄家小子对你也没多少感情嘛,荣华富贵又如何?” “嫁过去也不会安心。” 胖大娘似乎在可惜,纪小纭眼泪落的更厉害。 胖大娘毫不客气地继续往纪小纭心上刺:“以后你爹就是杀人犯,庄家这样清白富贵人家,你嫁过去真的还能接纳你吗?” “依我看,庄公子就是瞧上你的美色,等你人老珠黄那天,后院就热闹了。” 纪小纭在庄禾怀里哭的浑身发颤,实则差点笑出声。 这大娘开始挑拨离间了,不过真以为他们是傻子啊。 庄禾也差点没绷住,他搂着纪小纭柔声安慰:“别听她胡说!” “不管纪家发生什么事都和你没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 胖大娘对着两人翻白眼:“好听话谁不会说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怕你 庄禾眼神阴鸷地瞪一眼胖大娘。 胖大娘心里一哽,对庄禾怒目圆睁:“你这么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真以为我会害怕你?” 庄禾抿着唇并未言语,只冷冷盯着胖大娘。 胖大娘心里发怵,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小叔子见胖大娘还不回来,便气势汹汹走上前:“娘,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来了,怎么一直在门口聊?” 小叔子刚走近,庄禾眸底闪过一抹狠厉,不等胖大娘和小叔子反应。 庄禾一拳头抡起来,狠狠砸在小叔子脸上。 小叔子向后退几步,脑袋还是嗡嗡的。 他捂着半边脸,愕然地看着庄禾,就跟看鬼一样。 胖大娘也没想到庄禾会对自己儿子发难,捂嘴尖叫。 庄禾直接掐住小叔子脖子。 他力气大,本就会武,只这么一用力,小叔子眼睛开始向上翻,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小叔子不停拍打庄禾的手,脸色逐渐变得绛紫。 庄禾并未松手,而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胖大娘。 “如何?” 胖大娘怒目圆睁,那狠厉的眼神近乎要把庄禾撕碎。 “你!” “你快点把我儿子放开!”她近乎吼出声。 庄禾挑眉,嘴里发出啧啧声:“你算什么东西?” 庄禾再次提力,小叔子两只脚已经悬空,额角的青筋也已经凸起。 胖大娘的心脏好似被无形的手攥住,也无法呼吸。 她双腿开始打颤,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庄禾这才对胖大娘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 他笑起来很阳光,胖大娘却觉得毛骨悚然。 “你还要赔偿吗?” 胖大娘目眦欲裂,浑身发抖。 庄禾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问你话呢!” “你到底还要不要赔偿了!” 胖大娘咬紧牙关,眼睛变得通红,身体也因为极力压制而变得颤抖。 儿子在她心里很有地位,这可是她豁出去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啊! 可是…… 为了得到纪家人赔偿,付出这么多。 如果因为儿子功亏一篑…… 胖大娘死死盯着近乎窒息的儿子,身体止不住发颤。 庄禾明显已经没有耐心,胖大娘焦急道:“你若是敢这么对我儿子,我就去找县太爷!” “我一直会告诉县太爷,让县太爷把你关起来!” 胖大娘的声音中带着哭腔,饶是如此,她还没松口,还在坚持。 庄禾就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个不停。 “哈哈,你确定?” 胖大娘神情一滞,庄禾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你真以为县太爷会为你做主吗?” 胖大娘愣了愣,明白庄禾说的是什么意思后,咬住下唇。 庄禾一字一顿:“别忘了,我和县太爷是什么交情。” “而且我背后还有皇帝撑腰,你凭什么觉得你报官会有用?” “哦。” 庄禾再次笑起来:“不瞒你说,就算我下狠手把你一家子全杀了,都没人敢说我什么。” 胖大娘这才知道自己一家到底招惹了什么疯子。 对啊,他们一家人面对的是庄禾。 庄禾家里有权有势,如今的庄禾背后还有皇帝。 他们一家凭什么觉得能招惹上庄家人,还有官家人为他们做主? 胖大娘脸色惨白,身体抖如筛糠。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不成要为钱财硬刚到底? 瞧着庄禾这模样,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 胖大娘现在心里后悔不已,她双腿一软就想跪下。 “娘,小叔子,你们怎么不回屋?” 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纪小纭和庄禾同时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素净的女子款步走来。 女子未施粉黛,皮肤白皙,只是脸颊上有很显目的巴掌印。 女子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可配上她慵懒的姿态和摇曳的身姿,凭添几分风情。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女人的眼睛。 女人的眼睛很亮,许是才哭过的原因,女人眼睛一圈都是红红的,眼眸里带还有未褪去的水雾。 纪小纭倒抽气,这女人实在是风情万种,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和庄禾才回镇上时,压根儿没注意到女人的长相。 今日算是她们第一次正面打招呼。 纪小纭盯着女人看了半晌,也似乎能理解父亲为何看到她在路边哭哭啼啼,会心生怜悯从而帮忙了。 这模样,连她一个女人都把持不住,更何况男人? 纪李还是有底线的,若是其他男人,定然要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儿。 女人走近后,先端详两眼纪小纭,眼睛立刻多了一层水雾。 她从见到纪小纭第一眼开始,就认出了纪小纭。 停在距离纪小纭几步的距离,秋娘对着纪小纭和庄禾盈盈一拜。 等她再抬头,眼角已经挂上泪痕,柔弱的眉眼间尽是委屈与愧疚。 “纪姑娘,你心里定然对我有怨气。” 落下两滴眼泪,秋娘捏着帕子擦拭,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纪小纭眼睛一眯,暗道这个女人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纪小纭审视的目光下,秋娘再次对纪小纭和庄禾跪拜。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是二位有法子让纪老爷子早点出来,需要我做什么,定然全力支持!” “只是……” 纪小纭嗤笑:“只是什么?” 秋娘眸底闪过一抹慌乱,她垂下眼,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 她怯生生的抬眸望一眼纪小纭,心里咯噔一下,立马低下头,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 纪小纭蹙眉,对秋娘这惺惺作态的演技实在厌烦。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欺负秋娘了呢。 秋娘捕捉到纪小纭脸上不耐烦,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 不肖片刻已然哭成泪人儿。 “姑娘,希望你能成全我与你父亲!” 此话一出,差点把纪小纭劈的外焦里嫩。 没搞错吧,事到如今这个秋娘竟然还栽赃纪父! 不光纪小纭面色骤变,一旁的胖大娘的脸也肉眼可见地黑起来。 秋娘对此熟视无睹,反而跪在纪小纭脚边,哭的梨花带雨:“我与纪李是真心相爱!” “小纭姑娘,若你真为纪李好,就成全我们吧!” 第三百四十章 能给多少 不等纪小纭回应,她咬住下唇,‘咚咚’地磕头在地。 响亮的一声闷响吓得胖大娘一激灵。 她怒气腾腾瞪着跪在地上的秋娘:“没出息的东西,背叛我儿子,竟然还想和其他男人私相授受!” “给你脸了!” 胖大娘扬起巴掌,盯着秋娘的眼睛猩红。 尤其那眼神,足矣吃人。 秋娘害怕地闭上眼睛,垂着头,硬生生接下这巴掌。 ‘啪’的一声极其响亮。 秋娘本就惨白红肿的脸上顿时多出五指巴掌印。 秋娘始终低着头,隐约间能看到脸上的泪痕。 纪小纭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秋娘。 胖大娘打的巴掌她明明可以躲开,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避让,而是佯装害怕,硬生生接下这一巴掌。 这巴掌胖大娘没有留力气,秋娘的脸红肿的厉害。 人就那么跪着一直掉眼泪,柔夷一样的手捂着红肿的脸,身体颤抖的也更加厉害。 她模样楚楚可怜,与一旁的胖大娘相比,衬的大娘更加面目可憎。 胖大娘卷起袖子,指着秋娘骂道:“贱蹄子,水性杨花!” “公然背叛我儿子,真当我儿子是好欺负的?” 她脸黑如锅底,恨不得直接手撕秋娘。 “我儿子还没入土为安,你就为偷的男人求情,贱货!” 胖大娘每骂一句,秋娘的头就越低垂。 胖大娘可见是真生气了,指着秋娘骂的唾沫星子乱飞,完全忘记已经昏厥过去的儿子。 如果不是庄禾控制力道,在人昏过去后收回力气,怕是人已经被掐死。 胖大娘只顾着教训,估摸早已把儿子忘到九霄云外。 看来在这老妖婆心里,钱财是比儿子性命更加重要。 这秋娘也是厉害的,在此又跪又哭,还不停抹眼泪,直接做实自己和纪李的关系。 胖大娘见秋娘半天不吭声,气得揪住秋娘头发,一把把她薅起来,迫使秋娘和自己对视。 秋娘满脸惶恐,通红的眼睛还挂着泪,身子也一颤一颤的。 胖大娘瞧见儿媳这幅柔弱可欺的样子,心里就厌烦的不行。 尤其这张脸。 胖大娘眉头一皱,扬手又往秋娘脸上打一巴掌。 “贱蹄子,都是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害死我儿子,这事儿不会轻易结束!” 秋娘宛如落叶一般倒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半边被打的脸已经紫红,可见下手有多狠。 缓了半天,秋娘跪在地上,神情郑重:“娘,我和夫君早已没有夫妻感情。” “若不是他一直拘着我,不愿签下和离书,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提到死去的男人,秋娘满脸冷漠,好像死的人和她没什么关系。 这给胖大娘气得够呛:“贱蹄子,那是我儿子,是你夫君!” “你竟然还想和离!” “到现在都没给我儿子生出一儿半女,竟然还想和离!” 胖女人扯着嗓子尖叫:“我告诉你,就算你变成鬼,你也是我家的鬼!” 秋娘恶狠狠瞪一眼胖大娘,唇角勾起讥讽的笑。 “呵呵,你以为你这般拦着我,就能达成你的目的了?” 她仿若听到笑话:“我就把话撂下。” “你这么对我,你拿不到任何好处。” “不过……” 秋娘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她盯着胖大娘的眼睛,一字一顿:“如果你能放我离开,定然能得到一笔银子。” 胖大娘明显愣住,她根本不信这女人能给自己什么钱。 再看庄禾和纪小纭的态度,尤其庄禾武功高强,家里还有权有势。 想从他手里拿钱,不被剥一层皮丢掉性命已然是幸运。 胖大娘就算再胡搅蛮缠,理智也告诉她,庄家人不好惹,继续硬碰硬,倒霉的就是自家人。 她已经没一个儿子了,小儿子若是再没了…… 胖大娘捏紧拳头,眼珠子不由得四处乱转。 目前来说,秋娘提出的法子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 秋娘这人向来机灵,她或许真有什么办法。 胖大娘逼近秋娘,狠厉地问:“你最好不要耍心眼!” “不然我定然把你打死!” 秋娘丝毫不怯,与胖大娘四目相对:“你不相信我,大可以不用我。” “反正钱拿不到,损失的又不是我。” 秋娘笑容冷嘲热讽:“这钱最后落不到我手里,我很清楚,就算帮你们一家要到钱,对我也没好处。” 这话说的在理,秋大娘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她无法轻易相信秋娘,总觉得这女人心里憋着坏。 可不相信,她又没其他办法。 思来想去,胖大娘只能相信秋娘,她半蹲下身,逼近秋娘,咬牙切齿地问:“你能弄出多少钱?” 秋娘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只是很快消失无踪。 她抬眼,眼带笑意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庄禾。 “庄公子,你愿意出多少钱呢?” 秋娘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庄禾被她看的浑身一机灵,脸色逐渐变得阴郁。 胖大娘不解,用眼神骂秋娘。 这女人简直疯了,明知道庄禾不好说话,她想出的法子竟然是找庄禾要钱! 自己适才的一番操作本来就已经让庄禾心烦的不行,秋娘这样明目张胆地要,岂不是彻底激怒庄禾? 儿子还在他手上! 想到小儿子,胖大娘一激灵,惊慌无措地四处乱看寻找小儿子。 只顾着和秋娘发脾气,完全忘记小儿子的存在。 庄禾讥讽:“别找了,你儿子就在哪儿坐着。” “我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留他一条命!” 庄禾略过秋娘炙热的目光,握紧纪小纭的手:“小纭,我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转身拉着纪小纭就走。 纪小纭诧异地看向庄禾,眼中尽是疑惑。 他为什么突然要走,这事儿还没解决呢。 而且庄禾眼神焦灼,似乎很着急。 这让纪小纭心中顿感奇怪,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徘徊。 让庄禾牵出去几步湖,纪小纭回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秋娘。 秋娘一直盯着庄禾背影,眼中还带着笑意。 在觉察到纪小纭疑惑的目光时,她眼中尽是得意。 第三百四十一章 怀疑 纪小纭心里咯噔一下,诧异地看向脚步匆忙的庄禾。 不对,绝对哪里不对。 尤其庄禾。 纪小纭上下打量庄禾,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庄禾始终直视着前方,眼底有掩藏不住的慌乱。 纪小纭垂下头,收紧拳头,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猜想。 坐在轿子里,庄禾才气急败坏地说:“这样的女人,休想从我们这里骗走一分钱!” 他义愤填膺,情绪起伏剧烈。 纪小纭始终看着庄禾,心里更加笃定他有事瞒着自己。 自己想来,好像是见到那个秋娘后,庄禾就不对劲的。 秋娘长得漂亮,纪小纭看她从屋里出来时,着实被秋娘的容貌吸引,这才忽略庄禾的反应。 当时纪小纭的余光有注意到。 庄禾在看到秋娘时,明显浑身一震,并一直盯着秋娘的脸。 喜欢美人是人之常情,纪小纭当时并未多想。 如今联合秋娘的反应和庄禾异样的情绪,或许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纪小纭的手放在庄禾手上:“庄禾,你好像情绪不太对。” 庄禾愣住,他飞快看一眼纪小纭,又迅速收回视线,然后垂下头,默不作声。 纪小纭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来,她捏紧手心,定定地看着庄禾。 庄禾的头埋得更低,明显有事瞒着她。 纪小纭有些生气,他们两个都已经快成婚了。 到底什么事能让庄禾这样瞒着自己,这家伙指定心里有鬼! 纪小纭瞪一眼庄禾,环抱双臂,不忿地哼了声。 庄禾满脸愧色,看着纪小纭欲言又止。 纪小纭注意到庄禾的反应,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她咬牙切齿:“沉默什么?” “难道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庄禾微微摇头,却始终不敢看纪小纭的眼睛。 纪小纭终是忍不住,拽住庄禾袖子:“你快说,那个秋娘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她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纪小纭在问这句话时,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仔细听还能听到她声音中的哭腔。 庄禾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支支吾吾的像是在欲盖弥彰。 纪小纭冷不丁逼近庄禾。 骤然放大的脸,让庄禾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挺直身体向后退,眼睛直勾勾盯着纪小纭。 这样近的距离,纪小纭甚至能从庄禾眼睛看到清晰可见的倒映。 见庄禾还没耀说的意思,纪小纭咬牙切齿地问:“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桃花债!” 庄禾立马否认:“不,不,没有。” 纪小纭眼睛一眯,直勾勾盯着,眼神也无比犀利,仿若能洞穿庄禾的所有心思。 盯着看良久,庄禾还是没松口的意思。 纪小纭眼里的失望不似作假,不过她没有再逼问庄禾,而是叹息一声,坐了回去。 庄禾有些忐忑:“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小幅度地拉扯纪小纭的袖子,生怕触怒了她。 纪小纭摇头,脸上尽是苦笑:“这事儿是我不对。” “我不该逼问你。” 她叹气:“上辈子我和张玉书纠缠那么多年,是你一直在默默守护我,还为我报仇。” “只是这些,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而且上辈子我们并不认识,你有其他女人我也能理解。” 纪小纭努力让自己想开,但心里还止不住心酸。 她一边说一边擦眼泪,还撇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个不停。 纪小纭强忍下眼泪,对着庄禾努力挤出一个笑。 “抱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庄禾的心仿若被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捏紧拳头,心中都是愧疚。 起身他与秋娘的确没什么关系,上辈子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 之所以不告诉纪小纭,是担心她想多。 如今来看,自己藏着掖着,反而会让纪小纭误会他和秋娘的关系。 庄禾刚想说,纪小纭已经垂下头,失魂落魄地说:“也许她就是你上辈子的妻子呢。” “不过我们这辈子能好好在一起就足够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庄禾吓了一跳,急忙说:“你别误会,我和那个女人上辈子怎么可能是夫妻?” 纪小纭幽幽地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着头。 车厢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庄禾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他心里懊恼不已,为何不把真相告诉纪小纭? 他们既然这辈子要相守,就要互相相信,可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相信纪小纭! 庄禾心里堵塞的厉害,他握紧纪小纭的首,郑重地说:“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和那个女人没任何关系。” “我看到她,是因为……我害怕。” 纪小纭愣住:“啊?” “为什么?” 竟然还有庄禾害怕的人。 在纪小纭印象中,庄禾运筹帷幄,做事狠厉果断,根本不知害怕和退缩是什么。 现在面对一个女人,竟然害怕! 纪小纭简直像是听到了笑话。 庄禾叹息一声才解释道:“上辈子我的确和她见过,不过她对我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纠缠不休的女人,所以才,才害怕。” 他低下头,脸上火辣辣的。 好不容易经营的好形象,在纪小纭面前彻底破碎。 纪小纭愣了愣:“那她是怎么纠缠你的?” 庄禾咬牙切齿:“她偷看我洗澡,还闯入我吃饭的饭店,甚至还藏在我住处。” “上辈子我一心做善事,没心情和她纠缠那么多,她就蹬鼻子上脸,给我惹出不少麻烦。” “今日看到她,我就想起上辈子的经历,这才拉着你匆忙离开,不想和那个女人有任何关系。” 纪小纭差点没憋住笑起来。 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庄禾,嗤笑一声:“你这家伙,不是对人特别狠吗?怎么对她手下留情了?” “莫不是心里喜欢她?” 庄禾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小纭。 实在想不明白这样冰冷的言语是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简直耸人听闻。 纪小纭见庄禾没回答,佯装生气地板起脸:“你不回答我是不是心虚了?” 她看似生气,实则心里笑开花,为了吓唬庄禾,还是狠狠瞪他一眼。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只想和你在一起 瞧着纪小纭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庄禾忽然就不担心了。 四目相对,庄禾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反而让纪小纭心里有些害怕。 “莫不是……生气了?” 她顿时手足无措,慌张地想要解释。 庄禾轻轻地把纪小纭搂在怀里,手一下一下地轻扶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我怎么会生气呢?” “小纭,你记住。” 庄禾捧起纪小纭的脸,神情分外认真。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纪小纭望着庄禾深情款款的眼睛,不由得心如擂鼓。 她环着庄禾腰肢,窃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故作嗔怪地问:“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 “我告诉你,我可没那么好骗,若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可不会轻饶你!” 纪小纭说着,还偷偷地掐住庄禾腰间的嫩肉。 两人笑成一团:“笨丫头,我怎么可能骗你?” 他举起手对天发誓:“如果我欺骗你,或者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就永不超生!” “你可以永远都不原谅我!” 纪小纭眨眨眼,捏住庄禾的脸揉捏。 还别说,庄禾的脸蛋手感不错。 从前她还没这般放肆地揉捏庄禾这张分外好看的脸。 这样近距离地瞧着,心里感慨他这张脸长得真是人神共愤。 为何自己就没这样漂亮的一张脸? 简直天理难容! 纪小纭噘嘴:“姑且就相信你说的话吧。” 因着纪小纭一直捏着庄禾的脸,这导致两人挨的很近。 纪小纭能从庄禾黑莹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心跳不由得漏跳一拍。 庄禾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眸,只是这样看着,就好像要溺亡其中。 这一瞬,纪小纭大脑一片空白,只愣愣地盯着庄禾,仿若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庄禾也这般盯着纪小纭,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 两人距离实在太近,他能清晰闻到纪小纭身上的香味。 庄禾心底升起一股想要将纪小纭揉进骨血的冲动。 “小纭……” 他垂下眼,事先从纪小纭发亮的眸子转向殷红的唇瓣。 喉间的躁意愈发明显,庄禾紧住纪小纭的腰肢。 从前也没发现她的腰肢这样细,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 纪小纭则深吸气,脸颊和身体开始发烫发热。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是烫熟的虾,浑身发红滚烫。 呼吸和心跳也变得急促,庄禾蓬勃而炙热的呼吸宛如一阵肆虐的风,从纪小纭的脸上刮过去。 一时间她情迷意乱,忍不住靠近庄禾。 就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道惊呼。 平稳行驶的马车骤然停下,纪小纭和庄禾抱在一起正在酝酿,完全没有准备。 身体突然失衡,不受控地依照惯力向旁倾倒。 纪小纭瞳孔皱缩,下意识地抓紧自己能抓住的支撑物。 眼前她要摔倒,庄禾大手一捞,按住她的腰肢扶正摇摇欲坠的身体,并豪横地放在自己腿上。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纪小纭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庄禾。 庄禾满脸忧虑:“小云,你现在还好吗?” 纪小纭担惊受怕地点头。 如果不是庄禾动作快,在她快要摔倒时拉了一把,自己恐怕真会飞出去。 瞧着纪小纭那张惨白的脸,庄禾心疼坏了。 他轻抚纪小纭惨白的脸颊,刚刚还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似的,现在惨白到没有丝毫颜色。 庄禾摩挲着纪小纭嫩的能掐出水儿的脸颊:“小纭,别怕,我还在呢。” 纪小纭的心绪平稳几分后,才担忧地向外看一眼。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庄禾的脸也沉下来,方乾跟在他身边多年,按理来说不会如此唐突。 他冷声质问:“方乾,好端端的马车怎么突然停下?出什么事了?” 方乾焦灼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回禀公子,并非属下故意停下,而是……” 在方乾解释时,纪小纭隐约间听到喧闹声。 声音很大,还把方乾的声音盖了过去。 许是方乾与对方纠缠继续,才继续回:“属下正好好的驱车,突然有人跑出来拦下轿子。” “这才突然停下!” 纪小纭眉头轻佻,耐人寻味地看向庄禾。 庄禾的目光同样深邃,他勾起唇角,用手指缠绕着纪小纭的发梢。 “啧啧,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纪小纭从庄禾腿上起身:“还是去外面看看吧,感觉不好解决。” 纪小纭刚站稳,庄禾就拉住她的手。 一回头,发觉庄禾还在原地坐着,纪小纭疑惑:“怎么了?” 她紧张地打量庄禾,不由得怀疑突然停下时,自己是不是抓伤了庄禾。 庄禾见纪小纭担忧的样子,心满意足。 他稍微用力,再次把纪小纭拽入怀里,然后用力抱着。 猝不及防的拥抱让纪小纭有些疑惑:“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抱我?” 庄禾下巴压在纪小纭的肩膀上:“小纭,让我再抱一抱。” 纪小纭无奈:“外面的事还等着你我解决呢。” “听话,先松开我,以后有的是时间。” 庄禾瓮声瓮气地回:“那能一样吗?” “每天我都想抱你。” 还想把纪小纭揉碎融进身体,这样他们就可以无时无刻在一起了。 纪小纭让庄禾勒的有些喘不过气,埋怨地捶打庄禾肩膀。 “混蛋,快点把我放开!” 庄禾这次撇着嘴,恋恋不舍地松开纪小纭。 外面的喧闹声更大,纪小纭匆忙打理好头发,又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准备下轿子。 刚准备掀开帘子,纪小纭猛地回头打量庄禾。 “你没什么事吧。” 庄禾愣怔一瞬,旋即点头。 纪小纭蹙眉,刚想关心,就见庄禾拉住她的手放在左心口的位置。 “这里不舒服。” 纪小纭一开始真相信了,瞧着庄禾那委屈柔弱的模样,脑子里已经想好去找大夫治疗了。 发觉庄禾按着她的手在揉心口时,纪小纭才恍然。 “好啊,你竟然敢骗我!” 纪小纭瞪一眼庄禾,迅速抽回手。 第三百四十三章 南宫燕 “混不吝!” 她暗骂一声就撩开帘子。 庄禾再次捉住她的手腕,纪小纭不满:“又想干什么?” 庄禾弯唇:“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让我下去吧。” 纪小纭只能乖乖坐回去,庄禾打起帘子从轿子上下来。 方乾正和站在对面的姑娘争执:“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家公子可不好惹!” “趁我家公子发脾气前,你最好马上离开!”方乾近乎用命令的语气。 女子置若罔闻,瞥一眼方乾后直接推开:“我和你家公子认识,别拦我的路!” 方乾气急:“我家公子从未见过你!” 他挡住女子去路,女子皱眉,恶狠狠瞪一眼方乾:“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拦我!” 女子挥舞起拳头:“别不知好歹!本小姐也不是好惹的!” 庄禾冷声呵斥:“干什么!” 女子神情微怔,辨认出庄禾的声音后,两只眼中迸射出奇异的光彩。 她抬眸,定定看向从轿子上下来的庄禾。 庄禾一眼看到女子。 女子穿着红色骑装,头发用红色绣着金线的发带束着,看着干净利落。 她眉眼不似其他女子的温婉,反而英气十足。 纪小纭透过帘子缝隙注意到女子手中的长剑,不由得咂舌。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侠客? 女子两眼放光,疾步迎上庄禾。 “好久不见!” 在女子接近庄禾时,他迅速后退半步,上下打量女子,眼中尽是冷漠。 “你是谁?” 女子并未生气,反而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我是来找你的,你现在不认识我没关系,以后就会认识我了。” 她笑容明媚,阳光恰好打在她白净的脸上。 从纪小纭的这个位置看去,女子身上仿若渡了一层金光。 纪小纭怔愣片刻。 同为女子,她可太清楚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这个女人看庄禾的眼神就是呼之欲出的喜爱。 纪小纭从未见过如此鲜活英气的女子,心里不由怅然。 庄禾还真是惹人爱,这样的女子都瞧得上她。 纪小纭好奇地多看两眼,便收回视线。 另一边庄禾面对女子自来熟的口气,眉头越皱越深,眼中的漠然近乎化为实质。 “方乾,把人赶走,我们继续赶路!” 庄禾不想多分女子一个眼神,转身便要离开。 女子急忙抓住庄禾袖子:“等等,你还没听我说完呢!” 庄禾立马沉下脸,猛地甩掉女子的手。 “这位姑娘,麻烦你不要碰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女子愕然一瞬,脸上再次堆满笑容。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南宫燕。” 她主动抱拳行礼,本以为庄禾态度会缓和几分。 不成想庄禾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上轿子。 这让南宫燕有些受伤。 万万没想到庄禾对她会是这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南宫燕不甘心地捏着拳头,紧紧盯着庄禾背影。 上辈子,上辈子的庄禾明明不是这样的…… 南宫燕心里十分不甘。 至于想起上辈子,还是因为南宫燕前几日骑马。 因被人陷害,导致马匹受惊乱跑,她不慎从马背上跌落,恰好磕到脑袋。 家里人都以为她会一直昏迷,不成想第二天便醒来。 醒来后南宫燕就想起上辈子的记忆,她缓了好几天才接受自己活了两辈子的现实。 南宫燕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找庄禾。 依照上辈子的时间点,庄禾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早已去世。 她只要在这个时候抓住庄禾的心,不信拿不下他! 南宫燕来镇上之前,信心满满。 她家室和庄禾匹配,长得也漂亮。 她相信自己在这时对庄禾嘘寒问暖,能进入庄禾的心,改变上辈子两人的结局。 可真正见到庄禾,南宫燕才知不相识的情况下,庄禾会对另一个女人有多冷淡。 不过这样也好。 南宫燕很快安慰好自己,庄禾这样的好男人向来将自己和其他女人的距离划分的很清楚。 他对旁人冷淡才能对自己衷心。 “庄禾,不管你对我如何冷淡,这辈子我都要顶定你了!” 南宫燕满脸自信。 “庄禾!” 南宫燕笑起来,叫住庄禾名字。 她一蹦一跳,宛如一只活泼的雀儿那般蹦跳着上前。 庄禾冷的仿若刀子的视线狠狠从她脸上刮过。 南宫燕对他的冷漠置若罔闻,好俏皮地眨眨眼。 “你现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凑上前,庄禾满脸嫌恶:“姑娘,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你若继续胡搅蛮缠,我定然不会客气!” 适才南宫燕阻拦方乾时,已经引来不少路人。 这会儿南宫燕死皮赖脸地缠着庄禾,又引来不少看客。 庄禾谁人不知不好惹啊,村里不少姑娘都觊觎庄禾,但没人敢冒着被杀的风险招惹。 这姑娘倒是胆大,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庄禾。 看客们都觉得这姑娘会倒霉,尤其庄禾脸色现在黑沉的厉害,周身都散发着阴戾的气息。 众人开始为南宫燕接下来的命运感慨。 有人看不下去好心劝说:“姑娘,庄公子已有未婚妻,你何必自讨没趣呢?” 其他人附和:“对啊,十里八乡谁不知庄公子被未婚妻放在心尖尖上?” “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惹得庄公子不高兴,你落不得好下场。” 大家苦口婆心,都为南宫燕好。 南宫燕诧异地问:“他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 路人面面相觑,有人嗤笑:“姑娘,瞧你这样子应该对庄公子心有所属吧。” “庄公子和他未婚妻的事儿怎么会不知道?” 一个大娘上下打量南宫燕两眼:“瞧这姑娘脸生,估摸是外乡人吧。” “姑娘你既然现在知道庄公子有未婚妻,就赶快走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 南宫燕跟棍子似的杵在原地,庄禾上辈子可是终身未娶,抑郁而终! 这辈子怎么会有未婚妻? 她瞳孔皱缩,不对,肯定哪里不对。 南宫燕盯着路人,一字一顿地问:“庄公子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被南宫燕的眼神吓到,都没回应。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何其有幸 许是南宫燕的眼神太过炙热,路人支支吾吾地说:“纪家的姑娘,纪小纭呀。” 南宫燕瞳孔地震,还真是她! 可是她上辈子这个时候不是已经死了吗? 南宫燕不自觉地捏紧拳头。 这辈子到底哪里出现偏差,还是说庄禾也回来了? 南宫燕一时间思绪翻飞,眼底逐渐多了几分妒忌。 上辈子庄禾为那个早死的纪小纭可是守了一辈子,这辈子两人竟然修成正果! 凭什么! 很快南宫燕冷静下来。 适才脑子里那些疯狂的想法让她也吓一跳。 上辈子早死的人这辈子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一时间南宫燕无法接受。 她清了清嗓子,抬眸看向轿子。 或许纪小纭是个很优秀的女子,这才能让庄禾惦记一辈子。 南宫燕在心里悄悄给纪小纭道歉,她刚刚的想法太过偏激可怕。 幸好还有理智。 南宫燕恢复冷静后,扬起下巴对着轿子里的人道:“纪姑娘应该在里面吧。” “纪姑娘,小女南宫燕,对纪姑娘很是好奇。” “不知纪姑娘愿不愿意赏脸见一面。” 南宫燕的心不由得怦怦跳起来。 她对纪小纭的确很好奇。 上辈子她遇见庄禾太迟,那时的庄禾半死不活,整日都在念叨一个女人的名字。 纪小纭这三个字,哪怕做梦也会时常梦呓。 那时南宫燕很好奇纪小纭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让自己高不可攀的人,念念不忘这么久。 轿子半晌没动静,南宫燕眼底多几分嘲讽,声音也冷了几分:“难道你只会躲在男人后面吗?” “纪小纭,你若有胆量,就和我碰一碰,不要一直躲着!” 纪小纭在轿子里听着南宫燕的叫嚣直蹙眉。 她们有什么关系吗? 她为什么要出去和南宫燕碰一碰。 这个女人实在奇怪。 不过纪小纭对南宫燕海有几分好奇。 她刚准备打起帘子,庄禾闷声说:“你不用出来,只是一个宵小之辈。” “我自己能应对。” 纪小纭还是把帘子掀起来,对上庄禾阴郁的目光。 “没关系,我也想和她见一见。” 庄禾扶着她从轿子上下来,语气都是不耐:“就是个女疯子,我担心她会影响到你的心情。” 纪小纭安抚地摸着她的手背,盈盈一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而且我也好奇,总之别担心。” 话已至此,庄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错开身子。 纪小纭抬眸就看到站在不远的南宫燕。 南宫燕正巧也在看她,当两人看清脸的瞬间,都是一愣。 纪小纭没想到南宫燕如此明媚,就像是话本子中骄阳似火的女将军。 不同于娇娇弱弱的大户小姐,南宫燕张扬热烈,她只是站在那里都感觉有一簇焰火在燃烧。 见惯温婉的女子,南宫燕这样火焰一般热烈的女子乍见倒是很稀奇。 南宫燕也目光灼灼地盯着纪小纭。 原因无他,实在太美! 纪小纭的美具有强烈冲击,唇红齿白,面若粉桃,身子莹莹,饶是见过许多美人的南宫燕也惊叹一声美。 不同于她的热烈似火,纪小纭更加柔美,只是站在那里就温柔似水,让人春风如沐。 南宫燕似乎理解庄禾为何独爱纪小纭。 这样的女子实在美妙,难怪惦记一辈子。 方乾站在中间,看看纪小纭又看看南宫燕。 方乾在心里感慨。 这段时间纪小纭一直跟着庄禾四处游玩,不过几个月就变得肤白貌美,姿容竟比从前更胜一筹。 再说南宫燕,与纪小纭完全不同,但美的一样。 若庄禾不止守着纪小纭,而是收下两人,这日子指不定要多美妙。 方乾心里暗暗的想,心里更加羡慕庄禾。 他偷瞄两眼庄禾,心里气恼他不能慷慨一些都收下。 庄禾却冷不丁地和他对上视线,方乾立马垂下眼,避开庄禾的目光。 庄禾却是看懂方乾的所思所想,当即皱眉。 这小子想的怪多。 他一巴掌拍在方乾后脑勺,冷声警告:“再敢胡思乱想,把你皮扒了!” 方乾打了个寒颤,瞳孔皱缩,看向庄禾的目光中满是惊恐。 庄禾难不成是有读心术,竟然能看懂他的所思所想! 看来庄禾是没心思收两个。 他撇撇嘴,垂下头,委屈地摸着后脑勺。 “别傻站了,马上去叫人!” 庄禾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南宫燕,眼里都是危机感。 他能看出来,南宫燕是个习武之人,并且武功高强,若是敢对纪小纭动手,他不介意…… 他自认武功不差,真和南宫燕打起来,她未必是对手。 但纪小纭是他的弱点。 像南宫燕这样的习武之人,能看出纪小纭手无寸铁。 一旦打起来,纪小纭难免会成为对方挟持的对象。 届时自己也会受限,他带的这些人也不是南宫燕对手。 这个南宫燕,庄禾依稀有几分印象。 南宫燕向纪小纭走近几步,庄禾立刻警铃大作。 他闪身上前,挡住两人去路,眈眈盯着近在咫尺的南宫燕,护着身后的纪小纭戒备地后退两步。 “南宫燕!” 南宫燕抬眸,看向庄禾的目光中尽是雀跃。 她充满期待:“庄禾,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庄禾毫不客气地给她泼冷水:“南宫燕,我知道你为何来找我。” 庄禾不想和上辈子的人有任何牵扯,他只想和纪小纭相守一生,和她白首不相离。 偏偏上辈子认识的人一个个蹦出来,这让庄禾很头疼。 南宫燕喜出望外:“庄禾,你,你是不是也想起来了?” 纪小纭在两人身后,先看看南宫燕又看向庄禾,心底大概了然。 这个南宫燕或许是庄禾上辈子遇见的人。 纪小纭看着庄禾侧脸,撇撇嘴。 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竟然能遇到这些漂亮女人。 同时纪小纭也知道庄禾的真心难能可贵。 他这样优秀的人,上辈子从不缺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 而他从未动摇,还助她重生。 纪小纭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庄禾背影,心里更加高兴。 能遇到庄禾,两辈子的她何其有幸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纠缠 庄禾眼神阴鸷地瞪着南宫燕,语气铿锵:“南宫燕,你不要再纠缠我!”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心里永远只有纪小纭一人。” “你再接近我也是徒劳,倒不如放手,别给自己找麻烦!” 庄禾的声音冷的仿若寒冰,南宫燕却是眸子亮亮的。 庄禾并未否定她的话,看来他与自己一样是重生之人。 南宫燕勾起唇角,笑靥如花:“庄禾,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她展开双臂就要扑向庄禾。 庄禾立即躲开,眼底是浓浓的厌恶。 “南宫燕,你不要不知好歹!” 他的警告南宫燕置若罔闻,反而用更加炙热的眼神盯着庄禾。 那热烈的眼神,好似要将庄禾看穿看透。 庄禾心里不停反胃,没想到这个南宫燕这么恶心。 他不想动手打女人,但南宫燕一而再再而三实在恶心。 上辈子之所以没搭理她,也是因为自己一门心思都在纪小纭身上,压根儿没多余心里管她。 这辈子南宫燕明知道他身边有纪小纭,还一而再再而三往上贴,实在令人作呕。 南宫燕扬起下巴,崛起小嘴:“庄禾,你何必说这些?” “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其他的根本不在乎,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什么人在你身边都不重要。” 庄禾气得够呛,他就不该高看南宫燕。 但凡她能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也不至于胡搅蛮缠。 纪小纭在背后听得眉头直皱。 本以为南宫燕是个不错的姑娘,然而她也仅仅是看着不错,实际上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纪小纭唇角勾起冷笑,心底对南宫燕对了几分厌恶。 这样的人一直缠着庄禾,也难怪庄禾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如今自己在身边,庄禾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的情况下还纠缠不已。 上辈子,她都无法想象南宫燕会如何痴缠,大抵会让庄禾厌烦不已吧。 忽地,纪小纭感觉一股冷幽幽的目光,她怔愣片刻,循着感觉看去,恰好和南宫燕的视线对上。 南宫燕抬起下巴,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睥睨着纪小纭,根本瞧不上她,眼神都是鄙夷。 在她看来,纪小纭的确很美。 但也仅仅是美罢了。 庄禾和自己对峙,她就柔柔弱弱地躲在身后,一言不发。 这样的人,南宫燕自认配不上庄禾。 哪怕庄禾喜欢,自己也不能让庄禾被这样的女人连累! 亏她刚刚还觉得自己戾气重呢。 对待纪小纭这样的菟丝花,自己残忍些也是好的。 南宫燕自有一套逻辑,她认为自己的想法都是对的。 四目相对,南宫燕抽出腰间软剑,正对着纪小纭。 纪小纭蹙眉,看向南宫燕的目光中有些不解。 庄禾眼中迸射出杀意,把身后的纪小纭挡的严严实实。 “南宫燕,你干什么!” 南宫澈勾唇冷笑:“我要和纪小纭决斗!” “若是我输了,我自觉退出,保证再也不打扰庄禾。” “如果,”她一字一顿:“纪小纭输了,你就该拍屁股走人,不能继续耽误庄禾!” 庄禾差点听笑。 “南宫燕,你是疯子吗?” “她是我未婚妻,为何要与你这样毫不相干的人决斗?” “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又为何要决定我未婚妻的去留?” 围观众人也议论纷纷。 “这女子瞧着人模人样,这脑子就跟被驴踢了。” “可不是吗?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庄公子和她未婚妻感情甚笃,至于她插手吗?”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赢了就能赶走纪姑娘?” 南宫燕无视旁人的话,直勾勾盯着纪小纭:“你呢?” “还要一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吗?” 纪小纭看着南宫燕,仿若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庄禾也翻了个白眼。 这南宫燕当真是没脑子。 拿自己擅长的和其他人的短处来比,竟然还如此堂而皇之。 她不会以为自己和纪小纭比武很公平吧! 且不说这场比武是不是纪小纭愿意的,单是比不擅长的,就很可笑。 庄禾看向南宫燕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嘲讽。 “南宫燕,你分明知道纪小纭不会武功,却还要和她比武,当真是心思恶毒!” “你要是真想比试,就和我打。” “若是我赢了,你便主动离开,今日之事我也不做计较。” “若是我输了,我便给你黄金万两,从此你也不要再骚扰我和纪小纭!” 庄禾的话让在场众人都倒抽冷气。 他们面面相觑,两眼瞪大:“黄金万两!” “天啊,庄家如此有钱!” “依我说,这什么南宫燕就该抓去大牢,她在这里分明是胡搅蛮缠。” “对啊,还平白得黄金万两。” 众人对南宫燕愈发不满。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此事并不公平。 无论纪小纭和南宫燕打还是庄禾和南宫燕打,都是南宫燕占便宜。 毕竟他们谁也不认识谁,凭什么要和南宫燕打? 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找麻烦吗? 南宫燕却不这样想,庄禾这般维护纪小纭,让她看纪小纭的眼神愈发冷冽,充满敌意。 这个纪小纭当真是厉害,从始至终没说话也没做什么,但能让庄禾一直维护她。 南宫燕也觉得自己被纪小纭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南宫燕越发觉得纪小纭不配。 这样的菟丝花,根本不配站在庄禾身边。 明明自己才是庄禾良配,他为何就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南宫燕看庄禾的眼神里都是悲悯。 他到底何时才能看清自己才是真正与他一条心的人。 不行! 南宫燕的眼神变得坚定。 她必须要让庄禾看清纪小纭是个废物的事实! 庄禾十分厌恶南宫燕这样的眼神:“南宫燕,你这样的卑鄙小人,与你说再多也是无用。” 他摆出防备的姿势:“直接动手吧。” 南宫燕的心狠狠刺痛,眼圈逐渐变红。 在庄禾心里,自己竟然是卑鄙小人! 她挥舞起软剑,盯着庄禾:“庄禾,我会让你认清现实!” 纪小纭心里一跳,不由得抓住庄禾袖角:“你,你一定要小心点。” 第三百四十六章 自有分寸 庄禾粲然一笑,还安抚性地摸了摸纪小纭的头。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两人很快打起来,庄禾赤手空拳的与南宫燕手持武器的人打。 纪小纭只是在旁看着就心惊肉跳。 尤其那软剑在日光下还闪烁着凛然的寒光,纪小纭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她微微上前两步,恨不得自己会武功和南宫燕打。 南宫燕看她的眼神,让纪小纭很不舒服。 那不是在看一个人的眼神,而是在看蝼蚁。 大概在南宫燕心里,她就是个蝼蚁,根本不配站在庄禾身侧。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和南宫燕无冤无仇,南宫燕只因私心就要干涉庄禾的事。 在纪小纭看来,南宫燕对庄禾并非是喜欢,而是占有欲。 软剑割破庄禾的袖子,纪小纭的心也好似被狠狠划了一刀。 她咬紧下唇,紧盯着断开的袖子,心里惴惴不安。 忽地肩膀上多了一处外力,她愣了愣,一回头,才发觉方乾正死死抱着她的手臂。 方乾认真地盯着纪小纭:“姑娘,不要走近,太过危险。” 纪小纭只能收回脚步,继续担忧地看着战况。 “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相较于纪小纭的慌张,方乾十分冷静。 他淡然地回:“定然是公子赢。” 纪小纭的心这才放下来几分,方乾继续分析:“公子武功高强,就算是京城来的高手也未必是公子的对手。” “对付南宫燕,公子甚至不用拿出全力。” “现在之所以处处留情,也是因为公子不想伤及性命。” 南宫燕固然可恶,但也没必要让庄禾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死她。 属实给自己添麻烦。 庄禾可不愿因南宫燕给自己找来麻烦。 饶是如此,纪小纭看着也不舒坦。 刀光剑影,饶是庄禾武功再高强,他赤手空拳和手持武器的人打,还是吃亏的。 纪小纭的心情愈发沉重,眼圈也变得红红的。 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真值得庄禾如此好吗? 她失神地看着英姿飒爽的南宫燕,眼神不由得暗淡。 纪小纭心里很清楚。 自己和南宫燕相比,没有任何优势。 以前她是十里八乡闻名的貌美女子,可南宫燕的姿容不比她差。 家室也比她的更好。 想到此,纪小纭扯起唇角,满脸都是悲伤。 假设。 假设庄禾不是率先遇到自己,而是先遇到南宫燕,会不会喜欢上她呢? 如果是她,像南宫燕这般明媚热烈的女子,自己恐怕根本挡不住她的攻势。 南宫燕会武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还可以走南闯北。 而自己呢? 不会武功,只会做饭,和其他女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纪小纭越想心情越是低沉。 自己到底哪里能配得上庄禾呢? 庄禾聪明,姿容出众,就算从前是纨绔,也是不少女子的梦中情郎。 自己只因救过庄禾,只因庄老爷子认为两人合适,这才阴差阳错地和庄禾在一起。 如果没这些前提条件呢? 一时间纪小纭的脑子乱乱的,眼睛却还紧盯着庄禾。 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发现他身上多了一个伤口。 南宫燕飞了出去,几米远后才停下。 她单膝跪在地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此刻也变得凌乱。 现在的她,相较于之前的张扬多了几分狼狈。 庄禾淡然地立在原地,等尘土散开后,他才勾起冷笑:“南宫燕,你输了。” “作为江湖人士,你应该清楚规矩,不用我再多说吧!” 南宫燕啐了口,恶狠狠地瞪一眼纪小纭,才心有不甘地站起身。 刚刚与庄禾打的太过用力,现在有些立竭。 她刚站稳,手臂和双腿还有些发软,心里憋闷的很。 庄禾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竟然对自己如此冷淡,还下手如此狠绝! 既然记得上辈子的事,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 哪怕没上辈子的情谊,他也不该如此冷酷! 对! 南宫燕捂着发软的手臂,看纪小纭的眼神变得阴鸷。 都是她的错! 一定是纪小纭蛊惑了庄禾,这才让庄禾对一无是处的她如此偏爱! 南宫燕心里嫉妒,站在庄禾身边,被庄禾关心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纪小纭! 纪小纭还愣着,两人怎么结束的如此之快? 她不过胡思乱想一阵,再回过神两人就已经打完了。 庄禾还赢了。 纪小纭喜笑颜开地上前。 “庄禾,你没受伤吧。” 看到近乎断裂的袖子,纪小纭心底涩涩的。 “对不起,都怪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纪小纭皱着眉扯着袖子上的毛边,心里不是滋味。 庄禾单手抱住纪小纭:“不要说这种傻话,你从没有任何错,这些是我一厢情愿的。” 在旁看着的南宫燕心好似被无形的手攥住。 两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秀恩爱! 她呢? 南宫燕的眼圈愈发酸热,自己手臂受伤,还是庄禾打的。 他竟然丝毫不关心,甚至没给自己一个眼神。 自己在他心里就这般比不上纪小纭吗? 南宫燕觉得手臂上的伤愈发疼,那种疼不是表面的疼,而是钻到骨头缝里,磨人心志的疼。 南宫燕自小练武,父母常说她跟个男孩子一样,皮糙肉厚的。 她也不喜欢哭,哪怕身上有好几道刀伤也一笑了之,从未在意。 可现在…… 手臂被庄禾拍了一掌,估摸会变得青紫。 适才与庄禾对峙的厉害,这条手臂也已经脱臼。 这些伤对从前的她来说不值一提。 可现在,为何这样疼? 疼得她眼圈发热,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南宫燕平复情绪后,泪眼朦胧地看着还抱在一起的纪小纭和庄禾。 “庄禾,你为何不愿看我一眼!” 南宫燕的声音沙哑,宛如破锣。 庄禾淡然地看她一眼,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潸然落下。 庄禾却是眉头一皱,满脸嫌恶的移开视线。 南宫燕杵在原地,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笑话。 甚至哭都无法引起庄禾怜惜。 他当真好狠的心啊! 南宫燕擦掉眼泪,表情变得狰狞,与那张漂亮的脸毫不相称。 “你一定会后悔!”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定会后悔 南宫燕紧盯着庄禾和纪小纭,一字一顿:“你如果娶纪小纭为妻,这辈子一定会后悔终生!” 看客们唏嘘一阵,反驳南宫燕。 “人家小两口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庄公子和小纭姑娘遇到你真是无妄之灾!” 南宫燕脸色越来越白,深深看一眼纪小纭后,才将视线转向庄禾。 她眷恋地又看了一眼,才转身跑开。 在南宫燕说这些话时,庄禾立马捂住纪小纭的耳朵。 可终究是掩耳盗铃。 庄禾满脸愧色,如果不是他上辈子认识那么多女人还没处理好。 也不至于这辈子一个个的都跑来烦纪小纭。 庄禾拉起纪小纭的手,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纪小纭有时总觉得自己是他的拖累。 庄禾从未这样觉得,反而认为自己是纪小纭的拖累。 如果不是纪小纭在自己身边,哪里会遇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小纭。” “对不起。” 庄禾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垂下头。 他不敢看纪小纭的眼睛,总觉得羞愧难当。 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实在是耻辱! “南宫燕做这些都是因为我……” “上辈子我和她并未有太多交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还救过她一次。” “谁知她如此死缠烂打。” 庄禾越说,声音越是细若蚊呐。 这样的自己哪里能配得上纪小纭啊。 庄禾感觉脖子上好像压了千斤顶,让他无法抬头。 纪小纭笑容晏晏:“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自己就先埋怨自己。” “我根本不怪你,也看出是南宫燕在就差你。” 纪小纭安抚性地给庄禾一个拥抱。 熟悉的温暖和香味让庄禾那颗惴惴不安的心逐渐安定。 他依偎在纪小纭怀里,还想多抱着一会儿。 纪小纭忽地把他推开,他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时,纪小纭如临大敌地拽着他钻进轿子。 庄禾还没反应过来,纪小纭已经催促方乾马上驱车离开。 等拐过弯,纪小纭脸上的红潮才褪下几分。 她咕哝着说:“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们两个就抱在一起,实在有辱斯文!” 庄禾回过味来,捏了捏纪小纭粉扑扑的脸颊。 “对对,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抱着你。” 纪小纭狠狠剜一眼庄禾,不客气地捶他手臂:“你还笑的出来!” “这下全镇的人都知道你我有辱斯文了!” 纪小纭越说脸越说红。 她故作生气地环抱手臂:“都怪南宫燕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庄禾剐蹭一下纪小纭的脖子,连声附和。 “小纭,其他人我们不管,伯父我会尽快想办法救他出来。” 纪小纭用力点头:“我自是相信你。” 庄禾把纪小纭送到渠州的家后,临走时道:“我要先回去看看爷爷,” “回来这么久,我还没去看他,老爷子定然心里憋火。” 纪小纭也点头:“好,过两日我也去探望。” 等庄禾的轿子从视线消失,纪小纭才提着裙摆快进门槛。 陈氏急忙迎上前,她满脸憔悴,两眼通红,明显才哭过。 “小纭,怎么样?” 她想起庄禾,往纪小纭身后看了看,并未看到庄禾,眼里不由得失望。 纪小纭道:“庄禾先回去看老爷子了。” “至于我爹,问题不大,县官还没调查到证据,目前都是秋娘那边的一面之词。” “我也已经去牢里看过爹,他住在单间还有床能休息。” 陈氏期期艾艾地哭起来:“咱家做生意讲良心,怎能被秋娘那一家恶狗缠上!” 纪成勇更是一拳头砸在桌上:“哼,我就该去打他们一顿!” “尤其那个秋娘,睁眼说瞎话!” 唐莲安抚:“你若是动手,这事儿就更不好解决!” “只要爹没犯事儿,肯定会出来。” 屋内陷入诡异的尴尬,陈氏知道在这里哭没什么用。 她强撑起精神,脸上勉强多一丝笑。 “小纭,都怪我和你爹给你和庄禾添麻烦。” 陈氏心里也羞愧。 纪小纭和庄禾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就要处理他们的破事。 纪小纭瞪一眼陈氏:“娘,说什么呢,这怎么能是麻烦呢?” 她轻拍陈氏肩膀:“别想那么多,你和哥哥还有嫂子把心放在肚子里。” “有我和庄禾在,不会让爹出事。” 陈氏失神地点头,她回屋倒腾一阵后拿出一个包袱。 “小纭,这是我给你爹收拾出来的东西。” “牢房终归是不舒服,娘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只能拖你送点东西给你爹。” 包袱沉甸甸的,可见陈氏花费不少心意。 纪小纭握住陈氏的手,注意到她鬓边的白发,心里不由得一酸。 这样仔细看,母亲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几岁。 明明之前还看起来很年轻。 不过几日,竟被这种事折磨成这样。 纪小纭抱住陈氏。 陈氏终是压抑不住,在纪小纭的怀里嚎啕大哭。 “女儿,你说我们怎么惹上这种事?” “呜呜,若是那天我与你爹一同外出,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纪小纭的心就跟刀扎一样:“娘,秋娘就盯上我们一家了。” “不管你有没有和我爹一同外出,秋娘都会想办法针对我们。” “这事儿你们都别自责,错不在我们。” “我会为你们查明真相。” 陈氏抱紧纪小纭:“我的好女儿,幸好还有你。” 丈夫被秋娘冤枉时,陈氏手足无措,面对秋娘的再三骚扰根本无力应对。 她顿时感觉天塌了。 如果不是纪小纭和庄禾回来,她估摸都挺不过这件事。 纪小纭又安慰陈氏两句,让纪成勇去煮汤。 陈氏擦掉眼泪,眼睛还是红肿的。 纪小纭打开包袱,里面都是御寒的衣服。 “牢房寒凉,你爹年事已高,哪里能顶得住啊。” “所以我准备这些东西,让你爹也能在牢房里好过一些。” 纪小纭用力点头:“娘,还是你想的周到。” 她笑起来:“别想那么多了,爹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 纪小纭心疼地看着老态许多的陈氏,心里憋闷:“不行,还是要找大夫瞧瞧。” 第三百四十八章 逗你玩 另一边,庄禾火速赶回庄家。 他一进门便步履匆匆地往老爷子住的暖阁赶。 “哎呦,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熟悉又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庄禾猛地刹住脚步。 一回头便看到垂垂老矣的庄老爷子正拄着拐杖,笑呵呵地看着他。 庄禾心上一喜:“老爷子!” 他上前搀扶,注意到老爷子手里的拐杖,眉头一皱。 “怎么……” 明明离开之前,他还不需要拄拐杖。 庄禾的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必然是老爷子的病情又加重了。 老爷子瞥一眼庄禾阴沉的脸色,心虚地干咳两声。 “那个啊。” “小禾,要不要陪爷爷练一练?” 庄禾回过神,满脸诧异地看着老爷子,似乎不理解他的话。 老爷子咧嘴一笑:“臭小子,老爷子病太久,你是不是忘记老爷子我还有点功夫在身上?” 庄禾一瞬的迷茫,看了看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又看了看老爷子的笑脸。 心顿时一沉:“好。” 莫不是老爷子命不久矣,这才要和自己打拳? 庄禾心情沉重,根本没心思和老爷子打。 这让老爷子很不满,上去就给庄禾一脚。 “臭小子,既然答应我,就给我好好打!” 庄禾眉头皱的更深,只能用一分力道和老爷子对打。 老爷子竟一拳砸在他手臂上,疼得庄禾眉头直皱。 他惊讶地看向老爷子,老爷子却是嘿嘿一笑。 庄禾眸子亮了亮,发觉老爷子还杵着拐杖,心里有了猜测。 “爷爷既然这般不留情,那也别怪我了!” 庄禾和老爷子打一个来回,发觉老爷子的力道可以与生病之前媲美,并且身形敏捷,哪里像是一个还在病中的小老头? 庄禾再次看一眼老爷子手里杵着的拐杖,眉头皱成川字。 老爷子也没继续逗弄他的心思,直接把拐杖扔到一旁,大笑起来。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庄禾顿时无语:“爷爷,你这样平白让我担心,有意思吗?” 老爷子抬起下巴,神态倨傲:“这怎么没意思?” “我这不是想逗一下你吗?” 老爷子昂起胸膛,用力拍两下:“孙孙尽管放心,老爷子我的身体已经完全痊愈,现在对打你这么一个大小伙完全不在话下。” 庄禾展颜一笑,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了下来。 老爷子只要能好起来就行,也免得他担心。 庄禾想起什么,满脸堆笑地凑上前。 “爷爷,我有话想和你说。” 庄老爷子看他一眼,揶揄一笑:“臭小子,你是不是想和纪小纭成亲了?” 庄禾愣住,对老爷子竖起大拇哥。 “爷爷,你怎么看出来了?” 他火速回来,一是想和老爷子商讨成亲的事,二便是老爷子的身体情况。 老爷子笑道:“我看着你长大,你什么想法我这个当爷爷的能不知道?” “不过现在婚事还不能举行。” 庄禾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为何?” 他和纪小纭感情很好,明明早该成亲的,因为老爷子的身体一直不舒服。 他也没心思准备成亲,也正好和纪小纭培养感情了。 距离最开始订下的婚期已经拖了许久,再不成亲,庄禾真担心纪小纭被抢走。 老爷子怒其不争地看着庄禾,只无奈地摇头。 庄禾疑惑:“爷爷,有什么话是你不能明说的?” “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大抵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一脸诚恳:“我是真的想和纪小纭成亲,难道……” 不妙的预感浮现在脑海中,庄禾表情变得凝重:“老爷子你身体好了,不会瞧不上小纭了吧!” 这是万万不能的,哪怕老爷子看不上纪小纭,他也要娶! 老爷子怒其不争地瞪一眼庄禾,实在气不过,给他后脑勺来一巴掌。 “臭小子,你就是这么想你爷爷我的?” 他拧着脸:“小纭可是我亲自瞧上的孙媳妇。” “未来我孙媳妇不是她,我就和你断绝爷孙关系!” 老爷子疾言厉色,不像是在吓唬人,这反而让庄禾放心。 “既然爷爷也想我娶纪小纭,为何不答应?” 要知道之前老爷子一直念叨着让他和纪小纭成亲的,身体才好,就改变主意,谁知道他想的什么。 老爷子给庄禾一个白眼,摇摇头,看他的眼神愈发失望。 “你这小子还是太年年轻啊!” 庄禾脸上的疑惑更重,愈发搞不懂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成亲是人生大事,和年轻不年轻有什么关系? 老爷子安抚地拍两下庄禾的手:“你啊你啊,现在不必着急。” 这话让庄禾浑身寒毛直竖。 老爷子绝对不对劲。 以前老爷子恨不得让她立刻和纪小纭成亲。 如果不是自己在这边顶着压力,不愿老爷子费心主持婚礼。 他和纪小纭说不定早已成亲。 庄禾捏住掌心,脑海里倏地冒出南宫燕。 是不是南宫燕说了什么,不然老爷子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爷爷,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见过南宫燕?” 庄禾满脸寒霜,眼底还有杀意。 南宫燕骚扰他和纪小纭也就罢了,竟然还有胆子来找老爷子? 当真是想死! 不等老爷子回答,庄禾义愤填膺:“爷爷,你不要听信那个女人的话。” “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喜欢她,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小纭,除了小纭,什么女人我都不会娶!” “这辈子我也不会纳妾,只有纪小纭一个妻子!” 庄禾字字恳切,态度坚决,一副老爷子不同意就和老爷子对抗到底的架势。 老爷子凝望着庄禾,眉头一直皱着。 “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老爷子气得不行,又往庄禾后脑勺来一巴掌。 “臭小子,我看着你长大,我那么疼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有那么蠢吗?” “还什么南宫燕,那是谁啊,我根本不知道!” 老爷子越说越生气,直接揪住庄禾耳朵:“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这小子不是从不沾女色吗?” “什么时候招惹上其他女人的?你对小纭还能问心无愧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考虑 “还有你!” 老爷子眈眈盯着庄禾,眼神中尽是警告:“不准再胡说,不然老头子我非把你这张嘴撕了!” 庄禾委屈撇嘴:“那你为何不让我和纪小纭成亲!” 他不忿地继续说:“明明你也喜欢纪小纭,却不让我和她在一起,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老爷子本想再给庄禾一巴掌,瞧他委屈的小模样,于心不忍。 “臭小子,你啊你啊,别的事情上能算计别人,怎么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这样糊涂?” 庄禾愈发憋闷:“我不过是想和纪小纭成亲,这怎么就糊涂了?” “难道一直拖着她不成亲就可以吗?” 老爷子无奈扶额:“你啊你啊,真是要把我活生生气死了!” “庄禾啊,我不让你和小纭成亲是为你们两个人好。” “你还不明白吗?” “女人一旦发起疯来,有多疯狂!” “那个南宫燕明显就不是正常人,在明知你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频频挑衅。” “若是你和纪小纭成亲,你就不怕那姑娘把纪小纭杀了泄愤?” 庄禾愣住,他还从未想过这一点。 他有些气恼:“那总不能因为南宫燕一直拖着吧。” “我总要给小纭一个家。” 老爷子点头:“我何尝不明白?我早就想让小纭进门,赶快生下小孙孙让我逗弄。” “可是,庄禾,你要考虑小纭的安危啊。” “不能因为一时的贪念,就害死小纭。” 老爷子能看出来南宫燕并非好惹的人,不然依庄禾的脾气,那南宫燕恐怕无法活着离开。 庄禾沉默下来,她想起上辈子。 那时的纪小纭孤立无援,还被纪小纭当成眼中刺肉中钉。 上辈子她死的那样凄惨,这辈子如果他执迷不悟,还要坚持娶纪小纭,只怕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想起南宫燕的那些话,庄禾心里止不住的烦躁。 就如老爷子猜测的那般,他的确不能对南宫燕做什么。 南宫燕是南宫家的独女,而南宫燕的父亲正是武林盟主。 如果杀了南宫燕,一时之间是很爽快,但也会惹上南宫家。 南宫家在江湖上十分有地位,只要南宫老爷一句话,他和纪小纭就会陷入无休止的追杀。 庄禾可以保护自己,可等纪小纭有孩子了呢? 他这点武功就算比那些江湖侠客还要厉害,也挡不住一群人围攻。 老爷子今日这番话犹如一盆冷声,从头顶浇灌而下,让他彻底清醒。 对啊,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心思就拖累纪小纭。 老爷子看一眼庄禾,拍一下他的肩膀:“好孩子,为了小纭和你以后的幸福。” “先把南宫燕那个女人解决好,届时你再和小纭成亲。” “还有……” “把事情和小纭说清楚,别让小纭担心那么多。” 老爷子语重心长:“女儿家家心思多,做男人的要对自家媳妇敞亮,什么都要商量着来,千万不要憋着自己去解决。”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第一时间都要告知小纭,明白吗?” 庄禾笑起来:“爷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 “难不成还怕我欺负小纭不成?” 老爷子又瞪他一眼:“小纭那般娇弱的姑娘,我可不是怕你欺负人吗?” “小纭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你要多体谅他。” 庄禾无奈地笑着,走到老爷子身后给他捏肩。 “爷爷,你放心吧。” “我自小在爷爷的管教下耳濡目染,绝不会做背叛之事。” 说起这个,老爷子想起儿子庄国栋。 他冷哼一声,眼底都是厌烦:“千万别和你爹一样,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庄禾的脸色也冷下来:“爷爷,别提他。” “他自己在京城很好,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 老爷子叹气一声,轻柔地抚摸庄禾的发顶:“都怪爷爷没把你爹爹教好,让你吃这么多年苦头。” 还差点让庄禾的命栽在柳茵茵那个毒妇手里。 庄禾又和老爷子聊了一阵,才送老爷子回屋休息。 庄禾沉着脸走出屋,想起纪小英后,猛地刹住脚步。 他和纪小纭去京城包括游玩已经离开一阵,这段时间都没纪小英的消息。 那个女人现在在干什么? 还有程九,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庄禾想起南宫燕那个女人就心烦意乱。 这个女人为何这个时候出现! 又为什么会想起上辈子? 如果不是她想起来,自己恐怕已经和纪小纭准备成亲了。 庄禾越想越心烦,一拳砸在柱子上。 后知后觉收回拳头,才发现手上已经鲜血淋漓。 庄禾颓然地坐下。 都怪他太没用,不然怎么会让纪小纭遭遇这般不公的待遇? 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 庄禾凄惨一笑,不知该如何面对纪小纭。 他仰头,对付南宫燕又要怎么办? 南宫燕家大业大,自己根本不够她看的。 还有那些江湖门派。 庄禾对南宫老爷子有印象,他特别疼爱南宫燕,恨不得把南宫燕捧在手心里,捧在嘴里都怕化了。 这样的南宫老爷,对南宫燕一切无理的要求都能答应。 若是南宫燕想与他成亲,破坏和纪小纭的定亲,也只一句话的事。 想到此,庄禾不由得浑身发冷。 幸好老爷子提醒他一句,不然他就真拉着纪小纭跳进火坑了。 他已经无法承受一次再次失去纪小纭的痛苦。 庄禾眼底多了几分冷意。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当务之急是先弄明白南宫燕到底是什么目的。 庄禾脑子恢复清明后,立马叫来手下。 “去查一查南宫燕。” 庄禾不相信南宫燕来此只是为了他。 这个女人看似天真烂漫,一直一根筋,如果没经历过上辈子,庄禾也会这样认为。 可他了解,南宫燕的心思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手下离开后,庄禾闭上眼,身子晃了晃,心里有几分疲惫。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只想和纪小纭过简单的生活,为何这样难? 再度睁眼,庄禾眸底是骇人的冷意。 他这辈子势必要和纪小纭长相厮守,若是有人阻碍,那便扫除! 第三百五十章 有命拿没命花 很快就到审理纪父的日子。 纪家人站在外围,纪李跪在地上,秋娘则站在纪李身边。 陈氏紧张地握住纪小纭的手。 纪小纭安抚地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抚。 陈氏眼泪簌簌落下,纪小纭干脆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柔声安抚。 纪小纭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看到父亲憔悴的样子,势必在牢房里吃了苦头。 纪李听到妻子哭声,回头望着,肝肠寸断。 县官拍响惊堂木:“呈上证据!” 纪李的证据还是那些,秋娘也是如此。 两人都没拿出新证据,县官只能皱眉,叫来捕快。 两人耳语两句,县官脸色更加凝重。 这两日捕快马不停蹄调查,却一直没什么线索。 纪父跪在地上,给县官磕了个响头:“大人,草民是无辜的!” “草民与这秋娘只见过一次,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秋娘两眼含泪,愤然指责纪李:“你怎能如此薄情?” “你我早已私定终身,难道是放不下你儿女?” 纪李怒瞪她:“别胡说!” “你口口声声说去过我家,可唯有那一次!除那一次,你我根本没有任何接触!” 围观众人也认可:“纪大哥整日忙生意,哪里顾得上和其他女人接触啊。” “对啊,而且纪大哥时常和陈氏待在一起。” 也有人反驳:“这男人要是想偷腥,什么时候都可以。” “再者,偷腥这事儿本就藏着掖着,指不定这秋娘想公开呢?” 双方辩驳,争论不休。 县官冷脸:“肃静!” 朝堂这才再次安静下来,秋娘哭哭啼啼,呜咽道:“大人,如今夫君已死,我年纪轻轻便成为寡妇!” “纪李分明与我许诺终生,这才害死我夫君。,” “夫君死了却又不认我,这,这当真是……”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眼泪扑簌簌地掉下。 纪李差点气晕过去:“冤枉!” “你这毒妇,为何只抓着我家不放!” “我家从未得罪过你,你却……” 纪李剧烈咳嗽,纪小纭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秋娘眸底闪过嫌恶,面上仍旧是期期艾艾的可怜样子。 纪李深吸气,差点没晕过去。 县官也觉得头疼,双方都拿不出证据,只能僵持在这里。 最终县官摆手:“今日到此。” 陈氏险些站不住直接晕过去,她靠在纪小纭怀里,哭的抽噎。 “女儿,怎么办啊!” “你父亲总不能一直在立马待着!” 陈氏懊恼自己无用,也懊恼自己是纪小纭的拖累。 纪小纭扶着摇摇欲坠的陈氏,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对纪家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扶着陈氏,强忍下眼泪,恨恨地盯着秋娘。 秋娘弱柳扶风地起身,从纪小纭身边走过时,眼底都是挑衅。 纪小纭的心就跟被猫抓了一下似的,疼得厉害。 秋娘分明是故意为难纪家,可他们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 纪小纭抿着嘴唇,看着泣不成声的母亲,眼神暗暗变得坚定。 秋娘回到家里,便端庄地坐着。 她优雅地倒茶品茶,嘴角一直噙着笑。 那死男人的家人总算打发,只要拿到那笔钱…… 秋娘笑的愈发明媚,她食指敲击着桌面,似乎在等待什么。 另一边,纪小纭回到纪家后,安顿好陈氏,便急匆匆地前往庄家。 翌日,秋娘神清气爽地在屋里摘菜。 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秋娘眸子骤然亮起。 她满脸笑容地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方乾时,笑容霎时凝固,连眼中的光也暗淡几分。 方乾捕捉到秋娘的表情变化,心里冷哼。 就这样的女人竟然还贪念庄禾? 简直笑话! 秋娘客客气气地问:“公子所来何事?” 方乾懒得拆穿她,翻了个白眼,随手扔给秋娘一袋银子。 “拿着。” 银子鼓囊囊的,秋娘立即喜笑颜开,只是很快,她的表情又变得平淡。 她就知道庄禾一定不会不管纪李。 为了这笔钱,她花费那么多心思,还牺牲那么多,这笔钱该得! 方乾冷冷地看着秋娘。 尽管秋娘伪装的很好,方乾还是一眼看出秋娘的心思。 心里咒骂她恶毒。 偏偏这秋娘做事滴水不漏,愣是找几天都没找到证据,只能认栽。 当然这事儿庄禾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方乾环抱双臂,鄙夷地看着秋娘:“秋姑娘,钱已经给你了。” “秋姑娘也不要不识好歹!”方乾语气中暗含警告。 秋娘丝毫不怕,反而抬眸定定看着方乾。 “公子,此话诧异。” “我的夫君是被纪李害死的,我对县官说的那些话就是真的。” 说着,秋娘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方乾看的咂舌,见过会演戏的倒是没见过秋娘这般会演戏的。 也难怪能把县官和捕快都骗的团团转。 方乾声音又冷下一个度:“秋姑娘,我家公子现在还好说话!” “你迷途知返,还纪父一个清白,此事也不与你计较。” “但,”他逼近一步,笑容森然:“秋姑娘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是什么椅子吧。” 面对方乾的威胁,秋娘不怒反笑:“你是在威胁我吗?” 方乾后撤一步,表情平静:“秋姑娘想多了,我怎么敢威胁你?” “小的只是替公子传话罢了。” 秋娘盈盈一笑:“你回去告诉庄公子。” 她提起钱袋子,眼里都是轻蔑。 “这点钱是打发叫花子的。”她扬眉,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变得狰狞:“想让我说出真相,这些可不够啊。” 她叹息一声,看向方乾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真是可怜了纪姑娘。” “对庄公子真心实意,自己父亲落难,庄公子却只给这么一点钱。” “啧啧,庄公子到底有没有把纪姑娘放在心上?” 方乾冷笑一声:“我家公子和姑娘的事轮不着秋姑娘操心!” “既然秋姑娘已经说明白,我便回去传话。” 方乾转身走几步后,回头冷冷看着秋娘:“秋姑娘趁早准备自己的后事。” 他说着,瞄一眼钱袋子:“别有命拿钱没命花钱!” 方乾很快消失在视线,秋娘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第三百五十一章 打发叫花子 盯着方乾离开的方向,秋娘嘴角勾起冷笑。 这点钱就想甩开她?想都别想! 秋娘转身进屋,看到地上的银子,满脸嫌弃。 她冷嗤一声后一脚踢开,真把人当成叫花子。 谁不知庄家家财万贯,纪家连着几家铺子。 两家只拿出这么一点钱,压根儿不把她放在眼里。 秋娘捡起地上的钱袋子,眸子忽然亮起,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狡黠。 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秋娘眼珠子转了转,站在原地酝酿情绪。 很快,她两眼通红,眼泪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秋娘特意换上单薄的衣衫,并把披散头发。 瞧着铜镜中形容枯槁的自己,秋娘很满意,她挤出两滴泪后抖着身子跑到街上。 现在正是热闹的时,邻居大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看到脸色惨白,满脸是泪的秋娘大惊失色。 已经入冬,秋娘只穿一件薄衫,冷风一吹仿若就能把人吹倒。 秋娘踉跄一步,如果不是距离最近的大娘眼疾手快扶住她,她恐怕真会摔倒。 大娘握着秋娘跟冰块一样的手,心疼的不行。 “好端端的,怎么哭成这样?” “秋妹子,这天寒地冻的你穿成这样容易得风寒。” 大娘劝说秋娘不要糟蹋自己,秋娘哭的梨花带雨。 “大娘,我,我心里难过。” 她畏缩成一团,哭的泣不成声。 秋娘的操作让大娘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 秋娘哽咽开口:“我没想到纪父如此心狠薄情!” “玩弄我的感情,还……” 她身体颤抖的厉害,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 邻居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关心她的情况。 秋娘身子一软跪在地上:“他把我弃之不顾,我以后该怎么办?” “在县官面前也不承认我们的关系,还想把我一脚踹开!” “呜呜,我不想活了!” 秋娘哭的嘶声力竭,邻居大娘们于心不忍,纷纷帮着骂纪李。 “这纪家人真不是东西,明明是管不住自家男人,欺负人家女人!” “就是,秋娘都家破人亡了,这纪李还如此狠心,竟然不认秋娘!”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秋娘泪水涟涟,看似哭的可怜,眼底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这就是庄禾和纪小纭轻视她的下场! “大娘,你们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 秋娘两只眼睛红肿,声音沙哑:“是我不知好歹,痴缠着纪李,我如今遭受的这些都是我活该!”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安慰,还有大娘给秋娘披上衣服,劝她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寻死觅活。 “男人这东西到处都是,你千万不要因为一个男人伤害自己。” 秋娘依偎在大娘怀里,哭诉自己对纪李的真心,当真是闻者落泪。 另一边,陈氏来回在屋里踱步。 她心里总是不安,一刻也闲不住。 纪小纭挽着陈氏,担忧地问:“娘,你到底怎么了?” 陈氏不想让纪小纭担心,只能故作无谓地笑笑:“我没事,倒是你。” 陈氏心疼地抚摸纪小纭的发丝:“好孩子,这段时间苦了你。” “你和庄禾回来后都没好好休息。” “孩子,你还是去休息吧,别管我。” 陈氏不想再让纪小纭为她和纪李的事情操心。 纪小纭看出陈氏心中所想,搂着陈氏。 “娘亲,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的女儿。” “你心里有什么苦闷告诉我也没什么。” “你也不是什么拖累。” 陈氏忍不住红眼,还强颜欢笑地说:“我真的无碍。” “只是担心你爹。” “那牢房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爹……” 她欲言又止。 纪小纭抱住陈氏:“娘亲,别怕,还有我在呢。” 纪成勇提议:“娘亲如果实在心烦,不如继续去开铺子吧。” 这几天因为秋娘一事,铺子已经关停几天。 纪成勇的想法是忙碌起来,陈氏的情绪会好上一些。 最起码忙碌起来,不会胡思乱想那么多。 陈氏想了想,也决定继续去开铺子。 纪小纭心里有些不情愿:“现在大家都听信秋娘,我们继续开铺子,娘亲说不定会遭到攻击。” 陈氏则宽慰地拍纪小纭的手:“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先开着铺子。” “十里八乡大家都认识,应该没人会做那种事。” 看着陈氏热烈的目光,纪小纭只能答应。 正巧她也没什么事,便在铺子里陪着陈氏。 把腌菜摆放在柜台上时,陈氏才露出满足的笑。 看到陈氏情绪缓和,纪小纭也很为她开心。 过去一上午,铺子都没什么客人。 这让纪小纭觉得古怪。 以前就算下雨,客人也会有。 而今天,竟然一个人都没光顾铺子! 陈氏再次变得焦灼,纪小纭便决定上街招揽生意。 她刚走近,路人匆忙离开,甚至不给她一个眼神。 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纪小纭只能在心里祈祷事情不会如预料那般发生。 陈氏满脸颓然:“小纭说的对,我们家的生意……” 纪成勇气得不行,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欺人太甚!”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我们一家人什么都没做错,为何遭受这样的对待!” 纪成勇越想越气:“不行,这事儿必须要一个说法!” 眼见纪成勇气势汹汹地要去找秋娘算账,唐莲眼疾手快拦下他。 “别激动。” “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家吃亏,那秋娘又是个聪明的。”唐莲无奈:“你若是现在去找她算账,不但不占理还会被她倒打一耙,到时我们一家更被动。” 唐莲的话让纪成勇冷静下来,同时心中更加愤怒。 “那我们一家也不能平白这样被欺负吧!” 这铺子是纪小纭和纪家人的成果,却被一个谎言折腾成这样。 放到谁身上,谁都无法平常心对待。 陈氏忍不住哭起来,她捶打自己的胸口:“都怪我没用!” “若是……若是有权有势,也不会被人这样欺负!” 纪小纭连忙蹲下哄着她:“娘,这怎么能怪你呢?” “要怪也是怪秋娘还有那些不明真相就冤枉我们的人。” 第三百五十二章 污蔑 纪小纭也很心酸。 她清楚这事儿就算没有秋娘从中作梗,那些嫉妒纪家的人也会推波助澜。 可以说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不光是秋娘的错。 陈氏哽咽:“这铺子可是你一手开起来的,而且也是我们全家的经济来源。” “铺子没生意,我们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纪小纭无奈一笑:“娘亲,你忘了,我在京城还有个铺子呢。” “那铺子在京城很赚钱,一天的钱都快赶上这里几日的收入了。” “总之你别担心,等案子真相大白,谣言不攻自破,到时客人会回来。” 陈氏只能点头,纪成勇也担心地问:“小妹,这事儿真能过去吗?” 纪小纭拍两下纪成勇肩膀:“哥,这事儿肯定会过去。” “你别冲动行事。” 唐莲让纪小纭放心:“有我盯着你哥,放心吧。” 没生意,做好的腌菜只能搬回家。 腌菜能存放,也能让自己家人吃上几天。 关上铺子们,陈氏怅然若失。 纪小纭笑着拉着她走:“娘,这几天就当是休息了。” “我们在渠州的院子那么漂亮,正好趁此机会好好逛一逛。” 唐莲和纪成勇也纷纷劝说。 唐莲抚平陈氏皱着的眉头:“娘,只是一点小波折。” “我们家生意做的这么大,现在赚的钱根本不愁花。” 纪成勇也道:“对啊,娘亲你也别太担心我爹。” “县官与庄禾认识,只要父亲是清白的,就算秋娘跳的再厉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看着围在身边的三个孩子,陈氏破涕为笑。 “好好,我不想那么多了。” 陈氏心里很欣慰。 本以为这事儿还要僵持一段时间,不成想转机就在两天后。 一大早府衙门口的锣鼓被敲的震天响,县官赶出来,就见一个妇人跪在地上,满脸悲怆。 县官让人把妇人扶起来,妇人仍死死跪在地上。 “这位夫人,你是有何冤情?” 妇人两眼赤红,先对着县官磕一个响头后,铿锵有力道:“民妇要状告秋娘和百草铺的大夫!” 捕快们面面相觑,县官觉察出其中的不对,让妇人进公堂说明。 妇人纹丝未动,再次给县官磕了个响头后,交给县官一纸诉状。 满脸狰狞:“民妇要告秋娘和百草铺的大夫李相有奸情!” 适才妇人敲锣鼓时,引来不少人围观,听到妇人这么说,纷纷瞪大眼。 这段时间纪李和秋娘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就在大家唾骂纪李厉害时,突然有人跳出来说当事人秋娘还和别的男人有染。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多会儿功夫,府衙外就人山人海。 县官揉着眉心,看向跪在公堂上的妇人。 妇人把诉状交给县官后,才进公堂。 府衙外人声喧闹,妇人满脸淡漠。 县官问:“你可有何证据?” 妇人道:“民妇是李相的糟糠妻,我有证物证明我夫君李相和秋娘那个小贱人不清不楚!” “至于纪李,他完全是无辜的。” “民妇知道李相和秋娘计划陷害纪李,因为纪李有钱,两人想讹诈纪李一笔钱后远走高飞!” “还请民妇和纪李做主!” 此话一出,人群讨论的更加激烈。 县官也瞪大眼,案子僵持这么久,一直没什么线索。 谁承想线索今日就送到手边了! 县官吩咐捕快去百草铺抓李相,李夫人也让捕快们去她家里搜。 李夫人意味不明地笑:“说不定能找到意外之喜。” 让县官奇怪的是,案子这几天闹的这么厉害,李夫人为何现在才来状告。 李夫人道:“民妇一开始也不知夫君与秋娘那个小贱人不清不楚,直至前几日起夜,发现夫君不在身边,去寻找才发现夫君在书房和秋娘拉拉扯扯!” 说到此,她脸上笑容悲凉。 一刻钟后捕快无功而返:“大人,那李相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已经逃之夭夭了,并且还卷走百草铺的银两!” 县官‘唰’地站起来:“岂有此理!” “马上派人去追,务必抓到此人!” 另一波人则被县官派去抓秋娘:“这个女人绝不能让她跑了!” 而秋娘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上次她出去卖惨回来就感染风寒,这几日身子弱,便一直在家里养身体。 秋娘望着窗外,想到庄禾会迫不得已给自己送一大笔钱,她就喜上眉梢。 ‘咣当’木门被突然踹开,还在床上的秋娘大惊失色,两眼瞪大。 捕快一窝蜂冲进来,团团围住秋娘。 秋娘瞪圆眼,立马用被子捂着身体:“你,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捕快像是拎鸡崽,直接把秋娘从被窝里薅出来。 秋娘摔在地上大声喊叫:“你们为何要抓我!” “难不成是纪家人给你们钱,把你们收买了吗?” 秋娘泪水涟涟,上来就给捕快们扣上这样的帽子。 适才她嚎一嗓子,顿时引起邻居们的注意。 不少邻居围上来看热闹,秋娘哭哭啼啼求助:“府衙要草菅人命!” “你们怎能为虎作伥?” 秋娘一声声的质问让邻居们不敢上前帮忙。 捕快凶神恶煞的,更何况他们是普通老百姓,哪里敢招惹官府的人? 邻居们小声议论,目睹秋娘被捕快们拽走。 拽着秋娘的捕快是曾经在心里可怜过秋娘的人。 今日抓她,听她这一番言论顿时心如死灰。 看来这女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还把他们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邻居们唏嘘一阵:“这纪家人难不成真收买县官了?” “也不是不可能,庄禾与那县官可是认识的。” 也有人听到消息,为纪家解释:“若纪家人真收买县官,纪李还能被关押吗?是这事儿另有隐情!” 大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追问事情真相。 那人继续道:“今日一早自称李夫人的妇人去公堂告秋娘和百草铺的大夫李相。” “李夫人说李相和秋娘陷害纪家就为讹钱好逃之夭夭呢!” 众人骇然,立马跑去公堂围观。 秋娘被捕快按在地上,路上她不是没想过逃跑,奈何这些捕快对她严防死守。 第三百五十三章 证据 她根本没机会出逃! 秋娘形容狼狈,面上仍一副楚楚可怜的做派。 “大人,民妇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被抓来这里?” ‘啪’地,县官把惊堂木拍在桌上:“秋娘!有人告诉本官你与百草铺的大夫李相苟且,你可承认?” 秋娘瞳孔一缩,矢口否认:“胡说!” “我与那什么大夫根本不认识,到底是谁信口雌黄!” 秋娘泪如雨下地望着县官:“大人莫不是相信了这些莫须有的话,要冤枉民妇?” 不等县官再开口,秋娘抖着身子问:“大人,民妇想知道,是不是庄禾从中作梗,才让大人信了莫须有的整局?” 县官蹙眉,秋娘却信誓旦旦:“大人,民妇以性命立誓,民妇是清白的!” “无论庄禾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民妇都不会屈服!” 县官眉头已经拧成川字,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这秋娘当真是巧舌如簧,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她竟然笃定是庄禾在背后运作。 她真是好大的脸啊! 如今县官被秋娘冤枉诋毁,不由得想起纪李。 当时他大概也是这般郁闷吧。 县官再次拍响惊堂木:“大胆!” “秋娘你当庭信口雌黄!真当这里是你的一言堂?!” 秋娘身子抖了一抖,泪盈盈的眸子里都是倔强。 她挺直身板,目视前方:“大人,若非庄禾在后运作,大人为何突然派人抓我?” “还给民妇扣上什么和其他人苟合的罪名。” “若大人不信我,我也不想死在暗无天日的大牢中!” “干脆现在就证明清白!” 说完秋娘‘噌’地站起来,直直往距离最近的柱子上撞。 捕快眼疾手快拽着秋娘手臂,再次把她按在地上。 秋娘不断在地上挣扎:“放开我!” “既然庄禾指使大人往民妇身上泼脏水,民妇也不活了!” “民妇现在就去死!” 捕快反剪她的手臂,丝毫不怜香惜玉,疼得秋娘眼泪直冒。 县官也没想到秋娘如此偏激,同时心里也后怕。 倘若真让秋娘撞上柱子,他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围观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 “啧啧,没想到县官竟伙同庄家冤枉一个弱女子。” “秋娘都要寻死了,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也有人不认同:“秋娘说什么你们都信,本来就是没证据的事儿,凭什么她说县官徇私舞弊就徇私舞弊?” 其他人反驳:“莫不是庄家买来的人?为何要为庄家说好话?” “呵呵,若你们相信秋娘的一面之词,那被关在大牢的人岂不是更冤?连证据都没找到,平白被关这些天,还被一堆人骂!” 此话激起人群中的愤怒,大家纷纷指责,认为此人被庄家收买。 县官也听到百姓的讨论,脸黑如墨。 当官这些年,哪里被人这般冤枉过? 目睹全过程的百姓则为纪家说话:“这秋娘被抓来分明是有人状告她和大夫有苟且冤枉纪李。” “咋的在她嘴里变成庄家徇私舞弊了?” “秋娘说话实在离谱,无凭无据,八成她之前就是冤枉纪李!” 尽管有不同的声音,但这声音很微弱。 甚至还有人认为李夫人是县官买来污蔑秋娘的。 县官越听越头疼,派去李家的捕快还没什么信儿,李相也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 难不成真让秋娘给冤枉了? 为官这些年,他一直兢兢业业,谁能想到会被一个女子污蔑! 若此人真挟持舆论,莫不是真要变成大家口中的‘冤假错案’。 在县官一筹莫展时,一道声音才人群外传开:“都让开!” 县官循声看去,就见方乾拽着一个身穿灰白衫的男子走来。 男人身材适中,模样到时不错,只是此刻灰头土脸的,可谓狼狈。 进入公堂后,方乾一脚把人踹在地上:“滚下!” 男人不敢反抗,哆哆嗦嗦地跪下,大气不敢喘。 县官抬眸,方乾拱手道:“大人,这便是逃跑的百草铺大夫李相!” 县官恍然心里落下一颗巨石,与此同时去搜捕李家的捕快赶来,身后还跟着李夫人。 捕快交给县官一兜子东西:“大人,这些都是在李家找到李相与秋娘互通的酸诗。” 捕快把证物一一呈上,有书信还有物件,甚至还有秋娘的帕子以及肚兜。 县官拆开信看两眼,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秋娘止住颤抖,紧张地看着县官拿着那些证物,脸色惨白。 李相也跪在地上,神情呆滞。 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县官气得把桌上的东西全部砸在秋娘和李相身上:“好啊!” “你们两个竟然敢戏耍本官!” “尤其是你秋娘!” 县官把帕子扔在秋娘脸上:“帕子上有你的名字,你如今还怎么狡辩?!” 秋娘浑身一震,她拿起帕子,看到帕子一角上的绣花,只觉得两眼发黑。 她恶狠狠瞪一眼李相。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独自逃跑不说,还被方乾抓回来! 刚刚还为秋娘说话的百姓,现在一个个都闭嘴。 证据都拿了出来,再看秋娘和李相反应,他们何尝不知秋娘在演戏? 李夫人跪下:“大人,证据确凿!” “我还在李相包里找到毒药!” 李夫人冰冷地看向李相和秋娘,一字一顿:“就是二人合谋害死秋娘夫君,然后想逃之夭夭!” 李相回过神,发觉是自家夫人举报自己,气得胸口起伏。 “贱人,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李夫人状若疯癫地笑起来:“我害你?” 她不客气地给李相一巴掌:“人渣败类!” “我若不是发现你和秋娘苟且,还企图害我性命,现在恐怕结局和秋娘夫君一样的结局!” “你竟然还好意思问我?” 李相面色一变,指着李夫人的手抖个不停。 李夫人拿出毒药,县官找来大夫查验,的确与秋娘死去夫君中的毒一样。 真相大白,县官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从始至终秋娘都在撒谎! 县官感觉自己的脸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这种被戏耍的滋味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