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从安史之乱开始逐鹿天下》 第1章 安史之乱 （事先声明：这是历史脑洞的超级爽文，还望大家把脑子寄过来存放，要是看得够爽就加个书架吧，地图如下。） 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初九。 河东、平卢、范阳三镇节度使安禄山集结麾下精锐边军十五万人，对外号称二十万，以忧国之危正式起兵造反，借以清君侧为名讨伐杨国忠。 次日清晨，安禄山在蓟县城南誓师，宣布即日南征，同时告谕三军将士：“胆敢反对起兵扰乱军心者，一律屠灭三族！” 安禄山大声朗读讨贼檄文：“贼臣杨国忠，出身市井无赖，无寸功于天下，生性邪僻，弄权欺君，侵夺边军粮饷，离间君臣关系，弃绝功臣，危及江山，不外击戎狄，反煽动内乱，势危社稷，祖宗不安，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 安史之乱就此爆发。 同一时刻，安禄山任命贾循为范阳节度留后，吕知诲为平卢节度留后，安顿好大后方。 自己亲率十五万精锐边军大举南下，兵锋直指东京洛阳。 就在安禄山大军南下的时候，他提前派遣大将何千年和高邈率领轻骑二十人前往北京太原府，以向皇帝献神射手为名，准备设计掳走北京副留守杨光翙。 虽然安禄山兼任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但是他无法完全调动河东军，最多只能指挥高秀岩的大同军。 大部分河东军都是掌握在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翙的手上。 因为杨光翙并不知道安禄山已经造反，所以他还傻傻亲自出城迎接。 “两位将军别来无恙！” 杨光翙带着八名侍卫走到他们面前微笑说着。 “动手！” 看准时机，何千年立刻擒住杨光翙将他捆绑起来，身边二十名神射手随即动手杀掉八名侍卫。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杨光翙顿时吓得惊慌失措。 何千年忍不住大笑出声：“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轻易上当，省得老子费心费力对付你，我家节帅准备拿你的人头祭旗！” “带走！” 高邈拿出麻袋套住杨光翙，跟着何千年以最快速度撤回井陉关外。 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翙惨遭安禄山斩首祭旗。 失去杨光翙的指挥领导，河东军瞬间变得群龙无首。 太原官兵大为惊骇，他们立刻将安禄山造反的消息奏报朝廷。 除此之外，高秀岩亲自率领大同军猛攻振武军城，与之相近的东受降城也向朝廷呈送战报，宣称安禄山已经起兵叛乱。 清河郡，清河县。 清河太守获悉安禄山起兵造反，他直接吓得弃官挂印，一夜之间带着家人逃得无影无踪。 清河长史殷无咎坐在太守府衙里面，他知道自己机会终于来临。 自从殷无咎穿越来到大唐以后，他的体质变得神奇起来，肉身力量相比以前暴涨数十倍，身体能够沟通天地控制天气，精力无限，自身无论受到多么严重伤害都能快速恢复，近乎是杀不死的存在。 而且他有幸得到清河太守的赏识，因此辟举为清河长史。 如今安禄山已经起兵造反，清河太守跑得无影无踪，他正好借此机会逐鹿天下。 只有傻子才会给封建王朝卖命，更别说殷无咎还有外挂加持，他不做皇帝谁做皇帝？ 清河郡司马李萼坐在殷无咎对面，他脸色忧愁说道：“安贼造反，太守弃官挂印，整个清河郡无人能够控制局面。” 殷无咎郑重其事问道：“安贼大军南下犯界，河北道二十四郡必定首当其冲，若是安贼大军侵我清河，你我究竟该如何抵挡？” 李萼突然想到应对之策，他一脸兴奋说道：“不妨你我就把清河郡献给安贼，这样应该能保全清河九县和清河父老……” “不！” 殷无咎直接站起来反对，他一脸愤怒说道：“安贼假借清君侧为名讨伐杨国忠，托名忠臣实为逆贼，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你我皆为汉家儿郎，难道还要匍匐在他这个胡人脚下？你别忘记昔日羯人石虎他是如何荼毒燕赵大地的百姓。” 李萼闻言拍案而起大声怒斥：“若是引得安贼大军攻打清河郡，清河九县必是大乱，届时你我同样跟着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当今圣上年老昏聩，仅靠清河郡岂能自保？这次不亡那也难逃下次，不如我们跟着太守一样先润（跑）为敬？” 此言一出，殷无咎气得伸手拔出腰间佩剑，他不禁怒极反笑道：“兄长，你果然有肝胆。” “妹夫，难道你是说我没心没肺吗？安贼势大难以抵挡，你这是在螳臂挡车……” 突然间，李萼一脸震惊询问道：“莫非你有计策对付安贼？” “哈哈哈哈（战术狂笑）！” 殷无咎顿时大笑出声。 他随手扔掉佩剑，拿出清河府库的文书说道：“清河郡乃是我朝北库，关东地区的钱粮装备储于此地，存有布帛上千万匹，金银钱财折合下来也有数百万贯，粮食更有六百万石，兵器铠甲接近上百万套，难道你想把这些东西拱手送给安贼吗？” 李萼好像意识到什么，他非常兴奋拍打着殷无咎：“妹夫，难怪你今年以来都在扩充清河郡兵，原来你是早已做好准备。” 殷无咎握住李萼双手恳切说道：“兄长，我需要你的帮助，只有这样你我才能顺利挺过难关。” “你想怎么对付安贼大军？” 李萼并没立刻答应下来，他想要听听殷无咎有何高见。 殷无咎只能解释道：“安贼以清君侧为名讨伐杨国忠，那他肯定不会滞留在河北道，你我只需主动派人上书归附，宣称清河太守弃官挂印，清河九县到处都在发生骚乱，恳求让我接任清河太守，这样短时间内便能稳住安贼大军。” “安贼戎马半生自然知晓分兵驻守的坏处，他的最大优势就是打个时间差，一旦分兵停滞不前，各大藩镇的精锐边军回师勤王，那他肯定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我敢赌他不会派兵前来接管。” 听到这话，李萼觉得殷无咎真是聪明，他忍不住大声笑道：“此言甚是，你我只需保住清河郡，待到安贼大军离开之后，届时河北道二十四郡必定会有人揭竿而起。” 最终殷无咎和李萼共同商量出办法，他们两人联名上书假意归附安禄山，暗中继续招兵买马扩充军力，待到时机成熟再进行拨乱反正。 第2章 清河郡兵改编整训 殷无咎和李萼找来清河别驾王怀忠。 王怀忠祖籍出身太原王氏，天宝元年迁居清河。 本来王怀忠乃是清河长史，后来清河太守辟举殷无咎为长史，故而就把他升为别驾。 “什么？你们两人联名上书归附安禄山？” 王怀忠瞬间气得怒目而视，实在没想到他们两人如此贪生怕死，于是愤愤不平怒骂道：“你们好歹都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啊！就不怕清河父老在背后戳你们脊梁骨吗？” “我们只想贪图一时，也好……” 还没等待李萼完全说完。 王怀忠拍桌而起怒骂道：“一时？哪个贪生怕死之人不是贪图一时，哪个贪生怕死之人岂会想到以后的灾难，若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匍匐在安贼脚下，那我汉家儿郎岂不是要重蹈五胡乱华的覆辙？” 此话一出，殷无咎和李萼顿时明白王怀忠的意思，看来他有勇气对抗安禄山。 为了谨慎起见，殷无咎故意阴阳怪气说道：“河北诸郡有谁不知道安禄山意图造反，庙堂诸公早已示警，为何我们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却是置若罔闻呢？” “殷无咎，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怀忠一脸不悦反问道。 殷无咎闻言不冷不淡嘲笑道：“李唐天子这是视我们河北百姓为草芥，君不闻河北官吏屡屡上奏安禄山即将造反，陛下反而还把上奏之人通通送给安禄山处死，你说他这不是故意要除掉我们吗？” “如今安禄山在范阳起兵造反，我们仅凭清河九县难以抵挡，拉着父老乡亲上百万人去死到底为了什么？至于李唐天子他是肯定不会承认自己过错，只会认定河北官吏乃至百姓们皆为安贼爪牙。” 听到这话，王怀忠失魂落魄瘫倒在地。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李隆基会昏庸到这种地步，难道只为不肯承认用人过错，就把河北百姓上千万人置于灾难之中？ （一大堆物种多样性就喜欢看着大家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仿佛这样它们就会高潮迭起爽翻天，这种人形物种就应该彻底屠杀殆尽，留下来都是对人类文明的亵渎。） “不！！！” 王怀忠握紧拳头大声喊道：“我们清河郡好歹也是兵多粮足，就算不能阻止安禄山造反，至少也要让清河九县免于兵灾。” 在这一刻，王怀忠已经恨透李唐天子。 “善哉善哉！” 李萼不禁佩服起王怀忠，他不像自己只先想到跑路。 殷无咎微微点头解释说道：“我们两人联名上书假意归附安禄山，这样安贼大军肯定不会直扑清河郡，如此一来我们就有充足时间进行招兵买马。” “早在安禄山尚未起兵造反之前，我就料到他肯定必反无疑，于是把清河九县曾经服过兵役的百姓登记在册，他们很多人担任过伍长和火长，其中不乏有队正与旅帅。” “只要我们快速把他们招募入军作为骨干力量，以此作为根基进行扩编，很快就能练成十万雄兵，届时就算不能击败安贼大军，也可配合朝廷大军进行平叛。” 李萼和王怀忠两人纷纷露出微笑，他们觉得殷无咎还真是高瞻远瞩。 原本清河郡兵只有一万多人。 殷无咎知道今年安禄山即将造反，以修缮各县城墙损坏为名，私下进行扩充军备，使其清河郡兵猛增到五万人马。 清河郡治所清河县，下辖清河、清阳、武城、宗城、临清、经城、漳南、历亭、夏津等九个县城，截止今年编有十二万七千五百户，九十六万五千三百人。 清河郡每年都有不少青壮投身军旅，又有很多老卒选择退役回乡定居。 殷无咎提前把这些退役老卒的信息登记在册，只需一纸公文就能把他们全部招募起来，到时候进行武装整训就会变成虎狼之师。 其实清河郡远远不止这些人口，更有大量奴仆以及佃户遭到隐匿。 要是清河郡单纯以人口定居进行统计，在册百姓至少能够达到上百万人。 他们三人很快达成共识。 王怀忠前往各县重新招募老卒入役，李萼主持清河政务以及后勤调配，殷无咎则是负责训练郡兵，清河九县快速开始动员。 紧接着，殷无咎在太守府衙召见军中校尉，并且很快下令改编整训。 军队编制如下。 五人一伍，设立伍长一人。 两伍一火，设立火长一人，满编十一人。 五火一队，设立队正一人，满编五十六人。 五队一旅，设立旅帅一人，满编两百八十一人。 五旅一营，设立校尉一人，并且增设后勤补给的辎重营，满编最多可达两千人。 殷无咎以营为战斗单位进行训练作战，校尉皆可参加会议讨论。 目前清河郡兵编有三十个营，全体将士共计五万六千人，战马六千匹。 值得一提，上述战马皆为登记军籍的骑兵军马，并没计入平时用于训练的私人马匹和运输驮马。 “姐夫，安贼大军进抵常山郡的藁城，距离我们清河郡只有两百余里。” 李茂坐在底下有些慌张说道。 李茂乃是李萼之弟，而且他是殷无咎的妻弟。 “军中无亲情，法令大如天。” 殷无咎表情严肃怒斥道：“李茂，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军中要称职务！” “是，将军！” 李茂立刻改正错误，他起身大声喊道。 对此殷无咎微微点头表示非常满意，他面露笑容大声喊道：“好！很有精神！” 目前李茂担任军中一营校尉，他需要无条件服从主将殷无咎的命令。 殷无咎站起身来对着诸位校尉说道：“此番安贼造反，太守弃官挂印，这家伙一夜之间带着家人逃得无影无踪，他到底不是我们清河郡人。” “在座诸位皆为清河郡人，清河九县并不辽阔，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因为身后就是父母妻儿。” （没有军事知识的人实在太多，我只能删掉军法内容，一大堆人认为古代军法好于现代军法，认为现代军法比起古代军法太过苛刻，我也只能顺其自然，毕竟还是恰饭要紧……） 第3章 智将夏无忧 “安贼若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我们清河郡储存着关东地区的武库装备，安贼就是一介秋后蚂蚱，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天不成！” “朝廷大军很快就会进入河北平定叛乱，届时我们跟着拨乱反正，再把罪过推到前任太守的身上，自然不会有人追究我们清河郡的责任。” 大家纷纷提出各自意见。 他们还以为这场叛乱很快就能平定，毕竟没人相信安禄山能够夺取天下。 “诸位还是不要大意！” 殷无咎拿出河北道地图挂在墙上，他脸色严肃说道：“如今安禄山亲率大军抵达常山郡的藁城，根据情报常山太守颜杲卿带着长史袁履谦前往藁城拜见。” “安禄山赏赐常山太守颜杲卿三品紫袍和金鱼袋，留下他的子弟在军中作为人质，命他照旧镇守常山郡，又派部将李钦凑率数千精兵进驻井陉关，主要防备河东军与朔方军，同时负责监视颜杲卿。” 听着殷无咎的分析，一名身材魁梧的校尉军官站出来问道：“将军，我认为常山太守颜杲卿不是真心投降安禄山，他应该跟我们一样都是假意归附。” “藁城距离常山郡治真定县近在咫尺，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无论是谁都会采用权宜之计，以诈降的方式麻痹安禄山，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将来拨乱反正。” 说话这人名为夏无忧，他堪称殷无咎的智将。 殷无咎闻言表示认可，他非常赞同说道：“无忧所言有理，常山太守颜杲卿为人精明干练，他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不像我们清河太守听闻安禄山起兵造反，连忙带着家人逃到无影无踪。” 李茂同样站出来补充道：“常山郡距离范阳郡近在咫尺，安贼大军一旦南下，常山郡就是首当其冲的最前线，颜杲卿放任安贼大军招摇过境，赵郡（赵州）、巨鹿郡（邢州）、广平郡（洺州）、邺郡（相州）、汲郡（卫州）五地必定不敢抵抗。” “嗯，如此一来安贼大军南下对我们河北诸郡有利。” 夏无忧赞同李茂的意见。 他认为河北诸郡现在应该无人胆敢抵抗，只是这话夏无忧不敢轻易随意说出来。 殷无咎仔细看着地图吩咐道：“大家可别轻举妄动，必须等到安禄山渡过黄河，我们才能明目张胆进行招兵买马，在此之前只能动员招募退役士卒，对外就称清河太守弃官挂印，清河九县到处都有贼人趁机作乱，命令新募之兵暂归当地县令保境安民。” 就在这时，李茂忍不住提议道：“将军何不联系周边各郡太守做好防备，这样我们联合起来力量就大。” “万万不可！” 夏无忧连忙出来反对说道：“时下安贼猖獗河北大乱，若是我等贸然联系周边各郡太守，谁能保证他们就跟我们清河郡同心同德？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把这个消息泄露给安禄山？” “无忧不愧为我的智将！” 刚才殷无咎差点同意李茂提议，他险些犯下一个巨大错误。 殷无咎知道平原太守颜真卿乃是大唐忠臣，他绝对不会投靠于安禄山。 平原太守颜真卿虽然不会投靠于安禄山，但是谁能保证不会泄露消息。 目前殷无咎只想快点把安禄山送走，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心来。 故而为了谨慎起见，殷无咎不敢随意联系任何人。 他也不能拿着清河郡上百万人去冒险。 李茂同样觉得夏无忧所言甚是，他有点惭愧说道：“看来我还是太过年轻。” 殷无咎走到主位坐下，他一脸担忧说道：“如今安贼大军号称二十万人，他麾下叛军皆为我朝精锐边军，其中不乏有同罗、奚人、契丹、室韦等众多胡人，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这数百年以来，历朝历代的中原皇帝都在实行腾笼换鸟计划，大肆迁徙塞外胡人内附，我等汉家儿郎的生存空间遭到严重挤压，从柳城（营州）到北庭都护府边境线长达上万里，整个北方边境聚集着数百万胡人，稍有不慎就会爆发西晋末年的五胡乱华。” “戎狄之性有如禽兽，畏威而不怀德，历朝历代的中原皇帝和庙堂诸公把他们置于北方边境，施以望外之恩，假以王侯之号，妻以宗室之女，分其土地，析其部落，实行羁縻统治，使为籓臣永保边塞，殊不知这是最愚蠢的事情。” “如今陛下重用胡人蕃将出任各地节度使，眼下安禄山已经起兵造反，只怕会重蹈西晋末年五胡乱华的覆辙，致使中原沦丧百年丘虚，倘若如此李唐天子和庙堂诸公难辞其咎！” 在殷无咎一番恐吓之下，所有汉人将领开始滋生杀胡弑君之念。 昔日五胡乱华导致北方汉人沦为胡人奴隶。 这件事情在汉家儿郎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奈何古往今来的中原皇帝和庙堂诸公都不把此事当做屈辱，反而还继续大肆迁徙塞外胡人内附，美其名曰辅以王化教导。 这套恶心话术在后世就会变成民族大融合，更把数千万乃至上亿汉人百姓惨死当做民族融合的阵痛，真应该把这些杂种碎尸万段。 殷无咎在内心暗中发誓，倘若他能夺得天下，定要倾尽全力屠杀汉地所有胡人，不使他们再有机会作乱。 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这句话纯粹就是他妈扯淡，实际操作起来谁能精准把握？ 不是汉人压倒胡人，就是胡人压倒汉人。 双方属于不共戴天的敌对关系，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一时和平只是为了日后爆发更大冲突。 汉人想要和平共处，胡人就会讨要特权。 汉人想要不共戴天，胡人就会和平共处。 汉人想要大开杀戒，胡人就会种族灭绝。 一次作孽，换来百年安宁。 一次非法，换来百年合法。 宁背一世之屠夫骂名，也要让汉家子孙万代享福。 使用汉家的剑，为汉家儿郎争取阳光下的土地。 第4章 敌我态势 安禄山在路上收到殷无咎和李萼的归降书信。 清河太守弃官挂印，这两人还算识时务，那就代表清河郡掀不起波澜。 于是安禄山直接任命殷无咎为清河太守，让他务必约束清河郡兵，自己本人继续带着十几万精锐之师浩浩荡荡进行南下。 为了避免分散兵力，安禄山果然没有派兵前来接管，而是委任袁知泰为魏郡太守，让他带兵监视清河郡的一举一动。 当初叛军大将何千年亲自给安禄山献计，他建议兵分四路南下。 高秀岩率兵三万攻打振武军城和朔方郡，引诱西北诸藩攻取五原（盐州）、洛交（鄜州）、中部（坊州）等郡，借此牵制住朔方军，阻止他们进京勤王。 张通儒率兵两万从云中攻取太原，入蒲关以震动天下。 安禄山率兵五万南下渡过黄河直捣洛阳，最后跟高秀岩和张通儒会师长安。 蔡希德率兵两万向东掠地攻取淄川（淄州）、北海（青州）等郡，以此对江淮地区造成威胁。 上述作战方案四路出击，确有其席卷天下之势。 可是安禄山认为分兵四路会导致兵力过于分散，因此并没有进行采纳。 他在起兵后采取声西击东之计，先是派遣大将何千年和高邈率领轻骑二十人前往北京太原府，借此斩首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翙。 这样朝廷就会以为安禄山会先攻占北京太原府，沿着高祖李渊当年起兵的路线，西进夺取关中长安的假象。 在这之后，安禄山稳住河北诸郡，随后大军南下渡过黄河直捣洛阳，以最快速度截断大唐帝国的黄河漕运。 结果在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河北诸郡大部分太守选择投降。 常山太守颜杲卿以诈降的方式麻痹安禄山，他跟长史袁履谦两人暗中募兵，加固城防工事，随时准备起兵反抗。 平原太守颜真卿同样有所准备，他在得知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随即派遣部将李平飞驰入京进行奏报。 最初李隆基还不相信安禄山已在范阳起兵造反。 随着河北各郡的战报如雪片般飞进长安城，李隆基这才紧急召见宰辅重臣，询问他们御敌平叛之策。 如今河北诸郡望风皆降，安禄山的进军速度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对于安禄山的造反，文武百官忧心忡忡。 只有宰相杨国忠得意洋洋喜不自胜，他立刻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早已看透安禄山包藏祸心，可陛下就是不信。” “无非就是安禄山花言巧语蒙骗陛下吗？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李隆基一脸不悦打断杨国忠：“好啦好啦，就算是朕看错人，众卿说说看该怎么办。” 对此杨国忠神气十足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反者只有安禄山一人，发兵讨逆易如反掌，最多十日，逆胡人头就能献于陛下阶前。” 此话一出，李隆基顿时感到如释重负，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文武百官闻言面面相觑，其他几个宰辅大臣更是相顾失色。 恰好此刻，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觐见，李隆基立刻向他询问平叛方略：“封将军可有办法平定逆贼？” 曾经纵横西域的封常清并不清楚安禄山的真正实力。 他看见李隆基满脸忧愁之态，便站出来自夸自荐道：“只因天下太平日久，百姓才会一闻叛乱就惊慌不已，然而事情有顺有逆，形势有常有变。臣请打开府库，招募骁勇之士，跃马扬鞭北渡黄河，计日取逆胡之首级献于阙下。” “好，那就依卿所言！” 李隆基闻讯大喜，即刻拟旨下诏委任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 封常清立刻走马上任，他骑着快马赶往东京洛阳。 李隆基赶紧展开军事部署，他第一件事就是杀掉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同时赐死其妻荣义郡主。 为了谨慎起见，李隆基特地将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召回京城，以免他跟安禄山一起造反。 李隆基夺情启用正在守孝的郭子仪，改封他为卫尉卿、单于副大都护、安北副大都护、灵武太守，兼摄御史中丞，持节权充朔方节度使，让他带领朔方军讨伐安禄山。 安禄山提前命令大同军使高秀岩从驻地出兵攻击振武军城，以此开辟第二战场，一方面牵制朔方和河东两镇唐军，另一方面自北而南威胁关中地区。 高秀岩出兵之后遭到朔方军的迎头痛击，不得不缩回老巢，另派部将薛忠义进攻静边军（现今山西省右玉县）。 静边军本来属于安禄山统辖，后来在杨光翙的影响之下，这支河东唐军竟然没跟着一起叛乱，这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此前安禄山派人掳走北京副留守兼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翙，所以李隆基初步认为叛军进攻重点会在河东道，为此诏令在京的程千里担任河东节度副使、上党长史，以右羽林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协同防御阻挡叛军西进。 此外李隆基还在河南道设置两道防线，以卫尉卿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统辖陈留等十三郡组建第一道防线。 封常清负责在东京洛阳招募士兵构筑第二道防线。 紧接着，李隆基以六皇子荣王李琬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左金吾卫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元帅，宦官边令诚为监军，率领关中地区的飞骑、彍骑以及在京新募士卒，共计十几万人前出潼关镇守陕郡，作为第三道防线以便随时可以上去支援。 虽然李隆基做出及时部署，奈何叛军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恐怖。 这个看似严密周全的防御计划，很快就被安禄山彻底粉碎。 本来李隆基认为就算不能在短时间内消灭安禄山的叛军，至少也可挫其锋芒保证东京洛阳无虞。 在这之后他只需要抽调精锐边军进京勤王，届时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依旧是那个至高无上的大唐皇帝。 没想到安禄山仅用十几天就稳住河北诸郡，速度之快远远超出朝廷方面的预期。 在李隆基和大臣们眼里，河北道二十四郡诸位太守，不期望你们能够抵挡住安禄山，但好歹也要象征性抵抗一下吧？ 结果大部分人都是选择投降，这都别说掀起波澜，就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第5章 洛阳沦陷 天宝十四载，十二月初二。 安禄山亲率十几万大军进抵灵昌渡口，随即命人使用粗绳拴住破船、木头、杂草，从北岸拉到南岸横贯黄河。 一夜之间，河水结成坚冰，如同一座浮桥自动形成。 安禄山率领十几万大军蜂拥而过，从灵昌渡口进行渡河，由此攻陷灵昌郡（滑州），兵围陈留郡（汴州）。 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刚刚上任还没几天，安禄山已经率领叛军渡河而来。 自从高祖一统天下以来，中原地区已经很久未经历过战争，张介然招募士卒打开府库，这才发现里面存放的武器铠甲皆已朽坏。 士卒皆无兵器使用，只能手持木棒迎敌。 “这李唐江山果真要亡啊！” 看着官兵武器装备简陋到这种程度，叛军大将崔乾佑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他直接下令发起猛攻，仅用半天时间便完全攻克陈留郡。 崔乾佑能够这么顺利攻下陈留郡，这些都要归功官兵毫无斗志，陈留太守郭纳只能开门出降，河南节度使张介然遭到生擒活捉。 李隆基精心布置的第一道防线宣告瓦解。 安禄山坐在马车上进入陈留郡，他也没想到官兵如此脆弱。 自从安禄山起兵以来，叛军所过之处所有郡县望风皆降，无意间给他们一种错觉，好像李唐江山唾手可得，这让更多叛军将士死心塌地跟着造反。 恰好这时，安禄山得到长子安庆宗被杀的消息，他顿时痛哭流涕怒骂道：“吾奉诏起兵讨伐杨国忠又有何罪？为何迁怒擅杀吾儿！” 恼羞成怒的安禄山为了泄愤，旋即把投降的近万名陈留士兵全部砍杀，并将张介然推出营门斩首，随后率部继续西进攻打荥阳，兵锋直指东京洛阳。 获悉河南第一道防线宣告沦陷后，李隆基大为忧惧。 为了鼓舞前线士气，他声称准备御驾亲征讨伐安禄山，诏令河西、陇右、朔方各大藩镇亲率主力前来长安集结，限二十天之内抵达。 在这一天，安禄山挥师攻取荥阳，荥阳太守崔无诐率众抵御，无奈官兵的战斗力实在太差，还没抵抗几个小时便被攻破。 荥阳太守崔无诐被杀，叛军气焰更加嚣张。 随着荥阳陷落，镇守东京洛阳的封常清十分焦虑，他亲自督军于武牢关拒敌，并且拆毁黄河上的河阳桥，迫使叛军只能从东往西打。 此时封常清在东京洛阳招募六万士卒，大多数人都是未经训练的市井之徒，面对如狼似虎的精锐叛军结果可想而知。 因为安禄山的进军速度实在太快，所以封常清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更何况武牢关并非历史上的虎牢关。 历史上的虎牢关在开元二十九年面对黄河不断侵蚀之下，搬迁之后地理位置不像以前那般险峻，更别说想要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又因避讳李虎之名，故而“虎牢关”改成“武牢关”。 叛军大将崔乾佑率军攻破武牢关。 虽然封常清收拢残兵边打边退，但是连战连败可谓惨不忍睹。 战于葵园，败。 战上东门内，又败。 战于都亭驿，再败。 退守宣仁门，还败。 直至最后丢掉整个洛阳。 接连惨败的封常清率领残部数千人退守陕郡。 因为封常清并非率领精锐无比的西域唐军，所以他指挥能力再强也发挥不出来。 这场洛阳保卫战绝对是封常清最惨痛的一次失败，要是他能带领精锐边军进行作战，那么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败退下来。 不得不说封常清接连惨败，他居然还能收拢数千残兵退守陕郡，足以说明他的统帅能力还算不错。 李隆基精心布置的第二道防线宣告瓦解，安禄山带着大军直接涌入洛阳。 随着东京洛阳沦陷，封常清只能选择退守陕郡，当地太守已经弃城逃往河东，官吏百姓四处逃散，这里几乎变成一座空城。 恰逢此时，高仙芝带领朝廷大军来到陕郡。 封常清连忙向他紧急禀报：“经过这么多天进行血战，叛军兵锋实在锐不可当，况且后方潼关无兵驻守，要是叛军继续猛攻突袭，就连京城长安都会跟着危险，眼下必须舍弃陕郡退守潼关。” 面对封常清的奏报，高仙芝意识到继续东进，那么朝廷大军只能自寻死路。 更何况陕郡后方的崤函通道异常狭窄，要是官兵溃败势必会拥挤成一团，届时必定会全军覆没。 高仙芝来不及向朝廷奏报，他跟主帅六皇子荣王李琬商量过后，决定率部往潼关方向撤退。 朝廷大军刚刚退出陕郡。 叛军大将崔乾佑带着两万骑兵恰好掩杀过来，朝廷大军猝不及防顿时阵脚大乱，十几万人争相逃命，互相踩踏致死高达数万之众。 最要命的是，主帅六皇子荣王李琬竟然被人踩踏致死。 高仙芝和封常清好不容易逃脱追兵，带着残部仓皇退入潼关，旋即命人抢修防御工事，然而十几万兵马损失过半，现在只剩六七万人。 叛军大将崔乾佑进抵潼关之时，他们发现官兵已经严阵以待，这才选择退兵，顺便捡起掉落在地的战利品。 李隆基接到东京洛阳沦陷，封常清和高仙芝退守潼关的消息，他吓得说不出话来。 安禄山起兵造反不到一个月，叛军前锋已经逼近潼关，如此严峻局势又怎能不让李隆基感到极度震惊。 从范阳到潼关距离长达两千余里，就算以正常的行军速度推进，那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安禄山一路过关斩将攻城掠地，进军速度远远超过正常行军，这足以说明叛军一路南下，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实质性的抵抗。 高仙芝和封常清在未请示朝廷的情况下，主动放弃陕郡退守潼关，造成十几万兵马损失过半，害得主帅六皇子荣王李琬死于非命，这根本就是弃城逃跑，就算斩了他们两人也不为过。 特别是封常清在战前把话说得太满，几乎没给自己留下太多退路。 如今封常清丧师辱国一败涂地，武牢关和东京洛阳在他手上坚持不到一天时间，难怪之后无论他说什么，李隆基再也不会相信。 监军边令诚敏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主帅六皇子荣王李琬被人踩踏致死，十几万人弃守陕郡后退数百里，致使叛军前锋直指潼关，一旦皇帝怪罪下来，不仅高仙芝和封常清难辞其咎，就连他的脑袋也保不住。 为了能够活下去，监军边令诚急忙逃回长安向李隆基打起小报告：“封常清大肆宣扬叛军不可战胜，致使高仙芝放弃陕郡数百里地，而且他还私吞将士们的钱粮衣赐，故而才会造成官兵一败涂地。” 恼羞成怒的李隆基颁下敕令，命令边令诚立刻前往潼关，直接将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斩首示众。 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遭到斩首。 第6章 河北战场风云突变 就在朝廷上下焦急万分时刻，河西和陇右两镇唐军总算入京勤王。 李隆基再次放出风声想要御驾亲征，他还向大臣们透露传位之意。 杨国忠听说李隆基准备御驾亲征传位太子，他顿时感到大为恐惧，第一时间拉上韩国夫人和虢国夫人，随即入宫去找杨贵妃。 要是太子李亨登基继位，杨国忠等人必死无疑。 在杨贵妃哭哭啼啼的抗议之下，李隆基御驾亲征的计划自然不会再有，连同传位之意跟着熄灭，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思。 目前潼关大军没人指挥，李隆基无奈启用瘫痪半身的哥舒翰。 哥舒翰拖着瘫痪身体走马上任，他万般无奈领兵进驻潼关。 虽然河西和陇右两镇唐军入京勤王，但是如今叛军气势如虹。 哥舒翰认为不能轻易出关作战，他在等待朔方军的消息。 郭子仪接任朔方节度使之后，他命令部将仆固怀恩出击，在路上大破薛忠义所部，斩首叛军七千人，斩杀叛将周万顷，继而收复云中和马邑两郡。 李隆基接到朔方军的捷报非常高兴，他正愁没有胜利激励士气，直接加封郭子仪为御史大夫，并且还把消息传遍京师乃至潼关前线。 天宝十五载，正月初一。 安禄山在东京洛阳举行登基大典，自称大燕皇帝，建元圣武，以达奚珣为门下侍中，张通儒为中书令，高尚、严庄为中书侍郎，同时任命文武百官，正式与李唐王朝分庭抗礼。 就在安禄山登基称帝之时，河北战场开始出现重大转机。 颜真卿在平原郡起兵很快得到响应，周边各郡太守纷纷诛杀安禄山任命的官员，拉起队伍拨乱反正。 颜杲卿在常山郡同样展开行动，他第一时间除去李钦凑，这家伙乃是安禄山放在他身边的眼线。 颜杲卿和袁履谦除掉李钦凑之后，用计驱逐驻守井陉关的数千燕军，顺利跟太原府的河东军联系上。 清河郡，清河县。 殷无咎接到安禄山攻下洛阳的消息，他开始明目张胆招兵买马，并且还大肆征集清河郡的所有马匹。 目前殷无咎麾下已有十万大军。 虽然这些将士尚未跟燕军交战，但是他们个个斗志昂扬，都在努力训练形成战斗力。 因为殷无咎独占大唐北库清河郡，所以他有大量钱粮招募将士，而且还把势力伸到周边各郡。 值得一提，殷无咎迎娶李萼的两个妹妹李英娥和李慕娥，她们父亲来自赵郡李氏，母亲来自清河崔氏。 殷无咎借着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的这层关系大肆笼络人心，他很快得到信都郡（冀州）、博平郡（博州）、魏郡（魏州）三地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持。 原先魏郡太守司马垂遭到安禄山撤换，改由袁知泰担任魏郡太守。 趁此良机，殷无咎派遣李萼率兵两万攻打魏郡。 魏郡治所元城县，下辖元城、贵乡、魏县、馆陶、冠氏、莘县、临黄、朝城、昌乐、顿丘等十个县城，编有十五万一千五百九十六户，一百一十万九千八百七十人。 最主要的是，魏郡就在清河郡南边，南临黄河，北接清河郡，魏郡太守袁知泰还是安禄山所任命，这是想要拿他监视殷无咎等人。 殷无咎必须快速除去袁知泰，他准备让李萼镇守魏郡。 李萼不愧出身名门望族，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的头衔不是说着玩的，他带着两万清河郡兵直扑魏郡元城，在当地世家大族的帮助之下，打开城门斩杀燕军太守袁知泰，顺利把这块地盘吞入囊中。 殷无咎接到李萼大捷之后，他立刻向大唐朝廷上书，自荐为清河太守，并且奏请任命李萼为魏郡太守，这样南北两块地盘就能互相连接起来。 河北战场风云突变。 常山太守颜杲卿很快设计捉拿燕军大将何千年和高邈。 何千年为了保命就向常山太守颜杲卿献计。 颜杲卿派人四处散布消息，声称朝廷大军已经东出井陉关，不日将会北上直捣范阳。 河北诸郡听说朝廷大军已经要打回来，大家赶紧跟着相继反正，只剩范阳、卢龙、密云、渔阳、汲郡、邺郡等六个郡还在观望。 颜杲卿在常山起兵反抗之后，他还派马燧前往范阳游说贾循。 贾循作为范阳节度留后，他确实有些动心，但是慑于安禄山的淫威，一时半刻无法下定决心。 安禄山的部将向润客意外获悉此事，他赶紧派人飞报安禄山。 安禄山正打算进攻潼关西取长安，他接到河北诸郡先后反正的消息，旋即掉头返回洛阳，同时派遣使者秘密处死贾循，任命牛廷玠执掌范阳军务。 为了避免河东军前出井陉关，安禄山连续下达两道军令，命令史思明和蔡希德各自率领精兵一万人，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常山郡。 清河县，太守府。 殷无咎已经接到最新军报，燕军大将蔡希德从河内郡统兵一万北上围攻常山郡。 清河诸将对此并不感到慌张。 “河东军距离常山郡近在咫尺，常山郡最多坚守一阵子而已。” “是啊，只要河东军进入河北平叛，一切情况都会好起来的。” “看来朝廷大军很快就会进入河北。” 众人议论纷纷表现出非常乐观。 殷无咎不禁唉声叹气说道：“朝廷大军好像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看来有人真把我们河北百姓当做草芥，只怕常山太守颜杲卿和常山军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啦！” “什么！” 现场诸将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夏无忧忍不住询问道：“莫非常山太守颜杲卿并没打通井陉关？” 殷无咎摇了摇头苦笑道：“非也，颜杲卿不仅顺利打通井陉关，而且还跟太原尹王承业互有联系……” 稍微沉默一会之后，殷无咎故作悲痛欲绝说道：“我想朝廷大军之所以不肯出兵相救，那是因为陛下信不过我们河北诸郡；或许在他眼里无论我们做得多好都是乱臣贼子，若非如此，太原尹王承业早就率领朝廷大军进入河北平叛。” 殷无咎还不忘记故意黑下李隆基，好让清河诸将更加痛恨他。 清河别驾王怀忠愤愤不平怒骂道：“要是那个昏君没有派遣河东军驰援常山郡，放任常山太守颜杲卿孤军作战，那就别怪我等不忠大唐！” 李茂同样十分愤怒说道：“对，就看他李唐天子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河北百姓当人看。” 常山郡距离清河郡两三百里地，中间隔着几个郡县，殷无咎就算想救也是无能为力。 第7章 颜杲卿之死 一连数日。 清河诸将都没接到河东军的消息，他们对于朝廷已经完全死心，取而代之就是无穷无尽的憎恨与愤怒。 史思明和蔡希德两人率兵猛攻常山郡。 颜杲卿作为常山太守，他认为自己根本无法抵挡燕军主力，只能求助于朝廷大军。 于是提前派遣儿子颜泉明入朝奏功，携带李钦凑的首级，以及押解何千年和高邈两位叛军大将。 在颜泉明途经北京太原府的时候，颜杲卿的部将张通幽打算投靠太原尹王承业，主动献计让他扣留颜泉明，再把颜杲卿的功劳据为己有。 太原尹王承业私吞颜杲卿的功劳，他在得知常山被围的消息，不但没有出手相救，反而阻挠河东军前往河北平叛。 颜杲卿和常山郡的命运可想而知。 史思明和蔡希德联手攻陷常山郡，并且还把颜杲卿押到洛阳。 河北诸郡获悉朝廷大军竟然见死不救，邺郡、广平郡、巨鹿郡、赵郡、上谷郡、博陵郡、文安郡、信都郡等八地太守转而倒向安禄山。 殷无咎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大肆宣扬李唐天子这是想要放弃河北诸郡，就像西晋末年五胡乱华一样抛弃河北百姓。 此言一出，清河诸将再也不愿相信大唐朝廷，他们请求发兵攻占周边诸郡壮大实力。 殷无咎直接发兵进驻信都郡（冀州）、博平郡（博州），顺便还把势力伸入平原郡。 夏无忧斩杀乌承恩出任信都太守。 王怀忠接替张献直出任博平太守，亲自派人把他礼送到平原郡。 自从常山失陷之后，坚守在平原郡的颜真卿孤掌难鸣。 此时殷无咎已经占有四郡之地，他以河北各郡太守的名义联合上书奏捷，希望朝廷能够设置河北节度使，并且自荐为河北节度使。 平原郡的士绅父老同样注意到殷无咎，他们赶紧委托颜真卿前去投靠清河郡。 颜真卿亲自来到清河郡面见殷无咎。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免有些担心问道：“平原父老委托我来找你，不知你可否有平定叛军的计划？” 殷无咎好生款待颜真卿。 他直接把作战计划透露出来：“颜公，我准备派兵攻打崞口，迎接程千里的河东军进入河北道，继而克复汲郡和邺郡两地，最后北上直捣范阳。” “若是你愿意出兵相助，大可集结平原郡县的兵力南下孟津，沿河分兵据守险要，切断安禄山的北归之路，如此一来不用多久，叛军定会人心离散土崩瓦解。” 听着殷无咎的战略规划，颜真卿情不自禁赞叹出声：“真是好方略啊，自古英雄出少年，颜某总算是见识一回。” “只是你为何派人接替博平太守？张献直并未真心投靠安禄山。” 殷无咎郑重其事解释道：“我知道张献直没有投靠安禄山，故而才把他礼送到平原郡，战争时期事急从权，朝廷已经有意抛弃我们河北诸郡，因此我必须快点整合清河周边各郡兵力，只有这样才能对抗安贼大军，还望颜公能够理解。” “或许你才是对的！” 颜真卿并没选择怪罪殷无咎，朝廷对于堂兄颜杲卿见死不救，本来他还想不明白。 如今从殷无咎嘴里听说朝廷想要抛弃河北诸郡，颜真卿忽然觉得悲从中来，他在为堂兄颜杲卿和常山军民感到痛心。 大战在即，颜真卿立刻回到平原郡整军备战，而且他也向朝廷举荐殷无咎为河北节度使，毕竟这个作战计划确实让他看到平定河北的希望。 除此之外，颜真卿还把张献直接到太守府衙，经过一番努力，说服他放弃太守之位，改由向朝廷举荐王怀忠接替博平太守。 洛阳城。 颜杲卿和袁履谦两人被押到洛阳后。 安禄山一脚就把颜杲卿踢倒在地，他气急败坏大骂道：“颜杲卿，你本来不过是朕麾下一个小小的范阳户曹，是朕保举你升任判官和常山太守，朕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竟要造朕的反？” 颜杲卿披头散发嘴里流血，他毫不留情辱骂道：“尔不过一介胡人羯奴，天子把你提到三镇节度使，陛下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可你为何要造反自立为帝？我等颜氏世代皆为唐臣，吾虽受你保荐，岂能跟你一起反唐？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这胡人羯狗……” 安禄山气得七窍生烟，他立刻派人抓来颜杲卿家人和族中子弟。 “颜杲卿，你的家人和颜氏子弟三十余人都是因你而死，朕就让他们死在你的面前，而且你很快就会跟他们一样身首异处！” 安禄山挥手示意刀斧手行刑。 下一刻，颜杲卿家眷和颜氏子弟三十余颗人头掉落在地。 颜杲卿和袁履谦悲痛欲绝更加辱骂安禄山。 “羯奴胡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羯奴胡狗，你篡唐自立迟早必死无疑！！！” 安禄山一怒之下把他们两人千刀万剐，暴跳如雷怒吼道：“你们两个蠢货活着不是我的对手，难道做鬼就能翻身吗！” 颜杲卿和袁履谦两人死于非命。 自从常山沦陷之后，太原尹王承业私吞颜杲卿的功劳很快传到李隆基耳中。 李隆基闻讯怒火冲天，他暗中把王承业召回京师，在路上派遣使者把他就地诛杀，同时找来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希望他能举荐一名优秀将领前往河北平叛。 郭子仪极力保举李光弼。 李隆基正式任命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兼摄御史大夫。 李光弼率领一万精兵开赴河北，途经北京太原府征召弓弩手三千余人，自井陉关东出进抵常山。 常山军民得知河东军总算前来支援平叛，他们立刻起兵响应，俘获安禄山任命的常山太守安思义，并且押着他出城迎接李光弼。 安思义一脸桀骜不驯，他选择闭目不语。 李光弼骑着战马俯视安思义，他面无表情询问道：“你觉得我的军队能否战胜史思明？如果你能给我献计，我可以答应不杀你。” 安思义突然睁开眼睛，他略微沉吟说道：“足下远道而来必定人困马乏，而今之计最好就是率部入城休整，加强防御工事以逸待劳；史思明麾下皆为胡骑，虽然野战突击能力强大，但是他们缺乏攻城武器，一旦不能快速获胜，军心就会离散，到时候便可出手反击。” “而且史思明就在饶阳郡，他距离常山郡不过二百里地，昨天我已经向他发出紧急文书，估计明天他就会赶到。” 李光弼面露笑意说道：“那我就采纳你的意见！” 他兑现承诺释放安思义，全军即刻进驻城内。 因为李光弼初到河北战场没有情报，所以他需要从安思义这里得到更多信息。 如今李光弼得知史思明就在饶阳郡，而且麾下将士皆为胡骑。 拥有这两条情报消息，他就知道该怎么对付史思明。 第8章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隔天凌晨，燕军前锋呼啸而至。 史思明亲率两万胡骑进抵城下，他选择放弃围攻饶阳郡，转而前来围攻常山郡。 李光弼和史思明围绕常山展开激战，这给殷无咎带来发展机遇。 清河郡，清河县。 现在殷无咎完全占领四郡之地，他麾下兵马膨胀到二十万人，并且大肆征集各地郡县所有马匹，得以组建三万骑兵。 本来殷无咎准备亲自率兵攻打崞口，但是他接到李光弼率兵进驻常山的消息，随即做出调整部署。 长安朝廷同意在河北道设置节度使，以殷无咎为河北节度使，同时兼任河北采访使和清河太守，颜真卿为河北节度副使。 朝廷方面命令殷无咎配合李光弼平定河北。 殷无咎只能命令李萼率兵五万攻打崞口，他转而派兵北上接管饶阳郡（深州）和景城郡（沧州）。 他是朝廷册封的河北节度使，自然有权接管河北道二十四郡。 本来殷无咎还不敢贸然北上。 随着李光弼牵制住史思明和蔡希德，那他再也不用担心什么。 因为史思明和蔡希德麾下拥有两万胡骑，所以殷无咎还不敢跟他们正面对抗。 虽然殷无咎拥有外挂加持，但是河北官兵战斗力薄弱，顶多只能用于防御守城。 目前殷无咎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他的骑兵部队，他麾下有十几名久经沙场的悍将，这些人曾经都在安禄山军中效命。 后来安禄山大肆使用胡人替代汉人将领，他们选择辞官回家。 例如沈天风担任过范阳节度使麾下的横海军使。 横海军使驻守在景城郡，最初管兵六千人，后来安禄山扩军到一万五千人。 在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时候，他特地从横海军抽调五千人，留下一万人马驻守景城郡，严防河北诸郡的太守们率兵北上攻打范阳。 “沈将军，你有把握让横海军拨乱反正？” 殷无咎一脸震惊看向沈天风。 沈天风拍着胸脯保证道：“还请节帅不用担心，属下离开横海军不足一年时间，军中袍泽大部分人我都认识，而且这支军队皆为景城郡的汉人组成，我自有办法劝他们拨乱反正。” “好，那我就派你去接管横海军，如若成功就把军队带到饶阳郡驻防，饶阳太守卢全诚早已向我发出求救。” 殷无咎答应沈天风的请求，派遣李茂率兵一万护送他前往景城郡。 看着沈天风走出府衙大门，殷无咎内心有些担忧，毕竟他不记得沈天风这号人物有出现在安史之乱。 无论结果如何，姑且让他试一试吧。 恰好这时，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来到太守府衙找他。 “咦，你们怎么来啦？” 殷无咎连忙起身迎接她们姐妹两人。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走了过来，她们面带笑容说道：“看你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姐妹过来陪你解解闷。” “胡闹！” 殷无咎脸色不悦训斥道：“既然你们知道我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解闷啊！”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埋怨道：“你已经好几天没有爱过我们，今晚无论如何你都要回家睡觉。” “好好好，我答应你们行了吧！” 殷无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白天不仅要在外面打仗，这晚上还要回家打仗。 他需要借助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背后的力量，那就只能做出必要牺牲，再苦一苦二弟，毕竟她们母亲出自清河崔氏。 殷无咎想要完全控制住清河郡，那他就需要得到清河崔氏的鼎力支持。 现在她们姐妹穿着漂亮的黑金色盛装，头上戴着玉钗步摇，身上披着柔软舒适的黑色貂皮披风，里面穿着精美的丝绸棉服，下身则是黑金色马面裙，两条美腿套着透明黑丝用以保暖，一双白皙玉足包裹在毛绒短靴之中。 这些服装都是殷无咎按照现代审美裁缝出来，非常适合她们姐妹两人。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嫁给殷无咎，既没有婆母立规矩，又不需要伺候公爹，过得比待字闺中还要开心。 每次跟殷无咎发生过关系之后，她们肤色会变得更加红润嫩白，宛如吸人精气的媚骨妖姬。 这个秘密她们姐妹没有告诉别人，李英娥和李慕娥可不会傻到把自家郎君分享给其他女人。 “夫君，母亲大人已经联络河北士族，其中赵郡李氏、博陵崔氏以及范阳卢氏愿意暗中协助提供情报，甚至答应在你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还会里应外合开门献城。” 李英娥满脸笑容说道。 “此话当真？” 殷无咎不禁开怀大笑说道：“如此一来大事可成，这些都要归功你们母亲对我的鼎力支持。” 李英娥内心非常厌恶李唐皇室，她愤愤不平说道：“李唐天子一直以来都在打压我们关东士族，奈何有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争先恐后为他李唐江山卖命，只有等到这些人完全心灰意冷，夫君你才能真正大显身手。” 她认为李唐天子压根没有伦理道德的礼教约束。 前有太宗皇帝李世民强纳弟媳为妃，后有高宗李治册立庶母为后，再有李隆基纳儿媳为妃。 李唐天子本来就没资格君临天下统御万民，无非就是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 既然如此，彼可取而代之。 李英娥对着殷无咎郑重其事说道：“夫君，如今大唐朝廷加封你为河北节度使，我跟妹妹两人会帮你争取更多河北士族的支持，这样就算以后他李唐天子想要兔死狗烹，那他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殷无咎不禁感慨出声。 他忽然觉得这帮世家大族藏得真深，或许说李唐皇室自始至终都没得到关东士族的真正认可。 关东诸郡几乎支撑起整个帝国的钱粮赋税，每年运往长安就有数百万石粮食和几千万匹布帛，这就相当于搜刮关东钱粮补贴关中地区。 没有哪个地方愿意一辈子让人搜刮吸血。 突然间，殷无咎好像想到一个人，他有点好奇询问道：“燕军大将崔乾佑好像来自博陵崔氏，可有办法让博陵崔氏暗中拉拢到他？” “有点困难！” 李英娥细声解释道：“崔乾佑出自博陵崔氏不假，但是他属于庶出的破落之家，故而这才进入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幕府之中。” 殷无咎伸手摸着李英娥的脸蛋说道：“这崔乾佑肯定存在弱点，若是你们姐妹两人能够帮我找到，为夫成功的把握将会更大。” “好，那我回去调查一番。” 李英娥微微一笑答应下来，她抿嘴娇笑道：“夫君，母亲她想见一见你。” “好！” 殷无咎晚上跟着李家姐妹回去拜见岳母大人。 第9章 李唐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清河县，李府。 殷无咎的岳父大人在十年前死于奸相李林甫的陷害，如今李府老宅只剩岳母大人崔彩云。 崔彩云这辈子生有两儿两女。 大儿子李萼。 二女儿李英娥。 三女儿李慕娥。 小儿子李茂。 崔彩云住在李府后院中比较清静安宁的院子。 “拜见岳母大人！” “拜见母亲大人！” “拜见母亲大人！” 殷无咎和两位娇妻来到后院朝着崔彩云恭敬行礼。 崔彩云面露笑容微微说道：“无咎，我召你前来乃是有事相问。” “还请岳母大人明示！” 殷无咎并不晓得自家岳母有何事情需要相告。 崔彩云劝退左右侍女之后，她神色严肃开口问道：“李唐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这做丈母娘姑且问你一句，你可有胆子裂土称王？” “岳母大人对我悉心栽培，又把两位掌上明珠下嫁于我，小婿莫不敢忘。只是这裂土称王需要等待时机成熟我才会去做，无其实敢处其名乎？” 殷无咎可看不上裂土称王，毕竟他真正想要的是皇帝之位。 崔彩云闻言心领神会，她非常满意殷无咎的上进心：“只要你能在河北道站稳脚跟，我就有办法让你实现裂土称王；更何况安禄山和哥舒翰两人都是异姓胡人，他们尚且做了大唐郡王，你乃是我汉家儿郎，就算日后做个异姓亲王又有何不可啊？” 因为崔彩云恨透李唐皇室，所以她把两个女儿嫁给殷无咎。 崔彩云曾经找人给殷无咎看过面相，发现他的命格贵不可言，预言他将来必成天子。 故而崔彩云直接把两个女儿嫁给殷无咎，效仿上古时代的娥皇女英。 本来殷无咎还想劝下他的岳母，关键时刻千万别上头。 结果崔彩云再次开口说道：“无咎，你要记住，如果该掌权的人不掌权，那不该掌权的人就要掌权啦。” “对啊！” 殷无咎内心觉得此言甚是有理。 自己早点裂土称王夺取天下，汉人百姓就会减少更多伤亡。 “小婿遵从岳母大人的教诲！” 殷无咎顿时下定决心。 几天后。 殷无咎顺利接管饶阳郡（深州）和景城郡（沧州）两地。 沈天风果然把横海军拨乱反正，他带着一万精兵赶往饶阳郡进行驻防。 李茂直接带兵入主景城郡接任太守之位，并且继续招兵买马。 本来景城太守刘道玄乃是安禄山所任命，景城长史李暐为了响应颜真卿起义，于是设计擒杀刘道玄，甚至还派人稳住横海军。 现在殷无咎占领河北道清河郡（贝州）、魏郡（魏州）、信都郡（冀州）、博平郡（博州）、饶阳郡（深州）、景城郡（沧州）六地，拥兵已经超过三十万人。 同一时刻，李光弼在常山之战大败史思明和蔡希德，进而收复常山郡七个县城。 史思明和蔡希德退守九门县和藁城县。 自从常山之战惨败后，史思明直接龟缩在九门县，他不敢再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 李光弼兵力有限也不敢贸然攻打史思明，双方就这样进行对峙，这为殷无咎争取到千载难逢的机会。 殷无咎开始抽调步骑军团十万大军两路进军，一路继续北上接管河间郡（瀛州）和文安郡（莫州），另外一路借道平原郡接管乐安郡（棣州）。 除此之外，殷无咎还准备把平原太守颜真卿调离河北道。 殷无咎派遣使者写信送给颜真卿，希望他能亲自入京奏报河北战况，请求朝廷速速派遣大军前来平叛。 颜真卿接到殷无咎的书信之后，他同样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颜真卿直接把平原军务托付殷无咎，只率数百骑兵连夜渡河，迂回行走武关道进入关中地区。 自从常山太守颜杲卿的功劳被人私吞以后，颜真卿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自己亲自去做，毕竟乱世之中人心难测。 殷无咎很快派兵接管平原郡，而后顺利取得河间郡（瀛州）、文安郡（莫州）、乐安郡（棣州），遂有河北道十郡之地，而且全部都是人口大郡。 在这时刻，殷无咎庆幸自己向朝廷索要河北节度使。 河北节度使统领河北道二十四郡，殷无咎以此作为名义接管河北各郡名正言顺，胆敢违抗者便是安禄山同党，那就直接发兵攻灭即可。 天宝十五载，四月初九。 李光弼和史思明已经对峙数十天，这段期间双方互相派兵袭扰。 直到朔方节度使郭子仪率领朔方军十几万人赶到常山，双方兵力陡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颜杲卿和袁履谦壮烈牺牲之后，李隆基立刻下令郭子仪撤围高秀岩所部，回去朔方休整补充，随后统领所有朔方军前往河北平叛。 郭子仪作为朔方节度使，他还兼任着安北副大都护和单于副大都护，甚至还有押诸蕃部落大使这一头衔，能够调动管辖范围内的胡人骑兵。 此次郭子仪调动数万胡骑配合朔方军一起行动，十几万精锐边军浩浩荡荡来到河北战场，这就代表着史思明末日降临。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合兵进攻史思明。 朔方军十几万人皆为精锐边军，战斗力压根不是河北官兵所能相提并论。 双方大军在九门城南展开会战，史思明和蔡希德两人大败而逃。 蔡希德南下逃往洛阳。 史思明带着残部北上逃往博陵郡（定州）。 郭子仪和李光弼完全光复常山郡，只用一天时间便攻克赵郡，随即挥师北上围攻博陵郡的史思明。 史思明率众坚守死战不降，朔方军连攻十天未能得手，再加上军中所带粮食不多，郭子仪和李光弼不得不撤回常山另做打算。 九门会战惨败之后，蔡希德南逃洛阳向安禄山禀报河北战况。 安禄山急忙抽调步骑精锐两万多人拨给蔡希德，让他即刻返回河北与史思明会合，同时还向留守范阳的牛廷玠发出紧急命令，让他派兵火速南下救援。 史思明得到兵力补充再次抖擞起来，他麾下军队超过五万人。 郭子仪和李光弼写信邀请殷无咎前来助战，并且让他押运粮草进行支援。 殷无咎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押送大量粮草赶到常山郡。 第10章 灵宝之战(上) 常山郡，真定县。 郭子仪和李光弼的行营节度使府设在城内，他们两人正在接待远道而来的殷无咎。 殷无咎非常客气拱手行礼：“拜见两位大夫！” 值得一提，唐朝很少称呼使职，一般都是以职事官为称呼，其次才是散官虚衔。 例如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职事官都是御史大夫，故而将其称为大夫。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相视而笑，连忙扶他起来微笑道：“不必多礼，此番辛苦你带来这么多粮草，只要接下来能够顺利剿灭史思明，北上捣毁叛军老巢，你的功劳同样不会少。” “哎，河北官兵战力羸弱，空有数十万之众却只能婴城自守，殷某实在感到惭愧！” 殷无咎表现出难为情的样子。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自然知道河北官兵实力羸弱。 反正他们两人也不指望河北官兵能够帮忙。 李光弼同样知晓殷无咎的难处，于是准备送给他一个功劳，开口说道：“殷太守不必气馁，你只需要派遣大军驻守赵郡，切断叛军南北联系，日后平叛之功定会有你的名字。” “多谢李大夫指点！” 殷无咎在他们两人面前扮猪吃老虎，同时隐藏麾下军队的真实战力。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获得粮草补充，他们重新派兵攻打博陵郡，出其不意攻占博陵西北的恒阳城。 史思明出动数万大军包围恒阳城。 结果郭子仪采取深沟高垒的防御战术，他命令白天士兵坚守城池拒不出战，晚上出动奇兵袭扰燕军。 一连数日，史思明麾下军队无法速胜已然军心不稳。 趁此良机，殷无咎率领大军南下接管赵郡各县，同时负责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后勤补给，使得唐军主力十几万人尽数北上。 唐军和燕军在恒阳城外的嘉山进行决战。 史思明和蔡希德再度惨败，燕军惨遭斩首四万多人，几乎快要全军覆没，只剩数千人退缩城内坚守不出。 唐军在河北战场基本已成定局，接下来就是北上捣毁叛军老巢范阳。 同一时刻，魏郡太守李萼带兵光复广平郡（洺州）和邺郡（相州），殷无咎从赵郡南下进攻巨鹿郡（邢州）。 随着史思明在嘉山惨败消息传来，巨鹿郡立刻跟着改旗易帜拨乱反正。 李萼顺利打通崞口跟河东军的程千里联系上，双方合兵数万攻下汲郡（卫州），唐军已经光复河北道大部分郡县，远在洛阳的安禄山再也无法退回老巢范阳。 随着嘉山大捷之后，郭子仪和李光弼乘胜进围博陵郡的安喜城。 史思明龟缩在城中坚守不出，他基本再无还手之力。 眼见范阳至洛阳的道路完全被切断，驻守在洛阳的燕军将士开始人心惶惶，他们大部分家人都在范阳，一旦兵败那么全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安禄山同样跟着寝食难安，他派人找来高尚和严庄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蠢货一直让朕造反保全自身，如今唐军坚守潼关拒不出战，致使我军连续数月难以前进一步，现在河北诸郡断绝我军退路，四面八方的官兵即将合围，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朕！” 高尚和严庄两人束手无策，一连几天不敢入朝拜见安禄山。 恰好这时，燕军大将田乾真从陕郡前线回来。 他得知河北局势糜烂，范阳至洛阳的道路完全被切断，于是主动去劝安禄山：“自古帝王成大事者皆有胜败，高尚和庄严两人都是真心跟随，陛下不愿意见到他们，这不仅让他们深感恐惧不知所措，更会让将士们以为陛下苛待真心辅佐之人。” 田乾真小名阿浩，他是燕军少有的文武双全，非常受到安禄山的器重。 本来安禄山已经快要摆烂，听到田乾真的劝谏，他顿时高兴得大笑出声：“阿浩，只有你能体谅朕的心事，朕即刻派人召来高尚与严庄，置酒酣宴向他们两人道歉赔罪！” 高尚与严庄来到皇宫觐见安禄山，大燕君臣欢好如初，全体上下共同应对这场危机。 没想到战场态势很快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唐朝廷内部出现严重倾轧。 安禄山起兵打着讨伐杨国忠的旗号，很多大臣希望李隆基能够效仿西汉时期的孝景皇帝诛杀晁错，借此离散叛军人心。 陇右兵马使王思礼屡劝哥舒翰上表朝廷，要求诛杀杨国忠以谢天下。 可是哥舒翰始终没有答应下来。 在他看来诛杀杨国忠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尤其大敌当前更要顾全大局，岂能还在这里搞窝里斗。 不料这个消息竟然传到杨国忠耳中。 杨国忠闻讯心惊胆战。 他连忙上奏皇帝，希望能够招募军队保卫长安，以防不测。 如今哥舒翰握有二十万人马，李隆基手上无兵可用，他同意杨国忠另行招募军队。 杨国忠任命亲信杜乾运募兵一万进驻灞上。 这一举动把驻守潼关的哥舒翰彻底惹火，本来他还想以大局为重，眼下竟然也要担忧个人性命，他可不是高仙芝和封常清。 杜乾运刚刚进驻灞上。 哥舒翰立刻把杜乾运召到潼关，随便找个罪名把他杀掉，反手把他麾下一万军队纳入潼关大军的指挥体系。 杨国忠接到消息大惊失色。 他实在没想到哥舒翰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 要知道哥舒翰从来不是善茬，他在三月份就曾诬告前任朔方节度使、户部尚书安思顺通敌安禄山。 当时李隆基被迫无奈只能诛杀安思顺与安元贞兄弟两人，希望借此安抚哥舒翰。 杨国忠担心接下来会轮到自己，他只能在李隆基耳边吹风，希望快点把哥舒翰这尊煞神送走，别让他继续待在潼关。 恰好这时李隆基接到前线情报，声称叛军大将崔乾佑驻守陕郡的兵力仅有四千人，而且大多数人都是老弱残兵。 而且河北战场频频传来胜利，平原太守颜真卿入朝禀报战况，朝廷大臣认为安禄山麾下军队应该没剩多少人马。 李隆基闻讯大喜。 他下诏哥舒翰率部东征，进攻陕郡光复洛阳。 虽然哥舒翰连续上奏进行抗旨，但是李隆基一心只想快速反攻。 因此不断派遣宦官催促哥舒翰出关决战。 照理来说，哥舒翰拥兵二十万人，他还有河西和陇右两镇精锐边军，反观燕军大将崔乾佑在陕郡驻军只有不到两万人。 可惜哥舒翰不知道崔乾佑的可怕之处。 在李隆基连续催促之下，哥舒翰只能带着潼关大军出关决战。 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出潼关后，整整行走三天才到灵宝西原。 灵宝西原并非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而是北有黄河之险，南有崤山之阻，中间仅有一条长达七十里的狭窄隘道。 这种地形对于行军极为不利，不仅难以展开，还很容易在隘道中成淤塞之势。 面对如此得天独厚的伏击地形，崔乾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早就在这里设伏，等着唐军乖乖前来送死。 哥舒翰与部将们乘船进入黄河观察敌情，他们亲眼看见燕军兵力并不太多，这才大胆下达命令，指挥大军缓缓开进隘道。 为了谨慎起见，哥舒翰命令王思礼率兵五万为先锋，这支部队乃是最为精锐的河陇唐军，必须由他们打头阵进行攻坚，唯有如此才能避免前军发生大溃败。 河陇唐军在哥舒翰多年的调教之下，他自然知道这支军队实力肯定强于其他唐军。 哥舒翰又命庞忠率领十万杂牌军殿后，自己带着数万唐军渡过黄河，在北岸高地上观察敌情。 第11章 灵宝之战(下) 按照军事角度来看，哥舒翰的部署非常正确。 唐军二十万人尽数出关作战，目标就是打穿崤函通道的防线。 因此哥舒翰特地将指挥部设在黄河北岸的高地，这样拥有最好的视野，战场动态也能实时掌握。 至于哥舒翰为什么不把十万杂牌军放到前面进行消耗，那是因为这群杂牌军不能打硬仗，要是败退下来很容易把后方精锐给裹挟进去。 在这狭长无比的崤函通道，十万杂牌军溃退下来必定会冲乱后方精锐的阵形。 到时候燕军只需跟在后面驱兵掩杀，唐军精锐便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还会全军覆没。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动用精锐主力进行开路。 王思礼带着五万精锐唐军进入隘道后，他意外发现前方燕军只有几千人，于是下令发起猛攻。 崔乾佑站在崤山峭壁上密切监视唐军，他指挥燕军后撤引诱唐军进入伏击圈。 唐军主力立即乘胜追击，待到全部进入伏击圈。 崔乾佑正式开始围歼王思礼的五万精锐唐军，无数巨石檑木从悬崖峭壁上滚落下来，顷刻间就把大部分唐军士兵砸成肉泥。 崔乾佑的作战部署完全克制住哥舒翰，他在崤山南麓的密林之中偷偷隐藏八千同罗骑兵，数千弓弩手埋伏在山上，居高临下进行远程攻击，同时还有五千精锐重甲陌刀兵镇守在隘口深处，节节抗击迟滞唐军主力的进攻。 哥舒翰同样察觉到崔乾佑的作战部署，他立刻指挥唐军所有骑兵部队发起冲击。 只要骑兵能够列阵冲锋起来，燕军这点兵力根本无法抵挡。 可惜骑兵部队在这起到的作用很小。 众所周知，骑兵冲锋需要列阵形成冲击力，而越往里面越窄，导致骑兵完全冲不起来。 因此崔乾佑的步兵阵形反而克制住唐军骑兵。 最要命的是，崔乾佑在崤函通道的最窄处部署五千精锐重甲陌刀兵，这支部队死死顶住五万唐军的轮番猛攻。 双方激战一个上午，燕军仍然死战不退。 无奈之下，哥舒翰只能重新调整部署。 他连忙出动早已准备好的毡车，想要用它们冲开一条血路。 崔乾佑命令燕军士兵推来数十辆装满枯草的车辆塞住道路，纵火焚烧导致滚滚浓烟。 此时恰好东风又起，烈焰浓烟冲向唐军。 大量唐军在烟雾中刀枪乱舞，结果杀死的都是友军。 此时已经快要接近黄昏，唐军主力疲惫不堪，在狭窄的道路上挤成一团。 后方的十万杂牌军听到前面喊杀声响了一天，众人纷纷心惊胆战，再加上站了几个时辰又累又饿，士气已经濒临崩溃。 在这时刻，崔乾佑总算使出他的杀手锏，埋伏多时的八千同罗骑兵如同下山猛虎，从南边密林的豁口冲杀出来。 八千同罗骑兵从背后突袭王思礼的五万唐军，这支疲惫之师再也支撑不住。 本来后方十万杂牌军冲上来，也许还能挽救王思礼的五万唐军。 没想到面对突如其来的大规模骑兵，十万杂牌军直接溃不成军，所有将士纷纷吓得夺路而逃，再也不管前方主力还在受到两面夹击。 看着前方被堵后路断截，这支苦战许久的唐军主力彻底崩溃，有人丢盔弃甲逃进密林，更多的人因相互推挤而掉进黄河。 五万精锐唐军几乎全军覆没。 庞忠等人率领的十万杂牌军不战而溃，就连哥舒翰麾下唐军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看见南岸友军全线溃败，竟然跟着一哄而散。 一天之内，二十万东征大军灰飞烟灭。 崔乾佑一鼓作气攻陷潼关，以少胜多青史留名。 潼关失守。 河东郡、华阴郡、冯翊郡、上洛郡等地的防御使全部弃城而逃。 渔阳鼙鼓动地来，笑看帝王润如风。 李隆基带着少量人员逃出长安，在路过马嵬驿的时候禁军发生哗变，宰相杨国忠和杨贵妃一系遭到诛杀，整个天下为之震动。 哥舒翰逃回关中想要收拢残兵，麾下将领火拔归仁将他擒住，直接把他献给燕军大将崔乾佑。 崔乾佑派人押送他们前往洛阳。 洛阳城。 安禄山在深宫之中召见哥舒翰，他一脸皮笑肉不笑说道：“哥舒翰，你好歹也是一员猛将，这二十万大军在你手上怎么一天也坚持不到？就算都是二十万头猪，崔乾佑抓三天也抓不完啊！” “以前你一直看不起朕，不知道现在你是否仍然看不起朕？” 哥舒翰闻言百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这是典型的晚节不保。 以前哥舒翰跟安禄山势同水火。 估计哥舒翰都没想到安禄山竟敢称帝自立，而他只能屈辱匍匐在昔日仇人的脚下。 在这一刻，哥舒翰一世英名尽数丧尽。 他一脸谄媚伏地叩首说道：“微臣肉眼凡胎罪该万死，但是如今天下仍然尚未平定，如若陛下愿意留我一条狗命，我愿意写信招降常山李光弼、东平李祗、南阳鲁炅等人，这些都是我的旧部，写信招之他们就会举城投降。” 此言一出，安禄山顿时感觉爽翻天，他不禁开心得大笑出声：“哈哈哈，有你相助朕大事可成也！” 安禄山任命哥舒翰为大燕司空、同章平事，并且还把卖主求荣的火拔归仁抓了起来乱刀砍死。 可惜哥舒翰并没劝降任何人，反而大家都让他去死。 本来郭子仪和李光弼还在围攻博陵郡的史思明，他们接到潼关失守的消息，急忙把朝廷大军撤回太原，只留少量兵力驻守常山。 常山太守王俌转而把希望寄托到河北节度使殷无咎身上。 在郭子仪和李光弼撤军之后，殷无咎率领步骑十万围攻博陵郡的史思明。 博陵郡，安喜城。 史思明获悉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撤军，还以为能够获得喘气之息，没想到河北官兵竟然把他包围起来。 殷无咎在安喜城外二十里地进行誓师大会。 他登上高台朝着底下将士大声喊道：“将士们，我是河北节度使殷无咎，诸位大多数人皆为河北出身，本来我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男耕女织勉强糊口度日。” “但是当今圣上年老昏聩，大肆启用外族胡人为将，极力打压我们汉家儿郎，还采取腾笼换鸟的方式接受胡人内附，致使我们汉家儿郎几乎快要没有生存空间，甚至每年还从我们身上搜刮民脂民膏，吸食我们汉家儿郎的血汗钱粮，用于反哺外族胡人。” “如今长安沦陷天子失踪，朝廷发来诏书命令我们汉家儿郎世世代代给外族胡人为奴为婢，意寓效仿西晋末年的五胡乱华，大言不惭宣称这是量中原之物力，结与外族胡人欢心。” “老子一怒之下烧掉诏书，若是你们愿意一辈子给外族胡人为奴为婢，那么你们现在就可离开，日后朝廷就会派人把你们妻女姐妹送给外族胡人肆意玩弄，就跟昔日西晋末年的五胡乱华一样，我等汉家儿郎再次沦陷任人宰割的两脚羊……” 第12章 平定河北和自立为王 潜伏在人群之中的演员们歇斯底里呐喊出声。 “难道我们汉家儿郎就不能自救吗？难道我们河北大军拥兵数十万人只能等死不成？” “河北男儿绝对不会屈从外族胡人，我们不是李唐天子的奴隶！！！” “这该死的李唐天子本来就有胡人血统，他连自己儿子的王妃都能强行纳娶，他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长安朝廷欺骗我们！！！” “杀胡弑君！！！” 所有将士情绪激动充满愤怒之意，已经没人愿意效忠大唐朝廷，很多人开始滋生弑君念头。 殷无咎站在高台上歇斯底里大声喊道：“既然他李唐天子抛弃我们河北百姓，害得我们惨遭外族胡人荼毒，就用他们鲜血来平息我们的怒火吧！” “战！战！战！” 在这一刻，殷无咎麾下将士纷纷化作虎狼之师。 攻城开始。 数万将士疯狂朝着安喜城冲击过去，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全部用上。 殷无咎身先士卒进行攻城，他亲自带兵猛攻安喜城。 史思明在安喜城只剩三千多人，他看到外面这群河北官兵想要拼命，连忙命令麾下将士务必守住城池。 “杀啊！” “胡狗受死吧！” “杀光所有胡狗！” 响彻云霄的嘶吼声在耳边响起。 殷无咎亲自带着先登之士爬上城墙，他的勇气激励着所有人。 主帅尚且都能做到不畏生死，麾下将士岂会贪生怕死。 燕军大将蔡希德发现殷无咎登上城墙，连忙持刀向他劈砍过来。 危急时刻，殷无咎蹲下身来避开刀刃，头也不回持刀反杀，眨眼间把他的头颅砍下来。 燕军大将蔡希德人首分离死于非命。 “噗呲！” 血液夹带着浓烈的腥味喷洒到他的身上。 越来越多的河北将士登上城墙，他们争夺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一时之间，数万大军涌入安喜城。 史思明无路可逃遭到斩首，他麾下三千多人全部阵亡，一大堆燕军将领随之覆灭。 殷无咎以伤亡上万人的代价拿下安喜城，进而占领整个博陵郡，并且还把史思明的头颅砍下来挂在城墙上。 与之相近的上谷太守闻讯吓得赶紧遣使投降。 殷无咎继续带着大军北上接管上谷郡（易州），一路上继续招兵买马扩充军队。 如今殷无咎已经得到河北道十八郡，剩下妫川郡（妫州）、范阳郡（幽州）、密云郡（檀州）、渔阳郡（蓟州）、北平郡（平州）、柳城郡（营州）六地尚未完全光复。 恰好此时，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带着部下平卢军一万人进攻范阳郡。 刘正臣本名刘客奴，他在平卢军中从事。 后来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他的党羽吕知诲担任平卢节度留后，诱杀安东大副都护、保定军使夫蒙灵察。 自从李光弼进入河北平叛以后，刘客奴联合平卢诸将杀死吕知诲，跟安东副大都护王玄志两人遥相援助，并且派人驰告朝廷。 李隆基拜刘客奴为平卢军节度使，赐名正臣。 刘正臣察觉安禄山的老巢范阳极为空虚，他大着胆子发兵前来偷袭。 殷无咎接到这个消息，他很快派人联系上平卢节度使刘正臣，两人合军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范阳郡。 关键时刻，埋伏多时的范阳卢氏发挥巨大作用。 范阳卢氏联合汉人将领杀掉燕军大将牛廷玠和向润客，里应外合开门献城。 殷无咎顺利占领范阳郡，一大堆胡人将领惨遭处死，并且缴获到大量金银珠宝。 范阳郡，蓟县。 殷无咎在节度使府宴请有功之臣。 他毫不讳忌开口说道：“长安沦陷天子失踪，据传安禄山俘虏到陛下和太子，今天你们助我拿下范阳郡，你们可有想过后路？”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本以为河北官兵攻下范阳郡，安禄山就会土崩瓦解。 现在长安沦陷天子失踪，若是没人出来登基继位，这就代表着李唐江山已经覆灭。 一时之间，很多人意识到这是拥立新君的大好机会。 既然安禄山都能称帝自立，那他殷无咎同样也可以做到。 看着众人鸦雀无声，殷无咎直接说道：“我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点，我不想把希望寄托在朝廷身上，我需要为河北父老考虑未来，今天我想要在此称王，借此名分跟安禄山分庭抗礼。” 得知殷无咎只是想要称王，大家纷纷拥戴他为王。 目前殷无咎身为河北节度使，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率领大军撤离河北，加之长安沦陷天子失踪，河北军民和世家大族只能拥戴他为王。 殷无咎在范阳郡喊出救亡图存的口号，自称“夏王”，正式与大唐和大燕分庭抗礼。 随着范阳郡落入殷无咎手上，妫川郡（妫州）、密云郡（檀州）、渔阳郡（蓟州）、北平郡（平州）、柳城郡（营州）五郡同样选择归附。 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带兵来到范阳之后，他获悉长安沦陷，误以为李唐江山就此覆灭，于是转而投靠殷无咎。 河北道二十四郡尽数掌握在殷无咎手上，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一百四十七万户，大约一千零一十五万人，在征集各地郡县所有马匹后，他已经拥兵六十万人，其中还有八万骑兵。 殷无咎重新划分行政管辖，他把河北道一分为三，设立冀州、幽州以及辽州，改回大汉时期的州郡县三级制。 冀州治所清河郡，下辖清河郡、魏郡、博平郡、平原郡、邺郡、汲郡、巨鹿郡、广平郡、常山郡、博陵郡、信都郡、饶阳郡、赵郡等十三个郡。 幽州治所范阳郡，下辖范阳郡、渔阳郡、妫川郡、密云郡、北平郡、上谷郡、河间郡、文安郡、景城郡、乐安郡等十个郡。 辽州治所柳城郡，下辖柳城郡和安东都护府。 刘正臣改为辽州节度使，王玄志封为辽州节度副使。 夏无忧封为幽州节度使，沈天风封为幽州节度副使。 殷无咎拿着安禄山的金银财宝大肆赏赐笼络人心，随后他把幽州军务托付夏无忧，并且还给他留下大军加以镇守，防备北方草原的契丹和奚人。 夏无忧对于殷无咎忠心耿耿，再加上他的妻子来自清河崔氏，因此并不担心他会造反。 在殷无咎北上捣毁燕军老巢范阳的时候，李萼带兵攻下河内郡，沿着黄河进行设防，并且还跟河南官兵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燕军。 第13章 陈留之战(上) 天宝十五载，七月初一。 殷无咎抽调五万骑兵来到黄河北岸的灵昌渡口，他已经提前派人到处散播消息，宣称安贼老巢范阳已破，因此引得数万燕军前来投降。 其中殷无咎最为欣喜便是崔乾佑和李归仁两人前来投降，他们还带走安禄山的八千同罗骑兵以及一万六千精锐步兵，合计起来有两万四千人。 李归仁，铁勒同罗人。 历史上李归仁和安守忠曾经在清渠之战大败郭子仪，以一万骑兵击溃郭子仪的四万精锐唐军。 灵宝之战便是崔乾佑和李归仁两人指挥。 他们本以为能够进入关中地区进行掠夺，不料安禄山紧急召回崔乾佑和李归仁的本部兵马，改派其子安庆绪和孙孝哲两人带兵进入长安。 此举导致崔乾佑和李归仁心生不满。 在回来路上博陵崔氏联系上崔乾佑，以他的家人在殷无咎手上进行威逼利诱，劝其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崔乾佑获悉殷无咎攻破安禄山的范阳老巢，他非常担心家人安危，故而这才选择主动归降。 昔日同罗首领李献忠与安禄山不和。 安禄山东征契丹请求朝廷征调李献忠前来协助，意欲暗害于他，此举是想吞并他麾下的同罗骑兵。 李献忠走投无路只能选择叛唐而走，他带着数万部众跑到漠北草原。 后来唐军联合回纥汗国攻打李献忠，逼得他只能远遁投奔葛逻禄人。 时任北庭节度使程千里勒令葛逻禄人交出李献忠。 最后李献忠在长安城遭到处死。 安禄山假借朝廷之手杀害李献忠，同罗部众不明真相而结怨于大唐。 李归仁曾经作为李献忠的别帅，自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不仅恨透大唐朝廷，更是恨透安禄山这个小人。 眼下同罗部众的妻儿老小都在殷无咎手上，李归仁无奈选择率众归降。 黄河北岸，灵昌渡口。 崔乾佑和李归仁两人坐船渡河前来拜见殷无咎。 “拜见夏王！” “拜见夏王！” 崔乾佑和李归仁两人恭敬行礼，他们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男人。 “嗯，不必多礼！” 殷无咎摆了摆手微笑道：“既然你们愿意投靠在孤的麾下，本王必定不会亏待于你们，也不会派你们去跟安禄山互相拼杀。” “你们只需向东攻略河南道的鲁郡、东平郡、济南郡、淄川郡、北海郡、东莱郡、东牟郡、高密郡这八个地方，事成之后本王会对你们进行重赏。” 此言一出，崔乾佑和李归仁总算放心下来，他们两人躬身行礼接受命令：“属下遵命！” “本王会派人协助你们行动，如果能够顺利拿下这些地方，保证你们两人担任节度使。” 殷无咎还不忘记透露下奖励。 “属下定会完成任务！” 崔乾佑和李归仁觉得这个任务过于简单。 在他们眼里这群河南官兵根本不堪一击。 殷无咎派人跟着崔乾佑和李归仁一起行动，反正他们家属都在自己手上，不怕他们胆敢乱来。 看着他们两人坐船离去。 李萼走到殷无咎身边一脸担忧问道：“夏王，您觉得这两人可靠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殷无咎面露微笑拍打着李萼肩膀说道：“如今长安沦陷天子失踪，我准备先拿下整个河南道，就麻烦你帮我看守黄河，千万别放安禄山过来。” “夏王请勿多虑，我军早已攻下河内郡，黄河以北地区再无燕军，在冬季来临之前，安禄山再厉害他也无法插上翅膀飞跃黄河。” 李萼显得信心十足。 “好，那就拜托你啦！” 殷无咎带着五万骑兵开始分批渡河。 灵昌郡和濮阳郡两地官兵闻讯揭竿而起拨乱反正，数万官兵前来投靠殷无咎。 崔乾佑和李归仁这一叛变造成燕军全线动摇，本来他们是要驻守灵昌郡和濮阳郡，作为镇压河南官兵的中坚力量。 结果崔乾佑和李归仁投降之后，殷无咎带着五万骑兵顺利渡河，他一路上大肆吸纳河南官兵，使其军队数量很快来到十万之众。 紧接着，殷无咎带着三万骑兵南下突袭陈留郡，一战击溃燕军大将李庭望所部三万多人，进而俘虏令狐潮、李怀仙、杨朝宗、谢元同等众多燕军将领。 殷无咎联合河南官兵四处出击，快速光复黄河南岸的灵昌郡、濮阳郡、陈留郡、济阴郡。 安禄山获悉崔乾佑和李归仁投降殷无咎这个无名之辈，顿时把他气得火冒三丈，他准备御驾亲征主动进攻。 现在安禄山身边没有大将可用，他派儿子安庆绪攻取长安，还把张通儒、安守忠、安太清、田乾真四员大将一起派过去。 本来安禄山准备让崔乾佑和李归仁两人统兵北上攻打河北官兵。 没料到他们两人带兵投降，这是完全出乎安禄山的意料之外。 两天后。 安禄山带着六万精锐燕军进驻荥阳，以田承嗣和张忠志两人各自领军一万为先锋。 殷无咎接到荥阳郑氏的情报，声称安禄山带着六万大军进驻荥阳。 他庆幸自己快速平定河北，一鼓作气杀掉史思明、蔡希德、尹子奇、牛庭玠、向润客等一大堆燕军叛将。 若是放任这群燕军叛将溜走，殷无咎觉得对于自己统一天下必定会造成巨大后患。 天宝十五载，七月初六。 安禄山和殷无咎两军在陈留城外西边十里展开决战。 殷无咎以五万步兵为前军，左右两翼五万骑兵作为突击主力，结阵二十余里，旌旗蔽空刀枪如林，战场上的肃杀之气令人心惊胆战。 燕军六万人马结阵十余里地，双方大阵相隔一箭之距，东西对峙严阵以待。 陈留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殷无咎指挥五万步兵稳步推进，以最快速度冲击燕军方阵。 与此同时，殷无咎提前侦查到燕军埋伏在左翼的伏兵。 “赵少卿，你带兵去消灭他们！” 殷无咎抽调一万骑兵交给赵少卿。 此人曾经也在安禄山麾下为将，特别擅长指挥大规模的骑兵突击。 赵少卿接到军令主动出击，他准备消灭掉这股燕军伏兵。 前线战场完全变成绞肉机，田乾真和张忠志统领燕军方阵抵挡着五万官兵的猛烈冲击。 安禄山带着主力大军顶在后面，有谁胆敢怯战后退者，一律杀无赦。 殷无咎同样拿着这些士卒的家人进行威胁，所以双方只能选择拼死一战。 更何况这几天殷无咎好酒好菜伺候，现在正是需要他们卖命死战。 “啊！！！” “胡狗去死吧！！！” “唐狗受死吧！！！” 战场上厮杀声震天动地。 两军短兵相接互相砍杀，从早上杀到正午，双方前军明显都快有些支撑不住。 看准时机，殷无咎命人擂鼓接替撤军，他的嘴角露出诡异笑容。 同一时刻，安禄山抓到殷无咎的撤军破绽，他下令全军出击试图压垮对方本阵。 战场之外，赵少卿带领一万骑兵快速击溃左翼伏兵，借此迂回包抄到安禄山的后军，不惜一切代价发起冲锋。 第14章 陈留之战(下) 突然间，战场上异变突起。 不知从哪里来的狂风正面吹向燕军，尘土飞扬导致他们眼睛进沙睁不开来，连同冲锋队形跟着混乱起来。 “全线进攻！” 殷无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挥动旗帜擂鼓进军。 严阵以待的四万骑兵从左右两翼冲杀而出，配合赵少卿前后夹击燕军，他的军队背风而立占尽天时地利。 安禄山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何这群官兵战斗力怎会如此强大。 殷无咎目标就是消灭掉眼前这支燕军主力，只有这样他才能占领整个河南道。 看着燕军全线动摇伤亡过半，安禄山认为不能再打下去，他还发现有支骑兵部队在偷袭自己后军。 为了避免遭到官兵迂回包抄，安禄山下令全线撤退，以骑兵部队发起反冲锋进行断后。 可惜战场上到处狂风大作和尘土飞扬，安禄山的军令根本无法执行。 殷无咎带着骑兵部队冲击安禄山的本阵，燕军无人指挥四散而逃，他直接跟在后面进行掩杀。 “糟了！” 安禄山看到殷无咎带人快要杀到跟前，他连忙带着少量亲兵突围而出，彻底扔下战场上的数万燕军。 燕军遭到骑兵部队的前后突袭，这下他们也是回天乏术。 大战过后，安禄山率领残兵一千多人退守荥阳，而后连夜逃往洛阳。 陈留之战，唐军阵亡两万多人，斩杀燕军五万多人，一战消灭安禄山的有生力量，使其无力进行反攻。 田承嗣和张忠志两员燕军大将战死沙场。 殷无咎携带胜利之威拿下颍川郡、睢阳郡、淮阳郡、汝南郡，一举切断燕军大将武令珣和毕思琛两人退路，使其再也无法威胁山南东道的南阳郡。 毕思琛出身西域毕国，他是突厥人，曾为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帐下担任押牙官，最后官至特进。 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毕思琛受命防守东京洛阳，兵败之后转投叛军，跟随叛将武令珣攻打南阳太守鲁炅。 几个月前武令珣和毕思琛两人取得大胜，叶县之战消灭南阳太守鲁炅五万大军。 原本他们两人正要率兵攻打南阳郡，没想到殷无咎击败李庭望和安禄山，导致后路完全遭到切断。 毕思琛决定先下手为强，他趁着武令珣不备将其杀害，携带他的首级投降殷无咎，一起归降还有三万燕军。 殷无咎接受毕思琛的投降，但是并没对他进行重用，这家伙风吹两边倒，绝对不可继续用之。 最后殷无咎派人押送毕思琛回到清河，姑且先把他软禁起来。 由于大家已经知道长安沦陷天子失踪，现在正好听说河北节度使殷无咎击败安禄山，淮河以北的河南道各郡陆续归附。 若是殷无咎没有及时前来救援河南诸郡，张巡只怕要像历史上那样放弃雍丘城，与睢阳太守许远、城父令姚訚等人在宁陵城合兵坚守，最后在友军们不动如山的期盼之下全军覆没。 因为睢阳郡乃是南下江淮的必经之道，而且连接大运河的通济渠，所以这是敌我双方必争之地。 只要燕军完全攻破睢阳郡，那么就能威胁到江淮赋税，届时大唐朝廷得不到东南钱粮的支持，基本不用多久便会土崩瓦解。 最主要的是，唐军内部势力存在多方博弈，没人愿意救援张巡，大家只希望他快点死去，例如河南节度使虢王李巨就是如此。 殷无咎直接把张巡调到陈留担任太守，还派人把李巨和李祗两人抓来软禁，避免他们这些李唐宗室妨碍自己好事。 虽然大家对于殷无咎擅自任命一事颇有微词，但是考虑到长安沦陷事急从权，因此众人也没多说什么。 安禄山逃回洛阳之后。 荥阳郑氏联合门生故吏效仿河北士族，他们直接开城迎接殷无咎大军。 殷无咎带着大军进驻荥阳，他直接把整个河南道一分为三，设立青州、豫州以及徐州。 青州治所北海郡，下辖北海郡、鲁郡、东平郡、济南郡、淄川郡、东莱郡、东牟郡、高密郡等八个郡。 豫州治所睢阳郡，下辖睢阳郡、灵昌郡、濮阳郡、陈留郡、济阴郡、颍川郡、淮阳郡、汝南郡、谯郡、汝阴郡等十个郡。 徐州治所彭城郡，下辖彭城郡、琅琊郡、东海郡、临淮郡等四个郡。 以崔乾佑为青州节度使，李归仁为青州节度副使。 以李萼为豫州节度使，张巡为豫州节度副使。 以赵少卿为徐州节度使，其弟赵长卿为徐州节度副使，兄弟两人继续南下攻略淮南道十三郡。 天宝十五载，七月十二日。 殷无咎快速安顿好后方，他率领八万大军大举进攻洛阳。 这天太子李亨已经跑到灵武郡登基即位，改元“至德”，遥尊远在巴蜀路上的李隆基为太上皇。 自从马嵬驿兵变之后，杨国忠和杨贵妃一系惨遭屠戮，太子李亨和皇帝李隆基也开始分道扬镳。 李亨登基之前诏令郭子仪和李光弼回去护驾，他们两人带着大军赶到灵武郡。 同一时刻，殷无咎攻破武牢关拿下洛阳。 没想到安禄山已经秘密带人逃往关中长安，他准备借助潼关天险获得喘息机会。 临走之时，大燕宰相严庄派人杀害哥舒翰等人，避免他们重新回到大唐。 随着安禄山完全放弃掉关东地区，殷无咎趁机占领临汝郡、陕郡、弘农郡。 如今殷无咎坐拥大唐帝国的河北道、河南道、都畿道，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三百二十三万户，大约两千一百二十八万人，他已经具备跟李唐江山对抗资本。 目前摆在殷无咎面前有两条道路。 其一便是攻打关中长安。 其二便是攻打河东之地。 思来想去，他认为河东之地最为要紧，这是大唐的龙兴之地，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基本可以说谁先拿到河东之地，谁就拿到逐鹿天下的主动权。 正好现在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带着大军前往灵武郡护驾，整个河东道没剩多少驻军，若是他能一鼓作气将其占领，那就代表霸业可成。 殷无咎暂时居住在洛阳皇宫之中，他把宫中美人和金银财宝纷纷奖赏给有功之士，并且还从府库拿出大量酒肉进行犒赏。 对于殷无咎来说，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毕竟他想要的是天下。 第15章 登基称帝 这天殷无咎在洛阳皇宫召见刘晏和杨炎两位奇才。 殷无咎带兵平定河南道的时候，意外遇到躲避战乱的刘晏，于是就把他带在身边。 至于杨炎他是李光弼的判官，跟随河东军来到河北平叛。 后来李光弼带领大军撤离河北，杨炎决定选择留下来，最后他投靠在殷无咎麾下担任判官。 殷无咎态度和蔼非常客气，他一脸诚恳说道：“今天我有事想要跟两位请教一番。” “夏王请讲！” “夏王请讲！” 刘晏和杨炎两人觉得事情有点不简单。 殷无咎语气低沉询问道：“如今长安沦陷天子失踪，安贼借助潼关天险退守关中，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办？” 刘晏和杨炎两人对于李隆基舍弃长安嗤之以鼻，他们实在没想到大唐天子如此荒唐，致使两京之地先后沦为安禄山所有。 现在谁也不知道李隆基是死是活。 如今殷无咎明显可成大事，与其继续效忠昏庸天子，倒不如拥立新君登基。 刘晏和杨炎两人相视一眼，他们郑重其事说道：“既然李唐天子无德，夏王何不自立为帝，这样便可名正言顺执掌天下。” “我若为帝，尔等可愿做我臣子？” 殷无咎并没马上答应下来，他想要看看刘晏和杨炎两人态度。 如果刘晏和杨炎两人愿意效忠，那么便把朝廷财政交到他们手上。 要是刘晏和杨炎两人不愿效忠，那么他们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刘晏和杨炎两人闻言立刻答应下来，他们一脸欣喜跪拜在地：“微臣拜见陛下！” “好！” 殷无咎对此感到非常满意，他直接派人找来郑虔和李萼。 七月十三日。 殷无咎在洛阳城举行登基大典，自称大夏皇帝，建元神武，李萼为尚书令兼任中书令，以郑虔为门下侍中，两人共同决策朝廷政务。 因为殷无咎必须把朝廷政务完全交到李萼手上，这样他才能腾出精力专心做个打仗的马上天子，所以尚书令再次回到位高权重的巅峰时期，总揽政令参议国事。 从太宗皇帝李世民开始，尚书令基本沦为只有品级没有实权的虚职，尚书仆射成为尚书省的实际长官，加之政事堂设在中书省或者门下省，中书令和门下侍中逐渐成为政事堂的固定参会者和主持者。 直到高宗皇帝李治之后，国家大事和日常政务几乎都在政事堂会议上讨论处理，只有中书令和门下侍中能够固定参与，其他大臣必须加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或者“同中书门下三品”才能议政，故而凡是进入政事堂皆为宰相。 尚书仆射失去参加政事堂会议的固定资格，也就逐渐变成没有实权的虚职。 殷无咎作为大夏皇帝只需掌握军权即可，他非常讨厌君权高度集中，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要复置尚书令。 其中郑虔出自荥阳郑氏，殷无咎任命他为门下侍中，不仅是在拉拢世家大族，同时对外释放一个信号，只要愿意开城献降，仍然不失封侯拜相之位。 最重要的是，郑虔乃是一代通儒，为官清廉两袖清风，精通天文、地理、军事、医药、音律等众多领域，最大好处在于不贪恋权力，基本不用担心他会跟李萼发生冲突。 李萼入朝总揽政令，其弟李茂接任豫州节度使。 因为张巡担任过清河县令，李萼父亲曾经有恩于他，所以张巡一直很想寻找机会报答李家。 如今李萼已经入朝总揽政令，他把豫州军务托付自家弟弟李茂。 虽然张巡对于大唐一直念念不忘，但是在得知安禄山入主关中，他也开始选择效忠大夏。 张巡认为无论如何这天下都不能落到胡人手上。 登基之后，殷无咎直接做起甩手掌柜，他完全把朝廷政务托付给李萼，腾出精力做个打仗的马上天子，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 殷无咎立刻带兵五万挺进河东道的高平郡和上党郡，派人成功劝降上党长史程千里，使得北京太原府以南诸郡纷纷主动归附。 为了兵贵神速快点拿下太原府，殷无咎只是派遣少量军队前往接收，他亲率主力大军裹挟着程千里麾下两万多人直扑太原城而去。 北京太原府治所太原城，下辖太原、晋阳、太谷、文水、榆次、盂县、清源、交城、阳曲、寿阳、广阳、乐平、祁县等十三个县城，编有十二万八千九百五户，七十七万八千二百七十八人。 其中太原和晋阳两县共为太原府治所，并称“赤县”。 与此同时，常山太守王俌接到殷无咎的军令，带兵三万从井陉关进入河东道，并且写信劝降燕军大将高秀岩，希望他能主动投降大夏。 高秀岩在得知安禄山退守关中，他顿时觉得四面楚歌，东南西北皆为敌人。 常山太守王俌写信前来劝降，邀请他共同出兵攻打北京太原府。 高秀岩麾下军队还有两万多人，他觉得安禄山不可靠之后，于是转而投降殷无咎，听从常山太守王俌的建议南下攻打北京太原府。 太原城。 殷无咎和王俌合兵十万在太原城外进行会师。 “参见陛下！” 王俌非常恭敬朝着殷无咎参拜行礼。 “爱卿你起来吧！” 殷无咎摆了摆手微笑道：“爱卿祖父曾为武周宰相，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可莫要输给自家祖父，朕希望你能够勉之。” 王俌哪里不知道殷无咎的暗示，他连忙表示忠心：“微臣定会为陛下肝脑涂地！” “如此甚好！” 殷无咎微微点头表示非常满意。 如今郭子仪和李光弼不在河东道，他们两人带着大军返回灵武护驾。 整个太原城只有驻军数千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太原王氏获悉殷无咎非常礼遇世家大族，荥阳郑氏只不过献出荥阳郡，郑虔尚能担任门下侍中。 若是自己家族献出太原城，是不是也可以封侯拜相？ 最主要的是，太原王氏在仕宦低迷许久，族中耆老派遣王翃前来试探殷无咎。 殷无咎没有立刻发起进攻，他在等待高秀岩军队的到来。 军营帅帐。 殷无咎坐在帅案边上处理军务。 程千里风尘仆仆走了进来，他拱手行礼说道：“启奏陛下，外面有一个年轻小伙宣称来自太原王氏，此番前来有事寻找陛下。” “太原王氏？” 殷无咎面带笑容说道：“算了，你让他进来吧！” “遵命。” 程千里立刻出门去告知王翃。 第16章 太原王氏开城献降 王翃很快来到帅帐之中，他直接弯腰拱手行礼：“草民王翃拜见陛下。” 殷无咎一脸微笑问道：“嗯，你找朕有何要事？” 王翃抬头望着殷无咎，他实在没想到大夏皇帝如此年轻，不免有些紧张问道：“草民斗胆询问陛下，您贵为天子御驾亲征，此战可有信心拿下太原城？” 殷无咎想要拉拢太原王氏，他自然不会表现出高傲模样，反而非常谦虚说道：“若是能够得到你们太原王氏的相助，朕就有信心拿下太原城。” “我们？” 王翃实在没想到殷无咎如此高看自己家族。 殷无咎起身走到王翃身边夸赞道：“太原王氏乃是五姓七望之一，虽然这些年来在仕宦有所低迷，但是在朕看来只是蛰伏而已，不知你们太原王氏可否愿意为朕执掌朝政？” 这波夸赞吹得王翃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仿佛他家随时都能坐上宰相之位。 本来王翃还想说些什么。 殷无咎伸手示意闭嘴，他直接软硬兼施说道：“燕军大将高秀岩已经投降于朕，再过一天就会带着大军兵临城下，若是你们太原王氏乃至整个太原士族都不愿意助朕一臂之力，届时别怪朕不留情面。” 王翃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里应外合并非指定太原王氏，笼统来说凡是世家大族皆可为之。 “草民明白！” 王翃只能把消息带回去给族中耆老。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表态投靠大夏皇帝殷无咎，他们都是太原王氏的年轻翘楚。 他们父亲王光谦得知殷无咎竟然还是一个英俊男子，他忽然觉得应该赌大一些，正好自家小女儿王清微尚未出嫁，不如把她嫁给大夏皇帝。 父子三人表态投靠大夏皇帝殷无咎。 太原王氏的耆老们也觉得李唐江山已经无望，郭子仪和李光弼带着大军回去灵武护驾，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回不回来，毕竟长安和洛阳都能舍弃，更别说只是一个太原。 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太原王氏决定自己单干。 恰好太原王氏就有族人在把守城门，他们想要把殷无咎迎入太原城，那基本上就是轻而易举。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想要拉拢世家大族。 因为世家大族都是一个宗族集体，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遍布各地，能够得到他们相助自然无往而不利，所以殷无咎非常重视他们。 当天晚上，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通过地道离开太原城，他们再次前来拜见殷无咎，约定凌晨四更打开城门。 殷无咎得知太原王氏马上就要投靠，他也不想继续等待高秀岩，在凌晨四更顺利攻入太原城，从而占领这座超级大城。 唐军官兵选择投降，毕竟他们都是本地人。 殷无咎直接从府库中拿出钱财赏赐全体将士，他觉得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最好，前提在于他不能吃败仗，不然的话，这些隐患很容易爆发出来。 投降者大多数人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难道你想寄希望于他们对你誓死效忠？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人这么愚蠢吧？ 此次太原王氏开城献降立下大功，殷无咎住入王府老宅以示恩宠，并且提拔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为贴身侍卫。 太原城，王府。 殷无咎住在后院的豪华宅子，他在接见考核王光谦。 奈何王光谦从未出仕做官，让他担任大夏宰相肯定不行。 王光谦自然知道自己没有做官本事，可是也不想把这宰相之位让给其他族人。 殷无咎听着王光谦说些有的没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搞得他一时找不到借口脱身。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走到外面进行商议。 “大哥，父亲这是吃错药了吗？” 王翃一脸郁闷问道。 王翊扶着额头唉声叹气说道：“今晚过后，我们王家肯定无缘宰相之位，父亲从未出仕做官，他哪里来的胆子敢要宰相之位。” 果不其然，殷无咎实在受不了王光谦的纠缠。 他随便找个借口赶走王光谦。 当天夜里，殷无咎就在王府后院住下。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负责守院，大门之外还有巡逻将士进行警戒。 半夜三更，王翊打起精神丝毫不敢有些懈怠。 忽然间，前方走来一个青衣尤物，花容月貌身材火辣，媚骨天成玉腿修长，眼如风目妖艳无比，气质带有几分高贵之气，还携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腰间系着白色丝带，完全将她纤细的腰肢完美呈现出来。 “嗯？” 王翊还以为自己眼睛出现问题，揉了揉之后他才发现这是自家小妹，他连忙走过来低声问道：“王清微，半夜三更你出来装模作鬼啊？” “两位兄长，你们觉得我漂亮吗？” 王清微小露香肩朝着他们抛媚眼。 “小妹啊，你就饶了我们吧！”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猜到王清微这是想要干坏事，赶紧推着她离开后院。 他们可不敢让殷无咎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个疯婆娘。 王清微乃是太原第一美女，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命不凡。 因为王清微对于择偶条件太高，所以她现在二十岁还没嫁出去，整天打扮得跟青楼女子一样到处调戏男人，害得太原王氏跟着丢尽脸面。 得亏她是出自太原王氏，不然的话，估计别人早把她掳走。 王清微一脸疲倦慵懒妖娆，雪白的指尖缠绕着黑发，她媚眼如丝娇嗔道：“两位兄长，难道你们就不想成为大夏宰相吗？” 此言一出，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顿时感到有些心动。 天底下莫过于枕边风最有用，就是吹也能把这事吹成。 要是自家小妹王清微能够成为皇妃乃至皇后，太原王氏何愁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更重要的是，殷无咎作为皇帝孤家寡人，他的父母早亡，就连兄弟姐妹也没有，因此才把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当做左膀右臂。 王清微俏脸泛起一阵通红，体态轻盈的她直接越过两位哥哥，试图闯入后院房间之中。 “赶紧拦住她！”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伸手去拉扯自家小妹。 没想到他们把王清微的青衣扯掉，两人顿时吓得收手回来。 第17章 半夜美人投怀送抱 王清微衣不蔽体春光乍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白皙，妙曼身躯直接暴露在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面前。 “小妹，你快点把衣服穿上！” “是啊，你再不离开休怪我们无情！”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转过身去怒斥道。 他们王家兄弟都是正人君子，哪里还敢看着自家小妹。 王清微干脆保持着衣衫不整的模样，两条雪白滑腻的莲藕玉臂护在胸前，螓首微低睫毛轻颤，凤目流转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勾勒起绝美的弧度。 下一刻，王清微脸色绯红娇羞说道：“两位兄长，父亲大人让我过来睡下大夏皇帝。” “什么？” “父亲让你来的？”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瞪大眼睛，即使如此他们仍然不敢转过身来。 他们早就知道自家犬父不靠谱，但是没想到坑儿子能坑到这种境界。 恰好此时，殷无咎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他听到外面叽叽喳喳好像在吵些什么，正准备亲自出来看下。 随着房门刚刚打开。 两条雪白滑腻的莲藕玉臂紧紧抱住他。 王清微咬着嘴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红润娇艳的唇瓣在自然光泽下显得尤为诱人，羞涩中带着魅惑之意，很容易让人迷失在这片美景之中。 “嗯？” 殷无咎抱着衣衫不整的王清微，他一脸懵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陛下您听我们解释！” “是啊，事情是这样……”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转过身来刚要解释清楚。 王清微美眸之中泪光闪烁，她一脸委屈楚楚可怜哭诉道：“陛下救我，父亲大人要拿我去跟外男联姻，可是那家伙天生阳痿乃是不举之人，与其这样，那我宁可一辈子跟在陛下身边做个暖床侍女。” “小妹你在胡说什么啊！” “陛下你千万别相信她的鬼话，她是我家小妹王清微！”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欲哭无泪快要解释不清。 因为王光谦确实曾经想让王清微跟河东裴氏进行联姻，所以她才性情大变故作风骚，不惜自损名声来毁掉这桩婚姻。 “此女真是媚骨天成！” 王清微这波投怀送抱搞得殷无咎非常激动。 他在思考要不要迎娶王清微，这样就能彻底拉拢住太原王氏。 “半夜美人投怀送抱，那朕就不客气啦！” 殷无咎伸手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低头跟着王清微亲吻起来，她仰着螓首秀发凌乱披散，全身上下散发着异样的魅惑之意。 王清微杏眼微闭神情十分陶醉，情不自禁发出满足的呻吟声。 眼见殷无咎长得如此英俊潇洒，她的美眸极度痴迷，心中涌出无限爱意，气喘吁吁娇嗔道：“陛下，我的两个哥哥在看着呢。” “哪有？” 殷无咎继续搂抱着王轻语，他云淡风轻说道：“这里哪有你的哥哥？”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早就退出后院。 王清微一脸清冷而又娇媚问道：“陛下明知小女子在故意撒谎，为何还愿意跟我演下去呢？” 殷无咎直接抱起王清微回到房间，让她两条雪白滑腻的莲藕玉臂搂住自己颈脖，他一脸感慨说道：“你们太原王氏为朕立下大功，朕有意从你们太原王氏挑选一人担任大夏宰相，可惜你家父亲从未出仕做官，你的兄长们又是资历太浅，故而才让朕感到头疼。” “如今你主动向朕投怀送抱，朕准备纳你为妃，同时让你明确转告太原王氏的族人，大夏宰相永远都有你们一席之地。” 此言一出，王清微高兴得直接扑倒殷无咎：“陛下！！！” 这就代表着父亲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顺利完成。 隔天早上。 王光谦一脸担忧站在门外候着。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真是恨不得打死这个犬父，以美色魅惑君主，传出去不是让其他世家大族笑话太原王氏。 若非顾忌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真想教训下自家犬父。 这些年来，王光谦这个犬父可给他们兄弟几人造成不少麻烦。 突然间，房门打开。 殷无咎搂着王清微的娇躯走出房间。 “拜见陛下！” 王家父子三人赶紧朝着殷无咎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 本来殷无咎还想说些什么。 王俌风尘仆仆跑过来禀报道：“启禀陛下，高秀岩带着两万精兵已经抵达太原城下。” “立刻带朕过去瞧瞧！” 殷无咎闻讯立刻跟着王俌前往太原城外。 看着殷无咎毫不留情直接离开，王家父子三人面面相觑。 王光谦赶紧来到王清微身边，他一脸焦急问道：“女儿，你昨晚到底有没有把陛下睡服啊？” “父亲你就闭嘴吧！” “父亲你少说点吧！”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顿时觉得丢脸无比。 王清微一脸疲倦慵懒妖娆，她身体表面的汗水还未散尽，意味深长说道：“父亲大人，你没看到我快要被陛下折腾到散架了吗？陛下已经纳我为妃，让我陪侍左右规谏得失。” 听到这话，王家父子三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清微脸色疲惫继续解释道：“昨晚陛下跟我说过，宰相之位永远都有太原王氏的一席之地，你们只需挑选合格人选送到陛下面前接受考核，通过者就会成为大夏宰相。” 王家父子三人闻讯喜开颜笑。 他们终于等到殷无咎的承诺，这样才能跟族中耆老们进行交代。 太原王氏得知殷无咎的承诺，他们意识到世家大族将会重新崛起。 如今赵郡李氏已经变成执政门阀，李萼在内执掌政务，李茂在外统御军事，兄弟两人形成至高无上的双重权力架构。 这是世家大族梦寐以求的执政制度，他们最喜欢垂拱而治的皇帝，直接把朝廷政务交给执政门阀进行处理。 殷无咎一人无法彻底掌握天下，他需要寻找世家大族进行共治，自己只需牢牢掌握住军权，那就不怕任何人胆敢乱来和掀桌子。 今天殷无咎可以把执政权交给赵郡李氏，明天他也可以把执政权交给太原王氏，就算施政错误也赖不到皇帝身上。 说来说去，殷无咎就是找人帮他治国而已，即便用人失误那也无妨，重新换人上来就行。 第18章 招降高秀岩 太原城。 高秀岩带着两万精兵来到城外等候。 他实在没想到太原城已经落入大夏皇帝的手上。 “幸好我答应王俌投降大夏皇帝！” 高秀岩庆幸自己关键时刻选对道路，他也没想到天下局势的变化会如此之快。 高秀岩自幼学习兵法，武艺高强，一生征战，屡立战功。 他的家族世代为官，曾祖父高表仁是隋朝鸿胪寺少卿、归德县开国公；祖父高章皇担任过隋朝太中大夫、太子家令；父亲高守礼担任过唐朝朝请大夫，去世后赠绛郡太守。 开元年间，高秀岩跟随陇右经略使张志高与吐蕃战于大非川，他亲自上阵斩将夺旗，使得唐军取得胜利，因此功勋升为华州万福府别将，曾到长安担任皇帝的宿卫，后来又升为壮武将军、同州襄城府折冲都尉、上柱国。 直到开元二十八年，高秀岩已经封为辅国大将军、陇州刺史，充任河西、陇右两镇节度副使，前后大战三十，小战数百，算无遗策，勇冠三军。 本来高秀岩足以出任节度使，奈何他是真正意义的汉人，功劳再大也没什么卵用，简而言之就是没有统战价值。 若非爆发安史之乱，郭子仪基本就跟高秀岩一样，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担任朔方节度使。 李林甫欲杜绝出将入相的根源，以巩固自己的相权，奏请李隆基大肆启用胡人担任节度使。 高秀岩不跑不送没有后台，结果就是一贬再贬。 哥舒翰曾经派遣高秀岩攻打石堡城。 彼时高秀岩未能按照期限时间拿下石堡城，哥舒翰准备将他军法从事，多亏军中袍泽纷纷请求，这才勉强捡回一条性命。 后来哥舒翰就把高秀岩调回京城。 安禄山在接任河东节度使之后，他奏请朝廷调来高秀岩，出任大同军使和云中太守。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跟着安禄山一起造反。 太原城门缓缓打开。 殷无咎带着数千骑兵出门面见高秀岩，他一马当先大声喊道：“朕乃大夏皇帝，还请高秀岩将军出来相见！” 高秀岩不禁被殷无咎的气魄所震撼到，他骑着战马走了出来拱手行礼：“在下高秀岩拜见大夏皇帝！” 殷无咎和高秀岩骑着战马来到两军之中，双方互相进行观察。 “高将军果然威风凛凛啊！” 殷无咎率先开口赞叹道。 他实在没想到高秀岩年过六十岁仍能提刀上阵，真不愧是从沙场上锤炼出来的猛将。 “罪将惭愧啊！” 高秀岩不禁面露惭愧之色。 他觉得殷无咎胆子真大，难怪对方能够击败安禄山占据半壁江山。 双方经过讨价还价。 高秀岩同意全军归降殷无咎，他希望能够把太原府以北六郡之地划归自己指挥，由他负责防御来自河曲之地的朔方军。 殷无咎答应高秀岩的条件，他在太原府以北新置云州。 云州治所云中郡，下辖云中郡、定襄郡、楼烦郡、雁门郡、马邑郡、兴唐郡等六个郡。 以高秀岩为云州节度使。 为了避免高秀岩降而复叛，殷无咎提出要求把他家人带回洛阳。 高秀岩真心想要投降殷无咎，他同意把家眷送到洛阳为人质。 现在殷无咎完全拿下河东道，他在云州以南的河东诸郡驻守十万大军，并且诏令王怀忠前来镇守太原府，随后带着一小部分人班师返回洛阳。 王怀忠祖籍出身太原王氏，天宝元年迁居清河，让他前来坐镇太原府最好不过。 同一时刻，关中地区陷入混乱之中。 目前安禄山在关中地区仍然保有数万精锐，他借此作为根基招兵买马，使得兵力数量很快暴涨到十万大军。 安禄山进入长安之后大肆捕杀李唐皇室，并且还把他们剖腹掏心，借此祭奠自己长子安庆宗的在天之灵。 在安禄山的恐怖统治下，李唐皇室和王公大臣遭遇灭顶之灾。 关中百姓同样跟着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安禄山不仅需要派兵驻守潼关和蒲关，他还要镇压关中百姓的起义，基本没有太多兵力入蜀追击李隆基，更别说北上进攻灵武。 虽然安禄山暂时没法进攻灵武，但是他想要快点拿下扶风郡，这样才能防御西北唐军直接进攻关中地区。 李亨登基继位之后，他提拔薛景仙担任扶风太守兼防御使，屡次击退燕军进攻，牢牢扞卫着这个战略要地。 随着关中百姓的抵抗运动越发活跃，一部分燕军开始动摇起来。 燕军大将阿史那从礼带着麾下五千胡骑逃往河曲之地，他准备勾结边地胡人部落趁乱割据。 神武元年，八月初十。 殷无咎班师回到洛阳城中，这次他只花费二十天就完全占领整个大唐河东道，真可谓是兵贵神速。 这些日子，李萼和郑虔两人联合把大夏朝廷的百官架子搭起来，并且还把这一路上的有功之臣登记在册。 直到殷无咎回来之后，李萼和郑虔两人赶紧来到紫微宫觐见皇帝陛下。 洛阳紫微宫占地面积达到惊人的四百二十万平方米，这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宫殿群之一，比起长安大明宫还要更大。 紫微宫以西的上阳宫面积更大，占地八百万平方米，亦可称为“西宫”。 紫微宫和上阳宫组成洛阳两大宫殿建筑群。 安禄山逃离洛阳之时过于仓促，加上他还想打回来，故而紫微宫和上阳宫并未受到太大损害。 殷无咎觉得上阳宫这个名字实在不好听，故而将其改成“琅嬛宫”。 紫微宫，含元殿。 这是洛阳城紫微宫的大朝正殿。 殷无咎直接把含元殿作为大夏朝廷的行政中心，他在这里召见李萼和郑虔两位宰相。 “陛下，我大夏立国伊始根基不稳，微臣还请陛下优先册封有功之臣，抢先拉拢关东地区的世家大族，只有这样才能快点统一天下。” 李萼直接把功臣名单交代殷无咎。 殷无咎接过名单之后逐一验证，他确实需要封赏群臣和世家大族，避免他们得知李亨在灵武登基称帝之后反叛大夏。 为了有别于大唐的勋爵之位，殷无咎决定稍作修改，他选择取消勋官等级，凡是立下军功者，皆可封爵世袭罔替；有功者则可加官进职。 在打天下的时候允许爵位世袭罔替，前线将士才敢拼死一搏，就算死了也是留给自己儿子。 只有先把大唐江山完全打下来，那么才有资格考虑后续问题，反正大夏爵位就是一个世袭罔替的铁饭碗而已，有名无实，顶多只能领取固定俸禄，并不存在食邑封地。 第19章 封赏群臣 大夏爵位等级分为王爵、公爵、侯爵、伯爵四大等级十个层次。 王爵分为亲王（正一品）。 公爵分为国公（从一品）、郡公（正二品）。 侯爵分为郡侯（从二品）、县侯（正三品）、乡侯（从三品）。 伯爵分为郡伯（正四品上）、县伯（正四品下）、乡伯（从四品上）、亭伯（从四品下）。 此番封官晋爵名单如下。 李萼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赵国公（爵位，从一品）。 王怀忠封为辅国大将军（武散官，正二品），晋爵太原郡公（爵位，正二品）。 夏无忧封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范阳郡侯（爵位，从二品）。 李茂封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清河郡侯（爵位，从二品）。 郑虔封为光禄大夫（文散官，从二品），晋爵荥阳郡侯（爵位，从二品）。 高秀岩封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云中郡侯（爵位，从二品）。 程千里封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上党郡侯（爵位，从二品）。 崔乾佑封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北海郡侯（爵位，从二品）。 赵少卿封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彭城郡侯（爵位，从二品）。 刘正臣封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柳城郡侯（爵位，从二品）。 沈天风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晋爵清池县侯（爵位，正三品）。 赵长卿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晋爵兰陵县侯（爵位，正三品）。 王俌封为金紫光禄大夫（文散官，正三品），晋爵真定县侯（爵位，正三品）。 …… 一大堆人受到封官晋爵，大唐太守或者防御使献城来降尚未为大夏朝廷立下大功者，最多只能封为郡伯（正四品上）。 殷无咎率先封爵四十八人，其中公侯之位只有二十人而已，剩下二十八人皆为伯爵之位，而且清一色都是汉人。 本来青州节度副使李归仁足以封赏，但是他在跟随主帅崔乾佑经略青州之时，夷狄之性暴露无遗，竟然胆子大到带着同罗骑兵抢劫当地百姓。 幸亏崔乾佑及时阻止李归仁，让他把钱财之物还给百姓们，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本来殷无咎就讨厌外族胡人，他在得知此事之后，亲自下诏把李归仁和八千同罗骑兵调到陕郡前线。 李归仁因此并没受到封爵，殷无咎只是加封他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给予一个有名无实的阶官。 随着封赏圣旨发下之后，大夏朝廷的政治地位越发稳固，初步具备跟李唐对抗的资本。 “兄长，你办事我很放心，朕就把大夏朝廷的日常政务托付于你，前线战场由朕本人御驾亲征！” 殷无咎还不忘记嘱托道。 李萼拍着胸脯保证说道：“还请陛下放心，微臣定会坐镇洛阳稳固后方，绝不让宵小之徒有机可乘！” “这些日子多亏郑老帮我处理朝政，不然我一人岂能支撑得起整个朝堂。” 李萼内心非常感激郑虔，两人合作不仅没有任何嫌隙，反而更加如鱼得水。 因为李萼本人事务繁忙，仓促之间总会处理失误，所以郑虔身为门下侍中需要负责审核大夏政令，以防止前后矛盾的政令发布。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整个大夏朝廷完全压在李萼的肩膀上，他已经觉得快要到达极限，于是赶快找来自家两位舅舅，崔无极和崔无虑。 崔无极和崔无虑出自清河崔氏，他们都是李萼的亲舅舅，更是殷无咎的岳母大人崔彩云之弟。 早年崔无极和崔无虑曾在清河郡做过地方县令，后来他们两人看不惯朝廷打压河北士族，故而选择辞官而去。 此番李萼亲自前来觐见殷无咎，就是想要举荐崔无极和崔无虑两人担任尚书仆射。 大夏朝廷的政事堂设在尚书省，因此尚书仆射位同宰相，有资格决策政务大事。 最主要的是，当初殷无咎能够拉拢到河北士族的鼎力支持，清河崔氏在后面不知道出了多少力气。 自己碍于情面不能擅自给他们封官晋爵，倒不如答应李萼所请，这样也算回报清河崔氏。 殷无咎答应征辟崔无极和崔无虑两人为尚书仆射，作为左膀右臂帮助李萼处理政务。 崔无极为左仆射。 崔无虑为右仆射。 李萼还算能够知人善用，他把刘晏任命为户部尚书，同时兼任度支使、铸钱使和盐铁使等重要官职。 任命杨炎为户部侍郎，让他跟刘晏两人主管大夏朝廷的财政部门。 这两人在历史上都是曾经担任过大唐宰相，甚至还互相倾轧陷害。 在这时空他们两人不仅没有势同水火，反而互相配合不错，看来真是环境改变他人命运和性格。 大夏朝廷的行政制度仍然照搬大唐王朝的三省六部，并且在此之上进行稍微改进，凡是二品以上职事官视同宰相，皆可进入政事堂共同决策朝廷军机大事。 文官机构主要为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两院一台。 中书省设有中书令一人（从一品），中书侍郎两人（从二品），散骑常侍两人（从三品），主要负责起草诏令。 门下省设有侍中令一人（从一品），左右侍中两人（从二品），门下侍郎两人（从三品），主要负责审议诏令与群臣奏章。 尚书省设有尚书令一人（正一品），左右仆射两人（正二品），左右尚书丞两人（正三品），主要负责处理朝廷日常事务，统领六部总揽政令。 六部尚书（正三品），六部侍郎（从三品）。 吏部掌管朝廷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官等事务。 户部掌管国家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 礼部掌管朝廷的典章制度、祭礼、学校、科举和外事活动等。 兵部掌管朝廷武将选用和兵籍、军械、军令、驿站等事务。 刑部掌管朝廷律度法令、刑狱等日常事务。 工部掌管朝廷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事务。 九寺分为太常寺、光禄寺、卫尉寺、宗正寺、太仆寺、大理寺、鸿胪寺、司农寺、太府寺，设立寺卿（正三品）和少卿（从三品）。 太常寺掌管皇家宗庙礼仪。 光禄寺掌管朝廷宴席筹备和皇家祭祀活动的膳食供应。 卫尉寺掌管皇家仪仗帐幕。 宗正寺掌管皇家、宗族、外戚的谱牒事务。 太仆寺掌管皇家御马之政令事务。 大理寺掌管朝廷刑狱的案件审理，与刑部和御史台共同构成三大法司体系。 鸿胪寺掌管外邦事务与凶丧之仪。 司农寺掌管朝廷粮食仓库管理、在京官员之禄米供应等事务。 太府寺掌管皇家赋税收支和贡物保管等事务。 五监分为秘书监、殿中监、少府监、将作监、都水监，设立正监（正三品）和少监（从三品）。 秘书监与内侍省合并为一，不再使用宦官作为近侍，改由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主要负责照顾皇帝和协助管理宫室等事务，同时还要管理图书与编纂国史。 殿中监掌管朝集礼仪之事，总领尚食、尚药、尚衣、尚舍、尚舍、尚辇六局官属。 少府监掌管皇帝日常收支事务。 将作监掌管负责宫室、宗庙、陵寝建筑以及百工事务。 都水监掌管舟船及水运还有全国河道等事务。 两院一台分别为钦天院、翰林院、御史台。 钦天院负责推算节气制定历法，主官为钦天大学士（从三品）。 翰林院负责陪侍皇帝担任顾问，主官为翰林大学士（从三品），以世家嫡子和公侯世子充任翰林学士（正五品上）。 御史台负责监察朝廷官吏事务，只对皇帝本人进行汇报，设有御史令一人（从一品），御史大夫两人（正三品），御史中丞四人（正四品上），统领侍御史和监察御史。 侍御史（正五品上），监察弹劾文武百官。 监察御史（正五品下），巡视郡县纠正刑狱。 第20章 进军南方 大夏朝廷二品以上职事官只有十个，这些都是固定参政的宰相之位。 三品大臣只有加衔“参知政事”方可进入政事堂共同决策朝廷军机大事。 殷无咎完全授权李萼组建百官。 李萼极力推荐第五琦担任都水监，并且让他兼任冀、青、豫、徐四州租庸使和支度使。 第五琦能被李萼看上，说来也是命运使然。 本来第五琦在北海太守贺兰进明麾下担任录事参军。 在李萼担任魏郡太守期间，他想要渡过黄河进攻河南道的燕军，为此拉拢各地太守出兵协助，唯独北海太守贺兰进明答应之后并未派兵相助。 这可把李萼气得快要吐血，他怀疑贺兰进明这是想要投敌叛变。 这波吓得李萼取消军事行动，转而联合北海周边各郡发兵攻打贺兰进明，并且给他安上投敌叛变的罪名，一鼓作气渡过黄河打到北海郡。 后来李萼得知贺兰进明只是贪生怕死，一怒之下把他斩首示众，并且向朝廷举荐第五琦为北海太守。 第五琦就是这样跟李萼认识上。 李萼乃是出身名门望族，第五琦对他非常向往和崇拜，更别说他亲生父母还是来自五姓七望的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 第五琦得到李萼的赏识，他认为自己应该士为知己者死。 随着殷无咎打下越来越多的地盘，李萼从魏郡太守变成豫州节度使，而后变为大夏朝廷的尚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让第五琦更加卖命效劳。 殷无咎任命李萼为尚书令，允许让他独揽大权，就是看中他行动迅速做事果断。 李萼认为战争时期钱粮问题最为重要，如何快点把各地钱粮运到洛阳最为要紧。 只要能有钱粮在手，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第五琦自告奋勇向李萼上奏直言：“朝廷急需用兵，前方军队需要充足粮饷供给，可是粮饷直接跟赋税进行挂钩，天下赋税多出江淮、河南、河北，倘若能授下一职，自己就能悉数将各地钱财变成军事物资。” 故而李萼开始重用第五琦。 除此之外，他命令豫州节度使李茂配合徐州节度使赵少卿，两人南下经略淮南道、江南东道和江南西道，意图彻底切断大唐朝廷的东南赋税来源。 如今殷无咎顺利拿下河东道，并且招降高秀岩和程千里两人，天下三分已经开始占据优势。 “陛下，你认为接下来应该进攻哪里？” 李萼准备听下殷无咎的战略目标。 殷无咎面露微笑说道：“现在大唐南方各道处于混乱状态，朕准备派遣三路大军共同进军，目标方向自然就是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山南东道这四块地盘。” 此言一出，李萼和郑虔两人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就怕步子迈大容易扯着蛋。 眼见他们两人好像非常担心，殷无咎信心满满说道：“朕会亲自坐守洛阳，这三路大军的统帅我已经选好啦！” 因为郑虔对于前线战事还不熟悉，所以他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只希望能够快点结束战乱恢复生产。 “敢问陛下，三路大军准备动员多少兵力？” 李萼内心计算三路大军所需的粮草物资。 殷无咎踌躇满志娓娓道来：“朕准备派遣青州节度使崔乾佑率兵十万攻打南阳和襄阳两地，此为西路军……” 恰好此时，徐州节度使赵少卿派人快马加鞭送来前线战报。 赵家兄弟已经拿下淮南道十三郡，行动之快这让殷无咎和李萼感到不可思议。 殷无咎赶紧拿起战报仔细阅读。 原来殷无咎击败安禄山的时候，淮南道十三郡早已心生归附之念。 大唐朝廷在淮南道尚未设置节度使统一调度。 淮南道各郡太守和防御使心怀鬼胎，在获悉长安沦陷以后，他们纷纷转而投降徐州节度使赵少卿。 徐州节度使赵少卿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火速派遣大军南下接管。 在淮南道十三郡交接完成之后，徐州节度使赵少卿这才派人来到洛阳进行禀报。 “看来作战计划需要稍作修改！” 殷无咎兴奋得有些颤抖，他实在没想到淮南道已经拿下。 这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最主要的是，李隆基在十几天前顺利抵达成都，他还不知道李亨跑到灵武登基称帝。 李隆基以剑南节度使崔圆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房琯为文部侍郎、同平章事；大肆分封诸位皇子担任各道节度使，共同讨伐安禄山。 以太子李亨充任天下兵马元帅，统领朔方、河东、河北节度大使。 以永王李璘充任江陵都督，统领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大使。 以盛王李琦充任广陵郡大都督，统领江南东道、淮南、河南节度大使。 以丰王李珙充任武威都督，统领河西、陇右、安西、北庭节度大使。 其中盛王李琦和丰王李珙都是遥领，只有永王李璘亲自赴任，他顺着长江而下抵达江陵郡，这让徐州节度使赵少卿颇为震惊。 徐州节度使赵少卿获悉永王李璘已经抵达江陵郡，他上书提议发兵进攻南阳郡。 殷无咎来不及调任青州节度使崔乾佑，他赶快命令豫州节度使李茂，从叶县方向南下猛攻南阳郡。 豫州节度使李茂握有十几万人，只有他距离南阳最近。 兵贵神速。 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 绝对不能给予李唐皇室任何喘气之息，要让敌人部署跟不上战场的变化节奏。 殷无咎快速把诏书发给豫州节度使李茂，同时写信给徐州节度使赵少卿，让他派人前往江南东道和江南西道，大肆散播李隆基父子在马嵬驿自相残杀的谣言。 若非李隆基放弃长安逃往成都，殷无咎哪有机会散播谣言吞并四方。 随着淮南道落入大夏版图，殷无咎先把淮河南岸的义阳郡、弋阳郡、寿春郡、钟离郡划归归属徐州。 徐州下辖彭城郡、琅琊郡、东海郡、临淮郡、义阳郡、弋阳郡、寿春郡、钟离郡等八个郡。 淮南道剩下九个郡设立扬州进行管理， 扬州治所广陵郡，下辖广陵郡、淮阴郡、永阳郡、历阳郡、庐江郡、同安郡、蕲春郡、齐安郡、安陆郡等九个郡。 以赵长卿为扬州节度使。 让他直接在扬州各郡招兵买马，顺着大运河继续南下进攻，务必攻下江南东道的丹阳郡、晋陵郡、吴郡、吴兴郡、余杭郡等五郡，以及旁边江南东道的宣城郡。 丹阳郡、晋陵郡、吴郡、吴兴郡、余杭郡、宣城郡皆为大唐富庶之地，这里编有六十万余户，估摸着至少达到四百万人以上。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想要迫切拿下丹阳郡、晋陵郡、吴郡、吴兴郡、余杭郡、宣城郡等六郡之地。 第21章 册封两位大夏皇后 殷无咎本人需要亲自坐镇洛阳，以便随时应对来自潼关以西的燕军。 他只能把任务交给扬州节度使赵长卿。 目前大夏已经占领大唐帝国的河北道、河南道、河东道、都畿道、淮南道，官府登记在册百姓四百三十万户，大约两千七百五十一万人，完全可以说是天下三分得其一。 以洛阳城为中心的都畿道改成东京府，下辖河南郡、荥阳郡、临汝郡、陕郡、弘农郡、河内郡等六个郡。 以太原城为中心的河东道改成北京府，下辖太原郡、乐平郡、河东郡、绛郡、高平郡、平阳郡、文成郡、上党郡、阳城郡、西河郡、大宁郡、昌化郡等十二个郡。 如今洛阳基本已经安全，殷无咎立刻派出銮驾把家人接来。 李萼对于自家妹妹谁做皇后非常矛盾，她们姐妹两人感情非常好，可惜皇后之位只有一个。 自从殷无咎把王清微带回洛阳之后。 李萼警惕心顿时拉满，他不免担心殷无咎会册封王清微为皇后。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萼劝谏他快点册封皇后。 “皇后之位处于空虚，还望陛下能够早点下定决心！” 李萼疯狂暗示殷无咎，让他从自家妹妹之中选择一人册封为皇后。 一开始殷无咎忙着打仗，他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后宫事物。 现在听到李萼这般疯狂暗示，殷无咎逐渐反应过来，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此言甚是！” 殷无咎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但是他有点难为情说道：“家中两位夫人皆为同胞姐妹，若是我只册封一人为后，岂不是在平白无故制造嫡庶尊卑吗？” “这……” 李萼闻言顿时哑口无言。 郑虔见到他们两人好像非常郁闷，忍不住抚须开口说道：“听闻两位李氏夫人皆为双胞胎姐妹，而且她们同时嫁给陛下，既然如此，何不效仿上古时代的娥皇女英一同封为皇后呢？” 此言一出，李萼一脸欣喜朝着郑虔投去感激之色。 这个话题乃是出自李萼之口。 无论殷无咎册封谁是皇后，李萼必定会招惹来另外一个妹妹的痛恨，是他故意在制造尊卑问题。 最重要的是，李英娥和李慕娥两人都是他的妹妹。 这就相当于平白无故搞出内部问题。 殷无咎听到郑虔建议，他顿时起身赞叹道：“郑老真不愧为出自荥阳郑氏，朕要感谢你解决这个麻烦问题！” 下一刻，殷无咎决定册封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为大夏皇后，同时还把郑虔提升到侍中令，让他能跟李萼平起平坐。 李萼见到殷无咎同意册封两位皇后，他对于郑虔升任侍中令也不在意。 大夏朝廷的侍中令属于门下省的最高长官，从一品。 反正李萼跟郑虔配合不错，两人各司其职也不会产生矛盾。 十几天后。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来到洛阳城，跟她们一起同行还有岳母大人崔彩云。 殷无咎早已命令礼部做好迎接仪式。 这次跟随她们而来还有一大堆世家弟子，大家看到禁军卫队全部列队站在城门等候。 殷无咎穿着天子冕服的模样不怒而威，这些世家弟子不禁眼前一亮，这果然有天子风范，难怪他能击败安禄山夺取洛阳。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坐在銮驾之上，前面由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和宝石珍珠，表面雕刻龙凤图案，尽显皇家尊贵的豪华气派。 殷无咎特许她们乘坐銮驾入城，以此显示身份尊贵。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急忙走下銮驾，她们赶紧朝着殷无咎行礼。 殷无咎走到她们面前，他伸手扶起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一脸微笑说道：“不必多礼，朕还要跟你们坐车入城呢！” 说完之后，殷无咎直接搂着她们坐进銮驾。 銮驾大摇大摆驶入洛阳城，规模浩大的仪仗队紧随其后，路过街道早已清理干净，并且进行封闭以防任何意外出现。 即便如此，街道两侧房屋还是有很多百姓站在高处进行围观。 “这大夏皇帝可比安禄山厉害多啦！” “是啊，真不知道安禄山有何资格跟他相比，更别说安禄山还是杂胡，就凭他还想入主中原统一天下？” “李唐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真希望这位大夏皇帝能够平定天下，可别再让安禄山打回来啦！” 洛阳百姓对于殷无咎这位大夏皇帝寄予厚望。 如今众人对于李唐天子已经不抱幻想，毕竟先后丢掉长安和洛阳，在百姓们和世家大族眼里，这几乎快要等于亡国。 殷无咎带着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搬入紫微宫贞观殿，正式册封她们为大夏皇后。 除此之外，殷无咎还把王清微册封为贵妃，让她居住在紫微宫徽猷殿。 紫微宫，贞观殿。 这是紫微宫三大殿之一，它是仅次于含元殿的殿宇，也是皇帝内寝宫殿之一。 洛阳城紫微宫三大殿分别为含元殿、贞观殿、徽猷殿，其中含元殿已经作为大夏朝廷的行政中心。 殷无咎在含元殿接受百官朝见和处理政务，他居住的地方就是贞观殿。 如今李英娥和李慕娥搬了进来，他自然要跟这两位皇后住在一起，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左拥右抱。 “陛下，这里好宽敞啊！” 李英娥顿时不禁感慨万分。 殷无咎搂着李英娥志得意满说道：“你家夫君自然要住最好地方啊！” “陛下不再单独属于我们姐妹！” 李慕娥撅着嘴巴埋怨道。 她作为妹妹可以跟自家姐姐分享殷无咎，但是不允许其他女人占有。 “妹妹，你在胡说什么呢！” 李英娥立刻瞪着自家妹妹李慕娥，示意她说话注意分寸，别忘记现在自己身份。 李慕娥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奶白色如脂玉般光滑明亮的肌肤，却因情绪激动而染上淡淡绯红，乌黑的长瀑遮盖背后的细腻骨肉，洁白无暇的酮体微微抽搐，圆润晶莹的鹅蛋脸流下一滴泪水。 “慕娥，我对不起你们！” 殷无咎低头跟着她们两人道歉：“你家夫君无法依靠自己一人之力夺取李唐天下，我需要借助五姓七望的力量。” “夫君，我知道你的不易！” 李英娥哪里不知道殷无咎有多么不容易，她同样明白娶了王清微会有诸多好处，不仅能够拉拢到太原王氏，同时还能借助他们力量对抗李唐皇室的影响力。 要知道河东道乃是李唐天子的龙兴之地，安禄山之所以无法拿下这块地盘，主要原因便是这里的世家大族和百姓们极力拥戴大唐朝廷。 第22章 殷无咎的苦衷 此番殷无咎纳娶王清微为大夏贵妃，并且大肆封赏群臣，甚至还把王怀忠调去镇守太原，这才勉强抵消掉李唐皇室一百多年的影响力。 若非长安沦陷天子失踪，殷无咎岂能轻易拿下河东道，这可是李唐皇室的龙兴之地，昔日唐高祖李渊就是从太原起兵而夺得天下。 当初李亨逃往灵武之前，他已经派人送信给郭子仪和李光弼。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不打招呼带着朝廷大军离开太原。 上党长史程千里与河东道各地太守哪里知道这些消息，还以为郭子仪和李光弼带走朝廷大军这是想要放弃他们。 西京长安不就是直接舍弃掉了吗？这造成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没人愿意再做弃子。 故而殷无咎才能劝降上党长史程千里，毕竟连他都对大唐朝廷感到绝望。 眼见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李慕娥只能含泪默默接受，泪眼婆娑低声细语问道：“夫君，那你以后还会有其他女人吗？” 她对殷无咎有着接近变态的占有欲，想着别的女人睡了自己男人，她就会觉得心如刀绞。 “不会！” 殷无咎伸出手掌进行发誓：“若是我再继续招花惹草，就让我……” 还没来得及说完。 李慕娥就把殷无咎逆推在地，双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喘息，如馨兰般的热气吐息扑面而来，美眸泛着隐隐水光，居高临下进行俯视。 “慕娥……我……” 殷无咎实在没想到李慕娥力气这么大，稍有不慎就被她逆推在地。 李慕娥满脸红晕显露出满意之色，美眸微微眯起尽显媚骨风情，乌黑长发洒落在他的胸膛，近距离勾魂摄魄的明眸不禁让他有些失神。 “我这是怎么啦？” “我发誓不会辜负她们的！” 一时之间，殷无咎不禁开始将心比心。 若是没有她们姐妹两人在背后帮忙，自己岂能如此顺利建立大夏王朝。 想到此处，殷无咎有些后悔纳娶王清微为大夏贵妃，此番为了拉拢太原王氏，说不定还会得罪家里两个女人。 这女人或许不能成事，但要坏你事情却是轻而易举。 李慕娥观察到殷无咎的内心变化，她直接选择亲吻上去。 下一刻，殷无咎仿佛受到来自心灵冲击，他紧紧抱住李慕娥的柔软娇躯。 李慕娥身上散发着浓郁体香，这是独属于盛龄妙女的幽香味，不断刺激着殷无咎的神经。 他情不自禁跟着李慕娥亲吻起来。 亲吻过后。 李慕娥两条雪白滑腻的莲藕玉臂搂住他的颈脖，她一脸清冷而又娇媚说道：“夫君，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沾花惹草！” 此言一出，殷无咎从中听出威胁之意。 “慕娥，你想要干什么！” 殷无咎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李慕娥凤目迷离香唇微张，雪白的肌肤呈现淡淡的粉红色，身上散发着幽香味，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诱惑之意，她的美眸闪烁着春光，媚眼如丝在殷无咎耳边说道：“夫君，我要吃掉你！” “啊！！！” 殷无咎瞬间觉得吾命休矣。 隔天清晨。 一帝二后起床穿好衣服，宫中侍女准时进来伺候洗漱。 洗漱完毕。 他们三人坐在一起享用早膳，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满脸娇笑，以极为妖娆的姿态微微倾斜，凤目流转若有所思，杏眼微闭十分陶醉，好像还在回味昨晚的欢乐时光。 两位皇后娘娘虽然一脸清冷的表情，但是急促起来的呼吸以及泛红的耳垂，无意间暴露心里真实的感觉。 “你们不吃吗？” 殷无咎有点好奇询问道。 “我在吃啊！” “谁说我不吃的！”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开始用膳，她们已经理解殷无咎的苦衷，毕竟太原王氏在河东道的影响力确实巨大。 只要能够笼络到关东地区的五姓六望，至于陇西李氏那就不足为虑。 早膳过后。 李萼风尘仆仆前来紫微宫觐见殷无咎，他直接跑到贞观殿进行报喜：“陛下大喜啊！这真是大喜啊！” “何喜之有？” 殷无咎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状态。 “兄长安好！” “兄长安好！” 李萼顿时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他急忙退后三步拱手行礼：“微臣拜见陛下和两位皇后娘娘！” “行啦，有话直说！” 殷无咎忍不住吐槽道：“你是大夏朝廷的一品大臣，有事赶紧直说！” “是！” 李萼拿着前线战报交给殷无咎，他简言说道：“豫州节度使李茂率兵八万攻陷南阳和襄阳两郡，前后斩首两万多人，俘虏唐军七万人，生擒活捉永王李璘、南阳太守鲁炅、襄阳节度使魏仲犀等人。” “此话当真？” 殷无咎顿时有点不敢置信，他皱着眉头仔细阅读战报。 原来李茂带着八万大军直扑南阳郡，这可把南阳太守鲁炅吓坏啦，他赶紧派人向永王李璘和襄阳节度使魏仲犀进行求援。 李茂大军包围南阳郡的治所穰县，沿着淯水（现今白河）水陆并进，接连攻破南阳县、新野县、菊潭县、临湍县、内乡县五地。 南阳太守鲁炅龟缩穰县等待援军。 李茂同样想要留下穰县围点打援，因此他只是围而不攻。 由于永王李璘已经赶来江陵赴任，所以由他本人统领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使。 短短数日之间便募兵六万。 恰好这时，他接到南阳太守鲁炅的求援信，永王李璘直接拉上襄阳节度使魏仲犀北上迎战李茂。 李茂部署弱旅迷惑永王李璘。 永王李璘指挥七万唐军北渡汉水，三战三胜势如破竹，两日之间进军上百里地，这让他以为对面李茂就是一个无能之将。 很快永王李璘率兵进至新野城下，兵锋已成强弩之末，他在这里遇到四万夏军。 双方立刻展开决战。 李茂先前故意示弱于敌，导致永王李璘和襄阳节度使魏仲犀误判情势，他们认为夏军的野战能力很弱。 直到两军交战之时。 他们发现李茂这四万夏军皆为虎狼之师，其中还有一万精锐骑兵。 双方在新野城下进行硬碰硬，结果可想而知。 七万唐军兵败如山倒，夏军先后斩首两万多人，俘虏四万多人，永王李璘和襄阳节度使魏仲犀遭到生擒活捉。 新野之战，唐军在山南东道的有生力量基本损失殆尽。 第23章 入关作战 李茂把唐军俘虏收为己用，让他们手持永王李璘的信物诈开穰县。 南阳太守鲁炅同样被俘，城中两万余名唐军跟着投降。 李茂先后攻陷南阳和襄阳两郡，威逼永王李璘和襄阳节度使魏仲犀两人写信招降各郡太守以及防御使。 在历史上南阳和襄阳能够坚持下来，那是因为来瑱在此镇守，是他率军打退安史叛军。 在这时空来瑱运气非常倒霉，本来他是担任颍川郡防御使。 颍川官兵想要投靠殷无咎，可他却不愿意这么做。 因为来瑱认为殷无咎自立为王形同逆贼，所以极力约束颍川官兵。 颍川太守薛愿见到长安沦陷，他不想继续给大唐卖命，于是联合颍川官兵杀掉来瑱举城献降。 大唐没有来瑱这员猛将，南阳和襄阳自然不可能守住。 更别说还有永王李璘这个猪队友，唐军能够守住山南东道才怪呢。 “哈哈哈！” 殷无咎顿时开心得大笑出声。 他连忙站起来拍打李萼肩膀说道：“你家弟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山南东道指日可下。” “是啊，看来唐军实力并没我想象中那般强大！” 李萼同样跟着笑得合不拢嘴，随即郑重其事说道：“陛下，如今山南东道指日可下，我军应该把战略重点放到京畿道和关内道两地。” “高秀岩派人送来前线消息，燕军大将阿史那从礼跑到河曲之地勾结边地胡人，据传麾下已有数万胡骑，而且还进抵灵武西北，意图占领榆林郡割据自立。” 殷无咎捕捉到千载难逢的战机，他立刻做出指示：“命令云州节度使高秀岩拉拢阿史那从礼，让他替我们暂时牵制郭子仪的朔方军，朕准备带着大军入关作战！” “陛下想要入关作战？” 李萼瞬间面露欣喜之色，他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今关中百姓惨遭安禄山蹂躏欺压，李唐天子龟缩在灵武郡。 要是阿史那从礼能够暂时牵制住朔方军，殷无咎便能率军进入关中地区，只需击败安禄山就能得到关中百姓的拥戴，至于世家大族他并没抱有太大期望。 因为关中地区的世家大族不会拥戴殷无咎，原因在于他已经定都洛阳，所以关陇世家基本不会投靠于他。 “没错，朕就是要趁安禄山立足未稳拿下他！” 殷无咎豪气万丈说道。 仿佛整个天下好像尽在囊中。 他只需要击败安禄山得到关中百姓的拥戴，届时好好清算下关中地区的世家贵族，封赏一批勋爵贵族加以镇守，届时李唐天子就彻底回天无力。 京畿道和河东道皆为大唐帝国的心脏地带，一旦丧失李唐江山的统治根基就会土崩瓦解。 如今殷无咎趁着大唐混乱拿下河东道，证明他的战略规划还算及格。 打天下不是比谁更厉害，而是比谁犯的错误更少。 这一路走来殷无咎基本没有犯下太大错误，故而才会顺风顺水。 夺取天下只能顺势而为，逆天而行必定事倍功半。 例如安禄山先发制人起兵造反，是他主动挑起战乱，害得天下百姓惨遭兵灾，因此他绝对不可能得到真正认可。 大唐朝廷接连丧师辱国丢城失地，长安和洛阳落入安禄山之手，这让百姓们和世家大族纷纷觉得李唐天子气数已尽，再加上这些年来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位奸相独揽朝政，众人因此早已心生不满之意。 面对殷无咎异军突起，大家发现这不是还有选择吗？ 与其继续支持大唐或者大燕，倒不如顺势而为投降大夏皇帝殷无咎。 随着殷无咎接连取得大胜，关东百姓和世家大族转而投靠他。 “兄长，那就麻烦你继续镇守洛阳，朕要把精力放在军事上。” 殷无咎郑重其事嘱托道。 他迫不及待想要快点行动。 目前大夏东京府驻守着十几万精锐之师。 殷无咎准备抽调八万大军入关作战，这次他想要带走李归仁的八千同罗骑兵。 “还请陛下放心，微臣定会把粮草军饷源源不断送到前线！” 李萼拍着胸脯进行保证，他同样觉得机不可失。 绝对不能坐视大燕和大唐争夺关中地区，这样大夏肯定会失去关中百姓的人心。 换做别人或许会选择坐山观虎斗。 殷无咎和李萼两人根本不会放任关中地区重新统一，这是入关作战的最佳时机，既能打出正义旗号救援关中百姓，又能吊民伐罪攻打大燕和大唐。 入关！ 入关！！ 入关！！！ 神武元年，九月十日。 殷无咎在河东郡集结八万精锐，他直接选择绕过潼关天险。 目前安禄山任命田乾真为冯翊太守，让他负责镇守蒲关以及黄河渡口，严防夏军从河东郡发起进攻。 根据细作前来汇报，田乾真麾下拥有两万燕军，这让殷无咎感到难办，他想要带着八万大军通过蒲津桥太过困难。 无奈之下，殷无咎只能派人收集船只，他派遣偏师在蒲津渡安营扎寨进行佯动。 关内道，灵武郡。 李亨听闻阿史那从礼在河曲之地勾结边地胡人，他急忙诏令郭子仪前来商议。 “爱卿，你觉得阿史那从礼会进攻我们吗？” 李亨一脸担忧问道。 郭子仪看着李亨这副模样，他的内心暗自叹道：“这种皇帝如何能收拾旧山河？自己只能竭力辅佐他，真希望他能带领大唐完成平叛。” 为了避免李亨微操瞎指挥，郭子仪态度诚恳说道：“陛下，阿史那从礼人多势众，不宜跟他正面冲突，应该暗中派人游说他的部众，许以重赏，这样不仅能够增强我军实力，同时又能削弱对方势力。” “待到阿史那从礼孤军奋战之时，再遣一员猛将带兵前去平叛，届时河曲之地便能彻底平定。” 听着郭子仪的建议，李亨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那就依照爱卿所言！” 随着各方勤王之师陆续抵达灵武，李亨实力稳步增强，他还加封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和灵武长史；李光弼为户部尚书和太原留守，两人一起同平章事拜为宰相。 封赏过后，李亨命令李光弼率兵五千前往太原府进行镇守。 他还不知道整个河东道早已落入殷无咎的手上，连同燕军大将高秀岩跟着投降，如今他是大夏的云州节度使。 神武元年，八月初一。 李光弼带着军队来到马邑，他发现高秀岩已经改旗易帜。 一探之下，河北节度使殷无咎横扫四方，他击败安禄山占领洛阳自立为帝，这让李光弼感到匪夷所思。 李光弼没想到他跟郭子仪两人带兵离开太原一月有余，天下局势已经糜烂到如此地步。 安禄山西逃关中长安。 河北节度使殷无咎异军突起。 情急之下，李光弼只能撤回振武军城，并且派人把消息报告李亨。 第24章 李亨欲借回纥之兵 李亨获悉河东道沦陷之后，他更加迫切想要收复长安。 奈何李亨登基继位已经快要两个月，他麾下兵力仍然不足。 为了能够快点增强实力，李亨请发拔汗那国的军队，许以重赏，告谕西域诸国跟随安西唐军前来勤王。 紧接着，李亨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有些兴奋问道：“爱卿，既然阿史那从礼能够勾结胡人趁机作乱，难道我大唐就不能向漠北草原的回纥汗国借兵吗？” 郭子仪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他只能微微点头说道：“陛下，若借外兵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无论什么代价朕都愿意付出！” 李亨认为只要能够顺利平定叛乱，无论多大代价都是值得付出。 要知道李亨登基年号为“至德”。 何为至德？ 夫人伦之道，以德为本，至德以孝为先。 孝莫过于继德，功莫过于中兴。 自己本来是不想做皇帝的，但是现在天子蒙难，作为儿子必须要把这个担子扛下来，平定叛军收复天下就是做到一个儿子的本分。 郭子仪觉得大唐江山危如累卵，就算不跟漠北草原的回纥汗国进行借兵，那么也要避免他们趁乱南下劫掠。 大唐朝廷只有拉拢到漠北草原的回纥汗国，朔方军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李亨决定向漠北草原的回纥汗国进行借兵，欲借外夷之兵以张军势。 他选择派遣敦煌王李承寀和仆固怀恩出使回纥汗国。 回纥可汗磨延啜同样想跟大唐联姻交好，他提议把自己女儿嫁给敦煌王李承寀。 李承寀作为李唐宗室，这时他必须挺身而出。 为了能够跟回纥汗国进行借兵，李承寀答应迎娶回纥可汗之女为妃。 回纥可汗派遣叶护太子带着四千骑兵南下帮助平叛，同时刺探大唐帝国的虚实。 在李亨登基继位之后，他到处派人寻找李泌。 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李泌自然不愿意置身事外，他跟着朝廷使者来到灵武觐见李亨。 李泌早年曾经授予翰林待诏之职，他在东宫辅佐太子李亨，两人因此结下不解之缘。 后来李泌得罪杨国忠遭到驱逐出京，他干脆跑到嵩山进行隐居修道。 自从李泌来到灵武之后，他跟李亨两人经常出则骑马同行，睡则抵足而眠。 李亨本来想要任命李泌为宰相，可他本人却是坚决推辞。 因为李泌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故而他才选择隐藏锋芒。 最后李亨赐予李泌三品紫袍，任命他为侍谋军国，并且还在元帅府担任行军长史。 起初李亨想把天下兵马元帅这个重要职位交给建宁王李倓。 建宁王李倓乃是李亨的第三子，不像其他皇子那样，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文不读书，武不知兵；他有太宗皇帝之风，生性英勇善于骑射，富有才略，马嵬驿兵变之后就是他力主北上灵武。 没想到李泌强烈反对建宁王李倓充任天下兵马元帅。 虽然李泌认可建宁王李倓具备元帅之才，但是他认为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要是建宁王李倓在平叛战争中立下大功，这把长子广平王李俶置于何地？ 谁能保证将来不会发生类似玄武门的政变，更别说建宁王李倓具有太宗皇帝之风，他不愿意这个时候出现一个李世民。 经过李泌这么分析恐吓，李亨就把天下兵马元帅交给广平王李俶，究其原因在于他是长子，就算建宁王李倓再有本事力挽狂澜也不能用他。 事后建宁王李倓得知此事，他反而跟着李泌进行道谢。 从这里就能看出建宁王李倓乃是顾全大局之人，就算让他担任天下兵马元帅也不会威胁到广平王李俶，无外乎就是李世民和李渊父子之事在作祟。 李泌一辈子完全可以称为战略巨人，可在这个问题上他就是战略矮子。 历史证明李亨和李俶父子两人还不如李隆基，藩镇割据和宦官专权就是他们父子两人彻底造成。 李唐江山早已摇摇欲坠，李泌起初以为他的对手只是安禄山。 后来李泌收到各方情报，他才反应过来最大敌人已经变成殷无咎。 李泌立刻找来郭子仪商量平叛之策。 “郭令公，你曾经跟伪帝殷无咎见过面，你觉得此人性格如何？” 李泌想要从他身上了解有关殷无咎的信息。 郭子仪面露难色苦笑道：“老夫只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们都在河北战场进行平叛，他负责押送粮草供应我军，故而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泌眉头紧蹙埋怨道：“郭令公为何不肯说实话？此子仅用三个月就攻占大唐半壁江山，你跟李光弼两人曾经跟他并肩作战……” 郭子仪立刻打断进行反驳道：“李长史，难道你还没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吗？” “郭令公，这是何意？” 李泌一脸懵逼反问道。 郭子仪唉声叹气解释道：“潼关失守长安沦陷，老夫跟李光弼两人带着大军火速撤离河北，这件事情造成河北父老十分痛恨大唐朝廷，故而他们选择拥戴河北节度使殷无咎为夏王，究其原因在于我朝已经失去人心。” “殷无咎不愧为英雄少年，他倒是没有辜负河北父老的期望，仅靠河北官兵就杀掉史思明和蔡希德，甚至北上攻占叛军老巢范阳郡，而后转战千里渡过黄河光复河南道，降服崔乾佑、李归仁两员叛军大将，并且击败安禄山攻占洛阳城，同时还切断南阳方向三万叛军的退路。” “毕思琛趁乱杀掉叛军大将武令珣，率兵三万投降殷无咎，就是不知道他究竟如何夺下河东道，大唐和叛军在此皆有大将加以镇守，程千里和高秀岩两人竟然同时选择投降。” 对此李泌并不赞同，他直接摇头反驳道：“郭令公何必如此悲观，如今陛下已在灵武登基继位，天下人心仍然还在大唐身上，只需振臂一呼就会应者云集。” “哎，但愿李长史是对的！” 郭子仪老脸苦涩唉声叹气，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泌再厉害他也没有能力带兵平叛，说到底他就是一个谋士而已。 本来李泌听闻叛军把抢掠到财物运往范阳，故而认定安禄山没有雄据天下的志向，只有胡人将领肯为他出力卖命，汉人之中仅有高尚和严庄等几个心腹。 在李泌看来只需两年足够平定叛军。 如今对手从安禄山换成殷无咎，李泌本人也无可奈何，毕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25章 河东薛嵩投降献计 对于安禄山和殷无咎这两个自立为帝的逆贼。 李泌也不敢上奏李亨联合其中一方，这样等于认同对方为帝。 最要命的是，江淮地区的钱粮赋税遭到殷无咎切断，西北各郡根本无法养活太多兵马，兵力不足又会导致无法平叛，从而陷入死循环之中。 “郭令公，现在让你带兵收复关中地区，你可有把握战胜安禄山？” 李泌一脸忧愁问道。 郭子仪直接摇头否定道：“朔方军只剩六七万人，即使全军南下老夫也不敢保证就能夺回关中地区，毕竟安禄山在长安一带仍有数万精锐，再加上他也会招兵买马。” “老夫需要十五万大军才有八成把握，若是十万大军只有五成把握，要是仅靠朔方军这六七万人，那就只剩不到三成把握。” 得知郭子仪竟然需要这么多兵力。 李泌总算明白大唐江山究竟有多么危险，他整理下思路问道：“目前我军需要防备两个方向，其一便是来自河曲之地的阿史那从礼所部，以及他后面的高秀岩所部，其二就是来自关中地区的安禄山大军，郭令公觉得应该先对付谁？” 郭子仪认为应该先稳固大后方，他郑重其事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需要先除掉阿史那从礼这颗钉子，绝对不能让他在河曲之地进行割据，可让朔方军派遣一支劲旅前去平叛，这样不仅能够稳定西北胡人部落，而且还能大量征召番兵入伍。” 正所谓柿子拣软的捏。 就在郭子仪跟李泌商谈策略之时，殷无咎开始在关中地区大展神威。 绛郡，龙门县。 殷无咎在这里接见一位不速之客，来者乃是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之孙、范阳节度使薛楚玉之子薛嵩。 薛嵩出身河东薛氏，膂力过人，擅长骑射，慷慨豪迈。 当年范阳节度使薛楚玉派遣郭英杰攻打契丹和奚人。 此战大败导致薛楚玉坐罪免官郁郁而终。 对此薛嵩非常不满，他认为自家父亲薛楚玉那么英勇也就镇守幽州之地。 安禄山身为杂胡竟能担任范阳、河东、平卢三镇节度使，权势通天，究其原因只是李隆基赏识他而已。 这让薛嵩更加愤愤不平，他对大唐早就抱有不满的情绪。 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薛嵩不愿给大唐卖命，他又无法跟叛军对抗，无奈只能投降自保。 虽然薛嵩选择投靠安禄山，但是并不代表忠于对方。 这是典型的墙头草心理。 最主要的是，薛嵩想给李唐天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天下不是一人所有。 奸相李林甫在任期间大肆启用胡人蕃将充任节度使，一大堆立下赫赫战功的汉人将领反而坐冷板凳。 李林甫去世之后，杨国忠接替他的宰相之位，继续沿用打压汉人世家大族子弟的政治策略，这为他们后来加入安禄山叛军埋下引子。 安禄山以讨伐杨国忠为由起兵，对于将门世家而言，这是争取家族利益的最好机会，大量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加入其中，其中最为有名就是博陵崔氏崔乾佑、卢龙田氏田承嗣和田乾真。 薛嵩虽然只是中层将领，但是因为家族地位很高，所以在军队中有很强的号召力，自然成为安禄山积极争取的对象。 做人必须要有统战价值，否则你就是两脚羊，烤来啃人家都懒得出木炭和孜然，就连他妈耗材都算不上。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皇帝和佛祖比你想象中还要现实。 “罪臣拜见陛下！” 薛嵩一身魁梧朝着殷无咎俯首跪拜。 殷无咎直接扶起薛嵩微笑道：“薛将军不愧为将门子孙，此次相见果然一表人才，朕有意想要杀入关中，不知你是否能够替朕出个主意呢？” 薛嵩思考片刻开口说道：“田乾真在冯翊郡拥有两万精锐，罪臣愿意回去联络一部分汉人将领反戈一击，借此迎接陛下大军渡河入关。” “你估摸着能够拉拢到多少人？” 殷无咎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转而继续追问道。 薛嵩不敢在殷无咎面前撒谎，他只能按照保守估计说道：“罪臣麾下就有一千骑兵，想来应该能够拉拢到两三千人。” “若是你能拉拢两千人，朕就为你加官进爵！” 殷无咎大手一挥画起饼来。 他想要看看薛嵩能忽悠多少人脱离安禄山的队伍。 “多谢陛下恩典！” 薛嵩得到殷无咎的信任之后，他立刻献上入关策略，郑重其事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负责驻守冯翊郡韩城，正好扼守黄河渡口，城中燕军只有三千人，其中微臣麾下就有一千骑兵。” “只要陛下派遣一支先头部队渡河强攻，微臣负责在韩城作为内应，想来应该可以轻易拿下此城，届时王师便能直接从龙门渡口进入关中地区。” 殷无咎闻言顿时大笑出声：“好，朕就接受你的方略！” 本来殷无咎还在思考如何刺探燕军兵力部署，没想到薛嵩主动跑上门来进行献计，这让他如何能不兴奋。 双方商议在凌晨四更一起行动。 殷无咎迅速召集众将进行战前动员。 他带着大军来到河东郡之后，先后有两名大唐猛将前来投靠，其一便是王难得，其二就是吕崇贲。 王难得曾在哥舒翰麾下效命，果敢骁勇善于骑射。 吕崇贲曾为大唐朝廷的蒲关防御使。 由于哥舒翰在灵宝之战大败而归，彼时王难得跳入黄河死里逃生，最后逃到河东郡这才停止下来。 蒲关防御使吕崇贲得知哥舒翰战败消息，他吓得直接弃城而逃。 随着安禄山进入关中地区，吕崇贲不敢继续再待下去，他同样选择逃往河东郡。 后来殷无咎带着大军驻守在河东郡。 王难得和吕崇贲两人觉得殷无咎很有希望夺得天下，于是纷纷跑到他的麾下效命。 这次殷无咎准备派遣他们两人作为先锋将军，统领一万大军渡河强攻韩城，自己亲率六万大军紧随其后。 目前殷无咎在蒲津渡部署一万军队进行佯动，借此吸引蒲关和潼关两地守军的注意力，而后把七万大军带到绛郡龙门县。 只要能够顺利渡过黄河进入关中地区，殷无咎便能寻找安禄山进行决战，届时一鼓作气拿下长安周边地区不在话下。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唐军回来，只有这样李唐天子的影响力才会降到最低。 要是放任唐军收复京师长安，百姓们和世家大族就会以为大唐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到时候更加不利于殷无咎，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影响。 第26章 渡河入关 凌晨四更，夜黑风高。 王难得和吕崇贲两人带着一万精兵偷偷进行渡河。 殷无咎命令程千里统领六万大军紧随其后，务必以最快速度进行渡河，切勿让田乾真反应过来。 随着王难得和吕崇贲两人顺利渡河，他们带着一万精兵猛攻韩城。 薛嵩在城内顺利拉拢到两千人马，配合王难得和吕崇贲两人里应外合攻下韩城，随即开始迎接后续大军到来。 殷无咎直接带着大军涌入关中地区，一鼓作气攻取冯翊郡的韩城县、合阳县、澄城县、白水县，只剩冯翊县和朝邑县尚在燕军手上。 冯翊郡治所冯翊县，下辖冯翊、朝邑、韩城、合阳、澄城、白水等六个县城，编有六万九百二十八户，四十万八千七百五人。 田乾真接到夏军渡河攻入冯翊郡的消息，他连忙带着麾下一万骑兵前来迎战，同时派人报告长安的安禄山。 结果田乾真带着一万骑兵刚刚出城，冯翊县立刻进行拨乱反正，与之相近的朝邑县遥相呼应，当地百姓和世家大族纷纷杀死安禄山任命的官吏。 此次殷无咎打着吊民伐罪的旗号进入关中地区，他一路上招兵买马，使其军队数量很快暴涨到十万大军。 殷无咎派遣程千里和吕崇贲带着三万大军南下攻取潼关和蒲关两地，他本人带着七万大军迎战田乾真。 安禄山放任麾下将士在关中地区到处抢掠，致使当地百姓和世家大族咬牙切齿。 关中百姓和世家大族对待夏军那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让殷无咎感到颇为惊讶。 冯翊郡，澄城。 殷无咎和田乾真两军在澄城以南展开决战。 夏军七万人马以李归仁八千同罗骑兵为前军，另有两万骑兵作为突击主力，四万步兵居于中间，还有两千人马埋伏在城内，背靠澄城严阵以待，旌旗蔽空刀枪如林。 田乾真麾下一万人马皆为曳落河骑兵，面对这支精锐燕军殷无咎丝毫不敢大意。 曳落河乃是安禄山从外族胡人挑选八千人组建而成的骑兵军团，他们拥有最先进的装备，后来这支军队进入长安之后扩张到两万人马。 其中还有一万曳落河骑兵握在安守忠的手上，此人担任华阴太守负责坐镇潼关。 殷无咎已经派遣程千里和吕崇贲统兵三万前去攻打潼关和蒲关两地，安守忠一时半会肯定没有精力前来援救田乾真。 战斗开始。 殷无咎直接指挥李归仁全军压上，八千同罗骑兵开始冲击过去。 田乾真同样指挥麾下八千曳落河骑兵进行迎敌，只留两千骑兵作为机动兵力。 李归仁不愧为同罗猛将，他麾下八千同罗骑兵极为勇猛，竟然能跟八千曳落河打得不相上下，两军伤亡基本相差无几。 “好啊！” “这打得真是好啊！！！” 殷无咎丝毫不在意李归仁及其麾下同罗骑兵的死活。 他看着两军厮杀犬牙交错，一时半会不想贸然出兵。 这些胡骑的战斗力还真是彪悍，难怪历代中原皇帝这么喜欢大肆迁徙塞外胡人内附。 一刻钟后。 八千同罗骑兵已经阵亡过半，大部分骑兵马力也快要到达极限。 “进攻！！！” 下一刻，殷无咎挥动旗帜擂鼓进军，等待多时的两万骑兵冲杀而出，四万步兵紧随其后缓缓向前推进。 田乾真见状不妙立刻带兵逃走，他直接扔下战场上的八千曳落河骑兵。 最后殷无咎仅仅歼灭掉这八千曳落河骑兵，田乾真带着两千骑兵去跟安守忠进行会合。 李归仁麾下八千同罗骑兵阵亡过半，连他本人也在战斗中受到轻伤，只剩两千人保存完整战力。 殷无咎大肆赏赐李归仁所部，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奖赏。 紧接着，殷无咎立刻找来王难得和薛嵩嘱托道：“朕交给你们一万骑兵追杀田乾真，不能让他跟安守忠进行会合！” “属下遵命！” “属下遵命！” 王难得和薛嵩两人立刻带兵追杀田乾真。 长安城，大明宫。 安禄山接到殷无咎攻入关中消息，他直接派人召来高尚和严庄。 “两个吃狗屎的蠢东西，你们两人不是说迁入关中就能安枕无忧吗？现在殷无咎这小子已经带兵杀进来啦！！！” 安禄山一脸暴怒咆哮道。 他直接拿鞭抽打高尚和严庄。 “陛下饶命啊！” “陛下求您别打啦！” 高尚和严庄两人被打得哀鸿遍野，他们浑身上下遍体鳞伤。 本来安禄山就有眼疾，他在范阳起兵之后越来越加严重，找来无数太医也没有一个人治得好他的病，反而还搞得眼睛视力渐渐模糊。 而且安禄山患上毒疮，溃脓面积越来越大。 由于病痛他变得非常暴躁，动辄抓人前来泄愤，就连高尚和严庄两人都没能逃脱一顿毒打。 这次高尚和严庄被安禄山打得险些死去，他们两人开始滋生背叛之意。 高尚和严庄投降大唐必死无疑，但是他们却可以选择投靠殷无咎。 眼见安禄山即将走向末日，高尚和严庄联合京兆尹张通儒，意图迎接殷无咎大军进入长安城。 目前安禄山任命张通儒为京兆尹，他的麾下还有三万精锐，另有五万大军握在安庆绪手上，他在向东掠地攻取扶风郡各个县城。 本来张通儒同样忠于安禄山，可惜他也经常遭到鞭打。 自从安禄山迁入长安之后，他以为就能高枕无忧，殊不知这是他的死亡之地。 神武元年，九月十三日。 殷无咎带着大军南下攻取华阴郡，他本来想要向西攻取京兆府。 没想到潼关守将安守忠太过变态，程千里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程千里和吕崇贲拿下蒲关之后继续进攻潼关，没想到在华阴县撞上安守忠。 安守忠带着麾下一万骑兵前来接应田乾真，不料刚好撞上程千里大军，双方稀里糊涂爆发一场遭遇战。 结果安守忠反应快速指挥一万曳落河骑兵击溃程千里三万大军，先后斩首夏军两万多人，程千里身受重伤，吕崇贲死于非命。 恰好遇到王难得和薛嵩带着一万骑兵追杀田乾真，他们两人发现程千里有难，于是各自分兵前来救援。 王难得和薛嵩带着一万骑兵顺利击退安守忠，勉强救得程千里的性命。 安守忠连续经历两场大战，麾下一万曳落河骑兵只剩四千人，他跟田乾真两人合兵六千退守长安，不料这是走到鬼门关上。 殷无咎趁着安守忠退守长安，他派遣王难得和薛嵩两人攻下华阴郡。 第27章 安禄山之死 长安城，严府。 夜晚时分，严庄找来宦官李猪儿，他也不绕弯路，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安禄山经常拿你出气泄愤，今天我跟高尚两人也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再这么下去你我都会被他活活打死。” “今晚我们准备宰了安禄山这暴君，要是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干，那我就让你亲手杀掉他！” 李猪儿闻言瞪大眼珠子，随后他的脸上变得狰狞无比：“好，我愿意跟你们一起杀掉他！” 宦官李猪儿跟随安禄山几十年，他本是契丹部落人。 安禄山持刀将他阉割，导致李猪儿变成太监。 从此以后，李猪儿得到安禄山信任与重用。 自从安禄山生病之后，他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眼睛失明，背长痈疽，睡眠不好，只有在李猪儿的服侍下方能入眠。 因为李猪儿乃是安禄山的贴身宦官，所以经常对他进行暴打，直到现在他走路还是一瘸一拐。 此番严庄找来李猪儿，就是看中他肯定会跟自己联手杀掉安禄山。 高尚负责去找张通儒，他们不仅想要干掉安禄山，还要拿着长安去跟殷无咎换取荣华富贵。 半夜三更。 李猪儿手持大刀悄无声息潜入安禄山的寝宫，他已经提前把内侍和侍女调走。 肥胖无比的安禄山睡梦正甜，鼾声如雷，显然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防备。 黑暗中李猪儿双手紧握大刀，眼睛通红气喘如牛，虽然一副怒目金刚的模样，但是始终迈不开脚步。 李猪儿明显畏惧着安禄山。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化悲愤为力量，表情逐渐开始变态失控，猛然举起大刀奋力向下，刀刃砍在安禄山肥胖的肚子上。 “噗呲！” 滚烫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李猪儿身上沾染到大量血液。 “啊！！！” 安禄山惨痛大叫睁开眼睛，他慌乱中想要去摸身边的兵器。 奈何他的身体肥胖，平时想要轻易坐起尚且不能，如今身受重伤岂能爬得起来。 安禄山痛不能忍却又拿不到兵器，慌乱之下用力摇晃帷帐，歇斯底里厉声喊道：“来人啊！这是家贼呀！！！” 安禄山身体肥胖拼命挣扎，肚子挨上一刀还不足以让他立刻毙命。 李猪儿立刻进行补刀，他直接把安禄山大卸八块。 严庄、高尚以及张通儒三人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他们赶紧冲去宫殿之中。 四人合力挪开龙床掘地数尺，随后把安禄山埋在床榻之下，暂时不敢惊醒到其他人。 “如今安禄山已经死去，我们如何跟大夏皇帝殷无咎进行联系？” 张通儒满头大汗率先开口问道。 严庄和高尚两人气喘吁吁说道：“我们立刻派人通知大夏皇帝殷无咎，他距离长安只有两百里地，收到消息必定会遣使前来一探究竟。” “好！那我就派亲信跟他联系！” 张通儒只能按照他们两人所说去办。 因为严庄和高尚两人都是大燕宰相，所以他们需要暂时稳住局面，只需撑到殷无咎前来即可。 华阴郡，郑县。 程千里一脸狼狈跪倒在殷无咎面前：“微臣无能损兵两万多人……” 殷无咎提前打断说道：“好啦，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你的对手安守忠乃是燕军大将，就算败下阵来也是情有可原，这次朕就不治你的罪，你给我好好反省下到底败在哪里，你是老将应该不用朕多说什么！” 殷无咎不想追究程千里的过错，毕竟他的对手实在太强。 安守忠的统兵征战能力远远在程千里之上，整个大唐只有一人能够超过他，这人就是河东节度使李光弼。 强如郭子仪他也未必能够稳胜安守忠。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程千里内心开始佩服起殷无咎，面对自己大败仍然能够不慌不乱，难怪他能逐鹿天下。 反正安守忠已经退守长安，王难得和薛嵩两人攻下华阴郡，潼关和蒲关两地尽在手上，安禄山灭亡那是迟早的事情。 更别说殷无咎占尽天时人和，安守忠再厉害他也无法扭转局势。 隔天早上。 殷无咎召集众将聚在帅帐进行开会。 忽然间，有个卫兵跑了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外面有人自称乃是京兆尹张通儒的使者，他说带有急事想要面见陛下！” “让他进来！” 殷无咎准备听听这名使者想说什么。 卫兵带着张通儒的使者来到帅帐之中，来人乃是一名中年男子。 “你是何人？张通儒遣你为使意欲何为？” 殷无咎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中年男子跪地俯首解释道：“在下张玄亮，家主张通儒派我给大夏皇帝送来一个好消息，昨晚安禄山已死，陛下可速速发兵前来攻取长安！”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你说什么？” “安禄山那个杂种死啦？” “是谁杀死安禄山？还不快点速速道来！” 只有殷无咎一人保持镇定，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继续问道：“张通儒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朕的吗？” “家主麾下仍有三万精锐，只要陛下前来攻取长安，他愿意带着整个京兆府一起归降，只求陛下能够放他和家人一条生路。” 张玄亮开始转述张通儒的条件。 殷无咎闻言微微点头微笑道：“朕可答应他的请求，你就回去告诉他吧，朕马上就会带着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是！” 张玄亮内心狂喜。 “好啦，你就回去吧！” 殷无咎直接打发掉张玄亮。 张玄亮骑着快马回去跟张通儒进行禀报。 在张玄亮离开之后，众将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我看这是一个假消息，无非就是想要引诱我们孤军深入。” “是啊，我军入关之后连续作战，现在大家都感到有点疲惫，既然潼关和蒲关都在我们手上，倒不如等待洛阳方面的兵力补充。” “与其冒险去打长安，还不如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反正长安就在眼前，它也跑不掉，我军不用急于一时。” 大家意见都是稳点较好，没必要孤军深入进行冒险行动。 殷无咎直接起身说道：“无论是真是假，朕都要亲自带着大军兵临城下，尔等在此驻守，朕只需要带着一万骑兵即可。” “陛下万万不可啊！” “是啊，陛下您是一国之主，岂能如此轻率冒险，置自己于危险之地！” “倘若这是安禄山的诡计，他让张通儒故意诱骗陛下，那又该怎么办？” 众将纷纷劝起殷无咎，大家都怕殷无咎在阴沟里翻船。 第28章 攻取长安 殷无咎认为安禄山死亡消息应该属实，就是不晓得这是不是诡计。 要是确认安禄山已死，那他就能马上拿下长安，别忘记他的手上还有很多燕军家眷。 “朕意已决，诸位不用担心朕的安全！” 殷无咎不想再跟他们废话下去。 他决定快点行动，从大军之中抽调一万骑兵和三万匹马，全体一人三马从郑县向西挺进。 为了故意壮大军队声势，殷无咎派人到处宣传，大夏皇帝带着十万大军前来吊民伐罪，如今正往长安路上快速挺进。 这条消息就跟病毒般扩散开来。 京兆府治所京师长安，下辖咸宁（万年）、长安、蓝田、渭南、昭应、三原、富平、栎阳、咸阳、高陵、泾阳、醴泉、云阳、金城（兴平）、鄠、武功、好畤、宜寿（盩厔）、奉先、奉天、华原、美原、同官等二十三个县城，编有三十六万二千九百二十一户，一百九十六万七千一百人。 其中万年县和长安县皆为京县，两县以朱雀大街为界。 东为万年，西为长安。 天宝七载，万年改名咸宁。 虽然经过安禄山连续折腾，但是整个京兆府仍有超过上百万人。 各县百姓和世家大族虽然更拥戴李唐天子，但是现在大唐皇帝没有见到，反而从东边洛阳来了一位大夏皇帝。 京兆府各县百姓和世家大族纷纷起义，大部分人拉着队伍前往投靠大夏皇帝殷无咎。 五天之后。 殷无咎带着十万大军来到长安城下，张通儒站在城墙上倒吸一口凉气。 仅仅五天时间而已，长安周边各县就有九万人前来投靠，这让殷无咎的军队声势变得非常浩大。 本来张通儒已为殷无咎准备好礼物，那就是安守忠和田乾真的人头。 只要殷无咎见到这两颗人头，他应该就会相信安禄山确实已死。 “家主，我们快点开城投降吧！” 张玄亮急忙劝谏张通儒，就怕他临时变卦不愿意开城献降。 张通儒闻言挥手示意开城：“罢了罢了。投了大夏皇帝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安守忠和田乾真退守长安之后，张通儒暗中把他们杀死，并且割下两人首级，同时还下毒杀害六千曳落河骑兵，连同安禄山的两个心腹孙孝哲与阿史那承庆一并除去。 现在张通儒早已无路可退，他只能选择投降大夏皇帝殷无咎。 清河郡的怪物已经强渡黄河。 杀人魔王快速向冯翊郡挺进。 厚颜无耻的伪帝攻占华阴郡。 大夏皇帝殷无咎屯兵于灞上。 陛下正式抵达他忠实的长安。 还不到十天时间整个关中地区风云突变，燕军溃败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张通儒带着长安守军出城投降。 殷无咎把三万燕军的武器铠甲收集起来，尤其还有十万匹优质战马，这让他更加眼馋。 看着张通儒主动带兵投降缴械，殷无咎确信他们不是欺骗自己，于是带着三万大军开进长安城内。 殷无咎第一时间派人接过长安城防，这三万大军乃是以他一万精兵作为基础扩编而来，战斗力还算比较强大。 新募两万人都有跟燕军战斗过的经验，故而才把他们编入军队。 长安城，大明宫。 殷无咎来到皇宫之中，他在这里接见严庄、高尚以及张通儒三人，旁边还跪着宦官李猪儿。 王翊和王翃兄弟两人作为殷无咎的贴身侍卫站立两侧，他们同样有些恍惚，京师长安就这样拿下来啦？ “安禄山应该就是死在你们手上吧？” 殷无咎直接指着宦官李猪儿说道：“朕猜是你亲自动手杀掉安禄山吧？” 此言一出，他们四人表情就跟见鬼一样。 因为安禄山连续几天没有出现，所以很多人都在怀疑他已经跑路，因此大家都同意投降殷无咎。 只有张通儒他们四人才知道安禄山他是怎么死的。 殷无咎并没有看到安庆绪，看来这家伙确实没有参与。 此时安庆绪还在郿县，就算他接到消息赶回来也太迟啦。 紧接着，殷无咎意味深长说道：“安禄山可是死在他的寝宫里？若是朕没猜错的话，他的尸体肯定还埋在床榻之下。” 张通儒他们四人吓得连忙跪倒在殷无咎脚下。 “陛下圣明！” 他们怀疑殷无咎该不会就是每隔五百年才会出世的圣王吧？ 双方从来没有见过一面，安禄山之死这件事情没有第五人知道，可他居然连事情经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对方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倘若如此，任何人也无法胜过他。 这种事情换做别人大家或许不信，但是放在殷无咎身上确有可能，他只用一年时间攻城略地，平叛乱，定江山，这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行啦，你们还不快点把安禄山的尸体挖出来，朕要拿他的首级挂在长安城头。” 殷无咎岂能如此轻易饶过安禄山，就连他的家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遵旨！” 他们四人前往寝宫挖出安禄山的尸体，砍下他的脑袋带来交给殷无咎。 殷无咎命令手下拿着安禄山首级挂在长安城头，同时从长安国库拿出金银珠宝和酒肉布帛赏赐众人。 万金散尽还复来。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他可看不上这些东西。 大量赏赐帮助殷无咎赢得长安百姓的人心，毕竟百姓们还算较为淳朴，谁给他们好处就认谁做皇帝。 殷无咎趁机继续招兵买马，他从燕军降卒和百姓们里面挑选勇猛之士，一鼓作气扩充到八万大军。 其他民间武装殷无咎发下赏钱之后，勒令他们各自解散回到家中。 如今大唐京师长安城已经完全拿下，殷无咎决定在此封赏群臣。 严庄封为金紫光禄大夫（文散官，正三品），晋爵高陵县侯（爵位，正三品）。 高尚封为金紫光禄大夫（文散官，正三品），晋爵栎阳县侯（爵位，正三品）。 张通儒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富平县侯（爵位，正三品）。 李归仁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冯翊县侯（爵位，正三品）。 薛嵩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白水县侯（爵位，正三品）。 王难得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云阳县侯（爵位，正三品）。 王翊封为云麾将军（武散官，从三品），忠勇乡侯（爵位，从三品）。 王翱封为云麾将军（武散官，从三品），忠勤乡侯（爵位，从三品）。 王翃封为云麾将军（武散官，从三品），忠义乡侯（爵位，从三品）。 王翙封为云麾将军（武散官，从三品），忠孝乡侯（爵位，从三品）。 殷无咎一下子册封十位侯爵，其中王翊、王翱、王翃、王翙兄弟四人都是王光谦之子。 王光谦这支太原王氏来自北魏大臣王琼四子后裔，这是李唐天子亲自下诏禁止互相通婚的七姓十家之一，门第清华冠于卿族。 第29章 宜寿之战 王光谦生有五子。 大儿子王翊。 二儿子王翱。 三儿子王翃。 四儿子王翙。 小儿子王向。 只有小儿子王向陪伴在自家父亲王光谦的身边，其他四个儿子跟着殷无咎，再加上此前他们太原王氏献城有功，故而需要多加封赏。 目前大夏朝廷封爵虽然只有五十八人，但是还有很多人尚未加以封赏。 殷无咎已经选择定都洛阳，他并不准备一直待在长安。 待到关中各郡完全平定之后，殷无咎还是需要返回洛阳，故而他要找人帮忙管理长安。 扶风郡，郿县。 安庆绪接到长安失守的消息，他顿时感到晴天霹雳。 跟随在安庆绪身边只有安太清这员燕军大将，他们麾下共有五万大军，粮草最多只能坚持十日。 “太清，父皇死于长安城中，你我究竟该怎么办呀？” 安庆绪一脸慌张询问道。 安太清同样跟着手忙脚乱，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他郑重其事分析道：“晋王殿下，长安失守实在太快，我想肯定是有内贼里应外合，这人不出意外就是张通儒。” “张通儒这狗杂种，亏父皇如此信任他！” 安庆绪瞬间气得暴跳如雷，他也觉得张通儒背叛自家父皇。 因为张通儒作为大燕朝廷的京兆尹，他的手上握有三万精锐，就算不敌大夏皇帝殷无咎，那也足以退守长安自保无虞。 现在长安稀里糊涂丢掉，就连傻子都知道张通儒肯定存在背叛嫌疑。 前有唐军，后有夏军。 投降唐军必死无疑。 投降夏军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安太清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晋王殿下，要不我们跟着降了吧？” “你说什么！” 安庆绪脸色涨红直接指着安太清辱骂道：“你这贪生怕死的狗东西，难道你以为投降大夏皇帝殷无咎，他就会放过我们吗？”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安太清顿时吓得跪地求饶。 他非常后悔自己说出投降之话。 即使安庆绪真心想要投降，这话也轮不到他来讲。 “哼，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安庆绪脸色铁青训斥着安太清。 安太清低头俯首不敢再说什么。 如今长安失守对于安庆绪来说压力巨大。 他选择撤军回师，放弃掉到手的扶风郡各县，转而集结大军顺着渭水向东挺进。 殷无咎攻取长安城后并没停止下来，他带着六万大军沿着渭水向西挺进，只留王家兄弟领兵两万驻守长安城内。 双方大军在宜寿县正式相遇。 天宝元年，盩厔县改名为宜寿县，即是现今陕西省周至县。 殷无咎提前抢先一步占领宜寿县，他把三万骑兵藏于城内，自己带着两万步兵在西门外背靠城墙严阵以待。 安庆绪见状不禁大笑出声：“哈哈，这夏军该不会都是蠢货吧，本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守城的！” “是啊，依靠步兵方阵就想阻止我们真是痴心妄想！” 安太清完全看不起殷无咎的布阵方式。 安庆绪派遣安太清带兵三万进攻夏军的步兵方阵。 三万燕军在安太清率领之下展开猛烈进攻，两万夏军逐渐不敌退到城墙之下。 “全体放箭！！！” 殷无咎站在城墙上挥动旗帜发出命令，埋伏已久的五千弓弩手居高临下进行射箭，顷刻间便造成上千名燕军阵亡。 宜寿城外的夏军步兵方阵随即展开反攻，他们在箭雨的掩护之下斩杀来不及逃跑的燕军。 安庆绪气得捶打胸口怒骂道：“这群夏军真是狡猾，原来他们在城墙上埋伏有弓弩手，看来这是在引诱我军。” 虽然安庆绪麾下还有五万大军，但是骑兵部队只有一万人。 不到万不得已，安庆绪不会轻易动用这支精锐骑兵。 为了能够完全吃掉城外两万夏军。 安庆绪立刻派遣安太清统领五千骑兵发起进攻，燕军将士骑在马上进行射箭，数以千计的箭矢纷纷落在夏军方阵之中。 眨眼间夏军就有数百人死于非命。 殷无咎站在城墙上实时掌握战场动态，他挥动旗帜命令步兵方阵继续后撤，以弓弩手连续射箭进行掩护。 双方你来我往进行射箭。 五千夏军弓弩手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射程较远，这让燕军骑兵无可奈何。 随着时间推移，殷无咎发现城外士兵开始快要崩溃，他看准时机挥动旗帜进行擂鼓。 宜寿县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同时打开，一部分快要崩溃的夏军疯狂涌入西门。 “全体进攻！！！” 安庆绪命令全军将士尽数压上，直接跟在夏军溃兵的后面进行掩杀。 大部分夏军并没跟着挤入西门，而是按照既定计划沿着城墙向北门和南门跑去。 同一时刻，北门和南门冲出数以万计的骑兵精锐，埋伏多时的三万铁骑大展神威，他们休息多时马力足够，以排山倒海之势进行反冲锋。 三万骑兵从两翼进行包抄，这让安庆绪感到大难临头。 他实在没想到夏军在城内隐藏这么多骑兵部队。 “不好，快撤！！！” 安庆绪脸色慌张下令撤退。 可惜他军队已经吹响进攻号角，一时半刻根本无法进行后撤。 两军在宜寿城外展开剧烈厮杀。 最终殷无咎以三万骑兵出奇制胜击败安庆绪大军，他麾下五万大军近乎崩盘，只剩三千骑兵顺利逃走。 宜寿之战，俘斩燕军四万七千人，夏军伤亡达到一万五千人。 此战过后，安庆绪再也不可能东山再起。 殷无咎完全占领京兆府、冯翊郡、华阴郡三地，短时间内他再也不用担心长安城会受到突然袭击。 随着安庆绪大败而逃，殷无咎得到更多关中百姓的拥护。 关中地区的世家大族纷纷觉得李唐江山真的气数已尽，一部分人开始转而投靠殷无咎，使得他在长安的统治地位更加稳固。 殷无咎击败安庆绪的消息传遍天下，再加上他把安禄山首级挂在长安城头，大燕基本上已经形同灭亡，所占领土全部归于大夏。 原本殷无咎还想进攻扶风郡，奈何他的部队伤员过多，只能暂时撤回长安进行休养生息。 第30章 房琯统兵 此时李亨已经把朝廷机构迁往彭原郡的路上。 因为灵武郡交通不便，作为平叛指挥中心显然不太合适。 没想到李亨在路上遇到王思礼和李承光，他们两个光杆司令主动前来投靠，并且带来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夏军已经入关作战。 王思礼和李承光皆为哥舒翰旧部。 当时哥舒翰中风瘫痪尚未痊愈，他只能把军中事务交给田良丘管理，王思礼充任元帅府马军都将，李承光充任元帅府步军都将。 后来二十万朝廷大军在灵宝之战丧失殆尽，再加上哥舒翰被人俘虏，他们两人一直苟且偷生东躲西藏。 得知李亨已在灵武登基称帝，于是他们主动前来投奔。 关内道，顺化郡。 李亨在此接见前来投奔的王思礼和李承光。 “两位爱卿孤身前来投奔，朕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王思礼和李承光闻言羞愧难当，他们两人在灵宝之战吃了败仗，故而跪地不起哭诉道：“陛下，我等皆为败军之将，只因天下尚未平定这才苟且偷生。” “陛下若不嫌弃我们这两个败军之将，我等愿意戴罪立功誓死效劳！” 听着王思礼和李承光态度诚恳。 李亨非常满意微微点头，他面露微笑说道：“两位将军愿意为朕效劳，那朕就委任王思礼为行在都知兵马使，李承光出任天下兵马副元帅。”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其中最为惊讶莫过于李承光，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担任天下兵马副元帅。 败军之将不但没有处罚，反而还能升官。 结果他们两人还没高兴多久，李亨很快开始变脸。 九月二十八日。 这天韦见素、房琯、崔涣三位宰相奉李隆基之命带着传国玉玺前来册封传位，李亨正式成为名正言顺的大唐天子。 宰相房琯得知李亨任命李承光为天下兵马副元帅，而且赐他新名“李匡国”以示恩宠与信任。 面对李承光这种欺君之人，房琯立刻跑去跟李亨进行告密。 “陛下，这李承光绝对不能用也！” 房琯这话顿时搞得李亨有点懵逼。 李亨眉头紧蹙说道：“为何不能任用李承光为天下兵马副元帅？” 对于李隆基派来这三位宰相，李亨并不喜欢韦见素和崔涣，唯独对于房琯较为亲近。 韦见素本来就是依附杨国忠上位，李亨自然看不起，又跟崔涣完全不熟，故而这两位宰相并不受到待见。 房琯跟李亨还算有点渊源，他曾经担任过太子东宫的左庶子。 虽然房琯并没开府只是挂个名而已，实际上没有跟过李亨，但怎么说也是他的老部下。 更何况房琯以文才政绩名动天下，他的口才极好，谈起局势来那是滔滔不绝，就连李泌都是自愧不如，因此得到李亨的重视。 眼见李亨好像不知李承光的为人。 房琯郑重其事解释道：“陛下，李承光首鼠两端，他早在觐见陛下之前，私下就给太上皇写过密信，他究竟是想要什么？俗话说一臣不事二主，可他李承光却是如此明目张胆！” 此言一出，李亨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来人！把李承光和王思礼给朕绑起来！！！” 他直接命人把李承光和王思礼绑于大纛旗下开刀问斩。 “陛下，您为何如此对待臣啊！！！” “陛下，既然您准备杀臣问罪，那又何必对臣进行升官奖赏！” 李承光和王思礼悲愤欲绝哭诉道。 李亨以逃兵为罪名准备问斩李承光和王思礼，随从的文武大臣通通傻眼。 见过翻脸不认人的，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翻脸不认人。 这还要不要脸啦？ 几天前刚刚晋升他们两人，现在又要反悔进行杀人，这到底算什么啊？ 关键时刻，房琯假装出来求情：“陛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可让他们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李亨脸色铁青冷哼道：“他们两人必须杀掉一个，只有这样才能震慑逃兵。” “李承光死罪难饶，杀！” 随着李亨一声令下，李承光的脑袋被砍下来。 “噗呲！” 滚烫鲜血撒在王思礼的身上，他本人脸色苍白汗流浃背，简直就跟魂飞魄散没什么区别。 直到士兵们给王思礼解开绳子，他才确认自己还活着，勉强找回飞走的魂魄。 房琯得知殷无咎入主关中，斩杀安禄山占据长安，而后又击败其子安庆绪，他立刻向李亨主动请缨克复两京。 李亨同样想要快点收复长安和洛阳，随即任命房琯为招讨西京兼防御蒲关、潼关两地兵马节度等使，并且让他持节统帅。 房琯自行挑选属下将领，他调兵遣将集合七万唐军，浩浩荡荡朝着扶风郡开进。 一路上房琯任命御史中丞邓景山为副帅，户部侍郎李揖充任行军司马，给事中刘秩出任行军参谋。 房琯提拔的人皆为崇尚清谈的朝野名士，对于行伍出身的武将尽数不用，在他眼里这群武夫只会上阵杀敌，哪有他纸上谈兵来得困难。 打仗就是这样的，前线将士只需要听命行事奋力杀敌，可是后方人员要考虑的事情就太多啦。 人家宰相房琯都要亲自纸上谈兵，而你顶多壮烈牺牲而已。 至于李亨为何不用郭子仪收复长安。 因为郭子仪需要剿灭河曲之地的阿史那从礼，所以一时半刻抽不开身。 李光弼驻守在振武军城，他收集到很多关于阿史那从礼的情报消息。 阿史那从礼已经拥兵六万多人，这对朔方军来说威胁实在太大，必须快点将其除之，只有这样才能集中力量收复长安和洛阳。 高秀岩按照殷无咎的命令，他跟阿史那从礼两人联合起来，借此牵制住郭子仪和李光弼的精锐边军，使其不能尽数南下。 三天后。 宰相房琯亲自来到扶风郡，扶风太守薛景仙给他送上一个大礼物。 这个礼物就是安庆绪的首级。 自从经历宜寿之战以后，安庆绪损兵折将只剩三千骑兵，最后他重新带兵跑到扶风郡。 扶风太守薛景仙亲率两万大军对他进行围剿，安太清力战而死。 安庆绪身边将士看到走投无路，随即把他杀掉，割下首级献给扶风太守薛景仙。 安禄山亲手建立的大燕宣告灭亡，他的家眷全部都被殷无咎处死。 现在终于轮到大唐和大夏进行争霸。 宰相房琯得知大夏皇帝殷无咎曾为大唐朝廷的河北节度使，亲自写信想要劝降他，声称若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然不失封侯之位。 第31章 郿县之战 长安城，大明宫。 殷无咎收到房琯的亲笔书信，他差点快要笑死过去：“李唐天子真是愚不可及，竟然让一介文人统兵征战，看来这是上天在助我一臂之力啊！” 这些日子，殷无咎接到越来越多的好消息。 其一就是豫州节度使李茂彻底占领山南东道。 其二就是扬州节度使赵长卿竟然完全攻下江南东道。 其三就是徐州节度使赵少卿发兵攻取江南西道的宣城郡、鄱阳郡、浔阳郡、豫章郡、江夏郡、巴陵郡等六个郡。 因为大唐朝廷在这些地方并没部署重兵，所以他们三人联合出击，这才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战果。 这些还要归功于永王李璘。 李茂威逼永王李璘写信招降各郡太守以及防御使，大多数人收到书信之后果断选择投降，只剩江南西道还有很多郡县仍在负隅顽抗。 目前殷无咎无法抽身离开长安，他只能委托洛阳的李萼派人前去接管各郡。 随着安禄山势力彻底覆灭。 殷无咎已经做好跟大唐帝国进行决战，他带着十万精锐陆续进驻宜寿县。 神武元年，十月初五。 十万唐军聚集在扶风郡郿县，其中还有三万唐军来自剑南道，这是李隆基专门派来增援的剑南军队。 由于江淮地区的钱粮赋税遭到殷无咎切断，所以大唐只能依赖剑南道供给，而且他们还无法坚持太久。 双方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宜寿县距离扶风郡郿县仅有上百里地，房琯再蠢他也侦查到殷无咎的大军动向。 由于唐军已经开始缺少战马，众将面对夏军骑兵一筹莫展。 为了弥补大唐军队的劣势，房琯照猫画虎学起战国时期的田单，准备使用牛车阵来对付骑兵军团。 为此房琯派人到处征召耕牛，从而组建两千辆牛车。 殷无咎抽调步骑八万大军直扑扶风郡郿县，他的最大王牌就是麾下五万精锐铁骑。 在这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进行决战，步兵再多也没什么卵用，骑兵才是取得胜利的最大因素。 张通儒、王难得、李归仁、薛嵩四人分别统领一万骑兵，还有一万骑兵归属殷无咎直辖指挥。 程千里在早先大战中身受重伤，他没有参加此次决战，而是待在长安城中休养生息。 扶风郡，郿县。 殷无咎带着八万大军来到郿县以东二十里进行安营扎寨，并且派人回信送给房琯。 房琯接到殷无咎的回信之后，他立刻带着十万唐军出城迎战，两军相隔一箭之距。 两军对垒。 房琯骑着战马来到两军之间，他对着夏军大声吆喝道：“还请河北节度使殷无咎出来相见！” “来者可是大唐宰相房琯？” 殷无咎骑着战马来到房琯面前进行礼貌问候。 “正是老夫！” 房琯在两军阵前大声问道：“久闻足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汝身为大唐臣子，为何不知天命，效仿安贼自立为帝？” 殷无咎闻言大声嘲笑：“自从天宝年间以来，奸臣猖獗忠臣遭难，百姓生灵涂炭，朝廷倾轧，党争加剧，天子昏庸，就连足下也差点死于奸相杨国忠之手。” “安贼借此起兵造反，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重蹈西晋末年五胡乱华的覆辙，致使中原沦丧百年丘虚，李唐天子和庙堂诸公难辞其咎！” “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也。朕受万民所托自立为帝，扫清六合席卷八荒，自非以权势取之。” 听闻此言房琯同样大笑出声：“哈哈哈！老夫本以为你身为河北英雄来到阵前，面对两军将士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荒唐之语。” “吾等为人臣子皆从忠义，岂能因为天子昏庸无道而逆行？老夫已有花甲之年，不知见过多少逆顺，凡从善者终成正果，作恶者天怒人怨，自取灭亡，安贼不顺天时起兵造反，自堵活路惨遭天谴。” “汝食大唐俸禄理应为国赴难，值此国难之际，反倒自立为帝，罪恶深重，天地不容，还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殷无咎怎么觉得这台词有点熟悉，他毫不客气反驳道：“何谓顺？何谓逆？岂能由你说顺就顺，说逆就逆，量你这老杂毛有何德何能，竟敢在此大言不惭！” 恰好此时乌云密布。 殷无咎抬头望天大声质问：“苍天在上，要是朕坐得了江山，做得了皇帝，你就给朕云开日出。如果朕坐不了江山，做不了皇帝，你就降下天雷劈死我吧！！！” 随着殷无咎咆哮过后，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快速转晴，这让夏军士气瞬间暴涨。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八万夏军陷入疯狂齐声呐喊，这就代表着天意不可违。 “天命在我！！！” 殷无咎情绪激动歇斯底里，他立刻骑着战马回到大军之中，装完逼就跑真是刺激。 房琯同样回到唐军阵营，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比。 本来房琯想要大肆宣扬大唐皇帝的天命不可违，没想到反而成为殷无咎的垫脚石，就连唐军也开始相信大夏皇帝才是真命天子。 “开战！！！” 房琯立刻下达开战指示。 唐军出动两千辆牛车突击进攻，步兵和骑兵紧跟在牛车后面发起冲锋。 “东风助我！！！” 随着殷无咎一声令下，天地之间正好刮起猛烈东风，八万夏军背风而立占尽天时地利。 “必胜！” “必胜！！” “必胜！！！” 夏军在阵前点燃干草擂动战鼓，浓烟顺着风势向着唐军袭去。 两千辆牛车当即受惊四处狂奔，它们转而改变方向，反倒朝着唐军猛冲而去。 唐军还没来得及和夏军交战，他们之间发生严重踩踏，眨眼间死伤无数。 “全体进攻！！！” 殷无咎指挥八万夏军全线压上，直接跟在两千辆牛车后面进行掩杀。 十万唐军完全乱成一锅粥。 房琯整个人站在风中凌乱，他老脸流泪哀嚎道：“我打败仗了……我打败仗了……我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啊……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啊！！！” 房琯拔剑想要自刎，身边将士见状立刻阻止，并且护送他逃离战场。 殷无咎带着八万夏军全线进攻，唐军发生大溃败，所有人争着逃命，他们扔掉武器解开铠甲，只为能够跑得更快一点。 可惜他们跑得再快那也比不过骑兵。 郿县之战，十万唐军灰飞烟灭。 房琯等人带着数百残兵逃到渭水以北，这才勉强摆脱夏军追杀。 此战夏军斩杀两万五千人，俘虏七万两千人，大概只有三千唐军顺利逃掉。 反观夏军伤亡还不足一千人。 经过此战，关中地区的唐军主力完全覆灭。 第32章 崔乾佑入长安 殷无咎携带胜利之威攻取扶风郡，斩杀扶风太守薛景仙，而后派遣薛嵩率兵五万进攻山南西道。 十万唐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山南西道。 薛嵩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拿下河池郡、汉中郡、顺政郡、洋川郡。 李亨登基以来第一场大战就这样以惨败而告终。 房琯失魂落魄逃回彭原郡，他的一世英名丧失殆尽。 李亨实在没想到房琯如此废物，直接葬送掉十万唐军，害得扶风郡跟着失守沦陷。 “无能，真是无能，这房琯怎会如此无能，一个长安他都打不下来？指挥无方损兵折将，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使得我大唐颜面丢尽，他怎么不战死在沙场上？” “啪嗒！” “啪嗒！！” “啪嗒！！！” 李亨暴跳如雷气得破口大骂，他连续摔掉好几个杯子。 “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伏跪一片，只有李泌端端正正伏跪坐着。 李泌清楚这次惨败代表着李亨任用房琯就是一个错误，让他统兵十万挂帅出征这太草率啦。 其次就是李亨对于夏军过于轻视，他以为只要王师一到敌军便会卸甲归降，故而这才任命宰相房琯持节统兵征战。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历代皇帝不会轻易承认自己错误。 君父能有什么错？错的全是臣子。 李亨环顾一周看向气定神闲的李泌，随即转怒为喜亲切说道：“只有爱卿临危不乱，不知能否替朕拿个主意？” 李泌不紧不慢开口答道：“郿县之战我军损失惨重，由此说明平定叛乱不能操之过急，常言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凡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一番。”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纷纷沉默不语。 李亨同样沉默片刻，他一脸苦笑说道：“爱卿意思是要朕把拳头收回来？” “启奏陛下，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才更有力量。” 李泌意味深长答道。 如今李亨麾下军队所剩无几，这些情况都是房琯所造成。 本来李亨是想杀死房琯。 奈何李泌极力劝阻，这才选择放过房琯。 同一时刻，朔方军传来战败消息。 这还真是祸不单行。 当初李亨决定兵分两路一起行事，宰相房琯率兵收复长安，郭子仪负责平定河曲之地的阿史那从礼。 房琯十万大军已经覆灭。 郭子仪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命令仆固怀恩率领天德军攻打阿史那从礼。 双方大军在河曲之地进行拼杀。 阿史那从礼麾下人多势众，以优势兵力击败仆固怀恩的天德军，长子仆固玢战败被俘，所幸他从敌营成功逃回。 结果仆固怀恩亲手砍下自己长子仆固玢的脑袋，他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前无情说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若是谁敢贪生怕死，别说你是我的儿子，你就是我的亲爹也要军法从事！” 见此情景唐军将士无不胆寒。 郭子仪派遣两万朔方军支援仆固怀恩。 这次仆固怀恩再次带兵攻打阿史那从礼，麾下唐军将士个个拼死而战。 就在快要成功之时，高秀岩带着三万大军前来救援，他跟阿史那从礼转而围攻仆固怀恩。 仆固怀恩麾下军队丧失殆尽，若非李光弼及时带兵赶到进行解围，估计他本人也要战死沙场。 朔方军征讨阿史那从礼损失三万多人，短时间内再也无力主动进攻。 两场大战下来大唐开始转为战略防御。 李亨不敢继续把朝廷机构设在彭原郡，而是重新将其迁回灵武郡。 殷无咎派遣大军到处出击，接连不断攻下关中地区周围的汧阳郡、保定郡、新平郡、彭原郡、中部郡，极大扩充防御纵深。 随着大唐朝廷的京畿道完全占领，殷无咎决定在此设立西京府。 以长安城为中心的京畿道改成西京府，下辖京兆郡、冯翊郡、扶风郡、华阴郡、上洛郡、汉中郡等六个郡。 新平郡并入扶风郡。 河池郡、顺政郡、洋川郡三地并入汉中郡。 殷无咎直接把汉中郡划入西京府，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蜀地的造反问题。 薛嵩任命为汉中太守，让他负责攻略山南西道和剑南道。 南方各道尽数归附大夏朝廷。 山南东道改为荆州，治所襄阳郡，下辖襄阳郡、南阳郡、安康郡、淮安郡、汉东郡、武当郡、房陵郡、富水郡、竟陵郡、江陵郡、夷陵郡、巴东郡、云安郡、南浦郡、南宾郡、澧阳郡、武陵郡等十七个郡。 江南东道的丹阳郡、晋陵郡、吴郡、吴兴郡、余杭郡、会稽郡、余姚郡、新定郡、新安郡以及江南西道的宣城郡、鄱阳郡、浔阳郡、江夏郡等十三个郡划归扬州管辖。 扬州治所广陵郡，下辖广陵郡、淮阴郡、永阳郡、历阳郡、庐江郡、同安郡、蕲春郡、齐安郡、安陆郡、丹阳郡、晋陵郡、吴郡、吴兴郡、余杭郡、会稽郡、余姚郡、新定郡、新安郡、宣城郡、鄱阳郡、浔阳郡、江夏郡等二十二个郡。 江南东道改为越州，治所永嘉郡，下辖信安郡、东阳郡、临海郡、缙云郡、永嘉郡、建安郡、长乐郡、临汀郡、清源郡、漳浦郡等十个郡。 李茂调任荆州节度使，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齐国公（爵位，从一品）。 赵长卿调任越州节度使，封为辅国大将军（武散官，正二品），晋爵永嘉郡公（爵位，正二品）。 赵少卿调任荆州节度副使，封为辅国大将军（武散官，正二品），晋爵彭城郡公（爵位，正二品）。 崔乾佑调任西京留守，高尚和严庄为西京副留守。 殷无咎通过一系列人事任命调动，尽量把节度使们调往前线，避免他们形成地方割据势力。 目前大夏朝廷统辖三京十州，分别为东京府、北京府、西京府、云州、辽州、幽州、冀州、青州、豫州、徐州、扬州、荆州、越州。 其中云州、辽州、幽州、荆州、越州五地皆有节度使。 各州节度使对于殷无咎来说非常头疼，他必须等到一统天下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从安禄山起兵造反到现在快要接近一年，殷无咎取得巨大胜利，大唐江山早已摇摇欲坠。 李亨朝廷在郿县之战损失十万大军，此时他们麾下军队加起来还不足八万人马，再加上缺少钱粮供给，一时半会无力进攻关中地区。 殷无咎认为李亨朝廷应该已经后继无力，为此调来崔乾佑镇守关中地区。 因为殷无咎准备前往云州统兵征战，所以他必须留下大将镇守关中地区，崔乾佑在灵宝之战以后威震天下，谁也不敢小觑他。 神武元年，十月二十日。 崔乾佑带着八百亲兵来到长安城，他们军容整齐无比，马蹄声起起落落在大地上发出震动声，仿佛令大地都在震颤。 虽然崔乾佑带着八百亲兵长途跋涉两千里地，但是他们仍然保持冲天威势，不仅没有掩盖住任何气势，反而增添一份冲天锐意，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这是谁家军队？” “这旗帜上写着镇军大将军北海郡侯。” “这位北海郡侯还是姓崔的。” “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曾经就是燕军大将崔乾佑！” “崔乾佑？就是那位消灭掉哥舒翰二十万大军的崔乾佑？” 道路两侧的百姓们对着崔乾佑议论纷纷。 崔乾佑骑在战马上把百姓们的议论声听入耳中，此时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甚至还故意放慢速度，这微微上扬的嘴角就要压不住。 由于崔乾佑在灵宝之战名扬天下，以少胜多打败唐军大将哥舒翰，所以他的名号那是极为响亮，就连郭子仪和李光弼也不敢跟他轻易对阵。 殷无咎专门把崔乾佑调来长安，就是想要借助他的威名震慑唐军。 第33章 禁军垂首，天子降阶! 大明宫，含元殿。 殷无咎选在这里接待崔乾佑，文武官员站在他的后面静静等候。 崔乾佑踏入皇宫之中，他发现御道两侧竟然站满禁军卫兵，整齐肃立威武不凡。 “嗯？这是怎么回事？” 崔乾佑顿时不禁心生疑惑。 他记得禁军卫兵都是分散在皇宫各处值守，为何全部聚集于此？ “这……这陛下该不会是要杀我吧？” 崔乾佑脸色大变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开始汗流浃背，只能硬着头皮踏入御道。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啦。 禁军卫兵纷纷俯首低头向他行礼。 崔乾佑内心掀起巨大波澜：“这……这是禁军垂首……” 走着走着，崔乾佑抬头望去看见含元殿的殿外站着一大群人。 殷无咎正笑着看向他。 崔乾佑呼吸开始急促，他再也难以掩饰震惊之色：“陛下竟在殿外亲自等我？” 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惧怕过的他，此时双腿不由自主开始发抖。 禁军垂首，天子降阶。 这是何等荣耀。 眼见崔乾佑好像走不动路，殷无咎主动走下台阶，他对身后的文武官员开玩笑道：“朕可把北海郡侯盼来啦！” “哈哈哈！！！” 一众文武官员发出善意的哄笑声，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高尚和严庄两人投降之后，他们成为殷无咎的谋士。 昔日安禄山能够收服崔乾佑，便是给予他很大的荣誉待遇。 这也是为什么崔乾佑愿意给安禄山卖命。 正所谓士为知己死。 崔乾佑脸色激动朝着殷无咎俯首行礼，他还有些颤声说道：“微臣何德何能，竟让陛下赐予这般待遇。” 殷无咎直接把崔乾佑扶起来，他非常爽朗笑道：“北海郡侯出自五姓七望之一博陵崔氏，又为朕立下赫赫战功，自然当得起这般礼遇！” “微臣惶恐！” 崔乾佑顿时觉得热泪盈眶，他流着眼泪发誓道：“微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殷无咎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你有军功在身，将来必定能够拜相，就连博陵崔氏也会为你的存在而骄傲。” 这话一出，崔乾佑明白自己成为天子的心腹，他不禁有些哽咽道：“微臣定会为陛下立不世之功！” 殷无咎微微点头非常满意，他拉着崔乾佑与众臣返回含元殿。 接下来殷无咎当着众人，亲自委任崔乾佑为西京留守，直接把关中地区交到他的手上。 待到众臣离去以后，殷无咎留下崔乾佑进行商谈。 “北海郡侯，可知朕为何把西京府交到你的手上？” 殷无咎意味深长问道。 崔乾佑顿时陷入深深思考，他挠着脑袋苦笑道：“这个微臣还真不知道，陛下亲自坐镇关中稳如泰山，可是却委任我为西京留守，那就代表着陛下准备离开长安。” “你说得对！” 殷无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朕即将前往云州统兵征战，需要留下大将坐镇西京府，普天之下只有你最为适合，而且无人能够替代你。” “我？” 崔乾佑实在没想到殷无咎如此重视自己，他还以为这辈子都要待在青州之地。 不料皇帝陛下在节节胜利的时候还能想起他来，这让崔乾佑非常感动。 其实殷无咎实在找不出合格人选，他也不敢随便用人，就怕在阴沟里翻车。 反正崔乾佑家人都在自己身上，而且他又不可能投靠唐军，再加上统兵能力极为强大，让他前来坐镇长安那是再好不过。 殷无咎握着崔乾佑的手腕一脸真诚说道：“北海郡侯，朕就把西京府交给你啦！” “微臣必定不辱使命！” 崔乾佑同样渴望建功立业。 更何况殷无咎已经明示他以后能够拜相。 在这一天，崔乾佑正式接过西京府的军政大权。 殷无咎带着李归仁、张通儒以及王家四兄弟离开长安城，身边随行只有四千羽林军，经过蒲津桥进入河东郡，一路北上快速抵达太原郡。 北京留守王怀忠早已等候多时。 太原郡，太原城。 “拜见陛下。” 王怀忠带着文武官员在城门外觐见。 “你们辛苦啦！” 殷无咎亲自下马逐一慰问，这让他们感到有些诚惶诚恐。 王怀忠带着殷无咎来到晋阳宫休息。 自从殷无咎登基称帝之后，他早已开始组建羽林军，小部分兵源来自世家子弟和勋爵之家，大部分兵源来自清河郡的良家子弟。 王家四兄弟都是担任羽林中郎将（正四品上），负责掌执御刀宿卫侍从。 一夜过后。 隔天早上。 殷无咎直接带着两万大军赶往云中郡，其中一万六千人都是太原官兵，他们负责押送粮草物资。 神武元年，十一月初二。 殷无咎带兵来到静边军城（现今山西省右玉县），高秀岩和阿史那从礼两人率兵五万前来听令。 本来阿史那从礼并不属于夏军阵营。 因为郭子仪派遣朔方军攻打阿史那从礼，所以他在走投无路之下投靠高秀岩。 这也是为什么高秀岩愿意关键时刻出兵救他。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高秀岩和阿史那从礼两人来到殷无咎面前行礼。 “不必多礼。” 殷无咎面无表情微微点头说道：“朕在关中地区已经消灭十万唐军，如今李唐朝廷只剩朔方军仍然保存一部分实力，只要我等能够将其剪灭，大唐关内道就能轻而易举拿下。” 得知殷无咎竟在关中地区消灭十万唐军，他们两人内心感到极为震惊。 “微臣无能！” 高秀岩和阿史那从礼俯首低头表示羞愧，实在没想到这位大夏皇帝如此厉害，恐怕又是一个天策上将。 阿史那从礼投靠高秀岩以后，高秀岩举荐阿史那从礼为云州节度副使。 目前云州节度使统辖云中郡、定襄郡、楼烦郡、雁门郡、马邑郡、兴唐郡等六个郡，拥有汉番军团六万五千人，这股重兵死死牵制住郭子仪和李光弼。 只要郭子仪和李光弼没有消灭掉这支军队，朔方军那就无法南下平叛。 这次殷无咎准备亲自率军攻打振武军城和东受降城，彻底攻占朔方军这两个重要据点，届时唐军往后数百里地将会无城可守。 第34章 仆固怀恩之死 “陛下，李光弼负责驻守振武军城，仆固怀恩负责驻守东受降城，你觉得我们应该先拿谁来开刀？” 高秀岩直接把指挥权交给殷无咎。 殷无咎毫不客气说道：“阿史那从礼率兵三万围攻振武军城，朕与你带兵四万攻打东受降城，务必先把仆固怀恩拿下。” “遵命！” 阿史那从礼和高秀岩两人接下命令。 如今天气已经变得非常寒冷，殷无咎需要快点拿下东受降城。 根据高秀岩的最新情报。 东受降城的仆固怀恩驻军只有三千多人，反观殷无咎和高秀岩拥有四万大军，而且他的秘密王牌还没使用出来。 这就是黑火药。 五天后。 东受降城。 仆固怀恩站在城墙上看到密密麻麻的四万大军，他不禁悲伤说道：“今日贼盛，吾恐不复见陛下。” 殷无咎带着四万大军兵临城下，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东受降城。 高秀岩负责指挥大军猛攻东受降城。 殷无咎亲自上阵举着盾牌掩护炸药小队来到东受降城的东门，他们把一大堆密封的炸药包堆集在城门，并且撒上黑火药粉末。 “撤退！” 炸药小队和殷无咎火速撤离。 下一刻，殷无咎命令弓弩手向城门射去密密麻麻的火箭。 数以千计的火箭射中城门，随即点燃黑火药粉末，继而引爆一大堆炸药包。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东受降城的城门瞬间倒塌。 “将士们，冲啊！！！” 殷无咎指挥上万夏军疯狂涌入东受降城。 “怎么回事？” 仆固怀恩脸色大变发现情况不对劲，他连忙带着数百唐军前往东门。 “完啦，这下真的完啦！” 面对上万夏军朝着自己冲杀过来，仆固怀恩同样感到绝望，双方在城内进行激烈厮杀 最后仆固怀恩力战而死，他的首级被人割下来。 殷无咎只用一天时间就完全消灭所有唐军，从而占领这座东受降城，并且斩杀仆固怀恩这位大唐猛将。 高秀岩拿着仆固怀恩的首级想要劝降李光弼。 虽然殷无咎明白不太可能成功，但是仍然让他去试一试。 高秀岩拿着仆固怀恩的首级前往振武军城。 李光弼得知东受降城失守沦陷，他意识到自己独木难支，于是假意接受投降高秀岩，并且要求宽限一天时间，让他好好劝降城内唐军将士。 高秀岩命令阿史那从礼停止进攻。 当天晚上，李光弼带着八千唐军连夜弃城。 恰好天空下起毛茸茸的大雪，彻底掩盖掉李光弼的逃跑路线。 对此高秀岩感到非常郁闷，阿史那从礼率兵进驻振武军城。 夏军连续拔掉振武军城和东受降城，因此攻占前套平原的榆林郡。 关内道，灵武郡。 李光弼退守中受降城、仆固怀恩战死的消息传到灵武郡，整个大唐朝廷为之震动。 李亨急忙召见郭子仪和李泌两人。 “两位爱卿，李光弼退守中受降城，我军接连惨败，你们说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扭转局势？” 李亨一脸慌张问道。 郭子仪唉声叹气说道：“朔方军失去振武军城和东受降城，中受降城和天德军城便会成为前线，若是不能遏止阿史那从礼和高秀岩的联合进攻，只怕灵武郡都会跟着危险。” “郭爱卿，那你可有办法遏止阿史那从礼和高秀岩？” 李亨脸色着急追问道。 郭子仪直接摇了摇头回答道：“朔方军只剩三万五千人，其中还有一万五千人需要驻守灵武保护陛下和文武百官，剩下两万人马驻守各地早已捉襟见肘，哪里还有多余兵力去进攻阿史那从礼和高秀岩。” 朔方军全盛时期拥兵十万，骑兵三万，出征之时还能抽调西北诸藩的部落胡人。 如今灵武朝廷没有足够钱粮，郭子仪自然无法招募将士补充朔方军的兵力。 旁边李泌忽然开口问道：“回纥汗国的叶护太子带着四千骑兵驻扎在九原郡，可否让他出兵相助？” 此话一出，李亨想起这事他都觉得害臊。 当初李亨派遣敦煌王李承寀和仆固怀恩出使回纥汗国。 回纥可汗磨延啜要求把自己女儿嫁给敦煌王李承寀。 年过半百的李承寀为了能够跟回纥汗国进行借兵，他答应迎娶回纥可汗之女为妃。 故而才有回纥可汗派遣叶护太子带着四千骑兵南下帮助平叛，允诺与大唐共结盟好。 李承寀何许人也，他是章怀太子李贤的孙子，更是高宗皇帝李治的曾孙。 换句话说李亨与李承寀都是同辈中人。 现在回纥可汗磨延啜成为李承寀的老丈人，搞得李亨在辈分上都要矮人一等。 李亨同样知道李承寀牺牲甚大，就算他迎娶貌美如花的回纥可汗之女，这波也是成为大唐历史上的和亲男子。 李承寀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 李亨害怕李承寀想不开，赶紧册封回纥可汗之女为毗伽公主，让她成为敦煌王妃。 在这之后，李亨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现在李泌提及叶护太子的四千骑兵，李亨只能再去求助回纥汗国。 “陛下，可让广平王与叶护太子拜为兄弟，如此一来让他出兵相助也会名正言顺。” 李泌担心李亨拉不下脸来，他提议让广平王李俶去做就行。 “好，那将依照爱卿所言！” 李亨决定按照李泌所说去做。 只有郭子仪一人黯然忧伤，他已经感觉到大唐彻底衰落，恐怕再也不能中兴。 大唐帝国全盛时期，随随便便就能征召漠北草原的数万胡骑，特别是在攻打西突厥阿史那贺鲁的时候，甚至还能抽调回纥部落的五万骑兵前来助战。 李亨为了能够平定叛乱，他早已抽调西域唐军回来勤王，安西和北庭两大藩镇的兵力几乎快要被抽空，只留少量人员进行驻守。 只是西域唐军距离遥远，一时半会还没有抵达。 广平王李俶和叶护太子拜为兄弟。 回纥汗国的叶护太子率领四千骑兵与李光弼会合，加上郭子仪亲自从灵武带来五千精兵，使得中受降城的兵力数量两万人马。 中受降城驻守三千唐军，这支军队不能调动，故而郭子仪和李光弼只有一万七千人能够出战。 这次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联手，回纥汗国的叶护太子从旁相助，大军浩浩荡荡前往振武军城。 第35章 阿史那从礼的叛变 此时负责驻守在振武军城便是阿史那从礼，他的手下还有两万番兵。 高秀岩驻守在东受降城，殷无咎退守静边军城，他们都没料到唐军还敢进行反扑。 原因在于这鬼天气到处都在下雪，稍微不小心就会被冻伤，这环境对进攻方来说不利作战。 防守方只需坚守不战，进攻方粮草消耗殆尽就要退军。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合兵袭击振武军城。 阿史那从礼认为天气寒冷就疏于防范，致使朔方军轻易攻入城中。 阿史那从礼搞不清楚唐军究竟有多少人，他吓得带着麾下军队退出振武军城。 出城之后遭到回纥骑兵的突袭，三万大军灰飞烟灭，阿史那从礼遭到生擒活捉。 阿史那从礼被人押到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面前。 “两位将军别杀我啊！只要你们不要杀我，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天大消息！” 阿史那从礼急忙开口求饶道。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想到要从阿史那从礼身上得到更多情报。 李光弼表情冷酷无情说道：“那要看你能提供多大情报。” “大夏皇帝！” 阿史那从礼故弄玄虚说道。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瞪大眼睛，他们直接起身质问道：“难不成大夏皇帝殷无咎就在此地？” 阿史那从礼还不忘记讨价还价说道：“只要你们答应放我一条性命，我就告诉你们大夏皇帝的下落。” “好，我们答应你！”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答应放过阿史那从礼。 阿史那从礼这才老实交代：“你们应该想不到吧，此番大夏皇帝亲自带兵攻取振武军城和东受降城，仆固怀恩就是死于他手，现在他就驻守在静边军城。” 听到这条消息他们两人如获至宝，郭子仪和李光弼非常清楚静边军城矮小残破，距离此地不过三百里地。 若是打着阿史那从礼的旗号，说不定还能活捉大夏皇帝殷无咎，一战便可彻底平定天下。 这件事情必须召集众将商议。 唐军众将以及叶护太子纷纷同意奔袭静边军城，只留伤员和少量军队驻守振武军城。 郭子仪和李光弼以及叶护太子联合率领一万五千人奔袭静边军城。 三天后。 静边军城。 郭子仪和李光弼率兵来到静边军城的附近埋伏起来，押着阿史那从礼让他前去骗开城门。 阿史那从礼为了能够活下去，他只能听从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命令。 “你若胆敢乱来，本太子定会杀你！” 叶护太子站在阿史那从礼身后威胁道。 “是是是！” 阿史那从礼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样，他带着叶护太子及其麾下回纥骑兵来到静边军城的城门大声喊道：“我是云州节度副使阿史那从礼，有急事前来禀报皇帝陛下，你们速速放我入城。” 殷无咎正好在视察城墙防备，他看见阿史那从礼带着军队兵临城下，第一时间就觉得情况不对劲。 “王翊，你先去稳住他！” 殷无咎沉着冷静进行应对，他已经认定阿史那从礼这是想要反咬自己一口。 因为静边军城只有四千羽林军和六千太原官兵，所以他看到阿史那从礼率领大军兵临城下，第一时间就想到大事不妙。 殷无咎火速进行调整部署，上万夏军将士有条不紊回到各自岗位。 王翊站在城墙上大声喊道：“我是羽林军中郎将王翊，你有何事禀报陛下可以先跟我说！” “我有要事需要亲自面见陛下，不能当众跟你说。” 阿史那从礼还在想着骗开城门。 “好吧，那就麻烦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禀报陛下！” 王翊害怕再说下去会露馅，于是假装去报告皇帝陛下。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听到大喜。 一刻钟后。 他们开始怀疑会不会已经暴露，正欲下令强攻静边军城。 没想到静边军城的城门随即打开。 殷无咎骑着战马走了出来，他的身边只带上百名羽林军，故意摆出一脸不悦的表情怒斥道：“阿史那从礼，你有什么事急着见朕？” “果然是他！”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瞬间认出殷无咎。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阿史那从礼和叶护太子开始缓缓走向殷无咎，他们身后数千精兵蓄势待发。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随时准备下令进攻。 突然间，殷无咎和他身边上百名羽林军张弓搭箭，城墙上冒出两千弓弩手一起齐射。 数以千计的箭矢先后射中阿史那从礼和叶护太子，他们两人纷纷坠马而亡。 阿史那从礼和叶护太子当场死于非命。 “不好，我们中计啦！” 郭子仪和李光弼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两人赶紧带着大军进攻静边军城。 唐军将士齐声呐喊：“捉拿殷无咎！！！” 殷无咎并没选择退回城内，他带着上百羽林军骑马绕着静边军城进行狂奔，一边跑一边还不忘记朝后射箭。 上百羽林军皆为骑射高手，五十步之内百发百中，而且他们身上内外穿着两层铠甲，胯下坐骑皆为顶级战马，膘肥体壮，奔跑速度远超普通战马。 唐军将士看到殷无咎没有回城，所有人纷纷朝他追击而去。 夏军将士站在城墙上使用弓弩进行射箭，眨眼间就射死上千人。 郭子仪麾下大将浑释之紧紧咬着殷无咎不放，两人距离只有六十步。 殷无咎稍微用力拉动弓弦，一支箭矢飞射而出击中浑释之的额头。 “啊！！！” 浑释之一声惨叫坠落马下，他瞬间断绝气息死于非命。 看着殷无咎这是想要绕城放风筝，郭子仪和李光弼冒着箭雨率军对他进行包围。 “殷无咎，你乖乖下马受缚吧！！！” 郭子仪提刀冲着殷无咎大声吼道。 殷无咎见到自己遭到两面夹击无法入城，他示意上百羽林军离开静边军城。 郭子仪和李光弼没有追击这些羽林军，他们第一时间朝着殷无咎扑了过来。 殷无咎跳下坐骑放任战马离开。 他一人面对上万唐军临危不惧，只因背后城墙上的弓弩手不断射箭掩护。 “来吧！！！” 殷无咎歇斯底里咆哮道。 他左手持盾右手持枪，入万军之中如无人之境，疯狂屠戮冲杀过来的唐军将士。 “这真是万人敌啊！” 郭子仪和李光弼不禁毛骨悚然，他们本来还搞不懂为什么殷无咎不退回城内。 现在终于明白他究竟有多么可怕。 殷无咎的武力指数已经超越人类范围，他的力气能够轻易打死大象和巨熊，这世界上没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第36章 大夏战神殷无咎 当初殷无咎穿越大唐之后，他的体质变得神奇起来，肉身力量相比以前暴涨数十倍，身体能够沟通天地控制天气，精力无限，自身无论受到多么严重伤害都能快速恢复，近乎是杀不死的存在。 因为殷无咎身强体壮力气庞大，所以他能穿戴重甲连续作战而不虚脱。 现在殷无咎以战神之躯力战千军万马，唐军将士死伤无数依旧无法拿下他。 “陛下必胜！” “陛下必胜！！” “陛下必胜！！！” 夏军将士站在城墙上纷纷齐声呐喊，他们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掩护殷无咎，弓弩手负责射杀远处唐军，只有这样才不会误伤自家陛下。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方可拜为上将军。 王家四兄弟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他们有条不紊指挥军队射杀唐军。 “喂喂喂，陛下深陷敌人包围，你们还不快点想办法救他呀！” “是啊，尔等羽林军皆为天子亲兵，难道就这么贪生怕死吗？” 李归仁和张通儒两人急忙催促羽林军出城作战。 “陛下以身为饵引诱唐军，羽林军不能轻易出战！” 王家四兄弟严格按照殷无咎的作战计划进行部署，必须等到唐军伤亡惨重方可出战。 如今殷无咎孤身一人在城下血战，王家四兄弟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所幸殷无咎横扫千军所向披靡，他身边再也无人胆敢靠近。 “陛下，请您接住！” 羽林军将士抛下绳子拉住殷无咎，用力把他拉到城墙上。 将士们抬上来一把极其巨大的硬弓，殷无咎直接拿起来张弓搭箭，目标瞄准两百步之外的李光弼。 “咻！！！” 这支箭矢快速朝着李光弼飞射而去。 “将军小心！” 李光弼的亲兵们赶紧举起盾牌进行防御。 这支箭矢经过两百步的距离，竟然硬生生穿透盾牌，偏离位置射中李光弼的肩膀，透体而出，箭矢头部微微变形，巨大冲击力使他坠落马下。 “啊！！！” 李光弼坠落马下惨叫出声，他的嘴里喷出滚烫鲜血。 “嘶！！！”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旁边的郭子仪顿时吓得有点发抖，麾下坐骑险些受惊乱跑。 “撤退！！！” 郭子仪赶紧选择撤军，他不敢在此待下去。 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射到两百步开外，殷无咎的武力值完全超出人类想象，再待下去必死无疑。 刚才殷无咎是想一箭射死李光弼，可惜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并没因此死于箭下，顶多只是废掉一条肩膀而已。 “开城出战！！！” 殷无咎指挥静边军城的上万夏军展开反击，他们跟在唐军溃兵后面进行掩杀。 此战过后，唐军将士以及回纥骑兵阵亡共计上万人，叶护太子和唐军大将浑释之死于非命，只有两千人顺利逃脱。 经过此战，郭子仪和李光弼开始心灰意冷，他们觉得大唐江山已经无救。 大夏皇帝宛如战神降世。 只有真正的天命之子才能克之。 大唐会有这人吗？ 答案就是没有！ 郭子仪和李光弼撤走驻守振武军城的少量军队，打道回府去跟李亨请罪。 李亨和李泌再次接到大败而归的消息，他们两人怀疑这大唐将士该不会都是酒囊饭袋吧？ 以前正面打不过安禄山。 现在正面打不过殷无咎。 郭子仪直接把战斗经过写得清清楚楚。 李泌见状同样感到绝望，他有心想要辅助大唐皇帝也是回天无力。 反观夏军这边取得巨大胜利，以零阵亡为代价击杀上万唐军。 夏军将士纷纷认定殷无咎就是战神降世，自家皇帝才是受命于天的真正天子。 静边军城。 高秀岩接到郭子仪和李光弼袭击静边军城，他连忙带着一万骑兵前来勤王。 待到高秀岩赶来静边军城的时候。 殷无咎直接派人把他召入城内，一万骑兵暂时驻扎城外。 “参见陛下！” 高秀岩身穿厚重铠甲朝着殷无咎躬身行礼。 殷无咎坐在主位上面露不悦之色，他的脸色铁青怒骂道：“高秀岩，你这云州节度使是干什么吃的，你举荐阿史那从礼为云州节度副使，他竟然带着郭子仪和李光弼前来偷袭静边军城。” “微臣罪该万死！” 高秀岩吓得赶紧跪拜在地。 他实在没想到阿史那从礼竟敢背叛大夏皇帝。 殷无咎不想处理高秀岩，反而需要安抚住他，故而郑重其事说道：“此事乃是朕之过也，若非朕让你拉拢阿史那从礼，你也不会举荐他为云州节度副使吧？” “是是是！” 高秀岩哪里不知道殷无咎这是准备放过自己，他连忙顺着台阶往下走。 殷无咎微微点头表示非常满意，他继续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朕也不追究你的过错，你立刻分兵占领振武军城，切勿再让唐军夺去。” “遵旨！” 高秀岩内心松了一口气。 他庆幸殷无咎乃是开明之君。 换做其他皇帝就算不追究高秀岩的罪过，那他肯定也会遭到撤换，绝不会像殷无咎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当然殷无咎也不会这么轻易饶过高秀岩，他站起身来说道：“朕准备把张通儒和李归仁留在云州，你们三人好好搭档，务必拿下中受降城、天德军城、西受降城以及整个九原郡。” “是！” 虽然高秀岩有点不太情愿，但是他也无可奈何，毕竟张通儒和李归仁皆为猛将。 张通儒为云州节度副使。 李归仁为云州兵马使，并且把他的同罗骑兵调来这里。 阿史那从礼全军覆没，这就造成高秀岩所部实力大减，他的麾下汉番军团只剩三万人马，而且还要负责镇守各郡，以防北方草原的游牧骑兵南下劫掠。 为了能够彻底击败郭子仪的朔方军，殷无咎决定从北京府十二郡抽调兵员补充高秀岩所部，使其在编军队数量扩张到十万大军。 北京留守王怀忠接到命令立刻着手去办，并且运输数十万石粮草囤聚在静边军城。 因为静边军城筑在紫河（现今浑河）附近，所以春暖花开的时候能够直接通过水运大规模运输粮草，沿着黄河逆流而上，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缓解后勤压力。 时下冬季寒冷河道结冰，故而暂时无法进行水运。 第37章 王清微怀孕 神武元年，十二月初五。 殷无咎带着羽林军回到洛阳紫微宫，他把张通儒和李归仁两人留在云州。 两位皇后在贞观殿等候多时，她们姐妹两人总算把殷无咎盼来。 “陛下，您辛苦啦！”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柔情似水服侍着殷无咎，这让他感到有点奇怪。 殷无咎一脸好奇问道：“你们还跟自家夫君客气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王贵妃她怀孕已有四个月啦！”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闷闷不乐答道。 殷无咎左拥右抱搂着两位皇后，他有点尴尬解释道：“你们可是为此事而生气？” “非也！”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齐声反驳道。 殷无咎明显看出她们姐妹两人肯定有心事，他直接摆出大丈夫的姿态说道：“有话直说，你家夫君好歹也是大夏皇帝，你们两人都是大夏皇后，我看不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此言一出，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泪眼婆娑哭诉道：“夫君，母亲要求我们为你选妃充实后宫。” “哎，岳母大人怎么不体谅自己女儿呢！” 殷无咎闻言跟着头疼起来，他忙着前线战事已经累得要死，哪里还有精力再去选妃充实后宫。 “我立刻派人把岳母大人请入宫中。” 殷无咎立刻派人传唤崔彩云。 对于自家岳母大人崔彩云，殷无咎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最好能够让她别掺和后宫之事。 崔彩云很快来到贞观殿，而且她还携带四个孩子，这些都是殷无咎的儿女。 大女儿殷天娇。 二儿子殷天骄。 三儿子殷天恒。 四儿子殷天浩。 大女儿殷天娇和二儿子殷天骄乃是姐姐李英娥所诞下的龙凤胎。 三儿子殷天恒和四儿子殷天浩乃是妹妹李慕娥所诞下的双胞胎。 “拜见岳母大人……” 殷无咎刚要跟崔彩云拱手行礼。 没想到崔彩云脸色大变急忙阻止道：“万万不可，陛下乃是天子，岂能向我这妇人行礼，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在岳母大人面前不是天子，只是一个女婿而已，女婿向岳母大人行礼，此为孝道也！” 殷无咎有意拉近跟崔彩云的关系，他实在不想变成孤家寡人。 更何况崔彩云对他悉心栽培，一直以来都在为殷无咎进行谋划，就连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趁着崔彩云来不及进行反驳，殷无咎再次开口说道：“岳母大人为我殚精竭虑，这些年来我记在心里；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向您行礼只是做到一个儿子的本分而已。” 崔彩云闻言不禁开怀大笑：“陛下能有这份心意，我这做岳母很是高兴，然而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您身为天子就不能向我行礼，如此才不会失礼。” 因为崔彩云出自五姓七望之一清河崔氏，所以她对礼仪制度非常重视，绝非嘴上随便说说而已。 不是那种自我之上众生平等，自我之下等级森严，她从来不玩双重标准。 眼见这个问题说不过崔彩云，殷无咎随即转移话题说道：“既然岳母大人认为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为何还向两位皇后施压呢？” 此话一出，崔彩云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什么，自己两个女儿还真有妖后之姿。 昨天跟她们姐妹两人谈话。 今天她们姐妹两人就跟皇帝告状。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之时，大女儿殷天娇张开双手撒娇卖萌道：“抱抱……我要抱抱……” 殷无咎四个孩子都有一岁多，他们已经能够说话走路。 因为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不喜欢小孩，所以都是姥姥崔彩云在帮忙照顾这些外孙。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 殷无咎直接抱起大女儿殷天娇，空气之中弥漫着欢乐气氛。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脸上挂着几分愤怒，她们眼睛微微抬起注视着崔彩云，美眸中闪过委屈之色。 崔彩云只能苦口婆心解释道：“我知道陛下与两位皇后娘娘恩爱无比，但是自古以来天子都是需要选妃充实后宫，这样才能枝繁叶茂子孙满堂。” “两位皇后娘娘恼怒我的提议，可是你们也要为陛下考虑，如若不允许选妃充实后宫，外面的人会说什么，这些难道都不考虑了吗？”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直接瘫软在地，她们一脸悲愤哭诉道：“话虽如此，但是母亲您也不该让我们主动张罗着为陛下选妃啊……” 看着她们姐妹两人伤心欲绝，殷无咎直接打断说道：“好啦，朕的后宫有三个女人就够多啦，人多反而还容易互相算计陷害，我想岳母大人应该很清楚。” 崔彩云提议帮助殷无咎选妃充实后宫，主要还是想帮他稳固天下。 原本按照崔彩云的计划，选妃女子皆为世家大族的嫡女，一旦进入后宫就会牢牢跟大夏皇帝绑在一起。 如今殷无咎已经进行拒绝，崔彩云无奈摇头苦笑道：“但愿陛下不会后悔。” “朕永远不会后悔，而且还知道岳母大人都是为朕而好。” 殷无咎既不想伤害到两位皇后，他又不想得罪自家岳母崔彩云，于是意味深长说道：“为了避免世人误以为朕乃不孝之子，朕想要尊岳母大人为大夏太后，接入皇宫好生孝顺。” 此举彻底震惊到崔彩云，她脸色大变连忙阻止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这不合乎礼仪制度。” “只要朕说行那就行，大夏确实需要有位太后，想来尚书令李萼也不会反对。总不能让外人说朕是无父无母之人吧？朕要以孝治天下，至少总得有个母亲吧？” 殷无咎准备把崔彩云接入皇宫，让她居住在瑶光殿，这样也能更好帮助自己带孩子。 只有找点事情去给岳母大人做，她才不会整天胡思乱想。 李萼得知此事之后，他果然同意下来。 崔彩云正式成为大夏太后。 事已至此，于事无补。 两位皇后娘娘直接把自家母亲崔彩云安置在皇宫，让她少听外面的闲言杂语，专心帮助自家女儿带好外孙就行。 紫微宫，徽猷殿。 殷无咎专门过来看望王清微，她已经怀孕四个月有余。 王清微慵懒半躺在软榻上，在温暖阳光的照映下犹如九天仙子。 “参见陛下！” 王清微卧躺在软榻上打起招呼。 她仿佛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殷无咎懒得追究这些礼仪，他直接走了过来微笑道：“贵妃娘娘真是好兴致啊，哪像我一整天累得要死。” 王清微撅着屁股漫不经心说道：“后宫娘娘就是这样的，皇帝只需征服天下就可以啦，可是后宫娘娘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你看我都懒得动弹！” “你这性格跟两位皇后还真合得来啊！” 殷无咎忍不住吐槽道。 上下嘴巴一张，吃喝拉撒都要有人伺候。 第38章 媚骨天成的贵妃娘娘 突然间，殷无咎面露狞笑扑向王清微。 王清微提前有所防范轻松躲过，她挑着黛眉轻视着殷无咎，眼神仿佛在说：“你行不行啊细狗！” “哎呀，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殷无咎的胜负欲望顿时被激发出来，他像一头饿狼似的扑向王清微。 王清微嘴上发出娇媚之声：“好啊，要是你能把我抓住，接下来你想干什么我都从你。” “这可是你说的！” 殷无咎脸上不禁露出邪恶笑容。 王清微在前面跑，殷无咎在后面追。 前方人影的玲珑娇躯媚骨天成，背影颇美，柳腰轻摆素衣飘飘。 殷无咎发誓一定要抱得美人归。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殿外花园，万紫千红繁花似锦，奇花异草争妍斗艳，浓郁芬芳，甜香醉人。 “我抓到你啦！” 殷无咎在一阵朗笑声中，他纵身腾跃而起把王清微的娇躯抱在怀里。 王清微脸蛋红润媚眼迷离，她痴痴望着殷无咎这张英俊潇洒的面孔，娇喘吁吁娇羞无比嗔道：“冤家，我是故意让着你的！” 这道声音让人甜得发腻，腻得发酥。 殷无咎亲吻王清微的朱唇，她瞬间变得热情奔放，伸出雪藕般的玉臂挽住了爱郎脖颈，两人就在花丛的草地上缠绵如火热烈拥吻。 热吻过后。 殷无咎拥抱着王清微说道：“你的几位哥哥皆为人中龙凤，我能娶到你真是赚大啦！” “多亏陛下英明神武，家兄们才能得以大展身手。” 王清微依靠在他的怀里，尽情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爱情。 殷无咎在自己女人面前不摆皇帝架子，他觉得那样只会产生距离感。 无论是李氏姐妹还是王清微，殷无咎对待她们三人都是真情实意。 更何况她们三人身材异常高挑火辣，媚骨天成玉腿修长，不经意间显露的洁白肌肤又带着几分诱惑，恰似神女降落凡尘惊艳众人。 始于颜值，馋于身子，痴于美貌，合于性格。 如今殷无咎只有二十二岁，李氏姐妹和王清微皆为二十岁，男女双方都是青春年华。 “清微，我更希望你喊我夫君，我不想让皇帝这个身份压在你的头上。” 殷无咎含情脉脉对着王清微说道。 “这是你说的啊！” 王清微低下螓首整理凌乱不堪的衣服，随后她假装气急败坏怒斥道：“大胆贼子，你竟敢欺负本宫，难道你就不怕受到本宫处罚吗？” “哇，你这女人真是狡猾，一开口就是占我便宜！” 殷无咎双手搂抱着王清微抵死绵绵，两人身体如胶似漆，肢体更像八爪鱼样一互相纠缠，难舍难分，恨不得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要处罚你！” 王清微一个饿虎扑食就把殷无咎扑进花丛之中，骑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说道：“大胆贼子，你竟然敢对本宫无礼，岂不知吾乃贵妃娘娘……” “你真想反了天啊！” 殷无咎抱着王清微一跃而起，他故意摆出一副淫贼表情威胁道：“贵妃娘娘，你也不想这件事情被你家人知道吧！” “不要……不要……不要告诉他们……” 王清微一脸惊恐蜷缩在殷无咎的怀抱里，柔软娇躯任他随意为所欲为。 殷无咎抱着王清微回到寝宫。 两人完事之后一脸满足相拥而眠。 隔天早上。 殷无咎赶紧起来洗漱穿好衣服，今天他正好需要上朝议政。 大夏朝会分为小朝、早朝、大朝之分。 小朝是指临时有事才召集的朝会，这是三品以上职事官才能参加。 早朝是指定期朝见皇帝，在京五品以上职事官都要参加，奏请要务处理事宜，即是所谓的上朝。 大朝是指每年定期接受文武百官、王公大臣、外国使臣朝贺的庆典大礼，九品以上京官都要参加述职报告，亦可称为大朝贺或者大朝会。 紫微宫，含元殿。 文武百官早已等候殷无咎多时。 他的身上穿着皇帝冕服的模样不怒而威，帝王之姿令人望而生畏，就连尚书令李萼也都开始感到压力。 “陛下驾到！！！” 听到皇帝陛下已经驾到，大夏百官纷纷打起精神。 大夏皇帝殷无咎正式踏入含元殿，他的身边跟着上百名御前带刀侍卫。 “参见陛下！” 文武百官恭恭敬敬朝着殷无咎行礼。 这次殷无咎身穿绣龙冕服，头戴天子衮冕，白珠十二旒垂在面前，他直接坐到皇位上，居高临下俯视群臣，一脸威不可测说道：“众爱卿平身。” 今天早朝议题就是如何封赏有功之臣。 随着南方各道诸郡逐渐平定，一大堆有功之臣还在等着殷无咎封赏呢。 殷无咎提前跟宰相们通气，他直接开始大肆封赏，一鼓作气封爵四十二人，其中侯爵之位只有八人，剩下皆为伯爵之位。 如今大夏朝廷的勋爵贵族已有一百人，李唐江山三分之二尽在其手。 而且各路大军的进军速度越来越快。 汉中太守薛嵩不愧为薛仁贵之孙，他率领五万大军攻取整个山南西道，速度之快远远超出殷无咎的意料。 西京留守崔乾佑同样跟着势如破竹，他已经拿下关内道的平凉郡、安定郡、会宁郡三地，兵锋所向直指灵武郡，逼得李亨只能把朝廷机构迁往武威郡。 李光弼身受重伤暂时无法指挥作战。 郭子仪需要亲自坐镇灵武抵抗南北夹击，他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 对于高秀岩所部郭子仪还不担心，他反而有点惧怕西京留守崔乾佑。 因为崔乾佑的名声实在太大，他曾经在武牢关和洛阳城接连击败安西、北庭两镇节度使封常清，而后又在陕郡击败左金吾卫大将军高仙芝，并且还在灵宝之战活捉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哥舒翰，所以他的威名无人胆敢小觑。 郭子仪非常清楚这几人都是大唐名将，结果接二连三败在崔乾佑手上，因此他决定收缩防线集中兵力。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这么简单道理郭子仪自然明白，故而他放弃关内道大部分郡县，只留灵武郡和九原郡两地。 关内道各郡太守和防御使见状心怀鬼胎，他们暗中派人跟高秀岩和崔乾佑进行联系，意欲献城投降换取荣华富贵。 第39章 李亨借兵 武威郡，姑臧县。 李亨面容憔悴席地而坐。 他跟李泌仍然还在商讨如何进行反攻。 “爱卿，眼下情形你说到底该怎么办？朕还有机会夺回江山吗？还有机会做个中兴之主吗？” 李亨声音有些嘶哑问道。 李泌面色如常分析道：“我军兵力实在太少，故而这才无法收复失地，若是能够借到精兵劲旅，再让郭令公统兵征讨，何愁不能平定叛乱夺回江山。” “朕还能找谁借兵？” 李亨唉声叹气再次问道。 李泌立刻提出心中想法，他直接开口说道：“陛下可跟回纥可汗磨延啜进行借兵，此番叶护太子战死沙场，其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陛下只需要对他以利诱之，我想他应该会率领回纥大军助唐平叛。” “以利诱之？” 李亨忍不住自嘲笑道：“自从江淮赋税遭到切断之后，朝廷钱粮供给皆是来自蜀地，如今我们已经退到武威郡，就连蜀地钱粮也都跟着无法供应上来，朕哪里还有利益能够输送给回纥可汗磨延啜。” 听到这话，李泌不紧不慢说道：“陛下，您忘记还有北庭都护府吗？” 此言一出，李亨顿时转愁为喜笑道：“爱卿，你说得对！” 李泌认为大唐社稷已经到需要割肉补疮的地步，必须不计后果以救燃眉之急。 回纥汗国一直希望能够介入丝绸之路，借此得到贸易上的高额利润。 若是回纥汗国能够取得北庭都护府，那就相当于介入丝绸之路，而且还能得到大批草场和部落牧民。 最重要的是，李亨下令西域唐军前来勤王，那就势必会造成边境空虚。 与其这样失去北庭都护府，倒不如拿来跟回纥汗国进行交换。 李亨立刻派遣使者前往回纥牙帐，他希望能够借得回纥大军南下助唐平叛。 随着西域联军陆续赶到武威郡勤王，李亨再次集结数万精锐，这些军队都是虎狼之师，单论战斗意志还要在朔方军之上。 马璘率领三千精兵前来勤王。 李嗣业率领五千精兵前来勤王。 李栖筠率领七千精兵前来勤王。 于阗王尉迟胜率领五千军队前来勤王。 拔汗那王、吐火罗叶护以及西域九国首领共计七千军队前来勤王。 另有黑衣大食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使团三千人马也被李亨一起征召。 西域联军东拼西凑集结三万精锐。 李亨为了能够平定叛乱收复失地，他还遣使前往吐蕃进行借兵，以安西都护府作为筹码进行诱之。 安史之乱造成吐蕃帝国加速崛起。 今年以来吐蕃大军陆续攻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军城，甚至还有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这些军事据点，完全扫荡青海湖畔周边的唐军堡垒。 虽然陇右军还有少量军队节节抵抗吐蕃大军，但是这种情况无法持续太久。 李亨需要快点解除来自吐蕃威胁，就算割地换取和平他也愿意付出代价。 自从李亨把朝廷机构迁到武威郡之后，关内道各郡太守和防御使纷纷向大夏献城投降换取荣华富贵。 灵武郡和九原郡两地仍有唐军驻守，其余关内道十七郡尽数归附大夏。 大量胡人部落不肯归降，他们转而跟随郭子仪前往九原郡。 关内道改为雍州，下辖汧阳郡、保定郡、平凉郡、彭原郡、顺化郡、洛交郡、中部郡、咸宁郡、延安郡、会宁郡、五原郡、朔方郡、上郡、银川郡、宁朔郡、新秦郡、榆林郡等十七个郡，只剩灵武郡和九原郡两地尚未攻克。 这次殷无咎特地把沈天风调来充任雍州节度使。 今年秋天，幽州节度使夏无忧派遣沈天风攻打契丹和奚人，一战斩首六万多人，缴获牛羊上百万头，就连战马都有十几万匹。 经过此战，沈天风彻底走入殷无咎的视野里。 他确实没想到沈天风如此厉害。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想要把他调任雍州节度使。 沈天风接到皇帝诏令之后，他带着两万精兵前往雍州上任。 神武二年，正月初一。 洛阳城，紫微宫。 本来殷无咎正在皇宫陪伴妻儿，两封紧急文书彻底打破这场温馨。 崔乾佑和沈天风两人先后发来警讯。 回纥可汗磨延啜率兵十万南下助唐平叛。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暂停进攻陇右唐军，转而派兵相助大唐平定叛乱。 如今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年幼并没握有实权，前线战事皆由吐蕃大将达扎路恭独断专行，他答应帮助大唐平定叛乱，借此索要安西都护府。 李亨派遣使者跟着达扎路恭进行谈判，声称只有收复长安才能把安西都护府割让出去。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同意出兵帮助平定叛乱，事成之后交割安西都护府，因此他亲自带着五万大军前往武威郡。 殷无咎实在没想到李亨还能忽悠到这么多人，大唐帝国的影响力还真是巨大。 他觉得不能再给唐军喘息之机，随即下令崔乾佑不惜一切代价北上猛攻灵武郡，高秀岩和沈天风联合出兵攻打九原郡。 为了谨慎起见，殷无咎决定前往长安督军。 紫微宫，贞观殿。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抱着殷无咎说道：“夫君，你一定要凯旋而归，我们会在洛阳等你回来。” 殷无咎左拥右抱豪气万丈笑道：“这次我要把唐军彻底击溃，无论如何不能再给他们任何机会，你们乖乖等我回来吧！” “我们等你回来。”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依靠在他的身上，最后恋恋不舍目送殷无咎离开皇宫。 殷无咎带着两万羽林军浩浩荡荡赶往长安城。 这些羽林军都是经过殷无咎严格筛选，只对他本人进行效忠，任何人也没有权力指挥这支禁军部队。 一开始羽林军只有几百人而已，后来发展到四千人，现在已经暴涨到两万人，从这里就能看出禁军的军事实力快速加强。 殷无咎开始组建禁军部队，只有这样才能镇压各州节度使。 第40章 平定南方 神武二年，正月初十。 长安城，大明宫。 殷无咎来到长安城已有数日。 他一直在等待前线消息，希望灵武郡和九原郡两地能够快点攻克。 高尚和严庄两人负责给殷无咎出谋划策。 “陛下，灵武郡和九原郡两地无险可守，我军拿下简直易如反掌。” “是啊，郭子仪的朔方军在此只有三万人马，我想他应该会继续收缩兵力撤往武威郡，借此拉长我军后勤补给线。” 殷无咎看着地图沉默不语。 他觉得高尚和严庄两人此话有理，就是不晓得郭子仪会不会撤往武威郡。 要是郭子仪真的撤往武威郡，那么对于殷无咎来说最好不过。 虽然唐军因此会保留有生力量，但是他们粮草物资无法持续补充，蜷缩在武威郡只会加速灭亡而已。 “报！！！” 宫殿侍卫连忙走进来禀报道：“启奏陛下，雍州节度使沈天风派人送来最新战报。” 殷无咎直接拿过来打开翻阅，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郭子仪果然带兵撤往武威郡，看来他们确实正在积蓄力量想要跟我军进行决战！” 沈天风和崔乾佑两人顺利攻下灵武郡和九原郡。 殷无咎立刻把灵武郡和九原郡划归雍州管辖范围，并且还把九原郡改为雍州治所。 “好啊，李唐天子蜷缩在武威郡，我看他们能够坚持多久。” “是啊，打仗打的就是粮草，仅靠陇右道和河西道两地岂能供应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到时候他李唐天子拿不出钱粮必定会内部大乱。” 高尚和严庄两人非常乐观。 殷无咎不敢如此松懈，他认为只要郭子仪还活着，大唐随时随地都有翻盘的机会，更别说他麾下朔方军仍然保存有生力量。 更何况剑南道尚未攻下，李隆基仍然坐镇成都，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威胁到汉中郡。 虽然殷无咎早已命令薛嵩攻取剑南道，但是这巴蜀之地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攻打下来。 此前薛嵩率领五万大军攻取整个山南西道。 山南西道改为梁州，以薛嵩为梁州节度使。 梁州治所阆中郡，下辖阆中郡、益昌郡、通川郡、巴川郡、符阳郡、清化郡、蓬山郡、始宁郡、盛山郡、潾山郡、南平郡、涪陵郡、南充郡等十三个郡。 先前山南西道的河池郡、顺政郡、洋川郡三地并入汉中郡，归属西京府管辖范围。 如今剑南道没有唐军猛将进行镇守，薛嵩基本就是步步蚕食，同时派人劝降各郡太守和防御使。 就算不能劝降剑南道各郡太守和防御使，那么也能让他们互相猜忌内部大乱。 大唐十六道只剩下陇右道、河西道、剑南道、黔中道、岭南道等这五大区域还没拿下来。 去年十二月末，江南西道各郡太守已经完全归附大夏朝廷。 江南西道改为楚州，以赵少卿为楚州节度使。 楚州治所长沙郡，下辖长沙郡、豫章郡、南康郡、临川郡、庐陵郡、宜春郡、巴陵郡、衡阳郡、零陵郡、江华郡、桂阳郡、邵阳郡、连山郡、澧阳郡、武陵郡等十五个郡。 先前江南西道的宣城郡、鄱阳郡、浔阳郡、江夏郡已经划归扬州。 黔中道和岭南道没有发兵攻打的必要，只需解决剑南道的李隆基，这两块地盘自然能够瓜熟落地。 “无论如何，我们需要击败唐军主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夺得李唐天下。” 殷无咎脸色沉重说道。 高尚郑重其事分析道：“根据前线最新情报判断，回纥可汗磨延啜带着两万铁骑已经抵达武威郡，另有回纥首领葛逻支统率八万大军紧随其后，这十万大军对于我朝来说乃是巨大威胁。” “好啊，朕就是想要一战定乾坤！” 殷无咎对着高尚和严庄吩咐道：“你们两人给朕把后勤做好，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此战能够歼灭唐军主力，前线将士功劳算一半，后勤将士功劳算一半，朕会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遵旨！” 高尚和严庄两人拍着胸膛答应下来。 几天后。 剑南道传来一个震撼消息，太上皇李隆基在成都暴毙而亡。 自从薛嵩屯兵阆中之后，李隆基觉得蜀郡也不安全，他整天胡思乱想担心自己遭到俘虏，没想到突然暴毙而亡。 得知李隆基在成都暴毙而亡，薛嵩派遣梁州节度副使王难得招降剑南道各郡太守以及防御使。 殷无咎接到这个消息同样大感震惊。 若是李隆基在蜀郡成都还活着，唐军官兵至少还会誓死抵抗。 现在李隆基突然暴毙离开人世，唐军官兵更加不会为他李唐江山而卖命，更别说这里曾经还是宰相杨国忠的势力范围。 剑南节度使李峘再也无法控制局势，各郡太守以及防御使纷纷投降王难得，与之相近的黔中节度使赵国珍马上跟着归降，岭南道闻讯也选择归顺大夏朝廷。 剑南道改为益州，以王难得为益州节度使。 黔中道改为黔州，以赵国珍为黔州节度使。 岭南道改为交州。以何履光为交州节度使。 南方各道陆续平定。 其中何履光曾为大唐朝廷的岭南节度使，当时他让岭南唐军先走一步前往南阳。 结果何履光本人还没抵达南阳，鲁炅直接把他的军队全部败光，叶县之战五万唐军损失殆尽，只剩数千人突围而出。 岭南唐军基本全军覆没。 何履光运气倒霉遭到革职，一怒之下他转而投靠大夏朝廷。 如今大夏朝廷启用何履光为交州节度使，差不多相当于给他官复原职。 至于赵国珍本来就是大唐朝廷的黔中节度使，他见到李唐江山大势已去，无奈只能选择投降大夏皇帝殷无咎。 殷无咎对于黔州和交州并不担心，反正南方百姓和中原百姓皆为农耕文明，不像北方草原的外族胡人那般穷凶极恶。 黔州和交州两地官员依旧如故，官兵们都没进行替代，顶多就是改旗易帜而已。 在华夷之辨的认知里，南方百姓皆是华夏子孙，大家顶多就是生活习俗有所不同而已，这跟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有着天壤之别。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农耕文明讲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游牧民族讲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虽然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决定人生，但是并不代表游牧民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属于合情合理。 人类为什么无法相互理解？因为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 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只要人口超过环境上限，基本就会南下掠夺生活物资，在这过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中原王朝想要保境安民，最好办法就是杀光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永远不要把他们当做人类，只能把他们视为人形物种。 游牧民族犹如蝗虫水蛭，农耕文明与之共存只会酿成更大悲剧，必须等到工业文明出现之后，两者之间才能进行融合。 在这之前，游牧民族永远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北方草原的外族胡人必须全部屠杀殆尽，任由他们崛起只会对人类文明的进程造成巨大破坏而已。 第41章 唐军大反攻 大明宫，含元殿。 殷无咎正式接手关中地区之后，他才发现安禄山这家伙真是该死，竟然把关中百姓的过冬粮食搜刮一空。 目前关中地区至少还有两百万人，其中超过半数成为饥民灾民，再这么下去必定会饿死很多人。 殷无咎赶紧让人取来关中地区各郡粮仓的文书。 “安禄山……安禄山……安禄山……” 殷无咎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他实在没想到这狗杂种留下这么大的饥荒。 整个关中地区各郡粮仓只剩七十万石粮食，就算全拿出来赈灾也救不了这么多人。 按照各地县令所需赈灾粮食，每月至少需要消耗五十万石粮食。 殷无咎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救下这些百姓，他亲自下令打开京兆郡、冯翊郡、扶风郡、华阴郡四地粮仓，一口气拿出五十万石粮食进行赈灾。 为了最大效率利用这些粮食，殷无咎专门派遣各营校尉前往各县赈灾，集中本地所有粮食、牲口、家禽、家畜等一切能够食用之物，按照壮、老、幼分为不同等级分配饭食米粥，一天只能吃一顿。 严禁所有人进行乱动，除非出去寻找粮食或者柴火，否则只能待在床上睡觉，尽量减少热量消耗，直到天气转暖之后才能增加供养量，节省粮食方便壮年下地干活。 如今渭水和黄河处于结冰期，潼关下游河道将会提前解冻，所以必须征调关东地区的粮食储备用于赈灾。 殷无咎赶紧下令东京府筹集四百万石粮食，太原府筹集一百万石粮食，一旦天气转暖河道解冻，即刻装船全部运至关中长安。 第一批赈灾粮食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月。 殷无咎还要养活麾下十几万军队，他为了避免出现断粮，只能先到市场上大肆采购粮食，同时调查有哪些不怕死的黑心粮商，胆敢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长安地区斗米价格差不多在二十钱到四十钱。 十斗就是一斛，一斛等于一石。 殷无咎专门设定一条红线，斗米百钱以下将会进行收购，超过百钱以上直接抄家没收。 短短十日时间，关中各郡先后收购粮食八十万石，另外抄家没收黑心粮商共有一百二十万石，各地总共入库两百万石粮食。 殷无咎得到两百万石粮食的补充，他总算可以较为从容应对关中饥荒。 去年秋天，关中地区的粮食收成本来就很不好，再加上当时殷无咎率军入关作战，致使百姓们更加歉收。 安禄山大肆搜刮关中百姓的过冬粮食，难怪他们愿意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殷无咎这边正为赈灾所烦恼。 李亨朝廷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武威郡，姑臧县。 李泌跟随李亨撤到武威郡，他开始统计朝廷还剩多少粮食。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整个武威郡的粮食储备仅有四十万石粮食，朝廷大军却有八万人马，更别说还有回纥十万骑兵以及吐蕃五万军队。 二十三万大军吃喝拉撒每天都是天文数字，四十万石粮食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月，毕竟战马也要喂养精粮，不是简单吃草就行。 李泌不敢惊动李亨，他只能去找郭子仪。 “哎，老夫早就料到会这样！” 郭子仪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如今唐军再过一个月就会断粮，郭子仪再厉害他也无法变出粮食。 李泌脸色严肃郑重其事说道：“郭令公，你必须快点夺回长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以战养战，如若不然，甚至不用夏军主动进攻，我军粮食耗尽就会树倒猢狲散，你我必须快点向陛下上奏反攻！” “好，我们就拼着最后一次！” 郭子仪早已视死如归。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为国赴难。 李亨很快同意郭子仪的反攻计划。 以广平王李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郭子仪为副元帅，率领朔方、安西、北庭、吐蕃、回纥以及西域诸国等部共计二十万人，对外号称三十万，正式展开大反攻。 王思礼率领偏师两万唐军攻取灵武郡，他负责掩护大军主力的侧翼安全，而后借机夺取九原郡乃至收复整个关内道。 崔乾佑接到唐军准备大举进攻的情报，他连忙展开作战部署，并且在郭子仪的进军路上进行坚壁清野，会宁郡、平凉郡、安定郡、汧阳郡四地所有粮食都被提前运走。 因为崔乾佑非常清楚唐军主力急于速胜，所以他们肯定没有携带太多粮食。 自己根本不需要跟郭子仪进行决战，只需坚守不战跟他耗上一两个月，唐军就会不攻自破。 从武威郡到扶风郡至少有一千五百里地，郭子仪一路上又无法得到粮草补充，崔乾佑只需以逸待劳即可。 夏军在灵武郡只有驻守两千人，他们发现王思礼率军两万前来攻打，随即化整为零进行突围，同时还把消息带给雍州节度使沈天风。 王思礼不费吹灰之力占领灵武郡。 他开始在这里进行设防，用以抵挡北面九原郡的夏军。 因为黄河上游的解冻期快要到来，届时雍州节度使沈天风和云州节度使高秀岩都能沿着黄河逆流而上，水陆并进，所以王思礼这是身负重任，他需要保护郭子仪大军的侧翼安全。 一旦郭子仪率领主力大军进攻关中地区，云州和雍州两地夏军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肯定会发兵进攻唐军后勤补给线。 若非粮草物资严重不足，郭子仪绝对不会如此冒险行事，这完全违背他的行事作风。 为了打赢这次决战，李泌还帮助郭子仪多征收到十万石粮草，让他携带三十万石粮草直奔关中长安。 李亨带着朝廷文武百官设宴为诸将壮行，宴席之上气氛庄重，人人皆知此去乃是决定国运的生死大战。 “祈天保佑大唐，马到成功！” 李亨亲自为诸将进行敬酒。 大唐江山社稷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 李亨走到郭子仪身前，双目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非常平静说道：“成功与否，在此一战。” “此战不胜，臣必死之！” 郭子仪喝下李亨给他的壮行酒。 李亨转而看向旁边的李嗣业，这位不远万里前来勤王的西域猛将大声说道：“臣李嗣业等指天为誓，铭记陛下重托，战而胜之，不辱君命！” “战而胜之，不辱君命！” “战而胜之，不辱君命！！” “战而胜之，不辱君命！！！” 全体将领齐声呐喊。 第42章 雍县之战(上) 神武二年，二月初一。 郭子仪率领汉番军团二十万人展开反攻，接连攻破会宁郡、平凉郡、安定郡、汧阳郡，崔乾佑收缩兵力退守扶风郡。 殷无咎接到消息大为惊讶，他实在没想到郭子仪的进军速度如此极端。 这简直就是不远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从二月初一开始反攻，短短二十天时间连续攻城拔寨，一鼓作气打到汧阳郡，平均下来每天不低于七十里地，兵锋已成强弩之末。 目前夏军在关中地区驻守着二十万人，雍州节度使沈天风麾下也有八万大军，他的身后还有云州节度使高秀岩所部十万大军。 殷无咎命令沈天风和高秀岩两人率兵沿着黄河逆流而上，寻找机会切断唐军主力的后路。 除此之外，殷无咎亲自赶赴扶风郡前线。 扶风郡，雍县。 殷无咎带着三万羽林军前来助战，崔乾佑率兵十万在此驻守。 郭子仪大军屯兵汧阳郡，距离雍县不过六十里地。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崔乾佑带着夏军诸将朝着殷无咎躬身行礼。 殷无咎面露微笑走到崔乾佑面前说道：“北海郡侯，朕带着三万羽林军前来助战，你可有信心战胜郭子仪？” 此言一出，崔乾佑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还请陛下放心，微臣必定能够击败郭子仪，如若不胜，甘当受罚！” “好！” 殷无咎握着崔乾佑手腕激动说道：“此战将会决定今后数百年的历史，还会决定我朝是否能够问鼎天下，更会决定诸位将士的生死荣辱。” “必胜！” “必胜！！” “必胜！！！” 夏军将领纷纷渴望请战。 神武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这是一个血色清晨。 雍县以西十里开外，唐夏两军决战正式拉开序幕。 郭子仪亲自率领二十万虎狼之师进抵雍县，以吐蕃五万精锐为前军，左右两翼十万回纥骑兵作为突击主力，五万唐军为中军，结阵三十余里，旌旗蔽空刀枪如林。 崔乾佑亲自指挥十三万精锐夏军进行对峙，以四万步兵为前军，左右两翼六万骑兵为机动兵力，三万羽林军作为中军主力，单论气势丝毫不输对面唐军。 两军相隔一箭之距。 雍县之战。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决战。 作为大唐帝国生死存亡的最后一搏，李亨朝廷倾尽全力，动员兵力达到二十万人，其中就有十五万人来自吐蕃和回纥。 雍县地区一望无际的开阔地形，更加适合唐军数量和机动优势的发挥。 此战对于双方来说无疑都是一场豪赌。 历史上所有做出重要决断的人都不是神明与先知。 在崔乾佑面对旌旗蔽空的唐军主力时，他知道在这一刻国家与民族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而他必须做出正确决断。 一切成败荣辱都在此刻做出决断的自己负责。 要么青史留名万民敬仰。 要么一败涂地千夫所指。 战役伊始。 崔乾佑派遣程千里带着三万铁骑从右翼杀出，回纥首领葛逻支见状率领五万胡骑左出迎击。 郭子仪趁着回纥骑兵左出迎击，他下令吐蕃五万精锐展开全线突击，企图依靠兵力优势压垮夏军阵线。 殷无咎亲自坐镇前军的大纛旗下，他负责指挥四万步兵。 “放箭！！！” 随着殷无咎一声令下，八千弓弩手射出遮天蔽日的箭雨攻势，顷刻间杀伤上千名吐蕃将士。 八千弓弩手连续射出三波箭雨攻势，眼见吐蕃骑兵快要冲到阵前，他们连忙退后让出位置。 上万精锐重甲陌刀兵结成阵列多排横队，如同刀盾滚滚向前，刀刃所向无可争锋，吐蕃骑兵冲撞上来直接人马俱碎。 殷无咎身披重甲手持陌刀，他歇斯底里呐喊道：“杀光他们！！！” 上万陌刀兵连续挥动刀刃劈砍敌人，后方八千弓弩手抛射箭矢，使得吐蕃军队丝毫无法突破夏军阵线，双方陷入厮杀之中。 同一时刻，程千里与回纥首领葛逻支的迂回赛跑还在继续。 随着郭子仪派出左翼的回纥骑兵和一线的吐蕃军队，唐军左翼开始出现一个空档。 程千里敏锐捕捉到千载难逢的战机，他转而杀出蓄谋已久的回马枪。 三万夏军骑兵瞬间一分为二。 程千里率领一支骑兵回身冲击唐军左翼，副将李怀仙率领另外一支骑兵继续右进。 这个李怀仙曾为安禄山部将，后来他被殷无咎生擒俘虏。 崔乾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就把李怀仙调来担任程千里的副将。 回纥首领葛逻支见状想要回身拦截，但是李怀仙的骑兵部队已经冲杀过来，双方顿时陷入混战，一时半刻无法抽身。 程千里从骑兵迂回赛跑中抽身而出，他带着一万精锐骑兵开始冲击唐军左翼。 恰好此时，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出工不出力，他觉得再这么打下去伤亡太大，于是私自下令吐蕃军队开始交替后撤。 殷无咎指挥四万步兵击溃吐蕃军队的第一线攻击部队，他开始向唐军本阵稳步推进。 “糟了！” 郭子仪顿时脸色大变，他见到程千里竟然带着骑兵军团冲杀过来，赶紧调动中军进行迎敌。 这支军队乃是西域联军和朔方军所组成，兵力数量高达五万大军，其中还有安西和北庭两镇唐军。 程千里不愧为纵横西域的沙场老将，他一鼓作气突破唐军左翼，以一万骑兵逼得唐军本阵逐步后退。 唐军阵营一片混乱，溃兵不断往后败退，整条战线眼看就要马上崩溃。 败退下来的唐军溃兵把更多军队给裹挟进去，完全冲乱中军阵形。 程千里非常聪明跟在后面驱兵掩杀，唐军精锐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眼看快要击溃中军阵形之时。 中军旗下的唐军大将李嗣业脱下衣服手执陌刀，他立于阵前大声呼喊：“今日不以身饵敌，军无遗矣。” “随吾杀敌！！！” 唐军大将李嗣业赤身裸体接连砍杀十几人，麾下三千陌刀兵排成一线如墙而进，硬生生拦住所有溃兵，这才勉强稳住唐军阵形。 挡嗣业刀者，人马俱碎。 血与血的肉搏，刀与刀的碰撞。 本来程千里快要打穿唐军阵形，不料关键时刻李嗣业出来阻挠，逼得他只能组织骑兵军团拼死冲锋。 只是郭子仪再也不会给他机会。 第43章 雍县之战(下) 郭子仪指挥调度中军一万骑兵发起反击，并且派人传讯回纥可汗磨延啜，让他带着右翼的回纥大军包围住程千里，里应外合对他进行围攻。 本来回纥可汗磨延啜负责唐军右翼，但是郭子仪把他调来围攻程千里，致使整个唐军右翼出现兵力空虚。 程千里惨遭围攻死于非命，麾下一万骑兵损失惨重，但是他给崔乾佑创造前所未有的天赐良机。 崔乾佑果断指挥夏军左翼的三万骑兵尽数压上，倾尽全力猛攻唐军右翼。 三万夏军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进行突击，很快击溃唐军右翼的回纥军队，一鼓作气杀到郭子仪的中军阵形。 恰逢吐蕃军队溃退下来，几支军队瞬间乱成一团。 殷无咎率领四万夏军已经推进到唐军面前，双方短兵相接陷入厮杀。 上万精锐重甲陌刀兵结成阵列多排横队，如同刀盾滚滚向前，刀刃所向无可争锋。 殷无咎本人更是身先士卒冲杀在前，夏军将士奋勇杀敌，致使唐军阵形彻底大乱。 崔乾佑发现郭子仪暂时无兵可调，他兴奋得颤抖起来，随即朝着王家四兄弟大声喊道：“接下来就靠你们羽林军啦！” “冲啊！坏小子们！！！” 王家四兄弟带着三万羽林军全线压上。 羽林军八千重甲骑兵冲锋陷阵势如破竹，这次终于打穿唐军阵形。 此时夏军已经快要杀红眼，反观唐军到处混乱一溃千里。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带着数千残兵私自逃走，回纥可汗磨延啜见状赶紧跟着收兵撤退，崔乾佑乘胜追击驱兵掩杀。 夏军骑兵连续追击数十里地，郭子仪大军一败涂地。 雍县之战，崔乾佑击败郭子仪威震天下。 唐军方面阵亡十八万人，仅有两万人马死里逃生，主帅广平王李俶兵败逃走，副帅郭子仪受伤被俘。 夏军方面伤亡接近六万，程千里和李怀仙两员大将战死沙场。 此战夏军同样付出惨痛代价，若是没有他们两人创造出来的机遇，崔乾佑岂能如此顺利击败郭子仪。 正是因为李怀仙负责纠缠住回纥首领葛逻支，使得程千里有机会突袭唐军左翼，进而动摇整条唐军阵线。 郭子仪为了避免全线动摇，他急忙抽调右翼的回纥骑兵前来相助，围歼程千里这支部队，这才导致崔乾佑有机可乘。 郭子仪这边兵败如山倒。 王思礼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天风和高秀岩两人率兵围攻王思礼，两军在灵武陷入激战。 虽然王思礼拥有两万兵力，但是他还要分兵掩护郭子仪的后方安全，实际上只剩一万唐军能够进行调动。 沈天风和高秀岩两人合兵十五万人，后勤补给依托黄河进行水运，几乎是以绝对优势对付王思礼。 王思礼寡不敌众惨败下来，他带着唐军残兵想要退守武威郡。 李归仁亲率两千同罗骑兵从灵武郡追杀到武威郡，两万唐军损失惨重十不存一。 李亨接到李归仁快要杀到武威郡的消息，他连忙带着文武百官和一万唐军向西逃亡。 经过灵武之战和雍县之战，大唐彻底失去希望。 夏军陆续收复汧阳郡、安定郡、平凉郡、会宁郡，随后攻占河西道武威郡。 由于殷无咎没有捉拿到李亨，所以他派人到处宣传李唐天子失踪阵亡。 各地太守觉得李唐天子大势已去，只能转而投靠大夏皇帝殷无咎。 殷无咎直接把河西道和陇右道两地改成凉州。 凉州治所武威郡，下辖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晋昌郡、敦煌郡、天水郡、同谷郡、武都郡、陇西郡、和政郡、怀道郡、合川郡、临洮郡、金城郡、狄道郡、安乡郡、宁塞郡、西平郡、洮阳郡、浇河郡等二十个郡。 其中浇河郡已经被吐蕃所占领。 张掖郡、酒泉郡、晋昌郡、敦煌郡等四郡尚未攻克。 大唐江山已经无力回天，就算吐蕃和回纥愿意出兵相助，李唐天子也没有筹码可以诱之。 此战夏军爆发出惊人战力，彻底震慑住回纥可汗磨延啜，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也都感到震惊，吓得他们两人各自领兵回国。 武威郡，姑臧县。 沈天风带着三万大军来到姑臧县，他在这里见到老朋友李光弼。 李光弼没有跟随李亨向西逃亡，而是继续留在武威郡姑臧县，他的身体受到重伤还在休养生息。 沈天风得知李光弼还在姑臧县，他亲自带人登门拜访。 “李光弼，别来无恙！” 沈天风面露微笑打起招呼，仿佛他跟李光弼非常熟络。 李光弼见到来人竟是沈天风，他不禁有些悲哀说道：“这大唐江山没有亡在安禄山手里，没想到却葬送在你们手上。” “李光弼，你说错啦！” 沈天风脸上露出讥讽笑容：“这大唐江山早就亡过，亡在女皇武则天的手上，我等只是再次将其消灭而已。” 李光弼毫不客气嗤笑道：“若没安禄山起兵造反，尔等焉能有今日？说到底你家皇帝跟他一样，都是具有野心的乱臣贼子而已。” “乱臣贼子？” 沈天风忍不住讥笑出声：“李光弼，你又说错啦！我家陛下岂是安禄山这厮能够相提并论，别忘记安禄山这狗杂种乃是低贱杂胡，就凭他还想做我们中原汉人的皇帝？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此话一出，李光弼陷入深深思考。 沈天风毫不留情补刀道：“你可知道李唐江山为何会灭亡吗？” “为什么？” 李光弼心有不甘追问道：“为什么殷无咎能够鼓动这么多人跟他一起造反，为何安禄山身死国灭，而他却能篡夺江山？” 沈天风走到李光弼身边冷笑道：“答案很简单，一人之心，数千万人之心，当生活的重压和解脱的希望摆在面前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信仰。” “我等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为大唐江山出生入死，可他李隆基又是如何对待我们？默许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个奸相打压我们汉人将领，大肆启用外族胡人为帅。” “安禄山、安思顺、夫蒙灵察、高仙芝、哥舒翰等人皆为蕃将，功劳没有多少，升官倒是挺快，一个个出任节度使，大多数人还兼任两个藩镇或者三个藩镇，难道这些胡人真有那么厉害吗？” “既然他李隆基不愿意给我们机会，那就别怪我们浑水摸鱼跟着起兵造反，到时候就看谁的本事更大。” 李光弼实在没想到沈天风如此极端。 昔日沈天风和李光弼皆为王忠嗣部将，他们两人得到王忠嗣的悉心栽培。 值得一提，这个王忠嗣曾经担任过河东、朔方、河西、陇右四镇节度使，他比安禄山还要掌握更多兵马，例如郭子仪、李光弼、仆固怀恩、哥舒翰等人都是他的部将。 由于沈天风极度厌恶胡人蕃将，所以王忠嗣没有对他进行提拔，反而更加培养李光弼，甚至把他视为接班人。 得我兵者，必光弼也。 这句话就是王忠嗣对于李光弼的最大夸赞。 漠北突厥平定之后，沈天风选择赋闲在家，直到后来他才出任横海军使，成为安禄山麾下一员汉人将领。 安禄山非常忌惮沈天风这群汉人将领，他觉得这些将门子弟无法拉拢，故而在造反前上奏朝廷，要求使用三十二名胡人蕃将替代汉人将领。 李隆基毫不犹豫罢免三十二名汉人将领，任由安禄山到处安插胡人蕃将。 三十二名汉人将领就这样被轻易罢官撤职，沈天风和赵家兄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第44章 混血公主李虫娘 李光弼不想再跟沈天风讨论下去，他一脸疲倦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吗？为何还来看我的笑话？” 沈天风皱着眉头解释道：“李光弼，我是看在跟你认识份上，这才想要拉你一把。” “若是你愿意投降大夏朝廷，我亲自举荐你为雍州节度副使，只有这样你才能躲过接下来的滔天大祸。” 李光弼怎么觉得好像有事发生，他脸色有点苍白无力问道：“什么滔天大祸？” 沈天风毫不讳忌解释道：“安禄山一介杂胡起兵造反，致使中原大地沦为丘虚，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吧？” “沈天风，有话直说！” 李光弼从沈天风语气中听出威胁之意。 沈天风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李光弼，他沉默片刻之后开口说道：“皇帝陛下有意杀光所有胡人！” 听到这话，李光弼顿时瞪大眼珠子，他终于明白沈天风为何来找自己。 沈天风别有深意说道：“如今天下战乱基本平定，李唐天子逃亡不知所踪，大夏朝廷只有李归仁所部才是同罗胡人，其他将士皆为汉家儿郎，难道你还不知道大夏皇帝的真实想法吗？” “不……他不可能这样做的……这可是数百万条人命……” 李光弼竟然开始感到恐惧，他觉得跟着沈天风说道：“我愿意投降大夏朝廷，还请你向皇帝陛下进言，让他不要行此极端之事。” “好，那你就跟我回去长安吧！” 沈天风早已看透殷无咎的内心想法，他想趁机拉下李光弼，毕竟大家曾经都是袍泽。 因为李光弼乃是契丹人，所以他肯定也是跑不掉的。 沈天风带着李光弼回到长安。 殷无咎任命崔乾佑为凉州节度使，他负责跟沈天风进行交接。 长安城，大明宫。 殷无咎在大明宫摆下宴席招待诸将，并且大肆封赏群臣，一堆人受到加官进爵，又有数十人成为勋爵贵族。 崔乾佑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凉国公（爵位，从一品）。 沈天风封为辅国大将军（武散官，正二品），晋爵九原郡公（爵位，正二品）。 崔乾佑和沈天风功劳最大，殷无咎对他们两人进行加官进爵。 封赏过后，庆功宴会正式开始。 宫娥美人开始翩翩起舞，她们舞姿优美而富有力量，女婢们纷纷把美酒佳肴端上桌来。 “来来来！！！” “多吃点好的，这些东西都是宫廷之物，我们这帮大老粗可要多多品尝！！！” “哈哈哈！！！” “大家都别客气啊！！！” 殷无咎与大臣们畅饮美酒，他们笑声在宴会中回荡。 突然间，旁边负责倒酒的白衣胡姬，她不小心把酒水洒了出来。 “陛下息怒。” 白衣胡姬俯首帖耳瑟瑟发抖。 “无妨！” 殷无咎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你过来给朕切肉吧！” 白衣胡姬恭恭敬敬坐在殷无咎旁边，她的眼底闪过狠毒之色。 下一刻，白衣胡姬拿起案桌上的切肉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殷无咎。 “放肆！！！” 殷无咎脸色大变怒吼出声。 他早就感觉不对劲，故而提前有所防范。 白衣胡姬手持切肉刀刺向殷无咎的颈部，意图一击毙命将他置于死地。 危急时刻，殷无咎伸出左手抓住白衣胡姬的手腕。 在这一刻，白衣胡姬右手好像遇到巨大阻力，瞬间停滞在半空中，无论她怎么用力右臂也无法向前移动半分。 “护驾！！！” 高尚和严庄发现这一情况，他们两人急忙大声喊道：“有刺客！！！” “啊！！！” 宫娥们见状吓得尖叫出声，整个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王家四兄弟率先反应过来，他们冲上来抓住这名白衣胡姬。 王翊直接把白衣胡姬拖到众人面前质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刺杀皇帝陛下！” 白衣胡姬闭上眼睛视死如归。 高尚和严庄两人认识这个白衣胡姬，他们连忙走出来解释道：“她叫李虫娘，本来只是皇宫中一个女道士，最近人手不够才喊她过来帮忙。” 殷无咎起身走到白衣胡姬的面前，他的脸上露出狠辣之色：“你叫李虫娘？” “是！” 李虫娘直接承认下来，她抬头看着殷无咎凄惨笑道：“可恨，苍天助贼不助唐，你这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乱臣贼子？” 殷无咎模样变得狰狞恐怖，他咬牙切齿辱骂道：“你这个低贱胡女，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谁吗？你是李隆基的女儿，而你母亲来自昭武九姓的曹国胡姬，你有什么资格说朕乃是乱臣贼子？” 此言一出，李虫娘瞳孔地震感到不可思议。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所以李虫娘才会觉得震惊，毕竟她根本没有记录在皇族玉牒之中，普天之下只剩高力士一人知道她的身份来历。 “她是李唐公主？” “不可能吧，我怎么没听说过李隆基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你没听说过也正常，你没发现她是混血公主吗？这种事情难道他李隆基还会到处宣传？” 在场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突然间，殷无咎好像想到什么好事，他的脸色跟着转怒为喜：“立刻把她带去严刑拷打，她肯定还有存在很多党羽，这次朕定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本来殷无咎还找不到理由劫富济贫，现在他正好借助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遵旨！” 王家四兄弟亲自押着李虫娘回去严刑拷打。 这次李虫娘想要刺杀殷无咎，他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软弱。 清算不彻底。 就是彻底不清算。 既然已经推翻李唐江山自立为帝，那么就不能放过李氏皇族，不然的话，谁能保证不会再出第二个李虫娘？ “传朕口谕，调遣羽林军封锁皇宫！” 殷无咎眼底闪过狠毒之色，他已经准备要大开杀戒。 羽林军很快就把皇宫封锁起来，大臣们个个都是胆战心惊，一时之间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尚和严庄两人更是失魂落魄，毕竟这次庆功宴会乃是他们负责操办。 要是殷无咎追究责任，他们两人肯定跑不掉。 第45章 皇家内帑与租庸调 李虫娘遭到严刑拷打之后，她只承认这件事情乃是自己所为。 王家四兄弟直接把审讯结果上报殷无咎。 殷无咎立刻表态做出指示，他面无表情说道：“李唐余孽肯定存在不少，朕自然有办法把他们揪出来，你们速速持节派兵封锁长安，优先抓捕城内所有胡人和李氏皇族，查抄整个关中地区的道观和佛寺。” 王家四兄弟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他们明白皇帝陛下这是想要借题发挥扩大事态。 “遵旨！” 王家四兄弟赶紧把殷无咎的口谕传达下去。 一时之间，整个关中地区到处风声鹤唳。 不知道是谁先透露出消息，声称大夏皇帝被人刺杀，因此羽林军才跟发疯一样到处抓人。 恰逢此时，沈天风和李光弼回到长安城，他们两人看到大量胡人遭到逮捕。 听说殷无咎被人刺杀，沈天风和李光弼连忙进宫打听情况。 殷无咎躲在皇宫拒不见人，他在幕后操控羽林军到处抓人，李氏皇族惨遭血洗，连同胡人、道士、僧人这三个群体跟着遭殃。 道士和僧人在大唐朝廷享有特殊待遇，包括免除赋税和徭役。 殷无咎自然不会放任这么庞大群体享有特殊待遇，为此他才想要借助李虫娘刺杀这件事情扩大事态。 目前整个关中地区到处都是饥民，殷无咎需要更多资源进行分配，更何况他还要在这里编练禁军，没有土地分给禁军们这怎么能行。 最重要的是，殷无咎想要建立皇家内帑，他想把钱袋子掌握在自己手上。 天宝十三载，大唐朝廷编户齐民约有九百六十二万户，五千二百八十八万人。 一个地方编户齐民越多，那就代表这个地方每年能够收到更多钱粮布帛。 古往今来，百姓们都是受到严重剥削，即便处于盛世时期的大唐百姓也不例外，他们需要负担租庸调来供养朝廷。 具体来说什么是租庸调呢？ 朝廷规定男丁十八岁就会分给一百亩田地，有二十亩地为“永业田”，这二十亩地的永业田属于私人所有；另外八十亩地为“口分田”，六十岁后必须还回去，每年按时缴纳粟米二石，这种授田于民的方式称为“租”。 朝廷规定男丁十八岁每年需要服徭役二十天，如果不用你去服徭役，每天就要缴纳一定数量的绢布，在交够二十天后就算完成，这种方式称为“庸”。 朝廷规定一户家庭每年需要缴纳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这种方式称为“调”。 而这就是租庸调的由来。 简而言之就是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家则有调。 太宗时期天下百姓确实能够按照规定分到田地，每丁每年缴纳粟米二石属于仁政，这可比文景之治的三十税一还要轻薄，因此太宗皇帝李世民得到天下百姓的极力拥戴。 八十亩口分田每年收成差点也有八十石粟米，每丁每年缴纳粟米二石，这就是四十税一。 四十税一确实比文景之治的三十税一更加轻薄。 虽然租庸调本质上属于轻徭薄赋，但是任何制度都会存在缺陷。 富人能够通过贿赂官吏，从而不用归还八十亩口分田，反观穷人不仅需要按时归还，而且以后再也分不到任何田地。 租庸调制度属于认丁不认田。 随着大量百姓已经没有分到田地，租庸调反而还要继续缴纳。 如果遇到杀千刀的黑心官吏，还要你归还朝廷八十亩口分田。 什么？ 你说自己没有分到田地？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缴纳租庸调？ 你有没有分到田地他们不关心，他们只会要求你归还八十亩口分田，没有田地就要你卖儿鬻女进行还账。 要是你敢闹，他们就镇压。 均田制和府兵制息息相关。 府兵制规定凡是二十岁到六十岁的丁壮男子，平时接受武装训练，战时则是奉调出征，经常还要番上宿卫京师，运气倒霉还会派往边境驻守。 大唐天子和庙堂诸公根本不知道天下百姓多么艰苦。 大量百姓分不到田地，每年继续缴纳租庸调，六十岁后还要遭到朝廷二次剥削，让你把八十亩口分田还上来，就算你没有分到田地也要买地归还。 若是遇到战事还要把你征去打仗，武器装备乃至粮草战马都要自备，这种征调之人便是“府兵”。 从唐高宗李治在位期间，府兵制开始出现崩溃迹象。 在李隆基登基即位之后，府兵制早已变得形同虚设。 开元十年，李隆基考虑到很多地方的流民无家可归，他决定采纳宰相张说的意见，面向年轻青壮招募士卒。 这就代表着大唐朝廷开始实行募兵制，从而逐步替代名存实亡的府兵制。 大量流民纷纷投入节度使们麾下卖命效劳，本意是想通过军功谋取一官半职，采取迂回策略进入朝堂获得话语权。 没想到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人都把这条上升道路彻底封死，大肆启用胡人蕃将打压汉人将士，有功不赏，无罪却罚，这为安史之乱爆发埋下巨大祸根。 随着安史之乱爆发之后，节度使们已经尾大不掉。 殷无咎必须快点组建禁军，只有这样才能威慑节度使们，避免他们成为割据一方的藩镇势力。 目前大夏帝国统辖三京十七州，分别为东京府、北京府、西京府、云州、辽州、幽州、冀州、青州、豫州、徐州、扬州、荆州、越州、楚州、梁州、益州、黔州、交州、雍州、凉州。 高秀岩为云州节度使。 刘正臣为辽州节度使。 夏无忧为幽州节度使。 李茂为荆州节度使。 赵长卿为越州节度使。 赵少卿为楚州节度使。 薛嵩为梁州节度使。 王难得为益州节度使。 赵国珍为黔州节度使。 何履光为交州节度使。 沈天风为雍州节度使。 崔乾佑为凉州节度使。 节度使们统领十二个州，这对殷无咎来说非常危险，他必须把节度使的权力拆分开来，绝不允许一人掌握军、民、财三政于一身。 就连调度军需的“支度使”以及管理屯田的“营田使”也不再允许节度使一人兼任。 无论如何，殷无咎不会同意节度使身兼多职。 第46章 胡人自治的危害 盛唐时期华夏大地聚集着数百万胡人。 大唐朝廷把外族胡人内迁腹地置于军镇城旁，允许他们保持部落组织，从事放牧农耕生产，只收取轻薄赋税。 而且每年还会派出武将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一旦打起仗来，这些胡人番兵需要自备战马甲胄跟随出征，这种制度亦称为“城傍制”。 众所周知，大唐建国以来就很开放，外族胡人纷纷来到大唐深造学习或者做起生意。 由于外族胡人鱼龙混杂干什么都有，所以朝廷大臣始终没有找到统一管理的办法，最后想到一个愚蠢主意，那就是划出土地作为蕃坊让他们进行自治，而且还能把那些零散的异邦人聚集起来统一管理，这种制度亦称为“蕃坊制”。 在番坊生活的外族胡人把自己称为番民，他们在各自地盘上繁衍生息，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这种制度有利有弊，好处就是能解决管理问题，坏处便是大唐朝廷失去控制。 随着番民数量急剧增长，这群外族胡人大肆扩张自己势力，任意欺压汉人百姓，原本就很贫困的百姓日子更加艰难，甚至大有反客为主的迹象，根本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碍于番民高度自治制度，大唐朝廷的官吏们管不着他们，使其变得越加骄横。 蕃坊制和城傍制就是腾笼换鸟的最好证据，历朝历代的中原皇帝愚不可及，或许他们还不知道这是为后世子孙埋下多大隐患。 这次羽林军在西京府抓捕到十几万胡人。 这些胡人大部分都是西域胡商，他们通过丝绸之路获取惊人利润，而且还在关中地区购买田产房屋，数百年下来积累海量财富。 此番查抄为皇家内帑贡献黄金一千六百万两，白银七千八百万两，铜钱一亿两千七百万贯，布帛三亿七千五百万匹，没收房屋住宅三十万间，以及良田上百万亩。 羽林军捉完胡人便开始抓捕道士和僧人。 两万道士和三万僧人遭到抄家，另有五万奴婢和十五万供道观佛寺役使的良人。 查抄道士僧人为皇家内帑贡献黄金一百八十万两，白银七百五十万两，铜钱两千七百万贯，布帛三千五百万匹，金银佛像和贵重器物数不尽数，另有道观佛寺上千座，良田九百万亩。 目前皇家内帑拥有黄金一千七百八十万两，白银八千五百五十万两，铜钱一亿五千四百万贯，布帛四亿一千万匹，良田耕地上千万亩。 关中地区不愧为盛唐时期的世界中心，这些财富抵得上大唐朝廷数十年税收。 直到事情完全尘埃落地的时候，殷无咎这才重新出来面见群臣。 大臣们困在皇宫里面惶惶不可终日。 “陛下！！！” “我等冤枉啊！！！” “是啊，我们无罪啊！！！” 大臣们见到殷无咎顿时嚎啕大哭。 殷无咎一脸疲惫道歉说道：“委屈诸位大臣担惊受怕，这是朕之过也，朕在此向诸位赔罪。” 说完正准备向他们弯腰赔礼。 大臣们见状吓得头皮发麻，他们匍匐在殷无咎脚下嚎啕大哭。 “陛下万万不可啊！！！” “我等臣子只是担惊受怕而已，此事绝非陛下之过也！” “是啊！自古以来哪有皇帝遇刺，反而还要向大臣们赔罪。” 大臣们要是真接受殷无咎的道歉，日后他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到清算。 “好啦，你们退下吧！” 殷无咎允许大臣们离开皇宫，他故意留下高尚和严庄两人。 “陛下，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 “还望陛下明查啊！” 高尚和严庄两人伏地磕头进行求饶。 殷无咎意味深长看着高尚和严庄，他别有深意说道：“朕就把这个案件交给你们两人处理，只要能让朕感到满意，朕自然会放过你们性命。” 殷无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高尚和严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快，我们必须去找王家兄弟！” “对，就找他们帮忙！” 高尚和严庄两人连忙跑去找到王翊。 他们两人在王翊的暗示下洞察圣意，直接杀掉十几万胡人，当众处死李虫娘，并且释放一小部分德高望重的道士和僧人，其余大部分人令其还俗迁徙雍州九原郡，与之同行还有二十万奴婢和良人。 高尚和严庄两人凶残行为震惊天下，殷无咎非常满意他们对于案件处理。 大明宫，含元殿。 殷无咎在此接见沈天风和李光弼。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沈天风和李光弼两人朝着殷无咎恭敬行礼。 殷无咎一脸喜开颜笑说道：“李光弼，你愿意投降于朕，朕准许你为雍州节度副使，你就跟着九原郡公前往雍州上任吧。” 得知关中地区已有十几万胡人惨遭杀害。 李光弼连忙上奏进言：“陛下，胡人融入我国已有数百年，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行羁縻之道，使之心服而后宽赦，彰显华夏之威，辅以王化教导，还望陛下切勿穷兵黩武过深残掠。” “放肆，你在教朕做事？” 殷无咎顿时暴怒而起，他指着李光弼的鼻子怒骂道：“朕差点死在胡姬手上，而你却让朕放过他们！” “陛下恕罪！” 沈天风眼神示意李光弼赶紧闭嘴。 虽然李光弼有心还要帮助无辜之人，但是殷无咎早就想要借题发挥扩大事态。 “朕不想再谈此事，你们下去吧！” 殷无咎挥手示意沈天风和李光弼两人退下。 “遵旨！” 沈天风和李光弼两人走出皇宫。 王翊从背后屏风走了出来，他恭敬有礼询问道：“陛下，您为何想要重用李光弼，他既是唐将又是胡人，难保将来不会有非分之想。” “哼，朕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殷无咎自然有办法控制住李光弼，而且也不会让他担任节度使。 这些日子凉州方向传来好消息。 据传李亨已经开始逃往西域之地，再也没人相信他还能打回来，因此河西道的张掖郡、酒泉郡、晋昌郡、敦煌郡陆续归附大夏朝廷。 目前殷无咎勉强算是统一汉地，他决定开始拆分节度使的权力。 设立州牧为一州之长，主要负责掌管政务大事，从二品。 设立都督为军事长官，主要负责掌管军务大事，正三品。 由于节度使只是使职而已，所以并没有官阶品级，就算取消也是合法合规。 荆州节度使李茂改为荆州牧。 越州节度使赵长卿改为越州牧。 楚州节度使赵少卿改为楚州牧。 梁州节度使薛嵩改为梁州牧。 黔州节度使赵国珍改为黔州牧。 交州节度使何履光改为交州牧。 殷无咎率先取消掉六位节度使的使职，改由皇帝诏令授予州牧官职。 辽州、幽州、云州、雍州、凉州等五个地方位于北方边境，时刻提防北方草原的游牧骑兵，暂时还不能削弱权力，至于益州负责对付吐蕃，因此同样需要保持节度使的使职。 （十万字啦，还望诸位俊男靓女为汉家儿郎狠狠注入武力值（点下催更），要是能够赠送军资（免费礼物用爱发电）赞助大夏朝廷，日后不失封侯拜相之位） 第47章 变法革新 经过殷无咎削藩改制，大夏朝廷只剩下六位节度使。 李萼接到殷无咎改制削藩的消息，他也觉得现在正是时候，毕竟很多地盘这才刚刚攻打下来，节度使们就算想要割据一方也做不到。 于是李萼很快就把皇帝诏令颁布下去。 随着节度使们的权力遭到削弱，殷无咎在关中地区组建虎贲军和龙骧军，两支禁军兵源来自当地的良家子弟。 当初安禄山祸乱关中致使民不聊生，达官显贵和世家大族纷纷逃离家园，故而留下上千万亩无主良田。 殷无咎击败安禄山之后便把这些无主良田收为己有，再加上查抄没收而来的田地，他在关中地区已有两千万亩皇家良田。 两千万亩皇家良田免费租给虎贲军和龙骧军，禁军将士每人平均分配一百亩地，明文规定只允许种植粮食谷物，每年若有余粮也可卖给朝廷。 虎贲军驻守渭水以南，禁军规模十万人。 龙骧军驻守渭水以北，禁军规模十万人。 为了避免大夏朝廷出现外重内轻，殷无咎严格限制各地节度使的镇兵数量。 辽州节度使镇兵数量五万人。 幽州节度使镇兵数量十万人。 云州节度使镇兵数量五万人。 雍州节度使镇兵数量十万人。 凉州节度使镇兵数量十五万人。 益州节度使镇兵数量五万人。 为什么允许凉州节度使招募这么多人，因为这里需要防备三个方向的敌人。 其一就是漠北高原的回纥汗国。 其二就是青藏高原的吐蕃帝国。 其三就是西域地区的大唐势力。 如今天气开始转暖，洛阳通过漕运输送大量粮食进入关中长安。 殷无咎逐渐加大饥民和灾民的粮食供给，这场饥荒总算顺利渡过。 由于关中地区已经不适合定都，所以殷无咎也不想在此保留太多百姓，他尽量把一部分人迁徙到河套地区进行屯田戍边。 殷无咎决定在西北方面采取防御战略，他把开拓目标放在东北地区，这块地盘才是真正重要。 昔日大唐帝国灭掉高句丽之后，还没来得及移民戍边占领辽东故地和汉四郡，雪域高原的吐蕃帝国便攻陷西域十八州。 在此之后，大唐常年跟吐蕃进行拉锯，再也无力顾及高句丽故地，导致这块地盘便宜给渤海国。 如今幽州之地胡汉杂居，这是殷无咎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这是汉人的燕赵大地，岂能变成胡人栖息之地。 因此殷无咎更加关心幽州和辽州，他对于西域地区的伊吾郡、交河郡、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反而不在乎。 说到底开拓西域只能进行羁縻统治，主要是为了维护丝绸之路的贸易安全。 李亨朝廷逃往西域地区，他想要打回来基本不可能，殷无咎想要打过去也非常困难。 因此殷无咎不想跟李亨朝廷浪费精力，他的作战目标早已放在东北地区。 长安城，大明宫。 殷无咎在皇宫设宴接待颜真卿。 颜真卿曾为平原太守和河北节度副使，他在河北抵抗安禄山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奈何颜真卿属于大唐忠臣，殷无咎只能把他骗去长安。 当时颜真卿亲自入朝禀报河北战况，他一直滞留在长安城中。 后来哥舒翰全军覆没，李隆基连夜弃城逃跑，颜真卿对于大唐朝廷终于死心。 随着燕军进入关中地区烧杀抢掠，颜真卿只能躲到终南山中，直到最近他才重新来到长安城中。 “我实在没想到你竟会成为天下之主。” 颜真卿忍不住感慨说道。 殷无咎一本正经说道：“李唐江山气数已尽，若是不闻不顾，这天下苍生只怕都要沦为白骨，唯一办法就是真命天子出来拯救天下。” “真命天子？” 颜真卿皱着眉头反问道：“莫非你知道自己就是真命天子？” “然也！” 殷无咎故弄玄虚解释道：“天下苍生均为厌死好生，对于生存的渴望汇聚成庞大气数，这就代表百姓们对生命的渴望，特别是处于危机状态下，求生欲望就会越发强烈，此时便会诞生出真命天子，而朕就是这个真命天子。” “看来这真是兴衰自有天数。” 颜真卿顿时面露苦涩，他毫不讳忌询问道：“既然你有拯救苍生的能力，为何还要自立为帝，这岂不是跟安禄山没什么两样吗？” 殷无咎闻言心中不悦，他毫不客气暗讽道：“昔日刘表有头千斤大牛，食量乃是普通大牛的十倍，可论负重却不如一头母畜。后来魏武帝曹操入荆州，杀之用以犒劳军队，而非让它尸位素餐。” 此言一出，颜真卿明白殷无咎这是何意。 无非是在指责李唐皇帝并非真命天子。 此番殷无咎快速平定天下，他也继承很多大唐朝廷的历史负担，只有通过自上而下的改革变法，如此才能保证大夏帝国不会二世而亡。 “颜公，朕素来尊敬你为人做事忠义厚道，而今朕想要变法图存，不知你愿意为朕治理天下吗？” 殷无咎率先向颜真卿抛出橄榄枝。 颜真卿闻言并没立刻答应下来，他有点好奇追问道：“陛下这是想要变法革新？” “不错，李唐朝廷的规章制度不合时宜。” 殷无咎郑重其事说道：“若是你愿意为朕治理天下，朕可先任命你为西京留守，你就在西京府进行变法革新，如若有效再逐渐推广开来。” “敢问陛下想要如何变法？” 颜真卿内心早已蠢蠢欲动，他实在没想到殷无咎如此信任自己。 变法革新乃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目前大夏朝廷刚刚平定天下，正值百废待兴之际，正好适合变法革新。 简而言之，变法革新乃是为了消灭最贪婪的利益集团，从物理上彻底除掉他们，再将抢夺过来的一切资源合理分配下去，仅凭这样就能帮助一个封建王朝续命数十年乃至上百年。 殷无咎亲自指导颜真卿：“变法革新首先就是认清团结哪方势力，又要消灭哪方势力，随后就是布局锁定连根拔起。” “朕之所以下令杀掉十几万胡人，那是因为他们威胁到大夏江山，为了变法革新必须除掉这些外族胡人，至于道士和僧人不事生产，又不纳税，所谓的教导众生离苦得乐，这只不过是欺骗世人的谎言而已。” 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的存在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神的存在，那么我们这些拼命生活的人，也就不会发生不幸了，至少可以肯定神明永远不会对穷人伸出援手。 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有一个烦恼。 一旦吃饱就会有无数烦恼，很多烦恼都是吃饱撑的。 经过安史之乱这场大乱之后，颜真卿完全赞同殷无咎的变法革新，而且他还有很多思路补充进来。 殷无咎正式任命颜真卿为西京留守，让他全权负责西京府的政务，赋予便宜行事的巨大权力，甚至还给他留下王家四兄弟。 王家四兄弟驻守关中地区，调任虎贲将军和龙骧将军。 高尚和严庄两人调离长安，不再继续担任西京副留守。 反正关中地区基本尘埃落定，在这变法革新不会遇到太多阻力。 能用力气解决的事情，最好还是使用力气解决。 遇到阻力，铁棒横扫。 阻力加大，铁棒加粗。 第48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殷无咎带着羽林军返回洛阳城，他继续下诏在东京府和北京府两地逮捕胡人、道士、僧人，以涉嫌暗杀皇帝为罪名继续扩大事态。 李萼接到诏令马上执行，又有十几万胡人惨遭屠戮。 三万道士和五万僧人遭到抄家，一小部分人得到释放赦免，大部分人令其还俗迁徙云州各郡。 东京府和北京府两地查抄又为皇家内帑贡献海量财富，黄金一千五百万两，白银七千二百万两，铜钱九千七百万贯，布帛三亿五千三百万匹，没收房屋住宅数十万间，另有良田上千万亩。 如今殷无咎算是富得流油，他立刻在北京府组建鹰扬军，并把房屋住宅赏赐给禁军将士，又把上千万亩皇家良田免费租给羽林军和鹰扬军。 羽林军驻守东京府，禁军规模十万人。 鹰扬军驻守北京府，禁军规模十万人。 禁军官阶品级分为大将军（正二品）、将军（正三品）、中郎将（正四品上）、校尉（正五品上）。 禁军编制如下。 五人一伍，设立伍长一人。 两伍一火，设立火长一人，满编十一人。 五火一队，设立队正一人，满编五十六人。 五队一旅，设立旅帅一人，满编两百八十一人。 五旅一营，设立校尉一人，满编一千四百零五人。 禁军校尉只是管理禁军户籍和日常训练，只有拿到皇帝诏令才能进行调兵，除此之外不得接受任何人调遣，只忠于天子不忠于其他人。 禁军将领没有任何调兵权和指挥权，顶多只能属于名义上遥领而已。 羽林军、虎贲军、龙骧军、鹰扬军都是属于天子禁军，各自统领七十二个营，左右大将军各有一人，大将军下辖将军两人，另有中郎将协助处理军务。 四支禁军就是殷无咎的亲兵部队，兵力数量达到四十万人。 只要殷无咎握有如此这么庞大军力，那他就能轻易进行削藩改制。 紫微宫，徽猷殿。 今年以来，王清微已经生下两个双胞胎女儿。 殷无咎暂时无事便来探望她。 “陛下，妾身等着您给这两位公主取名字呢。” 王清微一脸笑容依靠在殷无咎怀里，两人关系非常亲密。 殷无咎直接给他两个女儿取个名字。 五女儿殷璇玑。 六女儿殷玲珑。 现在殷无咎拥有六个孩子，他觉得已经够多啦。 王清微她也不想再生孩子。 原因在于一胎二宝把她折腾得要死。 王清微跟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一模一样，她接下来只想白睡殷无咎，再也不肯为他生儿育女。 “陛下，如今天下顺利平定，您可要多抽时间陪陪我！” 王清微媚眼如丝娇嗔道。 “好好好，朕会多陪陪你。” 殷无咎搂着王清微这么一个绝色尤物，他欣赏着宫娥舞姬奏乐起舞。 徽猷殿附近还有一座极为华丽的塔楼，王清微经常跑到这里游玩，甚至还豢养着上百名妙龄少女，这是专门为殷无咎准备的礼物。 这些妙龄少女体态轻盈摆出各种魅惑姿态，仔细看去个个都是美若天仙，穿着半遮半掩轻薄纱裙，她们露出雪白大腿，媚态十足。 “陛下，您想要她们吗？” 王清微在殷无咎耳边吹风蛊惑道：“这是妾身为您准备的礼物。” 结果殷无咎反而把注意力放在王清微身上，她依靠在自己怀里，直接把优美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手足四肢精致如玉，姿态优雅显得妩媚动人，竟然毫无低俗之感。 “清微，我更想要你！” 殷无咎对舞姬们没什么兴趣，毕竟他的身上已经躺着一个绝色尤物。 “哒哒哒！！！” 突然间，殷无咎耳边传来脚步声。 崔彩云带着两位皇后来到塔楼，她微微紧蹙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刚想开口劝谏殷无咎不要沉迷女色。 没想到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直接扑在殷无咎身上。 “陛下，原来你跑到这里享乐啊！” “不行，我们姐妹两人也要跟着享乐！” 王清微特地把位子让给两位皇后，她拍打手掌指挥舞姬们翩翩起舞。 舞姬们极尽魅惑对着殷无咎频频挑逗。 崔彩云脸色变得铁青无比，她觉得再这么下去英明君主也会堕落。 “够啦，全部给我停下来！” 崔彩云毫不客气厉声喝道。 舞姬们纷纷停止下来。 “母亲，你为什么喊停她们？” “是啊，我们正看着起劲呢。”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率先发出不满之声。 “你们……” 崔彩云瞬间气得胸膛急速起伏，她真搞不懂为何自家女儿会如此不知礼数，不仅没有好好辅佐皇帝，反而还像祸国妖后一样，整天只想以美色魅惑君主。 王清微朝着崔彩云躬身行礼，她意味深长问道：“太后娘娘，陛下打了一年的仗，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陛下自然可以享受，可你身为大夏贵妃，理应辅佐皇帝规谏得失。” 崔彩云直接把矛头指在王清微身上。 王清微并没回答崔彩云这个问题，她的眼睛意味深长望着两位皇后娘娘。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正在粘着殷无咎。 崔彩云见状一脸害臊不敢再说下去。 自己两个女儿都成这样，她还有什么资格进行说教。 正所谓养子不教父之过，养女不教母之过。 崔彩云一脸羞愧离开塔楼，这让殷无咎感到非常惊讶。 虽然崔彩云属于大夏太后，但是后宫权力皆在两位皇后娘娘的身上。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讨厌自家母亲，特别是她想要为殷无咎选妃充实后宫，这件事情彻底踩到她们痛处。 为了避免更多女人进入后宫，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便跟王清微联合起来，几乎把崔彩云拿捏得死死的。 原因在于她们姐妹两人都是崔彩云的女儿。 崔彩云无论如何她也斗不过自己两个女儿，更别说她们两人还跟王清微进行联手。 “不关你们的事！” “接着奏乐接着舞！”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示意舞姬们继续。 舞姬们重新开始跳起舞来，她们姐妹两人一脸笑容看向王清微。 王清微同样跟着抿嘴娇笑。 第49章 曲辕犁和占城稻 紫微宫，瑶光殿。 崔彩云回到瑶光殿之后，内心觉得越想越气，她忍不住怒骂道：“真是妖后和妖妃，我就不信这后宫之中没有贤惠女人。” 贴身宫女风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您别生气啦。” 风奴拿着茶杯递给崔彩云，她一脸微笑说道：“这是奴婢刚刚泡好的茶。” 崔彩云伸手接过茶杯，她别有深意询问道：“风儿，你从小到大跟在我的身边，你可有心上人？若有的话，我愿意给你做主。” “回禀太后娘娘，奴婢并无心上人。” 风奴深得崔彩云的喜爱，她的长相甜美声音温柔，因此才能跟着入宫伺候。 崔彩云有意想把风奴送到皇帝床上，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浪费口舌。 “风儿，你觉得陛下如何？” 崔彩云一脸意味深长问道。 风奴俏脸露出崇拜之色，她细声细语说道：“陛下长得英俊潇洒，他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而且他还是难得一见的孝子，不然他也不会把太后娘娘您接到宫中。” “是啊，陛下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实则胜过亲生儿子，否则我也不会把两个宝贝女儿嫁给他，更不会为他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崔彩云确实是把殷无咎当做亲生儿子，为此她才会得罪两个宝贝女儿。 因为崔彩云无意间已经把两个宝贝女儿视为儿媳，所以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这才感到愤怒。 亲生母亲想要给皇帝选妃充实后宫，这对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来说就是背刺。 一个王清微就已经足够，让她进宫作为贵妃娘娘就是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的底线。 就算殷无咎越过这条底线，她们姐妹两人同样不会善罢甘休。 若非看在崔彩云乃是亲生母亲，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岂会如此善罢甘休。 崔彩云确实担心殷无咎沉迷美色，她觉得皇帝身边必须要有贤惠之人规谏得失。 “风儿，若是我把你送给陛下……” 还没等她完全说完。 风奴直接脸色苍白跪倒在地，她泪眼婆娑哭诉道：“太后娘娘，求您别把我送给陛下，我一定会乖乖听您的话……” “风儿，你这是干什么！” 崔彩云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状态。 旁边还有三个贴身宫女，她们都是从小到大伺候着崔彩云，于是鼓起勇气站出来解释道：“太后娘娘。两位皇后娘娘她们已经打过招呼，宫女们未经允许接近陛下，轻则杖责二十，重则乱棍打死！” “什么？” 崔彩云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她直接起身追问道：“你们确定这是两位皇后所说？而不是王贵妃派人打招呼？” “是的，就是两位皇后亲口说的！” 宫女们如实跟崔彩云解释清楚。 在这一刻，崔彩云觉得自己从来不了解两个女儿，以前她们姐妹两人明明那么听话，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风奴楚楚可怜哭诉道：“太后娘娘，要是奴婢爬上陛下龙床，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您啦。” “妖后……两个妖后……我怎么会生下两个妖后……” 崔彩云气得胸膛急速起伏。 “太后娘娘慎言！” 宫女们吓得花容失色跪倒在地。 倘若这话传到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耳中，只怕母女关系更会雪上加霜。 “看来我只能采纳迂回方式。” 崔彩云已经想到其他办法可以往皇帝身边塞人，这个办法就是秘书近侍。 大夏朝廷秘书监与内侍省合并为一，不再使用宦官作为近侍，改由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主要负责照顾皇帝和协助管理宫室等事务，同时还要整理图书与编纂国史。 刚好最近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都要准备入宫任职，那么她们肯定会跟皇帝长期待在一起。 虽然殷无咎不再使用宦官作为近侍，但是皇宫里面的粗活还是他们在做。 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基本就是陪侍皇帝左右，顺便协助管理宫室等事务，偶尔负责整理图书与参与编纂国史。 此时此刻，殷无咎在跟宰相们讨论国事，他的旁边还坐着两位皇后和一位贵妃。 殷无咎从怀里取出曲辕犁的设计图纸，他拿给宰相们说道：“朕见到民间耕犁皆为二牛抬杠的直辕犁，以此作为改进设计出一牛牵引的曲辕犁，这样不仅能够一头牛的畜力，同时还能更加灵活运用。” “此话当真？” 宰相们没想到皇帝还有这种本事。 他们连忙接过曲辕犁的设计图纸， 经过仔细审阅过后，李萼非常激动问道：“陛下可有找人试过？若是曲辕犁真能做到一牛牵引，那么这对大夏朝廷来说乃是巨大好处！” “朕早已找人试过，并且已经打造出来，等会你们可以拿回去亲自下田耕地。” 殷无咎不紧不慢解释道。 紧接着，他还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株稻穗，郑重其事解释道：“据传此稻种原产于占城国，亦称占城稻，当地气候炎热，终年高温容易干旱，因此养成耐旱的特性，同时又能对于涝灾也有很强的承受力。” “朕曾经在清河郡种植过占城稻，这种水稻只需两个月就能收割，可惜口感较差。若是北方地区跟冬小麦进行轮种就能一年两熟，南方地区跟晚稻配合成为双季稻，谷物产量将会大为增加。” 此言一出，宰相们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陛下，大面积种植占城稻不可操之过急，应该先是多地试点循序渐进，以点带面推广种植。” 虽然李萼相信殷无咎不会骗人，但是种植谷物必须因地制宜，绝对不能一拍脑袋就随便乱下命令。 “嗯，你说得有道理！” “那就交给户部去试点种植，成功就把经验推广开来，失败就继续总结教训。” 殷无咎觉得李萼此言有理，反正他只需要把稻种和曲辕犁交给朝廷大臣，他们自然会把事情办好。 宰相们伸手接过殷无咎这株稻穗，大家仔仔细细研究起来。 殷无咎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随后他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尚书令，朕让你在东京府登记人口和耕地的事情办得如何？” “启禀陛下，东京府编有四十九万六千户，四百五十三万人，良田两千五百五十二万亩。” 李萼跟着殷无咎如实报告，他很早就开始调查登记东京府的人口和耕地。 而且李萼下令奴婢也要登记在册，隐匿者将会无法得到朝廷律令的保护，每人每年收取五文铜钱，一亩耕地每年收取十文铜钱，两种税收所得钱财归属皇家内帑，并非充公朝廷国库。 仅凭东京府每年就能为皇家内帑贡献大约二十八万贯钱，大夏帝国三京十七州估计一年能够提供上千万贯钱。 第50章 发行大夏纸币 殷无咎还吩咐宰相们改革官员俸禄，李唐朝廷的规章制度早已不合时宜。 宰相们列出朝廷官员的俸禄表，甚至还给皇帝和皇后一份俸禄。 皇帝每月俸禄五万贯钱。 皇后每月俸禄三万贯钱。 正一品每月俸禄一千贯钱。 从一品每月俸禄八百贯钱。 正二品每月俸禄七百贯钱。 从二品每月俸禄六百贯钱。 正三品每月俸禄五百贯钱。 从三品每月俸禄四百贯钱。 正四品上每月俸禄三百五十贯钱。 正四品下每月俸禄三百贯钱。 从四品上每月俸禄两百五十贯钱。 从四品下每月俸禄两百贯钱。 正五品上每月俸禄一百八十贯钱。 正五品下每月俸禄一百六十贯钱。 从五品上每月俸禄一百四十贯钱。 从五品下每月俸禄一百二十贯钱。 正六品上每月俸禄一百贯钱。 正六品下每月俸禄九十贯钱。 从六品上每月俸禄八十贯钱。 从六品下每月俸禄七十贯钱。 正七品上每月俸禄六十贯钱。 正七品下每月俸禄五十贯钱。 从七品上每月俸禄四十贯钱。 从七品下每月俸禄三十贯钱。 正八品上每月俸禄二十贯钱。 正八品下每月俸禄二十贯钱。 从八品上每月俸禄二十贯钱。 从八品下每月俸禄二十贯钱。 正九品上每月俸禄十贯钱。 正九品下每月俸禄十贯钱。 从九品上每月俸禄十贯钱。 从九品下每月俸禄十贯钱。 官员们按照自己身份的最高品阶进行领取。 例如李萼爵位赵国公，散官封为骠骑大将军，这两个都是属于从一品，而他能够领取正一品俸禄，只因他还担任正一品尚书令。 “原来我们有俸禄啊？”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面露不可思议之色，毕竟她们根本没有拿到钱。 “你们俸禄就交给朕保管吧！” 殷无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厚颜无耻扣下两位皇后娘娘的俸禄。 因为殷无咎想要掌握财政收入，这样他才能养得起数十万禁军，所以只能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敛财，就连两位皇后的俸禄也不放过。 最重要的是，殷无咎想要推行信用纸币。 他直接把道观佛寺改造成为皇家钱庄，发行面额一百钱、两百钱、五百钱、一千钱等四种纸币，这样方便跟铜钱搭配使用。 目前皇家内帑储备黄金三千二百八十万两，白银一亿五千七百五十万两，铜钱两亿五千一百万贯，如此庞大储量足以发行信用纸币。 这套纸币的防伪技术极其强大，印版全部采用龙纹铜版，就连专业人士也是很难仿造，而且还专门颁布《大夏钞法》，凡是举报伪造者，依律获得犯人所有财产。 发行信用纸币已经跟李萼商量过，他也觉得可以尝试。 殷无咎准备在东京府、西京府、北京府三地率先试点，首批发行十亿纸币，价值相当于十亿铜钱（一百万贯），这些纸币可以在大夏钱庄进行兑换，亦可作为货币自由流通。 只要信用纸币顺利流通起来，殷无咎便能握住大夏朝廷的经济命脉。 他对于朝廷政务不感兴趣，日常事务都是交给宰相们去处理，直接做个垂拱而治的皇帝。 几天后。 殷无咎带着两位皇后外大夏出视察体恤民情，顺便观察大夏纸币的市场流通，他的身边只带一百禁军贴身保护。 随着大夏朝廷逐渐走上正轨，宰相们已经能够处理日常政务。 殷无咎带着高尚和严庄两人回到洛阳，直接任命他们为御史大夫，主要负责监察朝廷官吏，为的就是整肃贪官污吏。 反正高尚和严庄两人皆为降臣，因此只能干些得罪人的官职。 突然间，殷无咎在街上转角的时候，他不小心撞到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顿时摔倒在地。 “老人家，你没事吧？” 殷无咎连忙扶起老妇人关心问候。 因为他身上没有穿着天子冕服，所以大家根本不知道他是大夏皇帝。 “无妨。” 老妇人脸色苦笑摆了摆手说道。 她的声音好像有气无力。 恰逢此时，旁边跑来一位青衣书生。 他赶快来到老妇人身边一脸关心问道：“娘，你怎么跑出来啦？” 老妇人强行挤出笑容解释道：“为娘这不是看你在读书吗，这才想要给你出来买点东西，也好晚上回去煮饭吃。” “娘，你的腿脚不利索，这些事情就由我来做吧。” 青衣书生扶着老妇人的手腕，他一脸真诚朝着殷无咎感谢道：“感谢贵人刚才扶起我娘，我郑珣瑜在此感激不尽。” “郑珣瑜？” 殷无咎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出自五姓七望之一荥阳郑氏？” “虽然鄙人出身荥阳郑氏，但是父亲早亡母亲多病，绝非你想象中那般高贵。” 郑珣瑜脸上不禁露出惭愧之色。 如今郑珣瑜虚龄刚好二十岁，他在家里一边耕田一边读书，而且还要孝敬奉养母亲，使得他养成刚正不阿的性格。 因为郑珣瑜从小到大家庭生活非常艰难，所以他不像世家公子那般高高在上。 殷无咎忽然认出郑珣瑜的身份来历，原来他是历史上唐德宗时期的大唐宰相，而且还是极为少见的清廉大臣，无论在哪里为官?他都懂得体恤民情，?因此深受百姓们的爱戴和敬仰。 “既是出身荥阳郑氏，你去投靠大夏朝廷的侍中令郑虔，我想他应该会帮你一把。” 殷无咎想要帮助郑珣瑜踏入仕途，他郑重其事解释道：“当今陛下非常重视世家大族，而你来自五姓七望之一荥阳郑氏，何愁没有机会飞黄腾达呢？” “贵人你说笑啦！” 郑珣瑜觉得殷无咎这是在抬举自己。 他哪里不知道侍中令郑虔同样出身荥阳郑氏。 郑虔乃是名冠天下的通儒，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岂是常人能够轻易见到，而且他是不会随便替人走后门，一切事情都是按章办事。 殷无咎突然面露微笑说道：“这位兄弟，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我想你是勋爵贵族吧？” 郑珣瑜看到殷无咎身边跟随侍卫，因此认定他是大夏朝廷的勋爵贵族。 只是郑珣瑜并没认出这些侍卫都是禁军。 “算你猜对。” 殷无咎故意伪装成勋爵贵族，他摆出一脸善意说道：“如今朝廷上下求贤若渴，若是你有真才实学，我不介意替你向皇上谋取一官半职。” “真的？” 老妇人瞪大眼睛率先开口问道。 “母亲！” 郑珣瑜示意自家母亲不要多嘴，他也不想随便欠下人情，以免玷污家族门风。 不然的话，以荥阳郑氏的望族身份，郑珣瑜大可娶个富商之女混吃混喝，毕竟他的父亲郑谅曾经担任过大唐县令，多少还是有些人脉关系。 第51章 郑珣瑜的战略眼光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 殷无咎带着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来到一处凉亭。 他顺便派人去买些水果糕点，准备试探下郑珣瑜究竟有多少真才实学。 郑珣瑜带着自家母亲走到凉亭坐下，他也感觉到殷无咎带着善意，故而这才没有马上拒绝。 最主要的是，郑珣瑜家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钱粮，他需要快点找办法弄些米粮。 刚才他的母亲就是想要出来乞讨，可是她又不敢跟郑珣瑜说实话，故而这才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样子。 “敢问贵人姓甚名谁？” 郑珣瑜率先开口问道。 “虽然我不能告诉你真实姓名，但是只要你有真才实学，我一定不会让你明珠蒙尘。” 殷无咎拍着胸脯保证道。 旁边的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不禁抿嘴娇笑出声。 “你家男人说话，有什么好笑的。” 殷无咎故意表现出不悦表情。 “是是是！”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捂嘴偷笑，这次她们确实没有笑出声来。 殷无咎一本正经开口问道：“让我考考你，你认为李唐江山为什么会覆灭？” “这是出乎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 郑珣瑜面色如常解释道：“大唐江山的危机最早要追溯到高宗皇帝时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埋下覆灭种子。” “愿闻其详！” 殷无咎想要听听郑珣瑜有何高见。 郑珣瑜再次开口说道：“昔日太宗皇帝威震四夷，高宗皇帝能够勉力维持都是依靠开国功臣。随着英国公李积去世之后，西戎吐蕃便率先发难攻陷西域十八州，大唐朝廷外强中干彻底暴露在四夷面前，就连东夷新罗和北狄突厥也跟着一起反叛。” “究其原因在于唐军实力不如贞观时期那般强大，甚至就连保境安民都快无法做到，这些都是因为均田制和府兵制土崩瓦解，庙堂诸公和李唐天子并没及时进行改革，直到李隆基开元年间采取募兵制，这才勉强遏止衰败迹象。” “可惜李隆基过于自负，他认为自己开创大唐盛世，故而变得骄奢淫逸昏聩无能，竟让安禄山担任范阳、河东、平卢三镇节度使，而后又是默认宰相杨国忠对他攻讦诋毁。” “安禄山此人出身粟特杂胡，他的身上也不可能像汉家儿郎一样，从小接受忠君爱国的思想。更何况安禄山年少时期混迹边境地区，每天游走在刀剑之上，潜移默化会养成孤狼般的性格，故而性情极为狡诈，因此狗急跳墙起兵造反就在情理之中。” “只是我没料到大唐江山如此脆弱，安禄山起兵半年时间连续攻占长安和洛阳，若非大夏皇帝异军突起，平叛乱定江山，谁能保证不会天下大乱，重现汉末三国和五胡乱华的悲惨局势？” 殷无咎闻言内心狂喜，他实在没想到郑珣瑜看得如此透彻，毕竟安禄山造反确实出乎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 “四方蛮夷对我大夏蠢蠢欲动，庙堂诸公纵然有心以靖乱世，可又该从哪里下手呢？” 殷无咎一脸好奇问道。 郑珣瑜待价而沽微笑道：“接下来这些我只对皇帝说……” 紧接着，郑珣瑜一脸不解追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旁边的李慕娥忍不住提醒道：“郑珣瑜，这就是我们大夏皇帝陛下！” 此言一出，郑珣瑜和他母亲两人顿时吓得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郑珣瑜惊慌失措说道：“草民眼拙，多有不恭，望其恕罪！” “先生快快请起！” 殷无咎亲自扶起郑珣瑜母子两人。 郑珣瑜感激涕零连续问道：“陛下不计较我乃草民之身吗？珣瑜从小穷困潦倒，虽然胸怀大志，可如今却沦落到这般模样，陛下与我为伍不觉自家丢人吗？难道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不！” 殷无咎一脸深情握住郑珣瑜的手掌，他态度坚定摇了摇头大声喊道：“不！！！” 在这一刻，殷无咎变成满级魅魔。 郑珣瑜无法自拔跪拜在他的身下。 殷无咎亲自扶着郑珣瑜母子两人重新坐下，他恭敬有礼再次请教：“既然先生胸怀大志，不知可有妙计献于朕？” 恰好此时，禁军们刚好买来水果糕点。 殷无咎亲手摆上并为郑珣瑜倒茶。 郑珣瑜端正身子喝了一口茶水，他润润喉咙分析道：“四方蛮夷之所以对大夏江山蠢蠢欲动，皆因大夏处于中原大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因此他们做梦都想入主中原奠定霸业！” “对对对！” 殷无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郑珣瑜继续补充道：“君不见天道沧桑，凡事有顺有逆，形势有常有变。譬如大唐欲保秦陇，必固河西；欲固河西，必斥西域，因而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西北边境，使得东北夷狄再次崛起，河北衰微，安禄山这才有条件养寇自重，大逆也就随着产生。” “如今大夏需要时刻提防西戎吐蕃和北狄回纥的进攻，这看起来是逆，其实大顺就在其中！” 殷无咎顿时兴奋得追问道：“那么我朝如何把这个逆转为顺？” “何以将大逆转为大顺？” 郑珣瑜毫不保留分析道：“在下以为大夏时刻提防戎狄之进攻，丝毫不敢稍怠军备，故而常年保持兵精将强，此为一顺。” “大夏暂不西进收复西域之地，避免跟西戎吐蕃相争，不为名望小利所伤，此为二顺。” “东北夷狄如能全部兼并，地广可以农耕，以农耕为本编练人丁，以战养战积蓄国力，此为三顺。” “有此三顺，大夏将来出塞外而西进，必如猛虎下山威震四夷，来日必平四方蛮夷而靖天下！” 殷无咎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他实在没想到郑珣瑜眼光如此超前。 “好哇！” “好哇！！！” 殷无咎紧紧握住郑珣瑜的双手，他情不自禁说道：“朕仿佛又见到汉家铁骑再次驰骋天下。” 因为郑珣瑜的战略意图基本跟殷无咎相差无几，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 要知道殷无咎乃是穿越之子，他才能了解到更多的地缘格局。 中原王朝想要保护华北平原不受侵害，那就必须控制东北地区。 只要中原王朝能够完全控制东北平原，那就能够沿着黑龙江流域西进占领蒙古高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华北平原的绝对安全。 不料郑珣瑜竟会知道东北地区的战略意义，看来五姓七望的文化底蕴还真是深厚。 殷无咎直接把郑珣瑜征辟为官，并且破例任命他为翰林大学士（从三品），加衔“参知政事”的头衔，进入政事堂共同决策朝廷军机大事，并且负责陪侍皇帝担任顾问。 历史上郑珣瑜担任过大唐宰相，他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 第52章 幽州之乱 荥阳郑氏陡然出现郑珣瑜这么一个年轻宰相，他的门庭瞬间被那些逢迎谄媚的人挤破，因此收到各种礼物数不胜数，其中绸缎多达十几万匹。 在这个世界上，马屁精历来占着大多数。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最重要的是，郑珣瑜身为翰林大学士陪伴在皇帝左右，他随时随地都能见到殷无咎。 郑珣瑜收到这么多礼物并没得意忘形，他反而胆战心惊入宫觐见。 紫微宫，贞观殿。 “陛下，微臣家中礼物堆积如山……” 郑珣瑜一脸惶恐不安解释道。 殷无咎面露微笑安慰道：“郑大学士，如今你已经正式踏入仕途，往后这种事情多了去了，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臣立刻就把东西退回去！” 郑珣瑜脑筋还是有点转不过来。 殷无咎苦口婆心教导道：“这么多东西搬来搬去难道不需要人工费？此举朕可是万万不敢苟同，成大业者万万不可得罪小人，因为小人比君子更危险！” “能拿出来当做送人礼物的东西都是便宜货，而你只需糖衣吃掉炮弹打回，言下之意就是让你收钱不办事。” 郑珣瑜实在没想到皇帝陛下如此信任自己，他一夜暴富心惊胆战，如今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臣叩谢陛下信任！” 郑珣瑜双膝跪地俯首磕头。 他内心发誓这辈子要为殷无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啦，你先退下吧！” 殷无咎还不忘记嘱咐道：“如有不懂之处可跟侍中令郑虔学习。” “遵旨！” 郑珣瑜对于侍中令郑虔非常崇拜，原因在于他为人处世非常低调沉稳，不愧为名冠天下的一代通儒。 殷无咎见到郑珣瑜离开。 他继续把精力放在处理皇家钱庄和信用纸币上。 西京留守颜真卿和北京留守王怀忠两人送来人口和耕地的登记册。 西京府编有四十二万五千户，两百八十五万人，良田六千三百五十万亩，每年税收为皇家内帑贡献大约六十五万贯钱。 北京府编有六十八万三千户，五百七十五万人，良田五千八百五十万亩，每年税收为皇家内帑贡献大约六十一万贯钱。 值得一提，大夏照旧采取唐代度量衡。 大夏耕地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差不多在五百六十六平方米。 东京府、西京府、北京府所收钱财尽数存放在当地的皇家钱庄，还有十七州地的人口和耕地尚未登记造册。 殷无咎忙着推广大夏纸币的时候，天下胡人早已风声鹤唳。 因为殷无咎杀掉数十万胡人影响实在太大，再加上他还大肆抓捕道士和僧人，所以肯定会有反对势力进行反扑，毕竟大家不会傻傻坐着等死。 神武二年，八月初一。 大夏朝廷收到来自幽州警讯。 幽州胡人开始聚众叛乱起兵，他们拉起十几万人准备进攻范阳郡蓟县，甚至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以李萼为首的宰相们急忙进宫觐见皇帝，他们赶紧把这件事情告知殷无咎。 紫微宫，贞观殿。 宰相们风尘仆仆来到殷无咎面前躬身行礼。 “陛下，大事不好啦！” “幽州胡人聚众叛乱，据传数量达到十几万人！” 李萼脸色着急说道。 “你说什么？” 殷无咎瞪大眼睛怒目而视，他再次开口问道：“幽州胡人聚众造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之前。” 李萼还不忘记补充道：“幽州节度使夏无忧正好率兵外出攻打契丹和奚人，范阳郡兵力空虚……” 还没等他完全说完。 殷无咎顿时气得拍桌暴起，他的脸上露出狰狞怒意：“既然这些杂种想要找死，那朕就成全他们！” “朕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些胡人，同时下诏幽、冀、豫、青、徐、扬、荆、楚、梁等九州官吏，命令他们捉拿各地胡人，严防其他胡人跟着聚众造反。” 此言一出，宰相们不禁想起数百年前的杀胡令。 “遵旨！” 李萼直接面露欣喜之色，他正愁没有机会劫富济贫。 如今大夏国库极为空虚，李萼之所以能够把朝廷打理得井井有条，那是因为他拉拢到世家大族，所以大家这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只是这种情况无法长期持续下去。 要是能够把这些胡人财产全部查抄，朝廷国库何愁没有钱花，毕竟这群胡商实在富得流油，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多么有钱。 本来李萼也不知道胡商们这么富有，直到他在东京府查抄胡人家产，想起还有这个办法可以填补大夏国库的亏空。 殷无咎带着两千羽林骑兵立刻前往常山郡，那里就有驻守三万夏军。 十天之后。 殷无咎带着两千羽林骑兵来到常山郡。 常山太守王俌接到消息早已严阵以待，按照殷无咎的命令抽调一万八千夏军，跟随他本人北上幽州进行平叛。 殷无咎带着两万夏军继续北上，沿途各个郡县纷纷送来粮草补给。 此番聚众叛乱的郡县皆为羁縻之地，例如归德郡、归化郡、顺义郡等地，各郡太守皆为胡人世袭罔替，这就是城傍制的弊端。 虽然幽州胡人聚众叛乱高达十几万人，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老弱妇孺，青壮男子加起来估计还不到五万人，因此对于殷无咎来说造不成威胁。 殷无咎带着两万夏军势如破竹，他轻易便把这场胡人叛乱镇压下来，整个幽州胡人尽数都被屠杀殆尽，前后共有二十八万外族胡人死于非命。 幽州胡人的羁縻郡县全部取消，城池全部划归范阳郡。 这场幽州之乱并没造成大夏朝廷多少损失，反而加深汉人百姓对于外族胡人的厌恶。 经过此次幽州胡人叛乱，殷无咎正式下定决心移民戍边，他把战争中所得物资尽数留在这里。 凡是汉人百姓移民来到幽州范阳郡、妫川郡、密云郡、渔阳郡、北平郡等五个郡县，十年内免除所有赋税，朝廷还会分发耕地和农具。 冀州百姓争先恐后前来报名，大量汉人百姓移民到范阳郡、妫川郡、密云郡、渔阳郡、北平郡，这为幽州发展注入强劲动力。 只有幽州地区稳定发展，大夏朝廷才能开发东北地区。 第53章 游牧胡人的弱点 幽州之乱平定之后，大夏各州都在抓捕胡人。 如何区别胡人和汉人，对于当地官吏来说非常容易辨别。 其一就是你居住在番坊，那你肯定摘不掉胡人身份。 其二就是你的户籍不属于朝廷管辖。 其三就是你的外貌长相跟当地百姓存在巨大差异。 其四就是根据你的穿衣打扮和胡人发型。 按照上述四条进行甄别抓人，就算有漏网之鱼那也不多，这些顶多都是汉化胡人，理应一律视为汉家儿郎。 因为大唐文化如此开放都不能成功汉化，那么他们这些顽固胡人根本就没有存在必要，所以只能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一时之间，上百万胡人番民死于非命。 果然抄家抢劫来钱速度最快，大夏国库顿时变得盆满钵满，李萼再也不用担心国库空虚。 这种方式无法做到可持续的竭泽而渔。 李萼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因此他并没大肆挥霍国库钱财，反而变得更加抠门谨慎。 原因在于李萼第一时间选择把世家大族的欠款还清，他可不想再去求着别人借钱。 所幸李萼麾下还有两个财神爷，户部尚书刘晏和户部侍郎杨炎都是他的财政大臣，他们两人知道如何做到钱生钱。 幽州，范阳郡。 殷无咎帮助夏无忧坐镇幽州，让他不必担心后方事情，只需专心对付契丹和奚人。 此番夏无忧率领步骑两万趁着契丹不备发起偷袭，他的身边跟着两位蕃将，分别为王武俊和张孝忠。 王武俊乃是契丹怒皆部人，他父亲在开元年间率部属内附唐朝，十五岁时便善于骑射。 张孝忠乃是契丹乙室活部人，身材魁伟，勇武过人。 他们都是汉化胡人，曾经跟随安禄山起兵造反，后来两人在陈留之战受伤被俘。 夏无忧听说过这两人骁勇善战，就把他们要到麾下担任一军校尉。 按照战前制定计划，夏无忧出兵塞外数百里地，沿着吐护真河（西拉木伦河）向西扫荡游牧胡人。 根据骑兵斥候传来消息，前方区域存在大量军队，经过粗略计算大约在两万人。 其实奚人和契丹早已知晓夏军动向，两大部落联合起来准备埋伏夏军，为此动员八万军队以逸待劳。 眼前两万胡人只是作为诱饵而已，只为引诱夏无忧踏入陷阱。 本来夏无忧还在苦苦寻找契丹军队的踪迹，没想到对方主动送上门来，这让他开心得大笑出来：“真是天助我也，这次我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双方立刻派遣骑兵斥候互相厮杀，顺便探清周围究竟有没有隐藏伏兵。 在这期间，夏无忧命令王武俊和张孝忠率领五千铁骑横扫过去，一路上摧枯拉朽势不可挡，仅用一刻钟便斩获一万首级。 “儿郎们，不要放过任何敌人！” 张孝忠看见剩下敌人想要逃走，他想要骑兵部队追杀上去。 关键时刻王武俊站出来阻止道：“节帅只是让我们击溃眼前之敌，并没允许我等擅自追击。” “哎，看来只能如此！” 张孝忠唉声叹气说道。 王武俊和张孝忠他们两人开始打扫战场清点伤亡，阵亡者三百多人，受伤者六百多人，前后相加伤亡一千人左右。 契丹和奚人死亡一万人，这对夏军来说乃是巨大胜利。 夏无忧并不着急追击胡人残兵，他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自然知道前方十里开外适合埋伏藏兵，因此并没轻举妄动。 果不其然，契丹和奚人在十里开外的山坡一侧埋伏着六万胡骑。 看着夏军根本就不上当，契丹和奚人感到非常愤怒。 本来契丹和奚人是想诱骗夏军骑兵前来追击，这样他们即使能够轻易战胜，但是经过激烈厮杀，士兵战马早已疲惫，战斗力将会大幅度下降。 反观六万胡骑则是以逸待劳，只需等待夏军自己送上门来，届时列阵冲锋必定势不可挡。 夏无忧号称大夏智将，他非常清楚如何对付游牧胡人。 游牧胡人的畜牧业有自己的固定规律，母畜春季发情受孕，经过夏季水草的营养补充，从而在后半年生产繁殖。 为了给牲畜提供足够水草，还需要根据季节不同逐步转换草场，想要维持种群数量和持续增长，这个生产链条就不能受到干预。 夏军每次主动出击无论成败都会打断这个生产链条，毕竟他们需要通过迁徙来躲避战争。 一户牧民全家需要维持一百五十头羊，这才勉强能够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这是一个极为消耗人力的工作负担。 为了应付夏军频频进攻，契丹和奚人联起手来动员大量牧民参与战斗。 无论胜负究竟如何，契丹和奚人必定会有大量牲畜失去管理。 更为重要的是，契丹和奚人这种游牧胡人无法从中获得任何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夏无忧接到幽州之乱的消息，他依旧没有想要回去平叛，反而继续要求进攻契丹和奚人，目的在于把战场保持在草原之上，就让他们游牧胡人去承受生产秩序的破坏。 当战争在草原上进行的时候，即使契丹和奚人完全歼灭夏军，他们也无法获得更多收益，更无法弥补经济上的损失。 在夏无忧担任幽州节度使之后，契丹和奚人逐渐变得极度疲惫，无规律的逃亡式迁徙以及营养不良，很多女人的胎儿经常流产。 今年六月，夏无忧亲自率兵发起突袭，契丹和奚人再次驱赶牛羊到处逃亡。 无论如何，夏无忧绝对不会给契丹和奚人任何喘息之机，他就是想要驱赶游牧胡人到处逃亡，使其远离幽州之地。 一刻钟后，夏无忧带着主力部队前来跟王武俊和张孝忠进行会合。 “你们干得不错！” 夏无忧面露微笑夸赞一番，他吩咐将士们分为三班。 一班警戒。 一班做饭。 一班休息。 刚才战斗死掉很多战马，这些马肉可不能浪费。 结果还没来得及吃肉。 契丹和奚人合兵七万把他包围起来。 夏无忧并没感到慌张，他有条不紊指挥将士们各司其职，使用车辆围成营寨，八千弓弩手布阵准备迎战契丹和奚人，后面还有三千陌刀兵严阵以待，另有两千重甲具装骑兵蓄势待发。 最主要的是，夏无忧选择在山坡之上进行布阵，他麾下将士继续慢悠悠杀马做饭。 “杀呀！！！” “杀光他们！！！” 忍无可忍的契丹和奚人开始尝试进攻。 他们装备简陋比不上夏军，竟敢前来冲击弓弩箭阵，结果那是可想而知。 “放箭！！！” 随着夏无忧一声令下，八千弓弩手轮番齐射杀死无数胡人，大量胡人坠马而亡。 由于八千弓弩手居高临下进行射箭，所以射程相比平常较为远一点。 八千弓弩手连续齐射杀死五千胡人，车阵前面堆集大量尸体。 契丹和奚人再也不敢进攻。 第54章 辽西走廊的傍海道 “大家吃好喝好啊！！！” 夏无忧有条不紊安排将士们轮换休息，他本人站在山坡上仔细研究敌军态势。 王武俊和张孝忠两人率先休息完毕。 夏无忧命令他们两人各自率领一百精锐骑兵前去骚扰。 王武俊和张孝忠两人立刻带兵冲下山坡，他们通过骑射杀死数十名胡人，来回放风筝折磨契丹和奚人。 夏无忧还把死去胡人的首级全部砍下来堆成京观，意在惹怒契丹和奚人。 结果契丹和奚人已经学乖，他们知道冲击夏军阵形等于找死，于是跟着夏军在这干耗着。 夏无忧麾下只有七千骑兵，他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吃掉这么多人，故而同样跟着契丹和奚人进行消耗。 在这期间，双方轮番派遣精锐骑兵进行骑射。 夏军两千重甲具装骑兵极为变态，几乎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他们穿着厚重铠甲张弓搭箭射杀敌人，自己反倒毫发无损。 契丹和奚人的阵亡数量很快超过两万人，再加上他们没有携带太多粮草，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进行退兵。 看准时机，夏无忧下令夏军骑兵尾随追击，一鼓作气斩首上万人。 契丹和奚人气得无可奈何，可是他们又找不到办法对付夏军。 夏无忧每次出兵数量并不是太多，步兵主要保护运粮车队，骑兵负责冲锋陷阵。 这次夏无忧出来已经两个月，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啦，于是带着全体将士开始撤军。 撤退之时，契丹和奚人想要看看能不能占到什么便宜，没想到反而赔了上千兵马。 此战过后，夏无忧带兵返回范阳郡。 殷无咎加封他为辅国大将军（武散官，正二品），晋爵范阳郡公（爵位，正二品）。 王武俊和张孝忠两人跟着加官进爵。 此役契丹和奚人两部胡人阵亡三万左右，牛羊战马再次减少。 夏无忧回到范阳郡之后，他继续主持幽州军务，并且按照殷无咎的指示加大力度开发辽西走廊的傍海道。 目前辽西走廊的傍海道只能在冬季结冰期才能进行使用，这是一条季节性的交通古道。 原因在于傍海道位于渤海西侧海岸沿线，由榆关守捉城出发抵达安东都护府的治所阳乐（现今辽宁省义县），这个阳乐县曾经还是辽西郡的郡治。 由于以前大唐帝国常年都把精力放在西北方向，所以导致东北地区屡屡缩边，辽东地区的安东都护府基本形同虚设，就连辽西地区的柳城郡也是快要朝不保夕。 从这里就能看出汉人势力在辽西地区极为虚弱，东北夷狄这才胆敢那么猖獗。 东北夷狄的危害程度远远超过西北戎狄，只要稍微跳出关中本位思想，傻子都能想到燕赵大地到底有多么危险。 更别说幽州之地居住着数十万外族胡人，要是他们跟东北夷狄联合起来，整个华北平原都将无险可守。 因此殷无咎举起屠刀扫除幽州胡人，大量移民汉人百姓过来戍边，并且给予优惠政策进行鼓励。 宁可白给汉家儿郎。 绝不便宜外族胡人。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胡人在幽州之地站稳脚跟。 范阳郡，蓟县。 殷无咎找来夏无忧苦口婆心叮嘱道：“无忧，幽州之地乃是我朝北方屏障，东北夷狄既有游牧胡人也有渔猎胡人，他们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因此我们不得不防啊！” “还请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持续对幽州以北的契丹和奚人进行打击，估计再过一两年就能看到成果。” 夏无忧本人倒是踌躇满志，他拍着胸脯保证没事。 另外还有辽州节度使刘正臣镇守辽州，现在情况相比历史上不知道要好多少。 历史上刘正臣在安史之乱中率领平卢军攻取长杨、大战独山，袭取榆关守捉和北平郡，斩杀叛将申子贡、荣先钦，生擒周钊送往京师长安。 这段时间刘正臣麾下平卢军战绩辉煌，甚至还一举攻破渔阳郡，就连奚王阿笃孤也带兵跟他会合，派遣骑兵万人一起攻打范阳。 后来奚人背信弃义选择投靠安禄山，半夜偷袭攻打平卢军。 刘正臣麾下大将李忠臣在温泉山击败奚人，活捉奚人大首领阿布离。 没想到关键时刻史思明带兵北上突袭平卢军，刘正臣没有加以防范大败而归，损失军资两千辆车。 战败后的平卢军发生内乱，刘正臣很快死于非命，他的副手徐归道接任平卢节度使，并且想要归附安禄山。 安东副大都护王玄志率领精兵六千余人，攻破柳城郡斩杀徐归道，自称平卢节度使，屯兵进抵北平郡。 往后平卢节度使王玄志不但守住柳城郡和安东都护府，而且还不断渡海攻击叛军核心区域，间接压制契丹和渤海国，使其不敢贸然加入战争。 直到平卢节度使王玄志病死之后，平卢蕃将高句丽人李怀玉杀死王玄志的儿子，推举候希逸接任平卢节度使，这是大唐王朝节度使由下属兵将废立的开始。 虽然候希逸继续带领平卢军跟叛军进行周旋，但是他面对叛军和奚人的联合围攻，他也无法坚持下去，只能带着军民两万余人渡海逃亡青州。 从此以后，东北地区再无唐军一兵一卒。 由于殷无咎在安史之乱中攻克范阳郡，所以刘正臣麾下平卢军并没损失多少兵马，反而还继续保存有生力量，同时改旗易帜为大夏帝国的辽州节度使。 目前大夏帝国的辽州兵马达到四万八千人，辽州节度使刘正臣配合夏无忧不断拓土攘夷，遏制住东北夷狄蔓延向辽西地区。 殷无咎从夏无忧这里得到更多信息，他才终于放心下来，看来东北情况确实比他想象中还要乐观一些。 “无忧，你跟刘正臣两人务必加大力度开发辽西走廊的傍海道，只有这样幽州和辽州才能彻底连在一起，，如此一来我军也不用翻山越岭。” 殷无咎直接把战略规划告诉夏无忧。 夏无忧微微点头说道：“陛下所说极是，臣会加派人手打通傍海道，并且让他刘正臣一起行动。” “傍海道只有冬季结冰期才能畅通无阻，夏秋两季到处都是泥泞沼泽，务必先是挖河排水，然后围垦滩涂增加土地纵深，防止发生海侵现象。” 殷无咎提出如何开发傍海道的建议。 第55章 胡无人则汉道昌 夏无忧立刻采纳殷无咎的方案。 只是他有点搞不明白，为何皇帝陛下如此憎恨外族胡人。 殷无咎面对夏无忧的疑问，他毫不忌讳解释道：“胡无人则汉道昌，天底下可耕种土地就这么多，外族胡人多占一份，汉家儿郎便会少占一份。” “要是外族胡人仰慕中原文化，愿意易服汉化融入我们，那朕自然不会视他们为夷狄禽兽，反而一律视为汉家儿郎。” “可惜历代皇帝和庙堂诸公过于放纵胡人，不仅接受他们内迁腹地，甚至还同意他们保持部落组织进行自治，从事放牧农耕生产，就连官吏都是胡人世袭罔替，这是想要平白无故制造出国中之国。” 夏无忧感到有点不理解，这数百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陛下，胡人习俗跟汉人习俗完全不一样，派遣朝廷官吏进行管理只会引发民族矛盾，允许他们世袭罔替进行自治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夏无忧有些不解再次问道。 殷无咎脸上闪过嘲讽之色，他别有深意注视着夏无忧：“那朕问你，为何历代皇帝和庙堂诸公不允许汉人进行自治呢？” “汉人忠君爱国不需要……” 夏无忧说到一半停止下来，他同样跟着反应过来。 殷无咎腾地一下拍桌站起，他的脸色铁青怒骂道：“就是因为汉人忠君爱国，所以历代皇帝和庙堂诸公才把我等汉家儿郎视为草芥，说到底不就是欺软怕硬，觉得汉人容易统治更好剥削吗？” “为什么总是谁干得多，受的委屈就越大，越是忠君爱国的汉家儿郎，越是受到历代皇帝和庙堂诸公的剥削打压，这帮拿着锤子的人，他看什么都觉得是钉子。” 看到殷无咎怨气如此之大，夏无忧顿时吓得单膝跪地。 “陛下息怒！” 殷无咎愤愤不平重新坐了下来。 他绝对不会再让愚忠思想烙印在汉家儿郎身上，必须完全解除汉家儿郎的枷锁，只有这样才能完全复兴。 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汉家儿郎虽然遭受过五胡乱华的劫难，但是对于文化自信仍然不是后世所能比拟。 目前汉家儿郎尚未遭遇过真正意义的亡国灭种，只有等到南宋灭亡之后，从那一刻起，汉人精神便是活下去大于一切。 历史将会证明汉家儿郎到底变得多么贪生怕死。 丁壮者沦为奴婢，羸老者咸杀之，或断手凿目，弃之而去。 异族统治能接受，剃发易服能接受，逃人法能接受，跑马圈地能接受，大兴文字狱能接受，完全证明什么狗屁得民心不民心。 这根本不是得民心得天下，而是得民力者得天下。 谁能组织更强军队，那么谁就能夺得天下。 不服者永远都是少数，只要把不服者全部杀光就行。 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可是有人却把外族入侵当做朝代更替，美其名曰民族大融合，只尊重历史是由胜利者写的，甚至还大言不惭宣称这是民心所向。 汉家儿郎想要做人就必须活出统战价值，如若不然，那你跟豢养起来的牛马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就连他妈耗材都算不上。 抗争也许还是会失败，但是坚持抗争真的有用，朝廷说你想要谋反，那你最好要有能力进行谋反，只有维稳的代价大于不维稳，他们才不敢随便剥削汉家儿郎。 胡人自治就是对于汉家儿郎的最大笑话。 “夏无忧，你给我听着。” 殷无咎蹲下身来跟着夏无忧警告道：“胡人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可用之而不可亲之，可使之而不可信之，非我族类终究其心必异。” “是！” 夏无忧眼神透露出坚定之色。 他也明白皇帝陛下为何会如此憎恨外族胡人。 随着幽州之地重新稳定下来，殷无咎决定回到洛阳，一路上他顺便视察下永济渠。 隋唐两代王朝遗留下来的大运河仍然发挥着极大作用。 这条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北起范阳南至江淮，使得南北水系互相连接，在这范围之内随时随地都能调动上千万石粮食和百万大军，这就是通过水运的强大运力。 陆运成本大约是水运成本的二十倍左右，而且随着距离越远成本还会越大。 殷无咎之所以选择定都洛阳而非长安，那是因为他想要快速发展工业基础，那么就要借助水运的廉价成本。 只有运输成本能够大幅下降，生产力的发展才能更进一步。 洛阳借助大运河的廉价成本进行漕运，斗米价格差不多只在十钱左右，比起长安完全便宜两倍到四倍。 目前殷无咎已经在洛阳发展工业，大量投钱建厂招工，并且制造出珍妮纺纱机和水力织布机，同时命令周边百姓腾出一部分耕地种植棉花。 大夏帝国若是想要开拓东北地区，那就必须保证棉衣价格足够低廉，只有这样汉家儿郎才能在严寒冬天存活下来。 如今殷无咎只能勉强算是统一汉地而已，辽东地区和南诏国尚未打下来，对他来说这是奇耻大辱，这些地方无论如何也要收复回来。 这次殷无咎返回洛阳还把常山太守王俌一起带上，他已经多次立下战功，是该时候把他调到朝廷。 一路上殷无咎还不忘记继续画饼：“爱卿可要多加努力啊，朕准备提拔你为大理寺少卿（从三品），希望你能够继续勉之。” 王俌顺利升官调往洛阳，他连忙表示忠心：“微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朕相信你可以的！” 殷无咎拍打王俌肩膀说道：“别忘记你还是真定县侯，将来拜相执掌朝政也并非不可能，大理寺少卿不会是你的顶点。” 王俌瞪大眼睛变得结结巴巴：“那个……陛下……那我应该怎么做……” 眼见王俌居然如此失态，殷无咎忍不住提醒道：“你只需要做好本职就行，毕竟不犯错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俌觉得这话没毛病，他赶紧跟着殷无咎表忠心：“多谢陛下进行指点。” 没办法，他太想进步啦。 只有经常出现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在没犯错的情况下，那样才能步步高升。 牛马永远只是牛马，再会干活还是牛马。 只要你肯干活吃苦，这辈子就有吃不完的苦。 毕竟当你负重前行的时候，有人替你在岁月静好。 正所谓能者多劳，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56章 杨雪梅的嫉妒 十天之后。 洛阳城，紫微宫。 殷无咎重新回到皇宫之中，两位皇后娘娘设宴款待和接风洗尘。 这段时间秘书监女官陆续入宫任职，这些都是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年龄普遍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 这些秘书女官皆是来自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她们对于殷无咎非常崇拜，不乏有想要入宫为妃嫁给他。 其中永昌亭伯杨晔之女杨雪梅，她就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因为殷无咎的外貌长相完全符合她的审美需求，所以她一直都在等待皇帝选妃充实后宫。 为此杨雪梅还专门抽时间学习宫廷礼仪，奈何殷无咎压根就没有想要选妃充实后宫。 最后杨雪梅通过自家父亲的门路，好不容易来到皇宫之中。 没想到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如此之多，伯爵之女基本只能算是平平无奇，而且也不是什么主角。 简单来说就是她需要从低阶女官做起，别去想什么有的没的，就她这个先天条件别妄想一步登天。 言下之意就是当女主她还不配。 虽然说是这么个理，但是杨雪梅她实在不甘心。 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只能做个配角，我就只能成为边缘人，皇帝陛下都不拿正眼看我。 两位皇后和王贵妃就因为长得漂亮先天条件好，她们三人就能得到皇帝陛下的宠幸，连同家中兄弟跟着飞黄腾达。 说来说去，她们不就是躺在床上把皇帝给伺候好吗？说得好像真有天赋一样。 其实远远不止杨雪梅一人如此想法，其他同龄姑娘多多少少也有些类似反应。 嫉妒是最容易出现的一种情绪，除非两边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不然慢慢就会羡慕嫉妒。 只不过其他女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分寸。 虽然有些吃味嫉妒，但是没人胆敢乱来。 不料杨雪梅借着酒劲鼓起勇气，她大着胆子来到殷无咎面前举杯敬酒。 李氏姐妹和王清微见状立马有些不高兴，要不是看在她是伯爵之女的份上，怎么可能会让她进宫担任秘书女官。 殷无咎不想让她尴尬站着，他一脸微笑婉拒道：“朕等会还有事情要做，不宜继续喝酒，倒是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按理说这样被回绝就应该直接下去。 可是大家都低估杨雪梅的魄力，她的身上有股拼劲，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够比得上的。 在殷无咎看来杨雪梅平平无奇，还以为她只是想要讨好圣心，借此帮助自家仕途平步青云。 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 众人发现杨雪梅举着酒杯一动不动满脸委屈，她貌似有话想说。 殷无咎顺势而为问道：“你还有事？” 杨雪梅一脸委屈巴巴质问道：“小女子想要知道陛下您挑选嫔妃的标准，是不是只挑选脸蛋漂亮和身材火辣，像我这样外形普通是否就没有机会？” 此话一出，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险些暴走，就连王清微也跟着生气。 这算怎么回事？ 这是打算踩着她们搏出位吗？ 一众秘书女官瞪大眼睛望向杨雪梅，大家震惊她为何胆敢说出如此忤逆之话。 虽然她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大家其实都懂。 赵郡李氏和太原王氏为大夏江山出力甚大，故而没人胆敢提出异议。 更何况殷无咎的颜值审美一直都很在线，他的后宫都是倾国倾城之姿，岂是杨雪梅能够相提并论。 殷无咎后悔让她们这些秘书女官一起参加宴席，他强行挤出笑容回答道：“并非如此，朕也知道你啊，你是永昌亭伯的女儿对吧，你家父亲杨晔为朕立下不少功劳，这有什么问题吗？” “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为什么皇后她们能够成为陛下女人，而我却不行呢？为什么？这样对我跟其他女人很不公平，难道一张漂亮脸蛋真有那么重要吗？” 杨雪梅直接把两位皇后彻底激怒。 李英娥一个巴掌扇在杨雪梅脸上，她的脸色铁青说道：“尔等没有看到杨姑娘已经喝醉胡乱说话了吗？还不快点把她拖下去。” 这一巴掌终于把杨雪梅打醒。 她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犯下多大错误，慌乱之下俯首跪地磕头：“皇后娘娘息怒，小女子这是喝多了酒后失言……” “雪梅姐姐，你快点走吧！” 几个跟她还有交情的女官姑娘连忙把杨雪梅拉走。 皇后娘娘这已经是大发慈悲手下留情。 刚才杨雪梅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忤逆犯上，明目张胆暗讽皇帝好色和皇后无德，就是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殷无咎也没心情再吃下去，庆幸没有招惹到其他女人。 “你们吃吧！” 殷无咎二话不说直接离开宴席。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跟着他一起离开，只留王清微一人主持宴席。 王清微轻启朱唇抿着甜酒，她别有深意说道：“诸位姑娘都是来自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身份尊荣地位高贵，陛下让你们进宫担任秘书女官，并非为了选妃充实后宫。” “若是有人抱着这种心态而来，本宫劝她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以免玷污自家门第。” 一众秘书女官单膝跪地齐声喊道：“我等愿意听从贵妃娘娘的教诲！” 王清微更是直接把丑话说在前面：“尔等秘书女官只需协助管理宫室等事务，偶尔负责整理图书与参与编纂国史，若是有人胆敢私自爬上陛下床榻，轻则杖责二十，重则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陛下的后宫嫔妃寥寥无几。 事后永昌亭伯杨晔得知此事，他恨不得把自家女儿杨雪梅乱棍打死。 事已至此，于事无补。 永昌亭伯杨晔只能向殷无咎提出辞官回乡，他也不敢继续待在洛阳城。 殷无咎亲自批准永昌亭伯杨晔请辞回乡，他赶紧带着全家上百人返回北平郡卢龙县。 杨晔回到家乡之后，他立刻找人把女儿杨雪梅嫁出去，彻底断绝那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免日后再把杨家拖入深渊。 本来大有前程的杨晔仕途中断，他只能靠着永昌亭伯这个爵位领取朝廷俸禄，每月能够领到俸禄两百贯钱，折合下来就是月薪二十万钱，也足够支撑起永昌伯府的排面。 第57章 母仪天下的李英娥 紫微宫，贞观殿。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跟着殷无咎回到贞观殿。 一路上李慕娥愤愤不平怒骂道：“姐姐，你为什么放过那个贱人，她忤逆犯上侮辱你我姐妹两人，真应该把她乱棍打死。” “好啦，你以为我就不想杀她吗？” 李英娥眼底闪过浓郁杀意，她唉声叹气说道：“我想要杀她倒是容易，只是你需要考虑到永昌亭伯，他一辈子就两个孩子，大儿子杨继忠乃是羽林郎，小女儿杨雪梅刚刚入宫担任秘书女宫。” “要是我们这样就把她杀掉，恐怕会给陛下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我才选择放过她一马，若是她杨家还不知礼数，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殷无咎走到李英娥身边，他拍打手掌赞叹道：“英娥，你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雅量，朕能够娶你为妻真是三生有幸。” 李英娥直接搂抱住殷无咎，她抿嘴微笑道：“臣妾身为大夏皇后理应为陛下考虑，姑且就算放过她这个酒后失态的黄毛丫头。” 李慕娥一脸委屈巴巴埋怨道：“陛下为何不替我做主呢？” 殷无咎伸手把李慕娥搂在怀里，他面露笑容反问道：“你姐姐已经原谅她啦，按照你的想法朕应该怎么做啊？难道真要把她治罪处死？” “倒也不是。” 李慕娥继续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有些梨花带雨说道：“起码应该教训她吧，让她知道忤逆犯上的错误。” 殷无咎微微摇头进行反驳：“你姐姐当着众人扇她一巴掌，这就算教训她啦。更何况今日乃是接风宴会，朕与你们共饮同乐，酒后失态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小事，你就想要把一个伯爵之女杀掉，虽然确实出了一口恶气，但是却伤害到世家公侯之女的心。” 李慕娥靠在殷无咎怀里，她轻启朱唇问道：“那就任由她胡作非为吗？” “朕料她从此再也不敢。” 殷无咎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忤逆犯上的罪名可大可小，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大可抢在你家姐姐面前提前动手。” 紧接着，殷无咎还不忘记补充道：“话又说回来啦，要怪就怪你们长得太美，这才把朕迷得神魂颠倒，导致别人产生嫉妒之心。” “有人为了嫉妒你们连命都不顾，你本来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你怎么反倒生起气来？” 此话一出，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顿时娇笑出声。 “咯咯！！！” “陛下您真是会说话，难怪能把我们姐妹两人吃得死死的。” 殷无咎脸上露出无奈表情，他一脸含情脉脉说道：“朕有你们姐妹两人和王贵妃，朕这辈子就知足啦，凡事需要适可而止。” “陛下！”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俏脸娇羞，她们好像吃了蜂蜜一样。 此番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她们身披华丽凤袍，上面绣着精美图案，天鹅颈戴着翡翠项链，闪烁着神秘光芒，朱唇涂抹着淡淡胭脂，脸颊上扑着细腻的珍珠粉，更加显得美丽动人。 殷无咎搂着她们两人有点把持不住。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纷纷发现殷无咎有点鸡动，她们直接轻启樱唇娇声道：“陛下，要不要我们侍寝啊？” “不行，朕不能让二弟牵着走。” 殷无咎义正辞严进行拒绝，奈何他的身体渴望得到爱。 哎，真是苦了这个缺爱的男人。 “陛下，您就跟我们走嘛！”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推着殷无咎进入寝宫，他就这样再次进入盘丝洞。 神武二年，九月初十。 安西都护府，龟兹镇。 建宁王李倓从沙漠中爬起，他揉揉眼睛看见前方有处绿洲，湖水波光粼粼，湖边绿草如茵，周围生长数量茂密的胡杨树以及梭梭树，湖岸散落一堆白色纱质的漂亮衣裙，湖里还有一群胡姬少女正在洗澡。 这些胡姬少女估摸着最多只有十五岁，虽然身高已有一米七左右，但是脸蛋还带着点儿稚气，总共十人，全部都是高颜值的混血少女，嫩嫩的白色肌肤，黄金色的飘柔秀发，既有绿色瞳孔也有蓝色瞳孔。 这群胡姬少女看见建宁王李倓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跑到他的身边娇笑道：“喂，你是中原人吗？” 这句话彻底把建宁王李倓呼唤回现实，他咬牙切齿低吼道：“张良娣……李辅国……你们给我等着……” 原来李亨向西逃亡的时候，张良娣和李辅国两人诬陷建宁王李倓，污蔑他当不上天下兵马元帅，故而想要谋害广平王李俶。 李亨本来就忌惮建宁王李倓颇有太宗皇帝之风。 恰逢当时唐军接连惨败人心惶惶，他害怕这个儿子有可能会取代自己，于是听信张良娣和李辅国两人谗言，不分青红皂白下诏赐死建宁王李倓。 主要李亨对于建宁王李倓抱有强烈怀疑，这个儿子能力过于突出，远远强于他的兄长广平王李俶。 因此李亨认定建宁王李倓不会心甘情愿，再加上没有让他如愿担任天下兵马元帅，故而偏信张良娣和李辅国两人谗言。 李亨在逃亡路上还要擅杀皇子，结果就是搞得唐军将士发生骚乱。 白孝德趁乱救走建宁王李倓，并且把他带到安西都护府的龟兹镇。 值得一提，这个白孝德乃是安西蕃将，同时也是龟兹王白孝节的王弟。 这一路上建宁王李倓失魂落魄，他完全搞不明白为何自家父皇要处死自己。 后来建宁王李倓还是通过白孝德得知情况，他才了解李亨对于自己究竟有多么忌惮，意欲除之而后快。 究其原因可以追溯到马嵬驿之变，为什么说他建宁王李倓颇有太宗皇帝之风？ 不仅指他能征善战具有元帅之才，而是他本人参与策划马嵬驿之变，彼时李亨和李俶父子两人都是选择回避。 太宗皇帝李世民之所以拥有威胁高祖李渊的政治资本，本质还是因为太原起兵根本就是他谋划的，是他本人打响第一枪，这才开创大唐江山。 李亨经过李泌提醒之后，他也不想大唐再次出现一个太宗皇帝，就算建宁王李倓能够力挽狂澜，那也不能用他为帅进行平叛。 今天你敢参与马嵬驿之变，明天你就敢清君侧，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皇子，不能再犹豫啦，必须要出重拳！ 李亨本来就是得位不正，他没有得到李隆基允许就自立为帝。 若非李隆基及时给他送上诏书，李亨岂能坐稳皇位。 因此他也害怕建宁王李倓有样学样，丝毫没有考虑到大唐江山已经分崩离析，直到这时还在搞窝里斗。 难怪历史上李亨没有办法平定安史之乱，在他眼里皇位高于一切，永远都是优先除掉威胁自己的人，而不是把大唐江山放在首位。 第58章 西域之变(上) “殿下，我终于找到你啦。” 白孝德带着一千将士追了上来，他跳下战马走到建宁王李倓身边，抬头望天叹息说道：“昔日太宗皇帝那是何等英明神武，如今大唐江山已经尽数沦丧，而你父皇还要把你置于死地……” “你给我闭嘴！” 建宁王李倓歇斯底里怒吼道：“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如此委曲求全……可他竟然还要杀我……” 白孝德意味深长回答道：“因为你的身上流淌着太宗皇帝的血脉，而且你的能力远远超过你的父皇和兄长，所以皇帝陛下肯定不会留着你。” 此话一出，建宁王李倓再次沉默不语。 眼见建宁王李倓这副模样，白孝德顿时有些痛心疾首说道：“殿下，既然你有太宗皇帝的风范，为何不敢效仿太宗皇帝取而代之呢？别忘记你的体内流淌着太宗皇帝的血脉，这大唐江山需要你来力挽狂澜！” 自从白孝德知道李亨拿着安西都护府去跟吐蕃做交易，他对于李亨已经产生异心。 广平王李俶更不用多说什么，那家伙简直就是饭桶一个，完全没有军事能力。 历史上就是广平王李俶在清渠之战进行微操，害得郭子仪四万唐军损失殆尽，而且还是败在安守忠的一字长蛇阵之下。 就在白孝德思考后路之时，他忽然听说建宁王李倓即将遭到处死。 恰逢此时唐军内部发生骚乱，他趁乱把建宁王李倓救走。 后来建宁王李倓不想受到白孝德的掌控，他乘人不备连夜私自逃走。 如今建宁王李倓已经一天没有吃喝，他的体力快要消耗殆尽。 在求生欲望和满腔愤怒的双重加持之下，建宁王李倓终于同意跟白孝德进行合作。 安西和北庭两镇唐军曾为封常清管辖，他在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刚好入朝述职，故而西域唐军没有第一时间参加平叛。 封常清惨遭李隆基杀害之后，改由梁宰接任安西和北庭两镇节度使。 李亨在灵武登基为帝，他就马上向西域唐军进行征兵，梁宰却不愿意发兵勤王。 段秀实看出梁宰首鼠两端不肯发兵，于是找到安西大将李嗣业进行游说。 梁宰接任安西和北庭两镇节度使时间太短，他不敢得罪李嗣业等人，故而最后同意发兵勤王。 北庭唐军两万人。 安西唐军两万四千人。 西域唐军常备精锐拥有四万四千人，这是正规军而已，另外还有数万汉人戍卒负责屯田驻守丝绸之路的要道。 以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为例，还有下辖数十个守捉、城、镇，均为边地戍卒的驻军要塞，每处兵力在数百人到数千人之间。 唐代边兵守戍者，大者称军，小者称守捉、城、镇，各机构皆有使。 只不过这些戍卒不是正规军，大部分人都是随军子弟或者退役军人，甚至还有发配过来的罪犯之人。 马璘、李嗣业和李栖筠等唐军将领带走一万五千人，安西和北庭两镇兵马还有接近三万精锐以及数万汉人戍卒。 白孝德提议立刻把梁宰杀掉夺取军权。 梁宰刚好就在龟兹镇的安西节度使府。 建宁王李倓想要自己掌握命运，他不愿意再受任何人摆布，于是答应白孝德的提议。 白孝德和建宁王李倓两人很快杀掉梁宰。 建宁王李倓以皇子名义接任安西节度使，他顺利掌握安西唐军，并且得到龟兹王族的鼎力支持，从而在西域地区率先站稳脚跟。 远在交河郡的李亨情况可比他的儿子差得多。 焉耆、龟兹、疏勒、于阗等西域诸国得知李亨竟然想把安西都护府割让给吐蕃，他们瞬间不干啦。 吐蕃觊觎安西都护府不是一天两天，西域诸国之所以愿意出兵相助，就是希望你大唐快点平定叛乱。 没想到你竟然把我们割让给吐蕃，那我们给你卖什么命啊？ 回纥可汗磨延啜派人前来索要北庭都护府。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也派人前来讨要安西都护府。 因为回纥和吐蕃大败而归，所以他们必须从大唐朝廷这里得到好处。 李亨通过外交方式保住北庭都护府的金满、轮台、蒲类三县，其他羁縻地区全部划归回纥汗国。 至于吐蕃强行索要安西都护府，李亨以没有收复长安为名进行拒绝，这让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气得要死。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准备集中兵马攻下安西都护府，他认为唐军肯定没剩下多少兵力，故而有恃无恐起来。 结果还没等到吐蕃军队来袭，李唐朝廷再次爆发内乱。 唐军面对接连大败，无数袍泽战死的氛围之中，士兵们的怨气已经压不住，他们开始向皇帝发泄不满。 以往行军打仗无论输赢，只要能够从战场上幸存下来，赏钱赏肉从来都是毫不吝啬。 如今李亨朝廷已经失去收入来源，再也没有钱粮维持军费开支。 跟随李亨来到交河郡的唐军将士拥有一万人马，交河太守李琇璋同样无法养活这么多人，毕竟他还需要负责天山军的军饷。 可惜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么多，大家只清楚待遇一天不如一天。 交河郡，高昌县。 校场上稀稀拉拉站着河西将士五千人。 广平王李俶站在高台上，他冷脸负手看着台下松松垮垮的河西将士，连同表情越发不满，内心忍不住暗道：“这种将士怎么能够打赢胜仗。” “给我擂鼓操练！” 广平王李俶面色不悦大声喊道。 曹令忠用力挥舞令旗，河西将士摆开架势开始操练，每个动作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力道，这让广平王李俶感受到羞辱。 “给我停下来！” 广平王李俶脸色铁青怒吼道。 曹令忠唉声叹气挥动手中令旗，校场上的将士们纷纷停下动作。 广平王李俶转过身来指着曹令忠责问道：“曹将军，你们河西将士就是这样操练的吗？你这是在糊弄本帅！” “末将不敢！” 曹令忠低下头颅躬身行礼，对此他也如实解释道：“这些日子将士们食不果腹，还望殿下能够早日发下军饷，如此一来……” “曹将军，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啦，在军中要称职务！” 广平王李俶脸色严肃怒斥道：“本王乃是天下兵马元帅，既然你没有本事指挥麾下河西将士，那我直接换人就行。” 突然间，校场上传来一道讥讽声音。 “一个打败仗的皇子，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呼来唤去！” 此话一出，广平王李俶勃然大怒咆哮道：“来人，给我找出刚刚插嘴的人！” 跟随在广平王李俶身边的禁军将士迅速冲进人群，很快就将那人拿下，并且把他拎到高台前。 此人脸色发黄?眼睛浑浊不清，这明显已经开始营养不良。 曹令忠站出来跟着广平王李俶求情道：“元帅，末将愿意领罚，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 广平王李俶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军中无亲情，法令大如天。此人不听军令胡乱插言，他不知军法威严，本帅今日便教他知道规矩。” “给我把他枭首示众！” 话音刚落，这名小兵的头颅便被砍下来。 他的脑袋从高台上掉落下来。 全军哗然，校场上寒风呼啸，河西将士注视着黄沙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第59章 西域之变(下) 校场上的气氛变得极度压抑，河西将士的眼神变得阴冷可怕。 广平王李俶顿时觉得浑身发毛，他内心隐隐有些后悔。 刚才那道斩首命令似乎有点严厉，河西将士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他发现自己这是招惹众怒。 “曹将军，麻烦让将士们回去吧！” 广平王李俶忍住恐惧颤栗轻声说道。 “是，元帅！” 曹令忠挥动手里令旗大声喊道：“各部回营！” 结果河西将士仍然整整齐齐列队站着，所有人都是鸦雀无声，他们眼神阴冷注视着高台上的广平王李俶。 广平王李俶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他心底里隐隐有些惧意，这下终于注意到情况不对劲，这恐怕要出大事啦。 “你们这是想要造反吗？马上给我回营不准聚集，违令者军法不容！” 面对广平王李俶歇斯底里的呐喊声，校场上仍然寂静无声没人动弹。 广平王李俶面色愈发苍白，他额头冷汗不停冒出来，再僵持下去必定会出大事，几千人聚集在一起，一旦有人煽动就会马上哗变。 此时此刻，广平王李俶非常后悔杀死那名小兵，这一刀下去彻底激发主帅与将士之间的矛盾。 危急时刻，广平王李俶嗓子嘶哑大声喊道：“全体将士各自回营，谁先回营重重有赏！” 突然间，校场上有人大声吼道：“钱粮我们自有手脚去拿，不用你这败军元帅施舍我们！！！” 此话一出，河西将士心里不约而同燃起怒火。 这五千河西将士跟随李亨逃来交河郡，他们还夹杂着一部分孩子，这些都是士兵们的子弟，留在家乡也是没饭吃，索性跟着父兄以免在家里活活饿死。 没想到一路上吃的都是极为简陋的饭菜，就连肉味都没闻到，更别提什么额外赏赐。 “我们随时都会战死沙场，踏马的连饱饭都吃不上！” “听说皇帝身边带着无数金银财宝，既然他不愿意赏赐，我们不如反了他娘的！” “反啦！！！” 河西将士一呼百应披上铠甲扛起军旗。 他们第一时间张弓搭箭射向高台上的广平王李俶，一场劫难就这样从天而降。 “元帅，你快躲开！！！” 曹令忠赶快拖着广平王李俶躲避箭矢。 广平王李俶整个人呆若木鸡，他仿佛丢魂似的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 “尔等愣着干嘛？还不速速把元帅带走！” 曹令忠只能命令禁军将士护送广平王李俶逃命，自己骑着战马火速逃离现场，他也知道这场哗变已经阻止不了。 漫天的箭雨。 嘈杂的校场。 五千河西将士冲进高昌城烧杀抢掠。 交河太守李琇璋闻讯疾驰而来，他在城内遇到哗变士兵。 还没等他开口制止。 河西将士直接朝着交河太守李琇璋放箭射去，吓得他趴在马背上歇斯底里大喊道：“你们还不快点停下，这是灭族的滔天大祸！” 河西将士听到这话不但没有停止下来，反而情绪变得越发激动，他们疯狂朝着李亨行宫冲杀过去。 李亨闻讯赶紧把所有金银珠宝拿出来，他慌忙下令赏赐给河西将士。 李辅国走出行宫刚要宣慰，河西将士直接冲上来把他碎尸万段。 突然遭此变故，负责伺候皇帝的宦官和宫女见状惊恐万分，他们纷纷树倒猢狲散，直接把李亨扔在行宫之中。 “陛下，我们快逃吧！！！” 李泌直接替李亨拿个主意，他们身边只有上百人而已，根本无法抵挡丧失理智的河西将士。 就在李亨茫然无措之际，河西乱兵已经撞开大门蜂拥而入。 上百名禁军将士赶紧掩护着李亨仓皇出逃，他策马狂奔在天地间，全身弥漫着一种痛彻骨髓的沮丧。 河西将士攻入李亨行宫抢夺财物和粮草物资，这场哗变持续一天一夜，大部分李氏皇族来不及逃走惨遭屠戮，就连张良娣也死在乱军之中。 李亨苟延残喘逃出行宫之后，他立刻前往大营进行调兵，高昌城内还有三千北庭唐军，再加上自己还有五千禁军，应该能够平定这场叛乱。 交河太守李琇璋同样跑到天山军的大营之中，恰好他跟李亨撞到一起。 “参见陛下！” 李琇璋连忙朝着李亨躬身行礼。 李亨一脸慌张质问道：“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河西将士已经彻底哗变啦！！！” 李琇璋痛哭流涕大声喊道。 同一时间，程元振带着所有禁军前来集合，跟他一起还有广平王李俶。 广平王李俶只能把事情来龙去脉全部解释清楚，他对河西将士多有严苛，在今天操练时斩杀一名小卒进行立威，此举彻底激发河西军的怨气。 李亨闻言气得拍打桌案，他起身指着广平王李俶怒骂道：“真是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这蠢货只会坏了朕的大事！” 旁边的李泌同样跟着摇了摇头，他实在没想到广平王李俶如此废物。 “哎，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建宁王李倓担任天下兵马元帅。” 李泌内心非常后悔当初自己否决建宁王李倓。 他本以为广平王李俶再拉胯那也没事，毕竟平定叛乱自有节度使为之。 如今看来真是一错到底。 随着五千禁军和三千北庭唐军集合起来，八千兵力很快便把这场哗变镇压下去，河西将士伤亡过半逃出高昌城。 此战过后，李亨手上军队只剩七千人，他也跟着绝望起来。 想要收复大唐江山已经不可能，他不禁感到悲从中来，整个人头晕目眩昏倒在地。 “陛下！！！” “快去叫太医！！！” 众人急忙找来太医为李亨治疗。 本来李亨长途跋涉已经患上疾病，他经过这次哗变打击之后，整个身体快要支撑不住。 李亨在生命熄灭最后时刻，他只能把皇位传给广平王李俶，并且乞求李泌竭尽全力辅佐自己儿子。 李泌非常沉重答应下来。 李亨死后，他的长子广平王李俶登基为帝。 李俶安排完李亨丧事之后，他接受李泌提议带兵前往北庭都护府。 北庭节度留后周逸麾下还有瀚海军一万精锐。 无论如何李俶必须得到瀚海军，这是关乎到他能不能活下去的希望。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李俶专门派遣宦官程元振前往北庭都护府，借机拿下周逸这个北庭节度留后。 周逸不知是计遭到程元振生擒活捉，瀚海军一万精锐尽数充为禁军。 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在西域崛起拉开序幕。 第60章 胡汉大辩论 大夏朝廷暂时没有精力去攻打西域之地。 原因在于凉州地区需要休养生息，不宜派遣大军进行远征，而且夏军还要防备吐蕃和回纥。 更何况敦煌郡距离伊吾郡八百余里，大军远征需要耗费大量粮草，这对夏军来说非常不划算。 最重要的是，伊吾太守袁光庭乃是大唐死忠。 这家伙不愿意投降大夏朝廷，贸然带兵攻取只会玉石俱焚。 目前殷无咎思考的是如何收拾华夏大地的胡人番民，为此他特地把宰相们召集到皇宫商谈对策，看看这究竟是杀还是留。 紫微宫，含元殿。 李萼和他的两个舅舅崔无极和崔无虑主张一律诛灭。 郑虔和郑珣瑜一老一少主张留下胡人，双方互相展开激烈辩论。 左仆射崔无极对于胡人极为厌恶，他率先站出来发表意见：“侍中令和翰林大学士，你们不要以为胡人番民都是善良之辈，李唐天子对待他们有多好不用我说了吧？” “开元年间的六胡州之乱、天宝年间的安禄山造反以及我朝今年的幽州之乱，足以证明戎狄之性有如禽兽，畏威而不怀德！” 侍中令郑虔皱着眉头反驳道：“凡事不能矫枉过正，这天底下胡人是杀不完的，我们应该总结前人教训，而不是举起屠刀大开杀戒。” 面对侍中令郑虔的反驳，左仆射崔无极直接引经据典开口说道：“李唐天子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李唐天子对于天下苍生的最大贡献在于让我们看到他错得如此彻底，这外族胡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当举天下之兵将其剪灭，终不以此贼遗子孙。” 此话一出，侍中令郑虔陷入沉思。 右仆射崔无虑跟着补充说道：“纵观古今中外，所有道德礼仪廉耻都被生存原则所塑。” “例如回纥胡人南下掠夺我朝边境百姓的过冬粮食，结果就是回纥胡人成功活下去，我等汉家儿郎全部饿死。” “回纥胡人对于自己人来说就是英雄，而对我等汉家儿郎则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由此可见道德和正义永远无法跳出立场原则。” 崔无极和崔无虑两人对于兴衰灭亡看得非常透彻。 他们认为世间所有疾病里面，体内有病是最难治的，一个人受到外伤不算什么，哪怕濒临死亡也有可能救回来，这种浴火重生往往是新一轮强盛的开始。 要是体内受伤那就完蛋啦，看似躯体毫发无损，实则放任病伤蔓延扩散，为了维护表面强大而不断剜肉补疮透支自我，直到最后整个身体萎缩崩坏，彻底灭亡万劫不复。 汉家儿郎才是华夏大地的树干根基，胡人番民顶多就是枝条和树叶。 植物树木尚且晓得减少水分的蒸发和养料的消耗，从而在冬季保存必要的能量养分，确保来年春天的生长。 可惜有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为了团结胡人番民而毁掉自己的文化历史、价值观、荣辱观，下次再有风雨飘摇之时，还能指望谁去给你留取丹心照汗青呢？ 对此翰林大学士郑珣瑜继续反对说道：“两位仆射此言差矣，纵观古今哪有这么多胡人番民，你没发现很多人跟我们汉家儿郎长得一模一样吗？” “其实大多数都是汉人胡化，每次天下大乱的时候，四夷便会大举进攻抢夺边境地区的人口资源，借此快速壮大自身。” “只要我们持续辅以王化教导，这些胡人番民也会重新变成汉家儿郎，如同鲜卑族那般融入中原大地。” 听到这话，侍中令郑虔捋须微笑道：“翰林大学士言之有理，上天自有好生之德，能够不动刀兵者才是上善之策。” “侍中令，你想得未免有些浪漫了吧？” 李萼忍不住讥讽说道：“一个人的粮食，你却想要分给两个人吃，你还觉得这不会打起来吗？别忘记每年土地就产出这么多粮食，人口越多就越需要更多粮食。” “一旦发生天灾人祸，你有多少人就会产生多少灾民，届时灾民遍地没有足够粮食，纵使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那也回天无力。” 眼见李萼暗中嘲讽侍中令郑虔，郑珣瑜毫不讳忌质问道：“既然尚书令觉得人口过多存在危害，为何不限制百姓们的生育呢？按你所说汉家儿郎没有粮食可吃，大家同样会铤而走险进行造反！” 李萼微微摇头苦笑道：“若是四夷之人全部死绝，天底下只剩下汉家儿郎，那我肯定会提议限制百姓们的生育，使其人口不至于太多。” “可是你别忘记四夷仍然威胁着我朝，你不生有的是人生，就拿漠北草原的游牧胡人来说，为什么他们经常需要南下抢劫？” “究其原因在于他们也有人口过剩的时候，每次草原雪灾降临的时候，游牧胡人都会大举南下，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抢夺汉家儿郎的过冬粮食。” 殷无咎听着他们五人之间互相辩论，双方都是引经据典互不认输。 李萼认为郑虔过于保守。 郑虔认为李萼过于激进。 说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方式，最后还要他自己提出意见。 “胡人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可用之而不可亲之，可使之而不可信之，非我族类终究其心必异。” “我大夏立国之本在于不打吃亏的仗，因此才能如此快速平天下定江山，这吃亏的买卖朕可不做，你们几人主意都很不错，只不过朕想要稍加修改。” “大夏三京十七州只剩下辽、云、雍、凉、益、黔、越、交等八个州仍然存在戎狄蛮夷，其中辽、云、雍、凉等四州之地常年跟游牧胡人打交道，因此接受很多游牧部落的内附，这些外族胡人无论如何都要全部消灭。” “朕准备在辽、云、雍、凉等四州之地扶持汉人豪族，直接把外族胡人贬为奴隶赏赐给他们，每年派出武将对豪族子弟进行军事训练，一旦打起仗来，这些豪族子弟以及胡人奴隶需要自备战马甲胄跟随出征。” 此话一出，所有人感到非常震惊。 毕竟自古以来皇帝都是遏制地方豪族，从来没听说过扶持豪族，更别说还是汉人豪族。 其实殷无咎只是借鉴大唐朝廷的城傍制而已，他把胡人部落换成汉人豪族。 宁可白给汉家儿郎。 绝不便宜外族胡人。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61章 组织力的重要性 中央高度集权虽然带来诸多好处，但是同样存在无数弊端，毕竟高度集权不仅会带来绝对腐败，而且还会反过来造成行政效率更加低下。 历代皇帝和庙堂诸公都想要把百姓们原子化和愚民化，如此他们就无法联合起来抗衡朝廷势力，殊不知就是这样才会造成汉家儿郎亡国灭种。 一旦天下百姓原子化和愚民化，那么谁来统治他们再也无力抗争。 外族胡人只需要利用这套秩序就能奴役数千万乃至上亿汉家儿郎，届时异族统治能接受，四等人制能接受，剃发易服能接受，逃人法能接受，跑马圈地能接受，大兴文字狱能接受，以至于压榨致死也不敢反抗。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殷无咎继续沿用军功制度，同时扶持世家大族和豪族子弟，重新发挥自下而上的组织力。 武将需要从小到大进行培养，不断通过战争积累经验，最后大浪淘沙遗留下来的就是名将。 世家大族和豪族子弟就是整个国家的预备役，以此作为骨干根基，随时随地都能拉出一支强大军队和执政班子。 八股官员和地主士绅。 世家大族和豪族子弟。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八股官员贪权，地主士绅贪钱，除此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贪权贪钱而不承担一丁点责任。 世家大族贪名，豪族子弟贪利，危机时刻人家还能承担责任挺身而出，就算接过国家政权也不稀奇。 你觉得八股官员和地主士绅有这本事吗？ 八股官员和地主士绅要是有这本事，他们也不用去给外族胡人当走狗啦。 再次强调一遍。 组织力！ 还是组织力！！ 还是他妈自下而上的组织力！！！ 如果该掌权的人不掌权，那么不该掌权的人就要掌权啦。 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作为顶层组织，从而组成大夏朝廷的执政班子。 寒门庶族和豪族子弟作为中层组织，从而组成大夏朝廷的地方官吏。 目前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早已成为大夏朝廷的执政班子，郡县官吏皆从寒门子弟和地方豪族里面挑选，乡里地区完全实施自治。 殷无咎作为大夏皇帝掌握军权和财权，他麾下拥有四十万精锐禁军，完全不怕任何人胆敢乱来和掀桌子。 对于殷无咎想要在北方州郡扶持汉人豪族，李萼并没有进行反对，他反而郑重其事说道：“既然陛下圣心已决，我等作为臣子执行就是。只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臣认为应该循序渐进，就算有问题也能逐一改进。” “尚书令此话言之有理。” 殷无咎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他直接做出指示说道：“那就先在云州六郡进行试点，这件事情就交给云州节度使高秀岩去办吧。” “遵旨！” 李萼等人按照殷无咎的指示做事，具体条款就由他们进行负责。 殷无咎作为皇帝只是布置工作，接下去各个步骤就要交给大臣们。 皇帝权力属于自下而上，需要大臣们承认你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你才是真正意义的皇帝。 而非因为你是皇帝，所以你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皇帝不是你想干啥就干啥。 而是你不想干啥就不干啥，没有任何人能够逼你。 在殷无咎眼里只要掌权者都是汉家儿郎，那么谁掌权又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前提在于这些人能够顺利运转国家机器。 殷无咎跟宰相们商讨许久，甚至还讨论到财政货币。 大夏纸币发行推广取得巨大成功，殷无咎开始印刷第二批共计一百亿纸币，价值相当于一百亿铜钱（一千万贯），并且还准备把流通范围扩大到幽、冀、豫、青、徐、扬等六个州。 纸币相比金属货币拥有诸多优点。 其一就是纸币相比金属货币更为轻便，?便于携带运输，大幅度?减少运输负担。 其二就是纸币不必担心缺斤少两，最大程度保证货币的等值交换。 其三就是纸币相比金属货币便于快速流通。 李萼同样看到大夏纸币的诸多优点。 他准备把京官俸禄改为大夏纸币，这样就能减少各项运输费用。 对此殷无咎表示极力赞同，他巴不得京官俸禄改为大夏纸币。 随着李萼完全把朝廷百官组建完毕，殷无咎决定把北京留守王怀忠调来洛阳，让他担任御史令负责监察百官和打击贪腐。 王怀忠出身太原王氏，让他充任御史令最好不过。 当初殷无咎答应过太原王氏会有一人成为大夏宰相，奈何一直没有适合人选，倒不如让他王怀忠接任御史令，这样勉强也算履行承诺。 宰相们陆续离开皇宫。 只有翰林大学士郑珣瑜留了下来。 “陛下，臣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如此大力扶持地方豪族？” 郑珣瑜一脸不解问道。 殷无咎面露微笑解释道：“北方州郡的汉人数量实在太少，普通百姓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移民戍边，要是朕这点好处都不愿意给，那么还有几个人愿意主动搬到这些地方？” “要是这些地盘落到胡人番民的手上，那你说会对我朝造成多大危害，我想应该比地方豪族的危害更大吧！” 郑珣瑜明显考虑到更远将来，他有些担忧问道：“要是地方豪族做强起来？那么以后该怎么办？” 殷无咎走了过来拍打郑珣瑜的肩膀说道：“发展的问题只能靠发展解决，这是一种积极的挑战方式。当前问题解决不了，那是因为我们能力不够，但是努力发展会使我们更加强大，从而自然而然的解决问题。” “总有一天朕会让外族胡人变得载歌载舞，让他们意识到即使饿死也不敢抢掠我汉家儿郎。” 虽然郑珣瑜的战略眼光非常遥远，但是他无法预见未来究竟发生什么，最多只能参考过去的王朝兴亡。 因此郑珣瑜并没殷无咎那般乐观，他脸色有些担忧说道：“古往今来外族胡人接连不断，历朝历代的边境总会出现，他们都是来意不善。” 目前殷无咎确实没有太多办法能够收拾吐蕃人和回纥人，故而他才选择开拓东北平原，先把这块肥沃土地吃下来。 反正就是不要跟吐蕃继续在西北方向死磕对峙，青藏高原这个副本对于殷无咎有点难度，在生产力落后的封建社会，就算打赢也只能名义册封和羁縻统治。 地球温暖期促使吐蕃强势崛起，青藏高原的河谷地区变得适宜耕种，高原冻土化作山地草场，土地承载力相对较高，对于生产力落后的封建社会，这种变化恰恰就是天命使然。 只要地球开始转冷进入小冰河期，青藏高原的吐蕃人就会有灭顶之灾。 反正吐蕃强势崛起的周期坚持不了多久，大夏帝国只需要将其封锁在青藏高原，别让他们像历史上那样占领河陇地区就行。 第62章 郭子仪出山 洛阳城，郭府。 郭子仪在雍县之战受伤被俘，全家上下尽数遭到俘虏。 殷无咎直接把郭子仪一家人带到洛阳城进行安置，并且派人把他们软禁起来，每天好吃好喝供着。 郭子仪膝下有八个儿子和八个女儿。 大儿子郭曜。 二儿子郭旰。 三儿子郭曦。 四儿子郭昢。 五儿子郭晤。 六儿子郭暧。 七儿子郭曙。 八儿子郭映。 郭子仪前五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后面三个儿子尚且年幼。 殷无咎带着郑珣瑜前来拜访郭府，他直接慢悠悠走入大院之中。 恰逢此时郭子仪正在练习射箭。 他看见殷无咎竟然来到自己家中，于是张弓搭箭射中靶心。 殷无咎面露微笑拍手赞叹道：“郭令公真是好箭法啊！” 郭子仪面无表情不想搭理殷无咎，更没有向他主动行礼，毕竟他还是以大唐臣子而自居。 对此殷无咎并没感到气馁，此番他登门拜访本来就是想要请郭子仪出山。 “朕久仰郭令公大名，故而不揣冒昧登门拜访。” 殷无咎面带微笑朝着郭子仪拱手行礼。 郭子仪面色如常询问道：“不知大夏皇帝为何前来拜访我这个败军之将？” “为我汉家儿郎的前途而来。” 殷无咎故弄玄虚说道。 郭子仪一时半刻不清楚殷无咎的来意，他忍不住叹息道：“此处无座，还请皇帝陛下入内吧。” “不必如此麻烦！” 殷无咎一脸微笑意味深长说道：“何不席地而坐开诚相谈？” “那就请吧！” 郭子仪非常随意盘腿而坐，他想要试探下殷无咎的为人雅量。 结果殷无咎同样跟着盘腿而坐，他跟郭子仪聊起天来。 旁边的郑珣瑜想要提示这样有些失礼，但是又害怕打扰到殷无咎的计划，故而只是站在他的身后等待指示。 殷无咎开门见山说道：“郭令公，今天朕特地登门拜访，是想请您出山相助。” “皇帝陛下怕是找错人啦，如今我已经年老力衰，再无功名大业之念，就连这把身子骨也未必能够活到明年。” 郭子仪毫不犹豫拒绝道。 “郭令公虽然已有花甲之年，但是在朕看来仍然宝刀未老，若非李唐天子昏庸无能，以你之力足以做到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殷无咎毫不吝啬夸赞着郭子仪。 听到这话，郭子仪内心顿时有些欣喜，毕竟他连续两次败在殷无咎的手上。 如今能够得到殷无咎如此高的评价，郭子仪反而面露惭愧之色：“皇帝陛下过誉啦，老夫在雍县之战一败涂地，如今沦落为哥舒翰那般晚节不保。” “非也！” 殷无咎微微摇头一脸善意说道：“哥舒翰岂能跟您相提并论，您是汉家儿郎的天下之柱。” “若非您跟李光弼两人带着大军来到河北平叛，河北父老岂能摆脱安禄山的魔爪，只有您这样的老英雄才能称得上天下之柱，此番朕是想要请您出山相助一臂之力。” 殷无咎站起身来再次朝着郭子仪躬身行礼，他故意表现出依依不舍的样子：“虽然朕对郭令公渴慕许久，但是此事也不敢勉强您答应。” 眼见殷无咎态度放得如此之低，再加上自己又是败军之将，郭子仪瞬间开始动摇起来，他抬起头来说道：“若是皇帝陛下愿意放过所有大唐降将，老夫愿意为陛下效劳。” “此话当真？” 殷无咎非常激动握住郭子仪的手腕，他一脸不敢置信再次问道：“老将军真的愿意为朕效劳？” “是的！” 郭子仪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回答道。 本来殷无咎还以为郭子仪誓死不降，没想到他的政治觉悟比任何人都高。 “好，朕答应你的条件！” 殷无咎非常爽快答应下来，他直接下令赦免全部大唐降将。 郭子仪带着家人出来一起觐见殷无咎。 “拜见陛下！” 郭子仪跟他的家人俯首低头表示臣服，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大夏臣子。 “老将军快快请起。” 殷无咎亲自扶起郭子仪跟他的家人，随即态度严肃认真说道：“朕准备带兵征讨东北夷狄，想让老将军你接替刘正臣出任辽州节度使。” 郭子仪得知辽州节度使就是大唐朝廷的平卢节度使，他拍着胸脯保证说道：“还请皇帝陛下放心，臣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好，那就拜托老将军！” 殷无咎立刻任命郭子仪为辽州节度使，并且还把很多大唐降将配给他，例如马璘、李嗣业、李栖筠等众多西域唐将。 昔日雍县之战唐军方面兵败如山倒，很多大唐名将遭到生擒活捉。 殷无咎从中挑选汉人将领委以重任，准备把他们派往东北方向开疆拓土。 由于胡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殷无咎绝对不会任命他们为主帅，就连李归仁和李光弼两人也不可能担任节度使。 李光弼或许不会造反，但是殷无咎对于外族胡人还是加以防范。 在殷无咎准备对东北夷狄开战的时候，大夏朝廷还跟南诏国建立宗藩关系。 这是阁罗凤主动向殷无咎称臣朝贡，希望借此跟中原王朝重修友好。 天宝末年南诏跟大唐连续打过两场大战，虽然取得压倒性胜利，但是同样付出很大代价，除此之外还要接受来自吐蕃的剥削。 自从大唐朝廷灭亡以后，南诏和吐蕃两国的反唐联盟彻底瓦解。 随着中原地区改朝换代，南诏国的阁罗凤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刻向殷无咎称臣纳贡，希望重新建立宗藩关系，由此摆脱吐蕃人的控制。 殷无咎暂时没有想要攻打云南地区，因此他也选择接纳南诏国，这样还能稳住西南地区的领土安全。 双方两国顺理成章建立宗藩关系，殷无咎册封阁罗凤为云南王。 阁罗凤每年需要向殷无咎进贡黄金两万两和白银十万两，换取大夏朝廷对于南诏国的政治承认和贸易往来。 为了能够让阁罗凤放心下来，殷无咎取消益州节度使这个使职，他把王难得改成益州牧，同时任命崔宁为益州都督。 崔宁出身博陵崔氏，本来他是担任益州节度副使。 随着益州取消节度使的使职，崔宁职位跟着发生变化。 第63章 征讨契丹 殷无咎顺利稳住南诏国之后，他带着五万禁军开始前往辽州之地。 为了避免禁军将士久疏战阵，殷无咎决定从今往后都要带着他们出去打仗。 如此禁军将士才能维持强大战斗力，他们也不至于变成娇生惯养的废物。 郭子仪前往辽州接替刘正臣的节度使之职。 殷无咎带着五万禁军抵达榆关守捉城，他们直接通过辽西走廊的傍海道。 此时冬季道路结冰，畅通无阻，不像夏秋两季到处都是泥泞沼泽。 五万禁军将士全部穿着新式棉甲。 这是殷无咎特定为冬季作战而准备的制式铠甲，能够有效保温抵抗严寒。 辽泽地区在冬季也会跟着结冰，这样反而有利夏军将士进行机动作战。 神武二年，十二月初八。 殷无咎带着五万禁军来到安东都护府的阳乐县。 冬季期间东北地区冰天雪地，人畜基本都是靠着冬前积累的粮草度日，因此肯定不能敞开肚子吃，只能保持在不饿不饱之间。 一个冬季下来人畜必然都会瘦上一圈，综合实力自然会跟着大打折扣。 反观夏军将士这边什么都不缺，此消彼长之下，冬天反而变成最有利的出兵时机。 这次夏军将会在冬季展开大扫荡，辽州节度使郭子仪也会出兵攻取辽东地区。 殷无咎带着五万禁军北上越过辽泽，他还派出数千斥候骑兵进行大范围搜索。 契丹王庭就在吐护真河，大概位于辽河上游地区。 契丹王胡剌可汗本来正在耕耘造人，忽然外面传来震天动地的厮杀声，犹如困兽啼血声声刺入人心。 “这是怎么回事？” 胡剌可汗赶紧停止下来穿好衣服，他朝着帐外侍卫大声喊道。 “不好啦，可汗！” 帐外侍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道：“汉人骑兵已经打进来啦！！！” 胡剌可汗脸色苍白跟着走出帐外，他看见遮天蔽日的汉人铁骑冲杀过来，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一杆黑龙大纛引领着大军冲杀在前。 夏军将士手持横刀收割人头，他们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整个契丹营地全乱了套。 胡剌可汗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仿佛跟丢魂似的站在原地半天。 殷无咎花费不少功夫这才找到契丹王庭，他直接带着两万夏军铁骑发起冲锋，打出钳形攻势从左右两翼冲杀进去。 一时之间，契丹营地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嘶喊声，死亡喧嚣直上云端。 契丹骑兵跟夏军铁骑进行厮杀，双方横刀与弯刀互相对砍。 奈何契丹骑兵的装备非常落后，每次交手都是十分吃亏。 殷无咎骑着战马身先士卒，他朝着夏军将士歇斯底里呐喊道：“传朕口谕，除了女人和孩子留下之外，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夏军将士快速冲入契丹营地大开杀戒，他们只记得这句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大部分契丹人还来不及穿上铠甲就死于非命，幸存下来的人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快点逃跑。 胡剌可汗带着数百亲兵侍卫想要逃出重围，奈何势单力薄反而遭到俘虏。 整个契丹营地共有十五万人，青壮男子只有五万人，其余全部都是老弱妇孺。 每年冬季契丹各个部落都会聚在一起，直到春天降临以后这才分道扬镳，逐水草而居进行放牧生产。 如今大部分契丹人聚集在这里，此战过后世间再无契丹部落。 殷无咎带兵完全占领整个契丹营地，前后共有四万契丹人遭到杀害。 胡剌可汗被人押着来到殷无咎面前。 “见到皇帝还不跪下！！！” 夏军将士面目狰狞大声吼道，他们一脚直接把胡剌可汗的膝盖骨踢碎。 “啊！！！” 胡剌可汗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整个人双膝跪地匍匐在殷无咎的脚下。 殷无咎用脚踩住胡剌可汗的脑袋，他的脸上露出胜利笑容：“你可有话要对朕说？这是你的最后遗言。” “我们契丹人明明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胡剌可汗悲愤欲绝大声质问。 殷无咎嘴角露出嘲讽之色，他忍不住大声嘲笑道：“你们契丹人虽然没有得罪朕，但是别忘记你们多次抄掠我们汉家儿郎，仅凭这点理由就足够啦。” “谁让你们汉人物产富庶，我们契丹人不抢你们抢谁的！” 胡剌可汗丝毫不觉得这是错误。 或许在外族胡人眼里，他们抢劫汉家儿郎这是天经地义。 殷无咎听到这话不禁青筋暴起，他的右脚稍微用力就把胡剌可汗踩到泥里，怒极反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契丹人就要做好灭亡准备，朕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来人，把他推出去碎尸万段！” 殷无咎懒得再跟胡剌可汗废话下去。 夏军将士迅速把胡剌可汗拖出去乱刀砍死。 殷无咎觉得不能跟外族胡人讲什么道理，既然这群胡人永远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那就使用草原玩法好好收拾他们。 就是不知道这车轮是放平还是竖着。 历代皇帝和庙堂诸公脑子都是有问题的，老是喜欢采取传统的中原王朝方式对付游牧胡人，人家投降就好吃好喝进行招待。 结果就是人家吃好喝好恢复实力以后，待到中原王朝实力下降就继续反叛劫掠。 游牧胡人拿着草原法子跟你玩套路，你还以为自己真的征服他们啊？ 历史上游牧胡人全部都是狗改不了吃屎，降而复叛没有任何道德压力，你还脑残跟他们讲道理和礼义廉耻。 大唐朝廷最大错误在于同意保留胡人习俗和服饰语言，因此这群胡人番民仍然保持着部落组织，就算内迁腹地数百年也依然是胡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物以类聚，人以族分。 这些保留着自己服饰语言乃至部落组织的胡人，他们打从心底里就没把自己当汉人，自始至终也没有认同华夏文化，那么自然下意识就会把自己跟汉家儿郎区分开来。 殷无咎搞不懂为什么大部分皇帝怎会如此愚蠢，他们思维非常奇葩，从来不会怀疑外人，反观自己人越是忠君爱国，他就会越认为你是别有用心。 外族胡人凶神恶煞残暴无比，反而觉得他们这是性格朴素为人耿直。 第64章 契丹灭亡 五万夏军将士在攻占契丹营地期间，难免还会遇到很多反抗的契丹人。 面对这群不知死活的契丹人，夏军将士毫不留情把他们乱刀砍死。 整个契丹营地到处都是杀戮，惨状如同契丹人当初肆虐杀害无辜的汉人百姓一样。 遥辇观音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一切，她是胡剌可汗的女儿，从小生活在契丹王庭当中，何曾见过如此凄惨的画面。 看着一个又一个反抗的契丹人惨遭杀害，遥辇观音内心充满无穷仇恨。 “汉狗，我要杀了你们！” 遥辇观音翻身骑上自己坐骑，她想也不想便策马冲杀过去。 恰逢殷无咎走出营帐进行视察，由于帐篷挡住视线，等他看见遥辇观音的时候，对方距离他只剩下不到二十米。 “陛下小心！” 禁军们脸色剧变大喊出声。 遥辇观音听到这话一瞬间便领悟过来，她在仇恨的支配下举着弯刀杀了过来。 结果殷无咎手脚动作比她还要更快，他毫不犹豫抽出横刀投掷过去，迎面而上刺中遥辇观音的坐骑。 “砰！” 遥辇观音的战马瞬间死于非命，她整个人不受控制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众人见到遥辇观音长得实在漂亮，这么美丽动人的契丹女子，一大堆夏军将士把她生擒活捉献给皇帝陛下。 殷无咎面无表情走到她的面前，他面色冷淡嘲笑道：“一个自不量力的女人，你可知道接下来你有什么下场吗？” 遥辇观音情绪失控辱骂道：“汉狗，你们不得好死，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殷无咎左手掐住遥辇观音的喉咙，用力将她举在半空中，面目狰狞怒吼道：“你这个低贱胡女，你做人就不是我的对手，难道做鬼就能翻身了吗？” 遥辇观音感觉大脑快要窒息过去，她的双手不断捶打着殷无咎的手臂。 殷无咎抽出腰间短刀直接贯穿她的腹部，滚烫鲜血瞬间喷洒出来。 “啊！！！” 遥辇观音双目欲裂四肢挣扎，她的嘴巴不禁发出悲鸣声。 旁边的夏军将士一个个瞪大双眼，他们倒吸一口凉气，满眼都是可惜和心疼。 所谓辣手摧花也不过如此吧。 殷无咎从来不是什么好色之人，在他眼里漂亮女人到处都是。 遥辇观音区区一个契丹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在这一刻，夏军将士逐渐明白皇帝陛下究竟是什么人，他是一个对待汉家百姓拥有宽容之心的圣君，同时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 他的宽容之心只对汉家百姓展现，对待外族胡人则是冷酷无情毫不怜悯。 契丹之花遥辇观音惨遭虐杀死于非命。 此战夏军将士俘虏十万契丹人，牛羊战马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十万头。 殷无咎留下大部分夏军在此驻守，他继续带着一万骑兵横扫辽河流域。 短短两个月时间，辽河流域的东北夷狄惨遭屠戮，先后共有二十五万人成为俘虏，还有十五万人死于非命，其中契丹部落完全遭到灭顶之灾。 殷无咎直接把这些俘虏贬为奴隶。 这群奴隶全部用来开垦荒地和排水围垦，只有这样汉家儿郎才能腾出更多人手。 随着契丹部落灭亡以后，幽州以北地区只剩下奚人还在苟延残喘。 要是奚人还不愿意主动投降或者迁徙到其他地方，来年春暖花开就是他们死期。 殷无咎对于开发东北地区有着清晰认识，那就是必须先解决掉辽河流域的东北夷狄，同时还要剿灭幽州以北的契丹和奚人。 中原王朝之所以无法大规模开发东北地区，主要原因在于每次大军行动都要翻越燕山山脉，进入辽河平原之后又会很容易四面受敌。 辽河上游属于燕山山脉与大兴安岭的交界处，吐护真河（西拉木伦河）这个河谷豁口连接着蒙古高原和东北平原，游牧胡人随时随地都能冲杀进来。 辽河平原北面又是松嫩平原，那里基本都是渔猎部族，两个平原之间无险可守，敌人想要南下进攻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最要命的是，辽河下游还有一大片辽泽，这让中原王朝的军队很难继续北上。 无奈之下，中原王朝只能选择在辽河平原的南部丘陵构筑防线，建造长城依托辽东丘陵和辽西丘陵据险而守，从此以后势力范围基本固定。 虽然往北土地更加肥沃，但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无论如何也是顶不住的。 中原王朝想要顺利开发东北地区，关键难点从来不是气候和技术，而是和平与治安。 只有以雷霆万钧之势消灭掉东北夷狄，汉家儿郎才有太平日子慢慢搞屯田建设。 因此殷无咎先解决掉辽河流域的东北夷狄，并且把他们抓过来当做奴隶使唤。 中原王朝想要开发东北地区需要海量人力，就让这群奴隶好好发挥余热吧。 殷无咎带着五万禁军四处征战，己方同样跟着损失惨重，伤亡数量接近两万人，阵亡者更是达到一万两千人。 所幸两个月下来夏军将士缴获到海量战利品，光是战马就有十六万匹，牛羊一百余万头，羊皮和牛皮加起来超过两百万张，兵器数量二十余万件。 此战过后，夏军将士在辽河流域再无威胁，辽河平原尽数落在大夏朝廷的手上。 同一时间，郭子仪那边同样表现出色，他率领三万夏军攻占辽东地区，同时还把盖牟城（现今辽宁省抚顺市）拿下来，在此缴获二十万石粮食。 殷无咎加封郭子仪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辽东郡侯（爵位，从二品）。 柳城郡和安东都护府进行废置。 辽河以西地区设为辽西郡，郡治阳乐县（现今辽宁省义县）。 辽河以东地区设为辽东郡，郡治襄平县（现今辽宁省辽阳市）。 辽泽以北地区设为通辽郡。 大夏帝国在东北地区拓土攘夷终于引起渤海国王大钦茂的警惕。 殷无咎带兵横扫整个辽河流域，顺便攻下渤海国的扶余城（现今吉林省四平市），这让大钦茂感到如临大敌。 在天宝十四载的时候，渤海国王大钦茂获悉安禄山起兵造反，他为了避免卷入中原大战，于是就把都城从中京显德府迁到上京龙泉府。 渤海国王大钦茂乃是大唐朝廷的忠诚小弟，他是全面学习中原文化，在地方行政上设置府、州、县三级中央集权制度。 得知大唐朝廷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消灭掉，渤海国王大钦茂对于强势崛起的大夏帝国心生恐惧，他急忙派遣使者前来朝贡。 第65章 天子阅兵和家仇国恨 神武三年，二月初十。 辽州，通辽郡。 渤海国遣使带着上百车金银珠宝以及人参、貂皮、鹿茸等贵重物品前来拜见殷无咎。 这个渤海使者乃是大钦茂之子，他的名字叫做大宏临。 “下臣拜见皇帝陛下！” 大宏临内心忐忑朝着殷无咎跪拜行礼。 “你起来吧。” 殷无咎坐在主位看着大宏临，他忽然意味深长说道：“大夏立国已有三年，朕还以为你们渤海国想要成为第二个高句丽呢！” 此话一出，大宏临顿时感到如临大敌。 他还以为大夏帝国这是冲着渤海国而来，急忙抬头辩解道：“皇帝陛下贵为中原天子，我们渤海国岂敢对您有所不敬。” “只是这几年来上国发生内乱，我等作为藩臣也害怕被卷进去，故而特地迁都于上京龙泉府，因此并没收到大夏立国的消息。” 殷无咎突然面露杀机大声吼道：“既然你们渤海国害怕卷入上国内战，为何还有渤海国人加入安禄山的阵营呢？” “冤枉啊，皇帝陛下！” 大宏临慌乱之下解释道：“我们渤海国人鱼龙混杂，既有靺鞨人，也有汉人、高句丽人、扶余人，就算真有渤海国人加入安禄山的阵营，那么肯定也是高句丽人和扶余人。” “你少给我装蒜啦！” 殷无咎怒发冲冠拍打桌案，他站起身来指着大宏临怒骂道：“你可知道此番安禄山之乱，我等汉家儿郎死掉多少人吗？为了平定这场胡人叛乱我们死掉无数人命，朕是带着复仇之火来的！！！” “皇帝陛下，这真的跟我们无关啊！” 大宏临欲哭无泪进行求饶。 目前渤海国正在改革发展，渤海国王大钦茂因此这才迁都上京龙泉府，这不仅是想躲避中原内战，同时也是远离中京显德府的反对势力。 为了避免大夏朝廷介入渤海国，大钦茂这才派遣他的儿子前来朝贡，甚至已经默许大宏临成为质子，借此换取殷无咎的信任。 殷无咎见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他终于开始图穷匕见露出獠牙：“只要你们渤海国把扶余府、鄚颉府、涑州三地割让出来，朕或许还能回去有所交代，不然的话，就算是朕死在这里，还有会第二个乃至第三个中原皇帝前来复仇。” “下臣明白，只是割让领土之事请恕我无法做主。” 大宏临一脸卑微匍匐在地。 他觉得这次渤海国肯定要大出血啦。 “那你就回去吧。” 殷无咎直接把大宏临赶走，他这是故意在敲诈勒索渤海国。 要是能够从渤海国这里割下土地自然最好，如若不成以后也有借口可以发兵攻打。 在大宏临准备离开之前，殷无咎亲自带他一起检阅夏军将士。 如何形容大宏临此时心情呢？ 当他看见沉默肃立的夏军方阵，所有将士齐刷刷转头将目光投来的那一刻，他感受到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这些夏军将士浑身散发着恐怖煞气，这种感觉只有杀过人才能体验到。 如今数千精锐夏军正在等着他们的天子检阅。 殷无咎带着大宏临来到高台之上，他在全体将士的注视下挥起手来。 “咚咚咚！！！” 沉闷而厚重的鼓声宛若敲响在人心上，夏军将士血液陡然沸腾起来，他们脸上纷纷露出狂热之色，一时之间杀气和战意攀登到顶点。 一千精锐重甲陌刀兵列成队伍率先行走接受检阅，整齐的步伐声回荡，每个士兵都以相同的步伐向前进发，整齐划一的队列坚定而有力。 大宏临见状感到更加恐惧，他发现这些将士就跟克隆人一模一样，每个人脚步齐整分毫不差，这就代表着夏军将士完全做到令行禁止。 殷无咎站在高台上大声喊道：“将士们，安禄山这个该死杂胡纠集东北夷狄祸乱天下，致使我们汉家百姓妻离子散，大声告诉我你们想要干什么……”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全体夏军将士情绪激动齐声呐喊，每个人身上爆发出复仇怒火。 这些禁军将士都有家人或者好友死于战乱，在殷无咎舆论指导之下，大家都意识到东北夷狄竟然也有参与叛乱。 仇恨之所以让人刻骨铭心，那?是因为它源于伤害，而且这种伤害所带来的痛苦让人难以忘怀。 仇恨的力量使人变得更加坚强。 仇恨的力量使人快速成长起来。 仇恨的力量使人适应孤独寂寞。 仇恨的力量使人变得发愤图强。 只有仇恨之火才能让人持之以恒，而且还会伴随家庭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此次夏军将士虽然顺利剿灭辽河流域的东北夷狄，但是他们并没感到那么高兴，反而因为军中袍泽之死更加仇恨胡人。 这样夏军将士将会带着更大仇恨上阵杀敌，从此再也不会产生任何怜悯之心。 殷无咎想要借助这股仇恨之力席卷整个东北地区。 这就是仇恨的力量。 这就是复仇的痛快。 自带家仇国恨且又满饷的夏军将士，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战斗意志究竟有多么可怕，就连殷无咎都没意识到他已经培养出令人胆寒的虎狼之师。 殷无咎一脸暴戾看着大宏临，他毫不留情说道：“这是朕给你们渤海国最后机会，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珍惜。” “下臣明白！” 大宏临浑身颤抖应付下来，他已经察觉到夏军跟以往唐军完全不同。 以前唐军将士出兵征讨乃是以王师自居，反观夏军将士完全则是满腔仇恨。 荣誉与仇恨的双重叠加，就连傻子都能明白这到底有多么可怕。 阅兵过后。 大宏临带着复杂心情回到渤海国。 殷无咎派人把阵亡将士的骨灰运回各自家里，并且发下抚恤金慰问家属。 残疾军人一次性可领取两百贯钱，折合下来二十万铜钱。 阵亡军人一次性可领取三百贯钱，折合下来三十万铜钱。 这次禁军将士阵亡达到一万两千人，残疾者也有三千人，两者共计需要支出四百二十万贯钱，这笔抚恤金皆由皇帝内帑进行支出。 值得一提，禁军将士乃是天子亲兵，吃喝拉撒都要皇帝花钱负责，而非朝廷财政进行供养。 各地边军和各州郡兵才是属于朝廷军队。 第66章 三辽城 五万禁军经过战斗减员只剩下三万五千人，另有五千禁军护送伤员和骨灰已经返回，还有两万禁军押送二十五万俘虏前往辽东郡和辽西郡。 目前殷无咎身边只剩下一万禁军。 他选择在辽泽以北筑造三座城池，以“一”字形进行展开，每座城池相距一百里，借此消化掉契丹地盘，避免让其他游牧胡人或者渔猎部族抢去。 幸好殷无咎通过以战养战抢夺到大量物资，不然的话，仅靠辽州地区运输粮草只怕都要饿死，毕竟现在辽河还没解冻。 辽州大部分粮草都是来自青州地区。 青州各郡通过海运把粮草物资运往辽州，配合幽州地区一起海运提供后勤补给，这些粮草军械全部聚集在阳乐县。 阳乐县作为辽西郡的治所，地理位置依托白狼水（现今大凌河）作为天然防线，这是辽州夏军的后勤基地，这里停靠着幽、冀、青三州运粮船，源源不断为辽州大军提供粮草物资。 冷兵器时代行军打仗必须依靠水路或者海路运粮，陆运成本太过离谱，差不多相当于水运成本的二十倍左右，而且随着距离越远成本还会越大。 例如阳乐县驻军一万人马，一年下来人吃马嚼大约需要消耗十二万石粮草。 按照从榆关守捉城（现今山海关）到阳乐县大约五百里地，每天粮车行走五十里地，那就至少需要十天左右，来回一趟则是二十天时间。 夏军一个辎重营下辖六百名士兵，拥有八十辆粮车，每辆粮车能够运载十二石粮草，折合下来每个辎重营可以携带九百六十石粮草，这差不多就是一万人马三日之粮。 这就代表着一万人马需要七个辎重营，运粮士兵四千两百人和五百六十辆粮车才能完全满足后勤需求，这就是采取路运的弊端，成本之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因此没人愿意通过陆路运输粮草物资，顶多就是短距离中转下而已。 反观水运和海运的成本优势非常巨大。 一年只需要通过海运六十船次，每个船次携带两千石粮草，而且只需要上百名船员即可，到岸之后再找人前来卸货。 一直以来，很多人好奇中原地区行军打仗动辄数十万人，还以为这是在胡说八道，殊不知人家那是通过水网密布的水路运粮，故而才能动员这么多士兵。 在铁路运输还没出现的冷兵器时代，水运和陆运两者成本显而易见。 殷无咎就是考虑到后勤成本压力太大，他才在凉州地区采取战略防御，暂时不要去惦记西域地区。 面对这种后勤压力，敌我双方就是谁进攻谁吃亏。 行军打仗必须考虑到后勤成本，不然朝廷国库再有钱也会折腾完。 因此殷无咎行军打仗从不脱离水路运粮，否则他就只能以战养战就敌于粮。 但是这样终究也不是办法，毕竟敌人粮食也会吃光。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为今之计只能在辽州地区大举屯田，这样才能减轻夏军将士的后勤压力。 这次殷无咎为辽州夏军抓来二十五万俘虏，希望郭子仪他能好好利用这些免费劳动力。 天宝年间，辽西地区的柳城郡编有九百九十七户，三千七百八十九人，大唐帝国在这里几乎没剩下多少汉人。 去年辽州地区经过登记造册，包括奴婢和军队在内编有五万六千户，二十二万五千人，良田四百五十三万亩。 如今加上二十五万俘虏奴隶，辽州各郡拥有四十七万五千人，其中大约六成人口都是外族胡人，汉家儿郎仅有十九万人。 值得一提，大部分汉家儿郎皆为军队家属，以前并没进行编户齐民，因此大唐朝廷在东北地区的人口数量才会如此之少。 殷无咎在辽泽以北筑造三座小型城池，仅用两个月时间便建造完成，所用材料全部都是就地取材，每座城池占地面积仅有四万平方米，最多能够驻守两千人。 中辽城位于现今东北地区通辽市。 西辽城位于现今东北地区开鲁县。 东辽城位于现今东北地区双辽市。 三座城池合称为“三辽城”，通辽郡的郡治设在中辽城。 殷无咎直接把三辽城移交郭子仪，让他派兵前来驻防。 郭子仪接到命令派遣六千夏军进驻三辽城，这是中原王朝首次把驻军推到辽泽以北地区，具有不可估量的重大意义。 三辽城向北能够威慑渔猎部族，向西能够进攻游牧胡人，这里将会成为辽州夏军的前进基地。 神武三年，三月初一。 殷无咎带着三万禁军返回幽州范阳郡，禁军校尉带着各部士兵返回驻地。 他把渤海国进贡的上百车金银珠宝全部赏赐禁军将士，按照功劳大小进行分配，所得战利品折算成等价货币，再由朝廷方面进行补发。 这些战利品尽数留在辽州地区，辽州夏军的军队实力将会变得更加强大。 范阳郡，蓟县。 殷无咎短暂停留在蓟县进行视察，他顺便询问下夏无忧的幽州军务。 “无忧，今年你可有计划征讨奚人？” 殷无咎坐在主位上开口问道。 夏无忧谨小慎微答道：“微臣正在收集奚人情报，务必毕其功于一役，若是能够准确找到奚人王庭，臣将会亲自带兵进行剿灭。” “朕给你提供点线索。” 殷无咎脸色有些担忧说道：“朕从契丹人那里得到情报，据传奚王阿笃孤准备带着部落投靠漠北草原的回纥汗国，不知你这边可有收到什么风声？” 听到这话，夏无忧顿时感到情况不妙。 奚人生活在燕山谷地和漠南草原，主要以游猎和畜牧为主。 后来奚人部落遭到夏无忧的连续打击，整个部族已经快要支离破碎，再这么下去距离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去年奚人卧底曾经给夏无忧发来密信，声称回纥使者来到王庭寻找奚王阿笃孤，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谈什么。 如今夏无忧从殷无咎这边得到契丹人的情报。 他很快意识到发现奚人部落这是想要跑路，随即起身跟殷无咎说道：“陛下，微臣奏请派遣一万骑兵前去追击奚人，要是奚王阿笃孤真想投靠回纥汗国，那么他们一路上肯定会留下迁徙痕迹。” 第67章 奚人灭亡和雍凉之乱 殷无咎直接批准夏无忧的行动计划。 夏无忧立刻派遣王武俊和张孝忠两人各率五千骑兵出塞。 一万夏军从密云郡浩浩荡荡开始出发，一连六天奔袭五百里地，顺利在漠南草原的滦河上游找到奚人王庭。 奚王阿笃孤遭到夏军骑兵的突袭，他直接带着王庭卫队临阵逃走，留下其他奚人作为挡箭牌。 王武俊和张孝忠两人带兵横扫整个奚人王庭，斩首两万多人，先后俘虏老弱妇孺五万多人，缴获牛羊十几万头。 奚王阿笃孤带着五千王庭卫队逃走，他还顺手带走三万匹马，因此夏军将士没有缴获到多少战马。 殷无咎和夏无忧两人收到前线大捷。 奚王阿笃孤远遁漠北草原，整个奚人部落彻底灭亡。 目前契丹和奚人完全覆灭，殷无咎决定在幽州以北新置代郡和滦郡。 王武俊为代郡太守，位于现今河北省张家口市。 张孝忠为滦郡太守，位于现今河北省承德市。 代郡和滦郡不仅能够成为幽州之地的防御屏藩，同时还能跟云州和辽州连接起来，保证大夏北疆的绝对安全。 契丹和奚人曾经追随安禄山起兵造反，如今夏军将士成功把他们消灭掉，接下来就要轮到室韦和黑水靺鞨这两个胡人部族。 室韦和黑水靺鞨同样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在未来还会诞生出蒙古人和女真人。 契丹和奚人灭亡之后，殷无咎随即返回洛阳城。 结果他还没高兴多久，西北方向传来警讯。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暗中派人鼓动雍凉二州的胡人番民聚众叛乱，企图通过声东击西吸引夏军的注意力，好为吐蕃争取机会攻打湟水谷地的西平郡。 本来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想要谋取安西都护府，但是他发现雍凉胡人有意投靠，这才转而改变进军方向。 这场雍凉之乱席卷西北各郡，一大堆胡人番民趁机作乱。 党项、粟特、仆骨、吐谷浑、契苾、思结等外族胡人聚众百万起兵叛乱，雍凉地区大量汉人百姓猝不及防惨遭杀害。 神武三年，四月初十。 洛阳城，紫微宫。 殷无咎穿着天子冕服坐在皇位上，他居高临下俯视群臣问道：“诸位大臣，雍凉大乱，吐蕃大军趁势进军攻打凉州西平郡，你们说到底该怎么办？”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一时之间没人站出来。 目前凉州西平郡遭到吐蕃大军的猛攻，西平太守李晟坚守鄯城等待援救。 西平太守李晟曾经跟随大唐名将王忠嗣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又在哥舒翰麾下进行效命。 他的父亲李钦乃是左金吾卫大将军，由于这是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所以一直没有得到大唐朝廷委以重任。 直到崔乾佑上任凉州节度使之后，他亲手提拔大量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 李晟非常幸运得到崔乾佑的赏识，并且举荐他为西平太守。 李晟面对内忧外患的恶劣局势，他直接选择坚壁清野死守鄯城，这里扼守湟水谷地的战略通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吐蕃攻陷。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率领十万精锐从大非川奔袭而来，只要李晟把他挡在鄯城之外，这样吐蕃大军便无法攻破西平郡，进而长驱直入威胁河陇地区。 尚书令李萼率先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攘外必先安内，应当先令沈天风和崔乾佑两人平定雍凉胡人，再让云州节度副使张通儒带兵西进协助平叛，同时调遣西京府的禁军部队作为预备队。” 李萼曾经带兵纵横河北战场，他是属于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虽然李萼觉得领兵打仗没什么不好，但是朝堂对他来说更加海阔天空。 “尚书令此话言之有理。” 殷无咎同样认可李萼的计划，但他还是忍不住青筋暴起怒骂道：“这帮胡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次朕绝对不会饶过他们。” 左仆射崔无极立刻站出来奏道：“陛下，胡人番民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应当举天下之兵将其剪灭，绝对不能任由他们祸乱天下。” “左仆射此言差矣！” 侍中令郑虔直接否定左仆射崔无极，他面色平静说道：“既然雍凉胡人降而复叛，意图勾结吐蕃大军祸乱天下，那就应该按照夷狄之法进行惩戒。” “只要参与叛乱的胡人番民应当斩尽杀绝，凡是体型高过车轮者一律屠杀，宁可杀错一万，也不放过一个。” 此话一出，殷无咎和其他大臣一脸震惊望着侍中令郑虔。 众人实在没想到侍中令郑虔竟会如此心狠手辣，这家伙还真是知识渊博，就连车轮斩这种丧心病狂的夷狄之法他也知道。 大家本以为侍中令郑虔属于同情胡人的温和派，没料到他比起李萼等人还要更加极端。 侍中令郑虔之所以会转变态度，那是因为他清楚雍凉胡人必须火速镇压，再拖下去西平太守李晟肯定会支撑不住，届时河陇地区将会门户大开，就连关中长安都会跟着受到威胁。 大夏朝廷立国短短三年时间，接连发生幽州之乱和雍凉之乱，再加上此前安禄山造反给天下苍生带来毁灭性灾难，汉家百姓和朝廷百官纷纷产生排胡思想。 这也是为什么侍中令郑虔会跟着变得极端化。 他认为雍凉胡人已经没有教化的必要，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留着他们。 在接下来一两个月时间，雍凉二州简直变成人间地狱。 雍州，九原郡。 雍州节度使沈天风带着三万骑兵准备围剿雍州胡人，他很快接到洛阳朝廷的诏书，云州节度副使张通儒已经带兵西进协助平叛。 这下沈天风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他忍不住大声笑道：“好啊，这样老子就能放心啦！” 值得一提，雍州地区最大威胁的胡人部落乃是党项人。 党项首领拓跋守寂在安禄山造反的时候，他及时带兵勤王立下战功，因此李唐天子提拔他为顺化太守，兼领天柱军使。 后来沈天风带兵横扫雍州各郡，拓跋守寂见到李唐朝廷大势已去，同样跟着各郡太守投降大夏皇帝殷无咎。 由于拓跋守寂主动归降立有功劳，所以殷无咎没有对他采取行动，依旧让他担任顺化太守。 拓跋守寂趁此期间拉拢西北诸藩的胡人部落，以天柱军的名义扩充军备，如今他的麾下军队数量已经达到五万大军。 第68章 党项人的覆灭 拓跋守寂野心勃勃想要谋取灵武郡，割据土地跟大夏朝廷分庭抗礼，因此他派人联系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意图搅乱雍凉各郡火中取栗。 盛唐时期天下富庶者无如陇右。 陇右正好处于丝绸之路的交通枢纽，故而各地来往商人很多。 雍凉地区非常适合进行放牧，因此这里才会聚集这么多胡人番民。 党项人早年生活在吐谷浑故地，他们以氏族为核心形成部落，每个部落多则上万人，少则几千人，各自分立不相统一，其中拓跋部党项的实力最为强大。 拓跋部党项乃是拓跋鲜卑和当地羌人的结合。 贞观年间，唐太宗派遣李靖征讨吐谷浑。 由于党项拓跋部的首领拓跋赤辞与吐谷浑王室联姻通婚，因此协助吐谷浑跟唐军交战。 随着吐谷浑战败之后，拓跋赤辞也向大唐朝廷进行请降。 唐太宗在松州以西设立三十二个羁縻州，并且把归附的党项部落首领任命为刺史，拓跋赤辞封为西戎州都督，同时赐为李姓。 后来青藏高原的吐蕃势力强势崛起，不断挤压党项人的生存空间。 党项人完全无法抵挡吐蕃进攻，在举族存亡的生死关头，拓跋赤辞亲自向大唐朝廷上表请求内迁。 大唐朝廷准许将静边州都督府以及下辖二十五个党项州内迁到庆州（顺化郡）。 如今吐蕃人拉拢党项人进行叛乱。 拓跋守寂联合西北诸藩的胡人部落大举进攻灵武郡。 幸好沈天风反应非常迅速，他直接带着三万骑兵赶到灵武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拓跋守寂的胡人联军。 拓跋守寂猝不及防惨遭大败，胡人联军阵亡两万人，另有三万人战败被俘。 灵武郡，回乐县。 拓跋守寂被人押着来到沈天风的面前。 沈天风一脚直接把拓跋守寂踩到地上，他的眼神既有些不屑又有些怜悯说道：“你们这帮胡人杂碎到死都意识不到自己只是低贱蝼蚁，真是可悲啊……” “啊！！！” 拓跋守寂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听着拓跋守寂这般惨绝人寰的嚎叫声，沈天风懒得再折磨他，于是抬起脚来说道：“按照陛下旨意所有叛军杀无赦，凡是体型高过车轮的胡人番民一律诛杀。” 此话一出，拓跋守寂顿时脸色大变，他满嘴流血嚎啕道：“沈天风，你这样做会下地狱的！！！” 沈天风闻讯气得青筋暴起，他不禁怒极反笑说道：“老子可不怕下地狱，若是老子真能下地狱，你们这帮胡人最好给我等着，我在阳间能把你们屠杀殆尽，我在阴间就能让你们魂飞魄散。” 本来沈天风还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他现在已经改变主意。 车轮放平。 无论男女老幼凡是超过车轮的胡人番民全部斩尽杀绝。 因为皇帝旨意只是写着体型高过车轮者一律屠杀，所以沈天风把车轮放平也不算违背圣旨，毕竟这里面可没说放过老弱妇孺。 一时之间，整个雍州沦为人间地狱。 沈天风使用铁与血的手腕快速平定雍州胡人。 同一时刻，凉州情况不容乐观。 西平太守李晟连续写信给凉州节度使崔乾佑，希望他能快点发兵前来救援。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亲自率领十万精锐发起进攻，不惜一切代价猛攻鄯城，这让李晟感到非常焦急。 李晟麾下仅有两万兵力，城内粮草储备倒是能够支撑一年半载。 目前鄯城夏军早已伤亡过半，吐蕃大军死伤超过两万人，然而他们攻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还在变得越来越强。 李晟已经做好牺牲准备，他亲自写下血书送往洛阳朝廷。 殷无咎很快收到李晟的绝笔血书。 他担心鄯城真会失守沦陷，届时吐蕃大军将会长驱直入攻打河陇地区。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殷无咎只能抽调西京府的两万禁军骑兵前去支援，同时任命梁州牧薛嵩为临时统帅。 整个大夏朝廷没有几人擅长指挥大规模骑兵军团，恰好薛嵩就是其中之一，让他领兵支援李晟再好不过。 至于殷无咎为什么没有任用王家四兄弟，那是因为他们并不擅长指挥大规模骑兵军团。 薛嵩出身河东薛氏，从小到大学习家族传承，这是典型的将门子弟。 昔日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曾经兵败大非川，这件事情成为河东薛氏的奇耻大辱。 殷无咎派遣薛嵩领兵前去救援李晟，这对薛嵩来说乃是一个机会，他做梦都想为祖父薛仁贵报仇雪恨。 薛嵩接到诏令后放下所有工作，他带着两万禁军骑兵进驻西平郡湟水县。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瞬间感到大事不妙，毕竟吐蕃大军屯于城下久攻不克，军中粮草所剩无几，而且士气极为低落，他必须立刻退回大非川。 无奈之下，吐蕃大将达扎路恭选择撤军，鄯城之围顺利解除。 薛嵩很快带着两万禁军骑兵进驻鄯城，他跟李晟两人进行会合。 夏军将领纷纷请命追击吐蕃大军。 “梁州牧，你觉得呢？” 李晟想要听听薛嵩有何意见。 鄯城夏军血战数十日早已精疲力尽，若是想要尾随追击吐蕃大军必须依靠两万禁军骑兵。 薛嵩耐心劝阻众将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吐蕃大军仓皇而退，我想他们肯定有所防备，甚至还会以精锐之师进行断后埋伏，此时追击未必能够取得大胜。” “我军可先暂缓追杀，这样吐蕃人肯定会以为我军不敢贸然追击，届时他们定会星夜兼程撤回大非川，待到吐蕃大军松懈以为安全之时，我们再以轮番修整好的精锐骑兵进行猛攻，这样定能取得大胜。” 众将听完薛嵩的计划，他们表示认可和赞同。 于是按照薛嵩的计划开始行动，优选军中精兵强将和优质战马，五千骑兵和四万匹战马严阵以待。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果然判断失误，他本人亲自负责断后进行埋伏，得知唐军竟然丝毫未动，距离后军已有八十里，故而断定他们肯定不敢追杀。 因为双方大军距离实在太远，所以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撤走伏兵。 第69章 以少胜多的薛嵩 夏军斥候侦查到吐蕃伏兵正在撤走，他们连忙骑着快马回来禀报。 薛嵩接到吐蕃撤走伏兵消息，他立刻开始行动，五千骑兵宛如群狼直扑上去，每人携带八匹战马进行奔袭，只用一个时辰便急行军上百里地。 恰好此时，吐蕃大军连续赶路筋疲力尽，他们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 薛嵩带着五千骑兵不断换马追赶上来，他突然朝着筋疲力尽的吐蕃大军发动袭击。 五千夏军骑兵列队纵马向前，大风在身旁呼啸而过，大地在马蹄下震动颤抖。 “冲啊！坏小子们！！！” 薛嵩指挥五千夏军骑兵全线突击，丝毫不给吐蕃人任何喘息机会。 夏军铁骑犹如狼入羊群一般，横扫千军势如破竹，吐蕃军队丢盔弃甲四处乱跑。 “不要慌乱！！！” “大家快点拿起武器穿上甲胄！！！” 虽然吐蕃大将达扎路恭还想负隅顽抗，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指挥调度，夏军骑兵已经撕开吐蕃军队，左冲右突杀敌无数。 吐蕃大军这是突然遭遇袭击，大多数人都没来得及穿上甲胄，因此无法抵挡夏军铁骑的猛烈突击。 任何军队在行军过程都是不会穿着甲胄，毕竟这玩意动辄几十斤重，要是穿在身上这还怎么快速赶路？ 这场战斗瞬间演变成单方面的大规模屠杀。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猝不及防惨遭大败，他还不知道夏军究竟有多少人马，慌乱之下只能带兵逃走。 薛嵩率领夏军铁骑驱兵掩杀，吐蕃将士已经跑不动路，他们一天急行军上百里地，换做是谁都会累垮下去。 吐蕃人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随着夕阳染红大地。 此战斩首吐蕃大军七万多人，夏军将士缴获无数战利品。 薛嵩带领五千骑兵击溃八万吐蕃大军，以少胜多青史留名。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已经连续两次败在夏军手上。 第一次就是协助唐军进行平叛，当时他带着五万精锐差点全军覆没。 第二次就是现在败在薛嵩手上，他实在没想到夏军战斗力如此变态。 吐蕃军队大败而归，雍凉地区总算转危为安。 薛嵩因功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梁国公（爵位，从一品）。 李晟因功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晋爵湟水县侯（爵位，正三品）。 在薛嵩击败吐蕃军队以后，沈天风和崔乾佑两人先后平定胡人叛乱，雍凉地区再也没有胡人部落，谁也不知道到底死掉多少胡人番民。 原本生活在雍凉地区的上百万胡人番民彻底烟消云散，汉人百姓同样跟着大量减员，从这里就能看出雍凉之乱究竟造成多大损失。 昔日繁华无比的雍凉地区变得萧条起来。 在这场雍凉之乱中，沈天风心狠手辣反而快速平定叛乱，因此雍州汉人损失不大，反倒是崔乾佑做事拖拖拉拉不够果断，致使凉州汉人死伤无数。 沈天风因功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雍国公（爵位，从一品）。 目前国公爵位只有五人。 赵国公李萼。 齐国公李茂。 凉国公崔乾佑。 梁国公薛嵩。 雍国公沈天风。 他们五人都有立下赫赫战功，从这就能看出国公爵位非常难得，就连夏无忧和赵家兄弟也只是郡公而已。 神武三年，六月十五。 薛嵩带着有功将士昂首挺胸来到洛阳献捷，街边道路两边挤满人群，羽林军还在不停维护秩序。 “将士们真是威风凛凛啊！” “河东薛氏真不愧为将门世家！” “梁州牧远在其父和其祖之上，看来河东薛氏不容小觑啊！” 薛嵩听到道路两旁百姓的夸赞，他并没感到多少骄傲，反而变得更加谦虚起来，内心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居功自傲。 将士们跟随薛嵩从欢呼的人群中走过，他们享受到鲜花和掌声的热烈欢迎。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选在这里接待薛嵩，宰相们和朝廷百官站在他的后面静静等候。 女官们带着薛嵩踏入紫微宫，他很快发现御道两侧站满禁军卫兵，整齐肃立威武不凡。 “嗯？难道我能有如此殊遇？” 薛嵩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的脸上难以掩饰震惊之色，抬头望去果然看见含元殿的大殿之外站着皇帝陛下和朝廷百官。 禁军垂首，天子降阶。 一路上禁军卫兵纷纷俯首低头向他行礼，对于武将来说这是何等荣耀，大夏立国以来只有凉国公崔乾佑得到如此殊荣。 当初殷无咎曾经在大明宫的含元殿这样接待过崔乾佑。 值得一提，长安大明宫和洛阳紫微宫的正殿名字都是含元殿。 殷无咎主动走下台阶，他跟薛嵩两人双向奔赴。 薛嵩不禁感到汗流浃背，这般礼遇很容易招惹到小人嫉妒，他在内心暗道：“此后行事应当小心翼翼，千万不得有半分松懈。” 薛嵩来到殷无咎的面前恭敬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朕的梁国公来啦！” 殷无咎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他亲手拉着薛嵩走上台阶，以此显示身份尊贵。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薛嵩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他怎么能跟天子并行。 殷无咎面露笑容安抚道：“梁国公，你是有功之臣，自然能够当得起。” “微臣怎能受陛下如此殊荣？微臣万万不敢当！” 薛嵩仍然保持着恭敬谦让的态度。 这次薛嵩真是为殷无咎带来惊喜，实在没想到他能取得如此辉煌战绩，以五千骑兵击溃吐蕃八万大军。 其实盛唐时期很多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都是惨遭打压，奸相李林甫在任期间大肆启用胡人蕃将充任节度使，一大堆立下赫赫战功的汉人将领反而坐冷板凳。 一个萝卜一个坑。 胡人蕃将占得越多，汉人将领自然越少。 胡人番民的人口数量明明低于汉家儿郎，为何他们有这么多人能够担任节度使？难道你真以为胡人蕃将打仗能力比起汉人将领更加厉害？ 历史早已证明天下大乱之时，一个县的人才那就足够问鼎天下。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文武百官这样的人才一个县就能配齐。 只要长期跟基层官吏打交道的人就会发现，大多数人都是非常优秀的可造之才，大家所欠缺的只是历练和施展才华的机会。 第70章 薛嵩辞官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亲自领着薛嵩走入含元殿，文武百官跟在他们两人后面。 薛嵩明显感到如芒在背非常不安，他总感觉后面好像有人想要陷害自己。 文武百官确实有很多人嫉妒薛嵩，但是大家非常清楚皇帝陛下宠幸武将，因此没人胆敢乱来，毕竟他的辉煌战绩那是实打实的。 殷无咎亲自在含元殿摆下宴席进行庆功。 宴会之上薛嵩忧心忡忡，他觉得自己一个叛军降将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满足，倒不如趁着现在急流勇退。 自从殷无咎把节度使改为州牧以后。 薛嵩已经不可能像历史上那样进行藩镇割据，毕竟州牧主要负责掌管政务大事，军务大事交给都督进行处理。 都督之下还有两名副都督（从三品），各自负责调度军需和管理屯田，这样节度使的权力一分为四，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州牧属于从二品的封疆大吏，品阶明显高于正三品的都督，正好符合和平时期的以文制武。 宴会途中，薛嵩举着酒杯走了出来，他鼓起勇气说道：“启奏陛下，如今天下基本平定，微臣本是武将出身，不擅处理政务大事，因此想要辞去梁州牧一职。”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全场震惊。 殷无咎同样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毕竟薛嵩只有四十几岁而已，将来还有机会入朝拜相，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就放弃掉梁州牧？ “若是你辞去梁州牧，有谁可以接替你的官职？” 殷无咎不置可否问道。 薛嵩陷入沉默没有回答，他也不想举荐别人出任梁州牧。 原因在于举荐他人需要担责。 自己提前辞职本来就是想要急流勇退，他哪里还想着举荐别人。 眼见薛嵩这是想要急流勇退，殷无咎倒是有些恋恋不舍，他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朕批准你辞去梁州牧，你就暂时待在洛阳随驾吧。” “微臣遵旨！” 薛嵩非常爽快答应下来，他顺理成章辞掉梁州牧。 在场的宰相们纷纷觉得有点不对劲，难道他薛嵩这是听到什么风声？ 宴会过后，薛嵩辞官掀起巨大风波。 整个洛阳城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其中一条流言很快引起殷无咎的关注。 这条流言在讲有人暗杀掉大唐皇帝李隆基，薛嵩这才能够派遣王难得攻下益州之地。 殷无咎立刻派人追溯到源头，他直接把流言之人找到。 最要命的是，这个流言之人还是齐国公李茂的夫人崔秀宁，算来她跟殷无咎还有一点关系，按照关系自己还要称呼她为弟妹。 值得一提，这个崔秀宁同样不是普通人家，她是出身五姓七望之一博陵崔氏，又是大唐宰相崔涣之女。 至于殷无咎为什么能够确定崔秀宁就是流言之人，那是因为整个洛阳城都是他的眼线，所有世家勋爵子女皆是他的情报人员。 殷无咎养着这么多秘书女官和翰林学士不是白养的，这群世家勋爵子女的消息最为灵通，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鸡毛小事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无奈之下，殷无咎只能派人把崔秀宁请来皇宫，委托两位皇后娘娘旁敲侧击帮忙问下话。 紫微宫，贞观殿。 崔秀宁来到皇宫之中跟两位皇后娘娘聊起家常，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都在进行旁敲侧击。 “两位姐姐，我这边有个劲爆消息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此时崔秀宁还不知道殷无咎已经盯上她。 “妹妹，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是啊，我们姐妹两人居于皇宫之中，哪里会去告诉别人什么！”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们联合起来忽悠自己弟妹。 崔秀宁看着左右没人之后，她悄咪咪低声细语说道：“这李隆基不是突然暴毙在益州成都吗？我听说这是有人把他杀死。” “你又从哪里听来这些胡言乱语！” 李英娥假装有点不耐烦吐槽道，她完全表现出一副不信的样子。 崔秀宁本性善良过于耿直，她见到李英娥完全不相信的样子，于是继续爆料说道：“这消息是我家嬷嬷告诉我的，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你家嬷嬷的话就可信吗？” 李英娥跟着无语起来，闹了半天她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 眼见李英娥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崔秀宁顿时着急起来说道：“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 “我家这个嬷嬷他有一个儿子就在成都当差，他说李隆基和陈玄礼两人都是一夜暴毙，就连高力士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顿时感到不可思议，她们只听说李隆基暴毙而亡，陈玄礼和高力士两人不知所踪，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隐情。 在这一刻，李英娥率先捕捉到关键要点。 既然李隆基和陈玄礼两人都是一夜暴毙，那就说明他们肯定死于毒杀或者暗杀。 当时能够杀死李隆基和陈玄礼两人，那么只有成都官吏和贴身奴婢。 崔秀宁之父崔涣在安禄山造反的时候，他是担任巴西太守，跟随李隆基入川，迎驾有功授任黄门侍郎、同平章事，而后奉命前往灵武郡辅佐新君李亨。 后来李隆基莫名其妙暴毙之后，剑南节度使李峘的牙将崔宁派人前来通知薛嵩，让他赶快率兵攻取成都。 事后证明正是崔宁及时禀报，大夏朝廷才能这么轻松拿下整个剑南道。 崔宁因功从一个牙将提拔到大夏朝廷的益州节度副使，最后变成正三品的益州都督。 崔涣在雍县之战以后也跟着投降大夏朝廷，毕竟自家女儿崔秀宁嫁给李茂，他这个老丈人属于两边下注。 崔宁和崔涣都是来自博陵崔氏，这里面他们没有一丁点猫腻才怪呢。 在这一刻，李英娥觉得这些世家大族真是危险，她非常担心将来自己儿子无法执掌天下。 李英娥对于自家夫君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以他的能力对付世家大族那根本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殷无咎总有一天也会离开人世，到时候又有谁能制住这群世家大族？ 第71章 河北士族和关东集团 李英娥出于善意提醒下崔秀宁：“妹妹，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再跟别人说。” “姐姐你放心吧，小妹我这嘴巴很严的。” 崔秀宁保证绝对不会乱说，其实她已经跟很多人说过。 这嘴巴就是不牢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从崔秀宁称呼李英娥为姐姐，就能看出她是真傻。 别人早就改称李英娥为皇后娘娘，只有崔秀宁仍然称呼她们姐妹两人为姐姐。 殷无咎很快就从两位皇后娘娘这边得到消息，李隆基之死确实跟博陵崔氏脱不了干系，这些世家大族藏得还真深啊。 这件事情殷无咎也不想展开调查。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没准真会查出什么来。 当初博陵崔氏投靠殷无咎出人出力，甚至还派人劝降崔乾佑，这为大夏朝廷立下大功。 要是真的查出不利于博陵崔氏，别人会误以为他这是想要兔死狗烹。 殷无咎认为此事应该到此为止，就算真是博陵崔氏派人秘密干掉李隆基，那他也不能加以追究。 因为世家大族都是一个宗族集体，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遍布各地，所以殷无咎得到他们帮助自然无往而不利。 安禄山起兵造反只是一场内乱，大唐江山还没到民不聊生的王朝末年，若是没有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持，他又拿什么去夺取天下。 昔日光武帝刘秀依靠河北豪族的大力支持，他这才能够顺利问鼎天下。 一直以来河北士族经常败于关陇集团，后来关陇集团在女皇武则天和李隆基的打压之下，基本已经开始退出历史舞台。 反观河北士族团结在殷无咎的身边，直接变成执掌军政的关东集团，这个庞大集团地跨幽、冀、豫、青、徐、扬等六州之地，里面包含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 殷无咎终于意识到他为了夺取李唐天下，使得河北士族摇身变为关东集团，这比西魏时期宇文泰创立的关陇集团还要可怕。 宇文泰的关陇集团融治胡汉民族之有武力才智者，入则为相，出则为将，自无文武分途之事，代表性人物就是西魏八柱国。 殷无咎的关东集团融治世家大族和将门子弟，以世家勋爵为主，寒门庶族为辅，需要文武兼备才能做到出将入相。 目前关东集团分成多股势力，尚未形成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团。 现在天底下能够跟关东集团进行抗衡，只剩下京畿地区的三府之地。 殷无咎自然有办法对付关东集团，甚至还不用他本人亲自出手，他早已在世家勋爵之中埋下大雷。 随着雍凉之乱平定以后，大夏朝廷立刻展开战后重建。 第一件事就是免除赋税。 第二件事就是人口耕地登记造册。 第三件事就是三府之地负责出钱援建雍凉地区。 殷无咎下诏雍凉地区休养生息恢复生产，他准备把雍、凉、梁、益四州之地整合成关西集团，这样再跟三府之地进行联合，那就足以对付关东集团。 神武三年，八月初一。 大夏朝廷顺利整理出三京十七州的人口耕地，编有八百九十二万户，六千八百五十三万人，良田约有十亿亩。 李萼真不愧有王佐之才，他为了避免世家大族和地方豪族隐匿人口，下令奴婢也要登记在册，隐匿者将会无法得到朝廷律令的保护，就算被人杀死那也无冤可诉。 世家大族果然还是需要世家大族去对付。 这也是为什么大夏朝廷编户齐民的百姓数量反而超过盛唐时期，毕竟人人都希望能够得到朝廷律令的保护。 盛唐时期真实人口应该是在八千万到一亿之间，然而编户齐民只有九百六十二万户，五千二百八十八万人，从这里就能看出确实有很多隐匿人口。 殷无咎还专门向天下百姓颁发公告，辽、幽、云、雍、凉五州之地皆有优惠政策，在一定年份内能够不用缴纳赋税，大力鼓励百姓移民戍边。 幽州之乱和雍凉之乱造成大量人口死亡，包括很多胡化汉人死于非命。 当然还有不少汉化胡人躲过劫难，毕竟他们本来就跟汉家儿郎没什么区别，穿衣打扮和文化习俗皆是一模一样，例如李光弼和王思礼这类人物。 只要汉化胡人不去大声宣传，谁也不知道你是胡人番民。 与之相反就算你是汉家儿郎，而你已经彻底胡化，那么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你是汉人那也必死无疑。 殷无咎对于南方地区尚未开化的百姓并未视作外族胡人，原因在于南北百姓都是农耕文明，这跟以抢夺为主的游牧民族存在天壤之别。 农耕文明讲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游牧民族讲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赢者通吃。 为了自己利益而战，这是正常人。 为了他人利益而战，这是脑残人。 汉家儿郎只为自己民族的利益而战，外族胡人同样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两者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那就只能依靠武力一决高下。 但凡你认同量本族物力，结与外族欢心这是正确的，那就说明屠刀还没砍到你的头上，估计你做梦还想着只要人类团结起来，世界再也不会发生冲突。 侍中令郑虔作为一代大儒，他一开始认为凡事不能矫枉过正，这天底下胡人是杀不完的，后人应该总结前人教训，而不是举起屠刀大开杀戒。 直到雍凉之乱再次爆发以后，侍中令郑虔瞬间变成公羊儒生，大力主张采用夷狄之法以暴制暴，这就说明人类思想一直处于变化之中。 世间万物唯一不变的规律就是，所有事物都是动态变化。 这段时间殷无咎还在主持裁军事务，辽、幽、云、雍、凉、益等六州之地仍然保持兵力不变。 冀、豫、青、徐、扬、荆、楚、越、梁、黔、交等十一州地纷纷进行裁撤军队。 经过精兵简政以后，禁军部队保持在四十万人，边军部队维持在五十万人，整个大夏帝国拥兵九十万人，当然并没算上各州郡兵。 内地郡兵属于各个地方的杂役军队，主要负责修路、?运输、?迎送、?筑城各类杂役，他们并不需要前往边境跟敌军作战。 从殷无咎在洛阳自立为帝伊始，直到现在他总算稳坐大夏江山，接下来就要思考如何处理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 目前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组成大夏朝廷的执政班子，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就是这个班子的执政门阀，两大河北世家大族在内执掌政务，在外统御军事，形成至高无上的双重权力架构。 要是殷无咎手上没有四十万精锐禁军，那他也不敢任由执政门阀独揽大权。 第72章 科举制度的弊端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盛唐时期的世家大族仍然非常强大，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必须拉拢他们。 要是殷无咎没有拉拢这些世家大族，那么他们还会继续投靠李唐皇室。 当初为了避免世家大族效忠李唐皇室，殷无咎自然就要抛出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条件，这个条件就是大夏皇帝垂拱而治，日常政务交给宰相们进行处理。 如今尚书令李萼完全可以说是权倾朝野，殷无咎偶尔过问朝政而已，日常政务实际上都是他在负责处理。 因为李萼亲手组建朝廷百官，所以很多官员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 殷无咎早已为李萼准备好一个旗鼓相当的政治对手，这个人就是御史令王怀忠，他的任务便是监察百官和打击贪腐。 王怀忠和李萼皆为元从功臣，他们两人跟随殷无咎打天下，完全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背后还代表着太原王氏和赵郡李氏。 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联合组成执政门阀。 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想要同样组成执政门阀，他们也不愿意看着李萼等人把持朝政，至于为什么不找荥阳郑氏和范阳卢氏，原因在于这两个世家大族已经结成盟友。 殷无咎非常讨厌君权高度集中，就算他是作为皇帝也是如此，理想状态之下自然就是君主立宪，宰相们在任期内进行执政治理天下。 大夏皇帝只需监督宰相们，而不直接插手处理日常朝政。 目前寒门庶族根本微不足道，若是想要扶持他们制衡世家大族，那就需要通过科举选拔进士，从中挑选才智者充任各地官职。 只要寒门庶族完全成长起来，世家大族那就再也无法垄断知识。 殷无咎准备拿着君主立宪去跟世家大族进行交换，换取寒门庶族获得上升通道的机会。 其实在殷无咎眼里科举选拔同样存在弊端，这是有钱人的上升通道，而非真正底层百姓的出路。 每次科举顶多释放出几百个官员名额，参与竞争者却是多如牛毛，说句难听点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根本没人注意到摔死的人究竟有多少。 两个字概括就是内卷。 四个字概括就是超级内卷。 底层百姓哪有那么多精力进行科举考试，只有那些不缺钱的寒门庶族才能跟你耗着做题。 普通百姓就算能够学会读书，他也不可能一辈子扑在科举上面。 娶妻生子，养儿育女。 孝敬父母，养老送终。 这十六个字就能把一大堆百姓压得抬不起头来，要是再让他们去跟有钱人内卷进行科举选拔，这他妈纯粹就是在害死人。 很多人都把高考上大学当做科举。 我的老天爷啊！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当代大学生顶多算是童生而已，就连他妈秀才还算不上，更别说考进士的难度远超常人想象。 整个大夏朝廷拥有三百多个郡，一千五百多个县，几百个官员名额你真认为普通百姓能够抢到？ 只要科举选拔全面推行，这种制度将会吸收天底下大部分人力资源，一大堆人都会想着通过科举获得上升通道，而你朝廷又无法提供这么多职位。 接下来就是为了抢夺这几百个职位，大家都跟不要命一样做题内卷。 一旦汉家儿郎开始重文轻武，尚武精神就会大大倒退，届时北方胡人必定卷土重来。 因为重文轻武肯定会堵死军功爵制的上升通道，毕竟武将打仗就会立功，立功者那就必须升官，所以科举出身的士大夫们肯定不允许这群丘八拿走权力。 宋朝就是士大夫阶层非常强大，以至于重文轻武太过离谱。 最主要的是，士大夫大部分人出身寒门庶族或者地主阶级，依靠天赋与宗族资助进行读书做题，通过关系网与不断考试选拔上位。 在讨论什么是寒门庶族的时候，最好明确什么是“人”，毕竟古代这种生产力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脱产读书。 对于大字不识的底层百姓来说，军功制度才是他们翻身逆袭的机会。 凡是立下大功皆可封爵世袭罔替，就算立下小功那也可以加官进职。 盛唐时期虽然已经拥有科举制度，但是选拔官员的数量名额实在太少。 殷无咎决定跟宰相们商量科举选拔，姑且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态度。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特地把宰相们召来谈话。 “拜见陛下！” 一众宰相们纷纷朝着殷无咎躬身行礼。 李萼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率先站出来开口说道：“不知陛下召见我等有何要事？” 殷无咎沉默片刻注视着着眼前这六位宰相。 尚书令兼任中书令李萼。 侍中令郑虔。 御史令王怀忠。 尚书左仆射崔无极。 尚书右仆射崔无虑。 翰林大学士郑珣瑜。 郑珣瑜作为翰林大学士加衔参知政事，本来就是属于皇帝顾问，他在朝中并没担任官职，故而殷无咎把他安插在宰相们身边作为眼线。 只是郑珣瑜资历尚浅人微言轻，他的意见顶多就是参考而已，李萼等人基本不会完全采纳，毕竟大家作为宰相都有各自想法。 “陛下您怎么啦？” 李萼发现殷无咎好像有点愣住，他忍不住开口提醒下。 “无妨，朕只是有点感慨而已。” 殷无咎顿时意味深长说道：“我等君臣只用三年便创建如此基业，若是有人想要毁掉大夏江山，那你们说又需要多久啊？” 此话一出，宰相们脸色惶恐吓得俯首跪地。 “还望陛下明示！” 只有李萼胆敢抬头问道。 殷无咎别有深意说道：“自古以来掌权者往往无法约束自己，绝对权力就会带来绝对腐败，而且还不用承担相应责任，毕竟掌权者犯下错误，又有谁敢让他负责呢？” 紧接着，殷无咎毫不忌讳开口问道：“尚书令，你可还记得长孙无忌吗？” “臣……微臣莫不敢忘……” 李萼瞬间脸色大变惶恐不安，他误以为殷无咎这是在警告自己，毕竟长孙无忌的下场人尽皆知。 昔日长孙无忌把持朝政独断专行，最后害得整个关陇集团惨遭打压，从此以后彻底衰败。 相权和皇权相互依存，相权从皇权中诞生，宰相们的高官厚禄和权力皆由皇帝赏赐委任。 宰相无论多么厉害终究还是无法斗过皇帝，原因在于臣子永远只是臣子，除非你真敢做到废帝自立，如若不然，伊尹霍光两人就是为人臣子的极限。 第73章 群相制度 虽然殷无咎不想打压功臣，但是他必须为大夏朝廷立下规则。 为何开国皇帝和开国功臣能够较为清正廉洁？ 原因在于大家都是从刀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深知自己就算吃肉，那也要给别人喝汤。 待到开国皇帝和开国功臣相继去世以后，后面的败家子们哪里知道其中辛苦，他们只会认为自己天生就是高人一等，行事作风自然就是为所欲为。 自己吃肉也就算啦，就连味道也不让百姓闻。 大部分人稍微掌握权力就会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明知这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们还是会处处刁难。 大到当官，小到当吏。 很多人做官就是为了权力，这些官员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第一种属于不贪不占还会办事。 第二种属于又贪又占也会办事。 第三种属于不贪不占不会办事。 第四种属于又贪又占不会办事。 任何皇帝都想得到不贪不占还会办事的官员，但是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置身于官场之中，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话又说回来啦。 就算你真能坚持原则不下水，这河水也会自动上来扑你。 殷无咎走到李萼面前把他扶起来，一脸忧虑开口说道：“兄长，你知道朕只想做个垂拱而治的皇帝，朕提醒你长孙无忌的下场，就是想要让你明白一代天子一朝臣。” “现在朕还活着时候，兄长你自然可以总揽朝政；可是朕也会离开人世，届时新君还会像朕这样只想做个垂拱而治的皇帝吗？” 宰相们闻言纷纷觉得有理。 毕竟殷无咎这种皇帝实在罕见，自古以来就很少听说过自我约束的皇帝。 正是因为殷无咎极力约束皇权，所以相权才会显得更加重要。 “陛下，微臣愿意辞去……” 李萼准备以退为进提出辞职。 殷无咎立刻打断说道：“兄长，朕并非想要让你辞官交权，而是朕准备为大夏朝廷制定一套规则。” “宰相们按照这套规则在任期内执政治国，皇帝主要负责监督和任命，而不直接插手处理日常朝政，这样也可避免后世皇帝胡搞瞎搞。” 听到这话，李萼等人纷纷震惊得瞪大眼睛。 他们岂会不知这套规则的好处，只要通过就是祖宗之法，这就相当于把皇权约束起来，就算以后新君即位那也不用担心什么。 一般来说，任何皇帝都是不会约束自己，他们巴不得权力无限大，而又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虽然殷无咎想要做个垂拱而治的皇帝，但是他的后代子孙那就说不定咯。 一旦殷无咎的后代子孙登基为帝，接下来必定就是对于前朝大臣进行清算，借此大肆集中皇权。 这也是为什么大臣们不敢随意放权，无论如何都要跟着皇帝对抗周旋。 “陛下，您真是圣君啊！” 侍中令郑虔瞬间热泪盈眶开口说道。 他认为殷无咎的品德绝对可以媲美尧舜二帝。 这种掌握大权却又制定规则自我约束的人，基本都能称为圣人。 殷无咎摇了摇头苦笑道：“朕乃德薄之人，以匹夫之勇起兵举事，若非尔等世家勋爵和汉家百姓的鼎力支持，朕又岂能成为天下之主？” “这些年来朕一直在前线打仗，这身子骨经不起如此折腾，就怕有朝一日撒手人寰，那就再也无法庇护你们！” 听到殷无咎这般殚精竭虑为自己着想，李萼等人纷纷热泪盈眶低声哭泣。 眼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殷无咎总算开始图穷匕见，他趁机提出条件说道：“朕想要确立大夏朝廷的执政方式就是群相制，所有宰相由皇帝本人亲自委任，代天子以治国，共同决策朝廷军机大事。” “宰相们每轮任期为五年，若是治国有方亦可连任，若是治国无方只能罢黜，在任期间就算犯下错误也不能追究本人责任，这样便可让你们大展手脚进行施政。” 听到这些李萼等人感到非常震惊。 现在大家终于相信皇帝陛下这是准备放权啦，这对宰相们来说那是巨大利好。 在这一刻，大夏朝廷的执政制度初步确立，并且把这套规则编写成文，大夏皇帝和宰相们同样需要遵守，对于其中漏洞亦可进行补充。 大夏皇帝和宰相们任何一方无权擅自修改，只有全体同意方可进行修改。 李萼等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就代表着以后皇权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仅靠相权就能进行制衡，这不就是世家大族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殷无咎使用君主立宪跟李萼等人进行交易，换取科举选拔每隔三年进行开科，皇帝和宰相将会从各个方面进行出题。 因为殷无咎没办法从物理上消灭掉世家大族，所以他就只能选择这个办法，改由世家大族对付世家大族，只有这样寒门庶族才能顺势崛起。 殷无咎专门为世家勋爵埋下一颗大雷，这颗大雷就是大夏朝廷的执政权，他敢保证五姓七望必定会争得头破血流，届时初步成型的关东集团将会彻底分裂开来。 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在生产力落后的小农经济条件下，这个问题任何帝王也解决不了。 要是真有这么容易的话，昔日光武帝刘秀岂会没法对付河北豪族，唯一办法就是效仿黄巢那样无差别进行屠杀。 只要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全部死光，那么这个问题自然不复存在。 问题在于殷无咎又不可能这样去做，他的情况跟光武帝刘秀非常相似，说到底都是借助外力夺得天下，而非单枪匹马一人打下江山社稷。 世家大族就是元从功臣，元从功臣就是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就是勋爵贵族，勋爵贵族就是世家大族。 殷无咎削弱世家大族等于在削弱自身根基，因此他只能暗中扶持寒门庶族。 其实寒门庶族皆为落魄贵族，他们根本不是底层百姓。 大部分寒门庶族都能做到脱产读书，寒门子弟从来不用担心吃穿问题，就凭这点你还会以为他们都是普通百姓吗？ 寒门庶族首先要有簿阀资质，专指那些门第较低的世家势力，你至少得先有个门吧？毕竟普通百姓门都没有哪来的寒门。 第74章 颜真卿变法 在殷无咎跟宰相们互相交换利益的时候。 颜真卿在西京府顺利变法革新，他极大改善贫富差距的弊端，尤其针对租庸调问题进行改革。 目前西京府已经把租庸调改成土地税，以田地作为征收标准，四十税一，这就相当于只收租庸调里面的田租。 以前租庸调属于认丁不认田。 现在土地税属于认田不认人。 今年颜真卿在西京府仅靠土地税便能征到四百万石粮食，这对殷无咎来说无疑乃是好消息，这就代表着变法革新确实可行。 殷无咎接到颜真卿的奏报，旋即把他调回洛阳委任中书令。 李萼本来还兼任着中书令，现在殷无咎想要把这个官职交给颜真卿。 颜真卿接到任命文书很快来到洛阳，与之同行还有王家四兄弟。 洛阳城，紫微宫。 殷无咎亲自在含元殿召见颜真卿，他非常感慨说道：“颜公，朕感谢你为大夏朝廷做出如此贡献！” “陛下，臣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成绩，全是仰赖陛下威严，故而变法革新没有受到任何阻力，这才顺利把租庸调改成土地税，从此以后，征收标准就是认田不认人。” 颜真卿笑容满面抚须说道。 他确实没想到能够如此顺利实施，此番变法革新足以让他青史留名。 殷无咎点了点头微笑道：“以田地作为征收标准非常适合，毕竟土地永远跑不掉。” 颜真卿变法革新非常有利于底层百姓，西京府百姓只需要缴纳皇税和土地税，其他苛捐杂税和徭役尽数取消。 皇税乃是按照人口数量进行征收，每人每年收取五文铜钱，另外就是一亩耕地每年收取十文铜钱，两种税收所得钱财归属皇家内帑，并非充公朝廷国库，因此称为“皇税”。 皇税和土地税这是囊括所有人，就连官吏也要跟着纳税。 如今颜真卿变法改革积累大量经验，大可让他主持东京府和北京府两地，尽快先把京畿地区的租庸调改为土地税。 颜真卿入朝拜相引起巨大震动，李萼本人同样感到非常惊讶。 随着朝廷百官逐渐完善，李萼权力开始受到挤压，他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权倾朝野，顶多就是稳坐尚书省而已。 虽然李萼作为尚书令拥有庞大权力，但是他顶多只能控制六部官员而已。 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仍然还是执政门阀，毕竟他们舅甥三人早已占据尚书令和左右仆射，后宫更有两位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这个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目前大夏朝廷还有四个宰相官职空缺，分别为左右中书侍郎和左右门下侍中。 一大堆人盯着这些空缺官职，巴不得能够成为宰相，进入政事堂共同决策朝廷军机大事。 整个大夏朝廷的执政权力都是握在三省长官以及御史令的手上，殷无咎想要介入倒是也有办法，只是他本人懒得过问日常政务，只有关于边境战事才会亲自指示。 恰好宰相们也不想触碰到边境战事，毕竟事情办成无功无过，要是办砸肯定少不了丢脸挨骂，与其这样倒不如交给皇帝陛下。 颜真卿离开皇宫不久。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来到含元殿寻找殷无咎。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抬起头来，他居高临下望着两个佳人身影，她们姐妹两人轻咬嘴唇微微一笑。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直接走了上来坐在皇位上，一帝二后坐在一起。 “你们怎么来啦？” 殷无咎双手直接左拥右抱，他面露笑容问道：“我记得你们两人很少踏入含元殿，今天怎么特地过来啦？”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心有灵犀靠在他的肩膀上。 其中李英娥眉似春山眼横秋水，她美眸充满笑意说道：“只有坐在这里，我才能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做至高无上，难怪天底下的人都跟发疯一样想要抢夺皇位。” “昔日女皇武则天也是坐在这里执掌天下，可惜她终究只是一介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掌控过天下，最后才会被人赶下皇位。” 听着李英娥这般评价女皇武则天，殷无咎不禁失声笑道：“她的皇位又不是自己打下来的，而是从自己儿子手上抢过来，作为母亲抢儿子基业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夫君你很讨厌她吗？” 旁边的李慕娥有点好奇问道。 殷无咎摇了摇头说道：“我对女皇武则天没什么看法，但是有人拿她跟唐太宗李世民相提并论，这未免有些滑稽了吧！” “咯咯！！！”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说这话的人是有多么看得起武媚？她武家顶多就是寒门庶族，早年还曾经从事过商贾买卖。” “后来唐高祖李渊在太原起兵反隋以后，武家资助过钱粮衣物，因此她家父亲武士彟以元从功臣的身份官至工部尚书、荆州都督，晋爵应国公。” “为何你们知道如此清楚啊？” 殷无咎顿时觉得有些好奇，他总觉得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有点类似在扮猪吃老虎。 李慕娥贴在殷无咎耳边吹气说道：“夫君，你别忘记我们可是来自赵郡李氏，底蕴深厚自然相比别人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任何时代信息差都是宝贵价值。 在这时代成功人士只有三个标准。 其一进士及第。 其二娶五姓女。 其三修纂国史。 历史上整个大唐二百八十九年一共开科举二百六十八次，录取进士总数七千四百四十八人。 平均下来每次科举只有录取二十八名进士，从这里就能看出数量非常之少，而且大部分科举进士都是来自世家大族。 寒门庶族卷做题也卷不过世家大族，毕竟人家确实掌握着更多知识储备，从而在一定程度形成知识垄断。 要是没有黄巢大开杀戒的话，寒门庶族根本不可能通过科举制顺势崛起。 寒门庶族通过科举选拔替代世家大族消失后的权力空位，没想到诞生出士大夫这个废物阶层。 殷无咎推行科举可不想催生士大夫阶层，他将会在出题上进行严格设定，务必筛选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之人。 只有文武兼备的人方可录取为进士，这些人将会外放出去任职，再经过实际检验进行大浪淘沙，最后遗留下来就能委以重任。 第75章 大夏朝廷的财政收入 “我能娶到你们姐妹两人真是三生有幸。”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左拥右抱，他有点好奇问道：“你家兄长把大夏朝廷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些年来他到底是如何筹集到那么多钱粮？” 李英娥毫不讳忌解释道：“夫君经常在前方打仗，自然不晓得朝廷乃是如何筹集钱粮。兄长采纳第五琦的盐法税，规定凡是产盐之地均设盐官，督促盐户自行生产，并且将盐税加在盐价中售给商人，借此以增加财政收入。” “在实行盐法税之前，一斗盐价不过十文钱，如今市场价格已经暴涨到上百文钱，每年便为朝廷财政增加数百万贯钱，对于缓解财政危机起到巨大作用，只是苦了天底下的百姓们，而且还造成很多人铤而走险贩卖私盐。” 此话一出，殷无咎顿时吓得有点头皮发麻。 他的脑海不禁浮现黄巢和王仙芝，在历史上这两人都有贩卖私盐，后来由于官府管制更加严格，武装私盐贩子瞬间变成农民起义军的领导人。 第五琦的盐法税只能作为权宜之计，绝对不能长久持续下去，毕竟盐价太贵就会逼得更多的人铤而走险贩卖私盐。 旁边的李慕娥跟着补充道：“本来盐税收入还不足以抵消前线大军，最后还是世家大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听说各家合计出钱超过三千万贯，这才勉强维持着朝廷所有开支，若非夫君你让兄长查抄各地胡商，估计他现在还要躲着世家大族的欠款。” 听到这些，殷无咎不免担忧起来，说到底这是寅吃卯粮。 眼见殷无咎露出担忧之色，李英娥顿时抿嘴娇笑道：“夫君不必如此忧虑，现在天下大定基本太平，各州钱粮已经能够按时征收，自然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借钱度日。” “你们两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殷无咎脸色好奇再次问道。 “噗呲！”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不禁失声笑道：“夫君，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姐妹两人啥事都不干吧？” “难道不是这样吗？” 殷无咎挠着脑袋有点心虚说道。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们！” “是啊，你以为我们姐妹两人跟王清微一样，翘着屁股上下嘴巴一张，吃喝拉撒都要有人伺候。”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愤愤不平埋怨道。 殷无咎赶紧找个借口进行推辞：“你们看我这不是太忙了吗？这肯定不是我的问题啊！我每天忙得要死，哪里还有时间去了解这些事情。” “是这样吗？” “夫君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明显不相信这套说辞。 殷无咎见状赶紧找个话题进行转移，他继续接着问道：“安禄山造反导致天下大乱，你家兄长他究竟是如何收到各州钱粮？”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很快就被转移话题，她们开始解释朝廷到底是如何征收钱粮。 大夏朝廷想要繁荣富强，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钱粮问题。 那么钱粮到底从哪里来呢？自然就是通过税收所得。 天下百姓能够按时足额纳税，只有朝廷国库充实才能上马各种各样的工程建设，这就是所谓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历朝历代都会把税收问题视为最重要的事情，这是考核地方官员的政绩之一。 税收制度跟底层百姓息息相关，合理税收才能促使百姓们安居乐业，过于严重则会民不聊生，甚至还会引发饥荒、流亡乃至暴动。 布缕之征、栗米之征、力役之征就是古代王朝的赋税形式，这三样东西就是封建王朝从百姓身上所获取，征收力度决定着百姓死活以及国家兴亡。 君子用其一，缓其二。 用其二而民有殍。 用其三而父子离。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仁德之君应该使用一种征税方式，?而暂时缓解其他两种。要是同时使用两种征税方式，那么?可能会使百姓饿死。如果同时使用三种征税方式，必定会导致家庭破裂父子分离。 众所周知，大唐朝廷乃是实行租庸调制。 唐朝初期实行的租庸调制就是对这三样东西的最佳示范。 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家则有调。 朝廷通过田租获得粟米。 朝廷通过徭役获得免费劳动力。 朝廷通过户调获得丝织物和麻织物。 唐朝初期天下百姓过着轻徭薄赋的生活，比起文景之治的三十税一还要轻薄，因此唐太宗李世民得到天下百姓的极力拥戴。 古往今来再也没有任何税收制度比租庸调更好。 其一真实体现轻徭薄赋的思想。 其二税收项目清晰分明。 历史上租庸调崩溃以后，人们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税收制度，由此造成横征暴敛的现象越来越加突出。 因为租庸调制有着“制民之产”的精神，所以朝廷会给百姓土地耕种，同时留给百姓一些良田作为固定资产，这样百姓在丰收之年可以吃饱，而在饥荒之年也不会饿死。 这种制民之产的精神，就算在汉代也是比不上。 虽然文景之治确实轻徭薄赋，但是并没有想着为每个百姓进行制产，因此汉代存在大量没有田地的人。 从这里就能看出贞观之治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唐太宗李世民非常重视底层百姓的生活，全力以赴不让百姓过上穷日子，只有他才会思考这个问题，并且着手实施付诸行动。 在这时期茶、酒、盐这三项都是没有税收，这对工商业的发展起到推动作用。 盛唐时代之富足太平，自贞观到开元一番蓬勃光昌的气运，绝非偶然。 租庸调制一开始能够得到良好执行，需要仰仗清明吏治，官吏要有为民办事的心，只要出现懒政懈怠或者贪污腐败，那么自然就无法推行下去。 清明吏治恰恰是最难做到的。 这种情况只有王朝初期才能做到吏治清明，毕竟开国皇帝和开国功臣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江山社稷，他们自然不会懒政懈怠。 待到开国皇帝和开国功臣相继去世以后，后面的败家子们只会沉溺享乐。 他们认为自己天生就是高人一等。 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我这辈子的苦，我爷爷他们打天下的时候已经替我吃完啦！ 第76章 大夏朝廷的税收方式 随着地方官吏出现懒政懈怠和贪污腐败，人口增加土地减少，大唐朝廷已经没有田地继续分给天下百姓。 虽然租庸调本质上属于轻徭薄赋，但是任何制度都会存在缺陷。 富人能够通过贿赂官吏，他们不用归还八十亩口分田，反观穷人不仅需要按时归还，而且以后再也分不到任何田地。 租庸调制属于认丁不认田，就算百姓没有分到田地，还是需要继续缴纳租庸调，而且贪官污吏还会要求你归还八十亩口分田。 这也是为什么租庸调再也推行不下去，更别说安禄山起兵造反加速租庸调的全面崩溃。 在这种情形之下，殷无咎只能找来颜真卿，让他先在西京府尝试变法革新。 在这期间，户部侍郎杨炎向李萼提出税收制度的改革方案，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两税法。 只是李萼听说颜真卿在西京府变法革新，故而暂时搁置杨炎的两税法。 虽然两税法有利朝廷快速敛财，但是李萼深知其中弊端，他作为宰相岂会不知这是饮鸩止渴，故而选择采纳颜真卿的改革方案。 颜真卿的税收制度相比租庸调更加轻徭薄赋，只收土地税，毕竟人头税和田租已经合并为皇税，朝廷方面不宜再次征收。 趁着天下大乱刚刚平定，李萼直接把所有人口耕地登记造册，他尝试在豫州各郡推行四十税一的土地税，同时免除租庸调里面的徭役和户调。 由于大夏朝廷完全掌握各州郡县的人口耕地，所以土地税非常顺利就在豫州推行下去，征收到的粮食相比以前反而更多。 或许有人好奇朝廷为何征收粮食而不征收货币？ 原因在于朝廷要是不收粮食谷物，而是改收货币，那么这对百姓来说绝对属于灭顶之灾，这样他们就必须把粮食布帛拿去换钱。 结果市场上的钱币数量流通不足，势必造成钱重物轻的现象。 百姓为了按时纳税就要把粮食布帛进行贱卖，如此一来生活将会日益困难，这也是为什么李萼没有采纳杨炎的两税法。 租庸调和土地税属于量入为出，朝廷根据财政收入来决定支出限度，强调在财务上要合理规划确保收支平衡。 两税法属于量出为入，朝廷根据支出需求安排收入计划，在财务预算上要花多少钱就收多少钱。 这种制度存在大量弊端，比如一个地方遇到灾年，两税法的税收标准还是照样不变，百姓交不起那就只能逃亡。 即使这个地方一万户百姓逃亡过半，两税法还是按照一万户的税收标准，最后结果可想而知，那就是剩下百姓也要跟着逃亡，如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最重要的是，两税法表面上把乱七八糟的税收合并起来，实际上朝廷缺钱的时候，还是照样会增加一大堆苛捐杂税，而旧的税收方式也不给减。 虽然李萼和颜真卿两人没有制民之产的精神，但是他们也不会随意增加苛捐杂税，反而还会选择减少税收降低百姓负担。 目前大夏朝廷的财政税收主要来自土地税、盐法税、商法税。 其中盐法税和商法税每年提供上千万贯钱，故而土地税才能做到四十税一，并且免除租庸调里面的徭役和户调。 从此以后，大夏百姓再也不用负担徭役和户调。 经过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详细解释，殷无咎对于她们感到有些佩服，身在后宫却对前朝政务了如指掌。 这些还要归功殷无咎养着这么多秘书女官和翰林学士，这群世家勋爵子女帮助她们姐妹两人打听到很多事情。 “还是你们厉害啊！” 殷无咎一脸唏嘘说道：“幸亏你们姐妹两人没有介入前朝政务，不然的话，我就怕再出现一个女皇武则天。” “夫君你多虑啦！” “是啊，我们姐妹两人可不会像武媚那般愚蠢和不自量力！”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没有进行回避，她们反而非常大方说出来。 崔彩云从小就把她们姐妹两人教得贤良淑德，以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的世家礼仪，确实不会教出女皇武则天这种女人。 一帝二后坐在皇位上有说有笑，他们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江山社稷。 今年以来大夏朝廷的好消息接连不断，各州郡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甚至没有收到什么天灾消息。 曲辕犁和占城稻快速推广开来，不仅帮助农民百姓节省一头耕牛的畜力，同时还能增加粮食谷物的产出。 王怀忠调任御史令以后，御史台先后逮捕到大量贪官污吏，并且查抄全家财产进行充公，四成归属皇家内帑，三成归属御史台自行调度，另外三成归属户部国库。 大夏朝廷的御史台权力极大，只有宰相们不得调查，其余大臣一视同仁，就算你是三品官员那也不会放过。 一大堆贪官污吏以及家属均被流放到辽州，使得辽州汉人数量正在急剧增加。 如今官场上开始流行一句话，宰相之下尽皆蝼蚁，言外之意只有成为宰相进入政事堂，那你才能算是真正上岸。 王怀忠和李萼两人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敌对迹象，双方都是各司其职按部就班，这让殷无咎感到非常惊讶。 李萼仿佛拥有七窍玲珑心一样，尚书省六部官员在他手上如臂使指，办事效率之高让人瞠目结舌。 御史台弹劾贪官污吏需要跟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理。 由于御史台弹劾贪官污吏需要走程序，所以李萼就有足够时间安排人手接任空缺官职。 随着科举制准备大肆选拔寒门庶族充任官员，李萼更加不担心御史台的反贪风暴，毕竟打击贪腐影响不到高高在上的宰相们。 现在抓捕贪官污吏反而变成朝廷国库的固定收入，仅在今年就有上百万贯钱的额外收入。 这也是为什么李萼从来没有阻止的重要原因。 在李萼眼里天底下想要做官的人多了去了，世家大族不愿意做官那也没有关系，这不是还有一大堆寒门庶族吗？ 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第77章 李倓崛起 大夏帝国这边欣欣向荣，周边各地却是陷入战乱之中。 此时此刻，漠北草原的游牧胡人正在自相残杀。 昔日回纥可汗磨延啜率领十万大军南下助唐平叛，不料反而损兵折将伤亡八万多人，这下造成回纥人的实力急剧下降。 漠北草原的黠戛斯人和葛逻禄人趁势起兵攻打回纥牙帐。 回纥人建立回纥汗国只有十四年，明显还没完全控制整个漠北草原。 黠戛斯人经常跟回纥人发生冲突。 回纥可汗磨延啜跟大唐朝廷索要北庭都护府，这件事情导致三姓葛逻禄联起手来对抗回纥人。 因为葛逻禄人同样想要独占北庭都护府的水草牧场，所以三姓葛逻禄就跟黠戛斯人进行联手，合兵十几万人向东攻打回纥牙帐。 葛逻禄人本来属于漠北草原铁勒诸部之一，位于郁督军山（燕然山）为东葛逻禄，金山（阿尔泰山）为西葛逻禄。 葛逻禄人分为炽俟、婆卜、踏实力三个部落，故称为三姓葛逻禄，其首领号叶护，亦可称为三姓叶护。 天宝十载，安西节度使高仙芝集结两万精锐唐军，同时征调拔汗那国和葛逻禄人四万番兵，合计汉番军团六万人马长途奔袭怛罗斯城，并且跟黑衣大食展开决战。 安西军以战力强悍而闻名，大食军队同样不可小觑，双方大军在怛罗斯城外鏖战五日有余。 关键时刻，葛逻禄人调转马头突袭唐军将士，安西军腹背受敌伤亡过半，大败而归，段秀实和李嗣业两人收拢残兵数千人退回安西都护府。 此战过后，高仙芝彻底被解除安西节度使之职，调入长安担任右金吾卫大将军。 虽然北庭节度使王正见接替高仙芝的安西节度使之职，但是他很快便病死在任上。 程千里充任北庭节度使。 封常清充任安西节度使。 封常清很快奉命讨伐葛逻禄人，他从轮台出发向东迂回河西走廊，渡过黄河踏上河套地区，一路上招兵买马扩充部队两万人，一边行军一边练兵，翻越阴山深入漠北，最后跟回纥可汗磨延啜进行会师，在金山以西击败葛逻禄人，并且追杀至剑河上游，成功为安西军报仇雪恨。 大量葛逻禄人逃到剑河流域，这里乃是黠戛斯人的地盘。 黠戛斯人就把这些葛逻禄人收为己有，使其实力变得更加强大。 自古以来黠戛斯人定居在剑河（叶尼塞河）流域，贞观年间黠戛斯人派遣使者臣服大唐朝廷，并且设立坚昆都督府进行管辖。 后来大唐朝廷失去漠北以后，故而废置坚昆都督府。 最近黠戛斯人听说回纥人介入大唐内战死伤无数，于是把握机会开始大举南下，很快占领大湖盆地的山地草场，控弦之士达到十几万人，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就连漠北霸主回纥汗国也感到十分忌惮。 漠北草原发生战乱，这为大夏和大唐提供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这期间，大夏朝廷先后平定境内胡人叛乱，接连灭掉契丹和奚人，顺利把游牧胡人全部赶出漠南草原，并且还在辽州地区拓地千里。 大唐朝廷同样取得巨大战果，李俶得知建宁王李倓就在安西都护府的龟兹镇，于是派遣使者前去册封他为皇太弟，同时让他接任安西节度使一职。 李倓接任安西节度使以后，他选择迎娶龟兹王白孝节的十个女儿，从他这里得到一万胜兵。 在此之后，李倓下令把安西都护府的四镇将士以及汉人戍卒全部集合起来，再加上龟兹王白孝节赞助的一万胜兵，他的麾下军队达到五万人马。 李倓很快带兵北上攻打伊犁河谷的突骑施人，一路上横扫千军势如破竹，先后俘虏二十几万牧民部众，缴获牛羊上百万头，就连健马都有十几万匹。 自从突骑施汗国灭亡后，突骑施人一直深陷内战之中，各部不服相互攻伐，自始至终都没结束战乱。 各部首领期望着能够出现一位天命之子，带领突骑施人摆脱内战桎梏，恰好此时李倓应运而至。 李倓乃是一位富有领袖风范的大唐皇子，善于安抚突骑施人深得爱戴，为此伊犁河谷的突骑施各部首领纷纷归附他。 因为李倓得到伊犁河谷这块富庶之地，所以他决定以弓月城为统治中心，直接把安西都护府的治所迁移过来。 伊犁河谷非常适合畜牧和农耕，这里也是西域地区的塞上江南。 突骑施人二十几万部众投降李倓，他从中挑选胡骑番兵充入自己军队，使得兵力数量很快超过十万人马。 为了养活这么多人，李倓只能在伊犁河谷进行屯垦放牧，他的野心十分巨大，想要吞并整个突骑施汗国的故地。 李倓身上拥有太宗皇帝李世民的风范，他的体内流淌着天可汗的血脉，故而才能获得突骑施人的认可。 突骑施人一辈子只认可强者，李倓能够得到各部首领的拥戴，足以说明他确有两把刷子。 现在大唐朝廷想要收复江山几乎不可能，唯一办法就是占领突骑施汗国的故地，转而向东攻取蒙古高原，在这之后视情况而定南下中原。 若是依靠伊吾郡和交河郡作为前进基地，唐军一辈子也不可能反攻成功，毕竟一路上到处都是沙漠戈壁。 敦煌郡距离伊吾郡八百余里，大军远征需要耗费大量粮草，这对敌我双方来说非常不划算。 趁着突骑施人还在继续内乱，葛逻禄人联合黠戛斯人进攻回纥牙帐，各方势力暂时无暇顾及残唐势力，李倓才有机会占领伊犁河谷站稳脚跟。 李倓相比李俶确实更加厉害，他至少还找到办法复兴大唐，那就是效仿突厥汗国建立一个草原帝国。 突厥汗国最强盛时期控弦百万，戎狄之盛近代未之有也，彼时北齐和北周同样匍匐在突厥人的铁骑之下。 只要李倓能够建立一个类似突厥汗国的草原帝国，那么他确实也有可能光复大唐江山，只是在这过程需要消耗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时间。 大夏朝廷也不会一直放任残唐势力，殷无咎总有一天也会出兵攻打西域地区。 第78章 大夏科举 神武三年，十月初一。 殷无咎接到西域和漠北的最新情报，然而他并没有采取行动。 原因在于雍凉地区需要休养生息，毕竟雍凉之乱给当地造成巨大破坏，光是胡人番民就有上百万人死于非命。 雍州节度使沈天风沿着黄河两岸开发河套地区，他派人到处修建水渠灌溉农田，准备把九原郡和榆林郡变成塞上江南。 现在地球处于温暖期，全球平均温度相比现代社会高出两度，河套地区的气候环境有点类似二十一世纪的关中平原，年降雨量十分充沛。 在这时代毛乌素沙地和库布齐沙漠还是水草丰茂的大草原。 当初沈天风把胡人番民杀光之后，他直接把这片水草丰茂的大草原作为养马地，而不是再让其他外族胡人迁徙进来。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和宰相们正在完善科举选拔制度。 科举制度的核心乃是统战，从而促进阶层流动，而非真正意义的选拔人才。 这就相当于为寒门庶族和地方豪族画了大饼，毕竟在科举制度之下，“没能考上进士做官”就跟“贫穷是因为不够勤劳”一个性质。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制度再比科举选拔还要成功，一大堆人幻想着依靠读书就能做官，殊不知这是在愚弄人才而已。 殷无咎可不愿意底层百姓参与进来，这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公平。 在生产力落后的小农经济条件下，底层百姓当务之急乃是解决温饱问题，而不是让他们省吃俭用和压榨全家供人读书进行科举。 每次科举顶多释放出几百个官员名额，参与竞争者却是多如牛毛。 底层百姓耗尽全家财力供人读书，让他们去跟寒门庶族和地方豪族进行内卷，这就相当于乞丐跟龙王比宝。 “诸位爱卿，此番朕想要扩大科举选拔，但是又不想让太多庶民参与进来，尔等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殷无咎率先提出问题。 宰相们早已认为殷无咎喜爱世家大族，还以为此举这是为了照顾他们，因此并没提出任何意见，反而尽心尽力努力想办法。 侍中令郑虔立刻答复道：“启奏陛下，若是不想让太多庶民参与进来，只需增设科举报名费的门槛就行。” “嗯，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殷无咎非常满意微微点头说道：“此举既能挡住大多数庶民，而且还能为皇家内帑增加固定收入，只是这笔报名费具体多少才算合适呢？” 翰林大学士郑珣瑜急忙站出来反驳，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说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妥啊！”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郑珣瑜，大家不理解他为何要进行反对。 “翰林大学士，有何不妥大可畅言！” 殷无咎想要听听郑珣瑜有何见解，在他眼里意见不合这是正常的事情。 郑珣瑜郑重其事解释道：“陛下不妨试想一下，若是增设科举报名费，那么庶民岂不是跟科举选拔无缘？这对百姓们来说极不公平。” “翰林大学士此言有理。” 李萼同样赞同郑珣瑜的意见。 他也觉得不应该把庶民们排挤在科举之外。 对此郑虔面色如常反问道：“请问翰林大学士，不知你对庶民的定义是什么？” “无官无爵之人自然就是庶民！” 郑珣瑜快速进行答复。 此话一出，郑虔毫不忌讳问道：“按照你的定义上至豪门，下至贫民，难道他们都能算做庶民不成？” “在未遇到陛下之前，难道我不算一介庶民吗？” 郑珣瑜立刻反驳出声。 “当然不算！” 郑虔站起身来侃侃而谈说道：“你郑珣瑜出自五姓七望之一荥阳郑氏，父亲郑谅曾是冠氏县令，祖父郑长裕又是许州刺史，曾祖郑曾更是慈州刺史，往上十几代人都是官宦人家，你真好意思把自己当做庶民？” 众人闻言纷纷觉得甚是有理，就连郑珣瑜本人也无话可说。 要是郑珣瑜都能算做庶民，那些祖祖辈辈都是贫穷农民又算什么？ 因为郑珣瑜父亲早亡母亲多病，所以他在家里一边耕田一边读书，因此不像世家公子那般高高在上，故而潜移默化把自己当做庶民。 说到底郑珣瑜还是有点太嫩，不像郑虔这般经验丰富老成持重。 “郑老，那你认为科举报名费多少最为适合？” 殷无咎直接采纳郑虔的意见，毕竟郑珣瑜毫无道理。 郑虔沉默思考片刻，他略微沉吟说道：“臣认为科举报名费为一百贯钱最好，这样能够有效挡住贫穷庶民，毕竟能够拿出这么多钱基本都是富贵人家，大多数人肯定都是寒门庶族和豪族子弟。” “好，那就暂时先把科举报名费定为一百贯钱！” 殷无咎很快同意下来。 接下来就是商谈如何防止科举舞弊，宰相们纷纷想出各种各样的方式。 其一就是锁院制度，科举考官不得随便出入贡院，不能与外界有何来往。 其二就是报名制度，要求考生报名之时提供个人信息，包括祖孙三代的所有情况，以防止假冒身份或者虚报资历。 其三就是检查制度，考生入场前需接受严密搜查，防止夹带小抄、密函等作弊物品，甚至还需要脱衣搜查，就连衣物上的字迹也不放过。 其四就是隔离制度，贡院设置单人考棚，考生之间相互隔离防止抄袭。 其五就是糊名制度，考生的姓名和籍贯都要封住或者裁去，以防考官徇私作弊。 其六就是誊录制度，考生试卷由专人将原卷重新抄写一遍，以防考官认出考生笔迹而偏袒。 其七就是惩罚制度，在贡院内设有监考官严格监督考试过程，一旦发现作弊行为，无论是考生还是考官，都会受到严厉惩处。 殷无咎和宰相们为了避免科举舞弊，大家纷纷想出各种办法，总算初步完善大夏朝廷的科举制度。 废除明经诸科，只保留进士科。 第一阶段乡试：每隔三年任何人都能在各地州府进行报名，当年八月举行考试，故而称为“秋闱”，通过考核后叫做“举人”，其中第一名称为“解元”，由所在地发遣解送至京参加会试。 第二阶段会试：会试是由礼部进行主持，乡试次年三月开始举行，故而称为“春闱”，只有举人才能参加，通过考核后叫做“贡士”，其中第一名称为“会元”。 第三阶段殿试：殿试是由皇帝本人亲自主持，只有贡士才能参加，分为三甲进行录取。 一甲三人，分别为状元、榜眼和探花，赐进士及第，授官六品。 二甲人数不定，赐进士出身，其中第一名称为“传胪”，授官七品。 三甲人数不定，赐同进士出身，授官八品。 科举报名将会在明年正式开始，即是神武四年。 第79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殷无咎和宰相们顺利达成共识，接下来世家大族的问题就要靠他们去解决。 这些宰相本来就是世家大族，他们自然有办法收拾世家大族。 用魔法打败魔法。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先从内部瓦解。 只要世家大族没有目标敌人，那么他们就会陷入内耗之中。 殷无咎提前把活字印刷术拿出来，使得很多书籍的价钱开始下降。 只有生产力提升上去，这样才能摆脱世家大族的知识垄断。 神武三年，十月十五。 大夏朝廷的科举制度正式昭告天下，凡是录取为进士者当即授官。 这条消息瞬间传遍大夏江山三京十七州，一大堆寒门庶族和豪族子弟纷纷看到做官希望，他们都认为自己能够吃到这个大饼。 值得一提，以往大唐朝廷的科举制只能拿到做官资格，还不能算做正式入仕，只有通过吏部铨试才能释褐除官。 现在大夏科举考中进士即可授官，这对寒门庶族和豪族子弟来说乃是天大喜事。 只要能够通过乡试成为举人，那你就算拿到做官资格，就连身份也会变成士人。 世家嫡子和公侯世子不用参加科举选拔，他们起步就是翰林学士（正五品上），负责陪侍皇帝担任顾问，若有真才实学才会外放委任官职，根本不需要再去科举考试。 大夏科举人人皆可参加，报名时间截止神武四年六月初一。 随着科举制度初步完善，文武百官都把注意力放在宰相之位。 目前大夏朝廷还有四个宰相官职空缺，分别为左右中书侍郎和左右门下侍中。 殷无咎决定先把赵家兄弟调回洛阳进行拜相，他们两人都是一州之牧，平定南方立下赫赫战功。 楚州牧赵少卿改为门下左侍中，从二品。 越州牧赵长卿改为门下右侍中，从二品。 除此之外，殷无咎还把张巡和卢全诚两人调回洛阳进行拜相。 豫州牧张巡改为中书左侍郎，从二品。 青州牧卢全诚改为中书右侍郎，从二品。 张巡曾经担任陈留太守和豫州节度副使，而后又被委任为豫州牧，他顺利完成朝廷方面在豫州各郡推行四十税一的土地税，因此这才把他调回洛阳委以重任。 卢全诚曾经担任过饶阳太守，曾经誓死抵抗史思明立下大功，在崔乾佑和李归仁两人离开青州之后，他被委任为青州牧。 后来大夏朝廷开始经略东北地区，青州牧卢全诚负责海运补给，他完美解决辽州军队的粮草问题，使其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直到这时，大夏朝廷的宰相之位再也没有空缺，一大堆人感到灰心丧气，其中有几人都是候选人。 武将方面就有李茂、薛嵩、沈天风、崔乾佑等人。 文官方面就有第五琦、刘晏、杨炎等人。 尤其殷无咎已经答应过崔乾佑，他将来必定能够拜相。 神武三年，十一月初九。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在这一天召开早朝，在京五品以上职事官都要参加，奏请要务处理事宜。 他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俯视众人，有些罕见露出笑容说道：“三年前的今天，逆胡安禄山在范阳起兵造反祸乱天下，仅用不到一个月便攻破洛阳城，而后又是攻破长安城，李唐江山气数已尽。” “我等汉家儿郎有倒悬之急，社稷有累卵之危，恐会重蹈西晋末年五胡乱华的覆辙，致使中原沦丧百年丘虚，因此朕受万民所托自立为帝，扫清六合席卷八荒，自非以权势取之。” “如今看来确实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也，这天命仍然还在我等汉家儿郎的身上，而非安禄山一介逆胡所能窃取。” 文武百官闻言齐声喊道：“陛下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一齐行礼声音响亮。 殷无咎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故弄玄虚说道：“兴衰自有天数，天下苍生均为厌死好生，对于生存的渴望汇聚成庞大气数，这就代表百姓们对生命的渴望。” “逆胡安禄山起兵造反以后，天下百姓的求生欲望越发强烈，此时便会诞生出真命天子平定叛乱。” “而朕就是这个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以匹夫之勇起兵举事，平叛乱定江山，又得到尔等世家勋爵和汉家百姓的鼎力支持，难道此非天命乎？” 殷无咎此举在于效仿汉太祖高皇帝，毕竟昔日刘邦得到天下以后，他也没有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反而极力吹嘘这是天意不可违。 文武百官听到这话纷纷陷入沉思。 从四百年大汉王朝灭亡之后，在这期间各方势力纷纷崛起，你方唱罢我登场，再也没有任何朝代能够超过两百年。 要是殷无咎没有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大唐王朝的国祚确实可以达到二百八十九年，而非现在短短一百多年。 “诸位爱卿，尔等可知大汉王朝灭亡以后，各个朝代的国祚都不长久？” 殷无咎意味深长问道。 “臣等不知！！！” 文武百官瞬间选择俯首跪地，他们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朕来亲自告诉你们！” 殷无咎直接起身走下玉阶，他大摇大摆走出含元殿，嘴里还不忘记说道：“诸位爱卿，请跟随朕来吧！” 朝廷百官纷纷起身跟随在殷无咎的后面，大家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洛阳城，天津桥。 殷无咎已经离开皇宫来到天津桥，数十名宫娥手握宫扇簇拥着他，身边跟随上百名御前带刀侍卫，腰挎仪刀，手执金戈，分列两边。 天津桥又称洛阳桥，桥长三百步，宽二十多步，下方河流就是大名鼎鼎的洛水。 “敢问陛下，您这是何意？” 李萼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忍不住率先上来问道。 殷无咎故作一脸悲伤说道：“昔日司马仲达违背洛水之誓，在此之后，纵使有力挽狂澜之人，那也无法长久维持太平，究其原因在于苍天诅咒仍然残留在大地之上。” “朕作为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此番想要祈求上苍降下祝福，祈天保佑大夏国祚千秋万代。” 宰相们纷纷走上来安慰道：“陛下乃是尧舜之君，苍天定会护佑大夏国祚千秋万代。” 第80章 苍天赐福和洛水之誓 此时正值十一月寒冬，文武百官虽然都有穿着棉衣保暖，但是寒风依旧十分刺骨。 殷无咎身穿天子冕服，他敞开双手抬头望天，大声呼喊：“苍天在上，要是朕的大夏国祚能够千秋万代，你就亲自降下神光护佑吧！！！” 突然间，异变突起。 整个天空云朵逐渐变成深紫色，天空上的紫色极光照耀着洛阳城，好似神光祝福庇佑苍生。 “天兆！！！” “紫光降世！！！” “这是祥瑞之兆！！！” 在场所有人纷纷大惊失色，他们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一幕，大家从来没听说过天空会降下紫色神光。 众人眼睛瞪着像是铜铃，久久无法回神。 李萼见到这一幕先是目瞪口呆，随后他是满脸振奋。 天子祈求苍天降下祝福，没想到竟会出现紫光祥瑞。 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天命在夏？ 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大夏皇帝就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吗？ 李萼立刻冲着周围高声大喊：“苍天祝福，紫光降世，此乃圣人之兆！！！” 在他的带领之下，大部分人瞬间反应过来，大家非常激动齐声呐喊。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所有人不自觉朝着殷无咎跪拜行礼，在这一刻，他是受到苍天祝福的真命天子。 还有一小部分人全都在大眼瞪小眼，他们明显也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 这些人心知肚明祥瑞都是人为造假，目的就是忽悠愚昧百姓，借此达成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今殷无咎站在洛水之上的天津桥，他朝天呼唤便能得到苍天祝福紫光降世，这一幕他们完全无法解释，更全然不知该如何作假。 殷无咎身体能够沟通天地控制天气，他自然有办法引起天地异象。 或许殷无咎本来就是授命于天的真命天子。 在这个普遍认为皇权天授的时代，紫光降世这样违反常理的奇观，带来的冲击力是难以想象的。 除了说明殷无咎乃是真命天子，他是受上天眷顾的圣君之外，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这种现象的发生！ 上苍祝福大夏国祚能够千秋万代，殷无咎的正统性无可置疑，根本不需要谁禅让给他，这个皇位乃是上天所赐。 旁边的起居郎和史官们都在低头奋笔疾书，这一幕也许再也无法见到。 起居郎：神武三年十一月初九，帝祈于天，上苍有感，遂降紫光于世，赐福夏祚千秋万代…… 史官们：神武三年十一月初九，天子于洛阳天津桥祈求苍天护佑，遂降紫光祥瑞之兆…… 这场天地异象震惊到洛阳城所有人。 上到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和贩夫走卒，不管此前心里怀的是什么样的心思，经过这场苍天赐福之后，大家都打心底相信殷无咎乃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大夏国祚必定千秋万代。 趁此良机，殷无咎要求众人当着苍天和洛水进行起誓，共同立下誓言“非殷不得称王，非功不能封爵，有违此誓，天下共击之，人人得而诛之”。 这个誓言又被称为“洛水之誓”。 当年司马仲达违背洛水之誓，因此遭到天下士族唾弃，就连子孙后代都跟着蒙羞。 晋明帝司马绍在听说祖先们干的事情后，他羞愧得快要说不出话。 祖宗得国如此，晋祚岂能久乎？ 连自己后人都觉得恶心，可想而知其他人是怎么看待司马氏。 现在殷无咎要求文武百官众人当着苍天和洛水进行起誓，本意就是想要通过此举保佑大夏国祚。 “臣等以天为誓，指洛水为言，非殷不得称王，非功不能封爵，有违此誓，天下共击之，人人得而诛之！” “臣等以天为誓，指洛水为言，非殷不得称王，非功不能封爵，有违此誓，天下共击之，人人得而诛之！！” “臣等以天为誓，指洛水为言，非殷不得称王，非功不能封爵，有违此誓，天下共击之，人人得而诛之！！！” 众人三连起誓以后，天上紫光逐渐散去。 殷无咎对此感到非常满意，他面露微笑当着文武百官说道：“从此这大夏社稷就托付于众卿……” 宰相们率先站出来齐声说道：“臣等铭记陛下重托，不辱君命！” “铭记陛下重托，不辱君命！” “铭记陛下重托，不辱君命！！” “铭记陛下重托，不辱君命！！！” 朝廷百官跟着情绪激动齐声呐喊。 起誓完毕，殷无咎选择返回皇宫，他把朝廷政务交给宰相们处理。 紫微宫，贞观殿。 两位皇后娘娘拉着殷无咎问这问那，她们实在没想到自家夫君真是天命所归。 “夫君，既然你能够得到苍天祝福，下次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啊？” “是啊，下次再有这种祥瑞之兆，我们姐妹可不想待在皇宫里面！” 殷无咎意味深长说道：“下次再有天地异象紫光降世，那么应该就是我快要离开人世的时候……” 此话一出，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姐妹两人误解殷无咎的意思，误以为苍天再次降下祥瑞之兆，那就是自家夫君驾崩之时。 只不过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对于殷无咎的身世来历极为好奇。 为什么崔彩云愿意把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下嫁殷无咎？ 为什么崔彩云曾经找人给殷无咎看过面相？ 那是因为殷无咎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全身包裹紫色神光，犹如一道紫色流星降临人间，略显神秘。 当时崔彩云亲眼见到殷无咎昏倒在地，于是把他带回家里。 在这之后，崔彩云专门找人给他看过面相，发现他的命格贵不可言，预言他将来必成天子。 故而崔彩云把两个女儿一起嫁给殷无咎，并且对他视如己出大力栽培。 殷无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无亲无故，他从崔彩云这里得到母爱，因此这才尊她为太后。 崔彩云通过殷无咎获得巨大收益，她直接把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变成执政门阀。 由于殷无咎没有兄弟姐妹和宗室子弟，所以他只能依靠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 第81章 宿卫制度 紫微宫，瑶光殿。 崔彩云接到苍天赐福的消息，她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很快便释然下来。 “风儿！” 宫女风奴听到太后娘娘的呼唤，她连忙走进来听候吩咐。 “太后娘娘，您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 风奴一脸笑容可掬开口说道。 崔彩云沉默片刻后问道：“最近陛下还是照旧宠幸后宫三位娘娘？”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宠幸两位皇后娘娘要稍微胜于贵妃娘娘。” 风奴收敛笑意如常说道。 听到这话，崔彩云确信殷无咎不会选妃纳妾，毕竟那么多秘书女官进入皇宫，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跟皇帝发生过暧昧。 这些秘书女官皆是来自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年龄普遍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她们姿色完全比不过后宫三位娘娘。 殷无咎让世家贵女和公侯之女担任秘书女官，以及世家嫡子和公侯世子充任翰林学士，本意是想把他们跟自己绑在一起。 没想到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把他们发展成为情报人员，在打击贪官污吏上发挥极大效果。 大量贪官污吏的线索证据都是他们提供，这也是为什么御史台一直能够抓到贪官污吏。 “罢了罢了！” 崔彩云不想得罪自己两个宝贝女儿，她已经决定好好教导几个外孙。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把自己孩子留在瑶光殿，任由崔彩云去做启蒙教导。 崔彩云身边有四个贴身宫女，以风花雪月为名，风奴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风花雪月四位贴身宫女每天就是负责陪伴皇子和公主，听候吩咐伺候太后娘娘。 “外祖母！” 突然间，瑶光殿外面传来甜糯糯的女孩声音，大公主殷天娇奔奔跳跳跑了进来。 如今大公主殷天娇已有四岁多，圆溜溜的脸蛋上嵌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下面长着一张樱桃似的小嘴巴，白净而又秀美，五官清秀中带着一份端庄。 大公主殷天娇乃是殷无咎的大女儿，她从小到大就非常机灵，聪明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哎哟，我的小心肝来啦！” 崔彩云急忙起身抱住殷天娇，她的脸上带着满脸笑容，从这里就能看出她非常喜欢这个外孙女。 殷天娇从小就能看出她是美人胚子，真不敢相信她长大以后会迷死多少男人。 殷无咎的孩子全部都是高颜值，毕竟他的两位皇后和贵妃娘娘皆为绝色尤物，两者结合诞生下来的子嗣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殷天娇托腮凝眸若有所思说道：“外祖母，我想要到父皇身边去！” 恰好此时阳光射到她的圆脸上，使得她的两颊更加红润，让人不想产生婉拒之心。 “好，外祖母带你去！” 崔彩云牵着殷天娇的嫩手，带着她去找自己的父亲殷无咎。 她们祖孙两人离开瑶光殿，其他三个皇子还在玩泥巴，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紫微宫，贞观殿。 恰好这时殷无咎正在接待王家四兄弟，王清微得知娘家人进宫觐见，她也跟着前来凑热闹。 “西京府变法改革，颜真卿说过你们兄弟四人功不可没，朕决定要好好嘉奖你们！” 殷无咎毫不吝啬夸赞道。 当初他为了争取太原王氏的支持，因此纳娶王清微为后宫贵妃，不料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些年来，王家四兄弟跟着殷无咎立下不少功劳，虽然还不足够拜相封公，但是封个县侯乃至郡侯完全没有问题。 “为陛下效命乃是我等臣子的本分！” 王家四兄弟丝毫不敢有任何得意之色，他们在殷无咎面前可不敢摆谱。 “陛下，你要好好封赏他们。” 王清微一脸笑容娇笑道，她在殷无咎耳边进行吹风。 殷无咎直接把王清微搂着怀里说道：“好好好，朕是不会忘记功臣的。” 鉴于王家四兄弟皆为正三品的虎贲将军和龙骧将军，在官职上已经不能再升，所以只能在散官和爵位上进行封赏。 王翊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清源县侯（爵位，正三品）。 王翱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寿阳县侯（爵位，正三品）。 王翃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广阳县侯（爵位，正三品）。 王翙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乐平县侯（爵位，正三品）。 殷无咎为王家四兄弟官升一级和晋爵一级，他们爵位等级从乡侯提升到县侯。 除此之外，殷无咎特地安排王家四兄弟担任宿卫将军以示信任，皇城和皇宫里面的禁军卫兵都是来自各地禁军轮番宿卫。 羽林军负责宿卫紫微宫。 鹰扬军负责宿卫琅嬛宫。 虎贲军负责宿卫东城。 龙骧军负责宿卫皇城。 禁军卫兵每月都会换人轮番宿卫，各军每次轮换只有一个营级数量，满编将士一千四百零五人。 四支禁军部队各自派遣一个营级将士前来宿卫，这样皇城和皇宫的禁军数量就有五千六百二十人。 因为王家四兄弟本来就是虎贲将军和龙骧将军，所以正好让他们轮番担任宿卫将军。 宿卫将军同样也是没有固定，主要从禁军将军和中郎将里面随机抽签。 殷无咎为了避免禁军遭到外人染指，他是想出各种方法以防万一。 每月禁军轮番宿卫就有五千六百二十人，各营校尉只需要把禁军部队带来洛阳城交给宿卫将军。 宿卫将军接过各营校尉的禁军部队，再让他们值宿宫禁担任警卫。 殷无咎通过这种频繁调动来保持禁军卫兵的忠诚度，这样外人才无法染指他的军队。 除此之外，殷无咎还有一支上百人的御前带刀侍卫，他们都是来自公侯之家，主要就是作为皇帝出行的仪仗卫队。 如今太原王氏的威望蒸蒸日上，朝中又有宰相，再加上本身又是五姓七望之一的世家大族，外界很多人都认为太原王氏迟早也会成为执政门阀。 王怀忠担任大夏朝廷的御史令，他就是来自太原王氏，但并不代表他就喜欢世家大族。 在王怀忠主管御史台期间，一大堆人遭到弹劾抓捕，很多世家大族的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全部都被连根拔起。 虽然殷无咎还没开始镇压世家大族，但是宰相们已经替他在做。 原因在于宰相们也不想受到世家大族的掣肘，就算他们来自世家大族也是一样。 权力斗争从来不是请客吃饭。 不要以为世家大族就会放过世家大族，相反他们下手只会更狠，王怀忠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例。 第82章 范阳卢氏的灾难 崔彩云带着外孙女殷天娇来到贞观殿。 “拜见太后娘娘。” 王清微和王家四兄弟见状朝着崔彩云行礼问安。 崔彩云微微点头示意：“免礼。” “父皇！！！” 殷天娇蹦蹦跳跳朝着殷无咎飞扑过去。 “哎呀，你小心点！” 殷无咎一脸慌张赶紧接住这个宝贝女儿，并且把她抱在怀里教训道：“下次不准这样啦，要是父皇接不住你，我看你该怎么办！” “好！” 殷天娇顿时选择认错改错。 她蜷缩在殷无咎的怀里，深刻感受着父爱的温暖。 殷无咎非常喜欢大女儿殷天娇，原因在于她十分聪慧，四岁多便能熟读各种书籍，有着过目不忘的超强本领。 “陛下，既然太后娘娘有事找您，妾身那就先行退下。” 王清微通过眼神暗示几位兄长该离开啦。 王家四兄弟很快心领神会，他们同样跟着提出辞别：“陛下有事，那么我等先行告辞。” “好吧，你们退下吧。” 殷无咎面露微笑跟着王清微说道：“麻烦爱妃帮朕送下他们。” “妾身遵命！” 王清微带着王家四兄弟退出贞观殿。 眼见他们离开贞观殿之后，殷无咎还以为崔彩云有事寻找自己，他一脸疑惑开口问道：“母后，你找朕有何要事？” “是你的宝贝女儿想要找你。” 崔彩云面露笑容伸手指着殷天娇，她的脸上露出慈祥微笑说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东征西讨，如今天下总算太平，是时候抽点时间陪伴家人啦。” 殷无咎伸手举起自家女儿，他有些懒散说道：“母后说得对，朕已经把朝廷政务交给宰相们处置，接下来就有时间陪伴下孩子。” “如此甚好。” 崔彩云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她也认为天子就应该垂拱而治。 或许这是因为她的儿子执掌朝廷。 或许又是因为她来自世家大族，因此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在崔彩云眼里皇帝本来就应该垂拱而治，这种就是典型世家大族的思想。 虽然崔彩云已经成为大夏太后，但是她的思想一时半刻还没转换过来。 人的思想不是一成不变。 而是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不断改变。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思想。 一个人坐在什么样的职位上，他的脑子里就会有相应的想法。 这句话在接下来就会得到验证。 突然间，宰相们风尘仆仆入宫觐见，他们一脸慌张跑到贞观殿禀报道：“陛下不好啦，幽州范阳郡的武库和粮仓发生火灾，里面十五万件冬装棉衣和五十万石粮食尽数焚毁。” 殷无咎闻讯顿时龙颜大怒，他面目狰狞怒吼道：“你们立刻把事情经过给朕说清楚，如若有谁胆敢隐瞒，那可休怪朕不留情面！” 李萼作为尚书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幽州节度使夏无忧上奏朝廷，声称范阳卢氏联合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侵吞粮饷衣赐，他本来准备彻查各地仓库。”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始行动，幽州范阳郡十几个仓库先后发生火灾，共有十五万件冬装棉衣和五十万石粮食遭到焚毁……” 听着李萼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殷无咎瞬间气得暴跳如雷，他的额头开始青筋暴起，大家明显感觉到他的怒火即将爆发。 “陛下切勿动怒啊！” 宰相们赶紧劝谏殷无咎冷静点。 崔彩云担心殷无咎怒火中烧出现意外，她连忙跟着说道：“皇帝，你要冷静点啊！” 殷天娇更是伸手搂着他的颈脖说道：“父皇，你别生气啦。” 在众人的劝解之下，殷无咎这才总算平息怒火，他抱着自家女儿殷天娇缓缓坐下，漫不经心问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朕把朝廷政务交给你们，你们这些宰相想要怎么处置？” 御史令王怀忠率先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应该彻查到底，既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虽然你的主意非常不错，但是你想从哪里入手？” 殷无咎不禁冷嘲热讽反问道：“事到如今才来报朕，难道是想要朕亲自给你们擦屁股吗？” “陛下误会啦！” 李萼急忙开口说道：“臣等担心幽州节度使夏无忧也许牵扯其中，故而想要奏请陛下另派大将出镇幽州，只有这样朝廷才能深入调查此案。” “既然如此，那朕就派遣梁国公薛嵩出任幽州节度使，让他夏无忧立刻回京待罪！” 殷无咎直接撤换夏无忧，改由梁国公薛嵩接任幽州节度使。 为了避免有人官官相护互相包庇，殷无咎毫不讳忌警告道：“这件事情除了宰相之外，任何人牵涉其中都能就地拿下，唯一条件就是不能死人，既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在办案过程更不能屈打成招冤枉他人。” “臣等遵旨！” 宰相们接到命令火速行动，李萼和王怀忠两人欣喜若狂。 唯独侍中令郑虔忧心忡忡，他就担心荥阳郑氏牵扯其中。 荥阳郑氏和范阳卢氏结成盟友。 一旦范阳卢氏真的出事，难道荥阳郑氏能够独善其身？ 荥阳郑氏和范阳卢氏两大家族皆为郡望之一，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遍布各地，只要朝廷方面开始彻查此案，那么肯定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本来郑虔还以为皇帝陛下会放过范阳卢氏，顶多就是派遣监察御史下去调查。 没想到殷无咎竟然罢免战功赫赫的夏无忧，改由梁国公薛嵩充任幽州节度使，这就代表着准备扩大事态。 李萼等人离开皇宫之后，郑虔回头望着紫微宫，他在内心唉声叹气：“当今陛下不愧为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任何人都别想在他面前耍花招。” 郑虔忽然觉得他这个宰相之位或许快要到头。 他开始痛恨范阳卢氏贪得无厌，竟然胆敢把主意打到武库和粮仓，自己家族捞钱吃肉，就让朝廷宰相给他们背锅。 这也是为什么郑虔没有开口阻止的重要原因。 第83章 范阳卢氏的末日 虽然殷无咎规定宰相在任期间，就算犯下错误也不能追究本人责任，但是郑虔本人并没有参与此事，顶多就是荥阳郑氏跟着遭殃而已。 范阳卢氏没有族人在大夏朝廷担任宰相，在洛阳身居要职倒有不少。 例如卢迈为中书舍人（正五品上），负责处理各地官员奏章，起草皇帝颁发的文书、?信息反馈，?偶尔还要侍从皇帝左右。 例如卢翰为监察御史（正五品下），负责巡视郡县纠正刑狱。 卢迈和卢翰两人皆为年轻翘楚，他们在历史上都曾经担任过大唐宰相，由此可见范阳卢氏的底蕴绝对不可小觑。 随着宰相们得到皇帝诏令，李萼和王怀忠两人迅速展开行动。 夏无忧跟薛嵩交接过后，他立刻返回洛阳负荆请罪。 紫微宫，含元殿。 夏无忧脱去上衣光着身子，他背着荆条跪在地上进行请罪，一脸委屈哭诉道：“陛下，微臣是真的冤啊！！！” “你是活该！” 殷无咎气急败坏走到夏无忧面前，亲手给他解开荆条，恨铁不成钢怒骂道：“你好歹是朕的智将，又是朕的元从功臣，怎么还被范阳卢氏玩成这副狗模样？” “你家婆娘不是清河崔氏吗？难道你就没跟她学到一丁点看家本领？还是你的本事只会打仗？” 夏无忧闻言顿时开始猛男落泪，他非常气愤怒骂道：“陛下，这范阳卢氏也太他妈狡猾了吧，我才刚发现他们侵吞粮饷衣赐，结果他们就把仓库给我烧了起来……” “现在才知道他们狡猾那也太晚啦！” 殷无咎不想再跟他废话下去，于是脱下御袍披在夏无忧的身上，他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还记得这件御袍吗？这是你家夫人专门进贡的顶级料子，今天就算还给你啦，以免朕跟你一样栽倒在别人身上。” “呜呜呜~~~” 夏无忧痛哭流涕瞬间失态，他知道殷无咎这是在嘲笑自己。 本来夏无忧的爵位等级已经达到郡公，只需临门一脚立下大功，那他必定能够晋爵为国公，没想到这一辈子如履薄冰未尝败仗，反而栽倒在范阳卢氏的手上。 现在夏无忧已经没希望晋爵国公，你说他能不痛哭流涕吗？毕竟大夏朝廷的爵位都是世袭罔替，以后还要传给子孙后代呢。 “好啦，别在朕这里号丧啦！” 殷无咎脸上露出嫌弃之色，他直接找个地方席地而坐，郑重其事问道：“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可有找到范阳卢氏的证据？” “陛下，臣有找到！” 夏无忧立刻抬起头来说道。 “那你还不快点告诉朕！” 殷无咎没想到夏无忧竟然还有藏拙，估计他是忌惮中书舍人卢迈。 要是夏无忧直接把证据写成文书上呈朝廷，中书舍人卢迈会先接到他的奏章。 卢迈作为范阳卢氏的年轻翘楚，谁能保证他就不会泄露消息？ 由此可见夏无忧粗中有细，表面上他栽倒在范阳卢氏的手上，实际上却有着很细致的用心。 现在夏无忧见到殷无咎，他自然可以把证据托盘而出。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夏无忧把证据托盘而出，殷无咎逐渐明白范阳卢氏究竟有多么狡猾。 范阳卢氏属于一鱼五吃。 对于门生进行招揽，以举荐为名进行诱之，毕竟在幽州地区只有范阳卢氏属于顶级郡望，幽州各郡的寒门庶族和豪族子弟自然只能投靠他们家族。 对于故吏进行威逼，以威胁为名让他们保持臣属关系，毕竟你也不想自己把柄让人知道吧？ 对于朋党进行联姻，以婚姻为名结成利益联盟。 对于族人进行恐吓，以宗族为名进行要挟，要求他们以家族利益为主。 对于朝廷进行欺瞒，以维稳为名大肆敛财兼并土地，再把流民弄成佃户给自己种地，从而形成自给自足的生产关系。 “谁给他们勇气这么干的？” 殷无咎一脸震惊质问道。 夏无忧顿时有些埋怨说道：“还不是陛下您特别照顾世家大族，范阳卢氏这才胆敢如此肆意妄为，害得微臣都栽倒在他们手上。” “胡说八道！” 殷无咎义正辞严怒斥道：“朕从来只有宠幸功臣，顶多就是有人来自范阳卢氏，看来这功臣里面有坏人啊！” “今天范阳卢氏胆敢火烧武库和粮仓，明天他们就敢提刀上洛，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世家大族，朕不能再犹豫啦，必须要出重拳！” 夏无忧吓得目瞪口呆一言不发。 他实在没想到殷无咎翻脸速度如此之快，就连提刀上洛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也都搬出来，这是想要范阳卢氏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陛下……微臣有事先行告辞……” 夏无忧正准备跑路。 殷无咎直接把夏无忧扑倒在地，他嘴上骂骂咧咧说道：“你来了还想跑啊？” 下一刻，殷无咎选择把夏无忧扣在皇宫，只派人去跟他家夫人说下。 幽州，范阳郡。 薛嵩接任幽州节度使以后，他不禁想起自家父亲薛楚玉。 昔日范阳节度使薛楚玉派遣郭英杰攻打契丹和奚人，此战大败导致薛楚玉坐罪免官郁郁而终，其中就跟范阳卢氏脱不了关系。 因为郭英杰曾经得罪过范阳卢氏，所以范阳卢氏在开战前偷偷把唐军情报出卖给契丹人，致使上万名精锐唐军死伤殆尽。 郭英杰作为主将战死沙场，他的头颅被砍下来。 范阳节度使薛楚玉因此受到牵连坐罪免官，害得河东薛氏跟着受到牵连。 “范阳卢氏，本帅若不趁机踩你一脚，他日东山再起之时，估计你们家族也不会放过我吧？” 薛嵩抬头望天喃喃自语，他的眼底闪过狠辣之色。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范阳卢氏确实乃是五姓七望之一，但是他们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要是大夏朝廷不追究还好，一旦翻起旧账便是全族遭殃。 跟着薛嵩前来幽州还有十几名监察御史和两位御史大夫，这两人分别就是高尚和严庄。 御史令王怀忠这是想要把范阳卢氏连根拔起。 高尚和严庄曾经都是安禄山的谋士，他们在范阳郡留有大量人脉，正好拿来对付范阳卢氏。 第84章 查抄范阳卢氏 北平郡，卢龙县。 永昌伯府。 御史大夫高尚带着上百名护卫前来永昌伯府抓人，这是永昌亭伯杨晔的府邸。 自从永昌亭伯杨晔辞职还乡以后，他一直待在卢龙县进行养老。 杨晔躺在罗汉床上一边吃酒，一边享受着美妾服侍，他的眼神迷离明显有些醉意上头。 “伯爷！”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惊醒杨晔，他忍不住愤怒吼道：“谁在狗叫啊！没见到我在饮酒休息吗？” 外面仆人声音再次响起：“伯爷，外面有人找你。” “你去叫他滚！” 杨晔还以为又是哪个亲戚前来拜访，他二话不说直接赶人。 外面仆人好像不敢把这话如实转述，他不禁再次问道：“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伤他……” “伤你妈的头！！！” 杨晔一怒之下拿起酒壶往门外扔了过去。 “砰！！！” 仆人顿时吓得跑去大门之外。 高尚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他见到永昌伯府的仆人走了出来，于是走上前来质问道：“莫非永昌亭伯不在府中？” “回禀大夫，我家伯爷他在府中，只是喝得有点醉醺醺的……” 仆人还想维护下杨晔的名声。 高尚听到永昌亭伯杨晔就在家里，他二话不说带人直接闯了进去。 “大夫……您不能擅闯伯爵府啊！” 这名仆人想要拦住高尚一行人，但是护卫很快便将他拿下。 高尚带着上百名护卫直接闯入永昌伯府，杨晔听闻风声急忙走出门来，他的身边跟着几十号家丁。 眼见来人竟然身穿紫袍官服，腰间佩带金鱼袋，足以说明他是朝廷的三品大员。 “敢问尊驾何许人也？” 杨晔脸色严肃朝着高尚拱手行礼。 因为杨晔爵位等级只是亭伯（从四品下），所以他自然要比高尚这个御史大夫矮上一截。 “在下御史大夫高尚！” 高尚双手负背笔挺站立，他的架子摆得非常高，明显这是想要给杨晔一个下马威。 得知来人竟是御史大夫高尚，杨晔顿时感到大难临头，他有些战战兢兢问道：“高大夫，不知你找我有何贵干？” 高尚别有深意说道：“永昌亭伯，你是想要自己交代呢？还是我把你押进洛阳交给陛下处置？朝廷对于你的事情早已一清二楚，若是你愿意乖乖坦白从宽，顶多就是削掉爵位进行顶罪而已。” “要是你还想死鸭子嘴硬抗拒从严，那就别怪我把你押进洛阳交给陛下处置，届时那就不是削掉爵位那么简单啦。” 原来高尚通过范阳郡的人脉关系，他找到范阳卢氏和永昌亭伯贩卖私盐的证据，一旦抓到就是直接死刑和夷三族，这也难怪杨晔会觉得大难临头。 杨晔好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他腿软瘫痪在地问道：“高大夫，陛下真会对我从宽处理吗？” “那要看你是不是主犯，如若你只是从犯而已，陛下自然会对你从宽处理。” 高尚已经开始引诱杨晔，准备让他出来指控范阳卢氏贩卖私盐和结党营私。 要是杨晔这个永昌亭伯亲自指控范阳卢氏贩卖私盐，范阳卢氏这个世家大族就要倒大霉啦，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们。 在求生欲望的支配下，杨晔只能选择出卖范阳卢氏，他低下头颅失魂落魄说道：“我愿意交代清楚。” 下一刻，杨晔很快便被高尚抓走，整个永昌伯府遭到查封。 一开始杨晔本来大有前程，没想到他的女儿杨雪梅得罪两位皇后娘娘，因此害得他仕途中断，只能靠着永昌亭伯这个爵位领取朝廷俸禄，每月能够领到俸禄两百贯钱，折合下来就是月薪二十万钱，也足够支撑起永昌伯府的排面。 后来杨晔选择辞官还乡，他的大儿子杨继忠仍然在洛阳担任羽林郎，小女儿杨雪梅则是嫁给范阳卢氏的一个庶子。 范阳卢氏依靠姻亲关系把杨晔拉上贼船，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下船。 直到现在高尚找上门来，他为了大儿子杨继忠免于受到牵连，这才决定坦白从宽老实交代。 御史大夫高尚按名抓人，整个范阳卢氏几乎都被连根拔起，这让幽州地区的寒门庶族和豪族子弟感到瞠目结舌。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殷无咎还派遣一万羽林军跟随薛嵩前往幽州，主要就是防止有人胆敢狗急跳墙。 或许慑于殷无咎曾经在幽州地区大开杀戒，因此范阳卢氏不敢举兵反抗，只能任由官兵抓捕归案。 这次总共抓捕罪犯五千多人，羽林军押着他们回到洛阳进行三司会审。 此番朝廷查抄范阳卢氏得到黄金两百万两，白银一千五百万两，铜钱上千万贯，布帛五千三百万匹，没收房屋住宅十几万间，另有良田上百万亩和奴婢六万多人。 范阳卢氏不愧为世家大族，仅在幽州地区就能查抄这么财产。 李萼和王怀忠两人想要把这件事情扩大化，他们也觉得世家大族实在太危险，放任野蛮发展必定会威胁到相权。 神武三年，十二月十五。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召开早朝奏请要务处理事宜。 文武百官对于查抄范阳卢氏这件事情感到非常恐慌，朝廷方面抓捕罪犯五千多人，甚至还牵连到二十八名伯爵，这还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搞得很多人已经惶惶不可终日。 御史令王怀忠率先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范阳卢氏结党营私，侵吞军队粮饷衣赐，贩卖私盐图谋不轨，所犯罪过罄竹难书，还望陛下能够将其治罪。” 紧接着，尚书令李萼同样跟着补充道：“启奏陛下，范阳卢氏深耕幽州数百年，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遍布朝中要职，臣想请陛下将这些人缉拿归案，调查他们跟这件事情是否有关系。” 这话一出，殷无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他在内心暗道：“我的妈呀，世家大族对世家大族下手就是狠啊，这还真是不缺点德干不了啊！” 面对王怀忠和李萼两人想要事态扩大化，殷无咎不免有些犹豫起来，他下定决心查抄范阳卢氏，但是又不能让其他世家大族获利太多。 “两位爱卿，此事到此为止。” 殷无咎亲自给这件事情进行定性，他也不想闹得天底下人心惶惶。 第85章 拱火闹事 侍中令郑虔立刻站出来赞美道：“陛下仁德之心宛如日月照耀大地，此乃我等臣子之万幸。” “陛下圣明！” 跟随荥阳郑氏的官员们纷纷附和。 王怀忠和李萼两人见状只能暗中叹息，荥阳郑氏运气不错，这次他们算是死里逃生，没有受到范阳卢氏的池鱼之殃。 本来王怀忠和李萼想要借助此案铲除范阳卢氏和荥阳郑氏，故而才向皇帝陛下请示扩大事态。 要是没有殷无咎亲口答应，郑虔和郑珣瑜两位宰相就有办法让他们无法行动。 郑虔作为门下省的最高长官，负责审议诏令与群臣奏章，他自然能够驳回朝廷政令。 此前郑虔担心自己官职保不住，就是害怕殷无咎把他调离门下省，这样的话，王怀忠和李萼两人便能顺势收拾荥阳郑氏。 现在殷无咎要求此事到此为止，跟随荥阳郑氏的官员们，他们巴不得范阳卢氏早点去死，这样就不会牵连到自己。 范阳卢氏这是活该遭此下场，在朝又没有宰相说话，在地方上还敢这么肆无忌惮，那就别怪墙倒众人推。 早朝过后。 中书舍人卢迈特地找上郑虔。 “学生拜见老师！” 卢迈一脸正色朝着郑虔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 郑虔心情复杂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何尝不知道卢迈来意。 无非就是想要让他出手帮助范阳卢氏。 只是范阳卢氏所犯罪行实在太大，殷无咎没有趁机扩大事态已是皇恩浩荡，郑虔哪里还敢去找皇帝求情，这不等于是在包庇罪犯吗？ “来，你到我这边坐下。” 郑虔招呼着卢迈过来，他非常欣赏这个学生。 早年期间，郑虔还曾经教导过卢迈，因此两人都是以师生相称。 “是，老师。” 卢迈一脸乖巧坐在郑虔身边。 郑虔看着卢迈那是越看越满意，他略微沉吟说道：“老夫已经无力救下范阳卢氏，永昌亭伯杨晔亲自指控范阳卢氏贩卖私盐图谋不轨，侵吞军队粮饷衣赐，如今已是证据确凿。” “老师……” 卢迈脸色着急刚想开口。 郑虔伸手示意卢迈噤声，他继续开口说道：“老夫知道你为人诚实忠厚，责己严而责人宽，尊敬师长友爱同伴，范阳卢氏之事与你无关，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那么定能保你无虞。” 听到这话，卢迈内心复杂十分愧疚。 他何尝不知自家闯下滔天大祸，自己在朝任职没有受到牵连已是万幸。 “学生在此谢过老师。” 卢迈俯首跪地以示感激之意。 郑虔有些恨铁不成钢怒骂道：“朝廷明明已经颁布盐法税，规定凡是产盐之地均要设置盐官，借此以增加财政收入，范阳卢氏怎么还敢暗中贩卖私盐。” “明知朝廷正在整肃吏治，那是一查一个准，认真查起来没准还一串一串的。朝廷不是没有给过范阳卢氏机会，而是你们这个家族实在贪得无厌，偷摸着贩卖私盐也就算啦，甚至还把主意打到武库和粮仓，这干顺手就刹不住闸，真是活该有此下场……” 卢迈闻言感到非常羞愧，他已经无颜再提求情之事。 此时此刻，大理寺。 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正在派人审理范阳卢氏的案件，三个部门共同构成三大法司体系。 大理寺负责案件审判。 御史台负责案件监察。 刑部负责案件复核。 二十八名伯爵都在等着挨个上堂问话，大部分人内心不服，他们认为自己乃是勋爵贵族，这么多人犯下错误理应法不责众。 “传永昌亭伯杨晔、高凉郡伯李国成上堂受审！” 大理寺已经开始正式传人问话。 “咚！！！” 众人心脏不禁颤抖起来。 永昌亭伯杨晔吓得已经快要腿软。 他表面上咬紧牙关死撑着，内心实则慌得一匹。 “国成，杨晔，咱们勋爵贵族都是从刀枪里滚出来的，你们两人可别丢份啊！” “对，精神点！” “是啊，你们两人可别丢脸啊！” 众人开始怂恿杨晔和李国成两人搞事。 在众人眼光期盼之下，李国成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上堂受审，永昌亭伯杨晔则是战战兢兢跟在他的后面。 “好，好样的！” “真是好样的！” 众人见状纷纷夸赞出口。 结果李国成刚刚踏入大理寺衙门，他对着坐在主位的侍御史崔佑甫辱骂道：“崔佑甫，我艹你妈！” 此话一出，在场官员纷纷震惊肃然起敬。 杨晔顿时吓得跪倒在地，他整个人都快吓傻啦。 李国成逮着崔佑甫疯狂输出：“你他妈一个正五品上的侍御史，凭什么在这儿耀武耀威，老子这条命跟着皇帝陛下打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蹲着呢！” 下一刻，李国成扒掉衣服赤裸上身，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好！” “说得真好！” “高凉郡伯说得对！” 门外那群勋爵贵族纷纷大声叫好。 忽然间，后面传来一道魔鬼声音：“谁在叫好啊！” 众人闻言顿时心惊胆战，他们转过头去，发现来人正是尚书令李萼。 “拜见尚书令！” 所有人赶紧朝着李萼拱手行礼，唯唯诺诺排成左右两列让开道路。 李萼怒气冲冲走入大理寺衙门，他一脚踢翻跪在地上的杨晔，转过头来对着李国成怒目而视：“你搁着给我亮伤疤摆功劳呢？” 李国成见状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他的气势瞬间萎缩下去。 因为李国成曾经还是李萼部将，所以他肯定害怕老上司。 李萼本来是想过来看下大理寺判案，没想到这群勋爵贵族真是愚蠢，死到临头还不忘记拱火闹事。 “无故侮辱朝廷官员，罪加一等！” “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李萼命人把李国成直接押走。 李国成一脸狼狈被人押走，其他勋爵贵族再也不敢起哄拱火，只能老老实实等待大理寺的审判，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 李萼对着侍御史崔佑甫叮嘱道：“陛下有令，既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在办案过程更不能屈打成招冤枉他人。” “卑职遵旨！” 侍御史崔佑甫面色如常答道。 第86章 元宵佳节 侍御史崔佑甫出自博陵崔氏，他是御史令王怀忠的得力助手。 御史台的御史们大部分都是来自世家大族，他们自然知道如何收集贪官污吏的罪证。 在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联合审讯之下，范阳卢氏共有上千人遭到斩首示众，族人凡有品级者通通削去贬为庶民，从此再也不是郡望家族。 目前五姓七望还剩下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博陵崔氏。 此前雍凉之乱导致陇西李氏几乎覆灭，情况相比范阳卢氏也没好到哪里去，门生、故吏、亲信、朋党全部跟着树倒猢狲散，两大家族完全沦为寒门庶族。 这次查抄范阳卢氏还有二十八名伯爵跟着遭难，这些勋爵贵族都被削掉爵位和官职，但是好在勉强保住全家性命。 神武四年，正月十五。 在范阳卢氏案件逐渐尘埃落定的时候，这天迎来元宵佳节的大盛会。 整个洛阳城变得热闹无比，平时那些宅在家里的姑娘们，基本都会三五成群出来游玩，尤其在晚上的元宵灯会，大街上随处可见人挤人。 在以前晚上都有宵禁，以公共安全秩序为由，严令禁止百姓出来逛街。 虽然元宵佳节会解禁几天，但是也没多少夜市生活。 随着大夏取代大唐以后，洛阳开始取消宵禁制度，允许市民在夜间进行贸易，?从而促进夜市经济的高速发展。? 这天夜里，殷无咎带着李氏姐妹和王清微同出游赏灯会。 自从殷无咎自立为帝以后，他们一家人常年居住皇宫之中，鲜少游玩这等民间集会。 殷无咎身穿便衣行走在大街上，他漫不经心说道：“元宵佳节真是一个外出游玩的好日子啊！” 翰林大学士郑珣瑜随驾伴行，清源县侯王翊带着上百名御前侍卫进行护驾。 “咦，这盏灯好稀奇，不用动手摇柄就能实现自我转动。” 殷无咎顿时感到十分好奇，他拿起一盏奇形怪状的灯笼。 郑珣瑜面露微笑解释道：“此灯在民间称为转鹭灯，灯内蜡烛燃烧产生热力，从而推动轮轴旋转。轮轴上的剪纸在烛光映照下，形成影子投射在屏上，仿佛真的有人骑马在追逐奔跑，故而又可称为走马灯。” 殷无咎拿起转鹭灯仔细观看，他发现灯笼与燃气涡轮的工作原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热力上升形成气流，带动叶轮实现旋转，都是使用热能转化为机械能，两者原理如出一辙。 “这盏转鹭灯我买啦！” 殷无咎花钱买下这盏走马灯，他一脸开心说道：“这盏转鹭灯麻雀虽小，但是内部结构五脏俱全，这无意间让朕领悟富国之道。” “清微，你喜欢这盏转鹭灯吗？” 殷无咎买下此灯递给王清微。 王清微一脸疲倦有些敷衍道：“妾很是喜欢，但又不完全喜欢。” 看着王清微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殷无咎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你这是怎么啦？” 王清微脸色通红低声娇嗔道：“还不是傍晚时刻陛下找妾侍寝……”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忍不住捂嘴抿笑。 殷无咎回想起来有点尴尬，他把王清微折腾不轻，现在又把她拉出来游玩逛街，她当然高兴不起来。 王清微见到旁边还有别人，她只能含糊不清说道：“或许今天早上吹了冷风，这才导致身体不适……” 下一刻，王清微柔软身子险些跌倒。 殷无咎连忙扶住王清微的娇躯，他满面羞惭说道：“我只顾自己贪图享乐，反而忘记照顾你的身体，不妨我们先到前面凉亭歇息下吧。” “夫君所言甚是。”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纷纷赞同。 殷无咎等人徒步来到附近一处凉亭，一路上他发现很多男人都把眼光放在自己三个女人身上。 虽然李氏姐妹和王清微未施粉黛素颜朝天，但是她们长得实在太过漂亮，自然而然会吸引到更多关注。 没想到一个中年男人竟然尾随至凉亭，王翊随即带兵把他拿下。 “你是何人，为何尾随我们？” 王翊一脸严肃质问道。 这个中年男人云淡风轻说道：“在下郑相如，此番在大街上偶遇真命天子，为此前来目睹皇帝陛下的容颜！” “既然你想见陛下，有什么话就跟陛下说吧！” 王翊亲自押着郑相如来到凉亭。 殷无咎有点好奇问道：“发生何事？” “启禀陛下，此人鬼鬼祟祟尾随我们，我看他行踪可疑就将其拿下。” 王翊面色如常解释道。 殷无咎微微点头示意清楚，他对着郑相如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尾随我们？” 郑相如抬头望着殷无咎，两人瞬间互相对视。 在这一刻，郑相如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的嘴巴微微颤抖说道：“您就是大夏皇帝？” “哦？你曾经见过朕吗？” 殷无咎大脑记忆并没郑相如的相关信息，为此断定自己不认识他。 郑相如摇了摇头自嘲笑道：“可笑吾辈自以为窥探天机，不料人算永远不如天算。” “哼，装神弄鬼！” 殷无咎还以为郑相如这是在装神弄鬼，于是正准备把他赶走。 郑相如观察到殷无咎有些不耐烦，他抢在前面开口说道：“不知陛下能否屏蔽左右，草民有话想说！” 殷无咎转而看向王翊。 王翊心领神会答道：“陛下，刚才我已经搜过他的身，他没有携带任何兵器或者暗器。” 殷无咎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遵旨！” 众人缓缓退出凉亭。 李氏姐妹和王清微仍然留在殷无咎身边。 郑相如俯首低头恭恭敬敬说道：“草民恭迎天子降临人间！” 旁边的王清微忍不住吐槽道：“我家陛下本来就是大夏天子，何须你这凡夫俗子的认可？” 郑相如没有搭理王清微的冷嘲热讽，他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兴奋。 他已经等待无数年啦，现在终于等到这么一天。 郑相如面对殷无咎非但没有一丝恐惧，反而露出近乎癫狂般的崇拜之色。 殷无咎顿时吓得头皮发麻，他还以为郑相如有龙阳之癖，内心暗道：“我靠，他该不会是垂涎我的美色吧？” 第87章 当代鬼谷子 郑相如一脸狂热兴奋说道：“草民乃是第七十二代鬼谷子，从小拜在鬼谷门下，有幸得到历代鬼谷子的真传，因此星相占卜无所不精。” 这话一出，殷无咎满脸难以置信，就连李氏姐妹和王清微也是一样。 从秦末开始鬼谷门派已经销声匿迹，如今算来已有接近一千年，眼前这所谓鬼谷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旁边的李英娥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小心他是骗子。” 殷无咎顿时点头会意，他一脸怀疑注视着郑相如问道：“据朕所知鬼谷先生乃是千古谋圣，麾下弟子亦是一时俊杰，你如何证明自己乃是当代鬼谷子？” 郑相如收敛脸上兴奋之色，他伸手指着凉亭外面的王翊小声说道：“陛下请看，他很快便会踩空摔倒在地。” 殷无咎等人顺着视野看向王翊，发现他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陛下，妾身以为此人就是妖道，应该快点把他赶走！” 李英娥眼底闪过厌恶之色，她觉得郑相如就是在装神弄鬼。 下一刻，王翊不知为何竟然脚底踩空，整个人不慎摔倒在地。 “哎呀！” 王翊一脸狼狈赶紧爬起来。 见此情形殷无咎内心掀起巨大波澜，莫非这家伙能够预知未来？ 郑相如好像没有注意力到殷无咎的内心变化，他略微沉吟说道：“草民早在开元末年就通过星相占卜预知未来之事，开元三十年尽当改元，天宝十五载必天下乱。此时虽有天下大乱，但有大将力挽狂澜，因此唐祚应有二十一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唐亡国灭……” 听到这里，殷无咎断定这家伙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他竟然能够预知大唐国祚拥有二百八十九年。 殷无咎立刻打断他的话语，他脸色十分平静问道：“你说的这些有谁可以给你作证？无非就是事后诸葛而已。” 郑相如一脸笑容解释道：“陛下，还真有人能够替我作证，此人因我而存活下来。” “这人是谁？” 殷无咎不置可否问道。 郑相如不冷不淡回答道：“侍中令郑虔，这话我曾经跟他说过，草民与他乃是同宗同姓的叔侄。” 殷无咎认为郑相如不敢撒谎。 他能准确说出唐祚享国二百八十九年，这就代表着确实拥有预知未来的本领。 “朕姑且相信你吧，那你找朕有何要事？” 殷无咎想要知道这人究竟有何目的。 郑相如再次露出癫狂般的崇拜之色，他毫不讳忌说道：“如今大夏新立，如日初升，陛下更是真命天子，草民自当附鲲鹏之尾翼，借此建立不世之功。” 这马屁拍得殷无咎都无语起来，他这口才当个说客绰绰有余。 突然间，殷无咎脸上闪过恶趣味，他漫不经心问道：“既然你说自己能够星相占卜预知未来，那你可知朕的真正来历？如若你能窥探一二，那朕就相信你是当代鬼谷子。” 郑相如一脸惭愧答复道：“陛下非我世人，故而草民无法窥探陛下的真实身份。” 殷无咎内心稍微有些放松下来，估计郑相如一辈子也想不到他是穿越之子，于是再次问道：“既然你早已知晓未来之事，何不提前做出改变挽救苍生呢？” “知天机者，不可逆天矣。” 郑相如喟然叹气解释道：“更何况这是世间轮回，自会有破劫者主之，我这村野匹夫强行出头必遭天谴。” “足下能力不弱，以你之能大可自己为之，借此凝聚民心建立王朝也并非不可能之事，莫非当初你没有救世想法？” 殷无咎对此实在非常好奇。 他认为郑相如能够预知未来，为何不提前做好准备呢？ 结果郑相如漠然说道：“毁灭与重生皆为天意，天下苍生均是无法抗衡天意，生而为人岂能逆天而行？况且人力渺小又能有何作为？” 殷无咎毫不客气反驳道：“人力固然渺小，然而心中所期之事，即使一人之力无法完成，那也还有千千万万之人，谁又敢言乾坤已定？”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惊雷。 在这一刻，殷无咎浑身散发着煌煌天威，这让郑相如变得更加狂热，他有些兴奋喃喃自语：“这才是真正的天威浩荡……” 殷无咎认为郑相如这人实在危险，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回去，于是主动向他抛出橄榄枝：“既然你想要跟随在朕的身边建立不世之功，那朕就委任你为翰林大学士，加衔参知政事，进入政事堂共同决策朝廷军机大事。” “拜见吾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相如兴奋得跪地叩谢，他总算如愿以偿一步登天。 虽然郑相如通过加衔参知政事成为宰相，但是他跟郑珣瑜一样没有在朝中任职，他们两人意见顶多就是参考而已。 李萼等人肯定不会完全采纳，毕竟大家作为宰相都有各自想法。 隔天早上。 众人得知荥阳郑氏又有一人出任宰相，朝廷百官为之震惊，大家都想知道郑相如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初殷无咎把郑珣瑜征辟为官，破例任命他为大夏宰相，此事在当时已经引起很大震动。 如今殷无咎征辟郑相如为官，还是破例任命他为大夏宰相，朝廷百官开始怀疑皇帝陛下该不会想要组建内朝吧？ 侍中令郑虔获悉郑相如竟然入朝拜相，他立刻选择登门拜访。 洛阳城，郑府。 郑虔亲眼见到郑相如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不可思议之色：“贤侄，你不是已经……” “叔父以为小侄早已驾鹤西归？” 郑相如意味深长反问道。 开元末年，郑相如参加选拔进士的考试前往长安，偶然听说郑虔的赫赫大名，便以同宗同姓的名义去拜见他，两人因此以叔侄相称。 郑相如声称自己乃是生不逢时，这才需要应付科举考试，而他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让真相销声匿迹而已。 当时郑相如告诉郑虔，自己一定能够考中进士，五选被授为衢州信安尉，到了三考死于衢州。 结果郑相如果真考中进士，朝廷授他为衢州信安尉。 在郑相如第三考的时候，郑虔专门打听他的情况，没想到传来他暴病而亡的消息。 郑虔对此大为惊叹，他才知道郑相如绝非等闲之辈。 第88章 大限将至的郑虔 现在郑虔再次遇见郑相如，那就说明当初他肯定就是诈死。 只是郑虔仍然有点疑惑，他无缘无故为何想要诈死？ “贤侄，这么多年以来，你为何选择诈死？” 郑虔实在有些好奇问道。 郑相如毫不讳忌解释道：“叔父，小侄曾经对你阐释天机，因此会有三损七劫和天人五衰之祸，必须通过诈死方能躲避劫难。” 此话一出，郑虔顿时感到懵逼。 虽然他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抵能够明白就行。 突然间，郑虔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的额头露出冷汗问道：“贤……贤侄……那你还有三损七劫和天人五衰之祸吗？” “肯定有啊！” 郑相如唉声叹气说道：“叔父以为小侄为什么需要躲到现在？那是因为今年叔父将会寿终正寝，小侄这才想要借助您的命数抵消三损七劫和天人五衰。” “什么？你说老夫今年就会寿终正寝？” 郑虔顿时吓得瞪大眼睛。 郑相如微微点头表示绝不撒谎。 在这一刻，郑虔也意识到自己确实老啦，毕竟自身年龄已经接近古稀之年。 郑虔性格闲散非常豪放，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就连殷无咎也非常尊重他。 如今郑虔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觉得是时候安排接班人啦。 紧接着，郑虔开始打量郑相如，他别有深意开口问道：“贤侄，不知有意愿更进一步？” “叔父……您这是想要举荐我？” 郑相如瞳孔放大不可思议问道，他敏锐捕捉到郑虔的心思。 郑虔云淡风轻说道：“既然老夫大限将至，那么侍中令将会存在空缺，我有责任为陛下举荐可靠的人。” 郑相如口干舌燥有些结巴说道：“叔父……您的条件……” 郑虔老脸带着笑意说道：“老夫举荐之人必须得要立场坚定。” “这是当然，这点绝对不能含糊。” 郑相如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郑虔沉默片刻再次补充道：“尤其更要老练可靠。” “嗯，可靠！” 郑相如开始跟郑虔进行试探对话。 郑虔一脸意味深长说道：“为官之道的真谛不在于找对答案，而是在于找对问题，就看谁能找出最关键的问题。” 郑相如脸上露出自信笑容，他灵机一动开口问道：“叔父，不妨换个话题，您认为还有谁能带领荥阳郑氏走上巅峰？” “嗯，好问题，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郑虔非常欣慰说道。 郑相如能够快速找到关键问题，不枉郑虔对他如此重视。 因为郑虔准备为身后之事做好安排，所以他需要向殷无咎举荐一个可靠之人，这人必须能够代表荥阳郑氏的利益。 昔日殷无咎平定天下的时候，荥阳郑氏出力甚大，不仅搜集情报专门派人送给他，甚至联合门生故吏开城迎接王师。 在殷无咎攻破武牢关之后，以郑虔为首的荥阳郑氏更是开城献出洛阳。 后来大夏朝廷缺少钱粮军饷之时，荥阳郑氏整个家族砸锅卖铁出资两千万贯，几乎快要把所有家底掏光，这才勉强解决前线大军的后勤问题。 随着郑相如提起荥阳郑氏，郑虔想要听听他有何高见，随即反问道：“贤侄，那你觉得翰林大学士郑珣瑜他能接替我的官职吗？” “不能。” 郑相如毫不保留解释：“以他的性格绝对不能担任侍中令，翰林大学士郑珣瑜刚正不阿直言善谏，他的最大缺点在于不会圆滑变通，而且骨子里清高自傲。” “皇帝陛下正是知晓郑珣瑜的性格，因此这才没有委任他朝中要职，只是让他挂着翰林大学士的官职，故而他肯定无法接替您出任侍中令。” 郑虔没想到郑相如身为局外之人，他居然能够看得如此清楚。 本来郑虔确实有意培养郑珣瑜作为接班人，奈何两人思想发生冲突。 原因在于郑虔在雍凉之乱曾经上奏皇帝，使用夷狄之法惩戒雍凉胡人，双方因为此事产生冲突。 虽然事后证明郑虔才是对的，但是郑珣瑜仍然认为此举有伤天和。 眼见郑珣瑜如此愚蠢不知变通，郑虔对他彻底感到失望。 尤其在范阳卢氏出事的时候，郑虔特别担心荥阳郑氏会跟着受到牵连。 所幸殷无咎从来不是那种兔死狗烹之人，荥阳郑氏这才没有遭到池鱼之殃。 要是殷无咎有意想要除掉荥阳郑氏，那么他们下场基本就跟范阳卢氏一模一样。 殷无咎认为想要铲除天底下的世家大族不太可能。 除非你能毁掉世家大族的牒谱，不然的话，你就算把五姓七望消灭殆尽，普天之下还会有人往这些大姓望族去靠拢攀附。 例如北魏时期曾经发生国史之狱，彼时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等世家大族尽数遭到诛灭。 结果只是诛灭一支族人而已，这些世家大族枝繁叶茂，即便一支族人彻底覆灭，那也还有其他房支出来维持门第。 只要你拿不到世家大族的牒谱，那你顶多只能诛灭其中一支族人而已。 而且就算让你拿到牒谱那又如何？ 这些世家大族的先祖们往上追溯都是秦汉时期，经过这么多年繁衍生息，难道你还能把这些后人全部斩尽杀绝？ 例如郑相如乃是冀州景城郡人，这支郑氏族人迁居至此已有上百年，但是他家牒谱明确记载着祖籍来自荥阳郑氏，那么他家门第就算出自荥阳郑氏。 历史上世家大族就算经过黄巢屠杀，他们同样没有死绝，只是门生、故吏、亲信、朋党全部丧失殆尽，故而才会蜕变成为寒门庶族。 而今世家大族帮助殷无咎夺取李唐天下，反而变成元从功臣和勋爵贵族。 世家大族就是元从功臣，元从功臣就是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就是勋爵贵族，勋爵贵族就是世家大族。 这种情况非常类似东汉时期，强如光武帝刘秀也没太多办法，说到底都是借助外力夺得天下，而非单枪匹马一人打下江山社稷。 光武帝刘秀和唐太宗李世民一样，他们两人都是属于六边形皇帝，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很多人指责光武帝刘秀过于软弱，认为他跟地方豪族进行妥协，故而才会造成东汉灭亡。 说这些话的人就是脑子有病，他们吹嘘只要把豪族和士族全部杀光，这样天底下那就太平啦，从此再也不会出现改朝换代。 殊不知改朝换代本来就是自然现象，这是因为生产力跟不上人类的繁殖速度，所以社会制度才会出现崩溃。 第89章 文武双全的郑相如 郑虔和郑相如两人商谈许久。 郑虔认为郑相如非常适合接替自己出任大夏朝廷的侍中令，前提在于需要获得殷无咎的认可。 要是殷无咎不想委任郑相如为侍中令，就算郑虔本人举荐那也没什么卵用。 郑虔决定亲自向殷无咎举荐郑相如为侍中令，这样自己也能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紫微宫，贞观殿。 郑虔带着郑相如入宫觐见。 殷无咎还以为有什么急事，他连忙把郑虔和郑相如两人召来贞观殿。 “两位爱卿可有要事？” 殷无咎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 郑虔直接向殷无咎进言说道：“启禀陛下，翰林大学士郑相如，将相之才十倍于臣，老臣保举郑相如出任侍中令，还望陛下委政于他。” 在听到郑虔想要辞官，殷无咎脸上闪过惊讶之色：“老爱卿，你这是为何啊？” 郑虔面色如常解释道：“老臣已经接近古稀之年，而今朝廷百官组建完毕，老臣是时候该回去颐养天年。” “既然老爱卿亲自举荐，那朕就先考考他吧！” 殷无咎想要看下郑相如到底有没有治国本领，若是他只会星相占卜，那他就别想做这个侍中令。 郑虔通过眼神示意郑相如把握机会，成功与否在此一举。 殷无咎正式出题。 第一题，权力本质是什么？ 第二题，秩序本质是什么？ 第三题，矛盾本质是什么？ 郑虔面对这三个问题一时半刻也回答不上来，反观郑相如则是踌躇满志。 郑相如立刻开始解释道：“权力和秩序属于共生关系，陛下诏书传遍三京十七州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时间，为何百姓们愿意听命千里之外的天子呢？” “原因在于百姓们关心自己付出是否能有回报，而能确保这点只有秩序而已。因此权力跟秩序是共生的，没有权力就没有秩序，没有秩序就没有权力。” “秩序必然带来约束，这样每个人都不能为所欲为，那就意味着要有一个主体来实施约束，这个主体对于秩序拥有话语决定权，又对秩序破坏者拥有惩罚权，而这就是权力的本质来源。” “只要遵从秩序的人多于破坏秩序的人，那么不管从感情上还是实质行动上，他们都是在巩固秩序，权力只不过是秩序的影子。” 殷无咎认可郑相如的回答，毕竟权力又不是写在律令上就能执行，要是没有众人支持和认可，那么权力只是形同虚设而已。 眼见郑相如早已熟知权力游戏，殷无咎初步认可他的才华，至于第三题那就不必再说下去，这题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答案。 “朕承认你确有相才，那你是否还有将才？” 殷无咎想要知道郑相如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郑相如对此同样做出解答：“为将行兵，先察天时，后观地利，中晓人和。用之以文，济之以武，守之以静，发之以动。亡而能存，死而能生，弱而能强，柔而能刚。危而能安，祸而能福，机变不测，决胜千里。自天之上，由地之下，无所不知，定自然之理，决胜负之机，神运用之权，藏不穷之智，此乃行军打仗之道也。” “可惜古往今来没有几人能够完全做到，大部分将帅只能打顺风仗，只有极少数人才能逆风而行，?敢于以少胜多，原因在于大多数人没有掌握到兵家精髓。” “兵家精髓只有两点，其一就是攻在其锐，其二就是防在其坚，这样己方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因此在战场上军队这才需要分为进攻部队、防御部队、预备部队，简而言之就是一线尖刀二线中坚三线防守。” “战国时期田忌赛马已经明确讲述兵家之要，即是使用上等马克中等马，中等马克下等马，运用己方长处去对付敌人短处，从而在战争中获取胜利……” 听着郑相如侃侃而谈，殷无咎打仗多年自然知道这些道理，他有点不耐烦追问道：“那朕问你，如果一线精锐军队丧失殆尽，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郑相如面色如常答道：“若是一线精锐军队丧失殆尽，则应迅速收拢残兵退守防线，坚壁清野切忌出战，再跟三线部队重新打磨一线精锐。” “要是等到最有战斗力的一线精锐和二线中坚全部死绝，再从三线部队开始练兵，纵使人数再多那也没什么用处，这就是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 “比如一线精锐的队正能到三线部队担任旅帅，旅帅能够担任校尉，校尉又能担任将军，因为他们知道如何打赢胜仗，所以就会挑选战士训练战法，而不用主帅从头到尾逐步教导。” 这话一出，殷无咎总算相信郑相如确实文武双全。 昔日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时候，殷无咎就是动员清河九县的退役老卒，故而才能快速练成十万大军。 武器装备永远不是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只能是人。 封常清和高仙芝两人惨败就是最好例子。 他们两人本来都是纵横西域的大唐名将，为何对战崔乾佑竟会如此拉胯？ 封常清六万官兵只用一天时间就丢掉武牢关和整个洛阳。 高仙芝带领十几万朝廷大军进行东征，面对两万骑兵更是一败涂地，害得主帅六皇子荣王李琬死于非命。 原因在于封常清和高仙芝实在高估朝廷官兵，直接把他们当做西域唐军进行使用。 西域唐军分为安西和北庭两大藩镇，所募之兵皆从屯田戍卒里面进行征召，这些士卒常年训练枕戈待旦，本质就是精锐老卒，岂是中原地区那些百年未识兵戈的官兵能够相提并论。 这也是为什么高仙芝在怛罗斯惨败之后，封常清能够快速重整安西军，进而向北讨灭葛逻禄人，向西灭掉克什米尔的大勃律国。 郑相如可是当代鬼谷子，他又岂会不知这点兵家知识。 殷无咎内心不禁佩服起郑相如：“看来他确实很有本事，难怪郑虔举荐他为侍中令。” 第90章 渤海国割地求和 在殷无咎严格考核之下，郑相如交出完美答案，他替代郑虔出任大夏朝廷的侍中令，一跃成为门下省的最高长官。 殷无咎特地加封郑虔为开府仪同三司（文散官，从一品），晋爵韩国公（爵位，从一品），让他荣归故里告老还乡。 就在韩国公郑虔辞官回乡不久，辽州地区传来郭子仪的大捷。 自从大宏临回去渤海国禀报情况之后，渤海国的大臣们对于是否割地换取和平，他们陷入争吵不休之中。 虽然渤海国王大钦茂想要跟中原王朝重新建立宗藩关系，但是国内反对势力实在太强，他也不敢主动割地求和。 此前殷无咎要求渤海国割让扶余府、鄚颉府、涑州三地，并且还在三辽城和扶余城进行驻军，直接刺激到渤海国中京显德府的大臣们。 这些大臣联合起来调兵遣将进攻扶余城，他们准备不宣而战偷袭夏军。 起初扶余城属于渤海国扶余府，去年殷无咎带兵横扫整个辽河流域，因此就把这座城池攻取下来。 后来殷无咎班师回朝以后，郭子仪命令李嗣业带领五千夏军驻守扶余城。 面对渤海军队的不宣而战，李嗣业拼死守住扶余城，同时派人通知辽州节度使郭子仪。 今年正月初十的时候，郭子仪率领两万夏军在扶余城下击败渤海国八万大军，斩首三万五千人，俘虏四万五千人，此战彻底震慑住渤海国王大钦茂以及国内的反对势力。 渤海国王大钦茂急忙派人前来请降，宣称愿意割让扶余府、鄚颉府、涑州三地，并且还把罪过推到其他大臣身上。 虽然渤海国王大钦茂没有下令偷袭扶余城的夏军，但是他暗中默许中京显德府的大臣们调兵遣将。 殷无咎接到郭子仪的捷报之后，他立刻做出指示，勒令渤海国还要割让长岭府、鸭渌府、南海府三地，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中原王朝的原谅。 为了保证能够扩大战果，殷无咎决定外交和军事双管齐下，他带领三万禁军前往辽州，同时遣使前往朝鲜半岛安抚住新罗，避免这两个国家联合起来对抗大夏帝国。 郭子仪很快收到殷无咎的指示，他直接把请降条件送给渤海国王大钦茂，在书上谎称皇帝陛下即将亲率百万大军前来讨伐。 得知中原天子准备统领百万大军御驾亲征，在面对生死存亡时刻，大钦茂和大臣们只能接受所有条件，答应割让扶余府、鄚颉府、涑州、长岭府、鸭渌府、南海府六地赔给大夏帝国。 渤海国坐拥十五府和六十二州，有着海东盛国的美誉。 这次大夏帝国拿下渤海国三分之一的土地，极大震慑住东北夷狄，就连室韦和黑水靺鞨也都纷纷派人前来称臣纳贡。 郭子仪因功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辽国公（爵位，从一品），另外还有大量夏军将领受到加官进爵。 神武四年，三月初一。 殷无咎带着三万禁军来到辽州，渤海国不敢再耍什么花招，只能老老实实做完所有交接手续。 扶余府改为扶余郡。 鄚颉府改为鄚颉郡。 涑州和长岭府合并改为涑沫郡。 鸭渌府改为玄菟郡。 南海府改为乐浪郡。 郭子仪上奏请求辽州治所迁移到辽东郡，殷无咎当即准奏他的建议。 辽州治所辽东郡，下辖辽东郡、辽西郡、通辽郡、扶余郡、鄚颉郡、涑沫郡、玄菟郡、乐浪郡等八个郡。 为了能够稳固辽州各郡，殷无咎决定加快速度往这边进行移民戍边，只有这样才能消化掉土地，而不是像以往的中原王朝那样进行羁縻统治。 东北地区的发展潜力非常巨大，这里能够容纳上千万人，土地肥沃十分适合汉家儿郎进行耕种。 殷无咎开始在辽州各郡颁布政策，凡是懂得汉语一律视为汉家儿郎，而且还能享受到各种免税优待，至于不懂汉语则是贬为胡人番户。 一时之间，辽州地区的汉人数量快速暴涨。 殷无咎知道打地盘容易，要想守住那就没那么简单，因此更加需要宣称华夷之辨，通过文化认可快速建立统治基础。 由于室韦和黑水靺鞨遣使朝贡称臣，所以殷无咎暂且放过他们。 待到再过几年完全消化掉辽州各郡，届时便能继续进军攻取室韦和黑水靺鞨。 现在辽州各郡的统治基础极为薄弱，要是能够稳住东北夷狄不起战端，情况自然更加有利大夏帝国。 结果殷无咎还没高兴多久，他忽然接到一个坏消息。 黠戛斯人击败回纥人占领漠北草原的色楞格河流域，回纥可汗磨延啜带着部众逃往俱伦泊（现今呼伦湖）。 回纥可汗磨延啜得知殷无咎就在通辽郡，于是派遣儿子移地健前来向他称臣，希望能够借助大夏帝国击败黠戛斯人。 通辽郡，中辽城。 移地健带着数百车金银珠宝前来拜见殷无咎。 这个移地健乃是回纥可汗磨延啜的次子，长子叶护太子早已死在夏军手上。 “拜见皇帝陛下！” 移地健内心忐忑朝着殷无咎跪拜行礼。 “嗯，你起来吧。” 殷无咎微微点头嘲讽问道：“你们回纥人为何向朕称臣？朕记得你们跟大唐朝廷不是盟友吗？” 这话一出，移地健握紧拳头强忍怒火，随后唉声叹气说道：“皇帝陛下，我们本来只是中原王朝的臣属而已，岂敢不听中原皇帝的调遣。” “你们回纥人这是想要向朕请降？” 殷无咎一脸玩味问道，他的身边还跟随着赵少卿和赵长卿兄弟两人。 “是的！” 移地健低下头颅开口答道。 他刚好认识赵少卿和赵长卿兄弟两人，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河东双雄。 昔日赵家兄弟跟随河东节度使王忠嗣讨灭后突厥汗国，他们兄弟两人非常擅长指挥大规模的骑兵突击，因此有着河东双雄的美誉。 彼时回纥人也有出兵相助，这才共同灭掉后突厥汗国。 当时移地健年龄只有十岁，但是他同样记得赵家兄弟的威名。 第91章 回纥汗国的覆灭 殷无咎很快便从移地健这里获知部分情报，原来黠戛斯人已经攻占漠北草原的色楞格河流域，难怪回纥可汗磨延啜带着部众逃到俱伦泊。 回纥汗国之所以会败给黠戛斯人，原因在于葛逻禄人私下联系上奚王阿笃孤，他麾下五千奚人骑兵临阵倒戈，这才导致回纥人惨败。 由于回纥可汗磨延啜尚未提出归降条件，所以殷无咎只能遣使跟着移地健回去商讨。 恰逢这时，翰林大学士郑珣瑜随军出征，他主动站出来开口说道：“陛下，微臣愿意出使回纥汗国。” “好，那朕就委任你为鸿胪卿（正三品），持节前往回纥汗国商讨事务。” 殷无咎直接授予郑珣瑜为鸿胪卿。 “遵旨！” 郑珣瑜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认为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只要能让回纥汗国前来归降，那么自己就算立下大功。 结果郑珣瑜跟着移地健离开不久。 赵少卿立刻跟着殷无咎建议道：“陛下，何不趁着鸿胪卿出使回纥汗国，让我率领骑兵军团紧随其后，待到回纥人放松警惕之时，直接出兵灭掉他们。” “这样不好吧？到时候郑珣瑜就在回纥营中，如此岂不是会害死他？” 殷无咎觉得这样有点不妥。 旁边的赵长卿一脸不屑说道：“陛下，此乃韩信破齐和李靖生擒颉利之计也，郦食其和唐俭等辈何足可惜，要是鸿胪卿之死能够换取胜利，那他也算死得其所，毕竟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这话一出，殷无咎直接狠下心来说道：“好，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陛下英明！” 赵家兄弟以及众将纷纷露出欣喜之色。 此番殷无咎带领三万禁军来到辽州地区，只有两万骑兵能够远程奔袭，兵力数量明显不是太多。 可是回纥人同样不晓得夏军究竟有多少兵马，只要部署得当应该问题不大。 殷无咎决定把这两万骑兵交给赵家兄弟。 赵家兄弟带着两万骑兵进行奔袭，而且全部都是一人三马。 殷无咎开始效仿游牧胡人的后勤补给，每匹战马背着牛膀胱吹气而成的肉粮袋，里面装着碾碎成纤维状的风干肉类，每个肉粮袋能够塞个四十斤肉，后勤马匹一边一个能挂两袋。 两个肉粮袋就能保障五人份一个月的伙食问题，外出打仗用水煮开搭配干粮，这就是一顿热量十足行军餐，紧急行军的状态下也可以直接吃那些风干肉类。 由于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暖，所以战马不用担心牧草问题，毕竟行军路线乃是大草原。 殷无咎完全把希望寄托在赵家兄弟的身上。 赵家兄弟带着两万骑兵距离郑珣瑜只有上百里地，他们在路上遇到活人都会斩杀灭口，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走漏风声。 十几天后。 赵家兄弟带着两万骑兵赶到距离回纥大营十里开外。 赵少卿骑着战马跃上山坡，他对着麾下将士大声喊道：“将士们，回纥营地就在前面，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随我杀呀！！！” 下一刻，赵少卿命令其弟赵长卿带着一万骑兵突袭回纥大营。 赵长卿率领一万骑兵分为左右两翼打出钳形攻势，直接突入营地大肆屠戮回纥人。 此时此刻，回纥可汗磨延啜正在跟着郑珣瑜谈条件。 “这是什么声音？” 回纥可汗磨延啜面色大变，他率先感觉到不对劲。 郑珣瑜同样觉得不对劲，他怀疑自己该不会被卖了吧？于是抢先开口问道：“可汗，该不会你们的人在起内讧吧？” “且让本使出去看看吧！” 郑珣瑜假装走出营帐想要看下情况，他看见夏军骑兵已经冲杀过来。 “我的妈呀！” 郑珣瑜吓得直接扔掉所有手下，第一时间抢夺战马，慌不择路逃出回纥大营。 “给我抓住他！！！” 回纥可汗磨延啜见状气得怒吼咆哮。 他立刻命人捉拿郑珣瑜，同时下令杀掉所有大夏使臣，跟随郑珣瑜出使回纥汗国的上百人全部死于非命。 幸亏郑珣瑜逃得较快，回纥人才没有抓到他。 因为回纥人不知道夏军究竟有多少军队，所以他们慌不择路四处逃亡，直接舍弃漫山遍野的牛羊牲畜。 两万夏军骑兵在外面形成包围圈，通过不断收缩包围圈，进而消灭回纥人的有生力量。 这场战斗从早上打到中午，回纥人阵亡人数达到六万多人，夏军俘虏二十几万回纥部众，虽然大部分人都是老弱妇孺，但是这代表着回纥汗国的覆灭。 赵少卿亲手砍下回纥可汗磨延啜的头颅，次子移地健死在赵长卿的手上。 俱伦泊之战，夏军缴获牛羊上百万头，健马二十五万匹，兵器九万六千件，铠甲三万五千件，羊皮一百三十万张，牛皮四十五万张。 两万夏军损失不小，伤亡近万，阵亡者高达六千多人，剩下这么点人明显无法看住二十几万俘虏。 现在夏军将士俘虏到这么多回纥部众，这让赵少卿感到非常头疼，他干脆下令坑杀所有男人和老人，只留年轻女人和小女孩。 一时之间，回纥大营变成血色地狱。 二十几万回纥部众只剩七万多人，清一色都是年轻女人或者小女孩，这样就无法对夏军将士造成威胁。 死里逃生的郑珣瑜来到赵少卿面前进行问罪：“你们赵家兄弟好狠的心，明知陛下委任我为鸿胪卿，为何还带兵突袭回纥营地？” 赵少卿一脸意味深长说道：“鸿胪卿，恭喜你立下大功啊！” 郑珣瑜顿时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赵家兄弟这是拿我当做郦食其，要不是我机灵跑得较快，只怕现在早就死在回纥人的刀下。” “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赵少卿对此感到嗤之以鼻，他反而认为俱伦泊之战足以载入史册，这场战役完美复刻李靖灭亡东突厥汗国。 “呸！” 郑珣瑜指着赵少卿的鼻子怒骂道：“你们真把我当做小孩不成？这他妈功劳都是你们的，风险全是我们使臣承担，天底下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第92章 筑城放牧 赵家兄弟非常清楚郑珣瑜这是心中有气，于是任由他随意辱骂发泄。 无论如何赵家兄弟都要给他一个面子，毕竟郑珣瑜功劳确实不小，就算挨这顿骂也是值得。 若是没有郑珣瑜出使忽悠住回纥可汗磨延啜，赵家兄弟岂能如此轻易消灭回纥汗国。 眼见赵家兄弟挨骂不还嘴，郑珣瑜的怒火很快消失，他有些忍不住问道：“两位侍中，你们觉得我能捞到多少功劳？” “侯爵之位应该跑不掉！” 赵少卿认为郑珣瑜的功劳足以封侯，毕竟大夏使臣上百人就他幸存下来，这份功劳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 这话一出，郑珣瑜心情总算变得好些。 赵家兄弟摆平郑珣瑜以后，他们立刻派人骑着快马火速禀报皇帝陛下。 殷无咎接到赵家兄弟的大捷消息，他直接带着一万禁军赶来俱伦泊。 赵家兄弟继续待在俱伦泊周边区域进行放牧，每天过着烹羊宰牛的欢乐日子。 根据郑珣瑜从回纥可汗磨延啜这边得到的情报，葛逻禄人和黠戛斯人在击败回纥人以后便发生内乱。 原因在于葛逻禄人本来属于铁勒部落之一，铁勒在汉朝时期称为丁零。 黠戛斯人在汉朝时期称为坚昆，族群分为两种，其中一类就是白皮肤的印欧人种，另外一类便是黄皮肤的东亚人种。 这些东亚人种的黠戛斯人自称为汉将李陵的后裔，大唐朝廷也承认他们都是出自陇西李氏。 故而黠戛斯人跟葛逻禄人并非同族。 本来葛逻禄人只有数万部众，控弦之士两万余人，整体实力明显不如黠戛斯人。 自从黠戛斯人击败回纥汗国，葛逻禄人趁机吸收铁勒部落的牧民们，甚至还把奚人拉到自己阵营。 随着葛逻禄人持续壮大变强，他们想要取代回纥汗国独占漠北草原的色楞格河流域。 漠北草原存在三大草场，整体位于贝加尔湖之南，分别为大湖盆地的山地草原、色楞格河流域草原、呼伦贝尔大草原。 色楞格河流域的水草环境虽然不如呼伦贝尔大草原，但是地理位置居于中间，能够有效控制整个漠北草原，因此游牧部族都会选择在这建立政权。 葛逻禄人认准黠戛斯人肯定不会长期滞留在色楞格河流域草原，他们迟早都会带兵回去，届时这里将会形成权力真空，这样自己就能取代回纥汗国。 随着殷无咎率兵来到俱伦泊，赵家兄弟和郑珣瑜赶紧跟他汇报情况。 “这么说来，黠戛斯人跟葛逻禄人已经存在矛盾，漠北草原的内乱还没结束？” 殷无咎一脸迷惑问道。 郑珣瑜郑重其事说道：“启奏陛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应该趁机在塞外草原修筑城池，坐观黠戛斯人跟葛逻禄人互相残杀，待到他们两军死伤惨重之时，再从辽州地区派遣大军进行西征，到时候必如猛虎下山威震四夷，必平四方蛮夷而靖天下！” “好方略！” 殷无咎极力赞同郑珣瑜的战略方案。 因为夏军从辽州地区进行西征优势实在太大，一路上能够沿着黑龙江流域和呼伦贝尔大草原，基本不会有任何沙漠戈壁，所以对于后勤补给将会大大降低。 值得一提，战马都是可以吃草的，只吃草也不会影响马的发育生长。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需要喂养精料？ 战马喂养精料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战马腾出吃草时间来干别的。 实际上食草动物都是一个模样，牛羊马匹一天除了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吃草大嚼特嚼。 无论放牛还是放羊，牛羊都是边走边吃，一直吃到需要喝水，然后喝完一肚子水接着边走边吃。 对于战马这种大型食草哺乳动物来说，草本植物的能量密度实在太低，它们身上肌肉又是如此发达，运动量实在太高，这才需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来进食。 显然不能放任战马在作战之时低头吃草，这时候就要使用高能量密度的精料来喂养。 要是没有想要打仗，将士们肯定不会每天喂养精料，毕竟一匹战马的粮食消耗量抵得上百姓们一家六口，这确实有点太过离谱。 以往中原王朝讨伐北方胡人的时候，每次都是需要闯过沙漠戈壁，一路上还没有任何补给，后勤的运粮车队经过千里输送，人吃马嚼送到前线只剩十分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汉家儿郎无法长期占领漠北草原，就算在大唐强盛时期也只能通过羁縻统治，册封各大部落首领为官。 现在大夏帝国开始经营东北地区，自然就有办法把呼伦贝尔大草原和锡林郭勒大草原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 呼伦贝尔大草原属于漠北草原。 锡林郭勒大草原属于漠南草原。 两大草原连接着漠北和漠南，只需在这修筑城池派兵进驻，进可威胁色楞格河流域草原的游牧胡人，退可保证东北边境不受入侵。 在郑珣瑜的建议下，殷无咎开始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河流边上筑城放牧，暂时不去介入黠戛斯人和葛逻禄人的纷争。 除此之外，殷无咎重新把夏无忧调来幽州担任节度副使，让他带人在锡林郭勒大草原筑城放牧。 幽州地区本来就有很多放牧的汉家儿郎，夏无忧很快便把他们召集起来，每一百户设立一个百户长，每一千户设立一个千户长。 夏无忧总共设立六个千户长，每个千户长下辖十个百户长，总共有六千多户汉家儿郎来到塞外草原进行放牧。 这就代表着大夏帝国开始进军塞外草原，而不是像以往的中原王朝那样，直接把这些水草丰美的大草原封赏给游牧胡人。 殷无咎派人把阵亡将士的骨灰运回各自家里，并且发下抚恤金慰问家属。 目前殷无咎麾下还有两万禁军，他开始让将士们熟悉游牧部族的生活方式，这样以后才能更好对付游牧胡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对此很多夏军将领感到非常不解，毕竟塞外草原怎么可能比得上中原富庶，这也是汉家儿郎的毛病之一。 只要汉家儿郎发现这块地盘无法耕种，那么诱惑力就会无限降低，为此殷无咎只能把他们召集起来进行谈话。 第93章 修建长城的巨大弊端 殷无咎表情严肃说道：“诸位将军，朕深知你们对于在大草原上筑城放牧感到不解，要是我朝不把塞外草原纳入统治范围，那么游牧胡人随时随地都会前来占领，届时阵亡将士岂不是都会死不瞑目？” 听到这话，众将纷纷露出憎恨之色。 在殷无咎长期仇恨舆论的指导之下，所有禁军将士对于胡人都是极为痛恨，只有仇恨之火才能让人持之以恒，而且还会伴随家庭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仇恨之所以让人刻骨铭心，那?是因为它源于伤害，而且这种伤害所带来的痛苦让人难以忘怀，大部分禁军将士都有家人或者战友死在胡人手上。 在荣誉与仇恨的双重加持之下，禁军将士的战斗意志已经达到令人胆寒的地步，每次出征都会带着更大仇恨上阵杀敌，而且也不会产生任何怜悯之心。 赵少卿下令坑杀回纥部众的所有男人和老人，禁军将士直接把十几万回纥人屠杀殆尽，甚至没人提出过异议。 现在殷无咎想要统治塞外草原，赵少卿率先站起来说道：“陛下，派遣大军驻守塞外草原得不偿失，兵力过少无法起到效果，兵力过多则没法解决粮草问题，何不尝试在边境线上修建长城，这样亦可抵挡北方胡人的袭扰。” “赵少卿，你的本意已经违背朕的初衷！” 殷无咎一脸严肃怒斥道：“如果朕听从你的建议放弃塞外草原，大军退回边境线上修建长城，依托长城防线抵挡北方胡人，你信不信只需要几十年时间，胡汉之间必定攻守易形。” “陛下圣明！” 郑珣瑜赶紧站出来赞同道。 他也觉得赵少卿只考虑到眼前得失，丝毫没想过以后会发生什么。 目前北方胡人经过夏军持续打击，虽然已经开始伤筋动骨，但是只需十几年时间便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一旦中原王朝选择退守长城防线，那么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灾难。 郑珣瑜来自大夏朝廷的文官体系，他是出自荥阳郑氏，他非常清楚边境上的文官武将只要无仗可打，贪污腐败自然就会接踵而至。 无仗可打的文官武将都会夸赞自己修建多少堡垒城池，这玩意修得越多，一大堆史学家还会夸他们都是知兵的文臣典范，而不是以军功作为标准，美其名曰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这就是官僚们的无耻之处，就连史官也不会老实说话。 其一，对于无仗可打的文官武将而言，修建城墙和城池的功劳是经得起检验，毕竟城墙和城池实实在在摆在那里。 其二，只要在边境上开始大搞基建，这条线上的文官武将都能上下其手，有工程就有进项，打着修筑堡垒城池的名义吃拿卡要，既能捞好处又能捞政绩，别人还不能说什么。 其三，以往文官武将想要拿到军功，自然就要花钱练兵，费时费力难以立竿见影，自然比不上搞基建。朝廷拨钱招募民工，既能拉动内需又能促进边境贸易，当地官吏还能获得政绩和美誉，不可避免就会形成利益集团。 这种利益集团对外贩卖战略物资壮大胡人，对内压榨底层士兵热衷于搞建设，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大基建中，至于士兵们是不是有饭吃，是不是愿意为朝廷卖命，这些事情他们都不关心。 在重物而轻人的潜规则之下，文官武将宁可修建毫无用处的堡垒城池，也不愿意给底层士兵多发钱粮，毕竟这钱粮发给底层士兵，既没有看得见的政绩，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可靠，反而认为堡垒城池更能带来安全感。 在这些文官武将之中，贪污少点多搞基建就是清官好官，贪污太多基建过得去也称得上能官，只有又贪又占不懂做事才会被人骂，这就是史学家的评价，亦是所有官僚们的逻辑。 这些贪官污吏从来不会想过，堡垒和城池都要依靠士兵去守，士兵们饭都吃不饱，家里生计需要靠着妻女卖淫才能维持生活。 面对这种情况打起仗来士兵肯定跑路，临阵放三枪也算对得起皇上啦。 （朝廷非常重视教育，由于财政情况太过紧张，因此没办法给老师们发放俸禄，但是官吏们重视教育，所以继续勒紧裤腰带建造学院，毕竟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啊！！！） 本来殷无咎还不明白大唐为何从不修建长城，后来经过郑珣瑜提醒警示，这才明白这帮贪官污吏究竟有多么狡猾。 这就是修建长城的巨大弊端，赵少卿明显没有考虑到这么长远。 在殷无咎和郑珣瑜解释之下，众将终于明白过来，大家纷纷赞同在大草原上筑城放牧。 紧接着，殷无咎开始进行论功行赏。 赵少卿因功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楚国公（爵位，从一品）。 赵长卿因功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越国公（爵位，从一品）。 郑珣瑜因功封为金紫光禄大夫（文散官，正三品），晋爵荥泽县侯（爵位，正三品）。 七万多名回纥女子贬为奴婢，连同战利品一起赏给有功将士。 在殷无咎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小兵，于是派人把他叫到跟前问道：“你今年几岁啦？” “启禀陛下，我十五岁啦！” 年轻小兵抬头挺胸大声喊道。 殷无咎非常欣赏这个年轻小兵，忍不住拍打他的肩膀赞叹道：“好，很有精神！”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小兵郑重其事答道：“我叫韦皋！” “韦皋？” 殷无咎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他转而开口问道：“你是哪里人士，又是哪部禁军？” “回禀陛下，我是京兆韦氏，属于西京府的虎贲军！” 韦皋毫不讳忌如实回答。 听到这话，殷无咎总算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将韦皋，于是随意开口问道：“你可有立下什么军功？” 赵少卿趁机向殷无咎举荐韦皋：“陛下，韦皋年纪虽小，但是智勇超群，俱伦泊之战他力夺回纥可汗磨延啜的鼓旗，在战斗中斩首十七级。” 殷无咎实在没想到韦皋如此勇猛，毕竟这份功劳已经足够封爵。 第94章 韦皋的身世之谜 殷无咎毫不吝啬夸赞道：“朕观你颇有前汉孝武皇帝时期冠军侯之风，你可愿意来朕身边做个羽林校尉？” 此言一出，韦皋实在不敢相信天上会有掉馅饼这种好事。 只要能够跟随在皇帝陛下身边，何愁将来无法立下大功。 眼见韦皋表情愣住一言不发，赵少卿赶紧踩脚提示他。 韦皋反应过来以后一脸兴奋，他连忙单膝跪地说道：“陛下，我愿意做个羽林校尉！” “好，那朕加封你为游击将军（武散官，从五品下），正式授予羽林校尉。” 殷无咎脸上露出笑容之色，他准备把韦皋带在身边好好培养， 冷兵器时代存在四大军功，分别为陷阵、先登、夺旗、斩将。 此战韦皋就是立下夺旗之功，论功行赏确实足以封爵，但是最多只能封为伯爵。 现在殷无咎把他调来身边担任羽林校尉，这对韦皋前途来说反而更好。 韦皋来自京兆韦氏，他的身世非常神秘。 在韦皋出生不久后，他家父亲韦贲召集群僧会餐以示庆贺，请僧人们为他的儿子进行祝福。 恰逢有个不请自来的胡僧登门韦府，他对着襁褓里的韦皋意味深长说道：“分别已久，你还好吗？” 当时韦皋脸上若有喜色，众人见状都很惊异。 韦贲连忙追着胡僧问道：“吾儿降世一月有余，师父怎么说分别很久了呢？” 在韦贲穷追不舍之下，胡僧只能解释道：“汝子乃是诸葛武侯的后身，昔日贵为蜀汉丞相，蜀人长久受到他的恩惠。” “如今他又降生在世上，将来要为蜀门之统帅，而且将会受到蜀人祝福。我从前住在剑门与这个小儿交好，好不容易听说他投胎在京兆韦家，这才不远而来探望故友。” 韦贲听见这话甚是奇异，便以“城武”两字作为韦皋的表字。 后来安禄山起兵造反攻陷长安，他进入关中地区大开杀戒，韦皋全家上下数百人惨遭屠戮，只剩下他一人幸存下来。 虽然安禄山很快死在殷无咎的手上，但是韦皋家人已经回不来啦。 在国仇家恨的感染之下，韦皋同样跟着痛恨胡人。 他决定学习兵法参军入伍，在今年初成为虎贲军的一名小兵，顺利在俱伦泊之战立下夺旗之功。 由于韦皋已经没有任何家人，所以他打起仗来不畏生死，初出茅庐就敢冲杀回纥可汗磨延啜。 回纥可汗磨延啜见到夏军将士如此丧心病狂，他吓得丢掉指挥作战的鼓旗，因此这些东西落在韦皋手上。 殷无咎听说韦皋坐骑在冲锋陷阵的时候死去，遂把胯下战马让出来，他郑重其事说道：“此为汗血宝马，对比普通战马还要更大一圈，朕常年派人给它喂养精良饲料，即使在冬天仍然保持膘肥体壮。” “这马具有慧根灵智，普通将士无法降服它。若是你能把此马降服，那朕就把这匹汗血宝马送给你啦。” 韦皋走到汗血宝马身边摸来摸去，他的嘴里发出感激之声：“这真是好马啊，微臣在此谢过陛下赏赐！” 说完之后，韦皋直接翻身跳上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顿时变得暴躁起来，野性难收，它奔腾在无垠的草原上，无拘无束，桀骜不驯，尽显狂放之美，三番五次想要把韦皋掀下马背。 驯服烈马不仅要有勇气，更需要耐心和技巧。 只有烈马开始相信人类，它才算真正受到驯服。 汗血宝马在草地上自由驰骋，爆发出来的速度与力量，这让韦皋感到热血沸腾，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要驯服这匹烈马。 殷无咎驯服汗血宝马倒是非常简单，他只需双腿用力夹住马腹，任何战马都会支撑不住匍匐在地，随后脾气变得温顺起来。 韦皋明显没有殷无咎那般变态力量，他坐在马背拉起缰绳，用尽力气调转方向，拼尽全力跟着汗血宝马进行较量。 在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后，汗血宝马逐渐接受韦皋作为主人。 韦皋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总算驯服汗血宝马，他骑着坐骑来到殷无咎面前，跳下马背气喘吁吁说道：“感谢陛下将此汗血宝马赐给微臣。” 殷无咎开怀大笑说道：“宝马配英雄，名将配良驹。你韦皋自然配得上这匹汗血宝马，朕还希望你能成为我朝的冠军侯！” “微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韦皋内心对于殷无咎极为崇拜，认为他是极为少见的开明圣君，因此这才愿意卖命效劳。 在殷无咎收服韦皋之后，他派人把回纥汗国灭亡的消息传遍天下，尤其重点加强东北地区的宣传，借此震慑新罗、渤海、室韦、黑水靺鞨。 神武四年，四月十五。 这天凌晨殷无咎还在睡觉，朝廷那边传来一个噩耗。 郑珣瑜拿着文书来到大帐外面，他看见韦皋带兵守在帐外，于是走上前来问道：“陛下睡醒了吗？” 韦皋负责掌执御刀宿卫侍从，他的任务就是保护皇帝陛下。 眼见郑珣瑜有事想要觐见皇帝，韦皋悄悄打开门帘，他看见殷无咎还在睡觉，随即对着郑珣瑜说道：“陛下还没醒呢，宰相你有急事吗？” “没事，那我就在这等着吧。” 郑珣瑜不敢打扰到殷无咎的休息。 下一刻，大帐里面传来殷无咎的声音：“郑珣瑜，你进来吧。” “是！” 郑珣瑜打开门帘走入大帐，他步履蹒跚走到殷无咎跟前，脸上有些悲痛欲绝说道：“陛下，韩国公已经仙游啦。” 突然间，殷无咎吓得瞪大眼睛，他睡中惊坐而起，一脸不可思议问道：“你说什么？” “韩国公已经仙游啦！” 郑珣瑜整个人痛哭流涕跪倒在地。 殷无咎同样感到非常悲伤，他不禁泪流满面低声哭道：“没想到郑老还是离朕而去。” 郑珣瑜抹掉眼泪劝谏道：“陛下请勿过度伤心。” “话虽如此，但这人总有一死，那就要看他死得有没有意义，现在我朝一大支柱轰然倒下，朕将来又能靠谁啊？” 殷无咎对于郑虔非常怀念，居于高位却不贪权，在历史上这种贤臣良相极为罕见，就连尚书令李萼都要敬他三分。 第95章 郑虔之死 “陛下，韩国公临终前极力推荐郑相如，他定然不会让陛下您失望！” 郑珣瑜适当提及侍中令郑相如。 虽然殷无咎清楚郑相如很有才华，但是他未必能跟李萼合作得来。 殷无咎忍不住问道：“元伯，郑老他是怎么死的？” 值得一提，元伯就是郑珣瑜的表字。 郑珣瑜唉声叹气答道：“陛下，韩国公乃是寿终正寝，他早就察觉到身体透支过度，这才辞官回乡落叶归根。” 获悉韩国公郑虔属于寿终正寝，殷无咎只能委托郑珣瑜前往吊唁，毕竟他一时之间还无法抽身离开。 郑珣瑜代表皇帝陛下去给韩国公郑虔吊唁，他带着数十名护卫立刻启程。 目前殷无咎在大兴安岭西麓草原大肆筑城，城池规模跟三辽城相差无几，所用材料全部都是就地取材，占地面积四万平方米，最多能够驻守两千人。 这些城池主要作用就是储存粮草物资，同时作为塞外草原的后勤基地，各城之间相距百里，确保快马一天之内能够来回往返。 各个城池之间还有若干棱堡，主要作为烽燧和驿站，驻军数量维持在一百人。 如今地球处于温暖期，全球平均温度相比现代社会高出两度，呼伦贝尔大草原和锡林郭勒大草原年降雨量十分充沛，完全可以满足定居畜牧，不必逐水草而居，过着到处放牧的生活。 殷无咎指挥两万禁军和七万多名回纥奴婢在大兴安岭西麓草原大兴土木，很快便建造起二十座小型城池。 幽州节度使薛嵩派遣数万将士协助夏无忧，他们快速在燕山北麓草原修筑十八座小型城池，并且派兵进行驻守，顺利把整个燕山山脉占为己有。 幽州军在范阳郡驻守两万将士，其他八万大军部署在范阳以北的代郡、滦郡、妫川郡、密云郡、渔阳郡、北平郡等六郡之地。 大夏帝国的东北防线向前推进数百里地，使得幽州范阳郡已经变成大后方基地。 葛逻禄人听说大夏帝国已经灭掉回纥人，他们立刻派人向殷无咎称臣纳贡。 “真是奇怪，葛逻禄人竟会找我朝贡。” 殷无咎有些好奇吐槽道。 他对葛逻禄人没有丝毫好感，这个部落经常出尔反尔，曾经在怛罗斯城下背刺唐军，搞得安西节度使高仙芝一败涂地。 “陛下，何不把使者召进来，这样一问自然清楚。” 赵少卿站在殷无咎身边开口说道。 殷无咎猜不到葛逻禄人的意图，他只能把使者召入大帐进行问话。 葛逻禄人的使者朝着殷无咎行起跪拜大礼：“外臣阿史那德尔，拜见皇帝陛下！” “免礼。” 殷无咎微微点头伸手示意。 阿史那德尔站起身来直视殷无咎，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中原皇帝如此年轻，于是郑重其事说道：“皇帝陛下，大叶护派我前来，请求您册封他为可汗。” “大叶护？你所说的大叶护是谁啊？” 殷无咎对于葛逻禄人内部情况一概不知，他只能从阿史那德尔这边了解情况。 阿史那德尔立刻解释道：“回禀陛下，事情要从同罗首领阿布思（李献忠）开始说起……” 李献忠原名阿布思，曾为铁勒诸部之一同罗部落的首领。 天宝年间，阿布思见到后突厥汗国大势已去，于是率领同罗部落投奔大唐朝廷，因此被李隆基加封为奉信王，改名赐姓李献忠，麾下部众安置在朔方节度使管辖的河曲之地。 阿布思曾经跟随哥舒翰攻打石堡城，立下赫赫战功，因功授封朔方节度副使。 此后安禄山意欲暗害于他，想要借此兼并同罗部众，于是在东征契丹之时，请求大唐朝廷征调阿布思前来协助。 阿布思走投无路只能选择叛唐而走，他带着数万部众跑到漠北草原。 后来唐军联合回纥汗国攻打阿布思，逼得他只能远遁投奔葛逻禄人。 最后葛逻禄人的首领顿毗伽叶护交出阿布思，他被押回长安遭到处死，其妻沦为歌奴。 顿毗伽叶护协助唐军灭掉阿布思，他想着自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大唐朝廷应该会册封他为可汗。 结果大唐朝廷只是加封顿毗伽叶护为开府仪同三司，册封为金山郡王。 顿毗伽叶护一怒之下起兵反唐。 本来大唐朝廷正愁找不到光明正大的理由收拾葛逻禄人，现在顿毗伽叶护公开起兵反唐，正好为安西军报仇雪恨。 封常清很快奉命讨伐葛逻禄人，成功为安西军报仇雪恨，顿毗伽叶护兵败被俘，麾下部众逃往剑河流域。 这些部众共同举荐“阿史那罗”为大叶护。 阿史那罗乃是继往绝可汗阿史那昕之子，其父阿史那昕在天宝元年奉命赴突骑施汗国平息内乱，不料为突骑施首领莫贺达干所杀。 当时阿史那罗向东逃亡投靠葛逻禄人，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都在隐藏身份。 直到顿毗伽叶护兵败被俘，阿史那罗这才选择亮出身份，故而残余部众举荐他为大叶护。 阿史那罗具有过人的领袖魅力，在葛逻禄人分崩离析的时候，他逐渐纠集离散的部落牧民，很快控弦之士达到两万余人。 去年阿史那罗带兵跟随黠戛斯人攻打回纥牙帐，他一路上收拢越来越多的铁勒部落，麾下控弦之士增长到十几万人。 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统领所有部众，阿史那罗在听说夏军斩杀回纥可汗磨延啜的情况下，他连忙派遣儿子阿史那德尔前来称臣纳贡。 阿史那氏在漠北地区仍然还有很大影响力，尤其在回纥汗国灭亡之后，漠北部众纷纷想要推荐一人取代回纥可汗磨延啜。 恰好这时阿史那罗闪亮登场，他是开创西突厥汗国基业的室点密可汗的八世孙，高祖父阿史那步真为第一代继往绝可汗，曾祖父阿史那斛瑟罗为第二代继往绝可汗，祖父阿史那怀道为第三代继往绝可汗，父亲阿史那昕为第四代继往绝可汗。 此番阿史那罗派遣儿子阿史那德尔前来称臣纳贡，主要就是想让大夏皇帝册封自己为第五代继往绝可汗，这样他就有名义统领铁勒部众。 第96章 再次崛起的突厥汗国 殷无咎从阿史那德尔那边了解到很多消息，他实在没想到西突厥王族还没死绝，于是开口问道：“册封阿史那罗为可汗，对朕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只要陛下愿意册封吾父为可汗，我们发誓愿意世代效忠皇帝陛下！” 阿史那德尔一脸慷慨陈词说道。 殷无咎摇了摇头嘲笑道：“少来这套口惠而实不至，朕只知道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能否册封可汗就看你们能给朕多大好处。” “只要陛下愿意册封吾父为可汗，我们愿意每年进贡陛下两万匹战马和二十万张羊皮。” 阿史那德尔立刻开出条件。 殷无咎忍不住讥讽笑道：“原来一个可汗之位只值这些东西，那你还是回去吧，朕已经有意册封别人为可汗。” 得知殷无咎想要册封别人为可汗，阿史那德尔内心焦急起来，他深知自家父亲要是无法得到中原王朝的认可，那么肯定不能立足于漠北草原。 阿史那德尔俯首跪地说道：“皇帝陛下，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条件才能得到您的册封？” “只要你们每年向朕进贡八万匹战马和八十万张羊皮，朕就把回纥汗国的土地封给你们，并且册封你家父亲阿史那罗为继往绝可汗，使其阿史那氏兴亡绝继。” 殷无咎直接开出他的条件。 眼见殷无咎要价如此之高，阿史那德尔不禁感到肉疼，但是他也选择答应下来：“皇帝陛下，我们愿意接受您的条件，每年进贡八万匹战马和八十万张羊皮，但是需要等待我们赶走黠戛斯人以后再履行承诺。” “好，只不过你们休想跟朕耍花样。” 殷无咎特地警告下阿史那德尔，毕竟他对游牧胡人很不信任。 “外臣不敢！” 阿史那德尔一脸恐慌匍匐在地，他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殷无咎亲自册封阿史那罗为第五代继往绝可汗，还把回纥汗国的土地封赏给他，让他去跟黠戛斯人自相残杀。 阿史那德尔拿到大夏皇帝的册封诏书，他赶紧回去告知自家父亲。 漠北草原，回纥牙帐。 回纥牙帐城位于鄂尔浑河之畔，始建于盛唐时期的天宝十载，占地面积达到五百万平方米，城垣高有十几米，城内有居民区和街道商铺，城外有花园绿地，建筑有着鲜明的大唐风格。 回纥人在漠北草原建立回纥汗国以后，陆续建立十几座大城，其中最着名就是回纥牙帐城，该城还是整个漠北地区的行政中心。 如今阿史那罗占领回纥牙帐城，他正在跟黠戛斯人进行对峙。 铁勒部众拥立阿史那罗为大叶护，黠戛斯人则是共同拥立李怀恩为坚昆可汗，双方大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怀恩自称为汉将李陵的后裔，而且他还是大唐朝廷坚昆都督“失钵屈阿栈”的后代子孙。 由于阿史那罗独占回纥牙帐城，所以李怀恩带着十万胡骑兵临城下。 “阿史那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突厥狗！！！” 李怀恩骑着战马高声辱骂阿史那罗。 阿史那罗命令铁勒部众紧闭城门坚守不出，他站在城墙上大声喊道：“李怀恩，我们阿史那氏乃是突厥王族，本来就是铁勒部众之一，跟你们黠戛斯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上千年来黠戛斯人都是生活在剑河上游（叶尼塞河）的山地草场，地理位置处于贝加尔湖以西，汉朝时期称为坚昆。 汉将李陵投降匈奴后，迎娶匈奴公主授封右校王，坚昆转而变成他的封地。 南北朝时期坚昆又称契骨，直到唐朝这才称为黠戛斯。 每次草原霸主崛起的时候，他们都会率兵征服黠戛斯人，前后就有匈奴、鲜卑、柔然、突厥、薛延陀、回纥。 此番李怀恩带兵击败回纥汗国，回纥可汗磨延啜带着王庭部众向东逃亡，黠戛斯人趁机对铁勒部众烧杀抢掠。 铁勒部众只能选择加入葛逻禄人的阵营，这才造成阿史那罗的军队数量迅速暴增。 阿史那罗想要重新建立突厥汗国，那他就必须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尤其来自中原王朝的册封极为重要。 看着回纥牙帐城如此雄伟高大，李怀恩只能放弃强攻念头，他认为铁勒部众会共同拥戴阿史那罗，很大原因都是自己人所造成。 只要黠戛斯人仍然还在色楞格河流域草原，铁勒部众便会放下所有矛盾一致对外，甚至不惜代价拥戴阿史那罗。 “算啦，我们退军吧！” 李怀恩决定带着大军回去，反正黠戛斯人已经占领着大湖盆地的山地草原，这些地方完全跟剑河上游的山地草场连在一起。 按照黠戛斯人的战略计划，他们本来就不想占领色楞格河流域草原，此番攻打回纥汗国只是为了报仇雪恨而已。 随着李怀恩带领大军开始撤退，阿史那罗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他一脸懵逼说道：“真是奇怪，李怀恩莫非想要放弃这里？” 眼见黠戛斯人赶着上百万牛羊牲畜向西行进，阿史那罗确定李怀恩真的撤退，他总算可以放心下来。 恰好这时，阿史那德尔带着好消息回来。 阿史那罗得到大夏皇帝的册封，他开始在漠北草原重建突厥汗国，对外号称继往绝可汗，并且加封各部首领为叶护。 回纥牙帐正式改为突厥牙帐。 由于东边和南边都是大夏帝国的地盘，所以阿史那罗决定把扩张方向放在西边，他想要恢复先祖室点密可汗的基业。 突厥汗国分为东突厥和西突厥。 东突厥为阿史那土门所建立。 西突厥为阿史那室点密所建立。 阿史那土门和阿史那室点密属于兄弟关系，突厥人把他们奉为两大祖先。 如今东突厥王族完全断绝，西突厥王族还剩下一脉相承，故而才能发挥阿史那氏的影响力。 阿史那氏在西突厥早已没有影响力，但在漠北草原的东突厥故地依旧余威犹在，能够很好填补回纥汗国覆灭后的权力真空。 阿史那罗就是这样捡到狗屎运，黠戛斯人和大夏帝国反而在无意间为他做了嫁衣。 突厥汗国再次崛起于漠北草原。 第97章 巫蛊之术 神武四年，六月二十。 本来殷无咎还在巡视塞外草原，没想到洛阳城发来紧急文书，让他快点回来坐镇朝廷。 殷无咎接到紧急文书顿时惊出冷汗，他没想到韩国公郑虔之死竟然引起连锁反应，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至。 本来郑虔之死属于寿终正寝，他的儿子郑彧继承爵位之后，在整理父亲遗物之时发现一个小木人，上面刻着父亲大人的名字。 郑彧认为有人在对父亲大人实施巫蛊之术。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郑彧偷偷找上御史令王怀忠，委托他帮忙调查，看看究竟是谁在弄巫蛊之术。 御史令王怀忠接到消息立刻展开调查，他发现这个小木人竟是出自侍中令郑相如。 因为侍中令郑相如属于门下省的最高长官，所以御史令王怀忠不敢继续深入调查。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万一查出点什么呢？ 最要命的是，韩国公郑虔之死引起文武百官的担忧，如今大夏朝廷的太子储君未定，皇帝陛下常年外出征战，要是不小心死在外面，这个皇位究竟由谁来继承？ 本来李萼也不担心这个事情，毕竟三个皇子都是他的外甥。 现在文武百官向李萼极限施压，包括颜真卿等人都在让他上书劝谏皇帝早立太子。 李萼和王怀忠两人背负巨大压力，他们只能写信送给殷无咎，让他快点回来坐镇朝廷。 殷无咎丝毫不敢懈怠，他连夜快马加鞭返回洛阳，留下赵家兄弟继续在塞外草原筑城放牧。 郑珣瑜和韦皋两人随驾回到洛阳。 洛阳城，紫微宫。 殷无咎还没来得及歇息，李萼和王怀忠两人已经入宫觐见。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萼和王怀忠两人朝着殷无咎行起大礼。 殷无咎在含元殿接见他们两人，脸色有些不悦说道：“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朕只不过离开几个月而已，朝廷怎么就乱成这样啦？” “臣之罪也！” “臣之罪也！” 李萼和王怀忠两人赶紧选择认罪，反正殷无咎又不会把他们怎么样，顶多就是挨骂几句话而已。 殷无咎气急败坏指着王怀忠怒骂道：“你这个御史令是干什么吃的？谁让你去调查巫蛊这种虚无缥缈之物，难道你就这么想成为江充吗？” “陛下，微臣绝对没有此意！” 王怀忠瞬间吓得汗流浃背，他连忙匍匐在地不敢起来。 紧接着，殷无咎转而看向李萼，他一脸怒气冲冲大声骂道：“还有你啊！文武百官向你施加压力，你就这么听话上书立储啊！” 李萼同样被殷无咎骂得狗血淋头。 殷无咎伸手扶起王怀忠，他一脸严肃问道：“郑虔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寿终正寝吗？怎么还跟巫蛊诅咒沾上关系？” 王怀忠只能把事情经过再跟殷无咎说一遍。 殷无咎阴阳怪气问道：“照你意思，郑虔之死跟侍中令郑相如脱不了关系？” “这……这确实如此……” 王怀忠硬着头皮回答道。 殷无咎顿时气急败坏怒骂道：“朕跟你们说过多少遍啦，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不利于团结的事不要做，尤其涉及到宰相们的事情。” “可你倒好竟然给朕弄个巫蛊之案，这是闲着没事干想要搞窝里斗吗？” 王怀忠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任由殷无咎训话，他直接就是匍匐在地沉默不语。 旁边的李萼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何不把侍中令郑相如召来问话。” “传朕口谕，传侍中令郑相如入宫觐见！” 殷无咎立刻派人把郑相如召入皇宫。 郑相如好像已经知道此事，他很快来到含元殿，直接朝着殷无咎跪拜行礼：“罪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话一出，殷无咎唉声叹气问道：“朕且问你两句，你究竟有没有使用小木人诅咒韩国公郑虔，他是不是你害死的？” “罪臣确实送给韩国公一个小木人，但这并非想要诅咒他，而是为了自己能够抵消劫难而已。” 郑相如只承认小木人出自他的手上，并不承认郑虔之死跟他有关。 郑虔确实属于寿终正寝，他在半夜感知到快要仙游离去，还特地把家人们叫到跟前进行陪伴。 最后郑虔在家人陪伴中仙游离去，在这期间没有受到任何痛苦，就像永远沉睡不醒一样。 郑相如提前预知郑虔即将寿终正寝，这才把小木人送给他，希望能够借助他的命数抵消劫难。 郑虔本人也是知道这事，故而他才收下小木人。 只是郑相如还没来得及回收，郑彧便意外发现到这个小木人。 经过郑相如一番解释，李萼和王怀忠两人感到震惊，这家伙竟然有办法预知未来？ 殷无咎适当时候开口说道：“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侍中令郑相如乃是当代鬼谷子，他能够通过星相占卜预知未来之事！” “鬼谷子？” 李萼和王怀忠两人吓得瞠目结舌，他们确实没想到郑相如藏得如此之深，难怪郑虔举荐他为侍中令。 郑相如面露苦涩说道：“自古以来，天底下就没有通过巫蛊咒人死亡的，要是真有这般逆天能力，那么还要将士们干什么？大家都去学习诅咒杀人就行。” 殷无咎也觉得这话没什么毛病。 根据郑相如的说法，他一辈子也只能推演一次未来，再有第二次便会精神错乱七孔流血而死。 本来郑相如已经推演好未来之事，没想到被殷无咎这个穿越之子彻底打乱，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老天爷把殷无咎送到这个时代，本来就是在玩弄众人。 殷无咎曾经就让郑相如继续推演未来，可他已经无能为力，现在顶多就是预测下天气规律而已。 “好啦，巫蛊诅咒之事到此为止，不可再跟别人提及，朕不想有人再次提及此事。” 殷无咎直接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遵命！” 御史令王怀忠接到指示之后站起身来。 李萼趁机进言说道：“陛下，请问立储之事……” 还没等他完全说完。 殷无咎一脸死亡凝视着李萼，直接把他吓得缩回去。 第98章 妄议立储 眼见李萼如此关心立储之事，殷无咎顿时阴阳怪气说道：“既然尚书令觉得朕应该快点立储，不妨先把两位皇后娘娘喊过来一起商量吧！” “传朕口谕，请两位皇后娘娘来趟含元殿吧。” 殷无咎立刻派人去请两位皇后娘娘，他准备好好整治下李萼。 李萼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他汗流浃背结结巴巴说道：“陛下……立储之事好像不用跟两位皇后娘娘商量……” 通常来说册封太子本是皇帝特权，毕竟涉及到皇位继承问题，?这是一个高度敏感且重要的决策，?通常由皇帝本人独自决定，基本不需要跟皇后商量。 现在殷无咎派人把两位皇后娘娘找来，无论哪位皇子立为储君太子，他这个国舅爷很快就要遭殃，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尚书令，朕有两位皇后娘娘，不把她们找来商量，莫非你已经想好储君人选？” 殷无咎面无表情质问道。 此话一出，李萼瞬间吓得跪拜在地：“陛下，微臣万万没有此意啊！” 郑相如和王怀忠两人同样跟着跪地不起，他们可不敢随意介入立储之事。 殷无咎任由李萼三人跪倒在地，他重新走上玉阶坐在皇位上，浑身散发着磅礴浩瀚的煌煌天威，空气仿佛都在此刻凝固起来。 李萼三人跪倒在地，额头冒起大量汗珠，他们咬紧牙关艰难抬头，亲眼见到殷无咎坐在皇位上睥睨天下，相形之下自己竟是那般渺小无力。 殷无咎居高临下俯视着李萼，他的眼底闪过浓郁杀机。 恰好此时，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来到含元殿。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朝着殷无咎躬身行礼。 殷无咎抬手示意免礼，他面露微笑说道：“两位皇后，你们上来坐在朕的身边。” “遵命！” 她们姐妹两人莲步轻移走上玉阶，一帝二后共同坐在皇位上。 李英娥有点好奇问道：“陛下急忙召见我们姐妹两人可有要事？” “尚书令向朕进言立储之事，可朕常年在外打仗，又不清楚哪位皇子更加出众，因此只能先把两位皇后找来商议。” 殷无咎面色如常开口说道。 李英娥听到这话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就连李慕娥也是一脸震惊，她们实在没想到自家兄长如此愚蠢，竟敢明目张胆进言立储之事，这难道不是在找死吗？ 在这一刻，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心有灵犀，她们转过头去看向玉阶下面的李萼，不约而同拿起案桌上的玉盏猛砸过去。 “砰砰！！！” 两个玉盏瞬间砸在李萼面前爆裂开来。 李英娥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她不顾礼仪喧宾夺人骂道：“大胆，汝为臣子竟敢妄议储君之位，此乃大逆不道之言。只因陛下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但本宫还是要对你施以惩戒。” “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随着李英娥一声令下，十几名御前侍卫从殿外鱼贯而入，他们很快就把李萼强行押走，郑相如和王怀忠两人内心松了一口气。 王怀忠庆幸李英娥在紧要关头处事果断，这才勉强保住李萼。 殷无咎内心猛然反应过来，李英娥这是在越俎代庖，相当于替他处置李萼。 “你们两人退下吧！” 殷无咎语气冰冷开始赶人。 “是！” 郑相如和王怀忠两人赶紧离开含元殿。 在李萼接受杖责二十之后，他们三人步履蹒跚走出皇宫。 王怀忠心有余悸说道：“李萼，你要多谢皇后娘娘出手相救啊！” “是啊……太大意啦……我真是太大意啦……” 李萼同样跟着惊魂未定，他常年把持朝政，在大臣们七嘴八舌影响下，竟然还真主动进言参与立储之事，殊不知这是取死之道。 现在李萼经过杖责二十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让人当枪使。 此时此刻，含元殿。 殷无咎怒气冲冲朝着李英娥质问道：“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妾身越俎代庖，愿受陛下任何处罚。” 此番李英娥为了能够保住李萼，她已经猜到自己将会付出惨痛代价。 刚才殷无咎本想借此解除李萼的尚书令，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李英娥越俎代庖，他忍不住唉声叹气道：“罢了，你是朕的女人，这次朕不处罚你，只希望尚书令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李英娥抬起螓首满脸惊愕，她实在不敢相信殷无咎如此宠爱自己。 刚才李英娥此举已经冒犯皇权，换做任何皇帝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殷无咎发现李英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于是把她抱在怀里上下其手，他意味深长说道：“虽然朕不允许后宫女子干涉朝政，但是你们两位皇后也有义务约束外戚，今天此事到此为止，若是下次再有此事……”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齐声补充道：“再有此事严惩不贷！” “好，还望两位皇后莫要食言！” 殷无咎决定再给李萼一次机会。 要是李萼还敢继续参与立储之事，那么谁也救不了他。 李英娥感觉到殷无咎的怒火逐渐消失，她通过眼神暗示自家妹妹李慕娥，两人贴在他的耳边诱惑道：“夫君，可否需要我们姐妹两人服侍你去沐浴？” “行吧，朕这几个月都在外面打仗，整天跟着一帮大老粗待在一起，沐浴更衣都要自己动手，还是得要有人伺候才舒服啊！” 殷无咎起身准备回去贞观殿，他的双手左拥右抱搂着两位皇后。 李慕娥俏脸露出疑惑问道：“夫君，莫非你在军中没人伺候吗？” 殷无咎顿时有些无语解释道：“军中只有男人，我又没有断袖之癖，怎么可能会光着身子让其他男人伺候。” 李慕娥确实没想到殷无咎外出打仗竟然没有女人伺候，这让她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于是再次追问道：“可我听说军队里面不是有营妓吗？” 殷无咎摇了摇头否认道：“禁军不允许存在营妓，这是朕亲自规定下来的，违令者杀无赦。” “难怪陛下打仗回来总是折腾我们。” 李慕娥好像明白什么。 第99章 他太想进步啦 洛阳城，赵国公府。 李萼捂着屁股回到家里，他立刻派人把刘晏、杨炎、第五琦三人召到家中。 其中杨炎和第五琦两人皆为户部侍郎。 第五琦曾经担任过都水监，兼任冀、青、豫、徐四州租庸使和支度使，去年正式调到洛阳充任户部侍郎。 直到今年韩国公郑虔寿终正寝以后，第五琦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皇帝陛下经常外出征战，要是哪天死在外面，到时候由谁继承皇位？ 因此第五琦开始向李萼进言献策。 文武百官同样意识到这个隐患，他们联合起来向李萼施加压力，毕竟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乃是执政门阀，你们两大家族必须把储君之位安排妥当。 李萼为了加强对于文武百官的掌控力，他选择采纳第五琦的策略，即是通过推动立储之事树立威望。 结果李萼在阴沟里翻船，若非李英娥越俎代庖，估计现在他已经不是尚书令。 “尚书令，不知您召见我等有何要事？” 第五琦直接朝着李萼躬身行礼。 李萼受到杖责二十屁股疼得要死，他体会到什么叫做如坐针毡，一怒之下拿起茶杯砸向第五琦。 “砰！！！” 第五琦吓得连忙躲开，他一脸惊恐问道：“尚书令，您这是为何啊？” 李萼勃然大怒拍打桌子怒骂道：“你这个啖粪的狗东西，你的官职皆因谁得？你这户部侍郎又是谁举荐的？” “我对你有提拔之功，可你竟然把我当枪使，端老子的碗，砸老子的锅！你还有脸面来问我这是为何？” 面对近乎丧失理智的李萼，第五琦一身冷汗伏地叩首：“冤枉啊！卑职能有今日皆是尚书令您大力栽培，岂敢把您当枪使啊！” 李萼气得指着第五琦怒骂道：“那你还让我推动立储之事树立威望，今天老子差点死在宫里，若非皇后娘娘出手相助，我这颗脑袋就要保不住，而你进言献策也跟着难辞其咎！” 在这一刻，第五琦总算明白李萼为何会如此震怒，他只能不停磕头谢罪，避免再次激怒到这位尚书令。 第五琦原则上是想帮助李萼树立权威，实际上却把他坑得不轻，反而还引起殷无咎的厌恶，他这能不生气才怪。 其他大臣只是希望李萼起到带头作用，压根没有让他单独进言，就连颜真卿等人都是希望共同进退，只有第五琦想要借助此事搞点好处。 难怪李萼逮着第五琦进行撒气。 刘晏适当帮助第五琦进行说情：“尚书令，还望您能稍微理解下第五琦，他只是太想进步啦，而非想要陷害你，谅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李萼第一时间进行切割：“我把丑话说在前头，立储之事我不会再去推动，要是让我知道六部官员有谁妄议储君之位，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属下遵命！” 他们三人只能乖乖听从李萼命令。 接下来李萼陆续派人通知六部官员，立储之事很快偃旗息鼓，只剩下颜真卿、卢全诚、张巡三位宰相还在继续坚持。 殷无咎指示两位皇后娘娘去处理这件事情。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借故把他们召入皇宫谈话。 “此番我们定要劝陛下早立太子。” “是啊，太子乃是一国储君不容缺失。” “此事应该早点安排妥当！” 中书省的三位宰相都在互相交换意见，他们共识就是必须册封太子储君，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下去。 待到颜真卿、卢全诚、张巡三位宰相踏入含元殿，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身披华丽凤袍坐在皇位上，头戴凤冠，颈饰璎珞，精致的脸颊略施粉黛，确有母仪天下的高贵气质。 “参见两位皇后娘娘！” 三位宰相躬身行礼齐声喊道。 李英娥温文尔雅微笑道：“三位爱卿免礼！” “此次把你们召来含元殿乃是为了储君之位，陛下深知三位爱卿忠君爱国，因此便让本宫出面打听大臣们的意见，姑且听听文武百官究竟想要册立哪位皇子为太子。” 颜真卿不冷不淡说道：“三位皇子皆为两位皇后娘娘所出，无论立谁文武百官都不会反对，微臣等人只是希望快点册封储君，毕竟太子之位不容缺失。” 卢全诚跟着赞同道：“中书令所言甚是，册立储君太子之位对于朝廷有利无害，陛下应当早点安排妥当。” 唯独张巡暂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李英娥转而看向张巡继续问道：“不知中书右侍郎有何见解？” 张巡不缓不慢答道：“册立太子既是家事又是国事，微臣不敢擅自做主，应当召集文武百官进行商议，从三位皇子中择优选出。” 他们三人行事作风非常谨慎，既要殷无咎册封太子，又不想沾染上妄议储君的罪行，这些人还真是非常典型的不粘锅。 李英娥毫不讳忌质问道：“我们姐妹贵为皇后，有一事不明请教三位宰相，为何尔等如此着急想要册立太子？莫非内心认为陛下命不久矣？” 这话一出，颜真卿、卢全诚、张巡三位宰相脸色大变，他们赶紧表示绝无此意。 “皇后娘娘言重啦，我等臣子绝无此意！” 其实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也不想过早确立太子之位，谁也不知道三位皇子长大以后性格品德究竟如何。 目前三位皇子还在处于玩泥巴的年龄，一旦开始决定册立谁为太子，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至，在这期间肯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绝不允许任何人插手自己家事，就连亲生母亲崔彩云也不敢在她们面前谈及立储之事。 奈何两位皇后的影响力无法改变三位宰相的共识，于是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 李慕娥适当站出来补充说道：“陛下乃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又有苍天祝福庇护，时下正值青春年华，三位宰相又何必杞人忧天担心立储之事？” 颜真卿唉声叹气解释道：“非是我等为人臣子不知好歹，只是天下万物都有枝节，所从何来，无非繁衍与继嗣。正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而这才是国之根本，还请两位皇后娘娘从旁劝谏陛下早日立储……” 第100章 让儿子抓老子 眼见颜真卿还在纠缠立储之事，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决定使出杀手锏。 李英娥语气冰冷开口说道：“中书令如此急迫册立太子，莫非这是要向未来储君邀宠吗？” 颜真卿眼眶瞬间通红起来，李英娥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狠，他当即端正身子抬头说道：“皇后娘娘，您瞧瞧我这把身子骨，微臣这都年过半百的人啦，能有什么私心啊？储君之位关系到天下安危，往昔有多少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 李英娥毫不留情说道：“中书令贵为宰相，本宫姑且相信你没有私心，但你能保证麾下官员没有这个念头吗？如若你敢担保中书省的官员们大公无私，本宫立刻劝谏陛下早日立储！” 颜真卿顿时哑口无言，这种问题谁能保证？他能做到为官清廉大公无私已经非常不容易，哪里还敢替中书省的官员们进行担保。 趁此良机，李英娥还不忘记嘲讽道：“你们有这功夫劝谏陛下早立太子，为何不肯用心整肃吏治。今年以来中书省已有三百多名官员遭到御史弹劾，如今都在大理寺那边排队受审，难道三位宰相就不感到羞愧吗？” “虽然陛下从不追究宰相们的过错，但是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没有责任？为人臣子应当替君主分担忧虑，而不是整天跟个闲人一样多管闲事，只有先把本职工作做好，那么才有资格讨论其他事情……” 李英娥火力全开跟着颜真卿对线起来。 颜真卿在李英娥嘴炮攻击之下，他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做好本职工作。 卢全诚见到颜真卿开始动摇，他急忙站出来说道：“皇后娘娘，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最要紧便是立储之事，太子储君乃是国之根本……” 李英娥故意中途打断，她站起身来怒斥道：“卢侍中，你知道尚书令李萼为何会杖责二十吗？尔等这是在妄议立储，陛下从来没有提及过立储之事，反而都是你们这些宰相在推波助澜。” “我们姐妹两人贵为皇后尚且不敢妄议立储，就连太后娘娘也都未曾过问，到底是谁借你们胆子如此肆意妄为！” 下一刻，李英娥俏脸微怒开始发威。 “来人，把他们三人给本宫抓起来。” 随着李英娥一声令下，十几名御前侍卫从殿外鱼贯而入，很快就把颜真卿、卢全诚、张巡三位宰相强行押走。 颜真卿脸色铁青怒斥道：“颇儿，怎么会是你啊？” 原来李英娥专门安排他们儿子前来抓人，例如颜真卿之子颜颇、卢全诚之子卢谦，张巡之子张亚夫。 颜颇双手押着颜真卿走出含元殿，他泪流满面哭诉道：“父亲，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请恕孩儿不孝。” 在这一刻，颜真卿反应过来自己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啦。 昔日安禄山在范阳郡起兵造反，颜真卿为了能够策反平卢军，于是便把十岁长子颜颇送到平卢军作为人质，并且派人渡海送去十几万石粮草。 刘正臣联合平卢诸将杀死吕知诲，并且还跟安东副大都护王玄志联合起来，这才顺利把平卢军拨乱反正。 后来刘正臣归降殷无咎之后，颜颇便在洛阳皇宫担任御前侍卫。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愿意对颜真卿委以重任，毕竟像他这种贤臣良相极为罕见。 随着颜真卿等人离开含元殿，殷无咎从殿后屏风走了出来，他大摇大摆坐在皇位上左拥右抱，一脸笑意说道：“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让儿子去抓老子，我看他们还敢再说什么。” “夫君乃是一国之君，此举切勿不可效仿，以免让人抓到把柄。” 李英娥俏脸焦急劝谏道。 她们姐妹两人辅佐殷无咎，内心希望他能够成为圣君，只有这样才能使人信服，而不是学习这种肮脏手段。 人生只有走正道，路才会越走越顺。 “行行行，朕听你的。” 殷无咎满脸微笑答应下来，他也不屑玩弄这种套路。 一连数天，整个洛阳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在颜真卿等人遭到囚禁期间，殷无咎派人放出消息到处恐吓，文武百官瞬间变得噤若寒蝉，从此再也没人胆敢妄议立储之事。 随着立储之事逐渐平定，殷无咎这才释放颜真卿等人。 今年刚好还是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各地州府的报名数量累计达到二十八万人，而且马上将会在八月举行考试，这个阶段还是属于乡试，通过考核便是举人，再由所在地发遣解送至京参加会试。 只要能够通过乡试成为举人，那你就算拿到做官资格，就连身份也会变成士人。 会试乃是朝廷礼部进行主持，乡试次年三月开始举行，只有举人才能参加，通过考核便是贡士，之后才能参加殿试，并且分为三甲进行录取。 凡是录取为进士者当即授官，寒门庶族和豪族子弟纷纷认为自己能够吃到这个大饼，于是这才报名科举选拔，其中不乏有一家人全部参加乡试。 殷无咎确实没想到参加科举考试的报名数量如此离谱，毕竟他没有限制任何条件，认为自己有真才实学皆可参加科举选拔，只需属于士?农?工?商四民之列就行。 此次科举选拔的报名人数高达二十八万，每人报名费一百贯钱，这就相当于为皇家内帑贡献两千八百万贯钱。 目前大夏纸币陆续在全国各地推广开来，州府郡县皆有大夏钱庄，民间百姓不再需要带着大量铜钱或者布帛就能自由买卖。 殷无咎开始把金融触角延伸到大夏朝廷的州府郡县，就算不用大夏朝廷的财政支持，那他也有办法养活四十万禁军，而且每年还会留有盈余。 对待不同阶级的人，必须使用不同方式。 底层百姓只需考虑温饱问题，只要别让他们受灾饿死，百姓们自然会对大夏朝廷感激涕零，从而形成自下而上的权力秩序。 只要遵从秩序的人多于破坏秩序的人，那么不管从感情上还是实质行动上，他们都是在帮助朝廷巩固权力秩序。 第101章 科举乡试 神武四年，八月初一。 全国各地州府郡县正式开始举行乡试，这就代表着寒门庶族即将崛起。 冀州，清河郡。 大量参加科举选拔的人纷纷来到冀州清河郡进行赶考，各地州府皆有礼部官员作为考官负责监督，严令禁止考生们徇私作弊。 除此之外，朝廷规定凡是举报作弊考生皆有奖赏，希望借此防止有人徇私舞弊。 冀州牧王缙出身河东王氏，自幼好学，进士及第，授官侍御史，在安禄山起兵造反以后，他调任太原府少尹，跟随李光弼镇守太原。 后来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带着朝廷大军离开太原，王缙又不晓得李亨跑去灵武登基，在太原王氏开城献降之后，他也跟着投降殷无咎，最后一路上升到冀州牧。 王缙担任冀州牧期间治理有方，若无意外将来他也会入朝拜相。 此番朝廷派遣崔涣为“权知贡举”前来冀州主持科考，与之同行还有上百名礼部官员。 崔涣曾经还是大唐宰相，他的女儿崔秀宁嫁给齐国公李茂，他在雍县之战以后也跟着投降大夏朝廷，这波属于两边下注。 由于崔涣投降时间实在太晚，所以他没有得到任何官职，直到今年七月在王怀忠的举荐之下，他才成为冀州地区的权知贡举。 冀州牧王缙同样委任权知贡举，他们两人就是冀州地区的科举主考官，另外上百名礼部官员为副考官。 “见过冀州牧！” 崔涣很快带人来到府衙，他率先朝着王缙拱手行礼。 王缙摆了摆手微笑道：“不必多礼，你我都是冀州地区的科举考官，还望此次能够合作愉快。” “吾等自当以冀州牧马首是瞻。” 崔涣同样表现出善意，两人坐在一起聊起天来。 冀州和扬州两地报名参加科举考试人数最多，其中冀州就有七万多人，另外扬州亦有六万多人，这两个地方考生数量加起来就有十四万人，差不多占比总体人数的五成。 由于冀州和扬州两地的考生人数实在太多，所以朝廷不得不派遣更多礼部官员下来帮忙主持科举考试。 考场外面人山人海，考生们都在考场门口排队，挨个给衙役搜身和检查考试用具，防止作弊。 考生们需要按着考号找到自己的考舍，随后静候开考提示声响起。 所有考生完全就是一副整装待发冲向战场的样子，在考官们发完卷子后，正式敲响考试钟声，允许考生开始答题。 大夏朝廷的乡试科考只有一场，考生们必须在四个时辰之内完成答题。 随着四个时辰过去之后，考官敲响收卷的钟声，考生停笔，考官们正式开始收卷，一大堆考生倒在地上失魂落魄。 考生们实在没想到科举乡试竟会如此之难，难怪通过考核就能成为举人进京参加会试。 上百名考官日夜不停阅卷审题，十五天后正式放榜公布。 转眼便到乡试看榜的这一天，考生们的气氛十分压抑，一行人心情复杂，却又早早前往，想要更早的知晓结果，却又不想要知道结果。 要是顺利通过乡试，说不定还能考上进士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如果科举乡试没过，这就相当于糟蹋家人亲朋的期待，三年努力一朝白费，落差太大让人难以接受。 放榜之日，考生们的压抑气氛将会呈现两极分化，此刻有多么压抑，中榜之人就会有多么欣喜。 没有中榜之人也将更加压抑，就算自寻死路也是常有的事情。 冀州地区的乡试榜单很快张贴出来，上万人挤在一起引颈而望，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 此次冀州地区的科举乡试通过考核者只有一千六百人，残酷程度远远超过很多人的预计。 这一千六百人顺利通过第一阶段的科举乡试，正式成为大夏朝廷的举人。 “不！！！” “为什么榜上没有我的名字！！！” “我中举啦！我中举啦！！我中举啦！！！” 考生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悲伤就有人欢喜，除去一千六百人通过科举乡试的举人之外，其他考生纷纷如丧考妣，更有一家人参加考试全军覆没。 第二阶段的科举会试将在次年三月开始举行，只有各地举人才能进京参加。 各地州府很快就把举人数量汇报上去，报名参加科举乡试的二十八万考生，仅有六千四百五十人通过考核成为举人。 值得一提，举人身份是在科举乡试中获得的，?这个身份拥有进入仕途的资格，即使举人在第二阶段的科举会试中没有通过，?举人身份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在科举制度中，?举人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份标志，?这就代表着一定的学术成就和社会地位，就算未能通过会试，?仍然还有机会通过其他途径获得官职。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跟宰相们聚在一起商量科举考试，他们将会从各个方面进行出题。 “会试题目必须要有为官之道的基本常识，科举进士非同一般，大多数人中了进士以后将会外放为官，基本上就是各地郡县的高级官员，上位便要正式治理一方。” 殷无咎率先做出指示。 宰相们根据皇帝指示择优选题，不仅要有各种各样的驭民题目，还有天灾人祸的应对措施，甚至不乏有带兵打仗的基本常识。 因为殷无咎对于科举进士的要求就是文武双全，所以第一阶段的科举乡试才会淘汰掉那么多人，说到底大部分人都是偏科严重。 二十八万考生仅有六千四百五十人通过考核成为举人，这还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不想让底层百姓参加科举考试，毕竟面对这种超级内卷普通百姓肯定先支撑不住。 只有那些不缺钱的寒门庶族才能跟你耗着做题，普通百姓就算能够学会读书，他也不可能一辈子扑在科举上面。 娶妻生子，养儿育女。 孝敬父母，养老送终。 这十六个字才是底层百姓的日常生活，让他们去跟有钱人内卷进行科举选拔，这他妈纯粹就是在害死人。 后世之人就是陷入极致内卷，或许一辈子还赚不回读书钱。 第102章 天价彩礼(上) 第一阶段科举乡试正式落幕，各地州府开始派兵护送举人考生进京赶考。 在古代交通道路非常不便，距离洛阳较近还好，有些地方一来一回就要半年有余，因此举人考生需要提前到达京城。 为了避免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大夏朝廷还给考生们预留时间进行休息，允许他们聚在一起讨论考卷和题目。 中书省三位宰相曾经都是大唐进士，会试考卷皆由他们三人出题。 “你们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吗？要是没有那就先回去，待到会试考卷的题目出来，朕再跟你们从中择优选题。” 殷无咎已经开始赶人，他还要回去休息呢。 这些日子殷无咎为了科举选拔费心费力，甚至没有足够时间进行休息。 其他宰相很快收拾完毕走人出宫，唯独张巡和卢全诚两人好像有事一样。 殷无咎面露疑惑问道：“你们两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唉！” 张巡和卢全诚两人唉声叹气，他们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殷无咎眉头不由自主紧皱起来，他有点不耐烦说道：“有话直说，尔等皆为朝廷宰相，怎么像个婆娘一样唉声叹气？” 张巡脸色忧愁解释道：“这些年来大夏社稷逐渐安定，洛阳城里娶亲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 “天下太平，嫁娶之事肯定就会多啊，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殷无咎有点好奇追问道。 卢全诚反而一脸无奈说道：“对于百姓来说这自然是好事，我们两人可就惨啦，时至今日还在为家中儿子的婚事而操心。” 这话一出，殷无咎瞬间明白过来。 卢谦和张亚夫两人只有妾室而没有正妻，难怪他们父亲会为婚事而感到操心。 殷无咎面色如常问道：“你们两人都是朝廷宰相，难道还怕找不到一个好亲家？” 张巡脸色忧愁开口说道：“如果微臣不是朝廷宰相，只是一介读书寒士，给儿子娶亲可能倒也容易。本来这应该是喜事，做起来其实是个苦事，说出去反倒让人笑话。” 由于张巡和卢全诚两人都是寒士出身，所以他们希望儿子能够娶个大姓贵女，尤其是要挑选世家大族的女儿进行联姻。 在这时代民间同样存在天价彩礼，在男方家世不如女方的情况下，那就更需要花钱垫高门第，这笔支出叫做“陪门财”。 张巡和卢全诚两人都是属于寒门庶族，虽然自己已经位列宰相，但是在世家大族眼里依旧出身贫寒。 为了弥补出身门第的差距，大量寒士都想娶个名门之女，这就导致世家贵女成为稀罕资源，在男多女少的情况下，自然就是比谁的彩礼更高。 卢全诚非常理解张巡的烦恼，他跟着补充道：“微臣出身贫寒，又逢天下大乱，现在总算有个安定归宿，可说起来到底还是寒士出身，门第比不上世家大族，故而为儿子娶亲仍然需要付出天价彩礼……” 殷无咎对于彩礼问题非常敏感，他立刻中途打断问道：“你们亲家要多少彩礼啊？” 张巡和卢全诚两人面面相觑，卢全诚伸出手掌小声说道：“彩礼五万。” “那你也太抠门了吧？莫非这五万彩礼也不舍得给啊？” 殷无咎忍不住吐槽道。 卢全诚意识到殷无咎肯定有所误会，他哭笑不得解释道：“陛下，这是彩礼五万贯，而非彩礼五万钱！” “彩礼五万贯？” 殷无咎瞬间傻眼起来，这世家贵女这么值钱的吗？ 五万贯折合下来等于五千万钱，这笔彩礼相当于宰相们六七年的俸禄。 殷无咎终于明白过来，难怪他们两人没钱给儿子娶亲，于是再次开口说道：“难道非得娶个名门之女？莫非朕不能给你们这些功臣虚名？” 卢全诚摇了摇头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而天下百姓并非帝王专属，世家大族历朝历代都做大官，尤其还是绵延数朝的望族大姓，微臣只能攀附自取虚名。” “朕就不信世家大族都是这副模样，早年朕娶两位皇后之时，为何分文不出便能娶到赵家姐妹？她们两人还是赵郡李氏的世家贵女呢。” 殷无咎直接把他亲身经历摆出来。 卢全诚一脸哭笑不得说道：“陛下这是在以偏概全啊，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像陛下这样娶到两个世家贵女。” “微臣想要为儿子娶个名门之女，挑来挑去这才选中太原王氏，就算彩礼五万贯那也要咬牙拿出来，拿不出来就结不上太原王氏这个亲家。” 殷无咎绝不认可卢全诚的观念，他下意识反驳道：“卢侍中，不是朕非要说你，没有王家这门亲事，难道你儿子就娶不上名门之女？朕就不信其他大姓都是这个价钱，你又何必吊死在太原王氏这棵大树上。” 卢全诚只能继续解释道：“微臣早就打听过啦，太原王氏的陪门财还是最低价格，要是想跟崔李两家结亲，只怕彩礼钱还要翻上数倍。” 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本来就是望族大姓，底蕴深厚，而今又是变成执政门阀，这就造成想要跟他们联姻的人实在太多。 本来卢全诚想要攀附崔李两家，但是听到彩礼钱他也选择望而却步。 后来王怀忠听说卢全诚想要跟望族大姓进行联姻，故而让他考虑下太原王氏。 卢全诚这才转而跟太原王氏提出嫁娶之事，本来双方父母谈得不错，没想到彩礼钱反而变成一个棘手问题。 由于卢全诚出身寒门家产不多，所以他一时半刻凑不齐这么多钱。 可是卢全诚又拉不下脸面去找别人借钱，他为儿子娶亲还要借钱凑彩礼，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本来卢还想要跟亲家谈下彩礼问题，询问是否能够减少。 他的亲家在彩礼问题上誓死不让，并且郑重说明这笔陪门财乃是垫高门第，这让卢全诚感到非常苦恼。 张巡那边情况基本就跟卢全诚差不多，只不过他是想要跟荥阳郑氏进行联姻。 荥阳郑氏比起太原王氏更加狮子大开口，八万贯彩礼直接把张巡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跟卢全诚一样拉不下脸面去找外人借钱，导致结婚喜事反倒成为一桩苦事。 第103章 天价彩礼(下) 殷无咎意识到彩礼问题需要妥善解决，他站起身来问道：“既然男方彩礼需要付出这么多钱，女方那边又有多少嫁妆啊？” “太原王氏厚嫁之风盛行，女方嫁妆一百二十抬。” 卢全诚一脸诚恳如实说道。 当初殷无咎在迎娶赵家姐妹的时候，她们两人嫁妆就是一百二十抬。 直到这时，殷无咎终于明白他们两人意思。 搁这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要殷无咎出手帮忙。 他们两个儿子都是御前侍卫，要是让人知道御前侍卫还娶不起老婆，连他皇帝本人都要跟着闹出笑话。 殷无咎考虑到卢全诚和张巡立下不少功劳，再加上他们两人又没封爵，于是从皇家内帑拿钱帮忙促成此事。 卢全诚和张巡两人解决掉彩礼问题，他们满脸笑意离开皇宫。 这一路上卢全诚和张巡两人聊起天来。 “你我总算把儿子的彩礼钱解决掉啦！” “这真是不容易啊！” “数百年来改朝换代，唯独大姓始终不改，诸如你我这样出身寒门的人，还是要跟名门望族进行联姻，这样后代子孙才能被人看得起。” “名门望族相比我等寒门就是显贵，数百年来香火绵延，有着优良的家族传统，虽然曾经家道中落，但是现在不也浴火重生了吗？” “是啊，说到底还是我们出身贫寒，这才导致被人看不起，就连为儿子娶亲都要花钱抬高门第！” 在卢全诚和张巡两人的认知中，他们儿子能够娶到名门之女就是赚到。 在他们两人踏上天津桥的时候，张巡有些不解说道：“你说陛下所说是否属实，当年真是分文不出便娶到两位皇后娘娘？” 卢全诚抬头见到左右没人，他才敢低声说道：“分文不出的彩礼才是最贵，代价就是崔李两家执掌朝政，尚书省和六部官员都是他们自己人。” “这跟彩礼又有什么关系？” 张巡脸色疑惑追问道。 卢全诚郑重其事解释道：“陛下经常外出打仗，又无兄弟姐妹和宗室子弟，那他只能依靠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刚好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都是外戚势力，那么谁还能比他们更有资格执掌朝政？” 在这一刻，张巡仿佛醍醐灌顶，他不禁佩服崔彩云的运筹帷幄，只用两个女儿就把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变成执政门阀。 殷无咎能够在前面攻城略地而后方不乱，这些都要归功世家大族帮忙维稳，他才能抽调更多兵力主动进攻。 世家大族差不多相当于公司股东，殷无咎本人就是公司老板，他想要快速扩张肯定需要牺牲一部分股份。 在乱世之中谁先整合所有资源，那么谁就有绝对优势。 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几乎把关东地区的世家大族通通拉上贼船，要是李唐皇室平定叛乱卷土重来，那么他们这些叛贼肯定会被清算。 为了避免遭到李唐皇室的清算，大家只能拼命支持殷无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大唐朝廷死灰复燃。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关东士族完全把希望压在殷无咎身上，一人之心，数千万人之心，当生活的重压和解脱的希望摆在面前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信仰和拼命。 随着天下战乱逐渐平定，关东集团的内部问题很快随之而来。 只是殷无咎采取垂拱而治的方式，这些问题没有上升到他本人身上。 以往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够联合起来，那是因为需要集中力量对抗皇权。 现在世家大族已经不需要对抗皇权，殷无咎直接把执政权力放给他们。 如今世家大族的内部矛盾已经越来越大，五姓七望的陇西李氏和范阳卢氏陆续出局。 从这里就能看出宰相们对于世家大族毫不手软，他们考虑问题的顺序也是自己优先，只有坐稳宰相之位，那么才会考虑家族利益。 目前宰相们跟世家大族都在斗智斗勇，双方不约而同支持科举选拔。 宰相们想要借助寒门庶族削弱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想要通过扶持门生和亲信壮大势力，借此集中更多力量对抗相权。 在科举选拔轰轰烈烈举行之时，洛阳城仍然像往日那样花团锦簇歌舞升平，暗中一张阴谋之网已经悄然张开，即将引发一起震惊朝野的大案。 神武四月，九月十五。 殷无咎在徽猷殿塔楼欣赏着宫娥舞姬奏乐起舞，他坐在软榻上举杯豪饮，津津有味进行欣赏，还时不时大声喝彩。 这些妙龄少女体态轻盈摆出各种魅惑姿态，她们穿着半遮半掩轻薄纱裙，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经常对着殷无咎抛出媚眼。 王清微依靠在殷无咎怀里，她抿嘴娇笑道：“陛下，你怎么有空来我这边啊？” 殷无咎双手搂抱着王清微，他不免有些尴尬说道：“朕是看你过于无聊寂寞，这才过来徽猷殿看看你啊。” “陛下是看我呢？还是看她们呢？” 王清微假装出一副争风吃醋的样子。 “朕在看你，也看她们。” 殷无咎对于王清微的性格早已了如指掌。 她就是宅女懒狗，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整天都是宅在徽猷殿，不会像两位皇后那般轻易争风吃醋。 结果殷无咎在塔楼观舞还没尽兴，一名青衣侍女走了过来低声说道：“陛下，御史令王怀忠进宫觐见，宣称有急事想要当面汇报。” “你去把他带过来吧。” 殷无咎懒得走去含元殿，毕竟这距离实在有点远。 “遵命！” 青衣侍女莲步轻移走下塔楼。 殷无咎起身走到塔楼露台俯视下方，众女纷纷停止舞蹈，她们眼底闪过不可思议，皇帝陛下还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你们先退下吧。” 殷无咎抬起手来向后挥动。 上百名妙龄少女穿好衣服回到各自房间。 王清微莲步轻移走到殷无咎身边，她有点好奇说道：“陛下在此召见御史令，莫非这是想要敲打他吗？” “额嗯……” 殷无咎顿时无语起来，他转过身来小声说道：“朕只是有点懒而已，徽猷殿距离含元殿实在太远，朕为何非要跑这一趟呢，索性就让他王怀忠自己过来，毕竟他还是你的族叔呢，你们两人见下面也无妨。” “咯咯！” 王清微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陛下老是说我懒，您不也是这样的吗？” 第104章 科举舞弊 王怀忠风尘仆仆来到塔楼觐见殷无咎。 “拜见陛下！” “拜见贵妃娘娘！” 王怀忠脸色严肃朝着他们两人躬身行礼。 殷无咎明显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他转过头去对着王清微说道：“爱妃，你先回避下，朕跟御史令有事相谈。” “是，陛下。” 王清微莲步轻移离开塔楼。 随着王清微已经离开塔楼，殷无咎一脸疑惑问道：“莫非天塌下来啦？怎么你这御史令搞得这么严肃。” 王怀忠见到周围已经无人，他才敢低声说道：“陛下，冀州科举存在舞弊。” 此话一出，殷无咎瞬间瞪大眼睛。 王怀忠继续低声说道：“微臣虽然出身太原王氏，但是天宝元年已经迁居清河郡，这些年来在当地结交很多人脉。此次各地州府的举人进京赶考，其中就有两位故人向我告发博陵崔氏科举舞弊。” 殷无咎脸色铁青质问道：“博陵崔氏科举舞弊？” “是的，此事千真万确，微臣不敢大放厥词。” 王怀忠自然清楚此事非常严重，故而他也不敢擅自打草惊蛇，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博陵崔氏。 最要命的是，王怀忠亲自举荐崔涣为权知贡举，他是冀州地区的科举考官。 现在博陵崔氏胆子大到科举舞弊，这让王怀忠吓得心惊胆战，他第一时间选择进宫汇报，无论如何都要先得到皇帝的信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王怀忠认为自己最多只是连带责任，毕竟他确实看走了眼，这才举荐崔涣担任冀州地区的科举考官。 要是王怀忠选择包庇博陵崔氏，那么等到将来东窗事发，那就不是连带责任这么简单。 崔涣出身博陵崔氏，门荫入仕，在大唐起步做官就是亳州司功参军（从七品下），而后调任司门员外郎（从六品上），天宝末年充任巴西太守（从三品），在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跟随李隆基入川，迎驾有功授任黄门侍郎、同平章事。 从这里就能看出崔涣并非通过科举选拔出来，而是依靠父辈恩荫入仕做官，他的父亲崔璩官至礼部侍郎，祖父崔玄暐更是官至中书令，晋爵博陵郡王，曾经联合张柬之、桓彦范等人发动神龙政变，拥戴唐中宗李显进行复辟。 后来唐中宗李显听信武三思谗言，致使崔玄暐在流放途中病逝，时年六十九岁。 李隆基登基继位之后，他下令把崔玄暐的灵位迎入宗庙。 崔秀宁经常念叨“我家曾祖父配享太庙”，她老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以此表达自己尊贵无上的身份地位。 而今博陵崔氏竟然堕落到科举舞弊，这确实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这件事情你觉得该怎么办？” 殷无咎想要听听王怀中有何意见。 既然博陵崔氏胆敢科举舞弊，基本就是完全打通礼部官员和科举考官，涉及到的朝廷官员实在太多，难怪王怀忠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眼见殷无咎的态度模棱两可，王怀忠同样跟着举棋不定，他再也不是那个怒发冲冠的清河别驾。 原因在于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想要组成执政门阀，两大家族就要共同进退。 现在王怀忠能够如实禀报科举舞弊，那就证明他有意抛弃掉博陵崔氏，毕竟博陵崔氏只有崔乾佑和崔宁两人有机会入朝拜相。 崔乾佑担任凉州节度使。 崔宁担任益州都督。 尤其崔乾佑入朝拜相基本板上钉钉，只是他暂时无法离开凉州，故而殷无咎这才没有委任他为宰相。 王怀忠沉默片刻，他略微沉吟说道：“陛下，微臣认为应该派遣御史进行彻查。” 殷无咎瞬间明白王怀忠的意思，这就代表着他选择抛弃博陵崔氏，于是郑重其事开口说道：“好，那你们御史台就好好进行调查，宰相之下人人平等，不管他们资历有多老脾气有多大，凡是参与科举舞弊之人通通抓起来。” “微臣遵命！” 王怀忠立刻派遣御史搜集证据。 殷无咎跟王怀忠的观点完全一致，他们认为博陵崔氏胆敢科举舞弊，那么绝对不会满足小小举人，他们应该是想得到科举进士。 与其贸然出击打草惊蛇，还不如等到科举会试过后，届时相关证据也收集得差不多，正好可以一网打尽，直接把这群参与科举舞弊的官员通通抓起来。 只要这群官员都抓起来，官职自然就会有所空缺，科举的进士们也能顺其自然填补上去，这样又不会影响科举选拔，还能有效促进阶级流通。 为了谨慎起见，殷无咎还是把李萼召入宫中，这件事情需要他这个尚书令进行配合。 李萼得知博陵崔氏竟然涉嫌科举舞弊，他意识到这是铲除博陵崔氏的好机会，很快就跟王怀忠两人达成共识。 在王怀忠和李萼离开皇宫之后，殷无咎秘密召来大理寺少卿王俌。 王俌接到口谕立刻入宫觐见，他立刻朝着殷无咎躬身行礼说道：“拜见陛下。” “爱卿平身！” 殷无咎微微点头示意免礼，他意味深长问道：“王爱卿，朕待你如何呢？” 王俌脸色大变顿时觉得不对劲，但是他也马上回答道：“陛下对我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微臣万死不辞，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其实王俌出身同样非常高贵，他是来自琅琊王氏，先祖乃是东晋丞相王导，祖父王方庆更是武周宰相。 可惜琅琊王氏早已衰败落寞，王俌既无法依靠父辈恩荫入仕做官，自己又没本事通过科举入仕，于是跑到安禄山麾下做个幕府将军。 天宝末年安禄山起兵造反，他就把王俌委任为博陵太守。 随着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带着朝廷大军前来河北平叛，王俌立刻响应号召拨乱反正。 恰好当时常山太守处于空虚状态，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便举荐王俌出任常山太守。 本来王俌想要抱紧郭子仪和李光弼这两条大腿，没想到关中地区传来潼关失守的消息。 郭子仪和李光弼立刻放弃整个河北道，他们两人带着朝廷大军火速撤回太原，只留下王俌一人镇守常山郡。 在王俌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殷无咎站出来拯救了他。 第105章 江南才女李季兰 当时郭子仪和李光弼撤军之后，殷无咎率领步骑十万围攻博陵郡的史思明，并且还特地分兵进驻常山郡。 王俌转而把希望寄托到殷无咎身上，一路上跟着他官至大理寺少卿，封为金紫光禄大夫（文散官，正三品），晋爵真定县侯（爵位，正三品）。 只要王俌没有犯下太多过错，以他的年龄是有机会成为宰相的，前提在于需要立下大功。 可是殷无咎又没有吩咐过王俌去做事，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做着本职工作。 现在殷无咎明显想要重用他，这让王俌感到非常高兴，他连忙开始表示态度。 “王爱卿，朕想要委托你调查博陵崔氏科举舞弊，不知你是否愿意为朕效力？” 殷无咎准备另派大理寺少卿王俌去搜集博陵崔氏的犯罪证据，最好能够做到人赃并获。 其实王俌早就知道博陵崔氏存在科举舞弊，如今殷无咎让他搜集博陵崔氏的犯罪证据，这就相当于白白送他功劳。 “微臣王俌指天为誓，愿为陛下誓死效力！” 王俌义正辞严进行发誓。 “好，朕心甚慰！” 殷无咎还不忘记叮嘱道：“博陵崔氏乃是望族大姓，此案关乎到科举选拔，在定罪前务必要有人证物证。” “既然博陵崔氏已经在第一阶段的科举乡试进行舞弊，接下来第二阶段的科举会试他们肯定还会故技重施，你只需要紧盯参与科举考试的礼部官员，那么自然会有人露出狐狸尾巴。” 博陵崔氏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纷纷暗中派人搜罗证据。 这是朝廷方面主动对世家大族进行开刀，而且还是望族大姓的博陵崔氏。 虽然殷无咎和宰相们主观上没有想要打压世家大族，但是客观上正在逐步削弱世家大族。 尤其在于活字印刷术出现之后，百姓们的读书成本大幅下降，世家大族自然就很难垄断知识。 随着陇西李氏和范阳卢氏衰落之后，民间大量出现这两大家族的知识书籍，这些都离不开殷无咎在暗中操作。 印刷术和科举制就是专门用于打破世家大族的垄断。 印刷术打破世家大族对于重要书籍的垄断，科举制打破世家大族对于官员选拔的垄断。 在印刷术发明之前，大量书籍还属于稀缺资源，只会藏于世家大族的家里，中底层人很难接触到这些知识来提升自己，使得朝廷只能依赖世家大族的子弟。 在印刷术发明之后，中低层读书人越来越多，其中又会产生一大批佼佼者，再通过科举制度把他们选拔出来，彻底绕过世家大族来选拔人才为己所用，这样朝廷将会获得越来越多的话语权，从而集中更多权力。 现在宰相们的最大敌人已经不是皇帝，反而换成世家大族，他们在执政过程经常会受到掣肘。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而阻人前途者更甚。 宰相们联合起来总揽朝廷政令，只要朝廷能够绕过世家大族来选拔人才为己所用，他们就能收拾这些世家大族。 在印刷术和科举制尚未发明出来之前，世家大族永远都是杀不完的，因为每次动乱总会有人趁势而起，所以这些人又会重新垄断资源形成世家大族。 印刷术和科举制就像一把刀，直接斩断世家大族的形成根基。 虽然一开始这把刀很钝，但是经过隋唐两朝的持续打磨，刀刃已经变得非常锋利，而这就是生产力决定的发展因素。 洛阳城，天津桥。 如今天津桥南的董家酒楼聚集大量举人，突然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他们两人吸引到很多人注意力。 其中一个青衣姑娘头戴面纱有些看不清外貌，但从身材来看她肯定是绝色美女，毕竟丑女不太可能会有高贵气质，还携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另外一个黑衣男子相貌则是丑陋无比，难怪他们两人会吸引到注意力。 “季兰姐姐，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歇息吧。” 黑衣男子率先开口问道。 “好！” 青衣姑娘带着黑衣男子随便找个角落位子坐下。 旁边一个英俊少年过来打起招呼：“在下汲郡人士徐元浩，两位可是进京赶考的举人？” “在……在下陆羽……字鸿渐……我们两人确实都是进京赶考的扬州举人……” 黑衣男子好像还是一个口吃患者，只要紧张他就会说话结巴。 青衣姑娘语气有些清冷说道：“我叫李冶，字季兰。” 此话一出，徐元浩顿时瞪大眼睛问道：“你就是那个江南才女李季兰？” 李冶再次回想起江南才女这个称号，她不禁有些凄惨自嘲道：“才女之名只是好友们的夸赞而已，足下根本不必当真。” 值得一提，李冶乃是唐代四大女诗人之一。 李冶从小显露诗才，她的容貌非常俊美，英气逼人，六岁之时就会写下咏蔷薇诗。 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 已看云鬓散，更念木枯荣。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六岁女童写出的诗，在这个咿呀学语的年纪，李冶就展现出独特的技能，承载她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才情，或许她是看到肆意盛开的蔷薇花，心里才会按捺不住激动。 可是她的父亲却是读出不一样的味道，“架却”乃是“嫁取”的谐音，小小年纪就知道待嫁女子心绪乱，长大后恐为失行妇人。 就在李冶十一岁的时候，父母把她送到玉真观出家为女道士。 然而李冶进入道观之后没有荒废才华，反而在翰墨和音律上进步突飞猛进，外加相貌身材长得亭亭玉立，因此入观拜访者络绎不绝。 李冶父亲或许真是一语成谶，她的骨子里确实有股野性，一心向往着观外的繁华世界，她在十六岁的时候遇上朱放，两人一见如故把聊甚欢，甚至还产生男女之情。 但是这种快乐日子没过多久，朱放便接到前往外地做官的调令。 尽管李冶是有多么不舍，但她还是含泪送朱放去当官。 没想到朱放一去不复返，这让李冶伤心一阵子。 这段感情的失败并没有让李冶死心，很快又有一个男人闯进她的生活，这个男人就是阎伯钧。 结果阎伯钧跟朱放一模一样，他们两人都是外调为官一去不复返，这还真是痴心女子负心汉。 两段失败感情彻底击倒李冶，恰逢去年大夏朝廷颁布科举选拔，她决定开始依靠自己才华入仕做官，并且在今年八月顺利通过扬州地区的科举乡试。 这次李冶跟着她的好友陆羽两人一起进京赶考，两人相约定要金榜题名。 第106章 盛名之下无虚士 陆羽因其相貌丑陋而成为弃儿，不知其父母是何许人也，他跟李冶两人属于青梅竹马，彼此感情十分深厚。 由于李冶年龄比起陆羽大上三岁，所以两人便以姐弟相称。 在得知李冶想要通过科举选拔考取功名，陆羽跟她一起参加科举考试。 虽然李冶内心清楚陆羽爱慕自己，但是两人终究保持着清晰关系，郎有情妾无意。 李冶在连续失败两段感情之后，她发誓想要成为班昭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名门才女，而不是整天跟着好友们吟诗作对的女诗人。 徐元浩自然知晓李冶才华横溢，他想要跟这个江南才女提前交好。 难道还要等到李冶金榜题名正式入仕，再去舔着脸巴结吗？ 其实徐元浩乃是伯爵之子，他的身份属于勋爵贵族，按理来说不应该主动巴结李冶。 只是徐元浩特别仰慕书香门第，他从小到大就不喜欢打打杀杀，简直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书生公子。 “李姑娘，在下想要跟你交为好友，不知你可否赏我这个脸？” 徐元浩一脸激动问道。 李冶见到徐元浩文质彬彬气质不凡，她的螓首微低睫毛轻颤，凤目流转若有所思，嘴角勾勒起绝美的弧度：“这位公子对我知根知底，而我对你却是一概不知，这如何能够交为好友啊？” 徐元浩急忙说道：“李姑娘，我想要跟你交为好友，自然不会对你隐瞒什么。” “是吗？那就先把你家世交代清楚吧！” 李冶到底是个成熟女人，她想要拿捏徐元浩这个小伙子简直易如反掌，更别说两人年纪相差十岁。 徐元浩弱冠之年二十岁。 虽然李冶已经拥有三十岁，但是她的相貌身材仍然保持在巅峰时刻，甚至还没开始容颜衰老。 在徐元浩眼里李冶还是那个颜值与才华并存、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江南才女。 在李冶的逼问之下，徐元浩开始自爆身份说道：“我是来自东昌伯府，家父曾经跟随陛下攻入洛阳，因此加官晋爵为东昌亭伯。” 李冶瞳孔透露出冰冷之意，她一脸玩味嘲讽笑道：“我记得勋爵贵族好像依靠父辈恩荫便能入仕做官，哪里还需要像其他人那样参加科举考试，你莫非不是在骗我们的吧？” “李姑娘，我平白无故骗你作甚？” 徐元浩顿时觉得无语起来，毕竟他一时半会也无法证明自己就是来自东昌伯府。 面对李冶这般质疑，徐元浩立刻想要证明自己，正好他在这里见到侍御史崔佑甫。 崔佑甫身上穿着绯色官服，他听说天津桥南的董家酒楼聚集着大量举人，于是他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李姑娘，我有办法证明自己啦！” 徐元浩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他立刻走到崔佑甫拱手行礼：“崔叔叔，好久不见！” “贤侄，别来无恙！” 崔佑甫面露微笑打起招呼。 崔佑甫跟东昌亭伯徐正南互相认识，因此他跟徐元浩两人以叔侄相称。 “叔叔，你跟我来下。” 徐元浩立刻拉着崔佑甫来到李冶面前，他抬起胸膛说道：“李姑娘，这位崔叔叔乃是御史台的侍御史，他就能证明我是来自东昌伯府。” “见……见过……崔御史……” 陆羽率先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奈何他一紧张说话就会结巴。 李冶没想到刚入洛阳就能撞到五品官员，她同样跟着惊慌失措，于是赶紧站起身来行礼：“见过崔御史！” 恰好这张桌子还有两个位子，崔佑甫和徐元浩两人便一起坐下。 崔佑甫面露疑惑之色问道：“贤侄，这两位是谁啊？” “崔叔叔，这两位是我刚刚认识的好友，他们跟我一样都是进京赶考的举人。” 徐元浩非常热络跟着崔佑甫介绍起来。 在得知眼前这个青衣姑娘乃是江南才女李季兰，崔佑甫不禁肃然起敬说道：“李姑娘若能金榜题名，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一代大家。” 虽然大夏朝廷没有明文规定拒绝女性参加科举，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女性很难考上功名，原因在于她们从小到大所学知识并不全面。 这次进京赶考的女举人只有八位，由此可见这是多么稀少。 因为大夏科举乃是采取糊名制度，所以考官们也不知道这张考卷是谁写的，能否考上全靠真才实学。 虽然崔佑甫出身博陵崔氏，但是他并非依靠父母恩荫入仕，而是靠着自己实力考上进士及第，因此非常清楚科举选拔究竟有多么困难。 面对崔佑甫这般夸赞，李冶内心感到狂喜，这就代表着她的才华得到认可。 李冶很快便跟崔佑甫和徐元浩聊到一起。 旁边的陆羽观察到李冶非常高兴，他在内心暗道：“她应该从感情阴影里走出来了，看来她选择科举入仕或许真能成功。” 这个时候陆羽还没写完《茶经》，故而他的名声比不上江南才女李季兰。 崔佑甫和徐元浩都把陆羽当做普通举人而已，殊不知他再过不久便会成为茶圣。 他们两人在跟李冶聊天过程，发现对方真不愧为江南才女，不仅特别擅长写诗作赋，其余方面也没多少短板，这还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李姑娘，我相信你定能金榜题名。” 徐元浩颇为感慨说道。 他已经快要变成李冶的小迷弟。 本来徐元浩从小就很仰慕书香门第，现在又是遇到李冶这个江南才女，纵使两人年龄相差十岁，他也不禁暗生情愫。 “我也祝贺徐公子考中进士。” 李冶生性自由?不拘礼数，她觉得自己来到洛阳真是来对地方。 因为李冶对于三从四德的律条并不在意，所以她尽管从小在道观中修心养性，但是性格并未因环境而有所改变，喜欢与文人名士交游酬唱，这种开放的生活态度使她跟很多人建立深厚情谊。 在历史上李冶一生倔强终成空，她在连续经历三段失败的感情之后，她对于爱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于是写下一首《八至》，直观表达自己对于爱情以及婚姻的态度。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第107章 高静香的忠告 只是老天爷却不眷顾李冶。 这首《八至》很快引起唐代宗李豫的注意，他想要目睹李冶的容颜，于是慕名将她召入皇宫。 由于李冶的诗名极大，不仅士人才子仰慕，就连很多大臣也是好奇心大起。 可惜这个时候李冶早已步入垂暮之年，大唐君臣见状一片叹息。 虽然李冶无法跟班昭这种才女相提并论，但是众人仍然敬称她为“俊媪”。 俊媪是指年老色衰但仍保持美丽和风韵的才女，不仅对于外貌的赞美，也是对内气质和智慧的肯定。 李冶一辈子都是心高气傲，她在面见大唐君臣之后首次产生自卑之心，不能以鼎盛之年和绝世之貌去迎接大唐皇帝的目光，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后来李冶选择定居长安，不料在她迟暮之年发生泾原兵变。 结果李冶年老体弱无力逃亡，只好继续留在长安，不料她的盛名反而成为累赘，竟让她无法在乱世中隐居自保。 叛将朱泚自立为帝要她写诗往脸上贴金，李治无奈只好为他写诗一首。 在唐军平定平叛之后，唐德宗李适重新回到长安，他下令大肆诛杀叛将余党，李冶曾为朱泚写诗一首，因此形同忤逆叛国，致使她惨遭乱棍打死。 这就是历史上李冶的悲惨命运。 现在历史齿轮已经发生改变，李冶想要通过科举选拔入仕做官，她的相貌身材仍然保持在巅峰时刻，就连崔佑甫也认为她能成为一代大家。 “李姑娘，若是你未能如愿考中进士，我愿意向陛下举荐你为官。” 崔佑甫同样想要跟李冶交好，因此他主动抛来橄榄枝。 面对崔佑甫这般示好，李冶反而信心满满说道：“崔御史，我定会如愿考上进士！” 在这一刻，李冶精神状态变成回到巅峰时刻。 一行四人很快离开董家酒楼，他们共同结伴游玩洛阳，殊不知刚才所有对话早已落到大理寺密探的耳中。 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都有发展情报探子，这些密探主要负责收集情报信息。 密探甲：“上面为何让我们调查跟崔御史接触过的举人？” 密探乙：“你要庆幸他只跟三人接触过，不然的话，我们岂不是要累死？” 密探丙：“对啦，东昌亭伯之子也要调查吗？” 密探丁：“废话，这肯定要调查啊！” 这些大理寺密探刚刚走出董家酒楼，迎面走来一个英姿飒爽的蓝衣姑娘，众人见到她之后微微低下头颅说道：“见过高姐。” 这个蓝衣姑娘并非普通女子，她的名字叫做高静香，而且还是云州节度使高秀岩的孙女。 “听说崔佑甫刚刚离开，可有收获什么情报？” 高静香面无表情询问道。 这些密探很快就把刚才他们四人对话全盘托出。 高静香美眸闪烁着异彩，她的嘴角露出诡异笑容：“听说李季兰乃是江南才女，她交给我来处理就行，其他两人你们分别派人盯着。” “遵命！” 密探们迅速展开行动。 傍晚时分。 李冶和陆羽两人游玩之后，他们在洛阳桥南的客栈居住下来。 两个贴身奴婢服侍李冶沐浴洗漱，她轻启朱唇喃喃自语道：“哎呀，我的腿酸死啦，今天可把我累坏啦！” “咚咚咚！” 突然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冶还以为这是陆羽来找自己，于是吩咐旁边一个贴身奴婢说道：“小花，你去跟陆公子说下我在沐浴洗漱，让他等会再来找我。” “是！” 小花奴婢想要前去开门传话。 结果门外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蓝衣姑娘，此人就是高静香。 高静香手疾眼快就把这位小花奴婢打晕过去，她轻轻关上大门走入房间。 李冶正在屏风后面沐浴洗漱，她敏锐感觉到脚步声不对劲，于是假装镇定自若说道：“不知哪位朋友拜访，何不现身见上一见。” “啪啪啪！” 高静香忍不住拍手赞叹：“李姑娘居然能够临危不乱，不愧为女中豪杰啊！” 李冶缓慢从木桶中站起来，浑身上下不着寸缕，湿润的黑色秀发飘落下来，一双白皙美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洒脱气质。 “这位朋友可否报上姓名？” 李冶漫不经心开口问道。 高静香不想直接透露姓名来历，她别有深意说道：“李姑娘，我敬你是江南才女，又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这才特地过来提醒你一下，莫要跟崔御史走得太近，以免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李冶不慌不忙穿上青色纱裙，头戴玉簪，精致脸蛋宛如出水芙蓉，她穿好衣服走出屏风，眼神似乎有些冰冷，因此出现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圣洁感。 面对高静香这般警告威胁，李冶自然不会贸然退缩，她的双手抱在胸前讥笑道：“笑话，本姑娘想要跟谁交朋友，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高静香漫不经心解释道：“正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你可不要后悔莫及。” “本姑娘从不后悔！” 李冶直接把高静香怼回去。 眼见李冶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高静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好看弧度，她故意阴阳怪气说道：“既然李姑娘如此有骨气，那么姑且算我庸人自扰。” 高静香正欲离开房间，没想到李冶竟然把她喊住：“请你等下。” 李冶脸色有些疲惫说道：“这位姑娘，我是刚来洛阳没有多久，今天才跟崔御史交为好友，莫非他是犯下什么大罪吗？” “恕我不能相告。” 高静香摇了摇头苦笑道。 她也不清楚大理寺为何要调查跟崔佑甫接触过的举人。 李冶见到高静香行为举止出自将门世家，因此断定她不是普通姑娘。 思来想去，李冶微微点头说道：“也罢，我就相信你吧！” “李姑娘，那我就先恭喜你金榜题名，届时你就会知道我是谁。” 高静香一脸意味深长说道，她直接潇洒转身离去。 看着高静香离开背影，李冶以为自己这是卷入到朝廷斗争之中，故而她在科举会试之前决定不再见客。 第108章 移民戍边(上) 神武四年，九月十五。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召开早朝奏请要务处理事宜。 早朝议题讨论如何加快开发幽州和辽州。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俯视众人，他面带笑容开口说道：“诸位爱卿，梁国公薛嵩遣使入朝奏报，幽州和辽州之间的傍海道已经完全开通，两地征调三十万汉人壮丁以及二十万夷狄奴隶，先后耗费六百多万贯钱，历时两年总算完工。” “幽州和辽州乃是北方屏障，自古以来就是燕赵之地，本来这两个地方生活着数百万汉家儿郎，经过一千年时间发展，汉人百姓的生存空间反而越来越小，究其原因都是历代皇帝和庙堂诸公所造成，使得东北夷狄时刻都在壮大实力。” “而今幽州和辽州之间的傍海道完全开通，这就意味着两地百姓能够来往畅通，朕准备加大力度移民戍边，不知众卿可有什么良策？”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顿时陷入议论纷纷。 翰林大学士郑珣瑜率先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可从冀州和豫州两地移民戍边，这两个地方的汉家百姓人数众多，只要朝廷下令给予更多优势政策，微臣胆敢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进行移民戍边。” 按照郑珣瑜的战略计划，应当竭尽全力经略辽州之地，以战养战增强国力，以便日后能够出塞外而西进。 紧接着，李萼同样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两年前幽州胡人聚众叛乱，平定之后朝廷就已经颁布政令，凡是汉人百姓移民前往幽州范阳郡、妫川郡、密云郡、渔阳郡、北平郡等五个郡，十年内免除所有赋税，而且还会分发耕地和农具。” “后来幽州新置代郡和滦郡，这两个郡同样享有朝廷的移民政令，微臣认为应该先把幽州各郡充实下来，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较为稳妥。至于移民辽州应当鼓励世家大族，我想他们肯定愿意为国效力。” 殷无咎微微点头微笑道：“尚书令言之有理，不知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朝廷百官再次陷入讨论之中，毕竟汉家百姓很久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移民戍边。 以前唐朝从来没有大规模移民戍边的政策，顶多就是在边境上设置军镇或者守捉，派遣大唐军队维护边疆安全。 原因在于大唐建国初年人口数量实在太少，历代皇帝不仅没有移民戍边，反而还把大量百姓迁往内地进行充实。 直到天宝年间大唐人口开始过多，可惜战略方向已经转移到西北地区，导致东北方向屡屡缩边，辽东地区的安东都护府基本形同虚设，就连辽西地区的柳城郡也是快要朝不保夕。 虽然大唐朝廷在辽西地区设置平卢节度使，但是仍然没有进行大规模移民戍边，当地百姓数量极为稀少。 天宝年间，辽西地区的柳城郡编有九百九十七户，三千七百八十九人，当地已经没剩下多少汉人百姓。 对比西汉时期的元始二年，辽西郡、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四地就有六十个县，编有二十三万七千零三十八户，一百二十五万三千四百五十七人。 辽西郡：户七万二千六百五十四，口三十五万二千三百二十五，县十四。 辽东郡：户五万五千九百七十二，口二十七万二千五百三十九，县十八。 玄菟郡：户四万五千六。口二十二万一千八百四十五，县三。 乐浪郡：户六万二千八百一十二，口四十万六千七百四十八，县二十五。 由此可见汉家百姓的生存空间遭到严重挤压，本来东北各郡至少有上百万汉家百姓，经过七八百年竟然只剩下三千多人，这就是腾笼换鸟的最好证据。 战国时期的燕国大将秦开击败东胡，拓地两千余里，时至今日遗留下来的土地基本快要丢光，然而自始至终都没人把注意力放到这个方向，普天之下只有郑珣瑜洞察到东北地区的战略意义。 例如高句丽在西汉时期只是玄菟郡治下小国，后来趁着中原王朝发生内乱，无力顾及东北地区，先后吞并扶余国、盖马国、句荼国、乐浪国等周边众多政权小国，甚至还把眼光投向土地更加肥沃的辽东郡和辽西郡。 尤其在西晋王朝分崩离析之后，中原地区历经五胡十六国，南北朝对峙的三百年乱世，闷头在东北地区猥琐发育的高句丽，一瞬间成为脱缰野马再难约束。 在隋朝结束乱世一统天下的时候，昔日那个玄菟郡治下小国，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东北霸主，疆域版图西到大凌河、东临大海、北接靺鞨、南至新罗。 高句丽跟游牧胡人有所不同，主要以农业为主兼任渔猎，再加上数百年来吸收中原人才，得以孵化出更为稳定的农耕政权。 恰好隋唐时期地球正式进入温暖期，全球平均温度相比现代社会高出两度，东北地区的气候环境反而有点类似二十一世纪的华北平原，全盛时期的高句丽应该有五百万人。 地球温暖期对于高纬度地区来说乃是重大利好，这一时期西北敦煌都能种植水稻，从这里就能看出环境变化究竟有多么离谱。 后来唐高宗李治灭亡高句丽的时候，高句丽国中拥有一百七十座城池，编有六十九万七千户，估算约为三百五十万人。 只要中原王朝没有完全重返东北地区，类似高句丽这种政权还会继续出现。 李萼提议关东地区的世家大族移民戍边，他的两个舅舅第一时间进行反对。 左仆射崔无极毫不留情反驳道：“尚书令此言请恕我不能赞同，若非没有立足之地，又有几人真心愿意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底层百姓尚且如此，更别说为朝廷立下功劳的世家大族，要是他们不同意移民戍边，难道还要把全家老少强行迁徙过去吗？” “是啊，尚书令此言过于不切实际。” 右仆射崔无虑同样跟着一起反对，他搞不懂李萼为何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其实李萼早就想要削弱关东地区的世家大族，他执掌朝政四年有余，表面上大权在握，暗地里经常受到世家大族的掣肘。 正好博陵崔氏涉嫌科举舞弊，李萼自然要提前挖好陷阱，他准备把整个博陵崔氏打包送往辽州各郡，这个提议属于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第109章 移民戍边(下) 由于崔无极和崔无极两位宰相极力反对，所以李萼这个建议没有得到讨论。 殷无咎觉得世家大族肯定不会移民辽州，若是换成勋爵贵族，那么或许还有机会实施。 无论如何辽州各郡必须快点移民戍边，只有这样才能把这块地盘消化掉。 “既然诸位爱卿无法拿出两全其美的良策，那朕只能自己拿定主意。” 殷无咎从皇位上站起身来说道：“其一，凡是移民辽州皆可免除二十年赋税，不仅分发耕地农具，就连开荒良田也归本人所有。” “其二，淮水以北各地州府的犯人全部流放辽州。” “其三，淮水以北各地州府的汉人奴隶，只要愿意主动报名移民辽州，朕将会出钱为其赎身，并且全部释奴为民。” 上述三项文武百官对此没有反对意见，毕竟并不妨碍自身利益，对比李萼建议较为靠谱得多。 目前辽西走廊的傍海道属于幽州北平郡进行管辖，从榆关守捉城（现今山海关）到阳乐县大约五百里地，在这中间道路筑城驻守。 榆关守捉城改为榆县。 筑城于现今辽宁省绥中县，置名绥县。 筑城于现今辽宁省兴城市，置名兴县。 筑城于现今辽宁省锦州市，置名锦县。 殷无咎陆续把幽州各郡的军镇和守捉改为县城，这样有利于朝廷方面派遣流官进行管理。 随着契丹和奚人覆灭以后，幽州百姓总算迎来和平曙光，再也不用担心胡人南下劫掠。 幽州治所范阳郡，下辖范阳郡、代郡、滦郡、渔阳郡、妫川郡、密云郡、北平郡、上谷郡、河间郡、文安郡、景城郡、乐安郡等十二个郡。 经过两年时间移民戍边和登记造册，幽州各郡的人口数量基本摸清，编有五十七万八千户，三百七十五万人，其中八成人口都是集中在范阳郡、上谷郡、河间郡、文安郡、景城郡、乐安郡等六个郡。 随着早朝议题讨论完毕，大夏朝廷很快颁布新的移民政令。 大量汉人奴隶纷纷主动报名移民辽州，只为能够脱离奴籍，只有这样才能算做真正意义的人。 古今中外，奴隶在法理上都是不能算人，地位基本就跟牲畜一样。 如今殷无咎帮助汉人奴隶脱离奴籍，并且还愿意出钱进行赎身，自然会吸引很多人移民辽州。 殷无咎想要百姓大规模移民戍边，那他必须考虑到自然环境。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 淮水以北的汉人百姓能够快速适应辽州地区的气候环境，这些地方人口过于密集，必须想办法迁走一部分人，移民辽州正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以移兼迁，两难自解。 在大夏朝廷颁布移民政令之后，漠北草原的突厥汗国遣使入朝进贡，带来八万匹战马和八十万张羊皮。 洛阳城，郑府。 阿史那德尔作为突厥使者，他率先前来拜访郑珣瑜。 “拜见宰相！” 阿史那德尔单膝下跪恭敬行礼。 “贵使请起吧！” 郑珣瑜微微点头示意免礼，他伸手指着外面上百个箱子，意味深长问道：“你带着这么多东西到我府里进行拜访，应该不是想要谈论公事这么简单吧？” 因为郑珣瑜兼任鸿胪卿，所以他是鸿胪寺的最高长官，掌管外邦事务与凶丧之仪。 阿史那德尔一脸谄媚说道：“我家父汗想要请求宰相说服皇帝陛下，共同出兵攻打黠戛斯人。” “我无法答应继往绝可汗的请求，黠戛斯人在突厥汗国的西边，纵使跟你们一起灭掉黠戛斯人，那么我们大夏朝廷又能得到什么呢？” 郑珣瑜毫不客气进行拒绝。 接受礼物不等于我同意，郑珣瑜深得唐妞不等式。 眼见郑珣瑜这是想要收礼不办事，阿史那德尔内心开始着急起来，他急忙站起身来说道：“宰相应该还不知道吧？坚昆可汗李怀恩在金山南麓的曳咥河建立王庭，同时派遣使者联合西域地区的李唐天子，双方准备出兵东进。” 今年李怀恩在阿尔泰山南麓建立坚昆汗国，同时还跟大唐天子互相联姻，因此得到北庭都护府的水草牧场。 坚昆汗国得到北庭都护府的水草牧场，综合国力突飞猛进，麾下控弦之士达到三十万人，在事实上已经成为西域霸主。 郑珣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思考片刻后说道：“那你跟我一起入宫面圣。” “是！” 阿史那德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郑珣瑜立刻带着阿史那德尔入宫觐见。 殷无咎接到消息以后，他选择在含元殿接见郑珣瑜和阿史那德尔。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率先开门见山说道：“你这突厥王子莫要信口开河，坚昆汗国就算有心东进，那么他们也需要先处理内部问题，你别以为朕乃是三岁孩童。” 这话一出，阿史那德尔眼底闪过一丝诡谲，他实在没想到殷无咎竟能一眼看破。 虽然坚昆汗国获得北庭都护府的水草牧场，但是这块地盘曾为西突厥故地，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征服。 坚昆可汗李怀恩放出风声想要东征，真正用意只是说给李唐天子听听而已。 继往绝可汗阿史那罗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能把大夏帝国忽悠过来，两国联军定能击败坚昆汗国，届时便能顺势收复西突厥故地，恢复先祖室点密可汗的基业。 鉴于殷无咎不是那么容易忽悠，阿史那德尔只能顺着他的话术说道：“皇帝陛下，既然您知道坚昆汗国需要先处理内部问题，那么更要趁此良机将其剪灭，如若错失良机将会悔之晚矣。” “明年开春父汗就要进行西征，只要皇帝陛下派遣王师相助一臂之力，突厥汗国愿为大夏藩属，永生永世不会背叛。” 殷无咎觉得阿史那德尔言之有理，确实有必要削弱下坚昆汗国，于是开口说道：“好，朕答应你明年开春将会出兵攻打坚昆汗国。” “多谢皇帝陛下相助！” 阿史那德尔顿时高兴得俯首跪拜。 殊不知殷无咎这是暗藏祸心，他表面上非常爽快允诺下来，但是他又没说要派多少军队相助突厥汗国进行西征。 第110章 驱虎吞狼之计 在殷无咎模棱两可的忽悠下，阿史那德尔心满意足离开皇宫。 随着阿史那德尔离开之后，殷无咎召集宰相们商讨出兵事宜。 宰相们接到口谕立刻入宫觐见。 “突厥可汗阿史那罗遣使入朝，邀请大夏跟他一起征讨坚昆汗国，不知诸位宰相有何见解？” 殷无咎漫不经心问道。 这话一出，中书令颜真卿站出来极力反对道：“启禀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黠戛斯人在突厥汗国之西，要是我们出兵灭掉坚昆汗国，那么突厥汗国肯定会借机吞掉坚昆汗国。夏军将士不远万里进行北伐，在漠北草原上风餐露宿，我不明白到底是谁为辛苦？为谁奔忙？” 对此殷无咎微微点头说道：“中书令言之有理，突厥汗国宣称愿为大夏藩属，这是把朕当做三岁孩童去糊弄啊！朕可不会忘记突厥人对我汉家儿郎造成的伤害。” “昔日后突厥汗国的默啜可汗发兵入侵武周，长驱直入攻打河北道的定州（博陵郡）和赵州（赵郡），九万汉人百姓惨遭活埋，突厥人掠夺无数战利品而去。” “彼时女皇武则天昏庸无能，默啜可汗认准武周外强中干，于是频繁抄掠北方边境，唐太宗和唐高宗两代皇帝建立起来的威望几乎荡然无存，边疆地区彻底变成突厥人随时掠夺的过冬粮仓。” 尚书令李萼有些不解询问道：“既然陛下知晓突厥人意图不轨，为何还要协助突厥汗国攻打黠戛斯人呢？” 殷无咎郑重其事解释道：“朕之所以允诺相助突厥人，那是因为黠戛斯人已经建立坚昆汗国，所以必须让他们双方打起来。” “根据最新情报来看，坚昆汗国得到北庭都护府的水草牧场，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进行东征，那么最好办法就是鼓动突厥人主动去攻打黠戛斯人，此乃驱虎吞狼之计。” “只要突厥人和黠戛斯人打起来，那么自然没有精力来骚扰我们。” 如今赵家兄弟带着两万禁军驻守在塞外草原，此次突厥汗国进贡八万匹战马和八十万张羊皮都是交给他们。 两万禁军开始适应游牧部族的生活方式，全体将士的骑射能力突飞猛进。 只要夏军将士能够在塞外草原定居畜牧，那么便能控制住水草丰美的大草原，依托城池和棱堡逐步推进。 夏军将士在塞外草原建立定居点后，很多年轻貌美的回纥胡女开始流行偷汉子，毕竟回纥男人基本已经死光，只留下七万多名回纥女子。 这些回纥女子只能嫁给夏军将士，除此之外她们也是别无选择。 宰相们得知皇帝陛下这是别有用意，大家终于放心下来。 郑珣瑜漫不经心说道：“任凭突厥人在大漠之北叱咤风云，我们也可以在大漠之南默默耕耘。大夏当务之急仍然还是兼并东北夷狄……” 还没等他说完。 殷无咎旋即打断问道：“那朕答应突厥使者，明年开春出兵攻打坚昆汗国，这事你说该怎么办呢？” 郑珣瑜别有深意微笑道：“随便派遣数千军队去应付下就足够啦，毕竟陛下又没说要派遣大军进行征讨，我想他们突厥人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吧？” 其他宰相议论纷纷起来，他们认为郑珣瑜说得有道理。 “这个主意非常不错！” “此为驱虎吞狼之计！” “元伯不愧为鸿胪卿，看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这样大夏帝国既不会失信于人，还能鼓动突厥人和黠戛斯人打起来。 目前大夏帝国的开拓重心仍然维持在东北方向，对于西北方向还是采取战略防御，联合南诏共同制约吐蕃。 今年吐蕃连续发动三次大规模进攻，然而都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在坚固防御工事面前死伤惨重损兵折将。 自从大唐朝廷灭亡以后，南诏和吐蕃两国的反唐联盟彻底瓦解。 随着中原地区改朝换代，南诏国立刻向大夏朝廷称臣朝贡，双方重新建立宗藩关系，由此摆脱吐蕃人的控制。 天宝末年南诏跟大唐连续打过两场大战，虽然取得压倒性胜利，但是同样付出很大代价，同时还要受到吐蕃的剥削。 现在南诏和大夏建立宗藩关系，双方联合遏制青藏高原的吐蕃帝国。 益州地区的军事压力降低不少，只剩凉州各郡还要直面吐蕃大军的进攻。 由于凉州将士主要以防御为主，所以崔乾佑下令修筑众多防御工事，深沟高垒以拒之，这样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天宝年间，盛唐名将王忠嗣负责经略河陇地区，他曾经向李隆基上奏不要跟吐蕃争夺石堡城，而是在小积石山一线构筑防御纵深，这样也能阻止吐蕃军队向东挺进。 后来王忠嗣受到李隆基撤职，麾下蕃将哥舒翰接任陇右节度使，他开始不惜一切代价猛攻石堡城，成功把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 随着安禄山起兵造反，吐蕃大军陆续攻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军城，甚至还有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这些军事据点，完全扫荡青海湖畔周边的唐军堡垒。 如今石堡城再次落入吐蕃手里，崔乾佑自然不会傻到去争夺。 石堡城三面都是断垣残壁，地势险峻，只有一条山路能够通行，只需少量兵力便能固守。 崔乾佑认为石堡城固然重要，但是并不值得进行强攻。 与其强攻三面断崖的石堡城，还不如修建防御工事构筑纵深。 在小积石山的防御工事修建完毕之后，吐蕃军队再也没有突破过夏军防线。 虽然崔乾佑乃是凉州节度使，可实际上在前线指挥战争，反而是李晟这个凉州节度副使。 李晟不仅担任西平太守，他还兼任着凉州节度副使。 崔乾佑和李晟两人都是防守大师，极为擅长在防御战中找到敌人弱点，集中己方优势兵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套防守反击的战法屡试不爽。 他们两人就是凉州军的擎天石柱。 第111章 度使的由来 雍州，九原郡。 沈天风和李光弼两人在府衙下棋对弈。 虽然沈天风极为厌恶外族胡人，但是李光弼在他眼里就跟汉人没什么差别，而且曾经都在王忠嗣麾下为将，为此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沈天风，你觉得陛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光弼一脸意味深长问道。 沈天风摇了摇头苦笑道：“哎，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他做皇帝肯定好过李隆基和安禄山，至少他不会打压我们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 听到这话，李光弼眉头紧皱追问道：“你的性格向来都是无法无天，昔日你我在王忠嗣麾下为将，你对他都是颇有微词，这天底下应该就没有几人能入你的法眼吧？” “我当然对王忠嗣颇有微词，他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求稳，你倒是深得他的兵法传承，而我只信奉出奇制胜，兵法精髓就在于一个奇字，如若不敢冒险何来奇兵？” 沈天风毫不忌讳说道。 李光弼内心真替沈天风捏把冷汗，他这个性格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难怪当年王忠嗣不敢提拔他。 按照沈天风这种无法无天的极端性格，只要有人想要害他，那他肯定必死无疑。 或许王忠嗣没有提拔沈天风，反而是在保护他吧！ 沈天风好像看透李光弼在担忧什么，他面色如常说道：“若是我自己犯下过错，那我自然会承担到底，哪怕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如果有人想要故意陷害于我，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李光弼见到沈天风还是如此极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正好这时，雍州兵马使马燧走了进来，他朝着沈天风拱手行礼说道：“节帅，陛下使者有事前来传达圣旨。” “圣旨？” 沈天风顿时面露疑惑之色，他摆了摆手微笑道：“算了，你让他进来吧。” “遵命！” 马燧立刻去把天子使者带来府衙。 这个马燧曾经在常山太守颜杲卿手下做事，当初安史之乱爆发后，他前往范阳郡游说贾循拨乱反正。 结果贾循作为范阳节度留后，他确实有些动心，但是慑于安禄山的淫威，一时半刻无法下定决心。 贾循优柔寡断招来杀身之祸，马燧闻讯吓得逃离范阳郡，最后还是殷无咎救了他一命，并且让他跟随在沈天风身边为将。 后来马燧跟着沈天风立下不少战功，因此他升任为雍州兵马使。 马燧很快带着天子使者来到府衙之中，来者乃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此人相貌丑陋，身材细瘦，脚短跛足，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沈天风和李光弼两人站起身来拱手行礼：“拜见天使。” 天子使者立刻开始宣读圣旨：“门下，神武四年十月初十，天下百姓太平初定，然而大漠之北黠戛斯人存在不臣之心，勾结李唐余孽意欲犯上作乱。现今雍州军兵精粮足，将士用命，正是率兵讨伐黠戛斯人之时，朕特命雍州节度使沈天风，明年开春择将协助突厥汗国共同讨伐不臣，期望早传捷报以慰朕心，钦此！” “微臣接旨！” 沈天风一脸不解接过圣旨。 天子使者见状特地叮嘱道：“陛下深知雍国公无法抽身离开雍州，此番出兵只是为了糊弄下突厥人，还望雍国公不用多虑！” “多谢天使相告！” 沈天风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那么下官先行告辞！” 天子使者火速离开回去洛阳复命。 沈天风拿着圣旨朝着李光弼开口问道：“既然陛下让我自行择将，明年开春你可愿意走一趟？” 李光弼自然能够领悟到圣旨，他直接开口说道：“我只需五千精骑那就足矣！” “好，那我就把任务交给你啦！” 沈天风决定让李光弼去打仗立功，毕竟他担任雍州节度副使之后，每天基本上就是整军和练兵。 虽然沈天风作为雍州节度使，但是他的权力已经没有那么集中。 什么是节度使？ 节度使从何而来？ 为什么唐朝时期节度使的权力会如此巨大？ 唐朝初期在边境地区设立节制调度的军事长官，加号使持节，掌管军务，抵御外敌，而后改称“持节都督”。 唐高宗李治在位时期，持节都督正式称为“节度使”。 唐睿宗李旦在位时期，节度使早已成为常态化的使职。 由于大唐帝国幅员辽阔，边境距离长安实在太远，于是皇帝赐予节度使们旌节，不必请示便宜行事。 随着节度使们麾下将士立下战功，朝廷方面进行赏赐。 唐朝时期赏赐之物大多数都是布帛和铜钱，这两样东西虽然都是硬通货，但是大唐朝廷都要准备无数辆马车进行运输，经常来回一趟的运输费用惊为天人。 大唐朝廷只能允许节度使兼任调度军需的“支度使”，以及管理屯田的“营田使”，再把当地州府郡县划归管辖，截留钱粮以供军需。 由于节度使只是使职并无品阶，所以本地官员不需要听从军令，反而吃拿卡要和雁过拔毛。 为了避免本地官员吃拿卡要和雁过拔毛，大唐朝廷允许节度使兼任转运使、水运使、盐池使、盐铁使，这样就能获得盐铁税收按时发饷。 节度使兼任支度使、营田使、转运使、水运使、盐池使、盐铁使等众多官职之后，这就相当于断绝当地官员的财路，双方矛盾顿时激化起来。 大唐朝廷只能继续加强节度使的权力，又让节度使负责兼任采访使，掌管检查刑狱和监察官吏，这才勉强解决掉矛盾。 这个时候所有问题已经解决掉啦，可是节度使们所掌握的权力，基本就跟西汉初期的诸侯王没什么区别，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 结果李隆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还允许节度使们身兼两个藩镇或者三个藩镇，在天宝中期还有出现四镇节度使。 第112章 五步射面的骑射战术 殷无咎逐步拆解节度使的手中权力，例如支度使、营田使、转运使、水运使、盐池使、盐铁使等众多官职皆由朝廷另外委派。 如今节度使只保留着领兵打仗的最高权力，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 虽然殷无咎允许节度使们不必请示便宜行事，但是旌节保管在两名监军手上，主帅只有外出打仗之时才能领取。 旌以专赏，节以专杀。 每位节度使都会配备两名监军，他们并不参与任何军务，平时只需负责保管旌节，战时则是随军出征记录过程，同时秘密监视主帅的一举一动，并把这些消息汇给朝廷和皇帝。 节度使这个官职经过殷无咎连续削弱，再也不用担心会出现藩镇割据这种情况。 因为节度使所掌握的权力跟都督差不多，唯一区别在于各州都督没有皇帝所赐予的双旌双节，所以遇到大规模战事必须请示朝廷，而不能像节度使那样便宜行事。 目前大夏朝廷还保持着五大藩镇，自东向西分别为辽州、幽州、云州、雍州、凉州，所辖精锐边军数量达到五十万人，其中骑兵部队十六万人。 辽州节度使下辖七十二个营，统辖镇兵十万人，战马三万匹， 幽州节度使下辖七十二个营，统辖镇兵十万人，战马三万匹。 云州节度使下辖三十六个营，统辖镇兵五万人，战马两万匹。 雍州节度使下辖七十二个营，统辖镇兵十万人，战马三万匹。 凉州节度使下辖一百零八个营，统辖镇兵十五万人，战马五万匹。 上述战马皆为登记军籍的骑兵军马，并没计入平时用于训练的私人马匹和运输驮马。 五大藩镇总共下辖三百六十个营，每营大约一千四百人，外出打仗还会增设后勤补给的辎重营六百人，满编最多可达两千人。 朝廷方面只需负担各州边军和郡兵的钱粮开销，三府之地的禁军部队皆由皇帝本人全权负责。 现在大夏帝国的常备军队拥有六百四十八个营，四支禁军二百八十八个营，五大藩镇三百六十个营。 各营校尉皆是殷无咎亲自所任命，他只需要这些校尉军官保持绝对忠心，那么实际全国军权都在皇帝手上。 殷无咎直接从源头上永绝后患，他把募兵权下放到各营校尉的手上，节度使们没有资格自行募兵，自然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进行造反。 李光弼明年开春就要外出打仗，他一脸担忧跟着沈天风说道：“你的性格最好还是改改吧，要不然吃亏的还是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沈天风一脸暴戾毫不客气说道：“老子从来不相信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不属于我的我不要，属于我的一分也不能少。” 李光弼继续开口劝谏道：“我劝你还是谨言慎行吧，雍州军大部分将士都是誓死效忠陛下，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啦，千万别让外人听去，以免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好啦好啦！” 沈天风有些不耐烦打断道：“你有空在这里跟我说教，还不如去帮我练兵呢。你归顺大夏朝廷后尚未立下军功，明年开春务必要打出威名，争取早日封妻荫子。” 夏军将士在军功爵制的激发下，全体将士的综合实力都在稳步上升，其中骑射能力更是突飞猛进。 昔日李归仁带领八千同罗骑兵归降殷无咎，后来同罗骑兵历经数次大战只剩下两千人马。 殷无咎顺势把两千同罗胡骑改编为教导队，不再让他们继续参与前线战事，而是待在后方训练汉家铁骑。 五步射面属于最典型的骑射战术，依靠战马高速奔跑接近敌人，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确保弓箭射击的命中率。 五步射面的骑射战术就是越近越好，只要在敌人武器够不着的地方就行。 夏军骑兵以一百人为骑射单位，每次进攻都会分为左右两翼绕圈射击，这也是非常典型的环绕式骑射战术，只需百骑就能包围住上万步兵。 这套骑射战术核心只有二十四个字。 五步之内，专射面胁。 每发必毙，谁能抵敌。 百骑环绕，可裹万众。 在冷兵器时代骑射战术极为重要，尤其是在大草原上对付游牧胡人。 今年以来雍州地区风调雨顺，当地百姓五谷丰登，只需截留本地钱粮便能满足军需，而不用再跟朝廷方面伸手要钱。 辽、幽、云、雍四州之地暂时无仗可打，因此军饷开销反而不大，仅靠截留当地钱粮便能以供军需。 反观凉州地区频繁打仗开销巨大，各郡钱粮全部截留以供军需，即使如此仍然还缺少一百万贯军饷，这笔军饷就要朝廷方面进行负担。 盛唐时期天下富庶者无如陇右，即是大夏帝国的凉州地区，自长安城安远门西尽唐境一万二千里，闾阎相望，桑麻翳野，水草丰茂，牛羊肥壮，故而凉州之畜为天下饶。 直到去年爆发雍凉之乱，雍凉胡人聚众百万起兵叛乱。 沈天风心狠手辣快速平定叛乱，因此雍州各郡损失不大。 崔乾佑做事拖拖拉拉不够果断，致使凉州百姓死伤无数，搞得昔日繁华无比的凉州地区变得萧条起来。 原本生活在雍凉地区的上百万胡人番民彻底烟消云散，汉人百姓同样跟着大量减员，从这里就能看出雍凉之乱究竟造成多大损失。 以前凉州地区之所以能够富甲天下，那是因为依靠丝绸之路抽取商税。 现在雍凉胡商全部死绝，本地商人也没有办法提供那么多的商税，搞得崔乾佑只能向朝廷伸手要钱。 殷无咎三番五次向崔乾佑做出指示，让他务必做好收支平衡，不然很容易陷入恶性循环。 尤其朝廷百官已经开始有“弃凉”的声音，这让殷无咎感到非常暴怒，他直接把这些官员抓起来乱棍打死，这才彻底遏制住这股声音。 宰相们同样不愿意放弃凉州，他们自然知道凉州地区的重要性。 弃凉？ 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而且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 第113章 漕运问题和储粮体系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开始审阅宰相们送来的重要文书，今年漕运输送粮食高达一千五百万石，最大程度保证东京洛阳上百万人不会挨饿。 洛阳城内有两大粮仓，分别为含嘉仓和回洛仓。 含嘉仓乃是一座仓城，东西长约六百米，南北宽约七百米，共有粮窖四百多个，大窖能够储粮数万石，小窖也可储粮数千石，最多可以储存上千万石粮食。 回洛仓也是一座仓城，东西长约上千米，南北宽约三百五十米，共有粮窖七百多个，大窖能够储粮数万石，小窖也可储粮数千石，最多可以储存上千万石粮食。 只要含嘉仓和回洛仓储满粮食，便能保证所有洛阳百姓连续两年不会挨饿。 殷无咎选择定都洛阳属于明智之举，关中地区虽然号称沃野千里，但是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导致土壤肥力下降等原因，在实际上已经不能自给自足，尤其粮食产出显得严重不足，每当遇上水旱天灾那就更加吃紧。 以往大唐朝廷每年都要通过漕运输粮才能供养长安，开元年间李隆基苦于缺粮问题，他经常率领群臣移驾洛阳就食，世人称为“逐粮天子”。 唐太宗李世民在位期间，关中地区人口较为稀少，每年漕运数十万石粮食那就足以供养长安。 直到唐高宗李治的时候，官僚机构进一步扩大，军政所需的物资日益增多，随着长安人口不断剧增，粮食供应愈发困难，仅靠漕运数十万石粮食已经严重不足。 唐高宗李治在位期间，他也是经常率领群臣移驾洛阳就食，其中还有因沿途粮食准备不充分，最终闹出侍从饿死的荒唐丑闻。 女皇武则天篡唐自立以后，她选择直接迁都洛阳，因此免于频繁奔波。 后来唐中宗李显复位称帝，他决定重新迁都长安，彼时关中地区爆发饥荒，群臣请求皇帝陛下移驾洛阳进行就食。 结果唐中宗李显认为移驾就食有失帝王威严，反而怒斥群臣道：“岂有逐粮天子邪？” 既然大唐皇帝不肯移驾洛阳，那么只能苦一苦长安百姓，饥荒就让百姓来买单。 从这里就能看出关中长安经常出现粮食危机，只有交通越便捷的地理环境，越能游刃有余处理这类风险，而在古代的技术条件下，只有水运才是唯一可靠的选择。 直至李隆基登基为帝之后，他在开元二十一年委任裴耀卿改善漕运。 以往漕运的损耗率实在太大，仅仅想要成功运送一百万粮食到长安，至少需要在关东地区征收五百万石粮食，这显然会给关东百姓造成极大的压力。 在这种背景下，裴耀卿只能想方设法降低漕运的损耗率，他很快开始漕运改革。 这轮漕运改革的思路很是清晰，即是避开陕郡的三门峡险滩。 鉴于整个陕郡只有太原仓存在码头，于是裴耀卿派人在汴河和黄河的交汇处设立河阴仓和柏崖仓，在陕郡之北的三门峡开凿山路，分段递运避开三门峡险滩。 以前粮船在漕运过程中，大约有六成粮船都是在三门峡险滩沉没，避开这里能够有效降低粮食的损耗率。 随着裴耀卿改善漕运之后，江淮漕运的粮食输送果然大大提升，每年粮食运输量从一百万石上升到两百万石，从此李隆基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他也不用继续移驾洛阳进行就食。 虽然裴耀卿成功改善漕运，但是全程采取分段递运，运输成本实在太大，就连李隆基也觉得不可长久维持，他在天宝元年继续委任大臣改革漕运。 陕郡太守李齐物在峭壁上开凿山路，这样纤夫便能拉着粮船通过三门峡险滩，而不用在附近寻找地方下船卸货。 紧接着，水陆转运使韦坚还在关中地区改善漕渠，引渭水东流，以通漕运粮船。 经过李齐物和韦坚两位大臣再次改革，江淮地区的漕运粮船总算可以全程水运直达长安，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分段递运，使得粮食运输大大增加，每年输送粮食四百万石，连同运费跟着大幅减轻。 忙活一整年时间，漕运粮船只能输送四百万石粮食，由此可见，定都关中长安已经无法适应当下发展，尤其是在经济中心已经转移到华北平原的时候，这是一个非常不理智的做法。 这也是为什么唐朝以后再也没有朝代愿意定都关中长安。 所有王朝定都需要考虑到很多问题，核心问题就是漕运必须畅通。 隋唐大运河正好就是以洛阳为中心，南北粮船皆可全程水路运输。 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这句话可不是空口白谈。 历史上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军为什么能够逼迫满清签订战败条约，核心问题就是皇家海军深入长江，企图拦腰切断京杭大运河，这招精准击中满清的七寸之处。 只要京杭大运河受阻中断，南方粮食无法输送到北京，满清皇室和八旗子弟只怕都要饿死。 在经过权衡利弊之下，满清只能乖乖认输签订战败条约。 在铁路运输和海上运输尚未发展起来之前，漕运关乎着一个国家的命运，拿捏着整个王朝的心脏，这颗心脏便是京师之地。 殷无咎为了避免出现这种问题，他决定建立储粮体系对抗潜在风险。 自从殷无咎选择定都东京洛阳，他早已开始建立储粮体系。 洛阳城内表面上只有两大粮仓，实际上却有三大粮仓，另外一个粮仓位于琅嬛宫，这个粮仓称为“上阳仓”。 上阳仓虽然位于琅嬛宫，但是地处水运轴心，因此便于集聚漕运粮食，整座仓城占地面积达到八十万平方米，共有粮窖四千个，每窖能够储粮一万石，约可容纳四千万石粮食，比起洛口仓还要更加庞大。 洛口仓约可容纳粮食两千四百万石。 值得一提，洛口仓和回洛仓始建于隋朝时期，曾经毁于隋末战争。 开元二十一年，李隆基下诏复置洛口仓和回洛仓，两大粮仓恢复储藏。 第114章 赋税收支 殷无咎已经审完去年朝廷各项收支。 大夏财政属于量入为出，朝廷根据实际收入来决定支出限度。 即是去年财政收入多少，今年朝廷才能决定支出多少，在财务上强调合理规划，确保每年收支平衡，避免出现赤字和寅吃卯粮。 御前案桌摆满朝廷公文，这些都是去年三京十七州的各项收支。 虽然宰相们已经处理完毕，但是仍然需要呈给殷无咎进行审阅。 去年朝廷赋税收支共计四千八百三十二万石粮食，一千二百七十五万贯税钱，两千八百五十七万匹布帛，合计钱粮布帛约得八千九百六十四万。 四千八百三十二万石粮食开支如下：三百三十二万石供尚食及诸司官厨等料，一千万石作为州府俸禄和诸司粮料及驿站所需，一千五百万石输入洛阳，另有两千万石作为储粮存于各地粮仓。 一千二百七十五万贯税钱开支如下：两百七十五万贯输入洛阳，五百万贯作为州府官员以及当地将士的俸禄军饷，另有五百万贯存于各地钱库。 两千八百五十七万匹布帛开支如下：八百五十七万匹输入洛阳，一千五百万匹作为州府官员以及当地将士的俸禄衣赐，另有五百万匹存于各地仓库。 由于去年朝廷还没开始全面实行土地税，所以很多地方仍然还是采取租庸调进行收税。 最近崔乾佑连续上奏朝廷伸手要钱，凉州前线非常吃紧，每年吃喝拉撒都是天文数字，十五万大军人吃马嚼一年大约需要消耗三百万石粮食。 粮食问题崔乾佑倒是可以解决，他在凉州各郡到处进行屯田，每年粮食产出足以养活这十五万人。 虽然崔乾佑解决粮食问题，但是将士们的军饷却是没有着落，就算截留凉州地区的所有赋税，那么也会存在巨大缺额。 为了解决凉州军的军饷问题，殷无咎只能找来户部尚书刘晏、户部左侍郎杨炎、户部右侍郎第五琦。 他们三人都是大夏朝廷的财神爷，毕竟户部掌管国家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大量事务。 殷无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凉国公向朕告御状，声称你们户部不肯按时发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尔等也要说出‘弃凉’这种荒唐之语？” 此话一出，三位财神爷吓得俯首跪地。 “臣等断无此意！” 他们三人赶紧表示自己的态度。 上次早朝讨论凉州各郡的发展问题，门下省八名谏议大夫竟然说出凉州乃是鸡肋之地，又曾经爆发过胡人叛乱，与其每年耗费大量钱财，还不如弃凉退守关中，以免国库因凉州而空。 这番言论顿时引起一部分人的赞同，他们便以凉州偏远为由提议放弃。 殷无咎见到这帮狗东西竟敢抛出弃凉论，他直接下令把八名谏议大夫乱棍打死，其他赞同之人一律抄家流放辽州。 三位财神爷岂敢再说弃凉论，户部尚书刘晏连忙解释道：“陛下，微臣绝对赞同经略凉州，只是凉州所需军饷每年都在不断增高，今年缺额已经高达一百万贯，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殷无咎站起身来怒斥道：“保境安民乃是国策，既然各地公帑存有盈余，为什么就是不肯按时发饷？现在朕总算明白啦，原来是有外贼在蓄意煽动！” 户部尚书刘晏、户部左侍郎杨炎、户部右侍郎第五琦三人感到大事不妙，他们知道皇帝陛下这是发怒啦。 在崔乾佑上奏告状之后，殷无咎开始审阅去年朝廷税赋收入，并且还跟今年开支进行对比。 户部公帑明明还有盈余，刘晏等人竟敢捏住钱袋子不肯按时发饷，他们三人还真把自己当做财神爷啦。 殷无咎身上散发着煌煌天威，空气仿佛都在此刻凝固起来。 三位财神爷顿时额头冒出冷汗，户部尚书刘晏赶紧表态说道：“陛下，七天之内户部一定准时发饷，要是无法按时做到，微臣愿意引咎辞职！” “好，那朕就给你七天时间！” 殷无咎认为不能惯着这帮户部官员，该出手敲打时就得敲打。 在户部尚书刘晏表态后，殷无咎让他立刻回去筹钱发饷。 杨炎和第五琦两人匍匐在地面面相觑，殷无咎特地走下玉阶来到他们面前，语气冰冷说道：“尔等可知朕为何单独留下你们两人吗？” “臣等不知！” 杨炎和第五琦两人开始有些瑟瑟发抖，仿佛预知到暴风雨即将来临。 下一刻，殷无咎一脚就把第五琦踢翻在地，他面目狰狞怒骂道：“你这狗东西，此前你向尚书令进谗立储之事，朕尚且不跟你计较，而你现在还敢阻挠租庸调变为土地税，真以为朕不敢砍你的头吗？” 面对近乎暴怒的皇帝陛下，第五琦一身冷汗伏地叩首：“陛下恕罪！微臣妄议立储之事确实罪该万死，然而租庸调确实不可改为土地税，轻则财政收支失去平衡，重则会给大夏社稷埋下灭亡之根。” “朕倒是想要听听，你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殷无咎决定听听第五琦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第五琦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自古以来朝廷赋税不仅只是为了财政收支，更多而是为了江山稳固。民强国弱，民弱国强；治国之道，首在弱民。故而战国时期的商君才会制定驭民七术，分别为弱民、贫民、疲民、辱民、愚民、虐民、壹民……” 第五琦和杨炎两人都是主张压榨百姓，在百姓们大丰收的时候增税多收，直接把百姓们多余粮食收走；在百姓们遇到灾年饥荒的时候减税赈灾，这样底层百姓将会在贫穷中度过一生，一辈子到死也只会埋怨自己不够勤劳。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不余遗力的压榨百姓，税赋制度以百姓不造反为基准。 要是按照殷无咎把租庸调改为土地税，百姓们只需要缴纳皇税和土地税，其他苛捐杂税和徭役尽数取消，这项变法将会有利于底层百姓，这对户部来说乃是灭顶之灾，这样不仅无法随意增加苛捐杂税，而且还会失去更多权力。 户部总是在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敛财，然后再找地方花出去。 取之锱铢，用之泥沙。 第115章 出宫游玩 殷无咎假装饶有兴趣听着第五琦说完之后，他一脸意味深长问道：“既然你懂得商君的驭民之术，那你可晓得韩非子的驭臣之术，毕竟像你这种治国能臣，连朕也是自愧不如……” 第五琦闻言顿时哑口无言，他意识到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殷无咎见到第五琦已经黔驴技穷，他居高临下嘲笑道：“你学点皮毛还好意思在朕面前班门弄斧？要是朕对你用上几招驭臣之术，你这把身子骨能受得了吗？” “陛下……微臣只是一时糊涂……” 第五琦一脸羞愧低下头颅，人性在他身上显露得淋漓尽致。 自我之上众生平等，自我之下视如草芥。 殷无咎不想再去搭理第五琦，他转过身去别有深意说道：“你走吧，朕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此话一出，第五琦的政治生命彻底断绝，他失魂落魄低声说道：“微臣遵旨……” 第五琦和杨炎两人很快离开皇宫。 在这一刻，第五琦和杨炎两人终于明白过来，殷无咎不是以前那些庸君，对臣对民他根本不屑使用驭臣之术和驭民之术，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朝政尽数托付给宰相们。 第五琦回到家里以后立刻上奏辞去官职，他很快便带着家人告老还乡。 其实殷无咎早已看透权力本质，作为皇帝他只需要保持正确的判断力，那么宰相们就算联合起来总揽朝政，对他来说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文武百官凭什么真心实意服从你？这绝对不是萝卜和大棒那么简单。 其实历史上早已给出答案。 例如安史之乱的转折点乃是在灵宝之战，李隆基作为皇帝严重判断失误，他下令哥舒翰带领二十万朝廷大军进行西征，没想到却是一败涂地。 灵宝之战唐军惨败，崔乾佑以少胜多，战略意义不亚于韩信破赵的井陉之战。 主帅哥舒翰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他李隆基判断失误同样难辞其咎。 这也是为什么李隆基在逃出长安不久，禁军将士就敢在马嵬驿进行兵变。 李隆基在灵宝之战已经把他几十年的皇帝威压全部败光，就连身边的北衙禁军都不能约束。 更别说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接到太子李亨的书信，他们直接不理李隆基的死活，而是带着朝廷大军火速回去灵武拥立新君。 虽然殷无咎委任宰相们处理朝政，但是他的影响力不减反增。 一大堆军国大事宰相们也不敢自行决定，毕竟事情办成无功无过，要是办砸肯定少不了丢脸挨骂，与其这样倒不如交给皇帝陛下进行裁决。 由此可见，权力这玩意儿并不需要时刻攥在手上。 第五琦和杨炎两人离开后不久，大女儿殷天娇正好跑来含元殿寻找殷无咎。 “父皇！！！” 殷天娇直接坐在殷无咎的怀里卖弄撒娇。 殷无咎抱起自家女儿殷天娇微笑说道：“你就可了劲的撒娇吧。” “父皇，我想要你带我出去玩！” 殷天娇伸手搂抱着殷无咎的颈部，她那红润润的圆脸蛋，好像溢满浆汁的苹果。 面对自家女儿殷天娇的撒娇卖弄，殷无咎实在不忍心拒绝，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带过她出去玩，于是他站起身来说道：“好，那我就带你出去玩吧。” “不过你在外面喊我爹爹就行。” 殷无咎还不忘记提前吩咐道。 “是！” 殷天娇脸上露出甜甜笑意，两片红润嘴唇微微紧闭，修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水晶般明亮而又纯洁的大眼睛，脑后乌黑的头发飘落下来。 殷无咎穿好便装带着大女儿立刻出宫，他的身边只带十名护卫。 “爹爹，这外面好热闹啊！” 殷天娇的大眼睛到处看来看去，她对皇宫外面的世界感到非常好奇。 殷无咎见状直接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一脸笑容问道：“娇娇，这样你是不是能看得更远啊？” “爹爹，这样真的看得更远啦。” 殷天娇坐在殷无咎的脖子上望来望去，她指着洛水旁边一个青衣姑娘说道：“爹爹，我想要去到哪里。” “好嘞！” 殷无咎带着自家女儿走了过去，殊不知眼前这个青衣姑娘就是江南才女李季兰。 李冶见到旁边走来一个年轻男子，一路走来父女两人都在嬉闹玩耍。 在路过李冶身边的时候，殷天娇轻轻拍打殷无咎的脑袋，她一脸焦急说道：“爹爹你快停下来！” “嗯？你怎么样啦？” 殷无咎顿时面露疑惑之色。 殷天娇骑在殷无咎的脖子上，她的脸蛋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世界无尽的好奇与探索的渴望，一举一动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俏皮，?又透露出一种小大人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会心一笑。 突然间，殷天娇转而看向李冶说道：“爹爹，这个姐姐她长得好漂亮啊。” 听到这话，殷无咎开始仔细打量李冶，他觉得也不过如此而已，单论姿色又不上后宫中的两位皇后和贵妃娘娘。 李冶见到殷天娇如此夸奖自己，她不禁抿嘴娇笑道：“小姑娘真会说话，你可以猜猜我几岁啦？猜对我就把贴身荷包送给你。” “爹爹……爹爹……你先放我下来……” 殷天娇拼命挣扎想要下来。 “好好好！” 殷无咎赶紧把自家女儿殷天娇放下来，他略微放松跟着李冶说道：“姑娘不必在意，这是我家大女儿，要是哪里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我也是见到令爱非常活泼，这才想要跟她多说几句话而已。” 李冶脸上露出淡淡微笑，她也是闲来无事才来洛水河畔， 殷天娇围着李冶转来转去仔细观察，她有点好奇问道：“姐姐，你是不是二十岁啦？” “咯咯咯！！！” 李冶抿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下子年轻十岁她能不高兴才怪，随即取下贴身荷包送给殷天娇：“小姑娘你真是太聪明啦，将来长大定能成为一代才女。” 虽然李冶能够认出殷天娇非富即贵，但是在洛阳城内勋爵贵族到处可见，因此也没太过在意。 第116章 高薪养亷 殷天娇伸手接过李冶的贴身荷包，这是她得到的奖励品。 “爹爹，这荷包好像漂亮啊！” 殷天娇一脸满足把荷包挂在腰间。 殷无咎同样跟着面露笑容，他蹲下身来抚摸殷天娇的脑袋说道：“那你还不赶紧跟这位姐姐说声谢谢？” “姐姐，谢谢你！” 殷天娇非常礼貌朝着李冶进行道谢。 “不必客气，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李冶拉住殷天娇的白皙小手，她转身对着殷无咎说道：“这位公子，能否让我抱抱你的女儿？” 殷无咎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有些开玩笑问道：“娇娇，这位姐姐她想要抱你，你愿意让她抱吗？” “爹爹，我想要让她抱！” 殷天娇脸上洋溢着纯真笑容。 在温柔的阳光下，李冶轻轻弯下柳腰抱起殷天骄。 她的?眼神充满无尽柔情与爱意，修长身材穿着淡雅别致的青衣纱裙，乌黑长发垂落在肩，尽显优雅气质，仿佛蕴含着诗意的美好，让人不禁陶醉不已。 突然间，李冶漫不经心开口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夏无且，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殷无咎随便编造一个名字糊弄过去，并且他还要打听下这是哪家姑娘。 李冶眼神似乎有些冰冷，她面色淡然说道：“扬州李冶，你也可以叫我李季兰！” 这话一出，殷无咎顿时感到十分震惊，他一脸惊讶询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吴兴郡乌程县的江南才女李季兰？” “哦？你也认识我吗？” 李冶表情感到非常惊愕，她确实没想到自己名声如此之大。 殷无咎顿时故弄玄虚说道：“在下听说这次科举乡试，传言有女举人进京赶考，后来我打听到有个江南才女李季兰，因此这才知晓一二。” “原来如此。” 李冶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她转而开始放下殷天娇：“小姑娘，姐姐的手有点酸啦，无法继续再抱着你咯。” “谢谢姐姐。” 殷天娇蹦蹦跳跳跑到洛水河畔进行玩耍。 殷无咎通过眼神示意侍卫们看好殷天娇。 这些侍卫紧随在殷天娇身边，避免她在河边玩耍掉入水中。 李冶见到殷无咎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她想要考考对方是否拥有真才实学，于是轻启朱唇说道：“夏公子，不妨你我做副对联？” “李姑娘，你这是为难我啦。” 殷无咎不禁面露苦笑说道：“在下只是一介武人匹夫，不妨让我来出题吧？” “行啊！” 李冶非常爽快答应下来。 殷无咎思考片刻后立刻出题：“千里为重，重山重水重相逢。” “一人为大，大邦大国大圣君。” 李冶直接就是手到拈来，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小儿科。 一对千。 大对重。 邦国对山水。 圣君对相逢。 “好！李姑娘不愧为江南才女。” 殷无咎忍不住夸赞道，他内心怀疑李冶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份，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李姑娘，你认为当今皇帝算得上圣君吗？” “我想应该算是圣君吧。” 李冶有些模棱两可回答道。 殷无咎对于这个答应自然不满意，他故意低声问道：“什么叫做应该还算圣君吧？” 李冶郑重其事解释道：“开国皇帝，多少能够知道民间疾苦，听说还是马上天子，为此重用御史们缉拿贪官污吏，这当然算是一个好皇帝。” “以李姑娘之见，莫非只有开国皇帝才能做到吗？” 殷无咎想要听听她有何看法。 李冶脸色清冷继续答道：“开国皇帝深知天下来之不易，自然知晓世事艰难，应当知道皇位是怎么来的，如何才能坐得安稳。” “李姑娘不愧为江南才女，看得确实比普通人要更加深奥啊！” 殷无咎毫不吝啬夸赞道，他内心不禁佩服起李冶，于是再次追问道：“我观李姑娘言谈话语之间颇有几分抱负，此番科举会试可有把握金榜题名？” “我也只能全力以赴，如若金榜题名便在东京洛阳寻个差事。” 李冶对于科举会试没有太大把握。 听说进京赶考的举人高达六千多人，按照唐朝时期每次科举平均只有录取二十八名进士，这金榜题名的概率实在太小。 眼见李冶好像想要入仕做官，殷无咎皱着眉头说道：“不知李姑娘是否听过，十年寒窗苦，当官回头补，你觉得这话有道理吗？” 李冶摇了摇头直接否认道：“说这话的人实在不负责任啊！做官要是只考虑到贪污腐败，那么还不如别去做官，稍有不慎还会连累家人。” “据传我所知大夏朝廷属于高薪养亷，哪怕你是一个九品芝麻官，每月俸禄都有十贯钱，折合下来月俸一万文钱。” “这一万文钱在扬州地区能够购买七十石粮食，即使在东京洛阳也可以买到五十石粮食，难道这还不算补回来吗？” 殷无咎摇了摇头反驳道：“李姑娘，月俸十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肯定很多，奈何人性本就欲壑难填，再多钱财那也不嫌多啊！” 李冶外貌五官精致秀美，肌肤犹如凝脂一般白皙滑润，近距离观察下硬是没有找出任何缺点，尤其是她的澄澈眸子深邃清冷，好像已经看透世间挫折，完全不像这年龄应该有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李冶从小到大修道多年，她实在看不起那些贪官污吏，自己吃香喝辣逍遥快活，一旦出事就是全家遭难，说不定亲朋好友都会受到牵连。 对此李冶毫不讳忌说道：“身而为人必须自我节制，纵欲过度必遭劫难。谁能料到前唐皇帝李隆基竟是亡国之君，真可谓启明星也，先明后暗，玄之又玄。” 江南才女说起话来就是不同凡响，历史上玄宗这个庙号在中原正统王朝中绝无仅有。 唐玄宗这个庙号就是对李隆基较为准确而含蓄的盖棺定论，李冶只用十二个字对他做出评价。 启明星也，先明后暗，玄之又玄。 十二个字完全概括李隆基的一辈子，他曾经造就开元盛世，任用贤臣良相治理国家。 无论从哪个角度评价开元时期的李隆基，他都是当之无愧的明君圣君，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在天宝年间竟会变成昏君庸君。 第117章 洛水花船 盛唐时期大臣们对于皇帝都是有限责任，而非后世之人所坚持的无限责任。 尤其在忠君爱国的思想上，盛唐时期的汉家儿郎有着清晰认识，这点可比往后千年都要更加进步。 在历史上唐肃宗李亨初步收回两京之后，他想要杀光所有投敌大臣，宰相李岘极力反对严惩投靠安禄山的大臣们。 宰相李岘乃是李唐皇族，他的祖父还是吴王李恪，只用十六个字就把唐肃宗李亨怼回去。 二京全陷，万乘南巡，各顾其生，衣冠荡覆。 这话意思就是皇帝本人都没有死社稷，你们父子两人丢下朝臣先行跑路，还有什么脸面要求大臣死节？ 最后唐肃宗李亨只能选择流放那些投敌大臣。 尤其对于御史中丞卢奕的谥号之争最为激烈。 卢奕在安史之乱时以留守洛阳，最终被俘不屈而死，大部分人认为他就是脑子有病，洛阳沦陷这是封常清的责任，你完全没有以身殉城的必要，结果自己不走死在洛阳，这有什么可值得褒奖的？ 由此可见，大部分人对于盲目愚忠的做法都是嗤之以鼻。 也有一部分人为他打抱不平，例如博士独孤及则是强烈反驳这种观点，他认为大臣们人人都是这种思想，那么皇帝岂不是没有忠臣可用？ 北宋时期的宰相司马光对此不禁发出感叹：“何为善者之不幸而为恶者之幸，朝廷待忠义之薄而保奸邪之厚邪？” 在司马光眼里投敌大臣都是奸贼，为人臣子皆从忠义，岂能因为天子昏庸无道而不死节？ 司马光之所以发出如此感叹，那是因为唐宋两代的大臣阶层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在宋朝基本消失，社会结构开始原子化，只有一群在意识形态上偏向要求士大夫对皇帝负有无限责任。 说句难听的就是全民洗脑，无论皇帝做错什么，大臣们都要无条件奉献和歌功颂德，谁敢反对就是奸贼异端。 什么？ 你在怀疑皇帝做错事情？ 你敢怀疑皇帝做错事情？ 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就算皇帝下诏杀你全家，那你也只能跪在地上高喊谢主隆恩。 一头畜生被杀还会挣扎反抗。 这群孬种竟比不上一头畜生。 殷无咎跟李冶两人相谈甚欢，他对眼前这个江南才女抱有很高期望，内心希望她能金榜题名，哪怕只是一个三甲进士也行。 忽然间，洛水河上驶来一艘花船，一大堆人在上面寻欢作乐，而且大多数人都是达官显贵。 李冶黛眉微蹙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淡淡的忧虑在她面容上掠过，她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邃清冷，不禁唉声叹气说道：“看来天子脚下也不干净啊！” “这是何意？” 殷无咎顿时一脸懵逼问道。 李冶伸出玉手指着洛水河上的那艘花船解释道：“这是水上一景，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寻欢作乐之地，一有风吹草动开船就走，随便找个地方进行靠岸，自然就能把船上的达官显贵疏散掉，岂不比深宅大院还要更加安全？” 殷无咎有些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李冶毫不讳忌解释道：“我在扬州经常上过花船，里面的人也就见得多了。” “真有意思，不妨你我找机会上去看看？” 殷无咎走到李冶身边低声说道，他想要上船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李冶一脸震惊看向殷无咎，她的美眸闪过露担忧之色：“我看你也是非富即贵，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毕竟这洛阳城达官显贵多了去了，要是得罪朝廷重臣，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李冶毫不掩饰厌恶之色，但是让她冒险登船调查，那她可没有这么傻。 这是御史台御史们的责任，还轮不到她来越俎代庖。 “没事，我就上去看看而已。” 殷无咎一脸云淡风轻说道。 他立刻把韦皋招呼过来，正好他就跟随在自己身边担任侍卫。 殷无咎走到韦皋耳边低声细语说道：“你去想个办法让他们把船靠岸。” “是！” 韦皋接到口谕立刻开始去办。 这艘花船很快停靠在洛水边上一个码头。 殷无咎见状对着李冶微笑问道：“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我有本事带你上去。” 李冶见到殷无咎好像本事不小，她不禁抿嘴娇笑道：“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啦！” “走！” 殷无咎第一时间抱起还在玩耍的殷天娇，双手把她抱在怀里说道：“娇娇，爹爹带你去坐船好不好？” “好啊！” 殷天娇对于任何新鲜事物她都感到兴趣。 一行十三人来到码头边上，他们正要登船的时候，船家脸色大变立刻阻止道：“喂喂喂，你们想要干什么？” “废话，我当然要上船啊，你没事拦着我们做什么？” 殷无咎一脸理所当然开口说道。 这波属于把船家给整懵逼啦，他记得贵客们好像已经全部到齐。 趁着船家还在思考问题，韦皋出手阔绰朝他扔出一袋白银，里面装着十几两碎银，并且凶神恶煞威胁道：“我们只是来晚一些而已，拿好你的赏钱赶紧滚蛋，再敢多嘴把你扔到洛水喂鱼！” 殷无咎抱着殷天娇大摇大摆登上花船，李冶脚步轻盈跟在他的身边，众人趾高气昂一起登船。 船家整个人顿时懵逼起来，他觉得眼前这群人肯定不是朝廷御史，毕竟没人调查办案还带着小孩和女人。 最重要的是，此番受邀登船之人，个个都是高官显贵，脾气一个比一个大。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船家不敢得罪殷无咎这帮贵客，他选择息事宁人继续开船。 这艘花船的空间面积非常广阔，里面最多可以容纳几百人，这真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殷无咎一行十三人很快引起众人关注，尤其他的手上还抱着小女孩。 虽然一小部分人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刻又说不上来他到底是谁。 殷无咎没有搭理他人眼光，他带着李冶随便找个角落坐了下来。 第118章 酒后胡言 李冶见到殷无咎真有本事登船，她不禁感到佩服道：“看来夏公子家世显贵，我观你言行举止确实像个武夫，你该不会是勋爵贵族吧？” “你猜对啦！” 殷无咎厚着脸皮继续撒谎。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耳边传来歇斯底里的埋怨声。 “陛下真是不公啊，我父亲为大夏朝廷殚精竭虑，可他放任郑相如害死我爹，甚至还把他委任为侍中令。” 殷无咎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他循着声音望去发现这人竟是韩国公郑彧。 郑彧喝得酩酊大醉开始胡说八道，竟把内心恨意全说出来，这可把周围官员吓得够呛。 尤其郑彧声称郑相如害死自家父亲，这件事情在所有人内心掀起巨大波澜。 郑彧之父乃是郑虔，他跟李萼两人联合组建朝廷百官，现在很多官员都是他的门生故吏以及亲信朋党。 随着郑虔驾鹤西归寿终正寝，其子郑彧继承韩国公爵位。 可是郑虔在寿终正寝前早已辞官回乡，并且大力举荐郑相如接任侍中令，为此他的儿子郑彧没有捞到任何权力，顶多就是一个韩国公的爵位而已。 “国公这是喝醉酒啦！” “是啊，侍中令乃是郑老亲自举荐，他怎么可能会害死郑老呢。” “刚才国公只是一不留神说错了话……罚酒一杯……罚酒一杯……罚酒一杯……” 一大堆荥阳郑氏的官员们赶紧帮腔想要糊弄过去。 结果郑彧酒后发疯踹翻酒桌，他站起身来步态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跌倒一样，连同眼神跟着迷离不清，嘴上骂骂咧咧大声喊道：“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畜生，若非我父亲提拔你们，尔等焉能有今日荣华富贵？”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不爽起来。 “韩国公，郑老乃是寿终正寝，这也是郑老亲自写信跟我们说的！” “郑老这一辈子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你可莫要辱没他的名声啊！” “是啊，这不利于团结的话千万不要说，为了荥阳郑氏也不能搞窝里斗啊！” 郑彧瞬间气得恼羞成怒，他面目狰狞怒吼道：“我就知道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畜生想要投靠郑相如，他家迁往冀州景城郡已经过去上百年，这他妈还算哪门子的荥阳郑氏？无非就是你们想要攀附郑相如！” 东昌亭伯徐正南赶紧吩咐船家找个地方靠岸，没想到他刚好瞥到角落上的殷无咎，双方眼睛互相对视。 在这一刻，徐正南顿时汗流浃背起来，他吓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殷无咎倒是听得津津有味，郑彧则是酒后胡言大放厥词。 一大堆舞姬妓女纷纷捂上耳朵不敢再听，她们早已吓得聚集在殷无咎身边。 全场上下只有殷无咎这桌子人临危不乱，越来越多的舞姬妓女躲到他这里。 李冶脸色苍白感到情况不妙，她已经急得满脸通红，双手紧握冷汗涔涔，急忙对着殷无咎低声说道：“夏公子，我们必须快点找个理由进行脱身，不然的话，难保他们不会想要杀人灭口。” 这话一出，殷无咎同样跟着脸色大变，他伸手朝着徐正南打起招呼。 徐正南整个人完全惊慌失措，他直接匍匐在殷无咎面前听候吩咐。 殷无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吩咐道：“东昌亭伯，麻烦你帮我看好这艘花船，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私自下船，不然的话，我会很不高兴的。” “明白……明白……” 徐正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艘花船很快找到一个靠岸地方，殷无咎双手抱着女儿重新上岸，她撅着嘴巴埋怨道：“爹爹，我不喜欢这种地方，他们真是好吵啊！” 李冶跟在殷无咎后面离船上岸，她的胸膛急速起伏，手扶栏杆喘着粗气说道：“刚才真是好险啊，幸亏有那东昌亭伯出手帮忙，要不然我们肯定逃不掉的。” “我需要他的帮忙？你没见他都是自身难保吗？” 殷无咎一脸云淡风轻微笑道， 李冶害怕继续卷入此事，她连忙找个借口跟着殷无咎进行道别：“夏公子，萍水相逢便是缘分，今日你我就此别过吧！” 殷无咎微微点头淡笑道：“若是有缘，你我肯定还会相遇。” “告辞！” 李冶第一时间离开选择洛水河畔。 随着李冶背影逐渐远去，殷无咎开始收敛脸上笑意，他对着身边的韦皋吩咐道：“你去告诉船上的官员们，要是下船立刻前来皇宫见朕，如若谁敢不从，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遵旨！” 韦皋接到口谕重新回到花船上。 徐正南见到韦皋去而复返，他汗流浃背询问道：“陛下可是有让你传什么话？” 韦皋看到徐正南吓得快要尿裤子，他眼底闪过不屑之色，于是郑重其事说道：“陛下口谕，船上官员立刻前去皇宫觐见陛下，如若谁敢不从，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是！” 徐正南低下头颅选择认命，他只能按照殷无咎的意思去办。 看着郑彧还在跟大家骂街吵架，徐正南直接歇斯底里大声吼道：“全他妈都给我闭嘴！！！” 众人反应过来一脸不解看向徐正南，大家纷纷七嘴八舌指指点点。 “东昌亭伯，你在吼什么呢？” “你这是在给谁下马威呢？” “你不过来劝架也就罢啦，怎么还好意思跟我们大呼小叫？” “是啊，你就算着急也不能大呼小叫啊！” 眼见这帮猪队友竟然如此愚蠢，徐正南干脆破罐破摔怒骂道：“一群竖子，要不是看在郑老份上，老子真应该把你们全部杀光，拉着在场所有人都去死！” 听到这话，大家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郑彧开始从醉酒状态中恢复过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酒后胡言，随之而来便是气急败坏怒骂道：“到底哪个王八蛋给我灌酒的啊，家父仙游不过数月有余，我的身上还有三年守孝期限，怎么就跟你们在这花船上饮酒作乐了啊？” 这个时代对于孝道极为重视，尤其是对父母去世后的哀悼和纪念，守孝期限为三年左右，在这期间既不能当官，也不能参加科举，更不能娶妻生子，喝酒狎妓那就更不用多说。 第119章 百善以孝为先 殷无咎终于找到机会收拾荥阳郑氏。 他准备把荥阳郑氏的门生故吏以及亲信朋党连根拔起。 荥阳郑氏本来就是五姓七望之一的世家大族，对于家族门规极为重视，正所谓百善以孝为先，孝道乃是所有善行之首，自古以来就一直为人们所传扬。 这次殷无咎撞到郑彧在守孝期内喝酒狎妓大放厥词，他的爵位肯定保不住，就连身边那帮官员同样跟着逃不掉。 这些官员都是依附在荥阳郑氏的门生故吏以及亲信朋党，只要能够把他们连根拔起，荥阳郑氏基本就跟寒门庶族没什么太大区别。 世家大族为首的五姓七望已经垮掉两家，分别为陇西李氏和范阳卢氏，接下来就会轮到博陵崔氏和荥阳郑氏。 清河崔氏、赵郡李氏及太原王氏三大家族都是属于外戚势力，殷无咎还不会对他们贸然下手，至少也要等到儿子们长大之后。 殷无咎认为只要他的三个儿子长大成人，那么便能腾出手来收拾世家大族。 紫微宫，含元殿。 韩国公郑彧身穿丧服腰系白带，他带着七十多名官员跪倒在地。 “罪臣参见陛下！” 这些官员大多数人都是五品，当然里面也不乏有四品大官。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俯视群臣，他故意暴跳如雷怒骂道：“郑老仙游不过数月，尔等都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竟敢拉着韩国公喝酒狎妓大放厥词，莫非这是不晓得我大夏朝廷承袭唐制？” “根据大夏朝廷的律令，守孝期内无论自身作乐或是遣人作乐，徒刑三年，其他参与者将会受到杖刑八十……” 还没等着殷无咎完全说完，大臣们纷纷开始掩面而泣齐声喊道：“臣等罪该万死！” 守孝期间这种事情偷摸着干就行啦，大家别说出去就行，只是没想到竟让殷无咎亲自撞上，那么只能算他们倒霉。 大臣们非常害怕殷无咎会把此事公布于众，那么他们将会颜面尽失无法立足于社会上。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些大臣已经做好以死谢罪，只求殷无咎不要把此事公布于众，这样他们后代子孙也不会抬不起头。 在殷无咎敲诈威逼之下，七十多名官员愿意主动辞官回乡，并且还把很多官员的犯罪证据呈交上来以赎其罪。 郑彧选择舍弃韩国公这个爵位，他把爵位让给二弟郑稷，只为换取殷无咎不再追究任何责任。 短短几天之间，殷无咎顺利掌握到大量官员的犯罪证据，这些罪证可大可小，就看他想要怎么处理。 洛阳城，东昌伯府。 整个徐府已经乱做一团，人心惶惶各有心思生出，徐元浩获悉自家父亲被扣在宫中三天三夜，于是急忙回家禀报母亲。 伯爵夫人脸上挂着惊色，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元浩按捺不住率先开口说道：“母亲，我们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何事，此时应该找个可靠之人打探下消息！” 伯爵夫人拍打额头懊悔不已：“你看我也是关心则乱，你赶紧去把静香姑娘请来大厅，她或许会知晓宫中究竟发生何事。即使不知也可以拜托她去宫里打探一下消息。” “母亲，你为什么把她请来啊？” 徐元浩顿时感到有点好奇。 伯爵夫人立刻长话短说解释道：“这位静香姑娘乃是云中郡侯高秀岩的孙女，她有自由出入皇宫的特权。” “好，那我立刻把她请来！” 徐元浩实在没想到高静香还有这层身份。 高静香跟着徐元浩大步向着大厅走来，她看着途中遇到的慌乱下人，一下子就意识到肯定有事发生。 伯爵夫人见到迎面走来一个英姿飒爽的蓝衣姑娘，她才勉强散去几分慌乱，好像找到什么主心骨，略微沉声开口说道：“静香姑娘，我有事想要求你帮忙。” “伯爵夫人请讲，只要在静香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自然不会进行推辞。” 高静香毫不犹豫说道。 这些日子高静香经常来到东昌伯府做客，她跟伯爵夫人聊得不错。 伯爵夫人有意想要把高静香娶入东昌伯府，奈何徐元浩不太喜欢将门之女，因此跟她并没产生任何感情。 高静香很快便得知东昌亭伯已经被扣留皇宫三天三夜，她也不敢保证什么，只能先安慰道：“伯爵夫人请勿多虑，此事包在我身上，东昌亭伯应该并无大碍，我听说他为人小心谨慎，绝不会犯下什么大错！” “静香姑娘，我就担心伯爷他是受人牵连……” 伯爵夫人掩面而泣低声哭诉。 高静香不忍心见到伯爵夫人如此伤心，她直接站起身来表示道：“伯爵夫人大可放心，我立刻进宫打听情况，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好，那就麻烦你啦！” 伯爵夫人脸上总算挤出一抹笑容。 徐元浩亲自送着高静香离开东昌伯府，他随即整顿家里乱象，直接定下规矩封闭府门，并让下人各司其职不可慌乱。 高静香走在天津桥上正好遇到李冶，两人不知为何互相撞在一起。 “你怎么撞到我身上来啦？” 高静香一脸愤怒质问道。 李冶见到高静香风尘仆仆的样子，她赶紧进行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静香急于进宫打听消息，她也没有时间追究李冶责任，随即继续朝着皇宫走去。 在高静香走后不久，李冶从后面掏出一个鱼形符节，此物亦可称为鱼符，这是证明身份的工具之一，上面刻着个人信息。 李冶顿时查到高静香的身份来历，没想到她竟是来自侯府之家。 高静香急于赶路还不知道丢了鱼符，在准备进入皇宫时需要验明身份。 “遭了，我的鱼符到底丢到哪里去啦？” 高静香瞬间感到大事不妙，她第一时间找到在哪丢失。 “是她！” 高静香立刻往回跑向天津桥，她在桥上重新遇到李冶，于是毫不客气说道：“把我东西还给我吧！” “这是你的鱼符！” 李冶伸手掏出鱼符还给高静香，她一脸歉意说道：“让你多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想问你一下，洛阳城中可有名叫夏无且的勋爵贵族？” “没有。” 高静香伸手拿过鱼符迅速离去。 看着高静香离去背影，李冶终于反应过来，她不禁感到悲从心中：“虽说你我萍水相逢，但我却是真心交友，而你却连真实姓名都不愿意透露……” 第120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审阅文书，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次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荥阳郑氏的门生故吏以及亲信朋党遭到连根拔起，前后共有上千名官员牵扯其中，最高品阶也有三品大官，最低品阶亦有八品小官。 如今殷无咎拿到上千名官员的罪证，明年正好就是第二阶段科举会试，他大可从中择优录取进士，这样便有足够人才填补空缺出来的官职。 突然间，韦皋走了进来禀报道：“陛下，高静香有事觐见。” 殷无咎顿时感到有点纳闷，他记得高静香好像还是大理寺密探，而且又是云中郡侯高秀岩的孙女，于是开口说道：“宣她进来！” “遵旨！” 韦皋立刻出去通知高静香。 高静香接到口谕走入含元殿，她进来以后躬身行礼：“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殷无咎微微点头示意免礼，他一脸好奇问道：“高密探，可有要事向朕禀报？” “陛下，臣女平时也不敢前来打扰，此番受人所托实在没办法，因此冒昧前来打搅陛下，只为打听东昌亭伯因何而扣留在宫中。” 高静香脸上带着尴尬微笑，她倒是也不拐弯抹角。 这话一出，殷无咎瞬间笑出声来：“别人让你打探消息，你倒好直接跑到朕这来，不过朕倒也喜欢跟你这样的将门之女打交道。” “难得你来朕这一趟，朕不妨给你云中侯府一个面子，免得你家在别人面前失了颜面，你就去广达楼那边把东昌亭伯领走吧。” 高静香顿时露出甜美笑容，她立即朝着殷无咎双膝下跪：“臣女叩谢陛下大恩。” “行啦，你下去吧。” 殷无咎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紫微宫，广达楼。 以郑彧为首的官员们这会正难受，殷无咎把他们软禁在广达楼三天三夜。 高静香很快便在广达楼找到东昌亭伯，她见到徐正南没崩住差点笑出声来，随即强忍笑意低声说道：“徐叔叔，陛下允许你离开啦。” “侄女，你真的没骗我？” 徐正南热泪盈眶一脸激动问道。 高静香面色如常微微点头说道：“是的，陛下口谕，允许你回家啦。” 徐正南这会总算放下心来，这就代表着劫难已经过去。 高静香领着徐正南离开皇宫。 徐正南回家之后让下人通知夫人和儿子。 “郎君！” 伯爵夫人见到徐正南平安归来，她一把抱住嚎啕大哭显得很是激动。 虽然徐正南觉得自家夫人有些失礼，但也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故而只能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啦，为夫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伯爵夫人见到高静香一去就把徐正南捞了回来，内心对她万分感激，情不自禁说道：“静香姑娘，如果你是我的媳妇那该有多好啊。” 高静香接近伯爵夫人本来只想打听情报，她可没想嫁入东昌伯府，随即找个理由推脱道：“伯爵夫人说笑啦，既然徐叔叔已经平安归来，那我也告辞啦。” “侄女，你的恩情我会记住的！” 徐正南亲自跟着高静香进行道谢，并且把她送出东昌伯府。 夫妇两人看着高静香离去背影，伯爵夫人不禁唉声叹气说道：“静香姑娘要是我们徐家媳妇那就好啦。” 徐正南看起来有些无力，他的脸色带着苍白说道：“以前或许还有一丝可能，从今天过后你再也别想，就凭我们东昌伯府可攀附不上人家侯府之孙。” “郎君，这是为何？” 伯爵夫人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莫非这跟宫中之事有关？” 徐正南闭上眼睛苦笑出声：“此番能够保住性命和名声就算走运啦，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啦，接下来家里只能依靠元浩啦。” “郎君，这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伯爵夫人实在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这种地步，她急忙想要了解经过。 然而徐正南并不愿意告诉她实情。 此番跟随荥阳郑氏的官员们基本全军覆没，徐正南内心已经恨死郑彧这个王八蛋。 本来众人在花船上吃喝玩乐没什么问题，郑彧不知道脑子哪根筋出现问题，他竟然不去给自己老爹披麻戴孝，反而跑来跟着大家寻欢作乐。 众人又不好意思把他赶下船，这才放任郑彧在花船上吃喝玩乐。 大家都以为这事不会传出去，没想到恰好让殷无咎撞上，那就只能算做他们倒霉，害得众人跟着遭受池鱼之殃。 在徐正南离开皇宫后，殷无咎陆续释放软禁官员，顺便还把李萼和王怀忠召来谈话，直接把上千名官员的罪证交给他们。 李萼和王怀忠两人见到殷无咎拿出这么多官员的罪证，他们同样感到不可思议，这他妈得有多少人主动招供啊？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明显注意到，这些官员好像都是荥阳郑氏的门生故吏以及亲信朋党。 李萼在内心里猜测殷无咎的真实意图：“莫非陛下这是想要对荥阳郑氏进行开刀？” 结果殷无咎反而出乎意料说道：“尚书令，上述名单你可要保存好啦，明年科举选拔会有大量人才填补进来，到时候你再逐步分配进行任职。” “遵旨！” 李萼顿时明白殷无咎的心思。 原来这是想要让荥阳郑氏挪位子，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官职没有存在空缺，那么进士再多也没什么卵用。 如今殷无咎想要铲除荥阳郑氏的门生故吏以及亲信朋党，李萼自然会举双手赞同，他也不想受到世家大族的掣肘。 李萼见到上述名单涉及到上千名官员，他需要明确得到指示，于是郑重其事问道：“陛下，是否现在就要把他们缉拿归案？” “在科举会试还没结束前，你那边先不要轻举妄动。” 殷无咎考虑到上千名官员实在有点太多，他认为现在不宜轻举妄动，尤其这件事情需要通知郑相如和郑珣瑜。 郑相如和郑珣瑜两人都是来自荥阳郑氏的大夏宰相，必须跟他们通气方能行动，这样宰相们也不会撕破脸皮。 第121章 科举会试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不知不觉便来到科举会试的春闱时间。 神武五年，三月初一。 这天早上殷无咎亲自带着宰相们来到贡院，六千多名考生都在门口排队接受检查。 第二阶段科举会试的检查比以往都要严格，衙役们挨个给考生搜身，从头到尾进行检查，防止有人科举舞弊。 考生们通过检查后进入贡院，他们拿着考号找到自己的考舍，随后静候开考提示声响起。 大夏朝廷的会试科考只有一场，考生们必须在六个时辰之内完成答题，从早上辰时到傍晚酉时，在太阳落山天空暗淡之时便会收卷。 考官们发完卷子后，正式敲响考试钟声，允许考生开始答题。 科举会试有十大题目，分别涉及到史论和策论。 第一大题：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第二大题：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 第三大题：唐以西攻东守，夏以西守东攻，何以攻守易型。 第四大题：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李林甫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第五大题：东北夷狄何以灭而不亡。 第六大题：西戎吐蕃何以强势崛起。 第七大题：司马氏洛水之誓的影响。 第八大题：汉以孝武奢侈余敝，师旅之后，海内虚耗，流民四起，户口减半；唐以太宗征讨四夷，师旅之后，海内富庶，朝野清晏，天下大治。 第九大题：华夷之辨与胡汉不两立。 第十大题：为官之道与治国理念。 考生们拿到考卷以后差点晕了过去，不是说好只考进士科吗？怎么这里面完全没有任何诗赋题目。 李隆基在位期间进士科以诗赋取士，使得诗歌等文学之科具有实际需要，具备功利之形式，因而盛唐时期文学艺术也得以充分发展，在制度上为诗歌之繁荣提供契机。 李冶作为学识渊博的江南才女，她也差点崩溃过去，只能先挑简单的答题。 【题目：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答题：秦废封建之国置郡县，严酷法重徭役，使黔首疲于长城，意欲阻挡匈奴于国境之外，然国终失之于民；魏以修文精武，抗吴蜀而有一统天下之势，却终为司马氏所篡。】 【由此可知治国之策不在内外之重，而在审时而定，随机应变。君威鼎盛之时，任外而重可也，故边境诸藩忠于天子，然内亦不可轻也，皆因能制外藩来自威严，亦当强兵重礼，使诸藩不敢心存窥视神器之意。】 【君威式微之时，任内而重可也，治国亦如医人，其病表于外而发于内，国之式微亦如人之病入膏肓，其外弊于御人，其误表于治民，致使国势衰微，四夷入扰。其时当以革除弊政，治文塑以礼仪，精武以成强军，人人知廉耻懂荣辱，仇叛向忠，保家卫国，拱卫朝廷。】 【故曰，内外轻重其所得失不在以何为重，而是贵在随机应变。】 …… 殷无咎跟宰相们坐镇在贡院。 下面跪着数十名礼部官员，人群中还有崔涣，他果真参与科举舞弊。 “崔涣，朕待你不薄啊，委任你为科举会试的副考官，而你竟敢科举舞弊，串通监考官进行作弊，你可知这是死罪吗？” 殷无咎脸色铁青质问道。 崔涣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他痛哭流涕跪地求饶：“陛下……微臣再也不敢啦……” 殷无咎反而铁面无私说道：“有人死就有人哭，人一哭就要说心里话。” “说吧，你应该有很多心里话要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坦白从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全家皆因你而遭殃。” 面对殷无咎这般煌煌天威，崔涣在求生欲望的刺激下，他只能选择乖乖招供，一下子便把所有参与科举舞弊的官员全给捅了出来。 殷无咎立刻下诏按名抓捕，派遣御史前往冀州查抄博陵崔氏，并且还把崔涣等人抓起来审讯。 这次博陵崔氏再也逃不掉啦，此案会让他们跟范阳卢氏一样彻底沦为寒门庶族。 世家大族主要以五姓七望为首，七大家族垄断着经学知识。 殷无咎想要打破世家大族的掣肘与垄断，那么他就必须把五姓七望的经学知识搜集起来，通过大规模印刷复制流通民间市场，使其能有更多读书人学到知识。 世家大族以经学为研究，蕴藏着丰富而深刻的华夏思想。 同样一本经书在五姓七望的注解之下，内容意思却可截然不同，而这就是世家大族的经学之争，简而言之便是争夺解释权和话语权。 殷无咎必须把这套解释权和话语权收归朝廷，这样才能压制住所有世家大族。 随着六个时辰过去之后，考官敲响收卷的钟声，考生停笔，考官们正式开始收卷，大量考生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李冶和陆羽两人同样精疲力尽，他们收拾物品跟着人流走出贡院。 当天晚上，举子们再次聚集在董家酒楼，大家都在谈论考试内容，纷纷询问别人考得如何。 自己的失败固然痛苦，但朋友的成功则更令人揪心。 真是既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考生们引以为傲的诗赋完全没有派上作用，这让他们感到非常揪心。 李冶梨花带雨哭诉道：“鸿渐，进士科不是专考诗赋吗？为什么全部都是史论和策论，害得我十题只答五题，这下肯定考不上进士啦！” 这话一出，陆羽一脸欲哭无泪安慰道：“季兰姐姐，我十题只答四题而已，这不是你没有才华，而是大夏朝廷的科举选拔实在太难啦。” “此话当真？” 李冶美眸瞪大一脸不可思议问道。 她非常清楚陆羽才华出众，没想到他竟然也只答了四题而已，那就证明不是自己太蠢，而是这次科举题目太难。 陆羽郑重其事解释道：“这些科举题目都是陛下和宰相们在负责出题，涉及到文治武功各个方面，由此可见朝廷这是想要全方面的人才。” 第122章 清河才女秦玉卿 徐元浩带着好友郑余庆同样来到董家酒楼，他见到李冶和陆羽两人，于是走了过来打声招呼：“季兰姐姐，鸿渐兄长，别来无恙。” 李冶伸手擦掉眼泪询问道：“元浩，你考得怎么样啦？” 徐元浩见到李冶双眼哭得红肿，好像两颗熟透的桃子，眼角泪痕依稀可见，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她。 本来徐元浩还想安慰下李冶，但是听到询问自己考得如何，他也不禁掩面而泣哭诉道：“十题我只答了两题，今晚回去我爹肯定会打死我的！” 郑余庆拍着他的肩膀挖苦道：“谁让你整天到处以诗会友，但凡你静下心来多看点史书典籍，那也不至于会考成这副模样。” “你是来自荥阳郑氏，家里自然藏有很多典籍，而我本是武将之家，哪有那么多书可看？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徐元浩低头哭泣肩膀抽搐，他已经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哭泣声。 陆羽听说郑余庆来自荥阳郑氏，他恭敬有礼抱拳道：“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小弟郑余庆，今年刚好已有束发之岁。” 郑余庆非常礼貌跟着徐元浩打起招呼，他去年十四岁便考得举人，今年以十五岁年龄参加春闱考试。 不同于徐元浩那般成绩拉胯，郑余庆科举会试十题答写八题，他从小到大勤奋好学，引经据典善做文章，他认为自己金榜题名那是板上钉钉。 郑余庆见到李冶竟然也是女举人，他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李冶！” 李冶调整情绪恢复仪态，她立刻报上自身姓名。 郑余庆顿时两眼发亮微笑道：“原来你是江南才女李季兰啊，小弟有眼不识泰山！” “你看我这样子算是江南才女吗？” 李冶一脸委屈巴巴哭诉道。 她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认可。 郑余庆面色如常淡淡笑道：“李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史论和策论本来就不是女子强项，而你又是以诗赋最为擅长，参加科举选拔反而吃力不讨好。” “进京赶考女举人之中，李姑娘自然可以算得上才女，然而才华更甚者却是另有其人，此女之才足以称得上风华绝代，我想她或许能够进入一甲吧。” 此话一出，众人感到匪夷所思。 李冶面露不可思议问道：“不知这位才女姓甚名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啊？” 郑余庆脸上露出敬佩之色，他郑重其事解释道：“此女便是清河才女秦玉卿，据传她是侍中令郑相如的亲传弟子，在冀州乡试的时候便考得解元。” 值得一提，各地州府科举乡试排名第一就是解元。 听闻秦玉卿竟是侍中令郑相如的亲传弟子，李冶和徐元浩两人不禁滋生嫉妒之心，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放榜之日正式确定下来，众多举子赶紧跑去贡院外面进行等候。 衙役们开始在墙上张贴黄榜，数千人引颈而望，一刻也不敢放松，周围到处都是人山人海。 站在人群前面一位白衣书生看到自己名字在榜，他仰天大笑发泄内心着压抑：“哈哈，没想到我竟然能够考上贡士，不枉费我寒窗苦读十年有余啊！” 旁边一个中年富商抢着上前把他拉开，随即一脸亲切和善问道：“敢问贵人家住何处是否娶妻？若是家里尚未娶妻生子，我愿意将女儿嫁给你，一步登天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白衣书生家境实在有些贫寒，他家人为供读书耗费大量钱财，要是能够娶个富商之女，家中父母倒也不用继续操劳一辈子。 “先让我见见你的女儿！” 白衣书生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毕竟他家里实在快要揭不开锅。 在这一刻，大夏朝廷开始出现榜下捉婿。 李冶和陆羽两人赶紧在黄榜上寻找名字，所幸他们两人顺利通过考核成为贡士。 这次六千多名举人只录取一千名贡士，李冶和陆羽两人只答四五题都能榜上有名，由此可见大多数考生的成绩确实拉胯。 “中啦！” “我们考中啦！” 李冶和陆羽两人顿时喜开颜笑，这就代表着他们能够参加殿试。 有人悲伤就有人欢喜，考生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生生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我考中啦！！！” “我也是考中啦！！！” “为什么老子没有考中啊！！！” 紧接着，大家开始注意到黄榜上的会元竟是一个女人名字，上面明确写着清河县人，秦玉卿，年龄十八。 “秦姑娘，恭喜你考上会元啊！” 恰好这时，旁边传来白衣男子的激动声音。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看向白衣男子身边那个妙龄女子，此女便是清河才女秦玉卿。 “什么？她就是黄榜上的会元？” “这么年轻便考上贡士第一名，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意中情人。” “你们都不知道她吗？她可是侍中令的亲传弟子！” “嘶……原来这是名师出高徒啊……恭喜……恭喜啊……” 虽然一大堆人赶着上前道贺，但是也仅仅恭喜祝贺而已，毕竟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尤其秦玉卿还是宰相的亲传弟子，就连官宦子弟也不敢冒犯到她。 秦玉卿见到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她脸上带着尴尬微笑。 白衣男子赶紧把她带离现场。 秦玉卿一路上喜开颜笑说道：“贾公子，恭喜你也考上贡士。” 这个白衣男子名字叫做贾耽，他出身于仕宦世家，还是东汉谋士贾诩的二十一世孙，从小喜欢研究典籍，勤奋读书博学多闻，曾经在天宝十载以通晓两经登第，从此走上仕途。 结果贾耽还没来得及开始做官，安禄山起兵造反打乱他的仕途。 在天下逐渐太平之后，贾耽决定参加科举选拔，希望借此能够谋得一官半职。 在这期间，贾耽认识到秦玉卿这个清河才女，因此两人结下深厚友谊。 贾耽非常佩服秦玉卿的才华和学识，她的才华远在众人之上，不愧为侍中令的亲传弟子。 第123章 科举殿试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欣赏着秦玉卿的考卷，她或许会成为大夏科举的首位女状元。 秦玉卿对于科举会试的十大题目皆有作答，而且每道题目都有给出相应答案，大部分答案都是具有价值。 起初宰相们还不知道这张考卷属于秦玉卿，毕竟大夏科举采取糊名制度和誊录制度，考官们只能按照考卷择优录取。 没想到黄榜上的会元竟是一介女子，这让所有人感到瞠目结舌。 为了避免有人舞弊，殷无咎派人亲自调来秦玉卿的考卷，这才发现她确有真才实学。 大夏朝廷第一届科举选拔真是精彩，不仅存在博陵崔氏科举舞弊，更有秦玉卿这种一鸣惊人的奇女子。 四月中旬将会举行第三阶段科举殿试，这场考试乃是殷无咎亲自主持。 贡士们还有半个月时间能够做好准备。 这段期间，殷无咎先后罢免荥阳郑氏和博陵崔氏一千多名官员，罪大恶极者抄家贬为庶民流放辽州，罪行较轻者罢官革职进行罚款。 荥阳郑氏和博陵崔氏惨遭连根拔起，家传经学与所有典籍没收充公，以最快速度进行印刷复制。 只要寒门庶族跟世家大族都在同一起跑线上，那么世家大族在科举考试肯定卷不过寒门庶族。 现在殷无咎已经拿到五姓七望的家传经学与珍贵典籍，这就代表着敲响世家大族的丧钟。 清河崔氏、赵郡李氏以及太原王氏三大家族属于外戚集团，他们家传经学很早就复制一份送入皇宫，想让皇子们学习自家知识。 结果这些家传经学反而会成为他们衰败的最大凶手。 殷无咎准备在各地州府建造书院招收寒门之士，教材书籍皆由朝廷提供，这些书院会有严格的入学考试，以确保士子们的知识水平。 神武五年，四月十五。 科举殿试如期而至，贡士们早在五更寅时便已经起床洗漱吃饭，卯时日出齐聚于皇宫门口。 皇家禁军带着贡士们进入皇宫，大部分人都是噤若寒蝉不敢言声。 秦玉卿作为新科会元自然走在前头，她昂首挺胸丝毫没有身后之人那般畏惧和胆寒，脚步坚定一往无前，朝着象征性权力中心的含元殿走去。 殷无咎跟宰相们早已在含元殿等候多时，所幸含元殿非常广阔，容纳上千人也不是问题。 贡士们陆续走入含元殿，众人见到皇位上的殷无咎，随即俯首跪拜齐声喊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殷无咎身穿绣龙冕服，头戴天子衮冕，白珠十二旒垂在面前，他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俯视贡士们，一脸威不可测说道：“你们平身吧。” 贡士们接到口谕纷纷起身。 殷无咎吩咐他们按照考号入座，当场宣布殿试正式开始，考生们必须在三个时辰之内完成答题，从辰时到午时后便会收卷。 秦玉卿拿起考卷进行审题，科举殿试有八大题目，这些题目出处便有《孟子》、《论语》、《春秋公羊传》、《荀子》、《晏子春秋》、《汉书》、《唐律疏议》等众多典籍。 以前科举殿试出题方式都是诗赋类型，根本就考验不出贡士们的真正水平。 现在从经义、时政、案件三个方面进行出题，同时结合当下国情、民情等实际情况，多方面考察贡生们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会如何解决。 第一大题：戊不学孙吴，丁诘之，曰顾方略如何尔，不至学古兵法。 第二大题：私有甲弩，乃首云止槊一张，重轻不同，若为科处。 第三大题：丁出见癸缧系于路，解左骖赎之，归不谢而入，癸请绝。 第四大题：甲与乙隔水将战，有司请逮其未半济而击之，甲曰不可。及阵，甲大败，或让之，甲不服。 第五大题：应受复除而不给，不应受而给者，及其小徭役者，各当何罪？ 第六大题：乙用牛衅钟，牵引过堂下，甲见其觳觫，以羊易之。或谓之曰：见牛不见羊。 第七大题：官物有印封，不请所由官司，而主典擅开者，合当何罪？ 第八大题：死罪囚，家无周亲，上请，敕许充侍。若逢恩赦，合免死否？ 众多考生见到这些题目顿时头昏眼花，纷纷抓耳挠腮苦思冥想，自己还要先了解题目到底来自哪些典籍，只有这样才能进行答题。 秦玉卿拿起毛笔游刃有余开始答题。 【题目：戊不学孙吴，丁诘之，曰顾方略如何尔，不至学古兵法。】 【答题：夫处世之道，即应变之术，岂可偏执一端？用兵之道，亦然如此，皆贵在因地制宜，随机应变。】 【题目：私有甲弩，乃首云止槊一张，重轻不同，若为科处。】 【答题：藏槊之罪可免，藏弩之罪需究，首而不实，罪加一等。】 …… 结果秦玉卿仅用一炷香时间便完成答题，她将沾满墨汁的毛笔放好，待到纸上墨汁干了这才交卷。 “好快啊！” “不会吧？她已经写完啦？” “这他娘是怎么回事啊，大家都是一起科举殿试，这他娘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贡生们内心感到极为惊愕，他们一脸震惊抬头望向秦玉卿。 殷无咎见到秦玉卿如此快就将所有问题答写完毕，他跟宰相们同样觉得匪夷所思。 秦玉卿属于第一个完成交卷，皇家禁军领着她到偏殿休息。 不知不觉三个时辰过去啦。 所有贡士纷纷交卷作答完毕，他们在皇家禁军的带领下出宫回家，只需静心等待皇榜张贴。 殷无咎御前案桌摆着四份考卷，一甲三人和二甲传胪已经定了下来。 一甲状元为秦玉卿。 一甲榜眼为郑余庆。 一甲探花为贾耽。 二甲传胪为李冶。 宰相们对于一甲三人都是没什么意见，唯独针对李冶颇有微词。 因为李冶才华主要体现在诗赋方面，所以她的考卷成绩并不突出，顶多只能算做优秀而已，不像秦玉卿那般有着压倒性优势。 在殷无咎的坚持下，宰相们只能同意把李冶列为二甲传胪。 第124章 进士授官 到了皇榜张贴这一天，贡生们纷纷齐聚于皇宫门口。 由于颜真卿兼任礼部尚书，所以由他本人亲自宣读皇榜。 “一甲状元，冀州秦玉卿，赐进士及第！” “一甲榜眼，东京府郑余庆，赐进士及第！” “一甲探花，幽州贾耽，赐进士及第！” “二甲传胪，扬州李冶，赐进士出身！” “二甲进士，扬州陆羽，赐进士出身！” “二甲进士，西京府韦肇，赐进士出身！” “二甲进士，北京府王向，赐进士出身！” …… 大夏朝廷第一届科举选拔正式落幕，此番录取新科进士一千人。 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授官六品。 二甲两百五十三人，赐进士出身，授官七品。 三甲七百四十四人，赐同进士出身，授官八品。 殷无咎亲自在广达楼设宴款待，凡是新科进士皆可参加。 众人兴高采烈进入皇宫来到广达楼，在宴席会上殷无咎对着进士们进行勉励，接下来官职委任就要交给尚书令李萼去处理。 只有一甲三人和二甲传胪才由皇帝亲自授官。 秦玉卿授官起居舍人（从六品上），负责记录皇帝的日常行动和国家大事，在皇帝御殿时起居舍人与起居郎分别位于左右，两人记录皇帝的言行举止。 郑余庆授官符宝郎（从六品上），执掌天子玉玺以及国之符节。 贾耽授官着作佐郎（从六品上），执掌编撰国史。 李冶授官左补阙（从七品上），负责对皇帝进行规谏和举荐人才。 在广达楼的宴会结束后，进士们得到几个月的假期，允许他们回家探亲衣锦还乡，在这之后入职各奔东西。 紫微宫，广达楼。 进士们陆续已经离开皇宫，只有一人还留在这里，这人便是江南才女李冶。 “李姑娘，别来无恙！” 殷无咎面露微笑跟着她打起招呼。 “昔日臣女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陛下能够恕罪！” 李冶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她确实没想到殷无咎竟然会是当今陛下。 眼见李冶好像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殷无咎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左补阙，现在朕让你直言进谏，那你会谏什么呢？” 此番李冶参加进士宴会，她是有备而来，于是郑重其事说道：“臣女想送陛下一个屏风，还望陛下能够笑纳。” 李冶轻微拍打手掌发出响声，侍卫们便把屏风搬了过来。 “屏风？” 殷无咎顿时不太理解这是何意，他缓缓站起身来问道：“莫非你认为朕应该在屏风之后听政？” “非也！” 李冶伸手指着屏风解释道：“陛下请看，这屏风上面写满各郡太守的大名，主要是想提醒陛下有他们的存在，而他们又在做些什么。” “好啊！” 殷无咎微微点头露出笑容：“入朝为官固然重要，然而直接治理天下的却是各郡太守，他们每天都要面对黎明百姓，所作所为，关乎到我大夏社稷的千秋万代。左补阙不愧为江南才女，看来朕把你委任为谏官真是做对啦。” 李冶非常适合作为高级谏官，她的条理清晰见识长远，所谏之言皇帝还能听得进去，这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 什么是高级谏官？ 不是说你能够提出好的谏言，那你就是高级谏官。 高级谏官需要提出好的谏言，你还要让皇帝心甘情愿去改正。 历史上大量谏官直言进谏，他们见到皇帝不愿改正，就跟着闹起脾气，不乏还有指责皇帝昏庸，而这根本不算高级谏官。 去年朝会谏官们抛出弃凉论，这可把殷无咎气得够呛，他毫不客气乱棍打死八名谏议大夫，吓得没人再敢担任朝廷谏官。 谏议大夫属于正五品上，这已经算是五品大官。 然而只要触碰到殷无咎的底线，无论是谁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尤其涉及到领土问题的军国大事，就连宰相们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洛阳城，积善坊。 李冶一脸疲惫回到家里，今天可把她给累坏啦。 这座豪华大宅乃是殷无咎所赐，本来还是某位伯爵贵族的府邸，后来遭到抄家以后便空缺下来，直到今天这才赏赐给李冶所居。 结果李冶回家还没多久，女状元秦玉卿便主动登门拜访。 秦玉卿走到府门前轻轻敲动门环。 “咚咚！” 金属门环和门钉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红色大门很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管事模样的老嬷嬷将脑袋露了出来，她有点好奇看了一眼秦玉卿。 老嬷嬷见到秦玉卿气质不凡，她推开大门礼貌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找谁啊？” 秦玉卿面色如常说道：“劳烦嬷嬷通报一声，就说秦玉卿有事拜见。” 这话一出，老嬷嬷顿时认出秦玉卿就是新科状元，她一脸恭敬赔笑道：“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贵人能够恕罪，我这就前去禀报！” “无妨！” 秦玉卿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老嬷嬷赶紧回去通报李冶，她直接来到李府浴堂。 李冶正在浴堂里面沐浴泡澡。 “咚咚咚！” 突然间，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老嬷嬷站在门外开口说道：“姑娘，新科状元秦玉卿有事登门拜访。” “你去把她请到前厅好生款待，我这边马上就来。” 浴堂里面传来李冶的声音。 “是！” 老嬷嬷赶紧回去把秦玉卿请到前厅。 李冶本来就嫉妒秦玉卿的才华和学识，对方才华远在自己之上，这让她感到非常自卑。 现在秦玉卿不知为何主动找上门来，李冶不愿意在各个方面输给她，于是准备好好梳妆打扮一下，至少在外貌姿色要胜过对方。 李冶赶紧从木桶中站起来，浑身上下不着寸缕，湿润的黑色秀发飘落下来。 小花奴婢伺候她穿上金色纱裙，头上戴着玉钗步摇，精致脸蛋宛如出水芙蓉，眼神似乎有些冰冷，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洒脱气质。 “姑娘，你好漂亮啊！” 小花奴婢一脸羡慕开口说道。 李冶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以极为妖娆的姿态微微倾斜，螓首微低睫毛轻颤，凤目流转若有所思，嘴角勾勒起绝美的弧度，她轻启朱唇娇嗔道：“小花，你就会寻我开心。” 第125章 这官当多大才叫大 “小花，你去前厅告诉秦玉卿，便说我不小心酣睡过去，且看她心性怎么样吧！” 李冶准备先晾她一会。 “是！” 小花奴婢行礼退下。 她很快来到李府前厅，一脸赔笑低声细语说道：“秦姑娘，我家姑娘这些日子思虑众多，回家之后实在困顿，正值酣睡。如果您有要事便先回去吧？” 小花奴婢看似非常紧张和小心翼翼，实则不经意间盯着秦玉卿的一举一动。 秦玉卿心里则是有所明悟，她反而神色淡定微笑道：“既然你家姑娘正值酣睡，那切不可打扰，等她醒来再转告我也不迟。” 眼见秦玉卿毫不在意的模样，小花奴婢同样跟着善意一笑：“秦姑娘有什么事大可吩咐奴婢一声！” “好，你忙你的去吧！” 秦玉卿看透缘由心里也不着急，她静静喝茶等候便是。 一刻钟……一炷香……直到一个时辰后。 李冶获悉秦玉卿竟然还在耐心等待，对她不禁产生敬佩之意。 现在李冶正好梳妆打扮完毕，她莲步轻移来到前厅之中。 看到李冶终于出来见面，秦玉卿连忙放下茶杯起身行礼：“见过李家姐姐！” “秦家妹妹这是折煞我啦！” 李冶实在没想到秦玉卿会主动向她行礼，这让她感到诚惶诚恐。 秦玉卿官居六品，李冶只有七品。 按照正常来说李冶应该先向秦玉卿行礼问好。 秦玉卿言辞间尽是恳切真诚，她一脸忧虑开口说道：“李家姐姐乃是江南才女，誉满天下。我有一事疑惑，幸得家师指点，让我前来拜见李家姐姐，心中疑惑或许终将有解。” “秦家妹妹心有疑惑不得解，可否说来听听？” 李冶想要见识下有什么问题能难倒秦玉卿这个女状元。 秦玉卿沉默片刻，她略微沉吟说道：“敢问李家姐姐，这官当多大才叫大啊？” 这话一出，李冶美眸微微颤抖，内心虽有答案无数，但每次想要回答时却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数次欲答而数次不答。 突然间，李冶脸上闪过奸诈之色，她顿时反客为主说道：“李家妹妹，不妨我反过来问你下，你认为这权力多大才算大呢？” 李冶通过打太极的方式把问题反推回去，她相比秦玉卿确实更加成熟稳重。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秦玉卿虽然年龄尚小，但是她早已深谙为官之道，碰到这种情况她也有办法应对，于是故作轻松答道：“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我认为真正问题在于如何保证权力不会遭到滥用……” 秦玉卿顾左右而言他，说了半天废话一点价值都没有。 然而没有价值就是最大价值。 秦玉卿和李冶两人已经能够熟练回避问题，而这恰恰正是为官之道的基本功。 做官绝对不能有问必答，这是最为忌惮的事情。 要是无话可说就说无可奉告，要是有话可说那就直接顾左右而言他，不必在乎问题本身，更不要管别人问什么，只管发表意见就行。 如果别人继续提问同样一个问题，那就直接转移注意力，就说具体问题不在这里，然后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再发表一次意见。（大致参考马科长） 这种事情本来需要吃过亏的官员才会懂得，没想到秦玉卿和李冶两人已经如此熟练。 双方好像什么都问了，又好像什么都没问。 在这场唇枪舌剑中，秦玉卿收获满满，她离开李府之后，李冶已经把她当做潜在威胁。 洛阳城，郑府。 秦玉卿内心疑惑已然消除，她重新前来拜见自家师父郑相如。 “玉卿，这下明白为师让你去登门拜访的真实用意？” 郑相如慈眉善目询问道。 秦玉卿一脸乖巧微微点头答道：“师父，为什么我还没说出内心疑惑，你就能明白我在想什么呢？” 郑相如高深莫测微笑道：“要是我连你在想什么都拿捏不准，那我也不会居于庙堂之上。” “后天正好就是太后娘娘五十岁大寿，为师给你准备好一份大礼，只要你把它送给太后娘娘，往后你在陛下身边就安稳啦！” 郑相如带着秦玉卿来到后厅，这里摆着一块雕刻而成的寿山石，立起来足有一米有余。 秦玉卿围绕着寿山石走来走去，她有些不解问道：“师父，为什么不把这块寿山石献给陛下呢？” “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寿山石在他眼里就跟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倒不如作为寿礼送给太后娘娘。” 郑相如明显看透殷无咎的兴趣，他才不会献上寿山石这种没用东西。 秦玉卿敏锐从寿山石中发现暗藏玄机。 原来这块寿山石只要稍微站远一点，这看起来就像草书的“寿”字。 “师父，这块寿山石确实适合作为太后娘娘的五十岁寿诞之礼。” 秦玉卿总算明白自家师父的良苦用心。 郑相如抚摸着秦玉卿的脑袋，他意味深长微笑道：“现今陛下已经收集到五姓七望的家传经学，那么肯定会集百家之长，成一家之言，是时候该把鬼谷洞的文献典籍拿出来啦。” “为师近日准备上书陛下，编纂一部收集古往今来所有文献典籍的类书。而我鬼谷门曾为百家之首，在春秋战国时期便是独领风骚数百年，虽说这近千年来不再入世，但并不代表经学底蕴会输给五姓七望。” 对此秦玉卿倒是有些不解，她脸上露出疑惑表情问道：“师父，您是朝廷宰相，为何还要耗费精力修纂类书？这岂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郑相如别有深意反问道：“徒儿，你可知道为师入朝为官乃是为了什么？” “您曾经说过要建立不世之功。” 秦玉卿毫不犹豫回答道。 她回想起自家师父的最高理念。 郑相如语重心长解释道：“编纂类书正是建立不世之功。陛下想要保证江山社稷千秋万代，那他肯定会采取恩威并施的方式，尤其要对世家大族加以安抚。编纂类书正好可以把世家子弟置于朝廷的控制之下，让他们埋头于文献典籍之中，使其无暇多问政事……” 第126章 太后寿宴 神武五年，五月初五。 紫微宫，九洲池。 殷无咎带着两位皇后在此休闲游玩。 这是紫微宫内的皇家池苑，占地面积达到惊人的五十二万平方米，堤岸屈曲，池中有岛，鸟鱼翔泳，花卉罗植，九洲池内的水向宫城辐射，构成水网密布、殿台楼阁点缀其间的宫苑园林胜景。 正好今日还是太后娘娘崔彩云的五十岁大寿，文武百官和世家勋爵纷纷派遣女眷前来祝贺。 “陛下，时辰已到。” 李英娥轻启朱唇开口说道：“我们还要回去给母亲祝寿呢。” “好，那就摆驾瑶光殿。” 殷无咎脸上露出淡淡微笑，他带着两位皇后乘坐銮驾前往瑶光殿。 瑶光殿位于九洲池内，以水道相隔并列布局三座岛上，中岛之上为主殿，东岛和西岛辅以配殿形成三阁并列。 帝后三人乘坐銮驾来到瑶光殿，恰逢秦玉卿和李冶两人同时赶到。 崔彩云亲自点名想要见下秦玉卿和李冶，故而送出寿帖让她们两人前来参加寿宴。 “参见陛下！” “参见皇后娘娘！” 秦玉卿和李冶立刻朝着帝后三人行礼。 殷无咎微微点头示意免礼：“今天乃是大喜之日，尔等不必多礼。” 他伸手牵着两位皇后踏入瑶光殿，秦玉卿和李冶两人恭恭敬敬紧随其后。 女眷们见到帝后三人驾临瑶光殿，众女连忙作揖行礼齐声喊道：“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众家女眷平身吧！” 殷无咎直接带着两位皇后坐在崔彩云身边。 太后娘娘崔彩云坐在主位上，左右各自留出三个席位，这是专门留给帝后三人，下面席位各家女眷按照官阶地位而坐，案桌上陆续摆满各种各样的珍馐佳肴。 “母后，这是朕敬你的！” 殷无咎拿起酒樽对着崔彩云进行敬酒。 崔彩云拿起酒樽轻抿一口，她一脸慈眉善目微笑道：“皇帝真是有心啦。” “陛下，我们两人敬你一杯。” 郑朝云和崔秀宁对着殷无咎敬酒。 她们两人坐在左右首席，距离太后和皇帝最为靠近。 郑朝云为赵国公夫人，她是李萼的妻子。 崔秀宁为齐国公夫人，她是李茂的妻子。 李萼和李茂兄弟两人皆为崔彩云的亲生儿子，郑朝云和崔秀宁就是她的儿媳，按照官阶地位和亲疏关系自然坐得最近。 殷无咎与各家女眷共饮一杯之后，太后寿宴正式开始。 首先便是把参加寿宴的各家女眷的寿礼念上一遍，再由各家代表起身说出寿词，以表尊敬之心。 参与寿宴的各家女眷先后献上寿词寿礼，大抵都是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无论寿礼价值如何，太后娘娘崔彩云皆为一视同仁。 直到秦玉卿和李冶两人送上寿词寿礼，全场上下掀起不小波澜。 原因在于秦玉卿送上一块寿山石，反观李冶只是送出一支毛笔而已，对比之下显得有些寒碜。 “咦，她怎么会把毛笔当做寿礼啊？” “李补阙虽说是江南才女，但怎么这点?眼力见儿也没有啊？” “是啊，好歹应该送点贵重东西啊！” 各家女眷低下声来议论纷纷。 结果崔彩云亲手拿起毛笔观赏起来，她非常满意微微点头笑道：“李补阙不愧出自清流世家，这支毛笔雕刻精致，笔杆上刻有松鼠葡萄，你的心意我能明白。” 葡萄成簇，寓意着富贵长寿。 松鼠在十二时辰为子，寓意喻子之意，两者合在一起便是多子多福子孙万代，正好适合作为寿诞之礼。 各家女眷得知这支毛笔还有这层寓意，众女这才反应过来。 “来，你们两人过来。” 崔彩云亲自招呼秦玉卿和李冶两人过来。 秦玉卿和李冶两人来到崔彩云面前听候吩咐。 崔彩云言谈举止间透露出深深的善意，她从衣袖里面掏出两个翡翠手镯送了出去，别有深意说道：“你们两人都是好孩子，这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物。” 为了避免秦玉卿和李冶推脱拒绝，崔彩云亲手为她们两人戴上翡翠手镯。 在这一刻，各家女眷意识到太后娘娘好像很喜欢她们两人。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秦玉卿和李冶两人连忙道谢行礼。 “好啦，你们回去吧！” 崔彩云示意她们回到各自席位上，毕竟这场寿宴才刚刚开始呢。 殷无咎跟着这么多女眷待在一起，他也有点不太适应，于是找个借口尿遁出来。 殷天娇见到自家父皇有事出去，她立刻悄咪咪跟在后面。 “嗯？” 殷无咎转过身去发现自家女儿跟在身后，他面露笑容问道：“娇娇，你干嘛跟着我呢？” “哼，我就要跟着父皇！” 殷天娇双手叉腰抬头挺胸，她的模样就跟小大人一样。 殷无咎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来，他一手就把殷天娇抱了起来：“父皇带你去钓鱼吧。” “嗯~~~” 殷天娇双手搂抱着自家父皇的颈脖，她也不知为何非常喜欢缠着殷无咎，父女关系相比其他皇子公主要显得更加亲切。 如今殷天娇年龄已经六岁有余，她的身高估摸得有一米三，这么小的年纪便长得亭亭玉立，真是打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父女两人一起来到琉璃亭。 殷无咎吩咐宫女们拿来钓竿和鱼饵，父女两人就在琉璃亭进行钓鱼。 突然间，殷天娇表情变得专注而认真，她坐在殷无咎身边开口说道：“父皇，能否让我跟着你一起住？” “咋啦？难道你要搬到贞观殿吗？” 殷无咎一脸好奇反问道，他伸手捏着殷天娇的小脸蛋。 殷天娇脸色变得极为凝重，她抬头直视殷无咎说道：“父皇，我已经长大啦，我想跟在你的身边，我要你教我读书。” 这话一出，殷无咎意识到孩子们的教育问题，皇子公主究竟要交给谁去教导？ “娇娇，那父皇就教你读书吧！” 殷无咎决定把皇子公主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无论如何都要避免他们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因为殷无咎在教育问题上信不过任何一个人，所以他必须亲自言传身教，这是关乎到大夏江山继承人的问题。 殷无咎可不想看到自家孩子被人忽悠，因此教育问题绝对不能交给外人。 第127章 祸水西引 父女两人在琉璃亭闲聊许久。 殷无咎惊奇发现崔彩云的启蒙教育做得不错，竟然能把殷天娇教得逻辑清晰，这让他感到颇为惊讶。 “娇娇，你知道钓鱼为什么需要上鱼饵吗？” 殷无咎准备好好考下自家女儿。 殷天娇毫不犹豫解释道：“因为鱼钩需要绑上鱼饵，这水里的鱼儿才会咬钩。” 殷无咎则是继续追问道：“那我再问你，要是鱼钩不绑上鱼饵，这水里的鱼儿还会咬钩吗？” “不会！” 殷天娇脸蛋露出狡诈之色，她非常骄傲说道：“鱼饵乃是引诱鱼儿上钩的食物，所以这水里的鱼儿才会去咬钩。没有鱼饵进行诱惑，鱼儿是不会主动上来咬钩的！” “娇娇真是聪明！” 殷无咎喜开颜笑进行夸赞，他对这个大女儿真是爱不释手。 突然间，殷天娇见到水里的鱼儿已经咬钩，她一脸兴奋叫嚷道：“父皇，这鱼儿咬钩啦，你快点把它拉起来。” 殷无咎顺势起竿钓上一条鲤鱼。 殷天娇伸手抓过鲤鱼放到木桶里面，父女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太后寿宴结束，父女两人这才重新返回瑶光殿。 紫微宫，瑶光殿。 殷无咎亲自提着木桶，殷天娇手里拿着钓竿，父女两人收获颇丰。 崔彩云顿时有些不解询问道：“皇帝，你怎么会想起去钓鱼啊？” “朕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殷无咎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他对着崔彩云略微沉吟说道：“母后，朕想要把孩子们接回贞观殿。” “嗯，我赞同你的意见。” 崔彩云早就觉得该这样做，她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自古以来皇子教育关乎着王朝兴衰，皇帝可有想好让谁负责教导？” “教育皇子朕会亲力亲为！” 殷无咎一脸正色说道。 此话一出，崔彩云倒是没有表示反对，毕竟她从不干涉殷无咎任何决定。 殷无咎很快便把孩子们从瑶光殿接到贞观殿，由他本人布置作业进行教育。 在太后五十岁寿宴过去还没几天，雍州地区传来漠北捷报。 今年开春，李光弼率领五千精骑前往漠北草原的突厥牙帐，突厥可汗阿史那罗动员胡骑三万五千人，共计汉番军团四万骑兵，向西进攻大湖盆地的坚昆汗国。 汉番军团在郁督军山击败坚昆汗国，大湖盆地的山地草场尽数纳入突厥汗国，李光弼在此战中缴获到大量战利品。 本来阿史那罗还要越过金山进攻坚昆王庭，然而李光弼不想坐视突厥汗国再次兴起，因此谎称皇帝诏他立刻班师回朝。 李光弼带着大量战利品撤回雍州，任由突厥人跟黠戛斯人互相厮杀。 殷无咎收到漠北捷报以后，他立即加封李光弼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晋爵灵武县侯（爵位，正三品）。 随着突厥汗国把开拓方向放到西边，殷无咎总算可以放下心来，这波祸水西引做得非常成功，这为大夏朝廷争取到更多时间。 目前大夏朝廷正在加快速度移民辽州，辽西郡和辽东郡的人口开始逐渐饱和，大部分人干脆就在辽泽地区围垦开荒。 辽泽属于辽河平原的沼泽地带，辽河常年在此决道蔓延，故而形成千里沼泽。 为此殷无咎派遣大量水利专家前往辽州，挖河排水疏通河道，无论如何都要消灭掉辽泽，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整个东北地区。 鉴于大夏帝国成功治理过辽西走廊的傍海道，所以对于治理辽泽倒是也有办法，唯一条件就是必须保证地区安全。 自从回纥可汗磨延啜的头颅传首东北以后，东北夷狄再也不敢耍花样，就连新罗和渤海两国都是小心翼翼，哪里还有胆子前来挑衅。 为了开拓东北地区，大夏帝国不计成本投入真金白银，先后移民和流放的汉人百姓加起来超过百万之众，大部分人都是拥挤在辽西郡、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 目前辽州各郡编有二十五万七千五百户，一百五十三万四千人，大约九成百姓都是聚集在辽西郡、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 辽西郡编有七万七千两百五十户，四十六万三千五百人。 辽东郡编有七万五千三百四十户，四十五万两千三百人。 玄菟郡编有五万两千五百二十户，三十一万五千一百人。 乐浪郡编有三万五千七百五十户，二十一万八千七百人。 这四个郡背靠渤海能够得到海上补给，加之又能从事贸易往来，故而汉人百姓都是优先移民到这些地方筑城置县。 大夏帝国经营辽州总算见到初步成果，也不枉费朝廷上下投入海量钱粮，东北地区的汉人数量马上就要恢复到西汉时期的元始二年。 由于辽泽以北地区没人愿意移民开垦，所以殷无咎只能命令郭子仪带兵屯田，他认为再给五年时间，辽州各郡应该就能做到自给自足。 辽州地区分为辽北四郡和辽南四郡，两者以辽泽作为天然分界线。 辽北四郡分别为通辽郡、扶余郡、鄚颉郡、涑沫郡。 辽南四郡分别为辽西郡、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 自古以来，汉人百姓顶多生活在辽泽以南地区，对于辽泽以北地区很少涉及，毕竟那是游牧部族和渔猎部族的活跃之地。 随着辽州夏军大举进驻三辽城和扶余城，游牧部族和渔猎部族威慑于夏军，他们已经完全退出辽河平原。 如今数万夏军正在辽泽以北筑城置县，设立榷场从事边境贸易。 辽州夏军通过榷场大量收购貂皮、珍珠、人参、鹿茸等东北特产，而后运往幽州贩卖获取高额利润，再从幽州地区购买物资回到辽州，从而形成可持续发展的贸易循环。 东北地区的物产资源实在丰富，开发辽州远比开拓西域更加划算。 奈何以往各个朝代选择定都长安，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到西北边境，对于东北地区反而错失良机，直到明代以后这才开始大规模移民。 要是中原王朝早点组织百姓移民东北戍边，东北夷狄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崛起，汉家儿郎又岂会有灭国之灾。 第128章 编纂类书 洛阳城，洛水码头。 上百名鬼谷弟子驾船驶入洛阳城，船上装着两千多卷典籍，这些典籍都是历代鬼谷子遗留下来的无价之宝，其中不乏有失传已久的孤本。 “参见少主！” 众多鬼谷弟子恭敬有礼朝着秦玉卿行礼。 秦玉卿站在码头上已经等候多时，她轻启朱唇开口问道：“你们可有按照师父吩咐，全部把鬼谷洞的典籍都搬运过来？” 为首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说道：“回禀少主，鬼谷洞两千八百卷典籍尽数在此。” “好，那你们把东西搬上跟我走吧。” 秦玉卿坐上马车直奔郑相如的府邸，后面跟着一群搬着东西的人。 此时此刻，郑相如早已入宫觐见皇帝。 殷无咎在贞观殿接见郑相如，得知他想要编纂一部收集古往今来所有文献典籍的类书，一下子便想起大明王朝的《永乐大典》。 在这一刻，殷无咎顿时醍醐灌顶灵机一动，他一脸激动说道：“既然爱卿准备编纂类书，那朕便助你一臂之力，下诏召集天底下的世家子弟前来洛阳帮忙撰修。” “多谢陛下！” 郑相如实在没想到殷无咎如此大方，毕竟着书立说能够流传千古，这对文臣来说乃是极高荣誉，同时还能通过着书传播自己的思想和见解。 一直以来，殷无咎都把注意力放到武功方面，对于文治基本没有投入太多精力。 现在大夏朝廷逐渐走上正轨，殷无咎准备开始着手文治，他要找人为前朝修史立传，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历史的尊重，更重要的是警示后人，以史为鉴，务要重蹈覆辙。 “爱卿，朕想委任中书令主持编修唐史，你觉得怎么样呢？” 殷无咎想要听听郑相如有何意见。 郑相如抚须陷入深深思考，他略微沉吟说道：“陛下，臣认为中书令确实适合主持编修唐史，颜真卿刚正无私，让他负责编修唐史最好不过。” “好，那朕就把任务交给他。” 殷无咎已经为世家子弟安排好工作，即是着书修史，让他们埋头于文献典籍之中，只有这样才能腾出位子让给寒门庶族。 本来殷无咎还在思考如何削弱朝堂上的世家势力，没想到郑相如无意间给他送来灵感，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殷无咎允许世家势力存在朝堂上，但是他更加想要多元化，最好便是让世家大族、勋爵贵族、寒门庶族三足立鼎。 在郑相如离开后不久，两位皇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李英娥俏脸露出疑惑之色，她有些好奇问道：“夫君，你为何要召集天底下的世家子弟撰修类书？” “莫非两位皇后都没体会到朕的良苦用心？” 殷无咎颇为惊讶反问道。 李慕娥挽着殷无咎的手臂娇嗔道：“夫君，你就快点告诉我们吧！” “是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呢？” 李英娥同样跟着挽着殷无咎的手臂娇嗔道。 在她们姐妹两人联合纠缠下，殷无咎只能无奈解释道：“昔日朕为夺取天下，曾经向关东地区的世家大族出让太多权力，此乃不得已而为之。” “后来朕顺利夺取天下建立基业，关东地区的世家大族跟着成为元从功臣。朕活着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乱来，可要是哪天朕撒手人寰，你们姐妹两人和孩子们真能接过这副担子吗？” “为了防范于未然，朕只能想方设法削弱世家大族，尤其还是勋爵贵族的世家大族，既要倚重又要提防，稍微一个拿不准便会引起朝堂倾轧。” “如今侍中令上奏着书立说，这为朕提供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这些隐患都是朕所带来的，那么朕就有责任清理干净，终不以此患遗子孙！”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明白殷无咎的意思，他既要倚重又要提防只有一人，这个人就是她们大哥尚书令李萼。 李萼确实有王佐之才，他能把大夏朝廷治理得井然有序，由此可见他确实很厉害。 只要殷无咎还活着的时候，李萼借他再多胆子也不会乱来。 要是殷无咎英年早逝撒手人寰，谁也不敢保证李萼没有野心。 究其原因在于李萼官居尚书令，一人掌管六部官员，大夏帝国的执政权基本握在他的手上，又是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的领头人。 现在殷无咎完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他在等待孩子们长大成人，或者要有另外一人接替李萼出任尚书令。 突然间，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们不约而同想到自家弟弟李茂。 “夫君，你不妨可以多关注下四弟。” 李英娥亲自向殷无咎推荐荆州牧李茂。 李茂担任荆州牧三年有余，他把荆州各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兴修水利灌溉农田，并且还把土着獠人编户齐民，大力传播汉家文化。 荆州治所襄阳郡，下辖襄阳郡、南阳郡、安康郡、淮安郡、汉东郡、武当郡、房陵郡、富水郡、竟陵郡、江陵郡、夷陵郡、巴东郡、云安郡、南浦郡、南宾郡、澧阳郡、武陵郡等十七个郡。 自从李茂担任荆州牧以后，荆州各郡编户齐民的人口数量得到迅速增长。 荆州就是大唐朝廷的山南东道，天宝末年编有二十九万五千户，大约一百四十一万人。 而今荆州编有四十三万八千户，大约两百三十五万人，良田六千八百五十五万亩，人口数量相比天宝末年增长九十四万。 去年荆州各郡进行变法改革，租庸调改为土地税，仅靠土地税便征到八百万石粮食。 随着曲辕犁和占城稻推广开来，荆州各郡的粮食产出得到迅猛提升，所有良田都能做到一年两熟，甚至不乏还有一年三熟。 荆州各郡得益于一年两熟和一年三熟，再加上精耕细作与合理施肥，每亩良田年均产出高达六石左右，每年所得大部分钱粮都会通过长江水道运往扬州，然后再从扬州漕运到洛阳城。 李茂治理荆州三年有余便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足以说明他确实可以担当大任。 最重要的是，李茂乃是李萼之弟，让他接替尚书令不会引起太多问题，权力仍然还在自家人手上。 第129章 正确的教育方式 殷无咎兴奋得抱起李英娥大声嚷道：“皇后，你真是朕的贤内助啊！” 由于李茂存在感实在太低，殷无咎几乎快要把他给忘记啦，谁让这家伙只会埋头苦干。 目前南方各州都在加快开发速度，南方百姓很多移民荆州、楚州、越州三地，这些地方都是位于长江流域的水系范围，各地来往交通较为方便，因此才能吸引百姓前来垦荒。 李萼执掌朝政期间，他专门为南方各州制定开发计划，鼓励淮河以南汉人百姓移民荆州、楚州、越州三地。 凡是移民荆州、楚州、越州三地，各州官府将会分发耕地和农具，毕竟这三个州地广人稀，还有大量土地尚未开发出来。 只有荆州、楚州、越州三地开发得差不多，李萼才会继续制定下个计划，他做事向来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就在殷无咎思考问题的时候，一只小手捂住他的眼睛，耳边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父皇猜猜我是谁！” “娇娇，这还用说吗？” 殷无咎觉得自己大女儿怎么会这么可爱，他拉下这双小手睁开眼睛，意外发现殷天娇站在面前。 “嗯？” 殷无咎顿时感到匪夷所思，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原来是他的二儿子殷天骄。 大女儿殷天娇和二儿子殷天骄乃是李英娥所诞下的龙凤胎，他们姐弟两人只有一字之差而已。 二儿子殷天骄刚才竟能模仿出他姐姐的声音，这才导致殷无咎猜错人。 “父皇，你猜错啦！” 大女儿殷天娇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殷无咎直接把二儿子殷天骄拉到身边，轻微敲打他的脑袋教训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欺骗父皇啊？” “父皇，我可没有欺骗你。” 二儿子殷天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干脆选择装疯卖傻想要蒙混过关。 “参见父皇！” “参见父皇！” 三儿子殷天恒和四儿子殷天浩则是过于正经，他们两人性格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从小喜欢舞刀弄枪，将来肯定会走武将路子。 这些日子殷无咎亲自教导孩子们读书学习，并且还亲手教他们射箭。 或许孩子们继承殷无咎的强大能力，他们已经能够骑羊引弓射鸟，就连力气也比同龄小孩还要更加巨大。 “你们两人怎可戏弄陛下，还不赶紧进行道歉！” 李英娥脸色不悦怒斥道。 大女儿殷天娇和二儿子殷天骄见到母亲已经生气，他们姐弟两人顿时委屈起来。 殷无咎见状急忙安慰道：“没事没事，父皇没生你们的气。” 李英娥见到殷无咎如此疼爱两个孩子，她皱着黛眉劝谏道：“夫君，虽说小孩子调皮捣蛋乃是正常之事，但也要告诉他们这是不对的。” 殷无咎认为李英娥这话说得没毛病，可他又觉得没必要跟小孩子这么认真吧？ 李英娥抢在殷无咎面前教训道：“可知道你们两人错在哪里吗？” 大女儿殷天娇和二儿子殷天骄面面相觑，他们姐弟两人微微点头承认错误。 大女儿殷天娇擦干眼泪委屈巴巴说道：“我不该带着弟弟戏弄父皇！” “很好，看来娇娇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李英娥当面夸奖大女儿殷天娇，随即她把眼光转移到二儿子殷天骄的身上：“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我错在不应该跟着姐姐一起戏弄父皇。” 二儿子殷天骄同样认错。 李英娥蹲下身来细声细语说道：“那你们要答应我，以后这种事情别做了好吗？” “好！” 他们姐弟两人微微点头说道。 李英娥顿时喜开颜笑，她毫不吝啬夸赞道：“真乖，我的孩子果然是最聪明的！” 面对来自李英娥的夸奖，他们姐弟两人瞬间转悲为喜，这变脸速度还真快。 从小到大，崔彩云一直教导他们有错必改，这为孩子们打下良好基础，在他们内心已经认可做错事是要认错的，而这才是正确教育小孩子的启蒙思想和逻辑思维。 紫微宫，中书省。 颜真卿接到殷无咎的口谕，点名让他主持编修唐史。 “真是奇怪，为何陛下点名让我负责编修唐史呢？” 颜真卿对此感到有些不解，他赶紧找来张巡和卢全诚进行商议。 张巡很快便猜到殷无咎的圣意，他一脸微笑开口说道：“中书令不必多虑，陛下是想让你监修唐史，而非要你本人亲自参与编修。” 颜真卿顿时豁然开朗，他已经明白殷无咎的良苦用心。 刚才秘书女官前来传达口谕的时候，特地强调若是人手不够，大可征集翰林学士前来协助。 翰林学士皆为世家嫡子和公侯世子进行充任，门荫入仕，他们不用通过科举考试便可进入官场，依靠父辈恩荫享有特殊待遇。 唐朝时期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荫及子弟，使得通过门荫入仕成为一种重要的官员选拔途径，因此大唐朝廷虽然实行科举制，但是门荫仍然是非常重要的入仕方式，尤其是对于那些无法通过科举的世家子弟来说，这是他们进入官场的主要途径。 后来殷无咎对于门荫制度进行严格限制，只有世家嫡子和公侯世子才能享受这方面的特殊待遇。 着书修史主要就是校勘典籍史料，也就是看看有没有错别字，或者有没有被人夹杂私货，这种东西没有明确的进度，就算一天只看一页纸也没人多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着书修史对于世家嫡子和公侯世子而言，这仅仅只是过渡阶段而已，只要熬过这段悠闲时光，大好前程自然到手。 对于能够躺着的人，他们还愿意站起来卖力干活，那确实应该委以重任。 颜真卿领悟到殷无咎的圣意，他赶紧上奏请求抽调翰林学士参与负责编修唐史。 殷无咎立刻批准颜真卿的请求，直接把上百名翰林学士通通打包送了过去。 同一时刻，郑相如拿着诏书召集天底下的世家子弟，大量世家子弟携带藏书纷纷赶来洛阳，他们对于撰修类书产生浓厚兴趣。 第130章 大夏马政 神武五年，六月初一。 赵家兄弟带着两万禁军返回洛阳城，他们按照指示把塞外草原的城池和棱堡交给汉家牧民。 目前夏无忧麾下统领十八个千户，共有一万八千余户汉家儿郎前往塞外草原定居放牧。 千户制度的最高长官就是千户长，千户长之下设有百户长，百户长之下设有十户长，凡是年轻丁壮皆为引弓之士，上马打仗下马放牧。 其中千户长战时带兵打仗，平时则是负责分配牧场和维持秩序。 每个千户规模大小不允许超过两千户，若是超过那就需要进行分配，这样也可以避免一方独霸，又能防止一家独大。 十八个千户最多能够动员四万战士，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足以作为塞外篱藩保卫着大夏帝国的北方边境。 最重要的是，这些引弓之士皆为汉家儿郎，只要经常保持跟中原贸易往来，那就不用担心他们在精神上会胡化。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和宰相们正在听取赵家兄弟的汇报。 “陛下，今年开春突厥可汗阿史那罗遣使找到微臣，希望能够跟大夏帝国开展贸易，双方找个地方设立榷场互通有无。” 赵少卿态度严肃一丝不苟说道。 殷无咎微微点头表示可以，他刚想开口答应下来。 没想到郑珣瑜极力反对，他毫不犹豫站出来说道：“陛下，千万不能跟突厥人开展贸易互通有无，这对我朝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话一出，殷无咎顿时感到有些奇怪，这怎么会有百害而无一利呢？ “爱卿何出此言？” 殷无咎想要听听他究竟有何说法。 郑珣瑜郑重其事解释道：“陛下不妨仔细想下，有什么东西是突厥人有而我们没有的？牛羊马匹我们真的需要吗？莫要忘记历史上大汉和大唐的马政教训。” “昔日大唐在陇右马场就有七十多万匹马，在边军战斗力强大的时候，游牧胡人便会放弃劫掠，转而追求稳定互市，甚至主动献上贡马换取生活物资。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双方展开互市贸易，必定会造成大量廉价胡马冲击市场。” “反观我朝马匹皆是来自辽、幽、云、雍、凉五州之地，若是放任大量廉价胡马冲击市场，长此以往朝廷马政便会荒废，战马来源也会受制于游牧胡人。” “现在我朝掌握着漠南草原以及大片草场，举国上下不缺马匹，又何必再跟突厥汗国互市贸易，这样不仅损害朝廷马政，同时还会养肥漠北草原的突厥人。” 此番言论?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场众人瞬间幡然醒悟过来。 北方胡人能够跟汉家儿郎争斗几千年，他们同样不会傻到哪里去。 历史上大汉和大唐曾经在马政上取得巨大成果，因此才能打败塞外草原的游牧胡人。 游牧胡人见到中原边军战斗力强大，他们自然而然会选择放弃劫掠，转而俯首称臣追求稳定互市，这样既能休养生息恢复实力，又能贩卖廉价胡马冲击市场，彻底破坏中原王朝的马政。 马政这玩意想要建立起来需要花费数十年，若想破坏只需短短几年时间。 只要中原王朝的马政开始出现荒废，游牧胡人恢复实力以后，他们就会继续反叛劫掠，从而形成一个死循环。 胡人劫掠→马政盛行→边军强大→胡人请降→罢兵休战→互市贸易→马政荒废→边军衰弱→胡人劫掠……游牧胡人依靠这套草原玩法连续戏耍汉家儿郎数千年。 “爱卿，你说得对！” 殷无咎一脸激动站起身来，他非常赞同郑珣瑜这番言论。 大夏朝廷在辽、幽、云、雍、凉五州之地以及塞外草原设有上千个大型牧场，每个牧场最多能够散养数千匹马，每个牧长负责看管一百匹马，十个牧长设置牧尉进行管辖，牧场长官为监牧，在此之上还有监牧使和都监牧使。 而今朝廷官马存栏量高达两百多万匹，贩马收益尽数归属当地，故而各州牧民以及边军将士才有动力去养马。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廉价胡马冲击大夏马政，这样定会损害到各州利益。 正是因为养马可以获得巨大收益，所以汉人牧民才会主动前往塞外草原定居放牧，这是一条良性循环的经济链条。 经过郑珣瑜晓以利害之后，殷无咎和宰相们纷纷赞同他的意见，拒绝跟突厥汗国互市贸易，让他们在漠北草原喝西北风去吧。 “那就随便找个借口拒绝突厥人吧。” 殷无咎亲自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严令禁止跟突厥汗国进行贸易往来。 “臣等遵旨！” 宰相们达成共识齐声说道。 在赵少卿汇报完毕以后，殷无咎把话题转移到东北夷狄，他拿出东北地区的地图挂在墙上：“诸位爱卿，如今大夏初步在辽州站稳脚跟，漠北草原的突厥汗国暂时无力东顾，接下来你们觉得应该先拿谁来开刀？” 尚书令李萼率先提出建议：“启奏陛下，臣认为应该先讨伐半岛上的新罗国。去年渤海国经过我军猛烈打击，没个十年时间肯定恢复不过来，因此不宜再对渤海国进行战争，至少不能优先灭掉它。” “究其原因在于渤海国和新罗国唇亡齿寒，要是我朝贸然灭掉其中一国，势必会引起另外一国的恐惧与忌惮，如同当年大唐灭亡高句丽和百济，最终反而白白便宜渤海国与新罗国。” “若是大夏想要完全兼并东北夷狄，那么就要逐步削弱渤海国和新罗国，最好让他们国内四分五裂无暇他顾，这样才能逐个击破一一吞并。” 简而言之，李萼主张逐步削弱东北夷狄，而非一蹴而就灭亡他国。 侍中令郑相如接着补充说道：“臣也认为应该先新罗后渤海。去年渤海国遭受打击割地赔款，要是继续对他们采取军事行动，室韦和黑水靺鞨肯定会感到危机，这样会把他们三方势力逼到一起。” “反观新罗国孤悬于半岛上，与之相近的渤海国在陆地上又被乐浪郡给隔绝开来，加之我朝出师有名，故而应出兵讨伐新罗国。” 第131章 讨伐新罗 去年大夏帝国遣使前往朝鲜半岛安抚新罗国，没想到新罗国王金宪英竟然把使臣团队给扣留下来。 后来大夏帝国击败渤海国，而后又是灭掉回纥汗国，彻底震慑住新罗国王金宪英，他才老老实实把使臣们放回来。 金宪英在天宝元年继位为王，李隆基册封他为新罗王、开府仪同三司、使持节、大都督鸡林州诸军事，持节充任宁海军使。 算起来金宪英继位已有十八年，他在位期间遵照唐朝制度展开改革，借此强化中央集权，并且模仿中原王朝的九州制度建立九个州。 新罗九州分别为良州、尚州、康州、熊州、全州、武州、汉州、朔州、溟州，国都位于金城（现今韩国庆尚北道庆州市）。 由于金宪英通过改革政策强化中央集权，所以遭到国内真骨贵族势力的抵制，不得已恢复废除已久的禄邑制，以确保真骨贵族相对独立的经济特权。 在外交方面金宪英奉行亲唐政策，故而还没向大夏朝廷称臣纳贡，单凭这个罪名便能出师有名进行讨伐。 “翰林大学士，不妨说说你的意见！” 殷无咎内心是想攻打渤海国，但是他也觉得李萼和郑相如两人说得在理，故而想要听听郑珣瑜有何见解。 郑珣瑜思考片刻开口说道：“臣也认为应该优先削弱新罗国，东北夷狄只剩下新罗国尚未向我朝称臣纳贡，以此作为名义出兵讨伐合情合理。” “正如尚书令所言那样，大夏想要完全吞并东北夷狄，那就只能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逐步从渤海国和新罗国割下土地，待到两国虚弱不堪的时候才能发起灭国之战。” 其他宰相对此没有表示反对，殷无咎决定抽调三万禁军配合幽州和辽州两地边军共同行动，后勤补给主要交由海上运输。 神武五年，六月初六。 殷无咎继续开始御驾亲征，他带着三万禁军乘船顺着大运河北上，途经幽州范阳郡征召一万精兵，随后船队直抵鸭绿江的泊汋城。 泊汋城属于玄菟郡的县城之一，这里乃是交通要道之处，更是进攻新罗国的后勤基地。 玄菟太守李栖筠率领一万夏军在此等候多时。 “参见陛下！” 李栖筠亲率众将朝着殷无咎抱拳行礼。 殷无咎微微点头示意免礼，他对着李栖筠嘘寒问暖说道：“爱卿真是辛苦啦，若非有你们这些猛将镇守东北边境，朕与庙堂诸公只怕都要寝食难安啊！” “微臣惶恐！” 李栖筠顿时感到受宠若惊，他确实没想到殷无咎如此重视他们这帮降将。 “此番朕调集禁军、幽州军、辽州军共计五万大军，可不是想要简单讨伐新罗国，而是准备夺取新罗国的汉州。” 殷无咎直接把作战意图说了出来。 昔日大唐帝国联合新罗灭亡百济与高句丽之后，在百济故地设立熊津都督府，在高句丽故地设立安东都护府，并以新罗其地为鸡林州都督府。 大唐帝国意图在高句丽和百济故地实行羁縻统治，新罗则是想要争夺百济和高句丽故地由其直接统治，故而两国爆发战争。 这场战争耗时长达七年时间，大唐帝国迫于与吐蕃作战的压力而放弃熊津都督府，新罗完全得到百济故地。 开元年间两国以浿水（大同江）为界，江南土地尽数划归新罗，就连江北的平壤城都被占为己有。 现在殷无咎准备先夺回平壤城，扫除江北所有新罗势力，再让这块地盘重新回归乐浪郡。 殷无咎带着众将在城内召开作战会议。 “你们谁敢带兵奔袭平壤城？” 殷无咎率先开口问道。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李观和韦皋同时站出来请战，他们两人都是军中校尉而已，麾下各有一营兵力。 殷无咎微微点头笑道：“韦皋，你还没有在这里作战过，考虑到人生地不熟的，朕不可能委任你为主将。反观李观你是辽州军，对于当地较为熟悉，那朕就委任你为先锋大将，韦皋为副将，统兵一万奔袭平壤城，朕率领大军紧随其后。 “遵旨！” 李观和韦皋两人接受军令，殷无咎还为他们准备好炸药小队用于破城攻坚。 朝鲜半岛的西海岸较为平坦，这些平原延伸到海洋，形成比较浅的黄海。 这种地形特征与河流的冲积作用有关，河流携带的泥沙在海洋和大陆之间形成一个相对平缓地形，这里土地相对较为肥沃，适合大军屯田戍守。 在李观和韦皋两人领兵出征以后，殷无咎再次派遣使臣前往新罗国都金城，要求新罗国王金宪英亲自前来平壤城称臣纳贡。 一时之间，朝鲜半岛风云突变。 夏军将士在进军路上大肆宣传兵力数量，对外号称十万大军，使得新罗国内人人胆战心惊。 在使臣还没抵达新罗国都金城的时候，李观和韦皋两人已经联合攻下平壤城，斩首三千多人，降卒俘虏四千多人，缴获城内粮食三十万石。 殷无咎随即把乐浪郡的治所迁到平壤城，他准备这里当做进攻新罗的桥头堡。 平壤城建造在浿水（大同江）边上，大夏船队可以逆水直达，源源不断输送粮草物资。 乐浪郡，平壤城。 殷无咎带着大军来到平壤城，他吩咐李观沿江进行布防，避免新罗军队渡河袭击。 浿水以北存在大量百姓，殷无咎为了避免陷入新罗这个战场泥潭，第一时间就要分辨敌我。 他开始在平壤城颁布政策，凡是懂得汉语一律视为汉家儿郎，至于不懂汉语则是通通遣送到浿水以南。 新罗国王金宪英经过这么多年持续汉化改革，国内有不少人懂得汉语，尤其是浿水以北的平壤城曾为安东都护府的治所，周边聚集着很多高度汉化的新罗百姓。 短短十日之间，乐浪郡便有三万多户汉化百姓登记在册和编户齐民。 殷无咎直接把不懂汉语的人通通赶走，再把土地和房屋分给懂得汉语的人，一下子便赢得汉化百姓的支持。 很多百姓只听说过中原上国极为富庶。 如今殷无咎直接给他们分土地和房屋，这些汉化百姓瞬间觉得自己就是汉家儿郎，毕竟做个大夏百姓要比新罗百姓更有实惠。 第132章 新罗遣使纳贡请和 在初步稳定江北地区以后，殷无咎任命李观为乐浪太守坐镇平壤城。 他本人带着两万精兵渡过浿水，连破新罗国汉州取城郡、五关郡、栖岩郡、重盘郡、瀑池郡、永丰郡、海皋郡，完全把礼成江以西地区纳入囊中，占领面积高达上万平方公里。 殷无咎直接在礼成江以西地区设立真番郡，任命马璘为真番太守，而这也是西汉时期的朝鲜四郡之一。 新罗军队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争，面对精锐夏军往往都是一触即溃，纵然想要守城也会遭到炸药包破开城门。 由于新罗军队实在太过拉胯，这让夏军将士的野心更加膨胀起来。 殷无咎觉得不妨胃口稍大些，他准备以汉江为界跟新罗国进行谈判。 神武五年，八月初十。 新罗国王金宪英写信遣使跟着大夏使臣前来称臣纳贡，信中言语近乎恳求，希望大夏帝国能够罢兵休战，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当然金宪英也是两手准备，他同时调兵遣将北上迎敌，新罗军队开始在聚集在礼成江以东地区。 为了能够团结新罗国内的真骨贵族，金宪英任命金万宗为上大等，让他统领大军抵抗夏军。 以金良相为侍中，让他代表新罗国前往夏军大营进行请和。 “下臣拜见皇帝陛下！” 金良相内心忐忑朝着殷无咎跪拜行礼。 殷无咎坐在主位居高临下，他忍不住嘲讽说道：“大夏立国已有五年，你们新罗国架子挺大的嘛，竟然要朕亲自御驾亲征才肯称臣纳贡。” 此话一出，金良相顿时感到如临大敌。 他非常清楚殷无咎可不是善良之辈，于是急忙抬头辩解道：“皇帝陛下贵为上国天子，我们新罗国岂敢对您有所不敬。” 金良相早年曾到大唐长安朝贡和宿卫，甚至还被授予检校秘书监的职位。 值得一提，检校官职虽非正式拜授，但有权行使该职权力，差不多相当于代理官职。 因为金良相曾经见识过大唐帝国的强盛，所以他才明白中原王朝压根不是新罗国所能比拟，与之对抗只有死路一条。 昔日新罗国敢跟大唐帝国争夺百济故地，这些都要归功吐蕃和西突厥，这两个地方造成大唐西北动荡不安，唐军主力这才没有办法投入到朝鲜半岛跟新罗死磕。 而今大夏取代大唐成为中原正统，新罗国王金宪英对于大夏帝国还不了解，故而没有立刻选择称臣纳贡，没想到这给殷无咎出兵讨伐提供正当名义。 看着匍匐在地的金良相，殷无咎毫不忌讳说道：“此次朕尽起水陆大军十万精兵，绝不会因新罗王一封书信称臣纳贡就这么退兵，双方必须重新勘定边界。” “不知皇帝陛下想以哪里为两国边界？” 金良相小心谨慎问道。 殷无咎瞬间图穷匕见说道：“自然是以汉江为界，汉江以南归属新罗，汉江以北归属大夏。” “这……这是不可能的……” 金良相面色大变立刻进行拒绝。 这是准备割掉新罗国大量土地，难怪金良相不会答应。 眼见金良相还敢拒绝自己，殷无咎脸上露出嘲讽之色，他毫不在意说道：“既然使者无法满足朕的要求，那么你就请回吧，反正汉江以北土地就在那里，朕自然会有手脚去取。” “来人，把他给朕送走！” 随着殷无咎一声令下，侍卫们很快便把金良相带走。 双方大军开始安营扎寨隔河对峙，并且互相刺探情报消息。 韦皋派遣捉生将渡河抓到十几个舌头，总算搞清楚新罗国的军队数量，尤其在于兵力部署的具体情况。 目前新罗军队在礼成江以东地区集结十万大军，只要能把这股兵力聚而歼之，拿下汉江以北地区那就指日可待。 为了引诱新罗军队渡河进攻，殷无咎佯装拔营而撤，并且还派人把消息送给新罗国的主帅金万宗。 所派之人虽为当地百姓，但是他们皆为高度汉化的百姓，在得到土地和房屋之后，对于大夏帝国已经死心塌地。 殷无咎对待当地百姓属于拉一派打一派。 那些汉化百姓只能选择拥戴夏军将士，要是新罗军队再打回来，他们到手的土地和房屋都要重新吐出来。 殷无咎之所以不杀新罗百姓，那是因为只有他们还活着，归顺的汉化百姓才会更加卖力支持大夏帝国，毕竟没有人愿意把吃到肚子的东西再吐出来。 在夏军将士拔营而撤后，金万宗带着众将巡视沿河防线，忽然看见有人潜水游过河来。 “上大等，要不要放箭射死他？” 新罗众将纷纷张弓搭箭询问道。 金万宗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放箭，他就一个人而已，带人把他活捉过来就行。” “是！” 新罗众将立刻派兵捉拿来人。 这人很快便被押到金万宗的面前，他一脸激动大声喊道：“诸位将军，对面夏军撤退啦！” 这话一出，金万宗和新罗众将顿时觉得匪夷所思。 本来他们还在思考如何突破防线进行渡河，没想到夏军竟然就这样撤啦？ 最重要的是，金万宗已经摸清对面夏军究竟有多少人马。 为了谨慎起见，金万宗没有立刻指挥全军渡河，而是只派遣两千军队先行渡河，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这才浩浩荡荡开始渡河西进。 金万宗指挥十万大军顺利渡过礼成江，只留少量兵力驻扎渡口。 他很快打听到前方二十里外有数千夏军，随即派遣三万大军展开试探性进攻。 新罗军队在地势平坦上跟夏军进行野战，基本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新罗还缺少骑兵，在这种情况跟夏军发生野战，纵使步兵再多那也发挥不了用处。 韦皋率领两千骑兵迎战三万新罗军队，夏军将士骑着高大战马，以排山倒海之势冲杀过去，硕大身躯犹如小山丘，一旦奔跑起来便会引起地面震动。 三万新罗军队见到夏军骑兵来袭，他们赶紧缩成一团结阵防御。 一千夏军骑兵分为左右两翼绕圈射击，这是非常典型的环绕式骑射战术，顷刻间便把三万新罗军队包围起来。 第133章 立碑划界 新罗军队都是从农民里面征召出来的临时丁壮，这跟常年处于实战训练的夏军将士无法相提并论。 更何况新罗军队已经几十年没有打过战争，大部分人早已武备松弛，更不晓得如何对付夏军骑射。 众所周知，冷兵器时代军队在战场上进行指挥调度，那是需要使用旗帜和战鼓层层传达军令，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如臂使指。 夏军骑兵根本不需要去冲击新罗军队的步兵方阵，只需抵近观察优先射杀敌军旗手和鼓手，那么便能瘫痪掉一个方向的指挥调度。 在夏军骑兵抵近骑射的时候，新罗军队的旗手挥动旗帜发出作战命令，步兵方阵张弓搭箭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夏军骑兵仗着人马皆披重甲，硬生生冲到新罗军队的十步开外，弓马娴熟连续射出多支箭矢，不仅射杀掉敌军的旗手和鼓手，甚至还压制住这个方向的步兵方阵。 韦皋见到这个方向的步兵方阵出现漏洞，他立刻指挥一千重甲骑兵朝着这里进行猛攻。 新罗军队这个方向的步兵方阵失去旗手和鼓手，无法统一调度发号施令，又是面对重甲骑兵的正面突击，不可避免就会有人出现恐惧私自后退。 这一后退顿时造成步兵方阵开始全线动摇。 夏军一千重甲骑兵直接从这个豁口鱼贯而入，驱赶溃兵突击掩杀，另有一千夏军骑兵继续在外围绕圈射击，从而达到内外夹击。 顷刻之间，三万新罗军队瞬间全线崩盘，溃兵那是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争着逃命，互相踩踏致死无数。 新罗士兵为了想要逃得更快，他们只能选择丢盔弃甲，殊不知这样只会死得更快。 夏军骑兵的骑射能力在五十步内命中率极高，非常适合用来对付丢盔弃甲的逃兵。 这些逃兵缺少铠甲保护，在夏军骑兵眼里就跟动物没什么区别，一个接着一个都被射死在逃跑的路上。 三万新罗军队完全覆灭，只有上百人骑着战马逃出生天，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遗骸，反观夏军将士仅仅伤亡五百人而已，而这就是精锐骑兵和农民步兵的巨大差距。 在韦皋歼灭掉三万新罗军队的时候，殷无咎率领八千精兵悄悄迂回到礼成江，成功占领渡口和所有船只。 金万宗见状急忙回师抢夺渡口，而这正好中了殷无咎的圈套。 他直接背水而立摆下“品”字型的方阵，两千重甲步兵居中突前，左右两翼各自三千骑兵滞后，以身为饵引诱新罗军队前来猛攻。 战役伊始。 金万宗派遣五万步兵展开全线突击，企图依靠兵力优势压垮夏军方阵，一鼓作气把所有夏军赶到河里。 没想到夏军两翼骑兵竟然选择避开新罗步兵，径直朝着金万宗的中军大营猛冲而去。 金万宗急忙派出麾下两千骑兵进行迎击，双方立刻短兵相接展开厮杀。 夏军武器装备以及实战经验根本不是新罗军队能够相提并论，这一交手双方实力差距暴露无疑。 新罗军队简直就跟农民兵没什么区别，上下不一组织混乱。 夏军六千骑兵击溃掉两千新罗骑兵，随后直杀金万宗的中军大营，逼得他只能且战且退，这种情形就跟当年封常清带领六万官兵出战崔乾佑一样。 面对己方将士战斗力拉胯，主帅指挥能力再强那也是无济于事。 紧接着，夏军骑兵一分为二，分出另外一支骑兵从后方突击新罗军队的五万步兵，配合背水而立的两千重甲步兵内外夹击。 新罗军队的五万步兵遭到前后夹击，很快崩盘一触即溃，战斗意志跟夏军将士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又或许是新罗国几十年和平，使得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打仗。 金万宗身边军队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看见友军全线溃败，竟然跟着一哄而散。 夏军骑兵趁乱斩下金万宗的首级，随后继续追杀新罗溃兵。 一天之间两场战斗。 新罗军队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只有数千人丢盔弃甲逃过礼成江。 然而殷无咎并没给予他们任何喘息之机，一鼓作气攻取礼成江以东的新罗大营，借此缴获到上百万石粮食，而且还俘虏到八万新罗民夫。 新罗国前后损失丁壮十八万人，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伤筋动骨。 殷无咎直接把实际控制上推到礼成江以东地区，他还从乐浪郡和真番郡征召汉化百姓补充兵源。 由于殷无咎兵力数量不足，所以他也没有继续冒进，而是再次遣使前往金城，要求新罗国王金宪英以汉江为界重新划定两国边界。 金宪英已经无力回天，他在得知前线大败的消息后，只能同意殷无咎的要求，以汉江划定两国边界。 因为新罗国内的真骨贵族和地方豪强都在蠢蠢欲动，所以金宪英必须快点摆平大夏帝国，只有这样才能集中力量处理内部问题。 两国使臣在北汉江立碑划界，江北地区包括汉州汉阳郡（现今韩国首尔）划入大夏帝国，江南地区则是归属新罗国。 殷无咎在浿水（大同江）以南、北汉江以北设立真番郡和临屯郡，逐步恢复到西汉时期的疆域版图。 目前辽州治所辽东郡，下辖辽东郡、辽西郡、通辽郡、扶余郡、鄚颉郡、涑沫郡、玄菟郡、乐浪郡、真番郡、临屯郡等十个郡。 如何镇守辽州各郡就成为当务之急，毕竟这里需要面对东北夷狄，要是贸然拆解只会削弱自身实力。 无奈之下，殷无咎只能继续增强辽州节度使的实力，新增五万人马用于驻守真番郡、临屯郡，这样辽州军就有一百零八个营，统辖镇兵十五万人。 除此之外，殷无咎还在当地继续推行汉化政策，凡是懂得汉语一律视为汉家儿郎，而且还能享受到各种免税优待，至于不懂汉语则是贬为胡人番户。 胡人番户不仅需要承担大量赋税，还不能在大夏帝国当兵做官。 刚好殷无咎俘虏到八万新罗民夫，这些人都是真番郡和临屯郡的当地百姓，里面就有三万多人皆为高度汉化的百姓。 殷无咎直接把这三万多人招募为兵，再从辽州军里面抽调精兵作为补充，一下子扩编三十六个营，前后共计五万大军。 马璘为真番太守，统兵三万驻守真番郡。 韦皋为临屯太守，统兵两万驻守临屯郡。 第134章 新罗内乱(上) 真番郡，汉阳县。 殷无咎亲自带兵驻守在汉江北岸，他准备派兵在这里屯田戍守，并把汉阳县作为真番郡的郡治。 自古以来新罗国一直仰慕中原文化，诸公子弟及故人学书，如致远在新罗，则能汉书一诗，其正文必为汉。 新罗人在学习中原文化的时候，对于汉字和地点的指称规律有较深刻的认识。 山南为阳，山北为阴。 北方为阳，南方为阴。 汉阳县北面是北汉山，而南边又是汉江，所以此地得名汉阳。 太守府衙。 殷无咎正在处理最新军务，马璘一脸兴奋回到太守府衙，他激动无比说道：“陛下，南边传来好消息，新罗正在发生内乱！” “朕已经接到消息啦。” 殷无咎面色如常敷衍道。 眼见皇帝陛下好像兴趣不大，马璘连忙提醒道：“陛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何不借此攻打新罗？” 殷无咎不紧不慢解释道：“朕劝你不要有这念头，现在灭亡新罗对我朝来说百害无一利，只有大夏完全消化掉真番郡和临屯郡，当地百姓自我认可为汉家百姓，朕才会考虑发兵灭掉新罗。” “朕是要把辽州各郡变为汉家百姓的生存空间，而非贪图名义上的羁縻统治和称臣纳贡，这点你必须要明白。” 得知皇帝陛下这是想要把当地百姓教化为汉家百姓，马璘只能暗自叹息，他认为下次不会再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对于新罗内乱这件事情，殷无咎当然属于喜闻乐见，但他并没有想要趁火打劫采取行动，毕竟真番郡和临屯郡尚未消化完毕。 目前殷无咎要紧之事乃是在真番郡和临屯郡建立大夏朝廷的官吏体系，编户齐民登记造册，只有这样才能向当地百姓进行收税。 五万大军人吃马嚼需要很多粮草，最起码也要先保证军队口粮自给自足，因此向百姓们征收钱粮便是当务之急。 在大夏与新罗两国立碑划界之后，本来殷无咎还在担心新罗军队的反扑，没想到新罗国内竟然爆发内乱。 新罗官员大恭联合他的弟弟大廉发动叛乱，全国各地共有上百名角干（高级贵族）起兵响应，正式拉开新罗大小内乱的序幕，而这也是新罗走向衰亡的开始。 金宪英在位期间仿照唐朝制度展开改革，全面汉化学习中原王朝的文化，以此强化中央集权，并将不少地方的地名改为汉名。 由于金宪英通过改革政策强化中央集权，所以遭到国内真骨贵族势力的抵制，不得已恢复废除已久的禄邑制，以确保真骨贵族相对独立的经济特权。 禄邑制是指按官位高低授予新罗官员数量不等的收租地为俸禄。 起初新罗只是龟缩在朝鲜半岛东南一隅，后来联合大唐帝国灭亡百济和高句丽。 大唐朝廷开始在高句丽和百济故地实行羁縻统治，故而便在百济故地设立熊津都督府，在高句丽故地设立安东都护府，并以新罗其地为鸡林州都督府。 咸亨元年（公元670年），新罗王金法敏趁着吐蕃攻陷西域十八州，安东都护薛仁贵回师西征的机会，联合高句丽复兴势力渡过鸭绿江，进攻辽东地区的乌骨城，由此拉开长达七年的唐罗战争。 新罗为了得到百济故地，举国上下跟着大唐帝国进行死磕。 在高句丽军牵制住辽东地区的唐军同时，新罗开始着手夺取百济故地，一鼓作气攻陷熊津都督府八十二城。 此时大唐帝国已经在大非川之战败给吐蕃，唐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遭到打破，不仅失去西域地区的安西四镇，就连葱岭以西的中亚地区和西突厥故地也是岌岌可危。 当时白衣大食的呼罗珊总督进攻吐火罗，波斯王卑路斯无家可归逃至西州求助。 大唐朝廷为了稳住葱岭以西的中亚地区，故而派遣西突厥继往绝可汗“阿史那步真”前去支援。 这个阿史那步真还是开创西突厥汗国基业室点密可汗的五世孙。 没想到阿史那步真竟然在吐火罗前线战死沙场，麾下突厥部众便拥戴“李遮匐”反唐自立为西突厥的右厢可汗，并且跟早先自立为左厢可汗的“阿史那都支”互成犄角。 新罗王金法敏正是察觉到大唐帝国无力多线作战，这才胆敢主动挑起战争。 新罗仅用两年时间便控制大部分百济故地，这下可把唐高宗李治给气坏啦，他随即启用薛仁贵为鸡林道大总管。 这时唐军主力都在西北战场跟吐蕃和西突厥进行鏖战，辽东战场使用少量唐军搭配番兵与高句丽军进行交战，熊津都督府的唐军实际上都是百济人，因此薛仁贵也无法改变百济故地的溃败之势。 在高句丽复兴势力彻底被平定后，大唐帝国随即与新罗决裂，唐高宗李治削去金法敏的名义官爵，扶植金法敏之弟金仁问为新罗王，以刘仁轨为鸡林道大总管，发兵渡海征伐新罗。 刘仁轨挥军攻破新罗重镇七重城，派遣靺鞨胡兵渡海进攻新罗南境，又以李谨行为安东镇抚大使，直接屯兵新罗境内，接连取得石岘城、赤木城、买肖城三次胜利。 新罗举全国之力仍不能击退唐军偏师，唐军偏师也无法灭掉新罗。 这场战争耗时长达七年时间，大唐帝国迫于与吐蕃作战的压力而放弃熊津都督府，唐高宗李治便顺水推舟默认新罗占领百济故地，并且重新恢复金法敏的名义官爵，两国再次建立宗藩关系。 随着熊津都督府撤销，安东都护府撤出平壤城迁往辽东，大唐与新罗这才趋于和平。 后来在开元年间的时候，渤海国渡海偷袭大唐帝国的登州地区。 李隆基诏令新罗出兵北上进攻渤海国，许诺在事成后把浿水（大同江）以南土地赐给新罗，借此制衡渤海国。 新罗在事成后顺利拿到大量土地，此后历代新罗王都在强化中央集权，由此国内进入太平盛世。 虽然新罗国内太平盛世，但是贵族势力的实际权力却遭到削弱。 直到今年殷无咎出兵讨伐新罗，在得知前线军队接连惨败后，新罗国内的贵族势力趁势起兵煽动叛乱。 第135章 新罗内乱(下) 神武五年，九月初十。 这天新罗侍中金良相带着新罗王后满月夫人逃来汉江北岸的汉阳县，另有王宫卫队上千人一路护送。 殷无咎在太守府衙接见他们。 “皇帝陛下，求你救救我们新罗吧！” 金良相见到殷无咎后随即跪地磕头，新罗王后满月夫人带着她的儿子金乾运也一起俯首下跪。 “你们起来吧，有话直说！” 殷无咎想要快点了解新罗国内到底是什么情况。 金良相一行三人站起来后，他痛哭流涕解释道：“大恭和大廉兄弟两人联合上百名角干（高级贵族）起兵叛乱，聚众数万攻陷金城，王上为了掩护王后和世子安全撤离，以身为饵把叛军牵制在国都王宫。” “还请皇帝陛下能够派遣王师帮助新罗平定叛乱，眼下只有皇帝陛下您能挽救新罗和王上啦！” 得知新罗国内叛乱越来越加激烈，殷无咎内心暗自窃喜，他对着金良相唉声叹气说道：“你不该现在就来找朕，当务之急你应该回去调兵遣将平定叛乱。” “皇帝陛下，此次新罗国内贵族豪强多有举兵，自号将军据城而守，下臣无法调动他们前去平叛。” 金良相掩面而泣解释道。 殷无咎自然乐于见到新罗持续内乱，他可不会傻到出兵平叛，于是苦口婆心说道：“那你先带满月夫人与世子暂居汉江南岸的谷壤县，朕需要跟将军们商议过后方能下定决心。” 谷壤县距离汉阳县不过三十里地，金良相只能带着满月夫人与世子先回去等待消息。 在一行三人离开后不久，马璘一脸不可思议问道：“陛下，我们真的不要介入吗？” “你看，又急！” 殷无咎语重心长跟着马璘解释道：“若是朕真派兵帮助新罗平叛，我们不仅无法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还会引起新罗王的忌惮。你别忘记金宪英坐上新罗王位也有十八年啦，他对这种事情敏感得很，毕竟他的儿子只有三岁而已。” “此番金宪英把他儿子送到朕的身边，无非就是想要作为人质，借此换得王师出兵帮他平定叛乱。可他想得未免有些浪漫了吧？朕可不会上他这个当。” 新罗世子金乾运乃是新罗国王金宪英与他的王后满月夫人所生孩子，两人是在结婚十五年后才诞下这么一个儿子，因此非常疼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如今新罗世子金乾运只有三岁而已，要是新罗国王金宪英死于非命，新罗大臣那就只能扶持年幼的金乾运继承王位，这对殷无咎来说无疑更好操控。 殷无咎认为想要完全占领东北地区以及朝鲜半岛，至少需要十几年时间，在一个地方还没消化完毕之前，他是不会继续攻占新的土地。 马璘见到殷无咎不想介入新罗内乱，那他也只好遵从圣意，趁着新罗内乱在真番郡展开大刀阔斧的改革，大力传播汉家文化。 与此同时，韦皋按照殷无咎的指示，他把临屯郡的郡治设在铁圆县（现今韩国铁原），而这正好位于朝鲜半岛的中心地带。 铁圆县处于七重河（临津江）北岸，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能够有效支援乐浪郡和真番郡。 一个月后。 大夏朝廷初步在真番郡和临屯郡建立统治基础的时候。 新罗传来一个震撼消息，新罗国王金宪英在王宫惨遭乱兵杀害，由此开启新罗臣子弑杀国王的先例。 时年三岁的金乾运继承王位，可是他的年纪实在太过幼小，根本无法处理国家大事，其母满月夫人作为摄政掌握着实际权力。 满月夫人的娘家金氏原本就是新罗国的高官贵族，其父金义忠官至角干，亦是新罗国内的高级贵族。 在满月夫人开始掌权后，她依仗娘家势力将亲属兄弟安置到重要的职位上，并且还把金良相排挤出权力中心，他离开汉阳县逃往熊州泗沘城。 满月夫人主动跟大夏进行示好，同时调兵遣将意图镇压叛乱。 殷无咎遣使册封金乾运为新罗王，但是他依旧没有想要派兵介入新罗内乱。 尤其是在确定新罗内乱持续不断，殷无咎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他带着一万禁军开始返回中原故土。 临走之前，殷无咎嘱咐马璘和韦皋两人，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介入新罗内乱，只需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行。 在殷无咎离开后不久，满月夫人还派人找上门来，希望上国天子能够派遣王师帮助新罗平叛。 马璘和韦皋两人直接拒绝满月夫人的请求，关起门来处理各自事情。 殷无咎在路过乐浪郡的时候，又顺便视察下平壤城，亲自慰问乐浪太守李观，希望他能好好治理地方。 此次大夏征讨新罗死伤上万人，阵亡者高达六千多人，而且大部分人都是禁军将士，辽州军和幽州军基本没有太大损失。 因为殷无咎经常带着禁军将士野战攻坚，所以人员伤亡都会比较巨大。 神武五年，十月三十。 殷无咎带着一万禁军返回洛阳城。 禁军将士从夏天开始出征，凯旋而归的时候已经变成冬天。 殷无咎第一时间派人把阵亡将士的骨灰运回各自家里，并且发下抚恤金慰问家属，随即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韦皋封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临屯郡侯（爵位，从二品）。 马璘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晋爵汉阳县侯（爵位，正三品）。 李观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晋爵平壤县侯（爵位，正三品）。 李栖筠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晋爵桓都县侯（爵位，正三品）。 桓都县曾经还是渤海国的鸭渌府治下县城，后来鸭渌府改为玄菟郡，便把郡治迁移到桓都县，位于现今吉林省集安市。 军功制度能够很好激发将士们的战争热情，这给很多底层百姓一个上升通道，凡是立下军功者皆可加官封爵。 殷无咎依靠这套军功制度进行财富分配，既能开疆拓土征讨四夷，又能保证把全国军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真可谓一举两得。 第136章 马蹄铁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特地召集宰相们商议军国大事。 他坐在皇位上面露微笑说道：“此次朕御驾亲征新罗，辟地数百里，所得土地设立真番郡和临屯郡，加之新罗国内发生内乱，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形成威胁，这将有利于我们日后兼并东北夷狄。”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宰相们纷纷跟着祝贺道喜。 郑珣瑜率先站出来激动说道：“李唐经略东北夷狄，虽然前后灭掉百济和高句丽，但是劳师无功徒耗钱粮，反而还让新罗与渤海摘去胜利果实。” “究其原因在于李唐天子只会打天下而不会守天下，唐庭从来没想过移民实边巩固领土，反而还经常把打下来的土地迁入胡人，仅仅几年时间便把安东都护府全部丢光，最后连同营州（柳城郡）陷于契丹之手，害得整个河北百姓涂炭生灵。” “反观我朝接连灭亡契丹和奚人，由此保证幽州地区的安全，使得汉家百姓移民实边，如此才能巩固胜利果实，不至于像唐庭那样轻易丢失。” 尚书令李萼脸色沉静反驳道：“鸿胪卿此言差矣，唐庭并非不想经略东北夷狄以及安东都护府，而是李唐天子过于贪得无厌。” “既要灭亡高句丽消除东北边患，又要扫除北方草原的游牧胡人，还要经略万里之外的西域地区，更要对付近在咫尺的西戎吐蕃，这是典型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要是李唐天子愿意集中精力经略安东都护府，契丹和奚人岂会成为心腹之患？安禄山又哪有机会养寇自重？” “正是因为唐庭选择定都长安，所以凡事只会优先考虑到关中地区，只要西北胡人开始叛乱，李唐天子所能想到的办法永远都是拆东墙补西墙。” 郑珣瑜微微点头赞同道：“尚书令所言极是，故而陛下采纳西守东攻的战略，以凉州之地牵制吐蕃，只需保证河陇各郡不受战火侵袭即可。” “待到我朝完全兼并东北夷狄，那么便能腾出手来对付西戎吐蕃。” 西守东攻。 这四个字就是大夏朝廷的战略重心。 自古以来汾渭平原以及豫西地区都是富庶之地，这里交通非常发达，借助天然的水运优势，很容易便能把这块区域整合起来。 虽然华北平原的发展潜力更加巨大，但是在大平原开垦农田，反而造成黄河水患非常频繁。 直到东汉时期的王景治河，不仅成功平息黄河水患，还充分利用黄河与汴渠，使得华北平原跟长江中下游平原通过水运连接起来。 随着大平原上的黄河水患消失，经济中心自然会跟着转移。 既然经济中心已经从关中地区转移到华北平原，那就没有必要再去经营陆上丝绸之路，应该大力发展航海技术形成海上丝绸之路。 只要陆上丝绸之路逐渐开始衰败，西北胡人自然会跟着衰亡。 这也是为什么唐朝以前最大威胁都是来自西北，在宋朝以后反而全部变成东北。 这些外族胡人又不傻，自然是看中原王朝哪个地方富庶，他们就往哪个地方去抢。 一旦经济中心完全转移到华北平原，那么西北胡人再也难成气候，只是这样会害苦雍凉二州，这两个地方永远也别想再次崛起。 历史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对啦，朕推荐马匹装备马蹄铁这件事情，各地将士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殷无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尚书令李萼面露笑容说道：“陛下，您设计出来的马蹄铁真是太好啦，各地将士以及文武百官都是极力称赞，甚至还有人在此之上进行改进呢！” “以前战马的服役寿命只有两年，过了这段巅峰时间就要退居二线，原因在于战马的马蹄磨损严重。” “现在战马的服役寿命达到五年，这对朝廷来说每年能够节省大量开支。” 殷无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开始为战马设计出马蹄铁，这玩意对于马匹来说能够保护马蹄，减少磨损和突发疾病，最大限度延长战马的服役寿命。 最重要的是，马蹄铁还能帮助大夏朝廷得到更多优质战马。 众所周知，骏马都是跑出来的，马匹装备马蹄铁后，那就不用担心马蹄磨损问题，自然而然就会筛选出更多优质战马。 如今马匹变得非常便宜，一匹驮马只需五千文钱，一匹健马大概八千文钱，一匹战马仅需一万文钱。 这个价钱相比以前便宜一半左右。 从殷无咎自立为帝开始算起，花费五年时间才把马蹄铁当做马鞍一样普及开来，这下战马三件套总算齐全。 战马需要装备上马鞍、马镫、马蹄铁，骑兵才能发挥最大优势。 而今殷无咎已经把四十万精锐禁军打造成虎狼之师，兵源补充采取父死子继与兄终弟及。 禁军士兵一人月俸三千文钱，年俸就是三万六千文钱，在东京府折算成购买力可以买到三百六十石粮食，差不多相当于斗米十钱。 年俸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一人参军就能保证全家吃饱，而且还会分配一百亩地种植粮食。 这次讨伐新罗禁军阵亡六千多人，在骨灰送到家属手上的时候，连同抚恤金三百贯钱（三十万铜钱）也会一并送往家里。 为了能够替家人报仇雪恨，禁军士兵家里的男丁都会选择参军入伍。 在荣誉与仇恨的双重加持之下，禁军士兵只会越打越强，每次出征都会带着更大仇恨上阵杀敌，在这过程也不会产生任何怜悯之心。 禁军士兵需要自己花钱向朝廷购置武器装备，这样长短肥瘦才能称身，刀枪轻重能够搭配本人体力，战马性格也能比较熟悉。 朝廷之中有两个军器制造局，其一就是军器监，其二便是少府监。 军器监属于兵部管辖。 少府监属于皇帝直辖。 殷无咎在朝廷设立两个军器制造局，主要就是想让他们形成竞争关系，别老是整天想着混吃等死，更别想要假冒伪劣以次充好。 第137章 西域风云 “尚书令，今年还有哪些地方尚未把租庸调改为土地税？” 殷无咎一脸正色问道。 李萼思考片刻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只剩下辽、幽、云、雍、凉、黔、交等七州之地，这些地方都是位于边境地区，因此微臣不敢操之过急，毕竟各地节度使还要截留钱粮以供军需。” “嗯，你做的很好。” 殷无咎不禁喜开颜笑夸奖道。 李萼行事作风向来都是小心谨慎，因此他很少会犯下错误，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一开始就委任他为尚书令。 只要有李萼坐镇洛阳执掌朝政，殷无咎便能放心做个马上天子。 紧接着，李萼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略微沉吟说道：“陛下，您带兵去征讨新罗的时候，西域那边风云突变，李俶登基为帝后，册封其弟李倓为皇太弟。” “李倓得到突骑施人的拥戴成为十姓可汗，尽数占有西突厥故地，又跟坚昆汗国结为盟友，这对我朝日后经略西域相当麻烦啊！” 殷无咎听到残唐势力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这李倓比他爹要强得多啦，可惜他再厉害也威胁不到我们，龟缩在西域之地难成大事，毕竟我朝暂无西进计划。” 殷无咎态度显得漫不经心，他倒是没把残唐势力放在心上。 原因在于李倓再厉害他也无法解决东征的粮草问题，在历史上西辽皇帝耶律大石曾经就想进行东征，奈何长达数千里的后勤供应就能让他彻底绝望。 伊吾郡距敦煌郡八百余里，西域唐军东征需要耗费大量粮草，这对进攻方来说非常不划算，换成大夏帝国都要准备好几年时间，因此殷无咎才没把残唐势力放在心上。 眼见殷无咎对于西域唐军并不上心，李萼面露难色劝谏道：“陛下，只要李唐皇室尚未完全覆灭，那么随时便有可能死灰复燃，这对大夏江山极为不利，应当想方设法铲除他们。” “恰好最近吐蕃遣使前来洛阳朝贡，声称西域唐军准备发兵攻取凉州敦煌郡，吐蕃人希望能够跟我们在赤岭会盟，两国罢兵休战言和。” 侍中令郑相如随即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尚书令此言有几个疑点。” “其一，西域唐军是否真想发兵攻取凉州敦煌郡，这事尚且不清楚。” “其二，就算西域唐军真想发兵攻取凉州敦煌郡，吐蕃为何要将此事通报陛下，用意何在，我家陛下也不清楚。” “其三，吐蕃和残唐之间彼此交恶，要害又在何处？” 这话一出，殷无咎瞬间醍醐灌顶。 郑相如立刻补充说道：“要害就在西域之地。时至今日西域唐军仍然坚守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这是让各方势力都非常眼红的事，最为妒恨莫过于西戎吐蕃。” “现在李唐皇室与坚昆汗国结为盟友，共守西域，两大势力那是兵强马壮，因而吐蕃是想攻则不敢，欲弃而又不舍。” “思来想去，吐蕃这才想要挑动大夏先跟西域唐军打起来，最好弄得两败俱伤，只有这样吐蕃才能从中牟利。” “如果夏军败给唐军，吐蕃便会趁势攻取河西。如果唐军败给夏军，吐蕃便会趁势攻取西域。” 对此殷无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面色如常问道：“侍中令此话有理，那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郑相如面部表情非常严肃，但是眼中却透露出一丝精明，他随即反问道：“敢问陛下，您想不想拿下西域？” “倘若你想让朕发兵进攻西域那还是算啦。” 殷无咎还以为郑相如这是想要让他出兵。 没想到郑相如一本正经追问道：“要是陛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大半个西域呢？” 殷无咎连忙站起身来说道：“要有这种好事，那朕自然想啊！” 郑相如顿时自信满满说道：“微臣有计能使陛下轻取西域，吐蕃军队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其性多变而又贪婪残忍，早就对安西四镇垂涎三尺。” “此次吐蕃遣使前来洛阳朝贡，希望两国罢兵休战言和。不妨就跟吐蕃罢兵休战，鼓动吐蕃去攻打安西四镇，此乃驱虎吞狼之计。” “只要安西四镇沦陷于吐蕃之手，交河郡和伊吾郡肯会举城投降于我朝，这样大夏朝廷便能在西域之地拿到一块地盘，届时再对外放出消息，号称百万王师即将西征，直接挑动焉耆、龟兹、疏勒、于阗四国反蕃自立，如此吐蕃人自然无法立足于西域。” “一旦吐蕃退兵离去，陛下便可遣使册封焉耆、龟兹、疏勒、于阗四国藩王，使其重新变为我朝藩属，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大半个西域。” 殷无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面露笑意问道：“诸位爱卿，不妨说说自己意见，大家觉得侍中令此计如何？” 宰相们低下声来议论纷纷，大家也觉得此计甚妙。 李萼很快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认为此计甚好，一旦成功将会收获大半个西域，就算失败对我朝来说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好，那就麻烦鸿胪卿走一趟吧！” 殷无咎直接委任郑珣瑜为持节大使，让他代表大夏朝廷去跟吐蕃人会盟讲和。 “遵旨！” 郑珣瑜非常乐意去办这件事情。 他作为大夏朝廷的鸿胪卿，掌管外邦事务与凶丧之仪，这些都是他的分内之事。 在郑珣瑜离开皇宫后，他立刻派人找来吐蕃使臣，双方共同坐下来商议和平盟约，以现有防线作为两国边界。 盟文规定蕃有兵马处蕃守，汉有兵马处汉守，并依见守，不得侵越。其先未有兵马处，不得新置并筑城堡耕种。 两国使臣商议后还要把盟文规定呈给各自君主，若是双方君主都没异议那就履行盟约，从此罢兵休战言和。 殷无咎基本没把盟文规定放在心上，以现有防线作为边界最好，反正这份盟约只是用来糊弄吐蕃而已，好让他们有恃无恐去攻打安西四镇。 第138章 出宫视察 在殷无咎批准夏蕃两国的盟约后。 吐蕃使臣异常高兴，他们赶紧带着这个好消息回去禀报。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殷无咎站在含元殿门口，他仰望着从天空中不停落下的雨水，一脸忧虑对着身边三位近臣说道：“天降寒雨，诸位爱卿可愿意随朕出宫视察？” 起居舍人秦玉卿面露笑容说道：“微臣愿意。” “臣等愿意！” 三位近臣纷纷表态跟随皇帝出宫视察，他们分别为中书舍人卢迈、起居舍人秦玉卿、符宝郎郑余庆。 一行四人选择换上便服，举着雨伞随即出宫视察。 在视察民间的过程中，殷无咎没想到洛阳城中物价还真便宜，粮食布匹相比去年还要更加实惠，这让他感到颇为震惊。 “诸位爱卿，为何今年秋收过后，洛阳物价会下降这么多啊？” 殷无咎面色疑惑询问道。 结果三位近臣居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他感到非常无语。 正好此时众人就在积善坊附近，殷无咎决定去登门拜访李冶。 积善坊，李府。 李冶在府宅跟着陆羽品茶论道。 最近陆羽初步写完《茶经》，他即刻带来拜访李冶。 李冶拿着《茶经》翻阅起来，她情不自禁夸赞道：“鸿渐，你真是厉害，在茶道方面竟能立书着传。” 面对来自红颜知己的夸赞，陆羽内心有点小骄傲，但他还是非常谦虚说道：“季兰姐姐，你知道我从小好茶，对于茶叶有浓厚的兴趣。” “当年我在竟陵龙盖寺的时候，智积禅师在禅修之余便给弟子们讲解如何煮茶，而我在七岁之时已能煮出一手好茶。” “后来智积禅师想让我削发为僧皈依佛门，我才选择逃离龙盖寺到一个戏班里学唱戏，没想到在十四岁幸得竟陵太守李齐物的欣赏，赠以诗书，并推荐我到隐居于火门山的邹夫子那里学习。” “这一学就是七年时间，直到二十一岁我辞别邹夫子回到竞陵，又逢礼部员外郎崔国辅初至竟陵，他跟我一样癖好饮茶，因此我们两人经常结伴出游，在竟陵周边县郡寻访好茶，烹茶品饮，酬唱往还。” “我跟崔国辅品茶论道两年半，又从他身上学习很多茶道经验，而他又曾跟我说过，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然后竭尽全力把它做好。”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从那一刻起，我便立下宏愿要研透天下之茶，把它当作学问来钻研，故而才会想到在茶道上立书着传。” 李冶同样也是精通茶道之人。 她认为陆羽这本《茶经》只是算做初步完成，还不能算集大成者，于是轻启朱唇说道：“欲品茶，先品水。若是你想要研透天下之茶，那么至少也要品尝天下之茶，只有这样你才能评出好茶产地之优劣。” 陆羽觉得李冶此话有理，他想要前往扬州吴兴郡。 只是陆羽不能想走就走，现在他是大夏朝廷的科举进士，又是少府监的七品主簿，没有皇帝特许他确实无法游遍天下，更别说想要品尝天下之茶。 陆羽一脸期盼说道：“季兰姐姐，你能否帮我把这本《茶经》献给陛下？” 他希望李冶能够出手相助，她深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又是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女，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哪像自己说话老是口吃结巴。 陆羽只有在李冶面前才能保持从容不迫，面对她才不会紧张口吃。 “好，我答应你把这本《茶经》献给陛下。” 李冶非常爽快答应下来，她早已把陆羽视为蓝颜知己，因此对他的请求更不会拒绝。 眼见李冶果然愿意帮忙，陆羽顿时感激涕零说道：“季兰姐姐，谢谢你帮我！” 恰好此时敲门声响起，他们两人立刻噤声。 “有什么事吗？” 李冶率先开口问道。 门外传来小花奴婢的声音：“姑娘，秦舍人有事找你。” “秦玉卿？” 李冶顿时感到十分好奇，这天降寒雨她来找自己干嘛呢？ 由于李冶并不知道秦玉卿来访目的，于是她起身对着陆羽说道：“鸿渐，你跟我出去会一会她吧。” “好！” 陆羽面色如常微微点头说道。 李冶和陆羽两人很快便来到李府前厅，他们见到殷无咎一起登门拜访，随即脸色大变作揖行礼：“参见陛下！” 此话一出，李府家奴纷纷感到震惊，皇帝陛下竟然亲自登门拜访？ “不必多礼。” 殷无咎微微点头示意免礼，他对着李冶说道：“冒昧拜访，还望李补阙能够谅解。” “微臣岂敢，还请陛下入座看茶。” 李冶赶紧以地主之谊招待殷无咎，随即亲自为他煮茶倒水。 殷无咎拿起茶杯一边品尝，他一边漫不经心说道：“李补阙，朕专挑雨天出宫视察，主要是想看看洛阳百姓过得如何，没想到洛阳物价竟比去年下降许多，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李冶对此还算有些了解，她立刻跟着殷无咎解释道：“启禀陛下，物价下降是因为很多粮商都把粮食运到洛阳进行贩卖，究其原因在于冀、豫、青、徐、扬、楚等六州之地粮食丰收。” “粮商们为了避免储粮过多堆积仓库，因而提前把陈粮运到洛阳。皆因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所以很多物资都能通过水运进行输送，使得洛阳物价相比去年下降许多。” 殷无咎总算得到一个满意答案。 难怪他在市场上发现很多陈粮粟米，这才造成洛阳城的粮价非常实惠，布帛倒是跟平常时期没什么区别。 一斗粟米十钱。 一斗小麦八钱。 一匹麻布一百钱。 一匹毛料两百钱。 一匹棉布三百钱。 一匹绢布六百钱。 一匹绸缎八百钱。 目前粮食布帛的物价基本恢复到盛唐时期的开元年间，使得百姓们能够更好安居乐业，美中不足就是盐价仍然居高不下，一斗粗盐在百钱左右。 去年大夏朝廷的盐税收入高达一千三百万贯，商税收入亦有两百万贯，这两项税收几乎支撑起半壁江山的财政开支。 虽然大夏百姓对于盐价居高不下颇有微词，但是在税赋方面变得轻徭薄赋，因此百姓们倒是也能接受。 只要朝廷税收清晰简洁，自然可以有效减低贪污腐败，不至于让各地官吏上下其手横征暴敛。 第139章 臣盗君兵 眼见皇帝陛下心情还算不错，李冶趁机向他引荐陆羽，她轻启朱唇说道：“陛下，微臣想要替他人跟您求取一份恩典。” “李补阙，你想要帮别人求取什么恩典啊？” 殷无咎面色疑惑问道。 李冶通过眼神示意陆羽，两人来到殷无咎作揖行礼，她一本正经说道：“陛下，这位乃是少府主簿陆羽，他想要为大夏茶道立书着传，故而写下这本《茶经》，还请陛下能够过目一二。” 殷无咎接过这本《茶经》翻阅起来，可惜他又不是好茶之人。 “陆羽？” 殷无咎随意翻阅几页便合上《茶经》，他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 下一刻，殷无咎瞬间感到晴天霹雳。 陆羽？茶经？ 这人不就是历史上的茶圣陆羽吗？ 突然间，殷无咎一脸不敢置信望着陆羽，他实在没想到茶圣陆羽竟是这么一个丑陋男子，还真是长得很有特点啊。 李冶和陆羽两人见状都误以为没有希望，毕竟皇帝陛下只是随意翻阅几页而已。 结果殷无咎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虽然朕不是好茶之人，但是你敢在茶道上立书着传，足以说明你很重视茶叶，敢为人先的精神让朕很是欣慰。李补阙想要替你讨个恩典，你想要什么恩典不妨跟朕说说。” 这波情况属于峰回路转。 没想到陆羽情绪紧张便开始口吃结巴：“陛……陛……陛下……” 眼见陆羽又开始口吃结巴，李冶连忙替他开口说道：“陛下，李主簿天生就有口吃，还望您能见谅。他想要完成这本《茶经》，需要游遍天下品尝各地州府茶叶，因此请求陛下赐他一份恩典，让他能够完成这份心愿。” 殷无咎见到这话都让李冶说完啦，他转而看向陆羽仔细问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陆羽赶紧点头表示态度。 茶道文化乃是华夏文化之一，陆羽又是历史上的茶圣。 殷无咎自然愿意帮他完成心愿，于是郑重其事说道：“好吧，那朕就特批你去游遍天下品尝各地州府茶叶，待到他日完成《茶经》之时，你可要抄写一份送来给朕。” “多谢陛下恩典！” 陆羽情绪激动俯首叩谢。 为了赞助陆羽在茶道上立书着传，殷无咎特地赐下一千贯钱，让他在路上不用担心盘缠问题。 殷无咎还不知道他赐给陆羽这份恩典，在别人眼里却是一番看法，更让李冶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 当天下午，殷无咎直接在李冶家里用膳。 这个时代烹饪饮食以蒸、煮、烤，炒菜这种做法虽有，但是炒菜时所需要使用到的油是非常奢侈的佐料，因此炒菜还没流行开来，基本都是集中在有钱人家里。 主食就是饼与米。 所有通过面粉制作成型的食物统称为饼，例如馒头、蒸饼、面条、馄饨、煎饼、烧饼、胡饼等等，而米又分为粟米和稻米。 李冶生性清淡吃得比较简单，大家也只能跟着入乡随俗。 殷无咎拿起胡饼啃食起来，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殷无咎常年外出打仗，所以他对饮食方面要求不高。 最重要的是，殷无咎深知古代生产力落后，那就只能有什么吃什么，毕竟底层百姓过得非常艰辛，他也不宜在口腹之欲上浪费太多钱财。 “陛下真是节俭啊！” 李冶内心对于殷无咎不免高看几分，她能看出皇帝陛下这不是故意在作秀。 就在大家用膳之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李冶黛眉微蹙有些不满说道：“你们去看看是谁。” “遵命！” 李府奴婢立刻去打开大门。 李府大门打开之后，奴婢们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蓝衣姑娘，对方脸色苍白满身是血，步履蹒跚跌倒在地。 “啊！！！” 李府奴婢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大堆侍女吓得尖叫出声。 这位蓝衣姑娘已经身受重伤，她很快便昏倒在地。 李冶等人哪里还敢继续用膳，众人纷纷来到现场。 “高静香！” 殷无咎瞬间认出这位蓝衣姑娘的身份来历，她是云州节度使高秀岩的孙女。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把她抬进去！” 殷无咎立刻指挥李府奴婢把高静香抬进屋里。 “是！” 李府奴婢手忙脚乱把高静香抬进屋里，刚好李冶和秦玉卿懂得医术，因此能先帮她诊断下身体情况。 结果前脚刚把高静香抬进屋里，后脚就有上百名羽林军把李府包围起来。 正好带队之人殷无咎还认识他，这人名字叫做李清，他是羽林军的旅帅。 “放肆！” 殷无咎怒目而视厉声喝道。 “陛……陛下……” 李清吓得头皮发麻，他连忙带着羽林军朝着殷无咎跪拜行礼：“卑职参见陛下。” 殷无咎警惕心顿时拉满，他面目狰狞质问道：“是谁给你狗胆子包围李府的？” 面对殷无咎这般煌煌天威，李清在求生欲望的刺激下，他只能选择乖乖招供：“陛下，这是户部侍郎杨炎让我干的，他让我务必把高静香抓回去。” 一个户部侍郎胆敢调动天子亲兵，殷无咎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他面目狰狞怒吼道：“你作为羽林军旅帅，为何对杨炎唯命是从，他为什么让你抓捕高静香？” 要知道羽林军都是天子亲兵，就连宰相们也没资格调动。 反观户部侍郎杨炎竟能调动羽林军，那就说明李清已经被他收买过去。 李清痛哭流涕解释道：“陛下，卑职曾经收过杨炎贿赂，有把柄在他手上，因此不敢不对他唯命是从！至于他为什么要抓捕高静香，这点卑职一概不知。” 殷无咎立刻下令把杨炎控制起来，他还要知道羽林军中究竟有多少人遭到渗透。 这次杨炎彻底踩到殷无咎的红线，那么他是必死无疑，尤其是他把手伸到羽林军中，臣盗君兵，这是典型的取死之道。 由于高静香昏迷不醒，所以殷无咎还不了解事情经过，只有对杨炎进行审讯才能知道一二。 然而不管事情经过到底如何，杨炎都是必死无疑。 第140章 兵围杨府 洛阳城，杨府。 杨炎在书房内如坐针毡，他面容憔悴坐在书案后面，嗓音略微嘶哑问道：“公辅，眼下情形你说该怎么办？” “高静香收买我家婢女，从我这边盗走账本，里面都是贿赂文武百官的凭证，要是账本落到大理寺的手上，我这辈子只怕就要流放辽州啦！” 户部郎中元载同样跟着惶惶不安，他实在没想到大理寺竟然盯上杨炎。 高静香通过收买杨府婢女，她成功拿到杨炎的贿赂账本。 结果拿到账本的时候撞上户部郎中元载，他直接把这个消息告知杨炎。 杨炎和元载两人属于同乡，他们都是来自西京府扶风郡，再加上又是上下级，因此关系非常亲密。 杨炎接到消息后连忙追杀高静香，可惜还是让她逃出杨府。 元载脸上挂着一丝苦笑，他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忧郁，无可奈何说道：“是死是活听天由命，要是李清能够把高静香抓来杨府，我们还有机会起死回生。” 杨炎闻言变得沉默无语，他们两人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李清身上。 高静香在逃出杨府的过程中，她正好撞上李清带着羽林军巡逻洛阳街道。 刚好杨炎就有李清把柄，他才能调动羽林军追杀高静香，逼得她只能就近跑到李府。 就在杨炎和元载两人等待消息之时，一名家丁慌慌张张跑到书房，他惊慌失措说道：“主人，大事不好啦，外面羽林军把杨府给包围起来啦！” “你说什么？” 杨炎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瞪大眼睛追问道：“你说羽林军把我杨府给包围起来？难道李清还有这么大的狗胆？” 元载顿时觉得情况不对劲，他急忙站出来说道：“公南，你我出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 “好，我就不信这些羽林军胆敢包围我这三品大员的府邸！” 杨炎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他跟元载两人立刻走出书房来到大门之外。 待到亲眼见到领兵之人竟是羽林校尉夏光庭，杨炎瞬间吓得头皮发麻，此人乃是范阳郡公夏无忧的嫡长子。 夏光庭在皇家禁军里面担任羽林校尉，他得知麾下羽林军竟会听从杨炎的命令，这可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在接到皇帝口谕之后，夏光庭连忙带着本部羽林军包围杨府。 值得一提，皇家禁军分别为羽林军、虎贲军、龙骧军、鹰扬军。 羽林军仅仅只是其中一支禁军部队而已，主要驻守在以洛阳城为中心的东京府。 杨炎见到羽林军包围杨府，他还不忘记摆起架子怒斥道：“放肆！夏光庭，你不过就是一介羽林校尉而已，谁给你的胆子带兵包围我家。” 元载还以为这是夏光庭自作主张，于是低声威胁道：“夏光庭，我劝你不要为高静香出风头，这事不是你能掺和进来的！” “杨侍郎乃是陛下心腹，又是尚书令的得力干将，这水有多深你把握不住，听叔一句劝，你带兵回去吧，以免连累到你父亲范阳郡公。” 元载拿着皇帝和尚书令威胁夏光庭。 夏光庭丝毫不在意这样的威胁，他的眼神既有些不屑又有些怜悯，一脸意味深长说道：“这水再深能有多深呢？” 杨炎见状咬牙切齿威胁道：“夏光庭，你可别太得意忘形，你们父子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我们父子岂会落到你这狗杂种手上？别忘记我等皆为元从功臣，又是出身世家大族的勋爵贵族，而你不过就是一介寒门庶族，若非陛下赏识你，你焉能有今日？” 夏光庭毫不留情嘲讽道，他直接跟着杨炎对干起来。 “你给我等着！” 杨炎怒气冲冲重新返回杨府。 元载跟着杨炎回到杨府书房，他一脸着急说道：“我看李清肯定没抓到高静香，这贱女人乃是云中郡侯高秀岩的孙女，她跟夏光庭又有交情，多半是找他帮忙，羽林军才会把杨府给包围起来。” “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把消息传给尚书令，只要能够争取到尚书令的支持，就算她高静香拿到账本那又怎样，反正陛下很少问过日常政务。” 杨炎觉得这话有理，他立刻派遣家丁想要去找尚书令李萼。 夏光庭带兵把杨府包围起来，他按照皇帝口谕不得允许别人擅自离开，违令者杀无赦。 在看到杨府家丁骑马想要冲出重围的时候，夏光庭立刻张弓搭箭射了过去。 下一刻，箭矢直接把杨府家丁射落马下。 这名杨府家丁遭到一箭穿心，他很快便断绝气息当场横死。 杨炎得知消息以后，他气得拍打桌子怒骂道：“夏光庭，你私自带兵围我杨府杀我家丁，我跟你誓不两立，我要上奏弹劾你，我要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元载也没想到夏光庭胆子如此之大，不仅带兵包围三品大员的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射杀杨府家丁。 杨炎见到消息无法传给尚书令，他急忙跟着元载商量道：“这事肯定不止夏光庭在捣鬼，你说是谁在跟我作对？莫非大理寺少卿王俌真敢动我？” 直到这时，杨炎还以为这是大理寺少卿王俌的主意，他还没意识到羽林军包围杨府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杨炎根本没把羽林军的重要性放在眼里，因此他才会胆子大到命令李清去追杀高静香。 要是羽林军能够接受朝臣指挥调动，那么这还能叫做天子亲兵吗？ 皇家禁军吃喝拉撒都是殷无咎负责，说到底这就是皇帝私兵，就连宰相也不得随意染指。 结果杨炎不仅收买李清这个羽林军旅帅，还让他带兵追杀高静香， 就算现在殷无咎不知此事，事后他也会诛杀杨炎，这家伙今天胆敢把手伸到羽林军，明天他就敢弑君造反。 这已经不是普通大臣啦，必须对他重拳出击。 虽然杨炎在敛财能力上非常不错，但是他为人心胸狭隘，而且他还在朝廷中结党营私拉帮结派。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没有再把杨炎提拔上来，让他担任户部侍郎已经顶天啦，再往上走就是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刘晏明显更加顾全大局，他一生清廉，以致室无妾婢，在赋税方面也是主张爱民为先。 反观杨炎还在惦记他那两税法，极力主张压榨百姓，由此可见这种人不能加以重用。 第141章 大清洗 殷无咎很快来到杨府门口，夏光庭见状赶紧前来拜见：“参见陛下！” “免礼！” 殷无咎面无表情问道：“可有什么人离开过杨府？” “启禀陛下，只有一个杨府家丁想要冲出重围，但是已经被微臣给射杀掉啦！” 夏光庭老老实实交代所有情况。 殷无咎微微点头说道：“你做得不错，这次事情就算你将功赎过，朕也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 “多谢陛下宽容。” 夏光庭总算露出欣喜笑容，这下他终于可以放心下来。 殷无咎直接下令羽林军将士查抄整个杨府，凡有抵抗者一律杀无赦，不管他的官职有多大资格有多老。 羽林军将士瞬间冲入杨府开始抓捕，杨炎和元载两人都被押到殷无咎面前。 “陛……陛下……” 杨炎和元载两人纷纷震惊不已。 殷无咎居高临下一脸冷漠质问道：“杨炎，朕好像待你不薄吧？你本来只是李光弼麾下一介判官，跟随河东军来到河北平叛。后来李光弼撤离河北，你决定选择留下来，投靠在朕麾下担任判官。” “朕在登基继位后便把你提拔为户部侍郎，平时对你的所作所为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处置第五琦的时候已经给过你机会。” “若非高静香抓到你的把柄，朕还不知道你的本事如此之大，竟能把手伸到羽林军中，而且还能胁迫他们为你效力。” 杨炎和元载两人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他们搞不明白殷无咎为何能知道这么快，难道这些都是他在背后授意为之？ 想到此处，杨炎和元载两人不禁毛骨悚然。 殷无咎好像看透他们内心在想什么，他继续补充说道：“看样子你们应该好奇朕的消息为什么会这么灵通吧？” 杨炎一脸不甘抬起头来问道：“罪臣愿意承担所有责任，只是有一事不明，为何陛下这么快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话一出，殷无咎直接一脚踩在杨炎的脑门上，他面目狰狞怒吼道：“那是因为李清带兵包围李府，而朕正好就在府中，所以朕才了解到你这狗杂种竟敢臣盗君兵。” “若非羽林军都是朕亲手调教出来，朕只怕就要死在你这个乱臣贼子的手上，你一个人承担不了责任，这需要你家人和族人来一起承担！” 在这一刻，杨炎差点昏厥过去，他这才明白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唆使禁军兵围皇帝，这是弑君造反的罪名。 “陛下，罪臣绝对没有想要弑君造反，还望陛下能够明察秋毫啊……” “陛下，这事跟我家人和族人没有关系，罪臣愿受千刀万剐之刑，只求陛下能够罪臣家人……” 杨炎和元载两人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然而殷无咎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朝廷大臣谁敢染指皇家禁军，一律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或许大臣们能用自身聪明击败殷无咎，也可以运用智慧将他玩弄于鼓掌，但是凭什么以为他会永远遵循臣子的意志？ 一个领域强大并不代表在所有领域都很强大，殷无咎只需保持军权掌握在手，在武力领域超过大臣，并且将其从肉体上物理消灭，那么这帮臣子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就像现在杨炎踩到殷无咎的红线一样，他绝对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 隔天早上。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召开早朝处理事宜，他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俯视众人，一脸冷酷无情说道：“诸位爱卿，户部侍郎杨炎和户部郎中元载于昨日弑君造反，你们当中就有他的党羽，而且平时还拿他大量好处。”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和宰相们吓得大惊失色，就连尚书令李萼也是跟着失态，他手底下官员竟敢弑君造反？ 中书令颜真卿鼓起勇气站出来质疑道：“陛下，这其中是不是存在误会，他们两人都是户部官员，手上又没军队，应该不可能弑君造反吧？” 殷无咎面无表情反问道：“倘若这两人已经收买一部分羽林军呢？” 听到这话，颜真卿瞬间哑口无言。 “给朕把人犯带上来！” 随着殷无咎一声令下，以李清为首两百多名羽林军都被押到殿上。 文武百官见到这些人犯真是羽林军，他们内心已经恨死杨炎和元载，这两个狗杂种还真敢弑君造反，这下皇帝再也不会垂拱而治。 本来殷无咎跟文武百官一直保持着政治默契，那就是不干涉他们日常执政，只有军国大事才会出来指示。 文武百官和宰相们不用担心皇帝干涉朝政，因此各部长官做起事情都是循序渐进，在保证自己利益同时稳步发展。 而今杨炎和元载两人把手伸到羽林军，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图谋不轨。 “陛下，我们愿意伏法受诛，只求陛下不要迁怒我等家人！” 李清等人跪在大殿上痛哭流涕，是死是活皆由殷无咎一人定夺。 殷无咎考虑到李清等人及时改正认错，自然不会追究他们家人责任，但是又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现在殷无咎还不着急处理李青等人，他拿着账本举起手来说道：“这账本里面记录着杨炎同党，是自己乖乖站出来，还是朕把你们一个一个揪出来呢？” 文武百官和宰相们早已汗流浃背，这可是涉及到弑君造反的死罪，谁敢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逆贼同党？ 最重要的是，杨炎和元载两人都是户部官员，跟他们两人有利益往来的官员实在太多，真要完全追究责任，只怕三省六部的官员都要全部死绝。 就在殷无咎以为没人出来承认错误的时候。 尚书令李萼站了出来，他视死如归说道：“陛下，罪臣身为尚书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识人不明，这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罪臣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在李萼主动承担责任后，左右仆射崔无极和崔无虑也跟着出来认罪领罚，六部长官居然只有户部尚书刘晏一人主动认错。 殷无咎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直接借着此事进行大清洗，下诏罢免尚书令李萼、左仆射崔无极、右仆射崔无虑以及除了刘晏之外的六部尚书和六部侍郎。 事后以李清为首的两百多名羽林军流放辽州，杨炎和元载两人夷三族（父族、母族和妻族），前后诛杀八百多人，另有上百名大臣遭到罢黜革职，而且都是五品以上官员。 从神武元年到神武五年开始算起，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执政四年有余，他们联合组成的执政体系正式宣布轰然倒塌。 第142章 李茂入京 神武五年，十二月中旬。 紫微宫，含元殿。 这一个月来殷无咎都是住在含元殿处理朝政，他暂时没有委任尚书令和左右仆射，六部尚书有五个官职发生人事变动。 中书令颜真卿兼任吏部尚书。 中书左侍郎张巡兼任工部尚书。 中书右侍郎卢全诚兼任礼部尚书。 御史令王怀忠兼任刑部尚书。 侍中令郑相如兼任兵部尚书。 殷无咎暂时让宰相们兼任各部尚书，他这波大清洗直接把李萼势力连根拔起，上百名大臣受到罢黜革职，其中还涉及到三位宰相。 李萼势力主要集中在尚书省，而这也是大夏朝廷的执政核心。 这些日子殷无咎心情非常烦躁，若非两位娇妻皇后陪侍左右规谏得失，估计会有很多大臣跟着倒霉。 虽然殷无咎连续罢黜三位宰相以及上百名大臣，但是李萼等人并没加以反抗，这其中多亏两位皇后在背后出力。 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不仅乃是执政门阀，同时还是外戚集团，因此两位皇后自有办法拿捏他们。 在殷无咎拔掉李萼势力的同时，两位皇后提前把大臣家眷接到宫中好生安抚。 在大臣们罢黜革职后，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才把这些家眷礼送出宫。 “夫君，兄长和两位舅舅已经一个多月不曾见客，我担心他们会想不开。” 李英娥一脸担忧劝谏道。 殷无咎意味深长微笑道：“英娥，你不用担心他们三人，你家兄长和两位舅舅真是狡猾，直接把这烂摊子留给我来处理，他们反而躲起来闭门不出。” “我曾经对他们明确表示过，宰相们每轮任期为五年，若是治国有方亦可连任，若是治国无方只能罢黜，在任期间就算犯下错误也不能追究本人责任。” “而我大夏立国正好快要五年，宰相们这轮执政任期即将到满，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这才选择闭门不出。” 在这一刻，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总算反应过来，难怪自家兄长和两位舅舅这么轻易便把权力让出来。 这段期间殷无咎致力于整顿皇家禁军，他按照杨炎的贿赂账本进行抓人，撤职掉十几名禁军校尉和上百名禁军旅帅。 除此之外，殷无咎还对杨炎和元载两人进行抄家，从中收获钱财上百万贯。 杨炎和元载两人短短几年便贪污这么多钱，难怪他们有钱收买禁军将士，毕竟户部掌管国家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 就在文武百官以为殷无咎即将亲自主政之时，他已经秘密召见荆州牧李茂入京述职。 李茂接到圣旨后便赶来洛阳，他得知自家兄长和两个舅舅遭到罢免，正欲亲自打探皇帝圣意。 李茂仰首挺胸走入含元殿，他对着皇位上的一帝二后作揖行礼：“微臣参见陛下和两位皇后娘娘！” 殷无咎见到李茂已经变得如此成熟，他不禁兴奋得站起身来大声笑道：“好！很有精神！” 这话一出，李茂瞬间明白殷无咎还是那个姐夫，于是他面露笑容说道：“微臣时刻牢记陛下教诲。” 殷无咎起身走下玉阶，他来到李茂面前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一脸高深莫测说道：“可知朕为何把你召入京城？” “这个……微臣不知……” 李茂顿时感到有些脸红尴尬，他着急入宫觐见，一时半会猜不出殷无咎究竟想要他干什么。 殷无咎也懒得再跟李茂兜圈子，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此番朕准备把你调入朝中，让你接替你的兄长出任尚书令，由你负责执掌尚书省和六部官员。” “朕已经把六部之中的核心官员罢黜革职，接下来就要由你出面组建执政班子，这大夏三京十七州的担子就要压在你的肩膀上，你能扛得住吗？” 李茂闻言内心狂喜，他的表情险些失态，反应过来后随即表示道：“陛下，你别把我当人，为了大夏江山千秋万代，我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苦都愿意受，但有一个条件还望陛下能够答应。” “条件？你可真会找时候伸手。” 殷无咎略微有些抱怨。 李茂嬉皮笑脸说道：“微臣想要举荐杨绾和裴遵庆两人为左右仆射。” 殷无咎顿时两眼一亮，他一脸不可思议说道：“你小子眼光真是不错，这两人分别为左右尚书丞，确有身居庙堂的气量。只不过裴遵庆年事已高，他已经快是古稀之年，朕已经批准他致仕回乡。” “杨绾倒是可以出任尚书仆射，他是出身弘农杨氏，幼年时便以聪慧闻名，在天宝十三载考中进士及第，在担任尚书左丞期间，以处事公允受到朝野称赞，为人做官清贞自守，此乃良相之人。” 李茂见到殷无咎同意委任杨绾为宰相，他顿时感到欣喜若狂。 这就代表着皇帝陛下仍然维持垂拱而治的政治默契，赵郡李氏依旧还是执政门阀。 由于裴遵庆年事已高不宜出任宰相，所以李茂需要重新再找一人充任尚书仆射。 思来想去，李茂找到一个合适人选，他一本正经说道：“陛下，不妨就把郑珣瑜升为尚书仆射吧。” 殷无咎眉头紧蹙追问道：“郑珣瑜刚正不阿，他的最大缺点在于不会圆滑变通，而且骨子里清高自傲，因此朕才没有委任他朝中要职，只是让他挂着翰林大学士和鸿胪卿而已。” “你让他出任尚书仆射真的没问题吗？尚书省负责执行朝廷政令，在执行过程中偶尔也是需要灵活变通，朕就怕他不懂圆滑变通。” 这话一出，李茂不免有些动摇起来，但是他很快坚定决心说道：“微臣认为郑珣瑜因为刚正不阿，所以他才更加适合出任尚书仆射，毕竟微臣为人处世就已经足够圆滑啦。” “哈哈！” 殷无咎忍不住大笑说道：“朕倒是把你忘记啦！既然如此，那朕就委任杨绾为左仆射，郑珣瑜为右仆射，尚书省和六部官员皆由你自己挑选。” “多谢陛下信任！” 李茂脸上露出自信笑容，他认为自己在治国方面不会输给兄长李萼。 第143章 李冶升任谏议大夫 一天后。 殷无咎正式任命李茂为尚书令，杨绾为左仆射，郑珣瑜为右仆射，这条消息快速传遍洛阳，很快便掀起巨大波澜。 原尚书令李萼调任幽州节度使，薛嵩调回洛阳待命。 原左仆射崔无极外调荆州牧。 原右仆射崔无虑外调楚州牧。 赵郡李氏仍然还是执政门阀，李萼在外统御军事，李茂在内执掌政务，兄弟两人形成至高无上的双重权力架构。 由于李茂完全接过兄长李萼遗留下来的政治资源，所以他很快便把尚书省和六部官员的缺位填补上。 殷无咎通过调整宰相们的人事任命，他拆解掉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的执政体系，随即又是任命李茂出来执掌朝政。 李茂在接受尚书令后，他亲手提拔起一大堆人，其中升官最快莫过于李冶，官升十级破例提拔，她直接从左补阙（从七品上）升到谏议大夫（正五品上）。 谏议大夫属于高级谏官，执掌谏谕得失，侍从赞相。 自从殷无咎乱棍打死八名谏议大夫后，这个谏官职位基本没人担任。 现在李茂举荐李冶担任谏议大夫，主要就是看中她能劝谏皇帝。 李冶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条理清晰见识长远，所谏之言皇帝还能听得进去，而这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 积善坊，李府。 秦玉卿得知李冶高升谏议大夫的消息，她立刻带着厚礼上门道喜，没想到在李府门外遇到一个长相俊秀的青衣男子。 “足下为何在这李府门外徘徊呢？” 秦玉卿走过来跟着青衣男子打起招呼。 青衣男子见到秦玉卿拎着礼物准备拜访李府，他的嘴角闪过不可察觉的笑意，恭敬有礼说道：“在下朱放，字长通，荆州襄阳人士。此番有事前来寻找李补阙，只是不知何从其口，因此这才徘徊不敢登门。” 朱放察觉到秦玉卿带有几分高贵之气，携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认为眼前这位姑娘肯定非富即贵，与之交好肯定百利而无一害。 得知朱放有事拜访李冶，秦玉卿面露笑容说道：“既然有事登门拜访，不妨随我一起吧，正好我也要跟李大夫道喜呢。” “敢问姑娘何许人也，为何把李补阙称为李大夫呢？” 朱放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他记得李冶好像只是左补阙而已。 秦玉卿见状抿嘴微笑道：“在下起居舍人秦玉卿，我为什么把李冶称为李大夫，那是因为她今天升任谏议大夫，故而我才带着厚礼上门道喜。” 这话一出，朱放一脸震惊瞪大眼睛问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女状元秦玉卿？” “莫非这天底下还有两个女状元秦玉卿？” 秦玉卿脸上闪过不悦之色，她懒得再去搭理朱放，随即莲步轻移走入李府之中。 朱放整个人站在风中凌乱，他实在没想到李冶升官速度如此之快。 昔日李冶遇上朱放，两人一见如故产生男女之情，奈何这种快乐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朱放便接到前往外地做官的调令。 尽管李冶是有多么不舍，但她还是含泪送朱放去当官，并且还为他作诗一首。 望水试登山，山高湖又阔。 相思无晓夕，相望经年月。 郁郁山木荣，绵绵野花发。 别后无限情，相逢一时说。 当时李冶对于爱情生活的渴望，她通过这首诗表现得淋漓尽致。 前四句借助山水景观，写出李冶对朱放的相思到相望，从无晓夕到经年月，时时刻刻都在牵挂思念远方之人。 后四句再借草木花放，暗示李冶对于爱情美好的憧憬，表达出离别之后的无限怀念，表面日日夜夜藏在心中的绵绵细语，留待相逢的那一天倾诉。 没想到朱放一去不复返，这让李冶伤心好久。 后来安禄山起兵造反天下大乱，朱放选择辞官隐居会稽郡。 直到今年江南才女李冶考中二甲传胪，她的名声传遍扬州各郡，因此朱放这才前来洛阳登门拜访。 没办法，他太想进步啦。 朱放出自吴郡朱氏，早年他是通过门荫入仕，依靠父辈恩荫享有特殊待遇，并不需要通过科举考试便可进入官场。 殷无咎夺取天下建立大夏，他对于门荫制度进行严格限制，只有世家嫡子和公侯世子才能享受这方面的特殊待遇。 朱放并非大夏朝廷认定的吴郡朱氏世家嫡子，要么通过军功入仕，要么就是科举入仕。 去年朱放虽然也有参加科举考试，但是他在乡试阶段便遭到淘汰，就连一个举人都没捞到，由此可见他也没有多少真实本领，顶多就是在诗赋方面较为出众而已。 “朱长通，你要把握好机会啊！” 朱放决定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他整理好仪态走向李府寄出帖子。 此时此刻，李府。 李冶在书房接待秦玉卿，她有些好奇问道：“齐国公李茂接替其兄出任尚书令，而我跟他素无交往，他怎么会提拔我为谏议大夫呢？” 秦玉卿漫不经心答道：“这不是很好吗？这就证明齐国公正在重用你啊。” 对比李冶微微摇头反驳道：“我是谏官，不应该跟尚书令走得太近。” “噗呲！” 秦玉卿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别有深意说道：“李家姐姐，尚书令只是碍于谏议大夫空缺已久，故而这才把你提拔起来，你可不要入戏太深，莫要以为这是人家在拉拢你。还有你也别以为谏官很轻松，你可知道谏议大夫为什么会空缺已久吗？” “去年谏官们在朝堂上提出弃凉论，惹得陛下大发雷霆，八名谏议大夫惨遭乱棍打死，其他赞同之人一律抄家流放辽州。” “由此可见，只要谏官们踩到陛下底线，轻则抄家流放，重则乱棍打死，这才没有大臣愿意充任谏官。” 李冶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她的手指无意识揉着衣角，焦虑与担忧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眼神透露出对未来仕途的忧虑。 下一刻，李冶无意间瞥到自己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她的嘴角露出好看弧度，喜开颜笑说道：“秦家妹妹，别忘记你我可是都有保命之物，这东西还是太后娘娘赐给我们的！” 说完之后，李冶微微抬起雪白滑腻的莲藕玉臂，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反而显得有些耀眼。 第144章 女为悦己者容 秦玉卿脸上浮现出一抹敬佩之色，她有些甘拜下风说道：“李家姐姐，你的才华或许不如我，但却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在为人处世这方面我要向你学习。” “只要我的手腕上戴着这只翡翠手镯，就算进谏踩到陛下底线，陛下应该也不至于把我乱棍打死吧？” 李冶伸手摸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她确实有点担心自己将来下场，毕竟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随时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恰好这时，书房外面传来小花奴婢的声音。 “姑娘，外面有人送来一份拜帖，送帖之人自称乃是扬州朱放。” 这话一出，李冶立刻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她面色凝重对着小花奴婢问道：“刚才你说送帖之人是谁？” “扬州朱放！” 小花奴婢微微低头说道。 李冶直接从小花奴婢手上拿过拜帖，她见到字迹正是故人朱放。 秦玉卿莲步轻移走了过来，她双手抱在胸前打趣道：“他该不会是你的情人吧？” 李冶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秦玉卿一脸嫌弃说道：“我看你是饿了吧，这种男人你都要啊？” “这是我跟他的感情，你永远也不会懂。” 李冶不允许秦玉卿侮辱自己的初恋情人，她对朱放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对着小花奴婢吩咐道：“你去把朱公子带到前厅吧。” “遵命！” 小花奴婢退下去招待朱放。 李冶立刻前往闺房梳妆打扮，她想要以绝世之貌去迎接初恋情人的目光，弥补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秦玉卿跟随李冶来到闺房，她站在旁边帮助打下手，一脸漫不经心问道：“以你才华容貌何愁找不到男人，你又何必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他一介白身还不值得你这么对待。” 对此李冶脸色清冷解释道：“昔日他为了功名利禄舍我而去，今天他为了功名利禄而登门拜访，我就是要他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秦玉卿对于李冶这种行为，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经过梳妆打扮过后，李冶换上华丽无比的红色纱裙，头戴步摇金簪，配上她的精致脸蛋以及曼妙身材，肌肤犹如凝脂一般白皙滑润，近距离观察下硬是没有找出任何缺点。 李冶很快踏出闺房走向前厅。 朱放还以为李冶不肯出来见自己，他刚想起身离开李府，目入眼帘便看见走来一个红裙姑娘，他一下子就认出这是李冶。 “季兰，别来无恙！” 朱放赶紧朝着李冶作揖行礼，他实在没想到对方仍然保持着绝世之貌，真不愧为大名鼎鼎的江南美人。 李冶见到朱放已经没有年轻时候那般英俊潇洒，她同样跟着作揖回礼说道：“你我都是故人，多年未见不必如此客气，你请坐吧！” 此时朱放内心已经后悔起来，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迎娶李冶这个江南才女，或许现在功名利禄早就更上一层楼。 昔日朱放之所以没跟李冶在一起，原因在于他需要一个在仕途上能够帮忙的妻子。 反观李冶在当时只是一介女道士而已，她根本无法在仕途上相助朱放一臂之力。 因此朱放在接到前往外地做官的调令后，他便选择舍弃李冶而去，同时接受父母安排迎娶吴郡顾氏之女。 朱放跟李冶多年未曾谋面，他率先打破沉静开口说道：“恭喜你考中二甲传胪，现在你的名声已经传遍扬州各郡。” “多谢夸奖，我能有今天也是幸得陛下赏识，是他亲自把我定为二甲传胪。” 李冶满脸自信坦然面对朱放，他们两人就跟好友一样闲聊起来。 朱放最近得知皇帝陛下连续罢免三位宰相和上百名大臣，更有两位官员弑君造反遭到诛灭三族。 他打听到李冶在朝廷担任左补阙，负责对皇帝进行规谏和举荐人才。 朱放认为自己这辈子只是怀才不遇而已，要是李冶能够向皇帝陛下举荐他，那么何愁没有机会建功立业。 见到火候已经差不多，朱放终于开始图穷匕见，他一脸期待问道：“季兰，你是知道我有才华的，可惜我在科举考试并没中举，下次再考也要两三年后，而我现在已经三十几岁。” “不知你能否出手帮我一次？你把我引荐给皇帝，说不定我能得到陛下青睐，这样也能重新入仕为官。” 李冶对于朱放非常了解，在尚未见面的时候，便能猜到他的来访之意，无非就是为了功名利禄而已。 就在李冶沉默思考的时候，秦玉卿走了进来微微笑道：“朱公子自恃才华横溢，不妨让我来考考你如何？” “要是你能通过我的考核，我愿意向师父引荐你，他是侍中令兼任兵部尚书，这点小事还不用麻烦到皇帝陛下。” 听到这话，朱放瞬间感到震惊，他实在没想到秦玉卿的背景如此雄厚，当朝宰相竟是她的师父。 朱放想要争取到秦玉卿的支持，他站起身来恭敬行礼说道：“还请秦姑娘出题吧！” 秦玉卿直接把科举会试的题目拿出来考问朱放，她轻启朱唇说道：“唐以西攻东守，夏以西守东攻，何以攻守易型？” 此话一出，朱放顿时傻眼起来，原来秦玉卿这是在考他策论，而非想象中的诗赋类型。 朱放在史论和策论方面极为拉胯，故而他才考不上举人，这道科举考题对他来说明显超纲。 当初考生们面对这道科举考题，很多人都是答不出来，只有寥寥几人给出正确答案而已，就连李冶也是交了空白题。 李冶觉得秦玉卿这是在为难朱放，她认为这种考题只有站在宰相高度才能说得清楚。 “秦家妹妹，你这是在为难人啊！” 李冶知道朱放肯定答不出来，她希望秦玉卿换个题目。 秦玉卿反而意味深长解释道：“你们可知鸿胪卿郑珣瑜？三年前他在家里一边耕田一边读书，而且还要孝敬奉养母亲，一篇策论便让皇帝陛下委任他为翰林大学士，加衔参知政事成为当朝宰相。” “由此可见，只要你的策论能够过关，何愁没有高官爵位在等着你。若是只会吟诗作赋而不懂策论，那么就算见到皇帝也是白搭。” 第145章 遗害九族之诗 朱放觉得秦玉卿说得很有道理，可惜他把天赋技能都是点在诗赋类型，对于策论完全就是一窍不通。 要是朱放精通策论，那他早就通过科举考试，何必再来登门拜访李冶，让她向皇帝引荐自己。 换做别人出题朱放或许会不服气，但是他面对秦玉卿还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毕竟这是闻名天下的女状元，盛名之下无虚士。 “秦姑娘此番言论，真是让我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 朱放好歹来自吴郡朱氏的世家大族，他很快意识到时代变啦。 李隆基在位期间进士科以诗赋取士，使得诗歌等文学之科具有实际需要，具备功利之形式，因而盛唐时期文学艺术也得以充分发展，在制度上为诗歌之繁荣提供契机。 而今大夏朝廷的进士科以策论取士，尤其经过第一届科举选拔后，很多人早就发现诗赋已经不具备功利之形式。 李冶不愿见到初恋情人如此丢脸，她准备为朱放讨回面子，顺便杀一杀秦玉卿的锐气，于是轻启朱唇说道：“秦家妹妹，你的策论才华人尽皆知，只是不知你的诗赋可有达到同一水平？” “我不会吟诗作赋夸赞他人，然而作诗骂人还是没问题的。” 秦玉卿双手抱在胸前自信满满，她丝毫不惧李冶的挑衅。 朱放同样想要考考秦玉卿的诗赋水平，他有些跃跃欲试说道：“秦姑娘，若以唐亡国灭为题，你能否十步之内作诗一首？” “这有何难，你容我思考一二。” 秦玉卿非常爽快答应下来，她刚迈出两步便想好如何作诗。 “玄武门前弟弑兄，太极宫内子囚父。” “皇女风流善辩机，太子好色狐媚娘。” “天日曌曌帝星飘，皇室宗亲子孙凋。” “姑侄相争朝纲乱，父夺子妻人伦祸。”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渔阳颦鼓一朝起，惊破霓裳羽衣曲。” “天宝胡兵陷两京，黎民百姓血流尽。” “马嵬坡前妖妃薨，千乘万骑西域行。” 李冶和朱放两人听完脸色大变。 这诗他们根本不敢点评，要是哪天李唐复国，只怕九族都不够杀。 “那个……秦姑娘……在下先去如厕……” 朱放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他赶紧找个借口尿遁而走，一刻不停逃出李府，脑子里的功名利禄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便是无尽懊悔。 李冶脸色苍白四处张望，恐惧情绪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秦家妹妹，你怎可作出这种遗害九族之诗？”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从小就是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纵使把天捅破，顶多拿我脑袋去堵窟窿而已。” 秦玉卿满不在乎自嘲道。 恰好这时，小花奴婢风尘仆仆走进来禀报道：“姑娘，朱公子夺门离去不辞而别。” 秦玉卿闻言讥讽笑道：“胆子这么小还想入仕为官？难怪他在天下大乱的时候选择辞官隐居，这等趋利避害的性格倒还真像某些江南才子。” 李冶实在没想到朱放如此贪生怕死。 自己身为一介女子尚且没有落荒而逃，反观朱放听诗一首便吓得夺门而逃，幸好没有把他引荐给陛下。 “秦家妹妹，我劝你还是收敛点较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点简单道理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吧？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他知，借他朱放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把此诗泄露出去。” 李冶恐惧情绪逐渐消散，她好心提醒下秦玉卿。 虽然大唐江山早已覆灭，但是谁敢保证李唐不会复国？ “行吧，我听你的。” 秦玉卿倒是也愿意听从李冶教导，这点恰好便是她的闪亮之处。 洛阳城，齐国公府。 李茂派人把自家兄长和两个舅舅请到家里，毕竟明年开春过后他们三人就要外调为官，只有现在才能跟他们商讨治国方针。 “四弟，恭喜你上任尚书令啊！” 李萼故意摆出阴阳怪气的表情，他确实有些气愤李茂顶替自己。 “大哥，你放心吧！” “小弟定会萧规曹随延续你的治国方针，因此这才把你跟两位舅舅请到家里。” 李茂嬉皮笑脸说道，他为人处世圆滑着呢。 崔无极和崔无虑两人倒是没有生气，他们反而悉心指导李茂，尤其千叮万嘱做事不能操之过急。 对此李茂略微有些不满说道：“你们做事就是太过拖沓，变法革新乃是国策，上利朝廷下利百姓，我就不明白这天大的好事，为什么就是无法彻底推行？” “你看，又急！” 李萼语重心长解释道：“陛下深知变法革新不宜速成，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也。庙堂诸公在变法革新上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小步快跑，这样反而走得更快更稳，就算出现差错也能及时修正。” “明年开春为兄将会外调充任幽州节度使，幽州各郡变法革新的机会逐渐成熟，很快便能把租庸调改为土地税，你也不必这么着急推行国策。” “既然你向陛下举荐杨绾为相，不妨就把变法革新交给他去处理。为兄在执掌朝政的时候，杨绾处事公允备受百官称赞，更有一桩好处就是他有功上缴，有错自揽，为人做官清贞自守。” 在杨炎的贿赂账本记录中，整个尚书省唯独杨绾和刘晏没有接受他的贿赂，因此殷无咎这才继续重用他们两人。 李茂同样深知杨绾乃是良相之人，故而亲自举荐他为左仆射，于是转而问道：“大哥，那你觉得变法革新能够在我执掌朝政期间完成吗？” “再有五年时间完全没问题，明年为兄即将充任幽州节度使，加之幽州暂无战事，我自有办法把租庸调改为土地税。” 李萼倒是显得自信满满。 他也明白李茂为什么着急推行国策，无非就是担心变法革新的果实让人摘走。 李茂对于兄长李萼还是非常信任，这才萧规曹随延续他的治国方针，而这也是殷无咎所期待的事情。 殷无咎在委任尚书令一职非常谨慎，既要萧规曹随延续李萼的治国方针，又要实现平稳交接权力，还要保证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不能反抗，那么只剩下荆州牧李茂一人能够执掌朝政。 殷无咎：朝廷都决定了，你来当尚书令。 李茂：陛下您另请高明吧，我实在也不是谦虚，我一个荆州牧怎么就到洛阳来了呢？ 殷无咎：朕跟宰相们已经研究决定了，只能由你来当尚书令。 李茂：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三京十七州从此就要在我肩上担着。 第146章 突厥汗国的威胁 李茂跟自家兄长和两位舅舅通过气后，他又派人把上百名罢黜大臣召到家里。 虽然这些大臣都有收取杨炎贿赂，但是殷无咎并没对他们进行处置，而是暂时罢黜革职而已。 随着殷无咎正式任命尚书令后，他就把贿赂账本交给李茂，是死是活由他一人定夺。 现在李茂掌握着这帮大臣的生杀大权，他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因为这些大臣都有收取杨炎贿赂，杨炎又是弑君造反，所以他们很容易便会被打成同党。 “拜见尚书令！” 上百名大臣身体微微颤抖，他们眼底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仿佛在抵御着即将到来的恐惧。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召到家里吗？” 李茂坐在主位上进行训话，他的手上拿着杨炎的贿赂账本，面露难色说道：“你们有很多人都是我兄长亲手提拔起来的，陛下又把你们交给我来处理，而非送到大理寺进行定罪处罚，这其中缘由想必你们最为清楚。” “既然陛下把你们交给我来处理，我准备综合考虑情节轻重和影响大小等因素，将你们罪行分为三等，分别为罚款、贬谪、流放。” 听到这话，群臣面如土色不知所措。 谁也搞不清楚李茂意欲何为，更不晓得皇帝陛下为何把贿赂账本交给他来处理。 这些大臣有五成都是罚款了事，在缴纳罚金后便重新官复原职，又有三成遭到贬谪外放，另有两成情节严重贪污过多，直接贬为庶民抄家流放。 值得一提，吏部尚书这个职位过于重要，掌管朝廷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官等事务，故而都是尚书令进行兼任。 李萼就是尚书令兼任吏部尚书，碍于他是当朝宰相，这责任自然不会追究到他的身上。 原来的礼部尚书崔光远、兵部尚书萧华、刑部尚书苗晋卿这三人惨遭贬谪，只有工部尚书萧复不仅平安没事，反而还被李茂举荐为尚书左丞。 原因在于萧复虽然贪污大量钱财，但是他把赃款全部投入工业制造，并且按照皇帝指示在洛阳初步建立规模化的纺织业和钢铁业。 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正好居于天下之中，所有跟纺织业和钢铁业有关的原材料都会通过水运输往洛阳加工制造。 原材料加工成为布帛和钢铁后，再把这些成品东西销售出去，从而形成贸易产业链。 在这条贸易产业链上的每个人都能获益，而且这是一条良性循环的经济链条。 由于纺织业快速进步发展，洛阳纺织业对于棉花和羊毛这两种原材料的需求量越来越多，使得更多汉家儿郎前往塞外草原进行放牧。 随着纺织业持续高速发展，大夏朝廷逐渐不再需要跟底层百姓收取布缕之征，每年仅靠商税便能购买到大量布帛，这为推行变法革新注入强劲力量。 李茂在实现平稳交接权力后，他把农业发展重点放在益、梁、荆、楚、越、扬等六州之地，这些地方正好都是位于长江流域的水系范围。 因为李茂在担任荆州牧的时候，他就发现南方水田比起北方旱田优势更大，基本能够满足一年两熟和一年三熟，再加上精耕细作与合理施肥，每亩良田年均产出高达六石左右，所以加速开发南方各州这是势在必行。 长江流域大部分地方光照充足降雨丰富，而这正是种植水稻的好地方。 早在李萼执掌朝政的时候，他已经为南方各州制定开发计划，鼓励淮河以南的汉人百姓移民荆州、楚州、越州三地。 凡是移民荆州、楚州、越州三地，各州官府将会分发耕地和农具，这些地方都是位于长江流域的水系范围，水运交通十分方便，因此才能吸引百姓垦荒种地。 神武六年，正月初十。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军国大事，他坐在皇位上开口说道：“诸位爱卿，去年漠北草原的突厥汗国并未按时进贡，更没遣使入朝谢罪，莫非这是觉得翅膀硬啦？” 正好郑珣瑜刚从青海前线回来，夏蕃两国在赤岭立碑划界，双方按照盟约罢兵休战。 在稳住吐蕃这个战略敌人之后，大夏西北的军事压力骤然减低不少，总算能够腾出精力做其他事情。 中书令颜真卿率先站出来说道：“去年突厥汗国跟坚昆汗国鏖战于金山（阿尔泰山），陛下又是严令禁止跟他们进行贸易往来，难保突厥可汗阿史那罗不会有异心，这会让他误以为大夏准备对他动手。” “中书令此言有理，这倒是朕的疏忽。” 殷无咎觉得颜真卿所言极是，他一脸担忧说道：“如今突厥汗国控弦之士已有二十万人，若是任由继续成长起来，难保突厥人不会主动上来咬我们。” “朕自奠定基业以来，治国五年有余，四方基本平定，唯有漠北突厥未沾王化。既然突厥汗国存有狼子野心，朕欲亲率大军讨之，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纷纷陷入讨论。 “突厥汗国虽然存有狼子野心，但是祸水西引有利我朝，这确实不宜出兵讨伐。” “是啊，漠北草原自古以来便是苦寒之地，纵使灭掉突厥汗国又待怎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样反而还会便宜黠戛斯人。” “只要突厥人继续向西进攻，那么就不应该出兵讨之。” 中书令颜真卿再次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黠戛斯人在突厥汗国之西，要是我们出兵灭掉突厥汗国，那么黠戛斯人肯定会借机吞掉突厥汗国。夏军将士不远万里进行北伐，在漠北草原上风餐露宿，我不明白到底是谁为辛苦？为谁奔忙？” “虽说突厥人存有狼子野心，但这对我朝来说并非坏事，正所谓针无两头利，还望陛下能够慎之又慎。”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沉默良久，他没想到文武百官反应如此激烈，就算他硬要出兵灭掉突厥汗国，那也架不住群臣的轮番嘴炮。 最重要的是，文武百官说得很有道理，这让殷无咎很伤脑子。 第147章 兴亡继绝 殷无咎索性暂时屏退群臣，只把宰相们留下来。 文武百官很快退出含元殿，他们希望宰相们能够劝谏皇帝不要上头。 殷无咎干脆从皇位上站起身来，他走下玉阶来到宰相们面前说道：“自古成大事者，不谋于众，今日众人各执一词，反倒徒增烦恼，朕与你们共定此事便可。” 面对殷无咎就差明说的暗示，右仆射郑珣瑜直接选择拒绝，他毫不忌讳说道：“弱并于强，小并于大，此乃理势自然，非难知也。以陛下之神武，威加海内，虎旅百万，良将满朝，讨灭不知好歹的突厥汗国，自是易如反掌。” “然而微臣只有一句话，任凭突厥在大漠之北叱咤风云，我们也可以在大漠之南默默耕耘。大夏当务之急不在于灭掉突厥汗国，而在于兼并东北夷狄。” 眼见郑珣瑜也是表示反对，殷无咎脸色不悦质问道：“你可别忘记突厥汗国一日比一日更加强大，突厥可汗阿史那罗迟早会攻打漠南草原，你有什么办法可让他不对我朝心生歹意？” 这话一出，郑珣瑜顿时感到犯难起来，他何尝不知现在灭掉突厥汗国易如反掌，可是这样只会便宜黠戛斯人。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侍中令郑相如面露微笑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一计，或许能够延缓突厥可汗阿史那罗对我朝心生歹意。” “你有何计，速速道来！” 殷无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急忙对着郑相如催促道。 郑相如面色如常解释道：“陛下，不妨就把西域之地赐给阿史那罗，让他可以名正言顺恢复先祖室点密可汗的基业。这样既能继续祸水西引，又能替我朝消灭残唐势力。阿史那罗他是西突厥王族，反观漠北草原则是东突厥王族的领地，这涉及名不正言不顺。” “你这是让朕空手套白狼？只是阿史那罗岂会上当，你敢保证他会出兵攻打西域？” 殷无咎并不觉得郑相如这计可行。 结果郑相如意味深长说道：“陛下，请您仔细好好想下，当初阿史那罗遣使讨封，他要的是什么可汗封号啊？” “继往绝可汗！” 殷无咎顿时瞪大眼睛惊呼出声：“爱卿，还是你聪明啊！朕怎么就没想到呢！” 曾几何时，大唐王朝灭掉西突厥汗国后，通过羁縻形式统治西突厥故地，分别设有昆陵和蒙池两个都护府。 昆陵都护府和蒙池都护府下辖羁縻府州，十姓部落的突厥首领为都督或者刺史，允许他们世袭罔替进行自治，大唐朝廷通过阿史那氏进行羁縻统治。 以室点密可汗五世孙“阿史那弥射”为第一代兴昔亡可汗、昆陵都护，负责统辖五咄陆部。 以室点密可汗五世孙“阿史那步真”为第一代继往绝可汗、蒙池都护，负责统辖五弩失毕部。 此前阿史那罗遣使讨要“继往绝可汗”的封号，他是想要重振西突厥汗国，就像当年先祖室点密可汗那样征服四方。 值得一提，室点密可汗原名叫做“阿史那室点密”，他是突厥汗国初代可汗“阿史那土门”的弟弟，他们兄弟被突厥部族尊奉为两大祖先。 阿史那土门乃是东突厥汗国的建立者。 阿史那室点密是西突厥汗国的建立者。 这也是为什么会分为东突厥王族和西突厥王族。 昔日突厥汗国刚刚建立不久，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自称“伊利可汗”，他把弟弟阿史那室点密封为叶护，让他统领十个突厥异姓部落进攻西域。 叶护地位仅次于可汗，主要由可汗子弟或宗族中的强者担任。 后来阿史那室点密顺利征服西域，联合萨珊波斯共同消灭中亚大地的嚈哒帝国，进而攻占葱岭以西的河中地区。 阿史那室点亲手建立西突厥汗国的基业，因功封为突厥汗国的西部可汗，故而又把他称为“室点密可汗”。 阿史那罗意欲效仿先祖室点密可汗，他准备先征服西域的天山南北，重振西突厥汗国的基业，因此才向大夏朝廷讨要“继往绝可汗”的封号。 这个封号意寓兴亡继绝，使灭绝已久的西突厥汗国重新振兴起来。 阿史那罗想要亲手灭掉残唐势力，洗刷阿史那氏的耻辱，借此团结所有突厥部族。 殷无咎开始意识到阿史那罗乃是西突厥王族，只要想办法让他祸水西引，那他就能名正言顺重振西突厥汗国，这样自然不会威胁到大夏帝国。 最重要的是，郑相如曾经在殷无咎面前夸下海口，他有办法让大夏朝廷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大半个西域，而这就需要吐蕃和突厥这两颗棋子。 郑相如直接把他计划托盘而出：“陛下，若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整个西域，大可利用吐蕃和突厥这两颗棋子，让他们去替我朝火中取栗。” “据传安西都护府的四镇唐军以及汉人戍卒已经迁往弓月城，而今安西四镇兵力空虚，今年开春过后吐蕃必定会出兵攻打西域。” “为了避免残唐势力引援黠戛斯人，那就需要调动突厥人进攻黠戛斯人，想办法让突厥汗国与坚昆汗国厮杀起来，这样方能大事可成。” 听到这些，殷无咎觉得郑相如所言极是，他喜开颜笑说道：“好，那就依照爱卿所言，朕不发兵讨灭突厥汗国！” 在郑相如的劝谏下，殷无咎暂且放过突厥汗国，并把西域之地赐给阿史那罗，奖励他攻打黠戛斯人所立下的功劳。 至于阿史那罗能否拿到西域之地，那就要看他的本事啦。 目前西域之地仍在残唐势力手上，要是阿史那罗拿不下来，那就只能证明他没这个本事，这就跟大夏朝廷没什么关系啦。 殷无咎吩咐中书令颜真卿草拟诏书，随即遣使前往漠北草原的突厥牙帐。 突厥可汗阿史那罗接到诏书后果然欣喜若狂，他拿着这份诏书镇压所有反对西征的突厥部族，借着殷无咎的名义狐假虎威。 第148章 西域大战(上) 在天气转暖开春过后，阿史那罗率领突厥大军向西进攻黠戛斯人，他任命阿史那德尔为叶护，只留少量兵力镇守突厥牙帐。 坚昆可汗李怀恩在金山南麓的曳咥河（额尔齐斯河）集结大军迎战阿史那罗，双方实力不分伯仲，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 就在突厥人跟黠戛斯人鏖战之时，吐蕃大相“囊热苏赞”早已侦测到唐军在安西都护府的撤军动向，故而兵分两路攻打安西四镇。 一路统兵两万经由克里雅古道攻打于阗，另外一路统兵四万经由葱岭和瓦罕走廊攻打疏勒，两路大军共有六万兵力，另外还有十四万奴隶负责押送粮草物资。 本来安西唐军在昆仑山脉的孔道关隘筑有胡弩镇，又在葱岭高原设有葱岭守捉，这两个地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能够有效遏制吐蕃大军染指西域。 安西都护府的唐军任务并非消灭吐蕃，而是阻断对方出藏的主要通道。 随着李倓下令安西都护府的四镇唐军以及汉人戍卒迁往伊犁河谷，胡弩镇和葱岭守捉再也无人戍守，自然没法阻止吐蕃大军进攻西域。 面对来势汹汹的吐蕃大军，于阗王尉迟胜亲自带兵阻击敌人拖延时间，又令于阗百姓沿着玉河（和田河）北逃拨换城。 疏勒王裴冷冷在接到吐蕃大军兵出葱岭的时候，他就提前带着疏勒军民百姓数万人逃往拨换城。 安西都护府，安西城。 这座城池就是曾经的弓月城，李倓对此进行扩建，占地面积达到四百万平方米，长宽两千米，城垣高有二十米，高山河流穿城而过，城内有居民区和街道商铺，城外还有大片良田耕地。 李倓把安西都护府的治所迁往过来后，同行还有安西唐军一万六千人，戍卒两万四千人，要是加上随军家眷便有二十万人，这些汉人全部聚集在安西城附近区域屯田放牧。 在李倓接任安西节度使以后，他迎娶龟兹王白孝节的十个女儿，又从他那里得到一万汉人丁壮，使其麾下军队达到五万人马。 在安史之乱爆发前，西域唐军常备精锐拥有四万四千人，另外还有数万汉人戍卒，主要负责屯田驻守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并且为来往商队和军队提供粮草补给。 这些汉人戍卒都是随军子弟或者退役军人，其中不乏还有从中原发配过来的罪犯之人。 马璘、李嗣业和李栖筠等唐军将领只是带走一万五千人，安西和北庭两镇兵马仍有接近三万精锐以及数万汉人戍卒。 以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为例，下辖数十个守捉、城、镇，每处兵力在数百人到数千人之间。 西域汉人看上去很多，实际上分布各地压根没有多少。 李倓为了保存安西汉人的有生力量，他才选择放弃掉所有城池，转而北上进军伊犁河谷，以此作为安西都护府的统治中心。 伊犁河谷气候温暖较为湿润，只要唐军将士在这屯田放牧，那么便能养活上百万人。 李倓花费三年时间总算征服突骑施人，以十姓可汗的名义统领各部首领，并把各部青壮牧民编成胡人府兵，每个折冲府兵力一千人，共计编有两百三十个折冲府，胡人府兵军队数量达到二十三万人。 如今吐蕃大军已经攻占于阗和疏勒，龟兹王白孝节急忙派遣王弟白孝德前来安西城求援。 李倓在府中接见白孝德，他一脸严肃问道：“吐蕃大军进犯安西四镇，于阗和疏勒怎会溃败如此之快？” 白孝德面露难色说道：“殿下，于阗和疏勒两地既无唐军坚守，又怎么可能挡住吐蕃大军。据传吐蕃军队至少有数万之众，这为难怪于阗王尉迟胜和疏勒王裴冷冷纷纷弃城而逃。” “吐蕃大军很快便会顺水而下攻打拨换城，届时龟兹和焉耆两地势必不保，还请殿下速速发兵救援，不然的话，安西四镇必定会沦为吐蕃所有。” 在白孝德前来安西城的时候，于阗王尉迟胜成功拖延住吐蕃大军，掩护于阗百姓沿着玉河（和田河）北逃拨换城。 在连续拖延吐蕃十几天后，于阗王尉迟胜带着四千军队弃城而逃来到拨换城，使得西域联军保存住有生力量。 吐蕃军队虽然拿到于阗和疏勒两地，但是所得地方皆为空城，就连粮食都没遗留下来。 当地百姓之所以如此害怕吐蕃军队，那是因为吐蕃文明还是属于奴隶社会。 要是让吐蕃人生擒俘虏，丁壮者沦为奴婢，羸老者咸杀之，断手凿目弃之而去。 昔日吐蕃大军攻占安西四镇，他们就是使用这种恶毒手段对待当地百姓，这也是为什么吐蕃人明明占领安西四镇二十二年，唐军将士最后却能失而复得。 原因在于焉耆、龟兹、疏勒、于阗四国百姓深受汉家文化的影响，怎么可能会允许吐蕃人这样蹂躏自己。 这个时代的青藏高原根本不是后世所能想象，地球温暖期促使吐蕃强势崛起，青藏高原的河谷地区变得适宜耕种，高原冻土化作山地草场，土地人口承载力迅速暴涨，这种变化简直就是天命使然。 吐蕃帝国从部落制度进化到封建制度，采取军政合一的东岱制度（千户制），境内拥有六十一个东岱，最多能够动员数十万军队。 东岱士兵全部都是武士或者贵族，他们外出打仗时候都会携带大量奴隶，只需一个东岱便能轻易动员数千人乃至上万人。 奴隶通过打仗立功亦可晋升为武士阶级，故而才能在战场上爆出恐怖战力，这种军功制度推动着吐蕃帝国进行扩张。 虽然奴隶无法翻身成为贵族，但是能够打仗晋升为武士阶级，这对奴隶来说就很有诱惑力。 后来地球重新进入小冰河期，青藏高原的吐蕃帝国率先遭殃，河谷地区的良田变得无法耕种，山地草场化作高原冻土，这个高原帝国从此宣布灭亡。 成也气候，败也气候。 第149章 西域大战(下) 李倓自然不愿意见到吐蕃大军在于阗和疏勒站稳脚跟，他亲自率领一万胡骑赶往拨换城。 如今李倓已经很少调动唐军，汉人将士主要就是负责拱卫安西城和屯田放牧。 伊犁河谷二十万汉人百姓就是李倓的最大本钱，他是采取兵农合一的寓农于兵，又或者说是全兵皆农。 古代兵制在很长时间里有两种方式的兵农合一，其一便是汉代的寓兵于农，其二就是唐代的寓农于兵。 汉代的寓兵于农即是全农皆兵，每个农民都是需要当兵服役。 唐代的寓农于兵则是全兵皆农，虽有职业军人专门打仗，但是这些士兵需要屯田务农来养活自己，军饷俸禄以发放绢帛为主，铜钱为辅。 这也是为什么盛唐时期的天宝年间，整个陇右道官府在册百姓仅有十二万六千户，大约五十万七千人，却能供养得起河西和陇右两镇边军十几万人。 （一大堆文盲辱骂唐史造假，声称陇右道只有十二万六千户，怎么可能养得起河西和陇右两镇边军十几万人，进而否定整个大唐王朝的历史存在。） （其中不乏还有列出数据进行佐证，声称十二万六千户至少需要每户征兵一人，那么才能勉强凑齐十几万人，借此嘲笑古代历史全部造假。） （文盲们请记住，古代王朝在册百姓皆为编户齐民，这些都是能够按时收粮收税，不代表当地百姓只有这些懂吗？这年头真是傻子都能上网发言，一句话就能抹除大唐历史的存在，还说这是幽默老钟yy出来的精神王朝！） 神武六年，四月初一。 李倓带着一万胡骑来到安西都护府的拨换城，他在这里接见于阗王尉迟胜和疏勒王裴冷冷。 “殿下，你要替我们报仇啊！” “是啊，这该死的吐蕃人真是丧尽天良！” 尉迟胜和裴冷冷痛哭流涕辱骂着吐蕃人。 面对大兵压境的吐蕃军队，李倓也没把握战胜吐蕃大军，更没办法主动发起进攻，他不禁唉声叹气说道：“两位不妨先带百姓迁往安西城或者伊丽河（伊犁河）流域，孤亲自带兵在此抵御吐蕃大军。” 在李倓的劝说下，尉迟胜和裴冷冷带着两国军民百姓八万多人迁徙伊犁河谷。 拨换城距离疏勒最少也有九百余里，在这沿途没有地方提供补给，粮车每天行走五十里地，来回一趟便是四十天时间。 一万胡骑人吃马嚼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粮食，由于这是远程奔袭，所以需要一人双马，光是两万匹战马一天就要吃掉五千石粮食，每匹战马平均一日食用三十斤粮食。 一辆粮车能够运载十二石粮食，四百辆粮车才能勉强满足两万匹战马一天消耗，如果计算来回一趟四十天时间，那么就要一万六千辆粮车才能维持后勤补给。 一万六千辆粮车少说也要十万民夫护送运输，就这还没计算运粮队在路上的人吃马嚼，从这里就能看出陆运成本究竟有多么离谱。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不想出兵攻打西域，收益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李倓无力进攻疏勒的吐蕃大军，吐蕃大军暂时没法攻打拨换城的西域联军。 无奈之下，李倓只能先在拨换城驻守下来，他吩咐胡骑节省口粮用于屯田。 李倓认为两个月后吐蕃才有可能进攻拨换城，届时计舒河（塔里木河）与玉河（和田河）都会进入汛期，水涨船高便可通过水运输送粮食。 就在李倓带着胡人府兵在拨换城屯田种地的时候，葱岭高原罕见下了几天大雨，汛期相比正常时期提前一个半月。 吐蕃大将尚结息在计舒河（塔里木河）上游流域率先察觉到河水暴涨，他随即统兵八万开始进军拨换城。 吐蕃人这八万大军主要由两万士兵和六万奴隶组成，趁着汛期来临水陆并进，目标直指九百余里外的拨换城。 安西都护府，拨换城。 李倓在视察屯田工作的时候很快发现不对劲，他眉头紧蹙说道：“真是奇怪，这河道水量怎会上涨这么多？” “是啊，按理来说河道汛期应该是在农历六月到八月这段期间，现在四月上旬不应该会出现汛期才对啊！” 旁边的白孝德同样感觉到不对劲，他脸色大变不禁失声喊道：“遭了殿下，汛期来临就代表着吐蕃大军将会正式进攻！” 李倓一脸铁青怒骂道：“这吐蕃人真是捡了狗屎运，竟让他们提前撞上汛期。” “殿下，微臣料定吐蕃大军已经在路上，我们不得不防啊！” 白孝德急忙劝谏道。 这话一出，李倓开始计算吐蕃大军的进军速度，他赶紧吩咐白孝德派人通知龟兹王白孝节，防止吐蕃大军顺水而下进攻龟兹国都伊逻卢城。 拨换城到龟兹虽有五百里远，但是沿途都有很多城池和城镇，这些都是龟兹国的城邑。 龟兹国人口高达十几万，曾经又是安西都护府的治所，故而国都伊逻卢城聚集着八万多人，其城三重，王宫壮丽，焕若神居，外城可与长安城墙媲美。 吐蕃大军想要完全攻占安西四镇，龟兹国都伊逻卢城自然就是势在必得。 白孝德骑着快马回去告知王兄白孝节。 龟兹王白孝节下令王弟白孝德统兵一万前去拨换城跟李倓会师，这样西域联军便有两万人马。 结果白孝德才跟李倓合兵一处，胡骑斥候便传来最新情报，吐蕃大军距离拨换城只有三十里地。 尤其得知吐蕃大军的兵力数量在五万以上，李倓和白孝德两人明显感到压力巨大。 为了能够对付大兵压境的吐蕃大军，李倓和白孝德在拨换城内召集军中将领进行开会。 拨换城作为安西都护府的军事重镇，这里有效扼守着计舒河（塔里木河），南疆地区几条大河都是在这汇聚起来。 要是吐蕃大军攻陷拨换城，那么安西四镇沦陷就是时间问题。 吐蕃军队完全可以在于阗和疏勒两地屯田种地，在汛期来临之时顺水而下，这样粮草通过水运便能节省大量后勤成本。 第150章 拨换城之战(上) 安西都护府，拨换城。 李倓在帅帐之中召开作战会议，底下坐着数十名高级将领，他在众将面前从容不迫说道：“吐蕃大军远道而来，不远千里前来送死，诸位可有信心随孤消灭掉这股敌军？” 众将见到李倓从容不迫胸有成竹，大家跟着信心满满发表意见。 “吐蕃？哼！定叫他有来无回！” “这群可恶的吐蕃人竟敢进犯安西四镇，拨换城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吐蕃大军兵力数量高达五万以上，每天吃喝拉撒都是天文数字，只要我们坚壁清野以挫敌锐，吐蕃后勤肯定会率先跟不上。” 白孝德轻轻捋着几根短须，他也站出来说道：“于阗王和疏勒王基本都把军民百姓和粮草物资尽数搬走，吐蕃粮草不够自然急于速战。” “我们只需坚守拨换城，不必与之正面交战，随后派遣胡骑袭击吐蕃运粮部队，待到敌军断粮撤兵之时，以精锐骑兵尾随追杀，这样定能大功告成。” 拨换城位于拨换河之畔（阿克苏河），城高有十几米，城内储存着二十万粮食，坚持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众将深知吐蕃大军劳师远征急于求成，大家都是赞同坚守拨换城。 李倓很快采纳白孝德的意见，主力大军负责驻守拨换城，另外派遣五千胡骑袭击吐蕃运粮部队。 骑兵部队能够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来去自如，而这机动性就是最大优势。 这些胡骑皆是来自鼠尼施处半部，定居畜牧在现今新疆巴音布鲁克草原，曾是西突厥汗国十姓部落之一。 后来李倓率兵征服鼠尼施处半部，并且联姻迎娶部落首领的女儿，顺利把这支突厥部落纳入麾下，赐姓为施。 蕃将施勇带领五千胡骑出城作战，他选择避开吐蕃的主力大军，沿着天山南麓悄悄向西进军，在离开拨换城数十里地后，这才选择南下直插计舒河（塔里木河）。 恰好傍晚时分，吐蕃船队押送粮草军械顺水而下，这支运粮部队还有上万士兵护送，他们正在寻找地方停靠船队，准备在岸边找个地方休息过夜。 此时吐蕃船队刚好又被沙丘挡住视野，因此并不知道附近存在敌军。 本来施勇准备带兵在计舒河（塔里木河）喂马喝水，他在跃上沙丘过后，这才发现前方数百米就有吐蕃营地。 “苍天啊，你真是太眷顾我啦！” 施勇兴奋得眼睛充满血丝，他吩咐五千胡骑做好开战准备。 众人上马列阵准备完毕。 施勇立刻指挥五千胡骑发动进攻，五千匹战马跃上沙丘俯冲而下，从踱步变成小跑，随后加速到冲锋阶段，这群胡人纷纷发出兴奋的呐喊声。 “杀呀！！！” “杀光他们！！！” “儿郎们杀啊！！！” 吐蕃守军亲眼见到沙丘上冲出大量敌军，负责警戒的吐蕃将士大惊失色。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五千胡骑手持弯刀收割人头。 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袭击，吐蕃军队直接崩溃，所有将士纷纷夺路而逃。 战斗仅仅持续一炷香时间，施勇便带着五千胡骑斩首上万，完全歼灭掉吐蕃这支运粮部队，并且缴获大量粮草物资。 施勇吩咐将士们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带不走的粮草物资全部扔到河里。 随着施勇五千胡骑成功袭击吐蕃运粮部队，他也不再继续贪心，而是连夜撤回拨换城。 隔天早上。 事发地点距离吐蕃大军只有数十里地，吐蕃大将尚结息很快接到消息，他脸色大变急忙召见军营粮官。 粮官们跟着传令兵来到帅帐之中，他们朝着主位上的尚结息跪拜行礼：“拜见将军！” 尚结息长相凶恶饱经风霜，双目中闪烁着残忍光芒，他漫不经心说道：“我听说军营粮草即将告罄，不知可有此事？” 为首一个中年粮官如实禀报道：“启禀将军，后方粮草尚未接济上来，军营粮草皆为随军所带，五万兵马尚可支应三日。” 尚结息抬头直视中年粮官沉默不语，他略微沉吟问道：“后方粮草还要十日才能输送上来，你可有什么良策？” 这话一出，粮官们纷纷意识到运粮部队肯定出现问题。 本来尚结息特地安排三支运粮部队押送粮草，他带着五万兵马率先出发，在抵达拨换城后第一支运粮部队差不多也会同时到达。 结果施勇带兵成功袭击第一支运粮部队，阴差阳错打中吐蕃大军的死穴，造成前方的吐蕃大军开始断粮。 中年粮官视死如归说道：“将军所带五万兵马，精兵仅有两万，其余三万皆为奴隶。属下在分粮之时只给两万精兵足额，以保证其战力，剩下三万奴隶减少供应，这样勉强能够支应五日。” 虽然尚结息认为此计可行，但是仍然无法解决断粮问题，他的表情冷酷无比追问道：“只是后续粮草又该如何解决？” 中年粮官稍微酝酿下情绪，他直接磕头跪地哭出声来：“届时还请将军砍掉属下头颅，借此以安军心。” 这个中年粮官乃是尚结息的家奴，为主人而死便是最大价值，而这就是奴隶的悲哀。 “好，你们退下吧！” 尚结息挥手示意粮官们退出帅帐，他在思考如何快速攻下拨换城。 如今吐蕃大军在拨换城以南十里开外安营扎寨，在第一支运粮部队遭到袭击后，尚结息认为不能再等下去。 因为第二支运粮部队至少需要十日才能到达，所以尚结息只能命令吐蕃大军强攻拨换城，只要军队人数减少，军营粮草便可再多坚持几天。 拨换城之战正式打响。 尚结息指挥三万奴隶开始猛攻拨换城，两万吐蕃精兵顶在后面，有谁胆敢怯战后退者，一律杀无赦。 吐蕃军队采取围三缺一的攻城计划，故意留出一个方向缺口，以此来诱使敌人从这里逃出。 “吐蕃狗给我去死吧！！！” “唐狗受死！！！” 战场上厮杀声震天动地，从中午一直杀到傍晚，吐蕃军队死伤无数，三万奴隶伤亡过半，也给拨换城内的守军造成不小损失，使得西域联军伤亡三千多人， 第151章 拨换城之战(下) 安西都护府，拨换城。 李倓急忙召见众将商议对策，他脸色铁青怒骂道：“这吐蕃人已经开始狗急跳墙，开战一天我军伤亡三千多人，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众将实在没想到吐蕃人会这么拼命，第一天攻城战便给西域联军造成三千多人的伤亡。 白孝德立刻站出来说道：“启禀殿下，我军应该再次派出胡骑袭扰吐蕃营地，想办法烧掉吐蕃粮仓。” 施勇再次挺身而出说道：“殿下，我愿意率兵夜袭吐蕃营地！” “我也愿意跟随施将军一同前往！” 论惟贞同样跟着表态，他郑重其事说道：“正好今天吐蕃攻城死掉很多人，我军缴获有数千件吐蕃皮甲，而我本人又懂得吐蕃语，应该可以相助施将军一臂之力。” 这个论惟贞身份来历可不简单，他是来自吐蕃帝国的噶尔家族，高祖父为禄东赞，曾祖父为论钦陵，祖父为论弓仁，父亲为论旧久。 武周年间，女皇武则天采用离间计激化论钦陵与吐蕃赞普的矛盾，使得吐蕃赞普发动政变，捕杀论钦陵党羽两千多人。 事后论钦陵兵溃自杀而亡，其子论弓仁率领吐谷浑部七千帐归附武周，他是最早归附中原王朝的吐蕃将领，一生进行大小作战数百次。 在殷无咎正式夺得天下的时候，论惟贞跟随白孝德来到安西都护府，而后跟着李倓征服突骑施人立下赫赫战功。 虽然论惟贞出生在中原王朝，但是他也有学习吐蕃语，并且精通吐蕃军队的作战习惯。 李倓得知论惟贞也想夜袭吐蕃营地，他一脸兴奋说道：“好啊，那孤便让胡骑换上吐蕃皮甲，半夜劫营给他来个鱼目混珠！” 下一刻，李倓派出两千胡骑换上吐蕃皮甲，他们在半夜三更悄悄打开城门溜了出去。 施勇和论惟贞两人负责指挥两千胡骑，小心翼翼接近吐蕃营地，人衔枚，马摘铃，丝毫不敢有所松懈。 由于白天时候吐蕃大军猛攻拨换城，所以晚上吐蕃大将尚结息为了避免西域联军前来夜袭，他还特地加强兵力进行警戒。 施勇见状不禁叹息道：“哎，看来今晚夜袭是没有机会啦！” “施将军不必着急，在天亮以前仍有机会，吐蕃营地肯定也有松懈之时。” 论惟贞在旁边安慰道。 从三更等到五更，吐蕃营地的警戒兵力果然有所松懈，大部分吐蕃将士见到这一晚已经快要过去，故而开始放松下来。 恰好此时，吐蕃营地的巡逻士兵开始换班。 施勇和论惟贞两人总算抓到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直接带着两千胡骑冲杀进入，趁着吐蕃士兵换班之际发起猛攻。 凌晨五更。 大部分吐蕃将士还在睡觉，外面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两千胡骑宛如洪水猛兽一样冲入吐蕃营地。 吐蕃将士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大量营帐内点起灯火。 两千胡骑穿着吐蕃皮甲到处杀人，很多吐蕃将士还以为这是营啸，急忙把消息报告给尚结息。 论惟贞带着数百胡骑直冲中军帅帐，他故意使用吐蕃语大声呐喊，借此鱼目混珠扰乱军心。 吐蕃大将尚结息从帅帐中跑出来，他一脸惊悚注视着吐蕃军队正在自相残杀，误以为真是营啸。 这时前方传来杂乱的马蹄声，论惟贞正好带兵杀了过来。 尚结息连忙大声喊道：“别误会，我是你们将军！” “误会不了，我杀的就是你！” 论惟贞继续使用吐蕃语进行回话，他手持长刀朝着尚结息劈砍过去。 旁边十几个卫兵赶紧保护好尚结息，并且把他推上战马。 尚结息骑着战马连忙逃出吐蕃大营。 这场夜袭劫营打得尚结息措手不及，他麾下军队陷入自相残杀。 施勇在混乱中找到吐蕃粮仓，他放火烧掉吐蕃粮草。 参与夜袭劫营的胡骑们见到粮仓大火燃烧，他们迅速按照战前命令进行撤退。 在天亮后，吐蕃营地变得一片狼藉。 尚结息收拢残兵回到大营，他清点过后发现只剩下两万多人，大约有上万人死于混乱之中，军中粮草几乎所剩无几。 尤其在得知军中粮仓惨遭焚毁后，尚结息立刻抛下断粮的吐蕃大军，只带三千骑兵和所有马匹向西而逃。 留在原地还有两万吐蕃军队，尚结息已经没有办法再救他们。 两万吐蕃军队获悉尚结息竟然抛弃他们，索性直接投降拨换城的西域联军，毕竟没粮可吃是会饿死的。 李倓在接到成功劫营的消息，他亲自在城门迎接将士们凯旋而归。 此番夜袭两千胡骑阵亡六百多人，这兵力损失也不算小啦。 “恭喜你们取得胜利！” 李倓带着众将面露笑容祝贺道。 施勇和论惟贞两人跳下战马来到李倓的面前齐声说道：“臣等不负殿下所托！” “你们真是辛苦啦！” 李倓领着他们回到拨换城，他把城内酒肉拿出来奖赏有功将士，好让他们吃饱喝足睡上一觉。 在西域联军庆祝胜利之时，两万吐蕃军队开始聚集在拨换城外。 众将接到拨换城外聚集着吐蕃大军，李倓等人赶紧来到城楼上。 论惟贞听到下面两万吐蕃军队想要投降，他一脸兴奋跟着李倓说道：“殿下大喜啊，尚结息向西而逃，扔下已经断粮的吐蕃大军，他们这是想要投降我们。” “那就派人下去缴械，姑且看看是真是假！” 虽然李倓相信吐蕃军队这是想要投降，但是只有亲眼见到吐蕃人乖乖缴械，那他才会选择相信。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万吐蕃军队缴械投降，拨换城之战正式结束，西域联军取得胜利，俘斩五万七千人，所得战利品按照功劳大小进行分配。 此战有效遏制住吐蕃攻势，成功避免安西四镇全部沦陷。 战后李倓直接把吐蕃降卒编成二十个折冲府，再把这两万吐蕃军队交给论惟贞统一管辖，让他们在拨换城屯田种地。 论惟贞乃是论钦陵的曾孙，他自有办法调教好这帮吐蕃降卒。 （哎，果然进小黑屋啦，修改不成功就会下架。这几天内暂时停更，看到这里的人麻烦送下免费礼物吧。） 第152章 丝绸之路经济带 北庭都护府，金满城。 校场上整整齐齐站着两万唐军，旁边陈列着十万匹绢帛，李俶身穿甲胄站在将士们的面前。 他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讲：“将士们，这些年来我们李家所用非人，导致逆胡叛乱，社稷沦丧，致使诸位流亡至此，害得你们不得不与父母诀别，朕实在是愧对你们。” “现在朕准许你们返回老家，若有愿意回去，就把这些绢帛拿去作为路上盘缠，你们回到中原后见到父母，请转达朕对他们的问候。” 在这番真情告白中，两万唐军能够真切感受到李俶的诚意，将士们不约而同流下眼泪，齐声高呼：“臣等无论生死，决意跟随陛下，此生绝不敢有二心！” “朕在此感谢你们！” 李俶声泪俱下有些激动说道：“既然你们愿意跟随朕，那也请上来领取绢帛吧。” 两万唐军跟着李俶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牢骚怪话早已消失，再也没人咒骂他，更没人吵着要回中原。 当然能够取得这么好的安抚效果，这些都要归功李泌。 李俶在登基继位后，他接受李泌提议带兵前往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借机拿下周逸这个北庭节度留后，又把瀚海军一万精锐尽数充为禁军。 因为李俶得到瀚海军的鼎力支持，所以他才能在北庭都护府站稳脚跟。 跟随李俶来到北庭都护府还有很多年轻女眷，这些女眷都是流亡百官的家人，在失去依靠后便选择嫁给唐军将士。 随着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涌入这么多人，李俶亲自带着唐军将士进行扩建，并且在此屯田放牧休养生息。 北庭都护府下辖金满、蒲类、轮台三县。 金满城背靠天山处于两河之间，扩建后城池面积达到六百多万平方米，长宽约在两千五百米，城市布局清晰可见，大致分为皇城、内城、外城三重结构。 皇城便是早期修筑的金满城，内城乃是后期为了安置瀚海军而扩建，外城就是这几年来新建而成，从而形成较为罕见的三重城。 目前金满县居住着十几万人，再加上这里处于丝绸之路，各地来往商队甚多，因而创造出较为繁华的商业贸易。 凉州商人经常会跑去长安或者洛阳采购绢帛、瓷器、茶叶、铁器等中原特产，再把这些东西运到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高价贩卖给西域胡商。 值得一提，绢帛乃是丝织物的总称，主要分为绢布和绸缎两种类型。 例如洛阳城一匹绸缎八百钱，凉州商人带到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加价到八千钱都能轻易贩卖出去，再由西域胡商继续加价卖给大食商人，最后卖到欧洲堪比同等重量的黄金。 而这就是丝绸之路经济带。 金满城正好处于丝绸之路的北道起点，西域胡商都会聚集于此，李俶对于进出货物一律按照值百抽十进行征税，故而才能通过商税为唐军将士提供大量军资。 这次李俶非常大方赏赐十万匹绢帛，两万唐军每人可以分得五匹绢帛，折算下来至少也有三四万钱，这对普通士兵来说更是巨额收入。 赏赐完毕，两万唐军心满意足进行散场。 李俶略微感叹对着李元忠说道：“李将军，朕还有机会复兴大唐社稷吗？” 这个李元忠原名叫做曹令忠。 昔日河西唐军发生哗变，曹令忠及时带着禁军将士护送李俶离开。 在李俶登基继位后，他感念曹令忠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于是赐改姓名为李元忠，并且任命他为北庭节度使。 李元忠面色严肃说道：“只要陛下励精图治积蓄力量，总有一天定能会复兴大唐社稷。” “哎，不知这天何时才能到来！” 李俶唉声叹气说道。 他认为复兴大唐社稷的机会微乎其微，除非大夏朝廷发生内乱，只有这样西域唐军才能东征。 由于凉州商人经常来到金满城从事贸易，所以李俶能从商人身上得到很多大夏朝廷的信息。 在大夏朝廷没有发生内乱之前，李俶只能蛰伏下来积蓄力量，他对西域汉人进行编户齐民，编有七万六千户，大约四十五万人。 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废除募兵制，转而重新实施府兵制。 募兵制对于西域唐军来说负担太重，反观府兵制不用发放军饷，府兵们自备弓矢衣粮，只管打仗不纳赋税。 西域汉人累计有一百个折冲府，每个折冲府兵力一千人，使得兵力数量达到十万人马，沿着天山北麓的绿洲一字排开，正好位于丝绸之路的北道路线。 或许大家怀疑西域汉人真有这么多吗？不妨让我给你来捋一捋。 大唐朝廷在西域地区设有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两大都护府的分界线就是天山。 天山以南属于安西都护府。 天山以北属于北庭都护府。 安西节度使下辖焉耆、龟兹、疏勒、于阗四大军镇，统辖镇兵两万四千人，另外还有于术守捉、榆林守捉、龙泉守捉、东夷僻守捉、西夷僻守捉、赤岸守捉、葱岭守捉、兰城守捉、坎城守捉等九个守捉城。 北庭节度使下辖瀚海、天山、伊吾三军，统辖镇兵两万人，另外还有罗护守捉、赤亭守捉、张三守捉、独山守捉、沙钵守捉、冯洛守捉、耶勒守捉、俱六守捉、张堡守捉、乌宰守捉、叶河守捉、黑水守捉、东林守捉、西林守捉等十四个守捉城。 每个守捉城都有数千汉人戍卒，下辖若干烽燧和戍堡，主要负责屯田戍边，保护丝绸之路的商人安全，同时还是西域唐军的预备役。 西域汉人刨除军镇和守捉城，还有上百个规模较小的城和镇，每个地方亦有数百汉人戍卒。 唐代边兵守戍者，大者称军，小者称守捉、城、镇。 一直以来，西域唐军所募之兵皆从屯田戍卒里面进行征召，这些将士常年训练枕戈待旦，本质就是精锐老卒，只需稍微整训便能形成战斗力。 昔日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在怛罗斯惨败之后，封常清直接从屯田戍卒招募士兵，从而快速重组安西军，而非跑回中原招兵买马。 历史上大唐朝廷为了平定安史之乱，安西和北庭两大藩镇的精锐唐军先后都被抽走，西域唐军能够在各方势力围攻下孤守五十余年，足以证明西域汉人肯定不少。 第153章 进攻百济故地 就在李俶跟李元忠说话之时，李泌风尘仆仆来到他们两人面前，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说道：“陛下，好消息啊！” “莫非倓弟已经击败吐蕃大军？” 李俶瞬间猜到李泌所说的好消息。 李泌微微点头郑重其事说道：“太弟殿下在拨换城之战俘斩五万七千人，吐蕃大将尚结息率领残军逃回疏勒。” “好啊，只要倓弟能够打败吐蕃大军，我们也就不用派兵前去支援！” 李俶非常兴奋大声说道。 他庆幸李倓遏制住吐蕃攻势。 今年开春二十万吐蕃大军攻入西域，于阗和疏勒相继沦陷，安西四镇岌岌可危，若非李倓在拨换城之战俘斩五万七千人，只怕龟兹和焉耆都会跟着危险。 紧接着，李泌还给李俶带来一个坏消息，他面露难色说道：“陛下，微臣这边还有一个坏消息，去年吐蕃与夏军在赤岭立碑划界，双方按照盟约罢兵休战。” “难怪今年开春吐蕃大军入侵西域，原来夏蕃两国已经罢兵休战。” 李俶脸色有些郁闷，他对着李泌问道：“你认为倓弟还能继续击败吐蕃大军吗？” “吐蕃大军远道而来，粮草物资接济不上，太弟殿下只需坚壁不战，派遣骑兵袭扰吐蕃人的运粮队，那么便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李泌认真计算过吐蕃军队的后勤情况，他认为吐蕃占领安西四镇，不仅无法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还会白白消耗吐蕃国力。 现在李泌倒不担心安西四镇，毕竟吐蕃军队劳师远征，越耗下去越有利于唐军。 反观坚昆和突厥两国战事更让他揪心，要是黠戛斯人败给突厥人，北庭都护府那就危险啦。 目前西域唐军还能休养生息，那是因为黠戛斯人正在跟突厥人进行鏖战，所以唐军将士获得养精蓄锐的机会。 一旦黠戛斯人败给突厥人，突骑铁骑肯定会攻打天山北麓的北庭都护府，届时北庭唐军就要疲于应付游牧骑兵的袭扰。 在接下来的夏秋两季，西域仍然处于激烈交战。 神武六年，六月初十。 洛阳城，紫微宫。 殷无咎总算收到西域的最新消息，吐蕃大军已经攻下疏勒和于阗。 因为洛阳距离西域长达七千余里，所以他的消息非常较为滞后。 今年开春吐蕃大军早已攻下疏勒和于阗，直到六月殷无咎才得到确切消息，他立刻派人把宰相们召到皇宫。 宰相们接到消息马上前来含元殿商讨军国大事。 殷无咎脸上露出笑容，他对着郑相如说道：“侍中令，你的驱虎吞狼之计生效啦，吐蕃大军攻陷于阗和疏勒，接下来就会轮到龟兹和焉耆，安西四镇危在旦夕，你认为朕什么时候介入最好。” 郑相如面色如常解释道：“陛下，微臣认为西域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没个几年时间肯定无法分出胜负，我朝应当趁此良机积攒粮草军械。” “只要安西四镇全部沦陷，交河郡和伊吾郡肯会举城投降于我朝。如今安西四镇尚未沦陷于吐蕃之手，还望陛下不要轻举妄动，避免引起西域各方势力的警觉。” 这话一出，殷无咎觉得郑相如所言甚是。 右仆射郑珣瑜不希望殷无咎把太多精力放到西北战场，他亲自站出来劝谏道：“陛下，吐蕃挥师攻打安西四镇，这对我朝来说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宜介入西域，而是应该加速兼并东北夷狄。” “自从去年陛下征讨新罗后，新罗国内便爆发剧烈内乱，金良相被排挤出权力中心，他离开汉阳县逃往熊州泗沘城，在百济故地招兵买马。虽然满月夫人调兵遣将进行平叛，但是叛军人多势众，反而打得新罗官兵溃不成军。” “满月夫人多次请求我朝派遣王师帮助平叛，陛下何不答应她的请求，这样朝廷大军亦可名正言顺进驻新罗，毕竟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 对此殷无咎摇头苦笑道：“右仆射，你以为朕不想快速兼并新罗吗？去年刚从新罗身上夺得数百里地，所得土地新置真番郡和临屯郡，夏军将士在这两个地方尚未站稳脚跟，实在不宜继续发动战争。” 今年以来，大夏朝廷连续组织十几批次的移民计划，全部都是往玄菟、乐浪、真番、临屯等四郡之地进行塞人，尤其乐浪和真番两郡处于朝鲜半岛的西海岸，这两个地方涌入大量汉人。 朝鲜半岛的西海岸较为平坦，河流携带的泥沙在海洋和大陆之间形成一个相对平缓地形，这里土地相对较为肥沃，非常适合百姓种地。 最重要的是，这些平原延伸到海洋，大夏船队能从青州渡海直达朝鲜半岛的西海岸。 郑珣瑜认为应该积极介入新罗内战，他郑重其事解释道：“陛下，如今金良相在百济故地招兵买马，他已经不愿听从满月夫人的调遣，满月夫人以新罗王的名义宣布金良相为叛贼，并且请求王师帮忙平叛。”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趁机出兵灭掉金良相，名正言顺吞并百济故地，再把当地百姓送给满月夫人，让她有足够兵力进行平叛，这样汉家百姓亦可移民，此为腾笼换鸟之计也！” 突然间，殷无咎发现郑珣瑜此计可行，他站起身来说道：“好，那朕就让梁国公带兵出征，让他负责攻打百济故地的金良相！” 正好大夏朝廷在真番郡仍然留有一万禁军，他们还没撤回中原，不如就地接受满月夫人的出兵请求，趁机吞掉百济故地。 百济故地位于朝鲜半岛的西海岸，土地价相对乐浪和真番两郡更加肥沃。 在殷无咎的命令下，梁国公薛嵩带着五万禁军前往青州，而后又在青州东牟郡扬帆渡海，准备从海上发起进攻。 在梁国公薛嵩从海上发起登陆前，殷无咎又把真番郡一万禁军交给段秀实指挥，让他接受满月夫人的出兵请求，率兵渡过汉江佯攻熊州，借此吸引金良相的注意力。 此番殷无咎准备夺取百济故地，即是新罗国的熊州、全州、武州三地，这些地方都是位于朝鲜半岛的西海岸。 第154章 讨灭新罗 真番郡，汉阳县。 满月夫人亲自带着儿子金乾运来到汉江北岸，请求王师速速派兵相助。 真番太守马璘在太守府衙接见满月夫人和新罗王金乾运，他坐在主位上唉声叹气说道：“你们来意我很清楚，然而没有陛下旨意，本太守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如今新罗官兵接连惨败，叛军势力正在北上进攻，兵锋直指中原京（韩国忠州），距离满月夫人所在地只有两百余里，而她手上只剩九千军队。 在这生死存亡时刻，满月夫人为了能够保住母子平安和家族兴旺，她只能向汉江北岸的大夏王师进行求援。 “马太守，若是我把新罗国献给上国天子，那你不就有名义出兵平叛了吗？” 满月夫人准备把新罗国卖给殷无咎。 这话一出，马璘感到非常震惊，他实在没想到满月夫人竟会卖国。 在满月夫人的认知里，她把国家献给殷无咎，至少还能保证母子平安和家族兴旺。 去年新罗国王金宪英在王宫惨遭乱兵杀害，满月夫人内心恨透这群叛军，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向叛军势力进行妥协。 由于殷无咎下令夏军不得介入新罗内乱，所以马璘和韦皋三番五次拒绝满月夫人的请求，逼得她只能依靠新罗官兵进行平叛。 结果新罗官兵丧师辱国，前后损兵十万有余。 满月夫人意识到自己根本无力平叛，要是任由叛军杀到汉江南岸，那么他们母子两人必死无疑。 恰好此时，段秀实怀里揣着诏书来到太守府衙寻找马璘。 “请你稍等片刻，我有事要先处理下。” 马璘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好，还望马太守不要错过良机！” 满月夫人还以为马璘不愿出兵，她先带着新罗王金乾运前去客房休息。 在他们母子两人离开后。 段秀实立刻把诏书拿出来，他一脸兴奋说道：“马璘，建功立业的机会来啦！陛下让我们率兵渡过汉江佯攻熊州，梁国公带领五万禁军已从青州扬帆起航，准备一鼓作气夺下百济故地。” “此话当真？” 马璘赶紧拿着诏书翻阅起来，他忍不住开怀大笑道：“这还真是老天爷赐我建功立业，看来我马璘再过不久便会有灭国之功啦！” “灭国之功？” 段秀实面露疑惑之色说道：“陛下只让我们夺取百济故地，并没允许我们灭掉新罗啊！” 马璘立刻把刚才事情告诉段秀实。 段秀实得知满月夫人想要献上新罗国，他同样跟着激动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答应她？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说得对！” 马璘重新找来满月夫人，答应她的请求出兵平叛。 满月夫人见到马璘总算愿意出兵，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其实满月夫人内心打着小算盘，她认为夏军将士就算能够平定新罗内乱，那么也会继续拥立她的儿子金乾运为新罗王，顶多就是驻军外加羁縻统治而已。 因为金乾运年纪实在太小，所以满月夫人正好需要夏军将士驻守新罗，这样还能镇压新罗国内的宵小之辈。 可是满月夫人还没意识到，殷无咎这是想要完全吞下新罗，所谓羁縻统治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段秀实很快带着一万禁军进行渡河，又把汉江南岸的八千新罗官兵纳入指挥体系，他带着两国联军逆水而上，在中原京遭遇到三万叛军。 新罗叛军还不知道夏军将士已经参战，误以为这是新罗官兵。 直到双方交战之后，新罗叛军这才发现对面竟是大夏军队，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段秀实带着两国联军击败三万叛军，俘斩两万七千人，新罗叛军只有三千人顺利逃走。 在这场战斗中，段秀实俘虏到七千叛军，并且把他们编入新罗军队。 在中原京初步击败叛军后，段秀实开始带兵挺进熊州。 金良相获悉大夏军队正在挺进熊州，他立刻带着八万大军北上迎击。 段秀实完全把金良相八万大军牵制在西原京一线，这就造成泗沘城兵力空虚。 梁国公薛嵩带着数百艘战船横渡黄海，而后又在熊津江（现今锦江）进行登陆。 一万禁军驻守熊津江口，四万禁军直扑泗沘城。 四万禁军仅用一天时间便攻陷泗沘城，随后分兵继续北上围攻金良相。 金良相腹背受敌惨遭大败，八万大军丧失殆尽，连他本人跟着战死沙场。 薛嵩完美复刻当年苏定方灭百济之战，只用几天时间就灭掉金良相，先后斩首七万多人，新罗国汉江南岸的汉州、熊州、全州、武州四地尽数落入夏军手上，并且正式改为熊津郡。 段秀实担任熊津太守，郡治泗沘城。 熊津郡，泗沘城。 薛嵩跟段秀实两军在泗沘城进行会师，他们两人开始讨论如何灭掉新罗。 段秀实率先开口说道：“梁国公，这两年来新罗国一直都在打仗，青年丁壮粗略估计至少得有四十万人死去。” “新罗国顶多也就两三百万人，我们一路进军很少遇到青壮男人，由此可见，青年丁壮应该所剩无几，这就代表着抵抗程度不会那么激烈，何不趁机灭亡新罗呢？” 薛嵩顿时觉得此话有理，他郑重其事说道：“本国公需要跟陛下请示，你若着急大可自己为之。” “好吧，那我们就跟陛下请示吧！” 段秀实只能听从薛嵩意见，他也不敢贸然行事。 自从段秀实在中原京击败叛军后，叛军势力开始变得团结起来，大部分人都是团结在大恭和大廉兄弟两人身边。 眼下正值快要秋收，各方势力不约而同选择暂停战争。 突然间，薛嵩抬头看着段秀实问道：“你们可有想好如何处理新罗王这对孤儿寡母？” “马璘已经上奏请示陛下，他们母子两人身边只剩王宫卫队上千人，想来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 段秀实漫不经心说道。 薛嵩意味深长问道：“要是他们母子两人死在叛军手上，那你说情况会怎样呢？” “梁国公，我们不必行此冒险之事。” 段秀实何尝不知薛嵩的意思，他一脸严肃解释道：“留着他们孤儿寡母对我朝反而有利，这就代表着新罗王族的正统性在我们手上。” “要是满月夫人以及新罗王金乾运莫名其妙死去，那么就会有人出来扛起新罗王族的正统性，这对我朝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新罗王金乾运年仅四岁而已，让他做个有名无实的新罗王难道不好吗？只有这样我朝才能完全吞并新罗国。” 第155章 新罗灭亡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很快收到朝鲜半岛的最新消息，他也没想到新罗军队这么菜鸡，随即召开早朝奏请要务处理事宜。 殷无咎身穿龙袍冕服坐在皇位上，他面带笑意开口说道：“梁国公薛嵩带兵攻占泗沘城，又跟段秀实先后斩首将近十万人，顺利把百济故地收入囊中。” “前线诸将联合上奏请战，众将认为应该借此良机灭亡新罗，希望朕能允许他们攻取金城，不知众卿有何见解？”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纷纷陷入讨论。 尚书令李茂率先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认为应该趁势进军灭亡新罗，在当地设立郡县推行大夏政令，辅以王化教导，使其百姓成为我朝子民。” 右仆射郑珣瑜站出来支持道：“臣认为应该加速兼并东北夷狄，尤其灭亡新罗这件事情，更要兵贵神速当机立断，犹豫不决只会引起周边势力的介入。” 结果中书令颜真卿反对说道：“启禀陛下，臣认为不该灭亡新罗，尤其不能在当地设立郡县推行大夏政令，究其原因在于新罗国内山多田少，土瘠民贫，朝廷每年都要消耗无数钱粮维持统治，长此以往这也不是办法啊。”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大量官员考虑到占领新罗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要耗费钱粮维持统治，因此他们也赞同中书令颜真卿的意见。 眼见很多大臣都没意识到朝鲜半岛的重要性，殷无咎直接掏出亚洲地图挂在架子上，他郑重其事说道：“这是朕呕心沥血绘画出来的天下舆图，众卿不妨仔细看看，这新罗国的地理位置究竟有多么重要。” 说完之后，殷无咎挥手示意御前侍卫把架子抬到玉阶下面。 文武百官首次见到如此全面清晰的天下舆图，众人纷纷感到不可思议，一下子便意识到为何皇帝陛下如此执着征讨东北夷狄。 殷无咎从皇位上站起身来，他走下玉阶来到百官面前说道：“欲保中原，必固幽州；欲固幽州，必斥辽州；这十六字方针就是大夏国策。众卿见到这张天下舆图，应该明白朕的良苦用心了吧？” 在这一刻，文武百官的世界观得到巨大提升，尤其出自幽冀二州的大臣们，所有人转而开始支持灭亡新罗占领其地，毕竟这是关乎到地缘安全。 颜真卿一脸难以置信问道：“敢问陛下，这张天下舆图可信度高吗？” “中书令，莫非以为朕在跟你开玩笑？” 殷无咎故意阴阳怪气反问道。 听到这话，颜真卿顿时觉得老脸羞愧，他对着殷无咎作揖行礼道：“刚才微臣一番言论乃是坐井观天，还望陛下能够恕罪。” “无妨，只要你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即可。” 殷无咎倒是也没怪罪颜真卿。 随着这张天下舆图问世，文武百官停止讨论，众臣赞同前线夏军灭亡新罗。 殷无咎随即拟旨下诏，择机进攻新罗国都金城，并且还把汉江南岸的朔州、溟州、尚州、康州、良州等新罗五地合并，正式改为鸡林郡。 为了能够更好管理朝鲜半岛，殷无咎决定拆分辽州，设立平州，一分为二。 辽州治所辽东郡，下辖辽东郡、辽西郡、通辽郡、扶余郡、鄚颉郡、涑沫郡等六个郡。 平州治所真番郡，下辖玄菟郡、乐浪郡、真番郡、临屯郡、熊津郡、鸡林郡等六个郡，以薛嵩为平州节度使。 神武六年，九月初一。 熊津郡，泗沘城。 熊津太守段秀实正在跟薛嵩禀报军务，他喜开颜笑说道：“梁国公，百济故地果真富庶，此番秋收熊津郡征得粮食一百万石，未来一年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粮草问题啦。” “很好，只要我军粮草足够，灭亡新罗就是探囊取物而已。” 薛嵩见到段秀实顺利征得粮食一百万石，他同样跟着非常高兴。 正好这时，副将薛崿走了进来，他朝着薛嵩拱手行礼说道：“大哥，陛下遣使前来传达圣旨。” “圣旨？” 薛嵩瞬间面露欣喜之色，他赶紧起身说道：“你速速请他进来！” “是！” 薛崿立刻去把天子使者带来。 这个薛崿乃是薛嵩之弟，他们两人属于兄弟关系。 薛崿很快带着天子使者来到府衙之中。 “拜见天使！” 众将站起身来对着天子使者拱手行礼。 天子使者立刻开始宣读圣旨：“门下，神武六年八月二十，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然而海东新罗存有不臣之心，朕特命梁国公薛嵩为平州节度使，其弟薛崿为平州节度副使，择机率兵讨灭新罗，期望早传捷报以慰朕心，钦此！” “微臣接旨！” 薛嵩一脸懵逼接过圣旨。 天子使者见状特地解释道：“梁国公，陛下和宰相们已经下令辽州一分为二，以玄菟郡、乐浪郡、真番郡、临屯郡、熊津郡、鸡林郡等六郡之地新置平州，还望诸位将士能够早日凯旋。” “有劳天使相告！” 薛嵩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那么下官先行告辞！” 天子使者很快离开回去洛阳复命。 薛嵩在接到诏书后，他跟众将开始制定灭亡新罗的具体计划。 如今前线诸将都要接受薛嵩的统一指挥。 殷无咎完全把前线战事全权交给薛嵩处理，任命他为平州节度使，赐予旌节，不必请示便宜行事。 薛嵩倒是没有辜负殷无咎的期望，他很快便带兵攻入新罗国都金城，斩杀大恭和大廉兄弟两人，宣告新罗正式灭亡。 在夏军将士讨灭新罗国后，平州节度使薛嵩暗中怂恿新罗百姓劫富济贫，大量贵族和王室成员惨遭灭门，此举乃是为了挑起矛盾。 只有百姓和贵族存在矛盾，他们才不会联合起来对付夏军将士。 满月夫人以及新罗王金乾运迁居洛阳，他们母子两人从此远离新罗故地，避免有人利用新罗王室的名义兴风作浪。 薛嵩之弟薛崿出任鸡林太守，他还要带兵继续扫除反抗势力，毕竟夏军只是攻占金城而已，还有很多地方的贵族豪强据城而守。 第156章 来自西域的紧急羽檄 此番薛嵩带兵讨灭新罗国，殷无咎大肆封赏前线将领，大量将士受到加官进爵。 新罗灭亡在东北地区引起巨大震动，渤海国王大钦茂惶恐不已，他开始大力发展军备，同时还跟室韦和黑水靺鞨进行交好，希望能够团结多方势力对抗大夏帝国。 渤海国王大钦茂为了能够牵制大夏帝国，暗中遣使渡海进入朝鲜半岛，鼓动新罗贵族起兵反抗，并为他们提供大量物资。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平州夏军一直忙于镇压新罗叛军。 就在殷无咎为讨灭新罗感到高兴的时候，一封来自西域的羽檄传遍朝堂。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接到西域探子传来的紧急羽檄。 李倓率领西域联军在拨换城下击败吐蕃大军，先后俘斩数万，彻底把吐蕃势力遏制在于阗和疏勒两地。 值得一提，这些西域探子都是凉州商人。 他们带着中原特产前往西域地区从事贸易，同时还会负责打听唐军情报，再把情报消息呈报凉州节度使崔乾佑。 “侍中令，看来朕无法马上收复西域啦。” 殷无咎对着郑相如唉声叹气说道。 郑相如面带笑容解释道：“陛下，微臣曾经说过，西域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没个几年时间肯定无法分出胜负。” “虽然西域联军成功击退吐蕃大军，但是李倓也没办法收复失地，安西四镇的于阗和疏勒两地仍然还在吐蕃人手上。” “吐蕃肯定还会派遣大军进驻西域，毕竟于阗和疏勒两地十分重要，吐蕃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轻易放弃。” “安西都护府的四镇唐军以及汉人戍卒尽数迁往天山北麓，李倓再有本事他也无法解决粮草问题，攻则不足，守则有余，双方必然会形成战略僵持。” 殷无咎倒也觉得很有道理，他不禁微微点头说道：“侍中令此言甚是，反正吐蕃和唐军在西域战场进行对峙，最好他们双方能够拼个两败俱伤。” “李俶为了避免吐蕃军队从蒲昌海（罗布泊）迂回进攻，特地从交河郡迁出三千户百姓以及数千唐军，让他们在计舒河（塔里木河）下游绿洲屯田筑城。” 交河郡曾为高昌国故地，后来唐灭其国，以其地置西州。 天宝元年李隆基下令全国改州为郡，改刺史为太守，故而西州改为交河郡。 交河郡治所高昌县，下辖高昌、柳中、交河、蒲昌、天山等五个县，在天宝年间编有百姓九千户，差不多在五万人左右。 右仆射郑珣瑜担心殷无咎把注意力放到西域战场，他特地站出来劝谏道：“陛下，西域战局对于我朝来说无关紧要，眼下讨灭东北夷狄才是当务之急。” “近日扶余太守李嗣业上奏朝廷，渤海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因而陛下不宜把注意力放到西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高句丽之事再次复发。” 昔日大唐帝国灭掉高句丽之后，还没来得及移民戍边占领辽东故地，吐蕃大军趁机攻陷西域十八州，使得大唐朝廷再也无力顾及高句丽故地，大部分地盘白白便宜给渤海国。 殷无咎自然知道这些往事，他郑重其事说道：“右仆射不必多虑，讨灭东北夷狄乃是国策，无论发生何事朕也不会修改，这是关乎到我大夏社稷的千秋万代。” 听到这话，郑珣瑜稍微有些放心下来。 目前东北夷狄还剩下渤海、室韦和黑水靺鞨，三大势力都是位于辽泽以北，其中以渤海国实力最强。 室韦和黑水靺鞨都是属于部落联盟，综合实力相对较为拉胯。 辽州节度使郭子仪采取扶弱锄强的战略，极力拉拢室韦和黑水靺鞨，共同打击渤海国。 室韦和黑水靺鞨虽然都是首鼠两端，但是他们能从边境贸易获取生活物资，因此部落联盟里面更多人支撑大夏帝国。 为了能够快点移民巩固土地，殷无咎转而看向御史令王怀忠，他意味深长问道：“最近御史台该不会在偷懒吧？去年朕要御史们前往各州府郡整肃吏治，这件事情办得如何啦？” 这话一出，王怀忠顿时面露难色解释道：“陛下，整肃吏治并非一朝之功，御史们也要搜集罪证方可弹劾，总不能胡搞瞎搞吧。” 殷无咎语重心长说道：“朕不妨给你出个主意吧，对于那些有罪名而无实证的地方官员，要求他们举家迁往辽州和平州。” 王怀忠瞬间领悟到殷无咎的圣意，他微微点头说道：“微臣遵旨！” 因为殷无咎想要快点移民巩固土地，所以他只能采取软硬兼施，对于移民百姓给予优惠政策，可免除二十年赋税，不仅分发耕地农具，连同开荒良田也归本人所有。 最主要的是，中原地区人口实在过于密集，无论如何都要疏散一部分人，只有这样才能降低粮食压力。 随着御史台针对地方官员展开整肃吏治，大批官吏受到牵连迁往辽州和平州。 对于那些有罪名而无实证之人，朝廷方面并没进行抄家革职，顶多只是把他们贬官降职，日后仍然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至于证据确凿的贪官污吏，朝廷方面直接抄家革职，全家流放辽州和平州。 中书令颜真卿兼任吏部尚书，他赶快选拔贤才填补空缺官职，而这选拔官员共有三种制度。 其一就是科举取士，通过科举考试进行选拔做官。 其二就是门荫入仕，依靠父辈恩荫便可直接做官。 其三就是军功入仕，将士凭借军功制度出来做官。 由于大夏朝廷严格实施军功制度，因此大量官员都是军功入仕，将士们通过打仗立功，根据散官虚衔的等级分配官职。 将士们在委任官职的时候还要经过吏部考核，因此必须保证文武兼备，只有这样才能通过考核进行授官。 御史台负责搜集贪官污吏的罪证，再把他们送往大理寺进行审讯，而后交给刑部复核案件，这套流程完全把贪官污吏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般来说，大理寺很少判处死刑，这样能够有效避免贪官污吏狗急跳墙。 在大夏朝廷展开整肃吏治的时候，西域战场风云突变，葱岭以西的拔汗那国正式参战，甚至还请来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 第157章 西域联军收复疏勒 拔汗那国处于费尔干纳盆地，此地盛产汗血宝马，在西汉时期称作大宛。 昔日汉武帝曾经派遣贰师将军李广利二征大宛，前后耗时将近四年，汉军虽然取得最终胜利，但是大宛距离过于遥远，因此并没将其纳入管辖范围。 直到唐高宗李治在位期间，拔汗那王“遏波之”遣使朝贡归附，大唐朝廷便以其地为休循州都督府，册封其王为刺史，职位世袭。 在李隆基主政的开元二十七年，拔汗那王“阿悉烂达干”出兵协助西域唐军平定突骑施汗国的吐火仙可汗，因功册封为奉化王。 后来在天宝三载的时候，李隆基改其国号为“宁远”，以宗室之女“和义公主”嫁给阿悉烂达干。 这次拔汗那王“阿悉烂达干”接受李倓邀请出兵攻打疏勒，他竟然还请来呼罗珊军团的五千精锐，配合西域联军顺利击败吐蕃军队。 吐蕃大将尚结息率领数百骑兵逃往于阗。 呼罗珊军团和拔汗那国之所以愿意出手帮忙，那是因为吐蕃军队占据疏勒，严重阻塞丝绸之路的南道交通，这件事情触犯到他们的实际利益。 安西都护府，约特干城。 安西四镇的于阗镇便是设在约特干城，这座城池还是于阗国的都城，吐蕃大将尚结息率领数百骑兵逃来这里。 “我是吐蕃将军尚结息，你们速速放我进城！” 尚结息朝着城墙上的吐蕃守军大声喊道。 吐蕃大将尚结赞接到消息后，他在城楼上见到来人，一脸不可思议问道：“尚结息，你该不会把疏勒丢了吧？” 尚结息害怕追兵杀来，他想要快点进城，于是对着城楼上的尚结赞催促道：“你快打开城门放我进去！” “好！” 尚结赞下令麾下将士打开城门，他的眼底闪过浓郁杀意。 约特干城的城门随即打开，尚结息带着数百骑兵进入约特干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尚结息和尚结赞两人都是吐蕃大将，吐蕃赞普命令他们两人各率十万大军攻取安西四镇。 结果尚结息麾下十万军队几乎丧失殆尽，连同疏勒跟着一起丢失。 尚结赞不想受到尚结息的牵连，于是在他进城以后，下令把他抓捕起来。 “尚结赞，你想干什么？” 尚结息面露恐惧之色质问道。 尚结赞一脸不屑嘲讽道：“尚结息，我要把你交给赞普治罪！” 得知尚结赞竟要把自己交给赞普治罪，尚结息顿时吓得头皮发麻，他情急之下解释道：“我之所以会丢掉疏勒，那是因为葱岭以西的大食人派兵介入。我为国家立过功，我为赞普流过血，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说什么？” 尚结赞获悉大食人竟然派兵介入，他同样跟着感到震惊。 吐蕃人费尽心思攻打安西四镇，就是想要获取丝绸之路的商税利润，殊不知这是犯了多方忌讳，尤其踩到黑衣大食呼罗珊军团的底线。 本来呼罗珊军团还能默许西域唐军占领安西四镇，毕竟大食人只是想要获取更加便宜的绢帛、瓷器、茶叶、铁器等中原特产。 没想到吐蕃人攻陷于阗和疏勒，完全把丝绸之路的南道路线彻底掐断。 只要丝绸之路的南道路线受到阻塞，西域商人只能行走天山北麓的北道路线，葱岭以西诸国那就收不到商税，这对他们来说那是致命伤害。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葱岭以西诸国收不到商税，这不跟你拼命才怪。 为了谨慎起见，尚结赞决定先固守于阗，他派人押着尚结息前往逻些城。 安西都护府，佉沙城。 李倓带着两万唐军驻守疏勒镇，这座城池也是疏勒国的都城。 由于疏勒王裴冷冷带着军民百姓全部撤离，所以佉沙城早已沦为空城。 “殿下，虽说我们重新夺回疏勒镇，但是这里皆为空城，若非缴获到吐蕃粮草，只怕将士们连冬天都会熬不过去。” 杨袭古面露难色说道。 “哎，于阗王和疏勒王坚壁清野，这可把我们害惨啦！” 李倓同样跟着唉声叹气，他对杨袭古询问道：“拔汗那王和大食军队真的撤走了吗？” “他们不走又能如何？在这疏勒镇没吃没喝，留下只会饿死而已。” 杨袭古如实进行汇报。 听到这话，李倓稍微有些放心下来，他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困难只是一时的，只要把疏勒重建起来，这块地盘便是我们唐军的！” 尉迟胜和裴冷冷带着两国军民百姓八万多人迁徙碎叶，他们已经不准备回来啦。 只要西域唐军能够在疏勒站稳脚跟，那么便能从两个方向夹击于阗的吐蕃军队。 李倓认为无论如何都要收复疏勒镇，为此他抽调汉番军团三万人马前来攻打疏勒。 现在疏勒镇驻守着两万唐军，接下来重建任务就要交给他们。 李倓委任杨袭古为疏勒镇守使，让他在疏勒重新展开屯田工作。 “杨将军，疏勒镇事关存亡，孤希望你……” 还没等着李倓说完。 杨袭古一脸视死如归说道：“还请殿下放心，只要我杨袭古还活着，那就不会丢失疏勒镇，再困难我也会想办法解决。” “好，孤就把疏勒镇交给你啦！” 李倓完全把两万唐军留在疏勒镇。 他带着上百名骑兵顺着计舒河（塔里木河）返回拨换城，前面还有数千胡骑已经先行一步，只需追上他们便能保证路上安全。 在李倓离开后不久，杨袭古搜集本地所有粮食、牲口、家禽、家畜等一切能够食用之物，他必须想办法挺过这个冬天。 如今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吐蕃军队肯定不会卷土重来。 杨袭古还要挤出口粮用于明年播种，他严禁所有人进行乱动，平时没事只能躺在床上睡觉，尽量减少热量消耗，直到天气转暖之后才能增加供养量，节省粮食方便将士们来年下地干活。 在杨袭古疯狂节省粮食的情况下，两万唐军顺利熬过冬天，并且还有余粮能够坚持到秋天，而代价就是大部分牲畜都被杀光用以充饥。 第158章 丝绸之路的利弊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和李茂两人聊起当下局势。 “陛下，残唐势力龟缩在西域之地，您为何不禁止凉州商人跟西域诸国的贸易往来呢？” 李茂对此感到非常困惑，他想要从殷无咎这里得到答案。 殷无咎唉声叹气解释道：“你以为朕愿意这么干啊？朕也是逼不得已！你不妨仔细想想，凉州地区土地贫瘠，为何只需截留当地钱粮，便能养得起十五万精锐边军？” “那是因为朕下令杀光雍凉二州的西域胡商，所以雍凉商人完全顶替西域胡商，他们只需把绢帛、瓷器、茶叶、铁器等中原特产运往西域销售，那么便能获得巨额利润。” “凉州军就靠商税养着，如果朕下令禁止凉州商人跟西域诸国进行贸易，势必就会变成以东南之赋税，养西北之兵马。” “这样对于朝廷财政开支实在太大，同时还会加深江南百姓的负担，不到万不得已，朕是不会采取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听着殷无咎这般解释，李茂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略微沉吟说道：“陛下，若是放任凉州军自给自足，将来难免祸起萧墙，至少也要防备安禄山之事再次发生。” “这点你放心吧，朕跟你家兄长早就有所防范！” 殷无咎倒是显得非常自信，毕竟他已经拆分掉节度使的权力。 节度使们只保留着领兵打仗的最高权力，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就连旌节都是存放在两位监军手上，只有战时才能拿出来使用。 李茂见到殷无咎如此自信，他沉默片刻开口说道：“陛下，雍州监军密奏朝廷，声称雍国公沈天风桀骜不驯存有反意，不妨把他召回洛阳进行安置？” “尚书令，你是不是太过多虑啦？” 殷无咎觉得李茂有些敏感过度，他语气冰冷说道：“沈天风顶多执掌领兵打仗的权力，凭他一人岂敢心存反意。” “陛下，莫要忘记雍州节度副使李光弼，倘若他们两人联起手来……” 还没等着李茂说完。 “砰！！！” 殷无咎顿时拍桌站起，他随即对着李茂吩咐道：“传朕旨意，诏令雍国公沈天风、灵武县侯李光弼入朝觐见，以雍州兵马使马燧为节度留后，知节度事。” “遵旨！” 李茂见到殷无咎行事如此果断，他第一时间着手去办。 如果沈天风愿意孤身入朝觐见，那就代表他没有反意。 要是沈天风推三阻四不肯入朝，殷无咎只能亲自出马将他拿下。 无论沈天风到底是否存有反意，殷无咎认为不能让他继续担任雍州节度使。 沈天风和李光弼两人譬如龙虎，绝非可驯之物，倘若借以风云，必将难以控制，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们召回洛阳。 所幸沈天风受诏进京，他跟李光弼两人跟随天使返回洛阳。 在沈天风和李光弼受诏进京之后，殷无咎直接把他们两人召入皇宫。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沈天风和李光弼朝着殷无咎作揖行礼。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 殷无咎微微点头示意免礼，他对着沈天风开口问道：“雍国公，可知朕为何召你入京？” “微臣知道！” 沈天风一脸桀骜不驯说道：“定是两个监军杂种在背后诋毁微臣，不料陛下竟会相信他们这两个奸险小人。” 李光弼见到沈天风如此无礼，他赶紧出来解释道：“启禀陛下，两位监军仗着出自清河崔氏，经常攻讦诋毁雍国公，还望陛下不可相信这两个奸险小人！” 殷无咎顺利把沈天风和李光弼调回洛阳，自然相信他们没有反意，于是郑重其事说道：“既然你们受诏进京，那就证明并无反意，这是两位监军在蓄意诬告，朕自会替你们出口恶气。” 为了避免引起武将心寒，殷无咎直接把两位监军贬为庶民，另派两人顶替他们出任监军之职。 沈天风和李光弼两人赋闲在家，一旦有事再派他们带兵出征。 此番沈天风和李光弼受诏进京，他们两人也跟殷无咎提供大量西域的情报。 今年夏天，坚昆可汗李怀恩在金山南麓的曳咥河（额尔齐斯河）击败阿史那罗，斩首突厥骑兵三万多人，成功遏制住突厥人进军西域。 由于洛阳距离西域长达七千余里，所以大夏朝廷接到西域消息较为滞后，通常都会落后三个月左右。 现在殷无咎尚不知晓西域联军收复疏勒，他只考虑到后勤补给问题，因而认定唐蕃两军将会形成战略僵持。 吐蕃和突厥对于西域地区进行两面夹击，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感到压力巨大。 最重要的是，吐蕃大军开始在于阗进行屯田驻军，随时随地都能沿着玉河（和田河）北上攻取拨换城。 吐蕃大将尚结赞相比尚结息较为谨慎，他带着吐蕃军队驻守在于阗，西域联军一时半会难以打到他这边来。 于阗距离疏勒镇和拨换城皆有一千里地，对于后勤粮草负担太重，若无内应那就只能徐徐图之。 西域战事就是这么枯燥无味且单调，每次打仗都要考虑到粮草问题。 恰好安西都护府又是广阔无垠，大部分河流只有汛期方可水运，这样才能节省后勤压力，因此各方势力基本做不到突袭。 大夏帝国没有贸然介入西域战事，此乃明智之举。 殷无咎不仅成功怂恿突厥西征，还把吐蕃也给忽悠进入，各方势力都为争得西域打得头破血流。 吐蕃正是察觉到大夏朝廷都把注意力放到东北方向，这才遣使请求两国罢兵休战。 因为吐蕃想要抢在大夏帝国的前面入主西域，所以必须先把安西四镇拿下来。 在历史上吐蕃大军拿下安西四镇以后，葱岭以西诸国随即形成反蕃联盟，以黑衣大食为主的联盟大军对吐蕃展开多次进攻，并且派人鼓动葱岭以东的于阗、疏勒、龟兹、焉耆等国起兵反抗。 这也是为什么吐蕃完全占领安西四镇，反而陷入盛极而衰的地步。 葱岭以西诸国收不到丝绸之路的商税，自然只能团结起来跟吐蕃拼命，毕竟吐蕃人又没办法生产绢帛、瓷器、茶叶等中原特产。 第159章 高炉炼铁 神武七年，二月初一。 随着严寒冬天已经过去，万物复苏的春天再次降临。 从大夏立国至今已经六年有余，工部尚书萧复按照殷无咎的指示，网罗天下工匠聚于洛阳，又把各种工艺编写成书，使得各项工艺技术突飞猛进。 冶铁技术进步将会带来生产力的巨大提升。 在这时代冶铁基本都是使用木炭作为燃料。 虽然木炭的燃烧值相对较低，但是优点在于本身含有的杂质较少，因此使用木炭冶炼出的铁质量较好，缺点则是成本一直居高不下。 殷无咎为了能够建立规模化的钢铁业，他亲自下场进行指导，并且还把整套工艺流程编写成书，例如以焦炭取代木炭作为冶铁燃料，而焦炭源于煤的高温干馏，即是煤炭焦化。 数以万计的工匠聚集起来集思广益，尤其是在加官进爵的刺激下，所有人的智慧都被发挥到极致。 随着焦炭取代木炭作为冶铁燃料，工匠们尝试建造高炉进行炼铁，然而在试验过程中却频频出现问题。 原来普通黏土根本无法承受如此高温，逼得工匠们只能想方设法烧制耐火砖，最后耗费无数时间才建成一个小高炉。 洛阳城，钢铁厂。 工部尚书萧复带着殷无咎来到钢铁厂视察高炉炼铁。 “陛下请看，随着高炉温度不断升高，铁矿石将会融化变成红色铁水，工匠们再往铁水加入磨碎的石灰石，使用石灰石粉吸收铁水中的杂质，再用水力鼓风机把空气吹进高炉，从而提升高炉温度……” 萧复一知半解跟着殷无咎解释道。 殷无咎自然知道空气吹进高炉，氧气和铁水中的碳将会发生化学反应，借此完成铁水的脱碳处理。 含碳量高了便会炼成生铁。 含碳量低了便会炼成熟铁。 只有含碳量在适合情况下才能炼出钢来。 虽然小高炉属于土法炼钢，所生产出来的钢品质较差，但是仍然能够用以制造兵器。 工匠们时刻关注着高炉，估摸着差不多便从高炉中导出铁水，在其未冷却前送往转炉精炼，在搅拌铁水的同时往转炉里面输送空气，使其铁水变为钢水，最后流入模具上进行降温，从而得到大量的钢。 “萧尚书，你果然没辜负朕的期望！” 殷无咎毫不吝啬夸赞道。 工部尚书萧复面露笑意说道：“多谢陛下夸赞，钢铁厂每年可以生产钢铁两千万斤，这些都是工匠们的功劳，微臣只不过从中统筹而已。” “朕不仅要封赏你们工部官员，还要为工匠们加官进爵，你去命人把功劳簿取来，今天朕要在此论功行封。” 殷无咎准备当着众人论功行封，这样可以更加刺激工匠们的智慧。 “遵旨！” 工部尚书萧复随即命人取来功劳簿。 殷无咎按照功劳簿名单进行封赏和加官进爵，工部尚书萧复加衔“参知政事”拜为宰相，准许他进入政事堂共同决策朝廷军机大事。 三十六名大匠封为伯爵，另有数百人授予工部官职。 萧复拜相引起朝廷震动，人们开始意识到工匠再也不是贱业。 紫微宫，含元殿。 宰相们齐聚含元殿，尚书令李茂略微有些不满说道：“陛下，您把工部尚书萧复提拔为宰相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给工匠授官，让他们进入朝廷工部担任官职？” “尚书令，你的眼光还是短浅啊！” 殷无咎毫不留情训斥李茂，他顺手拿起御案的一个胡饼，随即对着宰相们说道：“诸位爱卿，这个胡饼给一个人吃勉强足够。然而要吃这个胡饼却有十人，吃不到的人就会饿死，面对这种事情谁有解决办法？” “这个……” 宰相们顿时哑口无言起来。 殷无咎见状只能苦口婆心说道：“唯一办法就是把这个胡饼做大，大到十人都能吃饱，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此前朕推行曲辕犁和占城稻不就是一个很好例子吗？在节省畜力同时还能更加灵活运用，增加粮食谷物的单位产出。” “以前朝廷每年官营钢铁只有两百万斤，尔等可知现在这个钢铁厂，一年就可生产钢铁两千万斤，增长幅度达到十倍，而这就是生产力的提升。” 这话一出，宰相们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萧复在做，所以宰相们根本不清楚内情，更不晓得一个钢铁厂年产量可以达到两千万斤。 洛阳钢铁厂也是去年秋天才正式投入使用，在连续几个月都能稳定产出之后，工部尚书萧复这才把好消息报告给殷无咎。 殷无咎对着宰相们语重心长说道：“诸位爱卿，无论是谁，只要能把生产力提高上来，在经过实际检验过后，朕都会为他加官进爵。” 其实宰相们乃是不满殷无咎拔高工匠的政治地位，毕竟历朝历代的工匠地位都是不高的，大部分人能混口饭吃就很不错，哪里还有机会做官。 现在工匠只需想方设法提高生产力，那么便有机会加官进爵，这对工匠来说属于巨大利好，越来越多的工匠聚在一起集思广益，各行各业的生产技术都会获得突飞猛进。 眼见皇帝陛下这是圣意已决，宰相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们很快离开皇宫，唯独右仆射郑珣瑜有事留了下来。 “右仆射，你有事吗？” 殷无咎面色不悦质问道，还以为郑珣瑜这是不满他的做法。 郑珣瑜见状急忙解释道：“陛下，您误会我啦。” “微臣只是刚好想到一件事情，既然洛阳钢铁厂已经成功投产，何不就近在北京府太原城也建造一个钢铁厂，毕竟很多煤炭和铁矿石都是那边水运过来的。” 殷无咎顿时觉得此话有理，太原城附近存有丰富的煤炭和铁矿石，于是对着郑珣瑜说道：“你的主意不错，那就派人前往北京府太原城选址建厂。” “陛下圣明！” 郑珣瑜想要把洛阳钢铁厂的模式推广开来，这样钢铁产量还能继续提高。 在得到殷无咎的允许后，郑珣瑜立刻跑去跟萧复进行商量，他们两人随即派人前往北京府太原城选址建厂。 第160章 工业革命的序幕 紫微宫，含元殿。 富昌县伯赵铁柱得知朝廷想要在北京府太原城选址建厂，他赶紧跑来皇宫觐见，并且还跟殷无咎晓以利害。 “富昌县伯，你说洛阳钢铁厂不可复制呢？” 殷无咎一脸震惊问道。 这个赵铁柱乃是冶铁大匠，洛阳钢铁厂能够成功投入使用，他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因而晋爵富昌县伯（正四品下）。 赵铁柱郑重其事说道：“陛下，萧尚书虽然负责统筹建造钢铁厂，但他对钢铁冶炼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不妨我跟您简明的阐述吧。” “好，朕也要听听你的看法。” 殷无咎想要听听为何洛阳钢铁厂不可复制。 赵铁柱面色严肃解释道：“陛下，洛阳居于天下之中，舟船水运四通八达，正是因为洛水穿城而过，所以钢铁厂才会选择建在洛水河畔，借助水力驱动鼓风机和搅拌机，而非使用人力畜力。” “高炉作用是把铁矿石加热成铁水，然而铁水会有很多杂质，因此在冶炼过程中需要祛除杂质，为此高炉需要设计成头小肚子大，在底部炉壁开高低两个口子，低的是出铁水口，高的是出渣口，而后又在出渣口上面再开几个送风口，而在顶部则是投料口。” “铁矿石粉碎后掺入石灰，再跟焦炭从高炉投料口进行投料，一层焦炭一层铁矿石，然后点火燃烧加热。在加热成铁水后，在其未冷却前还要送往转炉精炼，在搅拌铁水的同时往转炉里面输送空气，使其铁水变为钢水，从而得到大量的钢。” “在这冶炼钢铁的过程中，大部分器具都是依靠水力驱动，只有这样才能精准把握力度，而非采用人力畜力，毕竟血肉之躯也有精疲力尽的时候……” 经过赵铁柱一番解释，殷无咎总算明白过来。 在蒸汽机还没发明出来之前，借助水力驱动机器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只是受到河流水量的季节性影响，这会造成生产不稳定。 恰好洛水常年能够保持通航，河流水量极其稳定，即使在冬天也不会结冰，足以保证水力驱动的稳定性。 最重要的是，洛阳居于天下之中，舟船水运四通八达，使得运输成本非常低廉，能够满足数量庞大的原材料，再加上洛阳聚集着数以万计的工匠，两者结合才能建起钢铁厂。 “富昌县伯，你真不愧为当世大匠啊！” 殷无咎毫不吝啬夸赞道，他差点把运输成本给忘记掉，毕竟冶炼钢铁并非只是需要煤炭和铁矿石。 赵铁柱见到皇帝陛下夸赞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挠头答谢道：“多谢陛下夸赞！” 在赵铁柱的劝说之下，殷无咎决定放弃在太原城选址建厂的计划，转而继续投资扩建洛阳钢铁厂，他准备把洛阳城打造成工业城市。 在铁路火车还没出现前，水运成本就是最便宜的，没有哪个地方比洛阳更加适合发展工业。 随着洛阳钢铁厂的出现，殷无咎总算找到开启工业革命的钥匙，这把钥匙将会打开第一次工业革命。 第一次工业革命本质上就是以机器代替手工劳动，在生产力提升同时不断扩大市场需求。 只要市场需求摆在那里，人们便会想方设法继续提升生产力，其中大夏帝国的纺织业已经揭开工业革命的序幕。 如今洛阳纺织业建有上千家官营工厂，从上游工厂收购羊毛、棉花、蚕丝等原材料进行清洗，再到下游工厂加工制造，包括纺纱、织造、染色、印花等众多工序，这套工艺流程初步实现规模化生产。 去年洛阳纺织业的官营生产七千六百万匹毛料、两千四百万匹棉布、一千七百万匹绢布、一千三百万匹丝绸，合计一亿三千万匹布帛。 一匹布帛长约四十尺（十二米），宽约两尺（六十厘米），能够裁成六件衣服，平均一件衣服长度为一米八。 一亿三千万匹布帛可以裁成七亿八千万件衣服。 没想到市场上的需求越来越大，上千家官营工厂日日夜夜进行生产，竟然还无法满足需求。 去年洛阳纺织业的上千家官营工厂总营收为四千三百万贯，扣除人工费用一千万贯，以及原材料开销一千三百万贯，净利润仍然还有惊人的两千万贯。 由于纺织业快速进步发展，洛阳纺织业对于棉花和羊毛这两种原材料的需求量越来越多，使得更多汉家儿郎前往塞外草原进行放牧养羊。 在这条纺织产业链上的每个人都能获益，这是一条良性循环的经济链条。 如今洛阳百姓登记在册就有两百万人，这些都要归功李萼主政期间，他为了满足纺织业和钢铁业的土地需求，故而在洛阳以西建造一座新城，占地面积跟洛阳旧城相差无几。 这座洛阳新城同样也是横跨洛水两岸，完美无瑕跟洛阳旧城融合在一起。 原本洛阳旧城占地面积五十五平方公里，现在加上洛阳新城之后，已经达到一百一十平方公里，单论城市规模足以超越长安。 普天之下，只有洛阳城才能容纳这么多人，而且还不用担心粮食安全问题。 虽然洛阳城耕地面积极少，但是每年通过水运输送粮食高达数千万石，这样才能保证更多的人脱产去做其他事情，而这恰好就是工业革命所需要的条件之一。 农民纵使再多也无法揭开工业革命的序幕，他们日常没有多少需求，衣食住行很多都能自给自足，顶多在油盐酱醋茶需要开销而已。 至于工人那就完全不一样啦，他们通过打工换取工钱，自会拿着金钱购买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衣食住行样样俱全。 随着工人数量越来越多，市场需求便会越来越大，各行各业也会想方设法提升生产力，从而形成健康发展的良性循环。 由于有纺织业的成功经验，所以殷无咎对于钢铁业更是抱有很高期望，两大产业都是打开工业革命的钥匙之一。 只要纺织业和钢铁业全部实现规模化生产，这两个产业便能孵化出上百万工人，何愁无法开启第一次工业革命。 第161章 讨伐渤海 赵铁柱离开皇宫后回到家里，他坐在炉边烧着开水，正好见到她的女儿拿着小风车玩具路过。 小风车玩具在水蒸气的作用下旋转起来，这下可把赵铁柱看得目瞪口呆，他忽然醍醐灌顶站起身来。 “女儿，你把小风车借我下！” 赵铁柱一脸惊喜万分，他伸手拿来小风车玩具，将其放在水蒸气上，随即有些癫狂大声笑道：“哈哈哈……这……这真是老天爷在帮助我啊！” 一直以来，赵铁柱都在思考如何获取稳定输出的动力，他尝试过水力、风力、人力、畜力等众多方式驱动机器。 现在赵铁柱意外发现烧开水的水蒸气，他赶紧找来众多大匠集思广益，讨论如何才能利用水蒸气转化为动力。 因为水蒸气能够吹动小风车玩具旋转，自然也能推动机械齿轮稳定运转，所以赵铁柱才会感觉到如获至宝。 就在赵铁柱兴奋万分的时候，皇宫的殷无咎却是气得半死。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翻阅着梁国公薛嵩送来的最新情报，他气得咬牙切齿怒骂道：“这该死的大钦茂，竟然胆敢暗中遣使鼓动新罗贵族起兵反抗，并为他们提供大量物资。” “难怪新罗故地的叛军势力仍有抵抗之力，原来这是大钦茂在后面捣鬼，他是觉得朕没本事灭掉渤海国吗？竟敢主动上来找死！” 新罗灭亡在东北地区引起巨大震动，渤海国王大钦茂惶恐不已。 渤海国开始招兵买马发展军备，同时还跟室韦和黑水靺鞨进行交好，团结多方势力对抗大夏帝国，并且援助新罗叛军牵制大夏军队。 殷无咎本以为渤海国会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他们竟然鼓动新罗叛军牵制大夏军队。 尚书令李茂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应该出兵讨伐渤海国，这些年来朝廷国库充盈，尚有盈余一亿七千万贯钱，足以支撑打完一场灭国之战。” “以往夏军将士对外征战，经常都是三府之地的禁军将士作为主力部队，一切开销也是出自皇家内帑，因此朝廷国库每年方有财政盈余。” “这次渤海国王大钦茂自己跳出来，不妨联合室韦和黑水靺鞨共同灭掉渤海国，这样有利我朝日后兼并东北夷狄。” 听到李茂提议出兵讨灭渤海国，殷无咎陷入深深思考，他略微沉吟说道：“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中书令颜真卿见到朝廷又要出兵讨伐，他一脸焦急反对道：“陛下，微臣认为不宜对渤海国开启战端，毕竟我朝刚刚灭亡新罗国，另外还有数万禁军正在平州镇压叛乱，一时半会也无法抽调他们北上攻打渤海国。” “不妨等到新罗故地安稳下来，平州军组建完毕之时，再派大将统兵讨伐新罗国，如此还不用担心新罗势力死灰复燃。” 右仆射郑珣瑜同样跟着赞同道：“臣也认为不宜举国之兵讨灭新罗国，但是仍然需要派遣偏师打击渤海国王大钦茂的嚣张气焰，让他知道我军随时随地都能灭掉他，只有这样他才会老实下来。” “好，那就依照右仆射之言，朕要亲自率领偏师御驾亲征！” 殷无咎决定调动幽州军和辽州军一部分兵力，同时遣使联合室韦和黑水靺鞨，要求他们一起出兵讨伐渤海国。 眼见皇帝陛下又要御驾亲征，宰相们顿时面面相觑。 尚书令李茂极力劝谏道：“何须劳烦陛下御驾亲征，微臣举荐李光弼为偏师主将，他定然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好吧，那就派遣李光弼走一趟吧！” 殷无咎见到尚书令李茂反对自己御驾亲征，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随着圣旨正式下达，李光弼很快展开行动。 殷无咎考虑到渤海国依山为城，易守难攻，他派遣炸药小队进行助战，希望能够帮助李光弼旗开得胜。 为了激发前线将士的战斗力，殷无咎下令斩首敌军一人奖赏两千文钱。 现在大夏国库那是富得流油，去年朝廷财政收支已经达到四千八百万贯，财政盈余高达三千万贯。 其中盐税收入一千八百万贯，商税收入一千万贯，这两项税收几乎支撑起半壁江山的财政收支，另外两千万贯来自纺织业的官营利润。 这些都要归功大夏纸币在全国各地推广开来，毕竟纸币相比金属货币拥有诸多优点。 其一，纸币相比金属货币更为轻便，?便于携带大幅度?减少运输负担。 其二，纸币不必担心缺斤少两，最大程度保证货币的等值交换。 其三，纸币相比金属货币便于快速流通。 随着商人大规模使用纸币进行贸易往来，大夏朝廷的商税自然就能越收越多，尤其针对海关大肆征税，对于进出口商品制定严苛税收。 大唐时期以物易物的贸易方式基本消失，大夏百姓不再使用布帛作为货币，而是采用纸币与铜钱。 在商业贸易取得突飞猛进的时候，幽、云、雍三州顺利把租庸调改为土地税，大夏三京十八州只剩下平、辽、凉、黔、交五州之地还没完全实施土地税。 土地税属于认田不认人，既能扩大税收来源，又能降低底层百姓的负担。 租庸调属于认人不认田，达官显贵偷税漏税，反而还让底层百姓去承担。 去年土地税收支共计五千七百万石粮食，五百万石供尚食及诸司官厨等料，一千百万石作为州府粮料及驿站所需，一千两百万石作为储粮存于各地粮仓，另有三千万石通过漕运输送洛阳。 各地漕船带着粮食来到洛阳，回去又会采购布帛和铁器赚取利润，各方都能从中获取收益。 只有以利诱之，方能持之以恒。 虽然达官显贵需要缴纳皇税和土地税，但是其他苛捐杂税和徭役尽数取消，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这些都要归功李萼主政期间，他趁着天下大乱刚刚平定，直接把所有人口耕地登记造册。 由于大夏朝廷完全掌握各州郡县的人口耕地，所以土地税才能得以推行下去，征收到的粮食相比以前反而更多。 第162章 恋父情结 神武七年，二月十五。 紫微宫，贞观殿。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在为四个孩子举办生辰宴会，他们都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大女儿殷天娇首先生下来，那她自然就是大姐。 殷无咎刚好在洛阳没有外出打仗，他也抽空过来凑热闹。 “娇娇，你真好看！” 殷无咎见到大女儿殷天娇打扮得漂漂亮亮，他面露微笑夸奖道。 如今大女儿殷天娇身高已有一米五，她的体型优雅修长，稚气未脱的面庞上嵌着一双清澈如湖水的眼睛，灵动中透着纯洁，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充满生机和活力。 “父皇，我长得当然好看啦！” 殷天娇俏脸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她拉着殷无咎来到自己身边坐下。 殷无咎见到孩子们已经长得这么大，他一脸感慨万分说道：“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 “孩子们已经九岁啦！”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同样跟着感慨万分，她们认为这辈子最幸运莫过于嫁给殷无咎，毕竟女人最怕嫁错郎。 每年举办生辰宴会的时候，孩子们都会进行许愿，今年也不例外。 在四个孩子暗中许愿之时，王清微带着两个女儿也来参加生辰宴会。 “你们两人到父皇身边来！” 殷无咎伸手示意五女儿殷璇玑和六女儿殷玲珑过来，专门腾出地方让给她们姐妹两人。 “参见父皇。” “参见父皇。” 殷璇玑和殷玲珑莲步轻移走了过来，她们规规矩矩朝着殷无咎行礼，随后坐在他的身边听候安排。 大女儿殷天娇率先睁眼说道：“我许愿完毕啦！” 紧接着，其他三个孩子也宣布许愿完啦。 “我也许愿完啦！” “我比你们更快！” “明明是我更快！” 三位皇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兄弟三人还在争论到底是谁更快。 殷无咎见状有些好奇问道：“你们许了什么愿望啊？能否说来给我听听？” “我的愿望是要成为王的男人！” 二儿子殷天骄站起来叉腰说道。 “我的愿望是要成为大将军！” “我的愿望也是成为大将军！” 三儿子殷天恒和四儿子殷天浩两人愿望基本一模一样，难怪他们会是双胞胎兄弟。 眼见大女儿殷天娇沉默寡言不肯开口，殷无咎更加好奇询问道：“娇娇，你能告诉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我不告诉你！” 殷天娇故作玄虚说道：“说出来我的愿望就不会实现啦！” “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嘛！” 殷无咎十分好奇她到底许了什么愿望，他感觉自己始终无法看透大女儿殷天娇，她的认知水平明显超过同龄孩子。 李英娥对着殷天娇细声细语说道：“你就告诉你父皇呗，说不定他能帮你如偿所愿。” “对啊，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定会帮你完成愿望。” 殷无咎赶紧跟着附和。 殷天娇脸蛋泛起一抹红晕，白皙双手捏着衣角，她的声音变得轻柔而细腻，好像小鸟在低语着甜蜜的秘密，轻启朱唇微微说道：“希望父皇一直爱我，就算我长大后也继续爱我。” 众人听到后都很惊讶，大家没想到殷天娇的愿望竟会这么简单。 殷无咎伸手直接抱起殷天娇，他意味深长问道：“为什么不是娇娇一直爱着父皇呢？” “因为我一直爱着父皇呀，所以就不用再许愿啦！” 殷天娇鼓起勇气回答道。 这话一出，殷无咎顿时哑口无言，他总算确定大女儿殷天娇有问题，她的认知水平和思想逻辑起码不输成年大人。 为了避免现场气氛尴尬，殷无咎随即喜开颜笑夸赞道：“朕的女儿果然聪明伶俐啊！” 说完之后，殷无咎重新放下殷天娇，他开始有意识的拉开距离。 众人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有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觉得不对劲。 这两年来殷无咎经常抽空教育六个孩子，陪伴他们一起读书长大。 其他几个孩子对于殷无咎都是崇拜之意，唯独大女儿殷天娇滋生出恋父情结。 小女孩在情窦初开时，总幻想将来丈夫能像父亲那样呵护着自己，为此自家父亲便会成为择偶路上的参照物。 只有找到比起自家父亲还要优秀的人，小女孩的参照物才会随着转移。 殷天娇敏锐观察到父皇有意识跟自己拉开距离，她突然感到心情抑郁，仿佛一团乌云压在头顶，而她也不明白这股怒火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殷无咎在众人面前当即宣布：“今天在此，朕要册封大公主殷天娇为琅嬛公主，在未外嫁前迁居琅嬛宫，所有待遇要跟朕一模一样。” 大部分人还以为皇帝陛下这是宠爱大公主殷天娇，殊不知殷无咎准备把她隔离开来，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让她住在贞观殿。 琅嬛宫位于紫微宫以西，占地面积八百万平方米，亦可称为“西宫”，那里也是曾经的上阳宫。 殷无咎觉得上阳宫这个名字实在不好听，故而将其改成“琅嬛宫”。 紫微宫和琅嬛宫组成洛阳两大宫殿建筑群。 殷天娇听到父皇想要把自己迁居琅嬛宫，她强撑笑意喜极而泣说道：“多谢父皇恩典！” 殷无咎内心暗道：“娇娇，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随着生辰宴会过后，殷无咎随即命人准备册封公主的仪式，他只想快点让殷天娇搬去琅嬛宫。 在众人离开之后，殷无咎单独留下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进行谈话。 “英娥，我觉得不能再让孩子们跟我们住在一起啦！” 殷无咎率先开口提议道。 李英娥微微点头赞同道：“女大避父，儿大避母，我们确实不能再跟孩子们住在一起，不妨再把三位皇子迁回瑶光殿？” “嗯，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殷无咎决定把三位皇子迁回瑶光殿，这样太后娘娘崔彩云也可帮忙照顾他们，更不会让外人给他们灌输不健康的思想。 一直以来，殷无咎还没给孩子们请过老师，大部分时候都是太后娘娘和两位皇后在负责教导。 虽然殷无咎也会布置作业进行教育，但是他更多精力投入工作当中。 第163章 西域往事 在殷无咎的催促之下，册封公主的仪式很快举行，琅嬛公主殷天娇正式迁居琅嬛宫。 随着孩子们陆续迁出贞观殿后，殷无咎继续把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 今年开春，西域再次传来最新情报。 李倓亲自率领西域联军收复疏勒，这让殷无咎感到不可思议，他忽然发现西域唐军好像有点过于强大。 殷无咎非常清楚吐蕃大军攻打安西四镇，兵力数量肯定不少，没想到李倓竟能击败吐蕃进而收复疏勒，这确实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侍中令郑相如同样有些尴尬，他在接到西域最新消息后，随即前来皇宫觐见皇帝陛下。 “侍中令，这情况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殷无咎唉声叹气埋怨道。 侍中令郑相如面露难色解释道：“启奏陛下，西域联军之所以能够收复疏勒，这些都要归究葱岭以西诸国，拔汗那国请来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这才配合李倓收复疏勒。” 殷无咎有些不解问道：“真是奇怪，拔汗那国为什么要请黑衣大食帮助西域唐军呢？难道不怕大食军队赖着不走吗？” 郑相如随即继续解释道：“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已经没有进取心，再也不是那支跟安西军鏖战于怛罗斯城的精锐之师，呼罗珊军团前任统帅并波悉林（艾布?穆斯林），在安禄山起兵造反那年就被处死。” “大食军队之所以出兵帮忙，估计也是逼不得已，毕竟吐蕃攻陷于阗和疏勒，这完全把天山南麓的商道切断，当地就会收不到商税。” “尤其是在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时候，黑衣大食不仅没有趁机进犯安西四镇，反而还派遣使团来向李唐天子进贡，由此可知黑衣大食至少没有把扩张方向放在西域。” 在历史上怛罗斯之战只是一场边境冲突，两国君主对此都没做好任何准备，然而黑衣大食却能取得胜利，这些都要归功呼罗珊总督并波悉林（艾布?穆斯林）。 并波悉林（艾布?穆斯林）以奴隶之身举起反抗举起白衣大食（倭马亚王朝）的大旗。 他率领呼罗珊军团一路向西攻占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在库法拥立阿拔斯家族的艾布?阿拔斯为哈里发，使得艾布?阿拔斯得以建立黑衣大食（阿拔斯王朝）。 倭马亚王朝旗帜尚白，故而称为“白衣大食”。 阿拔斯王朝旗帜尚黑，故而称为“黑衣大食”。 在黑衣大食初步建立的时候，大食国内各方势力此起彼伏，并波悉林（艾布?穆斯林）在中东地区四处转战，他还没率领呼罗珊军团返回中亚。 这段期间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征讨竭师国、屠灭石国，取道丝绸之路的北线擒获突骑施可汗，这才重新回归安西都护府。 当时石国地处丝绸之路，农业发达，善于经商，富甲一方，因此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垂涎石国财富，他想要掠为己有，便以石国无蕃臣之礼领兵前去讨伐。 本来石国国王“那俱车鼻施”继位之后，他对大唐帝国还算忠诚，因此李隆基册封他为怀化王。 在高仙芝率领安西军到来之后，那俱车鼻施派人跟他请降约和。 没想到高仙芝乘其不备出兵偷袭，纵兵劫掠石国百姓，他在回国路上又诬蔑突骑施人想要反叛，设计俘虏移拨可汗。 突骑施人本来已经臣服大唐帝国，移拨可汗更是李隆基册封的突骑施十姓可汗，高仙芝胡作非为激起当地百姓的怒火，严重破坏大唐朝廷经营葱岭以西的基本方针。 在高仙芝入朝献捷的时候，葱岭以西的中亚地区爆发反抗黑衣大食的起义，并波悉林（艾布?穆斯林）率领呼罗珊军团返回中亚进行镇压。 呼罗珊军团镇压反抗黑衣大食的起义，呼罗珊总督并波悉林（艾布?穆斯林）亲自坐镇在萨末鞬城（撒马尔罕），他的军队先后占领石国至怛罗斯城一线。 高仙芝返回安西都护府之后，听说石国王子暗中联合黑衣大食准备进攻安西四镇，他立刻集结两万精锐唐军先发制人，同时征调拔汗那国和葛逻禄人四万番兵，大约汉番军团六万人马长途奔袭怛罗斯城。 呼罗珊军团也并非为了石国王子的恳求，这才出兵迎战西域唐军，而是在镇压起义军后，携带胜利之威顺道参与怛罗斯之战。 大唐和大食都是在仓促之中进行开战，两国君主还不知道边境上已经爆发这场战争。 并波悉林（艾布?穆斯林）麾下大将齐雅德?伊本?萨里指挥呼罗珊军团在怛罗斯城迎战西域唐军，并且策反葛逻禄人调转马头突袭唐军将士。 高仙芝见到葛逻禄人临阵倒戈，他竟然舍弃军队乘夜逃跑，最后还是段秀实和李嗣业两人收拢残兵数千人退回安西都护府。 此战过后，高仙芝彻底被解除安西节度使之职，他调入长安担任右金吾卫大将军。 结果呼罗珊总督并波悉林（艾布?穆斯林）也是悲惨，新任哈里发曼苏尔继位后，于是把他宣召回京，以图谋反叛之罪将其杀害，一大堆呼罗珊军团的高级将领惨遭处死，其中包括击败高仙芝的大食名将齐雅德?伊本?萨里。 并波悉林（艾布?穆斯林）被杀之后，呼罗珊军团的战斗力极速下降。 当时安禄山麾下大将崔乾佑，他正好负责收集唐军情报，因此对于高仙芝的性格研究得非常透彻，认为他是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 尤其是在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时候，他直接委任崔乾佑为先锋大将。 崔乾佑对于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研究得非常透彻，他仗着精兵劲旅攻破武牢关，而后又在葵园、东门内、都亭驿、宣仁门连战连捷，仅用一天时间便击败封常清的六万官兵，进而夺取东京洛阳。 封常清在战败后收拢数千残兵退守陕郡。 崔乾佑及时接到高仙芝率领朝廷大军来到陕郡，因此断定封常清肯定会跟他合兵一处，于是连夜集结所有骑兵向西追击。 高仙芝在得知封常清接连惨败之后，还来不及向朝廷奏报，他跟主帅六皇子荣王李琬商量过后，决定率部往潼关方向撤退。 关键时刻，高仙芝贪财本性再次暴露无遗，他没有按照封常清的建议快速撤回潼关，反而命令十几万唐军将士搬空陕郡太原仓。 崔乾佑认定高仙芝见小利而忘命，他才敢连夜带着两万骑兵进行突袭，毕竟从洛阳到陕郡不过两百里地。 结果十几万唐军将士连夜搬空太原仓，失去撤军的最好时机，在刚刚撤出陕郡的时候，崔乾佑带着两万骑兵恰好掩杀过来。 十几万唐军将士根本无心迎战，他们拿着金银珠宝争相逃命，互相踩踏致死高达数万，连同主帅六皇子荣王李琬跟着死于非命，这也难怪李隆基气得下令杀掉高仙芝和封常清。 第164章 渤海灭亡(上) 神武七年，三月初十。 行营节度使李光弼带着三万夏军来到涑沫郡回跋城，辽州军在此驻守三千人马，城内囤积着十几万石粮食，正好作为攻打渤海国的前进基地。 值得一提，行营节度使相当于战时司令，在打完仗后便会自动取消。 “节帅，请问我们该如何进军？” 涑沫太守陈昭拿着渤海国的地图摊开在李光弼面前。 李光弼只是稍微思考片刻，他便指着渤海国的地图说道：“陛下授权本帅便宜行事，我军大可直取中京显德府，只有这样才能打疼渤海国王大钦茂。” “那我们就干吧！” 陈昭内心渴望着能够建功立业，他想要跟着李光弼打一场大胜仗。 李光弼率领三万夏军浩浩荡荡朝着中京显德府挺进。 渤海国王大钦茂接到夏军前来讨伐，他竟然动员二十万人进行迎战，并且还提前把渤海百姓迁到中京显德府。 李光弼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抵抗，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安。 三万夏军连续行军五百余里，他们抵达忽汗河（牡丹江）上游的时候，很快就在位城遭到渤海军队的阻击。 位城乃是渤海国铁州辖县之一，此地因盛产铁而得名，同时还是中京显德府的南大门。 渤海王子大宏临带兵镇守位城，其父渤海国王大钦茂统领大军驻守中京显德府，两者距离不过八十里地。 李光弼派遣两万夏军包围位城，围三阙一，随即下令发起猛攻。 炸药小队在友军们的掩护下来到位城南门，他们把炸药包堆集在城门进行点燃。 “撤退！” 夏军将士趁着引信烧尽前撤到安全地方。 下一刻，位城南门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隆隆！！！” 位城南门在爆炸中瞬间倒塌，附近这段城墙上的渤海军队死伤惨重。 “这真是天雷啊！” “将士们，给我冲啊！！！” 李光弼没想到如此轻易就把城门炸开，他立即指挥夏军将士鱼贯而入。 此时此刻，大宏临正在位城西门指挥战斗。 “王子，夏军已经从南门杀进来啦！” 西门守将骑着快马急忙前来禀报，他的身上还插着两支箭矢。 “来人，跟我一起夺回南门！” 大宏临闻言脸色大变，他随即想要带兵去跟夏军争夺南门。 “王子，夏军上万人马早已冲进城来，这肯定来不及啦！” “是啊，这根本来不及啊！” 渤海众将见状急忙劝谏道。 大宏临悲愤欲绝大声吼道：“父王让我坚守一个月，开战才一炷香时间，我就把位城给丢掉啦，那我还有何面目再见父王！” 说完之后，大宏临拔刀想要自刎归天。 “王子，使不得啊！” “是啊，要是王子自刎归天，我军肯会方寸大乱！” “你们速速掩护王子撤出位城，我来率兵抵抗夏军！” 渤海众将急忙上来阻止，他们当机立断选择弃城，城内一千骑兵掩护大宏临从北门冲出重围。 李光弼只用一个时辰便轻易拿下位城，他骑着高头大马进入城内。 此番攻城战夏军仅仅伤亡两千人，俘虏到渤海军队五千多人，斩首四千多人，渤海王子大宏临遭到李光弼生擒活捉，麾下一千骑兵跟着全军覆没。 李光弼围三阙一引诱城内守军弃城逃亡，这样有利夏军铁骑在野战中将其歼灭。 “节帅，这些俘虏我们要怎么处理？” 王武俊恭敬有礼询问道。 他跟李光弼一样都是高度汉化的契丹人，从小就在大唐长大成人，穿衣打扮和文化习俗就跟汉人没有多大区别。 这次李光弼带兵讨伐渤海国，他专门征调代郡太守王武俊前来助战。 就在李光弼思考如何处理俘虏之时，涑沫太守陈昭站出来说道：“节帅，不妨就把俘虏编入我的军队，我有办法降服他们。” “既然如此，本帅就把俘虏交给你吧！” 李光弼下令把五千多名俘虏移交涑沫太守陈昭。 陈昭担任涑沫太守已经很多年，他自然知道渤海国内也有很多汉人，于是从俘虏里面挑出会说汉语的人委以重任，进而收编五千多名俘虏。 李光弼留下一部分兵力驻守位城，他继续带着大军向北挺进。 渤海国王大钦茂获悉大夏军队攻陷位城，他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渤海国王大钦茂认为大夏军队远道而来，连续行军五百余里，战斗力应该会有所下降才对，没想到位城瞬间惨遭攻陷，这让他感到惶恐不安。 两天后。 李光弼带着两万夏军来到中京城。 渤海国王大钦茂集结十五万人出城迎战，他准备依靠优势兵力击败李光弼。 李光弼以一万步兵为中军，左右两翼各有五千骑兵作为突击主力，旌旗蔽空刀枪如林，双方大阵相隔一箭之距，南北对峙严阵以待。 战役伊始。 渤海国王大钦茂指挥前军五万士兵尽数压上，企图依靠人海战术压垮夏军阵线。 李光弼挥舞旗帜下达军令，三千夏军弓弩手分批次进行射箭，一波接着一波的漫天箭雨射入渤海军队。 渤海军队大部分人都是临时征召起来，面对三千夏军弓弩手一波接着一波的漫天箭雨，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举行盾牌缓缓推进。 李光弼之所以命令三千夏军弓弩手分批射箭，那是因为为了保证箭雨攻击的持续性。 前排弓弩手射箭时候，后排弓弩手利用这个时间装填箭矢，循环交替，由此实现不间断的射箭。 最重要的是，两军对峙中间正好还有很多小溪流过，进攻方必须涉过小溪才能冲到敌军面前，这对防守方来说优势巨大。 这些小溪水流缓慢泥沙淤积，极大延缓渤海军队的冲锋速度，使得夏军将士能够从容不迫进行射箭。 李光弼挑选这里作为决战战场，他只需利用地理优势，那么便能轻易抵御住渤海军队的轮番猛攻。 在渤海军队疯狂冲杀过来的时候，夏军箭雨已经把他们一大堆人射杀在路上，就算有受伤者也会被后面的人活活踩死。 李光弼见到渤海军队冲杀到阵前，他挥舞旗帜命令弓弩手和长枪兵交替位置。 三千长枪兵快速结成长枪阵，另有三千弓弩手躲在后面抛射箭矢，渤海军队一个接着一个死在冲锋路上。 渤海国王大钦茂见到李光弼如此厉害，他不得不停止这种自杀式冲锋，下令部队鸣金收兵。 第165章 渤海灭亡(下) 没想到在渤海军队鸣金收兵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啦。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一片漆黑，黑暗笼罩大地，刹那间天昏地暗，咫尺莫辨。 “天狗食日！！！” 见此情景两军将士纷纷感到恐惧，双方不约而同想要掉头而逃。 渤海军队人人只顾争相逃命，武器装备和粮草辎重丢得到处都是，就连夏军跟着一片混乱。 就在李光弼指挥夏军撤退之时，王武俊私自率领左翼五千骑兵发起进攻。 “杀呀！！！” 王武俊所部五千骑兵接收不到李光弼的军令，他干脆带着左翼骑兵发起突袭。 究其原因在于渤海大军背靠城池，城墙上的火焰光芒反而成为指路灯，幽州军五千铁骑各自为战。 渤海军队十几万人顿时乱成一锅粥，所有人听到夏军骑兵的铁蹄声冲杀过来，只能在黑暗中刀枪乱舞，杀死的都是自己人。 城内守军听到城外打得热火朝天，误以为夏军兵临城下，于是纷纷万箭齐发进行射箭。 “快开门啊！！！” “快点放我入城！！！” “是自己人啊！！！” “哎呀，别射我啦！！！” 一大堆人挤在城门想要进入，城内守军却不敢私自开门，渤海军队就这样在黑暗中互相残杀。 仅仅几分钟的日食时间，渤海军队全线溃败。 本来李光弼准备撤退，可是他也无法在天昏地暗的时候指挥夏军。 所幸夏军基层单位的伍长和火长发挥巨大作用，在他们带领之下夏军将士并没发生混乱，反而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候命令。 在太阳重新出现之时，李光弼发现渤海军队全线崩溃，他随即下令全军压上。 “将士们，随我上阵杀敌！” 李光弼立刻带着夏军将士进攻渤海军队。 在李光弼发动进攻同时，王武俊带着数百幽州骑兵已经在城外逮到一条大鱼，这条大鱼就是渤海国王大钦茂。 当时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到处传来厮杀声，渤海国王大钦茂不敢继续待在军队之中，他带着数十名卫兵私自逃了出来。 没想到在逃出来的时候撞上王武俊，渤海国王大钦茂还不知道这是夏军将士，竟然傻到自报家门。 恰好王武俊听得懂渤海国王大钦茂在说什么，他直接亲自上阵擒拿。 渤海国王大钦茂就这样稀里糊涂落在王武俊手上。 在王武俊擒获渤海国王大钦茂时候，李光弼带领夏军将士抓获俘虏八万人，其他人不是在自相残杀中死去，就是趁着混乱逃得无影无踪。 十五万渤海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夏军将士缴获到四万多套铠甲以及数十万件武器，就连战马都有两万匹。 王武俊押着渤海国王大钦茂来到李光弼面前，他一脸兴奋说道：“节帅，你看我抓到谁？” “没想到渤海国王落到你的手上！” 李光弼不禁羡慕起王武俊的狗屎运，而且他也是胆大包天，敢在天狗食日之时主动进攻渤海军队。 紧接着，李光弼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大钦茂，他面无表情询问道：“渤海国王，不知你可愿不愿意投降？” “你就死心吧，我儿大嵩璘尚在上京龙泉府，就算你们把我抓去中原，渤海国也不会像新罗国那样亡国灭种！” 大钦茂一脸视死如归说道。 李光弼别有深意说道：“你没发现这是天意吗？天狗食日就是上天对你的惩罚，不然的话，你又怎么会落在我的手上？” “你儿子大宏临在本帅手上，只要你愿意举国投降，那你仍然还是渤海国王，我会向陛下请求赦免你的罪过，你跟你家人们才不会有事。” 这话一出，大钦茂瞬间开始动摇起来，他在位已经二十五年，自然不愿意这样就死。 眼见大钦茂好像开始动摇，李光弼软硬兼施威胁道：“要是你不愿意投降，大夏军队还会继续跟你们渤海国打下去，室韦和黑水靺鞨应该也不介意趁火打劫吧？” 虽然大夏朝廷遣使要求室韦和黑水靺鞨出兵相助，但是这两个部族皆为首鼠两端，压根没有想要出兵帮忙。 而今渤海国王大钦茂落在李光弼手上，室韦和黑水靺鞨势必会趁火打劫。 “李将军，小王愿意归降！” 在两害取其轻的情况下，渤海国王大钦茂贪生怕死选择投降，他愿意举国归降大夏帝国。 “哈哈，跟你这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李光弼开心得大笑出声。 为了避免渤海国王大钦茂出尔反尔，李光弼亲自写信送给辽州节度使郭子仪，让他派遣辽州军过来接管渤海国。 本来辽州军下辖一百零八个营，统辖镇兵十五万人，后来随着辽州一分为二，兵力数量只剩下十万人马。 辽北四郡驻军六万人马，这些辽州军距离渤海国最近，只要能让他们抽调一部分人过来，何愁担心大钦茂这个渤海国王出尔反尔。 辽州节度使郭子仪接到消息后，他随即从辽东和辽西两郡抽调一万精兵，通辽郡、扶余郡、鄚颉郡、涑沫郡等辽北四郡两万人马，这样加起来就有三万大军。 三万辽州军快速朝着渤海国挺进。 李光弼不仅派人通知辽州节度使郭子仪，他还把消息告知幽州节度使李萼，并且及时遣人前往洛阳禀报。 幽州节度使李萼还不及向朝廷汇报，他抽调两万幽州军前去支援李光弼。 因为李光弼仅用三万偏师便能灭亡渤海国，甚至还把渤海国王大钦茂生擒活捉，所以郭子仪和李萼两人都是竭尽所能配合他的行动。 在渤海国王大钦茂愿意投降的情况下，李光弼顺势把整个中京显德府占领下来，还缴获到两百万石粮草。 中京显德府位于敦化盆地，这里山峦环绕，林木茂密，土地肥沃，非常适合屯田种地，难怪渤海国起初把都城定在此地。 随着渤海国把发展重点放在黑龙江流域，于是就把都城从中京显德府迁到上京龙泉府，而这也是为了想要兼并黑水靺鞨。 结果渤海国还没来得及完全兼并黑龙江流域的黑水靺鞨，李光弼便带兵将其灭国。 第166章 前倨后恭 神武七年，五月初一。 洛阳城，紫微宫。 殷无咎在含元殿审阅朝廷财政的各项收支，御前案桌摆满朝廷公文。 虽然宰相们早已处理完毕，但是仍然需要呈给殷无咎进行审阅。 大夏财政属于量入为出，朝廷根据实际收入来决定支出限度。 即是去年财政收入多少，今年朝廷才能决定支出多少，在财务上强调合理规划，确保每年收支平衡，避免出现财政赤字和寅吃卯粮。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审阅文书，他不禁有些唉声叹气说道：“哎，薛嵩上奏要求组建十万平州军，每年又是一笔巨大的军费开支，就是不知平州各郡能够截留多少钱粮。” “今年开春大夏朝廷组织上百万汉家百姓移民平州各郡，只需再过三五年后，朝鲜半岛便能初步消化下来，届时再也不用担心新罗叛军卷土重来。” 为了能够彻底把新罗故地消化掉，殷无咎指示平州节度使薛嵩在当地实施汉化改革，全面推行汉家文化以及大夏政令。 平州节度使薛嵩按照殷无咎的指示，他在新罗故地大力推行汉化政策，凡是懂得汉语一律视为汉家儿郎，享有各种免税优待，至于不懂汉语则是贬为胡人番户。 胡人番户不仅需要承担大量赋税，还不能在大夏帝国当兵做官。 这套政策帮助汉家文化快速传播，新罗遗民纷纷穿起汉家衣冠，开始努力学习汉语，只有这样才不会遭到歧视。 就在殷无咎审阅朝廷文书的时候，右仆射郑珣瑜拿着前线捷报来到含元殿，他一脸兴奋万分说道：“陛下，大喜啊！” “看你高兴成这副模样，朕都能猜到肯定是李光弼在前线打了大胜仗！” 殷无咎还以为只是取得大捷而已，他招呼着郑珣瑜把捷报拿过来。 “陛下请看！” 郑珣瑜呈上捷报文书交给殷无咎。 殷无咎伸手接过捷报文书，他仔细翻阅起来，随即一脸不可思议说道：“李光弼真是厉害，仅凭三万偏师便能灭亡渤海，一战俘虏渤海国王大钦茂！” “陛下，李光弼要求发兵增援，不知您对后续有哪些安排？” 郑珣瑜想要听听皇帝陛下有何意见。 殷无咎摇了摇头苦笑道：“既然李萼和郭子仪两人已经派兵前去支援，那就只能把渤海国交给李光弼全权处理。” “朕准备把渤海国设为渤州，委任李光弼为渤州节度使，其弟李光进为渤州节度副使，命令他们兄弟两人攻城略地。” 因为渤海国还没完全投降，所以殷无咎选择放权李光弼，毕竟这地盘是他打下来的，那么交给他去经营自然最好。 郑珣瑜觉得委任李光弼经营渤海有点大材小用，他随即上书建议说道：“陛下，何不让他兼任室韦、黑水两府经略使，这样也可以加速兼并室韦和黑水靺鞨。” 盛唐时期，李隆基为了避免渤海国成为东北霸主，他在室韦族聚居的大兴安岭设置室韦都督府，而后又在渤海国之北的黑水靺鞨设置黑水都督府。 室韦和黑水两个都督府都是属于羁縻统治，主要作用就是制衡渤海国。 随着殷无咎把李唐政权赶到西域，室韦和黑水两个都督府在名义上转而臣服大夏。 大夏朝廷要想兼并东北夷狄，那么接下来就会轮到室韦和黑水靺鞨。 室韦和黑水靺鞨两大势力皆为部落联盟，只要方案实施恰当，那就可以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毕竟他们跟渤海国有着天壤之别。 渤海国属于国家政权，室韦和黑水靺鞨只是部落联盟而已。 殷无咎见到郑珣瑜如此举荐李光弼，他微微点头答应下来：“行吧，那朕就委任他为室韦、黑水两府经略使，让他李光弼组建渤州军经营渤海国，待到渤海国投降之日，再把渤海国王大钦茂以及王族成员押来洛阳。” “陛下圣明！” 郑珣瑜一脸激动万分说道。 他觉得大夏朝廷在自己有生之年兼并东北夷狄不成问题，这是值得纪念的丰功伟绩。 殷无咎同样跟着非常高兴，他对着郑珣瑜说道：“这李光弼带兵打仗确实厉害，可见尚书令李茂眼光还是不错，而你也让朕对他委以重任。” 这话一出，郑珣瑜郑重其事解释道：“启奏陛下，李光弼行军打仗深得兵法精髓，再加上他在朝堂几乎没有党羽，用他征战最好不过，这样也可防范来自世家大族的掣肘。” “右仆射，你自己也是来自世家大族啊！” 殷无咎顿时有些无语提示道。 没想到郑珣瑜义正辞严说道：“陛下，微臣虽然来自荥阳郑氏，但是深知世家大族的丑陋嘴脸，因此更要防患于未然。” “元伯，莫非有人为难你？” 殷无咎顿时皱着眉头询问道。 郑珣瑜唉声叹气解释道：“启禀陛下，微臣父亲英年早逝，剩下我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本来父亲大人在临终前留有一些遗产，没想到一场丧事举办下来，反而变得穷困潦倒一无所有。” “母亲大人早年带着我寄居在族兄家里，没人看得起我们母子两人，从那时起我就发愤图强，并且退耕陆浑山养母，最后幸得陛下赏识，这才能有今天荣华富贵。” “后来我回去荥阳老家祭父，郑氏族人立即打扫摆酒设宴，人人都是笑脸相迎，族兄们对我恭敬有加，嫂嫂们向我忏悔当初自己有眼无珠，前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听到这些，殷无咎顿时开怀大笑说道：“元伯你就不要在意啦，世间之人本来就是这么炎凉，莫要忘记昔日苏秦亦是如此。” “贫贱之时父不以为子，妻不以为夫，嫂不以为叔，只有富贵的时候家人才会争相巴结逢迎，家里人尚且如此，你还能指望有多少正人君子？” 郑珣瑜好歹也是读过《战国策》，他自然知道前倨后恭的典故，故而才会劝谏殷无咎防范世家大族。 尤其郑珣瑜在担任右仆射之后，他才初步了解到执政门阀究竟有多么可怕，尚书省六部官员基本都是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的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 幽州节度使李萼在外统御军事，尚书令李茂在内执掌政务，兄弟两人形成至高无上的双重权力架构，这让郑珣瑜感到非常忌惮。 第167章 渤州十郡 郑珣瑜为了严防荥阳郑氏成为执政门阀，他对于郑氏族人一概不用，无论对方送了多少礼物也没用。 现在郑氏族人在暗地里辱骂郑珣瑜为“郑貔貅”，说他当官这么多年只进不去，从来没有提携过任何一个族人。 就连郑珣瑜母亲对他也是颇有微词，希望他能稍微提携下郑氏族人。 这也是为什么郑珣瑜讨厌世家大族。 虽然郑珣瑜非常忌惮李萼和李茂兄弟两人，但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满朝文武无人胆敢提及，就连宰相们也不敢触碰。 宰相们一直希望殷无咎这个皇帝能够坐镇洛阳，他在才能保证李萼和李茂兄弟两人不会乱来。 郑珣瑜见到殷无咎对于世家大族好像并没加以防范，他硬着头皮劝谏道：“陛下重用世家勋爵，微臣本不应该多说什么……” 还没等他说完。 殷无咎抬手示意郑珣瑜不要再说下去，他语重心长说道：“元伯，你确实可以称为贤臣良相，可你终究还是火候不到，今天这话到此为止。” “遵旨！” 郑珣瑜恭恭敬敬退出含元殿。 殷无咎一脸复杂看着郑珣瑜的背影，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 李光弼在得到兵力增援，他麾下幽州军和辽州军合计已有八万人马，再加上他又抓到渤海国王大钦茂，于是开始横扫整个渤海国。 夏军将士接连攻克中京显德府、东京龙原府、上京龙泉府、铜州四地，渤海国各府州县见状纷纷缴械投降，至此渤海宣告灭亡。 昔日渤海国的开国君主大祚荣，曾以靺鞨及高句丽遗众败唐军于天门岭，从而击败武周大将李楷固。 后来大祚荣率众据东牟山筑壁自固，建立震国，自称震国王，又在唐中宗时遣子入唐，以示臣服。 直到李隆基登基即位，他派遣鸿胪卿崔忻前往震国，正式册封大祚荣为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王，以其辖地置忽汗州都督府，授官忽汗州都督，又称渤海都督，自此去靺鞨号，改称渤海。 大祚荣在位时渤海国拥有精兵数万，编户十余万，辟地二千里。 值得一提，这个武周大将李楷固便是李光弼的外祖父。 这次李光弼带兵灭掉渤海国，基本算是为他的外祖父李楷固报仇雪恨。 在李光弼灭亡渤海国后，黑水（黑龙江）以南土地全部成为大夏疆域。 中京显德府改为显德郡，铜州废置，其地划归显德郡。 东京龙原府改为龙原郡。 上京龙泉府改为龙泉郡。 率宾府改为率宾郡。 定理府改为定理郡。 安边府改为安边郡。 安远府改为安远郡。 东平府改为安平郡。 怀远府改为怀远郡。 铁利府改为铁利郡，郢州废置，其地划归铁利郡。 渤州治所龙泉郡，下辖显德郡、龙原郡、龙泉郡、率宾郡、定理郡、安边郡、安远郡、安平郡、怀远郡、铁利郡等十个郡。 在李光弼初步平定渤海国后，他派遣夏军将士押送渤海国王大钦茂以及王族成员前去洛阳献捷。 待到送走渤海国王大钦茂以后，李光弼迅速招募骁勇之士为兵，他想要快点组建渤州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镇压渤海故地。 随着夏军将士押送渤海国王大钦茂来到洛阳之后，殷无咎倒是没有羞辱于他，反而继续册封他为渤海国王，彻底把他软禁在洛阳城中。 此番李光弼领兵讨灭渤海国，殷无咎对于前线将士进行大肆封赏。 李光弼因功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燕国公（爵位，从一品），另外还有大量夏军将领受到加官进爵。 渤州，龙泉郡。 李光弼亲自坐镇在龙泉郡忽汗城，这座大城也是渤海国的上京城。 本来忽汗城属于渤海国的中京城，后来渤海国王大钦茂把都城从中京显德府迁到上京龙泉府。 上京城由此变成忽汗城。 中京城则是变为敖东城。 “大哥，陛下加封你为燕国公！” 李光进一脸兴奋来到李光弼面前说道。 李光弼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他也没想到皇帝陛下如此信任自己。 本来李光弼还以为皇帝陛下不会允许蕃将充任节度使，猜测他会派遣雍国公沈天风前来镇守渤海故地。 结果殷无咎不仅委任李光弼为渤州节度使，还让他兼任室韦、黑水两府经略使。 对此李光弼不禁佩服殷无咎的大度，他一脸感慨说道：“陛下真是厉害啊，难怪他能夺取李唐江山。” 殷无咎对于李光弼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他在渤州大力推行汉化政策和大夏政令。 李光弼作为高度汉化的契丹人，他的思想观念基本跟汉将没有多大区别，因此殷无咎才敢重用他。 只是殷无咎没想到李光弼能够灭亡渤海国，这才让他出任渤州节度使，毕竟渤海国是他打下来的，那就只能靠他治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反正李光弼族人全部居于洛阳，他跟李光进兄弟两人都有软肋在殷无咎手上。 “对啦，我让你招募骁勇之士组建渤州军，这件事情你办得如何啦？” 李光弼话题一转说道：“赵国公李萼一直催促我，让我必须在寒冬来临前让幽州军回去。” 李光进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我做事你就放心好啦，截止今日我已经招募到八万兵勇。” 听到这话，李光弼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面露笑容说道：“这渤海国真不愧为海东盛国，要不是我们抓到渤海国王大钦茂，这场战争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结束。” “是啊，这次我们能够灭亡渤海乃是天意，若非天狗食日，渤海军队也不会全线崩溃。” 李光进心有余悸说道。 本来李光弼也以为渤海国实力不强，没想到这个国家编户齐民竟然高达四十万户，难怪有办法动员起那么多军队。 这段期间，李光弼以天狗食日为苍天警告，派人到处宣扬渤海国灭亡属于天意，借此削弱渤海王族的影响力。 由于渤海国人口实在太多，所以李光弼也不敢乱来，他只能采取分化瓦解的策略。 对于李光弼来说，当务之急乃是组建渤州军。 只要渤州军顺利组建完毕，李光弼那就有办法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第168章 吐蕃遣使入洛阳 在李光弼带兵灭亡渤海国的时候，吐蕃再度派遣使者前来洛阳。 原来吐蕃高层发现大夏朝廷对于西域完全不在意，一直都把精力放在东北方向，他们认为已经具备全面入侵西域的条件。 吐蕃高层旋即制定战略规划，偏师蚕食夺取安西四镇，主力鲸吞葱岭以西的拔汗那国。 为了避免大夏军队趁机攻打剑南西山和吐谷浑故地，吐蕃高层派遣使者前来洛阳朝贡，并且邀请夏军联合夹击西域唐军，借此试探大夏朝廷是否存有二心。 紫微宫，含元殿。 达扎路恭见到殷无咎坐在皇位上，他恭恭敬敬作揖行礼说道：“外臣拜见皇帝陛下！” “贵使免礼！” 殷无咎获悉吐蕃使者竟然还是达扎路恭，这让他感到非常惊讶。 达扎路恭表现出一脸善意说道：“皇帝陛下，赞普让我带来黄金三十万两和珠宝玉器上千件进贡皇帝陛下，盼望两国百姓能够永结友好。” “嗯，你家赞普有心啦！” 殷无咎实在没想到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如此大方，更没料到吐蕃国内这么富有。 其实吐蕃跟天竺诸国经常有贸易往来，更何况一百多年前王玄策曾经跟吐蕃借兵攻打中天竺，此战吐蕃军队劫掠到大量黄金珠宝。 此番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任命达扎路恭为使，主要就是想让他打探大夏帝国的虚实，邀请夏军联合夹击西域唐军，同时请求两国在边境上开展贸易。 达扎路恭直接开门见山说道：“皇帝陛下，赞普希望能跟贵国联合攻打西域唐军，两国共同瓜分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纷纷开始低声讨论。 殷无咎故意面露难色苦笑道：“大夏可没力量跟你们吐蕃一起进攻西域唐军，若有办法，朕岂会放任残唐势力继续存在？” 对此达扎路恭却不愿意相信，他非常清楚夏军极为强悍，于是连吹带捧说道：“大夏兵精粮足富有四海，怎会没有力量攻取西域？” 殷无咎毫不讳忌说道：“贵使这是在跟朕开玩笑吗？倘若大夏真有能力进攻西域，朕又何必继续留着李唐皇室呢？别忘记李唐皇室永远都是朕的心腹之患。” 达扎路恭觉得甚有道理，他认为大夏帝国经过雍凉之乱，西北人口大幅下降，故而才没有力量再染指西域。 此前达扎路恭再跟凉州军对峙之时，他早就发现夏军很少主动出击，基本都是依托坚固防御工事，深沟高垒以拒之。 搞得吐蕃军队只能强攻夏军进行死磕，两国完全就是在拼消耗。 而今达扎路恭总算明白为何夏军将士只防御不进攻，原来这是因为凉州军后勤存在问题。 殷无咎见到达扎路恭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同样跟着开门见山说道：“既然你家赞普想要夺取西域，那么大可自己为之，何必又来打听我朝情报？” “皇帝陛下，你这是说得哪里话！” 达扎路恭顿时面露尴尬之色，他看见殷无咎根本不想介入西域，随即躬身行礼请求道：“既然皇帝陛下不愿两国夹击西域唐军，不知可否在边境上开展贸易往来？” 殷无咎故意模棱两可说道：“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但是朕现在肯定不会答应你的，毕竟你也知道两国在边境阵亡大量将士，这段记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去。” 他的态度让人难以捉摸，就连宰相们也不清楚他具体在想什么。 这次达扎路恭作为吐蕃使者出访大夏帝国，虽然没有收获实际利益，但是他也搞清楚夏军在短时间内没有能力进军西域。 吐蕃只要抢在大夏帝国的前面入主西域，那么就能掌握到丝绸之路的主导权，因此安西四镇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 上次拔汗那国请来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配合西域联军重新夺回疏勒，这让吐蕃赞普极为震怒。 吐蕃高层认为应该先打拔汗那国，这样才能封锁葱岭以西诸国援助西域唐军。 反正吐蕃大军已经占领于阗，又在当地屯田驻军，这就相当于在安西都护府建立一个前往基地，随时随地都能沿着玉河（和田河）北上攻取拨换城。 “既然皇帝陛下不能答应两国边境贸易，又不愿跟我国攻取西域，那么本使只能先行告退，一切交给赞普去抉择吧！” 达扎路恭已经准备回去禀报消息，他开始跟殷无咎进行辞别。 “那就麻烦贵使再跑一趟！” 殷无咎随便找个借口打发掉达扎路恭。 “遵旨！” 达扎路恭很快退出含元殿。 他离开皇宫之后直奔鸿胪寺，命令吐蕃使团收拾好行囊马上启程。 达扎路恭来得快走得也快，本来殷无咎还想礼尚往来进行回礼。 结果吐蕃使团走得实在太快，殷无咎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吐蕃使团之所以会如此着急离开，那是因为吐蕃大军早已大举入侵葱岭以西的拔汗那国。 由于洛阳距离西域长达七千余里，所以大夏朝廷接到西域消息较为滞后，通常都会落后三个月左右。 达扎路恭故意打个时间差，他顶多只是过来试探大夏帝国的虚实而已。 本来达扎路恭还在担忧大夏帝国会趁着吐蕃大军远在拔汗那国，从而派兵攻打剑南西山和吐谷浑故地。 而今看来大夏帝国并无此意，至少在西域消息传到洛阳之前，达扎路恭相信大夏帝国没有这个心思。 在这一刻，西域地区风云突变。 吐蕃已经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死磕河西和陇右两地，反而开始重点经略西域。 为了能把安西四镇完全吞并下来，吐蕃高层已经优先占领葱岭高原，切断安西都护府通往吐火罗的瓦罕走廊。 只要再把费尔干纳盆地的拔汗那国占领下来，那就相当于封锁住安西四镇，葱岭以西诸国再也无法支援安西四镇。 要是西域商人还想继续维持贸易往来，那就只能行走丝绸之路的北线通道，即是天山北麓的北道路线。 吐蕃胃口实在太大，他们不仅想要掌控丝绸之路的主导权，还做梦想要吞并天山南北的广大土地，借此扩大发展空间。 目前吐蕃确实只有西边和北边两个方向能够进行扩张。 南边天竺诸国气候炎热，这对吐蕃人来说根本无法居住。 东边面对大夏帝国则是毫无胜算。 第169章 饱暖思淫欲 安西都护府，疏勒镇。 疏勒镇守使杨袭古带着两万唐军已经完成秋收。 今年开春唐军将士在疏勒镇开垦营田一万余顷，折合下来上百万亩，岁收粮食两百万石，使得驻军口粮得以自给自足。 虽然杨袭古对于粮食丰收感到非常高兴，但是他在接到吐蕃军队进驻郅支满城的时候，他的警惕心顿时拉满。 郅支满城位于新疆叶城，距离疏勒镇仅有五百里地。 要是吐蕃军队从郅支满城发起进攻，只需十天便能抵达疏勒镇，粮草军械亦可依托水运进行运输。 为了能够保证疏勒镇的安全，杨袭古提前上书李倓，他希望秋收过后发兵攻取郅支满城。 没想到李倓竟然不允许杨袭古私自出击，反而严令他只需守住疏勒镇即可。 因为李倓考虑到去年疏勒唐军杀死大部分牲畜用以充饥，就连马匹跟着所剩无几，所以他才不同意杨袭古发兵攻取郅支满城。 就在杨袭古懊恼不已之时，白孝德带兵来到疏勒镇，一支远道而来的物资队在严密的护卫下缓缓驶进城门，数千辆牛车连绵不见尽头，后面还有跟着上万匹战马。 “孝德兄！” 杨袭古亲自在城门迎接白孝德。 “杨老弟，别来无恙！” 白孝德面露微笑对着杨袭古说道：“殿下让我带来耕牛八千头，战马一万两千匹，你小子现在可是富得流油啦！” “孝德兄，真是辛苦你啦！” 杨袭古实在没想到李倓给他送来这么多耕牛和战马，于是拉着白孝德回到城内府衙。 白孝德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杨老弟，你身为疏勒镇守使担负重任，殿下不允许你攻打郅支满城，主要还是因为吐蕃军队人多势众，我们不能跟他拼消耗。” “目前吐蕃大军大举入侵葱岭以西的拔汗那国，你就更不应该轻举妄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疏勒镇安然无恙。” 杨袭古内心觉得白孝德言之有理，他无奈微微点头说道：“孝德兄此番言论，真是让我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 白孝德见到杨袭古好像还有难言之隐，他皱着眉头怒斥道：“杨老弟，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有什么困难大可说出来，自有殿下替你解决。” “孝德兄，将士们希望能把家人接来疏勒镇。” 杨袭古唉声叹气说道。 白孝德顿时气急败坏怒骂道：“疏勒镇随时随地都会遭到吐蕃军队的入侵，如何能把将士们的家人接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提出这么一个断子绝孙的主意，老子真想活剥了他！”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疏勒镇两万唐军皆为血气方刚的青壮汉子，在解决肚子问题之后，自然就会考虑到生理问题，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嘛。 杨袭古认为必须解决这个生理问题，他硬着头皮说道：“孝德兄，我跟两万兄弟同吃同住，我至少也得为将士们考虑传宗接代吧？总不能真让他们断子绝孙了吧？” 这话一出，白孝德总算意识到疏勒镇两万唐军，大部分人都没结婚生子。 “好吧，我会替你解决这个问题！” 白孝德何尝不知杨袭古背负巨大压力，他也只能先答应下来，随即写信送往拨换城交给李倓。 至于李倓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不关他白孝德的事情。 安西都护府，拨换城。 李倓正好还在拨换城视察军备，他很快便接到白孝德的书信。 “哎，这白孝德真会给我出难题啊！” 李倓面露难色苦笑道。 旁边的论惟贞有些好奇问道：“陛下，不妨把问题说出来，说不定微臣有办法替您解决呢。” 李倓干脆把书信递给论惟贞，他捂着额头唉声叹气说道：“好不容易解决肚子问题，接下来还要考虑将士们传宗接代的难题，孤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年轻姑娘给他们啊？” 论惟贞随手接过书信翻阅起来，他很快便想出一个主意。 “殿下，微臣有办法啦！” 论惟贞自信满满说道。 此话一出，李倓一脸不可思议问道：“惟贞，你有办法找到年轻姑娘？” “殿下，虽然微臣没有能力找来这么多年轻姑娘，但是这世界上不乏有神通广大的人，您还记得凉州商人在今年带着八百美人来到安西城吗？” 论惟贞意味深长反问道。 李倓面色如常点头说道：“孤怎么会忘记呢，这些美人都是来自蜀地的贫困人家，从小到大织得一手好布，心灵手巧做事认真……” 下一刻，李倓瞪大眼睛明白过来，他瞬间呼吸急促说道：“好你一个论惟贞，孤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呢！” 今年夏天，凉州商人带着八百蜀女前往安西城进行奴隶拍卖，因此赚得黄金八万多两，折合下来每个美人价值高达百金。 论惟贞认为只需加强跟凉州商人的奴隶买卖，这样不仅能够解决将士们传宗接代的问题，还能持续增强西域唐军的实力。 这个办法就相当于借鸡生蛋，反正大夏帝国人口众多，反观西域汉人则是过于稀少。 论惟贞准备借助大夏帝国壮大自身，他相信只要黄金铺路，何愁没有凉州商人铤而走险。 “惟贞，还是你的鬼点子多呀！” 李倓一脸兴奋拍打论惟贞的肩膀。 上次论惟贞帮助李倓降服两万吐蕃降卒，把他们编成二十个折冲府，使其在拨换城屯田种地，修耕植蓄军资，这样西域唐军也能腾出手来做更多事情。 由于论惟贞乃是吐蕃战神论钦陵的曾孙，所以吐蕃降卒愿意相信他。 今年拨换城同样迎来粮食丰收，论惟贞带领一万唐军将士和两万吐蕃降卒开垦营田一万五千顷，折合下来一百五十万亩，岁收粮食三百万石，平均每亩良田产出两石。 目前西域唐军重点部署疏勒镇和拨换城两个地方。 疏勒镇驻守两万唐军。 拨换城驻守一万唐军。 这些唐军主要任务就是屯田种地积攒粮草，进攻重担基本都是交给胡人番兵。 第170章 西域联军收复于阗 此番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发兵六万大举入侵拔汗那国，同时征调大小勃律以及葱岭高原的部众二十四万，男女老少合计三十万人。 面对大兵压境的吐蕃军队，拔汗那王阿悉烂达干赶紧派人到处求援。 由于吐蕃大军完全切断葱岭通道，所以拔汗那王根本无法向东求救，他只能跟着驻守中亚地区的呼罗珊总督告急。 黑衣大食的呼罗珊总督自然不会傻到放任吐蕃大军占领拔汗那国，随即征调中亚地区昭武九姓的仆从军，配合呼罗珊军团大举进驻费尔干纳盆地。 阿悉烂达干为了能够保住拔汗那国，他只能选择休掉和义公主，转而跟黑衣大食进行联姻，从此拔汗那国成为呼罗珊总督治下的仆从国。 吐蕃和大食两国军队开始在葱岭以西厮杀起来，反而还让西域唐军获得喘息之机。 趁此良机，李倓在秋收过后立刻攻打于阗，他抽调五万番兵沿着玉河（和田河）南下，其中论惟贞率领两万吐蕃降卒作为先锋部队。 论惟贞带着两万将士千里奔袭，他在接近于阗的时候抓到上百名吐蕃俘虏。 这些吐蕃俘虏乃是巡逻小队，他们见到论惟贞所部将士都是穿着吐蕃服饰，因此并没意识到这是敌军。 论惟贞命人逮来一个中年男人，他一脸冷酷无比说道：“你的姓名叫什么？” “伏骞！” 中年男人老老实实回答道。 论惟贞再次追问道：“你是什么官职？”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中年男人毫不犹豫拒绝道。 论惟贞拔刀砍下中年男人的脑袋，他对着麾下将士说道：“给我把下一个带上来！” 士兵们押来一个年轻男子，他已经快要吓得尿裤子。 论惟贞面无表情询问道：“你的姓名叫什么？你是什么官职？” “我……我……” 没想到这个年轻男子吓得说不话来。 下一刻，论惟贞挥刀砍下他的脑袋，随后继续审问下一个人。 这次总算揪出一个高价值的俘虏，这家伙长得贼眉鼠眼，他的身上穿着内甲，一看就知不是普通士兵。 论惟贞表情冷漠继续说道：“你的姓名叫什么？你是什么官职？要是在我发怒前还没说出来，你的脑袋就要搬家！” “啊！！！” 这名吐蕃俘虏一脸丧气哭嚎着。 “哭？哭也算时间啊！” 论惟贞毫不留情警告道。 这名吐蕃俘虏急忙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做慕容桓，我是吐蕃百户长，同时也是这支巡逻小队的队长！” “慕容桓？你是出自吐谷浑王族？” 论惟贞饶有兴趣问道。 “是的！” 慕容桓赶紧点头回答。 论惟贞直接拿刀架在慕容桓的脖子上，从他嘴里意外获悉吐蕃大将尚结赞正好远在郅支满城。 在这一刻，论惟贞瞬间萌生一个大胆想法，他决定带兵突袭约特干城，于是对着麾下将士说道：“把其他人全部给我斩尽杀绝。” 随着论惟贞一声令下，上百名吐蕃俘虏几乎死绝。 现场只剩慕容桓存活下来，他顿时吓得跪地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啊……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是你唯一活下来的机会，请你定要好好珍惜。” 论惟贞还不忘记继续威胁恐慌。 慕容桓在论惟贞威胁恐慌之下，他不断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啊……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论惟贞要求慕容桓带着他们回去约特干城，配合己方士兵诈开吐蕃城门。 安西都护府，约特干城。 论惟贞亲自挑选一百精兵跟在慕容桓身边，命令其弟论惟明押着他前去骗开城门。 慕容桓为了能够活下去，他只能乖乖听从命令。 “你若胆敢乱来，别怪老子先砍了你！” 论惟明站在慕容桓身后威胁道。 “我不会乱来的！” 慕容桓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样，他带着论惟明来到城门大声喊道：“我是百户长慕容桓，你们速速放我入城。” 城楼上的守军正好认识慕容桓，于是打开城门把他放了进来。 论惟明带着一百精兵进入约特干城，趁其不备杀掉守门士兵，成功夺取这座城门，并且向埋伏在城外的论惟贞发出信号。 “杀呀！！！” 论惟贞立刻带着全军冲入约特干城，他从慕容桓嘴里获悉，城内守军只有五千人马，因此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大部分吐蕃将士都是一脸懵逼，大家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内讧，一时半会不知从哪里下手。 论惟贞和论惟明兄弟两人顺利攻下约特干城，斩首高达四千人，成功收复安西四镇之一的于阗镇，缴获粮草辎重数不尽数。 论惟贞搞定约特干城的吐蕃守军之后，他拿着吐蕃大将尚结赞的官印下达军令，命令约特干城附近地区的吐蕃军队前来接受犒赏。 吐蕃将士还不知道约特干城早已沦陷，所有人兴致冲冲来到瓮城等待领赏，迎接他们只有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矢。 论惟贞依靠这个办法诱杀数万吐蕃军队，更有两万多名俘虏选择投降。 在李倓带着三万大军来到于阗镇的时候，论惟贞已经替他扫清障碍。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论惟贞和论惟明兄弟两人在城门迎接李倓。 李倓连忙跳落马下扶起论惟贞和论惟明兄弟两人，他不禁感到佩服万分说道：“你们真不愧为论钦陵的后代子孙，孤定要重重奖赏你们！” 昔日噶尔家族打下大片江山，时任吐蕃赞普赤都松赞对于噶尔家族长期把持朝政感到不满，试图夺回大权亲自主政。 彼时论钦陵连战连捷在吐蕃内部积累极高威望，这种威望逐渐威胁到吐蕃赞普的地位，赤都松赞开始采取措施准备铲除噶尔家族。 后来吐蕃赞普赤都松赞趁着论钦陵在前线鏖战，他下令捕杀论钦陵党羽两千多人，整个噶尔家族几乎遭到连根拔起。 事后论钦陵兵溃自杀而亡，其子论弓仁率领吐谷浑部七千帐归附武周，从此以后噶尔家族退出吐蕃帝国的历史舞台。 虽然噶尔家族退出吐蕃帝国的历史舞台，但是论钦陵的后代子孙仍然活着，他们发誓总有一天要带兵杀到?逻些城报仇雪恨。 第171章 噶尔家族的相权时代 公元650年，吐蕃王朝的开国之君松赞干布去世，他的孙子芒松芒赞年幼继位，吐蕃大相禄东赞借此把持朝政，由此开启噶尔家族父子三人，辅佐两代赞普五十年的相权时代。 在大相禄东赞主政期间，亚洲地区的地缘格局正好发生巨大变化。 首先就是立国四百二十七年的萨珊波斯惨遭灭亡，波斯王卑路斯逃到吐火罗地区（现今阿富汗北部），并且派遣使者前往长安向唐高宗李治求援。 恰逢当时，唐高宗李治刚刚继位不久，他又接到西域地区的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进行造反，根本无暇分心帮助波斯王卑路斯。 与此同时，白衣大食同样派遣使者朝贡大唐帝国。 唐高宗李治刚刚登基继位，他也不想得罪这个首次建立外交往来的新兴大国，便以大食道远为由，拒绝出兵援助波斯王卑路斯。 在这段时间里，大相禄东赞励精图治，全面确立吐蕃王朝的行政区域和军政体制，这为吐蕃帝国奠定坚实基础。 紧接着，禄东赞亲自领兵攻打吐谷浑，并且还遣使前往长安为吐蕃赞普芒松芒赞请婚，借机打探大唐帝国对于入侵吐谷浑的态度。 彼时大唐帝国正在跟西突厥汗国的阿史那贺鲁鏖战于天山南北，虽然暂时无暇顾及吐蕃，但是从婉拒吐蕃请婚的态度上，便能感受到唐高宗李治正在强压怒火。 唐高宗李治为了打探吐蕃真实意图，便以王玄策为使，借道吐蕃前往南天竺送佛袈裟。 王玄策途径吐蕃国内之时，他感知到大战前的异样，于是在离开南天竺后，他并没按照原路返回，而是刻意西行罽宾国，绕过吐蕃经由安西都护府和河西走廊回到长安。 结果就跟王玄策所想那样，禄东赞把他送走后，立即整军备战亲征吐谷浑。 此时大唐帝国已经平定阿史那贺鲁，腾出一部分力量来帮助吐谷浑，唐军大将苏定方快速击退吐蕃军队的首轮攻势。 然而吐蕃军队经过休整之后，随即继续进攻吐谷浑，逼得吐谷浑王慕容诺曷钵和弘化公主内附凉州（武威郡）。 这个时候唐高宗李治正在忙于扳倒长孙无忌等关陇集团，反而经常头昏眼花无法上朝，因此没有立即帮助吐谷浑进行复国。 禄东赞带兵拿下吐谷浑大部分领土后，仍然假意上奏大唐帝国争论曲直。 结果唐高宗李治还以为能够调和两国矛盾，殊不知这是禄东赞的缓兵之计，他谋划的是更大棋局。 就在唐高宗李治出面调和两国矛盾的时候，大食军队攻陷大唐帝国的波斯都督府。 禄东赞旋即派人跟大食军队的前方总督取得联络，主要目标是为了寻求盟友，北伐大唐帝国的安西四镇， 吐蕃和大食结为联盟关系，两国共同蚕食大唐帝国的西域地区。 吐蕃大相禄东赞率先展开行动，他带兵攻取瓦罕走廊的鸟飞州都督府，彻底截断安西大都护府通往吐火罗地区的战略通道。 与之邻近的西突厥弓月部和疏勒国见状叛唐。 大唐朝廷派遣苏海政西征疏勒国，西突厥弓月部引来吐蕃军队准备迎战唐军。 苏海政突然见到从西域杀出的吐蕃军队，这让他感到极为震惊，因此不敢与吐蕃进行交战，便以军资进行贿赂，请求吐蕃退军。 吐蕃军队劳师远征实力尚弱，并不足以铲除大唐帝国在西域地区的统治基础，于是便答应苏海政的请求罢兵言和。 禄东赞见到大唐帝国如此软弱无能，他发兵吞并残余的吐谷浑土地，同时还派遣偏师攻取安西大都护府的鄯善和且末两城，正式开始入侵大唐。 从此以后，吐谷浑完全沦为吐蕃领土。 禄东赞之所以胆敢明目张胆吞并吐谷浑，以及攻取安西大都护府的鄯善和且末两城，那是因为大食军队已经完全占领吐火罗地区。 结果吐蕃大相禄东赞还没来得及发起全面入侵，他就因病去世，长子赞悉若继承父亲的大相之位。 在赞悉若掌握吐蕃朝政之后，他延续父亲禄东赞入侵大唐的战略规划，大举发兵攻打大唐帝国，完全占领安西大都护府的焉耆、龟兹、疏勒、于阗四镇。 唐高宗李治颜面尽失，他派遣薛仁贵领兵十万讨伐吐谷浑故地的吐蕃守军。 结果十万唐军竟然全军覆没，反倒成全论钦陵青史留名，而他也是来自噶尔家族，更是吐蕃大相赞悉若的二弟。 从此变成大哥赞悉若在内执掌朝政，二弟论钦陵在外统御军事，兄弟两人形成至高无上的双重权力架构，噶尔家族的势力遍布朝野，难怪吐蕃赞普会感到非常忌惮。 后来论钦陵又在青海湖畔击败十八万唐军，俘虏唐军大将刘审礼和王孝杰，吓得主帅李敬玄狼狈而逃。 多亏名将“黑齿常之”力挽狂澜，乘夜袭击吐蕃营寨，挽救残余数万唐军，主帅李敬玄这才得以逃回鄯州。 唐军面对论钦陵基本上都是败多胜少，再加上关陇集团等势力遭到扳倒，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名将出来挑大梁，只有蕃将黑齿常之能够稍微遏制下论钦陵。 可惜黑齿常之惨遭酷吏周兴等人诬告陷害，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后来噶尔家族下场基本跟黑齿常之一模一样。 吐蕃大相赞悉若死于内乱。 虽然掌握军权的论钦陵及时赶回逻些城，继承大哥赞悉若的大相之位，并以泰山压顶之势平定内乱，但是噶尔家族再也无法做到一个在内执掌朝政，一个在外统御军事。 这也是为什么吐蕃赞普赤都松赞能够趁着论钦陵在前线鏖战，下令捕杀论钦陵党羽两千多人，进而彻底灭掉噶尔家族。 这个噶尔家族实在有些离谱，从吐蕃大相禄东赞开始到论惟贞这一代人，连续五代人都是名将辈出，而且每个人都有本事力挽狂澜。 因为李倓清楚噶尔家族打仗厉害，所以他才需要重用论惟贞等众多兄弟。 这次论惟贞带兵收复于阗镇，他还降服两万多名吐蕃俘虏，毕竟他是来自赫赫有名的噶尔家族，这才能够收服吐蕃降卒为己所用。 第172章 大灾之年 安西都护府，约特干城。 论惟贞带着李倓视察粮仓，他一脸兴奋说道：“殿下，吐蕃粮草集中在于阗镇，吐蕃大将尚结赞远在郅支满城，他的麾下还有两万精兵，必须依靠这里粮草接济才能活下去。” “如今吐蕃军队丢失于阗镇，只剩郅支满城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不妨派遣使者进行劝降，晓以利害，微臣料到他肯定会投降我军。” 这话一出，李倓有些不可思议问道：“你确定他会投降孤？” 论惟贞已经抓到吐蕃大将尚结赞的弱点，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他只有投降才能活下去，要不然他手底下两万精兵都会活活饿死。” “眼下正值快要入冬，即将大雪封山，吐蕃大将尚结赞就算想要带兵撤回勃律地区，那他一时半会也是走不掉，至少需要等到春暖花开之后。” “根据俘虏们的综合情报，郅支满城的粮草顶多只能坚持到明年开春，届时吐蕃军队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他们想走也走不掉啦。” 李倓觉得这话言之有理，他决定采纳论惟贞的策略，派遣使者劝降郅支满城的尚结赞。 尚结赞得知自己老巢失守沦陷，他害怕将来会受到吐蕃赞普的惩治，在一番考虑过后，还真下定决心投降李倓。 西域联军完全收复于阗镇。 虽然吐蕃军队接连丢失疏勒和于阗两镇，但是却在费尔干纳盆地击败呼罗珊军团，黑衣大食的呼罗珊总督率兵退至石国。 拔汗那王阿悉烂达干跟着呼罗珊总督逃往石国，拔汗那国正式沦为吐蕃所有。 吐蕃军队好不容易占领到费尔干纳盆地这块肥沃土地，他们完全把注意力放到黑衣大食的身上，对于西域唐军反而减少压力。 因为吐蕃军队决定先消化拔汗那国，所以暂时放弃进攻安西四镇。 就在各方势力激战于西域战场的时候，大夏内部同样跟着暗流涌动。 这个时候已经来到年底腊月，入冬以来各地奏报陆续汇报洛阳朝廷，今年东南洪水泛滥，淹毁庄稼，使得扬州粮食收成只有往年一半。 外有粮商哄抬粮价，内有朝臣趁机搞事。 这次殷无咎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天灾人祸。 危急时刻崔佑甫自请赈灾，殷无咎委任他为扬州牧全权处理，并且还给他调配三千羽林军。 崔佑甫骑着快马火速赶往扬州进行赈灾，他并没第一时间进行开仓赈粮，而是先把常平仓和义仓的储粮调查清楚。 常平仓主要作用在于平抑粮价，防止粮食丰收谷贱伤农，以及荒年谷贵伤民。 义仓主要作用在于荒年救灾，并且在青黄不接时向百姓免息贷种。 没想到常平仓和义仓的储备粮食所剩无几，这让崔佑甫气得想要杀人。 他本来想要依靠储备粮食开仓赈粮，至少优先保证百姓们不会饿死，没想到扬州官场已经腐败到这种程度，竟敢如此明目张胆侵吞常平仓和义仓的储备粮食。 因为大部分粮仓都是建立在海拔较高的地方，所以并没遭受洪水袭击，然而仓库粮食仍然所剩无几，一问便是毁于洪水。 幸好崔佑甫不是酒囊饭袋，他直接反其道而行，下令关闭粮仓停止赈灾，以高价收购粮食，并且还把灾民们聚集起来，以工代赈修建水利、房屋、道路，农田。 灾民们通过以工代赈获得工钱，再去市场上购买粮食。 粮商们听说崔佑甫正在高价收购粮食，于是争先恐后把粮食运往扬州销售。 崔佑甫完全就是在跟时间进行赛跑，他深知要是把报告上奏朝廷，待到朝廷下令调配各地粮食前来扬州赈灾，只怕都要饿死无数百姓，到时候局势会更加恶劣。 在崔佑甫的操作之下，扬州粮价从一百五十文钱飙升到六百文钱。 粮商们为了逐利争先恐后把储备粮食拿出来贩卖，并且还专门去外地运粮回来。 扬州地区河湖众多水网密布，南北又有大运河进行连接，水运成本十分便宜，因而很快便有大量粮食运入扬州。 随着越来越多的粮食运入扬州，崔佑甫逐渐打压粮价，他直接以四百文钱的价格将粮食投入市场。 粮商们把粮食从外地运来扬州都是需要成本，他们见到崔佑甫已经开仓赈粮，为了避免亏本，于是跟着降价卖粮。 扬州粮价随即维持在三百文钱到四百文钱之间，虽然比起平常时期还要贵上两倍，但是大灾之年完全可以理解。 因为崔佑甫采取正确的赈灾措施，所以扬州地区很快恢复生产秩序，在这中间耗费六百万贯，这笔赈灾巨款皆由朝廷所出。 结果崔佑甫好不容易把灾情镇压下去，没想到朝臣反而上奏弹劾他。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审阅文书，他听着大臣们上奏弹劾崔佑甫。 “启奏陛下，崔佑甫上任扬州数月有余，勾结粮商抬哄物价，没有及时开仓赈灾，致使百姓哀鸿遍野，饿死无数，罪恶滔天，还请陛下为扬州百姓做主啊！”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大臣们纷纷上奏弹劾崔佑甫，不知道还以为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沉默良久，他早已发现这些大臣都是来自扬州。 当初殷无咎派遣三千羽林军跟随崔佑甫前往扬州赈灾，他同样也知道扬州官员侵吞粮仓。 只是碍于当时灾情严重，殷无咎严令崔佑甫必须等到灾情稳定下来，他才能把这帮贪官污吏连根拔起。 没想到崔佑甫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这帮贪官污吏已经向他发起进攻。 这些上奏弹劾崔佑甫的大臣们，他们都是两年前调入洛阳为官，大多数人皆为扬州各郡的太守、别驾、长史、司马等地方官员。 这次扬州赈灾花费六百万贯，殷无咎已经想好办法把这个窟窿补上，他随即对着文武百官说道：“诸位爱卿，谁对此有异议？” 文武百官早已知晓崔佑甫抬哄物价，因此他们也没有出来帮忙求情，只有谏议大夫李冶挺身而出。 第173章 大举抄家 “微臣对此不敢苟同！” 谏议大夫李冶亲自站出来为崔佑甫求情，她义正辞严说道：“启奏陛下，扬州受灾，崔州牧此去也是跟着跳入水火，此番赈灾他就算没有功劳，那么也有苦劳吧？” 眼见李冶站出来替崔佑甫求情说话，这些大臣转而把矛头指向她。 “扬州百姓死伤高达数万之众，莫非李大夫还觉得崔佑甫赈灾有功？” “李大夫，你好歹也是江南才女，你为何不替家乡百姓想一想？正是因为崔佑甫赈灾无方举足失措，所以才会酿成今天这样结局。” 李冶转过身来对着这些大臣，她毫不留情反驳道：“诸位同僚这是看人挑担不吃力，当初扬州受灾之时，为何没人自请上任赈灾啊？” “可我就是不懂，大家都是干着朝廷的事，为什么总是谁干得多，谁受的委屈就越大，你们为什么总要揪着崔州牧不放呢？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顿时哑口无言，殷无咎同样没想到李冶口才如此之好。 御史中丞张禹眼底闪过杀机，他当即走出来对着殷无咎作揖行礼，冠冕堂皇说道：“陛下，谁人不知李大夫跟着崔佑甫交好，她想要替好友说情也是人之常情。” “此番赈灾花费六百万贯，皆因崔佑甫放任商人抬哄物价，要不是朝廷方面派人训斥，这笔赈灾款项只怕都要奔着上千万贯，微臣认为应该有人出来承担这个责任。” 因为张禹担任过广陵太守，他在任期间曾经侵吞粮仓，所以自然想要把崔佑甫置于死地，然后再把监守自盗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 李冶立刻盯着张禹质问道：“你的意思叫谁承担？” “崔佑甫主动哄抬物价，难道他不用出来承担责任吗？” 张禹直接跟着李冶针锋相对起来。 李冶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她瞬间对着张禹进行发难：“我就知道你们算来算去，早晚都会算到陛下身上。谁不知道陛下委任崔佑甫为扬州牧，让他全权处理灾情。” “而今你们一直揪着崔州牧不放，不就是想要证明陛下用人不当，进而推翻我朝经略东北夷狄的国策，从而铲除跟随陛下打江山的功勋世家吗？” 此言一出，宰相们跟着瞪大眼睛望向张禹。 张禹实在没想到李冶心狠手辣，竟然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他连忙奋起反击说道：“我只是在说赈灾一事，没说陛下用人不当。李大夫，你想要杀人大可动手，不必给我扣这么大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冶丝毫不给张禹任何还口机会，她继续顶了回去：“按照你的意思，今年朝廷下令为扬州赈灾，已经把我大夏赈得山穷水尽啦？”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张禹声音虽然强行压着，但是仍然能够听出他强压的怒火。 “那你刚才又是什么意思？” 李冶咄咄逼人继续追问道：“诸位同僚不少来自扬州，调入洛阳为官不足两年，很多人曾经在扬州担任官职，为什么在灾情爆发的时候，没有一人自请赈灾？” “现在我终于明白啦，原来是有些人在任期间监守自盗，深知扬州粮仓空虚，无法及时开仓赈灾，这才不敢自请赈灾。到底是谁在背地里干这种事情，怎么敢做不敢认？” 在这一刻，大家纷纷反应过来，李冶这是要置人死地啦。 殷无咎从皇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语气变得冰冷无比说道：“朕委任崔佑甫为扬州牧，让他全权处理扬州灾情。既然张中丞觉得朕用人有失，致使赈灾款项严重超支，那就从皇家内帑里面拿钱填补亏空。” 张禹顿时吓得跪倒在地，他脸色露出惶恐之色：“微臣绝无此意啊！” “臣等绝无此意！” “臣等绝无此意！” “臣等绝无此意！” 那些跟着弹劾崔佑甫的大臣们，他们连忙跟着跪地俯首。 殷无咎走下玉阶来到百官面前，他对着李冶夸奖道：“李大夫不愧为江南才女，刚才你有一句话说得真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 “多谢陛下夸奖！” 李冶恭恭敬敬朝着殷无咎作揖行礼，随后她重新回到自己的站位上。 殷无咎望着跪倒在地的大臣们，他一脸意味深长说道：“朕愿意给崔佑甫承担责任，不知有谁来给你们承担责任？” 在这一刻，宰相们瞬间明白过来，皇帝陛下这是又要大举抄家啦。 御史令王怀忠立刻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扬州粮仓空虚一事，微臣早已有所耳闻，只是还没来得及派遣御史下去调查，扬州各郡便爆发水灾。” “王怀忠，你们御史台都是干什么吃的？能不能有点警惕性啊？既然有所耳闻为什么不及时派遣御史下次调查？” 殷无咎一脸恨铁不成钢怒斥道。 张禹见到殷无咎想要调查扬州粮仓空虚之事，他急忙辩解道：“谏议大夫和御史令所言并无根据，微臣在任期间绝无发生贪污粮仓之事，定是有人挑拨是非，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还望陛下明察啊！” “行啊，那朕就还你一个清白。” 殷无咎直接命令王怀忠彻查此案，他准备借助此事扩大化。 张禹见状急忙扑倒在中书令颜真卿面前，他开始破罐破摔哭诉道：“中书令，你可要为我做主，我是你提拔起来的官员啊！！！” 颜真卿顿时吓得头皮发麻，他一脚就把张禹踢开，汗流浃背对着殷无咎解释道：“陛下，微臣虽然提拔张禹为御史中丞，但是并不知晓他做过这等悖逆之事。” “陛下，张禹这厮欺上瞒下，微臣跟中书令一时不察受他蒙蔽，还望陛下治罪！” 王怀忠赶紧出来帮助颜真卿说情。 颜真卿立刻就坡下驴说道：“微臣愚钝，愿意革去吏部尚书一职。” 这次颜真卿主动辞去吏部尚书，殷无咎便让尚书令李茂兼任这个官职。 随着殷无咎下令彻查扬州粮仓空虚之事，大量官员纷纷下马落水。 御史中丞张禹惨遭抄家流放，而他刚好还是吴郡张氏的长房嫡子，害得整个吴郡张氏遭到连根拔起。 第174章 突厥汗国灭亡 神武八年，三月初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不知不觉又来到科举会试的春闱时间。 此次科举选拔的报名人数高达二十五万，只有八千多人通过考核成为举人，各地州府早已派兵护送举人考生进京赶考，大量考生聚集在贡院门口排队接受检查。 本来殷无咎应该带着宰相们前来巡视考场，然而两封紧急羽檄送入洛阳，完全把他的战略规划给打乱掉。 其中一封羽檄就是西域联军收复于阗。 另外一封羽檄便是突厥汗国联合室韦劫掠汉家牧民。 殷无咎没想到突厥汗国竟然敢把注意力打到大夏帝国，他立刻命令云州节度使高秀岩抽调两万骑兵展开反击，配合塞外草原的夏无忧共同打击突厥人。 如今大夏帝国在塞外草原拥有五十八个千户，折合下来差不多六万户，最多可以动员十五万引弓之士，足以作为塞外篱藩保卫着大夏帝国的北方边境。 自从大夏帝国的纺织业快速进步发展，洛阳纺织业对于羊毛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迫使汉家儿郎需要更多草场，只有这样才能养得起更多的羊。 突厥可汗阿史那罗西征不利，他听从奚王阿笃孤的建议，于是联合室韦劫掠汉家牧民，企图想要夺取大夏帝国的草场。 夏无忧正愁找不到借口挑起战争，他接到突厥人想要劫掠牧民们的牛羊战马，随即动员五万骑兵与之交战。 这些牧民装备精良，他们本来就是属于武装放牧，贩卖羊毛和战马所得钱财全部用来购买武器铠甲，单论战斗力丝毫不输边军。 夏无忧带着五万骑兵击败突厥和室韦，前后斩首九万多人，俘虏奚王阿笃孤以及突厥王子阿史那德尔，突厥可汗阿史那罗战败逃回突厥牙帐。 直到高秀岩带领两万骑兵前来跟夏无忧会合之时，这才明白他是想要灭掉突厥汗国。 正好高秀岩立功心切，他决定跟着夏无忧讨灭突厥汗国。 阿史那罗逃回突厥牙帐不久，夏无忧和高秀岩带着六万骑兵追杀上来，同时还把城池给包围起来。 铁勒部众的首领们见到突厥汗国大势已去，随即便把阿史那罗擒住，打开城门把他献给夏无忧进行处置。 突厥汗国再次灭亡，铁勒部众二十八万人投降，年轻丁壮只有三万多人，难怪他们不敢跟大夏帝国打下去。 这些年来铁勒部众过得极为凄惨，阿史那罗征调他们攻打黠戛斯人，损兵折将死伤惨重，年轻丁壮基本所剩无几。 此时此刻，突厥牙帐城。 夏无忧和高秀岩两人正在商量如何处理铁勒部众二十八万俘虏。 “范阳郡公，你乃是我大夏第一智将，不知你要如何处置他们？” 高秀岩漫不经心问道。 夏无忧表情冷酷无比说道：“男的杀光，女的留下！” 这话一出，高秀岩顿时觉得有些不妥，他面露难色劝谏道：“杀降不祥，你就不怕引起铁勒部众暴动吗？” “笑话，要是铁勒部众的男人全部死光，我看这帮女人还能怎么暴动！” 夏无忧常年待在塞外草原，他深知对付游牧胡人必须斩草除根，一网打尽才是万全之策。 以前汉家百姓只会种田不会放牧，因此根本无法占领漠北草原。 现在汉家百姓已经学会放牧养羊，那还留着这帮胡人干什么？ 在夏无忧强烈坚持之下，高秀岩假装没有参与此事，他带领两万云州军押着阿史那罗返回洛阳进行献捷。 高秀岩前脚刚走不久，夏无忧随即展开屠杀。 铁勒部众十五万人遭到坑杀，存活下来十三万人都是年轻女人或者小女孩。 夏无忧直接把这十三万人贬为奴隶，通通把她们赐给汉家牧民。 本来苦寒之地的塞外草原，如今变成汉家牧民的聚宝盆，究其原因在于洛阳纺织业需要大量羊毛。 去年洛阳纺织业的官营生产八千两百万匹毛料，营业额高达一千六百四十万贯，其中购买原材料羊毛大约三百万贯。 如今塞外草原只有六万户而已，平均下来一户可以分到五十贯钱，这也难怪越来越多的汉家儿郎跑到大草原上进行放牧。 在巨大利益驱使之下，汉家牧民早就想要灭掉突厥汗国，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洛阳城，紫微宫。 殷无咎在科举考试结束后，他就收到突厥汗国灭亡的消息，这可把他给震惊到啦。 直到高秀岩押着突厥可汗阿史那罗、奚王阿笃孤以及突厥王子阿史那德尔来到洛阳，殷无咎这才相信突厥汗国已经灭亡。 殷无咎在洛阳城举行献俘仪式，并且让他们三人游街示众，随后找个菜市场斩首示众。 献俘仪式结束之后。 殷无咎对于有功将士进行大肆封赏。 夏无忧因功封为骠骑大将军（武散官，从一品），晋爵晋国公（爵位，从一品）。 高秀岩因功封为辅国大将军（武散官，正二品），晋爵云中郡公（爵位，正二品）。 此番夏军将士讨灭突厥汗国，大量有功将士受到加官进爵，封爵者高达二十八人。 随着大夏帝国消灭掉突厥汗国，对于漠北草原如何管理就会变成一个问题。 思来想去，殷无咎决定重置安北大都护府和单于大都护府，又把突厥牙帐城改为安北城。 安北都护府治所安北城，主要负责管理漠北地区的色楞格河流域草原和呼伦贝尔大草原。 单于都护府治所单于城（现今内蒙多伦县），主要负责管理漠南地区的锡林郭勒大草原和阴山北麓大草原。 殷无咎委任雍国公沈天风出任安北大都护，晋国公夏无忧出任单于大都护，允许他们自行举荐人才充任官署。 大都护府官署人员如下。 大都护一人，从二品。 副大都护两人，从三品。 副都护两人，正四品上。 长史两人，正五品上。 司马两人，正五品下。 大都护府官署五品以上官员需要得到朝廷允许才能充任，五品以下官员皆由大都护本人亲自委任。 第175章 扶余渠全线贯通 突厥汗国灭亡传到西域引起巨大震动，坚昆可汗李怀恩担心大夏帝国趁机西进，于是也不敢占领大湖盆地的山地草场。 大湖盆地暂时成为坚昆汗国和大夏帝国的缓冲区。 雍国公沈天风出任安北大都护之后，他按照殷无咎的指示，派遣使者跟坚昆汗国进行交好，因此两国并没立刻爆发军事冲突。 在稳住坚昆汗国后，沈天风和夏无忧顺着黑龙江上游流域开始围剿室韦部落。 在这期间，汉家牧民再次发现巨大商机，而这就是动物兽皮。 黑龙江流域位于高纬度地区，长毛的野生动物特别多，能在这么寒冷地方生存下来的动物，毛皮质量自然没话说。 最重要的是，黑龙江流域尚未开发，这里不仅能够开垦种地，而且还能畜牧打猎，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应有尽有。 大河静静流淌，水面平稳而宽阔，土地肥沃，野兽成群，这简直就是牧民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沈天风和夏无忧两人带兵席卷黑龙江上游流域，一边围剿室韦部落，一边绘画地图记录在案。 在初步剿灭掉一部分室韦部落之后，沈天风和夏无忧两人带着汉家牧民满载而归，并且派人把珍贵兽皮运到洛阳贩卖。 两万八千张珍贵兽皮在洛阳城卖出一百四十万贯，平均下来一张兽皮五十贯钱。 洛阳城内出现这么多珍贵兽皮，一下子引发轩然大波，越来越多的人拖家带口跑去塞外草原成为牧民。 一时之间，安北大都护府和单于大都护府的牧民数量从六万户增加到八万户，经过整编后有八十个千户。 大部分人都是聚集在呼伦贝尔大草原和锡林郭勒大草原，这两大草原上驻守六十个千户。 现在汉家牧民完全把黑龙江流域当做发财地方，室韦位于上游流域的大兴安岭，黑水靺鞨位于下游流域的三江平原，这两个部落联盟已经敲响灭亡的丧钟。 辽州，扶余郡。 辽州节度使郭子仪在夏季汛期乘船北上，通过水路从辽河直达涑沫江（松花江），两大流域之间修建起一条长达四百余里，河道宽约五十米的人工水渠。 这条人工水渠负责沟通辽河和涑沫江（松花江），主要都是位于扶余郡，因此又称为“扶余渠”。 “李嗣业，你将来必定会青史留名！” 郭子仪毫不吝啬夸赞道。 “节帅，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扶余太守李嗣业同样跟着面露笑容，他认为这条扶余渠能够加速兼并东北夷狄，就像昔日?史禄修建灵渠一样，进而帮助始皇帝统一百越。 在这时代松嫩平原到处都是湖泊沼泽，大夏百姓主要集中在长白山脉西麓，故而修建运河并不需要像后世那样考虑太多问题。 目前松嫩平原并不适宜人类生存，只有山前冲积平原才能开发种地。 因为山前冲积平原非常容易开发，所以人类活动区域才会聚集于此。 自古以来山前冲积平原土地肥沃，地势平坦水流减缓，有机物会沉积在土壤之中，河水过多直接排到下游平原即可，而这就是地理学上的依山傍水。 上古时期华夏先民开发华北平原，他们也是沿着太行山东麓向前开发，而非一开始就跑到黄河下游开垦种地。 郭子仪在确定扶余渠全线贯通以后，他立刻派人把这个消息上报朝廷。 虽然扶余渠无法做到全年通航，但是从春季到秋季仍然还有七个月的通航期，只有冬季碍于江面结冰和枯水期的影响，从而导致航行季节的限制。 随着东北各大水系的河流连接起来，大夏帝国加快速度兼并东北夷狄，鼓励百姓移民辽州和渤州。 而今东北夷狄只剩室韦和黑水靺鞨两个部落，他们再也无法抵挡大夏帝国的脚步。 郭子仪和李光弼由南向北。 沈天风和夏无忧由西向东。 大夏帝国顺利进化为农耕和游牧的二元帝国，并且成功在塞外草原建立实质性管理，并非像以往中原王朝那样的羁縻统治，就连牧民也都换成汉家百姓。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很快收到郭子仪的奏报，他也没想到扶余渠这么快就全线贯通。 当初右仆射郑珣瑜极力劝谏修建扶余渠，他认为想要完全兼并东北夷狄，那就必须打通水路，只有依靠水路运粮才是万全之策。 “元伯，如今扶余渠修建完毕，朕想要出兵灭掉室韦和黑水靺鞨，你觉得怎么样呢？” 殷无咎特地找来右仆射郑珣瑜，想要听听他有何见解。 郑珣瑜思考片刻开口说道：“陛下，可让安北和单于两大都护府出兵讨灭室韦，事成之后论功行赏，再把土地分给他们就行。” “那么你对黑水靺鞨有何想法？” 殷无咎再次开口询问。 郑珣瑜脸上露出笑容，他自信满满说道：“黑水靺鞨居于黑水（黑龙江）下游，只要我们除掉室韦，届时便可顺水而下收拾他们，何愁无法平定这股夷狄势力。” “此言甚是，那朕就下令给沈天风和夏无忧。” 殷无咎决定采纳郑珣瑜的计划。 他不再派遣三府禁军攻打室韦，而是把这任务外包给安北大都护府和单于大都护府。 在讨论完东北问题后，殷无咎转而把注意力放到西北方向，他满脸忧愁之态说道：“西域联军收复疏勒和于阗，残唐势力抵挡住吐蕃大军，这真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啊！” “陛下，西域唐军只是癣疥之疾，东北夷狄才是心腹大患，眼下我们实在没必要浪费精力去经营西域之地，这不仅会耗费无数钱粮，而且还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忌惮。” 郑珣瑜苦口婆心劝谏道。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殷无咎如此在意西域。 “残唐势力一日不灭，朕就一日不得安宁。” 其实殷无咎一直关注着西域唐军，凉州商人经常给大夏朝廷提供情报。 他也没想到李倓如此厉害，竟然降服突骑施人为己所用，再加上李俶又跟黠戛斯人联姻，使得残唐势力不减反增。 第176章 卧薪尝胆 北庭都护府，金满城。 李俶很快接到突厥汗国灭亡消息，他立刻派人把李泌召来问话。 “爱卿，根据黠戛斯人传来的最新消息，漠北草原的突厥汗国已经覆灭，你说夏军接下来会不会趁势攻打我们？” 李俶一脸忧愁问道。 李泌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夏军不远千里进攻西域，若是他们想要发起进攻，那么粮草肯定会先做好准备。” “而今凉州方面没有任何动静，那就说明夏军不会立刻攻打西域，我们还有充足时间做好准备，我军应该依托伊吾郡和交河郡作为防御纵深。” 今年以来，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重新清点西域汉人，人口数量已经增长到九万八千户，大约五十六万人。 这些年来，西域唐军一直处于休养生息的状态，再加上还通过凉州商人购买大量汉人奴隶，重新赐给他们大唐百姓的身份，因此人口数量才会不降反升。 虽然李倓经常指挥西域联军跟着吐蕃军队进行鏖战，但是他很少使用唐军进行野战攻坚，基本都是使唤胡人番兵为主，汉人将士主要负责屯田种地和后勤运输。 李俶对于购买汉人奴隶这件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道：“爱卿，既然夏军随时有可能来打西域，为什么我们还要花费大量黄金去购买奴隶啊？” “若是陛下想要恢复江山社稷，那就需要大量汉家百姓的支持，黠戛斯人和突骑施人都是靠不住的，因此必须壮大西域汉人的数量。” 李泌只能语重心长解释道。 李俶顿时有些不解询问道：“爱卿，你跟倓弟不是主张胡汉一视同仁吗？为什么又会认为胡人番兵靠不住呢？” 李泌再次语重心长解释道：“启禀陛下，胡人番兵之所以愿意听从太弟殿下的命令，那是因为太弟殿下百战百胜，因此才能驱使胡人番兵为己所用。” “一旦太弟殿下打了败仗，微臣胆敢肯定那些胡人番兵肯定会反咬一口，就跟当年突骑施汗国的苏禄可汗一样。” 这话一出，李俶瞬间明白李泌的意思。 开元年间苏禄可汗重建突骑施汗国，他聚合部众二十万称霸西域之地，单论威名远远超过李倓。 当时大唐、大食、吐蕃、突厥四方势力都在拉拢突骑施汗国的苏禄可汗。 李隆基为了能够拉拢到突骑施汗国的苏禄可汗，册封他为顺国公，充任金方道经略大使，又把阿史那怀道的女儿封为交河公主，以大唐公主的身份和亲嫁给他，甚至做出巨大退步割让碎叶城。 苏禄可汗纳娶大唐、吐蕃、突厥三位公主，又把她们共同立为可敦，三大帝国轮流伺候他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李隆基册封苏禄可汗为金方道经略大使，这个官职的含金量极为恐怖，言外之意就是西方土地归他管理。 苏禄可汗靠着金方道经略大使的头衔，名正言顺号令葱岭以西的中亚诸国，他带领突骑施人暴打大食人。 大食人把苏禄可汗称为“狂奔的公牛”。 后来苏禄可汗自认为已经独霸西域，他逐渐不把大唐放在眼里，多次发兵入侵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 开元年间的李隆基属于当之无愧的圣君，他亲自部署灭亡突骑施汗国的战略规划，写信致书漠北草原的后突厥汗国，许以好处，相约围攻突骑施汗国。 除此之外，李隆基派遣使者前往呼罗珊地区跟大食进行结盟，约定大唐、大食、吐蕃、突厥四国联军一起灭亡突骑施汗国。 吐蕃和突厥举棋不定没有发兵，大食和大唐两国联军击败苏禄可汗，盛极一时的突骑施汗国就这样敲响灭亡丧钟。 苏禄可汗在战争中受到重伤，仅率少量军队退回碎叶城，最后死于内乱之中，连同突骑施汗国跟着灭亡。 李泌拿出苏禄可汗进行举例，主要就是想提醒李俶，于是再次叮嘱说道：“胡人番兵可用之，而不可亲之，可使之，而不可信之。” “爱卿此言，朕会牢记于心，朕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大唐社稷便是毁在安禄山这个杂胡手上。” 李俶觉得李泌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都有迎娶胡女为妃，但是他们早已安排好隔代接班人。 李俶已经做好卧薪尝胆的心理准备，只要能够恢复大唐社稷，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愿意接受，因此迎娶胡女为妃更没什么道德压力。 如今大夏帝国灭掉漠北草原的突厥汗国，反而帮助李俶减轻负担，他再也不用担心突厥人会打到北庭都护府。 “爱卿，倓弟希望朕能迁往拨换城，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李俶再次开口问道。 自从李倓指挥西域联军击败吐蕃大军之后，他就多次上奏李俶，劝他应该早点把大唐朝廷迁往拨换城，毕竟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无险可守。 李泌认真思考片刻后说道：“陛下确实可以迁居安西都护府的拨换城，但是必须留下大将镇守北庭都护府，只有这样才是万全之策。” 眼见李泌也认为应该迁居拨换城，李俶郑重其事说道：“那朕就留下李元忠镇守北庭都护府，反正他本来就是北庭节度使。” “嗯，李元忠确实可以堪当大任。” 李泌微微点头赞同道。 他对于李元忠同样非常认可，没人比他更适合坐镇北庭都护府。 李俶很快就把大唐朝廷搬迁到安西都护府的拨换城，与之同行还有六万随从，金满城十八万人瞬间减少三分之一。 李倓在接到李俶开始搬迁的消息，他下令焉耆和龟兹两地提供沿途补给。 李俶等人在接受沿途补给后，他们继续沿着计舒河（塔里木河）向西前进，一路风餐露宿历经五十天时间，这才顺利来到安西都护府的拨换城。 拨换城位于拨换河之畔（阿克苏河），这是安西都护府少数几个能够修建特大城市的沙漠绿洲，河流水量极为充足，既能提供居民用水，又能用来灌溉农田。 本来拨换城还有驻守大量番兵，后来李倓下令突骑施人返回驻地，就连论惟贞麾下吐蕃降卒跟着留在于阗。 李倓严格执行胡汉分居，他想要西域汉人永远保持忠君爱国的纯正思想，因此从来不允许胡汉杂居。 第177章 郁督军山 神武九年，二月初一。 安北大都护沈天风派遣一个千户的汉家牧民向西进军，千户长杨继忠带领六千部众浩浩荡荡来到郁督军山（燕然山），麾下两千骑兵如同饿狼般席卷游牧胡人的营地。 “他娘的，怪不得这帮胡狗几千年来一直劫掠我们，原来每天都能杀人的日子这么爽啊！” “说得对，老子卖掉家产购买武器铠甲，不就是为了能够杀人发财吗？” “哈哈哈，把所有男人全部杀光！！！” 汉家牧民来到塞外草原烧杀抢掠，他们逐渐适应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两千骑兵冲入游牧胡人的营地，八百胡人牧民仓促应战，他们瞬间淹没在战马的铁蹄之下，顷刻间便全军覆没。 杨继忠带着麾下部众冲向营地里的牲畜，他们早已熟悉牧民生活，轻车熟路就把牛羊战马驱赶出来，还有一部分人干脆冲进帐篷抢夺胡女。 “这胡女她是我的！” “这个小胡女她就归我啦！” “这么小你也要啊？” “你懂什么？这小胡女才值钱呢！要是让她们在草原上长大就毁啦！” 牧民们冲入帐篷把一个个哭天喊地的胡女和小孩扛了出来，行事作风比起胡人还要更像胡人。 杨继忠没有兴趣参与抢劫，他在思考这点兵力如何立足于郁督军山。 “千户，雍国公为何只派遣我们来到郁督军山啊？” 旁边的百户长李丰有些好奇问道。 杨继忠反而豪气万丈说道：“只有我们来到郁督军山难道不好吗？你可别忘记这里曾经还是东突厥汗国和薛延陀汗国的牙帐之地，东汉大将窦宪燕然勒石的故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李丰顿时面露尴尬之色，毕竟他没有读过书。 杨继忠嘴角微微抽搐起来，他觉得跟李丰这个文盲解释再多也没用，干脆选择沉默不语。 随着杨继忠正式在郁督军山驻扎下来，周边胡人部落纷纷派人前来宣誓效忠，并且还赶着数以万计的牛羊战马前来进贡。 杨继忠同样跟着见好就收，他直接笑纳接受进贡。 草原胡人向来都是以强者为尊，尤其是突厥可汗阿史那罗死掉以后，郁督军山的葛逻禄人担心黠戛斯人前来报复，他们只能选择臣服大夏帝国。 由于杨继忠没有继续带领部众向西进军，所以牧民们只能白天放牧晚上造人，搞得很多女人怀孕起来。 其中百户长李丰最为离谱，他特意制造一张大床，床上堆满各种各样的长毛兽皮，每天晚上跟着胡女们在进行造人运动。 白天李丰悠闲躺在柔软的羊皮毯上，旁边十几名娇媚胡女舒舒服服伺候着他，她们前面架着篝火，上面一只小羊正在烤得滋滋冒油。 “阿红，这羊烤熟了吗？” 李丰嘴里咬着狗尾巴草，他起身搂住身边一个红衣胡女。 红衣胡女微微点头说道：“嗯，这羊烤好啦，我给您切下一块肉来。” “嗯，真是好香啊！” 李丰看见羊肉已经烤到金黄色，散发着绵密的肉香味。 红衣胡女从腰间取出匕首割开一片片烤肉，整整齐齐放在器皿，其他胡女双手捧着器皿，上面呈放很多野果。 李丰拿起羊肉尝了一下，肉汁鲜嫩，味道还挺不错，搭配野果正好解腻。 “烤得真是不错，你们也尝尝吧！” 李丰招呼胡女们共同享用烤羊肉，正好他懂得突厥语，因此能够跟她们进行无障碍沟通。 胡女们拿起烤肉大快朵颐。 恰好这时，杨继忠有事前来寻找李丰，他阴阳怪气说道：“你小子真会享福啊！” “拜见千户！” 李丰站起身来朝着杨继忠行礼。 “好啦，不必多礼！” 杨继忠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他示意李丰坐下说话。 李丰随即席地而坐，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羊腿，一边啃食一边问道：“千户，你找我有事吗？” “不瞒你说，我也是闻到肉香味这才过来的！” 杨继忠本来正在视察营地，闻着肉香味便感觉肚子饿了起来，于是顺着味道找到李丰。 “阿红，你切下一个羊腿拿给千户。” 李丰立刻招呼起杨继忠。 红衣胡女割下羊腿呈给杨继忠，他也直接拿起来进行啃食，不由自主赞叹道：“这羊腿烤得真是不错，外焦里嫩鲜嫩多汁，正好搭配我的美酒！” 杨继忠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他把酒水倒在两个杯子上。 “喝！” 杨继忠和李丰两人喝起酒来。 他们两人在营地里喝酒吃肉，一个负责放哨的哑巴牧民回来汇报情况。 这个哑巴牧民使用肢体扭来扭去，看得李丰有些懵逼，他一脸不耐烦说道：“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啊？” “外面有个女人想要进来！” 杨继忠倒是看得懂哑巴牧民表达什么。 李丰顿时有些懵逼问道：“千户，你怎么知道是个女人啊？” “你是瞎子啊？你没看见哑巴的屁股扭来扭去吗？” 杨继忠懒得再跟李丰废话下去，他马上起身离开出去看看。 李丰带着胡女们跟在杨继忠的后面。 营地门口果然站着一个落魄女人，她见到营门终于打开，于是有气无力求救道：“能否给我点吃的？” “嗯？你是汉人？” 杨继忠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里怎么会有落单的汉人女子？ 这个落魄女人见到杨继忠也是汉人，她一脸不可思议询问道：“各位军爷，你们真是汉人吗？” “是啊，我们都是安北大都护府的汉人牧民！” 李丰倒是实话实说。 杨继忠见到对方脸色苍白饿了很久，连忙吩咐李丰拿点东西给她充饥。 吃饱过后，她开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女人名字李兰，她本来属于凉州武威郡人。 六年前大夏西北发生雍凉之乱，一部分胡人挟持上万汉人跑到漠北草原的郁督军山，李兰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最近李兰听说大夏军队进驻郁督军山，她才私自逃了出来，多方打听这才找到此处。 第178章 解救汉人奴隶 “李姑娘，可知劫持你们这支胡人部落叫什么？” 杨继忠准备打听下具体情况。 李兰在部落里面待了六年，她对于内部消息早就一清二楚，于是跟着杨继忠解释道：“这支胡人部落乃是铁勒族浑部，部落首领浑瑊曾经还是大唐朝廷的右骁卫将军。” “原来是他！” 杨继忠顿时感到极为震惊。 他听说过浑瑊的名号，此人虽然属于胡人蕃将，但是十几岁便跟着唐军大将哥舒翰收复石堡城和龙驹岛。 后来朔方节度使安思顺派遣浑瑊带领偏师击败阿布思部，未满二十岁便能带领一军深入漠北，并且还能做到大胜而归，由此可知这人究竟有多猛。 在安禄山起兵造反以后，浑瑊跟随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在河北进行平叛，他一箭射死燕军大将李立节，因功升任右骁卫将军。 “李姑娘，你知道浑瑊在哪吗？他部落有多少兵力？距离此地又有多远！” 杨继忠想要知道更多信息。 李兰赶紧把知道一切交代出来，她郑重其事说道：“去年秋天浑瑊带领一千骑兵前往西域，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 “至于浑部兵力只有两千人而已，部落营地还有上万汉人，距离此处最多四十里地。” “我是趁着他们不注意这才顺利逃了出来，幸好又在这里遇到你们，不然的话，只怕都要饿死在路上。” 听到这话，杨继忠瞬间觉得机会难得，他想要出兵攻打浑部营地。 “李姑娘，我准备派兵救援浑部营地的上万汉人，你可愿意帮忙带路？” 杨继忠一脸期待的样子问道。 李兰微微点头说道：“我愿意给你带路。” “好，那就拜托李姑娘啦！” 杨继忠立刻回去召集年轻丁壮，一千五百骑兵很快聚集起来，他准备对浑部营地发起突袭。 在李兰亲自带路引导之下，杨继忠顺利找到浑部营地，恰好此时浑部族人外出放牧打猎，整个营地只有五百兵力在负责看守上万汉人奴隶。 趁此良机，杨继忠带领一千五百骑兵发起进攻。 浑部营地只有五百兵力，他们亲眼见到大规模敌人来袭，情急之下分散逃开，准备出去搬救兵。 由于漏网之鱼实在太多，所以杨继忠也没有穷追不舍，他赶快把营地里的上万汉人解救出来，带走所有能够带走的生活物资以及牛羊马匹。 上万汉人跟着杨继忠离开浑部营地。 杨继忠一路上清点人数，此次行动解救一万六千多人，其中年轻丁壮有五千人。 在众人回到营地后，杨继忠立刻把麾下十个百户长召集起来，他重新整编这一万六千多人，并且正式编为两个千户。 李丰和王威升任千户长，让他们两人去管理这一万六千多人。 大夏朝廷严格规定，每个千户规模大小不允许超过两千户，若是超过那就需要进行分配，这样也可以避免一方独霸，又能防止一家独大。 杨继忠倒是严格执行这项规定，毕竟他又不想在塞外草原称王称霸，只想立功光宗耀祖。 本来杨继忠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在洛阳皇宫担任羽林郎，只因他的父亲杨晔贩卖私盐，故而被削掉永昌亭伯的爵位。 杨继忠干脆辞去羽林郎，他直接跑到夏无忧手下做事，短短几年时间便升到千户长，因功封为游击将军（武散官，从五品下）。 为了能够立下更大功劳，杨继忠开始打起大湖盆地的山地草场，他想要提前在郁督军山积累力量，届时西征肯定少不了他。 直到杨继忠撤退两个时辰之后，浑部救兵这才赶到现场，然而整个营地早已人去楼空。 浑玘骑在马上风中凌乱，他脸色铁青怒骂道：“这些夏军真是狡猾啊，竟然趁着我们外出打猎放牧前来偷袭！” “二哥，我们快点追吧，他们带着这么多人肯定跑不远的！” 浑宽急忙跟着自己二哥浑玘说道。 浑玘气急败坏怒骂道：“你告诉我怎么追？在这郁督军山的大草原上，你知道他们去哪啦？” “追兵太少能打得赢他们吗？追兵太多会不会遭遇埋伏啊？难道丢了这么多汉人奴隶，还要再把战士们也搭进去吗？” 浑宽顿时泪流满面哀嚎道：“要是大哥回来啦，我这该如何向他交代啊！” “我们走吧，这里不能再待下去啦！” 浑玘决定带着部众前往北庭都护府。 本来浑瑊带领一千骑兵前去北庭都护府，就是想要投靠西域唐军。 临走之前，浑瑊千叮万嘱二弟浑玘和三弟浑宽，要求他们必须保护好营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汉人奴隶逃掉。 结果他们兄弟两人一时疏忽，竟让杨继忠带人掏掉老窝，就连很多生活物资都被带走。 浑玘和浑宽兄弟两人带着部众向西前来，一边打猎满足生活所需，一边放牧散养牲畜。 所幸他们在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敌人，顺利越过金山（阿尔泰山）来到水草丰美的北庭都护府，这里也是坚昆汗国的领地。 正好此时，北庭都护府的沙坨人想要摆脱黠戛斯人的控制，坚昆可汗李怀恩正在带兵追杀。 沙坨人主要游牧在沙坨碛，位置大概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一带，曾为西突厥汗国的处月部，又因处月译写成朱邪，朱邪从此作为沙陀人统治者的姓氏。 “二哥，你看前面有队人马！” 浑宽伸手指着前面说道。 浑玘见到对方老弱妇孺只有上千人而已，于是大着胆子带人过去把他们包围起来。 这些老弱妇孺都是沙坨人，他们好不容易逃离黠戛斯人的追杀，没想到又遇到浑玘和浑宽兄弟两人。 “可汗我们再也不逃啦！” “求你们别杀我啊！” 浑玘自然听得懂这群沙坨人在说什么，他骑在马上大声喊道：“我们不是黠戛斯人，而是铁勒族浑部，只要你们加入我们部落，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 由于浑玘和浑宽兄弟两人丢失所有汉人奴隶，所以他们必须兼并沙坨人，只有这样才能壮大部落。 正好沙坨人跟铁勒人一样都是说着突厥语，双方很容易便能融合在一起。 最后浑玘和浑宽兄弟两人抵达北庭都护府金满城的时候，麾下部众从七千人增长到三万人，实力相比以前有增无减。 第179章 大将浑瑊 北庭都护府，金满城。 北庭节度使李元忠正准备礼送浑瑊离开，他一脸依依不舍说道：“贤弟，此去不知何时归，为兄在此等你。” “兄长真是太客气啦，若非你极力举荐，陛下岂会任命我为北庭节度副使。” 浑瑊同样非常感激李元忠。 李元忠和浑瑊两人本来就互相认识，他们曾经都在哥舒翰手下为将。 后来浑瑊重新调回朔方军中，他就暂时没有跟李元忠进行来往。 浑瑊听说北庭节度使乃是李元忠的时候，他才想到带人前来投靠。 李元忠正愁手下无大将，他在得知浑瑊竟然主动前来投靠，亲自出城进行相迎。 为了能把浑瑊留在北庭都护府，李元忠亲自上奏朝廷说明此事，并且极力举荐他为北庭节度副使。 由于浑瑊父亲浑释之战死沙场，所以李俶倒也对他进行重用，委任他为北庭副都护，同时兼任北庭节度副使。 现在浑瑊准备回去带领族人内附北庭都护府。 突然间，外面一名卫兵闯了进来紧急喊道：“节帅，不好啦，城外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支游牧部族，人数至少有数万之众。” “贤弟，你随我去看看！” 李元忠顿时脸色大变，他赶紧招呼浑瑊跟自己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好！” 浑瑊跟着李元忠一起登上城楼进行俯视。 李元忠一眼望去，他估摸着对方得有两三万人，于是对着浑瑊说道：“贤弟，看来你暂时还不能离开啦，至少要等为兄先把城外这群游牧部族驱逐掉。” 结果浑瑊反而开怀大笑，他指着城外人马解释道：“兄长不用担心，外面这支队伍便是我浑部，他们打着我部落的旗号。” “此话当真？” 李元忠一脸不可思议问道。 “兄长，你在此处稍等片刻，我亲自下去问问。” 浑瑊同样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跑到这里。 “好，那你一定要小心点！” 李元忠千叮万嘱交代安全。 “兄长放心！” 浑瑊风尘仆仆走下城楼，他带着麾下一千骑兵直接出城。 浑玘和浑宽兄弟两人见到来人就是自家大哥浑瑊，他们开心得欢呼出声：“大哥！！！” 兄弟三人再次相聚。 经过一番解释过后，浑瑊总算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庭都护府。 浑瑊立刻带着兄弟两人进入金满城，他命令麾下部众暂时在城外安营扎寨。 李元忠见到浑瑊两个弟弟已经带着部落前来投靠，赶紧找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安置他们。 自从突厥汗国灭亡以后，坚昆可汗李怀恩得知大唐朝廷迁往安西都护府的拨换城，他就打起北庭都护府的主意。 坚昆可汗李怀恩亲自写信送给李俶，他希望能把北庭都护府完全割让给自己，包括金满城在内的整个天山北麓。 这对李俶来说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坚昆可汗李怀恩仗着为西域唐军挡住突厥汗国，他理直气壮索要整个北庭都护府。 李俶担心不答应坚昆可汗李怀恩的要求，只怕这家伙会带兵劫掠北庭都护府。 其实黠戛斯人确实为西域唐军做出巨大贡献，没有他们挡住突厥汗国的铁骑，突厥可汗阿史那罗早就打了过来。 但是坚昆可汗李怀恩索要北庭都护府，对于西域唐军来说同样不能接受。 为了避免坚昆可汗李怀恩南下攻打北庭都护府，李元忠借机上奏李俶，希望拉拢沙坨人对抗黠戛斯人。 李俶随即同意李元忠的奏请，让他派遣使者招揽沙坨人。 坚昆可汗李怀恩获悉李元忠在拉拢沙坨人，他怀疑这是西域唐军想要对自己开战，于是先下手为强，趁其不备发兵攻打沙坨人。 浑玘和浑宽兄弟两人正好此时来到北庭都护府的沙坨碛，顺手牵羊便把大量沙坨人兼并下来。 由于浑瑊部众高达三万人，所以他想要借着黠戛斯人追杀沙坨人，直接把整个沙坨碛的沙坨人拉拢过来，这样不仅能够壮大部落实力，同时还能对抗坚昆汗国。 “兄长，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些武器铠甲，愚弟愿为兄长分担压力。” 浑瑊请求李元忠给些武器铠甲。 李元忠思考片刻说道：“我只能给你两千套铠甲，武器方面人手一件，你要再多那也没有啦！” “两千套铠甲足矣！” 浑瑊没想到李元忠出手竟然这么大方，毕竟他整个部落才几百套铠甲而已，大部分人都是穿着防御力薄弱的皮甲。 李元忠立刻派人送来武器铠甲。 浑瑊拿到武器铠甲之后，他马上动员起年轻丁壮八千人，一路向北招揽沙坨碛的沙坨人以及其他游牧部族。 大量游牧部族纷纷脱离坚昆汗国的控制，他们转而投靠在浑瑊麾下。 一时之间，浑瑊部众从三万人暴涨到七万人，引弓之士高达两万人马，从而在北庭都护府和坚昆汗国之间建立起缓冲区。 坚昆可汗李怀恩闻讯勃然大怒，可他仍然没有对西域唐军采取行动。 因为坚昆可汗李怀恩接到汉人牧民进驻郁督军山的消息，所以他害怕两面开战，因此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杨继忠带着三个千户的汉人牧民到处烧杀抢掠，疯狂挤压葛逻禄人的发展空间。 郁督军山的葛逻禄人开始迁往金山，这下子可把坚昆可汗李怀恩搞得焦头烂额。 坚昆汗国的王庭建立在曳咥河，黠戛斯人早已把金山草原视为自己牧场，怎么可能允许葛逻禄人过来抢地盘。 结果就是黠戛斯人不仅需要对付南边沙坨人，还要应付从东边而来的葛逻禄人。 更何况黠戛斯人本来就痛恨葛逻禄人。 上次黠戛斯人好心收留葛逻禄人，并且带领他们杀到回纥牙帐报仇雪恨。 没想到葛逻禄人竟然选择拥戴阿史那罗为突厥可汗，联合铁勒人西征攻打黠戛斯人。 而今突厥汗国再次灭亡，黠戛斯人自然不会放过葛逻禄人。 葛逻禄人西迁遭到坚昆汗国的拦截，坚昆可汗李怀恩带领黠戛斯人展开围追堵截。 一大堆葛逻禄人死于非命，仅有少量葛逻禄人运气较好越过金山。 第180章 鬼谷大典 神武九年，十月初一。 殷无咎收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安北和单于两大都护府顺利剿灭大兴安岭的室韦部落，黑龙江上游流域成为大夏帝国的疆域。 坏消息就是汉人牧民烧杀抢掠，造成室韦部落逃往黑龙江下游流域，在三江平原跟黑水靺鞨以及渤海遗民组成一个国家，对外号称“黑水国”，并且声称跟大夏帝国不同戴天。 “哎，看来斩草还是要除根啊！” 殷无咎不禁唉声叹气说道。 他立刻下诏安北和单于两大都护府继续进攻，无论如何都要把黑水国的室韦部落、黑水靺鞨、渤海遗民全部斩尽杀绝。 就在殷无咎处理政务的时候，琅嬛公主殷天娇突然来到含元殿。 “儿臣拜见父皇！” 殷天娇身上穿着华丽无比的銮金纱裙，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腰间系着紫金玉佩，三千青丝如瀑直下，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娇娇，你找朕有事吗？” 殷无咎脸上露出慈父般的微笑，大殿之中只有他们父女两人。 殷天娇见到整个含元殿没有外人，她立刻提着裙子跑了上来，桃腮带笑轻启朱唇说道：“父皇，你想不想我啊？” “娇娇，朕当然想你啊。” 殷无咎还是把殷天娇当做小女孩一样哄着。 殷天娇直接坐在殷无咎身边，她的脸蛋露出狡诈之色说道：“父皇，你在骗我！” “女大避父，儿大避母，娇娇是最聪明的公主，这点简单道理你是知道的。” 殷无咎语重心长解释道。 殷天娇摆出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父皇，你整天就知道待在含元殿，你何曾在意过我呢？” “哎呀，你每天吃好喝好睡好，还要朕怎么关心你啊？” 殷无咎耐着性子安慰道：“朕是大夏皇帝，总揽文武机要，一天也走不开啊！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啦！” 殷天娇梨花带雨低声哭泣：“难道父皇想要看我这么快长大成人吗？或许再过几年我就要嫁人为妻。” 这话一出，殷无咎瞬间感到晴天霹雳，他一直把几个孩子带在身边，一想到大女儿殷天娇将来会便宜某个臭小子，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殷天娇美眸闪过奸诈之色，她泪眼婆娑哀求道：“既然父皇总揽文武机要，那么能否让我待在含元殿陪陪父皇，这也算是女儿外嫁前的孝心。” “好吧！” 殷无咎还真鬼使神差答应下来，他更不知道殷天娇居然暗藏大志。 “多谢父皇！” 殷天娇总算喜极而泣面露笑容。 隔天早上。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召开早朝处理事宜，殷天娇站在他的身边。 满朝文武见到琅嬛公主居然站在皇帝陛下的身边，大臣们还以为跟朝廷政事有关，因此并没发出任何异议。 最近高尚和严庄两位御史大夫身体患病，他们两人主动辞官回家养病。 殷无咎立刻提拔王俌为大理寺卿，顺便让他兼任御史大夫，同时吩咐御史令王怀忠，让他自己举荐一人充任御史大夫。 王怀忠举荐卢迈担任御史大夫。 卢迈出自范阳卢氏，他先后担任过中书舍人和御史中丞，为人诚实忠厚，厚以责己，薄以责人，为官之时奉公守纪，不谋私利，待人谦恭，作风正派，因此王怀忠对他多有照顾。 早朝开始。 右仆射郑珣瑜率先上奏说道：“启奏陛下，雍国公沈天风在俱伦泊（现今呼伦湖）以东四百里筑城置守，奏请陛下把安北大都护府的治所迁移过去，这样也可就近攻打黑水国。” “雍国公言之有理，安北城距离黑水国实在太远，确实需要找个比较近的地方。” 殷无咎批准雍国公沈天风的奏报，他随即对着右仆射郑珣瑜说道：“那就让他把安北大都护府的治所迁移过去，新置城池仍然还是叫做安北城。” “原来的安北城改为燕然城，在此新置燕然大都护府，这样既可经略漠北草原，同时还能抵挡黠戛斯人的袭击。” “不知哪位大臣愿意出任燕然大都护？或者帮朕举荐一位文武兼备的人也行。” 安北大都护府需要对付黑水国，因此殷无咎决定在漠北草原的燕然城设置燕然大都护府，主要负责管理漠北地区的色楞格河流域草原和大湖盆地的山地草场。 侍中令郑相如立刻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愿意充任燕然大都护。”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大家都没料到侍中令郑相如竟会想要外放为官，而且还是塞外草原的苦寒之地。 殷无咎觉得郑相如从来没打过仗，担心他根本无法胜任燕然大都护，于是随便找个理由拒绝道：“侍中令，你贵为我朝宰相，应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况且你还要编纂类书，政务繁忙，哪里还有时间出任燕然大都护，不妨你就替朕举荐一人吧！” 郑相如抬头挺胸回答道：“启禀陛下，微臣耗时四年已经完成《鬼谷大典》，集古今之大成，全书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卷，眼下唯一愿望就是为陛下沙场建功。” 眼见郑相如建功立业之心如此热烈，殷无咎只能微微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朕就委任你为燕然大都护。” “微臣遵旨！” 郑相如脸上露出兴奋笑容，他觉得自己机会终于来啦。 虽然郑相如从来没有领兵打仗，但是他曾经在漠北地区待过几年，因此熟悉游牧部族的生活方式，而非什么都没做好准备。 最重要的是，郑相如在编纂《鬼谷大典》的时候，意外发现到一个惊天秘密，他开始怀疑世界上的草原或许都是连接在一起。 这些年来，郑相如整理西突厥汗国的书籍，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历史上西突厥的室点密可汗竟然会跟万里之遥的拂菻国发生战争。 为了验证内心想法，郑相如想要亲自一探究竟，顺着室点密可汗的脚步继续向西前进。 第181章 处理朝政 殷无咎委任郑相如担任燕然大都护，侍中令瞬间便出现空缺，大臣们纷纷觊觎这个官职。 侍御史韦肇突然站了出来，他义正辞严说道：“启奏陛下，臣要弹劾晋国公夏无忧、雍国公沈天风，他们两人纵容部众烧杀抢掠，这才造成室韦部落、黑水靺鞨、渤海遗民死战不降。” “韦肇，你说朕该怎么做啊？” 殷无咎假装饶有兴趣反问道。 侍御史韦肇还没察觉殷无咎已经生气，他还继续侃侃而谈说道：“黑水国跟我大夏不共戴天，皆因汉人部众抢占人家土地，还到处烧杀抢掠毁坏我朝名声。” “晋国公和雍国公纵容牧民违法犯罪，根据大夏律法理应削爵贬为庶民，参与烧杀抢掠的汉人部众更应该施以铁腕，杀一儆百，如此方能防范于未然！” 此言一出，右仆射郑珣瑜顿时脸色大变，他立刻站出来说道：“陛下，切勿听信韦肇小人谗言，他这是想要陷害晋国公和雍国公！” 韦肇仗着自己熟读大夏律法，他直接跟着郑珣瑜对质起来：“晋国公和雍国公两人公开违反大夏律法，难道这是微臣诬陷他们？” “要是陛下不对他们两人进行处罚，那我大夏律法如何能够让世人信服？岂不是在鼓励百姓烧杀抢掠吗？” 谏议大夫李冶立刻站出来反驳，她瞬间对着韦肇进行发难：“韦御史，你这是在指责陛下曾经杀过胡人吗？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幽州之乱和雍凉之乱，数百万胡人因此灰飞烟灭。” “你现在揪着晋国公和雍国公两人不放，不就是想要证明陛下做错事情吗？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给逆胡安禄山沉冤昭雪啊？” 韦肇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急忙辩解道：“陛下，微臣绝无此意，安贼造反祸乱天下，岂会有人傻到为他沉冤昭雪？” 李冶想要激怒韦肇，她阴阳怪气说道：“当年安贼起兵造反，他麾下叛军有同罗、奚人、契丹、渤海、室韦、黑水靺鞨等众多胡人。” “这些东北夷狄跟着逆胡安禄山祸乱天下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出来为汉人百姓主持公道呢？” “亏你还是来自京兆韦氏，从小到大读了那么多书，没想到竟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懂点知识就在那里咬文嚼字卖弄是非，真是活该你全家死在安贼大军的手上！” 当年安禄山进入关中地区大开杀戒，韦肇全家惨遭杀害，只有他在外躲过一劫。 现在李冶专门提及此事，一下子就踩到韦肇痛处，他面目狰狞怒吼道：“李大夫，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家人！” 李冶见到韦肇情绪失控，她随即退回人群之中。 殷无咎极度厌恶韦肇这种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留在世上，随即站起身来说道：“韦肇勾结胡人图谋不轨，意图陷害晋国公和雍国公，即日起革职查办！” “陛下，微臣冤枉啊！！！” 韦肇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 随着殷无咎一声令下，御前侍卫立刻就把韦肇拖出殿外。 殷无咎总算体会到文臣究竟有那么离谱，亏他韦肇还是科举入仕。 在这一刻，殷无咎开始担心科举制度的弊端，他就担心以后满朝都是韦肇这种脑残文臣，就跟宋朝的士大夫阶层一样。 虽然宋朝的士大夫阶层能够有效延长国祚，但是这他妈又不是王八比寿命，谁苟得越久谁就越厉害。 这个就跟做人一个道理。 你是想要一辈子像个窝囊废一样任人欺辱，还是想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宁死不屈。 殷无咎不想见到汉家儿郎变成窝囊废一样苟且偷生，那他就不能任由文臣打欺负武将，更不允许以文御武倒反天罡。 在处理完韦肇之后，殷无咎拿起御前案桌一份公文，他的脸上略微有些悲伤说道：“益州牧王难得因操劳过度而卒于任上，你们说说看谁能出任益州牧？” 尚书令李茂随即出来说道：“陛下，不妨让益州都督崔宁接任益州牧。” “好吧，那朕就下诏崔宁接任益州牧，” 殷无咎很快同意下来，毕竟他也没有太多人选。 当初殷无咎为了监视益州节度使王难得，他把崔旰改名为崔宁，显示皇恩浩荡，并且让他充任益州节度副使。 后来崔宁变成正三品的益州都督，他跟王难得两人治蜀有功，因此殷无咎迟迟没有把他们调入洛阳为官。 如今崔宁充任益州牧，那么益州都督这个职位就会有所空缺。 殷无咎任命韩国公郑稷为益州都督。 郑稷乃是郑虔的第二个儿子，他的兄长郑彧在守孝期间喝酒狎妓罪孽深重，因此把韩国公爵位让给他。 这个郑稷跟着殷无咎打过无数硬仗，而今官至羽林将军，他确实有资格担任益州都督。 最主要的是，郑稷对于殷无咎忠心耿耿，当年就是他极力劝说荥阳郑氏应该投靠夏军。 要是没有郑稷劝说荥阳郑氏，荥阳郑氏肯定不会这么死心塌地效忠殷无咎。 在处理完益州问题后，殷无咎继续拿起御前案桌一份公文，他转而喜开颜笑说道：“最近葱岭以西传来最新消息，吐蕃大军占领拔汗那国，并且再次击败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进而吞并昭武九姓之一石国。” “黑衣大食派遣使者带着金银珠宝以及数百名胡姬美女前来向朕进贡，请求大夏朝廷速速发兵相救，希望夏军将士能够帮忙牵制吐蕃的注意力。” 文武百官听说吐蕃主力都在葱岭以西，众人纷纷陷入讨论之中。 “我们已经跟吐蕃罢兵休战，确实不宜主动挑起战火。” “是啊，黑衣大食这是想要祸水东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吐蕃跟大食争夺葱岭以西广大土地，正好有利我朝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尚书令李茂有着不同见解，他直接开口问道：“请问陛下，黑衣大食送来多少金银珠宝和胡姬美女？” 殷无咎拿起进贡明细账单，他面露微笑说道：“黑衣大食还挺大方的，此次送来黄金二十万两、白银八十万两、珠宝玉器上千件，另外还有三百名胡姬美女。”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把这份进贡明细账单抄写一份寄给吐蕃，吐蕃赞普定会送来更加丰厚的礼物。” 尚书令李茂自信满满说道。 殷无咎顿时开怀大笑说道：“哈哈哈，还是你的鬼点子多啦，吐蕃和大食正在鏖战，此时无论朕要什么东西，他们肯定都会尽量满足。”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份进贡明细账单抄写一份寄给吐蕃赞普，顺便命令凉州军操练起来。” 文武百官知道皇帝陛下这是想要敲诈吐蕃。 第182章 李茂之死(上) 早朝过后。 积善坊，李府。 李冶跟着朝廷百官一起下朝，她回到家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大臣们私下都在议论琅嬛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早朝会议上。 本来李冶还以为琅嬛公主跟早朝议题有关，没想到从头到尾根本就没谈到殷天娇。 现在李冶完全就是满头雾水，她立刻派人找来中书舍人秦玉卿。 秦玉卿本来只是起居舍人（从六品上），后来中书舍人卢迈升任御史中丞，殷无咎便把她提拔为中书舍人（正五品上）。 中书舍人负责处理各地官员奏章，起草皇帝颁发的文书、?信息反馈，?偶尔还要侍从皇帝左右，这个官职乃是殷无咎本人亲自任命。 秦玉卿跟李冶皆为五品大官，中书舍人和谏议大夫都是属于正五品上，位高权重，简在帝心，就连三品官员也不敢轻易得罪她们。 由于秦玉卿偶尔待在殷无咎身边，所以李冶想要找她了解情况。 秦玉卿接到消息很快来到李府。 “秦家妹妹，你可知琅嬛公主为什么会出现早朝会议上？” 李冶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秦玉卿一脸懵逼摇头说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啊！你叫我过来就是问这无聊话题吗？家师外放出任燕然大都护，这问题难道不是更严重吗？” “侍中令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啦？他没事干嘛跑到塞外草原的苦寒之地？” 李冶黛眉微蹙追问道。 秦玉卿唉声叹气说道：“家师走得实在太急，我都来不及向他请教，他就带着大部分鬼谷弟子离开洛阳城。” “侍中令走得如此着急，他肯定听到什么风声，该不会跟琅嬛公主的事情有关吧？” 李冶认为郑相如肯定知道些什么。 秦玉卿满脸忧愁苦笑道：“家师向来深藏不露，根本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冶突然意味深长说道：“众所周知，陛下特别疼爱琅嬛公主，两年前把她迁居琅嬛宫，而这琅嬛宫便是李唐和武周时期的上阳宫，里面曾经居住着女皇武则天。” “莫非陛下有意……” 秦玉卿瞳孔放大感到匪夷所思，她忽然觉得李冶的担忧确实有些道理。 如今皇帝陛下迟迟没有定下储君之位，难保他不会真的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 “李家姐姐，如果陛下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那你定要出来劝谏，这可是关乎到我大夏千秋万代。” 秦玉卿已经怀疑殷无咎准备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 李冶顿时打起退堂鼓，她面露难色说道：“秦家妹妹，立储之事你我最好不要参与进去，此等大事宰相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这话一出，秦玉卿瞬间感觉到李冶这是贪生怕死，她毫不留情嘲讽道：“李季兰，亏我把你当做江南才女，没想到你这么胆小如鼠！你不敢劝谏皇帝陛下那就直说，我自己大可为之。” 眼见秦玉卿行事如此鲁莽，李冶急忙劝谏道：“此事只是你我之间猜测而已，又不能保证陛下真会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 “如今陛下还没下诏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倘若生米煮成熟饭，你李季兰一介谏议大夫胆敢劝谏阻止吗？” 秦玉卿一脸严肃质问道。 李冶只能鼓起勇气说道：“若有此事，我愿意出来劝谏阻止！” “好，那我也会在陛下身边旁敲侧击，劝他不要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 秦玉卿郑重其事回答道。 此时此刻，整个洛阳城私下都在议论立储之事，包括宰相们也怀疑殷无咎会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 洛阳城，齐国公府。 尚书令李茂直接把宰相们召集到家里，众人拉着他七嘴八舌问来问去。 “尚书令，大臣们私下传言陛下要立琅嬛公主为皇太女，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可千万不能让陛下这么做啊！” “是啊，绝不能让陛下在这问题上犯糊涂，此事关乎到我大夏千秋万代！” “尚书令，你倒是说句话啊！” 尚书令李茂入冬后就有些感冒发烧，他强撑着身体上朝议政，根本没料到还有这种棘手之事。 为了暂时稳住宰相们，尚书令李茂强忍着头晕目眩，他打起精神说道：“你们放心好啦，陛下应该不会立琅嬛公主为皇太女。” 中书令颜真卿一脸情绪激动说道：“郑相如肯定猜到陛下想要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因此这才找准机会离开洛阳。” “眼下只有你能阻止此事，你应该马上入宫觐见两位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她们出来劝谏皇帝陛下。” 尚书令李茂觉得颜真卿说得很有道理，他有气无力说道：“颜公言之有理，我即刻入宫觐见两位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 说完之后，尚书令李茂刚想站起身来，他忽然觉得视野模糊不清，整个人瞬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尚书令！！！” “来人啊！尚书令昏倒啦，快去请太医啊！” 宰相们纷纷跟着慌乱起来，他们赶紧派人去请宫中太医。 崔秀宁听说自家夫君昏倒过去，她急忙跑过来照顾，并且气急败坏怒骂道：“我家夫君连日以来身染疾病，你们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有什么事你们不能自己处理啊！” 颜真卿等人深知理亏，他们只能先跟崔秀宁表示歉意。 殷无咎接到尚书令李茂在家里昏倒过去，他赶紧带着两位皇后前来探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无咎脸色铁青质问道：“尚书令为什么会突然昏迷过去？” 太医通过观察李茂脸部，而后翻开他的眼睛和嘴巴，过了一会这才起来回话，他浑身颤抖说道：“启禀陛下，请恕卑职无能！”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脸色大变。 殷无咎表情变得越来越加铁青，他语气冰冷低声吼道：“朕命你直说！” “尚书令他已经油尽灯枯，命悬一线，卑职不敢欺瞒陛下，纵使陛下杀了卑职，卑职也依然无能为力啊！” 太医全身颤抖匍匐在地。 在这一刻，殷无咎瞬间觉得天塌下来，他整个人愣住不知所措，随即面目狰狞怒吼道：“你这个庸医竟敢胡说八道，尚书令只有而立之年，他怎么会油尽灯枯呢？” 宰相们担心殷无咎怒火中烧出现意外，他们连忙劝谏道：“陛下，你要冷静点啊！” 殷无咎暴怒无比对着太医说道：“你给朕滚出去！” “谢陛下！” 太医赶紧收拾东西火速离开。 殷无咎不相信这个庸医，他把皇宫太医全部请来，诊断过后都说李茂操劳过度油尽灯枯。 第183章 李茂之死(下) 殷无咎坐在床榻边上，他伸手握紧李茂的手掌，眼眶不知不觉湿润起来。 在连续听到太医们无能为力的消息，殷无咎同样跟着绝望起来，他痛心疾首说道：“四弟，你好狠的心啊！你真能狠下心来舍我们而去？” “你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你要是还有一丝良知，你就应该给我睁开眼睛……” 殷无咎不禁开始哽咽起来，他早已把李茂当做自己亲弟弟，他永远记得当年就是李萼和李茂兄弟两人，他们背着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出嫁。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面对此事，她们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崔秀宁得知自家郎君命不久矣，她已经变得失魂落魄。 殷无咎吩咐宰相们回去待命。 虽然殷无咎内心早已慌乱无比，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来，害怕有人趁机抓住自己弱点。 为了谨慎起见，殷无咎更不敢立刻通知太后娘娘崔彩云和李萼。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李茂睁开眼睛，一手抓住床榻边上的殷无咎，他的表情痛苦无比，强忍疼痛断断续续说道：“姐夫……风……风……风……” 殷无咎见到李茂苏醒过来，他连忙望来望去，发现这房间里面没有风啊。 李茂气喘吁吁说道：“风疾啊……真是疼死我啦……” “四弟，你是什么时候患上风疾的？” 殷无咎顿时感到非常震惊，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 旁边的崔秀宁泪流满面哭诉道：“自从夫君跟随陛下起事打下荆州后，他在治理荆州期间便患上风疾，一旦发作全身就会疼痛难忍！”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殷无咎感到自责不已，他竟然不知道李茂身体糟糕成这样。 李茂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说道：“姐夫……是我……不让他们说的……” “四弟！” 殷无咎对于李茂愧疚到极点，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察觉。 李茂同样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他脸色苍白无力说道：“姐夫……我可能要先走一步啦……若有来世……我还愿意做你的弟弟……” “啊！！！” 殷无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抱住李茂嚎啕大哭起来，痛哭流涕悲嚎道：“老天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你把我送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又要这样对我！！！” 在这一刻，殷无咎脑海里浮现起他跟李茂的点点滴滴，从他背着李慕娥出嫁，到他喊着自己姐夫，再到他跟着自己起兵夺取天下…… “无咎哥哥，两位姐姐托付给你啦！” “无咎哥哥，以后我要叫你姐夫啦！” “姐夫，安贼大军进抵常山郡的藁城，距离我们清河郡只有两百余里。” “李茂，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军中要称职务！” “是，将军！” “好！很有精神！” …… 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涌现出来，时间仿佛定格下来。 待到殷无咎反应过来之时，李茂已经撒手人寰离他而去，他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殷无咎的怀里。 骠骑大将军、齐国公、尚书令兼任吏部尚书李茂，卒于神武九年十月初二，享年三十。 “四弟……四弟……四弟……” 殷无咎抱着李茂遗体泣不成声，他也终于体会到老天爷的冷酷无情。 李茂暴毙引起天下震动。 殷无咎下令把幽州节度使李萼调回洛阳，让他接替尚书令兼任吏部尚书。 自己本人亲自为李茂主持葬礼，以天子之礼进行厚葬，追赠太尉，谥号忠武，配享太庙葬于皇陵。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由于李茂暴毙来得太过突然，太后娘娘崔彩云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也跟着病倒下去，所有压力全部压在殷无咎的身上。 大夏立国仅仅九年时间，先后已有韩国公郑虔、齐国公李茂两位开国元勋逝世，这对殷无咎来说乃是巨大打击。 殷无咎强行逼迫自己变得冷酷无情，他实在不想再经历这种痛苦离别，亲人死在怀里却又无能为力。 紫微宫，瑶光殿。 殷无咎好不容易办完葬礼，他还要抽空过来照看太后娘娘崔彩云。 这些日子，大女儿殷天娇一直在帮忙照顾崔彩云，她带着几个弟弟和妹妹干脆住在瑶光殿。 看着青春活力的孩子们，崔彩云这才重新振作起来。 崔彩云见到殷无咎每天都来瑶光殿看望，不忍他如此来回奔波，于是开口劝道：“皇帝，你要以国事为重，我这把年纪能吃能喝不是问题。” “只是茂儿突然离我而去，我一时半会难以忘怀，只能交给时间去冲淡这悲伤，你也不用一直担心我的身体。” 听到这话，殷无咎总算放心下来。 崔彩云观察到殷无咎对于李茂之死难以释怀，便通过眼神示意殷天娇去照顾他。 殷天娇来到殷无咎面前开口说道：“父皇，你不要难过啦。” “好，我不难过！” 殷无咎脸上强行挤出笑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沙哑，明显对于李茂之死还不能放下。 那个喊着姐夫的李茂就这样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李茂之死对于殷无咎乃是感情打击，对于整个赵郡李氏则是毁灭打击。 一直以来，李萼和李茂兄弟两人一个在内执掌政务，一个在外统御军事，从而形成至高无上的双重权力架构，因此赵郡李氏才是名副其实的执政门阀。 如今李茂突然逝世离去，赵郡李氏再也不是名副其实的执政门阀，一夜之间变回正常的世家大族。 以前李萼面对自家弟弟出任尚书令，他还愿意跟着李茂分享权力，换做别人他又岂肯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李萼重返洛阳担任尚书令之后，他立刻把放出去的权力收回来，重新确立牢不可破的执政地位。 正好这段时间殷无咎心力交瘁，他也就放任李萼执掌大权，反正六部官员本来就是尚书令在进行管理。 最重要的是，赵郡李氏已经不是执政门阀，无论李萼如何折腾，他也不可能再把朝局恢复到以前那样。 以前李萼在朝廷担任尚书令的时候，他还兼任着中书令，自己弟弟李茂在外统御军事，又有两个舅舅分别担任左右仆射，充分利用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的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从而组成牢不可破的执政体系。 后来殷无咎通过调整宰相们的人事任命，他拆解掉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的执政体系，再通过科举选拔和军功入仕，一鼓作气提拔大量官员进行替换。 当年李茂接替兄长李萼出任尚书令，完美实现平稳交接权力，这才使得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没有反抗。 第184章 册封太子和离京就藩 神武十年，二月初一。 殷无咎花费将近四个月时间，他总算从悲伤中彻底走出来。 自从李茂暴毙逝世以后，殷无咎下诏把他的嫡子和嫡女接到皇宫抚养。 虽然李茂年纪轻轻早逝，但是他跟正妻崔秀宁生有一男二女，此外还有十七个庶出孩子，也就是说他生前留下二十个孩子。 其中嫡长子李紘继承齐国公爵位，殷无咎还委任他为翰林学士，想要把他培养成才，并且把他跟两个嫡出妹妹收为义子和义女，借此弥补对于李茂的愧疚。 嫡长女李赛凤封为清河郡主。 嫡次女李赛英封为乐安郡主。 这天李紘带着两个妹妹按时来到含元殿，他们恭恭敬敬朝着殷无咎作揖行礼。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殷无咎顿时喜开颜笑，他站起身来走下玉阶，随即来到李紘面前扶起他，脸色略微有些悲伤说道：“你长得跟你父亲真像啊！” “子类父，此乃天经地义也！” 李紘鼓起勇气回答道。 “你说得真好啊！” 殷无咎非常喜欢李紘的勇气，轻微拍打他的肩膀说道：“你的父亲乃是我朝开国元勋，你作为他的儿子，朕希望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陛下，我一定会超越我的父亲！” 李紘直接对着殷无咎进行发誓，他也明白齐国公府完全压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话，殷无咎面露笑容十分满意，他把李紘送到三位皇子身边一起学习，至于李赛凤和李赛英姐妹两人则是交给两位皇后娘娘进行教养。 在他们兄妹三人离开后，尚书令李萼有事前来禀报。 这段期间李萼负责总揽朝政，殷无咎让他暂时兼任侍中令，他的权力再次恢复到巅峰时期。 “兄长，可有要事？” 殷无咎一脸疑惑询问道。 自从李茂暴毙逝世之后，殷无咎对于李萼变得更加亲近，在私底下一直称呼他为兄长，而不再以官职作为称呼。 李萼带着复杂的心情开口问道：“陛下，请问您是不是有意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 “胡说八道，这到底是谁又在妄议立储之事？朕怎么可能会立琅嬛公主为皇太女！” 殷无咎毫不犹豫反驳道。 李萼顿时明白这是大臣们误会啦，他倒是老老实实解释道：“陛下，满朝文武纷纷认为您想要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究其原因在于储君之位空缺已久。” “要是陛下您能早点下定决心册立太子，满朝文武也不会跟着胡思乱想，更不会误以为您有意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 殷无咎觉得李萼说得很有道理，他也害怕自己哪天突然暴毙逝世，届时没有安排妥当，三位皇子必定会打得头破血流。 在这一刻，殷无咎开始正式册立储君之位，他对着李萼郑重其事说道：“那朕便册封二皇子殷天骄为皇太子、三皇子殷天恒为辽王、四皇子殷天浩为平王、五公主为平阳公主、六公主为晋阳公主。” 殷无咎不仅册立太子储君，他还顺便把几位皇子和公主一起册封。 “陛下圣明！” 李萼见到殷无咎总算册立太子，他顿时开心得微笑出声。 因为二皇子殷天骄本来就是嫡长子，再加上他比两个弟弟更加聪明，所以让他担任太子最好不过。 最重要的是，殷无咎还准备让三位皇子离京就藩，他对着李萼透露道：“兄长，朕想要安排太子殷天骄坐镇幽州，辽王殷天恒出镇辽州，平王殷天浩出镇平州。” “三位皇子逐渐长大成人，是时候该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亲手建立属于自己的文臣武将，只有这样朕才能放心把大夏社稷交给他们。” 李萼实在没想到殷无咎还要三位皇子离京就藩，他不免有些担心说道：“陛下，幽州位于河北之地，自古以来就是燕赵之地，太子殿下出镇幽州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辽州和平州皆为苦寒之地，各地郡县尚未完全安定，微臣担心两位皇子出镇就藩，他们可能适应不了这种环境。” 殷无咎微微摇头反驳道：“朕相信自己儿子不会这么脆弱，况且当地又有郭子仪和薛嵩两人带兵镇守，不用担心他们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能够加速汉化辽州和平州，殷无咎正式派遣两位皇子外出就藩，就连太子都要跟着暂时离京出镇幽州，此举也是在帮他们掌握大夏边军。 眼见殷无咎圣意已决，李萼也没有继续劝谏，毕竟太子殿下出镇幽州，这肯定是百分百安全的。 册封仪式很快举行。 满朝文武见到殷无咎没有册封琅嬛公主为皇太女，他们也跟着放心下来。 尤其得知太子殿下需要离京出镇幽州，大臣们纷纷举荐自家孩子担任殷天骄的贴身侍从。 傻子明显都能看出来，皇帝陛下这是默许太子殿下组建班底。 现在派遣自家孩子跟随太子殿下，待到皇帝陛下百年之后，太子殿下回到洛阳继承皇位，那么他们孩子就是从龙之臣。 李慕娥得知自己两个孩子要去辽州和平州，特地嘱咐他们兄弟两人务必注意安全。 在今年开春之后，三位皇子陆续启程离京就藩，殷无咎还专门从三府禁军里面抽调军队作为他们贴身卫队，最大程度保证孩子们的安全问题。 由于幽州节度使刚好存在空缺，所以太子殷天骄顺利接过幽州军的军权，他按照殷无咎的指示，先从学会如何管理一个县城。 要是太子殷天骄没有能力管好一个县城，那么殷无咎也不敢把大夏帝国托付给他，这个皇位可不是那么好坐。 殷无咎本以为太子殷天骄需要很久才能学会管理一个县城，没想到他的学习能力超乎想象，仅用几个月时间便把整个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太子殷天骄对于底层百姓有着清晰认识，他每天早上醒来便是下乡视察，调查农民百姓到底是如何生活。 经过调查这些事情，太子殷天骄对于底层百姓有着初步认识，比如一户人家一天要吃多少粮食，需要消耗多少柴米油盐酱醋茶。 第185章 灭胡之战 燕然大都护府，燕然城。 杨继忠接到命令火速赶来燕然城，跟他一起前来还有李丰和王威两位千户长。 燕然大都护郑相如正式上任以后，他首先要把千户数量和牧民人数登记造册，以便于跟安北大都护府和单于大都护府区分开来。 “属下参见大都护！” 杨继忠带着李丰和王威来到城中府衙，他们三人朝着主位上的郑相如作揖行礼。 “你们起来吧！” 郑相如面色平静询问道：“可有按照我的命令把花名册带来？” “大都护，这是我们三个千户的花名册！” 杨继忠立刻把三本花名册交给郑相如。 郑相如拿起郑相如快速翻阅起来，他面露微笑说道：“嗯，你们干得不错，我需要抄录一份后才能把花名册还给你们。” “是！” 杨继忠一行三人暂时站到旁边等候。 郑相如在拿到所有千户的花名册后，他逐渐摸清燕然大都护府到底有多少人。 燕然大都护府下辖十八个千户，这些还要归功越来越多的汉家百姓跑到漠北草原进行放牧。 现在放牧可比种地赚钱多啦，大部分人都想大赚一笔后再回去。 因为殷无咎没有限制汉家百姓的自由流通，所以他们才能跑到塞外草原放牧养羊。 目前单于、安北、燕然三大都护府总共有一百二十八个千户，差不多约有十五万户，最多可以动员三十万引弓之士，几乎把郁督军山（燕然山）以东地区纳入大夏疆域。 单于大都护府下辖六十个千户。 安北大都护府下辖五十个千户。 燕然大都护府下辖十八个千户。 目前燕然大都护府综合实力最弱，郑相如并没着急向西扩张发展，而是制定战略继续向北进发，企图先把铁勒部落的骨利干剿灭殆尽。 骨利干位于小海（贝加尔湖）以南地区，正好处于游牧范围的北界，往北越过小海（贝加尔湖）便是林中部落的寒带森林，这不是汉家百姓所能轻易涉及的地方。 林中部落是指生活在寒带森林，主要位于小海（贝加尔湖）周边区域，他们已经不再逐水草而居进行游牧，反而变成定居在寒带森林中的渔猎部族。 由于小海（贝加尔湖）以北地区太冷，所以游牧部落也没有占领这些地方，顶多只是派兵攻打使其臣服纳贡而已。 郑相如立刻召集十八位千户长，他重新划定草场范围，委任燕然副大都护郭昕为万户长，让他统领十个千户进攻骨利干，这是小海（贝加尔湖）以南地区最后一个铁勒部落。 郭昕乃是辽国公郭子仪的侄子。 历史上他带领西域唐军坚守安西都护府四十年，脚下土地在西域唐军的守护之下传承一百余年，自己却在强敌环伺的境遇中，如同一叶孤舟困步飞地，进退失据，最后跟着残存下来的白发兵全部战死在龟兹镇。 然而这个时代的郭昕非常幸运，他跟着夏无忧讨灭突厥汗国立下赫赫战功，因功封为华阴县侯，并且受到郑相如的举荐，提拔他为燕然副大都护。 目前整个塞外草原还剩下黠戛斯、葛逻禄、骨利干三支游牧部落。 只要再把这三支游牧部落斩尽杀绝，汉家百姓便能自由自在塞外草原放牧养羊。 “郭将军，你可莫要让老夫失望啊！” 郑相如对着郭昕进行勉励。 郭昕抬头挺胸意志坚定说道：“属下指天为誓，铭记大都护重托，战而胜之，不辱使命！” “好，我要你彻底消灭骨利干，男的全部斩尽杀绝，一个降卒也不留！” 郑相如直接下达任务指令，由此开启灭胡之战。 “属下遵命！” 郭昕接到命令后立刻展开行动，他跟着千户们指挥汉家牧民向北放牧进军。 在郭昕领命离开燕然城后，郑相如继续下达命令：“杨继忠、李丰、王威三位千户长听令，我要你们带着麾下部众清剿郁督军山的葛逻禄人。” “属下遵命！” 杨继忠等人同样接受命令。 郁督军山的葛逻禄人距离燕然城实在太近，郑相如为了保证燕然大都护府的安全，他必须要把郁督军山拿下来，使其变为汉家牧民的专属草场。 大夏帝国这架战争机器已经完全启动，汉家牧民总算从千百年来的猎物演变为猎人，同时适应农耕和游牧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 不同于以往中原王朝的战争，以前汉家百姓都是属于农民出身，就算打赢游牧胡人那也无济于事，塞外草原你又无法占领。 游牧胡人同样深知中原王朝的弱点，在中原王朝国力上升阶段便暂时蛰伏下来，放弃劫掠转而追求稳定互市，主动献上贡马换取生活物资。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中原王朝跟游牧胡人展开贸易，必定会有大量廉价胡马冲击市场，长此以往朝廷马政便会荒废，战马来源也会受制于游牧胡人。 马政建立起来需要花费数十年，若想破坏只需短短几年时间。 只要朝廷马政开始出现荒废，游牧胡人见到中原王朝国力下降，他们就会撕掉脸皮继续反叛劫掠，从而形成一个死循环。 游牧胡人能够跟汉家百姓争斗几千年，他们同样不会傻到哪里去。 中原王朝采取分化离间之计瓦解游牧胡人。 游牧胡人采取市场倾销之计破坏朝廷马政。 历史上大汉和大唐便是在马政上取得巨大成果，因此才能打败塞外草原的游牧胡人。 游牧胡人见到中原边军战斗力强大，他们自然而然会选择放弃劫掠，转而俯首称臣追求稳定互市。 这样既能休养生息恢复实力，又能贩卖廉价胡马冲击市场，从而破坏中原王朝的马政。 历代皇帝和庙堂诸公老是喜欢采取传统的中原王朝方式对付游牧胡人，人家投降就好吃好喝进行招待，甚至还把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河套地区送给人家。 游牧胡人拿着草原法子跟你玩套路，中原王朝还真以为自己赢得胜利。 最离谱的是大汉和大唐这两个朝代，虽然汉唐造就盛世不假，但是留给后人祸患同样不在少数。 从白登之围开始算起，直到窦宪燕然勒石击败北匈奴，两汉历经三百五十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击败匈奴，最后匈奴人居然把王庭建立在平阳郡，这他妈可是长平侯卫青和冠军侯霍去病的故乡，也是尧帝建都立国的地方，更是华夏民族的发源地之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汉帝国败给匈奴，以至于亡国灭种，这才让匈奴人长驱直入，跑到尧帝之都建立王庭，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是把东汉灭亡作为汉匈战争的结局，那么大汉帝国完全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放任匈奴人蹂躏尧帝的土地，焚烧卫青和霍去病的故乡，屠戮三晋之地的汉家百姓，而这才是他们所期待的民族融合，真该把这些接受胡人内附的杂种碎尸万段。 在这群杂种的认知里，卫青和霍去病就跟岳飞一样，他们都是阻挠民族融合的历史罪人。 第186章 游牧营盘 神武十年，四月二十。 杨继忠带着李丰和王威两位千户长，共同率领麾下部众向西进军，举起屠刀砍向郁督军山的葛逻禄人。 大量葛逻禄人无法忍受汉家牧民的频繁袭击，无奈只能向西逃往金山。 虽然葛逻禄人数次联合起来反抗，但是汉家牧民装备精良，武器铠甲一应俱全，单论战斗力丝毫不输大夏边军。 一汉当五胡不是说着玩的。 葛逻禄人起兵反抗不仅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变得更加损失惨重。 汉家牧民完全把葛逻禄人赶出郁督军山，但是仍然无法占领整个大湖盆地的山地草场，最多只能占据大湖盆地以东的郁督军山。 在把葛逻禄人驱逐出郁督军山后，杨继忠停止进攻脚步，他也不敢打得太远，这样很容易脱离营盘。 游牧是需要营盘的。 这个营盘就是游牧部落扎营的地方，只是在组织形式上换成汉家牧民的千户制。 营盘也不是简单的折叠帐篷，而是木棍和毛毡组装而成的蒙古包，大的能居住几十人。 上百个蒙古包聚在一起组成营盘，在营盘外面还要做好篱笆、哨岗、防御工事，里面要有粪坑、食物、燃料、羊毛储存点这些基本配置，就连防水防虫防火都要做好。 游牧本质便是沿着固定草场进行移动，游牧到一个地方驻扎下来，就地放牧待上一两个月，然后再继续转移到其他草场。 这么做的原因是草的数量有限，要是长期在一个地方放牧，这个地方很容易便会荒漠化，因此草原上的游牧部落早就商议好草场范围。 以往汉家儿郎来到塞外草原，基本都会变成胡化汉人，一代人后必定会变成胡人，究其原因在于汉家牧民没有任何部落组织，这种情况不是游牧而是流浪。 在大草原上没有部落庇护的人是在等死，就算你谁也没招惹，依然有生命危险，因为没人给你撑腰，所以别人杀掉你也是无责任的。 即使大量百姓跑到草原上创建汉人部落，也不代表能够幸存下来，只有得到草原上各部首领的认可，那你才能算作部落。 要是汉人部落得不到游牧首领的承认，游牧部落可是惦记这些汉人百姓，毕竟瘦弱男人当做奴隶，年轻丁壮充当部众，女人又能抓来生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汉家百姓无法在草原上立足，说到底农民终究还是农民，这跟牧民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目前汉家牧民能够遍布塞外草原，这些都要归功单于大都护夏无忧。 当初殷无咎带兵消灭掉契丹和奚人，他让夏无忧带人在锡林郭勒大草原筑城放牧。 幽州地区本来就有很多放牧的汉家牧民，夏无忧随即便把他们召集起来，每一百户设立一个百户长，每一千户设立一个千户长。 夏无忧总共设立六个千户长，每个千户长下辖十个百户长，总共有六千多户汉家牧民来到塞外草原进行放牧。 这六千多户汉家牧民初步在草原上站稳脚跟，再加上洛阳纺织业对于羊毛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想要成为牧民。 汉家牧民从六个千户膨胀到一百二十八个千户，牧民数量增长二十倍有余，这才逐步挤压游牧胡人的生存空间。 虽然汉家牧民的生活方式基本跟游牧胡人一模一样，但是两者之间却不能相提并论，至少汉家牧民不会南下打草谷，反正缺少什么东西直接花钱购买即可。 因为这些汉家牧民可比普通百姓还要富裕，光是贩卖羊毛牲畜都能赚到不少钱，所以他们只需放牧养羊就行，以后钱赚够了也可以回到中原找个地方养老。 北庭都护府，沙坨碛。 浑瑊部众已经暴涨到十二万人，他大肆收留逃亡到沙坨碛的葛逻禄人，麾下引弓之士已经高达四万人马。 这段期间，浑瑊从葛逻禄人身上得到大量情报，他实在没想到大夏牧民竟能这么快就把郁督军山占领下来。 根据葛逻禄人的情报，大夏牧民只有几千骑兵而已，居然能把数万葛逻禄人逼得向西逃亡，由此可知战斗力极为强悍。 “大哥，坚昆可汗李怀恩一直要求我们交出沙坨人和葛逻禄人，这该怎么办呀？” 浑玘满脸忧愁询问道。 浑瑊脸色冷静回答道：“不必在意，他肯定不敢对我们动手，别忘记大夏牧民已经进驻郁督军山，接下来就该黠戛斯人去头疼啦。” “你我当务之急乃是积蓄力量，真正大战尚未到来，别忘记大夏军队迟早都会进攻西域，到时候肯定会爆发激战。” 浑玘对于大唐未来充满绝望，他认为西域唐军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吐蕃大军已经占领葱岭以西的拔汗那国和石国。 要不是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进行牵制，估计吐蕃大军早已调转枪头对准安西四镇。 “大哥，倘若大夏联合吐蕃同时进攻西域，你说大唐还有希望吗？” 浑玘早就知道大夏和吐蕃罢兵休战，他非常害怕这两个国家联起手来攻打西域。 浑瑊顿时唉声叹气说道：“真要出现这种极端情况，李唐江山只怕真要亡国灭种啦！” 此番吐蕃大军连续击败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威震西域，逼得李倓只能率领突骑施人猛攻石国的吐蕃人。 由于吐蕃大军封锁葱岭通道，因此李倓选择从碎叶方向进军，经由阿史不来城、俱兰城、怛罗斯城，借此进攻白水城的吐蕃人。 今年开春以来，双方在白水城下已经爆发数次大战，突骑施人损失惨重，伤亡上万依旧没有取得太大成果。 本来李倓想要拿下白水城，这样便能屯兵于此，突骑施人也可以在此放牧为生。 没想到白水城的吐蕃军队死战不降，李倓又是带领突骑施人为主，故而并不具备多少攻坚能力。 突骑施人并不擅长攻坚作战，面对吐蕃军队深沟高垒还真没有太多办法。 李倓只能慢慢跟着吐蕃军队对峙消耗，他认为吐蕃人不可能一辈子龟缩在白水城。 第187章 收复拔汗那国 西域，怛罗斯城。 李倓带着五万胡骑驻守在怛罗斯城，这里距离白水城只有两百余里。 当年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就是在这怛罗斯城下败给大食军队，而今李倓带着五万胡骑在跟吐蕃大军互相对峙。 呼罗珊总督为了能够拉拢大唐前来帮忙，他答应把白水城以东土地尽数割让出去，换取大唐出兵攻打吐蕃大军。 李倓拿着这些利益换取突骑施部众的鼎力支持，这才能够动员这么多突骑施人参加战争。 由于白水城乃是中亚石国的北大门，因此吐蕃派遣两万精兵在此驻守，严防死守突骑施人南下袭击。 这次李倓伤亡上万都没拿下白水城，他觉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于是找来突骑施各部首领进行商议。 蕃将施勇率先站出来说道：“殿下，何不留下偏师牵制白水城的吐蕃军队，主力大军绕城而过袭击柘折城，就算打不下来我们也可以劫掠周边地区获得补给。” “好啊，这个办法好啊！” “是啊，石国柘折城十分富庶，那里才是我们目标！” “殿下，请你速速下达命令吧！” 一众突骑施首领纷纷赞同这个进军方案，毕竟大家出门一趟什么都没捞到，怎么可能就这样空手回去，这可不是突骑施人的作风。 “好，那我们就干吧！” 李倓随即命令施勇带着三万胡骑袭击柘折城，自己带着偏师牵制白水城的吐蕃军队。 只要施勇能把柘折城攻打下来，白水城的吐蕃军队就会沦为孤军，到时候李倓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施勇接到命令立刻展开行动，他带着三万胡骑和八万部众绕过白水城，连同男女老少全部带上，浩浩荡荡开始向南进军。 石国正好处于山地迎风坡，因此降水量较多，又有天山雪水汇聚成真珠河（锡尔河）滋润大地，故而形成旷阔无比的沙漠绿洲和草原绿洲，既可农耕又可放牧。 昔日苏禄可汗带着突骑施人驻军石国，因而很多突骑施人自然知晓石国的气候环境。 正好此时，呼罗珊军团大肆进攻驻守石国的吐蕃人，吐蕃兵力变得捉襟见肘，就连柘折城的吐蕃军队也只剩五千人而已。 施勇提前派遣斥候潜入柘折城，在发现吐蕃守军只有五千人，他直接联合石国商人里应外合。 石国商人见到突骑施人又来帮助复国，于是答应施勇里应外合。 当年白衣大食的呼罗珊总督率领大军进攻葱岭以西的中亚诸国，史国和石国先后沦陷，康国不战而降，一路上势如破竹打到拔汗那国。 后来中亚诸国纷纷向突骑施汗国进行求援，苏禄可汗闻讯后率领大军南下驰援，在渴水日之战中击败大食军队，进而帮助葱岭以西的粟特人重新复国。 因为突骑施曾有帮助过石国复国，所以石国商人只能跟着豁出去，毕竟吐蕃人使用奴隶制度统治当地，石国商人根本无法忍受这种残酷统治。 石国，柘折城。 施勇亲自带着一万胡骑作为先锋部队抵达柘折城，城内商人组织石国百姓抢夺城门，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一万胡骑瞬间涌入柘折城，配合石国百姓围剿吐蕃守军。 在经过一天一夜激战之后，柘折城的吐蕃军队灰飞烟灭。 施勇顺利拿下柘折城，他立刻派人把大捷消息上报李倓，同时还派遣使者通知呼罗珊总督。 呼罗珊总督闻讯大喜，即刻率领十万军队跟吐蕃大军展开决战。 吐蕃大军接到柘折城失守消息，他们慌忙想要撤回拔汗过国，不料呼罗珊军团紧追不舍，并且提前派遣精兵迂回攻占俱战提，彻底截断吐蕃大军的后退之路。 在各方势力的围剿之下，俱战提以西地区的吐蕃人全军覆没，损兵折将达到八万人马，就连费尔干纳盆地的拔汗那国也跟着保不住。 李倓在攻陷白水城后，他立刻带着偏师前来跟施勇会合。 对于战后如何瓜分葱岭以西地区，李倓亲自跟呼罗珊总督进行会谈。 双方经过讨价还价以后，两国总算把葱岭以西的势力范围划定下来。 俱战提以西归属大食管辖。 俱战提以东归属大唐管辖。 随着两国势力范围划定下来，李倓立刻派遣施勇收复俱战提以东的拔汗那国，整个费尔干纳盆地重新纳入大唐疆域，吐蕃势力再次退回葱岭高原和大小勃律。 这次李倓没有把拔汗那国还给阿悉烂达干，而是在当地设立大宛军镇加以统治，并且还从疏勒镇调来一万唐军。 突骑施人同样觊觎费尔干纳盆地，他们自然也不愿意把这里还给阿悉烂达干，于是直接在拔汗那国定居放牧。 经过此次大战过后，吐蕃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也无力染指西域。 拔汗那国，渴塞城。 张光晟带着一万唐军来到渴塞城。 “张将军，孤可把你等来啦！” 李倓立刻跟着张光晟嘘寒问暖，这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张光晟连忙朝着李倓作揖行礼：“卑职拜见太弟殿下！” “不必多礼，既然杨袭古举荐你出任大宛镇守使，那你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李倓毫不吝啬夸赞道。 张光晟能够得到如此重用，这些都要归功王思礼和杨袭古。 昔日王思礼在灵宝之战惨败崔乾佑，在兵荒马乱中他也是在劫难逃，危急时刻张光晟直接把战马让给他。 王思礼骑着张光晟的战马这才逃出生天，而后他在武威郡意外找到这位施恩不图报的救命恩人，因此两人结为兄弟。 为了回报张光晟的救命之恩，王思礼便把他提拔为兵马使委以重任。 后来王思礼在灵武郡再次打了败仗，李归仁亲率两千同罗骑兵一路追杀。 这次王思礼决定以身为饵，他让张光晟带着残兵撤到武威郡，自己仅率少量亲兵牵制住李归仁。 张光晟带着残兵撤到武威郡，可惜王思礼已经战死沙场。 由于张光晟不愿意投降大夏，所以他跟着李唐朝廷逃到西域，最后得到杨袭古的举荐，得以出任疏勒兵马使。 现在李倓委任他为大宛镇守使，负责管辖费尔干纳盆地，完全可以视作一方大将。 值得一提，费尔干纳盆地在汉朝时期叫做大宛，此地位于丝绸之路要冲，以盛产汗血宝马而闻名于世。 第188章 夏蕃蜜月期 紫微宫，含元殿。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再次委任达扎路恭为使，让他带着金银珠宝前来洛阳进贡，顺便打听大夏朝廷的内部消息。 右仆射郑珣瑜亲自带着达扎路恭来到皇宫觐见。 “外臣拜见皇帝陛下！” 达扎路恭面露善意朝着殷无咎作揖行礼。 “不必多礼。” 殷无咎挥手示意达扎路恭免礼，他意味深长说道：“朕要恭喜你们在西域方向取得胜利，黑衣大食已经急得遣使朝贡，希望朕能发兵相救，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啊？” 达扎路恭不卑不亢回答道：“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听从黑衣大食的唆使，背盟败约破坏夏蕃两国的和平。” “哦？何以见得？” 殷无咎不置可否反问道。 达扎路恭自信满满解释道：“要是皇帝陛下真想背盟败约，那就不会把黑衣大食的进贡明细抄写一份送给我家赞普，此举无非就是在敲山震虎而已。” “你真是聪明啊！” 殷无咎毫不吝啬夸赞道。 他实在没想到达扎路恭对于局势能够看得如此透彻。 此番达扎路恭不仅想要刺探大夏朝廷的情报，他还要趁着进贡机会重谈边境贸易，于是郑重其事说道：“三年前皇帝陛下曾经亲口允诺，答应在两国边境上开展贸易往来，不知这个承诺何时兑现？” “朕可以答应在两国边境上开展贸易往来，但是结算款项必须采用大夏纸币，要是你家赞普愿意接受这个条件，那么夏蕃两国随时随地都能互通有无。” 殷无咎顺势提出自己条件。 由于吐蕃需要中原地区的茶盐，所以殷无咎准备通过贸易控制吐蕃人。 茶叶和食盐这两样东西对于吐蕃人都是不可缺少的必需品，毕竟吐蕃人的日常饮食中包含大量的乳制品以及肉类。 这些食物很容易导致消化不良，刚好茶叶具有解腻和清肠胃的作用。 南诏愿意跟大夏帝国建立宗藩关系，并且每年向殷无咎进贡黄金两万两和白银十万两，主要就是为了换取大夏朝廷对于南诏国的贸易往来。 吐蕃每年都要花费大量钱财去跟南诏购买茶盐，要是可以直接跟大夏帝国进行贸易，那就不用再给南诏赚去这笔转手费。 大夏朝廷就是依靠贸易互利拉拢住南诏，这才使得西南边境逐渐走向和平稳定。 南诏商队经常前往益州购买绢帛、瓷器、茶叶、铁器，随后加价卖给其他国家赚取高额利润，每年获利高达数百万贯。 南诏朝廷从商队里面收取商税，每年便能轻易获利数十万贯，这也难怪南诏国王阁罗凤主动向殷无咎称臣纳贡，借此还能摆脱吐蕃人的控制，真可谓一举两得。 昔日南诏跟吐蕃组成反唐联盟，这些都是大唐朝廷的外交失败，这才把南诏推向吐蕃阵营，反而平白无故为自己增添一个敌人。 而今大夏朝廷顺利把南诏拉拢到己方阵营，吐蕃方面也是无可奈何。 达扎路恭请求殷无咎在两国边境开展贸易，他也是想要分化瓦解大夏和南诏的两国联盟。 没想到殷无咎竟然要求使用大夏纸币作为结算款项，而非往常两国贸易的以物易物。 对此达扎路恭随即提出反对意见，他直接据理力争说道：“皇帝陛下，两国贸易通常都是以物易物，互通有无，何不继续遵循古法？” “互通有无？” 殷无咎一脸不屑说道：“你们吐蕃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牲畜以及毛毡，这些东西大夏百姓早已自给自足，何必还要再跟你们吐蕃购买？” “在战场上夏蕃两国或许难分胜负，但在这贸易问题上，吐蕃根本没有资格跟大夏进行谈判，毕竟是你们需要我们的东西，而非我们需要你们的东西。” 面对殷无咎赤裸裸的飞龙骑脸，达扎路恭顿时哑口无言。 他何尝不知大夏帝国物产丰富，根本不是吐蕃方面所能媲美。 此时达扎路恭还不知道吐蕃在西域方向大败而归，他为了避免大夏帝国联合南诏趁火打劫，只能同意使用大夏纸币作为结算款项。 此次吐蕃进贡黄金五十万两和白银一百万两，另外还有八百名胡姬美女，出手确实比起黑衣大食更加阔绰。 因为吐蕃大军攻下拔汗那国和石国，所以缴获到大量黄金白银。 此外吐蕃不仅派遣大军攻打西域，还经常派兵南下天竺掠夺金银珠宝，并且在恒河流域建立羁縻统治。 虽然吐蕃曾经占领天竺的恒河流域，但是当地气候实在太热，吐蕃大军也无法长期驻守，无奈只能建立羁縻统治，改由本地人去管理本地人。 恒河流域的天竺百姓臣服吐蕃，只需按时缴纳赋税，偶尔也会履行发兵义务。 随着达扎路恭同意使用大夏纸币作为结算款项，两国正式开启边境贸易，凉州和益州两地成为榷场，夏蕃关系开始走向蜜月期。 吐蕃商队疯狂涌入凉州和益州两地，大肆采购茶叶、食盐、绢帛、铁器等生活物资，这为大夏经济发展提供强劲动力。 吐蕃国内本来就有大量真金白银，奈何没有地方可以消费。 现在大夏市场完全向吐蕃人敞开，吐蕃商队拿着真金白银换成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而这正好又能激发吐蕃人的扩张欲望。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同样跟着乐见其成，他已经把天竺和西域当做钱库，刚好这两个地方就有大量黄金。 吐蕃高层旋即制定战略规划，大举入侵天竺和西域。 一方面加大力度掠夺天竺诸国的金银珠宝，另一方面拿着掠夺而来的金银珠宝去跟大夏帝国购买生活物资，从而运转吐蕃这架战争机器。 吐蕃高层认为若是想要吞并西域，那就先要打击黑衣大食，削弱呼罗珊军团的军事实力，使其无力干涉吐蕃行动。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随即调遣达扎路恭前往葱岭高原，让他统兵沿着瓦罕走廊攻打黑衣大食的吐火罗地区。 达扎路恭接到命令立刻赶往葱岭高原，吐蕃和大食两国即将再次爆发大战。 第189章 陆羽回京 宰相们对于殷无咎跟吐蕃开展边境贸易，他们认为非常不妥。 尚书令李萼带着宰相们亲自前来皇宫，他对着殷无咎劝谏道：“陛下，夏蕃两国边境贸易实为不妥，吐蕃从我朝这边大量采购铁器，这样下去只会增强吐蕃军力而已！” 对此殷无咎微微摇头说道：“朕自然知道这样会加强吐蕃军力，吐蕃大量采购铁器，无非就是拿去制造成兵器。” “既然陛下深知吐蕃狼子野心，为何还同意把铁器卖给吐蕃？” 右仆射郑珣瑜同样感到不理解。 殷无咎只能语重心长解释道：“这钱就算我们不赚，那么也会让别人赚去，南诏每年都会从我朝这边购买铁器，直接加价转手卖给吐蕃。” “与其这钱白白送给南诏，倒不如我们自己来赚，毕竟洛阳钢铁厂的产量越来越高，这些钢铁无论如何都要贩卖出去，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扩大生产。” “洛阳钢铁厂已经投产三年有余，产能规模也是越来越大，年产量从两千万斤飙升到八千万斤，要是没有战争持续消耗，民间市场很快便会饱满。” 去年朝廷财政收支达到七千五百万贯，盐税收入一百八千万贯，商税收入一千五百万贯，纺织业的官营利润三千万贯，钢铁业的官营利润一千两百万贯，开支过后仍有盈余五千万贯，截止今年国库盈余两亿八千万贯钱。 纺织业的官营利润之所以能有这么多，那是因为长安纺织业也跟着发展起来，两地三千多家官营工厂总营收为六千八百万贯，扣除人工费用一千八百万贯，以及原材料开销两千万贯，净利润仍然还有惊人的三千万贯。 李萼认为纺织业的官营利润便能支撑朝廷开支，何必还向吐蕃贩卖铁器，于是再次开口劝谏道：“陛下，若是民间市场饱满，不妨先让钢铁厂减低产能。” “万万不可！” 殷无咎毫不犹豫反驳道：“朕曾经跟你们说过，发展的问题必须靠发展解决，绝对不能因噎废食。没有市场需求你们就要想办法创造需求，而不是让钢铁厂减低产能。” “如今朕好不容易找到市场需求，你们又反对把铁器贩卖给吐蕃，难道吐蕃拿到这些铁器就能战胜我们？” 面对殷无咎的一再坚持，宰相们纷纷陷入两难。 眼见宰相们脑子还是转不过来，殷无咎语重心长解释道：“现在夏蕃两国罢兵休战，对外贸易能给我朝带来大量财富，这样不仅能够适时降低百姓税赋，还能帮助他们生活变得更加富足。” “更何况夏蕃两国互市贸易，这是吐蕃求于大夏，而非大夏求于吐蕃，以后能为我们增加更多谈判筹码，迫使吐蕃不敢轻易对我们开战。” 经过殷无咎一番解释，宰相们这才欣然接受下来。 在殷无咎眼里生产力才是最重要，只有持续提升生产力，那么工业基础才能稳步上升，恰好广大的市场需求又能促进生产力。 如今大夏帝国的钢铁业突飞猛进，铁锅开始在民间普及，单论生产力已经快要赶上北宋时期。 积善坊，李府。 陆羽游遍天下品尝各地州府茶叶，耗时五年总算完成《茶经》，他回到洛阳第一时间前来寻找李冶，身边还带着一个英俊少年。 李冶听说陆羽登门拜访，连忙招呼他进来，脸色略微有些幽怨说道：“鸿渐，你我一别就是五年，我总算把你盼来啦！” “季兰，此番我游历天下收获颇多，不仅品尝各地州府茶叶，同时还遍访各地百姓。我发现天下百姓的生活水平逐渐恢复到大唐时期的天宝初年，这真是难能可贵啊！” 陆羽忍不住感慨说道。 李冶闻言抿嘴娇笑道：“天下大治，这些都要归功朝廷整肃吏治，御史们遍访各地州府，剔除地方上的贪官污吏，百姓们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李兰，为什么大夏朝廷能够整肃吏治？” 陆羽非常好奇询问道。 李冶好歹进入官场也有几年时间，她自然知道其中内幕，于是跟着陆羽解释道：“整肃吏治乃是皇帝陛下和宰相们的共识，由于宰相们不会受到任何牵连，所以御史台根本不用顾忌太多，贪官污吏自然无所遁形。” 起初李冶搞不明白为什么不追究宰相们的责任，而今她终于体会到殷无咎的高明之处。 只要宰相们不会受到牵连，他们根本不会去管下面贪官污吏的死活。 在他们眼里天底下想要做官的人多了去了，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贪官污吏也无法拿着罪证去威胁宰相们，毕竟殷无咎早就规定宰相在任期间，就算犯下错误也不能追究本人责任。 只要你敢送礼，宰相们就敢收。 哪怕你送上金山银山，宰相们都是照收不误，然后反手给你记上一笔，找个机会把你的贿赂罪证交给御史台，到时候你不仅钱财两空，就连全家老少都要受到牵连。 宰相之下尽皆蝼蚁。 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贪官污吏无法使用贿赂讨好宰相们，只能通过政绩一步步往上爬，地方官员用心做事，可不就是天下大治。 李冶跟陆羽寒暄几句之后，她逐渐把注意力放到对方身边这名英俊少年。 “鸿渐，这位小公子长得真是英俊啊，他是谁家的孩子啊？” 李冶一脸好奇问道。 陆羽站起身来亲自介绍少年来历，他唉声叹气说道：“这是我的故人之子，他的名字叫做陆贽，扬州吴郡人，虽然出自吴郡陆氏，但是其父早逝，致使家门衰落，故而由其母韦氏教导成长。” “三年前扬州发生水灾，韦氏不幸死于水灾之中，彼时我刚好在吴郡撞见此事，这才把陆贽带在身边，毕竟他父亲陆侃曾是我的故交好友，我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陆贽彬彬有礼来到李冶面前，恭恭敬敬向她作揖行礼：“晚辈拜见李大夫！” 李冶见到陆贽长得真是英俊潇洒，她不免产生恻隐之心，随即轻启朱唇说道：“既然你的双亲皆已亡故，何不认下陆羽为义父，这样你们两人日后也可相互照应。” 第190章 义子陆贽 陆贽顿时陷入沉默不语。 陆羽同样跟着有些尴尬，他孤家寡人无法照料陆贽，因此这才不敢把他收为义子。 李冶对于陆贽产生恻隐之心，她随即面露笑容说道：“既然陆羽不愿认你为义子，不知你可愿意做我义子啊？让我百年后也能有人帮忙送终。” 这话一出，陆贽抬起头来感到不可思议。 眼前这人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女李李兰，她还是大夏朝廷的谏议大夫，陆贽从来都没想过能够攀附到这种大官。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陆贽赶紧朝着李冶行跪拜礼，他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孩子，你起来吧！” 李冶连忙把陆贽扶起来。 她的眼底充满浓郁母爱，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温暖。 陆羽也没想到李冶会想收养陆贽为义子，他站在旁边微笑说道：“季兰，陆贽这孩子聪明伶俐，他有独立见解和操守，你可要好好教导他。” “鸿渐，你放心吧。” 李冶双手搭在陆贽的肩膀上，她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容：“贽儿，你今年多少岁啦？” “回禀母亲，我今年十二岁啦。” 陆贽恭敬有礼回答道。 李冶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她郑重其事说道：“今年科举你肯定赶不上啦，我要亲自教你读书，三年后你可尝试参加科举，要是能够考上进士，那你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全凭母亲大人做主。” 陆贽认为能有李冶这位伟大母亲教导读书，他也相信自己可以在仕途上取得好成绩。 李冶顺利把陆贽收为义子，随即带他出门购买文房四宝，同时还要挑选几个书童和小厮伺候他读书。 陆羽跟随李冶一起出门，两人带着陆贽走在洛阳大街上有说有笑。 李冶带领陆贽来到洛阳店铺购买文房四宝，正巧在这遇到两个诗人，他们两人分别为岑参和杜甫。 “拜见李大夫。” 岑参率先走过来对着李冶行礼，随后跟着杜甫介绍道：“子美，这是谏议大夫李季兰。” 杜甫亲眼见到李冶这位江南才女，他顿时感到非常惊讶，情不自禁夸赞道：“外界盛传世间有两大才女，北有秦玉卿，南有李季兰，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盛名之下无虚士也。” “两位真是谬赞啦。” 李冶瞬间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杜甫仅仅只是一个普通诗人而已，他还不是后世之人所尊称的“诗圣”。 反观李冶则是名满天下的江南才女，名声自然不是杜甫所能相提并论。 这时代文科生太他妈卷啦，想要以诗赋入仕简直就是地狱难度，强如李白都没捞到实质官职。 岑参和杜甫有意结交李冶，她是皇帝陛下的红人，与之交好百利无一害。 李冶带着陆贽买好文房四宝之后，岑参和杜甫两人建议共同游玩洛阳。 正好陆贽刚来洛阳不久，李冶正想带他到处逛逛，便答应跟着岑参和杜甫两人一起游玩。 李冶等人相谈甚欢，陆羽在茶道方面的造诣震惊到岑参和杜甫，他们两人没想到对方竟能在茶道方面立书着传。 “大夏朝廷真是人才辈出啊！” 岑参和杜甫面面相觑感慨万分，他们回想起自己前半生的心酸经历。 天宝六载，李隆基下诏天下士子前来长安应试，杜甫自然也参加这场考试。 结果奸相李林甫以野无遗贤为借口，直接把所有士子全部淘汰。 杜甫毫不例外跟着落选，他见到科举之路无法走通，只能结交权贵奔走献赋，过着郁郁不得志的贫困生活。 后来天宝十载的时候，杜甫预先献上《三大礼赋》而得到李隆基的赏识，于是命令宰相出题在集贤院考试他的文章，最后只给他一个候选官吏的资格。 直到天宝十四载，杜甫这才正式入仕授予官职，而他这时已经四十四岁。 虽然杜甫前途渺茫，但是好歹还有一个官职能够糊口养家，于是返回老家奉先县，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没想到在家门口听到妻子哭声，小儿子竟因家中无粮可吃而活活饿死，这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恰好这时安禄山起兵造反，杜甫只能带着全家开启逃亡之路，他听到李亨在灵武登基继位的消息，正准备只身北上投奔，不料在中途遭到燕军俘虏而送往长安。 杜甫在长安关押一个月后，殷无咎带着夏军正式攻入关中，只用十天时间便拿下长安，他也因此而得到获救。 死里逃生的杜甫没有再去投靠李亨，他直接带着家人返回老家居住。 要是杜甫名气稍大一些，那他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死里逃生，其中大诗人王维就是一个很好例子。 当初安禄山带兵攻入长安之时，李隆基带着少量人员逃跑。 王维还来不及逃跑便惨遭俘虏，他的盛名反而成为累赘，竟然让他无法在乱世中自保。 安禄山直接把王维接到皇宫，强行委任他为给事中，要他写诗往脸上贴金。 王维非常清楚只要给安禄山写诗，那他全家肯定都要跟着遭殃，于是强行吃药搞坏自己身体，自残抗命拒不合作。 幸好王维宁可自残也不愿意写诗，不然的话，他的英名就要全部葬送，毕竟在这场安史之乱中，晚节不保的人多了去了。 岑参命运比起杜甫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他在天宝三载考上进士，经过三年守选期后这才授官“右内率府兵曹参军”（正九品上）。 天宝七载，安西节度使高仙芝举荐岑参，他得以升任右威卫录事参军（正八品上），出塞赶赴安西节度使府担任掌书记。 本来岑参还想跟着捞点军功，没想到高仙芝在怛罗斯之战中惨败下来，搞得他只能跟着一起调回长安。 就在岑参以为仕途无望之时，安西节度使封常清辟举他进入幕府。 天宝十三载，岑参再次出塞赶赴西域，他进入封常清的幕府担任节度判官。 封常清对于岑参极为重视，完全是把他当做接班人在培养。 当年封常清也是高仙芝麾下一介节度判官，仅仅几年时间便升到安西、北庭两镇节度使。 第191章 李冶举荐杜甫 岑参本以为能够靠上封常清这棵大树。 没想到封常清回朝述职，正好遇到安禄山起兵造反，他就自告奋勇前往洛阳招兵买马。 结果封常清在武牢关遇到武庙级别的叛军大将崔乾佑，只用一天时间就丢掉武牢关和东京洛阳，六万官兵几乎全军覆没。 封常清率领数千残兵逃往陕郡，崔乾佑带着两万骑兵紧追不舍，继而又在陕郡击败高仙芝十几万人马。 高仙芝和封常清溃不成军退守潼关，李隆基一怒之下把他们两人斩首示众，岑参两棵大树就这样没啦。 后来岑参跟随西域唐军前来勤王救驾，他正好参与雍县之战，亲眼目睹汉番军团二十万人一败涂地，这才选择投降大夏朝廷。 岑参投降大夏朝廷后重新成为庶民，正好此时颜真卿出任西京留守，他们两人有着深厚友谊。 颜真卿直接把岑参举荐入仕，他一路升到大理司直（从六品上），不像杜甫刚刚在大唐朝廷混上一个官职，这屁股还没做热就遇到安禄山起兵造反，如今五十四岁依旧一事无成。 若非岑参在生活上经常接济杜甫，只怕他还要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 杜甫之妻杨氏带着家人搬来洛阳，她在官营工厂担任纺织女工，一年下来工资亦有五十贯钱，养活全家倒也不是问题。 只是杨氏希望两个孩子将来能够参加科举考试，购买文房四宝都要花钱，因此在生活上才会显得非常拮据。 李冶刚才专程跟着杜甫聊了一会，她发现对方虽然在诗赋方面堪称才华横溢，但是史论和策论几乎一窍不通，于是情不自禁暗示道：“杜兄，若你想要入仕为官，只需记住这十字真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子美，你还不感谢李大夫！” 岑参赶紧提醒杜甫把握机会。 因为李冶不仅担任大夏朝廷的谏议大夫，她还兼任着左补阙，负责对皇帝进行规谏和举荐人才。 只要李冶愿意向皇帝陛下举荐杜甫，那他确实可以直接入仕授予官职。 杜甫岂会不知李冶这是向自己抛出橄榄枝，他立刻端正态度感激道：“承蒙李大夫的厚爱，子美在此感激不尽！” “那你就跟我进宫一趟吧！” 李冶脸上露出清冷微笑，她带着陆贽坐上马车，命令车夫驾车赶往皇宫。 岑参见到杜甫还愣在原地，急忙把他拉上马车，跟随在李冶车辆的后面。 这一路上岑参还不忘记跟着杜甫提醒道：“子美，这或许是你人生最后一次机会啦，这几十年来终于有伯乐相中你这匹千里马，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李季兰乃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位高权重，简在帝心，就连三品官员也不敢轻易得罪她，你可莫要让她丢脸啊！” 杜甫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李冶很快来到皇宫门口，她取出鱼符验明身份，随后带着杜甫开始走向紫微宫含元殿。 没想到在含元殿门口遇到中书舍人秦玉卿，她一脸好奇对着李冶问道：“李大夫，这位他是？” “秦舍人，他是我准备向陛下举荐的贤才。” 李冶面露微笑说着。 杜甫听到秦舍人这三个字，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官应该就是中书舍人秦玉卿。 “拜见秦舍人！” 杜甫伸手朝着秦玉卿作揖行礼。 秦玉卿同样作揖行礼微笑道：“不必多礼，说不定今天过后我们就是同僚啦！” “好啦，闲话少说，陛下可有在含元殿？” 李冶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秦玉卿微微点头说道：“陛下确实就在含元殿，你自己带人进去见他就行。” 听到这话，李冶立刻向门口卫兵发出觐见通知。 禁军卫兵在得到皇帝陛下的允许后，这才带着李冶和杜甫两人走入含元殿。 “微臣参见陛下！” “草民参见陛下！” 李冶和杜甫两人朝着皇位上的殷无咎作揖行礼。 由于杜甫没有官阶在身，所以他只能自称草民。 “李大夫，你有何事找朕？” 殷无咎见到李冶带着这么一个落魄男子进入皇宫，他还以为是什么民间冤案 李冶一本正经开口说道：“陛下，微臣担任左补阙这么多年，还从未向您举荐一人，今天微臣想要向您举荐一位贤才，这位贤才便是杜甫杜子美。” “杜甫？” 殷无咎顿时无语起来啦，他又不喜欢吟诗作赋的文人，他要的是能干实事的官吏。 杜甫这种文人根本就不是能干实事的官吏，他曾经拒绝河西县尉的官职，内心既希望成为尧舜明君的治世能臣，辅佐圣主实现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实际上却又不肯脚踏实地。 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 老夫怕趋走，率府且逍遥。 光凭这首诗就能堵死杜甫的仕途，他真把做官当成什么啦？ 要是有人觉得一个县尉委屈到杜甫，那么不妨看看人家白居易，他在三十五岁的时候也是授官县尉。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从这里便能看出白居易的思想觉悟比杜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就连岑参都是两次出塞赶赴西域。 为了避免出现认知差错，殷无咎毫不忌讳对着杜甫问道：“杜子美，你可有入仕为官的经历？” “回禀陛下，前唐朝廷曾经委任草民为河西县尉，而后改为右卫率府兵曹参军，为官经历尚且不足一年。” 杜甫倒是老老实实进行交代。 殷无咎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这把年纪太大啦，为官经验又是不足，你与其再把精力放在仕途上，不妨好好在家中教导孩子。” “从你当年拒绝掉河西县尉开始，你就亲手毁掉仕途，你这辈子再也不能入仕为官，大唐和大夏无论是谁都不会用你。” 在这一刻，杜甫顿时感到绝望起来。 李冶也没想到杜甫拒绝过官职，早知如此她肯定不会帮忙举荐。 其实当年杜甫能从河西县尉（正九品下）改为右卫率府兵曹参军（从八品下），这还是在哥舒翰的帮忙之下才促成此事。 结果哥舒翰在灵宝之战败给崔乾佑，杜甫直接开始指桑骂槐。 朔方健儿好身手，昔何勇锐今何愚。 这话表面意思在辱骂哥舒翰，实际上是在暗讽李隆基。 这也难怪杜甫活着时候籍籍无名，这他妈要能出名才怪。 第192章 投笔从戎 李冶脸色阴沉带着杜甫离开皇宫。 岑参见到他们这么快便出来，他赶紧走上来问道：“李大夫，陛下可有征辟子美为官？” “他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入仕为官。” 李冶毫不讳忌回答道。 岑参顿时感到非常震惊，他一脸不可思议问道：“这是为何？” “你去问他！” 李冶懒得再跟岑参多费口舌，她坐上马车带着陆贽返回李府。 这次李冶亲自向皇帝陛下举荐杜甫为官，搞得她同样跟着丢人现眼。 事后李冶内心开始懊悔，自己明知杜甫不是做官的料，居然还冒险把他举荐给皇帝陛下，只因欣赏他的诗赋才华，想要帮他谋取一官半职，这真是昏了头。 杜甫望着李冶马车逐渐远去，他不禁唉声叹气说道：“陛下知我当年拒绝河西县尉，再加上见我年事已高，为官经验又是不足，因此让我不要把精力放在仕途上。” “或许我是真的老啦，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入仕为官，更没办法施展心中一腔抱负。” 岑参何尝不知杜甫的满腔抱负，然而他的理想抱负完全违背殷无咎的治国方针。 杜甫主张以?儒家思想为核心，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希望入仕为官便能充任宰相，辅佐君王达到传说中的尧舜之治。 倘若杜甫真有贤臣良相之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那么殷无咎也不介意征辟他为宰相，可他根本不是做官的料。 杜甫从小到大遵从儒家思想，恪守官职，他认为做官必须尽忠职守，但又不能压迫到天底下的老百姓。 当初杜甫之所以拒绝河西县尉，那是因为他认为这个官职负责治安和税收，其中征收赋税在他眼里就是压榨老百姓，这已经违背他的儒家思想。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不会任用杜甫。 洛阳城，杜府。 杜甫失魂落魄回到家里，他躲在书房里痛哭流涕。 大儿子杜宗文本来有事前来寻找自家父亲，他刚好在书房外面听到哭泣声，于是推门而入走了进来。 “拜见父亲大人！” 杜宗文端正态度朝着杜甫行礼。 “熊儿，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进来啦？” 杜甫脸上闪过不悦之色，他赶紧掩面擦干眼泪。 杜宗文见到自家父亲如此狼狈，他沉默片刻开口说道：“父亲，孩儿打算效仿班超投笔从戎，报效国家建功立业。” 如今杜甫膝下还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杜宗文十六岁，小名熊儿。 二儿子杜宗武十三岁，小名骥子。 杜甫出身京兆杜氏，生母来自清河崔氏，妻子又是弘农杨氏，他能混得如此落魄也是奇葩。 杜宗文准备报名前往燕然大都护府，他敏锐感觉到这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杜甫听到大儿子杜宗文想要效仿班超投笔从戎，他不免有些担心说道：“熊儿，燕然大都护府远在漠北草原，你可要想好啦！” “父亲，孩儿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前方多么辛苦，我都会坚持走下去。” 杜宗文抬头挺胸说道。 杜甫只能点头同意下来，他决定放任大儿子杜宗文投笔从戎。 杜宗文在得到父亲同意后，他还要去征求母亲意见。 起初杨氏不肯让他前往漠北草原的燕然大都护府，奈何杜宗文以死相逼，最后她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岑参得知杜宗文报名前往燕然大都护府，他还特地派人送来十万文钱，资助他购买武器铠甲以及刀弓箭矢。 杜宗文非常感谢岑参的赞助，他拿着这些钱开始购买武器铠甲以及刀弓箭矢，随后跟着大队伍正式赶赴漠北草原的燕然大都护府。 在杜宗文投笔从戎的时候，各地举人陆续来到洛阳，准备参加明年三月的科举会试。 紫微宫，含元殿。 陆羽带着《茶经》前来皇宫觐见殷无咎。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翻阅《茶经》，他不禁开始佩服陆羽，难怪他被后人尊称为“茶圣”。 茶道文化乃是华夏文化之一，陆羽又是历史上的茶圣。 昔日殷无咎特批陆羽游遍天下，品尝各地州府茶叶，让他得以完善《茶经》。 虽然殷无咎不懂茶道文化，但他知道这是华夏文化之一，有必要将其发扬光大，毕竟茶水自古以来便是饮品之一。 茶水不仅因其独特口感受到人们的喜爱，还因其具有多种营养价值，适量饮用对人体的益处多多，例如提神醒脑、清热解渴、解腻清肠等多种功效。 大夏帝国对外贸易货物以茶叶、食盐、绢帛、铁器、陶瓷为主，用以换取黄金、白银、铜钱、珠宝、玉石、皮毛、香料、棉花等众多商品。 由于大夏商人在对外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所以能够获取大部分贸易利润，连同大夏朝廷跟着征收到越来越多的商税。 大夏朝廷允许海外商人在指定地点自由贸易，沿海港口从北到南就有平州、辽州、幽州、冀州、青州、徐州、扬州、越州、交州，并且还在各州港口设置市舶使对于来往船舶征收关税。 神武九年商税收入高达一千五百万贯，这些都要归功海外贸易的盛行。 如今海上丝绸之路开始取代陆上丝绸之路，大夏帝国的航海技术得到飞跃进步。 “鸿渐，你可有意愿把《茶经》推广开来？” 殷无咎面露笑意询问道。 他准备派人大规模印刷《茶经》，希望借此能把茶叶推广到全国范围乃至畅销海外。 陆羽顿时一脸激动说道：“微臣愿意！” 这一时期饮茶之风虽有由南向北传播的端倪，但是北方百姓还没完全普及开来。 目前饮茶方式主要还是粥茶法。 粥茶法顾名思义就是把茶叶拿来煮粥，在里面加入葱姜、橘皮，食盐，甚至还会跟米饭和蔬菜混在一起煮着吃，这味道实在难以形容，北方百姓根本无法接受。 恰逢殷无咎又不是好茶之人，因此他也没有精力发展茶道文化。 此番陆羽通过《茶经》创造出煎茶法，然而饮茶工序过于繁琐，这虽然适合达官显贵，但是这套饮茶方式只有贵族才能享受，毕竟开销成本实在太高。 殷无咎决定在此之外推行散茶法，只需把茶叶直接烘焙，注水沏茶原汁原味，茶叶之中不再添加各种香料，也不用经过研磨等复杂工序。 第193章 饮茶文化 殷无咎在含元殿跟着陆羽饮茶论道，他吩咐侍女拿来茶叶和茶具。 陆羽见到殷无咎把茶叶倒入小茶壶，使用滚烫热水进行浸泡，随后再把茶水倒进茶杯，空气中飘散着原汁原味的茶香味。 “鸿渐，你可有见过这种饮茶方式？” 殷无咎面露微笑问道。 陆羽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的清香味在口中散开，他不由自主赞叹道：“陛下，这种饮茶方式真是大道至简啊！” “是啊，朕想要让你把散茶法写入《茶经》，这种化繁为简的饮茶方式更加适合百姓。” 殷无咎希望天下百姓人人都能喝得起茶，只有散茶法才能把饮茶成本降到最低，而且这样有利于茶叶畅销。 “微臣遵命！” 陆羽对此极力赞同。 他本身就是好茶之人，自然知晓散茶法属于大道至简，相比煎茶法更加容易推广普及。 随着散茶法和煎茶法一经问世，这两种饮茶方式立刻取代粥茶法，再也没人愿意往茶水里面添加奇奇怪怪的作料，大家反而更加追求原汁原味的茶香。 大部分人都是选择工序简单的散茶法，这种饮茶方式成本极低。 尤其今年正好举行科举考试，各地举人陆续来到洛阳，准备参加明年三月的科举会试。 这些参加科举会试的举人全部都是读书人，他们非常喜欢这种冲饮方式，而后又把散茶法带回家乡传播开来，使其短短几年时间便完全普及开来。 燕然大都护府，燕然城。 郭昕带着十个千户部众凯旋而归。 他今年开春带兵进攻骨利干，彻底把小海（贝加尔湖）以南地区最后一个铁勒部落剿灭殆尽，先后斩首三万多人，俘虏幼女和女人共计五万多人。 郭昕带领十位千户长前来拜见郑相如。 “拜见大都护！” 众将朝着主位上的郑相如作揖行礼。 郑相如收到郭昕大捷消息非常高兴，他笑容满面抚须夸赞道：“郭将军真不愧为辽国公的侄子，此番你们立下大功，我会向朝廷替你们邀功请赏。” “多谢大都护！” 众将脸上纷纷露出欣喜之色。 “好啦，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事要跟郭将军商量。” 郑相如挥手示意众将暂时退下。 “遵命！” 众将接到命令随即离开府衙。 郭昕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大都护，可是有什么要事？” 郑相如郑重其事说道：“郭将军，你认为仅靠我们燕然大都护府，可有能力灭掉坚昆汗国？” “大都护，属下认为可行。” 郭昕拍着胸脯保证道。 郑相如顿时两眼一亮，他喜开颜笑说道：“郭将军，你的勇气真是可嘉啊，整个燕然大都护府只有你跟我认为能够灭掉坚昆汗国。” “坚昆汗国表面上跟西域唐军唇亡齿寒，实际上他们早就势同水火，你我只需在后面推波助澜，黠戛斯人就会南下进攻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 “西域唐军大肆招揽沙陀人和葛逻禄人，不仅削弱坚昆汗国的整体实力，还暴露出黠戛斯人外强中干的本质，黠戛斯人根本无法控制北庭都护府的游牧胡人。” “我们不需要去攻打曳咥河的坚昆王庭，只需率兵攻占剑河上游的山地草场，那么黠戛斯人便会成为无本之木，届时国内的游牧部众肯定会跟着四分五裂。” “明年我想让你带兵攻打剑河上游的山地草场，不知你可敢接受这道军令？” 郭昕陷入深深思考，他略微沉吟说道：“大都护，若是想要攻打黠戛斯人的老巢，属下最少需要十个千户，兵力数量不能低于两万骑兵。” “没问题，今年你带兵讨灭骨利干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汉家牧民来到漠北草原，燕然大都护府早已从十八个千户扩编到二十八千户。” 郑相如立刻表示兵力不是问题，他对郭昕那是寄予厚望。 郭昕也没有辜负郑相如的期待，他在草原上待了这么久，对于游牧胡人早就知根知底，因而才能这么快灭掉骨利干人。 郑相如迫切想要消灭掉坚昆汗国，他遍观诸将只有郭昕一人能够统兵远征，换做别人绝对担不起这个重担。 “只要大都护拨给我十个千户，属下自有办法拿下黠戛斯人的老巢。” 郭昕自信满满说道。 郑相如顿时兴奋得站起身来，他拍打郭昕的肩膀说道：“好，那就再辛苦你一趟啦！” 由于草原上的寒冬即将来临，所以郑相如准备让他明年开春再行动。 郭昕讨灭骨利干的大捷消息很快送到洛阳，殷无咎立刻嘉奖有功之臣。 他完全把塞外草原开疆拓土的任务外包给单于、安北、燕然三大都护府，无论打下多少草场都是归属汉家牧民。 汉家牧民得到越来越多的草场，上层将领又能建功立业，一举两得实现双赢。 目前单于、安北、燕然三大都护府已经成为大夏纺织业的原材料产地，牧民们通过贩卖羊毛或者皮毛获取钱财，再用这些钱财购买日常生活所需要的物资。 为了能够产出更多羊毛，牧民们自然就要掠夺更多草场，扩张欲望也会越来越高。 正所谓以利驱之，则是无往而不利。 要是还跟以前中原王朝那样，依靠朝廷力量控制塞外草原，那么统治成本实在太大，必须让牧民们找到赚钱办法，这样才能保证持之以恒。 大夏朝廷只需牢牢控制住千户长，同时委派官员进行管理，那就不用担心他们胆敢造反。 殷无咎派遣太子殷天骄坐镇幽州，主要也是想让他知道如何管理塞外草原。 牧民们很少会把羊毛运输到洛阳，大部分人只是把羊毛运输到幽州范阳郡，在这里就有纺织业的商人在负责收购，而后再把羊毛通过大运河输送到洛阳，交给纺织女工加工制造成毛料。 在这条纺织产业链上的每个人都有收益，而且还是一条良性循环的经济链条，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胆敢乱来。 大家好不容易上桌吃饭，要是有人胆敢乱来掀桌子，这桌子砸也能把他活生生砸死。 第194章 太子三师和太子三少 神武十年，十二月初一。 这个时候已经来到年底腊月，入冬以来各地奏报陆续汇报洛阳朝廷，近日云州节度使高秀岩卒于任上。 殷无咎通过一系列人事任命调动，他连续罢免四位宰相，分别为门下左侍中赵少卿、门下右侍中赵长卿、中书左侍郎张巡、中书右侍郎卢全诚。 卢全诚年事已高不宜担任官职，殷无咎批准他致仕回乡。 随着太子殷天骄逐渐成长起来，殷无咎开始赋予他军权，让他兼任幽州节度使和云州节度使，同时委任太子三师和太子三少。 夏无忧为太子太师（从一品），张巡为太子少师（从二品）。 赵少卿为太子太傅（从一品），郑相如为太子少傅（从二品）。 赵长卿为太子太保（从一品），沈天风为太子少保（从二品）。 由于郑相如和沈天风距离幽州范阳郡实在太远，所以他们两人都是挂着头衔而已，实际上根本无法过来教导殷天骄。 张巡和赵家兄弟接到委任状后，他们立刻前往幽州范阳郡辅佐殷天骄。 有人外调那就有人提拔。 殷无咎重新任命四位宰相，他需要时刻保持阶级流通。 工部尚书萧复升任中书左侍郎（从二品）。 户部尚书刘晏升任中书右侍郎（从二品）。 太府寺卿杜佑升任门下左侍郎（从二品）。 大理寺卿王俌升任门下右侍郎（从二品）。 紫微宫，含元殿。 宰相们聚在一起处理各地奏报，随后呈给殷无咎进行审阅。 大夏帝国经过十年的高速发展，三京十九州编有一千一百七十八万户，大约八千三百五十二万人，疆域面积差不多在七百五十万平方公里。 东北夷狄基本快要灭绝，只剩下黑水国这股势力仍然还在苟延残喘，室韦部落、黑水靺鞨、渤海遗民死战不降。 单于大都护府、安北大都护府、辽州、渤州四地共同出兵进行围剿，男女老幼全部斩尽杀绝，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们。 碍于东北夷狄尚未完全覆灭，殷无咎也不敢把战略重心转移到西北方向，以免重蹈当年大唐帝国的覆辙。 昔日大唐帝国灭掉高句丽之后，还没来得及移民戍边占领辽东故地和汉四郡，雪域高原的吐蕃帝国便攻陷西域十八州。 在此之后，大唐常年跟吐蕃进行拉锯，再也无力顾及高句丽故地，反而白白便宜给渤海国，连同百济故地跟着丢得一干二净，辽东和辽西完全丧失殆尽。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殷无咎不敢陷入两线作战，他还需要通过移民百姓占领辽、平、渤三州。 只要汉家儿郎能在当地占据多数，那就不用担心这块地盘还会丢失。 “对啦，今年以来有多少人移民辽、平、渤三州？” 殷无咎朝着尚书令李萼开口问道。 李萼暂时放下手上工作，他很快找到神武十年的移民文书，于是跟着殷无咎报告道：“陛下，今年移民辽、平、渤三州累计共有十五万户，要是算上流放之人，那么加起来便有十六万户，折合下来大约上百万人。” 殷无咎对此感到非常满意，他面露笑容微微点头说道：“好啊，每年都有上百万人移民辽、平、渤三州，中原地区的人口压力也会跟着减轻不少，总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是要想办法为汉家百姓扩大生存空间。” 大夏朝廷不仅组织北方百姓移民辽州、平州、渤州，还组织南方百姓移民荆州、楚州、越州。 尤其是在李茂执政期间，他鼓励南方百姓移民荆州、楚州、越州，还把这些地方所有土着獠人全部汉化，因此人口数量迅速猛涨。 辽州编有三十六万七千五百户，大约两百二十九万人。 平州编有二十八万八千三百户，大约一百七十八万人。 渤州编有二十三万五千二百户，大约一百三十五万人。 荆州编有七十八万八千五百户，大约四百七十三万人。 楚州编有六十五万三千二百户，大约三百九十五万人。 越州编有四十一万五千七百户，大约两百四十六万人。 当年李茂制定开发南方计划较为激进，但是明显取得巨大效果，荆州、楚州、越州所有土着獠人全部汉化编户齐民，这对大夏朝廷来说意义重大。 大夏朝廷对于南方土着采取怀柔政策，他们跟中原百姓一样皆为农耕文明，在华夷之辨的认知里，南方百姓皆是华夏子孙。 殷无咎见到荆州、楚州、越州开发得差不多，他忽然对着李萼说道：“交州牧何履光请求致仕回乡，他为大夏朝廷在岭南镇守十年，你觉得应该派谁去接替他？” 李萼思考片刻开口回答道：“微臣举荐交州都督张挺，他是大唐名相张九龄之子，况且又是交州本地人，对于当地气候环境早已适应。” “交州自古以来便是岭南之地，当地气候过于湿热，虫媒猖獗，瘴气弥漫，多有疾疫，最好办法就是任命本地人为官。” 殷无咎觉得李萼说得很有道理，他也不敢派遣北方官员出任交州牧，不知道还以为这是遭到流放呢。 “好吧，那朕就委任张挺为南海太守，让他接替何履光充任交州牧。” 前任交州牧何履光出身交州珠崖郡，他自然能够忍受湿热气候。 要是北方官员前往交州任职，只怕还不用多久就会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交州便是大唐帝国的岭南道，辖境包含现今广东全部、广西大部、云南东南部、越南北部，放在后世可是大名鼎鼎的富庶之地。 现在交州开发程度太低，盛唐时期的天宝年间编有二十四万七千户，差不多也就一百万人左右。 而今交州编有三十二万五千户，大约一百六十万人，人口相比盛唐时期的天宝年间反而增加不少。 这些都要归功前任交州牧何履光治理有方，再加上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时候，江南地区就有很多人直接乘船跑到岭南躲避战火。 由于交州各郡没有遭到战火袭扰，加之外来百姓增加和海上贸易盛行，所以人口数量才能相比盛唐时期增长这么多。 第195章 鼓励交州汉人生育 为了能够快点开发交州各郡，殷无咎决定鼓励交州汉人生育，而不是通过移民政策，毕竟岭南气候只有本地人才能适应下来。 至于如何鼓励生育，殷无咎还需要跟宰相们进行商量。 “诸位爱卿，交州自古以来便是汉家土地，前汉孝武皇帝讨灭南越国，便在岭南设立九个郡，其中交趾郡全盛时期编有九万二千四百四十户，七十四万六千二百三十七人。” “如今交趾郡登记在册只有三万余户，单论户数远远不及两汉时期，究其原因在于交州汉人的百姓数量都在萎缩，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届时整个安南都护府都会跟着脱离大夏朝廷。” “朕准备鼓励交州汉人生育，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宰相们闻言纷纷陷入低声讨论。 中书令颜真卿率先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建议免除交州汉人的赋税，这样可以减少他们生活压力，百姓们安居乐业自然就会繁衍生息。” “光是免除赋税远远不够。” 殷无咎觉得这样实在太慢，他非常清楚交州各郡到处都是原始森林，顶多只有红河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获得开发。 按照颜真卿仅仅只是免除赋税，这样根本无法鼓励交州汉人的生育。 尚书令李萼站出来进言说道：“陛下，微臣建议不仅免除交州汉人的赋税，同时还要恩威并施和赏罚并用，大可效仿春秋时期越国勾践的生育政令。” “令壮者无娶老妇，令老者无娶壮妻。女子十八不嫁，父母有罪；男子二十不娶，父母有罪。将娩者以告，公令医者守之。凡是生下儿女赏钱十贯，毛料百匹，如此只需十年之功便能见到奇效。” 由于大夏国库富得流油，所以李萼认为直接赏罚并用就行。 “好，那就按照这个办法制定政令。” 殷无咎立刻吩咐宰相们制定政令，开春以后就要在交州各郡进行实施。 宰相们很快便把生育政策制定下来，随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交州各郡。 殷无咎亲自委任大批官员前往交州，只为生育政策能够顺利推行下去，并且还对交趾、九真、九德三郡进行人事任命调动。 张伯仪出任交趾太守、安南都护。 姜公辅出任九真太守。 秦系出任九德太守。 在宰相们离开含元殿之后，殷无咎拖着疲累身体回到贞观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皇帝寿命都是不长。 皇帝治理国家经常需要日理万机熬夜工作，很容易在过度劳累中去世。 这些年来殷无咎很少外出领兵打仗，他本人亲自坐镇洛阳，总揽文武机要，感觉相比以前还要更累。 殷无咎一脸疲倦来到贞观殿的寝宫，两位皇后躺在龙床睡午觉。 “哎，她们姐妹两人还真跟王清微一模一样，每天吃喝拉撒悠然自在，到了晚上又要缠着我伺候她们。” 殷无咎脸色略微有些不满嘀咕道。 他只能脱掉天子冕服爬上龙床，找准机会挤在两位皇后的中间，左拥右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两位皇后感觉到有人爬上龙床，她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夫君，你辛苦啦！” “是啊，真是辛苦你了！”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见到殷无咎累成这样，她们同样跟着心疼不已。 虽然殷无咎身体精力几乎无限，但是每天醒来都要审阅朝廷奏报，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五年之久，这也难怪他在精神上会感到极度疲惫。 幸好殷无咎没有后宫三千佳丽，不然的话，他还要面对争风吃醋的嫔妃们。 殷无咎在朦胧中听到她们声音，伸手便把两位皇后揽到怀里，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殷无咎意识不知为何苏醒过来，他本以为已经睡醒过来，随即准备起床穿好衣服，没想到自己身体竟然穿过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 殷无咎顿时感到极度慌张，他起床后发现自己身体仍然躺在龙床上，不禁面露惊恐之色喃喃自语：“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为了验证这个惊人想法，殷无咎开始尝试走出贞观殿。 恰好此时，王翊带着禁军将士正在巡逻警卫，他刚好带人路过贞观殿。 “王翊！” 殷无咎顿时走到王翊身边低声喊道。 王翊好像听到陛下在喊自己，他四处张望寻找殷无咎的影子，嘴巴喃喃自语说道：“真是奇怪，难道是我出现幻觉啦？” 由于王翊实在没有找到殷无咎的影子，所以他继续带着禁军将士巡逻警卫。 殷无咎跟着禁军将士来到紫微宫徽猷殿的门口。 “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王翊准备进入徽猷殿讨点水喝，毕竟王清微乃是自家妹妹，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前来登门拜访。 殷无咎跟在王翊后面一起来到徽猷殿的门口。 王清微在徽猷殿欣赏着宫娥舞姬奏乐起舞，她躺在软榻上欣赏节目，就连两个女儿也是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大声喝彩。 晋阳公主殷玲珑率先见到王翊登门拜访，她立刻站起身来说道：“玲珑给舅舅请安啦！” “舅舅安好！” 平阳公主殷璇玑同样向着王翊行礼。 “微臣拜见两位公主！” 王翊面露笑容朝着两位公主作揖行礼，他亲眼见到自家妹妹王清微还是这副模样，于是开门见山说道：“拜见贵妃娘娘，微臣口干舌燥正好路过徽猷殿，不知贵妃娘娘可否赏点酒水让我暖暖身子？” 王清微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说道：“兄长，你我兄妹何必如此生疏客气？想要酒水去桌上拿就行啦，顺便多带一些送给禁军将士，这大冷天的他们也不容易。” “舅舅，这是给你的！” 殷玲珑拿着一壶热酒呈给王翊，她非常礼貌说道：“舅舅您辛苦啦，外面的叔叔们就让我来招呼就行啦。” 殷玲珑吩咐宫人去御厨取来酒肉，她亲自拿着这些东西来到徽猷殿门口，一脸喜开颜笑对着禁军将士说道：“叔叔们，辛苦你们啦，不妨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多谢晋阳公主赏赐！” 禁军将士纷纷露出灿烂笑容，毕竟当朝公主喊着自己叔叔，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殷无咎站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切，他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第196章 灵魂出窍 外人根本无法看到灵魂出窍的殷无咎，他直接大摇大摆走进徽猷殿。 虽然殷无咎还搞不明白为什么会灵魂出窍，但是他早就注意到别人能够听到自己声音，这更加有利于他塑造真命天子的神话。 一个你看不见摸不到的人，而他却能知道你在干什么，这不就是神仙吗？ 王清微躺在软榻上欣赏着宫娥舞姬奏乐起舞，歌舞升平夜夜笙歌，连同王翊跟着一起偷懒，他是喝着小酒唱着歌。 殷无咎一脸无奈吐槽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兄妹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鉴于王翊犯下玩忽职守之罪，殷无咎认为有必要惩罚下他。 殷无咎闪现在王翊身边，贴着他的耳朵阴冷说道：“清源县侯，不是说好讨点酒水暖暖身子吗？怎么还在贵妃宫殿里面听曲，你就是这样给朕巡逻警卫？” 王翊瞬间吓得站起身来，他不由自主惊叫出声：“陛下……微臣有罪……” “陛下？” 王清微还以为皇帝陛下摆驾徽猷殿，她连忙挥手示意宫娥们暂停下来，随后望来望去并没看见殷无咎的影子，于是脸色有些幽怨说道：“兄长，你大白天撞到鬼啦。” 王翊还以为自己喝多出现幻觉，他赶紧跟着王清微进行赔罪：“妹妹，对不起，为兄跟你赔不是啦。” 殷无咎亲眼见到这家伙还想接着奏乐接着舞，他一怒之下大声吼道：“王翊，你马上给朕滚来贞观殿门口。”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听到殷无咎的声音。 “微臣遵旨！” 这次王翊听得真真切切，他哪里还敢继续待在徽猷殿，连忙跑去贞观殿门口进行请罪。 王清微赶紧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她一脸不可思议询问道：“陛下，你在哪里啊？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啊？” 殷无咎没有回答王清微的问题，他故作神秘说道：“你先让她们退下吧。” “你们退下吧！” 王清微按照殷无咎的指示，她吩咐宫娥们暂时退下。 殷无咎随即故弄玄虚问道：“清微，难道你不害怕我吗？” “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只有宵小之辈才会害怕陛下。” 王清微对于殷无咎自然不会感到恐惧，她顶多只是好奇而已。 殷无咎同样好奇自己为什么可以灵魂出窍，他在思考要是能以灵魂状态出现在别人的面前，那他岂不是要爽翻天啦！ 下一刻，殷无咎还真显现在王清微面前。 “陛下！” 王清微终于看到殷无咎显现出来，连忙奔跑过去想要抱住他。 没想到王清微竟然穿过殷无咎，他们两人根本无法实际接触，害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陛下……你……” 王清微俏脸闪过恐惧之色，她发现到殷无咎在阳光的照耀下没有影子。 “清微，你可以把我视为没有身体的灵魂，因此你没办法触碰到我。” 殷无咎倒是很快给出合理解释。 结果王清微吓得大惊失色，她捂着嘴巴浑身颤抖问道：“陛下，莫非你这是驾崩了吗？”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只有死亡才会灵魂出窍。 如今殷无咎灵魂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也难怪王清微误以为他已经?驾崩。 对此殷无咎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刚在思考如何灵魂回归，随后便消失在王清微的面前。 眨眼间，殷无咎在贞观殿的龙床上睁开眼睛。 “咦，我这样就回来啦？” 殷无咎瞬间感到不可思议，他总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 以往殷无咎在做梦的时候，每次他意识到这是在做梦，那么马上就会主动醒来，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殷无咎看见两位皇后睡得正香，他不忍打扰到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于是小心翼翼起身穿好衣服。 在殷无咎穿好冕服走出寝宫之时，正好赶上王翊主动前来请罪，他跪在贞观殿门口等待皇帝处罚。 殷无咎立马召见王翊，他阴阳怪气说道：“清源县侯，你知罪吗？” “微臣知罪！” 王翊立刻趴在地上叩首，他希望借此获得皇帝陛下的原谅。 殷无咎见到王翊认错态度还算诚恳，他一脸不满训斥道：“你好歹也是当值的宿卫将军，怎能跑去贵妃那里吃喝玩乐呢？那朕还要你干什么？”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王翊连续磕头选择认错，他可不想丢掉这份官职。 “好啦，这次朕不追究你的责任，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就滚回家去抱孩子吧！” 殷无咎倒也没有太过为难王翊，只是把他喊过来训斥一顿，让他长点记性好好当值。 “多谢陛下开恩！” 王翊听到殷无咎原谅自己，他内心总算松了一口气。 殷无咎挥手示意王翊退下，他一脸不耐烦说道：“好啦，你回去当值吧！” “微臣遵旨！” 王翊连忙起身离开贞观殿，从此他做事再也不敢有所马虎。 因为王翊总感觉殷无咎站在后面盯着，所以他哪里还敢做事粗心大意。 当年王翊跟随殷无咎征战天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皇帝陛下能够呼风唤雨，这是每隔五百年才会出世的圣王。 这也是为什么王翊愿意死心塌地效忠殷无咎，他是受到苍天赐福的真命天子，因此任何鬼神之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稀奇。 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 大家基本不会谈论鬼神之事，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王翊当值结束之后回到家里，他赶快把今日之事记录下来。 世家大族经常会把各种各样的鬼神之事记录下来，王翊来自太原王氏，他自然也有这个习惯。 在王翊离开贞观殿后，殷无咎立刻摆驾徽猷殿，王清微见到他本人确实安然无恙，她这才总算放心下来。 当时王清微看到殷无咎消失在自己面前之时，她感觉天都快塌下来。 这么多年以来，王清微从来都没考虑过殷无咎哪天要是不在，那她到底该怎么办。 如今王清微初步尝到这种担惊受怕的滋味，她当天晚上缠着殷无咎要个不停，担心将来再也体验不到快活日子。 第197章 晚上出宫 当天晚上。 殷无咎抱着王清微沉睡过去，他再次出现灵魂出窍，整个人漂浮在徽猷殿之中。 这次殷无咎发现灵魂出窍之后，自己不再受到自然规律的限制，他兴奋得跟个小孩一样。 “我去，这也太爽了吧！” 他尝试在徽猷殿飞来飞去，并且还冲出殿外来到半空中俯视皇宫。 殷无咎在皇宫中飞来飞去，他很快便把紫微宫逛上一遍，这是他以前做梦才能办到的事情。 紧接着，殷无咎开始朝着皇宫之外飞行而去，反正他是灵魂出窍的状态，除非他想要别人看到自己，不然的话，他是不会显现在外人面前。 殷无咎发现大街上的酒楼客栈十分兴旺，人来人往特别多，洛阳城的夜市生活非常丰富多彩，就连青楼都是到处随地可见。 目前洛阳百姓登记在册就有两百万人，这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城市，包括长安也是无法与之媲美。 盛唐时期的长安确实明显超过洛阳。 大夏帝国的洛阳扩建后便超过长安，洛阳旧城和洛阳新城加起来占地面积已经达到一百一十平方公里，单论城市规模足以超越长安的八十七平方公里。 殷无咎来到天津桥南的董家酒楼，这里聚集着大量举人，他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想要看看晚上有哪些读书人还没睡觉。 大部分人都在借酒抒怀吟诗作赋，希望明年春闱能够金榜题名。 殷无咎在角落上发现户部郎中韩滉，他穿着便衣跟一个年轻举人相谈甚欢，于是便坐下来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这个年轻举人名字叫做杜黄裳，他是西京府京兆人。 杜黄裳在神武八年的时候参加春闱考试，可惜史论和策论并未过关，因此没有录取为新科进士。 就在杜黄裳进京赶考期间，他偶然认识到户部郎中韩滉，两人都是西京府京兆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韩滉跟杜黄裳两人一见如故，很快便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这两人在历史上都是大唐宰相。 “太冲贤兄，你估摸着明年春闱我能金榜题名吗？” 杜黄裳一脸期待询问道。 韩滉笑容满面抚须说道：“遵素贤弟，这些年来你的进步肉眼可见，我想你明年春闱应该可以金榜题名，只是不知道这次会试和殿试究竟会出什么题目。” “当今陛下极为重视史论和策论，科举题目皆为史论和策论，以诗取士微乎其微，就连谏议大夫李季兰也不是以诗赋之才而录取，你千万不要再想着诗赋题目。” 杜黄裳认认真真听从韩滉的教导，他微微点头说道：“太冲贤兄所言甚是，愚弟在此受教啦。” 韩滉准备考考杜黄裳的策论水平，他故作姿态问道：“遵素贤弟，你可知陛下垂拱而治，为什么不用担心朝廷大臣结党营私？” “那是因为陛下慧眼识珠知人善用，因此朝廷大臣才会秉公办事，那么自然不会出现结党营私的情况。” 杜黄裳模棱两可回答道。 听到这话，韩滉摇了摇头说道：“遵素贤弟，要是你这样回答策论，那你明年春闱肯定无法金榜题名，皇帝陛下和宰相们可不喜欢耍滑头的人。” “还望太冲贤兄能够不吝赐教！” 杜黄裳赶紧虚心向着韩滉请教。 韩滉亲自下场指点杜黄裳，他郑重其事解释道：“在策论问题上你要敢于回答，只有这样皇帝陛下和宰相们才会意识到你的能力。倘若你对策论无法提出有价值的答案，那么你是很难做到金榜题名。” “太冲贤兄，科举策论涉及到军国大事，我怕写得不好会引起皇帝陛下和宰相们的厌恶。” 杜黄裳面露难色苦笑道。 他的性格雅淡从不张扬，虽说具有深谋远虑的本领，但是做事过于谨慎，总是想着步步为营，导致不敢大跨步往前走。 对此韩滉恨铁不成钢说道：“遵素贤弟，你现在就是举人而已，就算你的策论写得不好，皇帝陛下和宰相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又何必如此杞人忧天呢？” “这可不是我杞人忧天，侍御史韦肇乃是二甲进士，他上奏弹劾晋国公夏无忧和雍国公沈天风，不料触怒到皇帝陛下，反而遭到革职查办。” 杜黄裳心有余悸说道：“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愚弟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正好杜黄裳跟侍御史韦肇互相认识，这也难怪他在策论问题上变得保守起来。 没想到韩滉嗤之以鼻说道：“遵素贤弟，韦肇那是自寻死路，他也不拿着脑袋好好想一想，晋国公夏无忧和雍国公沈天风何许人也？岂是他一个侍御史能够妄议。” “圣人的书是拿给人看的，拿来办事是百无一用，亏他韦肇从小到大读了那么多书，可是这么简单道理他还不懂，那就活该有此下场。” 自从韦肇出任侍御史以后，他认为大夏朝廷应该依法治国，犯法之人不管他的功劳有多大都要依法惩罚，因此才会上奏弹劾晋国公夏无忧和雍国公沈天风。 可是韦肇也不拿他的脑子好好想下，夏无忧和沈天风带领汉家牧民在塞外草原开疆拓土，殷无咎怎么可能会为了外族胡人，而去处罚他们两人。 韦肇就是非常典型的榆木脑袋，他明知道大夏律法只能用来约束普通百姓的行为规范，反而还要拿来对付位高权重之人，那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要是按照韦肇依法治国的理念方针，跟随殷无咎征战天下的文武百官都要处死，就连皇帝本人也为难幸免于难，毕竟根据大夏律法他们都是在造反。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下令把韦肇革职查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继续担任官职。 韩滉身在朝堂知晓内幕，杜黄裳尚未入仕为官，他看待问题自然显得云里看雾。 殷无咎坐在旁边聆听着韩滉的见解，他不由自主在内心夸赞道：“这韩滉倒是很有思想觉悟，难怪刘晏举荐他出任户部侍郎。” 户部尚书刘晏升任中书右侍郎以后，他在户部官署有点忙不开手脚，故而向殷无咎举荐韩滉充任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乃是从三品，户部郎中只是从五品上。 倘若殷无咎把韩滉提拔为户部侍郎，那他就相当于官升七级。 第198章 人前显圣 户部侍郎作为户部尚书的副手，一般情况下设有两人。 自从第五琦和杨炎先后遭到罢黜，殷无咎再也没有委任过户部侍郎，户部官署都是户部尚书刘晏一人在管。 现在刘晏升任中书右侍郎，他还兼任着户部尚书，既要参与处理朝政，又要忙碌户部差事，自然会感觉到力不从心。 本来殷无咎已经准备让太府寺少卿张镒兼任户部侍郎，让他协助刘晏共同管理户部官署。 如今殷无咎意外发现韩滉也是一个合格人选，倒不如就让他跟张镒两人充任户部侍郎。 韩滉跟着杜黄裳畅聊许久，直到晚上二更亥时这才离开天津桥南的董家酒楼。 回家路上韩滉对着他的次子韩皋询问道：“二郎，今晚你跟董家酒楼的举人们聊得如何？” “父亲，每逢科举考试的时候，各地举人都会群聚洛阳，天下英雄尽入彀中，孩儿想要从中脱颖而出也不是那么容易！” 韩皋底气显得有些信心不足，毕竟他只有二十二岁而已。 韩滉顿时感到非常惊讶，他随即开口问道：“莫非你在董家酒楼遇到才华横溢之人？” “是啊！” 韩皋微微点头兴奋道：“刚才我跟进京赶考的三位举人聊天，发现他们都是来自弘农杨氏，而且三人还是同父同母生的亲兄弟。” “以我能力考个三甲进士或许还有机会，一甲和二甲想都不用想，做人做事要有自知之明，有几斤力气才能挑起几斤重量。” 这话一出，韩滉仿佛觉得自家儿子好像意有所指，他思考片刻说道：“二郎，你是在劝为父以进为退吗？” 最近刘晏举荐韩滉充任户部侍郎，他的儿子韩皋同样跟着一清二楚，于是一脸担忧解释道：“父亲跟随过第五琦和杨炎，又曾经收受少量贿赂而遭到罚款，在仕途上已经存在污点。” “哎，当时户部贪墨成风，为父要是不拿贿赂，你说我还能继续担任户部郎中吗？说到底还是皇帝陛下和宰相们放纵杨炎和元载两人。” 韩滉忍不住抱怨出声：“本来我是想要偷偷去跟皇帝陛下进行告状，奈何杨炎和元载两人也有贿赂尚书令李萼，你说我哪里还敢不拿？” 他们父子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回家门口，韩府距离天津桥南的董家酒楼不足百米，因此出门根本没坐车。 突然间，韩滉率先意识到不对劲，他亲眼见到韩府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父亲，好像有人登门拜访？” 韩皋指着韩府门口说道。 在接近韩府门口的时候，他们父子两人瞬间吓得汗毛竖起。 眼前这个男人在月光照耀下居然没有影子，他就这样站在那里背对韩滉和韩皋父子两人。 韩滉和韩皋父子两人误以为这是撞到脏东西，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殷无咎，他以灵魂状态显现在他们父子两人面前，自然是要好好装逼一下。 殷无咎直接漂浮起来虚空而立，他的声音经过伪装后变得阴冷无比，故作神秘说道：“原来这里就是下界啊？” 韩滉和韩皋父子两人亲自见到眼前这个男人虚空而立，早就吓得快要瘫软在地。 韩皋年轻气盛鼓起勇气抱拳说道：“神尊莫怪，我等凡人无意冒犯，不知可否请问您的尊号？” 殷无咎故作姿态没有回答，这让韩皋彻底尴尬起来。 反观韩滉内心早已吓破胆，他回家路上正好在想，要是自己能够官升七级出任户部侍郎，哪怕把灵魂卖给鬼神也愿意。 结果鬼神真的出现在韩府门口，他也没想到在内心默念还会招惹来脏东西。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韩滉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送走眼前这尊鬼神，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问道：“请问上界神尊为何会出现在此？” 殷无咎转过身来面对韩滉，浑身散发着磅礴浩瀚的煌煌天威，空气仿佛都在此刻凝固起来。 “陛……陛下……” 韩滉顿时吓得跪拜在地，他的额头冒起大量汗珠，咬紧牙关艰难抬头，瞪大眼睛认出眼前这尊神只，对方外貌竟然跟皇帝陛下长得一模一样。 殷无咎摇了摇头故弄玄虚说道：“当今皇帝只是吾之分身，吾虽是他，但他非吾。不知你这小小凡人可知其中奥妙？” 此言一出，韩滉和韩皋父子两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来殷无咎正欲装逼，忽然耳边传来王清微的声音：“陛下，你压到我头发啦~~~” 殷无咎感觉到灵魂好像正在回归身体，他意味深长说道：“明天皇帝将会委任你为户部侍郎，莫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话音刚落，殷无咎便消失在他们父子面前。 没过多久，殷无咎在徽猷殿的龙床上睁开眼睛，他抬起头来让王清微把头发捋到身后。 此时此刻，韩府。 韩滉和韩皋父子两人回到家里书房。 他们根本不敢把刚才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家人。 “二郎，世人皆传陛下乃是真命天子，仙人转世，如今看来所言非虚，难怪李唐江山会覆灭得如此之快，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非人愿所能为之。” 韩滉心有余悸坐在书案后面，他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今晚经历。 “父亲，要是明天陛下真的委任你为户部侍郎，那确实可以证明他是仙人下凡，是福是祸很快便能得到验证。” 韩皋冷静替着父亲分析情况。 韩滉来自昌黎韩氏的世家大族，他的父亲韩休在开元年间成为大唐宰相，因此他也受到良好家风的影响，从小严于律己贞介好学。 虽然韩滉依靠父辈门荫入仕，但是他为官清廉勤勉，处事公允，备受称赞，因此才能得到户部尚书刘晏的青睐。 韩滉跟他父亲韩休一样清廉勤勉，毫无名门贵公子的奢华习气，反而非常务实，为政十分严谨，眼里丝毫不容沙子，凡事他过手的文书簿册，细枝末节也绝不遗漏。 后世十大传世名画《五牛图》就是出自韩滉之手，而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镇国之宝。 第199章 官升七级 隔天早上。 韩滉和韩皋父子昨晚根本没有睡好，他们很早就起床洗漱。 父子两人还没来得及用餐，中书舍人秦玉卿便带着皇帝圣旨前来韩府。 “秦舍人大驾光临，韩府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韩滉带着家人出来迎接秦玉卿。 秦玉卿俏脸露出灿烂笑容，她对着韩滉作揖行礼：“岂敢岂敢，韩侍郎这是折煞我啦，下官只是过来宣读皇帝圣旨而已。” “侍……侍郎？” 韩滉目瞪口呆变得结结巴巴，他还以为秦玉卿这是说错话。 因为韩滉原本只是户部郎中，单论官阶比起中书舍人低上两级，所以秦玉卿根本不需要在他面前自称下官。 如今秦玉卿称呼韩滉为韩侍郎，架子在他面前放得很低，韩府上下都能看得出来韩滉这是升官啦。 看着韩滉表情如此失态，秦玉卿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官升七级这种事情实在少见，她随即当着众人开始宣读皇帝圣旨：“门下，神武十年十二月初二，户部郎中韩滉尽忠职守，勤政为民，忠贞清廉……朕特授予户部侍郎之官职……钦此。” 随着秦玉卿宣读完毕，韩滉带着微微颤抖接过圣旨。 “微臣接旨！” 韩滉实在没想到皇帝真的委任自己为户部侍郎，他随即朝着秦玉卿问道：“秦舍人，请问这道圣旨是何时写的？” “这道圣旨乃是刚才陛下口述，下官亲自提笔手写，莫非这里面有何不妥之处？” 秦玉卿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话一出，韩滉和韩皋父子纷纷感到震惊，这就代表着昨晚那位神尊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韩滉连忙赔着笑脸跟秦玉卿解释道：“秦舍人误会啦，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为什么陛下会委任我这个有污点的官员为户部侍郎。” “陛下圣意，下官自然无从知晓。” 秦玉卿同样也不清楚皇帝陛下为何会委任韩滉为户部侍郎。 其实户部尚书刘晏早已向殷无咎举荐过韩滉。 只是殷无咎认为太府寺少卿张镒更加适合，因此这才没有同意让韩滉出任户部侍郎。 昨晚殷无咎发现韩滉亦有贤臣良相之才，故而下诏把他提拔上来，让他跟张镒两人共同充任户部侍郎。 本来秦玉卿也以为韩滉没有希望，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峰回路转。 韩滉在把秦玉卿礼送出韩府之后，他赶紧把次子韩皋召到书房。 韩府，书房。 韩滉立刻把这道圣旨摊开放在书案上，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二郎，你说我要不要把昨晚之事告诉陛下？” “既然陛下委任父亲为户部侍郎，那么父亲只需尽忠职守就行，昨晚有发生什么不妥事情吗？” 韩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韩滉满脸忧愁之态问道：“二郎，难道你就不想搞清楚他的来历吗？” 韩皋意味深长回答道：“父亲，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是啊，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为父确实不应该把心思放到这些事情上面。” 韩滉微微点头觉得有道理。 他这一辈子跟原配正妻生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大儿子韩群。 二儿子韩皋。 小女儿韩采薇。 目前大儿子韩群已经跟自家父亲分府别住，韩府剩下韩皋和韩采薇兄妹两人跟着韩滉一起生活。 韩滉在家里用餐过后还需要入宫拜谢，他吩咐次子韩皋看好家门，自己坐上马车驶往皇宫。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接见张镒和韩滉，他们两人刚好一起入宫拜谢。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张镒和韩滉两人朝着殷无咎作揖行礼。 “平身吧！” 殷无咎微微点头示意免礼，他郑重其事说道：“户部侍郎乃是户部尚书的副手，位高权重，执掌国家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 “如今刘晏身居宰相之位，户部差事也就不可能面面俱到，朕才会委任两位爱卿出任户部侍郎，还望你们能够廉洁奉公。” 张镒率先站出来表态道：“微臣定会为陛下肝脑涂地！” 韩滉同样站出来表态道：“微臣定然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殷无咎准备先跟韩滉单独谈话，他对着张镒说道：“张爱卿你先退下，朕有话要跟韩爱卿相谈。” “遵旨！” 张镒恭恭敬敬退出含元殿。 殷无咎从皇位上站起身来，他走下玉阶来到韩滉面前说道：“韩爱卿，汝父韩休曾为大唐宰相，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可莫要输给自家父亲，朕希望你能够勉之。” 面对殷无咎就差明说的暗示，韩滉顿时激动得跪拜在地，他连忙表示忠心：“微臣指天为誓，铭记陛下重托，不辱君命！” 上次殷无咎也是这样跟王俌说过，而他现在已经升任宰相之位。 只要韩滉尽忠职守做好本职工作，那他将来拜相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洛阳城，韩府。 韩滉带着满脸笑容回到家里，他也没想到皇帝陛下如此重视自己，随即派人把儿子韩皋喊来书房。 正好今天有人前来拜访韩府，来者便是昨晚跟韩皋畅聊许久的杨家三兄弟。 韩皋本来在跟杨家三兄弟交流学习，他接到自家父亲召见自己，于是对着他们赔笑道：“家父回府，三位贤弟在此稍等片刻。” “既然韩兄家里有事，我等怎可在此打扰。” 杨家三兄弟还以为韩皋有事，他们准备告辞离开韩府。 韩皋觉得让他们三人在这干等着也不好，只能作揖行礼道歉说道：“三位贤弟真是抱歉，都怪愚兄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哪里哪里，韩兄真是太客气啦。” “我们在你这里也待了一个时辰啦。” “是啊，来日我们再登门拜访也不迟。” 杨家三兄弟纷纷表示理解。 韩皋起初还担心慢待杨家三兄弟，后来见到他们三人态度诚恳，因此这才放心下来，最后把他们礼送出府，约定改天再聊。 在韩皋把杨家三兄弟送出韩府之后，他立刻回到书房面见自家父亲，父子两人在书房中进行秘密谈话。 第200章 杨家三兄弟 神武十一年，三月初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不知不觉又来到科举会试的春闱时间，这是大夏朝廷第三届科举选拔。 第一届科举选拔是在神武四年至神武五年。 第二届科举选拔是在神武七年至神武八年。 第三届科举选拔是在神武十年至神武十一年。 参加科举会试的举人们纷纷前往贡院，贡院门口人群喧闹，大部分人都在互相打招呼。 杨凭、杨凝、杨凌兄弟三人聚集在贡院门前，他们对于这场科举会试显得信心十足， “三位贤弟，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韩皋同样跟着前来参加科举会试，他正好在贡院门口遇到杨家三兄弟。 “韩兄，好久不见！” 大郎杨凭面露微笑率先打起招呼。 二郎杨凝从左边搂住韩皋肩膀打趣道：“听说昨天你还有时间去勾栏听曲，你就不怕伯父发现打断你的狗腿吗？” 三郎杨凌从右边搂住韩皋肩膀接话道：“是啊，科举选拔每隔三年一次，这次考不上就要等到三年之后，你竟然还有闲情去勾栏听曲？” 韩皋左右为男有些不好意思挠头笑道：“我的目标没有那么远大，只要能金榜题名就行，哪怕是个三甲进士那也足矣。” 韩皋还算有着自知之明，尤其他跟杨家三兄弟相比过后，他才明白普通人跟天才的差距究竟有多么离谱。 这届科举选拔属于困难模式，杨家三兄弟皆为状元之才，在历史上杨凭和杨凝兄弟两人先后考上科举状元。 虽然杨凌知识底蕴稍逊两位兄长，但是他同样考上进士。 杨家三兄弟自幼丧父，幸好母亲教导有方，这才把他们培养得如此出色，由此可见，千年世家弘农杨氏的文化底蕴，确实不是寒门庶族能够相提并论。 所有考生很快通过检查后进入贡院，他们拿着考号找到自己的考舍，随后静候开考提示声响起。 科举会试严格规定，考生们必须在六个时辰之内完成答题，从早上辰时到傍晚酉时，在太阳落山天空暗淡之时便会收卷。 考官们发完卷子后，正式敲响考试钟声，允许考生开始答题。 随着时间一晃而过，六个时辰已经过去，考官敲响收卷的钟声。 考官们正式开始收卷，考生们耗时六个时辰精疲力尽，他们收拾物品走出贡院大门。 韩滉亲自来到贡院门口相迎儿子，他的脸色不是太好。 “主人，贡院大门打开啦！” 韩府小厮立刻指着贡院大门说道。 韩滉很快便找到自家儿子韩皋，他跟杨家三兄弟结伴而行，谈笑讨论间就走到贡院门口。 一行四人随即来到韩滉面前作揖行礼。 “父亲！” 韩皋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韩兄，既然令尊前来接你回家，那么我们暂且分道扬镳吧！” “是啊，这场考试可把我累坏啦！” “韩兄，那么我等先告辞一步啦！” 杨家三兄弟连忙跟韩皋划清界限，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爹韩滉面色不好。 韩滉见到杨家三兄弟远去的背影，他唉声叹气说道：“二郎，要是你再不争气考取功名利禄，那你一辈子只能待在家里做个富家公子，日后再也不要想着入仕为官，更别指望我会为你走后门。” “父亲大人，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韩皋认为自己应该可以金榜题名，他经过这场科举会试以后，基本上已经手拿把攥。 他们父子两人坐上马车返回韩府。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放榜之日正式确定下来，举人们赶紧跑去贡院外面进行等候。 衙役们在墙上张贴黄榜，上万人引颈而望，一刻也不敢放松，周围到处都是人山人海。 韩滉带着儿子韩皋一起看榜，要是这届科举选拔他考不上。 打，肯定是跑不掉的。 韩皋在考试前一天还有时间喝酒狎妓勾栏听曲，他顺利考上那么一切好说，考不上那就只能棍棒伺候。 他们父子两人看了半天都没找到名字。 韩皋已经开始汗流浃背，所幸还是找到自己名字在黄榜上，随即仰天大笑发泄内心着压抑：“我考上贡士啦！！！” 这话一出，周围富商纷纷涌上前来，他们非常亲切和蔼问道。 “这位公子家住何处……” “这位公子是否娶妻……我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 “你家闺女算什么如花似玉……哪边凉快去哪边待着……” 这群富商专门过来榜下捉婿。 韩滉见到这群富商都跟疯了一样争相嫁女，他连忙拉着儿子韩皋逃回韩府。 这些富商本来还派人紧追不舍，直到亲眼见到他们父子两人进入韩府，经过打听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户部侍郎韩滉的府宅。 本来富商们还准备找媒婆上门说亲，在得知户部侍郎韩滉的身份后，随即不敢再去打扰韩府，毕竟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户部侍郎乃是三品大官，这不是商贾之家可以攀附得起，更别说韩滉还是来自昌黎韩氏的世家大族，他的儿子韩皋娶妻必定要求门当户对。 第三阶段科举殿试将在四月中旬举行，贡士们还有半个月时间能够做好准备。 此时此刻，韩府。 韩滉看见自家儿子考上贡士，他感到非常开心，这就代表着韩皋提前锁定科举进士，哪怕只是一个三甲进士那也无妨。 “二郎，你辛苦啦！” 韩滉喜开颜笑勉励道。 韩皋恭恭敬敬朝着韩滉作揖行礼，他顿时情不自禁说道：“父亲，总算没有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韩滉苦口婆心教导道：“二郎，你入仕为官后定要小心谨慎，切勿贪污受贿败坏韩氏门风。” “父亲放心，孩儿定会遵从韩氏家规。” 韩皋拍着胸脯保证道。 一入官场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 哪怕韩滉身居三品大官的户部侍郎，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得意忘形。 因为韩滉之上还有手握大权的宰相，所以他还要更加努力进步。 只要为官没有做到宰相之位，那你永远都要夹起尾巴做人。 第201章 一甲三杨 神武十一年，四月十五。 科举殿试如期而至，贡士们五更寅时就要起床洗漱吃饭，卯时日出齐聚于皇宫门口，再由皇家禁军带着贡士们进入皇宫。 贡士们朝着象征性权力中心的含元殿走去，皇帝陛下跟宰相们已在含元殿等候多时。 贡士们整整齐齐走入含元殿，众人朝着皇位上的殷无咎跪拜行礼：“参见陛下！” “平身吧！” 殷无咎一脸威不可测，他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俯视贡士们。 贡士们接到口谕纷纷起身，他们按照考号入座。 科举殿试正式开始，考生们必须在三个时辰之内完成答题，从辰时到午时后便会收卷。 仅仅一个时辰过后，便有三人完成答题交卷，他们就是杨家三兄弟。 琅嬛公主殷天娇站在殷无咎的身边，她轻启朱唇低声说道：“父皇，他们好厉害啊，这么快便完成答题交卷。” 殷无咎指着旁边的秦玉卿说道：“娇娇，你不妨去问问她需要花费多久。” 殷天娇悄悄走到秦玉卿身边低声问道：“秦舍人，你是第一届科举选拔的状元，要是你参加这场殿试，你需要多久才能完成答卷？” 秦玉卿面无波澜回答道：“启禀公主，微臣只需一炷香的时间！” 这话一出，殷天娇瞬间感到不可思议，她实在没想到秦玉卿竟然如此厉害。 秦玉卿之所以会这么厉害，原因在于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任何书籍她只需看过一次便能永远记住。 如今秦玉卿不仅担任着中书舍人，她还跟李冶一样兼任着谏议大夫，她们两人懂得揣摩殷无咎的心意，尤其知道哪些话题不能触碰。 不知不觉三个时辰过去啦。 所有贡士纷纷交卷作答完毕，他们在皇家禁军的带领下出宫回家，只需静心等待皇榜张贴。 到了皇榜张贴这一天，贡生们纷纷齐聚于皇宫门口，礼部尚书董晋亲自宣读皇榜。 一甲状元为杨凭，赐进士及第。 一甲榜眼为杨凝，赐进士及第。 一甲探花为杨凌，赐进士及第。 二甲传胪为齐映，赐进士出身。 二甲进士为洪源，赐进士出身。 二甲进士为萧遘，赐进士出身。 …… 大夏朝廷第三届科举选拔正式落幕，此番录取新科进士一千人，录取人数就跟前两届一模一样。 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授官六品。 二甲一百五十三人，赐进士出身，授官七品。 三甲八百四十四人，赐同进士出身，授官八品。 殷无咎带着宰相们亲自在广达楼设宴款待，凡是新科进士皆可参加。 众人兴高采烈来到广达楼，殷无咎在宴席会上对着进士们勉励一番。 这届科举选拔基本可以算做龙虎榜，一大堆有状元之才的考生们纷纷挤在一起，例如杨凭、杨凝、齐映、洪源、萧遘等人在历史上都是科举状元。 杨家三兄弟力压群雄包揽状元、榜眼、探花，连同弘农杨氏跟着一跃而起再次腾飞。 宴会期间，殷无咎对着左仆射杨绾别有深意说道：“杨仆射，你们弘农杨氏不愧为千年世家，一甲三人都是来自弘农杨氏，你不下去跟他们这些小辈打招呼吗？说不定他们还没娶妻生子呢！” 左仆射杨绾顿时感觉到殷无咎意有所指，他站起身来微笑道：“谨遵陛下旨意！” 说完之后，左仆射杨绾拿着酒杯走向杨家三兄弟，此次科举考试最出风头莫过于他们三人。 经过打听过后，杨家三兄弟果真没有娶妻身子。 左仆射杨绾立刻把消息带回来告诉殷无咎。 旁边的尚书令李萼看向杨家三兄弟，嘴角露出微微笑容，他随即朝着身边小厮吩咐几声。 这名小厮收到李萼指示提前出宫。 在宴会结束后不久，进士们得到几个月的假期，允许他们回家探亲衣锦还乡，在这之后授官入职各奔东西。 洛阳城，杨府。 杨母得知自己三个孩子包揽状元、榜眼、探花，她既是欣喜又是担忧， 喜的是孩子们的前途无量。 忧的是孩子们的婚姻问题。 由于杨父英年早逝，所以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就落到杨母身上。 就在这时，杨府婢女慌慌张张走出房间说道：“夫人，门外送来一份拜帖，送帖之人自称乃是赵国公夫人。” “你说什么？” 杨母顿时不可思议追问道：“再说一遍，你说送帖之人是谁。” “回禀夫人，她自称是赵国公夫人。” 杨府婢女唯唯诺诺回答道。 杨母连忙起身整理好仪态，她端着姿态走出杨府大门迎接郑朝云：“妹妹，你可还记得我吗？” “姐姐，你我一别已是三十年。” 郑朝云一脸激动跟她抱在一起。 原来杨母名字叫做郑清音，她是郑朝云的族姐，她们两人都是来自荥阳郑氏。 早年期间，郑清音还曾经寄宿在郑朝云家里，因此她们两人便以姐妹相称。 李萼有意把三个嫡女嫁给杨家三兄弟，故而他派人打听到郑清音的住处，并且把这消息告诉自家夫人郑朝云。 郑朝云听说杨母就是郑清音，她才立刻带着女儿们登门拜访。 “你们还不过来跟姨母打声招呼？” 李玉娆、李琉璃、李婉清姐妹三人莲步轻移走到郑清音面前恭敬行礼：“见过姨母！” “不愧是赵郡李氏和荥阳郑氏教育出来的世家贵女，要是我膝下有一个这样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啊！” 郑清音忍不住感慨出声。 她很快招呼着郑朝云母女四人进入杨府。 一行五人入座之后，郑朝云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姐姐，你我姐妹皆为出自荥阳郑氏，你也知道我向来快人快语，有话从来不藏着掖着。” “你的三个孩子皆是前途无量，又是出自弘农杨氏这种千年世家，娶妻应该寻找门当户对，不知妹妹我这话说得在不在理？” “妹妹所言极是！” 郑清音瞬间明白郑朝云的来意，她巴不得能跟赵国公府结为亲家。 只是郑朝云三个嫡女身份过于尊贵，她们都是经过当今皇帝册封的郡主。 嫡长女李玉娆封为密云郡主，年芳十八。 嫡次女李琉璃封为文安郡主，年芳十七。 嫡幼女李婉清封为平原郡主，年芳十六。 去年殷无咎就把李玉娆、李琉璃、李婉清姐妹三人认为义女，除非他本人圣旨赐婚，不然的话，郑清音和李萼两人可无法完全做主。 此举乃是为了避免赵国公府再跟其他勋爵世家联姻。 第202章 婚姻大事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在宴会结束后便返回含元殿，他旁敲侧击对着琅嬛公主殷天娇说道：“娇娇，这届科举选拔你可有意中人啊？” “父皇，我还不想嫁人！” 殷天娇何尝不知自家父皇的心意，不就是想让她在进士中寻找如意郎君吗？ 殷无咎捂着额头唉声叹气说道：“你已经十二岁啦，再过三五年便可嫁人，你的三个弟弟已经出镇一方，朕迟早都要把大夏社稷托付到下一代人的手上。” “父皇，我不想这么快就嫁人为妻。” 殷天娇在没有找到如意郎君之前，她是不会把终生大事托付给陌生男人。 殷无咎为了操劳殷天娇的婚姻大事，他也浪费不少精力在里面，既希望她能找到托付终生的如意郎君，又担心她在这过程中遇人不淑。 在这一刻，殷无咎总算体会到父母不宜，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儿女婚姻须由父母作主。 殷无咎宁可自己背负骂名，他也不想殷天娇在往后生活中自怨自艾，于是苦口婆心说道：“在你尚未达到及笄之年，朕自然不会逼你嫁人为妻。” “要是女儿在及笄之后还没找到如意郎君，父皇会强迫我嫁人吗？” 殷天娇泪眼婆娑楚楚可怜问道。 殷无咎摇了摇头说道：“朕在婚姻大事会替你作主，但是永远不会强迫你嫁人，别忘记你是大夏帝国的琅嬛公主，没人可以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话一出，殷天娇顿时喜极而泣微笑道：“父皇，我就知道你最疼女儿啦！” “朕当然疼你啦！” 殷无咎拉着殷天娇一起坐在皇位上，一想到宝贝女儿会便宜某个臭小子，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小棉袄总有一天是要出嫁的，为人父母即使内心有万般不舍，但是更加希望孩子奔向属于自己的幸福，而非一辈子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雏鸟离巢初展翅，今朝破茧终成蝶。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父女两人坐在皇位上互相谈心的时候，两位皇后来到紫微宫含元殿。 李英娥提着裙摆走上玉阶打趣道：“你们父女两人感情真是好啊！” “谁让我是父皇的小棉袄啊！” 殷天娇双手叉腰抬头挺胸，她的表情流露出得意之色。 殷无咎拉着两位皇后坐到皇位上，他面露疑惑对着李英娥问道：“我记得你没事是不会来到含元殿的，莫非后宫发生什么事了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英娥眉开眼笑说道：“兄长前来贞观殿找我们姐妹两人向夫君讨个恩典，他想要把密云、文安、平原三位郡主，分别许配给新科状元、榜眼、探花。” “那不就是杨家三兄弟吗？” 殷无咎顿时感到非常惊讶。 “是啊，杨母正好跟嫂子一样，她们都是来自荥阳郑氏，三位郡主许配给她的儿子也算门当户对，而且知根知底还不用担心门风问题。” 经过李英娥一番解释，殷无咎瞬间无语起来。 世家大族还真他妈多啊，这八竿子都能找到亲戚关系。 本来殷无咎把李玉娆、李琉璃、李婉清姐妹三人认为义女，此举乃是为了避免赵国公府再跟其他勋爵世家联姻。 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胜防，所幸赵国公府没跟勋爵贵族进行联姻。 在思考片刻过后，殷无咎只能同意下来，他答应为三位郡主下旨赐婚，毕竟李萼至少没跟勋爵贵族联姻，这还不算踩到底线。 要是李萼想跟其他国公府联姻结亲，那么殷无咎绝对不会允许。 就在殷无咎为杨李两家下旨赐婚之时，燕然大都护府的汉家牧民继续向西扩张，燕然副大都护郭昕率领十个千户来到都播（现今?图瓦共和国）。 都播在清朝时期又称为唐努乌梁海，主要位于大湖盆地以北地区。 郭昕带领汉家牧民顺着剑河流域烧杀抢掠，他发现这里长毛的野生动物特别多，从而一边围剿黠戛斯人，一边畜牧打猎获得珍贵兽皮。 杜宗文投笔从戎来到燕然大都护府，他拿着岑参的介绍信找到郭昕，因此得以在他麾下担任亲兵，而不是做个普通牧民。 燕然大都护府，都播城。 郭昕以都播城为统治核心，他把十个千户分散在周边地区。 这座城池位于现今图瓦共和国沙戈纳尔，本来还是回纥可汗磨延啜的行宫之地，他曾经在此集结大军攻打黠戛斯人。 而今郭昕同样以都播城为统治核心，他认为想要拿下黠戛斯人的老巢，那就必须先在都播站稳脚跟，进而占据广阔无比的大草原。 千户长李丰率领两千汉家铁骑势如破竹，先后斩首上万黠戛斯人，俘虏胡女三千多人，缴获牛羊马匹数万头。 李丰所部完成跑马圈地以后，他来到都播城觐见郭昕。 “郭都护，这是我部的草场范围！” 李丰拿着地图摆放在郭昕面前，他完全把都播城以南地区全部囊括进去，毕竟这个范围内的黠戛斯人都是他带兵剿灭。 “好，这些地盘就归属你们啦！” 郭昕大手一挥就把都播城以南地区的草场划归李丰管辖。 目前汉家牧民初次来到都播放牧，草场问题只能通过跑马圈地，谁先占领下来就算谁的，责任就是要把这范围内的黠戛斯人剿灭干净。 位于都播的黠戛斯人打不过汉家牧民，他们开始逃往贪漫山（现今萨彦岭）以北，那边已经是属于西伯利亚，而这也是黠戛斯人的老巢。 只是贪漫山以北地区冬天太冷，汉家牧民一时半会难以适应这种极端环境，因而郭昕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汉家牧民想要把这里建设成美丽家园，他们在河流两岸开垦荒地，从事少量农耕，同时兼营畜牧和渔猎，而不再跟以前那样逐水草而居。 因为汉家牧民在这发现巨大商机，而这商机便是动物兽皮，所以他们愿意待下来建设美丽家园。 原本漠北草原的汉家牧民只能依靠放牧为生，效仿游牧胡人逐水草而居。 直到汉家牧民来到都播之后，大家纷纷发现此地可以种田，刻在骨子里的种田基因很快便苏醒过来。 第203章 偷袭黠戛斯人的营盘 坚昆可汗李怀恩接到大夏牧民进军都播，随即动员五万骑兵越过金山进抵大湖盆地，后面跟着老弱妇孺二十万部众，一路放牧向东挺进。 因为坚昆可汗认为大夏牧民攻打都播，所以大湖盆地以东的郁督军山肯定不会存在太多兵力。 自己只需带领大军拿下郁督军山，一鼓作气攻破燕然城，届时都播地区的大夏牧民便会成为无本之木。 李怀恩的计划很完美，可惜第一步就夭折了。 今年以来，燕然大都护府已经从二十八个千户扩编到三十六个千户，郭昕只是带走十个千户，燕然大都护府仍然还有二十六个千户留守驻地。 其中郁督军山的大夏牧民飙升到十个千户，郑相如委任燕然副大都护张孝忠为万户长。 张孝忠属于汉化胡人，身材魁伟，勇武过人，祖上世代为契丹乙失活部落酋帅，后来在开元年间内附大唐王朝。 由于张孝忠从小到大接受汉化教育，所以他基本跟汉人没有多大区别。 早年期间，张孝忠在幽州参军成为安禄山麾下一员偏将，跟随安禄山起兵造反，在陈留之战中受伤被俘，后来投降跟着夏无忧屡立战功，这才得以出任滦郡太守。 在郑相如上任燕然大都护之后，夏无忧向他举荐两员猛将。 其一便是郭昕。 其二就是张孝忠。 郭昕和张孝忠两人分别担任燕然副大都护，麾下各自统领十个千户。 此番李怀恩带兵大举进攻郁督军山，张孝忠很快收到千户长杨继忠的禀报，他有条不紊下令牧民们战略撤退，动员战士集结兵力。 郁督军山的十个千户长接到命令，他们带着部众开始向张孝忠靠拢，仅仅几天便动员出两万铁骑，黠戛斯人和大夏牧民即将展开激烈厮杀。 在大战开始前，张孝忠下令千户长们前来召开作战会议。 千户长杨继忠率先站出来说道：“副大都护，黠戛斯人远道而来，曳咥河的坚昆王庭距此将近两千里地，只要我们能够找到黠戛斯人的后军营盘，那么敌军即使再多也不用畏惧，此为避实就虚之计也。” “杨千户说得有理，你可有办法找到黠戛斯人的后军营盘？” 张孝忠转而对着杨继忠询问道。 杨继忠郑重其事说道：“副大都护，这次坚昆可汗李怀恩率领数万骑兵前来犯界，后方肯定跟随大量牲畜以及老弱妇孺，他为了保护后军营盘的安全，两军距离肯定不会太远。” “卑职在郁督军山放牧两年有余，对于当地草场以及河流水域较为清楚，要是能有王威所部相助，应该可以找到黠戛斯人的后军营盘。” 张孝忠认为杨继忠所言甚是，这招避实就虚非常符合他的胃口，于是站起身来大声喊道：“王威，你可敢跟随杨继忠袭击黠戛斯人的后军营盘？” “有何不敢？我的大斧早就饥渴难耐！” 王威立刻站出来回话。 张孝忠见到他们两人这么有信心，随即喜开颜笑说道：“好，倘若你们真能捣毁黠戛斯人的后军营盘，我会亲自上奏大都护，为你们加官进爵。” “属下遵命！” “属下遵命！” 杨继忠和王威两人接受军令之后，他们两人抽调三千骑兵向西迂回前进。 因为黠戛斯人正在大举向东挺进，所以他们选择绕道迂回，只有这样才不会跟坚昆可汗李怀恩互相撞上。 为了谨慎起见，杨继忠跟王威商量过后，他们两人冒险绕道郁督军山的南麓戈壁。 十几天后。 两位千户长以顺时针的行军方式悄悄摸到黠戛斯人的后面，他们身上携带的肉干和口粮基本吃得差不多。 要是杨继忠跟王威还没找到黠戛斯人抢掠一番，那么他们只能宰马为食。 “杨老哥，你这计划靠谱吗？” 王威有些信心不足问道。 杨继忠一脸冷静回答道：“你放心好啦，这计划不靠谱，有我给你垫棺材底呢，难道我还会把兄弟们往死里带？” “你这说得也是啊！” 王威只能继续相信杨继忠。 恰好这时，前方探马带来一个好消息。 斥候骑兵一脸兴奋跳落马下，他风尘仆仆跑到杨继忠面前禀报道：“千户长，前面距此二十里开外发现黠戛斯人的营盘。” “此话当真？” 杨继忠瞬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斥候骑兵非常兴奋气喘吁吁说道：“千户长，那里属于郁督军山的南麓草场，广阔无比的大草原蔓延到山脚下，往南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黠戛斯人会把后军营盘设在那里也不稀奇。” 在得到斥候的情报消息后，杨继忠和王威两人带领三千骑兵前去奔袭。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 杨继忠带着三千骑兵悄悄接近黠戛斯人的营盘，他发现前方这个营盘有数千帐，于是对着身边的王威吩咐道：“王老弟，你率领一千骑兵冲入黠戛斯人的营盘，负责把他们给我搅乱。” “什么？你就给我一千骑兵？” 王威顿时气急败坏怒骂道：“你好歹给我两千骑兵吧！” “王威，我不能分给你太多兵力，我还要让他们从两翼发起进攻，虚张声势佯装大军，只有这样才能端掉这个黠戛斯人的营盘。” 杨继忠语重心长解释道。 王威思考片刻咬牙答应下来：“好，那你必须快点发兵接应我！” “这是当然！” 杨继忠直接抽调一千精锐骑兵拨给王威，让他带兵冲击黠戛斯人的营盘。 王威率领一千精锐骑兵开始进攻黠戛斯人的营盘。 与此同时，杨继忠分兵绕到两翼猛攻黠戛斯人的营盘，三千骑兵愣是打出上万骑兵的气势。 留守后方营盘的黠戛斯人皆为老弱妇孺，面对突如其来的大规模骑兵，所有人纷纷吓得夺路而逃，再也不管营盘里面的牛羊牲畜。 杨继忠三面围攻网开一面，放任黠戛斯人向北逃跑。 这些黠戛斯人见到北边没有敌人，他们自然而然选择向北而逃，那个方向正好还是黠戛斯人的主力大军所在之地。 杨继忠和王威两人顺利捣毁黠戛斯人的营盘，成功缴获牛羊战马三十余万头，累计杀敌高达一万五千多人。 第204章 凉州军出塞 虽然杨继忠和王威两人取得大捷，但是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多战利品，尤其是这三十余万头牛羊战马。 三千夏军在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发起突袭，致使黠戛斯人发生严重误判。 黠戛斯人误以为夏军骑兵至少有数万人马，这才不敢与之交战。 随着夜幕降临漆黑无比，夏军将士只能先在黠戛斯人的营盘住下来，杀羊宰牛敞开肚子吃，顺便再把马厩里面的优质战马挑选出来。 此番夏军将士伤亡亦有数百人，这些伤兵需要把他们安置在马车上带走。 在吃饱喝足之后，杨继忠和王威两人所部轮流守夜。 隔天早上。 杨继忠和王威两人召集麾下所有百户长，商议该如何处理这么多战利品。 “我们应该想办法把这些牛羊战马带走！” “是啊，我这辈子都没缴获到如此之多的牛羊战马！” “我觉得还是要现实点，仅凭我们压根无法带走三十余万头牛羊战马，黠戛斯人随时随地都会进行反扑。” “你的意思是要舍弃掉这些牲畜吗？” “就算不想舍弃那又怎么样？我们真有能力带走吗？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啊！” 众人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杨继忠和王威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间，一名十户长闯了进来异常兴奋说道：“报告，凉州兵马使曲环率领两万骑兵从居延海出塞，先锋斥候已经来到我们营盘大门。” “此话当真？” 杨继忠和王威两人瞬间欣喜若狂。 “凉州军的斥候小队就在外面候着！” 这名十户长如实解释道。 听到这话，众人连忙起身走出营帐，他们很快来到营盘大门，果然看见外面有支斥候小队，人数估摸着在百骑左右。 这支斥候小队带来一个好消息，凉州军的五千骑兵距此不足百里，另外还有一万五千骑兵紧随其后。 本来杨继忠和王威两人已经准备舍弃掉大部分牲畜，没想到凉州军及时前来相助，这让他们感到欣喜若狂，这就代表着胜利果实能够顺利保住。 为了快点让斥候小队把消息带回去，杨继忠给他们换上良驹。 斥候小队一人三马迅速返回禀报凉州军。 中午时分。 辛京杲带着五千骑兵率先来到营盘之外，他立刻派人通知杨继忠和王威。 杨继忠和王威两人连忙打开营门欢迎辛京杲，同时吩咐大伙杀羊宰牛犒劳凉州军。 “你们真是厉害啊！” 辛京杲亲眼见到漫山遍野的牛羊牲畜，他不由自主夸赞道：“三千骑兵就敢偷袭黠戛斯人的营盘，难怪你们有办法从游牧胡人嘴里抢肉吃！” “辛将军，不知曲将军何时来跟我们会合？” 杨继忠面色严肃问道。 辛京杲郑重其事说道：“傍晚时分应该就能抵达这里，我已经派人前去通知他。” “好啊，两位将军带领两万凉州铁骑前来助战，何愁无法灭掉坚昆可汗李李怀恩！” 王威顿时面露喜色说道。 早在今年开春的时候，燕然大都护郑相如亲自写信送给凉州节度使崔乾佑，请求他派遣猛将带兵支援燕然大都护府，以防黠戛斯人的东征。 崔乾佑接到在西域地区凉州商人的情报，他得知黠戛斯人已经开始大举动员进行东征，于是派遣曲环和辛京杲两员猛将发兵相助。 曲环和辛京杲两人率兵从居延海出塞，进抵郁督军山的南麓，正好跟杨继忠等人撞在一起。 辛京杲带领五千凉州铁骑作为先头部队，他先跟杨继忠和王威两部兵马进行会师。 结果辛京杲带着五千凉州铁骑来到营盘不久，黠戛斯人随即纠集两万胡骑展开反攻，领军之人还是坚昆叶护李怀忠。 这个李怀忠乃是坚昆可汗李怀恩的弟弟，他曾经数次带兵击败突厥大军，立下赫赫战功，因此受封叶护。 本来李怀忠还以为夏军会撤走，没想到他们居然待在原地不走，这让他感到非常惊讶。 因为李怀忠认为夏军兵力最多数千而已，所以他才马上带兵追杀，希望能把大部分牛羊牲畜抢回来。 如今夏军压根没有撤军迹象，李怀忠连忙派遣斥候调查大夏军队的兵力数量。 在还没搞清楚大夏军队的兵力数量，李怀忠不敢贸然发起进攻。 今天早上李怀忠接到黠戛斯人的溃败消息，他距此只有一百余里，故而有办法快速集结兵力反扑。 要是辛京杲没有及时带兵前来助战，杨继忠和王威两人还继续待着不走，那么这三千骑兵也许都会报销在这里。 辛京杲接到黠戛斯人带兵来犯，他并没轻举妄动，反而跟着杨继忠和王威两部兵马继续坚守营盘， 在这营盘里面有七八千人，外面还有曲环带领一万五千凉州铁骑正往这边赶来。 只要两军成功会师，黠戛斯人根本不是大夏军队的对手，双方武器装备实在相差悬殊， 大夏军队这边人人披甲，黠戛斯人那边只有六成而已，而且大部分人都是穿着轻薄皮甲，而非防御力更强的铁甲。 李怀忠花费一个下午时间，他总算摸清营盘里面究竟有多少大夏军队。 按照李怀忠的粗略估算，他猜测营盘之中大概有近万军队，这已经属于八九不离十。 在搞清楚大夏军队的人员数量，他随即指挥黠戛斯人尝试冲击营盘。 营盘外围挖有陷马坑，又有拒马栏抵挡骑兵冲击，夏军将士站在防御工事后面张弓搭箭，数以千计的箭矢杀伤着黠戛斯人。 黠戛斯人在付出上千伤亡过后，李怀忠瞬间判断出这是精锐边军，而非大夏牧民所组成的引弓之士。 “真是见鬼，老子竟然遇到大夏帝国的凉州军。” 李怀忠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换做大夏牧民所组成的引弓之士，他们很少会这么浪费箭矢，大部分人都是省着点用，哪像凉州军一上来就是千箭齐发。 由于李怀忠忌惮凉州军的恐怖战力，所以他不敢继续派兵攻打营盘，而是把这个消息送给兄长李怀恩。 第205章 割须弃袍 李怀忠为了避免凉州军继续北上，他还要负责牵制住这支军队。 双方互相进行对峙。 这段期间双方互相派兵小规模军队袭扰。 傍晚时分，凉州兵马使曲环率领一万五千凉州铁骑赶到现场，双方兵力陡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夏军队的兵力数量暴涨到两万多人，武器装备和兵源素质也明显超过黠戛斯人。 李怀忠亲眼见到又有凉州军前来支援，他估摸着兵力数量在上万人马。 在这一刻，李怀忠顿时嗅到危险味道，他连忙趁着夜幕掩护撤走军队，一夜之间逃到百里之外。 在凉州兵马使曲环带兵来到现场之后，李怀忠非常明智选择撤退，而非在这里跟大夏边军进行死磕。 由于李怀忠当机立断，他是晚上借助夜幕掩护撤军，夏军将士在隔天早上才发现不对劲。 曲环随即带领一万凉州铁骑尾随追击，他可不想让黠戛斯人就这样跑掉。 燕然大都护府，燕然城。 坚昆可汗李怀恩带领三万胡骑来到燕然城下，这里曾是回纥牙帐和突厥牙帐，他再次又回来啦。 张孝忠为了能够歼灭坚昆汗国的精锐主力，他在路上不断舍弃牛羊牲畜，不惜派出死间迷惑黠戛斯人。 坚昆可汗李怀恩生擒活捉上百名大夏牧民，从他们嘴里得知燕然城周边兵力所剩无几，大部分人已经派往攻打都播。 在错误情报的诱导之下，坚昆可汗李怀恩带领三万胡骑正在向鬼门关迈进，他一路上经常缴获到走失的牛羊牲畜，由此更加坚信不疑。 坚昆可汗李怀恩认为牧民们不会主动舍弃牛羊牲畜，之所以会出现走失情况，只有在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黠戛斯人还以为可以轻松拿下燕然城，殊不知这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郑相如已经在燕然城内召开作战会议，他动员起四万汉家铁骑，随后对着燕然副大都护张孝忠嘱托道：“张阿劳，你是晋国公举荐给我的人，今天便是你扬名立万的机会。” “李怀恩乃是坚昆汗国的可汗，他麾下军队皆为坚昆汗国的精锐胡骑。现在我命令你击败他，把他们全部赶尽杀绝！” 张孝忠面色凝重大声吼道：“属下遵命！！！” 随着郑相如正式下达开战命令，张孝忠率领燕然城内的四万汉家铁骑鱼贯而出。 “不好，我中计啦！” 坚昆可汗李怀恩发现城内竟然埋伏这么多骑兵部队，他总算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啦。 如今兵临城下的黠戛斯人同样无路可走，要是冒然撤军肯定会造成溃败。 在大草原上发生溃败那是非常严重的事，届时汉家铁骑只需要没日没夜的尾随追杀，那么黠戛斯人根本逃不回坚昆王庭。 坚昆可汗李怀恩同样深知这个道理，他唯一办法就是击败当面之敌。 双方大军在燕然城外展开激烈厮杀。 两军将士从早上大战到傍晚，汉家铁骑的战斗力远远超出李怀恩的预料，他麾下三万精锐胡骑皆为坚昆汗国的骁勇之士，竟然无法正面击败四万夏军。 战场上的激烈厮杀已使天地变色，整个大地笼罩在腥风血雨中。 郑相如站在燕然城的城楼上观战，他见到汉家铁骑军容整肃，在张孝忠的指挥下如臂使指，于是不由自主夸赞道：“张阿劳真是良将啊，李怀恩在他面前完全占不到便宜。” 经过连续数个时辰激战，双方体力严重透支，不得已只能鸣金收兵。 大夏伤兵还能回到燕然城休养生息，反观黠戛斯人则是无立足之地，只能在城外二十里开外就地扎营轮流守夜，胜负天平已然倾斜。 夜晚时分。 坚昆可汗李怀恩脸色变得阴沉无比，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进退不得。 黠戛斯人从早上跟大夏军队激战到傍晚，人员战马精疲力尽，就算想走那也走不远。 最重要的是，李怀恩在战后清点军队数量，己方伤亡高达八千人，阵亡和残废加起来五千人，这对他来说完全不可接受。 为了保存实力，李怀恩决定采取壮士断腕之策，他准备留下少量疑兵牵制大夏军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大部分主力。 就在李怀恩悄悄减兵撤军的时候，张孝忠命令部队四更造饭五更起兵，他不会给李怀恩任何喘息之机。 隔天早上。 张孝忠带着三万铁骑来到黠戛斯人的营盘。 李怀恩选择坚守不出，他在昨晚悄悄撤走两万胡骑，现在营中只剩下数千残兵而已。 为此李怀恩采纳疑兵之计，他在营盘之中到处竖立旌旗，以虚张声势的方式来迷惑张孝忠。 张孝忠见到黠戛斯人坚守不出，他顿时感到情况不对劲，随即对着其弟张孝义吩咐道：“二弟，你给我带兵猛攻营盘，我倒要看看这李怀恩在搞什么鬼！” “是！大哥！” 张孝义立刻组织一万精兵开始猛攻黠戛斯人的营盘。 李怀恩还以为夏军这是识破疑兵之计，他赶紧指挥数千残兵进行抵抗。 结果张孝义一马当先带兵冲入黠戛斯人的营盘，他才猛然发现李怀恩把大部分主力撤走，于是连忙派人禀报大哥张孝忠。 张孝忠接到张孝义的情报消息，他立刻带着两万骑兵包围住营盘，准备先把这部分黠戛斯人完全吃掉。 眼见大夏军队即将完成包围，李怀恩只能带领数百骑兵冲出重围。 张孝义率领两千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他歇斯底里呐喊道：“穿红袍的是李怀恩，给我追杀李怀恩，别让他给我跑啦！” “穿红袍的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穿红袍的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所有将士跟着齐声呐喊传达军令。 李怀恩闻讯连忙把红色披风脱掉扔到地上，他的嘴角露出得意微笑：“我就不信你还能找到我！” 没想到张孝义天生长着一双鹰眼，他继续歇斯底里呐喊道：“长髯者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长髯者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长髯者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李怀恩吓得赶紧拔刀割掉胡须。 紧接着，后面又是传来震天动地的追杀声。 “短髯者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短髯者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短髯者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李怀恩急中生智把胡须蒙住。 “蒙面者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蒙面者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蒙面者是李怀恩，追杀李怀恩！！！” 李怀恩气得转过身去怒骂道：“你他娘属狗的吧，非得咬着我不放吗？” 下一刻，一支箭矢破甲射入李怀恩的肩膀。 “啊！！！” 李怀恩嘴里发出惨叫声。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支箭矢绝对不是流矢，箭杆上有个“义”字，一看就知这是冲他本人而来，显然有人想要一箭射死他。 第206章 李怀恩之死 “这李怀恩真是狗屎运啊，这样都能让他躲过去！” 张孝义刚才张弓搭箭射出破甲箭矢，本来是想一箭射翻李怀恩，没想到这支箭矢只是射中他的肩膀。 李怀恩肩中箭矢险些跌落战马，他立刻命令麾下数百胡骑拦截住张孝义。 张孝义率领两千骑兵跟数百胡骑厮杀起来，他手持马槊横冲直撞，接二连三砍杀黠戛斯人，双方陷入激烈混战。 趁着张孝义暂时无力追上来，李怀恩仅率十八骑逃出生天。 虽然张孝义还是把拦截的数百胡骑全部杀光，但是李怀恩这个坚昆可汗已经逃走，这让他感到非常郁闷，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经过此役，黠戛斯人损失一万精锐，这些胡骑皆为坚昆汗国的骁勇之士，同时也是坚昆可汗李怀恩的王庭卫队。 这也是为什么李怀恩愿意以身冒险，借此掩护两万胡骑安全撤退。 李怀恩之所以能够坐稳坚昆可汗，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王庭卫队。 这支王庭卫队虽然只有五万胡骑，但是对于李怀恩这个坚昆可汗忠心耿耿，不像其他游牧胡人那样心怀鬼胎。 目前坚昆汗国的整体实力急剧下降，以前全盛时期控弦之士达到三十万人，而今控弦之士顶多只有十万人，其中还有五万精锐来自王庭卫队。 此前突厥可汗阿史那罗向西扩张，他经常带着突厥大军猛攻坚昆汗国。 坚昆可汗李怀恩为了保存黠戛斯人的实力，他很少派遣王庭卫队出战，大部分时候都是附庸势力在出人出力，因此才会导致沙陀人脱离坚昆汗国。 虽然李怀恩此举确实保存王庭卫队的实力，但是引起很多附庸势力的不满，他们选择脱离坚昆汗国，转而投靠北庭都护府的西域唐军。 此次张孝忠本意是想全歼三万胡骑，一鼓作气捉拿坚昆可汗李怀恩，不料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仅仅只是消灭一万精锐而已，大部分王庭卫队依旧毫发无损。 就在张孝忠感到灰心丧气的时候，老天爷仿佛跟黠戛斯人开了一个巨大玩笑。 曲环本来带着一万凉州铁骑想要追杀李怀忠，没想到竟跟燕然城方向撤退出来的黠戛斯人撞到一起，双方顿时爆发激烈的遭遇战。 这场遭遇战来得过于突兀，黠戛斯人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坚昆汗国的王庭卫队损失惨重。 凉州铁骑乃是大夏帝国的精锐骑兵，战斗力相比大夏牧民所组成的引弓之士更加彪悍。 尤其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更要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魄。 一万凉州铁骑对战黠戛斯人两万王庭卫队。 战役伊始。 曲环派遣一千重甲骑兵正面冲击，另外还有四千骑兵从两翼发起进攻，从三个方向猛攻黠戛斯人，只留五千精骑作为预备队。 双方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曲环沉着冷静掌控战场局势，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从小到大喜读兵书，以勇敢且善于骑射而闻名。 天宝年间，曲环跟随盛唐名将王忠嗣讨灭后突厥汗国，其后又在唐军大将哥舒翰麾下效命，这一路上立下赫赫战功。 虽然曲环跟随王忠嗣和哥舒翰立下赫赫战功，奈何他是真正意义的汉人将领，功劳再大也没什么卵用，简而言之就是没有统战价值， 曲环和李晟都是属于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因此一直没有得到大唐朝廷委以重任。 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位奸相在任期间，大肆启用胡人蕃将充任节度使，立下赫赫战功的汉人将领反而坐冷板凳。 直到安禄山起兵造反以后，曲环跟随鲁炅坚守南阳，顽强抵御燕军大将武令珣的多次进攻。 后来李茂击败永王李璘，拿着他的信物诈开穰县，南阳太守鲁炅遭到俘虏，城中两万余名唐军跟着投降，曲环正好就在里面。 在殷无咎平定天下以后，曲环重新回到凉州参军。 正好此时，凉州节度使崔乾佑大力提拔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曲环有幸得到他的赏识，得以出任张掖太守，并且兼任凉州兵马使。 现在曲环总算迎来高光时刻，他带着两万凉州铁骑出塞，要是什么功劳都没捞到，那他也不用回去再见崔乾佑。 为了能够重新立下赫赫战功，曲环必须击败黠戛斯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加官进爵。 曲环手上留有五千精骑作为预备队，他在等待最佳时机投入战场。 双方鏖战许久，忽然大风骤起。 曲环敏锐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的军队背风而立占尽天时地利。 “进攻！！！” 下一刻，五千凉州铁骑列阵冲锋倾巢而出，这下彻底压垮黠戛斯人，两万王庭卫队瞬间土崩瓦解，大部分人失去组织到处乱跑。 凉州军见到黠戛斯人全线溃败，不仅没有感到任何疲惫，反而越战越勇取得巨大战果。 黠戛斯人只有三千人逃出战场，另外一万七千人惨遭斩首，坚昆汗国的王庭卫队遭到毁灭性打击，前后两战已经损失两万七千人。 这次曲环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是阴差阳错立下大功。 这三千残兵在向西逃亡过程中，又是偶然撞上坚昆叶护李怀忠。 坚昆叶护李怀忠认为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他实在没想到大夏军队如此彪悍。 在接下来几天日子里，坚昆可汗李怀恩重新找到大部队，他立刻下令班师回朝，不再继续跟着大夏帝国争夺漠北草原，黠戛斯人重新退回金山以西的坚昆王庭。 坚昆可汗李怀恩回到坚昆王庭之后，他因受伤过重得不到及时治疗，导致身体越来越糟糕，不得已只能把可汗之位传给其弟李怀忠。 李怀忠正式接任坚昆汗国的可汗之位，可是黠戛斯人的整体实力急剧下降，王庭卫队只剩两万多人，根本无法抵挡大夏帝国的扩张脚步。 屋漏偏逢连夜雨。 李怀恩把可汗之位传给其弟后不久，他便伤重不治撒手人寰。 坚昆汗国失去李怀恩这位开国可汗，李怀忠再也无力维持局势，他决定向西域唐军请求内附，写信送往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 第207章 进击的吐蕃 神武十一年，十月二十。 安西都护府，拨换城。 李俶正在跟着李泌讨论当下局势，葱岭以西再次传来噩耗，各方势力都没料到吐蕃大军反扑速度如此之快。 今年开春，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亲自率领十万精锐入侵吐火罗地区，另外还从天竺地区征召三十万奴隶负责押送粮草物资。 面对吐蕃名将达扎路恭的大举进攻，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接连惨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退守木鹿城。 吐蕃大军占领吐火罗地区之后，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分兵北上渡过乌浒河（现今阿姆河），葱岭以西的昭武诸国纷纷望风而降。 所幸李倓率领突骑施人从碎叶出发驰援昭武诸国，趁其不备提前占领石国柘折城，配合拔汗那王施勇共同对付吐蕃大军。 自从施勇带领突骑施人进入费尔干纳盆地，他不愿意把拔汗那国还给阿悉烂达干，于是直接在当地定居放牧，并且自立为拔汗那王。 李俶默认施勇自立为王，顺势册封他为拔汗那王，让他作为篱藩保卫着西域唐军的边境安全。 李倓和施勇两人动员十万胡骑，他们正在跟吐蕃大将达扎路恭鏖战。 “爱卿，去年西域联军不是击败吐蕃大军吗？吐蕃人怎么还有能力继续发动入侵战争？” 李俶顿时感到非常疑惑，他想要从李泌这边得到答案。 李泌面露苦色解释道：“听说夏蕃两国在边境上开展贸易往来，吐蕃商队疯狂向大夏采购茶叶、食盐、绢帛、铁器等生活物资。” “夏蕃两国罢兵休战，吐蕃大军不再重点屯兵河陇，而是把扩张方向转移到西域地区，估计吐蕃赞普这是把精兵强将都调来攻打黑衣大食，只怕呼罗珊军团要顶不住啦！” 李俶闻讯唉声叹气说道：“吐蕃人要是在葱岭以西站稳脚跟，那么接下来肯定会发兵攻打石国和拔汗那国，希望这次倓弟能够再次击败吐蕃大军。” 这么多年以来，李倓在外带领胡人番兵到处救火，李俶在内休养生息发展军备，他还鼓励汉人百姓大力生育。 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的汉人数量已经增长到十二万八千户，大约八十六万人。 这些都要归功大唐朝廷通过凉州商人购买到大量汉人奴隶，重新赐给他们大唐百姓的身份，因此西域汉人呈现暴涨趋势。 目前西域汉人累计有一百八十个折冲府，每个折冲府兵力一千人，使得兵力数量达到十八万人，沿着天山北麓和天山南麓一字排开，正好位于丝绸之路的南北路线。 这些汉人府兵很少参与前线战斗，一般只是负责运输后勤补给而已。 虽然大唐朝廷的整体实力在稳步提升，但是吐蕃大军觊觎西域之地，仅靠西域汉人仍然还是独木难支，因此李倓不会轻易调动西域唐军，大部分时候还是以胡人番兵为主。 西域唐军有两大盟友。 其一便是坚昆汗国。 其二就是黑衣大食。 现在两大盟友自身难保，西域唐军迟早都要面对夏蕃两国的联合夹击，这也难怪李俶头疼不已。 最近北庭节度使李元忠送来坚昆可汗李怀忠的书信，大唐君臣这才知道前任坚昆可汗李怀恩已经逝世。 新任可汗李怀忠请求内附，他没有在书信上写着战败消息，为此大唐君臣并不知晓黠戛斯人大败而归，还以为这是李怀恩生病暴毙，这才不得已班师回朝。 虽然李怀忠上书请求内附，但是李俶又无法实际控制，只能重新册封他为坚昆可汗，顶多在危机时刻出手相助而已。 “爱卿，你说李怀忠为何会上奏请求内附呢？” 李俶对着李泌开口问道。 他内心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李泌分析情况后解释道：“陛下，微臣认为或许有两个原因，其一就是李怀忠无法掌控坚昆汗国，其二便是黠戛斯人吃了败仗，而我倾向两种原因都有。” “在夏军没有把扩张重心放到西域之前，黠戛斯人足以作为北庭都护府的篱藩，当务之急不在于坚昆汗国，而是应该联合各方势力遏制吐蕃。” 李泌这波分析属实满分，难怪他在历史上有办法联合回纥、南诏、大食共同对抗吐蕃。 吐蕃帝国的战争潜力极为恐怖，向南能够掠夺天竺诸国的金银珠宝以及奴隶人口，再把这些掠夺而来的金银珠宝拿去跟大夏帝国购买战争物资，从而运转吐蕃这架战争机器。 去年冬天，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带兵席卷天竺地区，一路烧杀抢掠洗劫金银珠宝，而后又在当地征召三十万人作为奴隶，这才开始正式入侵吐火罗地区。 在这冷兵器时代，除非吐蕃内部发生战乱，不然的话，强如大夏也无法攻到逻些城灭掉这个高原帝国。 殷无咎正是考虑到战争成本和收益，他才不想跟吐蕃死磕到底。 在对外战争上吐蕃人可以失败无数次，只需成功一次便能战胜敌人，这种高原国度最为难缠，就算打下来也无法实际统治，毕竟一般人也适应不了高原环境。 此前吐蕃大军连续两次折戟西域，可是这次情况完全不同，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他顺利摆平大夏和南诏两国，这才得以把精兵强将抽调到西域。 更何况赤松德赞调来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他面对大夏帝国确实败多胜少，对战葱岭以西的黑衣大食和昭武诸国则是游刃有余。 短短几个月时间，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攻占吐火罗地区和乌浒河（现今阿姆河）以北昭武诸国，只有石国和拔汗那国还在突骑施人的控制之下。 大食军队已经退守呼罗珊地区的木鹿城，黑衣大食和西域唐军的联系惨遭切断。 目前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带兵北上准备进攻石国和拔汗那国，越来越多的突骑施人南下来到葱岭以西的中亚大地。 在这一望无际的中亚大地，突骑施人纵横驰骋来去自如，配合粟特商人的情报消息，从而频繁袭击吐蕃大军。 吐蕃大军的战略攻势被遏制在药杀水以西地区。 达扎路恭面对来去自如的突骑施人，他也没有太多办法应对，只能采取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 在达扎路恭的命令之下，吐蕃大军开始屠杀昭武诸国的粟特商人，这样既能防止他们再把情报消息泄露给突骑施人，又能抄家洗劫获得金银珠宝，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第208章 萨末鞬城 康国，萨末鞬城。 这座大城就是康国都城，主要位于那密水（现今泽拉夫尚河）南岸绿洲，在后世称为撒马尔罕。 萨末鞬城非常适合作为屯田驻军的地方，在这附近方圆几百里的地方，能够引用那密水的灌溉渠道，借此浇灌上千万亩良田。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带着五万精锐驻守于此，正好萨末鞬城位于那密水南岸绿洲，能够依靠河流天险，有效防御突骑施人的袭扰。 这次吐蕃大军在达扎路恭的指挥之下，他跟尚结悉赞磨两人联手击败呼罗珊军团，从而攻占吐火罗地区和昭武诸国，大食军队不得已退守木鹿城。 尚结悉赞磨驻守在吐火罗地区，他负责对付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 达扎路恭驻守在昭武诸国，他负责对付西域地区的突骑施人。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再次发兵入侵葱岭以西地区，十万精兵皆为披甲之士，其中三成都是身披铁甲，另外七成则是身穿皮甲。 吐蕃大军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套铁甲，这些都要归功殷无咎，他下令把钢铁出售给吐蕃人换取金银珠宝。 吐蕃人得到大量钢铁以后，他们很快便打造成武器铠甲。 吐蕃大军先后攻陷吐火罗地区和昭武诸国，当地百姓惨遭吐蕃将士的蹂躏，丁壮者沦为奴婢，从事放牧农耕生产；羸老者咸杀之，断手凿目弃之而去。 面对吐蕃人这种残暴的统治方式，当地百姓在水深火热中垂死挣扎，率先遭殃便是昭武诸国的粟特商人，上万胡商遭到抄家洗劫死于非命。 达扎路恭通过抄家得到大量的金银珠宝，他准备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派人挑出一些运回逻些城献给赞普。 “粟特人真是富有啊！” 达扎路恭不由自主感叹道。 他亲自前来视察萨末鞬城的仓库，里面堆满金银珠宝和绢布绸缎。 吐蕃众将目睹如此盛况，他们同样跟着两眼放光。 达扎路恭立刻取出财帛分给有功将士，凡是立下军功通通有赏。 赏赐过后，达扎路恭带着众将离开仓库，他还要统计昭武诸国究竟有多少丁壮，随后再把这些丁壮奴隶赏给有功将士。 吐蕃属于奴隶制国家，东岱武士外出打仗都会携带大量奴隶，奴隶战士通过打仗立功，亦可晋升为高级奴隶或者武士阶级，故而才能在战场上爆出恐怖战力。 高级奴隶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奴隶，大部分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在干。 虽然奴隶无法翻身成为贵族，但是能够打仗晋升为武士阶级，这对奴隶来说就很有诱惑力，这种军功制度推动着吐蕃帝国进行扩张。 达扎路恭在视察仓库后，他很快统计出昭武诸国的百姓人口，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上百万人。 昭武诸国的普通百姓全部沦为吐蕃奴隶，吐蕃将士瓜分掉这上百万奴隶，只有贵族官员才能幸免于难。 这上百万奴隶之中，年轻丁壮共有二十万人，他们通通沦为吐蕃奴隶失去人身自由。 今年以来，昭武诸国上千万亩良田粮食大丰收，达扎路恭只给奴隶们留下口粮和种子，其余粮食尽数收走，因此他也得到八百万石粮草。 随着冬天已经开始降临，达扎路恭非但没有停止战争步伐，他还要派遣大军攻打石国柘折城。 此前达扎路恭在天竺地区征召三十万人作为奴隶，这些天竺奴隶留在吐火罗地区，并没跟他一起来到萨末鞬城。 现在吐蕃将士所俘虏的奴隶皆为昭武诸国的本地百姓，达扎路恭亲自带着两万精兵和八万奴隶，一路上浩浩荡荡开始向石国柘折城挺进。 因为达扎路恭想要阻止突骑施人大举南下，所以他才急于拿下石国柘折城，为此不惜动员十万人马准备跟突骑施人进行死磕。 石国，柘折城。 李倓带着七万胡骑驻守在柘折城，他在接到吐蕃大军北上消息之后，随即把分散开来的突骑施人聚集起来。 目前李倓麾下还有很多大唐猛将，例如龟兹人白孝德、突厥人白元光、粟特人李抱玉、粟特人李抱真，他们对于李唐皇室一直忠心耿耿。 李抱玉和李抱真属于堂兄弟关系，他们本来姓安。 后来安禄山起兵造反祸乱天下，他们因耻于跟安禄山同姓，便向大唐朝廷请求改姓。 大唐朝廷感其忠义，赐国姓李，因此全族改姓为李，从此不再跟安禄山沾染上一丁点关系。 “白将军，你认为这仗应该怎么打？” 李倓率先朝着白元光问道。 白元光郑重其事回答道：“殿下，微臣认为吐蕃大军远道而来，应当派遣骑兵部队在半路上袭扰，这样能够有效延缓吐蕃大军的行进速度。” “嗯，这是一个不错主意，有谁愿意领兵袭扰吐蕃大军？” 李倓非常赞同白元光的意见。 白元光挺身而出说道：“殿下，微臣愿意带领三千骑兵袭击吐蕃后勤，萨末鞬城距此五百余里，吐蕃大军远道而来，必定会携带大量粮草，若能将其一举摧毁，吐蕃大军定会不战自溃。” “好，那孤便抽调三千骑兵交给你。” 李倓微微点头答应下来，他立刻下达作战军令，不仅派遣三千骑兵偷袭吐蕃后勤，还让拔汗那王施勇兵出俱战提，从侧翼夹击吐蕃大军。 白孝德脸色有些担忧说道：“殿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 李倓顿时面露疑惑之色。 白孝德伸手指着地图解释道：“殿下，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带领十万大军北上，他并没派兵进攻拔汗那国的俱战提，这就相当于把侧翼暴露给我军。” “只要拔汗那王施勇率领大军从俱战提西出，吐蕃十万人马很快便会遭到拦腰截断，这明显已经犯下兵家大忌，我不相信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虽然李倓觉得白孝德说的有理，但是他毫不避讳说道：“吐蕃大军十万人马直扑石国柘折城，这是经过多方情报的交叉验证，孤就不信达扎路恭胆敢以身做饵。” 第209章 药杀水之战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向着石国柘折城进军，他还提前派遣使者前往雷翥海（现今咸海）周边地区联络乌古斯人，签订盟约共同夹击突骑施人。 虽然乌古斯人也是突厥部族，但是他们跟突骑施人势不两立。 李倓曾经带领突骑施人攻打乌古斯人，还把他们赶到雷翥海（现今咸海）西北地区。 今年以来，吐蕃大军攻陷昭武诸国之后，乌古斯人派遣使者前来表示愿意内附。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听说乌古斯人还有三万胡骑，他非常愉快接受乌古斯人的内附，十分大方把西突厥故地划给乌古斯人。 反正突骑施人占领着西突厥故地，乌古斯人要是有办法夺回，那么吐蕃大将达扎路恭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现实情况就是乌古斯人无力夺回，他们必须借助外力才有可能战胜突骑施人。 乌古斯人听说吐蕃大军很快便会北上进攻突骑施人，于是便把十几万部众迁徙到药杀水的下游流域。 如今吐蕃大军果然北上进攻突骑施人，乌古斯人在接到吐蕃使者的通知后，他们便带着十几万部众沿着药杀水逆流而上。 由于李倓带着七万胡骑在柘折城严阵以待，所以后方兵力变得极度空虚。 乌古斯人趁其不备攻占白水城，进而跟吐蕃大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位于柘折城的李倓所部瞬间陷入进退维谷。 最要命的是，白水城正好囤积着大量粮草，这下反而白白便宜给乌古斯人。 此时此刻，柘折城。 李倓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怒骂道：“这该死的乌古斯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往我们背后捅上一刀！” 本来李倓还在部署歼灭吐蕃大军的作战计划，没想到乌古斯人发兵偷袭白水城，他正准备下令分兵夺回白水城。 白孝德情急之下站出来反对道：“殿下，千万不能分兵夺取白水城，应该举全军之力跟着吐蕃大军进行决战，只要我们顺利击败吐蕃大将达扎路恭，白水城的乌古斯人必定望风而逃！” 李抱玉同样赞同白孝德的计划：“殿下，白孝德所言甚是，乌古斯人只是癣疥之疾，吐蕃大军才是心腹大患，眼下我们万万不可分兵，只有集中力量击败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所有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李抱真也是赞同白孝德的计划：“殿下，白元光率领三千骑兵成功偷袭吐蕃后勤，拔汗那王施勇领兵三万从侧翼夹击吐蕃大军，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万不可毁于这一旦啊！” 面对众多高级将领的劝谏，李倓顿时开始动摇起来，他咬牙切齿下定决心：“既然如此，孤就效仿霸王项羽破釜沉舟！” “全军出击！！！” 随着李倓下达全军出击的命令，他带着六万余骑浩浩荡荡南下杀去，很快便在药杀水南岸遇到吐蕃大军。 吐蕃十万人马结阵二十里，地旌旗蔽空刀枪如林。 药杀水之战就此拉开序幕，双方大阵相隔一箭之距，南北对峙严阵以待。 战役伊始。 达扎路恭指挥五万奴隶的步兵方阵向前进攻，以最快速度冲击突骑施人的方阵，他带着两万精兵顶在后面，有谁胆敢怯战后退者，一律杀无赦。 李倓派遣李抱玉和李抱真两人各自率领一万胡骑，从左右两翼包抄五万奴隶，两军短兵相接互相砍杀，战场上厮杀声震天动地。 对于达扎路恭来说，这些奴隶都是昭武诸国的粟特百姓，死掉再多他也不会心疼，因此先让他们去消耗突骑施人的精力。 双方从早上杀到正午，五万奴隶明显快要支撑不住。 达扎路恭不仅没有撤下五万奴隶，反而还把剩余三万奴隶一起派上战场。 李倓亲眼见到达扎路恭开始增兵，他立刻下令白孝德带着两万胡骑正面压上。 就在两军激战正酣的时候，拔汗那王施勇带着三万胡骑赶来支援，吐蕃阵营的奴隶大军再也支撑不住，八万奴隶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达扎路恭带着两万精兵井然有序进行撤退，他完全不理会八万奴隶的死活。 两万吐蕃精兵在撤退的过程中，达扎路恭故意舍弃粮草辎重，他早就摸清游牧胡人的秉性，自然知道如何对付突骑施人。 李倓和施勇两人带兵追杀达扎路恭，没想到突骑施人见到满地都是粮草辎重，他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抢夺战利品，其中不乏还有大打出手。 “放手，这是我的战利品！” “胡说，这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正当突骑施人在为抢夺战利品大打出手，达扎路恭立刻杀出蓄谋已久的回马枪。 两万吐蕃精兵皆为骑兵部队，猛然调头朝着混乱不堪的突骑施人冲杀而去，顷刻间便把数万突骑施人杀得片甲不留。 李倓看见突骑施人完全失去指挥，他连忙向着白孝德所部靠拢。 白元光、李抱玉、李抱真三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唐猛将，他们同样不约而同朝着白孝德所部靠拢。 两万吐蕃骑兵列阵冲锋，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一马当先，他手持马槊连续砍杀上百名突骑施人，宛如战神在世势不可挡。 面对两万吐蕃骑兵杀出蓄谋已久的回马枪，突骑施人失去组织变得一败涂地，根本无法抵挡大规模骑兵突击。 “大家不要慌乱！！！” 拔汗那王施勇在混乱中来回勒马奔腾，他企图想要重新组织军队进行反击。 结果不仅没有丝毫效果，反而还招惹到吐蕃骑兵的围攻。 拔汗那王施勇在乱军中人仰马翻，他坠下战马后惨遭吐蕃骑兵的斩杀，突骑施人如同退去的潮水全线溃散。 白孝德放弃围攻吐蕃阵营的奴隶残兵，他赶紧带着李倓等人撤到拔汗那国的俱战提。 幸好吐蕃大军没有分兵攻占拔汗那国的俱战提，李倓等人顺利撤到费尔干纳盆地，麾下兵力只剩不到两万人马。 这场药杀水之战突骑施人损失惨重，先后损兵折将高达七万多人，反观吐蕃那边死掉都是奴隶军队，最为精锐的东岱武士仍然完好无损。 第210章 柘折城之战(上) 拔汗那国，渴塞城。 李倓留下白孝德一万兵马驻守俱战提，他带着数千残兵来到渴塞城。 “参见殿下！” 大宛镇守使张光晟连忙出城迎接李倓，西域唐军在此驻守一万人马，这些部队都是汉人所组成，平时主要负责屯田戍边。 “张将军不必多礼！” 李倓脸上露出苦笑之色，他连忙扶起大宛镇守使张光晟。 张光晟赶紧带着李倓所部进城休息。 这次李倓总算体会到惨败滋味，他实在没想到达扎路恭如此狡猾，先败后胜，完全把突骑施人拿捏得死死。 达扎路恭身为吐蕃大将，他早就摸清游牧胡人的秉性，自然知道如何对付突骑施人。 游牧胡人每次打仗都会大举劫掠，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以战养战。 达扎路恭故意先用八万奴隶迷惑突骑施人，而后通过假意溃败进行撤军，再把粮草辎重舍弃在半路上，引诱前来追击的突骑施人争相抢夺。 突骑施人果然不出达扎路恭所料，仗还没打完便互相抢夺战利品，其中不乏还有大打出手，在这种情况下简直跟找死没有区别。 达扎路恭亲自见到突骑施人乱成一锅粥，他指挥两万吐蕃骑兵杀出蓄谋已久的回马枪，轻而易举便歼灭掉七万多人，拔汗那王施勇跟着死于非命。 为了避免吐蕃大军趁势攻打拔汗那国，李倓立刻写信快马加鞭送往于阗，要求论惟贞发兵前来渴塞城相助。 论惟贞担任于阗镇守使，他麾下兵马高达六万五千人，这支军队皆为吐蕃降卒所组成，里面还有很多东岱武士的精兵猛将。 本来这支军队一直都在于阗镇屯田戍边，主要负责防御吐蕃大军进攻安西都护府。 如今李倓在药杀水之战损兵折将，他必须快点补充兵力，不然的话，达扎路恭很快就会带着吐蕃大军攻打拔汗那国。 论惟贞接到李倓书信以后，他立刻派遣两个弟弟论惟贤和论惟明率领五万大军前往支援。 同一时刻，李俶同样接到李倓战败消息，这下可把他吓得够呛。 慌乱之下，李俶赶紧把浑瑊部众调往碎叶城，严防吐蕃人伙同乌古斯人攻打怛罗斯城和俱兰城。 因为碎叶城以西的突骑施人几乎全军覆没，所以怛罗斯城和俱兰城处于兵力空虚的地步。 目前浑瑊部众的引弓之士高达四万人马，勉强可以填补碎叶城以西的真空力量。 达扎路恭带兵重创突骑施人之后，他在战场上收拢奴隶残兵，意外发现还有两万多人保持建制，于是带着他们进攻石国柘折城。 白水城的乌古斯人听说突骑施人大败消息，他们带着两万胡骑前来助战，配合达扎路恭一起攻打石国柘折城。 神武十一年，十二月初十。 石国，柘折城。 达扎路恭带领六万联军围攻柘折城，城内守军只剩一万兵马，守军将领乃是尉迟胜。 尉迟胜本来还是于阗国王，后来吐蕃大军入侵于阗和疏勒，他跟裴冷冷带着两国军民百姓八万多人迁徙碎叶。 此番尉迟胜带领三千将士跟随李倓出征，没想到突骑施人在前线惨遭大败，他在强敌环伺的境遇中，如同一叶孤舟困步飞地，进退两难。 尉迟胜已经做好战死沙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向吐蕃投降，更别说城中百姓还有三十万人。 城中百姓这三十万人皆为老弱妇孺，他们很多都是突骑施人，得知父兄子弟死在吐蕃人的手上，纵使是死也要报仇雪恨。 达扎路恭还以为优势在自己身上，他这一路打得实在太顺，免不了有些得意忘形，在他眼里攻下柘折城易如反掌。 由于年底腊月实在太冷，所以达扎路恭同样想要速战速决，他依仗兵力优势展开强攻。 尉迟胜见到眼下正值寒冬腊月，他动员城内老弱妇孺担水浇在城墙上，没过多久就会冻成坚冰，使得城墙变得光滑难登。 吐蕃联军连续强攻数个时辰，死伤将士高达五千多人，至始至终没人登上城楼，这让达扎路恭感到非常懊恼。 一天下来，城内守军仅仅伤亡数十人而已，反观吐蕃联军死伤五千多人，这战损比实在有些离谱。 柘折城好歹也是石国都城，固若金汤，岂是那么容易便能随便攻破。 在这之前昭武诸国望风而降，这给达扎路恭带来一个错觉，他还以为只要自己带领吐蕃大军兵临城下，城内守军便会主动乖乖开门投降。 第一轮攻城战失败。 达扎路恭快速调整攻城部署，他在城外堆起土山，试图在高度上超过柘折城的城楼，借此居高临下发动攻击。 眼见达扎路恭想要堆起土山，尉迟胜则是处变不惊，他派人把城楼加高，又在白天使用投石机轰炸土山，借此干扰施工进度，晚上再派敢死之士出去捣毁土山。 一连数日，城外土山在高度上始终没有超过柘折城的城楼。 这可把达扎路恭气得够呛，他派出使者在城下放出狠话：“哪怕你把城楼盖到天上去，我照样会攻破你的城池。” 尉迟胜对此视若无睹?，他继续井然有序加强城防。 第二轮攻城战又败。 达扎路恭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派人在城外挖掘地道，想要通过地道发起进攻。 尉迟胜面对吐蕃联军的地道攻势，他在城内先挖一道长沟，并且派遣重兵进行把守。 吐蕃联军的地道挖进城内之时，正好被这道长沟截断，凡是从地道出来的敌军尽数遭到斩杀。 对于躲避在地道中的敌军，尉迟胜指挥己方士兵在洞口堆积柴火点燃，随后使用人力鼓风机向地道内扇风。 一时之间，地道内涌入大量浓烟，里面敌军没法掉头，不是憋死就是熏死。 第三轮攻城战再败。 一连三次未能攻下柘折城，达扎路恭内心极为不忿，他只能命令大军建造攻城车。 攻城车主要用来撞击城门，这对柘折城将会造成严重威胁。 此前达扎路恭根本没有携带攻城重装备，顶多只有云梯这类轻装备，故而才没有一鼓作气拿下柘折城。 第211章 柘折城之战(下) 吐蕃联军在攻城车建造完毕之后，达扎路恭下令全力强攻柘折城。 面对攻城车的巨大威胁，尉迟胜顿时急中生智，他选择以柔克刚，搜集城内布匹缝合成一面巨大无比的布幔。 吐蕃联军的攻城车向哪里撞击，守军将士就把布幔悬挂起来，这样就跟城门隔开距离。 攻城车撞击到布幔便会抵消掉大部分力量，柘折城的城门得以保全。 第四轮攻城战失败。 达扎路恭和尉迟胜两人斗智斗勇，吐蕃联军伤亡上万，仍然未能拿下柘折城。 在吐蕃联军建造攻城车的时候，达扎路恭还命令士兵们继续挖地道。 只是这次地道不挖进城内，而是挖到城墙底下便停止下来，然后放火烧毁支撑地道的梁柱，如此一来地道坍塌，连同上面城墙也会失去支撑轰然倒塌。 尉迟胜对于这招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只能动员全城百姓三十万人尽力补救，哪里城墙倒塌，哪里就用木栅栏堵上缺口，这样亦可变成营垒抵挡吐蕃联军。 第五轮攻城战又败。 达扎路恭心态彻底崩溃，军中士兵疲惫不堪，大部分人没能扛住冬天寒流，很多人染病而亡，哪里还有力气强攻柘折城。 从十二月初十打到正月二十，这场攻城战历时四十天，吐蕃联军伤亡上万，要是算上染病而亡的将士们，累计阵亡人数已经超过两万。 无奈之下，达扎路恭只能选择撤军退回康国萨末鞬城。 就在达扎路恭下令退兵之时，乌古斯人竟然在背后发起突袭，顷刻间就把吐蕃将士打得溃不成军。 原来乌古斯人在此战中同样损失惨重，两万胡骑损失掉六千多人，没想到连根毛都没捞到，反而还白白损失这么多人。 眼见吐蕃军营储存着大量武器铠甲，这些装备都是缴获突骑施人，乌古斯人顿时起了觊觎之心。 尤其在看到吐蕃营中染病者居多，乌古斯人这才胆敢从背后偷袭吐蕃大军。 吐蕃大军完全没料到乌古斯人竟敢反水，仓促之下溃不成军。 达扎路恭只能收拢数千残兵退回康国萨末鞬城，军营里面的武器装备都让乌古斯人抢走，这让他气得差点吐血而亡。 乌古斯人担心吐蕃大军会来报复，他们返回白水城之后，连夜带着所有部众搬空粮仓，再次逃回雷翥海（现今咸海）西北地区。 打了半天，只有乌古斯人才是赢家，吐蕃人和突骑施人纷纷损失惨重。 神武十二年，三月初一。 洛阳城，紫微宫。 今年以来殷无咎频繁收到好消息。 其中最让他高兴莫过于讨灭黑水国，安北大都护沈天风彻底消灭掉室韦部落、黑水靺鞨、渤海遗民，困扰多年的东北夷狄基本平定。 安北大都护府从五十个千户扩编到七十二个千户，疆域版图完全囊括整个黑龙江流域。 殷无咎对于安北大都护府、单于大都护府、燕然大都护府三地百姓只收取轻薄赋税，每年皇税只收一文钱，这就相当于是免税。 随着困扰多年的东北夷狄陆续平定，越来越多的汉人百姓移民辽州，大量百姓迁徙到辽泽以北筑城置县，辽北四郡大量沼泽荒地开垦成为良田。 大夏帝国耗费十年之功，这才总算把东北夷狄尽数兼并，全面推行汉家文化以及朝廷政令，每年还往东北地区移民上百万汉人百姓，从而保证永远占领这块地盘。 如今东北夷狄基本消亡，接下来就要轮到西北地区，大夏帝国逐步要把战略重心转移到西域之地。 “陛下，去年腊月唐蕃两军鏖战于药杀水，北庭都护府的浑瑊部众都被调往碎叶，这正是我朝进军西域的最佳时机。” 尚书令李萼一脸兴奋说道。 殷无咎同样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凉州节度使崔乾佑连续上奏朝廷，他希望能够调动雍凉边军攻打伊吾郡和交河郡。 因为崔乾佑已经把伊吾郡和交河郡渗透得差不多，所以他有信心拿下这两个地方，只是需要防御来自北庭都护府的反扑，为此才需要调动雍凉二州的精锐边军。 “崔乾佑希望朕能派遣雍州军协助他夺取伊吾郡和交河郡，不知你们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趁此良机进攻西域唐军？” 殷无咎想要听听宰相们有何意见。 右仆射郑珣瑜随即发表自己的看法，他郑重其事说道：“陛下，微臣认为应该兵分两路，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西域唐军首尾难顾。” “愿闻其详。” 殷无咎示意郑珣瑜继续再讲下去。 郑珣瑜很快就把内心想法全盘托出：“微臣认为不仅需要调动雍凉二州的精锐边军，还要动员燕然大都护府的汉家牧民参战。” “一路进攻伊吾郡和交河郡，另外一路负责牵制北庭都护府的唐军，迫使他们无力南下增援。待到伊吾郡和交河郡攻克以后，再集中力量进攻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如此定能大功告成。” 现在东北夷狄已经覆灭，郑珣瑜不仅没有反对进军西域，他还主动向殷无咎献上进军方略。 按照郑珣瑜的战略构想，燕然大都护府的汉家牧民越过金山牵制北庭都护府，雍州军和凉州军借机攻取伊吾郡、交河郡，这样西域唐军肯定反应不过来。 宰相们对于出兵西域倒不反对，毕竟大夏君臣都想灭掉残唐势力，这可是涉及到正统问题。 “好，那朕下诏进军西域！” 殷无咎立刻拟旨下诏给郑相如和崔乾佑。 大夏帝国这架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凉州节度使崔乾佑为此准备十年之久，他不惜放任凉州商人贩卖汉人奴隶，只为能把细作安插到西域唐军里面。 崔乾佑耗费十年时间，他才勉强在晋昌郡和敦煌郡囤积六百万石粮草，这些粮草可以提供大军进行远征。 只要大夏帝国攻克伊吾郡和交河郡，接下来就能利用这两个地方作为跳板，从而派遣大军更加深入西域之地。 郑相如和崔乾佑接到圣旨以后，他们两人迅速展开行动。 殷无咎委任崔乾佑为行营节度使，让他暂时统领雍州军和凉州军。 行营节度使相当于战时司令，在打完仗后便会自动取消，因此不用担心崔乾佑会权势过重。 第212章 西域之战(一) 崔乾佑接到皇帝圣旨之后，他立刻调兵遣将部署作战任务，动员凉州军和雍州军十五万精锐夏军，抽调十二万匹马专门用来拉粮草。 因为西域唐军仍然保持着强大军备，所以崔乾佑丝毫不敢任何小觑，他是属于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崔乾佑以曲环为先锋大将，辛京杲为副将，两人率领三万夏军从晋昌郡出兵攻打伊吾郡和交河郡，他本人带领十二万夏军紧随其后。 十五万夏军携带六万辆粮车，每辆粮车运载十二石粮草，折合下来带有七十二万石粮草，省吃俭用差不多可以坚持几个月时间。 为了最大限度减轻后勤压力，这些粮车并不需要返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十五万夏军顺利抵达伊吾郡和高昌郡。 神武十二年，五月初一。 凉州，晋昌郡。 崔乾佑带着十二万夏军来到晋昌郡，他还要在这里补充粮草，先锋大将曲环已经带着三万夏军提前出发，这一路上还需要穿过八百里沙漠戈壁。 “凉国公，我们不用准备返程粮草吗？” 马燧脸色有些担忧问道。 崔乾佑面无表情解释道：“倘若这仗能够打赢，何愁没有粮草返程？” “要是我军输了怎么办？” 马燧觉得崔乾佑这是在破釜沉舟。 “我军输了，你我想哭都找不到坟头！” 崔乾佑一脸冷酷无情说道：“这次凉州军和雍州军精锐尽出，如果这样还能败给西域唐军，你我也没有颜面再见陛下，因此只可胜不可败。” 马燧根本不知道崔乾佑为了这天准备十年之久，他不惜放任凉州商人贩卖汉人奴隶，只为能把细作安插到西域唐军里面。 目前伊吾郡和交河郡都有大量细作，这些细作源源不断窃取唐军的重要情报，在大军兵临城下之时还会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崔乾佑不止想要拿下伊吾郡和交河郡，他还要趁机攻取北庭都护府、焉耆、龟兹三地，为此这才调集十五万精锐夏军。 十五万精锐夏军若是考虑来回返程，那么至少需要动员百万民夫，这把凉州和雍州两地掏空也是做不到的，唯有就粮于敌才是万全之策。 同一时刻，郑相如派遣李归仁和张孝忠两位万户长攻打北庭都护府，他们带领二十个千户来到金满城周边地区进行放牧。 李归仁本来乃是云州兵马使，后来殷无咎把他调往郑相如身边担任万户长，协助他共同管理燕然大都护府。 郑相如接到皇帝圣旨之后，他派遣李归仁和张孝忠两位万户长进军北庭都护府。 李元忠接到消息后大为震惊，他连忙派人把消息告知拨换城的李俶，并且还通知坚昆可汗李怀忠，希望他能带兵南下，协助唐军共同对抗大夏军队。 李归仁和张孝忠轻而易举便牵制住北庭都护府的唐军部队。 随着北庭都护府的唐军受到牵制，曲环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他带着三万夏军进抵伊吾郡（现今新疆哈密市）。 伊吾郡治所伊吾县，下辖伊吾、柔远、纳职三县。 伊吾太守袁光庭乃是大唐死忠，这家伙不愿意投降大夏朝廷，曲环只能按照崔乾佑的计划行事。 伊吾郡，伊吾县。 曲环带着三万精锐兵临城下，虽然城内只有两千唐军而已，但是他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在城外安营扎寨。 伊吾太守袁光庭见状立刻派人坚守城池，他认为夏军再过不久便会发动攻城战。 就在曲环刚刚完成安营扎寨的时候，有人通过地道出城前来见他，这个年轻小伙名字叫做张谦逸。 军营帅帐。 曲环坐在帅案边上处理军务，副将辛京杲风尘仆仆走了进来，他拱手行礼说道：“将军，外面有人自称凉州细作，此番前来有事找你。” “凉州细作？” 曲环顿时兴奋万分说道：“你快点让他进来吧！” “遵命。” 辛京杲立刻把张谦逸带了进来。 张谦逸很快来到帅帐之中，他直接弯腰拱手行礼：“张谦逸拜见将军！” “我记得你是敦煌张氏的人吧？” 曲环瞬间就把张谦逸的身份识别出来，他实在没想到敦煌张氏如此胆大，竟让族人成为细作潜入到伊吾县。 张谦逸微微点头说道：“将军真是慧眼识珠，属下确实属于敦煌张氏。” 眼前这个张谦逸可不是等闲之辈。 在历史上敦煌遭到吐蕃大军攻陷以后，张谦逸虽然没有在大唐朝廷为官，但是他在吐蕃治下担任大都督之职，赐紫金鱼袋并万户侯，经常奉召至逻些城朝见吐蕃赞普，其子张议潮更是西北孤忠归义军的创始人。 崔乾佑在挑选细作的时候，十五岁的张谦逸主动报名参加，他以奴隶身份卖到伊吾郡，因此获得伊吾太守袁光庭的信任，如今算来他已有十八岁。 张谦逸为了这天等了实在太久，他郑重其事说道：“启禀将军，今晚正好轮到我在把守城门，我有办法把大军迎入城内！” “这话当真？” 曲环顿时感到欣喜若狂，他非常兴奋说道：“要是你真能打开城门把大军迎入城内，那么你的功劳肯定不小！” 张谦逸跟曲环约定凌晨四更打开城门，随后他便通过地道再次返回城内。 夜晚时分。 张谦逸按照约定打开城门。 辛京杲带着一万夏军悄悄摸进伊吾城，他下令士兵们占领高地城墙，以免城内唐军反应过来重新占领高地城墙。 太守府衙。 伊吾太守袁光庭本来还在睡梦中，他是半夜三更这才睡下，不曾料到张谦逸竟然会在四更打开城门。 一万夏军很快攻入城内，袁光庭听到外面传来的厮杀声，他顿时吓得瞪大眼睛，睡中惊坐而起。 恰好这时，衙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哭诉道：“袁太守，不好啦，敌军已经打进城内啦，而且还把咱们太守府衙给包围起来！” “你说什么？” 袁光庭一脸不可思议问道。 辛京杲带着两千精兵直扑太守府衙，他非常清楚必须先拿下袁光庭。 只要能够俘虏袁光庭这个伊吾太守，那么伊吾郡自然会落入口袋中。 趁着袁光庭还没反应过来，辛京杲带兵攻克太守府衙，轻而易举便把他生擒活捉，城内两千唐军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缴械投降。 第213章 西域之战(二) 早上凌晨。 曲环接到辛京杲的大捷消息，昨晚他带兵顺利攻下伊吾县，并且分兵攻打柔远、纳职两县，这两个地方只有一千唐军而已。 面对初战告捷的伊吾郡，曲环对此感到非常高兴，他下令辛京杲负责驻守伊吾郡，自己本人带着两万夏军直扑交河郡（现今新疆吐鲁番市）。 伊吾郡和交河郡中间又是隔着几百里沙漠戈壁，这对夏军将士来说乃是极大考验。 曲环花费四天时间穿过沙漠戈壁，他带着两万夏军抵达交河郡蒲昌县。 交河太守李琇璋正好就在蒲昌县视察民情，他在接到夏军攻打伊吾郡的消息，随即集中五千唐军准备前去支援。 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发，曲环已经带领两万夏军兵临城下。 曲环亲眼见到李琇璋都把兵力集中起来，他并没急于攻打城池，而是留下一万夏军监视蒲昌县，自己则是带着一万夏军继续西进。 交河郡治所高昌县，下辖高昌、柳中、交河、蒲昌、天山等五个县。 曲环带领一万夏军陆续攻克高昌、柳中、交河、天山四座县城，这四个地方唐军将士加起来还不足两千人，兵力空虚，自然不可能守住城池。 神武十二年，六月初一。 崔乾佑带着十二万夏军来到交河郡。 曲环早已把蒲昌县包围得结结实实，奈何交河太守李琇璋不愿意开城投降。 崔乾佑随即下令强攻蒲昌县，他军队里面有携带攻城车，想要攻破眼前这座低矮小城简直易如反掌。 蒲昌县仅仅坚持两个时辰，夏军将士便已带兵攻破城池，五千唐军基本全军覆没，交河太守李琇璋跟着死于非命。 此番攻打蒲昌县调动三万夏军，另外还有十万夏军处于休整状态。 崔乾佑立刻兵分两路同时进军，他带着五万夏军南下攻打焉耆和龟兹，马燧带着五万夏军北上攻打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 北庭都护府，金满城。 李元忠接到马燧带着五万夏军北上的消息，他顿时感到大难临头，深知夏军肯定会南北夹击北庭都护府。 目前金满城驻守着两万唐军，李元忠决定主动出击，他准备先要击败城外的大夏牧民，而后回师迎战马燧。 李元忠带着一万骑兵出城，而这正中李归仁和张孝忠的阴谋。 李归仁和张孝忠两人都是蕃将，他们认为正面强攻金满城必定损失太大，这座城池占地面积高达六百多万平方米，长宽约在两千五百米，里面又有皇城、内城、外城三重结构。 按照李归仁和张孝忠两人估算，他们认为需要十万大军才能攻克金满城。 如今李元忠亲自率领一万骑兵出城迎战，这对李归仁和张孝忠两人来说乃是天赐良机，随即动员四万汉家铁骑与之交战。 李归仁和张孝忠两人特别擅长指挥大规模骑兵军团，反观李元忠很少指挥过这么多骑兵部队，兵力对比又是四比一。 结果就是李元忠大败而归，一万骑兵损失九千多人，只有数百残兵跟着他逃回城内，连同金满城的百姓们也是人心惶惶。 虽然李归仁和张孝忠两人带兵包围金满城，但是他们并没发起强攻，而是在耐心等待马燧所部兵马的到来。 神武十二年，六月二十。 马燧总算带着五万精锐前来会师，金满城外的夏军数量高达八九万人。 李归仁面露忧愁之色问道：“马将军，你可有把握攻下金满城？” “李将军，我自然有把握攻下金满城，你先让我军休整一下吧！” 马燧倒是显得轻松无比，他下令将士们安营扎寨。 夜幕降临。 金满城内有人开始夜缒而出，此人竟然还是北庭兵马使阎朝，他是北庭节度使李元忠的副将。 阎朝出身敦煌的世家大族，十年前他跟随李俶来到金满城。 崔乾佑调查到阎朝的身世，于是派遣阎氏族人前去策反他。 阎朝面对阎氏族人的策反，他不禁开始有些心动起来，只是碍于夏军没有进军西域的迹象，他也始终没有答应下来。 而今夏军完全包围住金满城，阎朝决定带兵投降大夏朝廷，他趁着晚上天黑夜缒而出，孤身一人前来拜见马燧。 马燧在帅帐中接见阎朝，双方约定凌晨五更打开城门。 阎朝麾下还有五千兵马，他想要把夏军迎入城内，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商量完毕，阎朝孤身一人回到金满城。 从殷无咎起兵至今，天底下人人皆知他重用世家大族，敦煌阎氏亦有族人在洛阳为官，因此他们才愿意劝谏阎朝改旗易帜。 世家大族都是一个宗族集体，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遍布各地，只要能够得到他们相助，那么自然无往而不利，毕竟?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 凌晨五更。 阎朝果然按时打开城门。 马燧指挥大军攻入金满城，他命令阎朝带兵围攻节度使府的李元忠，自己带着夏军先行占领外城。 只要夏军能把外城完全占领下来，就算阎朝这是假意投降，那么金满城也会朝不保夕。 阎朝只能听从马燧的军令，他带着五千兵马前去攻打内城的节度使府。 金满城，节度使府。 李元忠刚刚睡醒不久，他听到外面喊杀声震天动地，顷刻间便想到有人把夏军放入城内，随即脸色大变喊道：“不好，这是有内贼啊！” 危急时刻，李元忠连忙集结内城守军，很快便有三千唐军聚集在节度使府。 恰好这时，阎朝带领五千人马前来攻打节度使府。 李元忠率领三千唐军进行交战，双方在内城展开激烈厮杀。 阎朝依靠优势兵力压制李元忠。 李元忠获悉阎朝竟然叛变投敌，他顿时气得怒吼咆哮：“阎朝，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就在两军激战之时，马燧带着一万夏军及时赶到，他在马上张弓搭箭射出箭矢。 下一刻，这支箭矢射中李元忠的眉骨。 “啊！！！” 李元忠满脸是血惨叫出声。 视死如归的李元忠拔掉箭矢，面目全非皮开肉绽，他带着满脸鲜血奋勇拼杀。 “这真是猛将啊！” 马燧不由自主夸赞道。 他命令夏军不惜一切代价围攻李元忠，无论如何都要取他首级。 李元忠所部三千唐军虽然拼死奋战，但是依旧很快全军覆没，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正式落入夏军手上。 北庭节度使李元忠战死沙场。 第214章 西域之战(三) 安西都护府，焉耆镇。 崔乾佑带着五万夏军来到焉耆国都员渠城，他写信派人送给焉耆王龙如林，要求他率领焉耆百姓出城投降。 焉耆王龙如林站在城楼上望着夏军阵容，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友军身上。 龟兹王白环已经带着两万士兵前来支援，再过两天便能抵达员渠城，另外还有拨换城的三万唐军紧随其后。 只要西域联军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焉耆王龙如林为了能够拖延时间，他立刻派人出城请降，约定两天之后投降缴械。 崔乾佑何尝不知焉耆王龙如林的阴谋诡计，他早已接到细作情报，西域联军再过两天就能来到员渠城。 如今五万夏军完全包围住员渠城，城内守军顶多只有五千人而已。 崔乾佑接到焉耆王龙如林的书信，他立刻下令全军攻城，务必在两天之内拿下员渠城。 攻城开始。 一万夏军疯狂朝着员渠城冲击过去，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全部用上，上百架云梯已然搭上城墙，冲锋在前的先登之士军心大振，备受鼓舞。 “快点给我守住！！！” 焉耆王龙如林在员渠城只有五千士兵，他连忙指挥麾下将士务必守住城池，城楼上的弓弩手连排朝着楼下的夏军开始射箭。 这些夏军皆为精锐猛卒，他们赶快举起盾牌进行防御，随后迎着箭雨登上云梯，朝着城墙爬了上去。 焉耆军刚想露头砍杀攀登上来的先登之士。 城下夏军立刻提供火力支援，铺天盖地的箭矢压制住焉耆军，这为先登之士提供千载难逢的机会。 苏劫全副武装先登攻城，他快要爬上城墙之时，焉耆军的弓弩手立刻向他射出箭矢。 “我艹你妈！！！” 苏劫歇斯底里怒吼出声。 他连忙使用左手盾牌护住上半身，下半身则是遭到箭矢射中，幸好有铠甲抵消掉大部分威力。 “杀！！！” 苏劫冒着箭矢艰难攀登上城墙，他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接二连三斩杀十几名焉耆军。 在整个战场之上，苏劫率先登上城墙，只要他能在这场攻城战中存活下来，那么论功行赏足以封爵。 冷兵器时代存在四大军功，分别为陷阵、先登、夺旗、斩将，其中陷阵和先登往往都是九死一生，凡是能够幸存下来皆可得到丰厚封赏。 其他先登之士看见苏劫已经登上城墙，他们立刻顺着这架云梯登楼支援。 此时此刻，崔乾佑看见有人率先登上城墙，他兴奋无比指着苏劫身影问道：“我原本以为霸王项羽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本帅定要好好赏赐他的家人！” 一般而言，先登之士都是拿不到赏赐，大部分人基本都会战死，受益者皆为父母或者妻儿。 崔乾佑本以为苏劫很快就会战死，没想到他手持刀盾大杀四方。 苏劫身上全副武装穿着内外两层铠甲，要害部位并没受到伤害，因此才能继续保持战斗力。 随着苏劫拖延住这段城墙的焉耆军队，越来越多的夏军顺着云梯登上城墙。 这些先登之士皆为精锐猛卒，他们身上全副武装穿着内外两层铠甲，以一敌十不在话下，面对实力羸弱的焉耆军队，简直就跟砍瓜切菜没什么两样。 焉耆王龙如林看到夏军已经登上城墙，他亲自带兵想要把这群先登之士杀光。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以苏劫为首的先登之士结成队形，他们只需要保住这段城墙，那么城下友军便能顺着云梯登上城墙，届时焉耆军队必败无疑。 苏劫忽然发现焉耆王龙如林在后面指挥军队，他干脆丢掉刀盾，踩着尸体踏上城墙垛口，居高临下，掏出强弓朝着对方射去一箭。 “咻！” 下一刻，这支箭矢正中焉耆王龙如林的脸部。 “啊！！！” 焉耆王龙如林嘴里发出惨叫声，整个人跌倒在地死于非命。 “不好啦！” “大王死啦！！” “大家快跑啊！！！” 焉耆军队亲眼见到自家大王惨遭射杀，他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约而同心生溃逃之意。 “冲啊！！！” 苏劫随即跳下城墙垛口，他继续拿起刀盾冲锋在前。 越来越多的先登之士踏上城墙，他们争夺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一时之间，数万大军涌入员渠城，焉耆军队无路可逃全军覆没。 崔乾佑以伤亡八千人的代价拿下员渠城，其中阵亡将士只有三千人而已，这些还要归功夏军将士人人披甲，因此伤亡才会如此之低。 数万夏军正式攻入员渠城，崔乾佑放任他们烧杀抢掠，年轻女人和小女孩沦为奴隶逃过一死，其他焉耆百姓全部死绝。 员渠城，焉耆王宫。 崔乾佑在此封赏有功将士，他面露微笑说道：“今日之战，先登猛士苏劫第一个登上城墙，斩首四十八人，又是射杀焉耆王龙如林，单论勇猛无双者，唯有他一人而已。” 众将听见苏劫这般勇猛，不约而同对他滋生敬佩之心。 “苏劫真乃我大夏猛士，将来前途必定一片光明啊！” “是啊，老夫观你之勇，不下当年霸王项羽！” “要是日后飞黄腾达，可莫要忘记我们这帮老家伙啊！” 苏劫腰间还绑着焉耆王龙如林的脑袋，他抬头挺胸听着众将对自己的夸奖。 最重要的是，苏劫乃是去年才刚刚参军入伍，他今年不过十六岁，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苏劫自幼跟着父兄学习兵法，因此他做梦都想沙场建功。 如今苏劫基本已经一战成名，他的功劳足以封爵。 崔乾佑直接下令把苏劫升为旅帅，他从普通小兵飙升到中层军官。 旅帅麾下满编拥有两百八十一人，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大晋升，至于加官进爵需要等把仗打完再说。 崔乾佑无法给将士们加官进爵，这是皇帝陛下的权力，他顶多只是把功劳簿递上去。 崔乾佑把有功将士的军功记录在册，随后他将城内金银财帛通通拿出来，先行奖赏立下军功的普通士兵。 第215章 西域之战(四) 龟兹王白环带着两万军队还没赶到焉耆镇，他就接到焉耆军队覆灭的消息，吓得他赶紧调头回去跟唐军进行会合。 上任龟兹王白孝节在两年前已经逝世，其子白环世袭成为新任龟兹王。 本来龟兹王白环还想好好表现一番，他实在没想到夏军将士如此凶猛，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攻克员渠城。 如今龟兹王白环距离员渠城不足六十里地，崔乾佑自然不会轻易放他回去，他亲自带着一万骑兵长途奔袭。 结果龟兹王白环在半路上就让崔乾佑追上，两军在计舒河（塔里木河）北岸爆发激战。 苏劫骑着战马手持横刀冲锋在前，他带着两百骑兵冲向龟兹王白环，这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龟兹军队完全拦截不住他们。 因为这两百人皆为具装骑兵，所以不是龟兹军队这种鱼腩之师能够抵挡。 “快给我拦住他们！！！” 龟兹王白环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他看见苏劫所部距离自己不足五十步。 苏劫骑着战马远远就看到龟兹王的旗帜，他于万军丛中冲入敌阵，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可惜苏劫认不出龟兹王白环到底是谁，他只能张弓搭箭射落旗帜。 “咻！” 下一刻，这支箭矢快速把龟兹王的旗帜射落下来。 龟兹军队回头望见大王旗帜已经不见，还以为白环私自带兵逃走，留下他们在这里硬抗大夏军队，很快心生恐惧溃败下来。 崔乾佑不愧为武庙级别的名将，他一鼓作气击溃两万龟兹军，夏军骑兵非常聪明跟在后面驱兵掩杀。 龟兹王白环率领两千骑兵逃回伊逻卢城，其他军队尽数遭到围歼。 此战龟兹军队损失一万八千人，一战下来几乎快要把国中男人全部打光。 龟兹镇，伊逻卢城。 李俶亲自带领三万唐军御驾亲征，他刚在伊逻卢城补充粮草，没想到便接到龟兹王白环的大败消息。 龟兹王白环带着两千骑兵逃回伊逻卢城，他跪在李俶面前痛哭流涕说道：“皇帝陛下……我军损失惨重……” 李俶得知龟兹军队损失一万八千人，他不禁吓得有些头皮发麻，他觉得大夏军队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恐怖。 最要命的是，夏军主帅还是凉州节度使崔乾佑。 李俶非常清楚崔乾佑究竟有多么可怕，他曾经击败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郭子仪等众多大唐名将，又在凉州坐镇十年有余。 凉州军在崔乾佑多年调教之下，战斗意志相比以往任何军队更加凶猛。 李俶满脸忧愁对着李泌询问道：“爱卿，你说这仗要怎么打？” “陛下，微臣认为应该退守拨换城，派人召回太弟殿下，让他带领西域联军跟大夏军队进行决战，唯有如此方可击败崔乾佑所部兵马。” 李泌过于低估大夏军队的进军速度。 他也没想到崔乾佑能够这么快攻克焉耆镇，顺势吃掉龟兹王白环的增援部队。 而今唐军兵力明显不足，因此李泌主张退避三舍，拨换城以东地区暂时放弃，集中力量毕其功于一役。 李俶决定采纳李泌的建议，他下令带着龟兹百姓撤往拨换城。 由于龟兹王白环手上基本没剩多少兵力，所以他只能听从李俶的军令，带领十万龟兹百姓尽数迁往拨换城。 就在龟兹百姓迁走后不久，苏劫率领一千骑兵来到伊逻卢城。 伊逻卢城就是龟兹国都，而这正是安西四镇之一的龟兹镇。 苏劫在计舒河之战中立下夺旗之功，他的战绩实在过于亮眼，因功晋升为校尉。 大量士兵都想跟着苏劫立功，崔乾佑干脆让他亲率一千骑兵向西侦查。 结果苏劫直接摸到伊逻卢城，他本想看看能不能抓到几个舌头，不曾想到这里门户大开。 “你们带领几位兄弟进去看看！” 苏劫立刻派兵进去伊逻卢城进行侦查。 “属下遵命！” 十几名骑兵斥候很快便进入伊逻卢城。 没过多久，城内的骑兵斥候传来消息，伊逻卢城早已沦为空城，城中百姓不知何时已经撤走。 苏劫旋即派人回去报告崔乾佑，他害怕城内有什么埋伏，于是只派两百骑兵进驻伊逻卢城，展开地毯式搜索，检查敌军究竟有没有留下什么陷阱。 崔乾佑接到苏劫的前线情报，他亲自带兵前往伊逻卢城。 神武十二年，七月初一。 崔乾佑率领三万精兵正式抵达伊逻卢城。 “参见节帅！” 苏劫早已在城门等候多时。 崔乾佑跳下战马拍打苏劫肩膀，他满脸笑容说道：“你小子白捡一份功劳啊！” “节帅，龟兹百姓迁往拨换城，要不要末将带兵追杀？” 苏劫抱拳行礼请示道。 崔乾佑微微摇头说道：“我军能够不战而获龟兹镇已是幸运，眼下不宜再去进攻，应该先要让将士们休整一两个月。” “末将明白！” 苏劫乖乖听从崔乾佑的军令。 崔乾佑之所以想要在这龟兹镇休养生息，那是因为这里粮食即将迎来丰收，至少也要等到秋收过后方可军事行动。 除此之外，崔乾佑还要把更多兵力集中到龟兹镇，他准备一鼓作气收复安西四镇，从而占领葱岭以东的安西都护府。 崔乾佑带着大军进驻伊逻卢城，他很快便收到马燧的消息。 马燧顺利攻下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李归仁和张孝忠两人继续向西进攻，直取伊犁河谷的安西城。 现在西域唐军已是首尾难顾。 李倓在拔汗那国收到夏军全面入侵的消息，他急忙带领五万大军回去救援。 大唐朝廷在拨换城集中越来越多的军队，这场大战要是再败下来，西域唐军在葱岭以东将会没有立足之地。 李倓和李俶兄弟两人调集汉番军团十万人马，他们也准备在秋收过后跟崔乾佑一决胜负。 目前崔乾佑麾下只有三万精兵，他深感兵力实在不足，又从伊吾郡、交河郡、焉耆镇三地抽调两万兵马前来龟兹镇。 崔乾佑认为只要手上拥有五万精兵，纵使西域唐军有十万之众，他仍然有信心将其击败。 第216章 西域之战(五) 神武十二年，九月十五。 安西都护府，龟兹镇。 五万夏军在崔乾佑的带领之下完成秋收，龟兹镇拢共收获三百万石粮食，这下再也不用担心粮草问题。 这段期间，李归仁和张孝忠两人取得巨大战果，他们带兵攻取天山北麓以及伊犁河谷，碎叶以东地区尽数成为大夏疆域。 马燧亲自率领两万夏军进驻伊犁河谷的安西城，他竭尽全力安抚人心，对于汉家百姓登记造册编户齐民。 突骑施人纷纷逃往碎叶以西地区，毕竟外族胡人根本不敢投降大夏帝国。 因为大夏帝国对于外族胡人太过残暴，所以突骑施人只能选择离开伊犁河谷。 大唐朝廷完全把精力放在崔乾佑的身上，哪里还有余力再去顾及伊犁河谷。 只要以大唐朝廷为首的西域联军能够击败崔乾佑，那么收复失地自然不在话下。 要是西域联军仍然败给崔乾佑，大唐朝廷在葱岭以东将会失去立足之地，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又要再次亡命天涯。 大唐朝廷在完成秋收之后，李倓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龟兹镇挺进。 十天之后。 李倓亲自带着西域联军十万人马来到伊逻卢城。 崔乾佑在城内藏匿一万精兵，自己亲率四万大军在西门外展开，背靠城墙严阵以待，他专门摆下一字长蛇阵。 中军主力两万步兵突前，两翼各有一万骑兵滞后，背靠城墙能够避免遭到敌军迂回夹击。 面对背城一战的大夏军队，李倓摆出“品”字形的三角进攻方阵，他准备利用兵力优势从正面打开缺口，意欲把崔乾佑的兵力部署分割开来，以便可以逐个击破。 两军排兵布阵蓄势待发。 李倓骑着战马来到两军之间，他对着夏军大声吆喝道：“还请崔乾佑出来相见！” 崔乾佑在众人簇拥之下，他骑着战马来到李倓面前礼貌问候：“不知足下临阵相见有何指教？” 李倓心情复杂对着崔乾佑说道：“久闻崔将军大名，今日有幸相会，孤实在感到庆幸无比。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崔将军能够帮忙解惑。” “愿闻其详。” 崔乾佑也不介意跟李倓聊上一会。 李倓心有不甘问道：“崔将军出自博领崔氏，门第高贵，国士无双，为何要助安禄山和殷无咎两人篡夺李唐江山？” “篡夺江山？真是笑话！” 崔乾佑毫不客气怒斥道：“足下岂不闻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也。” “难道这天下是你们李氏开天辟地而得来的？这天下是你们通过武力从别人手上夺来，我们再通过武力从你们手上夺去，而这就是天公地道。” 这话一出，李倓顿时感到尴尬无比，他的眼底闪过杀机，反而意味深长劝谏道：“痴男子，今日无我，明日岂能有你？崔将军莫要忘记淮阴侯韩信的下场，这兔死狗烹的历史往事可多着呢！” “足下还是担心自己吧！” 崔乾佑懒得再去搭理李倓，他立刻脱离接触返回大军之中。 李倓同样回到唐军阵营，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比，于是立刻下达开战指示。 “全军突击！！！” 李倓指挥十万大军开始进攻，双方军队很快短兵相接互相厮杀。 大夏军队的中军主力位置突前，因此相比两翼骑兵提前跟敌军接战。 崔乾佑见到李倓已经中计，他挥舞旗帜指挥两翼骑兵迅速变阵，从一字长蛇阵变为斜纵队形向外张开。 趁着西域联军还没反应过来，大夏军队的两万骑兵利用机动优势大范围转向，反而从左右两翼进行包抄。 由于夏军骑兵变阵速度实在太快，所以西域联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惨遭三面夹击。 李倓率先发现到崔乾佑的阴谋，他顿时吓得脸色大变，赶紧鸣金收兵撤回军队。 位置靠后的四万唐军刚刚跳出包围圈，夏军骑兵旋即便把这个缺口封堵。 眨眼间，六万大军瞬间遭到包围。 李倓赶紧下令四万唐军重新上去支援，无论如何都要把包围圈中的六万大军拯救出来。 结果苏劫带领两千重甲骑兵拦截住四万唐军，他一马当先带头冲锋，两军顿时撞到一起爆发激战。 苏劫只用两千重甲骑兵便拦截住四万唐军，这为崔乾佑歼灭掉包围圈中的六万大军提供时机。 西域联军六万人马惨遭包围，全体将士人挤人拥挤在一起。 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中，论惟贤和论惟明兄弟两人指挥军队顽抗到底，殊不知危险正在靠近。 十个凉州细作假意溃退到他们兄弟两人身边。 这些凉州细作便是崔乾佑的棋子之一，他们任务就是在混乱中刺杀唐军将领。 恰好战场上到处都是烟尘，这刚好为凉州细作提供千载难逢的刺杀机会。 十个凉州细作纷纷掏出强弓朝着他们两人射去箭矢。 论惟贤和论惟明兄弟两人猝不及防，身中数箭，这两员唐军大将随即坠落马下。 一时之间，西域联军完全失去指挥调度，所有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互相挤在一起。 崔乾佑见状立刻收缩包围圈，仅用半个时辰便歼灭掉这六万大军，只有少数凉州细作幸免于难。 李倓意识到大势已去，他只能含恨认输，带着残兵败将撤离战场。 此战西域联军损失六万多人，反观夏军将士仅仅伤亡五千人而已。 虽然崔乾佑有心想要乘胜追击，但是他的骑兵部队已经无力追杀，大部分战马的体力快要到达极限。 无奈之下，崔乾佑只能派人打扫战场，眼睁睁看着李倓全身而退。 经过此役，李倓总算认清一个事实，西域联军的战斗力远远不如大夏军队。 崔乾佑麾下凉州军乃是大夏帝国的精锐之师，只有三府禁军才能与之媲美。 反观大唐朝廷的西域联军鱼龙混杂，既有汉人唐军，又有吐蕃降卒，还有各种各样的胡人番兵，士兵们就连最基础的语言能力都无法沟通，这怎么可能打得赢凉州军。 况且凉州军在崔乾佑手上调教十年有余，他可太清楚这支军队究竟有几斤几两，在他手上指挥起来自然如臂使指。 第217章 西域之战(六) 李倓带领唐军将士撤到拨换城，他主动向皇帝李俶请罪谢恩。 李俶庆幸唐军将士损失不大，死掉的人大部分都是吐蕃降卒，他也没有处罚李倓，反而让他镇守拨换城。 因为李俶意识到安西都护府不能再继续待下去，所以他下令于阗镇守使论惟贞放弃于阗，统领全体将士撤到拨换城。 李俶决定带着拨换城的全体百姓撤往疏勒镇，再跟疏勒镇守使杨袭古迁往葱岭以西的拔汗那国。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俶派遣李倓和论惟贞两人断后，只给他们三万军队阻挡崔乾佑的进攻步伐。 眼下正值快要入冬，崔乾佑暂时没有想要进攻拨换城的计划，他还需要向皇帝陛下献捷，请求朝廷向西域战场增派援军。 洛阳城，紫微宫。 殷无咎在含元殿紧急召开御前会议。 崔乾佑通过八百里加急送来大捷消息，他请求殷无咎再派十万精兵赶赴西域战场，意欲荡平残唐势力。 尚书令李萼面露难色说道：“陛下，凉州军和雍州军的机动兵力早已抽调一空，若是想要再派十万精兵增援西域战场，那么只剩下三府禁军能够调动。” 这话一出，殷无咎顿时明白李萼这是什么意思。 三府禁军乃是天子亲兵，只有殷无咎本人才能调动，宰相们可没权力染指。 殷无咎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只能由朕御驾亲征，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灭掉西域唐军，绝对不能再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 宰相们听闻殷无咎想要御驾亲征，他们顿时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普天之下只有皇帝陛下的威信能够压倒崔乾佑。 崔乾佑打完这仗，入朝拜相那是板上钉钉，殷无咎也能借此解除他的军权。 殷无咎还不忘记嘱托道：“大夏朝廷的日常政务托付诸位爱卿，西域战场由朕本人御驾亲征。” “微臣遵旨！” 宰相们只能希望皇帝陛下旗开得胜，一举荡平残唐势力。 殷无咎带着王家四兄弟前往西京府调兵遣将，他从虎贲军和龙骧军抽调十万禁军，浩浩荡荡赶赴西域战场，诏令沿途郡县提供粮草补给。 十万禁军按照每天行军六十里计算，大约需要四个月时间才能抵达西域。 神武十三年，三月初一。 殷无咎骑着战马来到安西都护府的龟兹镇，他的后面跟着十万禁军。 崔乾佑对于皇帝陛下御驾亲征感到非常震惊，他赶紧率领众将出城三十里外相迎。 “拜见陛下！” 众将纷纷朝着殷无咎拱手行礼。 “众将平身！” 殷无咎直接从战马上跳落下来，他走到众将面前微笑说道：“此番朕可是带来十万禁军，诸位爱卿可有信心随朕扫平残唐势力？” “臣等必定不辱使命！” 众将非常默契齐声喊道。 崔乾佑走上来汇报军情：“陛下，李俶已经逃往拔汗那国，其弟李倓带领重兵驻守拨换城，微臣进攻数次均未取得任何战果。” 本来崔乾佑是想阻止李俶西逃，奈何他的兵力数量实在太少，再加上拨换城卡在进军的必经之路，他只能先行攻打拨换城的李倓。 结果李倓选择死守拨换城，崔乾佑拿他完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殷无咎听闻李俶逃往拔汗那国，他有些不屑又有些怜悯说道：“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又能如何？莫非他还能从朕的手上逃掉？” “陛下英明神武，他自然不可能逃出陛下手掌。” 崔乾佑还不忘记拍下马屁。 “好啦，马屁话少说点，你可有给朕准备好粮草？” 殷无咎想要快点带兵攻打拨换城，他早就派人叮嘱崔乾佑，要他提前准备好十万禁军的粮草物资。 崔乾佑拍着胸脯说道：“陛下，微臣已为十万禁军备好粮草。” 殷无咎微微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镇守龟兹镇，接下来战事交由朕来指挥！” 正所谓战机稍纵即逝。 殷无咎从崔乾佑这里获悉西域唐军想要逃跑，他赶紧带着十万大军直扑拨换城。 没想到李倓早就收到殷无咎御驾亲征的消息，他干脆利落舍弃掉拨换城，他跟论惟贞两人带兵撤往疏勒镇。 殷无咎十万禁军扑了个空，只能干看着李倓逃向疏勒镇。 根据崔乾佑的情报消息，李倓麾下兵马至少还有两万多人，殷无咎考虑到拨换城距离疏勒镇有八百余里，十万禁军明显打不到那么远。 无奈之下，殷无咎只能暂时放弃攻打疏勒镇，他带领大军进驻拨换城，转而派兵南下夺取于阗镇。 西域唐军早已舍弃于阗镇，因此只需少量兵马便能占领下来。 疏勒镇，佉沙城。 李倓和论惟贞两人顺利退守疏勒镇。 论惟贞满脸忧愁对着李倓说道：“殿下，我们总不能这样退下去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夏军以举国之力进行西征，殷无咎又是亲率十万精兵赶来西域战场。既然你我联手不是他的对手，倒不如保存实力撤往拔汗那国。” 李倓一脸无奈解释道。 论惟贞唉声叹气说道：“吐蕃大将达扎路恭驻守在萨末鞬城，就算我军退守拔汗那国，这迟早也会葬送在夏蕃两国的手上。” “孤何尝不知这个简单道理，可这有什么办法呢？敌我实力差距过于悬殊，再拼下去只会全军覆没而已。” 李倓同样也是主张保存有生力量。 他认为只要西域唐军撤退到葱岭以西，大夏军队的投射力量将会大幅削弱，短时间内再也无法进攻拔汗那国。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李倓通过计算粮草消耗，便能推算出大夏军队的进军速度，因而他才能顺利退守疏勒镇。 疏勒镇守使杨袭古在佉沙城留有十几万石粮草，李倓命令将士们把这些粮草打包带走，放弃疏勒镇撤往费尔干纳盆地的拔汗那国，那里亦是大唐朝廷的大宛镇。 就在李倓撤退后不久，大夏军队的骑兵斥候发现西域唐军逃走，他们赶快把消息报给拨换城的殷无咎。 殷无咎立刻派遣军队抢领疏勒镇，安西四镇完全收复，葱岭以东的广大地区成为大夏疆域。 美中不足便是西域唐军仍然保存着有生力量。 第218章 西域之战(七) 西域唐军不仅干脆利落舍弃掉安西四镇，就连碎叶城和七河地区跟着一起放弃，这让殷无咎完全扑了个空，他的十万禁军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虽然李归仁带着一万骑兵进驻碎叶城，但是他也没有能力再向前进攻。 从伊犁河谷的安西城至碎叶城，两者距离高达一千余里，后勤补给线拉得实在太远，夏军早已沦为强弩之末。 由于西域唐军在撤退的时候，他们还把当地百姓一起带走，所以留下来基本就是一座空城而已。 大夏帝国还需要重新开始建设，移民戍边充实人口，没个三五年的时间，根本无法积攒起足够粮草。 而这正是大唐谋士李泌之计。 只是李泌过于低估殷无咎经略西域的决心，他在看到西域唐军撤往葱岭以西地区之后，不仅没有想要班师回朝，反而还带领十万禁军在天山南北驻扎下来。 殷无咎号召全体将士开展轰轰烈烈的屯田运动，他亲自为有功将士加官进爵，随后派人返回洛阳通知宰相们，要求他们先把赏赐送到将士们的家里。 为了能够更好管理西域地区，殷无咎决定在当地设立西州，改回大夏帝国的州郡县三级制，废除大唐朝廷的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 以往西域地区到处都是外族胡人，中原王朝无奈只能采纳羁縻统治。 如今西域地区的外族胡人尽数逃走，大夏帝国自然不用延续羁縻统治，反而还能把军镇和守捉改为郡县。 西州治所伊犁郡，下辖伊犁郡、碎叶郡、北庭郡、交河郡、伊吾郡、焉耆郡、龟兹郡、姑墨郡、疏勒郡、于阗郡等十个郡。 其中伊犁郡管辖范围囊括整个伊犁河谷，郡治位于安西城（现今新疆伊宁县）。 西州，伊犁郡。 殷无咎亲自坐镇伊犁河谷的安西城。 他准备把伊犁郡建设成西州的统治中心，周边非常适合畜牧和农耕，这里也是西域地区的塞上江南。 最重要的是，大部分西域汉人都是聚集于此，事发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撤退，因此全部成为大夏帝国的百姓。 马燧对于伊犁郡的汉家百姓编户齐民，登记造册，编有六万八千五百户，大约四十二万七千人。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选择把伊犁郡作为西州治所，毕竟西州十郡只有伊犁郡和北庭郡人口还算较多。 北庭郡管辖范围囊括整个准噶尔盆地，编有三万五千八百户，大约二十一万五千人，人口规模根本无法跟伊犁河谷的伊犁郡相提并论。 随着大夏军队暂时停止进攻步伐，西域唐军总算获得喘息之机。 这段期间吐蕃帝国取得辉煌战果，吐蕃大将尚结悉赞磨带兵横扫呼罗珊地区，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惨败而逃，木鹿城（现今土库曼斯坦的马雷）和图斯城（现今伊朗的马什哈德）先后沦陷。 达扎路恭和尚结悉赞磨两位吐蕃大将在战略问题上发生严重分歧。 尚结悉赞磨认为应该趁势进军扩大战果，扶持傀儡重建萨珊波斯，借此肢解黑衣大食，他还要求达扎路恭领兵南下前来助战。 达扎路恭对此严词拒绝，他觉得尚结悉赞磨完全被胜利冲昏头脑，反而命令他抽调兵力北上支援，意图集中力量消灭掉残唐势力，进而占领葱岭以西的广大土地。 北上还是西进。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尚结悉赞磨和达扎路恭的意见不一，他们只能上书逻些城的吐蕃赞普赤松德赞。 吐蕃高层以及赤松德赞有些偏向尚结悉赞磨，毕竟他在呼罗珊地区确实取得辉煌战果，甚至还找到波斯皇族的后裔，扶持傀儡重建萨珊波斯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西域唐军已经面临生死存亡时刻，没想到吐蕃帝国的战略重心竟然转移到伊朗高原，吐蕃大军打着为复兴萨珊波斯的旗号大举西征。 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闻讯大喜。 恰好此时，唐军大将浑瑊带兵攻克乌浒河下游流域的火寻国，这片绿洲称为“花剌子模”，土壤肥沃适宜耕种，而这才是西域唐军梦寐以求的地方。 西域唐军开始大举移民前往火寻国，意欲在花剌子模绿洲重振基业。 神武十三年，十月初一。 火寻国，急多飓遮城。 李俶带领两万唐军来到花剌子模绿洲，随行还有三十万百姓，这里面既有西域汉人也有外族胡人。 浑瑊率领游牧部众进军花剌子模绿洲，火寻国的粟特百姓借此反戈一击，故而这才把吐蕃军队赶走。 为了避免吐蕃军队卷土重来，粟特百姓只能选择臣服大唐朝廷。 李俶正式把大唐朝廷的机构迁移到花剌子模绿洲，他开始派人修建水渠，以便来年能够浇灌良田，种植粮食扩大生产。 一时之间，花剌子模绿洲涌入大量人口。 李泌跟随李俶来到花剌子模绿洲，他亲眼见到乌浒河下游流域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不禁感慨万分说道：“陛下，这火寻国真是宝地，看来上苍仍然眷顾着大唐啊！” “是啊，朕也没想到火寻国会有这么庞大的沙漠绿洲！” 李俶同样有些兴奋说道。 虽然花剌子模绿洲还有很多地方属于湿地草原，但是这就代表这里不缺水源，只需要修建水渠形成蓄水池，那么便能把土地变为良田。 由于花剌子模绿洲位于乌浒河下游流域，所以李俶决定把“急多飓遮城”改为“乌浒城”。 直到这时，李俶总算可以稍微放心下来，纵使大夏军队再厉害，他们也不可能打到花剌子模绿洲。 李俶不仅带着数十万百姓在花剌子模绿洲修建水利工程，他还采纳李泌之计，派遣使者去找乌古斯人。 乌古斯人位于雷翥海（现今咸海）以北地区，西域唐军位于雷翥海（现今咸海）以南地区，倘若两股势力无法谈妥，那么随时随地都会爆发战争。 李泌认为必须拉拢乌古斯人，只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西域唐军才能在花剌子模绿洲站稳脚跟。 第219章 西域之战(八) 西州，伊犁郡。 殷无咎本来还在安西城的行宫里面处理公务。 马燧风尘仆仆走了进来，他立刻朝着殷无咎躬身行礼说道：“陛下，李俶带着数十万百姓东出拔汗那国俱战提，乘船顺着真珠河（现今锡尔河）直达雷翥海（现今咸海），而后南下转向抵达火寻国。” “他娘的，这家伙可真能跑啊！” 殷无咎盛怒之下拍桌而起，他忽然发现自己进军速度竟然赶不上李俶。 本来殷无咎以举国之力想要讨灭西域唐军和残唐势力，不曾料到这李俶可真会跑，一不留神就让他跑到花剌子模绿洲。 突然间，殷无咎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抬头望着马燧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跑去火寻国？” “这是吐蕃大将达扎路恭遣使送来的消息，他派遣使者来到安西城求见陛下。” 马燧一脸正色解释道。 “原来如此。” 殷无咎微微点头说道：“那你就把吐蕃使者给朕带进来吧！” “遵旨！” 马燧很快就把吐蕃使者带来行宫。 这个吐蕃使者来自吐谷浑王族，他的名字叫做慕容贵。 “下臣慕容贵拜见皇帝陛下！” 慕容贵朝着殷无咎跪拜行礼。 “你起来吧。” 殷无咎坐在主位看着慕容贵，他意味深长问道：“达扎路恭派你前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向朕讨要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吧？” “非也非也！” 慕容贵站起身来极力否认：“皇帝陛下，夏蕃两国亲如兄弟，岂会因为这点领土而损害双方友谊呢？” “朕还知道亲兄弟需要明算账呢，你有话不妨直说吧！” 殷无咎面无表情说道。 慕容贵从怀里掏出一张西域地图，他把地图摊开说道：“既然皇帝陛下说要明算账，不妨夏蕃两国划定边界，这样也不用担心以后会发生冲突。” “朕倒是可以跟你们吐蕃划定边界，可惜你没资格跟朕讨论这事，至少也要达扎路恭前来，他才能勉强代表吐蕃赞普的意思。” 殷无咎自然不会跟着慕容贵商谈国事，毕竟他还不够资格。 “皇帝陛下所言极是！” 慕容贵瞬间面露欣喜之色，他自然理解殷无咎的意思，毕竟达扎路恭派他前来就是探探口风。 达扎路恭对于大夏帝国西征感到非常震惊，他认为想要保住胜利果实，夏蕃两国最好不要发生冲突。 只是达扎路恭还不清楚殷无咎有多大野心，因此才需要派遣使者探探口风。 如今殷无咎有意想要跟吐蕃在西域划定边界，慕容贵只需回去告知达扎路恭，让他亲自前来商谈即可。 目前夏蕃两国处于蜜月期，达扎路恭也不敢贸然招惹殷无咎。 殷无咎已经清楚吐蕃使者的来意，他对着慕容贵说道：“好啦，你回去告诉达扎路恭，让他抽空前来安西城，朕会在这里等着他。” “下臣遵旨！” 慕容贵心满意足离开行宫，他马上带着好消息回去。 虽然西域唐军占领着费尔干纳盆地，但是他们并没控制瓦罕走廊，夏蕃两国使臣依旧能够自由往来。 马燧把慕容贵送出行宫，他又转身回来，一脸不解询问道：“陛下，您为何要对吐蕃如此客气？” 殷无咎语重心长解释道：“吐蕃崛起于雪域高原，早已成为脱缰野马再难约束，朕又无法带兵打到逻些城将其灭国，因此两国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与其跟着吐蕃交恶死磕，倒不如承认其大国地位，两国划分势力范围以及疆域边界，各自相安无事，岂不是更好吗？” 这话一出，马燧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 殷无咎明显看出马燧内心有些不舒服，他双手摊开无可奈何说道：“吐蕃国都位于逻些城，距离凉州大约有三千里地，汉家百姓只要上了高原就会头晕目眩，待得越久越是严重。” “要是我们不跟吐蕃进行交好，两国一直围绕着边境地区大打出手，那么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而已，这种赔本的生意没人愿意去做。” 以前吐蕃人趁着安禄山起兵造反，河陇唐军兵力空虚，陆续攻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军城，拔除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这些军事据点，完全扫荡青海湖畔周边的唐军堡垒。 后来大夏取代大唐改朝换代，吐蕃人还以为能够继续趁势进击。 结果大夏军队在小积石山一线构筑防御纵深，深沟高垒以拒之，加之崔乾佑和李晟两人都是防守大师，极为擅长在防御战中找到敌人弱点，集中己方优势兵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套防守反击的战法屡试不爽。 吐蕃大军面对小积石山的防御工事，他们同样感到非常绝望。 因为大夏军队根本不以占领土地为主，所以往往能够打了就跑，隔三差五袭扰吐蕃边境，夏蕃两国就这样投入海量资源白白消耗掉。 所幸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大夏跟大唐完全不一样。 以往大唐和吐蕃属于舅甥之国，在辈分关系上吐蕃赞普明显低于大唐皇帝。 反观大夏则是承认吐蕃的大国地位，以兄弟之国相称，这让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很是得意，毕竟自古以来吐蕃就没跟中原王朝平起平坐。 如今夏蕃两国的地位平等，吐蕃人也无法再从河陇地区占到便宜，那么自然而然就要罢兵休战。 后来夏蕃两国罢兵休战，吐蕃人逐步把扩张重点放到西域地区。 面对吐蕃大军强势入侵西域，大唐和大食只能联合起来共拒强敌。 然而吐蕃大军的战斗力极为强大，今年以来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地区尽数沦丧，吐蕃人居然还想更进一步，扶持傀儡重建萨珊波斯，为此还找到波斯皇族的后裔。 吐蕃人不仅想要吃掉呼罗珊地区，还要扶持傀儡重建萨珊波斯，借此肢解黑衣大食。 要知道呼罗珊地区乃是黑衣大食的龙兴之地，由此可见，吐蕃人的野心究竟有多大，这可把哈里发曼苏尔气得半死。 第220章 西域之战(九) 达扎路恭听闻殷无咎有意在西域划定夏蕃两国疆域边界，他顿时感到喜出望外，随即动身前来西州伊犁郡。 吐蕃高层在得知夏军席卷西域之后，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立刻派人授权达扎路恭，让他在必要时刻跟殷无咎谈判。 达扎路恭非常忌惮大夏帝国的扩张野心，因此他才会主动来找殷无咎。 对于如何瓜分幅员辽阔的西域地区，殷无咎亲自跟达扎路恭进行会谈。 双方经过讨价还价以后，夏蕃两国总算把疆域范围确定下来。 殷无咎跟达扎路恭谈得还算不错，夏蕃两国顺利在西域划定疆域边界。 夏蕃两国以葱岭至药杀水为界。 葱岭至药杀水以西为吐蕃疆域。 葱岭至药杀水以东为大夏疆域。 其中费尔干纳盆地的拔汗那国属于大夏疆域，夏蕃两国以俱战提为边界。 俱战提以西归属吐蕃管辖。 俱战提以东归属大夏管辖。 达扎路恭拿着盟约心满意足返回萨末鞬城，夏蕃两国约定在明年开春夹击费尔干纳盆地的西域唐军。 神武十四年，二月初一。 虽然天气距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殷无咎已经带领三万禁军展开行动，越来越多的军队粮车聚集在疏勒郡。 殷无咎准备通过疏勒郡前往费尔干纳盆地，他这一路所带粮食不多，只能以战养战就敌于粮。 三万禁军携带五千辆粮车从疏勒郡出发，这一路上经过鸟飞谷（现今阿赖山谷）再抵达费尔干纳盆地。 这些年来，费尔干纳盆地经常遭到战争摧残，拔汗那国基本上名存实亡，国中百姓纷纷四处逃离，故而变得人烟稀少。 如今费尔干纳盆地的西域唐军主要集中在渴塞城，这对殷无咎来说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殷无咎能够歼灭掉渴塞城的西域唐军，费尔干纳盆地自然而然会落入囊中。 在殷无咎带兵挺进费尔干纳盆地的时候，吐蕃大将达扎路恭率兵北上包围俱战提，白孝德据城而守誓死不降。 李倓没有立刻去救白孝德，而是举全军之力前来跟殷无咎进行决战，他率领四万大军来到真珠河畔的北岸。 值得一提，费尔干纳盆地的锡尔河上游称为真珠河，锡尔河下游则是叫做药杀水，两者之间以俱战提为界。 殷无咎带着三万禁军真珠河畔的南岸安营扎寨，他也没有趁着水浅而强行渡河。 两军暂时隔河对峙。 李倓想要快点决战分出胜负，殷无咎考虑到粮草问题，他同样不能再拖下去。 结果李倓率先带兵出击，他找到水浅的地方涉水而过。 殷无咎见到李倓竟敢明目张胆涉水渡河，他立刻指挥两万精锐步兵压上去，只留一万骑兵作为机动力量。 不曾想到李倓指挥军队背水一战，竟让麾下将士爆发出强大战斗力，这让殷无咎感到颇为不妙。 双方连续激战一个时辰，两万夏军轮番上阵进攻唐军，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不好！” 殷无咎脸色大变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他忽然发现李倓所部兵马只是诱饵而已，随即派出骑兵斥候到处寻找伏兵。 骑兵斥候果然在十里开外的芦苇丛中侦查到伏兵，旋即马上回来汇报。 原来昨晚论惟贞率领一万胡骑悄悄渡河，专门迂回绕到夏军侧翼埋伏起来。 这支胡骑皆为吐蕃精锐所组成，战斗力不可小觑。 “陛下，不妨让我带领五千骑兵去消灭他们吧？” 王翊立刻站出来请战。 “好吧，那你记得要速战速决！” 殷无咎旋即抽调五千骑兵交给王翊，里面还有两千重甲骑兵。 论惟贞所部兵马藏匿在芦苇里面，王翊决定采取火攻对付他们。 按照李倓的作战意图，他带着三万大军作为诱饵，背水一战吸引夏军来攻。 只要殷无咎全军出击的时候，论惟贞便会带领一万胡骑从侧翼芦苇冲杀出来。 如今殷无咎还保留着强大兵力，这让论惟贞不敢轻举妄动，久而久之便让夏军斥候发现到埋伏地点。 论惟贞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殊不知他已经暴露。 王翊骑着战马接近芦苇，他挥舞旗帜发号施令，夏军骑兵迅速包围，张弓搭箭纷纷射出火箭。 “不好，夏军早就发现我们啦！” 论惟贞顿时脸色大变，他赶紧指挥麾下将士冲出芦苇。 结果大部分人还没来得及跑出芦苇，数以千计的漫天火箭便射入芦苇之中。 这些箭头绑着各种各样的易燃物，顷刻间就把芦苇点燃起来。 隐藏在芦苇之中的战马瞬间受惊到处乱跑，这让情况变得更加混乱。 虽然有一部分人冲出芦苇向着夏军发起进攻，但是没有列阵冲锋根本形不成威胁，反而逐个惨遭点名射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论惟贞组织起八百胡骑列阵发起冲锋，这为其他友军争取到宝贵时间。 王翊挥舞旗帜发号施令，五百重甲骑兵朝着论惟贞冲杀过去，两军将士顿时爆发激烈厮杀。 大夏军队的重甲骑兵全身上下覆盖铁甲，就连战马都有穿戴铠甲，这根本不是吐蕃胡骑可以相提并论。 八百胡骑在五百重甲骑兵面前就跟待宰羔羊一样，一个冲锋照面便死掉三成，反观大夏军队只有寥寥数人坠马而亡。 “这群怪物！” 论惟贞不禁开始心生恐惧之意，他觉得再打下去必死无疑，为今之计只能先行撤退。 随着越来越多的胡骑冲出芦苇，论惟贞勉强收拢到两千残兵，他逐步跟夏军骑兵脱离接触。 王翊没有再去追击论惟贞，他还需要保存战马的体力，毕竟李倓那边仍然还在背水一战死扛不退。 李倓很快接到论惟贞计划失败的消息，他认为再这样死扛下去毫无意义。 只是现在两军处于短兵相接，李倓就是想要鸣金收兵也做不到。 恰好此时，夏军步兵总算在唐军防线上撕开一个裂口，所有将士就跟鲨鱼碰到鲜血一样，不约而同从这个缺口鱼贯而入。 这支苦战许久的唐军部队彻底崩溃，大部分人丢盔弃甲涉水而逃。 殷无咎见状立刻派出骑兵部队疯狂追杀，这帮丢盔弃甲的残兵纷纷惨遭俘虏。 李倓带领残兵跑去跟论惟贞合兵一处，他们两人干脆利落舍弃掉渴塞城，转而逃往俱战提。 此战夏军杀敌一万五千人，俘虏一万九千人，另有六千人逃出生天。 第221章 西域之战(十) 李俶在真珠河之战中惨败下来，西域唐军已经无法保住费尔干纳盆地。 虽然殷无咎顺利击败李倓，但是禁军将士亦有五千多人伤亡，残废和阵亡高达两千多人，这让他不禁感到心疼无比。 殷无咎在打扫完战场后，他立刻分兵攻取渴塞城，守将张光晟单独出逃追随李倓而去，他不愿意投降大夏朝廷。 渴塞城的五千唐军开门投降，大夏军队在城内缴获到三十万石粮食，这下殷无咎总算不用担心粮草问题。 面对夏蕃两国联合进攻，费尔干纳盆地的西域唐军只能退出，李倓等人纷纷逃往花剌子模绿洲。 殷无咎和达扎路恭在俱战提顺利会师，两人携手在当地勒石记功，立碑划界，双方按照盟约行事。 本来达扎路恭面临兵力不足的情况，而今他通过外交手段稳住大夏帝国，使其承认昭武诸国皆为吐蕃领土。 殷无咎同样通过外交手段稳住吐蕃，他需要大量时间重建西州，因此绝对不能跟吐蕃爆发战争。 正好这时夏蕃两国处于蜜月期，故而才能这么愉快立碑划界。 殷无咎直接在费尔干纳盆地设立大宛郡，他派遣大将驻扎于此，又在俱战提修建城池要塞，严防吐蕃军队撕毁盟约。 因为殷无咎从来就不相信吐蕃会永远遵守盟约，所以他必须提前准备防范于未然。 目前吐蕃大军打着复兴萨珊波斯的旗号大举西征，战略重心逐步转移到伊朗高原，对于中亚地区的注意力反而降低不少。 吐蕃大将尚结悉赞磨认为想要吞并呼罗珊地区，那么势必就要扶持一个傀儡政权，借此用以肢解黑衣大食在波斯的广大疆域。 黑衣大食的哈里发曼苏尔同样不是傻子，他在得知呼罗珊地区局势糜烂到如此地步，于是暂时放弃镇压国内叛乱，转而派遣大军前去增援。 吐蕃和大食为了争夺呼罗珊地区开始大打出手。 表面上黑衣大食的国力明显强于吐蕃，然而巴格达距离呼罗珊地区高达三千里，派遣大军远征需要消耗大量粮草。 虽然黑衣大食的远征军能够获得沿途补给，但是地理上的距离实在太远，更别说吐蕃大军还能源源不断从天竺诸国那边征召奴隶。 面对以逸待劳的吐蕃大军，黑衣大食的远征军很难取得多大优势，一时之间更难分出胜负。 当然这跟大夏帝国没有任何关系，对于殷无咎来说，西域之战已经宣告结束，他委任马燧为西州节度使，曲环为西州节度副使，吩咐他们两人带兵驻守西域。 殷无咎带着有功将士班师回朝，大部队暂时留在西域屯田戍边稳定局势。 神武十四年，十月二十。 殷无咎总算重新回到洛阳城。 他开始大肆封赏有功将士，大量将士受到加官进爵，封爵者高达七十二人。 其中最为耀眼莫过于苏劫，他因功封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晋爵武邑县侯（爵位，正三品），授官羽林中郎将（正四品上），负责掌执御刀宿卫侍从。 这个苏劫出自将门子弟，他自幼跟着父兄学习兵法，祖上乃是大唐名将苏定方，戎马一生灭国无数。 至于崔乾佑则是调回洛阳委任为侍中令（从一品），改由李晟接任凉州节度使。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跟宰相们计算此番西域之战的开销，这军费开支算出来后他们差点昏厥过去。 “陛下，这预算开销实在太离谱啦！” 尚书令李萼同样跟着面露难色。 殷无咎知道远征西域肯定花费巨大，可他实在没想到开销会这么离谱。 西域之战夏军阵亡和残废加起来大约五万人，仅仅只是抚恤金就要支出一千三百万贯钱。 残疾军人一次性可领取两百贯钱，折合下来二十万铜钱。 阵亡军人一次性可领取三百贯钱，折合下来三十万铜钱。 此番大夏帝国先后调动二十五万精兵参战，陆续抽调十八万匹马专门用来拉粮草，战后只剩下不到六万匹马，光是后勤马匹便损失掉十二万匹马。 幸好大夏帝国拥有众多草场，凉州和雍州两地马场就有养着上百万匹马，因此这还算能够在承受范围之内，奈何人吃马嚼的开销成本实在太大。 各方数据统计下来之后，西域之战大约需要支出九千七百万贯，这里面包含赏赐有功将士，并没算上后续移民戍边的额外费用。 “西域方向不能再扩张下去啦！” 殷无咎顿时掐灭往西域方向扩张的野心，他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开拓西北，这再打下去只怕家底都要全部败光。 “陛下所言极是！” 宰相们对此表示纷纷赞同。 这场西域之战仅仅持续两年而已，军费开支便达到惊人的九千七百万贯，要是打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纵使大夏国库富得流油，那么家底再厚也会败光。 一个国家想要保持繁荣昌盛，财政问题永远都要放在首位。 只要财政一直处于盈余状态，那么便能保证不会走下坡路。 大夏国库拨出西域之战的军费开支以后，国库仍有盈余三亿八千万贯钱。 这些都要归功宰相刘晏，他在财务上强调合理规划，确保每年财政收支留有盈余，这样既可避免出现赤字和寅吃卯粮，又能应付各种各样的临时支出。 目前大夏财政每年盈余差不多能在五千万贯，西域之战差不多就把两年盈余都给打光。 若非看到大夏国库富得流油，殷无咎也不敢派遣大军远征西域，毕竟经略西域需要投入无数财力，这对大夏朝廷实在不太划算。 此时此刻，大夏帝国的疆域面积达到一千一百万平方公里，东到朝鲜半岛，西至帕米尔高原（葱岭），南达中南半岛，北接西伯利亚，向诸藩四夷宣告着汉家百姓的赫赫武德。 随着东北和西北逐步平定下来，殷无咎准备加大力度开发交州，发展航海技术经营海上丝绸之路，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增强国力，扩大汉家百姓的生存空间。 众所周知，开发南方不仅可以扩大汉家百姓的生存空间，同时还能发展海外贸易，增加大夏朝廷的商税收入，这可比经略西北要更加划算。 第222章 殷天娇的情愫 大夏帝国耗时两年收复西域，不仅驱逐残唐势力，连同黠戛斯人跟着望风而逃，坚昆可汗李怀忠带着部众顺着曳咥河而下逃往西伯利亚，不敢再把王庭建在金山南麓。 殷无咎返回洛阳城后，他立刻组织大夏百姓移民实边。 由于雍州和凉州尚未完全恢复元气，所以殷无咎准备从京畿地区的三府之地移民实边，迁徙百姓充实西州各郡，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稳住西域地区。 三府之地经过十几年高速发展，登记在册的百姓数量越来越多。 东京府编有八十九万五千户，大约七百三十六万人。 西京府编有七十五万八千户，大约六百八十五万人。 北京府编有七十二万三千户，大约六百二十五万人。 殷无咎计划从三府之地迁徙三十万户百姓充实西州各郡，每户给予三百贯钱的移民补贴，预计花费十年完成这个伟大计划。 大夏朝廷很快在三府之地颁发移民政令，大量百姓报名参加，毕竟还有三百贯钱的移民补贴，折合下来足足有三十万钱，这对贫穷百姓来说乃是巨款。 这些贫穷百姓本来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良田，大部分人都是以租种土地为生的佃农，而今听说只要移民西州各郡，那么便能得到三百贯钱的巨额补贴，他们自然会想要摆脱地主的剥削。 因为三府之地的百姓数量实在太多，所以肯定会有大量贫民没有耕地。 殷无咎就是想要把这些贫民迁移到西域，这样不仅能够减轻三府之地的人口压力，还能借此充实西州各郡，以迁兼贫，两难自解。 琅嬛宫，观风殿。 琅嬛公主殷天娇在此召见苏劫，她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这个魁梧青年，面露善意开口说道：“苏将军不愧为大唐名将苏定方之后，果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请问公主召我前来有何要事？” 苏劫恭恭敬敬朝着殷天娇弯腰行礼。 如今殷天娇年龄已有十六岁，她的身高达到一米七五，完美继承父母双方的所有优点，既有倾国倾城之姿，又有摄人心魄之貌，黛眉似春水，青丝如瀑布，一颦一笑宛如高高在上的九天仙女。 近日苏劫刚刚上任当差不久，他就意外冲撞到殷天娇。 殷天娇打听过后才知道他是武邑县侯苏劫，眼下正值担任羽林中郎将，负责掌执御刀宿卫侍从，于是派人把他召来琅嬛宫观风殿。 最重要的是，殷天娇对于苏劫产生情愫，仿佛在他身上看到自家父皇的影子。 殷天娇干脆从主位上站起身来，她走下台阶来到苏劫身边转来转去，意味深长询问道：“苏将军未满二十岁便立功封侯，不知可有心上之人？” “四夷未灭，何以家为？” 苏劫不敢抬头直视殷天娇，他害怕再次冲撞到眼前这位高贵公主。 听到苏劫居然还没娶妻生子，殷天娇脸上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喜悦。 殷天娇明显这是相中苏劫，她抿嘴浅笑道：“苏将军此言差矣，大丈夫岂可无妻？若是本公主亲自为你择一贤妻，你可否愿意跟她结婚生子呢？” “自古以来，娶妻生子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番倒是要辜负公主的垂爱。” 苏劫模棱两可拒绝道。 他直接把婚姻大事推托给家中父母，误以为殷天娇这是在替别人牵红线。 对此殷天娇微微点头笑道：“苏将军果然是个孝子，本公主真没看错你啊。” “公主谬赞，卑职愧不敢当！” 苏劫面露惭愧之色说道。 殷天娇见到苏劫还是弯腰不敢抬头，她顿时有些恼怒讥讽道：“苏将军，本公主只是找你过来聊会天而已，你为什么不敢抬起头来直视我？莫非你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这话一出，苏劫只能挺直腰板直视殷天娇。 在这一刻，苏劫瞬间感受到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他还嗅到殷天娇的芬芳体香，这股幽香味深深记在他的脑海里。 苏劫没有沉醉在殷天娇的美貌攻势，他反而觉得女人长得太美不是好事，内心不由自主暗道：“这琅嬛公主真是红颜祸水，她的美貌已经扰乱人心。” 殷天娇好像窥探到苏劫在想什么，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说道：“苏将军，原来你认为女人长得漂亮就是红颜祸水啊！” 苏劫听闻此言瞳孔放大感到震惊，他已经吓得汗流浃背，暗中咬牙强撑着，生怕毁了自己的英名。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辩解。 殷天娇拿出手绢替着苏劫擦拭额头汗水，他真有些怀疑自己正处在臆想状态。 “公主不可！” 苏劫顿时吓得单膝跪地。 殷天娇美眸变得深邃清冷，她居高临下俯视着苏劫说道：“苏将军，为何你会认为我是红颜祸水呢？” 苏劫终于相信殷天娇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口干舌燥不知从何下口，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恰当语言，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自古以来红颜多祸水，而这只是卑职的偏见而已，还望公主能够恕罪！” 殷天娇非常享受苏劫跪拜自己，她仿佛体会到男人征服女人的快感，不仅没有想要放过他，反而咄咄逼人质问道：“按照你这意思，本公主就是你口中的红颜祸水？”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苏劫抬头对着殷天娇怒目而视，这让她感到颇为惊讶。 殷天娇从小到大还没遇见有人胆敢怒视自己，因此她非但没有恼怒，反倒颇为欣赏苏劫的气魄，于是收敛锋芒追问道：“那你不妨跟我说说，你为何会在内心认为我是红颜祸水？” 苏劫重新组织语言解释道：“只因公主长得实在太过漂亮，卑职才会想起史书中的红颜祸水，潜移默化就把公主跟她们联想到一起。” 殷天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好看弧度，她一语双关说道：“苏将军，未来之事谁能知道呢？说不定本公主会因你之言而变成红颜祸水，只怕你日后都要背上一世骂名啦。” 第223章 女相士许媪 苏劫丝毫不惧殷天娇的威胁，他一脸正色抬头挺胸说道：“若因卑职一时失言而害公主变成红颜祸水，苏某背上一世骂名亦是咎由自取。” “卑职告辞！” 苏劫毫不犹豫走出观风殿。 在苏劫离开后不久，李英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脸色明显不太好，后面跟随一位白发老妪。 “母后！” 殷天娇朝着李英娥作揖行礼。 李英娥一脸无奈对着殷天娇问道：“娇娇，你真要相中他吗？” “母后，他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殷天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适合男人，她可不想错过这段姻缘。 李英娥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她有些好奇问道：“苏劫虽为将门子弟，但是他的身份也没有显赫到哪里去，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 “我在他身上看见父皇的影子！” 殷天娇长话短说解释道。 这话一出，李英娥顿时恍然大悟，她随即转过身去对着白发老妪问道：“许媪，昔日你曾经给陛下看过面相，说他命格贵不可言，在未来不久必成天子。如今本宫托你再次帮忙看相，你是否能够看出苏劫的命格？” 白发老妪沉默片刻说道：“此子命格譬如龙虎，绝非可驯之物，倘若借以风云，恐怕难以节制，不如趁早除之，以绝后患。” 李英娥和殷天娇两人纷纷感到震惊。 这个白发老妪可不是普通老人，她是昔日为殷无咎看过面相的女相士。 李英娥眼底闪过浓郁杀机，她的声线变得冰冷无比：“看来本宫是不能留着他啦，为了大夏社稷的千秋万代，只好委屈他赴死啦！” “母后，莫非你真的相信他能搅动天下？” 殷天娇认为白发老妪只是在危言耸听而已，她毫不讳忌问道：“许相士，你认为他跟我父皇相比如何？” 白发老妪语气平静回答道：“蛟龙岂可跟真龙相提并论。” 殷天娇毫不客气加以反驳：“既然父皇乃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苏劫这条蛟龙岂能掀起波澜？本公主不相信他敢犯上作乱。” 李英娥顿时觉得自家女儿说得在理，她想要听听白发老妪有何说法。 白发老妪唉声叹气说道：“公主莫要忘记，时间不仅可以腐朽一切，时间亦能改变一切，纵使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有朝一日也会驾鹤西去。” “若是本公主下嫁于他，难道还无法制住他吗？” 殷天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她可不想这样就失去苏劫。 白发老妪恭恭敬敬朝着殷天娇行礼，她倒是如实交代说道：“公主乃是帝女，命格高贵，若您愿意下嫁于他，那他非但不会搅动天下，反而还会成为大夏社稷的擎天之柱。” “此话当真？” 殷天娇瞬间面露喜悦之色。 白发老妪微微点头说道：“老婆子从来不打狂言。” 李英娥认为苏劫乃是龙虎之人，绝非可驯之物，倘若借以风云，必将难以控制，如若不能趁早除之，那就必须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当年白发老妪预言殷无咎必成天子，李英娥自始至终还记得一清二楚，她只能对着殷天娇说道：“娇娇，你有把握拴住苏劫这条蛟龙吗？” “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殷天娇志在必得说道：“我有信心拴住他。” “好，那母后便为你做主！” 李英娥随即派人把苏母召入宫中，她争取早日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苏母接到口谕立刻入宫觐见。 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琅嬛宫，观风殿。 宫女带着苏母来到琅嬛宫观风殿，她顿时感到有些奇怪，内心暗道：“我听说皇后娘娘都是在紫微宫召见外人，何时还在琅嬛宫接待女眷，莫非这跟外界传言不太一样？” 苏家刚刚搬来洛阳不久，苏母对于皇宫之事自然不太清楚。 要是换做常年待在洛阳的勋爵世家，多少都能猜到李英娥此举意欲何为。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苏母恭恭敬敬朝着主位上的李英娥作揖行礼。 李英娥明显看得出苏母言行举止十分拘谨，毕竟她家属于刚刚飞黄腾达，若非苏劫依靠军功封侯，全家岂会有今天这般地位。 “苏夫人快快请起。” 李英娥面露善意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 苏母见到李英娥态度和蔼可亲，她基本确定不是什么坏事，于是稍微放松神态问道：“皇后娘娘召见妾身所为何事？” “苏夫人，你家二郎担任羽林中郎将，负责掌执御刀宿卫侍从，本宫想要为他择一贤妻。” 李英娥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苏母表情瞬间僵硬愣住，她刚想拒绝李英娥的好意。 “啪啪！” 李英娥拍打手掌示意殷天娇可以出来啦。 殷天娇身上穿着金色纱裙，头上戴着金钗步摇，披着柔软舒适的黑色貂皮披风，身材高挑五官精致，既有莲花之清新优雅，又有牡丹之美丽高贵，一头青丝以发链为束，配以金色发簪进行固定，一颦一笑显得高贵无比。 “参见公主！” 苏母赶紧朝着殷天娇作揖行礼。 “见过苏夫人！” 殷天娇同样向着苏母进行回礼。 李英娥趁机直言不讳说道：“苏夫人，本宫想要把琅嬛公主许配给你家二郎，不知你可愿意跟陛下结为亲家？” “这个……这个……” 苏母脸色微微颤抖，数次欲答而数次不答，她忽然发现自家已经进退两难。 虽然苏家这才刚刚搬来洛阳，但是苏母性格素来洒脱，因此也跟很多大臣女眷有所来往，自然知晓琅嬛公主尊贵无比。 正所谓齐大非偶。 苏母从来就没想过攀附皇家公主，而今皇后娘娘亲自开口，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皇后娘娘如此垂爱，妾身感激不尽，这件事情我要回家跟良人商谈，需要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苏母模棱两可回答道。 她既不敢拒绝又不能马上答应，毕竟这是关乎到自家二郎的婚姻大事，稍有不慎还会断绝他的仕途。 李英娥不想给苏母太多时间考虑，她轻启朱唇说道：“苏夫人，那你就先回家去吧，明天本宫要得到你的答复。” “是！” 苏母规规矩矩退出观风殿。 第224章 此乃古之霸王也 洛阳城，武邑侯府。 苏劫回到家里以后，苏母派人把他喊到大厅。 “侯爷，老夫人有事找你。” 老嬷嬷特地过来传话。 “好，你带我过去吧。” 苏劫跟着老嬷嬷前往侯府大厅。 老嬷嬷带着苏劫来到侯府大厅，她恭恭敬敬朝着苏父和苏母行礼说道：“老身把侯爷带过来啦。” “嗯，你先下去吧。” 苏父和苏母早已等候多时，他们夫妻两人屏退老嬷嬷。 “是！” 老嬷嬷接到命令马上离开侯府大厅。 苏劫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他面露疑惑之色问道：“父亲母亲，你们找我有何要事？” 苏父也不知何从其口。 苏母沉默片刻略微沉吟说道：“二郎，你在皇宫当值也有一阵子啦，你心里可有喜欢的人？” 苏劫顿时明白过来所为何事：“母亲，莫非又是有人上门说亲？” “是的，你的年纪也不小啦，是时候该娶妻生子啦！” 苏母微微点头回答道。 苏劫恭恭敬敬站起身来弯腰行礼，他一脸正色说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和母亲只需自己作主即可。” 苏父和苏母见到自家孩子如此懂事，他们夫妻两人面面相觑。 “哎！” 苏母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苏劫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脸上露出好奇问道：“母亲何故唉声叹气？” 苏母起身来到苏劫面前，她没有直接回答这问题，而是旁敲侧击反问道：“二郎，听说你在皇宫当值期间，曾经不小心冲撞到琅嬛公主，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 苏劫点了点头如实交代。 苏母面色担忧再次问道：“那她可有为难过你？” “琅嬛公主倒是不曾为难过我，只是今天早上把我召到琅嬛宫观风殿，她好像在替别人牵红线，有意为我择一贤妻。” 苏劫立刻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这话一出，苏母基本确认这是殷天娇相中自家二郎，于是她假装漫不经心说道：“这位琅嬛公主乃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女，既有倾国倾城之姿，又有摄人心魄之貌，从小到大接受过名门望族的礼仪教养。” 苏劫一脸不可思议问道：“母亲，你该不会相中琅嬛公主吧？” 苏母顿时哭笑不得说道：“二郎，这不是为娘相中琅嬛公主，而是她看上你啦。” “啥？” 苏劫还以为自家母亲在开玩笑，他摆了摆手说道：“母亲何必拿我开玩笑呢，这琅嬛公主何许人也？她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女，夫婿自然会挑选地位显赫之人。” “孩儿虽然在西域战场立功封侯，但是仍然比不上洛阳城中的勋爵世家，更何况琅嬛公主自视甚高，她又岂会看上我们家。” 旁边的苏父适当插入话题询问道：“二郎，倘若琅嬛公主下嫁你为妻，那你觉得是福还是祸？” “父亲，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那也轮不到我呀！” 苏劫误认为这是父母在拿自己寻开心，他也跟着玩性大开说道：“要是真能娶到琅嬛公主，那我估计做梦都要笑醒，毕竟这是洛阳城中的第一美女。” 正所谓郎有情妾有意。 苏父和苏母听到自家二郎对于琅嬛公主甚是喜欢，他们总算可以放心下来，于是准备应下这桩婚事。 苏劫之所以会认为殷天娇乃是红颜祸水，那是因为她长得太过漂亮，她的美貌已经扰乱人心。 自从苏劫不小心冲撞到殷天娇之后，他审美水平迅速飙升，总觉得民间女子姿色平庸，纵使再漂亮也比不过皇宫里面的琅嬛公主。 可是苏劫又有自知之明，他做梦都没想过能够迎娶殷天娇，故而内心认定她是红颜祸水。 正所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紫微宫，贞观殿。 殷无咎正在跟李英娥讨论女儿的婚姻大事，他一脸震惊说道：“英娥，你说娇娇相中苏劫？” “是的。” 李英娥对此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殷无咎顿时有点尴尬起来，他本来还想把殷天娇介绍给陆贽。 陆贽乃是第四届科举状元，他还是宰相们共同钦点的大夏状元。 由于今年殷无咎远在西域地区指挥作战，因此他把科举选拔交给宰相们去处理。 这些年来李冶亲自教导陆贽读书，他在去年参加科举乡试考中举人，而后又在今年春闱考中贡士，最后在殿试阶段宰相们共同钦点他为新科状元。 殷无咎知道陆贽乃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贤臣良相，这才有意想要下嫁公主给他。 结果殷无咎还没来得及开口，殷天娇竟然已经相中苏劫。 “娇娇，你确定他是托付终生的如意郎君？” 殷无咎想要听听殷天娇的意见。 殷天娇态度非常坚定说道：“父皇，他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这苏劫倒是一个不错人选。” 殷无咎认为自家女儿的眼光好像还行，毕竟苏劫在西域战场一战成名，擒王夺旗立下赫赫战功，像他这般勇猛之人确实凤毛麟角。 苏劫曾经率领两千重甲骑兵冲击四万唐军，在敌军阵中杀个七进七出，非但没有败下阵来，反而还能做到全身而退，此乃古之霸王也。 “娇娇，你可否能告诉父皇，你为什么会看上苏劫呢？” 殷无咎一脸不解追问道。 殷天娇脸色潮红鼓起勇气解释道：“女儿这辈子只想嫁给武将，勋爵之中挑来挑去只有苏劫尚未娶妻，那他就是最好人选。” 这话一出，殷无咎总算恍然大悟，难怪她没看上洛阳城中的世家嫡子和公侯世子，在她眼里这帮男人都是依靠父辈恩荫享有特殊待遇，真才实学压根没有多少。 “时间过得真快，朕的女儿终于长大啦。” 殷无咎颇为感慨说道。 他同意把殷天娇嫁给苏劫。 双方父母经过商议之后，殷无咎进行赐婚祝福，他正式下诏把琅嬛公主嫁给苏劫。 一时之间，苏劫成为洛阳城中人人羡慕的男人。 在大夏帝国的勋爵贵族里面，大部分人都是二十岁以上立功封爵，只有两人未满弱冠便能立下赫赫战功。 其中一人就是武邑县侯苏劫。 另外一人便是临屯郡侯韦皋。 这两人颇有前汉孝武皇帝时期冠军侯之风。 第225章 琅嬛公主的野心 琅嬛宫，观风殿。 殷天娇再次把苏劫召来琅嬛宫观风殿。 苏劫已经知道殷天娇相中自己，他心情复杂开口问道：“公主，你为什么想要下嫁于我？” 殷天娇直接走到苏劫身边，她的脸蛋露出狡诈之色说道：“难道本公主嫁给你不好吗？莫非你还认为我是红颜祸水？” “非也……只是……” 苏劫情绪激动不知何从其口。 这两年来苏劫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一样，他从一个无名小卒升为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晋爵武邑县侯（爵位，正三品），授官羽林中郎将（正四品上），负责掌执御刀宿卫侍从，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殷天娇扶着苏劫来到软榻坐下，她一脸深情无比说道：“郎君，我把终生大事全部托付于你，从此以后就是你的妻子，你可愿意永远爱我吗？” “我……” 苏劫刚想马上回答。 殷天娇蜻蜓点水亲吻他的嘴唇。 在这一刻，苏劫感觉到大脑好像宕机一样，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待到苏劫反应过来的时候，殷天娇已经跟他拉开距离。 苏劫抬头挺胸意志坚定说道：“我愿指天为誓，这辈子只爱公主一人，有违此言，天地共诛。” “郎君！” 殷天娇一脸欣喜靠在苏劫的肩膀上，她的眼底闪过诡异之色。 在挑选良辰吉日之后，殷天娇和苏劫正式结为夫妻，她旋即搬出琅嬛宫居住到武邑侯府。 殷无咎为了能让女儿住得更好一点，他提前花钱把武邑侯府周边地皮和房屋都给购买下来，派人将其建造成公主府。 公主府完全跟武邑侯府连接在一起，占地面积达到五万平方米，既有富丽堂皇的府邸，又有幽深秀丽的古典园林，俨然就是简易版的琅嬛宫。 这个时候已经来到年底腊月，三位皇子每年岁末都会返回洛阳团聚，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毕竟东北地区冬天实在太冷。 三位皇子在去年便开始娶妻纳妃，这些事情都是两位皇后娘娘在操办。 当时殷无咎远在西域地区指挥作战，他只能委托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去办。 如今三位皇子担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他们倒是也不辜负期望，仅仅一两年时间便有数以百计的妃嫔怀孕生子。 三位皇子继承父母双方的所有优点，他们兄弟三人面容英俊气宇轩昂，因此成为很多世家贵女和勋爵之女的意中情郎。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来者不拒，干脆把她们全部塞给三位皇子，并且在其中挑选贤惠之人册封为正妃。 夏旖琳为太子妃，她是晋国公夏无忧之女。 郭飞霜为辽王妃，她是辽国公郭子仪之女。 薛岚为平王妃，她是梁国公薛嵩之女。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册立勋爵之女为正妃，主要是想削弱世家大族的影响力。 为了鼓励三位皇子生儿育女繁衍后代，殷无咎开启撒币模式，凡是生下一个孩子赏钱两万贯。 本来三位皇子迎娶那么多妃嫔，吃喝拉撒都管他们兄弟三人伸手要钱，差点穷得揭不开锅。 而今生下一个孩子便能得到赏钱两万贯，三位皇子立马开始播种耕耘，妃嫔们自然纷纷珠胎暗结。 宰相们对此也是喜闻乐见，毕竟这笔钱出自皇家内帑，而非来自朝廷国库。 短短一两年的时间，三位皇子便让殷无咎儿孙绕膝，他一下子多出两百多名孙子和孙女，皇族成员变得越来越多。 神武十四年，十二月二十。 紫微宫，贞观殿。 太子殷天骄带着太子妃夏旖琳前来觐见。 “参见父皇！” 殷天骄和夏旖琳夫妻两人朝着殷无咎作揖行礼。 “自家人不必如此拘束！” 殷无咎满脸都是喜悦之色，他非常满意夏旖琳这个太子妃。 夏旖琳从小到大便是养在皇宫之中，因此她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顺理成章成为太子妃。 殷无咎招呼他们夫妻两人入座，随即对着殷天骄问道：“太子，听说你现在可以治理一郡之地？” “孩儿笨拙，还望父皇能够见谅。” 殷天骄有点担心没有达到自家父皇的预期。 殷无咎摇了摇头夸赞说道：“太子不必如此谦虚，以你这把年纪就能治好一郡之地，在文治方面你已经做得很好啦。” “啊？” 殷天骄顿时有些懵逼。 殷无咎语重心长说道：“那你可知自己为什么只能治理一郡之地，而无法治好一州之地？” “夏太师曾经跟我说过，想要治理一州之地，首先就要先学会驭人，而不是每件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殷天骄回想起岳父大人夏无忧的教导。 殷无咎非常满意微微点头说道：“晋国公此言说得在理，倘若你能学会驭人，那就代表着你已经能够治理一州之地。你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但是须知驭人之术，尤其是要知道用谁治国。” 紧接着，殷无咎话锋一转提问道：“可知朕为什么赋予你们皇子军权？” 殷天骄一脸正色回答道：“因为武力才是最高权力的本质，所以父皇才会把军权交给我们手上。” “太子真是聪明无比，你是何时意识到军权的重要性？” 殷无咎继续提出问题。 殷天骄面露苦涩说道：“这些都是几位师傅特地提醒我的。” “哎，终究不是自己所领悟啊。” 殷无咎还以为军权问题是他自己意识到的，他颇为感慨说道：“你们兄弟三人虽然聪慧无比，但是相比你们姐姐可就差得远啦。” 在六个孩子之中，殷无咎最为喜爱琅嬛公主殷天娇，她六岁便懂得该如何驭人，九岁就把琅嬛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最重要的是，殷天娇从小到大就对权力本质有着清晰认识，为此她才会想要嫁给战功赫赫的勋爵武将，而非挑选文弱书生作为丈夫。 这些年来殷天娇一直居住在琅嬛宫，西边正好就是皇家西苑，里面驻扎着羽林军。 殷天娇从小到大就跟羽林军混得很熟，军中将士大部分人的姓名来历她都叫得出来，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由此可见她所谋者甚大。 第226章 姐弟矛盾 本来三府禁军乃是天子亲兵，只有殷无咎本人才能调动，外人可没资格染指。 当初殷无咎为了能够远征西域而无后顾之忧，他把调兵符节一分为二，分别存放到两位皇后身上，又让琅嬛宫的殷天娇负责管理西苑的羽林军。 因为殷无咎实在信不过任何外人，所以他必须把军权控制在自家人的手上，但是也不能把太子召回洛阳，让他监国代为执掌羽林军。 要是太子殷天骄亲自坐镇洛阳，殷无咎又是远在西域，谁也不敢保证羽林军不会趁机倒戈，毕竟他可不想成为赵武灵王。 虽然太子殷天骄没有这个胆子，但是其他大臣那就说不定咯，到时候黄袍加身那也由不得他，为此殷无咎只能暂时让琅嬛公主殷天娇代掌羽林军。 没想到殷天娇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趁殷无咎外出打仗期间，仅用两年时间便跟羽林军打成一片，在事实上她已经取得军权。 现在殷天娇有办法在危急时刻，调动羽林军而不使用符节，这就是她的可怕之处，说到底兵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殷无咎不由自主担心起太子殷天骄，自己死后他真能斗过自家姐姐殷天娇？ 尤其军权问题还要大臣专门去提醒，这让他感到更加无语。 “哎！” 殷无咎想到此处唉声叹气起来，他已经开始后悔带兵远征西域。 殷天骄走过来给殷无咎捶肩按摩，他一脸微笑安慰道：“父皇何必如此忧虑，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不必这么操劳。” “你说的也是啊，这天塌不下来。” 殷无咎忽然觉得殷天骄说得在理，以前再困难时刻都挺过来啦。 现在自己乃是大夏皇帝，处理点家里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实在没办法就狠下心来，直接把大女儿殷天娇扔到西域，她再有本事那也发挥不出来。 父子两人坐在一起畅聊，旁边的太子妃夏旖琳一脸崇拜望着殷无咎，她长大后才知道公爹究竟有多么厉害。 “太子妃，你干嘛看着朕傻笑呢？” 殷无咎面露疑惑之色问道。 夏旖琳脸颊通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父皇，儿媳本来以为太子殿下已是人中龙凤，而今遇到父皇方才觉得大开眼界！” “太子妃，你这就不老实啦！朕好歹在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莫非你是现在才发现朕比太子更加出色吗？” 殷无咎顿时哭笑不得说道。 夏旖琳回想起小时候殷无咎抱过自己，她捂着脸蛋低下螓首解释道：“儿媳年幼无知，为此并没及早察觉父皇的圣明之处。” “你们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殷无咎忽然觉得无语起来，难怪她能成为太子妃，这好像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恰好这时，琅嬛公主殷天娇携带苏劫入宫觐见。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殷天娇和苏劫向着殷无咎作揖行礼，而后朝着太子殷天骄点头行礼。 “不必多礼，看到你们夫妻两人如此恩爱，朕就放心多啦。” 殷无咎明显能够看出他们两人恩爱无比，他还不已经对着苏劫警告道：“苏劫，朕完全把琅嬛公主托付给你，你可要好好待她，要是哪天公主哭着跑回来，那朕绝对不会轻饶你。” 苏劫一脸态度坚定说道：“还请陛下放心，微臣定然不会辜负公主殿下。”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多啦！” 殷无咎对此表示非常满意，他牵着殷天娇的洁白素手说道：“娇娇，你要记得好好相夫教子。” “女儿明白！” 殷天娇在殷无咎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她只有在自家父皇身边才会觉得有安全感。 正好殷无咎有话要跟殷天娇秘密会谈，他对着在场众人说道：“尔等在此等候，朕有事要跟公主说下。” “娇娇，你随朕来吧！” 殷无咎朝着贞观殿的偏殿走去。 “是，父皇！” 殷天娇莲步轻移跟随在殷无咎后面，父女两人很快来到空无一人的偏殿。 殷无咎特地把殿门关上，他转过身来对着殷天娇说道：“娇娇，你可知朕为何把你单独叫来？” “女儿知道！” 殷天娇微笑点头表示清楚，她一脸云淡风轻轻笑道：“父皇是怕女儿盗用禁军胡作非为。” “然也！” 殷无咎一脸忧愁说道：“朕是担心百年之后，你们姐弟两人会骨肉相残，这三府禁军只能留给太子，而你又能指挥调动羽林军，将来必定会同室操戈。” 殷天娇仍然还是笑脸相迎，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殷无咎，反而一脸耐人寻味说道：“父皇从小到大只疼爱我一人，女儿巴不得一辈子生活在父皇的羽翼之下。” “只要父皇在世之时，女儿永远都是尊贵无比的琅嬛公主。可是父皇总有一天会驾鹤西去，到时候女儿又能依靠谁呢？” “父皇可还记得在您未立太子之前，大臣们私下传言您要立我为皇太女，究其原因便是父皇对我太过宠爱，因此才会招来外人妒忌！” “有朝一日太子弟弟登基即位，有人再拿这个话题出来说事，父皇你说我还能活着走出洛阳吗？当年为什么会谣传立为我皇太女，不就是我居住在琅嬛宫，那里曾经是女皇武则天住过的地方！” 这话一出，殷无咎寒毛直竖瞳孔放大，他瞬间明白殷天娇为什么会没有安全感。 “这些该死的杂种！” 殷无咎咬牙切齿低声吼道。 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顺着谣言抓人。 经过这么多年，殷无咎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大臣们耍得团团转。 一直以来，殷无咎不愿意早立太子，原因在于储君之位一旦确定下来，朝廷大臣便会期望获得从龙之功，借此实现大跨步升官，因此各种各样的肮脏手段层出不穷。 刚好早年殷无咎下令把琅嬛公主殷天娇迁居琅嬛宫，而这琅嬛宫便是李唐和武周时期的上阳宫，里面曾住着女皇武则天。 大臣们立刻趁此机会借题发挥，就连宰相们都有参与其中。 当时齐国公李茂突然暴毙离世，殷无咎心力交瘁脑子一团糟，他在尚书令李萼的劝谏之下，这才册封二皇子殷天骄为太子。 第227章 出生的真相 殷天娇从中嗅到危险味道，她认为这是有人想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此举不仅逼迫殷无咎马上册封太子，而且还给殷天娇留下后患无穷，谁也不敢保证来日新君会放过她。 从那一刻开始，殷天娇渴望能够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而她认为军权才是真正的权力本质，尤其羽林军的军权更是重中之重。 正好殷天娇居住在琅嬛宫，她经常跟羽林军待在一起，跟随他们学习骑马射箭，因此很多将士愿意暗中效劳她。 即使如此殷天娇还是觉得不够安全，她还选择嫁给苏劫，只为日后能有一条生路。 殷天娇含泪不甘哭诉道：“父皇，我用自己力量去争取生路有什么不对？我用权力保护自己为什么就不行？难道父皇您真能护我一生一世吗？又能保证太子弟弟不会对我动手吗？” 面对殷天娇声泪俱下的灵魂拷问，殷无咎彻底动摇起来，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面面俱全。 殷天娇明显这是信不过她的太子弟弟，她认为只有把军权握在手里，那么才是最大的安全保障，而不是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自古皇家无父子，更别说兄弟姐妹。 “娇娇，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殷无咎觉得有必要为殷天娇消除隐患，当年把她迁居琅嬛宫或许就是一个错误，反而把她推向深渊。 一步错，步步错。 在这一刻，殷无咎认为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他可不想看到自己儿女骨肉相残。 “父皇！” 殷天娇依靠在殷无咎肩膀上低声哭泣。 殷无咎只能用手轻微拍打她的背部，语重心长劝解道：“好啦好啦，你已经长大成人啦，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动不动就哭出来。” “好！” 殷天娇拿着手绢擦干眼泪，她就知道父皇果然还是心疼自己。 殷无咎已经找到问题的关键，只要殷天娇和殷天骄姐弟两人能够互相信任，那么这个问题便能轻易迎刃而解。 倘若他们姐弟两人无法相互理解，到头来还是会骨肉相残，这不是殷无咎所乐意见到的。 殷无咎随即派人把太子殷天骄召来偏殿。 太子殷天骄很快来到偏殿，他一脸懵逼问道：“父皇，您为何把我叫到这里来？” 殷无咎语气冷漠无情问道：“太子，朕问你一句，若你日后登基即位，你会怎么对待你的兄弟姐妹？” “回禀父皇，儿臣只能视情况而定！” 太子殷天骄模棱两可回答道。 他根本没有给出实际答案，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殷天娇躲在殿柱后面听着他们父子两人的对话，她听到太子殷天骄模棱两可的态度，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她在内心默念道：“弟弟，你可不要逼我！” 本来他们姐弟两人感情还算不错，矛盾爆发在于羽林军的军权。 当年殷无咎为了远征西域而无后顾之忧，他没有选择把太子召回洛阳代为监国，反而还把羽林军交给琅嬛公主负责管理。 最初太子殷天骄倒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在身边近臣的提醒下，他才逐渐恍然大悟起来，姐弟两人在暗中开始较劲，趁着殷无咎外出打仗期间，互相争夺羽林军的军权。 姐弟两人在争夺羽林军的问题上，太子殷天骄反倒棋差一招，毕竟他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州，哪里有琅嬛公主这般近水楼台。 最重要的是，琅嬛公主殷天娇代为执掌羽林军那是名正言顺，太子殷天骄反而变得师出无名，可他又不愿意就此放弃，致使姐弟关系在这两年时间变得紧张而激烈。 “父皇，今日您把我召到此处，可是为了我跟姐姐的事情？” 此番太子殷天骄借着回京机会，他正好想要问问自家父皇，为何宁可把羽林军交给姐姐，也不愿意把他调回洛阳。 殷无咎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他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朕也没想到你们姐弟两人会因军权而势同水火，要是再不消除这个隐患，将来必定会同室操戈骨肉相残。” “父皇，你对姐姐未免太偏心了吧？” 殷天骄心有不甘埋怨道。 殷无咎眼光瞥向殷天娇所在殿柱，他唉声叹气问道：“太子，朕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认为朕偏袒你的姐姐，故而早年才会让她迁居琅嬛宫，现在又让她代掌羽林军？” “是的，父皇明知三府禁军乃是天子亲兵，为什么还让姐姐沾染羽林军？” 殷天骄明显感到很不服气。 殷无咎对着殷天娇所在殿柱大声喊道：“娇娇，你出来吧。” “是，父皇！” 殷天娇莲步轻移从殿柱后面走出来，她很快来到太子殷天骄身边质问道：“弟弟，你就那么恨我吗？从我入住琅嬛宫那天开始，你就对我心生恨意对吧？难不成你真想要毁掉大夏社稷吗？” “大夏社稷？” 殷天骄忍不住大声嘲讽道：“至今为止到底是谁在撑起这大夏社稷？姐姐该不会要说就是你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天娇情绪激动怒斥道：“这大夏社稷乃是父皇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你跟我一样都是坐享其成者，你也没资格对我说三道四，更别说我还是你的姐姐！！！” “姐姐？你自己应该早就清楚，我跟你出生之时的真相事实，换句话来说你只是我的妹妹而已！” 殷天骄顿时歇斯底里怒吼道。 殷无咎瞬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天骄含泪不甘解释道：“明明是我比她先诞生下来，可是以姐姐身份被抱起来的人反而是她，而那可笑理由只不过是她哭声比我响亮而已！” “只因你的身份是我的姐姐，从小到大凡事我都要忍让于你。就算如此我还是毫无怨言，我不断在内心劝告自己这是上天注定，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可你身为公主为什么还要跟我这太子抢夺军权，难道你想要效仿前唐的太平公主吗？还是说你想更进一步成为女皇武则天那样的女人？” 这话一出，殷无咎顿时脸色大变。 他完全不知道这些内幕，更不清楚太子殷天骄是先生下来，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哥哥才对。 第228章 分封外放 四皇子平王殷天浩本来有事前来寻找殷无咎，他走到偏殿刚想推门而入，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莫非大姐跟二哥吵起来啦？” 殷天浩小心翼翼推开殿门，果然听到他们两人在互相争吵。 “当年你是对外放出谣言，造谣父皇要立为我皇太女，无非就是想要提前确立太子之位吗？” “这件事情是我造谣的不假，可这都是你逼我的！” “我又何曾逼过你？” “你以侍奉父皇为名经常待在含元殿，分明是想效仿前唐的太平公主插手政务，牝鸡司晨，此乃祸国殃民也！” “我侍奉在父皇身边五年有余，从头到尾我没发表过任何意见，更没有为任何人说过好话和坏话，你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更不要在我头顶扣上牝鸡司晨的罪名！” 殷天浩看见自家父皇居然放任他们两人吵起来，他连忙悄悄关上殿门进行警戒，避免有人经过此处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殷无咎完全放任他们姐弟两人争吵，他只能等到吵完之后再来做主，反正他已经找到办法消除隐患和解决争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姐弟两人总算停止下来。 殷无咎面色冷漠说道：“这吵完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我给你们做主啦？” “女儿全凭父皇做主！” 殷天娇率先表明态度。 殷天骄急忙表态说道：“还望父皇能够明察秋毫，自古以来，妇人参政皆为牝鸡司晨，一旦开了这个例子必定后患无穷，理应防微杜渐加以制止！” “好啦好啦！” 殷无咎赶紧打住太子殷天骄，他转过身来对着殷天娇说道：“娇娇，倘若朕为你寻找一块封地，将来你可愿意离开洛阳前去就藩？” 这话一出，殷天娇内心掀起巨大波澜，但是她表面上仍然十分乖巧说道：“女儿全凭父皇做主。” 殷无咎略微沉吟说道：“娇娇，朕记得你从小到大喜欢吃西域水果，那朕就把大宛郡分封给你，你随时随地都能前往封地，即使日后太子登基继承大统，那他也为难不到你。” “多谢父皇厚爱！” 殷天娇顿时感到喜极而泣，她非常清楚大宛郡远在万里之外。 要是自己真能得到大宛郡作为封地，确实不用担心殷天骄日后算账。 眼见殷天娇居然愿意外放到万里之外的封地，殷天骄开始怀疑自己这是受到奸臣欺骗，他误以为大宛郡乃是黄沙漫天的贫瘠之地。 大宛郡位于费尔干纳盆地，地理环境犹如大夏帝国的关中平原，四面环山，水源充沛，气候温暖，适宜居住，西域地区只有伊犁河谷能够与之媲美。 殷天娇自然清楚大宛郡土地肥沃，那里盛产葡萄美酒以及汗血宝马，她就知道自家父皇不会亏待自己。 “弟弟，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殷天娇还不忘记嘲讽道。 殷天骄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他弯腰朝着殷天娇行礼道歉：“姐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您能见谅！”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殷天娇态度诚恳接受下来，他们姐弟两人矛盾就此消散。 以封兼贬，两难自解。 殷无咎通过分封消除太子殷天骄的担忧，又为琅嬛公主殷天娇留有退路。 此外殷无咎为了他们姐弟两人名字避讳，他下诏把殷天娇改为殷琅嬛。 紫微宫，东宫。 殷天骄事后回到东宫之中，他马上派人召来太子舍人卢杞。 “参见太子殿下！” 卢杞恭恭敬敬朝着殷天骄跪拜行礼，他的相貌丑陋而色如蓝，让人实在感到有些不适。 殷天骄一脸冷漠说道：“卢舍人，可知孤找你何事？” 卢杞出身范阳卢氏，他的父亲卢奕在安史之乱时留守洛阳，最终被俘不屈而死。 殷天骄欣赏其父卢奕的风骨，他才把卢杞征辟为东宫属官，让他担任太子舍人（正五品下），主要职责就是掌管东宫文书和侍从工作。 卢杞感觉到殷天骄态度有些微妙，他赶紧装疯卖傻说道：“还望太子殿下能够明示！” “好，那你可以去死啦！” 殷天骄随即大声喊道：“来人，给孤把这狗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 卢杞瞬间吓得跪倒在地，他不断磕头哀求道：“太子殿下，微臣无罪啊！！！” 东宫侍卫瞬间冲进来把卢杞按在地上等候吩咐。 宠姬卢良娣正好待在身边殷天骄，她亲自见到太子殿下想要打死族叔卢杞，于是跟着出来求情道：“太子殿下，卢舍人对您一直忠心耿耿，您为什么要打死他啊？” 殷天骄推开卢良娣来到卢杞面前，他蹲下身来冷声说道：“你在孤的身边又当巫婆又做鬼，本来孤以为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却忘记相由心生这个道理。” “你设计离间我们父子和姐弟关系，在父皇远征西域期间，多次劝我返回洛阳夺取羽林军的军权，当时孤就应该把你碎尸万段。” “可惜孤终究还是嫩了点，在权力面前不免鬼迷心窍，竟然没意识到你这狗东西包藏祸心，如今孤已经反应过来，你觉得自己还能活过明天吗？” 卢良娣暗中跟卢杞结成同盟关系，她自然想要保住这个族叔，于是跟着跪地求情：“太子殿下，卢舍人为您谋划殚精竭虑，他肯定对您忠心耿耿。” “自古以来世道皆是如此，他只是太想进步啦，天下如他这般者不可胜数，还望您能饶过他一次。” 殷天骄默默听着卢良娣的辩解，他的眼底闪过浓郁杀机，假装饶有兴趣问道：“按照爱妃你的意思，是不是吃谁的饭就帮着谁？当谁的狗就替谁咬人？” “太子殿下，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卢良娣面色苍白辩解道。 殷天骄顿时杀意沸腾说道：“太想进步？还不如说玩命向上爬，既然如此你就随他一起去吧，你们两人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相伴！” 卢良娣花容失色跪在地上求饶道：“太子殿下……妾身知道错啦……妾身再也不敢啦……” 第229章 乱棍打死 殷天骄本来就厌恶女人干政，他的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没想到卢良娣竟然自己撞上门来，这已经犯下取死之道。 卢杞拼命挣扎解释道：“太子殿下，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您身为储君不能早日谋划，必定祸及自身，我这话能有什么错？” 殷天骄一脚踩在卢杞的脑袋上，他的眼神既有些不屑又有些怜悯说道：“妄议陛下，陷害公主，挑唆叛乱，图谋不轨，这些罪名足够砍你全家。” “今天孤要是不杀你，只怕你有一天会到父皇面前说我们皇子在外手握重兵，久后必为国家之乱，应该及早处之！” “像你这种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多次离间孤跟陛下的父子关系，今天孤好不容易识破你的真面目，岂容你再苟活于世！” 虽然殷天骄驭人能力远远不如他的姐姐琅嬛公主，但是他们姐弟在洞察人心方面却是旗鼓相当。 卢杞常年在殷天骄面前埋怨陛下不公，说他过于宠幸琅嬛公主。 殷天骄潜移默化受到卢杞的影响，才会对自己姐姐琅嬛公主那般敏感，如今回想起来这跟他脱不了干系。 “把他们两人给孤拖下去乱棍打死！” 随着殷天骄一声令下，东宫侍卫押着他们两人就往外面走去。 卢良娣歇斯底里哭喊道：“太子殿下……妾身再也不敢啦……求您饶我一命吧……” 卢杞同样感到大难临头，他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太子殿下……不听我言……他日你必定会后悔的……” 下一刻，外面传来凄惨无比的哀嚎声。 “啊啊啊！！！” 片刻之后，卢良娣和卢杞两人惨遭活活打死。 东宫嫔妃和奴婢们见此情形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大家都没想到和蔼可亲的太子殿下，竟会下令活活打死卢良娣和卢杞。 太子妃夏旖琳对此无动于衷，她派人把两具尸体抬走，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两人会有此下场。 东宫侍卫正准备把他们尸体抬走，中书舍人秦玉卿刚好前来传达皇后口谕，想要把卢良娣和卢杞两人带去贞观殿。 太子妃夏旖琳莲步轻移走了过来陪脸笑道：“秦舍人，他们两人刚刚被太子殿下处死，这尸体还没抬走呢！” 秦玉卿亲自见到他们两人惨遭乱棍打死，她的眉头紧蹙询问道：“太子妃，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夏旖琳悄悄跟秦玉卿解释道。 秦玉卿面不改色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告知皇后娘娘！” “那就辛苦秦舍人再跑一趟啦！” 太子妃夏旖琳亲自把秦玉卿送出东宫。 紫微宫，贞观殿。 李英娥从秦玉卿这里得知他们两人已经被打死，她一脸欣慰说道：“看来他还算是一个合格太子，这性格倒还真像他的父亲，雷厉风行，行事果断。” 本来李英娥是想亲手除掉卢良娣和卢杞，她在太子后宫中安插无数眼线。 卢良娣和卢杞两人在背地里干了哪些坏事，李英娥自然都能知道一清二楚。 自从李英娥得知自己两个儿女争吵起来，她就下定决心要杀掉卢良娣和卢杞这对妖妃奸臣。 他们两人经常在太子殷天骄面前煽动蛊惑，让他在内心敌视琅嬛公主以及皇帝陛下。 殷天骄又不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他十一岁便出镇幽州之地，经常下乡视察百姓，因此他对人性险恶有着清晰认识。 只是殷天骄在权力面前鬼迷心窍，他才没意识到卢杞乃是包藏祸心，自己顺利登基即位他立下从龙之功，要是自己失败遭到废黜，那他一点事情也没有，这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而今殷天骄总算反应过来，他亲自动手除掉妖妃奸臣，这让李英娥感到非常满意。 李英娥认为太子就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她允许殷天骄儿女情长，但是绝对不能排在江山前面。 说句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话，皇家嫔妃就是用来生儿育女和延续皇室血脉，至于其他作用都是次要。 “秦舍人，你退下吧！” 李英娥挥手示意秦玉卿退下。 “是！” 秦玉卿很快离开贞观殿。 李英娥这辈子跟殷无咎生有一儿一女，她这两个儿女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毕竟他们身上流淌着殷无咎的血脉。 殷无咎曾经玩弄天下于股掌之上，他在安禄山起兵造反期间，借助世家大族问鼎天下，由此奠定大夏社稷。 此后殷无咎通过钝刀割肉的方式逐步削弱世家大族，他把世家子弟置于朝廷的控制之下，让他们埋头于文献典籍之中，使其无暇多问政事。 如今皇子们陆续长大成人，李英娥认为只要再有二十年时间，待到皇孙们也长大起来，届时世家大族那就难成气候。 因为大夏朝廷投入大量钱财改进造纸术，所以原料、技术、设备、加工等方面都有明显进步，市场上纸张价格变得越来越低，读书费用因此大量降低。 百姓们的读书成本大幅下降，世家大族自然就很难垄断官场的上升渠道。 如今科举考试越来越卷，世家子弟已经有些吃不消，反而有更多的人想要通过军功入仕。 一直以来，大夏朝廷的官员多数来自关东集团和三府之地。 后来凉州军和雍州军收复西域，关西将士加官进爵，封爵者高达七十二人，这些勋爵贵族纷纷入朝为官，从而在朝堂上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接下来几年殷无咎不再准备起兵戈，他想要休养生息整肃吏治，修建水利灌溉农田，保证各地粮食能够旱涝保收。 此时此刻，含元殿。 四皇子平王殷天浩主动前来寻找殷无咎，他希望能够调离朝鲜半岛。 “你不想待在平州？” 殷无咎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他态度严厉说道：“你该不会是吃不了苦吧？” “父皇误会我啦，儿臣只是想要调离平州，我想去西域地区建功立业。” 殷天浩觉得待在平州无所作为，要是能够调任西州，那他何愁没有机会建功立业，毕竟朝鲜半岛的仗早就打完了。 殷无咎忽然觉得这主意非常不错，西域地区距离洛阳实在太远，确实应该挑选皇子出镇西州，这样还能保证领土完整。 “那朕就把你改封为西王，你明年开春过后前往西州伊犁郡，我会让西州节度使马燧辅助于你。” 殷无咎旋即就把四皇子殷天浩改封为西王。 殷天浩顿时欣喜万分感谢道：“多谢父皇成全，儿臣感激不尽！” 他确实没想到自家父皇会这么干脆答应下来。 殷无咎考虑到西州刚打下来，各地郡县百废待举，派遣皇子出镇就藩有利稳定人心，毕竟还有很多夏军滞留在西域没有回来。 “你到西域上任以后，务必遣使交好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大夏需要时间重建西州，你可不要破坏朕的大计。” 殷无咎还不忘记叮嘱道。 “儿臣遵旨！” 殷天浩老老实实听从殷无咎的命令。 第230章 除夕年夜饭(上) 神武十四年，腊月三十。 大夏百姓再次迎来一年一度的除夕夜。 殷无咎在皇宫中举行盛大的宴会，他跟家人们一起享用除夕年夜饭。 殷琅嬛手指轻轻挑起夜光杯小酌一口，一杯接着一杯饮下葡萄美酒，醉意渐浓的她笑容愈发灿烂，一种别样的风韵在酒香中弥漫开来。 “这葡萄美酒真是不可多得的琼浆玉液啊！” 殷琅嬛逐渐陷入一种半醉的状态，她的眼神中满是柔情蜜意，宛如一抹晚霞映照在她的脸上，那迷人的微笑与酒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旁边的殷天浩面露微笑说道：“大姐，等我前往西州就藩以后，小弟定会派人给你送来更多葡萄美酒。” “四弟，大姐还要拜托你帮我照顾封地呢。” 殷琅嬛还不想现在就去万里之外的大宛郡，毕竟西域战火还没完全平复，至少也要等到和平稳定她才会去封地就藩。 殷天浩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姐，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看好封地的，听说这大宛郡盛产葡萄美酒以及汗血宝马，这两样东西都是大姐你的最爱。” “前汉的孝武皇帝曾经派遣贰师将军李广利二征大宛，前后耗时将近四年，虽然汉军取得最终胜利，但是大宛距离过于遥远，因此并没将其纳入管辖范围。” “今年父皇带兵击败西域唐军，顺理成章把大宛之地攻打下来，并且在当地设立郡县，全面推行汉家文化以及朝廷政令，还准备往那边移民百姓。” “听说大宛郡的地理环境类似关中平原，四面环山，水源充沛，气候温暖，父皇为你挑选这块封地还真是好地方啊，美中不足便是距离洛阳实在太远，来回一趟最快也要一年左右。” 殷琅嬛毫不在意说道：“世界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说得也是。” 殷天浩倒也认同这种说法，他们姐弟两人饮酒作乐畅聊起来。 苏劫坐立不安显得有些拘谨，他是首次参加皇家宴会，这种规模盛大的除夕年夜饭他从来就没享用过。 殷琅嬛很快发现自家夫君忐忑不安，她一脸放松表情对着苏劫说道：“夫君不必如此紧张，你就把这顿年夜饭当做在家里吃就行啦。” “公主，我害怕吃相难看丢了你的脸。” 苏劫双拳紧握全身肌肉紧绷，他完全不敢放开肚子吃。 殷琅嬛不禁抿嘴低声娇笑道：“说得也是，你在家里吃相就没好到哪里去，不妨让我来服侍你吧。” “公主，这好像不行吧？” 苏劫哪里敢让殷琅嬛伺候自己吃饭。 殷琅嬛毫不介意微笑道：“妻子为丈夫布菜不是合情合理吗？就让我服侍你一次吧，这样你以后再遇到这种皇家宴会也能适应下来。” “多谢公主。” 苏劫非常感激殷琅嬛对自己的尊敬。 虽然苏劫出身将门子弟属于一介粗鲁武夫，但是殷琅嬛自始至终都很尊敬他，结婚后还经常教他皇家礼仪。 “来，尝尝这个腌牛肉。” 殷琅嬛亲自夹菜放到苏劫的碗里。 苏劫拿起碗筷吃起肉来，他发现皇家菜肴果然不同凡响，这牛肉味道跟民间完全不一样，鲜嫩多汁，完全不是外面的腌牛肉能够相提并论。 “这腌牛肉真是好吃。” 苏劫谨小慎微低声说道。 殷琅嬛拿着酒壶为他倒上葡萄美酒：“这是当然啦，你再尝尝配上葡萄美酒。” “好！” 苏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顿时感觉人活一辈子也不过如此，既有美酒佳肴，还有美人作伴，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殷琅嬛轻启朱唇询问道：“这葡萄酒的味道如何？” “这真是佳酿啊！” 苏劫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香醇可口的葡萄美酒。 殷琅嬛继续为苏劫布菜，她漫不经心说道：“要是你在洛阳城中过于拘谨，以后我们也可以前往封地生活，我会把最好的都留给你。” “公主……” 苏劫不禁开始哽咽起来。 “别哭！” 殷琅嬛坐到苏劫身边安慰道：“这会吃年夜饭呢，你这一哭出声来，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好，我听你的。” 苏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硬生生把泪水给憋回去。 殷琅嬛动作优雅为苏劫夹菜，她细声低语说道：“吃饭吃饭，你再尝尝这个鹿肉，要是觉得哪些菜肴可口，我替你跟父皇要几个御厨，让他们回家做给你吃。” 苏劫一边吃肉一边低声说道：“公主，你可莫要取笑我，我是看什么东西都好吃，总不能每道菜肴都要品尝吧？” “这有何不可呢？” 殷琅嬛同样也是喜好美食之人，她一脸骄傲说道：“在还没嫁给你之前，我在琅嬛宫有自己的御厨，年后我就把他们要到公主府，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给你吃。” “公主，这好像不妥吧？” 苏劫觉得殷琅嬛有些奢侈过度。 对此殷琅嬛略微不满说道：“你这是老山猪吃不来细糠，总不能让我跟你受苦吧？你家厨子水平确实不行，你又不是没对比过。” “如今你好不容易立功封爵，又是娶了我为妻，总不能让外人说你寒酸吧？要是让父皇知道我跟你受苦，那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殷琅嬛的软硬兼施，苏劫顿时陷入两难之中，他这是担心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虽然苏劫立功封爵不缺钱财，但是他丝毫不敢放纵自己，在吃穿方面一直很俭朴，这让殷琅嬛感到非常不爽，她可不看到自家夫君这么节省。 眼见苏劫还是这么小家子气，殷琅嬛恨铁不成钢说道：“你每月俸禄高达五百贯钱，一年岁入就有六千贯钱，折合下来有六百万文钱，难道还怕没钱花不成？” “以前你俭朴那是家中条件不行，而今你好不容易加官进爵，你就不能再跟以前那样小家子气。” 苏劫觉得殷琅嬛说得在理，毕竟他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于是微微点头说道：“好，我听公主的吩咐。” “嗯，看来你终于开窍啦，不枉费我跟你说了这么多。” 殷琅嬛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第231章 除夕年夜饭(下) 其实殷琅嬛根本不需要花费到苏劫的俸禄，她是大夏帝国的琅嬛公主，位同亲王（正一品），每月朝廷俸禄高达一千贯钱。 只是殷琅嬛了解到苏劫从底层升上来，为此才要引导他走向正确道路，该享福的时候就跟着享福，而非节衣缩食为难自己。 殷无咎亲眼看到殷琅嬛和苏劫夫妻两人举案齐眉，他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毕竟自己女儿找到她值得信赖的丈夫。 太子殷天骄拿起酒杯走到殷琅嬛面前，他一脸惭愧说道：“大姐，这些年来我对你误会甚重，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这酒是我敬你的。” “你我姐弟两人皆为一母所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是你觉得对我心有愧疚，日后你再补偿我也不迟。” 殷琅嬛内心早已原谅殷天骄，她虽然心中暗藏大志，但是不会傻到跟自家弟弟撕破脸皮，以退为进才能获取最大利益。 姐弟两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劫同样举起酒杯朝着殷天骄敬礼：“太子殿下，这是我敬你的。” 殷天骄对于苏劫倒是很有好感，他略微感慨说道：“姐夫果真一表人才，难怪父皇答应把姐姐下嫁给你。” “太子殿下谬赞啦，微臣愧不敢当。” 苏劫抓耳挠腮有些不好意思。 殷天骄面露善意微笑道：“姐夫何必如此谦虚，你能未满二十岁便立功封侯，只有临屯郡侯韦皋能够跟你相提并论，你们两人颇有前汉孝武皇帝时期冠军侯之风。” 面对当朝太子这般吹嘘，苏劫内心感到狂喜，但他脸上又不敢表现出来，反而更加谦虚说道：“微臣只是侥幸立下军功，如何能跟临屯郡侯韦皋相提并论。” “姐夫真是谦虚啊！” 殷天骄和苏劫两人互相恭维。 殷琅嬛感觉到脑子有点醉醺醺的，她依靠在苏劫肩膀上说道：“弟弟，你就别打扰我们夫妻恩爱啦。” “好，那你们慢慢用膳吧！” 殷天骄很快回到自己位子上。 殷琅嬛看着殷天骄逐渐远去，她在苏劫耳边低声说道：“夫君，我有点乏啦，借你肩膀让我眯会。” “好，公主你就安心眯会吧。” 苏劫挺着肩膀让她依靠，他对殷琅嬛亦是视如珠宝，因此这对新婚夫妻两人才会恩爱无比。 每年皇宫的除夕夜热闹非凡，宴会通宵达旦持续整夜不停，大家都要陪伴皇帝入阁守岁，天亮之后才能离开。 在年夜饭吃完以后，殷无咎瞥到殷琅嬛已经困得不行，他不紧不慢说道：“好啦，这顿团圆饭吃完啦，谁有精神便留下陪朕守夜，困乏的人可以先回去睡觉。” 殷琅嬛听到这话缓缓睁开眼睛，她让苏劫扶着自己起来，随即对着主位上的殷无咎说道：“父皇，女儿实在困得不行，我想先带着夫君回去。” “你们夫妻两人新婚不久，朕准许你们回家过年。” 殷无咎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多谢父皇恩典。” 殷琅嬛和苏劫两人率先离开皇宫。 在回家的中途路上，殷琅嬛坐在鸾车上面实在困得不行，她媚眼如丝搂抱着苏劫傻笑道：“夫君，我对你好不好啊？” “公主对我肯定好啊。” 苏劫使用大氅把她包裹起来，毕竟腊月三十天气冷得很。 殷琅嬛干脆蜷缩在苏劫怀里，她的美眸略微失神说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我不是男儿身。倘若我是男儿身，或许继承这天下的人就是我。” 苏劫不禁哑然失笑道：“这样那我岂非娶不到公主啦？” 殷琅嬛眼神朦胧抬起头来问道：“夫君，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因为公主相中我啊，所以我才喜欢上公主。” 苏劫理所当然回答道。 殷琅嬛含泪不甘追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还认为我是红颜祸水，你就差把厌恶写在脸上，别以为我看不透你在想什么。” 苏劫顿时有点尴尬解释道：“还不是公主你长得太过漂亮，你的美貌已经扰乱人心，害得我初次见面便冲撞到你，这难道不算红颜祸水吗？” “咯咯！！！” 殷琅嬛情不自禁娇笑出声，她含情脉脉注视着苏劫说道：“夫君，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相中你吗？”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苏劫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殷琅嬛美眸闪过狡诈之色，她故弄玄虚说道：“那你就不想知道吗？” 苏劫脸上露出淡淡微笑道：“反正现在公主已经是我的妻子，前程往事我也不想知道太多。” “这不公平啊！” 殷琅嬛瞬间委屈巴巴说道，她干脆使起小性子不再跟苏劫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 公主鸾车已经行驶到武邑侯府。 苏劫刚想呼喊殷琅嬛下车回府，没想到她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侯爷，要把公主叫醒过来吗？” 风奴开口问道。 “不用，我抱她回府就行啦。” 苏劫抱着殷琅嬛回到府中，风奴紧随其后准备服侍她更衣入睡。 这个风奴照顾着殷琅嬛从小到大，而且她还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 后来殷琅嬛下嫁给苏劫，她就把风奴要过来担任公主府的管家，就连苏劫都要敬她三分。 最重要的是，殷无咎秘密交代给风奴一个任务，那就是让她负责监视苏劫，要是他敢对公主不敬，那么就要马上回来禀报。 一夜过后，新年降临。 殷无咎在皇宫中熬了一夜，他也跟着非常困乏。 在所有人离开后不久，他立刻带着两位皇后回去贞观殿睡觉。 至于王清微还要留下来，昨晚她跟殷琅嬛一样都先回去睡觉，因此才有精力处理善后之事。 昨晚皇宫整夜都在通宵达旦，幸好宫女们轮班睡觉，不然的话，估计大家都已经困得不行。 由于昨晚宴会上还有很多菜肴没吃完，所以王清微便把这些东西分给宫女们，让她们拿回去加热蒸熟，顺便给每人发下一笔压岁钱。 宫女们拿到梦寐以求的压岁钱，她们开心得合不拢嘴，毕竟这笔压岁钱属于不小收入。 第232章 相中陆贽 神武十五年，正月初一。 洛阳城，紫微宫。 王清微本来正在处理昨晚善后之事，没想到她的小女儿主动找上门来。 晋阳公主殷玲珑一脸害羞说道：“母妃，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我看你一脸害羞的模样，你该不会要跟我说，你是春心萌动有喜欢的人了吧？” 王清微顿时猜到殷玲珑的来意。 殷玲珑捂着脸蛋扭扭捏捏说道：“母妃，我真的喜欢他。” “他是谁啊？” 王清微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她还要看看这人有没有资格配得上自家女儿，然后再跟殷无咎进行商量。 只有殷无咎点头答应下来，殷玲珑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殷玲珑跟着王清微低声细语说道：“母妃，这人你是见过他的，他就是去年的新科状元陆贽，父皇对他好像非常重视。” “你这小妮子眼光不错嘛，这位状元郎我也确实是有见过他，他长得倒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听说上他家提亲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人家早就有未婚妻啦！” 王清微漫不经心说道。 殷玲珑听闻此言微微一愣，她的脸色变得焦急万分问道：“母妃，那你能帮帮我吗？我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未婚妻。” “行吧，那我帮帮你吧。” 王清微非常爽快答应下来，她确实需要为自己两个女儿考虑未来。 刚好殷无咎带着两位皇后回去睡觉，整个皇宫都是王清微在主持大局，她立刻派人把李冶和陆贽两人请到宫里。 积善坊，李府。 李冶正在跟陆贽进行谈话，她的脸上带着欣慰笑容说道：“贽儿，新年过后你就十七岁啦，是时候该给你找个贤妻啦。” “孩儿一切听从母亲大人的吩咐。” 陆贽在李冶这些年的教导下，他早已变成洛阳城中鼎鼎有名的名门公子。 尤其是陆贽考中状元以后，扬州的吴郡陆氏连忙派人过来认亲攀关系。 虽然陆贽承认吴郡陆氏的亲戚关系，但是跟他们又没有太多交集。 李冶听到他们想要给陆贽说亲，她可不允许吴郡陆氏毁掉自己义子的仕途，因此准备在开年后就给他找个贤妻。 原本殷无咎有意把殷琅嬛许配给陆贽，可是她主动挑选苏劫，这才没有找上他。 忽然间，小花奴婢风尘仆仆走进来禀报道：“姑娘，宫里来人，传你跟陆少爷入宫觐见。” “咦？真是奇怪！” 李冶瞬间感觉到不对劲，她黛眉微蹙自言自语说道：“大年初一，宫里怎么会传我跟贽儿进宫觐见。” “母亲，我们入宫不就知道了吗。” 陆贽一脸云淡风轻说道。 这些年来李冶把陆贽培养得很好，他在洛阳城中早已身负盛名，毕竟十六岁考上状元确实少见，若无意外来日必定为当朝宰相。 因为陆贽年龄轻轻便踏入仕途，所以他完全可以熬资历，只要不犯过错，日后最低也是三品大官，毕竟他初入官场便是着作佐郎（从六品上），执掌编撰国史。 “贽儿，那你就跟我进宫一趟吧！” 李冶带着陆贽出门驾车前往皇宫。 紫微宫，徽猷殿。 李冶入宫后方才得知这是王贵妃召见自己，她顿时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她跟王清微很少有过往来，对方身居后宫也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 “参见贵妃娘娘。” “参见贵妃娘娘。” 李冶和陆贽两人朝着王清微弯腰行礼。 “李大夫真不愧为江南才女，竟然能把陆状元培养得如此出色。” 王清微亲眼见到陆贽果然英俊潇洒，他那帅气的脸庞令人难以忘怀，气质独特而迷人，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美男子，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散发着自信和从容。 李冶黛眉微蹙询问道：“不知贵妃娘娘召见我们母子可有要事？”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只是我身居后宫听说陆状元才高八斗，因此才把你们母子召入宫中，若有冒犯还望多加担待。” 王清微面露善意表现出谦逊有礼，她不以贵妃身份来压人，并且对着宫女们说道：“来人，还不快点给李大夫和陆状元赐座。” 李冶和陆贽两人随即入座，晋阳公主殷玲珑躲在屏风后面偷看。 王清微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新年过后陆状元就十七岁了吧？” “是的。” 陆贽面容端庄不卑不亢回答道。 王清微开始图穷匕见说道：“陆状元真是貌比潘安，才同子建，不知李大夫可有帮他找到贤妻成家立业？” 这话一出，李冶瞬间表情僵硬起来，闹了半天这是看上她的义子陆贽？ 只是李冶还以为王清微这是在给别人牵线，她面露难色说道：“微臣正想帮他寻找贤妻成家立业……” 还没等待李冶说完，王清微脸上闪过激动之色，她急不可耐插话道：“莫非李大夫还没开始为陆状元寻得贤妻？” “这个……那个……”? 李冶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趁着李冶还没反应过来，王清微面露笑容朝着屏风喊道：“玲珑，你出来吧。” 晋阳公主殷玲珑莲步轻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的身上穿着蓝色纱裙，裙上绣着精美的花卉图案，头上戴着金簪步摇，三千青丝如瀑直下，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犹如仙子一般清丽动人。 “参见晋阳公主！” “参见晋阳公主！” 李冶和陆贽两人连忙起身朝着殷玲珑作揖行礼。 殷玲珑俏脸通红螓首微低，她内心害羞得不敢直视陆贽，只能走到自家娘亲身边候着。 王清微一脸意味深长说道：“李大夫，若是我要跟你结为亲家，想把晋阳公主许配给你家贽儿，不知你可否赏这个脸啊？” 听到这话，李冶顿时感到傻眼，她实在没想到王清微竟然是想把晋阳公主下嫁给陆贽，于是直言不讳反问道：“贵妃娘娘为何会相中我家小子？” “那是因为陛下看上你家贽儿，所以本宫才想要把晋阳公主嫁给他。” 王清微毫不讳忌解释道。 第233章 亚欧大陆的丝绸之路 殷无咎早就想把陆贽招为女婿，他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贤臣良相，这才有意下嫁公主给他。 王清微得知殷无咎有意把陆贽招为女婿，再加上晋阳公主殷玲珑心仪于他，故而先下手为强，避免其他人家捷足先登。 李冶一时半会也不敢答应下来，她需要回去好好思考。 王清微见到李冶已经开始心动，她也没有强行留人，于是便让殷玲珑把他们母子两人礼送出去。 殷玲珑俏脸通红螓首微低，这般害羞模样倒是引起陆贽的喜爱。 积善坊，李府。 李冶和陆贽母子两人很快回到家里，她在思考要不要答应这桩婚姻。 陆贽看见李冶满脸忧愁之态，他便站出来开玩笑说道：“母亲何必如此忧虑，贵妃娘娘有意把晋阳公主下嫁贽儿，这不更说明你教导有方吗？” “贽儿，你又在跟为娘说笑啦。” 李冶面露难色苦笑道：“我本来只想为你寻找书香门第之女，你十六岁便考中科举状元，若无意外来日必定为当朝宰相，又何必再跟皇家结亲徒增烦恼呢？” “那么母亲是要拒绝王贵妃吗？” 陆贽有些好奇问道。 李冶摇了摇头反驳道：“娘亲岂敢拒绝王贵妃，她是皇帝陛下的宠妃，又是太原王氏的嫡女，她的四个哥哥皆为勋爵贵族，万万不可得罪于她。” 这话一出，陆贽基本摸清李冶的心思，无非就是让他迎娶晋阳公主殷玲珑。 李冶一脸表情复杂对着陆贽问道：“贽儿，若是为娘让你迎娶晋阳公主，你会因此怨恨我吗？” 陆贽态度诚恳回答道：“母亲所做一切皆是为我考虑，贽儿岂会怨恨母亲。” “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李冶眼中闪烁着泪水，她对待陆贽完全就是视如己出。 陆贽同样把李冶视为亲生母亲进行对待，他们两人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母子关系，但是在感情上就跟亲生的没有多大差别。 紫微宫，贞观殿。 王清微听说殷无咎睡醒以后，连忙赶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你确定她会同意吗？” 殷无咎感觉有点不靠谱，毕竟他早就暗示过李冶。 王清微自信满满说道：“陛下，那要是她答应下来，你可愿意为玲珑下旨赐婚？” “这当然没问题啊，朕本来就想把陆贽招为女婿，若能办到这功劳算你的。” 殷无咎拍着胸脯保证道。 王清微从殷无咎这里得到保证，她就知道这门亲事成啦。 李冶需要为了陆贽考虑未来仕途，她也不敢拒绝王清微，很快再次入宫同意这门亲事，殷无咎随即为殷玲珑下旨赐婚。 由于殷玲珑尚未正式行及笄之礼，所以她需要等待一年后才能跟陆贽成婚。 殷无咎不但将殷玲珑下嫁给陆贽，他还把殷璇玑许配给韦皋。 韦皋担任临屯太守九年有余，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恪尽职守，因此殷无咎把他调回洛阳充任羽林将军（正三品），并且还将平阳公主殷璇玑下嫁给他。 如今大夏帝国的开国元勋逐渐凋零，去年燕国公李光弼薨于任上，其弟李光进接任为渤海节度使。 雍国公沈天风和辽国公郭子仪皆因岁数过大，他们两人主动提出辞官养老。 殷无咎同意他们两人辞官养老，毕竟这两人确实岁数太大，郭子仪已经七十四岁，沈天风亦有六十五岁。 现在殷无咎需要快点提拔一批武将上来，因此他特别重视将门子弟，为此才把两位公主嫁给苏劫和韦皋。 辽国公郭子仪辞官养老以后，殷无咎委任三皇子殷天恒接任辽州节度使，同时又把安北大都护府改为满洲，委任王武俊为满洲节度使，让他把治所迁移到东北地区的三江平原。 单于大都护府改为塞州，夏无忧为塞州节度使。 燕然大都护府改为蒙州，郑相如为蒙州节度使。 目前大夏帝国统辖三京二十三州，分别为东京府、北京府、西京府、云州、辽州、幽州、冀州、青州、豫州、徐州、扬州、荆州、越州、楚州、梁州、益州、黔州、交州、雍州、凉州、平州、渤州、西州、满洲、塞州、蒙州。 随着大夏帝国的疆域持续扩张，越来越多的问题急需解决。 例如西州距离洛阳实在太远，殷无咎只能派遣皇子加以镇守，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西域地区不会分裂出去。 殷无咎准备重新规划丝绸之路，以往中原王朝的陆上丝绸之路只局限于河西走廊，而今大漠南北都是大夏疆域，因此可以在此开辟草原丝绸之路。 最重要的是，亚欧大陆的地缘格局正在发生巨大变化。 吐蕃帝国发兵大举入侵葱岭以西地区，并且打着复兴萨珊波斯的旗号大举西征，在持续不断的战争中，原有的丝绸之路彻底中断，粟特胡商尽数沦为吐蕃奴隶。 以前丝绸之路能够连接亚欧大陆，那是因为粟特胡商在中间起到巨大作用，毕竟他们能够精通各国语言，又能带着各国特产来往穿梭进行贸易。 在殷无咎的规划之中，新的陆上丝绸之路不再通往伊朗高原，而是北上连接南俄草原，只需要把大夏商品卖给可萨汗国，再由可萨人去卖给其他国家。 可萨汗国乃是西突厥可萨部迁徙到南俄草原所建立，他们在伏尔加河的南俄草原进行畜牧，因此成为亚欧大陆一个比较重要的中转站。 对于大夏帝国来说，可萨汗国完全可以替代粟特胡商，尤其是在拂菻国（拜占廷帝国）和大食国（阿拉伯帝国）频繁爆发战火之际，南俄草原早已变成亚欧大陆丝绸之路上最安全的贸易线路。 大夏商人只需要把商品卖给可萨汗国，可萨人做个倒爷赚取商税，亦可转手加价把大夏商品卖给拂菻国和大食国。 殷无咎决定把这任务交给四皇子殷天浩，唯有打通亚欧大陆的贸易路线，西域地区大漠南北才能跟着受益，不然的话，这两个地方迟早都会脱离中原王朝的控制。 只有以利诱之，方能持之以恒。 第234章 重建大唐 火寻国，乌浒城。 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正在讨论当下局势。 “皇兄，根据可靠的消息情报，夏帝殷无咎已经返回中原，他在西域地区留下大量精锐，并且还让他们屯田戍边，这下我们想要重新夺回来就难啦。” 李倓一脸冷静分析着当前局势。 李俶面露忧愁唉声叹气说道：“哎，你我兄弟两人励精图治十年有余，不料到头来终归是一场空，你说咱们还有希望复兴大唐吗？” “皇兄何必如此气馁，纵使我们一时半会难以收复大唐江山，但是要在这里重建大唐倒也不难，毕竟这种事情古已有之。” 李倓自信满满鼓励道。 这话一出，李俶顿时有些好奇问道：“倓弟，莫非以前也有人跟我们一样逃亡至此？” “是的，皇兄您可还记得古籍文献记载的月氏人？” 李倓若有所指回答道。 李俶顿时陷入深深思考，他略微沉吟说道：“朕记得前汉孝武皇帝时期，大汉朝廷派遣博望侯张骞持节西行寻找大月氏，意欲联合西方的大月氏人夹攻匈奴。” “看来皇兄还记得九百年前的大月氏人，不妨就让臣弟给您说下大月氏人的前世今生。” 李倓滔滔不绝解释道：“相传月氏乃是西戎部族之一，早在春秋战国便游牧在河西走廊，控弦之士二十万人，势力强大，常年与匈奴为敌。” “秦末时期大漠南北存在月氏、东胡、匈奴三大胡人势力，东胡强而月氏盛，彼时匈奴头曼单于不得已向月氏低头，并且还把儿子冒顿送去成为质子。” “后来冒顿从月氏逃回匈奴故地，他经过精密部署弑父杀死头曼单于，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匈奴单于，而后励精图治，开始四处扩张，先后击败东胡和月氏两大部族。” “月氏人为了躲避匈奴人的持续追杀，大部分人放弃河西走廊逃往天山北麓，因此称为大月氏；另有一小部分人逃往祁连山与羌人杂居，故而称为小月氏。” “匈奴人相助乌孙王子猎骄靡追杀大月氏至天生北麓，大月氏人被迫再次西迁，落脚于葱岭以西的乌浒河，最后在此成就一番霸业，就连粟特人都自称是大月氏人的后裔。” 听到这话，李俶不由自主燃烧起斗志，他一脸兴奋无比问道：“倓弟，你这是要朕效仿大月氏人在此重建大唐？” 李倓微微点头说道：“是的，臣弟发现这火寻国正好处于乌浒河下游流域，土壤肥沃适宜耕种，绿洲面积相比其他地方更加庞大，粮食产量足以养活上百万人。” “目前吐蕃大军打着复兴萨珊波斯的旗号大举西征，大食和吐蕃两国互相鏖战，昭武诸国的吐蕃军队肯定不会太多，而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们应该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发兵进攻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只要能把他赶出萨末鞬城，昭武诸国各地城邑的粟特人必定会起义反抗，届时吐蕃军队疲于应付必败无疑。” 李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随着吐蕃开始奴役昭武诸国，粟特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只是李俶实在不敢贸然行动，他已经输不起啦。 本来西域汉人经过休养生息，人口数量飙升到十六万五千户，大约一百万人，可惜仍然无法抵挡大夏军队的猛烈进攻。 大概有三十万汉人百姓跟随李俶迁徙到花剌子模绿洲，其中年轻丁壮六万多人，这些汉人百姓才是西域唐军的基本盘。 要是这三十万汉人百姓全部死光，胡人番兵立刻就会反客为主，因此李俶需要保持西域唐军的强大实力，这样他才有办法号召胡人番兵。 “倓弟，汉人军队朕不能交给你，胡人番兵你想抽调多少都行。” 李俶还是过于谨小慎微。 李倓思考片刻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汉人军队里在这里屯田种地，臣弟带领胡人番兵攻打达扎路恭，吐蕃军队主要集中在萨末鞬城，其余各地城邑仅仅只有少量驻军而已。” “我只需要把萨末鞬城团团包围起来，随后派人到处散播假消息，宣称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已死，如此一来昭武诸国的粟特人肯定会起兵响应。” 李俶认可李倓的作战计划。 李倓随即把众将召集起来，一众名将齐聚帐下，他开始部署作战计划，动员十五岁以上的胡人男子全部参战，因而征得十万番兵。 为了能够更好指挥这群胡人番兵，李倓抽调精锐骨干充任基层军官。 在准备完毕后。 李倓带着十万番兵浩浩荡荡开始出征，这支大军直扑萨末鞬城。 康国，萨末鞬城。 达扎路恭近日以来非常烦恼，尚结悉赞磨派人从他这里调走两万精兵，致使昭武诸国的吐蕃驻军只剩一万五千人。 虽然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告诉他夏天就会有援军抵达，但是达扎路恭觉得这非常危险，毕竟仅靠这一万五千人很难镇压住昭武诸国的粟特人。 最重要的是，达扎路恭害怕西域唐军前来攻打。 为了谨慎起见，达扎路恭逐步把各地驻军收缩到萨末鞬城，待到夏天援兵抵达之时，再把吐蕃驻军重新派遣出去。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倓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带兵从乌浒河逆流而上，粟特人果然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昭武诸国纷纷拨乱反正。 本来达扎路恭在昭武诸国里面有安插吐蕃军官。 昭武诸国面对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他们选择诛杀达扎路恭所任命的吐蕃军官，拉起队伍拨乱反正。 由于李倓率领主力大军包围萨末鞬城，所以达扎路恭对于昭武诸国拨乱反正亦是无可奈何，他只能选择龟缩在城内坚守待援。 达扎路恭在城内还有一万五千吐蕃精兵，除此之外还有两万五千粟特奴隶，两者相加仍有四万军队，这也难怪他有底气守住萨末鞬城。 直到李倓亲自来到萨末鞬城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座大城难以攻下，更别说城内还有储存数百万石粮食，各种各样的粮草物资应有尽有。 达扎路恭站在城楼上观察敌情，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慌张之意。 第235章 联军围攻萨末鞬城 李倓带着十万番兵在城外安营扎寨，他在思考如何才能攻下萨末鞬城。 这一路走来几乎都没遇到什么战斗，吐蕃精兵完全龟缩在城内，这让李倓感到非常头疼，他想指望这帮胡人番兵攻下萨末鞬城实在太难。 为此李倓只能把众将召集起来商讨意见，他坐在主位上开口问道：“诸位将军，你们可有办法拿下萨末鞬城？” 论惟贞率先站出来说道：“太弟殿下，根据可靠情报，城内吐蕃守军还有三四万人，微臣认为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你可有办法智取萨末鞬城？” 李倓郑重其事问道。 论惟贞摇了摇头苦笑道：“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乃是出自恩兰氏，深得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的信任，对他亦是誓死效劳绝不二心，因此微臣一时也找不出计谋对付他。” “行吧，那你先退下吧。” 李倓一脸失望摆了摆手说道。 “遵命！” 论惟贞重新退回人群之中。 白元光面色严肃站出来说道：“太弟殿下，达扎路恭之所以龟缩不战，那是因为他在城内粮草充足。若是我们能够派人潜入萨末鞬城的粮仓，一把火烧掉吐蕃守军的粮草辎重，那么他们只能选择出城应战。” “要想派人潜入萨末鞬城，这可不是那么简单便能做到。” 李倓同样觉得白元光的计划不靠谱。 “哎！” 白元光只能唉声叹气退回人群之中。 对于龟缩在城内的达扎路恭，大唐众将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倓想要快点攻下萨末鞬城，他害怕吐火罗地区的吐蕃军队北上支援。 虽然尚结悉赞磨从达扎路恭这边调走两万精兵，但是这支军队并没用于西征，而是用来驻守吐火罗地区。 如今大部分吐蕃精兵在伊朗高原跟大食军队进行鏖战，中亚地区的昭武诸国兵力空虚，因此李倓才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抱玉一脸视死如归说道：“太弟殿下，若是想要急于攻下萨末鞬城，微臣愿意领兵攻城。” “你估摸着要多久方可拿下萨末鞬城？” 李倓想要听听李抱玉有几分把握。 李抱玉抱着必死心态回复道：“只需一个月时间，微臣就有把握攻入萨末鞬城，如若不胜，甘当受罚！” “好，那孤就拜托李将军啦！” 李倓决定把这场攻城战的指挥权交给李抱玉。 “多谢太弟殿下的信任！” 李抱玉弯腰行礼接过李倓的指挥权。 李倓立刻派人前往昭武诸国，要求他们把国内所有攻城器械带来。 昭武诸国不想继续再让吐蕃奴役，他们接到通知后马上采取行动，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开始在萨末鞬城下集结。 神武十五年，三月初一。 李抱玉决定在这天发起总攻，其弟李抱真负责带兵攻城。 两万胡人番兵疯狂朝着萨末鞬城冲击过去，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全部用上，数百架云梯已然搭上城墙，唐军将领纷纷冲锋在前鼓舞士气。 “用力推啊！！！” 李抱真歇斯底里怒吼道。 他带着八百名大力士推着攻城车驶向城门，这辆车上横梁挂着一根粗大原木，前端有金属头，依靠士兵们合力抓住向后摆动猛烈撞向城门，依靠惯性和动能来破坏城门结构，借此来达到攻破城池。 这些大力士都是李抱真专门挑选出来，在开战前又是好酒好肉伺候他们，使其在攻城战中发挥最大力气。 八百名大力士冒着箭雨推着攻城车缓缓驶向城门，众人合力抓起攻城槌猛烈撞击城门。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一二三……撞……一二三……撞……” 李抱真面目狰狞怒吼道：“速速给我撞开城门……撞开城门……撞开城门……” 这八百名大力士轮番上车推动攻城槌撞击城门，仅用半个时辰便把萨末鞬城的瓮城城门撞破。 “轰！” 随着萨末鞬城的瓮城城门撞开，攻城将士的士气迅速暴涨。 瓮城乃是古代城市的主要防御设施之一，可加强城堡或关隘的防守，而在城门外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建立，设有箭楼、门闸、雉堞等重要工事。 由于前方就是萨末鞬城的瓮城，所以李抱真没有冒险进入，他知道想要攻下这座大城也不是那么容易。 萨末鞬城好歹也是康国都城，大致分为内城、外城、瓮城三重结构。 现在李抱真仅仅只是攻破瓮城的城门而已，他还要跟吐蕃守军争夺瓮城，而不能贸然带兵攻入，不然的话，这会受到瓮城城楼四面八方的攻击。 第一天攻城战下来。 李抱玉清点伤亡人数，阵亡人数高达六千人。 达扎路恭没想到第一天瓮城城门就遭到攻破，敌军攻城能力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为了能把萨末鞬城这块硬骨头啃下来，昭武诸国几乎把国内所有攻城器械全部带来，不仅有李倓十万番兵，还有五万粟特联军。 这十五万联军完全包围住萨末鞬城，大家也都知道城内有大量粮食和金银财宝，争着想要破城进入抢掠一番。 当初达扎路恭洗劫昭武诸国的粟特商人，上万胡商遭到抄家洗劫死于非命，他通过抄家得到大量财物，这些东西全部囤积在萨末鞬城的仓库，里面堆满金银珠宝和绢布绸缎。 虽然在去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派人挑出一些运回逻些城献给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但是城内仓库依旧堆满很多财物。 在这一刻，达扎路恭忽然觉得仓库财物就是烫手山芋，他下令打开仓库任由吐蕃将士随意索取，就连立下军功的粟特奴隶也可自取。 一时之间，城内的粟特奴隶反而开始倒向吐蕃阵营。 达扎路恭疏散钱财换取粟特奴隶的效忠，越来越多的人主动帮忙守城，毕竟城内百姓也害怕联军破城后烧杀抢掠。 最主要的是，达扎路恭直接把钱财疏散出去，这些财物就算落到城内百姓的手上，他们自然不愿意再交出去。 第236章 联军攻破萨末鞬城 在接下来几天日子里，十几万联军轮番发起猛攻，齐心协力攻破萨末鞬城的外围瓮城，这让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感到压力巨大。 李抱玉乃是大唐名将中少数几个能够指挥大兵团作战的人，再加上他又是粟特人，因此昭武诸国愿意统一听从他的调配。 随着瓮城尽数丢失，达扎路恭只能依靠萨末鞬城的外城坚守，内城则是康国王宫的所在之地，根本无法容纳那么多人。 这些日子联军为了拿下萨末鞬城的外围瓮城，为此付出三万人的伤亡数字，反观吐蕃守军这边仅仅伤亡六千人而已。 虽然联军将士死伤惨重，但是没人愿意就此退兵，大家打完还要进城抢劫一番，不然的话，这岂不是白打了吗？ 李抱玉指挥十几万联军将士轮番进攻，数十架抛石机日夜不停轰炸城内，基本上就是人休息而机器不休息。 本来联军诸将还担心吐火罗地区的吐蕃军队北上支援，没想到一连几天都没听到什么风声，宛如不动如山坐视友军覆灭。 在这一刻，联军诸将顿时再无后顾之忧，所有将士更加齐心协力围攻萨末鞬城，并且派人写信射入城内进行劝降。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不仅没有阻止，他反而趁水摸鱼抹黑城外联军，伪造书信劝降城内百姓，信中言语几乎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声称若不马上开城投降，破城之时男女老少尽数屠灭。 城内百姓纷纷吓得惊慌失措，不约而同选择死守萨末鞬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面这帮恶魔杀进城来。 双方将领开始斗智斗勇。 十几万联军在围攻萨末鞬城期间，李抱玉派遣士兵秘密挖掘地道，挖到外城的城墙底下便停止下来，准备放火烧毁支撑地道的梁柱，如此一来地道坍塌，连同上面城墙也会失去支撑轰然倒塌。 为了不让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发现到自己意图，李抱玉这才选择日夜不停猛攻萨末鞬城，在城外制造震天动地的杂音，因此覆盖住挖掘地道的声音。 李抱玉之所以敢在李倓面前立下军令状，那是因为他有把握拿下萨末鞬城，而这地道攻势才是他的真实目标。 在十几万联军将士的猛攻之下，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愣是没有发现李抱玉的真实意图。 经过二十天时间挖掘地道，联军将士顺利把地道挖到城墙底下，于是放火烧毁支撑地道的梁柱。 “轰隆隆！！！” 下一刻，萨末鞬城的外城城墙轰然倒塌，这情况基本就跟李抱玉预料中差不多。 严阵以待的联军将士开始冲入萨末鞬城，双方在城内展开激烈厮杀。 达扎路恭意识到大祸临头，他赶紧下令把吐蕃骑兵集合起来，打开马厩放出全部战马，准备带着残兵败将逃出萨末鞬城。 趁着联军将士在城内烧杀抢掠，达扎路恭集中一万吐蕃骑兵冲出萨末鞬城，他带着这一万人马向南而逃，准备去跟吐火罗地区的吐蕃军队进行会合。 “不好，吐蕃军队这是想要溜走！” 李抱玉瞬间脸色大变，他赶紧吩咐浑瑊率兵追杀。 浑瑊旋即率领一万胡骑紧追不舍，这支骑兵部队皆为披甲之士，主要由铁勒人、沙陀人、葛逻禄人、突骑施人所组成，而这也是他的精锐王牌。 达扎路恭见到浑瑊率兵追杀上来，他干脆调转马头杀出回马枪，两军混战中绞杀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浑瑊在混战中惨遭流矢射中，他本人身受重伤退出战场。 达扎路恭轻而易举击退浑瑊追兵，随后他继续带着吐蕃骑兵南下吐火罗地区。 浑瑊眼睁睁看着吐蕃大将达扎路恭就这样溜走，他只能拖着疲惫伤躯回到萨末鞬城。 由于达扎路恭撤得过于仓促，所以他根本来不及烧毁掉萨末鞬城的粮仓，数百万石粮食就这样落入联军将士的手上。 联军将士攻入萨末鞬城烧杀抢掠，城中百姓惨遭灭顶之灾，康国往日繁华已经不复存在，大量房屋沦为废墟。 在烧杀抢掠一番过后，联军将领在康国王宫召开会议，讨论接下来该如何抵挡吐蕃大军的反攻。 李抱玉在此次攻城战中表现出色，他率先站出来说道：“如今吐蕃主力在呼罗珊地区跟大食军队进行鏖战，吐火罗地区的吐蕃驻军肯定不多，何不趁此良机南下进攻。” “只要我们联军能够攻占吐火罗地区，呼罗珊的吐蕃主力势必进退两难，乌浒河流域百姓亦会跟着拨乱反正举兵起义，说不定借此还能歼灭掉葱岭以西的吐蕃大军。” 这话一出，联军将领纷纷陷入思考之中。 李倓觉得李抱玉对于当下局势过于乐观，他愁眉苦脸说道：“李将军，你可别忘记西域夏军早已进驻拔汗那国，又在俱战提修建城池要塞，对于他们不可不防啊。” “是啊，太弟殿下说得有理。” 白元光同样赞同李倓所虑之事，他一针见血说道：“此番拔汗那国的西域夏军没有兵出俱战提，无非忌惮于阗王尉迟胜驻守在石国柘折城。” “要是我们联军将士大举南下攻打吐火罗地区，西域夏军必定兵出俱战提，进而拔除掉石国柘折城，届时夏军再也不用担心来自侧翼袭击，因此我认为千万不可南下进攻。” 联军将领自然知晓夏蕃两国的友好关系，他们认为白元光所说并无道理。 虽然殷无咎已经返回中原洛阳，但是他在西域地区留下大量精锐，并且还准备迁徙三十万户百姓充实西州各郡。 即使借给联军将士再大胆子，他们也不敢主动进攻西域夏军，毕竟大夏相比吐蕃还要更加恐怖。 当初殷无咎以举国之力先后调动二十五万大军进行西征，还专门抽调两个万户的汉家牧民从草原进军，累计兵力数量接近三十万人，这恐怖的动员能力震慑住到所有国家。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慑于大夏帝国的强大国力，他才赶紧派人授权达扎路恭，让他在必要时刻跟殷无咎进行谈判。 葱岭以西的昭武诸国同样知道大夏强于吐蕃，再叫他们主动招惹西域夏军，这确实有点不太现实。 第237章 可萨汗国的使团 神武十五年，四月初一。 西州，碎叶郡。 可萨汗国派遣一支规模庞大的使团前来碎叶城，表面上说给皇帝陛下朝贡，实际是想跟大夏帝国通商贸易。 这支使团里面还有很多拂菻商人，他们携带大量货物，除少量贡品之外，余下皆是要跟大夏帝国互相贸易。 可萨汗国和拂菻国一直维持着友好的联盟关系，两国联姻共同对抗大食国。 拂菻国之所以能够顶住大食国的扩张浪潮，南俄草原的可萨汗国功不可没。 大食国经常需要面临两线作战，不仅要在小亚细亚半岛用兵，还要在高加索地区屯兵驻守，严防可萨骑兵南下袭击。 如今大食国已经快要三面楚歌，幸亏哈里发曼苏尔雄才大略，他部署得当这才防御住可萨汗国、拂菻国、吐蕃帝国的三方夹击。 目前拂菻皇帝乃是君士坦丁五世，他的皇后便是可萨公主齐扎克。 君士坦丁五世听闻吐蕃人打着复兴萨珊波斯的旗号大举西征，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包围黑衣大食的宏大战略，于是派遣其子利奥四世跟随可萨使团前往东方之地寻找吐蕃和大夏。 利奥四世跟着可萨使团来到碎叶城，他发现这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历史上大汉和罗马惺惺相惜互相吹捧。 罗马评价大汉平和度日，永无战争，人口众多，幅员辽阔，充满智慧，法律严明，充满正义，物资丰富。 大汉评价罗马有类中国，诸国仰之如周京，居然大一统之势，都城高峻，黄金之地，香木为梁，疆土四辟。 拂菻国（拜占廷帝国）作为罗马帝国的继承者，自然也把中原王朝往更美好的方向去想，下意识认为能生产丝绸的国度就该很富有，不可避免出现距离产生了美。 “莫非这赛里斯人不是生产丝绸的国度？” 利奥四世带着疑问进入碎叶城。 碎叶太守辛京杲负责接待这支使团，幸好使团里面有精通多国语言的粟特人，双方通过翻译过后亦可交流。 利奥四世一脸疑惑问道：“请问你们真是赛里斯人吗？” 史大力负责翻译转述利奥四世的话，他是来自昭武九姓之一史国粟特人。 辛京杲有些懵逼反问道：“什么赛里斯人？” 史大力曾经带着各国特产来往穿梭进行贸易，他随即便跟辛京杲解释道：“辛太守，赛里斯人意为丝国人，这是罗马人对于中原百姓的称呼。” “好吧，我明白啦。” 辛京杲微微点头开口说道：“那你告诉他这不是中原大地，这里距离中原足有七千里地，想要前往洛阳朝贡还需要得到皇帝陛下的允许。” 史大力随即翻译转述辛京杲的话。 这话一出，利奥四世顿时感到震惊无比，他怀疑辛京杲该不会在吹牛逼吧？ 史大力语重心长解释道：“赛里斯人的故乡远在万里之外，此地曾经还是西突厥汗国的故地，可萨汗国的先祖们便是从这向西迁徙。” 经过史大力一番解释之后，利奥四世瞬间明白过来，难怪他觉得碎叶城落后无比，原来这里只是赛里斯人的边境城池。 因为碎叶城还没来得及重建，所以看上去自然人烟萧条。 利奥四世请求能够前往中原，史大力立刻通过翻译告诉辛京杲。 辛京杲毫不犹豫拒绝道：“十五年前安禄山起兵造反，中原大地惨遭生灵涂炭，皇帝陛下厌恶胡人，他肯定不会同意你们前往中原的请求。” 史大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无奈把辛京杲的话翻译给利奥四世，并且还把安禄山起兵造反的事情全盘托出。 利奥四世听闻蛮族造反灭亡赛里斯人的王朝，他瞬间感到非常震惊，这不就跟罗马帝国非常相似吗？ 拂菻国（拜占廷帝国）自诩为罗马人，罗马帝国的覆灭跟蛮族有着巨大关系。 辛京杲对于可萨使团朝贡一事不敢自作主张，他准备派人把这支使团带往伊犁郡安西城，交由西州节度使马燧去处理。 可萨使团购买粮草补充物资，旋即启程前往伊犁河谷的安西城。 这一路上利奥四世经常向史大力打听关于中原王朝的信息，他不禁唉声叹气说道：“这赛里斯人好像不是想象中那般友好。” 史大力对于利奥四世非常尊敬，他只能模棱两可解释道：“看来蛮族造反确实给赛里斯人造成巨大损伤，为此他们才不信任我们。” 二十年前史大力曾经到过长安，他非常清楚大唐帝国究竟有多么强盛，不曾想到这个强大王朝竟会轰然倒塌，皇族子孙尽数流亡到葱岭以西的昭武诸国。 神武十五年，四月三十。 可萨使团顺利抵达伊犁河谷的安西城，西州节度使马燧早就接到辛京杲的书信，他派人负责接待这支使团，并且写信快马加鞭送往洛阳。 利奥四世跟随可萨使团来到安西城，他一眼就能看出赛里斯人果然是高度文明的国家。 眼前这座城池占地面积达到四百万平方米，长宽两千米，城垣高有二十米，高山河流穿城而过，城内有居民区和街道商铺，城外还有大片良田耕地。 “赛里斯人果然名不虚传啊，这真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文明国度。” 利奥四世不由自主赞叹出声。 史大力同样感到非常震惊，他颇为感慨说道：“我记得二十年前这里好像还是一座小城，不知何时变成一座雄武无比的大城。” 安西城就是曾经的弓月城，后来李倓对此进行扩建，以此作为安西都护府的治所，因此周边地区到处都是汉人百姓。 本来伊犁河谷生活着很多突骑施人，但是他们已经逃往碎叶以西地区，这些外族胡人根本不敢投降大夏帝国。 这也是为什么伊犁河谷见不到任何突骑施人，毕竟大夏帝国对于外族胡人确实太过残暴。 殷无咎极度厌恶外族胡人，他宁背一世之屠夫骂名，也不会让他们有犯上作乱的机会，就使用汉家的剑，为汉家儿郎争取阳光下的土地。 第238章 三国同盟 马燧本以为至少要一年半载才能得到洛阳朝廷的回复，不曾想到四皇子殷天浩改封为西王，他带着三万户大夏百姓正往西域地区迁徙。 这三万户大夏百姓拖家带口有二十万人左右，每户人家都有三百贯钱的巨额补贴，他们在出发前采购各种各样的农具以及生活物资，甚至还购买马匹和车辆用于运输。 这二十万人的移民大军从正月十五开始出发，截止五月中旬已经陆续抵达西州各郡，大夏帝国在西域地区的人口数量瞬间飙升。 四皇子殷天浩带着两千贴身卫队来到伊犁郡安西城，他本来是想上任后遣使前往南俄草原的可萨汗国。 没想到可萨汗国已经派遣使团找上门来，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四皇子殷天浩立刻接见这支可萨使团，双方很快展开贸易谈判。 可萨汗国的使团代表为阿史那契，他是来自突厥王族阿史那氏，又是利奥四世的舅舅，他的妹妹正是君士坦丁五世的皇后齐扎克。 阿史那契请求两国开展贸易，四皇子殷天浩要求使用金属货币作为结算款项，而非往常两国贸易的以物易物，这让他感到非常为难。 对此阿史那契随即提出反对意见，他据理力争说道：“西王殿下，两国贸易通常都是以物易物，互通有无，为何还要金属货币作为结算款项？” 四皇子殷天浩郑重其事解释道：“两国贸易使用金属货币作为结算款项最是适合，这样双方按照货物价值从事买卖，你们需要什么大可拿出金属货币进行购买。” 这话一出，阿史那契倒是觉得很有道理，思考过后他便同意下来。 正好他的使团带有很多黄金白银，这些都能用于购买绢帛、瓷器、茶叶、铁器等中原特产。 双方顺理成章达成贸易共识。 利奥四世趁机提出想要前往中原的请求，可是遭到四皇子殷天浩的强烈拒绝，毕竟他也没有表态出自己的身份来历。 此番拂菻皇帝君士坦丁五世派遣他跟随可萨使团，主要就是让他寻找吐蕃人，希望借此结成三国同盟，共同瓜分黑衣大食。 本来利奥四世还想先去游历赛里斯人的中原故乡，在受到明确拒绝后，他又请求借道前往吐火罗地区。 这次四皇子殷天浩同意下来，他答应派人护送利奥四世以及可萨使团前去吐火罗地区。 虽然利奥四世没有如愿以偿，但是他在西域夏军的帮助之下，这才顺利找到达扎路恭和尚结悉赞磨两位吐蕃大将。 可萨汗国、拂菻国、吐蕃帝国结成三国同盟，他们准备三面夹击黑衣大食。 可萨使团完成使命后再次跟大夏帝国进行借道，从碎叶城重新出发返回南俄草原。 昔日室点密可汗开创西突厥汗国的基业，联手萨珊波斯灭掉中亚大地的嚈哒人，同时还向西继续扩张，疆域领土直达黑海沿岸，其中可萨人作为突厥别部参与这次行动。 后来西突厥汗国的统叶护可汗上位，他干脆册封可萨部落的首领为“叶护”，任命他管理北高加索和黑海沿岸的南俄草原。 在统叶护可汗逝世之后，西突厥汗国内部纷争加剧，可萨人闷头在南俄草原猥琐发育，一跃成为亚欧大陆的草原帝国，控弦之士高达数十万人，开始作为独立的力量登上历史舞台。 可萨人与拂菻国互相配合，共同攻打萨珊波斯，胜利后双方瓜分萨珊波斯在外高加索的土地。 随着萨珊波斯覆灭之后，大食国强势崛起成为中东地区的霸主。 这个时候可萨人已经建立可萨汗国，控制着从里海到第聂伯河，从高加索山脉到奥卡河以及克里米亚之间的广大地区，并且跟拂菻国维持着盟友关系，两国联姻共同对抗大食国。 本来拂菻国自视甚高，他们自诩为罗马帝国的继承者，血统高贵，因此皇族男子绝不允许跟蛮族联姻。 然而面对大食国的扩张浪潮，拂菻国只能通过联姻跟可萨汗国走到一起，这背后显然有诸多考虑。 大食国取代萨珊波斯成为中东地区的霸主以后，接二连三从拂菻国手上夺走大片领土，甚至还包围住拂菻国首都君士坦丁堡长达一年之久。 拂菻国难以抵挡大食国的扩张浪潮，这才不得已跟可萨汗国结成盟友。 在可萨汗国的帮助之下，两国总算遏制住大食国的扩张浪潮。 虽然可萨汗国和拂菻国联手遏制住大食国，但是两国关系因宗教问题变得非常紧张。 可萨汗国为了缓解紧张局势，曾经派遣使团向更远的大唐帝国寻找援助，尤其是在天宝年间曾经三次向李隆基朝贡。 立国百年的可萨汗国取得不小成果，究其原因跟它借助自己特殊的地理位置，坚持商业贸易分不开关系。 各国商队来往于南俄草原的可萨汗国，这为国内带来大量商税，这些税收成为可萨汗国的主要收入，因此才有办法养活数十万军队。 如今可萨汗国正式跟大夏帝国开展贸易往来，战略重心开始向东转移。 可萨汗国准备向东扩张吞并乌古斯人和钦察人，这样就能直接跟大夏帝国接壤起来，还不用担心有人劫持草原丝绸之路的商队。 乌古斯人和钦察人本来都是属于突厥语系，故而可萨汗国确实有办法吞并这两个游牧部落。 阿史那契返回南俄草原的可萨汗国以后，他立刻率领十万胡骑发起东征，乌古斯人率先惨遭打击。 乌古斯人不愿意屈服于可萨汗国，双方在大草原上展开激烈厮杀，整个中亚大地乱成一锅粥。 尤其是在夏季到来的时候，吐蕃援军正式抵达吐火罗地区，达扎路恭发兵北上进犯昭武诸国。 这次达扎路恭不再接受昭武诸国的投降，他想要把粟特人屠灭干净，反正吐蕃帝国已经从天竺地区迁来大量百姓。 达扎路恭准备把这些天竺百姓迁徙到昭武诸国的土地上，这样粟特人再也没有机会兴风作浪。 第239章 诸君随我拼死一战 吐蕃帝国的兵力优势实在太大，能够源源不断从天竺地区征召丁壮奴隶，昭武诸国根本不可能会是对手。 虽然吐蕃军队或许会暂时失败，但是面对国力方面的巨大差距，昭武诸国的粟特人感到绝望。 达扎路恭麾下军队数量高达二十万人，这其中有十八万人皆为天竺奴隶，就算死掉再多人他也不会觉得心疼。 面对达扎路恭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联军将士完全支撑不住，毕竟按照这种情况再打下去，只怕昭武诸国的粟特人都要全部死绝。 因为达扎路恭已经狠下心来想要屠灭粟特人，所以昭武诸国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吐蕃帝国使用少量东岱武士搭配大量天竺奴隶，轻易便能拉起数十万大军，这压根不是昭武诸国所能抵挡下来。 神武十五年，八月初一。 康国，萨末鞬城。 达扎路恭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来到萨末鞬城，这一路上走来他屠灭昭武诸国，幸存下来的粟特人拖家带口逃亡至此。 在这生死存亡时刻，大唐名将李抱玉再次挺身而出，他率领十万联军出城迎战。 论惟贞认为只要能够在野战中击败吐蕃大军，那么便能通过抓获俘虏补充军力，只有这样才能跟着达扎路恭周旋下去。 李抱玉采纳论惟贞的意见，他没有选择死守萨末鞬城，而是出城跟吐蕃大军进行决战。 两军相隔一箭之距，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决战。 联军将士人人深知这是生死存亡之战，所有将士抱着必死决心，一旦战败必定亡国灭种，因此他们已经输不起这场战争。 李抱玉对着全体将士大声呐喊：“生死存亡，在此一战，诸君随我拼死一战！” “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联军将士歇斯底里呐喊出声，他们说着突厥语和粟特语。 战役伊始。 两军将士随即陷入焦灼大战，双方在正面战场上投入大量兵力，战阵纵横，使得首尾相距甚远。 从早上打到中午，两军短兵相接展开厮杀，致使战场之上烟尘四起。 吐蕃大军主要由天竺奴隶所组成，虽有东岱武士充任基层骨干，但是士兵素质明显跟不上来，打得越久弱点便暴露出来。 尤其是在烟尘四起的战场上，这帮天竺奴隶听着喊杀声震天动地，众人纷纷心惊胆战，再加上站了一个上午又累又饿，军中士气已经濒临崩溃。 倘若没有两万东岱武士在压住阵脚，吐蕃大军的天竺奴隶早就溃不成军。 论惟贞敏锐观察到吐蕃阵线开始摇摇欲坠，他连忙对着李抱玉进言道：“李将军，吐蕃大军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现在正是派出精锐骑兵发起突击的好时机。” “好，传令浑瑊出战！” 李抱玉旋即下达军令。 浑瑊立刻带着八千胡骑从侧翼猛攻吐蕃大军，并且从吐蕃阵线的豁口冲杀进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规模骑兵，吐蕃侧翼的天竺奴隶果然溃不成军，所有奴隶吓得夺路而逃。 达扎路恭也不愧为吐蕃名将，他亲眼见到天竺奴隶已经溃不成军，随即舍弃掉侧翼阵线，有条不紊收拢残兵败将，同时派出吐蕃精锐的东岱武士压住中军阵脚。 只是达扎路恭还是低估这些天竺奴隶溃败下来的后果。 数万奴隶败退下来把吐蕃精锐都给裹挟进去，不出意外还是冲乱吐蕃中军，正好浑瑊带着八千胡骑跟在后面驱兵掩杀。 奴隶大军打个顺风杖还行，一旦在不利态势下与敌人交战，基本上跑得比兔子还快。 浑瑊驱赶数万奴隶冲击吐蕃中军，而那里正是达扎路恭的位置所在。 虽然达扎路恭麾下军队高达十五万人，但是大多数人皆为天竺奴隶，而今在战场上又是陷入颓势，自然不可避免会兵败如山倒。 达扎路恭只好弃军而走，他带着中军和后军五万人马向后撤退，其余十万大军独留在战场中。 浑瑊没有选择追击达扎路恭，他带领八千胡骑从背后突袭吐蕃大军，这支疲惫之师再也支撑不住，有人丢盔弃甲四处逃窜，更多的人则是丢掉武器跪地投降。 联军将士斩首三万六千人，俘虏降卒六万四千人，自身伤亡仅仅不到两万人，这场战役以吐蕃惨败而告终。 “赢啦！” “我们赢啦！！” “是啊，我们赢啦！！！” 联军将士热泪盈眶欢呼雀跃。 李抱玉亲自前来视察吐蕃降卒，他发现这些俘虏皆为天竺奴隶，大部分人都是从天竺地区征召而来的丁壮奴隶，其中吐蕃精兵只有两千人而已。 “哎，这达扎路恭真是狠心，他竟然舍得抛弃掉这么多天竺奴隶。” 李抱玉唉声叹气说道。 论惟贞看见李抱玉满脸忧愁之态，他便站出来解释道：“李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吐蕃能够源源不断从天竺地区征召丁壮奴隶，因此我们只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那么才能战胜吐蕃大军。” “此次我们俘虏降卒六万多人，何不把他们赐给有功将士？这样也不用派人看管这么多天竺奴隶，还能增加联军将士的兵力数量。” 李抱玉认可论惟贞的意见，他微微点头说道：“那就依你之言吧！” 随着李抱玉连续两次击败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他的威望如同旭日东升蒸蒸日上，就连李倓也快要无法跟他相提并论。 所幸李抱玉一直忠于大唐朝廷，他开始号召联军将士加入大唐朝廷，希望借此增强西域唐军的整体实力。 如今昭武诸国接二连三惨遭吐蕃灭国，粟特人已经意识到必须团结一致，他们不能再跟以前那样各自为战，故而听从李抱玉的号召正式加入大唐朝廷。 大唐朝廷收编十四万联军将士，并且把他们统一编为“西域番兵”，这里面有粟特人、铁勒人、沙陀人、葛逻禄人、突骑施人、吐蕃人、天竺人，真可谓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十四万西域番兵效忠大唐朝廷，使得大唐成功在中亚大地重建起来，西域联军的兵力数量飙升到二十万人，其中西域唐军占到六万人。 第240章 牢不可破的联盟 西州，伊犁郡。 达扎路恭在萨末鞬城外惨败消息很快传到大宛郡，夏军随即把这份情报快马加鞭送往伊犁郡安西城。 四皇子殷天浩接到来自大宛郡的情报，他同样感到匪夷所思，就连西州节度使马燧都没想到吐蕃大军竟会败得一塌糊涂。 “马将军，你觉得这份情报是真是假？” 四皇子殷天浩半信半疑?问道。 马燧脸色严肃微微摇头说道：“西王殿下，我也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按照常理来说吐蕃大军不应该败得如此之惨，毕竟领兵之人乃是达扎路恭。” “西域联军所宣传的俘斩十万吐蕃将士，我认为应该有巨大水分，这里面肯定会有大量奴隶，实际上吐蕃精兵不会太多。” “众所周知，吐蕃主力基本都在呼罗珊地区跟黑衣大食进行鏖战，达扎路恭麾下哪有那么多吐蕃精兵，撑破天也就是奴隶大军而已。” 马燧非常清楚吐蕃精兵的战斗意志，这些精兵强将皆为东岱武士所组成，单论实力丝毫不输大夏军队。 四皇子殷天浩眉头紧皱说道：“听闻吐蕃赞普往吐火罗和呼罗珊两地先后派遣十五个东岱，总兵力大约在十五万人，并且还从天竺地区征召数十万奴隶。” “要是西域联军所俘斩的是十万东岱武士，那么吐蕃大军肯定会伤筋动骨；倘若西域联军所俘斩的是十万天竺奴隶，那么吐蕃大军很快又会卷土重来。” 马燧认为四皇子殷天浩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他倾向于吐蕃应该是损失十万天竺奴隶。 四皇子殷天浩眉开眼笑说道：“反正他们打得越激烈越好，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至少这段时间内不用担心他们会来犯界。” “我们正好趁此良机大力建设西州各郡，移民戍边开垦荒地，组建西州军保境安民，争取早日把恢复生产。” 马燧一脸兴奋的样子说道：“陛下准备从三府之地迁徙三十万户汉人百姓充实西州各郡，只要再有十年时间，这里将会永远成为大夏疆域。” 四皇子殷天浩奉命镇守西州，他做梦都想建功立业，奈何这里人口实在太少，无奈只能从头到脚重新建设。 几天过后。 大宛郡继续传来前线情报，吐蕃大军损失人员大部分都是天竺奴隶，而非四皇子殷天浩所期待的东岱武士，这让他白白高兴一场。 吐蕃境内只有六十一个东岱，最多能够动员数十万军队，这些东岱武士才是吐蕃主力，奴隶军和仆从军死掉再多也不会动摇到吐蕃根基。 这些年来吐蕃高层为了适应边境作战，开始效仿中原王朝设置节度使管理边境地区，而这也为日后灭亡埋下巨大伏笔。 虽然大夏帝国同样还保留着节度使制度，但是节度使们早已受到极大限制，只保留着领兵打仗的最高权力。 各州节度使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连同旌节都是存放在两位监军手上，只有战时才能拿出来使用。 虽然殷无咎允许节度使们不必请示便宜行事，但是旌节保管在两名监军手上，只有外出打仗之时才能领取。 每位节度使还会配备两名监军，他们并不参与任何军务，平时只需负责保管旌节，战时则是随军出征记录过程，同时秘密监视主帅的一举一动，并把这些消息汇给朝廷和皇帝。 节度使们经过殷无咎多年以来持续削弱，再也不用担心会出现藩镇割据这种情况。 因为节度使所掌握的权力跟都督差不多，唯一区别在于各州都督没有皇帝所赐予的双旌双节，所以遇到大规模战事必须请示朝廷，而不能像节度使那样便宜行事。 可结果蕃方面并没效仿大夏朝廷限制节度使们的权力。 达扎路恭和尚结悉赞磨两位吐蕃大将皆为节度使，他们手上掌握着巨大权力，基本上就跟诸侯王没什么两样。 四皇子殷天浩认为吐蕃照此下去，疆域领土扩张越大，那么只会死得越快而已。 因为吐蕃高层没有任何办法约束边境地区的节度使们，所以边境地区失控那是迟早的事情。 例如吐蕃大将尚结悉赞磨扶持起萨珊波斯，他通过波斯王这个傀儡独掌大权，表面上还是受到吐蕃高层的控制，实际上随时随地都可以割据一方。 目前吐蕃大将尚结悉赞磨正在跟黑衣大食鏖战于伊朗高原，两国已经投入数十万军队，对于这场战争谁也输不起。 为了能够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黑衣大食的哈里发曼苏尔遣使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前往洛阳朝贡，请求大夏帝国能够出兵攻击吐蕃。 哈里发曼苏尔自然知晓夏蕃两国的友好关系，他并不寄希望于大夏帝国真会出兵帮忙，主要目的是想让夏军不要相助吐蕃军队。 只要大夏朝廷保持中立态度，那么黑衣大食便可继续跟大夏帝国保持贸易往来，同时联合西域唐军共同对付吐蕃。 哈里发曼苏尔从大夏帝国这边大肆采购武器铠甲，他准备先集中所有力量对付吐蕃，于是派遣使者通过里海绕道出使西域唐军。 大食和大唐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大食通过里海运输援助西域唐军，使其能在中亚大地继续牵制住吐蕃大军。 截止到今年以来，大食已经援助西域唐军五万件武器以及三万套铠甲，这其中还有五千套铁甲，这极大提升大唐朝廷的整体实力。 西域唐军之所以能从黑衣大食这边得到援助，这些都要归功李泌的外交成果。 李泌深知西域唐军对于中亚大地的地缘格局至关重要，因此他才敢向黑衣大食张口讨要援助。 黑衣大食确实需要西域唐军拖住吐蕃大军，只有这样才能两面夹击葱岭以西的吐蕃大军。 大唐朝廷一边拿着黑衣大食的援助，一边猥琐发育增强实力，前线打仗交给胡人番兵，汉人将士主要负责屯田种地和后勤运输，最大限度保存西域唐军的有生力量。 第241章 组建西州军 神武十五年，九月初一。 洛阳城，含元殿。 此时大夏朝廷内部正在陷入激烈争执，宰相们和文武百官围绕着西域问题展开激烈讨论。 中书令颜真卿站出来发泄不满说道：“当初西域之战总共支出九千七百万贯，这还没算上移民戍边的额外费用。” “要是按照陛下所规划的迁徙三十万户汉人百姓充实西州各郡，每户人家补贴三百贯钱，那么合计就要九千万贯，两者相加在一亿八千七百万贯。” “纵使我朝国库富甲天下，那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再这么下去只怕家底都要全部败光，还望陛下能够三思而后行啊！” 殷无咎同样跟着头疼起来，他也知道颜真卿说得在理，开拓西域确实属于赔本赚吆喝。 当初殷无咎以举国之力先后调动二十五万大军进行西征，还专门抽调两个万户的汉家牧民从草原进军，累计兵力数量接近三十万人。 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是天文数字，这些都要朝廷财政出来兜底，而且里面还涉及到朝堂上的权力之争。 关东集团的文臣武将对于开拓西域表现出强烈不满，大家希望皇帝陛下适可而止，不要变成以关东之赋税，养关西之兵马。 大夏朝廷想要加强对于西域地区的控制力，那么就要投入大量资金，而这肯定会引起关东集团的强烈不满。 因为大夏朝廷的财政收入来自关东地区，所以关东集团的文臣武将肯定不愿意把钱扔到西域，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利益回报。 以往大夏朝廷开拓东北地区和南方之地，关东集团的文臣武将都是乐于见成，这两大区域板块能够跟中原大地连接起来，前期投入资金建设，后期有利朝廷增加税收。 西域之地对于中原大地实在太远，哪怕重新开启陆上丝绸之路经济带，在贸易上关东地区也无法获得多少利益，反而还要朝廷每年投入大量资金。 最要命的是，大夏朝廷的财政收入来自关东地区，主要集中在幽、冀、豫、青、徐、扬、荆、楚、越等九州之地，他们宁可开发岭南也不愿意往西域投入资金。 殷无咎只能顺势掐灭往西域方向扩张的野心，他毫不犹豫跟关东集团站在一起，并且唉声叹气说道：“这是朕之过也，众卿不妨说说该如何解决西州的后续问题。” 御史中丞卢迈随即出来建议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西州应该要考虑到可持续发展，正所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组建西州军更要量力而为，万万不可穷兵黩武。” 本来殷无咎想要为西州军组建一百零八个营，统辖镇兵十五万人，每年军费大约需要四百万贯，没想到关东集团的文臣武将强烈反对。 对此殷无咎并没感到任何恼怒，他内心反而感到非常欣慰，这就代表着关东集团的文臣武将敢于指出皇帝错误。 西域地区想要养活十五万军队确实有点困难，这也难怪关东集团的文臣武将纷纷反对。 谏议大夫李冶通过察言观色，她敏锐发现到殷无咎此时愿意纳谏，她旋即站出来慷慨陈词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赞同卢中丞的意见，但是现有计划绝对不能打乱，此番开拓西域和移民戍边已经花费上亿贯钱，一旦放弃等于前功尽弃。” “欲保秦陇，必固河西；欲固河西，必斥西域。这十六字永远都是维护西北稳定的重要方针，微臣认为应该适当减少凉州军和雍州军的军队数量，转而抽调精锐骨干加强西州军，这样既不会穷兵黩武，又可保证边境安全。” “如今夏蕃两国处于友好状态，吐蕃战略重心转移至葱岭以西地区，加之大漠北南皆为我朝疆域，游牧胡人灰飞烟灭，因此凉州和雍州两地不再需要保持庞大军备。”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纷纷赞同李冶的建议。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众所周知，李冶之所以能够稳坐谏议大夫那么多年，那是因为她懂得如何进谏，所谏之言皇帝还能听得进去，而这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 什么是高级谏官？ 不是说你能够提出好的谏言，那你就是高级谏官。 高级谏官需要提出好的谏言，你还要让皇帝心甘情愿去改正。 李冶厉害之处在于她的语言能力，她从来不会直言犯谏，而是以迂回方式劝谏皇帝，故而得到殷无咎的高度赏识。 殷无咎坐在皇位上微微点头，他朝着崔乾佑问道：“侍中令，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崔乾佑本来就是凉州节度使，后来他调入洛阳朝廷担任侍中令，为此殷无咎需要考虑到他的意见。 本来殷无咎还担心崔乾佑会持反对态度，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下来。 崔乾佑郑重其事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赞同适当减少凉州军和雍州军的军队数量，眼下吐蕃主力都在呼罗珊地区跟黑衣大食进行鏖战，雍凉之地确实没必要再跟以前那样维持庞大军备。” “侍中令，你觉得凉州军和雍州军需要多少兵力才能保境安民？” 殷无咎略微沉吟问道。 崔乾佑思考片刻开口回答道：“十五万精兵足以保证雍凉之地太平无事。” “好，那朕就依你所言。” 殷无咎决定采纳崔乾佑的意见，只保留十五万精兵驻守雍凉之地。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纷纷出来表示附议。 殷无咎立刻调整西北地区的兵力部署。 他裁减掉凉州军和雍州军十万人马，再把他们全部编为西州军，适当减少凉州军和雍州军的军队数量，这样既能抽调精锐骨干编入西州军，还不会穷兵黩武增加军费负担，又可保证边境稳定。 雍州节度使下辖三十六个营，统辖镇兵五万人，战马三万匹。 凉州节度使下辖七十二个营，统辖镇兵十万人，战马五万匹。 西州节度使下辖七十二个营，统辖镇兵十万人，战马五万匹。 第242章 南方大开发(上) 殷无咎为了移民三十万户汉人百姓充实西州各郡，他准备动用皇家内帑出这笔费用，而不依靠大夏朝廷的国库支出，这样关东集团的文臣武将也就无话可说。 如今大夏朝廷的内部矛盾越来越多，殷无咎不仅需要考虑各方意见，他还要避免大臣们发生内斗倾轧。 今年以来，殷无咎已经裁撤掉幽州军和云州军，尤其是在东北夷狄灰飞烟灭以后，幽云之地不再需要设置藩镇。 如今大夏朝廷还保留着九大藩镇，从东北到西北分别为满洲、塞州、渤州、辽州、平州、雍州、凉州、西州、蒙州，所辖精锐边军数量达到六十万人，其中骑兵部队三十万人。 满洲节度使下辖三十六个营，统辖镇兵五万人，战马两万匹， 塞州节度使下辖二十八个营，统辖镇兵四万人，战马四万匹。 渤州节度使下辖五十八个营，统辖镇兵八万人，战马三万匹。 辽州节度使下辖七十二个营，统辖镇兵十万人，战马五万匹。 平州节度使下辖四十三个营，统辖镇兵六万人，战马一万匹。 雍州节度使下辖三十六个营，统辖镇兵五万人，战马三万匹。 凉州节度使下辖七十二个营，统辖镇兵十万人，战马五万匹。 西州节度使下辖七十二个营，统辖镇兵十万人，战马五万匹。 蒙州节度使下辖一十四个营，统辖镇兵两万人，战马两万匹。 虽然殷无咎想要裁撤各地藩镇，但是东北地区和西北地区仍然还要部署重兵集团，最多只能减少边军规模。 大夏帝国经过十五年的高速发展，三京二十三州编有一千三百五十六万户，大约九千三百五十二万人，疆域面积达到一千一百万平方公里，东到朝鲜半岛，西至帕米尔高原，南达中南半岛，北接西伯利亚。 虽然殷无咎一直在延缓陷入马尔萨斯陷阱，但是大夏帝国的百姓数量仍然在持续增长。 要是殷无咎没有往东北地区移民迁徙，只怕中原大地的人口数量早就爆满，届时一场天灾人祸便能毁掉大夏帝国的江山社稷。 空间！ 生存空间！ 汉家百姓的生存空间！ 殷无咎需要加大力度移民开发南方地区，长江以南还有很多土地尚未得到开垦，完全可以把中原大地多余人口迁移过去。 南方地区丘陵居多，本来不太适宜耕种，导致很长时间南方发展相对落后，狩猎在生活中依旧占有较大比例，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广泛存在。 以前南方山民在初春之际，会先将山上树木砍倒，待木枝干燥后放火焚烧，用作肥料，趁土热以种播之，坐等收获。 这是一种很原始的山地利用形式，采用顺坡而耕又不设堤埂，加上刀耕火种对于植被破坏，每逢大雨，雨水便会顺坡而下，冲刷掉大量田土及其养分，水土流失十分严重，这对当地环境的破坏很大。 历三年，土脉竭，不可复树艺。 杜甫早就指出这种刀耕火种的方式不可持续，土壤肥力衰减，粮食产量下降，显而易见，故而没种几年便需要再觅新山，重新刀耕火种开辟新田。 这种原始落后的种田方式称为畲田。 殷无咎早就意识到畲田难以为继，只有更加精细和可循环的梯田才是可持续发展， 梯田，顾名思义就是修田如梯。 这是一种在丘陵山坡地上沿等高线方向修筑的条状阶台式或波浪式断面的田地，根据坡面不同可分为水平梯田、坡式梯田、隔坡梯田、反坡梯田等类型。 梯田在精细管理下，能够有效防止坡地水土流失，起到很好的蓄水、保土、增产作用。 修筑梯田属于非常系统的工程，首先开垦梯田要选择适宜的地点来规划，焚烧清除杂草林木，破土垦耕，开拓田块。 接下来就是根据山势高低筑成有层次的台阶，从山顶到山麓，把整座山开成层层的梯级，在边缘筑起高于田面的阶埂，这样便可包裹住农田，有效防止水土流失。 山民们还可以通过平整土地，开沟起垄等措施浇灌种植谷物，梯田种植主要讲究因地制宜。 由于梯田需要大量人力修筑和维护，所以这种精耕细作的种田方式很难在地广人稀的社会形态下得到推广。 在历史上要到两宋时期，梯田才会迎来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这也是为什么宋朝之后各个朝代，南方经济都是超越北方经济。 殷无咎在建立大夏帝国之初，他就下令南方官员要把梯田这种精耕细作的种田方式编写成书，这样有利于在全国推广开来。 这十几年来南方百姓明显取得不错成绩，粮食产量节节攀升，就连西南地区的梁州、益州、黔州都在大规模利用丘陵山地开垦梯田。 随着精耕细作的梯田方式推广开来，南方大开发得以全面铺开，大夏帝国的耕地面积迅速暴涨，因此这才没有发生粮食危机，暂时延缓陷入马尔萨斯陷阱。 发展的问题只能靠发展解决，这是一种积极的挑战方式。 当前问题解决不了，那是因为能力不够，但是努力发展会使生产力变得更加强大，从而自然而然的解决问题。 这么多年以来，大夏百姓的生活水平基本恢复到盛唐时期的开元年间，一斗粟米普遍在十五钱到三十钱之间，很多地方的陈粮粟米只需一斗十钱。 美中不足就是盐价还没降到开元年间，一斗粗盐在五十钱左右，对比以往降低一半有余。 其实底层百姓倒是吃得起盐，可大部分人还是用不起盐，对于他们来说想要把肉类和蔬菜制作成腌制品，这盐价成本实在太高。 其实古代百姓都能吃得起盐，每年摄入多少克盐都能算得一清二楚，毕竟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盐吃多了会出人命的。 古代百姓更多属于用不起盐，比如要把肉类和蔬菜加工成腌制品储存起来，那么就要消耗大量粗盐。 以前盐价常年维持在一斗百钱，逼得很多人铤而走险买卖私盐。 无奈之下，殷无咎只能遵从市场规律，他也逐步调整盐税降低价钱，从一斗百钱下降到一斗五十钱，并且提升制盐技术，降本增效扩大产出。 只要官盐在市场上击败私盐，那就不用担心私盐份子还会层出不穷。 第243章 南方大开发(下) 紫微宫，含元殿。 殷无咎跟宰相们正在讨论国事，他坐在皇位上开口说道：“黑衣大食不远万里前来朝贡，此次进贡五十万两黄金和上万件珠宝玉器，另外还有一千名波斯美女。” “黑衣大食请求我朝发兵相助，声称事成之后还有厚礼答谢，由此可见，吐蕃大军在呼罗珊地区确实取得不小成果，竟能逼得哈里发曼苏尔来向我们求援。” “诸位爱卿不妨说说看各自想法，我朝到底要不要发兵相助黑衣大食，要是不愿意出兵帮忙，那么该如何拒绝哈里发曼苏尔，朕想要听听你们有何意见。” 尚书令李萼面露微笑表态说道：“众所周知，夏蕃两国乃是兄弟之国，我朝怎可做出背刺之事，大食国这是不了解实际情况，真是让人感到为难啊！” “尚书令，朕听你说得好像很为难的样子，那你怎么还笑得很开心啊？” 殷无咎同样面露笑意问道。 尚书令李萼连忙收敛脸上笑容，他一脸严肃说道：“启禀陛下，大食国远在万里之外，我们根本没必要为了他而得罪吐蕃，毕竟吐蕃每年都会从我朝这边采购茶叶、食盐、绢帛、铁器等生活物资。” “大食国无非就是想要让夏蕃两国贸易中断，这样吐蕃大军便无法从我朝购买到生活物资，从而导致军队实力整体下降。” 殷无咎故意表现出难为情说道：“吐蕃和大食皆为我朝友邦，看着他们打起来朕也感到为难，这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看来只能婉拒大食国的请求。” “陛下圣明！” 宰相们纷纷赞同殷无咎这种做法，大家巴不得吐蕃和大食两国拼个你死我活，这样大夏帝国才能多卖一些武器铠甲赚取真金白银。 这么多年以来，洛阳钢铁厂的年产量逐步攀升，从八千万斤飙升到一亿六千万斤，这钢铁产量明显开始过剩。 吐蕃和大食两国正好爆发大规模战争，对于武器铠甲的需求量与日俱增，自然而然会来寻找大夏帝国进行采购。 除此之外，殷无咎还开始在民间普及各种各样的生活铁具，想尽办法消化掉洛阳钢铁厂的钢铁产量。 因为殷无咎想要依靠市场来提高生产力，所以他必须向各国大量出口商品货物，再从他们国家以低廉价格大规模进口原材料进行加工。 例如大夏帝国每年对外贸易货物以茶叶、食盐、绢帛、铁器、陶瓷为主，用以换取黄金、白银、铜钱、珠宝、玉石、皮毛、香料、棉花、谷物等众多商品。 其中皮毛、香料、棉花、谷物这些大宗商品以低廉价格大规模进口，从东南亚到非洲东部的广大地区，沿海诸国都能大量提供，因此大夏帝国在贸易上拥有绝对的定价权。 由于大夏商人在对外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所以能够获取大部分商业利润，连同大夏朝廷跟着征收到越来越多的商税。 大夏朝廷允许海外商人在指定地点自由贸易，又在各州港口设置市舶使对于来往船舶征收关税。 如今海上丝绸之路经济带日趋繁华，开埠以来，海外贸易十分昌盛，使得大夏帝国的航海技术突飞猛进。 海港口的造船能力突飞猛进，民间经济之繁荣，东西文化之冲撞交流，这为沿海各州注入新风，雅俗共赏，海纳百川，遂成就海派之独特面貌。 去年大夏朝廷的商税收入高达两千八百万贯，这些都要归功海外贸易的盛行。 为了避免地方上的官商勾结太过深入，殷无咎还专门把全国富商召集到洛阳进行收编，给予他们皇家商人的特殊身份。 这些皇家商人归属太府寺统一管理，位同士人，姑且算是拿到做官资格，每年需要把一定商业利润上缴皇家内帑。 皇帝本人只负责收钱，再按照上缴利润高低进行排名，每隔五年上缴利润靠前的皇家商人将会征辟为官，而这也算是为富商们所准备的入仕道路。 三百六十行，行行能入仕。 殷无咎这是在培养民间资本，顺便为皇家内帑增加财政收入，毕竟官商勾结屡禁不止，与其让富商们花钱贿赂官员，还不如让他们乖乖上缴利润。 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 集体强不强，全靠领头羊。 大夏帝国开始把中原大地的汉人百姓逐步迁徙到长江以南，由此展开轰轰烈烈的南方大开发，加大力度投资经营荆州、楚州、越州三地。 这些地方都是位于长江流域的水系范围，经济发展潜力巨大，水路来往交通较为方便，因此容易吸引中原百姓前来垦荒。 中原百姓只需要顺着大运河南下，那么便能通过长江水系直达荆州、楚州、越州三地，甚至还能借助灵渠连接珠江水系前往岭南交州。 这一时期岭南交州还是烟瘴之地，气候环境十分恶劣，到处都是原始的热带雨林，瘴气横行，鳄鱼大象随处可见，顶多只有红河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获得开发。 殷无咎考虑到岭南气候属于热带雨林，这种气候环境只有本地人才能适应下来，因此他鼓励交州汉人生育，而非通过移民政策。 若是从中原大地迁徙汉人百姓到岭南交州，估计很多人都会因水土不服而亡，这也是为什么中原百姓不愿意前往交州各郡开垦荒地。 公元八世纪的地球环境处于温暖期，全球平均温度相比现代社会高出两度，长江以南大部分地方常年无霜，非常合适种植粮食。 南方水田基本都能做到一年两熟，甚至不乏还有一年三熟，再加上精耕细作与合理施肥，每亩良田年均产出高达六石左右，粮食产量远远超出北方旱田。 大夏帝国想要继续拓展生存空间，南方大开发那就势在必行，唯有广阔无比的南方大地才能容纳更多汉家百姓。 最重要的是，海上丝绸之路经济贸易主要集中在东南沿海，经济中心南移已经不可避免，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历史大趋势。 殷无咎所能做的就是顺应历史潮流的大趋势，以海上经济贸易为跳板，逐步把大夏帝国从传统意义的陆权国家改变为海陆兼备的复合国家。 第244章 王怀忠辞官致仕 殷无咎跟宰相们讨论完国事后，众人很快离开含元殿，只有御史令王怀忠有事遗留下来。 今年入秋以后天气变冷，王怀忠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他准备借此机会向皇帝陛下致仕，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爱卿可有要事？” 殷无咎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 王怀忠直接向殷无咎进言道：“启禀陛下，微臣年老体弱不堪重任，请求辞去官职，回到家乡养老。” 在听到王怀忠想要辞官致仕，殷无咎脸上闪过惊讶之色，他不置可否反问道：“爱卿，那你认为谁能接替你的官职？” 王怀忠考虑片刻随即说道：“扬州牧崔佑甫，此人忠贞正直，有贤臣良相之才，在扬州任上执政宽简，政声蔼然，深得百姓们的爱戴，老臣保举他出任御史令，还望陛下委政于他。” “崔佑甫确实适合出任御史令，朕记得他还曾经担任过侍御史，让他执掌御史台倒也轻车熟路。” 殷无咎面露微笑淡淡说道：“正好崔佑甫最近入朝汇报扬州事务，那朕就派人把他召到宫中。” “陛下圣明！” 王怀忠见到殷无咎答应下来，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这就代表着一生仕途即将功成身退。 崔佑甫接到口谕立刻入宫觐见，他朝着皇位上的殷无咎作揖行礼：“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 殷无咎站起身来走下玉阶，他很快来到崔佑甫面前说道：“爱卿治理扬州八年有余，劳苦功高，朕有意把你调回洛阳委以重任。” “今日王爱卿向朕请求辞官致仕，他保举你出任御史令，执掌御史台监察朝廷官吏事务，不知你本人有何想法？” 这话一出，崔佑甫内心掀起巨大波澜，实在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有意委任他为御史令。 崔佑甫非常清楚御史令位高权重，他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于是有条不紊回答道：“能得陛下与御史令的信任，微臣必定不负期望。” “好，那朕就委任你为御史令。” 殷无咎正式委任崔佑甫为御史令，他一跃成为御史台的最高长官，同时加封王怀忠为开府仪同三司（文散官，从一品），晋爵荣国公（爵位，从一品），让他荣归故里告老还乡。 崔佑甫和王怀忠两人顺利交接。 由于崔佑甫已经调入洛阳为官，所以扬州牧一职顿时空缺出来。 殷无咎决定派遣御史大夫卢迈出任扬州牧，他为人诚实忠厚，责己严而责人宽，奉公守纪不谋私利，胸怀坦荡，待人谦恭，作风正派，从不拉帮结派。 最重要的是，卢迈还是崔佑甫的外甥，让他接替自家舅舅充任扬州牧再好不过，这样有利他们两人快速完成交接。 卢迈和崔佑甫两人果然很快完成交接任务，他接到圣旨后旋即走马上任。 崔佑甫入朝拜相在洛阳中引起很大轰动，他的门庭瞬间被那些逢迎谄媚的人挤破，因此收到各种礼物数不胜数，连同博陵崔氏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 因为崔佑甫和崔乾佑两人都是来自博陵崔氏，所以大家才会感到震惊无比。 当年博陵崔氏参与科举舞弊，博陵崔氏的门生、故吏、亲信、朋党全部都被连根拔起，大部分人落到抄家流放辽州的下场，基本就跟范阳卢氏一样彻底沦为寒门庶族。 虽然崔佑甫出身博陵崔氏，但是他并非依靠父母恩荫入仕，因此并没卷入科举舞弊。 本来博陵崔氏已经快要日落西山，没想到崔乾佑和崔佑甫两人先后拜相，这确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只不过博陵崔氏永远也恢复不到以前那样的望族地位，科举舞弊彻底得罪天底下的读书人，这名声算是彻底救不回来啦。 如今博陵崔氏大量族人都被流放到辽州，因而逐步转型为将门世家，希望以后通过军功入仕。 洛阳城，韩府。 户部侍郎韩滉满脸笑容回到家里，今天早上他跟同僚们一起去给崔佑甫送礼道喜，正好遇到中书舍人秦玉卿，便把她邀请到家中做客。 秦玉卿虽是皇帝陛下的御前红人，但她还是会给韩滉一个面子，毕竟他是三品大官的户部侍郎。 “秦舍人请坐吧！” 韩滉非常礼貌招呼着秦玉卿，他若有所指问道：“不知你如何看待荣国公辞官致仕？” 秦玉卿随即入席而坐，她一脸云淡风轻微笑道：“荣国公选择在这时候急流勇退，真不愧为跟陛下征战沙场的元从功臣，这气魄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提并论。” “陛下特地加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晋爵荣国公，使其荣归故里告老还乡，而这也是嘉奖他十几年来整肃吏治的成果。” “这十几年来御史台弹劾过数以千计的贪官污吏，这不仅是陛下在背后鼎力支持，亦是荣国公眼里容不得沙子，换做别人估计不敢这么严苛。” 韩滉倒也认同秦玉卿的看法，他内心佩服王怀忠既能拿得起，又能下定决心放得下，换做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这么干脆利落。 昔日王怀忠在担任清河别驾的时候，他就跟着殷无咎在河北起兵反抗安禄山，这一路上立下不少功劳，开国之初晋爵太原郡公。 后来殷无咎把王怀忠调来洛阳担任御史令，他听从皇帝命令展开旷日持久的整肃吏治，一大堆贪官污吏惨遭抄家流放，其中还有大量勋爵贵族卷入其中。 换做别人估计早就退缩，然而王怀忠却是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导致很多官员背地里记恨着他。 只是碍于王怀忠位高权重，他又是深得殷无咎的信任，因此这么多年以来才能平安无事。 更何况殷无咎从来不是兔死狗烹之人，他经常在文武百官面前主动维护王怀忠，使他更加充满信心整肃吏治，大力打击贪官污吏的腐败行为。 如今殷无咎又把王怀忠晋升为荣国公，让他告老还乡功成身退，这对后来者起到一个很好影响，那就是不用担心皇帝会卸磨杀驴。 第245章 韩滉的污点 殷无咎曾经还给韩滉画下一个大饼，暗示来日有意提拔他为宰相。 韩滉只需要做好本职就行，在没犯错的情况下，这样才能步步高升。 正好韩滉以清廉勤勉而闻名，精通文簿登记事务，他一直想着能够拜相居于庙堂之上，因此极力交好中书舍人秦玉卿，希望通过她揣测皇帝陛下的圣意。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权力大小并不完全取决于正式的官职高低，而是与权力的距离密切相关。 靠近权力中心的人，即使官阶职位不高，那么也能获得相应的权力，这种现象在社会中非常普遍，完美体现权力结构的复杂性。 中书舍人秦玉卿官居正五品上，她深得殷无咎的信任，这是皇帝陛下的御前红人，就连三品大官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韩滉出生于开元十一年，算起来他年纪只有四十八岁，他完全可以熬资历，只要不犯过错，日后拜相确实没什么太大问题。 只是韩滉跟随过第五琦和杨炎，又曾经收受少量贿赂而遭到罚款，在仕途上已经存在污点，他担心会成为拜相路上的障碍，这才需要秦玉卿关键时刻在皇帝身边替自己美言几句。 他太渴望进步啦。 当时朝廷户部贪墨成风，韩滉仅仅官居户部郎中而已，他只能随大流跟着贪污受贿。 韩滉贪污受贿的行为确实值得可恨，但是他随大流的心思却值得原谅。 古语有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官场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大家不免都要面对选择站队。 在整个户部官吏贪墨成风的时候，要是韩滉依然保持洁身自好，那他很容易就会被人孤立，而在官场被人孤立起来，那就距离倒台不远啦。 或许有人认为韩滉这是假清高，用心比贪官污吏还要更加可鄙，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入官场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话又说回来啦。 就算你真能坚持原则不下水，这河水也会自动上来扑你。 彼时杨炎的贿赂账本记录中，整个尚书省唯独杨绾和刘晏没有接受他的贿赂，连同尚书令李萼都是照拿不误。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去跟皇帝陛下告状，直到杨炎和元载两人把手伸到羽林军，这下彻底触碰到殷无咎的底线，以弑君造反为罪名诛灭三族。 事后殷无咎按照杨炎的贿赂账本进行抓人。 所幸韩滉仅仅收受一百贯钱的贿赂而已，他在缴纳罚金后便重新官复原职，顶多在仕途上留下污点而已。 这个污点多年以来困扰着韩滉，他就怕有人翻起旧账，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抄家流放。 这也是为什么韩滉极力交好中书舍人秦玉卿。 就在韩滉和秦玉卿闲聊之时，右补阙杜黄裳刚好上门拜访。 韩府婢女走进屋里低声细语说道：“主人，杜补阙登门拜访。” “你快快请他进来。” 韩滉赶紧下令把杜黄裳带到大厅。 秦玉卿顿时面露笑容问道：“杜补阙乃是神武十一年的二甲进士，外界传闻韩侍郎曾经在科举考试的问题上指点过他，不知此事可否属实？” “秦舍人真是说笑啦，我跟遵素贤弟一见如故而已，哪里谈得上指点人家。” 韩滉模棱两可回答道。 秦玉卿不禁哑然失笑说道：“韩侍郎你还真指点过他啊！我记得他在神武八年没有录取为新科进士，没想到在神武十一年就能考中二甲进士，原来背后是有高人指点。” “秦舍人谬赞啦！” 韩滉表现得非常谦虚，他可不敢在秦玉卿面前自诩高人。 杜黄裳在韩府婢女的带领下来到大厅，他踏入屋里便发现到秦玉卿，于是恭恭敬敬对她作揖行礼：“卑职见过秦舍人。” “杜补阙不必多礼。” 秦玉卿站起身来微笑以对，她朝着韩滉辞别说道：“韩侍郎，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那就不打扰你啦。” “秦舍人，那我送送你吧。” 韩滉亲自把秦玉卿礼送出韩府。 秦玉卿在韩滉的礼送下离开韩府，她坐着马车逐渐远去。 韩滉很快重新回到韩府大厅，他略微有些不满说道：“遵素贤弟，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找我呢？” “太冲贤兄，这可不能怨我啊，愚弟又不知道秦舍人在你家里做客。” 杜黄裳确实没料到秦玉卿正在韩府做客，倘若知晓他肯定不会过来打扰。 因为秦玉卿乃是皇帝陛下的御前红人，所以大臣们一直想要拉拢她，奈何她又是心高气傲之人，还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约见。 韩滉脸色非常郁闷，他抚须开口说道：“好啦，我这也不是在怪你，只是你来得实在太过凑巧，本来我还要跟秦舍人多聊一会呢。” “太冲贤兄，秦舍人简在帝心，深得皇帝陛下的信任，你不应该跟她走得太近，或许保持一定距离反而更好，这样在外人看起来亦是同僚之谊而已。” 杜黄裳一脸意味深长劝谏道。 韩滉闻言不禁苦笑出声：“遵素贤弟，你这右补阙主要职责是对皇帝进行规谏，怎么反而对我劝谏起来啦。” “皇帝陛下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愚弟自然不敢在陛下面前敞开心扉。” 杜黄裳脸上露出淡淡微笑。 他跟韩滉两人一见如故，因此结下不解之缘，私下皆以兄弟相称。 韩滉性格过于刚直严厉，他在处理政务时用法严峻，招致同僚们的嗟叹怨恨。 最重要的是，韩滉生活作风十分节俭，他实在看不得官员过分追求享受，经常跟同僚们的关系处得不好。 正好杜黄裳同样以节俭清廉而闻名，他跟韩滉都是来自西京府京兆人。 韩滉跟杜黄裳两人一见如故，随即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虽然杜黄裳身怀治国之才，但是他入仕不久官微人轻，只能经常跟韩滉交流施政理念。 要是韩滉有朝一日能够拜相，那他杜黄裳也能跟着起飞，何愁在仕途上无法飞黄腾达。 第246章 沈天风之死(上) 洛阳城，雍国公府。 殷无咎亲自来到雍国公府探望沈天风。 “参见陛下！” 沈天风之子沈枫得知皇帝陛下登门探望，他连忙代表雍国公府出来迎接。 “不必多礼，带朕去看望你父亲吧！” 殷无咎表情略微悲伤说道。 “是！” 沈枫立刻把殷无咎带入雍国公府。 自从沈天风辞官返回洛阳养老，他就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以前征战沙场所遗留下来的旧疾接连复发，他的身体健康变得越来越糟糕，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殷无咎坐在床榻边上，他伸手握紧沈天风的手掌，眼眶不知不觉湿润起来，声音不免有些哽咽说道：“雍国公……朕来探望你啦……” 沈天风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表情痛苦无比，强忍疼痛断断续续说道：“陛下……老臣实在无法给你行礼啦……” “老爱卿，你好好躺着休息就行，朕知道你的心意。” 殷无咎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齐国公李茂，他实在不想在经历这种生死离别。 如今沈天风年龄高达六十五岁，他再也不是那个驰骋沙场的绝世猛将。 此时沈天风脸色苍白无力诉说道：“我能在知命之年遇到陛下，这说明老天爷对我还算眷顾，不枉费我在世上白活一回。” “我十五岁跟随陇右经略使张志高与吐蕃战于大非川，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后来又随前唐的信安王李祎征战四方，此后跟随盛唐名将王忠嗣讨灭漠北草原的突厥人，因功升为上柱国，受封骠骑大将军。” “我这一辈子前后历经大战数十，小战数百，自诩为算无遗策，一生从来未有败绩，本以为能够出任节度使，出将入相镇守一方。” “奈何前唐天子李隆基从来就没信任过我们这些出身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放纵奸相李林甫对我们汉人将领进行攻讦诋毁，有功不赏，无罪却罚。” “天宝年间讨灭漠北突厥的战争中，众多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立下赫赫功劳，我的长子亦在此战为国捐躯，结果大家不仅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被奸相李林甫攻讦诋毁，功过相抵一带而过。”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李唐江山迟早都要灭亡，为此我跟很多心灰意冷的汉人将领一样辞官赋闲在家，坐等天下大乱的那天。” “直到有朝一日安禄山突然找上门来，我才重新出任横海军使，正式成为他麾下一员汉人将领，并且洞悉到他即将谋反。” “没想到安禄山在内心忌惮我们这群汉人将领，故而在造反前上奏朝廷，要求使用三十二名胡人蕃将替代三十二名汉人将领。” “李隆基毫不犹豫罢免三十二名汉人将领，任由安禄山到处安插胡人蕃将，我们汉人将领就这样被轻易罢官撤职，我跟赵家兄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李隆基这个昏君还给安禄山数千张空白的委任状，让他一口气任命五百多名将军和两千多名中郎将，彻底收买全军将士的心，顺利把河东、平卢、范阳三镇兵马变为私兵。” “在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李唐江山彻底没救，我等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为大唐江山出生入死，刀口舔血立下赫赫战功这才封为将军，可他李隆基随便就能给安禄山几千张空白的委任状，那么这所谓盛世繁华又与我们何干？” “这几百年以来我们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辛苦耕耘，为何最后都会变成无功之人坐享其成？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永远保持天下大乱，只有这样才不会出现兔死狗烹和鸟尽弓藏。” 殷无咎听着沈天风有气无力的倒苦水，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安史之乱中会有那么多汉人将领誓死为安禄山效命。 或许有人还不了解这几千张空白的委任状有多么离谱，这相当于李隆基把数千个重要官职交给安禄山，让他随便填写做官之人的名字，这大唐王朝不灭国就算踩了狗屎运啦。 五百多名将军和两千多名中郎将，全部皆为五品以上官职，结果李隆基就这样把几千张空白的委任状扔了出去。 历史上整个大唐二百八十九年一共开科举二百六十八次，录取进士总数七千四百四十八人。 这七千多名进士都是从九品小官做起，反观安禄山随便一张委任状便是五品以上官职，从这里足以看出李隆基究竟有多么偏袒外族胡人。 无论文明和生产力发展到什么程度，基本盘都是没有任何统战价值，这他妈还真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文化啊！ 在统治者眼里只会认为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哪怕皇帝下诏杀你全家，那你也只能跪在地上高喊谢主隆恩。 可是沈天风这类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又不吃这套洗脑，这为历史上的藩镇割据埋下巨大伏笔。 不要问为什么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会尾大不掉。 不要问为什么安史之乱后牙兵牙将会那么强势。 因为河朔地区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早就想通啦，与其效命远在长安的大唐朝廷，还不如直接把当地的节度使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所以才会诞生出牙兵集团这个怪胎，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牙兵牙将互相联姻，由此形成牢不可破的利益联盟。 牙兵集团干脆来个倒反天罡，要求节度使们必须好吃好喝供着自己。 不服者永远都是少数，只要把不服气的节度使们全部杀光就行。 只有藩镇处于割据状态，牙兵集团才能保持永远富贵，究其原因在于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再也不相信任何皇帝，河朔地区的节度使们多数沦为有名无实的傀儡。 河朔地区的节度使们需要把牙兵牙将当祖宗一样供着，只有这样才能勉强保住性命。 大唐朝廷无法说服河朔地区的牙兵牙将，准确来说应该是所有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 历代皇帝和大臣们把整个国家搞到信用破产，反而过来指责牙兵牙将武人乱国，这就是史学家的评价，亦是所有官僚们的思想逻辑，倒果为因滑天下之大稽。 而这也是官僚们的无耻之处，就连史官也不会老实说话。 这就跟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一个道理，从此再也没人敢轻易去扶老人，由此专家们得出荒唐结论，现在的人道德水平已经越来越低，这才没人愿意乐于助人。 第247章 沈天风之死(下) 沈天风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他才把多年以来的心里话全说出来。 换做其他古代皇帝或许会忌惮沈天风这类汉人世家的将门子弟，但是殷无咎不仅没有表现出顾虑畏惧，他反而露出欣慰笑容说道：“俗话说得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若是我辈辛苦耕耘共创大业，却让无功之人坐享其成，那这天下岂有不亡的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奈何自古以来多少君王都不懂得这个简单道理，因此才会出现那么多兔死狗烹之事。” 沈天风听闻此言顿时泪流满面。 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说，但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话。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白人，眼睁睁看着糊涂人干蠢事而又无能为力。 时光既不能倒流，人生也不能重来。 这也难怪沈天风一直以来会活得那么痛苦，他参军以来跟随过太多名将，亲眼见到诸如李祎和王忠嗣这种盛唐名将难以善终，这在他内心中留下极大震撼。 李祎和王忠嗣之所以没有起兵造反，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汉人，从小接受忠君爱国的思想，自然不会因一腔愤懑而祸乱天下。 安禄山跟他们两人完全不同，此人出身粟特杂胡，他的身上也不可能像汉家儿郎那样拥有忠君爱国的思想。 更何况安禄山年少时期混迹边境地区，他每天游走在刀剑之上，潜移默化会养成孤狼般的性格，故而性情极为狡诈，因此狗急跳墙起兵造反就在情理之中。 昔日沈天风在担任雍州节度使的时候，两个监军在背后对他攻讦诋毁，就连尚书令李茂都怀疑他存在反意。 本来沈天风一腔愤懑想要起兵造反，幸好李光弼对他及时劝谏，这才没有像安禄山那样祸乱天下。 这些都要归功殷无咎立国以来从未杀过勋爵功臣，沈天风才敢冒着生命危险入朝觐见，君臣之间得以重新建立信任。 但凡殷无咎滥杀过勋爵功臣，那么沈天风绝对不会听从李光弼的劝谏，他宁可舍得一身剐，那也要把皇帝拉下马。 殷无咎常年混迹在军队中，他非常清楚沈天风的极端思想，于是语重心长安慰道：“老爱卿，朕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朕向你发誓永远不会行兔死狗烹之事。” “有陛下此言……老臣死而无憾矣……” 沈天风脸上挤出最后一抹微笑，他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殷无咎的面前。 “父亲……父亲……父亲……” 沈枫抱着自家父亲遗体泣不成声。 骠骑大将军、雍国公沈天风，薨于神武十五年九月二十，享年六十五岁。 殷无咎亲自下诏为沈天风追赠太尉，谥号忠武，配享太庙陪葬皇陵，其子沈枫世袭雍国公爵位。 大夏建国以来册封过十二位国公，分别为赵国公李萼、齐国公李茂、凉国公崔乾佑、梁国公薛嵩、雍国公沈天风、韩国公郑虔、楚国公赵少卿、越国公赵长卿，辽国公郭子仪、燕国公李光弼、晋国公夏无忧、荣国公王怀忠。 如今大夏朝廷已有六位国公先后逝世。 韩国公郑虔。 齐国公李茂。 燕国公李光弼。 楚国公赵少卿。 越国公赵长卿。 雍国公沈天风。 赵少卿和赵长卿兄弟两人同样在今年病逝，这对大夏朝廷来说乃是巨大打击。 紫微宫，贞观殿。 殷无咎一脸疲惫回到寝宫之中，他不禁泪流满面低声哭道：“短短一两年时间，燕国公、楚国公、越国公、雍国公四人纷纷离朕而去。” 两位皇后同样感到非常悲伤，李英娥替他抹掉眼泪劝谏道：“陛下请勿过度伤心。” “无妨，皇后不必担心朕的身体。” 殷无咎面露苦笑摆了摆手说道：“自从四弟病逝之后，朕对于生死之事早就看开啦。” “夫君至今还忘不了四弟吗？” 李英娥和李慕娥姐妹两人齐声问道。 殷无咎干脆躺倒龙床上，他的脸上露出复杂之色：“朕怎么可能会忘记他，要是四弟消失在朕的心里，那他就等于真的死了。” “是啊，死亡不是终点，被人遗忘才是。” 李英娥眼眶瞬间通红起来，她的眼睛不知不觉变得湿润。 齐国公李茂死得实在太早，完全打乱殷无咎的规划部署，这也是李萼所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年李茂接替兄长李萼出任尚书令，完美实现平稳交接权力，这才使得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没有反抗。 以前李萼在朝廷担任尚书令的时候，他还兼任着中书令，自己弟弟李茂在外统御军事，又有两个舅舅分别担任左右仆射，充分利用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的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从而组成牢不可破的执政体系。 后来殷无咎调整宰相们的人事任命，他拆解掉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的执政体系，再通过科举选拔和军功入仕，一鼓作气提拔大量官员进行替换。 李茂暴毙对于整个赵郡李氏属于毁灭打击。 一直以来，李萼和李茂兄弟两人一个在内执掌政务，一个在外统御军事，从而形成至高无上的双重权力架构，因此赵郡李氏才是名副其实的执政门阀。 随着李茂突然逝世离去，赵郡李氏再也不是名副其实的执政门阀，一夜之间变回正常的世家大族。 以前李萼面对自家弟弟出任尚书令，他还愿意跟着李茂分享权力，换做别人他又岂肯善罢甘休。 因此李萼重返洛阳担任尚书令后，他立刻把放出去的权力收回来，重新确立牢不可破的执政地位，个人威望相比以前有增无减。 殷无咎碍于情面不能随便解除李萼的尚书令，他必须等到太后娘娘崔彩云逝世后，那么才能名正言顺收回大权。 崔彩云乃是李萼的亲生母亲，父母逝世于情于理都要辞去官职服丧三年，故而殷无咎才敢放任李萼执掌大权。 最重要的是，无论李萼在朝堂上如何折腾，他也不可能再把赵郡李氏变为执政门阀。 第248章 衣锦还乡 洛阳城，杜府。 杜宗文投笔从戎已经五年有余，今年他跟随郭昕入朝述职，顺道衣锦还乡回家探望父母。 杜甫夫妻闻之大喜，清宫除道，张乐设饮，郊迎十里。 因为杜宗文参军五年总算出人头地，所以杜甫自然为他感到高兴。 “熊儿，你真是出息啦！” 杜甫一脸欣慰夸赞道。 杜宗文挠着耳朵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父亲，这都要归功郭将军对我的教导，若无他对我提携之功，孩儿岂能有今日之富贵。” “熊儿，莫要忘记你岑参叔叔，他也是你的恩人。” 杜甫还不忘记提醒下杜宗文。 杜宗文连连点头微笑道：“父亲，孩儿岂敢忘记岑叔叔，若无他送来十万文钱资助我购买武器铠甲以及刀弓箭矢，那我也不可能成为郭将军的亲兵。” 当年岑参得知杜宗文报名前往漠北草原的燕然大都护府，他还专门写信送给郭昕，希望他能看在自己面子上提携一二。 杜宗文拿着岑参的介绍信找到郭昕，因此得以在他麾下担任亲兵，而不是做个普通牧民。 郭昕看在岑参的面子上便把杜宗文留在身边。 所幸杜宗文倒也争气，他跟着郭昕立下不少功劳，这一路上升到翊麾校尉（武散官，从七品上），并且还在坚昆都督府担任录事参军事（正七品上）。 今年燕然大都护府改为蒙州，郑相如为蒙州节度使，下辖燕然、瀚海、坚昆三个都督府，每个都督府统辖若干个千户。 燕然都督府负责管理蒙古高原的色楞格河流域草原。 瀚海都督府负责管理蒙古高原大湖盆地的山地草场。 坚昆都督府负责管理蒙古高原图瓦盆地的山地草场。 都督府官署人员如下。 都督一人，正三品。 副都督两人，从三品。 长史两人，正五品上。 司马两人，正五品下。 都督府官署五品以上官员需要得到朝廷允许才能充任，五品以下官员皆由都督本人亲自委任。 郭昕本来乃是燕然副大都护，他摇身变为坚昆都督（正三品），自然有权力提拔杜宗文为坚昆都督府的录事参军事。 以前杜甫在长安城求爷爷告奶奶，这才混到右卫率府兵曹参军（从八品下）。 如今杜宗文参军五年便官居正七品上，这如何能不让杜甫感到振奋。 大夏朝廷规定正七品上每月俸禄六十贯钱，年俸七百二十贯钱，折合下来有七十二万文钱，一下子便让杜府全家过上丰衣足食的幸福日子。 由于杜宗文远在五千里外的坚昆都督府，所以他的俸禄皆由父母代为领取。 而今杜宗文以一人之力撑起全家，这次他回到洛阳准备娶妻生子，毕竟明年开春又要跟随郭昕回去坚昆都督府。 中午时分。 杜府全家围坐在一起吃饭。 杜甫亲自为杜宗文夹菜夹肉，他老脸羞愧说道：“熊儿，为父无能，我无法在仕途上帮到你什么。” “父亲，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 杜宗文语重心长安慰道：“一个人的命运，既要考虑个人的奋斗，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非人愿所能为之。” “是啊，为父给你取名宗文，本意是想让你读书入仕！” 杜甫颇为感慨说道。 杜宗文毫不在意微笑道：“父亲，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反正殊途同归都是入仕为官，这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更何况皇帝陛下对于军功入仕之人非常青睐，例如尚书令李萼虽为文官之首，但他本质上还是武将出身，他曾经带兵纵横河北战场，属于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杜甫之妻杨氏微微点头说道：“熊儿说得对，为娘赞同你。” “哎，你懂什么啊！” 杜甫满脸忧愁之态说道：“武将入仕确实比文官要快，可这是拿命换来的，我就怕熊儿万一有什么闪失……” “呸呸呸！！！” 杨氏赶紧打断杜甫的话，她脸上露出不悦表情说道：“熊儿洪福齐天，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对对对，刚才我说错话啦。” 杜甫连忙跟着杨氏认错，他确实有点过于杞人忧天。 杜宗文何尝不知父亲在担心什么，他郑重其事说道：“父亲，如今黠戛斯人远遁而去，坚昆都督府基本无仗可打，大部分人都在跑马圈地和屯田畜牧，您也不用担心我会为国捐躯。” “此话当真？” 杜甫顿时激动无比追问道。 杜宗文毫不讳忌如实解释道：“本来坚昆都督府确实属于黠戛斯人的地盘，后来郭将军带着汉家牧民席卷都播，以雷霆之威赶跑黠戛斯人，从此那里再也见不到外族胡人。” 杜甫听闻此言终于放心下来：“好哇，如此说来为父倒也可以安心啦。” 其实杜宗文属于报喜不报忧，他在坚昆都督府确实无仗可打，可那生活环境过于恶劣，尤其是在冬天时候冷得要死。 幸好汉家牧民在坚昆都督府发现两座煤矿，郭昕派人挖煤作为燃料，因此这才不用担心过冬的取暖问题。 从大夏立国开始便大规模采取煤炭作为燃料，这样不仅可以保护生态环境，还能借此提高生产力。 隋唐时期这两百年来经常大兴土木，砍伐森林建造宫殿，曾经遍布森林的关中地区和中原大地已经没有可供砍伐的林木，北方高大成材的林木寥寥无几，唯有燕山和陇山两地还有茂密森林。 殷无咎为了拯救濒临崩溃的生态环境，他只能逐步禁止北方百姓砍伐森林，转而使用煤炭作为日常燃料。 这十几年来北方地区的生态环境总算没有继续恶化下去，而这都要归功煤炭的大规模推广。 因为百姓们每天都要消耗柴火做饭，放任事态发展下去，整个北方大地的生态环境只会越来越差，所以大规模采取煤炭作为燃料势在必行。 北方百姓大规模使用煤炭标志着能源结构的重要变革，煤炭普及不仅促进经济的高速发展，还大踏步推动城市化进程，也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文化面貌。 而这正是科技生产力带来的巨大进步，唯一缺点就是需要解决污染问题。 第249章 杜甫破防 杜甫一家人吃完饭后，全家聚在一起喝茶解腻，饭桌交给奴婢们去收拾。 自从散茶法和煎茶法一经问世，这两种饮茶方式立刻取代粥茶法，再也没人愿意往茶水里面添加奇奇怪怪的作料，大家反而更加追求原汁原味的茶香。 大部分人都是选择工序简单的散茶法，这种饮茶方式成本极低，有利于把茶叶推广开来。 刚好茶叶具有解腻和清肠胃的作用，?茶水不仅因其独特口感受到人们的喜爱，还具有多种营养价值，适量饮用对人体的益处多多，例如提神醒脑、清热解渴、解腻清肠等多种功效。 “饭后喝茶真是爽啊！” 杜宗文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他吃了很多肥肉急需茶水解腻。 杜甫慈眉善目微笑道：“熊儿，这喝茶需要慢慢品尝，如此才能品出茶叶茶水的好坏之分。” “父亲，这只不过是喝茶解腻而已，何必讲究那么多呢。” 杜宗文毫不在意说道。 杜甫不禁唉声叹气说道：“熊儿，你这样会让外人误以为你很没有教养的。” “父亲，我在坚昆都督府的时候，郭将军也是这样喝茶的啊！” 杜宗文觉得自家父亲实在太过危言耸听。 杜甫只能语重心长询问道：“熊儿，你应该知道这喝茶方式分为粥茶法、散茶法、煎茶法，那你可知达官显贵为什么都是使用煎茶法？” “孩儿不知。” 杜宗文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杜甫继续语重心长解释道：“散茶法属于大道至简，这种饮茶方式成本极低，虽然有利于把茶叶推广开来，但是达官显贵对此并不感冒。” “煎茶法的饮茶工序过于繁琐，开销成本实在太高，一般只有贵族才能享受得起，因此达官显贵为了体现地位尊贵，自然只会选择煎茶法作为喝茶方式。” 这话一出，杜宗文顿时无语起来，他忍不住吐槽道：“怎么喝茶都要比个贵贱之分，难道这都是吃饱撑着吗？我记得散茶法好像出自陛下之手，他们怎么不去跟陛下攀比呢？” “这帮达官显贵只会无病呻吟装腔作势，饿他们几天几夜我看就老实多啦，这喝茶本来就是越简单越好，何必在那比个贵贱之分，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杜宗文常年混迹在军队之中，他的性格已经变得粗鲁许多。 此话一出，杜甫顿时感到破防，他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道：“你……你这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为父白给你讲那么多啦。” 杜甫干脆不去理会杜宗文，他直接回到自己书房里。 杜宗文一脸懵逼问道：“母亲，父亲他这是怎么啦？” “熊儿，你别去搭理他，为娘认为你说得对！” 杨氏同样觉得杜甫是在没事找事，她趁着自家丈夫不在低声嘀咕道：“他没本事还学达官显贵的喝茶方式，沐猴而冠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 虽然杜甫把一辈子爱情全给杨氏，但是这些年来他们日子过得太过清贫，夫妻之间难免也有嫌隙，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 如今杜宗文好不容易入仕为官，他每月能给家里带来六十贯钱，杨氏不用再去洛阳城的官营工厂做个纺织女工，她自然会力挺自家儿子。 杜甫之妻出自弘农杨氏，她本来属于世家贵女，父亲杨怡更是官居司农寺少卿，从小到大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当年杨怡之所以相中杜甫，那是因为看他家世清白为人老实，因此才把女儿杨氏下嫁给他。 这杜甫也是个不害臊的，他直接夸下海口要考取功名，在岳父杨怡面前再三保证，他这一辈子会让杨氏过上好日子。 结果杜甫曾经夸下的海口没有兑换，反而害得杨氏随他颠沛流离。 杨氏嫁给杜甫后从世家贵女变为村妇，夫妻两人过着清贫日子。 幸好杜甫同样深爱着杨氏，夫妻两人才能相互支持，共同经历许多艰难时刻，导致他这辈子独愧发妻。 杜甫亲眼见证发妻杨氏从世家贵女沦为村妇，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究其原因便是自己没有出人头地。 杨氏相比杜甫小了十一岁，如今算来她已经有四十八岁。 丈夫不行儿子行。 杜宗文投笔从戎立下功劳，他升官发财让自家母亲重新过上好日子，杨氏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每天都要担忧柴米油盐。 “母亲，我陪你出门走走吧。” 杜宗文提议饭后出去逛逛。 “好，那你陪陪为娘吧！” 杨氏随即带着杜宗文走出杜府。 杜宗文从小到大养在杨氏身边，他对于自家母亲非常孝顺，内心深知母亲大人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拉扯长大。 当年杜宗文为了不让杨氏太过辛苦，他才会毫不犹豫选择投笔从戎，发誓定要让自家母亲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杨氏和杜宗文母子两人离开杜府，他们走到天津桥上俯瞰洛水。 突然间，天津桥的官道上驶过一辆豪华鸾车，四匹白色骏马负责拖拽，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和宝石珍珠，表面雕刻鸾鸟图案，尽显皇家尊贵的豪华气派。 “好气派啊！” 杜宗文不由自主夸赞道：“这上面坐着谁啊？” 杨氏面露笑容解释道：“这是琅嬛公主的鸾车，她在去年下嫁给武邑县侯苏劫，陛下还把西州大宛郡作为封地赏赐给她呢。” “原来是她！” 杜宗文一脸不解追问道：“这个武邑县侯苏劫到底是何许人也，我怎么不记得洛阳城中还有这号勋爵贵族。” 杨氏不紧不慢说道：“你不认识苏劫也不稀奇，他三年前在西域战场一战成名，擒王夺旗立下赫赫战功，像他这般勇猛之人确实凤毛麟角，就连陛下都夸他颇有前汉孝武皇帝时期冠军侯之风。” 杜宗文望着公主鸾车驶往皇宫，他颇为惊讶说道：“我记得陛下此话只用来夸赞过临屯郡侯韦皋，莫非苏劫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氏脸上露出羡慕之色回道：“苏劫相比韦皋还要更加年轻，虽说两人都是未满弱冠便立功封侯，但是苏劫年纪比你还要小上两岁呢，算起来他现在才十九岁而已。” 第250章 社会分工和整肃吏治 “他十六岁就封侯？” 杜宗文顿时感到震惊无比，他实在没想到苏劫年龄如此之小，这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本来杜宗文认为自己二十一岁军功入仕，不靠家中父母官至正七品上已经很了不起，不料苏劫竟然十六岁便封侯拜将。 杨氏为了避免打击到自家儿子的自尊心，她语重心长安慰道：“熊儿不必在意，古往今来十六岁封侯拜将少之又少，这种猛将确实凤毛麟角。” “武邑县侯苏劫曾经率领两千重甲骑兵冲击四万唐军，在敌军阵中杀个七进七出，非但没有败下阵来，反而还能做到全身而退，此乃古之霸王也，非凡人所能及也。” “更何况这个苏劫出自将门子弟，他自幼跟着父兄学习兵法，祖上乃是大唐名将苏定方，戎马一生灭国无数。” 听着自家母亲娓娓道来，杜宗文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来这玩意随根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打地洞，咱家虽说出自京兆杜氏，看起来属于名门望族，但是祖上确实没出过什么名将，贤臣良相倒有不少。” 杨氏敲打着杜宗文的脑瓜子低声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话，咱家第十四祖杜预不是西晋名将吗？他老人家还带兵灭掉东吴呢。” “母亲，这是五百年前的事情啦，你干嘛扯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杜宗文一脸无语吐槽道：“这一百年来我们这支京兆杜氏确实没出过名将，我也没比父亲强到哪里去，咱家这水养不出什么大鱼，更别说翻云覆雨的蛟龙啦。” “你这倒是话粗理不粗！” 杨氏发现自家大儿子还真是长大啦，看来他出门在外反而成长更快。 杜宗文带着母亲杨氏行走在天津桥上，桥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洛水，每天都有大量船只通过洛水驶入洛阳。 洛阳百姓登记在册就有两百万人，一年下来吃喝拉撒皆为天文数字，要是没有洛水连接大运河输送物资，那么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 每年大约有三千万石粟米通过漕运输送京师，各地漕船带着粮食来到洛阳，回去又会采购布帛和铁器赚取利润，各方都能从中获取收益。 这三千万石粟米大部分来自关东地区，主要集中在幽、冀、豫、青、徐、扬、荆、楚、越等九州之地，另有一小部分粟米出自巴蜀地区的梁州和益州。 这些地方不仅处于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同时还能通过大运河把两大水系支流连接在一起，使得东西南北的货物商品以及粮食布帛皆可水路运输至洛阳城。 大宗商品必须依靠水路或者海路，陆运成本太过离谱，差不多相当于水运成本的二十倍左右，而且随着距离越远成本还会越大。 隋唐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北起范阳南至江淮，使得南北水系互相连接，在这范围之内随时随地都能调动上千万石粮食和百万大军，这就是水运的强大运力。 殷无咎之所以选择定都洛阳而非长安，那是因为他想要快速发展工业基础，势必就要借助水运的廉价成本。 只有运输成本能够大幅下降，生产力的发展才能更进一步。 洛阳借助隋唐大运河的廉价成本进行漕运，斗米价格差不多只在十钱左右，比起长安完全便宜两倍到四倍。 这条隋唐大运河逐渐把洛阳变为工业城市，全国各地的原材料水运至此加工制造。 原材料加工成为布帛和钢铁后，再把这些成品东西销售出去，从而形成贸易产业链。 在这条贸易产业链上的每个人都能获益，这是一条良性循环的经济链条。 随着生产力越来越发达，社会分工就会越来越细，而这正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进步。 分工乃是为了更高效的获取生存所需的资源，从事职业的产生皆由市场决定，市场则是由需求而决定。 一个社会中的需求大到能养活在做这个职业的人，一个新的社会职业就会因此而产生，社会中也多了一个分工。 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带来分工，分工又会促进生产力，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在日后揭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序幕。 洛阳百姓明显都能感觉到生产力所带来的巨大变化，各种各样的生活铁具在民间普及开来，例如铁锅、铁炉、铁壶等铁制器具。 大夏帝国的生产力已经飙升到两宋时期，百姓们的生活水平基本恢复到开元盛世。 这些都要归功宰相们整肃吏治，治国有方，大力打击贪官污吏的腐败行为。 治国不仅需要具备强大力量，更必须要仰仗清明吏治，官吏要有为民办事的心，不然在这过程很容易滋生懒政懈怠或者贪污腐败，那么政令再好也无法推行下去。 古往今来阳奉阴违实在太多，贪官污吏根本不用跟你明面对抗，朝廷政令全部照办，但是故意层层加码执行歪，搞得所有百姓怨声载道，逼你自行终止，最后黑锅还要自己来背。 最典型例子就是领导早上八点要来学校视察，校长就会要求老师们七点做好准备，老师们便会要求所有学生六点到操场集合，学生们就要凌晨五点起床吃饭准时到校，父母们更要半夜四点起来做饭，闹到最后领导在背地里会成为众矢之的。 从这里就能看出清明高效的工作效率恰恰是最难的，这种情况只有王朝初期才能做到吏治清明。 开国皇帝和开国功臣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江山社稷，他们自然不会懒政懈怠，更不允许贪官污吏阳奉阴违，毕竟大不了全部杀光再换一批，再难也不会难过再打一次天下。 待到开国皇帝和开国功臣相继去世以后，只要遇到一个无能皇帝，贪官污吏便会借机形成利益集团，届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再也难以铲除他们。 要是王朝初期还做不到清明吏治，到处充斥着贪污腐化，那么这个王朝肯定国祚不长，西晋便是典型例子之一。 因为西晋开国之初就跟王朝末期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内部才会存在各种各样的矛盾。 第25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夏帝国能够在王朝初期保持吏治清明，这都要归功皇帝和宰相们鼎力支撑，密探们到处走访搜罗贪官污吏的罪证。 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都有秘密培养情报探子，这些密探主要负责收集贪官污吏的罪证。 三个部门的密探互不所属，在行政上这样能够有效避免他们相互勾结。 例如杜宗文表面上是坚昆都督府的录事参军事，但他暗中还是大理寺的密探。 当年岑参在担任大理司直的时候，他就偷偷把杜宗文发展为大理寺的密探，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如今岑参从大理司直（从六品上）升到大理正（从五品下），他的仕途之路倒也一帆风顺，毕竟这是中书令颜真卿所举荐之人。 只要岑参没有贪污腐化让人抓到证据，那他一路升官那是正常的事情。 在官场上想要靠熬资历慢慢升上去，那就必须如履薄冰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这跟军功入仕完全不同。 军功入仕的武将们需要拿命去拼，只有在沙场上建功立业，那么才有机会升官发财，这对很多官二代来说存在生命危险，故而他们都是想要通过科举考试入仕为官。 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密探们在暗中走访搜罗贪官污吏的罪证，大部分人表面上拥有其他身份作为掩护。 大夏帝国的贪官污吏对此早已风声鹤唳，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究竟有没有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密探，因此为了避免家破人亡，贪污腐化的情况自然有所收敛。 天宝年间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个奸相先后把持朝政，大唐王朝贪污腐化早就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就连李隆基也是穷奢极欲。 早年期间，殷无咎能够年纪轻轻当上清河长史，这还要感谢杨国忠这个奸相把持大唐朝廷的人事任命。 崔彩云亲自走了趟虢国夫人的后门，让她去跟杨国忠讨要一张空白的委任状，于是殷无咎就这样成为清河长史（从五品上）。 当年杜甫走访哥舒翰，在他帮忙下才搞到一个右卫率府兵曹参军（从八品下）。 反观崔彩云却有办法为殷无咎要到一个清河长史，由此可见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仍然不可小觑。 当然管中窥豹也能看出天宝末年的大唐朝廷已经腐败不堪，所谓盛世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达官显贵的纸醉金迷。 最离谱莫过于李隆基送给安禄山数千张空白的委任状，让他一口气任命五百多名将军和两千多名中郎将，全部皆为五品以上官职。 安禄山尚且有本事名正言顺搞到数千张空白的委任状，崔彩云跟虢国夫人关系甚密，她自然有办法让殷无咎一个从来没有做官经历的人当上清河长史。 或许有人还不知道这个虢国夫人是何许人也，她是杨贵妃的三姐，又跟杨国忠属于远房兄妹，他们两人私下还是情人关系。 虢国夫人想要帮助崔彩云搞到一张清河长史的空白委任状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彼时杨国忠担任着文部尚书（吏部尚书），大唐朝廷的官吏任命还不是他说了算。 值得一提，历史上李隆基在天宝十一载改吏部为文部，直到太子李亨登基继位的至德元年才重新复旧。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流社会下流人。 因为李隆基和杨国忠两人胡搞瞎搞，所以安禄山才有胆子进行造反，在他眼里大唐就像一座破烂房子，只需要狠狠踹上一脚，那么整个建筑就会轰然倒塌。 后来大唐社稷确实毁于一旦，安禄山跟着一起陪葬，殷无咎反而笑到最后，他起兵造反正式取代李唐建立大夏帝国。 殷无咎借助关东世家的全体力量快速平定天下，他也继承很多大唐朝廷的历史负担，只有通过自上而下的改革变法，如此才能保证大夏帝国不会二世而亡。 大夏朝廷顺利平定天下之后，正值百废待兴之际，正好适合变法革新和整肃吏治。 这是为了消灭最贪婪的利益集团，从物理上彻底除掉他们，再将抢夺过来的一切资源合理分配下去，仅凭这样就能帮助一个封建王朝续命数十年乃至上百年。 殷无咎在物理上消灭整个李氏皇族，除去李亨的儿子们逃往西域躲过一劫，其他皇族子弟全部诛灭一个不留。 在铲除掉李氏皇族以后，殷无咎还对胡人、道士、僧人这三个群体开刀。 道士和僧人在大唐朝廷享有特殊待遇，包括免除赋税和徭役，殷无咎自然不会放任这么庞大群体享有特殊待遇。 至于关东地区世家大族的问题，殷无咎通过钝刀割肉的方式逐步削弱，他把世家子弟置于朝廷的控制之下，让他们埋头于文献典籍之中，使其无暇多问政事。 因为殷无咎没办法从物理上消灭掉世家大族，所以他就只能选择这个办法，改由世家大族对付世家大族，只有这样寒门庶族才能顺势崛起。 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在生产力落后的小农经济条件下，这个问题任何帝王也解决不了。 更何况殷无咎平定天下跟光武帝刘秀非常相似，说到底都是借助外力夺得天下，而非单枪匹马一人打下江山社稷。 世家大族就是元从功臣，元从功臣就是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就是勋爵贵族，勋爵贵族就是世家大族。 殷无咎削弱世家大族等于在削弱自身根基，因此他只能暗中扶持寒门庶族，然后通过科举选拔摆脱对于世家子弟的依赖。 人才多元化才是王道。 殷无咎扶持寒门庶族乃是为了更多的人获得上升渠道，而非想要巩固皇权加强统治，他可不想把数千万乃至上亿汉人百姓的身家性命交到一个人手上。 虽然殷无咎不像圣人那样有着仁爱天地万物的心怀，但是他也不想为了一己私欲，继续放任封建枷锁束缚住汉家儿郎。 只有汉家儿郎在思想上完全解放，大夏帝国在发展上才能获得质的飞跃，不然社会生产力再发达亦是空中楼阁，随时随地都会覆灭。 例如明朝错过大航海时代从来不是技术原因，思想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历史发展从来不是直线上升，而是属于螺旋升天，这就意味着在过程中会经历反复曲折，背后则是无数人的鲜血和代价。 为此殷无咎在建立大夏帝国之后，他逐步展开轰轰烈烈的思想解放，并且积极向外发展贸易。 宰相们负责执行皇帝陛下的旨意，具体政策交给他们来制定，殷无咎充其量只是指明一个大方向而已。 第252章 韩滉嫁女 洛阳城，杜府。 杨氏和杜宗文两人回到家里，他们母子两人没想到户部侍郎韩滉竟然登门拜访。 原来韩滉有意把女儿韩采薇下嫁给杜宗文，为此这才登门造访杜府。 “拜见韩侍郎！” 杜宗文还不知道韩滉来意。 韩滉亲眼见到杜宗文长得非常硬朗，他内心有些窃喜暗道：“这小子果然比他老子更有出息，要是我把女儿下嫁给他，在仕途上推他一把，采薇她这辈子也就有所依靠啦！” 韩滉顿时面露善意微笑道：“贤侄何必如此客气，我跟你家父亲乃是至交好友，你喊我一声叔父就行啦。” “岂敢岂敢！” 杜宗文面露惶恐之色，他不敢随便攀附关系，毕竟户部侍郎韩滉属于三品大官，说不定日后还能拜相居于庙堂之上。 韩滉旁敲侧击询问道：“子美兄，你家大郎今年二十一岁，是时候该给他找个贤妻成家立业啦！” “大郎他不是刚回来吗，还没来得及帮他物色人家，太冲贤弟若有门路，还望帮我多多介绍。” 杜甫面带笑容淡淡说道。 这话一出，韩滉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子美兄，若我想要跟你结为亲家，不知你可有这个兴趣？” 杜甫、杨氏、杜宗文三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话呢。 杨氏率先反应过来，她一脸微笑模棱两可打趣道：“韩侍郎真是说笑啦。” “嫂嫂，我这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韩滉一本正经说道。 杜甫挠着耳朵不思其解问道：“太冲贤弟，你怎么会想要跟我结为亲家，我们两家门第这也不匹配啊！” 韩滉摇了摇头安慰道：“子美兄，我是出自昌黎韩氏，你是来自京兆杜氏，你我正好门当户对，这有什么不匹配的？” “更何况嫂嫂本是弘农杨氏的世家贵女，你家大郎从小养在她膝下，礼仪教养自然不必多说。” 听着韩滉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杜甫和杨氏明白他确实是认真的。 “太冲贤弟，大郎远在坚昆都督府，你真忍心让你家女儿跟他一起受罪？” 杜甫认为有必要把最坏情况跟韩滉说清楚。 韩滉一脸意味深长微笑道：“若是我的女儿嫁给你家大郎，那我便是他的岳父，想要把他调回洛阳找个差事还是能够办到。” 杜甫和杨氏夫妻两人纷纷心动。 要是韩滉能够把杜宗文调回洛阳为官，他们夫妻两人肯定赞同，毕竟京官相比地方官员更有前途。 杜甫一脸期待转头望向杜宗文问道：“熊儿，你可愿意娶韩家贵女？”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和母亲只需自己作主即可。” 杜宗文完全把婚姻大事交给自家父母去把关。 对此韩滉感到非常满意，他站起身来微笑道：“子美兄，你家大郎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把采薇嫁给他也就放心多啦，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杜甫和韩滉两人随即把这件婚事商定下来。 待到韩滉离开杜府之后，杨氏眼神戏谑看着杜甫说道：“郎君真是交友广阔，韩侍郎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把他的女儿嫁到我们家。” 杜甫表情略微有些得意，他笑容满面抚须说道：“我跟太冲贤弟乃是至交好友，他的女儿韩采薇我倒是有见过，一看就是贤惠之人，大郎能娶她为妻确实利大于弊。” “要是太冲贤弟真能把大郎调回洛阳找个差事，那他也就不用三五年才能回家一次，更何况坚昆都督府本来就是苦寒之地，谁家愿意让女儿跟随女婿跑去那边受苦。” 杨氏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她认为杜甫说得在理。 洛阳城，韩府。 韩滉重新回到家里，他把女儿韩采薇叫到跟前。 “参见父亲大人！” 韩采薇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她朝着韩滉弯腰行礼。 韩滉见到自家女儿不禁眼前一亮，她身上穿着蓝天色的丝绸棉服，下着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头上绾着如云的垂鬟分肖髻，头上戴着金步摇，眉目间有股子英气更是增添了不少的气质。 韩采薇从小就受到韩滉的教诲，她的行为举止自是端庄大气。 从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女孩，长大到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韩滉在她身上所花费的心血又何止一点。 韩滉慈眉善目说道：“采薇，明年你就十九岁了吧？为父是该时候为你考虑终身大事啦。” 韩采薇走上前去拉着韩滉的手撒娇道：“父亲大人，你舍得把我嫁出去吗？” 韩滉牵着韩采薇的手摇头苦笑道：“不舍得又能如何，这天底下哪有女儿家到了年纪还不嫁人的道理，以往我是怕你所托非人，因此这才屡屡拒绝掉他人上门提亲。” 他这一辈子跟原配正妻生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大儿子韩群。 二儿子韩皋。 小女儿韩采薇。 目前大儿子韩群已经跟自家父亲分府别住，二儿子韩皋考中三甲进士外放为官，韩府只剩下小女儿韩采薇一人跟着韩滉一起生活。 当年韩夫人生下小女儿韩采薇不久，她就撒手人寰因病逝世，为此韩滉对于小女儿韩采薇悉心照顾，害怕她跟自己夫人那样突然离去。 如今韩采薇总算长大成人，为人父母还要替她操心婚姻大事，既希望她能找到托付终生的如意郎君，又担心她在这过程中遇人不淑。 韩滉挑来挑去他选中杜宗文，他相信杜甫夫妻教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最主要的是，韩滉和杜甫两人私底下都是赞同一夫一妻，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把韩采薇下嫁给杜宗文。 韩滉一本正经跟着韩采薇说道：“今天为父登门拜访杜府，我对他家大郎甚是满意，我有意把你下嫁给他。” “父亲大人，女儿只想在父亲膝下尽孝。” 韩采薇俏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 韩滉见到自家女儿心性还跟小女孩一样，他内心狠狠发誓道：“杜大郎，我可是把掌上明珠托付给你，倘若你敢对不起我的女儿，那我纵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253章 调任公主家令 隔天早上。 韩滉带着小女儿韩采薇前去拜访赵国公府。 尚书令李萼听说韩滉有事登门造访，随即命人把他带了进来。 “参见尚书令！” “参见尚书令！” 韩滉和韩采薇两人朝着主位上的李萼作揖行礼。 李萼面露笑容淡淡问道：“韩侍郎，你怎么会想到来拜访我呢？该不会是为你这女儿吧？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不妨直说。” 韩滉老脸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下官确实有事相求。” 这话一出，李萼顿时两眼一亮微笑道：“韩太冲，你的性情严苛暴躁，遇人遇事向来都是公事公办，要是你愿意往后收敛下性子，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把。” 韩滉听后满脸惭愧苦笑道：“下官愿意听从尚书令的教诲。” “行啦，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李萼对于韩滉倒是非常器重，自然不介意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帮他一把，随即请他们父女两人入席而坐。 韩滉如坐针毡开口说道：“下官想要把小女嫁给杜家大郎，只因他远在坚昆都督府担任录事参军事，为此才来请求尚书令把他调回洛阳找份差事。” “杜家大郎？” 李萼一脸不可思议问道：“你竟然跟杜佑结为亲家。” 眼见李萼好像误会什么，韩滉连忙解释道：“尚书令误会啦，下官怎敢攀附杜大相公，这个杜家大郎乃是杜甫之子杜宗文。” 值得一提，大夏宰相皆可尊称为大相公。 “杜宗文？” 李萼对于此人完全不熟悉，他眉头紧皱追问道：“我观你这闺女英气逼人，就算许配给勋爵子弟那都是绰绰有余，再不行也应该找个清流世家的书香门第，你怎么会想要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呢？” 韩滉只能继续跟着李萼解释道：“下官这女儿从小刁蛮任性，我害怕她嫁到夫家受罪，因此这才想把他嫁给杜家大郎，杜子美和杜夫人待人宽厚真诚，小女嫁到杜府必定可以托付终生。”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想到你竟会为了女儿向我开口求情。” 李萼总算明白韩滉为何求到自己身上。 因为韩滉想要把杜宗文调回洛阳，所以他就必须得到李萼允许。 李萼不仅担任着尚书令，他还兼任着吏部尚书，掌管朝廷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官等事务。 要是李萼不愿意帮忙，那么韩滉根本没办法把杜宗文调回洛阳，他只能继续在坚昆都督府熬下去，直到有人举荐他入朝为官。 李萼思考片刻后开口说道：“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把，奈何我不清楚杜家大郎有多少本事，撑破天只能给他七品差事。” “正好最近琅嬛公主希望我能给他寻找一个公主家令（从七品下），替她掌管公主邑司的财货、仓廪、田园，若是杜家大郎愿意接下这份差事，那我也不介意顺水推舟把他调回洛阳。” 这话一出，韩滉老脸激动朝着李萼跪拜行礼：“多谢尚书令成全。” “行吧，那你回去问问他吧，我这里事情多着呢。” 李萼可不想再掺和这种繁琐之事。 “下官遵命！” 韩滉立刻带着小女儿韩采薇离开赵国公府。 杜甫听说韩滉竟然亲自跑到赵国公府求情，准备把他家大郎调回洛阳担任公主家令，他们夫妻两人顿时欣喜若狂。 杜宗文很快调任公主府的公主家令，明年开春他不用再跟郭昕前往坚昆都督府。 洛阳城，武邑侯府。 杜宗文正式来到武邑侯府上任，毕竟公主府是跟武邑侯府连接在一起，占地面积达到五万平方米，这里面既有富丽堂皇的府邸，又有幽深秀丽的古典园林。 殷琅嬛和苏劫两人坐在主位等候多时。 “参见侯爷！” “参见公主殿下！” 杜宗文不卑不亢朝着他们两人作揖行礼。 殷琅嬛敏锐发现到杜宗文出身行伍，她漫不经心说道：“既然舅舅把你举荐给我，那你可要机灵点，本公主不喜欢跟愚蠢之人打交道。” “卑职定然不负公主期望！” 杜宗文拍着胸脯保证道。 殷琅嬛面露笑容微微点头说道：“风奴，你带他熟悉下公主府吧。” “奴婢遵命！” 风奴随即带着杜宗文离开。 苏劫望着杜宗文远去背影，他有些好奇跟殷琅嬛说道：“真是怪事，我听说他本是坚昆都督府的录事参军事，没想到尚书令竟会把他调来公主府。” “要是他足够机灵那就留用，不够机灵再换人就是，本公主用人从来不看门第出身，能帮我把事情做好之人才是最为重要。” 殷琅嬛毫不在意微笑道。 在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里，杜宗文果然不负殷琅嬛的期望，他很快就把公主府的文书簿册管理得井井有条。 殷琅嬛对于杜宗文倒是委以重任，让他负责管理公主府的邑司官吏。 夏承唐制。 公主府属官分为公主邑司及公主内官。 公主邑司属于外官，官署人员如下。 公主家令一人，从七品下，负责公主邑司的事务。 公主家丞一人，从八品下，作为公主家令的助手。 公主主簿一人，正九品下，管理公主邑司的文书和记录工作。 公主录事一人，从九品下，管理公主邑司的财务收支。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名差役辅助工作，这些官吏都是隶属宗正寺，并非公主府私人所有，这也是为什么李萼能把杜宗文调为公主家令。 至于公主内官则是女官充任，大部分人都是殷琅嬛从宫里带出来的，俸禄需要公主本人花钱负责，而非朝廷财政进行供养，因此外人对于人事任命无权干预。 虽然杜宗文从坚昆都督府调回洛阳，但是他的月俸从六十贯钱下降至四十贯钱。 原本杜宗文官居坚昆都督府的录事参军事，这是正七品上的官职，每月俸禄六十贯钱，年俸七百二十贯钱。 而今杜宗文调任公主家令（从七品下），他的最高官阶变成翊麾校尉（武散官，从七品上），每月俸禄只剩四十贯钱，年俸四百八十贯钱。 大夏朝廷明文规定，官员们按照自己身份的最高品阶领取俸禄。 例如杜宗文身份的最高品阶乃是翊麾校尉（武散官，从七品上），那他自然只能按照这个官阶领取俸禄。 第254章 北极龙马 神武十六年，二月初十。 新年开春过后杜宗文和韩采薇两人正式举行婚礼。 这天早上微风轻拂，不冷不热的天气让人心底愉悦，杜宗文骑着高头大马来到韩府门口，他的身上穿着绯红色喜服，身旁还有弟弟、亲戚、好友等人随身庆贺壮行。 韩群和韩皋兄弟两人堵在门口伸手要礼物。 “妹夫，不知你有什么礼物送给我们啊？” “是啊，你想娶我家妹妹，首先要过我们兄弟这关！” 杜宗文示意弟弟杜宗武上前送礼。 他趁着韩家兄弟打开礼物之时，随即带着亲朋好友冲入韩府，潇洒一笑迎接新娘。 在亲朋好友的掩护之下，杜宗文轻轻松松过五关斩六将，他顺利把新娘韩采薇接到八抬大轿的轿子里。 “起轿！” 杜宗文骑着高头大马迎接新娘韩采薇，杜府轿夫抬着八抬大轿，迎亲队伍敲着喜庆的鼓声，一行人从旁边热热闹闹跟着壮行。 在迎亲队伍的后面还有大量的韩府仆人，他们带着韩采薇的嫁妆从韩府出发，这一百二十抬嫁妆包括绢布、绸缎、金银、玉器、桌子、椅子、瓷器、字画、梳妆台、柜子等等，一路上浩浩荡荡热闹无比。 迎亲队伍很快来到杜府。 杜宗文和韩采薇两人牵着红绣球叩拜苍天和父母，按照各种各样的礼仪流程走下去。 此番前来参加宴会的达官显贵还真不少，毕竟韩滉好歹乃是从三品的户部侍郎，很多人看在他嫁女的面子上，或多或少让人送来礼物进行祝贺。 坚昆都督郭昕尚未离开洛阳，他特意赶来喝杯喜酒。 杜甫听闻郭昕前来祝贺捧场，他赶紧出门迎接这位贵客，再怎么说这也是正三品的边关大将，曾经还是自己儿子杜宗文的顶头上司。 “郭将军真是太客气啦……来来来里面请……” “恭喜恭喜！！！” 郭昕跟随杜甫进入杜府，后面还跟着一位黑衣青年，此人目光冷峻而深邃，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 杜甫误以为他只是郭昕的随从，殊不知他是齐国公李紘，即是已故李茂的嫡长子。 李紘常年居住在皇宫中，外人很少见过他，就连他到底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此番李紘特地出宫找人，他听说郭昕准备前往杜府喝杯喜酒，于是跟着一起前来凑热闹，顺便也为这对新婚夫妻送上一份礼物。 由于杜甫还需要去招待别人，所以郭昕和李紘两人便在杜府庭院逛来逛去。 “郭将军，去年你们坚昆都督府进贡三十六匹北极龙马，我还从来没见过体型这么庞大的马匹，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李紘不禁感慨出声。 郭昕表情略微有些得意，他笑容满面说道：“古语有云，八尺为龙，七尺为騋，六尺为马。在没见过北极龙马之前，我也以为这是天方夜谭，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八尺高的马。” 两年前郭昕带兵深入坚昆都督府以北的西伯利亚，他顺利剑河（叶尼塞河）向北探险，无意间发现到这些体型庞大的马群，并且将其命名为“北极龙马”。 这些北极龙马好像发生血脉变异一样，成年马匹体高约为八尺，肩高可达六尺，肩膀宽阔，四肢粗壮，肌肉发达，性情温顺，仿佛天然不惧怕人类一样。 郭昕使用食物诱捕到上百匹北极龙马，好吃好喝把它们带到坚昆都督府的都播城，随后从中挑选三十六匹成年马带来洛阳进贡皇帝陛下。 殷无咎见状感到欣喜若狂，他发现北极龙马的体型庞大无比，完全能够媲美后世的夏尔马，可惜这种重型马并不适合作为战马乘骑。 然而殷无咎对此仍然如获至宝，他准备使用汗血宝马和北极龙马进行杂交育种，希望借此培育出新的马种，再通过回交育种保证血脉纯正，确保其遗传特性的稳定性。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战马永远都是重中之重，只有优质战马越来越多，那么才能组建数量众多的重甲骑兵。 大夏帝国实在缺少优质战马，这其中主要是缺少适合重甲骑兵专门乘骑的优质战马，这种顶级战马往往都是百里挑一，因此数量实在太过稀少。 要是大夏帝国能够培养出适合重甲骑兵专门乘骑的顶级马种，那么大夏铁骑的战斗力还能变得更强，这样既可以作为重甲骑兵，也可以作为重甲步兵，在战场上根据情况灵活应变。 当然想要培养出顶级马种绝非一日之功，至少需要数十年时间才会出现成果，这一时半会肯定见不到，这也是为什么马政这玩意想要建立起来需要费时费力。 虽然大夏帝国占领大漠南北的广大草原，但是大部分骑兵战马皆为蒙古马，故而能够适合重甲骑兵专门乘骑的顶级战马自然稀少，毕竟蒙古马从来就不是什么优质战马。 蒙古马体型较为矮小，爆发力和冲刺力都很一般，并不适合作为重甲骑兵的战马，只适合成为轻骑兵的战马，又或者是当做民间马匹。 众所周知，蒙古马栖息在大漠南北的蒙古草原，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使得它的肺部发育极好，体力恢复速度较快，特别擅长在恶劣环境下的长途运动。 除此之外，蒙古马还有三种优点。 其一就是蒙古马的生存能力极为强大，天然适合在大漠南北的蒙古草原大规模放养，故而养马成本十分低廉。 其二就是蒙古马的繁殖能力出类拔萃，能够在短时间内扩大马群数量。 其三就是蒙古马的产奶能力独步天下，一匹母马在哺育期可产奶六百斤，而这在战场上可都是口粮，关键时刻还能提供马血而不影响活动。 蒙古马在这三大优点叠加之下，纵使体型较为矮小，爆发力和冲刺力都很一般，但是仍然能够成为大夏帝国的主力战马。 由于蒙古马的养马成本非常低廉，所以大夏帝国得以在全国各地建立驿站，不仅用于传递军事情报和政令，还承担着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信息传递任务。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蒙古马的功劳。 第255章 张曼娘 大夏帝国在北方地区拥有众多草场，设有两千多个大型牧场，每个牧场最多能够散养数千匹马。 每个牧长负责看管一百匹马，十个牧长设置牧尉进行管辖，牧场长官为监牧，在此之上还有监牧使和都监牧使。 如今大夏朝廷的官马存栏量高达五百多万匹，这里面只有五分之一能够作为骑兵战马，适合用于重甲骑兵的顶级战马更是只有几万匹而已，而且还要分配给九大藩镇和三府禁军。 虽然大夏帝国的骑兵军队高达数十万人，但是大部分人皆为轻骑兵，重甲骑兵的军队数量始终无法提升上去。 殷无咎尝试使用汗血宝马和北极龙马进行杂交育种，要是顺利培养出适合重甲骑兵专门乘骑的顶级马种，那么便能有效提升重甲骑兵的军队数量。 刚好李紘也是好马之人，他从殷无咎这里得知坚昆都督府还有八十八匹北极龙马，于是主动出宫寻找郭昕，希望能从他这边搞到两匹北极龙马用来拉车。 郭昕同样有意交好李紘，他笑容满面说道：“齐国公，你放心好啦，我送你两匹北极龙马还是能够做到，待我回去坚昆都督府后就给你送来。” “那我就在此多谢郭将军啦。” 李紘脸上露出灿烂微笑。 他们两人在杜府庭院边逛边聊的时候，这话刚好被一个绿衣姑娘听去。 这个绿衣姑娘听到李紘竟是齐国公，她顿时感到两眼一亮，内心暗道：“如果我能嫁给他，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是一个妾身所生的庶女。” 李紘还不知道有人盯上自己，他跟郭昕本来聊得挺好。 突然间，李紘感觉到身后有人撞到自己，他脸上不悦怒斥道：“谁？” “对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紘和郭昕两人转过身去，他们看见一个绿衣姑娘摔倒在地不停道歉。 郭昕面色不悦质问道：“你是杜府奴婢吗？” 这话一出，绿衣姑娘瞬间感到暴击，她在内心咬牙切齿怒骂道：“本小姐看起来像杜府奴婢吗？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明面说出来，反而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解释道：“小女子不是杜府奴婢，我父亲乃是工部郎中张泚，我的名字叫做张曼娘。” “我们走吧！” 李紘懒得再去搭理张曼娘。 “好！” 郭昕同样选择无视张曼娘，他们两人随即扬长而去。 张曼娘瞪大双眼愣在原地，她气急败坏低声怒骂道：“看见本姑娘摔倒在地也不扶一把，害得我衣服都脏了，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为了避免继续丢人现眼，张曼娘连忙站起身来拍打衣服，她准备悄悄跟在李紘和郭昕两人后面。 结果还没跟上他们两人，在半路上便遇到自己父亲工部郎中张泚。 “曼娘，你这是怎么啦？” 张泚一脸焦虑关心问道。 张曼娘挠着耳朵撒谎道：“父亲，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那你没事吧？” 张泚低头见到自家女儿衣服都脏了，他觉得这样不太适合去参加新婚宴会。 张曼娘摇了摇头娇笑道：“父亲，我没事的，只是我这身衣服脏了，恐怕不能参加宴会，不妨我在外面的马车上等你吧。” “好吧，若是着急你大可先回家。” 张泚微微点头郑重其事说道。 张曼娘撒谎欺骗他的父亲张泚，随即继续寻找李紘的下落。 李紘有事准备离开杜府，这刚好又跟张曼娘撞到一起。 结果张曼娘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李紘直接从她身边一掠而过，大步流星踏入杜府大门。 “你故意无视我？那你肯定在乎我！” 张曼娘内心认定李紘对自己有意思，因此面对她才会落荒而逃。 可是李紘根本没把张曼娘放在心上，他前来杜府就是为了跟郭昕讨要北极龙马而已，就连参加杜宗文和韩采薇的宴会都是隐藏身份，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更何况张曼娘又不是什么大美人，她的外貌长得平平无奇，从头到尾根本吸引不到李紘的注意力。 李紘骑着高头大马扬长而去，他的身边还有十几位侍卫贴身保护。 张曼娘坐在马车上跟踪李紘，亲眼见到他果然回到齐国公府，这才重新折返回家，她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林秀娘。 洛阳城，张府。 张曼娘回到家里马上跑去厢房。 “娘亲！” 林秀娘在房间里刺绣，她见到女儿后询问道：“曼娘，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啊？” “娘亲，您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您猜猜我在杜府见到谁啦？” 张曼娘满脸骄傲无比。 林秀娘抿嘴轻笑出声：“我哪里能知道你见到谁啦。” 张曼娘趁着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娘亲，我在杜府遇到齐国公啦，他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啊。” “齐国公？” 林秀娘顿时觉得自家女儿在撒谎，她略微有些不满说道：“曼娘，你又在逗我开心啦。” “娘亲，女儿岂敢骗您。” 张曼娘态度诚恳说道。 林秀娘轻轻放下手中刺绣，她同样感到颇为惊讶：“竟有这等奇事？我记得前任齐国公李茂在七年前暴毙逝世，其子李紘继承国公爵位，皇帝陛下又把他收为义子养在宫中，他怎么会主动去参加这种层次的新婚宴会？” “倒也不是，他是跟随坚昆都督郭昕一起进入杜府，应该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连喜酒都没喝就打道回府。” 张曼娘还不忘记补充道。 林秀娘虽然只是工部郎中张泚的妾室，但是她一心为女儿考虑，因此这才希望丈夫能够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没想到张曼娘世面倒是见多啦，野心反而滋生不少，她做梦都想着要嫁给勋爵公侯，就连伯爵人家她还看不上呢。 张曼娘所依仗的不过是她父兄而已，她认为自家父兄将来必定能够出人头地，那么自己身份亦可跟着水涨船高。 张泚家里有一妻一妾，正妻生有两个儿子，妾身生有一个女儿。 大儿子张式二十四岁，出生于天宝七载。 二儿子张正甫二十一岁，出生于天宝十载。 小女儿张曼娘十六岁，出生于神武元年，她跟两个哥哥属于同父异母。 第256章 张曼娘的臆想 林秀娘顿时感觉到不对劲，她一脸狐疑追问道：“曼娘，你为什么平白无故说起齐国公，你该不会对人家动了心思吧？” “娘亲，要是我能嫁给他，咱家不就能借助齐国公府跟皇帝陛下和尚书令搭上亲戚关系了吗？以后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张曼娘毫不讳忌回答道。 林秀娘不禁唉声叹气说道：“那你也没必要给人家做妾啊！咱们张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你父亲又是视你为掌上明珠，他绝不允许你去别人做妾。” 张曼娘闻言抿嘴娇笑道：“娘亲你在说什么呢，女儿当然是要嫁到齐国公府做国公夫人，怎么可能还去给人家做妾……” “我的老天爷呀！” 林秀娘瞬间吓得快要惊掉下巴，她赶紧用手捂住自家女儿的嘴巴怒斥道：“你这是多大口气啊！这齐国公府乃是一品公爵，赵郡李氏又是执政门阀，天底下能够门当户对就那几家，我警告你千万别动这念头，传出去不怕丢人啊！” “更何况前任齐国公突然暴毙逝世，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皇帝陛下又把他收为义子养在宫中，位同皇子，你还认为自己能嫁给他做国公夫人？” 听着自家娘亲的威胁恐吓，张曼娘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挪开她的手掌开口说道：“苏劫一介武夫尚且能娶到琅嬛公主，我做梦想要做个国公夫人很过分吗？” “况且齐国公尚未娶妻纳妾，我也没有嫁人生子，这男未娶女未嫁的，就算是我臆想那又如何，难道还有人敢吃了我不成？” 林秀娘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她气急败坏怒斥道：“我劝你这话不要说到你父亲面前，要不然的话他肯定会打断你的腿！” “娘亲，若我真能攀附到齐国公府，你信不信父亲做梦都能笑醒？” 张曼娘直接跟着林秀娘顶起嘴来。 林秀娘陷入深深思考，她略微沉吟说道：“我先把丑话给你放在前面，你父亲只是一个五品官员，放在其他地方或许还是大官，可在洛阳他就是一个普通官员而已。” “我让你出门在外是要多见世面，而不是让你整天眼高手低和好高骛远，要是你哪天惹出事来，别怪我这做娘的没教好你！” 张曼娘毫不在意的样子微笑道：“娘亲，我自然不会连累到家里人，家中父兄对我疼爱有加，我又岂会因一己之私而害他们。” “我之所以想要嫁人齐国公府，那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改头换面，届时看谁还敢瞧不起我是一个庶女。” 林秀娘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真是白教你这么多年，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你跟我在家学刺绣，真是一步错步步皆错。” “娘亲，难道你内心真希望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跟你一样待在家里刺绣吗？若是如此你也不会亲自教我读书写字。” 张曼娘仿佛能看透自家娘亲在想什么。 其实林秀娘本意是想让她成为清流才女，而非整天想着到处攀附权贵的庸俗女子。 母女两人在房间内争吵不休，最后谁也没办法说服谁，直到张泚吃席完回到家里，她们这才总算停止下来。 张式和张正甫兄弟两人扶着张泚进门。 张泚父子三人运气倒霉透顶，他们在宴会期间遭到郭昕为首的武将们疯狂灌酒，而这都要怪起张曼娘。 要不是张曼娘故意冲撞李紘和郭昕，张泚父子三人也就不会惨遭灌酒。 张泚满脸通红脚步踉跄，他回到家中骂骂咧咧：“这郭昕是吃错药了吗？我跟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面吧，他干什么非要带人敬我酒呢！” “父亲，你是不是跟他有小过节啊？” 张正甫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按道理来说郭昕根本不需要前来敬酒，他是正三品的坚昆都督，单论官阶远远还在自家父亲之上。 张泚微微摇头解释道：“他这些年来远在坚昆都督府，我怎么可能跟他有过节，想来应该是他太过热情了吧。” 张正甫同样觉得有些道理，他确实能感受郭昕并无恶意，顶多就是通过劝酒整蛊别人而已。 “好啦好啦，你们两人扶我回去休息吧！” 张泚喝了太多酒有点困乏，他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是，父亲！” 张式和张正甫兄弟两人扶着张泚来到房间睡觉。 张夫人听说自家丈夫在宴会期间让人灌酒，她连忙过来看看张泚。 结果张泚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张夫人索性不去搭理他，她还要去关心自己两个儿子。 “见过母亲！” “见过母亲！” 张式和张正甫兄弟两人朝着自家母亲弯腰行礼。 张夫人脸色铁青教训道：“你们兄弟两人以后少跟你爹出去鬼混，眼下要紧的事就是好好读书，争取考个进士入仕为官，这样我才好帮你们物色人家！” “母亲大人教训的是！” 张正甫虚心接受母亲大人的教诲。 张式反而不以为然说道：“母亲，我跟二弟这不是去放松一下吗？适当休息有益身心健康，总不能每天躲在书房里面吧？” 张夫人怒极反笑说道：“你这臭小子还敢反过来教训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贪杯，你要真能通过科举选拔考取功名，那我自然不会再管你。” “李季兰只用几年时间便把陆贽培养成状元之才，他十六岁便考取功名，在仕途上若无意外来日必定为当朝宰相，你们看看人家，回头看看你们。” 张式干脆举起手来认输，他唉声叹气说道：“看来我没考中进士，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妻生子啦！” “要是你愿意娶个普通姑娘为妻，那我马上就能给你安排。” 张夫人毫不客气反驳道。 张正甫只能推着兄长回去书房，他认为再吵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张夫人为了这两个孩子能够考取功名，她甚至不敢给他们物色人家，而是准备等到考上进士之后再说。 倘若张式和张正甫兄弟两人能顺利考上进士，张夫人便能借此给他们寻找世家贵女或者勋爵之女作为妻子，这样有利于日后在仕途上一帆风顺。 第257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在接下来一个月后。 张曼娘为了能够攀附上李紘，她居然走了门路，摇身一变成为殷琅嬛的内官女史，掌典文簿而执行焉。 因为李紘时常会到公主府做客，所以张曼娘需要更多机会跟他相遇。 虽然公主府女史属于没有官阶，但是张曼娘所看中是能跟李紘相遇。 神武十六年，四月初一。 这天刚好殷无咎前来公主府看望自家女儿，他顺便过来看下外孙苏微，这是殷琅嬛在去年为苏劫所生的嫡长子。 李紘同样跟随殷无咎前来公主府做客。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殷琅嬛和苏劫两人朝着殷无咎作揖行礼。 “不必多礼。” 殷无咎摆了摆手微笑道：“你们夫妻两人琴瑟和鸣，朕对此感到非常欣慰，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只有儿女们过得幸福美满，朕这做父亲的才能高兴得起来。” 苏劫一脸态度坚定保证道：“还请陛下放心，微臣定然不会辜负公主殿下，争取早日再给陛下生个外孙。” 殷琅嬛俏脸通红螓首微低，她害羞得说不出话来。 殷无咎闻言喜开颜笑说道：“那你们夫妻两人可要努力啦，今天中午朕就在你们这里吃饭啦。” “父皇里面请！” “陛下里面请！” 殷琅嬛和苏劫两人迎着殷无咎入屋而坐，顺便吩咐公主府的御厨们杀羊宰牛。 张曼娘站在人群暗中观察，她发现殷无咎真是雄伟无比，内心不由自主暗叹道：“皇帝陛下真不愧为当世雄主，若我能早生二十年遇到他，那我也可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当天中午，殷无咎直接在公主府用膳。 殷琅嬛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她直接把琅嬛宫的御厨们请来公主府，就连苏劫跟着吃香喝辣，搞得他的嘴巴有些刁钻起来。 众人吃得不亦乐乎，只有李紘脸色抽搐难以下咽。 因为张曼娘正在负责给李紘布菜，所以他自然能够认得对方。 本来李紘是想换个婢女前来布菜，可考虑到这是表姐殷琅嬛的内官女史，他又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在吃饭用膳的过程中，殷琅嬛偶然发现张曼娘的眼珠子都要贴到表弟身上，她语气冰冷对着风奴低声说道：“你去给齐国公布菜，把那个没眼力见的女史给我赶走！” 风奴随即来到身边赔笑说道：“齐国公，让奴婢来为你布菜吧。” “那就麻烦风姨啦！” 李紘赶紧找个借口把张曼娘撵走：“你出去吧，不必在这伺候我啦。” “遵命！” 张曼娘倒也非常识相退了出去。 风奴乃是公主府的管家，她还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从小到大照顾着皇子和公主，就连李紘都要称呼他为“风姨”，身份地位自然不是张曼娘所能相比。 李紘顺利把张曼娘赶走以后，他总算可以大快朵颐进行用膳。 张曼娘意识到李紘对自己存有厌恶之心，她站在门口暗中思考对策：“再这样下去也不行啊，我这不是属于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本来张曼娘想要通过接近李紘获得他的好感。 不料李紘在杜府让张曼娘冲撞以后，内心已经她对产生厌恶。 所幸李紘常年跟随在殷无咎身边，他的性格儒雅随和，纵使讨厌一个人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明目张胆搬到台面上。 张曼娘很快意识到这个弱点，她认为李紘身为齐国公，那他肯定会端着身份不敢随便乱来，这不就是自己最大的机会吗？ 在这一刻，张曼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虽然张曼娘的计划很有想象力，但是她第一步就失败啦。 殷琅嬛感觉到张曼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于是随便找个借口把她辞退，不再让她继续在公主府担任内官女史。 张曼娘顿时感到晴天霹雳，她从此失去接近李紘的机会。 现实中的计划总算这样的，一般来说都是想得很完美，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殷无咎在公主府用膳过后，他有事提前返回皇宫。 殷琅嬛找个借口把李紘留下，她趁着左右无人低声问道：“表弟，中午给你布菜的张曼娘，你是不是认识她啊？” “表姐，这话我还要问你呢，她怎么会变成公主府的内官女史？” 李紘一脸不爽反问道。 殷琅嬛郑重其事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经常招收有读过书的姑娘充任公主府的女官，我听说她是官宦之女，从小到大读了很多书，这才让她担任内官女史。” “中午在用膳的时候，她眼珠子恨不得贴到你身上，我才发现她对你有意思，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交集啊？” 这话一出，李紘捂着额头瞬间无语起来，他语重心长解释道：“我怎么可能跟她有交集啊，唯一见面机会还是在一个多月前的杜府。” 殷琅嬛一脸狐疑追问道：“表弟，她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表姐，看上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还要把她们一个个娶回家吗？就算她看上我那又怎么样？” 李紘根本没把张曼娘放在眼里，毕竟两人身份地位实在相差悬殊。 殷琅嬛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她不禁抿嘴娇笑道：“看来表弟纵使深居皇宫，常年跟随在父皇身边，依旧还有很多女人惦记着你。” “外界传言表弟仍是童男之身，因此这才没有娶妻纳妾，不知你可有喜欢之人？表姐我愿意给你做媒，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弟弟。” 李紘摇了摇头苦笑道：“表姐，你就别打趣我啦。” 殷琅嬛苦口婆心劝道：“表弟，你是舅舅的嫡子，又是齐国公府的唯一主人，舅母还等着要抱你的孙子呢，你今年好歹也十七岁啦，也是时候娶妻纳妾开枝散叶啦，我就不信你没有喜欢的女人。” 李紘面露难色苦笑道：“表姐，这都要怪你长得太漂亮，害得我的审美水平越来越高，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受你的影响？” “喂喂喂，这能怪我吗？” 殷琅嬛直接揪着李紘的耳朵教训道：“谁让你按照我这姿色找女人啦？本公主号称天下第一美人，要是真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倾国倾城之姿的绝色美人，那岂不显得你表姐我浪得虚名？” 第258章 天下第一美人 李紘捂着耳朵委屈巴巴，他确实按照殷琅嬛这姿色找女人，谁让她长得这么漂亮。 殷琅嬛满脸得意显露出骄傲之色，美眸微微眯起尽显媚骨风情，既有倾国倾城之姿，又有摄人心魄之貌，黛眉似春水，青丝如瀑布，一颦一笑宛如高高在上的九天仙女。 李紘不由自主欣赏起殷琅嬛，她身上穿着华丽无比的銮金纱裙，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腰间系着紫金玉佩，三千青丝如瀑直下，肌肤犹如凝脂一般白皙滑润。 “难怪表姐自诩为天下第一美人，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完美无缺啦？我愣是没能挑出她的缺点。” 李紘暗中在内心吐槽道。 殷琅嬛干脆松手放开他的耳朵，她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洒脱气质，眼神似乎有些挑逗询问道：“表弟，你是不是服气啦？” “哼，算你赢啦！” 李紘本来还想贬低下殷琅嬛的外貌姿色，可他这人唯一缺点就是太过诚实，他宁可选择沉默不语，那也不会随便撒谎欺骗。 而这都要归功殷无咎的教导，他对于李紘的重视程度丝毫不输任何皇子。 殷琅嬛和李紘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在血脉上属于表姐弟关系，但是他们感情关系反而胜过亲姐弟。 自从齐国公李茂暴毙逝世以后，殷无咎就把他的嫡长子李紘接到皇宫培养，连同两个嫡出妹妹李赛凤和李赛英接到宫中，一起收为义子和义女。 殷琅嬛对待李紘兄妹三人非常热情，完全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 李紘兄妹三人经常跑去琅嬛宫寻找殷琅嬛玩耍，时间一久感情关系自然深厚。 殷琅嬛想要帮助李紘挑选贤妻美人，她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表弟，我准备在西苑举办马球会，邀请官宦子女前来参加，说不定还能帮你物色到好人家呢！” 好，那就麻烦表姐帮忙啦！” 李紘微微点头答应下来，他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殷琅嬛立刻派人把邀请帖子送往洛阳城的官宦之家，凡是五品以上官员都要送上一份，至于来不来那是他们的事。 马球又称击鞠，这项体育活动主要骑在马上使用球杆击球入门，游戏规则分为两队，手持球杆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 打马球非常考验马术，只有马术越厉害的人，那么在马球场上的成绩才会越出众。 西苑乃是洛阳城的皇家园林，占地面积达到惊人的四百平方公里，最初设计理念与自然环境相互结合，最大限度利用周围地区的山水资源，故而显得整个园林规模更加宏伟壮观。 后世满清时期的圆明园跟洛阳西苑相比，这都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毕竟西苑园林是?在隋炀帝时期修建而成，位于洛阳外郭城西，北到?邙山，南至?龙门，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皇家园林之一。? 洛阳城，张府。 张曼娘回到家里马上跑去厢房寻找自家娘亲。 林秀娘仍然在房间里刺绣，她见到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随即抬起头来问道：“看你这六神无主的样子，该不会是挨了琅嬛公主的训？” “呜呜呜……公主把我扫地出门啦……” 张曼娘泪眼婆娑低声哭泣。 林秀娘对此反而冷眼旁观，她阴阳怪气讥讽道：“琅嬛公主何许人也？你想通过她的公主府攀附上齐国公李紘，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在白日做梦，而今受了挫折又有什么好哭的？” “娘亲，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 张曼娘擦干泪水跪求安慰。 林秀娘站起身来把张曼娘搂在怀里，她唉声叹气说道：“你也别怪我说话尖酸刻薄，为娘仅仅只是一个妾室而已，而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便是庶女，更别说你父亲才官居五品，你怎么就敢想着嫁到齐国公府？” “五品官员的庶女嫁给一品国公做正妻，莫非这天底下的世家贵女全死光啦？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他要真昏了头娶你为妻，估计赵郡李氏十八代祖宗的脸都会让他丢尽了，届时皇帝陛下必定会拿你来开刀。” “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庶民之女想要嫁入咱们张府做你的嫂嫂，难道你会打从心里看得起她？” 张曼娘顿时条件反射说道：“那我肯定不会同意啊，两位哥哥将来必定能够出人头地，这也是大娘为什么还不让他们娶妻纳妾，主要就是想让他们迎娶世家贵女，以便日后在仕途上一帆风顺……” 下一刻，张曼娘瞬间面露尴尬之色。 林秀娘轻轻敲打她的额头失声笑道：“你自己都不同意你的两个哥哥这么做，那你就应该知道皇帝陛下是不会允许你嫁到齐国公府。” “娘亲，我们家的情况跟庶民又不一样！” 张曼娘冥顽不灵否认道。 林秀娘摇了摇头回答道：“这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为娘可以很负责任告诉你，齐国公府绝对不可能娶你回去做妻，能够把你纳入府中为妾就烧高香啦。” “那我不是白努力啊？这种事情绝无可能！” 张曼娘一脸激动尖叫道。 林秀娘一怒之下把张曼娘推倒在地，她气急败坏怒吼道：“你还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吗？平日里我教你读了那么多书，是想让你做个清流才女，而不是让你整天想着嫁入高门。” “从明天开始我不允许你出门，直到你把这不切实际的幻想熄灭为止，要是让我知道你还继续去纠缠齐国公李紘，害得你父兄在仕途上不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在厢房跟我学刺绣，倘若你还敢私自跑出家门，为娘虽然不能动手打死你，但是找个借口打死你身边的丫鬟们还是易如反掌，你也不想看到她们因你而死吧？” 张曼娘面露惊恐看着林秀娘，她从来没见过自家娘亲如此狠毒过，一言不合就要打死跟自己玩耍长大的丫鬟们。 面对林秀娘的威逼恐吓，张曼娘顾虑到丫鬟们的身家性命，她只能委曲求全跟着娘亲在厢房学刺绣。 第259章 马球会 母女两人吵架后不久，主母张夫人来到厢房。 “拜见主母！” “拜见大娘！” 林秀娘和张曼娘站起身来朝着张夫人行礼。 “不必多礼，这都是一家人嘛。” 张夫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她面露微笑开门见山说道：“秀娘，琅嬛公主给咱家发来帖子，请我带着儿女们前往西苑参加马球会，明天我想带领曼娘前去参加马球会。” “好啊大娘！” 张曼娘一脸兴奋无比答应下来，她看见自家娘亲脸色铁青，随即话锋一转苦笑出声：“大娘，这好像不太好吧，我就是一个庶女而已。” 林秀娘直接死亡凝视着张曼娘，一下子把她吓得缩回去。 张夫人性格豪放精明强干，为人干脆利落不拘小节，她见到张曼娘好像畏惧自家娘亲，于是展现出霸气洒脱的一面?：“曼娘，大娘给你做主，你不用惧怕你娘亲，这家还是我在管呢。” “主母真是说笑啦，有什么事情您做主就行啦。” 林秀娘选择在张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她一个妾身不可能拗得过正妻。 张夫人对待林秀娘和张曼娘母子两人倒也不错，至少在家里从来没受过刁难和白眼，只是在外人面前身份有点提不起来而已。 林秀娘能够嫁入张府作为妾室，这还要归功张夫人主动为丈夫纳妾，她才能跟张泚共同生下张曼娘。 张夫人见到林秀娘好像有点不乐意的样子，她面露好奇之色问道：“我看你脸色怎么有些不对劲，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在隐瞒我吧？” “没……没有……” 林秀娘一脸心虚撒谎道。 张夫人起身走到林秀娘的面前，她忍不住嘲笑出声：“你这人哪里都好，唯一缺点便是撒谎容易心虚，你看你自己紧张得脸都红啦，还不老老实实告诉我所隐藏的事情？” “主母，我真没隐瞒你什么。” 林秀娘可不敢把张曼娘攀附齐国公府的事情告诉张夫人。 因为张夫人非常在意张府门面，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败坏家风。 所幸张夫人认为林秀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有事瞒着也是无伤大雅，因此她也没有过多追究，反而阴阳怪气说道：“算啦，你整天在家待着，又能有什么事呢。” 张夫人还不忘记跟着张曼娘嘱咐道：“曼娘，你今晚住在我那边吧，明天早上起来我还要让人给你梳妆打扮呢。” 说完之后，张夫人直接离开厢房。 张曼娘望着主母张夫人已经离去，她半蹲在自家娘亲面前开口问道：“娘亲，大娘让我跟她前往参加琅嬛公主的马球会，那我还能去吗？” “只要你别整天想着嫁入齐国公府，为娘自然不会拦你。” 林秀娘明确要求张曼娘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娘亲，我听你的。” 虽然张曼娘还臆想着做国公夫人，但是她经过林秀娘一番警告，这才明白自己跟齐国公李紘确实没有可能，正所谓齐大非偶，结婚生子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 隔天早上。 张夫人带着张曼娘如期前往西苑参加马球会，在路上又刚好遇到其他人。 张曼娘坐在马车上拉开帷幔，她亲眼见到公主鸾车从旁边驶过，旁边还有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骑马并行，后面护卫和亲兵加起来有上百人，一看就知这是勋爵公侯。 “大娘，他是谁啊？” 张曼娘伸手指着骑马的年轻男子开口问道。 张夫人面露笑容解释道：“他是临屯郡侯韦皋。” “原来是他！” 张曼娘顿时面露羡慕之色：“皇帝陛下真会挑女婿啊！” 今年开春韦皋迎娶平阳公主殷璇玑，封侯拜将走上人生巅峰。 殷无咎之所以让殷璇玑下嫁给韦皋，那是因为看中他家里一干二净，这是婚恋市场里最吃香的钻石王老五。 昔日安禄山起兵造反攻陷长安，他进入关中地区大开杀戒，韦皋全家上下数百人惨遭屠戮，只剩下他一人幸存下来。 虽然安禄山很快死在殷无咎的手上，但是韦皋家人已经回不来啦，这家里当然会一干二净，嫁过去无需侍奉公婆，家中又没兄弟姐妹，这不妥妥的先天夫婿圣体。 张夫人低声在张曼娘耳边说道：“这皇帝陛下乃是真命天子，他的优点在于识人之明。韦皋十五岁参军入伍，在战场上他力夺回纥可汗磨延啜的鼓旗，一战斩首十七级。” “本来这份功劳已经足够封爵，然而皇帝陛下并没为他封爵，而是把他调到身边担任羽林校尉悉心培养。” “后来韦皋跟随皇帝陛下讨灭新罗，他因功封为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晋爵临屯郡侯（爵位，从二品），官拜临屯太守，在当地镇守九年有余。”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恪尽职守，皇帝陛下才把他调回洛阳充任羽林将军（正三品），并且还将平阳公主殷璇玑下嫁给他，如无意外他来日必为一方节帅，若是再立军功晋爵国公那也不奇怪。” 张曼娘顿时愤愤不平说道：“皇帝陛下真是偏心啊，这么好的男人怎么轮不到咱们。” “为人父母当然偏心啦。” 张夫人不由自主打趣道：“莫非你以为皇帝陛下会放过这么好的夫婿？他可不会允许韦皋和苏劫跟勋爵世家进行联姻，这两人将来必定为武将之首。” “皇帝陛下依靠强大武力打遍天下无敌手，可你莫要忘记，时间不仅可以腐朽一切，时间亦能改变一切，纵使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有朝一日也会驾鹤西去。” “皇帝陛下为了保证大夏社稷的千秋万代，那他肯定会为太子殿下培养年轻武将，韦皋和苏劫因此才能顺势崛起，若非如此，他们两人岂能年纪轻轻便可封侯拜将。” 张曼娘有点好奇追问道：“大娘，你不觉得我朝过于倚重武将吗？即使尚书令为文官之首，可他仍然也是武将出身，难道陛下他就不怕日后武人乱国吗？” “只要皇帝陛下还活着，那就没人胆敢造反，正所谓针无两头利，只要我朝还想继续开疆拓土抵御外敌，那么军功入仕这条道路就永远不会终止。” 张夫人对于局势看得很清楚，她可不像张曼娘这么见识浅薄。 第260章 勋贵云集 殷琅嬛亲自举办的马球会自然是勋贵云集，与会者皆为达官显贵和勋爵贵族的家眷，这还是洛阳城中规模最大的交际盛会，更是一处男女相看不逾越规矩的最佳场所。 这场马球会为洛阳城中适龄男女提供相看的机会，还可以让男女搭配着一起打马球，在这过程中培养感情基础，因此很多官眷夫人都会携带儿女前来参加。 张夫人带着张曼娘来到西苑的马球场，她的两个儿子待在家里读书，在没考上功名之前哪也去不了。 殷璇玑和韦皋两人同样刚到马球场，立刻有人跑去禀告殷琅嬛。 本来殷琅嬛正在招呼着前来参加马球会的几位国公夫人，忽然见到公主府的女使跑过来禀告：“公主，平阳公主和临屯郡侯来了。” “好，本公主知道啦！” 殷琅嬛微微一笑跟着面前的几位国公夫人说声抱歉，随即快步离开去迎接殷璇玑和韦皋。 殷璇玑和韦皋两人刚刚来到马球场，殷琅嬛已经风尘仆仆走了过来打起招呼：“妹妹和侯爷大驾光临，真是让我感到高兴啊！” “见过姐姐！” “见过琅嬛公主！” 殷璇玑和韦皋朝着殷琅嬛作揖行礼。 “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呢！” 殷琅嬛带着他们夫妻两人来到马球场的棚子凉亭。 张夫人只是一个五品官眷夫人，她自然不可能受到殷琅嬛的亲自相迎，她在红衣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凉棚亭子。 “夫人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奴婢就行。” 红衣婢女一脸微笑说道。 “好，那就有劳你啦。” 张夫人微微点头进行道谢。 红衣婢女规规矩矩站在凉棚亭子的外面等候吩咐。 张曼娘刚才观察到红衣婢女的行为举止丝毫不输官宦子女，她有些好奇低声细语问道：“大娘，皇家婢女个个礼仪都是这么好吗？我看把她们放到外面跟官家小姐没什么区别。” “因为她们曾经就是官家小姐，所以礼仪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张夫人面色凝重解释道。 这话一出，张曼娘顿时感到非常震惊，她的手指开始变得轻微颤抖：“莫非她们……” “跟你想的差不多，她们皆因家里有人犯罪而遭到连累，为此才会沦为奴籍难以翻身，只有得到皇帝陛下的特赦方能恢复成庶民。” 张夫人语重心长说道。 大夏朝廷审理贪官污吏的流程安排得明明白白，御史台负责搜集贪官污吏的罪证，再把他们送往大理寺进行审讯，而后交给刑部复核案件。 一般来说，大理寺很少判处官员死刑，大部分人皆为抄家流放，这样能够有效避免贪官污吏狗急跳墙。 而在抄家流放的过程中，尚未出嫁的官家小姐则是贬为奴籍，同时允许她们跟流放在外的家人们书信往来。 这些皇家奴婢个个都是出身官家小姐，从小养尊处优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再让她们跟随家人流放到边境地区，只怕还没走到地方就会因水土不服而亡。 殷无咎考虑到她们从小读书懂得更多知识，于是决定把因犯罪所受牵连的官家小姐通通贬为奴籍，从中挑选相貌出众和容仪端正为皇家婢女。 虽然皇家婢女仍然还是奴籍，但是她们实际地位可不低，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有时候地位高低并不完全取决于官阶大小，而是与权力的距离密切相关。 最重要的是，殷无咎明文规定皇家婢女年满三十便可自动脱籍，换而言之只需熬到三十岁就能获得自由之身。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奴籍的官家小姐拼命想要成为皇家婢女，这可是关乎到她们下半辈子的自由。 除此之外，皇家婢女非常靠近权力中心，即便无官无爵身份低贱，也能获得一小部分权力，这对她们来说十分有诱惑力。 随着受邀之人来得差不多，这场马球会正式开始。 殷琅嬛作为东道主自然居中，离她越近的人身份地位越高，她左右两侧分别为平阳公主和晋阳公主的凉棚亭子。 苏劫干脆搂着殷琅嬛喝起美酒，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纨绔子弟，完全不像勋爵侯爷该有的样子。 殷琅嬛不禁抿嘴娇笑道：“夫君，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有辱斯文啊！” “公主，我又不是什么文人，自然不会有辱斯文。” 苏劫毫不在意反驳道。 他看完马球场上的比赛吐槽道：“他们这点骑术也好意思下去打马球，这不是故意献丑吗？” “夫君，不是人人像你这样马术超群，要不你下去露一手让他们瞧瞧？正好我让韦皋做你的对手。” 殷琅嬛满脸笑容说道。 她同样想要看看苏劫和韦皋谁更厉害。 苏劫和韦皋两人正好有此兴趣，他们两人随即牵着战马准备上场比划比划。 随着苏劫和韦皋两人正式登场，马球场上的其他人自觉退了下来，他们可不敢在这两位猛将面前班门弄斧。 殷玲珑跟陆贽两人则是如胶似漆，她可不会让自己夫君上去打马球， 自从晋阳公主殷玲珑下嫁给陆贽以后，她就喜欢上茶艺之道，平日无事便是品茶论道和吟诗作赋，这性格还真像她的母亲王清微。 恰逢陆贽也是好茶之人，他跟殷玲珑夫妻两人刚好都是同道中人，因此感情关系一日更比一日深厚。 陆贽缓缓把茶杯放下，他伸手指着马球场上的苏劫和韦皋两人开口问道：“公主，你觉得他们两人谁能取胜？” “这我还真猜不出来，他们两人皆为当世猛将，只不过我更加看好苏劫，古之霸王岂是浪得虚名？” 殷玲珑内心倾向于苏劫，她非常清楚自家大姐夫究竟有那么厉害。 结局果然不出殷玲珑所料，马球比赛苏劫取得完胜，韦皋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韦皋同样没想到苏劫马术会这么厉害，他几乎已经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加上自己力气还不如对方，故而才会一败涂地。 本来韦皋还稍微有些瞧不起苏劫，他认为古之霸王有些言过其实，而今交手过后方才得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第261章 玄甲军 比赛结束。 苏劫重新回到棚子凉亭，他换上干净衣袍入席而坐。 “夫君，你好棒啊！” 殷琅嬛兴奋得扑倒在他怀里。 苏劫摇了摇头苦笑道：“韦皋真不愧为当世猛将，我使出浑身解数才把他拿下。” “夫君，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殷琅嬛自然知道韦皋的厉害之处，他十五岁便敢在战场上力夺回纥可汗磨延啜的鼓旗，一战斩首十七级，这又怎么可能会弱。 苏劫和韦皋两人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纪轻轻就敢冲锋陷阵攻城拔寨，故而才能立下赫赫战功。 在这场马球会结束后，苏劫变得更加威名远扬，这为殷琅嬛赚足面子。 而在这场马球会上，齐国公李紘还真找到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她是御史中丞郑余庆的妹妹郑青瑶。 郑青瑶出自五姓七望之一荥阳郑氏，她从小到大接受着世家礼仪的教养，出身门第和身份地位倒也配得上齐国公李紘。 李紘亲自向殷无咎请求迎娶郑青瑶，他也非常爽快同意这门婚事，于是亲自下诏赐婚，并且还为他们两人主持婚礼。 郑青瑶通过马球会成为齐国公夫人，这可把很多世家贵女气得够呛，背地里造谣她是红颜祸水，就差当面辱骂她是狐狸精。 就在洛阳城中歌舞升平的时候，葱岭以西的各方势力陷入激战，亚欧大陆的地缘格局正在发生巨大变化。 可萨汗国为了能跟大夏帝国开展贸易往来，战略重心开始向东转移，准备向东扩张吞并乌古斯人和钦察人，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劫持草原丝绸之路的商队。 乌古斯人和钦察人本来都是属于突厥语系，故而可萨汗国很容易便能吞并这两个游牧部落。 去年阿史那契返回南俄草原的可萨汗国以后，他立刻率领十万胡骑发起东征，乌古斯人率先惨遭打击。 乌古斯人不愿意屈服于可萨汗国，双方在哈萨克大草原上展开激烈厮杀，钦察人不可避免也被牵扯进来。 结果钦察人和乌古斯人结成联盟仍然不敌可萨汗国，干脆举族转而南下投靠大唐朝廷。 可萨汗国在领土上顺利跟大夏帝国接壤，两国随即开展轰轰烈烈的国际贸易，可萨人也没有南下追击钦察人和乌古斯人，这为后来灭亡埋下巨大祸患。 二十四万钦察人和乌古斯人投靠大唐朝廷，李俶下令把他们迁往昭武诸国。 李倓从中挑出六万引弓之士编入西域番兵，使其番兵数量飙升到二十万人，这里面有粟特人、铁勒人、沙陀人、葛逻禄人、突骑施人、吐蕃人、天竺人、钦察人、乌古斯人，真可谓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随着西域番兵的军队数量越来越多，联军将士的综合实力得到突飞猛进。 黑衣大食为了在呼罗珊地区能够战胜吐蕃大军，哈里发曼苏尔竭尽全力援助大唐，今年开春又给大唐送去一万套铁甲。 李倓拿到这一万套铁甲以后，他在全军挑选精兵猛卒组成“玄甲军”，人人身披铁甲作战。 正好钦察人和乌古斯人前来投靠，这两大部落刚好还有大量战马，于是李倓又从中选出三万匹战马划给玄甲军。 开春过后，达扎路恭再次领兵前来攻打萨末鞬城。 李倓决定毕其功于一役，他干脆动员西域番兵二十万人，双方在萨末鞬城周围地区再次展开激烈会战。 达扎路恭麾下吐蕃精兵实在不多，大部分人都是从天竺地区征召过来的奴隶大军。 这帮天竺奴隶打个顺风杖还算行，要是遇到精兵猛将必败无疑。 这次李倓不再执行稳扎稳打的策略，他直接选择兵出险招出奇制胜，他本人亲自带领一万玄甲军绕到乌浒河抢占渡口，迫使乌浒河以南地区的吐蕃军队无法北上支援，从而切断达扎路恭的补给线。 从乌浒河渡口到萨末鞬城大约有五百里地，只要李倓能保证切断达扎路恭的补给线，围攻萨末鞬城的吐蕃大军将会难以为继。 达扎路恭听闻李倓带兵抢占乌浒河的渡口，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分兵企图重新夺回渡口。 没想到这支偏师五万人马在半路上反而遭到玄甲军全歼，前后共有四万多人惨遭斩首，仅有六千多人幸免于难逃过一劫。 达扎路恭得知情况急忙退兵，李抱玉带着十万西域番兵尾随追击，吐蕃大军再次损兵折将，可惜死掉的人大部分皆为天竺奴隶，吐蕃精兵的东岱武士仅仅伤亡五千人而已。 对于达扎路恭来说天竺奴隶要多少有多少，真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他手上还有东岱武士这些吐蕃精兵，那么他便能维持着对西域番兵的战略攻势。 要是达扎路恭麾下东岱武士全部死绝，那他就算有再多的天竺奴隶也没用。 达扎路恭再次惨败退守到乌浒河以南的吐火罗地区，西域番兵尽数夺回乌浒河以北的昭武诸国。 李倓留下李抱玉镇守昭武诸国，他再次兵出险招出奇制胜，全然不顾侧翼达扎路恭的威胁，带领玄甲军渡过乌浒河，三天三夜狂奔四百里偷袭木鹿城（现今土库曼斯坦的马雷）。 木鹿城的吐蕃守军完全没料到李倓会攻到这里，守城军队猝不及防弃地而逃，城中仓库的粮草布帛和武器铠甲都来不及带走。 由于吐蕃在木鹿城囤积大量粮草和武器铠甲，这些物资都是专门用以支援呼罗珊地区的吐蕃大军。 不曾想到李倓瞎猫撞上死耗子，他意外打下木鹿城这座重要城池，间接帮助大食军队击败吐蕃大军。 李倓命令玄甲军带走木鹿城的所有武器铠甲，至于粮草布帛实在太多，他的军队数量太少无法携带，故而只能一把火全部烧掉，数百万石粮草灰飞烟灭。 木鹿城失守果然引起巨大震动。 吐蕃大将达扎路恭亲自领兵来救，奈何玄甲军早已离去，他只能赶紧通知尚结悉赞磨。 尚结悉赞磨无奈只能退兵到图斯城（现今伊朗的马什哈德）。 第262章 黑衣大食的大反攻 大唐军队在葱岭以西的中亚地区牵制住吐蕃大军，使其无法全力投入到伊朗高原，这为黑衣大食赢得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 黑衣大食需要时间来向大夏帝国采购武器装备。 哈里发曼苏尔乃是雄才大略之人，他深知黑衣大食受到可萨汗国、拂菻国、吐蕃帝国三方势力的联合夹击，于是便跟大唐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 黑衣大食通过里海运输援助大唐军队，让他们在中亚大地继续牵制住吐蕃大军。 为了能够赢得这场战争，哈里发曼苏尔开始举国动员，他还向大夏帝国开出一张厚厚的采购清单，重点购买大夏禁军的步人甲。 由于大夏帝国的钢铁产量越来越多，所以三府禁军陆续换装步人甲，这也是历史上着名的重型铁甲。 步人甲由头盔、护颈、披膊、胄甲、身甲组成，使用接近两千枚铁甲叶片编织而成，材料价格和人工费用加起来差不多需要一百贯钱，折合下来便是十万文钱一套步人甲。 在所有材料备齐的情况下，一个工匠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制作出一套步人甲。 大夏朝廷有两个军器制造局，其一就是军器监，其二便是少府监。 军器监属于兵部管辖。 少府监属于皇帝直辖。 殷无咎在朝廷设立两个军器制造局，主要就是想让他们形成竞争关系，别老是整天想着混吃等死，更别想要假冒伪劣以次充好。 军器监和少府监两个军器制造局，大约有两万工匠负责在制作铁甲，每年最多生产八万套步人甲。 去年哈里发曼苏尔一鼓作气向大夏帝国购买十万套步人甲，这样一套重型铁甲采购价格在五百贯钱。 步人甲一百贯钱那是卖给自己人，卖给外国人不翻几倍才怪呢。 十万套步人甲合计五千万贯钱，换算成白银便是五千万两，换算成黄金就是六百二十五万两。 大夏帝国继承大唐王朝的度量衡。 十六两等于一斤。 一斤等于六百八十克，一两等于四十二点五克。 哈里发曼苏尔使用黄金支付这笔采购费用，他直接把国库黄金全掏出来。 虽然大夏帝国的步人甲极为昂贵，但是在他眼里这是值得的，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事。 曼苏尔作为黑衣大食的第二任哈里发，他是少有的雄才大略之人，历史地位差不多相当于大唐王朝的唐太宗李世民。 大食船队出发之时满载黄金，回去之后又是满载铁甲。 随着十万套步人甲交付完毕，黑衣大食的军队实力瞬间暴涨起来，曼苏尔重新组建呼罗珊军团，五万全副武装的铁甲军队粉墨登场。 曼苏尔的长子马赫迪统领呼罗珊军团，并且委任他为呼罗珊总督。 马赫迪派遣使者联络大唐，他希望两国联军能够共同发起进攻，一鼓作气把吐蕃大军赶出呼罗珊和吐火罗。 双方商议好进攻日期，大食和大唐两国联军旋即向吐蕃大军发起决战。 马赫迪亲自率领呼罗珊军团围攻图斯城，意图重点围歼吐蕃帝国的东岱武士。 面对装备精良的呼罗珊军团，吐蕃大将尚结悉赞磨真可谓是兵败如山倒，吐蕃军队损失惨重，东岱武士死伤数万之众。 尚结悉赞磨无奈只能放弃图斯城，他率领残兵败将退守吐火罗地区，在这里跟达扎路恭合兵一处，共同抵御大食和大唐两国联军的猛攻。 这场大反攻从神武十六年一直打到神武二十年，黑衣大食重新夺回伊朗高原的呼罗珊地区，至于近在咫尺的吐火罗地区仍然没能顺利攻下。 呼罗珊总督马赫迪本想一鼓作气收复吐火罗地区，为此他集中十万大军严阵以待。 没想到哈里发曼苏尔突然逝世，他在前往麦加朝圣的路上因暴饮暴食导致胃病发作而亡。 马赫迪接到消息连忙赶回去继承哈里发之位，他命令呼罗珊军团暂时停止对于吐火罗地区的进攻。 黑衣大食沿袭白衣大食创建的双继承人制度，第一任哈里发艾布?阿拔斯册封弟弟曼苏尔为第一继承人，册封侄子伊萨为第二继承人作为替补。 曼苏尔上位成为第二任哈里发之后，伊萨应该递补为第一继承人，但是曼苏尔希望亲儿子马赫迪接班，便要求侄子伊萨退位让贤。 伊萨在国内同样有很大的威望，他当然不甘心就这样退位让贤。 在曼苏尔的威逼利诱之下，双方只能各退一步，册封马赫迪为第一继承人，伊萨继续做他的第二继承人。 马赫迪担心国内反对派会拥挤伊萨为第三任哈里发，于是他只能回去继承哈里发之位。 所幸马赫迪手上掌握着呼罗珊军团，他回到巴格达后顺利成为第三任哈里发。 马赫迪接班后又打算立亲儿子做第一继承人，他希望伊萨能够再次让位。 这次伊萨坚决不同意，但是他在马赫迪继位不久后便死了。 马赫迪分别册封哈迪为第一继承人，哈伦第二继承人，这两人都是他的亲儿子。 黑衣大食国内局势动荡不安，马赫迪也不敢继续发兵远征吐火罗地区，他在收复呼罗珊后决定见好就收，转而把战略重心转移到小亚细亚半岛的拂菻国。 对于黑衣大食来说拂菻国才是心腹之患，远在吐火罗地区的吐蕃人顶多只是癣疥之疾而已。 马赫迪常年跟吐蕃人交战，他同样找不到任何办法消灭吐蕃帝国，为此只能派遣使者进行谈判，承认其占领吐火罗地区的既成事实，希望借此能够达成和平。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考虑到连年征战，国内到处哀鸿遍野，就连天竺奴隶也是时常暴动，他只能下令跟黑衣大食进行谈判。 吐蕃帝国和黑衣大食停火休战，双方以实际控制区作为两国疆域分界线。 虽然吐蕃帝国跟黑衣大食达成共识，但是并不代表也跟大唐军队停火休战。 这四年来大唐军队以战养战变得越来越强，西域番兵的军队数量高达三十万人，其中天竺奴隶的占比将近一半，这里面差不多有十五万人。 在这三十万西域番兵之中，只有两万玄甲军才是精锐部队，这支军队主要由大唐汉人充任基层军官，战斗意志极为彪悍。 第263章 黠戛斯人举族投靠 神武二十年，九月初一。 李倓带着两万玄甲军常年驻守萨末鞬城，他在为大食和吐蕃两国罢兵休战而感到忧虑。 要是没有呼罗珊军团牵制吐蕃大军的主力部队，大唐朝廷实在难以在中亚大地站稳脚跟，这里在亚欧大陆的地缘格局属于四战之地。 东有大夏帝国。 西有黑衣大食。 南有吐蕃帝国。 北有可萨汗国。 这四个国家完全把大唐挤在中间，大唐稍有不慎就会亡国灭种。 李倓认为必须主动打出去，他看来看去只有可萨汗国最好欺负，乌古斯人和钦察人做梦都想报仇雪恨。 就在李倓思考拓展战略空间的时候，白元光走进来朝着他弯腰行礼说道：“太弟殿下，石国柘折城传来紧急书信，信上说有五万黠戛斯人前来投靠。” “黠戛斯人？” 李倓一脸懵逼问道：“孤记得黠戛斯人不是逃往极北之地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石国呢？” 白元光郑重其事解释道：“坚昆可汗李怀忠确实带着部众逃去极北之地，可是那里天气实在太冷，很多黠戛斯人因此而冻死。” “据传坚昆可汗李怀忠在寒冬中受冻而死，黠戛斯人这才决定举族南迁，没想到在半路上打劫到可萨汗国的商队，为此受到可萨骑兵的围追堵截，只剩五万黠戛斯人顺利抵达石国柘折城。” 李倓顿时感到唏嘘不已，他倒也欢迎黠戛斯人前来投靠，随即写信送往石国柘折城，准备把这五万黠戛斯人进行收编，再找机会分配到昭武诸国。 为了防止外族胡人反客为主，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极力保存西域唐军的有生力量，以此作为根基才有办法号召三十万西域番兵。 大唐军队总共分为两支，分别为西域唐军和西域番兵。 西域唐军皆为大唐汉人组成。 西域番兵皆为外族胡人组成，顶多只有一小部分大唐汉人充任基层军官。 当年大概有三十万汉人百姓跟随李俶迁徙到花剌子模绿洲，至今已经过去六年有余，大唐汉人数量飙升到四十万人，年轻丁壮八万多人，而这才是大唐朝廷的根基。 大唐治下各族百姓大约拥有一百五十万人，虽然汉人百姓只占百分之二十六，但是这已经属于最大民族。 本来昭武诸国的粟特人远远超过汉人，但在常年战争的消耗下只剩三十万人，人数占比只有百分之二十。 大唐朝廷对于外族胡人采取羁縻统治，允许他们以城邦国家的形式而存在，各个国王需要得到大唐天子的册封才能算数，只需按时履行发兵义务。 由于大唐朝廷严格执行胡汉分居，因此从来不允许胡汉杂居，所以大唐汉人仍然保持着忠君爱国的纯正思想，汉人百姓基本都是集中在花剌子模绿洲。 原本花剌子模绿洲还有生活着很多外族胡人，后来大唐朝廷逐渐把他们迁走，借此填补各个城邦国家的人口，并且通过腾笼换鸟的方式消灭掉火寻国。 目前大唐朝廷正式把花剌子模绿洲视为京畿之地，李俶效仿周天子分封外族胡人为诸侯，相当于把城邦国家的土地人民封给各个国王，因此大唐才能羁縻统治各族百姓。 各个城邦的诸侯们需要听从大唐天子的调遣，按时履行发兵义务，偶尔还要向大唐朝廷缴纳赋税，而这也是对于各族百姓妥协的产物，毕竟汉人百姓仅有百分之二十六，故而不适合实施中原王朝的郡县制。 葱岭以西的中亚大地干旱少雨，大部分地方都是属于荒漠，只有天山雪水滋润过的土地才会形成沙漠绿洲，人类才能在沙漠绿洲建立文明。 其中花剌子模绿洲便是中亚地区最大绿洲，乌浒河（现今阿姆河）在此形成冲积平原，地势平坦水流减缓，有机物会沉积在土壤之中，土地肥沃适宜耕种，河水过多又可直接排到雷翥海（现今咸海）。 如今大唐朝廷在花剌子模绿洲开垦出上千万亩良田，每年多余粮食都能用于支援战争，最大程度保证西域番兵的粮草安全。 最重要的是，花剌子模绿洲的地理环境非常优越，北靠雷翥海，东西两面皆为大沙漠，只需要对付来自南面的敌人。 南面敌人只会顺着乌浒河进攻花剌子模绿洲，而这就需要控制住乌浒河以北地区的昭武诸国，使其敌军不敢顺水直达，如此便可保证花剌子模绿洲的绝对安全。 这些年来李倓一直驻守在萨末鞬城，李俶才能在花剌子模绿洲闷头发育，重建大唐积蓄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中亚各族百姓纷纷团结在大唐治下，这才屡屡能够战胜吐蕃大军。 黠戛斯人也是听说大唐军队屡战屡胜，在走投无路之下他们才选择举族投靠。 李倓派遣白元光前往石国柘折城，让他负责收编这五万黠戛斯人。 白元光带着李倓书信来到石国柘折城，他从中挑出一万引弓之士编入西域番兵，并且还从黠戛斯人身上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 原来可萨人之所以会对黠戛斯人围追堵截，那是因为他们打劫到可萨汗国的商队，这支商队刚好从大夏帝国采购大量高价值商品，里面还有两千套步人甲。 这两千套步人甲完全落入黠戛斯人的手上，这也难怪可萨人会狗急跳墙。 阿史那契接到消息后随即动员五万胡骑，他准备发兵攻打白水城和柘折城，不仅要把黠戛斯人斩尽杀绝，还想要在这两个地方建立军事据点，借此保护草原丝绸之路的安全。 白元光刚刚收编完黠戛斯人，白水城便传来沦陷消息，他连忙派人快马加鞭送往萨末鞬城，希望李倓能够派遣大军前来支援。 李倓顿时感到大事不妙，他忽然觉得这帮黠戛斯人就是祸水。 此时李倓开始有些骑虎难下，他只能带着两万玄甲军前往柘折城支援，准备以最快速度击退可萨人，以免受到吐蕃人和可萨人南北夹击。 吐蕃帝国在乌浒河以南地区部署有十万精锐，这可不是天竺奴隶，而是东岱武士所组成的吐蕃精兵。 这也是为什么大食和大唐两国联军耗时多年，迟迟无法攻克吐火罗地区的重要原因。 第264章 讨伐可萨人 石国，柘折城。 李倓带着两万玄甲军来到柘折城，他必须抢在寒冬降临前结束战争。 两万玄甲军皆为精锐骑兵，其中还有五千重甲骑兵，胯下坐骑皆为汗血宝马，这是大唐军队精锐中的精锐，真可谓是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 尉迟胜得知李倓亲自领兵来救，他顿时感到放松许多，连忙出城相迎作揖行礼：“拜见太弟殿下！” “尉迟将军不必多礼。” 李倓脸上露出淡淡微笑，他对于尉迟胜那是打从心里的真正尊敬。 尉迟胜常年驻守在柘折城，他从于阗王改封为石国国王，同样也是大唐朝廷的诸侯藩王之一。 昔日尉迟胜还是于阗王的时候，他在接到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消息，随即便把国家交给其弟尉迟曜，自己亲率五千军队不远万里前去勤王。 可惜大夏帝国已经强势崛起，大唐王朝的勤王之师惨败不敌，尉迟胜无奈只能逃回于阗国。 在这几年后吐蕃大军入侵安西四镇，于阗王尉迟胜亲自带兵阻击敌人拖延时间，又令于阗百姓沿着玉河（和田河）北逃拨换城。 尉迟胜带领于阗百姓前往伊犁河谷补充粮食，先是迁徙到碎叶城，而后又到石国柘折城，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有个安全地方可以歇息。 这些年来尉迟胜同样打出赫赫威名，他是李倓所倚重的大将之一。 早年期间，尉迟胜继承于阗王的王位之后，他在天宝年间前往长安朝拜李隆基，并且还进贡许多西域有名的玉石和骏马。 李隆基非常热情招待尉迟胜，册封他右威卫将军，礼尚往来回赠他很多中原特产，还挑选一位宗室女嫁给他做妻子。 尉迟胜深受大唐文化的熏陶感染，他是永远不会背叛大唐王朝，这也是为什么李倓对他非常倚重。 “太弟殿下，可萨人已经攻下白水城，我们该怎么办呢？” 白元光面色沉重问道。 “孤要亲率大军讨伐可萨人！” 李倓自然想要主动出击，他把两万玄甲军全带出来，争取一战击溃阿史那契，绝对不能让可萨人在白水城站稳脚跟，于是又对白元光说道：“孤命令你收编黠戛斯人，这件事情你做得如何？” “启禀殿下，微臣从中挑出一万引弓之士，全部皆为披甲之士，他们都是黠戛斯人的勇士，从极北之地长途跋涉到石国柘折城，身体素质和战斗意志远远在普通将士之上。” 白元光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倓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他们跟孤出征吧，如今可萨人在白水城尚还立足未稳，正是我们出击的最好时机。” “遵命！” 白元光接到军令后回去整军备战。 黠戛斯人听说这是准备回去反攻可萨人，他们瞬间变得士气高涨起来，毕竟这一路上惨遭可萨骑兵的围追堵截，这内心里面早已充满愤怒之火。 现在黠戛斯人的老弱妇孺安置在柘折城，年轻丁壮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接下来便是放手一搏报仇雪恨。 白水城距离柘折城只有两百余里。 李倓带着两万玄甲军和一万黠戛斯人经过三天行军，他们很快来到白水城的十里开外安营扎寨。 随着天气逐渐越来越冷，这就代表着寒冬快要降临。 要是不能在寒冬降临前结束战斗，可萨汗国大举南下的消息便会传播开来，届时不仅吐火罗地区的吐蕃大军会北上夹击，就连大宛郡的西州军也会西出俱战提趁火打劫。 阿史那契企图围歼大唐主力，他做梦想着攻下柘折城，借此建立军事据点，保护草原丝绸之路的安全。 而今李倓亲自带着三万大军前来讨伐，阿史那契深知己方兵力并没占到多少优势，他并没主动出击发起进攻，而是下令把所有可萨军队集中到白水城这一地区。 阿史那契和李倓连续对峙数十天，这段期间双方互相派兵袭扰。 李倓兵力有限不敢贸然攻打阿史那契，双方就这样进行对峙，这为可萨人争取到更多时间，越来越多的可萨军队聚集在白水城以北地区。 这些可萨军队还裹挟着其他游牧胡人，控弦之士高达三十万人，这里面还有很多乌古斯人、钦察人、基马克人，这些生活在哈萨克大草原的游牧部落皆为突厥语系，因此可萨人很容易便能控制住他们。 阿史那契完全占领整个哈萨克大草原，他的势力范围东到阿尔泰山，西至乌拉尔河，北抵西伯利亚，南达巴尔喀什湖，疆域面积接近两百万平方公里。 虽然阿史那契在名义上仍然属于可萨汗国，但是他在实际上已经脱离出来，麾下部众控弦之士高达三十万人。 正好寒冬降临的时候，哈萨克大草原的游牧部落需要南迁躲避雪灾，为此阿史那契才能把他们召集到白水城这一地区。 李倓获悉可萨军队裹挟着其他游牧胡人，他顿时找到办法可以击败阿史那契。 虽然阿史那契麾下部众控弦之士高达三十万人，但是兵力数量过于庞大，各个部落号令不一，进退无据，基本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因为李倓彻底摸清阿史那契的底细，所以他派遣白元光率领一万黠戛斯人进行佯攻，日夜擂动虚张声势，借此吸引阿史那契的注意力。 除此之外，李倓下令浑瑊、浑玘、浑宽兄弟三人各率一千精锐骑兵绕到白水城以北地区打游击，若是遇到敌军不备那就劫掠骚扰，打着阿史那契的旗号到处煽风点火。 浑瑊、浑玘、浑宽兄弟三人接到命令立刻领兵出征，他们各率一千精锐骑兵绕到以北地区，以阿史那契的名义到处拦截其他游牧部落，动辄以延误时日为名把牧民们全部砍杀，再把牛羊战马通通抢走。 对于这些神出鬼没的骑兵游击队，阿史那契同样伤透脑筋，他派出三万可萨骑兵围追堵截，不仅没能抓到浑瑊兄弟三人，反而还经常错杀到无辜的游牧部落。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乌古斯人、钦察人、基马克人纷纷离心，阿史那契麾下这三十万控弦之士开始出现军心涣散。 第265章 可萨军队大败而归 神武二十年，十月二十。 阿史那契感觉到不能再跟李倓耗下去，他亲率大军摆出跟大唐军队决一死战的架势，为此动员兵力不下于二十万人。 李倓同样感到时机成熟，他带着两万骑兵在营寨外面严阵以待，以五千重甲骑兵作为突击主力，旌旗蔽空刀枪如林，双方大阵相隔一箭之距。 不曾想到战斗还没开始，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仿佛老天爷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玩笑。 暴风雪降临。 刹那间天地变色，暴风雪如同脱缰野马席卷大地，以无可阻挡的力量横冲直撞，好像要把整个世界吞噬在无尽的白茫之中。 见此情景两军将士纷纷感到恐惧，双方不约而同想要掉头而逃。 李倓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他有条不紊指挥军队后撤。 两万唐军见到主帅李倓仍然临危不乱，他们也逐渐冷静下来，保持队形逐步撤回营寨之中，因此并没损失太多人员装备。 对面的阿史那契情况就不一样，这参战兵力不下于二十万人，正所谓船大难掉头，自然不可避免会遭受到巨大损失。 更何况阿史那契这二十万人距离白水城还有十里地，他根本无法带领军队逃回城内避难，更没法组织军队进攻唐军营寨，于是只能先带领身边上千骑兵撤退到安全地方。 这场暴风雪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持续两个时辰而已。 李倓观察到暴风雪逐渐变弱，他赶紧带着唐军出营抓俘虏。 可萨军队这二十万人基本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在暴风雪降临之时，大部分人只顾着逃命，因此辎重牲畜乃至粮草军械丢掉到处都是。 除去一小部分身体素质较弱的人惨遭冻死，另外大部分人全部遭到唐军俘虏。 李倓带领唐军将士俘虏到十几万人，他们受到冻伤奄奄一息，要是再不快点救治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对于李倓显得非常重视，他命令唐军将士把这十几万俘虏抬到营寨烤火取暖。 阿史那契在暴风雪降临的时候逃回白水城，他在城内只收拢到一万多人，这几年来的心血全部白费，悲痛欲绝之下昏倒过去。 可萨人害怕大唐军队会趁势进攻白水城，他们赶紧带着阿史那契逃往怛罗斯城，那里属于大夏帝国的地盘，希望借此得到西州军的帮助。 一时之间，阿史那契惨败消息快速传播开来。 浑瑊兄弟三人趁此良机散播假消息，谎称阿史那契已经阵亡，百万唐军正在北上，要是再不归降大唐朝廷那就晚啦。 各大部落闻讯纷纷归降大唐朝廷，部落首领跟随浑瑊兄弟三人前往拜见李倓。 李倓接到可萨人舍弃掉白水城，他赶紧发兵收复这座城池，并且在城内举行受降仪式，从降卒俘虏中挑选出精兵猛卒编入玄甲军。 玄甲军的兵力数量瞬间增长到六万人，这里面有四万人穿着铁甲，另外两万人穿戴铜甲，这是大唐军队的精锐之师。 各大部落首领归降大唐朝廷，李俶对于外族胡人仍然采取羁縻统治，允许他们保持部落组织，从事放牧，只收取轻薄赋税，唯一条件就是打起仗来，这些胡人番兵需要自备战马甲胄跟随出征。 西州，怛罗斯城。 李归仁带着汉家牧民驻守在怛罗斯城。 他听说阿史那契大败消息同样感到非常震惊，三十万控弦之士就这样树倒猢狲散？ “李都督，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阿史那契抱着李归仁嚎啕大哭。 大夏帝国在西州设有三个都督府管理汉家牧民，分别为瑶池都督府、昆陵都督府、蒙池都督府。 瑶池都督府负责管理额尔齐斯河流域的山地草原。 昆陵都督府负责管理伊犁河以东的草原地区。 蒙池都督府负责管理伊犁河以西的草原地区。 李归仁正好便是蒙池都督（正三品），他经常带着汉家牧民在碎叶水一带游牧，整个蒙池都督府下辖十六个千户，最多可以动员出三万引弓之士，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军事力量。 本来李归仁还瞧不起大唐军队，而今他不得不重视西域唐军，于是语重心长对着阿史那契安慰道：“你不应该逃到我这怛罗斯城，我这里又无法帮助你，我听说你好像还有一万多人，那为什么还不快点把消息传回可萨汗国？” “这个……” 阿史那契顿时面露难色，他知道自己就这样回去必死无疑，为此才想要争取到李归仁的支持，扯下大夏帝国的旗号狐假虎威一下，说不定还能保住身家性命。 眼见阿史那契还在举棋不定，李归仁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安慰道：“我会派人护送你返回可萨汗国，维护草原商路乃是你我两国的责任，这事情起因都要追究到黠戛斯人，你只是在维护商队的安全而已。” “对……要不是黠戛斯人劫持我们可萨汗国的商队……我就不会带兵攻打白水城……更不会在天灾下大败而归……” 阿史那契瞬间找到摆脱罪名的借口，毕竟这仗还没开始打就惨败下来，换做是谁都会气得吐血。 如今阿史那契手上还有一万多人，李归仁派遣一千骑兵给他壮下声势，顺道出使访问南俄草原的可萨汗国。 阿史那契在怛罗斯城补充粮草物资以后，他立刻带着队伍返回南俄草原的可萨汗国，希望国内能够继续派遣大军过来支援。 阿史那契大败而归本来必死无疑，奈何他这些年来维护着草原商路，可萨汗国的贵族们纷纷替他求情，因而这才死里逃生躲过一劫。 可萨汗国需要通过草原丝绸之路跟大夏帝国保持贸易往来，于是暂时停止在高加索方向进攻黑衣大食，转而派遣重兵集团再次东征。 现在可萨汗国非常依赖商税收入，可萨人做个倒爷便能赚取巨额利润，亦可转手加价把大夏商品卖给拂菻国，甚至还能远销到西欧地区的法兰克王国。 为了维持国家财政稳定收入，可萨汗国总算把中亚地区的大唐王朝视为威胁。 第266章 天可汗 李倓在暴风雪的帮助下击败三十万可萨军队，他再次通过以战养战壮大自身，并且还把归降的上百万部众安置在药杀水流域的饥饿草原，允许他们明年春暖花开再北迁到哈萨克大草原进行放牧。 阿史那契麾下部众转而投降大唐，各部首领纷纷向李倓上尊号为天可汗。 李倓同样想要借此名分统领各部首领，反正他对这种事情早已轻车熟路，毕竟当年他就是以十姓可汗的名义统治突骑施人，而且把各部青壮牧民编成胡人府兵，一旦打起仗来便可就近征召这些胡人番兵。 李倓顺利降服上百万胡人部众，大唐治下各族百姓增长到二百七十万人，共计编有八百个折冲府，最多能够动员胜兵八十万人，而这里面只有六万玄甲军才是属于精锐军队。 如今大唐王朝重新进化为农耕和游牧的二元帝国，李俶作为皇帝统治汉人百姓，李倓作为可汗统治胡人番民，他们兄弟两人在中亚大地再次崛起。 四皇子殷天浩亲自坐镇在伊犁郡安西城，他接到可萨军队惨败的消息，随即派人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朝廷。 十几天后。 洛阳城，紫微宫。 这封西域羽檄已经放到紫微宫含元殿的御前案桌。 殷无咎对此感到非常震惊，他没想到残唐势力竟能死灰复燃，于是赶紧把宰相们找来召开御前会议。 侍中令崔乾佑率先站出来发表意见：“陛下，这个李倓乃是李亨的第三子，他有唐太宗李世民之风，生性英勇善于骑射，富有才略，此人不除必为我朝心腹大患，微臣愿意再次领兵出征，当举天下之兵将其剪灭，终不以此贼遗子孙。” 李倓确实比殷无咎所想象中还要恐怖，他具有过人的领袖魅力，通过联姻迎娶各族女子作为嫔妃，这才把各族百姓牢牢团结在大唐治下。 中书令颜真卿不禁唉声叹气说道：“侍中令，你莫非忘记当年西域之战消耗掉多少钱吗？我并不反对征讨李唐，只是军国大事应该量力而为。” 这话一出，宰相们顿时陷入深深思考。 大夏帝国已经没有余力向西扩张，更何况南方大开发才是重中之重，只有广阔无比的南方大地才能容纳更多汉家百姓。 最重要的是，海上丝绸之路经济贸易主要集中在东南沿海，经济中心南移已经不可避免，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历史大趋势。 殷无咎想要顺应历史潮流的大趋势，以海上经济贸易为跳板，逐步把大夏帝国从传统意义的陆权国家改变为海陆兼备的复合国家，借此开拓中南半岛以及南洋群岛。 这些年来，大夏水师开始频频对外用兵，陆续攻取台湾岛、澎湖列岛、琉球群岛等海上交通枢纽，移民百姓建立定居点。 没想到大唐短短几年时间东山再起，这让殷无咎感到非常为难，他自然也不愿意调头去经略西域，究其原因还是战略重心无法照顾到太多方向。 大夏帝国的战略重心肯定不会放在葱岭以西的中亚大地，开拓中南半岛和南洋群岛才是未来百年大计，这样不仅可以提升汉人百姓的生存空间，还能帮助整个国家和民族找到更加广阔的战略空间。 尚书令李萼见到殷无咎满脸忧愁之态，他便站出来建议道：“陛下，既然蒙池都督李归仁派遣使者出访可萨汗国，何不联合可萨和吐蕃两国夹击残唐势力。”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朕就担心残唐势力越打越强。” 殷无咎微微点头赞同李萼的意见。 中书令颜真卿顿时喜开颜笑说道：“微臣附议，尚书令此言更加合乎国情，大可利用可萨人和吐蕃人这两颗棋子，让他们去替我朝火中取栗，如此亦能灭掉葱岭以西的残唐势力。” “行吧，朕就委任西王全权处理这事。” 殷无咎只能希望可萨人和吐蕃人能够争点气。 他认为大夏帝国还是要保持战略定力，优先移民固守西州各郡才是王道，毕竟葱岭以西的中亚大地实在太远，哪怕八百里加急都要跑个十几二十天时间。 目前西州军顶多只能做到保境安民，若是想要灭掉葱岭以西的大唐王朝，那就必须抽调三府禁军进行远征，凉州军和雍州军只剩十五万人，这支军队需要保护河陇之地的绝对安全，因此再也不能随意调动。 西州节度使下辖七十二个营，统辖镇兵十万人，战马数量高达六万匹。 焉耆郡统辖镇兵五千人，战马两千匹，驻军员渠城。 龟兹郡统辖镇兵五千人，战马两千匹，驻军伊逻卢城。 姑墨郡统辖镇兵五千人，战马两千匹，驻军拨换城。 疏勒郡统辖镇兵五千人，战马两千匹，驻军佉沙城。 于阗郡统辖镇兵一万人，战马两千匹，驻军约特干城。 北庭郡统辖镇兵一万人，战马一万匹，驻军金满城。 碎叶郡统辖镇兵一万人，战马一万匹，驻军碎叶城。 伊犁郡统辖镇兵两万人，战马一万匹，驻军安西城。 大宛郡统辖镇兵三万人，战马两万匹，驻军渴塞城。 西州还有下辖瑶池都督府、昆陵都督府、蒙池都督府，三个都督府合计编有五十四个千户，战时完全可以动员出十万引弓之士。 殷无咎对于汉家牧民轻薄赋税，每年皇税只收一文钱，这就相当于是免税，故而很多人反而专门跑去放牧为生。 只要他们经常保持跟中原贸易往来，那就不用担心在精神上会胡化，顶多只是生活习俗变得跟游牧胡人一模一样而已，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为了避免汉家儿郎在精神上出现胡化，殷无咎还往每个千户派往监军，定期针对牧民们进行思想教育，尤其是要认知自己就是汉人，让他们打从心里鄙视外族胡人。 这套思想教育连续执行十几年下来，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塞外草原的牧民们不仅没有出现胡化迹象，反而在自我认知上变得更加纯粹，这或许便是距离产生家乡的美。 第267章 出镇一方 殷无咎为了能够更好镇守西州，他决定让苏劫充任大宛太守。 苏劫一直跟随在殷无咎身边没有外放，现在终于轮到他出镇一方，正好让他明年带着殷琅嬛前往西州大宛郡，那里还是她的封地。 如今殷无咎已经从三府之地迁徙十八万户汉人百姓充实西州各郡，各地郡县展开轰轰烈烈的屯田运动，西域地区的汉人数量处于高速增长。 在宰相们离开含元殿之后，殷无咎派人召见殷琅嬛和苏劫。 殷琅嬛和苏劫两人接到口谕前来觐见。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殷琅嬛和苏劫两人朝着殷无咎作揖行礼。 殷无咎沉默片刻略微沉吟说道：“可知朕召见你们所为何事？” “女儿不知，还望父皇能够明示。” 殷琅嬛见到自家父皇脸色不好，她明显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 殷无咎站起身来走下玉阶，他很快来到殷琅嬛和苏劫两人面前，随后唉声叹气说道：“西州局势有些不稳，朕想要派遣苏劫充任大宛太守，你跟他一起前往封地就藩。” 这话一出，殷琅嬛顿时露出悲伤之色，她就知道这天迟早都会降临。 反观苏劫则是两眼放光精神亢奋，他认为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再次降临，于是拍着胸脯说道：“微臣铭记陛下重托，保境安民，不辱君命！” “好，明年正月初十你们就启程吧。” 殷无咎非常欣赏苏劫这股敢打敢拼的精神，有意把他培养为下任西州节度使。 本来殷无咎身边还有韦皋这员猛将可用，但是今年以来益州发生人事调动，他把益州牧崔宁调回洛阳担任卫尉寺卿（正三品），益州都督郑稷升为益州牧（从二品）。 由于益州都督一职存在空缺，所以殷无咎就把韦皋派遣出去充任益州都督（正三品），让他负责掌管益州的军务大事。 殷琅嬛和苏劫两人回到家里。 苏劫双手抱住殷琅嬛一脸激动说道：“公主，我终于可以出镇一方啦！” 殷琅嬛默默依靠在苏劫的肩膀上，她非常清楚前往大宛郡封地就藩，以后想要回来洛阳就不是那么简单啦。 四皇子殷天浩改封为西王以后，他就一直待在西州伊犁郡镇守边境，只有得到皇帝陛下允许才能返回。 殷琅嬛抬起螓首轻启朱唇问道：“夫君，你真的想好要去大宛郡了吗？大宛郡距离洛阳可是有万里之遥！虽然那里气候温暖适宜居住，但是残唐势力在葱岭以西虎视眈眈。” “公主，只要你我能够待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苏劫郑重其事说道。 “夫君！” 殷琅嬛直接将螓首埋在苏劫肩膀，两条雪白滑腻的莲藕玉臂紧紧抱住他。 眼见殷琅嬛好像在抑制自己，这让苏劫感到非常心疼，他只能开口安慰道：“公主，如今我还正值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难道你就不想看到我建立功勋吗？” 殷琅嬛美眸之中泪光闪烁，她咬着嘴唇似乎在担忧什么，红润娇艳的唇瓣在自然光泽下显得尤为诱人，令人神魂颠倒无法自拔，很容易让人迷失在这片美景之中。 苏劫连忙把眼神悄悄移开，他脸上有些心虚说道：“公主，你应该同意吧？” 殷琅嬛伸出莲藕玉臂搂住苏劫颈部，勾魂夺魄的凤目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含情脉脉似能溢出，红嫩嫩的娇唇微微张开：“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不会阻止你建功立业，只是我们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还是把他们留在洛阳吧。” 苏劫意识到不能把孩子们带往万里之外的大宛郡。 他们夫妻两人共有四个儿子，孩子们年纪太小无法一起前往大宛郡，因此只能选择留在洛阳，而这也是殷琅嬛所担心的事情。 虽然殷琅嬛心中有万般不舍，但是她仍然狠下心来，准备在明年跟随苏劫启程前往大宛郡。 因为殷琅嬛深知父皇为了保证大夏社稷的千秋万代，那他肯定会培养年轻武将，所以苏劫迟早都会外放为将出镇一方。 大夏王朝立国至今已经二十年，越来越多的开国功臣已经逝世，就连梁国公薛嵩和荣国公王怀忠也是跟着驾鹤西归，算起来已有八位国公离去。 梁国公薛嵩生前担任平州节度使，他一直忙于镇压新罗复国势力，他薨于任上引起很大骚动。 一小部分新罗遗民还想借机复国，所幸平州军以雷霆之势把这些新罗遗民斩尽杀绝，因此这场叛乱只持续短短数日而已。 熊津太守段秀实在镇压叛乱中表现出色，殷无咎索性提拔他为平州节度使，让他接替梁国公薛嵩继续镇守平州各郡。 新罗和渤海两国灭亡已经十几年，而今基本翻不起什么风浪，当地人口结构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这都要归功大夏朝廷连续十几年的移民政策，极大挤压这帮亡国遗民的生存空间，使得东北夷狄的人口比例急剧下降。 辽州编有七十八万五千户，大约五百九十八万人。 平州编有五十八万八千户，大约三百七十一万人。 渤州编有五十二万六千户，大约三百三十五万人。 满洲编有二十一万三千户，大约一百二十七万人。 东北四州的汉人比例高达九成有余，胡人番户仅仅剩下不足半成而已，大夏帝国的民族融合取得巨大成功。 大夏朝廷早已下达汉化政策，凡是懂得汉语一律视为汉家儿郎，享有各种免税优待，至于不懂汉语则是贬为胡人番户。 胡人番户不仅需要承担大量赋税，还不能在大夏帝国当兵做官。 这套政策帮助汉家文化快速传播，东北夷狄纷纷穿起汉家衣冠，开始努力学习汉语，只有这样才不会遭到歧视。 虽然东北汉人里面有很多汉化胡人，但是仍然一律视为汉家儿郎，毕竟大家同样说着汉语，谁也不知道你是胡人番民。 大夏帝国耗时十几年，现在总算把东北地区完全消化下来，疆域范围最北可达外兴安岭，再往北便是广阔无边的西伯利亚，那里并不适合长期居住。 满洲百姓倒是经常跑去西伯利亚狩猎，毕竟黑龙江流域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少。 第268章 吐蕃帝国的扩张野心 神武二十一年，正月初十。 苏劫和殷琅嬛夫妻两人正式启程前往大宛郡，这条路线还有浩浩荡荡的移民大军，每年差不多都有三万户百姓迁徙到西州各郡。 殷无咎从皇家内帑里面拿钱补贴移民百姓，每户人家能够获得三百贯钱的巨额补贴，他们在出发前采购各种各样的农具以及生活物资，购买马匹和车辆用于运输，使得雍凉地区的经济进入高速发展。 雍凉地区负责在沿途道路提供粮草和马匹，移民大军有所欠缺便会立刻采购补充，这才保证汉家百姓能顺利迁徙到西州各郡。 由于大夏帝国消灭掉大漠南北的游牧胡人，所以还不用担心游牧骑兵南下掠夺，国土安全相比以往任何中原王朝得到空前提升。 除此之外，夏蕃两国在赤岭立碑划界，双方按照盟约罢兵休战，西北地区的河西走廊再也不会受到外敌入侵，因此大夏百姓能在这条走廊上自由穿梭。 河西走廊乃是关乎到国家兴衰的战略通道，南北沟通青藏高原和蒙古高原，东西连接着黄土高原和塔里木盆地，自古以来这里便是沟通中原与西域的交通要道。 如今蒙古高原的游牧胡人灰飞烟灭，?黄土高原又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只要这两个地方紧紧攥在大夏帝国的手上，河西走廊便能背靠蒙古高原和?黄土高原立于不败之地。 吐蕃帝国对于河西走廊垂涎三尺，可惜大夏相比大唐更加彪悍，吐蕃人自然不可能像历史上那样趁着安史之乱中原内战，从而占领河西走廊，进而威胁黄土高原和关中地区。 吐蕃高层认为河陇之地难以夺取，故而寻求其他方向扩张，这才选择跟大夏帝国罢兵休战，夏蕃两国在赤岭立碑划界。 而今吐蕃帝国的战略重心转移到中亚大地，夏蕃两国边境贸易非常活跃，凉州和益州两地成为榷场，使得夏蕃关系一直维持着蜜月期。 吐蕃商队疯狂涌入凉州和益州两地，大肆采购茶叶、食盐、绢帛、铁器等生活物资，这为雍凉地区的经济发展提供强劲动力。 现在大夏市场完全向吐蕃人敞开，吐蕃商队拿着真金白银换成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而这正好又能激发吐蕃人的扩张欲望。 吐蕃高层对于黄金白银没有多大兴趣，吐蕃人生活在环境恶劣的青藏高原，他们主要在河谷地区从事农耕，同时又在山地草场兼营畜牧，这是一个披着游牧外衣的农耕国家。 只是青藏高原适宜农耕的地区实在太少，大部分耕地集中在雅鲁藏布江谷地，加之高原气候寒冷，高产农作物在这种先天条件的限制下无法生长，只能种植低产耐寒耐旱的农作物，例如青稞、小麦、豆子、油菜等等。 虽然青藏高原确实存在广阔无比的山地草场，但是海拔皆在三千米到四千米，高海拔草场明显比不上蒙古草原，压根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青藏高原很多地方海拔都是超过四千米，严格意义上说就不应该称为草原，更贴切来说应该叫做高山草甸或者荒漠苔原，在这恶劣环境下能畜牧的牲畜多为耗牛与藏羊。 环境决定性格。 性格决定人生。 青藏高原的恶劣环境无法容纳大量人口，吐蕃高层对此早已洞悉，在社会趋于稳定，人口开始增长的高速发展时期，整个国家必然会走上对外扩张。 虽然吐蕃一直以农业为本，但是对外战争的方式与游牧民族一般无二，通过以战养战就地掠夺，不依赖繁杂的后勤补给，以此来作为参战将士的酬劳。 在这种破釜沉舟的战争模式下，吐蕃将士往往只能选择拼死一搏。 这架充满旺盛动力的战争机器，据守在堪称天谴的青藏高原上，面对任何国家而无后顾之忧，因此可以毫无顾忌向外输出战争，借此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和国家利益，而这就是吐蕃帝国扩张的根本原因。 一旦吐蕃大军冲出青藏高原的时候，这对亚欧大陆都会产生巨大震动。 历史上唐蕃两国在河陇之地迎头相撞，开启长达两百余年的惨烈国战，绵延时间之久、战场跨度之大、调动军队之多、战场损失之巨，在整个人类战争史上都是堪称罕见。 吐蕃帝国之所以能跟大唐帝国激战两百余年，那是因为吐蕃人一直保持着总体战，调动国内一切力量进行战争。 只要能够夺取最终胜利，那么所有手段都能使用出来。 这种战争不再以一城一地之得失，更不以一朝一夕之荣辱来考量，而是开始比拼国家的战略纵深、军队实力和动员能力。 吐蕃帝国对外输出战争基本都是稳赚不亏。 扩张胜利就能夺取更多土地。 扩张失败正好消耗过剩人口。 吐蕃人的基本原则就是以战争思想为指导，国内物资必须优先提供军队，故而才能拳打大唐，脚踢大食，就连大夏帝国也不敢贸然招惹到这架战争机器。 殷无咎索性承认吐蕃帝国的大国地位，以兄弟之国相称，这让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很是得意，他的政治地位终于跟中原皇帝平起平坐。 吐蕃帝国见到无法再从河陇地区占到便宜，那么自然而然就要罢兵休战，逐步把扩张方向转移到其他地方，并且参与夺取丝绸之路的主导权。 现在吐蕃帝国不仅占领吐火罗地区，还通过羁縻方式统治着天竺诸国，整个南亚理论上皆为吐蕃人的附属国，因此在丝绸之路上确实掌握着一定的主动权。 只不过吐蕃人的胃口极为庞大，他们肯定还会持续对外扩张。 随着一代雄主哈里发曼苏尔突然逝世，马赫迪继位成为黑衣大食的第三任哈里发，他开始派遣使者跟吐蕃帝国进行谈判，承认其占领吐火罗地区的既成事实，希望两国借此能够达成和平。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同样亦是一代雄主，他决定先稳住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集中力量解决葱岭以西的大唐王朝，为此两国很快停火休战，双方以实际控制区作为分界线。 第269章 可萨汗国分崩离析 神武二十一年，二月初一。 吐蕃帝国顺利稳住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这下总算可以腾出手来进攻昭武诸国，重点消灭掉大唐王朝的城邦国家。 吐蕃人和可萨人在开春后同时夹击大唐王朝，葱岭以西的中亚大地再次爆发大规模战争，而这都要归功大夏帝国在背后推波助澜。 大夏帝国利用可萨人和吐蕃人这两颗棋子，正好这两个国家都想占领中亚大地，这才联合起来进攻东山再起的大唐王朝。 可萨可汗亲自率领二十万军队进抵雷翥海以北地区，意图拦截北迁到哈萨克大草原的游牧部落。 依附于大唐王朝的各部首领纷纷请求李倓出兵相助。 李倓亲自带着六万玄甲军前去相助，他还从各大部落动员起十四万胡人番兵，兵力数量同样达到二十万人，浩浩荡荡迎战可萨可汗的二十万可萨军队。 由于唐军精锐尽数都在跟可萨军队进行鏖战，所以吐蕃大军旋即渡过乌浒河发起猛攻。 同一时刻，蒙池都督李归仁统领三万骑兵从怛罗斯城出击，他按照军令南下佯攻白水城和柘折城，配合吐蕃和可萨两国联合夹击。 大唐王朝再次面临生死存亡时刻，大唐治下各族百姓决定拼死一搏。 李归仁带领三万骑兵来到白水城的周边地区，他从怛罗斯城出发至此，这一路上依仗装备优势烧杀抢掠，如同饿狼般席卷游牧胡人的营地。 “速速把这群胡狗岂全部杀光！！！” “快点……快点把在娘们身上使的劲都给我使出来！！！” “把所有男人全部杀光！！！” 千户长李丰亲自带兵冲进营地，他指挥将士们轻车熟路把牛羊战马驱赶出来。 这三万大夏骑兵并非出自西州军，而是来自蒙池都督府的汉家牧民。 他们早已熟悉牧民生活，一部分人干脆放弃牲畜冲进帐篷抢夺胡女，一个个哭天喊地的胡女和小孩被人扛了出来，行事作风比起胡人还要更像胡人。 面对三万大夏骑兵的钢铁洪流，这个营地的游牧胡人瞬间灰飞烟灭，只剩八千多名年轻胡女幸存下来，其他胡人全部惨遭斩尽杀绝。 李归仁完全放任汉人牧民烧杀抢掠，对于敌人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烧杀抢掠，为所欲为，毕竟打仗死人还不是很平常的事情。 战斗结束，所有千户长集结起来统计战果。 此战斩首两万多人，缴获牲畜十几万头，自身伤亡在五百多人，其中阵亡仅仅只有八十七人而已，而这都要归功牧民们人人披甲，内外双甲的防御力自然不必多说，就连边军将士也未必能比得过他们。 “嗯，你们干得不错！” 李归仁坐在主位上听取战果，他对此感到非常欣慰。 在这营帐内坐着十六位千户长，李丰和王威两位千户长分别担任着蒙池副都督（从三品），他们跟随李归仁征战万里，又从蒙古高原来到这中亚大地，这一路上立下赫赫战功。 李丰站起身来作揖行礼说道：“都督，我们是否按照军令佯攻白水城？” 李归仁摇了摇头反对道：“咱们又不是想要夺取白水城，只要我军在城外围剿游牧营地，城内守军自会出来相救，届时我们便可在野战中将其歼灭，何必冒着大量伤亡去攻城。” “属下遵命！” 李丰微微点头回到自己座位。 李归仁从主位上站起身来，他漫不经心说道：“吐蕃人和可萨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咱们不必去正面对抗唐军主力，要是遇到打不过的跑就行啦，各部切记不要恋战。” “属下遵命！” 十六位千户长起身齐声喊道。 这三万大夏骑兵在李归仁的带领下势如破竹，他并没按照军令佯攻白水城和柘折城，而是在周边地区重点打击游牧营地。 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白水城方圆两百里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游牧营盘，大部分游牧胡人纷纷西迁逃跑。 李归仁本来想要逼迫白水城的守军出城野战，没想到守军一直龟缩在城内拒不出战，他只能留下五千骑兵进行断后，掩护其他友军撤往怛罗斯城。 这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大夏骑兵缴获到上百万头牲畜，斩首十几万人，是该时候转移草场退回怛罗斯城。 因为李归仁接到两个不好消息，所以他决定带领牧民们先行撤退。 第一个消息就是吐蕃大军迟迟未能攻下萨末鞬城。 第二个消息就是大唐主力成功击败二十万可萨军队。 李归仁担心李倓带兵偷袭，他见好就收立刻撤军，赶着漫山遍野的牛羊牲畜返回怛罗斯城。 结果李归仁所部离开不足三天时间。 唐军大将白元光率领两万玄甲军赶来白水城，他听说夏军撤退两天有余，无奈只能放弃追击，调头南下增援萨末鞬城的李抱玉。 虽然李倓带兵击败二十万可萨军队，但是他并没带着大军回师救援，反而继续向西追杀可萨可汗，然后命令白元光带领两万玄甲军回去增援。 如今李倓带兵已经逼近乌拉尔河，他准备一鼓作气灭掉可萨汗国，乌古斯人、钦察人、基马克人同样拼了老命想要干掉可萨可汗。 可萨汗国位于南俄草原，那里草场环境相比哈萨克大草原还要更好。 乌古斯人、钦察人、基马克人的各大部落自然选择向西迁徙，而非继续北迁回到哈萨克大草原。 李倓带着数十万游牧胡人冲向南俄草原的可萨汗国，这就代表着可萨人末日降临。 他越过乌拉尔河一路打到伏尔加河，几乎把可萨汗国搅得天翻地覆。 可萨可汗死于李倓之手，强盛一时的可萨汗国陡然分崩离析，数十万突厥语系的游牧胡人涌入南俄草原，顷刻间便在当地展开吃鸡大赛。 李倓彻底把可萨汗国搅乱以后，他赶紧带领大军撤回乌拉尔河以东地区，册封其子李擎为叶护，让他负责管理乌拉尔河以东的哈萨克大草原。 李擎乃是李倓跟西域胡姬所生之子，他亲手斩下可萨可汗的首级，因而得到大量游牧胡人的誓死效忠。 这也是为什么李倓册封他为叶护，让他接管乌拉尔河以东的哈萨克大草原。 第270章 尚结赞降而复叛 同一时刻，达扎路恭率领十五万吐蕃大军围攻萨末鞬城两月有余。 唐军大将李抱玉亲自镇守萨末鞬城死战不降，大唐治下各族百姓纷纷团结在他的麾下抵抗吐蕃大军。 然而达扎路恭仍然找到萨末鞬城的弱点，他连续围城猛攻两月有余，城内有人滋生出贪生怕死之心，而这个人便是尚结赞。 昔日尚结赞在于阗镇的郅支满城，他率领两万吐蕃精兵投降李倓，算起来归降已有十四年，而他在这期间也是忠心耿耿誓死效命。 如今达扎路恭亲自领兵包围住萨末鞬城，外面消息根本传不进去。 尚结赞还不知道李倓已经击败可萨军队，他还派遣白元光率领两万玄甲军赶来支援，萨末鞬城只需要再坚持几天便可获得增援。 恰好这时，吐蕃大将达扎路恭悄悄派人给他送来书信，希望他能拨乱反正回归吐蕃阵营。 没想到尚结赞贪生怕死还真答应下来，他暗中联系吐蕃旧部响应达扎路恭，两人里应外合攻破萨末鞬城，唐蕃两军在城内展开激烈厮杀。 唐末大将李抱玉以身做饵吸引吐蕃大军，他在乱军中惨遭碎尸万段，只有李抱真和论惟贞两人带着八千残兵逃出萨末鞬城。 大唐王朝在突厥斯坦山脉以南的城邦国家尽数沦丧，吐蕃大军再次卷土重来，兵锋直指石国柘折城。 李抱真和论惟贞两人运气较好，他们在前往石国柘折城的半路上遇到白元光。 “李将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 白元光顿时感到震惊无比问道。 李抱真痛哭流涕解释道：“白将军，尚结赞这狗东西降而复叛，他暗中联系吐蕃旧部起兵反叛，打开城门配合达扎路恭攻破萨末鞬城，兄长李抱玉他已经为国捐躯啦！！！” “你说什么？” 白元光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惊愕，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小。 论惟贞同样气急败坏怒骂道：“早知今日……当初我就应该杀掉他……要不是这狗东西在后背捅上一刀……咱们岂会丢掉萨末鞬城……” 白元光不敢继续率兵南下，他决定先跟李抱真和论惟贞所部合兵一处，先行撤退到药杀水以北地区建立防线，严防吐蕃大军乘胜追击。 李抱真和论惟贞得知李倓尚未回师救援，他们只能同意跟随白元光撤往药杀水以北地区，正式放弃经营多年的萨末鞬城，连同突厥斯坦山脉以南的城邦国家全部丢弃。 随着萨末鞬城遭到攻破以后，昭武诸国的粟特人先后惨遭屠杀。 当年达扎路恭曾经受到昭武诸国的背刺，为此他才狠下心来屠灭粟特人，而不是再把他们视为奴隶。 尚结赞归降吐蕃立下大功，达扎路恭把他调到安国阿滥谧城（现今乌兹别克斯坦的布哈拉），并且派人写信送往逻些城，谎称他这十几年来都是在卧薪尝胆，而非真心实意投降大唐。 达扎路恭跟尚结赞两人关系不错，深知他当年投降李倓乃是形势所迫，故而愿意替他跟赞普求情。 尚结赞出身于吐蕃帝国的那囊氏家族，这个家族刚好还是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的母家，赞普母亲便是来自那囊氏。 达扎路恭领兵攻克突厥斯坦山脉以南的城邦国家，他亲自坐镇在萨末鞬城，并且派遣尚结息继续向北进军，同时遣使进入费尔干纳盆地，邀请大宛郡的西州军联合夹击石国柘折城。 尚结息曾经在拨换城下惨败给李倓，后来他被尚结赞派人押送到逻些城接受处罚，直到去年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才重新把他派到达扎路恭麾下为将。 尚结息跟随达扎路恭立下赫赫战功，他为人残忍而好杀，昭武诸国的粟特人基本都是惨死在他手上。 本来尚结息还以为能够顺利攻灭石国柘折城，没想到唐军早已在药杀水沿岸修建防线，他根本无法带领大军渡河。 白元光依靠药杀水为天然防线，他勉强遏制住吐蕃大军的进攻脚步。 唐蕃两军隔河对峙。 西州，大宛郡。 苏劫和殷琅嬛夫妻两人刚刚来到大宛郡渴塞城，随即接到唐蕃两军在药杀水隔河对峙。 达扎路恭邀请大宛郡的西州军联合夹击石国柘折城，对此苏劫并没轻举妄动，他以新官上任不熟悉军情为由进行婉拒。 苏劫随便找个借口把吐蕃使者打发掉，他也不想贸然介入唐蕃两军的大战中，毕竟大宛郡的西州军只有三万精兵，兵力数量属实有些不足。 殷琅嬛考虑到大宛郡乃是自己封地，她在出发前就对殷无咎软磨硬泡，希望能有一支公主卫队能够随时保护自身安全。 殷无咎允许殷琅嬛组建公主卫队，她专门从羽林军中挑选出精兵强将。 虽然公主卫队仅仅只有一千骑兵而已，但是殷琅嬛对此并不贪多，毕竟这是用来贴身保护的亲兵卫队，又不是要经常他们冲锋陷阵。 殷琅嬛带着一千骑兵开始巡视大宛郡，她想要快点熟悉这里的山川河流。 “这真是好地方啊！” 殷琅嬛骑着汗血宝马感慨出声。 费尔干纳盆地确实是个好地方，此地在汉朝时期叫做大宛，位于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冲，以盛产汗血宝马和葡萄美酒而闻名于世。 最重要的是，费尔干纳盆地背靠塔里木盆地，只需要派兵守住西边山口的俱战提（现今塔吉克斯坦的苦盏），那么便能防御住千军万马的入侵。 大夏帝国占领费尔干纳盆地六年有余，又在当地设立大宛郡，从三府之地移民汉人百姓到这屯田戍边，全面推行汉家文化以及朝廷政令。 目前大宛郡编有四万三千户，大约二十五万七千人，大部分人皆为军队家属。 当初大夏朝廷组建西州军的时候，很多军队家属便跟着搬迁到西州各郡，正好大宛郡属于膏腴之地，这里土壤肥沃非常适合大规模种植农作物，而且还是放养汗血宝马的最好地方。 大宛郡的官马存栏量高达十万匹，里面有六万匹马都是汗血宝马，大夏帝国的汗血宝马皆是出自于此。 第271章 吾必杀汝 康国，萨末鞬城。 达扎路恭接到苏劫的婉拒消息，他气得拍桌而起怒骂道：“明明约好三国联军共同讨灭大唐，这大夏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总是不愿出兵相助！” 旁边的尚结悉赞磨冷声问道：“你该不会是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吧？” “当然不是！” 达扎路恭摇了摇头解释道：“要是夏军愿意出兵相助，便可水陆并进帮助尚结息突破唐军在药杀水的防线，我军亦可直逼石国柘折城，覆灭大唐完全是指日可待。” 尚结悉赞磨微微点头说道：“若能如此确实再好不过，然而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夏蕃两国早已划定疆域边界，俱战提以西归属我们管辖。” “夏军没有越过俱战提反而更好，这就代表他们没有想要撕毁盟约，反正大唐覆灭那是早晚的事情，最后胜利者肯定是我们。” 达扎路恭不由自主嘲讽道：“你想得也太美了吧？要是大唐真有这么容易消灭，我也不用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年。” “我不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吧，根据尚结息的前线消息，玄甲军已经出现在药杀水以北地区，这就说明唐军可能击败可萨军队，说不定李倓正在率领主力大军回师救援。” 尚结悉赞磨闻讯顿时表情愣住，他一脸不可置信反问道：“这消息来源可靠吗？这二十万可萨军队就这样败啦？” 达扎路恭对于局势做出准确判断，他毫不讳忌说道：“既然玄甲军出现在药杀水以北地区，那就说明可萨军队遭到击败。” 尚结悉赞磨面色冷静站起身来，他忽然开口说道：“看来应该下令尚结息渡河强攻，无论如何都要在唐军主力到达之前，争取把石国柘折城拿下来。” 达扎路恭实在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微微点头赞同道：“好，那我就对尚结息下达军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给我进攻。” 神武二十一年，七月初一。 尚结息带着八万吐蕃大军开始猛攻药杀水防线，唐蕃两军再次展开激战。 尚结悉赞磨趁着唐蕃两军正在激战，他带着两万吐蕃骑兵悄悄移动到药杀水下游，从侧翼东岸渡河，迂回包抄石国柘折城，同时分兵偷袭药杀水沿岸的唐军部队。 由于石国国王尉迟胜乃是守城大将，所以结悉赞磨没有选择攻城，他只是在城外安营扎寨，借此斩断柘折城跟药杀水沿岸唐军部队的联系。 白元光接到吐蕃骑兵从背后杀来的消息，他顿时感到非常震惊，旋即派遣一万玄甲军交给李抱真和论惟贞，让他们两人赶紧发兵迎战。 李抱真和论惟贞所幸不负众望，他们两人带着一万玄甲军击溃八千吐蕃骑兵，并且一路追杀柘折城外的吐蕃大营，先后斩首七千多人。 吐蕃败兵纷纷吓得逃回大营之中，尚结悉赞磨总算明白这支玄甲军究竟有多么可怕，难怪达扎路恭在李倓面前始终占不到任何便宜。 玄甲军皆为精兵猛卒所组成，人人身披铁甲和铜甲，在战斗中经常作为突击力量，就连吐蕃精锐的东岱武士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本来尚结悉赞磨还想配合尚结息歼灭药杀水沿岸唐军部队，没想到装逼不成惨遭反杀，两万骑兵一下子损失掉七千多人。 这两万骑兵可不是什么天竺奴隶，而是东岱武士所组成的吐蕃精兵，这也难怪尚结悉赞磨会感到十分心疼。 李抱真和论惟贞发兵包围住吐蕃大营，柘折城的尉迟胜同样出兵相助，两军合兵一处共有三万人马，在兵力数量上反而重新占据优势。 此时此刻，吐蕃大营。 尚结悉赞磨气急败坏怒骂道：“尚结息，老子都把玄甲军给你吸引到这里，你要是再不快点给我突破药杀水，我跟你誓不两立，我要上奏弹劾你，我要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李抱真和论惟贞两人亲自领兵攻打吐蕃大营，然而尚结悉赞磨也不是吃干饭的，他麾下精兵皆为东岱武士，战斗意志丝毫不输玄甲军。 玄甲军连续四次攻破吐蕃大营的防线，双方贴身肉搏展开激烈厮杀，这场攻防战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 哥舒曜、哥舒晃、哥舒皓、哥舒晔兄弟四人轮番带领玄甲军猛攻吐蕃大营，虽然连续四次攻破吐蕃大营的防线，但是每次都让尚结悉赞磨重新给打出来。 李抱真气得把他们兄弟四人找来怒斥道：“你们还是不是哥舒翰的儿子？要是你们没本事攻下吐蕃大营，那就别怪我换人！” 哥舒曜浑身是血抬头怒视说道：“还请将军尽管放心，日落前我等兄弟四人必定拿下吐蕃大营，如若不克，我们四人愿意军法从事！” “好！本将军会亲自给你们擂鼓助威！！” 李抱真已经接到尚结息突破药杀水的紧急消息，要是再不快点消灭掉尚结悉赞磨，那就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啦。 中午时分。 唐军将士吃饱喝足。 哥舒曜、哥舒晃、哥舒皓、哥舒晔兄弟四人继续带兵猛攻吐蕃大营，他们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凡是后退者一律格杀勿论。 “进者生，退者死！！！” “速速给我冲杀进去！！！” 所有唐军将士纷纷抱着必死决心拼死冲杀。 哥舒曜身先士卒冲杀在前，他运气倒霉遭到流矢射中，这支箭矢射中他的眉骨。 “啊！！！” 哥舒曜顿时惨叫出声，他视死如归拔掉箭矢，面目全非皮开肉绽，带着满脸鲜血继续奋勇拼杀。 哥舒晃、哥舒皓、哥舒晔兄弟三人全部死在冲锋路上，唐军将士就跟发疯一样冲入吐蕃大营，吐蕃军队终于全线崩溃。 哥舒曜组织数百敢死之士直冲吐蕃中军，企图展开斩首行动干掉尚结悉赞磨。 尚结悉赞磨趁乱赶紧单骑逃出吐蕃大营，哥舒曜立刻带着上百名骑兵追击他。 哥舒曜仗着麾下坐骑乃是汗血宝马，因此一马当先追上尚结悉赞磨，他手持马槊就要刺中对方，嘴里发出怒吼道：“吐蕃狗，吾必杀汝！！！” 第272章 十万玄甲军 尚结悉赞磨回头望去看见哥舒曜快要刺中自己，他的表情吓得面色如土，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死在马槊之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哥舒曜胯下战马口吐白沫，连人带马一起重摔在地。 哥舒曜只能眼睁睁看着尚结悉赞磨逃出生天，他站起身来悲嚎出声：“长生天，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啊！！！” 为了能够斩杀尚结悉赞磨这员吐蕃大将，哥舒曜三个弟弟全部死在冲锋路上，他脸部更是惨遭流矢射中，面目全非皮开肉绽。 没想到哥舒曜胯下战马在关键时刻力竭而亡，他顿时怒火攻心倒地不起，整个人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尚结悉赞磨胯下战马乃是安达卢西亚马，这匹堪称神骏的红色战马相比汗血宝马还要更大，这种顶级战马出自西班牙，亦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马种之一。 虽然汗血宝马的爆发力非常强大，但是体力和耐力明显不如安达卢西亚马，在长途骑行的情况下安达卢西亚马明显更强。 尚结悉赞磨骑着安达卢西亚马只身逃走，唐军将士完全追不上他。 “哥舒将军！” 上百名玄甲军在后面追赶上来，他们见到尚结悉赞磨已经追赶不上，无奈只能带着重伤昏迷的哥舒曜回去治疗。 尚结悉赞磨舍弃吐蕃大营孤身逃走，坚守大营的一万多名吐蕃精兵惨遭全歼。 唐军将士同样付出惨烈代价，一万玄甲军伤亡八千多人，阵亡者高达五千多人，另外尉迟胜所部将士损失上万人，累计伤亡数字差不多在两万人。 随着唐军将士消灭掉这两万吐蕃精兵，在战场上缴获大量武器铠甲，其中铁甲和铜甲共有一万两千套，由此可见东岱武士不愧为吐蕃精锐。 李抱真、论惟贞、尉迟胜三人带着全体将士撤回石国柘折城，并且派人把大捷消息告知白元光。 白元光接到消息马上带兵赶回石国柘折城，他需要保存手上这点兵马，无论如何都要撑到李倓带兵回师救援。 尚结息带着八万大军渡过药杀水，他听说尚结悉赞磨两万精兵全军覆没，同样感到非常震惊，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无奈之下，尚结息只能派人把消息送往萨末鞬城，他需要达扎路恭的战术指导。 尚结悉赞磨只身逃回萨末鞬城，达扎路恭刚好又是接到尚结息的消息，吓得他连忙命令吐蕃大军重新撤回药杀水以南地区。 因为玄甲军的战斗力远远超出达扎路恭的预计，所以他认为尚结息根本无法攻下石国柘折城，更别说石国国王尉迟胜本来就是以守城而闻名于世。 尚结息接到达扎路恭的军令，他只能按照命令撤退至药杀水以南地区，吐蕃帝国的战略攻势暂时告一段落，唐军将士获得喘息之机。 在接下来一个多月里，唐蕃两国基本都没什么大动静。 神武二十一年，八月初十。 李倓带兵把整个可萨汗国搅得天翻地覆以后，他总算从南俄草原赶回来。 目前玄甲军的兵力数量已经达到九万人，其中有六万人穿着铁甲，另外三万人穿戴铜甲，大多数人基本都是百战老兵。 李倓每次打完胜仗都会搜集武器铠甲，再从各大部落和俘虏降卒挑选精兵猛卒，通过以战养战的方式持续壮大玄甲军。 如今李倓带着九万玄甲军抵达石国柘折城，尉迟胜闻讯连忙出城迎接，他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王师给盼来啦。 “参见殿下！” 尉迟胜赶紧朝着李倓弯腰行礼。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李抱真、论惟贞、白元光等人同样跟着恭敬行礼。 李倓直接从战马下跳落下来，他面无表情质问道：“你们还有多少人马？” “启禀殿下，城内将士还有三万人马。” 尉迟胜抬起头来回答道。 李倓顿时有些面露难色，他实在没想到大唐竟会损失这么惨重，连同药杀水以南的城邦国家全部丢弃，差点把家底都快打光，一战下来损失人口大约有百万之众。 经过这么多年下来，李倓认为想要在葱岭以西的沙漠绿洲重建大唐难如登天，夏蕃两国永远不会让大唐东山再起，为今之计只能寻找新的地盘。 今年李倓率兵攻灭可萨汗国的时候，他就发现南俄草原广阔无比，生存环境相比中亚大地还要更好，或许再往西边迁徙便能得到更好的发展空间。 只是李倓内心不想再往西边迁徙，他这辈子的最大愿望就是光复大唐，而非整天像丧家之犬一样，让别人撵着到处跑。 “这是你们逼我的！既然我们大唐得不到，那么你们吐蕃也别想要！” 李倓立刻下达作战命令向南进军，派遣李抱真、论惟贞、白元光三人为先锋，率领柘折城一万玄甲军打头阵，自己亲率九万玄甲军紧随其后。 虽然李倓只给尉迟胜留下两万五千人镇守石国柘折城，但是这支军队皆为披甲之士，全军将士配备两万套铁甲和铜甲。 这些铠甲大部分都是来自吐蕃，毕竟一个多月前唐军将士便在战场上缴获到一万两千套铁甲和铜甲。 李倓亲自率领十万玄甲军大举南下，他不再以夺取城池为战略目标，而是重点抢夺城外的麦田。 如今刚好赶上麦田秋收，李倓自然不会放任这么多粮食落到吐蕃大军的手上，于是他领兵三万包围住萨末鞬城，虚张声势，对外号称十万精兵，借此震慑城内吐蕃大将达扎路恭。 只要达扎路恭一时半会搞不清楚城外究竟有多少军队，那他肯定就不会轻举妄动，李倓跟他交手这么多年，双方对于彼此早就知根知底。 达扎路恭站在城楼之上观察敌情，他面露严肃之色说道：“城外敌军皆为披甲之士，看来这是玄甲军无疑，领军之人果然便是李倓，难怪唐军阵容如此强盛。” 李倓大摇大摆直接在城外安营扎寨，他负责在这带兵围困萨末鞬城，其余七万玄甲军趁着这段时间收割麦田，不给吐蕃留下任何粮食。 第273章 毁堤淹田和大瘟疫 一连数日。 吐蕃将士都没搞清楚城外敌军究竟有多少人马，虽然达扎路恭初步判断玄甲军大约有三五万人，但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李倓只有三万玄甲军，那么达扎路恭还敢领兵与之交战。 倘若李倓拥有五万玄甲军，那么达扎路恭肯定不会出去送死。 就在达扎路恭举棋难定的时候，七万玄甲军开始到处收割麦田，他们听从李倓命令没有贪多，只带能够满足自身所需的粮草。 玄甲军真正目的是要掘开水坝，破坏当地的水利设施，准备摧毁昭武诸国的生态环境，把数千年来浇灌的农耕之地变成盐碱地。 众所周知，沙漠绿洲的生态环境极为脆弱，想要建设大规模灌溉农业需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若想破坏只需一两个月而已。 萨末鞬城之所以适合作为屯田驻军的地方，那是因为在这附近方圆几百里的地方，能够引用那密水的灌溉渠道，借此浇灌上千万亩良田，而这也是昭武诸国能发展起来的重要原因。 一旦那密水的灌溉渠道尽数摧毁，这上千万亩良田在洪水泡过之后就会成为盐碱地，从此以后再也难以种植粮食。 达扎路恭见到城外唐军撤退以后，那密水的水坝纷纷发生决堤，他这才意识问题的严重性：“这帮唐狗是在造孽啊！！！” “快！！！随我出城追击！！！” 以前达扎路恭大肆屠杀昭武诸国粟特人的时候，他也没有破坏那密水的灌溉渠道，更不敢掘开水坝毁堤淹田，这相当于是绝户之计。 李倓想要葬送萨末鞬城方圆几百里的所有土地，这也难怪达扎路恭会急得暴跳如雷。 随着那密水的水坝决堤，河水瞬间冲毁掉数百万亩良田，人为在沙漠绿洲上制造出洪水。 李倓破坏掉那密水的水利设施以后，他带着十万玄甲军南下越过乌浒河，还想要摧毁掉吐火罗地区的灌溉渠道。 达扎路恭见到李倓领兵南下，他顿时吓得头皮发麻，旋即带兵紧随其后进行追杀。 李抱真、论惟贞、白元光三人率领一万玄甲军殿后阻击，他们根本不跟吐蕃大军正面交战，只是想要迟滞达扎路恭而已。 这一万玄甲军都是骑兵部队，每人配备有三匹战马，机动性明显超过吐蕃大军。 李抱真等人迟滞达扎路恭三天三夜，他们马上又去追赶李倓，留下吐蕃大军在后面继续追击。 李倓率领九万玄甲军在水浅的地方涉水过河，他渡过乌浒河后在当地展开破袭战，尤其重点针对河流水源下手，并且还在各地水井扔下死掉的牲畜，大肆制造瘟疫祸害吐蕃人。 因为李倓已经不想夺回这些土地，所以他的军队走到哪里破坏到哪里。 短短几个月时间，昭武诸国和吐火罗地区的灌溉渠道全部受到摧毁，大部分水井又遭到投毒，使得吐蕃在当地统治濒临崩盘。 达扎路恭在路上饮用到污染水源，他同样跟着沾染上瘟疫，无奈只能把指挥权交给尚结悉赞磨。 结果尚结悉赞磨在接任不久后也感染上瘟疫，他跟达扎路恭两人纷纷染病逝世，越来越多的人感染瘟疫而病倒。 李倓带着十万玄甲军深入乌浒河以南绿洲大肆破坏，他完全就是走到哪里破坏到哪里，到处改变吐火罗地区的河流走向，使得原有的沙漠绿洲瞬间失去水源滋润，河道枯竭，城池荒废。 吐蕃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统治基础瞬间土崩瓦解。 中亚绿洲的生态环境本来就很脆弱，如今各地灌溉渠道惨遭摧毁，河流改道淹没良田，原本富庶膏腴之地通通变为寸草不生的盐碱地。 十万玄甲军这一路上损失掉数千人马，然而李倓却认为非常值得，以这点微末代价制造出如此大的破坏，这足以让吐蕃伤筋动骨。 尤其是在达扎路恭和尚结悉赞磨两人逝世之后，吐蕃大军开始发生大瘟疫。 关键时刻尚结息挺身而出，他狠下心把所有感染上瘟疫的人全部屠杀，这才勉强保住一小部分吐蕃军队。 尚结息赶紧写信派人送往逻些城，他必须快点把这里情况告知吐蕃赞普赤松德赞。 花剌子模绿洲，乌浒城。 李倓带着十万玄甲军转战数千里地，他绕了一圈重新回到乌浒河，最后顺流直下前往花剌子模绿洲。 李俶听说李倓带领十万玄甲军返回花剌子模绿洲，他派遣其子李适出城相迎。 “拜见皇叔！” 李适面带笑容朝着李倓作揖行礼：“皇叔，父皇在城内为您设宴款待呢。” “好，那就麻烦你带路吧。” 李倓命令玄甲军在城外安营扎寨，他率领众将入城觐见皇帝陛下。 李俶在皇宫中招待玄甲军的将军们，他非常清楚花剌子模绿洲能够免于战火侵扰，这都要归功李倓在外征战。 “倓弟，这是为兄敬你的！” 李俶拿起酒樽对着李倓进行敬酒。 “多谢陛下恩典！” 李倓拿起酒樽一饮而尽，他略微沉吟说道：“陛下，大唐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臣弟认为不能再跟夏蕃两国打下去，或许向西发展才是唯一正确道路。” “倓弟，你有什么意见不妨说来听听！” 李俶对于大唐未来确实感到非常担忧。 可他作为大唐皇帝已经无能为力做出改变，为今之计只能依靠三弟李倓，只有他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李倓郑重其事说道：“陛下，今年臣弟带兵讨灭可萨汗国，意外发现那边水草环境相比这边还要更好，因此乌古斯人、钦察人、基马克人纷纷选择向西迁徙。” “要是大唐能把开拓重点放到西方，借此兼并可萨汗国遗留下来的游牧部众，那么便能通过以战养战持续壮大，在战略空间上也明显更加广阔。” 李俶脸上顿时露出担忧之色，他唉声叹气说道：“倓弟，为兄离不开你，大唐更离不开你啊！” “那臣弟便遗留在此陪伴陛下，陛下派遣大将西征即可，再从玄甲军中抽调精兵猛将组建西征大军，以游牧方式逐水草向西进军。” 李倓只能选择退而求次，他还要考虑到花剌子模绿洲的安全。 第274章 大唐西征(上) 李倓本以为李俶会同意下来，没想到他仍然委婉拒绝掉。 “倓弟，这件事情还要再议，朕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李俶面露难色婉拒道。 李倓顿时有些着急起来，他郑重其事解释道：“陛下，向西发展才是正确道路，西边拥有更大的生存空间，臣弟只需三五年便能夺下可萨汗国的地盘，届时我朝实力将会得到空前提升。” “东边和南边存在夏蕃两国，我朝实在难以与之抗衡，为今之计只有抢占可萨汗国的地盘，招揽突厥语系的游牧部众为大唐所用，方可保证在眼下乱局中起死回生。” 面对李倓下定决心想要西征，李俶只能让他放手一搏，他意味深长说道：“倓弟，朕允许你亲自带兵西征，前提是你要把适儿一起带过去，朕准备把他过继给你。” “陛下……臣弟遵旨……” 李倓瞬间明白李俶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他这是把大唐社稷和李适一起托付自己，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适乃是李俶长子，他的母亲出身于吴兴沈氏。 虽然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人都有迎娶胡女为妃，但是他们早已安排好隔代接班人，这个隔代接班人便是李适。 如今李俶想要把长子李适过继给李倓，自然就是想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李适很快在众人见证之下过继给李倓，并且跟他一起前往西征。 神武二十二年，二月初一。 李倓在天气逐渐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亲自率领十万玄甲军大举西征，军队里面还补充数千汉人，这支军队交由李适本人统辖。 花剌子模绿洲的汉人军队需要单独面对吐蕃大军，所幸吐蕃元气大伤难以进攻，在短时间内不会主动进犯大唐。 在李倓尚未大举西征之前，他还帮助李俶把花剌子模绿洲的汉人军队全部编练为大唐禁军，得兵八万，赐号“天策军”。 八万天策军皆为年轻丁壮所组成，在战斗力上或许比不上玄甲军，可是最大优点在于可靠的忠诚度，他们基本不会背叛大唐，更不会做出投降吐蕃之举。 如今算起来大唐立国已经一百五十八年，还有这么多人愿意为其誓死效忠，由此可见西北多孤忠。 在历史上大唐朝廷为了平定安史之乱，安西和北庭两大藩镇的精锐唐军先后都被抽走，西域唐军能够在各方势力围攻下孤守五十余年，足以证明西北确实多孤忠。 李倓认为八万天策军应该可以守住花剌子模绿洲，这八万人马装备非常精良，全部都是披甲之士，其中身披铁甲和铜甲有三万人，穿戴皮甲有五万人。 当年李倓带兵偷袭木鹿城，他在城内缴获到大量武器铠甲，全部将其送往花剌子模绿洲，因此八万天策军才能装备齐全。 李倓解决掉后顾之忧以后，他很快带着十万玄甲军大举西征，再次越过乌拉尔河进入欧洲地区的南俄草原，以天可汗之名到处招揽游牧部众。 全盛时期的可萨汗国或许还能挡住十万玄甲军，而今可萨汗国早已分崩离析，面对乌古斯人、钦察人、基马克人西迁尚且无能为力，更别说还想阻止大唐军队的脚步。 大唐西征消息很快传到夏蕃两国。 西王殷天浩立刻下令李归仁和苏劫两人出兵攻占石国，进而夺取药杀水以北地区。 蒙池都督李归仁率领两万精兵从怛罗斯城出击猛攻白水城。 大宛太守苏劫率领一万骑兵负责牵制住柘折城，阻止尉迟胜派兵北上救援白水城。 白水城的大唐军队只剩五千人而已，李归仁想要将其攻下易如反掌，前提在于柘折城的唐军部队不能北上增援。 柘折城距离白水城仅仅只有两百里，这两座城池能够有效相互支援。 只要大夏军队拔除掉任何一座城池，另外一座城池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正好这时吐蕃大军感染瘟疫导致元气大伤，达扎路恭和尚结悉赞磨两人先后逝世，尚结息能够维持不乱已是烧高香，哪里还有精力再去搭理大夏军队。 虽然夏蕃两国早已划定疆域边界，但是疆域范围随时随地都能发生变化，毕竟药杀水以北地区的石国仍然在大唐军队手上，那么谁先拿下来自然就是属于谁的。 石国，柘折城。 尉迟胜接到白水城的紧急求救，他派遣其弟尉迟曜领兵一万前去增援。 苏劫自然不会放任这支军队支援白水城，他带着五千骑兵在半路上进行拦截，双方在城外以北二十里地展开大战。 五千大夏骑兵瞬间把这一万唐军包围起来，分为左右两翼绕圈射击，这也是非常典型的环绕式骑射战术，依靠战马高速奔跑接近敌人，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确保弓箭射击的命中率。 每名大夏骑兵装备有两个箭囊，携带有上百支箭矢，其中还有专门为贯穿敌人铠甲而量身打造的破甲箭。 众所周知，士兵们在战场上为了尽可能减轻受到的伤害，普遍都会穿戴皮甲，精锐部队还会身披铁甲和铜甲，想要破掉他们防御就必须使用到破甲箭。 破甲箭的箭头相比锥形箭更要细长，十字开刃形状，因此穿透铠甲时的阻力很小，配上强弓硬弩足以达到破甲效果，唯一缺点便是需要消耗大量钢铁。 正好大夏帝国完全不缺钢铁，这才有足够好钢制造出破甲箭。 面对大唐军队缩成一团结阵防御，苏劫早已想到办法对付他们。 冷兵器时代军队在战场上进行指挥调度，那是需要使用旗帜和战鼓层层传达军令，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如臂使指。 苏劫根本不需要带兵去冲击大唐军队的步兵方阵，只需抵近观察优先射杀敌军旗手和鼓手，那么便能瘫痪掉一个方向的指挥调度。 当初韦皋便是利用这种高超战术，以两千骑兵大败三万新罗军队，这类战术非常适合用来对付野战中的步兵方阵。 刚好尉迟曜所辖一万唐军皆为精锐步兵，压根没有搭配骑兵部队，这就代表着缺少机动优势，战场胜负可想而知。 第275章 大唐西征(下) 尉迟曜有条不紊指挥将士们各司其职，使用车辆围成防御壁垒，五千弓弩手布阵准备迎战大夏骑兵，前面有三千刀盾兵严阵以待，后面另有两千长枪兵蓄势待发。 “放箭！！！” 随着尉迟曜一声令下，五千弓弩手轮番齐射。 两千夏军骑兵仗着人马皆披重甲，硬生生冲到大唐军队的五十步开外，弓马娴熟连续射出多支箭矢，顺利射杀掉唐军的旗手和鼓手，压制住一个方向的步兵方阵。 虽然唐军将士同样也有准备破甲箭，但是箭矢数量非常稀少，毕竟这种箭头制作工艺复杂，对于大唐来说根本无力量产。 反观夏军骑兵装备精良，每人至少都有携带二十支破甲箭。 第一轮攻势夏军骑兵射杀掉上千名唐军，对面的步兵方阵很快出现漏洞，苏劫旋即指挥两千重甲骑兵进行猛攻。 这个方向的步兵方阵失去旗手和鼓手，暂时无法统一调度发号施令，又是面对重甲骑兵的正面突击，有人开始滋生恐惧擅自后退，而这便是所谓的木桶效应。 苏劫只需找到一个薄弱方向猛冲猛打，整个步兵方阵就会土崩瓦解，纵使其他方向坚若磐石也没什么卵用。 夏军两千重甲骑兵直接从这个薄弱方向鱼贯而入，驱赶溃兵突击掩杀，另有一千夏军骑兵继续在外围绕圈射击，从而达到内外夹击，同时牵制住整个步兵方阵，使其无法大范围机动。 “稳住！！！” “千万不要乱啊！！！” 尉迟曜歇斯底里怒吼道。 他赶紧派遣旗手和鼓手补充上去，希望借此稳住步兵方阵。 奈何夏军骑兵重点射杀旗手和鼓手，这一补充上去便立刻死亡，根本无法做到统一调度发号施令。 下一刻，一万唐军瞬间全线崩盘，溃兵那是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争着逃命，互相踩踏致死无数。 “将士们，随我拼死一战！！！” 尉迟曜宁死不屈死战到底，他带着数百亲兵发起最后冲锋。 苏劫见到唐军部队全线崩盘，他亲自带兵冲锋陷阵，正好又跟尉迟曜撞到一起，两人狭路相逢勇者胜。 “来吧！！！” 苏劫身先士卒冲杀在前，他用力挥动马槊朝着尉迟曜刺杀过去。 尉迟曜抡起长戟跟着苏劫厮杀起来。 结果尉迟曜一个照面便让苏劫斩落下马。 随着尉迟曜死在冲锋路上，唐军部队顿时群龙无首，再也无力组织人员对抗夏军骑兵，在接下来战斗中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场战斗持续不到一个时辰，一万唐军片甲不留，五千夏军大获全胜。 苏劫指挥五千骑兵全歼一万唐军，自身伤亡仅仅在两千人，阵亡者还不足一千人，他从战场上缴获到大量武器铠甲。 在苏劫消灭掉这支援军后不久，白水城同样遭到李归仁攻破。 疏勒王裴冷冷死于非命，城内两万多名从疏勒国迁徙而来的百姓全部跟着遭殃，只有三千多名年轻胡姬幸存下来，余者惨遭屠戮殆尽。 昔日西域唐军惨败以后，尉迟胜和裴冷冷两人带着军民百姓从碎叶镇徙石国。 疏勒国百姓迁入白水城。 于阗国百姓迁入柘折城。 如今李归仁带兵攻破白水城，疏勒国百姓再也无路可退。 尉迟胜得知白水城沦陷以后，他干脆死守柘折城拒不出战，准备带领全城百姓跟大夏军队死战到底。 苏劫和李归仁两人见状并没立刻强攻柘折城，而是转而改为围城战术，同时请求西王殷天浩发兵增援。 正好大夏军队背靠药杀水这条河流，大宛郡完全可以通过水运输送粮草，因此不必担心后勤问题。 面对苏劫和李归仁两人围困之下，尉迟胜仍然选择拒不投降，他已经做好带着城内所有百姓一起为国捐躯。 西王殷天浩听闻尉迟胜在做困兽犹斗，他继续派遣大军支援苏劫和李归仁，还让炸药小队携带炸药包去协助攻城。 最后大夏军队还是照样攻破柘折城，尉迟胜死于乱军之中，夏军将士在城内展开大肆屠杀，唯有年轻女人才逃过一劫，她们全部沦为战利品。 此战过后，石国尽数沦为大夏疆域。 西王殷天浩直接在石国设立柘折郡，以柘折城为治所。 在大夏军队灭掉石国的时候，李倓率领十万玄甲军横扫欧洲地区的南俄草原，伏尔加河以东的游牧部众尽数臣服大唐，西迁而来的乌古斯人、钦察人、基马克人同样跟着俯首称臣。 为了能够控制住可萨汗国的所有地盘，李倓派遣大将浑瑊领兵渡过伏尔加河，让他继续向西进军。 浑瑊倒是不负李倓期望，他也不愧为大唐名将，一鼓作气灭掉可萨人的抵抗势力，大军饮马第聂伯河，可萨汗国的疆域领土尽数落到大唐手上。 李倓干脆在后世的伏尔加格勒建立可汗王庭，他正式宣告着大唐帝国的崛起。 这是一个横跨亚欧大陆的草原帝国，控弦百万，势力范围东到阿尔泰山，西至第聂伯河，东西纵横七千余里，综合实力丝毫不输鼎盛时期的突厥汗国。 大唐帝国的王庭卫队就是战功赫赫的玄甲军，这支军队数量飙升到十五万人。 李倓在这场西征战争中顺利降服可萨汗国的数百万胡人部众，累计编有上千个折冲府，最多能够动员上百万控弦之士。 折冲府的最高长官为折冲都尉，大唐帝国仍然采取羁縻统治，允许他们保持部落组织，从事放牧，只收取轻薄赋税，唯一条件就是打起仗来，这些胡人番兵需要自备战马甲胄跟随出征。 李倓从神武二十二年一直打到神武二十四年，他总算把可萨汗国的地盘占领下来，从而建立起一个不亚于突厥汗国的草原帝国。 这段期间大唐失去整个药杀水流域的城邦国家，中亚地区只剩花剌子模绿洲一个定居点，就连李俶这个大唐皇帝也是病入膏肓。 李倓接到消息急忙赶回花剌子模绿洲，他还没抵达乌浒城便接到李俶驾崩消息。 李俶享年五十三岁。 李倓身为皇太弟赶到乌浒城，他按照礼法继位为大唐皇帝，同时兼任着天可汗之位，如同当年李世民那样属于二元君主。 由于李倓还需要返回可汗王庭，所以他直接册封李适为太子，让他执掌天策军镇守花剌子模绿洲。 第276章 李萼丁忧 神武二十四年（公元779年）。 在这一年大夏太后崔彩云因病逝世，享年六十九岁，殷无咎为她举行国葬，以日代月，亲自为其披麻戴孝二十七天。 这段期间殷无咎把太子殷天骄调回洛阳监国，李萼按照规定丁忧去职，他需要辞掉所有官职回到老家守孝三年。 本来殷无咎早就有意提拔左仆射杨绾接任尚书令，可是他在两年前患有痼疾而中风，不久后便因病逝世。 杨绾突然暴毙打乱殷无咎的安排，他只能把刘晏调任左仆射，并且升任韩滉为中书右侍郎（从二品），同时让他兼任户部尚书。 如今李萼丁忧辞去官职，他极力向殷无咎举荐刘晏接任尚书令一职。 殷无咎倒也认可刘晏之才，于是升任他为尚书令，兼任吏部尚书，让他跟李萼两人顺利完成权力交接。 李萼很快把朝廷大权全部交到刘晏手上，他在办完交接后，随即动身返回老家为母守孝。 刘晏接替李萼出任尚书令之后，殷无咎还把扬州牧卢迈调回洛阳出任左仆射，调任右散骑常侍郑余庆为扬州牧。 第一届科举考试的进士们，算起来入仕为官已经十九年，在经过大浪淘沙之后，很多人已经成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第一届科举状元秦玉卿官至太府寺卿（正三品）。 第一届科举榜眼郑余庆官至扬州牧（从二品）。 第一届科举探花贾耽官至礼部尚书（正三品）。 第一届科举传胪李冶官至左散骑常侍（从三品）。 其中秦玉卿位高权重简在帝心，她掌管皇家赋税收支和贡物保管等事务，还替皇帝陛下管辖着皇家商人。 皇家商人归属太府寺统一管理，位同士人，每年需要把一定商业利润上缴皇家内帑，太府寺卿秦玉卿负责收钱，再按照上缴利润高低进行排名，每隔五年把上缴利润靠前的皇家商人征辟为官。 皇家内帑每年岁入大约在四千万贯左右，这是皇帝陛下的私人金库，由此可见殷无咎确实非常信任秦玉卿，不然的话，也不会委任她为太府寺卿。 殷无咎大力提拔科举出身的寒门庶族，他通过钝刀割肉的方式逐步削弱世家大族。 随着李萼丁忧辞掉所有官职，世家大族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殷无咎耗时二十四年总算摆脱掉世家子弟的依赖。 虽然殷无咎还委任很多出身世家大族的大臣为宰相，但是这些宰相他已经能随意罢黜，不像之前他还要忌惮李萼。 李萼和李茂兄弟两人代表赵郡李氏执政二十三年，殷无咎只有等到太后娘娘崔彩云去世，他才能名正言顺收回朝廷大权。 现在朝廷大权落在刘晏手上，他是殷无咎一手提拔起来的大臣，自然不可能像李萼那样独揽朝政。 昔日殷无咎带兵平定天下的时候，意外遇到躲避战乱的刘晏，于是就把他带在身边，在称帝后更是委任他为户部尚书。 刘晏非常感激殷无咎的知遇之恩，他在大夏朝廷为官二十三年，而今总算登上权力巅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今年以来殷无咎忙着调整人事任命，他根本没把精力放到葱岭以西的广大地区，西域事务都是西王殷天浩和西州节度使马燧两人在负责管理。 殷无咎还不晓得这两年内李倓横扫欧洲地区的南俄草原，他还以为残唐势力灭亡在即，毕竟大唐在中亚只剩下花剌子模绿洲而已。 从欧洲地区的南俄草原到东亚地区的洛阳城，两地距离差不多在一万四千里，这么远的距离别说传来最新消息，估计都还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殷无咎认为只要西州军再次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残唐势力就跟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会覆灭。 最要命的是，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也是这么想的，他认为大唐灭亡指日可待，因此并没着急进攻花剌子模绿洲，反而还让尚结息和尚结赞两人暂时休养生息。 这两年内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忙着在国内大兴佛教，他颁布若干禁止苯教的法令，倡导修建寺庙，大肆弘扬佛法。 今年刚好桑耶寺全部完工，这是吐蕃国内第一座佛教寺院，天竺的寂护大师担任首任堪布（主持），他选定七名吐蕃青年入寺，又邀请十二位天竺高僧作为轨范师，为这七名吐蕃青年剃度受戒。 这七名吐蕃青年便是吐蕃国内诞生的第一批有觉之士，因此称为“七觉士”。 在佛、法、僧三宝齐备以后，吐蕃国内的王公贵族开始供奉三宝，吐蕃赞普赤松德赞规定每三户必须供养一位僧人，这便是历史上着名的“三户养僧制”。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为了大兴佛教弘扬佛法，他还鼓励嫔妃和百姓出家为僧，使得佛教文化从此扎根在青藏高原，逐渐成为吐蕃人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夏蕃两国都在忙着国内事务，两国君主还没注意到李俶驾崩，皇太弟李倓登基即位为大唐皇帝，他以天可汗之名统治着广阔无比的南俄草原和哈萨克大草原。 李倓带兵灭掉可萨汗国，这件事情震惊到拂菻国（拜占廷帝国）和大食国（阿拉伯帝国），亚欧大陆的地缘格局再次发生重大变化。 拂菻国突然失去可萨汗国这么一个盟友，他们很难抵挡大食军队的进攻，更别说大唐和大食早已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 如今黑衣大食不再需要应付可萨和吐蕃两国联合夹击，哈里发马赫迪已经准备在明年大举入侵拂菻国。 为了避免大唐帮助拂菻国，哈里发马赫迪听说李俶驾崩一事，他赶紧派遣使者前来花剌子模绿洲的乌浒城吊唁，同时还带来很多金银珠宝和波斯美女献给李倓。 哈里发马赫迪希望李倓不要介入拂菻国，要是他能把注意力放到吐蕃身上，那么对于黑衣大食将会有利无害。 这样既能鼓动唐蕃两国打起来，又能保证黑衣大食呼罗珊地区的边疆安全。 李倓同样有意交好黑衣大食，他刚刚兼并可萨汗国的疆域领土，包括高加索山脉以北的大草原，因此需要时间吸收消化。 大唐和大食再次走到一起。 第277章 大唐南征 李倓在乌浒城登基成为大唐皇帝之后，他委任太子李适监国，执掌天策军镇守花剌子模绿洲。 在安排好事情后，李倓重新返回南俄草原的可汗王庭，他还命令其子李擎带领游牧胡骑大举南征。 李擎在名义上只是叶护，而他实际上掌管着哈萨克大草原，这些年来他到处发动兼并战争，麾下控弦之士达到十五万人。 每年秋天过后李擎都会携带游牧部众南下躲避严寒，今年同样也不例外。 李擎接到父亲李倓命令，他并没立刻去攻打大夏帝国的蒙池都督府，反而先拿药杀水以南地区的吐蕃人先行开刀。 神武二十四年，九月初一。 李擎带着十五万胡骑浩浩荡荡大举南征，他带领游牧大军沿着药杀水西岸而行，追逐水草前往突厥斯坦山脉以南的草原绿洲。 突厥斯坦山脉以南地区本来乃是昭武诸国，而今昭武诸国灰飞烟灭，粟特人基全部死绝，当地生态环境惨遭严重破坏。 尤其是李倓破坏掉那密水的水利设施和灌溉渠道，这些绿洲逐渐蜕变为草原，反而成为游牧部众的冬季草场。 因为突厥斯坦山脉能够有效抵挡冬季寒流，所以李擎把中亚河中地区视为冬季草场。 游牧部众属于逐水草而居，每年牧民们都要赶着牲畜由夏牧场转移至冬牧场，或由冬牧场转移至夏牧场。 牧民们按照气候寒暖和牧草情况实行转季放牧，这样能最大限度减少牲畜对草原的破坏。 哈萨克大草原纬度较高，北靠西伯利亚，冬天气温会更低，牧民们需要把牲畜赶至纬度更低的地方，那里地面没有厚雪覆盖，牲畜们还能觅食牧草。 李擎带领十五万胡骑来到那密水流域进行放牧，他很快便跟吐蕃人发生起冲突。 自从李倓破坏掉那密水的水利设施和灌溉渠道，吐蕃人再也难以大规模种植农业，为此只能暂时改为畜牧为主。 吐蕃大将尚结赞接替达扎路恭坐镇在萨末鞬城（撒马尔罕），他听说北方有数十万游牧部众在大举南下，随即下令吐蕃人撤退到那密水以南地区。 李擎立刻带兵挺进到那密水以北地区，双方隔河对峙起来，他远远都能望见对岸的萨末鞬城。 白孝德伸手指着远方的萨末鞬城说道：“殿下，那就是康国萨末鞬城，吐蕃守将为尚结赞。” 李擎生母为龟兹公主，她是前任龟兹王白孝节的女儿，故而他的身上流淌着龟兹王族的血脉。 昔日李倓迎娶龟兹王白孝节的十个女儿，从他那里得到一万胜兵和大量粮草。 白孝德在血缘关系上属于李擎的舅公，他是龟兹公主的舅舅，李倓便让他这个舅公专门辅佐李擎。 李擎脸上闪过暴戾之色，他咬牙切齿低声吼道：“这尚结赞曾经还是吐蕃降将，可他竟然降而复叛，背我大唐，这是毫无疑问的背叛，是需要用他性命来偿还的重罪，总有一天我要拿他来祭奠李抱玉将军的在天之灵。”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还望殿下能够铭记这句话。” 白孝德面色平静劝谏道。 李擎稍微收敛脸上的暴戾之气，他微微点头说道：“舅公，你认为我们能攻下萨末鞬城吗？” “夏蕃两国同气连枝，我军想要拿下萨末鞬城过于困难，若是能够遣使忽悠西域夏军，使其不敢贸然出兵相助吐蕃，那么倒是还有机会尝试。” 白孝德冷静分析着当下局势，他还不忘记补充道：“要是黑衣大食的呼罗珊军团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出兵进攻吐火罗地区的吐蕃大军，那么拿下萨末鞬城便会有更大把握。” 中亚河中地区这十几年来惨遭蹂躏，大唐、大食、吐蕃三国为了争夺这些绿洲城池打得头破血流，逼得李倓最后使出绝户之计，他干脆带兵毁掉水利设施和灌溉渠道，破坏当地生态环境。 在李倓摧枯拉朽的破坏之下，亚欧大陆的两条陆上丝绸之路完全中断。 其一就是北道的草原丝绸之路。 其二就是南道的沙漠丝绸之路。 北道丝绸之路需要依赖可萨汗国的军队保护，然而可萨人已经惨遭李倓灭国。 南道丝绸之路需要依赖河中地区的绿洲城池，这些地方都让李倓搞得一团糟，河流改道，城池荒废，没个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根本恢复不过来。 突然间，李擎想到办法能暂时忽悠住西域夏军，他异常兴奋说道：“舅公，我有办法啦。” “殿下，你有什么办法呢？” 白孝德倒也想要听听他有何高见。 李擎一脸意味深长说道：“舅公，你还记得我曾经抓到两支大夏商队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他们啊！” 白孝德顿时感到欣喜若狂，他兴奋得拍打李擎肩膀微笑道：“西域夏军做梦都想重新打通商路，不妨就把这两支大夏商队放回去，再派使者前往安西城假意谈判，一来一回拖他几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好，那我立刻派人去办！” 李擎旋即采纳白孝德的意见，他派人把两支大夏商队送往安西城。 其中一支大夏商队护送到大宛郡，另外一支大夏商队护送到柘折郡，同时派遣使者随队而行，防止这两个地方的夏军自作主张贸然出击。 西王殷天浩陆续接到可萨汗国覆灭的消息，他顿时感到无比震惊。 恰好这时，李擎派人护送两支失踪已久的大夏商队返回安西城，大唐使者声称愿意重启商路，两国可以找个地方开展边境贸易。 西王殷天浩不知是计，他还以为大唐只想效仿可萨汗国那样赚取商税，殊不知这是为了忽悠住西州军而已，这样李擎才能全力攻打萨末鞬城。 虽然大唐和大夏互相敌视势同水火，但是双方在贸易上都持开放态度，鼓励商队互通有无，这样不仅可以促进经济贸易和文化交流，还能从中抽取商税增加财政收入。 正是因为大唐同样鼓励商队互通有无，所以西王殷天浩才没立刻识破李擎的阴谋诡计。 第278章 大夏帝国的扩张浪潮 西州，伊犁郡。 西州节度使马燧通过接见大唐使者，他总算获悉南俄草原的可萨汗国遭到覆灭，难怪北道的草原丝绸之路完全中断。 原本可萨人每年都会前来碎叶城采购大夏商品，而这最近两三年都没可萨商队来到西州，傻子都能想到肯定出事。 只是马燧和殷天浩根本没料到大唐军队能消灭掉可萨汗国，这就代表着唐军实力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起初马燧和殷天浩还看不上大唐军队，毕竟唐军面对夏军屡战屡败，基本就跟丧家之犬一样让人赶得到处乱跑。 而今马燧和殷天浩总算反应过来，他们两人意识到李倓麾下玄甲军不是以往唐军所能相提并论，这支精锐之师或许比起西州军还要更加强大。 马燧和殷天浩两人深知玄甲军组建以来屡战屡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接二连三击败吐蕃人和可萨人。 为了避免大唐军队全面入侵西州，马燧同样先跟大唐使者虚与委蛇谈起贸易通商。 西王殷天浩立刻写信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他直接先斩后奏扩编西州军，从七十二个营扩编到一百零八个营。 西州军的镇兵数量从十万人增长到十五万人，重点加强大宛郡、碎叶郡、柘折郡三地军队，严防大唐军队前来攻打。 在双方达成贸易通商的初步谈判以后，马燧派人把大唐使者礼送出境不久，他便接到苏劫和李归仁两人八百里加急的羽檄。 李擎和白孝德两人率兵横扫突厥斯坦山脉以南那密水流域的草原绿洲，吐蕃人大多数城池沦陷，只剩萨末鞬城和阿滥谧城还在吐蕃大军的手上。 萨末鞬城曾为康国都城，阿滥谧城曾为安国都城，吐蕃大军主要驻守在这两座大城里面。 马燧和殷天浩猛然发现唐军这是想要重新夺回昭武诸国的绿洲城邦，他们两人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这就代表着大唐军队一时不会来打大夏帝国。 苦一苦吐蕃，骂名让大唐去背。 大夏帝国需要吐蕃人去承受大唐军队的猛烈进攻。 马燧和殷天浩两人商议过后，他们决定暂时不要介入此事，待到西州军扩编完毕再做打算。 从神武十五年到神武二十四年这十年间，三府之地累计移民三十万户汉人百姓充实西州各郡，葱岭以东的西域地区皆为汉家领土，几乎没有什么外族胡人。 只不过殷天浩想要建功立业，他还想把大夏疆域扩张到葱岭以西的中亚大地，为此上奏请求能够继续移民实边。 殷无咎接到来自西域羽檄已是腊月初十，他听说大唐军队在李倓带领之下讨灭可萨汗国，收其部众，国力大增，使得残唐势力再次东山再起。 本来殷无咎已经准备停止往西州移民，他再次下诏组织三府之地的汉人百姓移民实边，并且还允许西州军扩编到十五万人，同时从洛阳武库调出武器装备送往西州。 今年大夏帝国重新开启扩张浪潮，大夏水师十万大军远征倭国，从朝鲜半岛出发登陆九州岛。 昔日大夏帝国消灭东北夷狄的时候，新罗和渤海两国遗民有很多人乘船逃往倭国避难。 这些亡国遗民经常渡海前来袭击朝鲜半岛的平州各郡，这让殷无咎感到怒不可遏，他准备连同倭国一起铲除干净。 倭国在唐朝时期已经改名为日本，殷无咎建立大夏帝国后又将其改回去，并且严令禁止跟倭人进行任何贸易往来和文化交流。 殷无咎此举是想把倭国困死在太平洋上的日本群岛，这样日后才能把他们全部铲除干净。 日本群岛非常适合农耕种地，不仅拥有大量金矿和银矿，气候温度还跟中原大地相差无几，正好作为汉家儿郎的生存空间。 农业时代的日本群岛能够轻松容纳五百万人，稍微拥挤点一千万也没什么问题，这对大夏帝国来说便是嘴边肥肉。 殷无咎干脆在日本群岛设立东州，以李观为东州节度使，让他率领大夏水师十万大军远征日本，从朝鲜半岛出发登陆九州岛。 李观祖籍出身赵郡李氏，年少时学习武艺，深沉稳重，颇有将帅之才，他在郭子仪麾下为将多年。 郭子仪在辽州期间对李观非常信任，经常依靠他处理军政事务。 后来郭子仪调回洛阳颐养天年，他便向殷无咎举荐李观，希望他能接任辽州节度使。 然而殷无咎并没答应下来，他反而派遣三皇子辽王殷天恒接任辽州节度使，李观仅仅作为辽州节度副使而已。 李观对此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满，他仍然尽心尽力辅佐三皇子辽王殷天恒。 三皇子辽王殷天恒深知李观为将帅之才，于是替他求情，希望殷无咎能对他委以重任。 恰逢殷无咎准备派遣大夏水师远征日本群岛，他就把李观调到洛阳考察一番，眼见他确实适合担任主帅，旋即任命他为东州节度使。 李观倒也没有辜负殷无咎的期望，他带着大夏水师十万大军登陆九州岛，以雷霆之威横扫岛上所有倭人，又在九州岛设立东瀛郡进行管辖。 殷无咎同样还是花钱鼓励中原百姓移民东瀛郡，他从皇家内帑拿钱补贴。 只要中原地区的汉人百姓报名参加移民东瀛郡，每户便可得到两百贯钱的补贴奖励。 中原地区的移民大军从青州东牟郡扬帆渡海前往朝鲜半岛的平州熊津郡，再从平州熊津郡渡过对马海峡抵达九州岛东瀛郡。 殷无咎考虑到中原大地人口越来越多，他必须想办法把多余百姓疏散出去，尤其是那些没有土地可耕种之人。 古代王朝兴衰更替的根本动力在于粮食不够，土地兼并和人口过多。 大夏帝国的人口数量实在太多，截止神武二十五年，全国编有一千五百七十二万户，大约九千九百七十五万人，四舍五入便是一亿人。 这也是为什么殷无咎需要重新开始扩张浪潮，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更多土地来安置百姓，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大夏帝国盛极而衰。 第279章 理想和现实 在历史上安史之乱持续八年，这场内战成为大唐王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使得大量人口死于战乱中，在客观上反而帮助唐朝延长国祚。 古代王朝经济增长主要依靠三个条件保障。 其一开垦荒地增加产出。 其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其三吏治清明政通人和。 通过上述三点便能看出经济增长很容易达到极限，尤其是在荒芜土地基本开垦完毕后，人口过剩便会造成严重问题。 在人口与土地比例呈现最佳平衡的时候，王朝社会自然会走向盛世。 可惜人口生育是个非常活跃的变量，在和平稳定的社会秩序之下，基本都会呈现增长趋势，而传统文化中多子多福的观念，以及家庭财产收入增多的现实，这种最佳平衡会很快被打破，而这便是所谓的盛极而衰。 假如人口增长的速度在长时间内超过拓荒速度，那么必然会出现劳力过剩这一现象，普通百姓收入相对减少，流民盗匪则会相对增加，这一系列问题在工业化时代尚且无法解决，更别说在古代王朝的农业时代。 在农业生产力还没得到明显提升之前，中原王朝最理想的人口数量大约在五千万人左右，这一时期正好处于人口与土地的最佳平衡，一旦达到六千万人乃至七千万人以上，这便会成为整个国家的噩梦。 在工业化时代经济增速稍微放缓，一个国家的人心思想和意识形态都会发生巨大改变，这种情况放到古代王朝同样也是一模一样。 唯一一个延缓办法就是对外输出战争，这样不仅可以转移国内矛盾，同时又可以消耗掉过剩人口，在这期间还能通过军功促使阶级流动。 或许有人认为这是财富分配不平均所造成的影响，只要国家能够完全消灭贫富差距，那么自然不会出现上述种种问题。 然而这么想的人实在过于理想化，财富和权力一样永远都是不平均的，你不可能指望普通百姓所拥有的财富权力能跟皇帝一模一样吧？ 统治者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统治，会变的是人，不变的永远是统治者，哪怕他叫做圣人、国王、皇帝等等。 以先富带动后富，促使整个社会走向共同富裕，这只是主观上最理想的状态而已，在实际客观上不太可能实现，毕竟先富者上车之后会把门锁上，通过各种各样的垄断方式阻止后富者上车。 虽然无法通过先富带动后富，从而实现所谓的共同富裕，但是在这过程却能提升生产力，进而改善底层百姓的生活品质。 理想和现实终究还是有很大差距，然而人活着却又不能没有理想。 一个人如果没有理想，既没有前进的方向，也没有前进的动力，每天犹如无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如同没有航向的帆船在海上漂来漂去，亦如无魂躯体在世间随处游荡。 每个人从小都有自己理想，这是我们前进的方向，现实有理想的指导才有前途，反过来也必须从现实的努力奋斗中才能实现理想。 从理想走向现实的脚步叫做奋斗，有理想并不等于肯定会成功。 要是没有努力奋斗，成功就是空话，理想就是空想。 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 无论实现理想的道路多么艰难曲折，只要用实际行动去回应它，用心血和汗水浇灌，用真心和热情蕴育，一路尽心尽力尽责，一路倾情倾神倾为，静待理想之种破土萌芽，终有时日开花结果，这中间除了奋斗拼搏别无选择。 命运不过是失败者无聊的自慰，不过是懦怯者的解嘲，前途只能依靠自己意志来决定。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老天爷把殷无咎送到盛唐时期的天宝末年，让他能够完成心中理想，而他也确实在为这理想而奋斗，即是改变历史延续盛世。 殷无咎为了这个理想目标而奋斗，为此他通过转移支付的方式不断分配财富，竭力消除社会矛盾和贫富差距。 要是殷无咎还无法延续古典盛世，那他就算死了也是无怨无悔，至少能为后人指明一条道路。 紫微宫，贞观殿。 太子殷天骄特地前来拜访殷无咎 “参见父皇！” 殷天骄恭恭敬敬朝着殷无咎作揖行礼。 “不必多礼，你有什么事吗？” 殷无咎漫不经心问道。 从今年开始殷无咎逐渐把大权转移给太子殷天骄，准备让他跟宰相们代天子以治国，共同决策朝廷军机大事。 殷天骄略微有些不解问道：“父皇，您明明有机会借此铲除世家子弟，可您为什么还要对他们继续委以重任？” “朕为什么要铲除世家子弟？” 殷无咎语重心长反问道。 这话一出，殷天骄顿时理所当然解释道：“世家子弟经常结党营私对抗朝廷政令，但凡威胁到他们利益便会欺上瞒下和阿谀奉承，如若能把他们全部赶出朝堂，改由科举出身的寒门子弟进行执政，何愁无法政通人和。” “太子，为何你认为改由科举出身的寒门子弟，他们就不会欺上瞒下呢？” 殷无咎意味深长再次问道。 殷天骄郑重其事继续说道：“儿臣出镇幽州十几年，经常下乡视察调查民情，深知世家子弟在地方上树大根深，时常祸害百姓，纵使按照律令做出严格处罚，奈何终究无法杜绝这种事情。” “眼下舅舅正好丁忧辞官，父皇何不趁此良机以结党营私为名，彻底把世家子弟一网打尽，如此便可消灭秦汉以来的世家大族，还能大幅加强朝廷对于地方统治。” 殷无咎气急败坏怒骂道：“太子，你还真是死脑筋啊！” “父皇何出此言？” 殷天骄瞬间感到非常不解。 殷无咎只能语重心长解释道：“太子，你想象中的世家大族是不是全家老少都在天子脚下，认为只需要一道圣旨就能随意宰杀？真正的世家大族乃是宗族集体，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遍布全国各地。” “仅仅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两大望族，他们旁支族人在全国各地便有数十万，更别说还有门生、故吏、亲信、朋党，就连你母亲都是来自赵郡李氏，只怕朕的圣旨还没下达，世家大族早就听见风声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