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变心?原配另嫁卑微深情反派》 第1章 惊梦 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天元,立太子妃苏氏为后。 天元二年,苏皇后父亲,历经四朝的临江侯离世。 天元三年,六月。 苏皇后被废,别居清妙宫,号清静居士,张贵妃被立为后。 天元三年,七月。 皇帝下旨查抄临江侯府,苏家阖族下狱,在狱中饿死十余人。 废后长兄临江侯在狱中自杀,死前写下血书,朝野震动,皇帝逼不得已改判苏家流放。 七月十三,清妙宫。 殿内充斥着香烛味,呛人难闻,婢女举着的托盘中放着白绫。 清静居士苏珺道:“陛下呢?” 皇帝答应在她临死前见她一面。 张皇后嘲弄道:“姐姐……哦,贱蹄子现在还想着陛下吗?可是陛下答应我永远不见你呢。” 她笑容中充斥着鄙夷,就算苏珺用尽一切办法,皇帝都不会再来看她一眼了。 什么女主,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苏珺淡淡道:“那真是可惜了。” 到了这种地步,她已经彻底看清楚皇帝刻薄寡恩的真面目。 她想见皇帝最后一面,不是为了求皇帝放过苏家,她知道求情没有用。 苏珺只是想杀了皇帝! 让皇帝给苏家饿死的十几口、将会惨死在流放路上的所有人赔命! 可惜,这一切都被张氏破坏了。 准备好的断魂香只能浪费在张氏身上了。 张皇后却看不得苏珺这幅模样,她想看苏珺痛哭流涕,跪在脚下求她饶命。 张皇后打量着殿内的一切陈设,檀木桌椅、南海珍珠、青玉屏风……到了这种时候,苏珺仍然用的是顶尖物件。 这让她想起了曾经对着苏珺磕头行礼的耻辱时光。 张皇后的面色扭曲,凭什么?凭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苏珺还能享用这些东西? 她放下了挡在鼻尖的手帕,深深吸了一口呛人的香烛味,道:“这香烛味道好极了,特别适合废、后!” 张皇后的言语越发恶毒,苏珺瞄了一眼香炉,也有意拖延时间。 张皇后:“你还不知道吧?半个时辰前,陛下已经下令将苏绍贤开棺戮尸了。” 苏珺身形晃了晃,道:“不可能!” 她的父亲历经四朝,被世宗赞为社稷之臣,辅佐先帝坐稳皇位,为天下殚精竭虑。 死后陪葬先帝陵寝,皇帝怎么敢这么做? 起码、起码这会惊扰先帝啊。 张皇后笑容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道:“皇儿总是啼哭,陛下请大师算了,是罪臣苏绍贤死后阴魂不散,诅咒皇子。” 苏珺气血上涌,面色潮红,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没有可以失去的了,没想到皇帝还可以更狠! 她恨张氏赶尽杀绝,更恨皇帝这个畜生玩意! 苏珺:“为什么?” 张皇后:“当然因为你是女主啊。” 夺得男主喜欢,杀死女主,才能彻底标记这个世界啊。 更因为,张氏深深嫉妒苏珺,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有齐王愿意为她去死! 苏珺听不懂这句话,可是她已经不需要弄清楚了。 断魂香起了效果,婢女端着的托盘滚落在地,白绫染上灰尘。 张氏瘫倒在地,看到苏珺举起的匕首走近,有着不加掩饰的恐惧,她痛哭流涕,道:“求求你,放过我,你想想苏家,陛下不会放过……” 苏珺一刀刀捅下去,鲜血打湿了她素白的脸庞,混着泪模糊了视线。 苏家? 皇帝本来就不会放过苏家啊。 苏珺腹中剧痛,断魂香没有解药,她只是吃了延迟发作的药物。 苏珺踉跄着走出殿,冰凉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 原来下雨了啊。 阴沉沉的天空下,是一道暗色剪影,直到那人抱住她,苏珺才知道这不是她的幻觉,是真人啊。 苏珺:“你怎么来了?” 齐王:“我带你走。” 苏珺一边说一边咳着血,昏迷前道:“别管我了,我用了断魂香,这是陷阱,你快走。” 齐王抖着手擦拭她唇边的血迹,轻声哄道:“嗯,我要带你走。” 苏珺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处山谷中,雨下得越发大了。 人,有好多的人啊…… 砍杀声混成一团,雨水夹杂着血水溅在苏珺的道袍上。 密密麻麻的箭雨下,齐王将她护得很好,可是他却被扎成了筛子,血渗透了她的衣衫。 苏珺意识模糊,气若游丝,“你不该来的啊。” 齐王是皇帝三弟,坐镇北疆,战无不胜。 皇帝登基后倒行逆施,苏珺又派人将皇帝毒杀先帝的证据送给了齐王。 在这种时候,齐王不该孤身来到京城。 皇帝将齐王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杀死齐王的机会。 齐王断断续续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皇帝不会坐稳天下。” 苏珺冷得厉害,彻底失去了视觉,她用着气音道:“你不该来。” 为什么要来啊? 凭白送了性命。 齐王:“我想见你。” 他看到那封信就知道是陷阱,可是他只能踏入陷阱中。 因为比起皇位,比起百年寿命,他更想见到苏珺。 他怕皇帝真的将她挫骨扬灰,他怕自己不来,此生就再也见不到苏珺了。 只可惜他还是来晚了。 原本计划中是他引开追兵,他的人带着苏珺离开,可惜啊,他晚来了一步。 珺珺已经用了断魂香。 既然这样,那就死在一起吧。 活着不能娶她,死后也算是同穴了。 齐王的人手从远处赶来,他在生命的最后的一刻,打破了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他低头吻在了苏珺的眉间。 苏珺心内笑得荒唐,齐王竟然喜欢她,真可笑啊,可是当年是太子求娶了她啊。 齐王抱紧了怀中的人,他一生行事张狂,践踏世间规矩。 只有一件事,他死死守着自己对苏珺的喜欢,唯恐坏了她的声誉。 齐王唯一做下的蠢事,就是主动踏入这个拙劣的陷阱,丢了自己的性命。 可他不后悔。 死前能抱住你,能看到你为我落泪,这就足够了,比我活到百岁更好。 * 安泰五年,温泉行宫,深夜。 苏珺陡然从梦中惊醒,心慌气短,冷汗打湿了衣衫。 系统:“宿主,你相信了吧?再有四年你就会死,快点杀了张氏吧。” 苏珺:“这是真是假?” 如果是梦,可这也太真实了,恍若她真的活到了天元三年。 系统:“这是注定的未来,你明天就会收到胡人包围了温泉行宫的消息,这是梦中的事情。” 苏珺:“好,那我就等明天。” 她口中这么说着,心内其实已经信了九成。 第3章 以后你不来就画株桂花吧 虽然这么想着,可齐王还是没忍住拆开了信封,他就是看看字迹,根本不在意她的话。 出乎他的意料,信件中没有一个字,只画了一株桂花和一轮圆月。 齐王愣住了,唇边仍挂着一丝嘲讽,安泰二年的记忆却呼啸而来。 那一年的中秋夜,月如银盘挂在天际。 他和苏珺约好一起看月,只是他食言了。 宫宴前,他被皇帝下令禁足,理由是他对储君不敬,用言语顶撞太子。 因为他和太子年岁相近,为了彰显太子的地位,每回他和太子有冲突,无论是什么缘由,谁对谁错,他都会受罚。 楚桓已经习惯了这种偏心,只是这一次不行。 他求皇帝明日再罚,罚得再重些也没关系,无非就是受些皮肉之苦。 可是他的求饶,更让皇帝坚定了处罚他的心思,认为这能让他得到深刻的教训,能够记住太子是储君,是他的君主,他不能对太子不敬。 深夜时分,屋内黑黢黢一片,齐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他想失约了,苏珺一定不会再搭理他了。 他的窗户突然被人敲响。 月光自打开的窗照进来,苏珺俏生生站在窗外,皱着鼻头娇俏道:“皇帝又罚你了?” 楚桓扯了扯嘴角,却扯不出一个笑,他不想在苏珺面前说自己尴尬的处境。 生母早逝,皇帝没有指定新的养母,没有人在意他,在宫内野蛮生长。 又因为庶出,和太子年岁相近,皇帝恨不得撬开他的头骨,将尊敬太子四个字刻进他的脑子里。 可苏珺总能发现这其中的微妙,她跳过了这个问题,从袖中掏出帕子。 绣着桂花的帕子中有着两块月团。 “喏,特意给你做的月团,我可没有食言哦。” 大齐民间有着习俗,每逢中秋娘亲会给孩子做月团。 前两日聊起这件事时,苏珺玩笑似地说要给他做月团,他以为只是随口一句玩笑。 没想到苏珺真的做了啊。 月团有小半个手掌大,上面映着福字,最传统的字样,却代表着最淳朴的祝福。 按照当时勋贵的默契,大家小姐站在厨房里指挥下人做事,这就算是亲自下厨,表示真心了。 至于真的要求贵族小姐动手下厨……那就是你自己不懂事了。 楚桓看着形状完好的月饼,以为也是这种模样,张口咬了一口,脸瞬间皱了起来。 豆沙馅的月饼吃着竟然又咸又甜。 苏珺笑弯了眼。 她撑着窗户跳入室内,道:“我做馅料时不小心将糖和盐弄混了,事后补救又多放了些糖,当时馅料吃着还好,没想到烤制后就是这种味道了,意外不?” 楚桓确实意外,不过不是因为味道,是因为苏珺真的下厨了。 “真的是你做的?” 苏珺:“当然!只有烤制过程是下人做的,前面的步骤都是我亲手做的!” 楚恒低头又咬了一大口,细细咀嚼,虽然难吃,但是心却突然放晴了。 苏珺拿起另一块月团想吃,却被楚桓拦住了,“这是给我的。”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这么珍视,苏珺自然开心。 可是—— 真的不好吃啊。 苏珺掰着指头道:“我总共做了五块月团,爹吃了一块,哥哥们分了一块,我吃了一块,剩下的两块都给你了。” “答应给你做的月团,所以留给你的最多!” 楚桓嗓子干涩,惊奇道:“你自己吃了?” 苏珺:“当然啊,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哦,只是没想到这么难吃,我当时看爹爹吃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呢。” 楚桓觉得自己输了,不愧是历经三朝的朝廷巨擘,竟然能面不改色吃完,下回、下回他一定也可以! 至于苏珺当时为什么不再重新做一份馅料? 拜托,金尊玉贵、被长辈千娇百宠长大的孩子,愿意卷起袖子下厨就值得长辈们一夸再夸了,味道都是其次。 她第一次做的东西,就算是难吃那也不能扔了啊。 而且……或许还是好吃的呢,起码当时馅料味道还可以。 只是烤制之后味道就变得古怪了。 起码苏珺自己是舍不得扔的,没看她自己都灌了半壶水吃完了月团嘛。 “怎么不点灯啊?” 苏珺在屋内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蜡烛,她愣愣看向楚桓,突然明白了缘由,这是惩罚。 黑暗中,楚桓是无措的。 苏珺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她将窗户推到最大,笑着道:“这样更好,可以欣赏圆月了。” 楚桓低声道:“嗯,下回会有蜡烛的。” 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禁闭,所以到了现在也没有屯蜡烛的习惯,只是下回他该准备一些的。 苏珺一跃坐到了桌子上,小腿交叠来回晃悠,墨色的长发时不时扫过桌上的纸张,玉貌花容,是典型的东方美人长相。 “当然要该准备蜡烛,楚桓,不仅我要用,你也需要用,下回再让我发现你不在意自己,我就不理你了。” “好。” 室内流淌着淡淡的温情,直到楚桓吃完了月团,苏珺才道:“你今天失约了。” 楚桓:“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苏珺:“骗人,你都没有派人给我送信,要不是我问了旁人,就要傻傻站在那里等一晚上了。” 楚桓知道不会的,她和自己不同,苏珺长时间不回去会有人去找的。 可这确实是他的错,他想着苏珺会知道他禁足的消息,他以为苏珺看不见自己就会回去,没想到她竟然来找自己了。 室内昏暗,没有点灯。 楚桓侧脸轮廓线条分明,修眉如剑,眉峰锐利,眸如寒星,透着一股凌厉果决的杀伐之气。 苏珺知道宫内私下议论,都说楚桓性情不好,阴晴不定,不好惹,像是恶狼。 可她明明在这时看出了一点可怜。 苏珺:“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要给我送封信。” 楚桓:“不,他们会看。” 苏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被其他人看了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封写着失约的信件。 不过她尊重小伙伴的喜好,她蹙眉想了想,眼角瞄到手帕上的桂花,击掌道:“那你以后不来就画株桂花吧。” “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其他人就算看了也不会知道是什么原因。” 楚桓喜欢这种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没有说拒绝的话。 虽然他知道这个根本就不会用上。 他和苏珺不一样,苏珺能够让侍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进来,可是他却找不到能送信的人。 因为他在禁足啊。 苏珺以为这是父亲教育孩子,实际上是皇帝责罚臣子。 苏珺有父亲护着,皇太后也喜爱她,皇帝只会认为是孩子玩闹,可是楚桓上面没有长辈护着。 如果皇帝真的责怪下来,苏父能够补偿侍卫,但是楚桓可护不住放水的侍卫。 侍卫不会为了他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个关于桂花的约定一直没有用过,因为楚桓不会失约了。 没想到在此处用上了。 胡人包围下,苏珺怕信使没能送到信,更怕信件落入其他人的手中,所以她用了年少时的密语。 中秋之夜的约定,请你这一次不要来。 第4章 他还是来了 齐王到行宫的时候,正是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天边仍残有星子,可天地之间已经有了光亮。 殿外又飘起了雪,他就这么带着满身风雪走了进来。 苏珺能嗅到刺鼻的血腥味,就像是梦中的那个结局。 可是又不同。 因为他们距离得很远,远到了在满殿的人中,苏珺和齐王都不会有一个对视。 齐王桀骜,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站在离太子几步远的地方,没有行礼,直白地嘲讽道:“我收到太子的求救信后,一路上不敢耽误,只是每回没走上半里路,就能收到太子新写的求救信,否则还能早来一天。” “信多得都能用来挡箭了。” 太子被当面嘲讽,脸色涨红,心内特别不悦。 他强行忍住呵斥,没有搭理齐王的讥讽,反而是先对着太子妃道:“你陪我熬了一夜,这几天又没睡好,先回去休息吧。” 苏珺沉默,定定望了太子三秒。 如今知道太子不喜欢她,再看他的这些举动,就有了别样的含义。 身为储君,心胸竟然这么狭窄嘛。 太子温声道:“放心,现在安全了,你别在这里陪我熬着了,等会我去看你。” 苏珺安静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大殿。 太子觉得不对劲,太子妃识大体,按照往常,她会先关心自己的身体,再拒绝自己的建议,说要陪着自己,就算真的要离开,也会说准备好养身汤等自己,而不是这么沉默。 也许是她太累了吧。 殿内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虽然现在是正式场合,齐王救驾有功,哪怕他跋扈无礼,太子也不能直白晾着齐王啊。 储君,就是要表现得宽宏大度嘛,尤其是上面还有皇帝看着呢。 更不要说在这种场合关心太子妃没休息了,这就太分不清轻重缓急了,谁没熬一宿啊。 但是! 和太子的诸位长辈比起来,这才哪到哪啊? 太祖当年在兵败如山倒的时候,可是做过扔孩子下马却抱着妻子跑的事情。 世宗不顾江山不稳,强行让幼子继位,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担心自己的皇后要看庶子脸色嘛。 所以太子身为楚家的又一个痴情种,先关心太子妃身体,完全是不值一提。 昨晚太子喊太子妃来殿中,这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担心齐王不敌胡人,倘若有个万一,太子可以和太子妃一起跑了啊。 毕竟储君身边的防卫最严密啊。 昨晚也确实是这样,行宫中各处有着砍杀声,唯有这处大殿被护得严严实实,齐王亲自带着人守在外面,杀尽了反扑的胡人。 齐王按着腰上的剑,悄悄看了一眼苏珺远去的背影。 不到一秒,他又立刻收回了视线。 他不是小十二,今年只有两岁,可以无所顾忌地缠着太子妃,他是年长的小叔啊。 她过得好就足够了。 齐王心不在焉,对太子也没了嘲讽的心情。 太子精神大振,面上透着股得意。 以前是父皇,现在是苏珺,齐王永远只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当然了,现在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等他以后登基了,他要让齐王知道什么是君!! 太子:“三弟不如和我一同回京?” 齐王冷嘲,“太子怕胡人再来?” 太子面色一僵,“有太祖皇帝庇佑,我朝昌盛,胡人能进来……” 齐王不耐烦地打断了太子冠冕堂皇的话,直接道:“正好我要回京,就赏你个机会一同回去吧。”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大殿内的太子气得厉害,身边僚属只能劝,没办法,齐王对外作战战无不胜,这两年皇帝很是倚重他。 退一步讲,他就是帮太子守天下的工具,最后天下还是落到太子手里。 等到来日太子登基……齐王就知晓轻重了。 齐王今年十九,两年前第一次作战就斩杀胡人万级,俘虏胡人左贤王,大胜。 这样的人,确实有嚣张的资本,只是没有眼色。 太子可是储君啊。 亲爹可以容忍儿子嚣张,但是哥哥就不一定能容忍弟弟跋扈了啊。 毕木根和他们很有共同语言,当年他看齐王聪颖,又看他跋扈,加上齐王的军功,这不就是妥妥地准备争储嘛。 结果万万没想到,齐王真是个傻子啊。 简直是有今日没明日的过,不向着夺嫡还这么跋扈,咋的,是想早点见阎王爷啊。 要不是齐王军功太盛,又太年轻,毕木根早就提桶跑路了。 还有挽救的可能吧? 原本是一个疑问,但是毕木根现在得到的就是肯定答案。 他和俞阔喝着酒,道:“主公那日看了信,我第一回看见他有那么大的情绪变化。” 余阔:“哦,这已经是你对我说的第十七遍。” 毕木根一拍大腿,道:“老子高兴啊,特奶奶的,原来是看上了亲嫂子!早说啊,早说我还想那么多劝的理由啊。” 余阔皱眉,不喜欢听这种粗话,“安静些,别让旁人听见。” “我有分寸,就在你面前说说,真的是,主公就是年纪小,前朝还有娶儿媳的呢。” 余阔深吸了口气,恨不得一酒杯砸死面前的人,“成何体统?!” 本朝又不是前朝,是很注意规矩的,文人墨客是以这件事自傲的! 毕木根一抹嘴,道:“老子乡野出身,不知道体统,但知道主公不进步,你我都没个好下场。” 余阔:“想想皇家那么多例子,除非太子变心,或者太子妃喜欢上主公,否则啊,你想让主公争储,没门!” 放在其他人身上不可能,但放在皇家……身为楚家血脉,主公完全可能选择默默守护啊,根本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强行娶太子妃。 太子是公认的皇家这一代的痴情种,太子妃被太子喜爱,一辈子顺风顺水,主公努力了,然后对苏家女儿有什么好处? 她不还是做太子妃、皇后…… 哦,不对,她曾是主公嫂子,可能还做不了正妻,就算做了正妻,来日在史书中也要留下一笔污名。 余阔摇头:“主公越努力,太子妃过得越差。” 毕木根:……靠! * 行宫外的砍杀声响彻了一夜,苏珺行走在覆着霜雪的回廊上,不时就能看到受伤的士兵。 她想不通为什么齐王会来,还来得比梦中早一日。 信件没送到吗? 还是他忘了这是什么意思吗? 第5章 谁准你擅改约定的啊 齐王走出殿外,风雪将天地连成一片。 越下越大的雪遮住了地上的血迹,天地间一片素白,可他却觉得石桥旁站着的人无端惹眼。 苏珺披着纯白的大氅,帽边的白狐毛衬得她年岁更小,恍若还是没长开的模样。 齐王脚步顿了顿,想绕路离开,可肩胛处的伤口隐隐作疼。 他面无表情地走向那人,这是他应得的。 本王连夜赶路,血战一夜,肩胛受伤……看她一眼总是应该的吧。 他又不是那等付出全不要回报的人。 是她主动给我写的信…… 心中这么想着,可真正到了近前,他就忘记了所有。 苏珺眼下青黑,巴掌大的脸上素白一片,鼻尖眼尾冻出了些许红,像是在哭。 怕什么?只要本王有一口气,就一定保你安然无恙。 齐王绷着脸,忍住了这句话。 他低头垂眸,克制地看着身前的一片雪,却无端想起了那年中秋,她站在窗外扬着笑的脸。 他还年轻,可这两年总是喜欢回忆过去,大抵是知道再也没有新的糖果了,只能靠着记忆中的甜味过活。 “齐王。” 清凌凌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寂静。 齐王陡然回神,恭敬地行了一礼,“太子妃金安。” 他已经被封王,不是光头皇子,两人又是偶然碰上,他实在不需要行这么郑重的礼节。 但刚刚在殿内跋扈的人,此时却是真心实意做这件事,因为他喜欢这句话,他的心上人就应该一世平安。 齐王厌恶太子生来就得到一切,都是天家血脉,凭什么他要处处低太子一头。 四书五经、弓马骑射……每个人都要他藏拙,不能和太子争锋。 年少时他不服气,处处掐尖要强,想要掀翻这一切。 但是现在他却真心祈祷,就让这些出生时得到一切的人,一辈子都顺风顺水吧。 因为,苏珺就是这样的人啊。 齐王从不服太子,唯独这一件事,他承认自己输了。 因为太子能给苏珺的,远比自己能给的多。 时隔两年,两人再次面对面。 “你看到我给你写的信了吗?” 齐王:“看见了,桂花很好看。” 碎雪落在两人的发上、肩上,冬日寒冷,玄铁所铸的盔甲散发着寒意。 苏珺记得年少的楚桓怕冷怕疼怕黑,他会因为被师父打了两下手板,对着自己念叨一整天,直到自己翻出了伤药。 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国朝的大将军。 不过才两年。 原来年少的小伙伴竟然是千年不出的名将。 所以她实在不该不悦。 齐王忘记桂花代表的含义,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嘛。 谁都不能停留在年少。 苏珺突兀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她已经和齐王两年不见,年少再熟悉,如今都有着生疏。 那一夜的惊梦,让她恍惚间以为一切都没变,下意识把齐王看成了亲近的存在。 甚至在看到齐王来时,心中生出了无名火。 我让你不要来了啊,你不知道胡人有备而来吗? 齐王膝盖疼得厉害,可他就一直站在这里没有走,心中知道不该却又忍不住。 良久,苏珺咬着唇,道:“齐王受伤了吗?” 齐王眼睛一亮,“小伤,区区胡狗,奈何不了我。” 苏珺:“那会落下顽疾吗?” 如果他有尾巴,那这时就应该翘了起来,“不会,太子妃在关心我吗?” 有风吹过,雪从树上簌簌而落,遮住了这一句话。 苏珺投来疑惑的眼神。 放纵只有一瞬,齐王却再也无法说出刚才的话。 既然不能和她在一起,那就不该给她造成困扰,楚桓,你要记住,她已经嫁人了。 可是—— 齐王咬着腮帮子,没忍住,装作毫不在意地道:“你还记得那时的戏言啊。” 苏珺更疑惑了,“这才过去三年,我的记忆一向很好的!”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齐王想,原来只有三年,可是已经三年了啊…… 苏珺则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对,不符合太子妃的身份,不能做天下女子的表率,不符合规矩…… 她已经习惯了戴上贤良淑德的面具,却还会不经意在小伙伴面前流露出真实的性情。 不过—— 苏珺想,她都要杀太子了,又在意这个做什么呢? 她走近了一步,低声道:“那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知道,你让我赶紧来救人。” 苏珺睁大了眼,不是,你刚才问的我什么,转眼就忘了! “我是让你别来!” 齐王茫然:“啊?” 在别人面前张扬冷酷,到了苏珺面前却又变回了年少的小伙伴,会哭会笑,也会不知所措。 齐王看到信,欣喜若狂,脑中只有一句话,原来珺珺还记得,她还记得我们曾经的过往。 不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齐王会气太子利用自己的感情,会给太子教训。 可真到了苏珺用年少的情谊求他来救人时,他竟然生不起一点不悦。 相反精力旺盛到能在敌军中杀个七进七出。 齐王道:“我以为你是让我赶紧来。” 苏珺抱着暖炉,有一瞬间想砸开齐王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谁准你擅改约定的啊? 改就算了,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她啊!! 苏珺忍了又忍,没忍住把手炉塞到了齐王手里。 手都冻青了! 齐王傻傻接住暖炉,下意识抬头看向四周。 石桥附近没有遮挡,远处的侍卫能看到两人相对而立,但漫天风雪下,却看不清两人手中的动作。 只要自己藏好,不会有人发现。 这不符合规矩…… 这么想着,手却将暖炉抱得更紧了。 苏珺又强调了一遍:“我的意思是让你别来,当年约定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那么多的隐痛,她不可能告诉齐王。 可齐王显然误会了,他脸色惨白,结结巴巴道:“这边、这边我离得最近,而且胡人有、有备而来,只有我……只有我对付胡人最有把握,这里就该我来的。” 苏珺抓住了重点:“所以他们都让你打最艰苦的仗?” 齐王:“没,是我想要军功。” 苏珺面上不在意,心中却记了一笔,准备回去就缠着父亲找他们算账! 要什么军功? 齐王打不打仗,这辈子都是王爵,他们分明是仗着小伙伴母族衰微、年纪小,所以故意欺负他! 苏珺幼时被父亲亲自抚养,旁听着父亲处理公务,知道这里面弯弯绕绕的事情多了去了! 虽然两人现在疏远,但总归是朋友啊,这种小事还是能帮帮小伙伴的。 边地武将:……不是,天地良心,我们欺负这位煞星? 第6章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齐王仍然沉浸在刚才的那句话中,心脏缩成一团,道:“你不想见我,可、可……” 可我宁愿你利用我,而不是疏远我。 苏珺摇头,喃喃自语:“不,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来。” 齐王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就又听苏珺问道:“如果没有这封信,你还会来吗?” “会。” 苏珺:“那么怎么样你才会不来呢?” 齐王张了张唇,当然是你不在这里。 但这不可能,因为苏珺是太子妃,这次太子出关祭祀太祖皇帝,太子妃一定会随行。 齐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来的。” 这话中语气太坚定,坚定到了让苏珺想起了梦中的事情。 梦中的齐王,傻到了孤身闯入京城,一头扎入陷阱中。 苏珺一瞬间有种冲动,想直白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可是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是的话,是她自作多情。 这也就算了。 可如果是呢?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而且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喜欢齐王这件事。 那么她喜欢太子吗? 皇帝赐婚,皇恩浩荡,让她嫁那她就嫁了啊,这和爱情无关。 无论她喜不喜欢,这辈子都要作为太子的妻子活下去啊。 大家都说太子喜欢她,夸她好福气,可没有人问一句你喜欢太子吗? 但是问了又怎么样? 她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苏珺甚至有些后悔,她今天不该来的,反倒会让楚桓多想。 既然注定没有未来,她就不该和他有交集的。 只是突然间知道未来惨烈的结局,她心中一直是惶恐不安的,现在见到值得信任的人,她到底控制不住自己。 可她不能对齐王说自己心中的恐惧和怨恨。 储君也是君,苏珺想杀太子,这个消息一旦泄露,苏家阖族都不会有一个好下场。 如果不是梦中的事情太惨烈,苏珺绝对不会这么做。 她不能对齐王透露一个字。 齐王藏得很好,苏珺也只能从梦中窥出一点端倪,十二分的情谊落到苏珺眼中,也不过是只剩下三分情谊。 这三分不足以让苏珺说出涉及阖族性命的大事。 苏珺收敛了心神,准备离开。 齐王后槽牙紧咬,咬得牙床都疼,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这一次分开,不知道他们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往后数年,他还能像这样和她说上一句话吗? 齐王握紧了手中的暖炉,强忍住心中翻腾的不甘。 无数个日夜,他都想说自己不是安泰三年的三皇子了,现在他能给苏珺更多。 再给他两年,他能给苏珺一切。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苏珺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冒死深入险境,他的威望一天比一天更高,可这么努力的结果是什么呢? 无非是让珺珺从一个人的太子妃变成另一个人的太子妃,还留下了污名。 不过是……满足了他一个人的欲念。 满足了他一个人最卑劣可耻的欲望。 他不能这么混帐。 齐王口腔中充斥着血腥味,他始终记得太子那一日的表情,素来鼻孔朝天的太子竟然也会低头恳求皇帝…… “你过得好吗?” 他终究没忍住。 苏珺顿住了,藏在衣袖下的手蜷起,她看着远方的雕梁画栋,没有回头,心中情绪翻涌。 原来小伙伴真的喜欢自己…… 原来梦中感受到的情谊是真的…… 可—— 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年为什么要自请去北疆? “问这个做什么?” 苏珺语气极淡,没有任何的情绪。 齐王抬步想走过去,却又听苏珺道:“齐王和太子年岁仿佛,该考虑亲事了。” 别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了,浪费光阴,徒增烦恼。 那样的结局太过惨烈,齐王骁勇善战,应该名垂青史,而不是和她死在一起。 风停雪寂,天际浮现出太阳的光影,天光大亮。 苏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亭台楼阁中。 齐王却始终没有动弹,他心底升起寒意,源源不断。 她察觉到了? 她在拒绝我,在打消我的念头。 她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啊? 我竟然对太子妃有这种心思…… 齐王嗓子眼堵得厉害,带着暖意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可他却像是踏入了黑夜。 毕木根看到齐王神情恍惚地回来,得,就这幅表现,绝对和太子妃有关! 他啧啧称奇。 “王爷,此行一切顺利吗?” 毕木根挤眉弄眼,显然是看见了齐王手中小巧精致的暖炉,一看就是女眷用的物件。 齐王目光如刀,冷冷地看着他,道:“毕木根,你应该很清楚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该烂到肚子里。” 毕木根被这杀气所摄,额角冒出了冷汗。 糟糕,险些忘记了王爷的手段。 他干笑着、半弓着身道:“知道,知道,只是这男女情爱的事情,我略有心得。” 他不愧是谋臣,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齐王不敢透露一点自己的爱慕之心,可对着被自己掌握阖家性命的心腹,他终究没忍住透露了心中积蓄的苦闷。 毕木根听完齐王的话,抓住了最关键的问题:“所以太子妃没回答您的问题。” 齐王闷闷不乐,这时候反倒显现出本来的年纪。 “嗯,这次是我逾越了。” 毕木根嘴角抽了抽。 哇哦,原来齐王还知道逾越这个词。 那去年齐王公然在殿上拿刀威胁大臣,事后是怎么对自己说的? ——规矩?本王就是规矩! 当时齐王刚刚取得大捷,毕木根以为是齐王年少显耀,不免自傲。 合着您老人家还有两幅面孔,在太子妃面前就知道规矩了啊! 当然,毕木根只敢在心内悄悄吐槽。 毕木根:“王爷,我听您的话,太子妃似乎过得并不如意啊?” 齐王:“怎么可能?太子爱慕她,她只是不想回答我。” 毕木根直觉不对,真的和夫婿恩爱的女子怎么也不该是这种回答。 * 苏珺浸入温泉中,眼中积蓄着水雾。 她后知后觉,她曾经对小伙伴动过心,只是当时太年幼,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一滴温热的泪从长睫滚落,没入温热的水中。 还不如不知道呢。 珠帘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秋露跪在浴池边,道:“娘娘,太子来了。” 苏珺睁开眼,瞬间想通了太子的来意。 第7章 张氏 苏珺出来时身上还带着潮气,不施粉黛的素净脸上,眉若远山,眸如秋水,唇不点而朱,玉貌花容,好一个美人。 太子看到从内室走出的苏珺,被惊艳得挪不开眼。 青衣婢女在后面悄悄戳了太子一下,太子陡然回神,干咳一声,“孤听下人说你在雪地中站了好一会,现在天气寒冷,下回别这么做了,孤怕你感染风寒。” 苏珺笑着道:“没有大碍,只是在雪中看了一阵风景,恰巧碰到了齐王,就又聊了两句。” 太子急切道:“齐王?你和他聊了什么?” 苏珺往日以为太子是在吃醋,可现在才明白这多可笑。 “不过是客套了两句,感谢他及时赶来救了我们。” 太子脸色不好看了,他不喜欢救这个字,“救驾,这不过是齐王该做的事情。” 苏珺诧异地看着太子,太子说完,也觉得面上挂不住。 古往今来,对于救驾的臣子都是要大加封赏的,更不用说太子和齐王还是手足。 太子这么样的说法,就有些伤人了。 太子没了呆下去的心思,随意聊了两句,就准备离开。 苏珺送太子离去时,多望了两眼青衣女婢,“殿下,我瞧着这婢女容貌,似乎和张选侍相似?” 太子的脸僵了,青衣女婢上前,不卑不亢地道:“太子妃误会……” 苏珺淡淡道:“你没学过规矩吗?” 张选侍低着头,脸上有着屈辱,她不甘不愿地跪下去。 可跪到一半,就被太子拉起来拽到了身后。 “太子妃为人宽和大度,怎么今日偏要和她计较?” 竟然都不舍得说上一句女婢。 苏珺眼眸清亮,“殿下在说我故意为难她?恕我愚钝,我对她做了什么呢?” 周边婢女和太监埋着头,不敢看向太子,可太子却觉得如芒在背。 他一向以身份自傲,可这份规矩真的落到了张氏的身上,他就舍不得了。 “她不会威胁你的地位,以后你不要找她麻烦,我们走。” 苏珺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离开。 只觉得一切荒唐极了。 太子自视甚高,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刚刚太子被青衣女婢戳了一下,竟然丝毫不生气。 这就足够让苏珺怀疑是张氏了,就出言试探了一句。 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她缓缓扫视了一圈殿内的仆从,这些人一部分是从苏家带来的,一部分是皇太后送给她的,还有一部分是东宫原有的奴仆。 等回宫后,太子今天的话就会让京中的长辈知晓。 既然暂时不能杀死太子,那就先揭下太子爱慕她的谎言。 有着楚家过往的痴情种事例,旁人看到太子对她三分好,私下就能脑补出十成十。 当初他们对这件事深信不疑,就是因为太子一向心高气傲,不懂得低头,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可这样的人,又是在十七岁的年纪,就愿意当着众人的面前求皇帝赐婚。 大家都认为这是爱极了苏珺。 可是都是假的!!! 没有了痴情的面具,苏家人再看太子对他们的态度,就不会觉得是太子性格的原因了,分明就是不喜欢苏家! 秋露小心翼翼端上了果饮,道:“娘娘别难过,不值得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身子,等回宫后,她生死都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唔—— 果饮味道不错。 苏珺哪里生气啊,她险些就要笑出了声。 只是又觉得荒唐。 张氏,这么一个她从来没看在眼里的东西,甚至都不记得她的长相。 竟然能让她和苏家落到那种田地。 安泰三年,太子求娶苏珺后,没有两个月,苏珺就嫁入了东宫。 因为她的娘亲在三年前去世,家中嫂子们都随着兄长去外地任职,她上面没有一位女性长辈教养。 原来苏父是不在意这件事的,他早就为女儿安排好了终身,打算从门生中选一个合适的,不图他日后的成就,但求他心性平和、家庭简单,能够让女儿平安喜乐度过一生。 可是太子求婚打乱了这一切。 苏父最后同意了,没有强行抗旨也是因为楚家先辈的事例太耀眼,耀眼到了哪怕是苏父都不敢保证,自己找的女婿能比太子对女儿更好。 最后,苏珺还没有及笄就嫁入了东宫,由着皇太后教养。 至于敦伦一事,无论是皇太后还是苏父,都是劝着年轻夫妻再过两年做这件事。 时下疼爱女儿的人家,一般会留女儿到十六、七。 女子年岁太小还没有彻底长开,时下又没有有效的避孕手段,十四、五怀孕容易一尸两命,对母体有害。 长辈们都是真心疼爱苏珺,皇太后催促着成亲,也是开心自己喜欢的晚辈成为了孙媳,可都没有让苏珺冒生命危险的打算。 而且他们还年轻,远远没有到了忧愁子嗣的年纪。 苏珺嫁过来的第一年,皇太后还专门赐下了嬷嬷,一方面是防止年轻夫妻冲动,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帮苏珺适应东宫生活。 宫内积年的奴才总会仗着资历欺负年轻主子,苏珺年岁小,皇太后怕她吃了闷亏。 后来嬷嬷回了皇太后身边,但一些人手却都留了下来。 苏珺第一次听到张氏,是在一年前。 那时候她知道太子有了张选侍,但她当时根本不在意,一个选侍……东宫最低级的封号,都不能算是一个正式称号。 从民间选入东宫伺候太子、又或者皇帝赐给太子的人,只要进了东宫,保底就是一个选侍。 这样的人,到苏珺面前奉茶,都是抬举了她。 皇太后知道后专门安抚了苏珺,劝着她不能因为这件事冲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她是真的将苏珺看作是自己的嫡亲晚辈。 “你的前途早就注定了,只要活着,什么都是你的,太子宠幸谁都随他去,如果有谁敢闹到你面前,赏她一杯酒就是了。” 皇太后说得轻描淡写,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格。 身为世宗的继后,被世宗椒房独宠多年,在她看来,那些妃嫔不过是玩物,世宗喜欢就养着,但认不清自己身份的,那就直接杀了。 因为世宗绝不会因为她们和自己的妻子生气。 这样匪夷所思的宠爱,这样的底气,难怪天下人知道太子喜欢苏珺时,是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苏珺前程已定! 第8章 张氏2 太子大步走出太子妃宫殿后,突兀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埋着头的张氏,不耐道:“抬起头来。” 张氏吸了吸鼻子,一双眼已经哭肿了。 太子:“太子妃出身大家,注重规矩,下回你不要往她面前去就是了。” 张氏眸光一闪,到这时候了,男主还对女主有感情吗? “奴婢不敢,只是、只是……我只是觉得委屈。” 太子听了更心疼了,他最喜欢张氏身上的灵动活泼,和宫内其他女子完全不同。 太子妃循规蹈矩,就像个木雕泥塑,哪像张氏,她敢大胆地说爱自己,想独占自己,也全然关心自己,哪怕被自己责难,她还会劝着自己休息,身上完全没有一点小家子气,更没有奴仆的的畏缩气质。 张氏爱极了自己,这次扮作奴婢陪自己过来,就是因为舍不得离开自己。 太子哄道:“委屈你了,回去就给你升位份。” 张氏摇了摇头:“我不要。” 太子诧异:“为什么?” 张氏抖着睫毛,道:“我想陪在您的身边,如果升了位份,我就不能时时看见您了。” 太子听了,心内更加妥帖,这就是张氏,她是这么的喜欢自己。 毫不在意身外之物,只在意自己的喜欢。 和其他女人完全不同。 张氏凑近了太子,带着些不满地道:“太子妃好看吗?您刚刚眼都看直了。” 旁人这么说,太子肯定不悦,但是张氏嘛…… “怎么?你吃醋了?” 张氏嘟囔道:“奴婢不敢。” “放心,我最爱的就是你。”太子握着张氏的手,道:“我只是因为齐王来看她,今天也让你陪着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谁知道您下回会不会就真的、真的……殿下,您答应我了,只会有我一个人。” 太子皱了皱眉,不过是些情话,而且太子妃是自己的妻子,哪有一直不碰妻子的道理? 可看着张氏妖媚的身段,已经经历人事的风情远不是太子妃能比拟的。 张氏挑逗地勾了勾太子的小拇指,太子心猿意马,想到了张氏昨夜的曲意奉承,当即道:“我只要你一个人。” 张氏眸中有着得意,太子妃也配和她斗? 一个让男人都不愿意碰的货色,根本不懂得怎么讨男人喜欢。 * 车队似长龙,蜿蜒不断,打头的已经到了下一座小城,最后面的还没有离开温泉行宫。 毕木根落魄士族出身,年少时游历天下,自认为自己见识过大场面了,现在看着太子出行的架势,也不由得感慨了两句。 “我滴个乖乖啊,这排场比皇帝还大吧。” 齐王坐在马上,遥望着太子妃的车驾,淡淡道:“皇帝怜惜太子年幼丧母,太子宫中一应用度,一向是优中选优。” 年少时会不甘,现在齐王早就习惯了这一点。 当年南部大旱,宫中削减用度,他连吃了一个月的煮白菜,没一点油水,切都没怎么切,难得有一回肉端上来都冷了,带着难闻的腥臭味,倒人胃口。 他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直到看见太子的用度,每回吃饭菜摆满了身前一丈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不是珍稀罕见的上不了桌。 他闹了一场,然后知道原来兄弟之间也有着贵贱之分,云泥之别。 直到偶然遇见苏珺,雪团子的人皱眉看着三皇子,“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瘦弱啊?你真的比我大三岁?” 三皇子饿得厉害,慢吞吞道:“宫中在削减用度。” “那也不能让你瘦成这个样子吧。” 苏珺的娘亲和皇太后是手帕交,那时苏父又刚刚还政,无论公私,皇太后都会对苏珺纵容几分。 所以哪怕皇太后厌恶庶出,也终于插手过问了三皇子的事情。 然后,三皇子才知道原来只有他吃的这么差。 因为他当时年幼,上面没有母妃,又没到进学的年纪,不到年节见不到皇帝、皇太后,所以下人们合伙贪墨了他的用度。 只是这件事闹开了,也没有什么人得到惩处。 宫内御膳房的总负责人是先皇后留下的人手,皇帝舍不得动,最后只是让那人负责太子的起居。 从那以后,齐王就知道他想要的就要自己去夺,去抢,不满意的就算撞个头破血流,也要表达出来,绝不能乖乖听人安排。 他上面没有长辈,自己一个人再懦弱些,是真的会死在宫里。 到了那时,恐怕下人们联手说上一句三皇子厌食、或者得了风寒就没有人追究了吧。 这时候,小儿难养。 而且皇帝膝下的孩子太多了,在他的眼中,除了太子,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吧。 哦,除了自己,因为自己不驯,总是挑衅太子。 是排在皇帝厌恶的那一档吧。 齐王勾起嘲讽的笑,可惜,国朝近年对外用兵失利,皇帝偏偏只能依靠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封赏他。 他的王爵,从来不是靠着皇帝的慈心。 * 直到回到京都,齐王都没有见到苏珺一面,每回只能远远望见太子妃的仪仗。 往日看到这样宏大的出行规模,他心内能得到安慰,苏珺过得很好,可是现在齐王产生了疑问。 他想亲自问一问苏珺。 既怕她过得不好,怕她生活波折。 又可耻地怕她过得好,因为埋在心底的欲念悄然生长,期待突破桎梏,得到一个抢夺的机会。 但无论他怎么想,他都不能再亲自问一问苏珺了。 太子回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长辈们体贴,提前就派人吩咐了,命他们明天再来拜见。 两人都是被长辈宠爱长大的,这时候自然不会客套,辜负了长辈的关怀。 一连数日舟车劳顿,他们身子骨都疲乏得厉害。 苏珺冷眼看着太子敷衍两句,就去了前院休息。 她踏入内室,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派人唤来了冬霜:“选侍张氏是什么来历?” 冬霜负责管理宫内的内侍人员,道:“奴婢记得她是天启十二年入宫,当时被分到了太子身边伺候,安泰四年被太子升为选侍。” 天启十二年,算到如今,那就是太子身边自幼服侍的婢女了。 “她今年多大年纪?” 冬霜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道:“许是二十?” 苏珺:“你去查一查,太子当年究竟是什么时候宠幸了张氏?” 对于这一件事,她们从没有在意过,只以为是太子宠幸后随便给了一个位份。 “喏。” “手里的事情都放放,立刻查,越快越好。” 冬霜神色更加郑重。 第9章 去留 只是冬霜出去后,就不免觉得疑虑,为什么娘娘这么关注一个张氏。 等到她晚些从秋露口中听到温泉行宫中的事情,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子因为她下了娘娘的面子?” 秋露冷笑着道:“何止啊,竟然说她不会威胁到娘娘的位置。” 她啐了一口,“什么个玩意,竟然也配和娘娘比。” 冬霜脸色阴沉:“好啊,终日打雁反而被大雁啄了眼。” 她们都是苏父亲手为苏珺选的陪嫁,年长了苏珺七八岁,苏家安排好了她们的家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终身侍奉苏珺的。 尤其冬霜,将她养大的嬷嬷早年亲身经历过世宗朝的斗争,那都是深谙着这些手段的。 世宗后期宠爱继后,后宫内消停了许多,可是世宗朝前期的宫廷斗争,那可以说是用惨烈来形容。 除了原后可以高居凤座,其余的四妃都换了几回,子嗣夭折更是常事! 冬霜从没关注过张氏,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位份太低了,低到了都没有一个自己的院落,只能睡在太子院落的后罩房中。 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秋露叹了口气,道:“谁能想到呢?如果不是发生在我的眼前,我是不相信的。” 太子既然这么宠爱张氏,为什么都不给张氏一个正经的位份? 竟然就这么让张氏做着婢女的活计。 说实话,虽然她们不探听前院的消息,但是如果太子给张氏一些优待,她们总是能察觉到端倪。 但是冬霜记得,张氏就是一直做着婢女的活计啊,一应用度都符合身份,连根好点的簪子都没戴过!!! 太子的宠爱这么廉价吗? 冬霜讥讽道:“就算是做皮肉生意的,还能得些银钱呢!” * 第二日,太子夫妻两人相携去拜见了皇太后。 皇太后慈爱地拉着苏珺坐在身边,却给了太子一个冷脸。 奇怪了,皇太后可一向非常喜爱自己的嫡长孙啊。 苏珺笑着回答皇太后的关心,心中却明白皇太后已经知道了行宫中的事情。 皇太后板着脸,道:“我不管你之前的荒唐事,那个婢女处理掉就算了,太子你亲自去办。” 这是委婉让太子给苏珺赔礼了,毕竟他在那么多下人面前落了苏珺的面子。 太子惊怒交加地看向苏珺。 皇太后拍了拍苏珺的手,冷声道:“怎么?你以为是孙媳妇来告状的,我还没老糊涂,你还以为能瞒着我嘛!” “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讨好地凑上来捏肩,他有着一幅好皮相,这时候刻意讨好长辈,皇太后再也说不出重话了。 “这次就算了,下回可不能这么做了。” “是,孙儿晓得,那张氏……” 皇太后冷了脸,“你想留她?” 她觉得太子这么做,不过是吃醋了,苏珺刚刚和齐王见了一面,太子就着急忙慌去看苏珺,这不就是太在意了嘛。 不过是因为年少,掌握不住分寸,放不下面子说出自己的在意,所以借着张氏的事故意惹苏珺吃醋罢了。 什么比不上苏珺? 分明就是想看苏珺在意他。 皇太后觉得太子这醋吃得莫名,太子妃不过是凑巧遇到齐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说了两句话。 当时虽然她们身边没有侍从,可四周有许多侍卫,两人稍微亲近些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太子妃代表的是太子的面子,面对敢来解了胡人围困危机的齐王,于情于理,太子妃都不能直截了当地离开啊,这完全是为了太子安抚功臣啊。 皇太后心内叹息,她看着苏珺长大,知道苏珺对齐王完全没有爱慕之心。 太子实在不该这样做的,不过世宗在世时,因为嫉妒做得事情多了去,这才哪到哪? 太子年少,现在举止失当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绝对不该用这种方式,这只会加重夫妻的误解啊。 皇太后这么想着,便道:“算了,总归是一条人命,那就将她放出宫,自行婚配吧。” 太子一惊,道:“可她已经是孙儿的人了。” 皇太后毫不在意,张氏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还没有讲究贞洁的资格。 “年纪轻轻在宫内守活寡也怪可怜的,还是放她出宫嫁了吧。” 太子不愿意。 皇太后:“那你要怎么办?” “儿臣想留下她,封一个昭训如何?” 太子也被皇太后的话吓到了,当即决定给张氏升位份,正七品的昭训,就是正经的妾侍了。 皇太后诧异看着他,心内长叹了一声。 这个孙儿一向心高气傲,但是在感情方面真的是一窍不通。 罢了,还是自己帮他一把吧。 皇太后:“不行,赵嬷嬷,等会你去看一趟张氏。” “皇祖母!” “嗯,哀家这是为了你好,太子,这种事情只会折损了夫妻的情分,这样做太愚蠢了。” 太子焦急地阻拦,“皇祖母,求您收回恩典。” 竟然一甩衣摆跪了下去。 皇太后震惊了,不是,怎么看着太子是真的喜欢张氏啊? 恰好在这个时候,皇帝也进来给太后请安了。 “皇儿做了什么错事啊?” “父皇,儿臣想给张氏封昭训。” 皇帝一向关注太子身边的事情,尤其张氏才闹出过事情。 他不咸不淡地道:“不守规矩的人,留在你身边做什么?” 太祖皇帝的陵寝设置在关外,这次皇帝让太子去祭陵,是为了巩固储君的地位。 本朝一向看重发妻,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随着太子一同祭陵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张氏……这是个什么东西。 要是婢女就算了,偏偏早在一年前就是太子的房中人了。 要是让前朝知道这件事,少不得要上书。 太子做得这件事太荒唐了,谁家去祭拜祖宗还要带着小老婆的? 就这么管不住下半身,路上也要忙着睡侍妾吗? 当然,皇帝不会觉得是太子荒淫,只会觉得是张氏不安分。 太子却不舍得张氏,此时他看向太子妃,“太子妃觉得呢?” 苏珺早在太子跪下的时候,就起身避开了太子的方向。 此时被太子问到了脸上,她低垂着头,恭敬道:“全凭长辈做主。” 长辈永远拿宠爱的小辈没办法。 在局面陷入僵局的时候,苏珺适时道:“太子喜欢张氏,那就留下张氏吧,至于张氏欠缺规矩,儿媳愿意教导一二。” 总之除不了,还不如先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苏珺很好奇梦中张氏说的什么女主。 皇帝满意地看了一眼苏珺。 太子道:“位份……” 皇帝扫了太子一眼,终究是舍不得,“那就定奉仪吧。” 只比没等级的选侍好上一点,正九品的奉仪。 等太子夫妻两人离开,皇太后不满地道:“你怎么能留下张氏,还给她封了位份?” 皇帝扶着皇太后,道:“不过是个九品,就算是正三品的良娣也不过是那么回事,母后,太子心中正轴着呢。” “何必强压他给太子妃赔罪,年轻夫妻,现在吵吵闹闹以后再看都是美好的回忆。” 皇太后感慨:“孙媳妇贤惠。” 皇帝想到刚刚太子妃的表现,笑着道:“在我们面前贤惠,不知道私下怎么和太子闹呢。” 不过,能够在面上给太子脸面就好了,总比太祖皇帝当年被皇后满宫追着打好。 自己亲身经历是甜蜜,但真看着宠爱的晚辈对儿媳这么小心翼翼,皇帝心中就不舒服了。 所以现在就很好。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皇太后摇摇头,笑着道:“在我们面前,还装客套呢,还喊太子妃……还不知道私下喊的多腻人呢,竟然在长辈面前都唤不出口。” 皇帝也笑了。 第10章 掉包? 秋露掀开帘子进来:“娘娘,张奉仪来了。” 现在已经是午后,苏珺道:“赵嬷嬷来东宫了?” 清晨给皇太后请安回来后,太子没有来她的院子,更是提都没提张氏的事情。 苏珺不着急,太子既然装出来深爱她,那么在长辈眼里,张氏只是一个用来解闷的玩意。 皇太后处理张氏时,丝毫不会考虑太子的心情,担心坏了和太子的祖孙之情。 不过,太子竟然愿意把张氏送到自己面前…… 是笃定自己不会拿张氏怎么样吗? 这可就想错了啊。 她可恨张氏恨到了骨子里啊。 苏珺:“那就让冬霜教她规矩吧。” 午后阳光斜斜照在人身上,暖意融融,苏珺手却凉得厉害。 她在梦中用的断魂香,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几天悄悄派人寻觅过,竟然没有一点头绪。 苏珺敲着桌面,决定回苏家一趟。 这本来是不符合礼法的,但是苏父入冬后病了一场,现在正在家中修养。 身为帝师,皇帝总是会给苏父这个面子的。 所以在苏珺提出来后,皇帝就让人来东宫下了旨意,让太子明天陪苏珺去苏府探病,彰显苏家受到的荣宠。 当天晚上,太子来了苏珺的院落。 他扫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张氏的人影。 “张奉仪在你身边学规矩,现在人呢?” 苏珺合上账本,似笑非笑地道:“殿下,一个小小的奉仪,不值得让我亲自上手教导规矩吧。” “现在正在后面抄内训呢。” 太子不满地皱眉:“奉仪在我面前,一向得体。” 苏珺却没有给太子这个面子,道:“是吗?那她就是故意在我面前张狂了?” 这话说得太不客气,太子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他既厌恶苏珺心胸狭窄,偏要抓着这点事不放,可长辈明显偏向苏珺,今天早上说是让苏珺教导规矩,其实就是要让张氏明白自己的身份。 太子想到父皇对苏家的宠幸,尤其明天还要去苏府,这时候实在不该给苏珺难堪。 可是他是谁呢? 是皇帝的爱子,被皇帝纵容着长大。 太子嘲讽道:“太子妃真注重规矩,就是不知道几年前翻人院落的时候,知不知道规矩?” 苏珺冷眼看向太子,这是太子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成亲前的事情。 既然太子知道,还求娶我做什么? 苏珺真想这么质问,可是不行,这就太逾越了。 尤其太子这话一出,在皇太后她们看来,太子分明是爱极了苏珺,所以在吃醋。 至于为什么一定是用这种办法? 被长辈宠大的太子,觉得直白说了丢面子啊。 太子可以这么做,苏珺却不可以,皇太后再宠爱她,也越不过自己的嫡长孙。 早在她嫁人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了。 成亲前的一个月,苏父还在说苏珺年纪小,顽劣得让她头疼。 可是一个月后,她就已经被说着长大,要学会做一个人的妻子了。 可是苏珺根本没有变,她只是被推着到了这个位置。 近臣的爱女和太子妃……面对的规矩是不相同的。 前者冒失一些,只会觉得是孩子玩闹,上面有家族护着。 后者嘛,她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家族的安危。 尤其是在父亲死后,可惜梦中她做得不好,让苏家落到那种下场。 苏珺的指甲划破手掌,她却感受不到疼痛,她扯出了一个笑:“那都是妾身年轻不懂事。” 她不想留太子用膳了,给秋露使了一个眼色。 没一会,张氏就被带到了太子的面前,她竟然直接扑到了太子的怀中! “殿下,你怎么才来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太子忙不迭地哄着她,两人竟然就这么当面搂搂抱抱起来。 苏珺瞄到太子的手竟然攀到了张氏的胸前。 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涌,苏珺险些要爆喝出声。 这还有一点廉耻心吗?! “殿下,张奉仪的院子怎么安排?” 太子停住了动作,道:“要什么院子?还住在原来的屋子就是。” “那里是前院,院子里的人来来往往,无论怎么说,张奉仪现在都是您正经的妾!” 张珺心内抓狂,她匆匆上任太子妃,一年到头被抓着培养礼仪,唯恐闹出了笑话。 可是太子能不能也给我滚回去学礼仪啊? 以前张氏睡在前院,说白了,那就是将她当作一个物件。 现在有了身份,自然讲究起来。 关键是! 你特么好歹是国朝的皇太子吧! 张氏真的是你的心上人吗? 竟然连个正经的院子都没有!! 对比皇家的先祖……倘若太子喜欢人就是这个宠法,苏珺真要谢谢太子不喜欢自己了! 否则她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太子还整天想和她私通! 什么个蠢玩意啊! 苏珺心内骂骂咧咧,面上端庄地送走了太子。 当然,张奉仪总算有了自己的院落。 苏珺恨她,但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磋磨她。 毕竟,这除了损坏苏珺的名声,没有什么利益,她恨张氏,可不只是为了这一点小打小闹。 晚间,内室没有其他人。 冬霜道:“娘娘,张氏像是没被人教过规矩。” 她这话说得犹豫,显然是十分不可思议。 张氏是被采选入宫,之后能被安排到太子身边侍奉,规矩肯定是宫中一等一的好。 但是,今天下午看来,这显然和经历不符合。 “奴婢让她抄写内训,瞧着不像是学过写字的人,一笔字全无章法。” 这就更奇怪了,本朝文脉昌盛,宫中有专门教导内侍习字的地方。 像张氏这等自小入宫的,那肯定是会写上两笔字的,不能和大家相比,但也不会写成狗爬样子。 苏珺瞧着桌案,细细思索。 冬霜忍不住道:“娘娘,张氏会不会是被人掉包了?” 说这话时,她带着明显的惶恐。 能够将手伸到太子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太子近身侍候的人,现在还成为了太子的奉仪…… 皇后去世后,皇帝一直没有再立后,但是皇帝的后宫并不安稳,从皇贵妃到九嫔,满满当当,而且都有子嗣傍身! 虽然本朝从来没有庶出继位,但是太子死了,皇帝重新立一个皇后不就也是嫡子了嘛。 只要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冬霜觉得掉进了巨大的阴谋中。 第11章 苏绍贤:我不信 苏珺觉得不可能。 一来梦中太子活到了登基之后,张氏还诞下了太子的长子。 二来…… 苏珺讥笑道:“有能在太子身边安插钉子的能力,为什么要选张氏这么一个错漏百出的人?” 起码在启用张氏前,好好培养,保证表面不出纰漏的好吧。 谁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看上张氏,在这之前,就让人发现张氏身上的蹊跷,那不就完了。 冬霜:“要不要禀告圣上?” 苏珺语气淡淡:“不用管,太子既然宠爱她,肯定是知道她没问题。” 苏珺倒是希望张氏有问题,能帮她杀了太子最好。 能对储君下手,还不被人发现端倪,啧,麻烦。 梦中仗着家族没有活路,苏珺可以不管不顾想办法杀死他,可是现在嘛……真的是麻烦极了。 “但愿不要走到那一步吧。” 梦中她查出皇帝去世是和太子有关,但太子具体怎么做到的,她一概不晓得。 皇帝是在明年去世,实在不行,她就只有等到明年太子动手了。 苏珺不想让皇帝死,但和苏家相比,那就只能袖手旁观了。 就算她现在冲到皇帝面前说,太子要杀你,皇帝会提起防备心吗? 恐怕会认为她失心疯吧。 等等! 皇帝死了,太子死了,然后是……齐!王!继!位! 苏家肯定会安然无恙,自己作为太子遗孀也能留下一条命。 苏珺心砰砰跳,这个结局太吸引人了! * 第二天,苏府。 苏绍贤鬓发全白,形容憔悴,说了两句话就止不住地犯困。 苏珺揉着帕子,心内难过。 等太子被长兄引去前院,苏父突然就精神了起来。 他道:“你来家是为了什么?” “女儿关心父亲身体,难道还偏要为了什么事情嘛!” 苏绍贤笑着道:“可以,但是事情多做多错,我还没有到了生离死别的地步。” “年纪大了,每年冬天都会病上一场,人老了啊。” 苏珺听出他的话中有看淡死亡的想法。 君臣相得,苏家有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儿孙兴旺,女儿是国朝太子妃,又被太子珍爱……只要苏珺身体不出问题,孩子一定是下一任太子。 苏家数代富贵无忧。 苏绍贤确实没有什么遗憾了。 苏珺面无表情地想,梦中父亲在两年后离世,果然就是因为过得太无趣了。 似他这种宦海浮沉一生的人,颐养什么天年,就该扶起来接着算计人。 苏珺望了一眼屋外,确定门口守着的是父亲的心腹,道:“太子不爱我,他喜欢的是东宫的奉仪。” “哦,太子还很怨恨我。” 苏珺细细说了这几天的事情,果然—— “不过是夫妻间闹了别扭。” 人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没见过的事情。 本朝建立百年有余,朝中年龄最大的人都是在太宗皇帝时期出生的。 等他们能够入仕,早就听够了民间关于帝后恩爱的故事。 不提以前,就看着最近三十年发生了什么? 世宗英明一世,却为了继后选择幼子继位,皇帝在元后去世后,一直不立后,亲自抚养太子长大…… 眼前见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这些事。 让他们觉得皇帝会废后,后族还会遭受屠戮,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就算扩大到前朝,前朝一共二十八位皇后,真正被皇帝废弃的,只有两位。 一位是因为坚持扶持其他皇子为储君,一位是因为无子被废…… 这两位最后都是在道观中善终,家族没有被牵累。 所以完全没有前车之鉴嘛。 尤其苏家就是站在太子这一边,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太子党啊,太子上位之后砍亲信,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尤其这还是有辅政之功的苏家。 除了和臣子离心,让自己在史书落下一个坏名声,还有什么呢? 正常人都不能这么做吧。 可是……苏珺冷嘲,谁规定做皇帝的一定是个正常人呢? 拥有无上权利自然就想放肆做了,全然不顾会对后世有什么影响。 总之,在苏珺的劝说中,苏父虽然有了一点疑虑,但并没放在心上。 苏父叹了口气,道:“太子的性子……唉。” 太子虽然喜欢女儿,可偏偏高傲得紧,注重面子,少年人不会疼媳妇! 幸亏苏父没有说出来,否则苏珺能呕出一口血。 * 在回程的路上,苏珺掀起帘子看了窗外一眼,却定住了。 齐王恰好站在路边,两人视线交汇又分开。 苏珺放下帘子,却心不在焉,寒冬腊月的天,他穿得太单薄了。 难怪日后落下了寒疾。 齐王握着马缰,目送着车驾远去。 他在郊外打猎时,知道太子出宫探望苏大人,紧赶慢赶,终究是能看到她一眼。 只是,她刚刚是看到了自己吗? 能看清高空中鸟雀行动轨迹的利眼,却看不清苏珺的目光落点。 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却又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 * 苏珺屏退下人后,冬霜道:“娘娘,张氏是在安泰二年得到太子宠幸。” 苏珺手中的茶盏倾覆,打湿了裙摆。 安泰二年,比太子求娶自己早了整整一年。 太子是在求娶她之前就和张氏有了首尾! 但是那时候宠幸了张氏,太子为什么不给张氏升位份? 皇子成亲前身边有开了脸的妾侍,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皇室是多出情种,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情种! 至今六位皇帝,真要说爱妻子爱到了骨子里的,其实不过是太祖皇帝和世宗皇帝两位。 按照这两位的做法,皇帝都排不上号! 看太子的样子,分明是爱极了张氏。 如果他们之间早有首尾,那么太子不该求娶她,反而该从朝臣中选一个出身低些、性格柔顺的太子妃。 不是苏珺自夸,她身为父亲膝下唯一女儿,父亲又是有着比肩周公的做法,皇室只要不想伤透了大臣的心,对苏父的后嗣只有关照的份。 毕竟这是在给天下人树表率,告诉他们皇室绝不会亏待忠臣。 现在当今皇位稳固,是能不管不顾杀了苏家,以后太子也可以,但是江山又不是只传两代。 你楚家现在这么对不恋权势、呕心沥血辅佐皇帝的苏绍贤,以后等皇家再有幼主、江山社稷到了危难的时候,谁还愿意给你们誓死效力啊? 苏珺又是太子亲自求娶,被皇太后看着长大。 现在她就算跋扈些,强行把张氏杖杀了,太子还能要她偿命吗? 不可能的。 就算太子登基以后为张氏复仇,可张氏死了就是死了。 所以太子应该选一个底气不那么足的太子妃,而不是选苏珺。 苏珺扪心自问,她的脾气真的不是以夫为天的那款啊。 她想不通太子为什么在一年后求娶自己? 更想不通—— 太子就这么白白睡了张氏两年,张氏白天干活,晚上还要伺候太子,一分钱干两份活! 饶是苏珺,都不由觉得张氏太亏了。 第12章 张氏是个怎样的人呢? 当然因为他们是真爱了啊! 和苏珺这种冲着太子身份来的人完全不同。 张氏和太子心心相印,根本不在意这些外物,反而还认为这些金银俗气,玷污了她和太子的感情! 至于为什么一年前她被封了选侍? 张氏在太子身边伺候笔墨,殿内人来人往,就有人看中了张氏。 张氏日日被宠幸,自带着一股魅态,明眼人能猜出些什么。 但架不住有愣头青啊,仗着是太子亲信,直接向太子讨要张氏。 太子气得将那人贬到了岭南,他不顾张氏拒绝让她成为了选侍,“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张氏当时听到这句话,羞红了脸,好吧,男人就是这样,想要给自己的女人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 张氏一直是以这件事为傲的,太子是这么看重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然而冬霜听到这话后,脸色扭曲了一瞬。 听起来很霸气,但是就一个选侍的位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的位置呢! 这几天下来,张氏虽然还是很看不起这些落后的野人,但心中还是对冬霜有着恐惧的。 她从没有受过这种苦楚,来到太子身边后,直接被太子宠幸,没真正体会过宫女的生活。 现在冬霜只是让她每天练习走、坐、蹲……就足以让她受的了。 偏偏每回想找太子哭诉,然而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 反而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两三回后,太子就不想听张氏抱怨了。 张氏只希望早点学完这些规矩吧。 她根本不看重位份啊,要不是太子一定要给她这个位份,现在她应该陪在太子身边呢。 然而张氏的心态很快就改变了。 卯时,张氏伺候太子上朝后,来到苏珺的院落外请安。 “娘娘在休息,你等着吧。” 天寒地冻,廊下恰好处在风口,冷意直往人骨缝里面钻。 不远处的角房有婢女在里面猫着取暖,至于面前的正院,厚实的帘子垂下,看不清屋内的一分一毫。 张氏冻得打了一个寒颤,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咬牙进了婢女休息的角房。 要放在几日前,她肯定是直接甩手走了。 可是—— 老虔婆,老不死的东西,多大的年纪还管孙子的房中事! 苏珺梳洗完时,已经快是午时了。 皇太后怜惜她,免了宫中的请安,只让苏珺下午去宫中请安。 至于后宫中的各位娘娘……本朝重嫡轻庶,皇帝对庶出皇子都是那样,更不要说后宫的娘娘了。 根本没人能在太子妃面前摆出长辈的姿态。 否则不用皇帝,上面的皇太后就饶不了她们。 这么下来,苏珺一向是睡到自然醒。 “娘娘,张氏卯初来给您请安,现在正在外面候着。” 苏珺喝了一口果子露,淡淡道:“规矩调教完了?” 冬霜道:“大体过得去,只能看个样子,真要调教得符合太子近侍的身份,必须要下重手。” “那是看清楚是个什么人呢?” 冬霜道:“是个自认为清高的,瞧不起任何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处处高人一等,视规矩于无物。” “但又没什么阅历,对规矩少了敬畏,像是被人刻意养出来的……瘦马。” 冬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了最后两个字。 张氏总归是太子的妾侍,她实在不该将她和青楼女子比较,但是这却是最好的形容了。 和太子不分场合地亲近,没什么羞耻心,完全不在意会不会被别人看了身子……只觉得太子要她,那就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愿意委屈自己的身体去讨好太子……冬霜看到张氏手腕捆绑后留下的青紫和胸前的烛痕,而且张氏被她察觉后反而是得意的。 这和正经人家的姑娘不同。 哪怕没有办法拒绝夫婿,这种事情也足够让人愤怒了。 只有瘦马,专门被这么培养过,被教着讨好男人、勾得男人流连忘返,才能在姑娘中拔得头筹,才能获得比其他人更好的待遇……这么久而久之,自然就养成了这样的观念。 苏珺诧异:“真这样?不是故意装出来讨太子喜欢的?” 使用勾人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和完全觉得满足夫婿的欲望就值得骄傲,这是两码事啊。 虽然苏珺仗着太子妃的地位,没将张氏看在眼中,但是也没觉得张氏是天生的奴才秧子啊。 冬霜道:“奴婢这些天观察下来,又试探了几次,确实是这么回事。” 苏珺嘴角抽了抽,突然明白太子为什么喜欢张氏了。 太子是储君,皇帝看重他,前几年年纪小,谁敢把瘦马这种玩意送给太子啊。 按照皇帝的标准,太子身边伺候的人都得是样样拔尖的,自然都是识字,读过几本书的,而且本身也要足够聪明伶俐。 这样的婢女,哪怕迫不得已,那肯定是觉得羞辱,而不会顺从讨好太子。 至于太子遇见的官家小姐……那就更不用说了,大家都是要脸的! 太子还是在梦中想一想吧! 还不能说出来,否则前朝言官的折子能堆满整个乾清宫。 相比前朝,本朝风气是不够开放。 但是不仅仅是女子不能再嫁,也是要求男子不能休妻再娶! 当然,下层富户、低阶官僚抛开脸面,自然可以做得无所顾忌。 但在苏珺这个圈层里,那就是糟糠之妻不可弃!! 婚约是结两姓之好。 大家结亲选的都是相近的人家,能够彼此扶持,就算是低娶,除非家族败落得不成样子,那也还是在这个圈层里面。 在这个时候的风气中,休妻就是逼妻子去死,质疑岳家的女眷教养! 是要和岳家反目成仇的! 自己也会名声扫地,拖累整个家族嫁娶! 有人敢无缘无故休妻途中长辈还不阻止,那么整个家族以后都不要想在这个圈子里面结亲了。 总之,在她们这个阶层,只要定下婚约,过了婚书,无论如何,两个人这辈子都得在一起了。 朝堂提倡守节,名门出身的女子固然不能再嫁,同阶层的也别想休妻再娶! 所以,这时候勋贵内的妻子对夫婿的态度更像是合伙人,只要生下了子嗣,那就一切后顾无忧。 至于夫婿宠爱谁? 随便去,只要能记得规矩,别宠妾灭妻,妻子是完全不管的。 所以妻子是完全不会陪着丈夫做这种事情的。 相反,丈夫想找青楼女子,或者说一直不踏入妻子院落,那就等着被长辈教训吧。 至于说,因为妻子不愿意和他做这种事,反而闹开了…… 额,京都再浪荡的子弟,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第13章 滑倒 太子被养得鼻孔朝天,苏珺虽然守礼,但真要她温柔小意,放低了身段……那是完全不可能。 更不要说是做这种事情了。 这也是勋贵内少年夫妻的通病,大家一样的出身,都有着自己的面子,遇到些事就容易闹成了死结。 苏珺被震撼到了,这种玩法……额,超出了她的认知。 本朝风气保守,对着储君的道德标准要求极高。 没事的时候前朝言官都能不连断地上书,要是太子做的这种事传出去……怕不是要翻天了啊。 苏珺喃喃道:“争宠,可也不是这么争的啊,难不成我要去外面找一个来分张氏的宠?” 她心内反胃,只觉得实在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 无论是她亲身上阵,还是去烟花柳巷寻一个适合的人…… 太子,脏了啊。 幸好她一开始就决定杀太子,完全没想过和张氏争宠,否则……苏珺整个人都不好了啊! 难怪太子爱她了,这样处处顺着太子心意,而且是一心一意恋慕,什么都不要的,当然最能符合太子的口味。 只是—— 苏珺和冬霜齐齐感慨,太子竟然真不给张氏一点优待,那也是足够奇葩了。 “让她进来吧。” 张氏走进来瞬间就有暖风拂面。 窗户大开,却不觉得冷,室内各处燃着炭,室内有着暖炕。 墙壁地面都是做过保温处理的,只是站这么一会,张氏就觉得后背出了汗。 苏珺穿着家常衣衫,可这也不普通,阳光下马面裙闪烁出不同的色泽,是蜀地上供的织锦所制。 腰间压着和田玉雕凤玉佩,腕上泛着水光的碧玉镯子绝非凡品,不是姿容出众的人都压不住它。 镯子戴在霜雪似的皓腕上,却沦为了陪衬。 张氏抬头,才发觉这镯子和发上的簪子竟然是一套首饰。 苏珺随意装设,可头上也戴了四五件钗环。 哪怕张氏没有眼界那也认出来这都不是凡品。 她露了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屋内各处的摆件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奢华。 就连地上的毯子都是用金线织出花纹。 张氏心内的骄傲,突然坍塌了一角。 她一直看不起太子妃,觉得她就是一个不得夫婿喜欢的失败者。 可是这个失败者为什么会过得这么好? 张氏在太子身边时,是那边婢女中最得脸的人,她看到过太子的作风,但那是太子啊。 苏氏凭什么有这样的享受? 当然因为她是太子妃啊,又是苏家的女儿,足能传世的首饰那是能用箱来论。 位份,就代表了许多东西啊。 苏珺淡淡道:“以后在外面请安就行了。” 张氏:“那我要什么时候过来?” 苏珺扫了她一眼,冬霜斥责道:“当然是卯时,娘娘抬举你,给了请安的资格。” 张氏心中讥讽,等出了苏珺的院落,才明白冬霜这话的含义。 九品奉仪是没资格走出院落的,除了有人召见,东宫后院多大都和一个小小的奉仪没关系! 张氏开始真正知道后院的规矩,她开始向太子要位份,然后被太子质疑你以前不是最不在意这个的嘛? 张氏:!!! * 午后,阳光正好,慈宁宫中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 太医建议皇太后每日走上小半个时辰,在苏珺的建议下,皇太后选择了下午。 皇太后握着苏珺的手,道:“不用日日来给我请安,还是和之前一样,三天来一回就是了。” “有轿撵,孙媳想陪您。” “你啊,还和太子怄气呢?” 苏珺垂眸,“没有。” “我听说太子一连几晚都去了那个奉仪的院落?” 张氏没进后院前,太子在前殿休息那是忙于朝政,现在没了这个做掩护,这就显得扎眼了。 苏珺装不出难过的模样,只能低着头道:“殿下愿意,孙媳也没办法。” “你们啊……还是年轻,觉得时光长。”皇太后留恋道:“人的一生不过这么些年,别为了赌气辜负光阴,以后回忆的事情都少了许多。” “我现在想想,当年不该和他吵的。” 苏珺接不上话了,她和皇太后不同,她和太子永远也没办法举案齐眉,只是除了她自己,大家都不相信罢了。 “啊——” 苏珺感到手腕传来拉力,皇太后整个人向后栽倒。 苏珺连忙飞身挡在了皇太后的身下,避免了她磕到台阶上,可自己的整个上半身都倾斜着磕到了青石阶上。 “娘娘!” “太后——” “主子——” 惊呼声不断,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件事。 等将皇太后扶起来后,秋露连忙和人一同查看苏珺有没有受伤。 万幸的是,只是手臂有几处擦伤,秋露按着苏珺的胸腹,长舒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刚才太惊险了,皇太后走下回廊时突然摔倒,娘娘直接扑在了太后身后的台阶上,幸好冬日穿的衣衫厚,否则真要骨头插入内脏,那真是谁也救不了。 * 等太医检查过两人都确定没有什么大碍。 苏珺身上多了几处淤青,手臂上的擦伤好生将养就不会留疤,皇太后被救得及时,脑袋没有磕到石阶上,只是脚腕扭伤。 皇帝、太子、嫔妃挤满了房间,听到太医这么说,心内都长舒了一口气。 皇太后跌倒的消息,传遍了宫内宫外,宫外的皇子和公主、宗亲也都纷纷入宫探望皇太后。 皇帝感慨道:“幸好有太子妃,否则……呼——” 却没想到,太子突然道:“这件事就怪太子妃!若不是她,皇祖母根本不会摔倒!” 众人闻言,诧异地看向太子。 皇帝这么说,一半是夸赞太子妃,一半也是因为太子啊。 夫妻一体,太子妃有孝心,这不就是太子在皇太后面前尽孝吗? 哪有自己拆自己台的? 贵妃讪笑:“太子自谦了,我们都知道当时的情况,真是多亏了太子妃。” 太子冷哼,他刚刚只想到苏珺仗着太后疼爱,处处欺负张氏,现在回过味来,自觉自己面子不好看。 太子嘴硬了一句:“她不来给皇祖母告状,皇祖母不为她操心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第14章 再相逢 齐王在太子说话时进殿,等听明白缘由,当即冷笑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后最疼爱太子了,没想到太子竟然想要太后死啊!” 太子怒了,“你——” 齐王斜睨着他,道:“怎么?我说的不对?赵嬷嬷都说如果没有太子妃,太后现在就断气了,太子一直说太子妃不该在,不就是希望太后赶紧去死吗?” “闭嘴!畜生!”皇帝气得手在哆嗦。 齐王一口一个死字,简直是处处在往皇帝心上戳。 “怎么?本王说得不对吗?” 皇帝指着他,有心想要教训齐王,但是国朝正准备对胡人用兵。 除了齐王,其他将领根本不能在茫茫草原上找到胡人踪迹,更不要说是击败胡人了! 皇帝知道齐王对皇太后有怨,皇太后重嫡轻庶,一般的孙子,在她面前分出个云泥之别。 但这不是齐王放肆的理由!! 皇帝气得厉害,最后也只能道:“朕命令你,滚回去禁足!” 齐王轻蔑一笑,“本王不过是说中了太子的心思。” 没有人出来打圆场,妃嫔和皇子们都不想插手这件事,私心里还希望齐王多说一些。 苏珺掀开帘子,走出内室,恰好听了一耳朵,道:“殿下关心则乱,是妾身的过错,若是妾身能够早些发现青石板滑,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太子面色好了许多,他有心讥讽齐王,却听苏珺道:“太后醒了,想见陛下和太子。” 齐王一腔好心喂了狗,如果是旁人……他对别人根本不会有这种好心! 这是苏珺啊,所以齐王的第一反应是,她应该过得很好,和太子夫妻情深。 齐王知道民间夫妻打仗,最忌讳外人插手了,因为妻子会心疼被打的丈夫,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珺珺是吃不得亏的性子,现在这么护着太子,他们私下一定十分要好。 齐王的心上有着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现在正在流着血,可他还嫌不够,还要亲自去将伤口撕得更深。 齐王看着苏珺向自己走来,她会来说什么呢? 说我对太子不敬?扫了太子的面子? 还是让我离开这里? 他就这么想着,心内疼得厉害,却又觉得安心。 苏珺可以在慈宁宫中拿出主人的气势,这意味着她一直被皇太后疼爱。 这次救太后,不是逼不得已讨太后欢心,而是自己愿意这么做。 你有受伤吗? 齐王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太子妃金安。” 诧异的目光向这里汇聚。 刚才齐王可是直接和皇帝呛声的,齐王行礼行到一半也才发现场合不对,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仍然行完了这一礼。 苏珺回了一礼,道:“我送齐王离开吧。” 齐王不可置信地看向苏珺,殿内其他人瞬间想到了一处去。 嘶—— 齐王是不是要动手了? 这可是太子妃! 我们要不要上前阻拦啊? 可是阻拦了肯定会被打的吧…… 可不阻拦,等会皇太后也不会放过我们…… 没等他们纠结出一个答案,齐王和太子妃已经离开了大殿。 殿内的人纷纷使着眼色,不是,就这么走了? 齐王心情特别好,他盯着前方的倩影,金镶玉耳坠轻轻摇曳,腰间佩戴着青玉雕花蝶佩。 他今天戴的是青玉盘螭佩……都是青玉的! 齐王心情更明媚了。 “今日的天气多变,早上寒风凛冽,没想到午后就只有微风了。” 苏珺道:“我听说御花园的梅花都被早上的风吹落了。” 齐王:“是吗?我好久没来了,府中种了数株素心梅,它们还好好的,没有被吹落。” 苏珺脚步顿了一瞬,素心梅珍贵,难以养活,皇宫中只有西南角种了几株。 她见过后,一直缠着父亲在府中种上几株,从外面移栽了几回,但都没有养活。 苏珺曾经对着齐王抱怨过这件事,没想到他至今还记得。 苏珺语气有了波动:“素心梅难伺候,齐王是爱花的人。” 齐王眼睛一亮:“当然,我府内种了几十株素心梅,以后有机会,我……” 我带你去看。 齐王咽下了这句话,周遭有着无数双眼睛,他们只能谈些天气年节。 但这对齐王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往事,太多的回忆,横跨十年,齐王看着苏珺从小白团子长到这么大。 他们有着太多旁人不知道的小秘密了…… 齐王留着血的心突然结痂了,心内一直涌动着的悲哀和遗憾被稍稍抚平。 苏珺突兀说起了父亲的身体:“幸好皇祖母没事,今天真是吓了我一跳,唉,也不知道爹爹的身体好了没有?” 齐王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两句,他确实不知道苏大人的身体如何。 苏珺将齐王送到了慈宁宫外,“雪天路滑,齐王一路小心。” 齐王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件事,苏珺是不是让他去苏府看望苏大人啊? 齐王犹豫着回了府,犹豫地召见了毕木根,“你说这是我的误会吗?” 毕木根沉默,他很想说这是齐王自作多情,他是没听出来旁的意思,但是管他呢? 这时候就是要逼齐王主动出击! 你瞧,齐王上次在温泉行宫见过太子妃,回来就决定不去江南。 这是回来就是愿意出门结交苏府了啊! 苏绍贤在士林中名气极大,门下弟子无数,这就是该拉拢亲近的对象啊! “我觉得苏姑娘就是这个意思,她可是专门送您出门的啊。” 齐王道:“是吧?以前她犯了错,总会这么说暗示我等会和她一起去见苏大人,她啊,找人求救还害羞不愿意直说……” 毕木根:!!!那你还问个屁啊,合着就我不知道! “现在天色还早,王爷何不今天就去?” 齐王又犹豫了,他道:“会不会是我搞错了?这样会不会对她的名声不好?会不会让太子误会了她?” 这两年,他再也没去过苏家,他不怕任何人,却怕苏珺因为他受到不必要的猜疑。 毕木根:“???我听说太子在殿前说得很难听,殿下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苏大人呢?” 第15章 他也曾求娶过 齐王:“啊?” 毕木根:“苏大人是苏姑娘的亲生父亲,虽然苏姑娘现在没受委屈——当然,这是王爷您觉得的,但是让苏大人出面警告太子,让太子不敢再这么说苏姑娘,这岂不是更好?” “这么一来,苏姑娘,人前人后都能顺心如意。” 齐王觉得很对,然后就领悟到了一个新技能,茶言茶语。 苏府。 苏绍贤听着齐王看似关心,实则句句扎心的话,真恨不得立刻将他轰出去。 但是! 苏绍贤偏偏要继续听下去,因为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活了几十年,可不是齐王这种小年轻,以为苏珺维护太子就是过得好,这也可以是不得不这么做啊。 苏绍贤微微眯起眼,太子这番话怎么听着是对苏珺生怨了? 莫非女儿说得都是真的? 苏绍贤真想找人问问,可惜现在每一个能够解惑的,就算苏珺在这里……年纪轻轻的,分得清情爱吗? 失策啊! 苏绍贤当年给苏珺塞得都是使女,苏珺身边每一个年长的嬷嬷,还真不能分清太子是吃醋还是偏宠张氏了? “多谢齐王告知,天色已晚,我就不留齐王用膳了。” 齐王:??? 好在他知晓苏绍贤的脾性,也没指望能在这里混到一顿饭。 “苏大人客气了,只是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苏绍贤笑着道:“不敢劳烦王爷。” 他之前不知道齐王的心思,今日才察觉到了端倪。 他这是什么样的人精,以前只以为是两人年纪小,都没开窍,可现在齐王是什么样的人物? 又是什么样的脾性? 竟然到了苏府客客气气,听着他的冷言冷语,竟然没有甩袖离开,反而摆出了晚辈的姿态…… 他的膝下可只有一个女儿啊。 齐王行了一个晚辈礼,苏绍贤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以后苏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我,我府上有几株开得不错的素心梅,等会让人移栽过来,可以吗?” 送着珍贵的礼品,语气却小心翼翼,唯恐苏大人拒绝。 苏绍贤沉默了一瞬,以前女儿最想要的素心梅,现在被人送到了眼前。 齐王不能将这些送进宫,太明显了,只希望能弥补苏珺幼时的遗憾。 苏绍贤最终还是拒绝了。 “齐王,往事不可追,你还年轻,差一年才及冠,你应该向前看。” 齐王苦笑:“我只知道时光没有办你发倒流,人也在不可能回到年少时光。” 无论以后还有多少年,陪着他走过最幼小最无助的那段光阴的人,只有苏珺。 苏绍贤看着齐王离开的萧索背影,捏着胡子长叹一口气,“孽缘啊,孽缘,错了啊,一切都错了啊!” 如果当年他知道…… 苏绍贤一直挺直的背弯了下来,他知道又能怎么办呢? 太子倾心,皇帝赐婚……苏家没有拒绝的权利! 拒绝了,苏珺也不可能再嫁给任何人了,没有人敢娶储君的心上人,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如果皇帝赐婚的对象是旁人,哪怕是三皇子,苏绍贤都有拒绝的能力,可是偏偏是皇帝的爱子啊,大齐未来的皇帝啊…… 从太子在乾清宫前一跪开始,苏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啊。 苏绍贤此生经历无数大风大浪,在意识到自己最宠爱的孩子一生走错,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 齐王骑着马出来,行到正阳门外,发现街道上灯火通明,熙熙攘攘,一派热闹。 他才恍然意识到快到年节了,年节前取消宵禁,是万家灯火团圆的时候。 只是,他的齐王府却永远都迎不来女主人了。 齐王突然不想回府,找了一间酒肆要了包厢,喝起了闷酒。 他觉得自己太过卑劣,喝着喝着就骂了起来,在军中混了两年,他学会了不少的骂人的话,已经不是苏珺印象中的有礼君子了。 齐王骂自己,骂自己竟然在听到太子的话时,心中生出期盼,期盼太子不喜欢太子妃,期盼自己得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一个能夺回苏珺的理由。 他恨恨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楚桓啊楚桓,你记住,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你要她变得和你一样名声扫地吗?人言可畏,她应该被所有艳羡,而不是嫁给你,成为别人的笑谈……” 他像在笑,又像是在哭,说着自己不相信的话,压制住心中的欲念。 “你能给她什么呢?她会是皇后,会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也能给她皇后的位置,我会给她所有的一切……” “啪——” 响亮的巴掌打断了他的妄想,不是啊,不对啊。 珺珺嫁给她,什么都不会改变,只会多了一份污名……太子爱她,太子一直爱着她啊。 外面响起一阵阵的尖叫欢呼声,齐王迷迷糊糊走到包间外,才知道是酒肆来了说书人,正说到了太子求娶苏珺的那一段。 齐王背靠着房门滑坐在地,一腿曲起,食指和大拇指圈着酒壶,发冠中的一缕发丝垂下,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明灭之间有一滴泪滚落,却又没入了下颚的酒水。 恍惚是错觉。 世人都知道太子长跪不起,求娶苏珺。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齐王也求了。 太子跪在乾清宫内,地龙烤着地板,热意烫人,齐王跪在乾清宫外,冬日的风雪刮在人身上,恍惚能削去人一层肉。 太子跪了半个时辰,对于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太子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大家都相信了太子的真心,皇帝含笑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齐王跪在殿外,跪了一夜,年纪轻轻就落下了病根,以后寒冬腊月膝盖都泛着疼。 可是皇帝不相信他的真心,只认为这是他的算计。 齐王,哦,那是还是三皇子,十七岁的年纪没有入朝,生母早逝,没有养母,和母族关系疏离,这时候求娶苏绍贤的宝贝闺女,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齐王狠狠磕了一个头,鲜血四溅,“儿臣是真心的,求您成全,我和她自幼就在一处玩的啊,太子说喜欢她,可是太子都没有和她见过几面……” 皇帝打断了他,“你不能把苏珺的善心当作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别这么厚颜无耻,让人憎恶!” “那么求父皇让她选!” 鲜血建在金砖上,齐王头晕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现在。 皇帝坐在高处,齐王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听到皇帝冰凉的声音,“太子是正宫嫡出,文武兼备,才学过人,身份高贵,苏珺当然只会选太子。” “孤可以答应你这个请求。” 齐王却像是坠入了冰洞中,他不敢了。 皇帝的意思太明确,苏珺选择他,不选择太子……皇帝不会容许的。 第16章 错过 这个发出杀气的人,应该是唐博学,不过现在在唐家除非唐博学将唐威带出唐家,不然唐博学是不敢对唐威痛下杀手。 金悦儿想,别的她没法跟沈烟霞比,唯有再诞下一子才有可能晋级,便将心思都放在了如何留宿韩谦和肚皮上。哪晓得,韩家是绝不会要一个爬床主母的。 燕平侯忽然想,儿子对金汐儿深情也不错,至少金大人没闹得太难看。 终于,在临近堡垒前,封灭遇到了厄难,一片以雷霆炼化的法阵困住了封灭前进的步伐,并且,雷电接引天上的闪电,直接引发了封灭的雷劫。 剩下三人去找各自生日对应的商家,生日是双数的,以尾数对应,0则对应10号商铺。 但是现在,他们安心了,因为,骷髅皇终于成家了!而且第一皇妃还是魔皇堡的楼层大总管,这不由得更加让众人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姚然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上飘过的白云,因为姚然知道这里在那片星空的里面有着自己的家乡。 就在众人猜测揣摩准备迎接骷髅接下来的“伏手”之后,骷髅却出人意料的遣散了在场的诸位,只留下了伊梦仙、雅雅、容容和波特乐四人。 “安!聊天时间结束了!”直到迪瓦茨冲安杰大喊,安杰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芒哥儿!你看这兔子多肥!”一边走一边检查陷阱,悟静提着一只双腿乱蹬的肥硕野兔,发出惊喜的叫声。 那中年的庄稼汉话里有着说不尽的高兴,又含着一丝嗟叹,但他那深厚的笑声打老远便可以听到。 俄罗斯的军用通信卫星不象民用的,功能、保密性、抗干扰性、信号稳定程度都要比民用的高许多,甚至领先十年也不奇怪,只有一点不如民用卫星。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看着阿德里亚诺义无返顾的神情,张翔不禁微微一怔,心里想道:“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人了。”动作却没停下,右腿犹如列车一般机械似的由后向前摆动。任何懂一点足球的人都知道,这一脚之威该有多么恐怖。 现在,应该和秦婉如联系一下了,不知当她看到阴散人迟来的回应之际,又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呢? 不过,如果能把这只羊点化成羊肉片,那岂不是更好。至少可以美美的涮上一锅了。 可是就算那种液体已经不在了,对我们形成不了危险,孔三爷还是不愿意放过,直接从地上挖了一些泥土装进了瓶子里封好,看样子这东西也是要拿回去好好研究的。 原振侠又和冷自泉见了面之后的经过,讲故事的人不准备讲出来了,因为那是超乎一般地球人所能理解范围的事,连原振侠也曾一再犹豫过,是不是要照宝狐的话去做,要冷自泉放弃形体。 王平就是那个花费数百万美圆的笨蛋,他摸索着已经断掉的左臂自嘲地笑了。 “哈哈,不会吧?我们可是‘王者’巴西队,有人可以战胜我们吗?”胡安干笑两声,他可不敢顶撞罗纳尔多,不过他认为反驳几句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有经验的水军头领和熟知地形的官员研究了半天,竟然不知道那个岛叫什么名字,他们给它起名为“无名岛”。 楚天昭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听见有兵器和脚步声朝这边过来,怕事情闹大,急忙的跳窗户跑了出去。 呀!杜墨然眼睛是睁开的,眼神含着笑意。显然,他注视这一幕已经很久了。阮香芹笑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落下来,有多久,这双眼睛不会笑,现在,总算好了。 “我和我老伴早上都看见了,不过你别怪我们,我们是外地人,不敢惹事。”她饱含歉疚地说道。 苏暖的心中此时有点忐忑:照理说,杜明昊是冷夜的专属医生,好吧,就算是“医者父母心”,他出于职业道德顺便为自己治疗伤处。但是一个医生通常来讲会把医嘱细化到连三餐配制都详细罗列的地步么? 走出赌馆,贾千千趁龙啸走在前面,将赢来的银票一股脑儿全塞给了徐矮子,两人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 张子安知道,昨天夜里关灯后,π迟迟没有睡着,吊篮藤椅的方向时而传来它辗转反侧、毛发摩擦毛毯的声音,它一定是在为等待审核结果而焦躁不安。 就在天墉州炸锅的时候,这件事情的主角,秦焱却悄然来到了玄道宗所在的酒楼。 晚上他向杜墨然一家辞行。他们挽留不住,只得作罢。毕竟孟飞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道路要走,再让他窝在沙发上连个房间都没有也太委屈人家了。 而这个时候柳奇才发现,虽然仅仅过去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但是那滴妖圣血液已经被其使用了大约一半的容量。 第17章 怎么想的都是他? 伊邢玉听着周遭赞同她猜测的言论,得意地抬着下巴等席以筝的回答。 “你让我疯狂了,老婆。”霍俊低低一叹,再度动了起来。生完孩子之后的她,该丰腴的,一概不落,该窈窕的,只手可握。 当下,天虎与邪龙便直冲了过去,当即像是孙子一般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丰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尚晓絮显然是意外的很,当下惊喜的问道。 “哼。只要有我在。那他们的阴谋就别想得逞。”龙云风冷哼道。 顿时,所有人的人都愣住了。只见,高空之中,一头巨大的妖兽悬浮着。那咆哮之声,正是那蚩尤神兽传出来的。 为了鼓励玩家的积极‘性’,杀死对方除了能得到1%的经验外,还会爆出对方包裹中带着的一半,战场才刚开始,大部分的玩家甚至连怪物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匆匆的来到战场中心,包裹里哪有装备可爆。 学院的弟子听完之后脸色有些凝重,现实比想象中的困难,不过陈强注意到了,有一个年轻人非常淡定,仔细一看他的修为,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于是多注意了一下。 “笑话,想要我命的多去了,但你看见过哪个拿到我的命?”冷冷的一笑,聂枫也施展身法,下一刻,聂枫就如同鬼魅一样的来到了外院的中心处,用冰冷的目光与后羿镲遥遥相对。 只要是威胁到洛氏集团存在的人,洛瑾诗都会毫不犹豫的和他对立的。 等苍鹰挑选好以后,刘宇又给剩下的那些妖兽留下了一些丹药,足够它们修炼两年的了,这里灵草很多,所以刘宇炼丹不是很困难。 “流浪武者,承受我三剑六洞的惩罚吧!”吴家大少自信的开口,所谓的三剑六洞,就是在接下来的对抗中,他的剑气一道也不会被击溃,然后全部击穿李牧的肉身,在他身上打出三个贯穿伤。 几乎和蓝天陌不分先后,同时动手的还有李牧,他横空而去,五色光拳在空中一闪而过,向那鬼族击去。 这应该算是宋帝王的独门秘籍,只要他想,他不仅可以收敛气息,甚至还可以将自己的灵压波动降到普通人的样子,别人根本察觉不出有任何异常。这也是为什么辉耀星君如此警觉,却没有发现他是地府的人的原因。 陈昊说着,急速冲向路面,剩下的两辆没被撞坏的jeep,已经被那些混混开走了,幸好旁边还停着一辆赛车型的摩托,估计是那个双手微冲的家伙骑过来的。 穿着红色制服的耀国国际救援队,在灾后以第一时间飞抵巴斯港,申请进入灾区救援,被当地政府拒绝。 一时间,广场沸腾了起来,凤鹞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可是东胜大陆最顶尖的传奇人物,琼山真正的至尊人物,活生生的陆地神仙,拥有一千年的寿元。 南山和明朗隐身后,原本是打算直接从门里面传过去的,可穿墙的法术居然完全失灵了,于是两人只得潜伏在侍卫身边,准备找机会溜门进去。 萧湛不比吴悠,他没有法术,只能忍着恶心从垃圾山中间的缝隙里一点一点的蹭进去。 川岛泽方将他的胳膊一扳,一脚踹在了他的肥臀上,将汤波一下子踹得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好久才被鲁余和古奇平扶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阿尔宙斯大惊它想不到龙辰竟然知道它的身份。 见张山并没有凶它,豹猫更是直接走到了距离张山几步的位置,还不停的冲张山叫着。 “说实话其实我的训练家等级只有准天王!”龙辰很老实的报出了自己的训练家等级。 举个例子吧,在沙漠中,埃及的金字塔,都足以让世人惊叹,更何“四九七”况,这座a立在海洋深处的金字塔呢? “当然,在进行深度清洗之前,我需要征求一下莉颖的意见。”张山说道。 与此同时,一个年轻人的身影也是缓缓的从黑暗虫走了出来,赫然就是照片上的叶设等陈金城对他动手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完全放弃了神灵之位变成了纯粹的恶魔!阿尔萨斯你终于放手一搏了吗?”龙辰喃喃道。 不得不说,像孟啸这种人,办事的效率,是非常高的,第二天,他就寄给张山一张直飞曼谷的机票。并且,将张山与韦拉雅朵会面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个理由让安沐无力反驳,她是听过方树儿和戴佳吐槽宿管阿姨的。 “春天胡同?”听见这个名字后,那中年男人就愣了一下,紧跟着便露出了一副很耐人寻味的古怪表情。 “对付那种没安好心的,我这已经算客气了。”陆远根本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问题。 水妖似乎知道自己是无法避开这一击了,于是,它就迎着乌光冲去,同时挥了挥手,让绿波湖的湖水全都翻腾了起来。 李恒带着新兵满山满野地剿匪,姚心萝也没闲着,除了绣盖头、红绣鞋和给李恒的荷包,就是跟着韩氏和方氏学管家理事。 第18章 掌掴 林微心灵极其敏锐,林微觉得,如果有宝物,他撞大运的机会理应也会比其他人大的多。 齐苍穹再开心地大笑了起来,继续追问着,他真的想看看即将死去的劲敌是何种神情,也许以后再也无法寻找到像白离这样可敬的对手了。 做官,做事业,对人的要求非常高,起码身体不行,精力不济,没有欲望,那是不行的。 齐王恢复了冷静,察觉今日齐王妃似乎有些不安,花了些力气哄起来。 几乎才一个照面的冲撞,强大的大统领与二统领就被打得倒飞了出去,受伤的它们在倒飞的过程中,咳出了几口鲜血。 “逆子找死。”一直没有将慕容明成放在心上的慕容景生哪里能容忍慕容明成用这种高傲的态度和他说话,一听此地与宁王无关,当即气势汹汹的一掌拍去。 炽烈的力量下,哪怕此刻心灵之力暴涨的林微,亦然感觉到如同蝼蚁。 三花哎呦呦的乱蹿,被追打的护头护不了脸,被自家老娘一鞋底抽脸上了。 正在虎山土阶上上下下的熊孩子,嘻嘻哈哈的昂头大喊,声音清脆。 强横的心灵之力配合双掌结出的手印,卷起重重太阳魔力化作一道流光轰然没入元泉空间中央的太阳魂种中。 说出去谁会信呢?一个纨绔皇子,居然用生死簿杀的都是对百姓有害的人。要不是杜子辕照出了阎王,根本不敢确定。 宋老爷子和宋母喜气洋洋,尽管宋老爷子已经退出政坛十几年,但余威仍在,如今宋识檐无论是掌控着宋氏集团还是在仁济都是如日中天的发展,前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那笙笙也帮我完成以下新年愿望呗?”他捏着她的下巴去亲她的唇。 大半夜回来也就算了,但现在正是中午,客流量多的时候,她这幅样子容易把客人吓跑。 带上自己的票子,搂着艾米瑞达买阿尔卑斯,打电玩,去高档西餐厅,堆满购物车,好好的享受了一把没有顾虑自由自在的人生。 赵磊和刘松都吓坏了,不停地磕头,脑袋都磕出血了,哭哭啼啼的。 海妖们再度沉默,“灭族”这两个字听起来是那么地沉重,人家语气听起来没一点胁迫霸气的意思,但句句扎心。 自从儿子周厉上了初一后,他就尽可能地不在家里抽烟,免得影响到儿子的学习。 如果可以,对方不是银龙,或者实力比他低的话,他肯定会跳起来大吼的。 是的,陆飞说的这个,是他曾经遇到过的,当时还差点在这种功法下吃亏。 “嘿嘿,问他看他知不知道?他才活了几年?最多也是听说过罢了。”见陆明问剑痴而不问自己,利齿虎鲸蔑视的说道,显得十分得意。 不是所有的过错都可以被原谅,当犯错的时候,就要想好,有没有承担这个后果的能力。 疫情全面遏制,流民安抚事态良好,臣工上奏贺表,胤禛龙心大悦,借十五中秋夜,大设宴席,以示灾情已过,国泰民安。 夜凰闻言当下一顿,那熟悉的腔调令她立刻死死地去盯着那男人。 残留着稚气的端正容貌扭曲起来,“毁灭的王朝”的王子吐了口唾沫说道。涅普拉西自治领位于‘战王领域’和‘灭绝王朝’的交接之处,对于那些血统低劣的匈鬼,伊布里斯贝尔显然相当的不以为然。 “陆长老,这里就是为你安排的住处了,你看可否满意?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尽管提,我再找人处理!”大长老将陆飞带到了大殿后方的一处别院之内。 看着横肉汉子摇摇欲坠的样子,几位魔王却是丝毫不敢有上前扶他一把的意思,不过眼中的惊骇之色却是更加的浓了。 型铁号驾驭着机甲一步就是十五米,别看机甲的体型庞大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两千米的距离跑了不到两分钟。 古蕾菲亚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近乎是性骚扰的荤笑话居然能够有这种程度的效果,-----要是她知道的话,那副一直端庄平静的绝美脸庞上,或许也会浮现极度的错愕吧。 现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彻底的爆发一下,让整个世界的人类都知道,他太阳神不死鸟并没有消失不见,而是不愿意出现在人类的世界。 这个石台子不过巴掌那么宽,要是罗汉没有用手拽着旁边的阳台护栏,刚跳上去估计就得摔下来,而且摔得肯定不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昊南就这么躺在了山峰上的某处悬崖上面,而当昊南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现在已经是临近半晚时分。 “有,只不过是商业手段,你也知道有些商业手段,能……杀人于无形。”他终于语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凌枫说了一句话,然后他替爱丁公主盖上了毛毯。 玉佩在眼前左右摇晃着,媚儿脸色黯然,你说的没错,你我这一生的缘分确实只是擦肩而过的陌路人,我早该忘了你。 而此刻,除了虎休等三人,并没有其余人,甚至是魔兽,都未曾发现,这虎休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第19章 原本的人生 “行,你明天跟在我身后,你和我去,你到了那里什么话也别说,跟着我就行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尹峰皱着眉头说道。 现在的紫孑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因为邵天的邵氏家-_族,因为邵阳的事情还有范哲的事,让邵天没了以前的精神气,所以他把他的位置交给了他的二儿子,邵明杰,没错,邵明杰是邵天的二儿子,但是不是亲生的。 左蛛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只剩下这名黑衣男子坐在那里,左蛛连夜去了mc县,mc县与ys县相邻,但是民族风情却完全不一样。 何若智施了一个古礼,他想既然对方是三百年前就来到这里生活的人,对这些礼节一定常在乎的。 曲清悠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实际上她的脑海里还在回响着卿子烨那一声近乎温柔的安抚。 看似凄惨,其实何若智下手是很有分寸的。破晶击的力量将对方的‘腿’部关节都震得脱臼,这才是令对方丧失行动能力的唯一方法。否则要让一个半兽人无法行动的话,除非是将他杀死了。 没有人知道,五年前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是一个消失已久的男子重新回到了人间,却给所有人都带来了未知的影响。 而今,已有了四把天剑,接下来,木行天剑,水行天剑也即将获得,六种本源之力进入体内,毋庸置疑,会将他的肉身变得更加强大,修为也会随着每一把天剑入体而直线飞升,突破瓶颈。 下一秒,寂殊寒的问话又将她的怒火点燃了,新仇旧恨叠在一起,让她控制不住得几步冲到了寂殊寒面前,指着他鼻子斥责一声。 燃魄宫的其他鬼修们,看到段河东竟然坠落到自己附近来了,先是一惊,紧跟着便是大喜。他们当然也知道,这是岩浆下方的六头火岩蟒在捣鬼;但现在可是他们离轮回石最近的时候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正在此时,却见那禁制再次光芒颤动起来,随即“噗嗤”一声,犹如泡沫一般,破灭而开,消融不见,里面的情境,顿时一览无遗。 “不!”何庆一见自己的师弟要先自己自爆,一边喊一边放弃自己的自爆。 “好吧……”陈晚晴也没有矫情下去,在山水花园一套别墅价值三四百万,目前这种房市低迷的时候销售这种房产,光是提成就能有好几万块。或许这一单收入,就胜过了她进入地产界半年来的总收入了。 他其实也不是不想上去故地重游,只是不愿意和杨宗纬这位曾经对自己冷眼朝天的人走在一起。陈晓峰也没有勉强,公司里的人多少也知道些缘由。 所以,感受到有东西偷要偷袭自己,江维条件反射性地就直接去格挡了开来。 “真不要脸!亏你们还是四大仙帝,竟然如此卑鄙无耻!”凌月也怒骂道,气得满脸通红起来。 剑光如水,斩向六易;可就在这时,正在空中抛飞的六易,忽然整个身子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诡异的弧线,轻而易举地闪避掉了江维的蓄势一击。 那两桌男人和吴生有习以为常,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倒是杨缺,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适。 着急的李兰,眼角都急出了两滴眼泪。心中极其的后悔,这趟不应该带秦远来这里。 其他6人:弗兰克、萨尔、明奇、原晧宸、杜鲁尼克、洛萨将继续前往【创世之源】进行更加深入的探索。 “我并非只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乔氏眼眶也红了起来,同时跟顾氏讲起了萧玉轩和几位姨娘的事情。 不过是什么原因都不要紧,等王管事手里的权利逐渐被架空,那么王管事对于京城萧家而言,便是一颗废子了。 见状,九难师太也带头服用了一枚。然后袁承志仔细的看了看丹药,发现没有问题之后,也服用了。然后少林方丈空空大师,武当掌教李真人都一一服用了。就连一项怕死的洪安通,也服用了。 青斩也抱着同样念头,朝苍狐靠去,冒着断足危险,躲过数招,终于汇合,双剑合璧,内力相融,再度攻向鲲鹏。 在拍摄至关重要的一场武戏“保卫少林寺”一幕,为了表现少林武术的丰富多彩和战斗激烈频率,苏怀用了一种与原作同样“笨”的办法。 布西眯着眼睛,不知道苏怀这么拖延时间,是什么用意,轻笑道“那就苏先生你就请吧。”让出了位置。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隐隐约约的从黑暗中,看到了前方那犹如火龙一般的骑兵队伍正在赶来,且从旗帜上看,那是珊军。 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 换成其他人还好,安然的格斗术,虽然不是火凤凰最强的,但绝对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 楚辞没没有回答男人,而是带着燕嫦曦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那样子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样。 第20章 崩溃 楚桓不该被她拖累。 梦中因为她,楚桓孤身入京,年纪轻轻惨死野外。 现在她还要让楚桓落下这种名声吗? 楚桓……不,是齐王,齐王是几千年难遇的将才,这样的人,该在青史留名。 皇帝、太子、太子妃常有,但是像这样的将才,世间难寻。 齐王应该寻一个样样都好的女子,又或者妻妾如云,总之,应该从心所欲,而不是留下这种狼狈名声,被那些闲人恶意地编排。 苏珺按着胸口,空落落的,一片麻木。 秋露轻声哄着:“小姐,奴婢去请太医,我们先上些药,好吗?” 苏珺脸上一片空洞,阳光自窗外照进来,照进每一寸阴影。 正午时候,天色总是亮得耀眼,晒在人身上暖意融融。 可今天却怎么也晒不干苏珺心中的潮湿。 苏珺张了张唇,嗓子哑得厉害,“秋露,我疼……” 秋露从没见过苏珺这幅模样,她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啊? “小姐,奴婢给您涂药,涂了药就不疼了啊。” 长榻靠窗,窗棂选用的是鸳鸯图样,当年大婚仓促,但是之后东宫大动了一回土木。 整整一年,匠造监都在忙着东宫的活计。 处处都是象征夫妻恩爱的摆设,每一寸都耗空了心思。 苏珺此时看着这些,却觉得难以忍受,现在不想看到一点。 苏珺的手指颤了颤,脑子内在发狂,想去砸毁这一切,想都换掉,换成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用这些荒唐的东西。 可是落到现实,她只是眼角落下一滴泪。 不能这么做的,换了又能换成什么呢? 东宫大动干戈,长辈都要过问的。 苏珺是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她可以和太子吵闹,哪怕气急了动手,但是不能表现出和太子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思。 更不能不爱太子。 前者是夫妻过日子的磕磕绊绊,后者就是她有病了。 苏珺疲累地闭上眼,不想看,更不想呆在这里,她一阵阵恶心。 “呕——” 苏珺趴在榻边,不断地干呕着,眼泪糊在脸上,和脸侧的血迹混在一处,可怜得紧。 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反而看见了榻边刻出来的花纹,是龙凤呈祥。 “呕——” 真的好恶心啊,可是她却只能在这里住着。 苏珺的脑子中不期然想到了爹爹的话:“你厌恶太子吗?” 那时苏珺刚刚接完赐婚的圣旨,被苏父带到了书房中,苏父的一句话就是这个。 当时的苏珺一派茫然,“不厌恶啊,我和太子没见过几面,为什么会厌恶他啊?爹爹,你为什么这么问?” 苏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了许多太子的优点。 直到这场谈话结束,在苏珺离开书房前,苏父突然喊住了她,道:“答应爹,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都往好处想,不要厌恶太子。宁愿恨,也不要厌恶。” 苏珺听烦了,复述着苏父的话,道:“知道啦,太子博学多才,睿智英明,是特别好的夫婿,爹,你就放心吧。” 苏父满是愁绪,他从没想过将女儿嫁给皇家,甚至没想让女儿做这世间标准的贤妻,养出最符合规矩的适嫁女子。 但是,最终苏珺嫁给了皇家,嫁给了一个永远都不能和离的人。 现在的苏珺干呕着,嗓子眼呕出了血,才骤然明白当年爹爹的忧虑。 她和自己的丈夫注定纠缠一生,爱也好、恨也罢,都比厌恶来得好。 因为,苏珺厌恶太子,厌恶到了和他在一片天空下都觉得难受的地步,厌恶到了不想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但是,这是她的生活,她没有办法逃离这个地方。 她必须日日看着这些象征着夫妻情深的物件。 秋露递上温水,苏珺漱完口,嗓子堵得厉害,咽不下一点东西。 苏珺麻木地躺在榻上,突然产生了倦意。 夫妻一体,她就算是死也必须以太子发妻的身份死亡,就算是被废了,她也要刻上太子的符号。 她只能这么活下去,真的好恶心啊,恶心透顶。 有时候,只是一个瞬间,情绪掀过了理智,让人做出些难以理解的事情。 苏珺看着秋露忙来忙去,游走在上空的灵魂终于贴回了皮囊中,能够再次去思考人世间的事情。 在她知道未来惨烈结局时,苏珺精神就遭遇过重创,之后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大家都说太子爱她,苏珺就像是活在一场写好的戏剧中。 她只能按部就班地上演这场戏。 太子求娶你,太子后院没有其他人,一个奉仪算什么人呢? 太子只是在吃醋,他只是太在意你了,所以对你和齐王过往耿耿于怀,你放心,太子最爱的只有你。 瞧瞧以前皇后的经历,苏父没出生时,大齐的皇后就是地位稳固的了。 再看看现在后宫中贵妃的例子,苏珺,你是大齐的太子妃,没有任何人能越过你去。 太子现在喜欢张氏,不过就是年少好奇,你真的在意那就杀了张氏。 苏珺,太子爱着你啊…… 苏珺呼吸一滞,无数的话盘旋在脑海中,苏珺就像是落入网上的蚊虫,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她缓缓抚摸肿胀的右脸,笑出了声,让人心中无端发寒。 苏珺却觉得快活极了,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太子爱她。 有时候她都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是她精神出了问题。 梦中没有张氏流产的消息,事情和梦中不同。 她没有一个切实的、握到手的证据,梦中再真实,可时间长了,她也会陷入怀疑中。 苏珺一一列出太子不爱她的证据,可都能被别人轻描淡写地解释出原因,他反过来劝苏珺,这是太子爱极了她的表现,只是太子性格高傲,爱惜面子,所以才是这种表现。 苏珺陷入了惶惑中,尤其在她发现自己对齐王感情不一般时,她就又多了一件心事。 她总归是正统女子,这种事情违背了她的道德。 苏珺就这么被拉扯着,一边担心苏家落到梦中的下场,一边被人灌输着太子喜欢自己的认知,又发现自己真的喜欢楚桓…… 这时候身体虚弱,遇到了梦中没发生过的张氏小产的事情,在对上太子的指责…… 就这么,遇到所有的心病一同爆发,苏珺情绪撑不住了。 可现在,苏珺却好多了。 太子就是不爱她! 苏珺就是喜欢楚桓! 苏珺就是遗憾,就是疼啊…… 理顺了一切,苏珺又回到了那个冷静的她,可以理智安排好一切事情。 第21章 嫉妒 张氏看着太子怒气冲冲离开,可是等太子回来,却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殿下,太子妃可能是无心的,或许是下人放错了藏红花吧。” 张氏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厉害,说出的话柔柔的,这时候还会先关心太子的心情,再说着体谅太子妃的话。 “妾不想您和太子妃争执,到时候太后娘娘又要骂您,妾舍不得殿下受委屈。” 往日太子听到这些话会厌恶太后插手,可是现在却有了一种心虚。 “皇祖母做事有规矩,孤确实做过了。” 他不该打苏珺的。 太子看着张氏虚弱的脸,却恍惚看见了苏珺素白的脸,和脸上清晰的掌印。 太子心内不自在极了,虽然还在和张氏聊着,心思早就飘到了远处。 这一次是他做得过了,他不应该动手的。 苏珺啊,太子突兀想到当年求娶苏珺的心思,他也曾想过和妻子琴瑟和鸣。 张氏摸着小腹,目光哀怨,“是妾没福气,这个孩子没福气。” 太子随口道:“嗯。” 张氏泪盈于睫,“殿下也这么认为的吗?” 太子这才恍然,“你刚才说了什么?” 太子才不会对这种事有不自在,孤没听清你的话,这肯定是你的错啊! 张氏忍着气,柔声又说了一遍。 谁料太子竟然赞同道:“确实是没福气,许是命格太弱吧。” 如果生下来就是东宫的长子,哪怕是庶出,也和其他庶出兄弟不同,这样的尊贵,难怪会小产了。 太子知道张氏怀孕的消息时,同时知道了小产的消息。 他还年轻,还没到急于求子嗣的年纪,这时候自然不会真的伤悲。 张氏唇角弧度没变,顺着太子的话柔声说了下去,病中的她也有着一种魅惑。 只过上没一会,太子的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张氏顺着他,然后—— “殿下,妾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伺候您了……” 张氏说得哀戚,像是在真切地惋惜。 太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到了兴头上却被打断的滋味不好受,但是他也不会真的守身。 在张氏的几次推荐下,太子笑纳了张氏送的美人。 走前,太子笑着道:“她们可比不得你,要快些养好身子啊。” 张氏羞涩地笑了。 直到太子离开,张氏眸中闪过怨毒,到了这个时候太子还在想着太子妃嘛! 看着端庄的人,私底下不知道使着什么把戏,否则怎么太子去一趟就把魂丢在了那里? 张氏心中滴血,她是这么地恨。 当年仗着系统,她勾着太子沉迷,整日想和她行乐,可是然后呢? 一年后,太子跪在乾清宫前求皇帝赐婚。 当时张氏问太子自己呢? 结果太子问你要什么? 张氏才明白太子根本就不喜欢她,只是迷恋自己的身体。 男人嘛,多睡几次,就会离不开自己了。 穿越而来得到的大礼包很管用,太子确实离不开自己,但是这不耽误太子娶妻! 张氏当时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女主,否则的话,无论男主多么喜欢她,只要女主活着,总会有翻盘的机会。 之后两年,张氏用了许多心力得到太子的喜欢,在太子面前给太子妃上了许多眼药。 这是一个简单的活计。 苏珺以前和三皇子不清不楚,成亲后有整天板着一张脸,一点都不懂得讨好男人,太轻松了。 然后张氏就知道三皇子成为了齐王。 怎么女主身边都围绕着这么多优秀的人? 她凭什么? 张氏心中生了嫉妒,杀死女主不再单纯是一项任务,反而成为了张氏的执念。 把女主踩在脚下,践踏她的一切,毁坏她拥有的一切…… 张氏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中快活。 张氏刚直到太子娶妻,而且是那么快地娶妻,心中是惶恐的。 如果太子和太子妃恩爱,她该怎么办? 她穿越过来唯一的倚仗就是改造过的身体,该死的大礼包,一点都不管用,说了会勾人流连忘返,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可接下来的发展让张氏笑出了声。 真是好笑,皇太后竟然不让太子碰太子妃,说是太子妃身子骨没长成,怕坏了身体。 张氏每想一次就会笑一次,还有这么荒唐的理由嘛。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要勾住一个男人,首先就要勾住他的身体,让他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床。 现在要太子把她当成菩萨供着,那就别怪太子偷吃! 果然,接下来太子越发宠爱自己,到了后面就很少去太子妃的院落了。 两年下来,张氏以为太子对太子妃没了感情,特意用这一个保不住的孩子做了局,可是这样的必杀招,竟然没有对苏珺造成任何伤害! 这让张氏如何忍得? 女主都该去死,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男人的喜欢啊?! * 苏珺脸上的伤痕已经被处理过了,冬霜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苏珺指尖的伤痕,秋露劝道:“小姐,我们悄悄喊太医来看看,奴婢保证不惊动其他人。” 苏珺拒绝了,室内已经燃起的灯火,一下午的崩溃,彻底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外面的下人都封嘴了吗?” 秋露:“下人不知道,我已经叮嘱了她们,不能将太子暴怒来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太后的人呢?” 秋露道:“太后娘娘正在养病,院落中太后的人都有分寸,这时候不会告诉太后。” “嗯。” 苏珺看着屋内各处的光影,缓缓道:“多点些蜡烛,将屋内照得亮堂些。” 秋露放在了帐子,确保下人看不见苏珺,这才招呼着人做这件事。 屋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苏珺终于觉得有了一点人气。 “给张氏看诊的太医叫什么来着?” 明明是白日听过的消息,此时却忘得一干二净。 冬霜道:“是钱太医,他的孙子正在读书,准备走科举这条路,正缺了一个名师。” 相比于秋露的悲伤,冬霜就冷静多了。 陪着小姐来东宫两年,一切风平浪静,都让冬霜忘记了苏大人让自己跟着苏珺的目的。 一个小小的张氏,真以为宫中没有规矩了吗? 冬霜心中决定,张氏是绝对不能留了。 太子现在就为了张氏这么对小姐,等日后太子登基,那小姐就真得没有立足之地了。 还不如趁着长辈都在,这时候就算太子难过,但是多塞些美人就是了。 太子心仪小姐,有心仪的过法。 太子不喜欢小姐,那也有正妻的过法。 总之,后院中是绝对不能留这样心思大的人。 第22章 钱太医 苏珺道:“明日说我抱病,去请钱太医来一趟,到时候问问张氏落胎的缘由。” 冬霜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张氏小产算得了什么呢。 东宫内都有避子汤,张氏偷偷逃了避子汤,意图在太子妃之前怀孕,这一点就该要她的性命了。 张氏就算生下来孩子,其实也不值得苏珺多看一眼。 太子没到焦急子嗣的年纪,而且本朝皇家子嗣一向繁茂,每一任皇帝膝下的皇子起码是十位起步。 现在太子膝下无子,只是想等着太子妃有孕,生一个正经的嫡长子。 等过几年,太子妃诞下子嗣,东宫中的孩子一茬茬都出生了。 所以冬霜的意思是,借着张氏小产的机会,让钱太医开一副猛药,直接送张氏归天。 太子再喜欢张氏,那就抱着牌位缅怀吧。 屋内都是苏珺的心腹,冬霜直截了当说了她的打算。 苏珺听完冬霜的话,打不起一点精神,只平静地听着,却没有说做不做。 冬霜心内焦急,道:“小姐,太子只是被张氏迷惑了,他还是喜欢您的,您……” “我不喜欢他。” 苏珺停顿了一瞬,用更加坚定的语气道:“我厌恶他!” 厌恶到了无法忍受做为他的妻子,哪怕是他的未亡人。 冬霜怔住了。 秋露她们都以为苏珺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太子。 太子因为张氏不分青红皂白打了苏珺。 秋露她们不用问、不用查都能知道太子的理由,无非就是认为苏珺害了张氏的孩子,又或者认为苏珺没有打理好东宫,致使张氏流产。 可是就算张氏生下孩子,也不会对苏珺造成任何威胁。 太子在兄弟中排行第二,上面还有一个大了他三岁的皇兄,可是大皇子在宫内宫外都是一个小透明。 甚至因为比太子年长,反而受了更多的委屈,皇帝处处偏袒太子,打压大皇子,证明太子的地位稳固。 这一点和齐王一样,越是和太子年岁相仿的兄弟,在宫中的日子越难过。 反而是那些年岁小了太子十多岁,根本不会对太子造成威胁的皇子,才会得到皇帝的一点父爱。 国朝一直如此,所以苏珺绝对不会对张氏动手。 太子不管缘由就进来质问苏珺,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太子偏宠张氏。 无论是看重张氏的孩子,还是因为张氏的哭诉来质问太子妃,最后发展到动手的地步,都能证明太子没有给与发妻尊重。 在太子的眼中,没有妻妾区别。 这样的夫婿,对于妻子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苏珺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冷眼旁观着太子宠幸其他人,必须要亲自下场。 冬霜等人没有想让苏珺直接下场去勾太子的心,和妾争宠。 自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姐,可不是为了学床帏的事处处讨男人的喜欢,处处顺着太子的意思。 冬霜是想苏珺控制东宫内的妾侍,起码不能有张氏这种人。 太子再混账,但是日子不能不过啊,怎么都有一个过法。 可是苏珺说不是因为太子,那么是因为什么啊? 苏珺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说的意思。 真正让苏珺崩溃的理由是……她意识到自己这一生完了啊。 从迈入东宫的那一刻,无论生死,她都要和太子捆绑在一起。 可她是这么厌恶自己身上被打上太子的标记。 更让她疲倦的是,她爱着楚桓,这份经年累月积蓄下来的爱意,如同冰川下徐徐流淌的溪流。 几年前,苏珺不曾认识到这份爱意。 而在现在,当她从冰山的缝隙中窥探到这份爱意后,溪流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声响越来越大。 她以为这份爱意不够浓烈,以为自己可以简单遗忘这份爱意。 可是,冰上的缝隙越来越大,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远比自己意识到的更爱楚桓。 苏珺总会在不经意间想到楚桓,然后又被现实拉扯,告诉她这是自己的小叔子。 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其实不是自己的小叔子,苏珺也不可能和其他人在一起。 因为她是太子的妻子,是未来的国母啊。 一国之母…… 这样尊贵的身份,哪怕太子被废,她也不可能再嫁他人。 除非大齐亡了,否则身为大齐的太子妃,她不会受到这样的羞辱。 其实哪怕大齐亡了,她但凡要点脸面,那都该自尽,而不是侍奉敌人。 所以啊,一切都不应该存在。 可是—— 苏珺按着心脏,如果感情可以被控制,就没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了。 苏珺的状态太不好,不好到了冬霜都不敢唤苏珺。 唯恐开口后,将苏珺从情绪中惊醒,会让苏珺情绪更加崩溃。 可一切都有过去的时候。 * 第二日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 钱太医被引入屋内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四周,没有其他宫人。 他立刻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钱太医站在珠串外,看不清苏珺的神色,也看不到她脸上可怖的伤痕,但当他听到苏珺沙哑的嗓音,心瞬间一条,冷汗爬上了后背。 夭寿啊,昨天太子找太子妃麻烦了? 太医,尤其是擅长保胎的太医,养就了察言观色的好本事,这是比医术更重要的事情。 后者顶多是承认自己学艺不精,被踢出太医院,但前者,那就能涉及到阖族性命了。 尤其是牵扯这种子嗣的事情。 “钱太医,你家中有一个在读书的孙儿?” 钱太医躬身道:“是,他愚笨的厉害,家中正准备将他送回老家。” 苏珺淡淡道:“我在家中受宠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这些我就不用说了。” “我只说一件事,我从小是在爹爹的书房长大,见多了爹爹处理公务。” 钱太医身上的冷汗更多了,虽然现在流传的都是苏绍贤的善名,无论是仿效周公的事情,还是对人和善,不分贵贱教导弟子…… 但时光会遮掩许多事情。 苏绍贤能在皇帝年幼,世宗骤然驾崩时,治理天下,出现盛世,并且压得其他辅政大臣毫无名声,这样的人的手段岂是简单的啊。 钱太医是见识过二十年前苏绍贤的手段,这时候听苏珺的话,下意识就明白了苏珺的言外之意。 用利益可以诱惑别人做事,但也可以用威胁的手段。 苏珺又不是没有家族依靠。 第23章 小产缘由 钱太医思索再三,终究道:“张奉仪之前喝多了避子汤,身子骨孱弱,怀相不稳,再加上多日劳累,所以在喝了含有藏红花的鸡汤后,小产了。” 藏红花是上好的药材,苏珺用鸡汤时会在里面加些藏红花,东宫的小厨房习惯这么烧了。 至于说会对胎儿不利,但是苏珺现在还没有怀孕,她定时会有太医请平安脉。 既然这样,相比还没影的孩子,那当然是给太子妃补身体最重要了。 所以当张氏向小厨房点名要鸡汤时,小厨房的人就按照原来的做法做了,端了上去。 她们没想到张氏会怀孕,至于为什么不提前问一句张氏。 那当然是因为张氏只是一个小小的奉仪了啊。 仗着太子的喜好跑来小厨房耀武扬威,太子妃不在,她们看在太子面上勉强做了就是,谁还愿意多讨好啊。 东宫的奴才也分为三六九等,小厨房的人手不是元后留下来,就是皇帝给太子的,最不济也是太子的亲信。 面前正经的女主子讨好就算了,一个九品的妾也想使唤她们,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这碗加了藏红花的鸡汤就送到了张氏的桌上,之后就发生了张氏小产,太子请太医等等一系列事情。 苏珺早上已经听冬霜说了这件事,对藏红花的来龙去脉比钱太医知道了不少。 张氏一碗鸡汤只喝了两口,要是藏红花有这种效果,后宫的娘娘早就囤起来了。 可是让人落胎不是这么简单的。 苏珺道:“这是你对太子说的话?” “臣所言属实,绝无一字更改。” 苏珺轻笑了一声,淡淡道:“钱太医不相信我会对您家动手?” 钱太医低眉不语,他是在皇太后、皇帝面前挂得上名字的御医。 他确实怕苏珺对他的孙儿动手,毕竟他老了,苏珺还年轻,以后钱家被苏珺记挂上,儿孙的前途都好不了。 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多说什么。 宫中的太医要学会适时闭嘴。 苏珺道:“昨夜太子来找我了,认为是我教张氏规矩让她累到了身体。” 钱太医早有预料,可下面的话就是平地起惊雷! “太子对我动手了,我现在面上有痕,见不得人,钱太医不信可以近前看一看。” 钱太医惊愕抬头,眼前只有垂下的珠帘,他不敢上前一步。 太子妃没必要说谎,可! 苏珺道:“天可怜见,我这些天在皇祖母身边侍疾,怎么七八天前的事情都能怪到我的身上呢?你说这是谁的罪过呢?” 钱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当然只能是他的罪过了! 太子妃遭遇了无妄之灾,闹到了长辈面前,太子得不到好,但是皇帝宠爱太子,最后追根究底,只能将错归到钱太医身上。 一个奉仪小产,只能是她自己没福气。 钱太医说劳累是因为什么劳累? 是故意离间太子夫妻! “所以现在能说具体缘由了吗?” 钱太医张了张嘴,终究开口:“太子宠爱张氏,鱼水之欢过于剧烈,这,这自然就保不住胎了。” 宫中太医都会粉饰真相,钱太医是其中老手,他昨天以为过了一关,保住了太子的颜面。 并且在知道张氏喝了加了藏红花的鸡汤后,临时发挥,着重强调了前面两个理由,将太子妃摘了出来。 然后,钱太医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敢这么做! 老天爷啊,我的祖宗啊,太子竟然这么喜欢张氏,为什么只给她一个奉仪啊?! 宫中看人受宠那是结合多方面因素,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位份。 钱太医当时想着张氏被宠爱一年,但才是一个奉仪,被太子宠爱但也越不过太子妃,所以虽然知道张氏被太子教过规矩,但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啊。 而且! 太子和张氏做了什么她们自己不清楚嘛! 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啊? 钱太医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如此,昨晚就算不保全太子颜面,他顶多就是被训斥几句,最多就是被罚俸。 可现在,好了。 国朝有没有太子殴打太子妃的前例? 得益于钱太医学识不错,虽然他没从国朝找到先例,但从前朝找到了例子。 但是! 前朝那是偏居于南方,当时作此事的皇帝身后名不好,当然不是因为打皇后,完全是因为他废物,治理不好江山。 把太子和前朝昏庸之主相比,把国朝和偏安一隅的前朝相比,那钱太医是真正不懂得眼色了。 妈蛋,该怎么啊? 钱太医不敢想皇太后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给长辈侍疾的孙媳刚刚回院子,就被夫婿打了,还是因为妾侍打的。 啊啊啊啊! 救命啊,老子的祖坟快点冒青烟啊! 祖坟确实冒了青烟,因为…… 苏珺淡淡道:“皇祖母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你给我配些药吧,皇祖母问起你为什么来,就说我感染了风寒。” 钱太医心下是不愿意的,这是欺骗皇太后,但是他现在真的不敢捅出来啊。 * 皇太后关切问道:“孙媳妇身体怎么样?” 站在下首的钱太医听到这种家常的称呼,得,他原本有一分坦白的心思,现在彻底荡然无存。 “太子妃没什么大碍,昨夜窗户没关紧,早上起来咳嗽了几声。” “这怎么能是小事?”皇太后不悦,“寒天腊月的,别拖成了大病,我这里有太医,不需要你,这段时间你就专心调养孙媳妇的身体。” 钱太医尊旨后,又提起了张奉仪,可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太后打断了。 “我知道,她不守规矩,敢提前怀孕,这件事是太子荒唐。” 钱太医不说话了,得,太子是没用了,还是得抱太子妃大腿。 只求太子妃真能瞒住这件事吧。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元宵佳节的时候。 今夜,宫中设了家宴,只邀请了皇亲国戚。 众人聚在太后的宫中,虽然一片热闹,其实各自都悄悄探听情况,为什么太子妃没来啊? 直到了宫宴开场,太子妃一直没出席。 因为是家宴,男女之间并没有用屏风遮挡。 齐王进来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空位,他把玩着酒杯,心不在焉。 第24章 太后询问 因为先前太后在养病,宫中的除夕宴草草举办,没有过年的气氛。 现在正值元宵佳节,太后的病情稳定,想见着人热闹热闹。 今晚的宫宴格外盛大,京城内的宗亲都赶来赴宴。 在这种时候,太子妃不在就显得格外扎眼。 谁都知道皇太后眼中只能立下三个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还有一个自然是她的好孙媳。 太子妃一向得体,就算身体有些不舒服,也会强忍着出席。 到现在都不露面,莫非是身体出了大病? 可上面几位看着也不像是担心的模样啊,莫非—— 算算日子,太子妃嫁进来有两年,确实也该怀孕了啊。 宫内宫外隔绝,消息传通受阻,所以宗亲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微妙。 不要说是张奉仪小产了,她们都不知道太子宫中有一个奉仪了。 这也是正常,到了太子良娣的位份,才能被宗亲多看一眼,要是得到太子盛宠的良娣,那宗亲就会考虑得更多些了。 此时,大长公主就笑着对皇太后道:“太子妃没来,是有喜了吗?” 她和皇太后平辈,和这位嫂子关系一向不错,此时直接说这话也无妨。 皇太后摇摇头,“不是,太子妃最近感染了风寒。” 大长公主诧异,“竟然到了不能起身的地步吗?” 太后不悦地看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道:“这孩子一贯守礼,我听说她前段时间为了照顾你,衣不解带,不会是累倒了,却怕你担心故意隐瞒病情吧?” 皇太后神色缓和:“孙媳确实孝顺。” 又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今日太子妃没来,是太子过来和她说的。 以往苏珺真有个什么事,都是派身边的秋露来,这回让太子传话,皇太后以为是她们夫妻感情深。 但是长久的宫闱生活,让她察觉了些许不对。 太子因为奉仪小产的事,闯入慈宁宫要太医,这才过去几天? 怎么太子就和太子妃好到了这个程度? 皇太后问赵嬷嬷道:“那个奉仪怎么样了?” 赵嬷嬷这些日子忙着照顾皇太后,没有特意去关注东宫,此时被问到了,踌躇着道:“没听到东宫有什么动静,许是还和原来一样?” 贵妃揉着帕子,犹豫再三,终究大着胆子道:“妾身听奉仪小产了?” 皇太后冰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喜欢贵妃插嘴。 贵妃僵着脸,旁边的贤妃道:“不是奉仪了,现在是昭训。” 贤妃解释道:“妾身奉陛下的命,协理后宫,负责内库,前日太子宫中派人来取了好些昭训用的东西,因为来的人眼生,妾身手下的人就多问了两句,所以才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不是她们窥伺东宫。 是因为太子派人去取了女眷用的东西,而且不是往常太子妃面前的人,所以贤妃才知道这件事的! 后宫的嫔妃对太子都有不满,寻常顾忌着嫡子身份,她们忍让就算了。 但是太子还要她们忍让他的妾,这就太可笑了。 皇太后彻底冷了脸。 太子宫中的妾侍品级,除非是到了良娣,否则其他位份太子自己就可以给出去。 不到了上皇家玉碟,自然不用报到皇帝面前。 之前那次给张氏请封需要皇太后同意,那是因为皇太后已经决定要处置了张氏,太子只能跪求长辈答应。 等太子被宫人请到皇太后面前,听到了这件事后,爽快承认:“皇祖母,她小产了,我给她补偿一个位份。” 皇太后淡淡道:“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来日多给你找几个就算了,这个还是别留吧。” 太子皱眉:“皇祖母,她和其他人不同。” “哪里不同呢?”皇太后的语气太冷。 在皇太后这样一生高高在上的人眼中,妾就是夫婿打发时间的玩意,根本就是一件物品。 可以玩玩,但是真的倾注了感情,玩什么舍不得的把戏,那就不妙了啊。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喜欢身体,但想玩什么灵魂知己。 那就是双方都不懂事了。 太子道:“她是孙儿的房里人,皇祖母为什么一定要插手孙儿的房中事?” 下方的人察觉到了皇太后这处的气氛不对。 齐王想到了苏珺,放下了酒杯,第一次主动凑到皇太后面前。 太子道:“那是孙儿的第一个孩子!意义不同,张氏因为藏红花小产,孙儿只是罚了太子妃禁足,为没缘分出生的孩子祈福,这有什么错?” 太子当时打了苏珺后,心中五味杂陈,肯定是后悔的,但是看着苏珺没有闹大的意思。 太子心中的后悔逐渐就变成了其他的情绪,与其时时后悔,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不如将这件事怪罪到苏珺的身上。 是苏珺不守妇道,婚前和齐王厮混,是苏珺故意在他面前说这些东西,所以他才教训了她。 是苏珺不够柔顺,竟然处处顶撞自己,忤逆夫婿,所以一切都是她活该。 这样想来,太子心中不会被自责裹挟,反而能够更加理直气壮了。 再加上张氏的耳旁风,太子真心觉得自己现在的做法是足够大度的了。 齐王正巧听到这一句话,呼吸间是浓郁的酒气,烈酒入喉,却只让齐王觉得索然无味。 此时被太子这一句话点燃,燃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一瞬间,齐王想杀了太子。 你怎么敢这么对珺儿? 但是齐王竟然忍住了。 两年的光阴,已经提高了齐王的忍耐力。 他不再是那个两年前那个冲动少年了,不管不顾跪在雪地中求皇帝赐婚,浑然不管皇帝不答应他的赐婚,这之后会对珺儿造成多大的影响。 冷静,他这时候一定要冷静。 这时候杀了太子,珺儿的名声会受到影响。 只是禁足,只是……禁、足! 齐王讥诮地道:“原来太子还知道长幼有序?太子身为二弟,给大哥跪下请个罪不过分吧?” “毕竟当年可是你故意废了大哥的腿啊!” 太子愤怒转头:“三弟你——” 太子说不下去了,他全身汗毛倒竖,仿佛被大型猛兽盯上,大脑中疯狂发出警报。 仿佛他再说一句话就会死。 太子被吓得打了一哆嗦。 第25章 不劳齐王费心 齐王嗤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当年马术课上你故意调换了和大哥的马匹,之后马匹发狂,幸亏大哥命大,否则马蹄子就是往胸口踹了。” 太子胸膛剧烈起伏,这时候才从那可怕的杀气中回过神来。 太子并不弱,只是和齐王这种战场中拼杀出来的终究不一样。 毕竟后者是无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是手上沾染着无数的血迹。 皇帝打断了他们的话,这件事宫中都知道一二,但是宗亲并不知道内情,此时听到真相,一时间心中各自有思量。 虽然重嫡轻庶,但是无缘无故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当年太子才几岁啊? 皇帝叱责齐王胡言乱语,将他赶出了殿去,又知道这是苏珺引起来的。 虽然知道这不关苏珺的事,但心中仍然有了迁怒。 一次两次,都是因为太子后院的事情,出现一个小小的张氏,太子妃竟然就废物到了这种地步嘛。 这时候,冬霜也正在和苏珺聊这件事。 苏珺迟迟不同意对张氏下手,反而冷眼旁观张氏的得意。 今天,冬天霜终于明白了缘由。 “张氏来历蹊跷,冬霜,我想知道她的来历。” 冬霜皱眉,捏死一个昭训简单,但是想要拷问昭训就麻烦了。 苏珺敲着桌案,心中也在琢磨这件事,她没有能关押人的地方。 这需要家中人来一趟。 苏珺正想着,皇帝就派人请她去参加宴会。 宴席散后,苏珺找借口独自回东宫,路上和大长公主聊了几句,她的嫂子是大长公主的孙女。 回东宫的路上会路过一片梅林,苏珺瞄到了那开得正好的梅花。 心中不知怎么想的,舍弃了大路,选择从梅林从穿过去。 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个困扰了她数日的人。 楚桓今日难得穿了一件湛蓝色的圆袍,削弱了身上的煞气,反而多有少年人的意气。 这不是齐王常见的穿着,却是三皇子常见的穿着。 苏珺站在十步远的地方,难得犹豫。 她该转身就走,可是她的脚步却定在了原地。 面上神情淡淡,似乎看不出波动,实际上却恨不得记住楚桓的每一个神态。 唯有真正品尝到了相思,才知道这有多难熬。 在这样的莫名的寂静中,苏珺突兀想到,当年的楚桓会这么思念自己吗? 两个答案都不好。 是的话,楚桓太苦了,相思这种事,还是不要沾染上。 不是的话,这是最好的答案。 但苏珺的本心却不喜欢这个答案,她厌恶这个答案。 她渴望抱一抱楚桓。 松软的雪地中时有梅花坠下,地上洁白一片,这处道路僻静,少有人经过,没什么脚印。 唯有一双男人走过的脚印,苏珺垂着眸,不知是不是偶然,她恰好走在了脚印的旁边。 向后望去,仿佛有着一男一女相伴而行。 楚桓见到苏珺是惊讶的,他只想透过梅林远远看一眼廊下行走的苏珺,却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条路。 他还没有想好下面该做什么,苏珺竟然让婢女都落在后面,自己一个人向他走来。 楚桓厌恶每一个冬天,也厌恶一切和冬天相关的东西,可是现在他觉得冬日太温暖,也太容易让人沉溺了。 有风吹来,吹动了苏珺的长发,也吹起了她的披风和长袖。 楚桓目光定住了,弱不胜衣,这四个字一下子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苏珺这样定然是美的,但是也是极为消瘦的,瘦到了楚桓不敢相信的模样。 “你过得不好吗?怎么这么虚弱?” 齐王抛弃了礼仪,只想知道一个缘由。 相似的问题,这时候苏珺却说不出原先的答案。 哪怕不能占有楚桓,哪怕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就是隔着两步说几句话,但是苏珺仍然不想劝楚桓成亲。 她是这么不想将楚桓推给他人。 哪怕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太过自私,可是心底最隐秘的欲望却是,希望楚桓这一辈子都别娶妻。 苏珺偏头望着斑驳的梅枝,觉得自己真卑劣啊。 空气陷入安静。 楚桓藏在袖中的手攥紧,所以是过得不好吗?那个人叫什么?是张氏对吗? “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苏珺诧异:“处理什么?” 楚桓没有丝毫犹豫,道:“张氏,我会处理好,你别难过了。” “这是东宫的事,不劳齐王费心,还请齐王不要插手东宫的事情。” 楚桓听到这种冷言冷语竟然丝毫不气,反而低声解释道:“我知道,就这一次,张氏心大,想越过你先诞下皇子,我处置她,好吗?下回我一定不插手。” 假的,下回楚桓还做,只是不让苏珺知道了。 苏珺淡淡道:“齐王,我能过好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杀她自然有我的想法,这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苏珺行了一个家礼,就要离开。 看似平静,其实她的心很乱。 苏珺心中隐秘的占有欲出现一瞬就行了,但是真的察觉到齐王在意自己,苏珺就没有办法踏出一步了。 因为他们不合适,处处都不合适。 齐王娶她?这是一个笑话。 齐王纳了她?先不说齐王留下的坏名声,就是苏珺她会愿意吗? 不会的,她绝不会愿意。 至于这么不清不楚地处着……苏珺肯定不会亏,倒霉的只有齐王。 齐王现在什么好处都没有,就愿意主动插手东宫的事情。 那么苏珺随便两句软话一说,齐王还不是心甘情愿做她手中的刀。 梦中齐王更是知道陷阱也要来送死,所以齐王一定会愿意的。 但是…… 她不该这么做。 苏珺也舍不得这么做。 她的少年郎,年少有着太多的苦难,生母早逝,父亲不喜,祖母忽略。 只是因为她和楚桓的年少相处,有着那么一些回忆,齐王就念念不忘到了付出性命的地步。 那么这时候更该斩断了它。 楚桓还有着漫长的岁月,这段年少时光应该是他的回忆,而不是成为纠缠他一生的枷锁。 楚桓已经有着足够糟糕的亲情,他的妻子、儿女起码应该符合这世间起码的道德规范,拥有着这世间正常的夫妻之情,父子之情。 而不是耗在她的身上,和她偷情,什么都得不到,最后还是孑然一身,无亲无友。 第26章 他太了解苏珺了 “你过得不好。” 楚桓用着陈述性的语气道,就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实。 “你过得不开心。” 苏珺顿住了脚步,她回身看向楚桓,冷笑道:“请齐王自重,我过得好不好自己一清二楚,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楚桓越发笃定了,“苏珺,你在生气,你在因为我说中了生气。” 楚桓的声音中带着浅淡的笑意,像是看到了几年前的少女,每当苏珺故意隐瞒什么事情,被他猜中了真相,就会像是这幅模样。 楚桓常年紧皱的眉心舒展,终于有了几分这个年纪的鲜活,“苏珺,你就像是炸了毛的狸奴。” 苏珺深吸了一口气,想反驳,可是反驳的话就是被楚桓说中了心思。 她绷紧了脸,看着生人勿近,是极为疏离冷淡的表现。 可是他们两人对彼此何其熟悉,楚桓一眼就看出了苏珺真实的内里。 显然是被气坏了。 楚桓以手抵唇,轻咳了两声,可却还没有忍住,就这么笑出了声。 “楚桓!” 顾及不远处的宫人,苏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其中的恼怒丝毫未减。 这就更像是以前。 每回苏珺被苏大人罚抄,楚桓就会主动替苏珺完成这一份惩罚,这时候他惹恼了苏珺,苏珺就会像现在这样,看似警告实则束手无策地喊着他的名字。 也只有这时候,楚桓才会听到苏珺唤他的名字。 嗯,这一向是楚桓喜欢做的事情。 他喜欢苏珺唤他的名字。 虽然满宫都知道太子妃曾经和齐王交好,但那时候年幼,他们又是当作朋友相处,别说是直呼名字了——毕竟只有两个人相处时,莫名其妙唤对方的名字很奇怪啊——其实他们连手都没牵过。 楚桓意识到自己喜欢苏珺,再到苏珺嫁人,这其间不到半年。 他和苏珺在这方面,似乎都开窍得格外晚些。 苏珺听到楚桓的笑,气得更狠了。 谢谢,完全没有悲伤的氛围了。 她怎么就忘记了小伙伴以前的恶劣啊! 楚桓走到了苏珺的近前,不过一步远的距离,苏珺不再是垂眸避开和楚桓对视,她昂着脸,墨发雪肤红唇,没有任何遮掩,两年后长大的苏珺就这么撞入了楚桓的眼中。 楚桓心中痒痒的,垂在身侧的手指捻了捻,彷佛触碰的是面前人的雪腮。 “怎么涂了这么多的粉?” 楚桓的目光在苏珺的腮边停留了两圈,现在的女子流行盛妆吗? 他身边没有女眷,不是很懂女子的妆容。 但总觉得以珺儿容色之盛,更适合淡妆,过多的脂粉反而折减了珺儿的美貌。 苏珺脸色一僵,她后背战栗,以为是楚桓看出了端倪。 楚桓不是柔和忍耐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不行,绝不能让他知道。 苏珺脑中飞快运转,楚桓却以为是苏珺不喜,毕竟他这句话太过轻佻了。 哪有去关注女儿家的妆容的? 显得暧昧了。 楚桓干咳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咳咳,你……” 苏珺顺势瞪了他一眼,恨恨踩了楚桓一脚,“好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日的妆扮不好看?” “怎么会?!珺儿天生丽质,纵然是素衣荆钗也能独占鳌头!!” 求生欲使然,楚桓下意识一连串说了许多好话,才终于哄得苏珺面色转好。 脂粉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让楚桓再怎么想,也绝想不到太子敢对苏珺动手。 这么一笑闹,两人之间的隔阂和生疏荡然无存,苏珺本来想疏远楚桓的打算也落空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无措。 熟悉的相处方式,熟悉的朋友,可却是陌生的身份。 楚桓心中的欲念在不断疯涨,如果太子不能好好对待苏珺,那么就该滚开,换他来。 至于说储君有一个妾室,尤其是成亲两年,东宫就这么一个有品级的女子,放在前朝,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委屈了苏珺。 可在楚桓眼中,这远远不够。 他当年的退让不仅是因为皇帝不允许,也是因为相信太子是楚家又一个痴情种。 可显然,太子不是! 找到弱点,耐心蛰伏,一击必杀! 茫茫草原上,每一次下决定都是关乎着自己的性命,手下万人的性命,国朝对外用兵的胜负…… 这需要智慧,更需要决断。 敌人是真的逃窜还是伪装? 前方是难得的机遇还是敌人的陷阱? 战场上,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这些,也没有足够的情报去让人下决定,这需要主帅的决断。 楚桓有这样的品质。 他打仗一向是以险、怪闻名,常常以弱胜强,深入敌营,这样的人,拥有名将的一切品质。 楚桓不是懦弱犹豫的人。 这世上唯一能让他产生犹豫的只有苏珺。 唯有苏珺,能够让他甘心藏入黑暗中,压住所有的欲求,甘心不求回报默默守护。 他是这么地珍惜苏珺,也是这么的在意。 在意到了惶恐的地步。 他怕自己给的不是苏珺想要的,他怕自己会成为苏珺顺遂人生中唯一的坎坷。 可是这些退缩不意味着齐王会质疑自己。 他是这么骄傲肆意的一个人,当他看出太子不是深爱苏珺。 当他看出苏珺不爱太子时,那么他就会果断出击。 是的,珺儿不爱太子! 他们对彼此是这么熟悉。 两年时光不曾见面,只能通过外人的言语得知对方的近况。 可是一旦见面,哪怕只是恪守礼仪的几句问话,哪怕至今只见了三面。 楚桓就看出了苏珺不喜欢太子! 既然这样,珺儿该嫁给自己! 至于规矩体统? 束缚楚桓的只有苏珺,而不是这些东西。 楚桓掏出了袖中的海棠紫铜暖炉,暖炉早已经失去了温度,因为新主人的爱惜,倒是比之前在苏珺手中更有光泽了。 苏珺扫了一眼,下意识伸手接过,却没想到入手的是男人宽大的手掌,掌心有着厚茧。 苏珺彻底炸毛,紧张地整个人都像是一张绷紧的弓。 楚桓往旁边走了一步,借着衣袖遮掩,握紧了苏珺的手,道:“放心,她们看不到。” 苏珺甩了一下,竟然没甩开! 第27章 互通心意 苏珺漂亮的丹凤眼瞪成了圆形,唇瓣微张,意外极了。 虽然她没用什么力气,但是这是楚桓啊! 楚桓竟然会拒绝自己! 苏珺反应过来自己想什么,更炸毛了! 好吧,虽然她嘴硬不承认,实际上在她的心底就是认为,只要她说了,楚桓就一定会顺着自己。 苏珺呆呆地被楚桓牵着向前走,横斜的梅花险些打到她的额角。 楚桓握住梅枝,低笑出声:“怎么这么震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好吧,在几个呼吸前楚桓都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苏珺现在的反应,却让楚桓意识过来了。 这才不是珺儿该有的反应。 挣脱不开就乖乖巧巧的被自己牵着走? 开什么玩笑。 别人可以被太子妃的端庄娴雅骗过去,楚桓可知晓苏珺的性子。 楚桓凑近了苏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珺的耳边,道:“你喜欢我?” 尾音上扬,带着调侃,就像是友人间有些过界的玩笑。 苏珺看不见楚桓的脸,自然看不见楚桓眸中的紧张。 苏珺冷笑了一声:“齐王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狂妄尊大……” 楚桓笑得更开心了,唇边的笑传到了眼中,不再是浮于表面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就像是春日溪流缓缓流过冬日寒冰,能融解楚桓的一切悲伤。 “珺儿,你喜欢我。” 极为笃定的语气。 因为如果苏珺不喜欢他,两年前的苏珺只会主动承认,再狠狠调侃他。 两年后的苏珺……齐王笑了,那么身为太子妃的苏珺就不会至今还被他牵着手。 他的珺儿一直没有变。 再多的礼仪只能伪装外表的行为,可涉及到内心,她们共同成长的经历塑造了她们。 再多的岁月都无法冲淡这一点。 苏珺现在的表现分明是被戳中了心思,却又嘴硬的不愿意承认,只会掉起了书袋。 苏珺:!!! 啊啊啊,有一个特别熟悉自己性情和所有小动作的小伙伴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那就是憋屈! 她在楚桓面前就像是一本彻底打开的书,藏不住丁点事情。 又或者……是她潜意识不想藏? “你和之前不同,齐王守礼,至于楚桓……” 苏珺嗤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楚桓闻言丝毫不恼,实际上任谁牵着心上人的手,被心上人似嗔似怒地说上这一番话,心中只有甜蜜的份。 楚桓掰下一小截梅枝,对着苏珺的发髻比了比。 “两年不见,我想着给你看看另一面嘛。” 苏珺瞪了楚桓一眼,却还是偏头让他插入了发间。 楚桓插完后仔细欣赏了一番,“特别适合珺儿,只可惜不是素心梅,我府中用素心梅做了些脂膏,今日送到苏家,明日你派人去拿,好吗?” 苏珺陈述一个事实,“我是太子妃。” 楚桓认真点头,“当然,珺儿是太子妃,以后也会是一国之母!” 他心中默默道,太子妃肯定是珺儿,至于太子吗?那当然只能是我了啊! 二哥,赶紧起来,你坐错位置了!! 苏珺瞬间领会楚桓的意思,她停住了脚步,郑重道:“楚桓,你是齐王,以大齐的国号为王。” 太宗皇帝驾崩以后,这是大齐第一次完完全全的胜利。 这种时隔六十年得到的大胜,让皇城内外都疯狂了。 在这种喜悦之下,皇帝和朝臣兴奋地定下了这个封号。 这固然是因为太子地位稳固,齐王这个封号威胁不到太子。 但是只要皇帝不傻,只要朝中有一个清醒的人,就不该给楚桓定下这个称号。 可太祖皇帝因为驱逐胡人建朝,朝中大臣傲骨没弯,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压低楚桓的功劳,而且在这之前,边境又发生了惨事……种种叠加之下,竟然就有了这种封号。 “楚桓,你会有着绚丽的一生。” 所以不要和她纠缠。 楚桓听懂了苏珺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心中春日溪流变成了汪洋大海,原先八成的笃定变成了十成十,珺儿喜欢他,不,是爱着他。 只有太过爱,才会惶恐自己配不上他,才会恐惧因为自己玷污了楚桓的名声。 因为太过爱,所以苏珺觉得与其在一起,不如放手,她固执地希望楚桓接下来的人生是一片坦途。 这和两年前的他何其相似。 楚桓大胆地吻了苏珺的眉心的花钿,一触即分。 轻到恍若错觉。 苏珺抬眸看着楚桓,出乎意料没有嘴硬,她只是觉得不够,她……想和楚桓更亲近些。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渴望触碰对方。 苏珺动了动指尖,终究没忍住,抬手,回手,低头,吻在了楚桓的指节处。 她以为自己动作很快,实际上在楚桓的眼中慢得可以。 但这不影响效果,楚桓立在原地,脸上一片空白! 在他日夜的梦中,也不过是苏珺和他年少的时光,又或者两人站着说说话。 至于苏珺主动亲他…… 这是他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就算是做梦梦到了,他都会觉得这不是苏珺,是自己长久的欲求魔改了苏珺。 可是,现实比梦境更美好。 苏珺叹气,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回魂了啊。” 楚桓另一只手握住了苏珺,认真道:“我会娶你,否则我今生……” 苏珺封住了他的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脸上,口脂沾上了楚桓的唇。 楚桓傻傻伸出舌尖一舔,是甜的! 苏珺脸上恍如火烧云,厚重的脂粉都遮不住泛出的红意。 她看过教导人事的小册子,只觉得恶心,所以一直是排斥这件事的,太子不主动,她更不会主动提起。 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人不对。 如果是楚桓……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楚桓欲念更浓,却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 原来是下人看不见苏珺她们,担心主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向前走近了几步。 苏珺开口让她们在远处跟着,可顾忌着宫中长辈,这一回两人就只能在人前行走了。 两人中间隔着两三步远,牵手都不行,更不要说是其他的了。 楚桓舌尖抵着上颚,发出一声轻啧。 果然,他该早些当太子了。 第28章 绝不后悔 梅林不大,他们走的再慢,终究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楚桓率先停住了脚步,道:“我看着你走。” 苏珺藏在衣袖下的手泛着凉意,指尖轻轻颤抖着,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楚桓,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心悦你,你也心悦我,再合适不过了。” 苏珺瞪他,他这是在故意规避问题,“我已经嫁人了!” “唔——”楚桓击掌,道:“我明白了,珺儿是在催促我动作快些,放心,不会让珺儿等太长时间了。” 楚桓说着,笑意从声音中流淌而出,分明是有着调侃苏珺恨嫁的意思。 苏珺气了,“楚桓,你别想忽悠我转移话题,我已经是你的嫂子了。” 楚桓笑着道:“原来珺儿喜欢这种扮演吗?我是不在意的,嗯,就是以后成亲了不能让旁人听到这种称呼,唔——否则怕是会让旁人以为珺儿有什么癖好。” 苏珺深吸了一口气,啊啊啊,该死的,她为什么会被前两次的齐王迷惑啊?! 楚桓分明还是那个狗东西! 可这么想着,苏珺更悲愤了。 她竟然喜欢上了这个狗东西!! 两年过去,自己竟然眼瞎……不,等等,她怎么可能有错? 这一定是前两回见面楚桓装得太好了! 苏珺愤愤道,“装模做样!” 楚桓眼珠一转,就明白苏珺想到了什么,他笑着道:“彼此彼此,端庄娴雅、有大家风范的……嫂、子。” 最后两个字像是在他唇间辗转数次才被吐出,平添了许多暧昧。 以前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柄插入心间的利刃,不碰就疼,碰了就是流着血,蚕食着齐王的生命和一切,可现在嘛,这两个字不过是她们之间的玩乐。 因为,珺儿心悦他啊。 苏珺斜睨了他一眼,以前苏珺会毫不留情地反击,可是现在该怎么反驳? 说太子吗?唤楚桓小叔吗? 可这会不会伤了楚桓的心? 苏珺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气,却舍不得说出一句话,唯恐真的戳中了楚桓的痛处。 楚桓心软得厉害,太熟悉了彼此,所以能轻而易举感受到苏珺的在意。 他克制不住抬手,想碰一碰苏珺的雪腮,却在伸到一半时想到身后的婢女,又转而抬高了些,想摸一摸她鬓边的梅花。 可这也太失礼了。 长袖抬起又落下,楚桓只能触摸到冬日寒凉的空气。 “苏珺,我心悦你,楚桓想娶苏珺为妻。” 楚桓说得太过认真,两年前给他的教训就是不要拖延,不要总等着一个好的时候,比如苏珺及笄时诉说自己的心意。 他该珍惜每一次和苏珺的见面。 年少时总觉得还会有许多时间,然后就是咫尺天涯。 苏珺有些愣神,寒风卷过,树上梅花纷纷而落,冷风拂在面上,却吹不散热意。 “你是认真的?真的考虑好了吗?” 楚桓郑重其事,“再没有比现在考虑得更清楚了,我所言字字出于真心。” “可、可我们不合适。” 苏珺避开了楚桓的视线,真的不合适,她心乱得厉害。 从意识到自己心悦楚桓,再到现在的互通心意,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在进入梅林之前,苏珺从没想过会和楚桓在一起,更没想过会和楚桓有一个名分。 穿过一个梅林的时间,远远不够让苏珺思考完终生大事。 苏珺道:“楚桓,我是太子妃,敬天法祖,我陪太子祭天谒陵,上苍知道我,泉下先祖也知道我,我和其他人不同。” 皇帝多年不立后,又宠爱太子,在各方面提高太子的地位。 苏珺陪着太子祭天,也陪着太子去叩拜太祖皇帝,这两年都是她主持亲蚕礼——这本该是皇后的职责,皇帝多年无后,以往亲蚕礼是由皇太后主持——可以说她承担了一部分皇后的职责。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待遇,她不是普通的太子妃。 皇帝对太子的重视,也让苏珺提前拥有了部分皇后的待遇。 某种意义上,苏珺象征着大齐一部分的脸面。 皇后,一国之母,名义上是臣子的母亲,她已经脱离了臣子的范畴,可以拥有一部分君王的待遇。 这样的身份,绝不是简单的皇子妃可以比拟的。 以后楚桓想要将苏珺纳入后宫,就会有无数臣子誓死阻止,更不要说他想要娶苏珺了。 “前朝高宗能立武后,我自然能娶你。” 苏珺道:“这不一样,武后之前只是妃,可我是在上苍、在先祖面前留下名姓的太子妃,只有不识礼仪的胡人才会兄死娶嫂。” “你这么做是在挑战天下人的底线,毕竟本朝和前朝不同,大臣可是非常看不上前朝皇室的荒唐事。” 本朝建朝百年,都是嫡子继位,全无争储风波,每一任皇帝就算资质普通,但也兢兢业业努力做着皇帝。 本朝的大臣绝没有前朝臣子的强悍神经,是承受不住这种事情的。 苏珺轻飘飘道:“楚桓,我不可能做妾。” 前朝高宗迎武后入宫时,一开始用的只是妃嫔的身份,数年后才被封为后。 苏珺做不到,起码她不愿意看着楚桓娶其他人,再用妾的身份跪拜另一个女人。 她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期望通过一次次诞子最后被封为后。 这样的时间太长,这样的变数太多。 中间稍有差错,那赔上的就是苏珺的一生。 而且……苏珺垂眸,她没说的是自己和楚桓在一起,无论是妻还是妾,苏家的名声都完了。 如果做妻,苏家还能是国朝的外戚,做妾? 恐怕爹爹也会让她自我了断吧。 苏珺不可能做这种对不起苏家的事情,也不可能抛弃礼义廉耻,踩着苏家和楚桓在一起。 楚桓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你只会是我的妻,我的发妻。” 结发之妻,注定白头到老。 苏珺叹息,“那你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吗?这是前人绝没有过的事情。” 以楚桓和苏珺的知识储备,自然能从史书中找出一两例,但是那些先例不配让楚桓他们参考。 先排除胡人,再是大一统王朝且王朝寿命长达百年,再排除亡国之君、昏君…… 勉强能算得上例子的就是前朝高宗和武后了。 但是相比武后,苏珺的身份更麻烦,因为她是大齐的太子妃。 楚桓道:“珺儿,两年前我也求了,我心悦你,在两年前我就心悦你,那年冬天我去求皇帝赐婚了,但是他不允许。” 苏珺一颤。 楚桓可怜兮兮道:“我跪了一夜,膝盖落下了病根,寒冬腊月就腿疼,像是蚂蚁在啃咬,疼得厉害。” 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瞅着苏珺。 楚桓是那种默默付出,不求苏珺知晓的人吗? 他才不是! 以前是怕给苏珺造成心理负担,可现在他们关系不同了啊! 楚桓道:“所以这不是我一时的仓促决定,我用了两年时间去思考这一件事,我绝不会后悔,前朝高宗至死不后悔立武后,我自认不逊色于他,所以多年以后,我也绝不会后悔违背礼教娶你!” “更不会因为你嫁给太子就猜疑你,在日后耿耿于怀,因为这是我的错,两年前我不能娶你是我无能,和珺儿无关。” 第29章 愿与郎君岁岁长相见 苏珺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楚桓看着苏珺,平静道:“太子因为我们的事指责你了?” “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太子心胸狭窄,是太子无能,你没嫁前,太子不能让你注意到他,你嫁给他后,我和你恪守礼仪,两年不曾见面。” “如果这样,太子还耿耿于怀,珺儿,这是他自卑却在你面前装出自大,我的珺儿永远不会错。” 楚桓说得平静,实际上心中翻涌起巨浪。 太子竟然敢这么亏待苏珺?! 他怎么敢?! 楚桓深恨太子,也恨自己。 恨太子心胸狭窄,也恨当年的自己做事冲动,不考虑苏珺。 皇帝偏宠太子,这是楚桓早就知晓的道理,可当年还是抱着一丝期望去求了皇帝,他只想过成功了会怎么样,却没有想过失败了苏珺会面临什么样的质疑。 直至今日,楚桓才觉得战场拼杀是值得的。 因为两年后,他终于有了自己掌握命运的能力。 “珺儿,太子待你不好吗?” 楚桓还是用了疑问句,他宁愿苏珺和太子有过恩爱时光,也不愿意这两年苏珺度日如年。 前者是他早已品尝过的锥心之痛,而后者将会成为楚桓的噩梦。 苏珺避而不答,太子待她如何? 苏珺腮边仍残留一点掌印。 可现在让楚桓知道,除了让他难过,还能怎么办呢? 楚桓再有天赋,可是他还没到及冠年纪,现在冲动对太子动手,皇帝不会轻饶楚桓。 楚桓脸色一白,“你这两年过得艰难?”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这两年的克制,不敢多进一步,算了什么? 苏珺摇头,道:“我过得一向顺心,只是最近才知道太子宠爱张氏,楚桓,我没有受委屈。” 她唯一受的委屈只是自己愿意。 否则当日太子对她动手,那就会闹开了。 苏珺道:“楚桓,在旁人眼中我们并不相配,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在苏珺眼中,齐王天纵之才,他还很年轻,在漫长的历史中他也会是最璀璨的一颗,这样的人,该有值得所有人艳羡的一切。 只是年少的喜欢,以后齐王还可以有许多人,不该因为她毁了自己的名声,在光辉灿烂的人生中留下一笔无法抹去的墨痕。 不是质疑自己不好,只是希望爱人能有最好的一切。 无论是皇位,还是外人的艳羡,楚桓都该得到。 楚桓明白苏珺的犹豫,他心中酸软的厉害。 因为过去两年他就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 太爱了就会控制不住自卑,就会惶恐自己给不了她最好的一切,不敢往前多走一步。 他怕毁了苏珺的生活,更怕……苏珺恨他。 楚桓不敢抢夺苏珺,因为他要的是苏珺这个人,不是将她当作物件,不在意苏珺的心。 皇帝的赐婚只能将苏珺这个人给太子,却不能在苏珺的心上刻着太子,逼迫她此生必须要为太子考虑。 皇帝是这样,楚桓也是这样。 楚桓怕他夺来的苏珺会恨着他,又或者用一种客套有礼的方式对待他,可是现在不同了。 因为苏珺心悦他,所以他敢争储了。 苏珺现在怀着和他一样的恐惧,天子富有四海,未来青春韶华的女子会逐一登场,太祖、世宗喜爱皇后,这并不耽误他们后宫三千佳丽。 对于皇帝来说,心和身体本来就是两件事,只是他们无条件给皇后最好的一切,彼时后宫的妃嫔相比于皇帝,更加畏惧皇后。 可是苏珺和皇太后不同,以她的身份,再成为楚桓的妻子,这会是一件隐忧。 现在的楚桓可以不在意,可是当成为手握无上权柄的天子,楚桓能够一直不在意吗? 白月光终于一日会沦落凡尘。 年少的记忆可能会成为一场笑谈,最后被其他女子轻描淡写地抹去,讥笑着说上一句苏后只会仗着年少的情分威逼陛下。 与其这样,不如不走这一步,起码还能不破坏年少的情谊。 楚桓轻轻叹息,道:“我知晓你的顾虑,可是没有人可以替代你。” “外人会认为齐王该如何,可是我先是楚桓,他们知道我的战功,但是在十七岁大捷前,我先是宫中默默无闻的三皇子。” 史书上不会关心三皇子之前的生活,寥寥几字写三皇子不受重视就行了,更多倾注笔墨的是大捷之后的功业。 或许在后人看来,齐王……未来的文帝无所不有,为什么一定要立自己的长嫂为后?还是一个二嫁的女子? 本朝的风气并不开放。 但是抛开功业,他先是楚桓,他的年少有苏珺,也希望未来一直有苏珺。 史书不在乎大捷前的齐王是这种模样,但在此刻,楚桓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史书上极尽赞美的文帝。 “珺儿,没有什么一定相配,你我都愿意,这就是最相宜的。” 他们有爱,有着信任,所以世俗间的称斤算两,地位、财富、相貌……这些都不重要。 苏珺张了张唇,笑得明媚,但是眼中有着雾气。 苏珺仰着头,不能哭,哭红了眼会让人起疑心,她带着鼻音道:“楚桓,圣旨下来时,爹说女子总要嫁人的,不是太子也会是旁人,可是这一回,嫁人不是我生命中必须走的一步路,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楚桓,你别负我。” 苏珺只有一颗心,也只有一条命,容不得辜负。 在这样的世道中,苏珺再嫁给楚桓,她的一生都和楚桓绑定。 抛开爱意,楚桓和太子一样,因为他们都是天家贵胃,都还年轻,以后都会登基成为天下之主。 等到爹爹离世,楚桓也能让苏家阖族下狱。 唯一的不同,这回是苏珺自己选的人。 “楚桓,你别负我!” 苏珺说得发狠,否则她会拉着楚桓陪葬。 可,当初能轻而易举决定杀太子的人,此时竟然产生了犹豫。 苏珺彻底红了眼,她憎恶自己的心软,口中说的却是,“楚桓,你答应我,日后……日后你厌烦我了,就让我出宫修道,不要对苏家斩尽杀绝,好吗?” 算了吧,她舍不得。 就是楚桓负心,她竟然少了那份动手的果决。 楚桓果断道:“我不可能厌烦你,珺儿,你是我唯一在意的人。” 是他的珍宝,是他日思夜念的人。 “楚桓!你答应我……” 苏珺带着哭音,口头上的承诺不可能左右今后的事情,如今苏珺要的承诺,不过是相信楚桓这个人,相信他日后绝不会对苏家动手。 楚桓察觉到了不对,以苏大人的功劳,不会有皇帝对苏家动手,为什么珺儿会这么想? 是因为太子吗? 太子准备做什么? 楚桓把这个疑问压在心底,郑重道:“我发誓,我绝不会动苏家,倘若日后我真辜负苏珺,绝不会废后,但会允许她出宫别居,如违此誓,让我万箭穿心……” “不!”苏珺骤然出声,声音凄厉,含有太多的悲痛,她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梦中场景。 “不,不用了,我信你。” 苏珺阻止楚桓继续说下去。 两人驻足良久已经惹来了下人的目光,骤然提高的嗓音更让人疑惑。 苏珺深吸了口气,道:“阿桓,愿与郎君岁岁长相见!” 第30章 定不负相思意 楚桓压了压嘴角,却没忍住笑弯了眼,“我心似君心,定不负相思意。” 苏珺抖着睫毛,这些日子的压抑、悲哀和对生活的厌烦都离她而去。 茫茫黑夜中有人提着一盏灯向她走来,带着她走向春暖花开的未来,带着她远离太子的生活。 她不会是太子的未亡人。 苏珺突然对生活产生了热爱,对未来有了期望。 眼前还是这梅树、假山、亭台楼阁,可是这一切却都变得鲜活起来,就像是黑白画面变成了彩色。 “嗯,我等你,阿桓,我等你娶我。” 苏珺抬眸,用着一种誓死无悔的语气说着,这条路很难。 但是她一旦决定了,就绝不会后退。 楚桓挑眉,道:“放心,很快的,最多一年,我一定娶你。” 苏珺眯起了眼睛,察觉了不对,道:“太子是正宫嫡出,在朝中地位稳固,你要怎么做?” 楚桓平淡道:“皇帝不会废太子,但是太子死了,一切就迎刃而解,大哥身体有疾,无嫡立长,皇帝只能立我为太子。” 果然—— 苏珺没有猜错,她靠近了一步,低声道:“你别冲动,再等等。” 楚桓道:“我等不了了。” 苏珺焦急地攥住了楚桓的袖角,一触即分,她瞄了眼远处的下人,向后退了一步,道:“起码再等半年。” 楚桓低头看着两人的距离,笑着道:“珺儿,其实我一刻也等不得。” 苏珺道:“太子有弑君的心思,再等等吧,他今年会动手的。” 楚桓心猛然一跳,这么一个足能使朝野震动的消息,苏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苏珺缓缓道:“太子有这个心思,我不知道他动手的法子,所以只能等,阿桓,我不想你冒险行事,所以你愿意等吗?” 你愿意相信我的这个消息吗? 哪怕我没有任何的证据。 如果你愿意相信,那么你愿意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就意味着……皇帝可能会死。 “珺儿,你不敬君父,有谋逆的心思。”楚桓轻笑了一声,道:“很巧,我也有这个心思。” 苏珺也笑了,“可不能让爹爹知晓,他的女儿和弟子知道消息后竟然冷眼旁观。” 君臣相得,这四个字不仅仅是君王对臣子的信任和重用,也是苏绍贤对皇帝的忠诚。 楚桓叹道:“如果真发生了,也是太子的错,他不起这个心思,我们做再多也是无用功,所以珺儿不必因为这件事内疚。” 苏珺知道这时候应该装出些内疚,没有人喜欢自己的枕边人心狠手辣,尤其楚桓日后是皇帝。 苏珺现在冷眼旁观,甚至要推太子一把,那么以后会不会对楚桓下手? 人类的疑心总是能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这是楚桓,是亲手塑造了她一部分性格的楚桓。 苏珺斜了他一眼,不满道:“别倒打一耙,这是你教我的,顺水推舟,做事前先想后果,选择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 稚嫩的奶团子不知道人心嫉妒,苏家是大家族,日子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苏父教给苏珺正道,楚桓嘛,他教了苏珺许多歪门邪道。 楚桓故作伤心,道:“好啊,你竟然翻脸不认人了,我以前教你的不管用吗?用完就丢,没良心的狸奴!” 苏珺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什么狸奴,我都长大了。” 苏珺小时候身体弱,常常裹着各种斗篷,里面穿得厚实,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只发了福的猫咪。 尤其是性格,特别像,在亲近的人面前喜欢撒着娇挠人,一点指甲都没露出来,气狠了也只会用粉嘟嘟的肉垫打人。 可爱极了。 当然,这就不能在苏珺面前说了。 楚桓咳嗽了一声,心底痒得厉害,恨不得将她抱到自己的怀中,一边顺着毛,一边轻声哄着。 “娘娘,时间不早了,现在回去吗?” 秋露小心翼翼的催促声惊醒了两人。 这不是两年前,他们见面后有着许多时间去闲谈,可以肆意抛掷光阴。 苏珺无奈道:“果然我们在一起总是谈不了正事。” 楚桓不赞成,“和珺儿在一起就是正事,其他都是小事。” 苏珺哼了一声,“油嘴滑舌,惯会哄人开心。” 楚桓洒脱一笑,正要再说些话讨好心上人,却听到苏珺轻声嘟哝了一句:“换了旁人,我才不会被这么轻易哄开心呢。” 楚桓心中更痒了,他没控制住自己,借着衣袖遮掩碰触了苏珺柔嫩的指尖,恍若蜻蜓点水。 苏珺惊讶得瞳孔放大,这是在人前啊! 楚桓扬眉,道:“天寒地冻,宫中有一件雪狐披风特别适合你。” “雪天路滑,太子妃慢走。” 苏珺看着楚桓行礼,却没立刻离开,匆匆道:“你答应我,等到太子动手,起码、起码我作为废太子的遗孀可以更好些,阿桓,我不想做他的未亡人。” 楚桓被打动了,他的珺儿只能是自己的未亡人。 太子就算死,死前应该写下和离书。 “好。” “阿桓,我会说服苏家,让他们放弃太子。” “嗯,我会在前朝表现出夺储的心思。” 双管齐下,在内亲近的大臣远离他,在外有齐王虎视眈眈,太子心中着急担心储君地位不稳,就会提前对皇帝动手了。 逼得太子自乱阵脚,一切就都有了可能。 苏珺该走了,她咬着唇,还是道:“楚桓,你和以前一样,该说的时候总不说,我不可能每一次知道你的心意。” “北疆天寒,雪狐难捉,下回别这么做了,在我眼中,你的身体比这些重要多了。” 声音消散在风中,苏珺已经远去。 踩在松软的雪上,咯吱声轻轻作响,宫内各处都挂上了灯。 苏珺一边走一边想,楚桓总是这样,真的付出了心意的东西就不敢直白对自己说了。 两年前的求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只有确定了苏珺的心意,才敢小心翼翼显露出自己的真心。 就好像他不说这些背后的精力,那么苏珺不在意也没有关系了,好面子得紧,也特别不爱惜自己。 穿过月洞门,绕过假山,苏珺再次走进了回廊中。 假山后悄然走出一人,穿着上玄下纁的礼服,腰间系着玉带,赫然就是太子。 第31章 太子 这一处假山是出梅林的必经之地。 齐王等了一会才出来,远远就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太子。 齐王眼睛危险地眯起,不知道太子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他脚步不停,闲庭信步地走到太子面前。 “二哥是想起幼时陷害大哥的事情,所以心中愧疚不能自已,特意选择在今夜投湖吗?” 假山不远处就是湖泊,现在其上结了一层冰。 太子没有人前的易怒,闻言只是淡淡道:“可惜天公不作美,冰层厚重,齐王想杀孤却是不能了。” “嗤——手足相残,竟然都没有一点愧疚。” 太子转身上下打量着齐王,道:“彼此彼此,你是决定争储了?” 齐王冷冷道:“二哥不是一直都怀疑我会争储嘛。” 太子道:“不是怀疑,而是笃定,你招揽毕木根、俞阔等人,这些人都不是盛世之臣,都是乱世之臣,你在北疆费尽心力得士兵拥护……做了这些,你有没有争储的心思已经没有意义了。” 齐王轻啧了一声,道:“原来你没变蠢啊。” 太子淡淡道:“没办法,朝中人太蠢,都认为齐王对孤没有威胁,我给过你机会,齐王这个封号不该是你能有的东西。” 太子不喜欢三皇子,但从没真正将他看作是自己的对手,不过是只整天在自己面前蹦跶的跳梁小丑。 可是两年前,那场大捷改变了一切。 齐王道:“这是我该得到的东西,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不喜而改变。” 太子平静道:“孤最讨厌你的就是这点,总想着和孤说公平,可孤是君,你是臣,猜孤的想法,顾忌孤的心情,这是你该做的事情。” “齐王不驯。” 不驯这两个字贯穿了楚桓的幼年、少年时期,他似乎生来就不懂得低头。 以前他听到这两个字只有不甘,此时在夜风中,楚桓望着远处的各色宫灯,却突然发现他已经走出了年少的阴影。 “我是不驯啊,可是我有资本不驯,不是吗?” 太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对。 “孤印象中没有和你这么交谈过,没想过却在今日实现了。”太子突兀转了话题:“刚刚回忆年少时光开心吗?” 齐王冷了脸,“你想做什么?” 太子突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道:“她是我的发妻,元配,元,始也,齐王,你逾越了。” 没有刻意的炫耀,说得就是一个事实。 太子淡淡道:“齐王总记不得这一点,两年前在乾清宫外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无论生死,她都会是我的人,齐王靠近她,是想做什么呢?” 太子不知道苏珺和齐王谈了什么,但是这不是一个人穿过梅林的时间。 他原本只是想在这里等齐王,却没想到看到苏珺从这里走出来。 太子是恼怒的,哪怕心中知道楚珺不喜欢齐王,她们遇到顶多是客气几句,可是太子心底是介意的。 因为苏珺是他的妻子,更因为太子是在意苏珺的。 只是这份在意,太子还没有察觉到,又或者察觉到了但是没有真正意识到意味着什么。 齐王沉默,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好。 太子也不要齐王回答,只道:“西北再燃烽火,齐王今日出征能一举制敌吗?” 太祖皇帝陵寝在西北,太子祭祖后那边就再次燃起烽火,虽然没有其他地方严重,但是意义不同。 这场战争必须速胜,大胜,不能拖延,否则按照朝廷的效率拖延个一年,小乱变成大乱,到时候真的会损害太子的名声。 让人私下嘀咕,怎么太子祭祖后就出这种事,是不是太祖皇帝不认啊? 这自然动摇不了太子的地位,但是太子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是在幼年时,厌恶大皇子居长,就能下决心废了大皇子的人。 无论太子的品行如何,他是一个合格的野心家。 齐王出宫后就会立刻奔赴西北,这是一场小型叛乱,齐王可以不去,却还是毫不犹豫答应,没有采纳毕木根的拖延之法,借着这场叛乱和太子谈条件。 因为齐王和太子有着一样的顾虑,担心这场小型叛乱发展成牵连数城的叛乱。 这会坏了苏珺的名声。 因为这一次祭祖,是苏珺陪着太子去的。 在这一方面,齐王和太子有着一样的洁癖。 太子是容不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一丁点威胁,齐王是容不得苏珺的地位受到一丁点威胁。 他的珺珺,应该是稳坐太子妃的位置,至于太子,换一个人就好了。 齐王冷声道:“怕我故意养寇?” 太子爽快承认,“确实有这个担忧,但现在却没有了,齐王长情。” 齐王没搭理太子,大步离开,擦肩而过时,太子轻飘飘道:“齐王该娶妻了。” 太子擅长利用身边的一切优势,利用齐王可笑的感情让他为自己所用,这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可是在今夜,太子突然就不想这么做了。 起码在此刻,太子宁愿舍弃这把锋锐的宝剑,也不愿意让齐王觊觎苏珺。 茫茫月色下,漫天雪地中,只留下太子一人。 太子轻笑一声,“这可不是商量啊。” 他抬步去了乾清宫,笑着说了来意,该给齐王娶妻了。 皇帝难得拒绝太子的要求,道:“再过两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父皇,三弟每次回京,府中都空落落的,身边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可不能我们回去温香软玉在怀,却让三弟一个人吧。” 这话说得太肆意,但是太子在皇帝面前一向如此。 皇帝笑骂了一句,却还是没松口,“他的妻室有些麻烦,再等等吧。” 太子笑着聊了两句其他的事情,就告退了。 离开后脸上的笑不见一点踪影,给齐王娶妻有什么麻烦的呢? 除非是想给齐王娶一门显贵的亲事,可是他已经是齐王,父皇还要给他显贵的妻族,补足母族的短板吗? 国朝今年会对胡人动兵啊,皇帝希望彻底扫除胡人的主力。 三弟现在是齐王,若是这次大胜,他该被册封为什么呢? 军功,这是最无可辩驳的东西啊。 空中飘起了细雪,落在太子的发上,太子在夜色中静立良久,突兀笑出了声,眸间带着狠厉。 第32章 雪狐披风 上次……确实是他做得不对,他不该打她。 过于寂静的夜色中,太子走在青石板路上,心中突兀升起了这个念头。 他们该好生谈一谈的,这件事不该这么含糊着过去。 太子在人前要面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低过头,他一直眼高于顶,身为大齐的储君,他也有这个资格。 可在此刻,他却突然觉得低头道歉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啊。 在年少时,谁都想过和妻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这是在成长中被周遭潜移默化形成的观念,妻子将会陪伴他一生,他们会共同扶持着走过一个个难关,她会是自己往后余生的参与者和构筑者。 妻子,总归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啊。 无数文人墨客写过无数诗篇,在孩童时长辈就笑着说娶妻了就如何如何,少年时幻想妻子的模样,年老孤身一人会怅惘…… 太子心内感慨良多,脚步一转,向着太子妃的院落而去。 “殿下……” 柔柔的女声突兀在身后响起。 太子循声望去,漆黑的夜色中,有一女子正站在树下,夜色昏暗,他刚刚竟然没有察觉。 太子道:“你怎么在这里?” 张氏眸光闪了闪,敏锐听出太子语气中细微的不满。 她走了两步,蹲身行了一礼,俯身时雪狐披风自她身上滑落,露出穿着抹胸长裙的窈窕身形。 张氏没有穿上襦,抹胸设计大胆,卡在胸上,此时俯身,太子自上向下望去,恰好能见到一片雪白。 太子皱眉:“这成什么样子,赶紧回去换了!” 张氏像是被冻坏了,起身时一个不慎摔到了太子的怀中,带着甜味的香气扑鼻而来,入手一片酥软。 太子不期然想到了昨夜的滋味,他的手动了动,张氏笑着更贴近了太子。 果然,男人啊就是下半身思考的东西。 张氏装作要站起,可是却一个踉跄更贴近太子,柔软处紧贴着太子,太子顺势揽住了她,放在腰间的手滑到了裸露的香肩。 不同于往日的温热,触手冰凉,就像是一块冷玉,别有一番滋味。 “怎么这么凉?” 话是这么说着,太子却爱不释手。 张氏抛了一个媚眼,道:“妾等了殿下许久。” “确实是受冻了,该好好暖暖身子,嗯?” 太子一边说着,手掌在她的身上缓缓移动,身后跟着的下人低头退后了两步,恨不得没长耳朵。 张氏终于能站稳了,她媚笑着道:“今日宫中送来了雪狐披风,妾站在雪中也一点不冷呢。” “这就是你大半夜穿成这样的理由?” 看似责难,实则手已经探入了张氏胸前柔软的沟壑中。 张氏被冻得一哆嗦,却笑得更娇了,“是妾逾越了,陈嬷嬷说这不是我能用的东西呢。” 陈嬷嬷是太子的奶娘,现在管着太子的库房。 太子抱起了张氏,随意道:“不过是一件披风,用就用了。” 园中又陷入了安静,落在两人身后的宫人捡起地上沾着脚印的披风,追着太子离开。 张氏房内春色无边,至于太子原本的打算,自然是被他抛在脑后了。 张氏怀抱住太子,望着床帏的眼眸中有着恨意。 为什么? 为什么太子还是喜欢苏珺? 今夜如果自己不来,他是不是就要去找苏珺了? * 苏珺回到院中后,先对冬霜吩咐了雪狐披风的事情,“明天你拿我的令牌去一趟宫中内库,如果不在那里,一定要查清楚去向。” 话虽然这么说着,苏珺却不觉得会出现意外。 雪狐披风适合年轻女子,年岁稍微大一些,穿着就会被披风衬得黯然失色。 再加上雪狐是出了名的难得,以往每隔几年才能有那么一两张皮子,皇帝爱惜民力,特意将它从上贡名单上划出去了。 宫中有资格用的人不过是太后,四妃和太子妃了。 太后偏宠苏珺,四妃年岁大了,用不上这些东西。 唯一的例外是宫中的几位公主。 但公主们年岁尚小,身量没长开,现在拿了用不上,而且几位公主年岁相仿,母妃位份相仿,在宫中一样尊贵。 像这样独一份的东西,后妃是决计不会主动求皇帝赐给女儿的。 若是封号、汤沐邑,那当然要撸起袖子为女儿争一个好的,但是一件披风,这个犯不着让妃嫔主动争取,现在更让她们费心的是自家子嗣迟迟没有封号呢! 当然,苏珺也怕出现这种意外,道:“秋霜,你将我库房中压箱底的几件首饰拿出来,还有那件前朝大家最得意的和田玉佛像。” 秋霜一惊,“小姐,这太贵重了。” 在勋贵高官之家,这些东西都是能传世的珍宝,每一件都是当世唯一的物件。 冬霜笑着道:“小姐,用这些东西换一件披风,恐怕会让其他人多想。不如明天先请钱太医给您诊治,奴婢再去内库取雪狐披风。” “这样一来,就算披风在几位公主手中,娘娘也有了开口的理由,至于这些东西,等日后公主出嫁,再作为公主的压箱礼,这样可好?” 苏珺按着额角,叹气道:“是我心急了,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公主现在最要紧的是封号,一直没个正式册封也不好。” 这是在说,若是雪狐披风真的在公主手中,苏珺愿意想办法让公主及笄前提前拿到称号了。 早几年,这种待遇就不同了啊。 秋露和冬霜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雪狐披风的异样,自家小姐不是在意外物的人——主要是苏珺出生以来用的都是顶顶好的物件,自然不在意手中少一件还是多一件——此时的在意就有了别样的意味。 若是以前,她们会劝一劝。 但是现在吧,还是算了。 苏珺前几日真的是吓坏了她们,不想吃也不想喝,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所有的活气,仿佛生也好,死也罢,都是些无趣的事情。 现在的苏珺紧锁的眉头舒展,黝黑的眸中终于带着这个年岁该有的活络,回来后竟然主动说饿,让小厨房做了夜宵端上来。 这样充满了生气的小姐,起码比之前好。 就算是真有什么,那也值了。 总归自家小姐识大体,肯定出不了大事,想要一件披风做个挂念罢了。 第33章 关氏:……至今未圆房? 第二天,苏珺的长嫂关氏就向宫中递了牌子。 关氏被引着进入太子妃的院落时,恰好和钱太医擦肩而过,关氏多看了钱太医两眼。 苏珺笑吟吟和关氏寒暄了两句,就让下人都退下,屋亮只留了秋露伺候。 关氏迫不及待地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可有大碍?” 宫中一般请平安脉的时间都在下午,现在时辰还早,不过是巳初。 苏珺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太子前些天因为张昭训掌掴了我,我让钱太医来看看面颊是否会留痕罢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关氏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可置信地望向苏珺,又回头望望秋露,看着不像是开玩笑。 这也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啊。 可,可……可这也太荒谬了。 关氏扶着桌案,颤声道:“这是真的?真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苏珺道:“当然不是。” “那昨日宫宴太子说禁足是为了掩盖这件事情?这位昭训是什么来历?宫外从没听过她的消息。” 苏珺道:“不是为了掩盖这件事情,前些日子张氏小产,太子迁怒我,所以让我禁足,至于张氏小产的原因……” 苏珺轻蔑一笑,她嫌弃到了不愿意自己亲口去说,让秋露上前说给长嫂听,自己默默将关氏面前的茶盏推的远了些。 这确实是一个极为妥帖的动作。 因为关氏听完后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全靠着桌案稳住身形。 “你是说在你给皇太后侍疾时,太子在和张氏颠鸾倒凤,甚至动作激烈到了让张氏小产的地步。太子知道后,不仅不羞愧,还倒打一耙,掌掴了你,并且让你禁足?” 苏珺默默说了一句公道话,“太子还不知道张氏小产的真实缘由,是因为藏红花迁……” 她话还没说完,张氏就已经抓狂了。 “太子是以为我们苏家没落了吗?竟然敢这么磋磨苏家女儿!” 就算是皇室,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家女儿。 苏绍贤虽然致仕,但他徒子徒孙遍布朝野,至今在朝中仍有很大威望,苏家现在看似低调,可这不是真的败落了! 相反正是因为苏家烈火烹油,富贵到了顶点,这才能从容低调。 关氏心内气得厉害,她和这位被公爹宠爱的小姑子年岁相差甚大,几乎是两代人,嫁进来后就随夫外放,和这位小姑子没什么交集。 但饶是这样,她也十分清楚苏珺在苏家真可谓是万千宠爱在一生。 别说是被打了,苏珺这辈子有没有被人说过重话,这都要存疑。 宫中皇太后宠爱苏珺,在整个京城的贵女中,她都是独一份的待遇。 世家贵族这么娇养出来的小姑娘,竟然学会了忍气吞声! 关氏一拍桌子,怒道:“这件事绝不能轻轻揭过,否则太子还以为我家的女儿和那些玩意一样,可以随意打骂欺辱。” 可苏珺却是一派茫然。 关氏怒过后冷静下来,又想到了之前苏珺为太子解释的话,她恨铁不成钢:“怀孕前几个月是最要小心的时候,藏红花活血化瘀,虽然有堕胎功效,但张氏不过喝了一口!宫中太医一向谨慎。” “如果真是藏红花导致的,他当时还会说其他理由吗?更不会怪到主子身上,说什么张氏身体虚弱,不容易保胎,但凡太子不是个蠢货,只要稍稍动下脑子,就该知道真实的缘由。” “他又不是三五岁的稚儿,怀孕前期行房就容易落胎,他和张氏行房时做了什么,她们心里不清楚吗?!” 苏珺张了张唇,有些茫然。 关氏见了更气了,她没有年轻姑娘家那般羞于启齿床帏之事,道:“你和太子行房时,难道就不知道吗?太子正年轻,体力……” 关氏觉得自己提醒到这里也足够了,可是! 苏珺更迷茫了,她嗫嚅着道:“我和太子还没行房……” “啊?!” 关氏一连听了两个惊天大雷,此时脑袋嗡嗡作响,算算日期,苏珺嫁进东宫也有两年了啊。 “这两年太子没碰你?太后宫中的教养嬷嬷什么时候走的?” 当年关氏就不赞同苏珺和太子推迟行房,少年人火气正旺,哪有长辈这么强压着不准的? 但是关氏人微言轻,不敢说出心中想法。 另一方面,她也不敢拿小姑子的身体冒险,苏家和皇家都是子嗣繁盛的家族,倘若小姑子真的一次中招,那么没长开的身体怀孕,真有个万一,关氏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当时大家都想着太子喜欢苏珺,两人年纪又小,等上一段时间也没关系,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苏珺道:“皇祖母一年前招回宫了。” 关氏紧急追问:“那之后呢,之后你们为什么没行房?” 苏珺咬着唇,有些羞于启齿,她和这位长嫂关系不熟络,乍然被问起这么私密的事情,简直让人浑身不适。 关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个张氏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太子身边的?这两年太子一直宠幸她吗,东宫还有其他人吗?” 苏珺一一回答了,道:“我让冬霜查过了,张氏是在太子成亲前就被收房了,一年前成了选侍,祭祀太祖皇帝后,张氏才进了后院,有了正式位份,东宫没有其他有品级的人了。” 苏珺皱皱眉,想了想,补充道:“没有被封为选侍的,但我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宠幸其他宫女。” 关氏听着小姑子不急不慢地说话,心中都要急死了。 可苏珺面上一派天真,浑然还是未经人事的模样。 合着嫁进东宫就是给太子管了两年后院,顺便替太子孝顺皇太后了。 关氏虽然急,却也想明白了原因。 还是因为身边没有年长的女性教导,苏珺对这种事情似懂非懂,全然不知道其中关窍! 太子真的喜欢苏珺,怎么可能忍住一年不碰她,自家的小姑子长得花容月貌,这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在眼前,而且还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太子不碰她就是被别的狐媚子勾去了心神! 苏珺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什么长嫂突然下了这么一个论断,这些天她用心心思也没让其他人觉得太子不爱他,怎么就短短两句话的功夫长嫂就相信了啊? 这不该是太子爱她的证明吗? 因为在乎她的身体,所以想再等她一年,等她到了十七八岁再圆房。 关氏听完苏珺的想法,嘴角一抽,感慨道:“真是小孩子的想法。” 时下信息交流不通,苏珺虽然饱览群书,但看得都是正经书籍,就算对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感兴趣,可她接触到的都是传世经典。 市面上那种劣质的东西根本到不了她的手里。 而能写出这种传世经典的话本子的人,那都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虽然在科举上不顺利,但写书那也一定要讲究一个教化世人! 所以苏珺确实不知道这些在关氏等人眼中的常识,比如夫婿爱她一定会有想和她行那些事的迫切。 这种不能写于书面上的东西,一向是口口相传。 按照惯例,苏珺嫁进来后,身边会有着年长的嬷嬷陪着她,到时候自然就能听到到这些未婚小姐不会入耳的事情。 可偏偏当时太后会指嬷嬷给苏珺,苏家考虑到这一点,特意只陪嫁了宫女进来。 但太后身边的嬷嬷肯定不能无缘无故提起这一点,等她离开了东宫,苏珺身边就没有年长的女性了。 这种事情就算没有人说,但一般来说也该是夫婿教着的,可是太子…… 关氏想了想,嗯,果然还是太子的错! 第34章 谈话 关氏这么下了定论,那么当然要找罪魁祸首算账。 苏珺却对此兴趣寥寥,问道:“就算告诉了长辈,那又能拿太子怎么样呢?” 关氏柳眉倒竖,斥责道:“两年不见,怎么嫁人后就这么忍气吞声了?他做了这种混账事,竟然还敢倒打一耙,不给他教训,日后日子要怎么过呢?” 苏珺淡淡道:“确实啊,皇祖母抱病在床,我侍疾时,他却和小妾花前月下,这应该是不孝了。” 不孝两个字一出,关氏心中的怒气一滞,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苏珺。 苏珺摩挲着手中的碧玉双螭耳杯,仿佛刚才说的是一句寻常话。 好消息,这位小姑子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没打算忍气吞声。 坏消息,这怎么看着是要和太子老死不相往来啊? 自古以来夫妻一体,若是嫁到旁人家还有和离的可能,但是苏珺嫁的是皇家,还是太子啊。 那就万万没有和离的可能。 关氏是气愤,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皇帝做主,给太子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知晓什么是妻子,断不是那等被他随意打骂呵斥的妾。 但是归根究底,这是夫妻间的事情。 如果指责太子不孝,那就是在外面坏了太子的名声,动摇太子的地位。 虽然说太子居嫡居长,地位稳固,但是翻遍史书,就说前朝太宗时太子地位何尝不是稳固如山? 最后还是被废了。 不到登基的那一天,一切都有变数。 国朝虽然至今从无废太子,但谁敢保证当今太子不是首例呢? 看看现在的局势,齐王有军功,五皇子生母是得皇帝宠爱二十年的贵妃,皇帝年纪一日日大了,更加喜爱牙牙学语的幼子…… 太子绝不能说是高枕无忧。 苏家和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万没有主动给太子挖坑的道理,说太子不孝,这是在给其他皇子递把柄啊。 现在皇帝宠爱太子,不会在意,还会为太子遮掩此事。 可日后呢? 随着皇帝一日日年老,等他在病中想起这件事,肯定会怀疑太子的孝心! 太子生母早逝,最重要的就是皇帝的宠爱! 所以绝不能离间他们的父子之情,尤其是在孝顺一事上!! 关氏虽然气愤太子倒打一耙,但也从没想过告诉皇帝张氏小产的真相。 她想的是私下和太子说了这件事,表示苏家已经知晓了内情,气愤难当,但是碍于苏珺求情,只能为太子遮掩,绝不在皇帝面前说这件事。 你瞧,你自己做出来的荒唐事,还反过来怪罪我家姑娘,但是我家姑娘大度贤惠,为你考虑,硬生生咽了这个委屈。 苏家对皇帝告状,说太子掌掴苏珺的事情,是一定要让太子付出代价,被狠狠罚上一场。 这么一来,太子心中定然对苏珺生出怒气,夫妻之间关系更加紧绷。 但是将上面的事情一说,只要太子是一个正常人,道德底线没有和畜生相媲美,那心中肯定会生出愧疚。 太子主动低头,夫妻之间的关系也能够缓和了。 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总不能真成了生死仇敌。 苏珺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句:“床头打架床尾和?” 她嗤笑了一声,不对此做出评价。 苏珺说回原来的话题,她觉得关氏多虑了。 “太子居嫡居长,皇子们都动摇不了太子的地位,他们是庶出,皇祖母和皇父重嫡轻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就算说了太子不孝,其实也没多大用。” 关氏不赞同,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防微杜渐啊,两年前,谁会想到三皇子会被封为齐王,那可是以国号为封号啊!日后的事情说不准啊?这时候更要小心翼翼。” 苏珺愣住了。 这就是所处位置的不同了。 苏珺一心想推翻太子,自然就觉得太子地位稳固,深得皇帝偏爱,做这件事千难万难。 但对于太子一派的人来说,太子的对手从来不是某一位皇子,是所有皇子和逐渐老去的皇帝,随着皇帝一日日老去,太子逐步走向盛年,父弱子强,这就会有许多矛盾。 尤其这是皇家,有无数人盯着太子,捉住一切机会离间皇帝和太子,希望扶持自己支持的皇子继位,获得从龙之功。 自古以来,太子失位的原因大多是皇帝对太子起了疑心啊! 太子一日不登基,就都存在变数! 苏珺想到这里,笑出了声,恰好她也是要离间皇帝和太子的一员呢。 苏珺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麻烦长嫂回去后,将今日的话都复述给爹爹。” 关氏心中一跳,不会吧? 这位小姑子不会真的打算掀了眼前的桌案? 将桌案下的事情闹到台面上? 有些事情不是能拿到明面上的啊!! 公爹肯定不会允许吧? 关氏想到自己进宫之前听到的话,眼皮直跳。 她虽然不愿意开口,还是道:“爹让我带一句话,游天岳可信。” 游天岳,出生贫寒,两年前因为一篇策论得到皇帝赏识,被指给了东宫,现在是太子最信任的幕僚之一。 苏珺心中想着游天岳的消息,顿时明白这是爹爹在两年前下的一步闲棋。 果然啊,就该扶着爹继续斗。 瞧瞧这眼光多长远,两年前苏家花团锦簇的时候,苏父就下了这一步棋。 苏珺神色郑重道:“我知道了,我在后宅,不懂得前朝的事情,不过是希望游天岳能好生辅佐太子,居安思危。” 关氏出身大家,立刻就明白这不是一句客套话,其中有着其他含义,她着重记住这一句话,才犹豫着道:“那么……掌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苏珺道:“自然要告诉长辈,长嫂放心,我不会说太子不孝。” 苏珺从钱太医那里知道真相后,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皇帝中毒后再说此事,给太子送上致命一击,现在说了只是小打小闹。 苏珺要的是废太子,不是太子被长辈罚两回就了事了。 关氏抓着苏珺的手,道:“我们家一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气,可是旁的事,千万、千万不要再想了啊。” 皇室远远没有到日暮西山的时候,深得民心,毫无王朝末年的衰颓之气,起码五十年内,改朝换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候,苏珺是太子妃,苏家就彻底和太子绑在了一起,而且两方不仅是姻亲,苏父和太子还有师生之谊。 苏家背刺太子,是当世绝没有办法容忍的事情。 苏珺道:“我知道。” 但却没答应放弃这件事。 苏珺知道的是,苏家绝不能在明面上参与废太子的事情,也不能和齐王扯上一点关系。 尤其是自己! 苏珺垂眸,遮住了眸中跃动的火光。 既然她决定嫁给齐王,想有一个期望的未来,那么就要考虑许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名声。 绝不能让人以为是她和齐王联手对付太子,虽然这是事实。 苏珺饮了一口果子露,笑意盈盈,这些事怎么会和她有关系呢? 太子宠妾灭妻,她温柔恭顺,沉默忍让。 太子沉溺美色,她衣不解带侍奉祖母。 她分明是饱受太子欺凌的可怜妻子啊。 第35章 对张氏的怀疑 苏珺道:“这事还需要嫂子帮忙,太子因为张氏欺凌我,我是不能留这个张氏了。” 关氏性格爽快,道:“这是肯定的,你说该怎么做?” 大长公主最喜欢关氏这个长孙女,特意为她求了郡主的名分,关氏熟悉京中的皇亲。 关氏以为苏珺是要借长公主的手除去张氏,此刻就道:“明日我请祖母进宫,和太后娘娘说些儿女亲事?” 到时候将话题引到东宫身上,说起苏珺被打的事情,再劝皇太后出手除去张氏。 苏珺握着关氏的手,道:“这自然再好不过,皇祖母虽然疼我,但我不能直接说这种事,只是我想要将苏氏下狱。” 关氏皱起了眉头,感到了棘手。 杀张氏简单,如果不是怕太子记恨苏珺,苏珺不管不顾都能直接处理了,根本不需要走长公主的路子,借着太后动手。 但是要将张氏下狱,这就麻烦了。 张氏是被太子宠幸的女人,而且现在已经是昭训的位置。 这种太子的枕边人,再怎么样,都没有放到狱中的啊。 关氏道:“冷宫呢?” 苏珺苦笑,道:“不行,太子宠爱她,如果是冷宫,太子一定会去看她,会发现端倪。” “长嫂,我对您说一句实话。”苏珺压低了嗓音,道:“张氏的身份有异,像是顶替了旁人的身份,我需要问她一些事。” 关氏今天受到了太多的冲击,但这个消息仍然将她炸了一个七荤八素。 太子现在最宠爱的女子是旁人安插来的? 这有什么目的? 是冲着太子还是苏珺? 前者是整个太子党的事情,动手的人不外乎是其他皇子,若是后者,那就是针对苏家,太子党中有人看中了太子妃的位置? 又或者是谋划下一代储君? 这就是涉及到了阖族前程的大事! 这么想来,张氏怀孕是不是也是其他人策划的一环? 不论真假,只要产生怀疑,开始联想,那么脑海中就会浮现各式各样的阴谋论。 关氏道:“这,这……你可知道是针对谁?” 苏珺道:“十有八九是我,而且神鬼之事不可轻言,张氏此人似乎是孤魂野鬼……” 她说到这里就停了,意思说得很明白。 关氏汗毛倒竖,头皮发麻,方才还觉得亮堂的房间却觉得处处诡异。 关氏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了窗边,竟然都没有吩咐下人的时间,自己亲手支起了窗户,阳光自室外倾泻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意融融。 她砰砰直跳的心才平复了些,这才发觉自己背后渗出了冷汗。 “这话当真?” 苏珺道:“嫂子,我查过了,张氏这人没有换脸,一直是同一个人。可是在她被太子宠幸前,在宫内没有名声,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宫女,但是之后,宫内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美。” “您知道的,似我们这等人家,每一个近身伺候的婢女都是细细排查过的,如果张氏真的容色出众,在之前就该有记载,但是当时张氏入宫,记载上写得是五官端正,姿容平平。” “您没见过她,我就这么说吧,她和我的美貌不相上下,只是类型不同,她更加媚。” 关氏听了,当然要先责备一句,“她这种人怎么配和你比?” 说完这句场面话,她的面色沉重。 像是自家小姑子这种美貌的人,那是当世顶尖的美貌,只可遇不可求。 这种人小时候就能看出是一个美人,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至于张氏以前姿容平平,乍然变美,这绝对不是可以用年岁大了长开了、换了妆容推拖过去的。 她要是有这种容貌,早该在宫内有了盛名,毕竟后宫之中除了极个别人,大多数人还是靠着美貌为尊。 关氏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真的受不了这些冲击,决定明日就去拜佛,好好去一去晦气。 她道:“那这人必须立刻除掉!绝对、绝对不能再留在你的身边了!” 苏珺能感受到长嫂的关心,在猝然得知这种事后,第一时间想得不是苏家拥护的太子,而是苏珺的身体,这真的是嫂子的拳拳爱护之心了。 至于关氏为什么这么接受良好? 嗯,这时候这种言论很多,民间还有靠着除妖为生的江湖术士呢。 至于他们有没有这个水平? 你就说看得见他们说得东西吗? 看不见?那你就是没有天分,没有修道的天分指手画脚个屁啊。 看得见?那不就是真的嘛。 当然,实际上这一行肯定不会说得这么直白,毕竟他们完全靠着忽悠……哦不,是靠着自身的手艺为生的嘛。 关氏道:“那这确实要找些人来做做道法……” 苏珺哭笑不得,道:“嫂子,我看过了,张氏就是一个普通人,真没什么奇特能力,唔——勉强说得上的就是她似乎一日比一日媚,太子更迷恋她了。” 关氏道:“那……” 苏珺打断道:“不是,没有妖术,嫂子,我长得好,你觉得所有人都会喜欢我吗?太子宠爱张氏,是他自己沉迷美色,这点确实和张氏无关。” 关氏沉默了,可不这么想,小姑子一直厌恶太子,过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啊。 总归是要过一生,有些事情还是糊涂些好。 关氏没有说出来,这时候处理张氏更重要,道:“要让张氏下狱,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能放入宫中永巷,最好还是入诏狱,或者是刑部大狱,这样我们家能塞得进人手。” 就能从张氏口中知道她的来历和她的目的。 苏珺道:“嗯,嫂子放心,我对张氏没有恨意,不会冲动行事。” 她是妻,张氏是妾,张氏想上进,就必须要除掉苏珺,这是她们的身份所决定的,苏珺接受这一点,并不会因此对张氏产生其他感情。 更没有其他人家正妻对于妾的恨意,不顾体面、竭斯底里,只为捉住妾出一口气。 苏珺苦笑了一下,这并不是她心态好,又或者稳得住。 只是因为她不爱太子,没有真的爱过,没有倾注心血,自然被辜负时升不起恨意,还有心思去关注自己的体面。 和苏家通完了消息,苏珺看关氏仍然面有惊色,就笑着道:“长嫂这次入宫,给我带了什么好礼物啊?” 这个话题安全,还是关氏最熟悉的方面,她心神逐渐放松,笑着道:“不过是些寻常物件,只有一样奇特的,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搜罗了些脂膏,来前特意嘱咐我送到你手里。” 苏珺怔住,旋即笑得更开心了。 第36章 苏绍贤的布局1 关氏回到府中,一进门就看到了守在一侧的冯管家,冯管家道:“侯爷请大夫人回府后去一趟书房。” 关是心情沉重地跟着冯管家去小书房,脑中思绪不断。 冯管家是苏绍贤的左右手,陪他走过半生风雨,无论是当年斗次相、赵王,还是之后的平乱、还政,冯管家一直参与其中。 像这种传话的小事,绝对不需要冯管家亲自做。 可是今日冯管家一早就等在门边,只为了传这一句话,这证明了什么? 这证明了冯管家手中的其他事加起来也比不上等关氏回来重要。 这意味着在苏绍贤眼中,今日这一场宫中谈话非同寻常,意义重大。 能让今时今日的苏绍贤如此看重的事情,不是涉及天下黎庶、江山社稷的大事,就是涉及苏家阖族前途。 关氏再联想到今日和苏珺的交谈,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怕不是易储? 她心头一跳,捏紧了帕子,不敢再想。 前院的小书房朝南,屋内摆设简单,只有几副桌椅和与墙同高的书架。 看着和寻常人家没什么不同,看不出一点侯府的富贵。 但关氏心中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这是苏邵贤处理公务的地方,曾几何时,这间小小的书房就能决定天下局势。 自从公爹致仕后,这间小书房就很少被启用了。 可如今书房内的桌上、椅子上、地上都摆满了书籍、奏折、信件…… 苏绍贤放下笔,没有寒暄,直接了当问起了关氏进宫看到、听到的一切事宜。 待关氏讲完后,他又着重问了几点。 “太子宠爱张昭训,但是张昭训对苏家有敌意?” 关氏想了想苏珺的话语,肯定道:“确实如此,太子还为她打了妹妹。” 出乎关氏的意料,当她第二次提起太子动手这件事,苏邵贤的面容仍然平静,没有丝毫怒意。 这是怎么回事? 苏邵贤又问了许多问题,之后沉默着了许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大事。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邵贤再次开口:“好了,我已经没有要问的了,你回去吧,今日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一分一毫。” 关氏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她忍不住道:“爹,太子他……” 苏邵贤打断了她的话,“事情我自有计较,你不用操心。” 关氏掌心的汗浸湿了帕子,最终沉默着行礼离开。 如果真是易储的大事,别说是她,就算是如今已经官至尚书的夫君都没有插手的资格。 这种事只有内阁的宰相们才能说上两句。 但是苏家是太子妻族,太子登基后,苏家就是国朝外戚,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苏家都不能也不该出手废太子。 虽然现在太子宠爱张氏,但是区区一个张氏,动摇不了苏珺的位置。 太子现在正年轻,行事冲动,因为侍妾对发妻动手,但是谁都有冲动的时候,总该给太子一个改过的机会啊。 自家小姑子地位稳固,长得国色天香,现在是有张氏在其中捣鬼,没了张氏,夫妻两个相处一段时间,不愁太子不喜欢她。 只要夫妻间能有些感情,苏珺诞下子嗣,那么一切就都无忧了。 和苏家废太子比起来,这条路是一条通天坦途。 关氏想不明白公爹这么做的缘由。 公爹虽然宠爱苏珺,但这是涉及国本的大事啊。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隐秘吧? 关氏在心内叹息,若是真动手了,那么苏家日后该怎么办啊? 事情不成功,会被太子记恨,事情成功了,苏家作为废太子的妻族,在新帝手中也讨不了好。 起码下一代人的仕途都不会顺利了。 关氏思来想去,想不明白,思绪又转回了原来的路径。 莫不成真的是因为苏珺? 苏珺因为太子有其他人,所以心生厌恶,最后决定废储? 可、可公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做废储的事情吧。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对于关氏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女郎来说,夫婿有其他人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只要给了正妻子嗣,再给足正妻尊重。 别像太子一样,脑袋被门踢了做那些宠妾灭妻的事情,那么她们根本不在意夫婿宠幸谁。 她们处在这种位置,享有人世间顶级富贵,闲暇时间听曲、打牌、养花养草、听听夫君找的江南美人温柔软语奉承…… 打发时间的事情多的是,才不想整天陪着一个老男人呢! 只有年轻姑娘想着情情爱爱。 关氏膝下子嗣都快到成亲的年纪了,不是初为人妇的女郎了,在她的眼中,夫婿不重要,重要的是子嗣! 成亲是一件她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是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一样,话本子中歌颂的爱情听听就行了。 与其说是夫妻,她们更像是合伙人,一起搭伴过完一生。 所以在关氏看来,太子身边有女人太正常了,这件事绝不值得苏珺投注精力。 当然,这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关氏出身高门,婚姻是门当户对的。 在这种人家中,妾和正妻的地位差别太大,永远不可能扶妾为妻,所以关氏不会有被威胁地位的紧迫感。 可这些想法都是无用功,因为没有人能为关氏解惑。 * 苏绍贤这几天接连着通宵整合各种资料,不见一点困倦,精神奕奕,就像是回到了当年刚刚辅政的时候,稍有差错,就会粉身碎骨。 苏绍贤第一次从女儿口中知道消息时,虽然不信,但还是开始调查了太子。 最后得出了结论,太子对苏家不满。 在他知道齐王还恋慕苏珺后,就果断开始布局。 苏绍贤哼笑道:“不枉我当年极力说服皇帝封他为齐王,现在反倒方便了我。” 大齐立朝百年,内部派系林立,没有苏绍贤暗中支持,全力谋划,三皇子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封为齐王。 朝中大臣都是人精,脑子里面装得不是水,以国号为封号,肯定有人担心会动摇储君地位,日后出现争储事端。 但是都被苏绍贤化解了。 冯管家道:“侯爷当年想着用三皇子磨砺太子,这两年看下来,太子虽然不满三皇子,但是有储君风范,能够沉得住气,能善用三皇子。” 第37章 苏绍贤的布局2 苏绍贤长叹一声,“是啊,太子幼年被立为储君,皇帝心疼他失母,处处护着太子,太子没有受过一点磨难,受不得挫折。” “这要是寻常人家就算了,可他是太子啊,治国之事最不缺得就是困难!需要种种权衡,太祖皇帝多么雄才伟略的一个人,当年国朝初定,靠着手中刀兵杀得朝中人头滚滚。” 苏绍贤摇头,道:“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太祖皇帝治理天下还是需要用人来治理,既然是人,就必然有自己内心的盘算,杀了一批再换一批也还是这样。” “治国需要耐心,也需要手段,太子各方面都出色,只是唯有一点,他忍受不了一点不顺。” “皇帝在时能护着他,但是皇帝大行后,太子面对百官阳奉阴违,他会怎么办?杀?” 苏绍贤嗤笑了一声。 本朝太祖皇帝白手起家,对军队有着完全的掌控力,自然可以无所顾忌这么做,但是太子? 一个靠着血缘、家族传承继承皇位的人。 皇帝是至高无上,但是皇帝能不能随心所欲做任何事,这就要看皇帝个人的本事了。 冯管家沉默,侯爷可以无所顾忌评判太子,他就不能了,只是道:“小姐受委屈了。” 苏绍贤想起关氏说得话,眸中闪过厉色,面上还是平静道:“当年接到赐婚,我就担心她们之间会闹得厉害,毕竟两人都是被长辈千娇百宠长大的,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总归是被我宠坏了。”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毛笔写在纸上的沙沙声。 冯管家垂眸,束手立在一旁,心中却是觉得侯爷在装模做样。 什么被他宠坏了? 分明是在说太子被皇帝宠坏了! 至于担心小姐和太子闹得厉害? 冯管家记得前两年侯爷念叨的话,那都是担心自家小姐脾气大,对太子动手! 为此侯爷可准备了不少请罪折子。 力图在皇帝怪罪下来前,反咬一口,太子都逼得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做这种事? 这一定是太子的错! 当然折子上肯定不能这么写,但苏绍贤以赋论闻名,当年就是因为一篇赋论得到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再加上这么些年的宦海生涯锻炼,苏绍贤那绝对是能舌战群臣而面不改色的存在。 当然,除了口舌之利,最关键的是苏绍贤的功劳。 只要苏绍闲还有一口气,苏家就会高枕无忧,自家小姐别说是挠了太子,就是真和太子打得头破血流,那也是一句夫妻间的打闹。 毕竟这位可是有周公之德,安定天下,在任时收服安南的存在。 为此,苏绍贤动用许多关系,给苏珺身边安排了熟谙人体穴道的冬霜,就为了倘若夫妻间一言不合,真的大打出手时,自家小姐别成为了受欺负的那一个人。 当然,这都是最坏的打算。 苏绍贤半只脚进了棺材,还是希望儿女间过得好,他护不了苏珺一生。 在他看了半年,确定苏珺和太子之间相处和睦,从没有争吵后,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没什么事情做,只能给自己宝贝女儿扬一扬名声了。 冯管家想到这件事,嘴角不由一抽。 外人不知道内情,可他知道小姐嫁人后,每回给长辈请安都是在下午! 就这还不是每天都去。 虽然和未嫁人时相比,那时候苏珺完全不用请安,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但是和京中对太子妃的赞扬比起来,这都不是名不副实了,而是完完全全的诈骗! 果然但凡是大人物都有令人钦佩的心理素质。 每逢宫宴,皇太后赞扬小姐孝顺,那些事迹……怎么说呢? 没有八成,也有九成是靠着皇太后凭空胡诌的。 可就这样,侯爷竟然觉得小姐懂事了许多!嫁人后还是受了委屈! 这世间事就是这样,小姐做了规矩应该做的事情,长辈偏爱她,自然就格外心疼她。 可以说是完全没体会过为人媳的苦楚。 然后就来了一发大的,直接被打了! 侯爷看着平静,可在听到这件事后就决定对太子动手了。 在关氏来之前,侯爷还在犹豫要不要对太子动手,虽然齐王看着对小姐痴情,但这完全可能是他装的啊! 齐王有军功,想争储,那么下一步就是要招揽朝臣,朝臣中最重要的当然是苏家。 所以为了皇位暂且忍耐,装作对小姐一片痴情,这完全就是可能的嘛。 等他日齐王登基,苏绍贤离世,就可以报复苏家,废掉小姐,洗刷当年的耻辱嘛。 侯爷不想让齐王登基,因为齐王有军功! 君强臣弱,那么来日侯爷离世,留下的后手就不能护住小姐。 可惜啊,太子自己愚蠢。 苏绍贤递出了几封信,道:“你亲自送到他们手上。” 要废太子,第一步就是让太子自乱阵脚,产生危机感,只要他觉得自己处于劣势,就一定会不管不顾做事,做任何在他看来能稳固太子之位的事情。 苏珺着重强调游天岳劝太子居安思危,就是这个意思。 这意味着苏珺看出太子现在心性不稳,只缺一把推手。 冯管家轻手轻脚离开书房,心内叹息,侯爷说皇帝盲目宠爱太子,侯爷又何尝不是盲目宠爱小姐呢? * 冬霜心情沉重地回来,她先让小丫鬟唤来秋露,低声道:“雪狐披风不在内库,昨日已经被送来了东宫。” 秋露心中一惊,可是昨日没有看到啊,像这种等级的东西,送来东宫也只会送到苏珺这里。 秋露道:“问过陈嬷嬷了吗?” 冬霜面色更沉重了,道:“没,我怕招人怀疑没敢问,但是昨夜有婢女看到张氏披了一件雪狐披风。” 秋霜听到这里,头皮发麻,呼吸都停了一瞬。 小姐昨日见了齐王,心情才好些,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 秋霜回头看向屋内,小姐正在桌案上写着什么,桌案旁边有着雕着素心梅的脂膏盒子。 当初小姐在慈宁宫送齐王离开时,秋霜是跟在小姐身后的,知晓素心梅这件事,那这脂膏当然只能是齐王送的了。 小姐喜欢齐王,喜欢到了连他送的脂膏都要放在手边的地步啊。 冬霜听完此事后,两人一齐得出了结论,绝不能让小姐知道这件事! 起码现在不行! 苏珺察觉了外间的动静,高声道:“是冬霜回来了吗?” 秋露和冬霜对视一眼,回了苏珺后,两人看似寻常地走入屋内。 苏珺看到冬霜两手空空,扬眉道:“是被送给了哪位公主?” 冬霜看似平静实则慌乱地道:“小姐,内库这两日忙着宫宴,进献的许多物件都还没登记入册,奴婢今日去时,没看到雪狐披风。” 苏珺皱眉,像雪狐披风这种物件,不会和寻常物件一样放在一旁,需要分类登记,都是单独造册的啊。 不过是贤妃管理内库,毕竟是长辈,她也就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 第38章 惊惧 秋露她们最多只能瞒一天。 宫中拜高踩低,太子妃点名要的东西,内库那边的人肯定要马不停蹄地办理,立刻就统计披风相关的物件。 最迟明日早上,就会拿着册子过来请太子妃看一看,有没有太子妃想要的披风? 按照常理来说,太子妃是晚辈,贤妃手下的人不用这么逢迎苏珺。 苏珺没资格插手皇帝的后宫,算起来贤妃还是太子妃的庶母呢,就算晾着苏珺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可! 偏偏太子妃上面有皇太后啊。 要是让那位知道,贤妃竟然敢慢待自己的嫡孙媳? 那不用怀疑,皇太后一定会找贤妃的麻烦。 贤妃现在正在为五皇子筹谋王位,这时候慢待东宫,皇太后会怀疑贤妃心思大了,想要试探太子的地位。 到时候五皇子别说是挑一个有封地的王位了,能不能封王都是两说。 贤妃这么一想,简直是坐立难安。 她对左右感慨道:“当年陛下年少登基,太后吃足了宗室的苦头,尤其是赵王叛乱一事……唉,这让太后特别提防庶出,这反倒是害苦了我们啊。” 世宗在世时,皇太后从没有尝过庶出的苦楚,当年她还多次劝说世宗不该对庶出皇子太严苛。 等到世宗离世,往日待她恭敬的庶子露出獠牙……虽然那些人都已经下了地府,但是皇太后对那段岁月刻骨铭心。 * 冬霜先将事情敷衍过去,就和秋露开始着手做准备。 先将张氏那边的雪狐披风拿到手,再慢慢透露给小姐,到时候物件在了眼前,小姐再难过,也有了一个安慰。 总之,绝不能刺激到小姐,绝不能让小姐变回前两天万念俱灰的模样。 齐王送的素心梅脂膏就被小姐这样珍视,更不要说是雪狐披风了。 秋露叹气道:“怎么偏偏就是张氏呢?” 这就是在戳小姐的心啊。 苏珺没有怀疑冬霜的话,她盯着眼前的纸上的文字,写了两笔,沉吟良久,又画一个叉。 这才刚过了元宵佳节,时间尚早,事缓则圆。 这个法子毒辣,稍有不慎,还会反伤自身,她该用堂皇手段,一个张氏,不值得脏了自己的手。 恰在此时,张氏带着人来求见苏珺。 听到张氏前来,苏珺没什么心情变化,秋露却吓了一跳,等她掀开帘子看见张氏披的不是雪狐披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可怜见,刚刚短短几步路,她都想好了该怎么帮小姐毁尸灭迹了。 放松后,又觉得惋惜,直接让小姐出了这口气也好啊。 若不是担心日后太子算账,何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啊。 张氏捏着帕子,道:“娘娘,殿下吩咐了,将我身边的几个宫女开了脸,封为选侍,妾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给娘娘说上一句。” 苏珺可有可无应了一声。 张氏装作愧疚地道:“妾劝了殿下,可是每回殿下都不愿意去旁的院子,妾说多了,还被殿下斥责了呢。” 她说得惋惜,实则眼中满是讥讽。 苏珺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氏刚才说了什么很了不起的话吗? 为什么现在得意洋洋啊? 张氏自顾自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按着腰,道:“妾昨夜服侍殿下,现在不能久站,还请娘娘恕罪啊。其实妾真没有和娘娘争宠的意思,只是每回妾劝太子去娘娘这里,太子都不乐意离开,妾只好安排身边的人侍奉殿下。” “日后殿下若是有了兴致,妾身体不好,一定会好生劝殿下来的。” 言外之意是,太子宁愿宠幸我身边的婢女,都不愿意宠幸太子妃。 这回苏珺彻底听懂了,然后她裂开了。 天哪,她在说什么? 说什么?! 她是在说太子去她的院子后,再跑来这边和我睡? 谁知道太子在张氏那里做了什么啊? 这脏不脏啊?! 我给太子脸了吗?!! 张氏看到苏珺失态,心内冷笑,果然这种大家小姐,面上总装出来一副气派模样,心里不知道怎么哭呢。 都是不得夫婿喜欢的可怜虫。 苏珺张了张唇,一时间竟然接不住张氏的话。 直白说自己不在意不好,可要说自己在意……那还是让太子滚吧。 苏珺大脑处于震惊中,只能茫然地转回最初的话题:“你是说你把身边的大丫鬟给了太子?” 张氏得意一笑,看似谦逊地道:“妾不想的,可是架不住太子一定要这么做。” 瞧瞧,太子多看重我,连带着身边的人都鸡犬升天。 苏珺下意识道:“哦,不会也是宠幸了两年才升的选侍吧?” 张氏脸色一僵,道:“不是。” 张氏从没想将自己和那些宫女作比较,她和太子是真爱! 那些人不过是太子解闷的东西! 其实张氏心底一直是以太子的妻子自居。 明明是她先遇到太子的,这个贱人就是第三者,插进了我和太子之间。 这一次来苏珺这里炫耀,一是为了展示自己身上的华贵穿戴,二是炫耀太子对她的宠爱。 太子常年宿在自己这里,自己还能给太子后院安排侍妾——这本来是太子妃的权力。 结果适得其反,就像是自己精心准备的杀招,结果到了旁人面前,竟然成了挠痒痒的玩具,丝毫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前者嘛,苏珺见惯了好物件。 至于后者嘛,苏珺一来不喜欢太子,二来对男女之事还处于懵懂中,不要对这个时代的启蒙书籍抱有什么期望。 所以听到张氏说要太子过来,她更关心的是太子脏了。 就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用了,没擦没洗,还要放回自己的首饰盒中。 张氏气得厉害,临走前还被苏珺斥责了一通规矩不严,话里话外有让张氏重新学规矩的意思。 太子妃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死啊? 张氏走在路上,想到刚才苏珺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心中恨得发狂,凭什么,凭什么自己不是太子妃? 她这两年费尽心思离间太子和苏珺,又让太子对苏家产生厌恶提防。 要不是苏家势大,太子必须要用到苏家,太子早就送苏家去死了。 耗尽心思才有了这点成效,结果昨晚太子险些就来找苏珺了。 狐媚子一个,整天装得大度,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勾搭太子呢! 等日后,等日后太子登基,她一定要让贱人像条狗一样跪着祈求自己,她心善,不会要了苏珺的性命,只是让她近身伺候罢了。 张氏心内发狠,可也只能忍。 但也不用忍太久了,因为太子对皇帝生怨了。 * 冬霜弄清楚雪狐披风的消息后,心惊胆颤,三魂没了七魄,都没有连愤怒的心思。 “秋露,你自小服侍小姐,你说小姐听到这个消息,还能、还能……” 秋露的手冷得厉害,脑子中不断回荡着方才宫女的话。 “昨夜殿下宠幸昭训,来了兴致,就在雪中做了一回,披风质地轻薄,触手生温,所以就被铺在了雪上。” 话说得含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第39章 知晓 秋露几次发声,嘴唇颤抖着竟然说不出话。 好半响,才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姐从小到大,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更没有心爱的东西被人践踏的先例。” 小姐这么看重的东西,这是齐王的心意,可是偏偏被太子这么践踏…… 她不敢想苏珺会有什么举动? 在这方面,其实苏珺和太子一样,有长辈铺路,扫平面前障碍,自身又聪颖机智,加之身份高贵,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所以她们从没真正遇到过无法反抗的强权,面对过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暂且忍辱的事情。 冬霜先冷静下来,道:“必须拦住小姐,千万!千万不能让小姐冲动行事,这件事绝不能摆在明面上,更不能和齐王牵扯上关系。” 小姐私下念着就算了,可要是让人知道小姐和齐王牵扯不清,还因为这件事和太子大闹,那就真完了。 秋露苦涩摇头,道:“难,很难,我怕的不是小姐和太子大闹,怕的是小姐不管不顾对太子动手,最后让人从披风上察觉出小姐和齐王的事情!” 冬霜不赞同:“小姐宽和大度,守礼知进退,宫中上下交口称赞。纵然听到这个消息失态,可冷静下来,肯定能想明白,一定会隐忍下来,等着日后再做计较,当务之急是要劝小姐冷静!” 秋露心中发苦,道:“那是因为她们没踩小姐底线。” 看人的性格,不止看她的行事,更要看她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 宫中贵妃、贤妃等人面对东宫处处忍让,皇子对着太子伏低做小,就算受了委屈也要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不能表现一点不满。 对着无上皇权,她们必须发自心底承认自己低人一等,理所当然跪伏在阶下。 可是小姐从没有遇到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绝不能做的事情,少了一分卑下心理。 小姐不计较太子掌掴,那是她自己愿意,不是她不能。 可是这一件事,无论如何,小姐都不能宣之于口,直白报复。 小姐可以迂回着留待日后,可以用其他手段报复,但是绝不能用这件事去指责太子和张氏。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苏珺愿意暂且忍下这一份怒意。 可似苏珺这种但凡所求都能得到的人,真的能忍下吗? 苏珺当然忍不下! 她连爱情的苦楚都没尝过多少,从她意识到自己放不下齐王,再到和齐王定情,满打满算不过半个月。 在冬霜和秋露敲着边鼓,逐步说了披风下落时,苏珺攥紧了手中的笔,嘴角下撇,眉心皱成了川字,极为不悦。 “这一次不和你们计较,下不为例,披风呢?先拿来给我看看,再让人去洗了。” 苏珺深吸了口气,没关系,她不气! 她、真、的、不、气……才怪! 快要气炸了好不好,自己的东西竟然被张氏穿过,这是阿桓送给她的东西啊!! 张氏! 啊啊啊啊,她之前为什么要拖延啊? 拖拖拖,事缓则圆? 狗屁! 留着张氏做什么? 但凡早一天动手都不至于这样。 还有太子,这个废物玩意赶紧动手啊! 你不下毒我怎么废你?! 不气,不气,再等几天,等安排好了人手,到时候一定让张氏付出代价! 苏珺冷着脸,看似已经恢复了平静,可下一秒,一只毛笔飞出,墨痕四溅,象牙笔杆提溜转着滚入了角落。 “快点让人把披风送进来,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冬霜敢瞒着自己,现在对自己说了这件事,那肯定已经处理好后续,拿到披风了。 可能让冬霜不敢耽搁前来禀告,一种可能是她已经处理好了后续,而另一种可能就是事情太过重大,已经不是她敢隐瞒的东西了。 披风这件事,两者都有吧。 因为她还没禀告完。 可剩下没说的这区区二十几个字,冬霜竟然想不出一点能让苏珺降低怒气的办法。 冬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秋露跪在了另一处,恰好堵住苏珺从书桌走向门口的通道。 苏珺察觉不对。 冬霜快速道:“娘娘,披风上面虽然有脏污,但是洗过后一定如常,披风是昨日下午到张氏手中,到现在不超过七个时辰……” 她一连说了许多,苏珺不耐烦,“这些可以之后再说,你现在是有什么紧要的事禀告?张氏知道了披风来历?” 冬霜苦涩,当然是怕您之后气过头听不进去啊。 她咬了咬牙,快速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从宫女那得知的消息。 她和秋露一左一右跪在桌边,看似恭敬地低下头,实则眼睛死死盯住桌边的地面,时刻准备着苏珺往外冲时抱住她,可左等右等,她们什么都没有等到。 她们小心翼翼往上看去,却见苏珺神色平静地坐在桌案后,腰背挺直,眉宇间的川字没了,下撇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只有那一双眼,亮得吓人。 “苏珺,以后遇到不能忍的事情,一定要冷静,要蛰伏,然后一击必杀。这种时候,不能有一点感情,要冷静思考,冲动会坏……” 苏珺上药的手重了些,嘟囔道:“冲动就会像你这样,被打得皮开肉绽!” 楚桓龇牙咧嘴地叫着,他的背后是被棍棒打出来的层层伤痕,有些地方已经破口流血。 那时候的楚桓不过九岁,是一个没长成的孩子。 因为皇帝准备让淑妃入住钟粹宫正殿,那是楚桓母妃珍妃生前所住的宫殿,珍妃去世两年后,钟粹宫有了新主子。 楚桓当时不能接受,冲到皇帝面前大闹了一场,质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不敬太子,所以连母妃的宫殿都没有办法保留下来了?” 当时皇帝大怒,先是训了他一顿,又罚跪,再打了一顿,直到皮开血流,楚桓也没有认错。 还是苏绍贤经过看见,劝了皇帝才结束这一闹剧。 珍妃得到皇帝宠爱,从她不到四妃却能够入住钟粹宫主殿就可以看出来了。 原本等她诞下子嗣就该晋升四妃,但是她生了皇子,而且孩子和太子年岁相仿,在后宫中又是数一数二的宠妃。 所以她至死没有晋升。 珍妃去世后,最开始一个月,皇帝怜惜三皇子失母,对他多有照看。 可年岁相仿,就是楚桓在宫中的魔咒。 他和太子年岁相仿,所以皇帝不能对他另眼相看,这会让下面人产生错觉。 该找一个妃子抚养楚桓。 当时的宫中嫔妃纷纷避之不及,以珍妃的宠爱,有了三皇子后,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她们根本不敢要楚桓啊。 出于皇帝的怀念,钟粹宫主殿就一直保存了下来。 可,楚桓不驯,性格桀骜。 在他又一次顶撞太子,跑去钟粹宫躲着后,皇帝下旨让钟粹宫住进了新人。 第40章 楚桓,你疼吗? 防微杜渐,为了避免日后的储位争端,皇帝不该再空置钟粹宫了。 按照宫中规矩,妃嫔住的宫殿只有使用权,死后自然就会有新人入住。 可楚桓无法接受,母妃的痕迹会被其他人一一扫清,尤其是在有太子做对比的情况下。 相同的境遇,可是皇后的坤宁宫却被封存。 宫中私下说珍妃是宠妃,说皇帝不忘珍妃,所以空置钟粹宫。 可是和皇后比起来,这个宠妃的说法就是笑话。 楚桓年幼时真的以为都是他的错,所以拖累了母妃。 等到长大,才发现是因为皇帝疼爱太子,疼爱到了怕太子有一点委屈,处处想给太子独一份的待遇。 所以在宫中有议论声的时候,立刻让钟粹宫主殿住了人。 ——太子已经丧母,不该再学会着讨好我,他是我的长子啊,他和其他兄弟不同啊。 楚桓闹了一场,什么都没有得到,只留下了不驯的名声还有满身的伤,以及……一场教训。 他没有长辈教导,为人处事、世间道理都要靠自己去悟,可他又早熟睿智,早早看清了自己的处境,看明白人心算计,这就让他过得格外艰难。 因为他无法装傻,无法欺骗自己,只能用稚嫩的心去直面恶意。 楚桓从这场事中学会了一点道理,然后这些用心中、身上的伤痕换来的东西,被他毫无保留地教给苏珺。 当时的苏珺很小,听得懵懵懂懂。 楚桓道:“听不懂没关系,但是一定要记住!苏大人现在宠爱你,但是等嫡孙出生,谁知道他还会不会疼你啊……疼!” “不许说爹爹坏话!” “小团子!”楚桓恨恨捶了一下床板,气道:“我在为你考虑!” 苏珺唯一的优势,就是她是被苏大人亲手抚养,但是随着孙辈出生,她是女儿,到时候被苏大人转手扔在脑后,这怎么办啊? 大家族中关系复杂,和皇室相比,没什么区别! 可惜六岁的小团子不懂,更不会怀疑父母爱其他人胜过爱自己。 小小的楚桓,都没到变声期,就开始有模有样地思考起了苏珺的未来。 宫中孩子早熟,尤其是丧母的孩子,因为不早熟,就会被皇宫吞噬。 楚桓揉了揉苏珺的头发,道:“不懂也没关系,但是我刚才和你说的一定要记住!” 他既希望苏珺这辈子不会遇到这种事,又怕哪一天苏珺真的遇到了,然后和他一样撞得头破血流。 真遇到了,冲动和愤怒是最无用的东西。 苏珺不满地避开楚桓的手,她的头发细软,扎成了两个小揪揪,现在都被楚桓弄乱了。 “别乱动了,我没做过这种活,你还一直给我添乱!” 六岁的孩子会上什么药呢? 楚桓背部被涂得乱七八糟,这种精细活计,对苏珺来说太难,但是没办法。 皇帝气狠了,虽然停了楚桓的处罚,但也下令禁足,不准任何人探望。 在皇帝的怒气上,没人敢给三皇子请太医。 因为楚桓大吵大闹,拿皇后做了比喻,质问为什么坤宁宫可以保留?母妃的不行? 为什么太子可以随时去坤宁宫?而自己不能去钟粹宫? 这看着是一个孩子气极了的话语,实际上可以看作是三皇子对东宫不满,积蓄已久,今天才说出来。 九岁的年纪不小了,三皇子竟然和储君做比较? 这是犯了大忌。 楚桓总是在一些事上太迟钝,比如情爱一事,比如尊卑…… 只有苏珺,一个年幼的孩子,又是苏绍贤的宝贝女儿,她可以让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进来,她给楚桓上药,不会担心皇帝处罚。 皇帝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呢? 苏大人只会为三皇子说一句话,但涉及自家宝贝女儿,那就要和皇帝据理力争了。 苏珺笨拙涂好药,担忧道:“这个以后会留疤吗?” 两人都是孩子,皮肤白嫩细腻,这些伤在身上更显得狰狞可怖。 楚桓听了,也真切担心起来,他才不喜欢有难看的疤痕呢。 苏珺道:“所以你下一回不要和皇帝对着干了,都被打得不好看了。” 楚桓得意,“你没看见皇父的样子,他当时简直要气疯了。” “楚桓,你不疼吗?” 苏珺还是说了出来,她不想这么说,因为被打肯定疼,因为她来前就知道,楚桓被打时一直有人问他疼不疼?知不知道错? 疼=知道错。 这是孩子心里简单的等式,但是苏珺还是问了。 因为这个年纪的她还是藏不住事,也不太会劝人,能想到用疤痕劝人,已经小团子想了许久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没错,可是,你不疼吗?楚桓,我走路摔倒了都会哭。” 楚桓沉默了,他面对太监的询问,可以倔强不喊痛,但是面对关心自己的人,他突然就想哭。 因为苏珺是唯一能关心他的人了。 这件事在小小的苏珺心中种下了痕迹,以前她只是将楚桓看作三皇子,可现在觉得楚桓好可怜,被皇帝打成这样还没人关心他。 苏珺回府时,对着爹爹道:“爹爹,可以把他带回府中养吗?” 苏绍贤抱起了女儿,第一次拒绝女儿的要求。 “他是皇子,别被他骗了。” 当时苏绍贤说了许多,苏珺只记得这一句话。 楚桓看着可怜,可只要他长大,就能理所当然拥有许多东西,他只需要对皇帝和太子低头,可这世上许多人就算想对人低头,都找不到地方。 三皇子,皇子地位尊贵,可以一言决人生死,外面打着皇子旗号的人就能将人搞得家破人亡…… 所以,不要可怜他。 但在年幼的苏珺眼中,楚桓长大,那要多大呢? 六年? 那足够她从小孩子长到这么大了啊。 可他现在真的很可怜啊。 所以每回她进宫都会给他带些东西,也习惯了每次去找楚桓听一听他的心事,帮他解决一些麻烦。 正如那个雪夜楚桓求娶苏珺时,皇帝说得那样——你不能把苏珺的善心当作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 在许多人看来,这不过就是三皇子谋划得来的,否则当年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苏绍贤的女儿知道他饮食被苛待? 皇子身份尊贵,尊贵的前提是别人触怒他,楚桓有权力去惩罚。 可是被长辈漠视的他,只能在深宫中得到最基本的保障,至于哪一日饭菜冷了?宫中的四季衣服晚了许久送到?又或者冬日用是最寻常的碳? 这些无人会为他出头。 因为问起来宫中人有着无数的推脱理由,因为宫中奴婢关系复杂,可能这个谁的背后是贵妃,那个是和太后身边的嬷嬷有联系。 楚桓什么都没有,他一个人撞不开这层大网,只有长大,变成一个大人逃离皇宫,开府才能自由些。 但是苏珺可以,因为她是被长辈娇宠的小辈,指出问题后,那些奴仆不敢和她辩驳。 也因为苏珺的缘故,进学后苏邵贤对三皇子多了几分照顾,不能和太子相比,却比其他皇子不同。 楚桓是在利用她吗? 以前、现在都没有答案。 以前的三皇子需要苏珺,现在的齐王需要苏家。 答案在未来,在楚桓君临天下后,当他彻底不需要苏珺的帮助后,他会怎么对待苏珺呢? 许多人都会这么怀疑,都觉得这是算计。 但是苏珺觉得他们想多了。 楚桓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对着太子都不愿意低头,只要低头装作温顺,他会在深宫中有着皇子的待遇,不用受这么多委屈,但是他偏偏不。 那么更不可能费尽心思去算计自己了。 虽然她……好吧,是有一点点自恋,但是人也不能自恋到这个地步吧!!! 第41章 楚桓,我更像你了 多年以后,苏珺坐在书桌前,层层怒火从内到外焚烧着她,要烧尽她所有的理智,想去杀了这对狗男女。 恶心,恶心透顶! 就是畜生都知道做这种事情背着人,他们怎么敢的啊? 那是楚桓送给自己的东西啊! 可楚桓的那番话将苏珺定在了原地。 孤独生长、一次次撞得遍体鳞伤才懂得的道理,都被他毫无保留地教给了苏珺,毫不吝啬。 当时的苏珺就算不能明白楚桓说的东西,可也会分毫不差地记下来,因为她见到并参与了小伙伴每一次鲜血淋漓的成长。 知道他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他踩过坑吃过亏才学会的,然后小伙伴只希望自己不要再踩进深坑中。 室内安静得瘆人。 秋露两人却不敢发声,因为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劝。 所有的语言在事实面前显得苍白,怎么劝都是在撕扯苏珺的伤口。 ——虽然太子、张氏两人赤条条在上面做了那种事,但是披风洗一洗还是干净的? ——雪狐皮难得,但是不惜人力物力,明年一定能凑出第二件做披风的雪狐皮? 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苏珺漠然道:“披风呢?拿来给我看看。” 冬霜跪伏于地,额角冷汗滑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却如何也说不出来,在这时她不敢劝苏珺过一阵再看披风,起码要等披风洗干净后再看。 地面上被铺上了锦缎,披风背部朝上彻底摊开,偌大的披风上全无杂色,似是冬日的雪,蓬松柔软洁净。 光下的披风闪着微光,在这间富丽堂皇的居所中,压住了其他珍宝的光芒,确实不愧古往今来对雪狐的称赞。 苏珺起身,走到近前,看了许久,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品评道:“选用的都是刚刚成年的雪狐,还必须要是在数九寒天、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捕捉,否则雪狐毛色就不纯了。” 她淡淡道:“确实用心了。” 看似平静,可她还是蹲下身,伸出手慢慢拂去雪狐皮上的残雪。 触手生温,毛茸茸的手感可以消解心中激荡的怒火,但是掌心微凉的雪却在告诉苏珺,雪狐皮昨夜经历了什么。 “小姐!”秋露惊呼一声。 苏珺侧头看她,蹲下身的她和秋露视线齐平,能够清晰看见秋露的瞳孔微微放大,有着惊讶和……不赞同。 “你也觉得它脏了,是不是?”苏珺轻声道。 楚桓耗费心力赠给她的东西,如今历经波折终于到了她的面前,可是就算苏珺碰一碰披风,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委屈了苏珺。 因为披风已经脏了。 蹲下身离得近了,苏珺能嗅到淡淡的腥味,惹人生呕。 足见昨夜太子和张氏动作激烈。 这么一件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苏珺太在意,秋露绝不会让这种东西进院子,更不要说是放到苏珺眼前了。 秋露哀声道:“小姐,等一会,等它洗干净了,好吗?” 苏珺面无表情,一瞬间,她仿佛离这个世界特别远,和情绪隔了一层。 她像是被罩在琉璃中,看似和这个世界很近,其实已经身处不同世界,往日能够轻而易举感受到的阳光,此时都难以感受。 她闻不到披风上作呕的味道了。 大脑丧失了处理这个东西的能力,但苏珺却觉得好极了,起码她还可以再骗一骗自己。 苏珺用手轻轻拂过雪狐披风的每一寸,包括那一处带着脚印的皮毛,试图从这探究楚桓当年的心意。 但是…… 苏珺眼中弥漫出了水雾,近乎呢喃道:“这种皮毛不能洗的,只需要在光下晒一晒,擦拭一番就好了,披风不会沾染东西的。” “可是他们竟然连擦一擦披风都做不到,这么随意丢弃在地。” 秋露低头,像太子这样的人,见多了宝物,苏珺这么珍视它,也不是因为价值,而是因为这承载着一个人的心意。 苏珺收回了手,歪头,状若天真地道:“秋露,你说就这么擦一擦它好吗?” 秋露下意识流露出不赞同。 她知道小姐现在情绪不对,但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无法接受这种处理,自家小姐用的都是这世间顶尖的物件。 雪狐披风被太子这么一弄,是彻底脏了。 小姐要留着它,那么也该经过多次洗涤,彻底洗干净上面的脏污。 理智上擦一擦就可以处理好,但是这上面有张氏和太子的欢好残留,这就恶心了。 至于苏珺想穿一穿它,那就是根本不可能! 秋露宁愿违背苏珺的命令,也一定要去找齐王来。 齐王又不是死了,管他当年做雪狐披风有多艰难,总之不能让小姐受了委屈。 凭什么他的心意,小姐就必须这么委屈自己珍视啊? 更何况,秋露心中还有埋怨呢。 齐王既然喜欢小姐,送件披风都能出这种问题,可见根本就是不用心! 至于这么想太过偏袒苏珺? 拜托,这是自家小姐,她要管齐王做什么啊?! 所以此时,秋露纵然很难,也只是道:“那奴婢就擦一擦,摆在库房,好吗?” 不洗也行,等齐王回来了,让他处理! 至于他敢委屈自己小姐,说什么自己当年多辛苦才凑出这件披风,那就去告诉侯爷! 苏珺又摸了摸披风,感受着温暖的触感,道:“不用了,洗吧,彻底洗吧,洗坏了也没关系,总之我是不可能穿上它了。” 就是不知道人皮和雪狐皮哪一个更好了。 苏珺站起身,走了两步,却又回头,道:“翻过来,让我看看。” 披风正面有着各种干涸的水痕。 苏珺淡淡道:“好了,拿下去吧。” 她拿起毛笔安静地写着东西,侧脸平静,眉宇平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一连写了数封信,吩咐冬霜动用秘密通道寄出去。 又拿出了最下面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小字旁边有一个叉,苏珺盯了两秒,道:“果然,我就不是该走堂皇正道的人。” 火焰一跃而起,吞噬了纸张。 “不过这样也好,楚桓,我现在应该更像你了。” 在钟粹宫主殿住进新人的第二年,钟粹宫失火,烧毁了整个主殿,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钟粹宫门落锁。 再不会住进去第二个人了。 第42章 信 “这封信……你也看一看吧。” 冯管家陪着侯爷历经风风雨雨,见识远胜于常人,这时面对这一封薄薄的信件,却感觉到了棘手。 太子储位稳固,从太子出生以来,宗室、勋贵、高官各家都在太子身上下了注,东宫的每一个位置都是各家厮杀后夺来的。 太子不只是一个人,更是一张牵扯着众人的大网,在太子没有犯下滔天大错的情况下,想要废太子,需要的时间是要以年来计算。 现在才是元宵节的第二天,就要对太子的母族动手吗? 如果是旁人,冯管家一定会直接说异想天开,可偏偏是苏珺写了这封信。 以侯爷对小姐的宠爱,这种事应该由不得侯爷做主吧? 冯管家决定恪守职业道德,委婉道:“张氏掀不起风浪,她的身份存疑,是一枚上好的棋子,现在用她对付魏国公府,恐怕会出意外。” 言外之意,还是劝一劝小姐吧? 苏绍贤诧异地看了冯管家一眼,他把玩着文玩核桃——这是他心情好时会做的动作,道:“我一直担心她心慈手软,日后吃亏,当年我以为能护住她一生,舍不得让她接触这些脏污事。” “可现在她是太子妃了啊,权势之争,一向是这世间最脏污的事情。” “现在她能狠下心做事,这就很好。” 冯管家想起当年侯爷教导小姐的景象,也不由感慨道:“都希望晚辈走堂皇正道,可人啊,大多时候是没有机会选择走什么道的。” 苏绍贤目光悠远,缓缓道:“她长大了啊。” 张氏的身份存疑,现在贸然掀开这张牌,尤其是要仓促用她对付魏国公府,可能会血本无归,还会让太子起了疑心。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比不上苏珺一句愿意。 苏绍贤道:“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就放手让她做吧。” 苏珺的这封信中,只说了自己准备要做的事情,没有询问,这是一份通知。 太子妃的身份,让她可以上牌桌,外面无法插手深宫的事情,但是苏珺可以利用一切资源。 * 齐王府,前院书房。 毕木根和俞阔面前同样摆着一封信,信中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插手诏狱。 俞阔道:“确定是苏小姐的信?” 毕木根翘着腿,道:“老子查了几遍,送信的人和信都没有问题,确实是东宫送出来的,嘿,几笔字就想动用主公的暗子,想得倒美。” 俞阔道:“那今晚的回信上写拒绝?” 毕木根随口答应,看到俞阔幸灾乐祸的表情,又连忙推翻了刚才的话,道:“你更熟悉主公性情,你说如果主公回来后知道这一件事……我帮他保住了暗子,起码不会责罚我吧。” 他知道宫中那位是主公的心尖尖。 但这不是小事,不是布料钗环那些玩意,是前朝的大事啊! 俞阔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让毕木根动笔写拒绝。 毕木根沉着脸,万般悲痛的情形下,用着谄媚的口吻写了答应的话。 写完后,他丢了笔,封好后让人赶紧送出去,显然是心疼得厉害。 “大丈夫何患无妻,主公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会对自己忠心耿耿、不可或缺的臂膀下手,真是……” 俞阔打断了他,“这说的是你?传闻是王爷三顾茅庐请来的人,实际上是自己多次自荐,一连吃了数个闭门羹,才成功拜入主公麾下的人?” 毕木根得意洋洋地道:“可现在我是王爷最信任的谋臣,我们不插手这件事,得到的利益最大,信中苏小姐对张氏厌恶至极,我们冷眼旁观,苏小姐也会动手促成这事。” “这件事成了,我们坐享其成,不成,我们也能做壁上观,不沾染一点血迹。现在贸然插手,事情风险太大。” 俞阔:“你现在去追信还来得及。” 毕木根苦了脸,谋臣在于谋这一个字,计策能不能施行,还要看主公拍板。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写这封信,毕木根一定会拒绝,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短短一炷香内就写好回信。 可是偏偏是苏珺。 苏珺对于齐王,那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主公如此,齐王手下的谋臣就更不敢欺瞒苏珺了。 因为他们承担不起后果,现在可以用诏狱中没有暗子、时间紧真的没有办法搪塞过去,可是等主公回来,主公知道真实情况啊。 那么齐王会因为属下忠心尽责就不和他们计较吗? 毕木根呸了一口,放屁。 隔着时间,他和世宗皇帝手下的臣子有了相似的感受。 自家主公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竟然是一个痴情种。 痴情属下绝不敢违逆主公心上人的意思。 还有几处都收到了信件,或是叹息、或是恐惧、或是犹豫,但最后都促成了这个计划。 * 苏珺既然要动手,就不想只拉下一个张氏。 别管张氏是孤魂野鬼,还是他人派来的,从今以后,她只能是太子母族魏国公府的人,故意离间太子和苏家! 午后,太子换了便服,和游天岳悄悄离开东宫。 未时,冬霜奉命去给太子送东西,在前院见到了太子伴读——曹国公府世子,行礼后,知晓曹国公府的世子来寻太子,太子此时无暇接见其他人。 冬霜无奈道:“这是娘娘亲手做的,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世子端进去,可好?” 曹国公世子面色尴尬,支吾着说好。 冬霜回去时,恰好瞧见了过来的张昭训。 她皱着眉头,道:“这里是前院。” 张昭训得意瞥了她一眼,道:“殿下允许我来,你一个奴婢,见到我不知道见礼?还敢说这种话?不知尊卑的贱人。” 冬霜气极了,两人争执声有些大,惊动了院子中的一些人。 众人纷纷出来看,冬霜只能忍着气离开。 冬霜回到太子妃的院中,小半个时辰后,太子妃派人去唤张昭训前来拜见,又命人去查搜张氏院子,将那些逾越的东西统统毁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子妃是被张昭训气到了。 冬霜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张昭训这么做,就是没将太子妃放在眼里啊。 然后,有人从井中找到了一具女尸,是太子前院的一个小丫鬟,前两天抱病离开了东宫。 众人震惊。 第43章 杀机 外面的脚步声越发急促,苏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确定得手了吗?” 冬霜低声道:“娘娘,奴婢以身家性命担保,一切无忧!” 苏珺闭着眼,这两天一直平淡无波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道:“我信你。” 冬霜瞄到苏珺的笑意,稍稍放了一点心,还好,还好,小姐在恢复正常。 起码不是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了,至于别人死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苏绍贤将她放到苏珺身边,为的就是做这种事。 秋露推开门,道:“小姐,奴婢现在去吗?” 苏珺淡淡应了一声。 在张昭训院中发现女尸后,太子妃立刻派冬霜压下众人议论,封锁消息,又派人往皇太后、贵妃处报信。 考虑到之前冬霜和张昭训的争执,苏珺特意派了秋露去前院召见张昭训。 当秋露匆匆赶到太子前院,看见院外没有下人,疑惑地推开房门准备禀告时,赫然发现张昭训在和曹国公世子偷情!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在死寂的室内。 张氏被拖开,曹国公世子被扣押。 苏珺得知消息,匆匆赶来前院,却发现张氏竟然因为恐惧失声,无法说话了。 虽然苏珺立刻下了死命令封锁消息,但仍然传遍六宫。 ——张昭训和曹国公世子偷情,她身边的婢女发现奸情,所以惨遭杀害。 也有传闻是张昭训逼迫婢女一同侍奉曹国公世子,婢女以自己曾得太子宠幸,是太子的人为由断然拒绝,最后被张昭训丧心病狂杀害。 无论真相是什么,但是这顶绿帽子太子是戴在了头上。 贵妃不敢插手东宫的事情,在赶来的路上硬生生崴断了自己的脚,皇太后派身边的嬷嬷来处理,要将张氏等人带到慈宁宫去。 恰好在这时候,太子穿着便衣、志得意满地回来了。 得知消息后,太子暴怒,当即就上手踢了曹国公世子一脚,所幸很快被其他人拦下来。 苏珺道:“殿下,秋露来时她们只脱了一半的衣服,昭训贞洁……”被人看了身子,怎么也不能说贞洁无损了,苏珺只能临时转口,“昭训没被碰到。” 太子暴怒,气得厉害。 苏珺又劝:“许是有人故意算计,这件事两人都是被人算计了!”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太子面色稍微好转,毕竟比起张氏背叛自己,他更希望这是一场意外。 冬霜悄悄摆了摆手,捉住张氏的人松了力气,张氏立刻扑到太子面前。 虽然张氏现在不能说话,但她凭借着对太子的熟悉,熟练地表现出楚楚可怜却又动人的神态,让太子对她心软了。 苏珺冷眼看着这一切。 冬霜之前和张氏争执时,已经让张氏中了药,现在秋露戴的香囊作为引子,就能让张氏短暂失声。 这法子粗浅,太医一看就知道,但是张氏没有机会让太医看诊了。 今天折腾这么一大通,关键不是在让张氏下狱,而是……曹国公世子的性命! 乱糟糟的一通,没有人注意到曹国公世子面色红得不正常。 在前往皇太后宫中的路上,曹国公世子突然倒地,吐血不止,苏珺连忙派人去请太医。 正巧钱太医在皇太后宫中把脉,立刻就赶到了现场。 他和苏珺匆匆对视,苏珺状似随意地抬手抚了抚云鬓,指尖恰好划过侧脸。 钱太医不敢再犹豫,从他当时决定隐瞒苏珺掌掴事情时,他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现在去告发,皇帝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因为他有过背叛的先例,皇帝这里不存在戴罪立功。 事情泄露,苏家怎么样不得而知,但是钱太医阖族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钱太医抖着手,诊治了好一会,道:“没、没救了。” 太子难以置信,他虽然恨曹国公世子竟然敢做这种事,但从来没想过让他死! 一来这是他的伴读,两人情分非同寻常。 二来则是曹国公府就这么一个男嗣了啊! 曹国公府是开国勋贵之后,这一代的曹国公是朝堂栋梁,原本是铁杆太子党。 可世子这么一死,曹国公府肯定要和太子不死不休了啊。 苏珺慌乱地说着心中的担忧,声音不大,恰好足够让张氏听到。 张氏一个激灵,再蠢也知道曹国公府一定会要了她的性命,尤其皇太后、皇帝都不喜欢她! 乐意用她去安抚老臣! “殿下,妾是您的人,妾绝对没有背叛你……” 张昭训哭得哀婉动人,不管不顾往太子怀里钻,馥郁的气味中激起别样的情欲,让太子想到了曾经碰触昭训的美好。 今天游天岳说南边最有名的行首到了京城,明日就要离开,太子当时不知怎么想,就这么和游天岳出宫行乐去了。 游天岳比太子大了一些年岁,但平常绝不会像那些老夫子一样劝太子遵守规矩,前天他偶然得知太子的喜好后,就会特意挑一些青楼中的东西说给太子听。 太子知道他是在讨好自己,这也确实是太子没接触过的东西。 两天下来,太子就有了这个想法。 行首啊,应该更刺激吧。 可是真正碰到了才发现索然无味,完全比不得张氏。 此时抱着张氏柔弱无骨的身段,太子心神荡漾,竟然舍不得张氏了。 皇太后被人搀扶着赶来,立刻派人去请皇帝。 曹国公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得到消息,此时埋在曹国公世子身体中的银针早已经被钱太医悄悄取下。 宫中的传言已经变成太子愤怒之下,将曹国公世子打成重伤,骨头刺到内脏,才致使曹国公世子死亡。 前朝闹得不可开交。 张氏无处安放,最后是苏珺提议道:“不如放在永巷?事情还没有查明白,孙媳担心放在外面,会被……” 她没有说完,在场的人都听明白她的意思。 刑部和诏狱虽然说着密不透风,实际上皇帝都不知道有多少窟窿。 但是皇宫中就不一样了,曹国公府几代都没有出过皇妃,自从皇后去后,永巷一直是太后派人管理,后宫妃嫔插不上手。 至于苏珺,在太后眼中,自己的晚辈怎么可以看到这种事啊。 就该每天看看清风明月。 这种事自有长辈处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 深夜,假山后,四下无人。 秋露守在假山外面。 苏珺淡淡道:“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第44章 曹嫔 曹嫔笑吟吟递出了手中的信件:“太子妃爽快,这里面是我在永巷安插的所有人手,太子妃可以直接调用她们。” 曹嫔是大皇子的母妃,当年大皇子被废,除了太子,就是曹国公世子出力最多。 曹嫔恨毒了他们,可她没有能力去报复,相反,她必须要藏好这一份恨意,若是被皇帝发现她对太子心怀怨恨,那她和大皇子都不 就在这时,李欣悦突然尖叫了一声,紧接着使劲一推,推在了叶麟身上。 残月刀刃切割下,那直径达到二十公分的黑紫色长藤,被斩断大半,可那被斩出的伤口几乎是一瞬就完全修复了。 她唯一确定的是,在面对这艘幽灵船,她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甚至是连一个念头都无法升起。 王刚也没好到哪里去,唯独赵凯这厮没有一点影响,整日乐呵呵的看着地图。 足足50%的神力缺口,想要达到圆满的100%的神力,消耗的宝物是不朽神灵阶段的万倍乃至更高,比一件重宝要贵多了,一般宇宙尊者倾家荡产都凑不齐。 两人是其中最为痛恨他的两人,狠他们瞎了眼跟林平安走得太近。 朴鹤顿了顿,目光扫过前面一排排坐着的民警,他们或严肃或激动地回应着他的目光。 而陈州这胖子脸上表情瞬间打落低谷,但又马上勉为其难的换上一副寒暄面容。 高速上的早晨比市里来的要早一些,空旷的荒野、广袤的田野,划分这一切的高速公路,在晨曦中随着第一颗清露而醒来。 刚刚这话已经说的很重了,所谓转正不用想了,这已经是孙齐所能做出的最重处理。 对父亲之死的懊悔和自责,痛失亲情的折磨,还有对杀父仇人蜘蛛侠的痛恨,一切的一切,最终扭曲了他的本来意志,特别是在注射人体强化药剂之后,他和他父亲一样,脑海中诞生出了一个破坏欲极强的恐怖人格。 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林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保卫队的众人扼守在各个防卫角落里,等待的时间即便很短,但等待的众人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由于缺乏经济来源,考上田隐市农大以后,他常年都在校内外打工。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但是同样事物具备的两面性,烧制短管道的好处就是便于运输破损也容易补充。如果一根三米长的管道烧出次品,就需要再做一个三米长的黏土重新烧制,如果是短管链接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这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之一,至于说‘告知某个消息’……看着城墙上众人始终‘疑惑’的表情,楚天箫摇了摇头。 “香!真香!”看着桌上的这道菜品,五眼感觉自己的口中已经泛滥一片了。 “你欺骗了我!”叶天城依然漂浮在空中,保持着右手握紧的姿势,闻言额头青筋大跳,带着一丝怒气低吼道。 紧接着,碧水浮空,当空延展,化一庐碧穹,将重甲兵团与山地暴熊骑士团混杂的场面遮掩齐下,阳光透过碧穹洒落,将地面上的一切笼罩在碧色光芒之下。 “让我看看,还有谁的护照在这。”洛云峰接过谢老师手里的袋子。 戒心还有防备最初都是姚然这边的表现,而当姚然大方的拿出原始社会里最宝贵的东西——食物。 这火焰仿佛瘟疫一样的传染,片刻之后,数十个传教士有着一半都被烧死。 第45章 楚桓,你当年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前朝动荡不断,曹国公府请求彻查。 他们不敢攀咬太子,就想攀咬苏珺,当时是苏珺在场,是她先发现这桩事情的。 但是苏家不是好欺负的,这几天的朝会乱成了一锅粥。 曹国公理智上知道这件事肯定和苏珺无关,因为太子妃没有动机做这件事,但是自己的世子死了,就用一个奴婢打发了自己? 曹国公心 当这些俢者尝试着进入大阵的时候,全部被阻挡在外,即使一个修为高达灵寂期的俢者也没有进入成功。 “你到屋里呆着,我去准备晚膳。”说罢金蝉子便抬脚往厨房走去。 皱起眉头的张珪低头瞅了瞅闺房内的石灰地,一个灵光闪现,又想出了一个主意。 看着几近失控的局面,主持人都有点尴尬了,他没有想到唐若瑶的出场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而这一次,他们可是顾忌着宁一天的这种能耐,但是没有想到宁一天竟然可以玩的这么炉火纯青。 “那大人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听完他的话,曲无容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至于为什么帕尼尼与美式汉堡同样都是面包夹馅料的构成模式,前者却可以被称作一顿有营养的全餐而后者只能被划归到垃圾食品的行列之中? 随着他定下飞升日期的临近,玄宗内部越来越多的事情需要‘交’代。 “无事的,你不用担心。”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语气毫无波澜,仿佛这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家晴天雨儿我自己蓝‘色’赤炎魔殿,就不刷了,和你们一起做热闹。 迈入了传送门,托尼进入了鲜花的海洋中,这里开遍了无数的花朵,有些花朵更是托尼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晚上,邓力多开启传送门让自己的猴面鹰跑了一趟田纳西州。今夜田纳西州下着毛毛雨,洁白无瑕的猴面鹰刚飞出传送门羽毛便已经被淋湿。 解紫唯是元婴期修士,不饮不食不休息毫无压力,衣飞石也能餐风饮露,谢茂就不一样了,他必须得吃饭喝水休息上厕所。 哪知陈坚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正好撞在一处,旋即就分开了。 感动人的话,其实不必多么的花言巧语。许多时候,实话已足够动人。 俞铭看了眼坚定的吴琳,也没再说什么。陈叔听到俞铭要去看看王婶儿,自然准备带路,不然后山那个墓场大着哩,可不好找。 她从慕容离冷漠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看到了他要杀孟子元的坚决之心,她终于相信了,他是真的要杀孟子元,不是吓唬她。 能否诞下雄子是一个玄学问题,有恩宠不衰的雌虫一辈子都生不出雄子,也有一发击中的幸运雌虫,当几率降低到某种难以计算的程度之后,就算雄虫想偏心也不重要了。 只不过即便是这名格兰芬多找球手受伤,或者摔倒了腿,也用不着休息几个月时间,在治疗法术下可能下一秒就生龙活虎了。 嘴角微微的勾起,王峰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了起来,看着那赤色的魔核,眼眸之中的光彩更是无比的夺目。 要是欧伯清醒之时,不用杨戬瞪眼,更加不用动用杀气,他就已经怂了,钻进那龟壳之中保命去了。 十数支箭镞在空中拖着炽亮的尾巴,惊动了这一方海域的水族,就像在罗锅儿岛发起了一场海战,箭镞掠过之处顿时牵起一阵白‘浪’,几百头海妖浮出水面,惊悸不安地四处张望。 第46章 太子的心思 张氏被押入永巷后,就一直被困在下面的牢狱中。 小小的房间一眼望到底,时不时有人从栏杆前经过,没有一点隐私,每天听着其他人的受刑的嘶喊声,鼻尖是各种腥臭难闻的味道…… 张氏日日都在做噩梦,怕哪一天有人打开牢门,要去提审她,也怕太子忘了自己。 张氏的精神逐渐变得衰弱。 她从来没有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潘振安毕恭毕敬的说着这句他说了很多年的话。 正在做准备的何止兽族,精灵族、海族这些曾经都统治过世界的种族,谁不想重现当年的辉煌。 很显然,这些新死的尸体,应该便是之前闯入仙坟的这些人了。终于,慧觉追上先前那些人的脚步了。 地下城的数量和质量可以说是决定一个区域繁华的最主要因素,因此,这光辉之城比曙光之城大也就很好理解了。 很可惜,慕容渊并不能够将吴凡等人已经到达了斗转星系的信息传递回慕容家族,毕竟,吴凡等人被古仙传送大阵传送时,他已经被那尊上古恶神给杀了。 白羽凌微笑着安慰道,能完美发挥万雷轰鸣的威力就够了,能感悟到最多的奥秘,不然以秋鸣现在的能力,全力以赴,达到真正的万雷轰鸣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能量消耗和负荷都会高出数倍。 “我要抛捧花楼。”妖妖说完,对着白羽坏坏的眨眨眼,然后不给大家机会反应就将自己手中的捧花用力抛出,结果捧花稳稳的落在了白羽的手里。 此时,不知道在场有多少顶级世家的家主们,一个个都对董家羡慕不已了。 闻言,众人纷纷离开了飞艇,准备去这个天帷巨兽游览一番,毕竟,一直在天空遨游的天帷巨兽大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十分神秘的。 “使不得,使不得!”何崇涣虚扶一下欲要下跪的杨旭,杨旭顺势而起,实在不想磕头了。 即便作为世界顶尖的前锋,范-尼斯特鲁伊在曼联依旧很有压力,曼联的锋线人才济济,年轻优秀的前锋比比皆是,他想要保证首席前锋的地位,就必须要一直有好的表现。 离开后,苏云贞的眸子暗淡了下来,他没有看到苏清歌捏玉佩的那只手狠狠地捏紧了。 合欢的黑色长发依旧在风中凌乱的飞舞,淡黄色的七重纱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张容颜染尽鲜血与杀伐。 说话间,顾玲儿的满腔愤怒被龙鳞飞燃到了极点,瞪大了眼睛抡起手臂再次抽了过去。 “五古神莫不是来我乐族找麻烦的。分魂才刚回到神宫不久,你等五人便直接本体下凡来了。”布伦希尔德挥挥手,示意让五古神坐下。 萧羽音没有回头,心里隐隐有些痛,是喜欢他的只是自己太过理智,她此时真的恨自己的。理智。 一双渴望的眸子微微抬起,落在了眼前这个宛若画中走出来的男人身上。 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新饮料产品的官方售价--九百九十九元。 忽然,黄琳眼眸里铺天盖地的决然竟开始如一阵风般掠过就撤。风来路漫漫其修远兮,风去见首不见尾。 人往往都是这样,当你费劲心思想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越是充满了磨难,你会越挫越勇。因为,在此之前你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若是放弃,你会舍不得之前所付出的努力,所以你只能选择了前行。 第47章 拒绝 这时候太子有求于自己,竟然懂得了退让。 苏珺心内感慨,若是太子不娶她,当初执意和张氏在一起,现在张氏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苏家也不会想着废太子。 当太子说完他心中的想法,苏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太子的要求:“我不会去皇祖母面前给张氏求情,更不会把张氏要回东宫。” 太子道:“张氏是东宫的人 一时间,这里竟然成了人最多的地方,在场的众人无不向这里打量着,就算是看不清里面情况的人也听说了斯曼老总今天貌似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对外介绍自家儿子的事。 “没什么事情,几位辛苦了。”萧明给冯虎使了个眼色,冯虎急忙一人发了一根“中华”,这名警察说道:“我姓张,是这儿的片警,以后有事来派出所找我就行。”说完,不理会王红亮一脸的错愕,转身离开了。 他越想越是蹊跷,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暗藏在心中。 何况,他也是对x抱有强烈好奇心,虽然他通过一些解密资料对x这个神秘组织有了一些了解,但是那都是数据化东西,当不得真,他迫切想要知道帝国技术最先进,战斗力最彪悍特殊团体,到底有哪些可取之处。 诅咒的强大她可是深有体会。再一次想到后果,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如果柳长宁的感情都发生了改变,她还是柳长宁吗?不,不是的。只有现在这个思想完全自主,感情完全自由的柳长宁才是真正的柳长宁。 进到里面,几个同来的同伴看了看旁边的舞池,神田耕一郎笑着说道:“诸君,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极品。”说完‘露’出了一丝男人才有的笑容。 在视线范围内的人类一律都会被施以【魔术】,若被当做目标的对象看到【魔眼】的话,效果会飞跃性地提升。 破坏者并没有如提艾丽娅等人想想的那样钻入运输舰,而是降落在了运输舰的舰艏部位,来回的寻找着什么。 而桃花源里的“下人们”,也都集中了起来,跟苏络蔓见了个面。并且,还向她行了主仆初次相见时,必须要行的跪拜大礼。 熊启这么一咋呼,川田也是不敢吭声了,忙额头触地蹦的给熊启三人磕了一个响头,示意熊启可以随便问,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木东林带着海奎来到一间房门外,门都看起来金碧辉煌的,镀金的把手,让很多人爱着且痛恨的铜臭的感觉。 拍了好几下,谢慎严那一串咳嗽总算缓和了过去,人侧过来时,林熙已手脚麻利的给他捧了钵盂,带他清口后,又下床给倒了茶水,伺候着他彻底缓和下去了,人才缩回了床边,而此时她身上早已冷了。 李得泉在家里搭架子,一架木梯,几根柱子横梁一钉上去,就有了屋子里模样,接着上面又铺上几块木板,进屋子里看着上面透亮的光,只等着茅草好了来盖上便是。 自此以后,凡是月娥拿的,谷雨都是不吃的,说不上原因,反正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特别的生气,一种被欺负的感觉涌上心头来,就是被欺负,而且是欺负到家了。 将领们这次没有迟疑,他们跟随在帝国元首后面直立着身躯、高抬右臂45度,手指并拢向前。 第48章 有缘无份 苏珺坐在榻内,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太子,长长的影子投射在苏珺身上,就像是被太子圈住了身体。 恍惚看见了初嫁时的小姑娘,那时她还没有及笄。 太子心中突然就没了一点气,这是他求娶来的人,苏珺现在不想管张氏,那就自己来做。 就算来日上面没了长辈,她也有自己,后院中出什么事情,自己多费些精力 剩下的五个四级和一个五级的,唯一的一个五级的还好,而另外五人则狼狈的多。 更何况,本身就是秦川根据电视剧内容更改而来,反本溯源的话其实比其余都要适合拍摄电视剧一些,可以让编剧省下不少功夫。 叶麟不是那种杀人如麻,嗜血如魔的狂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他面前这么趾高气扬的命令他。 而好不容易进入了所谓的“封神大殿”,却依旧是逃不过十数道庞然灵压的逼迫。 赖飞宇是开卷出版公司的老员工,他自然知道在2002年的时候也是一个极其畅销的作家雄心勃勃转型写悬疑推理。 不过这一次,冷飞面对辛普森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自己突破,控制好球,把球停稳了之后,辛普森已经冲到冷飞面前,一只手搭上了冷飞的肩膀,试图压制住冷飞的前进。 龙青山脉因长时间被暴雨冲击,局部山体出现滑坡,引发泥石流。 豪猪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口,不过并不深,最为致命的则是它的眼睛,一个巨大的窟窿,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穿一样,贯穿脑部。 做完这一切,殷洪便是云淡风轻的收回了手掌,冷冷的冲着一脸震撼的梧桐真人道。 然而,她才吐出了一个“你”字,殷洪那一掌已经印在了她的心口。 短一分钟左右,但是也让胡三甲稍微缓了口气,他再次调整好附身的妖力和黄斓虎冲撞在了一起。 莽牛和魁山点头,拿出兵器,神识笼罩四周,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立马出手,雷霆镇压。 邓闻这么想起来以后还是觉得有些不解,80已经是够高的,毕竟任何事情都不敢确定一定没有任何的负面代价。 卿少知道柳月的强大,所以这次主动发起了攻击。他伸出利爪搬的手掌,径直掏向柳月的心口处。手掌穿过柳月的心口却发现那只是他的残影。 林川见到陆雨漫这样,心中顿时就知道糟了,陆雨漫不管是骂自己也好打自己也好,这样说明陆雨漫心中还是有些愤怒的。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她便能想到,为什么当初蒲生能选择安国侯府了。 求医治病是件难事,不是光砸钱就能解决的,有真本事的神医千金难求。 “什么?”吕明慧心头一颤,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还在自己的家中,岂不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他监视着。吕明慧瞪着眼睛看着李苏秋,一切都是按照李苏秋的话来了。 但是这段期间蓝铭宇一直都没有上青炉观和天师见面,因为还没来得及去蓝天集团就遇到一些麻烦。 秦时回到花时院的时候,两个面具男也才刚刚回来,他们在正厅那边的屋顶偷窥了那么一会,所以此时见到秦时,星痕有些心虚。 就一声笑声,一个手机铃声,又或者一个没有表演好,就能直接毁了这场戏。 李世鸿带着几人离开,蒋一南也跟着进去,先给众人到了茶水,随后走到张奶奶身边坐下,看见对面的徐家国徐万兴一直好奇的看着自己,蒋一南朝他们露出笑容。 第49章 太子遇袭 太子在后宫遇袭,袭击者是曹嫔。 消息传出后,宫内宫外一片震动。 苏珺赶到太子寝殿时,殿外伫立了许多了人,内外一片肃穆,气氛严肃。 苏珺看到了守在外面的安公公,道:“父皇在里面?” 得到肯定回答后,苏珺准备在廊下等太子父子谈完,殿内却唤她进去。 苏珺吩咐秋露等在殿外,自己 只不过他现在能表现出自己的价值的唯一的方法,那就是尽力的抵挡住这些家伙,不让他们冲进来。 薛云其实心中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静的,如果这个丧尸犯傻怎么办,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余晓丰提到了省委派下來的调查组,东江目前流言四起,王鹏处于一种极度不利的境地。 当流火和罗莉急匆匆赶往三军总医院后不久,杨导演就在司机和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军部。 如此说来,凶手肯定与山田次郎认识并有血海深仇,用他的生殖器来祭祀,很有可能是山田次郎在性方面,造下了深重罪孽。 “直接在报纸上刊登消息,暗示白程梵,能引他出来是最好。”景墨轩缓缓说道。 感动、不舍加着急之下,她眼泪都不禁流了出来,但也于事无补,还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所有人再一次的看着这一击超出他们认知的战斗,不管是亡灵骨龙还是遗失的心,都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强大的力量,空中的战斗。 如果说周雄带大军前来徐府抓人让九凰震惊,那么周雄后面的话却是让九凰差一点的杀进了皇宫,想要亲自逼问一下,他到底是有多昏庸,才会因为义父的事而牵连整个徐府。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这分明是喜事。”景墨轩一本正经地说道。 晚宴自然是乏善可陈,即便李海再如何从心所欲,他也不用指望吃这种晚宴能吃饱。赵老二也是应付差事居多的样子,举杯三祝之后,便起身退场了,呼啦啦跟着走了一圈人,只留下之江市长吴燕玲做陪客。 接待的人带着李海,来到一处僻静房间里,有沙发和茶几,还泡上了茶,李海心里一松,这看着果然是好事,总不会把自己当犯人来审。 尽管有些不舍,奶奶还是没有过多的挽留,只是邀请亦辰下次再来玩。 是她主动给他打电话诶!还是在那么晚的时间,他如果真的对她的诚意,起码也该来个电话追问一下她有什么事吧? 他静下心来,用神力扫描着周围的人,发现并没有杀气出现,证明至少到现在,自己还没有被王豹的人发现。 她干瘦的手背上扎着针管,头顶上,一袋液体正一滴一滴滴入输液管中,缓缓的流入她的体内。 安家灯火通明,笑语喧哗,幢幢人影印在窗玻璃上,衬得路灯下的她,越发的形单影只。 不过看到宋笑妍关心的心情,我还是很欣慰的,起码我做的这些事情并没有白费功夫。 还遇上过一波恶鬼的逃窜,只不过他们似乎是忌讳我们扛着的大家伙,一个个的不敢靠近。 四贞想到自己从前在宫里时,每年进贡的蒙山甘露还有三五斤,而这蒙山黄芽不过两三斤而已,更觉疑窦重重。 然而也耐不住腹中饥饿,连汤带面全数吃了干净,将剩余的盒子用手一抓,拧成一团,丢入丢入垃圾箱内,倒也省得在跑一趟垃圾箱。 第50章 移栽素心梅 苏珺看穿了游天岳心内的犹豫,道:“我们都没有回头路。” 易储大事,一旦开始,就不会因为某个人停止,停止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一方放弃一切,坐等死亡。 游天岳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心内难免叹息,自从他来到太子身边,太子一直信任重用他。 他和毕木根这等人不同,自幼学得是儒家经典,科 凌寒仙子在虚空的一处偏僻角落闭关,熟悉自己刚刚晋升天君的力量。 这个韩啸风为了不让博宇对他出手,还真的是费劲了苦心了,他这明摆着是在挑拨离间。 “咱们俩取长补短是高兴的事情还是难过的?”李牧野反而有点不忍,只好换个循序善诱的方式跟她沟通。 早在几天前,齐天城官方就下达了公告,要求附近的村落可以进城躲避,但是绝大多数的人还是留在了原本的地方,他们都抱着一种希望,希望他们的顺从可以给他们带来平安,但却不知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你们都别杀了,剩下的八人留给我。”樱子已然杀红了眼,语气冰冷刺骨,杀意凌然。 她的话音刚落,身旁的克窿人上泉信纲立即合身扑了上去。这怪物是个武痴,虽有上泉信纲的武技和实力,但在世故人心方面却形同猎狗一般的忠诚信仰,主人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 “大师兄,我才不着急。”可能是跟伯宇混的稍稍熟了些,所以在对伯宇说话的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最起码现在林雪瑶并不排斥她跟以前的自己相比也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了。 宗教办和特调办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两个部门之间龃龉不断,只要有空子绝不会放过整治对方的机会。 剑宫内部的空间结构相当复杂,幸好元尘前世来过许多次,对这些阵法路径相当熟悉,即便没有纳兰倾城带路,自己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 不管系统做了什么,系统还是非常靠谱的,说是能让这眼睛为他所用就绝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他们一个不留神,司明明就已经坐在医院高楼的窗口上了。 红樱绿柳曾败在李不负的手下,而十二铜人阵法也被李不负破过。 莫与陌抬眼,这一刻她已经等了五百多年,她唇角带笑,眼中含泪。祁堇衾虽然恢复了先前的记忆,但此时仍身为青丘少帝。 所以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一枚红旗来暗算曹家的二长老。 众人对他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轮回世界中的普通任务共享是有的,但像这种特殊的任务,能共享给同伴的,他们还没听过。 一进入比赛场地,果然不出叶铮所料,立即视线大受影响,虽然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是,其黑暗程度也绝对能让叶铮感到束手束脚的了。 叶铮的身体之上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光罩。正是这个淡淡的,不起眼的光罩挡住了银月的致命攻击。 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个畜生干的事儿了,一天第五百次反悔自己绑定了这么个玩意儿。 “她们都是我的挚爱,是无价的存在,别说你只是艾西兰斯帝国的王,就算你是我国的王,也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周兴云斩钉截铁的回道。 “情况好像不妙……”绿色头颅还兀自很遗憾的说道,殊不知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第51章 闲话 太子妃回娘家反省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私下多有揣测,有的是怀疑苏珺触怒皇帝,也有人怀疑苏珺和太子遇刺有关。 更甚者,有人私下揣测皇帝是不是要冷遇苏家,苏家圣宠之甚,众人有目共睹。 如果皇帝疏远苏家,那么朝堂格局是不是能变一变? 各家府邸的书房火烛彻夜长亮,京中各家都躁动了起来。 下一瞬,只听得“噗呲”一声,他的心口便被刺入了一把匕首,穿心而过。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他们也是习惯了,都面色淡定的跟在后面走进屋。 “连你的命也是我给你的,你又凭什么说一个不字。”白新月道着,那双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床榻上的白浩阙。 “我知道,自己说这些也是徒劳。但是,很多事是可以被改变的。你们看现在的天穹大陆,不就正在慢慢的改变么? 龙榻前,立着一抹青色的身影,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陷在梦魇中的兴帝。 她自己虽然通医理,可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对于她来说都是未知,如果可以,那她就与之一战,如果不可以,那自然该避就避,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二人被魏庭晔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让魏庭晔开口这么难的事,就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实现了? “哟,这有了妈妈就是不一样阿,嘴巴都甜了不少呢”,那被叫白婶婶的调侃道。 “芸儿,你这是怎么了?”林氏看见苏青芸,慌忙一把拉住疯疯癫癫的她。 饶是有心理准备,清浅也忍不住皱了眉,就连掌灯的手都在轻轻发颤。 欧阳菲菲突然抓住了辰南的手臂,亲昵的靠在他的怀里开始和他有说有笑看江景,再也不理武大总裁。 倒是李雷,他能够感觉到中年人在进入包间的刹那,心情很激动,灵魂波动都有异常。 铁木真于1206年在斡难河河源建立,尊汗号为成吉思汗,国号大蒙古国。 心情大好的李铭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个经纪人,语气上有些不太对劲。 就在边彼岸兴致勃勃和自己的好基友们,讨论着魔兽争霸3冰封王座的时候。 也就是说自己这样做,李漪涟才会有安全保障,不会和自己一般整日提心吊胆。 听到她自己能走,王渣顿时欣喜,就怕她不能自己走,于是他一把松开。 看到这种情况,魔头心中骇然,双目圆睁,一脸不可思议之色,直到此时,他才彻底的不管如何自己也不是对方的敌手。 杨家和自己当时的靠山——黄家,不得不退出钱江,辗转多次来到平江市。 他要调去分公司的消息,之前一直没有透露,所以大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免有些吃惊。 浅浅的清水下,一张棋盘安静地躺在那里,棋盘上面摆着几颗黑棋,任水波如何荡漾也纹丝不动。 董主任他这买卖合同是真的吗?你可看仔细咯!张起这合同是真的,还有我们厂盖的章呢?那我表哥怎么一点消息没给我们透露就把厂给卖了,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那洞府之中,一层层的屏风和旗帜像多米诺骨牌似的,连续蒸发飘散开。 鬼知道蒋听自?杀了?之后,学校就赔了?那么一点点的钱,还?不够零头的。 叶敬踉跄着,再也受不了地翻上了窗,准备跳下去的前一秒,他突然想起这是四楼。 第52章 调查 曹嫔在狱内自尽,口供中写着她因为大皇子残废一事恨上太子,一直想找到机会报复太子,恰巧曹国公找上她,所以她就做了这件事。 皇帝看完后,只淡淡说了一句继续查。 这背后一定有其他的幕后指使。 一来,曹国公府几代没有出宫妃,和宫内唯一的关系就是曹国公世子在太子身边做了几年伴读。 这证 织田哲郎转身就看到了进来的佐藤润一,挥挥手打着招呼:“jun,你可太慢了,真不像你……”然后他就看到了紧跟着佐藤润一进来的斋藤飞鸟。 今天父皇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他去太庙,是什么意思,大家意见心知肚明。 因为斋藤飞鸟那锐利的眼神已经锁定自己了,其实不用斋藤飞鸟多虑,再给佐藤润一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吐槽的,在有别人在场的时候。 声音传入耳中,魏泽一转身,看见老人形象的颜如玉走到他身边,同样扬起脸看着空中的旋涡。 所以,之前凯尔也只是在得知艾登曾是上级审判官之后,尝试着将血月教团的情报透露给异端审判局。 艾登闻言抬头看了看拉弥亚,在蛇尾的支撑下拉弥亚比坐着的他高出半截身子。 佐藤润一就这样双眼失去了焦点,沉默不语。而一旁的熊本佳伟人也失去了刚才轻松的样子,担忧铺满了青春的脸庞。 阵法破碎,一道道三阶法术的残余威能还弥漫在空间中,如果是筑基修士,绝然要投鼠忌器避开残余威能,速度难以提升上去。 作为帝都第一集团的执行董事,慕斯爵的衣食住行,都是有专人负责的。 这和席卷这个世界的风暴是同样的东西。而此刻,这个东西已经被他捏在了掌中:丹田处的气海波涛涌动,新生的灵力正在他体内奔涌,这让他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云天河、慕容冲说完后,便紧紧的盯着任恒之,任恒之无奈,只好顺从二人的意思,将浑天珠的位子抬高。位子一高,江水没了冲击力,那道剧烈的水浪瞬间便平复了下去。 转过身去,背后那间病房的光透过窗帘印在玻璃上,邱月华拿着放在身边的托盘准备再次去给里面的病人检查。 这块碑除了无字之外还有一个让人觉得不一般的地方,那就是它是斜着放的。 随后李牧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整座建筑上的各种纹路不断朝着黑卡注入,当所有纹路都消失后,这张神秘和黑卡终于是完成了。 这个竞技场虽然在这次比赛中没有收取门票之类的,不过他们还是十分有商业头脑的将选手资料整理后进行出售。 “不,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这里已经是漩涡岛,没有时间给我们休息”。星辰支起身体,面前的巨大洞穴敞开,隐隐可以感觉到其中的强大气息。 当然,如此无敌的鬼神领域也要一定的缺陷,那就是一旦马纵横施展这鬼神领域,将会损耗大量的精神力,若是长久施展,不但会对马纵横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创伤,甚至有可能会使自己走火入魔。 车内才安静了不过几分钟,便听得“砰”的一声响,而后救护车便开始异常震动起来,车速开始缓缓下降。 当初,如果我败在你的手上,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为什么,你就不听我的解释呢,霓裳? 第53章 来信 当张氏被问到这一点,张氏虚弱地道:“就是为了笼络曹国公府,所以我为他打掩护啊。” 回应她的是更加凌厉的鞭子。 任凭张氏怎么回答,锦衣卫都不相信。 不相信张氏长久呆在前院,是为了向太子证明自己不在意外物,只是为了和太子的感情,只想呆在太子身边。 不相信张氏会想用一个宫女笼络到曹 她之前理所当然的以为冷羽辰肯定来公司上班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 听了林深处这些话,他才知道,自己差点就成了林勇的帮凶,他是真没有想到,林勇这两口子为了洗脱虐待孩子的罪名,把孩子当空气不说,还逼着孩子不要命地去弄断保险丝。 "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金子说道。 可是这千里纽的飞行能力,竟然在瞬间超过了光速。子柒失去了方向的控制,莫名其妙的被传送到了这个深不可测的地方。 于是他立马下了车,跑到驾驶位上,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没什么。”合欢有些茫然的摇摇头,一路回了星凛殿,坐在薛尘床前,也是患得患失,星星和惊蛰在旁边对视一眼,这是怎么了? 林深处就跟她外婆一起走出屋子,看到黄土村的邻里乡亲来了好多,之所以她能认得人,之前暑假在这里待的时候,她跟表兄弟姐妹在村里到处转。 门铃声音响起,林深处正捧着手机,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看搞笑短视频,笑得花枝招展。 段有见慕容昔是空手,便将竹棒交于朱元,向其一抱拳:“请!”即运气于身。 刘婉言虽然不太了解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能够看出来,看见她这副痛苦的模样以后,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娜英是宋可去联系的,娜英也很给面子,不知道是看了这个节目觉得有挑战性,还是给李胜和宋可面子,所以来参加了。 那和尚果然没说假话,这‘大还丹’不愧为少林至宝,服下之后不久浑身就升起一股暖流,那暖流不断转化为葵花真气的同时,还在滋养丹田经脉。 苏柏杨几乎以平亚洲纪录的成绩取得跳远预赛第一名,苏长河和张桂芳也是满脸笑容。 曹溪汶顿时兴奋了一些,脸上的冷色也少了一点了,马上解释道。 或许整个蜀山自乱阵脚,都有可能,但对于林枫来说,白眉最后也只是他手下的一只猎物,他并不准备放过白眉。 林枫早已经呆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品净世青莲的净化,居然与游戏中完全不同。 年纪最大的老者也是个阉人,和史大忠长相仿佛,不过他是有子嗣的,二十多岁宫里缺人手,对外招聘的时候,他这才自己请了最好的阉割能手,在家里给自己来了一刀。 如今的圣地中心已是名不副实,失去了源的圣地中心没有了任何特殊,和圣地其它地方一样,也就是说青榈族最佳的修炼宝地已是失去,只剩下倒塔楼。 崇祯好奇之间,将那锦盒轻轻打开,立刻吓得又跌坐回龙椅之上,只见那锦盒中赫然放着一颗六阳魁首,那人头的周围放着生石灰防止腐坏,相貌还清晰可见。 李胜走的时候韩三枰和名镇江还在鱼美人,李胜特意的去交代了一下前台,把两人的账单都挂在了自己的名下。 第54章 相见 游天岳看来,在皇帝心中,齐王肯定是不能和太子相比的,但是他当然不能这么说,“齐王军功赫赫,陛下雄才大略,有再现太宗盛世的愿景,现在难免会纵容齐王。” 一字字,太子听在耳朵中,只觉得刺耳。 以前父皇只会纵容自己,在毫无理由、极尽一切的偏爱下长大,太子从来没想过会有其他兄弟得到父皇的关注。 “没劲!”管兵冲光头佬啐了一口。这家伙看起来挺嚣张的,没想到也不过是大嘴蛤蟆呱呱叫而已,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竟然晕了过去。 就在几人刚刚越过一道山脉看到平原时,紫冰心眼中精茫一闪,身影倏地向前飙去。 他没有转身,就这样屹立在火海之中,紫冰心在飞奔,近了近了,紫冰心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只见那男子仰面朝天,那团元丹只距头顶不过丈余,随着每一次的雷击,元丹皆要下沉一尺,眼看元丹越来越低,待到元丹临头,便再无力抵御,定当给天雷击得形神俱灭。 妖人苟离因这四年多里一直无法遂愿,心里苦恼至极,今日趁此无事,便悄往大陆,寻那往日旧情人幽会去了,已解自己多年的欲念和煎熬,故才去得久了些。 我看着他和旁边的顾若曦谈笑风生着。说到动情处他还会伸出手來拍一下顾若曦的背部。看起來可真是恩宠无限。而顾若曦就像是一只乖巧伶俐的鸟儿。和上次看到他们在路上围追堵截的情况是截然相反的。 而在古水镇上的刘掌柜等人子萝她们当然也是不会漏下的,甚至子萝她们还托容风的人给耿一他们也送去了年礼。 “行了,既然是炼月宫,那就别说了,骨灰我自己能找,收获我自己也能收获,咱们之间没什么可以合作的!”徐缺笑道。 范圆曦在前领路,众人径直到了观中殿上,只见殿中供着三清神像,像前云台之上坐着一人,仙风道骨,飘然出尘,正是华山老祖。 中年道人自不会以为甘宁开玩笑,毕竟何蒙的脑袋还在这里,甘宁要杀他是易如反掌。 一只手掀开了软软的垂幔,露出白玉郡主秀丽的面容,她的视线投在这边,神情越发清冷。 轩辕圣尊也是无奈,历届百年盛典可从未发生过四强之战有同时两位选手弃权的情况发生。 “管你是正是魔,竟敢算计本王,登门送死,那本王就顺道把你给炼化成武尸!”炎魔怒声道,强劲血火,爆发冲袭。 “抱歉,我那是气话,而且我也不是儿郎,如果你想走的话,请便!”土琼儿指着四面高耸入云的山峰,眼底深处有着一丝狡黠。 他们没有像人类那样的攻城器械,拿人命堆,怎么可能破得了防御完善的坚城。 但还是有石山村的猎户被独角白虎发现,最终使得石山村足足伤亡了两三百人之多。 且不论他是不是真正的权贵子弟,但却实打实的是先生的得意高徒,在这学堂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权贵。 洛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你在进行讽刺的时候,对方居然以为这是在赞同。 “天道,你觉得你这次还能逃走吗?”王晨也不回答直接朝黑洞冷声说道,要说王晨最恨之人便属这天道了。 他一看,确实严重,再加上好友已经去帮她包扎了,而白雪丽这边只有自己,只能掩下心里的焦急,唤来了医生帮白雪丽包扎。 第55章 年少心思 苏珺定定望着他,读懂了楚桓的坚定,咽下了原本的话,抽回了手,道:“爹爹在书房等你,那我就不陪你去了。” 苏珺以为楚桓会想自己陪着他一起去的,没想到,真的只是为了见见她啊。 不过—— 论宠女儿宠到整个京城都有名的苏绍贤如何看待这件事? 齐王来苏府和自己商量事情,还要先跑去女儿闺 当然,能练出红丝的武人毕竟少之又少,况且这等骤填气海之法,使用的代价极大,一旦开启,无法停止。寻常武人制不住贪婪成性的红丝,最后落下个己身鲜血遭吸取而干的可悲下场。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内门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天无双有些责备的对着林凡询问道。 “不!”李副室长咬紧牙关,运起身上的灵力,右边的肩膀处的铁片爆炸。 “这样也没办法,玄空山这个万年第十,如果在不突破,他这辈子也别想达到第九名了,因为内门第九已经达到了不灭境大圆满了……”一个胖子微笑的说道。 “真的?”玄承夜一听,瞬间抬头看向灵若,若真的是那样,玄承夜觉得他可能知道洛灵均此时少了点什么。 天无双淡淡的扔出一个玉牌对着林凡说道,仿佛在扔垃圾一般,很显然这个天飞决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那么一回事。 “盘古斧,现”盘古直接将东皇钟和太极图、盘古幡抛上空中,三者在相互吸引下,却是纷纷变回原来的样子,斧柄、斧身和斧锋,随即更是融合在一起,让把混沌至宝盘古斧出现。 此时部落中最高指挥却是身为仙武同修的首领白山,看着外面那巫族大巫全力攻击着大阵,以及后面还没出手的祖巫,其心里就难耐有些担忧。 随后洛灵均就把风之圣者泊言创造魔生花的原因,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转换天地万族等我怨气为魔气,再由魔族最后转换成灵气等等说了一遍,霖土儿听着听着听着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那种心痒痒的感觉,停下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傅残等人对视一眼,此掌避无可避,只能相迎。于是四人再次打出一道强横的力量,激涌而去。 乘客们抵达万邦帝都的时间,是下午,入城又‘花’费了一些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大家都饿了,不过卫所好像是不供饭的,有几个商人,大着胆子跟守卫提要求。 终于将那个烦人的王彬请走了,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学生们开始放学的时间了。 可不理解归不理解,但从这一点上,尽管之前对这支军队不了解,可也见识到了这支军队纪律严明的一面。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确有些心虚。但是转过头看到两个孩子,那些心虚转瞬之间又强硬了起来。 说到这里,蓝幽明依然向着前方走了过去,刘淇也终于感到全部的精神都消失了,她呆呆地看着越走越远的蓝幽明,感觉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当然,美人要是喜欢,全让你吃了!”牛魔王说着,是一脸的爱怜。 一走进其内,空阔的房间里,四周的墙壁上有无数光点微微跳动,泛着微光。 三级巫师呀!只不过是一次实战而已,居然就能够让他强大到了这样的地步。 第56章 烧了披风 楚桓从苏绍贤书房出来后,在他即将走入苏珺院落时,被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秋露雪唤住了。 “王爷。”秋露行了一礼,她特意抽身来找楚桓,为的当然只有苏珺。 秋露说了雪狐披风的事情,前后因果都说得很明白,着重强调了苏珺知道消息后的痛楚。 然后秋露含蓄地希望楚桓能劝一劝苏珺。 离宫前,她和 点点头,楚言也确实没从天剑心身上感受到恶意,而且他还上前道歉了一番,只是随意窥探别人有些反感罢了。 直到一声闷哼响起,他死死拧着眉头,颤抖着身体一眼不眨的盯着篝火。 高康盛两人嘴巴微张,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瞬间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我还需要抓紧时间封印异兽来提升实力,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我没有逛街的心思。 故临终前吩咐了全家上下去爷爷老家京郊恩阳镇去找。谁先找到了这个宝贝,广世集团的继承权就交给谁。 允太子蹙着眉头,不怎么愿意听,但腾宝雅问允太子还是回答:“上田亩产三百,中田亩产两百,下田亩产一百左右。”一切还需要看天气,若是风调雨顺的就差不多这样。 祈钰涛开门走进来,宋忆桃看到他,抄起枕头就砸。祈钰涛走上前一步,宋忆桃就丢一个枕头。 “我要不是睡着了,我们能接到这个任务?”一想到白天自己醒来时就只有这一个任务了,张阳就满脑子不爽。 当她转头的时候,一只白色的虎爪已经悄悄地伸到了她的胸口前面。 边上的几个灵王干咳一声,有心想学南宫药,想说下品秘药也很好,但是作为灵王前辈,他们还是要点面子的,没在陆安面前说这种话。 我特么充了那么多钱,难道是白充的么?就算我技术再差,在这么多钱的帮助下起码也能过两招吧? 现在,是时候了。莱昂纳德的能力,已经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强大,更何况还是在得到了属性加成之后。 带着一场屠杀式的大胜,亨森和他的步行者们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奥兰多,也结束了赛季最长的三连败。 东夷的日子是平静的,来自后世的萧晗终究无法适应那种闭关修炼数月甚至是数年的日子,想到不久前陆压提到的九大汤泉,心里不由的有些意动。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庄轻轻以为对方被自己给压住了,顿时放下了心,准备想要按掉电话。 沛然冲击力,让赵星本酸痛的手臂彻底麻木,枪口止不住抬高,打在房顶水泥,溅射出点点碎片。 “楼上怎么回事?”崔哥正在楼下叼着烟,蹲在马路牙子和自己手下这些人说话,突然看见救护车和灵车抢着过来,甚至还来了两辆警车。 而在游泳池边上却是坐着一个漆黑的身影,一动不动,就犹如一面墙壁一般,任由这样的波纹在他的身上不停扫射着。 闫妄伸展着身体,轻笑:“怪不得那些神话故事里,有特殊能力的人,大多数都会感叹‘肮脏的社会’‘污浊的世间’这些话。 “很好!你是第三百二十一个醒来之人。”一名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刀疤的青年来到周飞扬身旁,对他点了点头。 ‘急救’这个技能白烨经常能在论坛中见到,此技能被玩家们评选到了‘玩家十大必带基础技能’之一。 第57章 断魂香 素心梅花瓣纷纷而落,青石板路上铺着厚厚一层花瓣,苏珺鼻息间都是素心梅的气息。 夜幕低垂,只有远方有零落星子。 梅林中挂着高高低低的灯笼,照亮着石板路,夜中看花,别有意趣。 看人……也是如此。 当两人再次分开时,苏珺恨恨踩了楚桓一脚,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楚桓靠在素心梅梅 然而,就在男子的话音刚刚落下,自他的身后一道惨叫声忽然响起。 凶兽反应神速,庞大的身躯在错开项昊之后,猛的扭转,张开血盆大口,嗜血气息弥漫,竟想吞掉项昊。 老朱一直盯着卫远,自然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机。既然卫远能栽赃嫁祸,老朱当然也能挑拨离间。 村主听了,道:“不能把你忘了,给你换只鸟吃,只要他愿换。”村主说着,指向那只拿着鸟笼子之人。 看着出现在朱清身旁的黑猩猩和朱猿,李承风不由地看向了傅羲的方向,总算明白了他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来是这些猛兽早就被治好了,只是他们万兽谷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任夔在军中也是颇有些威信的,这一声大吼,马上就有十余名他原本手下军士聚拢而来,手持武器对准了原本的同伴,瞬间倒戈。 落到石谷通道上,孤颜与孤独看了看大深坑,随后纵身一跃轻坠而下。看准石魔洞入口,移了进去。双脚着地,瞧了瞧通道,即往二层而行。 忽的,只见一颗棋子凭空从棋子罐里飞出,老头子手指一点,那棋子便是落在棋盘之上,不发出一点声响。 那扔出震天雷的大汉正满脸狞笑,等着听那爆炸后的轰鸣声和那令他兴奋的惨叫声。 不然你以为他真的是那一种魅力加成max的玩家?一和刘备关羽张飞见面,立刻得到他们的欣赏的玩家?错,吃凤凰的蛤蟆即使是魅力真的超乎想象的高,但他从来做的事情,都在使他的魅力值下降。 “放心吧,我已经向薇薇要了一条伸缩自如的短裤了,就套在我的内衣下”亚伦解释道。 做经销商的模式,最看重的必须就得是利润,没有利润经销商就活不下去。自己活不下去了,品牌方会怎么做?换一个呗,因为想要做的经销商多了去了。 伍爷是他的副将,自然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家也不可能让祁督使大人这般生死不明。于是,分成几路,偷偷的出去寻人。 再下一刻车子呼啸而过,将它往前面拖去,它感觉那个东西瞬间勒住了它的脖子,它的脸涨红,爪子不停地想要去抓脖子上那条金色发光的绳子,可是不管它怎么抓都抓不到绳子的实体。 没必要的情况下,不跟外人说,郭可棠不是外人,也没必要隐瞒,郑鹏没说什么,随手把高力士送给自己那块玉佩解下来,轻轻放在郭可棠面前。 无锋一脉的功法并不擅于防御,花解语将拎了一路的徐氏护卫往后一丢,提着把巨剑就迎浪而上可——长风剑大拙无锋,却钧力万千,自上而下生生将扑面而来的巨涛劈成了两半,向着左右两侧席卷而回。 “也是,看看他们能躲过几个陷阱。”季正鸿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失去了响雷果实的力量之后,艾尼路就如同被拔去了主心骨一样,他完完全全的失去了冷静。 第58章 护膝 苏珺和楚桓告别时,犹豫了一瞬,还是回身从马车上取出了护膝。 “这个给你。” 护膝的针脚很密,看得出来是很花了一番心思,但是护膝上面的刺绣却像是初学者的练手之作,嗯……很难看。 几乎看不出来绣的是什么东西,楚桓辨认了好一会,才猜出应当是长寿绣纹。 他的珺儿在祝愿自己长寿无忧。 到了晚上,一个简陋的营地就搭设完毕,营地前方燃烧起一蓬篝火。 张子丰搂着海澜君握住了鼎炉底部的铁环。绿毛炉妖用长鞭卷住了鼎炉柱。 科林伍德没有异议,2艘单层炮甲板的盖伦,本土海军看不上。守序打算把这2艘船送到海南岛去。 当天盛老太爷匆匆写好回信,徐家的信使看了看天色还早,也就谢绝盛家的挽留,带了点干粮就走了。 “你想多了。”周子轩觉得琉璃的脑洞还是蛮大的,这张家大少爷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找人看着也不用那么多并且一个个都像是从部队退下来的。更不会想到有人这么晚来偷人。 齐嵩把玉如抱上床盖好被子。然后他坐在床边看着玉如。玉如昏昏沉沉地睡去了。齐嵩守了她一夜。 就好像某些树杈,或者飞禽投下的黑影,地面上的黑色影子上头,有两个如同薄雾,令很多高级妖兽都察觉不出的淡淡的虚影,正亦步亦趋,如影随形的跟在倪算求二人的飞剑下方。 整个珠三角全乱了,李成栋放弃梧州东撤,施福、施琅与杜永和等部全集中到广州附近。 在太阳出来之前,他回来了,带来一些吃的、用的和一床被子。我们将就吃些,然后蒙头睡觉。 “我本来也不会去做绊货车这种事情。”孟尘曦想着自己那脚看见货车就伸出去的画面,这不是碰瓷就是神经病,估计她要这么去,不一会就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凡间修真者不受控制,对升仙门是一件好事,可是始仙门却是巨大的损失,甚至怀疑仙界的灵兽们在很久很久以前驱逐下去的分支灵兽,正是为了如今的事情布下的暗棋。 突然全部人感觉身体顿时一松。原来这根本就是不是气势是一种灵魂波攻击,影响他人的灵魂意识。 “你这杂碎,给我留下名来。看我佣兵工会,能不能踏平你们家族!”袁南这一次狰狞道,这是他第一次欺压别人不成,还反被揍了一顿。这口气如果不吐出来,让他以后如何在别人面前作威作福。 他面向窗外,手里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雪茄烟,神情淡漠,两道乌黑的剑眉下一双敏锐的眼睛,正密切地注视着街道尽头的拐角处。 “少爷,如今之计恐怕也只有两个办法。”面对萧瑀的询问,加之看到他的满脸愁容,裁决感觉自己非常心痛,但是还是为他出谋划策道。 顺着多宝的嘴巴一歪,尹胜朝着他旁边看去,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亲兵,正气咻咻的总那边走过来,手里头,还拿着一个马鞭,显然是刚刚骑马赶到这里的。 这言下之意,崔阳浩要是指望平壤为他出钱出粮养兵的话,五千人三个月的粮饷,就是池长青的底线了,至于更多的人,崔阳浩要是不自己想办法,他就爱能莫助了。 如果子弹再往下偏一点儿,如果距离再近一点儿……,楚云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59章 “真相” 经过数日调查,皇帝终于查明了真相。 张氏是魏国公府的人,当年太子年幼时,就通过先皇后的人脉把张氏安插在太子身边。 等到太子娶了苏珺后,魏国公府就让张氏勾引太子,离间太子夫妻感情。 曹国公世子和东宫宫女偷情一事,是魏国公府一手策划而成,因为这个把柄,曹国公世子私下帮魏国公府做了不少事 崔夫人看着这大门,眼中流露出了一抹羡慕之色,如果要是她能够住在这里就好了。 但是,茉莉却是并没有很凄惨的落地,反而是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好像是一片柳叶一般。 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间点,珀尔修斯闪身来到玛尔达身后,一手锁拿,卸掉了玛尔达的四肢关节,彻底废掉了她的还手之力。 “可是,我好像听说,柳如卿的老公,是那个男人!原地下世界的雷霆掌控者!”中年男人眉头紧皱,似乎有些担心。 花轻语觉得自己头重身轻,她喝了口苦渣渣的药,哽咽着声音,“我自然是有事的。”想到昨晚,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皎月听见很是满意,现在只有将这里的所有人团结起来,才有可能实现最终的理想。 叶非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太虚境,都可以硬撼,更何况是普通的神境强者呢。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真仙七子中的其他人,一时间,他们都来到真仙一子身旁,看到真仙一子无恙,这才安心下来。 由于媒体报刊的宣传,使得不少华夏民众不顾战争的威胁涌到了海边,远远看着这头趴在长江口的战争巨兽,一个个议论纷纷。 虽说在实战里,这种穿甲弹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可一旦成功击中敌舰水下部分就会让敌舰出现极大损伤甚至于沉没。 网上看过梅花园的资料,段丽和父母都觉得不错,于是决定马上去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量子加密通信频道的信息传来,是血月基地的消息,郝志懒洋洋地打开通信器,桌面上弹出一个全息影像,是吕方的半身投影,就好像面对面说话一样。 流空学院和柳城有直达的阵法,很是方便,不过阵法规模不大,一般只有身份尊贵之人才能同行。 最给面子的却不是柏应,而是那位田部长,在他的带领下掌声迅速形成一片。 刘裕轻出一口气,让自己平息一会,然后就从刘琰的帐子里出来,一点点的摸到了郭淮的帐子。 不像是平时打比赛,哪怕是暂时的劣势,也会有队友的帮助,从而找回节奏。 柳长风纵身一跃,将那一箭击落,箭矢的攻击也便停止了,柳长风看了看于凯没有说话,但是后者却羞愧的低下了头,柳长风开口道。 朗飞轻轻一跳跳到房顶看着整个齐家皱起眉来考虑着到底哪一处地方没有认真的搜查到。而且目前来看只有盼着内奸知道进去的方法,不然的话事情就要麻烦了。 陈英站起身子,指着叶开大吼了一声,然后看着曲星辰带着不少兄弟都站了起来,嚣张的气焰顿时下降了不少,这里是柳叶的地盘,现在输了,在这里开战的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或许,当血月人控制地球的一百年后,你们的这一次顽强的抵抗会成为后代餐桌上的笑谈,我们的子孙会笑你们愚昧和顽固。 如今杀死古知之的嫌疑人钱玲玉和爱新觉罗加可两人已经被关在了大牢里,可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么吴品是谁杀的呢?爱新觉罗加可和吴品应该不会有什么利害关系吧,而且他们两人好像以前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第60章 宫变 天气转暖,皇帝却觉得自己身体虚弱了许多,比不得上两年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他多处理一会政务就会觉得头疼,可太医却看不出问题,只能劝皇帝多休息。 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啊。 皇帝心内自嘲。 而在东宫,太子却神色仓惶,他刚刚知道消息,齐王可能发现了他给父皇下毒的 十多年过去了,昔日英姿飒爽的云南王早已是天命之年的老者,特别是多年的征战,一身旧伤让这位云南王显得更加苍老,如今不得不卧病在榻。 她不由分说,起身就走。秦冰和边一芊又惊又急,都摸不着头脑。 我又跟苏泽聊了一阵,他也不废话了,说有活了会第一时间给我干的。 李枫有些疑惑,这么晚了,高建国怎么还给自己打电话来呢,有什么事情嘛。 第一夜,肯定被折腾很惨,毕竟她可是亲身经历过,那个男人,平常的时候,其实很好说话,不过,在床上,就是绝对的王,不容任何人违逆的那种。 一时间直播间观众全都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二师兄,脸露喜色的李枫。 此时遗产空间壁垒在四大凶兽合力攻击下碎裂开来,总算没有白费他们硬接这一拳。 此时的十号擂台周围,有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弥漫,其中以数道气势最盛,显然他们都是争夺这座擂台的大热人选。 林寒吓得低下了头,什么话也不说了,他家这个总裁,万一惹他不高兴了把他发配到边疆,到时候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所以尽量还是少惹为妙。 彭鑫导师虽然入校不久,但是人品极好,对学生也尽心尽责,颇受爱戴。 老徐和金大在刘晔的注视下,额头浮出了密密的细汗,刚才刘晔手掐毕天的情景还在他们脑中回放,他们有些忐忑不安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一挥手我和无情几人都回到了灵界,神佛宗的里边,神佛宗的弟子早已经习惯了,看见我又回来了,一个个赶紧的行礼。 关于神谕当中的第三次大战,以及毁灭之神的出现等等,几乎已经成了诸神当中公开的秘密,甚至其中还包括另外一个印证神谕的人类:八神庵。 被他这么一说,那怀疑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容琦忽然想起一句诗,“长相知,才能不相疑;不相疑。才能长相知。”说的简单,可是做起来却不容易。也许时间一长敌人也可以相知,却不能不相疑。 一开始只是偶尔卡一下不动,后来问题越来越严重,干脆开机以后卡的就不能动,只有进安全模式才没有问题。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差点就要去报警了。”肖紫涵看到曲志恒回来以后说道,曲志恒这次的伤,全都在身上,脸上的青肿倒是好了不少了。肖紫涵并没有看出曲志恒有什么不对。 如果没有米国宪兵的出面,万一看见漂亮的澄之后色心大起……再和我们的保镖动起拳头。 灵魂的存在需要,的存在需要食物,而食物的生产需要这个世界的其他存在。 他的心思也很简单,自己虽然闹的灰头土脸,如果大家都在地上滚过一圈,那也就显不出什么好看难看了。 他这一挥,那上千柄飞剑就如同电光一般,迅速从半空中落下,铺天盖地的向着章鱼妖射了下来。 时间到了戌时,城中突然有了动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一个巅峰高手突然出现,并且屠杀着那些普通的百姓。 第61章 你若是我,会怎么对待庶出子 齐王道:“确实想请父皇赐婚。” 苏珺是他的嫂子,由长辈赐婚,这样确实好些。 皇帝道:“这绝不可能。” 父子两人不欢而散,在齐王离开前,皇帝喊住了齐王,道:“你在怨我偏心太子吗?” 齐王道:“没有,臣已经不是孩子,您是皇帝,我们是君臣,不是父子,您的儿子只有太子。” 皇帝 炸开的“蓝莲花”中,一道暗绿色的光芒出现,从水雷中冲了出来,那是一道暗绿色的水流,水流滚动变化着,形成一个稍显狼狈的身影。 她的全身都布满了他刚才发泄的红印,每一处他都想要告诉别人,她已经有归属人了。 屋中,纪晚秋正盘膝坐在床榻上,身上那股动人心魄的韵味已经彻底收敛,变得平凡了很多。而在纪晚秋的身旁,坐着一名散修模样的男子,同样正在打坐修炼。 出云掌门看着三人离开,心头如压了一块巨石,身后的欢呼声仿佛是一根根毒针,不住往身上扎。 “不还,有男主人拿钥匙还要交出来的道理嘛!”他死皮赖脸的开始拖鞋,顺便将自己的行李给拉了进来。 李逸航哈哈一笑道:“我怎又变成花心萝卜了?”携着她的手,走到余佛印跟前,只见他双手手臂手腕折断,两条白森森的断骨刺出体外,触目惊心,口中不住喷血,后脑撞在墙壁上,终究是砖硬骨脆,头骨开裂,不住流血。 黄洁当然明白这个老奶奶不是普通人,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脑袋清醒的很。 这一块速度符玉炼制成功之后,黄源毫不犹豫的检验了起来,催动之后,身影瞬间的消失在了原地,几个闪身就出现在了紫焰城的城头之上。 黄昏的光芒被压制于一隅,水墨晕染,银灰色的羽毛缓缓飘零,却被碧色夺去了声势,一直以来无往而不利的凤歌剑气在这一刻也被压制住了。 第一次,是的,张翔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可是换回的,却只是一句冰冷的拒绝! 想来也是在那星界之中陨落的神明就是一破落户其力量完全被星界的力量所压制无时不亥的被消磨着。 海口新外滩、琼海博鳌、三亚亚龙湾、南丽湖畔、兴隆温泉等这些人间胜景中的高尔夫球场赛事频仍,热闹非凡。 “是的,这个杀手风就是暗黑组织里的第一杀手,已经百分百的确认他就是杀死鬼手的元凶。”凌飞一口肯定的说道。 这时吴凯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只见一辆中巴车正从远处向着这边慢慢的驶来,见到客车,吴凯高兴的立即向着车子不停的挥手。 再精密的解剖,甚至无法在人脑之中找出储存记忆所在,记忆是明明存在着的,可是根本找不出来。 韩刚顶到了第一点,可是由于范尼斯特鲁伊的影响,他没能把球顶远。第二点被罗本抢到了,由于射门比较仓促,郑彬用肩膀将球磕飞了。 汉烈米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之后,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的。而在第二天,黄绢赶到之后,汉烈米在讨论会上,仍然坚决地这样主张。 此情此景一下子重重的拨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大家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感动的再也关不住情感的闸门,眼中燃起晶亮的激情,那是喜悦的泪水。 第62章 张氏 男子继续看着,看到叶洛在峭壁之上悬空而停,竟然开始砍下峭壁上的一些植物。 刹那间,这人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样,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而事实上,在看到6天阳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攻击自己的时候,此时的卡德加也是轻蔑的一笑。 张凌云深吸口气,凝望对方,内心也不由加速跳动起来,这是他迈入神道境后期后,第一次与人交手,他的那几个神通,都有了些许变化,正拿这些人练练手。 从眼前的种种情形,再结合川岛三郎当年对“阴阳术”的描述,叶天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此刻面临的根本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武道修炼者,而是修炼“阴阳术”的阴阳师。 此刻那黑袍也是呼喊着说到,而他的身形也是向着魔噬所在的方向冲去了,他这个时候心中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想要让自己的师傅活过来。 看到这无数的残尸断臂,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就晕倒在地上。这些残尸断臂明显都是被困在这里的驱魔人留下的,放眼一扫,得有上百人。 剑仙想知道公共好像认可胜儿,它其实背负着许多东西变成了现在这样,如果说,它是未来的希望的话,我必须好好磨炼它,让她变得璀璨夺目。 我随着时空隧道而来到很多年前的时空中寻找我的几位前世,他们分别是浮生一代:神剑巴比伦。二代神枪瑞德。三代魔法大师:水炮雨泽。四代樊琪。五代上古金蝉。 话音未落,围观的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全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虽然显药尊者掌管丹峰,主宰门下弟子丹药的命脉,但是显圣尊者也是一峰之主,地位相当,自然不会怕了他。 “那你俩好歹也要有个终结吧,人家姑娘对你那么好。”雷昊道。 十五日,曾华因为突染风寒一下就病倒了,暂驻在雍县以东的野外。刘裕等人劝他移驻雍县城,再找医生好生调治,但是却被曾华拒绝了,因为现在是行军途中,按律统军将帅不得入城。 蔺白曼心头怒火焚烧,苦于修为抵不过叶长歌,奈何她不得,只能气的干瞪眼。 如果出其不意之下,甚至连初入聚元境的玄士都有把握重创,或许击杀。 周健看着三人放在桌子上的欠条,顿时傻了眼,敢情这三人绕来绕去,还是来跟他要钱的。 仙主天尊五指轻轻的一阵收敛,而后那恐怖的力量,直接灌入到了陈寒的右拳之上。一阵碎裂的声响,迅速的爆发而开。 若非他目虽微瞑,依旧饮酒不迭,简直就要让人疑此为非血肉之躯,而是顽石所铸的人形了。 至于如果真的帮助兽尊收服那一头三十九道神纹的凶兽,会不会对杨一自己造成什么危害,杨一倒是浑然不在意,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是古神想要杀他,都是困难重重,何况只是这兽尊了。 起床之后,刘一飞和何月妍就先到了宁寒香的房间里,宁寒香这时也已经起来了,精神竟然是比前几日还要好。这让刘一飞和何月妍都是暗自称奇。 一眼望去,那仅仅就只是一株普通的灌木。或许是因为持续了十几天的严寒的缘故,上面的叶子并没有剩下多少,光秃秃地有些难看。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够在枝干之间发现一些与雪花有些相似的不寻常的白点。 以往淡然、镇定的立言真人,如今也坐不住了,来来回回的在王府前厅里转圈。 经柳凝悠跟府医的合力治疗,玉景曜身上的伤已经有所好转。为了方便随时兼顾玉景曜的伤情,玄洛黎便没有带柳凝悠一同入宫。 本来他从来都是对韩信极为轻视的,可现在楚军已经岌岌可危,他已经顾不得体面,竟然跟韩信讲起条件了。 只是,可惜,纳兰紫正在低头咬苹果,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来之时,陆修的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确切的说,应该是又恢复到胖子该有的傻样。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也许是想通过这次的联邦战技大赛来证明自己,但如果勉强下去,受损的经脉无法修复的话,你的实力也会停滞不前,这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胖子眯眼说道。 说着,一把将老者推上了竹筏,然后一拍乌骓马的腰身,乌骓马上了竹筏,老者揽住乌骓马的缰绳,含泪看着项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他坚持了这么久想要放弃她的心,被说动了……即使曾经她给过他那么深的伤害和绝望,可是她口中说出结婚的时候,还是真真切切被说服,被感动了。 “阿墨,苏苏这里很痛很痛。”苏佑可怜兮兮的按了按胸口,他龇了龇牙,觉得胸口很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雅见状,自然是大骇,一边上前要扶起纳兰荣,一边在心里担忧着儿子的安危,却是没有想到,纳兰荣被这一摔,竟然昏死了过去,姜雅怎么唤都缓不醒。 第63章 张氏2 苏珺道:“没有,以前是不在意你,因为你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我们走的路不一样,后来……应该是不解吧,不解你为什么那么讨好太子?” 张氏的一些手段,只要是正经女子都不会愿意这么做。 张氏显然愣住,讨好太子? 等她真正明白苏珺不解的是什么,张氏也陷入了迷茫中,这不是正常做的事情吗?为什么会 说玩荡秋千的那个更渗人,他坐在秋千上利用惯性将自己荡了起来,旁边没人的空秋千居然自己前后荡了起来,他歪着头对着空秋千嬉笑着十分的开心。 可张特勤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进入到旅馆当中就见到无数的鬼魂出牢,也不曾想到在一楼处就出现了如此强大的鬼怪。 不过佳茗谨记这是在德妃处,自己不能肆意说话,一切应该以德妃那为准。 徐风端起茶,茶还未到鼻端,就闻到一股非常特别的清香,提升醒脑。 但两人始终没有开展出来所谓的恋情,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两人各自此前的曾经。 此前四爷是针对她们手底下的势力进行了收割,但,这不代表她们手底下的人都被四爷给收割完了,总有一些隐藏深的,或者是刚刚收服的可以用。 由于猫咪的缘故,留给后厨的时间不多了,而风焱干的也是打杂后勤的正事,加上剥洋葱戴口罩也不奇怪,所以没人注意他,大伙都无比的忙碌着。 莫比确定这不是会一头龙,但也猜不出是什么怪物,恐怕连约翰都不知道这头怪物叫什么。 “我回来了。”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走到家的佐安,回到家以后只说了这句话然后就累得一躺下床就睡着了,连平常需要他准备的晚饭也没有料理。 根据御海临走时的提点,最多还有半个月,全线的战争便将打响,而甲三堡垒处,极有可能成为蛮族进攻的重点。 凯恩进入擂台,来到李天泽身前,他比李天泽要高,所以气势上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于是乎,外面各路高手扬名传道,大肆发展,各地宗门教派如雨后春笋,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混的风生水起,传道教弟子们则是被人皇勒令在好好修行,积蓄力量。 一般来说,即便灵兽至尊底蕴深厚,可是他们也不会长期施展先天神通,这消耗实在大。 项杨索性放弃了所有抵抗,借助那往下的吸力朝着深处直坠而去。 很简单,桌子直接的被这一轮的扫射,给射完了。而椅子也被这一轮的扫射,给射完了。桌不成桌,椅不成椅,自然坐不了。 那长剑此刻也已经沾满了鲜血,也正因为这样,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淡淡的血腥为被宁析月认为是那剑上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来自于生灵对天劫的本能恐惧,雷天神再猛,这天劫杀酝酿的时间再长,也不可能将在场上万的仙兽一网打尽。 “你既然提到了开膛手杰克和十二宫杀手,那么就说明你找不到他们的联系,就像开膛手杰克和十二宫杀手一样。”封凌主要还是太了解魏仁武。 何老师这话7分开玩笑,3分实话,李天泽比起国内的明星,确实是大明星,你要知道,国内的那些明星特点,爱舔好莱坞的明星。 :“青蛇,我们已经是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不是好歹的话,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客气了。”说到了这里,那本青蛇原本可以控制的仙剑,竟然是被金之鳞那个家伙给控制住了。 第64章 陌路 齐王察觉端倪后,匆匆赶到东宫,恰好和平安迎面相遇。 齐王心猛然一跳,平安得手了?珺儿怎么样了? 他像是被逼到了角落的野兽,疯狂、暴虐,幸好在野兽挣脱锁链前,冬霜紧跟着平安出来了,“王爷,小姐平安无事,现在去给太后请安了。” 苏珺警惕心极强,根本没有品尝皇帝赐下的食物,至于平安想强行 即使再铁血的人,如果达不到开国鼻祖的那种心狠手辣,想要治疗这种病痛,难度,都是非常的大的。 随着,国内军阀混战的局面得到了控制,新问题又出来了,“民军”如何解决,虽然有不少“民军”加入了军队系统,或又重新当回了老百姓,但是仍有一部分重新当起了山大王。剿匪工作成为了新的课题。 “什么!你想要做什么?”紫电后一手搀扶着亚丝娜,一便满脸戒备的看着茅场晶彦。 血色锁链瞬间化作了一条血色的闪电,直接射向距离瑞恩大约不到五十米远的绯色弹药。 “这里是紫云山,并非你魔岛鬼兽宗之地,敢在我紫云剑派撒野者,死!”千刃道人点指鬼兽双煞毫不客气地再次骂道。 你们谁见过发射出去的导弹,还能在半空中调转个个头,在天空中玩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跟舍不得家长的孩子似得,迫切的想要重新回到炮筒的怀抱? 只见这孔无名身体不动如山,身前五道光华冲天,化作五道流光朝着这尊金身就缠了上去。 一仰头,秦天也不嫌烫,将那一杯极品大红袍全部灌倒肚子里之后,嚼着一片茶叶末,吧唧了吧唧嘴,转头对着主席说道。 一下子到了中午了,赵子岳拉着灵芸就想去学校外面下馆子。却被灵芸拉着了,说是要带着他去食堂。赵子岳心中一动,暗道到大学来执行任务,可是也不能耽误哥泡妞呀。大学的食堂可是个泡妞必去的地方。 “大言不惭!”影分身冷哼一声,“风遁—花散舞!!”夹杂着美丽花瓣的巨大旋风向着腾川轰然击出。 不到中午,西门靖就接到了秦韵儿传来的照片,上面的人正是王晓刚。西门靖确认后,秦韵儿又发来了王晓刚的家庭住址,亲属关系等资料。 不过他们之间经常征战,但没有人敢挑战神君杜姆的权威,只要不造成太大破坏,杜姆也不会去管。 其实凤绝尘做这个决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然就是不想儿子时时刻刻缠着自己的王妃。 一个个白色的灵魂被她从守卫们的身体里拉扯出来,又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裂缝吞没。 闻言,两姐们险些吐出一口血,她们齐心合力竟然才将他拉动半米!他实在太重了!真的宛如一座巨山的重量一般,让她们骇然而又惊异。 而韩玲一直都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毕竟那些人是有着某种目的的,或许,他们的背后还有别人的指使,她不敢贸然行动,所以才趁着童童的老师给她颁发勋章,她才得以将电话号码写给我看。 一阵剧烈的颤抖,纳克萨玛斯上的众人觉得站立不稳,不过只有托尼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这让他有些尴尬。 赵家人表面没说话,心里也都在赞叹西门靖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神奇手段。赵老头揉着自己那条瘸腿,看西门靖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