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死对头宠哭了,他怎么敢的!》 第1章 别动,你在发烧 【双男主abo文,死对头床下打到床上的土狗文学,大写的he】 【谢星忱 x 林曜,斯文败类 x 清冷酷受,作者xp有点变态,按耐不住写来爽爽】 — 八月末的天气闷得厉害,蝉鸣在枝桠里撕心裂肺吵个不停。 ……好热。 林曜微闭着眼,后背已经被薄汗浸湿,他拉扯着衬衫的领口,纽扣被粗暴地崩落了一颗。 大庭广众之下,无比下流的欲望却在蒸腾。 “易感期不是刚过?”他闷闷喘息。 修长的手指按压着手腕,体温高得不正常,像是从血管里滋生出无尽的火烧过。 嗓子干。 喉咙痒。 燥得慌。 想…… “同学,采访一下,请问对大学生活有什么期许?”不知从哪儿蹿出来一记者,话筒怼到了嘴前。 林曜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不发一言。 漫长的静默,记者心说,真酷。 眼前的少年鼻梁高挺,眉目清绝,或许阳光也偏爱美色,温柔地那张脸上勾勒出半明半暗的光影,简直掌管美貌的神。 只是表情实在是冷淡,连头发丝都透露着生人勿近。 记者讪笑:“随便说两句嘛,那有没有打算参加什么社团?射击,格斗,或者....” 林曜克制着难捱,抬手点了点喉咙,生怕开口就是难耐。 记者不确定地出声:“是.....是哑巴,说不了话吗?” 林曜面不改色:“嗯。” 对方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耳背加哑巴,考上崇清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林曜:“………嗯。” 记者点点头,懂,爱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妹破碎的他....怜爱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林曜跟着声音看过去,见着一支机械弓正破风射出,击中在移动靶的红心上,又换来一阵欢呼。 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的弓箭接二连三离弦而出。 十环。 十环。 十环。 靶心移动飞速到眼神都难以捕捉,难度颇高,却无一例外。 “啊啊啊啊啊哥哥射中我的心了!” “靠,今年新生已经卷成这样了吗?” “帅哥哪个系?现在改志愿还来得及吗?” 周遭吵闹,而人群的中心,男生身姿挺拔,修长的手指抓着机械弓,转着圈把玩着。 他偏头看向电子版上刚破的射击记录:“崇清的前辈也不怎么样嘛。” 林曜目光渐冷。 就这后脑勺,剃秃头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狗东西。 不是说志愿填了政大,以后再也不见?现在是跑八十公里来这刷存在感也是挺闲的。 身旁的记者火速被另一位帅哥诱捕,抓着摄像就往那边冲,生怕错过了好素材。 谢星忱显然是个非常棒的采访对象,长得盘正条顺,说话慢条斯理,唇角微勾,姿态丛容,看起来就特别好相处。 .......特别装逼又欠揍。 高中两人结下的梁子太多,林曜盯着这人超过三秒,就想把他按地上干一架,挫挫锐气。 他拖着行李箱过去,拿过社团的志愿者递过来的弓,在对方“同学,想试试射箭的魅力吗”的声音中,站定,拉弓,绷弦,射箭。 十环。 十环。 十环。 ..... 如方才倒带重放,路线如出一辙的精准。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离弦的箭干脆利落地破开了靶上原本残留的那一支箭,将其一分为二后,稳稳地扎在了红心。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钢也能破?太帅了!!!帅疯!!!” 围观群众要尖叫疯了。 “厉害。”谢星忱不吝夸奖。 林曜放了弓,感受到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如若实质,很烫。 身体也被点燃了似的,温度骤升,难捱的欲望在蒸腾。 燥热的风如同情人的手,抚过脸颊。 谢星忱被刷新的记录当场羞辱,也不恼,目光往泛红的领口下探去:“林同学,好巧。” 林曜看着一地破开掉落的残箭,薄唇轻吐:“手下败将。” 谢星忱笑笑:“没事儿,当你的手下败将,不丢人。” “你来崇清干什么?” “看你啊,想你了。” 林曜最烦他的这种故作轻佻的亲昵,三年过去也没变。 正在看戏的记者瞪大眼,突然回过神:“你刚不是哑巴吗,会说话啊。” 林曜:“.........” 忘了这茬,怎么圆。 谢星忱解围:“他,间歇性失语,很难治的。一紧张就不能说话,是不是还挺可爱。” 林曜目光如刀:“........” 您羞辱人的等级经过了一个暑假真是显着提高。 手机震动,他转身到旁边接起。 电话那头嗷嗷出声:“曜哥,完了完了,你仇人也考到崇清了,我刚在八卦群里看到他的实时生图,真特么帅....啊,衰衰的显眼包!” 林曜抬眼,看到不远处的身影:“见过了,他没去政大?” “嗯…我也很好奇家里从政的大少爷怎么突然改志愿了。不过,你见过他了,到宿舍了?” “没,跟宿舍什么关系?” “没事,我....我晚点才到.....”对方讪讪笑道,“你要是碰上他,下手轻点,我怕血溅一身。” 林曜平静道:“好,知道了。” 而此时,谢星忱正看着自己的方向,唇边还挂着点弧度,不知道在瞎乐什么。 林曜挂掉电话,拖着行李朝着反方向走,远远听到记者问:“你和刚才那位哑巴帅哥什么关系啊?看起来认识。” 脚步微顿。 听见谢星忱停了几秒,才非常吊胃口的说:“我们俩啊......缠绵悱恻的关系。” 林曜:“......” 语文不好还丢人现眼的傻逼。 闷热的云层里零星的落了几滴雨,却降不了体内的燥热,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洗个冷水澡降温,脚步越发得快了起来。 他到得最早,四人寝的宿舍正空荡。 林曜随手脱了衣物,从行李箱抓过洗漱袋,匆匆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冰凉的水暴雨一般的落在身上。 一通流程,燥热似乎却没有半点缓解。 林曜抬手抹了把脸,听见外面有开门声。 “新室友你好啊。”隔着水声,隐约听到有人在打招呼,听不太清。 林曜又冲了一会儿才关了水,湿漉漉出去,拿毛巾擦拭,却反应过来,刚走得急,没拿衣服。 都是alpha,以后训练大概也会有集体澡堂的情况,倒没什么可避讳。 他拿毛巾简单围住,在潮湿的雾气里,打开浴室的门。 视线定住。 谢星忱原本靠在书桌边上,支着长腿,懒懒散散地滑着手机屏幕,听到动静,抬了眼。 浴室的水汽被风吹散,露出那张漂亮却冷淡的脸。 流畅的薄肌均匀覆盖过全身,身量挺拔,四肢修长,窄腰收在那条欲盖弥彰的浴巾里,人鱼线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蛰伏着难以驯服的带劲。 “林同学,这回是真巧了。”谢星忱哑声。 不知是不是水温太高,对方身上露出的皮肤泛着深深浅浅的红,像是谁对他恶劣为之而留下了难以消灭的痕迹。 谢星忱看得眸光微沉。 “你怎么在这儿?”林曜走近,居高临下看他。 谢星忱长腿微曲,微抬着下巴,注意到对方鼻尖上的那颗痣,沾着水珠,欲落不落。 “问你话。”林曜冷声。 谢星忱视线定定,心不在焉:“看来我们是室友。” “不行。”林曜拒绝。 “我尊重学校的安排。”谢星忱语气温和,“况且,我们俩这关系,天天待一块儿,不觉得刺激吗?” 刺激,分分钟宇宙爆炸。 林曜无法想象要跟他日日夜夜朝夕共处,难得退让:“你不动,我换宿舍。” “就这么讨厌我啊。” 谢星忱缓声说着,注意力完全被那滴水珠吸引,摇摇晃晃从鼻尖砸落,掉在胸口,缓慢朝着腹肌往下滑。 而腰上的浴巾已经变得松散,他忍不住抬手想帮忙整理,林曜却反应更快,伸手打偏他伸过来的手。 两人的动作有点大,浴巾彻底散开落下,堆叠在脚踝。 “你……”林曜浑身赤裸。 手腕被谢星忱很轻地蹭了下,他的目光变得沉甸甸的,几秒后,手指重新缠绕上来。 林曜转动手腕,对方用力收紧。 像极了他们初次针锋的格斗赛,只是此时....更近,肌肤相贴,呼吸缠绕。 方才压下的躁意卷土重来,顺着血管迅速地蔓延炸开,溢出了一层薄汗。 林曜拧眉挣扎,喘息不止:“放开,你是不是有病?” 谢星忱直起身,目光缓慢烧过他浑身裸露的每一寸,眸色被染得滚烫。 这回用了力道,猛得把人拽回半敞的双腿之间。 “别动。” “你在发烧。” 第2章 想要怎么谢我 实在是有些太近了。 林曜想要再次后退,却被他有力的双腿钳制着,动弹不得。 他被高温烧得没了力气,这会儿推开的力道像是调情:“闭嘴.....关你屁事。” 谢星忱嗯了声,又站直了几分,距离拉得更近。 看淡粉色从他白皙的皮肤里透出来,是刚熟的蜜桃,引着人咬上一口,大概能得到一嘴淋漓的汁水。 “你真的是alpha吗?”谢星忱盯着他看,“看着像是omega发情了。” 啪,清脆利落的一声。 林曜被这话惹恼,抬起手,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对方没躲,生挨了一下,下颌绷紧又松开。 应该是挺疼的,林曜格斗成绩是满分。 谢星忱头微微偏了下,又转过来,笑着邀请:“还要摸吗?” 林曜:“........” 我特么的在打你,打成智障了是吗? 林曜嫌弃地擦了下自己的手,真怕他为了恶心人靠过来舔一口。 只是此刻没力气,腿软,站不住,甚至.....全靠谢星忱双腿钳制的力道成为支点,几乎就要坐上结实紧绷的大腿。 “你能闭嘴吗?”林曜从咬紧的唇缝里溢出声音,“松手。” 谢星忱很轻地蹭了下他的后腰,安抚说:“好了,不气,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林曜不接受他的施舍:“刚过,不需要。” “可是你很烫,浑身都是汗,又该洗澡了。” 谢星忱说着,手指很轻地在他后背停住,监测他的体温状况,“如果放任不管,状况越来越严重,几乎全是alpha的崇清,去哪里给你找一个愿意帮你的omega?” 他说得直接,听得林曜一热。 脸颊却泛起了更浓重的红,反驳道:“我的私生活没你这种纨绔子弟混乱。” 谢星忱又笑,为自己辩解:“我很检点的,易感期都是自己待着。” 林曜过去的日子被学习和打工填满,少有……缓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耳尖却变成了滚烫的血红色。 “你闭嘴。”语气却凶巴巴。 好纯。 谢星忱觉得好玩极了。 从认识开始,两人基本上是见面就打,或者阴阳互呛,暴躁,高冷,浑身带刺,是林曜整个高中给他的印象,但从来没露出过害羞。 他伸手,捻住那通红的耳垂,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门被打开。 朝着门口的动静看去,带过一阵风,又被猛然关上。 “你室友在里面搞起来了!就那个谢星忱,怀里抱着个绝色,没看见脸,但脱得精光,就剩个裤衩,一双腿又白又直!!!”门外的声音大嗓门似的,不知道跟谁复述。 林曜低头看腿。 另一个声音感叹道:“小谢爷果然玩得花,居然胆大包天带omega来宿舍,太野了吧。” 林曜无语轻嗤。 “他刚采访还说有个难舍难分的朋友,就长得挺帅破他记录那个,搞不好是炮友再见,剑拔弩张,毕竟搞双a也很刺激。”第三个声音加入讨论。 林曜:.........? 不是,谁跟他搞? 等我穿好衣服,就把你们都挨个暗杀!! 谢星忱唇角微勾,耸肩说:“怎么办,他们造谣。” “我去解释。” 林曜用了全部力气,把人推开,弯腰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换洗衣物。 他勾着背,背脊紧绷成一个流畅的弧度,微微凹陷的脊沟蔓延至腰身,两个浅浅的腰窝,正适合摁上去,再拖拽回来…… 谢星忱低头,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很轻地捻了下。 林曜不遮不掩,就当着他的面把衣服换上了,袒露的皮肤重新遮盖严实,风光遮尽。 他转过身,手刚碰上门把手,就被谢星忱叫住。 “你确定要出去?外面人多嘴杂,要怎么解释你光溜溜在我怀里?” 林曜纠正:“穿了内裤。” “没区别,反正乱搞已经板上钉钉了。” 谢星忱笑了下,语气平缓,挺替对方考虑地说,“现在他们都误以为我带了人回来,谣言已经出去了,你露脸,真会传成我们俩alpha同性乱搞,你去浴室躲躲,我出面。” 林曜被他撇清在外,难得顿住:“那你.....你不在意风评吗?” 谢星忱无所谓道:“我风评本来就差。” 林曜嘴唇绷紧,他不想欠对方人情,尤其是.....还是关系差得见面就干的死对头。 谢星忱看出了他的犹豫:“我高中时候的绯闻还少了?不多这一个。” 林曜是听过不少,某次打工回去,见着谢星忱抱着个喝多的小姑娘,当时还以为是传闻里的某某,过两年才知道,是他表妹。 但那会儿两人关系已经很僵,这点澄清并未让对方的形象在心里有好多少。 然而此刻却不得不承情,林曜不自在朝里走:“麻烦你,那我先去浴室。” 谢星忱嗯了声,起身站直,拉开了门,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抱歉啊,见笑。” “我是程博言,住这儿的新生。”门口的男孩看着他浑身松弛的模样,“刚在门口听到你在忙,是不是打扰了。” “没关系。”谢星忱没解释,看上去就坐实了猜测。 “你的....omega呢?” “他害羞,不太想露面。”谢星忱从兜里拿出一张私人卡,“请你们吃饭,挂我账上,麻烦腾个地儿,不然我家宝贝不肯出来。” 林曜手撑着墙,听得清清楚楚,眉心拧起。 宝贝,可真恶心..... 得多昧着良心才能叫得出口。 门外还在闲聊,那股烦闷的劲儿野火似的蔓延,他来回呼吸,烦得不行。 一秒都难以再忍,只能再次开了淋浴,靠着那点落下的凉水减轻痛苦。 “谢爷大方,不打扰你们了。”程博言非常上道。 林曜听见谢星忱说了声谢谢,然后门关上了。 脚步声轻而缓,朝着自己越来越近。 “高烧还洗澡,有没有常识?” 谢星忱的声音传来,看不见他表情的时候,感觉挺冷的,很有压迫感。 林曜看见门把手缓缓往下压了下去:“别开———” 门开了。 他站在对方的视野里,头上的花洒淅淅沥沥的洒着水,浑身湿透。 看着对方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地手和脚都变得僵硬起来,不知道该往哪放。 “都是alpha,介意吗?”谢星忱问。 明明人已经进来了。 林曜机械摇头:“不介意,但.....你出去,我马上就好。” 说话间,隐约闻到了一点信息素的味道,很陌生,那只能来源于谢星忱。 alpha之间应该是互相排斥的,但今天很怪,他想要靠近汲取。 谢星忱也察觉到了,只是一秒,就克制着全部收回,声音倒是更沉了些:“我帮你解决了麻烦,现在呢,还打算再发挥一下助人为乐的精神。” 他目光划过对方泛红的皮肤。 “带你去医院,想想怎么谢我。” 林曜鼻翼翕动,打开了他们之间隔着的玻璃门,一个字都说不出。 撑在墙上的手掌有些稳不住了,稍微松了力,就顺着潮湿的墙壁往下滑。 “你....先出去,回....回头再谢。”他没了往日的嚣张,强撑出声。 对方却偏对着干,不听。 缓步朝着自己走来,每走一步,压迫感都变得更强。 林曜往后退,整个后背都贴在冰凉的瓷砖上,退无可退。 在对方整个人靠过来的瞬间,来不及说话就腿脚一软。 谢星忱伸手捞住。 “……谢谢。”林曜头昏脑胀。 整个人撞入了坚实的怀里,他被烧得意识混乱。想更靠近一点,于是手臂难以控制地缠上了宽阔的臂膀。 凉水将谢星忱的衬衫浸润湿透,林曜靠着他,呼吸微乱。 “好热情。”谢星忱垂眼看他。 林曜半清醒半混沌,反应过来是这是他最讨厌的人,该推开的,不能被对方抓住把柄。 “滚。” 话是这么说着,却莫名其妙又舍不得松。 欲拒还迎,倒更像是拙劣的勾引。 “这就是谢我的方式?” 滚烫的气息擦过耳垂,林曜浑身一抖,听见谢星忱笑了声。 “发情的小猫。” 第3章 你暗恋我啊 “闭嘴。”林曜喘息出声。 谢星忱就是在落井下石。 看到自己出丑,大概恨不得录下来投上学校的表白墙大屏循环播放三天。 “.......你说谁是发情的野猫?” 说这话时,从脸颊到胸口,一片淡粉色在飞速蔓延。 谢星忱纠正:“小猫。” 换做以前,林曜一拳头已经招呼上去。 可是此时,只是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上起来。 刚撑起来一点距离,又因为手脚发软,重新坠入了谢星忱的怀里。 “好主动。”谢星忱手臂扣着他的后腰,借力让人站稳。 看着他的动作,故意曲解人的意思:“原来林同学以前老是跟我做对,其实是千方百计接近。” 林曜:“自作多情。” “你暗恋我啊?”谢星忱笑。 越说越是离谱。 林曜咬着牙骂他:“神经,有病去看脑子。” 谢星忱满不在意,手臂松松地勾着他细窄的腰:“行,现在去吧,你去抽个血,我去拍个片,当一天医院搭子。” 林曜没心情斗嘴。 他断断续续听着,挣扎推开,整个人坐在了地板上。 只能仰着头,眼睛仍是冷的,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谢星忱,十分有骨气:“我自己会去,你走。” 真倔。 谢星忱有点头疼,垂着眼看他,脸上收了表情。 他们关系太差,以至于这人不肯向着自己半点服软,都是孽债。 “你单独出门试试。”他说,“你这样出去,就是讨c。” 林曜被他大胆的用词震惊:“你.....下流,无耻!” 谢星忱面不改色,没打算改,再次重复:“就是讨c。” 他说得很直接,但也是事实,不这样讲对方根本听不进去。 “崇清遍地都是alpha,其中不乏对同性感兴趣的,更何况,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暗示,很容易挑起同为alpha的征服欲。”谢星忱滚了滚喉咙,“这简直....” 林曜不满意他的修饰语:“......诱人?我?你脑子被驴踢了?” 谢星忱垂眼,视线缓慢划过。 人间绝色。 他收回视线:“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我也不是烂好人,干不出上赶着还要助人为乐的事儿。” “三。” 林曜开始犹豫。 针锋相对三年,连话都懒得多说几句的人,突然转了性,肯定有诈。 但目前来讲,谢星忱不可能对自己起歹心,的确是最安全的选项。 “一。” 林曜:? 你数数是体育老师教的? 谢星忱把浴巾扔在他头顶:“擦干,换衣服,走。” 被他塞进那辆超跑的时候,林曜还是懵的,整个人蜷缩在座椅里,烧得厉害,意识就不清醒。 莫名其妙想起了第一次结仇。 因为比赛的奖金,五万。 林曜当时很缺钱,这笔钱能救命,却在考试前被谢星忱的跟班挑衅着打了一架,耽误了半小时。 最后,差了两分。 第一和奖金都被谢星忱拿了。 狗东西。 他需要这五万?林曜不觉得。 八成就是大少爷来了性子,单纯寻欢作乐罢了。 后来几年,关系越发恶劣,完全没了半点回旋的余地。 现在是闹哪一出? 谢星忱感受到他的视线时不时飘过来,低声道:“闭上眼睡会儿,到了叫你。” “去哪个医院?贵的,我去不起。” “没事,我家开的。” 林曜:“......” 你家,开的,好小众的词汇。 他想了想,虚弱开口:“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拉过去,器官贩卖?” 谢星忱熟练转动方向盘:“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总觉得不安好心。” “我是怕你死在我宿舍,晦气,不吉利。” 合理。 林曜接受了这个理由,头晕目眩闭了嘴。 到了医院,检查,抽血,化验,大概是谢星忱打过招呼,很快就出了结果。 只是医生的表情不太好看。 “怎么样?”谢星忱问。 “得通知家属。”医生说,“你的监护人是哪位?” 林曜摇头:“没有人可以通知。” 谢星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家人没办法出面。” 林曜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得还挺清楚。 无聊起来就开始调查别人的家庭背景是吧,果然少爷作风。 他没更多的力气追问,撑着桌沿:“您直接告诉我吧,成年了,自己可以负责。” 涉及隐私,谢星忱非常有涵养的转身出去,留下两人。 门关上,医生直截了当开了口:“你二次分化了,从之前的alpha重新分化成了omega。” 他抬起眼,看到眼前的少年脸色猛然变成了煞白,莫名有点心疼。 林曜:“什么?” 每一个字好像都听懂了,组合在一起,却不明白。 谁,是,omega? “林曜,你现在第二性别是omega。”医生残忍告知真相。 “不可能,我十六岁就是alpha了。”林曜表情木然,“怎么发一次烧就二次分化,检查错了。” “是很特殊,但的确存在这样的案例。你现在的所有症状,都属于二次分化的特征,抽血情况也表明,你现在百分之百是omega。” 医生顿了顿,冷静告知,“听说你和星忱都在综战院,omega在实战里非常吃亏,更何况你还是o里最容易应激的,不适合,不如趁着刚开学,联系学校换个军械或者后勤……” “我不换,你们搞错了。”林曜打断。 医生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劝导这位年纪尚轻的孩子。 看上去骄傲,倔强,像一根风吹不断的劲韧的竹。 的确是太残忍。 林曜撑着桌边,头晕目眩让他再次站立不稳,低声道:“麻烦给我打两支高强度抑制剂。” “抑制剂对你来说只是暂时缓解,二次分化会伴随着高频率发情。” 医生说,“你症状很严重,只是分化期就已经很痛苦了,更何况后面发情,扛不住的。我的建议是,找个s级且高匹配度的alpha一起渡过。” 庸医,骗子。 谢星忱他们家的医院真的好烂。 林曜毫不犹豫:“我不需要。” 让他被迫被另一个alpha………?那画面想不出来,太可笑了。 门口敲门声响,谢星忱拿着一叠纸探身进来:“程主任,我的报告,先放这儿,你们继续。” 医生视线落在他每月更新的检查上,突然福至心灵。 等等,这两人,一个高频率发q,一个有x瘾…… 诊断上来讲,都是不太好治疗的体质。 这不是绝配? 谢星忱对于例行体检没太在意,视线落在浑身泛红的林曜身上,安抚说:“马上就好,再撑一下。” 医生不好暴露病人隐私,只是笑笑道:“你们俩,要不要做个匹配度测试?” 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谢星忱先笑了,语气有点无奈:“主任,虽然我那病,挺难克制的,还不至于抓一个易感期的alpha来解决,林同学会揍死我的。” 林曜转头看他:“你也有病?” 谢星忱毫不避讳,云淡风轻说:“我有科尔症,俗称x瘾,三天两头挺难熬的。” 医生补充道:“全靠药抑制着呢,真发作起来,啧,不好说。” 林曜:“.......” 什么黄文设定的毛病。 还当什么军官啊,您直接下海当鸭吧。 第4章 我定力很差的 医生看他一脸紧绷:“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万一匹配上了,你好,他也好,性福一生。” 林曜瞬间懂了谢星忱为什么把自己拽过来的原因。 八成是想找到一个高匹配度的对象,去解决他那下流的毛病,所以才骗自己成了个欲求不满的omega。 这黑心医院居然公然拉皮条。 但两个alpha能匹配上个鬼。 这就不符合生理常识。 林曜眉心皱起:“我跟他?不用测,匹配度百分之零。” 谢星忱唱反调:“搞不好99.99%。” 林曜懒得理他,想到自己的二次分化:“还有,你们提供虚假报告,我要投诉。” 医生觉得让他接受事实的确挺难的,无奈说:“我刚说的结果是真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隔壁军医院再去测一遍。” “测什么?”谢星忱问。 “没什么。”林曜烦躁不已。 谢星忱没追问,只是说:“那他现在怎么治疗?” 医生指尖在报告上点了点:“最佳治疗方案我已经说过了,他不乐意,那只能退而求其次,配合抑制剂住院观察,可以吗?” 林曜把手臂从那只抓着自己的滚烫的掌心里抽出来,力道太猛,没站稳:“不住,没钱。” 谢星忱说:“挂我账,不收你钱。” 林曜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只觉得眼前的光线压了下来。 他伸手想抓住桌沿,抓了个空。 身体缓慢往下滑下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感觉到一双结实的臂膀牢牢的抓稳了自己。 “没事,我在。” 他听见那个人说。 -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跟自己一起考入崇清的好友贺离。 四目相对,对方猛然出声:“曜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怎么在这儿?”林曜睁开沉重的眼,扫视四周。 独立病房,挂着药水,输液的点滴在一点一点往下落,再冰凉的进入血管,床头挂着名牌,和睦医院。 靠,还是上了贼船。 这房间,这配置,谢星忱就是想让他欠下巨款,然后日日夜夜还债是吧。 贺离关切道:“我去宿舍报到,碰到谢星忱跟我们居然巧得不行同一个宿舍,他说你生病,被送到了医院,我就来了。” 还没等对方开口,他又说:“不过,你和他不是死对头吗,什么时候突然喜结连理了!” 林曜:“........” 这家伙是特长生上的崇清,语文不及格。 贺离梅开二度:“等一下,我懂了,关系没缓和,开学你们见面就互相殴打,他略胜一筹,直接把你揍到病卧在床!” 林曜:“.......” 这智商,上战场大概能把敌人蠢死。 林曜声音还有些沙哑,体内的燥热却退下去了不少:“易感期,晕了,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果然是私立医院的高级货,这么快就好了。”贺离松了口气,“对了,我们宿舍还有一个新同学叫程博言,他悄悄跟我说了个八卦,谢狗他.....在宿舍.....搞了一个omega!!!” 之前被误会成omega的林曜:“.......” 拎着一篮水果刚进门的谢星忱:“.......” 林曜重重咳了声。 贺离还在滔滔不绝:“我就知道,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钱人,玩得特别花,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他超级变态....” 林曜忍无可忍,用输液管的手重重地掐了他一把,换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谁变态?”谢星忱慢悠悠进来,把果篮放在床头。 贺离想原地自杀。 他哆哆嗦嗦站起来,不知道是从哪一段开始听到,强行挽尊:“我不是说的你啊,我说的谢狗,是一个长的奇丑无比,一米六三,隔壁院校的某个渣男,太坏了,强烈谴责!” 谢星忱嗯了声:“在宿舍里堂而皇之上omega,确实是过分了。” 贺离感觉已经看到了自己坟头上三尺高的草。 他尴尬笑道:“都是谣言,怎么可能呢。我们谢家少爷,人帅心善,助人为乐,还愿意把和自己不对付的同学送来医院,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做一个锦旗,现在就去!” 边说着,边拍了拍林曜的手背:“曜哥,好好休息,实在不行多请一天假。” 然后一溜烟窜走了,一秒都不敢多待。 躺是不可能再躺的,独立病房,特级vip,一天的钱可以买他的命。 林曜腹诽着,和谢星忱面面相觑。 他欠了人情,却说不出好话,只能硬邦邦别过脸,说了声:“谢谢。” 好几秒钟的时间,都没听到回话,正准备回过头,额头上却落下一只体温略高的手。 “还在发烧。”谢星忱声音淡淡,“程主任说,提了治疗方案,你不配合。” 林曜转过头,和他四目相对。 “如果是他说的方法,不治。” 谢星忱的掌心从额头滑下去,捏住他尖尖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 “你一直这么不听话吗?林曜。”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来自兄长的管束,沉甸甸落下来,让人后背绷紧。 宛如训诫。 林曜抬眼,撞进他漆黑的瞳孔里,动了动唇:“我说了,关你屁事。” 室内的气氛又重新凝固。 谢星忱松开他,拖开凳子在床边坐下,又从果篮里拿出一颗苹果,拿水果刀慢吞吞削皮,不说话。 林曜自知理亏,说到底也算是人家帮了忙。 但他们俩就没有平心静气对话的时候,话题也不会找:“你那个病,发作的时候什么症状。” “跟你昨天的反应挺像的。”谢星忱慢悠悠转动着苹果,“情难自已,燥动难耐,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做。” 林曜:。 他真的服了这哥。 但不能表现出害臊,不然就有种输了的意思,只能顺着话讲:“你要找omega还不简单,用得着四处找人匹配那么大费周章么。” 谢星忱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一般的匹配度不行,被我的信息素弄出毛病,会出人命的。” 林曜缓慢眨了下眼:“什么毛病?” 谢星忱盯着他发红的耳垂,从没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人,唇角微微勾起:“你确定要听?” 林曜不太确定,这狗东西时常语出惊人。 到底是好奇,还是滚了滚喉咙:“说说看。” “说完不许发火。” “........你可以用词不那么低俗。” 谢星忱谨慎用词:“因为我信息素等级很高,对方一旦被引导,会自愿打开自己,变成没有思想和意识的娃娃,为了追求快乐即便是到死也不会反抗。哪怕是你这么强的alpha,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林曜:“.........” 想骂他这描述还是很下流,却感觉那股燥动被他的三言两语又重新点燃,条件反射地抬腿踹了他一脚:“乱说什么!” 谢星忱手上的刀一晃,刀尖划破了食指,有鲜血缓慢溢出,艳红的滴落。 “……抱歉。”林曜没想伤他。 谢星忱没在意,漫不经心地削着最后一段果皮:“都说了,是你非要听。” 房间安静一瞬。 林曜不语,微微曲起手指,又松开。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手心濡湿成了一片。 他闻到了谢星忱伤口里溢出的味道。 ‘为了追求快乐,即便是到死,也不会反抗,哪怕是你这样的alpha…” 谢星忱刚刚这样说的。 第二次了,他没说谎。这信息素真的,会要人命。 对方还在说着什么话,林曜已经听不太清了。 谢星忱扬着微微溢血的手指,松松抓着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没事,我一会儿去找个创可贴。” 林曜直勾勾地盯着他流血的伤口。 舌头缓慢地在嘴唇舔了下。 谢星忱俯下身,看着他干燥的嘴唇,有了点哄人的意味:“一天没吃东西了,自己拿着,吃一口。” 还未说完,林曜微微抬起下巴,封住了他的手指。 血液入喉。 好香。 谢星忱指尖下压,不让人动。 “林曜,我定力很差,禁不起勾的。” 第5章 随地大小浪 谢星忱的力道有些重。 “谁特么勾引你。”林曜觉得此刻真像是吃菌子中了毒。 眼前可是最厌恶的人,避之不及,而此刻自己在做什么? 被他的伤口引诱,变得狼狈不堪。 但血液里的气味极大程度的安抚了他高烧带来的燥动不安。 那颗苹果滚落在了地上。 谢星忱曲起指节,能感受到自己被他影响得情绪不稳,声音更低的命令:“林曜,别舔。” “我是在帮你。”林曜凶巴巴的。被他的信息素不可抗拒地吸引着,却还记得他们不对付的关系。 只感觉伤口上浸出的血迹缓慢溢出,他微微滚动着喉结,完全遵从本能。 感觉味道变淡了些,他的鼻息变得错乱,急不可耐的掠过伤口的位置,乱无章法。 “帮我什么?”谢星忱声音低缓警告道:“我的病要被你勾出来了。” 他此时的动作太莽撞。 明明表情还很冷静,却大胆地触碰上来,肆无忌惮极了。 顶着那张最单纯的脸,做着最放浪的事。 谢星忱的病从分化开始由来已久,全靠药物治疗,他精神力强,虽然难捱,也没出过意外。 可是此刻,只是这样最简单的撩拨,就让他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念头。 “记得我刚说过的话吗?”谢星忱声音缓缓,提醒他后果,“病发作的时候,我没什么理智。” 此时也快到理智崩塌的边缘了。 林曜意识清明了半分。 谢星忱的病,会把人弄坏....... 他不明白自己突然的失智,狼狈着终于找到一个理由:“我在帮你止血,对,这是还你之前的人情。” 谢星忱没戳穿,只是说:“那你还挺助人为乐。” 林曜闭上眼,房间里弥漫着很淡的冷杉香,自己也有些收不住。 他偏过头,用尽全部力气克制着不要再靠近:“血止住了,拿开。” 仿佛刚才的确是在帮忙,没半点私心。 谢星忱笑了下,指腹一在他的唇上蹭了下,手感极好。 他低声道:“你一个alpha,信息素怎么对我完全没有攻击性?” 林曜呼吸一滞。 他记得之前某次机甲对战,那时候,他们对于彼此的信息素还是相互压制的,会疼痛不适,会起无穷无尽的征服欲。 但现在。 他不仅不反感,还渴望,简直疯了。 林曜看着输液的药水袋,心想,肯定是给自己下了药,才会如此失智。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了声:“因为你给我下药了。” 谢星忱捻了下指尖:“我倒是想下点什么药能让我们化敌为友。倒是你,一来就这么热情,把我弄得病瘾发作,我有点控制不住了,怎么办。” 谁热情了??? 这人还,要不要脸啊!!! 林曜难得面红耳赤,又无法辩解,耳根猛得泛起了一片红。 谢星忱不依不饶:“这种情况我没遇到过,你要负责。” 林曜眼一闭心一横:“打架吧。” 谢星忱:“什么?” 林曜呼吸不稳,脑子还算清楚:“你送我来医院,还替我付了医药费,你算算,一共多少钱。听说你会找人当训练陪练,我陪你打,一局300,打到抵消为止。” 谢星忱唇角微勾:“好啊。” 避之不及的人,终于肯亲自送上门来了,真让人心情愉悦。 林曜偏过头看他:“你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谢星忱嗯了声:“学校不方便,陪练的地点我家,时间晚上,暂定每周末两次,期间可能会和我性瘾发作重合,到时候你在旁边陪我,什么都不做,也算时间。” 林曜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什么都不做也算钱? 总感觉像是要被拖去海底杀掉的骗局。 谢星忱又说:“我想着早点了结,你也不想一直欠着债,跟我纠缠不清吧。” 林曜点头:“那就说定了。” 他目光落在输液的药袋上,快结束了,每一滴都是钱,于是坐起:“马上输完,我就回学校了,下午还有入校体检。” 谢星忱双腿交叠,盯着眼前这张清风霁月的脸。 彼此的信息素倒是散了,体内的燥热却半点也压不下去:“我想借一下你的浴室,方便吗?” 林曜脸上的泛红微微退下去了些,按铃让护士过来拔针:“随便你。” 他见着谢星忱起身,终于松了口气。 好丢人,真想把他五马分尸扔进海里灭口,再做出这么丢脸倒贴的事,他就不姓林。 林曜起身整理好衣服,去往程主任的办公室,刚一进去,对方就开了口:“你都控制不住舔他了,还不承认自己是omega?生理上的吸引是很难克制的,我感觉你们匹配度应该不错。” 林曜:??? “您哪只眼睛看到的。” 程主任笑了笑:“我们和睦私立,每小时都有巡查,带给病人最高级别的安稳。” 林曜反应了两秒钟,僵硬道:“行吧被一个护士看到,也没关系,但他不能跟您打小报告啊。” “十个。”程主任非常无情地说,“我们正好集体查房,当时医生护士都站在玻璃门边上,只是你舔得太投入,所以没打扰。” 林曜:“.................” 他面如死灰道:“算了,有没有安乐死,直接一步到位吧。” 程主任没忍住,笑了声:“知道你接受不了自己成为omega,你要回学校也不拦你,但保护好自己,你现在还在敏锐分化期,给你输液也只能暂时缓解,如果某个alpha的信息素对你有强烈吸引力,一不小心就会直接发情。” 林曜两眼一黑:“还是直接安乐死好了。” 程主任笑着给他推了一支临时抑制剂,又给他开了一星期的量,喋喋不休的教育了大半个小时。无非是年轻人要积极向上,别动不动要死要活。 林曜的注意力在药费单子上,价格死贵死贵。 好,又要多陪谢星忱好几个晚上了。 等到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原本打算扭头就走,但崇清在郊区,为了节约车费,不得不回病房打算再搭个顺风车。 房间里安静地可以听见风吹动窗帘的声音,刚走到浴室门口,水声淅沥。 林曜心跳停了一拍。 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难不成刚才说的是真的,不过是碰了下手指,就把他那莫名其妙的病给勾出来了? 真是随地大小浪。 “狗东西也有今天。” 林曜脸颊涨红,点开手机录音,准备录下把柄找机会嘲笑他。 刚划开屏幕,却听见他突然叫了自己的名字。 “林曜。” 声线很低,宛如故意贴着耳朵的呢喃,带着浓重的化解不开的欲。 “……” - 新来的宝宝点省略号段评,点别人的回复看引用原文,这就删了俩个字骚话,不是车啊啊啊不要再回我了 第6章 你喜欢偷情 声音很轻,却直直撞入了耳朵里。 林曜被震惊得手机没拿稳,猛然掉落在了地上,一声脆响,屏幕裂了。 换手机屏好贵,一个正版屏要足足三百,他抚着裂痕,心在滴血。 “林曜?”谢星忱听到动静,此刻声音清明了半分,却仍然带着欲。 林曜绷着表情蹲下去捡起,又抬头看向朦朦胧胧的浴室。 隐隐绰绰能看见男生优越的身型轮廓,宽肩窄腰。 ……啧。 出格的画面撞入眼睛里,哪怕不是高清,也足够林曜一秒红温。 不知廉耻。 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在外面,故意又拿刚刚的话来洗涮自己。 “你是不是有病?”林曜没忍住出了声,“我都说了刚刚是在帮你止血,这事儿能不能翻篇?” 谢星忱听到外面的声音,明明隔得挺远,又像是落在耳畔,猛然绷到了极点。 这种时候出声,怒骂也成了娇嗔。 好几秒钟后,谢星忱才回过神来。 好爽。 本来只是被他勾得上头,没打算解决,想冲凉压下去。 然而脑子里不自觉就闪过了方才画面,幻想几近成了现实,过线的话情不自禁就出了口。 “病犯了,你多担待。”谢星忱来回呼吸,压下燥火。 不过被那只炸毛刺猬知道,自己不是羞辱调侃而是情难自已,大概活不过今天。 林曜愤愤不平道:“我管你哪样,赶紧弄完滚出来。” 谢星忱闷着头笑了。 没了多余心思,快速冲凉降了旗,穿上衣服,重新干净清爽地站在对方面前。 四目相对,一个坦然,一个尴尬。 “我以为你早就走了。”谢星忱道。 林曜还没从方才的事中反应过来,辱骂他:“下流。” 谢星忱不遮不掩:“你没有过吗?青春期的男孩子应该很正常吧。” 林曜梗着脖子,连领口敞开的那一片皮肤都变得通红:“正常,但这种时候你还不忘嘲笑我,也太无耻了,怎么那么记仇。” “嗯,是我的错,我太小人之心。”谢星忱没再过多解释,“那送你回学校,这一次就扯平。” 林曜搭顺风车的心思被看穿,手足无措起来,干巴巴道:“行,我....我也很大度,以后不许提了。” “好的。”谢星忱心情大好。 回去的时候,他把敞篷彻底打开,林曜坐在车里公开处刑的想死。 太招摇,这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癫。 他抬手捂住脸,挡住迎面拂上来的风,决定跟这位少爷约法三章:“回到宿舍后,我们俩就还是跟之前一样,互不打扰,除了每周末的练拳,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谢星忱转着方向盘:“我尽量。” 林曜偏过头看他,冷冷道:“也不许随便张扬我们的交易。” 谢星忱品了品:“你喜欢偷情。” 林曜:“........” 懂了,他现在喜欢走这种黏糊糊恶心人的路线,服了,恶心住了。 他把手掌滑下来挡住脸,无语道:“敞篷弄下来,我嫌丢人。” 谢星忱有点惋惜地出声:“好的。” 还打算校园巡回一圈让大家看看他们俩关系有所好转呢,可惜了。 林曜决定保持沉默,直到两人重新回到宿舍之时,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打得不可开交,横眉冷对的日子。 刚开门,贺离手忙脚乱把他拉过去,压低声音说:“他是不是又揍你了?” 什么叫又? 林曜淡声道:“没有。” 贺离痛心疾首:“我懂,我懂的,打不过人家很丢人,不愿意承认,我懂。” 林曜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瓜瓤:“你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群里啊,不信,你看。”贺离把手机塞给他,点开“aaa今天的瓜多少钱一斤”。 【听说了吗?xxc把ly的omega给上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就在他们宿舍,胆子好大】 【然后ly回宿舍撞见了奸情,两人就打起来了,那个omega还全裸着站在旁边哭呢】 【我靠,这么刺激!然后呢!】 林曜:“.........” 他现在有点理解谢星忱高中谈过八十个o的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 贺离一脸“我也信了”的表情,抬了抬下巴:“继续看。” 谢星忱懒散靠在另一边的门边上:“看什么?” 贺离不敢暴露,结结巴巴道:“看....兼职群,我们这些家境清寒的孩子跟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可不一样。” 谢星忱点了点头,又说:“那林曜暂时不用。” 贺离:“为什么?” 林曜心说这也不是外人,解释道:“最近我周末的时间归他,打不了工。” 贺离脑子宕机。 什么叫,周末归他? 我靠,听着不太对劲。 他神色微变:“曜哥,你是不是有点脑子发癫啊。刚被他打完,还能答应被他包养?天呐,你这是认贼作父!不是,你这是珠胎暗结!” 林曜想当场了结他:“你是猪吗。” 谢星忱微低着头,手指拿着手机随意转着圈,没忍住笑出声。 厕所门打开,程博言双手捂住嘴巴:“我什么都没听见,不用开封口费我也不会乱说你们竟然是这种缠绵悱恻的肉体关系的。” 林曜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贺离瞪大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那是哪样?” 手上的群消息仍然在弹出,林曜面无表情垂下眼,看着后文,越看脸色越黑。 【后续当然是ly被揍进医院,严重到昏迷一天一夜】 【好刺激,不过话说回来,平民还敢跟少爷斗?胆子很大啊】 【明面上肯定斗不过啦,但暗地里也争得有来有回,高中时候他们俩互殴过好多次,现在住进一个宿舍,这不得半夜黑灯瞎火从床上打到床下?】 林曜:“........” 床上就打死他,没有床下。 宿舍门开,辅导员带着摄像径直进来,将镜头对准八卦中心的二位。 林曜:? 对方微笑开口:“听闻两位同学因为争风吃醋打进了医院,我相信是添油加醋居多,不管真的假的,这样,你们俩握手言和,我也好给上面交差。刚开学,不要让我难做行不行。” 握手言和,林曜觉得他跟崇清大学可能八字不合。 谢星忱挺好说话:“行。” 林曜还在纠结伸哪只手,突然被辅导员拽了起来,拉到谢星忱面前站住,四目相对,一时间有点懵。 “来,一段室友情,一生同学情。”辅导员慷慨激昂说完,压低声音说,“抱一个,快。” 谢星忱非常配合,大大大方:“兄弟,来。” 林曜:“......” 握手言和是这个意思?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后脖颈被宽阔的手掌抓住,结结实实的撞在怀里,那胸肌不知道练那么壮干什么,练胸口碎大石么。 “说点什么。”谢星忱在耳边低语。 “我是你爹。”林曜面无表情。 谢星忱没理他,笑着给他递台词:“就说今生同甘共苦,他日共赴黄泉。” 林曜咬牙切齿:“你真的有病。” 一开始果然就不该配合演这一出。 “在校园里无意拍到这一幕,真挚热烈,激昂动人,所以大家不要再造谣二位同学不和了哦。”辅导员满意地看着镜头里的两位帅哥,“好,就这样,你们慢慢抱,我去发公告了。” 来去一阵风的功夫,办事效率高得离谱。 门一关,林曜把谢星忱猛然推开到一边,嫌弃地皱了眉。 贺离用胳膊碰了碰他,压低声音说:“你跟谢星忱有了金钱交易后真的温和了好多,要是换做以前,你一拳头已经呼他脸上了。” 林曜耐心所剩无几:“都说了没有,再造谣,把你丢河里喂鳄鱼。” 后背上还残留着刚才拥抱的余温。 这狗东西就会做冠冕堂皇的表面功夫,抱那么紧干什么,又来恶心人那一套。 谢星忱看他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开口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关系很单纯,他是去我家做工。” 林曜难得配合:“是的。” 贺离愣住。 盯着林曜那张好看得雌雄莫辨的脸,肃然起敬。 “牛啊,你居然去他家.....做攻?” 第7章 口出狂言 林曜莫名其妙:“做工怎么了?” “出息了出息了!”贺离压着激动说,“你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把他....就地正法了?” 林曜:?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程博言揶揄:“你们玩得这么花啊。” 贺离想了想,纵然不喜欢谢狗,但还是觉得兄弟十分牛逼:“撞号必然有一个为爱当受,但没想到居然是他吃了这个苦,一定是你技术太好才征服了对方吧。” 谢星忱:“.......” 能把他干沉默的人真的不多,这家伙算是头一个。 程博言十分懂得照顾某人面子,评价道:“也许是少爷懒,喜欢躺着。” 谢星忱真想给这俩一人一枪。 林曜终于反应过来,偏过头看他:“你觉得我能攻他?” 贺离目光落在他清冷又漂亮的五官上,十分严谨:“看外表,不太能,但也许你有不为人道的保温杯天赋异禀呢?这谁知道。” 林曜:“保温杯是什么?” 贺离比划:“alpha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啊,上次发给你的漫画你没看么?” 林曜:“…………” 看了一眼,关上了,辣眼睛。 谢星忱心情终于好了点,声音懒散:“原来林同学私下爱好这么广泛。不过,某位天赋异禀alpha同学昨天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我真是记忆犹新啊。” 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贺离脑子有点不够用:“柔弱...这是又....又被反攻了?” 程博言微微叹气:“难道只有我还是水灵灵的清纯男大么,我也想找一个。” 林曜受不了,结束这无比荒谬的对话:“打住,别乱脑补。我欠他的钱,所以陪着打拳还钱,就这样,雇主和欠债的关系。” 然后又一字一顿强调:“我们俩看彼此超不顺眼,这辈子都不可能睡一张床上,更不可能有深入交流的肉体关系,明白?” 贺离脸上流露出吃了一口烂瓜的惋惜。 “这么笃定?”谢星忱微眯了下眼。 林曜用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他:“当然,要不是因为昨天那事儿,我现在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个宿舍待着。” 谢星忱点了点头,语气仍然温和:“但怎么办,我就喜欢看你被打脸的样子。不然,今晚,我跟你睡?” “有病吧你。”林曜觉得他真该去检查一下脑子。 几人的手机同时震动,是辅导员发来的提醒,马上去一教集合,入学体检。 通知特地说明alpha和omega在不同的大楼,以免出现信息素冲撞产生意外的情况。 “愣着干什么?”贺离伸手搭上林曜的肩膀,鼻子靠过去,胡乱嗅着,“曜哥,你不是易感期么,怎么身上没信息素的味儿啊。” 两人六年好友,这家伙又是个粗神经,丝毫没觉得这话有骚扰的意味。 旁边谢星忱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林曜感受到沉甸甸的目光,抬头,四目相对。 他的瞳色原本就深,视线落过去的时候,像是某种狙击枪瞄准了目标,下一秒就要原地击毙。 “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他皱眉不爽。 “我是在想,你昨天是不是检查出了什么问题?”谢星忱收回视线,“崇清的体检很严格,如果稍有不符,你就会被踢出去。” 林曜抬眼看他,想着对策。 狗东西挺敏锐,长那么高脑子居然不是摆设。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贺离关心道,“到底什么病啊,昨天你也没告诉我。” 林曜面无表情摇了摇头:“易感期的小毛病,走,去体检。” 一宿舍的人一同出了门,谢星忱慢悠悠跟在后面,视线落在前面那把细窄的腰上,一把就能掐住。 他的确不知道林曜的报告结果,但看这两天反常的反应,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要么,跟自己一样得了性瘾。 要么,分化成了一个完全不适合在综战院的omega。 如果是后者,铁定过不了今天的体检。 林曜也心不在焉,自言自语:“之前都交了报告,还要检测第二性别?” “当然,综战院一向全a景区。”程博言说,“要是真有一个omega掉进饥渴难耐的alpha堆里,跟香甜小蛋糕直接掉饿狼嘴里有啥区别?” “性别歧视。”林曜轻嗤。 程博言摆手,解释道:“还真不是,你想想战场上的时候,omega多吃亏,都不用战斗,信息素一引诱,直接往人怀里送,还打什么仗啊。” 谢星忱点了点头:“确实是,一流血就跑过去舔上两口化敌为友也不是没可能。” 林曜:“........” 真他妈黑历史。 检查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但井然有序,谢星忱用胳膊碰了碰他:“哎,要不要先跟我一起去那边?” 林曜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谢星忱笑了笑,替他出了个拿捏自己的主意,指点说:“全身检查要两人一组脱衣服,我怕有人偷拍我的照片出去卖钱,我这个人,还是特别在意个人隐私的,要是谁拿这种照片威胁我,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林曜评价:“自恋。” “如果有照片,群里铁定有人想要。”程博言摸了摸下巴。 “传播这种照片犯法。”林曜声音冷淡,“再说,一群alpha要他照片来干什么?” 贺离凑过来,小声道:“你不知道吗?那个群里潜伏了很多隔壁学校的omega,都等着来军大联谊呢,绝对能卖出高价,谢狗的担心不无道理。” 林曜没见过,脑子里却闪过之前他进浴室的时候,和浑身湿透的自己抱在一起时,衬衫被水弄湿,隐隐绰绰的样子,的确养眼。 等等,如果拍下照片,跟谢星忱讲条件,是不是也算是一个办法? 虽然手段恶劣了点,但能篡改体检报告的,也只有只手遮天的谢家。 林曜划开口袋里手机的摄像头,下一秒又推翻。 还是算了,好缺德好变态。 谢星忱看出了他平静表情下的紧张,推着人往体检室走:“怕身材比不过我啊,我看过你的,还可以,别妄自菲薄。” 林曜懒得理他。 进了房间后,两人在两位医生的注视下,侧身宽衣解带。 原本在录取崇清前就会提前体检,此时也就是走个过场,因此氛围轻松。 医生笑着看了看两人,夸奖说:“身材都练得挺标准,宽肩窄腰,个高腿长,肌肉块块分明的,换个人进来都得自卑。” “所以这不找了个旗鼓相当的一起么。”谢星忱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毫不避讳。 林曜先过了扫描仪,正弓着背脊穿回衣服,手机从口袋里划出。 他手忙脚乱想关掉锁屏,摄影的镜头晃过谢星忱棱角分明的五官,饱满的胸腹,深深的两道人鱼线如雕刻,强烈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林曜:“………” 太卷了,就这身材,谁卷得过他啊。 只是多看两秒,林曜就感觉脸颊有些发烫,手指悬空在屏幕上胡乱滑动,关不上。 “对吧,林曜同学。”谢星忱突然叫他的名字。 手一抖,按下了拍摄,自动保存进了相册里。 林曜:“………” 这下真成了变态了。 谢星忱那张气势凌人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 ……我靠。 手机爹你给我拍了个啥。 林曜匆匆按下锁屏,面色冷淡,低着头,把t恤胡乱套在身上。 谢星忱偏过头,看他手忙脚乱的模样:“你慌什么?” 林曜滚了滚喉咙,干巴巴道:“没,穿衣服。” 谢星忱看着他笑。 林曜心虚极了,四肢像是刚组的不协调。 “你......你突然凑过来干什么?”他只用两个人的声音,“你有病?” 谢星忱闷声笑了下,抓着他的领口,把白t一把拽了下来。 被如此挑衅,林曜却难得一动不动,像是被点了穴,后背僵硬,浑身通红。 谢星忱垂着眼,把衣服翻面套回他的脑袋上。 “笨啊,穿反了。” 第8章 这算不算骚扰 林曜整张脸几乎是要红透了。 四肢像是刚组装上去的僵硬。 他晃来晃去干嘛? 还假装帮着穿什么衣服? 又不是没手,老子自己能穿! “手。”谢星忱说。 林曜木着脸抬起了手,很听话。 谢星忱笑出了声。 纤长的手臂利落朝上,穿过t恤的袖口,再落下,腰上起了点衣服的皱褶,谢星忱十分自然替他拉直。 “之前听说你们俩关系不太好。”医生盯着他俩的那些小动作,“这不挺好的么,友爱极了。” 林曜硬邦邦辟谣:“就是不好。” “那就更要缓和关系了。”医生笑了笑,建议说,“既然谢同学帮你穿了,接下来该你帮他了吧。” 林曜:????? 外面那么多同学还在排队呢,您在这搞什么人机互动。 谢星忱抓过旁边凳子上的衣物,递给他:“那就麻烦林同学了。” 林曜连脖颈上的皮肤都变成了血红色,尴尬得整张脸像是被泼了红酒,染成了艳丽的绯红。 被好几双眼睛这么看着,他退而求其次,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有病啊……自己穿......” 谢星忱低头,笑了下,没动:“都是男性alpha,你害羞什么。” “没!羞!”林曜一字一顿。 “那医生让你跟我互帮互助,你怎么不动?”谢星忱语气懒散。 林曜听着像是挑衅。 不对劲,这家伙是有预谋的。 从方才他不经意提出怕被别人偷拍开始,搞不好就已经开始挖坑,原来在这儿等着羞辱呢! 林曜把衣服扔他脸上,愤愤不平:“穿啊你。” 谢星忱憋着笑。 “我刚可是态度温和,你是不是有点以怨报德了?” 林曜倒吸一口气,压着心里烦躁的火。 报复,这一定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麻烦您,配合下,谢谢。”他声音冷冷,眼神杀人。 实在是尴尬。 有没有人来管管,说的就是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几位! 双a就能互相穿衣服了么?万一有同性恋这算不算性骚扰? 脑子里一大堆乱糟糟的念头,手脚都不听使唤。 林曜:“……” 谢星忱垂着眼,目光落在对方嫣红的唇上,微张,露出一点舌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点别的。 这张脸一向是冷冰得厉害,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表情有多色。 “你......”林曜刚出了个声,手上的衣服被抓了过去。 谢星忱一言不发,弓着背脊,利落套上,瞬间把风光遮了个干净。 林曜不知道他突然又在抽什么风,但特别喜欢跟人对着干:“不是要等着让我帮忙么,你急什么?” 谢星忱小腹微微绷紧,又松开,挪开视线:“不用了。” 这回换成林曜嘲笑他:“都是男性alpha,你害羞什么?” 谢星忱轻哼一声,不走心道:“我脸皮薄,真的好害羞哦。” 林曜看到他的耳廓,以往健康的肤色染上了一层很淡的粉,原来这家伙也没想象中那么脸皮厚,那方才自己的失态也就没那么丢人了。 两人从检查室里出去,接下来是抽血,林曜拿着手机像是烫手的山芋。 他侧身走到角落,把屏幕偏向墙边,眯着眼睛点开相册。 ......不知道第几次被冲击。 背后虚焦仍然可以看出谢星忱眉目分明的脸,怪他长得太有辨识度。 林曜反手扣过屏幕,不忍直视。 删了吧? 这种照片拿去威胁,他都拿不出手,更想不出开场白。 “哎,我用这个跟你做个交易?” .....感觉像是干了件多体面的事儿似的。 “我手滑拍了你的照片,不然你答应我个事儿就删?” ......开不了口,就他们俩这水火不容的关系,难以启齿。 林曜木着一张脸,一句比一句难张开嘴。 “曜哥!你们俩刚怎么在里面那么久?”贺离从另一个队伍里出来,直接扑过来。 林曜手忙脚乱地按下锁屏,要是被人看见,他真的可以原地自杀。 “你刚在看谁的私房照?”贺离视力贼好,虽然没看太清,但隐约看到了一点暧昧的轮廓。 谢星忱朝着他们俩的方向望了过来,意味深长道:“私房照?” 林曜杀人的心都有了,踹他一脚:“乱说什么,怎么可能!” 谢星忱唇角微勾,并没有半点被冒犯的不满:“我还以为刚检查的时候,你偷拍我了呢,这么紧张。” 林曜:“........” 别上学了哥,直接改行算命吧。 谢星忱见他不说话,眼底变得更加意味深长:“如果真的有人拍了我的话,拿来威胁我,应该可以威胁到很多事情,也很容易答应要求。” 林曜缓慢地眨了下眼。 是圈套,不能跳。 “我曜哥怎么可能偷拍啊。”贺离云里雾里,旁边有同学在叫他的名字,“你们俩快去抽血,不然一会儿人多起来又要排队。” 林曜不发一言。 谢星忱推着他的肩膀往抽血的方向走:“要做交易就早点做,等真抽了血,问题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林曜回过头看他,两双眼睛直直地撞上视线。 这都不叫暗示,完全挑开放在明面上了。 林曜很少这么直接地看着谢星忱,他的双眼皮很窄,却深,配合着漆黑的瞳色,把所有的情绪都用吊儿郎当覆盖,看不清道不明。 拍照是不对的,更何况还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算是手滑,事情的确是做了。 林曜为自己感到不耻,此刻却找不出第二种解决的方案。 已经快走到抽血室的门口,脚步顿住。 林曜还在挣扎犹豫之时,肩膀上的手掌动了,落在了脖颈,用了点力道,把他带到了旁边洗手间里。 谢星忱环顾四周,没人,带上了门。 林曜绷着唇,将手机滑开,那张照片径直落在对方的眼皮下。 他绷着后背,勇敢承认:“我刚是不小心拍了你的照片,额……但我也不想....不想用这种东西来威胁你.......” 他边说着,边点击屏幕,打算按下删除。 谢星忱却一把拿过了他的手机,扣到一边:“原本是想交易什么?” 林曜耳垂红到了极点,难以启齿:“帮我伪造体检报告,我的信息素出了问题,过不了。” 谢星忱看着他,眼底带着点笑:“挺诚实,伪造报告,出事了我们俩都得滚蛋。” 既然已经说出了口,接下来的话就变得没那么艰难,林曜微低着头,不再看他:“或者,你告诉我能怎么办,不牵连你。” 谢星忱翻过他的手机,目光定格,指尖落在那张照片上,若有所思。 林曜感觉到他的停顿,在好几秒钟都没有任何的回应之后,才猛然抬头,又在看见他动作的那一刻,呼吸急促,脸颊爆红。 “我......删了,我现在就删,真不是故意要拍这个。” 就知道这玩意是不祥之兆。 谢星忱没接他的话,眉梢微挑:“帮你可以,条件是——” 林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被这几个字又拉回了注意:“条件是什么?” 谢星忱指尖点了点那张照片,大方道:“留着,不准删,作为你相册的镇册之宝,我随时检查。” 林曜:??? 我选择自杀。 第9章 是在暗渡陈仓 林曜怀疑他在玩一种新的羞辱。 他抬起眼,一脸嫌弃:“我不想看你,会长针眼。” ....就算是存在手机里,都简直是脏了这个相册。 但还在求人,这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谢星忱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让我留着干什么?”林曜冷冷道,“你就不怕我私下传出去?” 谢星忱微微站直,掌心还往后撑在洗手池上:慢悠悠道:“我主要是觉得,你看这图的时候,害羞的样子,挺有观赏性。” 林曜:“……” 这家伙果然喜欢玩言语羞辱。 谢星忱又说:“让我十分愉悦。” 纵然是在交易,林曜也实在没忍住骂他:“变态。” 谢星忱的确很喜欢他这种隐忍暴躁下的反差,耳朵尖儿红得像是染了胭脂,看起来特别软,特别好欺负。 他慢悠悠道:“对啊,我玩得很变态的。我们俩也算是认识三年,你头一天知道吗?” 林曜又骂:“恬不知耻。” 谢星忱盯着他张张合合的嘴,这么漂亮的唇形,说的话却总是不那么好听。 洗手间外有人声嘈杂,林曜想起正事,低声问:“报告那个,我还需要抽血吗?” “不抽了。”谢星忱边说着,眼底的散漫收起来,表情严肃了些,垂眼拨通了一个电话,“成叔,麻烦个事儿,帮我交份新生体检报告。” 林曜掀起眼皮,一眼不眨看着他。 很少见到谢星忱这么正经的时候,高中的时候两人不同班,相遇时多半是在升旗台或者光荣榜,亦或者校外一些挑事打架的场合,总归是剑拔弩张。 很难想象,这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出手帮忙。 开学以来才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欠了人三次人情,真邪门,他是不是中蛊转性了? 谢星忱握着电话,面色如常:“他现在不方便体检,就拿高考前交的那份,叫林曜,双木林,日曜的曜。” 又过了一两秒钟的时间,他收尾道:“谢谢成叔,挂了。” 那么棘手的麻烦,他三句话就搞定,林曜这会儿才感受到大家口中开玩笑般的“太子爷”的份量。 还在发愣,手机屏幕已经落到了眼前。 林曜火速别开脸:“我真不想看!” 谢星忱点了点头说:“那这张删了,重拍一张。” 林曜没忍住怼他:“你是不是暴露狂,重拍一张有什么区别?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洗澡水?” 谢星忱拿着手机换了个方向,跟他并肩站在了一起,镜头翻转,对准他们,按下快门。 镜头里,两张英俊的脸靠得很近,一个棱角分明,一个眉清目朗,各有千秋的好看。 林曜一头雾水。 谢星忱把这张照片设置为他的屏保,把手机递回去:“不准换,这是我们俩交易的条件。” 林曜:???? 林曜简直要炸了,谁想天天打开手机就看到这张讨厌的脸啊,这逼真的太狡诈了,知道怎么做让人最恶心。 谢星忱微微挑眉:“不愿意?那刚刚的电话我可以撤回。” 林曜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没,不,愿,意。” “嗯,那不许改,我会时不时抽查。”谢星忱心满意足,提醒他,“你的手机一直在震。” 林曜垂眼滑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贺离拉进了一个群,群名还非常眼熟——“aaa今天的瓜多少钱一斤”。 【最新消息,刚体检的时候xxc把人怼厕所了】 【把谁?他带回宿舍那个貌美如花omega?这么胆大】 【不是!ly,感觉是忍不住要打一架】 【啊?两人不是刚在宿舍深情拥抱握手言和吗,又打上了?】 【那都是表面功夫,不然这俩手拉手一起上厕所,你信吗?】 【进去十分钟了,这俩不会在里面搞起来了吧?表面死对头暗地里情侣的那种?】 【合理,刺激】 【合理,刺激】 【合理,刺激】 林曜:“..........” 有时候一个人上网也挺无助的。 谢星忱转身,正准备开门,被林曜叫住:“等等。” “还有什么交易?”谢星忱眉梢微挑。 林曜恢复以往冷冰冰说话的模样:“好多人见我们俩一起进厕所十分钟了,没半点动静,你这么出去,别人怎么想。” 谢星忱想了想:“觉得我们俩搞得很快?你或者我不太行?” 林曜:。 他脑子里是不是九区垃圾场总部,全是垃圾话。 到底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现在的舆论已经拐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了,所以得扭回来,直接点,打一架。” 谢星忱转过身,重新走到他面前,因为略微高了半个头,说话的时候微微弓了点身:“需要做戏到这个地步么。” 林曜想着欠了对方好几个人情,后背挺直,抓着他的手腕:“你单方面揍我也行,让我挂点彩,我不反抗。” 跟这人扯上关系已经够烦了,现在还多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花边新闻,如果粗暴的手段可以打消大家的猜疑,他不介意吃这点亏。 谢星忱抬手,拇指捏着他的下巴,语气有点不悦:“八卦而已,又不是真的,就这么讨厌跟我有牵连?” 林曜这下倒是笑了,仿佛对方问了个愚蠢至极的事。 他的眼尾是细长的,微微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就没那么冷淡,反倒是添了几分凉薄的风情。 “当然,我们彼此讨厌,我也是为你着想。” 彼此讨厌。 谢星忱品了品这四个字,眼底的情绪变得更沉。 他抓着对方的脖颈,骤然拉近:“所以,只要跟我撇清关系,宁愿我对你动粗,你这想法的确是挺让人讨厌的。” 林曜眯了下眼,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 只是一闪而过,太快,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背后的情绪,门就被猛然撞了下。 “报一丝抱一丝,我实在是憋得要爆炸了啊啊啊啊,我进来了!”门外透过来一道声音,紧接着门掀开一条缝。 林曜的视线越过谢星忱的肩膀,已经预感到即将和无数道直白的目光对上。 从旁人的角度,高大的男生肩宽腿长,几乎把对面的身形完整的包裹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只能看见隐约露出的深色短发和高挺的鼻梁,不像打架,倒像是偷情。 林曜伸手推他,撇清关系:“滚开,来不及了。” 谢星忱却一动不动,手掌仍然在他的后颈,缓慢锁紧,不让他逃走:“为什么?” 你他妈说为什么,我们俩传绯闻,这跟世界末日有什么区别。 林曜闭眼,心说,完了。 门打开的瞬间,他猛然闭上了眼,却感觉到手掌被另一只更宽阔的手控制着,掐住青筋浮起的脖颈。 腰也被结实的手臂扣住,猛得往前一顶,整个人跟着谢星忱一起摔倒在地。 门开了,动静不小,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 “我靠,真打起来了,林曜把谢星忱按地上了!”有人在吼。 林曜双腿半分,跪坐在谢星忱的腰上,两只手被迫掐在对方脖颈上,手心的皮肤一片滚烫。 对方还在做戏,连下巴都微微抬起,像是要配合自己的动作随时反抗。 演得还挺像。 不过他们俩演打架,怎么这么诡异呢,还用演吗,本来就看到这人就想揍一顿。 林曜心不在焉地想着,余光看到方才不小心留下的抓痕,猛然松了力道。 “松开干什么?” 谢星忱却用手盖住了他的,用力按了回去,表面上看是打架,背地里却像偷情。 “你.....差不多就起来.....”林曜手背被他掌控着,有了点暗度陈仓的羞愤。 谢星忱唇角微挑,冲他缓慢做口型。 “掐我啊,怕弄疼我?” 第10章 两天两夜 在过去无数个瞬间,林曜都想要把谢星忱拖出来揍一顿,看见这人就觉得烦。 可现在,他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的时候,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掐我啊,用力。”谢星忱微微抬着下巴,明明处于下风,却更像是命令的口吻。 林曜缓慢地眨了下眼,五指收拢,收紧,牢牢锁在了他深一号肤色的脖颈上。 好怪。 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照例来讲,他们三天两头就互相挑衅的人,打架是再正常不过,再说,高中封闭体能训练的时候,他俩的确是真刀真枪干过好几场的贴身肉搏。 林曜胸腔起伏,所以,是力道不够狠吗? “我....再用点力,不然很假。”林曜低声商量。 “好。”谢星忱好脾气应,甚至微抬起下巴,让他能把自己掐的更顺手。 林曜五指完全收紧了,几乎是完整地环住了对方的脖颈,甚至能够感受到动脉频率越来越快的跳动。 “会不会难受?”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商量的话。 谢星忱垂眸,定定地看着跨坐在身上的人,因为抓扯,衣服和碎发都变得凌乱,这个姿势....真不怪他满脑子黄色废料,就很色。 他象征性的配合着对方挣扎着下,脸上却挂着愉悦的笑,演戏说:“信不信我揍你?” “你打啊,有本事起来揍我。”林曜会意,配合演戏,头一回干这种事儿,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总觉得有一种跟他玩什么奇怪y的羞耻。 “别打了别打了!”贺离和程博言从人群里蹿过来,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看得胆战心惊。 什么表面死对头暗地里偷情,这两人看起来像是互相要刨了对方的祖坟。 “曜哥脖子都粗了!”贺离心疼自家兄弟,“是不是谢....go....谢星忱逼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了?” 林曜翻身而起:“没有。” 程博言自然就站在了另一边:“我刚看见了,是林曜把人拽进去的,是不是他先挑衅?” 谢星忱也从地上利落站起,半点没有方才被单方面压制的影子,嗓音淡淡:“没有,小事儿。” 除了匆匆忙忙跑去隔间的那位,一大群人站在门外看热闹。 贺离这才微妙的品出了一点不对劲。 主要还是,林曜的脸太红,像是倒上去一整盒的胭脂,白皙的皮肤作为底色,显得更是异乎寻常。 “他是不是强吻你了?” 林曜:? 您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吗。 贺离压低声音:“刚那个群我拉你,主要是想让你看到关于你们俩的一手八卦,猜测你们俩有私情肯定是走错了方向,但搞不好谢狗这么变态的人,其实是爱而不得,终于出手对你强制爱呢?” 林曜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答案全错。” “那为啥打架?”贺离问。 林曜连理由都不想找:“长得欠揍,看他不爽。” 听起来像是真的,贺离语气还有点惋惜:“竟然真的只是普普通通毫无隐情的死对头么,真无聊。” 不然还能有什么关系? 林曜实在不想一堆人一直这么堆在厕所,转身往外走:“都散了。” 怕露馅,假意进了抽血室转了一圈,才悄悄从体检大楼溜走。 林曜不太放心,还是去了首都军医院重新做了血液检测。 第二份报告也写得清清楚楚,第二性别,omega。 两次结果一致。 没有原因,也检查不出原因,只是说大概是特例。 林曜背靠着墙,抬手抹了把脸,眼底很干,只觉得心脏钝痛。 他不知道该通知谁,也不知道该求助谁,这会儿才迟缓有了真正成了omega的迷茫。 垂眼解开手机屏幕,不久前拍的合照撞入眼里,他,和谢星忱,非常诡异的一张合照。 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倒是突然笑了。 神经病。 林曜买了个打火机,把报告烧了个干净。 过往经历的苦难太多,他一而再再而三被摧毁又重建,因此,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次变故。 再独自一人走进匆匆忙忙的人群里,淹没于其中。 - 林曜重新返回学校,刚进校门,见着一辆纯黑加长轿车从身边行驶而过,停在不远处的宿舍楼下,谢星忱正站在那抽烟。 等车门开,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下来,在他面前站定。 “哥,几天不见,又帅了。”谢星忱弹了弹烟灰,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林曜身上。 谢允淮神色淡淡:“听说你找人帮忙改报告了,林曜是谁?” 谢星忱嗯了声:“消息够快的,新室友,顺手帮个忙值得你大老远特地跑一趟?” “你这么助人为乐,来给你送小红花啊。”谢允淮唇角微挑,戏谑道,“老头打算让你和江家联姻,别在这种时候捅篓子。” 谢星忱的视线缓慢转移,由远即近,目光的落点却一直没变,缓缓出声:“怎么不让你联?哥大我五岁,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吧。” 谢允淮眯了下眼:“江祈然点名要你。” “他是不是瞎了。”谢星忱将烟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薄情寡义道,“我那病家里又不是不知道,很容易乱搞的。” 谢允淮笑笑:“小江少爷也很爱乱搞,你们俩不是绝配?” 谢星忱咬牙切齿:“你真是亲哥。” 林曜从旁经过,握着矿泉水瓶,皱了下眉。 他无意偷听,但的确是隐约听见了两句,联姻什么的。 谁跟谢星忱结婚,得倒八辈子霉。 “哎,介绍一下,这就是林曜。”谢星忱突然出声。 听到叫自己名字,林曜被迫转过身,和两张略微相似的脸对上视线,一脸冷淡:“你又抽什么风?” “我哥,谢允淮,早晚都要见,先认识下。”谢星忱说。 林曜眉心锁得更深,我见你哥干什么? 但碍于表面礼貌,还是略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大哥好。” “嗯,改的你的体检报告,你怎么了?”谢允淮直勾勾打量他,alpha的体型,宽肩窄腰,并不孱弱,想不通弟弟为什么会出手帮这样一个人,搞同性恋? 林曜后背一僵,不发一言。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变成了随时会发情的omega,这把柄,太大了。 谢星忱一向很会圆场:“二项应激症,半年不能参加训练,就帮忙隐瞒了下。” 谢允淮看他,笑了下:“你又知道,他去和睦做的检查?” “你管那么多。”谢星忱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却带了点认真,“有这点闲情逸致,不如替我联姻。” 林曜没想到谢星忱做事这么滴水不漏,绷紧的后背松了些,该走了,又觉得不合时宜。 “周末记得回家。”谢允淮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谢星忱想了想,拒绝道:“不去,约了人。” 谢允淮似笑非笑:“刚说的话当耳边风了?联姻在即,你还打算约谁?” 谢星忱低头,重新咬着烟尾,含糊不清道:“新认识的,后面每周晚上都会跟他一起过,两天两夜,分不开身。” 不愧是有八十个前任的渣男。 林曜暗自腹诽着,面无表情拧开瓶盖喝水。 等等,周末,两天,两夜。 这些关键词怎么莫名其妙的耳熟.... 怎么这么像他约好陪他练拳的交易? 谢允淮有些意外,自觉对这个弟弟是否有些过于放纵:“你谈恋爱了?或者炮友?” 林曜:“.......” 他微仰着头,喉结滚动,和谢星忱撞上视线。 满脸写着“你解释吧,关我屁事”的冷淡。 后者的目光沉甸甸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调笑的意味,眼底是只有他们俩能看懂的心知肚明,挺有暗地偷情的意味。 谢允淮品着这空白几秒的停顿,不像是露水情缘,微微挑眉:“真谈了?” 林曜张嘴,还没出声,就被抢了话。 谢星忱唇角微挑:“没谈,普通朋友,打算追。” 第11章 很难驯服的劲 谢大少爷也会追人? 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被他看上。 谢星忱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抬起眼:“这么大一八卦,你不发表点意见?” 林曜听他语气淡淡,辨别不出真假。 点评道:“没想谢同学这么纯情,还玩暗恋。” 谢星忱嗯了声,不置可否:“我超纯情的。” 骗鬼呢。 虽说八十个前任夸张了点,三五个肯定是跑不掉。 林曜想出声嘲讽,碍于人家哥哥还在,不太合适,又把话咽了回去。 谢允淮也觉得这就是个幌子,没当真:“反正话我带到了,你要不回,后果自负。” “回见。”谢星忱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林曜抬步跟在他后面,想了想方才的话,问道:“周末你要去追人,还需要我陪着练拳吗?” 如果不用的话,周末就可以去打别的工,再多挣点钱。 “练啊,又不冲突。”谢星忱唇边挂着点笑。 “........”林曜愿景破灭,心情不佳,“两边跑,你还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谢星忱耸肩,顺着话讲:“没办法,人又追不到,还得了那种难以启齿的病,浑身精力无处使,还好你人不错,愿意陪我发泄。” 林曜冷淡道:“法治社会,你不能逼良为娼,让我跟你乱搞。” 说完,想起自己此时二次分化成了omega,此刻ao有别,万一不受控制真被他的信息素引诱了去,那亏大了。 于是提前划清界限:“我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就算我死,也绝不可能。” 话说得有点满了。 谢星忱收了笑,很轻地啧了声。 他大部分的时候脾气还是挺好的,别人说了再恼人的话也不会放在心上,偏偏林曜总是能精准踩中他的雷区。 如果他再坏一点,再恶劣一点,真的想把林曜抓回家关起来,等待他应激症发作,饥渴着主动央求自己的时候,再一点一点如他所愿。 然后掐着他的脖颈,俯身问他,宝宝,是不是不可能? 没什么是不可能。 只是他不喜欢单方面强迫,更喜欢两情相悦。 所以留有足够多的耐心,变成对方口中那个纯情的谢同学。 察觉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林曜本着最近欠人人情,对他语气稍缓了些:“但你也看不上我,等欠清零,我们就还是跟以前一样。” 谢星忱神情懒仄,懒得理他,只是低头又咬了个烟,转身走向风口:“你先回。” 林曜脾气不佳,察言观色却是一流:“我说错话了?你生什么气?” “没有,我哪儿敢生你的气。”谢星忱和气笑了笑,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 林曜轻嗤:“莫名其妙。” 也懒得再理他,转身回了宿舍。 他进了浴室,拿出抑制剂往手臂上扎了一针,和睦医院研发的最新产品,效果极佳,昨天输液一次就压下病症已经可以窥见端倪。 林曜却仍然觉得不保险,得买个更高级的抑制颈环,或者更狠一点,做传说中的成功率只有万分之一的,omega改造回alpha的手术。 但钱不够,差了很多。 除了还谢星忱的债,还得加长打工的时间。 理清思绪,林曜点开某个聊天对话框,边打字边朝着浴室门外走。 林曜:【之前您说的那个工作,我接了】 琅庄-程哥:【读了军校还能来这种地方表演?】 林曜:【没规定不能,又不是正式军官,我缺钱】 琅庄-程哥:【行啊,你这样的极品,我巴不得】 琅庄-程哥:【今晚就来吧,等你】 林曜回了个ok,迎面和开门进来的谢星忱撞上。 他带着点很淡的烟味,不难闻,反而像是某种香水的后调,漫不经心就能勾住人的注意力。 但表情仍然是方才那副不知道谁欠了他八百万的不爽。 林曜微微皱眉:“有事直说。” 能上军校,视力都是顶好,谢星忱只是随意一扫,就看清了对话框的字。 【今晚就来吧,等你】 挺暧昧啊林同学,打算去会情人呢? 林曜见他不说话,难得耐心又问了一次:“我惹你了?” “没有。”谢星忱看他把抑制剂的针头扔进垃圾桶里,随手抓了件外套穿着,又要往外走。 又出声道:“天马上黑了,还要出去?” 林曜觉得挺好笑:“我出去需要跟你报备?” 他的眉眼是清冷的那一挂,面无表情的时候就结了霜,实在不好接近。 谢星忱皮笑肉不笑:“那倒是不用,我也要出去,顺道送你。” “别,就医院那债我已经挺烦了,不想欠你人情。”林曜晃了晃手机背面的交通卡,“我坐这个。” 谢星忱还是跟着他下了楼,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座驾太招摇,跟着人走都不太方便。 况且对方走的小道,没两分钟就跟丢了。 他打开自动驾驶,就这么坐在车里,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闲逛,直到中控台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电话,点下接通。 “是谢星忱吗,我是江祈然。”对方自报家门,“你哥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 谢星忱嗯了声,兴致淡淡,江家小少爷,联姻那个。 “没兴趣。”他手肘搁在车窗上,“你考虑考虑我哥。” 江祈然哎了声,听起来很困扰:“我就想要你怎么办?” 谢星忱也笑,但薄情:“别浪费时间在我这儿,没用。” “好直白,你先看看我长什么样接触下行不行?直接拒绝也太让人挫败了。”江祈然说。 谢星忱不耐烦:“挂了。” 电话那边背景音嘈杂,有人群在喧闹,欢呼,突然传来“啊”的一声,以及紧接着一句“抱歉,有没有撞疼你”的对答,然后又被铺天盖地的吵闹淹没。 后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隔着电话这么传过来,也轻易让心脏停了拍。 是林曜的声音。 只是,江祈然出了名的爱玩,大晚上去不了什么纯良地儿。 尤其是,林曜还处于略微引诱就随时发情的敏感期。 不太对劲。 谢星忱咬着猩红的烟,甩尾刹车,急速掉头:“地址,马上到。” 江祈然摆手跟旁边的人说:“没事,没撞疼。” 然后又冲着电话这边笑:“谢少爷突然又这么关心我了?” “地址。”谢星忱不想废话。 对方说了个名字,琅庄,首都挺有名的一个销金窟,各式各样的表演满足客人的欲望。 林曜那么缺钱,应该不是顾客,那他的表演是哪一种? 谢星忱整个神色都沉了下来。 车速几乎飙到了限速。 琅庄是邀请制,然而谢星忱的限量超跑刚到门口,就有眼尖的门童认出了谢家二少爷,不敢拦,招招手让人扬长而入。 他回拨过去,简单直接道:“你人呢?” 江祈然笑吟吟站在花台边上,两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一挥手带出一阵缭绕:“这儿呢。” 谢星忱利落刹车,把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朝着他走过去:“刚刚在看什么?” “嗯?”江祈然抬头。 谢星忱个子高,就算自己站在台阶上,也还需要微微仰头,死亡角度,也帅得惨绝人寰。 的确是一张好皮囊,这点跟他哥很像。 江祈然欣赏了几秒钟, 才说:“你是来看戏还是看我。” “都看啊。”谢星忱摸出了这人的脾气,硬着不行,于是搬出名利场上那套,“干聊跟相亲角有什么区别。” 听到里面一阵喧闹,江祈然掐灭了细烟:“来吧,表演快开始了,别耽误我看帅哥。” 路过十三长廊的时候,他说道:“本来说今天有粉色透明人鱼拍卖,想来凑个热闹,结果你猜怎么着?” 谢星忱没兴致:“不想猜。” “你这人真的很无趣。”江祈然无语,带着他进入顶楼包厢,“然后我在七号廊撞到了一帅哥,长得.....怎么说呢。” 谢星忱听到跟林曜相关,视线转了过来:“继续。” 江祈然回味道:“气质很冷,眼神很淡,很难驯服的劲儿,挺酷的。” 谢星忱嗯了声:“所以?” 江祈然慢悠悠道:“我看上他了,想包他一晚,你觉得如何?” 谢星忱:.........6 第12章 绷紧的后腰 不过林曜那张脸,确实绝色。 场馆突然喧闹起来,伴随着一阵尖叫,似乎表演即将开始。 谢星忱抬眼看过去,正中央是一个斗兽场,很普通的布置,只是放大了数倍, 显得压迫,只是看上去稀松平常。 谢星忱意兴阑珊:“所以你看上的帅哥在哪?” 话音刚落,他看到了上场的表演者。 半张兽面,人形半身,喉结上缠着一根粗犷的锁扣,上面有一条银色的锁链,垂坠在饱满的胸肌之间,像是拴住某种兽类。 腰间露出两道深深的人鱼线,双手交叉在胸前,低着头。 整个人蓄势待发。 原始,肉欲,性感,野性,充满了征服欲。 谢星忱喉结微滚。 很喜欢。 他目不转睛,难以抑制的喜欢。 只是此刻,不只是自己,还有满场的沸腾。 又心生出一种自己的宝贝被旁人窥探的不满。 “就是他,我撞上的帅哥,真的很绝,是吧?”江祈然大大方方欣赏。 谢星忱嗯了声。 缓慢出声:“很好看。” 江祈然语气惋惜:“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愿意接这种生死秀,等今天结束,如果他还活着,我去问问能不能包养。” “表演而已。”谢星忱跟林曜曾经交手过很多次。 不论是搏击还是格斗,亦或是摔跤,林曜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并不担心出什么意外。 江祈然却狡黠一笑:“不是哦,要人命的,不然谁看?” 紧接着,侧门再次打开,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拖进来一只拴着铁链的巨兽。 显然是打了镇定剂,还未完全苏醒,因此被四个人联合抬进了场地中央,放下,然后飞速离去,生怕被误伤。 谢星忱换了坐姿,收起懒散。 他看着林曜在旁边半跪下,将自己身上垂坠的铁链一端扣在了巨兽的脖颈上。 很短的距离,是野兽张口就能把他吞噬的距离,就这么把性命上交。 要在无法挣脱的环境下,靠着拳头求生,两者之间必有一死,的确是不要命的玩法。 “疯子。”谢星忱骂道。 而场馆四周已经响起了无数的尖叫声,纷纷催促着“注射!”“注射!”“注射!”、也像是疯了,催促着赶紧将野兽刺激成狂躁模式。 看一个战斗力超群的少年在野兽的利爪下挣扎,这就是上层人的乐趣,高高在上的看苦命人挣扎的模样,血腥,残暴,且无情。 听到喊声,林曜拿起旁边的兴奋剂,手都在抖。 他能看到野兽锋利的獠牙,稍微移动,相连的铁链哐当作响,巨兽的眼睛骤然睁开。 恐惧吗,当然。 他没有无畏到藐视一切生命,可是,没有别的办法。 二次分化成omega的体质,想要再次诱导变回alpha是成功率相当低的手术,且费用昂贵,但就算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得试。 得存钱,存很多的钱。 而这样危险的表演,是不出卖自己....还能来钱最快的渠道。 林曜咬着后槽牙,将针剂扎入野兽的脖颈,缓缓推入。 “这是z7032兴奋剂,违禁品。军方那边拿的货,特别劲儿。”江祈然偏过头,低声科普。 谢星忱分神听着,滑开手机,发送消息:【让人送支z7033来琅庄,再带把猎鹰47,现在】 对方谨慎回复:【要是被联盟长知道,不好处理】 xxc:【后果我担】 斗兽场中,野兽苏醒。 它被兴奋剂刺激得满眼通红,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四肢站起,猛然昂头。 链接的铁链骤然拉紧,林曜被巨大的力道拖拽着悬到半空,脖颈上的项圈成了唯一的支点,将他勒得喘不上气来,十指扣着边缘,拼命喘息挣扎,青筋暴起。 电子屏幕上的数字飞速滚动,一大半的观众下注了时间,十分钟。 他们笃定十分钟后,野兽将咬断他白皙的脖颈,让他当场身亡。 谢星忱偏过头:“要不要下个注?” 江祈然见他终于有了点兴趣,叫来侍者,笑嘻嘻道:“好啊,你下多少?” 谢星忱把卡递过去,五指张开,示意了个数,又说:“三分钟。” “这么多?”江祈然虽然觉得这钱对于公子哥算不得什么,但也觉得实在无脑,劝阻道,“三分钟这钱就打水漂了啊,再怎么菜,小帅哥这倔劲,肯定能扛过三分钟才爬不起来。” 谢星忱一眼不眨盯着林曜,缓声道:“不是,我赌他赢,三分钟内。” 江祈然这回真觉得他在说笑了,下巴指着正中央挣扎的林曜,还是低头帮他下了注:“你看他现在,被勒得脸红脖子粗的,赢得了吗?” 谢星忱面色平静。 而同一时刻,林曜呈倒挂姿势,双腿交叉着锁住野兽的头,借力一跃而起。 在距离逼迫到了最近的瞬间,一拳砸进了野兽的眼睛里,鲜血飞溅。 观众席开始沸腾,尖叫。 林耀是一名永不服输的战士,一拳接着一拳的出击,越战越勇,这是一场非常值回票价的表演。 痛苦的兽类狂躁到了极致,獠牙划破了他的小臂,一道抓痕,暴力的美感堆砌到了极致,让整个场馆都变得急不可耐。 “快!打啊!反击!” 林曜庆幸自己提前打了抑制剂,不至于信息素从伤口溢出,而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解决眼前这只丑陋的怪物。 他还在分化期,体力支撑不了太久。 好累。 喘不上气。 林曜抬头看向观众席,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中,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好熟悉。 谢星忱? 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的确是很有可能出现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去处。 那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输,太丢脸了,不能在这里倒下。 江祈然看着越加暴力的斗兽,和逐渐脱力的人类,惋惜道:“快到三分钟了,他根本打不动。小谢,你再不改下注,真的要输。” “是吗。”谢星忱漫不经心反问。 旁边有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进来,弯身停留了一秒,又离开。 谢星忱握着送过来的猎鹰47,滑动上膛,扣紧扳机。 狙击满分的优等生无需瞄准,就精准锁定了笼中狂躁的野兽。 “我们会赢。” “我们?”江祈然反问。 林曜单手抓着那条晃荡的铁链,借力踩上野兽的后背,再抬腿朝着脑袋狠狠砸下。 同一时刻,那枚含着z7033麻醉剂的消音弹,在无人察觉中,精确击中了野兽的心脏。 狂烈嘶吼。 战损的勇士带着鲜血骑在他的俘虏背上,闭目喘息。 而那只巨大的兽类,轰然倒下,旁边的仪器检测显示,心跳为零,死了。 说不清是被心脏麻痹,还是林曜的致命一击,或者都有。 谢星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并肩作战的愉悦。 “我靠,真在三分钟内打赢了!!!”江祈然兴奋起身,“这么高的赔率,你赚疯了啊!” “说了,我们会赢。” 谢星忱说着话,目不转睛地看着斗兽场中央。 看他手臂的伤痕,白皙的脖颈,绷紧的后腰,以及....转过来看向自己的,倔犟的眼睛。 好色啊。 想触碰他每一处,汗水和伤口,安抚也好,迷恋也罢。 谢星忱表情冷淡地把玩着那把猎鹰47,欲念蒸腾。 - 因为收到有人ky有点像xx某本同类型书,特地在此章解释一下,不看人设走向逻辑链,只是因为非常大众的场景和某个设定,就ky真的让人非常不舒服,麻烦多看两本书。 创作不易,我不希望因为一句“好像有点像”,抹杀掉创作的热情。 没有调色盘就乱下定义的直接按造谣起诉,再ky完加一句没有恶意试试呢?也请不要提及别的文名和角色,请互相尊重,提到不认识的主角名字缩写真的很烦!!! 第13章 换玩法了是吗 江祈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我们去休息室找他。” 谢星忱双腿交叠,灯光暗淡,看不清他的表情。 “等两分钟去。” “表演结束了,一天就这么一场。”江祈然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刚刚,我总感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是不是有人在帮他?” 是消音弹。 琅庄没有任何规矩,场外可以根据下注做任何干扰动作,但毕竟用了枪,谢星忱需要找个理由回去跟老爹解释。 老头心思太密,倒是不怕被骂,只怕察觉到林曜现在身体状况不对,要误以为是要勾引自己的omega, 做出些强制调离的举动就很麻烦。 谢星忱缓声开口:“江祈然,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江祈然微微挑眉:“嗯?” “你不是喜欢林曜吗?” “林曜是谁?” 谢星忱:“.......” 口口声声说着看上了人家,连拳手的名字都不记得。 “刚台上那个。”谢星忱顿了顿,“改天跟我一起回家的时候,你跟我爸说,因为你喜欢林曜,舍不得他受伤,才求我动了枪,怎么样?” 江祈然挑眉。 错愕地盯着他好几秒钟,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斗兽场,来回好几秒,才开口:“你为了个路人,在琅庄动枪?真是疯了。” 联盟境内允许持枪,但琅庄里面多的是高官和亲属,联盟长的亲属在这里动枪,无异于有击杀高层的嫌疑,关系交错,要是误伤了谁,那就真会大乱。 谢星忱笑了笑,眉眼都是纨绔子弟随口玩笑的风流样:“一时兴起,我也看上他了。” 江祈然低声骂道:“疯子。” 谢星忱想,好巧,十分钟前,他也这么评价林曜。 俩疯子,他们俩果然绝配。 谢星忱帮他分析:“这样一来,就算老头逼着联姻,也知道我们貌合神离,可以各玩各的,这不是你想要的?” “好呀。”江祈然收起之前的虚情假意,一脸看到同盟的欣慰,“这个忙我帮了。” 谢星忱将枪别在腰上,外套的下摆垂坠挡住,起身,径直朝着休息室走去。 此时,林曜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呼吸粗重,双目紧闭。 刚从生死边缘回来,死里逃生,心惊肉跳。 他甚至不知道是因为是最后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击,还是那枚擦着小腿分寸划过去的消音弹。 谢星忱动了手吗? 不可能。 他没有要为自己出头的动机。 更大的可能是琅庄的人,早就听说他们会内部操控下注结果来赚钱,估计不想真的闹出人命,倒是不意外。 脖颈上的铁链还沾染着血迹,他烦躁着解开铁扣,扔到一边,哐当几声金属的撞击声响。 还没来得及换回衣服,门被推开,他艰难地抬起眼皮,就见着刚闪过脑海里的脸,骤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咳咳咳.....”林曜狂咳。 谢星忱难得没出声,就那么不发一言的看着他。 如果今晚自己没来。 如果没来,也许最后林曜依然可以获得胜利,他是靠着自己就能走到最后的英雄,但会受更多的伤,流更多的血,甚至性命安危。 那会更招人心疼。 也会更让人生气,气他把命当儿戏。 “你跟踪我?”林曜抬头,撞进他的瞳孔里,看不清他眼底到底是什么情绪。 “碰巧。”谢星忱避重就轻。 林曜微微点头:“也是,像是你该来的地方。” 挥金如土,纸醉金迷,以看贫穷的底层挣扎为乐子的上等人,符合对于纨绔子弟的刻板印象。 谢星忱没辩解,直勾勾盯着他的伤口,挺长的一道。 “近距离再看,果然很帅。”江祈然带上门,从他高大的身影后冒出来,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你好,我叫江祈然,谢星忱的联姻对象。” 林曜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别人,却只是微抬了下巴:“抱歉,受伤了,没办法招待。” “果然很酷,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江祈然用胳膊碰了碰旁边,“你不表示下什么吗?” 谢星忱侧头睨他:“我觉得你可以走了。” 江祈然眉梢微抬:“但我还想和看上的帅哥多待两分钟,怎么办?” 谢星忱实在懒得陪他玩这种无聊游戏,微微低头,压低声音:“开始我还不太清楚你的目的,但就是刚刚那通电话让我确定,你其实喜欢的是我哥吧,跟我联姻也是为了刺激他,是吗?” 进门前,谢允淮打来了电话,无非是问那把枪的用途,成叔是他的心腹,瞒不过。 谢星忱还没开口,手机就被江祈然抢了过去,说辞就是方才的串供,但显然,他的语气有了点挑衅和赌气的成分。 谢星忱瞬间了然。 江祈然别过脸:“胡说,我没那么无聊。” “我看人很准的。”谢星忱微微笑,“放心,你帮我,我也会帮你,嫂子。” 江祈然绷直了后背,不动了。 林曜看着他们俩亲近的模样,实在是碍眼:“你们想调情可以去隔壁开个房,一晚五千,你们应该出得起。” “吃醋了?”谢星忱站直,笑得清风月朗的模样,很欠揍。 “吃醋个屁。”林曜咬牙切齿,一用力,胳膊上的血就溢出来了些,疼得皱眉。 江祈然转身,表情木然:“那你帮他包扎,我走了。” 谢星忱自顾自改了称谓,低声道:“谢谢嫂子。” 江祈然想骂他,又骂不出,干脆直接摔门而去,留下两人一站一坐,气氛凝滞。 谢星忱拎过旁边的医药箱,面无表情打开,半跪在他的旁边,沙发微微下陷。 手臂被他握住,冰凉的消毒液涂抹上去,刺痛,林曜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微微挣扎。 “别动。”谢星忱这会儿才稍微显露出一点真实的情绪,“你赚钱不要命是吗?” 林曜拧着眉,低声道:“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谢星忱一字一顿的重复,手上动作却利落,替他缠好纱布,缓慢打结,然后松开。 方才看他表演时没生气,此刻谢星忱却是真的有点动火。 不听话,欠教育。 林曜上一秒刚感觉距离拉开了些许,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下一秒,又感觉到脖颈被他握住,五指缠绕,缓慢收紧。 谢星忱把他拽到自己的跟前。 林曜呼吸变重:“你又发什么疯?” 从谢星忱出现在这间房间开始,他就看不懂发生的这一切。 谢星忱收紧五指,微微掐住了他,迫使人抬头跟自己对视:“林曜,什么叫不要我管,你现在命都是我的。” 林曜艰难呼吸,挤出声音:“什么?” 谢星忱左手的虎口抵在他的下巴,右手去抓着他冰凉的掌心,缓慢与之十指相扣。 然后握住,引导着,从自己的胸口往下抚摸。 林曜绷紧下颚,抬脚踹他:“你又抽什么风?” 挺疼的,谢星忱却没躲,只是呼吸越来越重,用力按着他的掌心掌控着下移,从胸肌,到腹肌,再到腰下。 “摸到了吗?”谢星忱缓声道。 林曜的手指戳在一截很硬的东西上,浑身僵住。 他被那只略微带着枪茧的手带领着探索。 碰到了。 猎鹰47,他最喜欢枪械型号,此时正别在谢星忱的腰间,他只在军事资料里见过。 “刚刚是你出的手。”林曜难以置信。 是谢星忱开了枪,帮助自己快速结束了生死之间的战斗。 谢星忱半撑着覆盖在他的身上,背着光,整个人都陷入了昏暗的阴影里:“所以,我说你的命是我的,有问题吗?” 压迫感重到了极点。 林曜呼吸浓重,定定看了他好几秒钟,看那漆黑的眼底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没必要啊,为什么。 他突然笑了,不想再玩猜谜游戏,直接挑明:“怎么,知道我二次分化成了omega,换玩法了是吗?” 谢星忱愣了下。 原来真是omega,没猜错。 只是突然的坦白,双方的情绪都有点乱。 林曜追问:“说话。” 谢星忱看着他紧绷的身体,眯了下眼:“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林曜眼底通红,像一只受伤被捕而陷于囹圄的猎物,却仍然带着倔强:“救了我,所以要我付出代价,或者说,报恩,听你的话。” 谢星忱哑声:“是,我想要你好好——” “我就知道。” 林曜打断他,微微抬起下巴,鼻尖撞上了对方,这下距离完全被拉到了最近。 深深浅浅的呼吸缠着引诱,再靠近就能接吻。 他明明像是在讨好,却仍然神色桀骜,语气嘲弄到了极点。 “少爷,这次又想怎么玩?” “………” 第14章 那就求我啊 谢星忱垂着眼,定定地看着他。 方才在观众席就这么看着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的确能勾起兴趣。 林曜很合他的胃口,起冲动是遵循自然,没什么难以启齿,他也没有必要非要藏。 但这样的冲动是带着情感,和林曜理解的“玩弄的床伴”,根本就是两回事。 他也实在是太轻看自己。 谢星忱压着火,似笑非笑:“你以为我要怎么玩?” 林曜没想到他会反问,瞬间卡壳。 谢星忱的五指仍然收紧在他的脖颈上,收到了最紧,让对方窒息的狠戾。 “知道在琅庄开枪有多大的风险吗?我费这么大劲,如果只是为了玩,一次怎么够。” 林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当然会不止一次,忘了我的病啊。” 谢星忱恶劣道,“我会把你绑着,哪儿也不许去,只要我需要,你就得陪我,直到我爽完为止。” “闭嘴!” 林曜抬脚踹他,却被对方结实的大腿钳制,两人几乎已经是严丝合缝在了一起。 谢星忱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如果你想上学,当然也可以,但病发作起来不分场合,可能是教室,可能在宿舍,你都得无条件配合。” “谢星忱!”林曜怒斥他的名字,“你真的很无耻!脑子里都是马赛克是吗?” “这就无耻了吗?”谢星忱看着他因为羞愤而变得嫣红的唇,喉结滚动:“林曜,这才是初级入门而已,还有更变态的,要听吗?” 林曜闭眼,咬牙切齿:“你不如一枪杀了我。” 谢星忱神色淡淡:“所以我并没有那么想,也并不打算那么做。强迫对方跟自己发生关系,我没这种癖好。就算要,也是让他心甘情愿。”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林曜抬眼,想不明白:“那你为什么帮我?” “我觉得跟你肉贴肉搏击挺爽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味的陪练,你要是死在这儿,多无聊。”谢星忱避重就轻拉人挡刀,“况且,江祈然挺喜欢你,顺手帮个忙。” 林曜想到方才那个眉眼精致的omega,的确是很符合大众审美的长相,反应过来:“你暗恋的是他。” 谢星忱无语:“不是。” 林曜当他是在嘴硬,想了想,分析道:“你喜欢他,他喜欢我,你还愿意帮我,你很大度。” 谢星忱已经不想跟这个单细胞生物说话。 林曜不喜欢被动钳制的感觉,抬脚蹬他:“把我放开。”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休息室的门敲了两下,他翻身从对方身上离开,仰头陷入背椅里,姿态懒散。 进来的是经理,之前联系的程哥,背后还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方视线定格了一秒,开口道:“没想到小谢少爷今天有雅兴过来。” “庄琅先生?”谢星忱没来过这儿,不代表不知道琅庄的老板是谁,对方能一眼认出自己,动动脑子就猜出了身份。 他姿态未变,淡声揶揄:“林同学面子够大的, 连老板都惊动了。” 林曜一直跟程经理单线联系,抬头看人:“老板?” “今天的演出很精彩,打破了琅庄最快胜利的记录,当然要来看看。”庄琅温和道,“有兴趣签个长期约吗?林曜,想要多少钱都好商量。” 还没来得及回应,谢星忱就替他回了话:“不签。” 林曜轻踹了下身旁的小腿,让人闭嘴。 他当然知道这是万分危险的事,可也是能力范围内来钱最快的办法,如今迫切地需要动手术,一刻都不能多等。 “可以给我点时间考虑吗?”林曜给自己留了余地。 庄琅笑道:“当然,毕竟还是有危险,考虑是应该的,周日前给我答复。” 林曜点了点头:“谢谢。” 庄琅没再过多停留,寒暄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临关上门时,他顿了顿,转过身:“当然,如果你想要更安全来钱的工作,可以找程经理要我的联系方式。” 林曜迫切出声:“什么?” 谢星忱垂眸,咬着根烟,点燃。 “你今天的样子,挺好看的。”庄琅微勾了下唇, 没再多说,走了。 门再度关上,林曜自言自语:“什么工作,也没说。” 谢星忱咬着烟尾,淡淡的雾缭绕了他的五官:“安全来钱快,你动脑子想想。” 林曜回忆他方才的最后一句,猜测道:“想让我当格斗陪练?周末陪你,周一到周五可以陪他,也可以。” 谢星忱轻嗤:“蠢货。” “你再骂?”林曜拳头硬了,但缠着纱布,有点影响发挥。 谢星忱重重吸了一口,缓慢吐出,好几秒后才说:“他让你陪他上床,这么明显还听不出来,你不是猪谁是。” 林曜:“.........” 你们有钱人真满脑子都是下三路那档子破事儿。 他半闭上眼,脑子乱糟糟的自我宽慰:“卖艺不卖身,还是再练练表演,胜算会越来越多的。” 谢星忱转过头看他:“赚钱要干什么?” “做改造手术和腺体摘除,omega不适合当军人,我不能.....”林曜没打算瞒着他,坦白道,“虽然我咨询过了,成功率很低,但我得试。” 谢星忱很淡地笑了下:“你就是千方百计把自己的生命陷入危险之中是吗?不是今天被打死,就是明天死在手术台上?” 林曜察觉到他好像在生气。 却不明白怒从何来。 想着对方帮了自己,头一回耐着性子解释:“我有我的执念,除了崇清,我哪儿也不能去。” “谁说omega就不能成为杰出的军官?法律没有这条规定。”谢星忱手指夹着烟,轻缓地抚过他的后颈,“抬头,看着我。” 林曜喉咙微滚,眼睛撞入他的视线里,仿佛被蛊惑了一般。 这几日身体的状况已经无法遮掩,他不得不承认:“omega上战场很吃亏,加上我有应激,更容易被引诱,不利于作战。” “那是普通的omega,你不是。” 谢星忱盯着他的眼睛,“上次你舔我的手,alpha之间信息素冲撞,却没打起来,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直到刚刚才明白。” 林曜无法辩驳事实:“所以?” “所以。”谢星忱唇角微弯,忱手指摩挲着他的后颈,像是诱哄,“不用上床,我可以给你标记,期间你就不会再被弱者的信息素干扰,你会成为第一个战斗力最强的omega。”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 林曜从未想过这样的路。 在得知结果之后,他一心着急地想着回归原来的轨道,连次日有新生赛都顾不上,受伤也要参加今晚的表演。 但事实上自己清楚,可能就是回不去了。 而谢星忱的话,点亮了黑暗里的灯。 “你肯帮我?”他心弦微动。 隐约间,情不自禁就凑近。 谢星忱观察着他小猫一样的动作,抬手捏着白皙的后颈,恶劣地用属于他的猫薄荷,勾着对方完完整整地靠过来。 他垂眸,视线落在林曜微微张开的唇。 “很爽,是吗。” “求我,我就帮你。” 第15章 给我摸一下吗 林曜的确是被实实在在的蛊惑。 不得不承认,就算万般嘴硬。 也无法抗拒他的信息素,并且乐在其中,甘之如饴。 谢星忱的手堂而皇之的搭在他的后颈,有种控制自己猎物的意味:“所以你看,我们匹配度确实很高。” 林曜嗯了声,也只是把人抓得更紧:“不许胡来,不然我揍你。” “让你尝点甜头。”谢星忱循循善诱,“谈判不都这样吗?先给颗糖,再谈条件。” 林曜抬起眼:“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星忱想了想,找了个对方可以接受的逻辑:“你不是看不惯我么,看不惯又不得不依赖我,带入一下,是不是挺开心的?” ......真是非常很符合大少爷恶劣的作风。 林曜默不作声。 谢星忱侧身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又偏过头看他:“所以,求我吗?这可比你攒钱做手术容易多了,不需要你出一分钱,每次陪练我还给你结工资。” 求吧,说句软话而已,又不掉肉,这可是天上掉钱。 林曜拼命做着心理建设,只是涨红了脸,手指拽着他外套的衣角,挤不出半个字。 难以启齿。 明明前两天还是恨不得拔刀相见的人,这会儿却要低声下气的求他,行吧,的确体会到了谢星忱所说的他想要的愉悦。 “.....”林曜艰难挤出声音,“求.....” 谢星忱手指抚摸他的后颈,嗓音带笑:“林同学,这就是你求人的语气和态度?” 林曜手指抓着他的手腕,想揍他的冲动忍了又忍。 试了,确实是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直起后背,放弃这个诱人的选项:“算了,当我没说。” 话都到跟前了,又拐了弯,谢星忱轻啧了声。 都被勾得抖成了这样,还这么嘴硬。 真倔。 “但我已经喜欢上这个游戏了。”谢星忱俯身,靠近他。 “现在给你两个选项,要么,你求我,我们愉悦交易。要么,我强制,毕竟在高匹配度下,你应该很难抗拒我,求着我一整晚,真的会发生。” 林曜猛然抬头,和他对视。 他的眉眼本来就是清冷的那一挂,这会被信息素勾得眼尾泛红,眼底却仍然倔强,有了点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的意味,破碎又可怜。 恶劣的狗东西,他在心里谩骂。 谢星忱压下于心不忍,今天不逼这一把,就无法让他主动地出现在自己的保护范围里,万一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三。” 他开始倒数。 “二。” 林曜呼吸急促。 “一。” 林曜绷紧的唇松开,第二次尝试着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声音。 “谢星忱。”他绷着表情,这回发出了点声音,很闷,“求你帮我。” 还是十分生硬,一脸“你跪下,听我求你”的高冷架势。 谢星忱看得有点想笑,却不打算太难为他,满意道:“嗯,那叫声好听的。” “有完没完?”林曜拳头紧了又松,“叫什么?” “比如哥哥什么的。”谢星忱很不要脸,“毕竟我年纪比你大。” 林曜无语。 现在非常相信谢星忱的确是乐在其中。 自己也是昏了头,居然陪他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林曜从沙发上翻身站起,终于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不叫,如果你一直是这种态度,我接受不了,也没办法陪你玩,抱歉。” 逗过了头,翻车了。 谢星忱微微叹了口气,妥协道:“开玩笑的,不叫算了。” 林曜站着没动,只是冷着表情看他,挺桀骜不驯的模样。 隔得远了点,思路就清晰了些。 谢星忱的临时标记的确是个好主意,就算不能长期依赖,短期也是一个免费好用的选择,他可以选择更安全的方式慢慢攒钱想办法。 林曜绷紧的唇又松开:“我的信息素会让你的病好受一点吗?” 当然不会。 高匹配度的omega释放,只会让alpha兽性大发,只会更加难捱。 然而谢星忱还是点了头,违心道:“会,我那个病,当然也需要你来安抚。” “好。”林曜拿捏了他的弱点,“那我们的交易是互惠互利,是平等的,某种程度上来讲,在这一点上,是战友。你不能......” 他顿了顿,表情冷淡威胁道:“你再有那种下三滥的想法,我会揍你。” “什么下三滥?”谢星忱对自己的无耻显然没什么认知。 “刚刚说我不配合,你会用信息素强制跟我做一晚上。”林曜冷声道,“真意识混乱,也是我上……上你。” 嘴巴上那么凶,说到这种话却关键词都只是含糊带过。 好纯情,乖死了。 谢星忱笑着答应:“好。” 突然气氛这么平和,林曜倒是有些不自在,囫囵抓过沙发上的无袖背心往身上套:“回去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裸着跟这家伙聊了这么久。 “那我们的一帮一信息素小组就从今天开始?”谢星忱说。 “嗯。” “你有任何需要,或者我有,随叫随到。” “嗯。” “半夜的话也没关系。” 林曜觉得这话听着十分诡异,还是嗯了声。 谢星忱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才勾着车钥匙起身,慢悠悠说:“走吧,回宿舍,快门禁了。” 虽说已经是夜场时间,琅庄却正是热闹的时候,某些场馆的光线变得昏暗暧昧,纸醉金迷的醉生梦死。 林曜只是经过随眼一瞥,就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脚步越发地快。 谢星忱跟在后面,心情愉悦地给江祈然发送信息。 【xxc】:林曜好可爱,怎么有人看上去这么酷又这么乖 【7】:? 【7】:有病? 【xxc】: 认识你挺高兴的,以后有心情会跟你分享 【xxc】:也祝你早日拿下我哥 【7】:有病治病 林曜偏过头,看他盯着手机笑得一脸荡漾,摇了摇头,心说还是看他不顺眼,好烦。 等坐上了车,松懈下来,才察觉到胳膊处的伤口开始疼痛。 上场前打的抑制剂已经开始失效,冷杉弥漫在逼仄的空间里。 谢星忱很轻地眯了下眼,车速越来越快,油门踩到了最底。 而当事人浑然不觉,转过头看他:“你驾照分快扣完了。” 谢星忱喉结滚动:“没事,我分很多。”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之前用信息素勾引人家,现在被反噬,活该。 林曜面色如常,回想起他之前用的那把枪,猎鹰47,他的梦中情枪。 “谢星忱。”他试着叫对他的名字。 “嗯?” “你今晚用的枪,能不能给我看看?”林曜只在资料上见过,还没看过真的。 这种东西都很私密,况且,万一擦枪走火也有责任,一般不会轻易外借。 谢星忱倒是大方。 他没开自动驾驶,开车可以转移注意力,于是转着方向盘,低声道:“看啊,你自己拿。” “那我来了。”林曜拽着安全带,往前勾了点,试探性地伸手向他。 因为坐姿的关系,被卡在了裤腰里,紧紧勒着,于是更莽撞了点。 谢星忱垂眸,视线落在他蓬松的发顶,感受着他的肆无忌惮。 红灯。 谢星忱猛踩刹车。 林曜撞进了他的怀里。 “林同学。”谢星忱视线划过他脖颈,按住他微凉的手,“枪在这儿。” 十指交叠。 林曜条件反射扣住了扳机,如愿碰到了心爱的玩具,又怕走火,立刻松开了手。 谢星忱却看出了他眼底隐藏的喜欢。 可怜死了,连真枪都没玩过。 林曜,应该很想要成为一名军人吧。 谢星忱抬起眼,余光看着红灯倒数的读秒时间,陪他进行着无聊的角色扮演:“林上将,放我一条生路。” 演技挺好,声音没了平时那副游刃有余的懒散。 林曜唇角微翘了下,露出愉悦。 不过情绪藏得快,很快又恢复平直,只是隐约间露出了一点虎牙。 他利落扣紧,把枪抵在对方腰间,语气冷淡:“逮捕你。” 说完,觉得有点幼稚,尴尬收手。 然而谢星忱双手抬起,低头配合道:“嗯,被你俘虏了。” 第16章 其实我想追你 林曜没想到谢星忱真的会配合。 两人像是小时候扮家家酒,一个当军官一个当俘虏的游戏,不过那个年纪也没人愿意成为战败的俘虏,他也没有过这么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夜风吹拂,也吹不走莫名其妙的燥热。 “你.....”林曜把手指从扳机上挪开,怕走了火,“幼稚。” 谢星忱微微调整了下坐姿,双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林长官,枪怎么拿不稳?要我教你吗?” 林曜面无表情,手指用力,枪朝着腹部的肌肉里陷进去:“别动,你就不怕我真的开枪?毕竟我挺讨厌你的,搞不好趁着现在杀了你。” 声音清冷,如同枪口碰上皮肤的触感。 “你来。”谢星忱视线划过他的嘴唇,缓慢停顿了一拍,“倒是不怕,就是有点遗憾罢了。” “遗憾什么?” 还没从死敌变成爱人,当然遗憾了。 谢星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几秒钟,手指很轻地蹭了下他的脸颊:“不玩了,坐回去,马上绿灯。” 听起来倒像是自己在胡搅蛮缠。 林曜不占理,刚松了手,把枪重新塞回腰身的时候,又闻到了那股很淡的烈酒香,他不喝酒,辨别不出是什么品类。 “管好你的信息素。”林曜有点燥热上头,微扯了领口。 谢星忱重新踩下油门,将车窗玻璃开到了最大:“这句话也送给你,一车的冷杉浓得快把我淹了。” 他顿了顿,还是决定教一下这位小朋友生理常识:“你刚刚那样,带着一身omega的味道贴着我,会让alpha觉得是在求欢。” 求欢??? 这说的是中文吗? 林曜皱眉:“........alpha都这么自恋?” “你以前真的是alpha么,生理课是不是没听。”谢星忱啧了声。 “没听。”林曜理直气壮,“睡过去了。” 谢星忱点评:“怪不得生理知识那么匮乏。” “毕竟放了学还要打工赚钱,睡不够觉,很困。”林曜抬手揉了揉眉心,“知道那么多生理知识干嘛,我又不跟omega乱搞。” 谢星忱:“.......” 真该死,多问这句嘴,晚上睡着了都得爬起来扇自己一巴掌。 林曜倒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习以为常。 他侧过头,瞥见了手臂上的纱布渗透出了血,低着头,摸索着外套里的抑制剂,熟练地朝着手臂上扎进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可以找我要临时标记。”谢星忱说,“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互利互惠,任何时候。” 林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求你。” 还是很倔。 却看得谢星忱心弦微动,默默又调整了一个坐姿。 哎,最近老这么频繁冲冷水澡可不行。 他按下自动驾驶,低头咬着烟,得缓缓。 不然憋废了。 - 两人回到宿舍已经挺晚,偷偷摸摸的,生怕弄醒了室友。 但显然贺离同学并没有学会什么叫以德报德,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就敲锣打鼓叫醒了众人,美其名曰,新生赛热身。 林曜从乱糟糟的被子里露出一颗脑袋,阴森森道:“我现在就想把你揍一顿热身。” “别呀曜哥,叫你是为了告诉你有奖金。”贺离拿出杀手锏,“一万呢!” 林曜把杀人的眼神收了回去,扯了下唇,算是最和善的微笑:“早餐想吃什么?” 贺离抖了抖:“你别这样,有点恶心,我受不了。” “想死是吗?”林曜淡声。 贺离拍了拍胸脯,一脸被超度的幸福:“舒服了。” 程博言看完全程,转头看向谢大少爷:“我们这宿舍还有正常人吗?” 谢星忱遗憾道:“没有,我比他们更变态。” 程博言:“.......” 林曜叼着牙刷想,还挺有自知之明。 等几人洗漱完下楼,聚集地已经坐满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崇清的新生赛一向是每年最期待的盛事,军校常纪录严苛,就更需要新鲜的刺激和荷尔蒙的冲击。 而新生赛,聚集了指挥院,军械院和综战院各自入校考试综测前三十名的学生,今年全员alpha的比拼,更像是强者之间的决斗。 就是刺激。 谢星忱一行人走到比赛口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拎着医疗箱的江祈然。 他挑了挑眉:“你也是崇清的?” 江祈然换下了在琅庄那矜贵小少爷的装扮,一身白大褂穿得跟玩情趣似的:“嗯,你哥没说吗,我是医疗院大三的学生,今天来帮忙处理急伤。” 听到对话,林曜跟他对上视线。 原来是学长。 昨晚那种场合碰过面,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想要被认出,没出声。 倒是江祈然瞥向他穿着无袖背心的胳膊,啧了声:“谢星忱你包扎技术可够烂的,真丑。” 林曜同仇敌忾道:“同意。” 谢星忱笑骂:“白眼狼。” “过来,我帮你重新弄,别一会儿打着架纱布掉了,机甲会感应到伤口,加大攻击。”江祈然偏了下头。 林曜坐过去,把袖子往上再弄些,露出流畅的手臂线条。 这几年除了贺离,也没时间再结交更多的朋友,他有点无所适从来自旁人的好意,只能闷声说:“谢谢,我们也不熟,你还对我这么好。” 这就叫好了? 这小孩可真没被人疼过,挺可怜。 江祈然熟练地拆着纱布,不太正经道:“他没跟你说么,因为我喜欢你啊,对你好不是应该的。” 林曜原本面无表情,被这一记直球的表白闹得耳根通红,猛然咳嗽了两声,无所适从。 倒是旁边双手环抱的谢星忱出了声:“你真的很无聊。” “学长,别乱开玩笑。”林曜的胳膊被人握着,没法起身,浑身却变得僵硬。 “谁说我开玩笑?”江祈然一双桃花眼微微弯了起来,“要不是为了跟你见一面,我今天才不来当这个破志愿者,这不是怕你昨天受了伤影响发挥,特意在这里等你帮你处理伤口。” 这话说得,情意绵绵,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就连谢星忱也有点云里雾里。 不会真看上林曜了吧。 但谢允淮打电话过来时他那反应,不会判断错的,肯定有奸情。 那现在是哪一出? 大哥又不在,演给谁看。 江祈然拿棉签帮他擦拭掉溢出的血迹,动作温柔得紧,嘴上还在打趣:“我要是追你,怎么追你才肯答应?” 林曜一头雾水:“啊?你跟他不是....联姻么?还能追我?” 江祈然缓慢眨了下眼,像只勾人的小狐狸:“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是真心,他是假意。没看过狗血小说吗,联姻的都是虚假夫妇,做戏来着。” 谢星忱:“呵。” 挖墙脚挖到这儿来了,你死了。 林曜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样吧,我帮你包扎,比赛结束后,用奖金请我吃饭,我在琅庄旁边的餐厅等你。”江祈然起身,把医药箱重新扣好,“我看好你,肯定能拿第一吧?” 林曜点了点头:“能。” “那我走啦。”江祈然冲他笑了笑,整张脸显得漂亮又灵动,和林曜那股清冷的酷哥气质,确实挺配。 谢星忱磨了磨牙,好酸。 林曜告完别,转过身,就看到一张阴恻的脸。 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家伙暗恋的肯定是江祈然,虽然他否认过,八成嘴硬,不过这么当面被戳心,有点惨。 但安慰吧,他们俩这恶劣的关系,好像也不太合适。 挑来挑去,林曜换了个相对委婉的说辞:“既然他喜欢别人了,你要不趁早换个联姻对象?” 谢星忱眯着眼,审视了他好几秒钟。 什么意思。 你们俩就这两分钟还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是吧? 他微微低下头,轻嗤道:“你们两个o,能有什么好结果,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你歧视同性恋?” 林曜抬头看他,“联盟法第237条,不得在任何场合以任何言辞诋毁,且尊重一切性别组成的爱情,小心我报警抓你。” 谢星忱:“………” 第17章 林曜救我 贺离和程博言拎着几袋牛奶过来,边给边问:“曜哥,刚你旁边那个是omega吗,长得好正。” 谢星忱叼着牛奶袋叼出了抽烟的架势:“你曜哥的追求者。” “哇靠,真的假的。”贺离拿胳膊肘碰他,“这个可以,你考虑下,好漂亮,皮肤又白,站在一群五大三粗的alpha里简直是靓丽的风景线。” 林曜轻咳了声,侧头去看谢星忱的表情。 他五官本身就棱角分明,眼窝很深,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有一种斯文败类的阴翳,比如现在。 整个人都散发着想要杀人的气息。 果然还是很喜欢江祈然,林曜心想,代入一下,天之骄子的大少爷被喜欢的人伤成这样,有点可怜。 看在这两天还是帮了自己很多忙的份上,林曜给出他能给的最大的善意:“一会儿我在决赛圈前,不会主动狙你。” 谢星忱冷笑:“那我真谢谢你的怜悯。” 林曜:“........” 什么态度,善良不了一点,现在就想狙了他。 两人抬眼,沉默着四目相对。 “气氛好怪。”程博言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贺离一边猛吸牛奶,一边观察着两人的表情,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他们俩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走廊上碰到都像要互相捅穿对方腰子似的,就这味儿,见怪不怪。” “这么夸张吗?”程博言震惊,“那我作为宿舍长,以后每天早上要多一件事了。” “什么?” 程博言痛心疾首道:“数一数有没有多一具尸体。” 贺离:“哥,这个笑话真的很冷。” 顶上的广播开始播报:“新生赛在十分钟后即将开始,非参赛学生立即进入观战区,参赛学生请换取作战衣,并且领取比赛相关军械设备。” “本次比赛作战区域从操场蔓延到整个后山的迷雾森林,期间会出现机甲干扰,各类怪物,竞赛者可用特质枪械互相狙击,剩者为王,当然,我们会最大限度保障各位的安全,如在过程中有任何受伤,有急救队和直升机进行支援,谢谢。” 说完,几台巨型机甲被操纵着从天而降,进入众人视线。 他们演示一般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射出激光,瞄准的物品瞬间被击穿,杀伤力可见一斑。 “玩这么大?”贺离抓着身上换好的防弹衣,瑟瑟发抖,“我只是一个靠运气挤进前三十的特长生,妈妈,我要回家。” 林曜拿着狙击枪,一边快速观察那几架机甲的特征,一边开着玩笑:“实在害怕,我给你一枪直接淘汰,如何?” “哥,你好冷酷。”贺离眼泪汪汪。 “不是你要回家吗?”林曜淡声,“我送你一程。” 谢星忱手指来回摩挲着枪膛,行吧,对兄弟也这样,这么冷漠是林曜的个人特色,舒坦了。 几声枪响,烟花升天,比赛开始。 观战区盯着大屏幕,镜头扫过每一位参赛者的脸,同时显示出学号和姓名,便于大家更有观战的参与感。 捕捉镜头也特别偏爱帅哥,晃到林曜的位置,特意多停留了两分钟。 【啊啊啊啊这酷得一批的脸,这绝美的鼻尖痣,这款我爱!】 【这位帅哥我不曾见过,哥哥,怎么还没开始比赛胳膊就受伤了】 【明天就让医学院和综战院联谊,九万omega的梦简直】 再晃到旁边的谢星忱时,又是一阵骚动和尖叫。 【这等神颜,今年竟然有俩?】 【是死敌,他们俩一向不对付,今年比赛有得看了!】 【嗯?原来早认识吗?什么死对头打架文学,按小说剧情,打完他们俩就该do了嘿嘿嘿】 …… 而赛场中央,气氛显然就没有这么轻松,机甲已经启动,作为迷雾森林入口的第一道防线。 射线交错,交织成无从下脚的迷阵,各个苦不堪言。 又怕第一个被淘汰太丢脸,又怕中间打斗时候被伤,一不小心送了命就更得不偿失。 贺离小心翼翼端着枪,艰难避开扫射过来的光,朝着入口挪动时,就感觉一阵风猛然刮过。 再抬起头的时候,两道身影如同两道光,朝着入口飞奔过去,只剩残影。 真快啊。 贺离感叹道,看着两个背影如出一辙的弹跳,躲闪,飞跃,动作利落得像是出鞘的剑。 “哇靠,他们俩是人吗?”程博言跟着飞奔过去,“快快快,这两人吸引了六台机甲的围攻,我们捡漏赶紧跑。” 这话提醒了唯唯诺诺不敢上前的众人,全都拼命朝着入口冲。 “进入迷雾森林后,可开启互相狙击模式。请注意,狙击不同的位置对应着不同程度血量的降低,血量为零即为淘汰。” 广播开始播报,“对讲机可调公共频道,结盟或者公开暴露他人位置,请各位深入体会战争残酷,从而更能珍惜和平。”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大雾弥漫。 机甲在近处攻击,野兽在远处嘶吼,如同真正的荒星战场。 同类枪声也在密集响起。 “学号086,宋子睿,血量不足百分之十,即将淘汰。” “学号086宋子睿,段铮击杀。” “学号037邱子豪,林曜击杀。” “学号015秦皓轩,林曜击杀。” “学号032张宇轩,谢星忱击杀。” “学号088李子轩,谢星忱击杀。” ....... 密集的播报声响彻上方,仿佛肆虐的人魔在此刻正在大开杀戒。 真是给观战台上看爽了。 看狙杀记录,哥几个是不是开挂了?” “刚进去十分钟,林曜13个人头,谢星忱12个, 段铮8个,都他妈疯了吧?” “根本不用野兽上,这仨就能直接清扫战场。” “显得另外几十个新生跟他们不像是一个比赛里的,笑死。” ..... 林曜已经行进到半山腰,迷雾更浓,几乎已经辨认不清去路。 偶尔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眼。 “啊!!!”对讲机里传来贺离的声音,听到他下意识的呼救,“林曜,救我!!” 比赛是单人战,但为了能苟活到最后,也会有部分参赛者选择前期结盟,一同前行。 林曜朝着坐标的位置飞奔过去,抵达之时,贺离已经被那只猛兽咬着悬吊在了空中。 如同昨夜他在斗兽场中,和那只困兽拼死肉搏的画面。 他抬枪对准心脏,也如同昨夜的那把消音枪,精准狙击,野兽摇摇晃晃,撕扯着贺离的防弹服。 “呃啊.........”贺离翻身想要从口器中挣扎逃跑,肩膀却被咬伤,动弹不得。 林曜抓住硕大的触角,翻身一跃,抬脚冲着野兽的脑袋垂直暴击,双臂合拢勒住下颚,侧身用力,将其直直掀翻在地。 巨大的声响过后,野兽轰然倒下,烟雾飘散,一双猩红的眼缓慢闭上,没了动静。 而屠杀的少年居高临下俯视着,肩头是纱布浸润开的血。 贺离嘴巴长得老大:“牛逼。” “不是,他是就这么徒手弄死了一只吗?” “不是徒手,是徒脚,好他妈可怕啊。” 旁边围观全程的两位参赛者猥琐前行着,一边窃窃私语,然后被一人补了一枪,嘎了。 “学号089张俊杰,林曜击杀。” “学号077陈俊豪,林曜击杀。” 谢星忱坐在树上,占据着绝佳观战点欣赏完全程,看着贺离被他小心翼翼救下,感叹说:“这美人相救的待遇,我也想要。” 下面经过的某位新生懵逼抬头:??? 你要什么? “林曜,救我。” 谢星忱收回视线,一边扣动扳机淘汰了路过的那位,一边按下公共对讲。 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来半点急迫,仔细辨别,好像还带着点笑。 “学号043张梓睿,谢星忱击杀。” 路过就被狙倒下的倒霉蛋:??? 你妈的,侮辱谁呢? “林曜,有人要杀我,真要死了。” 谢星忱半曲着长腿,悠然踩在树上,生怕不被人看见似的拿着对讲,“林曜,林曜在吗?” 浓雾散开些许。 阳光勾勒出少年桀骜不驯的轮廓,宽阔的手掌随意搭在狙击枪上,不忌惮任何暗处的偷袭。 林曜转过身,微微抬头。 狙击枪头瞄准树上的目标,避开心脏,面无表情连开了三枪。 机械音在上方开始播报。 “学号002谢星忱。” “血量不足百分之十,即将淘汰。” 谢星忱的对讲机里传来冷淡的回话。 “话多。” - 丝血的忱子哥:兄弟们,老婆没直接杀我,他好爱我 第18章 无法宣泄的热 观展台看到直播的这一幕,笑得不行。 【这一招叫什么,挑衅不成反被狙。】 【哈哈哈哈对讲机叫死对头来救真的好欠揍,看人理你么?】 【理了,还剩了丝血,我们林曜哥哥真的人帅心善呢。】 【这俩一来一回的,怕不是在调情】 .... 林曜收了枪,感觉胳膊开始刺痛,于是脱掉外套,侧过头检查新包扎的纱布。 江祈然手法很好,倒是没散开,只是方才用力过猛,应该是伤口裂了些许,有血止不住地渗透出来。 “曜哥,你的伤....”贺离表情慌张,又不敢碰他,“算了,你淘汰我吧。我刚叫你,只是下意识,没想让你管我。” 听到下意识三个字,林曜表情变得柔和。 “救都救了。”他伸手把纱布重新绑紧,“后面就各凭本事。” 贺离嗯了声,从地上爬起来,原本朝着反方向走了两步,又顿住:“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狙杀了谢狗?” 林曜愣了下神,看向方才狙击的那棵树,已经不见踪影。 他收回视线,冷冷道:“留着残血羞辱他。” “不愧是你。”贺离倒退着朝他挥手,“曜哥加油,终点见。” 林曜轻点了下头,说话间,抬手狙掉想要偷袭的身影。 只是三分钟后,传来播报。 “学号019号贺离,段铮击杀。” 林曜轻啧了声,带不动。 他朝着山顶方向快速挪动,敏捷躲开机甲的扫射之时,顺带又收了三个人头,按频繁的播报数量来看,场上已经剩余不超过五人。 快到顶了,却听到身后有细碎的声响,动静很轻,不像是扫射的机甲或是野兽,更像是同类。 但没开枪,是怕打草惊蛇么? 毕竟直接狙击后背,只会减少血量,不会直接淘汰。 林曜眯了下眼,毫不犹豫单手抓住悬挂的藤蔓,纵身一跃,再借力转身,双腿架在了对方的肩膀,再一个反绞,就把人牢牢压制。 再单手掐上对方的脖颈,从头到脚完全掌控。 只是看清来人,他冷淡出声:“谢星忱?真想死是吧?刚没被打爽?” 谢星忱却只是曲起长腿,从战斗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支试剂。 然后用膝盖撞了下他的后腰:“打抑制剂,你的信息素溢出来了。这儿全是alpha,要是不控制,你知道后果。” 林曜掐他的手顿住。 好几秒钟才思绪混乱的开口:“你随身带特效抑制剂?” 之前从和睦拿的抑制剂是omega特效药,和alpha用的并不相同,他居然会有。 现在流行关爱死对头攒人品? 谢星忱嗯了声,仿佛早已预料到此时的局面,抬手关掉彼此身上的摄像头:“你放心打,不会被看到。” 观战台上的众人看着突然的黑屏陷入躁动。 【看得正精彩就断网真的杀你全家!】 【傻逼直播员,祝你以后下雨没伞喝水塞牙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真缺德啊,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会员不能看的吗?】 【不是,林曜对谢星忱哎,你他妈把画面给我切回来,我要看他们俩决斗!】 大家闹成一片,当事人却难得一片祥和。 林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翻身从他身上下来,身上的战斗服刚刚重新穿了回去,不太好扎胳膊,他低头,利落掀开衣服下摆。 一截细腰明晃晃就裸在了眼前,小腹平坦,微微凹陷,露出淡青色的筋络。 谢星忱视线未动:“需要帮忙么?” “不用。”林曜接过两支抑制剂,利落咬开针头,眉心也没皱一下,就熟练推了进去。 谢星忱很少见到这么不怕疼的人。 即便是强壮的alpha,对于注射都会有生理上的抗拒,更何况林曜二次分化后,感官系统会越来越趋近娇气的omega,他却没露出丁点难以忍受的表情。 是曾经吃过多少的苦,才能这么坦然接受,谢星忱在心里叹息。 “谢谢。”林曜恩怨一向分明,边道谢,边低头处理着用完的针头。 谢星忱嗯了声:“顺手的事。” 刚收进口袋,两人都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四目相对,林曜下意识抓回放到旁边的狙击枪上膛。 谢星忱抬眼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过河拆桥?你再给我一枪就真淘汰了。” “滚。”林曜干不出这种缺德事。 他翻身而起,利落躲开来人的狙击,伸手抓住藤蔓,往回一荡,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 显然对方也是格斗高手,伸手就卸掉了林曜手里的枪,狙击变成了近身肉搏。 谢星忱没走远,挑了个地儿观战,没出手。 他很了解林曜,过于自尊也过于骄傲,在这种时候出手,只会被他当作是羞辱。只是这位偷袭的竞争者,近身格斗不输于人,招式奇快,动作狠准,胜负难分。 来回二十招后,林曜手臂用力,将对方的双手交叉紧扣,掀翻在地。 对方丝毫没有要败的慌张:“比赛该结束了。” 林曜面无表情看着他,手掌用力收紧,突然感觉铺天盖地的信息素砸了下来,如一万把锋利的刀尖同时刺入皮肉,钻心的疼,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只是松懈的一瞬,就被对方翻身压倒,单手压制。 他想要伸手去够方才在打斗中被丢到一边的狙击枪,只是距离不近,顾此失彼。 “你......”林曜哑声。 运用信息素压制是最常规的方式。 而到了此刻,林曜作为曾经的s级alpha,却没了半点优势,只有因为不匹配而被制约冲撞的痛苦。 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大手握紧撕扯,难以呼吸。 如果方才没有谢星忱送来的抑制剂,他根本撑不过三秒。 “不打算反击吗?” 对方的手指抵着林曜滚动的喉结,语气不爽,“是不屑,看不起我?还是太弱了,不敢?” “没必要。” 林曜承受着ao差距带来的痛苦,咬牙开口,“不用那个,我也能赢你,刚一路扫人头过来的,段铮同学,是吗?” “死鸭子嘴硬。”段铮手指抵着他的下颚。 更多的压迫感如箭雨一般的落下,无情又锋利的摧残着这位刚分化的omega。 生理悬殊太过致命,林曜后背全湿。 观战台上的人恨不得自己上场。 【林曜看上去不对劲啊,用信息素就打不过吗?这么废物?】 【亏我还以为他十项全能,狙击格斗都拿得出手,信息素居然拉垮笑死。】 【不用看了,段铮刚一路收割完了所有人头,铁定赢了。】 【靠,不知道为什么,林曜这么看着好想玩死他…】 而林曜在密集的攻击里,他只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要撑不住了,段铮却没有动的意思,打算用这一招耗尽对方。 “投降么?”段铮胜券在握。 林曜轻嗤了声,没回答,掌心朝下,尝试着弯曲手指蓄力,却只是抓到一把乱糟糟的泥土,像极了他被二次分化突然打乱的人生。 他微仰着头,和半坐在树上的谢星忱对上了视线,后者已经端起了狙击枪,对准了来人的后背。 “不要。”他眼神冷冷,无声张口,“不要帮忙。” 如果谢星忱开了这一枪。 自己就真的成为毫无战斗力的omega了,成为一个因为alpha的信息素而丧失所有战斗力的废物。 他无法接受。 林曜已经将下唇咬出鲜血,嘴唇破开,变成更艳丽的红:“我们,速战速决。” 对方看他在攻击下已经虚弱得毫无挣扎的余力,稍微松开了钳制的力气,侧身去够旁边的狙击枪。 而就是这一刻,林曜一跃而起,抬脚猛然踹向他的后背。 “操。”段铮咒骂出声。 想要反击的瞬间,林曜已经侧翻三周完美闪避。下一秒,捡起脚边的狙击枪,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朝着段铮扣动扳机。 砰。砰。砰。 “学号003段铮,林曜击杀。” 第19章 医院还是我家 极限反杀。 林曜握枪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信息素压制的后遗症袭来,晕眩,反胃,战斗服下的身体克制不住颤抖着,却仍然靠着意志力在顽强强撑。 段铮四肢张开,缓缓倒地,看着瞄准自己的林曜,一脸不服。 “算你走运。”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下次约个solo。” 能不用信息素反击,生扛着s级的攻击性再完美反杀,简直是天生的战将。 “随时奉陪。”林曜收了枪,言简意赅。 他抬手抹了下唇边,大概是方才咬唇的时候破了口,一嘴的铁锈味。 段铮将信息素收了回去:“你为什么不用信息素?就剩你和谢星忱了,他可是s级,稍微一压,你就输了。” 林曜嗯了声,他本来也不觉得能赢。 方才alpha的信息素密集攻击已经让他进入紊乱状态,此刻在镜头下能强撑着站立,已经用了全部力气,如果远程狙击还有胜算,近身格斗,必输。 “谢星忱,出来。”林曜艰难站起,头晕目眩,“速战速决。” 段铮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微微挑眉:“刚他也在?” “一直都在。”谢星忱从树上一跃而下,伸手一把抓住林曜的后腰,借力让他站稳。 林曜毫不矫情:“来,动手。” 谢星忱看着他唇边的血迹,于心不忍:“格斗的话,一招定胜负。” “我不需要放水。”林曜皱眉。 虽然此时的状态估计连一招都撑不过,但败者服输,下次再赢回来,没什么大不了。 谢星忱确定他能站立后,才后退三步,拉开距离,战斗服把他的身段勾勒得非常挺拔俊朗,看上去就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我残血,你受伤,速战速决是很好的解决办法,你不会觉得这一招,我会傻不拉几在这当木桩子等你杀吧?” 合理,这才是他熟悉的谢星忱,不留情面,独善其身。 林曜深吸一口气,利落点头:“好,来。” 观战台上的人齐刷刷仰着头,看向大屏幕,期待这一招到底有多惊天地泣鬼神,然后就看到谢星忱张开了双臂。 观众:??? 林曜:????? 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谢星忱很轻地揽进了怀里。 很温柔。 隔着战斗服传来的心跳却无比剧烈。 【不是,刚碰上了不打,现在哥们你在宇宙中心呼唤爱呢?】 【笑死了,我突然领悟了一点,一招把人恶心死是吧?】 【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的忱子哥哈哈哈哈,你赢了,我宣布你赢了】 【这一抱,林曜午夜梦回都得恶心吐三次】 【所以谁说战场上就一定要拼武力呢,什么叫智取,你看林曜这就被雷得没反应了吧?】 而下一秒,林曜条件反射钳住他的手臂,翻身将人重重甩在了地上,对方却没半分想要回击的意思。 战斗服上的心脏感应器遭受到重创,发出尖锐警示。 【学号002谢星忱,林曜击杀】 林曜微微喘息,垂眼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你........” 刚才的反击是骨子里战斗的下意识,而此刻,才反应过来谢星忱大概是怕自己再受伤,还是放了水。 “你赢了。”谢星忱出声。 林曜伸手,把人从地上拽起,低声道:“算了,平手,奖金分你一半。” 谢星忱唇角勾起。 能让财迷分账,怎么不算一种关系的进步。 “恭喜林曜同学获得新生赛第一名的好成绩。”霍尔院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同时,此时新生赛前十名同学,将加入崇清护卫队,这支小队是直接隶属于联盟军队,作为储备军人随时接受前线召唤。最后,感谢大家今日的到来,开学愉快。” 林曜把人拉起后,想要将手抽离时,却被对方握住。 “很不舒服?”谢星忱低声问。 林曜嗯了声,很疼,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他此刻才明白医生所说的,最好是alpha来陪伴度过的医嘱。 但说不出更多示弱的话,只是把手从滚烫的掌心里抽了出来:“没事。” 段铮从旁边经过,又晃回来,不想让人觉得输了不大气,开口说:“聚餐一起吗?” “不了。”林曜回想起赛前约定,“我约了学长,说好了拿奖金请他吃饭。” 段铮点了点头:“好的,那下次。” 倒是谢星忱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还记着江祈然呢。 状态这么糟糕,就惦记着跟人家共进晚餐,干脆送你一副“星际第一痴情”的锦旗得了。 林曜把狙击枪和战斗服还回集合处,看到谢星忱还站在原地:“不走?” 谢星忱站着没动:“等你,跟我走。” 林曜晃了晃手上的公交卡,脸色仍然有些发白,看上去再走两步都难:“我要去琅庄找江学长。” “先去和睦。”谢星忱耐着性子道,“我一会儿打电话跟江祈然说一声,晚点直接送你到餐厅,行了吗?” 林曜的确不是太舒服,难得顺从上了副驾,只是这人一直沉着脸,不知道谁又惹了他。 他揣测道:“你没得第一,心情不好?” 谢星忱平心静气:“没有。” “那你一脸欠了你八百万的不爽是什么意思?” “八百万还不至于....”谢星忱顿了顿,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不是因为奖金。” 林曜不想猜,他抬手压着因为信息素紊乱而狂跳的胸口:“你直说吧,我猜不到。” “你就非要去跟江祈然吃饭?”谢星忱单刀直入。 林曜茫然地眨了下眼。 原来问题在这儿。 谢星忱果然暗恋江祈然,自己绕开他请人晚餐,的确是有些越线,尤其是,在江学长还直白表示出爱慕自己的情况下,谢星忱肯定心脏都要被扎穿了。 “你想一起么?”林曜转过头看他,“我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关系。” 谢星忱气笑:“去看你们俩你侬我侬?” 林曜心说果然在嫉妒:“那....我自己去。” 谢星忱沉默了几秒钟,还是选择直接挑明:“你现在状态很差,浑身上下还沾着段铮的信息素,被压得连喘气都疼,能不能先考虑自己。” 林曜干巴巴回:“我是去谢谢他赛前帮我包扎,况且,既然已经答应,说到就要做到。”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 某人表面上很酷,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实则最考虑别人的讨好型人格,到最后苦的只是自己。 他希望林曜能学会把自己放在首位。 “比赛后半段你就一直难受,因为段铮不匹配的信息素压了你。”谢星忱缓声开口,“所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抚,对吗?” 林曜转头看他。 此时正是红灯,夜幕已经低垂,远方是缱绻的粉色的云,近处是谢星忱漆黑的眼睛。 突然,他莫名嗅到了一点龙舌兰的味道。 “安抚?不需要。” 林曜呼吸乱了,嘴巴还硬,“我撑得住,过了今晚就没事。” 真倔。 谢星忱骤然收回所有,只是一霎那间,他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变得躁动。 林曜呼吸紊乱地看着他。 “得到一点点安抚又收回,是不是更难受了?”谢星忱将车停到路边,跟他平视,“开口要一个标记就这么难?” 林曜眼尾变得更红。 如谢星忱所说,如果没有这份安抚,他是可以熬过去的,可高匹配度带来的愉悦渗入骨血,再收回,现在只觉得万般难熬。 谢星忱的临时标记,会比一万支抑制剂都要来得有效。 纵然和欲念无关,就是交易帮忙,但开了这道口子,总觉得像是跟他低了头,难以启齿。 林曜动了动唇:“我......” “医院,或者我家。”谢星忱偏过头,吝啬地释出一点信息素再次引诱,“你选。” 时间宛如静止。 林曜被蛊惑一般。 看着他的眼睛,哑声开口:“你家。” 第20章 充满仪式感 “好。”谢星忱表情看上去愉悦了些,转过身,重新启动车。 林曜在疼痛了半个多小时后,在此刻,终于得到了舒缓。 他偏过头,强忍着不朝对方身上贴过去,只是鼻翼翕动,汲取着让他舒适的解药。 “开快一点,很晚了,不能让人等。” 谢星忱不可置信转过头,气笑:“说了半天,你还是要去?刚白说了是吧。” “不然?”林曜不明就里,“我以为你是需要第一次标记的仪式感才选了你家。” 看来这道题又做错了,阅读理解为零。 谢星忱:“........” 什么叫钢铁直男,早晚得被他气死。 绕了一圈,莫名其妙有一种自己当鸭子送上门被白玩了一晚还被嫌弃的微妙。 谢星忱轻嗤:“我没这么在乎第一次。” 林曜松了口气:“我也不在乎,那不然直接找个路边?反正就是几秒钟,既然你不介意,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回家。” 谢星忱没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开车。 林曜皱眉,哪句话又惹人不高兴了,公主病真难将就。 他看了眼时间:“你能不能给江学长先说一声会稍微晚点,我没他联系方式。” 谢星忱点开中控的通讯器,仍然很是计较:“你也没我的联系方式,打算什么时候加?” 林曜直白道:“我们有这么熟吗?加完还得屏蔽你,很麻烦。” 谢星忱终于找到开口的时机:“你把我从黑名单里弄出来,我就帮你打电话,不然就让江祈然等着吧,等到死。” 林曜服了。 他滑开手机操作,当着面也毫无心理负担的骂:“........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狗东西。” 谢星忱嗯了声,脾气好着照单全收:“我是。” 认识三年,终于重新加回好友,九大星系都要统一了,他才从林曜的黑名单里放出来。 初次闹不愉快,的确是无意。 谢星忱当时甚至没见过林曜,只是在统考成绩单上见过名字,在第一。跟兄弟聊天的时候吐槽:“这姓林的压我两次了啊,家里老头看不顺眼,给我一通骂。” 联盟长对儿子严格是众所周知,谢星忱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却被那不长脑子的哥们记下了,在那场很重要的比赛当天,找人把林曜堵在后门揍了一顿,耽误了考试。 林曜缺考半小时,没拿到奖金,对他来说是一大笔钱。 谢星忱过了三个月才知道,总算明白为什么林曜每次见着自己都恨不得打死在地上,浑身是刺的剑拔弩张。 的确是让他受了委屈,道歉却迟了很久。 当时谢星忱拐弯抹角终于加上对方的好友,解释了没两句,刚把奖金转过去,就被拉黑。 林曜只回了一个字。 “滚。” 至此,梁子是彻底结下了,阎王来了都得躲三米远。 而后无论谢星忱如何示好,都被林曜当成是一种新的挑衅,加上两人成绩不相上下轮换第一,彻底成了王不见王的死对头,没辙。 谢星忱再次提起陈年旧事:“三年前的事,怪我。” “你再说?”林曜回想起被一群人狂揍就烦躁,第一回打架挂彩,简直是黑历史一般的耻辱。 “你不想听就不说了。”谢星忱在红灯的间隙,低头给江祈然发去信息。 【xxc】:七点半,我送林曜过去,这会儿有事 【7】:你把我的林曜拐哪儿了???? 【xxc】:你的? 【7】:不然你的? 【xxc】:......... 林曜偏过头,看他发信息的动作:“你跟江学长说了吗?语气好点。” “说了。”谢星忱压下的烦躁又卷土重来,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一个甩尾,第二次停在了路边。 不开就拉倒,林曜正准备打开车门,手掌被谢星忱越过来压住。 他条件反射想要抬腿踹人。 却发现这人太熟悉自己的招式,早就做了预判,被按了个结结实实。 “又怎么了?”林曜不悦处于下风,“刚比赛还没打够?” “我道歉过很多次当初的事,是我不对。”谢星忱压着他的手腕,滚了滚喉咙,斟酌言词,“你能不能,对我好点?也不用多好,跟普通同学一样就行。” 林曜抬眼,睫毛几乎要扫到对方的脸颊。 “做不到。”他始终学不会口不对心,“我很讨厌你,像讨厌一切高高在上的少爷一样,你知道吧。” 谢星忱嗯了声,不出意外。 看着对方漆黑的眼睛好像莫名暗下去,林曜到底还是心软了点,又说:“现在还是觉得挺讨厌的,但没那么讨厌了。你这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道歉我收下了。” 谢星忱绷紧的嘴唇松了些。 林曜垂眸,视线落在他钳制自己的双手上:“这换做以前,你敢上手,早被我揍趴地上四肢分家。” 谢星忱手指在他后颈很轻地蹭了下,笑道:“谢大侠不杀之恩。” “你今天真的很怪。”林曜伸手推他,“赶紧回去标记,别拖延时间让人家等。” “算了,就在这儿速战速决。” 谢星忱低低出声,“不耽误你正事。” 林曜后背绷紧。 因为对方突然的靠近。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碎成旖丽的余韵。 “好些了?”不知为什么,谢星忱的声音哑了些。 林曜嗯了声,手心出了一层一层的汗:“比刚才在比赛上被攻击的时候,好很多。” “下次能不能直接说,别那么倔非要我问。”谢星忱说。 林曜点了点头:“好。” “乖。” 谢星忱垂眸看他,难得温情。 平时凶巴巴的,这种时候倒是难得温顺,连睫毛都只是安静的垂着。 说话也温和,林曜商量道:“我之前没有过,没经验,你温和点。” 谢星忱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后颈,动作强势迫使人抬高对视,语气却很温柔:“我也是头一回,还需要摸索,不要嫌我生疏。” “你还有这么谦虚的时候,真新鲜。” 林曜呼吸有点乱,还不忘撇清关系,“你随意,但不要做多余的事。” 只是,最简单的交易而已,他想。 谢星忱没说话,掌心却收紧,牢牢抓住了他,像是终于捕捉到猎物。 林曜感觉到硬朗的碎发扫过后颈。 很痒。 “是这儿?”谢星忱沙哑的声音沙石一般粗粝地磨过耳根。 林曜闭眼,胸腔起伏,整个人已经被他圈入地盘,下巴仰起,仍然很酷。 “嗯。”他命令说,“来。” 谢星忱听从了他的命令。 只是长期练习格斗成了习惯,被攻击的那一刻,林曜条件反射想要反击,就想要重占上风。 但手掌刚碰上对方宽阔的肩膀,就被谢星忱反手钳在身后。 “别动。” 无论如何,始终动弹不得。 失控,无措,只能微仰着下巴,眼神虚焦在远处的月亮。 比想象中难捱。 他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想往后撤。 谢星忱却不让他躲。 将整个人环抱,用自己的手指撬开他紧闭的嘴唇:“别伤到自己。” …… 林曜低低出声:“还有多久?” “不知道。” 谢星忱毫不餍足,扣着他带向自己,埋头更深。 “感觉还不够,可能得一晚上。” 第21章 你报复回来 而窗外,是亮起的霓虹灯和逐渐拥挤的车流。 林曜低声咒骂他:“狗东西...…滚......” “马上。”谢星忱低声道。 林曜眼底蔓延出一层雾气。 像是倒映着远处朦胧的月亮。 理智上再如何厌恶他,在此刻,仍然拒绝不了半分。 谢星忱仍然垂着眼,抓着后颈的手指收紧。 林曜拧眉:“我觉得可以了。” “别动。” 谢星忱眼底隐隐的不悦,只是一瞬,又很快被抹了个干净。 “你是不是在打击报复?”林曜愤愤不平。 “不喜欢吗?”谢星忱整个人几乎是埋入脖颈,戳穿道,“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愉悦。” “说什么屁话,这是诬陷。” 林曜羞耻得脸颊涨红,推他,踹他,抬手扇他。 力道不算轻。 谢星忱没理,一律当作是爽了的调情。 林曜非常敏锐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压迫感,警告道:“谢星忱,你再来试试!” 这回是真的要发火了。 “乖一点。” 谢星忱安抚地揉了下他后脑勺,压着呼吸偏过头,万分克制。 林曜的目光越过对方的肩膀,落在后视镜上,看向自己。 “你是啄木鸟转世?”他张口就骂。 谢星忱愉悦了点:“都说了,没经验,你多担待。” 听着倒像是故意。 林曜拧眉,后知后觉索要一个临时标记简直下下策。 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以为就是张个嘴来一下就能缓解,功效和加强版的抑制剂同理。 没想到这狗东西跟疯了似的。 这条路就行不通。 他满脸愤懑,反悔道:“我真是脑子进水才会跟你交易,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么,对别的omega还能这样?” 谢星忱装没听见。 林曜伸手拍他的脸:“说话。” 谢星忱习惯被他这么对待,还在笑,脑袋搁在他的肩头:“让我缓缓,你讲点道理,你这么一个水灵灵的omega在我怀里乖巧求标记,能没反应那是功能障碍。” 林曜:“..............” 不要跟没有道德底线的人讲道理,黄得人无语。 话说回来,谢星忱的确是灵丹妙药,之前的不适已经消除,他甚至觉得现在能肉搏打倒三个壮汉。 “谢星忱。”林曜盯着远方的月亮,叫他的名字,“你就这点出息?” 谢星忱懒洋洋道:“嗯。” 林曜落井下石:“要不还是去医院打一针吧,别坏了。” 谢星忱眯着眼,偏头道:“不用。” 林曜微微仰头,被他的碎发挠得很痒,左躲右躲仍然躲避不开:“你好重,能不能先滚下去。” 他们此刻这个疑似拥抱的动作,简直可以纳为今年十大灵异事件之首。 “林曜。”谢星忱抬起头,看他此刻的模样。 嘴唇很红,眼底带着潮,偏偏表情很冷,哪怕是omega,也是最辣的那一个。 谢星忱心弦微动,意味深长道:“我记得之前说的是互利互惠对吧,我刚帮了你,现在需要你来帮我。” 林曜:“你想早点投胎就直说。” 嘴巴跟卒了鹤顶红。 谢星忱微微挑眉:“我认真的,互利互惠,不是么。” 林曜忍着想把他扔下车的冲动,学着像方才对方的做法,释放了一点信息素。 以前生理课的时候大都睡了过去,以至于他现在也不太清楚omega这样能不能安抚到对方。 但听见谢星忱的呼吸逐渐变沉,看向自己的眼神带上了点侵略的意味。 好他妈诡异。 他浑身僵硬,不确定道:“好了么。” 谢星忱闭了下眼。 想再做点什么,当然是不行。 但觉得今天就这么放过林曜,又实在是太可惜,于是开口。 “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刚太凶了?” 林曜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又跳到了这里,但愤愤不平道:“嗯,所以?” “那你报复回来,像我刚刚那样。” 谢星忱偏过头,大方袒露出脆弱的地方,“你以前是alpha,标记不用学,应该是本能。” 林曜:? 还有这等好事。 陷阱吧,肯定是陷阱。 “你愿意让omega标记?不是,omega真的能标记alpha?” 谢星忱诱导道:“不试怎么知道。” 林曜盯着他,一言不发。 本来二次分化成omega就烦,刚被争锋相对的谢星忱标记更烦,此时正是报仇的好机会,虽然并不知道这狗东西图个什么。 不过他是变态,变态的喜好都异于常人。 林曜伸手把人拽过来,占于上方,冷冷的嗓音难得多了点愉悦:“这是你要的,就当我还人情了。” “好的。”谢星忱掌心落在他柔软的发顶,动作纵容。 林曜脸上露出了点曾经作为alpha的压迫感,低下头,几乎是对于刚才报复性的反击,凶猛得像是抢食的狼崽子。 “好凶。”谢星忱笑着抱怨。 alpha本就不适合如此对待,这违反常理。 谢星忱缓慢地眯了下眼。 “继续。”自虐一般。 omega此刻的行为堪称挑衅,非常放肆,让人不悦,但某种程度来讲,林曜在变相的顺从,又让他的愉悦瞬间到了极点。 好爽。 末了,林曜居高临下,不忘嘲讽:“alpha也不过如此,谢星忱,你好逊啊。” 谢星忱唇角微勾:“就这点能耐?” 靠。 赤裸裸的挑衅。 林曜磨了磨牙,正准备继续动作,车窗被敲响。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谢星忱按下开关,肆无忌惮地把车窗摇了下来,毫不在意这一幕被人围观。 周遭是因为堵车而拥挤的车流,霓虹灯的光落下来,勾勒在两张英俊的脸上,有一种糜烂的美丽。 “两位,我刚刚在旁边看你们半天了。” 露面的是一位穿着制服的交通警官,他大声警告道,“这边虽然是停车道,但属于公共场合,不允许车震。” 林曜瞳孔震惊。 车震??? 是说他和谢星忱干架到把车震碎么。 警官看了眼被压在下方的那位,虽然高大威猛,但脖子破了,多半是被暴力,真可怜。 于是看向林曜,严肃教育:“做人要有底线,有道德,讲文明,懂秩序,再饥渴也不能在停车道就上了,您说是吧?” 林曜:“............” 他想死,八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还好我来的快,不然你们俩衣服都脱完了。鉴于情节不严重,这次口头警告,如果有下次,就要罚款了。” 警官滑开电子屏,做着记录:“姓名。” 林曜一言不发装哑巴。 谢星忱八风不动,淡定抬头看向警官。 “谢允淮,允许的允,淮水的淮。” 第22章 悬着的心死了 林曜:??? 你就这么无情把亲哥抬出来挡枪了? 警官在系统输入信息,弹出一张公民身份照片,表情严肃,五官硬朗,和眼前的这位的确是有着相似的眉眼,但总觉得又没那么像。 “证件出示一下。” “没带。”谢星忱挺淡定回,“车也是挂的这名。” 警官输入车牌号,车主名字的确也是“谢允淮”三个字,找不出什么破绽,也就信了。 他点了点头,看向当事人的另一位:“这位呢。” 林曜熟练装哑巴。 “不关他的事,是我非要在这儿找刺激,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教育我就行。” 谢星忱说完,指尖在林曜的侧颈上点了点,挺骄傲的语气,“看这儿都被我弄坏了,他好,我坏。” “你.....那你人还不错。”警官轻咳了声,“那,谢允淮先生,这次念在初犯,只是警告,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好的,我一定好好改造,管住自己的欲望。”谢星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麻烦警官。” 林曜真的叹为观止。 被这么一闹,也不可能再继续,谢星忱慢悠悠点了根烟,支在窗外。 “你哥要知道了怎么办?”林曜看着那位警官的背影,还是不太放心,“需要我跟他解释吗?” “解释什么?” 谢星忱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吐了口烟:“解释是你翻来覆去求我?解释我让你死去活来?还是解释我们俩情到浓时被警察叔叔抓住了?” 林曜:“..........................” 沉默震耳欲聋。 真的有一种跟变态无法沟通的无力感。 “你是不是有病啊。”林曜骂他。 谢星忱咬着烟,慢吞吞道:“我也觉得自己挺有病。” 非要三番两次招惹林曜,一碰到就是失控。 但他喜欢看林曜情难自己的贴近,也喜欢林曜骂他,打他,扇他巴掌,准确来讲,是只要林曜回馈于他任何的反应,都能让他感到爽利。 接纳一切,没有下限。 此时越克制,等到真的可以把人拆穿入腹的时候,就能收获更高级别的爽感。 这是谢星忱很另类的准则,他享受和林曜相处的一切。 就算是有些病态,也认了。 等他安静的抽完了那根烟,林曜开口:“送我去琅庄,很晚了。” 谢星忱也没有理由再把人留下来,利落掉了个头,驶向目的地。 抵达的时候,林曜正把外套拉链拽到最顶,只能勉强遮住。 他开门下车,转过头,犹豫了下:“你要不要一起进去打个招呼?” 谢星忱唇角微勾:“好啊。” 倒是真不客气。 他从车里找了瓶香水,往林曜身上喷。 欲盖弥彰,更像偷情。 等到两人前后脚进琅庄的时候,在窗边的位置看到了江祈然,以及......谢允淮。 “你哥怎么也在?”刚用了对方的名字顶替,林曜有点心虚。 谢星忱偏过头咬耳朵:“怎么,怕我们俩奸情被发现啊。” 林曜威胁道:“你敢乱说,下周的今天就让你过头七。” “那麻烦多给我烧点你的照片。”谢星忱散漫出声,“想你的风还是吹到地府。” 林曜:“........你真是一点不让话掉地上。” 两人吵吵闹闹走过去坐下,倒是江祈然先开了口:“我和他没约,偶然碰上的。也不知道林曜请我吃饭,你们两兄弟跟着凑什么热闹。” 林曜客气道:“没关系,我刚拿了奖金,本来也该请大家。再说了,谢星忱本来也帮了我很多的忙,应该请。” 边说着,边在电子屏上点了些菜,又让大家别客气选自己爱吃的。 小林同学头一回这么大方,只是看着价格心在滴血。 什么空心菜130一份啊,抢钱吗! 谢允淮探究地看着进来的二位:“你们俩也是偶然碰上?” 谢星忱嗯了声,没说实话:“我去和睦医院复查,刚好碰到他在,就顺路带过来了。” “这样。”谢允淮目光落在他咬破的脖颈上,缓慢出声,“下午刚比赛完,还有空跟omega鬼混,你精力够充沛的。” 谢星忱四两拨千斤:“又没干什么,有什么来不及的。” “你怎么确定是omega?”江祈然若有所思地扫了默默喝水的林曜一眼,“万一是个alpha呢,小谢少爷玩起来搞不好也很野的。” 当事人林曜同学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他不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我在你们心里就这形象?”谢星忱挑眉,“能不能别这么八卦,我的联姻对象和我的亲哥。” “我也不想八卦,但八卦自己找上门来了。”谢允淮把手机扔到桌面上,多少带着点火气,屏幕上显示着一条交警大队的提醒信息。 【谢允淮先生,您在9月13日18时22分,于京西大道19号和同伴疑似在车内发生不雅行为一事,发出书面警告。希望您能约束自身,严于律己,做一位遵守公序良俗的好市民!】 林曜:“.........” 他要把和谢星忱互相标记这件事烂进肚子带进坟墓! 谢星忱哎了声,毫无悔改之意:“还发信息警告,不好意思啊,借用了下你的名字。” “你知道我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投屏开会,有多社死吗?”谢允淮气得脑门突突,“这不雅行为和说我直接当街车震有什么区别?” 林曜掐着虎口忍着笑,另外两位毫不客气笑出了声。 江祈然轻哼:“活该,谁让你平时坏事做尽,这是报应。” “对不住。”谢星忱语气还有点遗憾,“但没车震,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谢允淮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开的我那辆跑车是吧,我会自行调取行车记录查看实情。” 林曜:............????? 他不善言辞,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这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是你弟弟的隐私。” 谢星忱顺着话说:“就是,不就是用下你的名字背个锅,问这么多干什么。” “都背了锅,能不能让我知道和你鬼混的家伙名字?”谢允淮慢条斯理拿起筷子,“毕竟你和小七联姻,总不能当着面就欺负人家。” 谢星忱难得没出声。 林曜也熟练装哑巴。 这怎么解释啊,这就没法解释,真一语成谶变偷情了。 正在此时,旁边上菜的服务员手上一滑,小半盆汤洒在了坐在最边上的林曜身上。 哐当一声,餐盘落地。 谢星忱反应已经很快,伸手就把人往怀里拽,却还是弄湿了一些。 “抱歉先生,真的抱歉,是我没拿稳。”对方慌不择路地拿毛巾擦拭,“您脱下来,我去帮您洗干净。” “不用不用。”林曜微勾着脖颈,利落脱掉外套扔到一边,“没关系,不值钱的。” 再抬起头,对面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带着洞察一切的探究。 “看我干什么?”林曜不明就里。 谢星忱的目光也落在后颈的位置,带着牙印,就这么猝不及防公之于众。 “应该贴创可贴的。”他叹了口气。 林曜才反应过来。 完了。 露馅了。 奸情曝光了。 江祈然撑着下巴,悠悠出声:“哇哦,你脖子上批发的红斑是蚊子咬的吗?” 林曜:“............”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23章 这么纯情的吗 此刻身上喷的香水也成了拙劣的掩饰。 这要怎么解释。 林曜嘴拙,证据被自己亲手摊开摆在了明面上,只是垂着头,闷不作声拿餐巾纸擦拭。 谢允淮让服务生先撤,目光扫向对面:“你咬的?” 谢星忱张口就来,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和我暗恋的omega调情呢,林曜同学也去找omega了?” 林曜嗯了声,因为说谎而耳根通红:“真巧了。” “你也有omega?”江祈然惋惜道,“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我。” 这话一出,谢家兄弟整齐抬头,同时出声。 谢允淮:“你又喜欢林曜了?上周不还是我弟么?” 谢星忱:“你真看上他假看上他啊?” 江祈然一脸无辜道:“对啊,不行吗,我本来就很花心。再说了,林曜这脸,喜欢上不奇怪吧,你们俩一惊一乍干什么。” 谢允淮:“.......花痴。” 谢星忱:“.......牛逼。” 前者嘲弄,后者无语。 林曜垂着脑袋,干巴巴道:“谢谢喜欢。” 挺有礼貌。 说完,又抹了把脸,推脱道:“但我没什么值得喜欢的,性格不好,浑身带刺,不懂情趣,况且,还跟omega乱...乱搞。” 还莫须有把方才胡诌的新罪状加上了。 谢星忱心说这还不值得喜欢,太讨人喜欢了,可爱而不自知,简直想亲死他。 江祈然眨着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追问:“所以你今天真跟omega乱搞呀?怎么搞的?在哪搞的?技术好吗?” 跟谢星忱。 在车里。 互咬。 技术一般。 还把人弄出血了。 这能说吗?当然不能。 林曜的脸简直一秒红温。 谢星忱半靠在座椅里,开口道:“你别为难他了,我可以跟你讲讲我跟我的omega怎么乱搞导致我哥被交警告诫的故事。” 原本只是想把话题岔开,谢允淮却一脸淡然:“你讲,我正好想听。” 林曜:“..........” 黄历大概写了今日不宜出门,这一年丢脸的次数在今天全用完出门就直接投胎。 谢星忱挑挑拣拣,真假半掺:“就我那病发作,刚好在车上也不合适做太过,就稍微抚慰了下。因为做不了又难捱,就让他咬我稍微解解馋,就这样。” 林曜眯起眼睛。 解馋? 刚明明声称给自己一个报复的机会来着。 骚东西,果然不怀好意。 江祈然塞了块西瓜进嘴里:“哇哦,刺激。” “你能找到个可以承受得住的omega,也挺好。”谢允淮没再追问是谁,只是说,“不过能箭在弦上点到即止,自控力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谢星忱懒洋洋道:“难得听你说句人话。” 谢允淮慢悠悠喝完面前的汤,才低声说:“好歹我是你哥,见过你病发作的样子,挺心疼的。” 林曜缓慢地眨了下眼。 能让这位冷面大哥说出心疼两个字,应该是真的惨烈。 可是这几天以来,谢星忱都表现得十分克制,哪怕口头上说病要发了,也几乎是游刃有余。 林曜难得开口多问一句:“他那个病,听起来omega的信息素也很有效果,为什么以前不帮他找适配的去安抚?” 谢允淮先不着边际问了句:“能说吗?” 谢星忱微微耸肩:“说呗,自己人。” “试过,太弱的omega会被他逼进无止尽的敏感期,根本抗不住。” 谢允淮解释,“纯安抚,只是饮鸩止渴,他会因为omega的靠近而索求更多,不发泄的话,只能靠自虐来控制。” 自虐。 这点他倒是从来没提过。 谢星忱这个骗子。 所以自己的信息素释放的时候,会让他进入更难受的煎熬中,或者说,他已经病态到开始享受这种生理上的自虐。 有点可怜。 他竟然对谢星忱起了怜悯之心。 对面还有人在,他低着头,给刚从黑名单放出来的人发送信息。 【01】:即便我们匹配度很高,光是临时标记,并不会让你好受对吗? 桌面上,谢星忱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看着弹出来的信息,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人,拉黑了三年的人主动发信息,还是坐在一块的时候,感觉很奇妙,并且愉悦。 他手指滑开,没有否认。 【xxc】:不太会,我只是单纯想帮你 【xxc】:临时标记会让你好受,不是吗 林曜沉默。 心里那点刚刚浮起的愧疚感变得更重。 原本说好是互相交易,他心里坦荡。 现在变成了自己单方面白嫖,还不知好歹把人家脖子咬伤,欠了一大堆人情债而不自知,显得自己简直像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还是以前针锋相对没有交集的时候好。 想揍就揍,想骂就骂,毫无心理负担。 林曜看着他的回复,有点烦。 【01】:那我怎样才能帮你舒服点 【01】:我不喜欢欠人情,让我找个机会还了吧 这种这边发送旁边就震动的感觉,有一种隐秘的紧张。 他按灭屏幕,看见坐在对面的两位再次用探究的视线看着他。 江祈然撑着下巴:“你跟你的omega感情真好,这会儿吃饭的功夫还要发信息甜蜜。” “不好,也没有那么好。”林曜握着手机,胡言乱语,“可能明天就分手。” 谢星忱评价他:“你个渣男。” 林曜还能把话题绕回最初,告诫江祈然:“对,我是个渣男,所以你千万别喜欢我。” 谢星忱笑得不行。 林曜余光扫到旁边的人,宽阔的手掌就那么随意把玩着手机,明明已读,却不回复,真是讨厌。 什么意思。 就想让人愧疚到午夜梦回睡不着觉做起来扇自己巴掌玩是吗? 他难得主动给对方连续发了好几条信息。 【01】:别装没看见 【01】:我知道你看了,回话 林曜刚发完,他看见谢星忱手指翻飞,利落在键盘上敲字。 这次居然秒回。 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回复一条一条的弹出。 就是内容,真想再次骂他一句骚东西。 【xxc】:好,那我认真回复你,我这病就是很麻烦,除了直接来 【xxc】:当然还有别的方式 林曜看到他一个字一个字弹出列举的几个选项,不知道今天第几次红温。 妈的,禽兽。 脚也可以??? 太变态了吧,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花样。 不管了,让他自个儿被那病折磨到死拉倒。 【xxc】:舌吻,拥吻,亲吻也可以缓解 【xxc】:或者,牵手,要试试吗? 【xxc】:如果这都做不到,就不要再说帮我的话了 看到最后一条,林曜瞪大眼。 牵手,怎么突然这么纯情。 他想到谢星忱的临时标记,随身携带的抑制剂,琅庄的消音枪……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的确是阴差阳错帮过自己很多次。 讨厌他和还人情,不冲突,林曜想。 【01】:好,等你下次不舒服,试试,牵手 不过是皮肤触碰而已,没什么关系。 他这样发送了回复。 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人在看着他,姿态仍然懒散,眼神意味深长,带着玩味。 林曜开始后悔。 他肯定在这等着看笑话,居然中招了,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 “你们俩是不是藏着什么事呢?不对劲啊。”江祈然眯着眼,探究道。 林曜坐直,正色道:“没有,你看错了。” 说话间,他感觉桌布很轻地动了下,什么东西很轻地蹭了下小拇指,紧接着,灼热的温度覆盖了自己的手背。 心跳骤停。 林曜转过头,慌乱地看向谢星忱。 不是现在啊,你能不能看看场合! 对视间,只感觉掌心被他翻过,对方修长的手指缓慢嵌入。 “没什么事,就觉得突然病好些了。”谢星忱懒懒出声,“所以非常愉悦。” 大庭广众,周遭仍然是喧闹的人群来来往往,精致的桌布盖住了一切,他们肩抵着肩,在最隐秘的角落里。 动作青涩,十指相扣。 林曜心跳如雷。 第24章 那你教教我 林曜从来没跟人牵过手,更谈不上这样十指相扣。 他手指僵硬着,能清晰地感知到掌心的温度和手指的力道。 两个男生的体温都很高,谢星忱更甚,烫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干什么?”他压低声音。 对方却没说话,手也没松。 其实从临时标记后,谢星忱整个人就透露着一股压抑的侵略感,只是他说话仍然温和,恍惚间让人觉得斯文得不会有任何出格发生。 但显然不是。 方才标记时咬上腺体的力道,纵然没有经验,林曜也能感觉到隐隐的失控,他没有表面上那么波澜不惊。 “怎么看上去这么紧张,不舒服吗?”谢星忱先温和开口。 如果桌布下没抓着手不放的话。 “没有。”林曜手指弯曲了下,“一切都好。”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牵个手而已,还完人情就没心理负担了。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靠,两个直男这么牵手真的合适吗。 虽然分化成了omega,林曜还保留着钢铁直a的思想,总觉得这和搞基没什么区别,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刚想把手抽出来,就被谢星忱用力扣紧。 “你们俩怎么不吃了?”江祈然见他们没动,一人夹了块排骨,“打了一天的比赛,不累么?” 林曜左手被谢星忱拽着,只能右手拿筷子夹起来往嘴里送,囫囵嚼着。 就是动作十分别扭。 这么吃了两下,手麻了,只能违心道:“饱了。” 不明白那种牵手一天然后在宿舍楼下抱着啃的小情侣是怎么过来的。 林曜生无可恋的想。 席间安静了一瞬,大家各吃各的,很快餐盘就见了底。 谢允淮垂眼看了会手机,把屏幕翻转过来,分享说:“你们俩今天的比赛镜头被人剪了视频。” 画面里,是谢星忱张开怀抱的时候,被林曜反手背摔在地,慢动作加上对视,配上一首凄美哀怨的bgm,宿命感拉满。 标题更是文艺极了。 【阿曜,抬头看我。】 【与你一瞬相拥,此生无憾至终。】 还是爱而不得的be剧本,真离谱。 谢星忱品了品,对于这个后期和文案都十分满意:“up主谁啊,很有品味,我决定给他打赏两万。” 林曜不明白他们俩和这剧情有半毛钱关系:“……什么咯噔疼痛文学。” 现在的学生,还是暑假作业布置少了,闲的。 “播放量很高哎,星辰曜曜,这cp名和我远古时期玩过的一个x迹暖暖名字一个风格。”江祈然说。 听到这,谢星忱再度满意:“名字不错,还知道把我排在前面,再打两万吧。” 林曜觉得他脑子有病:“你钱多烧的慌?” “我这是尊重原创者的成果。”谢星忱念着剪辑手的名字,“小甜梨,我们学校的omega吧。” 懒得跟他讨论,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还牵着,手都快被他捂熟了。 江祈然随手往上翻:“我靠,林曜踹段铮的那个视频更火,鬼畜区第一了,身手挺利落,真帅。” 谢星忱胜负欲上来:“凭什么我们星辰曜曜不是第一。” “你再叫我曜曜试试?”林曜磨牙,“我可以现在就把你踹上鬼畜区头条。” 正说着话,感觉手指被他很轻地捏了下,像是在撒娇。 曜曜,对我温柔点。 林曜在他的动作里莫名其妙居然读出了潜台词,后背一凉。 妈的,好恶心。 林曜实在是受不了,拿过手机,偷偷摸摸艰难打字。 【01】:第一,我不叫曜曜 【01】:第二,你能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再牵 【xxc】:很隐蔽啊,跟偷情似的 【xxc】:你说的,牵手可以,先适应一下 谢星忱这么回他。 他用左手单手打字,看起来倒是挺流畅,但他们俩再多发两条信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不对劲。 林曜只能把桌布又往里扯了扯,面无表情看着正前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略微带茧的指腹擦过手背,很缓慢,很旖旎,这回像是带着调情的爱抚。 “我靠……”林曜条件反射出声,感觉肩膀麻了半边。 一个直男之间的牵手被他玩成性骚扰了。 变态的人果然干什么都变态。 “怎么?”谢允淮抬头看他。 “我靠......着的这椅子还挺舒服的。”林曜朝着后背压了压,手指用力夹着谢星忱的手,算是警告。 谢星忱唇角微挑,笑得招摇:“琅庄这边的确什么品质都是最好的,既然你觉得舒服,那就多,坐,会,儿。” 一字一顿,像是挑衅,牵人的手指倒是很温柔地蹭,像是拿着逗猫棒在逗弄一只爪子锋利的猫。 林曜磨牙,手指都快把对方掐红,真舍得下手。 哦,猫猫炸毛了。 林曜忍无可忍,无声唇语:“不想死就赶紧松开。” 亏他十分钟前还因为谢星忱的病闪过一秒钟的愧疚,心疼他不如多扶几个老奶奶过马路。 正这样想着,一直抓得很紧的谢星忱骤然松了手。 宽阔的掌心撤开,猛然变得空落落的。 林曜忙不迭把手从桌布下抽出来,端端正正摆在桌面上,似乎拙劣向人家证明方才无事发生。 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 人一旦尴尬就很忙,他低头把踹段铮的视频又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没发现旁边的人直勾勾盯着,快把屏幕烧出个洞。 谢星忱抬手,手指在领口处随意拽了下,不知道在跟谁说:“哎,今晚不该来,应该跟我的omega待一晚上,现在好了,病真犯了。” 林曜:“........” 你口中的omega手都要你捏断了,还要怎么待。 谢允淮抬眼看他,也不顾上旁边还有他未婚夫:“那你去找他吧,憋着也不是事儿。” 江祈然笑:“我自真成摆设了,有没有人管?” 塑料联姻就是这样,连装都懒得装。 “他在跟我闹矛盾。”谢星忱当着人面告状,“做了标记之后,他就不让我碰,牵个手就不情不愿,还能干什么。” 阴阳怪气,意有所指。 林曜轻嗤,吐露心声:“那也是你太狗,人家才不肯理你。” “那我要怎么做,我的omega才能对我脾气好一点呢?”谢星忱转过头,缓缓看向他。 桌布之下,男生微敞着腿,膝盖晃过去很轻地撞了下他的大腿。 “曜曜,你教教我。” 第25章 喝醉了这么软 不可否认,谢星忱是非常好听的渣男嗓,声线很低,带着磁性,咬字还特勾人。 这么拿腔拿调的叫着小名的时候,能让人后背酥麻半边。 但......帮个屁啊,他就是那个谢星忱口中跟人乱搞的omega。 而且,他怎么会觉得谢星忱声音好听,脑子里全装130块钱一盘的空心菜了。 谢星忱拿膝盖又撞了下,嗓音带笑:“曜曜?” 受不了。 这家伙绝对是跟风评里那样,四处拈花惹草的海王,万o丛中过的高手! 林曜猛然咳了声,伸手就抓了个杯子喝水,猛灌了到了底才感觉不对劲,很苦,浓郁的酒气在嘴唇里蔓延。 如果说酒,还是谢星忱的信息素好闻点。 等等。 在想什么,一点都不好闻! 肯定是因为那个临时标记,太可怕了,嘴巴一张一咬,他居然就被洗脑,连审美都发生了变异。 “叫个小名这么激动,都喝上酒了。”谢星忱看出他不擅饮酒,倒了杯茶递过去,“喝那么急干什么。” 林曜仰头猛灌,用茶把那股酒味压下去,才威胁开口:“你再叫那两个字试试。” 谢星忱这人吧,最大的美德,就是遵从本心,绝不屈服。 面无改色:“曜曜。” 林曜瞪他。 酒精麻痹舌头,想骂人骂不出。 谢星忱唇角微勾:“我听你话吧。” 还特别欠。 坐对面的看戏二人组没忍住笑了下。 谢允淮看着还是挺正经的样子,像是跟下属批项目似的,批准道:“你踹吧,踹伤了记我头上,不找你麻烦。” 亲哥都发话了。 “大家吃完了吗?”林曜擦拭着面前的刀叉,“吃完了我买单,回去路上我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把他了结。” 江祈然撑着下巴:“行,明天把殡仪馆地址发我,未婚夫的葬礼还是要参加一下以示尊重。” 林曜面露凶光:“好的。” 逗林曜真的很好玩,看似冷静,其实炸毛已经有一会儿了。 谢星忱闷着头直笑。 林曜此时没动手的原因没别的,绝不是因为对某人残存着怜悯。 他酒量是真的很差。 刚才那杯酒整个灌下去后,就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开始上头,头晕目眩。 再待十分钟,估计就会进入不可控的醉酒模式。 他要脸,很怕丢人,万一发起疯来,留了黑历史,以后在琅庄不好找工作了。 一生要强的打工人。 于是强打着精神招手叫来侍者,拿过来账单,好样的,林曜看到数字瞬间酒醒了一半。 “一顿饭一万三???” 明明可以直接抢,居然还善良给他们上了几盘菜,真有良心。 林曜反复看了五遍,仍然心痛得无法呼吸,奖金才一万,还要往里倒贴三千,比他一年的饭钱还多。 江祈然看了明细,脸上露出抱歉:“对不起呀,我没看酒的价格,不然这顿我请。下次,我们就在校门口吃。” 富家公子哥的确没有这习惯,也不怪他,林曜没见过世面,第一次听说这么贵的酒。 他看着面前误喝的空杯,一边心疼一边安慰:“我也喝了酒,没事,说好了我买单,谢谢你帮我包扎。” 一场比赛白打了。 林曜算着余额,抢他的钱比要他命还要难受。 谢星忱给他哥递眼色:“我怎么记得我有张抵消券来着,哥,你去帮我看看,会员编号0120。” 压根没来消费过,还编得煞有介事。 谢允淮点了下头。 兄弟俩打配合已经不是头一次,从小到大骗了老头无数回,轻车熟路。 谢允淮付完账回来,说道:“星忱的券兑换掉了一万一,你把剩下的付掉就行。” 林曜把卡递过去,舒坦多了。 吃谢星忱的钱,他没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少爷有钱。 “走吧,快闭寝了。”谢星忱起身,替他把弄脏的外套拎着,跟在后面。 几人在餐厅门口告别,林曜要回宿舍,只能顺路蹭车,但表情特冷,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滴酒不沾的谢同学,仿佛是叫了个代驾。 “头晕吗?”谢星忱倒车的功夫转过头问他。 林曜喝酒不太上脸,酒品也好,只是嗓音变得比平时软了很多:“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林曜没说话,只是伸出了左手,食指和大拇指弯曲着并在一起又分开:“这么一点点。” 顶着那么一张清冷的脸,做着幼稚的动作,谢星忱简直要被萌晕。 没人跟他说酷哥喝醉了这么软啊。 他盯着前方的路灯,突然想到了点正经事:“你知道我信息素是龙舌兰吧,标记的时候会晕吗?” 林曜迟钝地看了他好几秒,被问住。 好几秒钟后才说:“你咬我的时候,呼吸很快,手脚会麻,像喝醉了酒。” 谢星忱唇角弯了起来,语气变得恶劣:“那我下次要是再多释放一点信息素,你是不是任我摆弄了?” 林曜点了点头,非常严谨:“应该是的。” 完全不知这句话简直羊入虎口,任凭摆弄,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让人遐想的邀请。 谢星忱的目光在他脸上缓慢划过,潮湿的眼,嫣红的唇,脖颈上是自己打上的标记,人就在咫尺,只是身上的信息素为了掩盖,被香水盖住了。 不太愉快。 最好是从上到下都染上自己的味道,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是谢星忱的。 “你为什么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林曜皱眉。 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模样,像是之前在某个营地里看到过的野性的狼犬。 高大威猛,看似温和,实际上吃生肉,嗜鲜血,叼住猎物就不松口。 而自己,好像成了他瞄准的猎物。 天生的警惕性让他有些不安。 谢星忱笑了下,表扬说:“喝醉了感觉还挺敏感。” 林曜轻哼,转过头,拿手掌挡住自己的脸。 他的手掌挺宽,脸又窄,一只手就遮了个干净,不让人看。 “干什么?” “不准看我!” 边说着,边把手掌烦躁地朝下移,只露出一双凶巴巴的眼睛。 谢星忱看着他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动作,感叹道:“曜曜,好可爱。” “说好多遍了!不许叫我曜曜!!!” 龇牙咧嘴,炸毛的猫猫,想rua. 红灯,谢星忱踩了刹车,把人从副驾驶一下抓到跟前。 四目相对,林曜更是警惕,因为捂着嘴,说话变得口齿不清:“不许,看我。” 红灯还有五十七秒倒计时。 谢星忱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再手掌下移,捏住后颈不让人跑。 “不看,能亲么?” 第26章 再动亲你了 林曜掌心捂得更紧:“不许。” 天杀的,这人真的满脑子都是色情淫秽的念头。 他又不喜欢自己,亲什么亲! 红灯倒数还剩三十秒。 谢星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是要报答我的临时标记么?牵手试了,是不是要更近一步?” 林曜脑子晕沉沉的。 临时标记,是自己占了便宜,好舒服。 做人应该知恩图报。 但理智还残留了一寸,慢吞吞道:“我们俩不能亲……嘴……我们俩都是alpha……不对,我变成omega了……但别人都不知道……不能亲……” 谢星忱说:“那亲别的地方?” 红灯倒计时,二十秒。 林曜脑子有点卡顿:“哪儿?” “你选。”谢星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欺负他脑子喝醉了转不动。 林曜想不出来。 倒计时已经只剩十秒。 林曜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掌心把脸盖得太紧。 他看着排在后面的车已经打起了转弯灯,马上就要启动,于是挣扎着想要坐回去:“让我回去,车开了,车要开了。” 谢星忱俯身,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吻轻飘飘落在手背上。 轻得像是无意间蹭了下,隔着手背,在吻他。 明显感觉到对方猛然一抖,浑身僵住。 林曜脸颊涨红,手背一片滚烫,往后撤:“你………你………” 骗子,他刚明明说不看。 他还睁着眼睛亲了过来。 “抱歉,你不说,只能我自己选了。”谢星忱伸手,越过他的后腰,按在方向盘下方。 然后又说:“坐好。” 林曜:??? 不是你把我拽过来的么,怎么还倒打一靶。 但脑子太晕,眼前的人已经一个变成了俩,嘴巴不利索,骂不动。 于是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 没了平时狠戾的力道,软绵绵的,像是调情。 谢星忱侧过头看他,威胁道:“再打我亲你嘴巴了。” 林曜被吓住,麻溜得坐了回去,两只手抓着安全带,直视正前方。 再也不喝酒了。 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好烦。 学校停车场离宿舍有段距离,两人从车上下去的时候,林曜脚步都已经开始飘了。 但在车上睡了会儿,意识还清醒,思绪断断续续跳回之前,他后知后觉转过头跟谢星忱算账:“你之前,骗子,骗我。” 谢星忱伸手拽着他,感觉比上车的时候状态更晕,语气有点无奈:“还真就一杯就倒啊?” 那酒的度数的确是不低,五十多度,没人会直接一大杯干掉,但喝晕成这样也是超乎想象。 “没倒,我走直线。”林曜表情高傲,“看,正步标兵。” 谢星忱垂下眼,看他两条腿快绞成麻花,又伸手替他摆正。 “现在只剩两个人了,我要跟你算账。”林曜一字一顿。 谢星忱嗯了声,很会在细枝末节里给自己找糖:“喝醉了还记得要跟谢星忱算账是么,你果然满脑子都是我。” 林曜冷冷看着他,像看傻逼一样,如果不是走路歪歪扭扭,大概还挺有质问的气势。 “你骗我好多事。” “你骗我临时标记对你有用。” “你骗我信息素可以安抚你。” “骗我牵手看我笑话。”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坏蛋。” 喝醉了难得话多,脸颊被酒精染得泛红,脑子还伶俐,口齿却不清。 “没骗你,有用。” 谢星忱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你在我身边比什么药都有用。” 林曜直勾勾盯着他看,微抬着下巴,眼神迷茫,似是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 他一八三,比例极好,劲瘦腿长,单拎出来,在alpha里也是非常出挑的个头,在一米九的谢星忱面前愣是拉出了身高差。 “听不懂,你又在骗我。” 谢星忱垂眸看着他,手掌还落在他的发顶,明明性格很锋利,头发倒是特别软,没忍住又多揉了几把。 “真的。” “你骗我,骗我。”林曜有点恍惚了,眼前的光影明明暗暗,他自言自语:“所有人都骗我,爸爸妈妈没有来接我,我一直等,等到十八岁,他们也没有来。” 前言不搭后语,却听得谢星忱心脏被扎了下。 “我错了。”谢星忱伸手把人固定在原地,然后往自己背上送,哄小孩的语气,“那不牵手,坏蛋背你回去,行么?” 林曜站在那不动。 很倔。 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喝醉了酒也一样。 回宿舍还有挺长一段,谢星忱又说:“骑过马吗?你上来,带你玩。” 林曜终于顺从坐在他的后背,后背挺得笔直,双手缠绕上对方发烫的脖颈:“驾。” 谢星忱唇角弯了下,勾着他的双腿,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在过去的三年,他从未想过他们有一天关系还能缓和到如今这样,已经是意外之喜。 但人总是欲望无穷,一开始,想着远远看着也好,后来觉得能说上两句话就很开心,再然后,抱着了就想吻,能碰脖子就想碰别的。 最想要的,是想要他的一颗心。 正想着,就感觉林曜整个人俯身下来,微微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耳边。 “怎么?不舒服?”谢星忱掌心收紧,看不见他的表情。 林曜侧过头,手指揪着他的耳朵把人拽过来,嘴唇贴过去:“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星忱嗯了声,脚步停了下来,难得有些紧张:“你说。” 夜晚寂静,轻柔的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盖不住仓惶的心跳。 林曜勾着他的脖颈,脑子里闪过他第一次见到谢星忱的样子,不是被他的跟班打得鼻青脸肿赶去考试的那天,还要更早。 他打临时工,偶然路过谢星忱十五岁的生日宴。大概是家宴,只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所以很热闹,时不时传来笑声。 林曜不羡慕华丽的蛋糕和现场的布置,而是在主角许愿的时候,无数双真真切切看向他的祝福的眼睛。 而后,这位万众瞩目的少爷,连欺负人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是随口抱怨几句,他的朋友就能叫上一帮人把自己揍得头破血流。 林曜流着血也没钱去医院,因为没拿到奖金,痛得睡不着觉的那天晚上,躺在孤身一人的地下室,冷得发颤。 当时就在想,真讨厌他啊。 成绩偶尔考过两次又怎样呢。 如果不是谢星忱,他大抵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能烂成那样。 “我最讨厌谢星忱的原因是。”林曜顿了顿,只觉得眼皮发酸,索性闭上,才把那点酸涩硬生生压回去,“讨厌有那么多人爱他。” 可是我啊,我什么都没有。 他说得那么含蓄,谢星忱却一下就听懂了。 心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林曜低声道:“真的,特别讨厌。” 谢星忱喉咙滚动,斟酌言辞无数次,才郑重开口:“会有人爱你的,林曜,会有人爱你胜过一切。” 第27章 乱搞太刺激了 林曜脑袋抵在他的脖颈的位置:“不会的,你又骗我。” 怎么可能有人肯爱他呢。 如果有的话。 在他无数次饿肚子的时候,在生了重病没钱买药的时候,在被高年级学生欺负的时候,在被诬陷偷钱百口莫辩的时候,在每一个阖家团圆节日的时候。 都该有那样一个人出现的。 被欺负了靠拳头反击,没钱了打黑工也能挣,不靠任何人也可以挣扎着长大。 就连“林曜”这个名字都是自己起的。 不知道姓氏,只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时候代号是eucg-01,他们称他为“零幺”。 社区的人登记姓名时,十岁的他支支吾吾半天,会的字不多,只能谐音。 他不需要爱也可以,只是偶尔会有点羡慕,但不是必需品。 谢星忱收紧手臂,难得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可能骗过你很多次,但这次不会骗你。” 他的语气挺认真的,能听出点真诚。 但那句话在林曜看来,不过是随口的一句安慰,类似于下雨没伞会说“一会儿天就晴”,看到残花枯柳时会说“等春天就好了”,只是情景之下的礼貌用语。 林曜把头埋在温热的脖颈里,像个没教养的小孩威胁他:“吐你身上。” 谢星忱知道林曜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他不爱煽情到醉酒时都如此克制,故意逗他:“你吐,你吐一次,我亲你一次。” “真恶心。”林曜伸手掐他的脖颈,咬牙切齿威胁说,“你现在是不是找到了让我不爽的新赛道了?很得意是吧?” 谢星忱只是说:“要亲么现在?” “你别恶心我了。”林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手捂住嘴巴,“我真想吐,你是不是报复江祈然喜欢我?” “我他妈不喜欢江祈然,到底要解释几次。”谢星忱真服了,没忍住爆了句脏话。 顿了顿,反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暗恋谁?” 林曜哦了声,脑子小鸡啄米似的撞在他的肩头,无比冷漠:“不关心。” 好冷漠的三个字。 谢星忱:“.......” 喜欢上一个钢铁直男是谢小少爷这辈子度过最难的劫。 谢星忱不死心道:“真不好奇?” 林曜十分高贵冷艳:“不。” 行吧,四舍五入相当于还没告白就被拒绝,真行。 眼看着快到宿舍楼,谢星忱把人靠墙放下来,低声道:“你呆在这儿不要走动。” “去给我买橘子?”林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瞪大眼,“你想当我爸?” 脑回路崎岖得令人佩服。 谢星忱哑然,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好笑道:“当你爸爸也不是不行,但不是现在,等着。” 林曜一巴掌扇了回去,完全没留情面:“你打我干什么?” 谢星忱顿了几秒钟,伸手掐了下他的脸颊:“没轻没重。” 他转进旁边的小超市,拿了一盒创可贴,又拿瓶醒酒药和矿泉水,结账的时候,看到柜台边并排着一大堆品牌各异的安全套。 “这个点来超市,拿这些东西都是欲盖弥彰,懂的。”收银员格外热情,从货架里拿了两盒,“要么,刚进的货,超大号,一般人我都不推荐。” 谢星忱笑了笑:“暂时还用不上。” “先准备着呗,万一哪天箭在弦上,多扫兴。”不愧是销冠,成功让谢星忱拿了两盒大号。 他也没遮掩,拿个塑料袋一装,拎在手里晃里晃荡就出去找林曜。小朋友这种时候倒是挺乖,让他不动,真就没动,贴着墙根站着跟标兵似的。 谢星忱把袋子让他拎着,从里面找出创可贴,指尖点了点他的脖颈:“偏头,帮你把咬痕遮住。” 林曜照做,目光却落在那几盒鲜艳的小包装上,伸手抓出来,借着微光念字:“超大.....加薄.....螺纹....清爽......” 旁边正好有两同学经过,谢星忱伸手捂他的嘴,无奈道:“真喝多了啊,祖宗。” “你买¥%……干.....¥%&.....”林曜愤愤不平,“趁……喝醉......和我%¥#.......睡觉?” 谢星忱手掌用力,捂得更紧:“你再大点声,全综战院都知道我们俩要打一炮了。” 林曜发出呜呜的声音。 谢星忱又说:“你对外还是alpha,双a乱搞,太刺激了。” “那你还买!要乱搞别带上我!”林曜终于挣脱了他的手,大口喘气。 “没办法,店员太热情,支持一下夜班人员的工作。”谢星忱把那两盒套装进外套口袋,然后把醒酒药掰开,又拧开水喂他,“吃两颗,回去好睡觉。” 林曜接过来,仰头喝完,又咕咚咕咚干完了一整瓶水,盯着他看了会儿,也懒得计较那套怎么回事了,头晕目眩一阵一阵的:“回去。” 谢星忱抬手替他擦掉唇边的水:“好的。” 回宿舍的时候,程博言已经睡了,贺离还醒着,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回来,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最近时常出现幻觉,这俩竟然能出双入对了,真可怕。 他一步就从上铺跳下来,伸手去扶进门的林曜,压低声音说:“群里说你们俩一起买套,因为抢螺旋款打起来了?” 谢星忱微微挑眉:“嗯?” 林曜头晕目眩:“什么?”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贺离靠近,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你抢了套出去沾花惹草了?不是,你这么快?不是十分钟前刚买完这就结束了?” 林曜头晕目眩:“.......没,只是喝了酒。” “不对,除了威士忌....”贺离垂着脑袋,朝着他腺体的位置嗅过去,辨认道,“还有龙舌兰,是alpha的信息素么?” 程博言迷迷糊糊说梦话:“龙舌兰?这么牛逼,给我吧你。” 林曜眉心一跳。 你该去当军犬啊小贺,鼻子这么灵。 谢星忱盯着贺离靠近的动作,有一种被人入侵了领地的不悦,伸手抓他的衣领,把人拽开一段距离,沉声道:“闻什么。” 这家伙长得再甜也是个a,ao有别。 贺离有点委屈,回头看他解释说:“我看看曜哥有没有背着我偷吃。” 谢星忱眼睛眯了下,对于他的用词很是不爽。 “想多了。”林曜好像习惯了,微微抬手,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别弄我,喝多了,要吐。” 他倒是更像那个安抚甜美小o的alpha。 贺离整张脸皱在一起,非常紧张,亦步亦趋:“那我陪你洗澡吧,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万一你晕里面了可怎么办。” 林曜喝了酒迟钝,还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谢星忱出声:“他自己洗。”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贺离不是很高兴,不畏强权道,“以前我们俩也一起去过澡堂呢,我们是铁哥们,太子爷也不能管那么宽啊。” 谢星忱绷着唇,面无表情看他。 视线沉甸甸的落下来,瞳孔漆黑,极具压迫感,贺离后背一抖。 天呐小贺,你真是吃了豹子胆,敢呛声阎罗王,下周准备过头七吧!!! “快熄灯了,你先睡。”林曜难得温和,把他推到床边,“我没事,很清醒。” “你真的清醒吗?”贺离嘟囔,“啥时候对我这么温柔过啊。” 林曜敷衍了声,就从衣柜里抓了睡衣就进了淋浴间,也不给他更多的机会,留下贺离跟谢大少爷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原本房间里就没开灯,影子显得人越是高大。 贺离心虚人怂,面对一米九的alpha,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我刚是担....担心曜哥.....他......” 谢星忱嗯了声,担心浴室里的人,拿了换洗衣物朝着那边走。 念着兄弟酒醉,贺离咬咬牙,还是伸手拽住了他,颤颤巍巍道:“不是,哥,你要看他不爽也挑他清醒的时候揍行吗?积点德吧。” 靠,这口无遮拦的嘴巴,又说错话了。 “不是说你没德.....”贺离越说越错,胡言乱语,“我只是觉得趁着人家喝多揍人特别不体面。” 靠。 “不是说你不体......”贺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用力把人往回拽,“总之,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你不能去。” 谢星忱啧了声,转过身把人双腿并在一起抗着扔回上铺,动作有点大,外套口袋里的两盒套齐刷刷掉了出来。 贺离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我的亲娘哎。 两盒,螺旋,超大,超薄,清凉款。 谢星忱捡起来重新塞回口袋,随手拿了睡衣就朝着浴室走过去。 “不揍他,你不是怕他晕了么,我去看着。” 贺离眼睁睁看着他推开了浴室门,又缓缓关上。 等等。 很不对劲。 天天干架的死对头能有这么好心? 一道雷在脑子里劈开,贺离抬手捂住嘴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看就看,带着套进去干嘛啊!!!! 第28章 让我闻一下 他不会要趁着酒醉强吧? 一盒不够,还揣了两盒,这不得……太放肆了。 不对,林曜肯定知道买了这东西。 群里的消息一向是见风就是雨,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俩一起买的? “两个碰面就恨不得打起来的死对头,突然一起买这玩意。” 念念叨叨到一半,贺离整个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这比强上还要可怕,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好痛。 实在担心出意外,贺离又小心翼翼从梯子上爬下来,蹑手蹑脚走到浴室门边。 “我知道偷听不对,我只是怕曜哥出事,菩萨不要怪罪我呜呜呜,要怪就怪那个强行要看别人洗澡的谢星忱,他身份证号不知道,学号是002,崇清军大综战院,住在606的1号床,菩萨你要惩罚可千万别找错人。” 他双手合十默念完后,才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靠过去,隔着模糊的玻璃偷听。 淅淅沥沥的水落在地面的声音不停。 “你进来干什么?”林曜声音淡淡。 谢星忱嗓音还带着点笑:“又不是没看过,挡什么。” 贺离:啊?啊?啊?啊? 不是,你们俩背着我什么时候坦诚相见了? 贺离在心里哀嚎,那昨天厕所里那一出……玩太野了吧两位哥,我们都是你们y的一环是吧。 “站不稳么?”是谢星忱的声音,然后窸窸窣窣脱外套的动静,“我拽着你。” “我自己来。”林曜抱怨道,“你好烦,别碰。” “打沐浴露啊,给我,早点弄完早点睡。”谢星忱低声道,“很晚了。” 贺离面无表情。 好好好,你们俩关着门就偷偷暧昧吧。 淅淅沥沥的水声,砸在地面上。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有了些画面。肤色差,身高差,体型差...... 贺离作为阅片无数的精神老司机,实在是受不了自己满脑子联想,死对头磕个屁,刚挪走半步,就听见林曜有点烦躁的声音传出来。 “别弄。”林曜再次出声,“谢星忱,滚出去。” “别动,马上就好。” “再动揍你!” 然后是什么东西乒乒乓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不对劲,要打起来了。 他曜哥喝了酒,肯定打不过,到时候兄弟的屁股不保罪过就大了。 贺离犹豫再三,滚了滚喉咙,闭上眼睛,猛然打开门吼道:“不许对曜哥动手动脚!!!” 半夜一点,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飘荡。 床上的程博言翻了个身:“打死你,动手动脚的家伙,我是英雄……” 浴室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林曜头一回有些慌乱:“你怎么进来了?” 谢星忱转过头看他,也挺意外:“不是让你睡了吗?” 两人双双看向门口。 “我睁眼了啊,我睁眼了,谢狗你要再强迫他我叫就宿管过来了。”贺离一边说着,一边挡着脸,小心翼翼把眼睛睁开一半,愣住。 林曜裹着浴巾站在洗手台边,身上带着水,薄肌分明,头发湿漉漉的,还顶着一头的泡沫。 谢星忱的外套脱到了一边,里面的t也几乎湿了,沾在身上,但还好好穿着。 他微勾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没入林曜潮湿的黑发,一只手撑着洗漱台,很认真在帮忙洗头。 画面诡异,又分外和谐。 贺离:“........” “我强迫他洗头也不行?”谢星忱好笑道。 贺离眨了眨眼,结结巴巴道:“套呢?是不是我来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用?” 谢星忱轻嗤:“按你这五分钟就冲进来的速度,确实来不及。” 贺离:“........” 真是出息了,他没想到有一天能听着大少爷说这种垃圾话。 林曜低着头,水流进了眼睛,很不舒服,于是伸手拍了拍谢星忱的手背,声音有点闷:“你要洗就洗。” “闭眼睛,一会儿弄进去了。”谢星忱手法和声音都温柔得过分。 贺离觉得自己很多余。 他反应慢,但显然也很有自知之明,于是慢慢往后撤:“打扰了,你们继续。” 没人理他。 等重新躺回床上,他才琢磨出不对劲。 就算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洗头也很奇怪,林曜那头发,谁都碰不得,之前某一回不小心拍了他脑袋,手腕差点被拧断,就这么口嫌体正直地让谢星忱碰了? 不对啊不对啊真的很不对劲。 林曜怎么能让他最讨厌的谢狗碰他呢? 作为毒唯,帮着辱骂了谢星忱三年有一种被背刺的痛心。 贺离闭上眼,自言自语:“好气,明天我就再剪三个让你们be的视频,be,be,都给我be!!!” 林曜吹完头发再出来的时候,最后一点强撑的精神都没了,没等到谢星忱洗澡出来,沾了枕头就睡。 宿舍已经安静了,只有远处时不时的蝉鸣声。 但大约是喝了酒,睡梦里也觉得头疼,久违的,梦到了许久都没梦到过的地狱。 “cg零幺,血液正常,脉搏正常,身体各项机能正常,可继续进入注射实验。”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我要妈妈.....” “零幺,听话,再乱动,我们会给你加量镇定。” “不要……疼.....好疼......我脑袋好痛呀叔叔……” “零幺,不许说话,不许乱动,保持呼吸平稳。” “呜.....呜呜......放开我....放开......” 头痛欲裂,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手抓紧,蚀骨的疼。 林曜浸出了一层冷汗。 恍惚间,又回到了昨日比赛场上,被段铮攻击时的那一刻,好痛,如同过去的每一个实验,撕裂着他的心脏和骨骼。 “不要!!!” 林曜闭着眼,猛然惊醒。 他睁开眼,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在宿舍的床上,周遭一片安静。 “安全了,你是安全的。”林曜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自言自语,“都过去了。” 之前段铮带来的不适卷土重来,想吐,他偏过头,嗅着手腕上残留的一点点谢星忱子的残留。 还是不够。 于是坐起,看向对床,谢星忱的床。 林曜开始焦躁不安。 那人不在床上,不知道去了哪儿。 而他的枕头,他的被套,穿过的衣服,形成了一个安稳而庇护的港湾。 不行。 不能去。 心里这样想着,林曜却下意识过去,然后用那堆布料把自己紧紧包裹,淹没。 “只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喃喃自语,到底还是跟从了本心。 他将谢星忱的衣物筑成了一个巢穴,蜷缩成一团,像是刚出生的幼崽,只有在窝里能感受到片刻安宁。 谢星忱站在走廊抽完了两根烟,才勉强压下今晚所有的躁动。 他回房间带上门,准备上床躺下时,却发现被子鼓鼓。 猛然掀开,露出一张安静又苍白的睡颜,睫毛微垂,眉头紧皱。 躲在自己的外套和被子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林曜,走错床了。” 谢星忱低下头,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放到了最轻。 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只感觉修长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 藤蔓一样的绕上了后腰。 “跟你说过,我自控力很差的。” 谢星忱微微叹气,烟白抽了。 他闭了下眼,又重新睁开,还未出声,听见对方又开了口。 “谢星忱,过来。” “………”林曜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好似梦呓,“……我。” 第29章 你真的脏了 林曜没有半分挣扎。 如果他还醒着,大概会一脚把人直接从上铺踹下去。 但今夜不同。 不知道是喝了酒,做了噩梦,亦或是比赛精疲力尽,他变得非常乖顺。 谢星忱手指抚过脸颊,低声道:“这次我没强迫,是你自己过来的。” 林曜仰着头,手指缩紧,像是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谢星忱撕开创可贴。 林曜轻哼。 只是那模糊的声音刚发出来,就被谢星忱抬手捂住。 于是变成了更加压抑的鼻音。 “想被别人听到吗?不许出声。” 隔壁程博言和贺离大概已经睡熟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和时不时的梦话,而他们挤在同一张小床上,耳鬓厮磨。 这样的场景下,让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谢星忱垂眼看他,因为手掌压着微张的的嘴,所以眼底泛起了潮。 “好可怜。”谢星忱病态一般亲吻着他的皮肤,“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手掌稍微挪动,就能看到对方的眼尾逐渐泛红。 平日里林曜对他动手,扇脸,他都欣然接受,不是恋痛,只是因为喜欢林曜的触碰。 “谢星忱……”林曜低声叫他的名字。 是了,如同现在。 谢星忱喜欢看他一切的表情,不管是桀骜的,还是此刻的脆弱。 都好喜欢。 …… 谢星忱缓慢把解药喂给他,直到看他皱起的眉心舒展开来。 “好点了吗?”谢星忱问。 林曜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嗯了声。 谢星忱感到高兴,手指缠着他柔软的头发,享受此刻安静的亲呢。 宿舍里还有别人,alpha之间会有天生的敌对,谢星忱不敢太过放肆。 于是只能把过程拉得格外漫长。 他微微用力,不让人乱动,恶劣极了。 “谢星忱。”林曜叫他的名字,不悦他的禁锢,“放开。” 挺好,还知道旁边是谁。 谢星忱垂眼看他。 “曜曜,一点都不听话。” 林曜再次靠过来,动作乖张,他却没有多余动作,仍然克制着亲吻林曜的侧颈。 “乖一点,宝贝。” 林曜拧着眉,似乎是在抗拒这个称呼,却因为标记之后短暂的捆绑,顺从地回应了他。 谢星忱闭上眼,脑袋抵在白皙的肩头,放缓呼吸。 精神上的自虐。 在这种求而不得中,带来了病态的隐忍的快感。 程博言半夜起来尿尿,经过他们的床,脚步顿住。 高大的alpha手臂环绕,而怀里的那张脸泛着粉,只能看见一双漂亮的弥漫着水汽的眼。 是看的片里的场景入梦了吧。 妈的,这演员怎么这么眼熟。 程博言凑过去,趴在床边观察了好一会儿,笑道:“眼花了,你们俩也下海了?” 谢星忱十分淡定地还跟他对视了几秒钟, 催眠似的:“是你瞎了,睡你的觉。” “也是...联盟长去演av你们俩都不可能.....”程博言转身又回了床铺。 联盟长的儿子谢某:“…………” 等到天光快亮,谢星忱帮林曜重新换了个创可贴,然后把人送回了他自己的被子里。 睡不着,他索性起床冲了个凉。 再补上两针抑制剂,又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只是心情实在不佳。 他决定出门打包四人的早餐,拎着吃的回去的时候,碰上林曜刚醒。 四目相对,林曜一瞬恍惚。 脑子里闪过昨晚跑人被子里的情景,觉得大抵是做梦,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一阵恶寒。 “你昨晚没回?” 谢星忱没打算跟他说,嗯了声:“出去了一趟。” 林曜哦了声,从楼梯上爬下来去浴室,经过镜子时,抬手摸上脖颈。 有点疼,像是被人欺负过。 他揭开来看,总觉得之前的位置更加显眼。 “这.......”林曜揉了揉,不确定道,“昨晚有这么明显么?” 肿得创可贴都快挡不住了。 谢星忱唇角微弯:“抱歉,可能是我没轻没重,下次会轻一些。” “下次?”林曜一脸警惕,“没有下次。” 谢星忱意有所指道:“真的吗?说不定我只是往那一躺,你自己就爬过来了。” 林曜冷冷道:“把你脑子捐了吧,崇星实验室正好开展新课题,研究alpha究竟能蠢到什么地步。” 谢星忱笑着把早饭递过去:“行,吃了就捐。” 贺离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看着原本拆着饭盒的林曜突然神色慌张,抬手挡住了脖子,狐疑道:“你挡什么?” “没有。”林曜不善说谎,眼神闪烁,“下来吃饭。” 贺离眯了下眼,一步从上床跳下来,抓着他的手腕:“等等,我看到了,什么红彤彤的东西。” 林曜捂得严实,十分笃定:“你瞎了。” 程博言从卫生间出来,回忆说:“我昨晚竟然看到林曜躺在星忱怀里,他也回了我一句,你瞎了,那画面,真跟撞鬼了似的,还好是梦。” 贺离面如死灰。 天杀的,这可能不是你的幻觉。 等等,宿舍还有另外两个人在喘气呢,就这么水灵灵的睡一起了,这有天理吗? “给别人喂迷幻剂可是犯法!!”贺离看向某人,阴阳怪气道,“如果有人犯错,天子与庶民同罪!!” 肯定是谢星忱给他们曜哥吃了菌子,才会莫名其妙发这种癫,死敌变情人。 谢星忱低着头拆筷子,递给他:“吃都堵不上嘴是吗,大早上吵得头疼。” “你这梦太恶心了。” 林曜还停留在方才,一脸绝不可能的笃定,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大太阳说:“我躺他怀里睡觉的概率,比现在立刻下雨的概率还低。” 话音刚落,一声雷响,云层卷动,淅淅沥沥的雨开始打在了玻璃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像是打脸的声音。 林曜:“....................” 谢星忱没忍住笑了声:“老天显灵。” 贺离扒拉开他的手,深红色在白皙的后颈招摇。 证据确凿,天塌了。 贺离摇晃着他曜哥,痛心疾首道:“你真的跟他睡了!你脏了!!!你脏了!!!” 第30章 那你脖子狗咬的 林曜被吵得脑袋疼。 撕了个新的创可贴贴回去:“没有,我怎么可能跟他睡,你脑子掉马桶里了泡傻了?” 咬是咬了,但并没有同床共枕,也不算骗人。 “就是,先不说他们俩之前关系多恶劣。”程博言脑子里闪过昨晚离奇的画面,拼命甩掉,“两个这么强势的alpha,谁当受啊,就体位问题就能打个三年。” 林曜面无表情说:“没错,我可是alpha。” 贺离心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绝望的塌房。 一代猛a居然被另一个宿敌的alpha咬了,多耻辱啊!!! “那你脖子?”贺离眯着眯眼,阴阳怪气道,“狗咬的?” 那个红痕实在是暧昧,一看就是吮吸舔舐留下的痕迹,很难忽视。 谢星忱低头暗爽。 林曜没什么经验,张口瞎编:“他咬的,但是打架咬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骗狗吧你。 贺离闻着他一身淡淡的龙舌兰,笃定了他们俩已经背着自己发展出了奸情:“别被我抓到把柄,我会一直………视奸………你………” 林曜无所谓,也就一个临时标记而已,过几天就消了。 跟谢星忱睡觉,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洗漱完三分钟干掉了早饭,临出门前,又往身上狂喷了小半瓶香水,才勉强把不知道为什么又浓了些的信息素压回去。 早上第一节课在训练场,贺离拽着他先走,生怕和谢某又产生关系。 一路上还在喋喋不休:“你可不能跟谢星忱乱搞,你忘了他以前怎么对你的么?叫人把你揍得鼻青脸肿,抢了你的奖金,拿了你的名次,还特高傲。” 林曜嗯了声,语气淡淡:“没忘。” “所以我决定,今晚再剪几个你们俩的be视频,让你清醒清醒。” 贺离愤愤不平滑开手机,看到后台,不确定检查了好几遍,才震惊出声,“我靠,有个id叫谢星忱的傻逼给我打赏了四万。” “.........” 林曜没想到那视频居然是贺离剪的。 更没想到谢星忱随口夸奖还真去打赏了,这行动力干点什么不好。 他凑过去看到名字,难以置信:“你一个alpha给自己起名叫小甜梨?” “不行吗?谁规定alpha就不能甜了?况且,装萌妹比较容易吸粉。” 贺离看着金额,来回数了好几遍,“你看到这傻逼了吗?一个破视频打赏四万,还起了这名,他是不是谢星忱的脑残粉?” 毕竟不会觉得有人会用本名冲浪。 林曜心说,但傻逼还真就是谢星忱本人。 四万啊,怎么不打我账上。 林曜想到昨晚那顿饭,昨晚最后减免只给了三千,仍然心痛。 贺离点开后台的私信,皱眉道:“原来不是脑残粉,是你们俩的cp粉,让我下次剪点甜向视频,这要求太冒犯了,臣妾做不到啊。” 林曜:“那你把钱退回去。” “四万,啊四万.....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贺离很难背叛自己的阵营,又被金钱诱惑,“不退还继续剪be视频是不是显得我很没素质啊。” 林曜一本正经道:“嗯,你可以把小甜梨改名成果子狸,畜生都没人性,他会理解的。” 贺离悠悠看向他,语气真诚:“哥,你骂人好脏。” 林曜弯了下唇,目光落在前方的背影,谢星忱穿着院里大家人手一件的统一战斗服,全身墨蓝,宽肩窄腰,大步流星,愣被他穿出了十足的意气风发。 还挺帅。 应该是战斗服加成,林曜漫无边际地想。 下一秒,旁边经过的那人脚步顿住,一手抓住了贺离的衣服后颈,猛然一拽:“你就是那个剪我铮爷鬼畜视频的up主?” 贺离:啊???? 互联网冲浪掉马这么快的吗? “呜呜呜呜呜呜放开!”贺离脖颈被勒住,惊恐道,“曜哥,救我!” “我特么都跟了你们一路了,没找错,就是你这个傻逼玩意儿。”对方恶狠狠道,偷听得理直气壮。 林曜看过去,对方好几个人站在一块儿,正中央是比赛上交过手的段铮,出头的应该是他小弟。 “李茂,礼貌一点。”段铮出声。 “铮爷,他那个视频下那么多人嘲笑你,这不给他一个教训?”李茂愤愤不平道,“不揍他三顿都不解气。” 段铮表情看着还算平静,但明显阴郁了下来。 气得昨晚饭都没吃下。 原本信息素压制是稳赢,在最后关头以那么狼狈的姿势被林曜踹飞,丢人就算了,原本想着过了新生赛就翻篇,结果被做成鬼畜,顶上了热门,曾经优秀学生的英名尽毁。 眼前的两人,原本无仇无怨,此刻都成了看着不爽的眼中钉。 “大庭广众之下,显得像是我们在欺负人。”段铮装得云淡风轻,似笑非笑,“放了。” 林曜眼皮一跳。 他对于这样的情绪一向敏感,态度难得温和:“小贺不是故意的,我们现在就删。贺离,道歉。” “对不起,我是剪着玩的,没想到会....上热门....” 贺离心说我特么就上网整个花活,居然被正主逮了个正着,太点背了吧,最近运气不佳得去拜个佛。 他战战兢兢,立刻弯腰鞠躬九十度,“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介意,我会补偿您一个英姿飒爽的剪辑,哦不,十个,保证刷屏星网,您看如何?” 段铮:“.........” 感觉像是买了水军,更他妈丢脸。 看着他脑袋垂地的动作,李茂气不打一出来:“你特么给铮爷奔丧呢?那视频都被二创了那么多次,现在删有什么用?” “总比继续发酵好。”林曜直接拿过贺离的手机,迅速点了删除,抬起头说,“好了。”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李茂瞪大眼,低声骂道,操,忘了录频。 这下没了证据,再挑衅就显得仗势欺人,他骂骂咧咧道:“等着,一会儿收拾你。” 以为是狠话,贺离没想着报复来得这么快。 到训练场,人手一台机甲,教授先让学生们先进行简单操作熟悉。 贺离刚启动没走两步,正前方一辆绿色的机甲就朝着自己冲撞过来,速度极快。 “靠靠靠,退后,退后,哪个是退后……”他想要避开,却因为操作不熟练而无比慌乱,抬眸就瞧见了控制舱内的人,方才那气势汹汹的家伙。 而林曜在距离自己挺远的地方,远水救不了近火。 来不及了。 贺离手忙脚乱,退后变成了前进,直直朝着对方迎接过去。 轰隆——— 巨大的声响后,和冲过来的机甲猛然撞在了一起。 “好疼!”贺离连同机甲人仰马翻,身上还被人压着。 李茂嘲笑:“废物。” 贺离被压得喘不上气:“让开!” 对方却半点没有要动的意思。 林曜听到动静,转身三步就跨步到了跟前,稍微操作,就将压在上方的李茂抓起丢在一旁。 他压着情绪,帮对方找了台阶:“李同学,如果操作不熟练,可以在同学少的地方多练练,就不至于误伤别人。” 动静太大,训练场上的视线齐刷刷聚集了过来。 “你们俩一伙的,是不是你指示他做的视频?”李茂连人带机甲被丢垃圾一样扔出去,脸上有些挂不住,“偶然赢了铮爷,恨不得拿大喇叭告诉全世界是吧?” 林曜神色冷静:“污蔑人请拿出证据。” 李茂站立起身,朝前走了两步,故意撞他:“抱歉啊,操作不熟练,有点失控。” 林曜退后,紧绷着唇,压抑着出手还击的冲动。 李茂又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又撞:“实在是抱歉,我是新手。” 机械碰撞的声音哐当作响,刺耳,尖锐,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剑拔弩张。 林曜来回呼吸,心中默念,这次是贺离有错在先,忍,再忍,不能动手。 李茂见他没有反击的意思,愈加得意起来。 接连着朝着他撞了好几次,几乎要把人逼到墙角,一撞,再撞,周而复始 。 “林同学也挺菜的,连反击都不会,跟我一样,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哎,哎呀。” 林曜察觉到他想要攻击,瞳孔一缩,已在墙角,无法躲闪。 李茂边说着,边后退两步,刚甩出银鞭的那一霎那,只感觉背后轰的一声,滚烫的灼烧感袭来,燎烧着后背,然后被猛然踹开。 “啊————操———谁他妈偷袭———” 李茂骂着,连人带甲滚出了十米远,金属零落击碎成片,人被迫从侧方滚出,蜷曲在地,痛苦哀嚎。 谢星忱抬起机械臂,把人爪在半空,在对方的惊恐尖叫里,散漫出声。 “菜,就多练,爷来教你。” 第31章 幼稚鬼帮你 李茂被带着悬在空中,巨大的机械爪控制着,跟着机甲一起忽上忽下,简直像是坐上了没有安全带的十米跳楼机。 他吓得面色惨白,仰头大喊:“放我下去!!救命!!谢星忱要杀我!!!” 晃一下喊一声,谢星忱坏起来的时候,真没什么道德。 对方大叫一声,就让他上下体会一次失重,弄得还挺有观赏的节奏感。 林曜微微抬头,跟谢星忱在空中视线相碰,笑骂:“幼稚鬼。” “幼稚鬼帮你报仇。”谢星忱在通讯器里回他。 好友被这么折腾,段铮狂奔而来,试图把人抢回去。 没想着谢星忱躲避实在灵敏,抓着人摇摇晃晃往旁一跃,末了,还不忘拍了拍对方的头顶以示嘲讽。 “李同学说他技术不好,走个路而已,连连撞人好几次,我在帮他练习,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段同学怎么还来阻止呢?” 谢星忱慢悠悠道,“难道说,你不想看到好友进步?真恶毒。” 这嘴,气得段铮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吗?”谢星忱晃了晃悬空的李茂,叹气说,“你们俩这友情,也实在是太塑料点。” 被嘲讽到气血攻心,段铮抬手直接发动激光攻击。 轰隆—— 谢星忱敏锐闪开,直接打中了后方看热闹的机甲,路人来不及躲闪,半只机械臂被打穿。 谢星忱再次嘲讽:“看来段同学也需要多练习,第三名的狙击就这水准,被误伤的同学真可怜。” “你.....”段铮气结,二度抬手,朝着他的方向开始连续攻击。 谢星忱带着人也躲闪很快,飞檐走壁一般在场内乱窜。 不还手,不回击,逗猫似的,看着人气急败坏却无法命中。 场内因为这突然的袭击而乱成一团。 大部分都新生,哪见过这种阵仗,乱窜逃跑,撞得歪歪斜斜,四仰八叉,也有不小心被打中疼得面部扭曲的,林曜无奈跟在后面一一解救善后。 看他大闹天宫似的,终于打开通讯器,制止某人:“差不多可以收了。” 谢星忱按下对讲,收了戾气:“遵命。” 闹剧结束。 原本还在场内炫技的银色机甲突然停止了移动,弹跳上高,利落转身,一跃而下。 将李茂随手扔在场边后,又以闪电的速度直接闪现到了段铮面前。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锁住咽喉,抬举半空,再重重按回地面。 轰隆的一声,钢铁机甲竟然被按着头顶击碎在地。 “教学结束了,下次努力,段同学。”谢星忱居高临下看着手下败将,淡声道。 “我靠,这连招,太炫了太炫了。” “他怎么像是比我们多上了四年学来大一虐菜。” “之前看新生赛还以为他这第二是绣花枕头,原来比第三名强这么多。” “不敢想象,第一名的林曜出手会多彪悍....” 周遭吵闹成一片,训练场大门推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吵什么?我就刚走了十分钟,你们打成这样?” 李茂躺在地上,捂着小腿,嗷嗷大叫:“霍院长,你要替我做主啊院长!!!谢星忱!!!他恃强凌弱!!!!他霸凌弱小!!!我的小腿都骨折了!!!!” “我操,他是真有脸说。”贺离瞪大眼,也学着他躺在地上,叫得更大声,“霍院长!!!!你要替我做主啊院长!!!李茂他恃强凌弱!!!他霸凌弱小!!!我的脑袋撞傻了!!!” 林曜:“........” 谢星忱叹为观止:“牛逼。” 李茂爬过去抱着霍尔校长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刚还把我悬在空中晃来晃去,我胆儿小,真被吓死了,说不定我从此心理阴影,军人生涯断送,这后果真的太严重了,联盟未来又将损失了一名优秀的将领可怎么办。” 林曜从机甲里出来,淡淡出声:“你心理素质如果差成这样,早点退学,就是对联盟最大的贡献。” “你.....”李茂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妈的,说不过,又转头晃校长:“校长,他们不仅欺负我,还欺负段铮,他们宿舍一伙的,干尽坏事,清汤大老爷,你要替我做主啊啊啊啊!” 霍尔被吵得不行,目光只是长久的停顿在一处,地上碎了一地的残骸,两眼一黑。 刚捐赠的最新一代a级试验品,就这么两拳给干碎了,心好痛。 他大声质问:“谁弄坏的?!” “谢星忱。”段铮从残碎品里艰难爬出,恶狠狠抹了把脸,“不信,可以查看记录仪。” 谢星忱摘掉面具:“我也有苦衷啊校长,我那手不知道怎么了,没法控制,就朝着李同学和段同学去了,可能是在下学艺不精,还无法很好的攻击控制,太菜了。” 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你明明是蓄意攻击,把我往死里打。”段铮在短短两天第二次丢人,脸比铁还黑。 谢星忱一脸微笑:“一定是你误会了,没有呢。” 几人各执一言,霍尔视线沉沉地在几个人身上来回移动,大手一挥:“都给我去办公室。” 林曜不放心,还是跟着一块儿过去,满脑子都是,简直是一个视频引发的血案。 “帮你出气,不开心么?”谢星忱跟在后面,靠过去,胳膊撞了下他。 “我怕这事儿没完没了。”林曜低声道,“毕竟这怨结下了,万一........” 谢星忱转过头看他,挺新鲜:“你以前每次联赛都把我往死里揍,不怕我们俩结仇没完没了?” 林曜:“.........” 谢星忱停顿了几秒,悠悠出声:“还是,你其实这么干,主要是想要多方位引起我的注意,就像那种古早偶像剧里的拙劣技巧。” 林曜是真无语:“你真的有空看看脑子吧。” 办公室里,几人勉强说清了来龙去脉,但各执一词,都觉得对方过错更大,吵得不行。 霍尔捋了捋,拼拼凑凑出事情真相,喝了口茶:“这样,各论各的,都有错,你们自我反省,给觉得自己应该道歉的人道歉,我开个全院广播,也给刚才误伤的同学一个交代。” 说完,顿了顿:“如果觉得自己没错,到时候交上去给审判庭,就不好了。” 言下之意,小矛盾就院内解决,闹大了谁都难看。 边说着,边打开广播按钮,简单叙述来龙去脉。 这种事,先说者占有先机,贺离立马鞠躬滑跪:“段铮同学,对不起,我不该把你被踹飞的视频剪辑到网上,下次一定多考虑您弱小的自尊和不能接受自己失败的脆弱,我错了。” “你他妈.....”段铮感觉又被当面扎了一刀。 “不许说脏话。”霍尔点了点头,评价道,“很中肯,情真意切,下一位。” 李茂打直后背,满脸不服气却不得不低头:“对不起,我不该挑衅贺离和林曜同学,我因为过于仗义为朋友拔刀相助而冲昏了头脑,下次,一定三思而行。” 贺离翻白眼,嘀咕:“你这道歉也不诚恳啊。” 段铮也出了声:“我也不该贸然对谢星忱同学动手,因为冲动把训练场的规矩忘到脑后,我甘心受罚。” 随即,转过头,在校长看不见的盲区,十分不屑朝向谢星忱做无声的口型:“傻逼。” 广播当然是没有录进去的,所以就更是憋屈。 谢星忱表情冷漠。 林曜看见了,很淡地眯了下眼,得帮小谢少爷出口气,不然某人又该不高兴了。 “大家态度都不错嘛。”霍尔看向破坏机器,冷笑道,“你呢,什么说法?” 谢星忱两手插兜,慢悠悠道:“解救林曜同学于危难,我没错。” “强词夺理!”霍尔怒目而视。 “被段铮攻击而躲闪还击,我也没错。” “冥顽不灵!”霍尔拍案而起。 “帮忙测试学校新进的机甲,是它质量不好,一拳就碎,我还是没错。” 贺离:“牛逼。” 李茂:“装逼。” 段铮没忍住骂出声:“傻逼。” 霍尔差点没背过气:“你真是想让我打电话给谢联盟长告诉他......” 李茂摇头晃脑,阴阳怪气:“这么不尊重院长,你完咯,你要被请家长咯。” “告诉他什么?” 谢星忱把一张黑卡放在桌面上,语气懒散,“所以,基于检测结果,我决定赞助一小笔费用再买几台更加优质的机甲捐赠给学校,您看如何?” “………” 全场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霍尔一边飞速收卡揣进口袋里,一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微笑。 “告诉他,生的儿子实在是太顾全大局太优秀了,真棒!” 第32章 曜曜你对我真好 贺离看着那张黑金卡,连连咋舌:“砸钱的手段真是非常眼熟,这个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就不能多我一个吗。” 林曜评价:“挥金如土公子哥,都这样。” “你怎么知道砸四万的是男的?”贺离抬头,“啊?不会是谢星忱本人吧?” 林曜轻咳了声:“不会吧,谁上网用本名啊。” 霍尔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拍了拍各位的肩膀:“好了,这事情不就愉快解决了么,回去上课,我还有事,就这样。” “我也要道歉。”林曜看着段铮,突然出声。 谢星忱都帮自己到这个地步,莫名其妙被骂傻逼,回句嘴是分内之事。 霍尔回过头,疑惑看着他:“我不觉得在整件事中,林同学做了什么错误的事。你很好,不需要过度自责。” “有的。”林曜看向段铮,凑向话筒缓缓出声:“段同学,对不起。” 段铮一脸茫然,顿住脚步:“嗯?” 林曜清冷的脸上露出很淡的微笑,缓缓出声:“我没有以最优雅的姿势踹飞你,抱歉了,下次注意。” 他的脸上少有鲜活的表情,但是此时,瞳孔微亮,嘴唇勾着,定定看向人的时候,有一种玩弄人于股掌之中的妖孽的气息。 段铮一愣,好几秒后,才低低骂了句脏:“操。” 听广播的各位已经快乐疯了,在训练场叽叽喳喳个没完。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毒舌的嘴借我用用。” “这么一比,前面段铮和李茂违心的道歉好像小丑。” “刚开学就这么刺激,这学期的瓜有得吃了。” “笑死,霍院今天大落大起心脏还好吗?要被他们气死了都。” “气啥啊,这不新的赞助又轻轻松松拿到了,怪不得能当院长,你在一层,他在大气层。” 而办公室外,一行人互相道歉完,谁依然不待见谁,沉默地重新返回训练场。 贺离悄悄朝着林曜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最后的嘲讽,好帅,我喜欢。放心,我会再切一个小号多剪几个抹黑他的视频。” “算了,适可而止。”林曜低头整理战斗服。 本来一开始就是他们的错,只是李茂和段铮在训练场出手,真的过了。 贺离撅嘴:“你要想息事宁人,刚刚为什么出口嘲讽啊。我这不是跟着你的中心思想走么?” “我那是......”林曜下意识回,“他骂谢星忱傻逼。” 贺离没理清其中的必然联系:“所以?” 林曜也觉得自己跟鬼附身似的,难以置信自己真的会为人出头,皱了皱眉:“没,没有所以,想干就干了。” 谢星忱从后面绕上来,手臂缠绕上他的肩膀:“因为他骂我,所以你帮我出头找回场子,你对我真好,曜曜。” 贺离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曜曜,他怎么敢,他怎么叫的出口,我要吐了!我的耳朵脏了! “别恶心。”林曜逐渐习惯这个名字,也懒得纠正,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扔下去,淡淡解释说,“只是还你今天帮我的人情。” 谢星忱观察他的表情,耳根在直白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红:“只是这样吗?没有别的一丁点的情绪?” 林曜抬手,搓了搓滚烫的耳垂,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 他扭头朝着洗手间的大步走,一如既往的冷淡:“当然,难不成因为我想跟你修复破碎的关系而示好么,你别做梦。” 这话听到耳朵里,莫名其妙的,更像是别扭吐露的真心,反正话反着听,就是最精确的翻译方式。 谢星忱笑意越来越大,愉悦极了:“原来你想和我修复关系,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跟你双向奔赴一起努力的。” 贺离双手抱头,痛苦面具。 别啊,你们修复了关系我这个毒唯可怎么办。 林曜打开洗手间的门,回过头看他:“别抽风。” 谢星忱懒散地整理着战斗服,偏了下头:“那修复关系的第一步,要不要和我一起上个厕所?” “你是小学生么谢星忱!”林曜忍无可忍,抬脚踹他,“我本来就要去,滚。” 谢星忱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怎么了,又不是没一起上过,上次我们还……” 然后顺手把门带上了,把电灯泡阻隔在了门外。 贺离抬手捂脸,一边摇头一边朝着训练场的方向撤离:“啊啊啊啊啊啊走了,受不了,真是看不得一点。” 而身后,从洗手间出来的李茂,面色沉沉,偏过头跟段铮说着什么。 后者神色先是愣了一瞬,犹豫了好几秒后,才微微点了下头:“就这么办。” 李茂悠悠道:“不说身败名裂,比你那视频丢脸,那是一定的了。” 段铮双手插兜,经过洗手间的门,淡淡一瞥:“里面没别人吧?别留下痕迹,不然彻底玩完。” “没,我刚从里面出来,空的。”李茂轻嗤,“今天这事儿,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翻篇。” 而洗手间内,尴尬的气氛蔓延。 林曜是真没有跟别人一起上厕所的经验,总感觉那人往旁边一站,整个空气都像是被抽了真空似的,稀薄得厉害。 他就不该多那句嘴。 沾上这家伙就一堆麻烦事,林曜脑子乱糟糟的想。 “我的裸照删了吗?”谢星忱低头,拉开拉链,语气稀松平常。 这话一出,跟此情此景重叠,手一抖,林曜差点没尿裤子上,愤愤不平道:“你能不能闭嘴。” “聊会儿天也不行?上次我说了,我要时常检查的,要是删了,现在正好重拍。”谢星忱说。 林曜要疯了,转过头瞪他:“能不能别脱了一半裤子说这个!” “嗯?你很介意吗?青春期的时候很多男生都会互相比较。”谢星忱姿态从容,往旁边一扫,笑了笑,“挺不错的,不要自卑。” “…………” 林曜脸颊飞速涨红,把头别到另一边,不再看他:“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马桶里。” 谁ao一起上厕所还聊这种话题,骚东西。 这句狠话放完,谢星忱就真的没再出声,越是安静,就越是尴尬。 林曜慢吞吞解决问题,然后低头过去洗完手,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谢星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愣着干嘛,出去啊?” 谢星忱比划了个闭麦的动作,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林曜:“........” 看懂了,刚刚那句威胁,再说话就扔马桶里。 平时没见他这么听话,就是欠的。 林曜也懒得问,伸手去压洗手间的门把手。 咔哒一声,压不动,锁了。 尝试转动了好几次,除了机械的声响,压根打不开。 林曜抬脚轻踹了他一下:“怎么回事?说话。” “有人干了坏事。”谢星忱三言两语解释清状况,“训练时不让带手机,叫不来救援。” 林曜也聪明,瞬间就反应过来,背靠门边松了力道:“段铮他们?” 如果是人为,那一时半会是真的出不去了。 有点闷,他抬手烦躁扯开战斗服的领口,纽扣解开了三颗。 自从临时标记以后,总感觉身体不太对劲,控制不住就想往对方身上贴过去。 谢星忱嗯了声,手臂撑着门,目光划过他露出的大片裸露的皮肤。 白晃晃的一片,如上等的玉。 昨晚压下的欲念层层叠叠翻涌上来。 他低下头,那么高的个子委屈着弓着身,脑袋抵在林曜的肩头,像只需要抚慰的大型犬。 “又抽什么风?” “刚打架太猛了,头突然有点晕。” 林曜:“………” 双手垂在两侧,到底忍住了没有把人推开。 然后感觉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有什么擦过耳垂,很烫。 话几乎是被谢星忱咬着耳朵说出来的。 “锁坏了,我们俩要在这关上一整天了,好刺激啊。” 第33章 病要发作了 林曜偏着头,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深深浅浅落在脖颈,不耐烦道:“你还要靠多久?” 谢星忱得寸进尺,抬手抓住他的战斗服上的腰带,没直接碰着。 他示弱道:“我帮你出气,还给了赞助,又废了体力,又废了钱,你还对我这么凶。” 林曜感觉被一只猎犬扑了。 好,你站在道德制高点,你赢了,我忍。 谢星忱把姿态放到了最低:“你夸夸我。” “你别对着我耳朵吹气。”林曜耳根特别怕痒,稍微碰下就能从后颈麻到尾椎骨,此刻他每多说一个字,就感觉后背更绷紧一分。 谢星忱却偏了头,靠得更近,声音近乎呢喃:“为什么不夸我。” 林曜真受不了他这么说话,跟揪着耳朵亲似的。 光脑补吗画面就一秒红温,他朝着旁边偏一边躲,一边绞尽脑汁:“操作很棒,精神正常,还很有钱,三好少年。” 谢星忱被他贫瘠的词汇量逗笑:“你可真会夸,你怎么这么厉害。” “...........” 他是不是在捧杀? 林曜伸手推他,往后撤,找了个理由:“肩膀麻了,你上洗手台边趴着吧。” “你呢?” “踹门。” 林曜把他推到一边,抬脚握住门把手,一边朝外拽的同时,一边猛得抬脚踹过去。 哐当一声动静,光滑的门凹陷了一个大坑。 谢星忱轻啧了声。 这么大的力道, 看来以前扇巴掌的时候还放轻了。 他果然舍不得打我。 压根没注意旁边的人在想什么,林曜面无表情,哐当又是一脚,大坑凹陷出一个更大的弧度,但纹丝不动。 谢星忱靠在洗手台边,理智分析道:“别做无用功,这门是特制。仔细想想,现在的确是他们报复的最好机会。” 林曜抬眼:“为什么?” “训练的时候不让带手机,找不了救援,校长办公室又处于职工区,地方偏,来的人少。” “更何况,刚全院广播完,大家都会觉得他们不会胆子大成这样,反其道而行之,刚好。可能是临时起意,但碰上了绝佳的机会。” “不是,如果没人来,我们就一直被关着?”林曜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绕着洗手间侦查了一圈,封闭的室内,因为用的新风系统,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 这边背靠后山,安静,空旷,很少会有人过来。 谢星忱靠着洗手台,姿态从容:“没事儿,晚班会有清洁工过来打扫,也就关上个八小时就能出去了。” 林曜:“.........” 就,八个小时,说得轻巧。 他简直难以想象,要跟以前最讨厌的家伙在这大眼瞪小眼。 也没坐的地儿,站一会儿就腿酸,他也不讲究,两手一撑就上了洗手台,百无聊赖。 谢星忱站在他对面,左手握拳放在他跟前:“打架的时候,手也有点疼,你给我吹吹?” 林曜忍无可忍:“.......你再这么恶心,我现在真把你塞马桶里。” “八个小时, 总得找点乐子。” “闭嘴。” “好的。” 林曜从小就是独自长大,习惯了孤单,倒也没觉得度秒如年,很多个白天深夜他也是这么安静无声过来的,承受孤独是他幼年学会的第一课。 他两只手撑在水池边上,微垂着眼,正好把期中要考的军事政治理论从第一页开始默背。 谢星忱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解战斗服的纽扣。 林曜察觉到他的动作,拧起眉心:“你耍什么流氓。” 谢星忱无奈道:“也不能完全坐以待毙,兜里有打火机,我烧个衣服扔出去,万一有人路过注意到,说不定会有救援。” “好,你别把自己烧了就行。”林曜淡声。 啪嗒一声,修长的手指拨开打火机,一簇幽蓝的火苗蹿起,谢星忱点燃了仍在洗手池李带着他名字的战斗服,烧了一小半后,就拿水浇灭,从窗口扔了下去。 只是过了没多久,再去检查的时候,衣服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是铁了心不打算让我们出去了。”谢星忱轻嗤,“这梁子是真结下了。” “贺离也是,我们俩消失这么久也不来找找。”林曜警惕道,“我觉得......不会只是关起来这么简单。这么大费周章,只是恶作剧似的关上几个小时,完全没有必要。” 谢星忱嗯了声,不发一言,把衬衫的纽扣也松了两颗。 林曜瞪大眼:“你还脱?” 能不能注意下仪容仪表。 谢星忱低声道:“不是,我觉得闷。” 林曜这才注意到他整个人看上去的确是不太对劲。 鼻翼翕动,他喃喃出声:“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谢星笑了下,像是在笑他傻。 “我的信息素,闻了那么多次还辨别不出来么。” “你莫名其妙放信息素干什么?”林曜从洗手台上跳下来,捂住脖颈,“昨天已经标记过了,我不会再来第二次。” 谢星忱沉默了几秒钟,视线落在那道门的下方,低声道:“你说的对,把我们关起来只是第一步。” “什么意思?”林曜看到了他眼底的躁郁。 已然猜到,但还是想要确认:“你怎么了?” 谢星忱垂着眼,扯开衬衫。 稍微动作,就露出麦色的皮肤和紧实的腹肌,伴随着呼吸的起伏,带出更有张力的线条。 谢星忱嫌烦,直接脱了扔在一边。 一向风平浪静的脸上,头一回露出失控的表情:“病要发作了,没有药。” 他往旁边退后了好几步,靠在墙角,尽力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到了最大,低声解释:“他们可能用了诱导剂,对于别的alpha来说可能会易感期提前,但这东西对我非常致命。” 林曜说不出一个字。 谢星忱的病,被提起过无数次,当然知道有多可怕。只是平日里他克制得很好,时常让人忘记他还有着非常折磨的病症。 一对高匹配度的alpha和omega同处一室,他失去理智之后会如何呢。 他不敢想。 谢星忱靠着墙蹲下去,精壮的手臂上浮起明显青筋,他微微抬眼。 朝着一脸紧张的林曜,出声宽慰道:“庆幸你是个能干翻全场的omega,如果我做了逾矩的事.......” 林曜怔怔看着对方,莫名浮起担忧。 谢星忱勾起唇角,眉目坦然:“你就把我揍死在这里,我绝不还手。” 第34章 妖精引诱犯罪 林曜很少看到他这么正经的模样。 谢星忱这个人,平时在外拽得要死,自己面前,总是吊儿郎当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喜欢逗人,没个正行。 就连之前的临时标记,都是被他连哄带骗又看着笑话。 但此时,他靠在墙角,难忍得连脸部肌肉都在抽动,却还在宽慰自己。 “如果逾矩,就算揍死他,也不会反抗。” 林曜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很轻地扎了下,又刺又疼。 他朝前走了两步,想要观察他的状态,还没靠近,就被对方出声喝止。 “别动,别过来。” “很难受么?”林曜感同身受道,“我们现在出不去,我要怎么帮你。” 谢星忱不再说话,只是视线沉沉看着他。 那眼神如同野兽看到猎物。 “我觉得你最好是离我远一点。” 谢星忱抬手,拇指按压在自己的后颈,靠着身体上的痛苦让意识还能保持清醒。 他说:“林曜,我没有在吓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但剂量很猛,我真的不确定能忍。” 林曜不再说话,只是站在不远处,就这么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眉头拧紧。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度过。 谢星忱猛然起身。 整个人一次又一次埋进洗手池,靠着冷水降温。 他的黑发被水弄得全湿,水珠零零散散落在身上,大片大片的水迹。 一小时。 两小时。 三小时。 …… 窗外的光明明暗暗,已经分不清时间。 仍然没人前来把那扇门打开。 林曜看着他已经咬住的下唇已经泛起血,手背上全是自虐的抓痕,触目惊心,终于体会到谢允淮所说的,谁看着都会觉得心疼。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意气风发锤爆机甲的谢星忱,此刻却变得颓丧不堪。 被痛苦裹挟的,又何尝只有自己。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同病相怜。 林曜试探道:“你要不自己想想办法。” 谢星忱笑了下,鲜血在唇边溢开,他整个人背着光坐在阴影里,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感。 “现在不害羞了?” “我.......”林曜斟酌言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 谢星忱挑自己喜欢的听:“怕我死啊。” “还贫?”林曜眼底浮起了担忧,“我真怕你撑不过去。” 谢星忱又笑,后脑勺靠在墙边,半阖着眼,目光描绘过他担心自己的眉眼。 真好啊,已经知道心疼了。 他缓缓出声:“如果一直出不去,我的信息素会进入彻底的紊乱。你刚分化,承受不住的。” 林曜瞳光闪动。 竟然是怕自己也跟着失控么。 狗东西,该自私的时候就不能自私一点…… 随处标记omega的渣a满大街都是,更何况,此时的状况真的算得上情有可原。 林曜深吸一口气,利落做了决定。 朝着他走了几步,撕下创可贴,露出后颈:“再标记一次,我让你来,我绝不反抗,让你发泄,直到你舒服为止。” 谢星忱定定地看着他。 他喜欢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 嘴硬心软,心怀怜悯,即便是面对曾经最讨厌的人,也还是伸出了救援的手。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想糟蹋这份心意。 “算了,我不需要。”谢星忱舔掉唇边的血,“欺负omega,传出去也挺丢人。” 林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拐弯抹角帮他,故意逗人,手也牵了,现在自己愿意作为安抚,这人居然拒绝。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看似完全敌对,实则大部分是被谢星忱掌控。 而偏偏,林曜不喜欢这样的掌控。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他一步一步,缓慢走近对方,在他面前蹲下,四目相对。 “我让你躲开。” 谢星忱微抬着下巴,语气越发冷淡。 “你听不懂是吗?” 林曜却倔得不行:“有来有回,你说的。” 不管是作为军人,还是人类,他没法见死不救。 “真是.......”谢星忱更恶劣的话到了嘴边又往回咽,一字一顿,“愚蠢。” 林曜如往常冷淡,薄薄的眼皮向下垂着,却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而泛起了一层很薄的粉。 他缓慢靠近对方,定格在咫尺的距离。 “谢星忱,你之前说过,光是安抚没有用。” “只能通过那几种方式。” “还有亲吻什么的,是吗?” 林曜的记性很好,短信上的内容,当时因为害羞匆匆扫了一眼,也能全文复诵。 只是他每多说一个字,就感觉到眼前的alpha更兴奋一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星忱挪开视线,眼前是自己无法抗拒的omega,多看一眼都会疯。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失常。 只是猛然站立起身,把林曜推着往隔间里塞:“进去,在我们能出去之前,不许再出来。” 林曜占了上风,轻松挣脱。 谢星忱二度出手,想要把人锁进隔间,偏偏对方更倔,动手就会还手,几招下来,打不过。 他沉沉出声:“林曜,你,听话。” 林曜冲他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看在你之前帮过我很多次的份上,我也帮你这一次。” 谢星忱不发一言。 “你想要我用哪一种来安抚你?”林曜抬手压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低下头,跟自己对视,“或者,我来挑。” 妖精啊。 在邀请人一起坠入深渊。 谢星忱把人拽进怀里,钳制住他的双手,压在墙边。 他低下头,喘息粗重地含住通红的耳垂,恶狠狠道:“你真是……欠收拾。” 第35章 剑拔弩张 林曜转过身看他。 心脏狂跳到快要蹦出嗓子眼。 “你来。”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能为谢星忱做到哪一步。 完全接受他,尚且办不到。 只是谢星忱明明像是捕捉了猎物,又克制到了极点,矛盾至极。 “你........”林曜微抬下巴,“你磨磨唧唧干什么。” “你猜,我们会有什么区别?”谢星低声道,“为什么你可以安抚,我自己就不行?” 林曜恍惚了一瞬,被问住,想不出答案,只是迷茫地看着他。 “所以说你笨,哪天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谢星忱松开他,“是我骗你的,我就是骗人的渣男,别信。” 不对,不是这样。 如果真是如他所说,此刻alpha早就难以压抑,不用苦熬好几个小时把自己折磨到快要死掉都不肯更进一步。 林曜脑子很清醒,当初谢星忱那样讲,肯定有其中的道理。 没必要拐这么大的弯又撒那么大的谎。 林曜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缓缓出声:“生理课上说过,ao的信息素可以通过汗液,唾液,体液。单纯的释放太淡,所以对你没用,只有液体里的能安抚你。牵手最弱,接吻有一点作用,最好的办法仍然是……那个,我理解得对吗?” 谢星忱胡乱抹了把脸,无奈道:“你不是上生理课都睡着了么?” “我是学霸,闭着眼睛也能记住所有知识点。”林曜伸手,扣着他的脖颈把人拽回跟前,声音清清淡淡。 他手指很轻地颤抖了下,下了决定似的,猛然闭上眼,下一秒,抬头就亲上了对方的嘴唇。 “唔——” 谢星忱瞳孔紧缩。 林曜的动作太快,他想要后撤,对方却像是预判了一般,手掌猛然用力,不让他躲。 “林曜。” 谢星忱低声叫他的名字。 林曜置之不理,只是牢牢抓着他,扣向自己。 他们俩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剑拔弩张,连此刻也像是打架。 你退我进,你攻我防,然而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林曜总是占着上风。 “张嘴。”他低低出声,“张嘴,谢星忱。” 而谢星忱从头到尾都睁着眼。 目光描绘过他仍然清冷的表情,难以抗拒,终究还是跟随了本心。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谢星忱一边不断地低声道歉,一边将他反手扣进怀里。 alpha天生就具有压迫感。 他强势到了极点,林曜有些招架不住。 洗手间外,李茂和另一个跟班正在那蹲点,烦躁地抓着短发,盯着大门出神。 “谢星忱这攻击性也太强了,好他妈难受。” “我都快站不起来了,呼吸都困难。”跟班拿着摄像机的手都在抖,“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腿麻得不行,等不了了。” 李茂抬头看着被踹出大坑的门,摸着下巴估算:“在里面五个小时了,怎么没动静啊。” 跟班特紧张,抬手不断地摸着后脑勺,眼神都在飘:“联盟长的儿子强迫同学的罪名,会不会太过了点。更何况,这还是军校,会被剔除军籍吧。” 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人以示惩戒。 诱导剂也可以推脱为不小心掉地上碎了,没想到对谢星忱这么有效。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李茂盯着段铮发来的询问信息,也有点慌:“又不是我让他做这种事的?曜那么能打,怎么一点动静也没?” 他边说着,边低头发送信息。 【一切正常,再过十分钟我就把门弄开,你把同学引过来了么?】 段铮那边回。 【嗯,跟教授说了,要参观后院,马上过去】 跟班贴着门板,压着气声复述:“林曜好像说了句什么,听不清。” 李茂瞬间来了劲,把手机扔进裤兜里,也过去偷听,念念叨叨:“俩alpha不打一架,不科学啊。林曜那家伙,一张小脸冷淡着一脚能踹飞十个。” 他边说着,边把耳朵贴上门板,突然哐当一声的动静。 “我靠,吓老子一跳。” 李茂低声骂了句脏。 抬头听着动静,又琢磨道:“林曜是alpha么,不像啊。” 跟班也纳闷:“对啊,不过这哼哼听着感觉,挺带劲。” 李茂心急如焚,给段铮重新发送了一条信息。 【三分钟,速度来】 【我怕赶不上趟,还得拍呢】 【ok, 马上到,你们注意隐蔽】 李茂抓着跟班的衣服后颈,压低声音:“走走走,找个地方蹲着录像。” 跟班抬手一摸,才发现流出了两道鼻血。 李茂:“.........你特么这什么没见识么?躁成这样?” 两人骂骂咧咧走远,而洗手间内,林曜低声道:“走了,装得像吗?” “挺像的,应该骗到他们了。” 谢星忱夸奖。 为了方才演戏逼真,谢星忱把他抱起,此刻假戏结束,四目相对,有一瞬间的停顿,又别开眼, “好了,放我下来。” 明明此刻应该分开,林曜却被他勾得心猿意马。 垂眼时,看到了对方漆黑瞳孔里的暗涌。 来不及躲,就被谢星忱再度吻住,沙哑的声音呢喃出声:“没好,再亲。” 第36章 吹一吹不疼了 “还亲?” “没够。” 等反应过来,耳根红透。 林曜头一回知道alpha能粘人成这样。 “差不多可以了吧。” “不。”对方强势得不行,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但也仅限于此。 既色情,又克制,发乎情,止乎吻。 把所有的疯都藏了进去,让人招架不住。 林曜警告道:“适可而止。” “你说的,你要帮我。”谢星忱食髓知味,此刻把耍赖发挥到了极点,“你先亲上来的。” 林曜:“.......” 对,都怪他助人为乐,现在把自己栽了进去,真是要命。 “你再这样,快把我的病也勾出来了。” 林曜面红耳赤道。 “那正好啊,天时地利人和,还没人打扰。” 谢星忱嘴上说着最下流的话,心里却想着最纯情的事。 这次过后,可能再也没机会再吻他。 于是一下又一下,郑重地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在这轻柔的吻里。 林曜被弄得头皮发麻,低声道:“谢星忱,你别这样。” “哪样?十分钟前你还让我随便选。”谢星忱蛮不讲理。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头一回知道原来性子那么冷的人,嘴唇这么软。 谢星忱恋恋不舍地拉开距离,抬头看着他眼底的潮湿。 于是单手抱着劲窄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抹了下对方敏感到泛红的眼尾:“把死对头亲哭了,我怎么敢的。” “滚。”林曜脸颊涨红着咒骂,“我才没哭。” “嗯,你没哭,你最凶了,整个星系里爪子最锋利的猫猫。” 多大的人了,还讲叠词,恶心。 林曜觉得这人真的很不要脸,还能贫嘴,应该是好了一点:“.......松手。” 心里倒数着时间,等到估摸着那群学生差不多快赶过来,谢星忱才把人放到一边。 林曜靠着门板,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歇息了一会儿,他才缓慢开口:“一会儿我们要怎么办?” “你想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在干什么,我配合你。” 谢星忱伸手拽他的手腕,把人推到洗手池前。 “但在这之前,洗把脸。” 林曜抬起眼,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嘴唇像是染上了胭脂,从眼尾到脖颈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眼底潮湿。 怪不得....谢星忱说把他亲哭了。 看上去真像个娇气的omega。 “你下嘴真狠。” 他低声骂。 “你先主动的。”谢星忱唇角微勾,“还让我张嘴。” “我现在让你把嘴闭上。” 林曜低下头,打开水龙头拼命朝着脸上泼水,靠着冰凉的触感让自己脸上的滚烫降温,一边脑子飞速旋转。 如何才能把这事儿闹大,得从谢星忱身上下手。 还不能暴露自己二次分化成omega的身份。 想了几秒钟,林曜从冷水里抬起头,从镜子里跟他对视,逐渐恢复理智:“两个alpha同时被诱导会怎么样,大打出手是吗?” 谢星忱点了点头:“敌对的关系,当然会打得你死我活。” 那和兴奋剂本质上没区别,林曜想到了之前琅庄的那头失控的野兽。 再看着谢星忱受伤的下唇,还在溢出微微的血迹,的确是有点战损的意味。 于是低下头,脱下身上的战斗服,又揭开衬衫的领口拽开,露出还未完全痊愈的伤口。 之前被那只巨兽攻击留下的伤,还未痊愈,派上了用场。 谢星忱瞳孔紧缩,伸手拽他的手腕:“不用做戏到这种地步。” 林曜微微挑眉,语气桀骜:“不狠一点,怎么能把对方置之死地?”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换做任何别人和谢星忱关在一起,后果都无法想象。 他们太下作,他们想让谢星忱前途尽毁,那就不必留情。 谢星忱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林曜撕开肩膀上的纱布,卷起来丢进马桶冲下去,拇指按压在还未结痂的伤口,狠心撕开,鲜血瞬间入水溢出。 谢星忱心疼得不行,却无法阻止,整张脸都陷入了阴影,阴郁不堪。 林曜朝着他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来,现在轮到你演戏了,撂倒我。” ………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综战院的学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 谢星忱俯下身,伸手压着林曜的脖颈,衬衫上四处沾染着新鲜的血迹,看上去像是刚刚死里逃生。 衣衫破碎,血迹蔓延,一片惨烈。 而仰躺在地上的林曜,微微仰着头,目光停留在对方破碎的嘴唇。 此情此景,如同之前体检时候的装腔作势,却有了莫名的默契。 “掐我啊,别舍不得用力。”林曜无声开口。 这是当时谢星忱逗弄自己的话,此刻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谢星忱却只感觉手掌都在颤抖,看着他淋漓的伤口,心脏绞痛。 很疼吧,肯定疼得钻心,却为了帮自己报复回去,还是这么做了。 “这是怎么回事!”乌教授勃然大怒,“谢星忱,林曜,你们俩是什么情况!” 谢星忱抬起眼,呼吸粗重看向众人,缓缓出声:“有人在学校用了z7032兴奋剂,然后把我们关在了里面,五六个小时,就想看我们互相残杀。” z7032,赫赫有名的违禁品。 谁用了这东西,不仅要开除军籍,还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段铮瞪大了眼,赶紧低头给李茂发送信息。 【你不是说就是普通的诱导发情么,z7032你也敢碰?】 李茂站在远处录像,看着他们的状态本就一头雾水,此时更是摸不着头脑,焦急打字。 【没有啊,什么兴奋剂,他们这是在污蔑!】 【我真没有,我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儿,私下使用可是要被审判的】 【我知道兴奋剂和发情剂的成分有部分重合,我可以把药剂瓶子给你,你去查!】 【铮爷,你信我,我真的没有!】 这个编号一出,所有人看向他们俩探究的目光都变成了敬佩,乌教授震惊出声:“你们在这种特效兴奋剂引诱下,只受了这点皮外伤吗?” 谢星忱从林曜身上翻身而下,仰头喘息了好几次,才平复情绪:“是的,我们竭尽全力克制了本能。” 乌教授怔住。 这得是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战胜生理操纵的控制。 好几秒钟才反应出声:“他们状态不稳定,赶紧叫救护车!” 林曜和谢星忱被分别抬上了担架,落在救护车的两边送往医院,他脑子里却一直是谢星忱之前的话。 “是的,我们竭尽全力克制了本能。” 这句话是那些谎言里唯一的真实。 哪怕在那样极端情境下,谢星忱也没对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 医护人员落在前座,他们在救护车厢的后座无声对视。 林曜心弦微动,有异样的情绪划过,稍纵即逝。 正准备出声,却发现谢星忱撑着身子过来。 “干什么?”因为怕被医护人员发现,他只是无声的口型,“别乱动啊。” 谢星忱低下头,无比心疼地看着他撕裂的伤口,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吹一吹,不疼了。” 第37章 是不是不行 林曜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不明白此时的举动。 “很疼?”谢星忱拧着眉,抬眼看他。 林曜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很轻地摇头:“不,算不上什么,不疼。” 他曾经承受过比这疼痛千百倍的酷刑,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却看见谢星忱不发一言,只是隔着一点距离,轻轻吹气,送来一点清凉的风。覆盖在撕裂的伤口,好像疼痛真的就减轻了。 让林曜莫名想起了十岁的时候,他被人抢了工钱,鼻青脸肿回家,路过公园时,看到有个小孩从滑梯上摔下来,弄伤了腿。 小孩的妈妈半跪在地上,边清理伤口,边很轻地吹气:“吹一吹,疼疼飞走啦。” 林曜当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只是挺羡慕对方有妈妈,然后低下头拿衣服的一角擦掉鼻子里滴下来的血。 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个动作是在哄人,是在安抚。 十八岁的林曜到今天,才知道了一个大家都习以为常的常识。 他却突然觉得难受,如果不知道这些,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可怜,却在这一瞬间开始心疼过去无数次受伤却无人关心的自己。 林曜别过头,低声道:“你别乱动了,躺好吧,快到医院了。” 谢星忱嗯了声,才规规矩矩重新躺回了隔壁的担架。 他们直接被送去了和睦,程主任作为两人的主治医师和唯一知情者简直要疯。 光是看着抬过来的两人,太阳穴直跳。 他来回摸着发顶,先低头贴着林曜耳边就问:“不是,这么多血?真是....太残暴了!这真是憋越狠,做得越......” 林曜冷淡抬手,帮他把撸飞的假发片重新摁回去:“不用谢。” 程主任环顾四周,摸着头发, 压低声音说,“一会儿帮你做个检查?有撕裂吗?疼痛吗?有成结吗?你发育不完整,按理来说不会怀孕,但还是得小心。” 头一回遭受这种盘问,林曜猛然咳嗽了两声:“没有!没有!没有!” 一连回答了好几个问题。 “你不用害羞,我是医生,这都是例行询问。”程主任摆了摆手,“刚已经和乌教授通过电话给我简单描述了情况,说你俩被兴奋剂诱导,非常刺激。” 林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纠正:“只是打了一架。” “对啊,我懂的。”程主任点了点自己的科室胸牌,“每天你这样的,被失控的alpha弄到受伤的,送过来没有一连也有一打。” 谢星忱四仰八叉躺在病床上,哎了声:“不是, 您能不能先来看看我?他除了胳膊上的伤,一点事没有。” “你看着也没什么...”程主任转过身,目光和他漆黑的瞳孔对上,顿了顿,“你....居然忍了?” 这话听着,莫名其妙有一种“你是不是不行”的潜台词,怎么就那么嘲讽呢。 谢星忱此刻才把紧绷松懈,哑声道:“麻烦把我送去隔离室,最多两小时,我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护士,带林曜先去检查止血包扎。”程主任头一回听到谢星忱主动要求隔离,也严肃起来,“星忱这边,我亲自来。” 林曜不知道隔离意味着什么,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被关在洗手间的几个小时里,只接了吻,还是自己主动的,原以为是因为谢星忱足够强大到可以克制,但现在看来,他已经濒临失控。 刚包扎结束,就见着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鞋,还未见到人,已经察觉到了满满的压迫感。 林曜视线上移,从昂贵的鞋面,到笔挺的西装,再到薄薄的嘴唇,定格在那双淡漠的眼睛,好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好,我是谢星忱的爸爸,谢恒之。”对方微垂着眼,开门见山道,“你和星忱算是老对手了,对你有些印象。不过,你以前是alpha, 刚二次分化成了omega,对吗?” 极力隐瞒的结果就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口,林曜越过他宽阔的肩膀,不知该看向何处,求助于谁。 他太天真,以为自己撒撒小谎就能瞒过众人。 可和睦私立医院是谢家财产,就算谢星忱及时抹除了检查结果,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父亲。 否认吗?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 他不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或者要挟,或者拿体检报告造假的事做文章,让他从崇清滚出去,联盟最高权利掌握者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求您.....求您不要告诉学校......我......”林曜第一次在脸上露出卑微的表情,伸手想要去抓那熨贴整齐的袖口,又怕惊扰了对方,讪讪收回,“您有什么吩咐。” “聪明的孩子,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谢恒之微微笑道,“我调查过你,无父无母,没有背景,没有身份,你在哪里出生?” 林曜眼神恍惚了一下,摇头说:“我不记得,都忘记了。” “那我就直说了,星忱现在的状况很糟,他生了病,却不愿意碰任何omega,从分化后一直靠药物和自己死扛,作为父亲,我不愿意看到儿子这么痛苦。” 谢恒之看着眼前清冷漂亮的脸,缓声道:“这次让他进入了非常失控的状况,他能忍着不碰你,是个奇迹,只能说明.......” 只能说明,爱到了极点,才舍不得。 但谢恒之不在乎爱不爱,只在乎价值,于是开口道:“说明你对他很特别,于是我擅自把你们俩做了匹配,如我所料,匹配度在100%。” 林曜瞳孔震惊。 他有想过他们俩会有着高匹配度,但没想到会如此契合。 只是话到了这里,他已经有着隐隐的不安,声音也颤抖起来:“所以,您希望我.....希望我......” 他手指撑在病床边上,指尖泛起了一层浅白,如同此刻煞白的脸,斟酌着言辞,也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谢恒之替他开了口:“星忱跟江家有了口头婚约,名义上来讲,他有自己的omega,不应该再找别人。但小江.....不适合用来干这样的事。所以,我希望你来。你跟他匹配度不错,不会怀孕,身体素质也好,承受得住,可以最大程度的安抚他。” 林曜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碾碎在地上,踩了又踩。 什么自尊,什么脸面,在此刻一文不值。 江祈然是尊贵的小少爷,不适合被拿来粗暴发泄,他是无父无母无人在意的孤儿,所以,可以被随意对待。 他想要破口大骂,冷眼回绝,可是上位者已经拿捏了他最软肋的部分,如果不答应,会被踢出崇清,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人生又回到原点。 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可以出任何意外。 好讨厌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啊,只是动动手指,就能摧毁别人的人生。 “考虑的时间不多,一小时。”谢恒之抬手看表。 林曜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不用考虑,我做。” “很好,我说过了,我喜欢聪明的孩子。”谢恒之抬手,如同长辈一般抚摸过他的发顶,“你做好分内之事,我保你在军队畅通无阻。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 林曜抬头,睫毛颤抖着,看向他:“什么?” “百分之百的匹配度三次标记以上,你会再也无法接受其他的alpha,但星忱永远不可能跟你结婚。” 谢恒之残忍出声,“你只能成为他随叫随到的泄欲玩偶,孤独终老,能接受吗?” 林曜嘴唇颤动了下,在一分钟之内,就决定了自己的人生。 “可以接受。” 第38章 我来帮你 谢恒之欣赏地看着他。 果断冷静,能拎清利弊。 如果林曜是家世显赫的公子,他很愿意考虑让他成为谢星忱的伴侣,可惜不是。 人各有命。 他也只是在心里惋惜了一瞬,就恢复了淡然:“你确定吗?我不喜欢做强迫别人的事。别人都说我挺专横,我觉得自己还挺有人性,你觉得呢?” “您......很爱自己的儿子。”林曜感觉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转了转,“我很羡慕。” 正如同好几年前他无意间撞见的谢星忱的生日,谢恒之和另一位omega爸爸看向儿子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骄傲和祝福,那会儿是嫉妒,非常嫉妒。 现在这把亲情的刀反手刺向自己,却心口麻木。 谢恒之点了点头,自觉自己也做得不错:“关于这次的事件,我会交给手下来处理,你们不需要操心太多,专心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过,我希望你对所有人保密我们的约定,包括星忱。同样的,我也会把你是omega的事情绝对保密。” 林曜真的觉得可笑。 多么伟大又体面的父亲,真是父爱沉默如山,体会到了。 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如何保密,他那么聪明会猜不到?” 谢恒之安静地看了他一瞬,没有直接告诉他如何去做,只是说:“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合理理由。” 四两拨千斤,这谈判的本事实在是高明。 他在考验,考验这枚长线棋子的服从性和忠诚度。 “您就不怕.......”林曜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咬了咬牙,像是还击似的威胁,“您就不怕在百分之百匹配度上,这个过程中,他爱上我。” 心里又嘲弄道,怎么可能,简直年度排名第一的笑话。 如果不是因为信息素高度匹配。 如果自己没有二次分化。 如果他们还是如同以前那样互相看不惯对方的alpha,大概现在依然是见了面就会在训练场上打起来的剑拔弩张。 如果真一切如常,就太好了,谢恒之也无法再威胁自己。 二次分化以来,林曜第一次如此讨厌自己作为一个omega而存在。 有了软肋,成了弱者,却仍然只能挣扎着活下去。 “没关系,爱就爱了,无所谓的。” 谢恒之轻描淡写道,“小孩子才考虑爱,大人都讲利益捆绑,星忱早熟,懂这个道理,他享受了荣华富贵和社会地位,这是他应该做的牺牲。” 林曜轻扯了下唇角:“也对,您说的是。” 谢恒之转身欲走之前,又落下一句:“给我你的账号,我会给你汇款,当作补偿。” 林曜愣住。 再一次感受到将他自尊碾碎在地上的滋味。 “不用了,您只要不给我下绊子,我已经万分感激。” 林曜会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不是诺大的综战院容不下一个omega,他可以去争,可以去拼,可以成为那个特殊的强势的和alpha匹敌的存在。 但谢恒之会用无数的手段来让自己屈服。 如果绕一大圈还是这样的结局,不过是无用功。 不如早点接受,他无比清醒。 反正婚姻和伴侣,他不需要,也没资格。 林曜微微颔首,侧身先对方一步出去,在门口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谢允淮和江祈然,还有霍尔院长和乌教授,不愧是谢家二少,非常排面。 “你怎么样?”江祈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拽到走廊的另一边,“老东西跟你说什么了?” 林曜不敢看对方关切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无比卑劣。 无论江祈然对谢星忱有没有感情,明面上都将是伴侣,自己在背后答应了那样不体面的事,心虚,痛苦,无法开口。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江祈然拧起眉心,“还是要跟你算账,听说你和谢星忱在洗手间里打得很厉害。” 林曜摇头:“没有,我们都很克制,小伤。叔叔他.....只是关心儿子在里面的状况,多问了几句。” 江祈然松了口气,低声骂道:“都怪李茂那个狗日的,搞出这么一大堆破事儿,委屈你们俩了。” 头一回听见他骂这种下三滥的脏话,林曜紧绷的唇松了些,微微勾起。 江祈然慢悠悠叹气,表情很困扰:“不过,谢星忱到底失控到什么地步啊?我作为他名义上的未婚夫,是不是得去安抚他。天呐,想到那个画面我都起鸡皮疙瘩。” “医生说了,他已经镇定下来,你不用担心这个。” 谢允淮从旁边过来,很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不是之前喜欢他么,这么抗拒干什么。” 江祈然回看他:“因为我现在已经移情别恋林曜了,当然抗拒。” “那你还跟他订婚。” “谢家和江家联姻是早就说好的,俩儿子里选一个,不太想选你。” 谢允淮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那真是谢谢你了。” 林曜站在一边,脑子乱糟糟的,安静沉默。 “疼不疼啊,你手上的伤。” 江祈然伸手检查林耀重新包扎的纱布,吐槽说,“包得真丑,技术真差,谢允淮你们家的医院真垃圾。” 林曜没忍住笑了声,低声道:“我也觉得。” 谢恒之处理事情的确滴水不漏,连谢允淮都瞒。 过了没半个小时,所有人都被支开,林曜被他带去了特制的隔离病房。 在非常隐秘的医院背后,肃穆,安静,走廊上空无一人,却四处都亮着监控的灯。 “去吧,注意安全,他可能会伤人。”临进去前,还特别友善的提醒。 林曜抬头,看着顶端闪烁的红点,低声道:“能把监控关掉吗?给我留点最后的体面,我不会反抗伤害他。” 谢恒之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林曜来回呼吸了两次,缓步过去,输入密码,经过两层机械门,才走进了所谓的隔离房间。 明明之前在洗手间的时候,他也想过,如果谢星忱因为痛苦而快要死掉,自己愿意舍身救他。 军人的职责,本身就包含了帮助每一个有需要的公民。 那会儿如果真的做到最后一步,也可以接受,因为是在救人。 可是现在,是委屈自己,是践踏自己,是未来无数次的丢掉自尊,出发点完全不同。 还未走近,双腿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发颤,要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才能勉强站稳。 而病床上的alpha精准的发现了他。 “我来了。”林曜和他四目相对,“看来之前帮你,并没有让你好转太多。” 谢星忱和下午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眼神冷漠,面无表情,大约是怕伤到之前过来的护士,脸上戴着特制的止.咬.器。 看上去冰冷,锋利,充满了破坏欲。 “你来干什么?”连说话的声音变得更哑。 谢星忱声音很淡。 “林曜,出去。” 然而对方却一点都不听话,朝着自己越来越近,最后,无比大胆的坐到了床边。 “你看起来真糟。”白皙的手指划过alpha的喉结。 谢星忱抬眼:“谁放你进来的?出去!你听不懂话是吗?” 林曜摇头,沉默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可怜的被控制的alpha。 “当然是做好人好事,我来帮你。”他俯下身,手指触碰到止.咬.器的开关。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脏,他也会为未知的事情而紧张。 谢星忱伸手按住他的手,艰难一根一根把手指掰开,一字一顿:“我说,麻烦你出去,滚出去!” 他头一回说这样的重话。 生怕下一秒,就抑制不住野兽般爆发。 而林曜却只是很淡的笑了下,吐出两个字:“不滚。” 真的很倔。 就喜欢和自己对着干。 不听话极了。 谢星忱翻身而起,拽着他的手腕把人从床边拖起,往门口拽过去,力道大得可怕。 林曜反手挣脱,伸手按下了金属的开关。 啪嗒一声,铁质面器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声响。 谢星忱定定看着他,眸色深沉。 刚伸手想要把人推开,却被林曜更快的动作反剪在身后。 猛然用力,把人按到墙边上,抬头吻了上去。 “来,干我。” - 不虐不虐宝宝们不要怕,他们俩的阶级差势必会有一些冲突,有点酸酸的,但也会更有张力,相信我,忱子哥的爱非常拿得出手!是妈妈的好大儿! 第39章 真是疯子 谢星忱瞳孔紧缩。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他挣扎不得,闭目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要我自己来吗?”林曜换做单手钳制着他,另一只手毫不拖泥带水解开纽扣,睁着眼睛,眼里都是决绝。 谢星忱奋力推开了他,偏过头扣上封锁的面罩:“你不用帮我到这个地步。” 林曜心想,怪不得谢恒之让他自己发挥,因为谢星忱太难糊弄。 以前老是动不动就说一些露骨的话,骨子里却比谁都要懂得尊重,他那样的家世,成千上万的omega都愿意奉献自己,却不碰半分。 此时,曾经的死对头突然这么主动,说不过去。 林曜垂眼,强行镇定:“也不完全是帮你,诱导剂让我的应激期提前,我们算是互相解决,互利互惠。” 他顿了顿,选了一个非常适合现在身份的关系:“通俗来讲,就是炮友,谁也不占谁便宜。” 很合理吧,谢星忱应该可以接受。 原本他之前提出临时标记,也是基于互相帮忙的原则。 “你不是受不了?正好我现在也想,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林曜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要装出游刃有余的模样,可是脸色煞白。 房间没开灯,彼此的表情都被模糊在昏暗里,隐藏得很好。 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暴露了两个人都不太平静。 谢星忱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抬手把面罩上的锁扣调到了最紧。 估计连林曜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如果说出一些口不对心的话的时候,他的嘴唇会不自觉抿起一瞬,松开,才会开口。 他在说谎。 谢星忱现在处于紊乱期,没有多余的理智去想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一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才会让他如此决绝地踏入这里。 “我不会,可能需要你来主导。”漂亮的omega抬起眼。 林曜白皙的皮肤明晃晃撞入眼里,他抬手抱住了对方宽阔的肩膀。 谢星忱穿着和睦私立的病号服,更容易发挥。 嘴巴吻不了,那就换地方。 林曜垂着眼,嘴唇触碰到冰凉的铁器,只停顿了一瞬,开始朝下缓慢移动,喉结,锁骨,胸口,腹肌。 正要完全半跪在地时,被谢星忱呼吸沉重,掐住了下颚。 “真是疯子。” alpha哑声骂道,伸手阻止。 “唔.....”林曜想要出声,却口齿不清。 谢星忱的动作带着隐忍的怒气,用了力道撑着,不让他低头,几秒钟的时间,变得呼吸困难。 林曜痛苦闭上眼。 却还想要伸手去拉扯他的病号服。 只是还未得逞,整个人就被他从地上拽起来,带到旁边的病号床上,像是对待毫不怜惜的玩物。 原来处于暴戾的alpha力气真的很大,怪不得谢恒之说小江不合适,那样娇气的omega,在这个时候大概就已经开始喊疼。 林曜被摔到有些硬的病号床时,这样想着。 下巴被他掐着被迫抬高,因为脖颈紧绷,无法顺利呼吸而眼底蓄起了一点生理性眼泪,却还是笑着看他:“原来你喜欢玩这样的,我陪你啊。” 谢星忱没有说话,缓慢收紧五指。 将他的空气剥夺,一点一点变得稀薄。 “还要继续吗?”谢星忱居高临下,微垂着眼,大半的表情都被面罩遮挡,看不真切。 “继续。”林曜伸手,试图把人拽下来,至少拥抱着进行,也有点可怜的温存。 他不喜欢这样位于下风的感觉。 谢星忱却不肯,只是保持着这样的手势一动不动。 他像是最后的警告:“在琅庄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如果我要玩一个omega,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手掌终于从掐住的脖颈松开,林曜曲起腰身,大口呼吸过后,猛然咳嗽。 下一秒,他垂落在两侧的手臂被手掌并拢,往上一拽。 再次被钳制到动弹不得。 谢星忱俯下身,轻描淡写的语气:“我会把你关在这个谁都进不来的隔离区,没日没夜,就算受伤出血,都不会再让你踏出一步。” 林曜感觉眼底酸涩得厉害,面上仍然淡淡:“光说不做,你是不是不行?” 谢星忱脸颊抽动。 目光描绘过他发红的眼,颤抖的睫,但即便是到了这一步,还在嘴硬。 真的不知道要做到哪一步才能逼走他。 于是就着扣住的手腕,把人翻过去不再看他的眼睛,alpha的身躯高大,几乎把omega完完全全地笼罩进了自己的地盘。 仿佛野兽捕捉到了猎物,终于开始肆无忌惮地享用。 林曜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面罩冰凉贴在脖颈后侧,像是某种刑具,在测量先从哪里下手,才能看到他最狼狈的模样。 alpha的呼吸扫在颈侧,想躲,却不能。 只能一动不动,成为谢恒之口中那个顺从的没有意识的玩偶,任凭摆弄。 明明早就知道会如此,明明从未被温柔对待,为什么却还是想流泪呢。 林曜艰难抬起下巴,模糊间看着窗外的月色。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如果可以坐在窗边看月亮就好了,是因为看不到月亮,所以才想流泪吧。 “你怎么还没.......” 话音未落,就听到滴滴声响,紧接着哐当一声,铁器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开始了。 林曜猛然闭上眼,却被人重新翻了过来,这次动作极尽怜惜。 好几秒钟都没有多余的动静,于是疑惑间又重新睁开,却看到了谢星忱的脸,轮廓很深,表情冷淡,看上去仍然充满了压迫感。 但漆黑的眼底却摇晃着最温柔的月光。 林曜别过头,方才极力隐忍的眼泪飞速划下,在床上的晕开痕迹。 谢星忱叹了口气,微微俯下身,吻到眼尾蔓延的潮湿。 “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跟哥哥讲。” 第40章 暧昧又旖旎 哥哥。 他居然这么自称。 虽然以前在荣誉栏上看到过生日,的确是比自己大了好几个月,但……也太肉麻了。 “怎么不说话。” 谢星忱把声音放得很轻,“刚才吓到你了是吗?不给你留点印象,不长记性。” 林曜定定地看着他,紧闭着唇,难以启齿。 是受了委屈,但没有把委屈跟别人诉说的习惯。 他和谢恒之交换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对谢星忱保密,这怎么讲。 更何况,以前互相不爽了三年,绊子试过,拳头挨过,背后骂过,真的可以因为最近突然的熟络,就交付信任么。 人家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他们算什么。 谢星忱指尖摩蹭着他的后颈,低声道:“好,那我来猜,你点头或者摇头。”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能保持这样的平和。 如果不是程主任和谢恒之都再三强调注意安全,林曜会觉得,好像就像是过去无数次开玩笑的轻松。 林曜摇头,不愿多说。 四目相对,死寂一般的僵持。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却没有更多的动静。 林曜抬起身,抓着他的后颈想要把人带到跟前,想要继续刚才的事情,却被躲开。 “如果我不配合,你的目的也无法完成,更何况,你以后还需要我来安抚不是吗?” 谢星忱指尖摩挲着他的眼尾,“我知道我们关系很差,但现在,你只能信任我,或者说,试着信任我。” 林曜嘴唇绷紧,又松开,依然不发一言,内心却有所松动。 如果谢星忱不配合,交易作废,被谢家当作废弃的棋子,他仍然会被谢恒之针对,不如冒险换一个队友。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点头,或者摇头。” 谢星忱压着呼吸,揣测说:“是不是有人来过,跟你说了什么。” 点头。 “说的话让你改变了主意,才会进入隔离区,决定和我做。” 点头。 “但本质上来讲,你并没有发情,不需要安抚,也并没有那么情愿做这件事,是吗?” 林曜犹豫了好几秒后,还是点头承认。 谢星忱安静地看着他,这个作风太过熟悉,此刻冷静下来动动脑子,就说出了名字:“谢恒之。” 林曜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快,瞬间没了反应。 可是此时的沉默,就已经把答案昭然若揭。 谢星忱太了解老东西的手段,心里也猜测了个七七八八:“只答应了他陪我做吗,没答应别的?比如当我的小新娘什么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听着挺认真。 “当然没有!”林曜终于绷不住,愤愤不平地出声骂道,“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嗯,看着比刚才慷慨赴死的样子可爱多了。”谢星忱淡淡道,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 林曜偏头躲开他的亲昵。 一巴掌拍在他的腹肌上。 谢星忱垂着眼,闷哼了声。 林曜猛然收回了手。 谢星忱哑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个难以控制自己的alpha,别乱摸。” “我没摸,是扇。” 谢星忱感受着方才触碰的余韵,笑道:“那我也会觉得爽。” 林曜:“.........” 让这么变态一人忍着真是老天对他的酷刑,大概十八年来吃过的苦都在这儿了。 谢星忱拿过床头的针注射抑制剂:“你既然答应了他,就不能露馅,待这儿吧,我会陪你演戏,瞒过我爸。” “那你.....”林曜开始良心不安,想起方才的话,觉得人类的喜好互不相通,可能谢星忱就好这口。 于是抬起自己的手,退而求其次,“要不,我多扇你几巴掌,让你爽爽。” 谢星忱沉默。 把被子往他脑袋上一丢,囫囵盖得严严实实:“你最好是什么都别做,我意志力有限。” 要炸了。 刚才吓唬人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更进一步的念头。 但是不行。 只要林曜有百分之一的不愿意,他都会停下。 林曜从乱糟糟的被子里抬头,张了张口。 谢星忱道:“也别呼吸,呼吸都在勾引我。” 林曜:“.........” 只是什么都不干的时间也很难捱。 好像明明是想帮他,现在却让情况变得更糟。 却只是看着他一针一针的注射,把胳膊上扎上了密密麻麻的针孔,然后仰着头,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曜好几次想要帮他,都被拒绝。 床头的呼叫器响。 “星忱,医生该去检查你的状况了,赶紧忙完。”谢恒之的声音。 谢星忱闭眼,骂了句脏。 突然伸手,把人重新从被子里拽出来,低声道:“老头估计是故意卡这个点,检查我们俩到底有没有在……真他妈变态,你得演一演。” 被关在洗手间的时候,林曜就已经有过经验,此时轻车熟路。 好不容易能帮上点忙,他掀开乱糟糟的被子,抬脚就往谢星忱身上跨:“你想要演哪种?” 他就这么不知死活坐在了alpha身上。 谢星忱盯着他看,目光从肩头落下,拿被子遮挡住,看上去的确像是真的。 他肌肉很漂亮,是分布均匀的薄肌,匀称修长。 腰很细,很窄,一只手就能掐住。 “就这种。”谢星忱低声道,“你不是喜欢占上风么?” 林曜双手撑着,明明居高临下,却慌乱不已。 “动啊。”谢星忱的声音如同沙砾磨过。 林曜面红耳赤道:“我不会动。” 对方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慌乱不已。 “那让我来。” 谢星忱双手紧握着,几乎要掐出指痕,在机械门打开的瞬间,狠狠……了上去。 第41章 头上有点绿 程主任拿着病历本,支支吾吾。 谢恒之双腿交叠,坐在他的对面,缓声道:“如何。” “非常........所以没好意思上前去测量他现在的状况。”程主任脑子里闪过方才看到的画面,老脸一红。 机械门打开之时,他看到青年微抬着下巴,白皙的腰上是一双麦色的大手,骨节分明,充满力道。 隐约间,可以在皮肤上看到留下的指痕。 alpha大约是怕伤着人,仍然戴着压抑自我的止.咬.器。 只是青筋浮起,能看出他兴奋到了极点。 程主任小心翼翼道:“这事儿连允淮也要瞒着吗?” “当然。”谢恒之抬眼,警告说,“这件事要是你敢传出去,你知道后果。你就把林曜当成一味药,加入星忱的治疗清单,明白?” 程主任脑子里闪过第一次见林曜的场景,有些于心不忍。 那个小孩说医院做错了检测,一脸拒绝说不可能跟谢星忱匹配,当时清冷倔强的模样还在眼前。 可如今,被拿捏了把柄,竟然亲自送上门去,成为工具。 但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人拿捏压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明白。” 谢恒之指尖点了点桌面:“那这样的情况需要几天的时间?” “不清楚,少则三天,多则一周。比普通的易感期更严重,需要随时观察检测。”程主任说。 谢恒之起身,大步走向办公室门外,告诉门口一直站着的助理:“晚点把他们俩的手机和换洗衣物送过来,关这么久也挺无聊的。至于李茂,先缓几天,等星忱回了学校再处理。” 他顿了顿:“不让他亲自看着,解决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好的,联盟长。” 程主任一直值班到了晚上十二点,等谢星忱按下呼叫器时,才拿着助理送过来的行李箱和药品推门而入。 他缓慢靠近,脚步放得很轻。 而林曜整个人趴在谢星忱的身上,盖着薄被,只露出乱糟糟的头发。 不愧是s级的alpha的战斗力。 “是晕过去了还是?”程主任把行李箱放到一边,拿出检测仪,把声音放到了最低,“量一下。” 谢星忱熟练绕在手腕上,垂眸看着躺在怀里的人,低声道:“睡着了。” 等待的功夫,他回想方才,仍然觉得燥。 一开始的确是在做戏,但彼此都有点擦枪走火。 不仅是自己,连林曜都像是被下了蛊。 这谁忍得住啊。 反正他肯定忍不住。 等程主任从房间里出去后,他就解开了面罩,把人扣在身上亲。 林曜看着清清冷冷无欲无求,实际上特容易被撩拨。 尴尬得不知所措。 他耳根红得彻底,推着人的肩膀想躲。 谢星忱伸手帮了他。 “喘得真好听,宝贝。”他当时咬着对方的肩头解馋,低声夸道。 掌控着心爱的人,精神上的愉悦胜过了一切。 大约是一整天的神经紧绷,松懈下来后,林曜就睡了过去,直到此刻。 “你现在的各项激素指标还是高得离谱,几次啊,怎么一点都没降?” 程主任觉得陷入了职业瓶颈,“百分百匹配度的omega加上我们特别研发的抑制剂,居然完全没有任何下降的征兆,这合理吗?” 谢星忱也十分无奈,有苦难言。 他仰头靠在床边,诚心建议:“你还是加大剂量一起用吧,我怕他受不住。” 不然就现在这情况,他和林曜得在这隔离室关到天荒地老。 程主任作为一个中年男人被深深刺痛:“你这是在炫耀自己?还是暗示我医术太差该转行?” 谢星忱:“..........您真脆弱。” 大半夜还要工作的程主任怨念极深,利落替他扎上了一针,又伸手拍了拍林曜的后背:“你也起来补充点营养剂,不然明天都熬不过。” “你别叫他。”谢星忱拧眉,语气不悦。 作为他的主治医师这几年,这小孩讲话都是平静温和,难得看他脸上流露出领地里的所属被别人碰到的暴戾。 仿佛再进一步,就要把这个闯入者毫不留情地撕碎。 明明才十八岁而已。 已经有了s级alpha天生的压迫感气场,程主任后背一抖,把营养液放在床头:“那你记得喂他喝,我走了。” 谢星忱抬手按了下眉心,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凶您。” “没事儿,可以理解,那我明天再来。”程主任紧绷的表情松懈了些,从兜里摸出两个手机,“你爸让人带过来的,放这儿了。” 谢星忱嗯了声,看着机械门打开又关上,把手臂收紧,把林曜更紧一些地抱进怀里。 床头的手机开始震动。 他抬起眼,看到是林曜的电话在响,半夜十二点,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谢星忱滑动,直接帮他挂断。 没过两秒钟,又重新打了过来,再挂,再打。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林曜睡意被打散,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动什么动?” “有人找你,打来五个电话,大半夜的谁找你啊。”谢星忱睁着眼睛恶意告状,“我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吵醒了。” 正说着,电话再度响起,仿佛不接就不打算停似的。 谢星忱这回直接滑开,放到林曜耳边,冷声道:“你接,说话。” 动来动去,林曜本来就烦得不行,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瓮声瓮气说:“烦死了,能不能别打扰我睡觉。” 谢星忱唇角微微弯起,也不知道对面是谁,放话道:“听见了么?能不能别打扰我们睡觉,挂了。” 电话对方的江祈然盯着手机,沉默了三秒。 不知道听错了没,但声音实在是耳熟,像极了某个因为发情期而关进隔离室的alpha。 吃瓜吃到自己未婚夫头上了。 谢允淮在旁边抽着烟,问道:“接了?怎么样?” 江祈然纤细的手指从他的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深吸,吐出。 “我觉得,头上有点绿。” 第42章 怎么哄你 谢允淮一头雾水:“什么?谁把你绿了?” 江祈然弹了弹烟灰,表情怅然:“看你怎么理解吧。” 他挺喜欢林曜,不是ao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和他成为好朋友的欣赏。 而谢星忱,虽然谈不上什么感情,好歹作为名义上的未婚夫,面子也该好好做做。 这两人,居然他妈的搞到了一张床上。 肯定是听错了,绝对是幻觉。 “什么意思。”谢允淮站得不远,隐约听到回话的声音也很熟悉,“我怎么觉得刚是星忱.....” “没有,不是,绝无可能。”江祈然迅速掐灭他猜测的小火苗。 谢允淮回忆他刚才情不自禁说的话,眯了下眼:“那你被谁绿?” “林曜,他在跟他上回乱搞的omega睡觉,让我别打扰。”江祈然咬着烟,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对方看,“我伤心,不行吗?” 谢允淮皱眉:“你真喜欢他?不是闹着玩的?” 江祈然停顿了几秒钟,眼尾挑起,笑得凉薄:“不然喜欢你?” 谢允淮:“.........” 他垂下眼,正准备拨打谢星忱的电话,被江祈然伸过来的手按住:“怎么?” “被绿了,不高兴,陪我喝酒。”江祈然把烟蒂扔他手里,径直拉开旁边的车门。 上车的时候,想到谢恒之的作风,还没忘记给林曜发去提醒短信。 【我是江祈然,看你没回学校,怕你出事本来想打电话问问你,就查了你的号码】 【被我抓到和谢星忱鬼混了吧,注意一点,别再被发现】 次日,林曜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他撑着头,丁点回忆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是,怎么江祈然也知道了? 他和谢恒之的交易里,最关键的两点,成为抚慰omega这件事,要找到合理理由,务必瞒着谢星忱和小江。 林曜:“..............” 很好,任务彻底失败。 林曜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去撞弯曲的膝盖,一下一下的懊悔:“完了完了完了怎么解释,舞到人家订婚的正牌未婚夫面前了。” 再细品这个短信里的文字。 【注意一点,别被发现。】 意思是如果下次再被他知道和谢星忱鬼混,就要被灭口了是吧。 就这语气,再怎么品,肯定都是生气了。 不行,得解释,赶紧撇清关系。 林曜脑子乱糟糟把电话号码保存,回拨过去,在安静的沉默中,忐忑开口:“江学长,昨晚我喝多了,是不是胡言乱语了什么话让你误会了。” “原来是喝多了。”江祈然音调懒洋洋的,“酒后乱性跑隔离区了?你这酒疯发得很别致。” 林曜矢口否认:“我没在隔离区。” 江祈然揶揄出声:“那昨晚用你手机说让我别打扰你们睡觉的那个alpha是谁?听着那么像谢星忱的声儿啊。” 林曜:“..........” “你听错了,不是他,是我喝醉乱搞的对象,声音确实有点像。” 林曜原本就嘴笨,不会撒谎,此刻更是词穷,“我那么讨厌谢星忱,怎么可能跟他睡一张床,绝对不可能的。” 刚说完,抬眼就看到头上滴着水的人站在跟前,眼神阴郁。 明明方才还在洗澡间,跟开了闪现似的。 完了,他刚才是不是用了“讨厌”这两个字。 林曜心口一紧。 虽然以前的确老是把这话挂在嘴边,是因为真的讨厌,甚至是厌恶,丁点都不想看见。 至于现在......好像......看他莫名顺眼了点。 就连此刻表情落寞的表情,看得都有点怕他伤心的不安。 电话那边江祈然还在反问:“你真讨厌他?之前没听你说过啊,上回看你们俩一起吃饭关系还可以嘛。” “真的,没骗你。” 林曜在对方阴沉沉的眼神下,头一回感觉到了什么叫头皮发麻,“我们以前就一直不合,见面就吵,最近的和平都是假象,毕竟一个宿舍,多少要装一装。” 每多说一个字,就感觉到那人的表情更阴沉一分。 林曜冲他无声做口型:“我骗他的。” 谢星忱才不管,全当作这才是他吐露的真心话,冷着脸把病号服重新穿回去。 少爷一不高兴,脾气就上来了,肆无忌惮释放着信息素,压得林曜手脚发软。 偏偏江祈然对这事儿特别感兴趣,还在问:“真的?那下次我欺负回来,你想怎么捉弄他,我帮你。” “我......” “我们没多久就要订婚,想不想看他在订婚宴上出丑?” “额……” 要是换做以前,多了个盟友,他绝对满脑子都是恶毒的念头。 但是过了昨晚,自己备受委屈孤立无援时,谢星忱选择和自己站在了一边,站在了他爸的对立面。 那一瞬间,真的非常感动。 他不是铁石心肠,做不到无动于衷。 “算了,我大人大量,暂时不跟他计较。” 更多的谎言,林曜已经说不下去,只能仓皇找个理由,“我头还有点疼,谢谢学长关心,不过你放心,我跟他真的没关系。知道你们俩要联姻,我不至于……干那种事。” 江祈然心情挺好,笑嘻嘻道:“好,那你好好休息,改天找你。” 林曜挂断电话,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谢星忱没说话,此刻又变成了昨晚推开门时那个隐忍暴戾alpha,看着锋利又冷淡。 林曜把手机扔到一边,艰难解释:“我....我不想他误会,所以讲话夸张一点,你应该能理解吧。” “理解。”谢星忱很轻地点了点头,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程主任,不太舒服,给我打抑制剂。” 说完,他又看向林曜,目光淡淡:“我会找个理由跟我爸说,现在暂时不需要你,所以让你先回去,你可以走了。” 林曜摇了摇头:“我不走,我在这陪你。” 谢星忱很轻地扯了下唇,有点自嘲:“你讨厌我,你还呆在这儿,看着不烦么?再说了,昨晚演过了戏,不会露馅,你很安全。” 再是迟钝,也能感觉到方才无意的话伤害了对方。 林耀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飞快从床上下去,快步挪到对方面前,才发现他真的很高,哪怕自己在一群alpha里已经非常出挑,看他的时候还需要微微抬头。 “还有什么讨厌的话,一块儿说了吧。”谢星忱淡声道,“你真没良心。” 林曜睫毛颤抖了下。 他一字一顿,认真道:“不是,我现在不讨厌你了,真的。” 谢星忱懒得理他,只是再次按下呼叫铃,表情冷漠地催促人过来。 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住。 “对不起,我乱讲话,真的知道错了。” 一向清冷的声音带了带点局促,因为不擅长道歉,显得可怜极了。 谢星忱心弦微动。 回过头,看着一向桀骜的少年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情局促不安的小孩,一下一下地拽他。 “不要生气。” “谢星忱,要怎样才能哄好你。” 第43章 恋爱脑难治 “要怎样才能哄好你。” 这话居然是从林曜嘴巴里说出来的。 他会哄人? 天方夜谭。 谢星忱弯下身,再度按下呼叫铃:“程主任,人呢?你的病人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幻听幻想了,再不过来可能就要恶化成精神分裂。” “等会儿,我这还有个病人看完就过去。”程主任回复道,“你什么症状得出这个结论?” 谢星忱面无表情说:“我听到林曜特别温柔说要哄我。” 林曜:“...........” 一次外向换来一生的自卑。 通讯器那边的程主任:“.........” “小李,去给谢星忱做个脑部ct。”然后对看诊的病人说,“我们继续,你张开嘴巴,我看看舌苔。那小孩脑子有点问题,恋爱脑,一时半会治不好。” 呼叫铃挂断。 谢星忱转过身,调整着脑袋后方的止咬器,仍然视线淡淡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林曜觉得,这是谢星忱生了大气的表现。 无视,冷漠,四两拨千斤,顾左右而言他。 自己的话实在是太伤人。 他开始懊悔,如果能回到五分钟前,至少会挑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我.....我想哄你。”他嘴巴笨,擅长骂人,不擅撒娇,于是变得四不像。 谢星忱垂眼,两只手抬起扣在他的太阳穴边,晃了晃:“是不是昨晚进水了?怎么尽说胡话。” 林曜被他晃得想吐:“........” 程主任诊断没错,这人脑子真是有点大病。 好话听不得,非得骂上两句才觉得爽是吗? 谢星忱看着他表情一秒一变,觉得呆在这儿肯定让他生理不适,叹了口气。 伸手把手机揣进他的口袋里,推着肩膀就把人朝着门外赶:“别装了,走。” 林曜不得已,被他推出了门,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机械门又被重新关上。 他抬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站在隔离区门口吹风。 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见着一辆车牌为x00001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谢恒之从上面下来,跟他对视。 林曜莫名开始觉得紧张:“叔叔好。” “怎么站在外面?” 谢恒之上下打量他,头发凌乱,眼睛浮肿,衣衫敞开,脖颈处还有几个挺深的牙印儿,看起来的确是过了不太平静的一晚上。 之前不愧是alpha,经历了那么折腾的一夜还能自如行走,身体素质的确是很好。 林曜嘴唇绷得平直:“他说,够了,暂时不需要了。” 之前程主任说过,最快也要三天,刚过了一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再需要? 谢恒之起了疑:“你暴露了?” “没有,他没有怀疑。” “用的什么理由?” “说我也被勾出了发情期,需要互相帮助,他.....没有拒绝,于是打算成为长期炮友。”这是他们俩昨晚对好的台词。 可是方才放狠话把人惹生气了,林曜不确定谢星忱还会不会帮自己。 再说谎时,心里很是忐忑。 谢恒之点了点头:“你的确很聪明,既然星忱不要,你就先回去,随叫随到。” 对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早点吃什么,但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刺痛到浅薄的自尊心。 林曜很轻地嗯了声:“当然,答应了您,我会履行约定。” “小文,送他回去。”谢恒之叫了声助理的名字,“我去看看星忱。” 林曜回过头,看向二楼隔离室的方向,意外地看到了站在窗边的谢星忱。 他解开了止咬器,咬着一根烟,淡淡的烟雾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表情。 只能看见眼皮向下垂着,看向自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整个世界都给他隔离的漠然。 林曜动了动唇。 他擅长和人作对,打架,冷嘲热讽,偏偏最不擅长的就是缓和关系,没人教过,也没人练习。 到底什么也没说,低着头钻进车里。 回了宿舍,刚打开宿舍的门,就被贺离狠狠扑上来抱住,哭天抢地诉苦:“嗷呜呜呜曜哥你终于回来了嗷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嗷都怪李茂那个坏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就把我弄晕绑了起来,不然我死都要冲进去救你,跟谢狗同归于尽嗷嗷嗷嗷。” “嗷嗷呜呜呜呜呜我听其他同学描述洗手间现场,还以为你快死了嗷嗷嗷嗷嗷嗷。” 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十分贴心扭头拿餐巾纸擦掉,又埋在他怀里哭。 林曜被吵得头疼:“这回又传了什么版本。” “说你和谢星忱在里面拿着刀互相捅对方,血流成河,十分可怕。你战斗力比较强,制服了他,谢狗就比较可怜,内脏都被捅出来了,现在还在急救室。” 林曜:“..........” 幸好他们是军事学院不是传媒学院,就这么些胡说八道,联盟都得被他们嘴到灭亡。 “跟你说多少遍了,根本不是这样。”程博言十分嫌弃,“你这个瓜不保真,明明是他们俩都住进了隔离区,信息素出问题了。” 突然听到如此不做作的猜测,林曜缓缓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程博言轻描淡写道:“我爸是和睦私立的主任啊,他夜班回来说的。” 往往重磅的大瓜只需要最朴实的语言。 林曜难以置信看了他好几眼,世界竟然这么小。 这层关系曝光,他又想到程主任的头发,衷心祝愿:“希望你以后不会遗传他的秃顶。” “........”程博言会心一击,十分破防,“你才秃顶,你全家都秃顶。” “我靠,你爸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和睦私立的医生?听说可赚钱了。”贺离吸了吸鼻子,瞬间被新瓜吸引了注意,“你居然还是个富二代。” “那你知道和睦是谢星忱家的么?”程博言语气十分感激,“托他的福,才能让我来这儿读书,我,纯纯关系户。” 贺离也不哭了,一边擦泪一边夸奖:“牛逼,我第一次见到关系户这么骄傲。” 两人在旁边就这事聊得热火朝天。 林曜盯着程博言好几秒钟,欲言又止。 “我们俩真是太吵了,曜哥刚从医院回来,肯定需要休息。” 贺离伸手压住对方叭叭的嘴,“好了,不要再说,让曜哥睡觉。” 林曜这会儿心里挂念着谢星忱,毫无睡意。 躺在床上翻来翻去,中间起来吃了两顿饭,又重新躺回去,折腾了半天,脑子很乱,还是没想出解决办法。 点开那个人的对话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也不听,面也不想见,那发信息吧。 上一回还是自己把人拉黑的提示,实在尴尬。 【01】:你......过了十几个小时, 现在怎么样? 十分钟过去,石沉大海。 一点开动态,谢星忱发了条文字配图。 【一个人的晚餐也很丰盛】 一大桌不知道从哪儿空运过去的山珍海味。 林曜磨牙,行,信息不回,状态照发,把你能的。 他恶狠狠地点了个赞,提醒对方,自己已经看到你在线。 敢不理我你就死定了。 林曜面无表情再回到对话框,等了十分钟,谢星忱还是没有一句回复。 还真不理。 这也就算了,甚至突然改了个非常颜色鲜艳的头像,生怕人看不见。 简直就是十分挑衅,且明目张胆告诉对方:没错,老子就是生气,已读不回。 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 林曜痛苦地抓着头发,自言自语:“这人怎么这么难哄,好烦,不想哄了。” 第44章 三个愿望 林曜跟他没什么共同好友,当然也就看不到他给别人的回复。 他头一回如此主动,不得已给对方发送了第二条信息。 【01】:今天打了几针抑制剂?还难受么? 又过了五分钟,才看到顶端显出出一行字,对方正在输入...... 林曜从床上坐起,一本正经地等着看他的回复,严肃的表情宛如当初查询高考成绩。 只是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弹出任何回复。 “不至于吧,难道还要发一条小作文声讨么。”林曜开始在脑子里罗列以前谢星忱做过的坏事,“你也没有好到哪里。” 只是,认真想了三分钟,没有,竟然没有。 林曜开始陷入沉思,所以除了第一次他的朋友带着人把自己堵住揍了一顿之后,好像没有再干过什么特别不道德的事。 搏击本身就有赢有输,成绩第一第二也争夺激烈,都是非常正当的竞争。 好像除了最初的矛盾,主要是单方面看他不爽。 林曜:“.........” 手机一震,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很普通的表情包。 【im fine】,微笑脸。 林曜实在是受不了,垂着眼面无表情按着键盘打字:“你刚刚打了半天字写了什么,想骂我直接骂,没关系。” 这回对方没再说话,只是发过来一条语音。 程博言和贺离坐在对方正联机玩着枪战游戏,怕吵着人,戴着耳机打手语。 林曜把手机放到耳边,听到那人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视奸我啊?不然怎么知道我在写小作文。” 林曜有一种被揭穿的尴尬,却只能硬着头皮圆:“正好看到。” “怎么,怕我不高兴?”谢星忱又发来两条语音,“觉得自己太没良心于心不忍是吗?” “嗯,对不起。”林曜诚心诚意道歉,“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气。” 贺离隐约听到林曜在说话,抓起一边耳机,刚好听到最后一句,又默默把耳塞罩了回去。 给旁边的人打手语:【我觉得我熬夜熬多了,出现幻听】 程博言歪头:【啊?】 贺离一连痛惜,双手合十:【他,曜哥,居然软绵绵跟人家撒娇】 他比划这个动作的时候,整个人扭曲成一团,往对方身上蹭来蹭去,把程博言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压低声音说:“怎么可能。” “真的!我听到他说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气~~~~~~”贺离戴着耳机,声音十分做作的回荡在整个宿舍。 全员沉默。 程博言摘下他的耳机,抱着双臂,来回揉搓:“说真的兄弟,有点恶心。” 林曜淡淡出声:“贺离,你是不是也想内脏捅出来进急救室。” “我错了曜哥,你不要生气~~~~yue~~~对不起,是有点恶心。”贺离边说着,边以呕吐的姿态跑向厕所。 林曜再低下头的时候,看到谢星忱只留了一条文字信息。 【打了四针抑制剂,头有点晕,先睡了】 林曜把这句话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看向坐在下方的程博言,试探开口:“博言,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天呢,从来都是冷脸相对的大魔王居然叫了小名。 程博言火速起身:“你说。” “你能每天问问你爸谢星忱的状态么,我....我有点担心。”林曜咬了咬牙,还是艰难说出了口,“怕把他揍得太狠,要负责任。” 毕竟谢星忱那个家伙,肯定报喜不报忧。 程博言心说,看,这就是大佬风范。 揍了人还有事后安抚。 拍了拍胸脯,非常有义气道:“对嘛,分到同一个宿舍就是缘分,天天吵架打架干什么。你有这个心,说明你成熟了懂事了。包在我身上,一定让你们化干戈为玉帛。” 林曜:“…………” 只是,暂时休战。 后面几天的时间,程博言每天拐弯抹角打听完谢星忱的状况,然后偷偷摸摸转告林曜。 “谢星忱今天打了三次抑制剂,偷摸抽了三根烟。” 八成憋的。 “谢星忱今天睡到了中午,午饭没吃,晚上也吃得很少。” 没有胃口。 “谢星忱今天跟我爸甩了一下午脸色,嫌弃他治疗没进展。” 没人安抚,实在可怜。 林曜想再去看看他,但单枪匹马过去搞不好又不招人待见,于是旁敲侧击商量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关爱一下同学?”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程博言点了点头,“你们应该当面讲清楚,都是年轻人,没什么矛盾翻不了篇。” 贺离在旁边冷哼:“不对劲,曜哥,你变了。” 林曜莫名有点心虚:“我怎么了?我这不是怕下手太狠,把他真打成残废。” “你第一回被打,诅咒他出门爆胎下雨没伞吃泡面没调料包。”贺离阴森森道,“你可没这么好心。” 林曜在心里叹气。 那不是把人惹毛了,自己理亏么。 程博言这人特别风风火火,说完扭头就买了三大束花,叫了车,带着人去了隔离室。 林曜抱着那束玫瑰,脸臭得离谱:“不是,谁探病买这东西?” “只剩玫瑰了,我们也是啊。”程博言晃了晃手上的花,“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 作为谢星忱的黑子,贺离满脸写着不情愿,低头拔着玫瑰上的刺,反复强调:“我是因为曜哥才去的,绝不是我的本意。” 一路上,林曜都在组织语言。 这一次,他一定把这矛盾好好解决,以后又可以恢复从前那样针锋相对且没有负担。 只是,程主任带着他们进去,门一开,四目相对的瞬间,完全忘词。 将近一周的时间不见,眼前的人好像消瘦了不少,却仍然英俊。大概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没戴止咬器,只是病号服被卷起的小臂上,针眼密密麻麻,昭显着最近过得并不轻松。 程博言是个话痨,在一边小嘴叭叭叭的聊个不停,谢星忱偶尔回话,偶尔抬眼看着角落里那位抱着玫瑰不发一言的omega。 “我想上个洗手间,需要人陪一下。”谢星忱意有所指道,“最近吃的少,怕晕倒。” 林曜赶紧把花放到一边:“我来。” 边说着,边赶紧上前搀扶着对方从床上起来,手指抓着他的小臂的时候,越加清晰地感觉到他瘦了不少。 两人沉默着,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着洗手间挪。 “奇怪,曜哥怎么知道厕所在那边?”贺离站在硕大的单人病房里,匪夷所思地挠头。 林曜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当着拐杖,等到好不容易进去,门一关,整个人就被他抵在了门上。 方才还觉得无比遥远的距离一下被拉到了最近,甚至能闻到残留的很淡的龙舌兰。 “你疯了。”林曜像是突然回了魂,慌了慌张伸手推人,“还有人在外面。” 这话说得,真跟偷情似的。 谢星忱垂着眼看他,发自内心笑了下,心情极好:“你主动来看我。” 几天不见,怪想的。 呼吸扫在脸上,林曜没法躲,只是把声音压得很低:“我说了,我道歉很有诚意的,说错了话,就要认错。” “多有诚意?” “你现在说什么都答应,只要不生气了就行。” “什么都答应?” 谢星忱表情玩味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又给自己挖坑。” 林曜张了张嘴,喃喃道:“你应该.....应该不会坑我。” 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自己的后脖颈被不轻不重的捏住了,带着某种熟悉的欲望。 “现在我在你这里风评这么好了,真是意外。”谢星忱看着他局促的表情,唇角勾起,爱不释手摩挲着手指下的皮肤。 “你就不怕我欲求不满,要你在这儿就给我干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儿。” “什么?” “憋了几天,有点后悔那天晚上没有多干点别的。” 谢星忱语气听起来万分惋惜,“应该让你浑身上下都沾满属于我的标记。” 林曜后背绷紧,感觉到他的手指游移在腺体附近,那个地方已经长好,之前的咬痕也已经消退。 alpha处于躁欲期时,都会对标记过的omega产生极强的占有欲,生理课上讲的。 谢星忱肯定觉得,omega背叛了自己。 林曜偏过头,把大片的皮肤暴露在alpha的眼皮下:“你要不要再标记一次,我………” 不过之前说过,如果三次标记后,他将会再也离不开对方。 话没说完,就感觉谢星忱的呼吸缓慢落了下来,还记得之前止咬器的触感,很凉,而这次却变成了有温度的唇。 林曜半闭着眼,睫毛微微颤着。 听着外面嘈杂的讲话声,声音几乎变成了呢喃:“但是有人在外面,轻一点。” “真单纯,但我现在对只咬个脖子没什么兴趣。” 谢星忱没动,微侧过头,贴着他的耳朵出声。 “答应我三个愿望,就原谅你。” 第45章 我听林曜的 林曜气笑。 三个愿望,你以为在许愿池丢硬币呢。 因为隔得太近,说话的气息都扫在耳边,很痒,忍不住伸手去推他。 但碍于最近一周都处于十分微妙的尴尬,硬生生把吐槽咽了下去,淡声道:“你说说看。” “你先答应。” 谢星忱在心里骂自己,狗东西,你真是学会恃宠而骄了,逮住机会就欺负人。 面儿上却八风不动,难得占一回上风:“不然,没得谈。” 林曜拳头捏紧了又松。 好,没关系,忍一忍,等过段时间他病好了,跟他回家练格斗的时候把人揍一顿泄愤。 林曜深吸一口气,露出平生最和善的微笑:“可以,只要不太过分。” 谢星忱垂眸,手掌松松散散地勾着他的腰身,看他服软的模样,就又特别想要逗人。 “第一个愿望,每天早上和我舌吻三十分钟。” 林曜心态崩了。 他赶紧伸手去捂住对方的嘴巴,生怕再让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被外面的人听到:“我觉得程主任说得没错,你的确病得厉害,脑子不太清醒。” 谢星忱语气平静:“我没病,认真的。” 最近一周早上起来都在想这事儿,一想就不行,得洗澡。 林曜一脸严肃,试图理解他的意图:“你是因为在把我临时标记过一次之后,信息素扰乱心智产生了一切匪夷所思的语言系统混乱,给你个机会,换一个。” “两次。” “嗯?什么?” 谢星忱坦白从宽:“我说,我标记了你两次。” 林曜一头雾水:“除了车上那次.....我上回来隔离室你并没有咬......” “车上那天回去,晚上你爬我的床,又补了一次。”谢星忱重音在“爬”字上,慢悠悠开回忆案发现场,“拿我的衣服,抢我的被子,抱我的腰,还让我咬。” 林曜:“.......................” 不可能吧。 他果然有幻觉的毛病。 谢星忱看他一脸毫无印象的茫然,总结成词:“你太主动,又非常粘人,你知道的吧,我这个人没什么下限,经不住诱惑,于是就顺水推舟又咬了一遍。” 说完,特别得意的说:“两次,你现在血液里估计还残留着我的信息素。” 林曜倒吸一口凉气,终于回想起那天早上无比红肿的脖颈,原来是这狗东西。 可是,难道谢星忱不知道标记三次之后...... 又或者,他当然知道,所以一周前在那样失控的状态下,也只是抱着自己接吻,什么都没做。 林曜有些恍惚:“你知道我们匹配度很高吗?” “知道,百分之百,老头说了。”谢星忱轻描淡写道,“放心,我不会再标记你第三次,下次如果你需要,可以换别的方式把信息素给你。” 林曜:“什么。” “回到第一个愿望,每天早上舌吻三十分钟。”谢星忱说,“有助你我。” 林曜:“..................” 之前会主动吻他是形势所迫,谁平时没事的时候跟室友亲嘴啊,还舌吻。 光是脑补,都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摇了摇头,确信自己做不到:“你再这样,就聊不下去了,说点我能做的行么?” “曜哥!!!曜哥!!!你掉马桶里了吗?”贺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非常急迫,“你们俩别打了,出来!!!!” 林曜伸手推他:“你快上完厕所出去,愿望一会儿再说。” 谢星忱直起身,手放在松紧带上,哎了声:“你看着我,有点不好意思。” 您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呢? “曜哥!!曜哥!!你吱一声啊!!别被打死了!!!”贺离的声音由远及近,几乎要趴到了门上。 林曜背过身,闷声开口:“又不是第一回一起上厕所,赶紧。” 谢星忱没忍住笑出声,带上里面的玻璃门,低头解决。 等两人开门出来的时候,看着门口那阵仗,一时失语。 除了一起前来看望的程博言和贺离,霍尔院长,还有一大帮综战院的同学,在最外层甚至站着段铮和李茂。 以及,门口的一众以程主任为首的医护人员。 小二十来号人,浩浩荡荡,水泄不通。 林曜:“...........” 也就是说,方才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在外面等着,他和谢星忱在里面上了二十分钟的厕所。 “尿完了?”程主任还乐呵呵问,“你们同学真有礼貌,知道隔离区不能喧闹,都不出声。” 林曜闭了下眼,真想找程主任要一支安乐死。 谢星忱觉得挺逗:“你们变魔术呢,从哪儿冒出来的。” “怪我。”贺离主动滑跪道歉,“我来的路上在小号发了条状态,没想到切错了号,切成了学校表白墙。” 林曜:。 又一个号,你到底有多少冲浪的马甲。 “没错,我就是崇清表白墙的皮下某号,总之,大家都知道你在隔离区想感受被人探望的感觉,全都热情来了。”贺离尴尬一笑。 “没事儿,也不是秘密。”谢星忱微微点头:“谢谢大家,还有点不舒服,那散了吧。” 贺离欲言又止。 你人这么好,我都不忍心黑你了。 听到人家都开了口,众人也不知道该走该留,站在原地。 段铮抬脚踹了下旁边的膝盖弯,李茂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当着这么多人,已然没什么脸面,索性崩溃出声:“对不起,我不该在训练场用机甲挑衅你们,对不起,我不该滥用诱导剂让你们二位陷入信息素混乱,是我错了,你们怎么惩罚我都好,但我真的没有用z7032。” “这一周的时间,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夜夜忏悔我的过错。”李茂从远处一路跪着,快速移动到两人跟前,伸手就要抓林曜的裤子,却被对方利落躲开。 又只能低着头,垂丧着头,流着眼泪道:“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们,身心都受到了伤害,罪不可赦。但我真的没有用z7032,那是违禁用品,如果上了军事法庭,我就一辈子都没办法成为军人了。我没有做的事情,要让我怎么承认呢。” 林曜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他。 很难说清此刻内心的感觉,五味杂陈。 初中的时候,他被污蔑过偷钱,因为穷,所以谁丢了东西就会下意识怀疑他。 他当时不懂怎么解决,只能在每一次被人阴阳怪气的时候,用拳头揍污蔑他的人,但没有用,人家只会觉得这是恼羞成怒。 于是事情越演越烈,他被全班男生孤立。 有外班的女生给他递情书,也会被告知:“他可是个小偷,长得帅有什么用,手脚不干净。” 这个标签陪伴了他三年。 而那个时候,是贺离拿着早餐,笑嘻嘻地坐在了他身边:“我相信你。” 那是林曜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温暖,所以后来,这家伙就算做再多的蠢事,他都可以维护,一一挡下。 是因为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朝着他伸出了手,让他不至于在黑暗里往下坠落。 自己当时打架的反击,和李茂恼羞成怒的报复,其实是如出一辙,即便有错,污蔑是最下作的解决方式。 “求你们告诉院里真相好吗?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李茂也顾不上这里还有众人围观,一下一下把头砸在地上,磕出巨大的声响。 房间安静地沉默着,谢星忱不知道林曜在想什么,却看懂了他脸上的犹豫。 他这人,本质非常冷漠,对于有恶劣行径的人,十倍的惩罚也是应得。就算这个处理方案不太恰当,也可以是别的。 但林曜在挣扎。 那他愿意为了对方变得宽容。 谢星忱抬手,很轻地在林曜的后颈上捏了下:“林同学怎么想。” 林曜被猛然触碰,转过头,目光和他骤然撞上。 当着这么多人,他也忘了他们表面不和的关系,没有挣扎躲开。 只是在想,明明是谢星忱受了更重大的创伤,为什么要问自己的意见。 自己可以发表看法吗? 说出了口,又真的有人在意吗? “我........”林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主要是谢星忱同学伤得比较严重,你看怎么处理合适?”霍尔院长开口。 谢星忱温和地笑了笑,手指在林曜白皙的后颈蹭了下,像是安抚。 然后看向众人,非常平静交出了决定权:“我听林曜的,他说了算。” 第46章 你想要什么 追究起来,其实最初还是因为贺离剪了个十分鬼畜的视频。 后面就像是滚雪球一般的,无休无止。 “之前我们说他使用了z7032,是误会,是我们判断错误。” 林曜非常理智开口:“这件事一开始是贺离不对,我们有错。但后面李茂和段铮同学的确用了更恶劣的方式回击,我不觉得段铮同学能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朋友。” 没想到这事儿把自己又重新扯了回来,段铮脸色瞬间下沉:“你想怎么样?” “上次的确是普通诱导剂,但也造成了谢星忱不可恢复的损伤,所以,我认为......” 他顿了顿,看到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自己。 不是以前考了第一被大家下意识记住和仰视,而是第一次被重视,成为决定权的焦点。 是谢星忱给了他这样的尊重。 林曜滚了滚喉咙,认真思考过后,才出声:“听说最近荒星那边战争频繁,需要后勤,如果一定要惩罚,那就让他们俩去荒星当志愿者,贺离,作为记者前行。” “荒星?”段铮拧起了眉心,“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不想去,你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李茂如临大赦,连连磕头:“可以,我愿意去,只要不被开除军籍,去半年都行。” “你自己要去可别带着我。”段铮十分嫌弃,“猪脑子。” 霍尔院长倒是笑了下,慢悠悠道:“林同学倒是很有当领导的潜质啊,本来呢,你们上次新生赛前三十名同学自动组成崇清护卫队,这次学校打算挑选部分同学过去,你倒是帮我提前选定了人选。” 顿了顿,因为歪打正着,实在没忍住笑出声:“你,谢星忱,段铮,作为前三,本来就跑不掉。” 段铮:?????? 他扭过头,十分无语:“不是,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么。” “当然不行。”霍尔收起笑容,“军人的第一准则就是服从命令,你应该清楚。” 段铮别过头,低声骂了句脏。 林曜微微点头,甚至对于这趟行程有点乐在其中:“我没问题,如果需要监督这两个家伙,非常情愿。” 听到这,谢星忱看热闹不嫌事大,答应下来:“我当然也没问题,不过院长,我们监督者和惩罚者得有点区别吧,比如我和林曜同学就应该享受至尊豪华飞行器,独立大套房。当然考虑给院里节约经费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睡同一间。” 好不容易不用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李茂这会儿特好说话,连连点头:“可以,你们让我睡厕所都行。” 段铮是真的破防了,十分嫌弃跟他保持距离:“你他妈的有点骨气好吗?” “对于惩罚者,那必须是破铁淘汰款飞行器,住处都不用安排了,又不是度假。”谢星忱十分恶毒,“人家蹲局子里也就那点床板的活动范围,这已经算是非常人性化的宽容了。” 段铮:“........” 他之前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招惹谢星忱。 林曜没忍住,低着头很轻地笑了下。 程博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拍脑袋:“不是,我们宿舍三个人都要去,我也不能落单。” “你有病?”程主任抬手摸头发,十分焦虑,“你别死外面了。” “我要去。”程博言挺直胸脯,“作为宿舍长,我要跟室友同进同出。” “那个,你既没有犯错,也没有比赛进入前三十名,你真去不了。”贺离小声提醒。 程博言习惯性看向他爹:“爸,能不能托关系想想办法,走个后门。” “脑袋拎不清的笨蛋玩意儿,出来。”程主任一支签字笔差点直接飞过去砸他脑袋,“好了,病人探望已经超过半小时,大家赶紧散了。” 医生开口赶人,其他人也不好对待,林曜跟着众人一起出去。 刚走到楼下,却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拿出手机滑开,看到谢星忱发来的信息。 【xxc】:这几天过得太惨了,没吃到一点好吃的,惨吧 【01】:那天发的海鲜,山珍海味好惨,大少爷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xxc】:那是网上找的网图,毛坯的人生,精装的朋友圈 【01】:........ 林曜微微叹了口气,算了,不跟病号计较。 【01】:想吃什么?我去买 谢星忱唇角微勾,心说什么时候能有这种待遇,生病真好。 随口发了几个旁边饭店就有的菜式,其实并不在意吃什么。 只是站在窗边上,看着林曜跟众人道别后,独自进了饭店的大门。 谢星忱的房间视野好,被关起来这段时间时常站在这里眺望窗外。 只是今天不同,比之前每一次站在窗边的时候都要愉悦,因为可以看到林曜。 看到他点单付钱,神情淡淡,然后再拎着一大包吃的,穿过门口的红绿灯折返,再走进隔离区的小院。 其实一开始他跟林曜说想要三个愿望,是随口说的,当时并没有具像化的想法,就是想逗逗他。 但是现在有了。 林曜穿过隔离区的林荫道,距离大楼越来越近时,感觉手机震动,谢星忱打来的电话。 他滑开接起,无奈出声:“你也不至于饿成这样,半小时都等不及么?” “我想好了,三个愿望,现在想跟你兑换。” 谢星忱站在窗边,垂眸看着他慢慢走近,“抬头,看着我。” 林曜抬起下巴,看到了站在窗边的他:“不准说下流低俗的词,正经点。” 谢星忱嗯了声:“第一个愿望,以后每次不开心,都要告诉我。” 林曜一怔,正经得不像他。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要求,或者说,居然是以自己的感受为先的许愿。 因为知道自己开口很难,剖析自己很难,所以才用掉了第一个珍贵的机会来兑换吗。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感觉傍晚的风拂过脸颊,滚烫。 “嗯。”林曜点头应允,“还有呢。” 谢星忱看着他,看着他站在柔和的阳光里,语气温和起来:“第二个愿望,每天可以见到你。” 林曜手指握紧手机,又缓缓松开。 以前希望再也不要见到对方的关系,竟然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他开玩笑道:“你这是在惩罚我吧,说真的,也不是很想天天见你。” “每周一次也行,就像你今天过来看我。”谢星忱退而求其次。 林曜嗯了声:“我尽量,还有呢?” 谢星忱看着他,目光缓慢划过身上的每一寸,下流的纯情的疯狂的欲念交织,怕吓到他。 要悄无声息靠近,让他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第三个愿望,挑个天气好的时候,再跟你讲。” - 那个,因为番茄刚出分都会很低,趁着还没出分之前,希望各位宝宝多给我打点五星,让我到时候看起来体面一点呜呜呜呜(没错我就是一个这么要面子的小女孩!!! 第47章 想要我分给你 前往荒星的旅程敲定在秋假。 一来少耽误大家学校的课程,回去刚好期中考。 二来谢星忱这回真是元气大伤,在隔离区住了小半个月,文化课和训练场双双缺勤,被捅穿腰子的传闻听起来更像是真的。 甚至还有不明真相的omega爱慕者们联名上书。 【要求崇清军大人性对待学生,还谢星忱一片养伤的安宁】 闹得沸沸扬扬。 学校为了平息舆论,不得已让谢星忱录了个视频出面澄清,在学校的各大屏幕循环播放。 “感谢所有同学对我的关心,但谣言止于智者,辟谣还得本人,本人和林曜同学目前是相亲相爱的和睦关系。” 林曜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正在拿着狙击枪练习射击,顶上的投屏骤然出现谢星忱的脸,差点一子弹射在了贺离的脑门上。 “天啊,你变了,居然为了谢狗想要暗杀我!”贺离吓得弹跳三米远。 林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谢星忱又说。 “他会每天把上课的笔记发给我。” 贺离一脸不可置信:“你还会做这么无用的好人好事。” 林曜解释:“是他说如果挂科,作为我曾经的对手,会连带着让我丢脸。” “他会在上学路上给我拍摄每天的朝阳。” 贺离眯起眼睛:“有点暧昧了你俩,我都有点想嗑了。” 林曜结巴:“是......是他说打了抑制剂睡眠不好,又不想错过日出。” “他还会每三天过来给我送一次饭。” 贺离一声冷嗤。 林曜:“.........” 绝对不是他主观意愿。 因为那该死的三个愿望之一,一周必须见上一次。 总不能在诺言第一周就失信。 贺离一把拿过对方手里的狙击枪,悲痛欲绝:“林同学,让我自尽吧,也许毒唯就是没好下场,我真受不了一点。” “以上种种,并不是因为他伤了而做的自责补救,而是处于林曜对我深深的关心。所以,请不要再传林曜同学把我打伤这样的话,本人身心健康,适合远征,还想跟林曜同学一起跟随崇清护卫队前往荒星拯救同胞,不要搞黄了我的行程,谢谢。” 最后这一句,直白得让人虎躯一震。 “他们俩现在这么和谐了吗?” “不知道啊,这叫床头打架床尾和?” “你他妈那是形容夫妻的....” “可能同一个宿舍相处出感情了吧,毕竟也没多大的仇,能怎么着。” “也可能是迫于霍院的淫威,毕竟如果出了和同伴互相残杀,那可是大事。” ......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还边看向话题中央。 林曜伸手把贺离抱着的枪拿回来,表情冷淡:“这枪别有用处,等谢某回来,我就一枪把他崩了。” 那家伙最近仗着生病,真是非常胡来。 友善体验卡到此结束。 “哎,你背后........”贺离刚说了一半,又怂怂噤声。 林曜抱着想把某人刀了的念头,一转身,狙击枪的枪头就抵在了来人的肩膀,他只怔了一秒,就非常利落挪开。 眼前的人穿着和大家身穿的战斗服不同的私服,黑色外套,肩膀挺阔,明明颜色低调,却愣是看出了一股孔雀开屏的意味。 林曜心里胆战心惊,出声骂道:“你想死是吗?往枪口上撞。要真走了火,我们俩能一块埋了。” 又是几天不见,谢星忱真是十分怀念这张嘴,还是这个味儿。 “合葬,听上去挺不错的。”他微微挑眉。 说完,抬头看着循环播放的视频,顺便解释:“那个视频主要霍院让我多数数你的好,我心想那可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说多了点,但都是实情,不怪我吧。” 他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林曜对他多好,又有什么错呢。 林曜来回压着呼吸:“嗯,不怪你。” 他盯着谢星忱的眼睛,手臂往旁边挪了一段距离,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盲中红心。 “下次再乱说话,那就是你的脑袋。”林曜出声。 贺离往那边一看,好家伙,靶子都给打碎了。 他曜哥射击真牛,下次剪个单人向帅气卡点给他刷刷数据。 谢星忱点了点头,还在笑:“好的,那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陪你回去收拾行李。” “你连收拾行李这件事也要抢,这是我干的。”贺离仰着头,一张脸气鼓鼓说,“开学第一天,就是我陪着他过来的。” 谢星忱往旁边瞥了一眼,语气温和:“那谢谢你照顾他。” 贺离:?????? 对方不理会你的嘲讽并给出真诚一击。 你凭什么这么客气帮他说谢谢啊啊啊啊啊,气死。 “我没什么行李,就宿舍里那些,不用收。”林曜低着头收起枪,交还到借枪处,抬手签字。 谢星忱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跟过去:“那你陪我收?我要拿的东西挺多,都在家里。” “你适可而止,我为什么要陪你收.......” “之前答应的,两天两夜陪练还债,你一次都没去过。做人,是不是该讲诚信?” 林曜:“.............” 你锱铢必较的样子真的十分可恶。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家伙抓着这么多的把柄,他恶狠狠在单子上签上自己的大名:“走。” 直到出现在他的家里,林曜还是没明白这家伙拽着自己过来干什么。 他盯着客厅里悬挂的水晶吊灯,了然,懂了,炫富。 目之所及,每一处都展现着非常雄厚的实力,就连桌上的抽纸盒,都是金镶玉。 “你爸是不是贪污腐败?”林曜直言不讳道,“联盟长不是拿工资么,能这么有钱?肯定在哪些见不得人的地方收钱了吧。” 如果能把他弄进局子里,是不是就不用被威胁了,林曜认真思考操作的可能。 谢星忱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 十分惋惜开口:“不是,我还有另一个omega爸爸,正当生意,确实有钱。” 林曜:“.............” 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要是以前能有这个抽纸盒,估计就不用睡地下室了。 谢星忱看着他的眼睛,笑着暗示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我的都分给你。” 林曜一愣。 虽然贫穷,士可杀不可辱。 随即挺直后背,桀骜不驯开口:“对不起,我不需要你仨瓜俩枣的施舍。” 第48章 因为我想 谢星忱心想。 他在林曜心中的形象,可能好了一点,但也真的只是那么一点。 大概就是从以前一碰面可能就要暗杀他的距离,到现在良心发现施舍他的距离。 谢星忱道歉:“挺好,有骨气,是我不该拿钱羞辱人。” “知道就好。”林曜表情冷淡,低头又看了一眼那个金镶玉的抽纸盒。 铺张浪费。 谢星忱打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从旁边的储物柜里往里塞东西,边放边说:“这次是霍院带队,既然你没什么要带的东西,我弄完一起回学校就准备出发。” 林曜低头发信息通知贺离:“好,知道了。” 再抬起头,就见着箱子里的东西,睡衣四套,拖鞋两双,牙刷两支,杯子两个.... 跟搬家似的,全是双数。 “又不是度假,拿一份不够还要轮换?”林曜受不了他这大少爷的作风,“这么娇气就别去了,正好在家养病。” 刚准备继续输出,手里被塞过来几个枕套,谢星忱说:“挑一个,你喜欢睡哪一种?” 林曜:??? 谢星忱看他一脸茫然,解释道:“这次要去挺久,又是偏僻的荒星,住不一定会舒服,能舒适点的地方尽量准备。如果睡不好,更耽误事儿。” “这给我的?”林曜愣住。 “不然我让你来家里干什么。”谢星忱好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就是单纯想要炫富吧。” 林曜:“............” 对不起,三分钟之前他真的这么觉得。 此时多少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十分尴尬。 他低着头,看着好几种颜色,随手摸上了一个,很滑,很软,不知道品牌也能感受到上好的材质。 “我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就......就这个就行,我过得糙,不挑剔。” 这是实话,哪怕是公园的长凳,他一躺也能睡到天亮。 “那就都带,每天一换,总能找到自己喜欢哪款。”谢星忱满不在乎说着,全部折叠平放入箱。 林曜哑然,过了好几秒钟后,才不确定地开口:“那你带的洗漱用品那些,是也有我的一份吗?” 话音说完,就见着对方抬头看着自己,没有出声。 大概是猜错了,也是最近关系诡异脑子一抽才会出现这种猜测,林曜别过头,冷着脸说:“我在讲冷笑话。” 然后感觉温热的掌心落在了发顶,很轻地揉了揉。 “嗯,给你准备的。”谢星忱笑着说,“我很高兴你会这么想。” 林曜受不了他这种撸猫似的动作,又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关键是这家伙像是摸上瘾了,指尖在发丝里缠绕了好几圈,揉来揉去,不消停。 林曜忍无可忍,抬脚踹他:“上一个碰我头的人差点骨折。” “上一个不是我?帮你洗头那次?” “..........那就是上上个。”林曜咬牙切齿。 谢星忱笑得不行,把手收了回去,又拿出一大堆需要携带的东西让人挑选,从颜色,到款式,再到材质,林曜觉得自己像是在逛家居商店。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推着两大箱满满当当的行李返回学校。 他的东西实在是少,一个小小的黑色手提包就涵盖了一切,不占地方,拎包就走。 程博言求着程主任足足一周的时间,终于走后门塞进了这趟队伍,除了他和谢星忱,林曜是本身没什么表情,另外因为做错事情被惩罚的三人组集体丧着个脸。 “真无语,一想到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无语。”段铮皱着眉,一看同行全是烦人的脸,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悦。 “段同学,你要是一直是这种态度,那这趟行程会不太好过。”霍尔警告道,“我们参考了谢星忱之前的提议,这次都是小飞行器出行,所以两两一组,你们就那一艘。” 李茂抬眼看过去,四台飞行器,造型各异。 但显然中间有一辆,又破又旧,还掉漆,感觉一启动就会分崩解体。 他弱弱出声:“旧没问题,不会飞到一半掉下来吧?” 霍尔思考了好几秒钟,非常严谨说道:“一般是不会,但这个飞行器年代有点悠久,可能会有那么个百分之一的概率。” 段铮:“...........操。” 霍尔微微一笑:“好了,大家自行分组,准备出发。” 贺离伸手就往林曜身上蹭:“我跟你一起,我驾驶技术不好,你多担待。” 林曜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被谢星忱伸手一下拽了过去:“他跟我。” “为什么?”贺离心说也是胆肥了,敢跟谢少抢人,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跟他比较熟,程博言是跟着你家走后门进来的,你们比较熟,有问题吗。” 谢星忱:“.........” 没问题,很合理,无言以对。 林曜瞥了他一眼,其实不太确定他刚恢复的身体能不能支撑长时间的驾驶:“你能开么?” “能啊。”谢星忱道,“你不想开,可以全程我来。” 林曜担心程博言也技术欠佳,于是说:“那我跟贺离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谢星忱:“………” 于是打起了那个粘人精的主意:“贺离,想不想这趟行程舒服一点?” 贺离把头点成了鸡啄米:“当然想。” 被发配去这么辛苦的地方,还要承担录影的工作,简直想死。 “我把带的上好的睡衣枕巾洗漱用品,以及最好的那台飞行器让给你,交换条件是,我跟林曜一组。”谢星忱开口。 林曜回想他在家收拾东西的样子,一看平日里就很注重品质,现在全给出去,图什么 。 还是提醒道:“荒星上睡的地方可能都没被套,你确定?” “可以退让。”谢星忱偏过头,继续诱惑贺离,“都是非常好的东西,又轻又滑,你一定喜欢。” 贺离实在是馋高级四件套,又觉得把兄弟抛开着实不地道,十分挣扎,面露难色。 总觉得有坑,警惕道:“你为什么非得跟曜哥一组?在打什么鬼主意,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想一听究竟。 之前打得死去活来的两人突然冰释前嫌不说,居然黏糊成这样? 林曜也转过头,非要一起,是因为怕路途中需要omega的信息素安抚吗? 而谢星忱双手插着口袋,头发被风吹起,露出锋利的眉眼,语气也拽。 “没有理由,因为我想。” 第49章 藏着个秘密 林曜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 什么叫“没有理由,因为我想。” 再拽点试试呢? 你想就要将就你,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谢星忱看着他的方向,瞬间又拐了个弯:“那就算了。” 林曜一怔。 不是,你这欲语还休的表情是几个意思,犯病了你就说。 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想了想,还是挑了个十分委婉的问法:“是不是不舒服?” 谢星忱否认道:“没有,挺舒服的。” “我跟你一组。”林曜冷冰冰道,心想他要是路上犯病,是拖了大家后腿。 谢星忱表情愉悦起来:“那就听你的。” 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贺离微妙地感觉到了好像有一道屏障,把所有人隔绝在了他们之外,说着他们彼此才懂的暗语。 贺离心态有点崩,表情皱巴巴成了苦瓜:“好好好,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一组,不要我拉倒。反正我也是被流放,这就是对我的惩罚,我知道。” 林曜:“.....不是。” 他总不能当着大家说,谢星忱他有病,随时发作。 贺离看着他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抬手打住:“好了,知道了,我退出。程博言,我们走。” “不是哥们,我也是新手。”程博言慌得一批,“我只是出来学习经验,不想英年早逝啊。” “没关系,大不了就坠机死了拉倒,反正我现在的心比最北边的冰还要凉。”贺离轻哼,“走了。” 程博言无比沉重地给老爹发去信息。 【儿子长大了才懂您的苦心】 【对不起爸爸,是我任性,如果还有机会,来生再来孝顺您】 刚从手术室走出来的程主任:???????? 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一个电话打到了霍尔那里追问缘由,了解清楚来龙去脉后,再度开启人脉冲击,要求让院长带着俩新兵蛋子飞行。 霍尔看在他和谢恒之关系好,不敢说什么,只能答应。 挂了电话,丧着一张脸:“你们俩跟我走,登机,起飞。” 程博言眉开眼笑,再次给程主任发去信息。 【爸爸,回来再来孝顺您,我又活啦!!!】 贺离勾搭着程博言的肩膀,雄赳赳气昂昂地从林曜身边走过,轻哼了一声,再次经过谢星忱的时候,开口道:“东西记得给我。” 谢星忱唇角微弯:“没问题。” 林曜跟着他上飞行器的时候,还是没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十分懊恼。 “我把贺离惹生气了是不是?” 谢星忱正在帮他在驾驶舱垫上柔软的坐垫和靠枕,心情极好:“好像是吧,但他最好是早点习惯。” “习惯什么?” “习惯以后跟你并肩作战的队友是我。”谢星忱顿了顿,“也只能是我。” 林曜怔住。 队友吗? 他从小到大孤身作战,哪怕是后来认识了谢星忱,也是把他放在了当时那个情景的对立面,绝没有统一战线的可能。 而现在,他说,以后他们是队友。 林曜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钟,笑道:“你是不是怕死啊,所以想找个打架厉害的跟着。” 谢星忱这回没有插科打诨说“是啊”,而是表情十分认真:“林曜,我们是互相保护的关系,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垂着眼,面色平静地打开面前的仪表盘,操作熟练推动操纵杆:“你要是没事干,可以试着用通讯器哄一哄贺离。” 林曜按下上面的按钮,发出沙沙的响声,又关掉。 表情木然:“不知道说什么。” “按你原本的想法说啊。”谢星忱将飞行器抬高上升,以一个非常平稳舒适的角度撞入云层,“说你担心我,怕我不舒服,才会选择跟我一组,并不是排斥他。” 林曜:“............” 这家伙是不是在最近半个月修炼了读心术,好可怕。 他别过脸,耳根涨红了些:“我不是在担心你。” 谢星忱嗯了声,已经提前预判了他的回答:“你是怕我犯病拖大家的后腿,所以舍己为人,被迫跟我待在一起。” 林曜:“............” 受不了,他想下去,跟这个人一分钟都不能多待,好可怕。 再往旁边一看,已经上升至对流层,跳下去就是死。 林曜两眼一闭,脑袋一歪:“困了,睡觉,一会儿换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坐在空间并不宽敞的座椅里,双腿弯曲,姿势歪斜,但感受着脖颈后方柔软的靠枕,他睡得特别舒适。 像是轻飘飘地坠入了窗外的云。 不知道睡了多久,是被通讯器里的嘈杂声吵醒。 “我靠,也太美了吧,我狂拍拍。程博言,过来摆个造型,一生都要出片的男人给你拍个绝世帅照。”一听就是贺离。 段铮冷冷嘲讽:“土鳖!没星航远行过是吧?” “那个.......能不能隔着机舱帮我拍一个?”李茂被毒打后,变得特别礼貌,“我想回去发个动态。” 贺离这人脾气来的快也去得快,嚷嚷道:“那你让段铮那个傻逼让开,挡你镜头了。” 然后就是一段诡异的沉默。 林曜闭着眼睛笑了下,低声道:“他们真的好吵。” 再睁开眼,发现谢星忱已经开启了自动驾驶,整个人站在飞行器的机舱边上,透过玻璃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曜张了张嘴,到底没出声,没打扰。 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看到对方回过头:“醒了?” 林曜点了下头,看了下仪表盘上的飞行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对不起,我睡得有点久,说好交换开的。”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怼我的样子,太客气,浑身难受。” “...........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有点变态。” 谢星忱朝着他招手,缓声道:“过来,看窗外,很漂亮。” 林曜从未远行过,有记忆开始就被锁在狭小的实验室,再大点是黑暗便宜的地下室,他人生往前看,几乎都是被束缚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无法喘息。 纵然现在身在仍然狭小的机舱,他看着眼前无垠的星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开阔。 “真的很漂亮。” “看那边,太阳的旁边有一颗暗星。”谢星忱抬手给他指,“不太亮,你要全神贯注看上很长的时间,才能注意到。” 林曜跟着看过去,一片漆黑,淡声道:“你还会注意这种不起眼的小行星。” 谢星忱实在没有想要炫富的意思,十分委婉道:“因为那颗星我买下来了。” 林曜:“.............” 就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 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谢星忱把他的脑袋掰回原位,低声道:“仔细看。” 林曜被他固定着,动弹不得,只能目不转睛盯了好长时间,等到有些失去耐心之时,终于看到那个位置很轻地闪了下。 很微小的光,却因为自己的注视,那一秒像是发出了巨大的掩盖过太阳的光亮。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它在闪!你看,它又闪了!”林曜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高兴地像个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小孩。 谢星忱嗯了声,垂眸看他。 “那颗星星上,藏了个秘密。” 第50章 情不自禁 林曜视线仍然在前方,却有点好奇:“什么秘密?” “都说了是秘密,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别人。”谢星忱慢悠悠道,“等我们俩关系再和谐一点,你和我不是别人的关系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卖什么关子。 林曜收了表情,冷冷地看他一眼:“就冲你这句十分欠揍的话,我估计这辈子也和谐不了一点。” 谢星忱哎了声,微微叹气。 得意忘形,又把人惹毛了。 林曜盯着那颗暗星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坐回驾驶室,垂眼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字。 模拟飞行器在以前训练的时候开过无数次,试飞成绩一向是满分,但其实没什么实操经验。霍院也是心挺大,把几个刚大一的新生就这么弄出来了。 看着还有半个多小时抵达目的地,他切换回手动模式。 谢星忱坐回他刚才的座位,脑袋枕在方才林曜用过的靠枕,感觉上面还残留着余温,就是舒坦。 眼见着霍尔的飞行器并飞到平行,一转头就看见贺离趴在机舱窗户上,拿着通讯器大叫:“快看我曜哥!好帅!!居然单手驾驶哎!!!他一个连行车驾照都没有的人,居然会开飞行器!!!” 林曜咬牙切齿:“闭嘴。” 程博言胡言乱语:“连我都有,上周刚拿的,从去年开始考,科目二挂了四次,低空飘过。” “废物。”段铮骂他,“老子高三就拿到了。” “哇,你高三就拿到了,你好了不起。”贺离开启阴阳怪气攻击,“我高二满十八岁就拿到了,你个蠢逼。” 李茂出声:“你为什么可以那么早?” 贺离无所畏惧道:“因为成绩不好留级过啊,还能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是特长生考上崇清的么?” 谢星忱转头看他,没忍住笑了下:“林曜小朋友是因为刚成年,所以还没空学吗?” 被说中实情,林曜咬牙切齿:“你也就比我大了几个月,有什么了不起。” 谢星忱十分愉悦:“还记得我生日,你对死对头可真是关心。” 林曜故意一个俯冲,差点把人从座位上拽下来,等到重新恢复平稳,才说:“以前光荣墙上老是你这幅死人脸,旁边就是个人信息,除非瞎了才看不到。” 谢星忱只捡自己爱听的:“嗯,你经常看我的照片。” 林曜:“..........” 程博言出声:“所以其实林曜是我们年纪最小的吗?那贺离你为什么还叫他曜哥啊?你四舍五入大人家两岁,这脸皮也太厚了。” 贺离叹了口气:“曜哥逼的。” 林曜:“............” 他真的决定在今天结束之前,不会跟任何人再说一句话! 直至抵达荒星上那个破旧的后援区,仍然一言不发。 贺离还在旁边问:“曜哥怎么了?是因为飞得太高有反应了吗?” 谢星忱把答应对方的东西递过去后,友善提醒:“我建议你现在闭嘴,不然你今晚可能会被暗杀。” 贺离虽然不懂,但十分乖巧地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链封上的动作。 霍院开口:“今天很晚了,暂时没什么安排,大家就按照两人一间早点休息。这边环境恶劣,坚持坚持,对于你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难忘体验。” 段铮抬手打掉一只巨大的吸血蚊子,冷嘲热讽道:“真难忘。” 李茂伸手拽他:“你少说点话吧,要是把他们惹毛,把你弄死埋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小伙子,你真是成长了,我正式和你冰释前嫌。”贺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林曜懒得说话,主要是通讯器上的对话太尴尬,还没缓过劲儿,推着行李就进了房间。 之前的预防针没白打,的确是小,且窄。 转个身都能撞到的距离,两张十分简陋的单人军旅床,一个小小的淋浴间,就是全部。 谢星忱把箱子打开,拿出提前给他准备的床上用品:“你套一下自己的,我先去洗澡。” 林曜嗯了声,慢吞吞展开不知道真丝还是什么材质的被套,感觉和此地的环境格格不入。 只是,谢星忱把另外一套给了贺离,大少爷受得了那看上去就不太舒适的被单么。 他动作利落铺好,坐在床边愣神。 没一会儿,见谢星忱冲了个快速的澡就出来,起身道:“换我去。” 房间狭窄,错身都能撞到肩膀,林曜闻到他身上很淡的沐浴香。 绝不是这里提供,肯定是自带的高级货。 这么娇气的大少爷,连沐浴液都要自备的人,林曜又转头看了一眼那破旧的军旅床,再次怀疑谢星忱能不能熬过今晚。 见着人把浴室的门带上,谢星忱揪着那皱巴巴的床单,抬手抹了把脸:“真是比想象中还要恶劣,忍不了。” 他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带来的矿泉水瓶。 只犹豫了一秒钟,就拧开瓶盖,利落地倒在了自己的单人床上,水渍瞬间晕染开一大片的痕迹,潮湿得没法再睡。 谢星忱曲着一条腿踩在床沿,另一只腿懒懒伸长,捏着矿泉水瓶,晃来晃去,若有所思。 林曜一出来,就见着他坐姿诡异:“你怎么了?” 谢星忱侧身,展示出方才自己的成果,语气遗憾:“今天驾驶时间太长,手有点抖,只是喝个水,全撒了。” 一大滩水渍晕开在墨绿色的床单上,压根就没法再躺。 林曜皱眉:“那你晚上睡哪儿?” “睡地上。”谢星忱缓缓出声,观察他的表情,“或者去飞行器上挤一晚,没关系,不用管我。” 林曜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像是辨别真假。 谢星忱利落起身,抓着一个小枕头就往外走:“你睡吧,我走了,晚安。” 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胳膊被人拽住,他定住回头:“怎么了?” 林曜盯着那张狭窄的单人床,反复怀疑自己此刻是不是做了正确的决定。 但那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真丝被套又在反复提醒,善良一点。 “你....跟我挤一挤吧。” 林曜轻咳了声,“虽然有点挤,总比蜷缩在飞行器座位上好。” 那个座位要睡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实在是太难为人。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合适吗?” 下一秒点了点头:“那好的。”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舒展着躺了上去,然后侧到一边,拍了拍床:“来,睡觉。” 林曜:“.........” 只觉得诡异,却又说不清哪里诡异,只是慢吞吞躺下。 他侧着身,抬手关了床头灯,房间骤然陷入昏暗。 只是本来两人都身形高大,在这狭窄的小床上就更是委屈。 林曜连续不小心撞对方好几次后,后腰骤然被扣紧。 “你干什么?”他压低声音。 谢星忱掌心拍了拍,把他的僵硬揉散:“你再乱动,今晚我们都别想睡。”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样比较好睡,不会掉下去。” 可是这样,怎么睡的着。 林曜感觉呼吸很闷:“太近.....放开我,我不动了。” 谢星忱没听他的,只是低头,像是确定自己所属。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是靠在一起,下意识就想要把人抱过来。 明明出门前打了三针抑制剂以防万一。 此刻跟全部失效了似的。 林曜下巴抵在对方的肩头,不确定出声:“你怎么了?” 因为隔得太近,能感觉谢星忱很热, 明明是温度很低的一个夜晚。 谢星忱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是不是病犯了?”林曜缓慢地眨了下眼,视线定格在天花板上,试探出声,“我.....试试安抚你一下。” “没用,别折腾。”谢星忱觉得此刻的样子大抵已经是常态,他不能次次都占林曜的便宜。 于是撑在床沿,准备起身:“我还是去飞行器上睡。” 什么叫自作孽,早知道就不把那瓶水乱撒了。 他在黑暗中摸过床头的抑制剂,又给自己补了一针。 却好像没用。 林曜盯着他看,房间昏暗,却好像看到了他漆黑的眼底,像是之前在黑暗里闪烁的那颗暗星,恍惚间一闪,让人心底一颤。 他伸手抓着对方的睡衣,一点一点把人拽过来:“那.....接吻,还是用接吻,行吗?” 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反正对于他们俩来说,这和落水之后做人工呼吸也没什么区别。 谢星忱没说话,只是绷着下唇,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没那么严重,你不用每次——” 话音未落,林曜已经仰头亲了过来。蹭过有些发干的下唇,将解药一点一点渡入。 谢星忱感觉到了久违的愉悦。 于是情不自禁抚上他的后颈,很深地回应。 “等一下……” 林曜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想要别过头往后躲。 整个人却被扣紧了手腕,强势钳制,动弹不得。 林曜在这样的时候,仍然不忘了将解药渡过去,这点柔软又无措的小动作像是羽毛一般扫过心脏,真可爱。 那就放纵这一次。 谢星忱情不自禁吻得更深。 “………” - 超话【暗星长曜】见 第51章 别怕,我在 林曜被他闹得头昏脑胀。 呼吸不了。 只能微微抬着下巴,才能汲取一点微薄的空气。 他想,急成这样,谢星忱的病大概真的很糟。 “好乖。”谢星忱哑声夸奖他。 林曜显少有这样听话的时候,他不太习惯亲近,刚被钳制几秒钟,就下意识想要反抗,抬手撂倒,这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倔犟和不服。 只是手刚抵上宽阔的肩膀,只是很轻微地推了下,就感受到对方骤然的停顿,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终究还是放松下来。 感受到他的纵容,谢星忱心都要化开。 滚烫的手指捏着他通红的耳垂,呢喃说:“你怎么这么乖,曜曜。” 啊啊啊啊啊他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语气讲话,受不了。 这话一出,跟烟花点了似的,林曜脑袋简直要炸掉:“我.....助人为乐。” “不听。”谢星忱只选自己爱听的。 林曜收紧手指,没收住,抓了下。 谢星忱倒吸了一口气,微微刺痛,才眯着眼睛把人松开,低头一看,红红的一道长痕。 “这下真成小野猫了。”谢星忱满不在乎,还在笑。 林曜在黑暗里艰难观察对方的表情,不确定道:“你现在好点了吗?” 谢星忱嗯了声,语气餍足:“谢谢款待。” 说完又补了一句:“很甜。” 林曜:“..............” 他想反驳自己再怎么都品不出香甜的口感,但这话实在是羞耻,说不出口。 只能抬手盖住脸,骂道:“你真的有病吧。” 对方没说话。 林曜愣住,手掌还没挪下来,却感觉嘴唇再度被封住,像是啄吻,但这个亲法实在是太缠人,让人腿软。 他受不了,想要别开脸,却发现后脑勺被手掌扣住。 动弹不得。 正有些支撑不住时,顶端的警铃骤然大响,两人同时一愣,睁眼对视。 还是谢星忱先反应过来,往后退开一些距离:“估计得出勤了,应该是有战后状况需要帮忙。” 战争就是如此,军人亦是如此,再多的儿女私情,在集合铃声响起时,都要服从。 林曜平复呼吸,轻声道:“你能去吗现在?” 谢星忱身上还是烫,但刚才的信息素的确是让他的躁动平息了一些,于是点了点头:“可以。” 两人从床上爬起,利落换回统一队服,将拉链拽到最顶,大步跑到集合点。 此刻是凌晨两点,大家正酣睡的时候,抵达的时候,个个哈欠连天。除了他们,还有原本在荒星上的部分军队志愿者。 “我真服了,刚睡下去半小时。”段铮皱着眉心,“去哪儿?” 霍尔垂着眼,时刻关注着前线传回的信息,严肃道:“原地等待,随时救援。” “那这么早把我们叫出来干什么?”段铮双手插兜,站没站相,“无语。” 看在他家也有点背景,霍尔把骂人的话忍回去:“吵什么?你是来领惩罚的,当度假呢。” 程博言对于战场充满敬畏,没忍住出声:“就是,等你死的时候都没人给你收尸。” “你.......”段铮气结,“行,都针对我,行。” “傻逼。”贺离低声骂了句,拿着记录仪,严格担当记录员的责任,镜头在站立整齐的队列里晃了一圈,停在林曜身上:“曜哥,你嘴被毒蚊子咬了么?” 林曜抬手摸了下嘴唇,有点烫,脑子里闪过方才的场景,连带着耳根也跟着烫。 他低声道:“没有啊,我嘴巴怎么了。” “那为什么肿成这样?” 肿?怎么可能。 好几秒后,林曜才猛然反应过来集合之前干了什么。 他默默朝着旁边的始作俑者扫了一眼,绷着嘴唇道:“好像是有一只毒蚊子,很毒,就知道逮着嘴巴乱啄。” 咬牙切齿,就差拿刀把人剁了。 谢星忱忍着笑,别过头,没出声。 “我包里有防蚊虫喷剂,等回来我拿给你。”程博言热情道。 林曜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好的,谢谢。” 贺离把镜头拉近,对准饱满鲜红的嘴唇,做场外解说:“荒星位于九大星系最偏离的位置,环境相当恶劣,由我们志愿者林曜可见,只是刚降落的头一晚,就已经出现被毒蚊子咬肿嘴巴的惨状,太可怜了。” “这段掐掉。”林曜脸上露出杀人的表情。 “为什么啊,这体现出你艰苦作战的优秀素质。”贺离凑过去,压低声音说,“想升军衔,上前线还不够,你得有足够的正面形象,我在帮你呢。” 林曜心说不是很想要这种莫名其妙的素材。 谢星忱憋着笑,又不敢笑出声,怕被某人炸毛揍上一顿。 “你乐什么?”林曜敏锐捕捉到了他的情绪。 “没有,我在笑吗?我表情明明很严肃。”谢星忱绷着嘴唇,唇角却压抑不住往上扬。 他真没隔岸观火看好戏的意思,一想到某人主动,实在是心情太愉悦,根本藏不住。 林曜看着他的微表情,气得半死。 狗东西,没良心,亏他还心软帮他缓解病情。 好心没好报,下次,绝对,不会,再主动帮忙。 谢星忱叹了口气,解释说:“我没笑。” 林曜抬手捂住耳朵,表情冷漠:“听不见。” 完了,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砸了。 霍尔看着实时刷新的战后讯息,冷静出声:“所有人都有,自由组合分成两队,一队去南边支援救护人员,一队去北边记录战后现场。” 林曜顶着红肿的嘴唇,从霍院手中接过另一台录影设备,一把拽过贺离,就朝着军车上走:“我跟你去北边。” 谢星忱试探出声:“曜曜。” “你再叫我叠字试试?”林曜回过头,眼神如刀。 “你踩雷区了,他最讨厌人家这么叫他。”贺离炫耀完自己多了解他曜哥后,十分欢喜林曜再次回到了自己身边,得意得像是宫斗赢了的贵妃。 谢星忱这边心情不爽,那边就开始虐待段铮和李茂,冷冷道:“你们俩,一会儿负责担架。” “那你呢?”段铮不想干这种体力活。 “我?我会清理伤口和包扎,你会吗?”谢星忱语气平静。 段铮:“.........” 这个逼还真是被你装到了。 几人兵分几路,前往战后地区,战争已经结束,只是范围太大,每个站点几乎是十公里的距离。 贺离不得已跟他分工:“那你就负责记录这一片,我去前面的战点,稍后回来接你。” “好,待会儿集合区见。”林曜低声道。 林曜独自下车,看着越野消失在视野里,打开照亮夜晚的大灯。 只是在看到遍地都是尸体和鲜血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虚无,突然开始浑身战栗不止。 他双手颤抖着,镜头摇晃,脚步四周是那些支离破碎的身躯,八年前实验室的那场大火的记忆猛然袭来。 跟此刻一样,鲜血淋漓,面目狰狞,烧焦的躯体,遍地都是。 “跑,零幺!!快跑!!!不要回头!!!”有人在嘶吼。 他就是那会儿逃出来的,跌跌撞撞,九死一生。 已经忘记了的场景,汹涌回潮。林曜站在原地,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看着贺离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却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反应过来,才发现泪流满面。 “霍院在问,你那边情况如何?”手里的通讯器传来谢星忱的声音,“林曜,听得见吗?” 他背后有着嘈杂的背景音,声音模糊传来,伴随着医护人员急促的声音。 “林曜,谢星忱呼叫林曜。” 一分钟后,仍然没有应答。 林曜颤抖着双手,嗓音嘶哑,突然说不出一个字。 “林曜,程博言呼叫林曜,谢星忱找你。” “林曜,李茂呼叫林曜,谢星忱找你。” “林曜........段铮呼叫林曜,谢星忱...谢星忱找你。” “曜哥???你怎么不说话,出什么事了?你等着,我马上回去!!” “林曜,给我定位,我马上过去找你。”谢星忱急促开口。 林曜像是回到了那场大火后,间歇性失语了半年的那一刻,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手指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发送定位。 没关系,你要面对,以后会面对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你要面对。 林曜不停在心理暗示,听着通讯里一声又一声的呼叫,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林曜,谢星忱找你,请应答。” “林曜,谢星忱找你,请应答。” “林曜,谢星忱找你,请应答。” 无法应答,头痛欲裂。 手中的通讯器滑落,他双腿发软朝后倒去。 原以为会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和那些尸体堆叠,却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星忱伸手挡住了他的双眼,一手潮湿。 “林曜,别怕,我来了。” - 字数超了,来晚了一点,下一章也会晚 第52章 你陪陪我 林曜伸手抓着他的衣服,手指泛白。 “哪里不舒服?”谢星忱看着他发白的脸,心脏跟着揪在了一起。 林曜伸手抓下他挡住眼睛的掌心,指了指嘴巴,摇头。 他张大了嘴,示意出不了声。 谢星忱是独自开车过来,把他的通讯器捡起别在口袋里,弯腰把他拦腰抱起:“没事,第一次面对战争场景,你有反应很正常,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觉得丢脸。” 林曜无声地看着他,眼睛泛红,很是感激。 谢谢他.....维护了自己的自尊。 的确是丢脸,有谁能想到,以前军事训练每项满分的优等生,差点过不了心理体检。 一个军人,看到遍地尸体产生应激,本身就非常讽刺。 “我.......”林曜艰难发出一个字,声音嘶哑,我会克服,我一定会克服。 “别说话了,你等我五分钟,我帮你把拍摄弄完,就带你回去,好吗?”谢星忱揉了一把他被冷汗浸的短发,“闭上眼,什么都别想。” 林曜听话,缓慢合上眼睛,可明明该是一片漆黑,却变成了通明的大火。 谢星忱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边拿起通讯器指挥:“贺离,不用过来,待在原位继续执行任务,我找到林曜了,只是通讯信号不好,他没事。” “霍院,我们这里出了点小麻烦,我暂时回不去,麻烦您安排别人接替我简单包扎的位置。” “段铮,李茂,你们俩继续护送担架,程博言负责监督,随时向我汇报进度,收到回复。” “贺离收到。” “李茂收到。” “程博言收到。” “段铮......收到。” 明明也没有指定谁当队长,他却有着天然能够让别人服从命令的本事,有条不紊安排好一切,然后跳下车,拿着录影仪把方才未完成的工作做完。 林曜听着他的指挥,又睁开眼,隔着玻璃看着他的背影,肩膀宽阔,好像能够扛起一切。 羡慕他的从容淡定,好像不会惧怕任何事。 不像自己...... 表面无坚不摧,实际上,千疮百孔。 林曜将视线放在那些战士的尸体,强迫自己去看,看那些为了自己的领土而英年早逝的容貌,和实验室的那些试验体一样,都是年轻强壮的生命。 然后悄然消逝。 当初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之后,他无处可去,又怕独自待着会做噩梦,于是就睡公园,和那些野猫睡在一起。 那会儿失语,说不了话,正好小猫也不需要出声。 他们就那样平静的相处了小半年,直到社区的人发现并救助了他,才慢慢重新回归到正常的人群生活中。 “在想什么?”谢星忱拿着摄像机回来,伸手摸他的额头,“还是这么多冷汗。” 林曜心跳激烈到要猝死,拿出手机打字,第一次坦诚自己。 【第一次直面那种场景有点刺激到我了,暂时出不了声,很快会好的】 谢星忱轻声道:“没关系,那就不说话,我带你回去休息。” 在开车之前,他给程主任发去信息咨询。 【xxc】:在战区突然失声是什么情况? 程主任刚好夜班,秒回。 【和睦程书】:如果是身处场景失声,大概是ptsd,场景触发。 【和睦程书】:林曜? 一猜就中。 【xxc】:嗯,是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xxc】:这边医疗匮乏,医生也紧缺,估计不好找对口的治疗 【和睦程书】:治疗时间也难说,说不定明天起来就好了也有可能,就是生理触发,应激性反应障碍 【xxc】:好,我知道了 他转动方向盘,在回程的路上也变得沉默。 有人晕血,有人怕高,但像林曜这样优秀的军人预备兵出现这样的反应,很难想象。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留下这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谢星忱只觉得心疼。 头一回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减轻痛苦。 谢星忱手心滚烫,握着林曜冰凉得几乎失温的手,逗他:“看来我这病发得挺是时候,一冷一热,互帮互助。” 林曜露出一个牵强的笑。 却感觉冰凉的四肢在缓慢回温,明明还在漆黑的深夜,又好像等来了朝阳。 谢星忱把他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把体温传递过去:“我跟你说话,你听着就行。晚上没睡觉,开车有点困,你陪陪我。” 林曜注意力被转移了一点,微微点头。 “今天过来的时候,我开飞行器很帅吧,但你不知道,我第一次上飞的时候特别狼狈。” 林曜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平衡掌握不好,刚起飞就差点栽下去,很高的地方坠落,差点起火,吓得半死。”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恐高,不敢碰一切跟飞行相关的东西。” “因为怕飞,所以志愿完全没考虑过军大, 加上我爸从政,我去政大好像也理所应当。但后来花了一年的时间终于克服,才考了崇清。”谢星忱真真假假掺着宽慰他。 曾经怕高是真的,但去崇清,不是因为克服了恐高,是因为林曜。 他不想未来再也见不到喜欢的人。 所以克服了恐惧,最终还是艰难改了志愿。 谢星忱缓声开口:“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纵然是我,也有。所以很正常,你不必觉得丢人或者羞耻。” 林曜眼底变得潮湿,只能别过头,强忍着情绪。 越野缓缓驶下公路,再行驶一截,开向广阔的海滩。 “你不用无坚不摧,知道吗?”谢星忱松开手,把车停稳,轻声道,“哪怕你有一点点的恐惧,在我看来,仍然是时常考过我的非常厉害的林曜。” 林曜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感觉好像心脏塌陷了一块。 他还是觉得好冷。 夜晚太黑了,太阳也还没升起,汲取不到半点温暖。 不知道车为什么停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林曜没问,只是无声地看着他,看了好长时间,天空仍然漆黑。 “我们一起等日出。”谢星忱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我会一直陪你。” 林曜缓慢眨眼,想起谢星忱的第一个愿望。 “以后每次不开心,都要告诉我。” 犹豫了近半分钟,林曜压着眼底的酸涩,终于抬起手,朝着他伸过去,悬在空中。 无声做了个口型:“抱抱我。” 原以为他听不到看不懂,正怅然收回,下一秒,却被谢星忱毫不犹豫地扣进了怀里。 林曜鼻尖一酸,抬起头,远处天光大亮。 - 大黄丫头们晚安,今天走纯爱 第53章 他居然害羞 海边风大,而且开了窗,林曜闻到了咸湿的风。 “冷?”谢星忱察觉到他好像在抖。 林曜微微摇头,停顿了几秒钟,又跟随内心很轻地点了下头。 谢星忱半抱着人,把队服的外套拉链滑下去,敞开把他完全地裹进去,好喜欢此刻他展露的脆弱。 林曜很轻地颤了下,冷意被驱散,只剩下暖洋洋的朝阳落在身上的温暖。 他看着天边翻滚的云,意识飘远。 现在确信,谢星忱的确是个很棒的人,是并肩作战也不会被抛下的战友,是孤单时候也会拎上一罐啤酒陪伴的朋友。 最初阴差阳错成了看不顺眼的死敌,错失了机会了解,只觉得高高在上的戏弄和讨厌。 而此刻,在这个陌生的荒星,因为拥抱很紧,能感受到对方蓬勃的心跳时,林曜从方才的噩梦里苏醒,感知到了活着的感觉。 不是僵硬的行尸走肉,而是活着,充满生命力的活着。 “好点了么?”谢星忱问。 林曜点了点头,手指却很轻地抓着他的外套,不肯松。 谢星忱观察到他的小动作,觉得可爱得要死:“又没人催你,再待会儿吧。这片海算是荒星唯一还残存的美景,别的地方都被污染得差不多了。” 林曜不懂他怎么可以毫不尴尬地自言自语。 通讯器里陆陆续续传来各种播报的声音。 “李茂,段铮完成所有担架转移。” “程博言完成监督任务。” “贺离完成战后拍摄任务。” “全体归队。”谢星忱按下对讲,低声道,“我和林曜将在半小时后集合。” 一阵齐刷刷的收到。 好像在这一刻,他们突然就从学生变成了真正训练有素的军人。 林曜松开手,坐直身体,用手机打字给他看。 【回去吧,但一会儿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我说不了话】 谢星忱坐直在驾驶座,倒车启动,语气随意:“就说不小心吞了只虫子,犯恶心,不想说。” 林曜眼睛骤然放大,无声瞪他。 你编得再离谱一点? “不喜欢这个理由?”谢星忱还挺喜欢游戏,慢悠悠逗他,“那就说你碰到了鬼,大叫了一声把嗓子弄哑了。” 林曜:“............” 动不了口就干脆动手,于是伸手掐他的手臂。 谢星忱没躲,任凭他动作,很喜欢他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反应。 林曜绷着表情,嘴里无声嘟囔:“是不是练过,胳膊硬成这样。” “是不是在说我坏话。”谢星忱跟会读心似的,“谢星忱真讨厌,胳膊这么硬,想把他捏死,好气。” 林曜大声反驳:“没有!” 没声音,只有一团空气,毫无气势。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头一回很烦说不了话。 明明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如果贺离不在,他大概可以从早到晚不说一个字,现在总感觉不怼他两句憋的慌。 谢星忱憋着笑,还在为自己辩解:“就是想让你注意力从那个事转移一下,转移了吗?” 林曜轻哼。 的确有用,转移了,现在想把你按在地上揍一顿。 他们重新回到集合区的时候,其余的人已经到了,大概是忙里忙外好几个小时,个个满头大汗,像是从汗蒸房里捞出来。 “曜哥,你通讯器坏了嘛,刚刚听到大家呼叫你没,真酷。”贺离急于跟他分享,“我第一次听到这种战友之间的正式呼叫,还有点感动。” 林曜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过方才的声音,点头。 贺离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缓声道:“你怎么不跟我说话,我惹你了?” 林曜摇头。 “那你理理我,你这样让我很慌。”贺离摸不着头脑,跟个军犬似的转来转去,“是因为我没倒回去找你吗?因为谢星忱让我原地待命。” 林曜着急得不行,又出不了声,只能求助地看向旁边。 谢星忱抓着贺离的后脖颈,拎狗似的提溜到一边拉开距离:“他暂时说不了话,咳血,嗓子哑了。” “这么严重!!分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该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还咳血?”程博言划开手机,一脸严肃,“你等等,我让我爹飞的过来。” 林曜没忍住笑了声,做口型:“不用。” 谢星忱把他手机锁屏,有点无奈:“你是真想把你爹折腾英年早逝啊,问过他了,没什么问题,好好休息就行。” “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回来。”贺离担忧地看了他好几秒钟,也没说话,转身就跑了出去。 “去哪儿啊?”程博言一头雾水,把林曜往统一食堂里推,絮絮叨叨说,“等着,我给你打饭。” 林曜安静地坐在那,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去而复返。 贺离大汗淋漓地把一瓶枇杷膏放在桌面上:“我去找医疗队要的,你吃完饭润润喉,不想说话就别说了,反正你本来就话少。” 程博言把餐盘推到他的面前,献宝似的压低声音:“这边吃的也非常恶劣,这可是最后一份豉汁凤爪,我从无数饿死鬼手里抢到的,给你。” “谢谢。”林曜感觉之前心脏里塌陷的一块,越来越大,露出缝隙,有阳光照耀了进来。 谢星忱看他呆坐了好几秒钟也没反应,担心浮起。 用膝盖很轻地撞了他的膝盖:“怎么不动,手也抬不起来了么,要不要我喂?” 怕林曜对大面积的尸体和鲜血反应剧烈,因为看过太过血腥的场景,吃不下饭,生理反胃。 这话落到贺离耳朵里,简直可怕,紧急出声:“这种时候你还嘲讽曜哥,他说不了话肯定心情超差,你是不是想挨揍?” 这跟看着残疾人嘲笑你眼是不是也瞎了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却抬头看见林曜唇角很轻地扬了下,耳朵变得微微泛红,很轻地摇了摇头。 “真的不用?”谢星忱唇角微弯,“我认真的,我不怕丢人。” 林曜绷着嘴唇,再次连连摇头,只是耳根红得滴血。 贺离无比震惊。 这表情,这反应,这蔓延在皮肤上的红粉色,这认识六年从未见过的表情,总不能是在害羞吧。 一个打十个的林曜会害羞? 面无表情眼神杀人的林曜会害羞? 见面恨不得把谢星忱踹死的林曜会害羞? 这比宇宙大爆炸还要恐怖。 他伸手抓着程博言的胳膊,喃喃自语道:“哥们,掐我,我肯定是通宵熬夜出现幻觉了。” “啊—————” 程博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求,但贴心照做,下手贼狠,整个食堂瞬间回荡着杀猪般的叫声。 贺离龇牙咧嘴,疼得肺疼,仍然难以置信,只能低头上网搜索。 【咳血会不会导致耳朵变成粉红色?】 第54章 试着叫我名字 贺离的手机弹出一大堆的回复。 【如有咳血状况,建议及时就医,不要相信网络诊断】 他很轻地啧了声,偏过头靠近程博言,压低声音:“你爸是医生你应该耳濡目染有所真传吧,咳血耳朵会红吗?” “会吧。”程博言认真思考了几秒钟,“有些人会咳到脸红脖子粗,血管爆炸,我之前在急诊室门口见过,可吓人了。” 贺离微微松了口气。 来自医学世家的科普,肯定比网上靠谱。 还好,他曜哥病不是很严重,只是咳到耳朵红而已。 贺离撕开一张湿巾递过去,十分贴心:“曜哥,你擦擦耳朵降降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害羞呢。” 林曜:“.............” 他现在真的想建议军校在招生之前做一做情商测试,这位肯定负数。 还好不能说话,可以装哑巴。 谢星忱侧过头,目光落在他的耳垂上,若有所思。 感受到视线,林曜皱着眉心,低下头往嘴里狂塞凤爪。 看什么看,没见过脸皮薄的人吗。 不说话那人就听不懂。 【再看,我揍你了】 三分钟后,林曜在备忘录里恶狠狠地打字,给他看,以示威胁。 谢星忱:“再看三秒。” 林曜还在啃凤爪:“…………” 看他食欲不错,谢星忱慢悠悠收回视线,低头喝着粥。 吃到一半,霍尔跟着一位穿着军装的男人过来,走到他们饭桌旁边时,脚步停住。 “全体都有,起立。” 听到指令,所有人利落放下碗筷,林曜赶紧把肉咽下去,站立起身。 “这位是荒星的星主,也是此时亲自带队打仗击败外敌的裴一忠将军。”霍尔语气正式相互介绍道,“这几位就是我们崇清这次过来的志愿者,忙活了一晚上。” 裴一忠剑眉星目,五官凌厉,是非常正派的长相,听完抬手朝着几人敬了个利落的军礼:“感谢各位千里迢迢过来相助,裴某感激不尽。” “不敢不敢,我要折寿了。”贺离哪受得住这么大的军衔礼仪,连连摆手,“将军辛苦。” 荒星和联盟的大部分星系城市不同,独立自治,却又占据着非常重要的投票选举权,曾经是各位政治中心的必争之地,如今日渐荒芜,但裴一忠好歹也是一星之主,没想到会亲自打仗。 再想到横尸遍野的场景,林曜觉得心疼,也肃然起敬。 此时开不了口,只能抬手回敬了一个军礼,以表敬意。 “这位队员叫什么名字?”裴一忠盯着他,缓缓出声。 “林曜,是我们崇清新生赛的第一名,特别厉害。”霍尔说起得意门生,毫不吝啬夸奖道,“他的射击飞行机甲全是满分。” 听到这,裴一忠笑了下,凌厉的五官柔和起来:“这么厉害,要是有这么优秀的战士来我们的军队,肯定能够更鼓舞士气。” 林曜张了张嘴,无法出声,显得没礼貌,只能微笑点头。 “开玩笑的,应该没人想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裴一忠盯着他又看了好几秒钟,才抬手拍了拍,“辛苦了, 今日好好休息,明天还需要你们帮忙。” 林曜盯着他的眼睛,闻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却想不起在哪里遇到过。 是碰见过吗。 应该不可能,他从未来过这里。 霍尔简单总结了救援状况,开口道:“我跟裴将军还要开个会,谢星忱,现在我正式任命你为此次出行队长,负责所有成员的行动。” 谢星忱挺拔站姿,抬手敬礼:“收到。” 时间紧迫,裴一忠和霍尔没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林曜依然在怔怔愣神。 “怎么了?”谢星忱问。 林曜摇了摇头,仍然想不起那股很淡的气息出自哪里,只是指着空碗,张口道:“我吃饱了。” 仍然没有声音,谢星忱却能看懂了, 起身道:“那就各自回房间休息,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哎,终于可以睡舒舒服服的真丝四件套了。” 贺离双手抱着头,经过谢星忱的旁边,毫不遮掩炫耀道,“谢谢你哦,不愧是大少爷亲自挑选的被单,品味真不错。” 谢星忱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心说我又不是没床睡,还抱着你曜哥。 到底残存了点善良,不想扎这位林曜唯一朋友的心,忍了忍,把话咽了回去。 礼貌一笑:“你喜欢就好。” 程博言跟着赞美:“确实很舒服,又滑又软,跟统一发的那硬邦邦的被套比,简直细糠。” 谢星忱挑眉:“你也睡了?” 程博言点了点头,回忆说:“因为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床,贺离就让我过去挤一挤。就是床有点小,差点掉下去。” 谢星忱:“............” 挺诡异的事被他们说得稀松平常,这合理吗。 怪不得林曜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暧昧,敢情周围一帮人全是毫无边界感的直男粗神经。 门口他们还在聊天,林曜先转身进了房间。 他刚洗完手,站在浴室那面狭窄的镜子前面,张大嘴巴,想看看自己的喉咙。 谢星忱带上门进来的时候,就见着他仰着头,姿势拧巴,艰难检查。 “怎么了?” 林曜打字给他看:【我还是想看看能不能尽快恢复,老这样也不行】 他很着急。 也很怕一直这样下去再也好不了了。 于是抬起手,手指就往嗓子眼里试探,想看看扁桃体发炎的状况,只是没轻没重,看着就十分粗暴。 谢星忱哎了声,伸手拽住他的手臂,制止道:“别乱来,我稍微学过点医,我帮你看。” 林耀点头,张着嘴巴等他洗手。 谢星忱拿毛巾擦干后,才把林曜扶正面向着自己,垂着眼,手指微微捏着他的下颌:“张开。” 林曜跟着指令照做。 房间的光线不算太亮,谢星忱微微勾着脖颈,靠得更近了些,拇指用力将下巴抬高。 他垂下眼,看了好几秒钟,不忘夸奖道:“舌苔颜色倒是很健康。” 听这专业术语,林曜后背绷紧,有一种被医生检查的紧张。 “舌头别乱动,往下压。” 谢星忱眯着眼,尝试找到一个最佳光线,低声道,“太暗了,看不太清。” 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林曜微仰着头,感觉到痒,又偏头想躲。 “别动。”谢星忱的手掌却牢牢控制,压着他的下唇,轻声道,“再张大一点。” 林曜碰到他的手指,突然有了一点含糊不清的轻音。 很微乎其微,却被谢星忱敏锐捕捉。 刺激到喉咙能发出声音么。 谢星忱停顿一秒,像是察觉到什么,眼底怜惜,动作狠心,稍微用力了一点往下压:“出声,试着叫我名字。” “.......谢.........” 因为对方的动作,林曜后背紧绷。 只是直到眼尾泛红,仍然只能艰难发音。 “星……” 清冷的脸上染上了慌张,很漂亮,漂亮得想要欺负,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 谢星忱把他的下巴抬高到了极致。 修长手指压着下唇,命令道:“很乖,再叫。” 第55章 请你吃糖 这个动作,好像被捏住了命脉,林曜有一种失控的慌张。 他抬起手,指尖掐入对方紧实的手臂,想要翻身反抗。偏偏对方力气极大,又钳制着下巴,不敢轻举妄动。 “放......” 发音依然是含糊不清,但从完全失语变成了勉强出声,也算是一种进步。 “叫我名字。”谢星忱不听他的,只是微微低着头,有耐心得要命,“谢,星,然后呢?” 林曜眼尾挑起看着他,挣扎不得,喉结滚了又滚。 好一会儿后,终于艰难挤出最后一个字。 “.....忱.....” “嗯,听到了,很棒。”谢星忱唇角微弯,感到愉悦。 什么话都说不出,却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有一种非常特别的爽感。 谢星忱视线落在林曜那双充满水汽的眼睛,看他眉心紧皱,低声道:“觉得我在欺负你吗?” 还好意思问出口。 你没有在欺负我吗?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愉悦。 林曜嘴唇动了动,说不了话那就不说,张嘴恶狠狠地毫不犹豫咬下去。 如果知道是以这么丢脸的方式练习发声,他死都不会让谢星忱来帮忙检查。 谢星忱嘶了一声,指尖微疼,心口也麻。 手指在他唇上蹭了几下,才收回,语气却不容置疑:“就算咬我也要坚持试,看来这个办法有用,每天找时间陪你练习几次。” 林曜:“..........” 歪门邪道,冠冕堂皇,屡教不改,反复挑衅。 没关系,揍一顿就好。 等到对方刚直起身,刚拉开一点距离,林曜抬手就抓着他的手臂反剪,膝盖一顶,把人抵在门上。 格斗满分的选手,拥有着上好的锁定技,轻易让人无法动弹。 “真生气了?”谢星忱转过头,从镜子里看他的表情,承认道,“好吧,我承认有一点点逗你的成分,但最多只占了百分之一,主要还是想帮你。” “滚。”这个字倒是干净利落。 “行,能顺利又多挤出来一个字,医学奇迹。”谢星忱姿势别扭,倒是没反抗,只是说,“曜曜,手疼。” 林曜不听,面无表情用力钳制。 之前来来回回恶劣得不行,这人就是欠的。 谢星忱没想跟他打架,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开始复盘道歉:“下次我轻一点,是我太粗鲁了,是我不对。” 林曜轻嗤,不理。 谢星忱动之以情:“一晚上没睡,困。” 林曜钳制的力道稍微松了一分。 谢星忱再接再厉:“这样,你报复回来,就松开我好吗?” 林曜偏了下头:“嗯?” “你也把手指压我嘴里,我们一报还一报,你也可以嘲笑我。”谢星忱知道他是觉得丢人,提议道。 林曜思考了两秒钟,合理。 他换做左手捆住对方的两只手腕,膝盖弯曲抵住,右手曲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学着方才他对自己恶劣的动作反击。 只是刚伸进去,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要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好怪。 不对劲,被他带偏了。 “不。” “要。” 谢星忱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到底是不还是要?” 林曜懒得跟他玩这种无聊游戏,心说算了,想要撤退抽离,恍惚间感觉有柔软的触感碰了上来。 过了两秒钟,林曜才反应过来。 谢星忱,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手!!! 太奇怪了,明明只是碰到了一下,心脏莫名其妙也跟着酥麻起来,诡异得要命。 天杀的果然不能跟变态比下限,林曜想要把手抽回,却被对方张口咬住。 谢星忱含糊不清道:“不是想打击报复吗?” 林曜摇头,不了不了。 膝盖往上一顶,用力一击就算是打击报复结束,然后利落松手,往后退了几步。 洗手完手出去经过的时候,忍无可忍,又往他小腿踹了一脚。 本来林曜平时就话少,现在基本上出不了声,房间里就更显得安静。一张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躺在旁边那把简陋的座椅里看着军事政治教材。 太卷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期中考试的复习。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回忆起方才见到裴一忠时林曜的失神,低头给成叔发去信息。 【xxc】:能帮我查一下裴一忠的来历吗? 【xxc】:以及最近十年出入首都的记录 很快,对方发送过来一大段履历背景,以及通行记录,最近三年只出现过一次,再上次,已经追溯到八年前。 【你怎么不睡觉?】 林曜见他在旁边眉头紧锁,在备忘录上打字推过去。 谢星忱把方才查到的资料直接递过去,解释说:“我刚看你脸色不对,稍微找人查了查,但没查出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然而,林曜看到那一大堆信息的时候,视线定格在八年前他出现的时间,瞳孔紧缩。 是实验室大火的那天。 实在是太巧。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又是为了什么而去。 林曜骤然变得苍白,嘴唇微颤,却理不清思绪,是实验室背后的操纵者?还是那场大火的纵火者? “那个时候你见过他,但不记得了,是吗?”谢星忱缓声开口,“林曜,我猜,你的创伤应激也跟八年前有关。” 林曜轻轻地点了下头。 但他没法跟对方解释,那样漫长的痛苦的过去,是难以提及的耻辱。 谢星忱观察他的表情,宽慰说:“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但如果你想彻底走出来,你需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林曜抬眼,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钟的时间,像是在犹豫,艰难要做某个非常痛苦的决定。 谢星忱也没催,就耐心地等。 他看对方唇色发白,弯腰打开行李箱,在里面翻翻找找,找出一袋水果糖。 原本是打算当志愿者的时候去哄战后受到惊吓的小朋友,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吃糖吗?吃了会开心点。” 谢星忱剥开一颗,递给他,缓和气氛道,“今天我们就拿着这袋糖去哄别的小朋友,不过,先哄面前这个不开心的。” 林曜低头,含过掌心里的那颗糖,嘎嘣嘎嘣咬碎,一股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的确带来了短暂的愉悦。 原来哄人可以喂糖,他在心里默默记下。 然后在谢星忱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在手机上敲下了几个字,递到面前。 确定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人,于是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不堪和把柄。 “相.....相.....信......”林曜艰难出声,“你。” 谢星忱垂眸,终于看到林曜一直死守的秘密。 iaal,cg01。 前者像是某个组织机构的缩写,后者像是他的实验编号。 林曜指了指那个编号,又指了指自己:“我。” 谢星忱猛然反应过来,cg,children group,儿童组,零幺,林曜。 以前只知道他无父无母,没想到连名字都是取自于代号。 不需要细讲,也能想象到一个孩子被打上编号,能被拿来做什么怎样残忍且痛苦的实验。 “你一直在这里长大吗?林曜。”谢星忱艰难开口。 看到对方点头之后,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又骤然松开,疼得喘不上气。 “你.......”谢星忱觉得自己才变成了那个失语的人,他之前几年的时间一直找人试图找出林曜的父母,都无疾而终,万万没想到,是最残忍的一种。 林曜看到他的眼圈骤然变得通红,眼底起了一层血丝,整个人变得躁郁不安。 这让林曜有些无措。 想象过各种谢星忱可能的反应,唯独没有这一种。 是心疼自己吗。 他不想看到谢星忱也跟着不开心。 想哄他。 于是抓过那袋糖果,挑选了一颗拨开,犹豫了一秒,抬手塞进他的嘴巴里。 “吃。”林曜抬手挡住他的眼睛,艰难出声,“不,哭。” 第56章 荷尔蒙爆棚 林曜感觉到手掌心里一片潮湿。 他第一次看到谢星忱哭,竟然是因为自己。 在大学之前,他们俩交际尚浅,更多时候的相遇,是光荣榜,国旗下,格斗训练,但这个人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以前林曜在想,这么家境优渥,天资聪颖的人,应该没什么烦恼吧。 看上去永远游刃有余,胜券在握。 但现在,居然因为自己只写下了一个代号,就这么大的反应。 林曜怔怔地看着他,看他被自己的手掌挡住看上去却仍然悲伤的表情。 “我没想到你以前过得这么糟。”谢星忱低声道,“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很难捱吧。如果没逃出来,要怎么办。” 林曜焦急得不行,把掌心放下来,伸手让他看。 【都过去了,我只是.....突然看到那么多烧焦的尸体想到了之前,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好】 “我该怎么帮你?我能怎么帮你?”谢星忱头一回真的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信誓旦旦,林曜只要坦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就能帮忙。可是事实摊开放在眼前的时候,却发现无能为力。他既不能穿越回过去把林曜救出来,也不能让他解开心结。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谢谢】 谢星忱抬手抹了把脸,郑重开口:“我帮你查清真相,查出实验室的幕后黑手,无论需要多久的时间,我帮你报仇。” 林曜怔怔地看了他好几秒钟,笑着说:“好。” 谢星忱起身,揉了一把他的发顶,低声道:“你继续看书,我去抽根烟。” 他拿着烟盒出去,站在走廊的边上,低头点燃,来回深吸了几口压下眼底的潮湿,才低下头,输入了一个特殊的情报网址。 只是没想到,在几乎什么消息都流通的地方,竟然搜不到iaal这个实验室。 好像有人一手遮天,把它骤然从世界上抹了个干净。 乱七八糟的线索缠绕在一起,像是乱了线的毛球,一时半会解不开。 这个秘密关系到林曜,他不敢把这件事交给任何人。 得从裴一忠下手。 他给霍尔发去信息:【院长,请问我们有机会和裴将军吃个饭吗?我和林曜都很敬佩他,想跟他多学习学习】 对方过了一会儿回复:【现在战事刚结束,裴将军很忙,只能约明日早餐】 早餐也行,谢星忱回了句好。 他掐灭烟准备回去,经过贺离房间时,对方刚好开门,四目相对,一阵尴尬。 正准备把门关回去,倒是谢星忱先开了口:“你有什么办法让林曜开心一点么?” 贺离盯着他好几秒钟,欲言又止道:“揍你。” 谢星忱:? 见他一脸疑惑,贺离也是胆子肥了起来,挺起胸膛解释说:“揍你,他肯定开心。你不知道高中那几年他话说得最多的时候就是辱骂你,每天口头禅就是真想把那个装逼狗揍一顿。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把你打到残废,然后看你求饶。” 谢星忱:“...........” 贺离一脸认真,十分戳心道:“对,装逼狗,说的就是你。” “你真是不要命了。”程博言赶紧从房间里面冲出来捂住他的嘴,打圆场,“他没脑子乱说的, 熬了一晚上有点不清醒,你别当真。” 谢星忱思考了几秒钟,点头道:“挺有道理。” 程博言愣了两秒钟:“什么挺有道理?” “让林曜揍我一顿。”谢星忱若有所思开口,“发泄一下心中憋着的火气,说不定情绪会好很多。” 程博言:“.......” 完了亲爹,您的病人出现脑子问题,你要被扣奖金了。 贺离也大为震惊。 心说是不是刚刚说话太难听了点,把人都刺激得胡言乱语了,那可真是罪过。 毕竟他本意只是想嘲讽一下,没想把人刺激到大脑失常。 他赶紧拨开程博言捂住的手,立刻滑跪,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是我脑子抽筋,是我恶意中伤,胡编乱造,你不要当真。” “帮我约个拳击场,我去叫林曜。”谢星忱轻描淡写,“一会儿你们俩来当观众,就当是今天休息福利了。” 什么,还要邀请他们坐在观众席看着挨揍。 贺离看着他的背影,瑟瑟发抖:“他是不是真被我刺激疯了?” 程博言表情严肃:“我觉得是。” 但要求还是照办,这附近就有一个拳击场,只是因为最近战乱频繁,已经关闭了好长时间。程博言转了一笔钱过去,老板喜滋滋的就答应开业半天。 贺离看到林曜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更是担忧。 看上去气压极低,一言不发,不对,他曜哥本来也说不了话,不会到时候真把人打死了吧。 “曜哥,你......你一会儿下手轻点啊。”贺离委婉劝告,“毕竟人都会成长,我觉得谢狗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程博言也在打着圆场:“就是,那会儿都是小孩子,闹点不愉快很正常。别去了吧,我们去吃好东西。” 林曜笑了下,没解释,只是径直朝着拳馆的方向走。 他觉得,不仅是自己,谢星忱也需要一场发泄,他不应该替自己承受那些,更不应该因为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而觉得负担。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程博言和贺离坐在拳击馆边上,一脸严肃,看着站在八角场中央换上装备的两位。 一黑一白同款运动短裤,戴着拳套,半身赤裸对立站着,肆意展露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和张扬的荷尔蒙,像是某种充满野性的狼豹在争夺领地。 还未开始,已经看得人肾上腺素飙升。 谢星忱做了个标准的防卫动作,微微颔首,眼皮上抬:“来,开始。” 林曜很轻地点了下头,一个漂亮的侧踢,发起攻击。 谢星忱躲闪很快,扑了空,他再次转身,勾拳出击,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留余地。 “不是,真往死里打啊。”贺离咬着手指,“完了,我觉得我闯祸了。” “谢星忱也不是单方面挨揍,用了技巧,不至于被揍得爬不起来。”程博言盯着拳拳到肉的格斗,心脏揪紧,“不过,两个人都没留余地,挺狠的。” 整个场馆安静得过分,只有拳头划过空气后,砸到皮肉上的声音,还有闷哼,喘息,和一声又一声的“再来”。 半个小时过去,两人仍然没有停战的意味。 越发激烈,赤膊纠缠。 林曜浑身是汗,却觉得无比畅快,他和谢星忱曾经因为积分相近而被迫对战格斗过无数次,但都是想着,赢,要赢。 而今天不同,只享受和他的每一次撞击,触碰,很轻松。 谢星忱看着他,从战场回来后就积攒的阴郁终于散开些许,近身钳制他的瞬间,低声问:“觉得爽吗?” 很爽。 什么都不用想,每一次出拳,都是发泄。 林曜利落点头,不耽误抬手抓着对方的手臂,将他一个背摔在地,双腿锁住,将其完全压制。 林曜抵着他的肩膀,带着喘息,居高临下看他:“菜。” 谢星忱被他压在身下,抬眼看到那滴汗从潮湿的发尖坠落,胸腔起伏。 “林曜,你打拳的样子真好看。” 这话一出,简直就是扰乱军心,林曜骤然打断节奏,气息全乱,力道全失。 谢星忱摘了拳套,翻身把他压回身下,用方才同样的招数悉数奉还。 宽阔的掌心扣住白皙的脖颈,极具强势,充满了完全的控制欲:“不到最后,怎么知道谁赢谁输。” 林曜胸腔起伏,胜负欲上头,盯着他的眼睛愤愤不平出声:“谢星忱,你太无耻了!!!不行,重来!!!” 谢星忱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好几秒钟,手指揉过他嫣红的嘴唇。 “乖,再骂两句。” 第57章 三秒钟的相见 贺离坐在空旷的观众席上,捂着嘴巴,一连说了三个“我靠。” 程博言被他吵得耳朵疼:“你又怎么了。” “曜哥又能说话了!!还这么顺溜!!他被谢狗气得都能说话了!!这放在整个医学上都很炸裂啊!!!”他难以置信,以为出现幻听,抬手疯狂掏耳朵。 “医学上这种受刺激发声的案例很多。”程博言偏过头,“吼那么凶,还有两个我靠呢?” 贺离:“..........” 哥们,你真是把我干沉默了。 也是头一回发现有人能愣到连感叹词的数量都这么计较。 只是视线再回到擂台中央,不由自主又吼了出来:“我靠,谢狗真是胆大包天!居然伸手去揉曜哥的嘴巴,连头发丝都不能碰的男人,更何况是嘴,他完了,他要被揍了。” 果然,下一秒, 林曜果然抓过掐着脖颈的手,稍微用力,就让他不得已松了力道。 然后翻身而起,把人再度压了回去。 力道不轻,两人叠在一起的重量坠落在擂台,扬起细微的粉尘。 贺离一脸“我就知道”的得意:“看吧,被制裁得死死的,曜哥牛逼。” 程博言看着林曜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脑子拐到了奇怪的地方:“长这么帅,但性格太凶,会不会不太好找老婆。” “要你管。”贺离不悦道,“难道就非要结婚吗?我曜哥不能独美吗?你这是什么陈旧思想?” 程博言被怼得说不话来,举手投降:“对不起,我错了,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贺离轻哼了声,抬起手机,给他曜哥拍下胜利的mvp结算画面。 真他妈帅。 而擂台上,两人还是保持着姿势纠缠,在旁人看来,贴身格斗,如何暴力如何压制都是合理,可只有当事人能感觉到,皮肤骤然贴在一起,热气蒸腾。 很烫,能激起一层战栗。 “讨骂是吗?” “无耻。” “阴险。” “狡诈。” “满意了吗?你是不是欠的。” 谢星忱听他的确是能流畅的说话,没想到歪打正着,放心下来:“满意,骂得我通体舒畅。” “变态。” 还是这个词最符合他。 林曜呼吸不稳,反手用胳膊抵着他的下颌,倔强要分个胜负:“不过这场单挑,还是我赢。” 劲儿挺大,招数也猛,这回谢星忱是心甘情愿服输。 他松了四肢的力道,四仰八叉的躺在擂台上,抬着眼皮看他张张合合的嘴,感叹说:“终于好了。” “什么好了,我要压你十秒钟才算结束比赛,免得你又耍赖。”林曜还没反应过来,生怕这人耍赖,俯身牢牢压制。 恨不得变成八爪章鱼把他整个人都缠起来。 “我说你能说话了。”谢星忱双手摊开,让他压着,笑说,“你是不是笨。” 林曜愣了一秒,一整天没出声,有些恍惚:“我说话了吗?” 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才确信道:“说了。” 谢星忱曲起膝盖,很轻地撞了下他的后腰,提醒道:“还想压着我多久啊?虽然我不是很介意,但毕竟还有俩观众,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转过头,看到观众席上的贺离握紧拳头,加油鼓气:“合适,特别合适,你先压他半个小时,让他给你求饶。” 程博言叹了口气,真的很好奇他这么口无遮拦是怎么活下来的。 也就是谢星忱真的是脾气好,换成段铮那样睚眦必报的公子哥,暗地里不知道死多少回。 林曜唇角很轻地勾了下,手臂用力往下压:“听到了没,要听到你求饶。” 这个动作,却让两人赤裸的上身几近完全贴合,谢星忱只感觉一股电流往下蹿,抬手推靠过来的小腹。 林曜感觉到他试图挣扎,俯身压得更重,不让人动:“就知道你要耍赖。” 谢星忱微叹了口气。 不得已,侧过头去,嘴唇碰到他的耳垂,把声音放到最轻:“你再压下去,得把我的病勾出来了。” 林曜缓慢地眨了下眼。 原本还十分嚣张的格斗招数瞬间变得局促起来,压低声音骂他:“不是,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发情。” “这能怪我吗?”谢星忱目光划过他的嘴唇,锁骨,线条漂亮的薄肌,还有压在自己身上的姿势,暧昧至极,还很主动。 这真的不能怪他吧。 前半场他真的是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跟他的对招中,原本只是想挥洒汗水,谁知胜负欲强成这样,一个劲儿往身上蹭。 谢星忱突然回想起三年前,也是类似的场景。 那会儿还不知道林曜为什么讨厌自己,两人因为积分相同而被老师选出来格斗表演。 那个时候的林曜也是跟现在一样,不,更冷,更傲,表情像是结了霜,攻击力强到了极点。 他像是恨透了自己,又或者满脑子都是胜利,每一个招数几乎都是把人逼到绝境。 谢星忱从小到大有过无数陪练,没有任何一位同龄人能跟自己旗鼓相当到如此。 欣赏和爽快撞击着心脏,刺激得整个血液都在沸腾,酣畅淋漓。 在缠斗了一个多小时,林曜终于撂倒了自己,他俯下身,居高临下道:“废物。” 谢星忱一向将信息素收得很好,却在他靠近的那一秒,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垂下看着自己,心跳混乱,骤然失控。 毫无预兆。 龙舌兰肆无忌惮地弥漫在整个训练场,在场围观的alpha被压制得痛苦不已,一度陷入混乱。 而当时的林曜,只是微垂着眼,语气不屑:“只有废物才会在比赛里用信息素压制这种低劣的技巧,但是抱歉,对我没用。” 然后给这位恶劣的死对头下了定义:“管不住信息素的alpha都是发情的狗。” 林曜起身,压根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起身离去。 只有谢星忱自己知道。 不是不肯服输的最后反抗,是非常离谱的,因为一个同类alpha的靠近,让他一直打抑制剂的病突然发作,并请假住院了整整一个星期。 可能跟第二性别也无关,alpha之间只会互相排斥,谢星忱想不通缘由。 却从那个时候开始,开始注意到林曜。 然后,然后不可控制的,开始替他喂养公园的野猫,陪他走过没有路灯的小道,等待他打工的那些凌晨的时间,再把积分打上去在和他完全重合的地步,等待下一次擂台上的相见。 过去的每一刻,如同此时此刻。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发情。”林曜在对战过后,无数次这样骂过他。 是的,他就是面对林曜会有着最下等最不耻的念头,从青春到成年,几百个夜晚都被欲望左右,大汗淋漓,折磨到难以入眠。 却又在天亮之后,收起一片狼藉。 期待每天与林曜在长长的走廊上,三秒钟擦肩而过的相见。 第58章 要不你试试 三年,谢星忱尝试过无数次靠近对方。 但林曜对自己一开始抱有太深的敌意,又或许,他天性就是不喜欢自己这样的人,见着就躲,所以无论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每一次蓄意的靠近,都会被他当作是新的挑衅,简直无解。 如果没有二次分化成omega的意外,就算换到同一个宿舍林曜也会搬走,他们大概仍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每次想到这里,谢星忱一边心疼,一边又觉得自己卑劣。 心疼他那么骄傲,却因为区区第二性别,要遭受那么多的磨难和痛苦。 卑劣自己要拿捏着他的弱点,强势的手段,才能一寸一寸艰难靠近。 可是他要怎么解释。 不是因为变成omega才喜欢,不是百分百匹配度的生理吸引,是在许久以前的初次见面,就抑制不住的心动深陷。 林曜,是他至今为止,做过最无解的习题。 但他愿意花漫长的时间,去寻找一个最优解。 “发什么愣?”林曜看着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脸颊唤回注意,“你......我能起来吗?” 好像感觉什么不太对劲抵着自己。 以前睡过去的生理课都被谢星忱以一种十分粗暴诡异的形式弥补了回来,瞬间反应过来:“你真的不至于吧。” 谢星忱回过神来,过去和此刻重合,曾经那张冷漠到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此刻却变得鲜活。 他语气坦然,仿佛已成习惯:“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天都得打抑制剂。” 林曜动了动唇,含糊不清道:“昨晚不是给你信息素了么?” 真的好纯。 林曜可能不知道,他这样的,半身赤裸坐在身上有多大的吸引力,面对的还是一个被憋了好几年的正在蓬勃荷尔蒙时期的alpha,随便一碰就起火。 谢星忱语气遗憾:“就亲那么会儿,不够啊。” 林曜心说你可真是得寸进尺:“关键是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俩,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压回去吗?” 看着对方一脸担忧,谢星忱微微点头:“行,你让我默念下清心咒试试。” 他看上去倒是坦然,知道真相的林曜此刻简直是如坐针毡,起也不是,压也不是。 “曜哥,我已经帮你拍好照片和视频了,你可以起来了。”贺离晃了晃手机屏幕,“裸着打这么久,又出了汗,怕你感冒。” 林曜胸口起伏,双腿微张着半跪在地上,大腿抽动了下,实在不敢起。 不然要怎么跟那俩吃瓜群众解释。 谢星忱有性瘾,不能说。 自己跟他打着拳击把人家的病给勾出来了,更离谱,这让他们怎么想。 得想办法把那两个家伙支开,林曜不善说话,大脑飞快旋转了好一会儿,勉强想出个借口:“贺离,我渴了,你们俩去帮忙买两瓶水回来行吗?” “我带了,就知道你们肯定会缺水。”程博言从书包里掏出两瓶,拿着就要朝着擂台走。 林曜有些慌张地看向谢星忱。 这家伙怎么一点都没有怕尴尬的慌张,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多丢人啊,难道他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态癖好么? “怎么办?”林曜默默往后挪了一寸,试图帮他挡一下,只是没想到,腰被他猛然掐住,很轻地闷哼了声。 谢星忱压低声音,语气压抑着躁火:“乱动什么?” 本来差不多已经清心寡欲快下去,这么一蹭,梅开二度。 林曜开口拒绝:“算了,还是不喝了,嗓子还是疼。” 贺离眯了下眼,用胳膊碰程博言:“你说曜哥是不是有点怪啊?胜负欲强得有点过分了吧,都压着人家十分钟就是不起。” “可能吧,谢星忱脾气也是蛮好的,居然就让他自己压着。”程博言评价道,“你要不过去跟林曜说说,差不多就起来吧,人家也要面子的。” 贺离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姿势,小声道:“我不敢,我怕被揍。” 在分化成alpha后,谢星忱就有了性瘾的病。那些无法发泄的日子里,他其实已经学会如何控制欲望。 只是很痛苦,如果没有抑制剂,每一次都是用身体上的自虐来压抑。 他咬着口腔里的软肉,猛然用力,毫不留情,尖锐的刺痛后,欲望退潮。 谢星忱闭了下眼,伸手点了点林曜的大腿,提醒道:“好了,可以起来了。” 林曜茫然看向他。 刚刚还生龙活虎,到现在不过几分钟,就好了? 这个时间正常吗?谢星忱是不是不行? “什么表情,起来啊。”谢星忱舔舐着唇内破掉的伤口,痛感让他短暂无欲无求。 林曜曲着腿起身,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他的黑色运动裤上,满脑子止不住的念头闪过。 之前拍的那个裸照,比黄漫还要牛逼的存在,原来只是摆设吗。 突然醍醐灌顶,难道这才是他从来不找omega的原因? 怕暴露自己的短板,宣扬出去有辱谢家少爷的面子,所以才从来都是打抑制剂解决。 本来有点心疼他三天两头憋着,现在得知真相,十分微妙。 “你........”林曜欲言又止,还是先看向观众席,告知两位,“我们俩先换衣服,你们等一下。” 贺离还在美滋滋的修图,头也没抬:“好哦,别在里面又打起来,今日份的肉搏已经结束了哦,要打架明天再来。” 程博言看着他熟练的操作,低声道:“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不是喜欢林曜,也太上心了。” “别侮辱我们之间纯洁的感情。”贺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再说了,我敢喜欢曜哥?搞双a恋吗?我很传统的,以后一定要找个甜美可爱的omega。” 程博言微微挑眉,评价道:“那你加油。” 擂台上,林曜伸手拽了谢星忱一把,两人并肩朝着更衣室走。 刚领悟到惊天秘密,他的视线实在是很难不往某个地方扫。 在第三次看过去的时候,谢星忱正在低头系着运动裤上的抽绳,感受到视线,抬起头:“你看什么?” “没。”林曜利落把衣服套头穿上,“什么都没有。” 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星忱停下手中的动作:“干什么遮遮掩掩的,有话就说。” 林曜迟疑了好几秒钟,斟酌言辞:“你刚刚都那样了,这么快就.....了吗?不需要去厕所解决什么的?” “忍回去了,都习惯了。”谢星忱把系带慢悠悠打了个结,伸手又拿旁边的上衣,“你怎么突然对这种事这么好奇,以前不是很害羞么。” 话题已经到这儿了,林曜猛然咳嗽了一声,强装淡定:“这样。” “你不对劲。”谢星忱盯着他看,“有话直说好吗?” 林曜心说,如果真有毛病,是不是也得治吧。 谢星忱这样的,肯定不是天生硬件的问题,最多就是得病憋太久,憋坏了。 他深吸一口气,顶着有些发红的耳根,说出肺腑之言:“我是觉得,你要是不行,回去就去找专科看一下,别拖延。” 话音刚落,就见着谢星忱也顾不上穿衣服,随手往旁边一扔,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本就长得高,逆着光一步一步靠近,压迫感强到了极点。 完了,最近两人关系缓和,实在是有点口无遮拦。 “对不起,是我管太多了。”林曜舔了舔有些发干的下唇,捡起旁边的外套,“回去吧。” 刚往旁边走一步,就被人拉住手腕,往回一拽,重新按回更衣室的落地镜上。 林曜呼吸一滞,完了,说错话,真要打起来了。 就见着谢星忱微微弓着身,似笑非笑,隐忍着火。 抓着林曜的手腕就朝着裤腰处往下按。 “我不行?要不你试试。” 第59章 如何证明 林曜在手指快要碰到布料的瞬间,用力把手往回拽,脸颊涨红:“你是不是有病?我才不要摸。” “那换别的。”谢星忱面无表情道,“你想用哪一种?” 不知道为什么会给林曜一种自己不行的错觉,好笑。 不行用得着天天打抑制剂么。 “换什么?”林曜怔了一瞬,脑子里闪过之前谢星忱发短信说的那一堆,用腿什么的,感觉整张脸瞬间落入高温里灼烧。 “死变态,我不要。” “你不是质疑我不行么?”谢星忱跟他靠得很近,弓着身的时候,呼吸都打在脸上,“我得证明自己啊。” 他顿了顿,再回忆之前一路过来林曜的表情,语气平静:“不然你每次看着我的眼神,我总觉得带着嘲讽。” 林曜:“.........” 这家伙胜负欲真强得离谱。 他往后想要把手腕从他的掌心里抽离出来,偏偏谢星忱跟自己较上劲,牢牢拽着手腕,看着像是真生了气。 “我说那话是情有可原。”林曜硬着头皮解释,“我是看你很迅速就下去了,所以才......错误判断。” 太诡异了,他和谢星忱居然能有一天在一块儿讨论行不行的问题。 谢星忱微垂着眼:“我不管,你得给我一个机会证明。” 翻来覆去就翻不了篇,林曜简直要炸开,皱眉道:“你干嘛就非得跟我证明,就算你是个阳痿又怎么样?我又不会嘲笑你。” 谢星忱:“...............” 林曜:“............” 真该死啊,什么叫口不择言。 房间里安静地沉默了好长的时间。 谢星忱抬手,拉扯开嘴唇,给他看里面刚刚咬破的伤口:“看到了么?我咬的。” 林曜凑过去盯了几秒钟,确认道:“口腔溃疡,今晚吃清淡点吧。” 谢星忱:“........…………”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气笑。 林曜动了动唇,后背贴在冰凉的落地镜上,完全没了方才擂台上格斗的嚣张:“我们先出去吧,不然贺离他们要来问了。”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一瞬。 “没完。”伸手恶狠狠地捏住林曜的脸颊,转身拎起外套,“等会回去再说。” 林曜跟在他后面,边穿外套边往外走,微微叹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没学会如何跟别人打交道,三句话就把人气得不行。 贺离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地盯着林曜:“你刚下场的时候还一副干翻全场的酷,怎么蔫了。” “我劝你别打听。”林曜一脸生无可恋。 “你要是知道原因,我会把你杀了。”谢星忱轻描淡写。 贺离还想张嘴,被程博言一把拽过去,压低声音:“别问,肯定事关男人尊严。” 其实声音不算太大,但最后几个字漏了音,男人尊严,十分扎心。 谢星忱双手插兜,一声轻嗤,林曜眼神飘忽,满脸尴尬。 他们散步朝着临时区方向走,一路上满目疮痍,四处都是破败的战后萧瑟,街角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夫人和哭泣的小孩。 家里的丈夫上了战场,只剩妇孺的情况很多。 林曜感觉到难过,从裤兜里抓出一把出来之前顺出来的糖,鼓起勇气走到小朋友面前蹲下。 他从未向陌生人主动表达过这种善意,以前更像是刺猬,谁靠近都恨不得竖起一身的刺,阻挡别人靠近半分。所以此刻,有些紧张。 “请你吃,甜的。” 掌心摊开,几枚亮晶晶的水果糖。 贺离抬手捂嘴,十分震惊:“天啊,这还是曜哥么,是不是刚格斗被揍傻了。” 谢星忱十分满意:“我教的。” 贺离朝他竖起大拇指:“牛逼,简直回炉重造。” 而目光里,看着林曜努力露出和善的表情,轻声道:“不吃吗?” “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小孩瘪着嘴,一脸警惕。 林曜一愣,窘迫呆住。 这怎么和预想中的不一样,被拒绝了,有点尴尬。 正准备站立起身,肩膀被谢星忱按住,他俯下身,缓声开口:“那妈妈有说过,联盟的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好人!”对方露出缺了两颗的门牙,脆生生道,“帮我们打跑了坏人,都是好人!” 谢星忱从林曜的队服口袋里拿出预备军官证:“看到了吗,这个哥哥也是联盟的军官,他是来帮你们的。所以,好人哥哥的糖可以拿。” 听到这里,那只白嫩嫩的小手立刻抓过林曜掌心里的糖果:“谢谢哥哥。” 林曜感觉到指尖落在掌心的触感,心脏很轻地动了下。 又低着头把口袋里所有的糖都拿出来:“我还有,都给你。” “笨啊,没看他牙都快掉完了,还吃。”谢星忱伸手把林曜从地上拽起来,又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放心,马上你们的生活就会重新恢复平静了。” 林曜怔怔地看着他,觉得此时的谢星忱和平时大不相同。 很像之前某次,他去公园里喂猫的时候,偶然的撞见。 和平时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不同,他弯腰把随身带的猫粮倒在小碗里,很有耐心地挪开一点距离,半蹲着等猫过来。 是那一次,让林曜觉得,谢星忱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 而此刻,他看着谢星忱跟小朋友笑着聊天的模样,心脏很轻很缓地跳动着,说不清道不明。 “走了,自己和妈妈都要注意安全。”谢星忱笑着说。 “哥哥再见。”小朋友很轻地拽了下林曜的衣角,“谢谢你的糖,祝你今天明天每天都快乐。” 林曜低声说:“谢谢,也祝你快乐。” 谢星忱姿态懒散地跟他并排着继续往回走:“怎么样,打开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林曜动了动唇,又回想起拳馆更衣室,低声道:“那之前打太开了,又让你不高兴。” 谢星忱磨了磨牙,压着脾气说:“没关系,在我这里你畅所欲言。不过,我说了,回去再跟你算账。” 林曜刚刚还被谢星忱人好这件事微微融化的表情,再次变得僵硬。 很好,人类的多样性。 善良温和和睚眦必报在谢星忱这人身上得到完美体现。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林曜求助似的看向贺离:“我去你们房间坐坐?” “折腾一晚上没睡,你不困吗?”贺离一脸抱歉,“我真的困死了,你也补补觉吧,嗓子也刚恢复,好好休息。” 林曜:“.......” 谢星忱表情平静地开口:“走啊,回去,回房间。” 林曜面如死灰,万分不情愿地朝着宿舍的方向挪,也不知道谢星忱要怎么证明。 总不能真帮他弄吧,简直疯了。 林曜宁愿现在就去医疗院帮忙,也不想跟这人共处一室。 然而谢星忱憋了一路的火,实在没什么耐心,大概是嫌他慢,伸手拽着他往门里一拉,啪嗒一声,门被关上。 林曜滚了滚喉咙,假装忘记了刚才的事,转身道:“是有点累,我睡了。” 人还没朝着浴室挪过去,就被谢星忱推到了墙边,整个人靠近,压迫感强到了极点。 林曜背靠着墙,感觉到他埋过来,很轻地嗅着,像是等待享用猎物。 “你………” 还没出声,就感觉被他的膝盖抵住,距离骤然贴近。 谢星忱只是抱着他三秒钟,就……… 确实龙精虎猛。 “………好了, 知道你行,你最行。” 对方毫无到此打住的意思,林曜现在才明白他玩真的,想到这里,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狗东西,敢乱来他就死定了。 却感觉到对方宽阔的掌心握住了后颈,稍稍用力,迫使自己看向墙上的时钟。 谢星忱低下头,嘴唇在对方颤抖的耳垂上很轻地碰了下。 “林曜,从现在开始,要不要帮我计个时?” 第60章 坏得不是时候 林曜看着墙上的时钟,分针指向数字三,时针停在..... 不对,计什么时,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整个人被谢星忱抱着,后背靠在有些凉的墙上,呼吸胡乱落下来,对方整个人的力道都往身上压,很沉。 林曜只能微微抬头,眉心拧紧,驳回他的提议:“谢星忱,你做个人行不行。” “我行。” 谢星忱把人禁锢在怀里,不让他跑,前言不答后语,对于那个字特别应激。 “你再说我不行试试?” 林曜:“........” 无法沟通。 是他不对,说什么也不该践踏男性的尊严。现在倒好,连谢星忱这种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大少爷,逮着这事儿就翻不了篇。 好一会儿过去,谢星忱抱着他就不放,浑身绷起的肌肉钳着人,特别轴。 林曜忍着想把他踹开的冲动,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星忱曲起膝盖,语气听不出咸淡:“你说呢。” 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潜台词。 两人都挺倔,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气氛就僵在了那儿。 林曜是真怕他憋死,正常人也经不起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更何况他的身体素质更为特殊。 算了,跟变态计较什么。 “好.....”林曜感觉他的呼吸落在脸上,痒得不行,偏头说,“你去里面,我帮你计时。” 林曜都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秀逗,居然会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谢星忱直起身子,唇角微勾,揶揄道:“你听着?” 林曜真受不了他的直白,炮仗似的回他:“不然呢?难道我看着吗?” 耳朵又红,表情倒是装得淡定。 谢星忱忍不住上手揉了下他的,十分大方:“你可以看,我没意见,非常乐意给你观赏。这样的话,结果也比较公平公正公开,你就是我的人证。”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参加什么最长时间比赛,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林曜真的对他的下流程度感到叹为观止。 抬手抹了把脸,忍不住骂:“你这么变态你家里人知道吗?” 谢星忱视线划过他那张清冷的脸,停留在鼻尖痣上,又滑到张张合合的嘴唇,想吻。 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借口。 见他不说话,林曜心说生病也不怪他,是不是骂狠了点。 梗着脖颈,到底是嘴硬心软,伸手把人推开:“我懒得看,要去赶紧去。” 谢星忱安静地看了他一瞬。 无论如何,林曜在为了他而退让底线,这一点,让他心理上的愉悦超过了一切。 “你对我好纵容,曜曜。”谢星忱指尖划过他的腺体,停顿几秒后,克制收回。 林曜言简意赅:“滚。” 谢星忱这人确实没什么下限,况且这来来回回几次折腾得够呛,转身真进了浴室,门也只是虚掩着,压根没打算遮掩。 林曜抬头看眼时钟,还不忘呛声:“你别作弊。” “不至于。”谢星忱刚打开水龙头,撑着墙,没忍住笑了声。 本来答应他这件事就十分诡异,林曜抬眼扫过时钟,随手拿过旁边看了一半的军事政治,认真翻着,注意力却很难集中。 莫名的想到之前医院那次。 当时因为舔了他带血的伤口,谢星忱也是大摇大摆进了浴室,十分堂而皇之。 他是不是没有羞耻心? 被别人听着不觉得尴尬? 林曜漫不经心地翻着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耳朵却轻易捕捉到里面细微的动静,好诡异,想走。 只是刚起身,眼神扫过墙上的时间,又默默坐了回去。 谢星忱要是出来看到自己不在,肯定说这次不算,到时候还要重新计时。 “真烦。”林曜拧着眉心,低声骂道,“他脑子真的有病。” 书不知道翻了多久,一个知识点没记住。 “林曜。”谢星忱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低哑。 林曜抬手揉耳朵,麻得要命,无比暴躁:“你别叫我!” 真烦。 这种时候还话多。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林曜动作猛然僵住,莫名其妙有了点做贼心虚的紧张。 谢星忱很压抑,除了方才那一声名字,就再没有太多的动静,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盖住了一切,林曜却怕又暴露了什么。 他踩着鞋一路制造着动静过去看门,看到是院长站在门口,有一种被大人抓到的心虚,更是无措。 “听说你不舒服,过来看看你。”霍尔径直就朝着房间里走,“谢星忱呢?” 林曜缓慢眨了眨眼,干巴巴道:“洗澡。” 就见着对方找了个凳子坐下,顺手还拿过自己的书翻看:“那我等他出来,你很刻苦啊,出来当志愿者还不忘看书。” “嗯,习惯了。”林曜敷衍回答,余光却落在浴室虚掩的门,怎么还没完。 霍尔今天好像话特别多,又问:“今天下午裴将军还提起你,说跟你一见如故。” “是吗?我也觉得他人不错。”林曜心不在焉,又不善跟人聊天,一句话就把话题打了个结。 此时此刻,他真的希望谢星忱在。 那个人社交能力一流,从来都不会让场面陷入尴尬。 但人正在忙,忙着......真服了。 霍尔在呼叫器上点了点:“我现在叫所有人过来,就在你们这儿做个简单的小结。” “在我们这儿开会?”林曜转过头看向浴室。 好了,他现在知道,谢星忱真的很行。 进去大半天,水声没停,完全没出来的动静,最要命的是,他进去的急,换洗衣物也没拿。 再拖延下去,一会儿就是一屋子人欣赏他的裸体。 林曜极力往回圆:“谢星忱不喜欢别人坐他的床,我们房间太小了,挤不下。要不然,还是去楼下集合。” “都住这层,顺路的事儿。”霍尔驳回意见。 林曜握紧手机,猛然起身:“院长,我还是有点不舒服。不然,晚上再做小结,行不行?” 他难得说谎,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生硬且拧巴。 霍尔愣住,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起身道:“行,那我跟大家说,晚饭时间,你好好休息。” 林曜目送着他从房间里出去,从方才开始就憋着的气终于缓缓吐出。 拧着浴室的门把手就直接推开,抱怨道:“你听不见霍院进来了么,还没完?” 他迎面而入,室内的雾气湿漉漉的扑了一脸。狭窄的空间关着带雾气的玻璃门,看不真切,又隐隐绰绰地勾勒了点模样。 谢星忱本来就挺烦的,他阈值很高,所以一般不会动手,都是靠抑制剂压着。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糟糕至极,加上嘴唇里的伤口隐隐作痛。 直到林曜推门进来。 他侧过头,看着玻璃门那边同样模糊的身影,却好似在霎那间又剥光了他的一切,连带着毛躁的烦闷都因为对方的出现而散开。 “叫我的名字,林曜。”谢星忱低声道。 林曜不明就里。 停顿了几秒,却还是照做:“谢星忱。” 声音清清淡淡,却勾得心痒。 谢星忱嗯了声,算是应答,嗓音压着紊乱的呼吸:“你可以出去看时间了。” 林曜愣了两秒钟,仓皇而逃,门被重重甩了回去。 他抬头,分针仍然指向三的位置,像是从未动过,时针,刚是几点来着。 林曜很轻地啧了声:“这钟坏得真不是时候,白折腾。” - 没坏。 第61章 我会试试 林曜单方面陷入了微妙的尴尬。 他确实不记得当时时针在哪儿,分针确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微微动着,钟没坏,那至少一小时起跳。 不管怎么算,都是他冤枉人,还信誓旦旦让人去看专科,十分打脸。 谢星忱冲完澡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计时了么?” 林曜心说没看时针,但也没区别,微微动唇提醒说:“但生理课上有没有说,时间太长也是病。” 谢星忱:“..........” 最近被林曜干沉默的次数真的很多。 他微弓着身,恨铁不成钢地抬手捏他的脸颊:“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对着干,巴不得我就有毛病是吗?” “没,我又说错话了?是吧。”林曜被他捏得表情变形,艰难出声。 反问了一句,又自问自答道,“是的,我们果然适合针锋相对,学不会和平共处。” 谢星忱没出声,表情也淡了下来。 林曜这才意识到是真说错了话,之前都是插科打诨的胡闹,这话显得太没良心,尤其是,人之前还帮忙约了和裴一忠吃饭。 他主动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还没习惯现在的相处模式。” 谢星忱平心静气道:“没关系,你不擅长的事,慢慢来。” 话是这么说,脾气还是有。 晚上还自顾自地躺回了自己那张极度不舒适的单人床,颇有一副要让他好好反省的意思。 林曜半夜三点也没睡着,连夜下单《情商三百句》,《如何正确交友》,《巧妙化解尴尬的一百种办法》。 次日出门,谢星忱路上难得没有出声,只是一直拿着手机翻看着什么,不知道是在看新闻,还是不想跟自己说话。 “你昨晚睡得好吗?”林曜主动找话题。 谢星忱很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好,被子很潮,枕套很糙。” 回想起军旅床初始的触感,林曜觉得的确是有些委屈他,于是问:“那你为什么不过来跟我一起。” 谢星忱意有所指:“我怕你嫌弃我,毕竟你说了,更习惯跟我针锋相对。” 林曜:“........” 还需要下单什么情商三百句,眼前就有一个顶级大师,一句话就让人陷入愧疚。 他想了想,邀请说:“那今晚,你跟我睡。” 谢星忱拒绝说:“不了,凑合睡吧,我更希望你能有个好觉。” 这话落入耳朵里,十分微妙,林曜有一种被拿捏的感觉,但具体是为什么,又说不上来。 愧疚感至此抵达了顶点。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裴一忠竟然是拖家带口亲自出门来迎接,原以为是普通的早点,两人一头雾水跟进去坐下,心说这也过于隆重。 “抱歉,最近公务繁忙,只有早上能抽出时间让你们跑一趟。”裴一忠伸手替林曜盛汤,介绍说,“这是我的夫人林含,特别巧,跟你一个姓,还有我的女儿裴湘。” 林曜顶着看过来的视线,太热烈,客气点头:“夫人好,我是林曜。” 裴一忠看向谢星忱的时候,换回公事公办的语气:“昨天没打招呼,后来霍尔才告诉我你是谢恒之的儿子,久闻大名。” 谢星忱心说,他能有什么大名。 但这位裴将军,话里话外,显得好像不是很欢迎自己。 林曜也察觉出来不对劲,把手上的汤推到谢星忱面前,轻声道:“你先喝。” “林曜和谢家二少的关系看起来倒是很好。”裴一忠探究地看着他们,“连约我吃饭,都是他帮你开口。” 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曜观察着谢星忱的表情,没再惹他生气:“关系当然不错,我们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这话说完,昨晚生了一晚上闷气的少爷终于露出了点笑。 裴一忠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喜怒:“冒昧一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看起来跟我们湘湘年纪相仿。” 谢星忱眯起了眼。 开始问生辰八字,这家伙,不会是想跟林曜介绍对象吧,鸿门宴啊。 林曜老实回答:“如果没错的话,是7月20日。” 林含神色惊喜:“竟然跟我们湘湘是同一天生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和我们家真有缘分。” 谢星忱低头喝着汤,没什么好脸色。 听出来了,果然是看上了林曜,想要招回家当女婿。 同月同日生有什么了不起,他还大林曜八个月零七天又说什么了。 林曜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生日是当初实验室上标记的日期,他至今也不确定是否真实,只能说:“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这天,是别人告诉我的。” “那就当是这天,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俩一起过。”裴湘热情开口。 谢星忱慢悠悠喝完那碗汤,把空碗推到林曜面前:“还要。” 林曜侧过头看他,敏锐察觉到他情绪有点不对劲。 于是放轻了语气:“要什么?” 谢星忱点兵点将:“高汤,鲍鱼粥,蟹黄面,糕点,都要。” 林曜:“.......” 真的不会被撑死吗,吃这么多。 裴湘也把碗递过去:“林曜,帮我盛一碗粥,谢谢。” 因为同样的年纪,直呼姓名,倒是显得更为亲昵。 这场景就有点匪夷所思,林曜实在是一头雾水,但碍于礼节,亲疏远近,还是先接了裴湘的碗。 等盛好后再帮谢星忱的时候,大少爷又开始耍脾气。 “不吃了,饱了。”边说着,边把碗拿了回去,装空气。 但也没忘了这次来的目的,谢星忱直截了当开口:“裴将军有去过首都星吗,那边发展不错,如果下次您过去,我可以当地陪。” “三年前去过一次,再往前,就是八年前了。”裴一忠直言不讳道,“这几年联盟长一直边缘化荒星,没公务去人家面前晃也是惹麻烦,不如在家呆着。” 竟然没撒谎,并且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淡然。 林曜跟谢星忱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 实验室的事情是高度机密,问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能关系熟络起来再顺藤摸瓜。 林曜想了想,开口说:“我能加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裴一忠点了点头,十分好说话:“可以,我们全家都可以加。” 谢星忱很轻地捻了下手指,行,就他多余。 这顿饭没得到太多有用信息,反而让自己多了个莫名其妙的情敌,心情实在是不佳。 等结束的时候,裴一忠提出让警卫护送,谢星忱却非要散步。 林曜一脸抱歉道:“那我陪他走走,然后再叫车回去,今天很高兴认识您和夫人,还有裴湘,下次再见。” “你现在人际交往真是突飞猛进。”只剩他们俩的时候,谢星忱双手插着兜,语气淡淡。 “因为昨晚恶补了情商三百句。”林曜不好意思回答。 谢星忱侧过头看他:“你看上去挺喜欢那个裴什么?” “裴一忠?还是裴湘?他们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好相处,而且,真的很巧。”林曜说完,看他沉下去的表情,猜不透,也就直接问出了口,“你今天一直不高兴,为什么?” 谢星忱比他更直,盯着他的眼睛,毫不遮掩。 “我不喜欢你跟别人走得近。” “不管是贺离,程博言,江祈然,还是今天这个刚认识的同一天生日的女生,所有同龄人,我都不喜欢。” 林曜很想要反驳他,贺离认识时间更长,当然不可能疏远。 但这一刻,他莫名的,不想再说别的话伤了他的心。 谢星忱的占有欲很重他很清楚,就算是死对头这样恶劣的关系,对于彼此来说,也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现在关系改变,从独一无二变成了普通朋友,他们都有些无措。 林曜嗯了声,语气郑重道:“我会试着让你成为最重要的那一个,你别生气。” 第62章 血液沸腾 “最重要的人。”谢星忱抓到关键词。 好不容易让他说出这么有份量的话,他不想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怎么算重要?” 林曜被问住。 他笨拙,迟钝,没人教他如何与人交往。 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贺离也是对方死缠烂打。 这么久以来,还是学不会讨好,做不来乖巧,就连哄人,也只能说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却不知如何下定义。 “没关系。”谢星忱循循善诱,“在我这里,最重要的意思有很多。” “你的所有心情要第一时间跟我分享。” “你要下意识把我当作最信任的对象。” “除了自己,要把我排在所有人之前。” “还有........” 还有学着爱我。 谢星忱顿了顿,省去最后一句:“林曜,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理解力有问题,你指的最重要的人,是这个意思吗?” 林曜很认真地把每个字拆碎了翻来覆去地想。 实验室和过往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过,其实他愿意跟谢星忱说这件事,就已经代表把他放在了很重要很信任的位置。 可这个人实在是贪心,就算这样还不够,一定要亲口盖章的认定。 林曜停顿了几秒,很认真的点头:“对,是这个意思。” 谢星忱唇角勾起,实在是藏不住满心的高兴。 于是朝着他走近了一步,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我真的非常开心。” 林曜忍着他的手指穿入发丝的痛苦,浑身僵硬。 到底有完没完。 谢星忱的手却还没收回去,继续道:“那我以后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摸你的头吗?” 林曜闭了闭眼,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你不要得寸进尺。” 谢星忱重复他以前说过的话:“贺离不能摸,别人也不行,那怎么区别我和别人,又怎么能体现出最重要的独一无二?” 思路刁钻,逻辑鬼才。 林曜咬牙切齿,挤出三个字:“可以摸。” 谢星忱非常懂得把握时机:“可以摸多久?三分钟,十分钟,还是一整晚?我要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才不会惹你生气。” 林曜:“..........” 你现在就快碰到我底线了,忍,再忍。 林曜深吸一口气,忍着头发里传来酥酥麻麻的触碰:“没有时间限制,你想多久就多久。” 谢星忱垂眸看他的表情,嘴唇绷紧,眼神似刀,再逗下去就真的要炸毛,他非常懂得适可而止。 于是掌心滑下去,很轻地碰了下后颈,然后收回:“我现在感受到了一点最重要的待遇了。” 林曜想把他一脚踹旁边的河里喂鱼。 谢星忱慢悠悠道:“散会步吧,一会儿回去又要陷入艰苦奋斗了。” 林曜还没出声,两人身上的通讯器突然大响,不远处裴一忠的住宅突然涌出大量的警卫,原本还轻松的气氛突然凝固。 这嘴,怎么跟开了光似的。 谢星忱拿起通讯器,里面传来霍尔的声音:“全体备战区紧急集合,出现突发状况,请所有人员穿好防弹衣,带好枪械,如果涉及生命安全,可以开枪自保。” 林曜跟他对望了一眼,双双愣住。 旁边一长列军车飞速驶来,打头那一辆的副驾坐着裴一忠,他招手示范两人上车:“霍尔说你们要去备战区,我也去,上车。” 一直知道裴将军每次都是亲自上阵,这一刻,才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这两天一直在跟着支援,林曜试探问道:“是敌军又打回来了吗?” “不是。”裴一忠抬手揉了揉眉心,“敌方已退,这次是自己人。” 谢星忱反问:“什么意思,有内讧?” “你们到了就知道。” 裴一忠低声道,“这不是第一次,战后本就大规模伤亡,每次还没休整完全,我们的军人就会突然开始互相残杀。” 他低垂着眼,脸上都是悲痛:“因为每次都会人员伤亡惨重,称为血疫,那样发疯的状态跟瘟疫一样,蔓延极快,无法阻止,只能击毙,至今找不到缘由。” 从手段上来讲,非常残忍且血腥。 “所以,我们过去,是去击杀自己人。”林曜担忧开口,“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裴一忠转过头,看向他解释道:“荒星以前不叫荒星,叫南河星,作为人口最多,独立自治,是政治选票笼络的重要位置。” “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人一个一个的不见,消失。等到他们再回来的时候,身体变得强壮,大部分就顺理成章成为军人,然后就发生了第一次血疫。” “所以,南河星不再繁荣,日渐衰败,变成如今这样,就连名字,都被冠以荒芜。”林曜缓缓出声,“肯定是人为,背后的操控者会是谁呢?” 裴一忠扫了谢星忱一眼,意有所指道:“在我来看,既得利益者是谁,背后操纵的人就可能是谁。不过,没有证据,我们可不敢乱说。” 政治,选票,需要投票产生最高权力的联盟长,很容易联想。 谢星忱多聪明,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暗示,沉默不语。 林曜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转头看向并排而坐的人,伸手很轻地拍了下对方的手背,作为安抚。 他当然知道谢恒之有多么讨厌,把自己当作玩具,筹码,去成为谢星忱病症的药。 以最居高临下的态度踩碎了自己的自尊,手段毒辣,大概背后也没少干见不得人的事。 但归根结底,他对谢星忱很好,是谢星忱的父亲,是他至亲血缘。 林曜正在想着什么话安慰,谢星忱却态度十分坦荡的开口:“如果您指的是我爹,他要是犯错,我亲手送他上审判庭。” 林曜怔住。 “那你真是个孝子。”裴一忠不知是表扬还是反讽,“到了。” “曜哥,你们怎么坐将军的车过来了。”贺离赶紧把两人的防弹衣和枪械递过去,压低声音道,“你们小心点,挺.....血腥,我第一次直面这种场景,因为全是自己人,军方没敢用机甲,全是肉搏刺杀,特别疯,我差点吐出来。” 谢星忱担忧地看着林曜:“你要不要再休息两天。” 毕竟不久前他还会因为战后的尸体而间歇性失语,好不容易恢复,很怕他产生二次障碍。 林曜深吸一口气,相比上次,已经可以克服恐惧直视,没什么大不了,他扣上防弹衣:“总不能一辈子当逃兵。” 他握着狙击枪,大步走在前面,踏入原本是备战区的露天营地,此刻充满着浓郁的血腥和很淡的气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脏一秒狂跳到剧烈的地步。 “你闻到什么了吗?”林曜低声问着,对准厮杀的血疫者,非常精准一枪一个爆头。 “血。”谢星忱看向他,“你是不是闻到了别的?” 林曜很轻地嗯了声,不知道为何对这股气息如此敏感,躁动,像是被一股力量控制牵引。 很热,很躁,血液在沸腾。 他隔着远距离瞄准,拿枪的手却依然很稳,边射击边出声:“不知道是不是哪个alpha放了信息素,让我有点浮躁。” 谢星忱算算日子,距离上次标记已经有一段时间,已经失效。 可是现在不可以再给他第三次标记,他们会因此而终身捆绑,即便林曜情愿,他也不能这样做。 谢星忱轻缓地释放出信息素,抬手扣住他的肩膀:“你跟我走。” 两人并肩作战,都是狙击满分的佼佼者,清扫血疫者非常迅速,枪枪爆头,横尸遍野。 林曜闭眼又重新睁开,除了呼吸急促了些,已经克服上次见到尸体就无法动弹的恐惧。他沉着眼,把面前的最后几个击毙后,猛然顿住脚步,忽然间,太阳穴狂跳到快要炸开。 “怎么了?”谢星忱看向他。 林曜猛然退后两步,将狙击枪对准了谢星忱,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谢星忱心脏骤停:“林曜,你在干什么?” 林曜心脏跳动到快要炸开,眼前的视线扭曲成斑斓的万花筒,正中间缩成训练场的红心,射击,命中。 “林曜,林曜,你看着我。”谢星忱想要朝着他走近,胸口却抵在了狙击枪的枪口。 开枪吧,打中红心,和训练时一样。 好像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林曜猛然闭了下眼,闻见龙舌兰的淡香,意识清明了一瞬,可手指已经按下了扳机。 “谢星忱!躲开!!!”他反应很快,猛然朝着右侧,改变方向。 子弹偏离最初的轨迹,击中远处在屠杀同类的某个血疫者,鲜血炸开。 林曜心惊肉跳,颤抖不止。 而再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谢星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平静出声:“林曜,你刚刚是想杀了我吗?” 第63章 你是真的吗 林曜摇头,嘴唇发白:“不是,我没有想那样做。” 可事实上,他的确拿枪对准了自己的战友。 如同眼前战区这些曾经是兄弟,是盟友的亲密关系,最后却发疯一般拔刀相向的血疫者。 “我没有,谢星忱。”他声音颤抖,脸色苍白。 他要如何解释,那一瞬间大脑好像是被控制一般,情不自禁就做了下意识的动作。 此刻才开始感到后怕。 如果最后没有意识清明的那一瞬,他不敢想。 “我靠,曜哥你枪法好准!!”贺离没看到最初的那一幕,只看到他的狙击枪打中了本该要瞄准的对象,一枪爆头。 程博言却发现他脸色不太对,快步过去:“你怎么了?” 林曜动了动唇,不知如何描述,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刚刚,真的差点杀了谢星忱吗。 他怎么能干这样的事。 “我........”他感觉万千的字都锁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无法解释。 谢星忱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曜和谢星忱已经清空南边,请继续前行。”霍尔指挥道,“各位,再次强调,被感染的战士就不能称之为战士,而是伤害战友的敌人,发现即刻击毙。” 谢星忱深深地看了林曜一眼,转换方向,大步踏入厮杀之中,一枪一个爆头,非常暴戾。 林曜把狙击枪递给段铮,取下他身上挂着的短刀:“我用这个。” 段铮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疯了?短刀比不上枪的,你要是被攻击,跑都来不及。” “就用这个。”林曜低声道。 他暂时不敢用枪,万一再像方才那样出现意外,他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好在战后区收了枪械,他们也是近身肉搏,更多像是野兽般占领地盘的撕咬,非常原始。 林曜的格斗满分,即便是用短刀,撂倒对方再封喉的速度也是极快。他绷着唇,用最粗暴的军械执行完自己的任务。 结束时,抬头看到不远处的谢星忱,和其他裴一忠带来的警卫一起,干净利落一枪一个清理北边战场。 他看上去仍然平静,掌控全盘,但眼底却带着一团浓重的阴郁。 那股很淡的味道又飘散而来,袭击着心脏。 “谢星忱.....”林曜下意识叫他的名字,想要他的信息素来压制这股不适的躁动,却因为刚才的事,难以开口。 只感觉双腿情不自禁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手上的尖刀再次变成伤害的利剑。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林曜咬着下唇,咬到下唇都溢出鲜血,才能勉强让自己的理智保持清明。 “谢星忱,躲,躲开。”他艰难出声。 再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被牵引的四肢,以及难以抗拒的服从。 谢星忱狙击掉新的目标后,转过身,目光淡淡的看向他,看着他拿着刀又朝着自己,眼神变得冷淡。 不太对劲。 如果刚才是无意,这已经是第二次,绝不是巧合,他像是,也变成了血疫者。 “林曜,你清醒一点。”谢星忱伸手想要拽他,那把尖刀却再次触上他的胸口。 防弹衣隔绝了这次的攻击,林曜却朝着旁边手臂的位置划过去,刀柄被谢星忱紧紧握住,不让他动。 “林曜,我是谢星忱,你确定要伤害我吗?” “你明明刚刚才说过,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你这么快就要反悔是不是?” 林曜呼吸浓重,浑身的力气充血似的炸开,却感觉整个人变成了提线木偶一般无法控制,那些话却一字一句落入耳朵里。 不可以,谢星忱是他最重要的人,不可以。 但却控制不住的想要伤害对方。 怎么办,林曜的口腔里已经蔓延出鲜血,却仍然难以抵抗。 “林曜,如果你刺过来,我不会躲。” “林曜,你要是杀了我,你会后悔。” 谢星忱感觉到林曜的力道变得奇大无比,难以控制,两相挣扎之间,握着刀的手挣脱而出,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扎向自己。 而是,反手扎入了他的左臂,鲜血瞬间涌出。 “你........”谢星忱嘴唇颤动,为了避免伤害他,不敢相信他居然用伤害自己这样的方式。 疼痛让人清醒,林曜皱着眉心,靠着手臂的伤口让自己保持理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对不起,谢星忱,对不起。” 谢星忱心脏收紧,把人猛然抱起,开通讯器呼叫:“林曜受伤,请求支援。” 因为备战区面积不小,大家已经分布很散,没想到最先过来的竟然是裴一忠的警卫。 “我带他去军医院,跟我走。” 谢星忱看着所剩无几的残局,思考了两秒钟, 把林曜交过去:“等这边结束,我去看他,麻烦您照顾。” 林曜对自己下手太狠,伤口不算太浅,但运气好,没伤着骨头。 只是之前的失语加上突发的意识混乱,他陷入了漫长的高烧,迟迟不退。 谢星忱跟着大部队一起镇压完所有的血疫者后,催促贺离他们先回去休息,自己在病房外守了一夜。 跟他一起的,还有从战场上下来的裴一忠。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您对林曜好像格外上心。”谢星忱低声问,“您到底是什么目的。” 裴一忠透过玻璃门,看向里面躺着的人:“我对他一见如故,觉得亲切。” 谢星忱觉得这个理由找不到破绽又冠冕堂皇,嗯了声:“因为联盟长,您还是对我很戒备。” 裴一忠抬眼看向他:“你不是也对我很戒备么?林曜会变成这样,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什么。” 当然知道,但不能说,那是林曜小心翼翼掩盖了多年的秘密,谁都不许再揭开他的伤疤。 谢星忱面色平静道:“不过是因为现场信息素杂乱引起不适,您多虑了。” “病人醒了。”护士从里面匆匆出来通报。 裴一忠刚准备转身过去,对方又加了一句:“他不见别人,只要谢星忱。” 谢星忱微微颔首:“我先进去了,还是谢谢您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支持。” 推开房门的时候,就见着林曜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像是个破碎又被重新粘合的玻璃娃娃,让人心疼。 “还难受吗?”谢星忱走过去,掌心落在他的额头,“还有点烫。” 林曜嘴唇微动,眼底红成一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不起。” 他醒来的一刻只有无尽的后怕。 只记得狙击枪对准谢星忱的那一刻,害怕得浑身僵硬,颤抖。 直到他推开门进来,一颗心脏才缓缓落下。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林曜伸手抓着他的手腕,让他转圈,“有哪里受伤吗?我看看。” “没有,我很健康,倒是你。”谢星忱盯着他手臂上缠绕的渗透血迹的纱布,低声叹息,“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疼不疼啊。” 林曜仍然仰着头看他,觉得像是做梦,没有实感。 不知要如何做,才能让心里的慌张散去。 他伸手把谢星忱拽下来,手指摸上他的发顶,缓慢下移,落到眉心,鼻梁,嘴唇,再往下滑。 肩膀,胸口,小腹……像是要确认每一寸安好存在。 谢星忱能感觉到他的后怕,慌张,无措,和懊悔,不然不会动作大胆至此。 “你是真的吗?”林曜喃喃自语,“我判断不了,谢星忱,你是真的吗,还是做梦。” “不确定吗?”谢星忱低声道,“要不要脱了给你摸啊。” 是真的。 除了他,没人再说这样的话了。 林曜整个人松懈下来陷入枕头里,伸手扇他,低声骂:“你真下流。” 第64章 做什么啊 两人互相对视着,难得没有剑拔弩张。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恢复理智:“这家医院安全吗?我怕我omega的身份暴露。” 谢星忱很轻地点了下头:“裴将军亲自找的医生,只是帮你做了止血处理。如果他尚有医德,你的检查里面不涉及第二性别的鉴定。” “好。”林曜滚了滚喉咙,试图跟他坦白当时的状况,“我觉得,他们都是iaal的试验品,因为某种机制触发,就会优先伤害对自己重要的人,才会出现自相残杀的场面。” 谢星忱一向很会抓关键词,姿态懒散坐回旁边的靠椅里,心情好了点:“所以,你的潜意识已经认定,我最重要了。” 林曜:“..........” 这家伙的重点完全偏移。 他嘴唇绷紧:“你不生气?” 方才醒来的那一刻,满脑子都是谢星忱那张平静的脸。 “林曜,你刚刚是要杀了我吗?” 这句话像是紧箍咒一样的轰炸着大脑,让他头痛欲裂,心惊肉跳,像是梦魇一般。 他垂下眼忏悔道:“我差点对你动手。” 谢星忱嗯了声,语气倒是轻描淡写:“你以前那么讨厌我也最多就是格斗的时候稍微粗暴一点,人酷心软,怎么可能真心想杀我,我有脑子,不至于这点都判断不了。” 是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 心脏像是被什么很轻地撞击着,砰砰直跳。 林曜不善表达,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才很轻地点了下头:“谢谢。” 客气得不像他。 谢星忱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真是被吓着了,酷哥这回彻底变成受了惊的小猫,得哄。 还没说点什么, 房门敲响,裴一忠从门上的玻璃窗上露出半张脸:“林曜,我可以进来吗?”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有些不悦:“他对你简直有点过于关心,不会真想把裴湘介绍给你吧。” 林曜不明就里,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名字:“裴湘?我们俩都是omega,怎么在一起。” “联盟法237条,不得在任何场合以任何言辞诋毁,且尊重一切性别组合的爱情,不然报警抓我。”谢星忱记性好得离谱,“当时是江祈然说要追你,你说我歧视同性恋。” 林曜:“...........” 这人是杠精转世吧,还特别会翻旧账,说不过。 门外天光昏暗,林曜看了眼仍然挺拔站在门口的裴一忠,低声道:“让他进来吧,说不定有要紧事。” 谢星忱嗯了声,慢吞吞起身,直言不讳道:“要见未来老丈人了,迫不及待赶我走。” 这都什么跟什么。 真怀疑是不是被一枪崩了脑子,神经不正常。 “我不喜欢裴湘。”林曜皱着眉看他抽风,“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我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主动给别人暴露omega的身份,多蠢。” 听到这话,谢星忱的表情终于松缓下来。 太好了,同龄人中,除了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心情变得愉悦,大步起身拉开病房的门,这回多了点礼貌:“抱歉,稍微聊久了一点,让您久等。”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很淡的信息素在弥漫,裴一忠进去的时候,很轻地皱了下眉。 他手上拎着刚买来的吃的,放在床头,动作和声音都放到了最轻:“你睡了一天,要吃点东西。” 被一星之主的大将军这么关照,匪夷所思,林曜的思路也跟着谢星忱跑偏。 不会真想撮合他和裴湘吧。 不行,得跟他说清楚。 林曜艰难坐起,顶着还有些发烧的脸颊,斟酌出声:“您不用对我这么照顾,我早就习惯了,这都是小伤,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你以前过得什么日子。”裴一忠低声问,“你的父母呢?” 林曜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没有,没有父母。” 裴一忠怔住,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说:“抱歉,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作.....当作你的父亲。” 林曜茫然地眨了眨眼。 谢星忱这家伙看人这么准吗,这话好粗暴,这和直接让他上门当赘婿有什么区别? 不行,他才不要和裴湘结婚。 “裴将军,谢谢您的好意,我习惯独来独往,跟人亲近不起来,还是不要了。”林曜轻声道,“我有点累,想再睡会儿。” 也不算说谎,受之前备战区的气味影响,他脑袋昏沉,迫切想要做点什么把那股烦躁压回去。 裴一忠看着他的眼睛,很倔,像是某种野蛮生长的兽类,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服输的劲儿。 又喜欢,又心疼。 他点了点头,没强迫对方,只是说:“好,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再带夫人和裴湘一起来看你。” 林曜心中警铃大响,一时间又想不到别的理由,眼神扫向站在门口的谢星忱,抓过来当救命稻草。 “明天,不行。” “怎么了?” “明天要跟谢星忱一起复习军事政治,回去就要考试。” “那你挺爱学习,生病还要看书,后天呢?” “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都要跟谢星忱做.....做小组作业。” “......那等你出院。” 林曜眼神坚定道:“既然血疫的人员已经被全部清理,战后的工作也正常展开,出院后我们就准备返程。您公务繁忙,就在这里提前道别了。” 裴一忠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很轻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注意身体。本来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受伤,现在看来,你大概也不愿意讲,算了。” 林曜看着他起身出去,长长松了口气,陷入枕头里。 他抬手抓过床头的电子温度计,按在额头上,等待读数的时间,看着门口裴一忠和谢星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自己不愿意,难道准备想许配给谢星忱了吗。 可是谢星忱已经有了江祈然,谢恒之说,他们的联姻是板上钉钉,早晚会结婚。 林曜垂着眼,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听见滴的一声,看下仪器查看数字。 三十九度二,还是很烧。 “算了,再睡会儿。”林曜把温度计重新放回床头,视线在刚拎过来的食物上定格了一秒。 没食欲,不想吃,于是缓慢滑下去陷入松软的被子里。 只是闭上眼还没两秒钟,就感觉一股凉气落在头顶。 肩膀被人抓着,被谢星忱从被子里捞出来,额头放上一块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冰过的毛巾,很舒服。 他微微抬起下巴,想要更多一些。 却被对方按住,动弹不得。 林曜眯了下眼,表情不悦地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朝着自己的方向按,皱眉抱怨:“你好烦。” “听说你要跟我做三天.......” 林曜感觉到抓着他手腕上脉搏在有力的跳动,像是被他的体温感染,刚降下去的热度再次席卷,脸颊升温。 谢星忱顿了顿,揶揄出声,“小组作业,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林曜呼吸微乱:“头晕,别说话。” 谢星忱却不放过他:“三天的时间,想做什么啊,说说看。” 第65章 舒服就说 林曜再单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饶是对这人直白大胆的言论震惊过很多次,还是会被震惊。 “我跟你,还能做什么?” 他感受着额头冰凉的温度,体温却仍然烧得厉害。 鼻尖触碰到谢星忱的手腕,微微抬头,嗅到一点龙舌兰。 食髓知味。 但谢星忱这会儿抓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不想开这个口。 于是只能悄悄的,把下巴再抬起来一点,去偷偷汲取。 “做的事情那可就多了。”谢星忱抬手,拿另外一块冰凉的毛巾替换。 因为突然的离开,林曜下巴微抬着放下,有一种被中断的不悦:“比如?” 打架,格斗,互相对骂,体能训练,受着伤呢,都不现实。 谢星忱垂眸,语气倒是收起了玩笑:“比如,好好讨论一下如果你到了敏感期,我不能再给你第三次标记,要怎么处理的课题。” 林曜沉默了好几秒,才说:“难道不是应该讨论血疫怎么抑制,找找源头。” “这事儿急不来,如果这么简单,荒星再衰败裴一忠也是个将军,这么几年来他都找不出原因,你觉得靠我们能这么简单破局?”谢星忱分析。 林曜嗯了声,思路清晰道:“那你赶紧去采集备战区现场的空气浓度,气味搜集,还有抽几管我的血液样本,肯定能用上。” 当时他一直闻到一股气味,像是某种控制的诱导。 “想到一块儿了,我已经找人采集完了。” 谢星忱划开手机屏幕,邀功似的给他看。 上面是他找飞行器空运回首都的血液样本报告,在林曜昏迷的几个小时内,加班加点出了结果。 “我没告诉程主任你实验的后遗症,但他根据目前血液里的激素判断,你会逐渐开始步入应激期,高烧不退也是这个原因。” 他心疼道:“这几天会有点小症状,你大概还能撑,再过一周,你会进入更难以控制的阶段。” 从分化成omega以来,因为抑制剂和谢星忱的标记,除了最开始那天,林曜没太体验到应激的痛苦。 这次出来,更多的也是当初实验留下的阴影需要克服,没想到糟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 看到这份报告结果,林曜头疼得厉害。 “打抑制剂不行吗?” 刚说完,他鼻尖翕动,嗅着谢星忱手腕。 情不自禁又抬头朝着他贴过去了一点,像是小猫闻到猫薄荷。 谢星忱观察着他的动作,轻微释放了一点安抚他:“不知道,我也没认识的omega有这样的经验,只是提前告诉你,好做准备。” 林曜嗯了声,心说还能做什么准备,只能硬熬。 谢星忱那么严重的病三天两头发作都能生扛,他的意志力也不差,肯定能挺过去。 只是此刻觉得困,眼皮沉重。 “睡吧,我在这儿陪你,不走。” 谢星忱一只手拿着毛巾还搭在他的额头,另一只手懒散地滑着手机打发时间。 林曜闭着眼,感觉到舒适和安全,很快就再度进入安眠。 贺离和程博言白天过来换班,让熬了一通宵的谢星忱回去补觉,几人换岗,愣是弄出了一种病危的架势。 “真不用陪我,就胳膊这点小伤。”林曜满不在意,连住院几天其实都觉得有点多余。 他其实更想知道战后区现场到底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会让人失控至此。 贺离拿着摄像头对准那张脸,表情严肃:“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非常适合剪成这次荒星旅行的片头,酷毙了。” 林曜:“..........” 贺离握着的镜头闪烁着灯,小声道:“说啊。” “我受伤真是太严重了,差点死在这儿。”林曜张口就是胡言乱语。 贺离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凸显出此次实战的恶劣,配合上我录下来的战后惨状,标题可以起名为,震惊三千万人民的生死之战,血流成河。” 林曜:“..........” 这家伙太有当编导的天赋,来综战院简直屈才。 倒是旁边的程博言,被第一次实战毒打了一通,提不起什么精神。 整个人看上去蔫得要命:“好血腥好残暴,连林曜都会受伤,到底谁给我的勇气走后门都要来。” “但你抗揍啊,我昨天算是发现了你的优点,被人撂倒三次还能爬起来,太坚强了。”贺离冲他竖起大拇指。 程博言轻扯了唇,生无可恋道:“我真谢谢你。” 林曜想到血疫,想到背后庞大复杂的关系网,如果能有真正信得过的人,就可以把自己这个残存的实验体交给他研究。 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信赖的研究员。 他动了动唇,提议道:“如果你不适合实战,要不要考虑转医学院做研究,崇清在第一学期结束前都有转系的机会。” “我还真有这个打算,原本有着一颗冲锋的英雄梦,但发现有的人就是不适合在前线,这次算是体会过,梦碎了。” 程博言叹了口气,“回去就填申请,家里有我爸在,进度跟上来很快的。” 贺离转过头,看了他一瞬,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我还没想好学什么,综战院也不适合我,只适合曜哥和谢狗这种全方位吊打的人才,段铮那个傻逼也勉强吧,能打才行。” “哟,长大了,开始考虑学业方向了。”程博言伸手拍他脑袋。 “烦死了你。”贺离拿摄影机揍他。 林曜看着他手上拿着的设备:“真挺适合当记者的,又能跑,又能拍,你不是跑步特长生么,怕完就跑都不会被抓。” “你损我是逃兵呢。”贺离气鼓鼓地按着快门,看着镜头里的林曜,感叹说,“生病也这么帅,真好看。” 林曜盯着他出神。 昨晚谢星忱陪了一夜,冰毛巾换了又换,体温却一直没有完全降下去。 掌心烫得厉害,他觉得热,也觉得闷。 见着眼前两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在边吃着水果边闲聊,林曜有些紧张起来。 “快到晚上了,你们叫谢星忱过来换班吧。” 实在不得已,林曜只能开口赶人。 再过几分钟,估计就会彻底爆发。 “你居然要谢狗陪,你真的变了。”贺离瞪大双眼,简直难以置信。 林曜不自在找着借口:“不是,这不是找到机会使唤他来着,这不得使劲用。” 就这漏洞百出的理由,那俩居然还真信了,连连点头,说马上把人找过来。 等到人走后,林曜拿毛巾擦掉浸出的汗。 昨天谢星忱的提醒没错,血疫的后遗症带来了漫长的敏感期,现在只是开始,仅仅是开始。 他掀开被子下床,把病号服脱下随手扔在洗手池边,进了浴室。 手上还有纱布包扎的伤口,他不得已拿下花洒,把温度开到最低。 淅淅沥沥的冲了十分钟,水声之间,他听到了病房门开的声音。 “林曜?”是谢星忱在说话。 “等一下,我在冲澡。”林曜声音很轻,也不知道他听不听清,只是把花洒的力度开到了最大。 “是不是不舒服了?” 谢星忱伸手按下门把,低声道,“我进来了,一屋子味儿。” 百分百的匹配度,谢星忱也并不好受。 他推开门,看见站在花洒下湿漉漉的omega。 “伤口别弄湿。”谢星忱快步过去拿走花洒。 没了凉水,林曜皱着眉,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旁边推。 “我之前帮过你,礼尚往来,这次换你。” 倒是还残存理智,还知道交换。 谢星忱嗯了声,被他压着墙边:“怎么帮?” 林曜扣着人的手腕,一脸像是要把人揍翻的暴戾:“给我……安抚,就这样就好。” 他很少能主动要求。 可是此刻,他垂着眼,眼底潮湿,真的很想让人欺负。 谢星忱停顿了一秒,把他反手抵在冰凉的墙上。 “不要做多余的事。”林曜偏过头,不悦出声。 谢星忱曲起膝盖,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意有所指:“只是简单安抚,你抗不过去的。” 林曜想推开他的手,挣扎,反抗,却推不动。 alpha天生的压迫感在此时展露无遗。 “又不是头一回,害羞什么。” 谢星忱低下头,轻咬着他通红的耳垂:“舒服就喘出来,我喜欢听。” 第66章 想到什么脸红 林曜抬手挡住泛红的脸。 后背靠在冰凉的墙上,动弹不得。 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感觉却截然不同,可能他真枪实弹的训练更多,指腹上带着一点枪茧,很是磨人。 “脸好红。”谢星忱目光划过他颤抖的睫毛,“上次在隔离区也是这样,不记得了吗?” 脑子里闪过零碎的画面,林曜咬着牙,艰难出声:“忘了。” 谢星忱调动着对方所有的情绪,心情好得过分:“上生理课睡着都能记住知识点的记性,这么容易忘,我不是很相信。” 林曜正准备反驳,又听见他低声道:“忘了也没关系,帮你记起来。” ……… ……… 他时刻感觉到谢星忱的呼吸游离在后颈,很紧张,生怕他做了最后一次标记,于是连神经都绷得很紧。 但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 命定omega和alpha之间是捆绑似的互相吸引,谢星忱的煎熬不会比自己少,却生生忍着。 林曜眼尾上挑,心脏狂跳。 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你很熟练。” 谢星忱没想到换来这么一句评价,低着头洗手,漫不经心道:“经常练,当然熟练。” 这么久了,林曜还是无法适应他的直白。 “好点了吗?”谢星忱视线轻飘飘地落过去,“应该给你计个时,让你有个概念,不然张口就说别人不行。” 林曜:“.........” 什么叫做回旋镖终究还是扎在了自己身上。 算了,不跟他计较,至少谢星忱的到来,让应激的反应变得不那么难捱。 空气里还飘荡着冷杉和龙舌兰交织的气味,他滚了滚喉咙,有一种阳光下躺着晒太阳的舒适:“谢谢。” “你这么客气,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朝我扔五百块钱。”谢星忱顿了顿,语气认真道,“我值五百吗?” 林曜反应了好几秒钟,才辱骂出声:“滚。” 他伸手拿过浴巾,囫囵擦完身上,穿回病号服。刚准备往外走,又被谢星忱拽住衣领,拉了回来。 “头发很湿,吹干再躺。” 吹风机被插上电,嗡嗡作响,林曜感觉到他有力的手指在发丝里穿梭,很麻,很痒,而这只手,刚刚还干了别的事。 明明很讨厌别人碰他的头发。 之前就不应该答应让他无限制的碰。 “嘴巴绷紧又张开,三次了,是不是想骂我。”谢星忱从镜子里看他,精准捕捉到那点小动作。 林曜面无表情,整个人也因为他的手指触碰到发顶而浑身僵硬:“我骂你干什么,你帮了我那个,还帮我吹头,我没有这么没良心。” “我帮你哪个?”谢星忱反问。 林曜难以启齿。 听出来了,狗东西以为拿捏了自己的把柄,所以今天讲话特别欠。 头发已经变得蓬松,林曜抬手拿过电吹风,拔掉电源,平稳放到一边后,转过身,抬脚踹了谢星忱一脚,终于解气。 “别以为帮了我,就不能反击。”林曜绷着表情,试图把这事儿合理化,“反正上次我帮过你,扯平了。” 其实不困,还特别精神,但就是十分尴尬。 虽说很早之前就说过,他们俩都有病,是互帮互助的关系,可真这么操作起来,觉得很怪。 现在后背都残留着酥麻的颤栗。 林曜躺进被子里,盯着站在病房另一边的人,低声道:“今晚不用陪我,你回去吧。” “所以,你让贺离叫我过来,就只是把我当工具?”谢星忱从旁边的手提袋里拿出那本军事政治,“我还以为你真要跟我一起复习,还带了书,两本。” 林曜缓慢地眨了下眼。 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认真还是嘲讽。 “睡得着么?”谢星忱问,想了半天,感觉这事儿最适合他这种学霸拿来打发时间。 林曜摇头,手里塞进来那本教材,还是划线版,就他这么爱学习的人都觉得挺离谱。 真的有人在特殊时期干完那种事情还看书的么,有。 他怀疑谢星忱在用这种变态的办法压抑他被自己的信息素勾起来又无法解决的欲望。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两人一坐一躺,各自拿着一本书,诡异,万分诡异。 林曜注意力不在划线的重点上,余光落在他麦色的大手,掌心宽阔,手指夹着那支勾线的笔漫不经心的晃。 这样的一只手,刚刚拿来帮他...... 林曜把书扣在脸上,他现在已经难以直视谢星忱的手。 “你还是回去吧,我真困了。”声音闷闷从书本下传来,颇有一种看书助眠的功效。 谢星忱的手伸过来,指尖在他额头上戳了戳:“真困了就睡。” 林曜感觉到指腹擦过皮肤,后背僵硬不已,暗自决定这两天要跟谢星忱保持距离。 主要是和他的手,保持距离。 不然脑子里总会蹿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简直要命。 在医院艰难躺了三天,林曜受不了,擅自办理了出院。回到营地的时候,霍尔带着一群人正在吃早餐。 “你怎么这就出院了,感觉如何?”霍院对于这次林曜的受伤非常愧疚,原本一群大一的小孩就是带着出来见见世面,结果出了这样的岔子,裴将军又特别关心,实在是难以交代。 林曜摇了摇头,在最边上坐下:“没事,本来就是小伤。” 贺离把刚剥好的鸡蛋递过去,又把吸管插入未开封的豆浆:“来,补一补。” 林曜低头喝了两口,才发现少了个人。 谢星忱呢,是有几天没见着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林曜出院,那我们今天下午就准备返程。”霍尔说,“这次大家表现都非常出色,回去一人加五个学分。” 顿了顿,看向眉开眼笑的李茂:“你扯平,不加不减,段铮,因为多次说脏话,倒扣十分。” 段铮:“.......c......超级好。” 林曜憋着笑,就见着正前方落下一只手,熟悉的小麦色,骨节修长,握着他刚喝过的豆浆。 这手,挥之不去在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手。 弯曲,舒展,施加力道的时候,手臂会浮起青筋。 林曜后背僵住,怎么都过去了三天,一看到这只手就能想起那天的场景,果然新手受不了这种折腾,简直要命。 “这个没营养,换别的。”谢星忱说着,要挪开,打算换上燕窝: 贺离也是胆儿肥不少,气鼓鼓地去拨开他,为自己的豆浆代言:“怎么没营养,刚用豆子磨出来的,就要给曜哥,就要给他喝。” 他的动作有些蛮横,把豆浆晃出来了些,沾染在了谢星忱的手上。 程博言两眼一闭。 “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拿纸。”贺离懊恼道,“都怪你,一个豆浆还要跟我争。” 林曜抬起眼。 视线里,就见着麦色指尖上的白色滴滴答答往下落。 ........靠。 简直没完没了。 谢星忱拿过湿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上的痕迹。 “林同学,想到了什么,又脸红?” 第67章 陪男朋友 为什么脸红,大庭广众之下,这能说吗。 林曜愤愤不平别开视线,视线落在讨人厌的段铮身上,很好,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了一点。 “你看错了。”他的声音很清冷,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有说服力。 贺离却撑着下巴,盯着他看。 这次应该没看错,一秒从白皙的肤色飞速变粉,肉眼可见迅速,这次没有咳血,没有打架,更没有一秒高烧。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贺离尝试分析他曜哥的心理状态,“你是不是气他不给你喝豆浆。” 谢星忱很想建议崇清在入学的时候多一项眼力见的检查。 连程博言这种粗神经都觉得有点不对。 狐疑看向那位从开学进门起脸上基本上就没有表情的酷哥,一杯豆浆,不至于吧。 林曜低头拆着那碗燕窝:“我发烧还没完全退,热的。” 贺离执着于他的豆浆,伸手按住他:“你等着,我再去给你买一份冰豆浆,绝对比这燕窝喝着舒服。” 程博言审视了他好几秒钟,评价说:“我找到你的就业方向了,敢死队,胆肥跑得快,很适合。” “他没介意啊,这不是笑得挺开心的,谢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贺离抬了抬下巴,指向谢星忱,起身去买新的豆浆。 谢星忱坐到了对面,还在擦手,跟个输入了程序的ai似的。 “你......”林曜刚出一个音,又顿住。 总不能不让人擦手吧,太霸道,但他能不能别把这么纯洁的动作做得这么色情。 谢星忱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抬眼看过去:“我什么?” 林曜深吸一口气,缓缓出声:“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谢星忱从那包湿巾里又抽了一张,展品展示似的,摊开,慢悠悠地包裹住食指。 “忙着干很多事,手装军械,手写报告,还抽空给小朋友做了点小手工。” 咬字非常会强调重点,一连三个手字,连段铮都听出来了关键词。 “大少爷需要亲自动手干这些?” 林曜:“........” 现在他百分之一万确定谢星忱是故意。 看出自己因为那件事而害臊,屡教不改,旧事重提,简直恶劣。 贺离拿着一杯新豆浆回来,看着谢星忱的动作,直接点破:“不是,撒了点豆浆有这么夸张吗,你擦了快五分钟。” 林曜第一回很感谢他这张嘴。 麻烦请多吐槽。 贺离一脸认真:“你是有洁癖吗?手上不能沾东西?” 正在喝豆浆的林曜差点被呛死。 好,说得好,还是别说了。 “没有洁癖,但是要保持清洁,不然该用的时候不方便。”谢星忱终于把湿巾扔到了垃圾桶里。 一抬眼,就见着对面的人恶狠狠盯着自己,眼神如刀。 “林同学,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一边说着,一边把那碗燕窝二度推到面前。 林曜皮笑肉不笑:“没有,很对,那麻烦回程的时间,请用你这双尊贵的手开完全程。” 贺离一脸“看吧我就跟你说别惹他”的表情:“我就跟你说,他更喜欢喝豆浆胜过燕窝。” 几人插科打诨聊着天,林曜干脆懒得说话,囫囵几口就吃完早餐,才迟缓反应过来,不是,为什么回去非得跟他一个飞行器? 对,不行,得换队友。 不然岂不是全程都得看到那双手。 他挑挑拣拣,看向技术还不错的段铮,平静开口:“回程我跟你走吧。” 段铮表情不悦:“怎么,来的路上觉得还惩罚不够,回去要开始折腾我了是吗?” 一听这话,贺离也来了劲,兴奋不已:“我同意我同意,让这两个家伙一个跟着曜哥,一个跟着谢狗,近距离接受强者的辱骂和鞭笞。” 段铮一脸黑:“.......c......超有挑战性。” 程博言跟贺离相互交换视线,没忍住笑出声。 只有谢星忱微微叹了口气。 好的,逗太狠,把人直接吓跑。 吃完饭收拾东西拿上飞行器时,正在琢磨怎么把人重新拐回来,就见着裴一忠带着妻女浩浩荡荡又来了。 谢星忱轻啧了声:“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林曜只当他是因为谢恒之跟裴一忠关系不好,夹在中间尴尬才不想碰面,也没出声。 “霍院说你们今天就回去,我给大家带了点伴手礼。”林含招呼阿姨把大大小小的东西拎下来挨个分发,“大家大老远过来辛苦了,欢迎下次来玩。” “谢谢将军夫人,您真是人美心善,您的女儿也非常漂亮动人,一家子好基因。”贺离漂亮话张口就来,“是三千年难得一见的遗传性美貌呢。” “你居然还能有除了夸奖林曜以外的别人的这天。”程博言吐槽。 贺离笑眼弯弯,一边大包大揽接过来礼物:“因为莫名觉得很有磁场,一见如故。” 谢星忱双手插兜,神色冷淡。 行,临走还不忘笼络林曜的好朋友,这算盘打得他在外太空都能听见。 裴湘走到林曜面前,轻声道:“这次没机会,等我考去首都那边读书,就去军校找你玩,可以吗?” 谢星忱慢悠悠道:“他很忙,可能没空带你四处闲逛。” “对,我很忙。”林曜也头皮发麻。 那天以为已经说得很清楚,没想到裴一忠又带着妻女来送行,简直不知该如何拒绝。 裴湘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了些,有些局促:“这样,你是很讨厌我吗?还是我太自来熟吓到你了。” 被直接点出,林曜看着她的表情,很轻地摇头,到底还是心软:“也不是,主要是........” 要找一个什么理由才能打消这莫名其妙的亲近,想不出。 贺离拽着众人往飞行器那边挪,嚷嚷道:“我们先上去放东西啊,你们慢慢聊。” 说完,低声跟程博言说:“这姑娘好看,配我曜哥勉为其难可以考虑。” “你曜哥看着不喜欢这款。”程博言回头,看着林曜恨不得把距离跟对方拉出三米远,“别瞎凑热闹,小心被揍。” 贺离张大的嘴巴合上,嘟囔说:“这都看不上,那他喜欢什么样儿的啊,眼光高成这样,真得孤独终老了。” 大家陆陆续续上飞行器,谢星忱却站在原地没走。 好像非得等林曜处理好这个残局。 裴湘听他话说了一半:“主要是什么?” 如何才能打消他们想要撮合的念头,那只能是,不是单身。 “主要是忙。” 林曜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眼看着大家都走了,附近已经变得空荡,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谢星忱。 他目光淡淡,像是看戏一般置身事外,又像是挺好奇,想听自己扯出一个如何荒诞的理由。 林曜跟他对视着,目光祈求对方给自己一个暗示,帮忙想一个更冠冕堂皇的借口。 而平日里话多得要命的谢星忱,却一言不发。 只是视线沉沉看着自己,不懂在想什么。 裴湘追问:“大一也这么忙吗?忙什么呀?” 林曜心一狠,直接甩了个大招:“…....我所有的时间,都要忙着陪男朋友。” 第68章 厮杀又相爱 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把现场所有人的都炸了个沉默,包括谢星忱。 他看着林曜,眉梢微挑,一脸探究。 要陪男朋友? 林曜撒谎什么时候还能拐到这种份上。 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么清清淡淡的人谈恋爱的模样,裴湘瞪大眼:“有男朋友了啊?你找的是男生吗?军校的omega?漂不漂亮?” 林曜只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脑子里也没个具象,编都不知道往哪儿编,军校里他就认识江祈然一个omega,还是谢星忱的联姻对象。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将来要找什么样的对象,谈恋爱这件事总感觉离自己的生活非常遥远。 以前老有同校的omega给他表白时,贺离还在一边吐槽:“你一个omega都看不上,别最后给我搞个双a恋吧。” “双a都比ao恋好。”林曜当时是这么回,正在低头刷题跟谢星忱互卷期末考的第一。 他倒是没有性别歧视,只是觉得omega普遍娇气柔软,自己性格不算太好,也不知道疼人,alpha的话,脾气真上来互相打一架了事,抗揍,又容易翻篇。 想到这儿,林曜视线不经意落在不远处的谢星忱身上,眉心一跳。 才反应过来还没回答,于是模模糊糊道:“不是漂亮那一挂,对,军校认识的,同学。” 越说越觉得心虚,到哪儿去找出这么一号对象。 林含用胳膊碰了碰裴一忠,实在是好奇,试探开口问:“那你男朋友这次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过来。” “他.......”林曜是真的有点编不下去,越说越离谱,“他之前比赛受伤,还在住院。” 倒是合理,勉强过关。 裴一忠盯着他的表情,欲言又止,还是提醒道:“你这么单纯,别被人骗了。” 林曜动了动唇:“不会......我们感情很好,我相信他。” 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满脑子都是怎么还没问完,他拧着眉心,有点烦躁。 “行,我们全家准备下个月去环星旅行,会路过你们那,到时候有空再约见面。”裴一忠把话题又绕回了最初。 林曜:??? 您近十年来的出入记录,三年前一次,再往前就是八年前。死都不愿踏入的地界,突然要去旅游,实在是诡异。 “我,要去医院照顾男朋友,他伤筋动骨要躺一百天。”林曜几乎已经是把拒绝写在了脸上。 “那就顺道再去医院看看你男朋友。”裴一忠看了眼时间,“好了,不耽误你们,走吧,一路顺利。” 林曜:“..........” 算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办法。 他终于露出点自然的微笑,点头道:“那就再见,很高兴认识你们一家。” 裴一忠真的非常会顺着台阶往下走,张开手臂说:“既然很高兴,那就临走之前抱一下吧。” 林曜浑身僵硬,也张开双臂,靠过去。 他不习惯与人亲近,同龄人也就是最近才稍微有了些熟络的室友后,体会到了一点正常同学的交往。跟长辈,那就更是毫无经验。 好想死,为什么会有这么尴尬又社死的环节,偏偏谢星忱还站在那看戏,一会儿肯定要被他笑死。 好不容易挨过五秒钟的时间,林曜弹簧一般弹射开来,抬手敬礼:“将军再见。” 然后扭头就大步走向飞行器,根本多停留不了一秒。 裴一忠很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跟谁在说:“算了,来日方长。” 见人离开,谢星忱朝着他们微微颔首后,转身跟了过去:“你男朋友谁啊?” 林曜装听不见,径直朝着段铮的那台破飞行器上走。外观摇摇欲坠,看着实在是感觉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从空中坠落的忐忑。 “你真不跟我一块儿回?”谢星忱又问。 “不跟。”林曜回得干脆,拉开滑动门,抓着把手利落一跃就跳了上去。 谢星忱啧了声,不爽。 他跟着跳上去,三个人都不是特别瘦削的体型,原本就是小型飞行器的空间显得格外逼仄。 段铮一脸莫名其妙转过头:“你跑来这儿挤什么?” “我来关爱残障。” 谢星忱语气淡淡,伸手就把人从驾驶舱拎起来,“你去我们那台。” 段铮露出这趟苦行中的第一个微笑,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凡是想当军人的多少都对军械有着迷恋,那可是崇清最新的一批尖端飞行设备,军舰不会轻易使用,而这种小型高新限产,简直就是新生诱捕器。 林曜皱着眉看他,视线飘过骨节分明的大手,拒绝道:“我不想跟你一组。” 谢星忱居高临下,垂着眼,语气也十分冷淡:“你过河拆桥,恩将仇报,拔.....无情。” 最后那个词还没说完,就被林曜狠狠踹了一脚。 口无遮拦,该揍。 谢星忱也不还手,还跟语气平和他讲道理:“我比段铮飞行技术好,你坐着比较舒服,为你着想还踹我,没良心。” 段铮从驾驶舱起身,站在旁边围观,只觉得战火纷飞,死对头相处果真火气很大,总感觉下一秒这飞行器都得跟着一块儿爆炸。 “你们磨叽什么呢?”霍尔打开通讯器,呼叫说,“准备起航。” 听到催促,段铮也懒得听他们吵架,抓着机会拉开滑动门,往下一跳,再反手落锁,锁死。 压根不给人反悔的机会,朝着那台梦中情飞就大步飞奔过去。 “我靠,你怎么来了?”李茂原本想着跟谢星忱一组,已经准备好十个小时都大气不敢出一口的准备,一看到熟人,简直要哭出来。 “我把谢星忱揍了一顿,他就让我了。”段铮十分熟练吹逼,“让我来试试这牛逼的新产品。” 只有贺离十分担忧:“这到底是在惩罚谁啊?怎么能让我曜哥坐那小破烂。来的时候起飞时,我感觉它的两翼都快震碎了。” 还没说完,就看着眼前那辆破破烂烂的飞行器直接平地拔地而起,以一个非常陡峭的线路直撞云端,顺滑流畅得简直看不出是十年前的老型号。 “我现在觉得,错怪飞行器了,是驾驶员的问题。”贺离咋舌。 而刚经历了旱地拔葱式起飞的林曜,表情十分凝重:“你是不是在打击报复?” “没有。”谢星忱熟练操作着,语气十分坦然,“再不赶紧飞,我怕你跑了。” 林曜:“.........” 你还真半点都不藏着掖着,直白得离谱。 只是不知道是方才起飞太猛,心跳剧烈,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又有点再度重来的灼热。 视线无意间落在搭在操控台上的手。 .........这手真的,没完没了,真想给他戴个手套遮起来。 林曜猛然闭上眼,不再看他。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呼吸落在脸上,一睁眼,谢星忱放大的脸。 “你是不是有病?”林曜余光看向操纵台亮着自动驾驶的灯,皱眉推他,“你有看人睡觉的癖好?” 谢星忱没动,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我只是刚才飞行无聊的时候,在思考一个问题。” 林曜受不了他靠这么近,觉得闷,声音也跟着闷:“什么?” “你刚说陪男朋友.....” “编的,骗他们的。”林曜以为他又要开浴室里关于手的玩笑,听到这个,倒是松了口气,利落回答。 谢星忱嗯了声,探究地盯着他,看他细微的表情,平直的嘴唇,鼻尖的小痣:“我只是很好奇,你在那个时候,为什么会脱口而出男朋友。” 林曜:??? 你的重点为什么这么奇特。 谢星忱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为什么不是女朋友呢?omega的女孩子也很多,你以前是alpha,难道不应该喜欢那样的?” 林曜心说我特么怎么知道。 掌心已经出了点汗,他呼吸变得微微急促起来:“都说了是瞎编,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谢星忱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像是在探讨小组作业一般严肃:“肯定是想过,下意识才会脱口而出,心理学上讲,这叫潜意识映射。” 显得你多有文化似的。 林曜不发一言,却感觉到他仍然直勾勾盯着自己,眼底像是一片深海,翻涌又沉溺。 他们距离很近,近到连呼吸都可以交缠在一起的距离。 而他的身后,是广阔无垠的银河。 “为什么是男朋友呢?”谢星忱又问。 林曜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莫名地愣了半拍,想躲,却发现自己被安全带绑着困在副驾上,被他冲入云霄绑架在这片星空里,必须说出一个答案。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林曜看着他的眼睛,试着揣测自己的内心:“可能,如果一定要有另一半,我希望我们互补又相似,厮杀又相爱。” 谢星忱只觉得轰隆一声,心脏骤然塌陷。 第69章 不许丢下我 互补又相似,厮杀又相爱。 谢星忱心说,这是不是在点我。 他是不是在跟我告白? 但看林曜这一本正经的表情,又陷入沉思,不像。 哪怕是七拐八拐的暗示钓人也不像。 明明可能只是随口一说,还是因为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心跳不止,真没出息。 谢星忱想了想,反复斟酌言辞,意有所指道:“原来我是你的理想型?” 林曜回神,瞳孔上的光重新聚焦回来:“你?我的理想型,怎么可能,做什么白日梦。” 这家伙怎么好意思自恋到对号入座。 “不是吗,你描述的感觉很像我。”谢星忱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直接点明。 刚刚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种可能性,已经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很久,又如逢甘霖。 林曜从小到大没被爱过,不懂得什么叫爱,从发现到确认都会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谢星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个过程不觉得难捱,比起遥遥相望毫无结果的昨日,每次林曜每朝着自己打开一点,他都会有一种被奖励的欣喜。 只是林曜难以想象自己跟谢星忱处对象的可能性,觉得简直荒谬:“我觉得你还没睡醒。” 顿了顿,又抬手揉眉心:“或者我没睡醒。” 不然怎么会扯出这么荒诞的对话。 身后的操控台突然开始连续闪烁,发出连续警报。 【注意,航线偏离】 【注意,动力过载】 【注意,注意,下降速度已超过预设数值,请立刻进行检查】 飞行器像是被卷入了一个莫名的磁场,以一个歪歪扭扭的角度旋转俯冲。 通讯器内传来霍尔焦急的声音:“谢星忱,你们那边怎么回事?” 段铮咒骂出声:“我操,来的时候说这破玩意儿有掉下去的几率,还真掉啊?什么他妈的破质量??” “曜哥,曜哥,你们能听见吗?”贺离焦急呼叫。 “愣着干什么?手动操作啊?”林曜伸手推压在身上的谢星忱,却看到他额头猛然浸出了一层冷汗,嘴唇绷着,浑身僵硬,完全没了先前的游刃有余,手指扣在自己的座椅两侧,指尖用力到发白。 而飞行器脱离了轨道,像是流星一样猛然下坠中。 恐高,谢星忱之前提过。 因为第一次试飞差点坠机,而害怕飞行到原本打算去政大,根本不打算来崇清。 但他当时轻描淡写说已经克服,也就没当回事,现在看来,只是在平时飞行里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了心理障碍,并不是病症全好。 “稍等,两秒钟。”谢星忱低声开口。 他闭上眼,努力把第一次试飞失败的场景从脑内摘除,却反复体验着飞行器坠地火花四起的那一秒,逃离的那一刻,身后是一片爆炸。 “你在这儿休息,我来。”林曜抬手抹了一把他额头上的汗,利落解开安全带,翻身把谢星忱按在副驾驶上扣好,坐回操控台。 回看方才的行驶记录,谢星忱的设置没有半点问题,那到底是为什么。 飞行器摇晃得几乎已经无法保持平稳,林曜握着操纵杆往上拖拽,极力想要摆脱那莫名其妙的引力,却万分艰难。 “霍院,这片星域引力变化,我们大概是被卷进去了。”林曜面色平静,尽力让旋转的飞行器停止翻转,“情况不太乐观。” 要做好迫降的准备。 林曜看着操纵台上的数字,低声道:“再这么冲下去,挡风玻璃会破裂,我们俩玩完。” 谢星忱转过头看他, 看他在这么混乱的状态下仍然冷静的操作,那股焦躁变得心安。 “那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他笑道,“不过死了也没关系。” 上一回林曜拿着枪,说要一枪崩了自己,问会不会有遗憾。 当时在想,当然遗憾,遗憾没有死敌变情人。 可是此刻,如果真的就这么双双葬身于宇宙,他竟然觉得也很浪漫。 显然旁边那位主飞对浪漫过敏,林曜冷着脸道:“我在这儿,死不了。” 说完,又语气冷淡补了一句:“再说这种丧气话,我真揍你。”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艰难把这小破烂驶出那片失控的星域,只是因为连续翻转失控,两翼已经出现掉落,挡风玻璃也有即将破掉的危险。 通讯器的频道内接进来一个陌生的通讯号码,林曜点击接起:“您好。” “我是谢恒之,霍院说你们的飞行器出了故障,是你在开?”他语气平静。 “嗯,现在是我。”林曜点击着屏幕上的最佳迫降点,密密麻麻的大小行星闪烁在地图上,无法确定。 谢恒之朝着的仪器上发送了一个星系坐标:“去玫瑰星,距离你们现在的位置最近,我会找人尽快救援。” 他顿了顿,语气里流露出一点父亲的关爱,却仍然很强势:“星忱恐高,我相信你的技术能安全迫降,我要你把他安全带回。” 林曜转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谢星忱,双眼紧闭,呼吸急促,看上去状态很差。 他忽略对方命令的口吻,淡声说:“知道,死不了。” 林曜抬手点击挂断后,朝着标记的星球位置,借着失控的速度飞速行驶过去。 从银河逐渐接近玫瑰星,引力变得巨大,像是拖拽一般,把人的五脏六腑都要挤压在一起,连林曜都开始觉得不适。 “呜呜呜呜曜哥.....曜.....你们还好.....” “林曜.....情.........如何.......” “听不见吗?请.........答..........” 频道内队友的呼叫已经听不清,通讯器开始出现杂音,飞行器以非常恐怖的速度朝着玫瑰星的地表坠去。 林曜压着呼吸,不停告诉自己:“没事,可以的。” 只要把速度往回拉到最大,避开地图上那片蓝色的海域,他们就可以迫降在玫红色的陆地。 谢星忱压着快要爆炸的心跳,看着仪表盘,下了判断:“左手二档,右手减一,倾斜二十七度,降落。” 林曜偏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收到。” 剧烈的轰鸣声,从漫天的繁星里撞破云层,下坠,下坠,飞速下坠。 谢星忱抬手盖住脸,耳朵刺痛,眼前昏黑,心脏刺痛得像是扎入一万根钢针。 林曜握着操纵杆的手臂绷起了明显的青筋,破碎的飞行器以倾斜的速度划过蓝色的大海,潮湿的海风穿过破碎的挡风玻璃卷入机舱,在急促的滑行中,轰的一声撞入粉色的沙滩。 冲撞,爆鸣,急刹,翻转。 林曜从驾驶舱撞飞,翻转坠出时,眼疾手快解开了谢星忱的安全带,飞行器的滑门却打不开,锁了。 机头撞地,碎裂出一道巨大的缝隙,仪表盘滋滋作响,即将起火。 “.........出去。”林曜拽着谢星忱,顾不上手臂上的伤口再度出血,抓着他的后腰抱紧,借着冲撞的力道翻滚而出。 在安全落地的那一刻,机舱骤然起火。 林曜抬手捂住了谢星忱的眼睛,如同上次他挡住自己的恐惧一样。 “没事了,还活着。”他低声道,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 却发现谢星忱没有应答。 大概是方才坠落时候的撞击,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些血迹。 林曜把他扛起,逃离了可能爆炸的安全距离后,才把人平躺着放在地上,只见他双眼紧闭,浑身痉挛,僵硬得好似听不见自己说话,像是骤然昏厥。 “谢星忱,谢星忱,能听见吗?”他半跪在地,双手交叠试图心肺复苏。 没有反应。 林曜头一回慌乱不已,拼命按压,恨自己没有更多的医疗知识,除了这个,什么也不会。 “你敢就这么死过去试试看?” “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哑巴了不会说话是吗?” 林曜按一下骂一句,希望等来他的回答,但是没有。 他垂着眼喘息着,手指用力压着下巴迫使嘴唇张开,深吸一口气,俯身下去,把气渡过去。 一次,一次,再一次,绝不放弃。 “谢星忱, 我从来都是被丢下的那一个,你不许再丢下我。”他贴着对方的嘴唇,低声喃喃,“不可以。” 突然后脑勺有力道扣紧,嘴唇被用力吻住,错愕不已。 谢星忱沾血的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头发,很轻地揉了下。 “不丢,有你在,死不了。” 第70章 你讲讲理 林曜尝到了血的味道。 又苦,又涩。 “..谢星忱......” 他低声叫对方的名字,想要就此退后。 对方的掌心却在此时扣得更紧。 “不许躲。”谢星忱力道蛮横。 林曜松懈下来,热烈回应。 他们吻得激烈,像是世界末日前最后一次放纵。 又像是要用这种办法确认,通知,安抚,彼此都还活着。 林曜看了他一瞬,手指落在他的额头,摸到粘的痕迹。 “你还在流血。” 谢星忱嗯了声,满不在意道:“被吓到了吗?” 回想方才无论如何心脏按压都唤不醒的场景,林曜仍然觉得后怕:“怕你就这么死了,我会良心不安。” “不会,我从小就命大,好几次死里逃生都活下来了。”谢星忱轻描淡写带过,抬手抚了下他红肿的下唇,“你刚偷亲我。” “那是人工呼吸。”林曜皱眉,“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病犯了吗?” 谢星忱很想说,不管是以前互帮互助,还是现在,正经的关系除了恋人之间,根本不可能这样唇舌交缠的接吻。 笨死了,占了便宜还帮人数钱。 飞行器的火蔓延出烧焦的气息,熊熊燃烧着,和玫红色的沙滩像是融为一团大火,林曜盯着那边,突然出声:“完了,刚坠落的时候发射器出了问题,他们找不到定位。” 他们坠落的地方在海域,附近荒无人烟的无人区,连只飞鸟都没有,只有寂静的风,缓慢的秒针,和玫红色的天地。 林曜一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小时候会在大火时候挣扎逃出,二次分化omega后也在极力适应,那么现在,绝不可能就这么等着时间分秒过去,血液流干。 “我试试能不能发射信号。”他想要回到飞行器,被谢星忱拽住。 他摇了摇头:“随时可能爆炸,别去。” 林曜站着,垂眸看他,语气冷淡:“难道就在这儿等死吗?饿死,渴死,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太阳暴晒而死?” 说话间,只感觉到自己血液在沸腾,原本就濒临发情,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磁场不同,感觉燥热得心跳加速快要过载。 或者,会因为没有抑制剂,发情而死。 他下定决心,低声道:“在还没爆炸之前,我再去试试。” 谢星忱跟他产生分歧,伸手把人往回拽,艰难站立起身:“那我去,你给我呆在这儿,不许动。” 这种时候,两个人都倔得厉害,四目相对,谁也不服,大而火还在蔓延。 显然,已经不再适合进去尝试点击操控台发送信号。 谢星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妥协,伸手抓着他的手腕,大步朝着那团火的方向走:“算了,一起,要死一起死。” 两人大步跑回飞行器的位置,操纵台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地图上显示坠落的位置和预计地点也相差甚远,救援困难。 林曜把掉在驾驶舱下的通讯器拿了出来。 行李也被撞得不知所踪,只剩下一箱裴一忠临走时送的伴手礼,有吃有喝,倒是能让他们在这荒郊野外多存活两天。 “滋滋滋.......”通讯器发出杂乱的噪音。 林曜试着调了好几个频道,低声呼叫:“玫瑰星坐标不明,呼叫救援,等待应答。” 无人回应。 谢星忱弯腰抱着那箱礼物,跟着林曜踩在玫红色的沙滩上,漫无目的的走。 玫瑰星看起来和之前去过的地方完全不同,不是荒星那种战乱萧索,更像是原始的未被开发的星系,林曜却觉得眼熟。 记忆里,他好像也曾见过这样一片玫红色。 “怎么了?”谢星忱观察到他停顿的表情。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林曜闭上眼,脑子里闪回过曾经在iaal里的画面,狭小的实验室,无数的针头,一扇巴掌大的窗。 那扇窗也是不会轻易打开,只是有一次林曜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药剂,力量猛增,拆掉了窗户上的遮挡。 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大片的玫红色。 第一次觉得,外面的世界好漂亮。 “我很多的记忆都被清理干净,全是碎片,从实验室的大火逃离出来的时候,是在首都,所以我理所当然觉得是在首都。”林曜转头看向他,“可是,中间有一次我昏迷了很久,像是被转移过。” 谢星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你来过这儿,你曾经大部分的时间其实是在玫瑰星,只是最后被转移过去的时候出了岔子,凑巧逃了出去。” 林曜点了点头。 歪打正着,居然找到了实验室的所在地吗,就这么巧。 可是走了好长时间,除了无边的海,玫红的天,没有建筑也没有人,像是闯入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粉色幻境。 林曜停下来,伸手扯着领口:“谢星忱, 你来的路上打抑制剂了吗?” “昨晚打过。”谢星忱抬手抹掉额头上的血。 转过身,却看到林曜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伤口,舌头在下唇很轻地舔了下。 他盯着对方,分析道:“这里磁场很强,会影响激素,如果iaal实验室选在这里,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磁场有助于实验更好的进行。” 林曜却一个字都听不清,只是缓慢朝着他走近,定住。 表情挣扎。 被激素控制的感觉,真的很差。 谢星忱伸手捏住他的后脖颈:“想做什么?我的抑制剂只管一天,如果明天还没救援,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林曜理智尚存:“所以要想办法发射信号。” 不能让他们双方都不理智的境况撞上,那实在是太糟。 “你怎么了?”谢星忱看着他的眼睛,起了一层潮湿的雾气,手指压着后颈的力道更重,“发情了?” 他的用词一向直白。 林曜摇头否认,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沾血的手指。 “没有,继续走吧。” 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地方冲凉,如果没有,大概真的会转身跳下那片海清醒清醒。 不喜欢被掌控的感觉,很讨厌。 谢星忱却猛然把人带到跟前,循循善诱:“想要什么?” 林曜摇头,表情倔强得要命:“不要。” 说话间,却感觉谢星忱靠得更近。 “把信息素收回去,我说了,现在不需要。” 林曜回想上次他的帮忙,不想面对。 他不喜欢自己的失控,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尤其是,还在这等待救援的荒郊野岭。 谢星忱没说话,低着头,呼吸深深浅浅打在他的脸上。 林曜皱眉,拨开他钳制着后颈的手,避开伤口,把人直接按倒在地,语气因为激素的混乱而烦闷得要命。 “别用信息素勾引我,你是不是觉得受伤了我就不会揍你?” 谢星忱陷在玫红色的软沙中,几乎要溺毙在铺天盖地的冷杉里,情难自禁,无法控制。 他抬眼看着跨在身上的人,无奈出声。 “宝贝,是你的信息素先在勾引我,你讲讲理。” 第71章 你别管我 林曜噎住。 不知道是因为他那句随口叫出来的宝贝,还是说自己先勾引了他。 真的很浓吗?他闻不到,只感觉被龙舌兰包裹着,因为压迫感太重,习惯性就想要反抗。 “你.....因为我控制不住?”林曜低头,扯开衣领试图嗅到自己的信息素。 谢星忱观察他的动作,微微挑眉:“我们俩百分百匹配度,你的信息素都压不住,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被影响?” 这下轮到林曜词穷。 谢星忱本来就有病,还受了伤,被自己误会反摔在地还平心静气,他是懂什么叫一句话让人陷入愧疚。 “算了,当我没说。”林曜低声道。 他不是一开始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钢铁直a,也不是之前小打小闹接个吻帮忙就能度过,两个都有病症的高匹配关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可这件事让他感到害怕,他仍然没有准备好成为任何人的omega。 “在害怕吗?”谢星忱看穿了他,“怕我禽兽起来直接跟你野战?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不管你叫多大声,附近都不会有人听到。” “谢星忱!”林曜忍不住大叫他的名字,空旷的沙滩上回荡着怨念的愤愤不平。 “不会,我答应你,不会。”谢星忱手指在他的腰上摩挲了一下,让他安心,“我就是憋死在这儿,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屈辱且不情愿的成为传统意义上的omega。” 林曜怔怔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莫名觉得,他能说出口,一定就可以做到。 谢星忱的手掌隔着衣物落在他的后腰,挺替他考虑的说:“但你会很不舒服,原本就在敏感期,磁场会让你更加难捱。我会尽力用舒服的方式帮你度过,那天在浴室看你的反应,我觉得我技术还不错。” 他语气温和,聊到这事儿的时候毫不遮掩,很像是在自荐“八号技师按摩服务很好,您要不要再试试“的坦然。 “你再说?”林曜真是忍无可忍,翻身从他身上爬起来,抱着那箱礼物继续往前走,冷冷开口,“再乱讲话,我就把你舌头拔掉扔海里。” 谢星忱跟着起身,慢悠悠道:“好凶。” 沿着海岸线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废弃的木屋,起了灰,里面只有简易的床架和摇摇晃晃的木门,什么都没有,但总比风餐露宿好。 林曜把外套脱下来去海边弄湿,当抹布把里面简单擦了一遍,谢星忱坐在门口摆弄着通讯器,和毫无信号的手机。 什么功能也用不了,他点开手机的摄像功能,对准里屋的林曜:“大家请看,这个男人叫小林,他闪现木屋,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或者暗恋小谢尾随前来,让我们一探究竟。” “你被贺离附身了吗?”林曜冷冷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无聊。” 谢星忱哎了声,大剌剌敞着腿,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这不是没事找点事做,万一一直没人救援,你就要天天这样跟我过下半辈子了。” 林曜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心说你表情看着还挺期待。 他曲着腿坐在那张简陋的木床,感觉住院三天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在蒸腾,很烦:“谢星忱,你过来揍我一顿吧。” “烧傻了。”谢星忱起身,掌心触碰到他的额头,两人的体温都烫得厉害,“怎么一言不合就想跟我打架。” 林曜心说,不然呢。 总不能说激素作祟,看到你就想抱,想亲,想扑上去,简直像个丧心病狂的禽兽。 他闷着声沉默了一会儿,使唤人:“去看看伴手礼里面有什么东西,饿了。” 东西大概是林含准备的,一人一箱,但林曜的那一份显然比谢星忱的要丰富很多,即食燕窝,山珍海味,当地糕点,够吃上一周,甚至还有一个十分精细的纯金平安锁。 林曜手指拨弄着那把锁,看起来像是小时候戴在身上的东西,有点想笑:“你有吗?” “没有,我甚至觉得我的礼物是给你挑选剩的边角料。”谢星忱随手翻了翻,无奈道,“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林曜唇角微翘,晃着手上的燕窝,学他欠欠的口吻:“求我。” 狗东西当然是没有下限的,双手撑在床沿,额头上还沾染着干掉的血迹,的确有点破碎且动人的英俊:“求你,喂我。” 林曜:“.............”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谢星忱保持着姿势不动,语气还很诚恳:“我都求你了,你就不能看在伤者的份上退让一下么。”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林曜咬牙切齿,一边骂,一边利落撕开,恨不得整碗全倒在他嘴里。 只是少爷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也十分注重得体,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绝不狼吞虎咽。 “你也吃啊。”谢星忱压根不介意跟他共用一个勺子。 林曜顿了顿,心说亲都亲了,这里条件恶劣,也就不再讲究,两人分食着那一碗。 他重复着动作,却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龙舌兰再度丝丝缕缕缠过来,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该死的磁场。 “你爸不是那么牛么,找个救援效率这么低。”林曜冷冷吐槽,“联盟长也不过如此。” 谢星忱看着他烦躁的表情,抬手揉了下他的耳垂,低声安抚:“别急,很快就来,他比你急。” “你自己拿着吃,又不是手受伤。”林曜还是烦,闭了下眼,努力想要压下体内的高温,低声道,“困了,睡会儿。” 谢星忱倒是意外好说话,嗯了声,接过吃了一半的燕窝,蹲坐在了门口。 房间安静一瞬。 林曜曲着身在硬挺的木床上躺下,牙齿咬着口腔内的软肉,刺激出一点痛感保持清醒。 手指却控制不住地想要解开扣子,很热,又闷。 可之前刚跟谢星忱放了狠话,现在连要一点信息素安抚都难以启齿。 “睡不着吗?一直动。”谢星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曜咬着口腔的软肉,回应的话就变得含糊:“你不跟我说话就能睡着。” 难捱的忍了十分钟,毫无睡意。 谢星忱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天地间安静得像是只留下了自己。 手指还是没忍住,拉开队服的拉链,把里面的纽扣解开了慢吞吞解开了一颗,正准备移向第二颗时,那只麦色的手提前占领。 “谢星忱?”林曜艰难转身,却只感觉身后被宽阔的胸膛包裹。 “烫得可以煎鸡蛋,你是打算烧死也不跟我服软是吗?”谢星忱声线淡淡,“我帮你。” 敞开的皮肤迎接着风,燥热却也只消除了一瞬。 林曜忍着不适,挣扎着反手推开他,声音压着躁郁:“你别管我,我不要你帮忙。” 谢星忱没说话,只是扣着他的肩膀把他四肢钉住,不让他动。 他微垂着眼,怜惜地看着被痛苦折磨得连张口都只能喘息的人,而碰巧,他对于林曜毫无底线可言。 “不喜欢手吗?那我换别的试试。” 第72章 你老婆真带劲 林曜呼吸不定:“什么别的?” 谢星忱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评价道:“听不懂吗?这么单纯。” 林曜看着他的嘴唇,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咬牙道:“不行。” 谢星忱没理会他。 “脏。”林曜伸手挡住,拧起眉心,“你是不是疯了?” “不脏,你出门前不是刚洗过澡。”谢星忱低声道。 这是林曜二次分化后第一次经历敏感期,就像自己当初刚分化成alpha时病症发作一样,肯定特别难捱。 他至今记得当时大汗淋漓无法缓解的模样,痛苦到自虐。 只是后来习惯,再加上按时的抑制剂,表面上看已经恢复和常人并无不同的生活。 但他舍不得林曜受同样的苦。 “谢星忱......”林曜只是看着他张合的嘴唇,整个人就像被扔进了爆炸的汽油桶。 热,闷,浑身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你不用为了抵消我帮你,做到这种程度。”他低低出声。 天之骄子谢星忱,不可以低头做这种事。 ……… “力气留着等会儿用。”谢星忱垂着眼,沙哑出声。 “我不需要。” 林曜挣脱钳制、把人连拖带拽从床上下来,推到门口,好在木屋不大,几步路的距离。 “你.....”谢星忱转过身,只看到一双泛红的脸。 “出去。”林曜猛然关上门,背靠着木板,呼吸起伏,“不许进来。” 而被赶到门外的谢星忱, 抬手撑了下眉心。 两人隔着薄薄的木门,却像是共振了痛苦和心跳,世间安静。 谢星忱到底还是尊重了他的意见,给人留下空间:“那我出去散步,晚点回。” “嗯,注意安全。”林曜低下头,只感觉小腹上还残存着他的吻留下的余温。 谢星忱捡起门口的通讯器,沿着海边走了很长一段路,试图找到一个发射信号的信号点,转动频道,除了“滋滋”的电流声,别无其余的声响。 正准备原路返回,发现正前方的软沙里,有团毛茸茸在挣扎。 因为浑身粉色,和玫红色的沙滩融在一起,差点没看出来。 “救我,帅哥,救我!”它扑棱着翅膀,尖锐大叫。 谢星忱挑眉,还会说话,嘴巴挺甜。 他走过去,弯腰把小东西拎起来,悬在空中凝视,不知道该叫它鸟还是什么:“看着挺健康的,你哪儿坏了?” “脑子撞晕了,脚软,飞不起来。”小粉鸟说着,翅膀落在他的手腕上,语气严肃,“你心跳超过正常频率,身体激素急速上升,我断定,要么,你恋爱了,要么,你发骚了。” 谢星忱:“.........” 他拨开那粉红翅膀,研究道:“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们研制的最新一批陪伴机宠,可以跨星飞行,非常高级。”它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夸着自己,“我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所以逃了出来。” “他们?”谢星忱抓到关键词,表情严肃起来,“这附近有实验室?” “对,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都搞,里面全是变态。”小粉鸟自动归类其中,“我也是。” 难道是林曜曾经待过的iaal实验室分部? 首都的被大火摧毁,这里的居然还在,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 谢星忱低下头,跟掌心里的小团子对视:“跟你做个交易。” “你说。” “我收养你,把你带回去好吃好喝,以后也不会被卖,享尽荣华富贵。但你要把知道的所有实验室的信息告诉我。” 对方却十分警惕,打量他额头上的血迹和脏兮兮的队服:“怎么证明你有钱?怎么确定你不会虐待我?怎么相信你不会转手把我卖掉,我很贵的。” 谢星忱摸出手机,试图点开银行卡余额。 .......没网,加载不出。 谢家二少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捉襟见肘。 他抬头看着玫红色的天,心说总不能指着那颗暗星说,看,那是我买的。 好傻逼。 “骗子。”小粉鸟看他面露难色,跟家里那位一样高傲毒舌,“穷鬼就不要想养我。” 谢星忱神色淡淡,作势把它扔回原位:“那你就在这荒郊野外等死,祝你一年后能找到心仪且有钱的主人。” 一人一鸟,沉默对视。 “.........好,冲你这气势,我赌一把。”小粉鸟抓着他的掌心,“走吧,给我起个名字。” “回去有人给你取。”谢星忱淡声道。 小粉鸟拉长声音:“哦,是你老婆。你这人.....不仅没钱,还是妻管严。” 谢星忱笑了声,跟它聊天解闷:“确实挺聪明啊,怪不得就你能跑出来。但不能叫他老婆,他会生气。” 林曜那么酷的人,铁定翻脸,况且人还没追上,没名没份,不合适。 小粉鸟却喋喋不休:“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样的,还能找到老婆?” 谢星忱:“.........我哪样?” 他在怀疑把这家伙带回去是不是正确选择。 于是捏着小鸟后颈提醒道:“一会儿回去不许乱说话,林曜脾气可没我好,分分钟把你剁了。” 小粉毛昂首挺胸:“不可能,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续三年被实验室评选为最受欢迎的机宠,要不是价格没谈拢,早卖出去了。” 谢星忱不置可否:“你就吹吧。” 走到木屋门口,里面已经没了动静,安静得只剩下海边的风声。 “林曜?”谢星忱站在门口叫他的名字,“现在感觉如何?” 无人应答。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谢星忱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仍然没反应。 实在担心,把那摇摇欲坠的木门往里猛然一推,纸糊似的,直接开了。 简陋的木床上,林曜头发潮湿,衣衫尽褪。 他整个人背对着自己,隐约两个浅浅腰窝,墨绿色军服的裤腰松垮,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白皙。 好似陷入了昏睡。 谢星忱神色微沉。 居然就这么毫不遮掩,万一有人闯进来....... “哇,你老婆看着真带劲。”小粉鸟感叹道,“我去贴贴!!!” 它脚坏了,不能飞,只能七拐八拐往那边艰难挪动,却执着于想看帅哥的美貌,锲而不舍地抓着木床脚桩往上爬。 谢星忱正在脱下外套搭在林曜的后背,顺手把它拎了上去。 小粉鸟跳到另一边,小翅膀触碰到林曜的脸颊,毛茸茸的触感,很痒。 林曜恍惚间听见有人进来,却因为方才的生疏好不容易疏解而疲惫,不想睁眼。 “心率过高,激素过高,他正处于敏感期。” 小粉鸟抬头出声,才迟迟看到对方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你示意晚了,他好像醒了。” 什么东西,叽叽喳喳的,好吵。 林曜偏过头,却躲不开那触感,被迫睁眼,就见着一团粉色的毛茸茸卷在跟前,小翅膀还在自己的脉搏上扑棱。 “你老婆在敏感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c啊!!!” 林曜面无表情把它捏进掌心里:“说什么?” 小粉鸟不知死活重复:“快c啊!!!” 谢星忱:“.........” 完了,你死了,我也死定了。 第73章 爽死了呢 林曜伸手把它死死捏在掌心里,力道收紧:“谢星忱,你从哪儿弄回来的蠢东西?” “捡的。”谢星忱轻咳了声。 “我说的是实话。”小粉鸟拼命挣扎,“你老婆好凶!!!” 林曜转头,看着站在床边的谢星忱,因为被吵醒而语气不悦:“把它弄走,不然我丢海里。” 小粉鸟浑身一抖,察觉到杀意,瞬间不敢吱声。 谢星忱伸手接过来,放在外套口袋里,低声道:“闭嘴,不要再说话,不然救不了你。” 然后抬手落在了林曜的额头上,拨开潮湿的头发,像医生检查:“烧退了一点,看来疏解还是有效果,几次?” 林曜:“........” 小粉鸟抬手捂住耳朵。 哥,你比我直白,他敢答我都不敢听。 谢星忱垂着眼,手指拨开他潮湿的头发,像是在问今天是否吃了早餐:“问你话。” 林曜身上搭着他宽大的队服外套,手指缠绕上对方的手腕想把它拽下去,回答十分诚实:“两次。” “具体描述下吧?” “间隔时间?” “当时脑子里想着什么?” “是不是没我好用。” 林曜:“...........” 他一连几个问题,问得林曜简直无力还击,大脑里片刻的回忆又被拽回了一个小时前。 他当时处于那样折磨的状态,莫名其妙的,脑子里闪过了谢星忱的脸。 漆黑的眼睛,五官很深,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 居然会想到他。 疯了,简直要命。 而此刻,脑子里的脸和面前重叠,林曜无端的心虚不已:“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这也问?” 谢星忱表情坦然:“我关心你。” 林曜嘴唇绷紧,把视线落在门口那片玫红色的天空:“你有点边界感行吗?” 小粉鸟微微叹了口气。 林曜把火气迁怒过去,冷声问:“这玩意儿怎么还没扔?” “暂时不能扔,它是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还有用。” 谢星忱猛然捏了一下小粉鸟的肚子,示意它赶紧乖巧,然后重新放到林曜跟前,“我猜测,iaal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正常的实验室,研究这些东西是表面幌子。” 林曜低头看它:“实验室里跑出来的?” “对,主人,一看我们俩就很投缘!”小粉鸟瞬间认清了这个家里谁是老大,昂首挺胸道,“我一看,你就比那个穷鬼看着厉害。” “穷鬼?”林曜反问。 这两个字跟谢家少爷有半点关系? “他!”小粉鸟翅膀朝着谢星忱一指,“但我留在这儿,主要是被主人的魅力折服,你想知道实验室的事,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 不愧是连续三年被评为最受喜爱的机宠,就这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能力,沾了十年班味都比不上。 林曜终于舍得对这个大放厥词蠢货有了正色:“你说。” 小粉鸟用翅膀碰了碰他的手指,谄媚道:“你先给我起名字,我们绑定了主人和机宠的关系,我才说。” 林曜抬眼,看着站在门口因为个太高挡住光线的那位,冷冷道:“........谢呆……” 想叫谢讨厌,到底怕伤人心,忍住了没说。 鸟跟谢星忱都陷入了沉默,这名字起得可真粗暴嘲讽。 “您和谢呆绑定为主人和宠物的关系,它将永远忠诚于您。当您单方面解除绑定,它将带着您的所有信息进入自杀模式,绝对保密安心。” 一声和粉毛说话不同的机械音响起。 听到提醒,林曜皱起眉心:“不是,这不算道德绑架吗?” 他就是想打探下消息就把这只蠢鸟弄走,起个名字就要负责终生,这也太强盗了。 谢呆扑棱着翅膀,语气哀怨:“您不会是想当始乱终弃的渣主人吧。” 林曜:“........” 不知道为什么,这鸟莫名其妙的感觉跟谢星忱一个德行。 “看你表现。”林曜直奔主题,“说说,实验室怎么回事。” 谢呆换了个姿势,非常自来熟躺下,露出圆滚滚的肚子:“实验室在玫瑰星最东边,一共二十层,地上地下都有,我这种机械宠物当然只能在等级较低的地下三层。” “老板是谁?” “不知道。” “实验室对外名字是什么?” “不知道。” “别的楼层还研究什么?” “不知道。” 林曜太阳穴隐隐直跳,忍着想要掐死它的冲动:“那你知道什么?” 谢呆理直气壮重复:“实验室在玫瑰星最东边,一共二十层啊,很好找,你想去我可以带路。” 林曜:“........” 就知道个地址,怎么能骄傲成这样。 他抬手撑住眉心,把粉鸟塞到谢星忱手里:“你带回来的蠢货,你自己解决。” “主人,您要抛弃我吗?我可是您亲自命名的谢呆啊!”它立刻又切换了一种音色,“我可是最高级的可以跨星飞行的机宠!” 听到关键词,林曜抬眼,燃起希望:“你可以跨星?那你能回首都帮我们叫救援过来么?” 谢呆扑棱着翅膀,一脸尴尬:“暂时不行,我从实验室逃出来撞了脑子,现在飞不动,还需要恢复几天。” 林曜:“.........” “别气。”谢星忱抬手,隔着披着的外套拍着他的后背,“跟一只蠢货置气干什么,你要把它丢了,它就得原地自杀,还是挺可怜的。” “你带回来的。”林曜愤愤不平道,“你自己养。” 谢星忱唇角弯了下,嘴硬心软。 “好,我养。” 林曜自己都觉得是在耍脾气,莫名接了个烂摊子,又因为身处野外应激而烦躁,没想到对方居然应了,愣了下。 他缓慢眨了眨眼,扯着对方的队服裹紧:“那....那我再睡会儿。” “一起睡啊。”谢呆忍不住开口,“你们不是两口子吗,还分床?” 林曜磨牙,一字一顿:“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星忱伸手,替他把解开的军裤拉链弄好,笑着说:“虽然不是那种关系,能睡吗?我确实有点困了。” 林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浑身僵硬,又尴尬又迟钝,脑子宕机:“睡,睡吧,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谢星忱嗯了声,垂眼看着他:“又不是没睡过,那你紧张什么?” 林曜绷紧嘴唇,脑子里闪过方才疏解后不知道真假的梦呓,好像叫了谢星忱的名字。 很怕半梦半醒的时候有肌肤触碰,说出不该说的话。 毕竟现在处于敏感时期,脑子是真的不太清醒。 他低声道:“这家伙除了测心跳脉搏,应该没别的功能了吧。” 比如录音录像什么的,不然太尴尬。 谢呆昂首挺胸,骄傲道:“不是哦,我还能根据你的身体状况和神态反应做心理分析。” 林曜扫了他一眼:“那你分析下我现在如何?” “你现在从头到脚都写着,要跟谢星忱睡觉爽死了的激动呢。” 林曜:“...............” 第74章 心脏狂跳 谢星忱偏头看向他,唇角微挑:“跟我睡觉你这么激动?” “谢呆子。”林曜叫它的名字,伸手捏住圆滚滚的肚子,威胁道,“你再乱讲话,我就把你拆了。” 谢星忱科普提醒:“他一拳下去,谢呆呆你会被暴力拆卸的渣都不剩。” 看吧,从称谓就能看出亲疏。 谢呆觉得自己好冤,小翅膀上下挥舞大声证明:“我不会看错!我只是讲话直,但绝对不会说谎!我的程序设定不允许我说谎!” 林曜淡淡看着他。 怎么可能因为要跟谢星忱睡觉就爽死,明明是担忧脑子混乱梦呓社死。 “你的程序太烂,分析有问题。”林曜无情道,“怪不得撞了脑子就飞不动,小脑萎缩,四肢不勤。” 谢呆:!!!!! 这风风光光的三年,何曾受过这种言语屈辱。 他拿翅膀挡着眼睛,艰难从林曜手里挣扎出来,再慢吞吞爬过去,抓着谢星忱的衣服下摆。 “你老......” 老婆也不敢说了,怕被揍。 “他好凶,他骂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谢星忱叹为观止:“林同学,你是在霸凌一只鸟吗?” 林曜心说这家伙太会装,一秒一个性格,语气平静:“我只是告诉他事实,如果你非要站在他那边,那我也没办法。” 谢呆昂首挺胸。 这即将是主人和机宠的双向调教,不能因为你是主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我站在你这边。”谢星忱遗憾弯腰,拎着谢呆出去,放在那已经快破了的门边上,“因为你让他不高兴,所以只能睡这里了谢呆呆,抱歉。” 谢呆:????? 抱歉?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表面亲昵叫着谢呆呆,动作却恶毒得很。 谢呆蹲在框框作响的木门外,吹着海边的风,很惆怅。 好像选错主人了,这个家没有它的容身之处。 但系统已经绑定,无处可去,只能可怜巴巴地趴在那个小窗户上往里看。 “哎,鸟生艰难。”谢呆叹气。 林曜看上去是真的很累,可能被应激折磨着,裹着宽松的队服外套,侧着身闭着眼又陷入了昏睡。而躺在旁边的谢星忱,同样半侧着身子,胳膊伸直,给他当枕头。 懂了,要想在这个家待下去,就要讨好林曜。 谢呆再次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往外走,花了好几个小时,从附近的森林里弄回来一大堆粉红色的果子。 然后献宝似的,从绕着林曜和谢星忱摆了一圈。 然后拿过谢星忱的手机,拍了张照,美滋滋等待表扬。 林曜断断续续睡了一阵,终于感觉体内的燥热暂时下去了些,一睁眼,就看到那只蠢鸟抱着屏幕晃来晃去。 “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谢呆扭来扭去,“我给你们特意布置的。” 林曜垂下眼看照片。 他们俩躺得笔直,周围一圈粉色点缀,很像是双双下葬。 他懒得吐槽,伸手捂住谢呆的嘴,小心翼翼起身,生怕弄醒了旁边还睡着的人。 明明动静很轻,谢星忱还是很警醒,睁眼看了他们俩一瞬,半撑着坐起,看到旁边一圈粉红色的果子,评价道:“你们俩在给我下葬?” 谢呆:“.......” “看吧,我也觉得很像下葬。”林曜把手机递过去,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拉帮结派的嫌疑,“它还拍了合照诅咒我们俩挂掉。” 看到两人站在了同一阵营,谢呆瞪大双眼:“天杀的不要冤枉我!我这不是在给你们制造浪漫吗?我这么辛苦搬运了这么多果子,我还瘸腿飞不起来,有没有良心!” 谢星忱看到合照后,瞬间原谅了这花圈似的摆法,收下照片:“挺好看的,趁着手机没电之前设成屏保。” “你审美真是猎奇。”林曜转过头,看着眼巴巴等待夸奖的肥鸟,“下次别弄了,腿瘸了就好好养伤。” 听出来了,这是在给台阶,不容易。 谢呆星星眼,赶紧用翅膀比划了个大大的爱心:“等我可以飞了,我就去许愿岛给你弄最高级的许愿宝石,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林曜怔了几秒钟,居然还认真在思考可能性,又觉得好笑,这许愿岛能让他从omega变回alpha么。 显然不能。 “哪有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宝石,你在实验室看动画片长大的?”他顿了顿,又说,“那就是个荒岛,上面什么都没有。” “真的有。”谢呆执着强调,翅膀搭在他的脉搏上,直言不讳道,“而且,根据你的反应分析,你其实想要,特别想要。想要就要说出来,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想,求人不如求己。”林曜很轻地扯了下唇。 谢星忱观察他的表情:“不想?” “我连圣诞老人都不信,信这个。”起身穿回自己的衣服,“走,带我去实验室。”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他更想要尽快查明真相。 听他们聊天的功夫,谢星忱把林曜换下的外套穿回,跟着他们出去,两人一鸟踩在玫红色的沙滩朝着目的地走。 如谢呆之前所说,实验室是一栋非常恢宏的建筑,二十层,远远就能看见。从外表上看,和首都星里任何一个财阀的建筑没有区别。 只是外墙是一整个镜面,没有任何名称标记。 “地下停车场的后门可以溜进去。”谢呆压低声音,“那边的胖保安每天摸鱼,我就是趁着那时候逃出来的。” 从踏入这栋建筑开始,林曜就觉得熟悉。 像是回到了从小生长的地方,外形不同,格局不同,但气味相似,让他感觉像是胸腔里的气体被抽空一般。 “难受?”谢星忱观察到他呼吸的频率变得急促。 “还好。”林曜观察着那些区分的隔间,表面上都是冠冕堂皇的实验,这样的找法如同大海捞针。 正准备转过身,突然被谢星忱捞住,猛然拖到了狭窄的拐角之后。 他回过头,看到停车场的车上下来的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琅庄的负责人庄琅。 “他怎么在这儿?”林曜喃喃自语,“买家?还是股东?” 琅庄里的确是有很多新奇的玩意提供给有钱人消遣,如果说是买家或者中间商,好像也说得通。 谢星忱捂着他的嘴巴,低声道:“别出声。” 林曜视线盯着庄琅的方向,试图从他打电话的唇语中读出些什么,然而三分钟过去,一无所获。 于是松了力道,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谢星忱背抱在了怀里,他宽阔的手掌盖在脸上。 林曜缓慢地眨了下眼。 突然就回忆起了隔离区的那晚,谢星忱也是这样,从背后抱着,盖着嘴唇帮他,还低头吻着肩头解馋。 .........敏感期的omega真是满脑子......他唾弃自己。 “松开。”林曜闭了下眼,不敢大的动静,只能轻咬他的掌心示意。 谢星忱却把他扣的更紧,低下头说:“别乱动,被发现就说不清了。” 他的声音很轻,是贴着耳垂的低语,怕被别人发现,所以几乎成了气声。 林曜脑袋被迫仰着抵在他的肩头,在想,到底是激素作祟,还是只是因为这个简单的背抱。 此刻,心脏狂跳不止。 谢星忱感觉到掌心下的热度,垂眸看他。 “好烫,怎么又开始发烧?” 谢呆被林曜握在手心里,差点被捏死,艰难出声:“他……在……发……骚………” 第75章 我很喜欢 “....你.....真的...在发骚......” 被林曜捏着脖子,谢呆快要窒息,有时候十分讨厌自己的出厂设置。 怎么就不能学会说一点谎话呢,主人虽然心跳加速呼吸不畅,看着一脸爽翻了的表情,但绝对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控制不住啊这嘴。 “错了.....错了...”谢呆这次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掐死。 庄琅坐上电梯按下第九层,谢星忱松开了怀里的人,低头一看,眼神如刀,跟那只鸟又杠上了。 自以为冷着脸,可爱得要死。 “你又乱说什么?”林曜冷冷道。 “没有,本来你就是!”谢呆说到一半,又捂住嘴,艰难拐弯,“温度升高,你本来就在发s.......烧!” 林曜终于满意,自圆其说:“因为还在应激期,体温时而升高很正常。” 绝对不是因为谢星忱这么抱了他一下。 谢呆大汗淋漓,冷汗直冒。 能让机械宠物强行改口,好强的压迫感,果然在死亡面前,求生欲就这么水灵灵的出来了。 “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谢星忱盯着上行的电梯,低声道:“里面有监控,我们俩不能露脸。” 谢呆举起翅膀,一副我来带飞全场的架势,学着他们压低声音:“我可以悄悄飞上去!实验室内很多粉鸟乱飞,不过他们有召回功能,我自己偷偷卸载了嘿嘿,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去看看。” “行,那就交给你这只最厉害的鸟王。”谢星忱真的很会哄。 “你这人挺会说话,算是还有优点。”谢呆雄赳赳气昂昂,一瘸一拐走了。 林曜很轻地啧了声,算了,看这只蠢鸟还有点用,暂时不跟它计较。 他们俩从地下停车场出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等探子回来。 “它靠谱么?”林曜想到那只口无遮拦的笨蛋就头疼,“万一它身上装了监控,我们俩的行踪搞不好会暴露。” 谢星忱抬手在他的额头上量了下体温,居然又降了回去,匪夷所思,到底放心下来。 才分析道:“如果真有人想监视我们,木屋里到处都可以装仪器,早暴露了。它都能自己把召回功能卸掉,监控肯定早拆了。” 林曜想想,也是。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他视线落在身边的谢星忱身上,此刻天还是暗着,凌晨三四点的天空很是暗淡,只有很淡的光落在他的侧脸,目光定格。 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长得还算是人模狗样。 “看什么?”谢星忱察觉到他的视线,却没转头,低头摆弄着一直没有信号的通讯器。 林曜飞速挪开,仓皇落在大海的远处:“我在看谢呆说的许愿岛。” 谢星忱抬头扫了他一眼:“不是说不信么?又看?” 总不能说在刚看他看到出神。 太诡异了,如同刚刚那个背抱时紊乱的心跳。 林曜只能转头看向远处模糊的岛屿:“是不信,但也挺好奇岛上是不是真的有他说的那种东西。许愿晶石,听着就扯。” “想知道就一起去看看。”谢星忱说。 “不去,就跟圣诞老人一样,肯定是假的。”林曜淡声道。 因为他就是那个十来岁时打黑工钻进圣诞老人的玩偶,给别人发礼物的工作人员。看着那些小孩子拿到礼物的欣喜,他只是漠然。 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他更小的时候也曾期待过,只是最后落空,发现只是一场骗局。 谢呆摇摇晃晃撞了回来,扑棱着翅膀往谢星忱手上跑:“快,快走,差点被抓。” 等逃离回木屋,它还在瑟瑟发抖,一副死里逃生的架势:“他们好像在密谋什么东西,大半夜来了一大群人,我还看到很多粉鸟正在被装入监听设备。” “猜到了。”林曜盯着他,“还有呢?庄琅,就是刚那个男的干了什么?” 谢呆两个翅膀一摊:“不知道。” “别的实验室还在干什么?” “不知道。” “监听的粉鸟要被送去哪里?” “不知道。” 林曜来回呼吸了两回,努力露出和善的表情:“没关系,能探听到一个消息就已经很棒了。” 啊,这个表情,是临终关怀吗。 “我是不是因为太废物要被杀掉了!!!”谢呆瑟瑟发抖的抓着谢星忱的衣服,“救我,救我,救救我。” 林曜抬手撑着自己的嘴角,露出迷茫:“我看着有这么可怕吗?” 谢星忱闷着头直笑,真正的情商就该懂得在什么时候闭嘴。 谢呆也学乖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再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 为了修复关系,林曜拍了拍木床,重新躺回去:“天还没亮,任务做完,过来睡会儿。” 发情期的身体很虚,他终于体会到omega的弱点,与那时住院一周的谢星忱又莫名产生了遥远的共联。 谢呆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一步一步挪过去,小心翼翼地蹲在他的脸颊旁边,就见着林曜放松地闭上了眼。 真睡啊,帅哥果然是帅哥,好好看哦,睫毛好长,鼻子好挺,这么近看皮肤也很好,好想舔...... 谢星忱伸手夹住它的舌头,做口型无声威胁:“不许乱来,我出去一趟,你陪着他。” “收到。”谢呆抬手敬礼,在旁边尽职尽责盯着林曜睡觉。 不说话的时候,简直是美貌的神。 盯了三个小时,还没醒,谢呆默默又朝着前面挪了两步,脑袋抵着林曜的脸颊。 终于和帅哥贴贴了,好爽。 林曜觉浅,这么一碰就睁了眼,盯着那团凑过来的毛茸茸,环顾四周:“谢星忱呢?” 谢呆还在他的脸颊上蹭,一脸愉悦:“不到啊。”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林曜把它拎着,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木屋门口,天色仍然昏暗,远方却露出了一丝玫红色的亮光。 林曜索性坐在门槛上,随意支着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谢呆头上的毛,不知道是在等日出,还是在等人。 “谢星忱不会偷偷叫了救援,就这么把我们俩丢了吧。”谢呆突然警惕。 “不会。”林曜笃定说完,才愣了下,“应该不会。” 谢呆扭来扭去,一脸磕到了的表情:“你好信任他,你果真好爱他,你就是口嫌体正直。” 林曜:“...........你被植入的是丘比特程序么?非得给人凑对?” 怕说再多的话会被揍,谢呆抬头看着天空,顾左右而言他:“太阳要出来了呢,好漂亮。” 林曜看向远处,昏暗的天空撕破了一道口子,亮堂的光染出了一抹玫红,衔接着一望无际的海,的确很美。 而翻涌的浪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近,逐渐清晰。 林曜猛然起身,坐在腿上的谢呆云里雾里掉到地上,头晕目眩爬起来,抓着他的袖子重新爬回掌心:“你要杀了我吗亲爱的主人!!!” 林曜狂奔过去,他看到谢星忱出现在大海里,朝着自己,奋力回游。 浪花之间,是他健壮的麦色的手臂和起伏的肩背,充满了力量。 “你跑海里去干什么?”他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四周空旷,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谢星忱没回答,只是飞快游到了岸边,抬手把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抚上去,露出英俊的眉眼,浑身都在滴着水,从下巴落到小腹,滴滴答答,却冲着他灿烂的笑,一身少年意气。 “看,我给你找到了什么?” 林曜怔神,一枚粉红色的水晶石,正落在他潮湿的掌心。 “许愿晶石!!我就知道有这个东西,你居然去了许愿岛,那么远你就游过去的啊!”谢呆激动得上蹿下跳,抓着林曜的衣服摇晃,“你赚大了!!许愿晶石哎!!” 林曜却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看着他。 谢星忱大步朝他跑来,带着一身潮湿的风,笑着说:“傻了?怎么不说话?不喜欢吗?” 谢呆的翅膀搁在主人的脉搏上,跳得剧烈,不可置信抬头,震惊出声:“你绝对是喜欢上.......” 林曜伸手捂住它的嘴巴,低声道:“闭嘴,我知道。” 许愿岛的晶石不一定能实现愿望。 可就像世界上虽然没有圣诞老人,但总有人愿意扮演,而今日,他终于成了收到礼物的那一个。 他看着那颗闪着水珠的粉红晶石,又抬眼看向等着答案的谢星忱,心跳压住了风声。 “喜欢,我很喜欢。” - 麻烦走过路过送花花庆祝我们曜曜开窍! 第76章 你不太正常 林曜感觉到那枚晶石沉甸甸的放在掌心。 带着海水的手指擦过皮肤,很凉。 “喜欢那就收好。”谢星忱看他的反应,松了口气,心说没白跑一趟,“等回去找人做个坠子,可以随身带。” 林曜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像是轻飘飘地躺在天边粉色的云上,一场醒不来的梦。 但又不是梦,谢呆尖尖的嘴巴一直在戳他的手背,终于理解了活在世上要时常学会放软身段的道理:“松开我,松开我......我不说了....” “你快把它捏死了,这么激动?”谢星忱很少看到林曜出神这么久,微微低头看他,“在想愿望?” 他说话的时候,下巴上的水珠滑落,滴在摊开的手掌心,额头上的伤口还未好完,又沾了海水,简直是不要命。 林曜想骂他,却又骂不出口,觉得这种时候太破坏气氛。 喜欢谢星忱吗? 他从来没对谁心动,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明白这种感觉。但刚刚谢星忱奔向自己的那一刻,他意识到,喜欢。 “嗯,在想愿望,暂时没想出来。”林曜还处于宕机模式,回答也像是人机。 这是不是不正常。 一个以前恨不得揍死在擂台上,对视三秒就想打架的死敌,花了好长时间才化敌为友和平共处,竟然对他有了心动的感觉。 而之前随口瞎编的理想型,互补又相似,厮杀又相爱。 此刻才真正的对号入座。 天呐,林曜抬手盖住脸,一时之间难以置信,太可怕了,谢星忱会怎么想。 “不是,想不出来愿望至于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么。” 谢星忱只穿了个裤衩,上半身裸着,风一吹就有点冷,抬手勾着他的肩膀往回走,“本来是想让你开心点, 别本末倒置。” 林曜浑身僵硬,头一回感受到胳膊环绕着自己的动作有多亲昵。刚从海水里出来的皮肤微凉,贴在发热的后颈,有一种冷热温差的刺激。 “你......就拿了一个?怎么不多拿几个?”他终于想了个合理的话题。 谢星忱偏头看他,哄小孩似的口吻:“独一无二才显得珍贵,贪心的话愿望不灵。不过我选了形状最漂亮的一个,不会有比它更好看的了。” “去都去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也拿一个!”谢呆终于恢复元气,气鼓鼓出声,“我想瘸腿快点好呢!” 谢星忱眼神睥睨:“你?我跟你就认识一天,应该不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吧,心里有点数。” 谢呆:“.........” 好好好,你要这样说,我再也不助攻了,气死你,让你没老婆。 “不是吗?”谢星忱提醒他此刻的待遇,“再说了,你能认林曜当主人,还要什么多余的愿望,做鸟不要太贪心。” 谢呆忍无可忍,跳脚尖叫:“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 林曜唇角很轻地勾了下。 虽然不知道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或者是同困荒野的吊桥效应,暂时分不清,但他决定对谢星忱好一点。 之前对人太凶了,得改。 进了木屋,林曜在里面转了一圈,把自己伴手礼里的一大堆吃的都摆在谢星忱面前,放缓语气:“饿不饿?” 谢星忱:??? 瞬间改为正襟危坐的姿势,看着对方,见鬼了。 眼前这个努力露出和善微笑的人是林曜么? 林曜低头,帮他拆开一大盒糕点,挑选个他应该喜欢的口味递过去:“明明额头受伤还非要去,一会儿我再帮你清理伤口。” 谢星忱跟谢呆对视一秒。 这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指责自己添麻烦。 谢呆一脸高傲地转过头,嘀嘀咕咕:“活该,谁让你对我出言不逊,你再也别想听到我谢呆呆一句高贵又实用的肺腑之言。” 谢星忱不明就里,但难得享受林曜这种贴心的服务,于是凑过去,微微张嘴,咬过林曜伸手递过来的糕点,差点呛死。 林曜又低头找水,拧开了递给他:“喝。” 灌水牛似的,然后一眼不眨盯着自己,像是要烧出两个洞。 谢星忱如坐针毡。 是不是自己走的这段时间,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怎么走之前回来后反差这么大? 又或者,是因为走这么久没跟他讲,不高兴,故意阴阳怪气? 谢星忱一脸慎重,接过来喝了两口,斟酌语气:“你....不是说拿到许愿晶石很开心吗?” “开心。”林曜点了点头,“我难道表现出来的样子不是开心吗?” 看着还是平时清清冷冷的模样,但此刻唇角很轻地上扬,不那么僵硬的挤出微笑的时候,的确是感觉心情很好。 谢星忱迟疑了半拍,笑道:“是吧,所以你现在对我这么热情是在感谢我?” 林曜嗯了声,被他这么看着,有点紧张。 谢星忱觉得他这样挺新奇的,又笑:“不用,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不用这么大反应。” 林曜心想,好吧,看来这种好的方式,他不喜欢。 谢呆在旁边低头愤愤不平啄着糕点,吃了两口呛得不行,掐着嗓子说:“啊,我忘了我不能吃这种人类的食物!!!” 无人在意。 谢呆两个翅膀掐着自己的胖脖子:“我要死了!没人管管吗?” “机械鸟死不了。”林曜话是这么说着,还是好心抬手拎着它的两条腿,悬空着上下利落甩了几回,“嗯,吐出来了。” 谢呆头晕目眩:“..........你真的快把我肚子里的零件都抖出来了。” 谢星忱满意,嗯,这手法这操作,还是熟悉的林曜。 他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林曜把谢呆带回来的粉果洗干净,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别吃中毒了吧。”谢星忱提醒,“这种东西就像是野外的菌子,搞不好吃一吃就陷入幻觉。” “怎么可能有毒!你们俩现在站在同一战线就知道挑我的刺!”谢呆气得在桌上转来转去,“他早上等你的时候就吃了好多了,要毒早发作了。” 林曜点头:“就是。” 木屋里没有医疗用品,只有一小盒跟着伴手礼拿出来的湿巾,他拆开站到谢星忱面前,低下头,低声道:“闭眼,可能会有点痛。” 谢星忱微抬着下巴,不肯闭:“没事儿,就这样。” “闭眼。”林曜受不了他这么盯着自己,后背僵硬,命令道,“闭上。” 简简单单两个字,说出了“跪下”的气势。 谢星忱在他发飙之前照做。 却感觉冰冰凉凉的触感很轻地擦拭过伤口周围,手法特别轻,如果硬要揣测情感,像是带着一点怜惜。 一分钟后,感觉到动作停了,睁开眼,感到林曜低下头,在伤口的地方很轻的吹了下。 “吹一吹,就不疼了。” 这话是之前林曜受伤的时候,自己跟他说的,居然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自己。 林曜今天真的很怪。 太温和,也太体贴。 怪得完全不像他,准确来说,是怪得不像是三个小时之前的他。 谢星忱看着他坐回原位,拿着果子一颗一颗继续往嘴里塞,猛然起身,掐住他的下颌。 “怎么了?”因为被他控制着,嘴巴被掰开,说话变得有些口齿不清。 谢星忱伸手,把还没嚼烂的果子拨弄出来,夹着他的舌头,严肃告诫。 “别乱吃,你肯定已经中毒好几个小时了,实在是不正常。” 第77章 有人撑腰了 林曜被他捏着嘴,含糊不清辩解:“什么中毒,我没有,我很清醒。” “中毒的人都觉得自己脑子没问题。”谢星忱垂着眼,冲他比划了个数字:“这是几?” 羞辱谁?算了,平静,深呼吸,不生气。 林曜语气温和:“........二。” 谢星忱多了个手指:“现在呢?” 林曜压着脾气:“..........三。” 谢星忱比出一整个巴掌,在他眼前再度晃了晃:“再来一个?就可以确认看来常识应该是没问题。” 林曜忍无可忍,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毫不留情,冷声辱骂:“谢星忱你是不是有病啊?当我是智障吗?” 谢星忱笑得不行,手指揉了揉他饱满的下唇,十分舒坦。 对味,爽了。 “这才像你,刚跟幽灵附身了似的,怪吓人的。” 林曜:“...........” 有些人吧,天生就是扛揍欠收拾,非得骂两句才高兴。 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 心动了吗,怕不是心肌梗塞。 谢星忱还在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去,揶揄道:“别真吃果子傻了,到时候又没医生,只能像个小傻子一样在岛上跑来跑去。” “你再多说一个字?”林曜余光扫过桌上的粉色水晶,心弦微动,“许愿晶石都救不了你。” 谢星忱低下头,语气惋惜道:“我以为好歹能当一次免死金牌。” 因为这个动作,他们俩的距离骤然拉近,林曜又不说话了,只是屏着呼吸看着他,看他漆黑的眼睛。 木屋的门被骤然打开,两人双双回头,门口站着乌泱泱一大群警卫,后面跟着裴一忠。 十几双眼睛看过来,一片死寂。 里面的人一站一坐,姿势挺暧昧,像是刚接完吻,偏偏谢星忱浑身裸着,只穿了个裤衩,看着跟刚脱了一半的激情,就是一个刺激。 林曜:“..........” 赶紧伸手打掉谢星忱掐在下巴上的手。 “是不是打扰你们俩办事了?” 裴一忠表情也挺尴尬,着急着找人,没想到碰上这一出。 他抬手示意旁边的人撤离,解释说:“霍院说你们飞行器出了故障,定位失效,玫瑰星又大地广人稀,光是联盟长的人可能不够,所以我才带人过来。” 在没有定位的情况下,一天时间就搜索到这里,的确已经是行动迅速。 谢星忱松开了林曜,利落站直,倒是半点没被撞破的尴尬:“没耽误,我们俩刚下海游泳回来闹着玩。没想到裴将军竟然会比老头先找到,挺厉害的。” “他可能对自己儿子也没那么上心。”裴一忠语带淡淡,看向林曜,“没受伤吧,送你们回去?” 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再次见面,林曜赶紧起身:“没有,那就麻烦您。” 谢星忱正把长裤穿回去的时候,谢恒之带着人也晚到一步,看着他的动作,很轻地眯了下眼。 浪荡东西,这种时候还不忘了爽一把,丢人现眼到外太空了。 “裴将军,倒是许多年好久不见。”谢恒之转头打着招呼,“突然对两个小辈这么热情,谢某真是感谢你的关心。” “毕竟是从我那回去的,有必要护送到家,这点良心我还是有。既然你来了,那谢星忱我就不需要多照顾。” 裴一忠转身,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林曜,跟我走。” 这话一出,林曜头一回有了一种有人撑腰的硬气,很淡地看向谢恒之,顺手把桌上的粉晶石握在手心。 谢呆锁在林曜的外套口袋里,挡着脑袋,生怕被人看见抓回去。 不过,这俩怎么不坐同一个飞行器回? 刚甜甜蜜蜜一天呢,就有一种两口子离婚孩子不知道跟谁的慌张。 林曜帮他做了选择,手掌往下一按,彻底塞进了口袋,转身跟谢星忱说:“那我跟裴将军走了。” 毕竟实在不想看谢恒之那张死脸,到时候不知道又要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 眼看着人要走,谢星忱抓着还没来得及穿的外套跟过去:“我跟你一起。” 谢恒之轻咳了声,表情不悦:“当你爸透明的?” “裴将军是客人,我得陪陪,尽地主之谊。”谢星忱说话滴水不漏,倒也没在人前抹了他爹的面子,只是跟上的脚步太快,显得实在是父子不亲。 裴一忠的飞行器很大,几十个人也绰绰有余,带来的警员队列整齐坐在前排,他们仨坐在最后,气氛凝滞。 距离回去的时间还有近十个小时,裴一忠看出了他的尴尬,没为难人:“后面有卧铺小床,你们要是没休息好,就去睡会儿。” 林曜心说他刚睡了好久起来,根本不困,还得装睡。 但这会儿台阶在面前,赶紧顺着就下,十分刻意打了个哈欠:“是困,那我去了。” 谢星忱正准备起身,就被裴一忠叫住:“你先留一下。” “将军还有事?”谢星忱挑眉,仍然觉得他对于林曜的关注度实在是过高。 裴一忠看着林曜进隔间的背影,直截了当问:“他之前说的那个男朋友,是你吗?” 谢星忱愣了下,心说我也挺想对号入座,笑道:“不知道啊,可能吧,将军还关注这种花边八卦。” “我......我把林曜当自己儿子看,是想提醒你。你爸不会同意你们,绝对不会。”裴一忠淡声道,“如果你足够喜欢他,请做好断绝父子关系的准备,不然不要去招惹林曜。”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一瞬,过往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串联在一起,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您是想把他当儿子,还是觉得他就是您儿子?” 是他之前误会了,以为是想要招上门女婿。 次次拖家带口的出现,裴湘的热情,凑巧的生辰,莫名的亲昵,是因为血缘至亲吗? 裴一忠沉默不语。 他的反应已经代表了一切。 谢星忱盯着他的眼睛出声:“那林曜受欺负的时候,您在哪里呢?现在迟来的弥补,不觉得太晚了吗?裴湘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时候,他在发传单,睡地下室,十八年都没有等来爸妈,现在才出现不觉得讽刺吗?” “不是,他刚出生就被人带走了,我一直在找他,找了他十年。”裴一忠喉结滚动,松了口,告诉他沉痛的过往。 “八年前实验室爆炸大火,我们才找到,等来的是死亡的消息。我们家里,现在还有他的墓碑。当时尸体烧焦碳化,一碰就碎,dna无法提取,但他和贴身的警卫一起,手腕是代号的标牌,脖子上是我们家族特制的项链,怎么看都是我们家的孩子,当天带回去就下了葬。” “所以,林曜把可以验证身份的东西留给了别的小孩,伪造了自己的死亡?” 谢星忱难以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了从那里逃出来而不被继续追查,在大火里惊慌出逃时,还周密设计了后路。 可是他不知道,因为这个举动,阴差阳错让他错过了前来找寻的父亲。 谢星忱终于懂了裴一忠不敢相认的原因,不是迟来的愧疚,是怕林曜更加痛苦后悔当初的选择。 他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裴一忠抬手抹了把脸,一向淡然的表情上出现了痛苦的裂痕:“我不知道实验室背后的人是谁,大火之后,就再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林曜太苦了,我不想他在感情上还要受折磨。我跟你坦白这些,是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他的伤害最小,对吗?” “你想让我跟他止步于此?”谢星忱反问。 “不是,我是想让你做决定,林曜和谢恒之,你只能选一个。”裴一忠说,“在你没想好之前,我劝你不要给他任何幻想。” 谢星忱突然笑了,语气十分笃定:“那我当然选林曜啊,这还用问。” 没想到他答得这么爽快,裴一忠有些愣神:“什么?” 谢星忱表情平静,声线却不太稳:“我爸有两个儿子,没了我,他还有谢允淮。但林曜只有我一个,没了我,他什么都没了。” 裴一忠眼睛红了一圈,停顿了许久,才欣慰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没看错人。今天跟你说的事,暂时对他保密。我希望以更温和的方式,让他慢慢接受。” 原以为是个狠心父亲抛弃孩子,谢星忱也没想着居然是这么一个情况,抬手抹了把脸:“这事儿确实是难搞,林曜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就我跟他走近一点,都花了很多的时间,您做好心理准备。” “嗯,知道。”裴一忠抬了抬下巴,“去陪他吧。” 谢星忱站在门口整理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笑着推开门。 林曜和谢呆正在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吵架。 “这么基础的知识你都不会,当初给你设置程序的人是不是文盲?”林曜冷言嘲讽。 谢呆上蹿下跳,大呼冤枉:“我是陪伴机宠,又不是智能百科,你要求也太高了吧!” “蠢货。”林曜骂完,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他跟你说什么,讲这么久。” “你猜?”谢星忱懒洋洋进去,居高临下看他,“天天换着方式霸凌谢呆呆,别把它搞自闭了。” 林曜直接忽略掉后句,揣测裴一忠找他的原因,迟疑道:“他不会想把裴湘介绍给你吧?这老头怎么贼心不死,那么一个小姑娘天天就想着把人家许配出去。” 谢星忱盯着他皱眉的表情,微微弯腰,跟他贴近。 林曜被这骤然拉近的距离搞得后背绷紧,感觉他的呼吸打在脸上。 谢呆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嘴巴变成了o形:“哇靠哇靠要亲了!” 林曜手指收紧,身下的床单起了褶皱:“不是吗?不然还能说什么,我总感觉他这么热情不像好人。” “就算他想把裴湘许配给我,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谢星忱盯着他的眼睛,一寸一寸靠近,慢悠悠出声。 “曜曜,在吃醋啊。” 第78章 一路走好 林曜反问:“我吃谁的醋?你的?裴湘的?” “我问你啊,我怎么知道。”谢星忱探究地盯着他看。 林曜说:“没有。” 谢星忱又问:“没有吃裴湘的,还是没有吃我的醋。” 刨根问底。 这人的洞察力实在是太强,林曜却不觉得现在是坦白的好时候。 他发现自己的心意不过一天,能维持多久尚且不知,谢星忱那边还有个即将婚约的江祈然,就算没有裴湘,他的恋爱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林曜想,如果他有足够的证据确信自己爱上了谢星忱。 那么,在谢星忱跟别人确定关系之前,他会出手去抢。 “暂时都没有。”林曜说。 “暂时。”谢星忱品着这两个字,突然一笑,“好的,我知道了。” 林曜皱眉看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谢星忱伸手慢悠悠地捏了下他的脸颊:“林同学,我的阅读理解能力是满分。” 中学里学过一个词,叫心照不宣。 林曜恍惚间,觉得现在这四个字就很适合拿来形容此刻,很暧昧,又好像已经很清明。 他很感激谢星忱没有追问下去。 只是反应过来此次谈话应该和裴湘无关,还是很好奇:“所以,裴将军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谢星忱打算帮未来的老丈人一点小忙,“他想认你当干儿子,又怕直接跟你讲会拒绝,就拐弯抹角找到了我想想办法。” 谢呆扑棱翅膀,上蹿下跳:“好啊好啊,将军儿子配联盟长的,门当户对!!!” “闭嘴。”林曜伸手把那只蠢鸟抓过来按在桌上,十分疑惑,“为什么是我,因为是孤儿?” 谢星忱嗯了声,试着说出一点实情:“你无父无母,他的儿子很小去世,所以见到你一见如故,没别的意思,也没想要让你当女婿,就是单纯的想找点寄托。他们一家,人还不错吧?” 想到那些精心准备的伴手礼,林曜动了动唇:“但.....我们不熟,很奇怪。” 其实还是渴望亲情的对吗? 谢星忱观察他的表情,有点心疼,试着引导他:“你不需要做什么,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他对你好,你就接着,不要有负罪感。” “不需要回报吗?”林曜抬眼看他,“我好像给不了他什么。” 谢星忱非常确定的告诉他:“不需要,你存在于这儿,对他来说,就是回报。” 林曜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 他一直觉得世界上任何一种爱,都是相互给予,甚至可能要付出更多才能得到可怜的一点。所以以前时常安慰自己,反正也生性冷淡,正巧省了麻烦。 但谢星忱现在告诉他,不需要。 只需要存在于世上,就会有人来爱你。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人生观。 “我.....”林曜仍然觉得有些忐忑,“我怕我做不好,我没有跟长辈相处的经验。” “我说了,你什么都不用做。”谢星忱笑道,“将军比你多吃这么多年的饭,而且,是他需要你胜过于你需要他,这些事情是他来考虑。” 林曜思考了很久,才很轻地点了点头,松了口:“那你帮我跟他说,试试,我也试试.....把他当干爹。” 因为从来没说过类似的字眼,而发音极其艰难,说完就别过了脸。 “他肯定很高兴。”谢星忱笑道,“我去跟他讲。” 林曜看着机舱外的繁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陷入漫长的沉默。 谢星忱没再打扰他,转身出去跟裴一忠汇报战果,简直一个扬眉吐气的骄傲:“看吧,林曜现在特别听我的话。” 裴一忠肃然起敬:“你真厉害。” “那当然。”谢星忱十分不要脸的包揽功劳,顺便给出经验,“你也别天天呆在南河星了,有事没事多在他跟前晃晃,怒刷存在感,等时间成熟,父子相认,抱头痛哭,太感人了。” 裴一忠:“...........” 这家伙是靠死缠烂打追到儿子的么。 不过他没说荒星,那个大家调侃贬低的名字,而是用了十分尊重的原名,的确是十分有涵养。 “行,听你的。”裴一忠现在对于他十分满意,直言不讳道,“你唯一的缺点,就是谢恒之的儿子,那老东西,简直......” 谢星忱哎了声,语气无奈:“选不了亲爹,我也没办法啊。” 林曜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当飞行器停在崇清的时候,看着全校的学生和乌泱泱的记者,还有很多外校来看热闹的同学,简直头皮发麻。 “这什么情况?”他简直要裂开,想扭头回玫瑰星躲一辈子,“不是低调返回吗?” 谢星忱也没想着霍院给了这么大的排面,解释说:“毕竟飞行器坏掉还能安全返回的,这在整个联盟都不多见,还是俩新生,崇清明年的招生宣传有了。” 林曜:“.........” 要不是那十年陈旧破飞行器,至于掉下来吗?还宣传?宣传新生死亡率高达千分之一? 他冷着脸下去,大老远就看着贺离扛着一个巨大的旗帜,在人群里一边穿梭一边朝着自己这边跑:“我曜哥!!可牛了!!这次就是靠着他完美迫降才生还的!!!” 见一个人就指着旗面上放大照片说一句:“林曜,我铁哥们,学号001。” 照片旁边,还写着大写加粗的口号:崇清学子谁最强,看我林曜新人王。 林曜:“...........” 林曜是真的想死。 终于有网,谢星忱顺手刷着视频,感慨说:“不愧是你头号铁粉啊,一晚上怒剪了三十个单人向帅气视频,他怎么有那么多素材?” “鬼知道。”林曜看着贺离冲到跟前,压低声音,“把你这破玩意儿收起来。” “嗷嗷嗷嗷嗷曜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了。”贺离把那几米大旗往跟过来的程博言怀里一扔,跟狗似的往怀里扑,“嗷嗷嗷嗷嗷吓死了,我昨天在菩萨那跪了一整天,生怕你回不来。” 林曜心脏软了软:“跪了一整天?” “这家伙,边哭边跪,人寺庙的都开始劝他放下放下俗事皈依佛门了。”程博言无语道,“我头一回见着有人能哭成这样。” “你没帮我求一求?”谢星忱问。 “没啊。”贺离特别无情,“不过你们回来得真不是时候,再晚一天就可以避开考试。这下好了,听说下午的近身格斗是刚聘请的一位变态大佬,一胳膊能把你打骨折那种。” 林曜觉得好笑:“我还需要躲考试?” 贺离摇头,传播着群里的第一手小道消息:“你不知道,这位大佬真的十分变态,长得五大三粗,丑陋不堪,而且力大无比,铁面无私,一拳头把你脑袋打碎,你现在身体还在康复,不然装病请个假。” 林曜摇头:“不请。” “这么多记者,万一你脑袋被锤开花多丢人!”贺离劝他,“忍一忍,别跟变态正面刚。” “哎对,我们崇清的学子就是如此优秀。” 旁边正在接受采访的霍尔简直满面春风,“况且,今年我们还邀请到了一位特别有份量的英雄当我们的特聘名誉院长,今天就参与到学生考核,希望届时大家前来观看。” 裴一忠整理了一下军服,从飞行器上下去,路过贺离,拍了拍他的脑袋:“等你考试的时候,变态会稍微给你放点水,保你脑袋不开花。” 贺离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他?裴将军怎么在这儿?” 谢星忱心说老丈人这动作可是真快啊。 他微微叹了口气,替小贺送上挽联。 “重新介绍一下,你刚口中的变态,裴一忠将军。” “崇清新任的名誉院长,你曜哥刚认的干爹,小贺啊,一路走好。” 贺离:?????????? 第79章 好喜欢谢星忱 贺离难以置信,看向接受采访的裴一忠,抱着脑袋,痛苦不堪:“完蛋了,这下脑袋真的要开花,他刚是在威胁吧,是吧?” “将军应该.....格局不会这么小.....吧......”程博言一脸无奈,“抱歉,我爹的人脉还不足以撤回对将军的诽谤。” 贺离抱着头,一脸扭曲又看了向林曜:“你,他,干爹????我不就错过一天的时间,怎么感觉漏掉了五十集剧情。” “说来话长。”林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贺离抬手指着谢星忱,十分不悦嫡长友的身份被剥夺:“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曜不知道怎么的,在好友面前,尤其是以前辱骂了谢星忱三年,莫名有点心虚:“他最近不是都跟我一块儿,又迫降在玫瑰星,知道不是很正常。” 这正常吗?这不正常吧。 贺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转,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你不对劲,你身上有他信息素的味道,龙,舌,兰。” “他们俩早就什么都......”一个声音插入对话。 林曜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住,差点忘了这多嘴的家伙。 怎么身边全是话多的碎嘴子,好吵。 “早就什么?”贺离跟着声音看过去,一团粉红色的鸟,“这又是什么?啊?鸟都会说话了?” 谢呆站在林曜的掌心里,昂首挺胸道:“我,谢呆,谢星忱和林曜爱的结晶!他们俩在玫瑰星可浪......” 话还没完,林曜再次伸手捂住他的嘴,心脏快停跳:“他乱说的,这家伙被撞坏了脑子,有点神经失常。” “不是,我怎么感觉错过了一百集剧情。”贺离转头看向程博言,“这集你看过吗?” 程博言耸肩,配合他说:“我不是尊贵的vip会员,看的集数比你还少。” 谢呆洋洋得意,跳到贺离身上,抓着他的袖子,耀武扬威道:“我的名字是林曜起的,我是他们俩最爱的宝贝。” “不可能。”贺离感觉天都要塌了,一脸认真分析道,“曜哥这种性格冷淡的人,怎么可能养宠物,还起名字。你叫什么,谢呆是吧,肯定是谢星忱给你起的,别乱蹭关系。” “不是,林曜起的,他亲口说的名字。”谢呆昂着脑袋,跟他杠上,“我还跟他绑定了终身系统,羡慕吧?” 贺离伸手掐它的脖子,来回摇晃:“不行,怎么解除绑定,你快跟它解绑。” “除非我自杀~~不然这辈子都绑定在一起咯~~~” “那你就赶紧原地自杀!!!” 林曜转身,躲开人群快步朝着宿舍的方向走,低声道:“我受不了了,好吵,再见。” 回去痛痛快快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又补了抑制剂,但仍然觉得不太舒服。这是他第一次发情期,跟易感期的感觉差不多,躁动易怒,却又更不一样,心生出更多的渴望。 有时候谢星忱只是无意间碰到自己,都会想贴过去,跟个变态似的。 “下午考试你要去吗?”谢星忱接受完采访回去,看着他坐在书桌前出神,后面贺离和谢呆还在吵架。 “去啊,为什么不。”林曜莫名其妙,皱眉道,“我没那么娇气。” 谢星忱看了一眼旁边吵架的二位,意有所指:“我们以前经常打的那种1v1格斗,下午也有。你知道吧,这种时候信息素是可以随便放,以前我也控制不住过。” 林曜:“.........” 当时他还嘲讽谢星忱是控制不住信息素的狗。 谁知道他得了那种难以控制的病,真该死啊。 不过那时候自己还是alpha,再强的信息素也没太大的生理反应,但现在不同,发情期的omega在这样的场合,的确吃亏。 林曜轻咳了声:“我打了抑制剂,应该能撑住。” 谢星忱担忧地看了他好几秒钟,点到即止提醒:“如果不行,我给你信息素。” s级的alpha信息素可以压制一切,在这样的时候简直就是解药,可是,他们不能再做临时标记,如果要,只能通过老办法。 旁边贺离和程博言都在,林曜脸颊烧得慌,含糊其辞道:“再说。” “再说什么?”贺离凑过去,把谢呆晃来晃去,得意道,“这蠢鸟,被我揍服了,来,说话。” 谢呆不情不愿,阴阳怪气道:“你跟林曜天下第一好。” 谢星忱:“.........” 他也有点想把谢呆拿过来揍一顿是怎么回事,白养了,叛徒。 林曜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起火,满脑子全是下午的考试,在去训练场前,临时抱佛脚查了许多omega的注意事项。 保护好腺体。 控制信息素。 绝对不可以被其他的alpha信息素引起发情。 好在1v1格斗跟之前一样,学号相近的成绩自动匹配,他仍然是和谢星忱一组,排在最后,等待的时间漫长且无聊。 “yue........这家伙信息素好臭啊......”贺离鼻子很灵,反应最快,“没有味道歧视的意思,但这么难闻还敢在考试上用,真打算臭名昭着啊。” “这什么味儿,乙硫醇?”程博言仔细辨别,然后抬手捂住鼻子,“不愧是最臭的气味,好恶。” 林曜皱着眉,不是因为味道,是信息素的攻击。 大约考生们都想在新来的考官裴一忠面前刷脸,今天的信息素压制特别放肆,这已经不知道第多少个使用这手段。 整个场馆虽然空旷,人也不少,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混在一起,让林曜暴躁不已,心神不宁。 谢星忱侧过头,手指碰到他的手腕:“怎么样?” 林曜脸上的表情谈不上太好:“不喜欢。” 这些alpha的信息素等级不高,倒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压制,但不喜欢,甚至说是反胃,像是强行把讨厌的食物灌入嘴里,想吐。 “跟我来。”谢星忱很轻地拽了他一下,和坐在正中央的裴一忠对视了一秒,转身离开。 隔了半分钟后,林曜也转身从训练场出去,被谢星忱拽入了一个空教室。 “干什么?”林曜出来后,终于感觉心口的那股躁郁舒爽了不少,微微抬头呼吸。 谢星忱撑着门把手,把门带上,看着他笑:“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林曜噎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想帮忙缓解自己的不适。 之前谢星忱发病的时候,自己好几回主动地帮过他,接吻,最快最有用的方式。 但.....那会儿心思单纯,真就是帮忙,没想别的。 跟人工呼吸似的,嘴皮碰嘴皮。 而现在,对方就这么看着自己,眼神轻飘飘地落下,然后定格。 视线就像是有了温度,很烫,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腿脚发软。 林曜喉咙很轻地滚了下,把忐忑咽下去,看似稀松平常的模样:“要助人为乐吗,那就来吧。” 谢星忱盯着他,很轻地笑了下。 装得淡定。 他伸手扣住他训练服外的腰带,把人往前一勾,连衣带人拽了过去:“林同学,想来几分钟啊?” 语气还特礼貌,真像是单纯帮个忙,问想喝奶茶几分糖似的。 林曜鼻尖抵着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面上还要装作老手,淡声道:“我之前怎么帮你的,你就怎么还我。” “哦,这样说,那我知道了。” 谢星忱很轻地蹭了下他的鼻尖,微微低头,一副不占你便宜的语气。 “我记得,得十分钟吧,我这人一向以德报德,还你十五分钟怎么样?” “没有那么久——” 林曜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低头吻住。 方才的不适全部吹散,只剩下轻飘飘的舒服。 喜欢他的信息素。 也好喜欢谢星忱。 林曜晕头转向的想,原来跟喜欢的人接吻的感觉这么好。 见他一直处于十分矜持的姿态,谢星忱手指捏了下他的后颈,逼迫人抬头接受:“张嘴。” 林曜听话照做。 出于本能,情不自禁伸.舌,勾他。 谢星忱呼吸骤然一重,低下头,跟他痴缠在一起,呢喃出声:“你还真是发情期到了,勾得我……要疯。” 第80章 你们玩什么呢 林曜表现仍然生涩。 却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相较于之前的害羞,更大胆了些,以索要信息素为幌子,正大光明地亲吻自己喜欢的人。 谢星忱手指揉着他的头发,含着唇,低声道:“出师了啊,林同学,是不是想在考试前贿赂我?” 要不是一会儿还得格斗保存体力,他真得去冲个澡降个旗。 主动的林曜,实在是太辣,根本扛不住。 “什么?”林曜装听不懂。 “说你很会亲,很会勾,还特别热情。”谢星忱感受着此刻的亲昵,直白道,“不像互帮互助,倒像是在跟我调情。” 林曜手指缩紧,碰到他队服上的纽扣,呼吸急促,却没否认。 只是说:“再给我一点信息素就出去,裴将军还在,不好消失太久。” 谢星忱又笑。 当着亲爹还跟人跑出来接吻,林同学真是联盟独一份的大胆,要是知道了真相,大概会羞愤得一个月不想见人。 “愣着干什么?”林曜不悦他的停顿,咬了下他的唇。 “好凶。”谢星忱揉着他的后腰,“求人还这么凶,一会儿比赛是不是得下死手?” 林曜嗯了声,一边被信息素舒适的安抚,说话却毫不留情:“当然,不能作弊。” 谢星忱恋恋不舍把这个夹带私货的吻结束,提前通知:“那一会儿我也不会放水,你要加油。” 安抚完毕,林曜后退三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很轻地勾了下:“场上见。” 谢星忱正靠在墙边降旗,抬手捂心脏。 靠,美色诱惑,笑起来太特么好看了。 林同学,这就是在作弊。 是一前一后出来,又是岔开了时间回去,倒是没太多同学注意,除了正在打分的裴一忠分神瞥了林曜一眼,还有一双眼睛全在他身上的贺离。 “曜哥,你嘴巴怎么肿了?”贺离凑过去,鼻子嗅了嗅,“你身上.......怎么又有那狗东西的味道。” 林曜有时候都十分佩服他的鼻子,太灵。 “有吗?可能是刚上厕所碰到他蹭的吧。”他现在撒谎真的越发熟练。 “蹭的?”贺离表情不悦,“你为什么不跟他保持三米远的距离,要蹭着过去?” 林曜硬着头皮艰难往回圆:“因为马上要跟他一组格斗,互相放了狠话。” “合理。”贺离点了点头,一脸严肃,“这可是你们继高中后再一次在考试上碰到,虽然考官是看动作反应不看结果,但你一定要揍翻他。” 林曜丝毫不顾及刚才刚跟某人接过吻,点头道:“当然。” 此刻格斗仍然在一组一组进行,信息素横冲直撞,依然不太舒适,但刚被安抚过,比最初要好受了不少,百分百匹配度的信息素安抚,对于发情期的omega来说,的确是救命良药。 等谢星忱回来的时候,前面的分组已经全部考试结束。 林曜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这么久?” 谢星忱十分坦然,意有所指道:“是啊,你不是计时过么?时间你不知道?” 林曜:“..........” 万万没想到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竟然是在擂台上,开黄腔不分场合的狗东西。 他没了方才缠绵悱恻的暧昧黏糊,冷着脸主动出击,一个右钩上去,先手占了上风。 谢星忱也的确如他所说,没有丝毫的放水,反手就是回击,打得激烈。 旁边刚比完的同学光是站在那儿,就瑟瑟发抖。 “我靠,这是头一回近距离看这两人格斗,感觉一拳过来脑袋开花。” “上次新生赛还是太收敛了,真帅。” “不过也能看出来关系是真不好,反正结果又不影响分数,还打这么拼,恨不得弄死对方似的。” “所以嘛,早上还说俩人一同迫降玫瑰星,搞不好在那已经干过几轮了。” ........ 裴一忠欣赏地看着两人的格斗。 招式,速度,反应,气势,样样上乘,是今天看过的学生里最有模有样的选手,旗鼓相当。 这一刻,他突然能理解谢星忱为什么这么喜欢林曜,纵然有儿女私情,在这样的时候却仍然会全力以赴,强者大概都会喜欢这样的一场酣畅淋漓。 林曜绷着嘴唇,将人撂倒在地,以非常刁钻的姿势锁住对方的四肢,居高临下道:“毫无长进。” 微尘飞扬,肆意的少年样和从前的他重叠,好像没有因为二次分化影响半分。 谢星忱抬眸,反击不得,松了力道,感叹说:“格斗这一项,我好像真的很少赢过你,不过别的,还有得比。” 林曜嗯了声,他能感觉到谢星忱没有因为自己是omega而故意放水,因此而觉得高兴。 是比从前赢他要费力很多,体力差了些,会喘,但没关系, 他可以练。 等远程射击考试结束,贺离已经痛苦到虚脱,抱着头哀嚎道:“靠,有哪个学校是连着考三门,我想死。” 他边说着边往场馆外走,却看着林曜站在原地没动:“怎么了?” “我找裴将军有点事。”林曜说。 谢星忱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顿住往外走的脚步。 看着两人同步的动作,贺离眯起眼,那种微妙的感觉又再度袭来:“你们俩......都找?” “不行吗?”谢星忱虽然不知道林曜要做什么,但觉得自己应该在场,于是十分不要脸的找了个理由,“我们要复盘之前的格斗。” 十分有眼力见的程博言已经察觉出不对,伸手把贺离拽走:“你再多待两秒钟,小心裴将军开始找你麻烦。” “靠,溜了溜了,告辞!”听到这个,贺离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跑得比谁都快。 谢星忱转过头,看向林曜,笑道:“考完试了,找干爹撒娇?” “不是。”林曜心说这人正经不了两分钟,“你觉得,我可以跟他说我omega的身份吗?” 没想到是要说这个,谢星忱愣了好几秒钟的时间。 心想,裴一忠花费大量人力在玫瑰星搜救,加上为了他留下来当院长这件事,打动了原本就很容易心软的小朋友。 林曜这人就是这样,看着冷,别人一示好,就像小猫一样,小心翼翼收起利爪,展示出柔软的肚皮。 但他会先跟自己商量是没想到的,这点细微的情绪让谢星忱感到愉悦。 他微微点头,替对方做了决定:“裴将军很正派,我觉得可以。” 林曜放下心来,表情松了些:“好,那我去跟他说。” “记得叫干爹,他会高兴点。”谢星忱提醒道,然后站在场馆边上,也没走,等男朋友似的站在门口。 “干........干........”林曜十分紧张,反复呼吸了好几次,才站到正在收拾资料的裴一忠面前,那两个字在嘴里滑动来去,简直烫嘴,“.........爹......” “哎,怎么了?”自动忽略前面那个字,裴一忠简直要老泪纵横,资料差点撒了一地。 林曜结结巴巴道:“我想.....我想跟你说件事,就是那个.....我之前从alpha二次分化成了omega。” 裴一忠收资料的动作顿住,微怔了一瞬,omega么。 谁家omega把一个s级的alpha按在地上揍成那样啊。 再回忆起方才和谢星忱招招致命的格斗,瞬间又起了心疼,得多不服输,才能逼迫自己做成那样。 林曜滚了滚喉咙,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来找您,是想让您帮我做信息素训练。我和谢星忱匹配度太高,他的信息素只能安抚或者让我发情,您应该也是s级,跟我不匹配,且会对我有很高的压制性,适合陪练。” 他低着头,主动暴露自己的短板:“我本来就有战场ptsd,再加上omega很容易被信息素影响,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要克服,希望您能帮帮我。我真的,很想要成为一名军人。” 三言两语,裴一忠就听懂了完全,却一言不发,眼底全是心疼。 又觉得特别骄傲。 是他的儿子,所以才会又倔又有骨气。 好一会儿后,才慎重提醒:“如果你连普通alpha的信息素都会被影响,我的信息素,只会让你痛苦得喘不上气。我可以陪你练,但一旦开始,就是地狱模式,可以接受吗?” “可以。”林曜利落点头。 裴一忠也没再多言,把旁边的狙击枪扔他手里,恢复了往日训兵的严肃:“光说没用,先试,扛过了三分钟,再说。” 林曜会意,端枪瞄准,刚瞄准红心时,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毫无预兆砸了下来。 比之前新生赛时段铮的信息素,强了十倍不止。 “这只是十分之一的浓度。”裴一忠提醒他自己并没有太过分,利落出声,“瞄准,射击。” 林曜手抖得厉害,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来回蹂躏,喘不上气,后背全湿,整个人几乎是控制不住想往下跪。 明明谢星忱的信息素应该可以帮他抵挡了不少,还是痛苦,而且疼,疼得钻心。 “犹豫什么,射击。”裴一忠说。 收到命令,林曜咬着牙,凭着感觉扣动扳机,十环,枪落。 被从门口飞奔而来的谢星忱悬空抓回,扔到一边。 他方才隔得远,也没听见两人说什么,只是此刻对于同类的信息素,也产生了难以压抑的暴躁。 再看着冷汗淋漓的林曜,显然是被这强大的信息素欺负惨了,保护心态上来。 “不是,你们俩玩什么呢?”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把林曜搂在怀里,义正言辞道:“裴将军,你再这样欺负人,我要帮您撤回一个儿子了啊?” 林曜压着心脏收缩的痛苦,转过头,把他推开:“闭嘴,旁边玩儿去。” 谢星忱瞬间没了方才质问的气势,语气委屈:“曜曜,你竟然为了一个干爹凶我?” 莫名被秀了一脸恩爱的裴一忠:“…………” 你再给我装一个试试?找打么? 第81章 饮鸩止渴 林曜忍着生理不适,还得哄这巨婴,压着脾气说:“没凶你。” “你让我闭嘴。”谢星忱原封不动的复读,“还让我一边儿去。” 林曜太阳穴直跳:“.......不是那个意思。” 裴一忠是真受不了了,年轻人秀恩爱简直要命,轻咳一声:“还练不练?要是光想着亲嘴,那我走了。” 林曜:“.................” 苍天啊,看破不说破真的很难吗。 周围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直白,谁来救救他。 他抬手胡乱抹了下之前被谢星忱咬肿的嘴巴,把那把狙击枪拿回来握在手里,低声道:“试试,三分钟,我会通过您的入门考验。” 说话间,只感觉信息素又重了些,像是锁住了喉,痛苦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射击,三分钟,开始。”裴一忠非常严格。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谢星忱看懂了,林曜在这儿找了个大佬当陪练,用的是最原始却最有效的方式。 他不想每一次都依赖自己的信息素安抚。 虽然有点不爽。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自我安慰,没关系,林曜不要信息素,他还可以练一练让他舒服的技术。 只是裴一忠的信息素不仅给林曜带来了压迫感,也给他带来了生理上的挑衅。 alpha之间天生压制,强强对抗,在这种强势的压迫下,非常容易产生非常暴躁的破坏欲。 “枪拿稳。”裴一忠抬手帮他控制不住抖动的狙击枪,一边观察林曜的反应。 很疼,疼得额头都起了一层薄汗,浑身都在发抖。 但意志力非常顽强,哪怕是痛苦至此,所有射击出去的子弹都是正中红心。 “还能坚持么?” “可以。” 林曜抬手抓过衣服下摆,胡乱掀起在脸上抹了一把,重新聚焦。 谢星忱站在他身后,视线很淡地看着他的动作,落在后脖颈。 是他的人,身上却染上了别人浓郁的信息素。 纵然知道是他的亲生父亲,仍然觉得不悦,想标记,用自己的信息素覆盖掉所有的痕迹。 可是已经临时标记过两次了,不能有第三次。 很烦,特别烦。 此刻,视线只要落在林曜身上,就控制不住,疯狂的占有欲作祟。 他低声跟还在练习的两人说:“我出去抽根烟。” 林曜分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担忧道:“不舒服?” 谢星忱嗯了声,笑着开玩笑:“裴将军的信息素真厉害,压得我都有点难受,先撤了。” 林曜却微妙地观察到了他细微的表情,笑意未达眼底,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欲言又止。 “你......你去外面等我吧。”林曜转头出声。 谢星忱嗯了声。 他目光在对方白皙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很轻地点了下头,转身出去。 林曜把注意力重新回到靶心,却有些心不在焉:“您的信息素真厉害,让我们俩都产生了反应。” “这是我的天赋,所以才会亲自上战场守护南河星。”裴一忠解释说,“如果你能在我的训练里坚持下去,大概就可以避开别人的信息素压制,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曜嘴唇泛白,点头答应:“好。” 三分钟的时间无比漫长。 他的汗顺着脖颈往下落,湿透了训练服,却仍然执着得端着枪。 射击,射击,持续的射击。 虽然艰难,但仍然保持着完美的十环命中。 “够了,今天就到这里。”裴一忠看着优秀的射击记录,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休息下,明天再来。” 林曜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嗓子发干,寻求一个肯定:“我还可以吗?” “你非常棒,就算是二次分化成了omega,身体素质也是顶级。”裴一忠毫不吝啬赞美,“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适应你的新身体,掌控它,驾驭它。” 林曜眼底发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谢星忱跟他说,法律没有规定omega不能成为军官,这是在那之后,听到的最鼓舞人心的话。 “我会努力的,谢谢.....谢谢干爹。”林曜深深鞠躬。 “傻孩子,谢什么。”裴一忠的手悬空在他的发顶,停顿了几秒钟,落在他的肩膀上很轻的拍了拍,“你辛苦了,去找他吧。” 林曜抬头,有些茫然:“啊?” 裴一忠一脸看破一切的表情,毫不遮掩道:“谢星忱,不是担心他么,去吧。” “哦,那我走了,明天我会去训练室找您。”林曜抹掉额头上的汗,身体仍然觉得负荷,脚步却变得轻盈,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收到谢星忱发来的消息。 【xxc】:我今天回家住 【01】:怎么了? 【xxc】:不舒服,怕吓到你 林曜看着这几个字,联想到方才他走的时候的表情,愣住。 【01】:病犯了吗? 【xxc】:没有,别担心,明天我就回宿舍 没有。 那为什么刚刚都还好好的开着玩笑,突然要回家。 林曜站在场馆门口,复盘谢星忱从进去之后的反应,一开始都没事,直到......直到和裴将军的信息素相撞。 alpha之间的敌对很正常,强者之间更是,是因为对方压迫感太重,觉得被压制了所以生理难受吗? 【01】:我去看看你,等我坐车过去 【xxc】:你别来 【01】:我就陪你一会儿,晚上回宿舍住 谢星忱看到这几个字,咬着烟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烟雾缭绕间,满脑子都是四个字,羊入虎口。 他没在易感期,打了抑制剂也没犯病,照理来说不至于至此。 但就是控制不住想要标记林曜,以前觉得克制这种东西靠自虐就行,现在是怕伤害了对方,连靠近都不敢。 本来林曜就还在敏感期。 如果他要跟裴一忠保持长期信息素训练,估计真得跟他保持上一段时间的距离。 谢星忱咬着烟,眉头皱紧,低头打字。 【xxc】:真别,听话点 偏偏对面那位根本不知道听话两个字怎么写,直接甩了个消息过来。 【01】:在路上了 谢星忱直接气笑。 有时候行动力太强真不见得是件好事,他想打电话让贺离过来把人拖走,手指放在按键上,想着后续一大堆解释,烦得又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掐灭了烟。 忍了半小时,一想到那一截白皙的脖颈就躁,忍无可忍,说了句重话。 【xxc】:回去,我不会开门,你来我也不见 【01】:翻窗进来了 谢星忱刚收到信息,一抬头,方才还被信息素压得脸色苍白的omega,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高冷,把客厅窗户往外一拽,一跃而入。 谢星忱:“.........” 有时候住一楼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四目相对,谢星忱远远就嗅到了他身上裴一忠残留的信气息,很浓,很重。 谢星忱,亲爹的醋你都吃吗? 他抬手盖住脸,生无可恋道:“你真的闲的,考了一下午还做那什么鬼信息素训练,你不累吗?” “你哪里不舒服?”林曜已读不回,只是站在他双腿之间,拨开他的手,垂眸跟他对视。 谢星忱弯曲着长腿,大剌剌敞着,抬眼看着他:“哪儿都不舒服。” 一副又颓又丧的模样。 林曜低头,靠近了些,轻声道:“那我要怎么帮你。” 他不想看到对方如此难捱。 因为距离的拉近,谢星忱闻到了他身上别的味道,语气淡淡:“回学校,离我远点,就是帮我。” “我不。”林曜还真就跟他杠上了,“你不说,我不走。” 谢星忱伸手拽过他的手腕,猛得一扯,把人直接拽到了左腿上坐着。 林曜僵硬了一瞬,想躲,却感觉后颈被温度极高的手指捏住。 “你到底怎么了?”他问。 “你真是很不听话。”谢星忱把人扣到了自己怀里,低头很轻嗅着他,“我想标记你,但我们都知道不能。” 第三次即是终身绑定,他们都知道的禁忌。 林曜手掌撑在他的肩头,纵容他:“你不就是想把信息素覆盖掉,不能标记,你可以......” 他忍了忍,压住害羞,挤出后面几个字,微不可闻道:“可以……t…” 这个新鲜的提议几乎是饮鸩止渴,其实更加折磨。 却撩拨得谢星忱掌心骤然收紧,眼底浸出一层兴奋的愉悦。 “………” - 超话【暗星长曜】见 第82章 我不该在这 林曜浑身都快烧起了火。 “.....遍?” 这是什么阴间词汇。 原本只是说脖颈的那一片区域,没想到这家伙的变态程度总是超乎想象,林曜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三伏天的桑拿房,热得要炸开。 谢星忱盯着他看:“对啊,不然怎么覆盖。” “你是狗吗?” 用这种方式来圈地盘。 谢星忱嗯了声:“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太浓,不能标记,只能一点一点覆盖,变成龙舌兰的味道。” “干爹的你也介意?”林曜十分无语。 “亲爹也一样。”谢星忱低头,微微皱眉,“所以,可以吗?” 他的语气挺认真,让林曜觉得不是在开玩笑,只是恍惚间,后知后觉他们挨得很近,皮肤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太近的距离。 “不行........”林曜怕他来真的,顿了顿,斟酌言辞,非常严谨,“有些地方不行。” 毕竟,上次谢星忱那样,吓得他差点把人踹海里。 居然没直接一巴掌扇过来外加辱骂,谢星忱饶有兴致问:“哪些?我尽量避开。” 林曜:“.........” 他原以为经过这么多次跟谢星忱无下限对话能成长一点,还是扛不住这人的直白:“就.....色情的位置不行。” “色情,你是指怕痒的地方是吗?那小腿呢?腰呢?手呢?”谢星忱一个一个问过去,语气愉悦至极。 听到耳朵里,只觉得害臊。 林曜猛然起身,大口喘气:“我刚训练完,一身是汗,等会儿再说。” “浴室在那边,要先去洗个澡吗?”谢星忱背靠在沙发上,抬眸看他,“是你自己要来的。” 语气之间全是在陈述,明明是你非要出现在这里,现在又不乐意的揶揄。 林曜脸颊涨红,这明明是偷换概念,得寸进尺,毫无下限! 谢星忱看他的表情,坐姿未变,语气淡淡:“吓到了吗,回去吧。” 林曜却站在原地没动。 就挺奇怪,林曜发现每次跟他在一块儿时,特喜欢跟他对着干,大概是骨子里的胜负欲和不服输。 他嘴唇绷紧了下,又松开:“浴室在哪儿,我先洗澡,一会儿再说。” 这下轮到谢星忱沉默。 来真的啊,林同学,倔得要命。 林曜路过他,停住,眼神睥睨看狗一样:“有睡衣吗?” 谢星忱叹了口气,这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简直招了个祖宗。 面无表情起身带他到主卧,从柜子里拿出件全新的浴袍递过去,低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林曜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洗你的澡。” 浴室门带上,林曜脱下湿透了的训练服,很热,很闷,他一动不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谢星忱因为裴一忠的信息素不舒服,是因为alpha天生的占有欲作祟,不能标记,不能碰,肯定特别难受。 如果舔一舔能让他好受点。 林曜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在脸上降温,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把水台弄得潮湿,他抬起眼,目光在镜子里缓慢划过谢星忱方才说的那几个位置。 到最后一步他尚且无法突破omega的心理障碍,但舔,没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 手,可以吧,腰,好像也行,小腿......小腿....... 林曜噎了下。 确实有点变态。 就算是带着喜欢的滤镜也一下子来不了这么陡峭。 他转身进淋浴室,一边重复做着心理建设,一边低声骂:“不是,就非要选这么刁钻的位置吗?我以前是alpha的时候也没这么变态啊?” 而楼下的谢星忱全然不知被吐槽成了什么样,万分惆怅的点了根烟。 就知道不应该让林曜过来。 他抬眸,看着客厅外的那扇窗户,寻思着什么时候得找个人把它钉死。 手机震动,看到程主任发来信息。 【和睦程书】:你要的抑制剂,我又给你开了些,让博言给你送过去了 【和睦程书】:顺便,上次你让我查的部分战士的血液样本,出了结果,我让他一起给你 【xxc】:好的,我在家等他 谢星忱慢吞吞地吐了口烟,心想,等程博言过来说完事,就让他把林曜带回去。 过了会儿,门铃响,他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没回学校?”程博言进门的时候,十分敏锐闻到空气里的信息素味道,微微挑眉,“你家,还有别人?” 谢星忱抬眸,看了眼楼上,笑道:“对,在洗澡。” 程博言换上一脸吃瓜的表情,笑得揶揄:“带人回来还拿抑制剂,怕把人做死么?” “滚。”谢星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接过那份厚厚的报告,打开翻看,“你爸不会转手就把这份资料给我爸了吧?” “不至于,这点医德还是有。”程博言还在辨别空气里的信息素味道。 挺熟,不知道在哪儿闻到过。 如果贺离在,那鼻子,肯定能闻出来。 谢星忱翻着手上那叠资料,心说,之前林曜的二次分化报告,都删了还是没藏住,老头想查任何东西,程主任想瞒也没用。 他盯着程博言,语气认真了点:“你回来就填了转系是么?” 程博言点了点头,倒是挺好奇:“你和林曜,怎么都这么在意我转系的事儿,这么关心我的前途?” “大概我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谢星忱直言不讳道,“你转去做研究之后,我们就有了更放心的人,有一份非常特殊的血液样本,我连你爸都不敢给。” 是林曜清理血疫者时,刚被诱导控制时候抽的血。 后来空运给程主任的那一份,那点诱导因子已经几乎消散,因此,之前的那一份就变得格外珍贵。 如果给了程主任,再被老头知道,可能会有麻烦。 程博言回想到当时的确是有些反常的状况,反应过来:“林曜的?”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两秒钟,确信自己没看错人。 “平时扮猪吃老虎啊,跟贺离一块儿看着傻,还挺聪明,是他的。你转系过去后会有单独的实验室,我希望你来分析那份样本,可以吗?” 程博言笑嘻嘻道:“但我是新生,水平不一定高,你也放心?” “程博言,高中生物竞赛金奖,国赛金奖,生物分析实验室组长,高中三年成绩就没掉出过学校前三,却不想跟程书一样学医,非要走后门来完全不擅长的崇清综战院。” 谢星忱没遮掩自己知道的情况,分析道,“是不想跟他一样,帮我爸做事吧,所以就算转系,也没有转医学院,最后还是选了老本行生物研究。” “少爷怎么一言不合就调查人呢。”程博言收起了那副不着调,叹了口气,“这不是被权贵压得破罐破摔了呗,但事实证明,不擅长的真就做不好。” “林曜的样本,很重要,我希望你上心。”谢星忱语气认真,“这关系到.....可能关系到他的过去。” 程博言嗯了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知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谢星忱听到楼上的动静,正准备说让他把林曜带走。 没想到那家伙太虎,在二楼拉开门就出了声:“谢星忱,上来。” 谢星忱:“..............” 程博言;???????? 他抬起头,看到二楼雕花楼梯旁边的房间的门开了一半,刚洗完澡的林曜头发潮湿,浴袍半敞,白皙的皮肤上带着深深浅浅的红,看上去又勾又欲。 他妈的,平时在宿舍里见了林曜那么多次,都是一脸清冷,看谁都跟看废物一样,头一回见到这种模样。 跟谢星忱????? 上去干什么?????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林曜跟他对上视线,浑身僵住:“…………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程博言心说我他妈也觉得我不该在这儿。 他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斟酌开口:“不是,你们俩这事儿,贺离知道吗?” 第83章 饭后甜点 说实在的,程博言简直不敢想象贺离的表情。 那家伙天天吹捧林曜独美,和最讨厌的死对头暧昧到这地步了?苍天。 这词太暧昧,怎么想都绝不清白。 玩得太花了室友们。 他真觉得贺离会找幢楼跳下去。 林曜闭了闭眼,十分苍白的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才那句话,绝对是这辈子最想撤回的死亡语录。 “你们忙,我先走了。”程博言十分识趣起身,“的确是有点震撼到超出了我的认知,但放心,我不会往外讲。” “把他拽住。”林曜一脸崩溃,“不准走。” 谢星忱起身,把快走到门口的人又拖了回去,无奈道:“算了,来都来了,先一起吃个饭,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 程博言很是混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一千瓦的大电灯泡,浑身抗拒:“我,跟你们俩吃饭,这合适吗?不耽误事吗?” “不耽误,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 林曜咬牙切齿,想转身回去换回训练服,但全是汗,又不想穿,只能揪着那件真丝睡袍,十分无语。 真服了,谢星忱家里来人也不说一声,丢死个人。 看得出某人正在气头上,谢星忱一言不发,低着头叫着隔壁饭店的外卖。 林曜拉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一字一顿说:“你刚听到什么了?” “我......” 这能说吗? 说完肯定会被暗杀。 “啊,你说什么?”程博言摇头,抬手掏着耳朵:“哦,什么都没听清,从荒星回来就耳背,听力不好。” 林曜面色平静:“........你把我当贺离那个智障骗么。” 程博言也尴尬得要死,叹气道:“不是,那你让我说什么,我就是来送个药,跟谢星忱聊了好半天他也没说你在。你让我长三个脑袋,我也想不出你们俩能搞在一起。” “请注意你的用词。”林曜闭了闭眼,“没搞。” “.....那,他单方面当你的舔狗?”程博言实在是觉得舔那个字太灵性,“如果是这样,贺离可能勉强能接受。” 谢星忱闷着头笑得不行。 林曜抬脚踹了他一下,还是觉得羞愤到想要去死:“你来解释。” 谢星忱心说当初要把林曜是omega的事带到坟墓里,现在知情者倒是越来越多。 他先跟林曜铺垫:“你的血液样本我会给他,所以第二性别瞒不住。” 林曜嗯了声:“知道。” 谢星忱轻飘飘道:“他是omega,我们俩匹配度百分百,所以暂时是.....相互帮忙用彼此的信息素治病的关系。” 程博言看着林曜,像在听天书,反复确认:“omega?你?上次实战爆头了快一百个人头的omega?下午考试把s级alpha按着锤的omega?” “对,目前知道的人不多。我爸,你爸,他...干爹,然后就是你了。”谢星忱说,“所以,请保密。” 程博言完全没了以往的欢脱。 他抬手盖住脸,实在有点生无可恋:“等等,让我缓缓。” 听到门铃响,谢星忱起身:“我先去拿吃的。” 林曜拨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死亡凝视一般再次强调:“不许跟贺离多说一个字。” “不说,说了他想死。就算你们没....那个啥,也差不多了。”程博言挺好奇的问,“这百分百匹配度真不会配出感情来么?” 林曜停顿了一拍,没反驳:“不知道。” 程博言:............操。 这嘴,怎么一问一个大瓜。 看他这模棱两可的模样,也不用猜了,多半是动了心。 程博言偏头看向门外正在跟外卖员确认的谢星忱,又回过头。 反复斟酌言辞后,才低声道:“我不发表意见啊,这是你们俩的事儿,但你是omega,不管怎样,保护好自己。alpha在两人关系上,天生占优势,你会吃亏一点。” 林曜没想着他能跟自己说这个。 选中他来做样本研究,是因为从玫瑰星回程路上,谢星忱聊起程博言的背景。 说能因为不想攀附权贵学医进和睦私立,放弃过去所有光鲜成绩,装傻充愣说有一颗英雄梦,走后门跑来综战院,又故意上前线暴露短板,让程主任担心安危。 绕这么远的路,终于换回真心热爱的生物专业,是有真正独立人格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而此刻,林曜还感受到了他的善良:“我们应该能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你都有把柄在我手上了,你也只能跟我成为不错的朋友啊。”程博言笑。 林曜安静了一瞬,真心道:“你不一惊一乍装傻子的时候,看起来正常多了。” 程博言哎了声,也十分真诚建议:“上次你说希望我跟我爸一样不秃头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能去进修一下情商专业课么?真的,杀伤力太强了。” “滚。”林曜干净利落。 “滚了。”程博言看了眼手机,笑着起身,跟拎着外卖过来的谢星忱擦肩而过:“你们俩吃吧,我回了,贺离已经打了三十个电话,烦死。” 在大门关上前,林曜第三次强调:“不许跟他说半个字。” 程博言就差发毒誓:“我不说,你就放心让谢星忱舔你吧,撤了。” 林曜:“............” 他真的很想把这位人证就地解决埋了拉倒。 谢星忱笑着拆餐盒:“你还挺怕贺离么。” “我怕他提刀捅你,我有连带责任。” 林曜伸手接过碗筷,低头吃饭,仍然觉得丢脸,耳朵烧得慌。 谢星忱吃饭的时候也挺安静,坐在他对面,两人都是战斗一样的吃饭速度,很快结束。 “我回去了。”林曜抬手揉了揉耳朵,想到之前的场景还是觉得崩溃。 路过谢星忱时,被他伸脚挡住。 林曜垂下眼,表情清清淡淡:“干什么?” “不是让我上楼舔么,晚饭吃完,该吃甜点了。”谢星忱抬眼,意有所指。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本正经讲这么下流的话。”林曜真是受不了,转身想走,浴袍上的带子被对方扯住,稍微一动,就散了。 谢星忱把那根睡带随手扔到边上,还拦着人:“你怎么出尔反尔?” 林曜忍无可忍,伸手揪着他的衣领,把人连拖带拽从饭厅里弄到沙发上,语气烦躁:“烦死了你,来。” 谢星忱扣着他的后腰,迫使人靠近,抬头埋进白皙的脖颈:“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曜只感觉柔软的触碰从后颈蔓延,声线不稳:“你能不能别.....这么.....” 谢星忱停顿。 “曜曜,告诉我,最多到哪里?” 林曜垂着眼,还是说出了底线:“腰。” 谢星忱哑声开口。 “………” 第84章 生气了曜曜 林曜原本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忍一忍的事儿。 而事实上。 酥,痒,麻。 而谢星忱还恶劣到了极点,真像是恶狗圈地盘一般,轻嗅着他,十分满意:“嗯,现在都是我的味道了。” 林曜咬牙切齿道:“那就滚开。” “不滚。” 谢星忱难得抓住他一次,舍不得就这么把人放走。 林曜的乖顺,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愉悦感。 占有欲得到了空前满足。 从后往前看,肩胛的弧度非常利落,毫不孱弱,是因为长期训练而练成的劲韧的线条,背脊凹陷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窄腰绷得很紧,星星点点的红色。 ........简直。 谢星忱在心里骂了句脏,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勾人吗? “曜曜,好带劲。”他低声夸。 然后乖顺也是限定,林曜翻手扣住他的手腕,翻身而起:“有完没完。” 谢星忱被挡住了半张表情,眼底也看得到藏不住的笑:“生气了。” 林曜低下头,在他的肩膀处恶狠狠用力,才说:“你说呢。” 薄薄的眼皮像下垂着,泛着红,底色却冷,有一种矛盾的好看。 谢星忱抬手,大大方方在那个位置点了下:“那再来,气消为止。” 林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他对着干,谢星忱让做,就偏还不做了,只是伸手在他脸上不轻不重拍了下,提醒适可而止。 他收起乱糟糟的浴袍起身,低声道:“把你训练服借我,回去了。” 谢星忱现在不太方便,微微抬头,指挥道:“楼上左边衣柜,自己去找。” 林曜眼神轻飘飘落在他的小腹,有一种方才被欺负后终于找回主场的爽利,嘲讽他:“活该。” “嗯,是我的错。” 但没关系,下次还敢。 谢星忱眼神追逐着他上楼,看着人消失在门后,再出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换回了统一的训练服。 自己比他肩膀稍微更宽一点,所以穿上时就从原本紧绷的线条变得松松的包裹,看得人心痒。 “你不怕贺离发现?”谢星忱问。 “发现什么?”林曜皱眉,低头检查自己的破绽,“遮得很严实。” 谢星忱提醒说:“我训练服比你大一号。” 林曜满不在意道:“他看不出来。” 说完,又看向敞着腿坐在沙发上的人,还是没忘了自己前来的原因,低声问:“现在好点了么?” 谢星忱微妙的捕捉到了他的纵容。 从送给他晶石开始,林曜对待自己的情绪就发生了变化,虽然表面上还跟之前一样冷冷淡淡,但不管是下午考试前的吻,还是方才。 他能感觉到林曜的底线在为了自己一降再降。 是有好感了吗?或者更进一步,已经有点喜欢。 谢星忱定定地看着他,不动声色。 有好感却藏着,那就是还不够,他等了三年,不急于这一时。他不只要小打小闹,要让林曜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要坚定到不管面对什么都绝不撇清。 “好点了,只是有一个问题。”谢星忱起身,跟着他走到玄关,手指很轻地在他的后颈蹭了下,“你是打算之后长期跟裴叔做训练?” 裴叔?将军都不叫了,好大的胆。 林曜转过头看他,嗯了声:“怎么?” 谢星忱语气温和:“那就是说,你每天身上都会带上他的信息素,对吧。” 林曜愣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骂他:“你得寸进尺是吧?还想下次。” “没关系,我可以忍。”谢星忱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我现在不太方便,叫车送你。” 林曜在回程路上,面无表情地咒骂谢星忱。 那点潜台词听不懂么,每天训练,每天身上都是别人的信息素,他不喜欢。 但天天来这么一趟,也太变态了,受不了。 林曜自言自语:“还是不能对他太纵容,适可而止。” 前方专车司机听到话,从后视镜里看他,接上:“刚那你男朋友是吗?长得挺帅,追他的omega挺多吧。” 这种时候的搭话,林曜一般都保持沉默。 但今天被某人按着舔了大半小时欺负了个遍,恨不得把他揍一顿,张口胡说:“挺多的,以前谈了八十个o。” “嚯!渣男啊,那你可要小心了!”司机一副非常有经验的模样,“你也长得好看,可不能委屈自己,有事没事展现出自己也很受欢迎,让他有点紧迫感。” 林曜觉得莫名其妙:“这有用?” “有啊,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另一半充满魅力,这叫征服欲。”司机冲他挑眉,“等你过几年长大点就懂了。” 林曜陷入沉思。 谈恋爱也太麻烦了,他要找人刺激,应该找a还是找o? 到下车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懒得再想。 还没进宿舍,就见着程博言站在门口蹲点,四目相对,十分尴尬。倒是对方先递过来一个瓶子:“信息素阻隔剂,他说你身上他的味道太重,贺离会起疑。” “还有这种东西。”林曜拿过来,按着喷头花洒似的往身上喷,突然反应过来。 不是,有这玩意儿那每天训练完喷完盖掉裴一忠的就行,谢星忱明明知道,今天是闹哪一出。 故意看自己笑话呢吧。 狗东西。 还为了他降低底线,呵,好笑。 林曜绷着表情,把那瓶阻隔剂差点捏爆。 “你这想刀人的眼神真的有点儿藏不住吧。”程博言现在仍然对于他的是omega的身份存疑,感叹说,“哪像个o啊。” 林曜把那瓶子塞回他手里,声音冷淡:“转告谢星忱,让他记得穿防弹背心来上学,不然明天狙击课别被误伤打死。” 程博言低着头,把原话转给对面,边打字边看热闹。 【你完了,你好像把人惹毛了】 刚推开宿舍门,贺离就小狗似的黏糊上来:“曜哥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我给你发信息也没回,看我给你带了夜宵。” “没注意看。”林曜滑开手机,发送信息的时间正好是谢星忱把他按在沙发上的时候,就是心虚。 他边解着训练服的外套边往里走:“什么夜宵,你给程博言打三十个电话就是为了吃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给他打了很多电话。”贺离抓到重点。 林曜:“.........” 程博言:“.........” 带不动啊,我这一个字没说,你怎么就聊爆了。 编不出理由,林曜只能眼神求助,快,帮帮忙。 程博言开始熟练插科打诨的装傻,手臂把人一勾带回电脑边上:“当然是刚在门口碰到聊起过啦,别打扰你曜哥吃饭,来,上号,带你玩。” 贺离一句话就被忽悠了过去,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谁带谁啊,看我小甜梨杀翻全场。” 林曜很轻地吐了口气。 还好这个宿舍真的傻子只有一个,好哄。 旁边噼里啪啦的鼠标点击声响起,他脱掉谢星忱的训练服叠好放在一边,换上睡衣,手机震动。 滑开,谢星忱发来的语音。 林曜转过身,看到贺离戴着耳机,正和程博言激烈枪战,于是直接点开。 谢星忱的声音传来。 “曜曜,生气了?” “没拿你寻开心,你理理我。” 贺离摘了坏了一边的耳机,转过头,一脸匪夷所思:“谢星忱为什么要用这么恶心吧啦的语气叫你曜曜?” 林曜回信息的手指顿住,喉结微滚:“他………” 贺离猛然起身,断言道:“懂了,这是谢狗研发的一种新的挑衅, 看明天揍死他!” 第85章 那你试试看 林曜这次生气是真的有点久。 大概是觉得羞,好不容易大胆一次,发现被骗,气得要死。 谢星忱后面请了两天假做身体检查,再回学校的时候,要哄的人却跑了。跟着裴一忠在山上那小别墅住了一个星期,上课不理,信息不回,每天就是训练,十分高贵冷艳。 连带着裴将军最近看他的眼神都十分微妙。 像是在看辜负了他儿子的渣男。 好冤,冤死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贺离发现。”谢星忱咬着烟,逮着唯一知情者程博言吐苦水,“你说送那信息素阻隔剂干什么?” 程博言十分礼貌:“所以,你们俩也没做,在那大半个小时....就?” 谢星忱轻咳了声。 同为alpha,程博言心领神会:“玩得好花,渣男。” “下午军理大课,你把贺离弄走吧,他天天黏着林曜,防我跟防强盗似的。”谢星忱看着对话框被拉黑的对话框,慢悠悠掐灭了烟。 道歉都逮不到人。 “我已经不在综战院了,跟你们课程都不一样,怎么弄?”程博言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开玩笑似的,“强绑么?考虑一下。” “你真的.......”谢星忱眯了下眼,回想刚开学时候的场景,“那会儿真是看走了眼,还以为是个脑袋空空只知道八卦的蠢货,恨不得摆烂到综战院把你开了吧。” 程博言没回答,只是低头发送了个信息:“两点,我弄走贺离。” “谢谢。”谢星忱愉悦起来。 一点半,他拎着让厨师做的午餐,拿着书就去教学楼门口等人,贺离不在,林曜就来得早,挑选了个后排最边上的位置。 “吃饭了么?”谢星忱过去,把饭盒摆在面前,背靠在前排的座椅上垂眸看人。 最近跟着裴一忠训练辛苦,老丈人也是真舍得下手,看着瘦了点,五官显得更是清冷。 林曜抬眼,一针见血直击要害:“你把贺离弄哪儿去了?” “贺离?我怎么知道。”谢星忱微微挑眉,“我跟他又不熟,我甚至没他电话。” 林曜语气平静:“你再装。” 谢星忱低头把餐盒排开,然后把筷子递过去,低声道:“博言找他有事。” “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林曜不接,“程博言不装了之后怎么越来越像你了,一肚子坏水。” 谢星忱笑得不行:“那可真跟我没关系,你吃点吧,都瘦了。” 实在是美食诱惑,做的都是爱吃的菜,色香味俱全,林曜有点心动。也没纠结,伸手接过筷子,一言不发就开始干饭。 谢星忱盯着他看,慢悠悠道:“还生我气?” 林曜懒得理他。 谢星忱得寸进尺,坐到了他边上,领口也不遮掩,大剌剌敞着。 “你给我咬的牙印还在呢,我都没生气。实在不行,你多来几个。” 此时还没到上课的时间,教室里人不多,但聊这种话题也是足够大胆。 林曜差点被噎死,心惊肉跳:“你是不是想死?” “什么时候把好友加回来。” “不加。” “送你的许愿石呢?放哪儿了?” “扔了。” 肯定是谎话,不信。 “........上完课别去裴叔那了吧,我带你出去玩。” 听到这,林曜想到什么,突然顿了下,转过头说:“今天是不去干爹那,因为约了同学。” 这下轮到谢星忱愣了一瞬:“哪个同学?” 林曜端着碗喝汤,淡声道:“你不认识,前几天练射击的时候过来搭话,说想让我教教他。” “你就答应了?”谢星忱问。 林曜嗯了声,语气平静:“反正我也要训练,偶尔助人为乐有助于攒人品。” 谢星忱:“..........” 他一时之间真看不出林曜是单纯还是故意刺激人。 如果是想让自己吃醋的话。 学坏了啊。 谢星忱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见着门外进来一个看着挺阳光的男生,抬手跟林曜打招呼,一扭头,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点笑。 “这节课下了就过去吗?”对方语气轻快,“贺离呢?” 林曜边收拾桌上的餐具,边回答:“他可能有事,我一会发消息叫他过来。” 谢星忱:? 你们仨还玩挺熟。 他微微抬起眼,跟对方碰上视线,眼神带着点压迫感。 对方却仍然笑得灿烂:“不好意思,我能坐林曜旁边吗,我有题想问问他。” 林曜转过头,语气难得温和:“你就让让他。” 谢星忱:??? 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善良的话,九大星系倒着转。 谢星忱沉着表情,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从上而下拍了张照片发给程博言。 【xxc】:这家伙谁? 【博言】:好像是贺离新认识的同学吧,叫李什么,然后挺崇拜林曜,这两天都跟着他们晃,长得还可以,隔壁学校还挺多人喜欢他 【xxc】: 那你刚才不说 【博言】:你还在意这种路人? 【xxc】:....... 谢星忱表情冷淡地看着那边讲题的两人,挺在意的,尤其是,林曜刚还在跟自己甩脸色。 扭头就换上了轻言细语,讲题,就这破题有脑子就能写,有什么好讲。 等到上课铃响,对方也没有要挪开的意思,径直就摊开了书。 谢星忱跟林曜中间隔着一个距离,烦。 【xxc】:下午不许跟他去训练 发送,一个红色感叹号。 忘了被拉黑了,还没加回来。 谢星忱很难得有这么烦躁的时候,倒不是觉得林曜会跟他怎么样,是不喜欢用这种亲近别人的方式来挑衅,不爽。 下课铃响,林曜起身,跟旁边的人说:“贺离还没回信息,我先跟你去训练场。” “你今天有约了。”谢星忱淡声打断。 林曜转过头看他,目光落下来:“我约谁了?” 谢星忱抬起眼,直勾勾盯着他,毫不遮掩:“我。” 没想着他比想象中还要胆大,也比想象中还要按耐不住,林曜的唇角很轻地勾了下,又放平。 只是在想,谢星忱,到底是在吃醋,还是alpha的占有欲作祟。 他没说话,抱着那叠书起身,偏头示意李同学先出去,正准备跟上,手腕直接被人拽住。 “出来。”谢星忱语气淡淡。 林曜语气平静跟男生解释:“不好意思,跟他有点事儿没解决,得找个地方打一架。” 对方张大嘴:“啊,你们死对头打架还有商有量的吗?” 林曜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是的,现在都流行预约打架,改天再教你,回见。” 话音未落,就被人拽着出了教室,穿过教学楼的长廊,按进阴影的拐角。 原本喧闹的声音远去,这一处变成了两个人的静谧。 林曜观察他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星忱伸手,很轻地蹭了下他的脖颈,回想起那天在家里的亲密:“我上次不应该把痕迹留在你腰上,应该留这里,谁都可以看见。” “alpha对标记过的omega占有欲这么强吗?”林曜语气淡淡,“我跟别人认识也不行?” “行,你跟谁交友当然是你的自由。” 谢星忱捏着他的后颈,毫不留情地揭穿:“但这家伙明显是你拿来刺激我的挡箭牌,我不喜欢。” 林曜心脏缓慢停了一拍。 毫不遮掩的占有欲,直白,蛮横,单刀直入的击中。 试探的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 他抬眸撞入对方漆黑的眼,挑衅道:“如果我偏要呢?” 谢星忱低下头,扣着他的后颈,警告道。 “我疯起来没什么底线,你试试看。” - 顺便一说,文名改了一个字是因为审核不让我亲啊啊啊啊,咬,弄,都不行别想了,我也烦得要死,准备起一个四个字的口碑书名备用,宝宝们要是有好听的想法可以留言 第86章 觉得好玩吗 “你是狗吗?张嘴就咬。” 林曜看不到咬痕,但能感觉到那块皮肤火辣辣的,下了力道。他伸手把外套的拉链拽到了最顶,索性挡了个干净。 谢星忱抬头看他:“你也咬我了,我们扯平。” 说完,又藏着眼底的阴翳重复一遍:“不许再拿那人刺激我,听到没。” 林曜这人,性格一直挺倔。 尤其是,他以前最大的乐趣就是挑衅谢星忱,当然现在也是。 上次难得一次顺从还被逗,心里憋着火没消,当然要反着说:“听到了,但不打算照办,时间差不多,我要去训练了。”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叫他的名字:“你认真的?” “你说呢。”林曜反问。 情绪在微妙的拉扯,空气里有细小的飞尘在翻飞。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声:“行。” 这么突然的情绪翻转让林曜心里有点发毛,有点茫然:“什么行?” “你去找他吧,走,我陪你一起去找他,怎么能阻止你关爱同学呢。”谢星忱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看不出情绪的底色,“走啊。” 林曜狐疑地看着他。 被刺激疯了吗。 他该给那位司机叔叔留个电话,是找人刺激了,对方也不高兴了,但放完狠话突然又无比平和是什么走向。 怎么不按教科书里写的方向走。 这该接什么话。 林曜垂眼,看到他正在卷着衣服袖口,露出一截青筋浮起的小臂,心说别把人揍残了吧,还得赔医药费,挺贵的。 正好那那男生还没走,谢星忱走过去,主动打招呼:“同学,刚还没问,你叫什么?” “李开朗。”对方打量从拐角里出来的俩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你们俩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刚出去的时候还气势汹汹,也就几分钟时间,现在再看,氛围就变得微妙起来。 尤其是林曜,明明平时气质看着挺冷淡,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高冷,此刻视线黏在谢星忱身上,竟然有点腻歪的错觉。 谢星忱很轻地点了下头,评价说:“是挺开朗,走吧,不是要学习狙击么,我们俩一起教你。” 李开朗:“.........啊?这合适吗?” 谢星忱双手插着外套口袋:“合适啊,我们俩可是整个大一狙击成绩最好的,你有福了。” 李开朗微笑变得僵硬,视线飘向不远处的林曜:“倒是......没错。” 论还没开始表达好感就出现了个巨型灯泡是什么体验。 而到了训练场,谢星忱一副直接介入把这儿当成主场的态度,朝着他递过去一把枪,跟教练似的塞人手里:“来,看靶心,射击。” “有点菜啊同学,屏气,手不要抖。” “你入学体测怎么过的,端枪都不稳。” “别紧张,我比林同学更温和,一定给你最好的帮助和体验。” 语气十分平静,压迫感强到了极点。 林曜:“.........” 他听着旁边一声一声的教学,点开崇清安全校规,开始研究,把同学语言霸凌到自闭会不会退学。 手机里弹出消息,是贺离。 【小甜梨】:晚上聚餐,来吗?段铮搞的,在群里说要大宴请综战院的同学,这自助餐不吃白不吃,吃垮他 【01】:一下午,你去哪儿了 【小甜梨】:秘密,惊喜,一会儿告诉你 【小甜梨】:来吧来吧来吧,羊毛不薅白不薅 【01】:好 林曜看到发送过来的地址,又抬头看向被虐得惨无人道的李开朗,替人解围:“李开朗,晚上聚餐你去吗?” “啊?”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李开朗一回头,子弹偏移,“去吧,你去我就去。” 谢星忱转过头,视线探究:“你还参加聚餐?为什么不问我去不去?” “少爷也喜欢去蹭免费的自助餐吗?”林曜挑眉,“我以为只有我们这种财迷喜欢干这事儿。” “本少爷就喜欢吃白来的晚餐。”谢星忱拿过李开朗的狙击枪,压根不用瞄准,嘣嘣嘣的几声,把移动靶直接打穿。 他受不了对方慢吞吞一颗一颗的射击,一波解决:“子弹打完了,训练到此结束。” 李开朗转过头,盯着打开花的靶子,吞咽了下口水,好强。 不得不说,虽然被言语霸凌了半小时,简直像是上了狙击速成班,进步火速。 不过,总感觉对方憋着一股火,而且这股火是冲自己来的。 “我是不是惹到他了?”李开朗盯着不远处还枪签字的背影,感觉头发丝都在冒火。 “没有,他在生我的气。”林曜也没遮掩,心里开始辱骂司机,什么破招,刺激个屁。 李开朗神情更是严肃:“为什么?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林曜愣了一秒,难得笑了下:“不用,你在这儿就已经帮到我了。” 谢星忱一回头,就见着俩人聊挺开心,大步走过去,抬手就勾着林曜脖子往外走:“不是要蹭自助餐么,晚去了可就没了,地址?” 李开朗觉得自己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跑车,两人座,没自己的位置。 而且,谁开这么拉风的限量版去蹭自助餐啊,说出去有人信吗? “抱歉,没钱买四人座,可能只有委屈你打车过去。”谢星忱挺替人考虑的说,“我给你报账,是我的问题,我应该为了今天这顿饭早早准备上一辆舒适又宽敞的大型suv。” 这话听得李开朗连连摆手:“不用,我自己去,那一会儿见。” 跑车上路,车内无声的沉默。 快到目的地,谢星忱转过头,眼神轻飘飘落在对方身上,意有所指道:“今天好玩吗?” 林曜转过头看他,视线定格,语气多了点难得的任性:“好玩。” “那我就陪你玩。”谢星忱看了他几秒钟,重新看向正前方的路,“曜曜,我对你有十足的耐心。” 林曜后知后觉,他现在对于谢星忱叫他叠字已经完全免疫,一天到晚挂在嘴上,频率实在是高得离谱。 甚至,从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里,竟然听出了点无奈的宠溺。 他抬手盖住脸,开始自我反省。 是不是对谢星忱的滤镜有点太深了,于是反驳说:“我不喜欢别人叫我曜曜。” “我不是别人。” 谢星忱一个甩尾,把车停进露天的车位,转过身,把他外套滑下去的拉链重新拽回顶端,揶揄道:“小心点,咬痕要被大家发现了。” 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真烦,林曜脸颊滚烫,来回呼吸了两次, 才开门下车。 人实在是多,刚进去就吵闹得不行,远远看见贺离跟程博言已经挑了一桌坐下,抬手冲着自己挥手。 他走过去,就见着贺离边拉开旁边的座椅,目光锐利起来:“你们俩怎么凑一起了?开朗呢?” “他一会儿到。”林曜难以启齿方才争风吃醋的场景。 “谢少还是厉害。”程博言看了眼停在餐厅外那辆招摇的颜色,看戏似的,“一个跑车就把人撇开了。” 谢星忱啧了声,不满小心思被挑明:“求你继续装笨蛋。” “他不是本来就是笨蛋吗?”贺离嘲笑道,“你们不知道,这家伙笨到上颜料都手抖。” 说到这个,林曜实在是好奇,到底什么理由能把贺离骗走:“下午你们俩干嘛去了?还能让贺离直接翘课。” 程博言微微一笑:“我跟他说,刚研发了一种药水,可以把谢呆弄成七彩变色。” 林曜:。 这就骗走了。 贺离从兜里抓出那只肥胖的蠢鸟,双手握紧,展示道:“看,温度越高颜色越炫,从粉色变成橙色,红色,紫色,只要死死握到最紧,就会变成五彩斑斓的黑。” 林曜:“.............” 真想把心疼谢呆打在公屏。 看到亲人,谢呆挣扎逃脱,浑身颤抖,哇哇大哭:“我的粉毛!!!没有了!!!” 谢星忱笑得不行,心说为了这个家的确是付出有点多,宽慰他:“粉毛有什么好的,你现在看起来像是统治粉毛的王。” “真的吗?”谢呆不确定地开口,缓缓昂首挺胸,逐渐自信,“真的很霸气吗?” 林曜艰难违心夸奖:“挺霸气,跟乌鸦一个死样。” 第87章 梦到这样 谢星忱把谢呆抱回怀里安抚:“你别吓它了,一会儿把它搞自闭还得哄。” 林曜选择闭麦。 “一周就掉色回来了。”程博言宽慰道,“你让贺离帮你多拍几张限定照片,多酷。” 林曜苍白辩解:“真的.....挺酷,我觉得乌鸦是世界上最酷的鸟类。” 谢呆眼泪汪汪指责:“你为了跟谢星忱二人世界,把我扔给万恶的贺离养也就罢了,还让他们给我染头,染得这么乌漆麻黑,你没有心。” “我没有。”林曜这回是真的冤,“我们俩今天之前一周没见。” 他是最近忙着跟裴一忠训练,怕没空带它玩才特意拜托贺离好好照顾,怎么就二人世界了,荒谬。 谢呆点了点头,痛心疾首,重新分析:“那就是跟谢星忱吵架之后太过难过无心照顾我,于是狠心把我扔给坏人,你没有心。” 林曜:“.......” 这鸟一周不见,嘴巴怎么更能瞎扯。 谢星忱一手撸着鸟头,慢悠悠转过头,视线落过去:“原来你这么难过,早说啊,我死缠烂打也去裴叔那把你接回来。” 桌布下,林曜抬脚踹他,警告道:“你好好说话。” “这感觉,怎么像两口子吵架老婆回娘家。”贺离突然警觉,“你们俩为什么闹矛盾。” 在场三人同时沉默。 贺离追问道:“怎么不说话,为什么吵架,不能说吗?” 梅开二度的沉默。 这场,连程博言都救不了。 总不能说,因为谢大少爷把你曜哥按在那舔了半小时把人惹毛了,于是拉黑冷战一条龙。 程博言深吸一口气,起身:“我去帮你们拿吃的。” 谢星忱抓着谢呆塞外套口袋:“我也去。” 狗东西,居然直接把这烂摊子就扔这儿了。 林曜绷着嘴唇,抬手猛然喝了一口面前不知道是什么的水,喝到嘴里,才觉得有点苦。 但实在是尴尬,一言不发把那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旁边侍者看见,又帮他倒上了第二杯。 贺离一脸严肃盯着他看,探究道:“你有事儿瞒着我,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吵架。我突然想起来了,一周前谢星忱给你发信息,说曜曜别生气,他不是在恶心你,是在哄你。” 小贺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林曜大口喝完,续上了第三杯,汗流浃背:“不是。” “你是不是.....”贺离脑袋狂转,两眼瞪大,“是不是段位飞升,把谢星忱钓成舔狗了!!!” 林曜:.........? 说错了,明明是我在暗恋他。 贺离两手一拍,眉飞色舞道:“死对头的最高境界,就是你让他喜欢上你,但是你又对他爱搭不理,曜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在喝完第四杯味道苦苦的饮料后,林曜开始觉得有点头晕,说话的速度变得慢了些:“你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你一生气他就哄,这不是舔狗是什么?”贺离十分兴奋,朝着他竖起大拇指,“这招太厉害了,不愧是我崇拜的偶像,你再接再厉,迅速让谢狗天天为你哭,为你痛,为你彻夜不能寐。” 林曜卡顿了好几秒,才缓慢地点了下头:“我尽量。” 身后李开朗姗姗来迟,走到这一桌,热情打招呼说:“你们都准备吃上了,我刚被司机绕了远路,才到,林曜这是......” 林曜皮肤白,加上平时看着冷,给人的感觉像是结了霜的冷杉,这会儿脸颊泛起了点红,透亮的眼神就像是蒙了一层雾。 像是喝多了,看着眼神莫名带了点欲。 李开朗在心里感叹,长得可真好看。 “被谢星忱打自闭吧今天?”林曜看着他出声,“不好意思。” 应该是没醉,口齿清晰,李开朗尴尬一笑:“没事儿,他挺厉害的,我甘拜下风。” 林曜点了点头,纠正道:“是非常厉害。” 李开朗笑容僵住,不太对劲,是很不林曜,难道不应该开口嘲讽吗。 还沉浸在他曜哥段位飞升的喜悦里,贺离竖起大拇指,暗暗夸道:“捧杀,这个我懂,你现在的招数真牛啊。” 林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低头喝水。 谢星忱端着两人份的餐盘回来放下,一秒就察觉了不对,站在林曜身后,掌心握住他的下巴往上抬:“谁让他喝酒了?” “啊?那是酒吗?”贺离这才反应过来,“曜哥刚狂喝了好多杯。” “你不知道他酒量不好吗?”谢星忱观察某人的状况,“一杯就倒。” 上一回喝醉的时候,林曜爬上了自己的床要标记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谢星忱太阳穴突突直跳。 贺离是真冤枉,摇头说:“不知道啊,我又没跟他喝过酒,你怎么知道,你连这都知道?” 果然是......被他曜哥钓到了最高级别的舔狗。 感受到下巴被固定,林曜转过头,脸颊在宽阔的手掌上很轻地蹭了下,下意识的动作。 而明明是死对头的关系,下一秒,谢星忱的指尖也很轻地擦过嘴唇,像是安抚的回应。 这场景实在是魔幻,李开朗有点开朗不太起来,张了张嘴,迟疑道:“我去买解酒药吧,别喝出事了。” “没事。”林曜语气倒是平静,只是抓着谢星忱的手不放,“就喝了一点,来,不能错过白嫖自助餐。” 谢星忱原本一下午都挺烦的。 被林曜冷处理了一周,又冒出个莫名其妙的路人李,知道是故意挑衅也觉得不爽。 但是此刻,一向冷淡的性格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遮掩的显示亲近,让他唇角都有点压不住地上扬。 “好啊,吃饭。”谢星忱笑着说。 程博言看得心惊肉跳,恨不得捂住贺离的眼睛,生怕那边细腻的小动作暴露了猫腻,没想到这家伙笑得跟傻子似的,于是低头问:“你乐什么乐?” “看曜哥钓鱼。”贺离悄悄跟他分享,“谢星忱现在是曜哥的舔狗。” 程博言神色一凛:“这你都知道了,林曜刚跟你说了?” 贺离嗯了声,语气十分激动:“封心锁爱的曜哥动动指头就把人耍得团团转,好爽啊,就这个玩弄死对头爽。” 程博言哽住,得,还是没懂,又跑偏了。 看不出人俩真暧昧得就差那层窗户纸了么,这叫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极限拉扯。 笨死了。 “挺好的,你高兴就好。”程博言把一大盘海鲜放他面前,“吃,别说话,吃够本。” 林曜吃了两口,就晕乎乎站起来,低声道:“去个洗手间。” 谢星忱压根不敢放他一个人去,起身拽着他的手:“我带你去。” “他.......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要跟过去看看么?”李开朗面露担心。 “不会不会不会。”贺离现在有一种脚踩谢星忱的睥睨,语气十分高傲,“让小谢去,小谢现在很有眼力见儿。” 程博言往他嘴里塞了个龙虾:“你少说两句吧。” 原本就是综战院的聚会,来的同学挺多,林曜理智还残存,知道要保持距离,但一喝晕,情绪就无限放大,根本控制不住。 他刚走出大厅,就转过身去看跟过来的人。 “看我干什么,看路。”谢星忱操心死了,“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乱喝,要是干点什么丢脸的事儿,明天你不后悔死。” 林曜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牵住,没挣扎:“不会,我酒品超好。” “是吗?”谢星忱故意逗他,“你还记得上回喝醉了之后对我做了什么吗?” 林曜愣住,努力回想,想不起来。 脑子里却闪过这几天的梦,脸颊有点红,于是走到洗手池前洗脸降温。 “怎么不说话,不记得了?”谢星忱站在身后看他。 林曜抬眼,隔着镜子跟他对视上,头有点晕,话就变得口无遮拦:“我前几天梦到你了。” 这倒是冷战一周的意外之喜,谢星忱抽了张面纸,替他擦脸上的水,低声道:“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你.......”林曜卡顿,脑子里闪过片段,口风严实,“不说,我去上厕所。” 谢星忱靠在门边等他,循循善诱道:“哪种类型的梦?” 林曜低头,解开拉链的时候,衣服下摆被无意掀开,看到腰上还残留的吻痕,低声道:“色情的。” 太乖了,怎么问什么答什么。 谢星忱心弦微动,揣测他最近的态度:“是因为那天回去,梦到了我,所以害羞到不肯见我吗?” 对方没说话,只是动作很快解决完,冲水出来。 谢星忱伸手拽住他,不让人走,视线划过他的眉眼:“你还没回答我。” “不说。”林曜抿紧嘴唇,第二次打开水龙头洗手,又往脸上泼水,动作有点慌张,连带着头发也湿漉漉的。 谢星忱伸手,把他潮湿的头发拨上去,循循善诱道:“那做给我看,梦到什么了?” 林曜盯着他的眼睛,瞳色很深,像是藏着群星,蛊惑着人下坠。 头晕目眩。 他半蹲下去,掀开对方训练服的下摆,手指碰上线条分明的腹肌,延伸至人鱼线深处时,青筋浮起。 谢星忱小腹绷紧,眉心一跳:“曜曜,你……” 林曜靠过去,嘴唇很轻地在上面碰过,抬眸的瞬间像是吸食精气的妖。 “梦到这样。” 第88章 我在教你 谢星忱眼底深沉。 他垂眸看着林曜,明明还是平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抬眸看向自己时,眼尾上挑,冷冷淡淡,又带劲又纯情。 “你就做这样的梦?”他哑声,克制着自己没有把十指落入发丝。 林曜学他之前,露出虎牙的尖,猛然下口。 .........疯了。 以后绝对不能再让林曜喝酒。 谢星忱把人拽过来,距离拉近,低声警告:“别这样,我禁不起这么勾。” “是你让我做。”林曜指责他,“我不说,你还非要。” “那是我错了。”谢星忱弓着腰,把人扣在怀里,脑袋埋下去。 “抱会儿。” 林曜就一动不动任凭他抱。 他意识混沌,却又很喜欢这样的亲近,于是抬手环住了对方的腰:“谢星忱,我不让你做,你是不是不舒服?” 谢星忱没想着他喝醉之后会这么直白聊起这个话题,愣了一秒,又叹息说:“不会,你在想什么。” 林曜想到什么说什么:“你有病,你需要omega,但我怎么做心理建设都突破不了心理防线,我脑子里还是alpha的观念,你憋坏了,是不是就讨厌我了。” 这种话在清醒的时候是绝不会说的,他一向把自己的内心包裹得很紧,只有此刻才透露端倪。 “你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谢星忱拉开点距离,定定看着他的眼睛纠正对方错误的观念,“让我爽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只是那一种。” 林曜看着他,不解。 谢星忱解释说:“我承认,我满脑子都是恶劣到了极点的想法, 比如刚刚。但还有很多时候,我也很愉悦。你依赖我,信任我,愿意无条件放低的把自己交给我,那天抖得不行还让我碰的时候。” 他凑近,笑了声:“林曜,看你被我掌控,爽翻。” 林曜看到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谢星忱坦白自己的黑暗面:“我比你想象中的变态多了,生理上是最低级的一种,如果我想,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就能让你束手就擒,但我不喜欢那样。” “我要冷冷淡淡的你,主动敞开,热情靠近,情难自已。” “知道吗?这种唯我可见的林曜,能让我愉悦到疯。林曜,你现在已经有这个趋势了,从那天翻窗踏入我家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 林曜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难以理解,却又被说得沸腾。 他仍然看不清谢星忱对于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感,好似不是单纯的生病互助,也不是纯粹的喜欢,很复杂,包裹着最原始的冲动,也夹杂着alpha天生的征服。 “谢星忱,你是不是在精神控制我。”林曜盯着他的眼睛。 谢星忱在他的脸颊上落下很轻地一个吻,低声道:“我在教你如何爱人。” 哪有人精神控制,是把选择权交到对方手上的,傻瓜。 他若是不喜欢,可以离开,随时抽身,明明自己才是无法确定结局等在原地的那一个。 “你看到林曜了吗?他好像喝多了跟谢星忱走了。”门外传来李开朗的说话声,“我有点担心他。” “没啊,就里面那一个隔间锁着,总不能他们俩还一块儿吧。”这声音听着像是段铮,意味深长道,“那可真是,旧事重演。” 林曜伸手抓着他训练服的腰侧,头昏脑胀做口型:“要被发现了。” 谢星忱用气音回他:“嗯,现在这样,也是让我感到愉悦的一种。” 真变态啊,林曜昏头转向的想,满脑子都是四个字,斯文败类。 怎么那么容易能让他愉悦。 “有人吗?”隔间的门被敲响,李开朗隔着门边说,“林曜,你在里面吗?” 谢星忱垂眸,看着他,微微挑眉,好像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 林曜转过头,冷声对着隔间外道:“上厕所也催?” 和方才抱着自己黏糊糊问是不是不舒服简直判若两人,谢星忱手指落在他的发丝里,漫不经心,缠绕着玩。 李开朗:“..........” 停顿了几拍,又试探开口:“我是怕你喝多了吐,晕倒在里面,没催你,我就在外面等,有事叫我。” 林曜皱眉,抱怨道:“真烦。” 谢星忱垂眸,不说话,自己招惹过来的人,自己处理。 林曜压着嗓子里翻涌的酒意,再次出声:“你先回去吧,谢星忱在我旁边。” 听到一记直球,谢星忱笑了,缠绕发丝的速度变得更慢。 大概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李开朗愣了好几秒钟,才不确定开口:“你们俩一起?呆在里面干什么?” 林曜视线落在他被掀起的训练服,随口抓了个理由:“比谁的腹肌练得好看。” 李开朗心说这是真喝多了吧,多奇葩,还是好言好语问:“........比出来了吗?” “没,还得摸一摸,试试手感。”林曜胡言乱语。 谢星忱慢悠悠出了声,伸手抓着他的手往身上碰,笑着配合:“来,再摸一会儿,仔细比比清楚。” 李开朗真的开朗不太起来,隔着门看不见里面的光景,只是光是脑补就觉得诡异到了极点。 俩alpha在隔间摸来摸去比腹肌? 他自己是很早就确认了双a恋,因此格外敏感,这种行为无异于暧昧期的互撩。 但林曜跟谢星忱的关系,水火不容,看着不像。 他卡顿了一下,决定勇敢加入:“我也有腹肌,要一起比吗?” 林曜:“.............” 怎么能有人连这种时候还能接上话,他的掌心还落在谢星忱身上,皮肤下的触感紧绷,他来回滑动了两下,还没想到如何回话,就听见外面一片嘈杂。 “你在这儿干嘛呢?”有人问。 “林曜喝多了,跟谢星忱在里面比谁的腹肌练得好,我说我也练得不错,说想一起比一比。”李开朗重复方才的对话。 林曜:“..........” “冷静,杀人犯法。”谢星忱拍了拍他泛红的脸颊,善意提醒。 外面这家伙也是挺癫的, 这是正常人能说得出的话吗? 事实证明,没点神经病大概进不了综战院,段铮拿着话筒大剌剌从厕所晃到大厅:“感谢大家前来,吃好喝好,现在我们玩点小游戏。听说我们综战院一霸林曜和谢星忱这会儿正在厕所比腹肌,出来让我们也看看呗。” 声音挺大,很难忽略,林曜猛然拉开门,跟在外面的李开朗对上视线。 如果眼神能杀人,已经把对方刀了三百遍。 谢星忱双手插兜站在后面,啧了声,这家伙,太菜,还没出招就先自个儿退赛了。 “我没想到他们.......”李开朗张了张嘴,被架在那,十分尴尬,“嘴巴这么大。” 林曜酒意散了半分,面无表情朝着大厅走。 “就说是喝多了闹着玩的,你还真去啊。”李开朗伸手想拽他,被谢星忱侧身挡住。 段铮看着几人从走廊里穿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哎,来了来了,你们俩谁赢了啊?我也比比?我们今儿就来投票选出一个腹肌王。” “傻逼。”谢星忱低声骂。 “不会是不敢吧,训练成绩第一二名,最基础的身材管理却拿不出手?”段铮把之前在南河星上的怨气当众发泄,“那也太逊了。” 他十分大方,笑嘻嘻地在旁边脱掉上衣,昂首挺胸,对自己特自信。 满场都是起哄的声音。 “看看看,都是alpha,害什么羞啊?” “就是,让我们开开眼呗。” “别扭扭捏捏的又不是omega,比一比!比一比!” 林曜喝多了就特别虎,不想说话,伸手就开始拽训练服的拉链。 真烦。 谢星忱伸手按住他的手,提醒道:“你消停点。” 林曜顿住:“干什么?” “会被看到。”谢星忱意有所指之前的留痕。 “不行,要赢。”林曜一字一顿,喝多了胜负欲变得更强。 明明清醒过来会觉得巨蠢的事,此刻却十分执着。 “赢,帮你赢。” 谢星忱把外套拉链往下一滑,扔到一边,抬手抓着里面的t恤衣领拽住,干脆利落得脱了半身。 肩宽腰窄,腹肌分明。 麦色的皮肤在柔和的灯光下彰显着强烈的荷尔蒙。 他目光慢悠悠落在段铮身上,评价道。 “白斩鸡架子,还好意思露啊,我都嫌丢人。” 第89章 我喜欢你 段铮的表情不大不好看。 林曜把他的衣服拎着,扔过去,语气嘲讽:“你输了,垃圾。” 段铮:“.........操,是他比,又不是你比,你在这儿得意个什么?” 林曜一脸冷淡,拿着话筒,眼神睥睨:“白斩鸡。” 这声嘲讽瞬间通过扩音器传到大厅的每个角落。 全场都笑得不行,谢呆昂首挺胸大吼,应援似的:“白斩鸡!白斩鸡!白斩鸡!” “哪儿来的乌鸦啊?”原本还能保持平静,这话梅开二度,段铮简直要炸了,看着林曜气得差点捋不直舌头:“你不是也挺白的吗,你说谁呢?有本事你脱?” “我怕你自卑第二次。”林曜转过身,扫了眼替自己冲锋陷阵的谢星忱,“毕竟刚刚我跟他比,我赢了。” “对,他赢了。”谢星忱微微挑眉,“赢我非常多,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 段铮:“...........”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统一战线了? 不是之前还在厕所打架么? 现在都流行打一架抱一抱的路数? 他视线落在那块块分明的肌肉上,目光聚焦在那枚吻痕,阴阳怪气道:“哟,谢少谈恋爱了,谈了个小野猫啊,在这地儿咬。” “怎么,你羡慕我有老婆?”谢星忱语气淡淡。 段铮:“............” 反应迟钝半拍的林曜还停留在前一句,在旁边拿着话筒冷声纠正:“不是野猫。” 顿了顿,又皱着眉自言自语:“也不是老婆。” 段铮受不了这俩一唱一和,冷声说:“你们俩讲相声呢,一唱一和的。” 贺离在下面看戏看得十分满意:“哎,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谢星忱现在真的很顺着曜哥哎,这就是舔狗吗?见识了。” 谢呆摇头晃脑,一边扯着湿巾擦自己的羽毛:“有的人智商真的低得令人发指。” “谁啊,段铮吗?”贺离确实也很受不了这傻逼,“他是挺脑残的,谁没事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人比腹肌啊,也就谢星忱还被挑衅上头。” 程博言难得开口点拨:“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不想让林曜脱,所以才会自己上?” “哦?”贺离看向站在目光中央的两人,“他对曜哥占有欲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无情个屁。”谢呆把玫瑰星的那一幕咽回去,“你这个愚蠢而无知的人类。” 贺离伸手掐毛茸茸的脖子:“你再说我就把你烫火锅。” 林曜坐回座位,还在为刚才打了胜仗开心,难得发了回善心,把谢呆拯救出来抱着:“你别弄它。” “呜呜呜呜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谢呆往他怀里蹭,悄声道,“我知道,那个吻痕是你咬的吧,嘿嘿嘿嘿,好浪啊。” 还没说完,脖子被掐了个半死。 林曜把谢呆塞谢星忱手里,无情道:“把它埋了。” 谢星忱笑得不行,要不是考虑喝酒对身体不好,真想每天喂他喝点,晕头转向的林曜实在是太讨人喜欢,又直白又可爱。 “曜哥你真的醉了吗?”贺离开凑过去观察他,“我觉得你看着还挺清醒。” 林曜犀利对待每一个人:“因为你是笨蛋,所以看不出来。” 贺离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胸口,抬手帮他倒白开水:“他肯定是醉了,胡言乱语,一会儿我就去给你买解酒药。” “林曜这嘴,喝了酒之后杀伤力乘以十。”程博言感叹说,“你刚跟他一块儿呆那么久,没被羞辱吗?” 谢星忱回忆起方才他抱着自己的模样,微微一笑:“当然没有,他可乖了。” 乖这个词,和林曜就压根谈不上半毛钱关系,贺离打了个寒颤:“你也喝多了?胡言乱语什么。” “我倒是没有,不过刚吹了点风,头疼,想早点回家休息。”谢星忱起身,抓着人,“跟我回去?” 林曜点头:“好。” 然后把谢呆往口袋里揣:“带着它回家。” 贺离微妙地察觉到了不对,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这咋还看出了一家三口出门聚餐的既视感,等到人快走,他终于反应过来:“不是,你们不回宿舍住吗?曜哥你跟他回家住啊?” 林曜正准备点头,就听见谢星忱说:“你在想什么,我送他回裴叔那。” 他抬头看着对方,眼神不解。 “不需要我跟着吗?”贺离还是十分担心,“谢星忱你可不许把我们曜哥扔半路上。” “等到了家,我让裴将军给你视频?”谢星忱道。 贺离双手交叉,比划了个拒绝的手势:“婉拒了哈。” 谢星忱笑了声,伸手拽着林曜的手腕,示意他跟自己回去:“走吧,你们慢慢玩。” 只是一直到坐进车里,林曜始终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说话?”谢星忱倒是习惯了他的沉默,但此刻,微妙察觉到和平时懒得开口的感觉不同,像是在生闷气。 林曜绷紧了嘴唇,又松开,又绷紧。 谢星忱看着他那点小动作, 心软软:“想说什么?” 林曜转过头,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直白道:“我想跟你回去。” 谢星忱唇角微弯:“跟我回家么?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想。”林曜垂下眼,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裴一忠对他很好,事无巨细的照顾和非常严格的训练,严父和慈爱都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中间林含也过来了一趟,要不是为了照顾还在高三的裴湘,甚至准备搬过来住一段时间。 他头一回感受到有家的温暖,但仍然还在不适应的无措。 好像只有在谢星忱面前,才能彻底放松做自己,可以生气,发呆,胡言乱语。 谢星忱打了转弯灯,掉头朝向另一个方向:“行,我带你回去,但你得跟干爹讲,可不是我拐骗你。” 林曜点头,直接拨通了裴一忠的电话,开门见山就说:“今天跟同学喝多了酒,头有点晕,我就不回去了,我非要去谢星忱家。” 电话那头陷入漫长的沉默。 你非要,你还很骄傲。 确实是还没学会怎么跟孩子相处,毕竟也成年了,裴一忠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委婉提醒:“你是个omega,这么晚去他家,合适吗?” “合适,他不会做什么的。”林曜笃定道。 对方再度沉默。 这就和渣男说我就蹭蹭不进去有什么区别。 谢家小子的段位还是太高,自己儿子根本就玩不过。 裴一忠停顿了好几秒钟,决定换一个人威胁,温和道:“行,你把电话给谢星忱,我嘱咐他几句。” “干爹找你。”林曜把手机贴到他耳朵旁边,“他在开车,你就这样听。” 裴一忠先谨慎发问:“开免提了吗?” 谢星忱笑着答:“没有。” “你敢就这么趁着喝醉欺负他,我明天去学校打断你的腿。”裴一忠义正言辞,“然后开军舰炸了你家,试试?” 谢星忱嗯了声,十分严肃保证:“好, 知道。” 裴一忠根本就无法放心,二度警告:“我真的会炸了你家,他可是omega,还是跟你有高匹配度的omega,你忍得住?” “我能。”谢星忱意有所指道,“您儿子跟我睡过好多次了,放心。” 原来自己家才是上赶着的那个,裴一忠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噎死:“行,再见。” 谢星忱将车停好,下车绕到副驾驶旁边打开门,低头看他:“怎么不走?” “干爹说什么?”林曜坐在座位上没动,把人从黑名单里加回来。 “说记得让我睡觉前给你一杯蜂蜜水,解酒。”谢星忱还不忘了帮老丈人拉点印象分,“他担心你,也很在意你。” 林曜抬头,撞入他漆黑的瞳孔,心脏柔软成一片。 裴一忠声音很大,哪怕是没开免提,他也听到了个七零八落,无非是怕omega羊入虎口。 但谢星忱知道自己不喜欢omega相较弱势的身份,故意略过没提。 他细致的如同今夜温和的晚风,让人心动。 “我想起了上次喝醉的时候。”林曜被风吹着,脑袋其实是晕,又有了片刻的清醒,“你背着我,但我说我讨厌你。” 他很后悔当时说了那样的话。 可是时间回不到过去,他们的确一开始就是剑拔弩张无法改写的开始。 谢星忱嗯了声,眼底暗淡了一瞬,又笑说:“我知道,没关系。” “但我现在不讨厌你了。”林曜看着他,呢喃出声。 谢星忱又应了一声,还在笑:“这我也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肯定有不知道的事。” 林曜胜负欲起来,拽着他的衣领,把人猛然拉近,成了呼吸交缠的距离。 他盯着人看了几秒,凑过去在嘴唇上亲了一口,退开。 谢星忱愣住,指尖很轻地擦过下唇,还残留着方才触碰的余温。 他们之间接过不止一次吻,这次最纯情,却也最动心。 林曜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谢星忱,你不知道吧,我喜欢你。” 第90章 谢星忱亲我 林曜的声音很轻,以至于像是幻觉。 谢星忱却捕捉到了。 虽然早先已经有所察觉,但听到他亲自说出口,仍然不太确定:“你刚说,你喜欢我?” 林曜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嘴角很轻地扬起又放下,得意道:“看吧,我就知道你说什么都知道但总归还有事情不知道。” 喝多了口齿倒是伶俐,说什么绕口令。 谢星忱把他扶正,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低声道:“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林曜警惕地看着他,表情严肃:“你干什么?想拍下来放到学校大屏幕循环播放吗?你果然很坏。” 谢星忱:“.........” 这防范意识实在是强。 他在对方心中的形象是不是太不择手段了点。 林曜瞥了眼手机还在录制的画面,画面外,伸手把谢星忱拽过来,嘴巴碰在一起。 他看向画面,断定道:“是谢星忱亲我。” 制造伪证的手段简直一流。 谢星忱下意识就啄吻了他一下,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亲你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曜绷紧嘴唇,严防死守,不说。 谢呆从口袋里冒出脑袋,确认道:“你没听错!他说了!他说了!他说他喜欢你!” 林曜伸手掐住它的脖子,威胁道:“把你炖汤。” “呃呃呃....抱歉.....一晚上没睡.....出现了幻听.......”谢呆在求生和说谎中,选择了前者。 手机震动,林曜转过头看到屏幕上的人名提醒,有点紧张:“贺离,怎么办,我不在干爹家。” “先接。”谢星忱撑着车顶,无奈先关了摄像。 那边贺离直接弹了个视频,跟查岗似的,一接通眼睛就牢牢锁定:“你在哪儿呢?这你干爹家?看起来好富人区。” “家门外,停车库。”林曜掐头去尾回答。 程博言凑过来看了眼,眼熟,背后那一大片黄灿灿的向日葵,明明就是谢星忱家的花园。 他坏心道:“哇,林曜你干爹家的向日葵很好看哎。” 谢星忱:“........” 你上次来送药的时候没看到?再装? “是好看,我能哪天白天过去拍照吗?”贺离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这种花房在太阳下拍出来肯定巨出片,求求了求求了。” “你想被揍?”林曜喝多了脑子还在转,拿出致命把柄,“将军说你再挂科一门,明年就要重修了。” 戳到伤心处,贺离瞬间收起表情:“不去了,谁带我去都不去。” “那要在视频里跟他打个招呼吗?”林曜作势就要从副驾驶上起来。 “不用,完全不用,这么大晚上打扰他老人家是生怕我挂科不够快么?!”贺离义正言辞道,“你可能不能把我推向火坑,曜哥,我不喜欢你喝酒,太犀利了,一点都不关爱我。” 谢星忱在镜头外慢悠悠道:“我还挺喜欢的。” 林曜抬头看了他一眼,对视频那边说:“那就挂了。” “行。”贺离刚说完,话锋又顿住,“等等,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程博言意有所指道:“你曜哥被谢星忱安安全全带回了家,有什么不对呢。” “也是。”贺离觉得这个舔狗十分不错,满意说,“以后这样的活动小谢可以多参加。” 真是仗着正主胆子肥,小贺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林曜点了点头:“好,那挂了,明天见。” 他挂断视频,慢悠悠解开安全带,起身下车,却被谢星忱堵着不让走。 “怎么了?”林曜站在风里,视线落在旁边那一大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向日葵,之前居然没注意,还挺好看。 “刚才还没完。”谢星忱把人堵着,慢悠悠道,“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林曜缓慢眨了下眼,回忆道:“你想被揍?” 谢星忱:“......那是跟贺离说的,再前面。” 林曜往前倒带了好几句话,清晰复述:“把你炖汤。” 谢星忱:“..........那是跟谢呆说的,林曜,玩我是吧?” “跟我说的话,再想想。”他看起来有耐心极了,语气十分恶劣,“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就不让你睡觉。” 林曜沉思了几秒钟,恍然大悟:“是谢星忱亲我。” 谢星忱忍不住恶狠狠捏了下他的脸颊:“..........说了话不认账是吗?还以为你要等到明早酒醒装失忆,现在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再想。” 哦,想到了,是那一句。 怕被录下证据,林曜靠过去,凑着他耳朵,压低声音:“是我喜欢你吗?” 谢星忱满意了,虽然没录上,但这回确实听了个清楚。 他把歪歪斜斜的人摆正,语气挺严肃的问:“你喜欢我,是想就这么喜欢着呢,还是想跟我谈恋爱呢?” “有什么区别。”一向成绩优异的优等生,被这道选择题难住。 “区别就是,前者我可以假装没听见,后者我可以放肆回应你。”谢星忱虽然觉得跟一个醉鬼讲这个简直是太为难他,还是忍不住想问清楚。 林曜愣了几秒钟,艰难抉择也想不出所以然:“我不知道。” 心说谢星忱放肆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坑。 “这几天我有点事要处理,等忙完,我来问你答案。”谢星忱轻言细语,到底还是藏了点诱哄的私心。 “我很喜欢你,比你知道的还要喜欢。” 谢星忱头回袒露心意,还有点忐忑。 “今天时间地点都不对,估计明天你也不会记得。”他顿了顿,还是很认真跟他约定,“等生日后,我正式跟你表白,然后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做男朋友。”林曜慢吞吞重复,“你生日后,做男朋友。” 跟个复读机似的。 谢星忱叹了口气,算了,就知道现在跟他扯这个也是白说。 “走吧,回去洗澡睡觉。”他侧身让人出去,顺手带上车门。 之前来过两回,林曜已经轻车熟路找到浴室,他进去脱衣的时候,水台面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一刷开,是裴一忠发来的信息,三条链接。 《不当恋爱脑!做一个独立的omega》 《爱情只占人生的十分之一,请注意》 《学会这十点,掌控绝世猛a!》 林曜垂着眼,薄薄的眼皮被酒精蒸腾得有些泛红,自言自语道:“字多,不看。” 【学习,熟记。】 【你可是不同寻常的omega,要高冷使唤他,而不是上赶着,知道吗】 林曜目光划过最后一句,点了点头,回复。 【好的,干爹晚安。】 他把衣服脱到一边叠好,慢吞吞朝着淋浴隔间走进去。 花洒打开,淅沥沥的水落下,冲在蒸腾的酒意的脸上,迟来的头晕,酒意翻涌,很不舒服。 脑子里还是刚才裴一忠那句,要高冷使唤他,使唤谢星忱吗,使唤他干什么。 林曜伸手,落在按压的沐浴露上,停顿了一拍。 扭头冲着门外,磨砂玻璃上勾勒着身形高大的人影,那人还在外面等。 他高冷使唤道:“谢星忱,帮我洗澡。” 第91章 太惊喜了 谢星忱把谢呆弄往楼下房间睡觉,刚上楼,就站在门口,生怕他摔着。 听到这么一句,回了头:“什么?” “帮我洗澡。”林曜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过来,清清冷冷的,挺有点命令的口吻。 虽然他平时说话也这样,但绝对说不出这种台词,只会冷淡拒绝:“在洗澡,滚出去。” 谢星忱咬着烟,陷入沉思。 是真想每天给他喝点。 这也太主动了,又是表白又是洗澡,丝毫没有半点弯弯绕绕,这谁扛得住。 “谢星忱。”林曜叫他的名字,语气不悦,“进来。” “来了。”谢星按下门把手进去,视线落在他身上,缓慢划过。 白皙的皮肤泛着很淡的红。 也不是没见过,开学头一回碰上二次分化就是这样,不过那会的林曜浑身带刺,满脸都是抗拒。 而不是现在,林曜伸手把浴球给他:“洗。” 谢星忱接过来,探究似的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我帮你?现在不知道害臊了?” “干爹说,让我多使唤你。”林曜站在花洒下一动不动,催促道,“你一点都不听话。” 谢星忱笑得不行。 老丈人要是知道南辕北辙的结果不得气疯。 这事儿得带进坟墓。 他把外套脱到一边,卷起袖子,走到跟前,抬手把他潮湿的头发拨到脑后:“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你答应了干爹,不干。”林曜理直气壮。 谢星忱视线一寸一寸缓慢划过他,语气十分恶劣:“不干啊, 但也可以占点便宜。” 林曜想了想:“你是要跟我接吻?” 多单纯,占便宜脑子里就只到这里,都怕带坏他。 谢星忱把沐浴液涂抹,简直心猿意马。 有点痒,林曜往旁边躲了下,不悦道:“你好好洗。” “如果做得好,是不是应该给我奖励,我们奖惩分明。”谢星忱抬手挡住他的眼睛,替他冲干净头发上的泡沫。 “想要什么奖励?” 谢星忱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就是逗逗他,但林曜越是这么天真,就越是想更恶劣一点,看看他的底线到底会为了自己降到什么地步。 “做你梦里做的事。”谢星忱缓声开口,“我不知道内容,所以掌控权在你。” 林曜想睁开眼,却因为水流从发顶往下落,眼皮被温热的掌心覆盖着,什么都看不清。 而因为如此,脑子里模糊的画面就变得格外清晰,也是在那张沙发上,只是角色对调,躺着的人成了谢星忱。 “半小时太久了。”林曜皱眉,“只能十分钟,会累。” 光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就简直要起火。 谢星忱磨了磨牙,把人囫囵缠在浴巾里推出去,压着躁动帮人吹完头。旁边手机一直在震,他扫了眼来电,终于出声:“你先去躺着,我回个电话。” 林曜被他撸猫似的吹头手法弄得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好。” 径直就朝着谢星忱的床上走,一副在自己家的自在,掀开被子就笔直躺了下去。 谢星忱看了他一瞬,确定躺好后,关了房间的灯,才拿着手机去了二楼的露台回拨。 “终于舍得接电话了。”江祈然的声音传来,“我爸今天给我下死命令了啊,借着你生日,他们打算把联姻公开。” 谢星忱揉了揉眉心:“你怎么想的?” “我无所谓,主要是你。”江祈然语气平静,一副破罐破摔的语气,“政商联姻的工具么,跟谁结婚不是一样。” “你最好是无所谓。”谢星忱转头,隔着玻璃窗看着平躺在卧室里的人,低声道,“我不可能出场,那天我有别的安排。” 那边有打火机滑动的声音,江祈然缓慢吐了口烟:“谢家二少为爱逃婚啊,好感人。有时候还挺羡慕林曜的,你居然能为了他跟家里对着干成这样,我都不敢想你爸那天的表情。” “挑我生日添堵,他也没考虑我感受。”谢星忱轻嗤。 “我觉得,你最好有别的计划。”江祈然语气认真了点,“老东西那么精,会猜不到你想干什么?绑都得给你绑着过去。” 说到关键,谢星忱陷入沉默。 这也是他方才为什么跟林曜说,要等到生日后,他要处理好这一切,让他坦坦荡荡成为自己的男朋友,而不是...... 而不是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让他有多余的不安。 谢星忱微微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联盟怎么就不能成年就领证呢,不然我能拽着林曜今天就去结婚。” 江祈然听笑:“你结,人家想跟你结么你就结。说真的,还好我不喜欢你,不然你这话也太伤人了,当着我的面说这个。” “抱歉。”谢星忱毫无愧疚之心,“你年龄到了,要不帮帮忙,你找个人先结?” 电话那头换来诡异的沉默。 好一会儿后,江祈然才无语出声:“你说的是人话?” 原以为他跟大哥有牵扯,但这么几个月过去,两人没半点动静,谢星忱也怀疑自己当初看错。 他挺认真的语气:“讲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这几天我帮你相亲。到时候来个闪婚,你也解脱了,我也解脱了,多好。” 江祈然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谢星忱收了手机,去隔壁房间冲了个澡。再回来的时候,因为没开灯,不确定林曜是不是睡了,他走得很慢很轻。 刚躺床上,被子掀开,就感觉有一只手直愣愣伸了过来,掀开睡衣。 林曜已经睡得有点迷糊,满脑子还记着奖励, 低声道:“十分钟,不能再多了。” 边说着,边掀开被子。 感觉到温热的触感落下来,谢星忱拎着他的后颈,恨不得叫祖宗。 好一会儿后,无奈道:“你怎么这么能折腾人?” “好困。”林曜自言自语,“谢星忱,困了。” 谢星忱把人从被子里拽出来,按回旁边的枕头里,评价道:“不解风情,睡吧,别弄了。” 脑子里无限循环着林曜轻声的表白,谢星忱兴奋得睡不着,只是把人结结实实搂进怀里,低头在发顶亲了口。 大概是抱着的力道太紧,林曜自然醒来的时候,差点被闷死。 他一睁眼,感觉整张脸都被按在结实的胸肌上,呼吸不畅。 条件反射把人手腕一别,膝盖一顶,直接钳制在了床上,声音冷淡:“找死?” 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跑他床上来偷袭。 被误伤的谢星忱闷哼了声,无奈睁眼:“撞疼了。” 林曜迷蒙的视线清明了半分,嘀咕道:“做梦吗?怎么又梦到揍谢星忱。” “膝盖,放下去,手,松开。” 谢星忱真是差点交代在这儿,眉头紧皱,“憋了一晚上,你还撞我,真不怕我死这儿。” 林曜手足无措:“不好意思,好点了吗?” 看他换了副表情讨好的模样,挺逗的。 谢星忱表情微妙:“.........打个巴掌给颗糖?” 林曜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谢星忱绷着下颌,把他的手挪开,哑声道:“还没酒醒?” 林曜愣愣地看了对方好几秒钟,才意识到居然在谢星忱家。 “不记得了。”谢星忱看着他恍惚的表情,断言道,“又忘了,我就知道。” 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片段闪过,林曜艰难抓取只言片语。 我喜欢你。 好像有这么一句。 但谁说的呢,是自己脑子一热说了心里话,还是谢星忱表了白,或者是梦里的幻觉 完了,不敢问。 谢星忱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莫名有点想笑:“想不起来就算了,不强求。” “我有答应你什么吗?”林曜试探发问。 “有啊。”谢星忱懒洋洋看着半压在身上的人,提醒关键词,“我生日后,你答应的。” 生日后,把那堆破事解决,就做他男朋友。 林曜撑在他身上,缓慢地眨了眨眼,自己好像重复过这句话,不止一遍。 “你生日后,做.......” “想起来了?”谢星忱观察他突然变红的脸颊,连耳垂都骤然红得滴血,抬手蹭了下,“不许反悔。” 林曜浑身僵硬,心说真是喝酒昏了头,怎么能因为喜欢他,就这么纵容对方乱来。 他居然答应,生日和谢星忱做!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也太惊喜了吧。” 第92章 我们的暗号 谢星忱掌心落在他的后腰,很轻地蹭了下:“你想把这当礼物?” “不行,我反悔了。”林曜头皮发麻。 谢星忱的生日也就还有一周的时间,太近。 他还无法从接吻直接跳到做到最后一步,好歹是不是应该循序渐进,按照他之前说的,什么手,腿,腰,口,先个个进行突破呢? 谢星忱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转什么,只是说:“怎么又反悔了?” “我......我到时候送你别的。”林曜支支吾吾。 谢星忱也没追问:“可以,你说了算。” 聊完这个,林曜才后知后觉还坐在他身上,翻身而起,靠在床头:“我昨天应该,没干什么蠢事吧?” 谢星忱回忆了下,喝多了的林曜又大胆又直接,他很喜欢:“不蠢,我觉得挺有意思。” 嗡嗡嗡,床头手机震动。 林曜摸过来点开,贺离一口气发来了超长版的视频。 【早安曜哥,周末愉快,来欣赏昨晚我加班加点为你剪辑的花絮吧,比心】 林曜一头雾水点开。 画面里,段铮和谢星忱在台上半裸着,他拿着话筒骂人家:“白斩鸡。” 林曜:“.........” 画外音还有谢呆十分聒噪的应援:“白斩鸡!白斩鸡!” 而此刻,段铮开始调侃谢星忱腹肌上的吻痕是谈了个小野猫,自己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拿着话筒反驳。 “不是野猫,不是老婆。” 林曜想一头撞死。 最怕的不是喝多了酒,而是喝多了之后,还有人帮你完整记录,细致回忆。 再退出来,看到裴一忠奉劝他不要过于上赶着的聊天记录,更是两眼一黑。 也就是说,昨天,他先是在综战院丢人显眼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按着谢星忱给他留了个吻痕,还跟裴一忠说了自己在外留宿,最后,莫名其妙答应了谢星忱生日跟他做。 “你有好的墓地资源吗?”林曜表情冷静,“我觉得我需要挑一块今天就去死。” 谢星忱笑得不行:“别吧,不至于。” 林曜面如死灰:“真的很至于。” 说话间,两人手机同时一震,发现被拉进了一个群,收到程博言花了一周时间,终于做好的报告。 林曜打开那密密麻麻的分析资料,感叹说:“一个宿舍出来的,怎么发来的东西差别这么大。” 【博言】:有不符合人体成分的因素,有强制诱导的药剂成分,比市面上所有的药剂都要强,判断是某实验室私下研究的禁药 【博言】:如果硬要说,和z7032兴奋剂提取物有部分重叠 林曜和谢星忱对上视线,同时出声。 “琅庄。” “之前你去斗兽场那次,他们用过z7032刺激野兽,这是军方禁药,庄琅背后肯定有人。”谢星忱道,“我当时用我爸的关系,最多也只能拿到与之匹配的z7033镇定剂,可想而知,他的关系网有多深。” 林曜嗯了声,乱糟糟的思绪好像抽离出来了一些:“在玫瑰星,他意外出现,谢呆说带走了一批粉鸟,我觉得不只是买家这么简单。” “得找个生面孔混进去查一查。”谢星忱在心里盘算着可能信得过的对象。 林曜视线落在方才发过来的视频,思考了几秒钟:“你说,要是我和贺离一起去里面当服务员怎么样?” 正好,他想给谢星忱准备礼物,也需要一笔钱。 之前裴一忠试图给他一张卡,他没要,到底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想拿人手短。 “贺离?”谢星忱微微挑眉,“不是我不信任他,他脑子缺根弦。” “不需要他做什么,就是帮我打掩护。”林曜非常理智,“庄琅知道我缺钱,会给我工作的。” 谢星忱想到之前,庄琅提出想要包养林曜的暗示,啧了声。 十分不悦:“我也想去给你打掩护。” “联盟长家的少爷,你这张脸往那一站,谁敢暴露?”林曜抬手拍了下他的脸颊,既嘲讽又亲昵。 因为他的动作,谢星忱停顿了下,心情好了点:“谁说我去打工,在那种地方当金主撒钱还不容易?” 反正联姻在即,能做点事情气气老头,也算是一箭双雕。 林曜噎住:“没别的,就是有点心疼钱。” “我爸的钱,不心疼。”谢星忱淡声道,“最近跟他吵架呢,就当我打击报复。” “幼稚。”林曜垂眼,给琅庄的经理发送完消息,又把贺离拉进了刚才建的三人群。 【01】:@博言,你是不是跟贺离在一起,你跟他简单解释一下 【01】:我怀疑琅庄那边有线索,准备今晚就去打工看看 【博言】:嗯,在,稍等 【博言】:.....……&*#%……&* 【01】:? 【博言】:没事,贺离得知我们背地里干了这么多事,把我揍了一顿,他说他知道了 【01】:......... 林曜表情严肃看向谢星忱:“我现在也深刻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谢星忱笑得不行:“晚了,还能怎么办,多看着点那笨蛋吧。” 周末不用上课,两人在家里慢悠悠吃了饭,带着谢呆出去晃悠了一圈散步,才回家准备晚上的卧底。 到晚上,谢星忱换了辆十分低调的黑色轿车把人送过去,远远看见贺离和程博言已经在那等了。 看着他那辆价值不菲的轿跑,林曜啧了声:“和睦的主任也这么赚钱?黑心医院。” “主任只是明面上的职务,程家是股东。”谢星忱解释说,“枪打出头鸟,程主任要是愿意,可以是整个和睦系的院长。不然你觉得我那病,我爸怎么可能放心交给一个主任。” 林曜一向十分仇富:“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现在程博言也在我的暗杀名单上了。” 谢星忱瞥了他一眼,心说你亲爹家也挺有钱,就是不敢认。裴将军要知道自个儿子这么委屈去当个服务员,估计得抱着家里的墓碑哭三天。 他点开中控,摸出一套监听器,拨开林曜的衣领扣子,找了个隐藏位置别上:“虽说你只是侍者,但大部分有钱人都是变态,如果谁轻薄你,直接揍,我帮你兜底。” “谁敢轻薄我。”林曜表情冷淡,非常有自知之明,“我看着既不美艳,也不勾人。”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几秒,食指曲起,在他的下巴上勾了下,直言道:“勾我。” 太直接,让人猝不及防又不知所措。 林曜瞬间浑身僵硬,又没敢动,结结巴巴道:“贺离....贺离看见了要。”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幕笼罩着一切。 他们的车颜色很深,本身又在暗处,被看见的可能性变得很低。只是琅庄的光线照耀得那片天地透亮,看着贺离他们在明处,有一种隐隐约约偷情怕被发现的紧张。 “看见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为什么怕他看见?” 谢星忱手指还在拨弄那个监听器,唇角微勾:“不过一会儿就不能乱讲话了,为了避免你们俩出意外,这个监听器的另外一头,我和博言都能听见。” 林曜几乎被他笼罩在怀里,像是怕被人发现,连说话都变得很轻:“正常来说,我在工作,我们不会有任何交流。” “嗯,但工作总有休息的间隙,万一你想跟我说话,又怕博言听见,怎么办。”谢星忱低声问,“我们会坐在一号廊的表演区,我肯定也会很无聊。” 林曜看着他的眼睛,学业满分的优等生竟然想不出一个答案:“怎么办。” “想一些暗号,只有我们俩知道。”谢星忱指尖揉着他的后颈,“你说对应的数字编号,我就能明白。” 虽然不觉得会和他产生这种对话,林曜还是配合,一脸严肃道:“好,你说,我记。” 实在是太乖,让谢星忱忍不住又想要欺负他。 “005,是心情不好,贺离笨蛋。” “004,是出现状况,需要帮忙。” “003,是警告吃醋,离人远点。” “002,是心不在焉,有点想你。” 林曜记性很好,只是这么一遍,他就全记了下来。 十分期待道:“那001呢,和我的名字很像,应该是最重要的暗号。” 谢星忱嗯了声,缓慢地释放信息素包裹住他,让他身上不至于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夜晚,沾染上别的alpha的味道。 “001,是命令谢星忱立刻出现,林曜想要跟他接个一分钟的舌吻。” 第93章 会一直等你 林曜和谢星忱从车上下来,贺离远远就发现了他们。 为了怕被人看见是一块儿过来,他们集合的地方在琅庄的背面。 这边人少,贺离还在气头上,攒了一肚子火:“你们俩可真是好哇,把血液样本给程博言,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信他不信我?” “他生物金奖,考试满分。”林曜说,“我也是一周多前刚知道。” 再次被创,贺离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你早上不是说他们实在找不到人,只能借你的破实验室用一用,你这个脑袋,背着我考满分????” “好汉不提当年勇。”程博言十分谦虚。 “我呸,怪不得你荒星回来就转系,怕暴露了装白痴是吧?”贺离扣着他脑袋就是一通暴打。 想到刚出来一片挂科的考试,和眼前两位满分绩点的大佬,没想到宿舍还有一学霸,表情痛苦,“我要昏过去了,只有我是吊车尾学渣是吗?” 谢星忱非常遗憾道:“可能是的,但你想想,你这么笨,林曜还带你一起,这是不是顶级偏爱?”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但贺离没听出来。 他神色缓和了几分,伸手抓林曜的袖子,黏黏糊糊道:“还是你对我好,走,我们去打工,不跟他们这群富家子弟同流合污。” 两人从员工通道进去换衣服,谢星忱跟程博言进了一号廊的表演厅。 这边是半包厢开放座位,今晚是常规的人鱼交尾秀,没什么可看,因此来这儿多半是为了交际。 灯光昏暗又暧昧,四处都是权欲熏心的气息。 谢星忱扫了一圈,好几张眼熟的脸:“贸易部长,军区大校,最近高层活动很频繁啊,有什么重大活动么。” “都重磅不过你和江家联姻,多少人借着这次机会搭关系捞一笔。”程博言笑嘻嘻道,“真不跟林曜说啊,怕他翻脸?” 提到这个就烦,谢星忱低头咬了根烟,慢悠悠点燃:“他心思重,肯定要多想,我自己能处理好。” “但你知道裴将军也在宴请名单上吗?” 程博言跟他爸基本上无话不聊,消息比这塑料儿子还快,“唔,估计这会儿帖子已经收到了,你腿得被打断。” 想到之前说要开军舰炸了家里的警告,谢星忱神色一凛:“老头是不是有病,邀请裴将军干什么?” “毕竟三十年前,裴将军和你爹可是铁哥们,虽然后面闹翻了,明面上.....人家都过来常住了,礼节上也得做了面子。” 程博言被这气氛勾得心痒,伸手摸了根他的烟过来叼着,感叹说,“你完蛋了。” 谢星忱太阳穴突突直跳,抬眸道:“好哥们?他们俩?闹翻了?” 这陈年旧事怎么没人跟他说。 程博言嗯了声:“昨晚我爸喝多,套出来的话。” 谢星忱咬着烟,先给裴一忠发消息解释。 【xxc】:裴叔,联姻公开那事儿先别跟林曜说 【xxc】:我有计划,那天不会有问题 【裴一忠】:滚 【裴一忠】:渣男 【裴一忠】:莫挨我儿子,今晚让他回家住 谢星忱叹了口气,父子俩真是如出一辙的简单粗暴冷漠。 得,好不容易刷出来的好感度,一夜归零。 “裴将军揍你的时候,能开个直播围观么?”程博言看他表情就知道吃了瘪,笑得不行,“我给你刷大火箭。” 谢星忱微微仰头,陷入身后的沙发里,恨不得把老头弄台上去表演泄愤。 视线里,林曜和贺离换上了侍者的衣服,正端着餐盘在各个包间游走,看上去有模有样。 只是那衣服实在是....... 黑色西装外套,里边真空,纽扣第一颗松着,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稍微低头,美色一览无余。 那张脸在暗蓝色的灯光下,简直是勾人心魄的海妖。 而他在送酒的时候,虽然表情冷淡,的确有人在明目张胆的打量。 “林曜,扣子扣好。”谢星忱偏头,在监听器那边讲。 “统一服装,贺离也这样。”林曜转身,低头回他,“没事别跟我说话。” 谢星忱:“..........” 他看向正在吃瓜的程博言,语气平静:“要不报警把这地儿举报了吧,什么淫.秽.色.情场所,连侍者都不放过。” “别说,他们俩这么一穿,确实挺好看。”程博言评价说,“本来就是灰色地带的地儿,能指望多正经。” 监听器那边,有客人开口就是骚扰:“小帅哥,今晚跟我走?” 林曜弯腰把酒放在桌台上,礼貌回绝:“抱歉,不行。” “五万。”对方明目张胆开价,“一小时,够吗?” 谢星忱在耳机里出声:“003,让他滚。” 林曜垂眼,心说有钱人真有自己的货币单位,想他之前发传单的时候,磨破了脚一小时也才二十。 张口就是五万,仿佛用的是冥币。 他非常讨厌这种居高临下的甩钱行为,伸手捏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腕,语气淡淡:“不够,但给你看个骨折应该是够了。” “啊啊啊啊!松手!啊!!!你叫什么,我要举报开除你!”那人疼得龇牙咧嘴。 谢星忱低声道:“活该。” 林曜手指用力,眼皮微垂:“没有名字,代号01,欢迎举报。” 说完,微微颔首,拿起餐盘转身就走,勾身的那一刹那,抬手正表演到关键时刻,追光暧昧扫过全场,正落在他身上。 真空的西装几乎把他的上身完全暴露,一览无余。 谢星忱语气沉沉,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边,又说了一遍:“林曜,纽扣。” 真想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把他抓过来,又涩又欲还不听话,抓过来c。 林曜抬手关了监听器,懒得理他。 “也就林曜敢这么干了。”程博言笑道,“要不点点东西,让他过来?对了,003是什么意思?” 003,警告吃醋,离人远点。 谢星忱被切断了监听,神色不佳,淡声道:“过来就暴露了,卧底白装,算了。” “真沉得住气。”程博言夸奖,看着某人脸色变了又变。 林曜从一号廊出去,经过庄琅的会客厅,原本没抱希望,却发现露台上除了他,还站了一个眉目温和的男人,总觉得在哪见过。 站得远,就听不太清。 林曜彻底解开烦人的纽扣,快速跑上二楼,从花架上抓着栏杆悬空过去,压着呼吸,放轻动作,勉强靠近。 “z7035,可以找买家了,年龄限制12岁以下。”那人说,“价格,一百万一支。” “这次肯定赚大钱,还是青爷厉害。”庄琅夸奖道,“那批粉鸟也陆陆续续出去了,一切按照计划。” 那个被称为青爷的男人像是听到了动静,朝着连廊的方向看过来,收了话。 林曜手指抓紧花架,悬挂在半空,脚尖小心翼翼勾住二楼栏杆,核心用力,一跃而起。 动作又轻又快,悄无声息。 正准备离开,听见那个男人又开了口:“星忱生日订婚,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星忱,生日,订婚。 林曜僵住,转过头,再次看向那个男人。 终于想起,十五岁的时候,他隔着遥远的距离羡慕给谢星忱过生日的一家,除了谢恒之,身旁就站着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他看上去眉目清和,当初也就是他的眼神过于柔和,充满爱意,让林曜羡慕到了极点。 林曜快步离去,背靠在一号廊的尽头,低头喘息。 他打开监听器,听见耳机里谢星忱出声:“刚去哪儿了?” “谢星忱,你的omega爸爸,叫什么名字。”林曜低声问。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谢星忱还沉浸在方才的不愉快,语气也淡,“云青,怎么了?” 林曜睫毛很轻地颤了下,心口钝痛。 所以是真的,谢星忱终于要跟江祈然订婚,生日那天。 他闷声道:“没有,刚看到一个男的和你有点像,以为是你爸来着,看错了,他的朋友不叫他这个名字。” 谢星忱嗯了声:“到场馆里来,我要看着你,怕你出事。” “好,马上回。”林曜起身,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外套,忍不住又问,“昨天喝多,我忘了,生日是答应了和你一起过吗?” 谢星忱愣了一瞬,回答道:“当然,我们约好的。不过还没告诉你时间地址,晚上八点,我家。” 林曜快重新走回一号廊的场馆,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坐在最上方包厢的谢星忱。 他居高临下,如同显赫的出身家世,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却真实,又赤诚。 眼神骗不了人,如果他没告诉自己,那一定有他的有口难言。 林曜想,他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相信谢星忱。 他在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抬手把西装的纽扣全部扣紧,挡住了暴露在外的全部风光。 谢星忱满意了,冲着他扬起唇角:“乖的。” 见着林曜清冷的眼尾上扬,笑起来像是荡起涟漪的春水。 “扣好了,那生日那天,我会一直等你。” 第94章 宇宙备胎 程博言摘了耳机,压低声音,一连串问句:“你要造反啊?你约林曜八点?宴会时间不是七点么?” “我七点解决掉那堆破事,八点和林曜见面,有问题吗?”谢星忱也关了声音。 “你就这么笃定?”程博言真是惊叹他的心理素质,“广义上来讲,七点见江祈然,八点约林曜,你简直是渣男版的时间管理大师。” 一晚上被骂了两次渣男的谢星忱:“........我谢谢你。” 程博言掐灭烟,慢悠悠感慨:“联盟长的儿子不好当,连结婚对象都选不了,没意思。” 是没意思,这满场的权钱交易,也掺合不了几分真心。 谢星忱视线锁定在满场游走的林曜身上:“所以我要自己选。” “哎,贺离那个蠢货在干啥啊?”程博言起身,又坐下,打开监听器,“林曜,你过去看看,那家伙把一碗西瓜扣人头上了。” 林曜快速送完酒,转身过去,找到眼睛通红的贺离:“怎么回事?” 以往天天挂着笑的快乐小狗丧着个脸,如果有尾巴,现在估计已经垂到地上了,丧得不行。 “他要强吻我,好恶心。”贺离伸手擦拭被蹭过的手背,嚷嚷道,“你再碰我试试,我把这酒也倒你头上。” “别污蔑人啊,谁强吻你。”对方满不在乎,“就你这样的货色,配吗?” 听到这话,林曜面无表情拧开酒,直接就往那人头上倒:“抱歉,手抖,代号01,欢迎投诉。” 淋成落汤鸡的对面,恶狠狠地伸手拽他,还没碰到袖口,反手就被林曜按在了沙发上。 谢星忱唇角勾起,慢悠悠出声:“说给你兜着,你还真放肆,没事儿,揍吧。” 就这么一句话,林曜揍了个爽。 代价是,一晚白干,工资奖金都没了,心痛。 晚上回去的时候,林曜还在愤愤不平道:“该死的有钱人。” 谢星忱把车停在山上小别墅,生怕误伤:“有钱人里也有好人吧,比如....你干爹。” 林曜睥睨地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你自己吧。” “今天辛苦了,好像没探听到什么有用消息。”谢星忱把打包的夜宵递给他,“回去记得吃点。” “其实,有。”林曜斟酌了下,挑挑拣拣说道,“我真碰到你爸了,云青,他说有一个试剂z7035,要庄琅找买家,给小孩用的,一百万一支。” 谢星忱怔住,眸色微沉:“好,我去查。他是有医药产业,军方特供的z7032兴奋剂就是他公司出的,只是没想到提供给琅庄的是他。” 林曜嗯了声,观察他的表情:“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我来。毕竟是你爸爸。” “没事儿。”谢星忱垂眸,指尖在方向盘上很轻地蹭了下,“我的确希望他没有牵扯什么坏事,但如果真做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会亲手送他们上审判庭。” 话是这么说,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波动。 林曜抬手,轻声道:“要抱一下吗?” 难得听他主动邀请,谢星忱靠过去,感觉无名指被对方握住,柔软的指尖蹭过,低声问:“怎么了?” “碰到了。”林曜收回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别担心,你爸爸会没事的。” 谢星忱嗯了声,低下头,嘴唇碰到他的耳垂,还没怎么着,旁边的车窗就被敲响,噼里啪啦吵得不行。 玻璃外映射着裴一忠阴恻恻的脸:“干什么呢,林曜,出来。” 简直就是老父亲心碎现场,老头气得红温。 这种时候被撞见,林曜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也顾不上说什么,立刻把人推开利落下车,拉开三米远的距离。 “夜宵。”谢星忱伸手。 林曜还来得及接,裴一忠就抢过来,眼神睥睨辱骂道:“渣男,滚。” 谢星忱:“.........” 这印象分直接从满分变成倒扣一百,真救不了。 林曜暗示他赶紧先撤,拽着裴一忠就往里走,尴尬道:“您这么晚还没睡啊?” “怕你被那小子骗。”裴一忠收到订婚邀请函是真头疼,弯弯绕绕说,“你要不,最近先冷静一下别见他?恋爱上头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哪天被绿了都不知道。” 林曜茫然:“啊?” 裴一忠把夜宵扔垃圾桶:“干爹给你做新的,不吃他的。” 想了想,又说:“我最近找到了一个新的训练方法,你这周跟着我封闭训练吧。” 林曜心说本来谢星忱肯定很忙,点头答应:“可以。” “懂事,乖孩子。”裴一忠明里暗里拉踩道,“只有亲情才是永恒的,爱情说翻脸就翻脸,没意思,干爹陪你。” 林曜:“........您少看点心灵鸡汤吧。” 原以为裴一忠开玩笑,没想到来真的,除了上课时间,下课就把人往训练场里塞,从机甲到格斗再到射击,不知道的以为马上就要被拽着上前线。 他买了台切割机放家里,空下来的时间,就待在房间里准备生日礼物。 练习了几十次,在谢星忱生日那天,终于敢把那枚许愿晶石放上去,按照图纸进行切割。 小巧漂亮的晶石正中央掏空,切割出来一个“x”形状的字母,代表谢姓,非常完美。 “你这是闹哪一出。”裴一忠看到这玩意儿,简直抓狂,“你给他送戒指?” 林曜嗯了声,正在小心翼翼把切割下来的部分嵌入花了一大笔存款才买回来的钻石,再放上戒托,淡声道:“送戒指怎么了?” 裴一忠抬手盖住脸,心说晚上七点他就跟别人订婚,你送戒指? 太贴心了,宇宙级别的备胎都没这么舔。 毕竟是自己缺失了他青少年的教育,他张了张嘴,斟酌言辞:“不合适,你们这才几岁,太隆重了。” 林曜心想,如果谢星忱为了他逃婚。 他愿意回馈一个隆重的承诺。 “就是寓意,又不是说要结婚。” 裴一忠恨铁不成钢。 “冥顽不灵!” “脑子秀逗!” “白给你发那么多专家编选的清醒独立文章了!” 林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小心翼翼把两枚戒指试着嵌入一起,又分开,像是一体,又各自独立。 墙上的指针指向六点,裴一忠进卧室换了身西装出来,决定来个猛的,让他心死一死:“你知道我待会儿要去哪吗?” “谢星忱的订婚仪式。”林曜看他的表情,瞬间明了。 裴一忠:“..........啊?” 啊?这是人话吗? 他快步走过去,低下头,双手抱着对他的脑袋被迫和自己对视:“你是不是这两天训练被我揍傻了,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他订婚还做戒指?” “我跟他约好了八点见面。”林曜把戒指盒盖上,装进外套口袋。 裴一忠两眼一黑,差点直接上呼吸机,拉开抽屉拿出把手枪,滑动上膛。 “我非把谢星忱崩了不可,给你下春药了?” 第95章 非要不可 林曜噎住。 跟干爹讨论这种话题本来就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喃喃道:“他....他答应了我,肯定不会跟江祈然......我相信他......” 裴一忠气得头晕,点头说:“好,你等着,我一会儿给你全程直播。” 他把枪往腰上一别,脑子冒烟的转头就走。 司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将军一生气,被崩了的是自己。 林曜在家坐了半小时,度日如年,还是给谢星忱发去信息。 【01】:你现在在哪儿 【xxc】:在生日宴会厅,我一会儿就走 没说谎。 林曜心想,谢星忱肯定有他的主意。 只是谢恒之这么大张旗鼓的宴请,加上云青还反复强调不能出岔子,如果谢星忱不按他们的指令,后果能承担吗? 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秒接,背景声音很是嘈杂。 谢星忱走到窗口,一直沉着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怎么了?” “你......你爸给你准备了生日宴,一会儿你就这么跑了,合适吗?”林曜试探问。 “怎么,怕我被揍啊。”谢星忱正坐在休息室,旁边挂着高定的西装,余光落在化妆的江祈然身上,“放心,掐点就跑,不会迟到。” 越是这么说,林曜心里就越慌。 他不知道谢星忱是什么计划,但肯定非常叛逆,惊世骇俗,且是因为没办法确认后果所以不敢告诉自己怕有更多的牵扯。 万一,失败了呢。 他领教过谢恒之的手段,非常压迫感的作风,不是他们这种小孩子稍稍反抗就能水过无痕。 林曜动了动唇,意有所指道:“谢星忱,不管怎样,我希望你生日过得开心。” 谢星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周边的知情者就那么几个,他不觉得程博言和裴一忠会跟林曜讲。 “没有,就是好奇今晚去你家干什么?”林曜绷着嘴唇道,“别真是让我干那种.....事吧。” 谢星忱笑了,烦闷的心情稍微松了点:“你就担心这个?那我非得干点什么满足下你的心愿。” “你别把你龌龊的念头强加我身上。”林曜骂道,“挂了。” 听到对方情绪恢复正常,谢星忱松了口气,低声道:“好,晚点见。” 刚挂了电话,江祈然就慢悠悠转过来,幽怨看着他:“你现在可真是连人都不背着了,要点脸吧,渣男。” ......最近被骂渣男的次数加起来比前面十八年都要多。 “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跟谁结婚都行?”谢星忱没接话,只是非常严肃的问他。 江祈然懒散靠在转椅上,表情淡然:“是啊,有区别吗?比如你,跟我也没感情可言。” 谢星忱点了点头:“好。” 江祈然眉心一皱,十分警惕,生怕这家伙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反抗:“你别一会儿留我一个人面对记者吧谢星忱,你做个人,这种丢脸的事我真不想一个人上头条。” “放心,不会。”谢星忱低声道。 门口有敲门声,他过去开门,是谢恒之和程主任,后面跟着人模狗样的程博言。 “你们感觉如何?”谢恒之看着即将订婚的两位,露出满意的表情,“小江这套白色西服挺好看的,很登对。” 江祈然敷衍扬了下唇:“没感觉。” 谢星忱皮笑肉不笑:“就那样呗。” 两人都跟奔丧似的。 “什么态度。”谢恒之意有所指,“十九岁了,别跟小孩子一样。早点订婚收心,后面就早点进军部升衔,你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小情小爱的,玩玩就得了。” 他们心照不宣,虽然没点名,都知道在说林曜。 气氛猛然降至冰点。 谢星忱绷着表情,一言不发。 程博言露出往常那副没头没脑的模样,笑嘻嘻道:“哎呀,大喜日子别说这么闷的话。我跟新郎官聊聊天,我还没参加过同龄人订婚,学学经验,下回照着来。” 赶紧眼神示意他爹把联盟长弄走。 谢恒之表情缓和了些:“看看人家博言多有觉悟,帮我看着他,别出岔子。” “叔叔放心,我两只眼睛睁着站岗。” 程博言见着两人离开,脸上的笑立刻淡了下来,拽着谢星忱的手腕,偏头说:“走,陪我抽根烟。” 两人站在露台上,谢星忱面无表情盯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程博言递过去一支,表情也有点惆怅:“你看到外面那堆警卫了么,真跑不了啊兄弟,要不,你现在就撤吧,我帮你打掩护。” “没事。”谢星忱太了解自家老爹的作风,“不到最后一秒,他不会对我完全放松警惕。现在撤,他只会立刻把我抓回来。” 程博言又长长叹了口气:“这比我之前装傻子还难搞。” 身在这样的家庭,各自有着不易和妥协,享受了钱权,就要承受相对应的失去自由的支配,无解。 谢星忱又问:“看到裴叔了么?” “刚看到了,拿着个手机不知道比划什么,四处晃悠。”程博言十分严肃提醒,“坐下的时候,腰上还别了把枪,别不是来崩你的吧。” 谢星忱:“.........” 算了,等这事情结束,他再去跟老丈人滑跪道歉。 而此刻,裴一忠开着视频,在场馆里转了一圈,跟镜头那边的人说:“看到了吗,他现在人就在休息室,根本就没打算跟你有以后,算了,咱换个人,行吗?” 林曜手指很轻地缩了下。 要说完全当作不在意,那是假的。 整个场地挑高悬空,精心铺满了浅蓝色的玫瑰,布置得梦幻又漂亮。门口的照片也很登对,他和江祈然,从外表到家世,完全登对的匹配。 可是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孤身一人来去,唯有一颗迟钝的心,现在才后知后觉对方的重要,连表白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讲。 万一,万一他逃不了呢。 毕竟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直接和家里闹翻。 这件事,不能让谢星忱来做,如果一定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那让他来担。 林曜猛然起身,低声道:“我现在过去。” 裴一忠愣住,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来干什么?你非要听他亲口承认才死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林曜垂眼,感觉心脏被揉捏在一起,挤着五脏六腑酸痛得厉害,他在挂断之前,低声道:“我想见见他,想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虽然约好了八点见面,但真的一分一秒都等不及。 山上的别墅区不好叫车,他忍着心痛叫了最贵的专车,急匆匆朝着宴会的方向赶。但晚上六点多的时间,堵车得厉害。 林曜催促说:“能不能换条道,我真的很急。” “你这个点出门,迟到是肯定的了。”司机看着导航,“最快,我七点给你送到。” 林曜面无血色,指尖嵌入那枚戒指盒,从未觉得这么难捱。 十八年来,唯一得到过的是谢星忱给他的独一无二,如同手上这枚许愿岛的晶石,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要靠许愿才能争取,但现在有了。 他想要谢星忱。 是不可退让,是非要不可。 六点五十九分,林曜赶到宴会厅,听到司仪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场馆。 “让我们以热切的目光转向门口,看向这对订婚的新人,谢星忱和江祈然。” 场馆灯光暗淡下去,一黑一白两道剪影出现在正中央,林曜站在侧门,脸色煞白。 来晚了吗。 他手指握紧掌心里的对戒,眼前猛然起了一层雾气,无尽的酸涩蔓延到心口,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在叫嚣。 去抢。 不能把他就这么让给别人。 灯光骤然亮起,林曜被刺得闭了下眼,再睁开,刚准备抬步冲上去,手腕被人猛然拽住。 整个人被拉进了无比温热的怀抱。 “曜曜,你怎么在这儿?” 熟悉的咬字落在耳边,林曜像是出现幻觉,心跳骤停。 他看到台上,高大的alpha伸手扣住面前的omega的后颈,偏头就要接吻。 而江祈然看着面前的谢允淮,浑身像是打了钢钉的木偶,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林曜挣扎出怀抱回过头,看到了原本应该出现在台上的人,就在眼前,担忧看着自己:“吓坏了是不是?怎么跑来了?” 他的非要不可,他的求而不得。 林曜鼻子一酸,眼底潮湿成一片,语气却依然桀骜。 “谢星忱,我来抢亲。” 第96章 老婆还在 谢星忱低头,指尖划过他的眼尾:“抢谁的亲。” 林曜贪婪地看着他,低声道:“你的,谢星忱,你不可以跟别人结婚。” “从来就没打算跟别人结。”谢星忱反应过来,“你知道了,什么时候?” “一周前。”林曜哑声。 他的目光划过对方英俊的脸,身上是订做的三件套西服,贴合着身材的尺寸,矜贵得体,把刚十九岁的他褪去少年的意气,衬得更像是个翻手为云的上位者。 他穿着这一身衣服,应该是站在台上,却出现在了眼前。 林曜此时才觉得后怕。 谢星忱愣了好几秒钟,心口蔓延出密密麻麻的心疼:“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问我。” 这一周他是怎么过的呢。 是不是时时刻刻仍然会担心出现变故,又或者,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 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真正的确定在一起。 可是即便是这样,林曜还是单枪匹马的来了,不顾后果。 “我相信你。”林曜绷紧了唇,又松开,觉得口头上说相信,人又出现在这里实在矛盾,解释说,“但我还是害怕,所以来了。” 谢星忱抬手把他揽进怀里,叹气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没处理好。” 林曜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台上,此刻现场已经混乱成一片。 拼命拍照的记者,窃窃私语的嘉宾,双双僵硬的新人,还有从灯光亮起时,脸色就再也没好过的谢恒之和云青,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概得黑着脸开始兴师问罪。 “请问为什么照片上是谢星忱,出现在现场的是谢允淮先生呢?” “这是提前做好的惊喜还是意外?还是恶意的骗局?” “原定的订婚主角谢星忱去了哪里,是逃婚了哥哥才出来顶替吗?” “江祈然先生对于现场大变未婚夫这个魔术有什么话想说呢?” “连自己儿子的想法都无法确认,联盟长是否有违背作为一个父亲?” ......... 乱七八糟的问题砸过去,谢恒之气压低得简直像是要拿枪一个个把问问题的集体枪毙。 他转过身,压着火,对那对新人说:“你们先去休息室,我来回答。” 谢允淮把面色煞白的江祈然拽下了台。 林曜看着这场闹剧,低声道:“谢星忱,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把烂摊子丢给大哥和江学长。” 在订婚前一周,谢星忱说服他哥做好了完全的设计和说辞,他原本觉得可以全身而退,计划非常完美。 但这里面出现了变故。 一个是突然前来的林曜,另一个江祈然。 他嗯了声,在记者看向侧门之时,把林曜拽到了旁边的走廊:“你一定不能被记者拍到,知道吗?我去看看他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我跟你一起。”林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戴上,“没事,拍不见脸。” 他们俩快步走向单独的休息室,刚刷卡进去,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两人同时怔住。 视线里,江祈然毫不犹豫抬手,扇了对方一巴掌,干脆利落。 他眼底通红,咬牙切齿:“谁让你来的?谁让你出现的?谢允淮,你是觉得我可怜,还是觉得我可笑?” “小七,你冷静一点。”谢允淮想伸手抱他,被人推开。 “我不在乎跟谁结婚,唯独不能是你。” 江祈然一字一顿说:“谢允淮,当初是你说的你最讨厌联姻,讨厌这种毫无感情的婚姻关系,讨厌被捆绑被威胁,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你现在跟我装什么好人?” 谢允淮绷着下颌,一言不发。 江祈然别过脸,压下眼底的潮湿:“退婚,我要退婚。” “小七,那是以前,我当时.....”谢允淮喉咙微滚,无法为当初的自己辩驳,“现在我可以为了你接受这一切。”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迟钝的回应。”江祈然嘲讽一笑,“你让我觉得自己的选择像个笑话。” 谢允淮闭了下眼:“是我后知后觉。” “你敢说你察觉不到我喜欢你吗?” “谢星忱他第一次见我就看出来了,我还天天说喜欢他老婆呢,他都没误会,你看不出?” “你说讨厌联姻,不喜欢被束缚的捆绑,好,我知道谢江两家必定要有这一遭,那我来做这个坏人。” “我把谢星忱选走,让他替你干这破事,从头到尾你都知道,你无视我的感情,你现在想要回去,我告诉你,没有了。” 江祈然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毫不走心道:“抱歉,有点失礼。” 听完吵架,谢星忱也挺无语:“我想问问,你们俩拿我当棋子,好像也没问我意见吧?” 他轻飘飘看向他哥,嘲讽道:“我说呢,让你替我一口就答应了,原来本来就打算抢人。” “你别添乱了。”林曜伸手拽他的袖子,干巴巴调和气氛,“但至少....至少现在来看,是不是还有余地。” “没有余地,不结。”江祈然大步出去,“我现在就跟记者说,谢家俩儿子都有病,一个我都不要。” 谢星忱叹了口气:“行,你想让我得什么病,我装一装。” 谢允淮:“..........” “真跟有病似的。”江祈然气笑,“这烂摊子我不管了。” “小七。”谢允淮从未如此低声下气,“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真的是因为你要跟星忱结婚才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反应迟钝,我活该,但你能不能别退婚。” 江祈然淡淡的看他一眼,没说话。 “学长。”林曜叫住他,“我们能聊聊吗?” 江祈然愣了下,心说外面闹哄哄的也出不去,偏头说:“可以啊,这屋子里我唯一还想说话的人就你。” 这几个家伙全是定时炸弹,听到这个,谢星忱十分警惕:“你别自己心情不好把林曜给我拐没了,我生日,给我留点好吧。” “放心,没事。”林曜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了下,转身跟江祈然进了里间。 谢星忱往沙发上一躺,生无可恋咬了根烟:“我觉得我老婆快没了。” 大好生日,被搅和成了一摊浑水。 谢允淮靠过去,同款姿势,低声叹气:“谁不是。” “你还是先想想跟老头的说辞,等记者会结束,就该找我们俩算账了。”谢星忱头疼,“如果江祈然真要退婚,这事儿得翻天。” “那就看林曜的本事了。”谢允淮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寄予厚望,“他会劝人吗?” 谢星忱冷冷出声:“他只会揍人。” 谢允淮:“...........” 被寄予希望的林曜带上门,跟江祈然站在窗口沉默了好几秒钟,才试探开口:“我觉得,要不先别退婚。” “你也站那狗兄弟?”江祈然翻白眼,“亏我之前那么喜欢你。” “不是,我是觉得你很喜欢大哥,如果不喜欢,怎么愿意把自己交付给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就是为了成全他。” 林曜心一狠,从口袋里摸出戒指盒:“这是我今天打算送谢星忱的,还没来得及给他。如果今天你们顺利订婚,这戒指,我就永远送不出去了。” 江祈然愣住,简直想拍照留念。 这简直不像是印象中那个酷哥能干出来的事。 林曜难得剖析自己:“我也是对感情反应很迟钝的人,很长时间都理解不了什么叫爱,所以迟迟跟谢星忱没有进展,我想,大哥不是故意忽视你,是在不确定的感情里不敢向前迈步。就算谢星忱没求他帮忙,他今天也会出现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江祈然动了动唇。 “或者,不急着退婚,再考察他一段时间?”林曜出主意,“如果真腻了,你再把他踹了,让你出气。” 江祈然上下打量他,揶揄道:“还没跟谢星忱结婚,就已经帮着谢家人讲话了,你这个死恋爱脑。” “不是。”林曜把戒指盒塞回口袋,庆幸戴了口罩不至于露出涨红的脸,“我就是觉得,两情相悦错过了很可惜。” 江祈然点了点头,再次确认:“你真是个死恋爱脑。” 林曜:“...........” 怎么难得多说两句话做好人好事,还被人骂。 两人沉默了好几分钟。 江祈然突然不着调的问了句:“给我你的卡号。”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林曜还是如实报了串数字,还在继续方才的话题:“你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江祈然推开里间的门,在沙发上两道十分严肃的眼神里,走到谢允淮面前,“手机。” 谢允淮不明就里,还是伸手递过去,仍然在问:“说什么了,消气了么?” 江祈然懒得理他,只是低头输入,然后还回去,让他确认。 叮的一声,林曜低头看向自己的屏幕,弹出了一条跟着无数个零的转账记录。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 林曜来回看了三次,不确定地递到谢星忱的面前,低声道:“我好像中彩票了?不对,我没买啊。” 江祈然淡声道:“大哥大嫂给弟媳的见面礼。” 谢星忱长长松了口气,伸手把人抱紧,悄悄亲了亲发顶:“好险,老婆还在。” - 天天修文修到快崩溃了打回来五次还没锁出来,萎了 第97章 非常喜欢你 林曜实在是有点害臊。 一个在那一口一个老婆,一个堂而皇之称自己为弟媳,他们知道他和谢星忱到现在还是恋爱都没谈上的关系么? “谁是你老婆?”他压低声音。 “你想当老公也行,我们互相当对方老公。”谢星忱对于这种小事压根不在意,“不过我更喜欢叫宝贝。” 林曜:“..........你还是闭嘴吧。” 他就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太确定这家伙对自己什么感觉,就是因为他口无遮拦,瞎话张口就来,有时候暧昧多了,就看不清本心。 而刚花出去一笔钱,谢允淮此刻高兴得恨不得直接把卡里余额全用光,低声求证:“小七,你....刚说大嫂,不退婚了?” “不退婚,不代表我就接受你了。”江祈然挑着眼尾,一副高傲的女王样,“刚林曜跟我聊了会儿,我觉得他说的对,先吊着你一段时间,刷你的卡,虐你的人,哪天心情不好再把你踹了,更能出气。” 林曜:“........” 你就这么直白说出来了,还玩什么? 谢允淮:“..........好的。” 谢星忱就知道某人的聊天技术绝对是剑走偏锋,圆场道:“那也算是有回旋的余地,你知足吧你,就算是名义上,你们俩再分开也是前未婚夫关系,偷着乐吧。” 江祈然轻嗤:“你是觉得秋后算账算不到你头上了, 当然高兴死了吧。” “感谢嫂子。”到底是柳暗花明,谢星忱十分诚恳道谢,“麻烦一定在我爸那边说说好话,尽量大事化小。” 林曜动了动唇,难得说好话:“谢谢嫂子。” 这名字一扣下来,简直头皮发麻。 江祈然真受不了这一对恋爱脑,催促道:“要走赶紧走,一会儿这屋全堆满记者,你们想跑也跑不了。” 林曜转过头,和谢星忱对视了一眼,两人十分默契地走到窗边。 “你们俩能不能走后门?”谢允淮皱眉,“摔瘸了怎么办?” 林曜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蔓延过来,偏头看了对方一眼,利落推开窗,毫不犹豫从二楼跳了下去。 谢允淮:“.........” 真太虎了。 谢星忱唇角微挑,转头打招呼道:“那就拜托你们俩了,回见,电话联系。” 说完,也以同样的一个姿势,曲腿跳窗,消失在了视野里。 一楼宴会厅,裴一忠在闹嚷嚷里看向窗外,一个身影飞速掠过,有点眼熟。 “老眼昏花了,怎么好像看到儿子了。” 他抬手撑了下眉心,低头给林曜发去信息。 【裴一忠】:订婚现场出现了意外,谢允淮代替他弟弟上了 【裴一忠】:这小子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裴一忠】: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不是渣男!儿子,擦亮眼睛,今晚先别见他了吧,我现在回去给你做夜宵 【01】:在路上 【01】:别担心,我刚在订婚现场,见到他了 【裴一忠】:...........????? 【裴一忠】:你,我,哎 【裴一忠】:别把自己送出去!!! 林曜猛然把手机盖过去,生怕被旁边的人看到半分,这老头怎么讲话这么直白。 他目光落在乌泱泱的人群上,低声道:“就这么走了,没事吗?” “相信他们的公关能力。”谢星忱语气淡淡,“我太了解老头,这种风口浪尖上,他最关注的是自己的形象,今晚都会忙着处理舆情,就算要算账也得等明天。” 这话说的,像是今晚是最后一夜的放肆。 林曜嘴唇绷紧,一言不发。 谢星忱换了辆低调的车,轻松从门口堆积的记者视线里出去,侧头看他:“别一副马上就要共赴黄泉的表情啊,这么严肃。” “你爸会不会把你关起来。”林曜眉心拧紧,“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逃婚失败,软禁在家,逼迫你就范。” 谢星忱笑得不行。 好可爱,真想亲死他。 “原本的剧情可能是这样,不过现在大哥大嫂两情相悦,那这话就好圆。” “我爸那人眼高于顶,要不是江家在其他星系有广泛业务,他也根本看不上。放心,在第九星系能找到他心仪的联姻对象,有得找。” 林曜轻轻地点了下头。 虽然知道对方此刻的轻松是为了安抚自己,还是放松了下来。 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七点四十七,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林曜低声道:“你算过时间吗?到你家差不多八点。” “算过,我来回走了好几遍,确保不会迟到。”谢星忱大大方方承认,“第一次跟你约会,我很认真。” 林曜噎住。 这算约会? 他们俩不清不白的关系还没讲清楚,怎么就直接跳过了那一步。 此刻对于自己抢亲的举动后知后觉的害臊,自己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谢星忱到底对自己的情感有多深,还是不得而知。 但直接问,有点尴尬。 手机猛然震动,林曜低头,发现之前拉的宿舍群改了名字,“聪明蛋联盟”,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小甜梨】:谢星忱你居然逃婚了?我看到新闻了,真牛啊 【小甜梨】:我今天暂时称你为九大星系最有种的男人 【小甜梨】:@博言,你是不是在现场,发两张逃婚新郎官照片来看看 【博言】:人已经跑了,现场乱成一团 【小甜梨】:可恶,恨自己不能在第一时间吃瓜,@01,@01,@01,出来吃瓜!!! 【小甜梨】:曜哥人呢,新鲜的瓜再不吃要馊了!!! 林曜宛如拿了个烫手山芋。 在第一吃瓜现场。 热烈参与了逃婚。 人在新郎官旁边。 谢星忱看他表情一秒一变,把车停好,凑过去看:“说什么?” 明明刚才惊世骇俗的抢亲都干了,此刻突然的靠近,却让林曜无所适从。 他垂眸,视线落在谢星忱的眼睫上,又挪开:“快,七点五十八了。” “你在紧张?”谢星忱感受到他浑身的绷紧,声音轻了些,“我生日,你紧张什么?” 林曜绷着表情,放缓呼吸:“没有。” “没有吗?那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小动作。”谢星忱伸出手指,撑着他的嘴角,“欲言又止。” 林曜看着中控台上的时间弹跳,提醒说:“五十九了。” 谢星忱笑了下,伸手解开他的安全带,坐回去打开车门,林曜赶紧跟着下去。 这边已经来过几次,每次都是灯火通明,今天却格外的暗。他这套房子独立在后湖畔,周围邻居隔着点距离,在暗淡的天光下,显得更是形单影只。 林曜跟着他走过去,余光还是情不自禁扫过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八点整。 数字下面是他们俩当初拍的合照,他面无表情,他笑得灿烂。 “八点了。”林曜轻声说。 “嗯,八点了。”谢星忱重复他的话,“所以我来兑现我跟你的约定。” 林曜感觉到有光亮起,抬起头,院子里突然就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花园里的向日葵数量陡增,张扬铺满目之所及的一切空间。 明明到了晚上就会低头的向日葵,却高高昂着头,齐刷刷看向自己,如同谢星忱每次看向自己的灼热目光。 远处是夜幕和繁星,近处是蓬勃的生命力,非常震撼。 “你......弄的?这些......”林曜转头看向谢星忱,心脏狂跳,手心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之前就想问,为什么要种向日葵?” 谢星忱目光平静,眼底却有情绪在翻涌。 眼前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林曜,和记忆里无数个林曜重叠。 第一次见面的剑拔弩张,无数次想要缓和关系的碰壁,默默跟着他背影走过的夜路,走廊上擦身而过的回眸。 开学时再次见到他的冷淡,却喜悦到一夜未眠。 到后来,他愿意敞开心扉,回望向自己。 就像此刻,眼底不是带着敌意,而是柔和又欢喜的光,不是每次都像最后一面,而是有无数的来日方长。 这一路,真的走了好久好久。 谢星忱看着他的眼睛,呢喃出声:“为什么是向日葵,因为我喜欢的人,名字里藏了太阳,所以会一直看着他,难以控制,无法自拔。” 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无法言说的爱。 林曜心跳漏掉了一拍。 明知结果,却因为从未被坚定选择过,还是忍不住想要反复确认。 “谢星忱,你说的这个人,是我吗?” 谢星忱穿着最得体的三件套西服,原本就是为了此刻的表白而准备。 因为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一生顺遂的天之骄子没了往日的游刃有余,连后背都绷得笔直。 他很轻地点了点头,此刻站在月光下,猛然像是把时光拽回三年前。 如同在某个微风鼓噪的夜晚,他经过小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鼓起勇气叫住前方跟了很久的背影。 “林曜同学,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第98章 爱你胜过一切 林曜不是没被表白过。 以前那几年他们是ao混校,也有大胆的omega会在训练的时候跑来送水送信,更有追着堵着不让放学回家的。 林曜都很冷淡,统一回复:“抱歉,没空。” 那会儿他满脑子都是打工学习考崇清,闲暇时候最多的乐子就是辱骂谢星忱几句,枯燥,乏味。 但此刻,手心冒汗,呼吸不畅,十八年来头一回紧张到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谢星忱同学。”林曜执着用他的告白回应,“我也喜欢你。” 好乖。 好纯情。 谢星忱走近,掌心很轻地在他后脑勺揉了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第一次表白,没被拒绝,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 这也能夸。 不知道接下来的流程,林曜绷着嘴唇,目光不知道该放向哪里,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句。 “林曜同学,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他把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嚼碎了品,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追问道:“等等,你刚刚为什么要加同学两个字?” “我们现在不是同学吗?”谢星忱温和的笑。 不是这样。 这人平时口无遮拦惯了,什么宝贝老婆也不是没在开玩笑的时候叫过,但此刻,居然用了这么纯情珍重的称呼,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同学,他们从三年前开始就是,一直到现在未变。 林曜猛然抬起眼,追问道:“谢星忱,你.....意识到喜欢我,是什么时候.....” 谢星忱很轻地叹了口气。 就这么一句话就能听出不对劲,太聪明。 他在对方直勾勾的目光下,如实坦白:“三年前,第一次格斗,我们俩一组。你赢了我,非常耀眼。” 林曜怔住,时间被拉回过去,喃喃出声:“那个时候你......我们不是互相看不惯对方吗?” “是你看不惯我。”谢星忱语气很平静,“怪我一开始口无遮拦给你造成了伤害,导致我们俩关系一直很差,那三年,我应得的。” 他能理解林曜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居高临下无意之间就给人带去伤害,换谁都难以释怀,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不是。”林曜无法接受过去的记忆变成了自己单向的不对付,“我天天都想揍你,你喜欢我什么啊?” 他的神情看上去是真的费解。 谢星忱笑了下:“我也想知道。” 可是没人能解释年少的心动因何而起,他想了想:“你站在那里,我就喜欢。” 林曜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突然发现曾经的针锋相对就变成了谢星忱暗恋的独角戏。 他们每一次擂台的交手,每一次公告栏的照片,每一次走廊上错身而过的对视,还有很多曾经忽视的细节,此刻全都摊开在面前,很多不对劲的疑惑都得到了迟来的答案。 “公园里的那些猫.......” “帮你喂的。” “打工碰到你那次......” “不是偶遇。” “突然通知我有物美价廉的房子.....” “我找的人。” “毕业时候年纪主任提议拍个跨班合照.......” “我求的他。” 他问得声音颤抖,他答得顺理成章。 林曜眼底的情绪有点控制不住,当时好多人起哄争了三年的死对头应该单独来一张,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不愿意,谢星忱却大大方方站在了旁边。 那天阳光很好,六月七号。 按下快门的时候,这人猛然抬手,勾住了自己的肩膀,他没保持住平衡,歪歪斜斜栽倒在了对方怀里。 “我靠,看林曜那杀人的表情,笑死了。” “谢总这是真皮啊,临走了还不忘恶心人一把。” “笑死,林曜午夜梦回想起来都要打一架。” “这毕业照,一级挑衅,也算是有始有终哈哈哈哈。” ........ 当时不止是自己,所有人都这么觉得,看乐子一样笑得不行。 林曜一直以为他是故意想看自己生气,又被起哄闹得脾气上头,下一秒就嫌弃躲开。照片只按了一张,他拎着书包扭头就走,根本没有注意到谢星忱的眼神。 其实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合照。 穿着一样的校服,一样的黑发,靠在一起,肩靠着肩。 那张照片,他没有要。 当时他走得急,身后谢星忱大步跟了上来,叫住他:“林同学,毕业后,你会想再见到我吗?” 林同学,他每次都是这样叫。 林同学,你鞋带散了。 林同学,黑眼圈这么重,又熬夜当卷王啊。 林同学,穿这么少是在装酷吗? 只是那天不是平时开玩笑的懒洋洋的音调,挺认真,问想不想再见到他。 林曜转过身,神情冷淡地看着他,像是在听一个笑话:“我当然不想再见到你。” 谢星忱顿了顿,好几秒后,才点头说:“好。” 当时林曜不知道为什么,察觉到他好像因为这个回答而心情不佳。 心软了些,又说:“谢星忱,我讨厌你,但你是个挺好的对手,祝你前程坦荡。不过,你这样的,应该做什么都会坦荡。” 谢星忱嗯了声,嘴唇动了动,好像把什么话咽了回去:“嗯,你也是。” 林曜面无表情道:“走了。” “等一下。”那天的谢星忱话特别多,他再次开口,“能借我支笔吗?主任叫我去签名。” 林曜从书包里随手拿了一支,是终考的特制笔,以防作弊,上面刻着考生的学号和姓名,学号001,林曜。 他递过去:“不用还了。” 那是他们再见之前的最后一次对话。 而回到今日,林曜才惊觉,对方当时为何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看上去万分难过。 那支笔去了哪里,他从未在意。 林曜喉咙滚动,反复斟酌,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你来崇清,即便至今都无法克制恐高,仍然改了志愿.......” “因为你。” 所以,在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再一次出现,笑着看向自己,像是偶遇一般说出那句:“林同学,好巧。” 林曜有点绷不住了,别过头,不敢看他。 谢星忱的这份喜欢,跨越了时间和星河,此刻沉甸甸落在心上,太贵重,他不知所措,也不敢接。 “你是蠢货吗?”他低声骂,“谢星忱,你才是最笨的那一个,什么年代了还玩暗恋,你土不土。” 谢星忱知道他是心疼了。 能等到这天,这一路的苦也就算是没白挨。 看着小朋友眼底通红,他不舍得,又怕人害臊,索性伸手把人抱进怀里:“我是蠢,但眼光好啊。” 林曜脑袋抵在他的肩头,把他的西服晕开一点很浅的水痕,声音很闷:“你这是存心让我愧疚,没人对我这么上心过,我处理不来。” “没想让你愧疚,我只想跟那次喝醉的林曜证明。” 谢星忱垂眼,在斟酌那个字会不会太重,怕吓到他,但到底忍不住宣之于口。 “我说,会有人爱你胜过一切,现在你信了吗?” 第99章 谈恋爱吧 林曜没想到自己的醉话也会记得这么久。 他抬手环住对方的腰,一言不发,心脏酸麻成一片。 原以为是独自走过了十八年的夜路,没想到从三年前开始,这个人就成了照亮他归家的那盏路灯。 谢星忱说,他爱自己胜过一切。 这个字用得好重,林曜至今仍然只能感知到一个柔软又模糊的轮廓,可他愿意相信。 “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说了。”林曜闷声开口。 “会挑个更合适的时候。”谢星忱看他黏糊糊的样子,心变得柔软,“没想卖惨。” 林曜伸手把人抱得更紧。 他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弥补谢星忱视角里缺失的三年,反省道:“我以前讲话,是不是挺伤人的。” “还好。”谢星忱伸手,隔着衣服揉他的肚子,“不要有心理负担,都不像你了。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不......”林曜刚说一个字,肚子就不合时宜叫了声。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林曜:“........” 有时候恨起来连自己都想捅,死了算了。 谢星忱松开他,手掌滑下去,伸手把他牵住朝家里走,慢悠悠道:“做饭给你吃。” 林曜抬头,觉得挺新鲜:“你还会做饭?” “不会。”谢星忱理直气壮。 先是抓着人的手指录了指纹,才径直去了厨房,把一大堆提前准备的备菜往外拿,“所以你先垫点水果,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开饭。” 林曜坐在琉璃台边,看他忙里忙外,往嘴里塞葡萄:“你生日,还做饭给我吃,我好愧疚。” “我邀请你来,不是想让你愧疚一晚上的。”谢星忱瞥了他一眼,“你还是骂我两句吧,你这样我好不习惯。” 刚互通心意,应该是你侬我侬,但这家伙不走寻常路,林曜表情一言难尽。 在看到他割开那条活鱼的姿势时,实在忍不住开口指导:“拍晕去鳞!谢星忱你真的有点常识吧,谁直接生捅啊。” 谢星忱拿着菜刀:“........已经刀了。” 因为不熟练,他前几天还特意练过好几次,不过之前的鱼比较听话,这么粗暴下手也没反抗。 今天的这只,纵身一跃,在地上滚了三圈,十分倔犟。 林曜张了张嘴,干巴巴道:“没事儿,说明鱼新鲜,好吃。” 谢星忱捡起来冲水,腌肉,顺便往旁边的锅里倒油,大概是水没过干净,噼里啪啦溅起来,一片狼藉,手忙脚乱。 林曜欲言又止。 忍一忍,大少爷第一回下厨呢,怎么能嘲讽。 谢星忱抬着锅翻炒,看着倒是挺像模像样的,但火一下就撩了起来,差点烧了上面的抽烟机。 他心态还挺稳,一边颠勺一边淡定解释:“我看很多大厨做饭也这样。” 林曜真怕他把厨房炸了。 从高脚凳上下去,伸手把人抓到一边,低声道:“一边去,我来。” 独自生活了很多年,做饭简直就是最基础的技能,林曜动作很快,干净利落,做饭的动作和他握枪狙击一样漂亮。 谢星忱跟着人转来转去,忍不住又拍照又录像,恨不得弄个林曜博物馆珍藏,手机倒是一直在震。 【哥】:爸来问罪了,我说是我的主意,别说漏嘴 【哥】:就说你不知情,被迫的 【哥】:一会儿跟小七一起开记者会,你别在外面乱晃,小心被记者拍到 【xxc】:不会,我在家,看,林曜正在给我做饭 连同附上十张各个角度的背影和一个一分钟的颠勺视频。 【哥】:............. 【xxc】:大嫂会给你做饭吗? 【哥】:................ 【xxc】:抱歉,忘了你还在考察期,没这个待遇 【哥】:谢星忱,是谁一周前死皮赖脸求我 【xxc】:你也没说你脑子缺根弦喜欢人家那么久才后知后觉啊 【哥】:滚蛋吧你 谢星忱心情好极了,这才切回聪明蛋联盟,回复贺离信息。 【xxc】:感谢夸奖,九大星系最有种的男人马上就要过最快乐的生日了 【小甜梨】:你把现场炸了那么大个篓子,还有心情过生日? 【xxc】:有啊,我在吃高级晚餐 正好林曜刚做好一道菜,他顺手拍照发到群里炫耀。 【小甜梨】:就这?你真是落魄了,就这盘菜,卖相一般颜色一般看起来做工也十分一般,给我五十块钱我都嫌贵 谢星忱抬头看着还在忙碌的林曜,友情提醒。 【xxc】:劝你撤回 【博言】:......你撤回吧,不然真的会被揍 【小甜梨】:........算了,看在你今天十分有种,让你开心一次,撤了 林曜已经很快做好了几道菜,又煎了两份牛排,谢星忱把手机扔到一边,帮忙把餐盘挪到外面的小花园里。 头一回这么正经对坐,林曜洗完手出去的时候,都紧张得有点同手同脚。 “怕你喝醉,没给你倒酒。”谢星忱没想着刚表白完就要占人便宜,看着方桌对面的人,喃喃自语,“像做梦一样。” 林曜发现少了点什么,才想起来:“生日没蛋糕,一会儿怎么许愿?” 谢星忱摇头,无所谓道:“他们今天给我订了非常浮夸的十几层大蛋糕,我不需要这种仪式感,况且,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林曜哦了声,手指碰到外套口袋里的戒指。 后背僵硬。 现在是该拿出来的时候吗? 谢星忱不会误会自己要求婚。 原本是打算抢亲的时候拿出来,表示坚定不移的心意,那会儿场地符合,时机符合,现在过了那个点,就张不开这个嘴。 等等,他们互相表白完之后,这就算在一起了吗? 谈恋爱一般都干什么,他不会啊。 周围都是单身狗,也找不到人取经,更何况,他和谢星忱,这两个名字摆在一起都是重磅炸弹,根本没法往外说。 林曜绷着嘴唇,抬手喝了口面前的橙汁,视线一直飘忽在谢星忱身上:“我们.......” “这牛排煎得真好。”谢星忱用刀叉切开后,跟他交换餐盘,看着眼前的人和此刻的一切,“第一次吃你做的饭,好开心,这是我最棒的生日。” 林曜愣愣点头:“祝你生日快乐,我们........” 谢星忱察觉到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故意逗他:“你怎么像个人机似的。” “你才像个人机。”林曜张嘴回怼,用叉子把一块肉塞他嘴里,“吃你的饭。”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几秒:“曜曜,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林曜低着头往嘴里狂塞,含糊不清威胁道:“你再说这种话我揍你。” 两人安静地吃完晚餐,抬头,四目相对,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对视,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燥。 “晚上还回去吗?”谢星忱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 林曜看着他,舌头猛然打结。 不是,会不会太野了。 这也太快了吧,刚第一天,他还没准备好。 林曜张了张嘴,语无伦次:“如果不回去......干爹会问.....他知道我来找你了。” 谢星忱嗯了声,不在意道:“那你陪我到十二点,我再送你。” 林曜缓慢眨眼,不对,显然回答错误。 刚互通心意的第一天,还是他生日,就这么一个要求也不满足,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他又改了说辞,缓慢出声:“我一会跟他说,我回宿舍住。” 谢星忱起了身,停住收拾餐盘的手,慢悠悠勾下身:“因为我撒谎啊,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干爹现在觉得我是个渣男,你还要留宿在渣男家,风评不保。” “你.......”林曜抬手盖住脸,闷声道,“又不是没睡过。” 谢星忱真怕把他欺负坏了,伸手把他的掌心拽下来,语气认真了点:“不干什么,也不是非要,你按自己的想法来。” 林曜哦了声。 “你做了饭,我去洗碗。”谢星忱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 林曜才后知后觉他现在对于这种动作已经完全免疫,此刻坐在那个小花园里,看着周遭的一切,目光追随着谢星忱进门的背影。 总感觉今晚像是做梦。 他情不自禁起身,跟着进去,站在琉璃台外看着对方堆了个漂亮的水果塔递过来。 从顶上摘下那颗草莓塞进他嘴里:“你先吃着等会儿,我很快收拾好。” 林曜想,谢星忱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爱人。 他的语气和动作自然就生出一种亲昵,毫不刻意,不像自己,僵硬到不知所措,恨不得点开手机下单如何谈恋爱的十大小妙招。 “怎么不说话?”谢星忱背着他,正在低着头把餐盘丢进去挨个洗干净,然后拿干净的布再一个一个擦干。 突然感觉腰上环上来一双手。 为了方便家务,他脱了西装,只穿着里面的衬衣,因此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贴合着传过来。 林曜很难得在清醒的时候展露出粘人。 谢星忱低下头,两只手还拿着盘子,轻声道:“怎么了?” 没有听到回答。 他正准备转身,左手突然被按住,一枚戒指从指尖滑进去,套入了无名指。 林曜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声开口。 “谢星忱,我不会谈恋爱,你教教我。” - 嘿,刚好卡上了第99章,爽了 第100章 你是初恋 谢星忱垂眼,视线落在那枚戒指,心跳不可抑制狂跳。 此情此景简直像是死前的幻觉。 他想转身看着对方,却被林曜按住,在背后开口:“别动。” 于是谢星忱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看他的无名指。 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是之前送的晶石做成的,照理来说男人戴粉色会显得特别女气,但这戒托是宽戒,周围镶嵌了一圈钻石,再加上正中央“x”形状的切割嵌入,显得张扬且华丽。 “林曜,你是要跟我求婚吗?”他低声问。 “不是。”林曜急促辩解,又觉得苍白,“我本来是想抢亲的时候用的。” “那不就是要跟我求婚。”谢星忱故意曲解他,“左手无名指就是代表结婚的意思。” 他感觉到身后的温度陡然变得滚烫起来,腰上环着的腰身缠得更紧,但不说话。 谢星忱抓着他的手,挣脱,转过身后,后腰抵在台边,直直盯着他看:“害羞了?” 林曜想极力装得面无表情,却感觉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不是求婚,求婚也.....太简陋了。” 谢星忱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可爱到死。 “你的呢?这应该是对戒。” 然后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戒指盒,里面躺着另一枚。 之前在许愿岛的时候,他就特意挑选了一枚类似四角星的晶石,此刻中间因为切割而镂空,像是在等待自己填满。 谢星忱取出来抓着他的手,难得有点急躁:“那我就给你戴上了,这算不算私定终身?” 林曜低头看那一对戒指,嗯了声:“算。” 乖得不敢说再恶劣的话欺负他。 谢星忱高兴得恨不得直接拍个牵手照挨个骚扰所有的列表好友,但想起来他们还不能公开,又十分遗憾作罢。 “我能发给大哥大嫂吗?”谢星忱抓着他的手拍了一张,在心里排着名单,“还有博言,就三个人欣赏,有点少,我们应该拓宽一下知情者。” 林曜:“........别。” 江祈然就看到个戒指盒就揶揄成那样,他简直不敢想看到戒指后能笑他多久。 谢星忱不死心道:“就大哥大嫂,博言,还有你干爹,最多四个,贺离不行,他会掀了我祖坟。” 林曜猛然抬头:“谢星忱,你低调点吧,生怕不够被骂的。” “行,要跟我谈地下恋,终究是见不得人。”谢星忱叹息道,“没关系,我可以当你不见光的情夫。” 林曜:“..........只是暂时,我omega的身份没办法暴露,你也不想被说搞同性恋吧,更何况你爸.....他.....” 他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还要棒打鸳鸯。 说不定会像之前那样,甩自己一笔钱,让离开谢星忱。 谢星忱本来只是逗他,没想到还真担心起来了,抬手揉了下他的耳垂:“我就喜欢偷情,好刺激。” 林曜却表情十分冷酷。 要是可以一枪把谢恒之崩掉就好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犯法事情要不得,更何况,那还是对方亲爹。 谢星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刚谈恋爱的第一天就送对戒,还说自己不会谈恋爱?”谢星忱把戒指推到底,翻过身贴上去,两颗晶石就合在一起。 林曜感觉手背很烫,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谢星忱天生体温就高。 “就是不会。”他感觉四肢像是初次被驯化似的,动弹不得,“我在感情上很迟钝,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谢星忱盯着他笑,语气挺认真:“那林同学想学什么?单纯的还是色情的?” 这话烧耳朵,林曜后背僵住。 谢星忱夸奖道:“我觉得单纯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还送我亲手做的戒指,大概五年内我都无法超越你的成就,那我只能教你点别的。” 林曜喉结很轻地滚了滚,嗓子发干:“什么?” 他感觉到谢星忱的吻落在额头,很轻。 “看你的底线在哪里,我这人没什么底线,尤其是对你。” 说完这句话,嘴唇往下挪了点,吻落在了鼻尖。 轻飘飘的,让人心颤。 林曜被他撩拨得有点缺氧,却又被这气氛蛊惑,回忆起之前的几次,微微抬起下巴。 想要回应的时候,谢星忱却骤然拉开:“不过想了想,林同学这么容易害羞,还是不能太过分。今天就到这儿吧,送你回家。” 林曜:“........” 没在一起的时候你没亲过? 天天把舌吻挂嘴上,现在跟我装纯情。 但这话也就是愤愤不平在心里过了一遍,他不说,就憋死。 谢星忱拉着他的手散步出门,把人塞进车里,看他一张脸冷得要开机甲扫平一切似的,心说是不是逗太狠了。 但林曜太容易害羞,偶尔刺激一下有助感情发展。 谢星忱伸手替他把安全带拽过来:“你拉着张脸,一会儿干爹以为我们俩决裂了。” “那他肯定特别高兴。”林曜冷冷辱骂他,“谈了八十个o的渣男,前任一打,谢星忱,你以前到底谈过几个?” 这话问得谢星忱是真无辜:“白说了是么,我暗恋你三年,哪有空谈。” “再往前呢?”林曜是在对他之前的行为打击报复,数落道,“光我知道的绯闻对象都有一打,隔壁班那个姓张的,最有名。” 就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人,谢星忱冷汗直冒:“哪个姓张的,我特么都不认识。” 林曜把话题绕了回来,批判道:“所以才会这么熟练,接吻,调情,还有那个。” “我就不能理论知识丰富吗?” 谢星忱手上还戴着私定终身的戒指,总觉得下句话没说好这感情就得黄,“曜曜,你不看那些东西不代表别的男生不看,我都得病了,劲儿又没处使,还不能先预习一下,是不是太苛刻了。” 原来都是理论练的,林曜胜负欲起来。 没关系,学霸刷题都是一晚上速成,他今晚就回去怒看三十部,从菜鸡选手进阶为最强王者。 他淡声道:“知道了。” 红灯,谢星忱踩下刹车,转过头看他:“真的,你要不信,我回去就把我的教学资料都发你。” 林曜抬手盖住脸,闷闷应了声。 凭什么,更气了。 既然都没经验,他怎么能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显得自己多笨似的,反应很呆。 谢星忱简直如坐针毡,心说风评太差果然不是好事,这就开始被翻旧账了,要命。 他看着旁边闪过的人群,转移话题:“你看刚路过那几个人,跟吃了致幻剂似的,居然在撞树。” 林曜面无表情。 满脑子都是, 不行,要占上风。 谢星忱轻咳了声,看着中控台上弹出的消息:“你看新闻,真出事了,某小区好几位民众突然发疯咬人,陷入高烧昏厥,会不会变异。” 林曜低头在手机里搜索关键词,接吻小妙招。 谢星忱又说:“如果真传播开,变成大面积事变,搞不好我们也要去叫过去当志愿者。” 林曜耳朵失灵,艰难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自转式,公转式,保持呼吸.....】 谢星忱加快速度,把人送到了裴一忠家门口,一抬头,就见着老丈人阴森森站在二楼的露台,眼神如刀。 在这儿等着呢,那告别吻也没了。 他将手缓慢从方向盘上挪到一边,在盲区很轻地捏了下旁边的手:“男朋友,提醒下,回去记得摘戒指。” 林曜收起手机,转过头看他。 谢星忱低声道:“还在生气啊,你是我初恋,就你一个,以后也不会有别人。” 林曜伸手解开他的安全带,拽着他的衣领,把人从驾驶座拉过来,偏头就吻了上去。 谢星忱心说,我靠,你爹看着呢,这么虎。 他想往后撤,偏偏林曜预判了动作,单手就把人反剪,压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呼吸全乱。 林曜半睁开眼,视线微垂着,看谢星忱僵硬的表情,微乱的呼吸,十分得意。 于是越发大胆,撬开紧闭的唇缝,低声命令道:“男朋友,张嘴。” 第101章 宝贝不怕 谢星忱含糊出声:“你.....” 林曜抓着他的后颈,如同之前标记的那次,力道只重不轻。 看吧,我学起来也很快。 林曜堵住对方的声音,命令道:“不许说话。” 谢星忱整个人都要炸了,余光落在车窗后面的裴一忠,简直有一种像在油锅里翻来覆去被炸了好几遍的煎熬。 是想好好接个吻,但也不想被那么看着。 尤其是,那人简直想杀了自己。 没人知道花了十八年时间才找回来儿子还没认亲又被鬼火少年拐走是什么心情。 谢星忱狠心推他,含糊不清道:“你爹......” “谢星忱。”林曜眼神幽怨,“我难得主动一次。” 谢星忱喘匀呼吸,解释说:“你干爹在后面,已经滑枪上膛了,你应该不想男朋友英年早逝吧。” 林曜懵懵转过头,跟裴一忠对视了一秒,收回视线,复盘道:“刚是我主动的。” 谢星忱动弹不得,仰头躺着看他:“对,你按着我那劲儿像是想把我c了。” 林曜:“.............” 这话实在是有点糙。 林曜抬手抹了把脸,一想到方才的全程都在老头眼皮地下,就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起来。 他脑子狂转,找补说:“刚你说新闻什么来着,大批民众发癫是么,有没有产生幻觉抓着别人强吻的,我用一用。” “可能有。”谢星忱语气十分镇定,“就算没有,谁能说你就不是头一个出现这个症状。” 林曜点了点头,转身准备下车。 谢星忱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背,提醒道:“戒指,别刺激他老人家了,找根绳子挂脖子上吧。” “好,男朋友,明天见。”这句话彻底变成了人机。 谢星忱唇角微弯:“男朋友,明天见。” 林曜把戒指取下来放进口袋,木着脸下车,看到裴一忠已经从二楼闪现到了一楼大门,语气平静:“亲开心了,就这么上赶着?” “我中毒了。”林曜一本正经道,“现在行为有点失控。” 裴一忠抬手按他的额头:“是有点烫,怪不得最近老是出现一些行为失常,那我可以理解了。今天晚上城内出现了好几批失控群众,并且在以非常迅猛的速度扩展。”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时间很微妙。” 林曜想到了谢星忱的逃婚,记者会上谢恒之黑脸的表情,动了动唇:“真的会有人为了转移新闻注意力到这种程度吗?不至于吧,您是不是对联盟长敌意太重了。”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毕竟血疫至今也没证据。”裴一忠道,“不是我对他敌意重,是见识过他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林曜品出了这话里有话:“你们以前.....是不是深交过?” “嗯,我,他,云青,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当初立志要在军政商三个方向都做到拔尖,不怕你笑话,那会儿年轻气盛,看不惯当权的一切,希望能建立最理想的联盟。” 裴一忠毫不遮掩,“他如愿成了联盟长,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林曜领教过谢恒之的手段,很轻地点了下头:“你们的确不像是同一类人。” “所以,你们要在一起,困难重重。” 裴一忠提醒他,“虽然之前谢星忱跟我保证,你和谢恒之,他会毫不犹豫选你,但毕竟才十九岁,还很年轻,重权之下很难挣扎,更何况是至亲,云青对他非常好,选哪边都会无比痛苦。” 林曜垂眼,轻声道:“我知道,如果我家庭条件好一点...是不是.....” “不是,就算你是我儿子,他也不会同意。” 裴一忠打断他的妄自菲薄,“你性格太倔,我行我素,不是一枚可以操控的棋子,不符合他对于未来儿媳的设定,这才是根本原因。林曜,你和谢星忱要做的,是强大起来,和他对抗。这是一条可能会很漫长的路,你做好心理准备。” 也是,之前他口口声声满意的江祈然,的确就是如此。 再是不满,也按部就班挑了个不喜欢的未婚夫。 如果是自己,绝对会闹得翻天覆地。 林曜看着裴一忠,喃喃出声:“谢谢您跟我说这么多,有的时候,真的希望......” 我就是您儿子。 他把这话咽了回去,轻声道:“我不会放手的,那就试试看。” “真倔,跟我性格很像。”裴一忠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夜宵都凉了。” 被这么提醒了一番,林曜有点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浅眠,又被震动吵醒。 【全体注意,紧急通知】 【崇清所有在校学生请立刻于训练场集合,前往首都全星各个试点进行民众治安维护。由于本次感染蔓延迅速,请大家做好防护准备,戴好阻隔面罩,按现场分组进行救援。】 【崇清护卫队成员直接前往和睦私立医院,那边作为第一试验点,请确保民众在打镇定剂时的安全】 凌晨五点。 此条号令强制弹出,警鸣狂响。 林曜翻身而起,下楼的时候,裴一忠已经穿好了军装立在客厅,看到人下来,抬手命令司机:“走,直接去现场。” “很严重吗?”林曜坐在车里,正在低头戴着面罩。 “嗯,像是血疫的低配版,没到厮杀的地步,但也足够引发混乱。”裴一忠扣紧脸上的锁扣,“下午还好好的,这么快。” 林曜给谢星忱发去消息。 【01】:你出发了吗? 【xxc】:我跟大哥大嫂汇合了,在和睦的门口 林曜低声道:“下午还无事发生,晚上开始蔓延,现在镇定剂就出来了?” 裴一忠转过头看他:“觉得有问题?” “得拿一个镇定剂的样品去测一下,我们分头行动吧。”林曜低头回复信息。 【01】:我总感觉,这个镇定剂是和之前探听到的z7035是同一批,也许是残次品,对于云青来说,不用白不用,还可以留个好名声 【01】:抱歉,我又在恶意揣测你的爸爸了 【xxc】:没关系,我叫博言过去取样 车先把裴一忠送去另一个集合区后,才绕回和睦,林曜远远就看到了谢恒之,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旁边的江祈然穿着白大褂,戴着呼吸面罩,正在替发病的群众打镇定剂,而谢允淮在旁边打着下手。 “大家不必惊慌,只是信息素紊乱的作祟。” 谢恒之语抬手压住下面的躁动,“我爱人的医药公司愿意免费提供批量镇定剂帮助,可以一定程度缓解不适。至于其他地区暴动的行为,已经派出所有警力镇压。” “您小儿子逃婚的事情解决了吗?” “其实是我大儿子和儿媳闹了别扭,才闹出这么丢人的一出,怪我没有了解实情。不过此刻,控制感染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我们家的小事占据公共资源。” 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林曜远远地,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武装的谢星忱,他们视线碰上,对方朝着他很轻地点了下头,然后偏头跟旁边的警队说着什么。 很难看出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亲密接吻。 “曜哥,你居然比我们先到!”脖子被往后拽了下,他回过头,看到贺离,“程博言要来这边,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其实是因为太菜,原本分到a3区,人家不要。”程博言无情揭穿。 贺离伸手掐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曜伸手替他把面罩扣到最紧:“这边虽然不是暴动区,也要注意安全。” 刚说完,他观察到后面有位路人失心疯一样,朝着贺离扑过去。 下一秒,林曜伸手拽住对方的手腕,膝盖一抵,将人按倒在地。 他抬眼确认:“你怎么样?” “没事。”贺离拍着胸口,回过头看地上被钳制的人,“妈的,跟中邪了似的,吓死。” “呃......松开........”对方狰狞反抗,信息素肆无忌惮地释放开来。 是omega,浓烈的信息素在大庭广众下释放,诱导着排队的alpha已经开始陷入混乱和狂躁。 “把信息素收回去。”林曜掐住他的脖颈,冷冷道。 “控制不了........控制.......”他边说着,边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诱导的香气,周遭开始无法控制的混乱。 林曜脖颈上泛起了一整片的红,手指收拢,扣着他的脖颈往旁边的桥上挪,冷声道:“控制你的信息素!” 身后躁动的alpha在一瞬间,集体朝着这个方向涌来,层层叠叠地拥挤着撕打过去。 “林曜!!!”谢星忱猛然抬头,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警卫呢?去啊!” 贺离也被omega的信息素勾得难受至极,仍然撕扯着奔过去的alpha,嘶吼道:“滚啊,你们这些变态!” “现场陷入混乱,申请击毙感染者。”谢星忱眼底猩红,从人群里厮杀出一条通道,朝着林曜狂奔而去。 “不可击毙,都是普通民众,不至于此。”谢恒之淡淡出声,“请警卫就地降服,带入医院隔离区。” 冷漠,强势,仿佛林曜的性命就可以随意轻贱。 谢星忱站在人群之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林曜已经被迫挪到了桥的最边上。 谢星忱心脏骤停:“林曜.......” 狂躁的alpha像丧尸一般朝着他手里的omega奔去,林曜定定地看了谢星忱一眼,别无他法,只能抓着那位始作俑者翻身跳下。 天地寂静了一瞬。 那群alpha进入短暂的迷蒙,又缓缓恢复了狂躁后的正常。 “哎,刚怎么了?跟中邪似的。” “就是啊,还好那个黑衣小哥把人拽走了,不然这么多人,肯定得暴乱出事。” “那个omega信息素也太强了,我靠,根本控制不住意识……” “曜哥!!!!”贺离撕心裂肺。 谢星忱拨开人群,毫不犹豫紧跟着从桥上跳下,伸手去抓不断下坠的身体。 他受伤了,血液在水里散开,冷杉蔓延至整片水域。 “谢星忱,别过来。”林曜看着还在不远处的omega,挣扎拉开距离,“你会被勾进强易感期的。” 他的衣领在刚才的暴动中被撕开,肩头被挣扎的感染者攻击出伤口,脸上还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 他明明自己的声音都在抖,因为方才的暴乱和被感染的未知。 “谢星忱,别过来,去找医生。”他喘息出声,“我不想你再像上次那样… 失控。” 此刻的谢星忱的确是难耐,强感染者的诱导无异于强制发情,却固执伸手把他拽回了怀里。 他将发抖的身体按进怀里,解开面罩,嘴唇含过肩膀上的伤口。 “宝贝,不怕,我陪你一起隔离。” 第102章 再撑一下 “曜哥!!!!”贺离反应过来,猛然朝着桥上冲,学着谢星忱要跟着往下跳。 程博言一把把人拽回来,难得动了火:“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曜哥他.....为了救我才抓那个人的......”贺离眼睛通红,抖得厉害,“我要去把他捞上来.....” “星忱已经下去了,不出意外他也得跟着感染,你凑什么热闹?” 程博言一手抓着他的后颈把人按在怀里,一手拨通程书的电话,冷静道:“爸,桥下有三个重度感染者,林曜和星忱都在,镇定剂多半解决不了,您做好准备,可能需要做血液清创。” 看到自己儿子跳下去,谢恒之完全没了方才的淡定,指挥道:“警卫,直升机救援啊!愣着干什么!” 河水冰凉。 林曜手指抓着谢星忱的腰,心脏如同火烧痛苦,指尖却凉得厉害,水深火热不过如此。 面罩后的表情却难得柔和:“谢星忱, 你要跟我殉情啊?这么高就跟着跳了。” “刚谈恋爱第一天,是不是得挣点表现?”谢星忱观察他的反应,“哪里难受?” “想亲你。”林曜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人好多。” 桥上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除了原本就在等着打镇定剂的人群,还有大批大批的媒体记者。 “在今晚各处发生因为信息素感染而骚乱的人群里,和睦医院门口出现了本次最强感染者,以一己之力将现场几千alpha诱导进入狂躁模式。” “本次控制感染者的英雄是崇清军事大学的大一新生林曜,他为了防止感染者引诱众人做出更失控的举动,选择和感染者一同跳河阻隔感染,是一位非常果决勇敢的青年。” “随后,联盟长的儿子谢星忱也展示出非常优秀的军人素质,毫不犹豫跳河救人,他和林曜同时作为崇清护卫队的成员,在这个非常紧迫的时刻,展示出了非常友爱的同学精神!” ....... 此刻正是凌晨,天光暗淡,只看得清模糊的轮廓。 谢星忱手臂往上扣着他的后腰,借力给他,他伸手解开林曜的面罩,在漆黑的夜色里,细细密密地吻过去。 “谢星忱.....”林曜惊慌失措,“会被看见。” “看见就看见了。”谢星忱扣着他的后颈,不让人躲,“我都被感染了,干什么都正常。” 林曜被他的逻辑绕进去,云里雾里道:“你说得对。” 只是吻很凉,很重,带着血腥味,大概是方才他碰到伤口的时候留下的,渡入嘴里,有一种血液沸腾的焦灼。 林曜能感觉到谢星忱被感染后的不适,他在尽力克制。 那么多alpha因为被引诱而变得狂躁,他想,谢星忱肯定不会好受。 只是意识在逐渐抽离,伤口泡在河水里刺痛,林曜的回应变得缓慢:“谢星忱,我好困。” 谢星忱伸手,很轻地拍他的脸颊,又吻上去:“宝贝,撑一下,别睡。” 林曜意识清醒了半分,感觉脸上全是潮湿的水,分不清是河水还是眼底的潮湿:“我们会死吗?” “不知道。”谢星忱低声道,“没那么严重吧,别人都没事,就我们随手一抓就碰到最强感染者,这也太背了。” 林曜没说话,却在吻里感觉到谢星忱呼吸很乱。 他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在水里浮浮沉沉,感受到直升机扫射的光照过来,下意识又避开和对方的亲昵:“救援来了。” “嗯,别怕,大不了就是死呗。”谢星忱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在灼烧,“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林曜此时却觉得遗憾好多。 刚谈上恋爱还没腻歪呢,不甘心。 他抬起头,看到直升机上的螺旋桨在极速旋转,落下来一道软梯,有救援人员从上面下落。 谢星忱把林曜托举上去,仰头道:“先救他,他受伤了。” 林曜被拦腰带着拽了上去,他回过头,看到仍然泡在河水里的谢星忱,视线定格了一瞬,缓慢闭上了眼。 旁边就是医院,担架来得及时,贺离看着捞上来的林曜,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不敢摸不敢碰:“怎么办啊,怎么办,曜哥......” “别挡路,送去隔离室!”程主任站在急救中心门口,一把拽住黏上去的贺离,塞给程博言,“控制好这玩意儿,哭得头疼。” 谢恒之看着谢星忱的担架随后送进去,低声道:“先救星忱,林曜那边,给他打一针镇定剂维持生命体征。” “林曜更严重。”程主任动了动唇,于心不忍道,“耽误了时间,要是蔓延全身,清创就很难了。” “和睦这么多医生,非得你亲自上吗?”谢恒之拔高声音,“你今天只许待在谢星忱的手术室。” “如果见死不救,我带林曜回军医院。”裴一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是不知道,刚担架抬进来又抬出去,联盟长要怎么对外解释差别待遇?” 谢恒之气结:“你.....” 裴一忠视线淡淡:“怎么样?三秒钟的时间给你考虑。” 程书是第九星系里信息素血液科最好的医生,这样的情况,其实双方都不敢交给别人,谢恒之冷着脸,抬手道:“救人,赶紧的。” “好的。”程主任连连点头,低头戴好口罩,带着副手冲进手术室。 贺离蹲在旁边,听着通讯器里频道的对讲,心烦意乱:“为什么别的感染者注射镇定剂就能平复,曜哥他们看起来这么严重啊呜呜呜呜。” “感染变异是非常正常的事,本来信息素冲撞就可能衍生,更何况他还受了伤。”程博言伸手捂他的嘴,“别哭了,你一个alpha,这么能哭呢。” “你爸.....”贺离抽抽嗒嗒,摸出手机检查余额,“他收红包么?我就这么多钱,全都给他。” 程博言叹了口气,抬手擦他的眼泪:“不收,他会尽力救的。” “那.....”贺离往他衣袖上蹭,“我刚听你说什么血液清创,是要抽血吗,我是万能血型,抽我的,我血多。” 程博言盯着他看了一瞬,低声道:“如果需要,会叫你。” 贺离点了点头,抓着他的衣袖把眼泪擦掉:“好,我就在这儿等。” “交给你一个任务。”程博言抬头看向吵闹的人群,“我是和睦的熟面孔,不好操作,你去外面排队,制造点混乱,顺两支镇定剂出来,我要做样本比对。这很重要,关系到你曜哥的血液病变分析,能完成吗?” 贺离抽了抽鼻子,重重点头道:“能。” 程博言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去吧,注意安全。” 他看向亮着灯的手术室,犹豫了几秒钟,转头走进了程书的办公室。 “患者为二次分化omega, 体征特殊,有大面积感染嫌疑,目前已蔓延至心脏。” 程主任低头处理着他的肩伤,“需要深度清创,并匹配相对应的alpha信息素进行注射。最后才能上特制镇定剂收尾。” 副手抬头看他:“现在哪里去找.....匹配......” “隔壁的谢星忱,他们俩百分百匹配度。”程主任正色道,“但他目前也被感染,我不确定会不会冲撞,你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副手拨通隔壁的对讲,谢星忱的声音清楚传来。 “抽血是吗?可以,不用给我上抑制剂了,处于易感期的信息素血液浓度会更高。” 林曜眼底潮湿。 他信,谢星忱说,爱他胜过一切。 “你能接受吗?连我都不知道结果。”程书低头问还未打麻药的林曜,“但只能试试,你没有亲属,只能自己签手术同意书,如果出现意外,愿意自愿承担后果。” 林曜强撑着意识清明,点了下头:“接受。” 他停顿了几秒钟,轻声开口:“我能跟谢星忱说句话再开始吗?” 副手将对讲拿过去,贴到他的唇边。 林曜听到对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滚了滚喉咙,艰难出声。 “谢星忱,昨天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天。” 第103章 你看着我 林曜的手术持续了很久。 明明全身麻醉,应该是感知不到疼痛,他却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个实验室里,痛苦,挣扎,抗争。 “注射,监测反应。” “呼吸急促,激素飙升,体温偏高,产生昏厥。” “病人已休克,心脏除颤。” ....... 声音越飘越远,林曜双目紧闭,像是应激反应一般,浑身颤抖不止。 脑子里各式各样的片段闪过,眼前是那张笑着的脸,眉眼深邃,目光灼灼,就那么看着自己。 “林同学,好巧。” “林曜,会有人爱你胜过一切。” “曜曜,你教教我。” “曜曜,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林曜,别怕,我来了。” “林同学,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 “心率回复正常,可继续注射,进行清创。”程书看着旁边仪器上的折线,猛然松了口气。 林曜昏迷了三天,躺在营养舱里治疗。 谢星忱抽完血后,要靠着捆绑四肢才能确认不会自残。 云青站在病房口,绷着嘴唇,呼吸起伏:“现在好了,把儿子弄进去,你开心了。” 谢恒之这几天忙于处理公关,烦得不行:“我哪儿知道他能跟着林曜跳,这家伙这么恋爱脑到底遗传谁?” “要是星忱出事,我跟你没完。”云青压低声音,“我是不是说了,现在爆发不成熟,你非要挑这个时间点,就为了压那破逃婚新闻,你面子比天大。” 谢恒之绷着嘴唇,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后,他转头看向病房内,眼神沉下去:“等这次事件过去,我会处理。” “你处理个屁。” 云青瞪他一眼,提醒道,“裴一忠对林曜不正常,根本不像干爹。我昨天拿了裴一忠之前残留的毛发样本,你猜怎么着,就是林曜,他没死,这事儿翻出来,你知道后果。” 谢恒之眯了下眼,无所谓道:“实验室记录已经销毁,还有谁能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重要了。” 看着隔离室内谢星忱睁了眼,云青深吸一口气,换上和善的表情进去:“怎么样?好点了吗?” “还行。”谢星忱动了动唇,压低声音,“林曜怎么样?” “排斥反应刚过,中午醒了一会儿又睡了。”云青顿了顿,低声道,“儿子,你想找谁我都不会阻拦你,但唯独林曜不行。” 简直莫名其妙。 谢星忱气笑:“怎么就唯独他不行?他是你生的?我们不能乱搞?” “越说越离谱。”云青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只是说,“我们家和他家,有不可化解的仇怨,解不开的,也没法解。如果林曜知道了,他大概,也不会再跟你一起。” 谢星忱抬起眼,视线沉沉地看着他。 差点就脱口而出,林曜的实验跟你们有关吗? 但问了也没用,他们不会承认,没证据。 云青轻声道:“知道你很难得喜欢上一个人,但没办法,说明你们俩没缘分,趁着现在感情不是很深,断掉吧。” 谢星忱沉默不语。 如果实验真的和自己家有关,林曜会是如何的反应。 他手心浸出了一层汗,为这个猜测而感到心神不宁:“这次突然爆发的信息素感染,是人为,还是天灾?” 云青愣了下,温和道:“不知道,还在调查。” 谢星忱知道问不出什么,手腕转动,已经被固定的绷带勒出青青紫紫的痕迹:“能帮我松开吗?手疼。” “别伤到自己。”云青帮他解开,“如果想要,我去帮你找omega。” 谢星忱活动着发酸的双臂,低声道:“不要,我想睡了,您出去吧。” 真要睡确实是睡不着,这几天一直被关在隔离区,面也没见上,全靠别人的转述。 他拿过床头的手机,按例给林曜发去汇报信息。 【xxc】:醒了,有点闷,今天感觉比昨天好点,想舌吻 前面解开吃饭的时候,也陆陆续续发过去了一些留言,当然都是未读未回。 【xxc】:胸口有点闷,程主任说你特别棒,非常坚强,等你醒了我去找你 【xxc】:易感期好难捱,今天打了三针镇定剂,三针抑制剂,要吐了 【xxc】:该醒了宝贝,睡好久了,懒猪 【xxc】:林曜你是不是后悔答应跟我在一起装死呢?那可不行,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xxc】:告诉你个好消息,因为我英勇救你,现在裴叔对我态度又好了点 【xxc】:晚上睡不着,听到贺离在外面哭,你再不醒,他要哭瞎了 ...... 谢星忱网上随意翻了翻,正准备放回去,手机震动。 【01】:醒了 谢星忱愣了一瞬,猛然坐起,余光落在门外,云青正在跟程主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低头给程博言打电话过去,开口就是:“江湖救急。” “怎么了?”程博言这两天忙着分析样本,睡眠不够,困得不行,“你好点了么?” “林曜醒了,我得去看看他。”谢星忱盯着隔离区门外,“我爸和你爸在,你帮忙把他们弄走。” 程博言抬手揉了下眉心:“我怎么弄走,原地打晕?你以为他们是贺离么,骗一骗就信。” “不行,我得过去,我老婆在呼唤我。”谢星忱盯着窗外,思考道,“我翻窗过去吧,你让他们别进来就行。” 程博言听得太阳穴直跳:“六楼,你不怕摔下去摔死。” 谢星忱这人行动力一流,这么说着的时候,就已经在观察地形,就在隔壁,不难,也就是抓着窗户一晃悠的事儿。 “快,过来把他们支走,半小时就行。”他低声道。 “我真服了你了。”程博言从休息室起身,踩着拖鞋在和睦里乱窜,逛自家花园似的逛到隔离区,把手机往兜里一扔,也没挂,张口就叫人:“云叔,还没休息。” “嗯,在跟你爸讨论星忱的治疗方案。”云青回答。 程博言余光落在病房里,谢星忱跟他对视了一秒,就转身消失在窗户外,他说:“我这不是转生物研究,自己在做样本实验,您能帮我看看么?” “行啊,感兴趣是好事。”云青笑了笑,“那我跟过去看一眼,星忱这边主任麻烦多盯着。” “好的。”程主任一抬头,三魂吓掉两魂半。 盯着,人他妈都没了。 他跟程博言对视了一秒,瞬间了然,在这帮忙打掩护呢,真行。 谢星忱翻进了林曜的隔离室。 不过是几天不见,他看上去更加苍白,漂亮的瞳孔像是失了色,但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又猛然亮了起来。 “嘘,小点声。”谢星忱放轻脚步过去,坐在床边,“我翻窗过来的。” 林曜目光贪婪地划过他的脸,落在他的手腕,严肃起来:“手怎么了?” “绑的,被感染后有点躁,光打镇定剂还不够。” 谢星忱轻描淡写带过他难熬的三天,开玩笑道,“放心,没背着你找别的omega。” 林曜笑不出来。 他知道谢星忱的痛苦程度是其他alpha的十倍不止,更何况感染后,各个感官都会无限放大。 “不煎熬么?”林曜视线从他的脸上下移。 谢星忱伸手挡住他的眼睛。 他的脸很小,手掌又大,几乎就是把整张脸盖了个完全。 他低声威胁:“我现在可经不起你这么看,会失控的。” 林曜仰头,嘴唇触碰到他。 “曜曜,别闹。” 谢星忱简直是要了命,手指收紧,不让他乱动:“你现在身体很虚。” 林曜抓着他的手,嘴唇从掌心挪到手腕,落在青紫的手腕上。 眼底写满了心疼。 “谢星忱,要不我……” 谢星忱看出了他的意图,低声叫了他的大名:“林曜,你是我男朋友,不是随便发泄的工具。” 林曜绷紧了唇,又松开。 不说话,只是固执伸手抓他的衣领,把人拽过来。 “我想帮你。”他呢喃出声,“我现在明白,你上次在玫瑰星,为什么不嫌脏了。” 谢星忱不敢用力推他,又气又燥,不轻不重地捏住他的下巴,以示惩罚。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把我当什么?我他妈禽兽到你刚醒就忍不了吗?” 林曜曲起膝盖:“你明明……” 谢星忱恶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单手扣着他的手腕,拽上去。 “………” 第104章 肆无忌惮 林曜简直度日如年。 “别躲,看着。” 谢星忱左手掐着他的下巴,不让他侧过头避开。 “你的手机在震。”林曜提醒道,“可能谁有急事找你。” “博言,我本来跟他说待三十分钟就走。”谢星忱垂眸看他,语气十分恶劣,“曜曜,说点好听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林曜耳垂红得滴血,皱眉道,“你不害羞吗?” “不啊,我觉得很刺激。”谢星忱俯下身,贴着他的耳边,一句一句教他。 “说,好喜欢谢星忱。” “喜欢他亲我的耳朵。” “喜欢他抱我更紧点。” “喜欢他肆无忌惮乱碰。” ........ 林曜简直难以启齿,掐头去尾含糊不清地重复,那些话再吞没在一个个吻里,只想一脚把这人踹下楼。 “下不为例。”林曜忍着揍他的冲动。 “谢谢宝贝。”谢星忱神清气爽,非常礼貌。 林曜还没来及再辱骂更多,就听见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旁边的玻璃上,黑乎乎的一坨。 谢呆抬手挡住眼睛,哇哇大叫:“是程博言说半天联系不上你们俩,让我过来看看,我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之前担心庄琅认出它又逮回去,它这会儿彻底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在晚上只看得见一双咕噜噜的眼睛瞎转。 林曜:“...........” 六楼,关了监控大门锁了,忘了还有只恢复了能飞的鸟。 谢星忱比他淡定,起身去洗手间,路过的时候,还顺道帮它开了窗。 “真能玩啊你们俩。”谢呆翅膀挡脸,跌跌撞撞,一小段路被撞了三回头,终于挪到林曜的病床上,“刚醒就.......不愧是s级alpha。” 林曜嘴唇微动:“你能少说两句吗?我刚醒就要被你和谢星忱气晕过去了。” “为什么?他没让你高兴吗?”谢呆此刻十分怀疑某人,瞪大眼睛,“他怎么这样啊,只顾着自己。” 林曜深深叹了口气:“你还是闭嘴吧。” 谢呆表示不掺合小两口的事,扬了扬翅膀,催促道:“谢星忱,你该翻回去了,你爸一会儿要来查房。” 来这么一趟也没聊天,谢星忱自己都觉得这行为实在是有点渣,走到床边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滚。”林曜言简意赅,直接把被子拉到了头顶。 谢星忱原封不动走窗户又翻了回去,程主任站在门口简直胆战心惊,刚看到人影,就冲了进去。 “你不要命我还要命,能不能别干这么危险的事儿?”程主任感觉血压都要上来,“就不能安分点?” 谢星忱此刻非常愉悦:“抱歉啊,给您添麻烦了。” 但眉眼之间一副虽然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的挑衅。 程主任表情十分严肃:“你和林曜百分百匹配度,都在感染期,碰一起这不是胡闹吗?万一控制不住得把和睦掀了。” “是我考虑不周。”谢星忱一听到林曜会被影响,表情严肃保证,“这几天我都不会再碰他了。” 程主任冷哼:“你最好是。” 他给对方注射完镇定剂,又没忍住提醒:“你别把我们家博言带坏了,这么恋爱脑可要不得。” “博言又没谈恋爱。”谢星忱懒懒道。 “没有吗,在林曜门口天天哭坟那个,是alpha吧,我看到博言昨天在哄他。”程主任一脸警惕,“他不会给我搞双a吧。” 谢星忱沉默了两秒钟:“不至于.......吧。” 他看着程主任表情变化莫测,笑笑说:“我帮您打探一下,您把他叫过来,就算是报答您今天没把我的行踪告诉我爸。” 程博言进门的时候,一头雾水:“你爽完来跟我炫耀?” “不是,你爸怀疑你跟贺离谈恋爱,问我来着。”谢星忱也懒得遮掩,拿着床头刚洗过的葡萄往嘴里扔。 程博言被逗笑:“他脑子进水你也跟着不清醒,怎么可能。” “是吧,我也觉得十分荒谬。”谢星忱没在这话题上过多纠结,提醒说,“跟贺离说一声,林曜醒了,但今晚就别去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去。” 程博言点了点头:“明天,会有记者过来。毕竟这次林曜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了回英雄,少不了采访,你的林曜要成为大众情a了。” 谢星忱轻嗤:“我会盯着。” 只是没想到,他们都完全低估了媒体的渲染,不止是记者,综战院的同学,甚至还有外校拎着花篮拉着横幅的,差点把和睦挤爆。 贺离在里面艰难维持秩序:“摇号啊,今天能见曜哥的限制三十人,来我这里抽取号码!” 谢星忱站在病房外,看着从南河星赶过来的裴湘和林含:“你们也来了,这么隆重吗?” “听说哥哥这次很危险,我们都很担心。虽然爸爸一直说没事,但还是觉得过来看一眼比较好。”裴湘知道谢星忱知情,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谢星忱表情十分复杂。 有一种一瞬间,所有人都在跟他抢林曜的感觉,不爽。 裴湘央求道:“能帮忙让我们进去吗?人太多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谢星忱不说话,双手插在病号服外罩着的外套里,表情十分高冷。 裴湘凑过去,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你帮我进去见他,我就无条件拥护你成为他的老公。” 这话听着顺心。 谢星忱很淡地瞥了她一眼,夸奖道:“裴将军真是教女有方,懂事,等着。” 他走在前头,作为本次事件另一位当事人,自然就让开了一条道路,裴湘和林含赶紧跟了过去。 病床前头,是林曜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旁边李开朗同学凭借欧皇手气抽到第一位见面的号码,正在十分热情地念着卡片:“下面这一张是军械系的王同学写给你的,他说......” “你放那,我抽空再慢慢看。”林曜真想两眼一闭睡死过去。 “曜哥现在很累,不听了不听了。”贺离催促道,“开朗同学,你已经在这站了快十分钟了,超时了。” 李开朗看着病床上的人,恋恋不舍道:“你好好休息,我会帮你抄笔记的。” 谢星忱靠着墙边,视线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 也没什么大的表情,林曜却莫名其妙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又吃醋了。 林曜低声拒绝:“不用,我已经把这学期的课程都学完了。” “开朗啊,真的超时啦!明天再来吧!” 贺离直接拽着人就往外拖,“下一个,下一个!” 路过裴湘,眼前一亮,莫名对她就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包容:“哎,你和将军夫人怎么来了?这么大老远的,允许你们插个队。” “你真是个好人,那我就小小占用三分钟。” 裴湘拎着一大包东西过去,坐在床边,“哥哥,这些都是带给你解闷的vr游戏,都是狙击类的,你还得住一阵,肯定很无聊。” 林曜被这声嗲声嗲气的“哥哥”叫得头皮发麻,现在的小姑娘这么热情。 上次不是说了自己有男朋友了吗,还来。 他抬起眼,看到靠在墙边的谢星忱,唇角扬着,好像在笑。 这是嘲讽吧,他那醋坛子,就这么一声不得计较到明年。 “呃.....我可能没空玩......”当着这么多人,林曜也不好说出太伤人的话,只能委婉道,“我要复习期末。” 裴湘点了点头,笑着说:“那没关系,我这几天都请了假,我可以每天过来陪哥哥复习。” 太粘人了还甩不掉,她这么喜欢自己吗,一口一个哥哥叫个不停。 林曜扫视了一周,眼神求助。 裴一忠和林含在笑,贺离在笑,就连谢星忱也在笑。 前三个是在看戏。 谢星忱肯定是在阴阳怪气,男朋友是个醋王,这绝对是发飙前兆。 林曜不得已直起身,靠过去,滚了滚喉咙。 压低声音道:“裴小姐,我真的有男朋友了,你别这样。” 第105章 真的不试试 裴湘一脸迷茫:“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啊,这冲突吗?” 知道有对象还这样,这么放肆。 林曜决定再把话点明一点:“所以你不要天天来医院陪我,更不要叫我哥哥,太暧昧了,不合适。” 他很难直截了当说这种拒绝的话。 对方还是个小姑娘,但拖泥带水也不是办法。 尤其是,谢星忱就那么一言不发看着自己,视线沉甸甸落过来的时候,头皮发麻。 裴湘突然笑了下,一脸了然:“哦,你是怕你男朋友误会。” 林曜微妙察觉出不对:“你知道是谁?” “知道呀。”裴湘压低声音道,“刚在门口还打过招呼呢,他带我进来的,交换条件是,我绝对拥护他成为你老公。” 林曜:“................” 就是说,裴小姐对自己根本没那个意思,真的只是单纯因为自己认了干爹,所以顺着辈分叫哥哥。 八风不动的表情裂开。 裴湘还在吹捧:“你们很般配的,这个哥夫我喜欢。” 林曜:“...........” 别说了别说了。 林曜两眼一闭,尴尬得想跳楼,好丢人。 都怪谢星忱,明明知道自己误会,还在那装模作样看戏。 而始作俑者还在旁边慢悠悠出声:“裴小姐要是真想来多看看哥哥,可以每天过来半个小时,没关系。” 听到声音,林曜重新睁开眼,冷淡跟他对视,目光如刀。 狗东西,你完了。 裴湘转头看向林曜:“我可以吗?” “湘湘一直很记挂你。”林含温柔一笑,“特意跟学校请了三天假。” “可以。”林曜面无表情挤出两个字,一想到方才的乌龙就想死,“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 “好,那我们明天再来。”裴湘懂事起身,把那一大袋礼物放在床头。 “那我.......”谢星忱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打断。 林曜演都懒得演:“滚。” 谢星忱很轻地啧了声,哎,把人惹毛了。 贺离还在旁边落井下石:“看吧,就算你救了曜哥,也休想得到他的好脸色。明天再来,回见。” 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十分嚣张地把谢星忱推了出去,转过头邀功:“曜哥,你安心休息,我不让他们进来。” 谢星忱:“..........” 就是说,现在看男朋友还得摇号是吧,真离谱。 他躺回隔壁床,一边伸着手给护士打完镇定剂,一边给林曜发信息求和。 【xxc】:错了,我们找个没人看得到的地儿,你打我吧 【01】:。 【xxc】:真的,我绝对不躲,等你出气为止 【01】:不 【xxc】:那今晚我翻过去讨好你,让你开心点? 【01】:.............滚 “别笑了,你的激素不稳,今天状态不好。”护士查看仪表上的记录,提醒道,“别乱跑了,第三天才是感染最重要的时期,可能会出现幻觉,你要注意,不舒服就按床铃。” 谢星忱点了点头:“行。” 然后把刚才按下的护士语音原封不动给林曜发过去。 【xxc】:听到了吧,我今天一切失常行为都是因为感染期 【01】:瞎扯 【xxc】:真的,我早上起来就头晕,也没睡好,现在还困呢 【xxc】:你说万一术后有个三长两短的 【xxc】:前两天贺离说有个古佛什么的,我们抽空去拜拜,求菩萨保佑 【01】:又卖惨 从句号,一个字,变成三个字,心软了。 谢星忱唇角很轻地勾了下,手背搭在额头,有点烫,他换成平躺的姿势,发信息报备。 【xxc】:真有点不舒服,我先睡会儿 【01】:嗯 谢星忱把手机放到一边,闭上眼,很快又再度进入浅眠。 这几天的睡梦里,他不知道第几次梦到这个场景。 也是这么躺着,在一个隔离室里,旁边和他并排着躺了个小孩,很瘦很白,眼睛漆黑,鼻尖点着一颗小小的痣。 “抽血。”不知道是谁在说。 他听到旁边的男孩发出很闷的动静,大约是针扎进去的时候,很疼,却咬着下唇忍着,只留下破风箱般的呼吸。 “这已经是第九次了,希望能成功。” “同人不同命哎,要是研发这么多都再没用,这小孩真遭罪。” 谢星忱听到有人在议论,他转过头,视线划过抽血的粗针,扎入皮肉,也觉得疼。 定格在那颗小痣,摇摇晃晃,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林曜的脸。 他微微开口,眼神痛苦:“救我........我疼........” 谢星忱心脏像是被猛然戳了一针,猛然睁眼,大汗淋漓。 他小时候出过意外,儿时的记忆不太清晰,大概是被感染后出现幻觉或者刺激,这是第一次清楚的感知到真实。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手臂上的青筋,还能感觉到血液通过那根细小的针管注射进来的痛感。 谢星忱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居然睡了六个小时,已经是深夜,屏幕上是林曜半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01】:还没醒? 【xxc】:刚醒,做了个梦 【01】:梦到什么了? 谢星忱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曲着腿,直接点开了跟他的视频。 林曜接起,因为只开了床头灯,隔离病房的光线很暗,只有一圈昏黄的光渡在他的轮廓。大概也是刚起,衣领的扣子松散,露出一大片皮肤。 谢星忱感觉方才噩梦的恐慌淡下去了些。 是梦而已,肯定是最近感染住院,加上林曜实验室的事情,串到了一起。 “梦到什么了?”林曜还在问刚才的问题。 “脸怎么看起来红红的,很热吗?”谢星忱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看,“脖子也红,你叫护士来量体温了么?” 林曜没想到他眼神这么细,含糊道:“量了,程主任说感染中期是会这样,正常。” 谢星忱特喜欢看他害羞:“描述一下,什么感觉?” 林曜动了动唇:“就那些。” “什么,我不懂。”谢星忱坐起来了些,语气放得轻缓,“程主任昨天提醒我,说我们俩不能碰上,不然会把和睦掀了。” 林曜心说明明是在问他的梦,怎么重点又被带偏。 他垂下眼,轻咳了声:“没让你来。” 谢星忱盯着他细微的表情,饶有兴致道:“你可以学我,学我昨天那样。你看过我,现在该我看你,公平。” 林曜耳朵都要烧起来,表情看着还很冷淡:“你脑子里每天都装了什么东西?” “感染期的alpha脑子里能装什么,更何况,你都说了这是正常病征,你也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简直是强词夺理。 林曜看他也不像是有事,低声道:“不说了。” 谢星忱哎了声,凑到镜头前,五官突然放大,林曜心跳骤停了一拍。 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却感觉他像是在贴着耳朵低语。 蛊惑一般。 “真的不想试试吗?我可以给你远程指导。” 第106章 我欠林曜的 林曜骂他:“谢星忱,你变态吗?” “你怎么知道我很变态。” 谢星忱盯着屏幕那边的脸,连眼尾都泛起了红,勾得人心痒,“要不是怕出什么意外,我真想现在就从窗户翻过去。” 林曜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很闷:“真的挂了,我不行。” 他没有谢星忱那样的坦然,做不到可以把自己完全摊开展示,很羞耻。 然后就看着谢星忱关掉了屏幕,但还保留着听筒,落入耳朵里的声音就变得更加清晰:“那我不看了,我听着,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林曜涨红了脸:“.......你去死。” 谢星忱无脑夸奖:“这张嘴骂人也很好听。” 漆黑的屏幕上倒映着自己的表情,非常鲜活,林曜怔怔地看了几秒钟,听见电话那边说:“我刚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有点烦,所以逗逗你。” “什么?” “医生说,感染期可能会产生幻觉,我大概是把你的经历和自己缝合了,梦到了小时候的你,在实验室。”谢星忱低声道,“那么小一个,看着特别可怜,抽了好多的血。” 林曜沉默不语。 那段经历简直是如同地狱,光是零落的片段就喘不上气,不敢回想。 他想了想,低声道:“那肯定是幻觉了,我们俩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见过。” “如果小时候我碰到你,肯定觉得你特可爱。”谢星忱闭着眼睛,笑了笑,“偷偷从口袋里拿糖哄你。” 这话落入耳朵里,林曜猛然怔住。 遥远的记忆里,一只手朝着自己伸过来:“对不起,给你糖。” 林曜没舍得吃,放在口袋里,然后在后面不知道哪次高温实验的时候,化掉了。 把实验服弄得黏黏糊糊,又被骂了一顿。 “谢星忱,如果小时候遇到你,你肯定会带我逃跑吧。” 林曜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不过还是不要了,那样的日子太苦了,你受不了的。” 谢星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既不能穿越回过去,也不能假设成立,只能苍白安慰道:“我不该提这个,陪你聊点别的吧,出院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么?” “我想打雪仗。”林曜没头没脑来了一句,“首都很少下雪,以前没时间也没朋友,还没有玩过。” 谢星忱嗯了声,被他孩子气的愿望闹得心软,笑道:“快到十二月份,下个月就满足你的愿望。” 林曜眼睛弯了弯:“好的。” “你想要手动雪球版,还是机甲射击版,或者空中对战版?” 谢星忱来了劲,“或者我们直接跟学院申请,搞一个打雪仗联赛。” “你真的很夸张,我就是随口一说。”林曜打了个哈欠,脑袋陷入枕头里,“就几个好朋友玩一下就可以......” 谢星忱听着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后悔关了摄像头。 昏昏欲睡的林曜放掉了平时武装的刺,感觉特别柔软,像是小猫对待信任的人露出肚皮,想摸一摸。 “晚安。”他低声道。 谢星忱挂着电话陪了俩小时,听到他呼吸彻底变得均匀后,才小心挂断电话。 他起身从隔离病房出去,想找程主任问问具体的出院时间,没见着人,只看到走廊尽头有猩红的烟头明灭。 “在这儿装什么深沉?” 谢星忱走过去,才发现程博言一身的烟味,旁边一烟灰缸的烟头,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程博言回头,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神慌张。 手上的烟差点烫了手,支支吾吾道:“大半夜你怎么没睡?” “刚陪林曜睡着,下午睡多了,出来透透气。” 谢星忱看他抽烟,也有点心痒,顺过来一根,“怎么了,实验不顺?” 程博言别过头,很淡地吐出一口烟:“没有,挺顺的。” “那你这是情场受伤?”谢星忱表情轻松,“还真跟贺离搞双a啊?” “滚蛋。”程博言盯着他,欲言又止,低头掐灭了烟,又重新点了一根,手都在抖。 谢星忱心思细,又聪明,一下就抓到了重点:“是不是林曜的实验,发现了什么?” “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程博言抬眼看他,“要不你们都不要再纠缠往事了吧,朝前看,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谢星忱看到了他脸上非常为难的表情,揣测道:“是不是,跟我们家有关。” “你......你为什么非得刨根问底呢?” 程博言压低声音,“我们都很清楚林曜过去经历过什么,没谁能原谅。星忱,你不要拿这种事情去考验感情。” 谢星忱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才转过头看他:“那对林曜也不公平,我不能剥夺他知道真相的权利。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程博言抬手重重地抹了把脸:“你接受不了的。” “我有心理准备。”谢星忱猜了个七七八八,“查到了什么,告诉我。” 两人沉默对峙了将近一分钟,他又说:“告诉我。” 程博言叹了口气,把手机递过去,上面是一份拍照的电子报告。 他轻声道:“我在比对林曜的血液分析的时候,本来是想破解我爸的数据库找灵感,被我意外破解了他最高加密的医生观察记录,你的。” 《谢星忱病变实验报告》 患者:谢星忱 5岁 症状描述:因被注射不明药剂而产生抽搐,痉挛,间歇休克,信息素紊乱等问题,将进行系统实验治疗 实验体:cg01 5岁 实验项目:将其身体改造为与患者高相似身体数据,再进行电击,抽血,药物注射,高温刺激.....等合理实验。 ....... 患者:谢星忱 10岁 星历2x16年7月21日 转入和睦私立医院,程书接手患者进行治疗,患者除信息素紊乱综合症外,其他病情已经康复,继续观察。 ....... 患者:谢星忱 15岁 星历2x21年7月8日 分化成s级alpha,并伴随着科尔症(性瘾),合理怀疑是在跟cg01的伴随实验中产生的后遗症 ...... 患者:谢星忱 18岁 星历2x24年8月31日 正常检查,随同患者林曜(原alpha性别),疑似伴随体cg01,二次分化成为omega为实验后遗症,因当初转入时的报告缺失,无法证实是否为同一人 星厉2x24年9月9日 患者隔离,林曜血液样本监测为百分百匹配度,疑似为实验强制后遗症 ....... cg01,是林曜的实验编号。 程主任无法证实的猜测,谢星忱在翻完那份记录的最后一页时,得到了证实。 “就报告上来看,血疫的那五年不确定跟你爸有没有关系,但5岁到10岁,林曜是作为你的一对一实验体。” 程博言低声道,“在转入和睦之前,他在某个实验室里只为你服务,他原本有更好的人生,谢星忱,你真的觉得林曜能接受吗?” 谢星忱手上的烟已经燃烧殆尽,他站在风中,像是成了一座一碰就碎的雕像。 惨无人道的实验,是因为自己。 二次分化的难捱,是因为自己。 无法跟亲人相认,是因为自己。 谢星忱滚了滚喉咙,嗓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是我太天真了,现实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接受。” 程博言也觉得无解,不然不至于拿着这份报告到现在,站了三个小时也没想出答案。 他低声道:“如果自私一点,你就当今天没看过这份报告吧,我爸不会讲,我也不会。” 谢星忱长久的沉默着,不发一言。 “谢星忱,如果小时候遇到你,你肯定会带我逃跑吧。” 方才打电话的时候,林曜这样说。 可是自己不仅没有带他逃跑,还间接地把他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林曜一直说,特别讨厌上位者的居高临下,轻而易举摧毁别人的人生。” “三年前,我轻飘飘的一句抱怨,让他丢掉五万的奖金,我花了三年跟他冰释前嫌。” “这份报告,在原本就痛苦的实验上又给他叠加了五年的折磨,是第二次。” 谢星忱手指夹着烟,烟尾已经蓄出了很长一截烟灰,他却只是目光空洞的陈述。 每一次他都何其无辜。 又何其罪孽。 谢星忱低头看着报告上的编号,眼底通红,声音沙哑。 “我欠林曜的,真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第107章 调戏我吧 谢星忱觉得反胃,想吐,胃里有胃酸在翻滚。 他生理性的厌恶自己所得到的一切,也明白无论如何的弥补,也填不满林曜曾经受伤的窟窿。 “你怎么想的。”程博言叹了口气,“真的要给他看吗?” “给。”谢星忱很轻地点了下头,“初雪过后,我就给他。” 林曜刚从手术室出来,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他害怕这份报告给他带来太大的冲击留下后遗症。 程博言抬手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真的想象不出林曜会是什么反应。” 谢星忱很轻地扯了下唇:“我也不知道。” “其实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吧,我觉得他那么明事理,肯定懂。”程博言顿了顿,“只是从情感上来讲,短时间很难面对你。” 谢星忱嗯了声,嗓音沙哑道:“我会考虑好处理方式,试剂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他越是平静,程博言就越是心里打鼓:“嗯,你上次托人买的z7035,和林曜血疫后的样本有部分重合,但也只是部分。兴奋剂的种类很多,一个成分调整结果就大相径庭。” “但其实,加上这份报告,我们心里都有答案了是吗?”谢星忱低声道。 程博言动了动唇:“没证据,云叔他.....放出来的试剂都合规合法,就算是私下卖给富人的z7035,也过了审批。” “那就找。”谢星忱掐灭烟。 “这实验长达十多年,不是三两天就能有结果。”程博言担忧地看着他,“我知道你跟云叔感情好,你别做极端的事。” 一方是万分宠爱的父母,一方是修成正果的恋人,这道选择题,怎么选都痛心。 谢星忱低头,把那份电子报告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替他删除:“谢谢。” 程博言看着他朝林曜的病房走,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 谢星忱推开门进去,动作很轻地靠着他躺下,手臂环绕过去,把人严严实实抱进怀里。 “谢星忱......”林曜在梦呓。 “睡着了还叫我名字。”谢星忱把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眼底又涩又酸,“曜曜,宝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第一次有了惶然不知所以的无措,总感觉往哪里踏过去,都是万丈深渊。 林曜下意识回抱住了他。 谢星忱闭上眼,感觉到体温有点发烫地熨贴着自己,方才降至冰点的僵硬终于得以缓慢回温。 林曜觉睡得断断续续,却觉得很安稳,久违的舒适。 他睁开眼,天还没亮,眼前却多了一个人,嘟囔说:“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对方没有回答,谢星忱看上去很疲惫,很累,双眼闭着,手臂像是挪不开的钢铁钳子,把自己的后腰箍得很紧。 他抬手,指尖描绘过对方的眉眼,从眉毛划下去,高挺的鼻梁,嘴唇挺薄的,经常讲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不讲话的时候,还算是人模狗样。 再往下,锋利的喉结,很有棱角,有一种莫名的性感。 林曜凑过去,嘴唇在上面很轻地碰了下。 等想要往后撤的时候,后颈被突然扣过来的掌心抓住,把整个人往上提了点,嘴唇被结结实实的封住。 “你装睡.......”林曜含糊不清地抱怨,余下的话被淹没。 很凶,很急,像是在确认什么。 林曜微抬着下巴:“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谢星忱只是一言不发地吻他,把人扣进柔软的枕头里,又嵌入自己的骨髓一般。 “谢星忱。”林曜好不容易偏过头,夺得一点新鲜空气,抬手按压他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谢星忱垂眸看他,低声道:“没有,就是想亲你。” 林曜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总觉得有点怪:“你....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嗯,很可怕的噩梦。”谢星忱声音很轻,“真希望能一觉醒来,发现都是假的。” 林曜确信他可能是做梦被吓坏了,唇角翘起了一点,嘲笑他:“你这么大个人了,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么,感染一下脑子都傻了,跟泡了福尔马林似的。” “继续骂。”谢星忱说。 林曜:“...........” 林曜心说该不会是真傻了吧,哪有人上赶着讨人骂的。 “骂啊。”谢星忱垂眸看他,认真道,“你给我录一个骂人的起床铃吧,我每天早上听一遍,提神醒脑。” 他边说着,边摸出病号服里的手机,快速解锁,视线在那份电子报告上停留了一瞬,划出去,点开录音:“来,骂。” 林曜看智障一样的看着他。 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是顺着还是及时制止。 谢星忱手指压了下他的嘴唇:“怎么不说话?” “你是不是欲求不满憋成智障了。”林曜表情有点严肃,“你问过程主任了么,你这种状况是不是正常的病征现象。” 谢星忱一言不发,看了他好几秒钟,又低下头亲他。 林曜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要平时,他绝对会说上好几句让人面红耳赤的骚话来逗人,今天居然什么都没有。 等快断气的时候,谢星忱放开了他,低声道:“我回去了,一会儿查房。” “好,你.....”林曜不放心地看着他,“查完房,我过去找你。” 谢星忱轻声道:“不用,你好好休息,别乱跑。” 我靠,这就很不谢星忱。 林曜表情十分凝重看着他出去,开始复盘从视频到此刻,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唯一提过的是那个噩梦。 是不是谢星忱代入了自己,又因为感染期会放大知觉,所以产生了共联一般的痛苦。 那的确会让人心情不好。 早上贺离过来,叽叽喳喳了一阵,林曜斟酌询问:“你说调节心情,除了打一架,还能干什么?” “你不高兴?”贺离抬头。 “不是我。”林曜动了动唇,含糊道,“别人。” “别人?谁?你干爹?还是裴湘?” 贺离脑子里筛选不出几个林曜会关心的对象,“不过谢狗今天挺怪的,我刚过来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他,他居然在晃神,我的手都差点扇他脸上了,都没反应。” 这一点当然是做了艺术加工,也就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曜很轻地皱了下眉:“是吧,他从昨晚开始就很怪。” “昨晚?”贺离抓到关键词,“你们俩不是分开隔离,你怎么见他?” 林曜抬手解开扣子换病号服,眼神乱飘:“上厕所的时候,偶遇。” 贺离茫然转头,看向这间高级病房的配置:“可你房间里不是有厕所吗?” 林曜是真圆不回来。 还没来得及说下句,就看到谢星忱大大方方站在房间门口,晃了晃手上的早餐,没像之前一样偷偷摸摸,反而毫不遮掩。 他生怕对方说点什么暴露的话,谢星忱就走过来,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低头帮他把错位的纽扣解开,重新系紧。 “你们俩......感染期能见面?”贺离觉得林曜此刻的乖顺非常匪夷所思,“你刚说心情不好的那位,不会是谢星忱吧。” 林曜一本正经严肃道:“对,因为两位感染者凑一起容易出现变异,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先出去。” 贺离点了点头,连连道:“你考虑的是,不过,你们俩凑一起干嘛呢?” “交流病情。”林曜把对付裴一忠的那套拿来对付贺离,简直轻而易举,“比如我们俩都会头晕,幻觉,发热等等。” “行,那你们交流,我先出去。”贺离还是十分怕被感染,一溜烟就跑出了隔离病房。 谢星忱拆开床头的粥,等它凉了一点,再送到林曜面前:“张嘴,喂你。” 就没别的,真的只是喂饭,很认真,一勺一勺送过来。 林曜配合着他的动作,后背僵硬着维持了一分钟,实在不习惯他的沉默。 他发现,还是喜欢以前的谢星忱。 “你说两句话调戏我吧,性骚扰也行。” 第108章 私定终身 谢星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影响到了林曜。 他垂下眼,心想不能这样。 不然还没等把报告给他,林曜就要因为自己的异常担心死。 “想被调戏啊?”谢星忱把碗放到一边,伸手去弄刚归于原位的纽扣,“君子动手不动口,能直接上手么?” “........”林曜盯着他看,眼神探究。 病号服半敞,宽阔的手掌从领口往下滑,很慢,像是在做检查:“这两天瘦了,腰侧一把就能掐住。” 因为手法的原因,闹得林曜后背僵硬。 感觉对味了,又感觉还是不对。 他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别碰,很痒。” “不是你让我调戏你么?我才刚开始,还没怎么着,你又不准。”谢星忱倒打一耙,“那你喜欢哪一种尺度,我调整一下。” 林曜哽住:“算了,随便你。” “好乖。”谢星忱心想,他可能要把好不容易变得鲜活的林曜又打碎,好残忍。 他弯下腰,把人结结实实抱进怀里:“今晚一起洗澡吗?” 林曜忍无可忍:“滚,不可以。” 虽说是玩笑,但林曜发现,谢星忱真的变得特别腻歪,过来探视也不翻窗,直接走大门,晚上睡觉要抱,四目相对要亲。 好几次看到巡房从外面走过去,林曜心惊肉跳。 和睦是谢家财产,四处都是眼线,他有一种简直不想过明天的大胆。 好在两人身体素质都够好,半个月就各自出院,林曜跟裴一忠回家疗养了一段时间。 谢星忱好像很忙,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看吧,渣男就是这样,到手了就不珍惜。”裴一忠教育道,“你看,他这两天甚至没来看你。” “你少挑拨离间。”林曜坐在沙发里跟他一起看军事新闻,“他在忙着应付他爸,之前逃婚加上感染后续,肯定一堆事忙不过来。” “我真服了。” 裴一忠无语,“我可是听说他爸想把他从崇清转走,前两天还跟军部申请了入职令,估计想直接让他进军队。这明摆着不就是要棒打鸳鸯么?” 林曜面无表情往嘴里塞葡萄:“如果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也可以下学期就申请,早点有战绩有助于今后升军衔,当个年轻的军官不酷吗。” 裴一忠:“........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谢恒之在想方设法把你们俩拆了吗?” “正常,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很公平。” 林曜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下,看到谢星忱发来信息。 【xxc】: 出来,到你家门口了 林曜转头看向窗外,他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低声道:“我要出门了。” 裴一忠看他表情就知道没好事:“大晚上的,去见渣男?” “别叫他渣男,不好听。”林曜从沙发上起身,抓过外套穿好,又拿过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干爹再见。” 裴一忠想按着人中扣氧气瓶,嘀嘀咕咕道:“这恋爱脑到底随谁。” 林曜快步出去,就看到了谢星忱今天没开车,是台小型飞行器,他跳上去关上门,有点兴奋:“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谢星忱打开操纵杆,“林同学,身体好点了吗?今晚将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战。” 林曜看了他一眼,消化了两秒钟,指责道:“我刚出院你就......想那个吗?好禽兽。” 谢星忱没忍住笑了声,递过去一副手套:“我说打雪仗,你在说什么。林同学,思想老是这么下流可不好。” 打雪仗???? 呃,激战.....好像倒是也没什么毛病。 林曜表情十分尴尬,低头戴上:“又没下雪,打什么雪仗。” “这里马上就会下了。”谢星忱说,“不过我带你去的那里,是第九星系的第一场雪,真正意义的初雪。” 林曜没想到当时随口一说的话,他居然记得。 他跟着飞行器一起撞入云层,轻飘飘的,像是做梦,再降落的时候,周遭已经变成了沉甸甸的白色。 “你们俩磨叽什么,真的好慢!!!”贺离老远就在吼,一边团了个雪球朝程博言脖子里塞。 “你们怎么也在?”林曜嘎吱嘎吱踩入雪里,天空还有洋洋洒洒的细雪落在鼻尖,很凉。 “我们也在哦。”江祈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冰凉的手碰到他的脸颊,“你身体能受得住吧。” 林曜点头,语气很酷:“当然,瞧不起谁。” “没有,我意思是,一会儿我们就完全不顾及病患下狠手了。” 江祈然低头团着雪球,笑嘻嘻道,“星忱说要打雪仗,这种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们,天天陪死老头公关就已经够烦了,难得出来放风。” 林曜愣了一秒,默不作声低下头,抓了一大坨雪在手里,稍微用力就捏成了一团。 很奇妙,首都那边很少会有这么厚的雪。 即便是碰上薄雪的天气,也都是匆匆行走,来不及驻足。 而此刻,他将手里的雪球扔向江祈然,啪嗒一下,看着雪球在白色羽绒外套上绽开。 他唇角很轻地翘了下:“那就开始了。” “我靠,谢允淮,他搞偷袭!!!”江祈然边躲,边团雪球招纳队友,“那个谁,小贺是吧,来,我们结盟,搞他们!!!” “等等,我在架摄影机,马上,马上!”贺离执着于自己的拍摄计划,固定好三脚架,放置到一边,拖拽着程博言就往那边冲。 四打一,林曜突然成了攻击中心,他看向还在旁边搞装备的谢星忱,愤愤不平。 “贺离,你叛变了?”他抬手拍掉脑袋上的雪,威胁道,“你死了。” “曜哥,玩游戏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啊。”贺离此刻胆子超肥,边说边往他身上扔雪球,“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林曜被围攻,转过头:“谢星忱,再不过来我要被打死了。” “怎么一上来就被围攻了?”谢星忱笑着把一把组装好的雪球枪放他手里:“来,送你个高级装备,随便打。” “不知道啊,大嫂太可恶了,居然拉帮结派。”林曜握着那把枪,表情十分冷酷,“没关系,我们二打四,也能赢他们。” 江祈然看到这枪,气得跳脚:“为什么我们没有枪,谢允淮,你怎么回事!” “我又没打过雪仗,我哪知道要买这些。”谢允淮一脸无奈刨雪团起来后,递给他,怀疑他们就是他这亲爱的弟弟组局来陪男朋友玩乐子的工具人。 林曜有了雪球枪后,士气大振。 本来狙击就是他的长处,压根不需要特意瞄准,一枪一个。 打得贺离哭爹喊娘:“啊啊啊啊不行,我也要装备,作弊,这是作弊!” “你们还四打二呢,谁作弊?”林曜看着对方弯着腰跑,刚露头,一个雪球崩脑门上,炸了贺离一脸。 谢星忱偏头看着大杀四方的某人,笑道:“开心吗?和想象中打雪仗是不是一样?” “开心,比想象中,好玩多了。”林曜握着枪,高兴得像个几岁的小孩。 谢星忱想,如果谢家没有剥夺林曜的童年,他应该早早就体验过,不至于等到十八岁,才迟来的有了和朋友打雪仗的初体验。 “休战,申请休战十分钟!”江祈然抬手晃了晃,“我们躲一下,先暂停!” 林曜唇角翘了下,抓着谢星忱袖子说:“躲起来,一会儿暗杀他们。” 两人朝一个雪堆背后跑去,一个不留神,双双跌进了松软的雪里。 雪已经积淀得很厚,两人砸出一个大坑,又陷下去,像是埋葬在这漫天的飞雪里。 林曜没动,趴在谢星忱身上,把他当温暖的垫子:“就这么趴会儿再起来,反正他们看不见。” 谢星忱嗯了声,抬起眸,看着雪纷纷扬扬落在爱人的发顶。 如果世间有神明。 许愿时间静止,得以私定终身。 “看我干什么?”林曜伸手拍他的脸,笑他,“被他们用雪球砸傻了。” “给我录个起床铃吧,录什么都行。”谢星忱滑开手机,点开视频录制,低声道,“看在今天你很开心的份上。” 林曜透过镜头,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又看这漫天的雪。 “谢星忱,起床了,今天的林曜比昨天更喜欢你。” 第109章 宝宝不要哭 谢星忱看着镜头里的林曜,又看着镜头外的他。 从以前口不对心的林曜,变成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告诉自己“今天比昨天更喜欢你”的林曜,眼底一酸。 谢星忱抬手盖住脸,有些雪落在了睫毛上,又化开,滑落下去,像是眼泪。 “喜欢这个,我会每天用的。”他小心翼翼点了保存。 林曜隔着手套碰他的脸:“好多雪,脸上全是水,鼻子也冻红了,很冷吗?” “有点,为了装酷,穿得少。”谢星忱说。 “幼稚。”林曜看了他一瞬,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把他缠绕包紧。 他再把外套拉链拽上去的时候,谢星忱看到了他挂在脖子上的链子,下方穿过那枚戒指,跟自己的一样。 原来他也一直随身戴着。 谢星忱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你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组织语言,以前对你不好吗?”林曜恶狠狠拍他的脸。 “特别好,过来,亲一下。”谢星忱伸手把他拽回怀里,低头吻他。 远处是贺离的声音:“曜哥,休战结束了哦,快出来继续再战!” 感觉脚步声也在朝着这边急促奔来。 林曜胆战心惊,心跳快得要跳出来,手和脚都是凉的,嘴唇却很热。 “贺离要看到了。”他低声提醒。 “林曜。”谢星忱在唇齿之间叫他的名字,“他朝若是同淋雪.......” “突然拽什么语文。”林曜抬起头,眼神睥睨看着他,接上下句,“此生也算共白头,当谁不会背。” 谢星忱嗯了声,视线定定地看着他,笑了。 贺离抓着一大个雪球狂奔而来,猛然砸在了林曜的后脑勺,嚷嚷道:“你们俩在这儿cos冰雕呢?” “摔了一跤。”林曜利落翻身而起,拿起雪球枪做防御姿态,“还来?刚不是胜负已分么?” 贺离挺起胸脯,不服道:“三局两胜,五局三胜,七局四胜......总归打到我们赢为止。” “让他们赢一次吧。”程博言看了他们俩一瞬,转过头,抬手抹了把脸。 下雪了,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好他妈虐。 贺离转头盯着他看,不明就里:“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他们赢?” 程博言勾着脖子把人按进雪里:“人家俩病号刚出院,你就不能让让么?胜负欲那么强。” 林曜表情冷酷:“没关系,再来多少次也是你们输。” 雪球在这片空旷的场地上炸开,像是一朵朵白色的花,短暂的绚烂又消逝。 已经临近午夜,实在是体力耗尽,江祈然申请比赛结束,谢星忱和林曜获胜。 六个人排成一整排,躺在白茫茫的雪里,抬头看着天际。 “真漂亮,第九星系的第一场雪,我回去库库发照片。”贺离抬手,抹掉鼻尖上的细雪,还不忘了按上两张。 江祈然弯了弯眼睛,感慨说:“今天真是最近一个月最开心的时候了。” “跟我订婚不开心么?”谢允淮转过头。 “不啊,你心里没数?”江祈然表情冷漠。 谢允淮:“..........” 林曜没忍住笑了声,悄悄摘了手套,碰到旁边温热的手,缓慢跟他十指相扣。 其实现在这么几个人,也就还剩贺离不知道,但仍然有一种偷情的刺激,像是学生时代坐在教室最后,趁着老师转过去写板书时,碰一下掌心的怦然心动。 谢星忱转过头看他,看他漂亮的眼睛,和鼻尖上的痣:“如果时间停止就好了。” “每年都会下雪的。”林曜低声道,“今年也不止这一场,下次有时间还来。” 隔壁的贺离中气十足道:“好,下次,我一定一雪前耻!” 谢星忱越过好几个人,跟他远程喊话:“回去把今天的视频和照片都发我一份。” 贺离震惊:“你还要保留这种东西?” “嗯,随时欣赏我的英姿。” 谢星忱垂下眼,视线掠过他们交缠的手指,指腹蹭过他的手背,一下又一下,缠绵又缱绻。 接近零点的时候,大家才各回各家,林曜坐上飞行器,表情仍然带着亢奋。 谢星忱却难得沉默。 他手机里的报告,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滴答滴答响着倒计时,而他马上要亲手送到林曜面前。 如果再拖一天呢。 也不过是把虚幻的肥皂泡晚一点戳破罢了。 他这段时间每天都把那份报告翻了又翻,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印刻在了脑海里,如电钻一样,钻心的疼。 他想过拿着这东西去质问老头,但以谢恒之和云青的诡辩,肯定会说:“当初只是病急乱投医找了家私人实验室帮忙,具体怎么操作,背后老板是谁,不清楚,不过是黑市场上的付钱办事。” 没证据,所以不能打草惊蛇。 可越是这样,谢星忱就越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浊气,他不知道该去找谁歇斯底里。 “怎么不说话?”林曜转过头看他,却发现飞行器开了自动巡航,他们穿梭在无尽的星河。 “想跟你安静待会儿。”谢星忱伸手把他拽过来,抱在怀里,“曜曜,跟我讲讲你在实验室的时候吧,是不是每天都很疼?” 林曜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愣了好几秒钟,才如实道:“疼,但是习惯了,就是每天会抽血,做一些注射电击什么的。” 谢星忱手指抚过他的手臂,隔着时空,感受到幼小的他如何一边哭着一边忍受那样的酷刑。 “对不起。”他低声道,“让你这么痛苦,煎熬,活在地狱,真的对不起。” “跟你又没关系。”林曜淡声道,“你道什么歉?” 这句话简直如同冰锥一般直戳心脏。 谢星忱低头,嘴唇碰到他柔软的发丝。 以前林曜说,最讨厌别人碰他的头发,但现在自己成了那个例外。 三年的时间,他跟他好不容易冰释前嫌,如果再花三年,林曜能不能原谅自己? “前段时间,我收到了一份报告。”谢星忱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定格在机舱的窗户上,倒映出他们的脸,嗓子变得很哑,每一个字都万分艰难才能往外挤。 “是关于你和我的。” 林曜怔住:“什么意思?感染后遗症?” 谢星忱喉结重重滚了下,低声道:“我之前跟你说的场景,不是梦,是真的,我们小时候真的见过。” 林曜拧眉:“你也是实验体吗?怎么会呢?” 谢星忱心口酸得厉害,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说出“你从五岁开始,就是我一对一伴随实验体”这句话。 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报告,放到他的眼前的时候,手都在抖。 “你自己看。”他嗓子沙哑。 林曜垂眸,视线定格在那份报告的简介,谢星忱病变实验报告,实验体:cg01...... 什么意思,跟谢星忱有什么关系? 那破实验,跟谢星忱有什么关系! “实验室的记录没有了,这是程主任的医疗笔记,但足以证明.....”谢星忱艰难出声,“足以证明,你至少有五年的痛苦,跟我有关。” “你在胡扯什么?被雪砸坏脑子了就去挂号治病。”林曜声音有点颤了,盯着那份报告,却不敢再往后翻。 谢星忱低下头,万分痛苦的忏悔:“曜曜,对不起,我没有带你逃离。” “是因为我才把你留在了那里。” “是因为我才让你经历疼痛。” “是因为我让你经历二次分化的痛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曜看着报告的视线变得模糊,浑身像是被钉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谢星忱感受到他的僵硬,啪嗒一下,有水珠砸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像是方才轻飘飘落下又化了的雪。 “宝宝,不要哭。” 谢星忱伸手,动作很轻地滑过他的眼尾,掌心一片潮湿。 林曜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面前的报告把他瞬间拖拽回了痛苦的地狱,唯有背后的拥抱是真实。 “谢星忱,我不想看这个,我看不懂,我不想看。” 第110章 我放你走 林曜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猛然抬手,把那只手机打落在地上,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惊恐。 谢星忱伸手抓着他的手腕:“怎么了?” “谢星忱......痛....心脏很痛....” 林曜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捏紧,无数的钢针扎入骨髓,十倍百倍抽血时的疼痛,痛得浑身痉挛。 远久的那些已经忘却的记忆和对话此刻如同海浪席卷。 “01,过来抽血,今天少爷要过来,乖一点。” “01你啊,看看也蛮可怜的哦,一样大的小孩,同人不同命。” “你也是来这里治病的吗?抽血很疼吧,给你吃糖。” “我爸爸说,我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靠定期输血才能维持,你哪里不舒服?”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俩都已经健康了哦,01小朋友。” “如果以后能有机会去外面玩,你想去哪里呢?我喜欢打雪仗,你呢?” ....... 林曜只记得自己当时说:“我没有打过雪仗,从来没有。” 原来那个人是谢星忱。 他当初憎恨不已,每次见着他都冷脸相对的富家少爷,因为他,自己做不完的试验抽不完的血,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每天眼睛睁开就是无尽的深渊。 怎么能是谢星忱呢。 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 谢星忱明明是带着自己走出黑暗的人啊。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谢星忱低头,手掌抬起他的下巴,仔细检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心脏?胸口?能呼吸吗?别闭气,曜曜。” 林曜整个人痉挛着,瞳孔空洞,像是无法聚焦一般,重复道:“不要。” 他有ptsd,加上之前还有失语的症状,谢星忱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立刻改了航线目的地。 午夜,飞行器极速降落,猛然停在了医院外的空地。 谢星忱抱着林曜下去,和刚去和睦接老爸下班的程博言撞上:“这是怎么了?” “主任,帮忙看看,林曜好像被刺激到了。”谢星忱把怀里的人递过去。 程主任两眼一黑,抬手叫护士:“带着他去急诊室,我真是一天天欠你们的。” 意外来得太突然,程博言还停留在方才的雪仗里,茫然道:“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成这样了?” “回来的路上,我把报告给他了,大概是接受不了。” 谢星忱站在和睦门口,低着头点了根烟,“这些天,我脑补排练过无数种他的反应,打我,骂我,放狠话,跟我分手,但唯独.....唯独没想到他会因为接受不了,产生生理上的应激。” 他看着林曜那个样子,心都要碎了。 “说明,他很爱你,可能连林曜自己都不知道。” 程博言分析,“因为无法接受,身体主观产生了排斥状态,是很痛苦的,所以身体会提前应激保护。” 谢星忱觉得面前成了一个死结。 他轻扯了下嘴唇,钝刀戳心:“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林曜排斥的应激源。” 原以为一步一步朝着心爱的人走近,终于如愿走入了他的心里。 现在却被告知,你不可以再靠近他了。 程博言骂了句脏:“凭什么,又不是你们俩的错,要你们来承担后果,世界上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首都也下了雪,洋洋洒洒的飘落,谢星忱看着远处,沉默不言。 程主任替林曜做了全身检查,又叫来心理科医生,一通诊断下来,才把谢星忱叫到了病房外。 “他受了很大的惊吓,不能再被刺激,需要远离那件事,或者那个人。他现在已经很糟,旧伤新伤层层叠加,心理再出现更严重的状况,他过不了军队的测试,职业生涯就完了。” 医生叮嘱道,“目前来说,静养一段时间,配合心理治疗观察看看,暂时只能这样。” 谢星忱心脏像是被撕裂,侧过头,看到里面打了镇定剂安睡的脸,明明刚出院,又被自己送回了这里。 他抬手盖住脸,眼底潮湿成一片。 “林曜没有家长可以通知,但我们会照顾好他。”医生道,“这个你放心。” 谢星忱怔了很久,才意识到还没跟对方保证,低声道:“好,我短时间不会再见他。” 程主任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星忱久久站在病房外,连往里面踏入一步都不敢,只是长久地隔着门上的玻璃,变成一座没有心跳的礁石,却从缝隙里透出漏风的悲凉。 良久,他终于低头,给谢恒之发去信息。 【xxc】:我明天就走,按你说的那样,转学校,入军职 【xxc】:你满意了 然后靠着墙,如实把前因后果,发给了裴一忠,这个到现在还没敢相认的父亲,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托付的人。 裴一忠匆匆赶来,看着病房里苍白的脸,抬手就朝着门口的青年扇过去。 谢星忱猛然闭眼。 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兴高采烈的,你怎么把他搞成这样?”裴一忠声音颤抖,“他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对不起,裴叔,我没有照顾好他。”谢星忱低声道,“您打我吧,让我也好受点。” 裴一忠左手悬在空中,定格了很久,最终只是很轻地在他脸颊拍了下,垂落下去:“算了,你也无辜,我只是没想到,当初最亲近的两个朋友,会拐走我的孩子。” 他曾经那么信任的人,翻遍全星也没搜查他们家里的人,哪怕是最后闹翻也不曾怀疑的人,就在咫尺。 “对不起。”谢星忱在今天,好像把这辈子的道歉都说完,“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要道歉,也不该是你来,之后怎么打算?”裴一忠盯着年轻的脸,总是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此刻却是无尽的颓丧。 “借着这件事,假装跟林曜分手,前提是,如果他还愿意给我机会。”谢星忱喉结滚动。 “不管林曜还要不要我,我都要做这件事。” “回到我爸规划的人生里,潜伏在他们身边,把所有和实验室有关的人,一个不落揪出来,我会替林曜把伤害过他的人,亲手送上法庭。” “我想,除了我自己以身入局,是不太可能找到证据了。” 裴一忠抬眸:“包括你的两个爸爸吗?” 谢星忱在之前难以入眠的日子里,已经下了决心,很轻地点了下头:“包括他们。” 裴一忠怔了好长时间,才提醒道:“隔得远了,感情可能就淡了,林曜,不一定会一直等你的。” “我知道。”谢星忱苦涩开口,“我没资格让他等我。” 裴一忠背过身,低声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我这段时间,其实早就做好分开的准备了。”谢星忱低声道,“今天,就让我陪他最后一晚吧。” 裴一忠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出去抽烟。 在病房外站了很久,谢星忱还是轻手轻脚进去了,如同前段时间经常偷溜进他的病房一样,小心翼翼地躺在了林曜身边,目光贪婪地描绘爱人的眉眼,却不敢把他弄醒。 很怕他看到自己时,惊恐的眼神,像刀戳向心脏。 “护士姐姐.....”林曜在梦呓,“好疼,我不想再打针了,放我走吧,求求你。” 谢星忱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低声道:“曜曜,别怕,我放你走。” 第111章 第三个愿望 林曜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在实验室里,仍然是一排一排的针,一管一管的血,这都已经是日常。 他熟练地卷起袖口,露出纤细苍白的手臂,握拳,递过去:“麻烦您轻一点。” 在那根针即将扎入血管的时候,有另外一只手拽住了他,夺门而出,跑啊跑,穿过一个一个的实验区,跑过空无一人的长廊,然后奋力打开了紧闭的大门。 “跑吧,我放你走,别回头。” 林曜朝前跑去,跌入了茫茫的大雪里,他转过头,看见了谢星忱的脸。不是小时候,是长大后的他,很高大,像一把撑开就可以挡雨的伞。 “你呢?” “我要留在这里,帮你报仇。” 林曜眉头紧皱,陷入了漫长的昏睡。 谢星忱原本是想等他醒来,又怕他看到自己出现应激反应,到底还是在早上六点的时候,悄悄离开。 临走前,他留了一封信和一罐糖,然后站在床前,弯腰很轻地碰了下他的唇。 明明还在睡着,对方的眼尾却溢出了一点眼泪,弄湿了他的睫毛。 谢星忱伸手,替他擦掉眼尾,轻声道:“曜曜,要开心啊。” 林曜含糊不清地嗯了声,像是回应。 谢星忱伸手,勾出他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替他戴在手上,自己也戴上另一枚,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补拍了那天生日因为太过高兴而没有留下的照片。 当初以为戴着对戒交叠的手会是今后时常发生,所以没想着记录,而此刻,他要用尽一切方式留下关于林曜的一切。 他走到门口,实在是舍不得,又回过头,痴缠着看着躺在床上的爱人:“暂时不要想我了,我总是让你难过,但谢星忱会永远爱你。” 谢星忱回了趟家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要拿,一大箱子里都是跟林曜相关的物品,他穿过的浴袍,他睡过的枕头,用过的碗筷,还有院子里的向日葵也带走了一束。 以后很长的时间,他就要靠着这些东西来支撑着活下去。 他把正在睡觉的谢呆叫醒,叮嘱说:“如果林曜不开心的时候,飞来告诉我。” “你要去哪,跟主人分手了吗?”谢呆还以为是在做梦,看着他拖着行李箱,翅膀差点把眼睛戳瞎。 “嗯,进军队,在日羽星,跟他很长时间不会联系了。” 谢星忱想,只有做戏到了极致,老头才会放心把事业一点一点展露给他,那些私下密不可分的关系缓慢展示,才有机会一网打尽。 谢呆愣了好长时间,抬手用翅膀盖住脸,挡住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那我怎么办啊。” “林曜会好好照顾你的,他嘴硬心软,不会亏待你。”谢星忱轻声道,“你的任务就是,要逗他开心,知道吗?不然我跨星也得回来把你宰了。” 谢呆怔怔,感觉心口疼痛,察觉到一种细微的悲伤在蔓延。 他不敢问,他只知道谢星忱看起来像是要哭了,所以难得没有回嘴。 只是啄米似的点头:“知道了。”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机宠,谢呆。”谢星忱抬手替他把乱糟糟的毛顺掉。 谢呆想哭,才发现自己哭不出来,所以只能微张着嘴巴,目送着谢星忱拖着行李箱大步出去。 他满满当当的一个家,现在要走,带走的东西竟然就只有那么一点。 谢呆猛然起飞,扑棱着翅膀朝着和睦赶过去,它飞到病房门口,却发现林曜刚醒,正在看床头的信。 “谢星忱他.....他要走了。”谢呆语无伦次比划,“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很久都不回来了。” 林曜却只是很轻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你不挽留他吗?”谢呆着急地转来转去,“你不见他最后一面吗?”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手上的信纸晕开了一点湿痕,林曜低声道:“他看着我的时候,如果察觉到我的眼睛里有惊恐,也会很难过吧。” 没有人想要从恋人的眼里看见逃避和惊慌。 可是他控制不了。 那份报告,把所有忘掉的记忆全部带了回来,他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痛苦的碎片攻击着大脑,他不想要谢星忱再看到自己失态和崩溃。 谢星忱留的信,很简短,林曜却看懂了他想做什么。 五岁的林曜: 你好,我是十九岁的谢星忱。 很抱歉我这么迟才发现,你被困在这样痛苦的地狱里,后知后觉,这一切都是由我间接造成。更不愿意,因为看到我,而让你一次又一次想起痛苦的曾经。 所以,我没有跟你当面告别,先行离开了。 对不起,你受苦了。 谢星忱哥哥要去干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把伤害过你的人一个一个找出来,要让他们受到同样的痛苦和惩罚,这可能是很漫长的路,但不得不做。 下次不开心的时候,就吃我留给你的糖吧,吃完记得刷牙。 如果你看到十八岁的林曜,请帮我转告他,谢星忱会一直爱他,无论他还是否有回应。 2x24年12月12日 谢星忱留。 信的末尾,备注着一个邮箱和密码(我查到的所有证据,都会保留在这里,你随时登录) 林曜从他留下的糖罐里拆开,囫囵塞了一颗放进嘴里,咬碎,橙子味,好酸。 他想,他要骂一骂谢星忱,留糖也不知道留一点甜的。 于是摸过床头的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对面秒接。 “曜曜.........”谢星忱声音非常沙哑,克制着情绪,背后是飞行器即将起飞时掀起的风声。 “谢星忱,酸的,我吃到了一颗酸的糖。”林曜说。 “对不起,我老是让你生气。”谢星忱低声道,“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开心一点。” 林曜不说话,只是握着手机的手在抖。 谢星忱听着电话那边紊乱的呼吸,轻声说:“医生让我不要跟你见面,怕刺激你,所以就不当面道别了,之后,我们俩的联系方式也不要再用,不然他们会起疑心。” “我知道。”林曜垂下眼,“你能选择帮我,我很感激。” 他们俩都理智得过分,所以非常清楚对方的动机,可明知如此,心口还是钝刀一样戳心的疼。 谢星忱声音变得更加嘶哑:“是我们谢家欠你的,但是........” 但是,我们能不能不分手,你等等我。 这句话,太强人所难,他没有立场,也说不出口。 他看了眼在催促的谢恒之,低声道:“那我走了,林曜,再见。” 他很郑重的叫了对方的大名,这几个字就挥别了他酸涩难耐的青春,而此次一去,便再无归路。 “谢星忱。”林曜在挂断电话的前一刻,叫住他,“当初跟你约定的三个愿望,你只用了两次。” 谢星忱猛然被拉回那个阳光明媚的傍晚。 “第一个愿望,每次不开心,都要告诉我。” “第二个愿望,每天可以见到你,每周也行。” “第三个愿望,挑个天气好的时候,再跟你讲。” 而此刻,谢星忱站在漫天风雪里,眼底潮湿,不见来路。 他听见林曜颤抖着声音开口:“第三个愿望,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第112章 有点想你 林曜是真的嘴硬心软。 这话几乎就是给了自己所有权限。 谢星忱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第三个愿望,不要分手,等我。” 但这句话几乎就把林曜困在了原地,万一,他真的不想等自己了呢。 在不知道归期的时候,他无法做出任何承诺。 谢星忱垂下眼,轻声道:“第三个愿望,别讨厌我,要天天开心。” “就这个吗?”林曜感觉舌尖都是一股橙子的酸,酸得牙疼,心口也疼,“愿望用掉就没了。” “嗯,就这个。”谢星忱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答应了就要做到,好吗?” 林曜嗯了声:“好。” 谢星忱又说:“一会儿就发信息跟我说分手,然后把我删掉。” 林曜哽咽了一下:“好。” 谢星忱手指摩挲着电话边缘,喉结上下翻滚:“那这次真的挂了,曜曜,再见。” 他挂断电话,没过几秒钟,就看到林曜发来信息。 【01】:谢星忱,我们分手吧,不要再见面了 再回复任何话的时候,就只收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林曜真的很乖。 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发分手狠话,都这么笨拙。 不知道打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哭,那么酷,应该没有。 只是明明知道是做戏,谢星忱却觉得心口却像是一把尖刀戳了进去,剜出血肉,钻心的疼。 如果一语成谶。 那么这句话,就会成为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对白。 他垂着眼,看着手机屏幕,僵硬地像是被外面的风雪冻僵的石头,一动不动。 “说那么半天,林曜不让你走?”谢恒之也看出了他状态不对。 “嗯,不让,说受不了远距离恋爱,跟我分手了。” 谢星忱真真假假,声音很低,“我确实,不是一个好男朋友吧,前脚把人弄住院,后脚就因为自己的前途离开。” 这表情看起来实在让人心疼,云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就说了,你们俩不合适,现在分了也好。你是明智的,明白什么更重要,现在不晚。” 谢星忱很想质问,那到底什么重要。 是为了攀登更高的位置所以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吗?是为了一己私欲就偷走最好朋友的孩子吗?还是打着爱的名义阻拦儿子追求幸福? 他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终于只是面无表情翻过身,把腿上的毛毯拉高到头顶:“睡了,我好累。” “不就谈了两天恋爱,至于吗。”谢恒之看着他那样就来气,“omega遍地都是,百分百的不好找,百分之八九十的一大堆。” “初恋嘛,失恋难过几天很正常,过几天就好了。”云青替他把凌乱的毯子整理好,示意人先出去。 谢星忱在心里琢磨这两个字,眼底发酸,胃酸倒流。 初恋啊,你也知道。 最珍贵的初恋,就这么被你们毁掉了。 裴一忠怕林曜难过,留在这边触景生情,帮他请了一段时间假期,带回了南河星疗养和训练。 陌生的环境,周遭的一切,林曜总觉得像是梦。 “过段时间就会好的。”裴一忠总这样说。 裴湘每天放学回来就陪他打游戏,很吵,还很会耍赖,有时候闹腾得会让林曜无奈到笑出来。 贺离每天都会给他发信息。 “曜哥,今天我狙击打了十环!不是运气!是实力!” “曜哥,我去了你说的收容所拍了猫猫哦,发给你看。 ” “曜哥,你再不回来,这宿舍要变成我和程博言的双人寝了。” “曜哥,我发现,学校里你和谢狗都不在的时候,还蛮冷清的,好无聊啊。” ....... 林曜想,以前他觉得没有人爱他。 现在他身边围绕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们都怕自己难过而努力讨好,可是却缺席了最重要的那个。 林曜时常半夜醒来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叫谢星忱的名字,然后在黑夜里起身,怔怔坐了很久。 那时骤然发现,谢星忱明明在身边三年多的时间,骤然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留下什么。 几张照片,一枚戒指,就是全部了。 于是把他们打雪仗那天的视频翻来覆去地看,到最后闭着眼,都能复述背景嬉闹的对话。 “如果知道那天就是最后一面。” 林曜闭着眼,喃喃自语,“应该让谢星忱也给我录一个起床铃的,这家伙,自己偷偷准备好了一切,也不说,真的特别讨厌。” 大二开始,林曜也提交了军队申请。 因为omega的身份不宜公开,半入职了裴一忠所在的辖区,组建了日曜突击队,以非常优秀的狙击能力,成为了边境不敢招惹的神狙手。 同一时刻,谢星忱组建了另一支暗星特种队,专门执行军部特殊命令,屡次以极少人数斩获极大敌军的悬殊功勋,在军部声名鹊起。 年轻的一代小将都开玩笑说,日曜和暗星两队的指挥官在第九星系一南一北,简直是王不见王。 “他们俩从好几年前就是死对头,能见才怪了。” “小道消息,之前他们短暂在崇清当了半年室友,因为天天打架,联盟长怕儿子被暗杀捅死,才赶紧把人转学弄走。” “嘶,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十五岁就认识的,结仇能这么深?” “就说这回第七星系那帮傻逼来找麻烦吧,军部高层要求我们跟他们一块儿协同作战,这俩人倒好,一个晚上突袭,一个远程狙击,愣是不见。” “你这样一说,还真是,好像唯一的交集,就是通讯器里说过几句指令吧。” “对啊,不过那个指令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算了算了,走走走,食堂吃饭去,饿死了。” 林曜站在他们身后,听着两位刚入队的小将的聊天,怔住,久久没有动。 一开始,他看到名单上的名字,一晚上没睡着,这时候距离他们当时分开,已经近两年。 没有消息,没有电话,唯一的交集,就是那个邮箱。 他每个月登陆一次,偶尔会看到里面多一行更新,像是给领导的工作汇报,别无其他。 他好几次都在邮件里尝试打字。 【过的好吗?】 【军队里适应吗?】 【你爸有没有为难你?】 【二十岁生日快乐】 【又一年初雪,谢星忱,我很想你】 可是又怕让彼此的往后更加难捱,也怕两年的时间已经模糊了往日的印记。 实验室的调查却深不见底,等谢星忱真正深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盘根错节了十几二十年的关系,两年仅仅只是开始。 于是又艰难把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变成空白。 这次联合作战,因为战区分布位置的不同,也没有碰上。 只是林曜驾枪在制高点,准备远程狙击时,听到通讯器里传来声音:“暗星先攻,左2右4,行动。” 声线很稳,简洁有力,林曜感觉耳朵麻了半边。 远处爆炸声成片,黑色低沉,仍然见得浓烟翻滚。 林曜瞄准仓皇撤离的小型飞行器,低声道:“日曜准备,狙击行动。” 隔着遥远的距离,光速狙击枪悄无声息地发射出十几条蓝色光线,精准击中飞速移动的目标,从空中坠落。 “林队,狙击不错。”通讯器里传来。 “谢队,你也不赖。”林曜礼貌回应。 然后就又投入了各自的战斗中,这场联合作战结束很快,听手下队员说,谢星忱他们今晚就要连夜返程。 烟雾弥漫里,林曜低下头,对着通讯器说:“日曜,收队。” 电流声传来滋滋的声响,只是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回话。 他跳上飞行器,看着远处一闪一闪的蓝色亮灯,握着通讯器的手指泛白,又松开。 “长官,我们可以走了,谢长官说他们来收尾。”旁边的人小声提醒。 “嗯,没事,走吧。”林曜看着蓝色的亮灯越来越远,怅然若失。 谢星忱可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老爱逗自己的谢星忱,他变得成熟,坚韧,也很陌生。 “林队。”通讯器里突然传来谢星忱的声音。 林曜回神,低头按下按钮:“请讲。” “001的指令现在没法做。”谢星忱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林队,002,收到请回复。” “这是什么意思啊,001是什么,002又是什么?”旁边的人一头雾水,“这是啥啊,这没约定过吧?” 林曜却僵硬在原地。 只有他们能懂的暗号。 001,立刻接吻。 002,有点想你。 林曜在日曜队的所有队员目光注视下,面无表情回复。 “收到,谢队,002,保重。” 第113章 讨厌得要死 两人都没再说话。 通讯器里的所有频次对话都会被记录,更多的话已经无法言说。 谢星忱嗯了声,低声道:“收到,保重。” 两年来,他们没有任何联系,好像现在靠着这简单的编号,又再次确认,对方的心意还在,于是又可以走未来更长的路。 中间谢呆悄悄飞过来一次,是林曜十九岁生日那天,它偷偷打包了一小块蛋糕,不远万里,飞到军营里给他。 谢星忱当时刚训练完,手下看到一坨黑色的东西圆润窝在办公桌上,差点一文件夹拍死。 “他今天开心吗?”谢星忱把那位冒失的新兵赶走,低头尝那份橙子味的蛋糕。 “表面看着还不错,将军一家给他过了很隆重的生日,还请了不少朋友,大家都在猜,林曜是不是他们儿子。”谢呆蹲在旁边,絮絮叨叨,“但生日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他在发呆,可能在想你。” 谢星忱嗯了声:“可惜了,都没来得及帮他过过一次生日。” 谢呆看着他,有点想哭:“你开心吗?” 谢星忱怔了一秒,笑着说:“挺开心的,谢谢你跟我分享。不过你别常来,老头这边眼线很多,万一你被发现抓住,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好,下次不来了。”谢呆啄米似的点头,“那我走了。” “等等。”谢星忱盯着那块蛋糕,“再跟我讲讲,林曜最近的事吧,什么都行。” “他半入职嘛,一边要回学校兼顾学业,一边军队那边有任务也要赶回去,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都没空跟我玩了。” “不过你走之后,在崇清,他就是无人能敌的第一了,1v1格斗从跟你变成了跟段铮。” “那小子现在看着比之前正常了很多,还说要跟他一起入日曜突击队,可能也是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谢星忱垂眸,只是在想,原本,这些都是跟他。 他很轻地点了下头,把蛋糕囫囵往嘴里送:“听起来,他在很努力的生活,那我就放心了。” “你呢?”谢呆仰头看他,“你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给他吗?” 谢星忱到现在也不敢问林曜对于报告的恐惧有没有少一点,他的生活被枯燥的集训填满,睡觉的时间很少,怕梦到他。 醒来就是无休止的训练,用高强度的压力迫使自己转移精力。 发病很频繁,依然靠抑制剂压着,他不想弄,用这种煎熬提醒自己当初对林曜的伤害。 好像没什么好转达的,都是不开心的事。 “没有了。”谢星忱替它把乱掉的毛整理好,“回去吧。” 然后就又回到了孤身一人的战斗中。 他慢慢接触到了一点谢恒之的关系网,在军政都遍布众多,还有其他星系,非常繁杂。谢星忱开始意识到,实验室,大概只是一个权力欲望的开端。 这次协同合作和林曜碰上,纯属意外,他怀疑是谢恒之的一次试探,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忘情。 谢星忱没打算跟他见面,对方也默契,于是只是靠着通讯器联络,战斗结束后,也利落撤离。 谢星忱却很想看看他此刻,瘦了没,头发长了还是短了,有没有晒黑,现在对人会热情点还是更冷淡。 他从闪着蓝色灯光的飞行器跳下,独自上了敌方遗留在战区的某一架。 这实在是太冒险的行为。 别人大概不会记得这台飞行器出自哪里,但林曜过目不忘,绝对能一眼认出。如果他注意到,可能会把自己当作敌军击毙。 可太想他了,真的想见见他。 谢星忱掩藏在夜色里,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林曜返程的航线,与之并行。 “队长, 好像有人跟着我们。”驾驶员回头汇报,“这飞行器有点眼熟,不会是敌军吧?” “都歼灭了还单枪匹马的来,岂不是找死?肯定是哪个蠢货不看航线乱窜,真不怕撞上。”另一个人回嘴,“傻逼。” 林曜盯着显示屏上闪烁的监控。 是方才敌方的战斗机里出现在的某一架,但战后清理完毕,不应该还有残余。 “靠近,并行,先不反击。”林曜低声道。 “收到。”驾驶员调整角度,速度放慢,等后面那架飞行器靠过来,逐渐变为并行。 其实还是隔着一段距离,林曜却透过驾驶舱,猛然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人。 “谢星忱。”他嘴唇微动,无声叫他的名字。 对方像是有所感应似的, 开了自动驾驶,转过头,跟自己四目相对。 林曜感觉自己手脚都像是被钉住,动弹不得。只剩目光贪婪地描绘过对方眉眼,在这短短的并行时间里,时间都像是变成了无限漫长的静止。 他的黑发变得很短,肆意展露出深邃的眉眼,瞳色漆黑,下半张脸原本戴着覆面铁具,跟自己对视的那一霎那,抬手将铁扣解开,帅得要死。 “队长,要攻击吗?”旁边的小黑在问。 “不必,友军。”林曜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好几个人凑过去看,议论道:“我操,长得这么牛逼的大帅比,这谁啊?” “暗星的谢星忱。”林曜从分开后,就再也没提过他的名字,这三个字简直烫口,每说一个字,心口就颤一下。 “他什么意思?都打完了,他跑来我们的航线是什么意思?” 在座都听闻过两人不合,愤愤不平议论。 “不会是想跟我们空中打一架吧?” “这就不能忍了,打完仗就该各回各家,单枪匹马过来逗狗呢?” “就是,明知道我们队长不喜欢他,还凑过来面前晃,刚就应该把他当敌军创死。” 谢星忱没再用通讯器,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穿着战斗服的林曜真的很酷,他终于成为了当初最想成为的人,谢星忱为他感到高兴。 他知道此时的行为已经是逾矩,应该就此远离,却舍不得转动方向。 “谢队,差不多就适可而止。”林曜没忍住,开了通讯器提醒,“你此时的行为不合规矩。” “再五分钟,我就撤。”谢星忱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今天实在是高兴,想放肆一下。” “队长,他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还要五分钟?他到底要干什么?” 旁边的小黑是个小炮仗,忍无可忍,“并行十分钟了,再靠近就要出现撞机了!” 看着仪表器,又说:“天呐,他是不是想跟我们人机共亡!我靠,我回去就要写报告告他,这算不算违反军纪!” 林曜盯着他的眼睛,说着每一对死对头都会说的话:“不用,不是大事。” 他声线冷冷淡淡,让人觉得他们关系真的差到了极点。 眼底却潮湿。 “他就是来秀战利品的,真的很幼稚,讨厌得要死。” 第114章 好久不见 也就是那次匆匆一面,短暂交集过后又是分离。 虽然见不着,但总是会从旁人嘴巴里听到近况,有时候带着玩笑,有时候是挤兑。 “你死对头这次报道的版面比你大啊,谢队。” “你死对头升军衔了,你怎么还敢睡得着的。” “你死对头远程狙击破军部记录了,不能输,我们是不是搞个暗杀人头记录去申请?” 谢星忱很乐意听。 如果没有人提,林曜这个人,真的就完全淡出了自己的生活。 估算着时间,大四快结束的时候,谢星忱开始营造出一种移情别恋的上头,三天两头在状态里发一些酸牙的话。 主要是给老头看的,装得连程博言都信了。 连夜拎着行李就冲军营,拿着手机质问:“你说的那alpha是谁?啊?渣男。” 【跟一alpha格斗打了一架,他骂我是管不住信息素的狗,好带劲,喜欢】 【怎么有人讲话不超过两个字的,要么骂我蠢货,要么骂我废物】 【真奇了怪了,碰到他就高兴,alpha之间不是信息素互斥么,什么情况?】 【放心,他没加我好友,哥们这是暗恋】 评论清一色的:【你这还叫暗恋啊,太放肆了...........】 谢星忱周遭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上了一alpha,大家在军队里排查了半天,也没能对号入座,于是茶余饭后的八卦都变成了,谢星忱到底暗恋的是谁? 谢星忱看着许久不见的兄弟,笑得不行:“我哪儿渣啊。” “你这还不渣?表面上说要分开调查,背地里毫不避讳示爱别人。”程博言无情辱骂,抬手勒他脖子不让人动。 “就是林曜。”谢星忱握着他的手腕,反手把人摔沙发上,“你再看看。” “我再看一万遍你暗恋的也是个alpha,林曜是omega,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程博言一脸无语。 “林曜二次分化前不是alpha么,傻逼。”谢星忱骂他。 程博言:“................” 他有一种千里迢迢跑来被人秀了一脸恩爱的无语。 谢星忱眼神睥睨:“智障了吧。” 程博言低头咬烟:“真无语,不过连我都骗过了,你爸肯定信。” “信,他最近老问我,到底喜欢上谁了。”谢星忱靠在桌边,也慢悠悠点了一根,“我跟他说,反正双a互斥,人家也不搭理我,先暗恋着吧。” “你这一招,太狠了,用知情者的信息差来骗人。”程博言放松下来,“他肯定觉得你们俩老死不相往来了,放心让你接触他的关系。” 谢星忱嗯了声:“我已经找到了几个当初实验室的工作者, 和一些他们擅自保留的实验记录,血疫,是他们做的,板上钉钉的证据。但实验不止于那年的大火,我要找到新的基地。军部的几个跟我爸走比较近的,也搭上了线,目前进展还算顺利,不说我了,你怎么样?” 程博言唔了声:“我最近也挺忙,军区研究所的申请过了,我们几个,简直分散各地。” “贺离呢?他去哪儿?”谢星忱问。 “他.....过了军区新闻部的审核,真成战地记者了,大一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么怂的一个人,居然上了前线。”程博言垂眼,“不怕死。” 谢星忱笑:“担心人家啊,担心就说啊。” “他那个木鱼脑袋,听得懂才怪。”程博言学贺离的语气讲话,“呆在实验室里的人当然是胆小鬼呢。” 谢星忱笑得不行:“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上周碰到林曜,他最近半年都没回学校,变化好大。” 程博言手指在脸上滑过,比划道:“戴着个面罩,就露一双眼睛,怪不得军部里没人怀疑他是omega,简直比alpha还要a,说话就更简洁了,特别酷。” 谢星忱想到之前隔着飞行器的匆匆一见,垂眼道:“之前联合作战,也没说上话。” 程博言心想,那么冷淡的人,几年的毫无交集,连爱意是否还残留都看不出来,谢星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但仍然宽慰道:“再等等,很快了。” 谢星忱低头弹着烟灰,心想,还要等多久呢。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分别比他想象中的漫长也难捱,他现在都不太确定林曜到底还有没有在等了。 时间模糊了彼此的情感和记忆,当初短暂的甜蜜褪色,成了青涩的那些年。 “林曜,身边有追求者吗?”谢星忱问。 “要说没有,你也不信啊。”程博言哎了声,“不过他心思也没在谈恋爱,不至于给你戴绿帽子,不过,你们之前算分手了么?” 谢星忱定神了将近一分钟,才低声道:“没吧,我也不知道。” 谈了没多久恋爱,分开将近四年,他是真不确定了。 但没空伤春悲秋,之后进入了毕业收尾的忙碌和频繁的战乱。 那阵子忙完,军部高层又下了命令,将成立联合特训小组,各个军区各个部门都将选出优秀年轻的军官,成立以三个月为期限的预备训练教官,代为培训各个军校的优秀新生。 谢星忱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吃饭,眼皮都没抬:“不去,前男友在呢,多尴尬。” 都不用想,林曜肯定位列其中,年轻军官的佼佼者,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了。 碰了面还不能说话,比不见还难捱。 谢恒之却饶有兴致道:“你现在又不喜欢他,碰见怎么了?” 谢星忱猛然抬头,瞬间明白了他打什么算盘,试探,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和林曜断了关系。 四年了,他还对自己提防,老东西。 “不想去就算了,找个理由推掉。”云青轻声道,“儿子,你喜欢的那个alpha到底是谁啊,我们也没这么古板,如果家庭合适,可以带回来看看。” “不合适,都说了,人家不喜欢我。”谢星忱懒懒道,“那什么破训练,真不想去。” “军部的强制命令,你得服从。”谢恒之眯了下眼,“就谈了几天恋爱分手,有什么尴尬。” 谢星忱不说话,低头吃饭,囫囵道:“我考虑一下。” 后面连着好几天晚上,谢星忱都梦到了林曜,梦里的他看着特别冷淡,本就性子冷,再没表情的时候,连眼神都生出一股厌倦来。 “谢星忱,你太慢了,我不想再等。”林曜说,“别查了,我们就这样吧。” “曜曜.....”谢星忱除了叫他的名字,一个字也说不出。 林曜残忍道:“当初我给了你机会,让你许第三个愿望,你说不出让我等你的话,那我也不算失信。” “对。”谢星忱伸手想抱他,手臂悬空又落下,“对不起。” “你说过太多次对不起了,我不想再听。”林曜说,“你也付出了几年时间,我大方点,跟你一笔勾销了。” 谢星忱感觉心脏被抓紧又松开,喘不上气。 他看着面前的人,冷静,疏离,善解人意,却和每天早上闹铃里那个说着“谢星忱,今天的林曜比昨天更喜欢你”的林曜相差甚远。 “可我不想跟你就这么算了。” 林曜看着他,一字一顿:“谢星忱,我们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我等不动了。” 谢星忱猛然醒来,心跳骤停。 虽然知道是梦,对话却无比真实,他捂住脸,明知此刻见面不是最好的时机,明知集训里可能有谢恒之的眼线,却仍然难以忍耐。 “曜曜,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谢星忱手指抚过相册里的照片,那张青涩又桀骜的脸,“让我自私一回,见见你好吗。” 林曜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从昨晚开始,心脏就疼得厉害,段铮同他一起前往集训基地,等落了地,才感觉那股心悸褪下去了些。 “曜哥曜哥曜哥!看我出息了,我也在!我是新闻部的教官哦!” 刚下飞行器,林曜就见着一个黑影扑了过来,脑袋跟小狗似的拱来拱去,“穿军装好帅啊,想死你了。” “你当教官?”林曜揶揄,“不会是来误人子弟吧?” “当然不会!”贺离看到跟在后面的段铮,他乡见面实在是高兴,“程博言也在路上,这简直就是我们崇清的同学会嘛,就差谢狗了。” 突然听到名字,林曜愣了几秒钟,低声道:“他不会来的。” 明知是试探还出现,太傻了,不是谢星忱的作风。 “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了豆浆。”贺离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软杯和吸管,“给你。” “另一杯给我的?”段铮十分自然伸手去拿。 贺离一脸尴尬往后撤:“我不知道你也在,这是留给程博言的,抱一丝哈。” 段铮:“.........” 旁边好几个新兵在捂着嘴巴偷笑,不敢大声。 林曜也跟着笑了下,正准备把吸管插进去,听到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很大的风声,像是飞行器降落。 “是博言到了么?”他随意转过头,看着从飞行器上下来的人,浑身定住。 那人穿着肃穆的军装,看上去高大挺拔, 腰身被皮带束紧,走过来的时候,压迫感强势到了极点。 周遭陆陆续续抵达了很多的人,吵闹得厉害,林曜却什么都听不清了,耳朵被螺旋桨的声音闹得轰鸣。 像是昨夜的梦, 而梦里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无法开口,也不敢认。 昨夜的梦里都克制,他们生怕露出一丁点的破绽,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而此刻,那个人朝着自己越来越近,脚步落定,停在跟前,旁边的贺离大叫出声:“你不是不来吗?搞突然袭击啊!” “还是想来,就来了。”谢星忱视线定格在林曜身上,抬手拿走他手上的吸管调转方向,利落插进豆浆杯里,低声道:“吸管反了。” 他收回去的时候,手指不经意擦过手背,林曜紧张得手指用力得差点把豆浆弄洒。 不是做梦。 曾经想象过千万次可能重逢的场景,却绝不是今天,此时,此刻。 “好久不见,变笨了。”谢星忱替他把豆浆拿稳后,克制收回。 林曜才感觉冰凉的四肢在一点一点回温,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哪一句才符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于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十五岁初次见面的那句。 “谢星忱,找死是吗。” 第115章 别推开我 谢星忱唇角很轻地弯了弯:“好凶,要打架啊。” 林曜是真觉得他疯了。 前面四年都熬了过来,这会儿出现在要待在一起的三个月集训,太容易露出马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法问。 但的确是很想他。 最近连着几天老是做着关于他的梦,时间断断续续,有时候是七年前,当时还跟谢星忱敌对的时候,可现在带了恋人滤镜,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他看到谢星忱蹲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喂猫,于是走过去跟他一起,其中有一只脾气很刺,稍微不高兴就会挠人。 “它刚把我抓伤了。”谢星忱笑着说,“脾气像你。” 林曜嗯了声,硬邦邦道:“谁让你非要喂。” 谢星忱抬手,掌心落在他的发顶,说着很讨人高兴的话:“是我喜欢,我乐意,被抓也高兴。” 林曜原本应该骂他的,却蹲在那一动不动。 醒来的时候,他在想,如果早一点发现就好了,明明当初有三年朝夕相处的时光,就那样浪费掉了。 不至于现在隔着遥远的星河,就靠着那一句002,又撑过好几年。 此时此刻,他们中间隔着漫长的时间,彼此都不敢确认对方的心意是否如初,于是四目相对,只有无尽沉默。 林曜动了动唇,强忍着语气的平静:“我觉得你是挺讨打的。” 为什么任性跑来? 这次打算见几分钟? 还跟以前一样喜欢我吗? 是打算了结前尘还是再续前缘? 太多的问题堵在嗓子里,四年让彼此都变得陌生,一句也问不出口。 “那你打我一顿。”谢星忱看着他的眼睛,“时间,地点,你定。” “算了算了。”贺离这两年变得成熟了不少,伸手拽着他劝架,“好几年没见呢,我们不跟他计较。” 从旁人看来,两人都穿着挺阔的军装,皮带勒出流畅的腰线,军裤收在坚硬的军靴里,身高相差无几,语气挺冲往那一站,看着的确是像要干架。 林曜心想,前任碰上,谢恒之会希望他们怎么做。 一句话不讲,避嫌得太刻意,要是稍微走近些,怎么品都显得暧昧,唯有回到他们最初的相处状态,是最擅长又不虚假的模式。 于是很轻地点了下头:“好,就今天下午两点,正好给新生打个样。” 谢星忱嗯了声,表情温和应下来:“没问题,那我先去报道。” 等到他走远,林曜才感觉手心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明明是六月天,还没到酷暑,却觉得头晕目眩。 “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掐啊?”贺离嘀嘀咕咕,“掐头去尾也算是认识了七年,七年还不够缓和关系吗?” 段铮在林曜的编队里,非常有发言权:“大概是明明见不上,但老是远方传来对方风生水起的消息,挺烦的吧,林曜每回看到谢星忱的新闻,都扭头就走,脸上一点表情也没,就跟现在一样。” 林曜:“。” “啊,谢狗也是挺惨的哦。”贺离摸了摸下巴。 其实谢星忱后来返回崇清过一次,当时林曜在军队,两人没碰上,贺离回宿舍的时候,看着谢星忱一言不发地站在林曜的空床边出神。 那种表情怎么形容呢。 明明平时看什么都居高临下的拽劲儿,却显得空洞,表情里有寂静的悲伤在蔓延。 即便是贺离再是不喜欢谢星忱,那一刻,也感同身受的觉得同情。 “谢.......”他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看到谢星忱拉开林曜的那把椅子坐下,就那么放空的坐在那里,手指抚过林曜用过的书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离没跟他打招呼,很轻地带上了门。 他跑去跟程博言讲:“谢狗真是最高级别的舔狗,太动情就显得不那么讨厌了,舔狗也成了褒义词,是最高级别的深情。” 程博言匪夷所思看了他一眼:“你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就那次,贺离莫名其妙就对谢星忱改观了一点。 到底也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这次跑来,肯定就是为了看心上人一眼,可惜,他曜哥是个木头,只知道打架。 “你下午揍他的时候,轻点吧。”贺离帮忙求情。 “为什么?”林曜转过头看他。 贺离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出声:“因为.....” “贺离。”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看到程博言的那一刻,简直如释重负,卡顿的脑子也转了过来:“因为毕竟我们曾经都是一个宿舍的嘛,传出去不好,说我们不团结友爱。” 林曜有点想笑,唇角很轻地勾了下。 一个宿舍,真的是好久远的事了。 “豆浆。”贺离伸手递过去,皱着鼻子说,“矫情得很,非要手磨,你怎么越来越难伺候了。” 林曜叼着吸管,面无表情道:“哦,亲手磨的,原来我才是顺带。” 贺离张牙舞爪解释:“不是,是他威胁我,我不得已,谁会情愿做这种事啊。” “说好了给你带礼物,这是交换。”程博言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限量版相机,有你偶像的亲签。” 贺离顿时眉开眼笑,插上吸管送到他嘴里:“喝,尽管喝,管你半个月。” “嗯,还有呢?”程博言挑眉。 “谢谢哥哥。”贺离明明比人家还大几个月,叫得毫无负担,拿过相机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林曜慢悠悠跟在后面,侧头看了程博言一眼。 这家伙,现在装都懒得装了,温水煮青蛙是这个意思吧。 欲言又止了好几秒钟,还是提醒:“你别欺负他。” 程博言笑得一脸无辜:“我没有啊,他自己要叫。” 林曜很轻地啧了声,评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趟来干什么。” “来干什么,当然是看戏。”程博言意有所指,“有什么比旧情人相逢更值得票价的么?” 林曜:“..........” 果然坏东西和狗东西能成为好朋友,一肚子坏水。 这次是双人寝,林曜理所当然跟贺离一间,收拾完东西,他进浴室换上白色运动短裤,半身赤裸,低头用冷水洗脸。 此次集合了军区各个部门的军官,尚且不知哪一位是谢恒之的眼线,下午的对战会引起围观,他们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林曜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指尖勾着脖颈上的项链,只要没出任务的时候,他都戴着,但今日众目睽睽,不能了。 他取下来放进行李箱,深吸一口气,才转身去了训练场。 “绝了,谢星忱对林曜,集训第一天就能看到这种刺激现场。” “我崇清的,他们俩在学校的传说那可太多了,互相捅穿腰子进医院什么的。” “那这三个月岂不是分分钟滋出火花?刺激。” “快快快,我已经急不可耐了,打起来打起来。” ....... 台下吵闹得不行,林曜却定定看着从另一边上来的谢星忱,他穿着黑色,跟自己的白色像情侣款。 两人戴着拳套,半身赤裸对立,张扬肆意展露着肌肉线条和压不住的荷尔蒙,光是站在那,就看的人肾上腺素飙升。 “林队,赐教。”谢星忱做了个请的手势。 恍惚间,林曜只觉得无数次1v1的格斗画面在眼前闪过,从七年前的第一次碰面,谢星忱说,那时他就喜欢自己了。 那今日呢。 初心还在吗。 林曜微微收起下巴,眼皮上抬,仍然是漂亮的侧踢,发起攻击。 “为什么要来?” 谢星忱侧身躲闪,反手回击,出拳利落,没有半分要让的意思。 “突然想见你。” 林曜反手钳制,将人撂倒在地:“你太任性了,现在见过了,今晚就滚回去。” 他实在是心疼,这么长时间的蛰伏都过去了,要是就因为一次的冲动就前功尽弃,那之前的煎熬算什么。 “我不会做什么。”谢星忱翻身而起,拳套抵着对方的下颌,“我就是来看看你,四年,我要疯了。” 两人意见不合,气氛陡然变得焦灼,拳头划过空气,一声又一声的喘息和闷哼。 程博言撑着头,自言自语:“这俩怎么久别重逢不按套路出牌,打这么凶呢。” “曜哥搞不好积攒了好多怨气,上个月我们新闻部出专访,选了他们俩,就为了谁的版面更大吵了半天。”贺离叹了口气,“最后谢狗赢了,曜哥肯定特生气。” 程博言盯着台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低声道:“他是生气,但不是因为这个。” 贺离一脸茫然:“那是因为什么?” 程博言沉默不语。 他记得上次还在想,林曜这么冷淡的人,几年毫无交集,是否有爱意也看不出,谢星忱怎么能坚持下来。 此刻却很清楚了,能让永远淡定的林曜因为一次见面就失控至此,不言而喻。 漫长的焦灼后,林曜利落把人按倒在地,双腿牢牢钳制,居高临下喘息出声:“毫无长进。” 如同过去大多数时刻,都是他赢。 谢星忱微抬起眼,咬着拳套扔到一边,手掌掐住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劲窄的腰。 下一秒,翻身压制,手掌握着他的脖颈收拢,从旁人看来,非常强势的反击,充满了胜负欲。 而他在满场沸腾的尖叫声中,如放狠话一般俯下身,耳语祈求。 “曜曜,别推开我,我真的很想你。” - 更了两千字超甜的中秋番外记得看呀,在超话【暗星长曜】 第116章 彻底疯了 林曜原本掌心抵在他的肩膀,听到那句话后,不动了。 他很少听到谢星忱这种语气,带着祈求。 好像真怕自己就把他丢在原地。 只是风险真的太大,如果前功尽弃,谢星忱这几年的苦不就白挨了。 “我知道,但是......”林曜看到对方的眼睛浸润着不正常的红,万分隐忍,不忍心说出更多伤人的话。 “好了好了好了,这次格斗以我们谢长官险胜哈,适可而止适可而止。”从台边上冲过来一对双胞胎,一人一个抓着把训练场上缠斗的两人分开。 谢星忱低头,微微喘息,平静呼吸。 林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先下了场。刚进休息室,还没来得及换回衣服,就看到提前等他的程博言。 “我的手机给你用。”程博言把自己的递过去,“这段时间你要想跟他说话,用我的号,不会有人查,打电话,发消息,视频,都行。” 林曜动了动唇:“这合适吗?万一有人要找你....” “那你就口头转达给我,我们俩聊天又没人监视。”程博言笑了下,“如果因为走太近能让他们误会,更好,我不介意当你一段时间绯闻男友。” 林曜感激地看着他:“谢谢。” 叹了口气,缓声道:“我本来是想让他走的,他不肯。” “知道,星忱他....就是太想你了,才会憋不住跑来。除了军务,他每天还要跟那么多讨厌的人交际,去套一些七零八落的消息,太难熬了。”程博言替兄弟解释,“别生他气。” 林曜眼底都是担忧:“没生气,其实是心疼他,怕前功尽弃。” “让他先待一段时间吧,小心点,只要别太过火,没事。” 程博言说,“马上换届选举,联盟长最近忙着呢,说是试探,其实是觉得把星忱关这儿比让他在外面惹出乱子要稳妥,至于分手,他们早就信了你们毫无瓜葛。” 顿了顿,又感叹道:“毕竟谁能忍着四年完全不联系不见面啊,你们俩真是神仙。” 林曜本就话少,此刻更是词穷,只是言简意赅道:“那不就是靠忍么。” 程博言弯腰,指尖点了点手机背面,笑说:“行了别忍了,密码0809,用吧。” “贺离生日啊?”林曜猛然抬头,一副吃到了大瓜的表情,“你什么时候....” 程博言也没打算遮掩:“挺久了,你们也不在,天天朝夕相处是容易擦出火星子。不过他不开窍,天天嘴上挂着要找甜美omega,蠢得要死。” 林曜讲话还是改不了很直:“......万一他真找了.....毕竟新闻部的omega应该是军区最多的了。” 程博言嗯了声,语气轻描淡写:“他要敢找,我就把他绑起来。” 林曜总算明白当初开学时,看到他的那股割裂感是从哪儿来的了,明明时而会冒出几句非常精明的评价,平时看上去却又聒噪又天真。 现在怀疑,那会儿半夜里那些愚蠢的梦话都是为了给自己造人设,太可怕,心思怎么可以缜密到这种地步。 四年过去,羽翼渐丰,他不需要再装得温和,此刻,才是真正的程博言。 而林曜只想为贺离默哀。 这不得被玩死。 林曜动了动唇,还是提醒道:“虽然你帮我了,但如果你欺负他,我会揍死你的。” “知道,宇宙最强omega,放心吧。”程博言笑了笑,转身出去的时候,自言自语道,“真欺负还能憋到现在。” 林曜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他输入密码点开,久违的看到了谢星忱的对话框。 头像变了一片漆黑,和以前的感觉差别挺大的。 点开状态,虽然是一个月可见,仅能看见的几条,是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 【今天又见到他了,我的aa宝贝,射箭的样子好酷,喜欢】 【还没闻过他信息素的味道,不过alpha之间会互相冲撞吧,我得先准备准备】 【aa宝贝今天看了我一眼,高兴一整天】 林曜面无表情地滑动,满脑子都是,谢星忱在搞什么东西。 是作秀故意发状态给死老头看吗? 但看上去怎么这么真情实感,还有这个aa是什么鬼,就算是假的,总归要有个灵感来源。 林曜微微抬头,把自己的姓名首字母想了一圈,又绕到以前学号,军区编号,名称代号,丝毫没有关联。 “谢星忱,你死了。”他低声说着,又觉得纠缠这种可能是随手打的代号实在是很矫情,恶狠狠打字。 【博言】:你的状态真让人恶心 【xxc】:你嫉妒? 【博言】:............臭不要脸,无耻下流 【xxc】:曜曜? 【博言】:?????? 不是,就这么两句话,他怎么认出自己的。 林曜一脸茫然,倒回去看自己刚发的那一句话,反复来回看了三遍,平平无奇,难道程博言不会说这种词么。 【xxc】:你拿博言手机了? 【博言】:你是不是臆想症,想林曜想疯了 林曜不承认,顶着程博言的名字,面红耳赤的打字,故意逗他。 【xxc】:对啊,就是想你想疯了才过来 【xxc】:昨晚睡觉就梦到你了,所以改了主意,想见你 【xxc】:梦里你不要我了,好难过 【xxc】:你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 然而对面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林曜,压根不管,一通输出。 【博言】:...............我说了我不是林曜,你跟兄弟这样讲话不膈应吗 【xxc】:不啊,我很享受 【xxc】:憋太久神经有点失智,你就让让我吧 【xxc】:让我把你当成林曜,诉一诉我的相思之情 【博言】:................. 林曜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等他把手机还回给程博言的时候,一定要把聊天记录全部删掉,不然被他看见,能笑一百年。 察觉到自己消失太久,林曜赶紧换回了训练服后,才抓着手机回了场馆,坐到了程博言和贺离旁边。 台上已经换成了另外一组教官在讲话,双胞胎,是另外一个战区负责军舰的军官,正在给新生做着科普。 “聊得如何?”程博言转头问他。 “嗯,还行。”林曜回答得十分保守,顶替的本人就在面前,发亮的屏幕都只能调到最暗,手机却还在持续震动。 估计谢星忱还在那抽风,林曜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不敢滑开。 大概是震动的频率实在是太高,吸引了旁边的注意。 “哎,程博言手机怎么在你这儿?”贺离凑过去,目光落在屏幕上,刚好看到消息弹出的最新一条。 【xxc】:今天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舌吻你 林曜:“...............” 贺离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震惊。 啊?啊?啊?他要舌吻程博言? “谢星忱他.....是不是在军区太久,彻底疯了?” 第117章 实在是遗憾 贺离再三确认:“这是程博言的手机吧?他?谢狗,怎么说出这么变态的话。” “怎么?”程博言捏着水,转过头。 “谢狗疯了,他简直.....”贺离突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不会现在在跟你谈恋爱吧?” 这鸳鸯谱点的,程博言差点没被呛死。 林曜目光沉沉跟远处的谢星忱对上视线,握着那手机跟握着手榴弹似的,真想直接越过场馆扔过去把始作俑者炸了。 “我怎么可能跟兄弟谈恋爱,你也疯了。”程博言无语。 “他说见你第一面就要跟你舌吻,这兄弟情已经变质了呀。”贺离摸着下巴,“可是你们俩都是alpha,上一个是曜哥,谢狗不愧是同性恋,怎么专逮着alpha薅啊。” 程博言:“...........” 林曜:“............” 缺课太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帮他补。 程博言也十分惊叹某少爷久别重逢就如此外放,只能帮忙圆:“他开玩笑的,就你这么傻当真。” “兄弟之间还能开这种玩笑吗?”贺离震惊。 “我也可以跟你说,见你第一面就想舌吻你,你什么感觉?”程博言语气很淡,完全不介意前后左右还坐着一大堆听讲座的观众。 林曜坐在中间,简直听得心惊肉跳。 就这贺离都反应不过来吗? 不对,以前谢星忱好像说过类似的话,每天早上舌吻十分钟什么的,自己只以为他病发了需要信息素。 林曜:“..........” 林曜面无表情关了锁屏,他没资格说贺离迟钝。 旁边的人安静了近半分钟,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慢开口:“我会觉得有点怪。” 程博言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只是有点么?那你为什么骂星忱变态。” 贺离陷入沉思:“对哦,为什么呢。” 林曜坐在他们俩中间,头一回感觉到什么叫电灯泡,看着讲座结束,尴尬起身:“走了,晚上聚餐见。” “等等我,曜哥。”贺离想不清,也懒得再想,起身就追了过去。 新生们拥挤在门口往外走,林曜突然感觉手心被碰了下,有一点粗糙的触感,带着枪茧。 他猛然回头,看到谢星忱就跟在身后。因为人多,他看着也不像是刻意靠过来,只像是跟随人潮出去而已。 林曜却浑身僵硬起来,这人胆子怎么可以大成这样。 “谢狗,我刚看到你发给博言的信息了哦。”贺离转过头,还在挤兑,“你好变态。” “闹着玩的。”谢星忱笑了笑,手上的外套作为遮挡,盖住了碰到一起的手,手指嵌入林曜的手心。 林曜浑身僵硬,目不斜视看着正前方的后脑勺。 上一次牵手,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他们谈恋爱的时间太短,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做,而此时,已经名不正言不顺了。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又顿在那里,放任了对方。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碰触,却因为怕被人发现的紧张,而变得心跳如雷。 贺离全然不知,还在那跟他搭话:“你们真的好变态,要不晚上聚餐玩游戏的时候,你俩试试?” “别了吧。”谢星忱想了想那个场景,有点恶心,“我怕晚上做噩梦。” 林曜的手指被他缓慢蹭着,非常缠绵的手法,然后感觉掌心被他很轻地勾了下,指尖擦过那片皮肤,像是在写字。 他艰难辨认,却酥酥麻麻,辨别不清。 写了什么。 林曜没回头,只是感觉跟随人潮挤出那扇门后,手上的力道骤然松开。 短暂的无声的触碰,连贺离都悄然不觉。 等到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他才不经意回过头,看向相反的方向,谢星忱跟程博言已经勾肩搭背走远了。 “他们俩.....不会真在搞暧昧吧?”贺离皱着鼻子,一脸机警。 林曜有点想笑。 他们这排列组合,四个人能凑出一堆可能性。 他难得说了句冷笑话:“搞不好过两天,你会觉得我和博言搞暧昧。” “啊?啊?啊?”贺离双手捧脸,痛苦面具,“不要吧,好诡异啊你们。” 林曜很轻地啧了声:“这你也信,真挺蠢的。” 贺离去跟其他部门的教官联系,他独自回到宿舍里,终于有时间给谢星忱回复。 【博言】:下次别说这种话,你对着程博言的名字也讲得出口 【xxc】:我知道是你啊,你的语气真的很好辨认 【xxc】:我已经短暂把他的备注改成你的名字了 【xxc】:还好他头像不是自拍,不然真说不出口 【xxc】:怎么不说话,你理理我 【博言】:不知道说什么 【xxc】:那打电话吧,视频开着不说话也行 林曜盯着他们俩的对话框,觉得很神奇,明明中间四年没有任何交流,这个人却像是只是出门买了份早点回来,语气没有半分的生疏。 他原以为再次面对谢星忱,因为中间隔着太多不了解彼此的陌生,会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也很怕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但谢星忱永远有这样的本事,几句话就把他拽回十八岁。 林曜发了视频申请过去,对方接起来。他像是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上身半裸着,下面穿着一条灰色的长裤。 “你色诱我?”他脱口而出。 “色诱到了吗?”谢星忱半是玩笑半是正经,“毕竟几年不见了,也不知道现在你是什么口味,都试试。” 其实他也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 林曜性子冷,也不太表露情绪,就重逢的这半天,跟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回去,不要再待在这儿。 加上当初的ptsd,也不知道好了没,那是他们之间结痂的伤口,谢星忱不敢问,也不敢逼太紧,怕再一次出现心理上的意外。 谢星忱想,他们俩的关系,永远是自己一腔热血的主动,但他也会怕再也等不来回音。 见对方盯着自己不说话,谢星忱又问:“怎么了?” 林曜目光滑过他的胸膛,眉头很轻地皱了下:“留疤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嗯,去年出任务的时候,子弹擦过了这里,稍微偏一点位置,就打穿心脏了。”谢星忱轻描淡写带过之前的苦楚,“军部差点给家里发遗书。” 林曜安静地听着,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被打穿了一般:“这么严重。” 联盟的军人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入职都会手写遗书上交给军部密封,每年替换,如果战死,就会替本人给亲人将那份遗书发送出去,当作是最后的讣告。 林曜也有写,他当时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把这份遗书发给谁,没有亲人,朋友也远,所以在秘密联系人里选择了给谢星忱。 如果真的死了,至少,通过军部的层层批示,能够在最后有人知道,他们还相爱过。 谢星忱低声道:“幸好没发,如果那份遗书发出去,前面几年真的就白挨了。” 林曜当然是希望彼此都不会走到那一天,却还是问:“你的遗书里写了什么?” 谢星忱笑了下,慢悠悠道:“都叫遗书了,怎么能现在讲。如果我战死,也会发你一份,到时候你就看到了。” “你讲话能不能别这么晦气,乌鸦嘴一个,那我永远也不想知道。” 林曜拧起眉头,明明知道对方只是随口一说,却因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谢星忱曾经跟死亡擦肩而过这件事而后怕。 要是谢星忱真的就这么死了,太遗憾。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语气焦急:“你真的很烦,能不能保护好自己啊,就非得让别人担心是吗。” 谢星忱唇角弯起,感觉从前的林曜回来了一点。 无所顾忌的,久违的鲜活,真的是好久不见。 “曜曜,你再骂我几句吧,爱听。” 第118章 这还不懂 林曜盯着他看了几秒:“你怎么数十年如一日的变态。” 谢星忱靠在椅背上,姿态特松散,听着熟悉的语气,感觉麻木了许久的知觉终于在缓慢恢复。 终于活得像个人了,前面几年跟行尸走肉似的。 他变得愉悦起来,也更放松了些:“不,更变态了。你不知道吗?人在一个地儿憋久了都会出现一些非常难以启齿的想法。” “什么?”林曜顺嘴就问。 然后感觉到对方停顿了一秒,他立刻开口打断:“好了,别说,当我没问。” 谢星忱盯着他通红的耳垂:“我还没说话,你慌什么?” 林曜:“.......” 他从这微妙的间隙里感觉到了,谢星忱脑子里那些变态的想法肯定上不得台面。 林曜笃定:“肯定很龌龊。” “说来听听,什么叫龌龊?”谢星忱语气懒懒。 林曜滚了滚喉咙,之前被这人带坏了一点,很容易就飘到满脑子垃圾黄色上:“不说了,挂了。” “几年都没说过话,博言都贡献了自己的手机,你说这两句话就要挂?”谢星忱恨不得让这视频二十四小时开着,洗澡睡觉也不关。 林曜听着宿舍外的动静,人来人往,很警惕:“一会儿贺离回来了。” “我们又没干什么,他回来又怎么了?你当着他的面不能给我打电话么?”谢星忱问。 林曜轻扯了下唇:“没干什么还用别人的手机,打个视频这么偷偷摸摸,你自己觉得这逻辑通么?” 挺聪明,一点都没被绕进去。 谢星忱盯着他,还是想问,你还像从前一样喜欢我吗? 问不出口。 他亏欠林曜太多,冒失跑来,见面已经是奢侈,怎么能贪心到祈盼连情感都要原封不动的保存。 距离上一回通讯器里002的暗号,又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他不知道林曜怎么想。 不过今天的牵手没拒绝,视频也没拒绝。 至少,不讨厌吧,大不了重新再追回来。 林曜看他陷入沉默,问:“又在琢磨什么鬼东西?” “我在想一会儿聚餐的时候,我应该坐哪儿。”谢星忱想了下长桌的方位,“肯定不能坐你旁边,对面行么?” 林曜太阳穴突突直跳,简直觉得谢星忱跟疯了似的。 明明之前几年都特别冷静,冷静到他都一度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自然而然就淡了,这次却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拼命靠过来。 “是不是不太合适。” “只是坐在对面而已,又不说话,不合适吗?”谢星忱退而求其次,“那斜对面。” 林曜心软:“好。”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几秒钟,好像以前也挺少这么开着视频聊天,谢星忱怕对方误会,解释说:“其实之前.....我也想过弄个新的号,像这样给你打打电话,但我怕忍不住想去见你。” 看到了脸,听到了声音,会让思念疯长。 就像现在,发了信息想说话,视频过后想拥抱,人的欲望无穷,只会得寸进尺。 林曜嗯了声:“知道,没有怪你。” 他也想过用别人的手机联系对方,他周围跟谢星忱有交集的人很多,联盟长的手伸得再远,也不可能监听所有人的通讯记录。 但就是那样,不敢。 情绪暴露多了就收不回去,再联系不上对方的时候会变得更难捱,不如直接断了念想。 “曜曜,快结束了。”谢星忱低声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别把自己逼太紧。”林曜不善言辞,“我....我也没有很急。” 谢星忱想到早上过来的时候,林曜旁边站着的人,语气淡淡:“我急,你跟段铮现在很熟?” 再不赶紧弄完,墙角都要被人挖走了。 “还行,他在日曜。” 他们俩聊天本就东一句西一句,林曜问什么答什么,“你走之后,就是他跟我1v1格斗了,以前人是不太行,这两年性格好了很多。” 谢星忱哦了声,阴阳怪气开始翻陈年旧账:“性格好,把我们俩关厕所差点干起来。” 林曜:“.........” 林曜察觉到了他微妙的不悦。 想了想,试图解释:“就是很单纯的队友关系,他能力不错,也为当初的事道了歉,所以我就没计较。” 谢星忱以前觉得,林曜心软,所以能原谅很多事。 但现在,他不喜欢这样的心软,却又无法干预。 毕竟,当初也是因为林曜的心软,才没有因为那份报告对自己和谢家过多的苛责,选择了让自己来处理。 谢星忱面无表情剖析出背后的真相:“所以这几年,你和段铮,你们一直走得很近。” 林曜再迟钝也听出来了他在吃醋,撇清关系:“普通队友,谈不上近。” “我跟我的队友,一个宿舍,朝夕相处,出任务的时候也一块儿,你们难道不一样?”谢星忱挑眉。 “我是omega,不会跟除了....除了贺离和你之外的alpha睡一个房间。”林曜干巴巴道,“你在生气吗?” “我在气我自己。”谢星忱低头咬了根烟,声音很闷,“本来应该是我陪着你的,现在一个普通队友,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比我长。” 他原以为见面就可以平复掉所有的不愉快,现在才感觉到分开带来后遗症的钝痛,是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创伤。 林曜知道他钻牛角尖了,但不知道该怎么哄。 事实上,他们就是空缺彼此无法填补的四年,这是他们无法避免要去面对的痛苦。 “谢星忱。”林曜叫他的名字。 对方只是懒懒应了声,提不起什么兴致。 “我要怎样才能哄你高兴?”林曜在情感上很迟钝,当初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他就说过,他需要人教,“你告诉我,我不懂。” 谢星忱摇了摇头,很淡地吐了口烟:“你不用哄我,是我做的不好。” 林曜更闷了。 现在谢老师罢工,他连个引导的人都没,无从下手。 偏偏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他低声道:“贺离回来了,我先挂。” “好,晚点见。”谢星忱挂断前说。 “曜哥,给,你要的所有教官信息,我挨个跑了一圈打招呼。”贺离气喘吁吁进来,拿着其中一页纸当风扇扇风,“累死我了,你不是不爱社交么,要这个干什么?” “看看同僚。”林曜看着表格旁边,黑色签字笔言简意赅写下所有人粗略的性格特征,不得不佩服贺离这两年的成长,“搜集资料好快,很厉害。” 贺离笑嘻嘻道:“那当然,我可是新闻部警犬。” 也不知道当警犬有什么可骄傲。 林曜笑了下,低头把那堆教官的资料快速过了遍,揣测谁有可能是谢恒之派来的眼线。 他找新生的概率很低,要能轻易监视他们又能服从上级命令而不外泄,只可能是从各个军部调来的教官。 加上他们,一共十位,晚上聚餐的时候再去探探底。 “你刚过来的时候,有看到博言吗?”林曜现在急需军师,毕竟那边还有个吃醋精得哄。 贺离狐疑地看了他几秒钟,偏头道:“在外面走廊.....抽烟,你要找他?” 林曜嗯了声,起身道:“你在意吗?” “我在意啥啊。”贺离一头雾水,“我觉得这次见面,你们几个都很怪,尤其是你,你现在看起来非常心虚。” 林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应该并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吧。” “有一种背着我要见跟我女朋友偷情的心虚。”贺离观察他眼神发飘的神情,“不过不可能,我们俩审美应该差蛮多的。” 林曜:“............” 该说不说,他这描述还挺精准。 林曜轻咳了声:“那你想多了,博言也不是你女朋友。” “这倒是,你去吧,一会儿他得回宿舍了。”贺离懒洋洋往椅子上一躺,四仰八叉点开了游戏,心大得要死。 林曜推开门出去找到人,三言两语讲清了方才跟谢星忱视频时吃的飞醋。 语气无奈:“总不能让段铮从我队里出去,人待得好好的,我要怎么做,他才能高兴?” 程博言跟看稀有动物似的:“你还会为这种事情困扰,真稀奇。我觉得吧,他就是没安全感,毕竟几年不在你身边么,这是既定事实,不是你哄两句就能消除的,慢慢来吧。” 林曜点头:“在理。” 顿了顿又说:“你这么懂,怎么还没谈上恋爱?” 非常会往肺管子上扎。 程博言气笑:“贺离那一张嘴就噎死人的功力跟你学的吧,木头脑刀子嘴。” 林曜也没生气,笑了下,眼睛弯弯的。 表情看起来不像他上次看到那种酷得不近人情,更像个无忧无虑的被宠大的小少爷。 他诚心诚意道:“谢谢,我走了。” 程博言看着他转过身,背影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宿舍门前,抬手敲了两下门,然后半蹲下了一瞬。 再起身,利落离开,整个时间不过两秒,跟做任务一样的利落。 谢星忱打开门的时候,只看到不远处看热闹似的程博言,空无一人。 垂下眼,却在门口,看到了一颗橙黄色的,包裹着漂亮包装纸的糖。 手机震动,他滑动点开。 【aa宝贝】:请你吃糖,不要不开心 谢星忱拿起来剥开,含在嘴里,一股酸甜的清新在口腔里炸开。 他低头笑道:“这还不懂怎么谈恋爱,钓死人了。” 第119章 是你啊宝贝 晚上教官聚餐,谢星忱如他所说,坐在了斜对面。 林曜左边坐着段铮,右边坐着贺离,看着对面沉甸甸的视线落过来,感觉刚才的糖白给了,少爷刚哄好没一会儿,又气。 “这边双胞胎萧一,萧九,军械部的。这边三位郭培,张扬,李一山.......”贺离刚认了一圈人,记性也好,非常自来熟站起来挨个给大家介绍。 绕到旁边,语气陡然变得骄傲起来:“这我曜哥,综战部,第九星系最强狙击手,无人能敌。” “久闻大名。”那位短寸的叫张扬,笑笑说,“我们这军械部没什么意思,就光听说暗星和日曜狂刷新战绩了。” 谢星忱语气懒懒:“没有,林曜比我厉害,我纯属运气好。” “这么谦虚不像你的风格啊。”萧九揶揄,“下午你们俩格斗的时候,可打得要死要活,我跟我哥差点没把你们俩拽开。” “就是,废了老大劲儿。”萧一目光好奇地在长桌上来回扫视,“你们俩,听说关系很差,真的假的啊?” 林曜跟谢星忱对视了一秒,斟酌言辞。 说重了吧,某人又不高兴,说轻了吧,又容易起疑心。 他挑了个非常中庸的词:“关系一般。” 好,少爷脸垮了。 段铮在旁边补充道:“他们俩以前当过几年同学的时候关系不大好,后面转校之后,也谈不上差不差吧,压根没交集了。” 好,彻底塌成了废墟。 林曜不动声色地伸展了腿,鞋尖很轻地撞了对方的鞋,无声安抚。 谢星忱抬眸看了他一瞬,视线落在旁边,阴阳怪气道:“当然不如你天天跟他身边了解。” “当然了。”段铮语气坦然,“毕竟我们在一个队,朝夕相处肯定熟悉。” 谢星忱语气明明听着跟闲聊似的,每个字都像是藏了根针:“有多了解啊?他喜欢吃什么?闲暇时候爱做什么?口头禅什么?害怕什么?你都知道?” 段铮:“...........” 一桌人都感觉到了这气氛的微妙,张扬跟旁边的萧九嘀咕说:“这暗星和日曜的人从上到下都互相看不爽对方啊,火药味好重。” 段铮努力回想,终于想出来一条:“他喜欢吃糖,橙子味儿的,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口袋里长期都会随身携带一把糖。” 谢星忱原本心情还挺烦,突然笑了下,表情变得轻松起来。 “你猜,为什么是橙子味儿?” 林曜拿鞋尖又撞了他一下,提醒他言多必失,这桌上还不知道谁是谢恒之弄过来的眼线,万一说错了话被解读,就很糟。 段铮偏过头看林曜:“对啊,为什么?你喜欢酸的?” “不是吧,曜哥以前不爱吃糖的,好像是从......”贺离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 等等,好像是从谢星忱走的时候开始。 那天他去医院看望林曜,那人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手里抱着一大罐糖,一颗一颗往嘴里塞,像个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 贺离当时觉得他状态看上去很糟,想把那个糖罐子挪走,林曜却死死抱着不让。 他只能作罢,问道:“不舒服吗?你怎么了?” 林曜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嘴巴苦,想吃点甜的,但很酸。” “谁给你的糖?” 贺离还不知道谢星忱已经走了,只是听程博言说他病情反复,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他以为是打雪仗太冷,让他身体受了寒。 林曜沉默了很久,久到好像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之后,才说:“一个很重要的人。” 但没说是谁。 时隔四年,贺离重新审视这个时间节点,才开始觉得微妙。 谢星忱离开,重要的人留下的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一颗,橙子,忱子,是想他吗? 贺离倒吸一口凉气。 天呐,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瓜。 啊?啊?啊? 不行,要炸了,得找人分享。 场上话题已经绕远了,有人在问谢星忱:“暗恋的那个aa宝贝到底是哪一位啊,能被你看上的alpha,我们真的很好奇。暗星的吗?” 林曜停下喝水的动作,看向对面。 谢星忱回得四两拨千斤:“就暗恋的alpha,名字当然不能讲。” “为什么叫aa,是说你们双a恋?”段铮问道。 “不是。”谢星忱笑了下,视线若有似无飘过斜对面那张非常期待得到答案的脸,“有别的理由,是爱称。” 林曜拧眉,再次把自己的首字母缩写,考试学号,军区编号,找了一圈,根本就没有字母a。 爱称,呵,跟自己没关系也叫爱称? 呵,狗东西,你死了。 旁边的贺离回忆起他那些酸死人的动态。 他火速拿刀叉戳程博言的盘子,乒乒乓乓作响:“出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程博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视线落在三角修罗场。 他停顿了一瞬,大步出去,刚带上门,贺离就凑过去咬耳朵:“我发现了个大秘密!” “什么?”程博言垂眸看他,因为讲悄悄话,他离得很近,整个人跟扑进怀里似的。 贺离怕被别人听见,压低声音道:“我怀疑,曜哥那个木头铁树开花了,跟谢狗以前双向暗恋。” 程博言愣了好几秒,嗯,也没什么毛病。 他觉得好笑:“你怎么发现的?” 贺离把从那颗糖衍生出来的一系列推理展示了一遍,痛彻心扉道:“他这是喜欢谢狗吧?他肯定觉得喜欢上死对头太耻辱了,才不跟我讲,太可恶了,居然瞒着我。不过换位思考,喜欢上一个天天辱骂的人,我也觉得很丢脸。” 程博言笑了下。 看着他痛心疾首:“审美确实不怎么样,但确实是到谈恋爱的年纪了,只能祝福。憋着吧,憋死了吧,就死要面子,也不敢跟人家表白,结果好了,人当舔狗舔累了也没有回应,宁愿跑了苦兮兮暗恋也不在跟前晃了。哎,曜哥木头,真是木头。” 程博言:。 都在一起四年了,虽然是异星恋。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贺离狐疑地看着他。 程博言没办法替当事人直接就公开,只能避重就轻道:“我也是这么猜的,之前就觉得,好巧,和你想到一起了。” “是吧,我居然和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想到一起了,果然是对的。” 贺离叹了口气,“虽然我看不上谢狗,也十分希望曜哥独美,但他前几年过得确实不太开心,算了,曜哥高兴就好。” “懂事了 。”程博言夸奖。 贺离话锋一转:“我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帮他把伤心的谢狗再追回来。” 就知道夸奖不过两秒钟,程博言眉心一跳,赶紧阻止:“别,人家有自己的节奏,你别惹祸。” “也是,那就这么看着吗?”贺离皱了皱鼻子,“他们俩这次见面,都没怎么讲话,看着好冷淡。” 程博言:。 是没讲话,用老子的手机调情。 他垂眼,看着凑过来的人,掌心在他的发顶拍了下,笑说:“别替人操心了,越操心个越矮。” “我一米七八,在alpha里也不算拖后腿吧。”贺离打直后背,“是你们几个人均一米八几,尤其是谢狗,长那么高补黑洞呢。” 程博言刚准备说什么,就见着林曜和谢星忱一前一后进了隔壁的洗手间, 把正准备转头的贺离一把拽了回来,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干什么。”贺离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很是不满,“要比身高是吗?比不过你,烦人。” 程博言余光看着两人都进去带上了门,又确认了四周没人看着,才把掌心从眼前挪到发顶。 慢条斯理道:“没有,比划了下,确实也没有很矮,再喝点牛奶会长的。” “好吧,那我会记得每天喝。”贺离说,“八卦说完了,进去吧。” “再站会儿,我抽支烟。”程博言站在风口,帮他们打掩护。 四个人消失,总比两个人突然离席的暧昧要来得好。 洗手间里,林曜解决完出来洗手,旁边的门突然开了,猛然抬头,和镜子里的人对上视线。 “你......就这么跑来了?”他关了水龙头,掌心滴滴答答的落着水。 “嗯,博言他们也没在,不会有人注意。”谢星忱扯了张纸,走到他身后,伸手替他缓慢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太久没有这么近贴在一起,几乎是被他环在怀里的姿势,林曜浑身僵硬。 “十个人一下少了四个,真的不会有人注意么?” “总不能厕所也不让人上,那也太没人性了。以前我们俩不对付的时候,不也在厕所碰到过。”谢星忱说。 林曜嗯了声,安静地听彼此剧烈的心跳。 谢星忱垂着眼,手指和他交叠的在一起,感觉到他的反应:“你在紧张?” “没有。”林曜从镜子里看他,光线昏黄,英俊的五官笼罩在阴影里,看着他低下头,鼻尖抵在自己的后脖颈处,“谢星忱.....” 他刚想转过身,却被按住,动弹不得,整个人被迫抵在洗手台前。 “怎么一见我就躲,就没有话要说吗。”谢星忱侧过头,轻嗅过那片区域,嘴唇很轻地蹭过。 林曜只感觉他的呼吸扫过来,又酥又麻:“没有,该回去了。” “不行,至少问我一个问题,不然不放你走。”谢星忱语气强势,“你真的没有要问的吗?” 他知道林曜方才在听到称呼的时候,停顿了,就是在意。 林曜脑子里闪过今天一直纠结到刚才的称呼,觉得纠缠这种代号实在是矫情。 又实在是想知道,犹豫了一阵,还是问出了口:“你写的那个aa....宝贝,好像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吧。” 谢星忱笑了下,像是表扬他的坦诚:“好乖。” “........不说算了。”林曜低声说完,转身要走。 谢星忱却压着他扣在洗手台前,左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对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右手在他的发顶,缓慢地,一左一右写下aa两个字母,隔着点距离,像是画了两个尖耳朵。 “看懂了吗?” 林曜盯着他手指移动的痕迹,突然反应了过来,又羞又躁:“ 你真的好无聊,我走了。” 谢星忱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嘴唇碰到他通红的耳垂:“跟你没关系吗?是你啊宝贝。” “aa,是曜曜藏起来的两只小猫耳朵,只有我能看见的可爱。” 第120章 你太香了 林曜耳垂红得滴血。 他掌心撑着撑着洗手台,感觉刚擦干的手又变得潮湿,被四年不见的alpha抱着,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长出了耳朵。 而且毛茸茸的,很敏感。 被他嘴唇这么碰了一下,酥麻就从天灵盖一路蔓延到了尾椎骨。 林曜受不了自己被他带偏,手臂撑起要走:“我不是猫。” “你是,让我吸一下。”谢星忱收起了逗他的笑,低下头,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颈窝里,呼吸变得均匀,深深浅浅。 重逢的第十一个小时。 终于拥抱。 别无他求。 因为突然的亲近,林曜的信息素骤然乱了一瞬,又猛然收回。 谢星忱却没半分逾矩。 林曜好像抓到了对方游离的不安全感,但不安的又岂止是他一个。谢星忱表现得和过去别无两样,但他们都很清楚,很多细枝末节就是变了。 至少以前的谢星忱,不会在自己失控后只是这么安静抱着自己这么久。 高强度匹配的伴侣重逢,真的可以忍得住吗。 “好香。”谢星忱低声道,“再抱三十秒。” 林曜从镜子里看到了他唇缝里溢出的一点点血迹,意识到是刚咬的,深红色,和嘴唇的颜色混在一起,乍一看不太注意。 这一刻,林曜才惊觉,谢星忱的自虐倾向越来越严重。 以前他病发的时候,就喜欢打强抑制剂,然后忍,用身体上的痛苦得到精神上愉悦的爽感。而现在,他是在拿这件事惩罚自己,连愉悦都没有了。 林曜回想起很多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困在那份报告后遗症里的,不止自己一个。 “咬自己干什么?”他皱眉。 “怕控制不住,你太香了。”谢星忱轻缓嗅着他,好像真的在抱着一只猫不肯放,“我不能对你做更过分的事。” 林曜呼吸起伏。 替他问出了那个问题:“谢星忱,我们分手了吗?” 除非名不正言不顺,不然有什么不能碰。 他感觉到后背上高大的alpha动作僵硬了一瞬,卡顿了好几秒,才非常谨慎用词:“我觉得没有。” 顿了顿,把姿态放得很低:“你可以有别的答案。” 空气凝滞了一瞬。 林曜那口气憋在心里,忍了忍,忍无可忍,张嘴骂他:“我他妈等了你四年,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答案?你良心被狗吃了。” 重逢后表面的伪装终于被戳破,暴露出两人都不太平静的内心。 谢星忱整个人松懈地埋在他的颈窝里,重重吐了口气,四年来无数次的怀疑和忐忑,一颗心此刻才落了地。 “没有,我只是不确定,没分就好。” “傻逼。”林曜又骂。 谢星忱抱着他又不动了,过了好一阵,才抬起身说:“超时了三十秒,回去了。” 林曜匪夷所思地盯着镜子里的他。 谢星忱低下头来回呼吸,轻扯衣服下摆,整理自己:“愣着干什么,不能离席太久。” 手机在震,林曜兜里放了两部,是自己的,他看了来电,看到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愣了几秒钟,还是没避讳的接起。 “明晚,庄琅那边会有交易,你要来吗?”电话那边说。 “去。”林曜回得干脆,“具体时间和信息发我。” “这次比较特殊,云青的医药公司加班加点生产了一大批z7037,一次性卖出去,买家是第七星系的,这算走私了。”对方道,“如果人赃并获,至少庄琅是跑不掉。” 林曜停顿了几秒钟,陷入思考:“我想想。” “嗯,如果有变化再跟你说。”对方低声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电话挂断,谢星忱在旁边听了个七七八八,盯着他若有所思看了几秒钟,表情很淡:“我不是让你别插手。” 刚缓和了点的气氛又绷了起来。 林曜对这事儿一直跟他意见不合,也倔,声音冷淡:“本来就是我的事,为什么不能插手?” “很危险,也很容易被牵扯进去,这种事情我来。”谢星忱方坐在那的时候,也收到了明晚要交易的信息,他们俩找的线人不同,但殊途同归。 林曜盯着他,似笑非笑:“所以你刚就知道了,但跟我在这儿猫猫耳朵腻歪半天却不告诉我。谢星忱,你当时说的所有证据都放在邮箱里无所保留,你做到了吗?” 谢星忱说:“证据没有瞒你,都在那。” “但每次危险的交易瞒我是吗?你这伤怎么来的?为什么那么怕军部发遗书?” 林曜伸手戳他的胸口,一字一顿道出真相,“因为你私下出任务,原本没那么严重,怕全盘暴露,怕被谢恒之知道,不敢回军区医院,所以差点没了命,是吗?” 谢星忱没想到他那么聪明。 只是视频里看到一个伤口,稍微串联,就能补充完前因后果。 他后知后觉感受到口腔里刚自己咬出的疼痛,低声道:“曜曜,你以前已经过得很辛苦了,我不想你操心那么多事。” 可他参与的每一次调查,背后是疼爱他的父亲,不辛苦吗,不痛苦吗。 林曜看到了他身上沉重的十字架。 谢星忱在赎罪。 用一种非常极端的不要命的方式,献祭一般,把自己前半生的幸福都揉碎,以此来证明他纯粹的爱。 林曜却只觉得心疼。 “你别生气。”谢星忱固执道,“只有那一次是意外,其他时候我都处理得很好。” 林曜抬眼,一字一顿道:“我不是蠢货,你瞒着我,我也能有其他的渠道知道。如果我们俩分头行动出了意外,你知道后果,就是四年白干。” 谢星忱沉默不语。 林曜抓着他的后颈,逼迫他看着自己:“赎罪不是你这么赎的,不是把我撇开在外我就安心了,我也不喜欢。你要是这样,我以后所有的危险行动都不告诉你,你就等着收我的遗书吧。” “林曜。”谢星忱忍无可忍叫了他的大名。 “生气了是吗?我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林曜面无表情指责他:“那封差点发出来的遗书,我在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就已经收到了。” 后怕,无限的后怕,在猜测得到证实,无异于谢星忱在面前死了一次。 谢星忱怔怔看了他好久,滚了滚喉咙,妥协下来:“好,但明天,你真不能去。我们俩本来就碰了面,再一起消失,太容易被注意。” “明天再说。”林曜偏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十分钟。 再多一会儿,估计就真解释不清了。 林曜微微曲起膝盖抵着他:“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打算在事情结束前,都不碰我。” 谢星忱没躲,只是有点招架不住:“刚刚那样就最多了,不干别的。” 林曜眼尾上挑,耳根很红,讲话却直:“这也是赎罪之一吗?觉得害我二次分化成omega,所以不能直面欲望。” “嗯。”谢星忱眼底闪了下,心脏被刺痛,“该回去了,真的离开很久了。” 林曜指尖碰到他的下唇,还残留着方才自虐留下的血迹。 谢星忱偏头,想躲开,对方却猛然凑过来,他下意识就凑了过去。 林曜却在咫尺之外定住,嘴唇的落点变成了下巴,狠狠咬了一口。 谢星忱感觉他尖尖的牙,更像是咬到了心脏,又酥又麻,放话却狠。 “要忍是吗?我看你能憋几天。” 第121章 故意气你的 谢星忱觉得挺奇怪的。 明明这几年清心到了极点,虽然病还是日常在发作,他有时候打抑制剂,有时候不打,破罐破摔似的自虐。 都怀疑自己也跟着ptsd了,但此刻,林曜只是嘴唇碰了碰下巴,甚至都没接吻,整个人就瞬间起了火。 “曜曜......”他语气无奈,“你也不能钓鱼执法吧。” 林曜戏谑地看着他,重复他的话:“什么都不做。” 谢星忱:“..........嗯。” “行,回去吧。” 临走,林曜的手指从对方的后颈滑到后腰,力道不轻不重:“什么都不做你绷这么紧干什么。” 谢星忱顶了下上颚,不说话。 学坏了。 林曜先出去,看到程博言站在房间门口,看向这边一眼,掐灭烟,跟面前的人说:“你先进去,我去个洗手间。” “曜哥!”贺离回过头,快步跑过来蹭着他往回走,“你这回怎么不跟谢狗坐?” “我为什么要跟他坐。”林曜一头雾水。 贺离挤眉弄眼,心说我都知道了你还跟我装,酷哥玩暗恋好好笑啊。 “懂,我懂。” 林曜看弱智似的看着他:“你刚掉马桶里了么,跟脑子进水似的尽说胡话。” 贺离自以为掌握了一手大瓜,此时再审视对方就多了一层非常愉悦的角度:“没关系的,我都理解,你想坐他对面,可以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帅气的脸。” 林曜:“..........” 林曜不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懒得理他。 贺离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铁树开花,难得一见。 虽然眼光一般,但值得记录。 他掏出刚收到的限量相机,等重新谢星忱落座,他把第一张照片贡献给了他曜哥和他的暗恋对象。 “我也要。”程博言收起散漫,正对向他,“我送你的礼物,不应该拍我?” 贺离嘀嘀咕咕地把镜头转过去:“拍,拍死你。” “上回你给我拍的那个纪录片挺好,我回去又看了好几遍。”段铮说。 “那当然,我的水平你不是大一就领教过了么。”贺离一边调着焦距拍对面,一边闲聊,“我可是当初一个视频把你推上鬼畜区热门的顶级剪刀手。” 段铮笑了下:“你以前还老骂我呢。” “因为你以前确实很讨厌,脏话一堆,性格也差。”贺离直言不讳,“去曜哥队里后,简直是洗心革面,主要是我曜哥的功劳,现在看你顺眼多了,还是有几分姿色。” 程博言跟谢星忱对视了一眼,瞬间统一了战线。 啧,这家伙怎么跟谁都熟。 “他有姿色?”程博言怀疑这家伙不仅智商低,眼睛也有问题。 “还可以吧,曜哥你觉得呢?”贺离顺嘴就把话递了过去。 林曜抬头,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转过头看了好几秒,客观评价:“是还可以。” 谢星忱面无表情喝掉面前杯子里的酒:“我觉得一般。” 程博言嗯了声,打击报复:“按我审美,确实一般。” 段铮:“...........” 你们俩在这搞公然霸凌? “哪里一般了,你是不知道新闻部之前采访那个....哎,就后勤那边,真是抓俩能上镜的都抓不出来。”贺离十分公正,“这样的放过去,高低也是个部草。” “你们崇清出来的就没丑的,全是大帅哥,内部竞争太激烈。”张扬笑说,“当时入学体检是要看脸是么?” “确实有的。”贺离隔着长桌,伸手过去跟他碰酒,胡言乱语,“长得好看,比如曜哥这样的,学分加五分,我这样的,也能加个三分,倒扣的那种就得从别的地儿补了,比如道德加分,多扶老奶奶过马路。” 一桌子人被他逗得笑得不行。 林曜喝了口杯子里的酒,观察程博言在意的表情,忍不住看戏。 贺离简直是社交悍匪,不敢想象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蛋加上能说会道的嘴巴,在新闻部里有多吃香。 “你真是太讨人喜欢了。”张扬直接拿着酒瓶子过来,跟他勾肩搭背,“加个好友,下次出来玩。” “笑什么呢?”段铮很难得看到林曜露出很柔和的表情。 “笑贺离.......”林曜应了一半,顿住,感觉自己的鞋尖被很轻地撞了下,看向对面。 谢星忱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酒杯。 无声的提醒,酒量不好,还喝? 林曜目光盯着他,慢吞吞喝完那杯葡萄酒,嘴上还在说着方才没说完的话:“笑贺离刚刚的话。” “你反射弧好长。”段铮说。 “嗯,有点,可能喝了酒反应迟钝。”林曜说完,就看他曲下身,往下扫了一眼,然后感觉小腿被勾住往上抬,想要挣脱的瞬间被猛然钳住,拇指按压在脚踝,像是惩戒。 他无声看向谢星忱。 不是说什么都不做吗,摸腿干什么。 林曜把脚从他手里利落抽了回来,继续喝面前的酒,其实这两年他的酒量练了练,不再是以前那样一杯就倒,但的确还是不好。 谢星忱却只知道他每次喝一点就陷入酒醉的状态。 记忆里仅有的两次,一次趴在背上剖开自己的伤口,一次云里雾里的表了白。 他尽量挑了个非常平常的口吻:“林队怎么自己就喝上了。” “对哦,来,我们一起举杯,干杯,庆祝我们三个月训练开始!”贺离立刻跟上节奏。 谢星忱:“.........” 你不怕把你曜哥喝死在这儿。 林曜不上脸,两杯酒下去现在也只是有一点微醺。 谢星忱垂眸,打字给他发送信息。 【xxc】:还喝? 【xxc】:今天我没办法照顾你 手机震动,还是程博言的,这会儿拿出来其实有点太明目张胆,旁边还坐着贺离,林曜低着头,滑开回复完,又抬起头,继续听别人聊天。 【aa宝贝】:我现在已经不是一杯倒了 谢星忱微怔。 这一整天,他们从相顾无言到刚刚的拥抱,一颗飘荡了四年的心脏落了地,没分手,异地恋,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惊觉在悄无声息的时候,错过了彼此太多。 【xxc】:什么时候练的? 【aa宝贝】:你走的冬天过年,跟干爹喝多了 【xxc】:可以想象,裴叔应该是挺厉害 【aa宝贝】:后来自己喝了两回,队里聚餐的时候慢慢喝了点,现在不会一杯倒了 【xxc】:那是我白担心了 林曜绷紧了唇,又松开,察觉到他的低落。 这样的情绪在今天已经来来回回了数次,变成了横在他们中间的一个结,需要未来漫长的时间去解。 谢星忱看他迟迟没发下句,又回了句。 【xxc】:那也少喝点吧,毕竟今天我不能看你撒娇 【aa宝贝】:不 【xxc】:还在不高兴刚刚的事? 【aa宝贝】:没有,就是故意想气你 谢星忱微微挑眉,这句话实在是有点任性了,很不林曜,很坦诚,毫不遮掩的小脾气。 却让他久违的,在小心翼翼的重逢后,有一种踏实的舒坦。 【xxc】:怎么气我 【aa宝贝】:看我喝多,但碰不到我 谢星忱磨了磨牙,确信林曜寥寥几个字就点燃了他沉寂许久的念头。 真是有这样的本事。 什么都没做,衣着整齐,动作规矩,坐在对面,只是轻描淡写发了条信息,让他躁得不行。 谢星忱抬眼,看着坐在斜对面的人,眼尾微微上扬,挑衅似的看着自己,胜负欲强到了极点。 【aa宝贝】: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憋几天。 谢星忱突然笑了下, 有点痞,对着他,缓慢地无声地做了口型。 “碰不到,可以幻想啊。” 第122章 刀了他们仨 林曜面无表情甩过去一个问号。 【xxc】:要我说给你听听看吗? 【xxc】:你穿着我的衬衣,两颗纽扣松松垮垮,坐哪儿随便你 【xxc】:皮肤很白,一掐就很容易留痕迹 【xxc】:但不能留在显眼的位置,会被别人看见,所以要留在隐秘的地方 【xxc】:但曜曜很害羞,会躲 林曜只是随意扫过那些文字,脑子里就闪过了画面,猛然把手机反手扣了过去。 “这个变态。”他闭了下眼,低声暗骂。 果然几年过去,功力只增不减,玩不过。 就这么些丧心病狂的对话,到时候要是被程博言看见.....他可以直接换个星球埋了。 “曜哥,你脸怎么这么红?”贺离回头,仔细看他,“你没喝多少啊,醉啦?” 他的手拍在林曜脸颊,揉来揉去,他曜哥居然毫无反应。 肯定是喝多了,不然自己这么揉他,下一秒手腕铁定得断。 林曜却感觉到对面的视线看过来,谢星忱语气淡淡:“林队酒量好差啊,这就不行了。” 听起来像是在呛声,一桌子人瞬间安静。 但林曜听懂了,就是在笑他挑衅没两句自己就扛不住败下阵来。 于是抬头,阴阳怪气道:“当然不如谢队经验丰富,熟能生巧。” 谢星忱憋着笑,嗯了声:“林队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陪你练练。” 周围坐了满满当当一圈的人,他居然就这么公然调情。 林曜简直要炸了,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淡定挑衅他:“不必了,跟你练,我怕一言不合打起来。” “嗯,应该会打得挺激烈。”谢星忱语气懒散。 程博言真是没耳朵听,就他能听出弦外之音,很轻地啧了声:“你们俩差不多行了。” “就是,打什么打,曜哥你这样是要注孤生的。”贺离压低声音,“我决定过两天送你两本书,精进一下你的聊天技巧。” 林曜反应了好几秒:“........买过,没用。” “你也有短板,真不容易。”贺离压低声音,“等我去学一下,我再来教你。” 林曜:“.......好的。” 其实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可能是喝多了点,林曜有点头晕,他撑着下巴,心想着明天还得训练,得适可而止。 对面谢星忱又开始发信息骚扰,他垂下眼,想把人拉黑,又想着这联系方式来之不易,忍了忍。 【aa宝贝】:闭嘴,再发拉黑 谢星忱收到这条信息,低着头看了两遍,笑得不行。 又把人惹炸毛了。 在聚餐结束后,他都没再发信息过去骚扰,只是在回宿舍洗完澡后,中规中矩发了一条。 【xxc】:晚安,明天见 林曜洗漱完,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看着这三个字,又感觉意识像是清明了半分。 做梦一样。 他闭上眼,又不舍得睡着,生怕再一睁眼,谢星忱又变成了遥远的新闻上那个暗星的队长。 翻过身,把跟他的聊天记录往前翻,其实也没说多少,很快就翻到了最初,滑过了点,看到了他之前跟程博言的聊天记录。 【xxc】:不行,这次集训我得去找他 【博言】:别吧,再忍忍,现在是关键时刻,马上选举了 【xxc】:这几天我老做梦,梦到他不要我了,我得看着他才能确认 【xxc】:就看一眼,你也去吧,帮我打个掩护 【博言】:贺离在,本来也是要去的 【xxc】:好,别提前告诉林曜,我怕他知道我去.....跑了 【博言】:知道了,早点睡 【博言】:上次就想说,你那起床铃,也太腻歪了,林曜居然能给你录这个,你把他绑架了? 【xxc】:热恋期的时候录的,每天就靠这句撑着 后面还聊了几句别的,把这段对话顶了上去,所以最开始他拿到手机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前面说了什么。 此刻,看到起床铃三个字,林曜觉得一颗心被泡在酸橙汁里,又酸又麻。 一下子被拽回了那片雪地,他在漫天飞雪里看着谢星忱说:“谢星忱起床了,今天的林曜比昨天更喜欢你。” 如果没看到和程博言的聊天,谢星忱大概永远不会把他受的煎熬全盘托出,就像重逢之后,他说过最展露心情的话,也就是:“别推开我。” 谢星忱把所有坏情绪都藏了起来,明明他过得也很糟。 贺离洗完澡出来,看着林曜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发呆,眼皮有点红,说不清是被酒精染的,还是别的。 “你开始不是说困么,怎么不睡觉?”贺离笑嘻嘻道,“想谢狗啊。” 林曜嗯了声。 贺离:?????? 我靠,铁树真开花了,他,居然,承认了。 认识林曜十年,第一回面对这种情况,贺离十分紧张,趴在他的床边问:“刚不是见过么?还想?” “嗯,想之前的他。”林曜喝了酒,讲话会直白一点,但还是言简意赅。 贺离有点没听懂,撑着下巴做阅读理解:“之前的他有什么好想的,不过你.....你那什么他......之前为什么不去看他啊?” “不能看。”林曜皱了皱鼻子,“会被发现。” 贺离感觉到有点不对了,表情严肃起来,抓到重点:“会被谁发现?” “谢恒之和云青。”林曜垂下眼,薄薄的眼皮变得更红,“会被发现,然后让我们不许见面。” 贺离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啊?他们知道你.......这听起来怎么像棒打鸳鸯的剧情啊?你没暗恋谢狗吗?你们该不会已经谈上了又分了吧?” 林曜否认道:“没分,谈了四年。” 贺离:?????????? 他怀疑自己也喝多了在幻觉,疯狂把自己的脸揉了三遍,才开口道:“什么东西?四年?你们俩大一就在一起了?” 林曜点头。 贺离想要个呼吸机,有点大脑缺氧,喃喃自语:“我怎么不知道啊?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啊?” 他越想越觉得离谱:“亏我今天还说发现你暗恋谢狗的证据,敢情那不是暗恋,是相思病犯了我靠。” 林曜盯着他看了一瞬,笑了下:“你真挺笨的,以前天天待一块儿也没发现。” “我他妈.........”贺离掌心撑着额头,开始努力回忆这两人当初的相处模式,有点久远,想不太清,但怎么想怎么诡异。 他抬头道:“不是,这没人能看出来吧,程博言这么聪明也没看出来,也不怪我笨。” 林曜十分残忍告知真相:“博言大一就知道了,他帮我们打了很多次掩护。” 贺离:“...................” 这个夜晚,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小贺觉得自己需要大醉一场才能释怀。 “他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贺离气得跳脚,摸出手机,“我要给他打电话讨伐他!晚上还在那跟我装,气死我了!我要辱骂他三百遍!” 然后宿舍里响起了震动声,来自旁边的枕头下。 林曜表情抱歉:“他把号暂时借我了。” 贺离伸手摸出来,看到程博言的手机,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他把手机也借给你用了,那之前谢星忱发的那句舌吻,其实是给你的。” “嗯, 博言人很好。”林曜顿了顿,还是委婉提醒,“所以这几天,你不要给他发信息,收到的会是我。” 贺离骤然反应过来刚刚发送的消息,猛然狂咳不止。 林曜十分直白:“到了明天,我还得转达给他。你的话有点肉麻,我有点难以启齿,哥哥晚安什么的,真的对他说不出口。” 贺离:“.............” 他想刀了这仨,再原地自杀。 第123章 像是做梦 贺离诚心诚意发问:“你能忘掉么?” “不太能。”林曜刚原本是在看跟谢星忱的聊天,弹框就从顶上一条接一条的弹了出来,想不看都挡不住,直接填鸭式的塞进了脑子。 “哥哥,我晚上喝多了酒,头晕。” “哥哥没回信息,睡了吗?” “好吧,那哥哥晚安。” 林曜面无表情复述的时候,实在是有一种阴阳怪气的嘲讽气质。 贺离饶是自诩脸皮很厚,听到这种人机似的语调,也觉得害臊。 他抬手揉了下快涨到四十度的滚烫脸颊:“不是,本来没什么,怎么过了一遍你的嘴巴,听起来这么怪呢。” “你比他大几个月,为什么要叫他哥哥。”林曜不是很理解这种行为。 反正这俩字,他对着谢星忱是绝对叫不出口。 “就大二有次打赌输了。”贺离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开始回忆,“赌注是我要叫他三年哥哥,我也不想的,但愿赌服输是吧,我是被迫的,这是惩罚。” “我还以为你......”林曜顿了顿,把“开窍”两个字咽回去,“不过,惩罚里,应该没说要每晚发信息报备吧,我看你挺乐在其中。” “发个晚安怎么了,我们本来就很熟。”贺离没心没肺说完,突然面露凶光,“不过现在不熟了,我只想刀了他,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联合起来欺负我。” 说到这个,林曜的确是有点心虚。 一开始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后来分开了,更没有提起的必要。 “不是故意瞒你。”林曜动了动唇,“只是没找到时机。” 贺离十分不满这个理由,愤愤不平道:“整整四年,你们仨骗了我整整四年,还有谁知道?” 林曜低声数着名字:“博言,程主任,大哥大嫂,干爹,谢星忱俩爹,差不多就这些,嗯,还有谢呆。” 贺离:?????? 他居然排在这么多人后面,食物链最底层! 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动荡,他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他一只蠢鸟凭什么都有知情权!谢呆呢!我要连同它一起杀了!” “在裴湘那。”林曜被他一惊一乍弄的酒都醒了一半,无奈道,“怎么才能消气,要不,你揍我一顿,我不还手。” 贺离好不容易抓到把柄,非常硬气:“我不管,你们要一起跟我道歉,给谢星忱打电话。” 林曜皱眉:“他睡了。” 睡什么睡,他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贺离不依不饶,直接拿过林曜的手机滑开,阴阳怪气道:“哟,联系人第一个就是男朋友的电话呢,信息都发不了,电话还保存着,好伟大的爱。” 林曜忍着要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提醒他:“别用我电话联系他,用程博言的。” 贺离冷冷地换了个手机拨通,对面秒接。 听着的确像是从睡梦中被吵起来,谢星忱嗓音很低,有点哑:“曜曜?没睡么?不舒服了?” “曜曜~你也是长进了敢叫他叠字了,你的曜曜暴露了你们俩四年地下情~” 贺离拿腔拿调学他的声音,被瞒了四年,越想越气,话锋一转,“睡个屁睡,你,还有程博言,都给我起来,忏悔!!!” 谢星忱停顿了几秒钟,艰难辨认:“贺离?” “开一下公放谢谢。”贺离十分有礼貌,在听到对方说开好了之后,突然拔高声音,“程博言,你是不是想死!!!” 好的,哥哥也不叫了,小甜梨也不甜了,此刻是钮钴禄贺离。 林曜三言两语给电话那边的两人解释清,这下那边俩彻底清醒,谁也别想睡,陷入漫长沉默。 程博言尝试开口:“主要是他们.......” 贺离冷冷道:“闭嘴。” 对面哑然。 “抱歉,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谢星忱早在四年前就想到过今天,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林曜喝多了全盘托出。 就这酒量,问两句就什么都讲,练好了,骗鬼。 贺离拿着手机,盯着林曜,突然毛骨悚然:“所以你们俩.....真的舌吻了!!!” 林曜:“...........” 他抬手盖住发烫的脸颊,一定要问这么详细吗。 电话那边的谢星忱:“.........不然呢?” 贺离抬手捂住嘴巴,脑子里尝试脑补画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难以想象,曜哥还会干这种事。” 程博言回想起当初林曜站在二楼高贵冷艳使唤谢星忱上楼的模样,低声补了句:“你曜哥会干的事儿多了,特别色情。” “你少说两句。”谢星忱啧了声。 “程博言,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好意思讲。”贺离立刻转移了火力,“你凭什么隐瞒我,你完蛋了我跟你说,这笔仇,我起码记你三年!” 电话那头传来持续沉默。 贺离冷冷嘲讽:“心虚了吧,忏悔了吧,你......” 话还没说完,宿舍就有敲门的声音,贺离起身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穿睡衣的程博言。四目相对,一个表情无奈,一个双眼喷火。 “听我解释。” “不听。” 林曜拿着手机,跟电话那头的谢星忱压低声音:“好像过错最大的是我们俩,怎么博言好像最惨。” “你应该感谢他帮你转移怒火了。”谢星忱笑说,“作为十年好友,被这么瞒着,你罪过很大。” 林曜绷着唇,目光扫向门口的程博言,充满感激。 决定等这段时间过去,使出全身的力气帮他把贺离追到手。 “集训结束,带你去见你偶像,附带一顿晚餐,别气了。”程博言说。 “哼。”贺离高冷的表情松动了一分。 程博言又说:“你上次想去的那个演唱会,票买了,本来想等你生日给你。” “那是生日礼物,你别想混淆拿来抵消这次。”贺离张牙舞爪。 程博言嗯了声,好脾气道:“你说吧,怎么才高兴,我做。” 看着那边求和的场景,林曜撑着下巴,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得把银行卡余额全给他才能消气,好不容易攒的工资......” “财迷心疼了?”谢星忱笑了下,“我帮你出这钱,帮你把他哄高兴为止。” 林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陷入枕头里,昏昏欲睡:“好的。” “你说的哦。”贺离耳听八方,转过头冲着床上煲电话粥的两人说,“你们俩得养我四年才能抵消。” 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林曜迷迷糊糊也不忘答应:“行,让谢星忱给你....打钱。” “困了?”谢星忱声音放轻了些,“本来想跟他一起去你们宿舍串个门,虽然很晚了,但也不太合适。” “是不合适。”林曜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声音就有一种安稳的困意,“不知道博言能不能把人哄好。” “肯定比你强点,安心睡吧。”谢星忱说,“下次还是别喝酒了,每次都能搞出新花样。” 林曜迷迷糊糊应了声。 大概是终于重逢,谢星忱这一晚睡得很好,久违的没有噩梦,没有惊恐,直到手机震动。 他闭着眼睛划开,听了四年的录音变得清晰起来,像是贴着耳边,酥酥麻麻,带着晨起的迷糊,特别软。 “今天的曜曜好乖啊,比往常还可爱,再说一遍。” 他时常在起床铃响起的时候,会假装跟对方聊上两句,但从来不会有回应。 但今天不同,对方竟然跳出录音程序,回了句:“好的。” 谢星忱猛然睁眼,恍惚到以为是做梦,却看着电话接通了视频,心跳轰鸣。 那边的林曜睡眼惺忪看着自己,轻声开口。 “谢星忱起床了,今天的林曜比昨天更喜欢你。” 第124章 有点难度 谢星忱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拿着手机凑近了些,低声道:“再说一遍。” 说话的时候,赶紧按下录屏。 镜头里的林曜动了,和之前看过无数遍的大雪里的版本不同,此刻的他看上去有点害羞,所以变得更鲜活。 大概是当着自己的面,有点不好意思,他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所以声音放得更轻。 “谢星忱起床了,今天的林曜比昨天更喜欢你。” 说完,他又语气凶巴巴补了一句:“不要再让我重复了,一会儿贺离听到很丢人。” “三遍够了。”谢星忱没想到这起床铃在四年后还能等到更新版本,盯着视频舍不得挂,“怎么突然想着叫我起来?” 林曜低声道:“昨晚不小心看到你和博言的聊天,你说你做噩梦,昨晚做梦了吗?”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没有,我倒觉得现在像是做梦,还没醒。这样的情景从来不敢梦到,梦里你对我总是很冷淡,说要跟我断掉。” “你又给我扣莫须有的罪名。”林曜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那样。” 谢星忱嗯了声:“对不起,是我擅自脑补,你没有对我冷暴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林曜又回想起昨晚的拥抱,谢星忱咬出了血都不碰自己的克制,和这些缠绕着他的噩梦,自己曾经切身体会。 应激障碍,林曜花了很多个日夜,也只是勉强将那些尘封,没有忘,只是一遍又一遍劝自己为了谢星忱暂时和解。 但此刻,他怀疑谢星忱跟自己一样,有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不然不会在那么多晚上,被噩梦折磨。 林曜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只是说:“明天我也会叫你,后天,也会。” 谢星忱怔住。 以前林曜说,他在感情上很迟钝,不知道怎么对人好,所以需要人教。 四年过去,他已经学会了悄无声息的用最温柔的方式,去一点一点覆盖当初的痛苦和煎熬。 “不要吗?”林曜反问。 “要的,真希望这个集训不要结束,三个月太短了。”谢星忱顿了顿,下了决心,“或者,在这三个月内,尝试着结束。” 结束什么, 不言而喻。 林曜其实从来没有跟他正面讨论过这个问题,邮箱里的证据很多,足以证明云青医疗公司下的实验室做了非法实验,药剂走私,桩桩罪名,但谢恒之摘得很干净。 钱权背后,明明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林曜动了动唇:“你又要以身涉险。” “嗯,第七星系之前的挑衅不是偶然,上次我的确是私下出了任务,搭上了线,做样子给他们看。” 谢星忱试着袒露自己之前的行程,“我非常确定,我爸跟他们勾结了,这次选举前,他们一定会有动作。” 林曜没说别的,只是说:“任何行动,带我一起。” 谢星忱嗯了声,转移话题:“大早上不要聊这种沉重的内容,林队该起来洗漱了,总不能第一天当教官就迟到。” “起来了。”林曜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瞪瞪一睁眼,就看到贺离从床上坐起,直勾勾看着自己,“你诈尸么,吓死人。” “好甜蜜哦,一大早就开始打视频。”贺离顶着黑眼圈,一脸幽怨,“我昨晚复盘到了凌晨四点,通过我给你拍的视频,终于剪辑出了你们俩背着我偷情的证据。” 林曜:“.............” 贺离一字一顿:“之前我以为你在瞪他,结果是暗送秋波。之前我以为你想揍死他,结果是打情骂俏,之前我以为你们俩水火不容,没想到背地里已经翻云覆雨。” “这个真没有。”林曜严肃澄清。 谢星忱满脑子有个粉丝就是好,还有互动剪辑这种好东西,非常诚恳讨要备份:“辛苦了,记得发我邮箱,给你打钱。” 手机叮的一声,贺离垂下眼,倒吸一口凉气。就这么看到自己视频网站上小甜梨那个账号,id谢星忱给他打赏了三万。 “不是哥们,你真实名上网啊?”贺离凑过去,看动物园国宝似的看着对面,“我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个人傻钱多的脑残,之前也给我打赏过,居然真是你。” 谢星忱承认道:“是我,我每天都会翻你的视频。” 小甜梨这个账号就是当初玩票申请的,后来老给林曜拍视频,就索性把他当素材练手,长年累月,基本上变成了林曜的个人宣传站。 这么一看,谢星忱可能贡献了百分之九十的点击量。 贺离倒吸一口凉气,通心道:“你下次打赏能直接打我卡上么,平台还要抽一半,我心痛。算了,大少爷不懂这种民间疾苦我了解。” 看他收到了钱,林曜笑了下:“还在生气吗?” “当然,从今天起,你们三个要随我使唤,抱着虔诚的愧疚的心情。”贺离昂首挺胸道。 林曜刷着牙,点了点头,并且命令视频那边:“听到了吗?” 程博言起身,也不忘抓着谢星忱一起点头回应,语气揶揄:“好的,知道了,贺离公主。” “我是alpha,什么公主!”贺离气得不行,判定对方是在阴阳怪气。 而林曜心里一惊,他是omega的身份也没给贺离说,完了。 再扔个炸弹出去,估计这友谊的小船真得翻,还是缓缓。 偏偏对方跟能听见心声似的,换了训练服往外走的时候,贺离就十分八卦凑过来:“昨晚太晚忘了问,你们俩都是alpha,以后那个,怎么办啊。” 林曜:“...........” 早上七点,烈日当头,他穿着训练服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得脸颊烫得快要起火。 这个问题,可能该程博言来考虑。 操场上,谢星忱和段铮正在神清气爽训练新生,整齐划一,赏心悦目。 贺离又用胳膊碰了碰正在监督的林曜,对于刚刚的问题十分执着:“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这很重要。” 林曜看着眼前齐刷刷跑步训练的学生,双手环抱,目光飘远:“暂时没想过。” “你不能被谢狗攻了吧,你找他我已经很不爽了,这可不能输。” 贺离气鼓鼓道,“你得狠狠欺负他,不然我反对这门亲事。” 林曜心说我也这样想,但omega攻alpha……… 有点难度。 他动了动唇,想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公开,就连方才也只是走廊上匆匆一眼,没有一句对白,一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他们又回到了当初剑拔弩张的状态。 “现在还地下恋,说那个太早了。” 贺离主打一个虽然毫无经验,但因为阅片量极大,理论知识无比丰富:“你得提前准备,从战略上,工具上,经验上,都击溃他,让他不得不服。” 顿了顿,压低声音:“我这很多漫画,你要吗?” “不要。”林曜笑起来,语气多了点看好戏的意味,“那你跟他讲,让他先心理建设一下。” 正好跑完一圈,林曜过去替他训练下半场,谢星忱慢悠悠走过去,站在贺离旁边:“刚聊什么呢?” 贺离举着摄影帮林曜录下集训的帅气侧脸, 掐头去尾,漫不经心道:“聊到他打算择日把你做了,击溃你,蹂躏你,征服你,你好好做做心理建设。” 谢星忱微微挑眉,不确定道:“哪种做?” 第125章 送上贺礼 贺离十分震惊:“啊,你这都听不懂吗?这么单纯?就......做啊。” 谢星忱揣着明白装糊涂:“打架?” “就是他把你………不是,你以前没上过生理卫生课么?”贺离翻白眼,“算了,你也不用了解,承受就行。” 讲太明白万一把他吓住了怎么办。 谢星忱品了品,觉得聊到这个话题就挺魔幻:“林曜说的?” 贺离心说不能给他曜哥灭了威风,点头道:“当然,你们俩都是alpha,肯定要有一个人妥协,就你那每次格斗都输的,肯定打不过他,安心躺着吧。” 真男人不在口头上占便宜。 谢星忱替自家比alpha还a的omega打掩护:“嗯,知道了,躺着。” 贺离眯着眼看了他几秒钟,赞赏道:“不错,你这个态度为你加了一分。” “那么请问,我现在一共几分?”谢星忱诚心发问。 “负三分,本来攒到五分了,介于昨天你们的隐瞒,我给你扣掉了九分。”贺离有理有据,“隐瞒我扣三分,剩下六分扣在居然让我曜哥等你四年。” 其实昨晚,他们都默契都掠过了为什么会分开四年。 贺离只知道联盟长棒打鸳鸯,不知道那份报告,更不知道盘根交错的阴谋,这背后牵扯的人都位高权重,不能再往里牵扯无辜的人。 谢星忱笑了笑,非常谦逊:“好,那我争取早点把分变成正的。” “你确实是成长了哈,比十来岁一脸臭屁的模样好多了,孺子可教。”贺离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们俩要地下恋到什么时候?” 谢星忱看着突然弹出来的新闻,停顿了两秒,收起来脸上的调笑:“快了。” “看到新政了么?”程博言从隔壁楼实验室出来,穿着白大褂,制服都来不及脱。 贺离凑过去,对这陈年旧闻没什么惊讶:“这住房政策你们才知道么,都推好几年了,今年才落地。年满五十岁可享受百分之五的购房补贴,不得不说,联盟长虽然人品不行,但在政策上,的确是好官。” “看吧,连贺离都这么觉得。”程博言啧了声,非常有涵养的没说出老奸巨猾四个字,“你爸是真厉害,选举在前,这民心笼络的,赵权根本不是对手,多半连任。” “你们俩,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这种事。”贺离皱着鼻子,“不会还有事瞒着我吧。” “没有。” “真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倒是显得十分心虚。 贺离审视了好几秒钟,又看向远方正在训练的林曜,低声道:“这么帅一军官,年轻有为,除了是alpha,你爸有什么好不满的,他一定要让你生孩子么?” 谢星忱轻扯了下唇:“谁知道呢。” “alpha也不是完全没有受孕的可能,只要足够强,你.....”贺离扫了他一眼,觉得有点诡异,但还是尝试出声,“你愿意让曜哥把你弄怀孕么?” 谢星忱目光落在远处,意味不明道:“你倒是挺敢想的。” 程博言伸手捂住他这张口无遮拦的嘴:“昨晚喝多了,酒还没醒,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他比你大吧,还小孩子。”谢星忱啧了声,转身就走,“就护着吧你。” 程博言催促他赶紧走。 谢星忱一整天有点心神不宁。 到傍晚集训结束,俩人跟一帮军官一起去晚餐,他隔着长桌,给林曜发去信息。 【xxc】:晚上还是我自己去琅庄吧,不危险,我就去看看情况,而且带了枪,不会有事 【aa宝贝】:我要去 【xxc】:都不知道眼线是谁,一起消失,有点扎眼 【aa宝贝】:晚餐结束先后撤,没人会注意 俩人正在发信息,突然感觉旁边的人突然齐刷刷站了起来,林曜回头,目光落在西装革履的套装上,再抬眼,一张波澜不惊却让人胆战心惊的脸。 “都站着干什么?坐。”谢恒之语气平和,“和战略部长刚好有公务要谈,顺便过来看看大家。” 林曜感觉到掌心落在了肩头,语气温和:“是林曜吧?倒是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升了军衔,恭喜。” “谢谢,不值一提。”林曜挤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余光落在对面的谢星忱身上,如芒在背。 谢恒之侧头跟秘书说:“那今晚就在这用晚餐。” 林曜看着他坐在对面,脸色沉下去,该不会是要拖住他们俩去琅庄? 被发现了么,还是只是心思缜密的试探。 “您来干什么?不是前两天刚见过?”谢星忱皱眉,对于接下来无法脱身很是烦躁。 “看儿子还不能频繁点。”谢恒之解开西装扣坐下,“况且,我也想了解现在年轻的军官们闲暇的生活,看看有没有什么优待政策,毕竟军人很辛苦,该享受最优异的待遇。” “当然!我们求之不得!”部长眉开眼笑,赶紧让旁边的人腾出座位。 林曜手心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低头喝着碗里的汤。 “他来干什么,不会又是来棒打鸳鸯的吧,这老东西。”贺离愤愤不平咬耳朵,“四年分开,刚见面一天就跑过来,是有多怕你俩旧情复燃。” “你说话小心点。”林曜提醒他,“别惹事。” 谢恒之语气平和:“刚大家在聊什么呢?继续啊。” 萧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嗨,就那些事儿呗,除了训练学生的抱怨就是谈恋爱什么的,上不得台面。” “林曜谈恋爱了吗?”谢恒之突然点名。 在场几人的表情都变了变,就连谢星忱都不能在这时搭话,生怕被察觉端倪。 林曜手心握紧,又松开,用了最一劳永逸的办法消除戒心:“谈了,有男朋友。” “我靠,我怎么不知道?你藏这么深?”段铮转过头,一脸八卦,“谁啊。” 林曜面不改色心不跳,把之前说好的绯闻男友借来用,张口就来:“程博言。” 谢星忱:“...........” 微微叹了口气,用膝盖撞了下旁边的兄弟,示意赶紧救场。 贺离:?????? 昨晚的坦白局是做梦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程博言立刻会意,表情从容:“对,刚在一起没多久。” “哦?怎么没听你爸说过。”谢恒之对于这个答案倒是意外,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程博言笑了笑,倒是没露出半点慌张:“还不稳定,您先别急着告诉他。” “你们俩藏这么深啊,搞双a恋。”段铮仍然震惊。 “谈恋爱不告诉家长么。”谢恒之脸上露出怀疑。 “您要是想跟我爸分享,别说名字,就跟他说谈了个alpha,希望别把他气死就成。”程博言语气温和,“拜托您,先帮我探探口风。” 说得太真,谢恒之眯了下眼,心说居然不知道他是omega的事,低声道:“好,我会转告。” 贺离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什么情况啊,这语气怎么不像假的。 他曜哥和程博言也谈了? 还能三个人一起谈吗?谢狗这都愿意? 完了,想不明白,要长脑子了。 林曜语气平静道:“联盟长对于这个八卦还满意吗?” 谢恒之难得露出愉悦的表情:“非常满意,等你们俩结婚,我会送上贺礼。” 谢星忱皮笑肉不笑:“好羡慕啊,我也想谈一个alpha,人家不理我呢。” 第126章 碰一下会死 林曜听出来,谢星忱心情不佳。 正牌男友就坐在这儿,还得拿别人来当挡箭牌,但别无他法。 “你天天就暗恋着也不行动,人理你才怪。”谢恒之慢条斯理喝汤,“等最近忙完,挑几个合适的对象见见,看人家博言,比你快多了。” 谢星忱觉得这简直本星系最好笑的笑话。 大一不就谈了么,被你拆得七零八落的,现在装关心。 也不跟他翻旧账,只是姿态松垮地扫了他一眼,十分摆烂:“不见,我就喜欢搞暗恋,暗恋多有意思,谈恋爱有什么好的。” “你有病吧。”谢恒之眼神古怪看着他,觉得过两天应该约一下医生再给他做个脑部ct。 餐桌上别的人也不敢笑出声,硬憋着,差点憋死。 谢星忱有一搭没一搭接着话,手机震动,收到林曜发来的信息。 【aa宝贝】:晚上你拖着你爸吧,我跟博言以约会理由正大光明撤,你别去了 【aa宝贝】:不要生气,我没办法才那样说 谢星忱抬眼看了他一瞬,白皙的皮肤透着点红,眼睛里少了往常冷淡,多了点柔和,无声的示弱。 他垂下眼,低头打字,心情还是有点闷。 【xxc】:我也想约会 【aa宝贝】:欠你一次,男朋友,不要不高兴 这种话,以前林曜是绝不会说出口,谢星忱自我宽慰,也算是有点好处,把不会谈恋爱的单细胞都逼得会疼人了。 “我和博言还有事,先撤,你们慢慢吃。”林曜起身。 “走了,你们别给我打电话啊,打扰我们二人世界。”程博言非常配合,临走的时候,胳膊还非常自然地搭在了林曜的肩膀上。 看着两人的背影,谢星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都是哥们,搭个肩膀有什么,贺离那狗爪子也天天往他身上搭。 “他们俩走了,我们晚上玩什么啊。”贺离转头,看着两人亲昵的背影,撇了下唇,嘟囔说,“什么情况。” 谢星忱漫不经心:“你可以跟我玩啊,等会我带你出去。” “我们俩......玩什么......”贺离一脸惊恐看着他,又看向联盟长,慌乱撇清道,“他暗恋的不是我啊,您别多想,我们就是普通的玩耍。” 谢恒之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好笑,还是应了声:“不会。” 贺离莫名感受到了微妙的嫌弃,十分不悦。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谢星忱记挂林曜那边,有点心不在焉。手腕突然被旁边的人碰了下,他把人反手一钳,下意识差点把人按餐盘上。 被突然袭击的谢恒之:“..........松开。” 另外几个早就吃完了饭,但总感觉再看两分钟戏得出事,赶紧溜了。 “你体温很高,没打抑制剂?”谢恒之把手抽回来,转了转手腕,脸色实在是难看。 “打了。”谢星忱懒懒道,“可能这两天刚好发病期,一直这样。” “云青让我带给你的,他新研发的,说会更舒服点,换这个吧。”谢恒之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支,“头两次会有点躁动反应,适应了就好。” 提到云青,谢星忱表情柔和了点:“他已经很忙了,让他别操心这么多,多休息。” 谢恒之嗯了声。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开始赶人:“你不走?” 谢恒之:“........就不能多聊两句?” “我们俩还有什么可聊的么?”谢星忱夹枪带棒的说,“本来跟我同事吃着饭好好的,非要凑过来一起,吓得人家都不敢说话,您要是忙就赶紧回吧。” “担心你发病,白眼狼。”谢恒之把抑制剂递给他,转身道,“跟林曜保持距离。” 谢星忱啧了声:“人都跟我兄弟谈恋爱了,我能干什么。” 看着对方在黑伞的遮挡下弯腰进了外面的车里,他的表情淡了些,转头跟贺离说:“走吧,带你玩。” “啊?”贺离没明白现在是什么走向,也不敢问,浑身僵硬跟着他走。 直到上了车,才十分僵硬地转了头:“去哪儿?” “找林曜他们汇合。”谢星忱一边熟练启动,一边点开中控,拨通程博言的电话,“你们到了吗?” 林曜回道:“快到了,你出来了?” 谢星忱余光瞥见贺离紧绷的表情,笑了下:“嗯,跟贺离一起,他以为我要把他拐卖了。”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贺离暴躁抓着头发,“曜哥,你到底跟谁谈恋爱啊!!!你这么牛逼脚踏两只船吗!!!” 林曜停顿了一瞬,低声道:“谢星忱啊,不是,你看不出博言是挡箭牌么?你智商这么低?” 贺离:“..............” 程博言开着车也不忘澄清:“我跟林曜真没事儿,别乱想。” 还没从这乱糟糟的关系里顺出来,看着车一路驶出军区,进入城内,贺离被玩坏了的崩溃:“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琅庄。”林曜语气严肃了点,“这次可能会起冲突,贺离你别往里面冲,就在车里等我们。” 贺离云里雾里地应了声:“这是你们军区新任务么?还是.....你俩借机出来谈恋爱?” 林曜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钟,才开口:“一会儿进去前,谢星忱你过来一下,我有事交代。” 饶是他说得非常正经,谢星忱却听出了点弦外之音。 他太了解林曜,每次藏了点心思的时候,讲话的咬字就会变得含糊,可爱死了。 谢星忱转着方向盘,懒懒出声:“怎么,现在不怕被发现了?” “我们俩回了趟干爹家换了车,应该没人注意,见个几分钟,应该没事。”林曜一板一眼回复,心说自己也是被谢星忱闹得胆子越来越大。 其实就算是去琅庄,他们俩也不该碰面。 谢星忱故意逗他:“什么事非要当面说?”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 “谢星忱,爱来不来。”林曜直接把电话挂了,拒绝回答。 “你把曜哥惹生气了。”贺离看着中控台上的挂断提醒,评价道,“你这男朋友当得好没情商,明天可能趁着集训会揍你一顿。” 谢星忱瞥了他一眼,决定看在他未来男朋友帮了自己大忙的情分上,给他上一节免费恋爱课:“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因为想跟我腻歪一下的小心思被戳穿了所以害羞?” 贺离认真回忆了下方才的话,十分震惊:“他那是害羞????” 谢星忱嗯了声,非常确定:“是的。” 贺离倒吸一口凉气,酷哥果然不走寻常路,害羞的反应跟要跟人干一架没啥区别。 怪不得,之前他一点都没看出来这俩人暗渡陈仓。 等车停到车库里,他就见着谢星忱利落下车,只是一秒钟,就消失在拐角的那辆深色轿车里,驾驶座上的程博言换了过来。 那边林曜被他抓到后座,还不忘冷嘲热讽:“不是怕被发现?” “你说的,就几分钟,发现不了。”谢星忱笑了下,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干什么。”林曜往车座后靠,躲了下,戏谑道,“不是说不碰我?” “不碰。”谢星忱再度抓着他的手,笑着说,“只是来给你送礼物。” 此情此景,分外熟悉。 像是四年前某次等红灯的时候,他在谢星忱的腰间,看到了那把他心心念念的梦中情枪,猎鹰47。 而此刻,林曜的手指清楚辨认出是同一款。 隔了这么久,对方居然还记得。 “要吗?”谢星忱低声问,“你最喜欢的。” “送我的?”林曜几乎被他半扣在怀里,靠得很近。 他喉结很轻地滚了滚,心猿意马。 谢星忱嗯了声,把枪从腰间抽出来,沉甸甸放在他手里:“嗯,送你的,特制消音,子弹全满,如果不得已要开枪,用它保护好自己。” 林曜盯着他看了一瞬。 居然真的只是来送礼物,此刻松开了扣着的手腕,没有半分逾矩,怎么会有人把随口一句狠话记这么久。 他余光落在中控台的时间上,显示八点二十五,低声道:“谢星忱,距离行动时间,还有五分钟。” 谢星忱视线从他的眼睛滑下去,在嘴唇上停顿了一瞬,声音也放得很轻:“所以呢?是不是该提前下去作准备。” 林曜把猎鹰47抽出,反手扣在座椅上,微微抬头靠近了他一瞬。 呼吸贴近,又骤然抽离。 他伸手替对方把外套的拉链拽到最顶:“嗯,去吧。” “好,注意安全。”谢星忱深深看了一瞬,微微偏头,手指扣在开关上,刚准备按下去时,被抓住后颈又重新带了回去。 被猛然按着仰躺在后椅上,还没反应回来,对方整个人跨了上来,低头吻住自己。 “你真挺能忍的。”林曜恶狠狠掐他,“犟种一个,碰一下会死吗?” 谢星忱抬手,手臂钳住紧绷的腰,呼吸浓重回应:“四年不见,好野啊宝宝,又勾引我。” 第127章 只有你了 林曜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亲他。 四年的遥遥相望,此刻的拥吻才有了真切的实感。 原来他是真的很想谢星忱。 所以在可以拥吻的时候就不要口是心非,假装抗拒,不然就会跟过去的四年一样,想碰的时候已经碰不到了。 这是林曜这几年艰难悟出的答案。 “怎么了?”谢星忱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变得更温柔了些,含糊不清道,“野猫变粘人了。” 林曜嗯了声,微微退开,慢慢把呼吸调整均匀。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臂隔着衣服,贴在后腰。 “你发烧了么。”他呢喃出声。 谢星忱抬起下巴,忍不住啄吻了下:“这两天在发病期,出来的时候换了新的药,老头说头两次会有点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林曜问他。 谢星忱扣着他的后腰,哑声道,“很燥,所以都说了别勾我,不听。” 车里的光线很暗,林曜庆幸对方看不到他脸颊的涨红:“那别去了吧你。” 谢星忱瞥了眼中控台上显示的时间,低声道:“还剩三分钟。” 其实有点难,尤其是高匹配度的omega如此火辣,对于寡了四年的alpha,简直是地狱级的考验。 林曜伸手,被谢星忱按住,后者笑了笑:“林队,执行任务不能分心。” “........好。”林曜捧着他的脸,郑重地亲了下,“没关系,你在这儿等我,很快就回。如果没有意外,我会报警。” 旁边手机震动,林曜看到是贺离,滑开点击接听,声音没了方才那腻歪劲儿:“有事?” “你们俩别亲了吧,不是来做任务的吗?”对方直言不讳道,“要是被军部知道,这是要记过的。” 林曜不自在, 透过深色的玻璃窗往外望:“你看得见?” “哈哈,诈一下你果然就套出来了,我就知道,能有什么正事,肯定是做一些少儿不宜的限制级。”贺离洋洋得意道,“曜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林曜:“............” 他实在是不知道谢星忱为什么要把这家伙带过来。 “挂了。”他扣开车门,利落下去,把那把猎鹰47别在后腰,快步离开。 谢星忱目送着他的背影,好窄的腰,一把枪几乎就遮挡了三分之二,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掐着腰身的触感。 他仰头,缓慢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今晚做梦素材。” 稍微用疼痛让自己回过神后,始终不太放心林曜单枪匹马,还是跟了过去。 这几年谢星忱对琅庄的地形已经轻车熟路,他潜入最高顶楼,目送第七星系的高官进了房间,直击交易现场,私下勾结,即可抓捕。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还是太顺。 远远看到林曜在走廊的另一边,拨通了报警电话。 庄琅被抓,势必要牵扯到背后的指挥者,会供出谁,云青还是谢恒之? 出警很快,林曜很快就看到下方闪烁起了警灯,却在这时,在黑压压的夜空里看到了飞过来的谢呆。 “你怎么在这儿?”林曜压低声音。 “跟裴将军一起过来的呀,我刚看到谢星忱了!”谢呆跟他们俩都有段时间没见面,兴奋得不行,“你们俩是不是旧情复燃了!有抱抱吗?有亲亲吗?有做........嗷........” “闭嘴。”林曜反应飞快,“等等,你说干爹也在里面?” 谢呆点了点头:“对,他接到个电话就火急火燎过来了,让我在外面等着。” 林曜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钟,心脏下沉。 不对,不应该报警,这是做了局。 【aa宝贝】:干爹来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借口把他骗过来的 【aa宝贝】:他们打算栽赃,怎么办 谢星忱收到了他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到一大群警察已经将琅庄包围。 【xxc】:先撤,我们俩不能出现在现场 林曜盯着那扇门深深的看了一眼,把谢呆抓进口袋里,利落从走廊边缘翻出,躲进了一号长廊拥挤的人群里。 十分钟后,线人发来消息,裴一忠跟庄琅一起被带走调查。 林曜脸色煞白,回到车上,手心止不住的起了一层的汗,直到谢星忱回来,他仍然浑身僵硬。 “别担心,只是例行调查带走。”谢星忱宽慰他,“我们的确是低估了老头,他可能怀疑有人在查他了,排查到了裴叔,所以下了警告。” 林曜动了动唇:“怪我。” 谢星忱伸手抹掉他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不怪你,如果是我,人在物证在,也会报警的。” “干爹他为什么会在?他不可能跟他们有牵扯。”林曜想不明白,匪夷所思。 谢星忱盯着林曜的眼睛,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能让裴一忠唯一上心的,只能是和林曜相关,他们要引诱他出现,太简单了,林曜当年的实验报告。 如果告诉他,手上有关于林曜的报告,哪怕是明知陷阱,他也会出现。 谢星忱没法说,只是低声道:“放心,我会找人打听审讯进度,他没做过的事,怎么都栽赃不到他身上,只是大选之前怕出意外的警告,别多想。” “谢星忱,我们真的能赢吗?”林曜抬眼看向他。 “他的心思太缜密,会不会早就发现你在调查,你真的毫无破绽吗?今天的报警,大概已经暴露了。” “不会,别乱想,警方本来就在关注庄琅,我们最多就是提供了线索。”谢星忱苍白安慰。 只是这次的警告,不仅是对裴一忠,也是变相在敲击他们。 联盟长有无数悄无声息的方式抹平一切,林曜伸手握着他的手腕,对方因为换了抑制剂的原因,仍然很烫,他的手心却凉得厉害。 “谢星忱,我有点害怕。” 林曜很难得流露出这种直白的脆弱。 一个将军就这么被带走,绝不是谢星忱口上说的只是警告这么简单,他已经预料到后面要对抗的种种。 今天,就象征着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开始了。 谢星忱微微俯身,半跪在后座上,低下头看他:“四年前,我决定潜伏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在等待着某一天要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了,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林曜声音很轻:“但关于云青的证据,你不想交吧。” 他很清楚的能够感知到,谢星忱对于云青的情感,是对于孕育过自己生命的母体天生的依赖。更何况,从小到大,云青一直对他非常照顾。 生育之痛,养育之恩,不是一句法律高于一切就可以勾销。 谢星忱垂下眼,眼底泛起了点潮:“他做错事,理应被审判。” 林曜心疼他的理智。 如同四年前,谢星忱写信说,他要替自己找回公道。 现在来看,这样赎罪的方式,让他站在和最亲爱的父亲对立面,太残忍了。 林曜动了动唇,懊悔道:“谢星忱,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选了一条错的路。” “没有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这么做。” 谢星忱顿了顿,俯下身,整个人彻底埋进了林曜的颈窝里,声音很低。 “只是曜曜,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就只有你了。” 第128章 相依为命吧 林曜伸手抱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我会陪着你的。” 他安慰人的方式仍然很笨拙,像是拍了拍被淋湿的大狗的脑袋。 他只是觉得,让谢星忱亲手来做这件事太残忍,于是又说:“我们先等等今天审讯的结果,如果需要必要提供证据,我来出面。” 就算是要把他们送上审判庭,林曜不希望是谢星忱来做这样的事。 更何况,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云青,谢恒之仍然摘得干净,他需要成为诱饵,才能逼迫对方露出慌乱的马脚。 大选在即,凡是对联盟长不利的人或事,都会捂嘴,只要有行动,就容易抓到把柄。 谢星忱呼吸沉沉,整个人埋在他的肩头,低声道:“明明每天都在做心理准备,但真的要交出去的时候,还是希望是自己弄错了。” 林曜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只能一手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一手接通震动的手机。 “你这两天跟你干爹有联系么?”电话那边是江祈然,他开门见山道,“刚警局那边的朋友传来消息,他涉嫌把军部兴奋剂z7032走私给第七星系,和琅庄老板一起被带走了。” 是军方禁用的兴奋剂。 明明线人说是z7037,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总感觉这次的审讯,是谢恒之一箭双雕清除后患。 林曜不好说自己就在现场,只是问:“还有别的消息么?” “牵扯到大量走私就有点麻烦。”江祈然宽慰他说,“你别担心,虽然是军方禁品,但没有证据之前,也无法定罪,多半过了审讯期就会放出来的。” 林曜嗯了声,低声道:“谢谢大嫂。” “你跟星忱,这次见面什么感觉?”江祈然话锋一转,突然问起。 “......没感觉。”林曜还抱着人,那么大一个塞在怀里可怜巴巴的,看着表情又闷又委屈,还得跟电话那头撒谎。 江祈然啧了声:“我还是觉得你们俩最配,星忱现在也不知道在暗恋谁,以前还以为你们俩能走到最后,头一回看走眼。” 林曜更是心里有愧。 但又不敢再牵扯更多的知情者进来,只能打太极:“嗯,如果以后还有缘分,再说。” 谢星忱抬手,手指很轻地捻着他的耳垂,凑过去亲他。 深深浅浅的呼吸打在那片皮肤上,很痒。 林曜偏头想躲,却被对方吻住,熨贴得从耳垂开始发热。 “什么以后,拖着拖着更没以后了。”电话那头江祈然还在劝导,“你们俩到底谁犟啊?我不信谢星忱他能移情别恋,当时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我不会看错,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没误会,和平分手。”林曜言简意赅,抓着谢星忱的手往兜里探,把谢呆抓了出来,暗示他在场还有别的生物。 谢星忱:“...........” 伸手打开车窗,就把这只破坏气氛的蠢鸟扔出去。 谢呆扑棱着翅膀,压低声音威胁:“你碰我叫啦,真叫啦!!!” 然后嘴巴被强行捏住封死。 “没误会能四年不见面?”江祈然匪夷所思,“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当时拿着戒指开导我的表情,爱得要死。” 林曜轻咳了声,余光看谢星忱的表情:“都过去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好了我不说了,下次有时间一起吃饭。”江祈然也没再纠缠,“有裴将军的消息我再发信息跟你讲。” 林曜诚恳道:“谢谢,你费心了。” “哎,怎么说也是.....”江祈然想说弟媳妇,又名不正言不顺,咽了回去,“也是朋友,你们俩分手了不妨碍我们保持关系,挂了,你别担心。” 林曜收了电话,垂眸看着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低声道:“是不是该回去了?我们出来很久了,戏还是要接着演。” “再抱会儿。”谢星忱声音很闷,“回去又要跟你装陌生人。” 林曜不动,后背松缓下来,任凭他抱着,低声道:“是不是不应该骗大嫂?我觉得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如果我爸他们出事,他和大哥的婚姻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其实挺对不起他们的。”谢星忱低声叹气,“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好像从谢星忱决定做这件事开始,他就已经撇开了过去二十来年获得的一切。 他曾经得到的所有的爱,地位,荣耀,财富,最后的结局可能众叛亲离,孤苦伶仃。 林曜偏过头亲他的脸颊:“谢星忱,我会跟你相依为命的。” 这动作特别纯情,像是给他盖了个承诺的印章,一定会兑现的意思。 谢星忱一直觉得林曜特反差,明明以前几年看着都是生人勿近的酷,谁碰一下都能骨折的暴力,但哄起人来,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谢星忱心想,这大概是所有糟心事里,上天恩赐给他的唯一礼物了。 “没那么惨吧。”谢星忱抬手勾他的下巴,“说得我们俩得拿个锅碗瓢盆去街上要饭一样。” 说完又想凑过去亲他。 明明之前还可以克制,对方一主动,就彻底投降。 有别人看着,林曜到底还是有点放不开,于是看向趴在前座上的谢呆:“你去跟贺离他们说,我再过十分钟就回。” “你支开我是想做什么?”谢呆十分警惕,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十分钟,也不够干什么吧?谢星忱现在已经这么不行了吗?” 这鸟这几年越发口无遮拦。 谢星忱表情冷淡:“滚。” 谢呆点了点头,评价道:“破防了。” “你是不是想被宰了?”谢星忱本来就心情不爽,这会儿还有人撞枪口,无差别攻击,“我一会儿回去经过农贸市场,这就把你拿去拔毛炖汤。” 谢呆捂住胸口,黑翅膀交叉,黑溜溜的眼睛像两道射线,一脸看渣男的痛不欲生。 “是谁?那年千里迢迢跨星去看你。” “是谁?为你带去远方林曜的消息。” “又是谁?还偷偷给你顺了一块儿他十九岁的生日蛋糕。” 谢星忱:“..........” 谢星忱无话可说。 “哑口无言了吧,哼,那可是我的免死金牌!”谢呆雄赳赳气昂昂从他身上践踏过去,飞出车窗,“好了,你现在只剩下八分钟了,要干什么赶紧干!” 林曜转过头,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知后觉道:“你还吃了我的生日蛋糕啊,我都不知道。” 那会儿谢星忱是什么心情呢,该不会边吃还边偷偷哭吧。 “嗯,谢呆给我偷过来的,橙子味。”谢星忱唇角微弯,“当时是不是很想我。” 好几年前的事被突然提起,耳朵有点烧,他不自在地抬手:“八分钟时间,你要拿来翻陈年旧账吗?” “八分钟的时间,干什么都不够。” 谢星忱松了力道,整个人都放在他身上,侧过头吻他的脖颈,低声道,“我以为很早以前林同学计时的时候就很清楚。” 果然偷来的时间最刺激,明明知道后面要面对腥风血雨,却还是贪恋此刻一瞬的温存。 “你好烦。”林曜微微抬起下巴,却没躲,任凭他乱无章法的啄吻。 “那为什么不反抗?”谢星忱低声道,“这么乖,我都想延长到八十分钟了。” 林曜感觉到他所说的抑制剂后遗症,真的很燥。 自觉对谢星忱是不是太过纵容,但希望他今天能更高兴,犹豫了几秒,拽开了对方系结的松紧带。 “没关系,就算晚回一会儿,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 第129章 以后就知道 两人个子都挺高,这样挤着实在是委屈。 林曜感觉很麻,耳垂,后背,膝盖,右手被谢星忱扣得很紧,手背贴着手心,十指交叉。 “谢星忱,不是说事情结束之前不碰么?”林曜特记仇,胜负欲还很强,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楚。 “是你先动手的。”谢星忱仰头,微微吐气,松散了劲儿后,才抓着林曜的手伸出车窗外,拧开一瓶矿泉水倒在他的手心。 林曜微垂着眼皮,指责他:“说话不算话。” “你主动的。”谢星忱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我拒绝不了。” 动作倒是很细致,自己手上也脏,但得先帮某只快炸毛的猫洗爪子。 林曜一言不发任凭他,别过脸。 光线昏暗,谢星忱肆无忌惮观察对方的表情,唇角微勾:“林队是不是快到敏感期了,感觉也挺燥的。” 林曜想了想,否认道:“........没有。” 谢星忱回忆了下:“没有吗?刚刚你抱我好紧。” “滚。”林曜打开车门,一脚把他踹下了车,“换博言回来。” 相当无情,完全没了方才的温情。 谢星忱站在车窗边上,笑着点了根烟,趴在车框边上弯下腰看他,提醒道:“整理一下。” 林曜绷着嘴唇,把训练服的拉链猛然拽到了最顶,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藏起来。 “一会儿你和贺离先回去,我跟博言去一趟警局。”他试图把话题引回正事,但眼睛都没法直视对方。 “这就把我扔了,渣男。”谢星忱瞥了他一眼。 停车场灯光昏暗,光线在他的脸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棱角,亮着的一面向着林曜,看向爱人的眼神总是炙热。 “你怎么还倒打一耙。”林曜懒得理他,低头看林含发来的消息,无意间扫到顶上的时间,陷入沉默。 不知道多少个八分钟过去了。 也不知道一会儿怎么面对他们。 谢星忱站在边上抽完那根烟,掌心伸进去帮他把乱掉的头发理顺,低声道:“怎么脸还这么烫,还在害羞吗?” “没有。”林曜抬手示意他赶紧走,又结结巴巴补了句:“你自己跟他们解释。” 谢星忱笑了下,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没再故意说让他脸红的话。 大步走回隔着一段距离的另一辆车,上驾驶座的时候,顺手把已经睡着的谢呆戳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谢呆扑棱着翅膀打哈欠,瞥了眼旁边的时间,“你不是破防了想要证明自己,故意拖延吧?” 谢星忱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给你证明?你谁?” 这下破防的变成了谢呆,哇哇大叫:“这人怎么这样,亏我还给他们腾地儿呢!!!” “你们俩刚刚.......”贺离凑过去,压低声音道,“真的那个啊?” “没,聊政治新闻,时局走向,以及未来十年第九星系的发展状况。”谢星忱语气淡淡。 贺离轻嗤:“鬼信。” 虽然隔得远,的确是什么也看不到,但就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铁定没干好事。况且,这个场景,这个氛围,实在是太引人遐想。 谢星忱似笑非笑看着他:“那你还问。” “我这不是好奇么......”贺离嘀嘀咕咕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等等,那肯定是曜哥占上风吧?” 谢星忱微微挑眉,回忆了下:“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贺离不满这似是而非的回答。 谢星忱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澄清道:“没到那一步,别问了,先回去行吗?” “没到那一步还能耽误这么久,你也太牛了吧。”贺离发自肺腑地夸奖。 程博言伸手撑了下他的眉心,忍无可忍:“你话真的很多。” 贺离嘟囔出声:“好奇嘛,我又没经验。” 程博言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伸手抓过谢呆,开了车门下去,径直走向那辆黑色的轿车。 上去后,车内诡异的沉默,还是林曜艰难打破:“去警察局,干爹被带走了。” “好。”程博言从后视镜里看他,轻咳了声,“你们俩.....挺野的啊,我还以为今晚都走不了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曜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没立场,只能抬手盖住脸。 “没事儿,都成年人,懂。”程博言笑了笑,“不逗你了。” 林曜只感觉掌心比方才还烫,丢死人了。 他们赶往警局,林曜见不到人,只能在外面等。 “我找个靠谱律师。”程博言拿过手机翻着联系人,“看看能不能先保释。” 林曜联系了几个之前关系不错的警方,侧面打听了下,裴一忠这次的情况的确是棘手,涉及走私勾结,取证也难,关键是对方口供还一口咬定跟他相关。 “哥!”裴湘和林含匆匆忙忙赶过来,一头雾水,“到底什么情况啊?爸爸不就是出个门,怎么就被抓了?” 林曜尝试拼凑细节:“他出门的时候,知道谁联系过他么?” 林含摇了摇头:“本来坐那聊天,他就接了个电话,神色就很凝重的出了门。刚刚我们才接到消息,说出事了。” “好,我找人查一下通话记录。” 其实林曜也清楚,多半是虚拟号码,能动心思到将军头上,绝对不会留半点证据。 审讯的时间漫长,他靠在走廊边上,把外套脱下来盖在睡着了的裴湘身上,莫名地感觉,他们真的成了患难与共的一家人。 林曜从走廊里出去,碰了碰站在门口的程博言:“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 “我代替星忱陪你会儿。”程博言低声道,“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是不想你自己撑着。” “谢谢。”林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手抹了把脸,有点烫,大概被谢星忱那乌鸦嘴说中,真快到发热期。 程博言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察觉到他有点不对:“你的脸有点红。” 从开始上车到现在,也过了好几个小时,就算是害羞,也该因为这乱糟糟的烦心事压下去了,但看起来并没有。 林曜再次抬手,掌心贴在额头上,含糊道:“可能有点发烧。” ao有别,程博言也不太好说别的话,顿了顿:“需要抑制剂吗?我去买。” 林曜的注意力却抓到了那三个字上,抑制剂,谢星忱出门前打了一支,说头两次会有点副作用。 “好像是因为谢星忱新换的药。”林曜皱起眉心,“现在并不在我应该的发热期,感觉不太妙。” 程博言是搞药剂研究,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如果云叔给他的药没问题,压抑了他的病,的确是会通过信息素交换给亲近的omega,你症状如果严重,会很难捱。” “没事儿,就当体验一次谢星忱的痛苦。” 林曜烧得有点难受,思路却清晰起来:“原来这也是试探,如果谢星忱没有omega,药能帮他缓解。如果有,他们可以根据我的反应来判断,是不是说了谎。” 程博言微怔,好几秒钟后才说:“你们可能要瞒不住了,星忱刚一直在找你,给他回个电话吧。” 林曜拿过他的手机回拨过去,对面秒接,他烦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些:“还没睡?” “远程陪你。”谢星忱说,“律师明早就到,你可能还要再撑一下。” 只是听到他的声音,林曜就起了怜惜。 以前谢星忱每次都是这样的感觉么,心口好闷,此刻切身体会,感觉比之前的二次分化还要难捱。 林曜靠着墙,低声道:“你这几年病发的时候,怎么过的?” 没想到话题突然拐到这里,谢星忱愣了几秒钟,笑道:“怎么,要靠这种话题才能提神?” “你正经一点。” “但你这切入点就是不太正经,要我怎么正经回答。” 这人总是把很痛苦的事用最轻松的言辞三言两句带过,但背后铁定很不好过,此刻自己已经感同身受了半分。 林曜垂着眼,执着追问:“你老实讲,不要骗我。” 对面安静了一瞬,语气淡淡:“之前就说过了,靠想,今天的这种是最初级的,还有很多刺激的花样,以后试试你就知道。” 林曜:“.............当我没问。” 第130章 准备好了吗 谢星忱却很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没舒服?” 林曜动了动唇,因为已经是深夜,走廊的灯也暗了下来,他声音放得很轻:“没有,舒服的,你比我会。” “所以是想问过去是不是常常练习,熟能生巧么?”谢星忱笑了下,“你胜负欲好强。” 林曜含糊地嗯了声:“我就是....觉得你过得很不好。” 原本就知道得了这种病不会好过,但此刻体会到他痛苦转移的十分之一,已经感觉心疼。 这几年没有omega陪在旁边,全靠抑制剂,半点安抚都没。 可是他忍下来了。 虽然没直说,谢星忱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轻松道:“没你想得那么煎熬,我很变态的,脑子里想的那些,都怕说出来吓到你。” “......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变态。”林曜语气平静,“你说。” 这下轮到谢星忱沉默。 他怀疑是不是裴一忠被带走刺激到他了,有时候惊慌会陷入大脑混乱。 又或者,今天的体验让林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食髓知味迫不及待想要探索更多? 谢星忱语气缓慢:“真要我说啊。” 林曜嗯了声,换了个靠墙的姿势,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谢星忱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看你哭,听你求饶,掐我但没力气,打我骂我也、不、停,就跟今天车上一样。” 谢星忱低眸,换了个坐姿,笑道,“还要听吗?” 林曜脑子里闪过想要刻意遗忘的片段。 他当时的确是求对方给个痛快,谢星忱却故意不理,逗猫似的。 “谢星忱,我真的要死了。”他忍无可忍,掐他。 “那先让宝宝开心。”谢星忱万分愉悦。 .......简直丢脸到了极点。 所以最后把他从车上踹下去,现在回想起来,多少有点找回主场的报复成分。 “谢星忱。”林曜还忌惮周围可能有人路过,所以声音压得很低,“你闭嘴吧,还真敢想。” 谢星忱慢悠悠道:“我还敢做呢,下次加上毛茸茸的小猫耳朵,脖子上挂着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林曜感觉整个人都蒸腾着热气,又燥又臊得慌。 他就不该站在警察局这么神圣的地方关心对方的病情,三言两语撩拨的简直要命。 “你真变态。”林曜评价道。 他心说这家伙太会自娱自乐,可能也没自己想象中过得那么惨。 察觉到对方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谢星忱笑了下:“你睡会儿吧,律师早上七点到,现在等着也没用。” 林曜拿着手机,半蹲在走廊边上,很安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谢星忱,你说,明明曾经是好朋友,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呢?” 这个问题他想过无数次,却找不到答案。 “我也想知道。”谢星忱低声道,“如果他们当初没有背道而驰,我们俩就成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了。” 这个设想,简直美好得像是一个破碎的梦。 林曜代入其中:“如果一起长大,我大概就不会那么讨厌你,你小时候比现在乖一点,可能会没那么欠揍。不过,还会喜欢我吗?” 谢星忱笃定道:“当然会。” “你又知道。”林曜嘲笑他,“搞不好天天见着反而没感觉了,谁会对自己的好朋友下手?” 谢星忱语气挺认真的说:“你就在我审美点上,怎么样都会喜欢上的。小时候碰到你的时候,不是给你糖了么,我不会给不喜欢的小孩子送糖。” 林曜怔了好几秒钟,才嗯了声。 就算是说来哄他的话,也很开心。 如果回到小时候,自己能大胆一点告诉他,谢星忱,带我逃跑吧,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假如。 天亮之后,林曜又要强撑起精神,面对一片狼藉的糟糕。 他让程博言先回去补觉,托了好几层关系,终于争取到见裴一忠的十分钟。 “我听警局的人说,对方咬死您跟他们有勾结,为什么不说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林曜单刀直入,“不洗脱嫌疑,您就得一直关着。” 被折腾了一晚上,裴一忠看上去憔悴不少:“没有证据,解释不了。” 林曜怔住,反应过来,意有所指道:“您会去那里,是因为我当年的报告吗?” 裴一忠点了点头:“我知道可能是诱饵,但实在是想还你一个事实的真相,所以去了。我很怕万一是真的,错过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机会了。” “您真是........” 太傻了。 为了一个外人,在漂亮的履历上留下这么污点的一笔。 林曜轻声道:“何必对我这么好呢,又不是亲生的,把自己都搭进去。” 裴一忠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是我自己情愿的,所以也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林曜眼底泛起了点潮,飞快垂下眼忍了忍,才说:“我会把您安然无恙接回去的,再等等我。” “你想好了吗?”裴一忠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提醒道,“他会反击,会震怒,可能还会威胁到你的安全,我见识过他的手段。曜曜,如果扳不倒他,你和.....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他第一次叫自己曜曜。 很亲昵的,如同父亲叫孩子的小名,却是在这样的时候。 他们都清楚,云青的证据拿去换裴一忠,谢恒之会很生气,但林曜无法看着无辜的人冤枉入狱。 “我想好了。”林曜轻声道,“于情于理,都该这样做的。” 他从会面室出来,用自己的手机,把谢星忱加了回来,发信息。 【01】:我打算先提交一部分证据,等警察拘捕云青,看看谢恒之的反应 【01】:东西一交,我们俩的地下恋就瞒不住了 【01】:谢星忱,欠你的约会,下午我就给你补上 【xxc】:好 林曜想,谢恒之拿抑制剂试探,自己的症状瞒不住,早晚也得暴露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不如先发制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警局办公室,挑选了实验室和部分走私订单相关,把证据提交。 再出来的时候,林含还在门口哭,一双眼睛红肿,开口的时候,嗓音也哑得厉害:“老裴怎么样了?” “没事,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林曜宽慰道,“我刚刚看到他,除了黑眼圈有点重,没被欺负,毕竟是将军,不会待遇很差的。” “昨天都不放人,为什么很快可以回家,你怎么做到的?”林含抓到重点,眼神担忧,“你该不会拿自己去换他吧,那可不行。” “就是啊哥,你千万不能干傻事,爸爸他清清白白,就算多关几天,最后肯定也能出来的。”裴湘一脸着急,“你别做伪证吧。” 林曜觉得心脏酸酸软软,好像即将要倾盆暴雨时,终于也有了头顶上的那一把伞。 他笑了笑,语气变得轻快:“真没有,只是哥哥的男朋友比较厉害,用证据找到了真正该抓的人,所以干爹很快就会没事的。” “男朋友......”裴湘愣了好几秒钟,跟林含互相对看,“你不就交过一个,还分了.......” 林曜嗯了声,转过身,刚好看到一辆跑车甩尾拐入,停在警局门口。 是他第一次坐上谢星忱车的那一辆。 花里胡哨的颜色,当初他死都不情愿的顶棚大敞,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男人看过来,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大张旗鼓的招摇。 “........分了吗?”裴湘缓缓补上后句。 “没分。”林曜抬手拍了拍她后脑勺,“这儿就交给你了,哥哥去约会了。” 裴湘迟钝地点了下头,就见着他大步朝着那边走过去,撑着窗沿利落一跃,就坐进了副驾驶。 然后跟驾驶座上的人,明目张胆的接了个吻。 “准备好昭告天下了吗?男朋友。” 第131章 第四个夏天 “那就先去崇清兜个风。”谢星忱说。 林曜侧过头,看到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修长,无名指上戴着自己当初送他的那枚戒指。 在自己信息发过去的那一刻,都无需多说,对方就已经了然。 他唇角弯了起来,伸手勾出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把穿在中间的对戒取下来,也戴在了左手。 之前在网上搜过,左手无名指是结婚的意思。 谢星忱肯定不知道。 “这戒指这么久了,除了送出去的那天,还是头一回戴。”林曜把手并拢,悬空放在男朋友的手边上,“没习惯。” “天天戴着,多看两回就习惯了。”谢星忱扫了他一眼,“今天不嫌敞篷丢人了?” 林曜松散地靠在座椅里,语调有点懒:“因为要哄男朋友开心,丢人也只能忍着。毕竟藏了四年,不让他把这风光找回来,估计心里憋得慌。” 谢星忱算是发现了。 这四年,林曜谈恋爱的功力简直突飞猛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笨拙的拿着对戒不知所措的小朋友。 他回忆起方才的画面还是有点想笑:“刚刚警局门口,你是没看到那几个警官的表情,不出十分钟,现在从警区到军部,估计已经传遍了。” “很多人吗?”林曜刚光想着正名,压根没注意。 “挺多的,你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谢星忱学裴湘的表情,“然后旁边刚好有警队出完任务回来,也不多,十来号人吧。” 林曜:“.............” 是想高调,但是也没想着高调成这样。 估计今天茶余饭后的话题跑不了要被议论一圈。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手机狂震。 无数的消息往外弹,林曜一向跟人都是君子之交,今天才发现居然这几年加了不少联系人。 在线吃瓜的。 【你跟谢星忱????我朋友的朋友说今天看到你俩了】 【啊?照片上这男的是你吗?】 【看着冷淡,居然这么火辣吗?警察局门口就亲上了】 一头雾水的。 【你不是昨天还跟程博言么?一天换一个男朋友?】 【不是,有男朋友还当街劈腿戴绿帽?牛哇!!!】 【队长!!!你怎么出去一趟跟暗星搞上了,你不是最讨厌他吗?】 【嗯?嗯?嗯?林队,你跟谢星忱打到亲嘴了?】 还有直接夺命连环call的。 谢星忱看到中控上显示着“谢恒之”,显然老头已经收到了风声,估计气炸了,直接抬手挂断。 再打,再挂。 他不想破坏掉这半天的好心情,此刻也不想当面对峙,索性拉黑。 刚操作完清净了没两分钟,来电显示换了个人,江祈然。 “嫂子,怎么了?”谢星忱点了接听。 “你和林曜什么情况?你俩现在在一起是吧?昨天还骗我?你们%&()一)真#%……&&过分%¥&%……”听起来像是嘴巴被捂住了,但还是在艰难愤怒输出。 “他被气晕了。”这回说话的人换成了谢允淮,语气稍微淡定了点,“干嘛瞒着啊,这不是好事儿么,之前还说分手,搞地下恋啊?” 林曜心说警局的人估计已经在路上,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二位,只能沉默不语。 谢星忱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明天你们就知道为什么要瞒着了。” “还卖关子?你特么%……&*&……”江祈然话说到一半,又被捂了嘴。 “是有难言之隐?”谢允淮一下就猜到了重点,“爸他们不让?” 谢星忱嗯了声,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现在公司的业务应该跟家里没什么交集吧?” “没,怎么了?” “那就好,云爸公司要被查,不牵连你们就行。” 就这么一句话,谢允淮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你们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出了什么事?你有内部消息知道了?” “哥,如果后续的状况脱离我们的掌控,我真的很抱歉。” 谢星忱此刻是真的觉得很愧疚,“虽说没有业务牵连,如果爸他们俩都被监察,你和嫂子的婚姻会不会有影响?” “监察?”谢允淮语气严肃了些,“星忱,你到底知道什么?” “抱歉,我现在不能说。”不到最后一步,谢星忱也不敢提前透露,“晚点,你们等通知吧。” 知道问不出什么,谢允淮也就没再追问,只是说:“隐瞒了四年,你们俩实在是很能忍,如果真的有大事发生,就好好过完今天吧。” 谢星忱嗯了声,紧绷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好,知道了。” 谢允淮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小七很爱我,不会因为家里的变故就跟我离婚的,放心吧。” “谁爱你啊别往脸上贴金。”江祈然十分高贵冷艳威胁道,“林曜,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坐在旁边,等我过两天忙完找你算账,你给我等着,气死我了。” 林曜干巴巴出声:“大嫂,抱歉。” “想起来了,昨天打电话也叫我大嫂,当时就暗戳戳想看我有没有反应过来是不是?”江祈然越想越气,“还在那跟我装。” 林曜不善言辞:“不是故意骗你。” “这气没三天消不了啊,再见。”江祈然非常直接挂断电话。 林曜感觉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叹了口气:“之前没发现我们俩的私生活这么多观众啊。” “毕竟大家很难想象你性子这么冷淡的人谈恋爱吧,还在大庭广众下这么热情。”谢星忱替他把手机滑开,“贺离找你。” “曜哥!!!你怎么突然就按耐不住把谢狗啃了!你不怕他爹棒打鸳鸯啦!!!”贺离咋咋唬唬直叫,“你是不是昨天跟谢星忱睡爽了所以傻了?” 林曜:“..............” 这话实在是太糙了点。 谢星忱没忍住笑了下,提醒他:“你再这样说话,你曜哥要跟你绝交了。” “你们俩的热吻照已经传遍各大八卦群了,真新鲜啊,我大一加的好几个群都沉寂好几个月没人说话,这照片直接炸出一大堆人,跟疯了似的。” 贺离一边狂刷消息,连连感叹,“出走四年,归来仍是顶流,不愧是我们崇清曾经的学号001和学号002。” 林曜滚了滚喉咙:“这么夸张吗?我们俩现在准备回崇清。” “那你们俩准备好成为猴子被围观吧。”贺离痛心疾首道,“早知道你们今天这么劲爆,我早上应该拿着相机去警察局门口蹲点的。” “你真成狗仔了。”林曜无语,“我们俩就是回学校逛逛,晚点就回。” “回来的时候能当着我们再亲一次嘴吗?没看到,属实有点遗憾。”贺离说,“我会给你们拍个非常绝美的接吻照,要不要?” “不要,挂了。”林曜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话题,按了挂断,又跟旁边的人说,“从现在开始,不接任何人电话,不回任何人信息。” 谢星忱唇角很轻地弯了下:“这么认真跟我约会啊。” 林曜是受不了被这么贴脸追问细节,原本就有点烧,现在整个人简直沸腾得快要起火。 半小时后,跑车驶进崇清的大门,不知道是车的颜色太骚包,还是谢星忱开车的线路太招摇,的确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谢星忱把车停在宿舍楼下,下车伸手牵他:“走吧,假装现在是大一谈恋爱的时候,散会步。” “很多人在看。”林曜抬手搓了下脸。 果然,这种众目睽睽的校园恋爱太有挑战性。 谢星忱手还悬在半空,微微挑眉:“你怕了?是谁说,下午还我一次约会,只是散步都不肯,那接下来的行程也不必了。” 林曜伸手过去跟他十指相扣,从唇缝里挤出声音:“散,散到你走不动为止。” 谢星忱慢悠悠晃着他的手,沿着绿荫路走,看到不认识的人还抬起来晃了晃,介绍道:“这我男朋友,帅吧,我的。” 林曜:“.............” 林曜简直想死,想拽着男朋友一起投湖殉情。 挺好的,找个非常招摇的男朋友的确是挺好的。 下午六点。 学生们的集训刚结束,暗星和日曜的队友刚做完任务汇报,看到了两个重磅消息。 今日热搜新闻:联盟长谢恒之的丈夫云青先生,因被实名举报而被带走调查。 另一个两条一模一样的动态,两只戴着戒指的手交叠,背后是郁郁葱葱的绿荫,粉色的许愿石在阳光下折射着非常耀眼的光,看上去让人心口一颤的美好。 以及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 “谢星忱和林曜相爱的第四个夏天。” 第132章 是你幸运 谢星忱和林曜坐在崇清后湖边上,欣赏那条动态爆炸的评论。 【四年???你们俩悄悄摸摸谈了这么久?】 【等等,我还没从热吻照的震撼中出来,你说谈了四年?】 【不是,现在谈恋爱流行不见面?】 【真的,我们队长这几年一直在军区,都不知道这恋爱到底咋谈的,靠意念吗】 【我又去翻了下日历,确信今天不是愚人节,6】 【哥们,你爹被调查了,你还在这谈恋爱........看下新闻】 【就是正常调查吧,最近大选查严一点就是走个流程,谢少怕什么】 ....... 因为新闻,手机震动得更是频繁,无异于在首都发生了十级地震。 林曜抽走他的手机,反手扣过去关掉锁屏:“说好的不看不回呢?” “没回,就是有点担心。”谢星忱看着眼前澄澈的湖水,有片叶子慢悠悠就落下去了,不知去向,原来看似澄澈,实际深不见底。 林曜伸手握住,因为之前的信息素交换,他的手也很烫:“其实你很清楚吧,这么多罪名,估计是很难再见面了,后悔吗?” 其实看到新闻的那一刻,他也很难形容内心的震颤。 不敢想象谢恒之现在是什么反应,不敢想象被带走时云青的表情,虽然的确用了自己的名字实名举报,但他们又怎么会猜不到是谢星忱在背后参与。 被疼爱的小儿子亲手送进监狱,更是刺向心脏的尖刀,是真的很残忍。 谢星忱摇头,闷声道:“不,后悔没有早点发现,这样你受的苦会少一点。” 林曜怔住。 他喜欢的人果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才会用一片赤诚一次又一次的打动自己。 “谢星忱,我会对你很好的。”林曜靠过去抱住他,笨拙安慰,“你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你还有哥哥嫂子,还有朋友,还有我。” 谢星忱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语气温和:“一会儿想去哪儿?” “我看网上的约会攻略,一般是压马路,看电影,吃烛光晚餐这些。”林曜不确定道,“还是你想做别的?” “那就看电影。”谢星忱伸手重新牵住他,笑了下,“走一回普通情侣该走的流程。” 其实原本早就该做这些,拖到现在,竟然还是新奇的头一回。 林曜好几次侧过头,悄悄观察谢星忱的表情。 很怕因为新闻,对方会担心到心不在焉,但显然谢星忱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忧心忡忡,至少表面上是,甚至看起来非常享受这场约会,临进去的时候还买了一大桶爆米花。 “我看网上说的,刚谈恋爱看惊悚片,对方如果吓到会往怀里躲。”谢星忱跟他说,“我特意买了最后一排,你不要担心丢脸。” 现在面对血肉模糊的场面已经练得面不改色的林队,听到这个,表情微妙。 看惊悚片,害怕,开什么玩笑。 他陷入微妙的纠结,是不是要装一下柔弱,谢星忱喜欢这样的? “好的,看情况。”林曜淡声,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谢星忱索性当他的人形支架,也不吃,就那么举着递在面前。 电影过半,惨白的光落在林曜非常流畅的侧脸,眼神却很淡,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在吃爆米花,甚至从微妙的表情里看出了点无聊的情绪。 谢星忱低声道:“你不怕啊?” 林曜缓慢眨了下眼,想着这可能是对方示弱的暗示。 毕竟s级alpha除了怕高,可能也怕鬼。 于是拿湿巾把手擦干净,对他敞开怀抱:“你怕吗?我可以抱着你。” 谢星忱笑得不行,把爆米花放到一边,整个人往他怀里扑,还在那演:“宝宝,我好害怕。” 怕就怕,手还不老实,掌心往衣服下摆里钻。 林曜绷着嘴唇提醒他:“你不知道吗?电影院有监控,尤其是最后一排这种边边角角,工作人员最喜欢看。” “你怎么这么清楚,你跟别人来过?”谢星忱缓声。 “我.......我在网上看的攻略!少乱污蔑!”林曜余光又看了眼屏幕上那血糊糊的惊悚,忍了忍,无法再忍,“我们走吧,难看死了。” 很喜欢他无意识撒娇的咬字,谢星忱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笑:“行,亲一下就走。” “就不能出去再亲吗?” “在这儿比较刺激。” 谢星忱抬头吻住他,眼皮上抬,还十分挑衅地扫了眼角落的监控,接个吻怎么了,又没干别的,看这种电影不就是拿来亲嘴的么。 林曜头一回干这种事,怕被发现社死,于是浑身绷得很紧,就特别让人想欺负。 “怎么不回应我,男朋友好敷衍。”谢星忱抱怨,顺着他的背脊,一寸一寸往上按,直到后颈,扣着人不让他动。 林曜手指在他的喉结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下,警告道:“你,适可而止。” 等电影都换了好几波鬼,前面的观众尖叫了一次又一次,两人才分开。 只是猫着腰刚出去,就被工作人员叫住,林曜十分紧张,一张嘴就非常此地无银:“我们什么都没干。” 谢星忱牵着他的手,没忍住笑了声。 心说男朋友太老实,人还没出牌,他就交了个底朝天。 对方看着俩非常养眼的帅哥,笑笑说:“不是的,是今天电影院在活动,抽中了你们的座位号,这是送你们的玩偶。” “哦,哦,只是送玩偶。”林曜耳根通红,伸手接过来,“谢谢。” 对方盯着他们俩交叠的手看了几秒,由衷感叹道:“你们俩感情真好,祝你们幸福。” 林曜道谢后,抓着那两只玩偶就走,虽然觉得有点尴尬,莫名又很开心:“以前我都是工作人员,给别人送中奖礼物。今天运气很好,竟然抽中了。” 谢星忱眼眸很轻地闪了下。 他希望林曜快乐,如果往后的每日都如同此刻,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吃饭的时候,他趁着林曜点完餐去洗手间的空隙,找到经理:“晚点跟他说是抽奖免单,我先付钱。” “好的。”经理一边收钱一边笑,“你小子,挺浪漫啊,还在追人家吧。” 谢星忱笑笑说:“对啊,追人的时候当然要上心的。” 他坐回去,摆弄着桌子上那两只玩偶,一只小猫一只小狗,做工其实挺拙劣的,但看起来像是很开心的一对。 谢星忱迷信的想,在今天收到这个礼物,是不是也算是一个好的预兆。 “我刚刚一路过来,发现这家店全是情侣。”林曜回来坐在他对面,小声分享,“原来大家约会都是来这种灯光昏暗,乌漆麻黑的餐厅。” 不知道是因为烛光衬得他眸光很亮,有一种很难得的雀跃。 谢星忱伸手把玩着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猜测道:“不然怎么好意思动手动脚。” “谈恋爱就只有动手动脚这一件事吗?不能纯情的毫无肢体接触?”林曜抽回手,板着脸故意逗他。 “当然可以。”谢星忱收回手,坐姿变得端正,直勾勾盯着对方,“我光用眼神,也能把你看到害羞。” 林曜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对方的眼睛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直到上菜,他才别过脸,自觉被谢星忱带得好腻歪。 然后听到服务员说:“先生,你们选了我们餐厅的特别座位,所以今天的晚餐免费哦,祝二位用餐愉快,幸福快乐。” “免费?”林曜原本还在想,难得请谢星忱来这么贵的餐厅,今天奢侈一把。 虽然现在经济已经不是当初的捉襟见肘,但林曜仍然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此刻得知不用给钱,有一种踩在云上轻飘飘的快乐。 “是的,今天免单,希望您开心。”店员笑盈盈道。 等对方离开,林曜才难掩兴奋地看向对面,看起来心情极好:“怎么会接二连三有这么好的事,谢星忱,你真是个幸运儿,我们今天收到了玩偶,还有免费大餐。” 谢星忱叉了块牛排,抬手喂到对方嘴里。 看着林曜弯弯的眼睛,想要把全世界的美好都给他。 于是低声哄他:“是你幸运,我只是沾了你的光。” 第133章 我是你的 林曜觉得今天太幸运,以至于产生了居安思危的紧张。 很怕一闭眼一睁眼,就像美梦一样破碎了。 吃过晚饭,两人手拉着手散步去停车场,路灯把相依的身影拉得很长,林曜脚步却越走越慢:“一会儿就回去了吗?” 谢星忱指腹在他手背上蹭了下,看着他笑:“要跟我回家?” 林曜后背僵硬了一瞬又放松下来:“可以。” “不怕我爸在家里等着逮我么?他现在估计气得能把家里炸了。”谢星忱把他塞进车里,拉过安全带系后,就没动,“可能要连着我们俩一起骂,也要跟我回去?” 林曜想了想,十分大胆建议:“那去开个房?明天.....明天看完日出再回。” 他起了逃避心理,不想面对现实的一切,恨不得今夜就收拾行李和谢星忱私奔。 好几秒钟的时间,谢星忱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隔得很近,低头就能碰上。 林曜动了动唇:“怎么了,不行?” 谢星垂的目光在对方红润的唇上定格了一瞬,缓慢往下滑,一寸一寸落下去,又重新挪回他的眼睛:“曜曜,跟男朋友讲这种话,代表什么知道吗?” alpha的侵略性瞬间强到了极点。 谢星忱说得没错,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眼神,也能让人害羞到手脚发软。 林曜庆幸自己是坐着,强撑道:“知道。” “说说看。”谢星忱盯着他看。 林曜嘴唇绷紧了一瞬,又松开,声音很轻:“代表我打算跟你.......那个。” 谢星忱不放过他:“哪个?听不懂。” 林曜抬手盖住脸,直接伸脚踹他:“你烦不烦,滚。” 谢星忱笑着坐回驾驶座,打开手机搜索附近可以看日出的酒店,消息依然不断,未接电话一堆,此刻简直像是世界末日前的狂欢。 林曜滑开手机,忍不住给贺离发了个信息。 【01】:情况怎么样? 【小甜梨】:别说了,联盟长满世界找谢星忱呢,你们俩去哪儿了 【01】:明天就回,没事 【小甜梨】:我听程博言说,他爸出事跟你们俩有关系 【01】:嗯,回去跟你解释 【小甜梨】: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笨的,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可以去 【01】: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保护好自己,就是我最需要你做的事 林曜感觉车动了,速度并不算很快,微风拂面,头发被吹起,很肆意的感觉。 “去哪儿?” “找了个山顶的酒店,不是你要跟我开房么?当然满足你。”谢星忱唇角很轻地勾了下,“你还有二十七分钟后悔。” 本来觉得没什么,都成年人,出去住个酒店也没什么关系,但被他这么一问,又莫名有点紧张。 林曜垂着眼,滑动着手机乱七八糟看着攻略,十分硬气:“我才不后悔。” 嘴很硬,手脚都是软的。 “放轻松点。”谢星忱抬手随机放了首歌,舒缓的爵士乐唱得暧昧又缠绵,和月色混淆在一起,把这个夜晚拉扯得更加浪漫。 明明没喝酒,林曜却感觉自己像是醉了似的。 早知道刚才吃晚餐的时候应该稍微喝点,可以助兴,大概也能更大胆一点。 这样想着,他在手机上下单了一瓶酒,一包烟,还有一盒套,直接填写了酒店的地址。 “买什么了?”谢星忱余光看着他低着头在那点来点去。 “不告诉你。”林曜语气冷冷,等待送达的商品倒是火辣得厉害。 跑车行驶入山间,细碎的光影从高大的树木缝隙落下来,忽明忽暗。 谢星忱瞥了他一眼,又回过神看路:“不说我也知道,你稍微眨一下眼,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 林曜胜负欲又上来:“那你猜,三样东西,猜错一次,一个惩罚。” “那猜对了有奖励么?总不能有惩无奖。”谢星忱跟他讲条件,“猜对一次,一个奖励。” 林曜说好。 车内的音乐声鼓点密集,宛如心照不宣的心跳。 谢星忱慢悠悠转着方向盘,一字一顿:“酒,烟,套。” 林曜:“..................” “你........”林曜简直不敢相信能精准成这样,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你偷看我下单。” “真没有,你那表情,太好猜了。” 谢星忱回想他刚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没忍住笑了下,“又喜欢硬撑又容易害羞,想要放肆,还需要喝酒壮胆,至于烟,给我买的,听说完事抽烟很爽。” 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林曜猛然狂咳,一张白皙的脸瞬间变得爆红。 真的是骚不过。 果然这家伙前段时间的清心寡欲都是装的,因为愧疚,现在云青进去了,他的负罪感少了一大半,果然又恢复了变态本性。 “你闭嘴吧。”林曜抬手把音量调到最大。 “看来都猜对了,让我想想,怎么用掉我的三个奖励。”谢星忱漫不经心道,“兑奖时间非得今晚,还是可以下次?” 林曜简直觉得要被他玩死。 好一会儿后,才咬牙切齿道:“随便你。” 的确是头一回,即便知道作为成年人在酒店登记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但从前台拿到房卡,再到电梯上楼,路上偶尔有行人路过看过来,仍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张。 更别提那份外卖单,没填房间号,大堂里伸手接过来的那一刻,黑色塑料袋就更是欲盖弥彰。 直到进了房间,落地窗,最高层,大露台,对面是层层叠叠的山峦,的确是看日出的好地点。 “怎么这么害羞啊。”谢星忱伸手摸他的脸,烫得不行,“生病了?” “你那个抑制剂,把你的病传染给我了,昨晚就有点....”林曜坐在地毯上,伸手去抓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谢星忱转过头看了一眼,手指磨着他的嘴唇,揶揄道:“怪不得这么主动,原来是病犯了。” 也不知道话在他嘴里转了一圈,怎么就变了个意思。 “不是。”林曜百口莫辩,索性懒得解释,伸手推他,“先喝点。” 喝晕了明天还能推脱给酒醉。 但对方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用不着。”谢星忱低下头,一下一下的啄吻,把人就这么端着从地上抱起来,往浴室里走,“不用喝酒也能开心。” 林曜在alpha里也不算个子低的,就这个被他悬空抱着,实在是很没安全感:“放我下来。” 很诡异的感觉,好像失去了但也不是那么排斥。 “给我们宝宝先洗香香。”谢星忱笑着说。 “谢星忱,你真的好烦。”林曜忍不住又开始骂,余音被吻吞没。 的确像是喝醉了酒,又或者是谢星忱给他灌了太多的龙舌兰,昏昏沉沉,口干舌燥。 等吹干了头发,浑身却仍然带着潮湿的水汽,林曜仰着头看他,忍不住控诉:“你拿信息素作弊。” “控制不了,你这么热情,我又不是圣人。”谢星忱手指摩挲着他的眼尾,声音很轻,“真的想好了吗?” 林曜看着他的眼睛,瞳孔很黑,却很明亮,像是在夜空里偶尔闪烁的那暗星,一不小心就会被吸引,然后沉溺于其中。 三年的暗恋,四年的分离,漫长的时间最能证明无声又汹涌的爱意。 林曜仰头亲他,从眼睛吻到下巴,再到喉结,又轻又缓又郑重:“想好了,我本来就是你的omega,很早以前就是。” “不是,你是你自己,谢星忱是你的。” 谢星忱抬手选了个歌单随机播放,密集的鼓点,涩气的吟唱,以及爱人之间难抑的吻。 他轻咬着对方通红的耳垂,提前告知:“先用一次奖励吧,不限时长,不限次数。” .......... .......... 歌不知道换了多少首,曲风却是一样的张扬肆意,密集的鼓点起了又停。 林曜眼底泛着红,明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俘虏,自己却更想要举白旗投降:“谢星忱,你简直是个疯子。” “嗯,疯子最爱你。”谢星忱叼着烟,溢出的烟雾模糊了彼此的脸。 只能看见麦色的大手扣紧白皙的手指,他掌控着对方扣住自己的脖颈,眼底难掩炙热和疯狂。 “宝宝好带劲,我想死在今晚,陪我吧。” - 补了两千,在超话【暗星长曜】,因为之前那个重名,新建了一个,就当是今天的加更了,给我三个爱发电好吗,好的谢谢 第134章 闭眼虔诚 清晨四点。 林曜被谢星忱从背后抱着,裹着薄毯坐在落地窗边上等日出,指责道:“谢星忱,你再这样言而无信没下次。” “对不起,稍微没收住。”谢星忱倒了杯水,扶着他的后颈一点一点喂他,“是不是口渴?喝点润润喉。” “稍微。”林曜咬牙切齿,表情非常怨念。 原本觉得像他这样常年高强度训练的军官,这些年早就训练出了完全不逊于alpha的体力,应该无比轻松,至少在搜索攻略的时候,他是这样想的。 是他低估了自家alpha的疯狂和变态的程度。 就........字面意义上的想死。 谢星忱这狗东西,简直不是人。 林曜连装都不想装的疲惫,生无可恋靠在对方身上,声音沙哑:“你真的,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程主任治不好就换一个医生看看。” 谢星忱手指托着他的下巴往上抬,垂眸跟他对视:“我看你还挺开心的。” 林曜绷紧了唇又松开:“强词夺理,禽兽至极。” “骂吧,你高兴就好。” 谢星忱看着薄毯从肩头往下滑,伸手按住,林曜非常警惕转过头,标准擒拿手钳住对方的手腕:“干什么。” 谢星忱哑然,觉得自己现在信用度实在是有点低,十分温顺:“怕你着凉。” 林曜轻嗤,恶狠狠地自己把毯子拽了上去,恨不得跟他拉出八百米远的距离。 这会儿天色还暗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放的音乐也终于停了,四处一片安静,只能听见风声。 谢星忱垂眸安静地看了他一瞬:“在想什么?” “想怎么把你这个畜牲剁了。”林曜面无表情放狠话,总觉得还少点了什么。 他曲着腿,撑着下巴看着远处,开始复盘之前发生的一切细节。 谢星忱很疯,毕竟百分百匹配度的omega在面前如此热情,但他居然能忍着没标记。 之前在队里也听其他人说过,alpha在跟omega在这种时候,很难隐忍,这是天性使然,难以克制的占有欲。 但这么几个小时过去,谢星忱只是一直在后颈游离,并没有半分意图。 “要不睡会儿,我再叫你。”谢星忱说。 不能标记,对于alpha来说肯定万分折磨,所以才会那么变态的把精力用在别处。 林曜:“...........” 林曜有点无语。 突然对他的气就消了大半。 就这么轻松把自己哄好了。 “你是不是趁我神智不清的时候喂了我什么.....”林曜自己都觉得对他的滤镜大到匪夷所思,要放到以前,肯定会觉得被下了降头。 “说什么胡话。”谢星忱按着他的脑袋枕在腿上,撸猫似的,手掌蹭着他的下巴。 “你........”林曜顿了顿,低哑出声,“为什么没标记我。” 谢星忱第一下没反应过来,鼻音很低:“嗯?什么?” 林曜把他的腿当枕头,仰着头,抬眼看他:“标记,你应该很难克制。” 谢星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他柔软的头发:“你不是知道么,我们俩不能标记超过三次。虽然前两次已经距离现在很久了,但我也不太确定后果,还是不要了。” 林曜绷着唇,没说话。 谢星忱还在逗他:“要真标了,你就跟我绑在一起了,一辈子都得跟着我。万一以后讨厌我了还甩不掉,多难受。” 林曜面无表情道:“那很简单,把你一枪爆头,一了百了。” 谢星忱笑:“这么凶。” “所以,第三次也没什么可怕。”林曜作势就要起身,刚刚还挡得严严实实的薄毯扔到一边,“现在来。” 谢星忱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简直....... 觉得自己是有点禽兽。 他伸手给他重新盖了个严实,低声道:“别招我了,我不会标记你的,勾引我也没用。” 林曜磨了磨牙,没辙。 某些性格上,他们俩真的很像,自己认定的事儿就怎么都不会改,犟种一个。 房间的光线昏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两人四目相对,就绷在那了。 谢星忱双手撑在后方,看着他,语气有点无奈:“哪有你这样的omega,上赶着非要被人绑住,一看你以前就没好好听生理卫生课,被绑定后很惨的,你嫌我了一枪把我崩了也没用,只会因为得不到的信息素余生都痛苦。” “不想听。”林曜直接屏蔽。 谢星忱跟他讲道理:“我刚根本没在想这事儿,不是非要。” 林曜揭穿他:“那你一直亲我脖子干什么。” 谢星忱叹了口气。 那是本能,怎么会有不想要把喜欢的人占为己有呢。 但太自私了,尤其是,林曜的体质和别的omega还不太一样,只会更加痛苦。 他吊儿郎当回:“我喜欢你啊,我不亲你亲谁,我只亲脖子了吗?我明明还亲了别的地儿,比如你的锁骨,你的腹肌,你的——唔——” “闭嘴。”林曜在他说出更过分的话之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再三确认,“不难受?” 谢星忱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背后黑暗的夜幕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一缕金色的光从浓重的阴沉里绽开。 他避重就轻道:“太阳出来了。” 林曜回头,看着天边的亮光,觉得也不算白等,于是起身,推开落地窗的大门,跑到外面的露台。 迎着晨风,他抬头看着天际,看着那片金色一点一点的蔓延,总觉得充满了希望。 “真好看。”林曜由衷感叹。 “嗯,上一回我们俩看日出的时候,还是在南河星。”谢星忱松松地勾着他的肩膀,跟着看向远方,“希望今天也是明朗的一天。” 林曜缓慢地眨了下眼,感觉美好的像梦一样的昨天正在远去,而面前是他们不知该如何翻越的高山,也只能说:“但愿。” 谢星忱难得沉默,不发一言。 远处不知在哪里,传来撞钟的声音,山间回荡。 林曜安静的听完,才开口:“原来附近有寺庙,早知道应该去拜一拜。” 谢星忱垂眼看他:“你信这个吗?” “本来不太信,但你送我许愿石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里能有点信念也是好的。”林曜声音很轻,“谢星忱,你真的改变了我很多。” 谢星忱好像看到十来岁的那个林曜,倔强的冷冷的模样,浑身带着刺。 再低头的时候,看到他明亮的充满爱意的眼睛。 谢星忱唇角微弯:“别这么看着我,又忍不住要当禽兽了。也不知道那寺庙距离这儿多远,当着佛祖,昨晚那样是不是不合适?” 顿了顿,又自圆其说:“不过他老人家宽宏大量,会理解的。” “话都被你说完了,佛祖都觉得无语。”林曜盯着远处的山顶,隐约好像看到佛的金身,内心升起一股敬畏。 他低声道:“谢星忱,我们一起许个愿吧,不在远近,心诚则灵。” 谢星忱收起玩闹的笑容,挺认真说:“好啊。” 朝阳的金色撒向天地,像是在普度众生。 两人并肩站在风里,双手合十,闭眼虔诚。 “神啊,不要再让我们松开彼此的手,求你了。” 第135章 谢星忱啃的 林曜睁眼,偷偷看他:“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佛祖知道就行。” “猜也猜得到。” 他们太了解彼此,只是对视一眼,就能看到心底的渴望。 谢星忱揽着他的肩膀回了房间,把人按进被子里,低声道:“还早呢,日出也看了,再睡会儿?” 林曜一听到睡这个字,就非常敏感:“不了.......” 看着他紧绷的表情,谢星忱哑然:“不是,就是单纯的补个晨觉,你别这么警惕。” 林曜松了口气。 愤愤不平道:“因为你言而无信,说好了结束,扭头就翻脸不认。” 这事儿真的是控制不了,太上头。 “错了,下次改。”谢星忱道歉非常迅速,抬手把人搂进怀里,很轻地拍了拍后背,“睡吧。” 林曜是真有点困,原本在警察局的那晚就基本是是熬过去,又跟着他出去约会了一天,又是一晚的折腾,身心俱疲。 他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缓慢闭上眼,陷入昏睡。 谢星忱松散抱着人,手指滑动着手机上的信息,美好过后,到了要拆开炸弹的时候。 【哥】:云爹被带走了 【哥】:老头找了律师,说事情很麻烦,举报者的证据太充分,压根翻不了 【7】:大义灭亲[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7】:回家记得穿好防弹衣,你爹要炸了 【老头】:拉黑我是吧?你真是长本事了 【老头】:云青被抓了,在警察局里受苦,你在外面快活 【老头】:谢星忱,你真是好儿子,云青从小宠你到大,你就是这么尽孝的 ......... 每句话都是一把尖刀,直直的戳穿心脏。 谢星忱闭上眼,早就该想到有这样的一天,无数次夜晚都做好了准备,真的到来的时候,仍然痛苦不已。 正准备悄悄起床,林曜往怀里蹭了下,手臂自然地缠上后腰。 谢星忱低下头,嘴唇很轻地在他的发顶碰了下:“曜曜,乖乖睡,好梦。” 对方却不肯松开他。 谢星忱喉结很重的滚了滚,他没办法带着林曜一起去面对这么残忍的责难,都不用想,谢恒之能讲出多少难听的话。 “乖一点,松开我。”谢星忱动作很轻地挪开他的手。 他大概是太累了,这样弄也没醒,只是眉心很轻地皱了下,但很乖,两只手平放回了两侧。 谢星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洗漱,顺便给贺离发送了个定位。 【xxc】:我要去处理点事情,麻烦你醒了之后,来这里陪陪曜曜 【xxc】:如果他要去找我爸,按住他 【贺离】:早起床啦!勤劳的我早上六点就去操场跑了十圈,卷死你们 【贺离】:这酒店看起来很不错哦,还在山上 【xxc】:你想住我给你再续一晚,务必看着林曜 【xxc】:他还有点发烧,别让他乱跑,好吗,拜托你 【贺离】:看在你这么客气的份上,包的 怕林曜害羞,谢星忱清理完房间的狼藉,丢掉床头拆掉的包装盒和套,再动作小心替他把睡袍绑好,临走时,低头在眉心落了个吻。 “辛苦了,好好睡,晚点见。” 林曜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吓死人了。”林曜差点没把贺离一脚踹到地上,环顾四周,“你怎么在这儿?” “谢星忱让我来的。”贺离撑着下巴,观察他的表情,“你们俩昨晚那个了?” 林曜轻咳了声,无声就是最好的答案。 其实都不用猜,就这房间,虽然已经清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端倪,但莫名一看就发生了点什么。 落地窗,大地毯,山景房,啧啧啧。 太有情调了。 贺离盯着他越来越红的脸,确信这是害羞,因为难得见到这种景象而一脸探究:“你怎么比他还累,他早上八点多就走了,你睡到下午两点,真能睡啊。” 林曜开口,声音很轻:“我两天没睡好,你说呢。” “嗓子怎么了?”贺离皱眉,“谢星忱只说你有点发烧,没跟我讲嗓子哑成这样。” 林曜破罐破摔:“骂谢星忱骂的。” 贺离刨根问底道:“为什么要骂他?你这种超级猛a难道不应该直接武力镇压吗?还用骂?” 对方好像的确是误解有点深。 林曜有一种无法跟他沟通的无力感。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脸上没有太多的波动,声音仍然很轻:“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大喊大叫。” 贺离见他这么严肃,也不敢嬉皮笑脸,正襟危坐道:“你说。” 为了避免他哇哇尖叫,林曜还是预判一般先捂住了他的嘴:“其实我是omega,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贺离果然尖锐爆鸣,吵得耳朵都快要失聪。 他伸手摸着林曜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你绝对是烧傻了,胡说八道什么鬼东西。” 林曜面色平静,全盘托出:“真的,大一入学第一天我就二次分化了,不信你问程博言。” 贺离瞠目结舌:“不是,怎么他什么都知道?你们三个是不是有个单独的群?????群名叫我们不跟贺离玩的那种?” 林曜解释:“没有,是因为他之前拿我血液样本做实验,所以知道。” “真的吗?我不信。”贺离盘着腿,面色崩溃地拨通电话,张口就吐槽,“挺好笑的,曜哥刚讲了个冷笑话,你要听吗?” 程博言停下做实验的手:“说。” 贺离用极其夸张的语气道:“他说他是omega,他跟谢星忱居然是正宗的ao恋,还说你早就知道,哈哈哈,好笑吧。” 空气凝滞,有一丝微妙的尴尬。 程博言停顿了几秒钟,语气十分遗憾:“他终于跟你说了?我憋了快四年了。” 贺离:“...............” 林曜很轻地挑了下眉,轻声道:“跟你说了你又不信。” “不是,不是,不是!”贺离简直无法接受,从床上蹦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一拳能干倒一片alpha,谢星忱都不是他对手,他哪里像omega,有这样的o吗!我都没见过!绝不可能!” 程博言终于可以一吐为快:“我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原话。” 贺离转过头,再看向靠着床坐着的人,突然毛骨悚然:“等等等等,曜哥是omega,那他岂不是昨晚被谢狗x了?????????” 林曜:“...........” 这家伙口出狂言的毛病为什么都当记者了还没改好,谢呆肯定就跟他呆久了才会变成这样。 程博言语气严肃:“我建议你好好说话,不然被揍了我来不及去救你。” 贺离完全听不见电话对面在说什么,满脸崩溃:“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我不能接受,我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曜哥怎么能当受呢,怪不得他睡到下午两点!!!!我还以为是昨天输出太多透支了,敢情是被榨干了!!!!” 林曜忍无可忍,直接飞过去一个枕头,威胁道:“你再说。” “不说了。”贺离沉重地叹了口气,“再见,原来小丑是我自己。” 程博言笑了声,隐晦提醒道:“星忱让你照顾他,你别把他气到住院,听到了没。” 贺离宛如人机:“好的呢,知道了呢,挂了呢。” 然后重新挪到床边,端详这位在自己身边潜伏了四年的omega,愣是没看出来半点小o的潜质,满脑子都是他大杀四方的帅气视频集锦,不信,不信,还是不信。 “你是omega,那我是什么?alpha摆件吗?” 贺离语气平静中带着崩溃,表情笑着比哭还难看:“我还是觉得,你们俩在联合起来骗我,愚人节早就过了呵呵呵呵,你得找个证据给我证明,不然我死都不信。” 林曜被吵得脑袋有点疼,索性把浴袍往外一拽,星星点点的红痕遍布敞开的那片风光,又涩又欲,看得人害羞,的确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他在对方眼珠子快掉下来的表情里,哑声开口。 “谢星忱啃的,那种时候根本反抗不了,信了吗?” 第136章 笨得要死 贺离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害羞的情绪。 首先,林曜居然真是omega,ao有别。 其次,衣衫半敞,展露着白皙却不瘦弱的肌肉线条,漂亮又劲韧,充满了张力,再加上那些难以忽视的暧昧感,整个人剥离了以往的冷淡,有一种难以忽视的欲。 “我靠,你....穿上穿上!!信了!我信了!!!”贺离慌不择路地扯过他的衣领,不敢再看,“谢星忱会打死我的。” 林曜皱眉:“你又不是没看过,之前去游泳,不比这多?” “这不一样!!!”贺离感觉自己的脑袋简直要炸了,往后撤退三尺远,“那会儿你是alpha啊,我们俩是同性,当然没关系,现在你.......等等,你是omega,谢星忱还放心让你跟我一块儿住?” “嗯,因为我们俩都没把你当alpha看。”林曜一箭穿心。 贺离:“..............” 沉默,漫长无声的沉默。 在无数次重击之后,感觉心脏已经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贺离难以置信:“你不能因为我玩抽象起名叫小甜梨,就把我当o看吧,我,可是alpha,铁骨铮铮alpha,以后你跟我一块儿时候注意点。” 林曜盯着他看了几秒, 把扎心的话艰难咽回:“好的。” 得知这个真相,贺离感觉都快同手同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在这儿合适吗?要不让程博言过来,等等不行,他也是alpha。” 他脑子转了一圈,在全a景区的军区里,好不容易想出个人选:“你大嫂,我让他过来吧,我......我怕瓜田李下,万一有人传我们俩的绯闻,对你名声不好。” 林曜没绷住笑了,低声道:“不用了,我不需要人照顾,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 顿了顿,又说:“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才一直没跟你讲实话。你正常点,能不能跟以前一样。” “真的可以完全跟以前一样吗?”贺离不太确定。 “嗯,谢星忱都不介意,你担心什么。”林曜自言自语,“反正alpha搞不好也给人当老婆。” “什么?”贺离耳尖,“谁给人当老婆?” 林曜欲言又止:“没事,把手机给我,我给谢星忱打电话。” 贺离狐疑地把掉到地上地手机捡起来递过去,一双眼睛还在转,什么意思,谁老婆? 林曜拨了电话,几乎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没有秒接的情况,只有电话的忙音。 再拨,还是如此。 他眉心皱起:“没人接,他有说去哪儿吗?” 正在此时,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xxc】:醒了是吗 【xxc】:我没事,现在不方便接听,别担心 【xxc】:晚点忙完去找你 谢星忱是跪着发完的这条信息,回了家后,谢恒之就冷着脸把他拽到了祠堂。 “跪下。”他说。 直至现在。 谢星忱在这儿跪了五个小时,父子俩一言不发。 刚才手机响个不停,谢恒之烦躁地扔到他脚边,声音冷得像一把刀:“好甜蜜的小情侣,以前我还不知道,你对林曜能失心疯到这种地步。” “我先回个信息。”谢星忱闭了下眼,“他会担心。” “你敢!”谢恒之看着他拿过手机开始发送消息,整个人压抑的火气终于忍不住爆发,“谢星忱,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谢星忱绷着嘴唇,一言不发。 “一会儿我去见云青,你自己去跟他解释,看看他的乖儿子都干了多么大义凛然的事。”谢恒之脸色铁青,“潜伏四年就为了搜集证据把自己亲爸送进去,我是不是该给你颁发一个最佳公民奖。” “是你们错了。”谢星忱低声道,“林曜做错了什么,那些被抓去实验的人又做错了什么,我不觉得我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谢恒之安静地看了他很久,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觉得我们残忍是吗?没有这个实验,你早就死了,以为还能顺风顺水荣华富贵活到今天?还留着一条命找证据举报,真是可笑至极。” “你以为裴一忠就撇得干净吗?不,应该说他就是力大无脑,智商为零。当初我第一次竞选联盟长,他不认可我和云青利益拉拢的做法,公开站队我的竞争方赵权。” “玩政治的哪有那么多干净手段,赵权又是什么好东西,表面正直,背地里把你抓过去威胁老子退选。” “云青求我救你,他跟今天的你一样,就这么跪了一晚上,求我,用自杀威胁,一地的血。” “谢星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他可以为了你付出生命,你是怎么对他的?” 谢星忱瞳孔猛然地颤了下,第一次听到这些,从来没人跟他说过。 而今,过往的真相是一把一把的尖刀,心脏痛得难以呼吸。 谢恒之语气仍然很淡,眼眶却通红。 “我没办法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只能弃权,那一届赵权当选。” “所以我说,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你把他左右,他把我左右,我已经体验过一次,有感情就有软肋,糟糕透了,不想你再重蹈覆辙,有错吗?” “你被送了回来,一身的病,奄奄一息,半年多时间,用了无数的药都没用。云青没办法,才把目标瞄准了一些小孩,包括刚出生的林曜,开始了改造实验。” “林曜是无辜的,我承认,但他的体质是最适合你,五年,改造成为和你完全匹配的实验体,带回首都。” “但你当时被带走注射不无辜吗,你现在能好好活着,是云青一次又一次实验把你救回来的,你以为他愿意干这些,没谁想双手沾满血腥!” 谢星忱抬眼看他:“那血疫呢?你们抓了小孩,又开始抓大人,你为了第二次竞选成功,一次一次让他们互相残杀。” “是我要做的,与他无关,在救你的过程中,我发现他无意研发出了控制的药剂,就用了。” 谢恒之的表情重新变得淡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你掌控别人,就是别人把你踩死玩弄,弱肉强食,不过是最简单的食物链生存法则。现在的联盟制度有问题,我想建立一个更理想的帝国。” “你真是个扭曲的疯子。”谢星忱骂他。 “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好,正常人也没什么好当的乐趣。” 谢恒之伸手,用力捏着他的脸颊,嘲讽道:“只是云青拼了命保护下来的好孩子,送了他一个最惊喜的礼物,你把那些证据给林曜的时候,有想过后果吗?” 谢星忱抬眸,咬牙出声:“说得好听,你也没保护好他,证据里你撇得一干二净。” “因为云青全揽下来了,自作主张,笨得要死。” “他心思细,早就做好了今天的准备,所以一句辩解都没有,从昨天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全部属实。” 谢恒之眉心很轻地皱了下,“你遗传了他,一样的笨,不,你比他更愚蠢,愚蠢至极。” 谢星忱垂着眼,喉结重重地滚了下:“带我去看他一眼吧。” 谢恒之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我庆幸林曜没有上交完所有证据,如果就此打住,我来找关系减少刑期。我不知道你到底找到了多少,如果还有其余的,不要再继续给了。” 谢星忱一言不发,无声沉默。 “你真的想让他死是吗?”谢恒之拔高声音,“你想让他死是不是?” 谢星忱只是重复道:“带我去看他。” 他原本就不知该如何面对,在陈年旧事粗暴摊开在面前之后,更是痛苦至极。以至于每靠近警察局一公里,就越是难以呼吸。 他没有错,林曜更没错,但为什么心脏这么疼。 父子俩坐在探视室,等了一阵,终于看到云青换上了统一的服装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冲着他们俩笑了下,依然漂亮。 谢星忱看着他的眼睛,动了动唇,一个字都发不出。 又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哽咽道:“您.....想骂就骂吧。” 云青伸手,握住他僵硬的手,声音很轻:“你啊,把你教得太好了,总是让我出乎意料,怎么会骂你呢,只是.......” 谢星忱眼底的那片潮湿,终于云积成雨,悄然砸落。 “别和恒之互相为难了好吗,求你。” 第137章 我只在乎你 谢星忱无法说出半句答应的话。 怎么能就此结束呢,林曜和那些无辜的人受了那么多苦,只是,他无法抬头看云青的眼睛。 前十年的过往是零碎不清的,他猜测,也许是经历太残忍,云青选择抹掉了自己的记忆。 这么温柔的爸爸啊。 但做不到就此一笔勾销,这对林曜太不公平。 “对不起。”他连道歉都只能低着头。 “太为难你了是不是?”云青手指在他的眼下很轻地蹭了下,“那你就跟着内心走吧,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云青!”谢恒之叫了他的名字,难得露出情绪波动。 云青笑了笑,还是很温和:“探视时间不多,能留点时间给我和恒之吗,毕竟下次见面会比较难。” 谢星忱重重地点了下头,起身道:“您保重身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别哭了,出去吧。”云青说。 谢恒之看着门带上,仍然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生气了吗?”云青朝前坐了点,偏着头看他,“时间不多,你确定要这么跟我置气过去。” 谢恒之垂眼,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指甲油,抓着他的手,慢慢地涂:“前天答应你的事,被你的蠢儿子耽误了。” “嗯,这不是补上了,不算食言。”云青爱漂亮,十根手指乖巧张开,表情看上去雀跃了点。 谢恒之涂得非常熟练:“为什么要承认?你明明知道,我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帮你推脱干净。” 云青看着鲜艳的指甲油慢慢涂满,声音很轻:“星忱的脾气,我们都太清楚不过了。四年,就是铁了心要帮林曜报仇,总要有人还的。” “他爱林曜,我爱你,如果一定要有人来承担后果,我可以来。你没出手,就说明知道我在想什么,既然尊重我,那就保持沉默,之后也不要再掺合,好吗?” “做不到。”谢恒之声音很冷,动作却很柔和,“如果刑期太长,我把监狱炸了也要把你弄出来,想当王后吗?” 云青伸手捂他的嘴,指甲油划过手背,留下一道鲜艳的红色。 “你别胡说八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早就这样想了,这破联盟长谁爱当谁当。” 谢恒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替他擦掉手臂上的指甲油,“初心早就变了,云青,改了那个法条,世界依然糟糕,我变得更糟,已经回不去了。” 云青盯着他,突然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在贵族学校里的最低等,喜欢穿裙子涂指甲而被同学霸凌,却又因为对方年龄太小,每次只是轻描淡写的记过。 然后他遇到了谢恒之。 一个因为利益捆绑而生下来的产物,在天台自残,变态得看鲜血流过手腕也无动于衷的神经病。 云青却不知为何鼓起勇气:“你可以保护我吗?” 谢恒之非常冷漠,手腕还在淌血:“你拿什么来交换?” 云青想,谢恒之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没有感受过爱和温情,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利益权衡,居然还有和别人不同的一面,不会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只是问,拿什么交换。 于是回答道:“拿我自己,我,是你的,永远。” 从那以后,他可以穿漂亮的裙子,涂想涂的指甲,没有人再敢欺负他,但仍然对当初欺凌过自己的人耿耿于怀,时常提起,很是愤恨。 这个利益高于一切的神经病,居然某天应了他的话:“那我去当联盟长吧,第一件事,修改第277条,八岁以上,十四岁以下,如有过激霸凌行为,仍需承担法律责任。” 他后来真的修改了法条。 只是有些迟了。 第一次以死威胁的退选,中间是谢星忱好几年痛苦不堪的实验,如他所说,等修改的时候,初心早就变了。 他们已经不是最初的少年,变成了满手沾满肮脏的成年人。 云青后来发现,谢恒之仍然厌恶一切,他讨厌家庭,讨厌小孩,讨厌所有情感捆绑,如果不是自己坚持非要,谢允淮和谢星忱根本不会有任何出生的可能。 但唯独,不讨厌自己,云青是唯一的例外。 谢恒之就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同当初说要改法,用尽手段也要当上联盟长。如同现在,最坏的打算是弄不出去就直接推翻政权,简直疯了。 云青垂眸,盯着涂满手指的指甲,轻声道:“恒之,放过星忱和林曜吧,结局如何,我认了。” “我不认。”谢恒之面无表情替他涂好最后一截小拇指,“不管用什么手段,你就漂漂亮亮的,等我把你接回去,时间到了,改天再来看你。” 云青眼底潮湿:“他是你儿子。” 谢恒之无动于衷:“我只在乎你。” 云青想,也许在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是不是不应该让谢星忱出生,就不会发生未来的一切。 可是怎么办啊,他的宝贝好乖,是自己太任性,让他承受了这么多的苦。 谢恒之替他擦掉眼泪:“哭什么,不会有事,走了。” 他起身出去,看到谢星忱站在风里抽烟,走过去:“让林曜不要再提交剩下的证据,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谢星忱依然沉默,白色烟雾缭绕,变成了一座沉默寡言的雕像。 “你看到云青刚刚的样子了,他那么爱漂亮,怎么忍得了待在监狱里。”谢恒之抬眸看他,“你放过他,我放过你和林曜,不管了。” “我没办法替林曜决定,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谢星忱哑声道。 谢恒之看着他低着头往前走,出声叫住他:“谢星忱,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吗?你会的。” 谢星忱轻扯了下唇,无法回答,所以沉默。 他站在路边打了辆车,重新回了山上的酒店,回到房间的时候,贺离没在,林曜半坐在那扇落地窗前,看着远方。 “怎么没回军区?”谢星忱慢慢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抬手把人慢慢抱进怀里。 大概是姿势有点别扭,林曜看出了端倪:“腿怎么回事?” “回去跪了几个小时,没事儿,以前偶尔也被这么罚过。”谢星忱顿了顿,低声道,“剩下的证据,你打算什么时候交?” 林曜伸手拽他的裤子,坚持要看膝盖上的伤:“脱了。” 谢星忱没辙,照做,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起了一层青青紫紫的淤青。 林曜很轻地皱了下眉:“打算就这两天。” 那就已经有答案了,云青问的,能不能放过彼此,不行。 谢星忱点了下头,看着他低头靠过来,很轻地吹了吹:“好。” “你情绪不太对劲。”林曜抬头,看到他通红的双眼,轻声道,“是不是后悔了?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是吗?” 谢星忱摇头,声音很闷:“没有,我只是刚得知了一点陈年旧事,有点难过。” 林曜感觉自己被他紧紧的抱住。 他从未见过谢星忱露出这么破碎又悲伤的表情,像是稍微一碰,就变成了风吹就散的雾。 “曜曜,我发现,好像所有的坏事都是因我而起。”谢星忱低声道,“如果,我没有出生,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得更幸福?” 林曜被他语气里巨大的悲伤击中。 以前他讨厌被所有人爱着的谢星忱,现在他希望,他能一直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被所有人爱着的中心。 “不是的。”林曜抬头亲吻他眼底的潮湿。 “你的存在才是我幸福的定义,谢星忱。” 第138章 回不去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谢星忱抬头:“贺离又回来了?” “不是,我约了大哥和嫂子。”林曜垂眼,低声道,“纵然提交证据没错,但基于情感,应该先知会他们。” 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太多的人和事,如果没处理好,谢星忱可能连最后的哥哥也没了。 那真的是太残忍。 谢星忱很轻地点了下头:“你比我考虑周到。” 他起身过去打开门,让谢允淮和江祈然进来,兄弟四目相对,只剩沉默。 “去看过云爹了吗?他怎么样?”还是谢允淮先出了声。 “看过了,他一直温柔又强大,笑盈盈的,让我.....”谢星忱声音很轻,“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最初会做实验,真的只是因为我被绑架带走。他是为了救我,才一步一步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 林曜开口打断:“不是你的错。” “的确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谢允淮点了根烟,停顿了好几秒钟,才开口。 “小时候我总觉得,云爹特别偏爱你,因为生病,走哪都是随身带着,我总是被他们扔下的那个。” “云爹说,弟弟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把你救下来,我很长时间都不理解,觉得是借口,只是没那么喜欢我。明明对我很好,但还是能感受到区别。” 谢星忱哑声道:“哥,对不起。” 谢允淮弹了弹烟灰:“后来我第一次见你发病,真的很可怜,明明痛苦得身体痉挛,却很乖,一点都不叫,宁愿伤害自己,手上全是抓痕,也不想让别人担心。” “我一下就懂了,星忱,没人看到你那样会见死不救的,太让人心疼了。” “如果是我有机会救你,可能也会采取很极端的方式。” 谢星忱抬头:“你不恨我吗?因为我.....我搜集了证据,才导致了今天的一切。看到你公司的股价跌了不少,嫂子家里估计也会为难。” “当然不,你是最好的弟弟,如果我经历过你经历的一切,不会做得比你更好。” 谢允淮看着他憔悴的脸,心疼道,“你现在,已经是最优解了。” “谢谢哥。”谢星忱想,云青,真的把孩子都教得很好。 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他的哥哥没有责骂,没有恨,甚至还在开解自己,越是这样,越是愧疚。 江祈然接话道:“没事,昨晚已经跟家里吵了一架准备断绝关系了,那破江家,本少爷本来也不想再待,前几年靠联姻吸血也吸够了,还特么有脸嫌弃。” 谢允淮唇角弯了下:“不用担心我们,你哥,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听到这里,林曜松了口气:“我叫你们来,就是想提前告知,怕万一出现不可预测的后果。” 他其实,也曾有过一瞬间的动摇,不想看谢星忱那么痛苦。 但即便自己艰难和解,也不能替别的受害者原谅,怎么想,都没办法就此作罢。 江祈然侧过头,把眼泪忍回去,笑道:“我们这算什么啊,就谢允淮,也风风光光活了二十多年没吃过什么苦,本来就是谢家欠你的。” “没人有资格因为这件事道德绑架你们,就算天塌下来的后果,也不需要你们来考虑承担。” “跟着我要饭行吗?”谢允淮问。 “不太行,你要是这么逊,只能离婚另找了。” 江祈然语气冷漠,“二婚,应该也能找个不错的续上,到时候可以聘你当他的上任指导赚点钱,对你好吧?” 林曜笑不出来,心里仍然沉甸甸的担忧:“你们可能不清楚后果,不止坐牢,剩下的证据交上去,那么多人命,大概率是死刑,你们,真的能接受吗?” 谢星忱瞳孔很轻地颤了下。 谢允淮看向他:“刚小七说了,天塌下来的后果,也不需要你来考虑承担。法律怎么判,我们都认。” 谢星忱哑声道:“曜曜,我把证据给你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今天了。我会不懂那些证据量刑有多重吗,我当然知道。但让我明明看到了要帮着隐瞒,我做不到。” 林曜沉默不言。 “今天不早了,你们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去吧。” 谢允淮起身,拍了拍谢星忱的肩膀:“知道你很痛苦,但没人怪你,你也不要苛责自己,好吗?” 谢星忱轻轻地点了下头。 林曜觉得他的情绪还是很糟,却不知道该怎么宽慰,等人离开,主动过去抱着他:“见完大哥,有没有好受一点。” “对不起啊,我现在状态太糟了,让你担心。”谢星忱抬手环住他的腰,“让你很难做是不是?” 林曜盯着他看了一瞬,感觉心脏塌陷。 他微微勾身,抬着他的下巴亲过去:“谢星忱,要不要做。” 谢星忱手指蹭着他的后腰,能感觉到对方在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刻意安抚:“曜曜,你还有点发烧,不用.....” “做吧,好不好。”林曜难得主动,“我想抱着你。”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温和的一次。 林曜吻到了他眼底的潮湿,尝到了他的痛苦,所以只能用更紧的拥抱和亲密的贴近,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他。 清晨六点,林曜的通讯器发出紧急声响。 林曜迷迷糊糊接起,听到那边传来命令:“特殊任务,飞行器编号0137,需要将一批特殊军械紫云星运回,七点出发。” “这么早出任务?”谢星忱觉浅,低声道,“挺远的,我替你去吧。” 他伸手,碰到林曜的额头,还有点烫。 本来昨晚不该折腾,是对方放纵了自己,导致现在依然处于低烧。 林曜含糊不清地嗯了声:“我的全勤.....不要......” “你的飞行器停在训练军区?” “嗯。” “操纵台指令数字多少?” “1113,你生日。” 谢星忱笑了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逗他:“银行卡密码呢?” 林曜闭着眼,显然已经是二度陷入了昏睡,嘴唇却因为这个关键问题绷得很紧:“不说。” “财迷。”谢星忱低头,声音轻缓,“不会也是谢星忱生日吧?” 林曜不说话,只是浑身警惕道:“我要去改密码。” 不打自招,可爱死了。 本来运送这种事找谁干都行,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找林曜这儿来,谢星忱起床洗漱完,回去撑在床上亲了口:“醒了就去警察局交证据,别拖了。” 林曜断断续续应了声:“记得.....跟军区移交报备。” 谢星忱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阵,才利落起身,回去驾驶林曜的飞行器出发,已经上路,才慢吞吞地发送任务换人申请。 没想到过了十分钟,通讯器里出现了谢恒之的声音:“你替林曜去了?为什么不提前报备?” 谢星忱语气平静:“怎么,联盟长现在连军区的事也要插手了吗?怎么哪儿都有你。” “你这是违规,你做事怎么老这样不守规矩?”谢恒之语气听起来有点急,“紧急迫降,或者原路返回,立刻。” 谢星忱看着中控上的航线图,语气十分遗憾:“不好意思,飞得太快,已经出首都星了,现在.....” 他突然感觉到后翼在震,仪表盘上的数字开始发生紊乱变化,骤然失衡。 谢恒之声音陡然加重:“说话!现在在哪儿?!” 谢星忱绷着嘴唇,骤然明白了昨天离开时,谢恒之留下的最后一句。 “谢星忱,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吗?你会的。” 原来自己的担忧没错,他真的那时就起了杀意,怕林曜补交的证据杀死云青,所以他要提前当这个残忍的刽子手。 笃定自己不敢当面提交的愧疚和逃避,笃定林曜四年来从不缺席的任务出勤。 这个疯子。 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己替林曜踏上了这趟死亡飞行。 谢星忱眼底猩红,一字一顿嘲讽:“谢恒之,你又不爱我,你急什么。” “当初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你不就想放弃我了吗?” “云青被捕的那一刻,你恨不得杀了我泄愤不是吗。” “难得合你一回心意,我的下方是汪洋大海,迫降不了,回不去了。” 飞行器在骤然下坠,而这一句句的质问,像是石头投入湖底,没有换来任何一圈涟漪。 林曜还在睡。 只是梦里也不安生,突然被人从云端拽了下去,猛然的失重,然后惊醒,床铺已空。 他坐起身,恍惚想起谢星忱代为执行任务,用通讯器直接连了他的波段,却只能听见机械怪异的轰鸣。 撕裂,撞碎,潮水,和风。 “谢星忱.....你那边什么情况......”林曜脸色骤然煞白,整个人像是被一把尖刀扎入心脏,喘息不得,颤抖不止,“这什么破通讯器,一句话也听不见........” “谢星忱,我是林曜,回答我!!!” “谢星忱,我是林曜,回答我!!!” “谢星忱,我是林曜,回答我!!!” 而通讯器的那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响起,隔着遥远的距离,像是要把手中的通讯器也震碎一般。 他好像看到了那双漆黑的如同星星一般的眼睛,被海水淹没。 永远秒回的谢星忱。 这次,没有传来一声应答。 - 这两天可能会有一点点玻璃渣,主要是收线收伏笔,我尽量多更,没几天就能正文完结,不要乱猜,一定是he!!! 第139章 无休无止 尖锐的爆炸声充斥着耳膜,只剩轰鸣。 “谢星忱,说话啊,你回答我。”林曜握着通讯器,声音轻到几乎已经变成了喃喃自语,“你早上说的什么我忘了,再重复一遍吧。” 无人应答。 调频到别的波段后,只能听见各式各样急促的声音。 “军用飞行器0137,0137发生爆炸,请附近军区尽快派人进行搜救。” “军区z9分队抵达爆炸附近,开始搜救。” “爆炸发生地点位于海上,搜救困难,请求支援。” “未发现驾驶者谢星忱,继续搜救中,即将暴雨,请注意安全。” ....... 林曜突然意识到,这个节点的意外,那就不能称之为意外了。 谢恒之想让他死。 是谢星忱无意间代替了自己。 只是,他那么怕高,即便是训练多年也没能完全克服,从高空中坠落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在痛恨自己父亲的残忍,还是在庆幸替自己躲过一劫。 “早知道该自己去的,明明四年满勤,就缺勤了这一次.......” 林曜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眼泪已经一颗一颗砸了下来,手机在响,是贺离发来的消息,就两个字,下楼。 他囫囵换了衣服就往外冲,程博言和贺离的飞行器等在酒店外,快步上去,见到好友的那一刻,情绪终于彻底崩溃。 “谢星忱他.......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他了,贺离,怎么办。” 认识十年,贺离第一次看到林曜露出这样的表情,像个被丢在原地的孩子,惊慌失措。 “曜哥,你别担心啊,肯定没事的。”贺离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都要碎了,“海上的概率比陆地森林好多了,他不是游泳很厉害吗,绝对没问题。” 林曜无比自责:“应该是我的,应该是我在上面的,今天是我的任务,不是他。” “如果知道这趟飞行要出问题,星忱肯定宁愿代替了你。”程博言低声道,“不会有事的,会找到的。” 可是他们都知道希望有多渺茫。 林曜抬手捂住脸,良久,才自言自语道:“明明一起求了神,为什么还会这样。” 是不够虔诚吗,所以才这样的惩罚。 暴雨骤落,天色沉得像是关了灯的深夜。 他们抵达海边的时候,搜救的船只和直升机已经过去了好几轮,他看到自己的飞器已经被炸成了残骸,七零八落飘在翻涌的海上。 好多的人,一些眼熟的军官,同事,昨天刚见过的谢允淮和江祈然。 谢恒之站在黑伞下,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 林曜定定的看了两秒钟,冲过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在保镖冲过来的瞬间,抓着他的衣领把人又拖了好几米远。 “为什么这么做。”他双眼通红,“你直接杀了我行吗?为什么这么做。” 谢恒之抬手示意保镖退下,喘着粗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曜恨不得把他撕碎,又只能低下姿态,哽咽道:“我把云青还你,你把谢星忱还我,我不去了,我不交了,行不行?” “林曜,谢星忱是我儿子,我也不希望他有事。”谢恒之脸颊抽搐,一字一顿,“原本在那架飞行器上的人,应该是你。” “我知道,你早点告诉我啊,像以前那样威胁我啊,把选项摆在我面前啊,你不是很擅长做这种事吗?” 林曜抓着他的衣领,声音嘶哑,“用你高高在上的姿态践踏我,威胁我,打压我,你应该这样的,怎么现在作风变了,连话都不想说,直接动手是吗?” 暴雨把他们俩淋得全湿,旁边无数的目光看过来,带着探究。 谢恒之伸手推开他,脸色难看起身整理,避而不答:“你跟我吵也没用,现在除了搜救,别无他法。” 好一个别无他法。 暴雨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林曜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声音很轻:“你后悔吗?亲手把儿子送上这条路。” 谢恒之没有回答。 他也无法回答。 讨厌情感的捆绑,讨厌谢允淮和谢星忱的出生,如果不是云青喜欢,他根本不打算养任何孩子。 只是明明讨厌至此,为什么在通讯器里听到谢星忱的质问,会心痛。 “谢恒之,你又不爱我,你急什么。”他说。 谢恒之想,他是怕谢星忱出事,让云青难过,一定是这样。 “联盟长,现在天气不佳,如果再往外扩大搜救会造成人员危险,目前,仍然没有任何生存迹象。” 林曜低头,默不作声地抓着衣领往外一拽,大步就要朝着海边返回的搜救船上走。 程博言伸手把他拽住:“你干什么?你疯了。” “他们都太废物了,这都找不到,我自己下海找。”林曜语气很冷,“什么没有生存迹象,这才几个小时就下这种判断。” “曜哥,你.....单枪匹马怎么找。”贺离也快急哭,“这么大的雨,这么猛的浪,如果谢星忱在这儿,绝对不会允许你冒这种险。” “可是他不在,贺离,你告诉我能怎么办?” 林曜抓着他的胳膊,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就这么眼睁睁站在这儿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吗?我不要,我要自己去找他。” 他性子一向很倔,谢星忱知道的。 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拽不回来。 程博言看着翻滚的海,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好,我跟你去。” “那我也去。”贺离抬手摸了把脸上的雨,“我水性不好,但兄弟有难同当。” “你们几个真是.........”江祈然哑然,把谢允淮往外一推,“你也去,多个人多个可能性。” 谢恒之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们。 侧头跟旁边的助理说:“把所有能调动的值班人员都借调过来,扩大搜索范围,争取二十四小时之内把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曜站在搜救船上,海风夹杂着雨水刮在脸上,他想象着谢星忱坠落的模样。 会不会提前跳伞,飘去了别的地方。 他那么聪明,总不会明知降落爆炸,还要坐以待毙。 “博言,海上走完这一圈,我们换直升机。”林曜还没说完,看到远处飘荡着一小块衣服的布料,是昨晚谢星忱穿得那一件。 他来不及说余下的话,直接闭气就跳进了海里。 目之所及,什么都没有。 他抓着那块可怜的布料,却又像是只抓到了一团空荡的空气,浑身刺骨的冷。 十八个小时,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明。 “曜哥,我们先回去吧。”贺离嘴唇泛白。 “等天气再好一点,我们换直升机。”程博言抓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因为爆炸被冲到了很远的地方,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搜救队已经开始了白天新一轮的工作。 林曜只是呆呆地坐在船头,看着远方的日出,不知道脸上是雨,还是泪。 他滑开手机,拨通谢星忱的电话,无人接听。 一遍,再一遍,契而不舍,无休无止。 于是只能在一片忙音里,看着天边灰蒙蒙的日出,声音很轻地开口。 “谢星忱,起床了,今天的林曜比昨天更喜欢你。” 第140章 我回来了 林曜在想,之前那四年,谢星忱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没有回音的铃声,日复一日。 就像此刻,他无论说了多少次,依然等不到对方一句:“起来了,早上好。” “大哥,我们都低估了谢恒之对云青的爱,他真的是个疯子。”林曜看着无尽的海水,哑声道,“如果一定要一命换一命,我真希望今天出勤的是我。” “星忱也会这么想的,又或者,他根本就猜到了,还是毅然决然决定替你去。”谢允淮说。 林曜猛然抬头,眼底通红:“他也疯了是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谢允淮很轻地叹了口气,“他很愧疚,对你,对我,对云爹,他背负的痛苦太多了,却没得选。” “所以,可能在想,如果他的这趟死亡之旅能打开这个死结,他就去,至于能不能生还,能不能新生,全交给上天,交给命运。” 林曜浑身僵硬在风里。 这实在太像谢星忱会做的事。 尤其是头一天,谢星忱还问过自己:“如果我没有出生,所有人是不是会过得更幸福?” 可是这个傻子,他要是死了,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林曜把悲伤咽回去,轻声道:“就算是这样,上天也会眷顾他的,他以前说过,很多次死里逃生都活下来了,天生命大,不是吗?” 谢允淮点头:“对,小时候云爹找人帮他算过命,星忱是一生幸福,非常长寿的享福命,不会有事的。” 明知道是宽慰的话,林曜还是重重地点头。 只是搜救的船只不停歇的工作,范围越来越大,仍然是失联,失联,失联。 贺离陪着林曜去了那天听到钟声的寺庙,一天,两天,三天......日日长跪不起。 林曜双手合十,低头忏悔,虔诚祈愿。 “求菩萨保佑谢星忱平安,只要平安,别无他求。” 他不信那天就是跟谢星忱的最后一面,他们还没有认真的亲吻,甚至没有告别。 可是五天过去,依然杳无音讯,搜救的船只已经慢慢撤离,身边的人跟他的说辞也从安慰变成了开导。 林曜却执拗地听不进去任何话,不听,不信,不哭,不闹。 他只是每天会去寺庙里替谢星忱烧香祈愿,然后再开船出海,绕着漫无边际的航线寻找。 裴一忠看不下去,决定把他带回家,看着他好好吃完了饭,才开口劝道:“别找了,放弃吧。就算还活着,海上肯定是找不到踪迹了,我们只能等。” “能等到吗?”林曜鼻尖一酸。 裴一忠盯着他日益憔悴的脸,心痛至极。四年的时间,他面对亲生的孩子仍然不知如何开口。 可是此时,林曜好像觉得没了谢星忱,就被全世界抛下了,他得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世界上不止是谢星忱在爱他。 “曜曜,能等到的。”裴一忠说,“我和妈妈等了你十八年,才把你等回了家。” 林含原本正在喝汤,汤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就开始往下落。 林曜茫然了一瞬,理解不了这话:“什么意思?” 裴一忠也没出声,伸手抓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后花园里走。 林曜一头雾水,他闲暇时间基本是都是来这边跟裴湘他们一起过,但从来没注意到尽头有一个上锁的小园,看上去打扫得非常干净,繁花锦簇。 他走过去,看到里面有一座墓碑,没有名字,没有照片。 “这是谁的.......”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找了十年,最后只找到了实验室烧成了炭的尸体,没了dna,但有你的项链手牌,当时以为你死了,给你建的无字碑。” 裴一忠声音很低,“还没来得及给你起名字就被偷走,所以连个小名都没,只能空着。” 林曜茫然地看着他,又看向林含:“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孩子,我是孤儿,是云青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试验品。” 可是莫名的,他又希望,他真的是这个被父母挂念到墓碑都要放在家里的孩子。 是真的很爱,才会放在眼前,时时想念吧。 “没有错,你第一次来南河星,因为血疫住院,我就拿了你的dna匹配,和我是亲子关系。”裴一忠拿出随身携带的军官证,里面折叠着那份陈旧的报告。 林曜打开那张纸的时候,手都在抖,99.99%的可能,系为生物学父亲。 “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怕你不能接受。你把手腕上的标牌,脖子上的项链都给了另一个小朋友对吗?你假死逃脱,错过了去救你的我,我怕你会懊悔当初的选择,所以一直不敢.....” 裴一忠抬手抹了把脸,“况且,一个陌生人突然认亲,你也会很抗拒......所以当时,星忱建议,先从干爹开始培养感情,等你彻底信任我们之后,再说。” 林曜眼底酸涩得厉害:“所以你来过对吗?你来找过我?” “我们一直在找你,找了你十年,直到实验室看到尸体,才彻底绝望,带回来立了这个碑。” 林含泣不成声,“你不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快哭出来了,我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我儿子,不会有错。” 信息量太大,大脑像是无法加载一般,嗡嗡作响。 林曜嘴唇颤抖:“那裴湘?” “龙凤胎,你就比她大了几分钟,所以生日才是同一天,不是凑巧。”林含哽咽道,“曜曜,你真是我们的宝宝。” 林曜想,小的时候,跟他一起被带走的那个叔叔总说,01,以后你爸爸妈妈会来接你的,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接你回家。 林曜从最初的满怀希望,等啊等,等到那场大火,没人来救,彻底绝望。 他从等着爸妈的01,变成了那个在生活里摸爬滚打的林曜,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都是骗子,他当初酒醉后,对谢星忱也是这样说的。 “原来,没有骗我。”林曜浑身颤抖得厉害,想笑,又好像在哭,“没有骗我。” 他的爸爸妈妈没有骗他。 谢星忱也没有。 他在漆黑漫长的岁月里,被很多人悄无声息的爱着。 “所以曜曜,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林含伸手抱住他,很轻地拍了拍,“知道你最近很难过,想哭就哭吧。” 林曜低着头,迟来的感受着母亲的怀抱,手足无措,却又觉得无比温暖。 别离的时候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如今二十二岁终于名正言顺,却生涩又紧张。 “对不起啊,那个,我还是有点叫不出口。” “没关系的,称呼而已,你还是可以叫我们干爹干妈。”裴一忠轻声道,“挑今天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觉得痛苦的时候,还可以回家。” 林曜很轻地嗯了声。 他感觉胸口酸酸胀胀,很多情绪呼之欲出,却又不知该说哪一句。 只是很轻地回抱了一下:“嗯,我回来了。”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到了现在,才生涩开口。 这一晚过得像是踩在云上,林曜回了房间洗了个热水澡,如往常一样,坐在床边看星星。 过去几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当初谢星忱非常豪横的说,他买了一颗星,上面藏了个秘密,至今也没讲是什么,多半是随口胡扯。 但分开的那天起,林曜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看那颗忽闪忽闪的暗星。 然后把不知道该跟谁说的心里话,当成谢星忱,慢慢地讲。 “你知道吗?我爸爸妈妈真的来接我了,谢星忱。” 那颗星很轻地闪了下,像是听到的回答。 “哦,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林曜笑了下,“会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我憋了四年,每次看到你叫干爹都想笑,对吧。” “有时候人生真的好奇怪,当初我一无所有,你众星捧月,我羡慕你到厌恶至极。现在,我找到了爸妈,亲人,朋友,为什么你又要开始失去一切呢?” “谢星忱,我多希望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少爷就少爷吧,臭屁一点也关系,我可以忍。” “所以谢大少爷,你到底在哪儿,回个话吧。” “只要你现在出现,我可以原谅一切,保证不揍你。” 林曜盯着那颗闪烁的星星,感觉手机一震,滑开查看时,上一条显示着当时谢星忱移交任务时的确认通知。 他鬼使神差的,弹出登陆,输入了谢星忱的军用编号。 密码,试着用了自己的生日,居然一次就登陆成功。 “这么简单的几个数字,也不怕被人盗。”林曜嘀咕着,滑动查看他的任务记录,突然顿住。 在移交任务的前半个小时,还有一条系统提示: 遗书修改成功,文件将以加密形式上传,请注意安全,平安归来。 林曜点击界面,却只能看见一片被屏蔽的空白。 只能忍着眼泪,抬头对着那颗星星骂道。 “谢星忱,别做梦了,我才不会跟你殉情,赶紧滚回来。” - 《暗星长曜》之后会作为这本书的主书名,如果给别人推文,这个名字就可以搜到~今天看到新封面发现,这背景,巧合得好像忱子落下去的那片海啊....... 第141章 决不食言 早上,林曜半梦半醒,给谢星忱拨电话,每天准时的起床铃。 “谢星忱起床了,今天的林曜比昨天更喜欢........” 还没说完,被另一个拨进来的电话占线挂断。 “曜哥,今天想去哪里玩,我和谢呆来陪你呀。”贺离十分夸张的语气,“二十二岁啦,不要当赖床的小懒虫!” “早起了。” 距离谢星忱失联已经超过半个月,音讯全无,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那封遗书,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他很怕哪天早上醒来,就作为收信人签收,炸得体无完肤。 例行查看了后台,什么都没有,林曜松了口气:“我想去玫瑰星。” “去那干什么?谢呆不就是从那捡回来的么?”贺离一头雾水。 “我亲爱的主人一定是想要跟我旧地重游~~~~好呀好呀好呀~~~现在就出发~~~” 谢呆一边拿刷子刷自己身上乌漆麻黑的毛,一边说,“这玩意儿怎么越刷越黑,我想要粉粉的!!!烦死了程博言,给我弄的颜料洗不掉啊!!!” 贺离十分邪恶建议:“我给你喷成绿的吧。” “你才绿,你这个没人要的笨蛋alpha。” “你说谁是笨蛋没人要!” 一人一鸟在电话那边吵得不行,林曜从床上爬起来,叼着牙刷默不作声地刷牙,心里骂谢星忱。 说好的再也不错过自己生日,骗子。 十九,二十,二十一,今年二十二岁,谢星忱还是不在。 越想越生气,用力过猛,啪嗒一声,手上的杯子捏了个粉碎。 林曜:“..........” “什么声音啊曜哥。”贺离最近非常关心他的精神状况,一有动静就以为他想不开要自杀,非常草木皆兵。 林曜面无表情道:“收拾谢星忱的残骸。” 这简直是地狱笑话,没人敢笑。 电话那边的两人沉寂了一瞬,谢呆干巴巴道:“我去拔个毛哦,五分钟后出发。” 林曜面无表情地收拾干净那些碎片,扔进垃圾桶,又垂下眼,看着手机的屏幕。 明明昨晚还梦到他了,他们俩坐在敞篷跑车里,那家伙跟每一个路过人介绍:“这我男朋友,帅吧,我的。” 很多人看过来,林曜烦得不行,只能抬手挡住燥热的脸。 可手再放下来的时候,半梦半醒,掌心又变成了潮湿的泪。 “我们到底.....去玫瑰星干什么呀.......”谢呆小心翼翼发问,“你不会只身一人想去把实验室端了吧。” “去许愿岛。”林曜自己都觉得可笑。 一个从来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现在恨不得把所有能祈求的方式都试上一遍。 时间越久,希望就越渺茫,日日求佛也没有把人求回来。 他在想,生日愿望加上传说的许愿岛,能不能带回谢星忱。 贺离浑身僵直,小心翼翼:“冒昧一问,许愿岛是什么动画片里的东西吗?” “不是,真的有!”谢呆指着林曜无名指上的对戒,“这就是谢........从许愿岛上带回来......啊....啊.......今天天气真好。” 说了一半,被贺离猛然掐住脖子,才发现失言。 林曜淡声道:“为什么不提他的名字。” 贺离艰难往回圆:“谁?你刚说了谁的名字?” “没有吧,我说最近有个很火的明星叫什么来着?”谢呆抓脑袋,感觉遍地是雷区。 林曜控制着操纵台:“你们俩转移话题的技巧真烂。” 谢呆和贺离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敢说话。 这半个多月以来,林曜表现得太淡定,按以往来讲,失联超过七天,基本是就可以准备后事。 但他每天还是一样,拜佛,出海,晚上去程博言的实验室,不知道在忙什么,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 越是冷静,就越让人担忧。 抵达玫瑰星那片海的时候,贺离的表情更是沉重:“曜哥,你不会是打算在这儿跟谢星忱殉情吧?” “你这想法挺好,可以考虑。”林曜拽着衣服往上一脱,扔在一边就朝着海里走,“你水性不好,就在岸上等我。” 玫红色的天地,玫红色的沙滩,明明看上去特别梦幻,但林曜的背影却分外决绝。 谢呆扑棱着翅膀追过去,大喊道:“我陪你一起,等等我!!!” 林曜在海里,明明是七月,仍然觉得四肢冰冷,只是默不作声朝着遥远的海岛上游过去。 距离看着就不近,实际操作起来更远,当时谢星忱还在受伤,他不知道当初对方是怎么咬着牙完成这样一个来回。 林曜后知后觉,谢星忱的爱,可能只窥探到了百分之一。 “许愿岛很灵的,一定可以实现。”谢呆说。 “会吗?”林曜自言自语,“会吧,如果再没用,我也不知道该去求谁了。” 岛上的路也很难走,许愿石结在一个很陡峭的山洞里,大部分只是形状怪异的石头,他在里面找寻很久,也再没找到心仪的一颗。 林曜站在洞口,怅然若失:“珍贵的东西只有那一个,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不是的,你就在这儿许愿,也能实现。”谢呆怕他失望,慌张比划,“快,就站在这对着大海许愿,喊出来。” 林曜看着汹涌澎湃的大海,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谢呆尴尬地扣了扣脑袋:“是不是酷哥一般干不出大喊大叫这种事,算了,小声也.......” “谢星忱!!!我想你了!你快回来!活着回来!” 林曜冲着无边的海浪大喊,然后声音低下去:“求你了,好不好。” 谢呆抬手捂着心脏,呜呜呜直叫,妈的,想哭。 它吭哧吭哧从洞里挑选出好几颗许愿石,艰难抱到林曜面前,放入他手心:“都给你,会实现的,一定会的。” 林曜很轻地点了下头:“好,信你一次。” 好像来这么一趟,又攒了点新的希望,可以坚持着继续等下去。 回程的路上,贺离话却少得可怜,非常古怪。 “你怎么了?”林曜问。 “呃呃呃,没怎么,你先专心操作。”贺离扣过亮着屏幕的手机,不敢多说一个字。 林曜瞬间察觉到了他的反常:“你有事瞒着我。” 贺离摇头,非常坚决道:“没有。” 直到飞行器停在裴家门口,林曜准备看手机,贺离连忙挡住岔开话题:“今晚想吃什么呢?让我们看看将军给你准备了什么菜吧。” “啊对对对,这里还有一个你的包裹呢,看看是哪位神秘人士给你寄的生日礼物。”谢呆慌乱地叼着信箱的小盒子,放在他手里。 林曜接过去,一打开门,看到表情同样慌乱的裴湘。 “哥,那个,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我,我去拿蛋糕。” “到底怎么了?”林曜捏着那个盒子,站在原地没动,“有事瞒着我?” 裴一忠很轻地动了动唇,叹息道:“算了,瞒不住他,早晚会知道,给他看吧。” “你千万不要激动,其实也不一定就.......毕竟还没有找到遗体.......” 裴湘把手机递过去,小心翼翼解释道,“是星忱哥哥自己设定,失联超过十八天就自动公开发布遗书,所以.....今天,发出来了。” 又补了一句:“他修改了原本一对一的送达权限,变成所有人线上可见。现在,这遗书,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了。” 林曜瞳孔很轻地颤了下,瞬间明白了他走之前特意修改的动机。 谢星忱,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个结果去的。 公开遗书,以这样的方式阐述真相,最能让人相信。没人能否定一个牺牲者的自白,残忍的自剖,最后的血泣。 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谢星忱。 我不想要。 如果要用这样牺牲性命的方式,才能证明摘得干干净净的谢恒之的罪行,我不想要。 “谢呆,你错了,许愿岛一点都不灵。”林曜低声道,手掌松开,手上的粉红晶石落了一地。 日日求佛,大声许愿,并没有等回来谢星忱。 林曜失魂落魄坐在沙发上,点开了那封公开发布在军部官网上,所有公民都能看见的遗书: 展信好。 当这封信被看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前几天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出生,是不是所有人会过得幸福?我想是的。 如果没有我的出生,赵权不会因为当年的政治斗争把我绑架囚禁,谢联盟长不用因此被威胁退选,云爹不会因为被注射药物奄奄一息的我,抓走无数别人家的孩子做人体实验。 我的宝贝,最爱的宝贝,林曜,也不会刚出生就变成我一对一的残忍的实验体。 他原本应该是万千宠爱的小朋友,在爸爸妈妈的宠爱下长大,而不是从小受尽无数注射电击的痛苦,孤苦伶仃的打黑工赚十块二十块的吃饭钱。 我很抱歉。 除了对他,还有很多无辜的别人。 残忍不堪的血疫药物,也是在替我做实验的过程中研发而成,被谢联盟长用于控制无数个无辜的战士,让他们家破人亡,自相残杀,数以万计的生命逝去,却无人知道原因。 我明知站在正义的背后是亲手送他们上审判台,却又因为亲情的牵绊而怯步。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前往军区运输的航线。我在赌,赌我的父亲不会残忍到要杀害我心爱的人来消除证据,希望他还尚存良心。 如果出现意外,那我就赌输了,养育之恩,一命相抵,一笔勾销。 曜曜,走得太急,忘了说爱你。 林曜,我爱你,胜过一切。 下次追你的时候,能不能早点答应当我的男朋友,我们好好谈一场恋爱吧。 谢星忱,亲笔。 “谢星忱,这次都没过完,就想下次。”林曜抬头,看着齐刷刷看向自己的担忧的众人,手指碰到刚拿进来的快递盒,面无表情拆开,“他这是恶作剧,这你们也信。” “曜哥,你..........”贺离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睛,想说可是你看起来好难过,好像哭了。 林曜仓皇低下头,突然怔住,方才看遗书时一直强忍的眼泪,骤然滴落。 盒子里躺着谢星忱的对戒,下面是一张歪歪扭扭的手写卡片,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全力。 “说好陪你过生日,赶上了,决不食言。” 第142章 最好的礼物 林曜去拿那枚戒指,碰到的时候,手都在抖。 指尖小心翼翼触碰着边缘,上面还有一点残留在缝隙的血迹,很难想象,他是在怎样的情境下,才把戴上就再没离身的戒指摘了下来。 “报平安是你这么报的吗?”他喃喃自语,“这是生日礼物还是遗物,谢星忱,你真混账。” “这对戒,不是谢........”谢呆一眼看出,哇哇大叫,“谢星忱的,怎么寄回来了!” 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贺离激动得差点破音:“他给你寄的吗?” 林曜捏着那枚戒指,叠戴在无名指上,才低头翻看那个快递盒:“卡片上是他的字,但看起来写得很艰难,应该受了很重的伤。” 他喉咙轻微地上下滑动了下:“我要去找他。” “我送你去。”裴一忠立刻起身,拿过快递盒拍下来,让人帮忙查看寄件地址。 “我们也去吧。”贺离坐不住,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他肯定还活着呢,曜哥你别担心。” 林曜垂眼看着那两枚叠在一起的戒指,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自己去,爸爸,把详细地址发我手机好吗?” 裴一忠愣住,和林含对视了一秒,头一回听到那个称呼,差点落泪。 却自己怕反应太大,吓得林曜下次再也不叫,只能强装镇定道:“好,好,马上就找到了,你,给星忱带点换洗衣物吧,这么多天,他肯定受了很多的苦。” “我去收拾。”林含眼眶含泪,赶紧跑上楼,拿了个包把一些洗漱用品和林曜的衣物叠好装进去,又快速返回。 贺离还没从刚刚那声爸爸里回过神,担忧看向林曜:“真的不需要我们一起吗?” 其实大家都很担心,遗书,戒指,卡片,并不代表谢星忱就还活着。 如果林曜赶过去,如果看到的是爱人去世。 尤其是,今天还是他生日,要怎么面对啊,贺离不敢想。 “不需要,我自己去,不用等我吃饭了。”林曜露出一个很苍白的笑容,“谢谢你们。” 寄件的地址在一个很偏远的小岛,从快递员那找到了收揽的位置,在一家私人开的诊所。 林曜去的路上在想。 等见到他,一定要把对方狠狠骂上一顿,一个月不理他,让他长长记性 ,再也不许这么疯。 可真到了那家诊所门口的时候,他站在空荡的街道边上,却一步都挪不动。 这么久以来,日日拜佛,杳无音讯,也很平静,只是觉得谢星忱有自己的计划,再等等,解决好就会回来。 可是今天的那封遗书,让他强烈的感知到,有一瞬间,谢星忱是真的打算放弃生命。 那一瞬间,林曜觉得自己也同他一起坠入了深海,感同身受着他的痛苦和难过。 “找人吗?”里面有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出来,正准备锁门。 “我......”林曜想,谢星忱大概没有用本名,不然铺天盖地的新闻,他不会被救起来之后还没被告知给联盟长,于是换了个描述,“这几天有没有救起过一个年轻的男生,我收到他给我邮寄了东西,是从这里寄出的。” “哦,有的,你是.....林什么?” 对方带着人进去,絮絮叨叨道,“冲到了岸边,被附近的居民救起来后,帮他处理了外伤,我们这地方偏,没有大医院,只能这样。他一直断断续续的昏迷,但嘴里一直在叫一个名字。” 林曜嘴唇颤抖,说自己的名字:“林曜。” 医生点了点头:“哎,就是这个名,一直叫。前两天终于清醒了一次,挣扎着说要起来寄东西,让我帮他找快递员,意识都不清醒了,还要写卡片,写废了好几张,就没见过这么倔的。” 林曜动了动唇,尝试了好几次,才艰难出声:“所以,还活着,是吗?” 医生点了点头:“只是状态不太好,等他清醒,得带去大医院做个系统检查。” 林曜猛然闭了下眼,感觉骤停的心跳又开始缓慢跳动。 “对了,邮费是我垫付的,医药费也没给,还有日常照顾的护工费,你来结?” 林曜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懈:“谢谢您,我给,我帮他给。” “那来这边付账。”医生一边看着账单,一边抬眼看着这位话不太多的青年。 明明看上去极力想要装得淡定,整个人却控制不住的颤抖,看上去好像一碰就要碎掉。 “他.....他命真的很大,应该是经历了爆炸,又在海上泡了很久,万幸没有缺胳膊少腿,但身上很多创口,你看到的时候,不要太惊讶。”医生先打预防针。 林曜忍着眼泪,很轻地点了下头,迫不及待要跟着他进去。 只是真的走到病床前的时候,却不敢碰他,那个明明走之前好好的跟他拥抱接吻,此时只穿着短裤,赤膊躺着,左臂,小腿,腰背都缠着纱布,双眼紧闭,嘴唇苍白。 林曜坐在床边,群发了消息给大家先报平安。 “呜呜呜呜,我就知道他还活着,曜哥,他醒了吗?伤得严重吗?”贺离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打视频我们看看。”旁边是程博言的声音。 林曜切了视频,把镜头对准床上的人,声音很轻:“没醒,但至少还活着,已经比我想象中好了很多。” “我已经联系我爸了,他带医生在过去的路上,你放心,星忱这都是外伤,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程博言顿了顿,“不过,现在遗书的内容已经引起了很多民众的抗议,闹得很大,你们最好是先暂时别回。” 林曜点了点头:“好。” “那有事电话联系,你别太担心,注意身体。”程博言挂了电话。 “谢星忱.......”林曜转过头,手指很轻地落在他的脸颊,声音哽咽,“是不是很疼。” “醒醒好吗?看看我。” “谁在生日送遗书的,你真是独一份。” “不过,谢星忱,原来真的有神佛,他们听到了我的祈祷。” 林曜俯下身,很轻地抱住他,埋进了他的颈窝,声音颤抖:“许愿岛也是真的,终于把你带了回来。” 他顿了顿,手指抚过对方的短发,喃喃自语:“那我再贪心一点吧,生日都要过了,你说要陪我,我都没听到你说生日快乐。” 然后故作凶狠威胁道:“你这算食言,我真的会骂你的。” “骂吧。” 林曜心脏骤停,浑身像是被固定一般,动弹不得,那点潮湿变成了雨,骤然下落。 “骂我吧曜曜,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林曜感觉到宽阔的掌心落在后脑勺,动作很僵硬地揉了揉,声音仍然嘶哑:“吓坏了是吗?” 谢星忱只感觉到那颗脑袋,很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脖颈,温热的液体如同雨滴,滴滴砸落。 林曜抱自己抱得很紧,揉进身体一般,却不说话,只像是小兽一般颤抖,呜咽。 谢星忱从未见过林曜如此情绪崩溃的时刻,他一直很酷,平静疏离,脸上很难看到多余的表情,更别说这样崩溃到哭出声。 像是绷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亲近的人,才敢彻底松懈下来,释放委屈。 可他还是好乖。 挑挑拣拣,忍下这半个月以来所有的苦楚,只是哽咽埋怨。 “......谢星忱,我生日都要过了。” 谢星忱低头吻他的发顶,却因为缠了纱布做不了更多的动作,只能低声道歉:“是我混蛋,礼物也没准备,你骂我吧,骂到你高兴为止。” 林曜紧紧抱着他,拼命摇头,却一秒都不敢松开,生怕这是昨夜的梦,醒来又是一场空。 “不骂了,我已经收到了最想要的礼物,谢谢你活着。” 第143章 后会无期 谢星忱的手指穿过柔软的头发,心脏酸酸涨涨。 “曜曜,抬头亲我。” 林曜松开他,抬眼看过去,深蓝色的瞳孔像是蒙着一层潮湿的雾,藏了万语千言。 “过来。”谢星忱说。 林曜怕压伤了对方,悬空拉开了点距离,只是亲过去的时候,却又急又狠。 谢星忱尝到了酸涩的泪。 嘴唇被他咬得很疼,像是出了血,他在用这种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来确认彼此的真实。 “以后我不想再收到你的遗书了。”林曜尝到了一点血腥味,终于放轻,“写得一点都不好,字数不够多,情感不真挚,下回不许再写。” 他像个严格的语文老师,挑剔着行文错误,却连卷面都不敢再看上一眼。 “好,不写了。”谢星忱哑声答应。 他当时,在听到谢恒之声音的那一刻,就知道赌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只是尾翼起火,失衡下坠时,脑子里闪过林曜的脸,求生欲又抵达了顶点。 如果真的死在这里,林曜会有多自责多崩溃。 不能死,要活下去,要活着回去。 飞行器飞速下坠,尾翼起火,舱内全是浓密的滚烟,几乎是要将驾驶者置于死地的破坏方式,他佩戴上降落伞后,直接打开了舱门。 距离很高,谢星忱稍微往下看上一眼,恐高的晕眩感让身体失灵。 只犹豫了半秒,他猛然闭上眼,纵身一跃,打开降落伞的瞬间从空中落下,急速的风吹得脸疼,强烈的失重感,急速的下坠,然后落入深海。 还没游得太远,飞行器就爆炸坠落,剧烈的冲击波把他带向了远方。 在海上不知道漂了几天。 缺水,受伤,濒临死亡,他微闭着眼,从黑夜等到阳光刺痛眼睛,脑子里却闪过无数个和林曜相处的瞬间。 “谢星忱,我来抢亲。” “谢星忱同学,我也喜欢你。” “谢队,002,保重。” “谢星忱起床了,今天的林曜比昨天更喜欢你。” “你的存在就是我幸福的定义,谢星忱。” 于是在失去意识的边缘,又挣扎着睁开眼,很想他,舍不得,想要再见一面。 要跟他说对不起,说我爱你,还有,想一辈子在一起。 再撑一撑,要活下去。 谢星忱微微抬头,热烈回应他的吻,又一遍一遍道歉:“曜曜,我爱你,我不会再跟你分开了。” “等等。”林曜别过头,拿手机点开视频录制,对准他,命令道,“再说一遍。” 谢星忱瞳光闪了下,看着镜头那边,语气万分郑重。 “谢星忱不会再跟林曜分开了,决不食言。” 林曜小心翼翼保存,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鼻音:“证据存好了,你敢反悔一个试试?我追杀你到地府。” “不了,舍不得。”谢星忱看着他清瘦的脸,微微抬手,“再抱一下。” 林曜看着他满身的纱布,皱眉道:“缠成这样,别乱动了行不行?” “就是包扎看着吓人,其实好多地方都结痂了,你信不信我现在都能爬起来抱着你转一圈。”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林曜伸手按住他,侧身躺上去,手臂很轻地搭在他的腰间,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像是回到了温暖的巢。 他慢慢放松下来,呼吸变得轻缓:“就这样别动,我好累,谢星忱,想睡一睡。” “睡吧,晚安宝宝。”谢星忱说,“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林曜迷糊地应了一声,很快就睡熟过去。 程主任带着医生过来的时候,谢星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别吵醒他,我自己起来。” 其实还是挺艰难的,毕竟刚醒,稍微一动,身体就撕裂地疼。 他动作很轻地把林曜放在病床上,拉过被子,才跟着主任去了隔壁房间。 “得回去再拍个片子,做个全身检查。”程主任检查完身上的伤口,松了口气,“万幸,你要真是就这么死了残了,我们都会心疼的。” 谢星忱动了动唇:“我爸他们.....现在怎么样?” “本来就在大选期间,你那封遗书跟实名举报没区别,现在两位候选人,他和赵权涉嫌政治斗争,暂时都处于停职状态,在调查中。” 程书顿了顿:“你先养伤,别的都别多想,跟我回和睦吧。就算他跟云青出事,我从你十岁开始就是你的主治医生,跟我儿子也没区别,我会照顾你。” 谢星忱很轻地点了下头:“好,等林曜醒了,就回。” 深夜,一行人又匆匆转回了首都,做完检查,刚回病房,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谢恒之。 林曜浑身绷紧,几乎是一秒就变成了防备状态,把谢星忱挡在身后,抬枪瞄准:“你来干什么?” “看我儿子。”谢恒之转身,目光落在包扎严实的病人身上,“林曜,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时间,让我们单独聊聊。” 林曜不动,猎鹰47的枪口定定指向他的眉心。 谢星忱也没动,隔着一段距离看他,声音很淡:“就这么聊吧,没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谢恒之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缓缓出声:“恨我吗?” “不恨,只是失望。”谢星忱回答,“原以为至少,我们谈不上父子情深,至少也算相处还行,是我奢望太多,除了云爹,你谁都不在乎,对吗?” 谢恒之嘴唇抽动了下。 他后悔过。 在谢星忱坠机的当晚,他第一次尝到了做完决定后悔的滋味。九死一生的孩子,改变了他的仕途和命运,他厌恶至极,却又爱屋及乌。 情感对他来说,很多余,云青已经是一个例外,他不想再有别的。 可那晚,谢星忱在通讯器里的质问,一遍一遍,挥之不去,心痛至极。 此刻,好好地站在面前,庆幸他还活着。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谢恒之道,“这次之后,我们好像连父子也做不成。你的遗书上说,养育之恩,一笔勾销。” “我的遗书上,还书写了您全部的罪行,我故意的。没有证据能指认您,那我就亲自来。” 谢星忱淡声道,“林曜之前顾及我,到现在也没有把剩下的证据交上去,我也会亲自去交。死里逃生一遭,这条命算还你们了。” “好。”谢恒之淡声道,“你们应该很清楚,为了让云青回来,我会不择手段,希望后果你们也能承受。” 听到这,谢星忱没忍住笑了声。 “恋爱脑这种东西,真能遗传。您说了一辈子的利益至上,最后不也栽在这儿了。” 谢恒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颔首,侧身从他们身边过去:“保重身体,后会无期。” 谢星忱在他带上门的那一刻,别过头,眼眶红了一片。 他曾想过无数次和家里决裂的时刻,在一开始云青关进去的时候,就以为会被歇斯底里的谩骂,可是没有。 直至今天,也是平静的,如同一次最寻常的对话,而后,他们就将站在道路黑白的两边,再无交集。 “谢星忱。”林曜收了枪,别在身后,抬手去抱他,“我还没告诉你,我跟爸爸妈妈相认了。” “太好了,裴将军应该等了很久。”谢星忱垂眸, 手指在他脸颊上很轻地捏了下,“当时是不是哭了,可惜没看到,小哭包。” 林曜皱了下鼻子,对这个称呼感到不满:“我很少哭,没哭,我是想说,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你还是.....还是能拥有很多人的爱,不要难过。” 他讲得特别委婉,安慰的方式也特别笨拙,谢星忱却听懂了。 方才跟谢恒之的决裂,无异于失去双亲,林曜想把自己新找回来的爱,也分给自己。 “是想跟我结婚吗?”谢星忱凑过去,盯着他看,“你这话,很像是在求婚。”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拐到这里,林曜别过脸,结结巴巴道:“不是,我没这个意思,你不要老是曲解我。” 谢星忱指责他:“那就是不想跟我结婚,都为你死了一次,居然还没这个意思,渣男。” 林曜:“..........” 怎么伤成这样,嘴巴还这么能讲。 “也没有不想.......”林曜差点咬了舌头,“你真的很烦。” 谢星忱垂眸,看着他无名指上叠在一起的对戒,伸手去拿。 “戒指还我,就当是求婚戒指,还不用你再买,给你省钱了。” “不给。”林曜把手背在背后,恶狠狠道,“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不可能。” 谢星忱捏着他的后颈,低下头很轻地吻过去,商量道。 “那等你想当我的小新娘的时候,再送我,好不好。” 第144章 非常幸运 谢星忱的遗书,把民众成功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如果不是他修改的未成年法条,我在学校早就被打死了,我反正非常感谢他】 【他支持的老年人购房政策特惠,让我爸妈终于有了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恨不起来】 【大学生就业也有补贴,知道他做错事,但真的是个好官】 【怎么说呢,一开始明明是赵权的错啊,为什么要抓别人的孩子,肯定还干了很多缺德事,麻烦狠狠调查】 【好笑,自己的孩子出事就抓别人家的孩子做实验?这直接拖出去枪毙好吧】 【就是,血疫死了那么多人怎么算,只能说功不抵过,杀人偿命】 【可一开始赵权不抓人孩子,他按选票第一届就上了,赵权官大一级,不斗争就会悄无声息死掉吧,这是条不归路,我们普通人不懂的】 ........ 等伤恢复一些之后,谢星忱亲自去了警察局,提交了资料。 “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云青的伪证,实则是谢恒之的证据,云青只参与了儿童实验,虽然手段残忍,但不涉及杀人。” “实验室爆炸导致伤亡,和后面死了很多人的血疫,都是谢恒之做的,我有录音作为佐证。” 谢星忱把当时在祠堂跟谢恒之争吵的对话也一并提交。 “好的,我们会和检察院一起联合调查,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如果这样,云青他......会判得轻一点吗?”谢星忱声音很低,“我不是在替他脱罪,就是觉得,如果能是无期,也好,至少活着,就有减刑的可能。” “所有证据提交查明后,审判庭会给出最终意见,现在无法得知。” “我知道了,谢谢。” 谢星忱从警察局出来,林曜正在门口等他,此时已是八月,阳光晃得刺眼,他却总觉得心里不安。 “现在去哪儿?” “博言的实验室。” 谢星忱出了院,林曜就再也瞒不过他,只能如实坦白:“其实从七月份开始,我就一直在那边,之前等你回来那段时间,也会过去。” “去那干什么?” “把自己当成实验体,研发血疫的解药,博言已经弄出来了两个版本,还在优化。”林曜看着他逐渐沉下去的脸色,解释说,“不是很疼。” 谢星忱面无表情地上车:“你们俩,为什么没一个人跟我商量。” “你受伤很重,需要静养。”林曜观察他的表情,“生气了吗?” “你小时候受的苦还没够,自己把自己当实验体又送回去,你在想什么?”谢星忱压着火气,“你担心谢恒之再次发动血疫?” 林曜嗯了声:“如果像之前荒星那样,小范围的,应该是可以控制。” 谢星忱一言不发,只是伸手去拽他的衣服下摆。 “干什么你。” 林曜挡着不让他看,又怕他伤口才好又绷开,不敢用力反抗,到底被他抓着衣服把上半身掀了干净。 紧绷的小腹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都是最近留下的,还带着点淤青。 “最近没扒你衣服,你就干这个。”谢星忱指尖很轻地按压,“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林曜很轻地抖了下,僵硬着回:“不是。” 对方也没发火,只是在那些针孔周围来回游离,他却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压迫感,谢星忱非常生气。 “你.......”他嗓子发干,“要车震吗?” 谢星忱气笑:“林曜,你哄人现在就只有这一招是吗?” 连名带姓,火气很大。 “真的不疼,跟平时打抑制剂一个感觉。”林曜艰难解释,“而且博言也特别厉害,下手很轻,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抽我的血。” 谢星忱微垂着眼,声音淡淡:“不是很想听你在这种时候还夸另一个alpha厉害。” 林曜:“..........” 好的,这也是雷区。 他伸手抓对方胡作非为的大手,轻声道:“至少,也算是未雨绸缪,是好事,反正做都做了,你.......” 正在这时,突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他们俩抬头,看着翻滚的浓烟从警察局里升腾而起。 两人的通讯器同时发出警报,林曜松了口气,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服穿了回来:“有任务。” 谢星忱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点开接听。 “新区警察局发生轰炸,联盟长谢恒之驾驶战舰直接炸了警察局空区,请附近军区的人员归队集合前往,注意,注意,再次重复.......” 他们俩就在门口,简直秒达现场。 谢星忱眯着眼睛看向那边:“消息真快,前脚给完证据,后脚就直接炸警察局,他是真彻底疯了。” “林曜,谢星忱,已在现场,等待暗星,日曜分队集合。”林曜先在通讯器内回复完,才看向前方,“劫狱吗?” “警察局不会放人的。”谢星忱低头查看着队员前来的进度,“就算是嫌疑人,不可能会因为威胁就放出去,没这个理。” 林曜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他要拿人质交换。” “z1军区,出现战士突然内部互相攻击,请求支援。” “n7军区,出现战士突然内部互相攻击,请求支援。” “t3军区,出现战士突然内部互相攻击,请求支援。” ......... 通讯器里传来实时汇报,只要在每个军区放置一个血疫者,就足以引发混乱。 到这一刻,他们俩才意识到那天医院的对话。 谢恒之说,会不择手段,希望他们能承担后果。只是没想到,是拉下一整个联盟来陪葬。 那艘悬在空中的战舰里,传来谢恒之的命令:“把云青带出来。” “林曜,能直接狙击吗?”通讯器里传来指令。 “很难,他在军舰里,就算射击也很难打穿,除非直接用战舰对战。”林曜跟谢星忱上了高台,观察地势,“况且,现在各个军区出现血疫者,不知道他到底投放了多少。” “云青不可能给你,他犯了法,理应接受联盟的审判。”警察局不肯放人。 “那我就只能硬抢了。”谢恒之驾驶着军舰逼近,声音淡淡,“顺便,血疫已经蔓延至居民区,不出半天,整个联盟,血流成河,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而此时,附近的行人已经开始陷入狂躁,奇异的气味在空气里飞速蔓延。 作为曾经的实验体,林曜的脖颈瞬间泛起了一层艳丽的红,手指压着脉搏,狂跳不止。 “给博言打电话。”他抬手松了两颗纽扣,拿过队员送来的狙击枪,尝试瞄准,“让他把研发的解药送往各处。” “药剂是有,但没办法在短时间分散运输到各地。”程博言回答说,“小范围的血疫还能控制,但四处都在爆发增长,救不了。” 谢星忱盯着远处的军舰,自言自语:“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曜跟他对视了一秒,两人突然都有了答案:“粉鸟。” 当初实验室有大批大批的粉鸟被运送到各地,唯有这样的方式,才能最快速度,且有效控制。 “但,我们没法控制。”林曜喃喃自语,“明明已经研发出了解药,难道还要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可以让我试试。”谢呆不知道从哪儿飞了出来,停在林曜的肩膀。 这几年一直染着深黑,都忘了他原本的颜色,今天却洗得干干净净,粉色的翅膀在阳光下非常漂亮。 “你飞断翅膀,也来不及在半天把解药送完的,别瞎凑热闹。”林曜把他从肩膀上抓下来,放在手背。 “你还记得,我们粉鸟都有一个召回模式吗?” 谢呆难得非常正经,站得规规矩矩,“你把我格式化,我可以有最后一个号令的权限,把所有粉鸟全部召回,让他们带着解药试剂飞到各地,很快,半天完全足够,我们可是可以跨星的机宠。” “如何格式化。”林曜出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你不是猜到了吗?”谢呆抬起翅膀,戳了戳他的心脏,“你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的。” “谢呆,不要。” 林曜手心好烫,因为空气里引诱的药剂,整个人都燥得快要沸腾,却因为这个提议而手脚冰凉。 谢星忱也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不可以,谢呆,你休想有这种念头。” “牺牲我一个,幸福全联盟,听起来很炫酷呢。” 谢呆扑棱着翅膀飞到空中,“到时候,给我建一座超大的雕像好吗,就放在警察局门口,帅呆了!” 林曜摇头,拼命拒绝:“不要。” 他们站在狙击的高台,而俯视着下方的街道上的行人,无数的群众因为药剂的引诱已经陷入混乱。 谢呆凑过去,抓着他和谢星忱的手,低头很轻地蹭了蹭:“你们俩,要好好在一起哦。” 然后飞到半空中,用粉色的翅膀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主人,请解除绑定,让机宠进入自杀模式。” “非常幸运陪伴一程,谢呆,爱你们。” 第145章 往前走吧 林曜抬头,看着半空中的粉鸟,摇头:“不行。” 谢呆语气很认真,“当初如果不是谢星忱把我捡回来,搞不好我在玫瑰星就被抓回去报废了,我真的很幸运,又多活了四年呢,而且是很开心的四年。” “机械鸟不是可以长命百岁吗,四年算什么。”林曜执着道,“不行,肯定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再耽误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谢呆道,“解除绑定吧,就现在。” 林曜动了动唇:“你还没跟贺离道别。” “道过了,他帮我洗的澡。”谢呆抬起翅膀,假装擦了擦眼泪,“那家伙现在还在哭呢。” 电话那头的程博言也沉默着,照理来说,没人会对一只机械宠物会有很深的感情,可是这几年来,它真的好像已经变成了身边的一个朋友。 谢星忱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商量道:“格式化,也不一定就要自杀吧,能不能保存记忆,到时候再......” “那就看未来还有没有缘分再见了。”谢呆扑着翅膀催促道,“快,时间真的不够了。” 林曜抬头看着他,声音发颤:“谢呆,我会想你。” “谢呆,我们会再见的。”谢星忱说。 谢呆微微张着嘴巴,像是在笑,却做不出更多的表情,于是只能用翅膀比了个爱心。 林曜闭了闭眼,颤着声音说:“林曜,解除,与谢呆的机宠关系,立刻,解除,绑定。” “好的,绑定解除,机宠将在十秒后进入自杀模式。”一道机械音响起。 “命令所有粉鸟召回程博言的实验室,并将解药送回原处,立刻行动。”谢呆在空中绕了很大一圈,发出最后的指令。 “谢呆,能够和你们相遇,好幸福啊。” 霎时间,漫天的粉鸟从四面八方翻飞而来,像是玫瑰星那粉红色的天,是首都从未见过的奇景。 他们纷纷涌入实验室的方向,又掉头分散,连接出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而目之所及的那一只,翅膀还是一个爱心的形状,缓慢地闭上了眼,落在了林曜的掌心。 林曜双手捧着谢呆,不敢挪动,眼眶却湿得厉害:“谢呆......” “等结束了,我们找最厉害的机械师,把它救回来。”谢星忱小心翼翼把他放进林曜的口袋,“谢呆它,现在只是睡着了。” 林曜嗯了声,掌心很轻地在口袋外拍了拍。 “晚安,谢呆。” 而战舰内的谢恒之也看到了漫天的粉鸟,他错愕了一瞬,又看向不远处,目光落在高台上的林曜和谢星忱,明白了一切。 的确是低估了他们,血疫的感染者被解救,他的主动权就尽失,没了谈判的筹码。 如今被完全包围,没有万千的人质作为撤退的要挟,已经很难再走出去了。 “我来之前,已经一枪毙了赵权,就没打算留后路。”谢恒之不得不往空区又丢了一颗炸弹:“我再说一遍,把云青带出来,不然下一颗,会直接落在警察局中央。” 剧烈的爆炸声轰鸣,浓白色的滚烟缭绕,一片混乱。 毕竟里面关押着许多嫌疑人无法疏散,警察局内商讨过后,不得不把云青带出,由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护送,希望能劝退这个疯子。 “恒之。”云青变得更单薄了些,站在风里,叫他的名字。 他看着那位平日里一向冷静自持的爱人,此刻却孤身一人开着军舰来到这里,明知对方有错,却说不出更多埋怨的话。 “你们说我手段肮脏,拿人质威胁。”谢恒之冷淡道,“现在不也是拿云青当人质,骗我露头吗?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恒之,走。”云青拼命摇头,眼泪直掉,“他们就是想把你引诱过来击毙,走啊。” “我不走,我来接你。” 谢恒之穿上了全身护甲,将军舰无限逼近大门,伸出手臂把他拽过去。 他的动作很快,也就是一秒钟的时间。 “砰——” 林曜瞄准他微微露出的膝盖,精确狙击,直接打穿了他的护甲。 “打中了。”他回复命令。 谢恒之失去平衡,手指还抓着云青,整个人却朝着侧边倒去,暴露了更多的身体面积。 一瞬间,所有狙击手都瞄准了他,无数的枪声响起,他举枪反击,鲜血骤然染红了云青的手。 “恒之!!!”云青颤抖着把人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你平时不是最理智了吗,这是在干什么啊.......明明知道......” “云青.......”谢恒之抬手,摘下头盔,扔到一边,偏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觉得好孤独。” “你从十四岁就在我身边,几十年,我.....我习惯不了,习惯不了一秒钟身边没你,这一个多月,我受够了。” “对不起,最后还是没有把你漂漂亮亮的....接回家.......” 话音未落,手臂已经垂落下去,鲜血染在白皙的手指上,像极了上次给他涂的红色指甲。 旁边的警卫想要上前,被云青猛然推开。 “恒之......恒之......”云青把他抱在怀里,低声痛哭,“你不是最会分析利弊了吗,你今天干了一件这辈子最傻的事,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傻......” 谢星忱和林曜匆匆赶过去,走到跟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星忱....我.......” 谢恒之抬头看向他,艰难地想再多说一个字,却被不知何处的狙击手一枪爆头,鲜血一地。 谢星忱眼眶通红,半跪下去,抓着他的衣领:“你说啊,你把话说完!” 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谢联盟长,却永远沉默了下去,闭上了眼。 是愧疚,是道歉,亦或者是别的,不会有人知道了。 “恒之.......你儿子来了,你醒醒......”云青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泣不成声。 林曜站立着,低声道:“云叔,第一下是我击中了他,这是上级命令,我很抱歉。” 云青沉默了好几秒钟,才抬着通红的眼看着他:“该我们对你说抱歉,对不起啊,真的很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恒之,今天怎么都活着走不出这里的,谁开枪都一样。” 他露出苍白的笑:“曜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林曜点头。 “以前每次见到你,总觉得愧疚,但又逃避,我们做错了太多的事,不求你原谅,但星忱是无辜的,你不要迁怒于他。他很爱你,别因为我们这些大人的过往产生隔阂。” 林曜闷声道:“不会,我比谁都心疼他。” 云青很轻地点了下头:“那就好。” “今天我补交了证据,但我咨询了警官,也可能是无期,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减刑。”谢星忱拿衣服下摆擦拭他手上的血,“您,您还有机会。” “傻儿子。”云青眼中有泪,“还在觉得内疚吗,你没做错任何事,我只是有点累了。被迫走上一条回不了头的路,如果不是我的牵绊太多,早就撑不下去了。” 谢星忱低着头,眼泪往下落:“我知道。” 云青抬手,很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眼尾:“星星,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难做。” “我的个人账户里有一笔钱,是在做那些事情之前存的,就算清查,也是干净的。” “我从小就想要有一个很温馨的家庭,恩爱的老公,两个可爱的宝宝,所以一开始就拼命工作赚钱,后来都实现了,我觉得好幸福。” “允淮结婚的时候,我给了他一半,剩下的是留给你的,当作给你和曜曜的结婚礼物。” “说这些干什么。”谢星忱哑声道。 “就是希望你不要再困于过去了,和林曜好好的,向前走吧。” 云青侧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恒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你们都找到了幸福,我就想自私一点,先去陪恒之了。” 话音刚落,他伸手拿过谢恒之手上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万籁俱寂,只有那声突兀的枪响。 “云爹!!!” 谢星忱看着他在面前倒下去,伸手想要抓住,却抓了个空。 云青倒在谢恒之的身上,鲜红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如同每晚的入睡,喃喃闭上眼。 “恒之啊,这辈子太短了。” “下辈子,我们还当夫妻吧。” 第146章 心甘情愿 林曜抬手捂住谢星忱的眼睛。 如同过去每一次在面对惊恐时,谢星忱伸过来的手。 他看着云青倒在血泊里,掌心里是一片潮湿的泪。 “谢星忱,也许对于云叔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他轻声道。 比起看着心爱的人死在面前,然后是漫长的监狱里日复一日不能相见,不如一起殉情,陪伴着去更远的地方。 谢星忱低着头,手掌盖着他挡住眼睛的手背,无声流泪。 “曜曜,我没有爸爸了。” 这句话几乎是把人戳得千疮百孔。 林曜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不知该如何安抚一霎间双亲死在面前的痛苦,只能重复:“你还有我,谢星忱,你还有我。” 周遭都是进进出出的警卫,所有人都为这个结果而松了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后续。没有任何无辜人员伤亡,对于他们来讲,今天,又变成了无数工作日里最普通的一天。 谢星忱低下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沙哑出声:“我只剩你了。” 受伤的,只有刚刚失去了双亲的谢星忱。 林曜心痛得不知该如何安抚。 那一年,他撞见十五岁的谢星忱生日,热闹盛大,谢恒之和云青陪在他身边,精致的蛋糕,温柔的笑,是他青春期由衷羡慕却求而不得的画面。 如今,那些热闹和爱都离他远去了,留下二十三岁的谢星忱独自站在原地。 如果时光能停留,他真的希望,一直停在那个时候。 可是世上总是有诸多遗憾,而他们被卷在洪流里,被推着向前走,唯一能做的,只能紧紧抓住彼此的手。 “我们把爸爸们带回去吧。”林曜说。 谢星忱很轻地点了下头:“好。” 铺天盖地的新闻传遍整个联盟。 “据最新报道,此次血疫的解药是由林曜中校亲自作为实验体,由军区生物实验部长程博言共同研发完成,林中校作为曾经数十年被关押在实验室的受害者,和程部长能够站出来将联盟解救于水火,对于二位军官,我们致以崇高敬意。” “首都百年难遇的粉鸟奇景,系林曜中校的机宠采用了自杀模式,运用召回功能,才将解药送往联盟各地解救了数以万计的生命,在这一刻,记住它的名字,它叫谢呆。” “据警察局提供,谢星忱中校提供了前联盟长谢恒之以及其先生云青的所有犯罪证据,在法律面前,他展示了联盟军人最珍贵的正义,同时,也为他失去双亲而惋惜,希望谢中校能够早日走出伤痛。” ......... 谢恒之和云青的墓地在最高的山上,如同云青的名字,头顶白云,脚下苍青。 选了合葬,墓碑上的照片是毕业的合照。 两人穿着学校的制服,一个三件式西装,表情冷淡,一个同色系的深蓝格裙,浅笑盈盈,手牵着手,万分般配。 是谢恒之和云青的十八岁。 “那时候,是他们纯粹的日子,也是我的,真怀念。”裴一忠弯腰,动作很轻地放下两束花,“可惜了,最后也没能坐在一桌像从前那样好好吃顿饭。” 谢星忱最近常常独自来,没想到今天会碰到裴一忠,他视线落在墓碑上,终于问出口:“裴叔,恨他们吗?让你和林曜分开这么多年。” “人都走了,还计较那些干什么。”裴一忠叹了口气,“活着的人,要朝前看,往前走,你也是。” 往前走,云青最后的遗言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好难,午夜梦回的时候偶尔还会想起从前,那些他们笑着聊天的日子,醒来的时候怅然若失。 不过现在不同,林曜会抱过来,毫不矜持地吻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重复:“谢星忱, 我在。” 谢星忱想,他好像真的教会了林曜如何爱人。 只是真的很神奇,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曾经封闭的冷淡的林曜,而林曜却变成了当初的自己。 他们好像调转了位置,干的却是同样的事。 不过也是因为林曜现在的主动,某些时候,跟他闹起来,好像又在慢慢的找回从前。 都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一会儿回军区吗?我送你。”裴一忠说。 “不了,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休息。”谢星忱手指按压着手腕,“别告诉林曜,他这两天在集训,我不想他担心。” 裴一忠嗯了声,盯着他反复确认道:“真不用吗?或者先去趟和睦?” 谢星忱笑了下,觉得从那天过后,他们对待自己都有点过于小心翼翼,可能怕是单独待着容易勾起伤心事,但这种呵护的确是有点过犹不及。 “我又不是小孩,真受不了会去医院的,放心。” “好,那周末回来吃饭。”裴一忠说,“妈妈会做你最爱吃的那几样。” 谢星忱笑着点了下头。 他回到家洗了个澡,出来又看到裴一忠发来消息:好点了没?发病了还是易感期?还是感冒了?八月的天气,应该不会发烧吧 【xxc】:您真的操心过度了,我睡会儿,真没事 回完消息,就把手机扔到一边,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热醒,抬手摸床头柜里的抑制剂,手臂却被另一个人按住。 谢星忱转过头,手掌下意识滑过他的腰,眼睛都没睁就认出了人:“曜曜,不是集训么,怎么回来了。” “训练到一半,信息素突然乱了,跟一帮alpha待着,差点暴露。”林曜嘟囔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之前血疫那个诱导剂闹的。” 谢星忱偏过头,去闻他的脖颈:“是很香。” 他嗅了会儿,才慢吞吞说了下句:“那明天别再去了,万一勾得哪个alpha发疯,我会生气。” “嗯,知道。”林曜挣扎着抬起手,手掌落在他的额头,“你怎么样,爸爸说你生病了,我就回来看看。” “裴叔真的.......”谢星忱哑然,感觉到掌心乱碰,微微偏了下头,“我没事,易感期。” 说话间,感觉到那颗脑袋下移,他伸手抓着对方的脖颈不让人动,声音变得更低,“干什么。” “别打抑制剂了。”林曜声音很轻,“我回来了,我在这儿。” 谢星忱垂眸,视线落在他鲜红的唇上,定格了好几秒,整个人都快沸腾起来。 带着枪茧的手指蹭过白皙的脖颈:“皮肤有点红,过敏了吗。” “应该是发热期的应激反应。”林曜语气还很冷静,“我跟军区请了假,七天。” 谢星忱呼吸一紧,视线沉沉地落在他的身上,缓声道:“七天,不会坏吗?” 林曜微微挑眉,两个字,就勾得人丢盔卸甲:“试试。” ............ ............ 林曜从枕头里偏过头,把那片位置暴露在alpha的眼下:“谢星忱,标记我。” “我不会给你做第三次标记。” 谢星忱呼吸沉沉,克制地吻着后颈,“之前就说过了,终身捆绑,你太吃亏。离开了我,你会无比痛苦,再也没办法接受别的alpha。” “我想,我愿意。”林曜哽咽,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而不可抑制地紧张到发颤。 他当然知道omega被终身标记后,就完完全全变成了alpha的所属,身心都会被打上烙印。 可是谢星忱失去了一切。 时常害怕,他会像那次毅然决然踏上死亡飞行一样,因为痛苦而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终身捆绑,捆绑住了自己,也绑住了谢星忱。 如果爱能囚禁,他心甘情愿成为诱因。 林曜转过身看他,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带着潮湿,像是大海上起了雾,漂亮至极。 “标记我,我要成为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牵绊和唯一。” 第147章 暗星长曜【完】 手机铃响,林曜伸手接起,只感觉浑身疼得厉害。 “曜哥,今晚有流星,来不来一起看?”贺离拉长声音,“你和谢星忱再不出现,整个军区都知道你们俩七天激烈.......” “什么?”林曜感觉头痛欲裂,跟断片了似的,很多细节已经回忆不起。 只记得谢星忱那个狗东西,放纵无度,为所欲为。 终身标记过后的ao之间,会产生更强烈的关联,加上两人同时在特殊时期,简直就是.......疯了一样。 除了吃饭的时间和断断续续的睡觉,家里的各个角落都被光临了一遍。 电话那边贺离还在叽叽喳喳吹捧今晚的流星雨会多大多壮观,林曜哑声道:“时间,地址,发我,挂了。” 简直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把手机扔到一边,一转过头,就看见那张讨人厌的脸。 谢星忱看起来十分神清气爽,凑过去亲他,还没靠近,就被结结实实的赏了一巴掌。 林曜毫不遮掩开始骂他:“当初看你没错,管不住信息素的alpha都是发情的狗。” 说七天,真是一天都不带让人休息。 谢星忱一脸被打爽了的兴奋, 低头在嘴唇上狠狠地亲了口,帮他回忆:“昨晚你也这么打我了。” 林曜:“..........” 谢星忱俯身看着他,手指落在眼尾蹭了蹭:“还哭了,求我。” 林曜:“..........” 谢星忱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回想起当时雾蒙蒙又撒娇的模样,更加细致的描述:“看起来好可怜,鼻尖红红的,你哭起来.....真的很好看。” 避免他说出面红耳赤的话,林曜忍无可忍,一脚把人踹下了床。 谢星忱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着他笑,夸奖道:“身体素质很好啊,林中校,还能踹人,要不再续三天。” 林曜面无表情送他一个字:“滚。” 都是表面的强撑,omega在这种事上就是天然的弱势,更何况被终身标记,被打上烙印一般。 想躲,又会被拽回去,无休无止。 谢星忱把小桌板放过去,一份一份地往上摆,这几天吃饭都是这样的,饭来张口,喝汤要喂,简直把他照顾成了不能自理的宝宝。 “很香,排了俩小时队买到的。”谢星忱夹起一块递到他的唇边,低声哄,“吃一口。” 林曜不跟美食计较,脸上的表情虽然很臭,但嘴巴却非常老实张开。 汤汁浓郁,非常美味。 只是刚咽下去,谢星忱就扣着他的手指亲上来,低声呢喃道:“让我也尝尝。” 林曜:“.........” 某人心怀不轨,梅开n度。 贺离发来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一不小心就折腾到了出门的时间,林曜连换了三件衣服,都挡不住脖子上的咬痕,索性破罐破摔。 “要不贴个创可贴?”谢星忱温和建议。 “算了,一对情侣一起消失七天,欲盖弥彰更容易被嘲笑。”林曜看向始作俑者,“你见过一个脖子上贴五个的?” 谢星忱捧着他冷冰冰的脸,怎么看怎么喜欢,又低头亲他。 语气抱歉:“以前就跟你说了,我这病碰上易感期,会要人命的。再加上你也热情,控制不住。” 明明终身标记之后,omega更依赖alpha才对,他们倒像是反了,谢星忱寸步不离,走哪儿跟哪儿。 林曜十分冷酷放下狠话:“下次这种时候,我直接入队训练一个月,分开隔离,请勿打扰。” 也就是嘴硬,谢星忱心想。 毕竟,那种时候的林曜实在是太乖了,反抗都像是猫挠,又倔又勾人。 到海边的时候,沙滩上已经零零散散有不少人,很喧闹,贺离起身朝他们招手:“这边!最佳观景位置,被我们抢到了!” 在人潮涌动里说这种话,是真的不怕被打。 林曜过去,才发现他们到得最晚,除了贺离和程博言,大哥大嫂也在,四双眼睛的目光落过来,非常直白,带着毫不遮掩的揶揄。 贺离瞪大了眼,叹为观止道:“哇,这就是七天战绩吗?” 程博言:“如狼似虎。” 谢允淮:“干柴烈火。” 江祈然:“丧心病狂。” 林曜强装淡定坐下,拿过贺离手上的望远镜转移话题:“这能看见吗?几点钟开始。” “谢星忱看起来好猛,爽吗?”贺离问得无比直白,“看起来比上次还要激烈。” 林曜:“..............” 庆幸天色昏暗,看不出自己脸颊红透。 在场另外几个alpha同时猛咳,程博言不得已提醒他一个常识:“你一个alpha问omega这种问题,堪比性骚扰。” “哦,对哦,不好意思,我老忘记曜哥是o这件事。”贺离默默往旁边挪了点距离,“当我没问。” 谢星忱慢条斯理道:“如果这话不是你问,已经被我打残了。” 同为alpha,贺离霎时间就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同类的压迫感,瑟瑟发抖,看向天空:“啊,我们来想想一会儿流星出现许什么愿望吧。” 程博言瞥了他一眼:“愿望又不能说。” “你想许什么愿?”贺离凑过去看他,隔得很近,“我们俩都是alpha,我这不算对你性骚扰吧?” 程博言喉咙很轻地滑动了下:“不算。” 江祈然意有所指道:“算吧,你凑那么近,再往前一点都得把人家强吻了。” 贺离茫然:“是吗?我们经常这样讲话。” 谢星忱偏过头,侧过去跟男朋友咬耳朵:“贺离这脑子,八十岁能谈上恋爱么?” 林曜唇角弯了弯:“如果某人许了愿,说不定流星能帮忙加快进度。” “你现在信这些了?”谢星忱说。 “信。”林曜抬头看向天际,声音很轻,“心里一直有着念想,总能实现的。” 谢星忱看着他月光下的侧脸,又说:“那这次想好什么愿望了吗?” 其实好像没有什么所求了。 有了家人,爱人,朋友也在身边,再奢求太多,显得贪心。 远方传来躁动,有人在尖叫,喧哗之中,大家都齐刷刷看向天际:“流星来了!!!” 原本还漆黑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颗,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光拖着尾巴倾斜而落。 大家都闭上了眼,看着很是虔诚,林曜也跟着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 “希望谢星忱能平安顺遂,永远快乐。” “希望谢恒之云青在另一个世界幸福。” “希望谢呆能回来,真的,很想念他。” 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远处的海上有一个粉色的翅膀扇动着,在无边的海浪里,像是从许愿岛千里迢迢,朝着这边奋力飞来。 “谢呆!!!”林曜还没分清是否是幻觉,就已经大喊出声。 那只鸟越来越近,直至眼前,落在掌心,仰着头说:“您愿意和我绑定主人和宠物的关系吗?我将永远忠诚于您。” 林曜眼眶通红,转过头看向谢星忱,茫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找人尽力修复,但格式化会让记忆全部消失,它......能保留原本的性格,已经尽力了。” 谢星忱宽慰道,“没关系,我们跟它还有很多的未来。” “请问是否要跟我绑定关系?” “确定。” “请为您的机宠起个名字。” “谢呆。” “您和谢呆绑定为主人和宠物的关系,它将永远忠诚于您。当您单方面解除绑定,它将带着您的所有信息进入自杀模式,绝对保密放心。” 机械音结束后,无比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们俩手拉手干什么,哇,这一脖子的吻痕,你的alpha好猛啊!!!”谢呆惊奇出声,“爽不爽?” “爽死了。”林曜眼眶含泪,笑着介绍,“我是林曜,他是谢星忱,好久不见,谢呆。” “谢呆爱你们哦。”它用粉红色的翅膀,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呆呆啊我的宝,我再也不揍你了呜呜呜呜。”贺离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它薅过去,喋喋不休跟它科普过往,吵得不行。 林曜却觉得这是人世间最好的喧嚣。 他抬头看向天际,每次心情不好时那颗忽闪忽闪的暗星,哪怕是在漫天的流星里,暗淡又明亮。 他低声道:“谢星忱,你才一直是帮我实现愿望的神。” 谢星忱唇角微弯:“是吧,我也觉得。” “夸你两句就上天了。”林曜瞥了他一眼,盯着那颗星星,缓声开口,“我一直想问,几年前,你跟我说买的那颗星上藏了个秘密,是随口胡说,还是真的有。” 谢星忱却没说话,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像是在斟酌要不要开口。 这几秒钟的沉默,让林曜已经知道了答案:“不是胡说,对吗?” “不是,那颗星星, 是我意识到喜欢你的那一刻买的。”谢星忱滑开手机,点开一个特殊界面,上面很多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输入文字,它会转化为代码保存下来,所以每次闪烁,都可以当作我的告白。 林曜想起过去无数个深夜,他看向天际,星星闪烁,原来谢星忱真的有过回答。 “我能看看吗?” “看吧,看了不许哭。”谢星忱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是谢星忱的,暗恋日记。” 林曜垂下眼,将日期调回七年前的那一刻,已经心口泛酸,无法想象那些日子,谢星忱以如何的心情打下这些话。 “选了一颗离太阳很近的星星,想离你近一点。” “生日快乐。” “又凶我,这么讨厌我吗。” “为什么还不消气,被拉黑了。” “生日快乐。” “第七次回了,林曜又说很讨厌我,有点难过。” ........ “你说,毕业后不想见我,那我就去见你。” “生日快乐。” “我真是坏极了,拿信息素去你做交易,肯定更讨厌我了,但没办法,舍不得你疼。” “第一次牵手,连哄带骗,好紧张。” “喝醉了,我说会有人爱你,胜过一切,可是我是个胆小鬼,连名字都不敢讲。” “发病了,不敢靠近,怕被你推开。” ....... “你说喜欢我,像做梦一样,三年,等到了你的回应。” “送了我戒指,那就永远不要分开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老天好像总爱跟我开玩笑,看到报告了,原来我才是造成你痛苦过去的原因,曜曜,会恨我吗?” “我不想走,但已经没资格留下来了,怕你看到我想起以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买了一罐橙子味的糖,吃的时候会想我吗?求求你想我。” ...... “生日快乐,第一次不在你身边。” “偷偷去看你了,狙击的时候很帅,不敢让你看见,怕你哭。” “队友谈了恋爱,我却每天只能跟你的闹铃聊天,好想你。” “生日快乐,又一年。” “联合作战,终于看到你了,你跟我说了暗号,我开心了好久。” “昨晚又梦到你,好想抱抱你。” “生日快乐,今天还是没陪着你。” “曜曜,分开这么久,你会不会已经不喜欢我了。好不容易跟你相爱,为什么这么难呢。” “我想见你,我梦到你不要我了,曜曜,不要丢下我。” ....... “谢谢你一直等我。” “曜曜,我好痛苦,一边是家人,一边是你,我选不出来。” “林曜,看到遗书的时候会哭吗。” “我真是个混蛋,混蛋爱你,下辈子我们早点相爱好吗?” 林曜翻完记录的时候,天边的流星早已经消逝,只剩下那颗星星,藏在黑夜里闪烁着微亮的光。 七年的时间,谢星忱独自咽下了那些酸涩和痛苦,给予自己的,永远是热烈的汹涌的爱。 他想要给予回应,此刻却不知如何表达。 只能取下无名指上叠戴的对戒,抓过谢星忱的手,缓慢从指尖推到底。 谢星忱愣了下,垂眸,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认真确认:“终于想好要跟我结婚了吗?” 林曜眼底潮湿,声音颤抖:“随时。” 他仍然笨拙,想不出更多的情话,于是只能学着对方,虔诚告白。 “谢星忱,我爱你,胜过一切。” 谢星忱一眼不眨地看着这个喜欢了七年的人,终于低下头,俯身亲吻他的初恋:“那我就暗恋成真了。” 年少初见的一瞬心动便是永恒。 从此往后。 遥远的暗星,只为林曜而长明。 - ——正文完—— - 连肝一万多字,终于一天完结,请给我三个爱发电,和五星好评! 这本书是xp放飞之作,写得很爽,也希望你们看爽了。 很喜欢忱子和曜曜,私心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所以喜欢的话就给我们《暗星长曜》多多宣传吧,用这个名,显得有逼格(bushi) 接下来就是各个cp的番外,谢谢一路陪伴,爱你们~ 第148章 谢恒之x云青(一) “你可以保护我吗?” “你拿什么交换。” 云青看着谢恒之,他的手腕还在流血,神情却冷淡地好像伤口与他无关。 之前就听过他的传闻,孤僻,冷漠,阴翳,学校里大家都不敢靠近的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如果能让他出手,应该就不会再被羞辱了。 况且,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眼窝很深,看过来的时候,让人后背不禁一抖,的确是可怕,也很有安全感。 云青想到方才那群恶劣的同学,拽他的裙子,笑他不男不女,把他堵在厕所,打他,骂他,羞辱他,现在脸颊都红肿的疼。 云青鼓起勇气道:“拿我自己,我,是你的,永远。” 谢恒之眼神古怪的看着他。 “永远,你要把你卖给我?” 云青点头:“对。” 谢恒之看到了他眼底的害怕,裙子上还沾着血,双腿都在颤,语气带着轻微的嘲讽:“你妈知道你这样?” 云青摇头,乖乖回答:“我是私生子,他们不在意我的死活。” 非常心酸的一句话,他却说得非常平静,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一切。 这个回答莫名让谢恒之恍惚了一秒,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同意,说:“好。” 虽然他并不觉得,拿云青来有什么用,但也无所谓,看着挺可怜的,比他那只捡回家后被家人打残丢掉的小狗更可怜。 云青大着胆子挪到他旁边,眼睛看着他手腕上的血,翻找着背包:“你的手,不疼吗?我没有止血的东西,这个,你将就用一下。” 是一条粉色的小方巾。 谢恒之皱着眉,有点嫌弃,对方已经很快速地缠绕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云青看到他手腕上还有好几道结痂的痕迹,应该是以前留下的。 谢恒之声音很冷:“你管得好像有点多。” “好,那我不管。”云青很好说话,脸颊露出很浅的两个酒窝,“那我明天来给你换药。” 说完,他盯着对方看了几秒钟:“我走了,再见。” 谢恒之步子很大,一步就到了他旁边,抓着背包带,把人往外拎:“不是要保护?一起走。” 云青还是有点怕他。 小心翼翼跟在他的斜后方,他好高,肩膀很宽,穿着深色的制服,像是撑起了一把挡风的伞。 从天台下去,正是下课的时间,教学楼里人群涌出,那几个方才在厕所里打过照面的坏种看了过来,看着毫无关联的两人走在一起,有点诧异。 谢恒之手腕上非常显眼的粉色蝴蝶结,和一身深色格格不入。 还有身后跟着的,拽着他衣角的尾巴。 “云青那小贱人,什么时候跟谢恒之搭上了?” “攀上高枝了呗,以后不好下手了。” “怎么可能,谢恒之那样的,看得上他?” 几人不怀好意的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云青拽着衣角的手指更紧了些。 谢恒之微微垂眼,看到了他蜷缩的指节,低声道:“他们?” 云青点了点头,没说话。 谢恒之视线上移,落在他依然带着红印的左脸颊,又问了一句:“脸,谁弄的。” 路过的三人正中间的那个短寸,下意识地顿了顿,又加快脚步。 云青大起胆子,抬头指着那个人:“他。” 谢恒之嗯了声,伸手把那人拽了回来,戴着蝴蝶结的手抬起,就在他的左脸颊送出去一巴掌,力道不算轻,很快就浮起了红。 云青皱起了眉心,刚割了手这么用力,不疼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出手,三人组露出错愕的表情,中间的那位表情已经变得愤怒,却还在考量,回击是否能承担后果。 谢恒之语气很轻:“打人不是什么好习惯,如果学不会,建议退学。” 寸头听出了话里的威胁,如果再欺负云青,可能就要在这儿待不下去,他绷着唇,脸颊火辣辣的疼。 谢恒之错身而过,不知道在跟谁说:“走了。” 云青跟上,又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三个人,眼神从之前的乖巧变得锐利起来:“孬种。” 他毫不遮掩表示着自己的不悦。 谢恒之转头看向他:“之前怎么不骂。” “骂不过,会被打。”云青很诚实,“但他们怕你,我就是仗着你在才敢。” 谢恒之觉得他虽然看起来有点废物,但胜在诚实,不需要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本身就是一件很累的事。 “你很像我以前捡回去的那只狗。”谢恒之言辞很犀利,“刚刚的行为非常狗仗人势。” 云青盯着他,小声道:“我可以当你的小狗。” 他的眼神很干净,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谢恒之停顿了几秒钟:“我之前的那只狗,已经被别人打残丢掉了。” 云青闷闷不乐的哦了声。 谢恒之的小狗,没有好下场,他得出这个结论。 “我会努力活久一点,当四肢健全的小狗。” 谢恒之觉得自己听了个冷笑话,示意他拽着的衣角:“松开,我回家了。” “那明天,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吧,我可以穿裙子吗?”云青看着他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开口问。 谢恒之已经弯腰上去,转过头,透过车窗看他:“喜欢穿裙子不是什么大事,但你审美很丑。” “你.....审美才丑。”云青难得结巴,看着车从面前走过去,又气鼓鼓自言自语,“哪里丑了。” 他非常不高兴谢恒之的评价,却又十分在意。 回到家才想起来,还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算了,说了估计也记不住。云青坐在卧室里,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比划,表情十分严肃。 “丑吗?不丑吧,谢恒之喜欢哪种?” 云青想到了他流血的手腕,肯定是家里太严苛导致他审美出现问题,能找到一个人当自己的保护伞已经是意外之喜,不能要求他还要觉得自己好看。 但想想,还是觉得不爽。 正在愣神,房间的门被推开,姐姐推门而入,满脸嘲讽靠在门口:“又在看你那些破裙子呢,你一个男的,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喜欢穿裙子不是什么大事。”云青拿谢恒之教他的话回答。 “哟,今天知道顶嘴了。”姐姐走过去,拿剪刀随手抓着两条剪了道口子,“给你开个高叉,好去勾野男人,对你好吧。” 云青瞳孔很轻地颤了下,却没有反抗,任凭她的动作。 他是男生,对方是女孩子,如果有激烈的反抗,自己怎么都说不清。更何况,寄人篱下的私生子,对方生气也是应该。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姐姐低头看他。 “反正也不好看,我改天再买新的。”云青说,“谢恒之觉得难看。” 对方愣了下,轻蔑一笑:“谢恒之?是听说今天的八卦了,怎么,迫不及待炫耀找到了男人?” “不是,我是他的小狗。”云青语气认真。 跟流浪狗一样,被收留了就要一直管的那种,不需要给狗粮,只要在别的野犬靠近的时候帮他赶开,就可以。 姐姐的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拧起眉心道:“你真恶心。” 云青眼神茫然:“啊?” 为什么当小狗就很恶心,他觉得很可爱。 而且谢恒之看起来很讨厌人类,但是会捡狗回家,所以对于小狗,他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包容心。 “无法理解,你跟你妈一样恶心。”姐姐转身就走。 这样的话云青听了太多遍,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沉默着把坏掉的裙子叠起来,放在柜子底层,可惜了,是他觉得最好看的两条。 第二天没心情再穿,他换回了长裤。 大概是三人组被威胁,难得没有再找麻烦,他下了课去天台找谢恒之,这回带了正常的医用纱布和药。 “你昨天回去没拆?会捂坏的。”云青皱眉,把那个粉色蝴蝶结弄开。 谢恒之视线停在他的长裤上,淡声道:“这条比昨天的还丑。” 本来喜欢的裙子被剪掉就不高兴,云青回得也有点耍脾气:“我又不知道你喜欢哪种,你给我买啊,别的小狗都有主人买衣服,我揣摩不出。” 谢恒之微微挑眉,觉得他好像真的代入角色。 再低头的时候,手腕上已经重新上药,涂抹过伤口的时候有点微微刺痛,他早已习惯,沉默地看纱布一圈一圈缠好。 完成今天的任务,云青起身,乖巧道别:“那我走了,对了,我叫云青,云朵的云,苍青的青。” 谢恒之嗯了声,没再有多余的话。 云青垂头丧气,推门出去:“肯定记不住,就知道跟他说了也没用。” 然而第二天,他到教室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挺大的礼盒。 疑惑拆开,是一条深红色带着金色丝线的半裙,裙摆层层叠叠,像是连绵的云。 非常漂亮,张扬至极。 云青爱不释手翻来翻去,看到下面有一张纸条,笔锋肆意,没有落款,但一看就知道出自谢恒之。 “审美太差,学学,云青收。” 第149章 谢恒之x云青(二) 云青垂着眼,陷入沉思。 谢恒之居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谢恒之的审美真的比自己要好。 之前虽然偶尔穿裙子,但毕竟是在学校,颜色也不敢选得太张扬,而礼盒里这条深红色,带着金色丝线,华丽到了极点。 下午他迫不及待换上,打算去天台找谢恒之。只是还没出去,就被寸头拦在了厕所里。 “哟,新裙子。”对方上下打量,慢悠悠地拧开拿着的可乐,佯装手一滑,从他的头上浇到了裙摆,“抱歉,手滑了。” 明的不行,他就来暗的。 云青一双眼睛瞪着他,气得浑身直抖。 “怎么,只是不小心而已,生气了吗?要去跟谢恒之告状吗?”寸头笑笑,盯着他一片狼藉的裙摆。 云青抬手,抢过他剩下的半瓶可乐,直接倒在了他的头上,语气冷冷:“手滑了,抱歉。” 谢恒之说了,会保护他,所以可以反击。 他倒完就跑,生怕对方追上来,大步跑上天台,只是还没走过去,垂眼看到裙子上的印记,又觉得没脸见他,第一天就把人家的礼物搞成这样,转身就走。 “去哪儿。”谢恒之转过头。 “裙子,脏了。”云青低声道,“回去洗。” 谢恒之坐在那没动,语气很淡,听起来像命令:“我看看。” 云青转过身,慢吞吞走到他跟前,垂着头,明明刚刚还气势汹汹反击,这会儿就这么三个字,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掉,好委屈。 “被那个人...倒了可乐,弄脏了。” 谢恒之盯着他的表情,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个事能哭成这样,跟水龙头似的。 云青怕对方觉得自己太弱,又补了句:“不过我......我倒回去了.....” 谢恒之分析:“前天的也脏了,你没哭,所以你认可我的审美比你好,更喜欢这个。” 云青非常不甘心承认,脸上还挂着泪:“是比我好点。” “那就再买。”谢恒之无所谓道,“哭什么,这条扔了。” 云青猛然止住了眼泪,试探道:“你还会给我买吗?” “会。”谢恒之盯着他被半裙收起的纤细的腰身,评价道,“况且,我讨厌丑东西在眼前晃,今天顺眼多了。” 云青茫然地眨了眨眼,是说之前的裙子丑,不是他。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自己买过衣服。 谢恒之送东西的时候毫不遮掩,每次都是让朋友直接放他桌上,这行为能品出各种各样的意思,逐渐的,真的没人敢再找他麻烦。 但云青非常困扰,谢恒之却没有找自己索要过什么,这不合理。 他不敢直接问那位阴晴不定哥,只能拐弯抹角问他的朋友裴一忠:“他是不是,在玩某种真人打扮游戏?就是,每天换装那种?” “有可能。”裴一忠作为钢铁直a,一本正经道,“毕竟一alpha玩这种线上游戏传出去有点丢人,只能在你这找点快乐,他这人挺变态,你让让他。” 云青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就和主人投喂零食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获得某种情绪价值。 于是每次收到新裙子,他都会认认真真打扮好,然后去天台找谢恒之,转着圈圈给他看:“这条比上次的要短一点,我长高了,裙摆得往下放。” 谢恒之听着他的话,视线往下滑,落在那截白皙的大腿。 是长高了,明明隔三差五都在见面,却每次碰上好像都有一点新的变化。 他很轻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你还没说好看。” “一般吧。”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别的小狗也经常被主人夸奖呢。” 谢恒之皱眉,觉得好麻烦,果然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现在想扔又扔不掉,况且,云青平时很乖巧,也不是特别粘人,这个距离把控得让他说不出狠心的话。 “还可以。” “感觉很勉强。”云青撇唇,长长的睫毛垂下去,“算了吧,以后也不要再给我买了,你已经厌倦了。” 谢恒之:“............” 果然还是不会说话的小狗比较好养。 他难得挤出了非常高的评价:“漂亮。” 云青瞬间表情变得明媚起来,更期待道:“那可以再加一点修饰词吗?” 谢恒之停顿了几秒钟, 视线又从他裙摆下划过,再抬起眼:“非常漂亮。” 云青脸颊上的酒窝就变得更深:“谢恒之,你这不是很会夸人嘛。” 谢恒之懒得理他,转过头看着天台下来来往往的人影,却后知后觉,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拿刀划自己了。 云青,某些时候,的确是能转移他烦躁的注意力。 再转回去的时候,发现对方还在一眼不眨看着自己:“看什么?” “我听裴一忠说,你终考过后,准备跟他一起去崇清,是想当军人?”云青问。 “不知道,没有什么特别想学的。”谢恒之一直是那副很平静的模样,“只是他们需要在军部拓展势力,这是最快的捷径。” 云青哦了声,小声道:“我想经商,赚很多的钱,这样就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了。” 谢恒之想到他那个挺复杂的家:“挺好的。” “要不是我分数不够,我也想从政,如果我能当联盟长,我肯定修改法条,把那些坏蛋都抓起来。”云青气鼓鼓道,“欺负了我好几年,拿烟头烫我,把我从二楼推下去,真坏极了,就应该入狱判刑。” 谢恒之听他抱怨过很多次,很奇怪,却不觉得烦。 大概是,他总是有一种天真和直率,是周围所有计较利益的嘴脸里,看起来最顺眼的一个。 他开口打断:“那我去当联盟长怎么样?” 云青瞪大眼,不可思议看着他,觉得这种一时兴起根本不像谢恒之的作风:“你刚不是说没什么特别想学的吗。” 谢恒之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现在有了。” “你不会是因为我刚说的话,才打算去吧?”云青突然紧张。 谢恒之非常坦然,嗯了声,算是回应。 云青的脸颊却陡然爆红,眼神有些慌乱,语无伦次道:“这.....合适吗?这不合适吧。” 谢恒之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说:“政大有金融系。” 这人讲话经常都是这样,云青却一下听懂了,嘴唇绷紧。 这是想邀请自己填同一个志愿的意思吗。 这么孤僻的人,除了裴一忠,就没见跟谁稍微走得近点,居然愿意还跟自己待一起。 云青迟疑了几秒钟,不确定道:“你之前不是嫌我烦,想把我丢了吗?” 谢恒之盯着他瞪大的眼睛,表情平静:“我们做了交易,你接受了几年保护,还穿了我买的裙子,想白嫖?” “当然不是!!!” 但他图什么啊?! 云青转过身,嘀嘀咕咕道,“我回去研究一下政大的分数线,有点高。” 谢恒之在身后淡声威胁:“考不上,就把你送别人。” 第150章 谢恒之x云青(三) 迫于谢恒之的威胁,云青开始疯狂看书。 至少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地方,谢恒之是少见的不会瞧不起自己私生子身份,平等对待的人。 “考不上,就把你送别人。” 这句话简直就是午夜的环绕噩梦。 终考结束的那天,云青看到隔壁出来准备拍结业照的谢恒之,垂头丧气过去:“好像考砸了,要是去不了政大,怎么办。” 谢恒之垂眸:“意料之中。” “什么意料之中,我最近看书都看吐了。”云青嘟囔道,“你也不知道安慰一下我。” 谢恒之非常无情:“那就明年重考。” 云青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毛骨悚然:“那可不行,你到时候走了,我自己待在这儿又要被欺负了。” 谢恒之嘴唇很轻地弯了下。 很少看到他笑,帅得惨绝人寰,云青看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心跳有点过载。 慢吞吞又补了一句,有点任性撒娇的意味:“我要是没考上,你明年跟我一起重考。” “做梦。”谢恒之说。 裴一忠出来,拿着相机晃了晃:“你俩聊什么呢?拍照吗?” “拍,这边光线不好,我们去天台。”云青在俩人高马大alpha中间,感觉自己非常有排面。 裴一忠把相机设置了个定时,他们仨站在晚霞里,看向镜头,画面定格。 云青的手背很轻地蹭过谢恒之,温热的触感,他突然说:“帮我们俩单独拍一张吧。” “好啊。”裴一忠拿着相机站到对面,调着焦距。 云青声音很轻,小拇指勾了一下他的手心:“要牵一下你的小狗吗?” 谢恒之偏头看他:“什么?” 云青的手放在那没动,重复了一遍:“要牵一下你的小狗吗?” 谢恒之觉得这个动作非常多余,但看在他今天可能考砸了心情不好的份上,于是说:“好。” 谢恒之手伸过去,牵住了他,然后感觉到对方纤长的手嵌入,变成了十指相扣。 裴一忠一脸茫然:“啊???你们俩,为什么要牵手?” 云青笑眼弯弯:“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毕业了心情好吧。” 裴一忠觉得匪夷所思。 这种动作,谢恒之居然完全没有反抗,而且据观察,还是他先主动,简直跟中邪了似的。 他满脑子问号按下了快门:“看镜头,笑一笑。” 两人都穿着制服,一个三件套校制,一个百褶格裙,看上去非常般配。 “有人跟我解释一下吗?”裴一忠拍了好几张,诚心发问,“你俩,什么情况?” 谢恒之表情淡定松开云青:“没情况,你没跟人牵过手?” 裴一忠会心一击:“............你他妈的......” 十八年来,头一回收到这种奇耻大辱。 云青看他一脸无语,伸手悬在空中,开玩笑说:“你要跟我牵一个试试吗?” 谢恒之伸手打掉他悬在半空中的手臂。阴森森威胁:“敢随便跟别人牵,把你手砍了。” “好凶,可能不行。”云青讪讪把手收回来。 裴一忠皱眉,直言不讳道:“我感觉被你们俩孤立了。” 谢恒之伸手拿相机过去检查照片,确认后,才回答:“是我孤立所有人,你想多了。” 他其实说不清跟云青是什么关系,一开始只是觉得和裴一忠一样,轻松,舒服,相处不累。 亲密关系是负担,就像自己的父母,表面装作恩爱的夫妻,在家里总是翻天覆地的吵架,但在冷暴力自己的时候,倒是又一致对外。 如果不是亲子关系无法逃避,他宁愿不要这样的情感捆绑。 但云青不一样。 就如他所说,如果要当宠物小狗,那么,他在刚才意识到,他对这只小狗产生了占有欲。 这不太妙。 谢恒之决定冷静几天,正好后面放假,他被父母带着见了不少人,正式进入了成年人更肮脏的世界。 不知道在第几个酒会,烦躁至极时,收到了云青的信息。 【云青】:要出成绩了,我好紧张,你陪我一起查分吧 【云青】:我不敢看 【谢恒之】:好,我半小时后回公寓 前两年他以要专心复习为由,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公寓在学校附近,云青有时候会过去做个午餐,他手艺很好,谢恒之懒得每次给他开门,就把密码告诉了他。 他从酒会上找借口离开到家的时候,云青已经在了。 也没开灯,就抱着个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光照着一张惨白的脸。 “坐那扮鬼?”谢恒之抬手准备开灯。 “别开。”云青双手合十,念念叨叨,“我看别人说了,关着灯查成绩比较玄学,会容易开出超常发挥。” 谢恒之忍不住嘲讽:“你智障吗?分早就在后台了。” “哎呀,别开,我真的很紧张。”云青浑身都在抖,他既不想重考一年,也不想被丢给别人,谢恒之这种主宰别人命运的家伙,根本就不会懂。 谢恒之换了拖鞋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语气有点懒:“查吧。” 云青转过头看他:“你怎么不查?” “早上政大就联系我了,第一。” 他说得云淡风轻,云青恨得牙根痒痒,可恶,怎么会有人学习这么毫不费力。 正准备说点什么,凑过去嗅了嗅,闻到他身上有股很淡的酒味:“你喝酒了?” “嗯,一点。”谢恒之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伸手去拿鼠标,“我帮你看。” “别别别,等我再做一下心理建设。”云青伸手按住他,整个人歪歪斜斜扑在他怀里,还在那哇哇直叫,“这可关系到我接下来一年的命运,让我再酝酿两分钟。” 谢恒之的视线落在裙摆下方,只看到那一截白皙的腿,因为动作的原因,几乎是被他扬到了腿根。 感觉一只手就能掐住。 云青抬起一只手挡着眼睛,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把光标挪在查看的那个按键上。 “谢恒之,我要点了,我真的要点了,啊啊啊我不敢。” 谢恒之受不了他犹犹豫豫,按着他的手背,啪嗒一声,简单粗暴点了确定。 一个弹框跳了出来,分数后跟着两个字,录取。 “你是不是点了,我不敢看。”云青手掌还挡着眼睛,感觉那股很淡的酒香飘近了些,就在鼻尖跟前。 谢恒之非常恶劣吓唬他:“没考上,怎么办。” 这话一说完,就见着云青整个人垮了下去,有气无力靠在沙发里,手还盖在脸上,痛苦不堪:“呜呜呜,完了,我就知道预感不太好,说吧,你要把我送给谁?” 谢恒之视线上移,从裙摆挪到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唇上。 他低声道:“你想被送吗?” 云青拼命摇头:“不想。” 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压住,原本还能看到一点影影绰绰的光,这下彻底变成了黑暗。 被谢恒之的气息包裹住了。 “只想跟着我?”谢恒之问。 “嗯,但是.....我没考上,你......”云青想到这儿,又委屈地有点想哭,明明已经很努力刷题了,怎么会这样。 听着他委屈巴巴的声音,谢恒之觉得他实在是好骗:“骗你的,录取了。” 云青挪开手,愤愤不平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真讨厌。” “回到刚刚的问题,只想跟着我?”谢恒之又重新问了一遍。 云青在很复杂的家庭长大,学会了一套察言观色,他能很清晰的辨别,谢恒之此时的问话,不是从前那种很纯粹的,逗狗似的调侃。 而是属于alpha的,毫不遮掩的侵占欲。 他声音更轻:“是的,我之前跟你交易的时候就说过,我是你的,永远。” 谢恒之刚从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回来,因此无法再用单纯的目光看他:“可我不是很想要小狗了。” 云青生怕被丢下似的,抓着对方的衣领,莽撞碰上他的嘴唇。 “那我当别的,你想要什么,我努力学,好吗?” 第151章 谢恒之x云青(四) 谢恒之没有因为他莽撞的亲吻推开。 只是借着很暗的光,垂下眼:“学什么?” 云青又在他的嘴唇上很轻地碰了下:“学怎么取悦你。” 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纯,谢恒之想,云青的妈妈就是靠这一套勾上了云家,所有人都为之不耻,云青当然也知道。 但他居然可以堂而皇之的,用同样的理由,毫不遮掩。 就是这点率真,让人无法讨厌。 谢恒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评价说:“那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吻技太差。” “你跟别人亲过吗?”云青不悦,“不然怎么知道很差。” “没有。”谢恒之声音很淡,“但不需要比较也能知道,你差点撞到我牙齿。” 云青脸颊猛然涨红,低声道:“哦,下次,我会努力避免的。” 谢恒之安静了几秒钟,在想,可能在自己决定考政大,让他也跟着考过来的那一刻,就选错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云青的纵容,但不喜欢这样,永远是玩笑话,他并不可能真的和云青一辈子捆绑。 “没有下次了,你不需要这样。”谢恒之抓着他的腰,把人拎下去,“我去洗澡,回家吧。” 云青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起身,径直进了房间。 有点丧气,在想谢恒之以前真的只是把自己当宠物,可现在不想养了,除了这个,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身份能待在他身边。 难道当初威胁他考政大,只是单纯督促自己有个好前程吗。 谢恒之一个假期都没见他。 “你们学校离崇清好远。”裴一忠独自去报道后,又跑去政大找刚开学的云青,“恒之呢?” 云青在赌气,闷闷不乐道:“鬼知道。” “你们俩吵架了?”裴一忠挑眉,“为什么。” 云青愤愤不平道:“他嫌弃我,不想跟我待一块儿。” 裴一忠回忆了下前两天碰上,谢恒之说:“开学的时候跟云青去报道,看看室友,别让人欺负他。” 毕竟,换了环境,谁也不清楚会不会又有人因为男生穿裙子这件事而出事端。 裴一忠缓声道:“他......应该没有嫌弃你吧,今天是特意让我来陪你的入学。” “是吗?”云青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真是他让你来的?” “对啊,不然这么远,八十公里的距离,你觉得我.....这么善良?”裴一忠推着他的行李箱,故意逗他。 云青抬手,艰难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说:“你是一个好兄弟,还长了嘴,真幸运有你这样的朋友。” 余光里,斜坡上有个挺漂亮的女生在艰难拽着行李,他赶紧催促:“快快快,快去帮人家。” “我这两只手没空,都是你的东西。”裴一忠回过头,看了一眼,的确是让人心疼的弱柳扶风,“你去帮帮她。” 云青恨铁不成钢,伸手把自己的行李抢回来,低声道:“去,帮忙。” 他站在原地,看着裴一忠快步过去,明明长得盘正条顺一帅哥,总是转不过弯来。不过倒是不至于缺心眼,把小姑娘送到了宿舍楼门口。 看着人折返,云青笑嘻嘻道:“叫什么,哪个系的?” “不知道,没问。”裴一忠伸手把他的行李重新拿回来,“做好事不留名。” 云青是真服了这个钢铁直a,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她漂亮吗?” 裴一忠点头,非常诚实:“漂亮。” “还以为你满眼睛都是行李没顾上看呢。”云青快步跑过去,落下一句,“等着。” 裴一忠看着他过去跟对方说了什么,又拿了手机,两人笑着聊了会儿天,不一会儿回来,看着自己一副非常洋洋得意的表情。 “你找她干什么。” “报答你刚刚转达了谢恒之的话。”云青把女生的联系方式推给他,“林含,法律系的新生,要不要追追看。” 裴一忠转过头,看着对方刚好也看过来,冲着自己笑了下,长发在风中飘扬。 他对视了几秒钟,有点紧张:“追她吗?” 云青点了点头:“对啊,不然你在崇清那种遍地都是alpha的地方还想找老婆?做梦吧。” “我不会。”裴一忠垂眼看他,语气挺认真,“你会吗?” 云青被噎了下,心说自己的确也是没什么经验,但总归比这愣头青强点,自信道:“会吧,我教你。” 裴一忠没忍住又回头看了林含一眼,自言自语:“看来这八十公里,要常常跑了。” 云青笑了下,低头给谢恒之发信息。 【云青】:分享八卦一则,你兄弟要坠入爱河了 【谢恒之】:? 云青不再理他,不见面就不见面,反正开学事情多,等这阵子忙完再说。 谢恒之发现裴一忠最近跑政大跑得特别勤,经常过来找云青,还带着个姑娘,三人偶尔一起吃饭,看起来很熟络。 他突然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下课的时候,碰见三人朝着校外走,谢恒之走过去:“来怎么不跟我说声。” “我来了三次了,你才发现。”裴一忠转头,跟林含介绍,“这谢恒之,我兄弟。” 云青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你们吃吧,我没胃口。”他说。 林含关心道:“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医院看看?” 云青摇头,笑了笑:“不用,先走啦。” 裴一忠看着他背影,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你是不是惹到他了,怎么连饭都不想跟你一起吃。” 谢恒之:“你想多了。” 他不觉得云青这个表情是不高兴的意思,如果真生气,会直接说,不会藏着。 裴一忠刨根问底:“没有吗,你好好想想,云青这样性格好的人都能无视你,你肯定是犯了大错。” 谢恒之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评价道:“你倒是进步飞速,你们俩吃吧,我也走了。” 裴一忠:“嗯?什么意思?” 谢恒之回了公寓,想了想,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谢恒之】:真没胃口? 【云青】:嗯 【谢恒之】:蛋包饭吃吗 这是谢大少爷唯一一个会做的饭。 【云青】:吃 【谢恒之】:我去接你? 【云青】:不用,我打车过去 谢恒之把手机放到一边,卷起袖子,动作熟练地打蛋炒饭,时间掐得刚好,云青进门的时候,饭就出锅。 “我看你精神挺好,不像是没胃口。”谢恒之戳穿他的谎言。 “给裴一忠制造点单独空间嘛,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云青撑着下巴,坐到他对面,拿着勺子往嘴里送,吃得非常给面子。 谢恒之一边用餐,一边随口问:“最近忙什么?” “忙着学习。”云青头也没抬,嘟嘟囔囔道,“要学的东西可多了,恨时间不够。” 谢恒之嗯了声,慢条斯理道:“主修金融,辅修生物,还附带参加了舞蹈社和动漫展,中间抽空要给裴一忠打掩护,是挺忙的。” “对啊,你对我的行程还挺了解。”云青撑着下巴,慢悠悠道,“未来的联盟长这么闲吗。” 谢恒之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怪我没找你。” 云青阴阳怪气道:“我怪你干什么,反正有人也不想养小狗,那让我早点适应野外生活,争取当一只自食其力的小狗呗。” “我们俩就非得要有个绑定关系才能见面是吗?”谢恒之放下筷子。 “对啊,不然我没安全感。”云青隔着桌子看他,指责道,“你就是不要我了。” 谢恒之头疼,明明之前四年也这么过来了。 他给了云青保护和漂亮衣服,对方回馈自己转移痛苦的疗愈,这个交易很公平,就是从那个吻开始就变了质。 可他给不了云青想要的情感反馈,对方靠近,只会源源不断的失望和痛苦。 如果真的只是把云青当成玩物,重蹈他母亲的路,太残忍了,舍不得。 谢恒之直白解释:“我没办法只把你当成一只宠物狗,也没办法把你当一个陪睡的omega,我找不到一个正常的相处方式,因为我本来就不正常。” 云青手上的筷子滑落在地上。 他钻下桌子去捡,又迟迟没出现。 谢恒之低下头,看到毛茸茸的脑袋从那边钻过来,压在了自己的腿上,像是小狗在寻求安慰。 云青抬眸看他:“谢恒之,你随心所欲就好了,怕我动了感情伤心吗,那是我的事,是我要凑过来的。” 谢恒之想,他果然什么都懂。 手掌终于落在他的发顶,毛茸茸的,很软。 云青微微偏了下头,碰了下他,声音很轻,带着钩子一样抓着人不放:“其实最近还学了点别的,如何取悦你,要验收吗?” 谢恒之呼吸乱了几分。 他垂眸,手指揉过微张的嘴唇,评价说:“骚,小,狗。” - 就是说,忱子哥的超强服务意识都是遗传的云爹 第152章 谢恒之x云青(五) 谢恒之抓着对方的后颈,拿纸巾替云青把嘴唇擦干净。 他低声说:“跟谁学的。” “你管我呢。”云青仰着头,像只乖巧等着顺毛的小狗,好一会儿后,才钻过去坐在他怀里,凑过去亲人。 谢恒之偏头躲了下,觉得有点怪。 云青抓着他恶作剧似的又亲过去,笑嘻嘻道:“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谢恒之手指在他后颈捏了下,松散靠在座椅上,倒也没生气:“学坏了。” 云青嗯了声,声音很轻,贴着嘴唇呢喃:“要继续吗?” “不了。”谢恒之手指蹭过他的裙摆边缘,明明已经快进入秋天,他还穿着夏天的裙子,下面是一双笔直的长腿,就那么露着,也不怕冷。 “是因为没套吗?”云青缓慢眨了眨眼,“没关系的。” 谢恒之呼吸一紧,忍不住教育他:“别把自己放在那种位置,我没有想要作贱你。你.....不要重走你母亲的路,明明可以有更多选择,不是吗?” 他督促云青考政大,是希望他有更广阔的人生,而不是把自己再一次当成筹码。 原本就该到此为止,想理清跟云青的关系,但现在看来,更乱了,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给不了他想要的安全感和情感反馈,还是莽撞扑了过来。 云青嘀嘀咕咕:“对别人又不这样,那还是因为是你。” 谢恒之决定再把话讲清楚一点:“我们家只看利益,我的父母就是联姻,未来我也逃不掉这个命运。事实上来讲,这的确是能让家族长盛不衰的捷径,你跟着我,没有结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不管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还是独一无二的爱。 他都给不了。 “我知道。”云青伸手环住他的腰,“我出身在那种家庭,比你更懂。但是怎么办,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谢恒之哑然:“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青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声音很闷:“不清楚,但意识到是因为最近没见你,我很想你。可能是分离焦虑,之前天天待一块儿不觉得,现在一个多月就受不了。” 谢恒之想起了以前那只捡回去的流浪狗。 因为每天要花时间陪它遛弯洗澡喂食,家里人都觉得耽误学业,某次被爷爷逮住它偷吃,就小题大做拿球棍打残了它,然后送走。 那会儿谢恒之还很小,小狗朝着他非常委屈的叫个不停,好像是在怨恨一开始就不应该带回家。 他头一回感知到建立感情后又无法掌控的痛苦,那不如不要开始。 第二次心软,就是答应云青的交易。 此刻又面临了同样的,因为陪伴时间太长而无法割舍的艰难,而且,云青比那只小狗更粘人,更主动。 谢恒之低声叹气:“你要我怎么办。” 云青能感觉到他在情感上的理智和痛苦,没有为难他,只是笑嘻嘻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反正你又没对我动心,多陪我一天都算是我赚的。” 谢恒之喉结很轻地滚了下,抬手把要掉下去的他捞回怀里:“那之后就不会有分离焦虑吗?” “会吧。”云青可怜巴巴道,“所以,在你要跟不知道哪个大小姐结婚之前,能不能稍微对我好点?” 谢恒之垂眸看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云青非常会谈判,得寸进尺道:“我搬过来怎么样,我看今天就是个好日子,适合搬家。” “你学校住得好好的,跑这么远干什么。”谢恒之其实还担心云青的名声。 毕竟一个omega,堂而皇之跟另一个alpha同居,背后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如果未来,自己娶了别人,云青会被说得更难听。 “你不也住这么远,开车上学带我去不就完了。”云青眯了下眼,“这个不是借口。” “你会被人议论。”谢恒之说,“也许不会像以前那样直接打你,但舆论更容易压垮人。” 云青对此非常乐观:“你会保护我的,你说过的。如果真的有特别讨厌的坏蛋,你会处理的,对吧。” 谢恒之发现,他胡搅蛮缠起来,根本就说不过。 云青已经非常愉悦地开始给裴一忠发语音信息:“我要搬家咯,明天要来吃饭吗?带林含一起吧。” “搬哪儿?”裴一忠问。 云青十分得意地扫了谢恒之一眼,宣布道:“跟谢恒之同居。” 对面沉默了快半分钟:“不好意思,信号不好,再说一遍。” 云青非常愉悦道:“就是你想的那样,跟谢恒之同居,今天我要先收拾一下,明天来哦。” 裴一忠又沉默了快半分钟,大概是在回忆哪一刻开始变质:“你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还没搞呢,不过快了。”云青看着谢恒之看过来毫不遮掩的眼神,轻咳了声,“挂了挂了,不耽误你俩吃饭。” 谢恒之探究道:“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是本来就打着睡我两年就结束的主意。” 云青笑眼弯弯,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怎么会呢,啊,吃饱了,我要回学校收拾行李,跟我一起吧。” 谢恒之看着他从腿上滑下去,慢悠悠起身整理了下,才跟过去。 如果真是这样,也好,至少到时候云青不会因为许久不见面而再次产生分离焦虑,自己的愧疚也会更少一点。 云青的执行力真的很强,前脚说要搬家,后脚就把两个行李箱收拾完毕,带了回去。 谢恒之洗完澡出来,就看着自己的衣柜里挂了一大堆不属于自己的裙子,黑白灰旁边,一大片深深浅浅的红色。 “我有说我们俩要睡一间吗?” 云青一脸不解,觉得他这话说得非常不合理:“不睡一间怎么能叫同居?” 谢恒之真是给气笑:“我睡眠不好,你去隔壁次卧,我们分开,互不影响。” “没关系,跟我睡两天,你睡眠绝对就会好起来。”云青非常有自信,凑过去闻了闻对方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我也去洗个澡,等我。” 谢恒之站在落地窗前点了根烟,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他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没想明白,就感觉到房间里飘散了点很淡的香气,他回过头,发现云青正弯腰在床头点熏香。 “助眠的,对你有好处。”云青关了大灯,只剩下熏香自带的那圈昏黄的暗光,拍了拍枕头,“过来。” 谢恒之掐灭了烟,刚躺上床,整个人就被他拽到了腿上,然后柔软的拇指按上了太阳穴。 “你还会这个?”谢恒之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 悠长的暗香,不知道是来自床头的那盏熏灯,还是云青,总之,他觉得有一种非常舒缓的困意。 “会啊,我从小到大就学了很多东西。”云青说得非常坦然,他好像对于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有避讳过,“毕竟私生子嘛,总归要培养得知书达理,最后才能卖个好价钱。” 谢恒之感觉心脏被很轻地刺了下。 自己也是棋子,却在听到另一枚棋子如此清醒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疼。 他闭着眼,声音很低:“我让你考政大,就是希望你有机会逃离,毕竟你没有家族期望需要背负,也不需要对他们负责,多赚点钱,就可以摆脱家里。” 顿了顿,轻地像是叹息:“你倒好,还往火坑里跳。” 云青手上按摩的动作没停,只是垂眸看着他,目光描绘过对方冷淡的眉眼。 明明这么好,好到从未后悔过说要永远属于他,怎么会把自己形容得这么不堪。 “谢恒之,你不是火坑,你是带我逃离火海的神。” - 第153章 谢恒之x云青(六) 谢恒之体会到了久违的放松。 他感觉到自己被动作很轻地放回枕头上,那盏小灯也关上了,房间彻底暗了下来。不一会儿,怀里钻进来一个软乎乎的脑袋。 “干什么?”谢恒之低声问。 “抱着睡。”云青手臂缠着他的腰,又抬头,隔着一点距离说,“亲一下。” 谢恒之再次强调:“云青,我们不是在谈恋爱。” “我知道,亲一下。”云青选择性屏蔽,微抬着头催促他,“快点,一会儿睡意都要散了。” 谢恒之低头,在他嘴唇上很轻地碰了下。 云青满意,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埋入他的胸口:“以后每天都要有晚安吻,不许忘了。” 谢恒之闭上眼,在想,这么粘人,他不觉得过两年云青的分离焦虑能得以解决。 只是近日里难得睡了个好觉。 因为裴一忠临时任务,带着林含过来做客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后。 吃瓜吃得太晚,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他以抽烟为理由把谢恒之拽到露台:“你们俩在谈恋爱?” “没有。”谢恒之咬着烟,脑子里是早上刚刷完牙,又被云青抓着说要有早安吻的画面,从旁人角度来看,多半跟谈恋爱也没什么区别。 “那,这是什么情况?”裴一忠回过头,看着厨房里忙碌做饭的云青,“他知道你家里要你跟江家联姻吗?” 谢恒之垂眸:“知道要联姻,不知道细节。” 裴一忠伸手拽他的衣领警告:“你可不能把他当小妾养啊,他出身就够惨了,还要被你糟蹋。” “我他妈没有要糟蹋,我反复拒绝了不止一次,他非要。”谢恒之眉心皱得很紧,“我难道不知道给不了他未来吗?我比你清醒。” 裴一忠再是情感迟钝也听了出来,是云青陷进去了,而且陷得很深。 他松开手,也有点烦躁:“那怎么办,他......你要是把云青带回家,你爸得把你腿打断。” “如果这么简单,那倒是好办了,伤筋动骨不过一百天。”谢恒之看着远方,“带不回去,我早就知道,云青也知道。” 裴一忠实在是难以理解:“那你们还同居?” 谢恒之偏过头,看向高高兴兴在厨房里忙碌的小厨神,无奈道:“他说开心几天算几天。” 裴一忠低声骂了句,又感叹说:“不是哥们,你这是也动心了吧,这么纵容不像你风格。” 谢恒之评价道:“你的情商在林含的帮助下的确是突飞猛进。” 可动心算什么,一枚棋子的情感,最后只会变成伤害彼此的利剑,他已经开始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一天。 吃饭的时候,能看得出云青特别开心,拿着个红酒杯在那晃:“好吃吧,都是我的拿手菜,今天可是让你们俩享到福了。” “超级厉害。”林含夸奖道,“我只会番茄炒蛋。” 云青微微挑眉,用膝盖撞了下旁边的人,挤兑说:“跟我们谢大少爷一个水准,他万年蛋包饭,别的全不会。” 裴一忠埋头给她夹菜:“没事,我会,一家有一个会做饭的就成。” 云青转头跟谢恒之对视,无声做口型:“我靠,这家伙,突飞猛进。” “哦对,带了搬家礼物。”林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礼盒递过去,“感觉也不缺什么,就挑了一套真丝睡衣,云青你喜欢穿裙子,我就自作主张买的吊带款,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云青伸手接过来,大大方方打开,赞美道:“很漂亮,好像新婚礼物啊。” 谢恒之转头看向他,目光沉沉。 “开玩笑的。”云青笑眼弯弯,勾着吊带晃了晃,“晚上穿给你看。” 谢恒之忍不住提醒:“你讲话,收敛点。” 对面看戏二人组笑得不行,裴一忠非常诚挚表达:“谢谢你前几年还比较单纯,不然鬼知道我在学校要吃多少狗粮。” “你放心,就谢恒之这样的,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他秀恩爱。”云青慢悠悠喝下去一杯酒,前味甘甜,后味有点苦。 更何况,谢恒之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或者说,在他的利益评价体系里,感情是最微乎其微的那个,是可以轻易舍弃,及时止损的第一选项。 云青喝得有点多,连裴一忠都看出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 吃完饭,收拾完餐桌,就跟着林含起身,解释道:“她家有门禁,我得早点送她回去,恒之你....照顾好云青。” 谢恒之嗯了声,示意他先走,伸手固定住歪歪斜斜的云青,等到门关上,才把人抓到腿上抱着。 “喝那么多干什么。” 云青撇唇,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喃喃自语道:“真羡慕林含,大家闺秀才有门禁这种东西,根本没人管我。你说,我要是云家正正当当的小孩,是不是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谢恒之滚了滚喉咙,却很难否认。 只是起身,抱着他往浴室走:“去洗澡吧,洗完早点睡觉。”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云青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语气很是惆怅,“谢恒之,我是不是好得寸进尺。” 谢恒之怕他摔了,快步走了两步,把人搁到洗手台上放稳,才说:“对,但也没什么错。” 云青声音很轻:“没错吗,我觉得自己好贪心,见不到你的时候在想办法可以朝夕相处,搬进来这半个月让我觉得幸福得要晕过去,又想要永远这样。” “现在,我甚至在想,要不要跟姐姐争云家的继承权,这样也许才有跟你在一起的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垂下睫毛,藏起眼底的失落:“我真是坏极了。” “你做所有事,只能是为你自己,别为我,不值得。” 谢恒之把他剥干净,放到花洒下,又吓唬他,“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搬回学校住了。” 云青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花洒里的水还是眼泪。 他明明知道谢恒之是这么一个理智到了极点的人,还是抱有一丝妄想,真蠢。 谢恒之垂眸,看到他通红的眼睛,声音轻了些:“哭了?觉得我讲话太直接?” 云青倔强地看着他,嘟囔说:“才不是,指甲油缺了一块,我要卸掉重新涂。” 谢恒之心知肚明,但也没有揭穿。 云青吸了吸鼻子,又指挥道:“把新睡衣给我拿过来,我要穿。” 谢恒之照做,看着他穿着那条新的睡裙,脖颈纤细,四肢修长,的确是非常漂亮。 “你洗吧,我去涂指甲了。”云青嘟囔道。 明明喝多了酒走路都有点歪,非要执着地蹲在茶几旁边,拿卸甲油把手指擦干净,又弄开一瓶新的,结果手抖,弄得到处都是。 “真能折腾。”谢恒之过去,把他抓到沙发上摆成正坐的姿势,“坐好。” 然后单膝半跪在旁边,拿过那瓶红色指甲油,抓过他的手,慢慢地涂上去。 “是这样吗?” “嗯,边缘压一下,涂满。” 云青十个手指张开,微微垂着眸,看着谢恒之的动作,明明干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模样,此刻那只大手拿着小小的指甲刷,显得有点不太熟练的卡顿。 “谢恒之,你看起来好笨。” “已经好多了。”谢恒之专注在这细节的工作上,逐渐熟能生巧,“别动。” 云青目光落在他单膝下跪的位置,觉得此刻真是好像求婚的场景。 他很少得到过什么,因此,拥有了就很难再放手。 “谢恒之,能不能给我三年的时间,等等我。” 谢恒之刚涂完无名指,手指捏在纤细的指节上,像是在量戒指尺寸:“等你做什么?” 云青刚涂过的指甲是新鲜的红色,他蹭过谢恒之的手背,缓慢又珍重。 “等我拿下云家当陪嫁,嫁给你。” 第154章 谢恒之x云青(七) 谢恒之从来都知道,云青只是表面上看着乖,如同他在家里的听话,和在自己面前的顺从。 实际上,他认定的事,就有破釜沉舟的气势, 就像当初明明害怕自己得不行,还是鼓起勇气做了交易。 他那天说要拿下云家,就真的进了云天集团,没有任何人脉关系,只能从最底层干起,加上双学位的课,除了晚上回去,几乎是忙到见不上面。 “我怎么感觉好久没见到云青了。”裴一忠送林含的时候碰到他,疑惑道,“你们俩,没吵架吧。” 谢恒之最近也忙,家里牵线让他开始接触军政的高层,为之后铺路,都是应该做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他语气淡淡:“没,忙着奋斗事业。” 裴一忠笑了笑,故意挤兑他:“发现你靠不住,决定自己长翅膀腾飞是吧。” 谢恒之笑了下:“如果是这样倒好,他选了条最难走的路,要当云家一把手。这样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利益交换。” 人家交换都是为了走捷径,云青却绕了一大圈,只为了能正大光明跟自己站在一起,真的是,笨的要死,又让人心疼。 裴一忠哑然道:“好伟大的爱,你真的.....你何德何能。” 谢恒之也自嘲:“我也觉得我何德何能,为我这样的人,值得么。” 裴一忠跟他一块儿长大,知道这人情感缺失到了极点。 对于别人的苦难也都是处于理智到了极点的冷漠,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心疼的表情。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宽慰道:“他觉得值就值,别人都无法评价,云青小时候受了很多苦,他肯定最知道自己要什么。” 谢恒之嗯了声,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晃了晃手上的蛋糕:“不聊了,我先走,接他下班。” 连着一周忙项目,云青每天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今天稍微早点,只是上车的时候,捧着喜欢的蛋糕,看着有点没精打采。 “怎么了?”谢恒之启动车,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觉察出情绪不对,“今天又被谁欺负了?” 云青表情幽怨:“你爸。” 谢恒之挑眉:“什么意思?” “我今天去谈合作的时候,碰到他了。”云青拿着小勺子戳蛋糕上的奶油,把它当成谢家老头的脑袋,动作十分凶狠,“他问我是不是在跟你乱搞。” 谢恒之基本上已经脑补出了那个语气,表情认真了点:“你怎么回。” “我说是啊,每天都在乱搞。”云青气鼓鼓道,“然而某人跟圣人一样,根本不碰我。” 谢恒之嗯了声,慢悠悠转弯:“我以为你气他羞辱你,原来是气这个。” “也羞辱我了,说我不在他们考虑的联姻名单里,让我不要白日做梦。”云青对这话倒是没当回事,绕回道,“我们今晚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吧。” 这样的话基本上三天来一回,谢恒之提醒道:“你说要专注工作和学习。” “那我也需要鼓励啊,你一直这么冷淡,我会觉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云青嘟囔说,“哪怕只有一点点呢。”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这个,谢恒之不同意他的看法:“难道非得那件事才能确认?” “冲动说明一切,我们俩天天躺一块儿,这不正常。” 云青把半个蛋糕都塞进了嘴里,终于舒坦了点,“好吧,看在你帮我排队买甜点,能看出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谢恒之心说,能被迫去干自己非常讨厌的事,站在人群里两小时买蛋糕,接受旁人探究的目光,恐怕不止是一点。 只是云青被他母亲灌输了一些奇怪的价值观,一定要结合才能确认感情,但并不是。 他是怕云青后悔。 本来就不确定未来如何,能对他伤害降到最轻当然是最好。 车停在公寓下的停车场,云青却没动,凑过去看他的眼睛,要一个答案:“现在有一点喜欢我了吗?” 谢恒之打开车门下去,从另一边把他从安全带里解救出来,对方没动,只是坐在那伸手要抱,没辙,又弯腰把人抱起来锁上门。 云青恃宠而骄,明明连路都不用走,还在歪着头执着追问:“现在有一点喜欢我了吗?” 谢恒之懒得理他。 进了电梯,里面还站了三两号人,谢恒之垂着眼,抱着人站到边上,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他本来身型高大就惹眼,怀里的人就显得娇小,很难不让人联想。的确是有些过于招摇。 云青也无所谓,还记着刚才的问题,凑着他耳朵边上重复:“现在有一点喜欢我了吗?” 旁边的路人听到,感觉像是小情侣在撒娇,捂着嘴偷笑,谢恒之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到了楼层,就这么托着他,轻轻松松把人抱回了家,一点路没让人走。 放到沙发上,才说:“中午我去见了军部司长,他答应让你研发的那个镇定剂拿过去试验,如果通过,就可以列为军方专用药剂。” 顿了顿,又补充道:“跟军方搭上线,云天研发上下流都不用愁了,铁饭碗。你就好好做研究,至于业务拓展,我会帮你。” “真的!”云青眉开眼笑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你怎么这么棒啊,你也在为我们俩的未来努力对不对,你超喜欢我!” 谢恒之笑:“不喜欢。” “骗子,说反话,我才不信。”云青根本不听,这家伙嘴巴太严实,听不到一句腻歪的话。 谢恒之又笑:“那你还问。” 虽然没直说,云青也很满意这个回答,于是扑过去亲他,只是没两分钟,谢恒之就抓着他的后颈把人挪开,拉开距离。 他一眼不眨看着对方,十分费解:“怎么又不让亲。” “易感期,别乱动,我去洗澡。”谢恒之克制起身。 云青叹了口气,连蛋糕也不想吃了,撑着下巴,坐在沙发上发呆。 想了想,拉过抽屉里的那一排抑制剂,直接面无表情给掰了,十分干脆利落。 谢恒之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正准备打两针,看着一垃圾桶的残骸,陷入沉思。 “你至于吗?” 云青仰着头看他,十分馋他浴袍下分明的肌肉,还要一本正经解释:“抑制剂伤身体,我生物满分,比你懂。” 谢恒之嗯了声 ,不为所动:“所以又开始得寸进尺。” “omega就在这儿,要什么抑制剂啊。”云青逮着机会安利自己,“肤白貌美,强效降火,要不要?” 谢恒之似笑非笑,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再这样,我今晚回家睡了。” 云青抓他的系带,眼睛湿漉漉的,声音越来越低:“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想不通。” 谢恒之垂眸,易感期让他已经非常不适,还要跟他三番两次解释:“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是我拿来陪睡的omega。” 这话听到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道,云青大惊失色:“所以你要去找别的omega专门做这个。” 谢恒之:“………” 明明几支抑制剂就能解决的事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拐到这里,实在是过于胡搅蛮缠。 云青眼睛已经红了一圈,看上去不像是演的,是真的特别委屈:“你不仅要跟别的大小姐结婚,连易感期都要找别人,你根本就不喜………” 谢恒之闭了下眼。 俯下身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威胁道:“再胡说八道试试。” 只是这么一碰,云青热情回应了上来。 根本就,抵挡不住。 “套什么时候买的。”谢恒之懒声问他。 “搬进来的那天,没想到这么久才用上。”云青语气还有点惋惜,“不过觉得你这人,如果没有,肯定不会进行下一步。” 谢恒之嗯了声,捏着他的后颈,默不作声亲他。 云青满眼含情看着他,像是在看自己的全世界,低声呢喃:“其实我真的不想用这个,我想给你生宝宝,两个吧,两个就好。” 说着,他开始陷入自己的畅想:“像你像我都会长得很好看,我肯定会好好教他们,不会跟我们俩一样,成为不幸福的小孩。” 光是脑补那个场景,云青简直就要幸福地快晕过去,幸福的小家,是最梦寐以求的将来。 “一个也别想。”谢恒之飞快打消他的念头,“自己都没长大,生什么。” 云青仰头,讨好似地亲了亲他下巴上的汗,不死心道:“以后呢,等我跟你结婚的时候。” “以后也不会有。” 大抵是易感期的alpha才有了弱点,认识已经五年的时间,谢恒之才第一次坦然表露自己。 “云青,我只要你。” 第155章 谢恒之x云青(完) 云青一直觉得,谢恒之的感情, 是细润无声的,需要自己慢慢去摸索,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渗透一切。 就像他从来不说喜欢,不表达爱,说得最多也就是那句,我只要你。 但在各式各样的细节上,云青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在意。 “谢恒之,你爱上我了。” “是吗?” “不然你抱我这么紧干什么。” “怕你摔了。” 这种时候,云青就会很开心,像是寻宝游戏一样,从细枝末节里去找寻证据,谢恒之的父母对他是工具人的冷淡,他可能并不知道那些表现其实就是爱。 不需要别人来评判,只有自己知道,谢恒之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傻笑什么。”谢恒之把他抱着放到浴台上,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才道歉,“刚刚有点失控,抱歉。” 云青凑过去亲他皱起的眉心,非常开心终于拥有了他,安慰道:“特别时期,没关系的。” 谢恒之垂眸:“你别这么纵容我。” “我不纵容你纵容谁?”云青理所应当然,在他的心里,已经把谢恒之当成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们以后不是要结婚的吗,我会对你很好的,以后会更好。” 好像在他的字典里,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有第二种结局,明明从小就吃过了无数失望的苦。 谢恒之唇角很轻地弯了下:“好,我很期待。” 他一直觉得动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就像此刻,为了让彼此有未来,云青要吃十倍百倍的苦,如果能重新回到几年前,理智上来说,他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已经走到了这里,云青离不开自己,自己显然也,很难再离开他。 那就只能这样一条路走到黑了。 后面的两年,父母那一关的确是难过。每一次提到联姻都找借口拖延,好在他们年纪还小,加上他年纪轻轻就踏入政界,给谢家长了不少脸。 “我看恒之这孩子,以后搞不好是奔着联盟长去。”家里奶奶大寿,场面上全是恭维话,听听也就作罢。 “过奖。”谢恒之不喜欢这种场合,却又无数次不得不出席,只是敷衍地笑了下,就低头给云青发信息。 【谢恒之】:今天可能回不去了,家里客人很多 对方没有回复,大概是在忙,这几天一直神出鬼没,不知道是不是又被什么项目困住。 “啧,看这心不在焉的劲儿,想某人了。”裴一忠送完礼物,带着林含过来,看着魂不守舍的人就是一通挤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拒绝了很多次,是人家非要。” 谢恒之视线还停留在屏幕上,余光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语气淡淡:“秀恩爱就赶紧滚。” 裴一忠换成勾着林含肩膀,故意炫耀似的,笑得不行:“也不能留你一个孤家寡人,要不要我找个借口,帮你逃跑?” “不跑,最近得哄着老人家。”谢恒之看向主桌那边,“最近他们老提联姻,再不搞好关系,真拖不住了。” “真的,我刚过来就看到好几家千金都在,一看就是想凑对。”林含想法很单纯,想一出是一出,提议道,“要不,你俩直接私奔。” 谢恒之很轻地挑了下眉:“私奔?我要明媒正娶。” 三年的时间,云青把云天集团的营业额直接做到了第一梯队,加上自己的牵线搭桥,裴一忠暗地的辅助,现在军政跟云家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早晚而已。 想到云青的出身,要正大光明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林含感叹:“霸气。” 听到外面好像起了点骚动,裴一忠转过头,看见来人,慢悠悠道:“你的新娘这就到了。” 谢恒之没想到云青会来,只是看到他的那一刻,觉得一晚上的烦躁散了不少。 他起身过去,看到周围带着探究的眼光,带着窃窃私语,毫不遮掩牵过那双白皙的手,这一动作无异于公开承认。 对方如此大胆,云青脸上的酒窝更深,开心极了。 谢恒之垂眸,看着他脸上的笑,说话的声音轻了些:“给你发信息没回。” “嗯,刚才在签一个协议,所以耽误了。”云青晃了晃手上的东西,笑眼弯弯道,“奶奶在哪,我去送贺礼。” 两人头一回在公开场合这么肆无忌惮,旁边已经开始私下议论起来。 毕竟,云家再如日中天,到底也就是个私生子,此刻公开出现,怎么看都像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你来干什么?”人刚走到跟前,看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谢恒之的父母都已经变了脸色。 谢恒之想,既然来了,没有要让云青受委屈的道理。 他没遮遮掩掩,索性大方介绍道:“是我邀请的,云青作为我的结婚对象,来给奶奶庆生。” “你真是!”谢父忍着摔茶杯的冲动,压低声音道,“奶奶大寿,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你非得给她添堵?让大家看谢家的笑话?” “先看看礼物,再评价是不是添堵好吗?”云青声音很温和,也没生气,只是不卑不亢递过去一叠文件。 看着谢恒之的父母翻开来,表情从愤怒缓慢变成费解,接着是深深的疑惑,像是,不觉得这东西应该出现在这里。 谢恒之偏过头:“什么文件?” 云青浅笑盈盈,轻声解释道:“云天集团已经发生了股权变革,我现在是作为云天最大股东,并享有董事会一票否决权,爸爸的遗嘱也在律师的见证下重新签署,文件上是所有的家产分割,最近在忙这个,所以今天来晚了一点。” “我想,目前所有能和谢家匹配联姻的子女,都很难一人独享这么多的利益。如果跟我结婚,这些将作为全部陪嫁。” 他顿了顿,下巴微抬,十指相扣的手握得更紧,声音温和又有力量:“现在的云青,配和谢恒之联姻了吗?” 谢恒之的父母四目相对,哑口无言。原以为是儿子找个omega玩上两天,没想到,他们居然真打算结婚。 谢恒之沉声开口:“你们不是只看利益,这么多文件摆在这儿,还有问题?” “没有。”谢父的视线落在云青身上,目光从进门的鄙夷变成了赞叹,缓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恒之帮了我很多忙,您的儿子,远比您想象的要优秀和野心。”云青很淡地笑了笑,“而且,他是真的很爱我。婚前协议我也签好在里面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 很难想象,那个像机器一样的儿子,能会爱人。 更难想象,云青不图谢家的一切,只要谢恒之。 这对于凡事都要考虑利益得失的谢家父母来说,实在是无法理解,花这么多精力和时间又拱手让人,怎么看,都是一笔赔本买卖。 谢恒之把那叠文件收回,难得露出点不平静的急躁:“既然您和母亲都没有异议,那就趁着今天大家都在,宣布一下,后续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谢父看着对方拽着人要走,问道:“你要去哪?” “等民政局开门,去领证。”谢恒之头也没回,在众人的目光里,扬声通知。 谢恒之和云青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后,真的就跑了,但这次,不是私奔。 他们俩开着车停在民政局门口,天色还暗着,云青窝在他怀里,笑嘻嘻道:“距离开门还有十来个小时,就这么等着吗?” “嗯,就这么等。”谢恒之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 云青眨了眨眼,笑他:“你怎么比我还急,是不是看着巨额家产,怕我跑了。” 谢恒之垂眸,手指替他把乱掉的头发整理好:“是很急,怕明早新闻一出,好多人冒出来跟我抢夫人。” 明明那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听得云青心跳漏了一拍。 他仰着头,靠过去亲对方,难言喜悦:“谁夫人啊。” “谢恒之的夫人。”谢恒之知道他想听什么,为了让人高兴,又换了个词,“谢夫人。” 真好听,云青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谢恒之顿了顿,想到那个颇不公平的文件:“不过那个婚前协议,不必签了。属于我的东西,都会分你一半,给夫人的聘礼。” “你爸知道你这么挥霍家产吗?”云青再次凑过去亲他,“这可不像利益之上的谢恒之能做的决定,怎么权衡,都是输啊。” 谢恒之按着他的脖颈,细细回吻:“只输这一次,认了。” 天光慢慢亮起来的时候,云青抓着谢恒之的手飞快跑进民政局,成为当天第一对结婚登记的新人。 拿到证件的时候,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谢恒之和云青,结为合法夫妻,是公正过的,被世俗承认的,夫妻。 “就这么简单?”云青晃着两个小本,不可置信。 “就这么简单。”谢恒之看着并排在一起的名字,欲言又止。 就这么简单的流程,为了明媒正娶,正大光明,他们走了好久好久。 他站民政局门口的大红喜字下面,仍然不知该如何表示自己的爱,许下承诺:“云青,我是你的,永远。” 七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当初利益权衡的交易,如今终于有了最公平的结局。 云青看着他,仍然是初见时冷淡的模样,原来孤独的神明也会动情。 “谢恒之,新婚快乐。” “请恒久的爱我,不然我无法独活。” - 就停在一切都还未发生,最美好的时候吧,明天开始更小甜梨~ 至于竹马竹马if线,让我想想写不写~ 第156章 程博言x贺离(一) “程博言,程博言,程博言........” 程博言刚接起电话,就听见那边一阵鬼嚎鬼叫,一听就是某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抽风。 其实不过是几个小时没见。 刚他在做实验没看手机,再出来的时候,就见着屏幕上显示着二十条信息,十个未接,简直夺命连环催。 都不用看,这齐刷刷的刷屏模式,非常贺离的作风。 听着电话那边语无伦次的声音,颠三倒四也说不清个所以然,程博言皱起眉心问:“怎么了?” “贺离喝多了,非要找你,你要是不忙,过来接一下他?”电话那边换了个清醒一点的声音,是林曜。 程博言把手上的试剂有条不紊的归位,摘掉手套丢进垃圾桶里,应着话:“好,地址发我。” 林曜发了个地址过去:“在干爹家。” 等到那边,程博言老远就见着那家伙七歪八倒地抱着林曜,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只手还在拔谢呆的毛,非常无情,快给人家拔秃了。 “怎么喝成这样?”程博言垂着眼,把人和鸟分开,头疼不已。 “跟裴将军划拳,老家伙太机灵,根本玩不过。”贺离抓着他的袖子,非常口无遮拦。 大概是真喝多了,要是平时,怎么可能说出老家伙三个字,程博言捂嘴都来不及,只能帮忙道歉,“您别跟他计较。” 不计较,裴一忠坐在一边,满脸黑线,一声冷嗤。 林曜看着这场景,也是真服了,刚结束完联合作战,跟谢星忱就远远看了一眼,话也没来得及讲两句,心情差到了极点。 原本想着回家吃个饭解解闷, 贺离非要一起,也不知道原因,就说要陪陪自己,结果他倒好,自己先喝倒了。 谢呆嗷嗷狂哭,捂着自己秃了的毛控诉:“他,不是人!!!以大欺小!!!毫无道德!!!打他!!!打二十大板!!!” 现场一片混乱,程博言被吵得耳朵疼,安抚道:“没事儿,明天我给你粘回去。” 贺离转过头,看着熟悉的脸,整个人清醒了半分,双手就很自觉向前伸,笑眼弯弯道:“不好意思哦,麻烦你。” “你还知道麻烦。”程博言伸手抓着他往身上带,那家伙跟没骨头似的,整个重量都往身上压,提醒说,“站稳。” “站~~不~~~稳~~~”贺离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拉长声音,“怎么办呀。” 简直耍无赖到了极点。 程博言手臂稳稳地护着他的后腰,冷冷威胁:“打晕带走。” 看着这歪来倒去的模样,林曜皱眉看着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你能把他带回宿舍么,不然就在这睡吧,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能发疯。” “算了,我怕他再多待两分钟,能把将军的枪抢过来扫射。”程博言干脆把人扛到了肩膀上,一边不忘了跟裴一忠打招呼,“那我们就先走,改天再来登门道歉。” 裴一忠被吵了一晚上,话都懒得说,抬手赶人:“别来了,我还想清净几天。” 林曜跟着他出去,看着贺离被塞进副驾驶,再三叮嘱:“要是他不舒服,买点解酒药。” 程博言嗯了声,抬眼盯着他看,还是不忘了关心两句:“今天是你心情不好吧,是不是见到星忱了。” 林曜很轻地点了下头,眼睛泛起了一点红,低声道:“就,远远看了一眼。” “见谁?谢星忱?狗东西。”贺离闭着眼睛,在那喋喋不休谩骂,“说走就走。” 程博言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说:“你别听他的,会好起来的,很快就能再见。” “我没事,早就免疫了。”林曜笑了笑,“偶尔听他骂骂也不错,本来就是狗东西。” 程博言看他没太大的情绪波动,放下心来:“行,那我走了。要是有什么话需要我传达,给我发信息。” 林曜停顿了几秒钟, 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是会让彼此更难过而已。” “好,那你早点休息,别多想。”程博言启动车,“走了。” 贺离已经在副驾驶上睡了过去,明明刚刚还很吵,这会儿倒是格外的安静。 到了宿舍楼下,程博言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门,伸手解开他的安全带,掌心在脸上拍了拍,声音放轻了些:“醒醒,回去睡。” “不。”贺离嘟囔着换了个睡姿,舒舒服服闭着眼,“走不动。” 程博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实没有要动的意思,威胁道:“那你自己睡吧,我走了。” 刚转身,还没关上门,掌心就被对方的手指勾住,没用很大的力道,却勾得不让人走。 “不要,不许。” “你怎么这么霸道。” 贺离半闭着眼睛,压根没看人,嘟囔道:“我怕黑嘛,你陪陪我。” 程博言实在是难以理解,一个alpha怎么这么能撒娇,有时候真觉得贺离跟林曜是互相拿错了第二性别检查报告。 他的视线落在对方脸上,睫毛挺长,皮肤很白,个子在alpha里也算不上很高,但到底也是快一米八的个子,这么蜷在座椅里,看着十分舒展不开的痛苦。 他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弯腰抓着对方的手勾在自己的脖子上,提醒说:“我抱你回去睡。” “你真好,程博言宇宙第二好。”贺离伸手八爪鱼似的勾住他,毫不吝啬夸赞。 “第二?”程博言给气笑,“我都这么照顾你了,还不能拿个第一。” 明明已经接近酒醉,贺离仍然非常有原则:“当然啦,第一是我曜哥。” 程博言真想把他扔地上:“............” 虽然此时非常不想跟一个醉鬼计较这种事,还是十分赌气道:“那你让你曜哥来抱你吧,我走了。” “不行,你走了我会被吓哭的。”贺离抓着他不放,牢牢往人身上贴,“抱着,抱回去。” 程博言一手抓着他的腰,一手把车门带上,咬牙切齿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醉鬼没有逻辑,还喜欢乱动,好不容易把人弄回去,贺离半点不安生,一边扯着衣领一边在宿舍里绕来绕去找水喝。 程博言边盯着他,边发语音跟林曜说:“别担心,到宿舍了。” “他睡了吗?”林曜问,“有没有吐?” “睡?发酒疯呢。”程博言刚发完这一句,就见着贺离把水壶里的水全倒在了身上,淋成了个落汤鸡。 这家伙虽然喝多了疯,但情绪还算稳定,站在原地,浑身滴着水,可怜巴巴看着自己:“啊,湿了。” 程博言也顾不上跟林曜闲聊,把手机放到一边,快步走过去拽他的衣领:“脱下来,一会儿感冒了。” 这会儿贺离倒是乖巧伸手,站得像是个标兵,不一会儿就被他剥了个干净。 他盯着对方的动作,又低头看了下自己,感叹说:“你不会想趁机......占我便宜吧,漫画里都是这么画的,酒后乱.......” 程博言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对不起,我对alpha不感兴趣。” 听到这里,贺离松懈下来,笑嘻嘻道:“喜欢漂亮omega对吧,那就好,我也是,果然是好兄弟,性取向都一样。” 程博言懒得理他,把人推进了浴室,直接打开花洒,囫囵给他冲了个干净,又拿浴巾一裹,原封不动固定在洗手池边上,拿吹风帮他吹干。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洗你家的狗。”贺离见过他的头像,一只卷毛小狗,应该是家里的宠物。 “差不多吧,你还没狗乖。”程博言帮他处理干净后,重新倒了杯水,递到唇边,“慢慢喝,别又洒。” 贺离低下头,够不着,舌尖在水上蘸了蘸,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程博言莫名喉咙一紧。 “你.......好好喝,别又撒了。” “喝不到啊。”贺离把头又低下去了些,整个脑袋都要埋进去,看着笨头笨脑。 程博言抬手,手掌固定着他的后颈,不让他动,微微抬起手腕,往他嘴里倒。 贺离终于觉得口干得到了缓解。 他砸吧砸吧嘴唇,非常满意小程的服务,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谢谢你哦,你真是世界上第二好的人。” 程博言把水杯放到旁边:“.........不用重复第二遍,去睡觉。” 他看着人出去,独自留在浴室里处理乱七八糟的水池,又简单洗漱完,再出去的时候,发现贺离走错了地,直挺挺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同寝已经两年,他不是第一回这样。 之前谢星忱和林曜还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忌惮两位大佬,当时还比较警惕,那俩搬走后,现在就非常肆无忌惮。 程博言站在床边上,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估计跟他讲话也听不见,认栽,爬上去靠着墙边躺下。 本就是单人床,很窄,两个身形不小的alpha并排,就更是拥挤,更何况,这人睡相极差,一个人占了一大半。 “贺离,睡过去点。”他轻声道。 “嗯?睡过来?”贺离翻了个身,整个人几乎是要撞在他怀里,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打在脸上,“这样可以吗?” 程博言垂眸,看着他把自己当抱枕抱了个严严实实,自己半点移动的地方都没,声音淡淡:“你觉得呢?” 贺离往前再挪了点,这下彻底是窝进了他的怀里,动来动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嘟囔道:“我觉得有点冷。” 要不是因为认识贺离挺久了,都会觉得这是不是什么拙劣的勾引技巧。假装喝醉,弄湿衣服,又走错床,还讲一些意味不明的话,简直就是爬床三件套。 但这家伙,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真的只是单纯的神经大条。 程博言一言不发,把被子搭在他身上,把边缘攥紧后,才问:“好点没。” 贺离感觉被被子舒舒服服盖住,迷迷瞪瞪道:“好一点,但手脚很凉。” 程博言无动于衷,眼看三分之二被子都分给了对方,已经仁至义尽,仍然耐着性子跟他说:“盖一会儿就热了。” “还是很冷。”贺离迷迷瞪瞪,却感觉周围像是有一团火,“什么鬼天气。” 他情不自禁朝着火源的位置靠得更近,冰凉凉的手伸过去烤火。 嗯,这里暖,就放这儿。 程博言拽着他的手腕,难得没有教养地骂了句脏:“贺离,松开。” 第157章 程博言x贺离(二) 贺离显然不懂听话两个字怎么写。 程博言简直要被他逼疯,微微闭眼,声音放轻了些:“听话,我帮你暖手。” “不。”贺离半梦半醒,非常执着。 “你.......”程博言此时此刻真是觉得应该听林曜的建议,就该把他留在裴一忠家,惹毛了被将军的枪几下突突死算了。 他拽着贺离的手腕,喝醉了酒力气还挺大,怎么都没辙。 后槽牙都咬紧。 “你是不是在勾引我。”程博言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怎么可能有人喝多就能肆无忌惮成这样。 贺离不理他,根本没听清在说什么,这会儿换了个安逸的姿势,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程博言动也不敢动,忍了又忍,脑子清醒得根本睡不着。 后半夜终于把贺离弄开,为了避免他再敢干些丧心病狂的事,侧身拿过自己挂在床沿的领带,原本是过两天要去参加讲座要用,现在倒是先派上了用场。 他垂着眼,把人双手并在一起,缠了好几圈,绑了个严实。 “还乱动吗。”程博言看着自己的杰作,莫名觉得有点诡异,就......不叽叽喳喳的样子,这么安静着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还挺乖。 白皙的皮肤,深色的领带,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这个念头一出,他闭了闭眼,低声骂自己:“程博言你真是疯了吧。” 再乖,也是个alpha,想什么。 他怕自己脑子里再冒出些诡异的念头,索性把人拿被子囫囵盖住,侧身背对着始作俑者,睡了过去。 “热。”贺离是被闷醒的,一睁眼,就看见程博言的脸,这倒是没什么稀奇,也不是头一回见。 他稍微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了起来,像是怕自己挣脱似的,动弹不得,缠得很紧。 他知道自己酒品算不上很好,而程博言是个好人,肯定是自己干了什么非常混蛋的事,才会被这么对待,但想不起来。 完了,友谊的小船要翻了。 “呜呜呜,程博言......”贺离不敢乱动,只是小声叫他的名字,“错了,松开。” 虽然不知道错哪儿,先道歉总归是没错,认错态度端正容易被原谅。 对方好像很困,没半点反应,就这么连续叫了几声也没醒。 贺离开始艰难回忆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但脑子跟浆糊似的,只有非常零星的片段,就记得自己往身上倒水,说什么酒后乱..... 我靠,怎么能说出这么放肆的话,程博言不会以为自己色诱他吧。 这个念头浮过脑海,贺离吓得酒都醒了半分,想要挣脱,双手却被缠着,动弹不得。 他只能往前动了动,拿脚很轻地碰了碰对方,压低声音道:“程博言,醒醒,把我松开,我要尿尿。” 对方没听见,程博言依然睡得很沉。 一旦起了念头,贺离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又窘迫又着急,更急切地想要叫醒对方,只能曲着腿,又不敢用力,踹就变得没什么震慑力。 然后脚踝被对方抓住了。 他的手指很长,是那种看起来很漂亮很有力道的手,此时很轻松就圈住,稍微收紧,就动弹不得。 “再乱动,把你脚也绑起来。”程博言半闭着眼,声音很轻,但威胁很重。 习惯了他平时语气温和的样子,此时大概是处于半梦半醒暴露出本来的性子,贺离被吓住,好凶。 程博言这个披着羊皮的狼,果然不是好东西。 贺离想抽出来,却动不了,吸了吸鼻子,眼睛已经泛起了一圈红。 要是尿床上,会被笑死吧,呜呜呜呜,这还怎么在崇清待下去,死了算了。 说不定还会被挂到学校的表白墙,标题就是《震惊!铁骨铮铮alpha竟然在宿舍做这种事!》 “程博言,程博言,我错了.....你......”他越说越委屈,情绪崩溃,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程博言迟缓地觉得他声音不太对劲,终于睁开眼。 一张小脸皱巴巴地挤在一起,眼睛红,鼻子也红,眼泪掉得像珍珠似的,又娇又可怜。 “你....哭什么?”程博言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起了点红痕,心说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况且,绑的是活结。 “我错了,我不敢了,你把我松开好不好。”贺离可怜极了,声音又软又轻,“程博言,我错了。” 程博言见惯了语气嚣张的贺离,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人。 他的手指碰到缠绕的领带,拽着他的手腕往旁边一扯,低声道:“这不是一拽就开了,还哭成这样,你果然是笨蛋。” 贺离愣愣地看着双手恢复自由,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真的哎。” “笨死了。”程博言伸手把他的眼泪擦掉,语气有点无奈,“你怎么这么能哭呢,去吧。” 贺离转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想起身,才发现大概是睡觉的姿势扭曲,腿麻得厉害,稍微一动,整个人就疼成了虾米。 “动不了,呜呜呜呜......”贺离觉得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尽了, 细想就想自尽。 程博言却没动,微微挑眉,缓缓开口:“你不会,还想让我抱你去吧。” 贺离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道:“可以吗?我......我真的憋不住了。” 边说着,眼泪又要往下落,挂在眼睫毛上,看上去楚楚可怜。 “还记得昨晚你干了什么吗?”程博言决定跟他划清界限,“鉴于你昨晚行为恶劣,我不帮你。” 贺离不太确定自己干了什么,但绝对是非常过分的事,此刻着急去厕所,一闭眼就把责任全揽过去:“是我最近看多了漫画,色心大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 “你还记得?”程博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然。 贺离晕头转向地点头,张口就是胡说:“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个屁。 一想到昨天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程博言十分冷漠:“重复一遍,干了什么。” 贺离缓慢眨了眨眼,根据以往看过的漫画,胡编乱造:“呃......抱你,摸你,强吻你?” 程博言:??? 在自己睡着之后,贺离还干了这么多事情吗?毫无印象。 他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感觉像是没睡醒听错了话,不确定反问:“你还强吻我?” 贺离脸上露出尴尬,整个人因为尿急弓成了虾米,求饶道:“你能先抱我去厕所,我们再来算账好吗?” 信息量太大,程博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表情微妙的起身,先下了床,一手勾着后颈,一手勾着臂弯,公主抱一样的带去了洗手间。 “别这么抱我,我是alpha。” “你再挑三拣四,就把你扔下去了。” “呜呜呜呜呜,那就这样,不挑......” 贺离手臂锁紧,路过那面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脸色涨红,眼角挂泪,简直窘迫到了极点。 他颤颤巍巍站过去,手麻脚麻,到底有点不好意思:“你,出去,在门口等我一下。” 程博言靠在门边上,回想刚刚的对话,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昨晚贺离亲他了吗? 睡这么死,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但他也不至于撒这种谎。 等到人出来后,把贺离放在对面的小沙发上,程博言站在他对边靠着墙,开始算账:“你强吻我,那是我的初吻。” 听到关键词,贺离后背一抖,像只受惊的兔子,眼睛也红:“我.....也是我初吻啊,我们扯平了。” “我没印象了。”程博言表情冷淡。 “靠,你不早说。”贺离心说,早知道就不编这个了,真该死,但话已经说了出去,只能赶紧找补,“其实是我乱说的,根本没亲。” 程博言微微挑眉,满脸写着“我就看你狡辩”的表情:“不过我有点别的印象,你抓着我不放,不然我也不会绑你。” 贺离迟钝了两秒:“抓着......什么?” 程博言沉默,视线缓慢往下挪了一寸,定格。 不发一言,意味深长。 “不会吧!!!”贺离大惊失色,这还不如强吻呢,人怎么可以因为喝醉了就犯下这种滔天大错。 他脸色涨红,丢脸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手足无措道:“我真的......我真离谱,我要怎么弥补你受伤的心灵。” “弥补不了,你不仅骚扰我,强吻我。”程博言语气淡淡,指责道,“我还没谈过恋爱,就被你玷污了。” “玷污这个词是不是,太隆重了点。”贺离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豁出去道,“这样,我也没谈过恋爱,你骚扰强吻回来,我们就翻篇,怎么样?” 室内沉默了一瞬,两人视线一碰,更是尴尬不已。 贺离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弱弱出声:“再过分的,我可能有点承受不了,我们主打一个公平,对吧。” 程博言真的很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到底装了什么,这玩意儿还能有来有回,好笑。 他是不是占自己便宜上瘾了。 想到对方时常挂在嘴上的择偶观,程博言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只喜欢omega么,能接受另一个alpha这样?” 贺离整个人缩在小沙发上,弱小可怜又无助。 声音很轻:“这不是闯祸了嘛,你想,我性取向是omega,还能忍受你的打击报复,是不是能让你心里好受点。” 程博言看他一脸紧张,觉得挺好玩的,突然就很想逗一逗他。 “你说得挺有道理,你越抗拒,的确能让我越舒坦。” 贺离咋舌,真变态啊。 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点内心活动,生怕又惹怒了对方,只能弯弯眼睛强装微笑,跟他商量:“那,你,现在就.......”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的光压了下来。 程博言走到了跟前,俯下身,整个人靠近了自己,鼻尖几乎要撞上,距离骤然拉近。 还非常恶劣地释放了一点alpha的信息素,好像故意要看自己抗拒的模样。 alpha之间总归相斥,贺离下意识偏过头,又被他的手掌扣着后颈,动弹不得。 程博言欣赏他慌张的模样,语气又轻又缓,但非常愉悦。 “不是要强吻回来,你躲什么。” 第158章 程博言x贺离(三) 贺离被他抓着后颈,后背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平时程博言看着温和又阳光,这会儿靠过来的时候,却充满了压迫感,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你.....信息素收起来。”他很轻地皱了下眉,却发现声音都在抖,“不然我们俩要打起来了。” 程博言还在观察他的表情,笑着说:“不是要我强吻,躲什么。” 不来这么一下大概是翻不了篇,怪自己喝醉发疯,贺离眼睛一闭,心一狠,豁出去道:“好,来。” 程博言视线在他颤抖的睫毛上停留了两秒钟,看着可怜得要死,慢悠悠直起身,松开他:“怂包,欠着。” “那什么时候还?”贺离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问。 “等下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程博言语气温和,居高临下看了他几秒,转身朝门外走,带着开玩笑似的口吻,“再拿你寻开心。” 贺离绷着唇,在后面无声地骂他:“坏蛋,真讨厌,今天冷暴力你。” “听到了。”程博言头也没回。 贺离:????? 没出声啊,这家伙是不是后背上长眼睛,还会读口型。 虽然昨晚闹了点不愉快,但因为平时除了各自上课,他们俩吃饭睡觉都呆在一块儿,早已经习惯成自然,贺离的冷暴力只持续到了傍晚。 冷暴力具体表现为,没有疯狂发信息骚扰对方,强行忍了一天。 下了课,贺离饿得不行,下意识就给程博言发去信息。 【小甜梨】:饿了,想吃私房菜 那家店是程博言的朋友开的,平时不对外拿号,想吃的时候都是跟着他去蹭饭,好吃到升天。 只是刚发出去,才想起来今天说好不理他,又赶紧撤回。 对方也没理,大概是在做实验没看到,对话框里只剩下一句撤回提示,也没回音。 贺离垂头丧气走去学校食堂,大家都成双成对,就他形单影只,林曜也不在,打个饭都没人帮忙占座位,囫囵吃完就回了宿舍。 “好香啊,羊排,鲍鱼,大龙虾......”光靠气味,贺离就辨别出了种类 ,馋得直咽口水。 程博言拎着打包回来的袋子还没拆,抬头看他,微微挑眉:“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吃过了。” “没吃饱。”贺离舔了舔下唇,目光还在那几盒打包菜上,小声道,“原来你看到我信息了,那怎么不回我.....” 程博言笑笑,语气温和说:“你不是要冷暴力吗?还要回复信息?” 贺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索性装不承认:“我又没亲口说,少冤枉我。” “一天一条信息都没发,临到吃饭才想起我,你这还没冷暴力。”程博言学他的口吻,“要是平时,一天三百遍程博言。” “错了,程博言,我错了。”贺离慢吞吞朝着那堆食物边上挪过去,手指已经开始拆着包装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以给我吃两口吗?” 程博言盯着他看了两秒钟,可怜巴巴的,恩赐一般:“吃吧。” 这些都不是他爱吃的菜,于是只是稍微动了动筷子,就停了。 抬眼看着对面的贺离,明明刚从食堂出来,跟饿了一天似的,还在非常快乐干饭。他看着很单薄,吃了也没长肉,胃口倒是一直很好。 “就这么好吃。”程博言看他嘴边沾了点酱汁,顺手抽了张纸巾伸过去擦掉。 贺离配合着停了两秒钟,等手挪开,又继续啃羊排:“好吃呀,谢谢你,你真是人帅心善的少爷。” 程博言收回手,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回过神看着他的表情,缓慢地顿了一拍。 这些菜不是自己爱吃的。 却因为贺离一个撤回,特意去买。 一整天没收到信息,烧杯打碎了俩。 对alpha不感兴趣........是不是伪命题。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缓慢敲击,凡事有因有果,想不出答案的时候,那就靠事实反复论证。 “今晚打游戏么?”程博言问。 “打,正好,我昨天刚加了一大神,可以带我们俩一起飞。”贺离刚吃饱,这会儿特别好说话,低头迅速把小桌收拾好,把餐盒扔进垃圾桶。 程博言熟练登号,随口问:“哪儿认识的大神?” “网上,我看过他的战绩,贼牛,就加了他的联系方式。我们一起组队,今晚横扫一切。”一想到即将抱上大腿,贺离表情十分兴奋。 “你不是说,不喜欢跟打游戏厉害的人一起玩?”程博言笑了下,回想起他之前摇头晃脑的模样觉得挺可爱,“显得你像笨蛋。” 贺离翻看着自己的历史战绩,感叹说:“最近我突然意识到,还是要跟高手多切磋才有进步。没关系,我就算进步了,也不会嫌你。” 程博言:。 之前跟贺离组队,为了不伤害某人自尊,他基本都是打辅助,不抢人头,只送装备。偶尔再假装失误几次,演技炉火纯青到贺离以为他是天选奶妈。 好,现在又想要大佬带飞了,真是一天一个想法。 两人刚登陆上去,就见一个纯黑头像进来,开了麦。 “小甜梨?你真是omega么?”对方念他的id,“不会是装的吧。” “对呀,小黑哥哥,昨天不就跟你说过了嘛。”贺离夹子嗓音回他,他的声线本来就清亮,刻意放轻的时候,尾音拉长,就显得非常软。 程博言转过头看他,微微挑眉:“omega?” 这家伙为了抱大腿真的很没下限。 贺离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求饶的表情,示意他不要揭穿。 小黑听到另一位稍微低些的声音,有些不悦:“你说带朋友一起玩,我以为也是omega呢,这你男朋友?你逗我玩呢。” “当然不是。”贺离保持甜美人设,轻柔回复,“我还是单身呢,这只是我平时一起玩的同学,不要误会。” 小黑懂了,笑了笑,嘲讽道:“哦,备胎是吧。” 程博言面无表情点开了游戏。 开局就直接狙倒了小黑,然后非常不走心的告知:“抱歉,好久没打有点不熟练,打到队友了。” “你这朋友,什么技术,就知道拖后腿。”小黑拖着残血补医疗包,骂骂咧咧,“新手就别玩好吗?” “不好意思呀哥哥,他不太常打,你带带我们。”贺离跟着对方,一边夸奖,一边跟着发育,显得他们俩倒像是在甜蜜双排。 “哥哥好棒,太厉害了。” “哇,不愧是大神,这都能打到。” “哥哥就是宇宙第一枪神呢。” ....... 程博言索性摆烂,漫无目的闲逛,等到最后快胜利时,扔了个炸,直接把小黑和敌方直接一块儿炸死。 赢是赢了,小黑的脸也黑了。 刚结束游戏,就在那边破口大骂:“不是你这人,前期猥琐,全程划水,最后抢人头是吧。” “抱歉,开局就说了,我技术不好。”程博言语气温和,让人挑不出毛病,“我就这水平,如果打得不高兴,下局就别带我们了,转你一千,算精神损失费。” “你....钱多了不起?”对方破防,“羞辱谁呢?”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贺离赶紧在中间调和道:“不要啊,我们再来两局,哥哥,我替我朋友跟你道歉。” 毕竟有眼睛都能看出来,这网友是真挺强。 “再开。”小黑听两句好话耳根就软,“我还不信了,带不动俩菜逼。” “哥哥真是好善良,来吧来吧。”贺离眉开眼笑,点了开始后,关掉他们俩的麦,滑动转椅到程博言面前。 声音恢复了平时的音色,看着对方,轻声道:“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程博言转过头,语气还是很平和:“你非得这么跟他说话?” 贺离被他的眼神看着,有点心虚,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只是解释说:“他说只带漂亮omega,我就稍微,撒了点小谎。” “漂亮omega。”程博言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你还给他发了照片?” 贺离愣了两秒钟,心说这侦查能力也太强了,只能点头道:“上次表演的舞台妆,加上我高超的p图技术,我妈都认不出来是我。” 程博言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也没想象中那么笨, 还知道用假身份骗人。” 但听起来,好像不是特别高兴。 贺离小声道:“也没常常骗,今天第一回,看起来效果不是挺好的,他都没发现。” “这么说你还很得意,并且十分乐在其中。”程博言好整似遐道,“既然有大佬一起玩更开心,那你还叫我一起干什么?” “你生气啦。”贺离舔了舔下唇,又靠近了些,“是不是他技术太好,让你自尊心受挫了。” 程博言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人呢,你们俩站在那一动不动干什么?”小黑在那大吼,“快出来,你俩要被打死了!” 贺离抬手搓了搓他的脸,丝毫没觉得这动作有些亲密过分,安抚道:“最后一局,这把打完我们就不玩了,好不好。” 程博言视线划过他的眼睛,没说话,只是慢悠悠转过身,滑动着鼠标非常灵巧的躲闪。 然后卡在一个非常精妙的视角,每回当小黑要狙击的时候,他就会提前一秒爆头,顶端一直刷新着他的id,简直屠杀全场。 “哥哥你......”贺离准备的一句又一句夸赞小黑的话卡在嘴巴里,安抚道,“啊,没事没事,我们是一个团队嘛,谁杀都一样。” 他压低声音转过头,询问道:“你今天开挂了?” 程博言表情松散,姿态也非常随意,压根没想要认真玩的意思:“没有啊,随便打,运气好吧。” “我就说嘛,我们俩一起打了两年游戏,你从来没有过这种天秀操作啊。”贺离想了想,得出结论,“看吧,跟着大神,果然技术提高很快。” 小黑觉得这话听着舒心,笑笑说:“一局运气好谈不上什么技术,这玩意儿,得靠天赋。没关系,跟着哥哥再打两把,我们小甜梨的技术也能得到显着提高。” 贺离微微一笑,非常不走心吹捧道:“好的,哥哥,就靠你啦。” 程博言点到即止,快收尾的时候又开始了闲逛模式,好像方才的大杀四方像是错觉。 屏幕上弹出胜利的标志,贺离急着去洗手间,转椅往后退了一点,滑到程博言边上说:“不玩了不玩了,帮我退了,你不要不高兴。” 程博言唇角很轻地弯了下:“帮你回他?” 贺离瞥了眼屏幕,起身经过的时候,满不在意道:“嗯嗯嗯,打字吧,语气稍微温柔点,我怕他回头挂我。” “小甜梨,还玩吗?” “我刚又看了眼你的照片,挺漂亮。” “我上周刚失恋,要不要跟我谈?” 麦克风里传来对方笑嘻嘻的询问。 程博言点开对话框,表情温和,学着贺离的口吻打字发送。 【小甜梨】:托你的福,之前在跟男朋友闹分手,刚刚和好了,谢谢哥哥~ 第159章 程博言x贺离(四)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没头没尾,也让对面的小黑成功破防。 “我靠,臭情侣!你们俩逗我玩呢?” “有男朋友还出来聊骚,还发照片,是不是有病?” “我就知道你们俩有一腿,还给老子装?” 贺离从厕所出来,老远就听到对方在疯狂输出,疑惑道:“不是让你温柔回他吗,骂这么凶。” “狗男男!老子是你们俩y的一环%#*^%#…%……”小黑还在喋喋不休输出,“以后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程博言毫不遮掩,把回复给他看,非常坦然解释说:“他骚扰你,说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我说你有男朋友,已经非常礼貌回绝了。” 贺离愣了几秒,机械地点了点头:“是.......还挺礼貌的,你回得很好。” “那把他删掉?”程博言边说,鼠标已经落在了那个删除键上,迅速点了删除。 “好,我手机上还有他联系方式。”贺离非常自觉地摸出来点开,“这个也删?” 程博言嗯了声,目光落在对话框那张他口中p得亲妈不人的照片上,挺为他考虑的样子:“一起吧,万一他天天这么辱骂你,也挺烦。” 贺离觉得在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黑突然就翻了脸,但还是干脆利落删除完毕,抬起眼:“看着我做什么?” 程博言在刚在那几秒钟里,已经复盘了今天自己的反常,得出了一个不太合理的结论,但还需要认证。 他微抬着下巴,想了想,开口说:“你叫我声哥哥试试。” 贺离一脸狐疑,觉得他脑子是不是掉刚才的热汤里涮了一圈,皱眉道:“我比你大,我叫你哥哥,凭什么,又想占我便宜。” “那小黑的生日你知道?” “不知道啊。” “所以你区别对待。”程博言三两句话就把人绕了进去,“我认识了你两年,小黑认识你两天,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你......”贺离就是纯属在网上口嗨什么都敢瞎编,张口就来,但面对熟悉的人,莫名其妙就起了羞耻心,叫不出口,“因为你比我年纪小啊!!!你比我小好几个月呢!!!我真不行!!!” 程博言晃动着鼠标,一副跟人商量的模样,淡声道:“这样吧,我们俩1v1三局两胜,就玩你擅长的狙击。我一个辅助,总归吃亏。” 为什么要打必输的赌,贺离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但没想出来:“然后呢?” 程博言语气非常平静,就像是同学之间开玩笑似的口吻:“要赌就赌大的,输了的人,叫对方三年哥哥,每天至少叫一次。我输了,也一样。” 听到这里,贺离突然表情兴奋:“你叫我哥哥?” 虽然很幼稚,但男生真的抵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程博言微微点头,看着他慢慢落入圈套:“如果我输掉的话,会履行承诺。” 的确也是很想看到对方吃瘪,贺离非常愉悦地坐回去,点击单人对战,摇头晃脑说:“说好了哦,不许反悔。” 程博言很轻地扯了一下唇,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的笨蛋,也不知道到时候是谁反悔。 “不是我说,你这技术要跟我对狙,那简直......”贺离边说着,边操纵鼠标,只是刚露个头,还没来得及端枪,就被对方一下爆头,快,准,狠。 他看着屏幕上的尸体,难以置信地转过头,迷茫道:“你怎么打中的?” “运气吧,今天运气特别好。”程博言面不改色,提醒他,“复活了,继续。” 贺离慌里慌张找着掩体,心态实在是有点崩,毕竟在之前玩了无数局游戏,基本上都是自己带程博言飞,他只负责搜集物资,别的什么也不会。 正准备二度架枪反击,还没来得及装弹,又被爆头,屏幕上大大的失败二字,像极了嘲讽。 贺离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者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常规水平,质疑道:“你确定你没开挂吗????” “没有,我们俩可以交换账号。”程博言看着他一惊一乍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也许换过来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换。”贺离是真不信这个邪,甚至把袖子卷了起来,作出全力以赴的备战状态。 怎么可能有人运气好到把把都能狙中红心,如果射击好成这样,他转系干什么,脑子有病吗。 然而事实上,他就眼睁睁看着程博言一次又一次花式打中了自己,甚至中间还抽空点了根烟,单手就把自己崩了。 “还来么。”程博言挺纵容,还给对方留了余地,“如果觉得不服气,我们可以改成五局三胜,七局四胜。” “..........不来了。”贺离瘫坐在转椅里,抬手揉了揉脸,“你,之前是不是装的,不是,你图什么?” 程博言很轻地弹了下烟,笑说:“陪你玩啊。” 贺离有点懵,歪着头看他,觉得匪夷所思:“就为了陪我玩,一直装笨蛋吗。” “一开始不是,一开始是不太熟悉脑袋空空的人设,所以需要练习模仿,就把你当成了教材。”程博言讲话真的有一种平静又戳心的痛感。 贺离:“...............” 他简直无言以对,第一回这么直白的感受到自己的智商拉低了这个宿舍的平均值。 程博言观察他的表情,又说:“后来就不是了,转系后我也不需要再装,单纯就是陪你玩,你不是享受带飞人家的感觉么?” “话是这样说没错。”贺离动了动唇,回想之前自己的每一次吹嘘,在这么牛逼的大佬面前,此刻后知后觉有点尴尬,“那不是看我显得更笨了么?” “不会,挺可爱的。”程博言没忘记之前的赌注,提醒道,“不过刚刚答应的事,愿赌服输。” 贺离这才迟钝反应过来,这家伙在这等着自己入全套,恨得牙根痒痒,伸手去掐他:“你算计我!你真的太坏了!!!” 怕烟烫到他,程博言伸手拿远了一点掐灭在烟灰缸里,另一只手松松地扶着后腰固定,才说:“兵行诡道。” “什么轨道,听不懂。”贺离掐着他的脖子晃来晃去,炸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语文很差!” 程博言换了个几个词:“那愿赌服输,君子一言能理解么?” 贺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他的腿上,抓着人晃来晃去,满脸写着痛苦面具四个大字。 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哥哥,还要三年,这简直奇耻大辱,太丢人了。 “哥........”他闭了闭眼,明明刚刚打游戏的时候对着陌生人张口就来,此时那两个字跟烫嘴似的,怎么都喊不出口。 程博言也不急,半靠在座椅里,看着他 ,目光从他的眼睛挪到嘴唇。 以前好像没注意过,他长相真的很柔和,如果说林曜是属于清冷挂,贺离就是可爱的那一型,骨架也小,怪不得装omega人家根本没怀疑。 “哥哥,行了吧。”贺离脸色涨红,声如蚊喃。 天杀的程博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抓到你的把柄,要让你跪下来叫爹! 明明平时很好说话的程博言,今天格外挑剔,不太满意:“不够温柔,不够谄媚。” “你他........”贺离把脏话忍了回去,挤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一回生二回熟,嗓子都快夹冒烟:“哥哥。” “不太行,太做作。”程博言非常严苛,要求再来。 “..........”贺离咽下那口气,清了清嗓,这回用了自己的本音,凑过去,是真的示弱,“哥哥,可以了吗?博言哥哥。” 就这四个字,听得程博言耳根一麻。 两人隔得很近,说话间,他的呼吸都扫在脸上,脸红眼睛也红,看着有一种被自己欺负了的可怜,不忍心了。 程博言的手掌很轻地滑了下,落在对方的腰间,拍了拍:“可以了,起来吧,我去洗澡。” 贺离站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难得秀操作,装了这么久傻子原形毕露,不打了?” 程博言声音低了些:“嗯,不打了。” 他的理论认证里又多了一条,贺离这么叫他的时候,竟然可以忽略掉对方是alpha的事实,这很奇怪。 他对alpha不感兴趣,从小就是。 但贺离,不是普通的alpha,不能拿正常的评判标准。 程博言站在花洒下,抬手抹了把脸,开始推论,那么,如果贺离是omega,会喜欢他吗?或许,跟第二性别也没有任何关系,需要进一步试验论证。 “你怎么洗这么久。”贺离仰着躺在沙发里啃苹果,非常放松,晃来晃去,衣服下摆被掀起来一截,露出白晃晃的腰。 程博言盯着看了几秒钟,才心不在焉道:“在想事情。” “不是,你都打赌赢了还丧着张脸!”贺离恶狠狠啃苹果,嘴巴就没停过,“三年,我要被这该死的赌注折磨三年,啊啊啊越想越觉得自己好亏。” 程博言走过去,伸手把他的衣服下摆拽下来挡住,意有所指:“你欠我的好像不止这一件。” 贺离啃苹果的动作停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还以为这人已经忘了。都过了一整天的时间,怎么还没翻篇。 他眼神飘忽,不太想提,决定逃避拉倒:“什么啊,好热哦,我也要去洗个澡。” 刚起身,就被人按了回去,整个人都陷入了绵软的小沙发里。 沃日,力气好大。 贺离在心里骂骂咧咧,眼神却眨巴眨巴,一脸无辜,试图逃避:“干什么,哥哥,不是已经叫过了吗?” 方才在浴室里,程博言想来想去,觉得最容易确认的办法就在眼前,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会有什么比下意识的反应更诚实。 况且,这是贺离主动提的,不算欺负。 他俯下身,挡住了宿舍内昏黄的光,只留下一道浓重的影子,缓慢地覆盖在对方身上。 “释放一点信息素。”程博言命令道。 “为什么......”贺离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照做,“我是alpha,放信息素你不会不舒服吗?” 清新的梨花香丝丝缕缕蔓延开来,再柔和,也对于同性充满了攻击性,程博言很轻地皱了下眉。 贺离还没来得及说更多,手腕就被程博言按住,吻了上来。 应该是刷过牙,带着一股清透的薄荷香,他脑子混沌,微微挣扎:“程博言………不许……” 唇齿之间,就听见程博言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实验结果,确认无误。” 第160章 程博言x贺离(五) 贺离感觉整个后背都麻了个彻底,伸手推他。 “刚刚赌注说了什么?”程博言贴着他的嘴唇,循循善诱,“叫什么?” 他要让贺离慢慢习惯这个新的称呼,变成下意识的代称。 “哥哥.....”贺离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无助抓着他的手腕,求饶道,“你不要欺负我。” 程博言很轻地笑了下,拉开距离。松开了他的瞬间,梨花香掠过鼻尖,理性上来讲的确是有点排斥,但可以忍,也可以慢慢适应。 他垂眸,看着对方已经泛红的眼尾,眼睛雾蒙蒙的,看上去真像是被欺负了一般,还非常占理的开口:“不是你说的,让我报复回去,很公平。” “是我说的。”贺离这会儿心跳还没回来,面对他刚才的强吻,依然觉得害羞得不行,整个人一张嘴就是结结巴巴,“但也没说这么.....这么………至少我喝醉的时候没这样。” “是吗?”程博言仗着对方也记得不清不楚,胡编乱造,“你昨天可比我过分,要我说细节么?” 一回想到自己十分欠收拾的手,贺离大惊失色,连连摇头,不敢再听:“不说,那,我们扯平了对吧。” 程博言嗯了声,视线盯着他不放,探究道:“所以,跟另一个alpha接吻,什么感觉?” 贺离滚了滚喉咙,不敢直视,眼神飘忽:“忘了。” “忘了?”程博言俯下身,作势又要重新碰上去,“那再试一次。” 吓得贺离赶紧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回:“能有什么感觉,我都没仔细品,这不就是类似于兄弟之间大冒险输了被迫惩罚。” 程博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种行为在我们之间应该很正常。” 听到这话,贺离茫然了一瞬。 正常吗?不正常吧。 谁家舍友天天没事抱着啃。 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感觉不太对劲。 但是自己喝醉了酒先主动,如果说不正常,岂不是显得自己好像对他有所企图,于是嘴硬道:“我觉得....正常吧,我们俩又不是在谈恋爱,嘴皮子碰一下而已。” “嗯,你说得对。”程博言非常坦然,“那下次你要是做错了事,我就这么碰你了。” 贺离:??? 记得程博言之前说过,他对alpha没兴趣,肯定不是单纯喜欢跟自己接吻。 知道了,程博言就喜欢看自己无助又不敢反击的样子。 “你真变态。”贺离愤愤不平地擦了下嘴,脸颊仍然通红,“你.....你真变态。” 程博言欣赏他词穷的模样,贺离会害羞简直是人间奇迹,平时那张嘴叭叭个不停,难得熄火,心情十分愉悦:“谢谢夸奖。” 贺离从小沙发上翻身起来,盯着他,后知后觉:“你刚说的实验是什么?” “没什么,最近刚开始的一个长期实验项目。”程博言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会重点关注,优先执行。” 又是那一堆乱七八糟听不懂的东西,贺离听到关键词什么实验就头疼,嘟囔说:“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九点就睡,这么早?”程博言看了眼时间,“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什么害羞,才没有。我养生,马上就又要长一岁,年纪大了。”贺离胡言乱语,抓了睡衣就匆忙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才发现房间居然已经关了灯,还说自己,他这人也睡这么早。 贺离摸黑过去,掀开被子,刚躺下就觉得不对劲,手掌往旁边一晃,碰到了有温度的另一副躯体。 他伸手推了推,轻声提醒:“你走错了,这是我的床,你的在旁边。” “没走错。”程博言侧身,把更多的空间留给对方,解释说,“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你走错一次,我也要躺回来,是不是这个道理?” 贺离又被绕了进去,觉得合理,点头道:“好像是。” 程博言拍了拍枕头,示意他躺回去,又问:“还有问题吗?” “没。”贺离迷迷瞪瞪地躺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算了,他们俩同床共枕也不是头一回,之前也有过好多次,再计较显得矫情。 程博言没忘记习惯养成计划,提醒道:“那么睡觉前,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还有晚安。” 贺离被他来回折磨了好几次,这会儿已经是破罐破摔的心态,闭着眼睛,动了动唇。 “晚安哥哥。” 黏糊糊的,听得人心口一软,程博言彻底满意,很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放轻:“晚安,睡吧。” 他弄清了自己的想法,但也急不来,对付贺离这种反射弧极长的粗神经,大概只能温水慢煮,急不得。 贺离的确是没意识到程博言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只是哥哥越叫越顺口,习惯之后,就已经很少再直呼对方的名字。 “哥哥,今晚有一个临时拍摄,会晚点回。” 贺离给他发了条yu?yin?q信息,然后随手拍了张摄影棚的照片后,又顺手回复了下面几条未读。 【01】:生日快乐,出任务赶不回首都,礼物寄给你了 【小甜梨】:谢谢曜哥!!注意安全!!! 【01】:今天跟博言一起? 【小甜梨】:他估计都忘了,我在加班,接了个私单拍摄 【01】:这个点还加,家里又缺钱了?我给你转点 【小甜梨】:没,不用!我钱够的,单纯就这个单主人傻钱多嘿嘿,有钱不赚傻瓜蛋 【01】:不要强撑,有事跟我讲,那我先去开会,下周回去见 贺离退出后,又点开下一个联系人,脸上的笑容稍微淡了点。 【妈妈】:医院又在催交钱了 【妈妈】:本来不想在今天打扰你高兴,实在是 【小甜梨】:还差一点点,马上就转,很快 听到更衣室那边有动静,贺离吸了吸鼻子,把手机放到一边,换上大大的笑脸冲着人开启夸奖模式:“换好啦,好美哦,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拍吧。” 也是很巧,刚好也是一个最近要过生日的小女生,想拍一组生日照,加急的钱多,所以生日当天也赶了过来。 贺离给别人拍的时候,情绪价值总是给的很高。 “把裙摆往上提一点,哇,很漂亮,简直是公主!!!” 对方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被这么恭维着,明显整个人放开了不少,拎着蓬蓬的大裙摆转圈,拍摄进展顺利,一套拍完,就去换下一套。 女生换完衣服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抱歉说:“不好意思耽误你到这么晚,因为急着用,我们尽快弄完,我给你小费。” “没关系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贺离举着相机重新调焦距,非常乐观说,“有人愿意找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女生正准备说点什么,看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男生。身形高大,穿着深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也没出声,就在那安静地看。 “那个,站在那边的帅哥,是你.....朋友吗?” 贺离转过头,看到程博言突然出现,假笑了一晚上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三四个小时了,信息也不回,就过来看看。”程博言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温和,“你先拍。” 女生盯着他看了几秒,小声八卦说:“男朋友来接你下班?那外套牌子可贵呢,这么有钱还忍心大晚上让赚外快呀?” 贺离摇了摇头,举着相机重新对准她,笑着回:“不是,就好朋友。” 因为程博言在等,加上时间的确是有些晚,贺离加快进度拍完最后一组。送走人后,整理完器具,赶紧把刚收到的钱转出去。 【小甜梨】:去交钱吧,够了 【妈妈】:已交,辛苦了,又拖累你,生日快乐宝贝 【小甜梨】:不辛苦,您早点休息 贺离收了手机放进外套口袋,看到亲近的人,才终于抬头抱怨:“伺候公主,累死了,我就是那个十二点前还要赶回家的灰姑娘,灰头土脸赶回家。” 程博言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平时课后会接一些拍摄赚钱。之前也尝试出手想帮他,但又怕伤了人自尊心,只能在吃穿上照顾。 但刚刚看着他明明很疲惫,还要强撑着热情引导,是真的心疼。 “包给我。”程博言伸手接过拎着,松松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随口说,“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随便吃了点。”贺离没骨头似的吊着他的手臂,语气自己都没察觉出有点撒娇的意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程博言车就停在楼下,开门让他坐进去,一边从后备箱里拿蛋糕和礼物,一边解释:“你发的那张棚拍图,边上有工作室的地址。” “真聪明。”贺离看着他拎出来的大盒子,上面是漂亮的缎带,眼睛亮了起来,“给我的啊,还以为你忘了呢。” 程博言让他抱着,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多,回宿舍都来不及。 他启动车,开上大路,才很轻地瞥了对方一眼:“没忘,等着你回来带你吃大餐,结果没等到。” 贺离低头,透过蛋糕盒上的透明处偷看里面的样式,笑眼弯弯道:“好了,还是比灰姑娘好一点,不仅不用赶在十二点前回家,还有人等着给我送蛋糕,幸福死了。” 程博言唇角很轻地扬了下,觉得他的用词真的可爱的要死:“这么容易满足,不看看礼物吗?” 在疲惫工作极限填补完窟窿后还有人能接下班,不用挤公共交通,的确已经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贺离有点饿,把礼物放到一边,忍不住先上手拆蛋糕上的丝带,小声嘟囔:“我尝一口,看起来好好吃。” 程博言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公园湖边,纵容道:“快到十二点,赶不回去了,那就在这儿许愿,许完吃。” 顶篷缓缓打开,贺离仰起头,深夜星光点点,微风轻拂,很是舒服。这个生日,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美好一点。 再低下头的时候,程博言已经插好了蜡烛,正低着头拿打火机点火。 贺离难得安静,看烛光跳跃,温柔地勾勒着程博言的眉眼,喃喃自语道:“这蜡烛,真的很像让灰姑娘变成公主的魔法棒,不过十二点快到了,魔法就要失灵了呢。” 屏幕上显示着时间,十一点五十九。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默默想,真想当一天无忧无虑的公主。 又自己都觉得很逗,无法实现的想法,简直就是浪费一个愿望似的,凑过去吹蜡烛,火光熄灭,眼前骤然暗了下来。 正准备睁眼时,感觉眉心被程博言很轻地碰了下,像是一个克制的吻。 “生日快乐,贺离公主。” 第161章 程博言x贺离(六) 贺离睁开眼的时候,程博言已经拉开了距离。 让他不太确定,刚刚触碰到眉心的是什么,只是那句祝福让人心口一颤。他小声道:“你听到我许愿了吗?” “没。”程博言取下蜡烛,拿刀替他把蛋糕切开,耐心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刚许愿想当公主,你就......”贺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平时他再口嗨,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alpha,要不是今天给人拍生日照被刺激,也不会说这种话,“就..... 叫我公主。” 程博言拿小叉子分了一块小蛋糕,喂给他,笑着配合:“那伺候公主吃甜点。” 这话说得贺离感觉脸颊都要烧起来,低头咬了一小口,才说:“你别这样,鸡皮疙瘩起来了,还有,别叫我公主。” 感觉,实在是有点腻歪。 他害羞的模样实在可爱,程博言笑得不行,把叉子上剩下的一半蛋糕吃掉。 贺离盯着他非常自然的动作,有些不自在道:“你不嫌弃吗?我吃过的。” “不嫌弃。”程博言接着分下一块,抬手又喂给他,“又不是没亲过,你的——” “不许说。”贺离咬着嘴唇,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感觉整个人烧得快要起火。 程博言把后面几个字咽回去,笑道:“不说了,反正,吃你剩的东西没关系。” 他说得太稀松平常,贺离又被绕了进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开始认真品尝,夸奖道:“这个真的很好吃,那你也再吃点。” 两人就坐在湖边,一人一口分掉了一整个蛋糕,贺离满足地眯了下眼,才想起来拆礼物。 “哇,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一款相机很久了。”打开包装的那一刻,贺离眼睛都瞪圆,拿出来爱不释手看了好久,才说,“这个牌子很贵啊,我看了好几次都没舍得买,太破费了。” “不贵,最近投资赚了点零花钱。”程博言轻描淡写道,“但是, 收到礼物该说什么。” 贺离也没再客气,笑眼弯弯,非常嘴甜:“谢谢哥哥。” 他好像真的逐渐忘了自己比程博言还要大几个月这件事,实在是对方更像是年长者,日常反而自己像是被照顾的那个,并且逐渐成了习惯。 礼物重新回到手上,贺离晃了晃手上的相机:“我给你拍照吧,贺离大师,按小时计费的。” 程博言想了想:“现在不拍,如果真想感谢我,那就以后每天拍一张合照,拍到明年你的生日为止。” 反正他们俩也天天待在一起,不是什么难事,贺离点头说好,又说:“今天值得纪念,还是拍一张。” 于是微微偏头,距离程博言更近了一点,把相机翻转过来,按下快门。 查看照片的时候,才发现程博言根本没看镜头,在看着自己,虽然因为光线昏暗有点看不清,但莫名还挺有意境。 “好了,我们的第一张合照。”贺离十分满意,夸奖道,“你很上相嘛,帅死了。” 他觉得程博言花钱买了礼物,于是每天的合照就变成了回礼,非常上心,有时候程博言都忘了,躺上床还得被拽起来拍一张。 只是到大四,他去参加新闻战区的实习,偶尔上前线就断联,程博言去了军区总部的研究院,两人没法再常常见面,不过会每天短信联系。 再碰上已经是集训后,中间走了很久的谢星忱回来,后面又发生了太多事,好不容易大家终于恢复平静的日子,终于能约着一起去看百年一遇的流星。 “哥哥,这次集训结束,我又要回战区了。”贺离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沙滩上,看着天上消失的星星尾巴,莫名有点惆怅。 夜风轻拂,程博言偏过头看他:“想调去总部吗?” 如果都在军区总部,他俩就能更近一点,可以像以前在学校里那样,一同进出,形影不离。 “我,资历不够。”贺离有点心动,可这一年成长虽然很快,但毕竟是新人,“我又没你那么聪明,能空降当科长。” 旁边刚重新戴回戒指的谢星忱心情极好,听到这话,懒懒开口:“让你的博言哥哥帮个忙,调个军区,多大回事儿。” 说得倒是轻巧,贺离动了动唇,嘟囔说:“这得好大个人情吧,那这算不算关系户。” 谢星忱碰了碰林曜,示意他说点什么帮帮兄弟助攻。 收到暗示,林曜尝试劝说:“你都叫人家哥哥了,算家属,帮下忙,没关系。” 谢星忱沉默了一瞬。 助攻了,但好像方向没太对,到时候贺离真把人当亲哥怎么办。 果然,贺离瞬间觉得非常合理,豁然开朗:“对哦,当时别人问起来,我就说是我哥帮忙。啊,原来这就是有背景的关系户的感觉吗?” 谢星忱叹了口气,偏过头再次跟男朋友咬耳朵,低声道:“我真觉得,贺离可能八十岁都谈不上恋爱。” 林曜五十步笑百步:“..........木鱼脑袋。” 程博言早已习惯,在思考尽快把他调回身边,非常有执行力的说:“好,那我明天找新闻部长聊聊,看什么名义先借调。” “谢谢哥哥。”贺离甜甜出声。 口袋里手机震动,是新闻部同事发来的信息。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漂亮omega也去首都采访了,明天你去接一下,顺便发展发展感情,别说兄弟没帮你。】 屏幕很亮,程博言稍微一扫,就看了个完整,微微挑眉问道:“漂亮omega?” “啊,他们部门的新人。”贺离低头边回复信息,边解释,“说是单身,还没男朋友,这哥们就想撮合我俩。” 程博言很轻地眯了下眼:“所以你也觉得漂亮?” “挺漂亮的,眼睛很大,个子小小的,像个小手办。”贺离看了眼接人的地址,就把手机收了回去,一抬头,就见着程博言面无表情盯着自己。 大概是习惯了他平时很温和的模样,此刻多了点压迫感,莫名有点怵。 贺离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又稍微补充了一句:“毕竟人家大老远过来,我比较熟这边,是不是....该接一下......” “嗯,你去。”程博言语气不咸不淡,“我晚上还要回研究所,先撤了。” 贺离一脸迷茫地看着他起身,眨了眨眼:“你先走了,那我怎么回去?” “林曜他们不是在么,他们送你。”程博言拍了拍身上的沙,垂眸看他,“反正谁都能送,也不差我,对吧。” 贺离皱着眉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明风平浪静,又觉得带着点脾气,于是转过头看林曜,很是费解:“他是不是生气了?他生啥气啊?” “自己想。”林曜送他三个字。 贺离把脑袋想破了也没想明白,抓着头发,一脸纠结:“我不知道啊。” 这窗户纸也不能他们来戳破,谢星忱只能点到即止,提醒说:“你明天接完那个omega,就早点撤吧,毕竟人家也是有工作。” “嗯,那肯定的。”贺离恍然大悟,“他是不是觉得上次他去战区看我的时候,我没去接他!啊,这家伙可真记仇。” 谢星忱:“.............走吧,送你回去。” 这爱情的苦,还得让博言自己慢慢吃,带不动。 因为答应了要去接人,贺离第二天出门后,在等人的时候给程博言发送了条消息。 【小甜梨】:还在生气吗? 【小甜梨】:今天有事,明天我给你做你最爱喝的手磨豆浆赔罪 【小甜梨】:送一个月! 【博言】:不用 倒是秒回,但贺离盯着这个非常高冷的俩字,眉头皱得更紧。 程博言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冷淡过,还在生气么,气这么久。 “真是麻烦你啦,还这么大老远来接我。”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是不是等了很久。” 贺离抬头,习惯性的换上非常友好的笑脸,伸手接过她的行李,语气温和道:“我也刚到,你今天什么安排?” “我听张哥说你一直在首都这边,这边有个主题公园你去过吗,我想去拍照。”姑娘有点不好意思道,“如果你忙的话,我可以自己去,不用管我。” 贺离在新闻部拍照的水平数一数二,非常出名,就算是战火纷飞的前线,手也稳得能出高清神图的水准。 碰上自己的长处,贺离也不忍拒绝,答应下来:“没关系的,我今天有空,那我先回去拿相机。” 他尽职尽责当个陪拍,姑娘觉得实在是太耽误人的时间,又请他吃了顿大餐,折腾完再回军区的时候,已经挺晚。 贺离把人送回酒店,正慢悠悠往宿舍走,老远就看到有人站在路灯下,灯光把挺阔的身影拉得很长。 五官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但这身型一看,就再熟悉不过,程博言。 贺离眼睛一亮,快步跑过去,惊喜道:“你在这儿等我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余光再注意到他旁边的垃圾桶,已经堆积了好几根烟头,显然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 程博言表情很淡地看着他:“怕打扰你。” “打......”贺离舌头有点打结,手指捏紧手上的相机,道歉道,“是不是在生气我今天没去找你,因为那个姑娘她想去主题公园,就帮她拍了照片,然后她请我吃饭,所以就.....” “不想听。”程博言打断他。 贺离张了张嘴,还没说下句,就看着他掐灭了烟,伸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一言不发拽着往车的方向走,然后整个人被塞进了副驾驶。 “去哪儿啊。”他抬头看人,一脸茫然。 程博言替他扣好安全带,沉默启动车后,才言简意赅道:“我家。” 贺离感觉到氛围有点不对,认识四年,大部分的时候,程博言看上去都脾气好得不行,很少会有这种一看就知道他不高兴的表情。 “你今天都干什么了?”他抓着安全带,主动找话题。 程博言言简意赅:“做实验。” 贺离哦了声,想到他平时有时候太忙会忘记饭点,又说:“是不是没吃晚饭啊,家里有菜吗,我去给你做。” 程博言很轻地扯了唇:“吃了,跟部长在宁园。” “哎,我晚上也在......”贺离狐疑转过头看着他,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看到我了,怎么没跟我打招呼。” “你跟别人聊天聊得很开心。”程博言不太想回忆当时的场景,“是挺好看的,不愧是公认的漂亮omega。” 他以前一直觉得,只要给贺离时间,他可以慢慢渗透对方的生活,让贺离再也离不开自己。 但今天突然意识到,贺离可能永远也不会开窍,永远也不会动情。 他一早就说过,自己喜欢漂亮的可爱的omega,是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件事实。 或者说,是自己主观的自信的觉得,可以让贺离改变,但显然不是,从开始就错了。 贺离艰难理解对方的话:“因为我跟她吃饭,你不高兴是吗?” 程博言没说话,只是车速更快,抵达那栋小别墅的门口,示意贺离下车,然后默不作声输入密码,打开门。 贺离是真没见过他这样,有点慌,跟着进去,换完拖鞋,就站在那没动。 他伸手拽着程博言的衣服下摆,示意对方转过来。 眼睛浸起了一层水汽,小声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我很笨,我想不出来....” 程博言视线沉沉看着他,轻声道:“我要是做坏事,你会原谅我吗?” 他不想等了,或者说,随着年岁过去,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贺离被问住,脑子都快烧炸了都想不明白,只能抬手,很轻地碰了下他的脸颊,试探道:“哥哥.....你想做什么?” 他感觉到程博言俯下身,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整个人被严丝合缝地抱住了。 然后是机械转动的声音,啪嗒一声,身后的门落了锁。 “贺离,我想把你关起来。” 第162章 程博言x贺离(七) 贺离被程博言抱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因此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即将发火的边缘,只能小心翼翼出声:“关起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从现在起,你只能呆在这儿,呆在我身边。” 程博言微微偏头,嘴唇蹭过他柔软的发丝,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反抗的压迫感,“不许见别人,不许联系外界,只有我。” 贺离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试探发问:“那.....我的工作怎么办?要是旷工很久,会被开除的。” 程博言声音很冷静,像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晚上我见过了你们部长,明早就会下调职通知。我让他给你批了假,先休息,最近不会有工作。” 贺离回想起刚刚的对话,所以昨晚程博言明明表示出不高兴,自己也没及时哄他,但对方还是为了自己调任的事情约了部长吃饭,并且迅速解决了一切。 结果在那碰到自己,不仅没注意到他,还跟别人聊得很开心,并且在外面玩了一整天。 代入一下,确实值得生气。 想通这个,贺离更觉得心虚,他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坏东西。 于是抬手,环抱住对方的腰,小声道:“那,你关我吧,我不乱跑,我这几天都陪你。” 程博言很轻地皱了下眉,松开人,垂眸看他:“你愿意?” 贺离点了下头,眼睛很亮:“愿意啊。” 这和预料中的不太一样,程博言站在宿舍门口等他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如果反抗,要把他强行绑起来的准备。 结果对方一脸单纯看着自己,甚至怀疑如果提出这个提议,他真的会乖巧把手伸过来,还提醒自己打个严严实实的结。 程博言一时语塞,关一辈子呢,也愿意吗? 他很轻地滚了下喉咙,没说话,只是弯腰把他抱起来,往楼上走。 “去哪?”贺离怕掉下去,伸手抱紧他的脖子。 “给你洗澡。”程博言微微低头,闻到了他身上沾染了甜甜的香水味,是属于那个omega的,也许是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但仍然不喜欢,很介意。 贺离此刻抱着一切顺从安抚的心态,因此也没有追问原因,程博言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真泡进浴缸里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点怪,毕竟再是关系好,这实在是有点过于亲密,于是伸手想抓回那个沐浴球:“要不我......我自己来......” “别动。”程博言看上去仍然心情不佳。 贺离把手又放了回去,坐姿端正:“不动了.....你洗.......” 就是因为太乖,让程博言心生出一股烦躁,贺离根本就不懂,哪怕他跟自己吵一架呢,说不喜欢呢,说放他走呢。 他总是给自己希望,每次觉得已经靠近终点,抬起头却发现,还是隔着云端。 “你怎么看着还是不高兴啊。”贺离盯着他的表情,脑子乱成了一团麻花,“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先以你的情绪为第一,不会再像今天这样。” 程博言皱着的眉心微微松开了些。 贺离仔细观察他,再接再厉,哄道:“如果你能让部长给我延长假期,我可以这段时间都陪着你。” “睡觉也陪吗?”程博言淡淡发问。 贺离停顿了一秒,缓慢点了下头:“可以啊,我可以跟你一起睡。” 反正之前在宿舍的时候,他们俩也不是没躺过一张床。 程博言冲洗他头发的手顿住,语气有点嘲讽:“你天天看那么多漫画,说林曜的时候口无遮拦,这会儿这么纯情?” “啊?”贺离茫然看着他,反应过来,觉得他肯定是在开玩笑,笑着说,“不是,我们俩都是alpha,总不能......不能吧?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去,你别吓我。” 程博言视线沉沉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拿浴巾裹住。 果然,贺离根本就不会朝着那个方向想。 贺离一边被吹着头发,一边从镜子里看他,反复确认:“你刚不是认真的吧?” 程博言微微垂着眼,语气听不出真实情绪:“认真的。” “你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哥哥,这真的太过了。”贺离苦口婆心跟他讲道理,“我知道你现在怒火攻心,口不择言,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蠢货。”程博言骂他。 “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贺离瞪他,非常没气势地小声抱怨,“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蠢。” 旁边手机震动,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 【真的非常谢谢你今天陪我,很开心很开心。拍的照片记得发我哦~】 贺离好不容易嚣张的气焰又弱了下去,商量道:“吹完头发,借用一下你的电脑,我把照片倒出来修一修,然后给她发过去,行吗?” “这么用心。”程博言吹头发的动作很温和,语气却像是质问,“我刚刚是不是说,把你关起来的意思是,只跟我待在一起,不许联系别人。” 贺离被噎了下,手指无意识滑动着手机屏幕:“但,这答应别人的事,没做完是不是不太好。” “嗯,不太好。”程博言关掉吹风机,淡声道,“相机给我,我来修,我来发,确保你的漂亮omega不会有任何不满,可以吗?” 贺离再傻也能听出这话带着火。 连忙摆手,双手摊着手机送过去:“不修了不修了,你直接帮我发给她,手机我也不拿了,给你。你想回什么就回, 我都没意见。” 他是真的很笨,但是又在真的竭尽全力想要让自己高兴。 就是这样,程博言才会深陷其中。 他转身出去,拿过贺离包里的相机,连接电脑,把照片全都导出。在内存卡里,除了这些和他之前日常的客单,还有一个单独的文件夹。 名字是,最幸福的时光 程博言点进去,里面都是他们俩的照片,早些时候是自己要求的每天一张的合照,后面慢慢多了一些日常。 有时候是偷拍,有时候是侧脸,也有些零零碎碎的食物和风景,每一张都是他们俩的回忆,贺离觉得,最幸福的时候,是跟自己在一起。 程博言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才关掉相册,把照片发送给那位姑娘,给她留言。 【小甜梨】:照片都在这里了,接下来我要休假,也祝你在首都玩得愉快 “还在浴室里躲着干什么?”程博言发完,才发现贺离还没出来。 “没衣服呀,我没有裸着走来走去的习惯。”贺离还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等他弄完折返,“你又没给我拿。” 程博言从衣柜里挑了件自己的t恤,又拿了条全新的内裤给他:“穿吧。” 贺离狐疑:“裤子呢?” 程博言十分冷漠:“不穿,就这样。” 贺离:????? 他囫囵把上衣套上,程博言比他高不少,肩膀也宽,穿上显得非常宽松,下摆已经盖住大腿,的确好像也是不用。 但,凉飕飕的,有点怪。 程博言不遮不掩地看了他几秒钟:“不是挡住了么。” 贺离不自在地扯了扯下摆,满心都是算了,不跟他计较,打了个哈欠,朝着床上走:“困了,睡觉吧。” 他是真的有点累,本来就逛了一天当陪拍,这会儿沾着床就昏睡过去。 程博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大字敞开,衣服下摆早就被卷到了腰上,一双白生生的腿。 如果自己再恶劣一点。 他关了灯,侧躺在旁边,手掌很轻地触碰上去,一寸一寸从脚踝到后腰。 再往上,扣着后颈把人带进怀里,俯身吻了过去。 贺离发出很轻的梦呓:“哥哥.......错了.......” 程博言停顿了几秒钟,凶狠的吻变得轻了些,低声道:“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别的吗?” 贺离呼吸浅浅,睡得很沉,再醒来的时候,感觉热得厉害。 他艰难睁开眼,转过身,旁边的人已经走了,留了张纸条:饭在桌上,我去趟研究院,很快就回,别乱跑 贺离抬手搓了搓脸颊,有点烫,脑袋也昏,像是易感期的前兆。 他从衣柜里随便找了条裤子穿上,在卧室里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抑制剂,只能忍着不适下楼,打算出门买一点注射。 只是走到门口,看着那复杂的机械门锁,里外都有的双面密码,陷入沉思。 “这怎么开啊。” 他胡乱输入了几次,显然是不可能猜对,又半蹲下去,回忆昨晚程博言锁上时的那一声,应该是有一个按钮。 “这玩意儿谁研究出来的,万一主人是个笨蛋,岂不是把自己锁里面。” 贺离嘟囔着,胡乱摸索,碰到一个凹槽里的按钮,索性往下按。 啪嗒一声,门开了。 他欣喜不已,起身拽开门,却看着程博言站在门口,视线沉沉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受伤:“你明明答应我的。” “我......是想出去.......”贺离滚了滚喉咙,口干舌燥,艰难出声,“买.......” 程博言伸手,稍微用力,就把他推了进去,再度将门层层锁上。 正准备解释,贺离还没出声,就感觉他俯身下来,与其说吻,更像是咬,带着惩戒一样的力道。 “为什么要跑?贺离,你真的很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