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卖，从卖饼小贩到富甲一方陆嫣陆晟》 第1章 走女主的路，让女主无路可走 小毛驴吭昂吭昂往前走着，拉着一辆破板车吱扭吱扭缓慢前进。陆嫣坐在板车上，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她看着坐在车前赶驴的中年男人，目光呆滞。 夭寿啦，她把女主的机缘抢走了！ 陆嫣本来是一名美食博主，家里承包了个山头，她日常拍拍自己的田园生活，人气很高。只是有一天雨后陆嫣上山摘蘑菇，一脚没踩稳摔了下去，当场就犯了心脏病，猝死在山上。再睁眼，陆嫣就穿到了一本书里。 这本书是陆嫣生前在看的一本披着大女主皮的玛丽苏文。女主简红菱是当朝左相原配生的嫡女，生母早逝，继母一直视她为眼中钉，幼时出门玩时被继母安排人拐走，卖到了贫瘠的大爻山里，又被善良的陆老大买回家当女儿养了。不久之后，简红菱去河边洗衣服时捡到了重伤落难的当朝太子，太子伤好后两人一起回了京城。整本书描写的就是两人之后的一系列情感纠葛。 但是陆嫣并没有穿到女主身上，她成了和女主一起被卖的路人甲，在书里甚至没有姓名。 陆嫣一醒过来就和一群小女孩关在一个破屋子里，其中就有美貌无双的女主。女主不愧是女主，她确实拥有整本书的颜值巅峰，长得太漂亮了，漂亮的不像真人。陆嫣本来也是眉清目秀一个小美女，但放在女主身边，显得又瘦又小又不起眼。 这一批女孩被人牙子一字排开，来看的却不是陆老大，而是一个穿红着绿的中年女人。听人牙子恭恭敬敬的称呼，陆嫣这才知道，这是州城着名青楼明月楼里的鸨母。陆嫣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内壁，边咳嗽边从嘴边溢出血来。 女主看到被吓了一跳，凑上来关切地问：“嫣儿姐姐你怎么了？”陆嫣不敢说话，摸了摸她的头，打眼色想要提醒她，眼睛都眨抽筋了女主也没看明白。 鸨母看到陆嫣吐血这一幕，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跟人牙子指了指她：“她我不要了。其他的我一块带走。” 鸨母一来就看上了简红菱，其他小女孩已入不得她的眼了。偏偏人牙子说，简红菱一个卖十两，再加五两可以把剩下四个女孩一起带走。鸨母正心动，陆嫣就咳吐血了。这年头肺痨可是不治之症，鸨母生怕这个丫头是个痨病鬼，再传染了别的好姑娘，白送都不要她。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鸨母花了十二两银子，带走了四个女孩，只把陆嫣剩下了。人牙子看着陆嫣，气不打一处来，刚想抬手打她，陆嫣假装咳的更厉害了。 人牙子脸色一变，生怕她传染自己，收了手离得远了两步。 女主都被鸨母带走一炷香了，陆老大才赶着驴车姗姗来迟，与剩下的陆嫣对视了。 陆嫣热泪盈眶：“叔，不，爹！爹！求求你把我买走吧，我会挣钱报答你的，我可会做饭了，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陆老大看着干干瘦瘦的陆嫣，到底于心不忍，转头问人牙子：“怎么卖？” 人牙子本想报个高价，偏陆嫣又疯狂咳嗽起来，咳的自己如一支风中凌乱的小白花，花瓣都抖了一地。看着陆嫣再咳都要把肺咳出来了，人牙子只好咬咬牙：“一两银子你带走。” 陆老大也没说什么，颤颤巍巍掏出一两银子，接出了陆嫣。陆嫣立刻不再咳了。 人牙子：“......” 妈的，总感觉被个丫头片子耍了。 陆老大这趟出来是给摔断了腿的老伴买药，原书里买女主花了八两银子，几乎花光了陆家的全部身家，买药时只能抠抠搜搜买了不过三四次的药量。这次买陆嫣只花了一两银子，买药时呼呼啦啦买了半个月的。 陆老大赶着驴车带着陆嫣回家了，虽然沉默寡言，还是愿意跟陆嫣说说话：“丫头，你有名字吗？” 陆嫣：“有的，我叫陆嫣。” 陆老大听了心里一动：“我们一家也姓陆，我们家就在陆家村。” 陆嫣嘴甜道：“这就是缘分天注定，合该我们做一家人，以后你就是我爹了。” 陆老大被逗得笑起来，又问：“我看你咳得厉害，可要找个大夫看看病？” “那都是骗人牙子的，我身体好得很。”陆嫣说，“我要不装病就被青楼买走了，我实在是没办法。” 陆老大听了陆嫣的话，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他没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急智，不仅救了自己还给他省了不少银子。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姑娘真的买对了，自己一时善心真的能给家里带来改变也说不定。 陆嫣心里也十分清楚，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她能遇到的最好的情况了，被陆老大买走，比被青楼鸨母买走或者被人买去当下人都要强得多，快速接受现实融入环境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陆家村离镇子不远，两人过了不久就到了家。 陆嫣上辈子也住在村里，最知道北方农村是什么样的生活。陆老大拉着驴车往后院停去，陆嫣站在前院四处打量。院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中有口井，种着几颗青菜，还养了鸡鸭，在院里叽噶不停十分热闹。坐北朝南三间屋子，旁边是厨房。厨房的烟囱正往外冒出热气。 一个看上去十岁出头的男孩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男孩长得五官端正眉目清俊，就是看上去岁数还小，看到陆嫣还有些怔愣。正好陆老大停完驴车从后院走出来，给两人介绍着：“这是我儿子陆晟，这是陆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陆嫣也愣了。她知道陆家有个病秧子儿子，体弱多病，陆老大当初肯花大价钱买下女主也存着那么点给儿子冲喜当个童养媳的心态。但她没想到陆晟看起来这么小。 “你多大了？”陆嫣忍不住问。 “我十三。”陆晟说。现在说的都是虚岁，他说十三那就是十二周岁。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不过陆嫣自己也差不多。 陆嫣有自知之明，知道陆老大买自己回来大概是当儿媳妇儿的，要知道现在彩礼都十几两，买自己才花一两。但是她面对一个小学生，实在提不起那种心思。罪过罪过。 “我也十三，但我是年初生的，我比你大，以后我就是你姐了。”陆嫣一通胡编乱造。 陆晟：？？？？？ 陆晟看着陆嫣，一脸惨不忍睹。陆嫣知道自己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没眼看，转头问陆老大：“爹，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陆老大点点头：“是该先收拾一下，我去给你烧水。只不过咱家没有女孩衣服，你先穿你娘的吧！” 陆嫣干脆点了点头。陆老大正准备去厨房烧水，陆晟欲言又止。 陆嫣看出陆晟的奇怪，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 陆晟脸涨得通红：“厨房里......我蒸了一锅馒头，不太对劲...” （有些话我要说在最前边以免误导人：科举制度我专门查了的，商人子弟不能科考只限于隋唐时期，宋元明清不止商人子弟可以参加，商人本人也没有规定不允许参加，都只是规定了"娼、优、隶、卒"及其后代不可参加。有的书里设定商人子弟三代内不允许参加科考，那是借鉴的初唐的规定，这个规定在唐后期就已经没了。本书不存在这个问题，女主做生意对男主科举毫无影响。） 第2章 鱼头豆腐汤 陆晟脸涨得通红：“爹，我蒸了一锅馒头，但是好像不太对劲......” 爹一大早就出去了，娘前一阵摔断了腿在床上休养，家里干粮没了，他想着蒸一锅馒头。他在家里看了不知多少次娘蒸馒头，本以为是很容易的事，结果面是那个面，水是那个水，蒸出来的馒头不是那个馒头。 陆嫣和陆老大跟着走进厨房，一掀开锅盖，看到了一锅死面馒头。 陆嫣：“......” 死面馒头结结实实梆硬，拿一个丢到案板上甚至能弹得老高。 “你是不是没发面啊？”陆嫣问。 陆晟一脸茫然：“发什么面？” 陆嫣：“......” 蒸馒头肯定要发面，但古代没有酵母粉，只能用老酵头发。陆嫣找出厨房里的老酵头，发上了一盆面。 她顺便又给自己烧上了洗澡水。水很快烧好了，陆嫣把烧开的热水兑上井里打上的凉水，陆老大给她搬进了没人住的厢房里，陆嫣彻彻底底洗了个澡，穿了一身陆母徐氏的衣服出来了。 洗刷干净的陆嫣看起来眉清目秀，就是因为营养不良也十分干瘦，个头和陆晟差不多，头发还黄，浑身上下散发着贫穷的味道。 陆嫣也是第一次用老酵头发面，也不知道到底要发多久。时间大概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她翻着面看了看，还差得远。不过因为他们回来的时间早，这会儿也才上午，离中午还有段时间，时间还来得及。 她四处看了看，琢磨中午弄点什么吃。 厨房里还有两刀豆腐，陆嫣想到回来路上经过的小河，忍不住想去看看。这一家子老弱病残，得吃点好的补充补充营养才行。 陆嫣出了厨房，叫住正在喂鸡的陆晟：“咱家有鱼竿鱼叉什么的吗？” 陆晟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你去后院看看吧。” 陆嫣只好往后院走去。进了后院，陆嫣这才知道陆老大原是做木匠活的，后院里堆了一堆陆老大打的各种木制品竹制品。陆老大听说陆嫣要鱼竿鱼叉，寻摸了一阵，陆嫣心满意足地拎着一个筐子一杆叉子走了。 陆晟十分诧异，问爹：“她干嘛去？” 陆老大：“回来路上看见了翠河，说是要摸鱼去。” 陆晟：“......” 翠河里的鱼野的不行，能摸到算她厉害。 陆嫣这时也走到了翠河。河里已经有两三个小孩在摸鱼了，他们赤脚站在水里，看准了就猛的扎下去，气势很足，却回回捞空。 好不容易摸到一条大黑鱼，那鱼力气十分大，一摆尾巴竟从小男孩手里跳了出来，跳回水里游走了。水溅了小男孩一脸，小男孩抹了一把脸，一脸颓丧上了岸：“我不摸了，我没这个能耐。” 陆嫣观察了一会儿，也脱了鞋挽起裤腿进了水里。几个小孩都停下手，看她。 陆嫣顺了一块馒头出来，这会儿掰碎了扔进水里，引了几条大黑鱼来吃。陆嫣高高举着鱼叉，半晌不动，找准时机狠狠一叉戳了下去，戳上来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黑鱼。 其他鱼突逢巨变，吓得全跑了。陆嫣戳上来的大黑鱼拼命挣动，被快速甩进了篓子里。陆嫣喜滋滋地挎着篓子回家了，其他小孩目瞪口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还不到两刻钟，陆嫣就拎着大鱼回家了，陆晟和陆老大都惊呆了，没想到真让她摸到了鱼。 陆嫣十分麻利地把鱼开膛破肚，一刀剁下了大鱼头。陆家在陆母断腿之前也是正经开火做饭的，所以油盐酱醋葱姜蒜倒是都齐全。于是陆嫣用葱姜蒜把大鱼头腌上，又去处理鱼肉。 鱼肉能做的方法多的很，但要想出数，还是做成鱼丸，能吃好几天。黑鱼基本没有小刺，陆嫣很快把鱼肉刮出了一大盆，只剩一副鱼骨架。 鱼头腌制的差不多，陆嫣放进锅里两面煎了，香味很快顺着厨房飘了出来，陆晟闻着那味道开始心猿意马，看不下书。自从娘摔断了腿，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 陆老大也有些愣住，他本以为那丫头说的自己可会做饭了是哄他买下自己的托词，没想到这孩子好像真有两下子。 大鱼头煎到两面金黄，陆嫣往锅里倒了半锅水开始炖鱼头。面发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发的差不多了，于是在锅上放了个篦子开始蒸馒头。 大概一刻钟之后，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已经蒸好了。陆嫣把馒头端下来，又把切好的豆腐下进已经炖的奶白的鱼汤里，再加盐调味。 锅里咕嘟咕嘟冒开泡泡，鱼汤的鲜香味道早飘满整个院子。等陆嫣端着一大盆鱼头豆腐汤出来时，陆晟和陆老大已经眼巴巴坐在桌前了。 鱼头豆腐汤 陆嫣把陆晟蒸废的死面馒头拾到一个筐子里，让他掰碎了拿出去喂驴。陆晟十分惊讶：“这不能吃了吗？” 陆嫣微微怔了一下。 她之前的许多年，是衣食无忧甚至十分富足的美食博主，对于吃不了的食物第一反应就是拿去喂宠物。甚至宠物吃的东西比人都好，没有人觉得动物吃人吃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但现在她已经不在现代了，她也不再是曾经的陆嫣，她要慢慢把心态调整过来才对。 陆嫣想了想这锅蒸废的馒头要怎么解决。她把鱼头豆腐连汤带料盛出了一盆，锅里只剩下半锅奶白色的汤。陆嫣把陆晟蒸的死面馒头掰成拇指大的小块，下进了汤里，准备像做泡馍一样拯救它一下。死面馍在滚烫的汤里熬煮，慢慢吸满汤汁，变得柔软起来。 陆晟拿了个碗，盛了一碗鱼头豆腐汤，捞了好几块豆腐和鱼肉，拿个小碟装了一碟咸菜，又拿了个馒头，想要给陆母端去，却被陆嫣接了过来。 陆嫣还没见过陆母徐氏，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见见。送饭进去的时候徐氏正在炕上坐着，炕上支着一个炕桌，倒是方便了陆嫣摆饭。 陆嫣把饭递过去就在观察徐氏，她对这个世界的预估出现了偏差。徐氏实在比她想象中要年轻的多，其实陆老大也是一样。她光想着陆老大和徐氏算是女主的半个养父母了，脑子里就直接把他们代入了老人的年龄。但其实现在女主、自己和陆晟都才只有十二三岁！徐氏和陆老大，刚刚三十出头！这个认知让陆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意味着，如果不出意外，徐氏和陆老大是不可能那么早就去世的，他们还能好好的活很多年。 徐氏只是腿断了，胳膊手都是好使的，自己能吃饭。她咬了一口松软的大馒头，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鲜美的鱼汤喂进嘴里，眼圈立刻红了。 陆嫣有点慌了：“你怎么哭了，娘？” 徐氏已经听到自己老伴只花一两银子就买回了陆嫣的整个经历，这会儿听到陆嫣喊娘，心情无比酸楚复杂，又要落泪。她说不出话，只得拍拍陆嫣的手：“好孩子，不用守着我了，快去吃饭吧。” 陆嫣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点头：“那娘你吃着，我一会儿来收碗筷。” 陆嫣回到堂屋，陆老大和陆晟都坐在桌旁没动筷子，在等着自己。陆嫣笑了一下，快速坐下：“好了，吃饭吧。” 陆晟拿着比脸也小不了多少的大馒头，咬了一口，心里啧啧称奇。他明明看着那馒头胚子放进锅里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蒸出来竟会这么大一个，这就是陆嫣说的发面的功劳吗？ 他又喝了一口鱼汤，险些把舌头吞掉。 奶白的鱼汤无比鲜甜，一点腥气味都没有，软嫩的豆腐吸饱了汤汁，咬一口汁水在嘴里炸开。陆晟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并不重口腹之欲，却没想到原是因为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陆嫣和陆老大把整个大鱼头都让给了他，让他补补脑子。陆晟推辞不过，开心的吃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陆晟虽然身体弱，也是个正处在青春发育期的少年，几人一顿饭把一锅鱼头豆腐汤和锅里煮的馍全都吃的干干净净。 第3章 荠菜包子鱼丸汤 吃完饭陆晟抢先一步去刷了碗筷，刷完碗筷食还没消下去，摸着肚子从厨房走出来。 陆嫣看看陆晟圆滚滚的肚子，想了想说：“过了晌午你跟我上山去吧。” 陆晟愣愣地看了陆嫣一眼，果断答应了。陆老大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 这是第一次有人向陆晟提出这种要求，以前他要帮着爹娘干活，总被爹娘用“你好好看书去”给打发走，好像他除了看书干别的都是浪费时间。 但是陆晟长得实在太小了，在陆嫣看来就是个小学生的样子，她总是反应不过来陆晟是个书生，陆晟要下场考试这个事。在陆嫣看来，孩子还是要多活动活动身体才能好。 晌午睡了一觉，午睡起来后，陆嫣先又发了一盆面。她知道老酵头发面有多费时间之后，已经学会了提前四五个小时把面发上。发好面，陆晟跟着陆嫣一起上山了。 陆家村就在山脚下，走两步就是大爻山，陆家村的人三五不时就要上山一趟，徐氏的腿就是前两天跟人上山摘果子不小心摔的。 陆嫣和陆晟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聊着天。陆嫣这才对陆家的经济状况有了一个了解。陆老大是做木匠活的，铺子里一天给三十文钱，徐氏没摔断腿之前在家给人做些洗衣服、缝补的针线活，一天也能有个五六文的收入，俩人加起来一天能挣三十五文，一个月就是一两左右，一年能挣个十二两。再加上家里还有几亩地，如果是普通农户，这就算不错了，不富裕但也饿不着。家里还有驴，虽然没有牛，不过有牲口就算是不错的条件了。 但陆晟是个病秧子，还是个读书人。他的药从小吃到大，就不提了。现在这个社会，想要读书简直花钱如流水，一本书就几百文，四书五经全买齐最起码七八两银子，陆晟的书全是他自己抄来的。给先生的束修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家里实在供不起，陆晟读了半年，几乎花完了家里全部的积蓄，实在读不下去，只好自己在家学了。 陆嫣听了不禁感慨，怪不得明明也算是个双职工家庭，怎么老两口这么些年才攒了这么几个银子。 但要陆嫣劝陆晟放弃别读了，那是不可能的。陆嫣可是现代人，最知道读书的用处，苦什么不能苦孩子，穷什么不能穷教育，这书必须读，考得上考不上再说，砸锅卖铁也得供孩子读。大不了就是多挣钱呗。 两人说着就上了山，陆嫣立刻被道边几棵山楂树吸引了。正是秋天，山楂结果的时候，挂了一树红彤彤的小圆球，看得陆嫣口水都流出来了。 “好多山楂树啊！”陆嫣惊叹道。 “你说这啊！”陆晟指了指没人摘的山楂，“这一大片都是，没人稀罕吃啊，酸。” 山楂确实能做好多好吃的，山楂糕、山楂片、糖葫芦、糖雪球......可是无不需要大量的糖，时下糖多贵啊，谁舍得吃这个满山都是的果子放那么多糖啊，不放糖又没人稀罕了...... 陆嫣还是舍不得放着这么一堆山楂就在树上挂烂了也没人吃，跟陆晟俩人薅了一篓子山楂。这玩意儿晒干了也能放好几年，山楂干泡水也是消食解腻一把好手。 陆嫣还看到了不少野荠菜，当下心下大动。荠菜可是好东西，长了一茬又一茬，一年三季什么时候都有的吃。荠菜和上肉馅包包子、饺子、馄饨，鲜美无比，说着说着又想吃了...... 俩人又挖了一筐荠菜，这才一人背着一个篓下山了。 回了家，陆晟洗了洗手就回屋温书去了，陆嫣直接进了厨房。 家里一块肉都没有，但因为养着鸡，鸡蛋是不缺的。陆嫣想了想就决定晚上包荠菜鸡蛋馅的包子。 面果然还没发好，陆嫣先把发到一半的面放到一边，又把荠菜洗干净焯了水，攥干水分再剁碎。然后拿了几个鸡蛋炒了搅碎，和到了荠菜里，调好味放到了一边。 趁着发面的功夫，陆嫣把中午的鱼泥搅打上劲，汆了一锅鱼丸。 陆嫣又把山楂洗好晒上了。陆嫣拿了个小凳坐在院里晒太阳，觉得今天这一天简直难以形容。刚穿过来那两天，一群女孩被人牙子关在一个柴房里，陆嫣简直要丧失生的希望了，结果今天被陆老大买走，又无缝衔接了自己穿越以前的生活。 陆嫣算着时间估摸着面发的差不多了，就进了厨房包包子。陆晟的学习也告一段落，溜达进厨房看陆嫣鼓捣。 陆嫣把面揉好，搓成长条，又切成一个个一样大小的小圆剂子，一手拿剂子一手拿擀面杖，飞快地擀成小圆饼，再舀上满满的馅料，两手一只捏着一只快速捻动，一个包子就包好了。 那包子足有十七八个褶子，每个褶间距一样，顶端捏在一起，绽成一朵花。陆晟看着这漂亮的包子不禁发出惊叹，陆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陆嫣转头看到陆晟亮晶晶的眼睛，从大面团上扭下来一块面：“拿着玩去吧！” 陆晟：“......” 你打发小孩呢！ 陆晟哼了一声，扭头回屋了。 陆嫣速度很快，很快就把包子都包好蒸上了。没一会儿包子的香味就飘进了陆晟鼻子里，陆晟又开始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晚上，荠菜鸡蛋包子和鱼丸汤也同样收获了大家的喜爱。鱼丸鲜甜又柔韧，吃起来十分弹牙，包子虽然是素的，但荠菜清新爽口，又有大块柔软的鸡蛋，吃起来鲜嫩无比，并不比肉的差什么。 荠菜鸡蛋包子 陆嫣包子包的巨大无比，一个足有半个脸大，陆嫣和徐氏吃了一个就饱了，陆老大吃了两个。不得不再一次感慨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陆晟吃了三个，还把鱼丸汤都喝干净了。 饭吃完了，陆晟打着嗝去厨房刷碗，陆老大也回了屋。陆家是三间屋，之前有一间没人住放着杂物，陆嫣来了收拾了收拾就住那了。 陆嫣心里默默算计。今天一天算是没花钱，豆腐是之前买的，鸡蛋是自己家鸡下的，鱼是自己叉的，现在家里还剩着六七个包子，半盆鱼丸，一篓子山楂。 其实就是不花钱也能吃的不错，但是陆嫣还是想买点肉吧。不买女主省下了那么多银子，买肉也不是买不起呀。 得买点肉。 第4章 镇上采买 第二天一早，陆嫣热了热昨天剩的包子和鱼丸汤，一顿饭就过去了。陆嫣提出想去镇上转转，让陆老大犯了难。 陆老大昨天歇了一天，今天也该去上工了。于是数了一百文钱，让陆晟和陆嫣作伴去。 吃过早饭把徐氏安顿好，陆晟和陆嫣就赶着驴车上了镇里。 镇上有专门做买卖的一条街，人声鼎沸。 “馄饨嘞，5文钱一碗！” “大包子，素的肉的都有咯！”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陆嫣这次进城不仅是买菜买肉，还想看看镇上都是做什么生意的，好琢磨琢磨自己干点什么。 她转了一圈，发现卖吃的的属实是不少，价格倒是都很便宜，大馒头一文钱一个，素包子两文钱一个。但是一沾上肉和糖立刻就贵了，那肉包子里也不见得有多少肉馅，馄饨里的肉馅更是少得可怜，却敢卖到四文钱五文钱，糖葫芦更是了不得，直接卖到八文钱一串。 可见百姓是多么的待见肉和糖。 陆嫣指挥着陆晟先去买菜，这会儿天渐渐冷了，蔬菜种类不多，再过不久想吃新鲜蔬菜就得买洞子货了。萝卜白菜始终是稀烂贱，三文钱一筐萝卜，五文钱两筐白菜。 最让陆嫣惊喜的是，虽然还没见过西红柿，但土豆红薯已经出现了，并且到处都有的卖。现在还叫洋芋番薯，因为是从番邦传来的。洋芋番薯刚传来没太久，朝廷把它俩当做“亩产高、能饱腹”的粮食作物推广，百姓们就真当个主食天天蒸着煮着吃。只有陆嫣知道这俩东西意味着啥，把淀粉搞出来可有大用，于是指挥着陆晟五文钱又搬了一筐土豆红薯。 辣椒也早就有了，陆家可能不爱吃辣，家里没有，但镇上的人对辣椒好像还挺喜欢，不少吃食摊子放着辣椒酱辣椒面的小瓶子。少不得买一筐干辣椒回家。 菜都便宜，肉就贵了，走到肉铺的时候，陆嫣都听见陆晟咽口水的声音了。得，孩子想吃，说什么也得买。 两个半大的孩子走进肉铺的时候，肉铺老板压根没把他们当回事。陆嫣问了肉怎么卖，肉铺老板一脸不耐烦：“你指的那块可是上等的好五花，二十文一斤。” 陆嫣：“......” 这肉的成色也就一般，真把我当什么也不懂的小孩糊弄？ 陆嫣冷笑一声：“就这也算上等好货的话，那你这店里估计也都是些下贱货色了，狗都不要。” 陆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嫣拉着出了肉铺的门。 “呸，什么东西！”陆嫣气得呸了一口。 “别气。”陆晟安慰道，“又不是就他一家卖肉的。” 两人换了个店买肉。这家店的老板就正常了很多，将二人迎进店里，客客气气地问需要点什么。 这个店里的五花倒是实实在在的好肉，红白相间整五层，陆嫣看着忍不住感慨一句：“好漂亮的肉。” 肉店老板笑眯眯：“姑娘识货。这块好五花十七文一斤，如果要的多，还能再便宜几文钱。” 陆嫣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反而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大棒子骨。这大棒骨剃的干净，锃光瓦亮，一点肉不带。 陆嫣指了指：“这个又怎么卖？” “这骨头棒子原不值得什么，但家去炖汤也是好滋味，三文钱一斤。”肉店老板说。 陆嫣想了想，说：“我给您五十文，您帮我称三斤五花肉，连带这些棒子骨也给了我吧，您看成不成？要是成我以后还从您家买。” 肉店老板愣了一下，算起账来。五花一斤17文，三斤就是51文，这些棒子骨大致有个两三斤，但平时也没什么人买，大致一敛也不算亏，难为这个半大的小姑娘算的这样快。 肉店老板笑眯眯地答应了，陆晟立刻点出50文来，老板也称出了三斤五花肉，连几根棒子骨，全送出来放到了两人的板车上。 陆晟见着那三斤肉，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好像过年的时候也没一下买过这么多肉。 早晨陆老大给点出的100文也不剩太多了，剩下的让陆嫣全买了糖和各种香料。陆嫣本来打算带着陆晟在外边吃个午饭，结果想到家里还有徐氏，干脆决定回家吃，于是直接把钱花了个精光。 正是晌午，两人又在街上转了一圈，看了看中午都有哪些摊子摆，转完一圈就心满意足地赶着驴车回家了。 驴车缓缓进了村，村口坐着几个在树荫下唠闲嗑的老太太，注视着俩孩子走远了。 “看见了吗？这就是晟哥儿他爹给他买的那个童养媳。” “看见了看见了，这瘦瘦小小的看着也不像个有福气的样子，能冲的了什么喜。” “他家哪还有闲钱挑人？老大媳妇儿腿断了以后看郎中买药都花了多少钱了。” “说的也是。” 其他人说什么，陆晟和陆嫣通通不知道。今天到家，陆晟一反常态没有回屋看书，像条护食的狗一样围着一筐肉乱转。陆嫣看得好笑，忍不住开玩笑：“怎么的，你还想生吃？” 陆晟知道陆嫣在逗他，也不计较，认真地问：“这肉你打算怎么做啊？” 陆嫣今天看了一圈，发现现在这个社会在吃食领域还是有很大漏洞的。现代的各种早餐饼，什么煎饼果子鸡蛋灌饼石头饼熏肉大饼全都没有，但她一想，那些东西都需要个炉子来摊，但现在又没有液化气，她自己烧炭？还是算了吧，索性暂时放弃了这一领域。 那什么是不用炉子现摊，直接在家做好带过去就行的？陆嫣首先想到了肉夹馍。可要真实实在在夹上一大层肉，价格又低不下来了，镇上的人必然舍不得买了。 于是，陆嫣又想到了焖子。焖子是北方很多地方的一种食品，用肉汤熬制的，和猪皮冻有些异曲同工之处。陆嫣之前吃过最多的是驴肉焖子，卖驴肉火烧的店里往往会有火烧夹焖子这种搭配，价钱比夹驴肉的火烧要便宜很多，但味道也很好。 焖子里面没有多少肉，但肉香味十足。可是焖子一需要肉汤，二需要红薯淀粉。这两样东西都是需要时间搞的。不过正好她今天买了肉还买了半筐红薯，这实在是太正好了。说干就干吧。 已经大晌午了，做复杂的饭也来不及了，陆嫣干脆揉了面抻了面条，用白菜炝锅做了一大锅炝锅面。 炝锅面做法简单，但白菜清甜可口，面条味道香浓，陆晟连汤带面也唏哩呼噜吃了两大海碗。 吃完饭，陆嫣终于要开始她的焖子大业了。陆嫣一如既往地发了盆面，然后把肉炖上了。 第5章 红薯淀粉与红烧肉 三斤五花肉，陆嫣切了两斤出来，全都切成婴儿拳头大小的四方块，在锅里煎得四面金黄，让她捞出一碗猪油来。再炒糖色，放一大勺新买的白糖，那白糖咕嘟咕嘟开始冒泡，从白色慢慢变深，变成焦褐色，就可以再把肉放进去啦。肉下到炒好的糖色里，滋滋啦啦响成一片，肉一下锅就被褐色的糖裹了一身，自己也变了颜色。再加入酱油调味，最后加入水，盖上盖子让它们自己融合。 这边炖着肉，陆嫣又削出来七八个红薯。家里有一个小石磨，还没磨过豆浆，先被拿来磨红薯了。陆嫣把红薯切碎，和水磨成浆，装了一盆。 陆嫣另外拿了个盆，上面铺好纱布，把红薯浆过滤完，剩下的红薯渣又不停搓洗，直到再也洗不出淀粉来，最终才得到了一盆淀粉水。陆嫣把淀粉水放院里静置，把红薯渣喂了驴。 淀粉水静置着，锅上炖着肉，盆里发着面，所有事都干完了，陆嫣终于在院里坐下了。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山楂水，放了两粒冰糖，喝了两口不禁感叹，等陆老大回来就让他做个躺椅支到院里去，自己干活累了就能出来躺着。 红烧肉的味道渐渐变得浓郁起来，锅盖也盖不住它们张牙舞爪地往外跑。时候到了陆嫣就把火灭了，正常红烧肉一般是把汁收干，但陆嫣还要用这肉汤，所以放的水多，把肉单独捞完，倒出来一大盆肉汤。 还不到吃饭的时候，陆晟被这味道勾的又溜达进了厨房，直勾勾看着一盆红烧肉咽口水。 陆嫣：“......” 怎么，中午那两大碗面这就消化完了？ 陆嫣看着陆晟的样子，知道不让他吃一块他是无心学习了，干脆捞了一块肉出来，放到碗里递给他。 那四四方方的肉已经被炖的十分软烂，颤颤巍巍地来回摇摆。颜色也非常可爱，肥的部分已经炖的透明，瘦的部分变成了赤红色，陆晟忍不住想象吃到嘴里会有多好吃。 但现实比他想象的更好。那肉吃到嘴里，轻轻一抿就化了，满口的肉香，一点猪肉的土腥气都没有，有甜味，又不十分明显，只衬得这肉更香。 太好吃了，陆晟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如果肉就应该是这个味道，那他真不知道自己以前过年时候吃的那是啥。 肉吃完了，陆晟直接被陆嫣轰回了屋里继续看书去。 陆嫣歇到陆老大快回来的时候，去把馒头蒸上了。陆老大到家来，馒头正好蒸熟。今天买了菜，陆嫣又快速炒了个醋熘白菜和酸辣土豆丝，正好解红烧肉的腻。 最后陆嫣把红烧肉端上桌的时候，陆老大眼睛都直了。别说儿子没见过这么多肉，他活这么大见得也很少。 陆嫣拿了个碗，拨了半碗土豆丝白菜片，又夹了两大块肉，拿了个馒头，给徐氏送去。 “您每日在床上休养不能活动，肉不能吃太多，不然容易消化不良。”陆嫣嘱咐道。 徐氏看到这样的好饭菜又忍不住想要落泪，说是不让吃太多，就是过年也没吃过两大块肉。忍不住有些心疼，那肉味飘到鼻子里又馋的很，左右矛盾，干脆扎头吃饭。 陆嫣回了堂屋，三人正经开始吃饭。 那红烧肉浓油赤酱，炖的软烂，吃到嘴里不用费劲嚼立刻就碎了，满嘴的肉汁舍不得咽下去。土豆丝和醋熘白菜也十分好吃，稀烂贱的白菜用醋爆香后爽脆可口，十分开胃，土豆丝脆生生又酸又辣，和蒸的煮的口感完全不同。 三人风卷残云一样把三个菜打扫干净了。陆老大吃得十分满足，吃完又有些心疼。想想也不是天天这么吃，最终没说什么。 陆嫣看出陆老大的迟疑，想了想跟陆老大说：“爹，我和晟哥儿今天去镇上转了转，我想做点吃食生意补贴家用您看行吗？” 陆老大微微怔了一下：“你的手艺那肯定是没的说，你想卖什么吃食呢？” “有的卖的咱们就不掺和了，我想做点别家没有的。等明天先做一份让你们尝尝看看。”陆嫣说：“只是爹，我从家做好带去，得要一个保温的玩意儿，类似于冬天用的手炉脚炉，做稍微大一些，您能给我做吗？” 陆老大大手一挥：“那有什么难的？明天我就给你弄一个看看。” 陆嫣不禁喜笑颜开：“谢谢爹。” 众人把盘子碗收拾利索都回了屋，陆嫣溜达出去看她的红薯淀粉。 那淀粉水静置了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淀粉早已沉淀在底层。陆嫣把水倒掉，剩了厚厚一层淀粉。陆嫣拿勺子翻了翻，分了两个盆装着，在院里晾着。北方天干，估计晾一晚上，第二天就能把水分彻底蒸发了。 大家都早早睡了，陆嫣心里惦记着她的淀粉，一大早就醒了。走到院里去，水分果然蒸发的差不多了。陆嫣拿勺子翻搅一遍，收到了罐子里，收了小半罐又滑又细的红薯淀粉，十分开心。 她心想着，如果焖子卖得好，以后必须得大批量买红薯。就让陆晟给她搓淀粉，锻炼身体长点力气。 早晨陆嫣热了昨天的馒头，把家里的咸菜重新加工了一下。家里原有的咸菜是芥菜疙瘩，也就是经常说的疙瘩头。陆嫣舍得放油，加了两根辣椒把咸菜炒了一遍，油亮亮咸津津的，还有点淡淡的辣味，好吃极了，再也不是原来除了咸没别的味的咸菜了。 又煮了个鸡蛋汤。今天的鸡蛋汤里先搁了一小勺水淀粉，放了水淀粉再打进去的鸡蛋花，飘成一片一片的絮絮，好看得很。喝到嘴里也比不加淀粉的鸡蛋汤更加浓稠滑润。两个鸡蛋打了一大锅汤。 几人吃的心满意足，吃完饭陆老大就走了，陆晟也回屋读书去了。 淀粉搞出来了，昨天的肉汤也留出了一大盆，终于可以搞焖子了。 第6章 肉汤焖子与萝卜丝饼 经过几天深思熟虑，陆嫣定下了最终计划：荷叶饼夹菜夹肉夹焖子。本来打算做肉夹馍的馍饼的，但那个需要烤，这没有烤箱，少不得还得陆老大给自己垒一个，倒不如荷叶馍省事，蒸出来就完事了。 于是陆嫣又一如既往地发了一盆面...... 说到荷叶饼，就不得不提粉蒸肉。粉蒸肉才是夹荷叶饼的经典搭配，只是可惜造价太高，不太好卖。不过自家吃吃倒是不错，晚上正好一起做出来。 现在倒是可以做焖子了。昨天炖的肉，陆嫣特地留了一块出来，现在直接剁成了碎末。 她取了两碗肉汤煮开，放调料调好味，又倒入一碗泄开的水淀粉，不停搅拌。那肉汤在锅中渐渐凝固，慢慢变成一锅不忍直视的黄白色糊糊。陆嫣又把切碎的肉末倒了进去，继续搅拌不停。随着搅拌，黄白色糊糊变得越来越粘稠，粘在一起像个团子一样，颜色也越来越深，慢慢变成半透明的深褐色。陆嫣加了一大勺香油继续搅动，等到锅里的糊糊聚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深褐色圆球，焖子就基本算是熬好了。 焖子 陆嫣把熬好的焖子盛到一个大盆里，上锅蒸。 熬好的焖子还要再蒸两刻钟，陆嫣溜达到了陆晟的房间。 陆晟抬起头，十分诧异。 陆嫣清了清嗓子：“你这有没有什么书是能让我打发时间看看的？” 陆晟保持着诧异的表情：“你认字？” “认......吧？”陆嫣表情也有点尴尬，她突然想到她穿书的这个大历朝是个架空朝代，这的文字她还真不一定认识：“你拿本书来我看看。” 陆晟把正在看的《中庸》递了过去，陆嫣心想，这边科举也考四书五经啊？ 她一翻开，整个人都松快下来了。就是普普通通繁体字而已。大概因为作者当时对这本书的设定就是这样的，她不可能自创一种字体。这她就放心了。至少不用再重新学一门语言了。 “太好了，我果然全认得。”陆嫣把《中庸》还给陆晟：“我不看正经书，你有话本子没有？” 陆晟：“......” “那可是不巧得很，我只有正经书。”陆晟说：“我哪有钱买书，这书都是我抄的，我没事抄话本子干什么？” 陆嫣觉得十分有道理，又问陆晟：“那你知不知道话本子卖多少钱？” 陆晟摸了摸下巴：“比正经书是便宜不少的，也少不得一本薄的十几文厚的二三十文吧。” 还行，还是得多挣钱。陆嫣心想。 陆嫣问完话，又一阵风飘了出去，剩陆晟自己在屋里风中凌乱。 她什么意思？她想让我写话本子补贴家用吗？你别说确实是个挣钱的好途径...... 那边陆嫣又回了厨房，焖子已经蒸好了，但面还早着才能发好，离中午吃饭也还远得很，她干脆把火灭了回屋歇着去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娱乐设施实在太少。陆嫣又实在是喜欢自娱自乐的人，实在不乐意拢一屋子人打麻将打牌，又没手机，除了看话本大概真的是没什么可干的了。 因为早晨起得太早，陆嫣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这回笼觉再醒过来就到了晌午。 很快就要吃午饭了，陆嫣看着那一筐萝卜，决定做点新鲜的。 她拿出几个大白萝卜，削去外皮，切成细丝，先用盐杀出了水分，又往里边打了两个鸡蛋，加入一碗面粉，加料调味，然后起锅用油润了润锅，放入萝卜丝糊糊，摊成碗口大小的一个饼。萝卜丝饼熟的很快，两面金黄焦脆，散发着熟透了的味道的时候就被捞了出来，没一会儿就摊了一大盆。 萝卜丝饼 其实这个东西类似于油墩子，但油墩子是炸出来的，陆嫣现在可不敢倒一锅油炸东西，非得把陆老大和徐氏心疼死。但煎出来的也非常好吃，不差什么。 中午饭很快端上桌，给徐氏送完饭，桌前只有陆晟陆嫣两个人。陆晟闻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深深陶醉了。今天的午饭和以往不同，看不出食材。 “这是什么？”陆晟好奇地问。 “你先尝尝。”陆嫣说。 陆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熟透了的萝卜已经完全没有辛辣的味道了，清甜脆口，外酥里嫩。陆晟几口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冲陆嫣比了比大拇指：“好吃。” “好吃就行。”陆嫣笑笑：“萝卜做的。” 陆晟不禁感慨，这真的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萝卜了，萝卜这东西一到了冬天稀烂贱。时下做饭为了省油都是清水加盐煮，以前冬天的时候顿顿都是水煮萝卜白菜，闻到萝卜味就反胃，没想到它还能是这个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陆嫣的厨艺真的没的说，总能把稀烂贱的东西做的十分美味，萝卜丝饼好吃，昨天的醋熘白菜和土豆丝也很好吃，一点都不像几文钱能买一筐的。 “真好吃。萝卜要能一直这么好吃，我就不讨厌萝卜了。”陆晟说。 陆嫣笑了笑：“这算什么？等什么时候买了羊肉，我做一次羊肉炖萝卜，羊肉炖的烂烂的，萝卜浸满羊肉汤的味道，咬一口满嘴汁，那才叫好吃呢，保证你再说不出讨厌萝卜的话。” 陆晟听得都愣了，又忍不住跟着她的描述想象，羊肉炖萝卜，那可是羊肉啊！ “咱们真能吃得起吗？”陆晟试探着问。 陆嫣直觉这是个鼓励孩子上进的机会：“你别问我啊，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呀！等你中了秀才，就能免了咱家的田税。等你成了举人，那就更了不起啦，一个月能有二两银子呀！别说萝卜炖羊肉了，到时候我给你烤全羊！烤一整只！” 陆晟被忽悠的人都瘸了，晕晕乎乎地问：“咱家，就全靠我了？” “是啊，未来的举人老爷！”陆嫣拍了拍陆晟的手。 吃了八个萝卜丝饼的未来举人老爷晕晕乎乎地回屋继续看书了。 第7章 土豆丝、粉蒸肉 荷叶饼看着花里胡哨，蒸法其实和馒头没大区别，今天发的面不少，陆嫣蒸了两锅大的像馒头一样的荷叶饼。 荷叶饼 蒸完荷叶饼，又开始琢磨粉蒸肉。都想做粉蒸肉了，陆嫣这才后知后觉，家里好像没米。 陆嫣又跑到陆晟的房间去问他：“咱家里没大米吗？你们平时不吃米饭吗？” 陆晟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大米应该是有......米饭也吃，但吃的次数很少，毕竟贵。” 大爻山不种水稻，米都是外来货，比面贵多了。陆晟去翻了翻，果然翻出一小袋陈米。 陆嫣看着那两碗米，有些沉默。不过还好，做粉蒸肉也用不了多少米。 陆嫣舀出来半碗米，把锅烧热，把米倒了进去，不停翻炒，直到米变成黄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米香味，陆嫣才灭了火，把米倒了出来。陆嫣往米里加了几颗花椒，用擀面杖一起擀碎，放到了一个碗里备用。 她又把剩下的一斤肉全都切成了不薄不厚的片，加料腌了起来，这次多放了两勺花椒粉。 离陆老大回来时间还早，陆嫣不能现在就做饭，于是她又闲下来了。 她实在不知道干什么，想着干脆给陆老大把想做的东西的示意图都画出来，让他慢慢做。然后她又想到，自己不会用毛笔。 陆嫣往外看了看，几只鸡正趴在窝里睡大觉，突然想到了羽毛笔。 陆晟正在屋里看书，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狂乱的鸡叫伴随着扑棱翅膀的声音，如水滴溅进了油锅里一般在院中炸开了。 陆晟一愣，连忙走出屋往外看，只见院子里鸡飞鸭跳，公鸡母鸡全都扑闪着翅膀四散逃跑，陆嫣正追赶在一群鸡的身后，嘴里还念念有词：“乖宝宝，让我拔根毛......” 陆晟：？？？？ 陆嫣以失败告终。主要是她终于逮到一只大公鸡，把人家的尾巴毛翻着看了一遍，结果发现都太短了，用不了。鸡叫的非常惨，陆嫣只得手一松把它放了。 陆晟完全不明白陆嫣在干什么，陆嫣也没法解释，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又回了自己屋。 啊啊啊好烦！在古代真的太闲了！ 折腾了一会儿，也到了做晚饭的时间，陆嫣又进了厨房。 陆嫣拿出两个土豆削了切片，泡到了水里。肉片已经腌了一下午，完全入了味。陆嫣把肉片在碾碎的米粉里滚了一圈，每一片都裹上了米粉，又拿出一个大碗，底下铺上土豆片，上面码好肉片，上火开蒸。 趁着蒸肉的时候，陆嫣又削了几个土豆，切成细丝，也泡到了刚才的水里。 粉蒸肉刚蒸好没一会儿陆老大就回来了，陆老大这几天一进自家院子总能闻到勾人的饭菜香。 “嫣丫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做出来了。”陆老大一进来就喊。 陆嫣连忙出去看，只见陆老大拿着一个木桶，那木桶的底部是一个镂空金属盖，掀开后，下面又是一个固定在正中的带盖金属盒子。 “和手炉是一个意思，就是大了些。”陆老大解释说：“里边装炭，扣上两层盖，你放吃食，至少能暖和两个时辰。” “足够了。”陆嫣喜笑颜开，“爹，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马上就好。” 陆老大应了一声，去院里打水洗手。 陆嫣快速炒了个土豆丝，又把焖子切了片，一道一道端上了桌。 只见桌上放着一盆热好的大号荷叶饼，一碗粉蒸肉，一盆切成片的焖子，还有一大盘子炒土豆丝。 “这就是我打算做的吃食买卖。”陆嫣给两人各夹了一块焖子：“先尝尝这个怎么样。” 陆老大和陆晟夹起焖子送到嘴里，顿时眼前一亮：“好吃！” “这是什么，这怎么这么大的肉味！” “我吃到肉碎了！真的是肉做的？” 陆嫣笑了：“这是肉汤做的焖子，总共就放了一块肉，成本低的很，你们觉得怎么样？能卖吗？” “没问题！”陆晟咽下嘴里的焖子，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好浓肉味，肯定很多人喜欢。” 陆老大也点头。 “这个荷叶饼掰开夹菜吃，想夹什么夹什么，你们试试。”陆嫣又拿了一个荷叶饼招呼道，“还有我做的粉蒸肉，快尝尝。” 粉蒸肉也好吃得很，米粒略带嚼劲，还有浓浓的米香，里面的肉片软烂鲜香，底下的土豆吸饱了肉汁，绵软甜糯，清新解腻，陆老大和陆晟赞不绝口。 粉蒸肉 陆嫣也夹了粉蒸肉到荷叶饼里，一口咬下去无比满足。但是她想了想，觉得卖的话还是不能做粉蒸肉，一是米贵，不合适，二是切片总不如一整块看着过瘾。 土豆丝夹的荷叶饼也非常好吃，一个馒头那么大的荷叶饼，加上满满的土豆丝，十分满足。 “爹，我看了镇上吃食的价格，我想定夹土豆丝的3文钱，加焖子的4文钱，加肉的6文钱，你觉得怎么样？”陆嫣说，“我炖一锅肉，一斤能切七八块，一块切碎了夹饼卖6文钱，肉汤能做好些焖子。” “这个价钱倒是公道，就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陆老大说。 “爹，你给我削百十来根一寸长的细竹签，我回头切两块焖子让他们试吃。”陆嫣说：“我先试试，咱们不做多了，一样准备十个的量，成的话就卖，不成咱们自己也能吃了。” 陆老大听她说的详细，什么都计划好了，不由点头。 “那我明日又得上镇上买东西了。”陆嫣眼巴巴看着陆老大。 陆老大嘿嘿一笑，又点出一百文钱来。陆嫣把钱全塞给了陆晟：“收好，咱们明日镇上去。” 第8章 准备做生意啦 这次上镇上，陆嫣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她先花了12文钱买了一筐土豆两筐红薯，又去肉铺花34文买了二斤肉，最后去买了炭块。炭块陆嫣用的不多，一共花了5文钱买了一筐。跑去香料店买了一堆调料。最后又去买了一摞油纸。 东西买完，她又转了一圈看了看这个摊摆在哪里合适。她是准备卖早点的，现在很多人只吃两顿饭，但那些外出做工的人一般都是正经三顿饭。早晨就要去干活了，不吃饭没有力气。 她观察了一下，吃食聚集的地方附近倒有几家不小的铺子，粮食铺子、铁匠铺子、木匠铺子全都有，这些铺子一定会雇人，早晨的时候卖吃食的摊前都聚集着很多人，热闹非凡呐。 陆嫣心里大概有了个数，选好了大致的位置，两人就赶着驴车回家了。 陆嫣回家就先把面发上了，发着面的时候把上次的骨头拿来熬了汤。这次陆嫣不准备炖红烧肉了，用骨汤肉味会更浓一些。 陆晟也没闲着，陆嫣把骨汤熬上，立刻刷刷刷削了一筐红薯，速度飞快地切成了末。磨红薯淀粉的活就交给了陆晟。 陆晟严格按照陆嫣的指令磨浆、过滤、搓洗，最后终于搞出来一大盆淀粉水放在院里静置，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缺乏锻炼。”陆嫣指指点点：“多锻炼身体才能好。” 陆晟十分憋屈，但也无法反驳。 面发着，骨头汤熬着，淀粉水静置着，陆嫣又没事干了。 陆嫣转头看向陆晟：“咱俩下棋吧？” 陆晟大惊：“你还会下棋呢？” 陆嫣冷哼一声，围棋当然不会......但是可以下五子棋嘛！ 两人拿了两根树枝坐在地上，在地上画了格子，一人画圈一人涂黑，还真的你来我往地下了起来，直到骨头汤的味道越来越香浓，从厨房里飘出来飘进两人鼻子里，陆嫣才丢了树枝爬起来去厨房了。 一锅奶白色的骨汤已经熬好了，陆嫣分出一半来，下午炖肉用。剩下一半正好中午煮一锅面条当午饭。 陆嫣又和了一盆面，三两下揉好擀开抻了面条，下进了骨汤里。出锅后撒上一把小葱花，好看又好吃。陆晟搞了一上午红薯淀粉，现在也饿了，疯狂吸入三大碗，把碗刷了就去看书了。 淀粉水已经静置的差不多，把水倒了剩了一大盆湿淀粉。陆嫣用勺子翻了翻，放在院里晾着，正好让晌午的大太阳晒晒它。她弄完淀粉又进了厨房。这会儿面发的差不多了，陆嫣做出三十来个荷叶饼，分了四锅才蒸下。 趁着蒸荷叶饼，陆嫣先把炖肉用的调料分拣了出来。这次陆嫣不打算红烧，用的是在现代的时候她改良过的卤肉方子，光配这些香料就配了好久。不过你还别说，就算是这样，调料全买齐也比糖便宜。糖可真不愧是奢侈品，怪不得糖葫芦能卖到8文钱一串。 荷叶饼蒸好就开始炖肉了。二斤肉，陆嫣切出了十五块，放好调料用骨汤炖上了。肉炖了一个时辰，炖的软烂入味，满院子都是四溢的肉香。陆嫣把肉单独盛出来，把肉汤盛到了另一个盆里。 淀粉也晒的差不多了，陆嫣出去收了一罐子干淀粉回来。 淀粉收回来，又用肉汤做焖子，等焖子也全做好，一下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出摊的荷叶饼、焖子和炖肉全都准备好了，土豆丝要等第二天走之前再炒。 摆摊的东西不能天天自家吃，陆嫣想着昨天吃了萝卜，今天干脆吃白菜吧，于是拿出一个白菜洗净剁碎杀出水分，摊了一盆白菜馅饼。 白菜馅饼鲜甜爽脆，再次收获了众人的喜爱。陆晟三五口干掉一个，连吃了三个才歇了口气。 “我觉得你卖这个也能挣钱。”陆晟边吃边出主意：“白菜多便宜，你这饼卖两文钱一个，应该不少人买，咱们还有的赚。” “不一定。”陆老大说，“虽然好吃，但是时人确实不稀罕白菜，估计没什么人主动买。” 陆嫣摸了摸下巴：“说的都有道理。看看情况吧，我先卖荷叶饼，做起来了咱们再加别的花样。” 陆嫣找陆老大要了块木头板，央着陆晟给她写牌子。陆晟应陆嫣的要求拿毛笔在木板上写上了“陆记”两个大字。一气呵成，十分潇洒，陆嫣不懂字，也觉得挺好看。 陆嫣惦记着自己的买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 陆嫣去厨房快速炒了个土豆丝，留了一半还有五个荷叶饼在家当早饭，剩下一半装到罐子里。又把焖子和炖肉也热了，分别装了罐子。她往陆老大给她做的保温桶底部加上一块烧红的炭，盖好两层盖子，把三个罐子和热好的三十来个荷叶饼全都放进桶里，盖上一层棉被，放到了驴车上。又带上案板、刀、陆老大给她削的百十根小竹签、摆东西的桌子还有装钱用的小竹篓，赶着驴车向镇上出发啦。 第9章 这是什么，怎么有肉味? 深秋的早晨已经有些凉了，许多上工的人都在铺子附近的吃食摊子打牙祭。 “二狗子，你怎么出来买饼，粮店不是管饭吗？”有人问。 “害，柱子哥啊，别提了，我们掌柜的那个抠门哦！”叫二狗子的年轻男子撇撇嘴：“每天早晨就一碗豆面粥，谁能吃饱？我得卖一上午的苦力，只喝粥还干不干活了？” “啧啧啧。”柱子感慨道：“为富不仁啊！” “可不是嘛！” 正说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叫卖：“荷叶饼夹菜夹焖子夹肉啊！尝一尝不要钱啊，先尝后买，好吃再买啊！” “不要钱！不要钱！不要钱！” 二狗子和柱子对视一眼，都有点意动。 荷叶饼是什么东西？焖子又是什么？没听说过啊，能好吃吗？ 但是她说不要钱诶！ 陆嫣知道“不要钱”三个字对这些底层打工人的吸引力，一会儿功夫摊前就溜达来了三四个人问这是什么吃食。 只见一辆驴车前插着一块牌子，写着陆记两个大字，有人认识有人不认识。摊主是个瘦瘦小小的半大孩子，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保温桶和一个小案板，案板上是陆嫣切的焖子。陆嫣拿出一片焖子切成了大拇指那么大的块，每一块上还扎着一根竹签。 “咱们卖的是荷叶饼，一个有馒头那么大，掰开夹东西的。”陆嫣打开保温桶，向众人展示热腾腾的饼，还有三个罐子里的菜：“夹土豆丝的是3文钱，夹焖子的是4文钱，夹炖肉的是6文钱，一整块肉，现给您切。” 陆嫣揭开肉罐子的盖子，瞬间肉香扑鼻，几个凑上来的人眼睛都红了。 肉啊！那可是肉！ 凑在最前边的汉子咽了咽口水，问道：“你说的焖子是什么啊？” 陆嫣把面前的案板往前推了推：“就是这个，你先尝尝合不合口味，尝一下不要钱，不喜欢就不买。” 这个不要钱一出口，几个人呼啦一下聚了过来，一人拿了一根戳着焖子的竹签，吃到嘴里眼睛都亮了。 “这个好吃啊！有肉味！” “我吃到肉沫了！” “好啊好啊，这是什么做的？” “这就是用肉汤熬的，里边加了肉，虽然不是纯肉但也能过过嘴瘾。”陆嫣笑眯眯地说：“来一个尝尝吗？” 最前边的大哥很快数出4文钱放在桌上的小竹篓里：“给我来个夹焖子的。” 陆嫣干脆利落地应下，拿出一个热腾腾的荷叶饼，夹了三大片焖子。那焖子一片切的老厚，三片满满当当，一口咬下满嘴荤香，肉香四溢，大哥不住感慨：“好吃好吃！” 陆嫣的生意很快开了张，热腾腾的荷叶饼加满土豆丝才3文钱，夹上肉香十足的焖子才4文钱，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光了，还不停有人问焖子的还有没有，听说没了都嘱咐她明天多准备点来。 只是加肉的实在开张不多，卖了大概四五个就卖不动了，没几个人舍得要。这时已经是辰时了，各个铺子门都开了，打工人都到岗了，没人来吃早饭了。 陆嫣坐在驴车上，琢磨着是不是明天开始调整一下策略，多弄焖子的，不卖肉的了。 正说着，几个书生一边说话一边从陆嫣摊前经过，结果其中一个穿青色袍子的越走越慢，竟退回了摊前。 “博文兄，你这是？”其他同伴不解地问他。 陆嫣也惊异地看向他。 那个叫博文的书生指了指写着陆记两个字的招牌：“好字啊，好字！这是谁写的？” “是我家弟弟写的。”陆嫣从驴车上蹦下来：“我家可不止字好，吃食也好，各位吃饭了吗？你们夸我弟弟的字，我高兴的很，请你们吃东西吧。” 几个书生闻言全都围过来了。别说，他们还真没吃，像他们这种给人抄书赚束修的，一般一天就吃两顿，巳时才吃早午饭，这会儿正饿着。 “这怎么好意思呢？”书生们又有些饥饿难耐又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吃着好吃帮我多多宣传，以后常来吃就好了。”陆嫣笑眯眯地取出了保温桶，她从保温桶中取出装肉的罐子，打开盖子，一群书生立刻在这肉香里陶醉了。 陆嫣从中夹出一块肉，用刀切成了片，全夹进一个热腾腾的荷叶饼里，又拽了一张油纸把荷叶饼包起来递给了宋博文。 宋博文连忙道谢，接过荷叶饼，咬了一口，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他在这群书生里算家境很好的了，家里是做生意的，不用抄书攒束修，这次是和同窗一起来书店看书的。他早晨也吃了饭，见推辞不过接过一个饼吃，结果第一口就惊呆了。 这肉炖的软烂，不用费劲咬就满口荤香，不知用了什么香料，一点猪肉的土腥味都没有，只剩满满的肉香，肥肉油香瘦肉弹劲，夹在暄软蓬松的热饼里更是好吃加倍。 宋博文再回过神的时候，周围几个人同窗全都吃的十分有辱斯文了。 陆嫣：来接受脂肪加碳水的冲击吧！ “姑娘，这是你炖的肉吗？”书生问：“是我少见多怪了，比我娘炖的好吃太多了哇！” 陆嫣笑了：“是我炖的呀，我这可是用了十多种香料呢！” “难怪如此好吃呢。”那书生也笑：“明天我还来买，买一个回家给我爹娘吃。” “好呀，明天我还在这个位置。”陆嫣说，“早点来，还有素的呢。” 陆嫣送出去了五个饼，就只剩一个饼了，干脆给自己夹了一个吃了。她收拾收拾东西，又去买了肉，然后赶着驴车回去了。 到家还不到晌午，陆嫣把小竹篓里的钱弄出来点了点。 竹篓里还剩下63文，加上买肉花了34文，今天赚了应该是94文，刨了成本，净赚大概在五六十文的样子。陆嫣琢磨着以后买肉一次性多买点，还能便宜几文钱。 今天收益还不错了，明天肯定会更好，这样一个月二两银子问题不大。 举人老爷也就差不多能挣这么多钱吧，陆嫣美滋滋地想。 第10章 吃大户，不心疼 这次陆嫣熬了一大锅焖子，多准备了十份的量，第二天土豆丝也多准备了十份的量，肉还是两斤十四块不变。 临走之前她剁了十几个红薯，把陆晟叫起来让他继续磨红薯淀粉。 陆嫣一如既往早早到了，但等饭的人比她到的更早。 “你可算来啦，我想你这夹饼想了一天呀！” “跟我一块做工的说你这好吃得不得了，我来尝尝真这么好吃吗？” “昨天就来晚了没有了，今天早点来排队。” 对吃食买卖来说，最好的招牌就是吃的喷香的食客们。一群壮汉手里捧着夹着满满当当土豆丝或焖子的热荷叶饼吃的头也不抬，很快吸引来了一堆买早饭的人。 真这么好吃吗？一问价，素的3文，焖子4文，肉的6文。老大一块肉，实实在在夹在饼里！焖子是啥？ 你只要问出来，那个半大小孩样的摊主就会笑眯眯地给你切一块，用竹签子插给你，告诉你先尝尝不要钱。 只要你把那手指肚大小的焖子塞进嘴里，你就掉进她的陷阱里啦！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满口都是肉味！还能吃到肉末呢！4文钱，那不得来一个吗？ 昨天说要给爹妈买的小书生确实也来了，尝了尝焖子，立刻就数了十文钱，要了一个焖子的一个肉的。 旁边铁匠铺子的伙计忍不住问：“小书生，你吃过她家的肉的？好吃吗？” 小书生疯狂点头：“好吃啊！不好吃我怎么会买？” 陆嫣正给书生夹肉，从罐里取出一块炖的喷香的四方块肉，刷刷切成四片，直接夹进荷叶馍里，裹上油纸递给书生。书生珍贵地塞进衣襟里，嘿嘿笑：“肉的给我爹娘尝尝，我吃个焖子的就行了。” 旁边粮店的伙计也看得一脸羡慕：“6文钱呢...实在是舍不得...” 陆嫣忍不住笑着开玩笑：“不是我说，咱家实在不算贵了，咱们这6文钱可是实实在在一大块肉呀，你看那馄饨包子的，一碗馄饨一个包子才能有多少肉馅？那馅实在是点到为止，包了一年猪都没受伤。” 陆嫣说完摊前的食客们都笑了。 “你这小娘子也太促狭了！” “小小年纪倒是伶牙俐齿。” “那我也尝尝咱们这一大块肉的！”有人狠狠心数出6文钱来，反正也就比焖子的多两文钱，谁也不是吃不起。 “好嘞！”陆嫣利索地应了一声，手速飞快的捞肉、切肉、夹饼：“咱们家的炖肉可是放了十多种香料，您只管吃，我保证这味道绝不会让您后悔。” 6文钱夹肉的荷叶饼拿到手里，那伙计咬了一口就呆住了。 这肉炖的也太好吃了！他不知道是放了什么香料的缘故，他就是单纯觉得，肉怎么能是这个味道呢？或者说，肉就应该是这个味道吗？他以前吃的肉都不配叫肉吧。可能他吃过的好地方少，但他觉得大酒楼里的炖肉也就不过如此吧！ 几个工人看他吃的香甜，又闻着那浓郁的肉香味，忍不住也要一个肉的尝尝。还有些几个人想要一起尝尝的，陆嫣也没话说，拿起刀来咔咔剁成两半或三半，一份裹一张油纸递了过去。 最让陆嫣感到惊喜的是，昨天被陆晟的字吸引的书生宋博文带着几个同窗来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字能让你宋博文如此牵肠挂肚？” “哈哈，我反而对那吃食更感兴趣，博文兄难得对一个吃食赞不绝口呀！” 陆嫣马上就笑了出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就剩6块肉了。” “快快快给我来一个！”宋博文手忙脚乱，又要饼又激动地指向陆嫣身后的招牌：“看看，这就是那字！写的是不是很好？” 跟着宋博文一起来的几个小书生全都要了夹肉的饼，又转头看向陆晟的字。 “哎呀呀，真是好字呀！怪不得博文兄惦记！”其中一个书生说。 宋博文边接过陆嫣递来的荷叶饼边问：“这摊子叫陆记，那姑娘你应该是姓陆？陆姑娘，令弟也是读书人吗？不知道跟随哪位贤师学习呢？” 陆嫣边手脚麻利地切肉夹饼边回答：“舍弟是读书人没错，但目前是在家自学，没有跟着老师。” 宋博文愣了一下，看着陆嫣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出来摆摊，好像是有些明白了。即使他是富商家的少爷，从没吃过贫穷的苦，他也知道读书是多么耗钱的一件事，他那些家境尚可的同窗们都要三五不时地抄书补贴家用，可见读书对普通人家来说就是个无底洞。 陆嫣看着也就十一二岁，她的弟弟只会更小，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写出这样的好字，宋博文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所幸他还在自学，没有彻底放弃学业，把自己埋没了。 “陆姑娘，我有心与令弟结交一二，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呀？”宋博文又问。 陆嫣愣了一下：“交朋友这事，我回去跟他说一声吧，看他的意思。” 宋博文说着善善善，招来自己的小厮，把陆嫣还剩下的三块肉全买了。 “陆姑娘，我觉得你这肉炖的实在太好，想买回家去让长辈尝尝，就不用切了，馍饼我也不要，你连这罐子一起给了我吧。”宋博文说着往竹篓里扔了一块银子，瞧着大概得有个半两，陆嫣都愣了。 “哎呀，你要就拿走，一个罐子值得什么，怎么给这么多？”陆嫣皱起眉头。 跟着宋博文一起来的胖书生笑呵呵地说：“陆姑娘不用忧心，他有钱的很，一点墨姑娘听说过吧？” 陆嫣点点头。一点墨是镇上最大的书店，整整三层楼。其实陆嫣觉得那算是个文化用品商店，因为除了卖书还卖笔墨纸砚，各种档次应有尽有。 “那就是他家的产业。”胖书生说，“吃大户，不心疼。” 陆嫣：“......” 失敬失敬，没想到不仅是书生，还是富二代。 第11章 水晶虾饺 这次收完摊，陆嫣去肉铺和老板谈好生意，以后日日来买二斤肉，等天冷了可能三五天来买一次，但长期稳定合作，以后按照15文一斤的价格拿肉。陆嫣高兴了，这次切了四斤肉回家。 到家后，陆嫣发现陆晟已经把淀粉水放到院里放着了，满意地点点头。 回到屋里，把竹篓里的钱倒了出来数一数，剩163文，加上买肉那60文，就是赚了223文钱，刨了昨天买肉的钱，净赚180多文，不错不错，实在是好得很。如果能稳定在这个水平，一个月能挣五两银子！ 至于宋少爷给的那半两银子，那是个意外。不过既然人家给了，以后还是单独给他准备点好吃的回报吧，这人啊就待见一个特殊对待。 陆嫣收好钱，又进了陆晟的屋。 陆晟抬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生无可恋：“又要我干什么？” 陆嫣：“......” 使唤孩子使唤过头了。 “不让你干活。”陆嫣毫不见外地坐在他的炕上，“我今天出去卖吃的，有个书生想认识认识你，问问你怎么想。” “认识我？”陆晟诧异地重复：“为什么啊？” “说你字写的好看。”陆嫣说，“他叫宋博文，是一点墨的少东家，想不想认识他看你自己吧。” 陆晟怔愣了一会儿，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啊...可是我没交过朋友...” “没交过朋友？”陆嫣诧异，“你逗我呢？” “我没开玩笑。”陆晟抿了抿嘴：“我以前真没什么朋友。” 这倒也不是不好办，现代社会那么多社恐，陆嫣早就习以为常了，试探着问：“那你要是想跟他来往，不如先做个笔友？你给他写封信，我摆摊的时候带去，什么时候他来了给他？” 陆晟愣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好。” 再说宋家这边，宋老爷这两日为了生意上的问题愁的有些上头，每天饭也吃不下去多少，人也消瘦了很多，把宋夫人也愁的够呛。 中午吃饭时，满桌清淡菜蔬中摆着一盘浓油赤酱的三块肉，让宋夫人愣了一下。 丫鬟上前一步小声说：“夫人，这道菜是少爷加的。少爷说在街上看到一家不错的吃食，做的肉十分适口，特意买来给老爷和夫人尝尝呢，如果老爷能多用几口他也就开心了。” 宋夫人微微笑了一下：“文儿有心了。” 宋老爷一入座，宋夫人就用勺舀了一块肉放进他碗里：“老爷，文儿知道你最近胃口不好，这是文儿特意从街上买来的，你可得尝尝，才不枉费文儿一番孝心。” 宋老爷看着碗里的肉，不是很想吃。但这既然是儿子特意买回来的，还是得吃一口。 他用勺子舀起来，送进了嘴里。肉一进嘴，宋老爷的不情愿完全消失了。 宋老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难怪文儿会专门买回来。 宋老爷难得的有了食欲，给宋母也夹了一块，然后自己就着肉吃了半个花卷。宋夫人简直要哭出来了。 再说回陆家。 陆嫣卯着劲想给宋博文做点好东西，也觉得该给家里弄点好东西吃吃了，自己这两天忙着摆摊，都没怎么做新菜式。 反正自己现在也有钱了，揣着一把钱在村里转了转，竟弄来了一把韭菜一篓子虾。 快到晌午了，陆嫣炒了几个鸡蛋，用韭菜鸡蛋包了一顿饺子。 饺子不用发面，陆嫣包的非常快，两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包出两篦子韭菜鸡蛋馅的大饺子来。陆晟有了新鲜吃食，十分开心，狂炫三大碗饺子，还灌了两碗饺子汤。 等到下午的时候，陆嫣一如既往地发上一盆面、炖上二斤肉，然后和那一篓子虾面面相觑。 陆嫣突然有个想法，她想做虾饺！虾饺漂漂亮亮的，真的很有排面。但是她没有澄粉，也就是小麦淀粉。 只能自己做了。 作为一个美食博主，她真的什么都做过，她自己就录过视频洗面做凉皮，那个洗出来的水就是小麦淀粉了。 陆嫣拿了一盆面，揉好后加水，洗出了一盆小麦淀粉，倒掉水后晒干，和每天炒土豆丝时洗出来的土豆淀粉混合在一起，用开水烫，最终揉出了虾饺要用的面团。 陆嫣从没炖的那二斤肉上切出了几块肥的，剁了肉馅，又把虾洗干净，掐头剥壳去虾线，和到了肥肉馅里。调好味，就用和好的面团包了。 虾饺蒸熟，陆嫣拿了个小笼子，给宋博文盛出了六个，剩下一大锅全都上了陆家的饭桌，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虾饺 “这个太漂亮了。”陆晟感慨道：“也好吃，鲜甜可口，就是不好卖。” 陆晟现在干什么都要先想想是不是能卖出去。 陆老大点点头：“这得是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菜，一看就贵得很。” “说得对，就是卖给富贵人家的。”陆嫣说，“今天宋家公子要我三块肉顺便带走了个罐子，给了我半两银子。我想着多给他做点好吃的，明天给他带六个饺子去。” 陆晟和陆老大都忍不住发出了“好家伙”的感慨。 虽然大家都很爱虾饺，但只吃个虾饺陆晟是吃不饱的，陆嫣把面筋切小块用辣椒炒了，还蒸了一锅馒头。陆晟吃了一碗蒸饺，又就着炒面筋和炒咸菜吃了两个大馒头才饱。 陆晟吃完揉着肚子在院里遛弯，陆老大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贪嘴，没出息劲儿的。” 陆嫣笑眯眯：“就该多吃点，长长个。” 第12章 腌酸菜与一鱼三吃 第二天宋博文果然也来了，辰时后陆嫣摊前人已经很少了，东西也差不多卖完了，宋博文卡着时间到了。 “宋公子。”陆嫣冲宋博文招招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舍弟生性腼腆，不太知道怎么交朋友，你俩先纸笔交流吧，这是他写给你的。” 宋博文大喜，连忙双手接过那还带着温度的信，也塞进了自己怀里。 “陆姑娘，昨天的肉我带给我父母了，他们都很喜欢。”宋博文拱了拱手：“你不知道，最近我父亲愁绪上头，见天吃不下饭，昨天多吃了几口，可把我母亲高兴坏了。” 陆嫣笑笑：“那可太好了。我今天也专门为你准备了吃食，你带回家去，看合不合令尊的胃口。” 陆嫣说着从保温桶里拿出一个小笼屉，打开盖，里面是六个晶莹剔透的虾饺，宋博文很少见这么精巧食物，看的眼睛都直了。 也不怪他少见多怪，现在时人连淀粉都没有广泛应用，陆嫣做的这些焖子虾饺啥的淀粉制品完全属于投机取巧，主打的就是一个新奇。 宋博文大喜，对着陆嫣道谢，迫不及待地和小厮一起回家了。 这六个虾饺立刻就出现在了宋家的午饭桌上。这次不用宋夫人主动提，宋老爷一眼就看到了。 那虾饺外皮晶莹剔透，透过透明的外皮还能看到里面红色的虾肉，小小巧巧一个上竟捏了十几道褶，六个饺子转着圈摆开像一朵花一样漂亮。 “这又是你从外边买的？”宋老爷问难得中午在家吃饭的宋博文。 宋博文点点头：“是那摊主专门做的。昨天我要了人家的罐子，给了她半两银子，她就做了新鲜吃食今天拿给我，我看着十分好看，于是拿来给父亲尝尝。” 宋老爷赞许地点了点头，夹起一个虾饺放进了嘴里，眼中的赞许之色更浓了。 那饺子皮与寻常面粉做的饺子皮口感不同，更薄更韧，更有弹性。一口咬下，正好能吃到里面大粒的虾肉，咬一口满嘴都是虾肉的鲜甜味道，爽滑清鲜，十分美味。 宋老爷不吝夸赞，给夫人儿子也各夹了一个，大家都吃的很是开心。 “这店主真有点奇思妙想啊！”宋夫人不禁感叹：“昨儿那肉我就吃出她应是放了许多香料，今儿这饺子皮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了。” 宋博文笑了一下：“这个店主确实是个妙人，如果你们知道她的年纪一定会更吃惊的。” 这话说的倒是奇了，宋老爷宋夫人听她是个擅厨艺的吃食摊主，只以为是个三四十岁的当家娘子，听宋博文这话好像不太对。 “她多大年纪？”宋夫人好奇地问。 “我也不好问人家这种事，不过看起来比我小得多呀。”宋博文想了想，“大致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宋老爷和宋夫人全都大惊失色，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陆嫣今天把东西卖光收了摊，一直在想着宋博文说的宋老爷吃不下东西的事。 在陆嫣看来，最开胃的大概就是酸辣的东西了，那酸菜鱼当之无愧。但酸菜没处买，还得自己腌。 不过这也快，陆嫣在回家路上就买了一筐芥菜回去。 酸菜鱼中用的酸菜就是用芥菜腌成的，不用放什么调料，把芥菜洗干净放在太阳下晒软，再放到水里烫一遍，把坛子也用开水烫一遍晾干，把芥菜放进去，再把烫芥菜的水加点盐晾凉也倒进坛子里没过芥菜，把坛子封好口，放三天左右就腌好了。 虽然酸菜刚腌上，但陆嫣确实有点馋鱼了，到家之后把钱收好，又拿着鱼叉和篓子往翠河去了。 翠河里的大黑鱼是真的大，摸鱼小能手陆嫣这次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叉到了三条七八斤的大鱼，篓子都要装不下了，心满意足地两手抱着回家了。 陆嫣现在也不考虑什么吃的完吃不完了，三条鱼，自家吃、给宋家，还能卖呢！明天就给荷叶馍多加个馅。 陆嫣把三条鱼收拾干净，剔下鱼肉剖出鱼骨，剁下了三个大鱼头。陆嫣想着干脆做个鱼头泡饼得了。 于是把鱼头拆平用盐和黄酒腌上了，然后拿出面，用开水先烫了三分之一，再加上凉水和面，揉好面切成大小相同的面剂子，包上调好的油酥再擀开，最后烙出来的饼金黄酥脆。 饼烙完再处理鱼头，鱼头下锅两面煎黄再捞出，油中下葱姜辣椒花椒大料爆锅，再加上陆嫣调好的酱汁，这些料一下进锅里，霸道的味道已经窜的到处都是啦。 陆嫣心里只在遗憾没有郫县豆瓣酱，不过自己调的酱汁也不差什么，只出不了红油罢了，以后专门买了牛用牛油熬红油。 汁炒好，把鱼头再放进去，加入黄酒炖上三分钟让鱼入味，再加水没过鱼头，炖煮一刻钟，就可以出锅啦。烤好的饼切成三角块泡进鱼汤里，一道鱼头泡饼就做好了。 鱼头泡饼 又有新鲜吃食啦，陆晟简直开心得不得了。那饼外酥里嫩，直接咬一口咔咔掉渣，泡到鱼汤里浸满了鱼汤的味道，外层脆壳还保留着一点酥脆口感，内里已经吸饱了汤汁，好吃得不得了。 最后一盆泡饼全都吃完不说，还把陆嫣烙好没来得及泡的饼也给干吃完了。 中午吃完饭，陆嫣把剩下的鱼肉剁成了泥，分成两半，准备一半做鱼肉馄饨，一半做成鱼糕。 这两样都是看着麻烦但其实十分简单的吃食，陆嫣手快，一会儿功夫就包出了满满两篦子元宝形馄饨。鱼糕就更简单了，把鱼泥调好味放在盆里上锅蒸，每隔几分钟刷一层蛋黄液就可以了。 鱼糕 陆家的晚饭是一锅鱼肉馄饨，又切了一盘鱼糕。 陆晟十分喜欢，包的元宝样的馄饨一口一个，皮薄如纸，鱼肉馅鲜美滑嫩，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鱼糕也很好吃。 最重要的是，不要钱啊！ 陆嫣一手叉鱼的功夫实在是出神入化。 “很不错，这个可以卖。”陆晟一如既往点评道。 “鱼糕明天我确实要卖，馄饨还是算了吧。”陆嫣说，“我那天刚揶揄了人家包馄饨放馅点到为止，我就去做馄饨了，不是很好。” 陆晟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联想一下街头馄饨摊包馄饨，用个竹片抹馅的做法，这个“点到为止”实在是太好笑了。 第13章 蒸蛋糕 第二天陆嫣就把切好的鱼糕摆上了。 “鱼糕鱼糕啊，纯鱼肉的，夹鱼糕3文钱啊！只此一天，先到先得啊！” 来买馍饼的老顾客看到陆嫣上新了很是激动，一看纯鱼肉才3文钱，咋回事啊？ “小娘子，你这鱼糕真是纯鱼肉做的？”排队的大叔有些迟疑：“怎么卖这么便宜啊？” 陆嫣笑笑：“鱼是我自己抓的嘛，所以便宜。但是做这个太麻烦了，估计就今天一次，给大家尝尝鲜，先到先得，以后就没了啊！” 这个先到先得一出口可是不得了，不管一开始准备买哪种，基本都要了个鱼糕的。 辰时左右的时候，宋博文果然又来了。他从衣襟中掏出一封回信，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是给陆晟的。” 得，看来俩人朋友已经交上了，叫什么都知道了。 陆嫣把信收起来，又从保温桶里掏出一个盒子一个油纸袋：“油纸袋里装的是做好的鱼糕，盒子里是我包的馄饨，生的，回去让你们家的厨子煮出来就可以了。” 宋博文接过东西的时候十分不好意思：“陆姑娘，其实那天我给你那半两银子真没有腆着脸让你给我做吃食的意思，只是你做的太好吃了，我实在拒绝不了......” 陆嫣笑了：“没事，不值得什么。” 中午，陆嫣做的鱼糕与鱼肉馄饨就上了宋家的饭桌。 宋老爷现在已经习惯了儿子每天带些新奇吃食回来，这一次的鱼肉馄饨果然也没让他失望。 宋博文看宋老爷和宋夫人吃得满意，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 “父亲，这摊主虽然年纪小，但于吃食一道的想法上实在是个高人。”宋博文话里有话地暗示道：“她绝对不是那等胸无点墨的无知妇人，而且她有个弟弟，也是读书人，写的一手好字。” 宋老爷不由提起点兴趣：“哦？仔细说说。” “她那牌子写着陆记两个大字，我当初和她结识就是因为看上了那个字，那字是她弟弟写的，小小年纪已经颇有风骨了。”宋博文说，“他们姐弟俩，都非池中之物，若在父亲发愁的事上能帮上一二的话......” 宋老爷眼神凝了凝：“那字，果真写的很好？” 宋博文点点头：“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宋老爷陷入了沉思。 再说陆嫣这边。陆嫣这两天说不得的有点馋小甜点，正好她总要变着法子锻炼陆晟，今天干脆让陆晟给她打发蛋白。 做蛋糕最要紧的并不是烤箱，其实上锅蒸也一点问题没有，后世那么多卖蒸蛋糕的，最火的时候广告铺天盖地，人人都知道“x荣蒸蛋糕好吃不上火”。陆嫣自己也做过，和超市卖的不差什么。 做蛋糕最要紧的还是打发蛋清。现在没有电动打蛋器，要把蛋清打发到能立筷子的程度，那真的相当不容易。 陆嫣已经让陆老大抽空给自己做了一堆模具还有一个类似于后世的蛋抽，总比用筷子要容易。陆晟现在精气神明显见好，被陆嫣好吃好喝养着，还三五不时就要练他，身上的病气看着都消了些，只是时日尚短还看不太明显。 饶是如此，陆晟抱着盆生打了三刻钟才打发成功，整个人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陆晟满是怨念地看了陆嫣一眼：“要是不好吃咱们再说。” “绝对好吃！”陆嫣向他保证：“绝对让你吃到就觉得力气没白花。” 低筋面粉也好做的很，用普通面粉和淀粉按比例混合就行了。陆嫣那天起了做虾饺的念头就干脆做了一批淀粉备用，小麦淀粉、土豆淀粉、红薯淀粉，只要有时间她就搞淀粉......打发好的蛋白和蛋黄液混合，再加入陆嫣搞出来的低筋面粉，模具上刷油，把蛋糕液倒进模具里上锅蒸。 蛋糕还没蒸熟，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院子，陆晟早就学不下去了，在厨房门口蹲着望眼欲穿。 古代人没有经历过现代甜品店的洗礼，这个味道对他们来说太冲击了。 蛋糕蒸了两刻钟，终于出锅了。它们一个个膨胀起来，在模具中显得圆润可爱。 蒸蛋糕 趁着蛋糕们晾凉的功夫，陆嫣又用山楂和冰糖熬了个山楂果酱，等蛋糕凉了，拿了一半从中间切开夹了果酱。 陆嫣自己拿了个原味的掰了一块放进嘴里，惬意地眯上了眼睛。就是这个味！ 她终于再次吃到了甜点！ 蛋糕在陆家大受欢迎，虽然只是个糕点，不能当饭吃，但是看街上糖葫芦卖的比肉贵的现状就知道了，点心是比肉还奢侈的奢侈品。 陆家三口人从来没吃过这个口感的点心，看起来不太起眼，长得像发糕似的，一入口就吃出来差距，绵软细腻，蓬松柔软，简直像在吃一朵云彩一样。 原味的是浓浓的蛋香与甜香，抹山楂果酱的口味更丰富，和冰糖一起炒制后的山楂果酱不再像山楂果子那么酸，酸酸甜甜十分清爽，抹在蛋糕里清新可口。 陆晟赞不绝口：“这个点心叫什么名字？” 陆嫣：“蛋糕。” “......虽然没什么毛病，但这也太通俗易懂了。”陆晟说：“不如叫云朵糕。” 陆嫣想了想摇了摇头，“有比这更像云彩的，回头我给你做真正的云朵糕吃。” 真要说到像云彩，法式舒芙蕾申请出战。 “这个你打算卖吗？”陆晟又问。 “不卖。”陆嫣说，“明天给宋博文带俩就行了，咱们镇上的百姓舍不得吃这个，留着咱家自己吃。” 陆晟听了这话又美滋滋地吃了一个。 第二天，宋家的饭桌上。 宋老爷一落座，就发现今天的新菜是一碟子点心。 那是两块蛋糕，一个原味的，一个抹了山楂果酱的。陆嫣做蛋糕用的陆老大做的小花模具，出来的蛋糕一个个全是花朵形状的，十分可爱。 宋老爷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瞬间就被蛋糕轻盈的口感折服了。 他眯着眼睛吃完一块蛋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把握住了儿子的手：“那天你说的事，我觉得可行......” 第14章 熘肝尖、卤大肠 陆嫣这边则开始了新一轮的折腾，她今天听到几个食客讨论重阳节的事，突然反应过来就要到重阳了。天已经冷下来了。 倒不是她重阳节想做什么生意，而是重阳节就挨着霜降，霜降是秋天最后一个节气，马上就要立冬了。 一旦到了冬天，很多东西再想买也没有了。于是陆嫣又弄了一百斤面、几大筐土豆和红薯回去。拐到肉铺，惯常买了肉后，陆嫣一眼看到老板放到旁边的下水，于是问了问多少钱一斤。摆在那的下水心肝肚肺大肠全有，下水又腥又臭，时下人做菜热衷水煮，没什么人吃，所以十分便宜，和大骨头一个价，三文钱一斤，因为陆嫣是老主顾，她买还能再便宜一文钱。 陆嫣想到现代卤大肠一斤四十多的惨状，二话不说把那的下水全包圆了。 土豆和红薯能放的住，陆嫣留了两筐放着吃，一筐做了淀粉，还有一筐她其实想烤着吃。但是家里没有烤炉，陆嫣之前一直在凑合，蛋糕都做的蒸的，现在她觉得觉得不行了。 她想吃个烤红薯，埋到烧完火的炉灰下面不是不行，但她要是想吃烤鸡烤鸭了呢？想吃个烤串呢？不行，还是得砌个烤炉。 烤炉，在现代也叫面包窑。自从某美食种田慢综艺上常驻嘉宾在院子里自己砌了一个之后，这股风气就流行了起来，不会砌窑的厨子不是好美食博主。 陆嫣自己也砌过，不难。但现在有个大问题，面包窑需要铺设一层隔热层，一般是用沙石、水泥和玻璃瓶铺。砖、沙石都是有的，水泥没有，可以用灰浆代替。但是玻璃瓶从哪儿搞啊？陆嫣想了半天也没想好用什么代替，陆晟溜溜达达走了出来：“你发什么愁？” “想砌个烤窑烤东西。”陆嫣说，“在犹豫怎么砌。” “你还打算自己砌？”陆晟说，“你去村里找个泥瓦匠，他们都会砌，卖烤饼那些家也不是自己砌的啊！” 陆嫣嚯地站了起来，一拍大腿。她怎么忘了，古代早就有烤炉了，多的是人会砌，用不着她自己弄。 陆嫣风风火火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个泥瓦匠上门来砌烤炉了。 趁着泥瓦匠做活的时候，陆嫣把买的下水清洗了。心肝肺肚都很好洗，大肠是真的难洗，陆嫣用草木灰洗了好几遍才算洗干净，整个院子都是下水臭烘烘的味道，连最爱围观陆嫣做饭的陆晟也受不了了，扶着门框脸色铁青：“你确定这能做好吃？” “我确定。”陆嫣说：“一会儿开卤了你就知道了。” 陆嫣把肝拿了出来，剩下的心肺肚全都切了片，大肠切成了一寸长短的段。 东西都准备好之后，陆嫣炒了个糖色，然后下进了配好的调料与酱油，加水炖煮开，把切好的心肺肚肠全都下了进去。煮开后还要炖煮几分钟让食材彻底煮熟，陆嫣还切了两个萝卜扔进去，没过一会儿霸道的肉香气就飘满了院子，陆晟又从屋里出来了，扶着门框不可置信：“这是下水的味道？” 陆嫣点点头，撤了火，把炖好的连料带汤一起倒进了罐子里闷着。卤味和炖肉不一样，不用炖的太过软烂，现在这样有有嚼劲又不费牙，刚刚好。卤味要在卤汁里泡着入味，泡的越久越好吃。 陆晟已经馋的不行了，但现在没法吃，只能眼巴巴望着陆嫣。 陆嫣于是拿出了留下的肝，准备做个熘肝尖。 现在没有青椒，但有木耳和黄花菜，都是干货，家里有不少。木耳快速泡发的方法陆嫣也知道，她拿出一个碗，把木耳和黄花菜放进去，倒入温水，又加了一勺糖，一勺面粉，拿了另一个碗扣在上面，扣紧两个碗疯狂摇晃起来。 大概摇了两分钟，再打开，干货已经泡发好了。 陆嫣先用水焯了切成片的猪肝，一变色立马捞出来。又坐上油锅，爆香了葱姜蒜，再下去木耳黄花菜和调好的料汁，最后下入切成片的猪肝，又用一点水淀粉勾了个薄欠，酱汁裹满猪肝就可以出锅了。 熘肝尖 熘肝尖最主要的诀窍就是火要大，速度要快，否则会影响肝的口感。 陆嫣火候掌握得好，调的料汁也好吃，肝尖爽滑脆嫩，十分好吃。 陆晟不禁感慨：“果然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都会变好吃。” 陆嫣笑了一下：“晚上让你尝尝卤的大肠，那个才是最好吃的。” 泥瓦匠砌完窑就走了，但还得放一天让它风干。陆嫣并不介意，本来她也没想着今天就用。 不过她看着买的那几筐红薯，还是挑了三个埋进了灶台下的炉灰里，下午加了个餐。 陆晟和徐氏用勺子挖着金灿灿香喷喷，甜的像蜜一样的红薯，都非常开心。 尤其是徐氏，自从陆嫣来了感觉家里日子都好过了不少，她心情好，伤好的也快些，每天都拉着陆嫣说等腿好了要和她一起摆摊去。 陆嫣自然无有不应，事实上她确实想扩大店面规模，再攒攒钱能弄个小铺子就更好了，不止卖朝食，还能卖暮食。自己现在每天固定收益在200文左右，一个月能有个六两银子，她之前去镇上问过，临街一间的小门脸一个月差不多二两银子的租金，一般都是半年付，攒上几个月这钱就有了。 晚上陆老大回来了，陆嫣开坛取卤肉，那霸道的肉香瞬间席卷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卤肉和炖肉的口感完全不同，滋味更重，也更有嚼劲。猪肚十分柔韧，猪心韧中带脆，猪肺口感则更软，最好吃的要数猪大肠，一寸的大肠煮完缩了一半，正好一口一个，咬一口，浓郁的肉汁在嘴里爆开，外皮韧劲，内里饱含着油脂，但并不腻，只是单纯的荤香。 卤肥肠 陆老大和陆晟吃到嘴里都呆了。 陆晟愣了一会儿，直接问：“这玩儿买的是不是很便宜？”猪下水根本没什么人买，都是买了喂了狗，他是真没想到上午还臭烘烘的猪下水能做出这个味道。 “嗯，是很便宜。”陆嫣点点头，“但是我的卤料贵啊，能把腥臭的下水做出这个味道，不花银子是不可能的。” “你是不是又打算着卖了？”陆老大问：“但是你说是下水，真的有人买吗？” 陆晟却完全不在意：“让他们尝尝就会买了。” 陆嫣点点头：“明天试试。” 第15章 宋家求助 第二天陆嫣就把卤下水摆上了，卖的比焖子的还贵一文，五文钱一个。又一如既往的切了一块让大家免费尝。 本来大家听说是下水，还非常质疑这玩意儿能吃吗？陆嫣一掀坛子盖，闻到那股霸道的香气，大家的疑虑都消了一半。 再把免费尝的那一小口肉放进嘴里，就没人能拒绝了。 香，太香了！怎么下水做的比肉还香！ 也有人提出质疑，“小娘子，这下水可便宜的很呀，你卖的就比肉的便宜一文钱，是不是太贵了啊？” 陆嫣笑笑：“下水是便宜，但我把腥臭的下水做成这种味道，可是放了不少香料啊，这香料可比下水贵多了。你们尝着和肉的味道是不是不一样？本来就好的东西想要做好用料不用太复杂，但不好的东西想要做好，那可不是要用好料吗？” 众人一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能把臭烘烘的下水做出这种味道，小娘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好香料。他们自己买下水可做不出这种味道来。 今天一如既往地到了辰时差不多全部卖光了，等了一会儿宋博文才来。 陆嫣拿出一个食盒递给他：“这是我做的卤味，用下水卤的，味道是好的，就怕食材老爷夫人接受不了，要真如此的话就给家里的下人们吃了吧。” 宋博文把食盒递给一旁的小厮，冲陆嫣拱了拱手：“陆姑娘，我今天有事相求，咱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去了镇上唯一一家茶楼，上二层开了个单间。 “陆姑娘，既然是有事求你，我就不绕圈子了，跟你直说吧。”宋博文开门见山，“你知道的，我家的生意就是做文房四宝和书局的，最核心的就是文房四宝这一块的生意。我家在咱们开源镇已经算是首屈一指了，父亲一直想要把生意扩大到县里。这最关键的一步，就是今年能不能跟县学达成合作，让县学从我家采买。” 陆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咱们爻山县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下属镇有四个，”宋博文继续说，“离得不远的金乡镇，有一家也想做这个生意。他家和咱家的质量名声都可以说不分伯仲，所以这个生意到底最后花落谁家，现在还没有定数。” 陆嫣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令尊最近发愁到吃不下饭的就是这事？” “没错。”宋博文说，“现在正值重阳，金乡镇前两天办了个菊花宴，专门宴请了县学的几个教谕和负责采办的大人。但据反映，几位大人反应平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咱们这边肯定也要办，但是具体办成什么样才能中那几位大人的点，我爹是毫无头绪。所以想要请你和你弟弟，来帮我们办这么一场。” 陆嫣疑惑：“关陆晟什么事？” 宋博文苦笑一声：“我也是没办法了，陆晟文采斐然，肯定会让几个教谕高看一眼。而且陆晟如果明年的童试过了，自然是要进县学学习的，所以我想着到时候带上陆晟一起去。” 陆嫣瞳孔缩了缩，她知道陆晟是个读书人，但从来没想科举的事，她老觉得陆晟还是个孩子。 “这事我应了，但是陆晟那边，我得回去问问他再给你答复。”陆嫣说。 宋博文连忙点头：“这是自然。” 陆嫣千头万绪地回了家。 陆晟看她情绪不对，不由问她：“你怎么了？” 陆嫣看了陆晟一眼：“我问你，你明年是不是要下场啊？” 陆晟被问的一愣，想了想，又问陆嫣：“你知道这得用钱不？” 陆嫣被问的也一愣：“你细说说？” “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是需要人保举的，县试要求有五人联保，并且有一名廪生保举，府试和院试则要求有两名廪生保举，方可参加考试。”陆晟说，“这廪生一般是需要花点钱拜托人家的，一般是一到二两银子，也就是说我如果考试，光托人保举的钱就不少。” 陆嫣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前面几年，我也不是不能下场，但是家里什么条件你也看到了，我是想着什么时候万无一失了，一次就成。所以之前没有下场。”陆晟接着说，“咱们家现在大头都是你挣的，所以我还得问问你，你想让我明年下场不？” 陆嫣简直被问的莫名其妙：“当然啊！这点钱我还能供不起你？考考考。” “行，那就考。”陆晟点点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大概知道了陆晟的情况，陆嫣就把宋博文托给她的事和盘托出了。 “你的意思呢？”陆嫣问，“这个活儿咱们接不接？” 陆晟想了想：“接。” 于是陆晟第二天跟着陆嫣一起去出摊了。辰时末，宋博文第一次见到了陆晟。这也算是俩网友的初次面基了。 陆晟仿若十岁小孩，比宋博文生矮了一个头，个头才到宋博文下巴。宋博文看到陆晟大为震惊，他虽然知道陆晟小，但接触陆嫣的时候总是不自觉把她当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潜意识里总觉得陆晟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结果面基时算是见光死了。 不过陆家姐弟内在都有着超出外表的成熟，三人没一会儿就开始聊正题了。 “我们的人探听到了几个赴宴的教谕对他们那个菊花宴的评价。”宋博文说，“一个说司空见惯，无甚新奇，还有一个说花团锦簇，表面文章。” 陆嫣嘶了一声：“听起来是说他们没有新意，没什么新鲜东西。” 宋博文点了点头：“我还打听了，他们宴席就请的镇上最大的酒楼的厨子做的菜，应该就是常规宴席那几件。他们估计也没想在酒席上做文章，就想借着赏菊附庸风雅一回，但是弄得没什么意思。” “哪个文人没参加过几场菊花宴呢？”陆嫣嗤笑一声：“看来还是得想点新鲜的东西。” “不只是新奇。”陆晟说：“花团锦簇表面文章，是说他们浮于表面，本质还是让人看不上。” 陆嫣陷入了沉思。 第16章 酸菜鱼 这个宴请要怎么办属实是个大难题，陆嫣每天摆完摊后都会和陆晟宋博文一起在茶楼里碰头，讨论了三四日，还有十天就要办宴了，三人终于把主题定了下来。 就决定叫“留芳宴”了。菊花不是号称“此花开尽更无花”吗，我们偏要在赏完菊之后把百花留下。 陆嫣穿书前是个死宅，她没参加过什么宴会，以她对宴会浅薄的了解来看，环境布置与菜品质量是两个非常重要的部分。 三人商量几天，暂定了十二花的内容。陆晟负责布景，陆嫣负责菜。 整个宴席的菜品肯定不能是陆嫣一个人做，宋家本身有供奉的厨子，陆嫣只负责提供几道新鲜菜品，用来拔高整个宴请的档次。 陆嫣很知道这些清高读书人的点，菜光好吃是不行的，除了好吃还要好看，要雅，要有逼格。 关于花，陆嫣还真的有些想法。在现代拍视频的时候，陆嫣做过不少跟花有关的吃食，比如牡丹花馍、桃花蒸饺，都是很容易上手效果又非常漂亮的面点。到时候改个名，比如牡丹花馍叫国色天香，开水白菜叫出水芙蓉，逼格立马就上来了。陆嫣心里有了思路，刷刷刷列了个计划单，列出了六七道菜，自己这部分就算是搞定了。 她凑到陆晟那，看陆晟有没有什么进展。 “我有点想法，但又不太知道具体该怎么做。”陆晟说，“百花宴的话，最好的就是让所有花都出现，弄成一个仙境一样的样子，冬天里百花盛开，肯定很新奇。” “但是现在没有那么多花开了。”宋博文头疼地说：“我家倒是有暖房，就是把所有花全搬出来也不够多。” “你们就卡到这了？”陆嫣惊奇地说：“用假花不就完了吗？” 宋博文和陆晟都是一愣，诧异道：“假花？” 现代社会大规模布景大多都是用假花，真花造价太高了，所以陆嫣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假花。古代并非没有假花工艺，绒花工艺唐朝就已经非常流行了，首饰铺子里的首饰也经常做成花型，大姑娘小媳妇儿脑袋上插着一堆，只不过还没人用假花大规模地布景过，所以宋博文和陆晟没转过弯来，陆嫣一提点两人皆是恍然大悟。 “我明天就去首饰铺子雇几个手艺好会做珠花的妇人去。”宋博文一拍大腿。 想弄仙境的话，要是有干冰就好了。陆嫣心想。可惜没有干冰，自己也做不成。其他的烟雾制造方法也不是不知道，比如烟饼就是硫磺和碎木屑，但那个味道很大，比较呛，容易弄巧成拙，还是算了。 “除了布景，我们还要突出你家的笔墨纸砚。”陆嫣说，“你家能不能做出比较硬挺、能在地上立住的纸？”其实就是硬卡纸。 宋博文愣了一下：“可以试试，应该不难。” “多做点。”陆嫣提议：“我们在卡纸上画上十二花神的美人图，要写实风，然后剪下来，立在假花后面试试。”其实她就是想搞那种等身立牌。 “写实风？”宋博文重复了一遍，“这能好看吗？” 也不怪宋博文质疑，古代一直是流行写意的，神似远比形似重要。不过陆嫣要的就是写实，古代也不是没有写实的流派，五代黄荃的《写生珍禽图》就画的十分写实，栩栩如生。 《写生珍禽图》 “肯定有，你去找找。”陆嫣肯定地说。 宋博文什么都听陆嫣的，当即点头：“好，我去找。” 陆嫣满意了，把写好的单子递给宋博文：“这是我准备加的几道菜，你拿回去给你爹娘看了，有需要的话我明天过去做一遍让他们看看。这是我需要的材料，给我多准备点。” 三人告别后，宋博文就把陆嫣给他的菜单交给了父亲。 宋老爷拿着写了一堆成语的菜单子，彻底懵了：“这都是什么菜？国色天香？出水芙蓉？节节高升？” 宋博文眼观鼻鼻观心：“通俗来讲，就是菊花鱼、荷花酥、牡丹花馍、桃花蒸饺、开水白菜和黄瓜盅。” 宋老爷：“......” 宋老爷：“确实雅。明天让她家来试菜。” 陆嫣陆晟二人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看你菜单上写的有一道开水白菜，”陆晟问：“那能好吃吗？” 这话问的，那可是国宴菜。 “此开水非彼开水，必须好吃。”陆嫣坚定地说，“我保证你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菜。” 陆晟的好奇心一下起来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吃它吧？” “吃不了，料太多。那个开水我要用猪肘子、鸭子、老母鸡来熬，咱家没那么多料。”陆嫣说，“明天去宋家试菜你就能吃到了。” 好家伙，一个白菜要用这么多东西配。 陆晟也是没想到：“我已经信了它好吃了。” 陆嫣突然兴奋起来：“一会儿我去抓两条鱼，今天吃酸菜鱼吧！” 酸菜早就腌好了，只不过这两天事忙一直没吃，今天才想到要吃它。 陆嫣一到家就迫不及待拿着她的鱼叉出门了，陆晟跟在陆嫣身后，这是陆晟第一次亲眼见陆嫣抓鱼。 陆嫣把裤腿挽起来踩进水里，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出门时候掰的馒头，捏碎撒进水里，果然吸引来几条鱼来吃。 陆嫣悄无声息地高高举起鱼叉，突然“嘿”的一声吼，手起叉落，一条大黑鱼被叉个正着。 陆晟：“......” 陆嫣雄赳赳气昂昂拎着篓子走了，到家就把鱼收拾了。 鱼头鱼骨剁下来，鱼刺整个剃掉，鱼肉片成片，放在盆里加了盐黄酒和淀粉腌制。陆嫣又打开酸菜缸，一股冲鼻的酸味扑面而来，陆嫣赶紧挑了两颗拿了出来。 酸菜切碎，两头蒜和辣椒切成末分了两份，又调好了料汁。锅烧开后直接倒入酸菜和一份蒜末辣椒炒，那酸辣的味道瞬间升腾起来，激的人口水都要流下来。鱼头鱼骨放进来一起炒，再加料汁，加水煮开。味道完全煮出来的时候把酸菜先捞到盆中，再下入鱼片滑熟，鱼片十几秒就能彻底熟了，连汤一起倒进装着酸菜的盆里。 再热上一瓢油，倒入第二份辣椒和蒜末，油变得滚烫时直接端锅倒入盆里，滋啦一声，混着酸辣气息的油香弥漫的满屋都是，还没吃到嘴里口水就已经冒出来了。 那鱼片已经完全去了刺，雪白的肉质极嫩，轻轻一抿就碎在嘴里。陆嫣馋这口馋了好久，终于吃到嘴里，酸菜酸辣脆爽，鱼片鲜香嫩滑，酸爽麻辣味道层层叠叠在嘴里爆发，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陆晟和陆老大也对这道菜给予了高度赞扬。 酸菜鱼 “宴上不做这道菜是他们的遗憾。”陆晟如是说。 “这不是怕他们觉得不够雅吗？”陆嫣说，“这群人哪有用盆吃菜的？” “你别给他们用盆盛不就完了吗？一人一个白瓷盅，放几片酸菜放一片鱼肉就完了。”陆晟说，“名我都想好了，就叫青山万里一孤舟。” 陆嫣：“......” 读书人还是牛逼！ 第17章 试菜 第二天陆嫣收了摊就和陆晟一起赶往了宋家，因为陆晟强烈建议她再做一次酸菜鱼，所以她把酸菜也带了一小罐。还有她的各种淀粉。 宋博文先带着陆嫣和陆晟去见过宋老爷，宋老爷一看到俩人也惊了。他和宋博文一样，虽然知道他俩年纪小，但潜意识里一直把他们当大人看，见面才突然被戳破了。 宋老爷长辈的派头立刻就起来了，又给二人看座又温声细语让上点心，陆嫣忍不住笑了。 “您别这样啊宋老爷。”陆嫣说，“咱们不是来合作的嘛？您别把我们当孩子啊。” 宋老爷一愣，觉得是这么回事，立刻摆正了心态。两人寒暄几句，陆嫣就直接去了厨房。 因为有要蒸的东西，所以陆嫣得赶紧发面。牡丹花馍和桃花蒸饺都是需要粉色的面，她琢磨怎么做琢磨了一晚上用什么代替。如果是现代的话，不用食用色素，一般是用蝶豆花或者紫甘蓝。她去转了两圈，根本没卖蝶豆花的。想来也是，蝶豆花是南方的东西，产量也少，现在根本没人费劲吧啦把它运到北方来。 但紫甘蓝是有的。她把紫甘蓝切碎煮水，煮出来一锅蓝色的水。又往水中加入了几滴醋，水果然变成了粉红色。这就是酸碱指示剂的原理了，遇酸变红，酸性越强颜色越红。陆嫣调出了两碗颜色不同的粉水，一碗淡淡的粉色，一碗粉的发红。 陆嫣用这个深粉色的水和面，和出一个粉红色的面团，放到一边醒发去了。 陆嫣想了想自己要做的菜，最费功夫的大概就是开水白菜，于是决定先把开水白菜的汤熬出来。 开水白菜看着汤清如白水，但其实是用了很多辅料熬出来的，鸡鸭肘子火腿。这时候虽然有火腿，但出产自江浙一带，北方很难买到，时间太短，宋博文没给准备上。 没有就没有吧。陆嫣把肘子、鸡、鸭都处理了，把鸡和鸭的胸脯肉全都单独切了出来放到一旁。把处理好的鸡鸭肘子下锅焯水，水开后撇去浮沫，然后捞出洗净，重新加入足量的清水和葱姜小火炖煮三四个小时，也就是一个半或两个时辰。 锅里熬着汤，陆嫣又把清理干净的鸡鸭胸脯肉切成肉蓉放到了碗里。 陆嫣接着找到了一篓子虾，洗净去壳后放到碗里腌制，然后她又切了一块猪肉，剁成了肉泥，调味后和虾拌在一起，做桃花蒸饺的馅料。 桃花蒸饺的皮依旧是用小麦淀粉和土豆淀粉混合，把浅粉色的水烧开后倒入淀粉，最后和成了一个浅粉色的面团。 陆嫣把面团切成大小相同的小剂子，然后再擀开，包上馅料，捏了起来。桃花蒸饺其实很简单，用包糖三角的手法先捏一个五角星，然后用大拇指捏住五角星的一条边，往上推出波浪纹再连接到第二条边上，五条边都捏好，一个浅粉色的花朵就出现了。 陆嫣把饺子包好，又开始准备下一项。 她拿了一条鱼利索地处理了，菊花鱼做法和松鼠桂鱼是很像的，把鱼肉切成粗细均匀的条状，但不切断，切完就放进盆里腌制。 既然陆晟说要做酸菜鱼，陆嫣干脆又拿了一条鱼片了鱼片备用。 陆嫣陆陆续续把所有做菜的原材料都准备好了，一个半时辰仿佛是一个信号，陆嫣打开了炖煮着肘子鸡鸭的锅盖，一股浓郁的荤香扑面而来。她把里面的料全部捞出，分三次倒入切好的肉蓉，把汤扫过几遍又过滤，剩下一盆泛着淡黄色的清澈汤汁。 大多数酒店里的做法是把处理好的白菜心切成莲花形状，从上浇汤，让它开花，但陆嫣觉得那样不够入味，放弃了现场开花这一步，把切成莲花形状的白菜放入汤中焯至断生，然后就泡在汤里。 桃花蒸饺也上锅蒸上，荷花酥先下锅油炸，再把菊花鱼裹好面糊同样下锅炸。牡丹花馍也在蒸笼里绽成了一朵漂亮的大花。 两刻钟后，做熟的菜品一道一道上了桌。 陆嫣还在厨房鼓捣酸菜鱼，介绍菜品的任务就交给了陆晟。 先上的是牡丹花馍，陆晟揭开笼屉盖子：“这道菜叫国色天香。” 味道和普通馒头没有任何不同，但看起来就是一朵绽放的大牡丹花，粉红色的花瓣微微卷曲，半合半闭，中间夹着白色的花蕊。 “漂亮！”宋老爷感叹道。 当一朵朵漂亮的桃花瓣一样的桃花蒸饺、金灿灿黄澄澄的菊花鱼、摆的像竹子一样装着各种蔬菜粒的黄瓜盅、又香又甜的荷花酥以及如同一朵出水白莲一般在水中绽放的开水白菜一道道展现在眼前时，宋老爷已经词穷了。 “太漂亮了。”宋老爷的词汇量就到这了。 随着陆嫣端着一大盆酸菜鱼上桌，今天的试菜已经全部完成了。 “这道叫青山万里一孤舟，是我强烈建议加进来的菜。”陆晟说，“大家来尝尝。” 宋老爷已经吃了各色新奇的菜品，本身已经饱的差不多了，没什么继续吃的胃口了。但这道酸菜鱼一上来，那被油泼激发出来的酸辣味道立刻又挑起了宋老爷的食欲，他用筷子夹了一片酸菜，又夹了一片鱼肉，吃到嘴里眼睛都亮了。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一点鱼的腥味都没有，又酸又辣让人停不住口。刚才他吃到酸甜的菊花鱼的时候觉得已经很好吃了，没想到这道菜一出迅速冲击了他的味蕾。 一顿饭吃的宾尽主欢，宋老爷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眼睛都眯起来了。 “对了，刚才我做这个开水白菜，用了很多料，鸡鸭肘子都还放在厨房里，这？”陆嫣拼命暗示，“我做菜的时候倒是有几个小丫鬟帮了我不少忙。” 宋老爷闻声知雅意：“陆姑娘心善，那些就给她们吃了吧。” 陆嫣高高兴兴应了，很快又回了厨房。 刚才陆嫣做饭的时候，那勾人的味道引得两个帮忙的小丫鬟不停吞口水，一个送菜的小厮送完菜也站着不动了，陆嫣回来的时候三人还巴巴守着。 陆嫣进了厨房，很快调了一碗蘸汁出来，和一大盆鸡鸭肘子肉一起端到了院里的石桌上。 “宋老爷说这个给你们吃，辛苦了。”陆嫣招呼几人坐下，“这个肉没放太多料，没什么滋味，你们蘸着这个汁吃。” 三个半大孩子看着一大盆肉，神情都恍惚了。 第18章 画师 菜谱定下了，剩下就是布景。 “你让我找的画师我找到了。”宋博文说，“是个画花鸟的书生，叫周恒，要不要去见见他？” “走着。”陆嫣说。 周恒是个秀才，举人一直没考上，平时画扇面补贴家用，最擅长的就是画花鸟。陆嫣看了他的画，可以说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画的清清楚楚。 周恒家很快到了，周恒之前就知道了几位的来意，把大家迎进来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是有什么问题吗？”陆嫣问。 周恒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还是老实说：“我实话说吧，我知道三位贵客是为什么来的，但我确实也就是花鸟画的好，我画不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陆嫣好奇：“用画花鸟的方式画人不行吗？” “我就是用画花鸟的方式画人，所以才画的不好。”周恒苦笑一声，“都说我匠气太重，毫无神韵。” 陆嫣：“你有没有之前画过的图，拿来让我们看看？” 周恒说了个稍等，就回了屋，一会儿拿着两张画出来了。标准的美人图，就是三人看完全都沉默了。 不过三人沉默的原因还是不太一样。 宋博文&陆晟：果然毫无神韵。 陆嫣：好家伙，这不国画版橙光立绘吗！ 陆嫣激动起来：“我就要你这个！不过有些地方需要你改进一下。” 目前的国画还不注重光影明暗关系，或许是他们觉得在人的脸上涂黑十分荒谬，周恒的画违和之处就在于此，说写意吧画的太刻板匠气，说写实吧没有丝毫明暗关系，整个人平摊在一张纸上。 陆嫣的绘画水平只能说非常业余，但这种基础理论还是可以讲讲。她拿了个苹果放在桌上，又拿了张纸，画了个苹果：“你看这个苹果，怎么能让它看起来更像呢？你有没有注意到，光从偏西的位置照过来，它左右两边颜色看起来是不一样的。” 陆嫣照着苹果上的阴影在纸上轻轻勾了两笔：“你看这样是不是更像真的了？” 周恒茅塞顿开：“你的意思是，画人物的时候我也可以画上这些黑色的部分......” “对。”陆嫣说，“你要仔细观察光影关系与明暗对比。” “我们这次是想让你画十二花神，画的越像真人越好，你先画三张试试，我们两天后来取。”陆嫣说。 周恒口中答应的很痛快，已经迫不及待要试试新画法了。 两天后，三人再来的时候，周恒已经把三张图画好了。新画法果然被他研究的十分透彻，加上光影明暗关系的美人图简直像真人一样活灵活现。 梅花花神穿一袭白衣坐在秋千上，雪白的梅花花瓣从天而降落了一身；桃花花神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藏在树后，扒着树探头，手中还举着一枝桃花枝；菊花花神一身黄色衣裙，趴在菊花丛中，手托腮闭着眼睛，头上戴着黄色的花环。 “好好好！”宋博文连说三个好以表达自己的惊喜。 陆嫣看了看，欲言又止。 “你......”陆嫣最终还是开口问：“为啥三个花神都是同一张脸啊？” 那三个美人就是衣服和发型不一样，脸一模一样，甚至还有几分陆嫣的影子。 周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见过的女孩太少了，脑子里只能想出这么一张脸来。” 陆嫣恍然大悟，和陆晟宋博文对视。 其实也可以上街去转转，只不过街上能算得上美女的实在不多，现在又到了冬天，衣服也比较单调了。 陆嫣觉得可惜，周恒没见过女主，如果他见了女主那张脸，恐怕会灵感大爆发。不过说到女主...... 有一个地方，确实美女多。 陆嫣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第二天，宋博文和周恒被发配去县城里最大的青楼采风寻找灵感，陆嫣和陆晟看着二人表情复杂地坐着马车渐行渐远。 “啊！”陆晟看着远去的马车，发出一声复杂的喟叹。 陆嫣警惕地转头看他：“你叹息什么？我警告你，你这个岁数你可不许去那种地方。” 陆晟一张脸都涨红了：“想什么呢你！谁要去那种地方啦！” 陆嫣这才转过头来。她不禁想到女主，也不知道简红菱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宋博文和周恒会不会碰到她。不过好像不对，因为当时听人牙子说，那个想买她们的鸨母是州城青楼的，所以简红菱现在应该是在州城，不在县城。 州城啊，好远的，大概要等到陆晟考举人的时候她才会跟着一起去州城，也不知道那时候她还在不在了...... 宋博文和周恒这一走就是三天，三天之后二人回来，宋博文精神萎靡，周恒神采奕奕。 陆嫣惊诧问宋博文：“你怎么回事？” 宋博文苦笑一声：“别提了。” 周恒本还十分羞涩，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结果一进门，看到满屋子穿红着绿的漂亮小姐姐们，眼睛都亮了，仿佛一头扎进了素材库，是一天比一天精神。 周恒一心画画，宋博文只能负责应付这些姑娘们，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硬拉着周恒回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周恒确实灵感大爆发，三天后交出了一套让陆嫣十分满意的十二花神图。 第19章 留芳宴 转眼就到了办宴的那天，宋老爷引着几个教谕采办往园子里走，内心无比庆幸，当初附庸风雅买的园子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几个教谕其实都不太想来，他们最近参加的宴请不少了，大多没什么意思，这次本也没抱什么期望，但请帖一拿到手，他们都改变了一些想法。 一是留芳宴确实没听说过，应该有点新鲜东西：二是这请帖上的字实在好看，而且还为这宴附了首诗，写的真是不错，让人忍不住想见见写帖的人。 那当然了，请帖和诗都是陆晟写的，陆晟的字是宋博文一眼相中的好看。 宋老爷买的这个园子在近郊，风景很好，不过此时已经是冬天了，菊花快谢了，梅花还没开，倒要看看他能弄出什么新鲜来，居然敢叫“留芳宴”。 几人离着花园还有几步的时候，突然有人说：“那怎么有个人？” 前方不远处有一棵梅花树，明明还没到梅花开放的时候，树上却开满了白色的花。那树枝上挂着个秋千，具体看不太仔细，只隐隐约约看到那秋千上坐了个穿白衣的人。 宋老爷笑而不语，几人快步走到近前，才看到那竟是一幅画。那美女真人大小活灵活现，走到近前才发现不是真人，沿着轮廓剪下来，贴在秋千上。 “妙啊！”几人不禁感慨道。 宋老爷微笑介绍：“这是咱们自己的纸自己的墨，几位大人可以摸一下。” 采办若有所思地上前，伸手摸了摸。那纸比寻常纸要厚硬的多，鲜艳的墨迹一点也没有沾到手上，他不禁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采办收回手时碰到了一朵梅花，怔愣了一下，摸了摸花瓣，情不自禁地说：“这花也是假的？” 宋老爷：“整个树都是假的。” 几人又上前去看那做的逼真的梅花树，口中啧啧称奇。 几人在梅花这处看了过瘾，往前走了两步，又到了杏花树下。那粉白色的杏花落了一地，杏花树下一个穿着白衣粉裙的少女正向前探身用团扇扑一只蝴蝶；过了杏花便是桃花，桃花树后一个粉色衣裙的少女正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 花园走完，十二花神全部转了一个遍，几个教谕和采办皆是心服口服。 “怪不得叫留芳宴。”其中一位说，“确实有些意思。” “这画也确实有意思，此种画法我从前倒是从未见过，但确实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啊。”另一个说。 宋老爷哈哈大笑：“几位，不是我自夸，咱们留芳宴可不是就这么点东西。” 众人都被宋老爷勾起了好奇心，正好走到了花园正中的凉亭中。凉亭已被完全改造完成，四周挂着厚绒的帘子，凉亭角落还燃着银丝炭，一走进去温暖如春。 桌上已经摆上了菜，都是些寻常席面常见的菜，四冷六热有荤有素，但几人一看就笑了出来。 “宋掌柜，我们还等着你出新招呢，你这菜可真没什么稀罕的。” 宋老爷老神在在一摆手，一个丫鬟行了个礼下去了，他这才解释道：“别急呀，咱们正经的菜还没上来呢。” 过了没一会儿，传菜的丫鬟回来了，身后跟着七个丫鬟，每个丫鬟手里都端着一道菜，全都盖着盖子。最后一个丫鬟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盏白瓷盅。宋博文和陆晟也走了进来。 丫鬟们把六道菜全摆上桌就撤了，宋老爷为诸位引荐两人：“这是犬子宋博文，还有他的朋友陆晟，这个宴席是他二人操办的，就让他二人为诸位大人介绍吧。” 几人听到宴席是由这两人操办的，顿时有些懵。但他二人很快开始揭盖介绍起了菜品，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 宋博文揭开牡丹花馍的盖子：“国色天香。” 陆晟揭开桃花蒸饺的盖子：“灼灼其华。” 宋博文揭开菊花鱼的盖子：“融融冶冶。” 陆晟揭开开水白菜的盖子：“出水芙蓉。” 宋博文揭开黄瓜盅的盖子：“步步高升。” 陆晟揭开荷花酥的盖子：“红荷菡萏。” 六道菜全都揭开了，几人看着一桌子的花都傻了。 “这...这都能吃？”有人颤抖着声音问。 “当然能吃。”陆晟笑着说，“尝尝？” 那当然得尝尝。 宋博文手一伸，推出一屉牡丹花馍。这次来的是四个人，那一屉正好四个，一人一个分了。 “这是牡丹花馍，口味就是奶馒头的口味，”宋博文介绍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所以它叫国色天香。” 牡丹花馍 几人看着如一朵鲜花般绽开的牡丹花馍，都不忍心下嘴，揪下一片花叶放进嘴里就不忍再破坏了。 陆晟又把蒸饺推了出来。桃花蒸饺也是四个，跟牡丹花馍不一样，桃花蒸饺是半透明的，除了像朵花，更是像水晶一样精致。 “桃花水晶蒸饺，馅是猪肉虾仁，我们提前问了诸位的忌口，应该都能吃。”陆晟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诸位尝尝吧。” 桃花蒸饺 几人又一人一筷子夹走桃花蒸饺，试探着咬了一口。桃花蒸饺和牡丹花馍口味上也是天差地别，牡丹花馍单纯只是长得好看的馒头，桃花蒸饺却是好看更好吃。皮又薄又韧微微带弹，那馅料在嘴里爆出汁来，每一口都能吃到清甜的虾肉。 “这个真不错！”有人一个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 众人蒸饺吃完，宋博文把菊花鱼推了出来。菊花鱼是鱼肉切成粗细均匀的条，不切断，直接裹粉下锅炸，出锅后淋上熬好的糖醋汁，整道菜黄澄澄金灿灿的。 “菊花鱼，是用咱们县产的黑鱼做的，口味酸甜。”宋博文介绍道：“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诸位请吧。” 菊花鱼 菊花鱼的口感是外脆里嫩，吃起来有一种油炸食品的过瘾，内里的鱼肉也没有鱼腥味，裹的糖醋汁酸酸甜甜，众人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滋味的鱼肉，这真的是鱼肉做的？ 陆晟看了眼众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推出了最为费时费力的开水白菜。他知道这道菜的配料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开水白菜。但此开水非彼开水，个中滋味大人们一尝便知。”陆晟说，“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出水芙蓉，请各位品鉴。” 开水白菜的品相真无愧于出水芙蓉的名字，汤汁清澈，微微泛黄，真如池水一般透亮，正中是一朵切成了莲花形状的白菜心，花瓣一朵一朵铺开。 开水白菜 众人看了一会儿，都不知从何下手。 “这道菜，汤是其中精髓。”陆晟暗示道。 几人于是试探着拿起面前的白瓷小勺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那浓郁的鲜香口感瞬间冲击了味蕾，这才懂陆晟说的此开水非彼开水是什么意思。 那可是用半个肘子一只鸡两只鸭子炖出来的汤，个中滋味不用细说，几人喝完那口汤就自觉去夹白菜叶子了。 “这汤的滋味不一般啊！”一位教谕感叹道：“乍一看清澈如水，细品才知其滋味。” “大人有所不知，这汤是用半个猪肘一只老母鸡两只肥鸭熬出来的，小火慢炖两个时辰才出了这么一碗汤。”陆晟解释说。 众人无不感叹厨子的精巧心思。 在开水白菜之后，大多数菜都会变得普通起来，虽然之后摆成竹子样的黄瓜盅和甜甜蜜蜜的荷花酥也收到了好评，但陆晟能看出来大家的热情都比不上吃上开水白菜的时候。 荷花酥 黄瓜盅 陆晟和宋博文对视一眼，是时候给这些清高的读书人来一些热情火辣的震撼了。 “诸位大人，在你们手边都有一盏白瓷盅，这是我们留到最后的惊喜。”宋博文开了口，“现在诸位可以打开白瓷盅了，这道菜叫青山万里一孤舟。” 众人纷纷把目光移向手边的白瓷盅，掀开盖子，一股极其霸道的酸香扑面而来。只见那白瓷盅里黄绿色的汤汁上漂浮着几片墨绿色的酸菜，酸菜中间放着一片雪白的鱼肉片。 众人拿起小瓷勺，试探着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味蕾立刻被那霸道的酸辣味道席卷了。 好刺激的味道！那鱼肉嫩滑，酸菜脆爽，几口下去吃惯了清淡的大人们额头立刻冒出汗来，但谁都停不下来，一口一口把盅里的食物吃了个干净。 宋博文和陆晟对视一眼就知道把酸菜鱼放最后放对了，这道菜口味实在太霸道，吃完它再吃别的菜免不了觉得寡淡，品不出好味道，放在最后最合适。 被整道宴席冲击完的各位纷纷感叹：“宋掌柜，是我等小瞧你了，你这厨子可真不得了呀！” “我记得你家供奉的厨子是林厨子，这席是他做的吗？”其中一人说，“他近来厨艺精进不少啊？” 宋老爷笑眯眯摆摆手：“前头诸位说无甚新鲜的几道菜是林厨子的手艺，这几道菜可不是他做的。” “哦？”那人来了兴趣，“那这几道菜是哪位厨子的手艺？好精妙的心思。” 宋老爷下意识看向陆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姐姐是个厨子。 陆晟其实没什么不愿意的，他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介绍陆嫣。总不能说她是自己爹买回来预备给自己当未来媳妇儿的吧，想想接受了陆嫣对外的说法，说：“这几道菜正是家姐做的。” 几位教谕听到这话，不由都有些诧异，一是诧异这厨子的身份竟有这样的渊源，二是诧异这厨子竟然是个小娘子。不由生起了想要见一见人的想法。 再说陆嫣这边。这次和试菜时不同，林大厨和他的一众帮厨也在厨房里。 二人职能不同，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林大厨本来非常瞧不上陆嫣，觉得宋老爷让个小丫头做席简直是在开玩笑，但等到陆嫣把那一道道神乎其技的花一样的菜做完的时候，林大厨只剩下佩服了。 随着滋啦一声泼油声，霸道的酸辣香气升腾起来，陆嫣把四个白瓷盅装好，她的工作彻底完成了。 陆嫣转头一看，林大厨和两个小徒弟全都一脸呆滞看着她手下那一盆酸菜鱼，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陆嫣肚子也叫了一声。忙了一上午，他们也该吃饭了。 陆嫣用糖醋酱油蒜末和油泼辣子调了一个蘸汁，和炖熟的肘子鸭子鸡，以及一盆酸菜鱼一起端到了院里的石桌上，招呼林大厨几人：“都饿了吧，一起来吃点东西吧。” 林大厨又咽了口口水，憨笑一声：“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陆嫣正和林大厨几人疯狂炫肉，一个小丫鬟小跑了过来：“陆姑娘，前边几个大人叫您过去。” 陆嫣呆滞地看了过去。不是，怎么吃个饭还要见厨子呀？ 陆嫣看看自己这一身徐氏的旧衣裳，实在无语。她挣了钱也没想买新衣服，要知道做厨子还要见客户，她就给自己买套衣服了。 陆嫣整了整衣服，跟着小丫鬟走了。 几个教谕看到陆嫣的那一刻，所有的旖旎心思全消散了。她实在是太小了！ 不过她有这样的玲珑心思，她的弟弟也确实文采斐然，几人倒是不敢看轻她，纷纷说了几句夸赞的话。 陆嫣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只得做出一副谦卑聆听的模样。 “陆姑娘辛苦只是暂时的，令弟高中指日可待啊。”其中一个教谕说，“等到那时，你也就熬出头了。” 陆嫣笑眯眯点点头：“我就盼着这一天呢，等陆晟中了秀才，进了县学，还要仰仗各位先生关照一二。” 席上又是一番你吹我捧你谦我让，没多久就宾尽主欢地散了。临走时还准备了一人一个纸袋带走，据陆嫣说这叫伴手礼。 那纸袋中装着一份高质量的文房四宝，还有一盒陆嫣做的毛笔酥。那毛笔酥的笔杆是用糖壳做的，笔头是油酥皮包裹着豆沙馅，甜甜蜜蜜，小孩爱吃极了。整个做成毛笔的形状，十分有意趣。 几个教谕家中都是有儿有女，礼物带回家家人也很开心。教谕们又感慨了一番宋家的精巧心思，心中都有了答案。 第20章 炸鸡 陆嫣和陆晟也驾着驴车开开心心走了。 这次宴席实在办的好，宋老爷商场老油子，看一眼四人的神态就知道这事大概是成了，困扰他多时的事就这么解决了，实在是喜不胜收，给两人包了厚礼，给了红封，还给了陆晟好几套文房四宝。 两人在车上拆开红封，那里边竟是张五十两的银票。 五十两！这可是五十两！ 陆晟和陆嫣陷入了巨大的狂喜。 “太好了太好了，我开铺子的计划可以提前了。”陆嫣嘀咕道。 “你想开铺子？”陆晟问，“在哪儿？在镇上吗？” “是啊。”陆嫣点点头。 “我建议你不要。”陆晟说。 陆嫣蹙了蹙眉头：“为什么？” “明年我就要下场了，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八月院试。”陆晟慢悠悠地说，“你不跟我走吗？我考上了进县学，你不跟着一起去县城吗？” 陆嫣目光一凝，对呀，她没想到这个。如果陆晟真的能中，她是肯定要跟着去县城的，到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了，真的不值当她租赁铺子。 但是只卖荷叶馍夹一切的话，挣到的钱确实不算多，这五十两银子陆嫣不打算动，准备做自己的储备金。到时候一起去县城，不止开店要钱，还要找住处，还有进县学的束修。 照现在一个月五六两的赚头，供陆晟读书还是有点紧张。现在的县学跟后世的义务教育可不一样，也是要束修的，一年差不多得有个二十两。原来陆晟都计划着考上了还自学，不进县学，陆嫣是坚决反对的，上学必须上。 但是再加点什么东西呢，又有点想不出来。她卖荷叶饼生意不错，至今没有山寨她的，理论上这很不合理，实际上她知道是因为她这最新鲜的吃食是焖子，但淀粉是她独有的，没有淀粉，就算有人想学打死他们也想不出是怎么做出来的。做不出焖子，也炖不出这种味道的肉，只能做个素菜夹饼，毫无竞争力，干脆不费那个劲了。 所以别看这个看起来不复杂，还是很有门槛的。如果是其他一眼能看出做法的东西，大概过不了几天就会出现一批模仿者。 而且陆嫣一直心痒痒，想把煎饼果子鸡蛋灌饼啥的全都弄出来，但是那玩意儿得现做，没有店真不行，让她天天弄炭火炉子也不是不行，就是太麻烦了点。 陆嫣一路沉思，思绪歪七扭八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陆晟也不管她，自顾自驾着驴车往前走，这会儿都走到村口了。 村口又是一群人坐着，看见陆晟陆嫣驾车回去，又是一通嘀嘀咕咕。 “晟哥儿他爹买的这个丫头好像是有点厉害，上次我上他家找晟哥儿娘做针线，说是在镇上摆摊卖吃食呢。” “我看她每天早早走早早就回来了，就呆那么不到两个时辰那能挣了几个钱？” “谁知道，挣不了钱她每天大包小包往家买？” “你别说，晟哥儿最近看着是长了点肉，不像原来那么干瘦了。” “还真是。” 大家话题漫无目的，聊着聊着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偏偏村长家儿媳妇儿孙氏听了这个话，还真的往心里去了。 这些话对陆嫣陆晟一点影响都没有，俩人今天得了五十两银子，高兴得很，陆嫣决定晚上做顿好的庆祝一下。 陆嫣回去就捉了一只鸡宰了，她利落地杀鸡拔毛，拆鸡腌制，转头问陆晟，哪儿有卖酒的。 吃炸鸡不喝啤酒属实是少点什么。 陆晟说村子里就有酿酒的人家，两人干脆走着去了。 酒铺子里酒的种类不算多，现在的高粱酒度数都低的很，陆嫣挑了挑，搬了一坛子十来度左右的回去，又买了一坛黄酒平时腌东西去腥用。 等到鸡腌的差不多了，陆嫣就把鸡拆成了几个部分，鸡架、鸡腿和鸡翅准备直接炸，鸡胸肉切成小方块做鸡米花，鸡头脖子鸡爪子鸡心鸡胗直接卤上，肚子里零零碎碎丝丝缕缕的拆出来准备抓鱼用。 炸鸡最关键的是裹粉，这没有起鳞粉，想要出鳞片得自己搓。面粉和淀粉混合后，加上点水，搓出鳞片来，把腌制好的东西裹上浆，再裹上搓好的粉，下锅炸两遍，变得金黄酥脆出锅，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炸鸡 陆老大回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陆嫣在家摆了个全鸡宴，卤鸡爪，炸鸡架，炸鸡米花，炸鸡腿，炸鸡翅，还有一坛度数很低的酒。 陆嫣拿了个鸡米花扔进嘴里，那熟悉的油炸口感让她忍不住泪目了。陆晟最喜欢炸鸡架，虽然肉不太多，但炸鸡架是甜咸口味的，陆晟第一次尝到这么奇特的味道，有些欲罢不能。 两个炸鸡腿给了陆老大和徐氏，徐氏一边吃一边感叹，自己这个月光吃好的不能动都胖了。 “胖点好，我的目标就是把你们都喂胖。”陆嫣美滋滋地说，“你看陆晟，陆晟也胖了。” 陆晟确实长了几斤肉，不再像以前一样干瘦，不过陆嫣最想的还是让陆晟长长个子，现在时间还短，看不太出来。 陆晟陆嫣吃着吃着又开始讨论做生意的事。 “买你朝食的人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再加种类，也不一定能吸引来更多。”陆晟边啃鸡架边分析，“我觉得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陆嫣：“再加上卖暮食吗？” 陆晟点点头：“还可以做小零嘴，你这鸡架就很不错，我觉得可以。” 陆嫣：“......” 她就知道陆晟就是吃到一样东西就开始琢磨能不能卖。 不过她确实打算弄个暮食摊子，具体卖什么还在考虑。 第21章 暮食摊子 第二天陆嫣就展开了她的用户调查，问了每一个来买朝食的人。 调查结果让陆嫣陷入了沉思，因为很多人暮食是要回家吃的，并不在外面吃。在外面吃暮食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家不在镇上的各店铺的学徒，学徒包吃住，但那提供的饭食属实不怎么样，三五不时就会出来打打牙祭；第二类是家不在本镇的书生。 要知道他们整个爻山县都没几个举人，偏偏他们镇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举人，开了家私塾，之前陆晟也是跟着他学了一阵。附近很多镇的书生都来跟他学习，就租住在私塾附近。 陆嫣真正的潜在客户就是这两类人了。 陆嫣回忆了一下现代社会一年四季都很受欢迎的便宜吃食，那毫无疑问是麻辣烫啊！不过现在马上就要冬天了，摆出各种各样的菜显然不是很现实，做成麻辣串更好一些。 她可以多抓几条鱼做鱼丸，准备好鱼肉丸子、鸡肉丸子、猪肉丸子、菜丸子、豆腐、豆腐皮、豆腐卷、萝卜、白菜、土豆这些一年四季全都有的东西，再准备好随时可以煮的面，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就是做锅，陆嫣准备做两个锅，煮面的锅倒是没什么难度，另一个她想做成像关东煮那样的方形4x4十六宫格，放十六种食材，下面用碳火煨着保温就可以。陆嫣连图带画比划了出来，陆老大立刻就懂了，上工一天回来就给她带了回来。 是和她卖朝食的保温桶类似的装置。上层是金属做的方形十六宫格，最外箍了一圈木头，还带把手，方便陆嫣端。下层是和保温桶类似的隔热装置，木盒中放着一个金属方盒，双层金属片隔开，中间放木炭。陆嫣又去打了一个小锅，配炭火正好用来煮面。 这么一堆东西，还要带大量的水，陆嫣觉得不太行，于是她又把主意打到了小书生的身上。 书生丁宥，是隔壁榆姚镇的人，来开源镇跟着老举人读书，租住了旁边的院子。他家也只是还算宽裕，也没有富裕到够给他请下人伺候他起居的地步，于是每天都来陆嫣的朝食摊子上买饼吃。 这群书生隔三差五就来买饼，陆嫣对他们的情况早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这一天，他一如既往地来买馍饼夹肉，陆嫣一边利落地切肉夹肉，一边跟丁宥搭话：“丁公子，听你同窗们说你不是开源镇的人，自己在这边赁了个院子住啊？” “是啊。”丁宥点点头。 “那你暮食是不是也要出来买着吃啊？”陆嫣问。 “是啊。”丁宥嘿嘿一笑，“陆姑娘要是也出暮食就好了。” 陆嫣笑了一下：“我正有此意，我马上也要出暮食了，只是我这来来回回东西太多不方便搬运，能不能借丁公子院子一用，让我放一下东西，每天再借我一桶水？” 丁宥一听这话，当即拍胸膛：“没问题。” 反正他一个人住，院子空着，院里也有水井，对他来说几乎不费任何力气。 陆嫣闻言笑的更灿烂了：“不会让丁公子白帮忙的，丁公子以后的暮食我包了。” 丁宥本想拒绝，说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但想到陆嫣做的好吃的，拒绝的话死活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睛亮亮地点了点头。 说干就干，陆嫣当天就把两个锅一口袋木炭还有一个打水的桶拉来了丁宥的院子，看着多其实归置好也才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丁宥本以为她暮食还是卖饼，但看这个架势又不太像，好奇地问：“陆姑娘暮食准备卖什么啊？” 陆嫣想想自己这又像关东煮又像麻辣串又像麻辣烫的东西，也想不出个名字来，只能故作神秘：“你明天就知道了。” 陆嫣回家又杀了一只鸡，用鸡内脏去引诱翠河里的鱼，又叉了一篓子的鱼回来。 无论关东煮还是麻辣串，最不能少的就是丸滑了。陆嫣先把鱼肉混合葱姜水搅打成泥，加入淀粉，再一个混入蛋清，一个混入蛋黄。混入蛋清的团成球下滚水汆熟，这就是一锅雪白的鱼丸。混入蛋黄的装盘抹平上锅蒸一刻钟，再切成小方块，四面煎，这就是一锅黄澄澄的鱼豆腐。 鸡胸肉和猪里脊肉也被做成丸子，所有丸子满满摆了一厨房。陆嫣拿出陆老大给她准备的一把竹签，一根签子上串了三个丸子。 最后端上陆家饭桌的十六格几乎被填满了，荤菜有鱼丸、鱼豆腐、鸡肉丸子、猪肉丸子、鸡肉片、里脊肉片、鱼肉片，素菜有萝卜块、白菜串、土豆片、红薯片、豆腐块、豆腐皮，汤底是猪骨熬出来的，浓郁鲜香。 陆嫣又用汤底煮了面，一人盛了一大碗，陆嫣让大家喜欢吃什么拿什么，喜欢吃辣的自己放几勺辣椒油。 徐氏现在腿好多了，能出来吃饭了，一家人坐在桌前，大家终于知道了陆嫣准备卖什么。 陆晟边吃边出主意：“我觉得你荤菜还能再加，就是之前卤的那个大肠，也可以加进来。” 陆嫣一听觉得有道理，下水便宜的要死，明天就去肉铺弄十斤回来全卤了。 “我准备着荤的两文钱一串，素的一文钱一串，面两文钱一份。”陆嫣说，“我准备先一样准备十串，面也准备十份，全卖完能挣二百多文，净赚差不多一百多文吧。如果不够到时候再加。” 陆老大点点头：“听着是挺靠谱的。” 陆嫣嘿嘿笑了一下：“反正试试呗，别看都是小钱，加上早上的，我一天能挣三百多文，一个月差不多十两银子呢。” 陆老大和徐氏已经懵了，他们不会算数，眼巴巴看向陆晟。陆晟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确实是这个数。他心里也很诧异，陆嫣算的好快，好像都没算，就是脱口而出。 “爹，娘，差不多是这样没错。”陆晟说。 陆老大和徐氏知道这个数没算错，俩人都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陆嫣出去摆摊大家都觉得挣个几文钱的事，每天家里买肉吃花那么多钱，应该都花出去了，谁知道她不声不响一个月能挣这么多！十两银子啊，他们家攒了几年才攒到十两银子。 陆晟陆嫣看着激动的说不出话的陆老大和徐氏，对视一眼低头吃面。默默决定俩人挣了五十两银子的事先不告诉他们了。 第22章 陆记串串 还没散学，丁宥就有点坐不住了。邻桌的书生苗辰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十分稀奇。 丁宥是个老实厚道的性子，做事也慢条斯理，从来没见他这样过，火烧屁股一样。 “你怎么了？”苗辰忍不住问。 丁宥看看外头渐渐昏黄下来的日光，心里着急：“我答应了散学给人帮忙，时间也不早了，可别耽误事。” 他倒是没有想自己暮食的事，主要是陆姑娘的家伙事全在他院子里锁着，他不开门陆姑娘也拿不了，可别耽误了人家做生意。 老师看看外头的日头，也收了声。让大家收拾收拾散学了。 丁宥一听这话立刻窜了出去，桌上的笔墨也没收人就没影了。苗辰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火急火燎，三两下帮他收了笔墨，也跟着出去了。 陆嫣正驾着驴车等在私塾门口，丁宥一出来就招呼他上车，俩人没走两步就到了丁宥的院子里。丁宥帮着陆嫣把家伙事放上驴车，又打了一桶水放上去，锁上院门走了。 陆嫣选的地方在一个丁字路口，西边是几家铺子，东边走两步就是老举人的宅子与学生们租住的院子，陆嫣背靠墙把摊子支起来，从驴车上搬下来两个桌子四个小凳。桌子一个用来摆她的锅，一个用来方便人在这吃东西。 陆嫣又从车上搬下一坛子熬好的骨汤，用油纸包的各种串串。把那古里古怪的格子锅下面点好炭火，再倒上骨汤，摆好串串，不一会儿就热气缭绕，喷香扑鼻了。 丁宥看着各种各样的串串，不由有些眼花缭乱。 陆嫣归置完，准备给丁宥煮一份：“今天让你尝尝全家福，每个串都给你来一份。” 陆嫣把煮面锅也点上炭火倒上水，水开后煮了一把面条，捞到了粗瓷大碗里。她在面上浇了两勺骨汤，又把每个串都拿起来一串，把食材从串上撸进了碗里。 桌子上还有陆嫣炸的辣椒油，以及自己做的韭菜花，喜欢辣的还有口味重的都可以随便加。 丁宥看着各种新鲜吃食盛了满满一碗的面条，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这一碗全家福实在豪横，菜和面快要差不多了。丁宥一个一个尝过去，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书都白读了，竟想不出贴切的词来赞美。 那鱼丸和鱼豆腐都是用鱼肉做的，吃起来口感却略有不同，经过蹂躏摔打的鱼丸鲜美弹牙，十分筋道，鱼豆腐比起鱼丸略带甜口，口感也更软嫩。鸡肉丸子和猪肉丸子也各有风味，口感都是脆爽弹韧。那腌制过的肉片则更软嫩，味道也足。最好吃的要数卤过的大肠，一串只有拇指长那么一截，但荤香四溢，入口爆汁。 素菜也不遑多让，素菜都是用骨汤煮出来的，萝卜块和豆腐块吸足了骨汤的汤汁，咬一口在嘴里爆出骨汤的汁水。土豆片红薯片软糯，白菜清甜，豆腐皮薄薄一条却油汪汪十分爽滑。 面上码的菜吃的差不多了，丁宥浇了两勺辣椒油拌开，一口面条下去汗都滴了下来。陆嫣做的油泼辣子里面不只有辣椒，还有各种香料和花生碎芝麻碎，又辣又香，叫人吃得停不下嘴。丁宥狼吞虎咽把面吃完，端着碗把汤都喝光了。 丁宥吃面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陆嫣的小摊凑过来看新鲜，还有人认识陆嫣，忍不住问：“这不是陆姑娘吗？你也开始卖暮食啦？这是什么呀？” 陆嫣笑眯眯地回话：“陆记串串，素的一串一文钱，荤的一串两文钱，面一份两文钱，辣椒油韭菜花随便放不要钱。” 几个书生一听，也不贵，都忍不住来尝个新鲜。看着那格子锅里满满当当的串，都挑花了眼。 书生们家境不同，有穷有富，有来吃个新鲜，不要面只要串的，也有小声问能不能不要串只要一碗面的。 当然都行。陆嫣麻溜的给只要面的煮了一碗面，一视同仁的照样浇两勺骨汤递给他，再告诉他，辣椒油韭菜花随便放。 书生吃着两文钱的面眼眶都红了，那面条是陆嫣自己擀的，十分劲道，骨汤浓郁鲜香，什么菜都不放空口吃面条也挺好吃的，陆晟在家能吃三碗。一大碗骨汤面才两文钱。 苗辰也出来了，看见丁宥正端着碗唏哩呼噜地吃，站到他身边，俯身问：“这就是你说的给人帮忙啊？” 丁宥吃完最后一口，把碗放下，抬头冲着苗辰笑了一下：“这就是。” 苗辰看着三三两两过来吃的书生，忍不住问丁宥：“好吃吗？” “好吃啊！”丁宥眼睛亮亮的：“你也尝尝吧，鱼豆腐和萝卜一定要买啊！” 苗辰二话不说转身也去要了一份。他家在镇上，暮食是要回家吃的，所以他没要面，拿了几个串串，三个荤的三个素的，花了还不到十文钱，开心极了。 那鱼豆腐一串有三个，他把一个放进嘴里，眼睛都亮了，立刻决定以后每天散学都要来吃串串，没几天就能把所有的都吃一个遍了。 陆嫣的串串卖的很快，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全卖完了。她收拾东西，把桌椅板凳锅碗和桶又放回了丁宥院里，驾着驴车回了家。 陆老大下值晚，这会儿刚到家。陆嫣正好用骨汤煮了面，还有做串串剩下的菜，一锅烩了做了个浇头，几人也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陆嫣算了算今天的收入，事实证明每样十串完全能卖完，她决定给卖的快的再增加点量，卖的慢的就不变了，还能多挣点。 卖不完也没事，卖不完带回来，反正陆晟全能给她吃了。 第23章 山寨串串 陆嫣的串串卖得很好，经过几次量的调整，每天的净收入也逐渐稳定在了二百文左右。 虽然吃暮食的人不如吃朝食的人多，但一方面这个价位整体比朝食要贵，随便点点就比朝食最贵的夹肉的六文要贵了。另一方面，很多书生虽然回家吃暮食，但散了学会来她这买个两三串当零食吃。 陆嫣不由想到自己上中学那会儿，她是走路上下学的，每天放了学会在路上买点小吃吃，有时候是根烤肠，有时候是炸鸡柳，还有时候是一个土豆饼或者鸡蛋汉堡，吃一路，到家正好吃完，一点不耽误正经吃饭。果然天下学生都一样。 陆嫣现在一早一晚都出门，村里也在讨论她生意到底怎么样。不过大多数人也只是讨论讨论，只有村长家的孙氏真的记心里了。 孙氏也是有苦难言。村长家家业大人口多，村长和村长媳妇儿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四个儿子各自都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三代十几口人闹哄哄住在一起至今没分家，全是村长两口子管着钱，每天分给四家。 她做姑娘的时候傲气得很，觉得这么大的家族看起来就威风，嫁给了村长的三儿子，结果过开日子才知道一地鸡毛，她和老三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四口憋憋屈屈住在一起，吃什么喝什么都要找婆婆要，实在难受的要命。 知道陆嫣每天出去卖吃食，她就动了心思，回了娘家一趟，跟哥哥嫂子嘀咕了一阵，让他们去看看陆嫣到底在做什么。 其实从朝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盯上陆嫣了，还花钱买过陆嫣的饼，夹菜的，夹焖子的，夹肉的，一样买过一个。然后他们就发现，他们炖不出这么好味道的肉，也做不出焖子。 这事陆嫣早就知道，没用过淀粉的人，死都想不到焖子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东西她有技术专利。 那就只能做个夹菜的，炒个土豆丝谁不会啊？但是只有菜的谁稀罕买啊？所以朝食就这么放弃了。 陆嫣开始出暮食的时候，孙氏还没落地的心又提了起来。 日暮时分，孙氏又回了娘家，过了也就两刻钟，孙氏的哥哥孙虎抱着个碗窜了回来。那碗里装的赫然是陆嫣卖的串串。 “尝尝，她说这叫什么全家福，就是每样一种。”孙虎说，“花了我二十多文呢。” 话刚落地，几人就琢磨出不对来了。所有串加起来才二十多文，这点钱对家里供得起读私塾的书生来说一点也不贵啊。 荤串正好一串三个，三个人一人一个全吃了。孙氏和孙虎在家不常做饭，除了好吃吃不出什么名堂来，眼巴巴看着孙氏的嫂子。 孙氏的嫂子心情也很复杂，她咽下嘴里的东西，指了指那几个串：“我只能吃出来这几个是鱼肉做的，这几个是鸡肉做的，那几个是猪肉做的。她放了什么料，怎么做的这么好吃，我是一点吃不出来。” “没关系。”孙氏说，“咱们不用做的和她一样，咱们比她便宜不就行了吗？再说嫂子你做饭也不难吃啊，你就按自己的做法做做试试，咱们荤的卖一文一串，素的卖一文两串。就这样也有的赚呢。” 孙氏的嫂子想了想，狠狠心，说行。 第二天，陆记串串原来的位置就被另一家卖串串的占了。价钱竟然比陆记便宜一半！ 几个老食客看着陆嫣现在还没出摊，干脆买几个尝尝。可这新来的串串，虽然看上去没大差别，但一入嘴就吃出了差距。 鱼丸和鱼肉片一入口就吃到了鱼的腥味，鸡肉丸子和鸡肉片没加淀粉和蛋清，柴得厉害，猪肉丸子和里脊肉片也不会调味，带着猪肉的骚气，鱼豆腐和卤肥肠更是不会做压根没有。 荤菜不怎么样，素菜就更别提了。陆嫣的串是用骨汤煮出来的，陆嫣的骨汤朝食做焖子时就要用，早就熬着，熬了几个时辰，早熬的颜色奶白浓郁鲜香，但孙家的汤熬的就敷衍多了，那煮出来的素菜串除了咸味没别的味。 免费加的辣椒油更不用说，又不会放料又舍不得放油，干巴巴只有辣味。 不会用调料就是这样，陆嫣用的那些调料现在大多还当做香料用，没人往吃食里加。陆嫣能做起来真正的技术壁垒并不是她有多高的厨艺，而是美食文化发展这么多年现代与古代的信息差罢了。 几个老食客全都皱起了眉头，庆幸自己只是尝试着点了两串，没敢多点。 没过一会儿，陆嫣也出来了。她看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摆着另一家，也没说什么，利落地摆到了对面。 老食客们迅速围了过来，一边抱怨：“陆姑娘你可算来了，你地方都被人占了。” 陆嫣一边归置一边问：“你们都尝了他家的了？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什么啊？难吃。” “真难吃。” “不过人家便宜是真的，荤串一文，素串一文两串。”食客们七嘴八舌地说。 陆嫣挑了挑眉毛：“那没办法，我这好吃是因为我放了一堆贵价香料，再便宜我不挣钱了。所以说么，一分价钱一分货。” 食客们看到陆嫣早有准备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如既往排队点单。 孙虎和媳妇儿的摊子，刚支上的时候确实吸引了不少陆记的老客人来，铜板赚的很快。刚窃喜没两分钟，陆嫣来了，客人们又呼啦啦全走了。 最后只有实在手头紧张又想填饱肚子的人来，抠抠搜搜要一碗一文钱的素面，撑死再加一文钱的俩素菜。虽然味道和陆嫣做的没法比，但好歹是真便宜。 孙虎和媳妇儿低落了一阵，但算了算，光做低端线卖素串素面，也是有赚头的，于是就干脆把荤串全省了，连骨汤也不熬了，只做便宜素菜和清水面，也做了下去。穷苦劳工不注重味道，觉得两文钱有面又有菜，也行了。 这些人平时本来也不在陆嫣这吃，对陆嫣的生意一点影响也没有。一时间两边把客户群体直接岔开了，竟也相安无事，彼此都挺满意的。 不满意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孙氏。孙氏想压过陆嫣的生意，再一次失败了。看着哥哥嫂子挣那仨瓜俩枣也不好意思提分钱的事，气不打一处来。 第24章 捡到一个男人 天是越来越冷了。天越冷，陆嫣的串串生意就越好，大冷天谁不想吃点热乎的？ 陆嫣还推出了烤红薯。大冬天的当然是烤红薯最诱人啦！陆嫣的烤炉彻底派上用场，陆嫣专门挑一筐个头大小差不多的红薯放进烤炉烤熟，全放保温桶里带过去，拿出来还热腾腾直烫手，整个桶都是甜蜜蜜的味道，掰开咬一口，软糯香甜，仿佛流着蜜。红薯卖一文钱一个，也卖得非常好。主打就是一个薄利多销。 烤红薯 天太冷了，陆晟在家温书，冷的直跳脚，于是陆家今年这就开始烧火炕了。 陆嫣晚上回家的时候才觉出不对，陆老大和徐氏屋里有炕，陆晟屋里也有炕，她睡的屋子之前是个杂物间，没有盘炕呀！ 好家伙，全家就她没炕睡。 “要不明天我找人给你也盘上？”陆老大试探着问。 陆嫣摆摆手，还是拒绝了。主要是她屋太小了，放个床板都觉得挤，盘完炕还有地方放东西吗？ “没事，我身体好，不睡炕也不冷。”陆嫣大言不惭。 然后半夜就被冻醒了。 窗外白茫茫一片，陆嫣哆哆嗦嗦坐起来，把窗户拉开了个小缝，呼啸的寒风夹着雪片子刮了她一脸。陆嫣赶紧又把窗户关上了。 完犊子，竟然下雪了。 陆嫣在床上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是冷得受不了，一狠心，披着被子抱着枕头敲开了陆晟的房门。 陆晟在温暖的炕上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陆嫣正裹着被子站在门口。 “我能和你一起睡吗？”陆嫣问。 陆晟的瞌睡直接被吓醒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陆晟怀疑自己没听清。 陆嫣叉着腰，一脸无语：“你那炕有一丈宽，分我一截儿睡怎么了？” 这话问的陆晟哑口无言。这让他怎么说好呢？ 陆嫣是现代人，她觉得两个小屁孩睡一个屋，中间隔着八丈远，一点事都没有。 陆晟是古代人，古代讲究男女大防，七岁不同席，他和陆嫣都十三了，过两年都能说亲了，睡一个屋确实不太合适吧？ 不过说到说亲，在陆晟的概念里，陆嫣本来就是他爹买回来给他当媳妇儿的。不然呢，他爹闲的没事干给他买个姐姐回来？ 如果这样的话，分她一半炕睡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总不能眼见着她挨冻吧，也不可能让她去爹娘屋里睡...... 两人怀揣着完全不同的想法，睡到了同一张炕上。那炕三米宽，两人一人睡一头，中间还能放个炕桌，多了一个人也没任何影响。 陆嫣终于睡到了温暖的火炕，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陆晟纠结了一会儿，纠结不出个什么东西来，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陆老大刚起在院里洗漱，陆晟的房门开了。 陆老大刚要疑惑，怎么儿子今天起得这么早，陆嫣就走了出来。 陆嫣在温暖的炕上睡了个好觉，此时精神百倍，跟陆老大打招呼：“早啊爹。” 陆老大僵住了。他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僵硬地回了一句：“早。” 陆嫣早早出去出摊了，陆晟一如既往睡到辰时才起。洗漱完吃完陆嫣留下的早饭，陆晟就像往常一样，在村子里走了起来。 这是陆嫣要求的，每天上午绕着村子走一圈，锻炼身体少生病。 陆晟走到翠河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了。只见一个黑糊糊的长条倒在河边。陆晟小心翼翼走过去，看清是什么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劈。 那是一个人，正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昨晚下了雪，那人身上落了一层雪，整个人快冻硬了。 陆嫣朝食卖完回到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陆晟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喊饿，他怎么了？ “陆晟。”陆嫣在院子里喊了陆晟一声。 陆晟磨磨蹭蹭从屋里走出来，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陆嫣疑惑了。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陆晟支支吾吾：“我......我捡了个人......” “什么玩意儿？？？”陆嫣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捡了个什么？？？” 陆晟只得拽着陆嫣去了自己屋。那床上正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年轻陌生男子。 陆嫣十分疑惑，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转头又看陆晟。 “我今天早晨锻炼的时候，在翠河边捡的他。当时他正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冻僵了，我摸了摸还有气，这个天我怕他直接冻死在那，就把他捡回来了。”陆晟解释说，“我找了郎中给他看过了，郎中说他有功夫，身体底子好才没冻死，他是受了伤，还被人下了药，才会晕倒在那。郎中说等那药效过去他才会醒。” “你知道他是谁吗？什么身份？好人坏人？”陆嫣问。 陆晟摇了摇头。 陆嫣无语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把他捡回家来，你可真是心大啊！” 陆晟很苦恼：“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吧？” 陆嫣也很苦恼，捡都捡回来了，也不能再扔出去，那不成杀人了。 陆嫣走近了看这个男人，等她看清男人的脸，骤然一惊。这个人长得太好看了，剑眉星目仙姿玉质，让陆嫣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他的长相让陆嫣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简红菱。这两个人是一个画风的。 陆嫣心中升起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第25章 是太子啊 齐渊是在米粥的香味中醒来的。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年久的粗木横梁。他这是在哪儿？他记得二皇子的人给他下了药，还伤了他，他拼命逃出来，跑到一个村子里的河边，想洗把脸清醒一下，刚趴下就失去了意识。 耳边隐隐传来门外的说话声。 “你去看看他醒了吗，醒了端碗粥给他。”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走了进来。他转过头去看，那少年看到他醒了，松了口气：“你可算是醒了。” 听到他说醒了，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和那少年差不多大的少女。那少女满脸防备地看着他，手里端着碗粥。 他睡梦里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个，那粥简直香的惊人，他不由自主就被那粥吸引了目光。 那少女把那碗粥放在了炕桌上，语气不善：“能自己坐起来吃吗？” 齐渊尝试了一下，坐了起来。他迫不及待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一勺送进嘴中。 齐渊整个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那粥实在好喝的过分，米煮的软烂开花，里面还放了肉粒和青菜，浓浓的米香抚慰着齐渊空荡荡的胃。他迅速喝完一碗粥，把碗放到桌子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陆嫣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但还是一本正经地问齐渊：“公子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为何会出现在我们村？” “我叫秦泽，是京城人士，因为仇家追杀跑到了这里，十分感激各位出手相助。”齐渊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金锭子放在炕桌说，“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所以还需要打扰几天。” 陆嫣看到金锭子，脸色反而变得更不好了。他果然是太子，太子在外行走用的化名就是秦泽。 虽然不情愿，陆嫣还是收起了金锭子，冲齐渊勉强笑了笑：“公子放心吧，您在这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康复。”早点康复早点滚蛋。 陆嫣一手端着空碗，一手扯着陆晟出了屋。紧接着齐渊就听到了两个人吵架的声音。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敢捡回家，你真是要把我气死！” “他是什么人他不是说了吗？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他说个屁啊说了，报个名就叫说了？谁知道真名假名啊？” 齐渊：......躺了一枪。 “再说了，他的仇家万一追来了怎么办，咱们家谁能打得过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现在连秀才都没考呢，全家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那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怎么办啊？” “等爹回来了，弄几块破木板去翠河旁边搭个木头屋子，以后再有人这样直接扔那里，请个郎中，再按时送饭，就算咱们仁至义尽了，不要弄回家里来！” 齐渊：好家伙，这女的是真狠。 两人讨论出个章程来，逐渐收了声。 陆嫣对太子有这么大的敌意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在原书里，简红菱在河边捡到齐渊带回家，齐渊醒来看到简红菱的脸，立马就觉得不对劲，他不相信会有村姑长成这样，于是百般试探，发现她真的和京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后，还起过杀了她避免麻烦的心思。 陆嫣当初看书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一国储君，谨慎一点才对。而且齐渊在试出陆家一家人就是货真价实的村民之后，从没对他们动过杀心。 可这次是陆晟捡了齐渊，谁知道这人想法会有什么变化？陆嫣不得不防。 不过要说齐渊这次还真是没动过杀心，一方面陆晟陆嫣和陆家村完美融合，毫无违和感，他看一眼就知道俩人就是正经村民。 另一方面，陆嫣熬的粥也太好喝了，这粥还不是专门给他熬的，说明这家人平时就很注重吃食。如果是仇家或者另有图谋的人，不可能在吃食上下这么大的功夫。 不过她对自己的敌意确实比较明显，还是尽快养好伤赶紧走，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知道齐渊要在这养病，陆嫣晚上卖完暮食之后，又花大价钱买了一大堆的银丝炭回来，准备让太子睡自己的小屋，给他多烧点炭得了。反正不可能让他和家里人睡一间房，自己睡小屋去吧。 陆嫣掂了掂那锭金子，大概是十两。一两金十两银，十两金子就合一百两银子，还是够给太子置办点好东西请个好郎中吃点好药的。 陆嫣现在其实不太把一百两当回事的。陆晟在见识了陆嫣的赚钱能力之后也是同样的心态。 齐渊这次受伤除了中了药，主要是后腰上被人捅了一剑，找郎中看了，虽然伤的不轻，但没捅到内脏，没骨折，恢复起来也会比较快。 陆嫣还是有一点医学常识的，知道如果想要伤口愈合快，应该多补充蛋白质，于是换着花样做各种蛋白类的东西吃。 早晨是一碗蒸蛋羹。那蛋羹蒸的细腻嫩滑，料汁咸鲜可口，比起御厨做的也不差什么。齐渊只尝了一口就吃的头也不抬。他昨天闻了一天院子里的各种食物味道，只可惜身体有伤，陆嫣根本不让他吃油腻辛辣的东西。 齐渊正对陆嫣的厨艺赞不绝口，殊不知陆嫣搞这个主要是图个省事，十分钟搞定了。等把大家的早饭都准备好，陆嫣立刻就出摊去了。太子在家也不能影响她挣钱。 第26章 黄豆焖猪蹄、麻婆豆腐 陆嫣这次出完朝食的摊子，买肉的时候多买了几个猪蹄，又拎了一筐黄豆。 黄豆可是好东西，能做的太多了。 陆嫣回去就先处理上猪蹄，猪蹄洗净砍成段，焯水备用。锅里下糖炒出泡泡，再下猪蹄上糖色，直到表面炒出焦糖色，再加酱油盐和酒，以及准备好的各种香料和黄豆，盖盖焖一个半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两刻钟。 焖猪蹄只用了一小盆黄豆，还剩一大筐，陆嫣是打算磨豆浆做豆腐以及各种豆制品的，但黄豆需要泡，鲜黄豆也是需要泡的，所以陆嫣就先把黄豆泡上了，等到了下午再做。 炖猪蹄发黄豆的时候陆嫣也没闲着，手脚麻利地准备着晚上暮食摊子的食材。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黄豆焖猪蹄也能出锅了。 黄豆焖猪蹄 这道菜是真的好吃，猪蹄软糯弹牙，鲜香入味，一入口满满的胶原蛋白，黄豆吸饱了汤汁，韧中带脆，好吃极了，全家人加一个太子都吃得十分满足。 齐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重口腹之欲，宫里御厨做的菜对他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可在陆家村这几天，他除了躺着养伤也没什么事干，每天闲的没事就在想下一顿吃什么。 吃完午饭，陆嫣接着准备晚上要卖的串串，等到全都准备好，黄豆也泡发的差不多了。 家里有磨也有驴，磨个豆浆还是很容易的事。一会儿就磨出来一大缸豆浆，剩下的豆渣都给了驴。 那豆浆陆嫣分出了一盆，准备家里人自己喝，剩下全晾在院里，一会儿就结出一层皮，陆嫣把皮揭下来晾在院里，一张一张晾了七八张。晾干后卷起来，这就是腐竹了，可以给串串添个菜了。 剩下的豆浆，陆嫣全点成了豆花，一半留出来做豆腐脑，一半压成了豆腐。陆嫣暮食卖完出摊回来，豆腐正好压成。 陆嫣很久没吃麻婆豆腐了，正好今天做一次解馋。 麻婆豆腐本来是要用牛肉沫，但现在朝廷不允许杀耕牛，牛肉不好买，所以陆嫣就用了猪肉沫代替。 先炒出猪肉沫盛到一边备用，用辣椒面和酱料炒出红油，下入切好的豆腐块，再加上调好的料汁和肉沫，勾芡三次，出锅后再撒上辣椒粉与花椒粉。整道菜麻辣鲜香，香飘十里，做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是这霸道的香味。 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就要热着吃，一入口味道麻、辣、烫、鲜，豆腐口感又细又嫩，吃两口汗珠就从鼻子上滚了下来，能多吃一倍的干粮。陆晟和陆老大吃的大汗淋漓十分过瘾。 齐渊不能吃太辛辣的东西，只分到一小碟。就这一小碟下肚，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齐渊都忍不住发表了一番感想。 “这菜该配米饭，我能吃三碗。”齐渊略带遗憾地感慨道。 陆嫣赞赏地看了齐渊一眼，难得跟他搭了一次话：“说的太对了，麻婆豆腐就是要配米饭。但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应该配米饭还是没有做米饭吗？” 齐渊一愣，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家里没有米。”陆嫣说，“我们也很少买米，粮铺里米也少，价还贵，是白面价钱的五倍。” 齐渊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你是京城来的，你当然不懂，京城么，哪里的食物吃不到呢？京城就是不种地也多的是商人把全国各地的东西带去卖。”陆嫣继续说：“大爻山可不是啊，我们不种水稻只种麦子，外地的商人也只有麦收的时候才能看到影子，他们来收我们的麦子，再带一些别的地方的粮食过来。所以我们吃的用的，大多还是本地自产的东西，水稻这种本地不种的东西，可不就成了稀罕物？” 齐渊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我大概明白了。” 陆嫣想继续给他解释大爻山的问题所在，上面应该怎么精准扶贫，又怕自己说了反而让他提起警惕心怀疑自己，还是不要给自己惹事了，干脆什么也没说，端着空碗走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陆嫣朝食新加了豆腐脑。热腾腾的豆花加上熬好的卤汁，两文钱一碗，主打的就是一个薄利多销，一如既往卖的很快，很多平时早上舍不得吃饭的都来买了一碗吃。 陆嫣回家，发现养了这么几天，齐渊果然好的很快，已经能扶着墙慢慢走了。 因为齐渊没作过妖，陆嫣对他的态度也改善了很多。齐渊和陆晟尤其有的聊，俩人平时都不是话多的人，但凑到一起能聊挺久。 “京城来的就是见识广。”陆晟都忍不住感慨。 陆嫣心想，这不废话么，他可不只是京城来的，他还是太子呢！ 陆嫣也不管他们这奇怪的友情，每天依然是做吃的、出去挣钱、把家里几个人当猪养、逼陆晟出去锻炼。 陆晟经过几个月的投喂，身高真的窜了不少，已经从宋博文的下巴长到宋博文的鼻子了，再窜几个月没准就超过宋博文了。 但距离太子还是有很大差距。太子不愧是言情小说男主标配，个高腿长，陆嫣好几次见陆晟眼巴巴盯着太子的大长腿看，忍不住笑了。 第27章 滚蛋饺子 齐渊就这样养了半个多月，总算是能活动无碍了，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也能稳稳妥妥地走了。 他准备离开的这日前一天正好是冬至。北方本来就有冬至吃饺子的传统，再加上滚蛋饺子接风面的传统，陆嫣决定包饺子送他滚蛋。 陆嫣从卖完朝食回来就开始准备，冬天好多菜弄不着，陆嫣还是包了好几种馅，猪肉白菜的，猪肉大葱的，猪肉萝卜的，白菜鸡蛋的。陆嫣今天连暮食摊也没出，动员全家包饺子。 包饺子主力军是陆嫣和徐氏，陆晟负责擀皮，齐渊啥也没干过，什么都稀罕，一时没看住调好的生馅都往嘴里放了一口。捏饺子的时候也是一会儿包包这个馅儿，一会儿包包那个馅。陆嫣教了他好几种花样，他学得不亦乐乎。 陆嫣馅调的很好，荤的肉香浓郁，素的清香可口，陆老大和徐氏对猪肉大葱的情有独钟，陆晟和陆嫣俩人已经对肉没那么大兴趣了，反而最喜欢素的。齐渊没有最喜欢的，他满锅捞自己包的饺子，每种馅都吃了不少。 到了晚上，大家都准备休息的时候，陆嫣突然敲响了齐渊的房门。 齐渊觉得很奇怪，因为陆嫣对他一直没什么话说，不知道是什么事要赶到最后一天说。 陆嫣也犹豫了半天，她觉得还是得让齐渊知道简红菱的下落，要不她可能真的一辈子就在青楼里出不来了。现在时间才过了不到半年，简红菱还小，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即使被太子猜忌也没办法，如果放着简红菱不管她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你没说过你是什么身份，但我一看就知道你非富即贵，所以......”陆嫣犹豫了一下：“你认识简丞相吗？” 齐渊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不管你认不认识，我想求你一件事。简丞相的嫡女简红菱现在就在州城最大的青楼明月楼里，你去救救她吧，把她带回京城。”陆嫣说。 齐渊哽了一下，一股凉意窜上他的后背，他声音颤抖：“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陆嫣苦笑一下：“我什么人都不是，我和阿菱一起被拐卖到这里，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不可能用这种事开玩笑。但就因为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什么也做不了。当时人牙子带着我们，州城最大青楼的鸨母一眼就挑中她把她带走了，爹买走了我，所以我才会生活在这里。” “我也不是什么特别善良的人，之前没有途径也没专门想过救她的办法，但我既然见了你，就等于和京城搭上了线，我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她还小，没准鸨母还没让她接过客，一切都来得及。即使晚了一步，把她带出来也比让她一辈子就在那种地方强，所以求你去一趟，救救她，带她回京城。”陆嫣站起来冲齐渊鞠了个躬。 齐渊接收了这巨大的信息量，还没反应过来，就应下了。陆嫣看他应下了，心也放下了，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齐渊就准备走了。陆嫣给他带了一兜烤饼和肉干让他路上吃，又牵出了一匹骡子。那骡子十分健壮活泼，体型介于马和驴之间，打了个响鼻。 齐渊：“......” 活了这么多年，没骑过骡子。 陆嫣翻了个白眼：“你知道马多少钱一匹吗？骡子怎么了？又便宜又结实，跑的也快，别看不起骡子啊！” 于是当朝太子齐渊，挎着一兜烤饼，骑着骡子，朝州城进发了。 骡子脚程很快，疾驰了不到两个时辰，齐渊已经进了县城。齐渊一时兴起，在大大小小的粮铺里问了一圈，发现果然如陆嫣所说，大多数不卖米，卖米的也卖的挺贵。 齐渊这样白天赶路、晚上找客栈歇脚，走了三天，终于在第三日傍晚城门未关的时候进了恒州的州城恒云城。 齐渊进了恒云城，找了个客栈住下，小二把骡子牵到了后院。齐渊收拾一番，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正是去青楼的好时间。 从北狄被打服，战争结束之后，宵禁逐渐放松，夜晚的恒云城依然很热闹。明月楼灯红酒绿，迎来送往，门口停着不少豪华马车，穿红着绿的年轻娘子在门口送别恩客。 齐渊刚一踏进明月楼，就吸引来了四面八方的关注。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又有一身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鸨母凤娘看他第一眼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一定是个大人物。 凤娘连忙迎了上去，笑盈盈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齐渊微微笑了一下，摸出一锭金子扔给鸨母：“我喜欢清净，妈妈给我找个清净地方。” 凤娘把金子揣进怀里，笑的更灿烂了：“公子随我来。” 凤娘带着齐渊上三楼开了个间，屋子里清幽雅致，喧闹声隔绝在楼下，四周都没什么声音，齐渊对此还是很满意的，坐下喝茶。 “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按您的喜好给您叫来？”凤娘试探着问道。 齐渊冲凤娘招了招手，低声道：“我这个人呢，没别的，喜欢干净，你这有没有还没有......” 话没说完，凤娘已经明白了。这个公子要没接过客的。 要说这样的确实是可遇不可求，但时不时确实会有几个，刚入楼，还没卖初夜。这次赶巧了，还正好就有。 进了明月楼的小姑娘，基本是满十四岁那天拍卖初夜，恩客们竞价，价高者得。这并不是因为什么心疼姑娘年纪小，主要是因为年纪太小的姑娘不知轻重，哭哭啼啼容易惹贵客厌烦，所以一般是调教到十四岁再接客。十四岁之前卖艺不卖身，在恩客中混个脸熟，也能为姑娘们造势，把初夜的价钱哄抬的高一些。 偏巧几个月前买的那几个丫头，全都不到十四岁，都还在学东西调教，还没有让接过客。其中就有简红菱。 凤娘心中有了计较，笑了笑：“您别说，还真有。” 齐渊满意地点点头：“叫来我看看吧。” 凤娘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带着当初买的四个丫头走了进来。四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一字排开，其中最显眼的就属简红菱了。 简红菱一走进来，齐渊就瞳孔地震。他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齐渊意味深长地看了鸨母一眼，指了指简红菱：“她叫什么名字？” 凤娘就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不被简红菱的脸吸引：“这是灵儿。公子好眼光，灵儿还没有接过客，已经有很多贵客在等她了。” “你现在叫灵儿啊。”齐渊含笑看向简红菱：“你不是叫简红菱吗？” 简红菱听到这话，错愕地抬起头。凤娘也十分惊愕：“公子之前认识我们灵儿？” “我不认识她，我认识她爹。”齐渊气定神闲地说，“你知不知道，她爹是当朝左相？” 鸨母凤娘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第28章 解救简红菱 简红菱是有说过自己是当朝丞相简明章的嫡女的，只不过那时候她刚进楼，年纪小，哭喊着说自己爹是丞相，楼里没一个人相信。大家都见惯了哭闹，姑娘不愿意做这种买卖，哭喊什么的都有，还有说自己是公主的呢。 简红菱十分聪明，她只是之前的生活环境太优越，再加上年纪小，养的性格比较单纯，才会被继母坑害成这样。现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迅速成熟起来，看到青楼里的人都不信她说的话，干脆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 简红菱心想，即使做妓女，她也一定要做最当红的花魁，去接待达官显贵。让这些官员给她递信，她一定能再回到京城。想通了之后，简红菱迅速接受了现实，乖乖接受调教，每天认真学弹琴唱曲儿跳舞，吃香喝辣，一点不亏待自己。凤娘看她如此上道，也很是满意，对她十分厚待，宝贝得很。 只是简红菱没想到，她的救星来的这样早。归根结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简红菱的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 凤娘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没准这个人是和简红菱串通好了来哄骗她的呢？不过这也不太可能，简红菱从买回来就没出过明月楼，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凤娘正思索着，就听见齐渊又开始说了：“戴旷远来过吗？要不叫他来一趟吧。他应该认识我。” 戴旷远是恒州知州的名字，凤娘一听这话，白着脸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她知道这个公子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简红菱真的是当朝丞相的女儿。 “她应该说过她的身世，你们没当真？”齐渊还在刺激着凤娘：“我知道你们开青楼在朝里都有靠山，就是不知明月楼的靠山有没有她爹的官大啊？啊应该没有吧，全大历朝比简丞相官大的只有皇帝啦哈哈哈哈！” 凤娘声音颤抖：“公子，公子您别说了，灵儿还没接过客，您把她带走，带走，我们一定把嘴封死，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齐渊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满意地从怀里又摸出一锭金子：“既然这样，我肯定也不能让你吃亏。这锭金子，加上我进门给你那个，加起来差不多合二百两银子，你买她最多超不过二十两，我十倍赔你，人我就带走了。” 其实他还算多了，凤娘买简红菱就花了十两。 凤娘对此不敢有任何意见，含泪收钱，强颜欢笑把两位送出了门。 简红菱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整个人如坠梦里。这还是她被鸨母买走后第一次出明月楼。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得救了。 “公子的大恩大德简红菱永记在心，回京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简红菱说，“恩人，怎么称呼？” 齐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叫秦泽。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回报什么，报答就不必了。” “恩人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简红菱又问。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陆嫣的姑娘？”齐渊说：“是她拜托我来把你带回京城的。” 陆嫣！是她！ 简红菱还记得那个瘦瘦小小的姐姐，那是她被拐卖后得到的第一份善意。当时五个女孩被锁在柴房里，大家都害怕极了，是陆嫣安慰她，告诉她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被人买走也不见得是坏事。 后来凤娘来挑人，陆嫣假装咳嗽，还对她使眼色，只可惜她当时没看懂，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不过事后她想，即使她看懂了也没什么用，凤娘就是冲着她来的，她就是咳起来，凤娘也会怀疑地找个郎中来，而不会轻易放弃她。所以陆嫣能躲过这一劫，她不能，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 只是没想到陆嫣心里还记挂着她，遇到京城来的人就想办法救她了。 简红菱心里已经把陆嫣当成了第二个恩人，只是恒云城与京城千里之遥，从此之后山高水远，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了。 简红菱想着看了齐渊一眼。她也在暗暗猜测这个公子的身份。 他说到自己父亲的时候，语气平淡，丝毫没有畏惧。说明他的身份地位一定是很高的，大概率是皇亲国戚。 简红菱思索着这些天潢贵胄们哪家是姓秦的，思来想去只想到一家，承恩公府。 承恩公府是故去元后的娘家，姓秦。但是承恩公府年轻一辈，没有叫秦泽的，这一辈的名字甚至都是三个字的，连两个字的都没有啊。他到底是谁呢？ 简红菱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呼吸一窒。先皇后唯一的儿子，当朝太子，叫齐渊。先皇后就姓秦，秦泽不会是太子吧！ 简红菱有些心悸，看齐渊的眼神立刻变了。齐渊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知道她大概是猜出了他的身份，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这个姑娘真的很聪明。 第29章 芝麻酱 齐渊走了，他当初给的钱又是请郎中又是抓药又是买骡子，根本也没剩下多少。剩的一点点全让陆嫣逼着陆老大在翠河边搭了木屋了。 陆嫣趁机在家做了一次安全教育。陆家各位实在是太单纯善良了，幸亏这次捡回家的是好人，万一不是呢？万一他的仇家追过来了呢？到时候被顺手杀了哭都没地方哭。 陆嫣在家里追着三人强调了好几天：跟自己没关系的闲事不要管、遇到要死的人给口饭请个郎中就行了不要领回家、遇事不对撒腿就跑、跑不掉的话宁见官差不见仵作...... 最后一条实在太耸人听闻了，但陆嫣强调，如果有人想伤害你，一定要反抗，打死无论，不能让他伤害到你。打赢见县太爷，打输见阎王爷。 陆嫣追着念了好几天，三个人都能倒背如流了，她还是不放心，在村里转悠了一天，抱了一只黑色的小奶狗回来。别看小狗小，她可是见过它的爸爸妈妈的，知道它以后一定会长得十分威武。 陆嫣给小黑狗取名叫银子，因为一叫银子银子就自己跑过来这件事极大地取悦了她。银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每天在院里歪歪扭扭地颠来颠去，有时候犯贱去撩鸡鸭，被鸡鸭啄的满院子边叫边跑。 银子只要几个月就能长成大狗，这让陆嫣稍微放心了些。她觉得自己都快有被害妄想症了，但是没办法，谁让原着里陆家三口的结局是陆晟英年早逝、老两口抑郁而终呢，她实在接受不了，一定要改变。 天气越来越冷了，陆嫣每次看着自己卖的串串总觉得有点遗憾，因为没有芝麻酱。她还想吃火锅，但是没有芝麻酱。现在有的是芝麻，但芝麻酱还没发明出来。 忍了几天，陆嫣实在忍不住了，她决定自己做芝麻酱。 作为一个涉猎颇广的美食博主，芝麻酱她还真没做过。不过她知道原理，她经常去香油铺打现磨的芝麻酱，看见过无数次芝麻酱是怎么做出来的。 把熟芝麻一捧一捧放到机器里，轰隆隆打出来的就是粘稠的芝麻酱了。理论上，芝麻酱应该就是熟芝麻磨出来的。 陆嫣买了十斤芝麻，尝试了一下，炒熟放到磨上磨。 第一次没成功，磨出的酱粗糙且带苦味。陆嫣又尝试了几次，调整炒制的时间，再调整磨的次数，努力了几天，果然做出了味道堪比后世的芝麻酱！ 陆嫣实在太高兴了，有芝麻酱在，很多吃食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当天晚上陆记串串就加了一个新蘸料，是收费的，加一文钱可以放一勺陆嫣调好的芝麻酱。 老食客们都惊呆了，陆记的调料一直是免费的，而且他们说要什么陆嫣都满足，一开始只有辣椒油和韭菜花，后来他们有人想吃酸，醋也摆上来了。桌上还放着两头蒜，想吃自己扒。这还是头一次，陆记的调料竟然收费了。 “这个和别的不一样，这个东西贵着呢，用芝麻磨的。”陆嫣解释道。 大家还是呈一个观望的态度，哪怕每天来免费吃饭的丁宥最先体验到了芝麻酱，并做出了“非常好吃”的承诺，大家还是没敢下嘴。 一文钱确实不多，但芝麻酱是直接放碗里的，万一不好吃不是把一整碗都毁了吗？还是先观望。 陆嫣眼见着从没吃过芝麻酱的各位对此望而却步，只好再一次使出必杀技——试吃。陆记每出新品必试吃，好吃再买，这是她能迅速招揽这么多忠实食客的一大原因。 芝麻酱也不例外，陆嫣拿出一个碗，盛了两勺芝麻酱，又用韭菜花和辣椒油拌好放在桌上，谁想尝尝就拿自己的勺弄一点尝尝。 这下好了，美食贫瘠的大历朝百姓从来没有吃过芝麻酱这种东西，很快就被这浓厚的味道征服了。口感细腻、味道醇香！再加上免费的韭菜花和辣椒油，简直让人欲罢不能，空口吃酱都行。 “这酱好奇妙的味道，陆姑娘给我来一勺。” “这酱拌面一定好吃，陆姑娘我今天就只要面，给我拌勺酱。” “好吃好吃，和韭菜花绝配。” 陆嫣心想，如果加上腐乳更好吃呢，就是她还没做出来，等她研究研究。 自从陆嫣有了芝麻酱，要一碗骨汤白面放芝麻酱的人迅速地多了起来，陆嫣现在每天要擀比以前多两倍的面，痛并快乐着。 陆嫣：我就知道没有北方人能抗拒芝麻酱！ 陆家几人也对芝麻酱十分热爱，已经开开心心吃了好几天芝麻酱拌面了。陆嫣还用芝麻酱调了各种凉菜，其中乾隆白菜的口感最得大家喜爱。 乾隆白菜是用芝麻酱、盐、醋、白糖和蜂蜜调出来的，整道菜是酸甜咸鲜，口感十分奇妙。 就是他们不知道“潜龙”是什么意思。陆嫣没法解释，也不再叫这个名字，以后全叫酸甜白菜。 陆晟对这种毫无文化素养的名字表示不屑。 陆嫣笑眯眯地给陆晟画饼：“以后这个菜的命名权就归你了。以后你要是考上状元，它就可以叫陆状元白菜；你要是考上榜眼，它就可以叫陆榜眼白菜；你要是考上探花，它就可以叫陆探花白菜；你要是考上传胪，它就可以叫陆传胪白菜。” 陆晟：“那我要是都没考上呢？” 陆嫣：“那它就还叫酸甜白菜。” 陆晟：“......” 第30章 腐乳、豆瓣酱与腊八粥 芝麻酱做出来了，陆嫣又开始心心念念想搞腐乳了。芝麻酱+腐乳+韭菜花才是完美火锅蘸料，缺一个都不行！ 腐乳不像芝麻酱是纯物理压榨，腐乳要用到菌。现代自制腐乳，需要在豆腐表面撒腐乳曲，腐乳曲其实就是毛霉菌。让毛霉菌长满豆腐表面，不被其他杂菌干扰，腐乳才能做成。 那么现在没有腐乳曲，去哪里弄毛霉菌呢？ 陆嫣想到高中生物选修做的实验，腐乳的制作，就没有放腐乳曲，而是用了粽叶。当时老师说，毛霉菌生长在禾叶中。用禾叶应该是可以的。 粽叶就是苇叶，周围没有芦苇淀，也不是包粽子的时候，轻易摸不着粽子叶。但禾本科植物也不是只有芦苇一种，小麦就是禾本科植物。家里别的没有，麦秆多的是。陆嫣决定用麦秆试验一下。 陆嫣先买了一板豆腐，切成两厘米见方的小方块，用水焯过，整齐地排布在铺的厚厚的麦秆上，然后就不用管了，三天之后再来看它。 三天之后，豆腐果然全部变得毛茸茸的了，只不过毛发颜色有些不同。因为没办法排除杂菌的干扰，陆嫣对这种结果早有心理预期。 豆腐有些长着洁白的毛毛，有些发红发黄，还有些发黑的，五颜六色十分有冲击性。白毛毛是长得最好的，有些发红发黄的也还可以用，黑色的是黑曲霉菌，那个不能吃，所以发黑的就不能要了。 挑挑拣拣，能用的只剩了不到一半，不过陆嫣已经满意了。她把毛毛捋平，包裹住豆腐，豆腐又变回了小方块。 陆嫣拿出盐和准备好的香料粉在锅中炒熟，豆腐蘸了酒在料粉中裹匀，一个个码进小罐子里。 腐乳上色要用红曲，本来陆嫣还担心这地方买不到红曲，可是没想到杂货铺还真有卖红曲的。想了想，红曲的产地本来就有河北，如果她没感觉错，恒州就在这一片，正好是产红曲的。陆嫣二话不说弄回了家，年底灌香肠没准也要用呢。 把红曲米打碎成粉，加入黄酒调成红色的液体，倒入装豆腐的小罐子，没过豆腐，封好口，腌制二十来天一个月，腐乳就可以吃了。 腐乳的制作实在是太费劲，菌种的选择也不太可控，长了别的菌的豆腐只能含泪扔掉。陆嫣实在不愿意这样浪费粮食，决定就做这一罐，多的不做了，自家够吃就行了，不往外卖了。 都已经做到腐乳了，陆嫣不由想到了豆瓣酱。红油豆瓣酱做很多菜都要用到，但是里面的霉豆瓣也是需要发酵的。 腐乳都做了，干脆一块做了吧。陆嫣买了一筐蚕豆，蚕豆浸泡一晚上剥皮，分成两半。簸箕里放上南瓜叶，把蚕豆放在南瓜叶上，铺好以后再盖一层南瓜叶，放在阴凉处发酵七天。七天以后，霉豆瓣就做好了。 有了霉豆瓣，豆瓣酱就很好做了。线椒和霉豆瓣都洗净晾干，霉豆瓣倒入盆里，加一碗白酒进去，再加入盐和菜籽油搅匀，盖盖密封一天。把辣椒剁碎，腌好的豆瓣、辣椒和盐、香料粉混合，再倒入菜籽油，搅拌均匀，再加入一小坛白酒，就可以了。 做好的豆瓣酱需要每天清晨搅拌一次，晒制一个月，才算完全做好。 比豆瓣酱和腐乳更早到来的，是腊八。一转眼，腊八就要到啦！ 陆嫣提前一天就准备好了材料，把各种需要提前泡的豆子全都泡好了。 腊八粥也不是一锅乱炖那么简单，每种食材熟的时间不一样，放的时间也不同。芸豆最不好熟所以先煮，之后再放同样不好熟的红豆和绿豆，然后是红枣和去了芯儿的莲子，最后再放好熟的大米小米和江米，最后一锅熬出来，一掀盖子满院都是粥的甜香味。 味道香甜醇厚，因为有红枣，不放糖也有淡淡的甜味，直接喝味道也很好。喜欢甜的可以再加一勺糖。 陆嫣就是不加糖一派的，穿书之前陆嫣连喝奶茶都是点无糖的。陆家其他三个人全是加糖一派，就连银子都更喜欢加了糖的。大历朝百姓们对糖的热爱陆嫣也是服了。 “真好喝，比我以前熬的好喝多了。”徐氏边喝边感慨。 “娘以前熬的根本不算腊八粥，就是意思一下，意思到了就算完了。”陆晟揶揄道，被徐氏打了一下。 以前家里穷，熬腊八粥也舍不得放这么多食材，能有个三四种就不错了，而且加水多，稀汤寡水一大锅，哪敢像陆嫣这样熬出一锅稠稠的粥来。 陆嫣做饭一向大胆，敢放料，而且今年挣了不少钱，不至于连个自己家喝的腊八粥还要偷工减料。 “好喝就多喝点。”陆嫣说，“最好一次喝完，再热味道就又变了。” 陆晟问陆嫣今天暮食要不要卖粥，陆嫣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这各种米卖的确实贵，这粥一碗三文钱都很难说能回本，卖太贵了又怕他们舍不得买。陆嫣就打算自家人吃一吃，不准备去卖了。 陆晟听了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归根结底还是咱们镇穷，卖东西要不上价。” “等咱们到县城开铺子，定价会更贵。”陆嫣说，“到时候咱们还要算上房租的钱。” “到了县城卖的贵也有人买。”陆晟倒是毫不担心：“你就开县学门口，县学束修一年20两，能上得起县学的不会买不起个吃食。” 陆嫣点点头：“到时候看县城百姓的购买力定价。” “购买力，这个词不错。”陆晟说。 第31章 陆晟病了 陆嫣来陆家半年，知道陆晟体弱，但每天吃好喝好地养着再加上逼着他锻炼，还从没见陆晟生过病。结果人就是不禁念叨，刚过完腊八陆晟就病倒了。 徐氏和陆老大知道他身子骨弱，早早就烧上了炕，换季的时候十分小心，结果今年秋冬交接的时日安稳过去了，一直没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夜里说起了胡话。 陆嫣夜里睡得正迷糊，突然听到陆晟那边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点灯一看，陆晟脸通红。伸手一摸，已经烧的烫手了。 陆晟已经烧迷糊了，陆嫣一下就清醒了，忙去喊了陆老大和徐氏。两人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都说夜里没法找郎中，药铺都关门，只能等明早再去。陆嫣看他俩也没什么办法，劝他们继续睡吧，她来照顾陆晟。 陆晟是典型的高烧症状，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身上疼。陆嫣从井里打了水放在院里，那温度低的很，拿了两条帕子浸了水给他冰敷额头。 其实退热的话应该用酒精擦身体，但现在没那么高度数的酒，低度酒喝着跟果汁似的，擦身体还是算了吧。 陆嫣又去熬了一个五虎汤。五虎汤祛风寒的效果还是很好的，在现代社会她很多次感冒都是喝那个喝好的。绿豆9粒，核桃仁2个，生姜3片，绿茶2克，芝麻5克，煮水，水开三分钟就行。 (宝子们这个不是我瞎编的，感冒的话真的可以试试，亲测感冒初期非常好用，我一阳的时候也是靠它退的烧。) 陆嫣把陆晟扶起来给他趁热灌了一碗，没一会儿温度就降下来了一些，虽然舒服一些，但还是处于发烧的状态。陆嫣知道他烧成这样不可能只喝一碗汤就能好，还是要吃药。 天一亮陆老大就驾着驴车去镇上请了大夫，大夫一号脉就说是吹着寒风了，麻利给开了药走了。 陆嫣这一天是不打算出摊了，让陆老大去上工，她和徐氏在家照顾陆晟。徐氏的腿已经好差不多了，能慢慢走到厨房给陆晟熬药了。 陆嫣百思不得其解，他天天在家学习呢，怎么他就吹着了？她想来想去，可能有一天陆晟没关窗户。她每天叮嘱陆晟，出去锻炼的时候把窗户开开，透透气，等他回来了再把窗户关上。大概就是那天，陆晟锻炼回来忘关窗户，晚上陆嫣给关的窗户。 就这么点事，就烧起来了。陆嫣也是对陆晟身体的脆弱程度有了一个了解。 大概半个时辰，陆晟的药就熬好了，徐氏端着过来，晾了晾，毫不费力地给他灌了进去。陆晟大概是从小吃药吃习惯了，灌一碗药汤子面不改色。 晌午的时候陆晟的烧渐渐退下去一些，他也醒了，看着陆嫣说饿了。 于是陆嫣到厨房去给他做病号饭。说到病号饭，陆嫣在现代最常给自己做的病号饭就是煮龙须挂面。可惜龙须挂面她不会做，只会把面切细点，下锅煮了，还卧了个鸡蛋。 陆嫣在碗中放了一勺猪油，两勺酱油两勺醋，半勺糖，一小点盐，然后连汤带面带鸡蛋一起盛到碗里。那猪油和调料遇到滚烫的面汤，瞬间化开，激发出独特的鲜香气味来。 陆嫣端着一碗面回了屋。陆晟先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那澄澈的汤鲜香味美，还带一点酸意，迅速唤醒了陆晟的食欲。陆晟端起碗唏哩呼噜把一碗面全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眼巴巴看着陆嫣。 陆嫣伸手进他的被子里，摸了摸他的胃，感觉微微凸起，知道他大概是不饿了但还能吃的状态：“好了，刚舒服点别吃太多，一会儿再给你做别的。” 陆晟被她突然的动作搞呆滞了，愣了一会儿，满脸通红。 陆嫣没看到他这羞涩的少男情怀，干脆地端着空碗走了。 吃完饭又喝了一碗药，陆晟又睡了过去。睡着了又开始有些反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陆嫣怕他着凉风寒加重，他踢了被子立马给他裹上，两人斗智斗勇半天，陆嫣恨不得拿绳捆上他。 到傍晚的时候终于又稳定下来，陆嫣总算能抽空去厨房给他做暮食。徐氏听了陆嫣的遭遇，笑了一会儿表示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每次闹病都这样，这次半年了才闹了一回病，已经很不错了。 陆嫣知道生病要多补充维生素和蛋白质，但是冬天实在没什么新鲜蔬菜，干脆用骨汤把家里有的烩了一锅，白菜萝卜土豆豆腐，鸡肉丸子鱼肉丸子，再打个鸡蛋，下一把中午切的细面条。 陆晟病情一阵一阵反复，晚上的食欲不如中午好，还是被陆嫣逼着吃了一大碗饭才让喝了药又睡下。 除了吃饭，陆嫣还逼着陆晟多喝水。只有多喝水，才能增加排尿量，把病毒快点排出去。陆晟被灌了好几次水，腿软着跑了好几次茅厕。 就这样折腾了三天，陆晟总算好的差不多了。陆嫣整个人都要被折腾散了，陆老大和徐氏还美滋滋，说这次比平日里时间短，好的快了，之前怎么也得闹五六天。 陆嫣瞪了陆晟一眼，给他下达指令：“以后加强锻炼，早上绕村走一圈，晚上吃完暮食也要去走一圈，我陪你一块走。” 陆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乖乖点头应了。 陆老大和徐氏看着两人，心里说不出的熨帖。自从陆嫣来了，家里日子越过越好了不说，陆晟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好了。以前总担心他身体弱，科考撑不下去，现在也不那么担心了。总会越来越好的。 陆老大也是有点犯愁。他当初买陆嫣，是有点给儿子买个媳妇儿的想法的，结果俩人一直姐弟相称，倒是越来越像亲姐弟了。陆嫣都住进陆晟屋里头了，俩人还跟亲姐弟似的，发愁。 第32章 写春联、灌腊肠 俗话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陆嫣几天没出摊，再出来的时候街上已经渐渐有了过年的气氛了。 看着陆嫣终于出摊了，老食客们没一会儿全都聚了过来。 “陆姑娘，你咋这么久没来啊！” “三天呢，可等死我了！” “陆姑娘这是遇着什么事了？” “实在是对不住各位，我弟弟病了，在家照顾了他三天，他没事了我这才出来。”陆嫣摆着笑脸连连道歉：“今天我给大家便宜点，每样少一文钱好吧。” “那感情好！那我今天得吃个肉的！” “哈哈哈那我来俩，我要个焖子的再要个素的。” “还是陆姑娘厚道啊！” 一通闹哄哄完事，今天反而比平时更早卖完。陆嫣走在街上，已经有不少小摊贩出来卖年货了，卖干果山货的，卖对联的，卖红灯笼的，卖窗花的...... 陆嫣算算日子，已经腊月十五了，也是时候开始准备年货了，干脆买了二十斤肉回去，下水不值钱，陆嫣看上的肠子老板直接送了。 陆嫣又绕道去一点墨，想着买几张大红纸回去裁了让陆晟写春联。正好碰上宋博文在店里，二话不说拿了一刀大红纸给放驴车上，说什么也不肯收陆嫣的钱。 陆嫣带着肉和红纸回了家，一到家先把红纸给了陆晟。陆晟看着厚厚一刀红纸，懵了。 “我本来就只是想让你写写咱家的，但是去一点墨的时候宋博文在，说什么也不收钱，给了我这么一刀纸。”陆嫣说，“我今天看见卖对联窗花的了，我想着，要不你多写点，明天和我一起出摊卖了去？” 陆晟眼睛立刻就亮了：“没问题！” 陆晟在屋里写对联，陆嫣到院里去处理弄回来的下水。 陆嫣把大肠小肠分开，大肠放到一边，这次主要是要用小肠。陆嫣买它是为了做肠衣灌腊肠用。 陆嫣把小肠翻过来，挤出粘液，再把脂肪全部洗掉，用草木灰加淀粉搓洗了好几次，终于彻底洗干净。把一头扎紧，从另一头吹气进去，小肠立刻像皮球一样鼓胀起来，质地轻薄，呈半透明状，这就说明肠衣已经做好了。另一头也扎紧，在阳光下晾着。 陆嫣紧接着处理肉，把二十斤肉全部剁碎，加入淀粉、红曲粉，再加上各种调料。陆嫣做了两种，十斤甜口的十斤麻辣的。甜口的加糖和蜂蜜，麻辣的加辣椒粉和花椒粉。不一会儿两盆肉馅就全拌好了，加了红曲粉的肉红彤彤的，十分好看。 在现代灌香肠是有一个类似于大注射器一样的东西的，古代没这东西，但也不是非用不可。陆嫣找了个细颈长漏斗出来，套在了肠衣一端。 陆嫣喊了陆晟出来帮忙。她把肠衣套在漏斗上，往上捋，让它堆在漏斗颈处，一会儿就捋到了肠衣扎紧的另一头。这时就可以往里灌肉了，陆嫣往漏斗里放肉，然后再用手和筷子推进去，肉就灌到了肠衣里。每灌大概15厘米，也就是差不多半尺长，就让陆晟拿线捆一截，最后二十斤肉全部灌完，挂了一院子。 腊肠要晾个十天左右才能吃，前几天在室外晾，过几天就可以转移到厨房了。 银子被这味道刺激的不轻，呜呜叫着拼命往上跳着够，被陆嫣打了两巴掌也没用，打完不叫了，偷偷够。 一没注意还真让它咬到了。陆嫣没辙，只能把它咬破的那一截整个剪下来给它。幸好腊肠是一截一截绑的，不影响其他地方。 银子咬下来的正好是麻辣味的，陆嫣把整截肠都给了银子，银子迫不及待吃了一口，整个狗辣懵了。小狗从来没吃过辣的东西，被这痛感剧烈攻击了舌头，整个狗都不好了。 那浓郁的肉味吸引着它，可每一口都像在拿刀划它的舌头。银子短暂的狗生被冲击了，看着自己盆里的肉，左右为难不敢下口。时不时还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一眼陆嫣和陆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银子对咬腊肠彻底丧失了兴趣，在院里从挂着的肠下走过的时候头也不抬。陆嫣陆晟被它笑死了。 陆晟的春联写的也十分顺畅，陆嫣去看的时候陆晟已经写了很多了，有贴在家里的有贴在店里的，什么富贵门庭财源进、黄金宝地事业兴，什么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陆晟的字好，写出来大气磅礴，反正陆嫣看着是真不错。 陆嫣又抽出一打纸给他裁成小方块摆到他面前：“这打写福字。” 陆晟点点头。 陆嫣说：“我今天去转，看卖春联的差不多就是五文钱一幅这样，咱们也五文钱一幅吧，福字两文钱一张，一幅春联三个福字十文钱，怎么样？” 陆晟点点头：“没什么问题。” “你这肯定卖的快，你的字比他们好太多了。你多写点，卖不完咱们送人。”陆嫣又说。 “不愁卖不出去。”陆晟说：“以前每年过年咱们村也都来找我写，倒是不给钱，不过什么鸡蛋鸭蛋白菜萝卜倒是一筐一筐送。” 第二天一早陆嫣就把陆晟叫了起来。陆晟头一次起这么早还有点懵，不过想到能跟陆嫣一起出摊，立刻就兴奋起来，火速爬起来穿衣服洗漱了。最后拿着他昨天写好的福字，和陆嫣一起驾着驴车上路了。 陆嫣专门给陆晟在自己摊子旁边支了个桌子，摆他的春联福字。老客户们看到陆嫣旁边的摊子，都十分稀奇：“陆姑娘，这是卖啥呢？” “哟，春联！这也是你家的？” “这是我弟弟写的，各位有需要的过来看看嘛！”陆嫣笑道。 老食客们买完饼，总要凑近看看热闹，这一看不得了。 “嚯，这字写的好啊！” “哈哈哈你都不识字你知道什么好坏？” “我是不识字，那也能看出来字好不好看啊，你也不识字你是不是能看出来咱俩写字挺难看的？” “那确实哈哈哈，小兄弟，你这春联怎么卖？” “春联五文钱一幅，福字两文钱一张，三张福字一幅春联十文钱。”陆晟把陆嫣昨天定好的报价说了。 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也不算贵，就是市场上的常见价格，同样的价格，陆晟字还好，很快就卖出去了。 到晌午的时候，陆晟准备的五十幅春联、二百张福字全部卖光了，挣了六百文，比陆嫣辛苦做吃的摆一天挣得还多。 陆晟高兴坏了，把挣的钱全给了陆嫣。 “你不自己攒着吗？”陆嫣问他。 “攒着干什么？咱们买年货去！”陆晟兴致高昂。 第33章 羊杂汤、涮羊肉 陆晟和陆嫣刚回到村里，就听到了宰羊的消息。 年底了，村里养羊的人家，今天宰羊卖肉。陆嫣一听立刻奔着就去了。 羊这个东西，本来陆嫣还很担心会不会太贵，结果因为村子挨着山，所以村里是有几户人家养羊的，平时就在山上跑。虽然不如养猪的人家多，但也不是那么稀罕，陆嫣一下就把心放下了。 陆嫣和陆晟把驴车赶回家，拿了钱去凑了个热闹，挤到人群里。这一户宰的羊有大有小，小羊才一百多斤，宰出了六十多斤的肉。一斤35文，买的多了还能便宜点。陆嫣看到羊肉整个人都亢奋了，当即拍板定下50斤，老板都惊了。 再三确认了陆嫣确实要五十斤，甚至能当场付款，老板二话没说把零头直接抹了50文，还把下水全送了陆嫣。陆嫣当场给了老板一两七钱银子，让老板抬着羊肉上家去了。 陆嫣陆晟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徐氏被两人买的五十斤肉惊呆了。 “怎么买了这么多羊肉！这得多少钱啊！”徐氏颤巍巍地问。 “一共一两七钱。”陆晟平淡地说。 徐氏听见这个数目一阵眩晕：“将近二两银子啊，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陆嫣连忙安慰：“娘，几天就能挣出来的，陆晟今天卖春联都卖了六钱呢！” 徐氏连忙转头看陆晟，陆晟点头表示没错。徐氏更晕了，一上午卖了六钱啊！陆老大一个月才挣九钱银子...... 徐氏知道俩孩子鼓捣着在外边挣钱，但是他俩到底挣多少他们两口子谁也不知道，他们看俩人有主意，挣了钱从不过问，也不要孩子的钱，都在他们自己手里攥着。陆嫣天天买各种肉菜，还以为她花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他们能挣这么多。 陆嫣和陆晟挣钱挣得快，花起钱来更是豪横。俩人给徐氏解释完，陆嫣钻进她的厨房鼓捣，陆晟也跑回去继续写春联了，明天势必要赚他一两，把羊肉钱挣回来。 陆嫣心心念念的羊肉终于到了，她一溜烟跑进厨房，去看她的腐乳。 腐乳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腌制，已经完全腌好了。豆腐经过一个月的发酵分解，质感已经变得像奶酪一样绵滑醇厚，轻轻一碾就能碾成泥。陆嫣决定了，晚上就吃涮羊肉了。 羊肉能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红焖羊肉、清炖羊肉、羊肉锅子、烤羊排、羊肉串、羊肉蒸饺、烤包子等等等，院里还有送的新鲜羊下水。现在已经下雪了，零下的天气，把东西裹上油纸往院里一扔就跟放冰箱里一样，一点不担心会坏。 但是羊下水还是要处理一下，陆嫣决定中午就做羊杂汤了。 陆嫣先处理羊肠和羊肚，加上盐醋和面粉，使劲搓揉去除异味。肺在温水里加上一点面粉反反复复揉搓清洗。清洗完了焯水，去除血沫之后再次清洗，下水才算处理好了。 羊杂汤比较麻烦一点，不像卤肉一样味重，吃的更多是原味，所以对去腥要求更高。香料要用到花椒、胡椒、良姜、白芷、草果这几种，陆嫣拿了块纱布，把它们放在布上包起来系严实，放进了锅里。 锅里放好香料和葱姜，先放入羊肠羊肚，羊肠羊肚耐煮，煮到八成熟再下好熟的羊肺羊肝，全部煮熟后捞出切片备用。 羊杂汤要先吊汤，但陆嫣这次没特意买羊骨头，熬骨汤时间也太长了点，干脆切了块羊肉熬了羊肉汤。 熬羊汤的时候陆嫣先弄了块面，烤了一炉小酥饼。 羊汤吊好，准备做羊杂。锅中加油，放葱姜炒香，把羊杂倒进去，翻炒几下，再加入吊好的羊肉汤，加盐调味，羊杂汤就做好了。 羊杂汤出锅，酥饼也烤的差不多了。陆嫣做菜舍得放油，小酥饼油亮亮的，掰一下酥的掉渣。羊杂汤色白汤鲜，味道浓厚，一碗下肚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了，三人吃的十分满足。 羊杂汤 晚上的羊肉锅子就更别说了。陆嫣想吃火锅已经太久了。 锅就用平时串串煮面的锅，带个小炭炉。锅底就用平时串串的骨汤。对于切的薄薄的羊肉卷来说，陆嫣一直是忠实的清汤锅党，她觉得清汤锅才能吃出羊肉的鲜美，不会把羊肉的本味盖住。 辣锅不适合羊肉卷，更适合厚切牛肉和毛肚。不过现在根本买不到牛肉，别说牛肉和毛肚了，连做锅底都没有牛油，所以辣锅只能以后再说了。 切的薄薄的羊肉卷，切了整整五大盘。除此之外各种串串材料也都用上了，白菜、萝卜、土豆、豆腐、还有各种丸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最精彩的还是要数蘸料了，陆嫣的腐乳做好了，她迫不及待地挑了四块出来，和韭菜花一起拌到麻酱里，味道迅速就提升了一个层级！麻酱+韭菜花+腐乳，就是涮羊肉最经典的蘸料！ 陆老大和徐氏根本没吃过这种形式的美食，陆晟倒是在私塾的时候听人提到过，不过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在一个锅里捞东西，大家一开始还很矜持，但是看着陆嫣库库下了半盘子肉，肉一熟立刻全捞自己碗里一点不带客气，陆晟最先反应过来，加入了抢肉吃的行列。 陆晟强烈建议把腐乳也加入到暮食的蘸料里，不过在知道了腐乳的做法以后他沉默了。 他不太懂为什么东西还能专门放着让它长毛，长毛了那不是放坏了吗？ “是啊！”陆嫣说，“但是它变得更好吃了。” 陆嫣没法给他解释各种菌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有的菌长了之后食物会变臭，人吃了会生病，但有的菌不仅对人体无害还能让食物变得更好吃。她选择不解释。 陆晟再次沉默了。腐乳真好吃，他选择不去想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所有的肉和菜都一扫而空，陆嫣最后又下了一把面条。面条也吃完，陆嫣那对火锅的渴望终于被完全满足了。 第34章 一些往事 陆嫣说陪陆晟溜达，说到做到。吃完饭两人就在村里转着消食了。 “今年的随年礼这就开始准备吧，年前都要送出去。”陆嫣说，“不过咱家也没太多要送的人？我就打算往宋家送一份，其他人我也不认识了。” 陆晟点点头：“往年咱们家走动的也就是姑姑家还有外祖母家，咱家亲戚少，能走动的人不多。” 陆嫣惊讶：“爹娘还有亲戚呢！这半年都没见过，我也不知道。” 陆晟忍俊不禁：“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当然有亲戚了。” 二十年前朝廷跟北狄打得厉害，征了几次兵，陆老大和徐氏的爹都是那时候被征走的，走了就再也没回来了。 陆老大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身体弱，没几年得病死了。他娘眼睛都哭瞎了，没几年也抑郁而终，就剩陆老大带着妹妹相依为命。后来妹妹也嫁出去了。本来妹妹嫁的不算远，嫁到了隔壁村，但妹妹的相公后来在县城里开了铺子，一家就搬到县城里住了，联系的就少了。 徐氏是有一个哥哥，当时征兵的时候徐氏的哥哥刚成亲，他爹不愿意让他哥哥去，就自己去了。徐氏的母亲到现在都还在世，只是身体不好，哥哥嫂子一直照顾着。徐家村虽然也在爻山县，但不在开源镇，两家人一年也就联系那么一两次，除了过年和有大事的时候基本不来往。 从这些事里陆嫣渐渐知道了现在的皇帝是怎样的一个人。二十年前，皇帝不顾朝臣反对，下令和北狄死战，民间重赋税，强征兵丁，一片苦不堪言。但是大历朝赢了，把北狄打退，把北狄皇族屠尽了，现在北狄成了大历朝的一个州。 之后赋税和徭役立刻下调，现在粮税只要二十税一，商税也才一成，徭役的话也就是补补城墙修修官道，俩月就回来了。百姓们的生活还是能过得去的。 皇帝还是个清醒的好皇帝，不打仗之后他是有好好地想要发展民生的。赋税经过历次调整，一开始粮税三十税一，商税十税三，大概是想要大力发展农业抑制商业，后来发现也不太行，慢慢调整到现在这样。 在原书里更多讲的是宫廷里的故事。现在的太子，也就是齐渊，是元后唯一的儿子。皇帝的第一任妻子是他潜邸时的正妃，两人感情很深。可是元后在生太子的时候伤了身体，没几年就去世了。 现在的皇后，是皇帝潜邸时的侧妃。二皇子是继后所出，一直与太子明里暗里较着劲。这次太子被害就是二皇子的手笔。 原文里，皇帝是知道他们兄弟间的小打小闹的，根本没当回事。但是二皇子实在太过分了，原文里太子去给辽州驻军送粮，二皇子勾结了北狄一个部落，要他们来边境骚扰驻军，把太子杀了。结果当然是没成功，还被太子带着证据告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知道后勃然大怒。北狄是他的心腹大患，他从年幼的时候就想打北狄，劳民伤财这么多年终于把北狄打服，但二皇子竟然勾结北狄。 于是二皇子被贬为庶民，几年后太子登基了。 陆嫣来了以后一直觉得这些事都离她太远了，跟她没什么关系。可是现在生活了这么久，越来越明白，一个皇帝是什么样，和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考试上。 “了解咱们陛下是怎么想的，对你考试很有帮助。”陆嫣在这些事上总有些词穷：“那个什么策问题，反正你多关注点。” “放心吧我知道。”陆晟说：“不过你想的也太长远了，我童生都还没考呢，没准我考不过呢。” 陆嫣相当乐观：“考不过就考不过呗，你才多大点。” “我多大？我过完年都十四了。”陆晟说。 陆嫣对此十分不屑。说是十四，其实就是十三。十三岁的孩子，在现代刚上初一，考不上才正常，考得上那是天赋异禀。 陆晟有没有天赋异禀陆嫣确实不好说，也不是很在乎。陆嫣跟那些鸡娃的家长本身就不一样，她觉得孩子开心最重要，家里也不是养不起。 但是经历过现代社会应试教育荼毒的陆嫣，还是知道考试的重要性的。现代应试教育已经磨练地陆嫣有一套完整的考试应对法了，最主要的就是刷题和模拟考，等有空了去给陆晟找找真题。 陆嫣想什么陆晟是不知道，不过他说自己没准考不过纯属瞎客套，他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至于连个童生都考不过。只不过说到十四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他十四了，陆嫣也十四了。一般人家这个时候都该相看人家了，他跟陆嫣的关系属实是有点微妙......不过她倒是天天自称是自己的姐姐，看着一点那意思也没有，不知道在外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陆晟轻咳一声问陆嫣：“翻过年你也十四了，一般人家都该相看了，你有中意的人吗？” 陆嫣听这话就是无比烦躁，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才十四就什么该相看了，放现代这都是早恋，被老师逮住要请家长的。 陆嫣皱着眉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倒也不是，就是我想问问你的意思。”陆晟说。 “我没意思。”陆嫣说：“要是有人来跟你说什么有的没的，你就别说我是你姐了，直接说我是你的童养媳就完了。” 陆晟哽了一下，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陆嫣一脸怀疑地看向陆晟。 “我没有啊！” “那就先这么说吧，有打我主意的你就说我是爹给你买的童养媳。”陆嫣说：“等到你真有喜欢的姑娘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陆晟被陆嫣搞得更迷惑了。 第35章 做肥皂，准备过年 要过年了，陆家一家都忙活起来了。陆嫣忙着办年货，陆晟忙着写春联福字卖钱，陆老大忙着在店铺关店前赶最后一批工，就连腿好的差不多的徐氏也忙起来，又干起了给人洗衣服的活计。快过年了，要把家里积攒的脏衣服全都洗出来的人家还真不少。 之前陆嫣一直忙，平时只洗自己贴身穿的小衣和里衣，家里的外衣之前都是陆晟在洗，所以她还没什么感触，这次看着徐氏弄着一大盆脏衣服在河边弄个木头棒子梆梆邦一顿锤，锤的胳膊都疼，她头一次萌生了做肥皂的念头。 做肥皂很简单，几乎可以说是穿越必备技能，哪个穿越者能不做肥皂呢？做肥皂理论上用两种原料就可以了，猪油和草木灰。正好她这全都有。 其实主要是碱和酯发生皂化反应，具体什么碱什么油不重要。比起草木灰，更好用的应该是石灰粉。古代也是有石灰的，有石灰厂，于谦一首《石灰吟》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石灰小量的话一般很难买到，只能去药店碰碰运气。但草木灰就不同了，草木灰到处都是。所以陆嫣还是选了最经典的草木灰制皂。 草木灰主要是碳酸钾，煮水加热后形成碱性溶液。动物脂肪里主要是甘油三酯，和碱发生皂化反应，肥皂就做好了。 油就更容易了。本来过年也要买肉，陆嫣又买了五十斤的猪肉，才花了七钱多银子。五十斤的猪肉被陆嫣切下来好大一块熬猪油。 原理是那么个原理，就是做起来没那么简单。首先草木灰要加水煮开之后沉淀个一整天，过滤出上层清澈的液体。猪油加热融成液体，倒入草木灰水里，不停搅拌一个时辰，搅成酸奶状才行。 这一步又交给了陆晟。那一日，陆晟又想起了被手工打发蛋清支配的恐惧。 混合液搅好后，倒进碗里静置晾干就好了。 第一次做的比例不太对，成品不太成块，但是酱状的肥皂已经很好用了，在手上能搓出泡泡了。徐氏喜滋滋地抱着碗去洗衣服。 陆嫣调整了几次油和水的比例，又去药铺买了点石灰粉，最终终于做成了可以切块的肥皂。 “好啊好啊！”陆晟蹲在地上戳肥皂：“年后拿去胭脂铺卖卖试试。” “你去吧，我不爱和人打交道。”陆嫣说。 “没问题。”陆晟一口答应。 银子看俩人在地上蹲着，以为俩人在玩什么呢，也凑过来看看。看见地上摆的一块块的东西，以为是玩具，凑上去就想咬，被陆嫣一巴掌呼走。 “臭狗，记吃不记打，什么都要往嘴里咬两下。”陆嫣作势要打它，也没舍得下手：“真吃下肚了我看你怎么吐泡泡。” 想着肥皂晾干后放在年礼里送一送，做了一大堆，熬了一盆油还剩下一盆猪油渣。 猪油渣趁热撒点盐，当零食吃都好吃。但是陆家三口平时没少吃肉，吃了几口吃个新鲜就算完事了，剩了大半盆猪油渣，全让陆嫣蒸了包子。 晾干的萝卜干切碎，拌上猪油渣，包成白胖胖的包子，再经过大火的历练，油脂都从油渣里渗出来浸润了萝卜干，萝卜干也变得油润油润的，整个包子就是一个香。 过年就是要吃肉，油渣吃完还有吃不完的肉。陆嫣又切了一大块肉，剁成肉末，下锅炸丸子。 一个个小肉球，在一下进油锅时立刻噼里啪啦地叫了起来，随着叫声越来越低，它们的身体慢慢变成焦褐色，油炸的香气也飘满了院子。陆晟和银子都被这香气吸引来，围着锅不肯走。 陆嫣怕银子被火烫到，专门给银子准备了一碗不放盐的，炸好让陆晟给它拿出去。陆晟端着碗，用脚尖碰碰银子，示意它跟着走。银子是个聪明狗，看懂了主人之间的交流，兴奋地一个劲跳着扒陆晟裤腿，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陆晟把丸子倒进银子的狗盆里，拿着碗火速窜了回来，陆嫣就也捡出刚炸好的丸子给他吃。 刚炸好的丸子还烫的厉害，陆晟吹了两下，没敢直接吃，咬破脆脆的外壳，让里面的热气散一散，再一整个放到嘴里嚼。外壳酥脆，内里软嫩，纯肉的丸子越嚼越香，肉汁溢满整个口腔。陆晟边吃边陶醉地眯着眼，好幸福，最喜欢的其实是受着锅吃到第一口的感觉，总感觉自己被特别地宠爱了。 除了炸丸子，卤肉也做了不少，一大锅卤味炖的时候味道无比勾人，周围邻居每天闻着陆家的肉味一整天，已经麻了。从来没觉得过年这么难熬过。 除了卤肉，陆嫣还想试试熏肉。熏肉比平时炖肉多一个步骤，就是做好后熏制。制作过程也有不同，要把肉先酱了。 甜面酱也得熬，但是那东西熬起来也容易，水、酱油、糖、面粉混在一起搅匀，放锅里熬就是了。陆嫣先熬好了甜面酱，炖肉的时候加入了甜面酱，今天的肉香味立刻变得不一样了，还有一股浓郁独特的酱香。 熏制这一步最为关键，陆嫣找陆老大要了一堆柏树木屑，还有家里之前晒的干橘子皮干山楂，一起放到了锅里。在锅里支上铁篦子，把酱好的肉放在篦子上，盖盖点火。木料慢慢被烧出烟，被困在锅里散不出去，浸染了上面的肉，熏两刻钟就好了。 熏好的肉有种独特的烟熏味道，陆家三人一开始有点接受不了，后来吃习惯了越吃越上瘾。陆嫣中午烤了一炉烧饼，烧饼夹熏肉。晚上又烙了一锅饼，做熏肉大饼。 抹了甜面酱、夹着熏肉和葱丝的熏肉大饼深受陆家众人喜爱。陆晟还自己通了往里抹辣椒油的吃法，并强烈要求陆嫣第二天出朝食的时候卖，反正卖不出去他都能给吃了，浪费不了。 陆嫣是个听劝的人，第二天朝食就卷了十个熏肉大饼带过去。 第36章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陆嫣的熏肉大饼六文钱一个，卖的还挺好，虽然有些人不太能接受试吃的熏肉，但是觉得新鲜的人占大多数。 主要是因为这是摆摊的最后一天了。离过年越来越临近，除了卖年货的基本都不出来了。 今天已经是二十二了。二十三，糖瓜粘。腊月二十三要祭灶，陆嫣收了摊专门去糖铺子买了糖瓜和芝麻糖。 祭灶有的地方是二十四，有的地方是二十三，北方多是二十三，陆家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这一天灶王爷要去天上汇报工作了，怕他说坏话，要把它的嘴粘上，所以准备的全是黏糊糊的吃食。灶王龛就在厨房里，老早就摆上了现炸好的麻团、糖糕、芝麻糖还有糖瓜。 糖瓜给灶王爷吃完，就该给人吃了。徐氏和陆老大都不爱吃这个，陆嫣嫌粘牙也不怎么吃，全让陆晟吃了。银子是个什么都要扒拉一口的狗，陆晟使坏给了它一个，然后银子的牙就被粘到了一起，整个狗懵了，急得直呜呜，嘴又张不开。 陆晟在旁边哈哈大笑，被徐氏使劲打了几下。 二十四，扫房子。陆老大上工的木匠铺子也关门了，大家聚在家里大扫除。 也是这一天，姑姑家的车到了。姑姑家条件好，每年的年礼是来的最早的。姑丈开了个布店，每年年礼送来好几匹布，给陆晟的文房四宝，还有两条晒的腊肉。徐氏抱着布就回屋了，准备给家里人裁几件新衣服。 往年陆家没什么钱，回礼虽然也是尽力了，但还是略有些寒酸。今年陆嫣就拼命往车上塞东西。一把晾好的腊肠，一半辣的一半甜的、用油纸包好的一大块烟熏肉、宰了没两天冻在院子里的一只鸡一只鸭、一筐腌的流油的咸鸭蛋、一小坛子附着吃法的酸菜、一个竹筒里装着陆晟写的春联和福字，还有两块四四方方的肥皂，同样附着使用方法...... 看着陆家人一件一件往车上搬，车夫都惊了。 “今年家里做了点小买卖，手头比往年宽裕点了，让妹妹妹夫别担心，大家都好。”陆老大叮嘱车夫道。 姑姑家的车夫走了，陆嫣觉得宋家还有外祖母家也该去送送。两家都是和姑姑家一样的规格，陆嫣和陆晟把东西搬上车就驾着驴车跑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很快到了宋家。宋家年前来往的人也不少，门大开着，门房正忙忙碌碌迎来送往。 陆晟和陆嫣也没往里走，在门口记了个名写下了礼单，放下东西就走了。 外祖母家在丰禄镇下的徐家村，离开源镇不近，但离县城不算特别远，俩人赶车赶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到了。 俩人到的时候老太太正坐在院里晒太阳。陆晟从车上跳下来，大声喊：“外婆！” 老太太看到陆晟，眼睛一亮，连忙招呼：“哎哟我大孙子怎么来了！”看到陆嫣迟疑了一下：“这个是？” 陆晟和陆嫣对视了一眼，感觉跟老人家不太好解释他俩的关系。 “这是我爹给我定下的媳妇儿，特意带来给您看看。”陆晟说。 陆嫣紧跟着叫了一声外婆。 外婆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连声说好。又把儿子和孙子叫出来一起卸车。 大表哥正好也在家，大表哥身强体壮，比陆晟陆嫣高出一个头来，憨憨厚厚叫表弟。 几人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外婆一边看着一边念叨：“今年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啊？太多了太多了。” 陆晟给老太太讲各种东西的吃法：“这个肉是烟熏的，卷饼吃好吃；这个肠一半是辣的一半是甜的；这个酸菜做鱼做面都行，还有这个肥皂，这个不是吃的，这个和猪胰子一样用，洗衣服洗手的......这些吃食都是陆嫣做的，可好吃了，你们尝个鲜儿。” 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非要留二人吃饭，陆晟陆嫣双双拒绝。 “就是来送个东西，年后我们还来呢。” 走的时候老太太也拼命往驴车上放东西，自家腌的萝卜和雪里蕻、蒸的馒头花卷豆包，表哥还去山上打猎打了不少好东西，给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带了一筐咸鸭蛋来，带了一筐生鸡蛋走。 陆嫣陆晟赶着车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到家的时候徐氏和陆老大已经把大扫除快做完了，除了陆晟和陆嫣自己屋子没打扫，别处都擦洗得干干净净。 徐氏看到俩人回来，叉着腰，怀疑地看着两人：“你俩挑今天送东西，是不是就为了躲懒？” ......竟然被发现了。 陆晟陆嫣对视一眼，两人在家里翻找一圈，又跑出去了。 刚才在路上陆嫣就说想吃烤鱼，陆晟说现在河面结冰了，陆嫣表示结冰才好呢。 俩人拎着东西径直奔了翠河。 河面结着一层冰，不算薄也不算厚。 陆嫣拿了一壶刚烧开的水，慢慢倒在冰面上，溶出一个洞口来。陆晟拿了根蜡烛，点着立在洞旁。陆嫣从厨房切了一块碎肉，从地上捡了个树枝子，用线和肉拴到了一起，放进了洞里。 鱼从水面结冰开始就处于吃不太饱的状态，这会儿有个地方又有吃的又有亮光，很快就游了过来，一下就咬钩了。陆嫣迅速扑过去，一把把鱼从洞里搂了出来。 俩人拎着鱼回家了。 陆嫣回家处理了鱼，腌好后加入调好的料汁放进烤炉里烤，烤着的时候用辣椒和酱炒了一个烤鱼料汁，又把萝卜土豆红薯切块用水焯过作为配菜备用。 陆嫣拿出了她的万能煮面小锅，点好了炭。配菜先铺在锅底，鱼烤到九成熟，放在配菜上，再倒入料汁。料汁没一会儿就咕嘟咕嘟煮开了，鱼肉在这料汁的闷煮中彻底熟了，一家人在屋子里围着散发着热气的烤鱼坐了一圈，齐齐动了筷子。 又细又嫩的雪白鱼肉蘸上汤汁鲜香麻辣，锅底吸饱了汤汁的蔬菜味道也一点不输。鱼肉吃完，还要再在这浓郁的汤汁里下个面条才彻底满足。 烤鱼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吃饱的一家人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徐氏勒令陆晟陆嫣明天必须把房间打扫干净，陆晟站起来端着锅就走，直接躲去了厨房。 第37章 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公鸡 二十五，冻豆腐。 二十五这天，陆嫣打算去买一板豆腐回来。她还没出门，宋家的回礼就送来了。 宋家知道陆嫣精于吃食一道，并不班门弄斧，没有送做好的吃食，反而送了食材。宋博文大概是听到陆嫣抱怨米卖的贵，送来了一袋大米一袋糯米，陆嫣眼睛都放光了。宋家还送来了好几刀纸，笔和墨，还有几本书。陆晟对此十分惊喜。 收好东西，陆嫣去村里卖豆腐的人家买了一板豆腐回来。 豆腐的用处可太多了，陆嫣先切了一大块豆腐出来，切成小四方块，包上油纸放在院里冻上了。院里现在零下的温度，没多久就能给它冻结实。冻豆腐和鲜豆腐口感完全不同，豆腐冻住再化开之后，里面的水分流失，孔洞变大，会变得异常容易吸汁，一咬满嘴的汤汁，最适合放在炖菜里了。 还有切成各种各样的炸豆腐，切成三角形的厚片的，切成小方块的，切成长条的，全都下锅炸至金黄，形成一层黄灿灿的外壳。 三角形的用卤肉的汤汁煮开泡上，就是一道美味的卤味；长条形的直接蘸着陆嫣调的辣椒油吃，外脆里嫩香辣过瘾。 切成小方块的炸豆腐陆嫣另有其用。这两天每天不是油就是肉，陆嫣决定今天换换口味，中午做个糖醋脆皮豆腐。 糖醋脆皮豆腐十分简单，用糖、醋、酱油和水调一个汁，把炸好的豆腐块放进去翻炒，炒入味，再用水淀粉勾芡收汁，就做好了。整个菜酸酸甜甜，口感十分可爱，陆家人就着昨天从外婆家拿来的花卷豆包吃完了一盘。 晚上陆嫣做了白菜豆腐煲。豆腐切成三角形厚片，裹上鸡蛋液下锅煎，煎到两面金黄盛出来。剩下的鸡蛋炒熟。锅里下蒜末和辣椒炒出香味盛出来备用。拿出天天都要用的万能煮面小锅，点上炭火，放上白菜、豆腐和鸡蛋碎，把蒜末辣椒放进去，调料也不用放的太复杂，简单的酱油、盐和糖，加水，盖上盖子炖熟就可以了。 白菜豆腐煲 不一会儿锅就咕嘟咕嘟地开了，鲜香浓郁的汤汁冒着泡泡，白菜清甜可口，豆腐吸饱了汤汁，咬一口在嘴里爆开。因为调料简单做法也简单，最大程度激发了食物的本味，极大地抚慰了陆家人吃多了大鱼大肉的胃。 街坊四邻也终于安生了一天，不用被陆家传过来的味道困扰了。 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公鸡。 家里实在不缺肉，不需要再买，家里的鸡鸭也早就宰完啦，但是鸭子宰了有几天，陆嫣还从来没做过，今天决定露一手，做个烤鸭。 烤鸭的做法实在复杂。 化冻好的鸭子要先吹气，吹的整只鼓胀起来，这样才能皮肉分离，才会做出脆皮的效果。吹鸭子的重任又被陆嫣交给了陆晟。陆晟吹完，肺都疼了。 吹好气的鸭子吊起来在院里晾一个时辰，晾着的时候调一个脆皮糖水。蜂蜜加开水加白醋，就是脆皮糖水了。晾好的鸭子拿下来，整只刷糖水，刷完再吊起来挂一个半时辰。 时间到了，拿下来再刷一次脆皮糖水，再挂一个半时辰。 陆晟已经彻底等的不耐烦了，早早回屋看书去了。 陆嫣找陆老大要了点没用的果木木屑先放进烤炉里，烤鸭终于挂满时间，再刷最后一遍脆皮糖水也进了烤炉，不一会儿那特殊的混着甜香的浓郁荤香就飘散的满屋子都是了。 趁着烤鸭在炉里，陆嫣抓紧时间做了个春饼。前面的步骤和做饺子皮一模一样，把饺子皮刷上油，上面放第二张饺子皮，再刷油再放，最后把一摞饺子皮都叠在一起，用擀面杖擀开至春饼大小，放进锅里蒸熟，一张张撕开，就是春饼了。 烤鸭这会儿也烤好了，陆嫣把它从炉里取了出来。外皮已经烤的金黄酥脆了。陆嫣用刀把烤鸭片成片，鸭架子放在锅里熬汤，又切了葱丝，倒了一碗前两天刚熬的甜面酱，烤鸭终于能上桌了。 烤鸭 刚片好的烤鸭外皮酥脆肉质细腻，放在春饼里，抹上甜咸适口的甜面酱，再加上解腻的葱丝，包起来一整个放入口中，一时间面香、肉香、酱香同时迸发，又夹杂着葱丝的辛辣清爽，口感之丰富叫人欲罢不能。 “我原谅它了。”陆晟感慨道：“但凡他有一点不好吃，我都不能容忍做它要用差不多五个时辰这种事情。这个如果卖的话，太耽误时间了。” “其实还好，主要是挂着它还有烤的时候我都不用管它，可以干别的事。”陆嫣说。 “说的也是。等以后开了铺子可以卖，怎么也得卖一两银子一只吧！” 徐氏听了陆晟大放厥词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又锤了他两下：“能不能有点谱！” “娘！我怎么没谱了！”陆晟抗议：“这鸭子这么难做，不值一两银子吗？” “值。”陆嫣笑眯眯地说，“你加油考，你中了进士去京城做官的话，我们就去京城开铺子，就卖它一两银子一只！” 陆晟认真点头：“你放心，一定有那么一天的。” 不得不说，陆嫣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鸡娃家长，但十分擅长给陆晟画大饼。 原汤化原食，烤鸭就得配鸭架汤。熬了许久的鸭架汤颜色奶白味道醇厚，端起一碗喝下去，那还冒着热气的热汤立刻顺着食道流进胃里，让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陆晟吃饱喝足就端着盘子碗去刷了，之后立刻闪进房里继续温书了。他就像是一头驴，“考进士、去京城开铺子”就跟拴在驴眼前的萝卜似的，诱惑着他往前走。 第38章 年夜饭 一转眼年三十就到了，饺子肯定是要包的。 冬天实在没什么新鲜蔬菜，前两天又吃了一次萝卜干猪油渣的包子，吃的陆家人一打嗝都是油星子味，众人一致又把萝卜排除在外了。于是这次的饺子猪肉大葱和白菜鸡蛋拔得头筹。 年夜饭也早早就准备上了。陆嫣准备的肉菜有四喜丸子、樱桃肉、口水鸡、八宝葫芦鸭、清蒸鱼，素菜有凉拌土豆丝、清炒萝卜丝、醋熘白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 这几天每天都是大鱼大肉，陆嫣一道太油腻的都没做。做肉的时候，在樱桃肉与腐乳肉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心疼她那一罐子腐乳，所以做的樱桃肉。 樱桃肉是一道清朝宫廷菜。把五花肉切成樱桃大小的四方块，加水加香料煮熟，捞出后控干水分，裹上糊下锅炸。糊就用面粉淀粉1：1加水调出来就可以，在现代陆嫣是再放点小苏打，但现在没有，只能不放了。 肉块炸两遍，第一遍让它定型，第二遍让它变得更加酥脆。炸完的肉块盛出来备用，在锅里炒糖，加醋，把糖醋汁炒到红亮亮的颜色，再下肉进去翻炒，直到汤汁全收在肉上，就可以出锅了。樱桃肉酸甜可口，口感清新，深得大家喜爱。 樱桃肉 另外一道值得一提的菜是八宝葫芦鸭。因为前两天吃过烤鸭了，陆嫣早就打算做道新鲜菜，八宝葫芦鸭造型好看，十分适合过年的时候摆盘，正好宋博文给送了糯米，不用白不用。 这道菜最大的难点就是整鸭脱骨。在保证鸭皮不破的情况下，把整个鸭子的骨架去除出来，一根都不能留。陆嫣完成这一步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做的无比小心，做完的时候冒了一脑门汗。 拆好骨的鸭皮用调好的料汁腌上，然后制作填在鸭子身体里的八宝。糯米上锅蒸熟，其他有什么放什么就行。冬天里实在也是没什么，陆嫣把土豆、红薯都切成小丁炒了，又炒了个鸡蛋搅碎，再切了两根香肠，把蔬菜和肉丁们与蒸熟的糯米拌在一起，加入调料。 取出腌好的鸭皮，把开口处用针线缝起来，只留一个口，把拌好的填料从洞口灌进去，灌满整个鸭子，再把口用针线缝上。中间用麻绳捆出葫芦的形状，过一遍热水让它舒展开，再放进烤炉里。 出炉后刷上蜂蜜水，再用油浇一遍，表皮就会变成前两天吃的烤鸭那样棕红色油亮亮的样子。拆掉麻绳和线，整个鸭子呈葫芦的形状，从中间切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内馅，实在是好看极了。吃一口，鸭肉荤香四溢，糯米软糯黏牙，蔬菜丁混着鸭肉的鲜香，口感无比丰富。 八宝葫芦鸭 其他菜也不是没存在感的无名之辈。四个大丸子先炸后蒸最后浇汁做出的四喜丸子咸香酥软，去骨蒸好后迅速放入冰水里再调入凉拌汁的口水鸡肉质嫩滑、酸辣爽口，清蒸鱼肉质雪白、味道鲜美，素菜更是个顶个的清新解腻。 四喜丸子、口水鸡、清蒸鱼 当然也不能忘了银子，可爱小狗也是要吃年夜饭的。陆嫣做猪肉的时候切几块煮了，做鸡的时候切几块煮了，还有做了两天鸭子剩的一堆内脏全都用水焯了，又专为它煮了个鸡蛋，放了几片白菜叶子补充维生素，满满当当一大盆全是给银子的，银子的尾巴已经要摇出虚影了。 陆家一家人吃了半年陆嫣做的菜，过年这一天还是吃的很开心。 陆晟还提出了一个让人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你说这猪肉，明明是同样的肉，调料也没差太多，为什么剁碎了团成丸子和直接炖肉吃味道能差那么多呢？” 陆嫣张张嘴又闭上了，她还真不太好解释肌肉纤维断裂带来的不同风味是怎么一回事。陆晟问的很多问题她都选择当做没听见。 陆老大和徐氏也十分感慨。 “我活这三十来年，从没有哪一个年过得像今年这么好。”徐氏边喝着陆嫣泡的山楂水边感叹：“陆嫣真是咱们家的小福星，她来了以后日子越来越好了。” 陆晟和陆老大猛点头表示赞同。 除夕夜要守岁，过了子时才能睡。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实在没事干，还是各回各屋了。 陆嫣在现代成天熬夜，来了这边因为早晨要早起做生意，一般很早就睡了，她睡的时候陆晟都还在看书。这次还是第一次熬夜，还有点不太适应，一个劲打哈欠。 陆晟显然已经熬习惯了，在炕上靠着依然是精神奕奕，时不时还提醒陆嫣两声别睡。 “不睡不睡。”陆嫣一脸无精打采地葛优瘫。 陆晟显然一点都不困，窗外又下起了雪，虽然已是深夜但村里依然热闹，隐隐能听到小孩哭、狗叫声还有放爆竹的声音。陆晟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年龄大了，还是今年尤其不同，感觉今年这个年过得莫名生了很多感慨。 他转头看向陆嫣，也觉得十分感慨。以前的日子总觉得生活没什么指望，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进学进不起，种地也种不了，每天只能在家不停看书，其实过得十分惶恐。可是陆嫣来了之后，短短半年陆家像变了个样，自己也像变了个样。 她喜欢开铺子，那他就努力考，去京城做大官，给她开最大的铺子。 第39章 串门拜年 大年初一一早，陆嫣和陆晟就被爆竹声吵醒了。 陆老大和徐氏给了两人一人一个铜板。这就是现在的“压岁钱”。陆晟陆嫣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说的两人眉开眼笑。 徐氏拿出一套新衣服给了陆嫣：“前几天你们姑母给送了几匹布料，我给你做了新衣裳，你试试看。你这孩子挣到钱也不说给自己买身衣裳，一直穿我的旧衣裳那哪儿行？” 陆嫣十分惊喜，徐氏拿到布没给陆老大和陆晟做衣服，先给自己做了。而且这才七天，赶出一套衣服来实在是不容易。 陆嫣拿了衣服就回屋去换了，还自己琢磨着换了个发型。那套衣服是一件米白色的夹袄和一条墨绿色的裙子，正适合陆嫣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穿。 陆嫣平时衣服都懒得买，更别提研究头发了，始终是用个布条绑马尾，把所有头发全扎在头顶。这次陆嫣想着之前在某站看过的发型教程，把头发散下来，梳了个简单的公主头。 陆嫣出来的时候陆晟都惊了。陆嫣的五官其实长得秀秀气气很耐看，就是因为常年吃不饱饭，又黑又瘦干巴巴，这半年虽然养的白皙圆润了不少，但是天天穿着他娘的旧衣裳，头发也随手一扎完事，没人正视过她的颜值。 现在陆嫣穿上这个年纪少女应该穿的衣裳，又梳了个古里古怪的头。虽然这头发奇奇怪怪，但看着还挺好看。这么看着，陆嫣也挺漂亮的嘛。 陆晟脸都有点红了，陆嫣偏像没心没肺一样凑近不停问他：“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陆晟老实说：“好看。” 陆嫣又问：“衣服好看还是我好看？” 陆晟：“都好看都好看。” 陆嫣又缠着徐氏说了一箩筐好话，徐氏眼睛都笑弯了，心里想出好几种衣裳样子，想着全给陆嫣做了。 几人一起去村长家拜年。村长家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也顾不得多寒暄什么，来走个流程意思一下就算完了。村长夫人正给来拜年的小孩们发瓜子花生，陆家几人走的时候还给陆晟陆嫣也一人抓了一把。 陆老大上头已经没有长辈了，大年初一除了在家等着街坊邻居串个门实在也没什么事干，陆嫣干脆把家里几只鸭子全收拾收拾准备烤了，没一会儿就在院子里挂了一排的鸭子。 初一这天一天都是吃饺子。晚上的时候，鸭子烤好，被陆嫣分开用油纸裹好，放院里冻上了。 初二回娘家，今天一家人要去外婆家。虽然年前送过东西了，这次又收拾了一大堆，陆嫣还拿了两只烤鸭带上。 几人大清早出发，快中午才赶到老太太家里。老太太从年前就惦记着她的大外孙，搂着陆晟的胳膊不放。 陆嫣也没什么事干，老太太给抓了一把瓜子让闲坐着。嗑了一会儿瓜子她就闲不住了，溜达去了厨房。 舅妈和表嫂正在厨房里忙活。表嫂刚嫁给表哥一年多，还有点害羞。舅妈见着陆嫣连忙招呼她：“你们年前过来送的那个腊肠真是好吃啊，就是那个酸菜我不太会弄。” “那我弄，有鱼吗？”陆嫣爽快地说。 还真有鱼，鱼是表哥年前抓的，在缸里养着。被陆嫣毫不留情地抓出来做酸菜鱼了。她一边做，舅妈和表嫂在一边学着。 舅妈本想让陆嫣把拿来的烤鸭中午也做着吃了，被陆嫣拒绝了。总共就拿来了两只，自己一家吃了不像话。为了教舅妈烤鸭的吃法，陆嫣做了京酱肉丝。 先蒸春饼，再炒甜面酱，炒出一罐子，以后也可以蘸烤鸭吃。猪里脊肉切成条，下锅滑熟盛出来，倒入甜面酱，再放猪肉条，等酱严严密密裹满肉条，空气中全都是浓郁的酱香时，就可以出锅了。其他就和烤鸭吃法完全一样了，用春饼卷着肉条和葱丝吃，口感完全不输。 真不愧是烤鸭平替，穷人的智慧真了不起。 下午没呆多久又要回家了，老太太百般挽留也没办法，因为初三姑姑一家要来了。 初二回娘家，姑姑娘家只剩陆老大一个了，陆老大家就是她的娘家。她知道初二徐氏也要回徐家村，所以都是错开初二，初三再来。 姑姑一家住在县城，比外婆家近多了，初三上午还不到巳时就已经到了。 姑丈姓黄，姑姑和姑丈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黄慧十一岁，儿子黄勇八岁。姑姑一家是赶着马车来的，姑姑从车上下来，看见陆晟就是一惊：“哟，晟哥儿今年长了不少啊！” 陆晟往年长不起来，也就跟黄慧差不多高，今年个子窜起来已经超了黄慧大半头，和姑姑差不多高了。 陆老大眉开眼笑：“今年吃的好，给他补起来了，也没怎么闹病。” 姑母家住得近，这几个月陆老大也跟那边联系过，所以对家里的变动知道的还是挺清楚的。姑母看着陆嫣，心情复杂。她和村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到底不一样，她知道读书人有多金贵，一直觉得陆晟读书好，是家里最大的希望，一面觉得等到陆晟考中了再说亲，怎么也能说上条件更好人家的小姐，一面又觉得陆嫣来了以后，带着陆家把日子过好了，这姑娘的能力实在是强，将来说不准有什么造化。 万种思绪只化作一声叹息，拍了拍陆嫣的肩膀，说“好孩子，辛苦你了。” 陆嫣笑笑：“姑母说的哪里话，这算什么辛苦？能挣到钱就不算苦。”真被卖到青楼或者被卖给什么人做小妾，要仰仗男人活着，守着一方院子一辈子出不去，那才叫辛苦呢。 姑母家是做生意的，对这话深有感触，连声说好。 出嫁的女子是娇客，回家是当客人待的，万没有做饭的道理。但姑母也想看看那个酸菜和烤鸭是怎么用的，就也跟进了厨房。 先蒸上春饼，再炒酱。甜面酱家里还有，但为了给姑姑演示，陆嫣又炒了一次。烤鸭是已经烤好的，热热就好。陆嫣用热油慢慢泼了一遍，凉掉的烤鸭再次变得金亮亮油汪汪，之后用刀仔细片了。 之后是酸菜。家里只有酸菜没有鱼，陆嫣干脆用猪肉代替了，像做水煮肉片一样。先把猪肉片浆好，锅里炒入酸菜蒜末和辣椒，加水煮开，下猪肉片，连汤带料盛出来再泼油。滋啦一声，那酸爽味道变得更加浓郁，直击人的灵魂。 在自己家就是方便。家里有小孩，午饭后陆嫣又专门做了蛋糕。只是辛苦陆晟打蛋了。不过这辛苦也是值得的，蛋糕在烤箱里成熟，那诱人的甜香飘的满院都是，黄慧和黄勇守着烤炉都挪不开步子。 蛋糕终于出炉了，陆嫣这次没用模具，用平盘烤了一大盘，放凉之后切成了块。黄慧黄勇一人举着一大块，迫不及待吃了一口，瞬间被这柔软细腻、甜香迷人的口感征服了。 “娘！嫣儿姐姐做了蛋糕，好好吃！” “娘你快尝一口！” 两人举着蛋糕争先恐后喂给姑姑，姑姑咬了一口，也被这味道征服了：“好吃！这比荣兴斋卖的点心还好吃。”荣兴斋是爻山县最大的点心铺子。 陆嫣知道其实西式糕点并没有比传统点心强在哪儿，但主要是新鲜，就和她用香料一样，她做东西最大的优势在于以前没人吃过。 “还有不少，姑姑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多装点带走。” 姑姑在娘家吃了一天，对陆嫣的本事已经深信不疑，现在开始觉得陆晟配不上人家了。家世背景哪有一个人本身的能力重要呢？ 陆家实在屋少，姑姑一家四口住不下，晚上吃完饭拎着徐氏硬塞的一堆东西就驾着车回去了。 第40章 卖肥皂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五，根据传统，初五迎财神，各个店铺都开门营业了。 陆嫣迫不及待地开张了，陆晟惦记着卖肥皂，陆嫣起床的时候跟着一起起了。 陆晟把晾好的肥皂拿了十块，用油纸分别包好。还拿了一块，用刀切成了大拇指那么大一块，装进了油纸袋里。 陆嫣看陆晟就拿了十块，忍不住问：“你不多带点吗？” 陆晟摇摇头也没解释。 驴车很快跑到了镇子，陆晟帮着陆嫣支好摊子，自己溜达了出去。 镇上有几家胭脂铺子，陆晟选了一家叫青颜坊的胭脂铺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看见来客是个半大孩子，还是个男孩，也有点懵：“客官您想要点什么？” “咱们这洗东西的有哪些啊？”陆晟问。 伙计开始给陆晟介绍：“那可多了，洗衣服用的皂角、洗手用的胰子、洗脸洗澡用的澡豆，咱们这都有，您看您要哪种？” “皂角太慢，胰子味大、澡豆价贵，还有别的吗？”陆晟又问：“有没有能洗的又快又干净，还便宜的呢？” 伙计笑了：“客官您这是开玩笑不是？哪有这样十全十美的好事呢？” 陆晟慢悠悠从拎着的布袋里掏出包着油纸的肥皂，揭开油纸，那肥皂独有的气味一下就把伙计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十全十美的好东西，我这就有。”陆晟说。 陆晟从油纸袋里掏出一小块，指了指角落里支着水盆：“你要不要试试？” 伙计忍不住笑出来：“合着你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卖东西的。” 陆晟也笑了：“既然做出了好东西，怎么能不卖呢。你先试试，又不要钱。” 伙计半信半疑地接过那一小块肥皂，拿着去了水盆处。 “这叫肥皂，先把手蘸湿，再揉搓这个。”陆晟指点道。 伙计把手在水里浸湿，拿着肥皂在手里揉搓，不一会儿就起出白色的细密的小泡泡。伙计在水中把泡沫洗掉，一双手上刚为客人蘸过胭脂和石黛留下的痕迹已经完全洗掉了。 陆晟笑了笑：“怎么样，我没说大话吧？麻烦大哥去叫你们东家出来，我有生意要跟他谈谈。” 伙计直觉这确实是个好东西，真的有卖的空间。他跑着去后院叫掌柜的，没一会儿陆晟被请上了二楼。 胭脂铺的老板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梳着妇人髻，看起来很干练。两人见到对方都稍微惊了一下，互相都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 女人没有报夫姓，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字：“认识我的人都管我叫青娘子，贵客也这么叫吧。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我姓陆。”陆晟开门见山：“青娘子，咱们谈正事吧。” 青娘子点点头：“这个肥皂我有意要收，不知道陆公子心理预期的价钱是多少呢？” 陆晟想了想，也不多废话，直接道：“二十文一块。” 这个价格让青娘子皱了皱眉头：“陆公子，你知道我这猪胰子卖多少钱吗？” “不是十五文吗？”如果没打听清楚市面上的清洁用品惯常价格陆晟也不会开口要价。 “正是。”青娘子点点头，“如果我从你那二十文拿到肥皂，我卖的价钱必不可能少于三十文，不然我实在无甚利润可图。那你这肥皂比猪胰子贵一倍，顾客凭什么买呢？” 这话确实有道理。肥皂确实好用，如果只是比猪胰子贵一点，和猪胰子在同一个档次的价位，才能抢夺走猪胰子的市场。但问题是，他不止想要猪胰子的市场，还想要澡豆的市场。澡豆是那些富贵人家用的，一碗就六十文，他早眼馋的不行了。 陆晟思考了一下说：“这样，我们可以做两种，一种四方块的，便宜卖，一种做成花型，高价卖，您觉得可行吗？”他看过陆嫣给肥皂脱模，肥皂液倒在什么模子里出来就是什么样，他爹是木匠，最不缺的就是模子。 青娘子眼睛亮了一下：“可行，可以做吗？” 陆晟又说：“只做花型肯定是可以，没有问题。这是我姐姐做的，可以做成多少种不同的样式可以直接问她，一会儿我带她过来咱们再详谈吧。” 青娘子点点头，爽快说好。 陆嫣朝食卖完，立刻被陆晟拽进了青颜坊。在听到二人初步定下的方案，询问她可以做几种肥皂时，陆嫣赞赏地看了陆晟一眼。 “家父就是木匠，模具多的是，花型动物型都没问题。”陆嫣说：“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做出不同颜色，还有不同香味。” 之后就是定价了，陆晟的报价是普通肥皂十五文一块，造型版的三十文一块，以后做出功能皂，五十文一块。青娘子不愿意，她的心理预期每块要再便宜最少五文。 最后陆晟提出了一条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那就是整个开源镇他们只供给她一家胭脂铺，整个爻山县可以从他那拿肥皂的不超过三家。 这几乎就等于是垄断了，青娘子实在抵御不了这种诱惑，同意了陆晟的价位，两人当场签了契，拿着去官府入了档。 陆晟这次一共就带了十块肥皂，青娘子全要了。陆晟又拿出那一袋切碎的小肥皂块送给青娘子，告诉她可以让顾客免费试用。青娘子对此十分满意。 陆晟陆嫣赶着驴车回家了。路上，陆晟把卖肥皂得来的150文给了陆嫣，喜滋滋地说：“回家就让爹多打几个模具。” 陆嫣撞了撞陆晟的肩膀：“可以啊你小子，还知道让顾客试用呢！” “那不都是跟你学的嘛！”陆晟说。因为陆嫣每次都把吃食切成小块让食客们试吃，他当时就记住了这种营销方式。好不好，试试就知道了。 陆嫣也美滋滋的：“回家我就研究研究色素去。” 虽然不知道色素是什么，但陆晟大概知道陆嫣什么意思，再一次佩服陆嫣的造词能力，她怎么总能想到一些古古怪怪但十分贴切的词呢？ 第41章 煲仔饭、卖腊肠 真正的功能皂需要用花朵萃取精油，现在虽然立春了但还冷得很，梅花都谢了，别的花也没开，只能等春天开花了再做。 单纯的给肥皂做造型，关键在于色素和模具。色素好办，当初做留芳宴，她用紫甘蓝做色素，现在也可以，蓝色和粉色就都有了。模具的话，现代都是用硅胶软膜，脱模的时候直接掰下来，但现在没有硅胶可用，为了解决做好的肥皂不好脱模的问题，陆嫣特意找陆老大，定做了一批底部可拆卸的模具，做成花朵形状。 肥皂得做，日子也得过。 自从宋家送了米过来，陆嫣就憋着劲想要吃米饭。她看着家里挂的一堆腊肠，决定中午做煲仔饭。 煲仔饭其实不难做，陆嫣为此也是下本，在镇上专门买了个砂锅，在平时给陆晟熬药的小炉子上做。 陆嫣取了两条腊肠，一条辣的一条甜的，蒸熟后切片。米先浸泡两刻钟，防止做的时候芯儿不熟。砂锅里加水烧开，水开后倒入米，水稍微没过米就可以。等到水分蒸干，再放入切好的肠。盖上盖子，从锅边淋入油，让油渗入到米的底部。 饭焖的过程中，调一个料汁，用酱油和白糖就可以。饭焖个半刻钟左右，开盖打入一个鸡蛋，再淋入料汁。等到鸡蛋凝固变白，就可以出锅了。锅端下来先不要立刻打开盖子，余温会把鸡蛋彻底焖熟。 煲仔饭米粒颗粒分明、香甜饱满，吃进口中，晶莹剔透的米粒吸饱了料汁与腊肠的精华，浓郁咸香的滋味在口中爆发，那霸道的咸鲜滋味过去之后才能感受到米饭特有的香甜。 米饭在锅底结成一层锅巴也被陆嫣专门翻上来吃掉，那锅巴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嘎吱一声碎在嘴里，回味悠长。 煲仔饭 陆晟这辈子也没吃过几次米饭，这算个稀罕东西，吃的津津有味。陆嫣本身就是北方人，又长了个北方胃，不吃米饭可以，不吃馒头不行，所以她到这边也没什么不适应。但是有一说一，有些菜就是配米饭好吃啊，比如之前做过的麻婆豆腐。 下午的时候，陆嫣又切了两根肠，一根辣的一根甜的，拇指长度切一截串一个签子，加到了串串的荤菜里。 新加入的腊肠一如既往受到了欢迎，还有老食客专门凑过来问陆嫣：“陆姑娘，这个腊肠是你自己做的吗？” 陆嫣点点头：“是啊！” 老食客高兴了：“陆姑娘，那这腊肠你卖不卖啊？我想单买腊肠啊。” 有人听到这话也凑过来：“我我我，我也要单买。” 陆嫣听着一愣，随即点点头：“行啊，那我明天带过来。” 陆嫣回家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她觉得单卖腊肠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用每天做，一次可以做一堆。而且时令性强，只有这一阵可以卖，等到再过一阵子天热了，她也不敢晒腊肠了，有人想吃也没法卖了。 陆嫣回家把这件事给陆晟说了，俩人就腊肠的定价做出了讨论。腊肠这东西铺子里卖的还真是少，但肉铺可以帮忙加工。自己在家调好料，去肉铺让人家帮你灌，自己提供肠衣一斤给五文钱加工费，要肉铺的肠衣一斤给八文钱加工费。再就是酒楼里了，不同酒楼不同定价，一盘腊肠卖十几文到几十文的都有。 自己灌确实便宜，但能不能好吃就另说了，毕竟调料都是自己出。陆嫣的定价肯定不能这么算。 “一根卖十五文怎么样？”陆嫣说。一斤肉可以做三根腊肠，陆嫣跟肉铺老板早就混熟了，拿肉就是一斤十五文，加上调料钱，三根成本二十文左右，合一根不到七文。但还要加上时间成本，晾一次要十天，这么算卖十五文其实也没赚多少。 “便宜了，我还想卖到二十文呢。”陆晟说。 “二十不行，十七十八都可以。”陆嫣传授她的定价奥秘：“你要是定二十文，人家就觉得你是二十多文。你要是定十八文，人家就觉得你是十几文。感觉差多了，虽然就差两文。” 陆晟恍然大悟：“那就十八文吧。” “甜的十八文一根，辣的十七文一根。”陆嫣拍板道。毕竟糖是真的贵。 第二天陆嫣就带了十根辣的十根甜的腊肠过去。这个价钱果然卖得很好，手头宽裕的老食客都要了一两根带走。 快收摊的时候宋博文也来了，一来就问：“我听说你这腊肠要往外卖啊？” “是啊，剩的也没多少了，你要我送你。”陆嫣说。 “太好了，过年你送的那几根吃完我母亲就在惦记了，你要是卖，给我来五十根。”宋博文一拍手，掏出一两银子直接扔进陆嫣装钱的竹篓里：“三十根甜的，二十根辣的。” 陆嫣懵了：“啊？我家都没那么多啊！你要这么多，我得现给你做。” “那就现做呗。”宋博文说。 “这个做完得晾十天，最起码十天后你才能拿到，你现在就给我钱合适吗？”陆嫣哭笑不得。 宋博文完全不在意：“难道你还能吞了我的钱吗？” 陆嫣也笑了：“那我做好直接送到你家去。” 宋博文喜滋滋：“那感情好。” 陆嫣接到宋博文的订单，当下就去准备了。五十根腊肠差不多需要十七斤肉，下水也得让老板准备出来。陆嫣在肉铺定了十七斤肉十套下水，肉铺老板都惊了，也连忙给她准备，第二天才把东西置办齐全。 这一堆下水陆嫣一个人可忙活不完，叫了陆晟一起帮忙。陆晟虽然对这玩意儿十分嫌弃，平时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但只要陆嫣叫他帮忙，他都会答应。 两人忙活了一中午，总算把肠衣整了出来。又去处理那十七斤肉。等到全部灌好，晾在院子里，已经是晚上了。 陆晟折腾了一天，满鼻子都是下水和生肉的味道，说是要回屋缓缓，就再也没出来，连晚饭都没吃。 陆晟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对肉产生抵触情绪。 第42章 小米锅巴 陆嫣接到宋博文的订单，第二天就去买了肉和调料。五十根差不多就是十七斤肉，陆嫣做了一整天，到晚上才终于把所有的腊肠晾了一院子。 陆嫣有时候对钱有种恍惚的感觉。十七文一根的腊肠很多人根本舍不得买，觉得不便宜。但是宋博文要了整整五十根，陆嫣做了一整天，加起来竟然还不到一两银子？ 陆晟：“你咋回事啊，一天挣一两银子你还觉得少了？” “哪有一两？成本都三四百文，刨去成本也就挣六七百文啊！”陆嫣抗议道。 “也就，挣，六七百文！”陆晟重复道：“你是真的飘了。” 就这样忙活了几天，竟然到了陆晟县试报名的日子。 县试考试在二月，需要提前一个月，也就是正月，向本县礼房报名。报名单上要填写姓名、籍贯、年龄、三代履历。同时还要有五人联保，并由本县一名廪生作保人，需要开具保结，证明考生所填情况属实，证明考生身家清白。 五人联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一起来考试的五个人互相作保，如果有一个人弄虚作假或者作弊，其他四个人连坐，五个人成绩全废。 所以这四人其实不是很好找。因为人家大多是找自己的同窗，知根知底，人品比较信得过，但陆晟没有同窗。最后还是找到了宋博文身上。 宋博文童生已经考过了，这次就只考院试，不考县试和府试。他今年也没有去私塾，但是他之前在私塾的时候是认识很多同窗今年县试府试要下场的。宋博文拍着胸脯说交给他了，很快就敛到四个同窗过来，还给他们指了一个廪生的位置。 陆嫣感激涕零，在心里想着等腊肠晾好给他送的时候多送点别的好东西。 报名报上了，给宋家的腊肠和给青颜坊的肥皂也都晾上了。青颜坊那边肥皂卖得很好，要求陆嫣这次多做点，陆嫣做了二十个普通肥皂、二十个蓝色星星肥皂、二十个粉色小花肥皂，这会儿全在院子里晾着。 一转眼已经正月十二了。再过两天就是正月十五了。 陆嫣是怎么发现的呢？因为陆老大今天下工的时候给两人一人拿了个兔子灯回来。他们铺子里这两天都是在做灯笼。 在打听到十五晚上有热闹的灯会之后，陆嫣的dna又动了。 还有比夜市摆摊更挣钱的吗？ 在跟陆晟打听到镇上的灯会没什么新奇地方，就是卖灯的、猜灯谜的还有卖小吃食的。陆嫣决定搞点不一样的。 陆嫣决定做后世公园游戏王者——套圈。 套圈首先要东西摆的多多的才能吸引人来玩，陆嫣去找陆老大，让他专门做几个漂亮的灯笼，要长得不一样的，还要做一把木头圆环，陆老大爽快答应。她又去找徐氏，和徐氏商讨了半天针线活，让徐氏给她做布娃娃，做几个小兔子。徐氏表示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是听起来并不难，也答应了下来。 很快十四就到了，陆老大的灯笼和圈还有徐氏的布娃娃都做好了。陆老大做了十个灯，三种不同的样子，一个兔子灯，一个莲花灯，还有一个画着美人的六角宫灯。徐氏的布娃娃做了二十个，那东西实在好做，知道怎么做之后速度快得很。 陆嫣打算到时候弄成五排东西，前三排放木头筒，套中木头筒可以领吃食，第一排领一份，第二排领两份，第三排领三份。第四排是徐氏做的布兔子，第五排是陆老大做的灯。一个都套不到也有安慰奖，安慰奖是陆记的两文钱抵用券，可以在陆记朝食暮食摊子买吃食的时候用。 抵用券是陆晟写的，陆晟边写边感叹这精彩的营销方式，又给食摊引流了，好厉害，又学到了。 陆嫣和陆晟在家里比比划划，划定位置，最终选定了一个陆晟一个也套不到、陆老大能套到一两个的位置。陆老大的灯是最难套的，别看体积大，但套在灯身上会直接滑下去，只有套中兔子耳朵、莲花花瓣还有宫灯顶部的凸起，才能套结实不滑下去。 至于做什么吃食，陆嫣想了又想，决定做小米锅巴。大米价贵，小米可不贵。小米其实就是谷子，这边种小米种的也不少，有的人家没面了还会蒸小米饭吃。陆嫣不爱吃，也不爱喝小米粥，来了以后基本没做过。做的次数少，用的不多，家里小米还有一大麻袋，现在正好便宜了她。 锅巴的做法也不难，十四晚上陆嫣就提前炸了一盆子给陆家人尝鲜。小米上锅蒸熟，放入各种调味料搅匀。等到放凉，打入一个鸡蛋，再放入面粉和少量的淀粉，抓拌均匀，揉成一个面团。醒发一刻钟之后，擀成一张大面片，在面片上戳满小孔，再切成麻将块大小的四方块，下油锅炸。两遍炸完捞到盆里，再撒各种料粉裹均匀，锅巴就做好了。 锅巴干香酥脆，料粉麻辣过瘾，没有吃过膨化食品的陆家人很快被锅巴征服，一个接一个吃的停不下来。 “你多做点，咱们不光套圈，还要卖。”陆晟说：“不套圈直接买也行，三文钱一包。” 陆嫣若有所思，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徐氏直接笑出了声：“一个小零嘴，三文钱，真能有人买吗？” 陆晟和陆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试吃呗！” 到时候拿一袋出来试吃，只要尝过的就没有不想买的。 陆嫣对人在夜市上买零食吃的可能性是相当乐观的，后世的夜市基本就没有卖分量特别大的东西的，人们一边逛一边吃，都是要分量少的，尽量多吃几种。 正月十五，陆嫣在家炸了好几盆锅巴，油纸包装了五十包。还准备了一张大红布，又把花灯、布兔子、木筒子、抵用券和木圈抱上了车，和陆晟俩人驾着驴车出发了。 第43章 花灯会套圈 陆嫣陆晟到的时候天还没黑，街上已经有不少摆摊子的了，他俩也赶紧占了块地方，把大红布铺上，陆晟往红布上一排一排摆东西，陆嫣把锅巴拿出来，拆开一袋做试吃。 陆老大做了十个灯，三个兔子灯，三个莲花灯，三个美人宫灯，还应陆嫣要求做了个大红灯笼，上边写着陆记两个大字，陆嫣挂在了驴车上，准备天黑了点上。 东西归置完，两个人就吆喝起来了。 “瞧一瞧看一看了，来玩一玩套圈游戏，十文钱十个圈，套中哪个直接拿走！” “套不中也有东西送，套不中也有东西送！只要你来就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瞧一瞧看一看了！” 很快就有在街上闲逛的围了上来：“怎么个套法你们给讲讲？” “十文钱十个圈，站在白线外边往这红布上的东西上扔，套中哪个直接拿走。最值钱也最难套的当然是最远一排那三个花灯，其次是下一排的布兔子，再下面三排木筒，套中了离得最近这一排的是一包锅巴，中间那一排是两包锅巴，第三排是三包锅巴。一个也套不中，我们给一张陆记的两文钱抵用券，来我朝食暮食摊子吃东西，可以直接拿着当两文钱用。”陆嫣说着把打开的锅巴拿出来让大家尝。 “锅巴就是这个，大家可以先尝尝。不套圈直接买也行，三文钱一袋。我建议大家套圈试试，十个圈，只要套中三个锅巴不就回本了吗？” 没人能抗拒免费试吃，围观的人不管有没有意向，都很开心地拿了一片吃，然后就被锅巴征服了。有当场买一包拿着就开吃的，也有勾起了胜负欲掏了十文钱准备套套试试的。 “我我我，给我来十个圈。”黄公子笑嘻嘻走过来：“我怎么也得试试，就算一个都套不中也还有抵用券。” 黄公子是私塾里的书生，陆记的老食客，基本每天都要来吃东西。 陆嫣拿了十个圈给他，他站在白线后，屏气凝神，一个圈冲着兔子灯就扔了出去——没中。 周围人响起一片嘘声，还有各种出主意的声音。 “你先别套那个大的啊，先用近的木筒练练手。” “对，你先套好套的，套中了再往远处套。” 黄公子吸取教训，向着最近一排的木筒套了过去。第三个圈的时候终于套中了，周围响起一片欢呼。 可是他再往远处套，又套不中了。套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又回到第一排。但他第三圈套中好像是运气大爆发一样，之后再也没套中过了。 黄公子无奈收手，陆嫣笑眯眯递上一包锅巴：“不错了，好歹套中一个不是？” 黄公子拿了一片锅巴放进嘴里，立刻又开心起来。 周围人还在起哄。 “你行不行啊！十个就套中一个！” “太弱了吧你！” 黄公子也不生气，笑嘻嘻冲着挑衅的人说：“你行你来试试啊！” 那人果然受不得这刺激，当即数出十个铜板：“试试就试试！” 这人是个壮汉，看上去是个干力气活的，尝试了几次之后确实摸到了窍门，套中了三个圈，套中了一只布兔子两包锅巴。 周围一片欢呼喝彩，黄公子也跟着鼓掌。陆晟跑去把套中的布兔子和两袋锅巴递过去，又跑去车上拿了新的下来补上空缺。 “大哥真厉害！”陆嫣鼓掌鼓得手都疼了：“这兔子是我娘亲手缝的，拿回去给孩子玩，孩子一定喜欢。” 那人笑的见牙不见眼，被这人收获满满的情景刺激到，很多人都被勾起了玩一把的欲望，纷纷交钱排队等着套圈。 不得不说套圈真的是经久不衰的游戏，套的这么多人基本就是一个也套不上，或者套中一袋锅巴，幸运女神眷顾的时候能套一只兔子。 但凡事也有例外，中间一个镖局的镖头来，百发百中，赢了陆嫣五个灯笼五个兔子。据说是家里有四个孩子，加上他娘子正好一人一个。陆嫣就喜欢这种出门玩还惦记家里妻小的人，东西利落地给大哥全拿上，好话一箩筐地说，还送了大哥一袋锅巴。 大哥又是自豪又是不好意思，吃了一口锅巴，眼睛都亮了，直接买了五袋带走。 除了这个大哥，再没人套中过灯笼。五十袋锅巴连套带卖全卖光了，还剩下八只兔子五个灯笼。最后陆嫣实在想收摊了，干脆兔子和灯笼也卖了。 灯笼五十文一个，兔子十文一只。那灯笼做的实在好看，兔子也可可爱爱，没一会儿就被不差钱的少爷小姐们买走了。 陆晟陆嫣赚的盆满钵满，收拾东西，把驴车停去了丁宥的小院。一年才有这么一次的花灯会，他俩想逛逛。 天已经黑下来了，但街上还是灯火通明人流如织，年轻的男孩女孩手里提着漂亮的花灯走在街上，都带着一脸的笑意。 路边不只有卖花灯猜灯谜的，还有卖汤圆的。煮汤圆、炸汤圆全都有。陆嫣看着卖汤圆的摊子，哎呀一声叫出来：“坏了，今年光顾着摆摊，元宵节没做元宵啊！” 陆晟毫不在意：“你要想吃我们现在就过去吃。” 陆嫣点点头，俩人去了个卖汤圆的摊子，要了两碗煮汤圆。店主问了二人口味，两个人都要了芝麻豆沙两掺的。 汤圆这玩意儿的原材料是真贵。这边不种糯米，糯米比大米还贵。糯米粉贵，糖贵，芝麻也不便宜。一碗六个汤圆，生卖到了八文钱，吃的人还不少。 汤圆很快上来，其实馅调的一般，黑芝麻和豆沙磨得都有些粗糙，口感不细腻，陆嫣边吃边后悔：“后悔，咱家糯米就在那摆着，我就没想起来。” “吃一碗意思意思就行了，我也没觉得多好吃。”陆晟说。 “不好吃是因为她做的不好，而且馅料就这两种，多少比较单调。”陆嫣说：“其实汤圆可以包很多馅，芝麻豆沙不说，红果也可以做馅，花生、枣泥、桂花、八宝，都是不错的馅。”陆嫣还记得她爷爷从前就最爱吃红果馅。红果就是山楂，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陆晟听的叹为观止：“这么多馅啊！” “不止呢，你知道吗，在南方有些地方，还有肉汤圆呢！”陆嫣说。 陆晟彻底惊到了：“肉馅的？？？那能好吃的了吗？” “我是不爱吃，但有很多人喜欢。”陆嫣耸耸肩：“不只是汤圆，南方很多地方包的粽子和月饼也是肉馅的，很好吃，端午和中秋我给你做。”她去年来陆家村的时候刚好过完中秋，正好错过了，今年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陆晟头一次听这种说法，十分好奇。粽子和月饼里包肉，那能吃吗？可陆嫣说好吃诶，那就等一等好啦，反正陆嫣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第44章 猜灯谜 吃完并不算好吃的汤圆，两人兴致勃勃地去猜灯谜。 但是陆嫣没想到，这时候的灯谜和现代社会简化版的灯谜比起来简直难了不止一个层次。 “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宜在上，止宜在下。”陆嫣把灯谜念出来，整个人懵了，一头雾水转头看陆晟。 陆晟十分诧异，他以为这种一眼就能看出谜底的灯谜不会难住陆嫣，看着陆嫣求助的眼神，还是告诉了她答案：“一。” 陆嫣不用他解释，想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恍然大悟，继续看下一个。她以为自己只是一时脑子没转过弯，但看到下一个时她的笑容又消失了。 “花经半落犹翻片，月已微斜尚十分。” 陆晟看陆嫣又不知道了，再次告诉她：“蒋。” 陆嫣：“......” 陆嫣有种小学的时候做奥数题的感觉，就是看答案全能看懂，自己做一道不会。 陆嫣挣扎着挪向第三个：“伤心细问夫君病。打一四字古语。” 陆晟自觉报出答案：“杯盘狼藉。” 这次给了答案陆嫣也不懂了，不由开口问：“为什么？” “悲伤的悲，盘问的盘，郎君的疾病，悲盘郎疾，杯盘狼藉嘛。”陆晟解释道。 陆嫣：“......” 救命啊！怎么古代还有谐音梗啊！ 陆嫣彻底伤了自尊，默默退了一步，看着陆晟势如破竹地猜完了所有灯谜。 老板笑眯眯地拿出精致的灯王递过来：“公子是第一个全部猜对的人，这个灯王是你的了。” 周围不少觊觎灯王正在猜谜的少年对着陆晟怒目而视，但是他们没那么快，也没办法。 陆晟不在乎他们的瞪视，但他本身就有点犹豫了，问陆嫣：“你想要这个吗？” 陆嫣不想要。陆老大做了一堆灯，家里现在还挂着俩兔子呢。她直接摇了摇头。 看陆嫣摇头，陆晟爽快拒绝了老板：“我们不要这个，我想要次一等的奖励，那个发簪，可以吗？” 次一等奖励是一支黑檀木的发簪，做工精巧，但并不贵重，比起精致的灯王造价自然要便宜的多，老板当然乐得他换，立刻就把发簪给了他。 陆晟接过发簪，转手就送给了陆嫣。 陆嫣惊了一下：“给我的？” 陆晟点点头：“不是什么贵东西，戴着玩吧。等我以后给你和娘买玉的。” 陆嫣喜滋滋地收进了怀里。 正月十五就这样过去了。十五过去了，给宋家的腊肠也晾的差不多了。 宋博文一次买了这么多，不仅没便宜还多给了一百多文。而且他还帮了陆晟大忙。陆嫣给他包了好几块花朵肥皂，又专门烤了一只烤鸭，还给带了一罐子甜面酱，让陆晟写下了吃法以及春饼的做法，一通给宋家送了过去。 又忙活了几天，距离陆晟考试已经不到十天了。 县试是个比较特别的考试，别的考试要在号房里呆好几天，县试不用，县试日落前就要交卷走人。但，县试要连考五场。 陆嫣听到这个，脸都绿了。 她前世虽然没考研，但是她大学室友可是有很多考研的，她亲眼见着她们考场一定下来立刻就订学校附近的酒店，还是有人手慢了抢不到的惨状。考研如打仗，学校周围方圆一公里以内的酒店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抢酒店就是考生们的第一场战役，一小时之内就能定胜负。 陆家其他三口人对住客栈这件事的想法都十分乐观，甚至觉得提前一天去住就行了。但是陆嫣不这么觉得，她觉得有必要提前先去看看。现在又没有线上预定，她也看不到剩余房量，不现场走一趟实在没办法。 第二天陆嫣就拽着陆晟上县城了。二人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晌午了，街上十分热闹，东西要比镇上丰富太多了。但两人都没心思逛，因为他们还有要紧事要做。 两人快速赶到已经定下的科考位置，那周围离得不远的只有两家客栈。陆嫣心中大叫不好，一去打听考试时间的空房间果然已经全定完了。其中一家的小二说：“县试那几天的房早就满了，只有大通铺还空着几个位子了，价格也便宜，您二位考虑吗？” 那当然不考虑。一个大通铺能住十个人，吵吵闹闹的还能复习个屁？ 陆嫣心道果然如此，陆晟一脸被打击得恍恍惚惚的样子。 两人从客栈出来，陆嫣还在安慰陆晟：“没事，再往远处找找。” “晟表哥，嫣儿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叫住了他们。陆晟陆嫣脚步一顿，连忙回头。来人正是黄慧。 黄慧和同伴出来玩，看着背影像他俩，就叫了一声，结果果然是。 “你们怎么在这？”黄慧惊喜地跑了过去。 “好巧啊。”陆嫣也冲她打了个招呼：“你表哥过几天要来考县试，我们正找客栈呢。” 黄慧嗨了一声：“找什么客栈啊？直接来我家住不就好了吗？我娘前两天还念叨这事呢，说过年也忘了问表哥什么时候考试。” 陆嫣闻言茅塞顿开，转头和陆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同样的恍然大悟。 过年的时候是姑母家上的自家门，送东西也是让车夫捎回去的，没来过姑母家里，一时竟然没想起来姑母家就住在县城。 “这是不是有点太麻烦姑母了？”陆嫣意思意思推拒了一下。 “这有什么麻烦的？”黄慧街也不逛了，拉着两人就往家走。 姑母家离考点还真不远。县城没有贡院，每年县试的考场位置一般设在县学附近，姑母姑丈当初为了方便黄勇以后读书，特意买的离县学不远的地方，步行一刻钟就能到。 姑母看着陆晟和陆嫣也十分惊讶，问清楚事情之后大吃一惊，她也没想到陆晟今年就要考了。拍着胸脯应承下，考试那几天就住家里，有吃有喝有地方住，绝对又清净又方便。 陆嫣也很满意。她之前还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陪陆晟住客栈。不陪他吧，又怕他自己一个人吃喝不对了出什么问题，陪他吧还得订两间房，一间都订不到呢。现在好了，陆晟住姑母家，自己来就行了，陆嫣就不用陪着他了。五天不做生意，陆嫣本身也不是很乐意。 第45章 陆晟县试 陆嫣和陆晟当天也没立刻回去，而是在县城里转了转。陆嫣已经打定好主意来县城开铺子了，反正陆晟一定会去县学读书。 县学不拘什么功名，过了入学考试都可以进。如果考上秀才，那肯定要去县学读，中举可没那么简单，自己在家学怎么也不如进县学。如果没考上秀才，那更要进县学了，没考上说明他自学还是存在一定问题的，以后就不要再自学了。 至于那二十两束修，确实不是什么问题。这几个月光摆摊卖朝食暮食卖肥皂卖腊肠的钱都攒了二十来两了。 陆晟不知道陆嫣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陆嫣一直想在县城开铺子，所以俩人看的一个比一个认真。 “这卖的比镇上普遍贵点，素包子一个三文钱，肉包子一个六文钱，一碗馄饨八文钱，啧啧，八文钱。” “还有卖点心的，点心真贵，这些糕点一斤三十文，比肉还贵一倍。” “去打听打听房价，物价高很大原因是因为房价高。” 陆晟陆嫣又跑到牙行去打听房价。 “二位想要看县学不远的地方的铺子，巧了不是，我这正好有。”牙人介绍道：“临街的铺面，一间，带个小后院。地方不大，但位置很好，租价是一年四十两银子。不过我建议直接买下来，这个铺子二百八十两就能直接买了。” 陆晟已经被一年四十两银子震惊到了，但是陆嫣对这个价位表示理解。一年四十两，一个月就是三两多，其实还可以。买的话，还得考虑考虑，以后去京城这铺子还开不开。 陆晟陆嫣从牙行出来就回家了。一路上陆晟还在为县城的房租震惊。 “这不算什么，等我们去了京城那才叫高呢。”陆嫣说。 谢谢，更焦虑了。 没几天，到了县试考试的日子。陆晟提前两天就住进了姑母家，早晨天刚亮就进场，太阳落山才结束，就这样折腾了五天，终于把县试考完了。考完之后大概一周的时间成绩才会出来，姑母让陆晟别来回跑了，等看了成绩再回去。所以陆晟在姑母家一住住了十来天。 考县试的时候，正好是春分前后。恒州这个位置也该开始春耕了。 徐氏的腿已经彻底好了，陆老大和徐氏下了地。春耕要忙的事很多，薅草、翻地、播种，陆嫣是一个也不会......陆嫣只会在自家小院里种种菜...... 陆嫣跟着去了两天，被陆老大和徐氏轰回了家，让她不要添乱，每天给送送饭就行了。 春耕这几天镇上人都少了，家在村子里的全都回家伺候田地了。陆嫣干脆也没出摊，早上先发上一盆面，然后和村里一群小姑娘背着篓子上山摘野菜去了。 春天到了，山上遍地都是野菜，陆嫣只认识其中几种，好多她连见都没见过。 有一种野菜，细长条的叶子，叫面条菜，小姑娘们都说好吃，据说还能入药。陆嫣除了荠菜就属这个面条菜摘的最多了。 陆嫣背着满满的篓子回家，准备蒸野菜包子。荠菜和面条菜都焯水攥干，分别和肉馅混在一起，调了两盆馅。陆嫣手速很快，不一会儿就捏出两箅子大包子蒸上了。 包子蒸熟，陆嫣用油纸包好，装到篮子里，再灌满一壶水，拿上两个空碗，就去地里送饭了。 到了地里，已经有不少家坐在树荫下吃午饭了，大多是馒头饼子之类的，谁家也懒得带菜来，对付一口就过去了。陆嫣喊了陆老大和徐氏回来，三人找了个树荫坐到了地上。 陆嫣拿着壶先给两人冲了冲手，再把包子用油纸裹好，递给两人。这样不用摸到包子，手不干净也不怕。旁边别的人家看到了还要酸溜溜说一句“真讲究”，那纸那么贵，直接用手拿又怎么了。 那野菜肉的包子十分好吃，陆嫣舍得放肉，整个包子荤香四溢，肉汁浸透了发的白胖的包子皮，咬一口还有肉汁流出来。春天的头茬野菜也无比鲜嫩，无论是面条菜还是荠菜都十分的清爽鲜美，面条菜还微微发甜。那鲜嫩的野菜吸饱了肉汁，一口咬下去野菜的鲜香、肉的荤香、白面的甜香全部在嘴里爆发。 徐氏忍不住感叹：“真好吃啊，我以前的野菜都白摘了。” 陆老大不说话，狂吃三个脸大的包子，又灌了两碗茶水，才打着饱嗝停下。 包子吃完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把用剩的油纸塞回篮子里也就没什么了。几人正坐着闲话，村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突然飞快地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伯伯！大娘！晟哥回来了！” 陆家三人听到晟哥两个字立刻站了起来，转了过去。那小孩刚刚跑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刚路过你家，看见晟哥回来了！他好像是考上了，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陆家三人撒丫子就往家跑。 地里听到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我没听错吧，晟哥儿考上了？” “没听错，是考上了。” 村里人不懂科举一共有多少个考试：“考上了什么呀？状元呀？” 有懂行的出来纠正一下：“哪儿啊！远着呢！考的这个是童生。” “哦哦哦童生，童生老爷也了不起。” “嗤，童生都没考完呢！县试完了还有府试，府试过了才是童生呢。”这是读书读了没几天读不下去回家种田眼酸的。 三人一路跑回家，门开着，陆晟正在院里准备出去，看见三人回来一愣：“我正说去地里找你们呢！” “考上了？”陆嫣激动地问。 “考上了。”陆晟表面镇定，实际语气中隐隐暗藏着兴奋：“我考了第五名！” 全县第五名！自学考了全县第五，这和天才有什么区别？ 陆嫣欢呼一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陆晟。陆晟也激动坏了，抱着陆嫣的腰，愣是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 陆嫣落地，伸手捏了捏陆晟的胳膊：“你小子现在可以啊！” 全家人激动自不必说，陆晟回家后过了几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悠闲生活，闲晃了几天之后，又开始学习了。四月就要府试了，府试也过了才能正式成为童生。 第46章 春天春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陆晟回来没几天就快到清明节了。清明节主要的活动就是祭祖、踏青，恒州这边烧纸讲究“早清明，晚十一”，清明之前就已经陆陆续续去祭完祖了，不会等到清明当天去。 所以徐氏老早就在准备了，去烧纸的前两天陆嫣跟她一起用黄纸叠元宝叠了好几天。 陆家的祖坟就在后山上，几人早早准备好香烛、黄纸、元宝和供果就上了山。烧完纸下山的时候徐氏还薅了一路的野菜。 到了清明正日子这天，应该是去郊游踏青的。但陆家住的就已经够郊了，陆晟和陆嫣都没什么心思郊游，都觉得还不如趁这个时候多摘点开了的花研究香皂呢。 清明时节，桃花已经开的满山都是了。陆嫣和陆晟上山背了一篓子下来。 陆嫣没提取过桃花油，但她以前做过薄荷油，用来做薄荷膏。所以她打算按照做薄荷油的方式试一试。 做香皂就不能再用猪油了，陆嫣换了菜籽油。等到葡萄下来了，她还想榨点葡萄籽油。把桃花洗净切碎成末，浸泡到油里，就这么浸泡大概三四个小时，倒到碗里，碗盖上盖子，上锅蒸。这一步是为了让它们更好的融合，并且让桃花的香味更多地释放出来。出锅后过滤掉桃花残渣，只剩淡粉色的油，就是榨好的桃花油了。 用桃花油做出来的皂，是淡淡的粉色，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雅的味道。送到青颜坊的时候，青娘子听完原料眼睛都亮了，她脑子里闪过一万种营销策略。 对于桃花皂，陆嫣还是有点遗憾的，因为桃花本身味道就淡，功效也不突出。过一阵丁香开了，那才叫一个香气逼人。还有夏天的薄荷皂也非常有用，驱赶蚊虫又凉爽怡人。 想到这，陆嫣回去的路上又跑种子铺去买了几根薄荷茎回家栽到了院里，夏天做薄荷油薄荷皂。 春天就是吃野菜的季节，漫山遍野的野菜一茬一茬长，薅也薅不完。陆嫣天天蒸野菜包子、做野菜馅饼、凉拌野菜、野菜鸡蛋汤，变着花样各种吃，还带到摊子上卖。荠菜肉的大包子四文钱一个，面条菜鸡蛋的馅饼三文钱一个，卖得还挺好。 等到这一茬野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丁香花终于开了。华北平原长得是红丁香，花朵是淡红色的小叶片，十分可爱。 榨取丁香油的做法和做桃花油一样，只不过陆嫣还多加了一个步骤，就是冷吸法吸取丁香的香味。花朵活着的时候，会不停向外散发香味，用油脂把花朵散发出来的香味分子全部吸取过来，就可以留存下这个香味了。 找一个平盘，抹上一层固体油脂，上面再满满的铺上一层丁香花，再放上一些从药铺买来的安息香，这一步是起到抑菌的作用。最后拿一个平盘扣上，让它密封。每天换一次花，换到十次的时候，油脂上的香气已经非常浓郁了。 这花油只有一半用来做了肥皂。这次的丁香皂，香气扑鼻，人们老远就能闻到那引人注目的味道。 而另一半的丁香花油，加入蜂蜡，让陆嫣做成了香膏。装在小瓶子里，只要往皮肤上抹一点点就会有十分明显的味道。 香膏陆嫣卖给青娘子二十文一小瓶，她还很乐意要，兴高采烈就收了。丁香皂介于造型肥皂和功能皂之间，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功能，但香味明显，四十文一块收的。青娘子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对价格不满了，真的很好卖。 做完这一批丁香皂，也到了陆晟去府试的时间。这次流程已经走的很熟悉了，提前一天就去了姑姑家。考了整整三天，又等了七天成绩之后，陆晟已经正式成为童生老爷了。 陆晟收到知县大人的召见消息的时候很懵，因为他府试考的并没有那么好，只排了第八名，知县大人一般只召见前三名，也不知道这次怎么有他。 等他走到县衙门，看到了这次童试的前三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知道为什么召见他了，因为除了他全都是年过而立的中年人，数他年纪最小。 知县也是这么想的。知县刘洪图其实对每年的这个环节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年年都有前三名，但今年不太一样，爻山县这个破地方，很多年没见到十四岁的童生前几名了。他是有很大概率中秀才的，等到八月，他就是十四岁的秀才了。这读书天赋可想而知。 所以刘洪图专门点了陆晟一起来。例行勉励的时候也是关注陆晟最多。 刘洪图和蔼地问过各人的情况，知道陆晟因为家贫只读过几个月私塾，基本等于完全是自学的，更是大喜过望。 前三名童生每人赏赐了十两银子，勉励一番就放他们走了。刘洪图专门留下了陆晟。 刘洪图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他：“我知你家贫，但你如今已经中了童生，光明前景也算指日可待了，回去跟家里人说一说，不必等八月考完院试了，你现在就直接来县学读书吧。” 陆晟愣了一下，很快说：“其实学生也渴慕县学已久，只是一直囊中羞涩，今年才攒够进学的二十两束修，有机会进县学的话学生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刘洪图哈哈大笑：“你呀你，你可知道，你如今进县学根本不用那么多钱？” 陆晟懵了：“啊？” “咱们县学对身份没有要求，只要通过了入学试都可进学，只不过白身一年需要缴纳二十两银子的束修。你打听的这没错。”刘洪图捋一捋胡子：“可是你知不知道，童生以上的身份进县学不仅免试，也不需要缴纳那么多束修。童生一年只需要缴纳五两银子，秀才一年只需要缴纳二两银子，童生如果考中秀才，县学还会退回三两银子。举人如果想进县学，不需要掏束修。你今天就挣了十两银子，拿来进县学，那是绰绰有余了！” 陆晟已经听傻眼了。他一直发愁的高额束修问题，这就解决了？？？ 第47章 到县城去 陆晟带着他的十两银子和两个好消息回了家。他考上了童生，还能直接进县学读书了，全家人都高兴坏了。 但说到全家一起去县里的事，陆老大和徐氏犹豫了。 陆嫣惊了：“爹娘，你们怎么回事啊？不想跟着去吗？” 陆老大和徐氏对视了一眼。徐氏叹了口气：“我肯定是想跟去的，我们晟哥儿这么争气，娘很高兴。但是这毕竟是家，还是没办法说走就走啊。” “娘，晟哥儿现在只是中了童生，我们也只是从村子搬到县城去，连爻山县都没出呢，等晟哥儿以后中了进士，去京城做官，难道我们能不跟着他去吗？”陆嫣循循善诱：“再说，我们也不是就不要这个家了，家还是家啊，等以后晟哥儿告老还乡或者我们在外边赚够了银子还是要回来的。” 徐氏心里思索着，没再说什么。 陆老大敲了敲桌子：“我想的是另一件事。再有不久该麦收了，我和你娘走了谁来收粮食？粮税官来的时候谁来缴粮税啊？” 陆嫣和陆晟对视一眼。陆嫣完全忘了这一茬，这时候才想起来，这确实是个问题。 最后陆家终于定下方案，陆晟和陆嫣先去县里找房子住下，该开铺子开铺子，该读书读书。等他们两个把粮收了，把粮税缴了，正好是八月。那时候陆晟也考完院试了，无论结果如何肯定要回来告诉他们结果。如果中了秀才，就在村里办宴，然后全家一起走。如果没中，也全家一起走。 正说着，银子突然跑进来，一脸哀怨地呜呜叫。银子已经长成一只大狗了，毛又黑又亮，站起来一米多高，蹭着陆晟的腿撒娇，差点把陆晟顶倒。 陆嫣有点心虚，哎呀妈呀，忘了讨论银子跟着谁走了。 “你俩走的时候带上银子吧。”陆老大说：“你们两个半大孩子，别再让人欺负了。” 陆晟摸摸大狗头：“行。” 休息了几天，陆晟和陆嫣带着大狗赶着驴车去县城了。两人本是打算找个客栈先住下，再慢慢找牙行看房子，结果客栈里不少怕狗的客人，俩人也没问就自觉退出来了，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生意了。 俩人还是直接上了牙行，牙行有个后院，在征求了同意之后把驴和狗都拴在了后院。牙人还是当初看铺子时那个牙人，定住处之前先把铺子定下来了。 四十两银子转眼就没了，陆嫣心痛。偏那牙人还在一旁感叹：“其实买下来更合算的。” 陆嫣虚弱地摆摆手。她起早贪黑这么几个月，加上宋家给的五十两银子，手里一共才攒了一百多两，除了租铺子还要租住处，哪里拿得出买房子的钱？ 住的地方选择就多一些，也便宜一些了。牙人知道两人的条件，直接把特别好的和特别差的都排除了，只带着两人看了两套房子。这两套房子都是一进的院子，四间屋子，都带水井。最大的不同就是位置不同，一个离菜市近一些，离铺子比较远，四邻做小买卖的多，一年十五两银子；一个离县学近一些，也就是离铺子近，环境清净，周围住的书生比较多，一年二十五两银子。 陆嫣不禁感慨：无论在哪个时代学区房都贵啊！然后她毫不犹豫地选了学区房。 契一签完，牙人就给了钥匙。陆嫣陆晟牵着驴跟着狗就直接住进去了。 新房子有四间屋，每个屋子都盘了炕，陆晟和陆嫣终于不用因为冷挤一个屋了。俩人好歹收拾了收拾，就作伴去了铺子里。 那铺子只临街一间铺面，后面连通个小院。小院就单纯是个院，没有屋。陆嫣决定在后院搭个防雨棚，方便她放食材，雨淋不着大太阳也晒不着。再砌个烤炉，想卖蛋糕没烤炉不行。陆嫣花了一两银子，找了俩工匠，一天半就全弄好了。 陆嫣看着那个只有十平米的临街铺面，陷入了沉思。这和她一开始的想法多少还是有点出入，这个大小安置完做饭的地方其实剩不下多少安置吃饭的地方。 陆嫣琢磨了一下午，晚上点灯熬油画了一幅简陋的示意图，第二天拿着就去找工匠去了。等到工匠们叮咣五六忙活了七八天把活干完，陆晟才知道陆嫣想要的格局是什么样的。 那铺面从大门进入，入口处左手边是柜台，结账算账的地方。屋子最里面挨着院子的地方，被陆嫣隔出了一间厨房，里面搭了灶台和烟囱。屋子里空置的墙面，全部悬空安置了半米宽的木板作桌子用，木板下放置着数把高凳，整个屋子里没摆一张食铺常用的四方桌，全部上墙，足足隔出十几个座位，中间还有空间供人走动。 牌匾依然是让陆晟写的，龙飞凤舞“陆记”两个大字。菜单也是让陆晟写的，陆嫣想了想，先只写了朝食和小食两张，暮食的串串不需要菜单，其他的先试营业再慢慢加吧。 县城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怎么才能迅速打开市场呢？陆嫣决定依旧用自己的老办法，试吃。 她雇了五个小孩，每天给孩子十文钱，管两顿饭，一群小孩争着抢着干。小孩们每天挎着个木头匣子到处跑来跑去，匣子里放着抵用券和油纸包里包的试吃品，走街串巷到处喊。 “陆记食铺开业在即，新品试吃，尝一尝不要钱啦！” “两文钱优惠券，先到先得呀！” “不要钱直接吃，不满意您转头就走呀！” “陆记新品吃食，一文钱不要，快来尝一尝啦！” 热爱占小便宜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冲动，一听不要钱，都要叫住小孩来问问怎么回事。 小孩介绍起来头头是道：“陆记新品，您看您想试试哪种？这是保管您从没吃过的焖子；这是腊肠，有甜的有辣的；这是老板手打的鱼丸；这是最受欢迎的蛋糕，香甜软糯......您看您想试试哪种？都尝尝也行。” 好家伙，那不得都尝尝吗？ 这一下可不得了，手头不富裕的人家惦记着那没肉但是有肉味的焖子；手头宽裕点的人家早在辣味和甜味的腊肠里沦陷了；喜好海鲜的日日想着那鲜甜可口的鱼丸；姑娘小孩儿们最是对那一口甜软的蛋糕念念不忘了。 陆记还没开业，一群人已经手里捏着两文钱抵用券眼巴巴等着它开张了。 第48章 招工，油泼面 食客们在等陆记开业，陆嫣在考虑招人。 她想做的朝食太多了，除了可以提前做好的荷叶饼夹一切、包子、豆腐脑，她还想做油条、馄饨、熏肉大饼、煎饼果子和鸡蛋灌饼，馄饨可以提前包好，但要现煮。这几天陆晟可以帮她煮馄饨、盛豆腐脑，但陆晟要上学的，不可能一直在店里帮忙。 她想雇个能帮她忙的帮厨，再招个负责收银的账房。 陆嫣跟陆晟说了，陆晟沉吟了片刻道：“账房好说，帮厨的话，我还是不建议雇人，直接买比较好。” 陆嫣愣住了。 “你现在说是只帮你煮煮馄饨盛盛豆腐脑，但长久在店里待着难免会看到你做吃食的手艺。如果是雇的人，生了二心把你的方子泄露出去是很麻烦的。”陆晟分析道：“如果是买下来的，就算是家奴了。家奴背主要承担很严重的刑罚，风险小很多。” 在大历朝家奴背主是很严重的事，被主家逮到了打死也就打死了。不得不说，如果卖身契握在手里，很多事情确实方便很多。 “账房不用担心，等爹娘过来了，让娘来收银就行。娘算账功夫可以的。”陆晟又说，“这两天我可以先顶两天，另外你去问问黄慧，她愿不愿意，如果她愿意，可以让她来。” 陆嫣又是一愣。她真的没想到这茬，黄慧做这种事是完全没问题的，黄慧读过书，又是商户人家的长女，记账收银完全小菜一碟。 说干就干。陆嫣陆晟立刻就跑去了姑母家，问能不能把黄慧借走。 黄慧正好在家，听说能出去长长见识，连工钱也没问，立刻拍着胸脯答应了：“表哥姐姐你们放心，舅母来之前店里的账就交给我吧！” 账房的事解决了，帮厨的事还是很棘手。 陆晟陆嫣跑了几趟牙行，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陆嫣想找女孩子，可是现在还在牙行里没有被人买走的女孩子大多都有些问题，要么是心思不单纯被原来的主家给卖了，要么是胆小木讷没人瞧得上。如果是给自己买丫鬟，木讷一点也无所谓，但做生意要胆小的可不行，她没那么多时间调教。 结果有一天，陆晟突然拽着陆嫣赶着驴车出去了。驴车跑了很久，跑到了近郊一个破庙里。 陆嫣一头茫然跟着陆晟走进破庙，庙里地上杂草丛生，坐着两个瘦弱的女孩，本来听到声音十分警觉，看到是陆晟，连忙爬起来惊喜道：“恩公，你是来带我们走的吗？” 陆晟没理二人，转头看向陆嫣：“这俩你觉得行吗？” 陆嫣已经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陆晟苦笑一声，解释起了缘由。原来前几天他去买香料，路过药铺，药铺门口就坐着这姐妹俩。当时妹妹病了，姐姐正抱着妹妹坐在药铺门口，说要卖身救妹，谁帮妹妹花钱看病，她俩就给谁为奴为婢。但是姐妹俩太小了，又一个干瘦一个病恹恹，真想买奴买婢的看不上她们，连青楼老鸨也不愿意买。 陆晟看两人可怜，从药店买了药给她们。她们就要卖身给陆晟当丫鬟。陆晟没当回事，结果这几天跟陆嫣在牙行到处转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陆晟突然想起来这俩人，就带陆嫣来看了。 陆嫣问两姐妹：“你们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你们父母呢？” 姐姐说：“我叫春分，我妹妹叫冬至，我十岁，冬至八岁。我们本来是鄂州人，前几年家乡发大水，我们跟着父母逃荒过来。父亲在路上就死了，母亲前几年也死了，剩我们姐妹俩住在破庙里，讨饭为生。前一阵子冬至病了，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不如去卖给人家当下人，好歹是个活路。” 陆嫣听了两人的话沉思片刻，答应带她们回去。这等于白得俩丫鬟，先带回去看看，实在不行再让她们走也没什么损失。于是陆嫣陆晟带着姐妹俩赶着驴车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陆嫣烧了两桶水放到厢房让姐妹俩洗个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家里也没多余的衣服，都是陆嫣之前穿徐氏的衣服改的，徐氏现在给陆嫣做了好几件新衣服，以前那些衣服陆嫣不穿了直接给了姐妹俩。 洗干净换了干净衣服的姐妹俩看起来并不丑，只是瘦弱干瘪，恍惚间让陆晟想到当初的陆嫣。陆晟恍惚了一下，带着两人进堂屋坐下。 该吃午饭了，陆嫣也懒得做什么费功夫的，看着自己走前和的面，干脆做油泼面得了。 陆嫣烧了一锅水，把面扯开，水开后下进锅里，煮熟后捞出来，捞了四大碗。调料粉都是现成的，陆嫣把盐、酱油、一点白糖、辣椒面、花椒面、葱花、蒜末在每个碗里撒了厚厚一层，用锅烧油，将热油滋啦一声浇在四碗面上，浓烈的油辣香味瞬间激发出来。 油泼面 陆嫣又切了一盘腊肠，一起端去了堂屋。 “今天时间短，没时间做复杂东西，凑合吃点吧。”陆嫣一边搅着面一边跟几人说。 陆晟学着陆嫣的样子也把面前的面拌了，姐妹俩一脸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大碗面，还有一大盘子腊肠，整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快拌匀，凉了就不好搅开了。”陆嫣看两人坐着不动，叮嘱道。 “我...我们...也能吃这个？”春分不可置信地问。 陆嫣一脸奇怪地看过去：“不然呢？我还专门给你们再做点别的？” 姐妹俩一个激灵，连连摇手说不敢，她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她们也能吃这么好的东西。不再多话，两人也学着陆嫣的样子把面拌匀，小心翼翼吃进嘴里。 那油料充分浸染了面条，一碗面变得棕红油亮，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一口吃进嘴里，油润、咸香、辛辣同时在嘴里爆发，舌尖被辣的微微发颤，还是一口接一口吃得停不下来，鼻尖上冒出汗珠。 陆嫣看两人埋头吃面，夹了两片腊肠扔到两人碗里。那腊肠是纯肉做的，咬一口荤香四溢，无论是辣的还是甜的都是她们这么多年都没敢奢望过的美味了。 春分吃的直流眼泪。一顿饭吃完抱着空碗就去厨房洗刷，抢了陆晟的活计。 等到活都干完，陆嫣拿出两张卖身契：“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签了这两张卖身契吧。不会写字就摁手印。以后就是我陆家的人了，我丑话先说在前边，我只有一条底线，就是忠诚。如果有人做出背主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只要你忠诚、听话，好处少不了你们的。每个月每人二钱银子的工钱，管吃管住。咱们是开食铺的，短什么也不会短了你们吃的。这个工钱不算多，以后根据店铺营业情况会给你们上调。” 每个月每人二钱银子，还包吃包住，每天如果能吃到这种神仙饭，不给银子也值了。 春分冬至跪下给陆嫣磕了三个头，毫不犹豫地摁了手印。 第49章 陆记食铺开业 终于到了陆记开业这天，门还没开门外已经聚了很多人围着看热闹。 “这陆记总算是开门了，我今天非得买一兜子蛋糕回去。” “哈哈哈老林你也来了，我主要是想用了这劳什子抵用券。” “对，就今天一天能用，那不能浪费了。” 陆记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陆嫣被门外的人吓了一跳：“嚯！” 门外的人也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小姑娘，快开门啊！等着吃饭呢！” 陆嫣赶紧把门大敞开：“各位快请进来，想吃什么到前台交钱领号，找地方坐或者拿着就走都可以，抵用券直接抵两文钱用。” “小姑娘，我想吃试吃里那焖子，有没有？” “焖子不是单卖的，是夹在馍饼里的，一个夹焖子的饼5文钱，要不要？”陆嫣指指柜台上摆着的篮筐里的大个荷叶饼。 “5文钱，用了抵用券岂不是只有3文钱？” “是啊！” “要要要！” “小姑娘，这是做什么的？”有人指指摆在厨房外的大平锅。 “杂粮煎饼、鸡蛋灌饼、熏肉大饼都用这个做，您要尝尝吗？煎饼果子夹蛋夹脆片是6文钱一个，鸡蛋灌饼夹蛋夹菜是7文钱一个，熏肉大饼夹熏肉是8文钱一个，您想来哪个？”陆嫣说，“这个不用去前台交钱，想吃什么我现做你直接把钱放我这篓里就行。” 问的人犹豫了，他没吃过脆片，也没吃过熏肉，要了个中规中矩的鸡蛋灌饼，往篓里放了五文钱和抵用券。 鸡蛋灌饼用的是提前准备好的面。陆嫣在平锅上抹上油，从一个篮筐里拿出一团面，在旁边的案板上三两下擀开，铺在了平锅上。饼在火上烙着，陆嫣拿了个鸡蛋打在碗里，用筷子搅了。 点鸡蛋灌饼的人恍然大悟，应该是要摊鸡蛋了！他刚想到这，就见那饼竟然鼓了起来，鼓起了一个大包。 陆嫣用筷子把大包挑了个洞，端起鸡蛋碗，顺着筷子灌进了饼里！ 食客：！！！ 怪不得叫鸡蛋灌饼！ 饼在火上热着，陆嫣问来人：“土豆丝吃不吃？加土豆丝的七文，不加六文。还有生菜，生菜要不要都一个价。” 来人点头：“吃吃吃，全都吃。” 陆嫣又从旁边的陶盆里夹出一把已经炒熟的土豆丝，放在饼旁边热。 饼已经熟了，陆嫣拿出一把刷子在一个酱料碗里蘸了蘸，刷上一层棕红色的甜面酱，又问：“吃辣吗？” 食客犹豫了一下：“少来点？” 陆嫣于是取了个小刷子，蘸了一小点辣椒油抹在饼上。陆嫣从一个装着洗好的生菜叶子的筐子里取了以前生菜铺在饼上，又把热好的土豆丝也放了上来。饼被陆嫣卷成一个卷，酱料、生菜和土豆丝全都包上油纸，递给客人：“您的鸡蛋灌饼。” 那食客接过还有些烫手的鸡蛋灌饼，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那饼没少放油，外层酥脆油香，再往里就咬到了柔软的鸡蛋，然后是清爽鲜嫩的生菜，最后是还有些清脆的土豆丝，口感十分丰富。那酱料也十分好吃，咸度适中，略带甜味，还有那辣椒油，又辣又香。食客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直竖大拇指。 陆嫣笑笑，心想这是准备的时间少，以后要把鸡柳里脊肉啥的全准备上，多加一样一文钱，保准卖得好。 和他一起来的食客强烈要求分一口尝尝，在尝了一口后也叹服了，也想要一份，但被点鸡蛋灌饼的食客拉住了：“你点杂粮煎饼，我也想尝尝那个。” 有道理！第二个食客点了杂粮煎饼。 杂粮煎饼和其他饼不一样，它用的不是和好的面，而是一盆面糊。其实在做杂粮煎饼还是做煎饼果子上，陆嫣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做杂粮煎饼。 杂粮煎饼和煎饼果子是完全不同的，杂粮煎饼摊出来的饼硬一些，煎饼果子摊出来的饼软一些；杂粮煎饼可以放很多东西，生菜、咸菜粒、腌萝卜条、各种肉，主打就是一个丰富多彩，而煎饼果子除了放油条或脆片，是不加任何东西的。味道上各有各的优势，但！不加东西陆嫣怎么多挣钱？所以陆嫣选了杂粮煎饼，以后好加各种一两文钱的小料哈哈哈。 杂粮面糊是用黄豆粉、绿豆粉、玉米面和面粉调出来的，陆嫣舀了一勺到平锅上，迅速用一个竹片在面糊上转了一圈把面糊摊平了，食客们可以清晰看到面糊渐渐熟的过程，随着面糊渐渐变成一个大面片，粮食的香味也飘散出来。陆嫣在上面打了一个鸡蛋，用竹片抹匀，然后整个面片翻了过来，问食客：“葱花、咸菜都吃吗？辣吃不吃？” 食客猛点头：“都吃都吃。” 陆嫣在面前上抹上刚才的甜面酱和辣椒油，撒了一把葱花，一把咸菜粒，取出一个炸的焦黄酥脆的脆片放在饼上，然后像叠被子一样把整个饼叠了起来。陆嫣把叠好的煎饼递给食客：“您的煎饼好了。” 食客赶紧接过来吃进嘴里。煎饼和鸡蛋灌饼的滋味完全不同，面皮更有韧劲，中间夹的脆片完全是点睛之笔，又酥又脆，一口咬下去咔嚓一声碎在嘴里，满口油香。那葱粒微微辛辣又不过分刺激，咸菜粒又脆又咸，但因为个头实在很小，吃进嘴里并不咸的突兀，只是多了一层奇特触感。 后边的食客观望着这边两个都好吃的没话说，排起了队。 陆嫣这边忙个不停，春分冬至也忙起来了，春分经过陆嫣两天的调教已经会了最简单的操作，在厨房里一边煮馄饨一边炸油条，冬至一边把做好的从厨房端出来，一边还要给客人们盛豆腐脑，来凑热闹的黄慧也流窜着四处帮忙，哪里忙不过来就叫她去帮上一手。 那油条金黄酥脆，豆腐脑鲜咸滑嫩，如果把油条泡进豆腐脑里，那酥脆的油条会立刻软下来，变得又棉又韧，还吸饱了豆腐脑的卤汤，简直就是绝配；馄饨是鲜肉包的，鲜红的肉馅包进薄如白纸的馄饨皮里，变成了可爱的粉色，包成胖嘟嘟的元宝形，好看又好吃；陆记的老伙计荷叶馍夹一切也卖得很好，依然是肉味浓郁的夹焖子最受欢迎，赶着上工的人买上一个拿起来就走，赶在这辛苦的一天开始之前抚慰好自己寂寞的嘴和空虚的胃。 陆记食铺就这样红红火火地开张了。 第50章 县学报道 大历朝百姓的饮食习惯分为两种，一种是吃三顿饭的，一种是吃两顿饭的。 比较富裕的人家还有早上要上工上学的人一般是吃早中晚三顿饭，不然上午要挨饿；不用卖力气、家里也比较拮据的人家一般是吃两顿饭，上午巳时左右一顿，下午申时左右一顿，也就是上午九十点吃一顿，下午三四点吃一顿。所以陆记这一上午一直断断续续有生意，除了早高峰，其他时间也三五不时来个人吃饭，到差不多午时才停下来。 陆记目前没开午食项目，从这时起就是只卖小食了。蛋糕什么的。 但店员是要吃饭的。准备的朝食也没剩下什么，只剩了三个包子也不够吃。但陆嫣因为怕包子馄饨不够卖，多准备了一盆肉馅，现在决定干脆烙馅饼得了。 面粉加上水和油和面，饧面一刻钟再接着揉，揉到光滑为止，再分成数个拳头大的小面团，刷上油放一个时辰。静置好的小面团擀开，在里边包上一团调好的肉馅，像包包子那样包在里面。把包着肉馅的面团放在案板上压一下，然后用擀面杖擀开。因为面里加了油，面的延展性很强，从一个包子大小一直擀到盘子大都不会破。 擀好后直接在煎饼锅上烙熟，出锅后陆嫣也不切，就这么直接端上来，谁想怎么吃怎么吃。 馅饼的皮非常薄，外层被烙的酥脆，内层被肉汁浸透变得柔软，纯肉馅鲜咸适口肉香四溢。陆晟和陆嫣这几个月已经不缺肉了，黄慧在家也没少吃肉，好吃也就吃到差不多就行了。春分冬至吃得头也不抬，什么家庭啊能让下人天天这么吃肉。 下午直到申时之前都不会太忙，陆晟决定先去县学办好入学，把束修交了。 县学距离陆记食铺近得很，走着不到一刻就到了。门房客气得把陆晟迎了进去，听说是来办入学交束修的，给他指了个位置：“您进去看见的第一个楼，一楼顺着走廊走到头那间屋，进去就是了。” 陆晟点头致谢，往里走了。按照门房指出的位置，陆晟很快找到了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 陆晟敲了敲门，很快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出乎陆晟意料的是，开门的人并不是上了年纪的教谕，而是一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书生。 陆晟还没开口问，书生就先了然地说了话：“是今年新中榜的童生？来交束修的？” 陆晟点点头，书生也点点头，转头领着陆晟往屋里走了。 屋子正中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笔墨砚台以及一摞册子，那书生在桌后坐下，拿出本册子开始记：“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童生考第几？” “陆晟，开源镇人，童生第八。”陆晟一边拿出五两银子递过去，一边说自己的信息。 那书生记到第八，挑了挑眉：“可以啊，小小年纪考得不错啊！” 那书生写完记录，把银子收起来，拿了一摞书给陆晟：“这是每日要讲的书，不要钱借给你们用，等你们离开县学时还要还回来，所以珍惜一些别弄坏。” 陆晟忙把书抱进怀里，那书生又领着陆晟出门：“我是你的师兄，我叫张昶(chang，三声）。县学呢是每天辰时(7点)正式上课，卯时六刻(6点半)后开始晨读，同窗们大多从卯时四刻(6点)陆续就会来了，你自己看着时间就好。你们这一批童生都在丙叁室，就在这个楼的三楼。” 张昶领着陆晟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带你看看咱们县学。这个楼是我们平时听讲学的楼，再往前那个是饭堂。咱们县学的学生，每天三顿饭是不要钱的，每天卯时、午时、酉时(6点到7点、11点到13点、17点到19点）可以来饭堂用饭。” “后面是咱们的演武场和蹴鞠场，再往后还有马场，御马、射箭咱们都是有课的。” “咱们县学的教谕都挺忙的，杂事基本是全不管。我们成立了学社，成员轮流来上值，处理这些事情。” 两人在县学转了一圈，张昶停下了脚步：“好了，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回去吧，明天记得按时过来。” 陆晟向张昶行了个礼：“今天麻烦张师兄了，实在感激不尽。” 陆晟抱着一摞书又回了店里。他这时候回家也没用，人这会儿都在店里，家里没人。 到了申时，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吃东西了。串串一如既往地受欢迎，朝食来这里吃开心了的食客很多都溜达来看看暮食有什么，这一看就走不动路了。 只见那古怪的格子锅里盛着浓白的骨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里面泡着十几种串串，有的以前连见也没见过。素串倒都是常见蔬菜，那荤串里的鱼豆腐、卤肥肠、甜辣两种口味的腊肠连吃都没吃过，总得试试是个什么味的吧！ 陆嫣朝食的定价是每个东西都比在镇上贵一文钱，朝食的时候还不太显什么，到暮食这，一下就显出来了。 陆嫣串串的价钱改的十分诡异，素串两文钱一串三文钱两串，荤串三文钱一串五文钱两串。这么改价，就导致了很多人为了凑单再多加一串荤一串素。陆晟又一次在心里佩服的不行，再次记下她的营销方案。 果然不出所料，很多食客吃到腊肠，又来问陆嫣腊肠单卖不单卖。陆嫣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冬天的时候好弄，说晾就晾了，现在天越来越热了，这天气，生肉在院里晾十天，陆嫣可不敢。 一直到戌时才渐渐没了客人。戌时四刻的时候，陆嫣把门关了。 陆晟手里哗啦啦拨着算盘珠子，捋完一天的账，抬头冲陆嫣笑：“今天总共卖了3413文。” “三两多银子？”陆嫣惊道。 陆晟嗯了一声：“这是卖出去的总数，还要刨掉成本。不过怎么也能赚二两。今天是开业第一天，以后可能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人。” “没关系，哪怕以后只有今天一半的人流量，月盈利还是能有个三十两的。”陆嫣说，“比我想象中要好。” 陆晟感觉自己对钱的认知水平随着陆嫣来了以后逐步提高，一个月三十两他现在也觉得不是那么惊讶了。 甚至觉得陆嫣还能更厉害。 第51章 食堂难吃 早上卯时，也就是五点左右，陆嫣一如既往地起床了。她推开门发现陆晟今天也起了，正在院里洗漱，不由好奇：“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陆晟：“我卯时四刻要去县学，以后我跟你一起起，你要是看我没起来就叫我一声。” 陆嫣点点头：“那你早饭要不去店里拿？” 陆晟想了想，摇了摇头：“县学有饭堂，一天三顿免费，我今天去看看。” 陆嫣：“也好。” 陆晟卯时三刻出门，到县学还不到卯时四刻，他先拐到了饭堂，决定吃个早饭再去。 饭堂已经开门了，朝食早就摆出来了，只是整个饭堂里人不太多，稀稀拉拉坐着十来个，陆晟觉得有点奇怪。 走近一看才知道为什么人不多，整个饭堂提供的朝食只有馒头咸菜和小米粥。陆晟打了一份端去座位上。 那粥煮的稀汤寡水，一碗粥里没几个小米粒，陆晟完全当水喝了；那咸菜就是最便宜的芥菜疙瘩，咸的齁人，一小碟就两个馒头一点问题没有；那馒头蒸的倒是没什么问题，白胖松软，但谁会空口吃馒头啊？ 陆晟十分无语，三两口把饭塞完，再没有了吃东西的兴趣。 陆晟潦草吃完早饭，回了讲学楼，上到三楼，去找自己的教室。整个三楼全都是丙字头的教室，丙叁好找得很。 陆晟进屋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三五个人了，童试的第一名岳江就在其中，陆晟跟他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随便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陆晟刚坐下，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就窜了过来，坐到了陆晟的旁边。一边喜滋滋地摆东西，一边跟陆晟搭话：“我叫薛卓远，也是今年的童生。” 两人客气地互换完名字，薛卓远就打开了话匣子：“前两天你没来的时候，你不知道咱们这就我和梁兄年纪小些，能说得上话。结果梁兄身体实在不行，读了两天病倒了，就剩我自己了。今天看你来，我实在太高兴了。” 今年爻山县的童生一共三十人，有几个自己家里有先生，来县学读书的总共二十一人，分了三个讲室，一个讲室七个人，是按来的先后顺序分的。陆晟打量了一圈，发现同窗们果然年纪都不小了，半大孩子一样的少年还真是只有他和薛卓远两人，怪不得薛卓远看到自己像看到救星。 两人说了没几句，晨读就开始了。陆晟和薛卓远连忙不再说话，拿出书来跟着一起念起来。 一上午讲学很快过去，陆晟边收拾东西边跟薛卓远说话：“一起去饭堂吃饭吧？” 薛卓远点点头，两人结伴走了。 饭堂中午的情况与早晨的冷清大不相同，不仅里面人不少，还有不少书童小厮打扮的拎着食盒等在门口。 “这是在干什么？”陆晟一头雾水。 “给自家少爷送饭呢。”薛卓远解释：“午休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很多人都懒得出去吃饭来回折腾，饭堂的饭又难吃，不少人是让家里小厮给送。” 陆晟的关注点歪了：“中午也很难吃吗？” 薛卓远笑了：“你尝尝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走进了饭堂。饭堂午饭的主食是中规中矩的馒头花卷，打完干粮，陆晟和薛卓远往打菜的地方走了走，蒸肉片、肉沫蒸蛋、小葱炒鸡蛋、凉拌萝卜丝。那菜看着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谨慎的一人要了两样，陆晟要了肉沫蒸蛋和凉拌萝卜丝，薛卓远要了蒸肉片和小葱炒鸡蛋。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准备吃饭。 陆晟看着那中规中矩的菜，有些迷惑。他用勺舀了一勺肉沫蒸蛋放进嘴里嚼了两口，那肉的腥味瞬间在嘴里炸开。陆晟脸色瞬间变了，又不好吐出来，只能逼着自己嚼了两口赶紧咽下去。 陆晟端起稀汤寡水的小米粥喝了两口，把那糟糕的味道压下去。薛卓远轻笑了一声，夹了片蒸肉片递了过来：“来，尝尝这个。” 那蒸肉片光看着陆晟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肉是七肥三瘦的，一碗肉片下浮着油汪汪一层油。陆晟夹断，试探着放了半片进嘴里，瞬间被那油腻住了嗓子。 陆晟这几个月吃惯了陆嫣做的菜，乍一吃饭堂做的菜仿佛逼着他抱着猪生啃。陆晟已经不敢吃肉了，专心吃他的凉拌萝卜丝。虽然萝卜丝淡的没什么盐味，好歹不腥也不腻。 “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让家里送饭了。”陆晟不禁感慨道。 薛卓远也叹了口气：“他们家是县城里的，还能给送，家住镇上的可给送不了。比如说我家。我也就能三五不时出去近地方买点吃。” 陆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自己带饭。 县学酉时休息，书生们可以休息半个时辰，去吃暮食。之后继续上课，一直到戌时四刻散学。戌时四刻就是晚上八点，因为饭堂的饭实在不好吃，很多学子干脆不在县学吃暮食，等散学后回家再吃晚上那顿。比如说陆晟。 陆晟不想再尝试了，下午根本没去饭堂，散了学直奔陆记。正好到陆记要关门的时候了，店里也没剩什么材料，陆嫣也没做什么复杂东西，就用骨汤煮了碗面条，饿了一天的陆晟疯狂卷入。 陆晟一边吃一边吐槽：“县学的饭堂实在太难吃了，怪不得他们都让自己家里给送饭。以后中午咱家能给我送饭不？” “那有什么不行的。”陆嫣点点头。 “朝食我也在这吃了再过去吧。”陆晟说。 陆嫣眯了眯眼睛：“不行，你带过去吃。以后朝食你自己带，中午家里给你送，但是都要在县学饭堂吃。” “为什么？”陆晟费解。 “为什么？当然为了打开县学市场啊！”陆嫣捋了一把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就你们饭堂那个水平，那不是给我招揽顾客呢？” 陆晟：“......” 可以，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广告的机会。 第52章 荷叶饼夹一切，大盘鸡 第二天，陆晟揣着陆嫣给他包好的朝食就奔县学了。他径直走到饭堂里，饭堂里依然还是昨天那样，稀稀拉拉十来个人。 不过这次他发现了这些人里有和他一个课室的同窗。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身材瘦削的书生冲他招了招手。 陆晟打了碗稀汤寡水的粥就端着坐到了周良的对面：“周兄早啊！” “陆学友早。”周良指了指陆晟打的粥：“早上就只吃一碗粥吗？” 陆晟笑着摇摇头：“自然不是，家里给我带了朝食。”说着摸出了陆嫣给他包的东西。 那东西还温热着，陆晟迫不及待打开，发现是个大个的荷叶馍，里面加了生菜、土豆丝、卤肉还有一个煎蛋，满满当当撑得馍饼都要爆了。那荷叶馍一拿出来，就有鼻子灵的书生抽了抽鼻子，开始到处找。 “嘿，这是什么味，你闻到了吗？” “好香啊，这是肉味啊！” “不止，还有油香味！” 最后大家的视线都偷摸锁定在了陆晟拿着的荷叶饼夹一切上。陆晟仿佛毫无察觉，咔嚓咬了一大口。这一口下去，先感受到的是馍饼的柔软触感，往里是生菜的鲜嫩，再然后是土豆丝的脆爽，紧接着是一口荤香四溢的卤肉，最后是油香与蛋香完美融合的煎蛋。 陆晟真的服了陆嫣，吃了好几个月陆嫣做的饭，陆嫣还是能让他天天都有新鲜感。 对面传来明显的口水吞咽声，陆晟看了过去，周良刺激的不轻。周良家不在县里，自己在这和几个同窗合租了一间小院，妻儿都在老家，根本没人给他做饭，他自己不会做，也舍不得天天下馆子，只能每天忍受食堂的黑暗料理。 要说刺激最大的是谁，那一定是周良，他就坐在陆晟正对面，陆晟吃的什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看到陆晟看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陆学友，你这饼是家里人给买的吗？”还包着油纸呢，不太像自家做的啊。 陆晟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周兄，其实我家是开食铺的......就是离得不远的陆记，是我家里人开的。” 周良恍然大悟：“你吃的这个饼在陆记可以买到？” 陆晟又摇了摇头：“陆记也有夹饼，但夹的东西不如我这里边多，有单独夹肉的，夹土豆丝的，这个夹了生菜、土豆丝、肉还有煎蛋，是家里人专门给我做的。” 周良：“......” 好了好了，别说了。 “不过如果想吃我这种，可以给掌柜的提要求，应该也能做。”陆晟声音微微放大了一点。 周围默默偷听的书生们暗暗心动。 陆晟吃完朝食，和周良一起回去上课了。那边陆嫣也终于找到了可以长期供应鸡肉的铺子。 陆嫣买了一只鸡，剁下来鸡胸肉和鸡腿做暮食串串要用的丸子和鸡肉片，还有明天朝食要往饼里用的炸鸡柳。 想了想，剩下的鸡干脆剁成块做大盘鸡得了。新鲜的鸡剁成块，用黄酒腌上去腥。锅里烧油炒糖色，雪白的糖熬到变成焦褐色，咕嘟咕嘟冒泡泡时，下入腌制好的鸡肉翻炒，鸡皮迅速收紧，把水分锁在肉里。 加入调好的酱汁、葱姜段和干辣椒，翻炒均匀迅速加水没过鸡块，再加盐糖调味，让它慢慢炖着就行了。鸡肉炖到七八成熟的时候，放入切成块的土豆块，鸡和土豆都熟的差不多了放一把青红椒，开大火收汁，收到汤汁粘稠就可以关火了。 陆嫣又揉了一块面扯了煮开，把裤带面直接捞进大盘鸡的盆里拌匀，给陆晟盛了满满两大碗，装进了食盒里。 陆嫣招招手叫冬至：“你去县学一趟，给你家老爷送去。”冬至拎着食盒一溜烟跑了。 春分冬至有意思得很，自从签了卖身契，非要管陆晟叫老爷。陆晟实在受不了，让她们别喊，说不听。陆嫣问她们为什么是老爷不是少爷，春分信誓旦旦地说，是陆晟买的她们，所以陆晟是老爷，陆晟爹娘来了那是老太爷和老夫人。 陆嫣觉得好玩，就没管她们。就是勒令她们只许管自己叫掌柜的，别的一律不准喊。 陆晟午时散学，还是和薛卓远一起去饭堂。今天不同的是，冬至拎着食盒早早等在了饭堂门口，见陆晟来，连忙迎了上去递食盒：“老爷，掌柜的让我给您送饭。” 陆晟接过食盒，点点头：“行，你回去忙吧。” 冬至应了一声又一溜烟跑了。 陆晟和薛卓远走进饭堂找了个地方坐，一如既往打了碗粥当水喝。 然后他打开饭盒，端出了两大碗大盘鸡拌面，周围安静了一瞬。陆晟了然，陆嫣这是担心他一碗吃不饱。 大盘鸡浓郁的酱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勾的人忍不住寻找到底是哪里散发的味道。 陆晟用筷子夹起一个鸡块放进嘴里，瞬间眯起了眼睛。那鸡肉经过黄酒腌制一点腥味都没有，满满全是酱香。生炒的鸡肉在大火下收紧了皮肉，肉质紧实饱满，滑嫩无比。 那炖的起沙的土豆丝毫不比鸡肉逊色什么，甚至还有略胜一筹的趋势，口感十分软糯，吸饱了酱汁，抿一口就在嘴里化开。 碗里的面条也是一绝，那扯面有两指粗细，被埋在鸡块和土豆的下方，早失了原本的洁白无瑕，连颜色到味道全都被褐色的酱汁浸染了，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大盘鸡拌面 周围离得近的人全都在眼馋着陆晟的面，薛卓远最先受不了了。味道好香啊！那鸡肉看着就好吃！还有那个土豆！那个土豆看着怎么那么诱人啊？他打的食堂做的菜这是人吃的东西吗？他算是看明白了，离得最近的最受罪。 薛卓远呜了一声：“陆晟，好弟弟，让我尝一口行不行？” 陆晟从面里抬起头看了薛卓远一眼，把另一碗面推了过去：“这碗给你吃吧。” 薛卓远大惊，他以为顶多就是分到两口尝尝，没想到陆晟把一碗都给他了：“不用不用，家里给你带两碗是怕你一碗吃不饱吧，我尝尝就行了。” “没事，你吃了吧。”陆晟说，“饿不着我，今天比昨天吃的多多了。” 薛卓远见陆晟是诚心给他吃，也不再推辞，喜滋滋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瞬间睁大了双眼。 “好好吃啊！”薛卓远一边疯狂卷入一边竖大拇指：“怎么这么好吃啊！” “好吃吧。”陆晟与有荣焉地笑笑：“我家陆嫣做什么都好吃。” 薛卓远羡慕死了。同样是家住镇上不在县里，人家就能拖家带口地来有人给做饭，自己就得天天吃饭堂，这什么命啊！ 第53章 鱼香茄子、鸡蛋灌饼 因为中午没吃太饱，晚上一回家陆晟就眼巴巴等着陆嫣做饭。 陆嫣正好想吃米饭了，干脆蒸了米饭。然后又把脸转向了今天刚买的茄子。茄子下来了，今天陆嫣买了不少。茄子的做法实在太多了，鱼香茄子、烧茄子、地三鲜、炸茄盒、烤茄子等等等，样样都好吃，哪怕是蒸熟了撕着凉拌都很好吃。 晚上她就准备做个鱼香茄子了。 鱼香茄子原版需要很多油，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陆嫣也不太想动油，干脆做个少油版。茄子洗干净切成条，放一勺盐拌匀，放到碗里等一会儿。蒸茄子的时候，准备一块肉剁成肉末，大蒜、姜和鲜辣椒都切末备用。 把盐、糖、酱油、醋、清水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再加入一勺淀粉，鱼香汁就调好了。茄子用盐杀了一会儿，挤干水分。炒菜锅放油烧热，放茄子进锅煸炒，煸熟煸透盛出来备用。锅里下肉沫炒熟，倒入姜蒜辣椒末，再加入一勺自己做的豆瓣酱，炒出红油，倒入煸熟的茄子，再倒入调好的鱼香料汁，炒到汤汁收浓撒一把小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米饭也已经蒸好了。鱼香茄子十分下饭，跟米饭是绝配。那茄子洁白的内芯儿已经被红褐色的汤汁浸染，经过大火的历练早变得十分软烂，一口咬上去，那酱汁从茄子里爆出来溢了满口。鱼香味的酱汁口味独特，咸、酸、甜、辣四种味道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又十分融洽毫不违和，只让人忍不住就着饭吃了一口又一口。 鱼香茄子 陆晟吃了两碗实在吃不动了，陆嫣和春分冬至也歪在椅子上不想动，蒸了一大锅米饭，努力吃也没吃完。陆嫣在米饭里加了点盐搅匀，这样能防止米饭放一晚上变酸。这是她之前看视频看到的，她也不知道原理是啥。 “正好明天炒饭吃。”陆嫣说。 陆晟：“明天给我多带点，我今天中午没吃饱是因为我分给了别人一碗。” 陆嫣点点头：“怎么样？有吸引到他们吗？” 陆晟微微一笑：“我估计再有几天就会有人来了。” 第二天早晨，陆晟再一次揣着陆嫣给他准备好的朝食去了县学的饭堂，一如既往打了碗粥准备坐下。 今天破天荒地在早上的饭堂也见到了薛卓远。薛卓远正和周良坐在一起，看到陆晟来，连忙招手示意他过去。 “你早晨居然来饭堂了。”陆晟把粥碗放下。 薛卓远嘿嘿一笑：“这不是听说你早晨也会带朝食来，我就过来看看。” 陆晟警惕地看他一眼：“朝食我可没多的分给你。” 薛卓远连忙摆手：“我就看看。” 陆晟狐疑地看着薛卓远，不知道怎么还有人有这种癖好。他慢慢掏出陆嫣给他带的朝食，拆开包着的油纸，瞬间油香与在烈火中激发出的面香散发了出来。 今天带的是鸡蛋灌饼。面饼烙的酥脆，咬一口能听到咔嚓掉渣的声音，灌进饼里的鸡蛋又十分柔软。再往里依然是鲜嫩的生菜与脆爽的土豆丝，刷的酱鲜咸中带着一丝甜味，还有辣椒油的辛辣刺激。不同的是，今天里面加了炸鸡柳。鸡胸肉裹了淀粉捶打过，再裹糊下锅炸，外壳酥脆，内里柔软，一点也不柴，咬一口十足嫩滑，裹在同样外脆内软的饼里，每一口都是十分的满足。 陆晟一口一口吃掉鸡蛋灌饼的时候，薛卓远正紧紧盯着他。 周良喝了一口粥：“你一直看着他有什么用？他不会分给你的。” 陆晟表示赞同：“你一直看着我有什么用？我不会分给你的。” 薛卓远欲哭无泪，这待遇和昨天中午可真不一样。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蹭饭，是为了考察，决定一下朝食要不要也在陆记吃了。 陆晟咽下一口鸡蛋灌饼，话锋一转：“不过昨天我给她说中午多带点了，中午如果有多可以分给你们。” “好哦！”薛卓远的开心来得很轻易：“中午吃什么呀？” “不确定，不过昨天她说要做炒饭。” “炒饭？”周良惊呼一声：“是炒的大米饭，我没理解错吧？” “没错。”陆晟点点头。 “那可有口福了，我在家都没吃过几次米饭。”周良羡慕地说。 薛卓远也跟着点头。 “我家也没吃过几次。”陆晟说，“过年的时候朋友给送了一袋米，现在才能三五不时吃一次。” 薛卓远叹了口气：“还是因为咱们这里不种水稻的过，难买啊。” 陆晟不赞同：“难买的根源并不是因为咱们这不种，你看京城，才几个人种地？那还不是全大历的东西都往京城送？他们也不种地，可一点不难买。” “陆学友说得有道理。”周良说：“但京城富庶，恒州穷啊！要说爻山县想买大米也不是没有，就是卖得贵，买得起的人少。” “为什么卖得贵，还不是因为少？物以稀为贵么。”陆晟又说：“诸兄莫要因果倒置了，京城不是因为富庶贸易才多，正是因为它是贸易中心所以才会富庶啊。” 薛卓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确实。你们看那凉州，通商路之前多荒凉，说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但自从通了商路，看人家现在多富庶。什么洋芋番薯红番椒胡椒全是从人家那商路运过来的，最初跑商的哪一个不是挣得盆满钵满，全国的商人都眼红着凉州呢。” “通商也没那么简单就能通。”周良说：“京城本身就是贸易中心，凉州是位于通往西域那边的必经之路上，中原要跟西域通商，商路必经凉州。但咱们恒州这个位置什么也不占，所以很难有行商往这边走。” 三个人很快就通商一事讨论起来，从商路讨论到商税，又讨论到国家对于商户政策的变更，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一路讨论着回了课室，早把中午饭吃什么给忘到了一边。 第54章 炸茄盒、不正宗的酱油炒饭 忙忙碌碌一上午，店里逐渐清闲下来，陆嫣也该做饭了。昨天剩了半锅米饭，陆嫣第一反应就是炒了它，隔夜饭不炒那就是浪费资源。 陆嫣打算做个酱油炒饭，但是她属于逮着什么往里放什么的流派，好吃才最重要。虽然她知道自己做的不正宗，但是不重要，除了她没人知道。 陆嫣从泡菜坛子里拿了两根萝卜条切成丁，拿了两根腊肠切成丁，拿了今天早晨剩下的几根鸡柳也切成丁。鸡蛋在碗里打散，下锅炒成鸡蛋碎，把切成丁的一堆原材料倒进锅里翻炒，基本炒熟的时候再下入已经彻底搅散的剩米饭。 酱油炒饭，当然不能少了酱油。翻炒一会儿，从锅边倒入酱油，随着不停翻动，米饭渐渐变成了棕褐色，炒饭特有的油润米香弥漫得满屋都是，撒下一把小葱花，炒饭终于出锅了。 只有炒饭，陆嫣还是觉得有些单调的。她又从昨天买的那一筐长条茄子里拿了五个出来，准备炸茄盒。 肉馅都是现成的，早上包馄饨剩的纯肉馅，正好可以直接用。切茄子的时候，第一刀不要切断，第二刀再切断，这样切出无数个圆圆的茄夹来。把肉馅塞进茄夹里摁一摁，不要太满也不要太少。 炸茄盒最不好掌握的反而是调脆皮糊。面粉淀粉按比例混合，加水，再加油，这样裹糊炸出来才会酥脆。塞满肉馅的茄夹在面糊里滚一圈裹满糊，下入油锅炸的金黄酥脆再捞出，撒上一把辣椒粉。 陆嫣拿出食盒，想到昨天陆晟让多带点，干脆给他装了三大碗炒饭，又拾了一盘子炸茄盒，还倒了一碟辣椒油，交给冬至，让她送到县学去。 今日午时散学，薛卓远和周良自觉跟在了陆晟身后。走到饭堂门口，陆晟一如既往从冬至手里接过食盒，两人都有点蠢蠢欲动了。 三人找了个桌子坐下，陆晟从食盒里端出一碟子辣椒油、一盘炸茄盒还有三大碗炒饭，两人眼睛都亮了。陆晟笑了笑，把两碗炒饭推了过去：“果然给我多带了。” 那炒饭十分好看，米粒颗颗分明，经过油和酱油的浸润变成棕褐色油亮亮的，米饭里还有各种颜色的食材，黄色的鸡蛋碎、白色的腌萝卜粒和鸡柳丁、红色的腊肠还有翠绿的小葱。舀起一勺吃进嘴里，最先感受到的是那米饭独特的粮食香气，本来没有味道的米饭在酱油的炒制下变得鲜咸油润，鸡蛋碎柔软、萝卜脆爽、鸡柳外脆里嫩，吃到腊肠则像是一个意外之喜，辣的甜的肉粒嚼在嘴里，爆出一口的肉香。 炒饭 “这也太好吃了。”周良边吃边连连感慨，“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饭。其实我家连米饭都很少吃。” “食材好，做法好，手艺也好。”薛卓远也连连夸赞：“陆晟，这是你母亲的手艺吗？” 陆晟摇摇头：“我父母还在家等麦收没过来呢。”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跟陆嫣的关系，干脆转移话题，给周良和薛卓远一人夹了一个茄盒：“尝尝这个。” 在座三人都没见过炸茄盒这种东西，现在这时候连油炸这种形式都很少见。陆晟见过陆嫣炸鸡炸丸子，所以知道这应该是炸出来的东西，有种油炸食物独特的气味。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那圆形的吃食古古怪怪，看起来是黄白色的，陆晟知道这应该是裹的面糊。上面还撒着红色的辣椒粉。夹起一个茄盒咬了一口，瞬间睁大了眼睛。外层的脆壳炸的酥酥脆脆，一咬就破，里面是新鲜绵软的茄子，牙齿毫不费力地咬破柔软的茄子，终于咬到最内层的肉馅，一口咬下去肉馅里充盈的肉汁就爆了出来。谁能想到一个看上去这么不起眼的吃食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精巧的心思？ “这是茄子！”薛卓远惊呼一声：“里边还有肉！” “茄子中间夹着肉馅，裹了面糊在油里炸出来的。”陆晟不愧是吃惯了陆嫣做饭的人，一下就猜出了做法。 “妙啊妙啊！”薛卓远称赞连连。 “陆学友，这两天看你吃饭，我真是大开眼界。”周良不由感叹：“我以前从来不觉得吃食一道上有什么意趣，不过填饱肚子罢了，这两天真叫我长见识啊！” 陆晟微微笑了。这才哪儿到哪儿，陆嫣会做的稀罕菜那可多了去了。 别的桌一直暗暗盯着陆晟的书生们有的也坐不住了，一个邻桌的小胖子忍不住凑了过来。 “三位学友好啊，我看你们这的吃食实在新鲜，能否让我尝上一口啊？” 薛卓远知道陆晟家是做吃食生意的，如果能招揽到食客也是好事一桩。干脆拿了个空碗，从自己碗里拨了几勺炒饭，把碗推了过去：“学友请。” 小胖子尝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了：“真好吃啊！三位学友，冒昧问一句这饭是从何处买的呢？” 周良指了指陆晟：“这都是陆学友家里人给做的。” 陆晟点点头。小胖子听到家里人做的，本来还失望自己买不到了，就听陆晟说：“我家中是开食铺的，给我做饭的人就是食铺的掌柜，大家如果想吃的话，不妨去食铺看一看，找掌柜问问能不能给送。就在离县学不远的陆记食铺，出了县学往西走不远就是。” 小胖子大喜过望，连连道好：“等今日散了学我就去。我是甲壹班的楚天阔，各位学友今日我们就算是朋友了。” 陆晟三人也报了自己的名字，小胖子才喜滋滋地走了。 周良有些恍惚：“甲壹班，我没听错吧。” 薛卓远也啧啧称奇：“没听错。就是甲壹班。” “甲壹班怎么了？”陆晟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县学是怎么分的课室吗？甲是准备考进士的举人，乙是准备考举人的秀才，丙是准备考秀才的童生，丁是准备考童生的白丁。”薛卓远解释道，“楚天阔，楚兄，他是个举人。” 陆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过他对举人身份没什么滤镜，他觉得反正自己早晚也会是的。 第55章 陆记订餐 酉时的时候，陆记就来了几个县学的书生。暮食没什么需要现做的东西，春分煮面完全没什么问题，干脆就把摊子全撂给两人，自己去接待那几个书生。 “掌柜的，我们都是陆晟的同窗，看了他这两天带的饭才过来的。”楚天阔见了个礼：“不知道贵店愿不愿意每日往县学送饭没？” “那当然没问题了，给我们家陆晟送的时候一起给你们送了也不耽误什么。”陆嫣说：“只是你们想吃什么呢？朝食午食还是暮食？你们怎么点菜呢？” “其实都想。”楚天阔说：“菜的话，我觉得你就送和陆晟一样的就行。” 陆嫣摇摇头：“别，这样不太好吧。我觉得还是让大家自己选比较好。” 楚天阔身后跟着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楚天阔也挠挠头：“能点菜肯定更好，就是还没想到解决办法。掌柜的，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陆嫣想了想：“这样吧，如果你们想吃陆记的朝食，就早上去县学前先来买上，然后定下中午吃什么，我们中午送去。要是不想吃朝食只想吃午食，就前一天告诉吃朝食的学友，让他来的时候一起订上，每天午食给送去县学，各位把食盒拿好，等到散学以后或者第二天朝食的时候把食盒拿回陆记来，你们觉得可以吗？” “这个主意不错！”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掌柜的，您这的朝食午食大概多少钱呢？”其中一个书生问道。 “这个咱们不同的东西是不同价钱，比如说陆晟带过的那个荷叶饼，单独夹土豆丝是四文钱，单独夹焖子是五文钱，单独夹肉是六文钱，如果要陆晟那样的有土豆丝有肉还有一个煎蛋的是十文钱。他吃的那个鸡蛋灌饼，只有鸡蛋的是六文钱，单独加土豆丝或单独加鸡柳的都是七文钱，加土豆丝加鸡柳的是八文钱。咱们这朝食种类很多，各位可以明早来了再看。”陆嫣说。 “午食的话，像陆晟今天带的炒饭以后应该不会有了，米太少了。纯肉菜六文钱素菜三文钱半荤五文钱，油泼面刀削面臊子面之类的面通通五文钱，白馒头白面条一文，不过你们饭堂不是有免费的馒头吗？你们可以说想吃什么，如果不知道想吃什么也可以直接照搬给陆晟准备的。暮食咱们这就是串串，荤串三文钱一串五文钱两串，素串两文钱一串三文钱两串，我不做其他的，大家可以尝尝。” 众书生心里默默打起了草稿，发现就算朝食午食全要顶配，朝食要个全都加的，午食要一荤一素一主食，也不过就是二十文。如果吃的简陋一点，每天可能十文就够了，再穷的几个人凑一起每人花三文钱点一份素菜，也可以吃到好几种菜了。纷纷表示这个价格可以接受。 有几个书生喜滋滋地回县学了，等着明天早上再来。还有几个书生留下了，打算直接在这吃了，尝尝陆记的暮食怎么样。 楚天阔毫不犹豫点了一个全家福，边吃边点评：“要说这些串里，数鸡肉和鱼肉最是难做，鸡肉易柴，鱼肉腥气，像这样一锅煮出来，如果做不好是很难吃的，难得这鱼肉丸子和鱼豆腐不仅一点不腥还鲜甜可口，鸡肉丸子鸡肉片不仅一点不柴还嫩滑无比。不仅菜好，酱也绝妙，这芝麻酱香浓醇厚，实在好吃，掌柜大才啊！” 陆嫣最喜欢懂行的人夸自己，三下五除二调了个乾隆白菜送给楚天阔，楚天阔瞬间被这酸甜的调味吸引沦陷了。 这一顿饭吃的楚天阔很感慨，楚天阔家里属于官商都沾点边，从小养尊处优，没在吃上亏待过自己，但是即使是他也不得不说陆记的吃食十分新鲜，很多东西他以前闻所未闻。 “掌柜的你这手艺，去京城酒楼里当大厨一个月最起码二十两银子。”楚天阔啧啧感叹。 “会去的。”陆嫣淡定地说：“但我就是去京城也不是给酒楼当大厨，我要在京城开铺子。” 楚天阔比了个大拇指：“有志气！” 晚上闭了店，陆嫣跑了一趟牙行，要了一个人每天中午帮忙送饭，就到县学这么点距离，送一趟不到半个时辰，给十文钱。这条件太好，一群人疯抢。不过陆嫣要求会认简单的几个字，迅速筛掉了一大批人。最后一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少年战胜了一大批壮汉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第二天早上，陆晟带着陆嫣给自己的朝食一如既往到了县学饭堂。陆晟到的时候还是没几个人，他还没来得及拆开油纸包，就听到了薛卓远和周良叫他的声音。 他一愣，转头一看，二人正拿着跟他一样的油纸包走了进来。三人一起打开纸包，赫然是三份一模一样的杂粮煎饼。 “好家伙！”陆晟忍不住发出感慨：“你们怎么做到的？” 薛卓远嘿嘿一笑：“我们直接跟掌柜的说要跟陆晟一样的。” 杂粮煎饼果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面皮劲道有韧劲，里面裹着的脆皮酥脆无比，中间还夹了肉汁四溢的里脊肉片。 “果然跟着陆贤弟准没错。”周良跟陆晟混熟了，已经不叫学友开始叫贤弟了。 晌午的县学，书生们还没散学就已经热闹起来。昨天招的陈二狗驾着驴车拉着十来份饭菜，赶到了县学门口。县学门口已经有几个小厮打扮的人在等了，有给自家拿的，有帮别家一起捎带的。陈二狗进不去县学，在门口拿出单子来边喊边发边收钱。 等陆晟拿到今天的饭坐在饭堂里，饭堂里很多人已经开吃了。 有家境比较富裕自己点两三个菜的，也有比较拮据几个人每人点个不一样的菜坐在一起吃的，饭堂馒头不要钱，大家一人出三文钱就能吃到好几种菜了。 陆晟掀开自己的食盒，今天陆嫣太忙了没做太复杂的，给他带的是油泼面。端出面来搅一搅，油香与辣香味瞬间散发出来，周良和薛卓远即使吃着自己的饭也忍不住犯馋。 “别人碗里的永远是最好吃的。”陆晟好笑地说。 “以后就让掌柜的给准备和陆晟一样的！”食堂不少人发出同样的感慨。 第56章 休沐回家 县学十日一休沐，很快到了陆晟休沐的时候。正好陆嫣也想回家一趟，看看她的薄荷长起来了没有。两人说好休沐那天就关店一天，让春分冬至也歇歇。 休沐日前一天，陆晟散了学俩人就赶着驴车牵着狗准备回家了。银子太大了，来了县城以后一直锁在院子里不让出去，怕吓到人，终于逮到机会可劲跑，可高兴坏了。撒欢一样跟着驴跑，跑累了就跳到车上歇着，歇过来了再下去接着跑。 到家的时候夜都深了，陆老大和徐氏都睡了，又被他们回来的动静吵醒。徐氏披着衣服出来，看到两人回来十分惊喜：“大晚上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休沐就回来了，明天下午我们再回去。”陆晟说，陆嫣也跟着点头。 徐氏点点头：“那行，那你们快休息吧，屋子每天都打扫的，不用收拾什么。” 陆晟应了一声：“娘你别管了，我们都到家了。你跟爹快回去睡吧。” 陆晟陆嫣也没怎么折腾，洗漱完就直接回屋睡了。第二天不用上学也不用开店，俩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陆老大已经上值去了，这会儿还不到麦收的时候，徐氏正在家做衣服。看两人起来了，扬起下巴点了点厨房：“厨房里有饭，饿了就去吃点。” 两人来到厨房，把馒头和粥热上。就着陆嫣之前腌的泡菜吃了馒头喝了小米粥，俩人算是解决了早午饭。 陆嫣去院子里看她种的薄荷。薄荷已经长满了一大片。薄荷这东西很能长，简直就是疯长，不把它圈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它就会窜的哪儿都是，小院里薄荷就很能长，把野草都挤死了。陆嫣把顶上的嫩叶全拔了，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就又长起来了。 薄荷叶洗净晾干，薄荷叶切碎，倒上没过薄荷的菜籽油搅拌均匀，浸泡两个时辰，然后扣上个碗上锅蒸，蒸一个时辰左右就差不多了。把蒸好后的东西晾凉再用纱布过滤，过滤出一碗墨绿色的油。把过滤出来的薄荷油静置一会儿，等它出现油水分离，再倒掉多余的水分，剩下的就是纯粹的薄荷油了。 满满一大碗薄荷油被陆嫣直接拿来做了薄荷皂，做出来一块一块的草绿色，闻起来是薄荷独有的清凉味道，用起来更是无比凉爽。 陆嫣把它们都倒进模具里，在院里晾着。她不准备带回去了，肥皂得晾差不多一个月才行，到时候她再回来取就是了。下次休沐她再回来打算做纯薄荷油和清凉膏，夏天到了，那东西提神醒脑还防蚊虫，也不用晾那么长时间。 陆嫣搞完薄荷皂已经是下午了，她回来就是为了处理薄荷，现在也差不多时候回去了。徐氏这几天又给他们每人做了两套衣服：“快夏天了，该换凉快衣服了，拿回去穿。” 陆晟的是两件书生长袍，一件蓝色一件绿色，看上去都斯文儒雅。陆嫣的是两件夏衫，一件淡粉色一件葱绿色，都活泼明媚。 陆嫣拽着徐氏问：“娘，给我做件睡衣吧。” “睡衣？”徐氏有些疑惑。 古代的睡衣和现代的睡衣完全不一样，现代睡衣按功能其实该叫居家服，因为在家里的时候不管睡不睡觉基本都是穿着睡衣。 陆嫣给徐氏比划了半天无袖衫和大裤衩子，听的陆晟一脸莫名其妙。 徐氏听懂了，有些迟疑：“这露胳膊露大腿的，真能穿吗？” “我又不往外穿，就在家里穿穿，怕什么？”陆嫣理直气壮。 徐氏一口答应，说等她下次休沐回来就能看到了。 两人还没出门，又有邻居上门来送粽子。陆嫣恍然大悟，已经快到端午节了。恒州这边习惯早过节，端午节前一周就都包好粽子了。 徐氏分了一半出来让两人带走。东西终于收拾的差不多了，然后发现银子不见了。 银子早晨一醒过来就撒欢一样出去跑了，村里的人都是看着它长大的，不害怕它，所以家里几人都没管。中午回家吃了个饭又跑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陆晟陆嫣只能出去找银子，在村里一边喊一边走，碰到正凑在一起玩耍的小孩，叫住他们问了一声：“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家银子啊？就是那只大黑狗。” 几个小孩纷纷摇头，只有一个迟疑了一会儿，说：“你们去翠河旁边看看？我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好像是看着有一团黑，但我没走近，也没看清楚。” 陆晟陆嫣得到了线索连忙道谢，往翠河边跑去。那只傻狗果然在翠河边。 银子在河边一棵树下趴着，一大坨一动不动，就只有尾巴甩来甩去。 陆嫣大喊一声银子，银子回头看到自己两个主人，尾巴甩的更欢了，还嗷嗷叫了两声。 但是没有挪地方，还在那趴着。 陆嫣觉得奇怪，三两步上前，发现银子看着的地方，趴着一只死了的成年狸花猫，她的身边围着三只小奶猫。母猫嘴边还有半只老鼠尾巴，看样子是吃了吃了老鼠药的老鼠中毒死了，小奶猫茫然地守着自己死去的母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只小奶猫，一只小狸花，一只小奶牛，还有一只小三花。陆嫣上去拎着腿看了看，只有三花美女是母猫，狸花和奶牛都是公猫。 银子冲着陆晟陆嫣嗷嗷叫了两声，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他们两个能听懂银子说啥，他们就能发现，银子说：“我想养猫！” 最后陆晟陆嫣在树下挖了个坑把大猫埋了，抱着三只小奶猫回了家。本来陆嫣想放在家里让徐氏养，但是银子坚决不同意，寸步不离守着小猫崽，陆嫣只好把猫也一起带走了。 路过养羊的人家，陆嫣还专门给小奶猫买了两罐子羊奶。没妈妈喂，只能想办法给找了。 坐在驴车上陆嫣还在感慨，自己这也算是猫狗双全了吧。 第57章 端午节 端午节就快到了，这个粽子陆嫣是必包不可。 恒州在北方，吃的大多是甜粽子。来者不拒的陆嫣准备甜咸都做，让甜党和咸党打起来。 甜粽子准备了三种，蜜枣粽、豆沙粽和八宝粽，咸粽子也准备了三种，鲜肉粽、蛋黄肉粽、板栗肉粽。 甜的还是比较好准备的，蜜枣在蜜饯铺子里就有的卖，八宝也是把几种原材料泡上就行，需要做的只有豆沙。红豆泡一晚上，上锅蒸熟，磨成泥过滤，再加糖在锅里不停翻炒，把水分炒干，红豆沙就做好了。 肉粽则要费劲一点。五花肉切成小块，加盐糖酱油等调料腌制，糯米加入酱油搅拌均匀。肉粽就是直接把肉包进粽子里，咸蛋黄肉粽则再加两个咸鸭蛋黄，板栗肉粽加两颗板栗，其他和甜粽包法一样。 最终煮出了一锅粽子。一开始陆晟对肉粽持怀疑态度，表示无法理解这种邪教。但是煮出来之后，尝试着吃了一口蛋黄的一口板栗的，陆晟真香了。蛋黄顺滑流沙，板栗香甜软糯，是跟甜粽完全不一样的独特风情。 如何营销？陆嫣想了个新办法。 端午节前三天，陆记门口支了个大牌子，上面写着“第一届甜咸粽子大赛与端午诗词大赛”。春分冬至也会告诉每个来用饭的人，陆记要举行为期三天的甜咸粽子大赛与端午诗词大赛。 在陆记买一只粽子可以得到一张票，投给你最喜欢的粽子，为你爱的甜粽或咸粽打call，端午节当天开奖，看甜粽和咸粽哪个得票多，哪个更受欢迎。 同时广泛征集端午诗词，门口放着一个大本子供书生们写，端午当天每位客人可以选出自己最喜欢的诗词，闭店前统计投票，得票前三的都可获得大小不一的粽子礼包一份，得票最高的获得的粽子礼包内含甜咸六种口味的粽子，得票第二的获得的粽子礼包可自选四种口味的粽子，得票第三的获得的粽子礼包可自选两种口味的粽子。 咸粽子再次用上了经久不衰的试吃大法。于是大赛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小小的爻山县因为甜咸之争迅速分为两派，一只粽子六文钱，有钱人为自己心仪的粽子疯狂投票，书生们为了拔得头筹也疯狂写诗。 薛卓远和周良也凑了两首的热闹，小胖子楚天阔疯狂写了八首上去。 “不是为了粽子，单纯就喜欢写诗。”楚天阔如是说。 陆晟：“行，我信了。” 薛卓远边剥粽子边把自己的票投给了蛋黄肉粽，被周良逮个正着：“好啊，你竟然是咸党！甜粽才是咱们恒州正统，你怎么能投靠异端？” 薛卓远理直气壮：“变通！懂不懂什么是变通！《易经》里都说了，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懂不？吃了这么多年甜粽，也该变一变了！” 两人说服不了对方，拉来陆晟评理。 陆晟：“好吃不就完了，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薛卓远不干：“不行，你非得说说你喜欢甜粽还是咸粽。” 陆晟：“这取决于我当天吃哪个吃腻了。” 薛卓远呸了一声：“你这个墙头草。” 几人又去拉楚天阔，楚天阔顾左右而言他：“我觉得陆师弟说的没错，好吃就完了。” 周良：“那楚师兄投的哪个？” 楚天阔嘿嘿一笑：“我肉粽投了两票甜粽投了两票，我都爱，无法取舍。” 端午节当天，甜粽以微弱优势战胜咸粽，维持住了自己恒州正统的地位，成为第一届甜咸粽子大赛的获胜方。而楚天阔也如愿以偿在诗词大赛中拔得头筹，获得了一份全家福粽子大礼包。 甜咸粽子大赛真的让很多人多买了自己预算之外的粽子，有些两个好友一个咸党一个甜党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然后上头一样买粽子投票。陆记赚的盆满钵满，三天光卖粽子挣了十来两，实在让陆晟忍不住感叹，再次记下一个营销方案。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一开始都不觉得这个什么大赛会有作用，因为无论哪个获胜食客都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陆晟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有用。 首先甜咸之争是现代社会一个贯穿多年的辩题，自从有网络开始人们就在为这个吵，一直吵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消停过。陆嫣有自信，无论在什么朝代，论甜咸必吵。 其次人就是会忍不住为自己心仪的东西打call。现代社会选秀综艺层出不穷，不管练习生多么拉胯，出道后资源多么鸡肋，一定会有一大批人非常上头地疯狂花钱以求送自己心仪的练习生出道。投票人又费心血又费钱，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并不能。好处全是练习生的，投票人得不到一点。 “这只是粽子，而且只有三天，并没有把这个策略的优势发挥出来。”陆嫣说：“这个营销策略真正发挥到极致，是要让人们投入感情，且要把战线拉长。比如创造人物，为每个人物写故事塑造形象，让人们为喜欢的人物投票，把战线拉长，设置淘汰机制。最终把获胜奖励给到得票最高的那个人物，而不是投票者。你看吧，这样的话，能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扫荡人们的钱袋。” 陆晟听得入迷，忍不住问：“具体怎么操作，你举个例子。” 陆嫣想了想，举例说：“比如说，假如我们出了一套话本，这个话本在我们这一片流行了，人人都知道。这个话本里边涉及十个主要人物吧，每个人物都刻画的有魅力一些，再找画师给画上好看的人物图。然后我们设置三轮淘汰，比如第一个月投票，十进六。第二个月投票，六进三。第三个月投票，选出最高的那个。这三个月可以出不同人物的小传，或者新故事，最好能看到人物的成长。每一轮投票结束都要把上一轮投票情况清空，从零开始。这样选到最后，胜出的这个人物，我们可以让他作为陆记的代言人，每一个陆记都会有他的形象。” 陆晟已经听的目瞪口呆了：“这真能挣钱？” “能挣大钱！”陆嫣苦涩地说。 这都是经过了市场验证的。如果有机会，陆嫣一定要亲自试一试，搞一个大历101！ 第58章 薄荷膏、自制蚊香 天越来越热了，蚊子也多了起来，这几天陆晟陆嫣都被咬的休息不好。趁着再一次休沐，陆嫣准备回去做点驱蚊的东西。 除了薄荷，艾草在驱蚊方面也是有很大用处的，而且那天陆嫣路上看了看，村里到处都是艾草，好找得很。 回家之前陆嫣专门准备了蜂蜡，回去就准备做薄荷膏。 薄荷膏非常好做，用之前制薄荷油的方法做出薄荷油，然后放入蜂蜡加热融化，等到再凝固的时候薄荷膏就做好了。薄荷膏很像后世的清凉油，提神醒脑驱蚊效果都很好。装在三厘米见方的小木盒里，卖20文一盒。 陆嫣一开始被这个定价惊呆了，但陆晟表示一定能卖出去，他带到县学去卖就可以。陆嫣想一想，这个成本也不低，用了那么多油，同意让他试一试。 陆嫣留下了一瓶薄荷油没用，准备回家做简易蚊香用。陆嫣在路上拔了一大堆艾草，回家洗净晒干，晒到叶片卷曲发白，陆嫣把叶子揪下来，揉成一团艾绒，在艾绒上倒上一些薄荷油，放进了小香炉里点燃，简易蚊香就做好了。 陆家的蚊子直接被熏跑了，陆晟陆嫣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陆晟就揣着五盒薄荷膏去了县学。 所谓春乏秋困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无论哪个朝代，备考的学生毫无疑问是最困的群体。 吃完了中午饭，还有不到一刻钟就开始下午的课了，薛卓远困得直打哈欠，一个哈欠没打完，突然闻到一股霸道的清凉味道。 薛卓远睁开眼睛，目光开始寻找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味道。然后他就看到陆晟摸出了一个木质小方盒，打开方盒，里面是淡绿色的膏状物，那股奇特又吸引人的味道就是那个东西散发出来的。 陆晟用手指抹了一点，涂到自己的太阳穴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是什么东西？”薛卓远问。 “薄荷膏。”陆晟把薄荷膏向薛卓远推了推：“你试试。” 薛卓远毫不客气，学着陆晟的样子抹了一点涂到自己太阳穴上，那突如其来的凉意直击大脑，仿佛两股猛烈对流的穿堂风从他脑子里经过，瞬间耳聪目明了。 薛卓远瞪大眼睛：“好东西啊！凉的我一激灵，好像冬天打雪仗那群兔崽子往我领子里塞雪一样。” 陆晟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薛卓远又问：“哪儿弄来的？” 陆晟微微一笑：“陆嫣做的。” 薛卓远瞬间领悟：“哦！多少钱？” 陆晟嘿嘿一笑，又抹出一盒没打开的：“20文一盒。好兄弟给你打折，你给15文就行。” 薛卓远二话不说数出15文给陆晟，把薄荷膏拿走了。 “这个不仅提神醒脑，还有一定防蚊虫的功效。”陆晟说：“被蚊子咬了抹点这个还能止痒。” 坐在两人后排的书生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了：“真的假的？我这两天快被蚊子咬死了。” 陆晟又把薄荷膏往他面前放了放：“你试试呗。” 那书生喜滋滋在自己的蚊子包上抹上，安静等了一会儿，说：“好像是有点用啊，给我也来一盒吧。” 陆晟又卖出去一盒，美得不行。一边收钱一边说：“蚊香你们要不要？陆嫣前两天做了个玩意儿她说叫蚊香，晚上睡觉点，我们已经很久没挨咬了。” “要要要！”学堂里听取要声一片。 有了县学的订单，陆嫣没事就在搓艾绒。蚊香陆晟卖两文钱一团，一团能烧一晚上。不过很多书生只在晚上读书的时候烧，睡觉的时候直接钻进蚊帐里。所以他们一团能用三五天，倒是节省得很。 开店这么一段时间，春分和冬至擅长的方向也逐渐显现出来。春分已经可以上手各种食物了，煮馄饨煮的干脆利索，鸡蛋灌饼也能上手了，就摊煎饼还要再熟练熟练。 冬至正是喜欢到处跑的年纪，家里搓蚊香的艾叶全是她摘回来的，而且她经常会有一些奇思妙想，比如把艾绒搓成一个长条，盘着放到香炉里，这样点起来比搓一团利用率高，跟后世的蚊香盘有异曲同工之处。 陆晟再次休沐，两人再次回家的时候，第一次晾晒的薄荷皂已经晾的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一趟青颜坊卖了。这次可是当之无愧的功能皂了，可以卖到五十文一块，一次就能挣一两多银子。 陆嫣要徐氏帮她做的睡衣徐氏也做好了，拿出来给陆嫣看。就是用柔软的里衣布做了无袖上衣以及大裤衩子，陆嫣大喜过望十分开心。 除了睡衣，徐氏还给陆晟做了一身夏衫，还有一个发冠：“也快要到你的生辰了，今年你生辰不赶你休沐，应该也回不来，所以先把准备的生辰礼提前给你吧，让嫣儿给你煮碗面。” 陆晟乖顺点头，陆嫣大惊：“生辰？陆晟什么时候生辰啊？” “晟儿六月初三的生辰，没几天了，家里也没给他大过过，你给他煮个面就行。”徐氏笑眯眯地说。 “对，不用太在意。”陆晟说。 陆嫣拍拍胸脯：“放心，交给我吧。” 陆晟迟疑地看陆嫣，总觉得她又在憋什么大招，根本不觉得她有把“不用在意”放在心上。 陆嫣表面乖巧笑眯眯，心里已经在齐天大圣海里狂奔.gif了。现在的生意是很好，但她想到之前办留芳宴一次挣五十两银子，心里还是痒痒，总想着能再接点席面，那来钱多快呀。 正好陆晟生辰，这机会必须得抓住，不给他办一场生辰宴当活招牌她都算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这次陆晟的生辰宴她必办不可。 挣不挣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给陆晟过个难忘的生辰。陆嫣如是说。 第59章 陆晟生辰 陆嫣回去就开始为陆晟的生辰做准备了，花大价钱(也没有特别大)去铁匠铺子打了一个烧烤架和一把竹签子。烧烤架就是后世烤羊肉串那种，支开半人高，上面架着一个金属长槽，里边放炭，上边放串。 陆晟啧啧称奇，完全不懂陆嫣要干什么，绕着转了两圈，忍不住问：“这是个啥？” “大夏天的夜晚，怎么能不撸串呢？”陆嫣叉腰笑道。 “撸串？”陆晟重复道。 “明天你去把你的好朋友们全都邀请来，晚上来咱家，我给你置办生辰宴。”陆嫣嘱咐道。 陆晟：“我都说了不用大过，咱俩吃个面就完了。” “不行。”陆嫣一口回绝：“我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总之你给我邀请来。当然了长寿面也不会少了你的。” 陆晟只能点头应下。 生辰这天，陆晟一去县学就邀请了薛卓远和周良，两人一听说陆晟生辰，道完贺立刻就答应要去了。陆晟又跑到甲壹班去邀请楚天阔，楚天阔也毫不犹豫立刻答应。吃过陆嫣做的菜的人，没人想要拒绝。走的时候碰到张昶，顺便把张昶也邀请上了。 张昶最近心思不在读书上，县学时来时不来，来了也是在蹴鞠场和办公室泡着，听说有热闹凑，当即也答应了。 晌午饭送来的是一碗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臊子面，这应该就是陆嫣答应的长寿面了，陆晟拿到手里搅开的时候才发现，整碗只有一根面条。 那是一根裤带面，两指粗细，看起来足有一米多长，陆晟吃的叹为观止。 陆嫣下午也在忙，过生辰怎么能没有蛋糕呢？陆嫣准备给陆晟烤个蛋糕。但是没有卖牛奶的，这意味着也没有奶油。没有奶油的蛋糕，也太单调了。 陆嫣把头缓缓转向喂小猫买的羊奶，露出了一个十分纠结的表情。羊奶能不能打奶油啊？打出来和牛奶打的是一个味吗？算了算了，万一打坏了也不敢喂给小猫吃了，还是不浪费东西了。 没有奶油做啥呢？ 陆嫣最终决定做桃子果酱蛋糕卷。没有奶油，但是最近桃子下来了，不吃可惜了。 桃子洗干净，把皮削掉，桃肉切成小丁，加入白糖拌匀，腌制到出水。锅中加少量水，煮削下来的桃子皮，煮到淡淡的粉色后把桃皮捞出，把桃丁下进锅里熬煮。小火熬煮，不停搅拌，熬至粘稠，桃子果酱就做好了。 用大平盘烤出一个大大的方形蛋糕片，在表面涂上一层桃子果酱，再卷起来，桃子果酱蛋糕卷就做好了。 蛋糕的事搞定了，其他就简单了。陆嫣准备了各种食材，撸串肯定不能缺了羊肉串，她去买了五斤羊肉，切成小块，用盐腌上。又准备了里脊肉片、五花肉片、鸡翅、鸡胗、掌中宝，荤菜准备的差不多了，陆嫣又去准备了土豆豆腐茄子和馒头片。刷酱的烤馒头片简直是烧烤中的一绝，茄子一会儿直接劈半做蒜蓉烤茄子。 蒜蓉酱也要现炒。把准备好的蒜切碎装入两个碗里，一个碗里装三分之一，一个碗里装三分之二，再准备几根新鲜的红辣椒用刀切，碎，用清水把各种香料清洗干净，把洗干净的香料、葱、姜下油锅炸出香味再捞出。油锅里分两次下入多的那碗蒜蓉，炸到蒜蓉飘起变黄，再放入准备好的辣椒碎，熬煮一会儿再倒入分量少的那碗蒜蓉，加入盐糖酱油调味，蒜蓉酱就做好了。这样做出来的蒜蓉酱，不苦不涩不辛辣，蒜香浓郁，用来烤蔬菜烤海鲜都十分好吃。 春分冬至闻着这味儿眼睛都直了，恨不得夹馒头里直接吃。 吃烧烤，没有啤酒实在可惜。但是客观事实就是没有啤酒，不过可以有饮品。大夏天，酸梅汤可以有。 陆嫣有一个很好的酸梅汤方子，山楂、乌梅、甘草、薄荷、陈皮、洛神花和桑葚，山楂和乌梅是主料，洛神花和桑葚是用来出颜色的。其他材料都好找，最近又是桑葚下来的时节，唯独洛神花，陆嫣哪儿也找不到。大概是还没从南方弄过来。 酸梅汤，朋友们，照着图上的比例熬 不过没有洛神花影响也不大，陆嫣把其它几种料配齐，山楂和乌梅多放点，薄荷陈皮甘草少放点，调色用的桑葚放一把，洗干净用纱布包起来，在陶锅中放凉水，浸泡上两刻钟。煮酸梅汤最好不要用铁锅，会把铁的味道煮进去。两刻钟后，食材已经泡胀了，这时候生火把水烧开，小火熬煮三刻钟，酸梅汤就熬好了。 把食材包捞出来，在煮好的酸梅汤里下入冰糖，待其完全融化，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就算准备好了。 陆嫣把酸梅汤装到壶里，放到井里去用井水镇着。冰镇酸梅汤才是yyds，但没有冰箱，也没买冰，只能先用井水镇上降温了。 陆嫣给春分冬至一人倒了一杯，两人第一次喝这种饮料，立刻就被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的吸引了。 陆晟带着几个县学的同窗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不过陆家的小院子里挂了好几个灯笼，灯火通明的。 一只黑色的大狗正卧在门口挡着，还有三只小猫在它身上爬上爬下。 银子远远看见陆晟回来，立刻站起来冲着他呜呜呜叫着扑了过来。薛卓远等人看到那一米多长半人高的大狗扑过来都吓得后退了一步，只有陆晟接住了它，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院里传来陆嫣的大喊：“银子，给我回来！” 银子听到陆嫣的叫声，立刻抛下了陆晟，撒腿狂奔回院里。陆嫣已经给它的食盆满上了，有烤熟的没放调料的大块肉，两个烤土豆还有一个煮熟的鸡蛋。 周良看得十分羡慕：“狗比我吃得还好。” 陆嫣喷笑出来：“倒也不用羡慕它，它是我们陆家的护卫，属于不签契的正式员工，我们陆家从不苛待员工，别说狗了，驴吃的都挺好的。周公子要是不读书了来陆记干活，我保证你每顿吃得都比它好，还有银子拿。” 周良竟真的思索了一下可行性，迟疑着说：“你还真别说，我要是今年还考不上秀才，倒真想过来给你干了。” 一群人全都惊呆了，现在社会主流思想依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读书去店里当伙计，大家都不是很能理解。 “你没事吧？”薛卓远瞪圆了眼睛：“说什么胡话呢！” 周良摆摆手：“你们这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儿是不会理解的，等你们有了妻儿就知道钱有多重要了。” 陆晟赞同地点点头。但在心里又忍不住驳了周良一句，钱和读书也不是非得二选一，也可以一边读书一边赚银子嘛。 而且他十分清楚，陆嫣根本没在开玩笑，她就是想储备一批员工让她扩大规模，周良这样读书写字都不错的能直接给她当管事。 第60章 烧烤宴 陆嫣招呼大家在院里坐。 院里摆着一张圆桌，圆桌周围摆了几把椅子。众人围着桌子坐下，让陆嫣不用招呼。这里大部分是陆记的常客，跟陆嫣已经很熟了，唯独张昶是第一次见到陆嫣，看得都有些怔愣。 陆嫣今天穿了徐氏给她做的新衣服，上身是一件嫩黄色半臂，下身是一条质地柔软的淡绿色裙子，看着十分有夏天的清新感觉。为了方便烤串，她在外边套了一条白色的围裙，头发直接扎了个马尾整个束在脑后。 陆晟知道陆嫣不擅长搞头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根发带扎起来了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张昶从来没见过女孩这样梳头，简单中透露着随性，一时还有点新鲜。 头发完全束起来，把陆嫣线条流畅的鹅蛋脸毫无遮挡地显露出来。陆嫣好吃好喝养了快一年，再也不是当初枯黄瘦弱的样子，脸蛋圆润白皙了很多，鼻子嘴巴都小小巧巧，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像一条弯弯的月牙。十三四岁的少女，最是娇嫩的时候，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然而陆嫣的底色却与一般的少女不同，她看起来娇小，却几乎没有同龄人的天真之感，反而带着一股温暖的烟火气。 张昶还在悄悄看着陆嫣出神，楚天阔已经自然而然地招呼起来了：“陆掌柜，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 陆嫣笑着端出一把串好的串：“夏天的晚上，当然得撸串了。” 春分冬至陆陆续续地往桌上端着凉菜和冷饮，一盘盐水花生，一盘煮毛豆，一盘凉拌土豆丝，还有一壶酸梅汤。 “你们先吃着，我这烤着。”陆嫣说着把炉中的炭点燃，把肉串们依次排开摆在了烧烤炉上。 春分冬至给几人一人倒了一杯酸梅汤，两人就退下去了。那酸梅汤是透亮的深褐色，能闻到淡淡的果香味。几人全都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瞬间被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征服了。 “酸中带甜，果香浓郁，还有一点药材的味道。”楚天阔说：“难得的是还有些凉意，好喝又解暑。” “确实是用几种药材熬出来的，凉意是因为放了薄荷。”陆嫣笑着说，“别光喝不吃菜啊，吃菜吃菜。” 几人边剥着花生毛豆边聊着天，陆嫣那边的烤串也渐入佳境。陆嫣在烤的是一把羊肉串，随着温度逐渐升高，肉串中的油脂渐渐渗出，滴落在极热的炭上，发出嗞的一声响声，随之升腾起来的是诱人的肉香。 陆嫣腌羊肉的时候没有放太复杂的东西，只放了盐，突出一个新鲜。她从香料店里买了孜然，提前磨好成孜然粉，在肉串上撒上，烤串独有的香味立刻弥散在整个院里，正在聊天的几人渐渐都不聊了，开始望眼欲穿盯着陆嫣手上的串。 “好香。”楚天阔眼睛都直了。 “快好了吗？”陆晟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就好了。”陆嫣应了一声，把烤熟的羊肉串放到了桌上的大盘里，推了推桌上的辣椒粉：“要吃辣的自己撒。” 她又去拿了一把五花肉来烤。 烤五花肉之前，陆嫣先把腌好的鸡翅放在了炉上慢慢烤着。因为那个熟的慢，烤的时间长，也不用总翻面，所以放着让它慢慢烤。 陆晟等人立刻瓜分了桌上的羊肉串。刚出炉的羊肉串还冒着热气就被几个少年迫不及待咬进了嘴里，肉质细嫩，轻轻一咬那肉中混合着油脂的肉汁就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肉香浓郁，孜然独特的香味与肉香混合的十分和谐，撒了辣椒粉的后知后觉感觉到舌尖上十分过瘾的痛感。 羊肉串 “我听到孜然说话了。”楚天阔说：“它说我生来就应该和羊肉在一起，把我放在别处的人都罪该万死。” 陆嫣烤着串都忍不住腾出手给楚天阔鼓了鼓掌。 几个半大小子吃饭的速度惊人，一把羊肉串一会儿就吃的一干二净，大家又眼巴巴盯着陆嫣烤五花肉串。 五花肉和羊肉的香味完全不一样，五花肉被陆嫣切成了片，用重料腌过才串起来。五花肉的油脂比羊肉串还要多很多，放在火上很快就渗出来，滴答下去，嗞嗞声不绝于耳。 五花肉很快也烤好了，几人不怕烫一样再次放入嘴中。那五花肉片被重料腌制过，鲜咸适口毫不肥腻，还有一点点的甜味，被烤的微微焦脆，但里面的肉却十分柔嫩。五花肉油脂多的好处就在于此，虽然已经有很多油在烤的时候就溜走了，但毫不影响那肉汁丰盈的触感。 五花肉串 陆嫣拿出一个烤网铺在烤炉上，这是她专门为了烤茄子准备的。一个长茄子一刀劈成两半，陆嫣刷了一层油，放在了烤网上。 茄子紫色的表皮慢慢变软，茄子也从挺拔的样子慢慢塌下了身体，陆嫣在它雪白的身体上刷了一层酱料，又拿出准备好的蒜蓉酱，厚厚地铺了一层。 蒜蓉酱的味道简直就是大杀器，一下子在整个院子里扩散开来，满院子都是好闻的蒜香味。 在众人的望眼欲穿中，烤茄子终于好了。陆嫣刚把它放到桌子上，五双筷子就一起伸了过去。 那烤熟的茄子无比软嫩，夹起一条来，裹着酱料一同放进嘴里。茄子绵软到入口即化，酱料已经完全渗透了进去，滋味鲜咸，蒜香浓郁，微微有些辣意，反而更加诱人。 烤茄子 茄子很快也被瓜分完了，几个大小伙子吃的意犹未尽。 陆嫣手速极快地翻着各种串，还是赶不上几人吃的速度。她不禁摸了摸额头：“你们吃的也太快了，要不你们来帮帮我？” 陆晟闻言自觉站起来：“你去歇会儿吧，我来，你们想吃什么？” 陆嫣被陆晟摁到桌前去坐着。其他几人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围了过去。一群大小伙子七手八脚把串好的各种串放在炉上开烤。 陆嫣自己坐在桌前倒了杯酸梅汤喝。 第61章 麻酱凉面、桃子酱蛋糕卷 一群大小伙子自己动手，陆嫣怕他们掌握不好火候，守着提醒了他们一下，很快就掌握了烤串技巧，烤好的肉一批一批出，围着炉子边烤边吃。 陆嫣看了一会儿，感觉情况不是很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群人是真能吃啊！ “别光吃肉，吃点馒头片。”陆嫣说。 陆晟叼着馒头片转过头看了陆嫣一眼。 陆嫣：“......” 刷了酱的烤馒头片烤的外酥里软，十分受欢迎，没一会儿就被吃完了，但大家还是没显露出一丝吃饱了的状态。 陆嫣迟疑着问：“你们是不是还没饱？” 陆晟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饿倒是不饿了，饱倒也说不上......” 得，那就是没饱。 “感觉没吃主食少点什么。”薛卓远揉着肚子说。 陆嫣惊诧：“这么多馒头片也叫没吃主食？” 楚天阔羞涩一笑：“没感觉那个算主食。” 陆嫣：“行吧，等着我给你们上主食。” 主食现做最快的肯定要数面条了。大夏天的，还是凉面最应季。 凉面有很多种，由于对麻酱的热爱，陆嫣的最爱要数麻酱凉面了。而且麻酱凉面只要有麻酱那将是十分容易的做法，既不用熬红酱油也不用撕鸡丝，毫无技术难度，但味道一点不差。 面条抻好下锅煮，煮熟捞出来，拌点油放到一边晾开。碗里放好辣椒面，用热油泼上去，滋啦一声，油香混合着辣香瞬间被激发出来。在泼好的辣椒油里加入盐、糖、酱油和蒜蓉，最关键的是加入泄好的灵魂芝麻酱，搅拌均匀，拌到面里，洁白的面条瞬间被染成褐色，看起来十分诱人。 麻酱凉面 一大盆拌好的面端到了桌子上，几个人一人盛了一碗，低头吃了起来。 张昶以前没去过陆记，所以他是这所有人里唯一没有见识过陆记芝麻酱威力的人。一口面条吃到嘴里，酱料的复杂味道在嘴里爆开，芝麻酱香浓顺滑，油泼辣子香辣霸道，这是张昶第一次吃到这种味道的面，一口接一口吃得停不下来。 他平时很少吃辣，一边吃一边抽气，额头和鼻尖上都冒出汗来。旁边突然伸出一只小手，递过一张帕子来。 张昶一愣，接过帕子转过头去，陆嫣正笑着看他。 陆嫣：“不能吃辣的话就别吃了，我给你做点不辣的。” 张昶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能吃，不用麻烦你做新的。” “行吧，那你喝点酸梅汤解辣。”陆嫣说完又走了。 张昶看着陆嫣离开的背影微微出神，陆晟看着张昶，眯起了眼睛。 怎么个意思呢？张昶今天有点不对劲。 “张师兄，看什么呢？”陆晟打断了张昶的沉思。 张昶回过神来，又变成往日沉稳可靠的样子，轻咳了一声：“咳，没什么。” 陆晟狐疑地看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不太对劲，但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这么一会儿陆嫣已经又回来了，她手里端了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长条圆柱状的物体，那东西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味。 走近了陆晟才发现那是另一种形态的蛋糕，中间卷着浅粉色的果酱。 “这是今天的生辰蛋糕啦。”陆嫣把蛋糕卷放在桌上，递了把刀给陆晟：“寿星来切蛋糕，给大家分一分。” 哦！果然还是蛋糕！ 陆晟拿起刀，把蛋糕卷切成六块，拿起旁边的空盘子，一个盘子里装了一块，逐次递给周围的人。 他第一块就递给了陆嫣：“谢谢你为我操劳这么多，快坐下歇会儿吧。” 陆嫣接过蛋糕笑笑，坐在陆晟旁边和大家一起吃起了蛋糕。 大家吃了一晚上烤肉又吃了凉面，基本已经完全饱了，不过一人一块小甜点还是能吃得下去的。 这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蛋糕仿佛在招呼人们赶紧吃它，一口咬下去，绵软轻盈的口感仿佛在嚼一片云朵。紧接着吃到夹在里面的桃子果酱，浓郁的桃香瞬间充满口腔，桃子果酱酸酸甜甜，还能吃到一个个小小的桃子粒。 蛋糕卷 在糖制品依旧昂贵的大历朝，所有人都被果酱蛋糕的口感征服了。难怪叫生辰蛋糕，这滋味甜蜜，口感轻盈，如同遨游天际才能获得触感，确实应该是庆祝诞生时享受的美味。 楚天阔吃的热泪盈眶：“这个为啥不在陆记卖呢？” 陆嫣：“蛋糕你也没少买啊！” “不一样，加了桃子酱的不一样。”楚天阔坚定道。 陆嫣：“行，改天我就把桃子酱蛋糕卷上了，把桃子酱也上了你说行不？” 楚天阔：“那必须行！” 陆嫣：“其实果酱吃法真的挺多的，就直接搅到奶里喝都很好喝。” 话说到这，也为陆嫣打开了思路。陆嫣一直苦于没有牛奶做东西，但做奶制品的话羊奶也不是不行，尤其是饮品，什么草莓奶桃子奶奶茶，还有双皮奶布丁什么的，都可以用羊奶做。 陆嫣顿时豁然开朗，不过有了新点子她也没忘记自己的旧想法：“我想在陆记门口支个烤串摊子，晚上卖，你们觉得可行吗？” “太行了！”薛卓远拍拍腿：“你只要开始烤，很多人闻着味就过来了。” 一斤羊肉卖35文，一斤羊肉大概能串20串，一串成本合两文钱左右，羊肉串也不用太多复杂的香料，有孜然粉就足够了，所以一串卖五文钱，还是有的赚的。其他的肉类卖四文钱一串，比串串贵一文，但量大，应该也有不少人要，烤馒头片半个馒头串一串，一文钱一串，鱼豆腐串鱼丸串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陆嫣心里合计了一下，心里有了一个大致想法，满意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听陆晟几个人闲聊。 散场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陆嫣边打哈欠边收拾东西。 陆晟一边收拾，一边假装不经意地问：“你觉得张昶师兄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陆嫣漫不经心地答：“你的同窗又不是我的同窗，你干什么问我？” 陆晟：“可我看他对你还挺关注的，张昶师兄一表人才，你对他没好感吗？” 陆嫣起身白了陆晟一眼，收拾东西进了厨房。 现在这具身体周岁才十三岁，放现代社会才上初中，不会真有变态恋童癖能对这具身体有兴趣吧？ 第62章 羊奶与小食 陆晟的生辰宴结束，陆嫣没事就在琢磨羊奶的事。 羊奶其实营养价值很高，《本草纲目》中记载“羊乳甘温无毒，可益五脏、补肾虚、益精气、养心肺；治消渴、疗虚劳；利皮肤、润毛发；和小肠、利大肠”。羊奶在国际营养学界被称为“奶中之王”。 羊奶不易过敏，也更易吸收，可见羊奶是个好东西，那为什么羊奶喝的比牛奶要少呢？除了产量这个问题，主要还是因为羊奶中有股羊膻味。但这膻味也并不是不能去掉，常用的办法有用杏仁除膻，以及使用花茶除膻。陆嫣用杏仁煮了一锅几乎没有膻味的羊奶。 解决了膻味问题的羊奶，能做的奶制品简直不要太多。首先最经典的肯定得是奶茶了。 奶茶其实有两个做法，第一种不加水，直接用热奶泡茶。这一种十分简单，但最大的问题是泡茶不充分，茶叶不能完全泡开，茶味会淡。 第二种则是用水泡茶，用淡奶代替奶，再将淡奶与泡茶的水充分混合。淡奶是什么呢？把奶加热，奶开后不停搅拌，让其蒸发掉一半的水分，剩下的就是淡奶了。这个做法的原理就是把泡茶用的水量先从奶里减出来，泡出来就是不浓不淡的奶茶了。 陆嫣果断选择了第二种做法，丝滑可口的奶茶上线了。陆嫣打了一批容量大概在300ml的杯子，一杯奶茶卖到无糖七文钱，加糖八文钱。在开卖前，再次祭出试吃大法，每个来陆记用餐的人可以免费品尝一盅奶茶。于是奶茶就如火如荼地卖了起来。即使杯子不让带走，依然阻挡不了人们买奶茶的热情，很多富户宁可自己带壶来装走。 奶茶的糖度可以调，陆嫣本人是喜欢无糖的，但开卖的几天看下来，缺糖的大历朝几乎都要全糖，哪怕全糖比无糖的贵一文钱。只有小胖子楚天阔在买奶茶时被陆嫣强势劝阻，让他试试无糖的，喝了几次无糖奶茶之后终于发现了无糖的妙处。 “不放糖果然能更好尝出茶叶的香味。”楚天阔赞不绝口。 陆嫣：我是怕你年纪轻轻就三高，你还是少吃点糖吧。 陆嫣还推出了布丁和双皮奶。在陆嫣看来，布丁和双皮奶的做法简直和蒸蛋羹一模一样。 布丁就是把蛋液加糖搅匀，把奶混合进去，上锅蒸，出来就是原味布丁了。如果想吃甜一点，还可以淋上焦糖酱。 双皮奶比布丁要麻烦一些。鸡蛋只用蛋白不用蛋黄，蛋白搅匀。奶中加糖加热，微开后倒进碗里，过一会儿就会看到它结出了一层奶皮，再把奶倒到另一个碗里，把奶皮保留在原来的碗中。把蛋白液倒进奶里搅匀，再倒回原来留有一层奶皮的碗里，上锅蒸熟，双皮奶就做好了。吃的时候可以空口直接吃，也可以加果酱、加蜜红豆，红豆双皮奶也非常受欢迎。 红豆双皮奶 除了这几种奶制品，因为水果逐渐下来了，陆嫣做了好几种果酱，桃子果酱、草莓果酱，还有一大筐葡萄，于是果茶也提上日程。 说到果茶，不得不提到一种陆嫣上学时尤其偏爱的饮品，那就是某雪的蜜桃四季春。这种饮品制作起来也非常方便，把四季春茶泡开，放上两大勺桃子果酱，再切一些桃粒放进去，就做好了。 葡萄相关的饮品大概要数多肉葡萄了。葡萄去籽，留下几块葡萄果肉，剩下全部榨汁，葡萄汁加葡萄果肉加泡好的茶汤，就是多肉葡萄了。 草莓酱的做法那就更是多种多样了。草莓酱蛋糕卷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草莓奶的受欢迎程度也不输给奶茶，但最让人惊喜的还是草莓派。 陆嫣前一阵一直在鼓捣蛋糕，竟然忘了还有派这么个既不需要打发蛋清又不需要奶油的甜品。麦麦的派皮是脆的，理论上和煎饼里夹的薄脆做法应该很像，于是陆嫣尝试用淀粉、油和盐来和面，做出了一个大面团，再切成小剂子，擀成长方形的片，往中间加入草莓酱，再对折叠起来，四周封好，下进油锅里炸到金黄出锅。果然做出了一口酥脆掉渣的草莓派。 草莓派 草莓派的大受欢迎是可以预见的，因为它不仅是个甜食，还是油炸食品，双重美味双倍快感，虽然也是双倍的长肉。 自从陆嫣陆续推出这些小食，本来每天人不多的未时申时也渐渐开始来人了。陆记之前的受众人群大多是家境中等的人群，手头略有闲余但也算不得富裕的家庭。但这些奶制品与小食推广开来后，吸引来了很多豪绅富户，三五不时就有丫鬟小厮拎着食盒来买。陆记的日盈利也逐渐稳定在了二两到三两之间。 这些变化都在陆嫣的预料之中，还有一个变化就在陆嫣意料之外了。那就是从那之后张昶成了陆记的常客。 张昶和其他县学学生不一样，其他学生怕误了上课的时间，在陆记停留时间很短。但张昶好像并没有这种担忧，好几次陆嫣看到明明已经是上课点了他还在店里坐着吃甜品喝果茶。 这么持续了几天，陆嫣终于忍不住问：“张公子，你不去上课吗？” 张昶苦涩笑了一下：“有些事情想不清楚，我学不进去。” 陆嫣八卦的心情上来了：“能给我讲讲吗？” 张昶：“我不知道还要不要读书了。” 张昶今年二十一岁，他很早考上举人，然后进士落第了。后年应该是他第二次考进士，但他心里知道，其实自己这次也不可能考上。 他和楚天阔的际遇很像，都是年少时就中了举，但进士落榜。但楚天阔心思单纯心无杂物，他却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读书，也不想做官。 张昶家中是做生意的，他听父亲到处跑商的经历十分羡慕，他知道自己更喜欢跑商，他更想跟着商队四处走而不是坐在县学里读着不知多久才能结束的书。 周围人都告诉他，商人是社会最底层，多少人想读书都读不了，你从读书人变商人就是倒退，就是糟蹋自己的前途。他这一年一直在犹豫这件事。 陆嫣听完张昶的烦恼，眼睛都瞪大了：“请问你跟着商队出去转转难道朝廷会剥夺你的举人身份吗？” 张昶茫然地摇摇头。 “你都是举人老爷了，还有人敢说你是社会最底层？？？”陆嫣难以理解：“谁这么大言不惭？说这话的人考上举人了吗？” 张昶又摇摇头。 陆嫣：“那不完了吗，你发的什么愁？” 第63章 夜宵烤串 天越来越热，暮食来吃串串的人有所减少，陆嫣决定把烤串提上日程。 酉时刚到，陆嫣就把烧烤炉在陆记门口支好了，把炉子里的炭点上火，拿出一把羊肉串在烤炉上依次排开，没一会儿那独特的烤肉香味就飘飘扬扬地钻进路人鼻子里去了。 “好香！这是什么味？” “肉香味！怎么这么香，闻得我都饿了。” “又是陆记吧，小掌柜这是干什么呢？” “好像是肉，不确定，走咱们过去看看。” 来的有被香味吸引的路人，也有陆记的老食客。 “陆掌柜，这是又出了什么新鲜东西啊？” “烤串，羊肉串五花肉串鸡肉串都有啊，羊肉串五文一串，其他都四文一串，素菜三文钱一份，来个尝尝不？”陆嫣边说边翻动肉串，在羊肉串上撒上孜然粉，一瞬间那肉香中混合上了孜然香气，变得更加诱人了，直往人鼻孔里钻。 “这是不是有点贵啊？”有人问道。 “羊肉串是贵点，也没办法，羊肉确实贵呀。其他的也就比煮的串串贵一文么，还要大上很多。”陆嫣指了指明显比煮的串串大出很多的五花肉串：“要不要尝尝？” “说的也是，那我尝尝。”说话人一咬牙，数出十八文钱：“我来两串羊肉串，两串五花肉串。” “好嘞，您先去屋里坐，烤好给您送去。”陆嫣说着喊了黄慧一声：“慧慧，把点单和座位号记下来。” “好嘞！”黄慧干脆地应了。 围着的几人看有人点了，纷纷也点了几串试试，没一会儿功夫屋里的座位就坐了大半。 串很快也烤好了，被春分冬至端着送到点单人的桌上。 烤串果然足够有魅力才不算辜负等它这么久，那独特的肉香迅速征服了所有吃到它的人。 食客一边慢慢小口吃着烤串一边冲陆嫣喊：“掌柜的，吃不饱啊，有顶饱的没有？” 陆嫣在那边应：“那当然有啊，烤馒头片。一文钱一串，吃不吃？” 食客一拍大腿：“这个好，给我来两串！” 馒头片一串有两片，两串就是一整个大馒头。烤好的馒头片外脆里软，外层脆壳上刷着酱料撒着粉，特殊调制的酱料鲜咸适口，再加上外面撒粉独特的孜然香气，喜欢吃辣的再撒上红彤彤的辣椒粉，一口咬下去，咔嚓一声咬破外面的脆壳，鲜咸味过去后才能留意到内里面粉的香甜。 烤馒头片 “这个好这个好。”食客吃得赞不绝口：“好吃又顶饱。下次来我就只点你的馒头片。” 陆嫣笑着说：“行，只要你不馋肉，你就是啥也不点坐着纯喝水我也给你上。” 食客：“......那还真不好说。” 烤串虽好，但价格确实比较贵，一般人是不能拿它当暮食吃的。不过陆嫣也没做过这种梦，她十分清楚她开烧烤摊本来也不是为了做暮食。 现代社会里，人们吃晚上饭，吃碗面或者吃份麻辣烫才是正常的，撸串不可能天天撸，十天半个月跟朋友来一回就不错了。 食客们渐渐也发现了这个规律，正常吃饭还是去吃串串，跟朋友三五小聚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把串来下酒，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但因为不常吃，也不怎么心疼。 陆嫣看着大家逐渐走上下酒的道路，又加了不少凉菜，比如盐水花生盐水毛豆，凉拌土豆丝凉拌黄瓜丝，都是三文钱一盘，五文钱双拼。 还有大拌菜也十分受欢迎。把黄瓜、白菜、紫甘蓝、豆腐皮(也叫千张、干豆皮)全都切成丝放进大盆里。拿个碗，里面放辣椒段、辣椒粉和白芝麻，用热油泼，油泼辣子里加入酱油、醋、盐、糖和蒜蓉，倒进装在大盆的各种丝里，搅拌均匀，大拌菜就做好了。大拌菜卖十文钱一大盆，一盆菜能让喝酒的人从坐着吃到喝躺下，性价比十分高，深受老酒鬼们的欢迎。有的酒鬼宁愿不吃肉也要喝酒，点一盆大拌菜，一壶酒，能在陆记坐到午夜。 大拌菜 陆嫣还专门跑去酒铺子和酒铺老板谈了合作，酒放在陆记店里卖，一壶酒陆嫣白挣两文钱。 陆记夜宵事业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关门时间也越来越晚，陆晟等了陆嫣几次在店里就要睡着了，被陆嫣直接赶回了家。 陆晟第二天还要读书，不能熬夜，但他又不放心陆嫣自己回去。于是陆嫣每天带着春分冬至牵着狗回家。 陆嫣实在受不了自己一身汗味，每天回家还要冲个澡，往往陆嫣还在折腾的时候陆晟已经睡死过去了。 这天，陆晟喝多了水半夜起夜，刚出房门就看到了穿着徐氏给她做的无袖睡衣在院里倒洗澡水的陆嫣。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了。 陆晟跟陆嫣一起生活了快一年时间，对陆嫣各种奇奇怪怪的生活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他一面觉得陆嫣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又露胳膊又露大腿，太有伤风化了，一面又觉得很正常这就应该是陆嫣的衣服。 他迟疑了半晌，还是缓缓说：“你穿衣服...还是注意点吧。” 陆嫣表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又没穿出去，在家穿个睡衣你管得着吗？” 不就是个无袖衫大裤衩子，我要做个吊带睡裙不得吓死你？ 陆晟哽了一下，看着陆嫣雪白的大腿，一时很难讲是什么心情，只能点点头说：“你开心就好。” “开心，凉快得很。”陆嫣坚定道：“下次让娘给你也做一套。” 陆晟：“谢谢，不用了。” 如果陆晟能看到自己之后几天的命运，此时此刻的他一定不会云淡风轻地说出“不用了”这三个字。而真香定律，无论古今，没人能够逃脱。 第64章 祛暑方剂、西瓜制品 天气越来越热，陆晟好几天精神萎靡，吃东西都少了，有时候夜里燥得在院里直转圈。终于有一天，他把自己里衣的袖子和裤腿子也剪了。 嘲笑陆嫣，理解陆嫣，成为陆嫣。 这世上无人能够逃脱真香定律。 陆嫣看见陆晟自制版无袖衫和大裤衩子，没忍住哈哈大笑了半分钟。 陆晟臊得耳朵都红了：“好了好了，可以了，别笑了。” 陆嫣笑够了，真诚地说：“其实你在家可以光膀子。” 陆晟表示你在大放什么厥词：“你和春分冬至都是姑娘，我在家光膀子合适吗？太有辱斯文了。” 总之陆晟在高温下也向无袖衫大裤衩妥协了。 没多久就要院试了，陆嫣生怕他中暑，抽空去了趟药铺看能不能开几个祛暑的方剂。 陆嫣其实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复刻一下现代的藿香正气水，那玩意儿治中暑效果真是一流。但是一方面她不懂中医根本不记得里边都有哪些药，另一方面那也太难喝了。没病的人喝藿香正气水简直就像跟自己有仇一样。 陆嫣进去的时候药铺子里没几个人，白胡子的坐堂大夫正拿着个蒲扇扇风。 “先生，有没有祛暑的预防方剂啊？”陆嫣直奔主题。 “有当然是有。”大夫捋捋胡须，“但是不同的人得喝不同的方子，不能瞎喝。” 陆嫣茫然：“没有通用方吗？” 老大夫：“阴暑用香薷散，阳暑用生脉饮，祛暑利湿用六一散，清暑益气用王氏清暑益气汤。” 陆嫣双眼发直：“我听不懂，要不您描述一下症状。” “恶寒发热、头痛胸闷、舌苔白腻有没有？” 陆嫣想了想：“没有。” “身热烦渴、小便不利，有没有？” 陆嫣眼睛直了：“身热烦渴有，小便利不利我也不知道啊。” “体倦少气、精神不振、口渴汗多，有没有？” 陆嫣连连点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因为是预防保养的方子，不是真的治病，大夫拍板定下一个没毛病的人也能喝的方子：西瓜翠衣、菏梗、西洋参、竹叶、甘草，煮也行泡水也行，热的厉害再加点金银花。(体寒湿气重的不要喝！) 陆嫣一看这个方子，好家伙确实没毛病的人也能喝。西瓜翠衣就是西瓜瓤和绿色皮中间白白的那一层。西瓜翠衣清热解暑效果一流。 西瓜翠衣这种东西就不用在药铺买了吧，正是西瓜便宜的时候，陆嫣大手一挥卖了一筐西瓜回去。西瓜皮有用，西瓜瓤更有用，陆嫣趁机推出了西瓜冰饮和西瓜碎奶。 陆嫣没买冰，一切冰凉触感靠薄荷，西瓜冰饮就是西瓜打碎成汁，加入薄荷水，喝起来就会有冰冰凉凉的感觉，感觉穿堂风从嘴里刮过。西瓜碎奶就更简单了，西瓜打碎加到奶里就完事了。 其实陆嫣最想做的是西瓜酪，但是那个现代做法需要琼脂，现在恒州这边反正是没有琼脂，也不知道是还没提取出来呢，还是没从南方弄过来。 西瓜吃完了，还有西瓜翠衣。西瓜翠衣是个好东西，清热解暑还能做很多好吃的。 西瓜皮做菜的第一天，在陆记吃烤串的时候免费赠送一道凉拌西瓜皮。 凉拌西瓜皮的做法和大拌菜其实差不多，就是西瓜皮去掉红瓤和绿衣，切成丝，先加盐腌制，攥出水，再加入酱油、醋、盐、糖和蒜蓉调味。陆嫣没往里加油泼辣子，去火的东西就别加油泼辣子这种上火的东西了。 不过这东西陆嫣可不敢不问一下直接上，每桌都真诚地问一句：“现在吃烤串免费赠一碟凉拌西瓜皮，清热解暑不上火，您要吗？” 食客们反应都很一致。先是突然沉默下来，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嫣，问她：“你说凉拌什么玩意儿？” 不过清新爽口的凉拌西瓜皮还是征服了猎奇的食客们。确实好吃，真香。 陆晟的午食中也出现了西瓜皮炒肉和西瓜皮糊塌子这种东西。 西瓜皮切丝，放盐腌制。肉切丝，锅里炒到变白盛出。锅里下蒜末炒出香味，再放入切成丝的青红椒，断生后下入肉丝和挤干水分的西瓜皮丝，加盐糖调味就可以盛出来了。这道菜口感清淡，西瓜翠衣用盐腌过后再炒吃起来十分清脆，整道菜没有复杂的调味，吃起来清新爽口，十分有夏天的味道。好吃还下火。 西瓜皮炒肉 陆晟这几天带的菜陆记都不对外卖，没办法，西瓜皮也没法无限供应。薛卓远毫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吃起来赞不绝口：“清爽脆嫩，好吃好吃，这是什么菜？” 陆晟喝了一口自己的西瓜皮茶，淡定地说：“这是炒西瓜皮。” 薛卓远一下哽住，沉默了半晌：“啥玩意儿？” 陆晟轻笑了一下，又把那盘糊塌子推了过去，示意薛卓远尝尝。 糊塌子，各地叫法不同，在恒州大多叫摊咸食，陆嫣穿之前她奶奶一直管这玩意儿叫面坨儿。反正别管叫什么，大致就是这么个东西。 西瓜皮糊塌子，先将瓜皮刮干净去掉红瓤和绿衣的部分，只留白色的翠衣。将处理好的西瓜皮切成小细丝，放在盆里加入盐杀出水。这次不需要把水攥干，盆中打入两个鸡蛋，再加面粉，调成一盆面糊即可。锅中放油烧热，倒入两勺面糊快速摊开，摊成一张饼，翻面烙熟盛出来即可。 糊塌子 糊塌子没有放一滴水，完全是用的西瓜皮里杀出来的汤，所以味道十分清新。糊塌子口感软嫩，蘸醋吃就很好吃。 薛卓远：“这咸食摊的不错。” 陆晟：“你猜猜里边放的什么菜。” 薛卓远懵了：“不会还是西瓜皮吧？” 陆晟微笑点头。 薛卓远：“......” 陆晟：“早跟你们说了，好吃不就完事了吗？你管它是什么呢？” 薛卓远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说的也是，不过她是咋想的？” 陆晟把自己的西瓜皮西洋参茶往前推推：“我身体弱，她怕我天热中暑，天天给我做清热下火的。” 薛卓远心里酸酸涩涩的，还真是有点羡慕。 不过西瓜制品下火也不能多吃，陆嫣留意着大致的量，吃了几天就不吃了，生怕他吃得过于寒了又适得其反。 第65章 牛郎织女民间版本故事解读 进了七月，没几天就是七夕节了。 陆嫣早几天就在打听大历朝七夕是怎么过的，有什么活动，生怕自己错过了赚钱的好机会。 “七月七乞巧，街上会很热闹，不输正月十五。年轻的姑娘们会做巧果，还会玩各种乞巧的游戏。”陆晟解释说：“像对月穿针、投针验巧，大户人家自己家中有时会兰夜斗巧。还会拜织女，祈愿自己心灵手巧，得到美满姻缘。” 陆嫣若有所思：“那我们能发挥的地方不多。” 陆晟点点头：“就出去玩一玩吧，别折腾了。” 春分听得似懂非懂，冬至更是一脸茫然：“那我们用去拜织女吗？” 陆嫣：“我不拜，你们想拜也可以，祈愿心灵手巧就行了，祈愿美满姻缘还是算拉倒吧。想祈求美满姻缘回头我带你俩去拜和合二仙，我们不拜织女。” 春分冬至更茫然了：“为什么？” “因为织女自己都没得到什么好姻缘，拿什么保佑你们呢？”陆晟云淡风轻地说。 陆嫣有些惊讶地看了陆晟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样的觉悟。 陆嫣看两个小的啥也没懂，干脆讲起牛郎织女的故事：“你们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吧？织女本来是天上的仙女，在天上织云彩。她和几个姐姐下凡来玩，在凡间一个池子里洗澡。” “有个男的，叫牛郎，他家中穷到只有一间破屋和一头老牛。有一天老牛突然说话了，老牛说今天有几个仙女在那个池子里洗澡，你去偷了那件红色的仙衣，这样那个穿红仙衣的仙女就回不去天上了，只能留在凡间嫁你为妻。牛郎听了老牛的话，来到了池边，这里果然有七个仙女在水中嬉戏玩耍。” “牛郎跑出来，偷走了红色的仙衣。仙女们发现有陌生人来，惊慌失措地穿上自己的仙衣，像鸟儿一样飞走了。只有织女，她的仙衣被人偷走了，她回不去了。牛郎上前来让她做自己的妻子，于是两个人就结为了夫妻。” “从此以后织女就从天上的仙女变成了普通的农妇，跟牛郎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操持家务，还给牛郎生了两个孩子。天上的王母知道了这件事情，勃然大怒，把织女抓回了天上。” “老牛死了，老牛说他的皮可以让牛郎上天。于是牛郎挑起两个孩子披着老牛的皮追到了天上。王母拔下她的金钗，在牛郎和织女中间狠狠一划，出现了一条天河，从此牛郎和织女就分割在了天河两边，只有每年七月七日，无数喜鹊飞来为他们搭建一座鹊桥，他们才能相会。” 春分和冬至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说织女没得到好姻缘：“她和牛郎分开不都因为王母的阻挠吗？” “但牛郎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陆晟说：“牛郎在故事中的描述是一个忠厚善良的人，但他偷看姑娘洗澡、偷拿姑娘的衣裳、威逼人家给他做妻子，哪个忠厚善良的人会干这些事？能干出这样的事的人，完全就是地痞流氓吧。你们以后也记住，看一个人，不要看他是怎么说的，要看他是怎么做的。” 春分冬至听到这番言论已经震惊了。 陆嫣又添了一把火：“而且他们的爱情也十分存疑。牛郎在没见到织女之前，就听了老牛的话准备去偷红仙衣。也就是说，他要留下穿红仙衣的这个仙女做妻子，无论这个人是谁。这连一见钟情也算不上，他根本不是喜欢上了织女，他是要一个仙女做妻子，而那个倒霉蛋恰巧就是织女。织女的爱也非常莫名其妙，她因为被胁迫嫁给了牛郎，两人成婚后她从高高在上的仙女变成了辛勤操劳的普通农妇，自己还觉得是爱情，但其实很多人认为这是种心理疾病。” 听到这个新的说法，陆晟忍不住转头看向陆嫣。 “你也可以理解为她的脑子出了问题。有一种说法，被害者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可能会产生对加害者的依恋和感情。”陆嫣说：“所以牛郎织女的故事，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流氓用胁迫的方式绑了一个脑子出了问题的富家女当妻子，最终被富家女的家人发现把他俩强行分开的故事。” 春分冬至接受到这巨大的信息量，震撼的嘴都合不上。 陆嫣露出恶魔微笑：“所以通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你知道了什么道理呢？” 春分嘴比脑子快：“不...不要嫁给穷男人？” 陆嫣：“......” 陆晟：“......” “不是的，穷不是关键。”陆嫣循循善诱：“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品差。如果一个人通过某些事来威逼你或者用所谓的贞操胁迫你，那你一定不要嫁给他。不仅要离他远远的，最好还能打他一顿。” “人不成亲也没那么艰难，但嫁给人渣可是要苦一辈子的。” 春分冬至恍恍惚惚，仿佛正在处理这刚刚接收的巨大信息量。 陆晟反而对某一个点更感兴趣：“被害人处于弱势情况下，可能会对加害者产生感情，这是真的？” “是真的，有真实例子的。”陆嫣点点头：“曾经有两个人，绑了四个质子，在这期间他们用生命威胁这四个质子，偶尔略施恩惠。一段时间后，官差制伏了这两个人，解救了四个质子。但这四个质子全都表示自己并不怨恨那两个人，甚至感激他们。四个质子中其中一个姑娘，还和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成了亲。” 陆晟目瞪口呆：“这是为什么？” “人的恐惧是有一条脆弱的底线的，当他们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他们就可能会对操控他们命运的人产生一种依附感，认为自己与加害者共命运。”陆嫣说：“只能说，人是可以被驯化的。” 陆晟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经此一役，陆家几人对牛郎织女的故事全都呈现一个十分嫌弃的状态，但乞巧节还是要过的。 第66章 七夕乞巧 虽然七夕能发挥的地方不多，但做巧果无疑是其中一项。 “巧果得姑娘自己做吧。”陆晟说：“连巧果都不是自己做的，还祈求个啥的心灵手巧啊？” “天真。”陆嫣嗤笑一声：“这玩意儿，味儿都差不多，只要你做的足够好看，一定有对自己手艺不满意的姑娘买来哄骗神仙假装是自己做的。” 陆晟：！！！ 要想好看，最主要的就是模子，陆家最不缺的就是模子，陆嫣做蛋糕做肥皂的时候打的那一批模子全都能用，又多做了好几个。 巧果的制作也不难，就是用面粉、鸡蛋、糖、老酵头和到一起和成一个面团，让它醒发一段时间，再揪成小剂子，放进模具里印出形状，再在锅里烙熟，就可以了。巧果的口感有点像发面饼，也有点像面包，说不上多么好吃，但是它是甜的。诶！是甜的就受欢迎！ 陆嫣弄了一堆模具，还挑了不同颜色的蔬菜汁用来和面，最后她做出来黄色的小星星、白色的小兔子、红色的小金鱼、粉色的小花朵，一竹筐颜色各异的巧果，看起来好看极了。 巧果早摆在了陆记开卖，陆嫣也没别的事了，早做好准备晚上和陆晟到处逛逛。 没想到的是，张昶也来邀请陆嫣一起出去玩了。 陆嫣觉得有些奇怪，张昶是陆晟的师兄，真要出去玩也该邀请陆晟而不是自己吧，他为什么邀请自己呢？ 陆嫣不太明白，陆晟反而没什么意外的：“乞巧节本来就是女儿节，这一天男人就是个陪衬，两个男人乞巧节结伴游玩说起来还是有点奇怪的。你怎么回他的？” 陆嫣眉头皱着，像在思索什么：“我说我和你约好了，他说不想自己一个人，想和咱俩一起。我不好再拒绝就答应了，怎么，他在县学没朋友吗？” 陆晟：“......” 他怎么没朋友，他不过是想和你做朋友罢了。哦，可能不只是朋友。 很快到了七夕晚上，张昶老早就到了陆记，和陆嫣一起等陆晟散学。 陆嫣今天还特地打扮了一下，穿了件新衣裳，月白色的上衣墨绿色的裙子，头发一如既往不会弄，梳了个古古怪怪但好看的公主头。 涂脂抹粉是没有的，因为用惯了粉底液和眼影盘的陆嫣，实在不会鼓捣古代的美妆用品。但是画了个眉毛。 陆嫣画眉毛依然是现代偷懒画法，不管流行什么眉，反正就是顺着自己的眉流抹就完事了。 张昶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陆姑娘今天真好看。” 陆嫣毫不客气：“谢谢谢谢。”这夸奖是我应得的。 陆晟没一会儿也回来了，三人结伴出了陆记。陆晟走在陆嫣左边，张昶走在陆嫣右边，把陆嫣夹在了中间。 陆晟心里觉得不舒服，刚想说什么，就听陆嫣先发话了：“张昶你走陆晟那边去，别挨着我。” 张昶懵了：“为什么？” 陆嫣叉着腰：“你俩都比我高，一左一右站我旁边，我这跟个坑一样！别废话，那边去！” 张昶：“......” 陆晟：“......”行吧，陆嫣自己会解决的，虽然跟自己想的理由不太一样。 张昶走到了陆晟旁边，三个人从左到右个头依次下降，走得像个wifi。 街上十分热闹，县里最大的绣楼门口正举办穿针比赛，十人为一组比赛，谁先穿完七孔针谁就能得到一份精美的绣品。 “你要不去试试？”陆晟侧头问陆嫣。 陆嫣摇摇头：“丢不起这个人。” 几人围着比赛的选手们看了看，做熟了针线活的姑娘们果然熟能生巧，不带犹豫地刷刷刷就把针穿好了。 陆嫣看得叹为观止，忍不住感慨：“要是娘在就好了，娘玩这个一定很厉害。” 陆晟喷笑：“这是未婚的姑娘们玩的，娘不需要祈愿心灵手巧以得到美好姻缘。” 陆嫣也笑了：“曾经的娘还是需要的。不过爹已经是很好的配偶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到了玩投针验巧的地方。一个大盆里装满水，周围围着一圈姑娘，在往里投针，有的针沉底了，有的针浮在水面上，谁的针浮在水面上，那个姑娘就会开心地欢呼一声。这没有奖品，但大家依然玩的很带劲。 “看我的！”陆嫣兴冲冲挤了进去，拿了三根针。 陆嫣先拿着针在自己头发里蹭了蹭，然后小心翼翼平放在上去，针稳稳浮在水面上。 “浮起来了浮起来了！” “厉害厉害！” 周围一阵欢呼。 陆嫣继续拿出第二根针，重复操作，第二根针也浮在水面上。陆嫣投了三根针，三根针全部浮在水面上，周围姑娘们看陆嫣的眼神已经十分复杂了。 还有认出了陆嫣的：“诶，这不是陆掌柜吗？” “难怪呢，上天都知道陆掌柜手巧！” “哈哈，陆掌柜手要是不巧怎么能做那么多好吃的？” 陆嫣笑着告辞：“你们玩你们玩。” 三人继续往前走了，陆晟和张昶看得也十分惊讶。 谁的手巧谁的针就会浮起来这话陆晟是一个字也不信，陆嫣连穿针都不敢比，投针玩得这么厉害，一定有她独特的技巧。于是陆晟问：“怎么做到的？” “你们应该知道，有的东西可以浮在水面上，比如木头，而有的东西会沉到水底，比如铁块。而针，其实是会沉到水底的一种东西，如果你直接把针扔进水里它一定会沉底。”陆嫣说完看看两人。 陆晟和张昶都点头表示理解。 陆嫣想了想怎么解释水的表面张力，继续说：“但如果你小心翼翼把针平放在水面上，它又会浮着不沉了。这是因为水的表面其实有一层你看不到的膜(液体跟气体接触的表面存在一个薄层，就是表面层)，直接把针扔下去针就会穿透这层膜直接下沉到水里，但如果你小心翼翼平放上去，针就会落在膜上，那层膜就会支撑住针浮在水面上。至于我是怎么做到的，油始终是浮在水面上的你们知道吧？我在头发里蹭蹭就是为了沾上点油。” 陆晟听陆嫣讲各种稀奇古怪的理论已经习以为常了，除了恍然大悟没有别的情绪。张昶第一次听陆嫣讲这些东西，内心受到极大震撼，她跟别的小姑娘也太不一样了。 第67章 陆晟院试 日子就这样，很快到了八月，到了院试的时间了。 陆晟这次不用再住在姑姑家了，院试只考一场，自己家离考点步行一刻钟，早晨走着去，考完走着回来，还能赶上吃个晚上饭。 早上陆嫣送陆晟过去的。看着他刚进去没多会儿，陆嫣都还没走呢，就见两个差役架着一个看上去岁数不小的书生给他扔出来了！ 陆嫣还来不及惊讶，又有四个书生出来，奔着被扔出来的书生就去了，四个人围着他打了一顿。 原来这个岁数不小的书生觉得自己没多少次机会了，鬼使神差想要作弊。他胆小又心虚，刚进去就被检查的盯上了，仔仔细细搜了他一遍，果然发现他夹带。当场完蛋，直接被扔出了考场。 五人联保，一人犯事五人歇菜。最惨的就是和他结保的四个人，直接被连坐了，还没开考呢就被赶出来了。 四个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把夹带的那个书生给揍了。 被打的书生不停痛呼，求周围人帮他报官。周围人听到这原由，没一个人管他，纷纷起哄打得好！ 陆嫣看完热闹走回陆记，陆记这会儿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陆嫣赶紧洗手接了春分的活儿。 忙活到辰时，才稍微清闲了下来。不过也歇不了多久，到巳时又会陆续有人来了。 店里人渐渐少了，张昶还坐在那儿。吃完朝食点了杯蜜桃四季春就坐那儿不动了，看着愁容满面的。 张昶这几天天天来，陆嫣没什么功夫搭理他，今天得了空没事干，凑过去问了一句：“张公子这又是发什么愁呢？” 张昶转过头，对陆嫣笑笑：“那天听了陆姑娘的话，我回去想了想，决定先不读书了，先跟着家里到处走走。” 陆嫣点点头：“那不是很好吗？恭喜你找到方向啊。” “是啊，所以我现在要愁别的事了。”张昶一脸绝望：“我爹娘之前想给我说亲被我拒绝了，我当时说等我再往上考考可以说个更好的，要是考上进士当了官总比举人能说的好。他们觉得有道理就放过我了。但我现在不读了，他们肯定要逼我成亲了啊！我没借口拖了。” 好的，原来是古往今来无人能逃脱得了的催婚问题。 但不成亲也是有不同的理由的：“你不想成亲是现在不想啊，还是这辈子打算自己过呢？” “那倒也不至于这辈子自己过。”张昶眼睛直了一下：“主要是家里看中的我都不喜欢，暂时没想法。” 只要不是不婚主义硬被逼婚就还好。陆嫣表示改变不了父母可以改变自己：“感情是发展出来的，没接触过当然不喜欢，找机会多接触一下，说不定就喜欢了。” 张昶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陆嫣傻呵呵一笑：“那不挺好吗？那你就追求人家姑娘呗，姑娘要是答应了你，你不就有成亲对象了吗？” 张昶点头：“你说的一点没错。” 陆嫣啥也不知道，自以为自己开导了想不开的男青年，还挺美。 陆晟此时正坐在号房里受苦。 他知道自己体质差，没想到隔壁坐着一个更差的。 隔壁的仁兄，不知道是不是早晨查验的时候闹那么一场受了惊吓，坐下就开始不停咳嗽，陆晟感觉他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经常咳嗽的人都知道，咳久了有时候会干呕。陆晟就伴随着不间断的咳嗽声伴随着三五不时的干呕声答卷。 答到下午，陆晟终于慢慢习惯了这种魔音贯耳的状态，突然隔壁咳嗽声停了，然后他听到咚的一声。 过了没一会儿，几个差役火急火燎聚了过来，在号房门前犹豫。原来隔壁仁兄终于把自己咳晕过去了，但几人也不知道要不要把他抬走，抬走吧万一他没什么事中途醒了耽误人家考试，不抬走吧万一有事耽误看大夫。 几个差役应该是回去禀告了上官，最终还是回来把他抬出去了。 陆晟这终于彻底安静下来。童试几场的规矩都是“不继烛”，天色晚到需要点蜡烛之前就得答完。离考试结束也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陆晟已经放下了笔。 陆晟到陆记的时候，张昶刚吃完暮食准备走，和陆晟打了个照面。 两人互相见了个礼，张昶就走了。 陆晟回头问陆嫣：“张师兄这是来吃暮食？” “哪儿啊！”陆嫣说：“他从朝食就过来了，在这坐了一天，三顿都在这吃的。” 陆晟听了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是楚天阔在这坐一天他绝对一点都不意外，但张昶？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陆晟心里有点别扭，但陆嫣曾经告诉他，想不通的事就别想了，一会儿就想不起来了。于是他就不想了。 陆晟回到陆记的时候天都还亮着，还没几个人来吃串，陆嫣正好闲着可以给他弄点吃的。陆晟早晨吃完饭进的考场，中间没有吃东西，一直到现在也是饿狠了。 陆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陆晟听了一天咳嗽干呕，人都麻了，干巴巴地说：“想吃点润肺的。” 陆嫣：“？？？你没事吧？” 陆晟忍不住吐槽起来：“你别提了，我这一天过得那叫一个曲折，我隔壁号房那个仁兄咳了一整天啊，咳得我都肺疼了。” 陆嫣恍然大悟：“鱼生火肉生痰，白菜豆腐保平安，你晚上就吃白菜豆腐吧。” 陆晟：“......” “我刚考完，不能吃点好的？”陆晟抗议。 吃白菜豆腐是开玩笑的。事实上，只有白菜没有豆腐。 陆嫣做了一道烂糊白菜。 白菜叶子切碎，两个鸡蛋搅开。锅里放比平时炒菜多一倍的油，倒入鸡蛋液，炸蛋松。不停搅动，把鸡蛋炸至棕褐色的小碎块，捞出来备用。锅里油倒出去，下半碗面粉，炒至颜色泛黄，倒入凉水，再下入鸡蛋松和白菜，熬煮到白菜软烂就可以出锅了。 烂糊白菜可真是低成本汤菜类天花板，汤香味浓、口感丝滑，热热乎乎连汤带菜一起吃下去，一路从嘴巴暖到胃里，陆晟炸毛了一天的心情都被安抚下来了。 烂糊白菜 第68章 观音禅寺 陆晟休了一个15天的暑假，从考完到放榜后一周全不用去县学。 陆嫣不会放过一个可使用劳动力，陆晟每天被陆嫣抓着打蛋清。 立秋也有一段时间了，天气渐渐转凉，张昶来得更频繁了。 张昶吃完朝食也不走，问陆嫣：“要不要去云梦山看霜叶啊？” 最近正是霜叶开始红的时候，云梦山就在爻山县里，距离县城坐马车大概三四个时辰的样子。要是去看霜叶，至少需要三天，前一天去，后一天回。 陆嫣表示没那个闲时间，并给张昶出主意：“陆晟在家闲着呢，你可以约他试试。” 张昶：“......” 我约陆晟干什么？ 又过了两天，张昶改变了策略，约陆嫣和陆晟一起去观音禅寺拜一拜，没几天就要放榜了，求个好名次。陆嫣也可以去求求财。 观音禅寺离得近，就在县城近郊，马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陆嫣这次果然没拒绝，做生意的没有不迷信的，她对这种宗教活动无法抗拒。 只不过，“观音寺不是该求子吗？” “求什么的都有。”张昶说：“求财得财，求子得子，求功名得功名。据说寺里的观音灵签也很灵。” 陆嫣终于答应了，明天就去。陆嫣回去跟陆晟说，陆晟表示没什么意见，内心冷笑一声。 张昶这小子最近越来越明显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陆嫣看着一点也不知道。 第二天，张昶雇了一辆马车，直接来陆记接两人。三人坐在马车上，一时无言，张昶绞尽脑汁跟陆嫣说话。 张昶：“陆姑娘，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陆嫣想了想：“挣钱啊。” 张昶：“......” 张昶：“别的呢？还有吗？” 陆嫣想了想，一时还真说不上来。她以前爱好不少，玩手机、看小说、做手工，现在一方面确实娱乐活动少了很多，另一方面她一直没什么安全感，现在为止她连套房子都没买呢，古代又没有退休金，不多攒点钱以后的生活怎么保障？什么爱不爱好的，等挣够钱再说吧。 “在我挣够钱之前，暂时不想发展别的爱好。”陆嫣无奈地说。 很好，又聊死了。 张昶还不放弃，继续找话题：“那你觉得什么时候算是挣够钱了呢？” “挣钱肯定是越多越好。”陆嫣说：“但要说够用，以我的标准，就是我每天不需要干活也有进账，且我的余钱可以供我衣食无忧直到我死，让我不用担心老了以后饿死街头。” 张昶懵了一下：“为什么会担心老了以后饿死街头呢？你的子孙后代肯定会养你的呀。” 陆嫣沉默了一下，还是老实说：“我没有考虑过子孙后代的事，人间事谁能说得准呢，万一我就没后代呢？” 张昶人已经麻了：“怎么会没后代呢？” 陆嫣没法给古人解释不婚主义，虽然自己并不是，但是对于婚姻孩子这种事确实也是奉行的随缘原则，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并不强求某种结果。她在这又没有亲爹亲娘，谁也不能强行怎么着她，陆老大和徐氏肯定也不会逼她什么。 陆嫣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陆晟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听到这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张昶求助地看向陆晟：“你们家能同意？” 陆晟憋着笑点点头：“我们家就是这么自由。” 张昶：“......” 陆嫣看着张昶欲言又止的样子，啧了一声：“你不应该羡慕我吗？你目前连做主自己亲事的自由都没有，更别提要不要成亲的自由了。” 张昶：求你别说了。 三人又没话说了，就这样尴尬着终于到了观音禅寺。 观音禅寺在观音山的半山腰上，三人下了马车还要往山上走。 这个寺好像真的很灵验，游人如织，来的人很多。人与人摩肩接踵，想走快都走不快。 走在三人前边的是一对主仆，年轻的小主子好像怀了身孕，一手捂着肚子，走的速度有点慢。陆嫣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突然前边的女子脚下一崴，向后倒去，陆晟和张昶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还没注意到陆嫣已经眼疾手快一把撑住了她。 那女子吓得腿都软了，靠着栏杆停了下来。 “别怕，没事了。”陆嫣捋捋她的后背安抚道：“跟我做一个深呼吸，吸气，呼气，好了没事了。” “我没事了，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真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那女子长相娇艳欲滴，声音也像含着蜜，道谢完陆嫣骨头都酥了。 观音寺还有不远就到了，陆嫣和她的丫鬟一左一右搀着她，几人继续往前走。 “你怀着身孕怎么还来这山上啊？”陆嫣说：“多危险啊！” 女子苦笑了一下：“我是来还愿的，顺便再祈求观音菩萨保佑我生产顺利。” 女子名叫莺娘，是刘员外家里的四姨娘。家里主母刻薄，小妾之间也斗得你死我活。莺娘之前也怀过一个孩子，胎还没坐稳就掉了。这个孩子是她求神拜佛求来的，一过了四个月，胎象稳下来了，她就来还愿了。 闲聊中莺娘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陆记的掌柜。她简直大吃一惊，原来陆记的掌柜是个小姑娘，还这么年轻。 她从来没去过陆记，只是刘员外喜甜，常买陆记的点心，对陆记出的几种甜点和饮品全都赞不绝口。她跟着沾光，吃了几次，也对陆记有了深刻的印象。 “你要能出来的话，多来我店里坐坐。”陆嫣说：“店里好吃的多着呢，好多都是现做现吃才最好吃的。” “我出来一趟很难，我只能让桃儿帮我买回去。”莺娘有些可惜，很快转移了话题：“妹妹今天来求什么呢？你这么年轻，总不是来求姻缘的吧。” 陆嫣笑笑：“我一个做生意还能求什么呢？肯定是来求财的嘛！” 说说笑笑间几人已经走到了禅寺门口。 第69章 观音灵签 大殿十分雄伟，大殿正中坐的观音菩萨像宝相庄严，让人一进殿就不由生出敬畏之情。 莺娘拜完要去找主持，往后殿去了。陆嫣陆晟张昶三人各自拜完，求完想求的东西，也一起往外走。 正门口一侧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个签筒，旁边站着一个小和尚。这应该就是据说特别灵验的那个观音灵签了。 三人径直走了过去，小和尚手立在胸前念了声佛号：“几位施主想要求问什么？” 陆晟：“问功名。” 陆嫣：“问财运。” 张昶：“问姻缘。” 小和尚诧异了一瞬，这边问姻缘的大多是女子，问财运的大多是男子，这几人倒是反过来了。 小和尚又问：“哪位施主先来？” 陆晟和张昶都让陆嫣先去，于是陆嫣先去摇卦。 小和尚拿着摇出来的签看了一眼，笑了：“阿弥陀佛，上上签，大吉之相。” 那卦签上写着： 五湖四海任君行，高挂帆篷自在撑；若得顺风随即至，落船宝贝喜层层。 这卦都不用解，陆嫣都知道是很好的预兆，诸事顺利的意思。 陆嫣眉开眼笑，退到一边。 陆晟第二个来摇卦筒，不过他这个却有些意外，接连掉出了两支签子。 陆晟有些懵：“是看掉出来的第一支还是我重新来一遍？” “两支都看看吧。”小和尚说着拿起了两支签子：“天意如此。” 小和尚把卦签拿在手里，沉思了良久。陆晟心里越发没底：“小师傅，怎么样啊？” “阿弥陀佛，施主两支签，一支中平一支上上。”小和尚说。 陆晟摇出来的两支签，上上那支写的是： 锦上添花色愈鲜，运来禄马喜双全；时至莫道功名慢，一举登科四海传。 中平那支写的是： 冬来岭上一枝梅，叶落枯枝总不摧；探得阳春消息至，依然还我作花魁。 “施主这两支签，结合来看，最终结果一定是好的，但宜迟不宜早，需要静待时机。” 陆嫣松了口气：“最后结果一定是好的就行，看上去还不错呀。” 陆晟微微皱眉，宜迟不宜早的话，是说他的速度太快了吗？莫非有什么变动？ 不过陆晟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未来的事，于是只能暂时搁置不想了。 张昶最后一个摇签。小和尚拿起摇出的卦签看完，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阿弥陀佛，施主，下下签。” 张昶摇中的签辞： 梦中得宝醒来无，自谓南山只是锄；苦问婚姻并问病，别寻他路好相扶。 小和尚试图委婉一点解签，但是做不到：“劳心费力之相，方向就错了，施主，换个目标啊！” 张昶欲哭无泪，还在努力挣扎：“我不能接受，小师傅，我能不能再来一次？” 小和尚试图劝慰：“施主这是何苦呢？” 张昶坚持再摇一次，小和尚也没办法，只得让他再来一次。 但是新的卦签摇出来，小和尚看了一眼，绷不住了。他展示新的卦签：“施主，还是下下签。” 眼前欢喜未为欢，亦不危兮亦不安；割肉成疮因甚事，不如守旧待时宽。 “从卦象看，施主最近应该是做了一些新的决定，并沉沦于当下的欢喜之中。”小和尚说：“但施主新做的决定，并不是好的决定。当下的欢喜，也不是真正的欢喜。所求之人，与施主大致是没甚缘分，施主还是退回到之前的状态比较好。” 小和尚说完看了一眼这三人，这个求姻缘的施主面如菜色如遭雷劈；求功名的幸灾乐祸忍着没表现出来；求财运那个姑娘，大概就是事情的源头，但她好像啥也不知道，此时正追着张昶八卦：“你又做啥决定了啊？所求之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三人求完卦，这一趟观音禅寺之行就算是所有项目完成了，三人又结伴下山，坐回了马车里。 回去的路上张昶也没什么找话题的心思了，整个人阴雨绵绵，仿佛一根被雨打湿的狗尾巴草。 陆晟的状态则完全相反，他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但他看着就很高兴的样子。如果他是只狗，此刻尾巴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陆嫣觉得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忍不住问陆晟：“你在这乐什么呢？” 陆晟板了板脸：“没事，你别问了。” 陆嫣又问张昶：“你至于这么难过吗？” 张昶：“我那两个下下签，还不至于吗？” 陆嫣无语：“你不是还没开始呢吗？及时止损呗，搞得好像被始乱终弃了一样。” 张昶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马车缓缓开回陆记，陆嫣先跳下了车，陆晟正准备下去的时候，被张昶拽住了袖子。 陆晟停下，转头看向张昶。 张昶：“聊聊吧。” 陆晟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我今天求签，姻缘不成，你怎么那么开心啊？”张昶问。 陆晟哼笑了一声：“明知故问，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新目标是谁？” 张昶点点头，也不再绕弯子：“我是喜欢陆嫣没错，但你好像不太想让我做你姐夫。” “你还真以为陆嫣是我姐姐？”陆晟反问：“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张昶懵了一下：“不是吗？” 陆晟气笑了：“你怎么傻了？你知道她多大吧。” “我知道，她说和你一年生的。”张昶说。 陆晟点点头：“一年生的，但不是一天生的。我六月生辰，我生辰那天请了你过去，你很清楚她不跟我一天生辰，对吧。” 张昶刚要点头，突然发现一个盲点，猛的抬起头来瞪着陆晟。 “反应过来了？”陆晟咧嘴一笑：“我娘怎么能在半年里前后生下俩孩子？你的脑子呢？” 张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你俩不是一个娘，难道是......庶姐？” 陆晟：“......” “我爹就娶了我娘一个，陆嫣根本不是我姐姐！”陆晟也懒得再绕弯子：“陆嫣对你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做再多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好自为之吧。” 陆晟也跳下马车走了，张昶眯起了眼睛。 陆晟什么意思？他强调陆嫣不是他姐姐干嘛？他是不是也喜欢陆嫣？ 第70章 中秀才 没几天院试成绩就放榜了，陆晟榜上有名，还是第三。可把陆嫣高兴坏了，这一天来吃饭的一律七折优惠。 食客们听说陆掌柜家里人中了秀才，还是第三，连道喜带凑热闹，这一天简直不能更热闹了。 要说除了陆嫣还有谁也高兴坏了，那得说知县刘洪图。这次院试的前三名再次得到知县大人的召见，知县大人高兴极了，给所有人奖赏完又单独拍着陆晟的肩膀说他年少有为。 陆晟拱拱手见了个礼：“多亏了大人的栽培。马上就是中秋了，不才感念大人的厚望，家中备了一份自作的月饼，还望大人笑纳。” 刘洪图推脱一番：“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 陆晟越发谦卑：“晚辈一直拿您当敬仰的长辈看待，过节小辈给长辈送点吃的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陆晟说着打开盒子，里边果然塞的满满当当全是吃的，有月饼还有陆记其他一些点心。 刘洪图推脱不过，见只是一盒吃食，还是收下了。 送月饼的事还是陆嫣想的。刘洪图是出了名的为人清廉，之前陆嫣去打听过，刘洪图一介知县吃穿用度甚至赶不上县里的富商，更别提那些根基深厚的富贾豪绅了。陆嫣有心跟知县大人打好交道，也不敢直接送东西。万幸马上就是中秋节，让陆晟带了一盒月饼去。 为了不显得突兀，整个县衙所有文吏、差役都收到了陆记的月饼礼盒，只不过知县大人那份装得更实在罢了。 知县大人下值后就拎着陆记朴实无华的点心盒子回了家。刚一进门，刘清妍就围了上来。 刘洪图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国子监读书，刘清妍是刘洪图唯一的女儿，今年十五岁，长得圆润白皙，十分讨喜。刘清妍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刘洪图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他手上拎着的点心盒子，那盒子上有个不怎么显眼的陆记标志。 刘清妍凑上去搂住爹的手臂，目光紧盯着点心盒子：“爹，这是陆记新出的点心吗？我怎么没在店里见过？” 刘洪图一愣，重复了一遍：“陆记？” 刘清妍指指点心盒子上那不明显的陆记标志。刘洪图这才恍然大悟。 他知道这几个月县里开了一家食铺生意很是不错，也知道陆晟姓陆，就是没把他们往一块联想。 刘洪图揉了揉刘清妍的头发：“陆记的点心很好吃吗？” 刘清妍拼命点头：“很好吃！尤其是陆记前一阵出的桃子酱蛋糕卷，好好吃！” 刘洪图：“行，这一盒都是你的了。” 刘清妍甜甜笑了一下：“爹爹对我最好了！” 吃完暮食，刘清妍迫不及待打开陆记那不起眼的食盒。只见里边塞的满满当当，有六个口味各异的月饼，五仁、枣泥、豆沙、双黄莲蓉，还有两个咸的，一个椒盐的一个咸蛋黄肉松的。除了月饼，还有各种各样陆记的经典小点心，派、小蛋糕，还有刘清妍最喜欢的桃子酱蛋糕卷。 刘清妍动作迅速地把蛋糕卷拿出来分给爹娘，迫不及待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心头好。刘洪图一块蛋糕放入口中，那轻盈的触感与诱人的甜香让他不由精神一震，立刻收起了有些轻慢的心思。 比起这些精致新奇的点心，月饼就不那么起眼了，不过咸味的月饼他还是头一次见。切了一个咸蛋黄肉松月饼，几人分了一下。 咸蛋黄肉松月饼是酥皮的，一口咬下去皮碎在嘴里，内里是肉松略带嚼劲又松松软软的触感，肉松咸中带一点点甜，能吃到明显的肉味。再往里就咬到了油润细腻的鸭蛋黄，那蛋黄吃起来沙沙的，整个月饼口感层次十分丰富。 “怪不得他非要送这么一盒吃食给我，确实拿得出手。”刘洪图感慨道。 再说陆晟陆嫣这边，陆晟从衙门出来两人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两人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村里不少老人吃完饭正坐在村口闲聊，看着两人回来都热情招呼。 陆晟陆嫣应付完村口情报中心，很快就到了家。陆晟牵着驴往后院走，陆嫣一进院就大喊：“爹娘，陆晟中了！陆晟中秀才了！” 陆老大和徐氏急急忙忙从屋里跑出来开心的反复确认。陆晟也栓完驴从后院走出来了，被徐氏一把搂在怀里。 徐氏激动地要哭了：“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陆晟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娘，别这样，以后这种时刻还多着呢！” 徐氏笑着打了他一下。 陆老大笑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晟哥儿考上秀才了，咱是不是得办席啊？” 陆嫣和陆晟闻言一愣，对视了一眼，沉默了。考上秀才在村里可是大事，好像确实得办席？但是谁都没这经验，也没见过这阵仗啊。 “爹，这样，你去给村长家送盒月饼，顺便问问咱们这情况该怎么着。”陆晟说着把两人带回来的月饼礼盒拎了一盒出来，递给了陆老大。 “我这就去。”陆老大接过月饼盒提着就往外走。 没一会儿陆老大就回来了，传达了村长的指示：“办肯定是要办。但是过两天衙门里来收粮税的要来，别赶一块了太乱套，所以咱们最好是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办。” “没问题！”陆嫣一口应下。 麦收早就收完了，粮食堆了满满一仓。收粮税的衙差还没来，陆晟中榜的消息先到了，今年陆家不用缴粮税了。不仅自家不用缴，可能还能惠及到村里。 “秀才最高能免多少亩粮税？”陆嫣戳戳陆晟。 “八十亩。村长肯定知道这个。”陆晟说：“你看吧，过不了两天他得来找我。” 第71章 收粮税、打卤面 果然不出所料，甚至都没等两天，第二天早晨村长就来了。 理论上，秀才举人应该只能免自己的田地，但是这中间可操作空间很大，几乎没有人把那最高额度浪费了。 陆家总共十几亩地，除了陆家自己的还能剩六十多亩免税额度。村长老早就来了，跟陆家商议这个怎么用。 “剩下的，我们的意思是全权交给您处理，村里给谁不给谁，怎么操作，您看着办就好。”陆晟说：“不过我也有条件。过几天我们一家子一起去县城，以后回来的时候可能就少了，我们家的田还要麻烦分到了额度的几家帮忙照看一下。” 村长啪啪拍着胸脯：“这你放心，你就是不说我心里也有数，你家那几块地几家出来顺手打理一下就行。” 没过两天果然收粮税的衙差就上门了。陆晟剩余那六十多亩地的免税额分给了村里五户人家，加上陆晟家就是有六户不用缴粮税，村长先上去跟衙差们说了这个事。 差役们等到院试成绩出了以后再来收粮税，就是为了这个。他们可不愿意得罪秀才老爷，万一先收了过几天人家考上了也没法退，再记恨上他们。所以他们都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村子是陆秀才的家还是十分惊喜的。 陆晟可是县太爷面前的红人，县太爷对他十分看重。更别说他们前两天还刚吃了人家陆记给的月饼。 陆嫣陆晟也早做好了准备，看几个差役上门，连忙迎上去让在院里坐：“几位大哥辛苦了，快来坐坐喝口水。” 家里没有好茶叶，但是有热奶茶和酸梅汤。衙差一共来了四个，推辞不过一人端了杯喝的坐下。 他们也挺辛苦的，前边已经收了一个村子了，折腾半天又渴又热，一杯酸梅汤下肚精神都振奋了。 “陆掌柜好手艺啊！” “那可不，陆掌柜前两天送的月饼我家小子爱吃的不得了。”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衙差们收完粮估计时间也不早了，陆嫣热情邀请：“大哥们忙完了来家里吃饭吧。” 陆嫣打听过了，他们下午还要去别的村，一天回不去，村里也没饭馆，中午一般也就是随便找一家吃饭或者村长给安排一下，既然都是在村里吃，陆嫣自然当仁不让。 几个衙差拼命推辞，但陆嫣比他们还能拉扯，最后只能答应下来。 其中一个衙差低头笑了笑：“看这事弄的，本来是想来跟陆秀才打个招呼的，还蹭了顿饭。” “客气什么？几位大哥都到家里来了，我们还能连顿饭都不管？”陆晟说。 几个差役出门去忙了，陆嫣在家准备做饭。 饿了一上午的人，吃这种工作餐，吃起来还是越快越好，真要准备什么精致炒菜汤汤水水，实在不那么方便。 要说方便，打卤面肯定是最快的，又快又好吃。陆嫣决定多做几种卤，让他们挑着吃。就做肉臊子、炸酱和茄子肉丁这三种吧。 炸酱不用热着吃，先炸酱。陆嫣的习惯做法其实是黄豆酱和甜面酱1：1混合做酱底，但陆嫣现在手里没有黄豆酱，只有甜面酱，所以陆嫣换了一下，用甜面酱和量少一点的豆瓣酱混合了。 甜面酱与豆瓣酱混合，加入黄酒搅拌均匀。锅里炸葱油，油烧热放入切好的葱丝，八角白蔻草果放进去一起炸，炸制葱丝变得焦脆，再把锅里的东西全部捞出。料油里下去切碎的肉末，肉里的水气会慢慢进到锅里，一直把水气熬干油变亮，再下去混合好的酱，熬煮一刻钟，炸酱就做好了。 炸酱面 接下来就做肉臊子。肉臊子需要肥瘦分开放，先把肉肥瘦分开，分别切片。锅中烧油，下肥肉，把肥肉划拉散，然后减一些火，让肥肉出油。肥肉充分吐油之后，下入瘦肉片，炒散。肉炒散后加入白酒去腥，再加入准备好的香料、干辣椒、生姜片。炒香后加醋，醋的多少看个人口味。之后再加入酱油和盐，搅拌均匀。保持小火煨三到四刻钟，期间缓慢搅动几次，最后再加入细辣椒粉。等到辣椒粉彻底熟透，一整锅变成红亮亮的颜色就可以出锅了。 肉臊子 最后要炒的是茄子肉丁卤。茄子切丁，撒盐拌匀放在一旁，把里边的水杀出来。起锅倒入五花肉丁，翻炒几下加入葱姜和自己家腌制的豆瓣酱炒出红油，再加入茄子丁翻炒。然后倒入酱油、盐、糖调味，再加入半碗清水。调一小碗水淀粉，锅里的水快收干的时候倒入水淀粉，锅里的汤汁变得粘稠就可以了，出锅前可以撒上一把蒜末。 茄子肉丁 卤做完了，煮面是很快的。陆嫣也不想先煮了等人来了放坨了，于是先把面抻好，等着他们来了立刻下锅。 过了没一会儿院里就传来动静，陆晟站在厨房门口给她说了一句：“人都来了，你煮面吧。” 陆嫣点了点头开始煮面，陆晟招呼几人坐下喝水。几人也是累坏了，坐下吨吨吨喝了一壶水。 刚放下水碗，陆嫣的面已经煮好了。陆嫣端着一盆面出来，手里拿着四个空碗。陆晟也折过去帮忙，把三碗卤都端了出来。 “面自己盛，别客气，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我再下。”陆嫣把碗和筷子摆到递给四人：“卤是炸酱、肉臊子和茄子肉丁，想吃哪个吃哪个，想怎么吃怎么吃。” 几人也不客气端过碗自己忙活起来，也招呼陆晟陆嫣：“你们也吃你们也吃。” 陆嫣给了陆晟一个空碗，让他在院里跟几个差役一块吃。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她单独盛出来的卤和面，她拌了两碗端着去屋里和徐氏一起吃了。今天陆老大看没什么事又上工去了，只剩徐氏自己在屋里，陆嫣想陪她一起吃。 那炸酱滋味咸香，每一口都能吃到小肉粒，肉香与酱香融合的恰到好处，再加上切好的黄瓜丝，清新爽口；肉臊子口感酥软，红润油亮，肉香浓郁；茄子肉丁看着最为诱人，茄子软嫩入味酱香浓郁。每个卤都十分好吃，再加上陆嫣自己炸的辣椒油，一会儿一碗面就见底了。 差役们吃完这一顿，在院子里歇了一会儿，辞别陆家人，前往下一个村子。 第72章 大锅菜、八大碗 粮税也收完了，也是轮到陆家办席了。 陆嫣问徐氏：“咱们这边办席怎么个办法？” “分大席和小席，大席的话一般是十个菜，六荤四素，小席也是十个菜，但是省事很多，一般就是饺子、大锅菜和八大碗。”徐氏说：“一般娶媳妇儿是摆大席，其他全是小席，我估摸着咱们弄小席就够了。” 陆嫣听得一愣，她再次怀疑这地方和她穿之前的老家大概在一个区域。要知道，她姥姥家那个县最出名的就是八大碗，甚至还申了非遗。一般办席就是吃饺子、大锅菜和八大碗，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了。 “咱们弄小席。陆晟以后还得继续考呢，考上举人估计还得再摆，这次不用那么大。”陆嫣拍板道：“八大碗我熟，交给我了。” 八大碗分为四荤四素，四荤分别是扣肘子、扣肉、方肉、肉丸子、白菜肉卷、米粉肉等等蒸制肉菜中的四个，四素大多是萝卜、海带、粉条、豆腐、江米丸子等素菜中的四个。总之是只要凑够四荤四素，就算齐了。 江米太贵了，首先排除江米丸子。 陆嫣一开始觉得这里可能不好找海带，后来发现镇上就有海货店，恒州就有县挨着海，海产品一点不稀奇，恒州其他县想吃还是挺容易的。 这里也没有粉条。淀粉都是陆嫣自己做的，她一点不指望能买到粉条。于是问徐氏，这边的八大碗一般都有什么。果然，大部分和陆嫣的菜单一样，但没有粉条，而是白菜。 做白菜也不是不行，但陆嫣想试试自制粉条。只要有红薯淀粉，粉条并不难做。 陆嫣又去弄了一百斤红薯回来。一百斤红薯打碎做淀粉，出了大概十几斤的红薯淀粉。红薯淀粉里加水，调成淀粉糊。 陆嫣让陆老大快速搞了一个木头模具，四方形，长宽大约都是一尺宽，一寸厚。模子刷油，倒入大概半厘米厚的淀粉液，上锅蒸。等到凝固，再倒一层淀粉液，再上锅蒸，就这样重复直至倒满整个模具，彻底蒸熟。把蒸熟的淀粉脱模倒出来，再切成条状，粉条就做好了。 最终定下了扣肘子、扣肉、白菜肉卷、蒸丸子、粉条、豆腐、萝卜、海带。 八大碗 八大碗的肉菜做起来很麻烦，陆嫣之前在姥姥家专门看师傅做过，先煮后蒸，而且有的还要蒸两遍，还有的要焖一晚上，时间很久。所幸正式开席是在晚上，陆嫣有很长时间准备。 肘子前一天晚上就得准备上。大肘子凉水下锅，焯水半刻钟捞出。锅里放油炒糖色，炒到颜色变得焦黄，下入准备好的香料。炒出料香味，往锅里加水，熬煮一刻钟，把香料全部打出来，用纱布包起来扎紧。锅中汤加盐和酱油调味，放入肘子，放入料包，炖煮三刻钟，然后焖一晚上。 第二天中午一过，徐氏叫了好几个关系好的大娘一起来院里包饺子，院里已经起好了几个临时灶台，就等着一会儿用。陆嫣也进了厨房。 除了肘子，都是当天准备就可以的。但是各种食材的处理方式还是有所不同。 比如说扣肉，陆嫣之前看师傅的做法，是要蒸两次的。大块的五花肉冷水下锅炖煮两刻钟，捞出后留下两块一会儿大锅菜用。剩下的在表面抹一层酱油腌制，然后下油锅炸至表皮起小泡泡。捞出切成厚片，什么也不放上锅蒸一刻钟，把油蒸出来。这油倒到另一个碗里留着以后还能用。蒸出油的肉片，用酱油、盐、糖、葱丝姜丝拌匀，均匀码进碗里。锅中烧水，加入酱油、葱姜和准备好的香料，煮开一刻钟，把东西捞出来，料汁倒进码着肉的碗里。 肉菜还有蒸丸子，蒸丸子和其他先煮后蒸的不同，它是需要先炸的。肉馅加入盐糖酱油调味，团成小圆球，下锅炸到深褐色。把丸子码进碗里，也倒入蒸肉时倒入的料汁。 肉菜还有一道白菜肉卷。白菜肉卷准备起来要容易很多，把白菜叶焯水。让它变软。然后中间铺上调好的肉馅，用白菜把肉馅卷起来，依然是码到碗里，再倒上料汁。 昨天就炖好一直在汤里泡着的肘子取出来，去骨，改刀切成厚片，码进碗里。一个大肘子能出三碗。锅里炖肘子的原汤加点酱油，倒入放肘子肉的碗里。 四个肉菜全部准备好了，陆嫣把它们一个个摆进大蒸屉，抱到院里蒸上。它们要蒸半个时辰才能好。 相比起来素菜就容易很多，需要提前处理的只有豆腐。豆腐切成三角形厚片，放入锅中炸至两面金黄。海带焯水切丝、粉条泡软、萝卜焯水切块，这些东西全都留出一部分一会儿大锅菜用，剩下的全都码进碗里。素菜也需要调一个料汁，用刚才煮肉和炖肘子的汤加盐、糖、酱油调味，倒入码着素菜的碗里。 陆嫣把素菜也一碗一碗放进另一个大蒸屉里，抱到院里蒸上。素菜蒸的时间短，两刻钟就足够了。 八大碗全都蒸上，接下来就是做大锅菜了。其实做八大碗的时候已经把大锅菜的菜差不多备齐了。只需要再切个大白菜。 五花肉切成厚片，锅中放油，放入五花肉煸炒，炒出香味，放入葱段姜片，再放入酱油。放入白菜、炸豆腐、海带丝和粉条，加入盐和胡椒粉调味，盖盖炖煮一刻钟。 大锅菜 这边几口锅全都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活，那边徐氏的饺子也包的差不多了，韭菜鸡蛋的、猪肉大葱的、猪肉白菜的，几人坐上大锅烧上水，在旺火下一会儿水就咕嘟咕嘟开了。徐氏把白胖胖的饺子下进锅里，不一会儿饺子们就争先恐后地浮了起来。滚开三遍水，饺子就可以捞出来了。 哈哈哈夹带私货一张我自己包的饺子 天色也暗了下来，陆家在院外摆的几张大桌子已经坐满了，街坊邻居们互相唠着闲嗑，就等开席了。 第73章 吃席 天色也暗了下来，陆家在院外摆的几张大桌子已经坐满了，街坊邻居们互相唠着闲嗑，就等开席了。 “晟哥儿真有本事，咱们村多少年没出过秀才了？” “那可远了去了，至少我就一个没见过。” “我早就看晟哥儿有出息，当初咱们村几个小子一块去私塾，又一块都回来，就他天天在家还能读得下去。” “拉倒吧，你这马后炮，可不是你说陆晟光会傻读书一点帮不上家里的时候了。” “你别冤枉我啊！我可没这么说过！” 这场席的主角陆晟被推着非要让他讲两句。陆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县学不错？那得先考上童生才能便宜进。 怎么考上童生的？主要是有天赋。还有就是努力呗，你下田的时候我在读书，你摸鱼的时候我在读书，你打猎的时候我在读书，你出去玩我在读书，你在村口逗小姑娘的时候我在读书，你都定亲了我还在读书，我考不上谁还能考上？ 可这没法说啊！ 陆晟看着让他讲两句的人，头疼地问：“让我讲啥啊？你们想听啥啊？” 底下人起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看陆秀才离金榜题名不远了，打算什么时候洞房花烛夜啊？” “这我说了不算啊！”陆晟说：“金榜题名我努力，洞房花烛可不是我自己努力就行的。” 下边嘘声一片。陆晟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了句“大家吃好喝好”结束了这没必要的发言。 这边的规矩是先上饺子。饺子一盘盘端上来了，白白胖胖还冒着热气，看着就十分讨喜，但是大家也就意思意思吃两个就停下了筷子，主要是留着肚子等后边的菜呢。 果然没过多久，大锅菜也上来了。大锅菜属于吃席常见菜，自己家也经常做，算不得新鲜。不过这盆大锅菜做得实在好，汤香味浓。 “这个大锅菜做的真好吃！” “真是，同样是大锅菜怎么人家做的就好吃呢？” “哈哈哈你要舍得放肉你做也好吃。” “闭嘴吃你的。” “诶，这个面条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哎，又滑又软，这叫啥啊？” “问了徐氏，说是叫粉条，他家自己做的，外边没的买。” “害，人家家就是有本事。” 邻居们唠着闲嗑吃着菜，都在不着急慢慢吃，心里全在巴望着真正的主角八大碗。 没过多会儿，今天的主角八大碗终于上场了。那大托盘里放着八个碗，每个碗里都是满满当当的食材，四个荤菜四个素菜，一端出来那浓郁的香气就直往人鼻子里钻。 四个荤菜，扣肘子焖了一整夜，又经过长时间的蒸制，早就皮酥肉烂，入口即化。轻轻夹起一块，最上面是红褐色诱人的皮，碰一下就颤颤巍巍抖来抖去，滑嫩的皮下边是质感劲道的肉，连皮带肉一口吃进嘴里，甚至不需要牙齿费力，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扣肘子 扣肉经过两次蒸制，已经把油蒸出来了，变得肥而不腻，软烂入味。那五花肉，正经有五层，炸的焦褐色的皮下边，一层肥一层瘦再一层肥一层瘦的交替掺杂着，夹起一片吃进嘴里，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荤香与油香一起在嘴里爆发了。 扣肉 蒸丸子与白菜肉卷大概算是荤菜中的素菜了，同样一块肉，一旦剁成馅，立刻就变成了清新可爱的另一种味道。丸子蒸的软烂，夹起一个放进嘴里，毫无抵抗力地就轻易碎在牙齿之下，丝毫没有刚从油锅里炸出来时那外壳酥脆的样子了。 蒸丸子 白菜肉卷不仅有肉馅的清爽滋味，还裹着一层真实清爽的白菜。焯过水又蒸过的白菜早就没有了脆爽的口感，但不变的是它始终清甜的味道。咬破最外层包裹的白菜，里面的肉馅咬一口爆出一口肉汁。明明是荤菜，却像素菜一样味道清新。 白菜肉卷 四道素菜也一点不逊色，毕竟是用肉汤蒸出来的，虽然吃不到肉，但吃到嘴里满满都是肉香。萝卜经过长时间的蒸制，再也没有了脆生生的口感，变得软软嫩嫩，吸饱汤汁已经变成了肉的味道；海带带着海产品独特的鲜味，口感柔韧滑腻，十分有嚼头；豆腐炸过再蒸，早没了炸完后的酥脆口感，外层脆壳变得柔韧，内里依旧十分软糯，汤汁就困在那柔软的身体里，咬一口就爆在嘴中；最新奇的要数那叫粉条的东西，看着像透明的宽面条，吃起来可完全不是。细腻滑嫩，还十分有弹性。粉条本身没什么味道，放在哪里就是哪里的味道，蒸碗里的粉条和大锅菜里的粉条又是完全两种滋味了。 四素菜 精心烹制的八道菜瞬间征服了村里的老老小小们，大家终于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这个八大碗做的也太好吃了。” “这个肘子真软，都不用用牙咬，一看就花了大功夫做。” “这个扣肉一点也不腻，好吃好吃。” “哈哈哈你一年能吃着几块肉啊，还嫌起腻了？” “不是我说，怪不得人家能在县里开食铺，确实厉害。” “你二爷爷家聘闺女的时候摆席，专门请了镇上酒楼里的师傅来的，做的没这好吃。” “那当然了，人家可是在县里开的食铺，不好吃早关门了！镇上师傅算啥啊！” “那这么说咱们还赚大了呗，人家那是在县里开馆子的手艺。” “可不是嘛，赶紧吃别说了。” 八大碗一上桌就被大家伙以飞快的速度吃的精光，陆嫣干脆拉着陆晟也找地方坐了。自己的席不能自己吃不上菜啊。 陆嫣看着有一桌坐着陆老大跟陆家的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在喝酒，别的桌菜都快吃完了，他们桌就动了几筷子。陆嫣直接把陆晟按了过去，在他耳边说：“你去那桌，他们喝酒吃菜吃的慢，你过去多吃点。” 陆晟点点头，一扭身就朝着自己爹去了。 陆嫣转了一圈，本来想找徐氏干脆在后厨吃点算了，被黄慧一把拉住。姑母一家也来了，姑母带着俩孩子，看见陆嫣过来手速飞快地给她夹菜，一块肘子两片肉三个白菜卷，转身又给她拨了一碗饺子：“快吃快吃，忙一晚上饿了吧。” 陆嫣：感动，忙活了一天终于吃到了自己做的席。 第74章 回县城 粮税也收完了，席也摆完了，陆晟的假期也该结束了，陆家一家子也该收拾收拾去县城了。 陆老大和徐氏这几天空闲时间就在收拾东西，早把要带走的收拾好了。今年粮食打算全带走，结果走的时候没带，陆嫣说等吃完再回来拉。徐氏想多带点走，陆嫣心疼驴，还是别让驴这么累了，四个人加起来都五百斤了，加上杂七杂八的，再加二百斤粮食，累死驴了。反正离得不远，吃完再回来拿，一次能拿三四百斤，来回也就半天的事。 “带能用得上的就行。”陆嫣说：“咱又不是这辈子不回来了，这房子始终在这跑不了。” 几人收拾差不多，第二天就去了县城。驴车跑了一上午，在院门口停下来。门还没打开，银子已经听到动静飞奔过来挠门了。 门一打开银子就飞了出来，把陆嫣扑倒在地一通舔，陆晟去拉陆嫣也被一爪子撂倒，银子用热情的摔跤技术迎接了它的主人。等到银子站起来，甩着尾巴想要欢迎徐氏和陆老大时，这两个大人已经提前溜进了屋里。 院子里卧着的三只猫也长大了一些，已经表现出不同的性格特征了。唯一的小母猫三花大美女，坐在地上歪着头好奇看着进来的几人；猫中打架王小狸花站了起来，呈现一个紧张戒备的姿势；奶牛猫果然不愧是猫中神经病，它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来人身上，它看着狸花站起来好像终于找到了机会，后腿蹬树蹭的划过来绊了狸花一下。狸花毛都炸起来了，飞扑过去摁住奶牛猫就是一顿揍，还是银子把它们拉开的。 陆老大和徐氏把东西收拾好，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其实上午也没干啥光坐车了，大家现在就处于说饿也不是很饿，说不饿又有点饿的状态。陆嫣看了看家里厨房有什么东西，果然也是不剩啥了，只剩一筐鸡蛋，还有一筐土豆。 既然大家都不太饿，陆嫣决定就用这筐土豆，做一道曾经风靡夜市的美食，土豆丝饼。 土豆去皮刨丝，放在一个盆里加入盐杀出水分。去掉水分的土豆丝，加调料粉调味，再加两勺土豆淀粉斗匀。起锅热油，油温五成热下土豆丝。土豆饼的精髓就是土豆丝铺的一定要厚，铺大概半寸的厚度，出来的土豆丝饼才会外脆里嫩。再往上面淋一层油，过一会儿就可以切块了。中小火慢慢煎，微微翻动，底部变成了焦褐色再一块一块地翻面，直到煎到两面酥脆，土豆丝饼就煎好了。 土豆丝饼 出锅的土豆丝饼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刷上甜面酱再撒上辣椒粉，焦香酥脆，外脆里嫩，好吃极了。 土豆丝饼果然征服了陆家人，一直说着不饿的徐氏也吃了一整块。 吃完饭就该干正事了，陆老大决定去街上找找有没有木匠铺子招工，他还是想找个地方上工干他的老本行。 至于徐氏，陆嫣早期是打算让她做账房，但最近又有了新的想法。 “娘，我问问你啊，”陆嫣凑到徐氏身边：“我肯定是想让你来给我帮忙的，但是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啊？比如说，你是想算账啊，还是想跟我学做吃食啊，还是想干点别的？” 徐氏赶忙摆手：“我在吃食上实在没什么天赋，还是给你算账吧。” 但是陆嫣另有打算：“娘，其实我有个想法，您是不是喜欢做衣服？您给我做的衣服好多人夸好看，您觉得设计衣服怎么样？” 徐氏愣了一下，迟疑地重复：“做衣服？我？” 陆嫣点点头：“咱家有这个条件啊，姑母家就是做布料生意的。我想着先跟姑母家商量一下，在店里加个成衣的展示区域，如果有人喜欢就来找您定做，咱们也不花什么成本。平时没什么单子的时候您就在店里给我帮忙，有生意了您就回家来忙。” 徐氏疯狂心动：“这真的能行吗？”她确实是喜欢做衣服，在针线上很是有一些灵感。 “我下午就去跟姑母商量合作的事。”陆嫣说：“以后店里就您和黄慧俩人管着点。” 说干就干，陆嫣这边跟徐氏说好就直接出门去姑母家了。 姑母听到陆嫣的来意十分惊讶，仔细一琢磨确实有可行之处。她好几次听黄慧说舅母给嫣儿姐姐做的衣服很漂亮，就是用自己家布做的。在店里加一个成衣展示的区域基本不用费任何力气。 姑母直接带着陆嫣去了店里，二人商量好了展示区域划在哪儿，通知了姑丈一声就签了契。展示衣服用的布料由黄记布庄免费提供，成衣定价由黄记布庄与徐氏共同商定，其中包含布料钱与手工费，有客人预定成衣的话，布料部分全部由黄记布庄承担，黄记负责提供布料，并占有全部利润。手工部分黄记布庄与徐氏三七分成，黄记布庄得三，徐氏得七。 徐氏的事商定好了，陆嫣出来就去了陆记。有黄慧和春分冬至在，这几天上午也都开着张，反正县学放假中午不用炒菜，别的白案的活计春分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了。晚上春分不会做，就把店关了。 陆嫣之前说过，如果真有食客知道陆嫣不在也要吃，就给他做。真要做不好再给退。多练练是好事。 这下陆嫣回来，又能开一天了。 陆嫣回来就跟黄慧说了徐氏的事，让她带一带徐氏。本来打算让黄慧顶过这一阵就放她回去的，现在反而有点舍不得放她走了。 陆嫣问她：“按理说，娘来了就该放你走了，你还愿意在我这吗？还是想回家呀？” “我不想回去。”黄慧脱口而出：“姐，让我在这吧，回家待着太无聊了，哪有店里有意思？” “行。”陆嫣点点头：“那你就带带你舅母，平时你俩就在店里帮帮忙，你舅母衣裳那边要是有活计就麻烦你多忙点，我给你们每人每月一两半银子。” 黄慧开心点头。 第75章 回县学、肉龙 第二天，陆晟也该回县学了。 这次回到县学要重新分班，备考乡试的秀才们都在乙班，乙班二楼，楼口贴着具体的分班情况。陆晟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被分到了乙贰班。 陆晟一走进屋里，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宋兄！”宋博文是他交的第一个朋友，能在县学里和他一起读书还是很开心的。 宋博文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陆晟，立刻惊喜地冲他挥手：“陆贤弟！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你也在这，快来我这坐！” 陆晟过去和宋博文坐了一排。宋博文整个人都洋溢着兴奋之情。 陆晟好奇地问：“你之前考上童生怎么没来县学呀？” 宋博文害了一声：“这不一直管着家里的生意跑不开嘛，我爹一直给我请的先生在家教我。今年我爹有意向县城发展，让我来探探路，正好我也考上了，就过来县学了。” 过了没一会儿，薛卓远也来了。他一来就直奔陆晟而来，陆晟介绍薛卓远和宋博文认识，两人见过礼，就算认识了。 薛卓远是来八卦的，他抑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八卦欲，话匣子如同泄闸一般：“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来那天，我跟你说咱们课室里除了你我，只有一个梁兄年纪小，但是梁兄身体不好，读了两天回家了？” 陆晟点头：“我记得。” 薛卓远压低了声音：“他院试来了，撑着病体考试，结果没撑过去，在号房里晕过去了，没考上。” 陆晟：“......” 哦豁，他知道隔壁咳了一整场的仁兄是谁了。 陆晟试探着问：“他的病是不是总在咳？” 薛卓远点点头：“变天咳、刮风咳、有香味咳、有臭味咳，受惊了也咳，一咳就停不下来，咳得睡不着觉，就回家了。谁能想到他考试的时候也撑不过去呢。” “难怪。”陆晟说：“我们检录进场的时候查到一个夹带的，连他带四个跟他联保的全给扔出去了，估计给惊着了。” 薛卓远感叹：“这就是天意，也怪梁兄运势不好，来年再来吧。” “先养好身体。”陆晟说。 薛卓远点头同意：“没错。” 县学开学了，陆记订餐业务又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宋博文跟着陆晟和薛卓远进了县学饭堂，看到了热火朝天的送餐场面，整个人都懵了。 宋博文疑惑：“什么情况？大家都在饭堂里但都不打饭啊？” 薛卓远和陆晟对视一眼，决定让他自己尝试一下：“嗯，宋兄可以尝试一下。” 宋博文兴致勃勃地打了两个菜，吃到嘴里差点没吐出来。他缓了缓情绪，一言难尽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啊？” “都是在我家订的饭啊！”陆晟说。 宋博文眼睛亮了：“陆姑娘做的？” 陆晟点点头：“当然了。” 宋博文一拍大腿：“太好了，我也要订。你不知道，你俩来县城以后，我都好几个月没吃到陆姑娘做的好吃的了，我爹娘都有点想念。” 陆晟抿嘴笑笑，和薛卓远一起打开食盒看今天的午食。今天陆嫣早晨就把面发上了，打算中午蒸包子好了，结果太忙了连蒸包子都顾不上，干脆做了肉龙。 肉龙也叫懒龙，看这个叫法就知道它的做法完全就是图个省事。据说从前有一户人家，想蒸肉包子，但是又嫌麻烦，干脆把准备做包子皮的面擀了一张大饼，把馅全都铺上去，卷起来放锅里蒸了，出来就是肉龙了。这简直就是在点陆嫣。 把准备用来蒸包子的面擀成一个大饼，把肉馅在饼上密密地铺上一层，再从一头开始卷，卷到另一头，成为一个长长圆柱体，放进锅里蒸，蒸熟后拿出来切成块吃。这就是肉龙了，更适合中国肉食宝宝体质的瑞士卷。 肉龙 今天给陆晟和薛卓远送来的都是这个，一整条肉龙被切成了六块，两人一人分了宋博文两块，这样大家全都吃不太饱，但也不会饿着。 肉龙的味道和包子很是相似却又略有不同，虽然都是一样的皮一样的馅儿，但包子存在感更强的是它的馅儿，而肉龙存在感更强的是它的皮儿。陆晟就更喜欢肉龙，也不知道这是吃肉吃多了，还是就是穷毛病，比起咸香的肉馅儿，陆晟更喜欢肉龙那一层层浸透了肉汁的面皮儿。 吃肉龙时难免出现咬一口馅儿漏出来的情况，陆晟对此毫不在意，慢条斯理地吃掉掉出来的大块肉馅，再满怀期待地吃掉没有肉馅的皮儿。雪白蓬松的面皮被肉汁浸透，变成油亮亮的棕黄色，吃到嘴里十分满足。 这种感觉就好像明明有菜，但有的人就喜欢用馒头蘸菜汤吃。(是谁？是我。) 宋博文也吃的十分陶醉，他和陆晟不一样，他就喜欢一口咬下去既有皮又有馅儿的感觉，所以直接用手捏着吃。 宋博文吃得都有点感动了：“终于又吃到陆姑娘的手艺了。” 陆晟忍俊不禁：“她要知道你这么喜欢她的手艺一定很开心。” “我以前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宋博文说：“没事，今天散了学我就跟她说，顺便订明天的饭。” 散了学，宋博文跟着陆晟一起回了陆记。陆嫣看到宋博文表现出了十分的惊喜，陆晟很少看到陆嫣这种表情，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两人寒暄了一阵，宋博文订完了明天的饭，陆嫣终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你这次来，是宋老爷让你先来探探路，是不？”陆嫣说。 宋博文点头：“是啊，我爹让我在这边一年内尽量把店开起来至少两家，营收能做到和镇上差不多就行。” 陆嫣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宋兄，宋掌柜，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啊？” 宋博文：？？？ 陆晟：？？？ 原来陆嫣早想在包装盒上下功夫，她来这边之后做的甜品要么堂食要么人自己带盒来装走。木盒成本太高了，只有给知县的点心礼盒是用的木头，其他人都是直接用了个布兜。 只要有一点墨在，硬卡纸制的包装盒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76章 中秋月饼 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陆嫣之前做了一批月饼一个没卖全送人了，这几天早想着再做一次。 春分现在完全接手了早点摊子，还逐渐在接手夜宵的烤串，冬至负责穿各种串、打蛋清，陆嫣只忙不过来的时候打个下手，每天也就中午忙的要命，别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负责磨红薯碎的驴忙，导致有大量的时间琢磨点心盒的事。 她早想把点心全给弄上包装，加钱就可以装盒带走这样，比从家拿盒来装省事太多了。这次就先从月饼上下手吧。 陆嫣记得现代的月饼盒，基本都是一个大盒，打开之后里面是分隔开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放一个小盒，小盒里放月饼。陆嫣就准备做这种。 这种结构可以拆分成三部分，先做出一个大盒子，再把小格子固定进去，最后做与格子同等数量的小盒子插进去，固定在格子里。陆嫣画好大盒子、小格子、小盒子三种结构的平面图，标上尺寸，以及三种不同材质要求，准备把这些一块给宋博文。 陆嫣这次想做三种盒子，一种里面四个格，作为甜月饼礼盒，一种里面三个格，作为咸月饼礼盒，一种里面七个格，作为全家福礼盒。这种是成套销售的，送人最好。自己家吃的话，散买就行了，用纸袋装走，不用礼盒。 这次月饼的馅料陆嫣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甜月饼本来就是恒州传统，不用多说。咸月饼她本来打算做四种口味，但实在没买到云腿，云腿月饼只能放弃了。最终定下的是椒盐月饼、咸蛋黄肉松月饼和鲜肉月饼，其中后两个意外的很受欢迎。 咸蛋黄肉松月饼真正为爻山县的人打开了咸口月饼的新世界大门。 陆嫣坚持认为咸口月饼应该用酥皮。酥皮的制作比广式月饼皮要复杂一些。其中关键就是干油酥和水油面。面粉铺在案板上，中间挖个洞放入植物油和猪油，用手搅动乳化一下。然后再倒入80度左右的热水，和油一起把面揉起来。揉成一个团，盖起来放置一会儿。这就是水油面。面粉里加入猪油，翻拌一下，这就是干油酥。 静置好的水油面铺成一个饼，把干油酥放在水油面上面包起来，再均匀地擀开，从一头卷起来，卷成一个圆柱体，再切成均匀的小剂子，饼皮就做好了。 肉松也是挺好做的。陆嫣为了口感好用了鸡肉和猪肉两种肉，其实可以只用一种。鸡胸肉和猪里脊肉切大块，凉水下锅，下入葱姜料酒，大火烧开，撇去浮沫煮一刻钟，捞出鸡胸肉，再煮两刻钟，捞出猪肉，现在肉都熟透了。把煮熟的肉撕成丝，放进锅里，加入酱油、盐、糖调味，把肉丝翻拌均匀，再加油翻拌均匀，文火不停翻搅，让水分全部蒸发出来，肉松就会慢慢变得毛茸茸。等到水分蒸发差不多的时候盛出来，再用陆嫣之前搞的木头打蛋器搅一会儿，肉松就算是做好了。 咸蛋黄就是家里鸭子下的蛋陆嫣之前腌的，现在已经起沙流油了，戳一个小口红红的油就会冒出来。 肉松太干了，直接用肉松包裹住咸蛋黄是做不到的，大多数的配方里是加入沙拉酱蛋黄酱，但蛋黄酱的制作过程实在需要太多油了，陆嫣决定用卡仕达酱代替。 碗里打入蛋黄，加入糖搅拌均匀，再加入面粉和淀粉，把羊奶加热，慢慢倒入糊糊里，边加边搅拌，最后放到火上边加热边搅拌，很快就会慢慢变得粘稠，盛出来放凉就可以用了。 肉松里加入卡仕达酱拌匀，变得湿润，再包裹在咸蛋黄的外面，外面裹上饼皮，放到烤炉里烤熟。 咸蛋黄肉松月饼那丰富的口感瞬间征服了很多人，人们就是因为它的存在，逐渐接受了咸口月饼存在的合理性。 鲜肉月饼就是另一回事了。 肉馅用盐糖酱油调好味，搅打均匀。肉馅放在饼皮里包起来，放进烤炉里烤熟，鲜肉月饼就做好了。 鲜肉月饼趁热吃最好吃，外皮酥脆掉渣，内馅儿鲜美可口肉香四溢，确实也受到了极大的欢迎。但大家对它的理解好像不太对。 楚天阔：“陆姑娘，给我来俩酥皮肉饼。” 陆嫣：？？？什么玩意儿？ 楚天阔：“哦哦哦，鲜肉月饼！来俩鲜肉月饼！” 陆嫣狐疑地看了楚天阔一眼，给他装了俩鲜肉月饼。楚天阔也不带走，拿着就吃了。 陆晟在旁边忍不住笑了。 陆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你发现没有？”陆晟说：“早晨要鲜肉月饼的人多，还有专门要守你刚出炉的。但是早晨别的月饼的几乎没有，别的月饼都是下午卖出去的。” 陆嫣：“我发现了，这是为什么？” 陆晟：“因为他们不觉得这是月饼。你听见楚天阔怎么叫了？酥皮肉饼。” 陆嫣：“......” 不管怎么样，月饼礼盒一出现还是受到了很多关注的，陆记联合一点墨做的盒子整体是蓝黑色的，勾着金边，盒上印着一个月亮，月亮下方并排放着陆记和一点墨古朴简约的标志，十分沉稳大气。而且陆嫣为了赚有钱人的银子，一盒全家福定了五两银子的售价，还限量。结果卖的还挺好，陆晟表示开眼了。 但最令人震撼的是，陆嫣推出了豪华定制套餐。月饼馅儿都可以自己选，自己设计都成，什么韭菜鸡蛋猪肉大葱白糖红糖两掺，只要你敢提出要求没有她不敢做得。月饼盒可以印指定图案，月饼上还能印指定的字。卖到了五两银子定制一个月饼的天价，买定制月饼免费赠送定制款月饼盒。有钱人们表示赚大发了！陆嫣联合宋博文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荡有钱人的钱袋，有钱人还要说谢谢。 陆晟：大受震撼。 至此，陆记的甜品初步与陆记平价的早点分割开来。一点墨也挣到了在县城里的第一桶金，宋博文拿着这笔钱，租了离县学和陆记都很近的一间门脸，成功开起了县学第一家一点墨。 第77章 莺娘 中秋节过去了，咸蛋黄用了一大堆，把咸蛋白全剩下了。 其实咸鸭蛋是生着腌的，生着分离蛋白蛋黄，再专门烤熟蛋黄是最好的，因为生咸蛋白能做的东西比熟的多的多。但这样做的话，打出来的生咸蛋白放不住，陆嫣不可能一两天把它们全吃了，所以只能整个蛋一起煮了，熟着分离蛋白蛋黄。所以就导致剩了一盆子的熟咸蛋白。 于是陆晟最近的午餐变着花样用咸蛋白做，订餐的时候要求和陆晟要一样的那些书生，也成了陆嫣的咸蛋白打扫工具。 其实陆晟还挺喜欢的，毕竟陆嫣做什么都好吃。 第一道就是咸蛋白什锦豆腐饼。把咸蛋白打碎、豆腐捏碎、木耳泡发切碎、黄瓜切碎、再打一个鸡蛋进去，因为咸蛋白已经够咸了，就不用再放盐了。把原材料们抓拌均匀，团成一个小饼，放进锅里用油煎到两面金黄，就可以捞出来吃了。 咸蛋白豆腐饼吃起来外脆里嫩，鲜咸美味，一点豆腥味都没有，既可以当菜吃又可以当零食吃，广受好评，是个非常适合用来消耗咸蛋白的菜。 还有一道咸蛋白蒸肉饼。这道菜是陆嫣改编的咸蛋蒸肉饼，本来的做法用的是生的咸蛋白，但是用熟的也一样好吃。咸蛋白打碎打成泥，和肉末混合，加葱姜汁去腥，把咸蛋白泥、肉末和葱姜汁充分搅匀，摔打几下，再铺到盘里用勺子压平，上锅蒸一刻钟就好了。 咸蛋白的咸香和猪肉的鲜美和谐的融合在一起，蒸出来的肉饼肉质紧实弹牙，也是一道咸蛋白消耗神器。 一家人加上县学的学生这样换着花样吃了几天，才终于把咸蛋白吃完了。 这个中秋节，在陆晟的心里这才算是过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这么平淡地过去，却没想到，有一天半夜，陆家的门突然被敲响。 银子站起来嗷嗷嚎叫，陆晟披着衣服出来开门。门一打开，一个女子体力不支一般扑倒在地上，她一手捂着肚子，一边抬起头，声音微弱道：“救我。” 赫然正是莺娘。 陆晟大惊，也不敢上手碰她，连忙叫来陆嫣和徐氏，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进了陆嫣的房间。陆家小院总共四间房，陆晟陆嫣一人一间，陆老大徐氏一间，春分冬至一间，正好占满，一间多余的空房都没有。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住陆嫣的房间了，幸好这里炕大，三米长炕睡四五个人也不是什么问题，两个人也没什么不行的。 莺娘被搀扶着躺在炕上，一脸痛苦之色，陆老大连忙套了驴车出门看有没有药铺还开着门。 陆嫣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问她：“你方便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不方便也没关系。” 莺娘摇摇头：“老爷前一阵出去跑商，路遇山匪，受了很严重的伤。这几日才被人送到家里，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提着一口气但一直没清醒过来。主母本来看我肚子里这孩子就不顺眼，现在老爷要没了，孩子还没生下来，她是万万容不得我了，她的儿子也容不得自己再多个庶弟分家产，于是指使了她的丫鬟栽赃我，找了个由头直接把我发卖了，我路上用刀划伤了人牙子直接跑了。我实在没地方去，只能来求求你收留我。” 陆嫣大吃一惊，说不出话来。 莺娘还在解释：“他们不知道我认识你们，我打听过，陆公子今年考了院试第三，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她跟她儿子得罪不起。不过如果你担心惹来麻烦的话，我歇一下就离开。” 莺娘心中十分忐忑，她也不知道陆嫣会不会收留她，毕竟当初只是萍水相逢，如果陆嫣真的愿意收留她，那她...... 陆嫣摇摇头：“我倒不担心那个，她既然已经把你发卖了，你怎么样她应该不会再管了。但你的卖身契应该还在人牙子身上，你划伤他跑了，我们还得想办法把卖身契弄回来。” 莺娘愣了一下：“怎么办？我划了他一刀，他一定记恨我了，肯定会故意抬高价钱不放过我的。” 陆嫣皱了皱眉头：“不急，让我想想办法。” 这时陆老大也把郎中找来了。县城果然就是比镇子上强，还真有药铺一整晚开门，有老郎中值夜班。 那胡子花白的老郎中坐在床边给莺娘号脉，脸色十分凝重。 陆嫣心都提起来了：“怎么样啊先生，很严重吗？” 郎中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神情严肃：“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就是有些虚弱。只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莺娘一听这话眼泪都流下来了：“先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郎中摇摇头：“我现在已经号不到他的脉动了，他现在应该已经......节哀。” 莺娘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那看来这个孩子又跟我没有缘分了。麻烦先生您开药帮我处理干净。” 孩子胎死腹中，总得弄出来，不可能让他一直在子宫里待着。郎中点点头，刷刷刷开出一张药方：“这个你们先用，明天开始煎服每日两次，三天后到同济堂找我，我来复诊。” 陆嫣客客气气把大夫送了出去。回来让老两口和陆晟都去睡，自己也进了屋。 莺娘还在默默流泪。陆嫣熄了桌上的烛火，在月亮和星星的亮光下爬上了床。 陆嫣躺在自己那侧，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该说啥。 还是莺娘先张了嘴：“你是不是想安慰我？” 陆嫣嗯了一声：“你别难过，孩子没留住也不一定是坏事，现在这个状态也未必能带给它很好的人生。” 莺娘也嗯了一声，叫陆嫣：“你过来一下。” 于是陆嫣就往莺娘那头爬，终于挨到莺娘身边时，被莺娘一把拉住了手，塞了一张纸。 陆嫣懵了：“这是什么？” 莺娘笑笑：“这是一张银票。里面是五百两银子。” 陆嫣：！！！！！ “你！你怎么有这么多钱？”陆嫣声音都哆嗦了。 “我刚怀上它的时候，就把老爷送我的所有金银首饰头面全当了，打算如果是个男孩就给他置办一份家底，如果是女孩就给她攒一份嫁妆。”莺娘感叹道：“可惜他跟我没缘分，这银子只能全留给我自己了。等到我身体养好了，我想跟你一起做生意行不行？” “行，必须行！”陆嫣一口答应下来。 第78章 卖身契 自从莺娘掏出那五百两银票，她在陆嫣心目中的地位就变了。从一个萍水相逢来求助的可怜路人变成了自己人美钱多心思单纯的创业合伙人。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卖身契搞回来。 陆嫣想了个办法，去牙行把那个被莺娘划了一刀的人牙子找了出来。 人牙子被一刀划在大腿上，现在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骂骂咧咧出来：“陆掌柜，您找我什么事？” 陆嫣上下打量着他：“昨天就是你手里有个孕妇是吧？” 人牙子脸黑了：“妈的那个小婊子划了老子一刀跑了，怎么，她现在在哪儿？” “在我家。”陆嫣说：“你跟我走。” 人牙子跟着陆嫣进了家，陆嫣一把推开屋门，莺娘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上去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还是闭着眼睛不愿意面对。 “就是她！”人牙子大喜，又恨得咬牙切齿。 陆嫣点点头：“你带走吧。” 本想卖个高价讹一笔的人牙子懵了：“什么？你不买？” 陆嫣一脸嫌弃：“我救她一命已经仁至义尽了，买什么买？你快带走，她肚子里有个雷呢，郎中说她随时有可能流产，这可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万一她命短......我告诉你快点带走！她卖身契在你那就是你的人，你别逼我跟你急！” 陆嫣呛呛一通成功打破人牙子的原计划，他还准备卖个天价大赚一笔呢，现在好像要砸手里了。 人牙子哆嗦着嘴皮子问陆嫣：“她不是你朋友吗？你真不买下来？” 陆嫣嗤笑一声：“什么朋友？我根本不认识她！她早晨倒在我店门口，我做生意的，真让她在我店前边出事我还开不开门了？这才把她带回来。你也知道我做吃食买卖的，我买个孕妇干什么？她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真活下来了我能指使她一个孕妇干活吗？别废话了，你快把她带走，我店里事多着呢，没空在这跟你搅。” 人牙子看看躺在床上的莺娘，满心都是绝望。千万不能砸手里啊，万一她死在他手里那就晦气大了。怀着孕，还随时可能流产，就是卖去窑子鸨母都不会要。 他依然锲而不舍地劝着陆嫣：“陆掌柜，您不知道。她本是刘员外的小妾，但在被刘员外纳走之前她是云香楼有名的清倌儿，唱的一口好曲儿，所以取名叫莺娘。您真不要她吗？” 陆嫣嘿的一声笑了：“你这个人是赖上我了怎么的？我们家可是耕读人家，虽然我做生意，但我弟弟可是正经读书人，家里养个歌伎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看都不合适，但人他是不可能带走的。就莺娘现在这样，路上估计就得出事，到时候一尸两命他不仅拿不到一分钱，还得给埋了。 人牙子正左右为难，床上的莺娘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咳了两声：“大哥，我对不住你，我也不想再给陆姑娘添麻烦了，刘家多少银子卖的我，我把钱给你，你把卖身契给我，你看成吗？” 其实刘家就想把人快点打发走不要横生枝节，根本没要钱。但人牙子不甘心，咬咬牙说：“十两，你给我十两我把卖身契给你。” 莺娘惨淡一笑：“我哪儿有那么多银子？你还是把我带走吧。” 人牙子急了：“二两！二两银子！不能再低了！” 莺娘听到这明显犹豫了，抠抠搜搜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七个铜板：“我走的太匆忙了，什么也没拿，二两银子我也没有，你看......”一边数一边又虚弱地咳了起来，咳了两声又捂着肚子哎呦哎呦。 人牙子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已经不想什么美事了，暗叹一声算他倒霉，被划了一刀就换回一两银子。但也没什么办法，反正他不会把人带走的，走上前把一两银子连七文钱一块装进了口袋，掏出莺娘的卖身契给了她。 人牙子边骂着晦气边出了陆家门。 重新回到屋里的陆嫣和莺娘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陆嫣把卖身契折好递给莺娘，莺娘不要，又推给陆嫣：“你收着吧。” 陆嫣塞莺娘怀里：“我收这玩意儿干什么？你是我的合伙人，又不是我家买的丫鬟。” 莺娘只好把卖身契揣回了自己身上。 “行了，没事了。你好好养着吧。”陆嫣说：“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得去店里了。” 陆嫣一进店就被拉去做县学的订餐。虽然一上午没来，但店里有黄慧徐氏春分冬至四个人在，依然是井井有条，她在不在也没什么影响。 中秋节县学也办了不少活动，张昶忙了几天又闲了下来，恢复了成天往陆记跑的日常。 不过陆晟的新同窗里有一个让他很是介意，就是前一阵刚到县学的宋博文。 这小子跟陆晟陆嫣好像是老乡，表现得非常熟稔，经常跟着陆晟一起回陆记，而陆嫣跟他的关系看上去也挺好，俩人经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关键的是，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的陆晟对他好像毫无敌意。 现在陆老大和徐氏都搬过来了，休沐再也不用往村里跑了。又是一个休沐，宋博文来找陆嫣，俩人一人一把椅子坐着就聊了起来，时不时还比划比划。陆晟坐在另一头看他的书丝毫不受影响。 张昶看得疑惑，凑到了陆晟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问你个事。” 陆晟转头看他一眼。 张昶：“你觉不觉得陆姑娘和宋师弟关系很好啊？” 陆晟点点头：“是很好。” 张昶皱眉：“你不觉得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陆晟反问：“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 张昶假装没听出来陆晟话里的嘲讽意味，继续问：“他俩为什么关系好啊？” 陆晟看了张昶一会儿，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他可是一点墨的少东家，是陆嫣的财神爷，你还想和他比？你拿什么比啊！” 陆晟看着张昶的表情从疑惑到茫然再到恍然大悟，最后竟然惊喜了起来。 陆晟：？？？ 第79章 张昶的小谋划 流产对女性的伤害是很大的，流产之后的一段时间被称为“小月子”。陆嫣是想让莺娘先在自己这住着，等到养好了再搬走。但莺娘执意不给陆家添麻烦，她这样的名声在陆家久住不合适。她养了几天恢复了力气就找了个房子，就跟陆家在一条巷子里，离得很近。 “你不用这么早搬走呀。”陆嫣说：“你手头还有银子吗？” “租房子没花多少钱。”莺娘说：“我还有，你放心吧。再说了，你又不可能不管我了，我就是不在你家住也是会赖着你的。” 陆嫣笑笑：“那行，这几天你先别自己干活，我给你送饭，衣服什么的要洗的话找人来浆洗也行，没银子就跟我要。” “放心吧。”莺娘说：“我给你的银子就是让你拿着做生意用的，不用拿来干别的。” 陆嫣这才放心下来。 陆嫣这两天做的饭都是尽量做一些益气补血的，像什么红糖小米粥、清炒菠菜、参鸡汤......陆嫣才懒得一次做两种饭，所以陆记一家人连同很多县学学子也吃了不短一段日子的月子餐。 最让陆晟觉得惊艳的，大概要数猪肝瘦肉粥了。猪肝富含丰富的铁、锌、维生素，补血益气，还有助于排恶露。当然这些是不会告诉陆晟的，他只要知道好吃就行了。 因为米不多，陆嫣熬粥次数都不多，印象里也就太子受伤熬了一回青菜粥，这会儿莺娘流产熬了一回猪肝瘦肉粥，感觉都要成病号饭了。 猪肝要是想要没有腥臊味，需要仔仔细细地冲洗干净，把里面的血肉彻底洗掉才能没有味道。冲洗干净的猪肝切成厚片放在漏勺里控水。控过水的猪肝用盐糖胡椒粉和酒腌制。最后再放少许淀粉抓拌均匀。瘦肉也切条，放盐和酒腌制。 锅中烧水，水煮开后下米，放一勺油增加香味。大火熬煮，煮到米粒充分吸水胀开，粥从米和水界限分明变成黏黏糊糊暧昧不清的状态。粥底加盐调味，放入猪肝与瘦肉，最后放一把姜丝去腥，出锅时再撒上一把小葱花，猪肝瘦肉粥就做好了。 这样做出来的粥浓香丝滑，猪肝的甘醇、瘦肉的鲜香与米香完美融合在一起，真正做到了大人小孩都爱喝。 陆家人对莺娘十分照顾，徐氏给她缝了不少贴身的衣服和小褥子之类的，陆老大也打了不少家具，陆嫣就更别说了，天天给送吃的。陆晟不好直接接触，干脆让银子每天晚上在她家门口也转悠两圈。莺娘每天就是养着，什么也不用操心。 莺娘从事了二十来年服务行业，还是头一次过得这么舒坦。她有时候觉得，被歹毒主母发卖，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现在竟然得到了自由。 另一头，张昶听陆晟说了陆嫣跟宋博文之所以关系好，是因为他俩之间有合作，两个人靠着对方挣钱呢。 张昶当场就激动了。他折腾半天找不到突破口，原来突破口在这。陆嫣是真的喜欢钱，但她只喜欢赚钱，不喜欢拿别人的钱。为她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才能让她正眼看你。 这可撞张昶枪口上了，谁家还不是个做生意的了？ 张昶又开始锲而不舍地每天出现在陆记，找陆嫣搭话。 张昶旁敲侧击：“陆姑娘，中秋节的时候听说你和一点墨合作了？” 陆嫣毫不掩饰：“是啊！大赚一笔！” 张昶又来：“陆姑娘，我家也是做生意的，也想和你合作，你看怎么样？” 陆嫣打起一些精神：“你家是做什么的？” 张昶：“我家是开镖局的。” 陆嫣：！！！！ 张昶长得文质彬彬的，陆嫣从没把他和镖局联系到一起。但是张昶是镖局少东家，又不是镖师，所以他会不会武就不那么重要了。 张昶继续说：“我家祖上一直是干镖局的。但是通西域的商路开通之后，我爹仗着跑的多路熟，自己组了个商队，也倒腾一些稀罕东西。” 陆嫣：！！！！ 太巧了，真是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陆嫣从过来开始天天念叨通商吧通商吧通商才能发展经济，怎么就让她遇到现成的商队了呢？ 不过陆嫣的野心可不是一个商队能满足的。她是想通商，更进一步，她希望直接建一条商路。 陆嫣沉吟片刻：“合作肯定是要合作的，就是我需要想想怎么合作，不急在一时。” 张昶得到她的肯定，十分开心：“没关系，时间还长，我过年的时候才回家。” 陆嫣疑惑：“反正你也不想继续考了，为什么过年才回家？” 张昶：“......”你猜？ “年前他们都在外面跑，冬天才会回来。”张昶找了个借口：“我这会儿回去他们也不在。” 陆嫣信以为真，懵懂地点点头。 晚上陆嫣回家跟陆晟聊到张昶家里竟然是开镖局跑商的，还提到了建商路的事，陆晟一口茶喷了出来。 好小子，怪不得那天说到宋博文和陆嫣有合作他表现得那么惊喜，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陆晟意味深长地问陆嫣：“我问你啊，经过这个事，张昶在你心里的地位有变化吗？” 陆嫣肯定点头：“那必须有。” “什么变化？”陆晟又问。 陆嫣想了想：“从忠实客户变成了未来合伙人。” 陆晟鼓起了掌：“我就知道张昶这小子干什么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对他没有一丝一毫那个意思。” 陆嫣迷惑：“哪个意思？” 陆晟忍不住挑破张昶的谋划：“还能哪个意思？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吗？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个意思。” 陆嫣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陆晟点点头。陆嫣如遭雷劈：“不可能！” 陆晟摆事实讲道理：“你仔细想想他的行为，对你是不是特别殷勤？” 陆嫣有些懵，她低头看看自己刚刚开始发育还十分平坦的胸部，哦豁，对这具身体有兴趣的变态竟然真的出现了！ 第80章 重阳计划 陆嫣心里也知道，古代人对于年龄的认知与现代人有很大差别，十三四岁在陆嫣看来还是初中小屁孩，在古代其实已经可以议亲了。 古人对于结婚年龄的要求也十分突破陆嫣的底线，尤其是对于女性的结婚年龄。 汉惠帝六年令："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如果女子15岁了还不嫁人，要加倍征税，最高加征5倍。晋朝时期司马炎诏令："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女子到17岁不嫁人，地方政府会强制给你婚配。 今朝没有这种变态规定，民风也比较开放，街上经常看到结伴游玩的少年少女，盲婚哑嫁的情况没有那么普遍。但女孩子基本还是都会在二十岁之前出嫁的，十六到十八岁是默认的最适婚的年龄。 可是陆嫣这具身体才十四岁，而且因为之前一直营养不良，月经都没有来。这意味着这具身体现在甚至都没有生育能力，多久之后会有，陆嫣自己也不知道。 而张昶已经二十了。虽然读书人不考上功名不成家的多的是，整体结婚年龄也是各行各业里最大的，但他毕竟已经不是陆晟一样十四五岁的小孩了，家庭压在他身上的传宗接代的压力要大得多。 总之，陆嫣并不是抗拒谈恋爱，但她不能接受谈比她大好几岁的。现在这具身体太小了，她就是谈也是谈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柏拉图个三五年，再谈成亲的事。 不过让陆嫣现在找个十四五的小少年谈，她也十分不乐意。这具身体小，她本人可不小，平心而论，你从社畜时期突然穿越回自己初中，会跟你们班男生谈恋爱吗？谈个屁啊谈！ 陆嫣默默想了一会儿，觉得即使自己没那意思也不好直接跟人家说，人家也没表白。就先这样吧，反正他回家他父母就该逼他成亲了。 “就这样吧，他没说我就当不知道。”陆嫣说：“我以后尽量避免单独和他出去玩就得了。不过我以前也没有过呀，以前也都带着你。” 陆晟：“......” “怎么啦？你带我还不情不愿的呗？”陆晟扬起眉毛。 “情愿，情愿。”陆嫣纠正道：“不是我俩带个你，是咱俩带个他。以后不带他了，就咱俩，行吧？” 陆晟这才满意了：“行。” 陆嫣抬屁股准备走人，陆晟又拉住了她。 陆嫣回头：“你还有什么事？” 陆晟：“既然你不喜欢张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陆嫣想了想又坐了回去：“爱情这个东西吧，说不准，主要看感觉。有感觉就行，没感觉就不行。” “别说那个玄玄乎乎的，你就说条件。”陆晟说。 陆嫣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于是开始胡说八道：“非要说个条件那就是能给我生孩子的。性别不限，男女都行我不挑。” 陆晟：？？？ 陆嫣还在胡说八道：“只要能生出我的孩子，彩礼要多少我给多少。” 陆晟：“你给多少也没人能生出你的孩子。” 陆嫣：“那我就不管了。我只是提了一个最普通男性的最基本要求，我甚至都不要求性别，连这都做不到，那也怪不着我。” 陆晟：“我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就是狗。” 陆嫣拍了拍陆晟的肩膀，终于满意地走了。 陆嫣在感情上像个傻子，一点不耽误她做生意精明。这么折腾了几天了，就到了九月，再有几天就到重阳节了。 现代社会重阳节好像存在感不如其他传统节日高，但是在古代重阳节还是很重要的。 重阳节的重要，一方面来自于古人对日月相重之日的看重，其中节日又多落在奇数月上。很多节日都是如此，像正月初一过年，三月三上巳节，五月五端午节，七月七乞巧节，九月九重阳节，都是百姓们喜闻乐见的节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于数字九的喜爱。《易经》中认为九是阳数，两个九相逢，这一天的阳气最为旺盛，所以这一天要登高，畅清气驱浊气。同时九也是最大的数，又与久同音，因此被赋予了长久长寿的含义。 这么大的节日，陆嫣会放过吗？必然不会。她老早就叫来宋博文，商量着重阳节这几天办个什么活动可以再薅一笔。 看着陆嫣和陆晟，宋博文想起去年也是他仨在那琢磨，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一年过去还是他仨凑一块。 宋博文还有些感慨：“去年留芳宴还历历在目呢。” “今年也可以办宴。”陆晟说：“去年他们抢先办了菊花宴，咱们今年直接办菊花宴。” “好主意。”陆嫣说：“今年菊花宴用菊花入菜。” “请谁吃呢？”宋博文问：“这次我能起什么作用？” 陆嫣沉思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请食客吃！继续搞比赛，这次举办菊花主题诗词大赛，跟端午那个差不多，在你店里举行。在店里买任意物品可获得参赛资格，拿个大本子放门口，让他们在大本子上写诗写词，写到重阳节前两天截止。重阳节前一天，所有陆记和一点墨的客人，可凭任意消费换得一张票，投给自己喜欢的作品，闭店前统计票数，得票数最高的前三名获胜。三名胜者将被邀请参加重阳菊花宴。” “陆记这边，邀请五名食客参加菊花宴。邀请谁，抽签决定。做一个箱子，里边放一堆签，只有五个中，在陆记消费可获得抽签机会一次，每人每天只能抽一次。抽到中的食客，将被邀请参加重阳菊花宴。” 陆晟已经对陆嫣的各种营销策略见怪不怪了，宋博文还是第一次听，简直震撼心灵。 陆嫣接着说：“你家最近弄点带菊花样子的信笺、刻着菊花的毛笔啥的，可以做成礼盒，高价卖，不要钱给诗词大赛前三名做礼物。” “多来两次这种联合活动，人们就会把咱们两家店建立一个链接了，吃惯了我陆记的人想买文具肯定会想到一点墨，经常用你一点墨的书生饿了也会想到我陆记。” 宋博文佩服的不得了。 第81章 重阳活动 九月初二这天，陆记和一点墨同时在门口立了大牌子，写着两店要联合举办重阳活动。 重阳节当天，陆记要举办菊花宴，邀请八人参加宴席，不收取费用。这八人其中五人在陆记的食客中抽出，每消费一笔获得一次抽奖机会，每人每天只能抽奖一次，通过抽奖的方式抽出菊花宴的邀请函。另外三人，则是一点墨活动的前三名。 一点墨则要举办咏菊大赛，可凭任意消费获得参赛资格，在本上题诗或题词，要求与菊花相关。九月初八当天，所有在陆记与一点墨买了东西的人都获得一票，将票投给你喜欢的作品，最终于八日晚选出投票数最多的前三名，获得一点墨的菊花文房四宝礼盒，以及重阳节当天陆记菊花宴的邀请函。 这活动一公布出来，立刻在食客和书生中间引起了轰动，可谓直戳用户痛点。 食客们：我写诗写不过他们，拼手气还拼不过吗？我非得抽抽抽抽抽！ 书生们：我手气不行，写诗还不行吗？看我写写写写写！ 这种活动陆晟一向是不参加的。写诗词写的最有经验的无疑是在座的举人们，而举人里最有胜负欲的无疑是楚天阔。楚天阔作为端午诗词大赛的冠军，当仁不让，对菊花宴邀请函势在必得。 陆嫣说了，菊花入菜，就这一次，不往菜单里加。那吃不到岂不是遗憾终生？ 于是楚天阔，每天先来陆记抽一签，再去一点墨写首诗，双管齐下，双重保险。 但这次情况跟端午节又不太一样，楚天阔有了一个劲敌。 知县大人的女儿刘清妍也来参加了。她和楚天阔的想法一模一样，不加入菜单的话，不能参加菊花宴岂不是遗憾终生？ 于是她也和楚天阔一样，每天先来陆记抽一签，再去一点墨写首诗，对邀请函势在必得。 没人知道她是知县大人的女儿，只知道她是个女子，而且诗词竟然写的还很好。她的加入让许多书生炸了毛。 终于有一天，刘清妍跟一个书生吵了起来。 “你一个女子来这现什么眼？抛头露面写诗写词是你该干的是吗？回家绣花去吧！” “哪条规则说不允许女子参加啦？我怎么没看到，你给我指指？”刘清妍叉着腰：“你这么害怕干什么？不会连写诗都比不过我一个女子吧，真是丢死人了。” 书生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子，被说的面红耳赤：“你强词夺理！科举也没写着不允许女子参加，你去考一个试试？” “你才是强词夺理！”刘清妍冷笑一声：“我没法去问皇上科举到底让不让女子参加，但是这个活动，咱们可以问一问掌柜的，女子到底能不能参加！” 于是围观二人争吵的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把两个掌柜的都叫了出来。 宋博文一脸茫然，完全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事，求助地看向陆嫣。 陆嫣也没想过会有这种事。不过她的想法是完全相反的，她没写性别，是因为她默认的不限性别。现代商场门店搞活动，哪个限制过性别啊？没想到古代还能整出这种事。 陆嫣赶紧吩咐人再加个牌子，在上边写上“不限男女”。 她转过头来大声说：“我们的活动当然不限男女！我们的活动是为了我们的客人准备的，女子既然能去我店里吃饭，能去宋掌柜店里买东西，就同样能参加抽奖和诗词比赛！” 刘清妍听完一脸得意，书生一脸不服气，还想辩驳什么。 陆嫣：“这位公子有话要说？” 书生气堵在心头，放下狠话：“让女子参加，拉低你比赛的档次，我嫌脏，退出比赛。” 书生甩甩袖子扬长而去，刘清妍嗤笑出声：“还退出比赛，就好像不退出他真能拿到前三似的，就他写的那破诗，别给自己找补了。” 陆嫣则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低声问周围的人：“刚才那个书生你们认识吗？他平时就这样？成亲了吗？” 周围有认识的：“王秀才啊，他就是那个狗脾气，还没有成亲。” 陆嫣哦了一声：“难怪。一块比个赛都嫌女子脏，跟女子一起生活那不得恶心死？肯定也是受不了成亲的。” 陆嫣的声音越来越低，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偏偏周围人也能听见：“这么讨厌女的，是喜欢男的吧，喜欢男的也没什么嘛，我又不限制喜欢男的的参赛，怎么还退赛了......” 人群渐渐散了，陆嫣也往店里走，人们只听她边走还边小声嘀咕：“尊重祝福，尊重祝福。” 不到三天时间，王秀才有龙阳之癖，对女子避之不及的传言传的到处都是。王秀才的娘最近正在给他物色媳妇儿，听说了这件事本来有意来往的人家全都避之不及。 王秀才的娘百思不得其解，硬是敲开了门，问是怎么回事。 女孩的娘冷笑一声：“令郎龙阳之好的事谁还不知道？我女儿高攀不起你家。” 说完就把人轰了出去。 王秀才的娘一通打听，这才知道完整经过是怎么回事。她想怪罪谁，又找不到能怪罪的人，是从他儿子嘴里说出的嫌脏，一群人都听到了。 王秀才的爹也知道了这件事，回家拿起棍子就要抽王秀才：“我让你不学好，学什么好龙阳好南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王秀才大惊失色，一把抓住棍子，辩解道：“爹啊！冤枉啊！我什么时候好南风了？” 王秀才的爹气得吹胡子瞪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嫌女的脏，是你不是？” 王秀才的脸一下白了，嘴唇哆嗦了一下：“是我，可是......” 王秀才的爹又抡起棍子：“是你说的那就是没冤枉你了！我打死你个孽畜！” 王秀才一家连夜搬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第82章 菊花宴(二合1章) 抽奖与诗词大赛都如火如荼地展开，九月初八这一天，终于正式确定了被邀请的八人。 诗词大赛上，十分出人意料，楚天阔没拿到第一名，拿到第一名的是县学的一名教谕。该教谕去年参加了另一边邀请去的菊花宴，宴后做出了“花团锦簇，表面文章”的评价，之后一点墨这边邀请参加留芳宴，他以为又是一样的东西，干脆没去。结果被回来的人一通说，听他们说留芳宴多么多么有意思，悔得他肠子都青了。 他打听到去年留芳宴就是陆记的掌柜置办的，所以今年陆记一打出菊花宴的名头，他对邀请函的势在必得简直比楚天阔更胜一筹。 楚天阔获得了第二名，刘清妍险之又险地得了第三名，获得了最后一张邀请函。 陆记这边则完全看手气了，有的人天天抽完全中不了，有的人顺路走过，顺手一抽就中了。 九月九日重阳节，万众瞩目的菊花宴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到来了。 陆记破天荒地把所有椅子都挪去了后院，又借来了一张长桌子。八个人，五男三女，有老有少，围着桌子坐了一圈，都在眼巴巴等着开席。 春分和冬至给大家一人上了一杯茶饮，让大家不要急先喝茶，菜还得有一会儿才能上来。 那茶饮是菊花茶，又与普通的菊花茶不同，里面加了陆嫣专门炒制的菊花糠，甜甜蜜蜜。 很多菊花品种都可以食用，陆嫣这次大多用的金丝皇菊与少量的紫凤牡丹菊花。 菊花糠是陆嫣提前炒制的。新鲜的菊花去掉花蕊，把花瓣风干。锅中水中加入白糖，熬制糊状，稍微晾凉后加入菊花搅拌。温度不能太高，保证菊花颜色的鲜亮。等到温度慢慢冷却，糖开始凝固时，用铲压碎盛出，就是菊花糠了。菊花糠可以用来做很多甜品以及茶饮，用处很多。 提前准备好的还有菊花饼。菊花饼的做法本来应该用普通鲜花饼的做法，但鲜花饼需要先熬酱，熬好的花酱要放置一个月，陆嫣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用了个快速一点的方法。锅里放入洗净的菊花瓣，加糖加水，熬制粘稠，加入糯米粉，把菊花酱与糯米粉炒到一起，拌匀盛出来备用，这就是馅料了。 饼皮部分与酥皮月饼的饼皮做法一致，就是用水油面包裹住干油酥，这样可以做出层层叠叠一碰掉渣的饼皮。馅料团成球，放到准备好的饼皮里包裹起来，再放到烤炉里烤好，菊花饼就做好了。 菊花饼 最先做的肯定是不怕凉的凉菜，凉拌菊花。菊花瓣洗净放入盆中，加入花生碎、芝麻、芝麻油、白糖调味，再加上灵魂菊花糠，一道甜口的拌菊花就做好了。 最费时间的最先做，菊花八宝糯米饭。泡好的糯米提前焯水，煮到米能用手捏碎时出锅。捞出的米空掉水分，加入炒熟的菊花酱搅拌均匀。碗里铺好果仁，把拌好的糯米饭装碗，压实抹平。扣个盘子，放进蒸锅里蒸，四刻钟。 制作最复杂、同样用时很长的要数菊花鱼羹。选用新鲜的鳜鱼，处理干净后片下鱼肉，鱼头剁成块，准备陈皮、姜、胡椒粉和米酒。锅中放少许油，鱼骨先煎再加水，把姜和陈皮放进去，放米酒和一点胡椒粉，盖盖熬煮三刻钟。 趁着糯米饭蒸上、鱼骨熬煮，先做别的菜。 油炸菊花更像是陆嫣的一次无风险规则内尝试。众所周知，万物可做天妇罗。陆嫣之前听说的菊花宴上，油炸的是菊花叶，但是菊花叶都能炸了，菊花瓣难道炸不了？菊花瓣不掰下来，整朵蘸上面糊，放在油锅里炸，变得金黄酥脆捞出，油炸菊花就做好了。 菊花鱼丸的制作和普通鱼丸的区别就是在鱼肉泥中加入菊花花瓣再团成球，放进锅里蒸熟。 菊花入菜，大致原理是一样的，菊花馄饨与普通馄饨的包法也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在馅料中加入洗净的菊花花瓣。陆嫣手指翻飞，很快包好了一箅子元宝状的馄饨。 菊花汤圆，用糯米粉搓成皮，包裹住炒制的菊花酱，在水中煮到膨胀飘起，捞起一碗来，再撒上菊花糠。 其他菜品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鱼骨也差不多到了炖煮完成的时候。鳜鱼鱼肉在锅里煮熟，捞出后去掉鱼皮，把鱼肉拆成小块状。鱼汤捞出鱼骨与陈皮姜片只留汤，开火煮沸，放入冬菇与木耳丝，买加入一些姜丝，放盐调味，熬煮一刻钟。用水淀粉勾薄芡，再加入拆好的鱼肉，轻轻搅动，大火煮开，再加入菊花，最后再撒上一把薄脆，菊花鱼羹就完成了。 陆嫣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被邀请来的几人也在搭话闲聊。 作为东道主被安排在主位的宋博文表示十分尴尬，因为祝教谕现在正坐在他的下手边。宋博文诚恳邀请祝教谕来主位坐，他下去，被拒绝了。 “今天我是作为被邀请的客人来的，怎么能坐主位呢？”祝教谕说：“博文不用在意，今天我们不是师生关系，单纯是主客关系，你就坐上边。” 宋博文哪儿敢？祝教谕不坐主位没事，他下去总行了吧。宋博文一溜烟跑到楚天阔旁边坐着去了。 几人逐渐熟络，聊了起来。 楚天阔忍不住问：“先生，学生实在没想到您也会来参加这个比赛，之前也没见您对陆记感兴趣，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祝教谕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去年其实也有人办了菊花宴，邀请我参加。我去了，结果就是很普通的宴席，围着几盆菊花吃跟菊花毫无关系的菜。后来又有一家办了个留芳宴给了邀请，我以为是和前一个的宴席差不多的货色，就没去。” 宋博文听到这抖了一下，原来跟祝教谕还有这样的渊源。 祝教谕继续说：“结果去了的同僚告诉我，留芳宴办的非常有意思，景也有意思菜也有意思，我是十分后悔。我听说留芳宴就是宋掌柜和陆掌柜联手办的。今年又要办菊花宴，我肯定不会再错过了。” 宋博文笑了一下：“是的，留芳宴就是学生和陆掌柜联手办的。留芳宴最大的特点是到处都是花，但没有一朵真花。陆掌柜很擅长把菜做成花的样子，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祝教谕点点头：“是的，我听同僚们说了。那这次我可以见识一下陆掌柜精湛的手艺了？” 宋博文又笑了一下：“您要是觉得这次的菊花宴会复刻上次的留芳宴那可就要让您失望了，陆掌柜说了，这次换个做法，以花入菜，不做花型，专注吃菊花。” 祝教谕略感惊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嫣这边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终于开始正式上菜了。 第一道就是凉拌菊花。一盘黄色菊花瓣里点缀着几片紫色的菊花瓣，调料并没有改变它本来的颜色，看上去依然鲜亮。 凉拌菊花 众人纷纷夹起几片放入嘴中，吃到了菊花最真实的味道。调味是甜口的，但并不喧宾夺主，反而突出了菊花的清甜味道，口感脆嫩，清新爽口。 “原来菊花是这个味道。”刘清妍感慨道：“我之前都不知道菊花还能吃。” 陆嫣警惕：“也不是什么品种都能吃，自己别偷摘观赏品种吃！” 在座都笑了起来。 第二道上来的是油炸菊花。油炸菊花每人分到一整朵，直接整朵裹糊炸，还保留着花开时的样子。众人拿着花，不知道从何下嘴。 油炸菊花 还是楚天阔先忍不住，直接咬了一口。那酥脆的外壳瞬间碎裂，吃到另一种脆感的花瓣。油炸食品就是有特殊的能力，能让人变得开心。楚天阔立刻捧着花咬了起来，其他人也学他的样子吃了起来。 第三道菜是菊花馄饨。菊花馄饨每人一小碗，碗中有四个馄饨，馄饨汤清澈，里面还漂着菊花瓣。肉馅中加入菊花包的成的馄饨，咬一口汤汁爆在口中，猪肉的鲜香与菊花的清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喝一口汤，也是满满的菊花香味。微微烫口的馄饨汤喝进肚里，一路从口腔温暖到胃，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第四道是清蒸菊花鱼丸。菊花鱼丸和普通鱼丸最大的区别在于鱼肉泥中加入了菊花瓣，丸子经过摔打，吃起来弹牙爽口，味道不仅有鱼肉的鲜美，还有无法忽略的菊花香气，增加了一丝清甜。 菊花鱼丸 “肉类里果然还是鱼肉最适合配菊花。”楚天阔感慨道：“鱼肉没有禽畜肉的荤油气，突出的更多是鲜而不是香，正合适菊花清甜的口感，两者味道相辅相成，不会因为油腥气过重而盖过花香。” 刘清妍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一定喜欢这个。”陆嫣端上了最大的一道菜：“菊花鱼羹。” 菊花鱼羹，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味道是鱼肉特有的鲜香浓郁，又带着菊花独特的清甜香气。冬菇吸饱了汤汁，菇的口感十分特别，绵软中又带着十分的柔韧。木耳丝脆爽滑嫩，吃到嘴里咯吱咯吱响。那鱼肉被拆成了小碎块，吃到嘴里还能吃出鱼肉独特的纤维感。最后撒的一把薄脆粒就是点睛之笔，薄脆粒泡在鱼羹里，一半保留着酥脆的口感，一半已经变得柔韧，一口绵软粘稠的鱼羹里咬到几粒，瞬间提升了口感的丰富度。 菊花鱼羹 楚天阔和刘清妍已经吃的头也不抬了，宋博文四处一打量，大家都在眯着眼睛细品，谁也没空说话。 最后上场的是两道甜食，一人一碗菊花糯米饭，一人一碗菊花汤圆。 菊花糯米饭经过长时间的蒸制已经变得绵软粘牙，蒸制之前拌了菊花酱，出锅后又撒了菊花糠，满口都是菊花的香气与甜蜜。 菊花糯米饭 菊花汤圆也是一道糯叽叽爱好者的心头好。咬破软糯的汤圆皮，甜蜜的菊花馅儿流进嘴里，那甜蜜的味道与糯米软糯的口感也是完完全全的绝配。 菊花汤圆 “太好吃了。”刘清妍竖竖大拇指：“这个邀请函我果然没有争取错。我都没想到我能这么喜欢吃花。” 陆嫣再次警告：“自己在家不要摘观赏花卉吃！想吃什么来我这，跟我说，别自己搞，听见没？” “知道啦知道啦！”刘清妍笑道。 陆嫣把头转向了一直没说话的祝教谕。她在后厨做菜，听见不少他们说的话，知道他是冲着留芳宴来的，还有点担心，毕竟这次的规模跟留芳宴根本没得比。 “祝教谕，吃得怎么样？”陆嫣问：“还满意吗？没有让您失望吧？” 祝教谕从菜上来就专注吃菜，没再说过话，此时他面前的碗碟已经全清空了。祝教谕捋着胡子笑道：“满意！太满意了！陆掌柜好手艺，我现在更后悔去年没去留芳宴了。” 陆嫣咧嘴一笑：“您喜欢就行。不用遗憾，留芳宴的菜看着花团锦簇，其实大多数并不难做，除了开水白菜，其他我都可以加到菜单里，你们想吃随时可以来吃。” 祝教谕惊喜连连道好：“那太好了。” 听他们聊了好半天对留芳宴充满好奇的其他人也拍手赞同：“快加快加！我被他们说的好奇死了！” 楚天阔和刘清妍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菊花宴圆满结束，陆嫣和宋博文还为每人准备了伴手礼。每人一个印着陆记和一点墨标志的菊花黄色硬纸袋，里边装了三个用油纸包裹好的菊花饼，一打印了菊花的信笺，还有一个印着菊花的长条状硬纸片，陆嫣说那玩意儿叫书签。 大家吃饱喝足拎着伴手礼走了，每个人都十分快乐。 刘清妍出了陆记的大门，刚准备走，就被人叫住了。 “刘姑娘，稍等一下。”是楚天阔。 刘清妍回头，看着小胖子白皙的脸上微微涨红。 “刘姑娘，我看了你作的诗，我觉得你的诗作清丽雅致，人也通透聪慧，十分想跟你结识。”楚天阔拱了拱手行了个书生礼：“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跟你做朋友呢？” 刘清妍看着小胖子红透了的耳尖，笑得眼睛弯弯：“好呀！” 第83章 山楂制品 重阳节过去了，天渐渐冷了下来，陆嫣把夜宵烤串和冷饮项目撤了下来，增加了烤红薯和几种热饮。 莺娘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时不时也会来店里帮忙。那五百两银子陆嫣还在犹豫到底干什么用，陆晟提议直接把店买下来，这几个月攒的钱也不少了，一人出一半的话基本没什么压力。但陆嫣作为一个事业型女性，她总想扩张她的事业，所以比起买房子，多开几个店更符合她的野心。 现代社会的陆嫣：那些挣了钱不买房子拿着去创业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现在的陆嫣：是我，我有病。 总之陆嫣钱没花，还在手里攥着。 重阳节过完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十月一寒衣节了，要去祖坟上烧纸。但是恒州这边讲究早清明晚十一，清明一定要早早去烧，十一不必可这那个日子，整个十月都有人陆续去烧纸。 陆家也不急，陆嫣和徐氏又开始叠元宝，然后十月里赶上陆晟休沐的日子，一家人回村烧纸去了。 陆家的祖坟在后山上，几人结伴上山，陆嫣又看到了满山的山楂。山楂上个月是成熟的最好的时候，这时候也还有，再不摘就该没了。陆嫣当机立断，烧完纸摘山楂。 她现在挣钱了，能买一堆糖做山楂制品了。 山楂制品有很多，山楂糕、山楂条、果丹皮、山楂片、糖雪球......这其中又分干山楂做的和鲜山楂做的，所以陆嫣回去第一件事，先把山楂洗净去核，然后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切片晾上了，一部分准备直接做。 陆嫣因为常年需要打碎各种东西，还有绞馅儿，干脆自己做了一个手动版绞馅机。现代电动榨汁机、绞馅机的原理其实都是底座上放几个刀片，通常是三个。电机带动它高速转动，把空间里的物品转起来，送到它的刀下，被打碎。手动版的原理可以照搬，就是不用电机带动，用几个齿轮扣合一下，直接延长出来一个手柄，转手柄就能带动底座转动，把东西送到刀下被刀片切碎。 山楂洗净去核，在锅里加水煮一刻钟，捞出来加一点煮山楂的水打成泥，倒进锅里，放致死量的糖，不停搅拌。直到搅拌成粘稠状，盛出来。 山楂糊糊是个宝，山楂制品少不了。方形模具刷油，山楂糊糊倒进去，大概有个一寸高，把表面抹平，盖好盖子用个桶降到井水底下去降温。现在的井水是真凉，陆嫣有时候直接打井水洗漱都激得牙疼。 再找一个大平盘，铺上油纸，在油纸上倒上薄薄一层山楂糊糊，铺平，放到太阳下晾它。 放在井水里冷静的山楂糊糊没太久就凝固了。山楂里有天然果胶，不需要加任何胶制品就可以凝结成块。 方形模具倒扣，把里边的山楂块磕出来。一整个鲜红色的长方体，晶莹剔透十分好看。把它切成块，就是山楂糕了。 山楂糕 新做出来的山楂糕很快被几人瓜分了。山楂糕的口感酸中带甜，细腻软糯。山楂本来就有消食化积、健脾开胃的功效，酸酸甜甜的味道更是刺激的人口水不停分泌，结果就是越吃越饿。 本来是当点心吃的，吃完还饿了。 陆嫣：“......” 铺成一片的山楂糊，晾了一整天，第二天也晾好了。从油纸上揭下来，是一个红色的大片片。切成条再撒上糖，就是山楂条了。 山楂条 不切直接从一头卷起来，密密地卷成一个长条，再切开，就是果丹皮了。 果丹皮 这两种食物比山楂糕能放一些，不会很快坏掉，陆嫣留了一些家里吃，其他的裹上油纸直接拿去陆记卖了。 不过说起来山楂制品，陆嫣最惦记的要数糖雪球了。红红的果子裹着一层白的像雪一样的糖霜，看着就忍不住分泌出口水来。 陆嫣还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卖糖葫芦的店里就有卖糖雪球的。糖葫芦买了就要立刻吃掉，而糖雪球可以在书桌底下放一晚上，一整个晚自习三五不时塞嘴里一个，那满足感完全不是糖葫芦可以比的。 糖雪球比其他几个小食都难做，最关键的步骤是熬糖，掌握好火候。致死量的糖和水加进锅里，中火熬，把糖熬化。白糖熬化后会慢慢出现一锅大泡泡，再熬一会儿大泡泡变成小泡泡，就可以离火了。停个三五分钟让它降降温，变成糖浆的形态，把山楂倒进去，不停搅拌。随着不停的翻拌，糖慢慢会粘到果子上去。随着温度降低，白糖会慢慢反沙，最终变成一层雪白的糖壳裹在山楂球上。 糖雪球 陆记卖糖雪球，一个油纸包里装八个，给一根竹签子插着吃，卖20文一包，还卖的挺好。陆嫣现在已经习惯这个魔幻的状态了，只要是甜的就可以卖的贵，别的山楂制品糖也不少放但是看不出来，只有糖雪球上，大大咧咧在上边裹那么厚厚一层糖，光看那个糖壳就知道它肯定贵。 楚天阔今天和刘清妍约好了去城外赏菊，菊花这是最后一波，再过一阵就不开了，两人准备赶个末班车。 去之前正好先去陆记买点零食路上吃。 最近出的山楂制品刘清妍都挺喜欢，看见糖雪球更是挪不开眼睛。但是她爹每个月给她的钱也不算多，20文一包还是略微有点心疼。 楚天阔看她一眼，向陆嫣说：“掌柜的，拿两包糖雪球。”说着就要数铜板。 刘清妍拽住了他：“你别给我买，我自己买就行。” 楚天阔坚持付钱：“是我约你出来玩，陆记也是我要来的，哪有让你付的道理？” 刘清妍妥协一半：“好吧，那你别买这么贵的，买果丹皮或者山楂条吧。”果丹皮一包八文钱，山楂条一包十文钱，便宜多了。 楚天阔不听，坚持买了两包糖雪球：“别的都吃过了，我就想试试新的，也想让你尝尝新的。哎呀走啦走啦！” 刘清妍推辞不过，两人又结伴走了。 陆嫣：你别说，看小屁孩早恋是挺有意思。 第84章 楚天阔减肥计划 晾着的山楂也差不多都晾成了干。干山楂可以放很久，可以用来存起来泡水喝，还可以用来做山楂片。 晾干的山楂打成粉，放到盆里备用。锅里加水加糖，开火熬至糖融化，离火，慢慢把糖浆倒入山楂粉里。不停搅拌，中间可以加水，把山楂粉像揉面一样揉成一个面团。把山楂团子用擀面杖擀开擀薄，再用杯子一个一个压出来圆形的片片，山楂片就做好了。 山楂片放在桌上继续晾着，等到里面的糖分反沙出来，就可以吃了。山楂片的酸度比鲜山楂制品比起来要低很多，嚼起来酥软细腻，口感沙沙的，很好吃。 最重要的是，它能存放很长时间。山楂片陆嫣这时候真是有些遗憾商队怎么不往这跑，这玩意儿她高低得给卖上一卖。 天渐渐冷了下来，晚上来吃串串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但是陆嫣发现，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楚天阔了，晌午饭也不来订了，总觉得有点奇怪。 陆嫣没忍住，晚上问了问陆晟：“楚天阔最近怎么了？” 陆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看不懂他，他这两天都在饭堂吃的饭，喝碗小米粥就算完了。” 陆嫣一脸疑惑：“什么情况？他家破产倒灶了？” 陆晟更疑惑：“他大伯是当官的，倒不到他头上啊。” 俩人都不明白楚天阔在干嘛，终于有一天骑术课上，楚天阔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虽然楚天阔就是一下的事，还是把同窗们吓得不轻，抬着他就去医馆了。 医馆的郎中说他气血不足导致的昏厥，在周围人七嘴八舌的反馈中，郎中这才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郎中严厉地批评了他一顿，让他以后正常吃饭。 楚天阔欲哭无泪。不过他也不是真不要命，当天晚上就去了陆记。 陆嫣听说这事，大感好奇，忍不住坐在他对面问他：“你最近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啊？” 楚天阔叹了口气：“你不觉得我太胖了吗？我想瘦下去。” 陆嫣微微一愣，这是要减肥？ 陆嫣微微蹙眉：“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你是怕刘姑娘有什么想法吗？” 楚天阔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她不介意我胖，但我自己介意，我也想让别人说我俩看起来很般配，不想让她被人在背后嘲笑。” 陆嫣心里叹了口气：“好吧，只要你愿意那就行。” “但是不吃东西太痛苦了。”楚天阔说：“我知道还要多动动，但不吃东西我根本没力气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谁说只有不吃东西才能瘦？”陆嫣拍拍桌子：“这样吧，如果你信得过我，以后还来陆记吃饭，我给你把你那份做成能让你瘦的版本。零食以后你就不要吃了。” 楚天阔惊喜抬眼：“真的？还有这种好事？” 陆嫣：“你自己确实也要多动动，也不用太剧烈，每天多走走就行。我逼着陆晟每天锻炼身体，你要不知道干什么他溜圈的时候你可以和他一起。” 楚天阔想起来，陆晟确实没事就在溜达，中午绕着县学溜达两圈，晚上又绕着县学溜达两圈，原来是在锻炼身体。楚天阔果断点头。 楚天阔的减肥食谱正式交给了陆嫣。 其实像楚天阔这种爱吃零食爱喝奶茶还偏爱重油重盐食物的人，胖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他家境优渥，又没什么旁的爱好，就喜欢吃，那家里还能不让他吃吗？ 不过这种人改变一下食谱也是很容易的事。减肥无非就是制造热量缺口，只要摄入小于消耗就肯定能瘦。正处在青春期的男生代谢高的很，饮食习惯改一改，问题不大。 首先就是主食的选择，把精面给他换成全麦的。反正面粉都是自己家磨的，平时蒸馒头煮面条的时候专门给他加一半的全麦粉就算完了。 做菜的时候避免大油，鸡肉多用，鸡皮去了。多吃鸡蛋，少吃甜的，少喝奶茶。果茶可以喝但是不给放糖。 先试试看这样能不能瘦，不能的话再加大力度。 第二天，楚天阔就得到了他的减脂餐。 早餐，他的馄饨馅儿变成了鸡肉馅儿，但依然很好吃。 陆嫣专门跑出来问：“怎么样？可以接受吗？” 楚天阔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饭了，他只觉得好吃，并不觉得和以前有什么大区别。冲陆嫣竖了个大拇指：“好吃。” 既然楚天阔对鸡肉接受度挺高，那就可以放肆大胆地用了。 天气渐冷，蔬菜也渐渐变少了。陆晟还有一大群点名要跟陆晟吃的一样的人给送来的午饭是炒白萝卜丝和土豆炖鸡块，楚天阔的午饭是凉拌白萝卜丝和大葱爆炒鸡胸肉。主食依然是比白馒头黑了一个度的全麦馒头。 楚天阔一如既往地吃得很开心。 晚饭依然是串串，不过面条少了一半，用大白菜补足，还不允许放芝麻酱。 不能吃芝麻酱让楚天阔有点难过。但是比起不吃饭还是好太多了，于是他又开心起来。 楚天阔调整饮食的第一天就这样无痛度过了，唯一让他觉得十分不适应的是每天下午都要喝一杯的奶茶没有了。不过这点不适很快也被楚天阔消化了，他觉得总得有点不适的地方存在，让他感觉自己确实是做了努力的。 楚天阔过得很开心，晚上睡觉的时候说不出的满足，同时也有一丝疑虑，这样确定能瘦下去吗？ 陆嫣则是陷入了另一种烦恼中。 天越来越冷，冬天快到了，蔬菜越来越少了，又到了白菜萝卜土豆红薯换着花样吃的时候了。 古代也不是没有反季蔬菜，反季蔬菜被叫做“洞子货”，专卖有钱人吃。这会儿黄瓜已经涨到三十文一根了，再过一阵还会更贵，到过年那会儿抓着人们年夜饭想吃点新鲜的念头，能涨到一两银子。去年陆嫣做烤鸭都只夹葱丝没敢放黄瓜丝。 虽然今年挣了不少钱，但陆嫣还是不乐意买洞子货的。她想的是，能不能自己种呢？ 第85章 洞子货 反季蔬菜也叫洞子货，为什么叫洞子货，一般是在地下挖出一个洞，顶上开窗让太阳照。明火洞子是在屋子里点煤炉子保温，暗火洞子是铺地龙保温，两种取暖方式不同，但目的一样，都是用人工的方法把温度提高，在温暖的屋子里种菜。 现代社会的蔬菜大棚也是一样的原理。但古代最大的问题，一是没有玻璃，二是没有塑料布，没有又能保温又能保证日照的东西，所以造价很高。 陆嫣不想放弃，找到莺娘商量种反季蔬菜的事。莺娘听到“反季蔬菜”这个词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直夸名字起得好。 莺娘小时候在家种过菜，她思考了一下，也觉得反季蔬菜确实是有利可图，但是如果只是为了冬天吃口新鲜的，也不一定非得是反季菜：“不少菜冬天都能活，像菠菜韭菜，这个天还能长呢，再过俩月就彻底长不出来了，咱们倒不用给它们弄什么暖房，把温度维持在现在这样，应该不算难？” 陆嫣大概理解了莺娘的意思，冬天种蔬菜，不一定非得种反季的，有些蔬菜是耐寒的，比如菠菜韭菜，四五度就能长，温度降到零下就歇菜了，搞得像春天一样是难，但是如果把温度维持在四五度，应该不难。 “这种咱们自己吃的，直接在自己屋里种就行，炕一烧起来屋里就暖和了，冻不死它们。”莺娘说：“但是反季菜最好也弄，卖给有钱人，他们可舍得花钱了。” 陆嫣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那咱们就规划一下，看看怎么弄挣得多。” 莺娘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刘家就有反季菜，还有反季水果，你知不知道刘家是怎么种的？” 陆嫣好奇：“怎么种的？” “刘家在西平镇有个庄子，里边有温泉。”莺娘说：“他那温泉附近，四季如春，划片种着西瓜和甜瓜，全让刘员外打点达官显贵用了。” 陆嫣叹为观止，只能鼓掌。 莺娘眼神闪动：“要是他那庄子能归了我......” 陆嫣顿住，眯眼看莺娘：“嘶......你不是说真的吧......” 莺娘慢吞吞点了点头：“我是说真的啊...不过也就一说罢了。” 两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都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人，两人立刻开始制定种菜计划。 先列出了几种耐寒蔬菜，韭菜、菠菜、芹菜、茼蒿、香菜，陆嫣准备去打几个可以搬的大花池，先种在院里，等天再冷了就搬到屋里。正好莺娘现在租的院子有三间屋子，就她一个人住，两间屋子都能种菜。 “我听你的意思，洞子货的话，种菜不如种瓜果是不是？”陆嫣问。 莺娘点点头：“其实达官显贵吃菜，缺一样少一样也没什么感觉，但是瓜果不一样，瓜果卖价更高。” 陆嫣：“种点长在地上的，不能是长树上的。种树还得包山。” 莺娘也点头。 “其实最好是买个庄子，这样别人不知道你干嘛。”莺娘又说：“平时还能养点鸡鸭鹅，池子里养点鱼虾，还能请人来玩。” 陆嫣属实心动，这不就是农家乐吗？但是买个庄子说的容易，一个庄子至少得上千两。她和莺娘两个人的钱加起来也就一千两，她也不准备全花在这。 “我也不是不想买。”陆嫣一脸为难：“咱没那么多钱。” 莺娘还是不想放弃：“我们去看看嘛！” 陆嫣只得答应，两人结伴去了牙行。 听说两个人要看庄子，牙人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你们想要县里的庄子还是镇上的庄子？这价钱差的可多。” “都什么价位？”陆嫣问。 “县里的什么价位都有，三五千两比较多，镇上的一般到不了两千两就行。” 陆嫣啧了一声，两千两她也买不起啊。 一直没说话的莺娘突然开口了：“有没有带温泉的？” 牙人笑了一下：“让你问着了，前两天真有个带温泉的庄子要卖。就在西平镇上。” 陆嫣和莺娘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多少银子？” “一口价两千五百两。”牙人比了个二的手势：“这个价钱已经很低了，一般带温泉的没有低于三千的。主家急用钱，不还价。” “我们得先去看看。”莺娘说。 牙人一口同意，立刻就去后院套马车。西平镇离县城坐马车大概两个时辰的路程。 马车一路往西走，终于走上西平镇的地界，走了没一会儿，牙人就说：“快到了！” 莺娘隐隐兴奋起来，突然握住了陆嫣的手。等到到达目的地，两人下车，陆嫣看到大门上那个龙飞凤舞的“刘”字，才明白莺娘到底在兴奋什么。 “啊这！”陆嫣突然语塞：“是我想的那个刘吗？” 莺娘点点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刘员外有温泉的那个庄子，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陆嫣眉头微蹙，真是有点奇怪。刘员外家怎么突然要卖庄子了？还急用？ 莺娘已经迫不及待拉着陆嫣进去了。 怪不得莺娘惦记这个庄子，这个庄子占地600亩，有足足六十多个温泉池，地下水温度最高能达到六十多度，说句四季如春毫不夸张。 这个庄子其实并不便宜，毕竟在镇上，还在镇的边缘上，恒州这边地价本就不高，镇上一亩地也就二两左右，他这个庄子合一亩地四两多银子，因为带温泉，这个价格也算合理。 牙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个庄子里有十几个打理庄子的下人，签了卖身契的，主家说买庄子白送。” 陆嫣和莺娘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心动。 莺娘已经疯狂心动了，她早就觊觎这个庄子，如今有一个机会把它收下，她是不会放过的。 但两千五百两银子，确实很难凑。 陆嫣这边也有些心动，跟牙人打商量：“这套庄子我们真的很喜欢，能分期付吗？” 牙人都懵了：“什么叫分期付啊？” 陆嫣心里算了算：“比如说我们首付先付三分之一就是834两，然后每个月付30两连付五年，这样你们还能多赚134两。” 牙人已经被算懵了，晕头转脑听了一通，果断说：“不行。” 他觉得说完又解释道：“不是我不同意，是主人家急用钱，你五年给清肯定不行的。” 陆嫣：“好吧。” 第86章 温泉庄园 只能一次付清，可是两人手里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两，还剩一千五百两到底要怎么弄到手？ 莺娘比陆嫣还不甘心，她对牙人说：“我们真的看上这个园子了，但我们现在一下凑不出那么多钱，您帮我们先留着这个庄子，给我们五天时间让我们凑一下钱。” “如果这期间谁想买，你就到陆记来找我。”陆嫣补充道。 牙人点点头，痛快答应了。这个庄子本身就难卖得很，说实话，县里那些豪绅富贾们，谁家没两三个庄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除了这些人，其他人还真买不起。好不容易有人想买，就几天也不耽误什么。 陆嫣和莺娘这就准备回去了。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莺娘忍不住八卦：“刘家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卖庄子啊？” 那牙人估计听多了八卦，心里也憋着，听到人问，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知道啊，这刘家最近正闹分家呢。” “啊？”莺娘十分诧异：“他家不就俩儿子，还都是刘夫人生的，老二才四岁，闹什么分家？” “这就说来话长了。”牙人叹了口气：“这刘员外也是个命途多舛的，你说这人吧，遭了他这么大事，死了也算痛快，偏他是死也死不了醒也醒不了，看了多少郎中都没用，都说只能用药吊着命。” 陆嫣微微挑眉，这是成了植物人了？ “那就吊着呗，他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还能连这点药材也出不起？”莺娘说。 “可说呢！”牙人拍拍大腿：“正常人可不都这么想，但他儿子不啊！他那大儿子是个无法无天的，之前有他爹管着还能收敛点，他娘根本管不住他，现在这样可是反了天了，成天花天酒地的不回家，在赌场欠了三万两银子！” “人家赌场找上门要债，说不给就砍了他的手。这事那一片的人全都知道，差点没把他娘气死。他娘还了钱，骂了他一顿，觉得他把家败光了，一点不考虑家里还有个动不了的爹和刚四岁的弟弟。那个不是东西的老大，他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娘偏心他弟弟，觉得他爹也是个累赘，干脆闹着分家了。他弟弟才四岁，离不开娘，他趁势就让以后爹和娘都跟着弟弟，他自己过。刘家闹得那叫一个难看，母子两个掰扯了好几天掰扯不清楚，刘员外纳的几房小妾全给放出去了。这不这套庄子，谁也不甘心给对方，就干脆卖了分钱啊。” 听到刘员外的小妾全给放出去了，莺娘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对方把故事讲完，若有所思地轻笑了一下：“真是报应啊，人在做天在看，干多了缺德事就是没有好下场。” 牙人也点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一点没错。刘家全靠刘员外一个人撑着，他那个儿子欺男霸女，他那个媳妇儿为虎作伥，就在他面前装着乖巧，刘员外一倒下，这报应可不都找上门了吗？可惜了刘家也算是咱们爻山县数一数二的富户了，生生让自己家人给折腾散了。” 莺娘听了刘家的遭遇简直就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陆嫣知道她一直过不去刘家这道坎，刘夫人和刘家老大把她害得太惨了，如果她以后有机会，这仇也是一定要报的。 几人很快回了县城，来回四个时辰八个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县学都已经快散学了。 陆晟回来的时候陆嫣还在唉声叹气。 陆晟忍不住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陆嫣看了陆晟一眼，又叹了一口气：“我和莺娘今天看上了一个庄子，卖两千五百两。我俩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就一千两，怎么才能凑到另外的一千五百两呢？” 陆晟瞪大了眼睛：“你俩不声不响看上个两千五百两的庄子？？？？” 陆嫣点点头。 陆晟：“......” 陆嫣给陆晟解释：“我不是买来玩的，那个庄子里有六十多个温泉池，景色很好。我们可以在那种反季蔬菜瓜果，还可以供人游玩，都是来钱特别快的。” “行吧。”陆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给你想想办法吧。” 陆嫣没奢望陆晟能给她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好办法，但是她都已经愁成这样了，也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发愁，陆晟必须陪她一起发愁。 于是陆嫣果断点头，拍了拍陆晟的肩膀：“好小子，就靠你了。” 陆晟第二天去了县学，直接去丙叁班找周良。周良这次院试又没考上秀才，他已经在童生原地踏步五年了，束修都交了二十多两了。 陆晟直接进了丙叁班，坐到周良的身边：“周兄。” “陆贤弟。”周良有些惊喜：“你怎么来找我了？” 陆晟开门见山：“周兄，我找你是有点私事。之前我生辰宴，你说你再考不上秀才就去给陆嫣干活，你还记得吗？你是认真的吗？” 周良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当然记得，我是认真的，你的意思是？” “陆嫣看上个庄子，缺钱，弄不下来。”陆晟简略地说：“她想在那做生意，种点东西，供人游玩，不知道周兄有没有想要加入的想法？” 周良真的有些心动，他其实真的不想再读了，这么多年也没读出个名堂来，倒不是供不起，只不过人这一生才有多长，哪经得起这样一年一年的浪费？现在连秀才考起来都费劲，以后还考举人吗？还考进士吗？考不上就一辈子不干正经事了吗？ “我确实有点想法，不知道她现在差多少银子？”周良试探着问。 陆晟也试探着问：“周兄能拿出多少呢？” 周良想了想家里的情况，也不敢多说，试探着说：“一百五十两？” 陆晟：“......” 陆晟又捏起眉心：“行，有点是点吧。” 周良忍不住试探着问：“她到底还差多少啊？” 陆晟都忍不住笑了：“她差一千五百两。” 第87章 搞钱 那边陆晟在问，这边陆嫣和莺娘也在想办法。 陆嫣就从来没见过莺娘这么普信的女性，她的普信和普信男的普信不同，她的普信在于：她的存款明明只有普普通通的五百两，却非常自信地相信自己能在五天内凑齐两千五百两。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怎么比她这个现代人还大胆？ “我今天去账局问了，能借，要不咱们从账局借？”莺娘说。 账局就是古代专门放贷的地方，像陆嫣这种有固定地方做生意的想借钱还是非常容易的。 “我知道能借，我怕利高啊！”陆嫣说：“他给你说年息多少？” 莺娘嘿嘿一笑：“没有年息，月息三分。” 月息三分，就是月利率3%，年利率就是36%！ “卧槽！”陆嫣用大拇指掐着自己的人中：“年息36！你知道啥意思不！咱们要1500两，一年要多给他们540两！他们怎么敢啊！怎么不去抢啊！” 莺娘也傻眼了，讷讷道：“这么多钱呢？” 陆嫣翻着白眼直摆手：“他妈的这个利率竟然是合法的，我不可能贷他一个铜板。” 借高利贷的可能性在陆嫣的坚决反对下被驳回了。 陆晟这边的进展说不清到底顺利不顺利。书生们的心思大多还是在读书上，对做生意毫无兴趣，包括楚天阔都是如此。不过他们没想入伙，却很大方地表示都可以借钱给陆晟。 “我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家也没让我接触生意的打算，但如果你缺钱可以找我借。”楚天阔老实巴交地说：“五百两行啵？” 陆晟表示很感动。 书生里也有那么两个例外，一听说陆嫣做生意缺钱眼睛都亮了。一个宋博文，一个张昶。 宋博文对陆晟不第一个找自己这种行为表示很伤心：“你来问我啊！一千五百两我家还能拿不起吗？” 陆晟哭笑不得：“可是你家有自己的生意，你爹真的愿意让你拿这么多钱掺和别的生意吗？” 宋博文害了一声：“谁还嫌钱多呢？” “你对陆嫣这么有信心？”陆晟说：“你就坚信她能挣到钱？” “实不相瞒，特别有信心。”宋博文坚定地说：“你想想她做生意才多久，她现在攒了多少钱了？” 陆晟一愣。陆嫣被陆老大带回家到现在才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攒了五百多两银子了。陆嫣就是又有本事又勤快，敢想敢做行动力超强，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失败的。 陆晟认同了宋博文的说法，服气地笑了。 张昶这边情况就变得有些奇特。 其他人都是陆晟上赶着主动问来的，张昶这是张昶上赶着主动问来的。 “陆嫣缺钱是不是？”张昶有些激动地说。 陆晟面无表情：“张师兄来晚一步，宋兄已经答应合作了，我们不缺钱了。” 张昶就当没听见：“加我一个呗，我也想和你们一起。” 陆晟没办法，上赶着给钱他也不能真的拒绝，陆嫣知道了没准要打死他。 县学散学以后，陆晟带着几个好兄弟来了陆记，陆嫣人都惊呆了。 她没想到陆晟还真能给她解决问题。 张昶来的确实非常有用，因为陆嫣只有五百两银子，如果宋博文直接入股一千两银子，那他就变成了最大股东，理论上，最大股东掌握话语权，这种状况无论是陆嫣还是宋博文都不愿意看到。 所以最后，陆嫣、莺娘、陆晟、宋博文、张昶，每人出资五百两，每人占股19%。周良收了一百三十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占股5%。同时周良作为管事加入，每个月还有固定工资，前三个月暂时不发，先看庄园盈利状况再定薪，定薪后补发前三个月工资，但怎么也不可能少于五两。 本来陆嫣还在发愁这么大庄子要交多少田税，既然有这么多书生，陆嫣也不用操心了。两个举人就覆盖了。 第二天陆嫣就拿着钱去牙行办手续，莺娘怕碰到刘家的人生什么事端直接没去，结果来的人是刘家的管家，陆嫣也不知道他是刘家大少爷的人还是刘夫人的人。最终陆嫣拿到了房契地契和庄户的卖身契，刘家拿到了五张五百两的银票。牙人都表示十分惊讶，没想到他们真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凑到这么多钱。 庄子的事就这么解决了，皆大欢喜，每个人都对庄子的未来发展充满了期待。莺娘直接收拾收拾住到了庄子上，把她现在的房子全腾给陆嫣让她种菜了。周良也带着妻小在庄子里落了户。 庄子修整第一步，是先盖两座客舍，以后供客人住。同时进行的是反季水果大业。 为了这个陆嫣专门跑了一趟，刘家留下的十几个庄户，里边有一多半是负责种瓜果的。整个庄子开出了六十多个温泉池，只有不到一半做成了景观池，供人泡，大多数都不开放，靠着温泉的热度在旁边种菜。 温泉土壤肥力比较差，用肥量大，那冲天的气味简直没法闻。 这一部分几乎不用太操心，西瓜和甜瓜种子去年都留下了，继续按原来的经验播种就好。唯一要考虑的是要不要多加几种水果，草莓什么的。 陆嫣的意思是，能种都种。第二天就买了一兜子草莓种子弄过来。 莺娘属于在庄子里玩，顺便管一管。周良就不一样了，周良作为大管事，要管的东西还很多。监督盖房子只是其中一项。他还得买点鸡鸭鹅养着。 陆嫣对于这个庄子是寄予了非常大期望的，她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必须要打造一个完美的薅钱圣地。除了温泉，陆嫣起了一座楼作为专门规划出来的休闲区，男女分开，有蒸房、养生房、饮品点心和棋牌室。 养生房里主要分为中药浴、中药足疗以及按摩，陆嫣专门从牙行又买了看上去老实的三男三女，花大价钱送去推拿馆跟师傅学的。 棋牌区则主要是引进了几种经典棋牌游戏：象棋、围棋、五子棋、跳棋、飞行棋以及麻将。 陆嫣规划好就把规划方案全交给了周良，自己又赶回了县里。瓜果种下之后要几个月才能成熟，盖房子时间可以短一些，但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完，在这段时间里就没陆嫣什么事了。 陆嫣回到陆记的时候，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第88章 水煮肉片 陆嫣让陆老大给她打的专门种菜用的木头花池子也打好了，为了好挪动，还专门在底下装了轮子。 之前商量好的，种韭菜、菠菜、芹菜、茼蒿和香菜，这几样种起来都不算难，而且长起来也快，尤其是韭菜，陆嫣一天就全给撒上种了。 除了这些菜，还有一样菜非常好种，那就是豆芽。豆芽简直太好发了，以前她用矿泉水瓶子都能发一瓶出来。而且豆芽能做的菜真的很多，清炒豆芽、凉拌豆芽、水煮肉片、水煮鱼，还能炒饼。 发豆芽，要先把黄豆泡发，锅或者盆上放上蒸屉，上面铺一层浸湿了的纱布，铺一层黄豆，再铺一层湿纱布，盖上盖子，放在阴凉的地方，每天三到四次的浇水，浇个三四天就能发上一整锅的豆芽。 陆嫣收获了一大堆新鲜豆芽，决定中午给县学来一套水煮肉片。 猪里脊肉切成薄片，加入盐胡椒粉酱油和黄酒，向一个方向搅拌，让肉得到充分的腌制。蛋清中加入一勺土豆淀粉搅拌均匀，再加入到肉片中搅拌均匀，这就是上浆了，蛋清和淀粉都是可以让肉保持滑嫩的关键。底菜就准备黄豆芽和油麦菜就可以，但是这会儿油麦菜已经下市了，陆嫣就只有黄豆芽了。 锅中放油烧热，放入花椒和干辣椒炒脆炒香，然后把炒熟的辣椒花椒倒出来切碎备用，这就是刀口辣椒。锅中再次放油烧热，放入花椒辣椒炒香后倒入准备好的黄豆芽，炒到断生盛到盆中垫底备用。 锅中下入切碎的蒜末和辣椒碎，炒香后下入腌制的红油豆瓣酱，炒香炒出红油，然后加入适量清水，烧开后加入盐糖调味，加入少许水淀粉把汤汁收浓。这时就可以将腌制好的肉片滑入锅中了，肉片在滚烫的热汤中咕嘟咕嘟起伏着，从生涩的赤红色变成了成熟的白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肉片彻底熟透捞出摆入装着豆芽的盆中，再倒入几勺红汤。把准备好的刀口辣椒均匀撒到上面，再撒上蒜蓉和葱花。油烧热泼上去，滋啦一声满屋都是香香辣辣的油香气。 水煮鱼的做法与水煮肉片大同小异，就是把肉片换成了鱼片。 今天的县学饭堂还是很热闹的，陆掌柜今天早上说有新菜，大家都很期待。 陆晟打开自己的饭盒，从里边端出一碗红彤彤油亮亮的水煮肉片，还没吃人就已经醉了。 饭堂里一半以上的人今天都要了陆掌柜说的新菜，整个饭堂弥漫着香辣扑鼻的油香味，有受不了的书生连打几个喷嚏只能遗憾离场了。 这道新菜水煮肉片还没吃饭嘴里就知道它好吃，吃到嘴里更是感慨确实没想错。加了鸡蛋和淀粉腌制的肉片十分滑嫩，它不像炖肉一样入口即化，是一种需要牙齿但毫不费力的美好触感。 水煮肉片 “每次吃陆姑娘做的肉我都觉得很神奇。”宋博文感慨道：“我家是有专门聘用的厨子的，但是在吃到陆嫣做的这些东西之前我都不知道肉还能做出来这个味道。” 陆晟笑笑：“她有专门的秘方的，她自己在家鼓捣了好多东西，别人学不来的。” 不光肉片好吃，水煮肉片在吃的时候要把顶上的辣椒和葱蒜末翻匀，翻到下面去，而铺在下面的豆芽就有几根被翻了上来。夹几根豆芽吃到嘴里，清脆地在嘴里瞬间爆开。那豆芽水嫩嫩脆生生的，味道清新，吃到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明明已经冬天了却吃到了一嘴春天的鲜嫩之感。 几人吃得开心，突然想起吃减脂版本的楚天阔，这道菜油这么大，楚天阔今天吃的是什么？ “楚兄，你今天的菜是什么？”薛卓远好奇地问。 楚天阔把碗推过来，只见他碗里也红彤彤一碗，乍一看上去和他们吃的水煮肉片很像，仔细一看又大不相同——楚天阔碗里根本没有肉片，取而代之的是鱼片。 楚天阔的是不泼油版的水煮鱼。 几人都新奇起来：“你这个什么味儿啊？” 楚天阔分给他们一人一个鱼片，众人都迫不及待放进了嘴里。 水煮肉片和水煮鱼片味道类似又有很大不同，鱼片经过胡椒粉和黄酒的腌制，不放复杂的调料，保留着鱼肉鲜美的本味，又没有一丝腥味。鱼肉与猪肉咬起来的触感也大不相同，轻轻一咬就碎成小片，那是鱼肉独特的纤维感。 “好吃！”宋博文竖了竖大拇指。 陆晟吃干净嘴里的鱼肉片，好奇地问：“这就是她给你专门做的能变瘦的版本？之前几天的菜也这么好吃吗？” 楚天阔点点头：“都很好吃。我也挺意外的，我还以为会吃的不好，结果好像没什么变化。” “这真能瘦吗？”薛卓远发出楚天阔曾经发出的疑问。 楚天阔迟疑了一下：“也有快十天了，你们觉得我瘦了吗？” 几人都是一愣，天天看见楚天阔，好像没太注意这茬事，但是他一说，好像是有点。 “我说不好？”薛卓远迟疑地说：“可能天天见你，看不出来。” 陆晟也点头：“我也看不太出来，你自己感觉呢？” 楚天阔想了想，笑呵呵地说：“我感觉我轻快了不少，一开始跟你遛弯，总觉得你走太快了，走完两圈累得我气喘吁吁的。这两天感觉好多了，没那么累了。” “那就好。”陆晟说：“瘦不瘦的，身体好最重要了。” 宋博文点头：“没事，你再坚持一阵，如果真的能瘦我估计再有十天就能看得比较明显了。” 楚天阔同意这个说法，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 陆嫣不知道他们在县学都讨论了点什么，她的豆芽大批量收获，她坐在陆记择了一下午，连明天的也安排上了。 第89章 合菜卷饼、炒饼丝 陆嫣昨天下午就想好了，今天中午做合菜卷饼。 炒合菜是一种把鸡蛋、猪肉、韭菜、豆芽放一起炒的菜，一般是卷饼吃。合菜卷饼，有荤有素有主食，好吃又好做。 韭菜现在还能买到，韭菜洗净切成段，绿豆芽洗净沥干水分，碗中打入鸡蛋加盐搅散备用，猪里脊肉切丝，放入盐胡椒粉黄酒腌制，再放一点淀粉拌匀备用。葱花蒜末辣椒切碎备用。其实还可以准备粉丝或者粉条，可以增加不同的口感层次，但陆嫣懒得现做，就不放了。这就是要准备的所有食材了。 起锅烧油，把鸡蛋炒熟炒散盛出备用，接着炒腌制好的肉丝，炒到肉丝颜色变白，加入切好的葱蒜和辣椒末，炒出香味，至肉丝完全熟透，下入豆芽，大火爆炒，豆芽炒至半熟下入韭菜，翻炒几下加入盐糖酱油调味，韭菜炒熟，下入鸡蛋，翻炒均匀就可以出锅了。 炒合菜通常是配饼，而饼一般又是那种薄薄的小筋饼。那种小筋饼其实就是饺子皮叠在一起擀开，一张比饺子皮也大不了多少，陆晟这种能吃死老子的饭量，让他吃饱怎么也得五十张，陆嫣决定算拉倒吧。她就要烙大饼，大饼卷合菜，省事得很。 炒合菜 中午的时候，县学的一些学子们吃到了大饼版的合菜卷饼。 现烙的大饼外层酥脆内芯儿柔软，还分着层。饼里卷着的合菜脆生生的，韭菜鲜嫩、豆芽清香、鸡蛋柔软、肉丝咸香，一口下去有面有菜有蛋有肉，别提多满足了。 陆晟等人一边捏着饼啃，一边好奇楚天阔的饭。 楚天阔今天的午饭也是合菜卷饼，不过他的饼里加了一半的全麦面粉，所以看起来是紫黑色的，颜色看上去跟他之前的全麦馒头差不多，是一种感觉不应该出现在食物上但并不会像蓝色绿色一样降低人食欲的颜色。 楚天阔看着同伴们蠢蠢欲动的眼神，这次没法分给他们一人一个了，只能从饼上撕下一块让他们尝尝。 陆晟把饼塞到嘴里嚼：“嗯......其实我吃不太出来区别......” “我也是。”薛卓远说：“再次对这东西能变瘦产生质疑。” 陆嫣今天早晨起来就觉得不太舒服，但又说不清哪里不舒服。中午吃完饭这感觉更明显了，腰酸肚子胀，不想动。 陆嫣在椅子上坐着，徐氏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连忙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嫣皱皱眉头：“有点儿。” 徐氏十分担心：“要不去找郎中看看？” 陆嫣又感觉没什么必要：“也不是特别难受，再看看吧，严重了我就去医馆看看。” 徐氏不吃这套：“不行，难受就去看看，趁还没特别严重，治也好治呀。” 陆嫣没办法，只能在徐氏的陪伴下跑了一趟医馆。但是郎中也说她没什么事，没看出有什么明显的毛病在，给开了两副补气血的，陆嫣连抓都没抓。 陆嫣晚上饭也没做，串串都是春分冬至俩人弄的，有人要面就给煮一碗，毫无技术难度。 陆晟回来的时候陆嫣还在桌子上趴着，萎靡不振。看见陆晟回来也没什么反应：“回来了，我没做饭，店里的你看着吃吧。” “春分给我煮碗面就行。”陆晟凑近陆嫣：“你怎么了？不舒服？” 陆嫣点点头没有说话。 “哪里不舒服了？看郎中了吗？”陆晟又问。 陆嫣点了点头：“娘逼着我去看了，郎中说我没什么事。” 那就没办法了。 陆晟又问：“你吃饭了吗？” 陆嫣摇摇头：“不想吃。” “那不行。”陆晟说：“一会儿跟我一块吃点。” 在陆晟的逼迫下，陆嫣吃了两口面喝了一碗热汤，感觉自己稍微好点。但也没多大的帮助。 这天陆嫣睡得格外早，结果第二天陆嫣还起晚了。睡得时间长也没感觉休息的多好，疲惫的感觉反而更明显了。 陆嫣打起精神去陆记，看了看昨天烙了没吃完的饼，也不想折腾了，决定今天做炒饼。 炒饼，炒饼丝。一道北方常见南方罕见的家常菜。陆嫣之前一直以为这玩意儿全国都有，毕竟在她家就和米饭一样常见。直到有一次去南方某二线城市出差拍摄，突然想吃这口，转遍了整个市没见到卖的。关键是没有卖炒饼的也就算了，甚至没有卖饼丝的，这让陆嫣大为震撼，终于意识到这里就没有炒饼这东西。 烙好的饼切成丝备用，豆芽洗净备用，肉丝用盐糖酱油淀粉抓拌均匀备用。葱花蒜末辣椒切碎备用。 北方人吃饼真的有很多吃法，炒饼、焖饼、烩饼。顾名思义，炒饼就是放锅里干炒，炒出来干爽利落；焖饼中间有在锅里盖盖焖的一段时间，口感更加绵软；烩饼则是连汤带水，出来一碗连饼带汤。 最快速的肯定是炒饼。很多人炒饼炒的不好会觉得有些发粘，其实只要增加一步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锅中烧油，油热后倒出，保持锅里只有一点点底油润锅的状态，下入饼丝先煸炒一遍，饼丝变得微微焦脆的时候盛出来，做了这一步炒饼就不会发粘了。 锅中烧油，放入葱蒜末和辣椒炒出香味，滑入肉丝，翻炒至变白，加入豆芽，炒到断生。这时锅里应该微微出汤，把饼丝放入，翻炒均匀，炒饼就做好了。 素炒饼，肉的往里加肉丝 炒饼里加上醋和蒜泥一起吃简直绝配。 一大盆碳水，陆晟他们能这样吃，楚天阔不行。陆晟几人边吃边往楚天阔那边看，让人意外的是楚天阔今天和他们的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仔细一看就看出了区别。 楚天阔和他们的区别在于饼丝与豆芽的比例整个反了过来。陆晟他们一盆饼丝里掺杂着豆芽，楚天阔一盆豆芽里掺杂着几根饼丝。 “哈哈哈哈哈哈哈！”薛卓远没忍住笑了起来：“今天陆姑娘给楚师兄做的这可真偷懒啊！” 陆晟也嘴角翘起笑了一下，不过笑完他又替陆嫣辩解了两句：“她这两天不太舒服，可能有点累了。” “啊？”几人都很诧异，七嘴八舌地问：“没事吧？看郎中了吗？” “看了，郎中说是没什么事。”陆晟说。 其他几人听到没什么事放下心来。路过的张昶也听了一耳朵，挑了挑眉毛。 第90章 持续掉血 听说陆嫣不舒服，张昶下午的课也不上了，颠颠就跑去了陆记。 陆嫣看起来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样子，就是不太精神。张昶来了盯着她看，她也没什么反应，只站起来迎了一下：“张公子来了，吃点什么？” 张昶随手点了杯果茶：“我听说你不舒服，来看看你，你怎么样？很难受吗？” 陆嫣挥挥手让春分去做，她自己也不用动手。转过头来一脸为难。其实她也说不清到底算不算很难受，如果难受有1-10，数字越大代表越难受，那她的难受就是π，不怎么严重但永无止境。 张昶看陆嫣表情难看，连忙让她坐下：“坐坐坐，是不是难受？我给你倒杯热水？” 陆嫣摇摇头：“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不想动。我就不招待你了。” 张昶连忙点头让她歇着去。 其实张昶是想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但确实也是啥也帮不了，陆嫣也不搭理他，他又怕打扰陆嫣休息也不敢主动搭话，坐的浑身不自在，没一会儿就走了。 陆晟散学到家的时候陆嫣又是昨天那副样子。 “怎么还好不了啊？”陆晟皱着眉头：“要不再去医馆看看？” 陆嫣摇摇头：“懒得动。” “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要是还好不了，咱们再去一次医馆。”陆晟说。 陆嫣只能点头。 又是早早就睡的一天，只不过这一次陆嫣凌晨就醒了。不知道是做噩梦还是身上不舒服，她突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还满天星斗。 她坐在被窝里，感觉身下不太对劲。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她的心头。 陆嫣伸手向下一摸，摸到了一手血。 哦豁，阔别一整年的大姨妈竟然上门了。 之前一整年没有来，她完完全全忽略了这茬事，根本什么准备都没有。 这里是古代，没有她用惯了的卫生棉条和卫生巾，甚至没有卫生纸，只有月事带。而且月事带还得自己缝。 这会儿正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她一裤子血，去把徐氏叫起来要月事带，也太社死了。 陆嫣想了想，告诉自己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一样一样慢慢弄。 陆嫣从柜子里翻出一件自己之前洗干净放起来的里衣，用剪刀裁开折了几折缝了起来，缝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厚厚的长方形，前后缝了两条带子，做了个极简极丑版月事带。又把身上的脏裤子脱了，拿了条新的裤子，穿上了自制的月事带和新裤子。 陆嫣准备把弄脏的床单和脏裤子洗了，血这个玩意儿就得趁刚弄上赶紧洗，在布料上呆的时间越长越难洗掉。 但是立了冬的天气，从井里打上的水还带着寒气，陆嫣看一眼都要发抖。她只能又去厨房烧水，打算稍微兑一下让水不那么冰凉。 陆嫣在院里一通折腾，陆晟也醒了。他一睁眼看外边亮着，以为陆嫣又难受了，一骨碌爬起来出了屋子。 陆晟出来的时候，陆嫣正在厨房里烧水。陆晟看不懂了，倚着门框问陆嫣：“你干啥呢？” “烧水呢。”陆嫣搬了个凳子在厨房坐着等着。她也不用烧开，又不喝，就是热一点就行，她看着冒了气就行。 陆晟一头雾水：“大晚上为什么突然烧水？” “它来得这么突然也是我没想到的。”陆嫣这会儿又困又累，强撑着在这坐着，精神状态略微有些优美，说完还哼了两句歌：“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我不能再想我不能再想，我不我不我不能~” 陆晟：“......” 陆晟：“你不能什么？” 陆嫣接着唱：“我不能再想你~” 陆晟：“......” 陆晟简直要被气笑了，深呼吸一口气，还是耐心问：“到底烧水干什么呀？要不要我帮你？你是又难受了吗？” “我烧水洗东西。”陆嫣说：“没你事，你快回去睡觉吧。” “你难受就回去睡吧，我帮你洗啊！”陆晟说着撸起袖子要过来帮忙。 让陆晟帮她洗弄上了大姨妈的裤子？她还不想让自己社死得更彻底。 “不用你帮我！”陆嫣赶陆晟走：“真没你事，快回去睡你的觉！” 陆晟被陆嫣赶出厨房，只好回自己屋。回去路上他远远瞄了一眼陆嫣放在水井旁的洗衣盆，那里除了看上去一件白色的里衣，似乎还有一条床单。 陆晟百思不得其解，陆嫣大晚上洗床单干什么呢？ 陆嫣水也烧的差不多了，端出来和冰凉的井水兑在一起，兑了略微温和的一盆水。血也不能用太高温度的水洗，60度蛋白质变性，破坏了蛋白质的结构，它就直接黏在布上下不来了。 刚沾上的血迹还是很好洗的，陆嫣把水泼了，床单晾在了院子里，裤子拿回屋晾到了自己屋里。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从柜子里拿了个新床单，又把枕巾拽下来铺在身下当临时小褥子用。（古代人也是有软枕的） 第二天早晨，徐氏一起床就看到了陆嫣晾在院里的床单，心里跳了一下。她敲了敲陆嫣的门，陆嫣晚上折腾那么一通还没起来，迷迷糊糊喊了个“进”。 徐氏走进陆嫣的屋子，看着陆嫣晾在屋里的里裤，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测。她往床上看去，陆嫣还没完全清醒，这会儿正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句：“娘，什么事啊？” 徐氏走到床边，压低声音问她：“嫣儿，你是不是来癸水了？” 陆嫣瞬间清醒了，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拉住了徐氏的手，整个人心情无比复杂，无语凝噎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娘，救命。” 第91章 性教育(上) 陆嫣上午直接没去陆记，在家和徐氏一起给自己缝月事带。 月事带就是一个布缝的长条形口袋，前后两根绳负责把它系在腰上，中间塞上草木灰，平时更换草木灰，然后换洗月事带。 这种东西是没得卖的，只能自己缝。因为古代女子的经血被认为是肮脏的，如《汉律》中就说“见姅变不得侍祠”，“姅”就是月经，也就是说女性来了月经是不得祭祀的。《本草纲目》中也说：“女子入月，恶液腥秽，故君子远之，为其不洁，能损阳生病也”。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可能光明正大摆出来。 陆嫣其实大概能理解，这种对经血的污名化最早可能来源于古人对经血的恐惧。未知就会带来恐惧，他们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每个月流血好几天持续好几十年都不会死，这太诡异了，这里一定有古怪，躲远点躲远点！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害怕女人呢，所以他们就说这东西晦气，不吉利，给了自己一个理直气壮躲开的理由。 但是理解归理解，这导致月事带没得卖，这件事陆嫣觉得在她心里很难过得去。 “月事带没卖的可真是太不方便了！”陆嫣抱怨道。 “这种污秽之物怎么会有卖的呢？”徐氏说：“连洗完晒都是偷偷晒在自己屋里，哪敢摆出来卖啊！” 陆嫣明显不服气：“生育被视为女性职责，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是成年人的义务，多子多福被当做一种福气，我们这个时代对生育可谓是极其看重。可是来了癸水女子才有生育能力，凭什么癸水不被庆祝反而被认为是污秽的？” 徐氏大惊：“什么？来了癸水女子才有生育能力？” 陆嫣也大惊：“什么？你不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徐氏声音微弱地说：“现在知道了......” 陆嫣：“......” 是她的错，她又现代脑了，她以为是常识的事古代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其实现代可能有很多人也不知道。之前陆嫣刷某书，发现有女性直到生孩子的时候才知道尿尿和来月经不是一个口，震惊陆嫣一万年。可见人的认知水平确实是有很大差距的，现代社会都是这样，古代就更别提了。 陆嫣来了才感觉到对女性生存空间的压缩，月事带要洗，但洗完不能晾在院里，和小衣服一样，偷偷摸摸晾自己屋里。陆嫣知道，内裤最好每天一洗，在阳光下晾晒，而不是像做贼一样把它藏起来。 所以陆嫣雷厉风行地叫来泥瓦匠，在院里用青砖垒了个不带房顶的小屋，大概三四平米，里边竖了两根木杆，两根木杆上栓了绳。这个没房顶的小房专门用来晾不能晾在外面的月事带和小衣服用。陆嫣称之为阳光晾衣房。 徐氏知道这个用途之后目瞪口呆！晚上陆老大和陆晟回来的时候也对这个没房顶的屋子十分疑惑，徐氏含混地说：“嫣儿嫌有些东西晾在屋里干的太慢，专门搭了晾东西用。” 陆老大听懂了，恍然大悟然后不问了。陆晟没听懂，追着问个不停：“晾东西？这么点地方晾什么？” “别问了。”陆老大说他。 “为什么？”陆晟不明白：“你们怎么神神秘秘的？” 没人搭理他，他又换了个问题：“昨天你大晚上洗床单干什么？” 陆嫣：“......” 徐氏：“......” 陆老大：“......闭嘴，别再问了。” 陆嫣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避讳的，陆晟只是年纪小不是傻，以前徐氏避着人他没接触过这东西所以不了解，但以后他早晚会懂的，现在告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里是古代，很多东西就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陆嫣看着陆晟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陆晟感到很委屈，他转头看陆嫣，陆嫣给他使了个眼色，陆晟于是按耐下心思，埋头吃饭。 吃完饭陆嫣就回了自己屋，陆晟刷完碗筷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陆嫣的房门。 “进来。”陆嫣在屋里喊。 陆晟推门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陆嫣又说。 陆晟心里跳了一下，迟疑了一下慢慢把门关上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陆晟问。 “你想问我昨天为什么洗床单？”陆嫣开门见山：“因为被血弄脏了，得赶紧洗干净才行。” 陆晟被震撼到了：“被血弄脏了？你受伤了？？？伤到哪了给我看看？” 陆嫣一脸复杂地看着陆晟：“你是一点也不懂啊！” 陆晟茫然：“我应该懂什么？” 陆嫣：“冷静，我没受伤。” 陆晟更茫然了：“那血是哪儿来的？” 陆嫣问陆晟，“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床单弄上血是怎么回事？” 陆晟点点头：“而且你和爹娘吃饭那会儿又在打什么哑谜？” “坐下。”陆嫣正坐在桌子前，扬起下巴点了点另一把凳子，示意陆晟坐：“你真要听，我就给你详细讲讲。” 从古至今性教育都是极度匮乏的，现代好歹还有个生物课，古代屁也没有，男性对两性知识的了解仅从春宫图和自己的女人身上，认知也十分浅薄。对适龄男性进行性教育简直是一件造福全社会的事。 陆晟满脸疑惑地在桌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陆嫣：“你知不知道人是怎么生出来的？” 陆晟一口茶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陆晟咳了半天终于缓和下来，心有余悸：“你这也太详细了，要不你从盘古开天地讲起？” 陆嫣一拍桌子：“你还听不听吧？” “听听听！”陆晟立刻表态。 陆嫣：“你知道人是怎么出生的吗？ 陆晟含混道：“男女阴阳交合，人不就出生了吗？” 陆嫣沉默了一下，继续说：“孩子是女人生的，这你知道吧？” 陆晟点点头。这谁不知道？ 第92章 性教育(下) “男人和女人，身体构造是不一样的。女人能生孩子，是因为女人身体里有一套系统。”陆嫣说：“孩子住的地方叫子宫，也叫胞宫、子处，这你知道吧？” 陆晟点点头。这谁不知道？ “但是女人并不能凭空变出一个孩子来，这就是你说的，需要阴阳交合。”陆嫣继续说：“这就要靠你说的阴阳交合，男人提供精子，女人提供卵子，精子和卵子结合，形成受精卵，慢慢发育成胚胎，长成一个小孩子。” 陆晟有点懵，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女人不只有子宫，女人身体里还有一个东西叫卵巢，它负责产生卵子。女人的器官发育成熟之后，卵巢就会产生卵子。在卵巢产生卵子的时候，子宫的内膜也会发生变化，变得更厚更舒适，来迎接胚胎的到来。如果发育成熟的卵子遇到了精子，就会结合形成受精卵，进入子宫发育成小孩子，这就是女人怀孕的过程，人就是这样出生的。” 陆晟听得一头雾水，想问什么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张了张嘴听陆嫣继续讲。 “这是遇到了精子的情况，但如果没有遇到精子，子宫知道不会有胚胎来了，子宫内膜就会脱落。脱落的东西就会表现成血的形式，从女人的身体里排出来，这就是女人每月一次的癸水。简而言之，当女人的身体发育成熟，又没有怀孕，就会出现这种现象。” 陆晟恍然大悟，他知道女人每月要从身体里排出某种液体，书中称“女子入月，恶液腥秽”，原来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陆嫣接着说：“女子来癸水意味着其已经具备了生育能力，成为了一个成熟的人。在她身体里的生育系统没有发育好的时候是不会来癸水的。所以在很多地方来癸水是要庆祝的。” 陆晟若有所思：“可是书里写癸水是很不吉利的，沾染会对人有损。” “万事都有它的道理，开动你的脑筋想一想，为什么会这样呢？”陆嫣在脑袋旁边比划了一个打转的动作。 陆晟想了想：“首先肯定是因为无知。他们并不知道癸水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他们只看到了血。血一向被认为是不祥的，从古至今都很避讳。” 陆嫣嗯了一声：“你猜到了，因为对血的恐惧。同时还有对未知的恐惧。人为什么怕血？” “因为怕死。”陆晟说：“很多时候流血意味着受伤甚至死亡。” “你说的没错。”陆嫣说：“很多时候流血意味着死亡。但是女人，每个月都要流血五到七天，一流就是几十年，偏偏还死不了，可怕吗？” 陆晟忍不住笑了：“你别说，如果不是你给我讲了原由，我也觉得挺可怕的。” “人对于鬼神之事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女人身上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的时间出现这么诡异的现象，不让人害怕是不可能的。”陆嫣说：“但是男人害怕女人，这绝对不行。” 陆晟：“所以他们就说这不吉利，碰到会倒霉。” 陆嫣：“对，以此来光明正大找理由躲开，可不是因为他害怕了。” 陆嫣和陆晟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嫣：“这就是我昨天晚上洗床单的原因，也是我这两天不舒服的原因。” 陆晟：“来癸水会很不舒服吗？” 陆嫣点点头：“每个人的体验不一样，有的人肚子疼，有的人腰酸，有的人疼到痉挛，都有可能。虽然有说法说疼和接触凉的没什么关系，但确实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喝了凉水或者长时间用凉水会更疼。” 陆晟脸色有些不好：“我娘从来没有给我说过这些，她之前天天在河边洗衣服我也不知道她难不难受，我要知道的话......” 陆晟说到这突然顿住。不对，其实他娘表现出来过，他娘经常会腰疼，他说找郎中看看，他娘总说不用，过两天就没事了。事实上确实也是过两天就没事了，他每次看到没有伤筋动骨就都没往心里去。 “我要早点知道的话，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陆晟慢吞吞把话说完了。 陆嫣拍拍陆晟的肩膀：“没事，现在也来得及。” 陆晟点点头。决定以后看他娘不舒服就把沾水的活都接过来。不过家里现在衣服都雇人洗了。嗯，有钱真好。 陆晟转头又看向陆嫣：“你说在很多地方，来癸水是要庆祝的，那今天要不要给你庆祝庆祝啊？” 陆嫣沉默了一下：“别，虽然癸水本身没什么好羞耻的，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庆祝的。” “你不是说，这意味着女子长大成人吗？”陆晟问道。 陆嫣点头：“是的，但长大成人对我来说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陆晟好奇。 “这个长大成人，实际上是性功能成熟的标志，就是我跟你说的，它意味着女人拥有了生育能力。”陆嫣说：“对很多人来说，有能力就有了责任，你有生育能力，那么你就要生孩子。我很害怕生育，我并不期待这个能力，所以我拥有了一个我并不想要的能力这件事，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你害怕生育，是因为女人生育很危险，九死一生，对吗？”陆晟轻轻问。 陆嫣翘起嘴唇笑了一下：“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们经常歌颂母爱，因为母爱真的很伟大，母亲对孩子做出多么巨大的牺牲都是很常见的。这其实是我们人这个种族与生俱来的。” “一个种族想要延续，就要不停的繁衍，产生后代。幼崽又是非常脆弱的，极易夭折，所以种族为了保证幼崽能够安全存活，它就会改变母亲，母亲从怀上孩子那一刻起，她的脑子就变了。她脑子里全都是她的孩子，因为种族要求她在幼崽脆弱易折的时候必须全心全意保证幼崽安全成长，她的一切理想、追求，全都可以让步，这就是伟大的母爱。” 陆嫣眼睛亮晶晶的，她冲陆晟微微笑了一下：“爱情很美好，亲情很美好，我的理想也同样美好。我是天上的鸟，我不愿意被爱禁锢在樊笼里。” 陆晟听完大受震撼，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93章 红糖姜撞奶 陆晟被陆嫣教育一通，回去睡觉的时候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 陆嫣说她不想生孩子。至少在她的理想完成之前不想生孩子。 其实要不要孩子这件事，真的还好。陆老大和徐氏本身也不是对子嗣有多么大执念的人，总共就生了他一个孩子徐氏就不想再生了，小时候他不懂事问他娘能不能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他娘说疼，不给生。他爹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据说是因为徐氏生他的时候难产，大人孩子都很艰难才活下来，他天生体弱，徐氏也身体不好，他爹实在怕了。 但是生几个孩子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他就见过村里隔壁的嫂子，八年生了五个，家里都要养不起了。如果她能控制得了真的会选择生这么多吗？ 不过她娘就控制的挺好的，如果陆嫣真的不愿意到时候可以向他娘取取经...... 陆晟越想越远，已经想到以后怎么才能不生孩子的问题上了。 陆晟睡着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乱，以至于他的梦境也十分混乱。 他对于所谓人之大欲、阴阳交合并没有什么完整的概念，他隐隐约约知道这种所谓房中事应该是男子与女子进行某些亲密的动作，也就是所谓的交合，但怎么动作、怎么交合他是完全模糊的。所谓男子到了年纪就会无师自通，纯属胡说八道，他如果没从任何地方看过，到死他也通不了。 以至于他在梦中看到的陆嫣也是模糊的，梦里的陆嫣似乎穿着衣服又似乎没穿衣服，他完全想不起在梦里和陆嫣到底做了些什么，又似乎是什么也没做。 陆晟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还是深夜，于是深夜洗裤子的人又多了一个陆晟。 陆晟一边偷偷把裤子晾在自己屋里，一边似乎又的确无师自通了一些东西。陆嫣说癸水意味着女子长大成人，那他这个大概就是男子长大成人了。真是成长的烦恼啊！ 第二天早晨起来，陆晟看陆嫣还有点不好意思，陆嫣走近陆晟，陆晟下意识退了半步。陆嫣察觉到陆晟的不对劲，奇怪地看了他两眼，凑了过来。 “你怎么了？害羞了？”陆嫣问：“我昨天给你讲的把你刺激到了？” 陆晟沉默了。确实是害羞了，但不太是你昨天讲的东西刺激的。 陆晟：“你洗脸把衣服打湿了。” 陆嫣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确实湿了一小片，用手擦了擦，她也不是很在意，反而狐疑看向陆晟：“我不是经常弄湿吗？怎么就今天你注意到了？” 陆晟心里发紧，嘴上不慌：“天冷了，注意点，别着凉。” 陆嫣这才放过陆晟。 两人依然是一个去县学，一个去陆记。 陆嫣今天是经期的第二天，还处在有些难受的阶段。但作为一个厨子，她是不会让自己陷入只能“多喝热水”的尴尬境地的。 要说到缓解痛经，陆嫣首先想到的就是姜和红糖。但红糖姜水实在没什么意思，陆嫣决定做红糖姜撞奶。 姜撞奶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不加任何胶与淀粉也可以凝固。它的原理就是蛋白质的水解。奶中含有蛋白质，而生姜中含有生姜蛋白酶，二者融合，就会凝固起来。 这其中有几个关键地方需要注意，第一是老姜中的生姜蛋白酶含量高，而新姜含水量高，不如老姜有效成分多，所以要用老姜榨取姜汁。第二是我们需要加热奶来加速反应过程，但如果温度太高，蛋白酶就失活了。适宜的温度在75度左右，我们没有温度计要怎么保持这个温度呢？两个办法，一是加热时冒热气但不沸腾就停止，二是沸腾后晾个三五分钟让温度降下来，看你更喜欢哪种方法。 生姜去皮切成细丝，放在纱布里挤出姜汁，把姜汁放到碗中。奶在锅中加热，加入两勺红糖。奶加热沸腾后取下来，晾三分钟，摸摸锅沿还挺烫手，把奶从高处倒进装着姜汁的碗里，不要动碗，在碗上盖一个盖子，五分钟后把盖子拿开，这时微微褐色的奶已经凝固了，可以很容易地把勺子放在上面不沉下去。 红糖姜撞奶 红糖姜撞奶丝滑香甜，完全吃不出姜的辛辣味道，但同时混合着红糖和姜汁，吃下肚立刻就暖了起来。陆嫣吃着甜品，很快就开心起来。 现在天越来越冷了，黑的也越来越早了。陆嫣自从不开夜宵摊之后就不带银子了，莺娘去庄子住了，陆嫣直接让银子去莺娘那住着看门了。 这天陆晟散了学，陆嫣在陆记呆不住了，想回家躺着去，就交代了春分冬至两声，让她们没人就关门，自己和陆晟先回去了。 陆嫣和陆晟先去了莺娘那，陆晟知道她每天要先去喂了狗和猫，还要再看看她种的菜。这天两人一进门，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只狗。 银子依然十分热情，飞扑过来围着两人打转，等到银子冷静下来，两人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一只黄狗。这只黄狗体型不算大也不算小，见两人看过来也没动，意思意思摇了摇尾巴。 “什么情况？”陆嫣歪头看银子：“这是你小弟？” 银子根本不理那黄狗，专注扒拉陆嫣陆晟。 陆晟走到跟前，抬起黄狗一条后腿：“哦豁，不是小弟，是只小母狗。” 陆嫣瞪向银子：“你出息了？你都敢勾引小母狗了？你给我说清你俩什么关系？” 银子听不懂陆嫣说什么，还以为陆嫣在跟它玩，傻乎乎地两只前爪扒在陆嫣腿上。 陆嫣抓住银子的前爪继续问：“到底什么关系嗯？你老婆？女朋友？小迷妹？还是一夜情对象？” 陆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一夜情对象，虽然他没听说过这个词，但大概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大冷天的狗既然来了是不可能赶走的，就一起喂了。 临走的时候陆嫣警告银子：“我不管你俩什么关系，你给我老实点。” 陆晟回头看了一眼，黄狗正殷勤地围着银子转，在银子身上闻来闻去，银子好脾气地趴着不动，也不理她，就让她围着自己转。 陆晟心里竟然有些发酸。连狗都成双成对的了！ 第94章 酸辣粉 陆嫣的经期终于过去了，这几天没什么胃口加清淡饮食的日子终于过去了，陆嫣想整两口重口味的，比如说酸辣粉。 酸辣粉的粉一般是用红薯粉或者土豆粉，这其实不难做，之前摆席做粉条陆嫣就做的红薯粉。现成的模子，刷油，倒入大概半厘米厚的红薯淀粉液，上锅蒸。等到凝固，再倒一层红薯淀粉液，再上锅蒸，就这样重复倒满整个模具，彻底蒸熟。把蒸熟的粉块脱模倒出来，再切成条，红薯粉就做好了。 酸辣粉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陆嫣想吃高配版，那做法就简单不了。 酸辣粉首先要熬制高汤，但陆嫣这有现成的猪骨汤，所以这一步可以省略。 先来制作肉酱。锅中烧油，放入红油豆瓣，炒出红油，加入姜蒜末，炒香，再放入猪肉末炒开，加入盐糖酱油调味，有甜面酱也可以放一点甜面酱。翻炒均匀之后熬煮至肥油慢慢析出，瘦肉变得焦香，肉酱就做好了。 鲜黄豆用水泡开，锅中倒油，直接把黄豆倒入凉油中，开中火炸，随着油温慢慢升高，黄豆里的水分慢慢析出，炸大约一刻钟，黄豆变得焦黄酥脆，盛出来晾凉。彻底凉透以后酥黄豆就做好了。花生米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油炸。 大蒜切碎成末，加盐加水做成蒜水备用。 锅中放入水，加入香料，倒入醋，煮开后捞出香料，醋水就准备好了。 然后就是最关键的红油部分了。锅中放油，放入葱姜香菜，炸制干焦捞出，干净的料油里下入芝麻炸香，再下入大量的辣椒面和少量香料粉，搅拌均匀后加入一勺白酒激发香味，离火后温度降低一些，再加入一次辣椒面，搅拌均匀，红油就做好了。 红薯粉煮熟捞出，碗中放入盐、花椒粉、蒜水、酱油、醋水、红油，再倒入高汤，放入煮熟的红薯粉，再放上油酥黄豆、炸花生米、肉酱和香菜末，酸辣粉就做好了。 酸辣粉的味道实在霸道，陆嫣吃的斯哈斯哈依然停不住嘴，县学里的书生们也是一样。 酸辣粉刚一端出来，那霸道的香辣气息就迫不及待往人鼻子里钻。挑起一筷子透明的粉吃到嘴里，滑溜溜的，形状像面条，吃起来却无比顺滑又更有嚼劲。肉末是油辣香味中带着肉香，酥黄豆和花生米无比酥脆。论起开胃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酸辣的味道，这味道酸爽无比，又十分解腻，明明放了这么多油，却一点油腻的感觉都没有。 肉末酸辣粉 陆晟几人也吃的斯哈斯哈，一边斯哈，一边吸溜溜地嗦粉。 看楚天阔的饭已经是个必经流程了。楚天阔今天就是清淡的猪骨汤煮粉，加了一勺肉末酱。红油吃起来不腻，可是油是真的多，陆嫣可不敢给楚天阔来一勺子。 楚天阔的饭看起来清清淡淡，他依然很知足，吃得有滋有味的。 “我就佩服楚师兄这毅力。”薛卓远啧啧称奇：“看看人家，坚持了多久了？” “你别说，楚师兄看起来还真是瘦点了。”宋博文说。 陆晟也跟着点点头。 楚天阔减肥初见成效，看起来真的瘦下去一些，双下巴都快消失了。 楚天阔眯眼笑笑：“真是多亏了陆掌柜。” 薛卓远凑上去八卦：“你跟刘姑娘最近怎么样啊？” 楚天阔脸微微涨红：“啊？就挺好的啊......” “挺好的，那你啥时候去提亲啊？”薛卓远问。 楚天阔：“我是想先准备准备，尽量往上考考，再瘦点......” “你往上考考那都哪年了？”宋博文不赞同地看着他：“先定下来比较好吧，不成亲也先定亲。” 楚天阔：“我现在这个条件，我怕人家家里不愿意。” 桌上几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薛卓远：“举人还不行？” 宋博文：“家里有做官的还不行？” 陆晟：“......嗯？你们看我干什么？” 薛卓远和宋博文都让陆晟再添一句楚天阔的优点，不能敷衍了事。 陆晟想了想，说：“我觉得你最大的优点是你跟刘姑娘志趣相投，只知道吃，对别的事没有欲望。延伸一下，你家也算望族但你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吧。” 薛卓远：？？？ 宋博文：？？？ 楚天阔：“你怎么知道我没...唔......” 陆晟神秘微笑。 薛卓远和宋博文大惊：“他猜对了？你还真没有？” 楚天阔尴尬点头：“这算什么优点？” 陆晟：“我告诉你，这绝对算大优点，不信你去问问刘姑娘。” 楚天阔更尴尬了：“我怎么好意思问她啊？” 薛卓远看楚天阔的眼神都不对了，上下打量一番，语气猥琐：“那你岂不是现在还是......” 楚天阔已经没脸见人了：“陆贤弟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只知道吃，对别的事没什么兴趣。” “那你会吗？”宋博文好奇地问：“你别到时候该会的时候不会啊？” “我怎么可能不会！”楚天阔恼羞成怒：“我是没兴趣又不是傻！” ......真的不会的陆晟躺了一枪。你说谁傻！ 陆晟感觉有些窒息，不可置信地问薛卓远和宋博文：“你俩都？” 宋博文摆摆手：“我也没通房丫头。但我早就定亲了，我爹说等我考上举人就成亲。” 薛卓远若有所思：“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爹就给我安排上了。说起来，就是陆贤弟这么大的时候。” 几人又把目光转向了陆晟。陆晟脊背一凉，汗毛都竖了起来，腾的站起来：“吃饱了吧，我先出去溜达一圈。” 迅速消失了。 楚天阔也站起来追了过去：“等等等等！我跟你一块！” 宋博文和薛卓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意味深长。 第95章 饼折、红糖小米发糕 楚天阔追上陆晟，和陆晟一起在县学里溜达。 楚天阔是老实人，话也少，不会主动问什么问题，陆晟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但是陆晟正心猿意马，心思飘忽不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楚天阔：“楚师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楚天阔顿了一下：“你说。” “你刚才说你没通房丫头，但是你会......”陆晟问起来也尴尬极了：“你是怎么会的啊？” 楚天阔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有个只比我大两岁的姐姐，跟我关系很好，我们一直在一起玩。她四年前出嫁了，出嫁前一天我娘塞给她一本画册让她看，我好奇，偷偷看了几眼......” 陆晟恍然大悟，他是有听说过女子出嫁前母亲会给她避火图一类的东西。但是他家没有要出嫁的姑娘，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弄这玩意儿，反正他去书局这么多年没看见过。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楚天阔已经要尴尬死了，他不知道陆晟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陆晟也十分尴尬，但是他又实在好奇，让他问宋博文或者薛卓远一定会被嘲笑，所以他只能问楚天阔。 两人就这样尴尬着遛完了两圈，快速回了各自的课室。 陆嫣这边，陆老大回家拉粮食，发现旧小米还有半袋就一块给拉过来了。陆嫣来了以后小米吃的确实不多，从元宵节做小米锅巴之后也就偶尔熬个粥。现在新粮都下来了，旧粮还是赶紧吃了不要再放了。 小米除了熬小米粥，还是有很多好吃的做法的。 陆嫣首先想到的是饼折。饼折，也叫小米炉糕。是用一个半球形的鏊子烙出来的。因为鏊子中间高四周低，放上面糊以后会往下滑，最后烙出来的饼中间薄四周厚，很有特色。 鏊子 但是陆嫣不准备为了饼折专门打个鏊子，她决定就用之前打的平底锅了。 洗净泡了一晚上的小米加水打成小米面浆，再加上面粉、老酵头、糖和水，搅成稠稠的面糊，盖盖让它自己发酵至两倍大。 小米面糊发好之后用筷子搅拌排气。平底锅表面刷油，倒上小米面糊，糊糊自己流平成一个饼的时候，盖上锅盖焖一会儿。烙熟就可以吃了。 饼折 饼折吃起来是有些甜的，除了白糖，主要是小米本身的香甜味道。吃起来柔软又带弹性，空口吃就很好吃，卷菜也没有问题。 饼折 因为发面的时间长，陆嫣做好已经是晚上了，正好陆家一家几口当晚饭吃。 陆晟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陆晟是个求知欲极其旺盛的人，十分喜欢学习东西，同时他的天赋也很高，书上的东西都是一点就透，有东西没弄明白，隔天去找教谕一问也立刻就明白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己知道的模模糊糊又不知道该问谁的问题，尤其是这个问题他清楚的知道周围人全知道，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陆晟真的受不了这种感觉，整个人的焦躁都要溢出来了。 陆嫣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低着头偷摸瞥了他一眼，没想到正好和陆晟对视上了，陆晟也正在看她。陆晟看到陆嫣看过来，立刻躲开了视线。 陆嫣：？？？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陆晟不再看陆嫣，缓缓压下心中的焦躁，强迫自己不再想了。 吃完饭回屋，陆嫣还以为陆晟会再来找她，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陆晟来，陆嫣也不想了。可能没什么要紧事吧。 要睡的时候陆嫣去院里洗完漱，专门跑到厨房去把打碎又加了面粉的小米糊糊发上了。她明天想做发糕，现在天冷温度低，发一晚上也不会发得太过。 陆晟眼看着外面的烛火熄了，整个院子陷入一片黑暗，他知道陆嫣这就是要睡了。 睡吧都睡吧，他实在想不出，也只能不想了。 第二天早晨，小米面糊果然发好了。陆嫣决定做红糖小米发糕，正好中午给县学送去。 发好的米面糊里加入红糖搅匀，黄色的糊糊瞬间就变成了褐色，然后倒入到刷好油的容器里，表面放上几颗红枣或者葡萄干点缀一下，上锅蒸两刻钟，红糖小米发糕就做好了。 发糕的口感很神奇，比馒头更暄软，比蛋糕更筋道，吃起来有弹性又十分好嚼，甜丝丝的，让人看着就心生喜爱。 红糖发糕 只不过它不如馒头扎实，像陆晟这种平时吃三个馒头的选手，吃两块发糕是绝对饱不了了的。 陆晟吃完今日份的发糕，看着盘子里还没吃完的菜，意犹未尽道：“我再拿个饭堂的馒头去，我没饱。” 薛卓远：“帮我也拿一个，谢谢。” 宋博文：“帮我也拿一个，谢谢。” 陆晟转头看楚天阔，楚天阔珍惜地抱着发糕啃：“我就不用了，谢谢。” 薛卓远和宋博文看着楚天阔同时比了个大拇指。 除了控制饮食的楚天阔没敢多吃，几人都又再吃了一个饭堂免费的馒头才饱。陆晟回家对此提出了抗议：“发糕就给两块，我们都吃不饱。” 陆嫣微笑：“没打算让你们吃饱。那里边放那么多糖，就是让你们当点心吃的，和蛋糕一个意思。怎么你们吃蛋糕还想吃饱？” 陆晟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但是他没吃够也是真的，于是问陆嫣：“家里还有吗？” 陆嫣：“没了。” “一块也没了？”陆晟不可置信：“我还想再吃两块呢。” 陆嫣啧了一声：“你最近饭量越来越大了，青春期小男生是真能吃啊，你站起来我看你现在多高了。” 陆晟乖乖站起来，陆嫣也跟着站起来。陆晟最近长个确实长了不少，已经比陆嫣高出快一个头了。陆嫣可也是一直在长个的。 陆嫣捏了捏陆晟的胳膊，欣慰地说：“长得真好，我简直就是天才饲养员。” 陆晟没听说过饲养员这个词，但他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拍掉了陆嫣的手，回自己屋了。 第96章 小米凉糕 小米能做的东西真的很多，比如小米凉糕。 锅中烧水，水开倒入洗干净的小米，熬煮一刻钟。搅一大碗淀粉水，慢慢倒入煮小米粥的锅中。一边淋入一边搅动，小米粥慢慢变得粘稠，从粥变成了一锅米糊。 平盘里刷油，把粘稠的小米糊糊倒入盘中，盘上糊一层油纸封住，放到外面去降温。 趁米糊冷静，先做调料。辣椒面和芝麻搅拌均匀，油烧热泼到上面，边泼边搅动。芝麻酱卸开，加酱油和陈醋，再加一少点糖提鲜。 米糊晾凉凝固成块状，从平盘里倒出来，切成一寸长半寸宽，一厘米左右厚度的片状，切好装入盘中。 凉糕 一个盘里倒入调好的芝麻酱，加葱花、蒜末，麻酱味的就做好了。 一个盘里倒入酱油、醋、调好的辣椒油，再加葱花、蒜末，香辣味的也做好了。 陆晟他们到手都是两个味，十分满足。 凉糕吃起来十分顺滑，柔嫩可口。麻酱味的酱香浓郁，香辣味的酸辣爽口，每一种都很好吃。凉糕这东西，类似于凉粉，既是主食又是菜。 楚天阔既不能吃芝麻酱也不能吃辣椒油，给他的是专门的只有酱油、醋、葱花蒜末的凉拌汁，他的量也比别人少。不过他的那份里面有半个煮熟的鸡胸肉撕成的丝，鸡丝拌在里面增加了独特的口感，又顶饱又好吃。 “好吃。”薛卓远说：“这要是夏天吃就好了，这个好适合夏天吃呀！好凉快呀。” “夏天应该也可以做，最近这是赶上了。”陆晟说：“家里最近一直在做小米的东西，想把那袋小米用掉。” “陆姑娘真厉害。”宋博文忍不住感慨：“一个小米能让她做出这么多种好吃的。” 楚天阔赞同点头。 陆晟得意地笑笑：“她在吃食上确实特别有天赋。” 这边张昶又在陆记坐了一下午。 陆嫣自从知道张昶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以后已经尽力避免单独和他相处了，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但是张昶作为客人来陆记，还是必须要好好招待的。 张昶大概也是没办法了，距离冬天越来越近了，他也快该回家了，但陆嫣一点那方面的迹象都没有，不知道是对自己没意思还是单纯没开窍。 陆嫣看着张昶浑身别扭的样子也开始焦躁。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啊，陆晟不对劲他也不对劲。 张昶大概是真的忍不了了，跟陆嫣搭话：“陆掌柜，我可能快要回家了。” “这是好事啊。”陆嫣说：“回家挺好的，一路顺风。” “你就不想问问我吗？”张昶问。 陆嫣迷茫：“问你什么？” 张昶：“问我为什么三五不时就过来坐一下午看着你。” 陆嫣：“......” 我也不是傻子，有人给我点破了我还看不出来那是什么品种的智障？ “我为什么要问？”陆嫣反问道。 张昶笑了一声：“也是，一直是我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可是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是想问一句，真的不行吗？” “不行。”陆嫣说：“你不该问的。” “为什么呢？我哪里不好？”张昶执着地问：“还是你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我没有喜欢的人。”陆嫣说：“我也不喜欢你。” “陆晟你也不喜欢吗？”张昶又问。 陆嫣张着嘴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你和他不一样。我拒绝你也不是因为他。” “那是为什么？”张昶锲而不舍。 “没有为什么，爱情有什么为什么？”陆嫣说：“我也不适合你，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精力去谈情说爱，你肯定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好姑娘的。” “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看来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张昶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了。没关系，你拒绝我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的。” 陆嫣松了口气，又咧开嘴笑了：“那可太好了。” 张昶打算过几天就走，因为再拖可能快要下雪了，下雪了商队就不会再出门了。他问陆嫣走的时候能不能给煮碗饺子，陆嫣果断答应了。 晚上回家，陆嫣跟陆晟说起了张昶要走的事：“你们平时关系好吗？还用给他办个送别宴啥的不？他以后就不回来了。” 陆晟沉默了一下：“怎么说呢，以前关系挺好的，后来就不太行了。” “为什么？”陆嫣问：“你俩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还不是因为你？”陆晟说：“自从他开始对你图谋不轨，我跟他就处不来了。” 陆嫣十分诧异：“因为我？？？” “当然了。”陆晟理直气壮：“他对你有那意思诶，我怎么可能对他有好脸？” 陆嫣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为什么？” 陆晟：“什么为什么？” 陆嫣：“为什么他喜欢我你对他没好脸色？” 陆晟被问懵了：“这......不应该吗？” “应该吗？”陆嫣凑近陆晟：“你又不是我亲弟弟，他喜欢我你生什么气？” 陆晟看着突然凑近的陆嫣，一瞬间心如擂鼓，话也说不出来。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方的倒影。 陆嫣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低声说了句：“他不对劲，你也奇奇怪怪。”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 陆晟的心跳的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他对陆嫣最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之前他以为他对陆嫣的喜欢是纯粹的，是一种由习惯产生的对家人的独特感情。 但最近他对陆嫣总有些不可见人的小心思，陆嫣出现在他梦里的频率高的有点离谱。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陆晟晚上又做梦了。他梦到陆嫣答应了嫁给张昶，陆记也不管了，日日在她自己屋里备嫁。 他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出嫁的前一夜，徐氏给陆嫣塞了一本小册子，陆嫣在屋里偷偷翻看，看得脸颊涨红面若桃花。 陆晟忍无可忍冲进去一把夺过册子准备撕了，陆嫣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傻？你不是不会吗？好不容易拿到册子你就准备撕了？” 陆晟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 陆嫣殷红的嘴唇开合：“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 你还知道什么？说出来啊？ 陆晟突然从梦中醒来，气得锤了一下床。 第97章 秋梨膏、秋梨糕 陆晟折腾了几天，把自己折腾上火了。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嘴里也起了好几个泡，连着几天饭量都小了。 陆嫣：“我真是服了你了，大冬天的上火。” 陆晟：“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陆晟哑着嗓子声似破锣，陆嫣听得脸都皱了起来。 陆嫣：“我感觉你的扁桃体要发炎。” 陆晟：“谁要发言？” 陆嫣：“......” 陆嫣怕他炎症起来又发开烧，只能赶紧琢磨下火的东西。所幸这会儿还有卖梨的，北方的梨是真耐冻。 说到清火润燥，肯定是秋梨膏最管用。秋梨膏熬法也不是很难。首先把梨削皮切成小块，干红枣切成小块，罗汉果掰碎，川贝备用，原料就准备好了。 梨、红枣和罗汉果碎块放进锅里，不用加水，直接大火熬煮，把梨里的水分熬出来，熬煮到全部软烂，捞出，用纱布挤出全部汤汁。梨汁倒进锅里，熬煮一刻钟左右。把从药铺买来的川贝碾碎，倒进梨汁里，继续熬煮，水分会慢慢熬干，梨汁从清汤状慢慢变成浓稠状，用筷子提起来不断，放进水中会冷凝成块，秋梨膏就做好了。 秋梨膏 秋梨膏其实挺好喝的，但耐不住陆嫣每天灌他，除了秋梨膏还有喝不完的煮梨水，陆晟一天要跑好几趟茅厕，半夜还要顶着寒风起夜，人已经麻了。 陆晟：“有没有不用喝的？” 陆嫣看陆晟猛灌了几天梨水嗓子是好多了，也不再为难他，又用梨做了个秋梨糕。虽然秋梨糕和秋梨膏听起来完全一样，但压根不是一种东西。 把梨切块打碎，过滤掉渣渣只留梨汁，梨汁倒入锅里，加入淀粉水，不停搅拌至粘稠的糊状，倒进刷了油的模具里，放到外面去冷静一下。 冷掉之后糊糊就会凝固成块，脱模倒出来切成小块，就是秋梨糕了。吃起来弹韧爽滑，有淡淡的甜味。 秋梨糕 陆晟很喜欢这种小零食，比让他一直喝梨水强多了。把淀粉炒熟之后裹一层，梨糕外层就会变得十分干爽了，陆晟用油纸袋装了一堆带到县学去，三五不时就往嘴里扔一个。 今天张昶正好也在县学，陆晟走在路上和他打了个照面，两人假笑着问好。 陆晟行了个礼：“张师兄。” 张昶回了个礼：“陆师弟。” 陆晟做作地掏出零食袋子：“哎呀张师兄，在县学见你一次不容易，听说你要回家了？拿两块吃了再走，陆嫣专门给我做的，你要走了以后可能都吃不着了。” 张昶：“......” 甜滋滋的秋梨糕吃到嘴里说不出的苦涩。 陆晟得意洋洋、志得意满。 张昶不甘示弱：“多谢陆师弟，没事，我年后还会回来的，我不来县学了，但我跟你们陆记还是合作关系的嘛哈哈哈哈！” 说着拍了拍陆晟的肩膀，走了。 陆晟：“......” 中午在饭堂吃饭的时候，众人又聊起了张昶。 “听说张昶师兄要回家了？”薛卓远好奇地问楚天阔。这里边楚天阔才是张昶真正的同窗，俩人一直一个课室，只不过关系没那么紧密，楚天阔跟他们几个关系更好一点。 楚天阔点点头：“他早就想走了，我以为他前几个月就得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才走。” 陆晟冷哼一声，还能因为什么，因为陆嫣呗，想多待一阵看能不能搞定陆嫣吧。 薛卓远叹了口气：“会试是不是真的很难考啊？” 楚天阔点点头：“难肯定是难，但是他也不全是因为难才不读了的。他主要还是喜欢到处走走，他就闲不住。” “这个难不难都是相对的，人和人的感受不一样。”陆晟说：“考上的觉得不难，考不上的觉得难，你不考考你不会知道的。” 薛卓远点点头：“哎，其实我还挺羡慕他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还有周兄，说不读就不读了，说给陆掌柜干活就给陆掌柜干活去了。” 陆晟也是真的挺佩服周良的，他是真的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架子，抓住机会说干就干。张昶那好歹是自己家的生意，他这边就光和陆嫣聊了一个下午，带着妻儿就住到庄子上去了，真的厉害。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张师兄这个岁数，回去就该被家里逼着成亲了吧。” “那肯定的。”陆晟还有点幸灾乐祸：“读书就像个幌子一样，在你不想成亲的时候你就可以说等我再往上考考，你不读书这个幌子就没有了呀！” “是这个道理。”薛卓远表示赞同：“我就是这么糊弄家里的。” “你们为什么这么抗拒成亲？”宋博文表示不理解：“我觉得成亲没什么不好啊！” “倒也不是抗拒成亲，主要是很难找到看对眼的人。”薛卓远点了点宋博文和楚天阔：“你以为都跟你俩这么容易？一个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一个志趣相投一见钟情。” 那天知道了宋博文和他未婚妻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之后，差点没给薛卓远酸死。 宋博文哎了一声：“我没你们那么多想法，家里让我读书我就读书，让我成亲我就成亲，我都觉得挺好的，让我自己选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陆晟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干自己想干的或者不知道想干什么就家里让干什么干什么都挺好的，最惨的是想干的干不了，让干的不情愿。 晚上回去的时候俩人又拐到莺娘院里去喂狗，发现情况又有变化。 银子真是脾气很好的狗，大黄狗来了以后天天围着它转，它就跟没看见一样，连动也不动。 猫们没有它情绪这么稳定，小三花本来就胆子小，大黄狗来了以后小三花怕了有一阵，都有点应激了。狸花最护着小三花，狸花这猫胆又大，狗也要打一打，大黄狗一站起来动一动它就跟着站起来弓着身子哈人家，搞得两方相处都很尴尬，最后搞出一个和平界线，大黄狗离三花和狸花八丈远，互相绕行。 奶牛猫依然神经病，它脑子里没有狗的概念，这个院子里出现的每一个会动的东西都是它的玩具。当然了，每一个玩具都会揍它。 俩人喂完猫狗走的时候陆晟总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银子一直傻乎乎笑着，大黄狗好像比上次胖了不少，也不太爱动了。 第98章 土豆腊肠焖饭 张昶走那天专门跑到陆记让陆嫣给他下了碗饺子。 张昶不挑，陆嫣就包了猪肉白菜的。张昶吃完就恋恋不舍地走了。陆嫣其实面对离别也觉得挺伤感，但是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表现怕让他误会。 陆晟简直开心极了，肉眼可见的亢奋，和前一阵那个焦虑的样子判若两人。陆嫣察觉到了他的一些小心思，也懒得搭理他。 天气越来越冷了，宋博文提出了他的诉求：“天气已经凉下来了，陆姑娘今年怎么还不开始晾腊肠？我等着往家送呢！” 于是陆嫣今年早早就开始做腊肠了。 腊肠需要晾十天，一转眼就过去了。腊肠能做的东西可实在太多了，但陆嫣最想吃的还要数焖饭。焖饭属实是又好做又好吃，比炒菜可省事多了。 一年里吃米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腊肠做好了必须要用米饭配一次才行。 土豆和腊肠都切成小丁，如果有青豆也准备一把。米淘洗干净，放进锅里，放入土豆腊肠和青豆，加入盐、糖、酱油、香油调味，再加平时蒸饭量少一些的水，上锅蒸。 大概两刻钟，米香混合着腊肠独特的肉香已经弥漫得满院都是。 县学的书生们也被焖饭征服了。米饭经过酱汁的历练变得咸香可口，细嚼又能吃出粮食独有的香甜，吸饱了汤汁的土豆软糯入味，口感又面又沙。即使其他几样食材的表现毫不逊色，这碗焖饭的主角依然是腊肠，谁也抢不走。陆嫣做的腊肠，一半是辣的一半是甜的，是一种与吃肉完全不同的口感，荤香四溢但毫不油腻，更筋道也更耐吃。 土豆腊肠焖饭 宋博文时隔一年又吃到陆嫣腌的腊肠，都感动了：“陆姑娘这腊肠，我必须再买五十根拿家去。” 薛卓远是第一次吃，也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真的好吃，如果吃肉可能我吃一盘就腻了，但这个我觉得我可以一直吃下去。” “这个问题我们过年的时候就讨论过，没得出结论。”陆晟说：“同样的肉，为什么直接吃和剁碎成肉末做东西口感能差这么多？还有，同样是剁成肉末做东西，为什么腊肠和丸子的口感能差这么多？” 空气安静了几秒。 宋博文：“对哦！为什么？” 薛卓远：“为什么？” 楚天阔：“为什么？” 陆晟：“......” 陆晟一脸无语。他要是知道他还问什么问。 “其实我觉得陆姑娘知道。”薛卓远托着下巴看着陆晟：“她只是没告诉你。” 宋博文也点头：“我也觉得，在吃这方面很少有她不懂的事吧。” 楚天阔也跟着点点头。 陆晟觉得说的有道理。阴阳交合没法问陆嫣，问个肉丸子腊肠总没问题吧？他实在受够这种一个问题死活想不出答案的事了，再多来一个他要受不了了。 散学后依然是两人回家喂狗。大黄狗又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单纯跟狸花保持礼貌距离互不打扰，现在谁都不能靠近它，奶牛贱兮兮去撩拨好几次，被大黄狗打的那叫一个惨。 银子一开始就不搭理它，现在还是不搭理它。它一开始围着银子转，现在跟银子也保持距离了。 陆晟看着它越来越大的肚子，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想凑近点看看，被大黄狗呲牙警告了。之前还能摸摸狗头，现在连靠近也不让靠近了，喂食都要把食盆放到一边，等人走了它自己才去吃。 陆晟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不太对劲...它这个样子，该不是揣崽了吧？” 陆嫣：！！！ 陆嫣默认狗崽子爹就是银子，冲着银子就是一顿训：“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的种？你不是不爱搭理人家吗，怎么怀孕了你给我解释解释？” 银子依然是那副情绪稳定不顾他人死活的样子，稳稳趴着动都不动。 陆晟拉拉她：“先别急，不一定是银子。” 陆嫣：“？” “看它这肚子，可能得有差不多一个月了？”陆晟说：“一个月前它刚过来吧。也不知道是来了以后就跟银子好上了，还是来之前就有了。” 陆嫣不说话了。她心里觉得有些荒谬。如果是来了就和银子搞上了，那银子平时也太能装了，对人家不假辞色的，或者说公狗就是这个德行，拔屌不认狗？如果是没来之前就已经揣上崽了，那它这是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养胎啊，它讨好银子可能也不是陆嫣以为的喜欢银子，而是觉得银子是这的老大？ 或者想给肚子里的崽子找个爹？ 陆嫣立刻删除了自己脑中的想法。 天越来越冷了，陆嫣腾出一个屋子不种菜，把它们几个的窝都挪进了屋里，让它们以后在屋里睡。大黄狗不敢动，它自己看着一狗三猫都进了屋，也站起来慢悠悠走进去了。 陆晟和陆嫣总算回家了。 晚上睡前陆嫣在院里洗漱，陆晟就在她旁边蹲着。 陆嫣一边搓脸一边问：“你要干什么？” 陆晟：“我想问你个问题。” 陆嫣心想，这小子终于憋不住了。看他心里有事好久了，一直憋着不说，陆嫣早就想看看陆晟到底能憋多久才来问她。结果也没有很久嘛！不到一个月就憋不住了。 陆嫣得意洋洋，边擦脸边说：“终于忍不住了吧？我就知道你早晚得问我。” 陆晟：“啊？” 陆嫣：“没事，想问什么你问吧。” “好，那我问了。”陆晟说：“其实过年那会儿我就问过，今天又提起来我实在太好奇了。你说明明是同样的肉，为什么直接吃和剁成肉末做东西味道会那么不一样呢？同样是剁成肉末，为什么丸子和腊肠味道会那么不一样呢？” 空气安静了一瞬。 陆嫣：“啊？？？” 第99章 你看我像不像肉丸子 陆嫣活了两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她给陆晟下最后通牒：“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就想问这个？” 陆晟摸不着头脑：“啊对，我就想问这个。” 陆嫣深吸一口气，带着陆晟来了厨房。她拿出一块猪肉，沿着肌肉走向竖着切了一刀，把截面摆在陆晟面前：“你看看这个肌肉的结构。” 陆晟：“鸡肉？这不猪肉吗？” 陆嫣：“......” “瘦肉！你看这块瘦肉部分的组织。”陆嫣重新说。 陆晟仔细观察这块肉，肌肉纤维一条一条的紧密排列在一起：“它像是一条条的竖丝压实了拼在一起。” 陆嫣嗯了一声，又横着切了一刀：“我们平时切肉，都是这样横切，也就是要把它的肌肉纤维切断，这样吃起来才不会柴。” “剁成肉末，就切的更碎了，所有的肌肉纤维都被剁成了末，吃起来口感自然不一样。”陆嫣说：“所以肉末做的东西吃起来是没有纤维感的，具体纤维感是什么东西你自己理解一下。” 陆晟点点头，大概明白了陆嫣的意思。虽然以前没听说过什么叫纤维，但他回忆口感，确实诡异地理解了陆嫣的话。 “这只是一个原因。”陆嫣说：“平时打水洗漱的时候，刚烧开的水很烫，井水很凉，把刚烧开的水兑进打出来的井水里，水就变得温和了，既不凉也不烫，这你理解吧。” 陆晟点点头。 “肉也是一样，肉上有肥肉有瘦肉，因为这两部分里面的含油量有很大差异，所以肥肉容易腻瘦肉容易柴，但如果把它俩匀一匀是不是就能不腻又不柴了？”陆嫣说：“剁成肉末就实现了这一点，把肥的瘦的全都剁碎混合在一起，它就变得既不腻也不柴了，所以和直接吃肉有很大的区别。” 陆晟恍然大悟。 “至于你问到的最后一点，为什么同样是剁成肉末，肉丸子和腊肠口感差那么多。”陆嫣说：“这又与他们的松散程度有关系。其实同样是肉丸子，做的方法不同口感也差很多，我串串里的丸子和四喜丸子你都吃过，你觉得口感一样吗？” “差很多。”陆晟说：“串串里的丸子瓷实，有弹性，四喜丸子酥松，没弹性。” “对，这是因为串串里的丸子是我把肉末用刀背反复剁成肉泥，又不停摔打，它们紧密得粘合在一起，而四喜丸子只团了一下团成了个球，自然没有那么紧实，所以口感不同。腊肠也是一样的道理，它通过工具压到细细的肠衣里，在里边压的结结实实，口感比丸子要紧实。而且它还要晒十天，把肉里的水分晒干，你吃过脆枣和干红枣的区别吧，肉没了水分，口感自然更硬更结实。” 陆晟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整个人无比舒畅。 陆嫣一脸复杂地看着陆晟，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前一阵搞得自己那么焦躁，就想问这个？” 陆晟愣了一下：“不是，这个是今天才想起来的问题。” “那你确定你之前发愁的问题不要问我？”陆嫣说。 陆晟沉默了。 他知道这就是一个好机会，但他没法问。他要怎么说？问陆嫣，你给我讲讲阴阳交合具体是怎么交的？他还要脸呢。 陆晟不说话，陆嫣看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僵持在原地，陆嫣先撑不住了，甘拜下风：“行吧，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回去睡了。” 陆晟整个人无比纠结，陆嫣问他他不说话，陆嫣要走他又叫住陆嫣：“等一下…...” 陆嫣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陆晟犹豫半天还是说不出口，憋出一句：“那个......我明天想吃肉丸子。” 陆嫣：“......” 陆嫣气鼓鼓地走了。 陆晟看着陆嫣的背影叹了口气，一个机会被他放跑了，可他真的不能问。算了，再找别的机会吧。 两人不欢而散，却又在梦里不约而同地与对方见面了。 陆晟这一次的梦是最接近真相的梦。他梦到他和陆嫣终于要成亲了，陆嫣穿着红色的嫁衣坐在床上。 两人即将进入正题，陆嫣问他：“你会吗？” 男人不能说不会。 他依稀有个概念，把陆嫣搂进怀里，亲亲摸摸，然后就僵在原地。 陆嫣羞涩地说：“要不我们看看娘昨天给我塞的画册吧。”陆嫣脸涨得通红，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陆晟心想，对啊，现在有现成的《避火图》给他看了。 他和陆嫣并肩坐在床上，一起翻开了那本记载着人类奥秘的小册子，刚一翻开他就傻眼了。 那是一本菜谱。 陆晟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半晌无语。坏消息是人只会梦到自己脑子里有的东西，脑子里没有，做梦也看不到。好消息是，今天不用洗裤子。 陆嫣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陆晟刺激了，她梦到她和陆晟好像不在古代，而是回到了现代，陆晟兴冲冲地说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要带她出去野营。 她兴致勃勃地收拾了要带的东西，一次性洗漱用品、护肤品、防晒霜、墨镜、折叠烧水壶、免洗洗手液、常用药...... 她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陆晟开车来接她，两人上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 陆嫣有些担心：“这么偏远吗，会不会不安全啊？” “无限风光在险峰嘛！”陆晟毫不在意：“相信我，你从没看见过这么奇的景色。” 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陆嫣一从车上下来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山上的景色极美，红花绿树还有一个池塘，池塘边青蛙在呱呱叫着，池塘里。 池塘里，堆满了肉丸子。 耳边传来了陆晟兴奋的声音：“怎么样？你就说奇不奇吧！” 陆嫣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想把陆晟剁了做成肉丸子。 第100章 糖醋丸子 生气归生气，陆晟点菜了还是要认真对待的，他一万年也不主动说一次自己想吃什么。所以今天中午就做糖醋丸子了。 先把葱姜切丝放在热水里泡一会儿，用手揉一揉，准备一碗葱姜水。猪肉剁成肉泥，放入碗中，加盐酱油和胡椒粉调味，再加入黄酒和葱姜水，加入一勺红薯淀粉抓拌均匀，用力摔打几下让它更有弹性。 猪肉泥从虎口挤出一个个圆圆的小球，锅中烧油，五成热下丸子，炸到定型捞出。油温八成热的时候再把丸子下进去复炸一遍，炸到外壳焦脆捞出来。 锅里炒香葱蒜末，倒一大勺醋，再加比醋量稍微少一些的一大勺糖，加酱油与盐调味道，加一大勺清水。锅里汤汁沸腾，下入丸子，不停翻炒让丸子裹满汤汁。汤汁里因为有糖，不勾芡也会慢慢变得粘稠，但如果水放太多收不完汤汁也可以加入一点水淀粉勾芡，总之最后浓稠的汤汁完全裹在丸子上，糖醋丸子就做好了。 糖醋丸子的酱汁配米饭绝了，所以陆嫣今天又蒸了一锅米饭。 县学饭堂里，食盒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酸甜味道就扑面而来。糖醋丸子看起来红红亮亮，吃起来外酥里嫩，酸酸甜甜十分可口。 夹起一个丸子，一口咬下去，先吃到口中的是酱汁的酸甜味道，酥脆的外壳被咬破，肉的咸香才涌进嘴中。那红褐色的酱汁拌到米饭里，洁白的米饭被沾染，寡淡的白饭瞬间变得浓墨重彩，酱汁包裹住每一粒米，诱惑人赶紧吃进嘴里。 糖醋丸子 “好吃！”宋博文说：“就这个酱汁拌饭我能吃三碗。” “这个酱汁蘸鞋底子都好吃。”薛卓远说。 陆晟点点头，作势就要脱鞋：“满足你。” 被薛卓远当即拦住。 宋博文已经笑喷了。 楚天阔今天的菜是糖醋鸡肉丸子，也很好吃，加了蛋清和淀粉做的鸡肉丸子不干不柴，柔软嫩滑。楚天阔边往嘴里扒拉饭边笑眯眯看着师弟们打打闹闹。 “昨天刚聊天提到丸子，今天就做了丸子，真巧啊！”宋博文感慨道。 “不巧，就是我昨天晚上说的今天想吃丸子。”陆晟语气里还有那么点嘚瑟。 “昨天咱们讨论那个问题你问陆姑娘了吗？”薛卓远好奇道。 陆晟点点头：“她给我讲的可详细了，所以我才突然想吃丸子了。” 陆晟给大家把陆嫣昨天讲的重复了一遍，几人全都一脸的豁然开朗。 “我就说吃的方面没有什么是陆姑娘不懂的。”宋博文感叹道。 “她懂的可多了，不只是吃的方面，别的事情也教了我很多。”陆晟人掩饰不住语气中的骄傲。 “比如说？”薛卓远好奇地问。 陆晟沉默了一下。他脑子里先蹦出来的是陆嫣教他什么是癸水，但这不能说。 他慢吞吞地说：“很多，比如七夕出去玩她就给我讲了投针验巧，为什么有的针能浮在水面上，而有的针会沉下去......” 这又激起了伙伴们的好奇心。 薛卓远：“为什么？” 宋博文：“为什么？” 楚天阔：“为什么？” 陆晟：“......” 你们的求知欲真的一点不比我弱。 “她说水的表面是有一层看不见的膜的，如果轻轻放在上面，就会被膜托住，如果随手一放，针就会穿破它，沉下去。”陆晟简略地说：“你们回家可以自己试一试。” “陆姑娘真是挺厉害的。”宋博文说：“她知道好多咱们读书人都不懂的事。” 陆晟也是这么认为的，陆嫣知道好多书上没有的东西。她嘴里哼的小曲也有意思，那天那什么龙卷风就挺有意思的。 陆嫣不知道陆晟在背后是怎么念叨她的。她在听说大黄狗可能怀崽了之后心里一直有点记挂着。下午没事的时候她又往莺娘那跑了一趟。 情况果然又有变化。几只小东西都转移去了屋里，各自占了一块地盘相安无事。黄狗大概率是真的怀孕了，自己窝在角落里，不允许任何东西靠近。三花和狸花在另一个角落里，旁若无人地互相舔毛，一点不给外界眼神。银子依然是那副情绪稳定的好男人样子。大家各自盘踞一角，互不打扰。 除了奶牛猫。 奶牛猫简直就是疯了，狭小的屋子关得住它的肉体关不住它的灵魂，它在屋里上蹿下跳，还经常有一些神经质的行为。 比如突然蹬着窗台上往柜子上够，然后脚一滑摔到银子身上，被银子揍一顿；脚蹬着墙突然滑到正在互相舔毛的狸花和三花中间，被狸花揍一顿；鬼鬼祟祟地摸到大黄狗身边，被大黄狗一顿暴揍。 陆嫣去看的时候奶牛猫耳朵都被咬出血了还疯呢。 陆嫣没办法，只能把奶牛猫先抱走，在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给其他猫狗一个清净。 晚上陆晟回来，俩人去给小动物们喂饭。奶牛猫抱走了果然大家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黄狗也放松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让靠近，但它卧着的姿势变得没那么小心翼翼了，晾着肚子，肚皮突出来很明显。 “我还估计的保守了。”陆晟说：“看它这样不止一个月了。八成不是银子的。” 陆嫣闻言心情复杂，不是银子的，黄狗不会真是看银子老实想让银子接盘吧？ 银子还是那副单纯的样子，每天就陆嫣陆晟来的时候开心的不行，清澈又愚蠢。 “看我们银子这傻样。”陆嫣摸摸狗头：“其实我也觉得不是银子的，感觉银子啥也不懂呢，每天除了睡就是吃。” 陆晟感觉自己躺了一枪。这个屋里啥也不懂、每天除了睡就是吃的男人，除了银子还有一个他。 陆晟真的是心情复杂。大黄的姘头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多月前发生了多么令人发指的事。 狗都会他不会。狗是怎么交配来着？想不起来了。陆晟现在就是后悔，之前在村里看见俩狗骑在一块他也没仔细观摩一下，以至于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陆晟苦涩地开口问：“你说狗是怎么学会交配的？” 陆嫣一脸不可思议地转向陆晟：“？” 第101章 人类的奥秘 在得知了让陆晟最近几天愁的直上火的问题是人类是如何进行交配的之后，陆嫣嘲笑了他整整半个时辰。 陆晟恼羞成怒：“好了别笑了！我本来不想问你的。” 陆嫣：“你现在也可以选择不问我。” 陆晟：“你都已经知道了！” 陆嫣笑够了，终于开始认真思考怎么给他科普一下。 如果现在是现代，陆嫣只要打开某壳性情小组，把手机扔给他，或者找几张人体结构图，把手机扔给他，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现在在古代，陆嫣也不会画图，只能凭嘴干讲。这真的很离谱，怎么才能讲的生动有趣严肃活泼呢。 再次回到陆嫣的屋子里，陆晟乖乖坐在桌前，陆嫣一脸严肃：“既然你想听，我就给你讲讲，我们以一个严肃正经的态度来对待它，好吗？” 陆晟点点头。 “在讲交合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一个概念，就是性同意。”陆嫣说：“交合通常是两个人进行的，那么它就需要双方都同意，才可以进行。如果一方并不愿意，那么这场交合就是一场性犯罪。你不顾对方的意愿强迫对方，或者对方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都是不可以的！你的心中要有一条底线，不去伤害别人，同时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陆晟十分诧异：“怎么可能有人强迫我？”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能跟你交合的都是女孩子？”陆嫣面无表情道：“假如你碰上个好南风的地痞流氓，把你掳走强上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陆晟的脸瞬间白了。 陆嫣又说：“而且也不是只有男人会强迫别人。我们再举个例子，假如你高中了，有一户人家看中你想让你当女婿，就给你酒里下了药把你迷倒了，然后趁你昏睡让他家的女儿跟你发生了关系，你说算不算强迫？” 陆晟的脸更白了。 陆嫣继续吓唬他：“你说你不娶，他不仁你也不义，但你想跑都跑不了，他们家找一群人作证你喝醉了贱淫妇女，你要是不娶就去衙门里告你，让你的名声彻底玩完，十年寒窗全白读。你觉得是小事吗？” 陆晟吓得嘴唇都哆嗦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陆嫣这才满意了。女人因为生活中处处充满危险，总是十分小心警惕，犹如惊弓之鸟。很多男人不仅自己没有危机意识，还觉得女人小题大做，必须得让他们处于弱势地位，亲身体验女人时刻面临的威胁，他们才能感同身受。 陆嫣这才继续开始：“让我们进入正题。” “众所周知，这世上的万物想要延续下去，都必须要进行交配。但人又不太相同，其他物种交配，主要是为了繁衍，但人交配一般存在两个目的，一个是繁衍，一个是得到快乐。”陆嫣说：“总的来说就是，人是可以从两性这种交流中得到快乐的。” 陆晟点点头。肯定快乐啊，如果不快乐就没有青楼这种东西存在了。 “我们先从繁殖开始讲吧。”陆嫣说：“繁殖的过程之前我给你讲过，男人的精子与女人的卵子相遇，结合形成胚胎。” “那是从哪里出来的，你知道吧？” 陆晟的脸微微泛红，他之前可能不太清楚，但最近还真知道了。 “之前讲癸水的时候我也给你说过，女子身体上是有个通道的，这个通道连通了外界和子宫，胚胎在子宫里长大，通过这个通道生出来。”陆嫣说。 “你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个宝藏，你会怎么做？” 陆晟愣了一下，迟疑道：“进去拿呗？” 陆嫣一拍手：“这不就成了吗？” 陆晟先是迷茫，思考后恍然大悟，之后又满脸迟疑：“这就成了？” “如果目的是繁殖的话，这就成了。”陆嫣说：“如果目的是获得快乐的话，其中还有很多讲究。” 陆晟坐直了身体：“什么讲究？” 陆嫣残忍地笑了一下：“这是你和你未来媳妇儿将来要讨论的问题，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这句话几乎是给了陆晟重重一击。我能让你给我讲这么私密的问题就是因为把你当成我未来的媳妇儿呀！ 陆嫣看着陆晟焦虑的神色解释道：“人的身体结构是极其复杂的，每个人体质也不一样，想要从这种事上得到快乐，我光用嘴给你说肯定是没用的，具体还要你自己摸索。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嘛。” 陆晟勉强被说服了，其实今天能解惑已经是巨大的意外之喜了。更详细的陆嫣不愿意说，也没什么。反正陆晟在心里已经断定了自己躬行此事的时候肯定还是跟陆嫣，到那时候她还不是得讲？早晚的事。 陆嫣看陆晟似乎平静下来，又拐回正题：“今天给你讲这么多，最主要还是想让你知道性同意的概念。对方说可以才可以，对方说不要就不可以。不仅在开始前，过程中也是如此，对方说不，你就应该停下。” “在很多男子以往的认知里，女子是没有说不的机会的，女子即使真的说了不要也是在欲拒还迎、口是心非。”陆嫣说：“但夫妻是要相处很多年的人，如果你希望这段关系能让两人都感到愉快，就一定要尊重对方的意思。” 陆晟心中把每一句话都记得牢牢的，嘴上反驳：“你的意思是，对方说不要就是不可以，没有任何欲拒还迎的意思。可你怎么知道她说的一定是真话呢？” 陆嫣也愣了一下：“观察呗，是情趣性地撒点小谎还是真的不要能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陆晟说：“你确定你能分辨出别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吗？” 陆嫣十分坚定：“我确定。” 陆晟轻笑了一声：“那要不咱们试试？你判断一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陆嫣：“没问题，你来啊！” “我喜欢你。”陆晟说：“你猜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嫣瞳孔地震，错愕地看了过去。 第102章 菠菜盒子、菠菜厚蛋烧 陆嫣瞳孔地震，心里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怎么回事？陆晟怎么回事？？？ 他可不是张昶，说拒绝就拒绝了。 陆嫣有点发愁，又安静了下来。两人静静注视着对方，互不退让。 陆晟笑眯眯道：“你猜啊。” 陆嫣举手投降：“我输了，你是对的，我看不出来。” 陆晟步步紧逼：“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陆嫣十动然拒：“不了不了，我不想知道，就让它成为我们之间永远的秘密吧，一辈子也别让我知道答案的那种。” 陆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明明是他把陆嫣逼得认输，但陆嫣的态度总让他感觉这赢得也没什么好的。 陆晟被陆嫣赶出了屋子。 陆嫣心里膈应的要死。陆晟这样，她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除了把他轰出去没有别的选择。 过了两天，陆嫣种的菠菜长起来了。 冬天里的鲜嫩绿叶菜属实不好得，陆嫣立刻就给安排上了。 先做个菠菜盒子。菠菜和粉条焯水切碎，鸡蛋炒熟铲成小块，混合到一起，加盐、糖、酱油调味，拌匀放在一旁。像和饺子面一样和面，和好后醒面两刻钟，再把面揉开切成小剂子，擀成圆片，中间放调好的蘸料，两边对折捏边，搞成一个半圆形，然后下锅煎至两面金黄面皮熟透，菠菜盒子就做好了。 菠菜盒子煎的两面金黄，一口咬下去外脆里嫩，油香气扑鼻。再之后是柔软的鸡蛋粉条和鲜亮的菠菜，刚摘下的小菠菜无比鲜嫩，大冬天吃到嘴里仿佛吃了一口春意。 菠菜盒子 恒州人真的很爱这种带馅儿面食，县学的书生们吃得赞不绝口。 除了陆晟。 大家今天都是菠菜盒子，连楚天阔也不例外，但陆晟今天的是凉拌菠菜。 陆晟看着自己一盘子绿油油的凉拌菠菜，半晌无语。 “什么情况？”薛卓远问：“今天你这待遇不太对啊！” 陆晟大概知道为什么，但是不好说，只能摇摇头。 陆晟回了家也不敢对厨子提出任何意见。 第二天是菠菜厚蛋烧。菠菜焯水后切碎，打入鸡蛋搅匀，加盐调味。锅里烧油润锅，油热倒入一半加了菠菜碎的鸡蛋液，表面微微凝固的时候从一头往另一头开始卷，卷到头再把剩下一半鸡蛋液倒进锅里，微微凝固的时候把鸡蛋卷开始往回卷，卷到最后一个长条圆柱形，盛出切块，就是菠菜厚蛋烧了。 菠菜厚蛋烧没有复杂的调味，就是蛋香与菠菜的鲜香，最适合蘸着蘸料吃。陆嫣专门挑的蘸料，是用香料油、香料粉、辣椒粉泼出来的辣椒油，加上醋、酱油和蒜末，与清淡的厚蛋烧十分般配。 菠菜厚蛋烧 “这个蘸料真好吃！”薛卓远感慨。 “还想蘸鞋底子吗？”宋博文不怀好意地问。 薛卓远噗的一声喷出来：“饶了我吧。” 一切喧嚣与陆晟无关，他今天依然是一盘子凉拌菠菜。 陆晟看着食盒里的凉拌菠菜，无奈笑了。 薛卓远啧啧称奇：“好家伙，两天了，你犯什么事了？” “你得罪陆姑娘了？”宋博文问。 陆晟点了点头：“算是吧，她在报复我。” “你还能得罪她？”宋博文百思不得其解：“你把她银票撕啦？” 陆晟笑了一下没说话。 薛卓远摸着下巴看陆晟：“总感觉你小子最近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楚天阔问。陆晟心里也跟着一紧。 “说不清，一提陆掌柜你就有点荡漾。”薛卓远说：“你告诉我你荡漾啥呢，你跟陆掌柜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几人都把头转向陆晟。 陆晟嗤笑一声，拨拉了一下盘子：“我要是真跟她见不得人了，她能就给我吃这个吗？” 薛卓远眼睛转了转：“看看你这反驳的点，所以你确实是想跟她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吧。” 陆晟撇了撇嘴，没有反驳。他是想，人家不乐意啊。人家说了，说不要就是不可以。 陆嫣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让陆晟吃了两天菜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晚上两人一块去喂狗的时候，发现大黄整个狗感觉更敏感了。 “可能这几天就要生了。”陆晟说。 陆嫣赶紧去准备产房。这个屋子没种菜，所以平时也没烧着炕，屋里温度不算暖和，对普通小动物来说有个能挡风的地方已经足够了，但对要生宝宝的狗来说感觉还是有点冷了，主要怕温度太低狗宝宝冻死了。 陆嫣用两个大竹筐子改了一下，拼到一起上边缝上布，续了厚厚一层棉花，做了个类似于半开放猫窝的东西，专门给大黄拿去生孩子用。 没过几天大黄果然生了。陆嫣陆晟再去喂狗的时候，大黄已经在狗窝里躺着了，四只小狗趴在它身上吃奶。 大黄生了四只，全都活下来了，四只小狗眼睛还没睁开，就哼哼唧唧趴着吃奶。两只小黄狗两只小白狗。陆嫣一看这花色就笑了：“果然不是银子的。” 银子对大黄依然是爱搭不理的样子，对四只崽却很照顾，有时候大黄都不耐烦了银子还帮着带崽。银子可能就是爱带孩子，一开始是三只猫，现在是四只狗，不是他的他也喜欢。 不得不说大黄的眼光是真不错，物色了个好人家，从此以后吃喝不愁了，崽还有狗给带。 过了小半个月，陆嫣陆晟再去的时候几只小狗已经过了半死不活的阶段，看上去像一个个小肉团子了。 “家里用不着这么多狗，抱到庄子上去吧。”陆晟说。 陆嫣想了想点了点头：“等你下次休沐，咱们去一趟庄子。” 庄子开工一个多月，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主要设施盖完了没有？如果主要设施盖好了，她就可以想办法宣传出去拉客人了。这个庄子投了她那么多钱，必须得快速回本。 第103章 温泉庄子一日游 赶上一个陆晟的休沐日，俩人前一天晚上就套了驴车带着五个狗子往庄子上赶了。还有种久违了的休沐半夜回村的感觉。 俩人半夜到的时候吓了莺娘一跳，这时候也没手机，没法提前联系，莺娘根本想不到俩人能大半夜来。 莺娘和周良一家都住在庄户们住的那一片，那之前刘家请的庄户比现在多不少，后来有些带去了别的庄子，留下很多空房，正好莺娘和周良一家挑了一个小院子。莺娘院里空着三间屋，给陆晟陆嫣一人收拾了一间出来，让两人先歇下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陆嫣陆晟抱着狗就去找周良了，把周良也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过来了！”周良又是惊喜又是不可置信。 “我们那多了这一窝狗，说是给送来，顺便看看庄子置备的怎么样了，挑了个休沐就过来了。”陆嫣说。 周良和陆晟也是许久没见了，周良拍了拍陆晟肩膀，一副老大哥的口吻：“长高了！” 陆嫣噗的一声喷笑出来：“你行了吧你，才一个多月没见他长高你还能看出来？” 陆晟不乐意了：“周兄说我高了就是高了怎么了！” 陆嫣：“好好好高了高了高了！” 男人的身高真踏马是一生的追求啊。 这也是陆嫣第一次见周良的妻小。周良的妻子柳氏二十出头的年纪，梳着一个低低的发髻，看上去十分温婉。 称呼上简直就是大乱套，陆嫣陆晟管她叫嫂子，她管俩人叫东家。 陆嫣连忙拒绝：“别别别，周兄也参了股的，和我们地位是一样的。” 虽然柳氏听不懂参股什么意思，但也明白了陆嫣要表达什么，笑眯眯说好，改叫了陆公子陆姑娘。 周良和妻子二十出头，但已经有俩孩子了，大儿子今年四岁，正是鸡飞狗跳的时候，小女儿才五个月，还离不了人，柳氏见了见人就回去忙了，只把周良留下陪着两个人。 “我想看看咱们庄子现在修到什么程度了。”陆嫣说。 “温泉池这边已经做好了分区，休闲区这边盖了一半了，棋牌室和养生房已经差不多了，蒸房还在盖，住宿区还没弄。”周良说：“瓜田那边是莺姑娘负责的，一会儿你可以问问她。” 听到周良管莺娘叫莺姑娘，陆嫣实在绷不住了。周良也有点尴尬，主要是莺娘很小就被卖了，唱曲儿的时候就叫莺娘，后来给刘员外当了小妾也没改过，这么多年她都说自己叫莺娘。但周良觉得管一个女子叫她卖唱时候的花名实在是不尊重，所以一直叫她莺姑娘。 陆嫣听完觉得挺好，是自己之前忽视了，一会儿可以问问莺娘喜欢叫什么。 三人又叫上了莺娘，四个人准备先去温泉池看看。 温泉这边也是男女分开的，几人走到入口就两两分开了。 温泉附近有修建专门的屋子用来换衣服歇脚，但是没有准备泡温泉的衣服。 “没专门的衣服，那穿什么衣服泡啊？”陆嫣好奇地问莺娘：“不会光着泡吧？” “怎么可能！”莺娘失笑：“就是穿自己的小衣服泡。不过那时候刘家来这的都是自己家人，泡的时候基本都只有自己在，也没考虑过还要有专门的衣服。” “必须得有。”陆嫣说：“咱们要往外开放，不能让这群贵女少爷们穿着肚兜亵裤在里边社交吧。” “说是这么说，穿着长袖长裤在水里真的很难受。”莺娘说。 “确实。我得想想做成什么样。”陆嫣说着脱了自己的外衣，只剩下小衣服。然后催莺娘也赶紧脱了，陪她下水体验一下。 莺娘脱完衣服，上身只剩个肚兜在。一转头发现陆嫣正目不转睛盯着她胸前。 莺娘没半点不好意思，还故意挺了挺胸：“怎么了？羡慕啊？” 陆嫣看着莺娘胸前那一对傲人的资本，压下了自己想要埋进去的冲动，抽了抽鼻子：“新衣服的设计必须得把该盖住的地方都盖住。” 对外开放的池子有三十多个，男女分开，这边也有十几个。陆嫣找了个风景好的位置，试探着往里探了只脚，立刻又蹦了出来：“烫烫烫烫烫烫烫！” 莺娘莞尔一笑：“大家第一次来泡的时候都是这个反应。” 陆嫣有点惊讶：“真的很烫！”跟她在现代泡过的温泉一点都不一样，这个有点像泡脚水那个温度，脚就下去涮了一下都烫红了。 “其实适应一下就好了，不过要是你实在受不了，我们可以找别的池子，每个池子温度不太一样。”莺娘解释道。 两个人找了一个温度适宜一些的下去，坐到池底，水正好没过肩膀。陆嫣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真是挺舒服的，怪不得有钱人都爱这么享受。”陆嫣感叹道。 “但是不能泡太长时间。”莺娘提醒道：“之前家里三姨娘来了贪玩泡昏过去了给抬出去的。” 陆嫣点点头。泡温泉一般不要超过二十分钟最好，长时间泡在热水里毛细血管扩张，会导致血液流动加速，脑供血不足，就容易头晕。 两人泡了不到两刻钟就起来了，去屋子里擦干身体又穿上衣服。陆嫣准备去看看种的瓜。 两人走回入口处，陆嫣冲着男子区那边喊了两嗓子：“别泡了，出来吧！” “没用的，里边很大，你这么喊他们听不......”话还没说完莺娘已经不说话了。 因为周良和陆晟正好走出来，陆晟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应：“来了来了。” “你们真听见了？”莺娘惊奇道。 “不是。”陆晟说：“太烫了，没泡多会儿我就出来了。走半路就听见叫我们。” 陆嫣嗯了一声：“回头写个牌子立到这，泡温泉最适宜时间一刻钟，最多不超过两刻钟。” 几人离开了这一片，结伴往瓜田去了。 庄户们都是熟练工了，把瓜田伺候的服服帖帖，种下去一个多月，都已经长出了大叶片子。 “真长起来差不多得再有俩月吧。”莺娘说：“正好能赶上过年。” 陆嫣喜出望外，太好了。今年过年有新鲜东西送人了。 第104章 地锅鸡 几人从瓜田里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都有点饿了。 “饿了，中午吃什么？”陆晟说。 “咱们抓只鸡吧。”周良说。 陆嫣点点头，思考了一下就决定做地锅鸡。 她知道大多数的小说里主角野炊的时候都会选择做叫花鸡，但叫花鸡实在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最起码要焖两三个钟头，太费时间了。 周良养鸡的地方离瓜田不算远，也是圈了一大片地，养着几十只鸡，满地跑。周良逮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小公鸡出来，看着也就不到三斤的样子。陆嫣直接拿进厨房收拾了。 鸡杀了去毛洗净，剁成块备用。先和一个面团，放在盆里盖盖醒一会儿。 起锅烧油，下蒜头，炒到蒜微微发黄起皱，继续下葱段姜片八角桂皮和干辣椒，炒出香味。锅里放糖，熬制焦褐色糖浆状，下入鸡块，翻炒上色。 鸡块炒至表面变色，有个三四成熟，加入酒和酱油，再加水没过鸡块，盖上锅盖，小火炖煮两刻钟。炖煮一刻钟的时候往里边放入切好的土豆块。 鸡块炖煮过程中，把面团拿出来，揉开后分一半，切成小剂子。准备一碗清水，把小剂子揉圆泡进清水里。另一半陆嫣抻成了宽面条。 鸡块炖煮两刻钟的时候，开盖加盐调味，再加水没过食材。水里泡着的小面球，拿出来扯成椭圆形的面片，一个挨着一个贴在锅边，把所有饼围着锅贴一圈，盖上锅盖，再焖一刻钟，出锅前撒上葱花，地锅鸡就做好了。 其实淋上两勺红油味道会更丰富，但陆嫣没带，这也没有，现做比较麻烦，只能先这样了。但这已经很不错了，锅盖一掀开满屋都是地锅鸡独特的香味，勾的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经过三刻钟的炖煮，鸡块已经炖的很软了，味道鲜美，在嘴里轻轻一咬就能脱骨。这些炖菜里的土豆永远是最受欢迎的，土豆块炖的软糯入味，入口即化。锅周围贴的面饼也特别好吃，饼的下半部分软乎乎的吸饱了汤汁，但上半部分贴在铁锅上被烤的焦脆，两种口感微妙的融合在一起。 地锅鸡 像陆晟周良这种饭量的，只有这么几块面饼是不可能吃饱的，锅里菜吃得差不多了，就着汤又下了一锅面条。自己抻的面劲道有力，洁白的面条沾染了褐色的汤汁，变得十分有食欲。几个人又把一锅面条吃完，才真正满足。 周良满意地揉着肚子叹气：“好久没有吃过陆掌柜做的饭了，陆掌柜要能来庄子掌厨那我们可有口福了。” 陆嫣大笑了两声：“等着吧，等有客人来我就过来掌厨来。” 周良叹了口气：“真是羡慕陆贤弟，天天都能吃上陆掌柜做的饭，还不用掏钱。” 陆晟突然被点名，懵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陆嫣，陆嫣也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别扭，又挪开了视线。 莺娘看着两个人的眼神官司，意味深长地说：“不知道还能吃几年呀，等陆掌柜嫁人了不就吃不上了？” 周良啥也不知道，还跟着附和：“说的是啊！陆贤弟，多珍惜吧！” 陆晟深深地看了陆嫣一眼，陆嫣心里发毛，害怕他又有什么危险发言，抢在他说话之前说：“我不嫁人。” 周良以为她在开玩笑：“你也不能为了接话什么都说啊！” “我没开玩笑。”陆嫣说：“我手头有生意，以后还会更多。我这么大摊子嫁了人怎么办，婆家能让我出来继续张罗？我总不可能拱手送人。” 周良和莺娘都说不出话来，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没法反驳。 “未必不让。”陆晟慢悠悠地说。 “你说什么？”陆嫣转了过去。 “我说未必。”陆晟重复了一遍：“你婆家未必不让你继续张罗摊子，不是所有人家都要求媳妇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少他家就不是，陆老大和徐氏绝对不可能困着陆嫣。 陆嫣听懂了陆晟话里隐含的意思，咳了一声掩饰过去，迅速转移了话题：“棋牌室修好了是吧，走走走我去看看去。” 几人吃饱喝足，又转移阵地到了棋牌室。 棋牌室按陆嫣要求的修好了，中间是一个大屋，可以玩各种棋牌，围着大屋隔开了十间小屋，那是用来打马吊的。马吊就是古代类似于麻将的东西，四人一桌，三输一赢，十分流行。但是陆嫣不会，也不想学，坚决不跟莺娘玩。 陆嫣是来下别的棋的。 这些棋里只有五子棋是不用她自己做棋子自己画图纸的，直接用围棋就可以了。 陆嫣在桌上摆开棋盘，把黑白子分开一边一盒，然后招呼陆晟坐下：“来，坐下，跟我来两局。” 陆晟有点不信：“你要跟我下棋？” 陆嫣冷笑一声：“五子棋！我记得我跟你下过，来吧！”（第八章俩人下过五子棋） 陆晟眯了眯眼睛：“我想起来了。行，来吧。” 两人你来我往地下了起来。陆嫣在现代可是五子棋高手，陆晟下围棋都下得很好五子棋更是不在话下，两人下到整个棋盘快满了也没分出胜负，陆嫣做了个停的手势：“不下了不下了，玩别的。” 气死了，五子棋下不过，我就不信跳棋和飞行棋还下不过你！ 陆嫣又拿出一盒跳棋，跳棋可以好几个人一起玩，干脆让一直围观的莺娘和周良也加入了战局。 跳棋的规则很简单，四个人的话，就是占据四个角，谁先把自己所有的棋子跳到正对面的那个阵营里，谁就赢了。可以直接跳到有直线连接的六个位置上，也可以隔一个跳，如果有条件可以连续前进。 一上来陆晟和陆嫣就占据了正对面两个位置，周良和莺娘则错开了一位，也就是说他俩正对面都是空的。 陆嫣占了熟悉规则玩法的优势，一路势如破竹。陆晟刚开始玩，还在摸索阶段，落后一些。 陆嫣心中狂喜，她觉得自己这把稳赢了。结果她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陆晟故意留了一颗棋子在自己的阵营里，死活不动。 他不出来，也不让陆嫣进去。陆嫣急得要命，眼看着莺娘和周良已经先一步结束了战斗，她还在这停着。 陆晟微微一笑：“我输了，但你也别想赢。” 陆嫣要气死了！！！ 第105章 回家 陆嫣生气了，飞行棋让了两盘也哄不好的那种。陆晟感觉到事情大条了，心里咯噔一下。 陆晟明天还要上课，今天也到了回家的时候。两人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房子再有一个月肯定能盖好了，到时候你再来看看。”周良说。 陆嫣点点头：“我回去琢磨一下泡温泉穿的衣服。” 陆晟：“我回去把提示时间的牌子写了。” 陆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临走的时候，陆嫣终于有空闲问莺娘：“周良之前觉得叫你花名不礼貌，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我想问问你，你希望我们叫你什么呢？你之前是姓什么？” 莺娘也摸了摸下巴：“其实我没觉得叫花名有什么不礼貌，我本家姓张，但我对这个姓没有感情，我三岁就被他们卖了，不想再姓这个姓。莺娘是我拥有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就这么叫吧，就当莺是我的姓了，谁要是觉得不好的话就跟周良一样管我叫莺姑娘也行。” 陆嫣点点头：“行，莺姐姐。” 莺娘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把他们送上了驴车。 二人赶着驴车上路了，陆嫣又不说话了。 陆晟偷摸看了陆嫣一眼，陆嫣面无表情目不斜视，陆晟心虚的要命，拽了拽陆嫣的衣角。 陆嫣把衣服慢慢拽回来，还是不跟他说话。 陆晟忍不住问陆嫣：“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嫣表面面无表情，心里冷笑一声。 “我知道你生气了。”陆晟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陆嫣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陆晟点点头：“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干？你故意的是吧！”陆嫣炸了。 陆晟一脸为难，也没否认。 陆嫣更气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给我说清楚。” 陆晟表情认真：“我这次知道你这么在意了，以后我就不这样了。以后玩什么我都让着你行吗？” 陆嫣无语半晌：“你觉得我是输了生气？根本不是好吗？你不用让着我，输赢都没关系，我气你耍阴招坑我。” “我明白了，我以后不这样了。”陆晟说：“对不起，你原谅我这次吧。” 陆嫣还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故意气我？你怎么想的？” 陆晟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跟你作对，想看看你输给我是什么样的。” 陆嫣明白了，就是小学男生喜欢哪个女生就欺负人家拽人家辫子的心理呗，幼稚的死直男！活该你没对象！ 陆嫣不会轻易放过他：“回去给我写检讨，最少八百字，上不封顶，明天交给我。” “检讨？”陆晟一脸茫然：“怎么写？” “写清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怎么惹我生气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从中得到了什么教训、明白了什么道理，保证以后不再犯，再犯有什么样的惩罚措施。”陆嫣掰着手指头数：“大概就是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陆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乖乖答应。 陆晟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陆嫣不要不理他，写多少字的检讨都没问题。 两人晚上戌时才到了家，在店里随便对付了两口陆嫣就凑过去跟徐氏碰头讨论泡温泉穿的衣服。 “如果我们的温泉想要开放，就必须得给游客提供衣服穿。”陆嫣说：“光穿小衣服的话碰到陌生人太难堪了。” “确实，但无论什么料子，长裤长袖泡在水里都舒服不了。”徐氏说。 陆嫣点点头：“尽量减少布料，但也不能露太多。” “你之前让我做的那个睡衣，你觉得怎么样？”徐氏问。 陆嫣想了一下，她夏天让徐氏做的睡衣是无袖衫和大裤衩子，她把陆晟叫过来了。 陆嫣：“我夏天的睡衣你见过好几次了，你觉得伤风败俗吗？” 陆晟茫然摇头：“在家穿有什么伤风败俗的？” 陆嫣又说：“那我要是出去穿呢？” 陆晟脸色微微变了，但也不敢说得太过分，委婉道：“我建议你别。” “不穿到街上去，泡温泉的时候穿。”陆嫣解释道：“能看到的都是女的，你觉得可行吗？” 陆晟表情松了下来：“那可以。但是我觉得会有女子不好意思。” 陆嫣若有所思：“也是......要不做两种吧，能接受无袖的做成无袖，不能接受无袖的做成半袖。” “半袖？”陆晟比划了一下：“半臂那样？” “对，半臂里边不穿东西，单穿。”陆嫣说。 陆晟：“可以可以，这应该都能接受。” 陆嫣：“行了，没你事了，你走吧。” 陆晟点点头走了。 陆嫣跟徐氏说：“那就这样，做无袖和半袖两种款式，裤子做成短裤。男的女的都这么做。” 徐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陆嫣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了，凑近了压低声音说：“无袖大裤衩我也嫌难受，顺便帮我做两套比基尼吧。” 徐氏也压低声音：“比基尼是什么东西啊？” 陆嫣比划了比划：“就上边类似于肚兜的款式，但长度只有肚兜的一半，把胸盖住就算完了，下边短裤做短，短到大腿根。” 徐氏：！！！！！ “这能穿出去？”徐氏不可思议道。 “我又不穿着上街。”陆嫣说：“就是自己家人去泡温泉的时候我才会穿的。” 徐氏感觉自己又长见识了，没多说什么，表示会给陆嫣做的。 陆嫣满意了，撺掇徐氏：“娘，你给自己也做一身，泡温泉身上布料越少越好。” 徐氏：十动然拒。 衣服商量好，还有时间提示牌的问题，这一部分是陆晟负责的。 陆嫣问：“写两个牌子，两边池子一边放一个，还是写一个放在入口啊？” “写三个，入口一个，池子一边一个。”陆晟说，“你信我，就提示一遍他们根本没人当回事。” 不得不说，陆晟说得对。 “不光要写牌子，还要打几个竹哨子让挂脖子上。”陆晟补充道：“谁要是泡太久头晕了，直接吹哨子招呼人过去救他。” 陆嫣点点头：“非常有必要。” 第106章 惩罚 第二天，陆晟的检讨已经写出来了上交了。写了一千多字，算是完成了任务。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写了，原因分析也写得细致入微，就是那个如果再犯的惩罚措施。 惩罚陆晟给陆嫣洗一个月的衣服。 陆嫣表示不需要，现在家里衣服都找人洗，她只洗自己的小衣服和月事带，这些她也不可能让陆晟给她洗。这个虽然惩罚了陆晟但没有任何意义。 陆嫣把检讨打回去，让陆晟重想重写再犯的惩罚部分。 陆晟毫无头绪。洗衣服都已经是他绞尽脑汁想到的了。 陆晟中午吃饭的时候求助了哥们儿几个。 陆晟：“如果有人惹你们生气了，他向你保证以后绝不再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再犯就会受到惩罚。你们希望这个惩罚是什么呢？” 薛卓远嘿嘿一笑：“陆掌柜要罚你？” 陆晟：......你也太敏锐了。 “所以真的是？”宋博文惊道：“你惹陆姑娘生气了？” 陆晟没有反驳，就算是默认了。 楚天阔认真思考，提出自己的意见：“罚他一个月不能吃陆掌柜做的饭。” 陆晟立刻坐直了身体，连连摆手：“惩罚我就惩罚我，倒也不至于饿死我。” 几人也都没什么头绪，薛卓远问：“你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呢？” “我说给她洗一个月衣服，她拒绝了。”陆晟说：“她说衣服本来也不是她洗，这个惩罚没意义。” “这么说也确实是。”薛卓远摸了摸下巴：“一时还真有点想不到好办法。” 陆晟也叹了口气。 宋博文突然灵机一动：“咱们庄子不是买了几个人，让跟着推拿师傅学手艺吗？要不你也去学学，给陆姑娘推拿一个月？” 陆晟眼睛亮了一下，又有些迟疑：“我是很愿意啊，我怕她以为我想占她便宜......” 薛卓远嗤笑一声：“你难道不是吗？” 陆晟无法反驳，他确实有点。但是这个太明显了，写上估计会被陆嫣骂。 暂时也想不到更合适的办法，陆晟把“如果再犯每天为陆嫣推拿按摩一个月”写了上去。 晚上上交的时候果然被骂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陆嫣冷哼一声：“惩罚你还是奖励你呢？” 陆晟心里一紧，脸上依然表现得十分单纯诚恳：“你想多了，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而且，这是我再犯的惩罚，如果我不再犯不就用不着了吗？” 陆嫣面无表情，冷眼看着他：“我合理怀疑我通过你这条以后，你会隔三差五故意惹我生气。” 陆晟：“......” 陆晟又被打回去重写。 虽然被打回去重写，但陆晟确实对推拿上了心，每天散学吃完晚饭还去找师傅学半个时辰，花了不少银子。他确实觉得陆嫣太辛苦了，陆嫣现在不让他按，以后总有一天会需要的。 陆晟想了几天也没想出好主意，干脆直接去问陆嫣：“你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陆嫣也不想再磨叽下去了，想了想，干脆道：“这样吧，你拿张纸，上边写上要求券这三个字，以后你每次惹我生气了，就给我一张，我每拿一张要求券，可以要求你干任何事。当然是不违背律法且你能做到的。我什么时候想用什么时候用。” 陆晟一口答应：“没问题。其实你不用这个券也可以要求我做事，我又不会拒绝你。” 陆嫣危险地笑了笑：“你太单纯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许诺出去了什么东西。” 我要让你女装给我跳舞，你怎么可能不拒绝？ 陆晟感觉自己脊背一凉。但他想不到陆嫣心里在想什么，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终于解决了大问题，乐呵呵写下了丧权辱国的要求券。 这茬事就算过去了。 狗崽子被送走了，奶牛猫又被拎回了莺娘的小院。帮着带了半个多月的崽子没了，银子还有点失落。猫崽子们也长大了，狸花和三花把银子当妈，还是很孝顺的，但是它俩还是自己在一块玩的时间多。奶牛猫那个逆子就不用说了，银子至今没有打死它已经算银子脾气好了。 陆嫣看着银子那有些低落的样子还有点不忍心：“咱们是不是不该把狗崽子都送走啊？给银子留一只是不是好点？” “狗崽子还得吃奶呢。”陆晟说：“而且三只跟着妈妈一只留下的话，对那一只是不是有点残忍？” 陆嫣也认同这个说法：“要不给银子找个媳妇儿？让银子有一窝自己的崽，别成天惦记别人的崽了。” “好主意。”陆晟表示赞同：“你去打听打听谁家小母狗最近有发情的？不发情也没事，喜欢银子的话先让俩培养培养感情。” “不是我说，咱家银子可多人惦记了。”陆嫣骄傲地说：“好多家都想让银子跟自家小母狗配呢，就是银子老是看不上人家。” “多试试呗。”陆晟说。 陆嫣点点头。从那天以后，陆嫣开始给银子物色相亲对象了。 狗的发情期一般在春秋两季，秋季这截儿刚过去，所以小母狗们都不发情了，只能找主人对银子有兴趣的先试试。 相的第一只小母狗是一只小黄狗，和刚生完崽的大黄长得有点像，就是看着更年轻，更有活力。 小黄狗真的有活力，如果狗也有i和e之分的话，她的e占比要呲出去了。刚到家里就跟三只猫打成一团。 是真的打成一团。跟狸花打的难舍难分，还要银子去拉架。 陆嫣只能把小黄抱走送回去了。 “最大的困难就是咱家有三只猫。”陆嫣说：“银子的媳妇儿必须也得能跟猫好好相处。” “那就得要个脾气好的，像银子这样的。”陆晟说：“太活泼不行，太好斗也不行，年轻狗好像都有点，找找性格成熟的。” 陆嫣有些发愁。性格成熟的狗大多已经有过孩子了，见过的世面多，还能看上银子这种屁也不懂的傻直男吗？ 第107章 饺子 银子的相亲还在继续，不过大多以失败告终，不是没法和猫好好相处，就是没法和银子好好相处。 陆嫣以为这事要无疾而终的时候，邻居送来了一只小白狗。 小白狗是母狗，但看样子还没成年，陆嫣接过狗还有点懵。 狗主人挠挠头，有些尴尬：“它这性格有点内向，在家里老被欺负，你要是想给你家银子配，可以试试看合不合适，我直接送你也行。” 小白狗家里养着四只狗，两公两母，主人一开始抱回来养也是想让他们互相配一配，但是小白性格太内向了，天天不争不抢就在墙角躲着，抢饭从来抢不到。抢不到它就干脆不吃了，自己回角落里卧着。 陆嫣：好家伙，狗也有社恐啊。 陆嫣把狗抱回家，刚一放下就找了个角落蜷着去，对屋里的三猫一狗连看也不看。三猫看它一眼，也不往上凑。银子反而被吸引了注意力，可能这种姿态太容易激起银子的保护欲了，银子还专门往它身边凑了凑，在它旁边趴下了。 小白狗一开始看到银子过来还紧张兮兮地立起来，结果发现银子也不动，就又安心卧倒了。 陆嫣看他们相处得还挺和谐，干脆把小白留下了。银子这回相亲也不知道是成功还是没成功，反正狗是留下了，能不能成要看明年春天发情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再没几天要到冬至了。 不搞活动是不可能的，北方冬至吃饺子，陆嫣筹划着搞个饺子宴，然后让宋博文那边搞歌颂阳光诗词大会。温泉庄子快建好了，这次活动主要为了庄子营业造势。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是歌颂阳光啊？”陆晟百思不得其解。 “冬至这一天，是一年里昼最短夜最长的日子。”陆嫣说：“换句话说，就是冬至之前，白天越来越短，冬至这天到达极限，过了冬至之后白天都越来越长。所以我们这一天要歌颂阳光。” 陆晟恍然大悟。 宋博文：“那我们还像菊花宴那样布置吗？” 陆嫣摇摇头：“饺子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想让所有人都吃上。你那边最好也加名额。” 陆嫣思考了一下：“我主要还是想推一下咱们庄子。我初步设想的咱们庄子收费分级，门票一人一两银子，就是你想进来泡温泉，先交一两银子才能进。当然我们不能叫门票，叫预约金。吃饭点菜、休闲娱乐、住宿都要另掏钱。我到时候出一份菜单，点不同的菜是不同的价格，咱们的棋牌室，大厅不用银子直接进进，但茶水与点心收银子，打马吊牌的小屋按时辰计费用，推拿按摩、中药浴都设置成不同的价钱。” “你那边投票流程和菊花宴的时候一样，设置名额增加一些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一共六个名额。一等奖温泉庄园豪华套票，可免费享受庄子里全部服务，二等奖可免费享受温泉以及养生房内所有服务，三等奖可免费泡温泉。” 温泉庄子宋博文也投了钱，让他办活动宣传那是一百个乐意，有陆嫣直接告诉他该怎么干，他简直不能更开心了，拼命点头。 “我们这边呢我希望是准备十种馅的饺子，每种饺子里有一个中奖的，一共十个，其中也设计成一个一等奖，两个二等奖，其他都是三等奖，奖项设置和你那边一样。”陆嫣继续说：“但我有些犹豫，我本来是想用个木头块之类的包进饺子里，谁吃到了谁来兑奖。但是又怕吃太快了给咽下去，或者硌到牙，那就不好了。” 陆晟想了想：“你说的有可能，如果硌到牙，食客没准还回来找咱们，到时候好事也变坏事了。不如不包到饺子里，和菊花宴那时候一样，直接准备十个箱子，写上不同的馅儿，里边放上纸条，买哪个馅儿的饺子就可以去哪个箱子里摸一张。” 陆嫣觉得确实这样是最稳妥的。几人商量好就把诗词大会的牌子挂出来了。 陆嫣的饺子摸奖是只在冬至当天开。不过十个馅儿，确实也得早准备。现在这边已经是零下的温度了，饺子包个油纸放院里跟放冰箱冷冻柜没有任何区别。 十种馅儿，说容易也不容易。幸好这会儿陆嫣种的韭菜和芹菜也长出来了。 最后挑挑拣拣，选了猪肉韭菜、猪肉白菜、猪肉萝卜、猪肉大葱、猪肉芹菜、鸡肉香菇、韭菜鸡蛋、菠菜鸡蛋、白菜鸡蛋、津味素十种馅儿。 津味素是一个非常神奇的馅料，陆晟表示连听都没听说过，光听名都想象不出来，祈求陆嫣提前给他做一回。 津味素饺子，顾名思义是天津特色，出了天津哪儿都吃不着。天津人尤其好芝麻酱，天津经典早点面茶、噶巴菜里都要浇那么一勺子芝麻酱，饺子馅儿都是用芝麻酱调的。 津味素要用到豆芽菜、香干、黑木耳、香菜和红粉皮，这些全都切碎备用。 别的都好准备，红粉皮得自己做。红粉皮的做法和凉皮做法类似，用碗调一碗淀粉水，这个淀粉可以用绿豆淀粉，用小麦淀粉也行，陆嫣懒得做，直接用了红薯淀粉。淀粉水里加红色的食用色素，没有色素的话这一步也跳过。 拿个金属的大平盘，把淀粉水倒上薄薄一层。锅里烧水，把平盘放在水上，用水的温度慢慢加热，最后形成一层粉皮。凉皮就是这个做法，倒是不难。 调料也要准备，芝麻酱加腐乳，用香油泄开，调匀。 把所有食材切碎，加上调好的腐乳芝麻酱，搅拌均匀，包的时候放盐。津味素的馅儿就调好了。 津味素饺子味道真的十分独特，芝麻酱的香味浓郁，豆芽清爽、粉皮柔软、香干韧性十足，香菜增加了一重独特的味道。饺子吃起来很难形容到底是什么味的，但确实非常好吃。因为需要腐乳，冬至那天在店里卖也不会准备太多。 陆晟佩服的五体投地：“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你在吃食上也太有天赋了。” 陆嫣连忙摆手：“这可不是我想到的，这是群众智慧的结晶。” 陆家几人边吃饺子边闲聊。 陆晟：“其实我小时候不太爱吃饺子的，就记得那时候娘包的野菜饺子，哇，又苦又涩，像吃草一样。” 徐氏脸有点红了：“我做饭确实是不行，嫣儿包的野菜馅儿的就很好吃。” “主要是野菜跟肉配最好吃，不放肉也要放油，放鸡蛋，不能光有野菜。”陆嫣说。 家里以前条件也不算差，但跟现在还是没法比，而且他们脑子里也没有哪种食材要怎么处理的这种意识，所以做出来的饭都有些一言难尽。 陆嫣对饺子的回忆也有些啼笑皆非。陆嫣小时候她奶奶热衷于把家里的剩菜包成饺子，所以陆嫣吃过芹菜炒肉馅儿的饺子、香椿炒鸡蛋馅儿的饺子、青椒炒肉馅儿的饺子，还有蒜薹炒肉馅儿的饺子。 不得不说，有些竟然还挺好吃。 第108章 冬至活动 冬至诗词大会的牌子一放出来，楚天阔和刘清妍就刷刷刷开写了。 这次没有傻批出来说女子不能参加比赛了，大家都在问温泉庄子是啥啊？ 陆嫣解释的口干舌燥：“我们在西平镇弄了个庄子，里边有天然温泉，可以去泡泡，对身体好。我们庄子上还有专门的师傅可以给按摩推拿，还可以跟人打牌，总之活动多着呢，可以来看看啊！” 陆嫣弄出了一张价位表。预定金一两银子一位，先预定才可进入庄子。进入庄子之后，温泉可以免费泡，游戏棋可以免费玩，但餐饮住宿收费，打马吊一间屋一个时辰收费一钱银子，推拿按摩、足疗中药浴半个时辰收费一钱银子，可凭心意打点按摩师。 大家看到这温泉庄子的价格之后纷纷退缩，表示太贵了去不起去不起。 陆嫣对庄子的定位本来就是薅那些富户豪绅的钱，所以根本没想着普通百姓能有几个去。她也不急，笑眯眯地说：“所以更要参加我们两家的活动了，有才华的去写写诗词，有手气的来我这抽奖，万一中了呢，不要银子就能去了。” 大家一想是这么回事，庄子去不起，饺子还能吃不起一碗吗？万一中了呢？ 于是冬至这天，陆记门口早早就围了一大圈人，陆记一开门就进来要饺子了。 饺子是提前已经包好的，本来只是想随便吃碗饺子的人们看见那琳琅满目的十种馅儿，都懵了。 “肉的八文钱一份，素的七文钱一份，一份十五个饺子。”陆嫣笑眯眯地说：“津味素的九文钱一份。看好了想要哪种，排好队一个一个点。” 这倒是完全不贵，就是这个津味素到底是啥，为啥比肉的还贵一文？ 有人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津味素贵是因为里边放了芝麻酱和腐乳，做起来很困难。”陆嫣说：“不止贵，它还限量，总共就十份，卖完截止，多了没有。” 这话一说出口，很多人立刻改变了主意，决定要一份津味素的尝尝。贵也就贵一两文的事，都出来买了还差这点吗？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结果津味素的饺子竟然是最先卖完的，陆记开门不到一个时辰，津味素饺子已经售罄了。 吃饺子抽奖活动如火如荼进行着，陆嫣在前台坐着感觉真是看到了世间百态。 有人就是单纯来吃饺子，抽完了没中也不影响心情，笑着打趣自己两句就走了；有的人家财大气粗，就是奔着抽奖来，让丫鬟或者小厮一样一份带回去，结果每个筒都抽遍了，也没抽到奖；还有的人说不清他是图什么，点了一份饺子抽奖没抽中，还可高兴了，因为可以再点一份别的馅儿的了。 没错，最后一种说的就是楚天阔。 楚天阔和刘清妍俩人不愧是专业研究吃的，还叫了同伴来，四个男子一人点了两份，刘清妍点了一份，正好把九种馅儿全点了一遍。 陆嫣：活生生在古代掌握了拼团的奥义。 刘清妍还很遗憾：“那个津味素，我们来就已经卖完了，没吃过好可惜哦。” 陆嫣不禁失笑：“你俩有什么好可惜的？你俩肯定能中一点墨那边的奖，到时候要是去庄子上玩，我掌厨，想吃什么都可以点，津味素饺子你们要想吃我也可以给你们现包。” 刘清妍兴致高昂：“那可说好了啊，我回去就把菜谱想好！” 其他人没这么天真，小心翼翼地问：“陆掌柜，庄子里的菜不会特别贵吧？” 陆嫣思考了一下：“肯定是比陆记贵一点，但也不会贵太多，对于你们这种家境来说绝对不会觉得太贵的。”庄子真正盈利的大头在门票和种的反季水果上，陆嫣没打算在吃的上挣多少钱。 几人都松了口气，蠢蠢欲动起来，想着即使拿不了不要银子的，以后自己掏钱约也是可以的。 晚上戌时的时候，两家活动全部停止。陆嫣这边因为九种饺子都是各准备了五十份，每个箱子里都是放了四十九张空白纸与一张中奖纸条，以保证每个人获奖概率一样。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并不是所有的奖都抽出来了。 如果这个馅儿全卖完了，箱子里的纸条全部抽出来，那么中奖那张肯定也抽出来了。但并不是所有箱子都抽完了的，津味素只抽了十个人，所以非常遗憾没抽到。还有白菜素馅，确实也在陆嫣的预料之内，因为大冬天的家家都是白菜素饺子，只卖出去了不到一半，箱子里还剩了一堆纸条。 所以这次陆嫣这边抽到奖的只有八人，一个一等，两个二等，五个三等。 宋博文这边情况更是有意思，陆嫣本来觉得楚天阔和刘清妍稳的，结果在祝教谕的煽动下县学教谕们好像来团建了，承包了一等奖和二等奖，生把俩人挤到了三等奖。 好险好险，幸亏增加了名额，不然俩人这次还去不了了。 冬至活动就这样结束了。 第109章 花式吃饺子 冬至活动结束了，饺子还剩不少。不只是白菜素馅的，各种馅的都有剩个两三份。 所以这段时间就是花式吃饺子。 陆嫣先在家做了一次冰花煎饺。 冰花煎饺底部被一层像冰花一样的酥壳连在一起，十分好看，陆嫣才舍不得破坏这个一整盘的造型装进食盒里，中午县学不给做。 冰花煎饺最关键的就是冰花液的调制，按照面粉：淀粉：油：水1：1：2：10的比例调制，搅拌均匀。 平底锅里放一些底油，把饺子整整齐齐转着圈码入锅里，加水高度到饺子四分之一位置的水，盖盖子焖一会儿。等锅中的水耗干到所剩无几，倒入冰花液，也加入到饺子四分之一的位置那么多。小火将锅里的水分耗干，冰花煎饺就做好了。 为了保留饺子底部的冰花，找一个盘子盖在锅中的煎饺上，摁住盘子快速把锅翻过来，煎饺就快速盛到盘子里了。煎饺倒着摆在盘里，上面一层薄薄的冰花脆壳一片也没碎，好看极了。 冰花煎饺 咔嚓一声掰断冰花，夹一个饺子送进嘴里。油煎的饺子吃起来外皮酥酥脆脆，比煮出来的吃起来更加快乐。陆嫣做的煎饺什么馅儿都有，你不吃到嘴里都不知道夹起来的是哪种，有一种开盲盒的乐趣。 陆晟很爱这种吃法，一边吃一边问：“家里还剩不少饺子，明天中午也做这个吗？” 陆嫣摇摇头：“不做，你们这帮书生太能吃了，我做点省事的。” 第二天午饭果然不是煎饺，是用红油拌的饺子。用钟水饺的做法拌了一大锅。 钟水饺的灵魂在于复制酱油，也就是红酱油，是要另外做的。锅里加入酱油、清水、红糖以及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和葱姜段，大火煮开后小火熬煮两刻钟，煮到起密集的小泡，并且会挂勺，就是煮好了。过滤出来，红酱油就做好了。 煮好的饺子浇上红酱油、之前用香料泼出来的红油、蒜泥、小葱花，拌均匀，简简单单一顿午饭就做好了。 钟水饺 宋博文边吃边感慨：“陆姑娘这个蘸料啊总是能推陈出新，而且每种都好吃呢。” 薛卓远再也不敢说蘸鞋底子也好吃的话了，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赞同。 只有楚天阔一语中的：“这个酱油不一样，和咱们平时吃的酱油味道不一样。” “估计又是用香料熬的。”经常看陆嫣做菜的陆晟说：“那个红油就用了很多香料熬。” “怪不得这么香，我娘用纯辣椒面泼过，不是一个味。”薛卓远啧啧称奇。 “那是当然了。”陆晟语气骄傲：“这都是陆嫣的独门秘方，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哪家能把我家的菜都学到手。” 陆晟觉得陆嫣在做菜这方面确实是总在给人惊喜，他本来以为这几天天天吃饺子会吃腻，结果陆嫣每天换着花样来，还挺有新鲜感。 第三天中午还是饺子，不过又换了个吃法，换成了酸汤水饺。 酸汤水饺好不好吃主要看汤。如果说钟水饺的灵魂在复制酱油，那么酸汤水饺的灵魂就在醋。 醋如果直接用，会有些冲，且香味不够柔，所以要处理。油热下葱姜干辣椒桂皮香叶花椒大料，爆香，把醋倒进来，小火煮开，加入一勺酱油，离火，趁有余温加一些白糖。过滤掉料渣，醋就熬好了。 碗中放葱花紫菜虾皮，加入盐和胡椒粉，加入两大勺醋，一勺油泼辣椒，盛入饺子汤把碗底的调料冲开，再把饺子盛进去，酸汤水饺就做好了。 酸汤水饺 酸汤水饺酸辣过瘾，酸爽开胃。寒冷的冬天，一口热汤下肚，鼻尖都冒出汗来。酸辣的热汤顺着喉咙下肚，胃里也迅速暖了起来。 楚天阔端着碗喝了两口汤，发出一声感叹：“冬天就是要吃这个，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宋博文和薛卓远都点头表示赞同，只有陆晟摸着下巴打量楚天阔，半晌说：“楚师兄最近吃的和我们一样了。” 楚天阔憨厚笑笑：“比你们红油少一勺。陆掌柜说我瘦了不少，不用再像之前那么严格了，但还是有控制。” 两个月了，楚天阔确实瘦了不少，看上去已经比原来小了一圈了。 “陆掌柜真厉害。”薛卓远打量着楚天阔感叹道：“说能让你瘦还真能让你瘦，关键还不痛苦。” “这算什么？”宋博文接道：“你不知道去年陆晟才多高，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才到我下巴这，这一年让陆姑娘养的都快跟我差不多高了。” 陆晟突然被cue，听了一耳朵，还是很高兴的。男人就没有不在乎自己身高的。自己还这么年轻，以后还会再长高。 然后他想起陆嫣说自己是饲养员的话，忍不住笑了。 陆嫣就像是个饲养员一样，疯狂投喂被她吸引来的所有人。虽然她总是在说自己多么多么渴望挣银子，干这些都是为了富起来，但陆晟知道她其实也是因为真的喜欢，真的有成就感，看到别人爱吃自己做的东西，她是真的开心。 陆嫣不知道陆晟在想什么，剩的饺子终于全吃完了，她的一个心腹大患终于解决了。 有的话真的不能说，说什么来什么。陆晟中午刚说了陆嫣有独特的秘方，外边人模仿不来，晚上就招了贼。 冯二是附近一个地痞流氓，成天不务正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为生。他接了一个老板的活儿，让他来陆家后厨偷陆记的秘密料粉或酱料。 冯二接这个活儿已经很久了，他知道陆家养了只大狗，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后来他们把大狗放到了隔壁，冯二觉得机会来了，结果没几天他们又抱了只猫回来。 冯二觉得还是再观察观察。没几天又把猫抱回去了。好的，冯二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观察了好几天陆家人几点回来、几点院子里没动静，确定了众人睡觉的时间，冯二用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从墙外边直接翻了进去，然后偷摸潜进了厨房。 他忽略了一个点，莺娘的院子和陆家的院子挨得很近，两家都有专门开出来的狗洞，人走不了，猫狗走得了。奶牛猫每天不一定在哪儿睡，今天它就睡在陆家灶台里。 冯二走进厨房，四处寻摸。奶牛猫从灶台里爬出来，悄无声息站在了他身后。 第110章 猫猫狗狗立大功 冯二走进厨房，四处寻摸。奶牛猫从灶台里走出来，悄无声息站在了他身后。 冯二还在找，厨房桌案上放着一堆香料，但是没有找他的人要的所谓秘密料粉，唯一的成品就是辣椒油，但那东西在陆记大堂里就放着一罐，食客随便吃的。 冯二正发愁，突然听到身后一声猫叫，吓得心脏都停了一下。他颤巍巍转过身，奶牛猫腾空而起，照着他的脸就扑了过去。 奶牛猫像个抱脸虫一样死死扒在冯二脸上，冯二拽都拽不下来。奶牛猫一边死死抱着冯二的脸，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 隔了不远的银子听到奶牛猫的叫声，噌的窜起来飞奔进了陆家小院，狸花和三花也跟在银子身后跑进了陆家。 银子一边大声叫着一边冲进厨房，咬着冯二的腿把他拖了出来。奶牛猫已经从冯二脸上跳下来了，狸花冲上去冲着他的脸就是一爪子，冯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陆家人也被这吵闹声惊醒了，一个个披着衣服出来看，就见冯二被一狗两猫搞得无比狼狈，一边捂着脸一边试图踹银子一边哭嚎，脸上腿上都是血。 陆家人都惊呆了。 徐氏：“你当初抱狗回来真的有先见之明。” 陆嫣也惊呆了，她一直以为银子脾气好，现在岁数也没有很大就已经特别成熟稳重了，没想到面对外人的时候这么凶残。 冯二看人出来了开始转向陆家人求救：“救命啊！我要死了！快让它们收手吧！” 陆嫣连忙过去把猫狗引走：“好宝贝，放开他吧，快来我这来，我给你们好吃的。” 陆晟则拿了条绳子直接把冯二绑在了树上。 冯二终于从猫爪狗嘴下逃生，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靠在树上任由陆晟绑着。 陆晟问：“你来我家想干什么？” 冯二不说话。 陆嫣喂完猫狗，拍着手从厨房出来：“看这个血的痕迹，他应该是从厨房被拖出来的。进家不偷钱，直接摸到厨房去了，你是要偷我做菜的秘方吧。” 冯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陆晟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好的，果然是。” 陆嫣问：“谁让你来的？” 冯二还是不说话。 陆嫣也不在意，她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了。她指挥陆晟：“再找根绳，给他再捆一圈。” 陆晟点点头，又找了根绳，又结结实实捆了一圈。陆嫣把银子叫出来，指了指冯二脚下，弯腰对着银子说：“好宝贝，今天你就在这睡，他要是敢动，你就叫我们，知道吗？” 银子顺势趴下，汪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嫣直起腰，看看冯二：“你就这样待着吧，等天亮了咱们去衙门。” 冯二一听去衙门，整个人冷汗都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一顿打肯定是少不了了，但如果把雇主供出来，这顿打也少不了，如果不把雇主供出来，挨完打还能去找雇主讹钱。 他打定主意，更是一句话不说。 陆晟陆嫣把他绑结实了，转头就回屋继续睡了。天亮了，陆家几人一起押着他上了衙门。 一夜过去，冯二脸上腿上的伤口上的血都凝固了，不再往外冒血，但依然狼狈不堪。不过这时候小偷被抓着就是被主家直接打死也有的是，所以县太爷对这惨状已经习以为常了。 县太爷拍了一下惊堂木：“冯二，陆家状告你意图盗窃，你可认罪？” 冯二毫不抵抗：“认罪。” 县太爷问：“陆家说你去厨房进行偷窃。你想偷的到底是什么？” 冯二：“我想偷陆记的秘方。” “是谁让你来偷秘方的？”县太爷又问。 冯二坚决不认：“没人让我来，我自己来的。我看陆记生意好，眼红，就想来偷。” 和陆嫣想得一样，根本问不出幕后主使。冯二全担在自己身上，即使知道他背后有人也没用。 盗窃判的是很重的，但也是按盗窃数额定罪，冯二什么也没偷着，按律只能杖四十。 冯二很快被拖下去打板子，一板子下去他就惨叫出声，打了一半就已经皮开肉绽了，等到快打完的时候他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四十大板打完，冯二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街上。陆嫣蹲到他面前，轻声说：“我知道你想去找你的人那再拿一份钱所以不供出他来，我不挡你这个财路。你帮我给他带一句话，陆记如果真有秘方，那就是我的脑子，他想靠偷鸡摸狗比过我，下辈子也不可能。” 陆嫣陆晟走了，冯二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但他心里再有什么想法也不重要，因为他很快晕过去了。 陆晟为了这事耽误了一上午没去县学，准备在家吃个晌午饭下午再去。 两人聊到这事，陆晟问：“冯二背后的人，你有猜测吗？” 陆嫣摇了摇头：“如果是来偷秘方，那应该是咱们同行。这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家。” 陆嫣冷笑了一声：“你看着吧，我没有直接把冯二打死了事，他不仅不会感激我，还得恨我。估计等他好了，还要挑唆着他那背后主使再来找我的事，到时候咱们随机应变，抓他个现行。” 陆晟赞同了陆嫣的想法。 下午陆晟去县学的时候，陆记招了贼的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陆晟诧异道：“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薛卓远害了一声：“这不中午送饭送的晚了点，问了一嘴，就都知道了。”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宋博文说：“听说那小偷被送过去的时候被打的可惨了，血呼啦的，你们自己没受伤吧？” “我们没事。”陆晟说：“我们没打他，他腿上的伤是让狗咬的，脸上的伤是让猫挠的，我家人都没动手。” 众人啧啧称奇，楚天阔立刻就看上了银子：“等你家狗生了小狗，我要抱一只。” 陆晟：“那你可等着去吧。” 第111章 幕后主使 刘家的一个庄子里，刘瑞正在院子里烦躁地来回转圈。 一个小厮跑进来向他传话：“少爷，冯二说让你去他家一趟。” 刘瑞听到这话，表现得更焦躁了，一脚踹翻地上的花盆，气都喘不匀：“好啊好啊，他还敢命令我了！我要是不去呢？” “他...他说，今天要是等不到您，明天他就...他就亲自上门来找您。”小厮吞吞吐吐道。 刘瑞显然更生气了。但是不行，如果冯二明天找上门，街上那么多人看着，一定会猜到冯二偷陆记跟他有关系。看来今天必须得去一趟冯二家了。 没错，刘瑞就是买通冯二去陆家偷秘方的幕后主使。 刘瑞是刘员外的长子。刘家产业涉及范围很广，主要是药材，但其他产业像酒楼、客栈、书局、胭脂坊也都有所涉猎。自从和他爹娘分了家，自己管起来刘家的这些产业，他越发觉得力不从心，生意状况更是每况愈下。 那天他把西平镇的庄子卖了，管家回来说买的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是陆记的掌柜。 他整个人就是一愣。他知道陆记，因为刘家的产业里也有酒楼，离陆记不算很远的祥云楼就是刘家的产业。他也知道陆记生意不错，但从来没当回事，可没想到陆记的掌柜不声不响拿出了两千五百两银子，陆记到底多挣钱？刘瑞看着每况愈下的祥云楼，眼红了。 从那天起，刘瑞就琢磨上了陆记。他派人把陆记的吃食买回来，发现自己家供了三十多年的老师傅竟然有很多都做不出来。 要知道陆记的主厨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刘瑞坚决不信她能有什么高超的厨艺，认定了陆记的吃食之所以独特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往里放的独家秘方。不然经验丰富的老厨师怎么会模仿不出来呢？ 于是他买通了冯二，想着从陆家把秘方偷出来。但是冯二一直没下手，他都快把这事忘了，结果今天上午突然到处都在传，说冯二到陆家偷东西被陆家人逮个正着送衙门，被打的血肉模糊地扔出来了。 刘瑞心里一惊，他怕冯二供出他，派人去冯二家打探消息。冯二已经被几个狐朋狗友抬回了家，看到他派人来，打定主意要要他一大笔钱。 事到如今，刘瑞是必须要跑一趟冯二家了。 刘瑞也不敢大白天去，天黑了才偷偷摸摸从后门溜出去。 刘瑞到了敲敲门，很快有人出来开门。来开门的是一个瘦弱的女人，是冯二的妻子。 那女人捋捋头发，干涩地开口：“来找冯二的？他在屋里呢，你去吧。” 刘瑞点点头进了屋。 冯二被打的皮开肉绽，只能在床上趴着，看见刘瑞来了，勉强笑了一声：“刘少爷果然来了，你要是不来，我明天爬着也要去找你。” 刘瑞想假笑一下都笑不出来：“看你怎么话说的？你没把我供出来，我怎么都得来感谢你。” “咱也是讲道义的，肯定不会供出你来。”冯二说：“只不过，我为了少爷你把命都豁出去了，养伤也得养最起码两个月干不了活，少爷是不是也得意思意思......” 刘瑞知道冯二不供出自己就是要从自己这讹钱，所以毫不意外：“那是当然了，冯二哥，需要多少钱你跟我说。” 冯二眯了眯眼睛：“刘少爷痛快，那我也不多要，你就给二百两吧。二百两，买我闭嘴。” 刘瑞气得头疼。冯二是真敢开口啊，他也值二百两？就是把他活活打死了，也不可能赔他二百两。 刘瑞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你也知道刘家最近的状况，我一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呀！” 冯二沉默了一下，笑里藏刀：“我也不好为难你，这样吧，看你最近这么拮据，考不考虑再卖个庄子啊？我认识不少牙行的人，庄子一卖出去少爷手头不就宽裕了吗？” 刘瑞见冯二软硬不吃，更是恨得牙痒痒，也不敢真的跟冯二撕破脸，怕冯二真的把他告发了，那可就不只是挨顿板子的事了，这事传出去他的酒楼也不用开了。 刘瑞也不再说什么，从衣襟里摸出二百两银票扔给冯二。 冯二挣扎着撑起上身，把二百两银票揣进自己怀里，阴笑一声：“少爷也别觉得亏，等我养好了伤，我继续去给你找陆家的麻烦，不收你的银子。” 刘瑞眯着眼睛看了冯二一会儿，用手指了指他：“记住你说的话。”拂袖而去。 刘瑞走了没一会儿，冯家也爆发了争吵。 “你拿到银子了，先把咱们欠的还一还吧。”冯二的妻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滚！还什么还！你敢惦记老子拿命换的钱？”冯二破口大骂：“趁我不能动给我找事是吧？看我能动了不打死你！” 冯二又摔了几个杯子，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他的骂骂咧咧，吵的整个院子不得安宁。这吵闹声惹得一直躲在屋里的小女孩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冯二听见女儿的哭声更加暴躁：“给老子闭嘴！死丫头片子，早晚把你卖了！” 冯二家吵吵嚷嚷，陆家一片祥和。 陆嫣要的温泉服，十套男款十套女款，每套上衣分为无袖与半袖两个款式，已经完全做好了。周良那边传来消息，休闲区已经完全盖好了，只剩下住宿区还在建，理论上现在就能开门营业了，但陆嫣还是想等住宿区也完全盖好了再开门，准备充足一些。 不过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啦，距离陆嫣庄子开门日进斗金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第112章 麻辣烫、改良方便面 谁能想到，比庄子的消息先到的竟然是张昶的消息。张昶回家没几天，再次回到了爻山县县城。 上午的时候，张昶带着几个镖师涌进陆记，十分开心地跟陆嫣打招呼：“陆掌柜，我又回来了！” 陆嫣也十分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张昶咧嘴一笑：“年前有一趟镖要走，我求了我爹让我跟着一块来。正好过县城，来吃顿饭歇歇脚。” 陆嫣连忙招呼镖师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或者你们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能做都给做。” 镖师们看着琳琅满目的食谱全都挑花了眼，让张昶给推荐个什么好吃。张昶也犯难，转头问陆嫣：“有没有什么吃着暖和点的？这一路真是冻死了。” 暖和点的，那得数麻辣烫了。正好一锅出来几个人吃，也挺好。 麻辣烫最关键就是汤底。锅中下葱姜片炒香，放入一勺自己腌制的红油豆瓣炒出红油，再放酱油、盐、糖、胡椒粉和酒调味，倒入热水，再倒入一碗奶，汤汁迅速变得色泽浓郁。 捞出料渣，煮开后下入萝卜块、白菜、土豆块等不好熟的食材，开锅后下入各种丸子和各种肉片，再开锅下入面条以及刚收的菠菜，所有食材都炖煮开。 芝麻酱加酱油、盐、香油泄开，蒜剁成蒜末，泡在水里。煮好的麻辣烫浇上麻酱和蒜水，就可以开吃了。 刚出锅的麻辣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丸子咸香蔬菜鲜甜，面条又软又滑，吸饱了汤汁。趁热吃进肚里，麻辣鲜香十分满足，喜欢更辣一些的还可以舀两勺辣椒油放进去，一口吃进去鼻尖额头都冒出汗来，让人不由满意地叹出一口热气腾腾的气。 麻辣烫 镖师们吃得十分满意：“你小子可以啊，找的地方真不错。” 其中一个镖师感叹道：“珍惜吧，这种好饭吃不了两顿喽！” “为什么这么说啊？”陆嫣好奇道。 “是因为我们走的大多是山路和村道，进城的时候不多。”一个镖师笑道：“在路上都是吃自己带的干粮，能烧口热水就着就算不错了。” “是，他们带的全是干饼。”张昶说：“我在家尝了一块，没把我噎死。” “你小子还是欠历练。饼就得干才能放住，越软越容易坏。”一个镖师说：“多跑跑你就习惯了。” 张昶撇撇嘴：习惯不了一点儿。 陆嫣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那如果有能让你们在路上吃好的吃食，不容易坏的，你们愿意买吗？” 几个镖师对视一下：“那当然愿意了。掌柜你的意思是，你这能做？” 陆嫣也没夸什么海口：“几位大哥今天在这住一晚明天再走的话不耽误事吧？我想研究研究，明天你们来看看？” “不耽误不耽误！”领头的镖师立刻摆手：“那我们明天上午过来？” 陆嫣一口答应下来：“行。” 几人走后，陆嫣思考了很久，构思要怎么去做这个走镖行商路上带着不容易坏的吃食。分两种情况，有水源和没水源的情况。 没水源，就干吃的话，干饼就腊肠就不错。有水源，可以烧开水，那方便面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现在因为时间紧，而且也没有牛油，所以很难复刻出现代那种方便面，只能做一个简化版的意思意思。 首先是粉包的制作。陆嫣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用过鸡粉和味精，是因为她有信心做菜的时候即使不放也能做好。但如果是配一煮即得的汤料包的话，这两个东西还是有才更好。做好了自己平时炒菜也能用。 味精的制作并不难。香菇洗干净，切碎成条。无盐的小虾米或虾皮也洗净，控干水分。锅里不放油，倒入香菇，不停翻炒，炒干水分，炒到一捏就断，倒出来备用。再把虾米倒进去不停翻炒，炒干水分，中间把紫菜撕碎放进去，继续炒。炒到一捏就碎，倒到盛香菇的碗里，搅匀，打碎成粉，味精就做好了。 然后做鸡粉。鸡胸肉煮熟，煮的时候放入葱姜香叶花椒和酒去腥，煮熟后捞出，撕成条，再放到烤炉里去烤成干。香菇干虾皮再次放到锅里炒干，把鸡肉、香菇和虾皮打碎成粉末，鸡粉就做好了。 煮面的粉包很好调配，花椒打碎成花椒粉，盐、糖、花椒粉、胡椒粉、味精与鸡粉适量混合在一起搅匀，粉包就完成了。 然后是酱料的制作。方便面里的酱包，大多是放牛油炒的，这样才能凝结成块。但陆嫣没有牛油，只能尝试做个拌面酱，凝不了就凝不了，用罐子装也一样。 猪肉切成肉末，葱姜蒜切末，香菇洗净切丁。锅中烧油，放肉末炒散，加入葱姜蒜末，炒出香味，再加入香菇丁。把水分全部炒出来，加甜面酱和红油豆瓣酱，炒出红油，加黄酒、盐、糖、酱油调味，再加几勺刚做好的味精，翻炒均匀，炒出酱香味，加水熬煮一刻钟左右，猪肉、香菇与酱香味充分融合，酱料就做好了。 香菇肉酱 这个香菇肉酱陆嫣自己也留出了一份，拌面抹馒头都好吃，懒得做饭的时候直接用，省时省力。 现在就差面饼了。其实这次的目的是做这种路上吃的东西，并不是真为了复刻方便面，所以面饼也是没必要完全搞成大波浪那样，也没什么必要油炸。面饼做成那样，主要为了定型，还有就是能长时间存放。 其实挂面干粉条之类的存放时间也挺长的，主要就是因为水分被晒干了。如果想要存放久，就要没有水分。但想要没有水分，也不是只有晒干一个办法。守着烤炉是干什么呢？烤干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像平常做面条一样和面，抻出面条来。找一个大碗，把面条铺进去蒸熟，再放入烤炉里，烤它，直到水分烤干，变得酥脆，面饼就也准备好了。 材料全部准备好，剩下就是分装问题了。陆嫣用油纸包装料粉，一份就是现代方便面粉包那么大。肉酱不凝固，没法用纸包装，只能找了个罐子装，大概是现代老干妈瓶子的三倍大。面饼定型了，但还是有些容易碎，所以全装在了一个竹筐里。一个面饼煮出来就是一大碗的量。 陆嫣把所有东西都搞完，已经到了晚上。 陆晟散学回来，看着准备好的东西啧啧称奇，强烈要求留点尝尝。 陆嫣很理解陆晟这种好奇心理，留了两份下来，等送走了张昶他们，可以给他做个豪华版的方便面。 第113章 镖局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昶就带着几个镖师来到了陆记。 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进入正题了：“陆掌柜，昨天你说的路上可以带的吃食准备好了吗？” 陆嫣也不绕弯子：“你们平时带在路上烧水用的小锅拿来借我用一下吧，我来给诸位演示一下。” 镖师们把他们平时烧水用的锅拿进来，差不多就是陆嫣之前煮面用的锅的大小。 陆嫣先烧上水，边拿出了晒好的腊肠切成片：“一会儿我要演示有水的时候吃的，没法烧水的时候腊肠就挺不错的，配上干饼吃，这东西能放，在路上几个月也不会坏，还能吃口肉。” 几人一人拿了一片吃，吃完都赞不绝口。 “这个好吃！路上要能吃这个真不错！” “甜的辣的都好吃！” 带头的镖师吃了两片，也觉得不错，问陆嫣：“陆掌柜，这个怎么卖？” “这个在我们店里甜的卖十九文，辣的卖十八文，一根能吃好几顿。”陆嫣说：“买的多的话能便宜点，不分甜的辣的算你一根十七文。” 镖师点点头：“那我们先来二十根吧。” 陆嫣点头：“行，一会儿一块算。” 这边说完，水也烧开了。 陆嫣拎了一筐面饼出来：“我来给大家演示几种吃法。” 陆嫣先拆了一袋粉包，倒进锅里，完全融化后放入一块面饼。干硬的面条在水中渐渐软下来，吸饱了汤汁。 陆嫣连汤带面一起倒进了大碗里，满满一碗面条，汤汁清澈，看上去清汤寡水。 “这能好吃吗？”镖头发出疑问。 “这就是清汤面。”陆嫣给各位递筷子：“一人尝一口。” 几人都怀着质疑的心态挑起一根面条吃进嘴里，瞬间震惊了。那看起来寡淡到不行的面条实际上有滋有味，有了鸡粉和味精的加入，清水也变成了鲜味十足的高汤。这是浓缩了香菇、鸡肉、虾皮和紫菜的精华熬出来的汤，对没吃过添加剂的古人来说简直就是一记重锤。 “这汤也太好喝了！” “这真的不是熬了很久的高汤吗？我们也能做出这个味？” 陆嫣笑笑，拿起一个粉包：“能，这是我调的料粉包，只要往水里加一袋这个，随时随地都能喝。” “这个多少钱？”镖师们迫不及待地问。 “这个八文钱一袋，一锅放一袋可以煮两三个人的面。”陆嫣说，“也好带，几十包也不占什么地方。而且这个料粉不止能煮面，你们要是路上打个野味什么的，也可以用这个做撒料。” “好好好，这个来个五十包吧。”镖头连连叫好。 陆嫣：“不急，还有。” 陆嫣摸出香菇肉酱的罐子，舀了一勺肉酱出来，拌到了还烫着的清汤面里。清澈的汤汁瞬间被染成了红褐色，面条上还散落着一层肉粒，肉酱的香气被面汤的温度激发出来，本来看起来寡淡的面条变得诱人起来。 “再尝尝。”陆嫣招呼几人。 众人夹起面条一入口，再次被震惊。加进味道浓郁的香菇肉酱之后，整个面的味道上升了一个层次，变得厚重起来。香菇肉酱酱香浓郁，还带着一点点的辣，肉粒和香菇粒十分柔韧，引的人食欲大开。 几人就着锅，把这碗面吃完了，汤都分着喝了。 陆嫣：“......” 还想再给你们切两片腊肠放进去的，既然吃完了就算了吧。 “面煮完，加上一勺肉酱，味道会更好。如果想吃更丰富的版本，煮面的时候还可以再加两片腊肠一块煮。”陆嫣说：“如果没有料粉的情况下，直接煮面捞出来用这个肉酱干拌也是非常好吃的。还有如果没有水的话，直接用这个酱抹干粮也可以。” “不过这个酱贵一些。”陆嫣说：“你们也看到了，这是我用肉熬的，一罐三百文。”熬这么一罐陆嫣光肉就用了好几斤，肉熟了以后严重缩水，才有这么一罐子酱。 陆嫣又说：“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这面饼的基础上的。你们也看出来了，我这面能放得住，很长时间不会坏，煮的时候也不费劲，下锅就熟。面饼一块就是一碗面，两文钱一块。” 陆嫣的报价都不算低，但东西都是真材实料的东西，确实好吃，也没有昧着良心要高价，所以镖师们还挺满意的。 走一趟镖能挣的银子不少，但确实是辛苦活，风餐露宿的，如果能吃的好点，大家都能少受罪。 最后定了五十块面饼、五十袋料粉、五罐子肉酱还有二十根腊肠走，加起来也就花了二两多银子。大家都觉得自己赚了，还挺高兴。 最后送着众人离开，张昶骑在马上还看着陆嫣：“我要走了。年后如果走镖或者跑商我还会再回来的。” “你们这次去哪儿啊？”陆嫣问。 张昶：“这次去并州。山路多，但不算太远。” 陆嫣想了想，并州离恒州还真不太远，都在北方这一带，也没什么需要捎带的，于是干脆告别：“行了，你们快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张昶依依不舍地走了。 张昶走了，陆嫣坐在店里算账。这次卖东西卖出去了二两多银子，净赚一两多，其实可以了。主要是这次路程近、镖师少，如果之后跑商，人多路远，那就能赚的更多。如果把张昶家的镖局当个中间商，卖给更多商行和镖局，那简直就财源滚滚了。 陆晟回到家，问了陆嫣两句，知道张昶今天走了，忍不住又毒舌了两嘴：“他又不会功夫，天天跟着镖师们瞎跑什么。” 陆嫣不以为意：“有镖师在又不用他押镖，他不会功夫就不会呗，骑马骑得好就行了呗。” 陆晟知道陆嫣说的是实话，但是听到她为张昶说话，心里酸的不行：“好好好，你就替他说话吧，你都知道他骑马骑得好了。” 陆嫣：“？？？这不是废话吗？我看着他骑马走的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陆晟酸溜溜地撇了撇嘴。 陆嫣简直莫名其妙，她发现陆晟一碰到张昶的事就开始犯病了。 第114章 豪华版方便面 陆晟强烈要求尝尝陆嫣研究了一天搞出来的所谓方便面到底是什么味道，陆嫣说给他煮，还被拒绝了。 他提议找个休沐日，他看着陆嫣做。他非要看看到底有多方便。陆嫣对于这种提议自然是无所谓，一口答应。 好不容易等到休沐，陆嫣把东西都准备好，笑眯眯问陆晟：“我再确认一遍，你确定要吃张昶他们吃的这个版本，对吧？” 陆晟直觉这个问题里有坑，但他又不知道坑在哪儿。毕竟他是真的想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方便。于是点了点头。 方便版本实在容易得很。锅里烧开水，倒入一袋粉包，粉包完全融化再舀两勺肉酱进去。锅里的水瞬间变成诱人的红褐色，散发着肉酱独特的香味。这时候把面饼放一个进去，等着它从干硬变得柔软，吸饱了汤汁在锅里咕嘟咕嘟上下起伏，面就做好了。 连汤带面盛出来一大碗放到陆晟面前。陆晟忍不住感叹：“还真是好快啊！” 夹起一根面条吃进嘴里，再端起碗喝一口汤，吸饱了汤汁的面条柔软，汤汁鲜咸又有一点辣味，温暖的汤顺着喉咙流进胃里，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陆晟唏哩呼噜吃了一碗面，还把汤也喝干净了。 “这个是真的不错。”陆晟边擦嘴边点评：“风餐露宿的野外要能吃上这么一碗热汤面，那真的挺满足的。” 陆嫣不接茬，微笑看着他：“你吃饱了？” 陆嫣怕他吃不饱，专门给他煮了两块面。 陆晟点点头：“饱了！” 陆嫣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的，我要去给自己煮个豪华版的了。” 陆晟一愣，不可置信道：“这还有豪华版的？” 陆嫣开心点头，转头进了厨房。陆晟也跟着进了厨房，想看豪华版是怎么做的。 豪华版做法其实也挺简单，就是食材要丰富的多。 锅中烧油，先煎一个蛋。鸡蛋煎熟，往锅中加水。水开下入准备好的白菜叶、各种丸子以及粉包和两勺酱，水再次开的时候下入肉片和面饼，最后再下入菠菜叶。最后一碗连汤带菜带面盛出来，浇一勺调好的芝麻酱搅匀，豪华版就做好了。 煎蛋外焦里嫩，各种丸子与肉片荤香四溢，蔬菜鲜甜，面条软糯，一口吃下去简直不能更满足了。陆晟看着陆嫣的豪华版已经看呆了。 陆晟语无伦次：“你...你这...啊，我......” 陆嫣微笑：“我之前可是问过你，你说吃方便版的。” 陆晟无言以对，半晌提出诉求：“让我尝一口。” 陆嫣大方地把碗推了推，陆晟夹了一筷子面吃。 “单纯说味道的话，其实差别不大。”陆晟说：“但就是觉得你碗里的更好吃呢。” 陆嫣哼了一声：“那当然我的更好吃了，我这里放了这么多东西。” 陆晟看了陆嫣一眼，觉得她说的也对也不对。故意逗她：“主要是因为是你碗里的东西，和你在一个碗里吃东西，吃什么我都觉得好吃。” 陆嫣甜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我满足你，以后我碗里的大料和姜都不挑出来了，你都给我吃了。” 陆晟：“......” 陆晟沉默了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问陆嫣：“梅花要开了，下个休沐日，我一个同窗要在家里的梅园办诗会，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陆嫣听见诗会，本来想说这种文化人的活动自己没兴趣，转念一想不对诶，凑近陆晟略带兴奋地问：“你们这个诗会，提供点心饮品吗？” 陆晟：“......” 陆晟警惕：“你不会是想......” “你那同窗要是需要，可以从咱家定啊！”陆嫣期待道。 “我就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陆晟说：“但是应该不用，人家自己有厨子，只是几个点心，不用从外边买的。” “哦。”陆嫣明显有点失望：“那我就真没什么兴趣了，你去玩吧。” “你真不去？”陆晟不放弃地继续问陆嫣：“我还想你陪我一起去呢。” “你们诗会有女子去吗？”陆嫣问。 “当然有啦。”陆晟说：“刘姑娘肯定会去的。这边好多姑娘闺阁诗写的都不错的。” 陆嫣若有所思点点头，还是不为所动。 她对写诗是毫无兴趣，关于梅的诗倒是背了不少，但她也没兴趣做文抄公，用古人的诗词装逼。她一个厨子，外人觉得她手艺好就行了，觉得她文化水平高也不会多来陆记两趟。 “其实是我想和你去玩。”陆晟坦白了：“诗不诗会我也没什么兴趣，看看梅花呗。” 陆嫣对赏景确实也兴趣不大，但看陆晟那个眼巴巴的样子，倒也不忍心拒绝，只说到时候再看吧。 陆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放过这茬。 陆嫣以为这茬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隔天去了店里，刘清妍又跑来问她去不去诗会。 陆嫣也说不清：“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吗？” “我要去啊，你也去吧，就当是陪陪我。”刘清妍压低声音：“我爹非要去看看楚天阔，我不得不去啊。” “啊？”陆嫣大惊：“你爹不是......全县书生哪个不认识你爹啊？” 刘清妍撇撇嘴：“他说跟园子主人打个招呼，偷偷看。” 陆嫣：“......”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刘清妍的爹，堂堂一个县太爷，为了刘清妍的幸福偷偷在诗会观察未来女婿。 “平时没他我没什么感觉，他一说他要去我就紧张。”刘清妍晃晃陆嫣的胳膊：“你就陪陪我吧，有你在我可能能好点。” 陆嫣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答应了下来。 陆晟很快也知道了陆嫣答应去诗会的消息。一面开心，一面又心里发酸。自己叫她去她百般推脱，别人求求她她就答应了，自己这是什么家庭弟位。 第115章 下雪了 看着陆晟又别扭了，陆嫣深觉陆晟最近犯病犯得越来越频繁了。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陆晟县太爷会去诗会的消息，毕竟人家是去看未来女婿的，他们几个还是别显眼的好。 陆嫣叮嘱陆晟：“诗会上你们都收敛点，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你楚师兄。” 陆晟眯了眯眼睛：“你怎么知道楚师兄要去？” 陆嫣面无表情盯了他一会儿：“刘姑娘告诉我的呗，不然呢？” 陆晟不自在地咳了一下：“知道了。” 没过几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居然下雪了。 陆家一家子都是北方人，对雪没有任何好奇心。陆嫣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真不想去店里，这天太适合睡觉了。” 陆晟：“下雨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就没有不适合睡觉的天气。”陆嫣说：“春乏秋困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爻山县小雪，越往西雪越大。张昶一行人在荒郊野外风餐露宿已经一天多了，本来再走三五天就能到下一个村镇，结果雪越下越大。 “不行，再这样下去马要冻坏了。”镖头说：“咱们得找个地方躲一躲。” “去哪儿啊？”镖师们满面愁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张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大哥们，你们记不记得咱们过来的时候路上有个破庙......” 几人眼睛都亮了一下，镖头当机立断：“往回走！在庙里躲躲。” 几人往回折返，走了半天终于回到了当初的破庙。 破庙里已经有另一伙人在了，看上去也是个队伍，中间的是一个管家样子的老头和一个年轻的少爷，周围围着四个小厮，占了大殿的一个角。 张昶一行人也不在意，自觉占据了大殿里另一个角，把马和货都安置好，镖师们都松了口气。 “幸好有个地方能挡挡，马可不能冻坏了。”镖头松了一口气。 张昶打趣道：“在杨大哥眼里，马是比人要金贵。” 杨镖头也不反驳，呵呵一笑：“金不金贵的，咱们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你要是冻病了就马拉着你走，马要是冻病了就拉着马走。” 张昶立马认怂：“那确实马金贵，我不配跟马比。” 几人都笑了起来，连另一边的小少爷听到这话也忍俊不禁笑了一下。 已经是下午了，一行人一天都没有吃饭，行了一路终于停下脚步，都感觉到饥肠辘辘。 “好饿。”张昶说：“杨大哥，咱们吃饭吧。” 杨镖头点点头：“确实是该吃点东西了。” 镖师们一呼百应。 “整点热乎的！” “外边雪这么厚，都省打水了！” “嘿嘿太棒了！煮面煮面！” 这次走镖本来人就不多，一个镖头带着四个镖师，再加一个凑热闹的张昶，一共就六个人。大家一通收拾，在大殿里找到些没用的干草堆到一起用点火石点燃，把锅架上。去外边弄雪的也回来了，打水的桶里盛满了洁白的雪，一股脑都倒进锅里。 有了火，整个大殿温度都升高了一些。雪也在锅里慢慢融化，又逐渐烧开，咕嘟咕嘟冒起泡泡。 “水开了水开了！”张昶欢呼一声：“这一锅能煮三块面饼，倒一袋料粉就够了吧？” “试试呗！”镖师们跃跃欲试，拿起一袋料粉撕开就倒了进去，又往锅里舀了两大勺肉酱，再放了三块面进去。张昶这还嫌不够，又削了几片腊肠进去。 一锅面一会儿就煮好了，咕嘟嘟地上下起伏翻滚着，浓郁的香气飘的满殿都是。 大小伙子们吃的不少，三块面饼分了两碗，分别递给了杨镖头和张昶。张昶尝了一口，竖了竖大拇指：“可以，味道正好！” 几人乌泱泱又涌出去弄雪，重新烧水煮面。 张昶饿坏了，狼吞虎咽吃着面条，吃两口还要端起来喝汤。那热汤顺着喉管下肚，驱散了他一身的寒意。 这边几人连吃带煮，整整半个时辰大殿里都全是这浓郁的香味，大殿另一角也闻得清清楚楚。 那香味像长了钩子一样，勾的同样一天没吃正经东西的小少爷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少爷揉揉肚子，干咽口水，什么也没说。 老管家发现了少爷的窘迫，苦笑一声。他们不讲究，干饼配热水也能填肚子，但少爷吃不下去，偶尔吃两口带的点心。 “少爷饿了吧，您吃点心。”管家拿出点心递给少爷。 少爷接过点心塞进嘴里，感觉又甜又腻又干巴，噎的他得靠热水往下顺。他想吃点咸的软的，比如他们吃的那种热汤面...... 但是没办法，萍水相逢的人，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只能忍着了，希望明天雪能停，他们能顺利往前走...... 张昶这边闹闹哄哄半个时辰才把饭吃完，大家一人灌了一水囊的热水，把锅撤了，但火没熄。 吃完饭歇了一个时辰，外边天已经黑了，张昶跟着哥哥们打了一套拳，打出了一身汗，这才坐下，准备休息了。 “我们在地上睡，你去马车上睡去，马车里边更暖和。”杨镖头拍了拍张昶的肩膀。 马车车厢里就放着他们这次要运送的货物，让他上去睡也有让他看着点货的意思，而且他本来就是几个人里最弱的，也不逞强，点了点头就跳上了马车。 庙里很快安静下来，大家都累了一天，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张昶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的雪越下越小，渐渐有要停的趋势。 张昶从马车上跳下来，问镖头：“咱们走吗？” 杨镖头背着手看着天，良久沉默，突然说：“我感觉这雪没下完。” 几个镖师对视一眼，张昶说：“那咱们先别走，等一等，确定彻底不下了再走。” 几人都赞同了这个方案。 但是另一边确实要走了。他们看着雪渐渐停了，连忙收拾准备趁着雪停赶一赶。走的时候两边互相点点头示意了一下。 几个镖师看着雪停了，既然也不准备走，纷纷拿起了自己的兵器：“我们去打打猎吧，旁边不远就是林子。” “打不着动物也砍点柴回来。”镖师们说。 张昶兴致勃勃，也要跟着去，被杨镖头摁住了肩膀。 “你们去吧，我们在这等你们回来。”最终三个镖师进了林子，杨镖头、张昶和另一个镖师留在庙里。 第116章 被困第二天 镖师们忙活了一上午，抓了一窝兔子一只山鸡，还砍了不少柴回来。 他们一回来就嚷嚷着生火生火：“冻死了真的是，幸亏听了杨大哥的，外边又下起来了。” 雪停了一上午，慢慢又开始下起来，而且越下越大了。众人都在庆幸没走，要不费半天劲还得折回来。 三人忙活一上午，抓了一窝兔子，大大小小一共五只，两只大兔子三只小兔子，把兔子一家子全抓回来了。 张昶看着一群毛绒绒，还有点不忍心，抱了一只小兔子在怀里rua：“真可爱啊，真要吃它们吗？” 杨镖头依然是笑呵呵的：“你可以选择不吃，看着我们吃就行了。” 张昶噎了一下：“那可不行！”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镖师们打趣张昶：“看你这么喜欢，要不你给兔子写首诗吧？” 张昶知道他们就是故意逗趣，也不是真要他写什么正经诗，嘿嘿一笑：“兔子兔子白又白，又吃青草又吃菜，圆圆胖胖真可爱，快到我的肚里来。” 众镖师全都哄堂大笑。 中午饭就准备吃烤兔子了。杨镖头用刀削了几个长条木片，打磨好编成了兔笼，把兔子装在了里面。中午就先吃两只，把一只大一只小两只兔子去了毛，串在了木棍上，放到火上开始烤。 随着兔肉渐渐变熟，那独特的烤肉香味也越来越浓郁，拆开一包料粉，每个兔子上都撒上一些佐料，香气瞬间变得更浓郁了。 兔子很快熟了，被镖师们用匕首斩成几段，一人分了一部分。从家里带来的干硬的饼也拿出来烤的焦香酥脆，把烤好的兔子肉夹进饼里，一口咬下去，饼皮咔嚓一声碎在嘴里，满嘴都是粮食的香味。那兔子肉与一般家畜不同，肉质又细腻又紧实，撒料融进皮肉里，经过烟火的烤制，有一种独特的烟火香气。 几人都吃的十分满足。 下午过了没太久，早上走的那一伙人又回来了。他们重新回来的时候脸上的无奈完全没法掩饰，张昶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折腾半天白折腾。 晚上又抓了一大一小两只兔子烤着吃，烤肉的香味飘散到旁边，少爷又在咽口水了。 老管家凑到少爷跟前问：“少爷啊，咱们要不找他们要点吃的？我看他们倒不像难相处的人。” 少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几人吃完饭，照例把东西拾掇了，休息了一会儿去打拳锻炼暖和暖和，然后就各自歇下了。 雪半夜停了几个时辰，几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开始下了。这下连尝试走的心思都歇了。 又到了中午要吃饭的时候。就剩一只兔子了，张昶突发奇想：“咱们把它片了肉片熬汤吧。” “干粮吃什么？”镖师们问：“煮几块面？” “面省着点。”张昶说：“咱们把饼掰碎了煮了吧。” 他早就想把那饼给煮了，那饼凉着咬不动，烤脆了吃着都牙疼，他就不信生的都能煮熟，硬的还能煮不软？ 几个镖师听到他这吃法，想象了一下，竟然感觉可能会好吃？毕竟他们之前冬天走镖跑商，也是热水泡饼。 干脆动起来，这边架起了锅烧着雪水，那边把兔子拔毛片成兔肉片。 张昶撕了一袋粉包撒进去，完全融化后拿出几个干硬的大饼，费劲吧啦地掰碎成块，倒进了锅里。 干硬的饼慢慢变得柔软膨胀，胀得有原来二倍大时，把片好的兔肉片也下进了锅里。 兔子肉是白色的，饼也是白色的，一锅白色的片片随着水开在锅里上下起伏。虽然没什么颜色，但看起来说不出的诱人。那味道更是没法说了，勾的人恨不得立刻盛上一碗倒进肚子里。 少爷闻着那味道，远远看见那一锅冒着热气的汤，实在忍受不住了，拍了拍老管家：“伯伯，帮我去要一碗吃的吧，我实在忍不住了。带上我的点心去，跟人家换。” 老管家应了一声，拿着点心就过去了。 张昶一伙儿人正在往外盛饭，老管家拿着点心过来说明了来意，态度放的非常低。镖局几人也不是难相处的人，当即盛了两碗给管家让他带回去。 管家连忙推辞：“一碗就够了，让少爷吃就行。” “老人家，你岁数也不小了，这么冷的天，也该吃口热乎的。”杨镖头把两碗都交到管家手上。 管家推辞不过，端着两碗回去了。 那汤是用陆嫣专门调制的粉包熬的，汤底无比鲜美。干硬的饼吸饱了汤汁，变得十分柔软，吃到嘴里都是汤汁鲜咸的味道。那兔子肉片肉质紧实又滑嫩，虽然是肉却也清清淡淡毫不油腻。少爷只喝了一口汤，就端起碗来唏哩呼噜把一整碗扒拉的干干净净，放下空碗还打了个满意地饱嗝。 管家拿着碗去外面用雪洗干净，准备还回去，被少爷拽住：“我去吧。” 少爷拿着碗过去还，对几个镖师再次道谢。 杨镖头摆摆手：“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吃饭可以直接过来吃。” 少爷脸都涨红了：“这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昶说：“萍水相逢就是缘分，还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我姓张，我们大哥姓杨。” “张兄，杨兄。”小少爷行了个书生礼：“我叫纪成瑾，几位随意唤我都好。” “纪兄弟，你也是读书人吗？”张昶好奇地问。 “是的，我在秋山县县学求学。”纪成瑾说：“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就住在山上，每年年底的时候从镇子上送药材去县城，顺便把我接回家。结果今年就遇到这种事，被困在路上回不去了。” 张昶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么一行奇奇怪怪的人是怎么回事。 “没事，这雪下不了多久了。”张昶安慰道：“过不了几天你就能上路了。” 纪成瑾叹了口气：“但愿如此。主要是我们准备的还是太不充分了，以后路上要多准备些东西。” 张昶赞同点头。幸好他们提前在陆嫣那买了这么多东西，愣是没受什么罪。这要是跟他们一样天天热水就干饼，他真是活不下去了。 第117章 梅园 第三天雪终于停了，大家都决定再观望一天，如果不下了就走。 镖师们打的猎物还剩一只鸡，几人逐渐也领悟了一些食材套路，比如把鸡拆了，鸡胸肉留着煮汤面的时候放，其他部分拆分着烤了。 纪成瑾又跟着张昶他们吃了一天热腾腾的饭，到晚上雪还是没下。大家都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早晨醒来，雪已经开始化了，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赶路了。 张昶和纪成瑾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平时常联络。 两边队伍终于再次踏上了行程。 雪停了，诗会的日子也要到了。 陆嫣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忍不住提前问陆晟：“诗会上都干啥啊？” 陆晟想了想：“我以前也没去过，听他们说就是去那赏景然后写诗，办诗会的会准备彩头给写得好的。” 陆嫣：“就随便写？” “当然不是。”陆晟说：“主题、格式、韵脚都有规定的，要不大家写的都不一样那怎么比啊？” 陆嫣恍然大悟。看来古早穿越文主角在诗会上随口背出一篇经典故事碾压众人收获赞叹的情节是不太严谨。 那自己更不会了。过去就纯玩就得了。 “彩头一般都有什么东西啊？”陆嫣又问。 陆晟：“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一般不会太贵重，但也不会太廉价，都是符合诗会主人身份的。” 陆嫣点点头，本想说如果是好东西可以赢回家来，转念一想又想到陆晟要把风头让给楚天阔出，就没再说话。 诗会的日子很快到了，梅园离得不近，陆家没有马车，陆晟早就提前定好了怎么过去。他和陆嫣分开，他坐宋博文的马车，薛卓远坐楚天阔的马车，他们四个一道去。刘家的马车会来接上陆嫣，陆嫣和刘清妍一块去。 陆晟走了没多会儿，刘家的马车就来了。陆嫣听说今天的活动全在室外，特意穿了一件枣红色的夹袄，又披了个月白色的毛领斗篷，生怕冻着自己。陆嫣裹得严严实实跳上马车，刘清妍正在车里等她。 刘清妍穿的就没那么厚了，不过她专门带了个手捂。那玩意儿就是个棉花筒子，刘清妍两只手揣在里边。 刘清妍打了个寒噤，抱怨道：“我就不爱去他们这冬天弄的这些活动，赏梅我一次也没去过，这也太冷了，这大冷天谁要在外边站一下午啊！” 陆嫣表示赞同：“要是就赏个梅也没什么，冷了就走呗，还得在寒风里写诗。” 刘清妍大叹一声：“幸亏现在雪停了，要是下着雪赏梅我非得疯了不可！” 陆嫣笑了：“要是下着雪我都能想到给你们限什么题了，同时写梅和雪吧！那我也能来两句了。” 刘清妍：“来两句，来两句。” 陆嫣清咳了一声，装逼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怎么样？” “好句！”刘清妍惊喜鼓掌：“你这写的也太好了，我没想到你写诗写的这么好？” 陆嫣连忙摆手：“这可不是我写的，是我从书上看到背下来的。” 刘清妍好奇道：“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 陆嫣：“《中学生必背古诗文大全》” 刘清妍：？？？ 两人一路东拉西扯，很快就到了地方。二人下了马车，跟着引路的小厮进了园子。 陆晟四人已经到了，四个人正站在一起聊着天。之前这四人，高矮胖瘦不一而足，现在最矮的陆晟这几个月噌噌长个，已经快要赶上他们几个了。最胖的楚天阔这几个月噌噌掉肉，也比之前瘦了一圈了。现在四个人站在一起看着还挺和谐。 陆嫣和刘清妍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楚天阔自觉站到了刘清妍身边，刘清妍知道她爹今天要来，也不知道她爹现在来了没有，提着一口气紧张兮兮的，也不敢跟楚天阔表现得太亲密。 陆晟也自觉走到了陆嫣身边，兴高采烈：“你终于来了，咱俩转转看梅花吧。” 陆嫣干脆答应了，跟着陆晟在园子里溜达起来，一会儿就没影了。 楚天阔看了看两人的背影，转头也对刘清妍说：“咱俩也去看看梅花？” “看！”刘清妍坚定点头：“看仔细点一会儿好好写诗！” 这两人一转眼也没影了，只剩薛卓远和宋博文还在原地立着。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歇了和对方一起看梅花的心思。 “冷，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喝口热茶。”薛卓远说。 宋博文表示赞同。 两人找了个亭子坐下就不起来了。 这个梅园是孙员外家的园子，孙季洲是孙员外最小的孙子，今年十六岁，在县学读书，这个诗会就是他办的。他和陆晟那几个人不在一个班，但因为年龄相仿，平时接触也不少，关系不错，也算能玩到一起去。 他刚跟他祖父说了两句话，一转眼的功夫，再回头聚在一起四人组就剩俩了。 孙季洲坐在四人对面，好奇地问：“他俩去哪儿了？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薛卓远和宋博文对视了一下。 “他俩陪人看梅花去了。” “陪人看梅花？”孙季洲重复了一遍：“陪谁？” 宋博文叹了口气：“还能陪谁？楚师兄陪刘姑娘，陆晟陪陆掌柜呗。” 孙季洲愣了一下，有种意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觉。 梅园虽然叫园，听上去像个居民区小花园的规模，但占地面积可真不小，可以当个公园逛。 陆晟和陆嫣越走越远，已经走到了湖边。 陆嫣盯着那结冰的湖面，轻飘飘地说：“我突然有个冲动。” 陆晟吓得肝胆俱裂：“你赶紧给我收回你下去踩冰的离谱想法，这水刚冻上没多久，经不住你一脚。” 陆嫣收回目光，眼神复杂地看了陆晟一眼：好小子，猜的还挺准...... 第118章 诗会 梅园里种的都是腊梅，一片一片的梅林里，树上结的都是黄色的小花花。 陆嫣以前见过的都是白色和红色的梅花，还真没见过这种，一时还有些新奇。 “喜欢吗？”陆晟说：“你要是喜欢咱们在庄子里也种一片。” 陆嫣笑了一声：“你傻了？咱庄子什么温度？种庄子里梅花没时候开了。” 陆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把这茬给忘了。 “没事，我也没有很喜欢。”陆嫣安慰道：“看个新鲜就算完了，我对不能换钱的东西兴趣不大。” 两人把园子转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往回走。走回出发点的时候，已经到了很多人了。 孙季洲把这里设定为集合点，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凉亭，还有好几个石桌案，可以供人写字。他又在这摆了几个八仙桌，上面放着各色点心和茶水。 陆嫣看着点心就直奔而去了，陆晟紧跟在她身后。院里基本男的在一边，女的在另一边，两者中间有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就连楚天阔和刘清妍也自觉分开了。 但陆晟毫不在乎，他这次来就是想跟陆嫣出来玩的，让他自觉跟陆嫣分开根本不可能。陆嫣则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心思刚才在梅花上，现在在点心上。 孙家准备的点心真不少，羊乳糕、绿豆糕、枣泥糕，还有陆嫣久违了的桃酥和豌豆黄。 陆嫣一个一个尝了，觉得这些点心有的做得好有的做的一般。像羊乳糕，可能是这边人的口味就是喜欢重甜，陆嫣吃着就有点过于甜了；绿豆糕太干，噎的陆嫣灌了一大杯茶水；枣泥糕、桃酥和豌豆黄倒是做的不错，枣泥糕酸酸甜甜，馅料油润顺口，不过甜也不干噎，桃酥酥酥脆脆一口掉渣，豌豆黄软糯香甜，糖放的不多，更加突出豌豆本身的香浓味道。 陆嫣每吃到一种好吃的，就递给陆晟一块让他尝尝。前边有陆嫣的舌头过滤，递到陆晟手里的每一块都质量有保障，陆晟就跟在陆嫣后边安安静静地往嘴里塞吃的。 孙季洲老远看见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别扭，冲着陆晟使了个眼色，陆晟就当没看见，继续在陆嫣身边黏着。 陆嫣察觉到不对，往后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她从怀里掏出个零食袋塞给陆晟：“你拿着走吧，宋博文他们还等你呢。” 陆晟惊愕：“这什么？你给我了你吃啥？” 陆嫣嘿嘿一笑：“这个就是给你带的，我这还有呢，你快走吧。” 陆晟心满意足地向他们三人坐着的凉亭去了，陆嫣也往刘清妍的方向走了。 陆嫣在刘清妍身边坐下，刘清妍凑上来小声说话：“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就把我一个人扔这不过来了呢。” 陆嫣还没来得及回话，刘清妍旁边一个女子说话了：“哟，这不是陆掌柜吗？陆掌柜也来诗会了，稀客啊，以前都没见过。刘清妍你说的朋友就是陆掌柜啊？” 陆嫣觉得她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就是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扭过头去一看，那是一个看上去和刘清妍岁数差不多的女子，但和刘清妍的甜美可爱长相不同，那女子五官底子更艳丽，再加上她倨傲的表情，显得攻击性十足。 刘清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陆嫣这下知道了，这俩人不对付。 “这谁啊？”陆嫣压低了声音悄悄问。 刘清妍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她：“庞怀玉，县学庞教谕的嫡女，跟我不对付好几年了。” 庞怀玉看两人低声嘀嘀咕咕，忍不住又说：“这是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鬼鬼祟祟的。”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刘清妍不甘示弱地回怼回去：“我俩说的就是你，你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庞怀玉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能一边顺气一边和刘清妍斗嘴：“看你这牙尖嘴利的德行，以后谁敢娶你？”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刘清妍呵呵一笑：“我已经有着落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庞怀玉听到这话眉目一凝：“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有着落了？” 刘清妍已经不理她了，转头和陆嫣唠孙家的哪种点心好吃。 刘清妍：“枣泥糕不错。” 陆嫣：“豌豆黄也可以。” 刘清妍：“桃酥也还行。” 陆嫣：“会吃！你尝尝这个。” 陆嫣掏出零食袋子，拿了一块曲奇递给刘清妍。刘清妍吃到嘴里，发出惊喜的声音。 做曲奇其实是需要黄油的。但是陆嫣没有黄油只有植物油。不用黄油做的曲奇没有用黄油的那么酥，但口感也还可以了。 陆嫣的宝贝零食袋里除了曲奇还有锅巴和麻辣花生。两个人分了一会儿零食，吃的口干舌燥，又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茶。 庞怀玉看着两人竟然旁若无人地吃起来了，更是莫名其妙：“你们是来吃东西的吗？” 陆嫣茫然的看过去，真的点了点头：“那不然呢？你觉得我会写诗吗？” 庞怀玉：“......” 庞怀玉：“你看这边哪个大家闺秀像你们这样在这吃成这样，你们竟然还有心情吃，到底怎么回事啊？” 刘清妍冷哼一声：“谁稀罕坐这边了？要不是默认女子都在这边，我早上那边去了。” 说到这陆嫣就更迷惑了：“为什么男子女子非得分开啊，难道赛诗的题目男女不一样？” “一样啊！”刘清妍回答道。 “一样为什么要分开？”陆嫣问：“我本来还以为不在一个赛道呢，这不用的就是一样的题，怎么还要分开？” 刘清妍也哑口无言，只能说：“一直以来就都是这样的啊。” 陆嫣更不服气了：“一直以来便是对的吗？” “不对！”刘清妍拱火道：“大历律法上哪一条也没说过男女不能坐一起，你现在就去！去陆晟身边坐着去。” 陆嫣狠狠拍了刘清妍一下。 陆嫣下意识往陆晟几人的方向看去。与其他人暗暗摩拳擦掌的状态比，这四个人现在十分松弛，正在桌子上分零食呢。 陆晟把一片锅巴塞进嘴里，下意识看向陆嫣的方向。正好和陆嫣四目相对。 陆晟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陆嫣立刻转了回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119章 诗会结束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赛诗正式开始，果然如陆嫣所料，这次的主题依然是咏梅，格式是七绝，但与以往的不同是，没有规定押哪个字的韵，只规定整首诗中不得出现“梅”与“花”二字。时间很宽松，有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构思。彩头是一块十分昂贵的徽墨，立刻就吸引了书生们的全部注意。 听到要求陆嫣直接扔了笔。本来还想努努力试试，现在也不用努力了。以她的本事也就能这个顺口溜，还不让带梅花俩字，不让带梅花俩字咋写？ 周围人都拿着笔默默思索，陆嫣拿着笔装模作样了一会儿，在脑海里想背过的诗词都想不到一首。 刘清妍看陆嫣久不下笔，碰了碰她：“你写不出来啊？” 陆嫣苦着脸：“你看我像是能写出来的样子吗？” 刘清妍压低声音说：“那你也努努力写一首凑个数，写不出来是要添彩头的。” 陆嫣：！！！ 她刚知道这个，陆晟以前没来过估计也不知道这个。啊好坑，添彩头她也不会写啊！ 陆嫣提笔写下一首七言绝句： 寒英寒英真伟大，冰霜风雪都不怕。 人人都嫌冬天冷，天寒地冻它开啦。 陆嫣美滋滋地撂下笔，刘清妍好奇地看过去：“你这么快写出来了？让我看看！” 刘清妍拿过陆嫣的诗，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刘清妍：“......” 刘清妍惊愕：“这是你写的诗？？？” 陆嫣点点头：“你就说是不是符合要求吧。” 刘清妍：“......” 确实是写梅花的，确实是七绝，确实整首诗没带“梅花”两个字。 但是...... 这也太胡闹了！陆嫣为了不添彩头做到了这份上吗！ 陆嫣看着刘清妍一脸便秘的神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给刘清妍说：“我逗你的，我就给你看着玩玩，不交上去丢人，一会儿我补个彩头就是了。我堂堂陆记掌柜的，不至于为个彩头脸都不要了。” 刘清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打了陆嫣一下：“你吓死我了！” 陆嫣转头看向陆晟那边，陆晟看样子已经写完了，把笔撂下正百无聊赖地坐着。看到陆嫣看他，还小幅度招了招手。 陆嫣使了个眼色，瞟了瞟他旁边的楚天阔，意思让他别出风头，让楚天阔来。陆晟看明白了，点了点头，让陆嫣放心。 时间到了，小厮端着个托盘一桌一桌收诗作，收到陆嫣这，陆嫣拿了另一张纸放上去。那张纸上只写了一句话，明摆着写的不是诗。 小厮愣了一下，指了指桌上她写的那首打油诗：“您不交这个吗？” 陆嫣笑了一下：“实不相瞒，我没写出来，就不跟大家掺和了，我来补个彩头吧，这次的头名可以随时到我陆记去领点心套盒一份。” 听到这话，楚天阔低低地欢呼了一声。他是没想到还有这好处。 一边的庞怀玉听到陆嫣的话忍不住冷嘲热讽：“刘清妍，你平时一副眼高于顶的清高姿态，跟谁也玩不来，我还以为你这新朋友是个什么大才女呢，结果宁愿掏银子也写不出一首诗啊？” 陆嫣也不恼，笑眯眯地说：“有钱，乐意，爱花。” 庞怀玉碰了个软钉子，噎的说不出话来。 陆嫣没有把自己的打油诗交上去丢人是十分明智的，因为那些诗作收上去就公布出来了，让在场所有人评出一个头名来。 这陆嫣要是上了，立刻就能抢了头名的关注度，估计谁是头名大家已经不在乎了，毕竟面前摆着这么一个大笑话。 四人组其他人陆晟也打过招呼，所以大家的诗都写的中规中矩，很是收敛。楚天阔本就擅长写诗，还被陆记锻炼了这么多次，写诗的水平更是突飞猛进，理所当然地摘得了桂冠，拿到了那块珍贵的徽墨和陆记的点心套盒兑换券。 总觉得他拿到兑换券的时候更开心呢。 楚天阔拔得头筹，刘清妍终于也松了口气。她爹不知道在哪儿看呢，也算是尽力表现好了，剩下就听天由命吧。 赛诗结束，大家又开始四处乱窜着到处玩。 陆嫣正坐在原地跟刘清妍聊天，陆晟迫不及待跑到陆嫣身边，还没说话先注意到了她面前写着诗的那张纸，伸手就拿走了。 陆嫣反应过来想拿走，已经晚了，陆晟已经把诗看完了。 陆晟看完诗，直觉大事不妙，从纸上抬起头，就看见陆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晟：害怕。 陆嫣微笑着拍了拍陆晟的胳膊：“别紧张。看完了？” 陆晟缓慢点头：“看完了。” 陆嫣又问：“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 陆晟毫不犹豫：“写得好！” 陆嫣：“说说好在哪儿？” 陆晟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好在......嗯......浅显易懂，深入浅出！对，深入浅出！” 陆嫣憋不住了，哈哈大笑。陆晟松了一口气：“你没生气啊？” 陆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确实不会写诗啊。难为你还得在这编理由，你之前写那一千字的检讨是不是也是这么编出来的啊？” 陆晟：“......” 怎么一句一个坑？ “当然不是，那篇检讨每一个字都是我发自内心的。”陆晟连忙解释：“当然不是说我夸你的诗不是我发自内心的啊，都是都是，确实是通俗易懂深入浅出......” 陆嫣又忍不住要笑：“行了行了，可以了，这要让别人看见以为我平时怎么压榨你呢，我说一你不敢说二的。” “都是我自愿的。”陆晟凑上去：“我就乐意听你的，你要说一那肯定一对我好，二是什么我不知道。” 陆嫣啧了一声：“你这个嘴是越来越甜了，跟谁学的？” “什么跟谁学的？”陆晟说：“这都是我无师自通的。” 陆嫣心想，你可无师自通点正经东西吧。 第120章 小锅红薯粉 陆晟和陆嫣打算再逛逛再回去，刘清妍和楚天阔也这么打算。 陆嫣提醒刘清妍：“你爹估计已经回去了。你现在回去探探他的口风也行。” 陆晟大惊：“什么？你爹来了？” 楚天阔也吓了一跳。 刘清妍赶紧做了个嘘的动作：“别说别说......看吧，这就是不告诉你们的原因。” 陆晟恍然大悟为什么陆嫣让他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楚天阔了。楚天阔也惊出了一身白毛汗，不过他现在更庆幸刘清妍没有告诉他，不然他今天肯定压力巨大，估计也不会发挥这么好，拿不到这个头名。 刘清妍：“我这会儿可不回去，我得在外边多待会儿再回去，要不然显得我多迫不及待一样......” “行，那你俩再逛逛，你晚点再回去。”陆嫣说：“陆晟，咱俩走。” “你又不逛了？”陆晟问。 陆嫣裹紧了毛领披风：“回家吧，有点冷。” 刘清妍突然拽住陆嫣：“等等！” 陆嫣停住。 “我俩不走，马车不走，你俩坐啥走？”刘清妍说：“宋博文一辆马车拉你们四个人是不是有点挤？” 陆嫣陆晟对视一眼，啊这...... “那行吧，那我们陪你们再逛逛。”陆嫣说。 刘清妍挽住陆嫣的胳膊：“别逛了，我说不回家又不是只能待在这，一起去陆记呀？” 几人去跟宋博文和薛卓远说了一声，就一块往陆记去了。 到陆记的时候也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楚天阔和刘清妍当然不可能走，就打算再蹭一顿饭。 陆嫣问几个人：“你们想吃什么？” 刘清妍打了个哆嗦：“冻了一下午，想吃点暖和的。” 陆晟和楚天阔也点头。 要说暖和那肯定是火锅，但陆记这会儿没羊肉，陆嫣也不想去买，所以她又想到了一个吃食，小锅米线。 小锅米线是云南人多种多样吃米线的方法中的一种，主要是把米线放在炭火上用小锅煮沸，吃的时候满身大汗，十分驱寒。陆嫣没有米线，陆嫣只有红薯粉，所以她打算做个小锅红薯粉。 小锅里水烧开，放入剁碎的肉末，煮至肉末变白，放豆芽菜和切好的酸菜，开锅后放入红薯粉，加盐糖酱油胡椒粉调味，喜欢吃辣的多加一点红油辣椒，再加上一把切成段的韭菜，就可以吃了。其实这里最好用云南特产的酸腌菜，和陆嫣用的酸菜味道不太一样，但陆嫣没有，就凑合用了。 这样一锅酸酸辣辣的红薯粉就做好了，肉汤浓郁，粉质细滑，就着蒸腾的热气唏哩呼噜嗦进嘴里，汗珠就从鼻子上冒了出来。果然一下子就不感觉冷了。 “好好吃。”刘清妍吃得都感动了：“我娘要能有你一半的手艺就好了。” 陆嫣听得挑起了眉毛：“你爹堂堂知县，你家没有厨子啊？” 刘清妍苦涩地笑了一下：“主要是我娘喜欢做饭。还喜欢做了以后逼着我和我爹吃完。” 陆嫣：“......” 那就没办法了。要是有厨子的话，刘清妍要是实在喜欢，自己还可以去刘家跟师傅唠唠嗑点拨点拨他。但平时做饭的是知县夫人做，那还是算了。 陆嫣干笑两声，也是没办法。 楚天阔接话了：“没关系，我家有厨子，我家厨子做的还不错。” 陆嫣赶紧点头：“那挺好，以后要是有需求可以把厨子给我送过来，我帮着你们调教一下。” “那可太好了。”楚天阔喜出望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刘清妍：“以后咱们成了亲，我肯定让你每天都吃好。” 刘清妍脸都涨红了，拍了楚天阔一巴掌：“说什么呢，别口无遮拦的！” 吃完饭又在陆记磨蹭了好半天，俩人终于要回去了。刘清妍磨磨唧唧还是上了马车。 到家的时候，刘洪图的书房亮着灯。刘清妍轻手轻脚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刘洪图从书里抬起头，就看自己女儿正一脸期待看着自己，不禁失笑。 “怎么，不躲我了？”刘洪图故意问：“在外边玩到这个时候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对他的看法呢？” 刘清妍跺跺脚：“哎呀爹，你就别打趣我了。今天你真去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你？” “真去了，我在阁楼上，你们赛诗的全过程我看的一清二楚。”刘洪图说：“是我让梅园主人不要声张的，就老孙一个人知道，他孙子都不知道。” 刘清妍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行吧......那我就顺便问问你对楚天阔印象如何呀？” “楚天阔嘛，尚算才思敏捷，做的诗倒是能拿得出手，举人身份也算可以配你，但是......”刘洪图故意说话说到一半，看着女儿干着急。 刘清妍急得直跺脚：“爹！你说话怎么不说完啊！但是什么？” 刘洪图哈哈大笑，不再逗女儿了：“好了好了，没什么但是，爹看他也还算入眼，他如果有意，可以让他家上门，两家先结交一下。” 刘清妍刚松了口气，就听刘洪图又说话了。 “不过......”刘洪图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还记得几年前他中童生的时候，那时候是咱们县童生第三，我召见过他，我还记得。那时候他还是个小胖墩呢，你一开始跟我说他，我还担心他随着年龄增长逐渐痴肥，没想到现在倒是清瘦了不少。” 刘清妍惊异地看了她爹一眼：“好家伙，他果然猜到了。” 刘洪图莫名：“猜到什么？” “他几个月前说要瘦一些，我当时不以为意，我说我不在乎。他说，他只是不想让人用胖来作为我们不般配的论证。”刘清妍说：“他这几个月确实瘦了不少，他还在继续努力，以后会更瘦的。” 刘洪图挑挑眉，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渊源。不过这也证明了楚天阔确实是把自己女儿放在心上的，并不是口头说说而已，而且此人颇有行动力，瘦子吃胖容易，胖子变瘦可不简单，他能做到这样，确实付出了不少努力。刘洪图想着，对楚天阔更满意了一点。 第121章 找茬(上) 庄子终于赶在过年前建好了，陆嫣还没来得及把开放的消息宣布出去，先引来了冯二的报复。 冯二休养了快一个月，终于把伤养好了七七八八，有精力起来找陆记的茬了。 这天上午，正是陆记人多的时候，两个男人用木板抬着一个不停哀嚎的男人，还有一个壮汉站在旁边，直接在陆记门口摆开架势嚷嚷起来。 “掌柜的人呢？掌柜的出来！” “陆记害人啊！我兄弟昨天吃了陆记的东西，现在又拉又吐！快不行了！” “陆记东西不干净！陆记有毒啊！” “掌柜的滚出来！” 陆记的食客们一听这话全都愣在当场，东西不干净这可是踩了大雷了。 “是不是真的啊？” “不知道啊，听听他怎么说。” “我昨天也在陆记吃的呀！” 陆嫣更是无语，自己就站在柜台后边，他们嚷嚷了半天掌柜的滚出来到底喊谁呢。 陆嫣冷眼看了会儿这架势，直接吩咐冬至去衙门报官了。 陆嫣拍拍喊的最热闹的，让他停一停。 那壮汉低头看见陆嫣，拨开陆嫣的手：“小丫头别多管闲事，快让陆记掌柜的滚出来。” 陆嫣招招手：“你低一点，我知道陆记掌柜的在哪儿，我告诉你。” 那壮汉俯下身准备听听陆嫣说什么。 陆嫣把账本卷了一个筒，冲着那壮汉的耳朵大喊：“我就是陆记的掌柜的！你找我什么事啊！” “卧槽！”那壮汉耳朵一疼，揉着耳朵跳开。 几个人听到这话立刻叫嚣开了：“既然你是掌柜的，那你说说怎么办吧！” “我兄弟就是吃了你家的东西才这样的！” “必须给个说法！” 陆嫣笑了一下：“你兄弟来我这买吃的，不知道我是掌柜的啊？你们一来就到处寻摸，感觉你们对我这店一点也不熟啊！” 几人安静了一下，领头的壮汉大声反驳：“确实不熟悉，就来吃了一次就成这样了！” 陆嫣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吃我的东西吃成这样的？” 那壮汉斩钉截铁：“当然！今天你不赔钱这事没完！” 陆嫣笑了一下，试探着问：“那依你看我该赔多少呢？” 那人十分嚣张：“我哥哥都这样了，怎么也得赔二百两吧？” 陆嫣点了点头，突然冲着周围人群大声喊：“他让我赔二百两！诸位可都听见了！” 陆嫣往前迈了一步：“你们要是这么肯定是我店里吃食的问题，怎么不去报官啊？” 几人心里一虚，强装镇定：“你少东拉西扯，你赔不赔吧！” 一边说着一边还冲着人群喊：“陆记吃死人了掌柜的不负责啊！” “不讲理啊！陆记有毒啊！” 陆嫣不吃这套，和他们对着喊：“你们为什么不报官？是因为不敢吗？” “你们不报我们报！” “我们要报官！我们要报官！谁不敢见官谁是王八蛋！” “谁不敢见官谁是王八蛋！” 还带着店里几个店员跟她一起喊：“报官！报官！谁不敢见官谁是王八蛋！” 店里的食客们看热闹的心也上来了，更不准备走了，有的还跟着喊两嗓子！ 几人彻底慌了，还来不及反应，冬至已经带着官差来了。 官差们来了四个，左边挎着刀，左手摁着刀鞘，右手摁在刀柄上：“听说这有人寻衅滋事？” “怎么回事？谁在这找事？” 找茬的几人都瑟缩了下，不敢说话了。地痞流氓怕官差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小娘们儿这么快就报官了。 陆嫣不跟他们废话，陆嫣心里只有一个概念：有问题找警察。衙门设来是干什么的？不用白不用。 陆嫣往前一步：“诸位差爷，我报官！哦，他们也要报，他们要告我陆记不干净吃坏了人，我要告他们敲诈勒索，一块吧！” 官差们都听笑了，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直接道：“那就走！县衙走一趟吧！” 陆嫣转着圈冲围观的食客们拱手：“诸位如果空闲可以来衙门看看做个见证，如果是我陆记的问题我绝不会不赔，如果不是我陆记的问题，他们也别想善了！” 几人脸色惨白地跟着官差走了。 一群人到了衙门，跪在堂下。知县大人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带头的壮汉抢着回答：“禀告大人，在下张狗儿，状告陆记卖的吃食有问题，吃坏了我兄长！我兄长张虎，昨日从陆记买了吃食，今天就上吐下泻病的起不来了！” 张虎捂着肚子配合着哎呦了几声。 知县大人转向陆嫣：“陆记掌柜，你有什么话要说？” 陆嫣瞟了那边一眼：“禀告大人，民女不认。不止不认，民女还要告张狗儿一伙人寻衅滋事、敲诈钱财！” 张狗儿刚想说话，被陆嫣截断了话茬：“民女觉得张虎是装的！他们说张虎上吐下泻病的起不来，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他就光哎哟了，没见他吐一点泻一点！什么病啊光打雷不下雨？民女觉得他在装病！” 这话一出来张虎哎哟的更厉害了，张狗儿连忙说：“她瞎说！我哥哥是真的，不是装的！” 陆嫣连忙接茬：“好，那民女申请请郎中来看！大人您让衙门的人去请三个不同医馆的郎中，民女出钱！” 张狗儿：“请就请！” 他们敢这么嚣张，确实是真的把张虎折腾病了。这群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吃点脏东西根本没反应，吃坏掉的东西又怕真出问题还得真去看郎中，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张虎昨天灌了一天的冰水，又敞着肚子睡觉，终于把自己冻得腹泻了，这才理直气壮来叫板。他们自认根本不怕郎中看。 第122章 找茬(下) 三个不同医馆的的郎中很快被请来，为了防止他们互通消息，一个一个被请上来。 第一个大夫须发皆白，他摸着张虎的脉，良久颤颤巍巍说：“这个小伙子确实是泄泻之症的脉象。” 张狗儿立刻得意起来：“大人您看！我哥哥就是病了！就是她的问题！” 陆嫣没理会他，转头问郎中：“敢问老先生，您能看出他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腹泻吗？” 老郎中又捋了捋胡须，肯定地说：“他是风寒泄泻！” 陆嫣笑了。张狗儿兄弟俩茫然对视一眼，其实没听懂。 之后两个郎中依次上堂，得到的结论全部都是“风寒泄泻之症”。 陆嫣向知县行了个礼：“大人，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民女是被冤枉的。” 张狗儿听得一愣，知县大人竟然点了点头！张狗儿急了：“大人！我哥哥确实病了呀，就是她搞得！她怎么会是冤枉的？” 知县大人叹了口气：“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三位老先生，你们告诉他，风寒泄泻是什么意思？” 几个郎中对视了一眼，转向了张狗儿兄弟俩，解释道：“风寒泄泻的意思是说因为受寒所致的泄泻，一般是吃了凉的东西或吹了风导致的。” 是受寒导致的，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张狗儿和张虎脸色煞白，哑口无言。 知县拍了一下惊堂木：“张虎张狗儿，你二人还有什么话说？” 张狗儿结结巴巴地解释：“大人明鉴，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我们误会了！” 陆嫣出声道：“大人！现在轮到民女了，民女状告张虎张狗儿兄弟敲诈钱财！” 两人明显慌了，嘴上说着没有没有。 陆嫣大声说：“他们要民女赔二百两！当时在陆记的人都听见了！” 围在衙门口的食客们开始喊， “对！陆掌柜说的没错！” “他们要二百两我们都听见了！” 张狗儿和张虎脸色煞白，知县已经下了定论：“张狗儿张虎，你们知不知道欺诈罪同盗窃，按律该杖刑四十？” 陆嫣又说：“大人，他们与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背后必是有人指使！” 知县大人一拍惊堂木：“说出你们背后之人，每人可减刑十棍。” 张狗儿和张虎已经慌了，张狗儿想把冯二抖出来，张虎拽住了他。 张虎眼神狠辣，摇了摇头。张狗儿明白了张虎的意思，咬咬牙自己认罪：“没有人指使我们！是我们自己鬼迷心窍了！” 二人如同冯二一般被打了四十棍，扔出了衙门。陆嫣蹲在他俩身边，心情颇好地跟二人搭话：“其实你们不招，我也知道雇你们来找事的是冯二。当时冯二为了从他雇主那讹一笔，守口如瓶。如今你们也可以去找冯二讹一笔，加油！” 陆嫣溜溜达达地走了，张狗儿趴在地上艰难转头：“哥，你当时拉住我是不是就为了找冯二要钱？” 张虎神色阴郁：“是啊，冯二不出出血，这事没完！” 晚上陆晟散学回来才知道这事，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万一他要是真吃东西吃坏的，你可怎么办？”陆晟问。 “那就让他说，说他是吃什么吃坏的，多少钱买的，几点来买的，看能不能对得上。”陆嫣说：“怎么就他一个人吃坏了，这东西就卖给他一个人了吗？查当天的账，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整天只卖出去了一份的，我们东西都是现做的，查清是什么来查我们的原材料啊。我看他这几个环节有哪一个对得上。” 陆晟听完放心了一些，知道陆嫣心里有应对就好，但也没有完全放心：“以后再出事你就让冬至去县学找我，多一个人总是多点好处嘛。” 陆嫣不以为意，就这种事她自己也能应付，如果真的她应付不了了，她肯定会去把陆晟叫回来的。 “我们是做吃食生意的，如果他们想找茬，总能找到机会。这两次是因为他们太轻视我们，才会这么轻易被我们抓到把柄。”陆嫣说：“归根结底是因为觉得我们没有靠山，可以轻易得罪。” 陆晟抿了抿嘴唇：“所以如果想从根本上避免这个问题，我得一直往上走，做大官，让人忌惮你，不敢轻易招惹你才行。” 陆嫣笑了一下：“你太天真了，做官哪里是个头？你上边没人吗？你没意见相左的政敌吗？左相还有右相在一侧虎视眈眈呢，如果是你的政敌，那做的一定会更严密。这条路是行不通的，除非你能做到皇帝。” 陆晟急忙捂住陆嫣的嘴：“呸呸呸！你怎么口无遮拦的！” 陆嫣扒拉下陆晟的手：“我也就给你这么说说，不会出去瞎说的。” 陆家又过了风平浪静的一天，冯二家可是不同寻常。 张狗儿和张虎可不管冯二名声有没有损，直接叫人把他们抬到了冯二家里。 冯二的老婆愁容满面：“冯二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张狗儿冷笑一声：“他那屁股刚好点，又到哪儿去嘚瑟了？反正他早晚得回来，等不到他我们就不走了！” 冯二的老婆左右为难，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捂着脸哭：“他从来不给家里说去哪儿了，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你们要等就等吧！” 直到深夜，冯二才喝的烂醉如泥摇摇晃晃回来了，一脚踢开院子门，大声嚷嚷：“瞎了眼的赔钱货，看不见你男人回来了！还不滚出来！” 冯二的媳妇儿快步走上前，扶住冯二的胳膊，低声说：“有人来找你，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 冯二皱了皱眉头，一脚踢开房门，就看到屋里地上趴着的张狗儿兄弟俩。 冯二晃晃晕乎乎的脑袋，指着两人：“你们来干什么？不对，你们怎么也被打了？” 张虎阴恻恻笑了一下：“我们兄弟二人挨的打全是拜你所赐，来找你要钱来了，你可别不认账啊！” 冯二没听明白，还在茫然：“你们什么意思？” 张狗儿冷哼一声：“你让我们去陆记敲竹杠，说讹到二百两三个人分，拜你所赐，我和我哥哥被陆记告发到了衙门，说我们敲诈钱财，一人挨了四十棍。” “我们跟陆记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张虎说：“而且大人说供出背后之人可以少挨打，但我们没把你供出来，这顿打说白了是为你挨的，你自己算算值多少钱吧！” 冯二听到这酒醒了一半。他知道自己这银子是少出不了了。 第123章 温泉庄子营业啦 从刘瑞手里讹来的二百两银子早让冯二花天酒地浪出去一半多了，现在剩到手里的不到一百两，现在张家两兄弟明摆着要讹他一笔大的，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两位，我是什么条件你们也一清二楚，我手头要是真的富裕，还会住在这种破地方吗？”冯二装可怜道。 张家兄弟不吃这套：“没关系，你不给我们就去县衙走一趟，找县太爷说说这件事的经过，大不了你就是再挨四十棍嘛！” 冯二浑身一抖，伤口隐隐作痛。他当时靠着挨完板子讹刘瑞一笔钱的信念强撑下来，可是这次他知道挨完就白挨了。 冯二试探着问：“那你们打算要多少呢？” 张虎阴恻恻地说：“我们兄弟俩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当初要了多少我不问了，我们就一人五十两，不算坑你吧？” 冯二心里知道张家兄弟开口要一人五十两，跟自己当初张嘴二百两比已经算十分仁义了，但他现在手头确实连一百两都没有。他手头就剩七十多两银子了，又连打带骂地打发媳妇儿把家里省吃俭用抠出来的几两银子拿上，凑了八十两银子给了两人。 张家兄弟看冯二确实没钱了，也不想跟他再耗下去，八十两就八十两吧。 冯二等到张家来人把张家兄弟抬走，家里才又恢复了平静。媳妇儿李氏看着再次一贫如洗的家，连自己好不容易攒的几两银子也没了，不由放声大哭。 冯二听得心烦，抄起院里的笤帚劈头盖脸打了李氏几下。 陆家这边，处理完这些糟心事之后，终于宣布温泉庄园开了。而且预定限量，为保证不会太杂乱，庄园内每日的人数限定在男性十人女性十人，除非是一大家子人一块预订人数可以超限，其他情况都不行，十人之后只能往后顺延日期了。 温泉庄园可是从冬至就开始造势，不少有钱人家都在等着，又听说预定每天只有十个名额，更是一下就约出去了好几天的。 楚天阔和刘清妍必然要做第一波去的，楚天阔约了四人组里的其他仨，几人欣然答应了。这里宋博文和陆晟还是股东，连钱也不用掏。 “这庄子弄好了我还没去过呢，必须得去看看去。”宋博文十分开心。 陆晟也挺开心：“周兄一家就住在庄子里，你们也挺长时间没见他了吧，可以叫上他跟咱们一起玩。” 刘清妍那边就有意思了，刘清妍约了庞怀玉一起去。 “什么情况？”陆嫣惊了：“你不是和她不对付吗？” “一言难尽。”刘清妍表情复杂：“不是我主动约的她，是她听说庄子放开预定了，知道我肯定要去，主动约的我。” 陆嫣搞不懂俩人的友谊。 其实庞怀玉想法很简单，说服刘清妍的方式更简单。庞怀玉跟刘清妍不对付，跟别人更不对付，刘清妍也是一样。庞怀玉想去，又没伴，反正刘清妍也要去，就干脆一起。不然自己一个人泡温泉，属实有点尴尬。 刘清妍知道里边池子是男女分开的，一听庞怀玉这话，迅速就同意了。陆嫣没准要忙，她也觉得总不能自己泡温泉吧。 陆嫣先问了几人想吃什么，如果有需要她好把原料带过去，别到时候做不了。 刘清妍点了她心心念念的津味素的饺子，陆嫣点点头，把腐乳罐子带上了。 庞怀玉想了想说：“我爹之前去过你办的那个留芳宴，回来以后对一道菜念念不忘，好像是叫青山万里一孤舟？我想吃那个。” 青山万里一孤舟。 陆晟起的好名字，那不就酸菜鱼嘛。陆嫣点点头，把酸菜坛子也带上了。 男孩子这边也问了一遍，大家表示想不起来想吃什么，到那有什么吃什么吧。 他们几人预定的是个休沐日，陆嫣要提前一天过去准备，陆晟也跟着一起了。二人前一天晚上赶着驴车就过去了。 路上竟然下起了雪，等陆晟陆嫣到了庄子雪已经下的不小了。这次二人不用住在莺娘院里，专门的客房已经修好了。 周良领着两人往客房处走，边走边介绍：“咱们客房这边根据陆掌柜当初给的图，是分了三个区，女子区和男子区都做成了类似于客栈的样子，三层小楼，每层六个房间。还有一个家庭区，是做成了院子的形式，每个院里四个房间，一共三个院子。” 陆晟点点头，当机立断拉着陆嫣住了院子。他不想和陆嫣分开那么远住。 客房的小院格局和他们在县城的房子很像。陆嫣不禁有些感慨，住的房子还是租的呢，自己已经买下这么大一片地了。 陆晟陆嫣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陆嫣冻得直哆嗦，想去泡泡温泉，又不想大半夜叫醒别人陪着，自己一个人又害怕。 同志们，大半夜在一个有十几个温泉池还挨着树林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泡温泉，你能不害怕吗？反正陆嫣怕得要死。 陆晟看出了她的纠结，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 陆嫣皱皱鼻子，没说什么。她总不能让陆晟陪她泡吧。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她就是再没开窍也不是个傻子。 为了弥补自己没泡成温泉的亏欠，陆嫣决定泡个热水澡。 家庭小院里也带个小厨房。大半夜的，陆嫣开始烧水了。 陆晟打着哈欠十分不理解：“你还要泡澡？” 陆嫣点点头：“你别管我，你去睡吧。” 陆晟真的困，陆嫣想泡个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就干脆去睡了。 陆晟刚睡着没太久，突然听到陆嫣的惊叫。陆晟立刻清醒过来，披着衣服跑到了陆嫣房前。 他站在门外问：“你怎么了？有事吗？” 屋里沉默半晌，陆嫣嘶了一声：“你帮我个忙......” 陆晟：“怎么了？” 陆嫣：“你去找莺娘给我借套衣服，再给我送进来.......” 陆晟：？？？ 陆晟只能去找莺娘借衣服，莺娘听说二话没说给他包了一套拿走，陆晟遮着眼睛把衣服给陆嫣递过去，陆嫣喊了他一声：“不用遮眼睛，别把你摔着了。” 陆晟这才睁开眼睛，发现陆嫣正裹着被子靠在床上。陆晟把衣服递过去很快退了出来。陆嫣没一会儿就穿好了新衣服走了出来。 陆嫣神色疲惫：“我泡着的时候睡着了一会儿，醒了以后腿麻了，当时水还没凉，我想着先从水里赶紧出来，别一会儿水凉了再着凉了。结果一站起来腿就软了，我就顺手一扶，就把旁边的屏风够倒了，挂着的衣服全掉水里湿透了......” 陆嫣只能裸奔到床上裹好被子喊陆晟借衣服。 陆晟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安慰她：“没事，没着凉就好。” 第124章 泡个温泉 陆嫣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前一天晚上这么折腾第二天依然是生龙活虎。 第二天上午，五个人赶着两辆马车就来了。因为楚天阔这几个人第二天还要去县学，当天晚上就得走，所以没住房子。 但刘清妍和庞怀玉不用那么赶，所以她们俩要在这住一晚上，第二天再走。莺娘和陆嫣带着两人去了女子区那边的楼，二人一人选了一间一楼的屋子，开开心心把行李放了进去。 马就是跑的比驴快得多，几人到的时候还不到中午，于是决定先去泡泡温泉。 几人在住宿区的楼前汇合了。四个人把周良也叫出来作陪了，九个人一块往温泉池的方向走，在大门口再次分开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刘清妍和庞怀玉跟着陆嫣和莺娘走进更衣室，俩人摆出了两套衣服放在二人面前。 陆嫣：“这里有两种款式，一种半袖的，一种无袖的，你们看想穿哪种就换哪种。我个人建议是穿无袖的，泡温泉衣服还是越少越好。” 刘清妍和庞怀玉都有点犹豫了，最后刘清妍决定听陆嫣的，换上了无袖和短裤，庞怀玉看着尖锐内心反而保守，换了半袖和短裤。 莺娘也打算换衣服，陆嫣拽了拽她，低声说：“我有个刺激的，你要不要穿？” 莺娘挑起了眉毛：“有多刺激？” 陆嫣抖开一套仿比基尼：“够不够刺激？” 莺娘大为震撼：“妈呀！这也太刺激了！你穿这个？” 陆嫣点点头。她当然要穿，做了不就要穿吗？她上大学洗了四年大澡堂子，在女孩子面前已经毫无羞耻心了。裸奔她都不怕，比基尼算个什么？ 莺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只换了无袖短裤的那款。 陆嫣撇撇嘴，自己一个人换了比基尼。 外边正下着雪呢，几人里边换好泡温泉的衣服，外边披上厚厚的毛披风，这才往外走。 几人挑了一个温度相对适宜的池子，解了披风纷纷下了水。刘清妍和庞怀玉这时才看清陆嫣里边穿的什么，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陆嫣整个纤细的腰肢和笔直的腿完全露在外面，但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直接下了水。微烫的泉水温柔地拥住她，和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亲密地纠缠在一起，陆嫣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陆嫣：“我就给你们说泡温泉布料越少越舒服吧！你们要是也想要我这种，我可以给你们做几套。” 刘清妍、庞怀玉：“不了不了不了！” 几人泡在一个池子里，眼神忍不住往陆嫣身上瞟。陆嫣靠着池壁，微微睁开眯着的眼睛：“怎么了？” 刘清妍凑近陆嫣：“这样，真的舒服吗？” 陆嫣笑了一下：“你把衣服卷起来一半试试呗。” 刘清妍听了陆嫣的话，把无袖上衣卷上去一半，长度只到肋骨的地方，把腰腹露了出来。那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了裸露的皮肤，果然是与隔着衣服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刘清妍惊呼：“真的诶！” 陆嫣凑过去：“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也做一套我这个？” 刘清妍：“不了不了不了。” 虽然舒服，但还是婉拒了哈。 庞怀玉一直没说话，这是也忍不住说话了，她摸出衣服里带的一个哨子，问陆嫣：“陆掌柜，这个哨子是干什么用的啊？” “这个哨子是让人觉得不舒服或者快晕倒的时候吹了叫人的。”陆嫣解释道：“温泉最适宜是泡一刻钟，一般不要超过两刻钟，泡时间长了容易头晕，泡晕过去的人可不少。” 刘清妍和庞怀玉都是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 莺娘都忍不住笑了：“就怕客人不知道，还专门立了牌子呢。” 两人顺着莺娘伸出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立着的牌子，上边明明白白写着“泡温泉适宜时间一刻钟，最长不超过两刻钟。如有意外请吹哨唤人”。 俩人脸都红了，压根没注意到那牌子。 “看来光立牌子是没用。”陆嫣若有所思：“就还得是嘴上告诉。” 男子那边也是一样的热闹，陆晟周良带着三个人去了更衣室，拿出了两套衣服摆在众人面前。 陆晟和陆嫣是一样的说法：“这个是泡温泉要穿的衣服，一套是半袖的，一套是无袖的，你们随便挑一套穿。不过泡温泉，布越少越舒服的。” 陆晟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其实还有一个穿法，上身什么也不穿，肯定是最舒服的。” 众人：“不了不了不了！” 几个人都选择了无袖那套，换好披着披风斗篷出了屋。男子本就不如女子耐热，大多数的温泉池子水热的简直要烫脱他们一层皮，经过好一番寻找，终于找了个温度差不多的。 几人解了披风纷纷下到池子里，感到无比满足。 “真舒服。”宋博文闭着眼睛趴在池壁上：“一想到这庄子还有我的一部分，就更舒服啦！” 众人哈哈大笑，陆晟表示深有同感。 薛卓远伸出手，接了几片从天而降的雪花，那雪花刚一落到手上就消失了。 薛卓远忍不住感叹：“冰炭之硕，至若哀王之猿臂。” 众人纷纷点头。如果陆嫣在场，一定会发出读书人就是了不起的感叹。 第125章 脊骨炖土豆、糖醋排骨、葱油焖鸡 几人从温泉池里出来，也到了该准备午饭的时候。几个人先去玩着，陆嫣准备去厨房，临走叫了周良给她帮忙。 除了刘清妍和庞怀玉点名的津味素饺子和酸菜鱼，其他都要陆嫣自己发挥。所幸庄子里温度高，农户们除了种瓜也种菜，什么菜都有点，倒是不愁没法发挥。 九个人，不止要菜品丰富，还要菜量大。陆嫣准备做几个硬菜震撼他们一下子。 猪浑身是宝，猪脊骨可以做个脊骨炖土豆，排骨可以做糖醋排骨。还有周良给抓来的小鸡，干脆做个葱油焖鸡，荤菜这就算不少了。 脊骨炖土豆是原来陆嫣上学的时候在一家东北菜馆吃到琢磨出来的。有一阵子肉价巨贵，最贵的时候涨到了四十多块钱一斤，校门口的盒饭都涨价了，陆嫣馋肉的时候就去那家东北菜馆点一份脊骨炖土豆，那家菜馆良心地没涨价，58块钱一大盆，够陆嫣吃两天。 奇怪的是，后来猪肉降价回了十几块钱，那家的脊骨炖土豆反而涨价到了68块钱。陆嫣百思不得其解。 脊骨切块洗净，凉水下锅，加入葱姜料酒焯水。锅中放入糖，化开炒糖色，炒至焦褐色冒密密的小泡，倒入脊骨，翻炒上色，加入葱姜八角桂皮和干辣椒翻炒，再倒入酱油翻炒，加开水没过脊骨，大火烧开炖煮一刻钟，加盐炖煮一刻钟，加入切成大块的土豆，再炖一刻钟。出锅前来点自己做的味精或鸡粉，撒一把蒜末，大火收汁，就可以出锅了。 脊骨炖土豆 脊骨炖着的过程中可以处理排骨。排骨切块洗净，同样焯水。锅中放入葱姜八角干辣椒炒香，倒入排骨，炒至两面金黄，酒、酱油、糖和醋按照1：2：3：4的比例调好料汁，倒入锅里，煮开后加水没过排骨，一直炖煮两刻钟，开盖大火收汁，淋上一勺醋，翻炒均匀就可以出锅了。 糖醋排骨 脊骨和排骨炖着的时候鸡也可以做上了。葱油焖鸡实在是非常好做没有丝毫难度。把鸡拆开，中间鸡架部分和鸡胸肉整个拆下来，留下去掉了中间骨头的部分。鸡切成块，加入葱姜和酒腌制，加入淀粉揉制一会儿。大葱小葱都切成段，锅内热油，把葱段放进去炸至微焦，把葱捞出，鸡肉放进去快速滑熟捞出来。锅中加入酱油、盐、糖，不用加水，把鸡肉倒进去，盖盖焖半刻钟，撒上生葱段和葱花，再焖一分钟，葱油焖鸡就做好了。 葱油焖鸡 剩下的鸡架可以熬成汤，一会儿用鸡架汤煮个汤面，可以当汤喝。已经做了几个重口味荤菜了，鸡胸肉直接凉拌好了。 鸡胸肉用酒、胡椒粉、盐、淀粉抓匀腌制，加淀粉是让鸡胸肉嫩滑不柴的关键。腌制好的鸡胸肉下锅滑熟捞出，加上葱花、蒜末、香菜、盐、糖、醋、酱油和油泼辣子搅拌均匀，这道菜就完成了。 凉拌鸡胸肉 菜一个个收汁断火装盆，再端着上桌。聚在饭厅里的几位已经要望眼欲穿了。 脊骨炖土豆、糖醋排骨、葱油焖鸡、酸菜鱼几道硬菜依次上桌，之后是凉拌鸡胸肉和几道凉拌素菜，然后是津味素的饺子和早就蒸好的大白馒头，最后是一盆鸡汤面。菜就算是置办齐了。 几人直勾勾看着桌上的菜，但都控制着没有动筷子，还在等着陆嫣和周良上桌一起吃。 陆嫣和周良一坐下，仿佛被摁下来开始按钮，每个人都举起了他手中的筷子，向着目标戳去。 庞怀玉听自己父亲念叨青山万里一孤舟念叨了一整年，终于吃到嘴里。那嫩滑的鱼肉一进嘴，不用费劲咬就碎在齿间，酸酸辣辣的味道瞬间攻破了味蕾，整个口腔都充盈着这种刺激的味道。庞怀玉不算太能吃辣，边斯哈边往嘴里继续夹，还感慨：“我总算吃到我爹说的这道菜了，果然名不虚传啊。” 刘清妍也如愿吃到了津味素的饺子，满足了自己对这个馅儿的好奇。 楚天阔一眼就看上那红油赤酱的糖醋排骨，那糖醋排骨看上去红亮诱人，夹起一块吃到嘴里，肉轻轻一抿就能从骨头上脱离下来，酸甜鲜咸的滋味溢满口中。虽然是货真价实的大块肉，但味道一点不会油腻，反而出奇清爽。 其他人没有最爱，每道菜都爱吃。薛卓远尤其爱吃脊骨炖土豆里的土豆。脊骨炖土豆整道菜酱香浓郁微微发甜，脊骨上肉不少，肉汁充盈肉香四溢，抱着一块脊骨啃能满足所有人对大口吃肉的渴望，但土豆毫不逊色。土豆真是好东西，作为配菜几乎没有让人觉得它逊色的时候。炖的软烂的土豆吸饱了汤汁，酱香浓郁，口感绵软，面面沙沙还带着淀粉作物独有的甜味，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葱油焖鸡也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鸡块滑嫩，肉汁丰盈，咬一口满满都是葱香。楚天阔提出了他的想法：“这个菜拌米饭吃一定好吃。” 不，准确说这里每一道硬菜都是拌米饭吃一定好吃。但是陆嫣没把米带来，所以只能就馒头了。 不过陆嫣看他们用馒头蘸着糖醋排骨的汤也吃得很开心。 几道大菜吃下去，陆晟迅速就抱着凉拌鸡胸肉和大拌菜吃了起来。陆嫣知道他是这样，肉多吃点就得吃点素的缓一缓。 几人酒足饭饱坐在桌前不想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莺娘突然一拍大腿：“西瓜最近差不多熟了，你们吃不吃？” 陆嫣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好家伙，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楚天阔和刘清妍对视一眼，他俩想吃，但是他们都知道洞子货是什么价位。洞子货奇货可居，之前一根黄瓜能卖到一两银子，京城里供达官显贵的鲜嫩青菜更是卖到十两银子一斤。 楚天阔还是忍不住问了：“我想吃，但是，陆掌柜，您这西瓜卖多少银子啊？” 陆嫣和莺娘嘀咕了一阵子，大概有了个概念。今年西瓜种了大概五百来株，西瓜品种也不是很大的那种，平均一个也就四斤左右。陆嫣心里估算了一下，当即拍板了价格。 陆嫣试探着问：“我打算着，一个瓜大概四斤，一斤一两银子，行不？” 楚天阔：“太行了，来一个！”想了想，又改口，“来三个！” 陆嫣想了想：“你是想直接带回去吗？” 楚天阔：“我本来想买一个，分两半，一半咱们现在分着吃了，一半我带回去。我又怕半个西瓜不好带，带回去也不好放，干脆买三个，一个咱们吃，一个我带回去，一个给刘姑娘带回去。” 陆嫣打量了一圈这九个人，嘿，半数都是庄子的股东，干脆一拍板：“你要两个带走就行，我要一个请大家吃。”就当员工福利了。 第126章 我有你没有 最后陆嫣开了一个西瓜，但是大家都已经吃饱了，根本吃不下几块，就算是新鲜东西也就吃两块就算完了。最后一大群人也就吃了半个瓜。 没吃完也没关系，他们晚上要走，还有一半人晚上不走呢，再吃两顿就吃完了。 几人水果也吃完了，移步棋牌室去找乐子。 陆晟和周良一进门就开始给那三个介绍跳棋和飞行棋的玩法，刘清妍和庞怀玉则是一看到专门为打马吊设置的小间眼睛就亮了。 刘清妍和庞怀玉满怀期待地看向陆嫣和莺娘，莺娘开心道：“我我我，我会玩！” 陆嫣后退一步：“我不会！我去给你们准备喝的好了！” 刘清妍和莺娘上来就要架走陆嫣，陆嫣抢在她们之前连忙说：“等等等等！我们这么多人，不要打马吊好不好，我教你们玩点别的。” 刘清妍和莺娘这才放过她，男孩子那边听了她的话也围了过来，兴奋地问：“玩什么玩什么？” 陆嫣清咳了一声，跑到厨房拿了一坛子醋出来，倒了一杯醋，放在桌子上。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陆嫣开始说。 “先来一个规则很简单的吧，叫我有你没有。大家都伸出两只手十个指头，从第一个人开始，说出一件自己做过的事，其他人如果做过则不用放下手指头，如果没做过则收起来一根手指头，所有人放完手之后，第二个人开始说事，以此类推，顺时针进行，所有人轮一遍，最后谁收起来的手指头多，谁就喝了这杯醋。”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摩拳擦掌，刘清妍开心道：“开始吧！” 第一个开始的是楚天阔，楚天阔想了一会儿，试探着说：“我是举人？” 刘清妍打呼不公平：“那说这种我们女子岂不是必输？我们都参加不了科举呀。” 陆嫣点头：“说的对，必须得是大家都可以做的事。” “那行，我换一个。”楚天阔说：“我在这几个月里瘦了很多斤。” 众人面面相觑。太鸡贼了，这里没一个人减肥，大家每个人都收起来了一根手指头。 第二个是宋博文，宋博文想了想：“我三岁就认识我喜欢的人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对象的，大家心服口服地再次收起一根手指。 下一个轮到周良，周良鸡贼一笑：“我有俩孩子。” ......完犊子，就是说，根本没法比。大家又收起一根手指。 下一个是薛卓远，薛卓远咬牙切齿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大家都能做但他有其他人没有的了，干脆干掉一半也行。 这话一落，莺娘、庞怀玉和陆嫣全都笑嘻嘻：“嘿嘿，我也没有，这一轮终于不用收了。” 楚天阔和刘清妍对视一眼收起手指，已经成亲好几年的周良收起手指，已经订了亲的宋博文收起手指，陆晟看了陆嫣一眼，也默默收起手指。 薛卓远的眼神在陆晟和陆嫣之间来回瞟，意味深长地笑了。 下一个就轮到陆晟。陆晟想了想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卧槽。 陆晟，你为了赢，真的不惜伤害自己吗？ 所有人表情复杂地全都收起一根手指，陆晟露出一个倔强的笑容。 下一个就轮到陆嫣，陆嫣脱口而出：“我会做的菜足够写成一本菜谱。” 真的，没人能在专业领域打败陆嫣。所有人再次收起一根手指。 陆嫣下一个是莺娘，莺娘想了想说：“我成过亲。”其实她还有很多说出来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有的问题，但她没陆晟那么豁的出去，有些东西说出来也确实有些尴尬。 成亲这个，在场只有周良不用收，其他人全都收起了手指。 莺娘下一个是庞怀玉，庞怀玉这时候才感受到自己闺中生活的乏善可陈，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一条：“我背着我爹偷藏了三十多个话本子。” 刘清妍瞪大眼睛转向她。 “怎么啦？你们有吗？”庞怀玉得意道。 刘清妍一边收起手指一边说：“你等着，我回去就告诉我爹，让我爹告诉你爹，把你的话本子全给你收缴喽！” 庞怀玉连忙认输：“别别别！求求你了！你要是一会儿输了我帮你喝还不行吗？” 刘清妍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最后一个该到刘清妍。刘清妍感觉自己的生活比庞怀玉还单调，她甚至连话本子都没藏过。 刘清妍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我在陆记的赛诗活动里拿过奖。” 陆嫣大叫：“不行不行！这个活动我自己举办的我不可能参加啊！换一个换一个。” 刘清妍笑嘻嘻的换了个说法：“我因为诗写的好，得到过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好的，行，算你厉害！ 楚天阔笑嘻嘻不用放，其他人收起一根手指。 这一轮游戏终于结束，最终结果是陆嫣、庞怀玉、莺娘、楚天阔和周良比其他人多竖起一根手指，也就是说陆晟、宋博文、薛卓远和刘清妍要喝醋，但庞怀玉答应了替刘清妍喝，最终陆晟、宋博文、薛卓远和庞怀玉喝了醋。 庞怀玉喝的面目狰狞：“好家伙，这个游戏也太惨烈了，你为了不玩马吊你至于吗！” 陆嫣笑嘻嘻：“我还有好多游戏呢，只要你们不害怕，咱们可以一个一个玩过。” 第127章 火锅鸡 陆嫣说自己还有一大堆游戏可以玩也不是在开玩笑，这么多人的话规则简单的可以玩谁是卧底、海龟汤，规则复杂一点的可以玩狼人杀，更复杂的还可以玩剧本杀。 不过剧本杀要写剧本。陆嫣认识这么一群书生，可以有偿征稿。如果真的能把桌游店做起来，那真的一本万利了。密室逃脱也可以做，做不了机关就疯狂解锁呗。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下午玩了一会儿，几个人第二天还要去县学，酉时左右没吃晚饭就直接坐着马车回去了。走的时候一人带走了一个西瓜，楚天阔还给刘清妍买了一个，刘清妍走的时候再带走。 下午就剩几个女孩子了，也不用周良陪，陆嫣让周良抓了只鸡送到厨房，然后就让他回家了。 四个人吃什么？肯定是吃火锅最合适。陆嫣本来想着庞怀玉不太能吃辣，有点犹豫要不要做火锅鸡，没想到她坚决要吃。 就是说，又菜又爱吃。 火锅鸡是河北沧州的名吃，好吃但难做。陆嫣曾经为了火锅鸡跑了沧州好几趟，吃不出具体怎么做出来的，后来问了好几个沧州厨子才打听出做火锅鸡需要的酱料要怎么配。 炒鸡酱需要用到很多原料。首先把香料打成粉，配出自制的十三香。花椒也打成花椒粉。黄豆酱陆嫣一直没有自己做，但庄子里的农户有做的，陆嫣直接买了一坛子。碗中加入酱油、黄豆酱、十三香、花椒面、自制味精和鸡粉，加盐加糖，再加油，搅拌均匀，倒入锅中加热，直到酱料冒泡变得更加粘稠，炒鸡酱就做好了。 鸡切块，清洗干净，控干水分。准备一个碗，碗里放红油豆瓣酱和炒鸡酱。锅里放糖炒至焦褐色冒泡，把鸡倒进去炒至颜色焦黄，放葱段姜片干辣椒进去翻炒，炒到断生，把鸡肉里的水分炒出来，再放入豆瓣酱和炒鸡酱，再倒入半勺酱油，再从锅边淋入酒，然后倒入热水没过所有鸡块，煮开后加盐、胡椒粉调味，中小火炖一刻钟，火锅鸡的锅底就准备好了。 火锅鸡 桌上放着小炭炉不停加热它，上面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鸡。周围摆着几盘白菜叶、土豆片、鱼肉丸子之类的涮菜。 火锅鸡最值得一提的是它的蘸料，蘸甜醋+蒜泥的搭配简直是天才之作。刘清妍和庞怀玉看到这个搭配都面露惧色，纷纷摇手：“我不蘸料直接吃也可以的。” 陆嫣不为难她们，自己和莺娘蘸着醋蒜吃得开心极了。火锅鸡鸡肉滑嫩，味道麻辣鲜香，辣的人舌头直抽。蘸一蘸蒜泥醋，那味道瞬间变得清爽起来，但反而更辣了。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一口一口不停往嘴里塞。 莺娘边斯哈边蘸醋：“好好吃，你怎么能想到这种蘸料搭配，简直绝了。” 陆嫣摆摆手：“不是我想的，都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如果在现代，再拿一瓶冰镇可乐喝，那将是绝杀。 刘清妍和庞怀玉对这个蘸料也生出了好奇，伸出筷子尖蘸了一点。 陆嫣知道两人是怕蒜有味道，劝道：“咱们今天又不见人了，吃完没多久就睡了，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终于被说服，拿筷子夹起锅里的鸡肉，在甜醋蒜泥里蘸了蘸试探着吃下去，眼睛都亮了。 “好吃好吃！”刘清妍兴奋道：“果然蘸了料更好吃！” 陆嫣：“那当然了！我在吃的上面会骗你们嘛！” 几人围着火炉，几块热腾腾的鸡肉下肚，立刻驱散了全身的寒气，都吃的冒起汗来。 莺娘惬意地靠在椅子背上叹了口气：“要是有酒就好了。” 陆嫣瞟了刘清妍和庞怀玉一眼：“小孩儿还是少喝酒。” 俩人立刻不干了：“说什么呢，谁是小孩儿？明明你最小吧！” 陆嫣举手认输：“好好好，我是小孩儿，我不能喝酒行了吧！” 莺娘笑了出来：“我天天跟你们一群小孩混在一起。” “你也没多大。”陆嫣反驳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年连二十也不到，你不也是小孩儿吗？”放在现代社会连大学都没毕业呢。 莺娘对这个说法感到惊诧：“我都嫁过人了，孩子都差点生出来，我还小孩儿呢？” “那不没生出来吗？”陆嫣说：“没生出来，就还是小孩儿。” 莺娘心服口服：“行。” 刘清妍和庞怀玉对视一眼，她俩都不知道莺娘孩子的事。想问问怎么回事，又觉得冒犯。 莺娘看出两个人的窘迫，和善笑了一下：“没关系。我有过两个孩子，都没留住。” 刘清妍忍不住问：“疼吗？” 莺娘：“当然疼啊......活生生从你身体里掉下一块肉怎么会不疼......” 庞怀玉打了个哆嗦：“好惨。” 陆嫣并不这么认为：“长痛不如短痛，生下来说不定更惨。” “为什么？”刘清妍忍不住问。 陆嫣面无表情吐出恐怖的话：“流产对女子的伤害很大，这你们都知道，但生育对女子的伤害同样很大，他如果没有落掉，还在你肚子里，它就会一直吸收你的养分。很多女子怀孕吐的很严重，就是因为你的身体觉得这东西伤害到你了，你的身体在排斥它。等它慢慢长大了，还会压迫你的五脏和膀胱，让你总想如厕。知道吗，有的孩子他嫌空间小，还会踹你的肋骨。到了生的时候，女子更是九死一生。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可以避免生产，其实是应该庆祝的喜事。” 三人全都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刘清妍哆嗦着嘴唇：“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没吓唬我们吧。” “我吓唬你们干什么。”陆嫣说：“这世间事，有得必有失，有付出才会有收获。你只有经历十月怀胎与生产的苦楚，才能得到一个拥有你自己血脉的子嗣，这是很公平的一件事。问题在于值不值得。” “比如说你，未来你嫁给了楚天阔，你们两个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想要拥有一个爱情的结晶，一个同时拥有你们两个血脉的小朋友，这是很美好的事。你们也有优渥的条件可以养育他，也不会因为他牺牲太多，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是值得的。”陆嫣指了指刘清妍：“但是莺娘呢？她在家中地位岌岌可危，主母不慈，天天盯着后院女人的肚子，即使生下来，能不能活到大都说不准，即使长大了，有这样的当家主母，庶子女也很难得到良好的养育，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去经受怀胎生产的痛苦，就是不值得的。” 第128章 泡温泉、挑丫鬟 几人听了陆嫣的一番话，俱是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 庞怀玉若有所思：“你说的这些应该是这世上大多数女子都要经历的事，但偏偏之前从没有人给我们说过。我所接触到的妇人，无一不抱着为夫家传宗接代的想法。” “女人这一生，从嫁人起就不再属于她自己了。不管她叫什么名字，从此以后她就成了某某氏，前边是夫家的姓，后边是娘家的姓，就是没了她自己。”陆嫣说：“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传的是男子的姓氏，熬干的是女子的身体。我如果以后要是生了孩子，可能有无数种理由，唯独不可能是为了传宗接代。甚至我都不想让孩子跟我或者我夫君的姓，孩子自己想姓什么姓什么最好。” 刘清妍噗的一声喷出来：“你这话说的......你这想法陆晟知道吗？” 陆嫣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我给他说过我不想生孩子。” “他什么反应？”刘清妍好奇道。 陆嫣：“没反应。” “没反应？”刘清妍惊讶：“他知道还这么喜欢你，也挺不容易的。” 陆嫣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莺娘都忍不住笑了：“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陆嫣：“......” 躺了一枪。 话题一聊到自己身上就聊不下去了，鸡肉吃的差不多了，陆嫣把涮品也下进锅里，招呼大家：“咳，吃菜吃菜。” 涮品也各有特点，白菜清甜、土豆软糯，鱼肉丸子弹劲爽滑。最后吃得差不多了，陆嫣把一盘自己抻的面下进去，大家一人一碗吸饱了火锅汤汁的面条吃完，才算圆满结束这顿锅子。 冬天天黑的早，吃完饭天都黑了。庞怀玉又想泡温泉，她觉得来温泉庄子一趟结果就泡了一刻钟的，实在不甘心。 于是几人溜达了半个时辰消食，然后又跑到温泉池子去了。 下进池子的时候，陆嫣发出一声感慨：“昨天晚上我就想泡温泉，但是天太黑了，自己一个人我没敢过来。” “你叫我啊！”莺娘说。 “我昨天到庄子已经快子时了，还下着雪，大半夜黑灯瞎火天寒地冻把你叫醒？”陆嫣不可思议道：“你不介意我也不能这么干。” 莺娘哼了一声：“还是把我叫醒了啊，让陆晟来要了我一套衣服。” “那我是没办法了，但已经尽可能少麻烦你了。”陆嫣说：“也没让你出门，全程让陆晟跑的。” 莺娘唔了一声：“那确实。” “陆晟要衣服干什么？”刘清妍好奇道。 陆嫣叹了口气：“别提了，我泡不成温泉就想泡个热水澡，腿一软把衣服拽进水里了，陆晟正好听见动静起来了，就让他去跑了个腿，找莺娘要了套衣服。” 刘清妍和庞怀玉都了然点头。 庞怀玉：“要我说，这事还是因为你身边没伺候的人的过。你不能指着出了意外有陆晟帮忙，他毕竟是男子，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这种跑腿都是小事，就像你这次，万一你腿一软摔伤了，自己站不起来怎么办？你等着陆晟给你叫人去吗？你自己就在水里泡着？” 陆嫣听得一愣，细想觉得庞怀玉说得对。她以后应该经常会来庄子这边，别说能不能找陆晟帮忙，陆晟都不一定在，他还要上学，可没空每次都跟她一起过来。这次干脆就把那个院定下来，找个小姑娘，平时就住在院里，每次陆嫣来了她搭个手就好。 陆嫣打定主意，等把俩人送走，她要从这边庄户的孩子里挑一挑，挑个小姑娘。 几人从温泉中出来，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一夜好眠，第二天早晨刘清妍和庞怀玉就要回去了。楚天阔走的时候已经把几个人的账都结清了，两个人也不用再多掏什么钱。庞怀玉单独掏钱买了个西瓜，这俩人也一人抱了个西瓜走。 庞怀玉走的时候嘴里还念念叨叨：“谁让他把我的银子结了的，我跟你就是搭个伴，也不是什么好朋友。” 刘清妍一听这话，立刻向庞怀玉伸手：“行，那你把银子给我吧！反正他结你的那份是冲我，你不要你给我好了。” 庞怀玉：“就不就不就不！” 两人坐着马车很快走了。陆嫣还惦记着她那丫鬟的事，跟着莺娘跑了一趟农户那边。 庄子里因为温度适宜，庄户们的生活都挺惬意。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和贫苦也挨不着边。尤其是换了主子以后，莺娘除了看收成，几乎完全不管他们，过得也是轻松和乐的。陆嫣和莺娘来的时候一群小孩正在外面跑来跑去地玩。 陆嫣微微皱眉，跟着莺娘走进去，叫出了管事的。何管事听说陆嫣要找小姑娘，也有点犯愁：“咱们这边小姑娘肯定是都愿意跟您走，但是您也看到了，家里少管教，都是放着养的，性子比较野，不知道能不能踏实做事。” 陆嫣开口问：“咱们这庄户家的小姑娘都多大年纪？” 何管事：“小的五六岁，大的八九岁，再大的一波都嫁出去了。” 陆嫣想要小女孩，但也不想要这么小的小女孩，想想只得作罢。刚寒暄了两句准备走，门被推开了，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魁梧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嫣，声如洪钟道：“东家，我愿意跟你走！” 陆嫣被震撼了，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看上去干巴瘦弱的何管事已经一跃而起：“你走什么走！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第129章 贴身女保镖 何文静是何管事的女儿，今年二十一岁。根据陆嫣目测，身高得有个175。 何总管提起这个女儿就是一把辛酸泪：“别提了，这个孽障小时候身体弱，她娘说送去寺庙道观里养一养没准能好，就送到道观去了。没人管她在山上养了几年，身体是好了，还跟着一群传武的道士学了一揽子拳脚功夫。我本来还当是个好事，至少不会让人欺负，十来岁上接回家来，我和她娘就没怎么管她，结果她就天天跟一帮子野小子上山打猎去，还收了一群小弟，我们一个村谁也不敢惹她。” “十六七岁上，她娘开始给她说亲，都怕她，一听是她媒婆都犯愁。好不容易说上了一个，她带着一伙人上门去堵人家，逼人家退婚。这么折腾了两回，谁也不敢跟我家说亲了，就把她耽误到现在了。” 何文静低着头听着她爹数落，眼观鼻鼻观心，左耳进右耳出就当没听见。何管事终于说完了，何文静见缝插针，再次跟陆嫣表忠心：“东家，我想跟你走！” 陆嫣其实也想带她走，找知根知底的贴身丫鬟本来就难，还是个会拳脚功夫的，简直不能再好了。等于找了个贴身女保镖啊！ 鉴于何文静的年纪，陆嫣还是如同后世的hr一样问出了那个经典问题：“你确定最近没有成亲生子的计划是吧。” 何文静拍拍胸脯：“东家你放心，绝对不嫁，我根本就不喜欢男的！” 陆嫣一口茶喷了出来，何管事气得倒仰，直掐自己人中。 陆嫣擦了擦嘴，无意打听别人的性取向问题，更何况不喜欢的男的也不一定就喜欢女的，有的人就是压根不喜欢人类。陆嫣最在乎的其实还是她的身手，于是开口问：“我能看看你的身手吗？” 何文静：“没问题，东家想怎么看？” 陆嫣冲何管事招招手：“你帮我叫来三四个壮小伙子吧。” 何管事本身不想给自家闺女揽这个活儿，怕她粗手笨脚的得罪贵人。但既然东家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做。于是去叫了三个二十来岁的壮劳力过来。 北方的庄稼汉子一年都在出力气，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就高大威猛。几个人都到了院子里比较方便，三个人一字排开，恭敬地给陆嫣问好。 陆嫣嗯了一声，指了指何文静：“你们一个一个来跟她比划一下让我看看。” 三个庄稼汉面面相觑，转向陆嫣面露难色：“东家，我们打不过她。” 陆嫣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何文静发话了：“没事，那你们三个一块上。” 三人对视一眼，一同上前对着何文静出手了。何文静反应迅速，一手隔开一个，还抬腿给了另一个当胸一脚。三人很快打了起来。 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出来，这三个庄稼汉没有功底，只会用力气打架。但何文静有功底，她举手投足都是有章程的熟练招式。没一会儿何文静就把三个庄稼汉全放倒了。 陆嫣站起来鼓掌：“好！”当场就定下了何文静。而且也不打算让何文静在庄子里住着了，一直跟着陆嫣得了，回去就让她住莺娘那院里。 何管事本来不想让她去，但是本来也管不住她，就干脆随她便了。 陆嫣当天就带着何文静回去了。 陆嫣赶到县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赶着驴车走在路上，正赶上有人抬着一个男人扔出了赌坊。 陆嫣定睛一看，这不是冯二吗？赶忙刹住了驴，在不远处看热闹。 赌坊的打手出来了两个，一左一右站在冯二前边，指着他恶狠狠地说：“你欠赌坊的五百两银子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要还不上你这条腿别想要了。” 冯二哀求道：“两位大哥再宽限我几天，我家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这么短时间去哪儿凑这五百两？” 两个打手嗤笑一声：“家里没钱还出来赌，那是你活该！” 冯二仿佛想到了什么：“我我我家里还有个八岁的女儿！我把她抵给赌坊行不行？” 其中一个打手冷哼一声：“你别痴人说梦了！你一个女儿卖到窑子最多也就卖十两，想用她抵五百两，你做梦呢？” 另一个打手说：“不管你从哪儿弄，三天之后五百两给我凑齐，不然你以后就跳着走路吧！” 两人拍拍手，转身回了赌坊。冯二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阴沉。 陆嫣看得皱起眉头，心中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冯二三番两次针对她，而且一次都没成功，他心里一定记恨着呢，让陆嫣不得不防。陆嫣转头问何文静：“你能悄无声息跟着他，不让他发现吗？” 何文静看了看步态虚浮的冯二：“没问题。他一点武功都没有，不可能察觉到我。” 陆嫣点点头：“那你帮我跟着他，遇到可疑的事你就记下来回来告诉我。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上。” 何文静应了一声，一个翻身就上了墙头，伏地了身体几步就消失不见了。 陆嫣自己赶着驴车回了家。 陆嫣到家的时候，陆晟刚刚散学回来。一看见陆嫣回来，陆晟连忙招呼：“快快快，你不回来西瓜都吃不了，爹娘就等你回来一块吃了。” 陆嫣哭笑不得：“你们吃呗，我在庄子里守着西瓜田还能没瓜吃啊？” 陆晟耸耸肩膀。 陆嫣只得把陆晟带回来的那个西瓜给拆了，一家人分着吃了。春分冬至也一人分到两片，整个人都傻了。 春分：“我是不是在做梦？冬天能吃到西瓜？” 冬至：“没做梦，梦里可梦不到这种好事。” 陆嫣故意逗她俩：“快吃，这可是一两银子一斤的瓜！” 俩人捏着西瓜的手都抖了。 第130章 神不知鬼不觉 再说这边何文静跟上了冯二，就发现冯二果然没憋着好屁。 他阴沉着脸思前想后，决定再讹刘瑞一次。毕竟他攥着刘瑞的把柄，刘瑞要是想要脸，没准要一辈子都受制于他。 冯二风风火火冲到了刘家，上来就跟门子说他要找刘管家。等了许久，刘管家终于来了，一推开门看见是冯二，转头就想走，被冯二一把拽住。 “刘管家，我要见你们少爷。”冯二阴沉着脸：“他如果不见我，我就去见见县太爷。” 刘管家被搞得无奈了，只能带着他往院里走。何文静也从房顶上跟了过去。 冯二看到刘瑞，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刘公子，别来无恙啊。” 刘瑞看到冯二脸色立马变了：“你来干什么？” 冯二依然是那张笑脸：“这不是伤好了嘛，能动了，来看望一下刘公子，怎么说我们也算老朋友了。” 刘瑞不吃这一套：“你老实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冯二也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借我五百两银子。” 刘瑞都被气笑了：“冯二，你搞清楚了，当初是你说二百两买断的，我当时可是很痛快给了你二百两！你怎么有脸再来找我要银子？”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刘公子。”冯二气定神闲道：“所以我说这次是借嘛，等我手头宽裕了会再还给你的。” 刘瑞冷哼一声：“行，那我们签借据，我借你五百两，三分利，你三年内要是不还我，我去衙门告你。” “我看借据就不必了吧。”冯二说：“我家有个八岁的女儿，我把她抵给你行不行？我有钱了就来赎走她。我总不至于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刘瑞气笑了。他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这哪儿是借啊，这是强买强卖，逼自己花五百两买他女儿。 “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刘瑞呸了一口：“我不可能答应你的，你快滚吧！” 冯二威胁道：“行，那咱们走着瞧，我现在就去找县太爷聊聊去！” 刘瑞也是气疯了：“你去吧！让他打我一顿板子，也比跟你这种人继续纠缠强！” 刘管家看势不对，连忙把两人分开，把冯二留在待客的茶室，把刘瑞拉去了书房。 “少爷，消消气。”刘管家安慰刘瑞：“跟他那种人生气不值当的。” “我现在就是后悔。”刘瑞说：“让他抓到了我的把柄，没准能耀武扬威一辈子。不如让他去告官，我这顿打挨就挨了。” “少爷，您要是放他去告官，咱们挨一顿板子，之前那二百两不就白给了吗？”刘管家劝道：“一顿板子下来伤筋动骨，最主要的是咱们的祥云楼也没脸开了。” 刘瑞听进了老管家的话，还是愁眉不展：“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彻底闭嘴呢？” 刘瑞说完这话也是一愣。刘管家听得竟然笑了一声：“少爷和老奴想到一块去了。” “只有死人才能彻底闭嘴。”刘管家用手做了个往下切的手势。 “你说得对。”刘瑞摸了摸下巴：“但是不能做的太明显，必须得神不知鬼不觉，没人能查到我身上才是。” 刘管家应了一声：“放心吧少爷，一切包在我身上。” 刘瑞的表情放松下来，把事情完全交给了刘管家。 刘管家叫来了刘瑞身边的小厮刘成，在刘成耳边嘀咕了几句，刘成连连点头。刘管家拍拍小厮的肩膀：“去吧。” 刘成转身拎了壶热茶，向着冯二在的待客厅里去了。 刘成一进屋就笑着招呼冯二：“冯二哥，喝茶。” 冯二认得刘瑞身边的小厮，试探着问：“刘成，你家少爷......？” 刘成笑笑：“我家少爷就是脾气大，冯二哥见谅。不过你借钱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写借条呢？你要愿意写，这事早完了。” 冯二尴尬地笑笑，支支吾吾：“这不是怕到了时间还不上吗？”他压根就没想还。 刘成凑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要我说，您就该签。不就一个借据嘛，您拿了钱走，我把借据偷出来毁了，神不知鬼不觉......” 冯二一个激灵，看向刘成。 刘成笑笑：“但是我不能白干，这事成了，你得分我二百两。” 冯二听到刘成是为钱，疑心完全放下了。跟刘成推心置腹：“哥们儿，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这五百两是欠的赌坊的钱，落不到我自己手里。” 刘成又笑了：“要不说冯二哥是实在人呢，欠多少你就借多少吗？你不会从刘家借一千两吗？反正借据一毁，借多少都是你的......” 冯二心动了，但心里还有一丝怀疑：“我怎么能保证你能把东西偷出来呢？你要是偷不出来，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刘成了然道：“我知道你不信我，那你稍等我片刻。”刘成说着跑了出去，过了许久又回来了，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上面正刻着一个刘字，塞到了冯二手里：“这是我们少爷的玉佩，我偷出来给你，你可不能给我当了。我到时候用借据来换它，如果我拿不出来借据，你就拿着这块玉佩来告发我偷东西。少爷如果知道了，说不定会直接打死我。怎么样，够不够有诚意？” 冯二收起玉佩，宝贝地放到衣襟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他春风满面：“我这就去签，我先把五百两还了，等你的借条来了，剩下的咱俩平分。” 刘成又拦了冯二一下：“要不说冯二哥实在呢，五百两银子就这么还了？” 冯二茫然：“是啊，不然呢？” “冯二哥，你听我的。拿到银子之后，去赌坊，先还五十两，然后给赌坊打个商量，能不能每个月还五十两，连还十个月这样。”刘成说：“然后呢，剩下的四百五十两加你的二百五十两一共七百两，放出去，九出十三归，一个月之后你就多出三百多两啊！连着放下去，你算算你能挣多少钱？” 冯二眼睛都亮了，哈哈大笑：“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 刘成笑着拎起壶：“我也该去伺候少爷了，冯二哥，外边天冷，早办完事早回家。” 冯二满脸喜色，一改来时的阴沉模样：“我这就去找刘管家把借据签了。” 房顶上的何文静看着他们把戏演完，悄无声息地走了。 第131章 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何文静回来就把看到的事都告诉了陆嫣，陆嫣终于知道了冯二背后的人是谁。 陆嫣百思不得其解：“刘家不是卖药的嘛，他琢磨我家秘方干什么？” 何文静：“东家你有所不知，刘家除了卖药，其他买卖涉猎的也不少，这次分家后，药材生意大头在刘夫人那，其他生意都在刘少爷手里。其中就有吃食这一块，祥云楼就是刘家的产业。” 陆嫣惊讶：“你知道的还挺多。” “东家，你现在手里的温泉庄子就是从刘家买的呀！”何文静说：“我们之前都是刘家的庄户，对主家的事肯定还是知道一些的。” 陆嫣恍然大悟，又沉思道：“听刘家那意思，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冯二一了百了？” 何文静点点头：“我用跟着他们，阻止一下吗？” 陆嫣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不用。冯二本来就该死，这也是他的因果，我们不用费力救他，这事你不用管了，回去休息吧。” 何文静应了一声就走了。 陆晟看陆嫣还在沉思，忍不住问：“想什么呢？” 陆嫣回过神：“你说，刘家打算怎么杀他？跟那张借据有关系吗？” “我觉得，借据是刘家留下专门用来给自己作证的。”陆晟说：“如果想做的悄无声息，肯定是要伪装成意外，如果别人都信了是意外，没人报官，那就根本没人查。如果有人报了官，查出来不是意外，是被人谋害的，刘家也可以用这张借据说明不是自己下得手，因为还等着冯二还钱呢，杀了他岂不是亏了？” 陆嫣点点头：“有道理。大致就是这么回事，咱们过几天等着看有没有冯二的死讯传出来就完了。” 陆晟侧目：“这事你真的就不管了？就让刘家这么搞死冯二？” 陆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当然不，等冯二死后，找个机会把凶手是刘家人的信儿传给县太爷。刘瑞搞死冯二，我再搞刘瑞，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陆晟大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你既然这么关注这个事就不可能不去干涉。” 陆嫣侧头看陆晟：“有没有觉得我很歹毒啊？” 陆晟奇怪地看向陆嫣：“你要是真的阻止了刘家杀冯二，我只会觉得你怎么突然傻了。” 陆家又恢复了平静。 刘洪图晚上下值回家，就看到了切成片的西瓜，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哆嗦着嘴唇问刘清妍：“这是从哪儿弄的？” 刘清妍：“陆掌柜庄子里种的呀，我们不是去玩了吗？” 刘洪图不可置信：“她能冬天种出西瓜来？” 刘清妍更诧异：“温泉庄子里四季如春，种出西瓜很奇怪吗？” 刘洪图拿了一片西瓜送进嘴里，丰盈的汁水爆了满嘴，甜甜的果香时刻提醒着他，冬天能吃到这东西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这个陆掌柜，野心不小啊。”刘洪图眼神复杂地感叹道。 刘清妍笑了一下：“爹，你知道陆掌柜才多大吗？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靠做吃食生意一步步走到今天，买下了那么大一个温泉庄子，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啊！她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呢？” 刘洪图叹了口气：“这如果是个男子，我一定会叹一句英雄出少年，可她是个女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话刘清妍就不爱听了：“女子怎么了？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自己撑起这么大的生意摊子，不能赞一句英雄吗？英雄必须得是男的？” “那你猜英雄为什么叫英雄呢？”刘洪图说：“男子女子分工不同，所承担的责任自然不同，女子做了男子应该做的事，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刘清妍嗤笑一声：“你们男子成天都在自以为是。男子女子分工不同，怎么不同？男子读书科考做官做生意，女子就得在家缝缝补补生儿育女连门也不出，这分工到底是谁定的？不遵守就是不守妇道就是牝鸡司晨。男子怕那牝鸡真成了鸡中的首领，就说牝鸡司晨必有灾祸。牝鸡能司晨，主要是牝鸡厉害，还有就是雄鸡不行。这些你看中的男子们，把他们放到陆掌柜的位置，哪一个能做到她这么好？一个也不行！这世道已经对你们男子够优待了，我想参加科考我都没资格，我要是能去科考我说不定现在也是举人了，我比他们差在哪儿？他们就比我强个性别！” “还看不上女子呢，没女子你们能出生吗？”刘清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被怼懵了的刘洪图一脸茫然：她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 庞家今天晚上也吃了庞怀玉拿回去的西瓜。 庞教谕吃得眼睛眯起，十分享受，还不忘八卦庞怀玉的事：“乖乖，你不是跟刘家那姑娘不对付吗？这次怎么跟她玩到一起去了？” 庞怀玉支支吾吾了两声：“我就是想去嘛，又没有人能作伴，就跟她一起了呗。” 庞教谕笑眯眯：“没事，你俩玩的好我乐见其成。也就那丫头肚子里东西多点，其他人跟你更玩不到一块去。”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庞怀玉若有所思：“可是这次，我跟陆掌柜接触了几天，我发现我以前评判人的标准还是太肤浅了，像陆掌柜，她既不会吟诗作画也没看过四书五经，但从没有人觉得她浅薄无知。” 庞教谕更高兴了：“看来你对陆掌柜评价不低呀？不过要说起陆掌柜，那最拿得出手的还得是她做的那一手好菜。怎么样？这次去吃好了吗？” 庞怀玉拼命点头：“好多好吃的！我吃到了爹你说的那个青山万里一孤舟，哈哈哈，人家本名叫酸菜鱼，根本不是你形容的一个白瓷盅里边装着一片鱼肉，人家是一个白瓷盆，一整盆的鱼肉！” 庞教谕拍拍腿：“哎呀呀，那我更得亲自去一趟了。回头我就联系几个教谕一块去。” 第132章 冯二之死 又过了几天，陆嫣都把冯二这茬事抛之脑后了的时候，何文静突然带回来一个消息：“我刚才路过一家酒馆，看到冯二和刘瑞的小厮刘成在一起喝酒。” 陆嫣直觉今天就要出事，叮嘱何文静：“你去盯一下他们，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何文静应了一声就去了。 冯二这边，终于是等到了刘成偷出借据。刘成说好等借据偷出来了两人一起放贷，所以他拿银子就还了赌坊五十两，剩下的一点没动。当初他找刘家要的就是一沓银票，现在全带在身上。 刘成把借据拿给冯二：“冯二哥，你看看，是不是这张？” 冯二拿过借据仔细看，正是他签的那张，上面还有他摁的手印。冯二喜出望外：“是是是，就是这张！” 冯二说着就要撕掉借据，被刘成拦住：“冯二哥别在这撕啊！被有心人捡到不就麻烦了？你拿回家，到家直接拿火点了烧成灰，不是不留痕迹了吗？” 冯二一听觉得有道理，连连称是，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衣襟里。然后掏出刘成当时给他的玉佩还了回去。 刘成接过玉佩放进怀里，两人又笑着互相恭维了几句。 冯二：“放银子的事我已经打听好了，就等咱们银子去了。” 刘成：“那可就一切仰仗冯二哥了，带兄弟一起发财！” 冯二：“好说好说！咱们兄弟客气什么？” 两人把正事说完，全都红光满面。兴致高昂地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何文静注意到，刘成好几次偷偷把酒倒到了地上。 两人一直喝到深夜，酒馆要打烊了，才恋恋不舍地出来。 冯二：“兄弟你真是海量啊，咱就应该常出来聚一聚。” 刘成撑住冯二：“走，冯二哥，我送你回家。” 刘成撑着冯二歪歪扭扭走在寂静无人的街上。二人路过一片不大的小河滩，刘成突然停住了脚步。 冯二疑惑：“兄弟，你怎么了？” 刘成指了指河滩：“二哥，你看那是什么？” 冯二眯了眯眼睛，睁着惺忪的睡眼努力去看：“什么东西？哪有东西啊？” 刘成的声音有点发凉：“二哥你看不到吗？他们说这河里淹死过人，不会有鬼吧？” 冯二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仔细看看......” 说着向河滩的方向走了两步，临近岸边停了下来。他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刘成说的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却突然感觉背后一个大力推来，他直接被推进了河水里。 进水的一瞬间，冯二清醒了大半。他还没完全想明白刘成为什么要推他，随着哗啦一声响，刘成也跳进了水里。 冯二以为刘成是来救他的，对刘成的怀疑顿时消散了大半。他连忙说：“我会游泳，你不用......”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成摁着脑袋摁进了水里。刘成不是来救他的，是来要他的命的！ 刘成把冯二的头拼命摁死在水里，冯二在水中剧烈挣扎，没有让刘成手松一点。冯二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不再乱动了。 刘成试了试冯二的呼吸，确定冯二已经死了。于是伸手进去摸走了冯二宝贝揣在怀里的银票和借据，塞到了自己怀里。 刘成从河里爬出来，转身就走。明天早晨天一亮，就会有人发现冯二喝多了酒把自己淹死在了池塘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会怀疑。 没想到刚走出两步，就被打晕带走了。 陆嫣看着院中还躺在地上昏迷着的刘成，陷入了深思。 陆晟问陆嫣：“你又在想什么？” 陆嫣：“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地把这玩意儿送去衙门而不被人发现是我干的呢？” 陆晟眯了眯眼睛：“简单，把他捆起来，手脚都捆死，直接丢到县衙柴房里去。明天早晨衙门有人上值了就会发现了。” 陆嫣拍板：“就这么办！为了防止差役们直接放跑他，再写个纸条。” 几人用绳把刘成捆的结结实实，嘴里还塞上了破抹布。陆晟用一张大纸写了几个大字：杀害冯二的凶手，别放走。纸直接被塞进了他身上绑的绳子里。 何文静扛着刘成就跑，直接扔进了县衙后院的柴房里。 第二天清晨，县衙的宁静被后院的一声尖叫声打破。几分钟后，一群差役从刘成身上搜到了大量银票、一块刻着刘字的玉佩以及冯二的借据。 刘成依旧被绑起来，绑的结结实实。县城所有差役出动，满城寻找冯二的踪迹。没过多久，就发现冯二死在一个并不算太高的河滩里。 如果没有抓到刘成，所有人都会以为冯二是喝醉了酒自己脚滑摔进河里淹死的。但他们抓到了刘成。 刘成身上有很多可疑的东西，胳膊上还有冯二挣扎时挠出来的血痕，他几乎是辩无可辩，绝望地认罪了。 县太爷并不相信刘成背后没人。刘成跟冯二无冤无仇，之所以筹谋这么多来谋害他，刘成必然是听命行事，背后有让他这么去干的人。 刘成想到自己一家人的命脉都握在管家手里，死咬着牙根本不敢供出管家来。 县太爷百般无奈，只能把刘成暂时关押了。这件事愁的刘洪图直上火，从刘清妍嘴里传到陆嫣耳朵里。 刘清妍：“他怎么都不肯张嘴供出背后的人，我爹愁都要愁死了。” 陆嫣摸摸下巴，试探着问：“他为什么不肯供啊？” “我爹说是因为他的家人还在刘家，怕被报复。”刘清妍说：“我爹还说，指挥他做事的不是刘家的管家就是刘家的主人。” 陆嫣状似不经意地说：“杀人是要偿命的。他死了，他的家人会不会被优待谁也不知道。他要是招供了，供出来的人也是死路一条，都是死人了，还怎么为难他的家人？” 刘清妍恍然大悟，跑着回家告诉爹爹。 刘洪图听完立刻就下了一趟大狱，没过多长时间，刘成翻供了。推翻了没人指使的供词，宣称就是刘家少爷与管家指使自己杀的冯二。 刘瑞和刘管家立刻被带来了衙门。 第133章 狗咬狗 刘管家和刘瑞被带上公堂的时候是很懵的，他们没想到他们以为忠心耿耿的刘成会供出他们。 二人一口咬定，全是刘成跟冯二的私怨，或者刘成是为了图财，跟自己没关系。 刘成辩驳：“我跟冯二根本没有私怨！而且，用来取信冯二的那块玉佩是刘管家给我的，给我之前一直在库房里，我根本没资格取，大人去一查便知。我身上的那张借据也是管家给我的，不是我偷出来的，如果我真的有这个本事能偷出来，我直接趁醉把冯二身上的银票都偷走不就完了，我为什么要费劲把他弄死再拿走？” 刘成这话说的不假，他一个小厮可没有开库房的资格，而刘家开库房拿取入库都是有记录的，一查便知。 而且冯二死前几天和刘成勾肩搭背亲如兄弟，亲哥哥亲弟弟地叫着，如果两人有旧怨，即使后边刘成骗他去跟他共同谋利，两人最多也不过能有个表面和谐，能关系好成这样，说明之前不可能大到宁愿把他杀了的旧怨。二人说跟他们没关系全是刘成的私人恩怨的说法不攻自破。 刘成把管家拉下了水，眼看着没有转圜余地，刘瑞向刘管家使了个眼色。刘管家犹豫了一下就把所有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是我指使刘成的，我看冯二几次三番来家里闹事，就想办法除了他。跟我们少爷没有关系，少爷不知情。” 刘瑞也立刻顺杆爬：“大人明鉴，我是真的毫不知情。” 刘成一看这种状况心道不好，刘瑞和管家但凡有一个放出去了，自己的家人都好不了，必须全都留在这。于是他也张嘴分辩：“大人明鉴，我亲耳听到少爷吩咐刘管家让冯二彻底闭嘴的。刘管家最是忠心，向来是主子说什么他就办什么，连这种杀人的大罪都准备替少爷顶下，怎么可能背着少爷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呢？” 两人一听刘成说的话，心道不好。知县大人眯起眼睛：“你说刘瑞吩咐管家让冯二彻底闭嘴，闭什么嘴？” 刘成忙道：“冯二与少爷是有旧怨的，几次上门胁迫少爷要银子，把少爷气得够呛，但具体什么事奴才也不知道。” 刘瑞雇佣冯二去陆家偷东西的事只有刘瑞和管家两个人知道，但他们二人是不可能主动说出来的。县太爷也不恼，直接下令：“来人，去冯二家，把他的妻子传召过来。” 冯二的妻子李氏很快被传召过来。李氏穿着破旧身材干瘦，脸上还有冯二打出来的伤痕。她刚得知冯二的死讯不久，心情复杂，不至于开心，但也不怎么难过。 知县问：“李氏，你看看你旁边跪着的人，认识吗？” 李氏仔细看看旁边跪着的刘家三人，答道：“认得一个。最左边那个是刘少爷吧，他去过我家。” 知县又问：“他去你家干什么了？你详细说来。” 李氏回忆道：“就是冯二在衙门挨了板子被抬回家那天晚上，这个少爷来了，冯二管他叫刘少爷，找他要了二百两银子，他都给了。好像因为......因为冯二说什么自己没有供出他来......”李氏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所以对刘瑞印象深刻，记得特别清楚。 “他找这个刘少爷要了一笔二百两银子，但很快就花出去了。后来张家兄弟上门找他要钱要了一百两，他手里就一文钱都没有了。最近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外边都干了什么。” “后边我知道，大人。”刘成接茬道：“冯二跟我说，他欠了赌坊五百两银子。他应该是被赌坊轰出来之后就再次来找少爷要银子了。” 知县恍然大悟：“原来指使冯二去偷陆家秘方的幕后主使就是你啊！冯二以此为要挟，多次找你要银子，于是你就干脆要了冯二的命，是不是？” 事情的经过已经十分清楚明了了，但刘瑞和刘管家打死不认，一口咬定刘管家看少爷生气，为了给少爷出气自己下决定杀的冯二，少爷并不知情。 知县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到：“你别以为这样说就能放过你，别忘了你还欠着四十板子呢。而且常言道，家奴犯罪，罪坐家主。这件事无论你怎么抵赖，都是不可能跑掉的。” 这件事，刘管家和刘成是一点都跑不掉的，一个谋划杀人经过，一个亲手杀人，两人都被判了死刑。但地方官员是没有资格执行死刑的，只能将写有案件经过与判决决议的公文呈报给刑部，先将二人暂时收押，不日押送进京问斩。 刘瑞被判徒三十年，就是坐牢坐三十年，基本就是坐到死了。坐牢前先把之前欠的四十大板一板不少的补上了。他跟他娘已经撕破脸了，他娘估计也不会来看他，更不可能拿钱替他打点，可想而知刘瑞在牢里的悲惨生活。 刘瑞和刘管家一夕之间全部下狱的消息传回了刘家，刘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心情复杂，一方面自己养育刘瑞多年，即使现在撕破了脸以前也是真的付出了感情的。一方面他坐牢了，两人之前撕吧半天分给他的家产，又不费吹灰之力地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她本来就生性凉薄，既然白得了这么多产业，也顾不得想东想西，马不停蹄去收拢财产了。 刘夫人还牵着四岁的二儿子刘珏专门去看了刘瑞一趟。刘瑞被打了四十大板，趴在破稻草上动不了，刘夫人隔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刘瑞声音沙哑地问。 “儿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刘夫人笑眯眯地说：“儿啊，你永远是我儿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分到的那些家产我会替你好好打理的，我走了就交给你弟弟，你好好在里边待着吧，家里的事不用操心。珏儿，谢谢你哥哥。” 刘珏懵懵懂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哥哥趴在那里面。但他听母亲的话，母亲让他谢谢哥哥他就真的“谢谢哥哥”。 刘瑞气得要晕过去了：“滚！你们给我滚！” 刘夫人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行，那我们不打扰你养伤了。” 第137章 入籍、纳税、送礼 刘瑞的结局实在大快人心，陆嫣知道之后都忍不住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来庆祝。 “莺娘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陆嫣说：“她也算是大仇得报了一半吧。” 陆晟：“那还剩一半没报呢。” 陆嫣眼波微动：“不着急，慢慢来，总会报到的。” 又到了一年的年尾。今年比往年多了很多事，庄子可以说是日进斗金，陆嫣也不想成天来回跑，想找个厨子放到庄子里去。除此之外，纳税问题好像也该提上日程了。还有她的户籍问题。 陆嫣挑了一天上了衙门，衙门里按说是县丞和主簿管理户籍与税收的事，但是爻山县县丞岁数大了，身体不好，常年不怎么管事，所以基本是主簿在忙前忙后。 孙主簿听说陆嫣要来纳税，整个人都乐起来，连连点头称赞陆嫣乃商户楷模。 陆嫣摇手愧不敢当，试探着问：“还有我想问一下我这户籍的问题，我今年开了店，是不是得改成商籍？” 孙主簿问：“你之前是农户吗？” 陆嫣也不知道：“实不相瞒，我是被人牙子卖过来的......” 孙主簿又问：“什么时候呢？” 陆嫣：“一年多前？” 孙主簿直接说：“那你现在应该是黑户。直接给你建个户就可以了。”古代不像现代全国联网，没法查这人来之前的户籍。 在孙主簿的解释下，陆嫣这才知道，这里的户籍并不像她以为的分士农工商什么的，而是分为民籍、匠籍、军籍、官籍等，以及娼优、世仆、皂隶、丐户疍户为贱籍，而民籍里又分为儒籍、生员籍、医籍、捕户籍、阴阳籍、富户籍、农籍、商籍等。三年一次户籍普查登记。 普查的时候陆嫣还没来，陆嫣来的时候也没登记，所以现在陆嫣应该根本没有户籍，这次干脆直接解决了。 像春分冬至和莺娘都属于贱籍。但春分冬至不是因为与陆嫣签了卖身契才成为贱籍的，是因为她们之前是作为流民过来，之后又成为了乞丐，户籍普查时她们是作为乞丐登记的。丐户疍户这种没田没地居无定所的，国家没法管，一律算作贱籍。莺娘就比较惨了，她很小被卖到馆里唱曲儿，属于乐伎，所以也是贱籍。她们想要脱籍就十分不容易了。 陆嫣又问：“那一个户里可以有很多籍吗？” 孙主簿：“当然啦！你像你家，有农籍有商籍还有生员籍，陆秀才去年还是儒籍，今年就是生员籍了，但归根结底都是民籍，没问题的。” 陆嫣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籍也入了，又一通核税，把陆记和温泉庄子的税也交了。温泉庄子挺有意思，陆嫣只负责买下之后的那部分税，之前的税也没交呢，孙主簿已经准备去找刘夫人要了。 这些事全都做完，又到了一年一度准备送礼的时候。 陆嫣这次财大气粗，往姑姑家和姥姥家送的东西除了去年那一堆，还一边送了两个西瓜。 陆嫣本来想多送点，西瓜收了不少，也不差这么几个。但是被陆晟拦住了。 陆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陆嫣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送西瓜太招摇了，被邻居看到了不好是吗？” 陆晟点点头：“就怕惹人眼红，到时候招致祸患。而且我不是信不过他们两家的品行，但毕竟人多心杂，知道我们现在有这么多宝贝，有人动了什么歪心思，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陆嫣点点头：“我明白了。” 今年姑姑家的礼给的布料比去年更新颖好看，徐氏的成衣生意做的也不错，三五不时就有人看上徐氏摆在黄记布庄里的样品，徐氏挣了不少手工费，黄家布料生意也更好了。 给宋家的礼也准备好了，到时候让宋博文直接带回去。给宋家不用送西瓜，宋博文本身就是庄子股东，一口气薅了五个带回家。他这次可真是扬眉吐气，不仅把店开好了，打开了县学的市场，还投资了温泉庄子，躺着拿钱，冬天还有西瓜吃。 最让陆嫣发愁的，是要不要给知县大人送礼。这一年里刘洪图跟陆晟接触不少，陆嫣也一直跟刘清妍来往，按理说也该意思意思。而且陆嫣确实觉得如果能跟知县大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对以后一定是有好处的。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偏偏刘洪图在这天高皇帝远的破地方清正廉洁过得连个富商都不如，成天励精图治跟打了鸡血一样，为的什么？为的不就是官声好、出成绩，将来好往上调吗？陆晟以后要是做官，有个这样的人脉肯定是有好处的。 陆晟：“我建议别。刘洪图出了名的清廉，咱不论是真是假有没有转圜余地，反正他面上是铁板一块。中秋节送个月饼我都得全县衙都送才敢送到他手里，你给他送礼，十成十的送不进去。” 陆嫣摸了摸下巴：“你说他在乎什么？” 陆晟：“反正看上去他不在乎钱。” 陆嫣：“他做到这种程度，总得图点什么吧？” 陆晟：“还能图什么？图官声好呗！” 陆嫣一拍大腿：“就是这么回事！这礼我送定了！” 陆晟：“？？？？你是不是疯了？” 陆嫣神秘一笑，没有解释。 第二天陆嫣找刘清妍私下嘀咕了半天，之后就亲自押着车送上了刘府大门口。 连大门都没让进，被刘府管事直接轰了出去。 这件事没过多久就传遍了，还是陆嫣亲自传的。 “咱们知县大人真是不好打理啊，我上门打点，连根毛都送不进去。” 许多蠢蠢欲动的商户都歇了心思，刘瑞本身都打算找人打点打点了，听到这事也知道自己无望了。这事在百姓里传的很快，商户们觉得上火，但百姓乐见其成，人人夸赞刘洪图是个好官，两袖清风为民做主。 陆晟看到这发展，心情复杂，问陆嫣：“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陆嫣哈哈一笑：“你以为我送礼没送成功？其实我成功了。他最在乎官声，我就送给他。他把我轰出去，我省了钱，他得到了好名声，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陆晟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135章 找厨子 陆嫣这一波操作，真的把刘洪图惊呆了。 刘清妍回家告诉刘洪图陆嫣的打算的时候，刘洪图一脸复杂。 “你听没听我说啊？”刘清妍在刘洪图面前晃了晃手。 刘洪图嗯了一声，问：“这是你那个陆掌柜自己想的？” 刘清妍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吗？不然呢？” 刘洪图前两天才跟刘清妍讨论了陆掌柜，还闹得不欢而散。结果今天就又碰上陆掌柜的事，还完全印证了刘清妍之前的说法——他看中的那些男子，还真没有一个能做的比陆掌柜好的。 平心而论，每年想要巴结他给他送礼的商户不计其数，但是听说他的名声之后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来，只敢偷偷摸摸旁敲侧击看自己放出来的传言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个幌子，生怕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自己也确实每个上门的都让管事好言好语地请回去了。 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要求——陆嫣要大张旗鼓地来，管家要毫不留情地当街把她轰出去。 刘洪图一听就知道陆嫣打的什么主意，事实也确实验证了他的猜想。陆记掌柜上门送礼没送进去的事就这么传开了。 还有热心人给陆嫣支招：“你这么光明正大去送肯定不行啊，大人就是想要也要做做面子的，你得背后悄悄送才行啊！” 陆嫣就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明的暗的我都送了。我还能不知道这吗？我跟刘大人的女儿相识，早私下去过了，送不进去呀！就是因为私下里送不进去，我才想着明面上碰碰运气，大人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吧，结果你们都知道了。” 那热心人语塞，只得顺着陆嫣的话说了知县大人几句，下面有能力的子民愿意孝敬，父母官收下也不过是爱民如子嘛云云。那天之后，刘洪图清正廉洁的声名更加显赫了。 刘洪图对这件事的看法和陆嫣是一样的。他无奈摇头笑道：“你这个陆掌柜确实不简单，我谨小慎微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给我送礼送成了的人。” 刘清妍迷茫：“哪有？不是把她轰走了吗？” 刘洪图：“她送的可不是那些俗物。” 临近过年，陆嫣的西瓜和甜瓜都卖得很好。陆嫣拿着分到的钱又给家里查漏补缺填补东西。 腊肠又做了一批，酸菜、芝麻酱、豆瓣酱、腐乳都又补上了欠缺，还又做了几坛子剁椒酱。 小米辣和线椒打碎，姜磨成泥，蒜切末，放在一起，加入盐和糖搅拌均匀，再倒入白酒再次搅匀，放入坛子里密封好口，找个没烧炕的屋子放着，放七天就能吃了。 陆嫣做剁椒酱除了自己有几道想吃的剁椒类菜品年后打算做以外，还因为图个省事。陆嫣来之前，陆家做饭的惯常做法不是蒸就是煮，但蒸煮也不一定就不好吃，如果懒得做菜，直接把想吃的蔬菜切好放碗里，舀上几勺剁椒酱上锅蒸，出来就很好吃了。 这是一种陆嫣不在家时候的快手糊弄菜。陆嫣在家也经常这么糊弄。 陆嫣最近在忙着找厨子。 温泉庄子里需要一个厨子。一个庄子，它打出来的招牌是温泉，特色是桌游，主题是休闲娱乐，那它对于菜品的要求就可以适当降低。倒也不是降低质量，只是能像普通饭店厨子一样会做菜单上的菜品就足够了。陆嫣是这么想的。 陆嫣已经习惯了买人先去牙行这套流程了，她完全把牙行当中介用的，结果去了牙行，牙人觉得陆嫣在故意为难他。 牙人愁眉苦脸：“陆掌柜，不是我说，你找厨子来牙行买，这确实有点为难人。” 陆嫣不懂：“你这不也负责牵线搭桥吗？就没有找不到活儿的厨子来你这登记？” 牙人嘬了嘬牙花子：“你别说，还真没有。你知道不，现在比较大的几个酒楼，有自己养的厨子，还有很多厨子是撬来的。” “撬来的？”陆嫣诧异：“怎么个撬法？” 牙人：“这有什么怎么撬的，去馆子里吃饭，觉得不错，就想办法联系上做菜的厨子，给个更多的银子，就撬走了呗。不过厨子一般跟老板也签了契，提前请辞的话没准要赔银子，那就得撬他的东家给了。” 陆嫣若有所思。撬的话风险是有点大，自己养是来不及了。自己确实可以养几个，等着以后开了别的店可以往里放，但是现在急需一个往庄子里放的，现培养是来不及了。 陆嫣离开了牙行，准备先去各大酒楼食铺转一转。出现在她脑中的第一家，就是祥云楼。 实在不怪陆嫣没新意，主要最近刘瑞出现的频率太高了。那就先去祥云楼看看吧。 祥云楼陆嫣是有印象的，挺大的一个酒楼，三层高，一楼大堂、二楼隔断、三楼雅间。打探消息这种事，自然是要在一楼。 陆嫣一路走过来，竟然还有食客跟她打招呼。 “哟，陆掌柜怎么来这了？” “陆掌柜也出来吃啊？” 陆嫣一路尴尬笑着打招呼，心里暗道不好，怎么这么多人认识自己，这一趟怕是吃不着什么了。 果不其然，陆嫣往一楼一坐，两个跑堂的小二就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殷勤地迎了上来，递了一份单子。 陆嫣看着那份平平常常的单子，随便点了几个菜，就让小二收走了。 等上菜的时候，就听见周围人的议论。 “祥云楼是不是换厨子了？” “你也感觉出来了？炒菜水平明显差劲多了。” “你们还不知道呢？原来祥云楼是大师傅是做红案的，所以菜做的好面食做的一般。后来说是东家看陆记面食卖的好，找了个据说能仿陆记的白案师傅做了大师傅，把原来的大师傅晾起来了。” “怪不得他家菜单上这么多陆记有的吃食！” “可是仿的也不像啊！不是我说话难听，不如春分姑娘的一半。” 陆嫣本来没当回事，但突然听到了陆记，这她就不能不管了。 陆嫣忍不住搭茬：“几位大哥，你们刚才说啥？祥云楼菜单上有陆记的吃食？” 那一桌人都转过来跟陆嫣搭话。 “是啊陆掌柜，你看这荷叶馍！” “还有这熏肉大饼。我们是看着陆记好吃才来点的，但是他这做的真不怎么样。” 陆嫣震惊了：“先别说好不好吃了，他们给我的菜单上根本就没这些啊！” 第136章 祥云楼 几个食客哈哈大笑：“其实也能理解，你都找上门了，他们怎么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陆嫣无语。 过了没一会儿，陆嫣点的几道菜都上来了。陆嫣拿的那份菜单其实是祥云楼改风格之前的菜单，她点了几个恒州的常见菜，一荤一素一凉一汤，四喜丸子、土豆丝、蓑衣黄瓜、鸡蛋豆腐汤。 竟然意外的很好吃。四喜丸子肉质松而不散，轻轻一夹就能分开，但不掉渣，不会碎的到处都是。土豆丝和蓑衣黄瓜十分考验刀功，这个师傅切的粗细完全一致，经受住了考验。最后的鸡蛋豆腐汤也十分惊喜，因为恒州这边的鸡蛋豆腐汤里放的是嫩豆腐，口感也是酸辣口，这盆汤虽然没有勾薄欠，但蛋花飞的十分均匀，十分难切的豆腐也是切成小细条。 陆嫣吃了几口眼睛都亮了。她本来没对祥云楼抱什么期望，就他们老板这个眼红别家食铺还要偷菜的做法，他家的菜能好吃才怪了！结果竟然让她有了意外之喜。 陆嫣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边吃边感叹：“祥云楼厨子手艺这不是不错嘛！” 那几人听了表示不信：“真的？我怎么觉得不好吃呢？” 陆嫣招呼几人来：“你们尝尝我这个！” 那几人也不客气，纷纷扒拉了一筷子走，一吃到嘴里就嚷嚷起来。 “这才是祥云楼原来的味儿嘛！” “这是祥云楼原来的大师傅炒的菜！不是那新来的炒的！” “祥云楼你可真有一套啊！” 陆嫣惊呆了，给自己上不一样的菜单竟然只是个开始，用的厨子都不一样了！ 不过也是感谢祥云楼，让自己发现了这么一个隐藏宝贝。而且听说他们东家和厨子有些龃龉，那不正好是自己下手的好机会吗？ 陆嫣把菜吃完就回了陆记，直接吩咐何文静让她去盯着点，看看祥云楼内部到底有什么矛盾。 祥云楼内部矛盾确实多。自从刘瑞找来一个据说能仿陆记吃食的白案师傅夏禾丰并提成了大师傅之后，原来的大师傅陈兴海就摆烂了。 老东家昏迷不醒。新东家和自己理念不合，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只可惜还签着契，不能想走就走。 这天传菜的小二突然火急火燎跑来要陈兴海亲自来做几道菜。 陈兴海：“干什么？怎么突然让我做？” 夏禾丰也十分不满：“为什么不让我做？” 小二尴尬道：“今天这菜确实不适合夏师傅您做。” 夏禾丰十分不服气：“来你告诉我，这个客人到底什么身份？” 小二支支吾吾：“客人是陆......陆记掌柜的…...” 夏禾丰：“......” 陈兴海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着重新回到了灶台上。 小二把炒好的菜端走，夏禾丰和陈兴海又吵起来了。 夏禾丰放狠话：“你别以为这就能越过我了，我告诉你，我背后可是有东家的。” 陈兴海不屑一顾：“我才不屑跟你搞什么歪门邪道，厨子就应该做的菜让吃菜的人满意！” 陈兴海话音刚落，一声叫好声传来。 夏禾丰和陈兴海都同时回头。只见走来的正是他们的新东家刘夫人。 刘夫人对着夏禾丰翻脸：“你背后的人以后都做不了主了，你还是不要指望他了。陈师傅说的没错，厨子就应该做的东西让人满意。但是很可惜，自从你成了大师傅，有多少人开始对菜品有意见了？你不配祥云楼给你开的这么多银子。” 陈兴海的眼睛越来越亮。他以为新东家是来帮他的。 夏禾丰已经被训懵了，愣愣听着刘夫人训他一顿。 刘夫人对自己造出来的势非常满意，继续说道：“既然你没这个本事，干脆直接卷铺盖走人得了，我这也不是没别的人能顶你的位置。” “冯师傅，以后你就是店里的大师傅了！” 这话语就像晴天霹雳一般在陈兴海脑中炸开。陈兴海这才注意到刘夫人是带着人来的，她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她完全就是有备而来。 陈兴海眼睁睁看着祥云楼大师傅的位置再一次绕过他落在一个空降的人身上，他的心彻底碎了。他本以为新东家刘夫人知道自己心中的构想，没想到她只是来把自己的人推上位，换掉前东家的人，她跟前边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晚上，陈兴海拎着打来的酒回了家，在自家院里喝得烂醉，醉倒在地上。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一个影子把他从冰天雪地的院里抬起来扔进了烧着炕的屋子。 凌晨，陈兴海醒来，酒醒了大半。他发现自己在屋里地上躺着，心中十分疑惑，他印象里没有自己从院里走进屋子的记忆，不会真有人把自己抬进来吧？ 陈兴海正迷迷糊糊想着，一抬头发现桌子上有张写了字的纸，上面写着——冬天别在院里喝酒。我有要事与你相商，醒了来陆记找我。 陈兴海：所以昨天把我搬回屋子的不是仙女，是陆记掌柜的？？！ 陆记掌柜的此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确定他看到那张纸就会过来找你吗？”何文静疑惑地问：“我怎么觉得那么没谱呢？” “怎么没谱啦？”陆嫣气定神闲：“我这不算救了他一次吗？没有让他在雪地里冻死。他来感谢一下救命恩人怎么了？不合理吗？” 何文静坚持问：“那他要是不过来呢？他把那纸条当没看见，坚决不承认自己昨天醉倒了，那你怎么办吧！” 陆嫣依旧不以为然：“那我就上门去找他！让他立刻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何文静：陈厨子倒了什么霉，怎么一直在被算计。 第137章 陈兴海 陈兴海最终还是决定见陆嫣一面。还没请辞，陈兴海只能先申请休假一天。酒楼掌柜以为他是被新东家那一波操作气到还没缓过劲来，很痛快就批了。 陈兴海批完假出来，正遇到夏禾丰在酒楼门口转悠。 陈兴海忍不住奚落嘲讽：“哟，这不是我们背后有人的夏师傅吗？让新东家轰出来没地方去了？不是给你赔偿了吗？你又来干嘛？” 刘家家大业大，没到期解约的银子给的很痛快，万一厨子不满闹到公堂还是他们声名有损，比起来那点银子不是个事。 夏禾丰冷哼一声：“我昨天脑子是懵的，他们说什么我都没反应过来，今天就想来讨个公道。你怎么也出来了？新东家也不要你了？” 陈兴海不计前嫌地拉着夏禾丰走到一边：“你是不是傻？你不知道刘夫人为什么一来就冲着你发难吗？你以为真因为你做的菜不好吗？” 夏禾丰脑子有点奇怪，感觉明白的不是地方，实际上对于人际关系这块一知半解，很多事根本没想明白：“难道不是吗？那为什么？” “你傻不傻啊？”陈兴海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咱们这个酒楼是刘家的吧？一开始东家是刘老爷，后来刘老爷出了事，刘家分了家，这酒楼给了刘少爷，再后来刘少爷也出了事，现在又给了刘夫人。” “刘少爷当初瞧我不顺眼，非要换上你，是因为我是刘老爷的人，他要把人换成自己人。现在刘夫人也是这一套，她看你不顺眼，不是因为你做菜不好，而是因为你是刘少爷的人，她要换成自己人。你还想要个公道，公什么道啊，给你银子就不错了！赶紧走吧！” 夏禾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就理解了。” 陈兴海看他明白了，转身要走，又被这憨货一把拉住衣服：“你干什么去？” 陈兴海觉得自己都多余搭理他：“你管我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能给我说这么多我真挺感谢你的，我以后也不在祥云楼干了，以前我还针对过你，想想是我不对，要不我请你喝酒吧。”夏禾丰说。 陈兴海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大哥现在才巳时！” “那等晚上。”夏禾丰自顾自地说：“你先去干你的事吧，晚上我请你喝酒。” 夏禾丰知道陈兴海家住哪儿，之前一同下值过一次，两人顺路，他看着陈兴海在一个巷子里一拐就消失了。 夏禾丰说定了这茬就不再缠着陈兴海了，陈兴海脚步一转就向陆记走去。 陆嫣看着陈兴海上门，向着何文静使了个得意眼色，何文静无奈比了个大拇指。 陈兴海真让她给诓来了。 陈兴海来了直奔主题：“昨日多谢陆掌柜，不知陆掌柜叫我来是有什么要事要与我相商呢？” 陆嫣也直奔主题：“听说你与你现在的东家关系不太好，有没有考虑另谋高就啊？我有个庄子现在正好缺厨子。” 陈兴海没正面回答，反而说：“陆掌柜如果缺厨子，我倒是可以推荐给你一个人。”夏禾丰现在还没去处，如果陆嫣能好好调教他几天，他应该能成为个不错的厨子。 陆嫣挑了挑眉毛：“推荐人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主要是想要你。” 陈兴海苦笑一声：“我还不能走。” 陆嫣疑惑：“为什么？你现在的东家明显跟你观念合不来。” “老东家对我有恩。”陈兴海解释道：“刘员外当年救过我娘的命，所以我一直跟着他。十几年前，我也不会干别的，正好刘员外盘了个酒楼，我在给刘员外当厨子当到了现在。” 陆嫣了然：“可是刘员外现在......” 陈兴海苦笑一下：“即使后来换了两任东家我也没走，就是因为我怕刘员外哪天醒了我不在了......我还是想等等他。” 陆嫣有点犯愁。讲真，植物人不是没有醒来的可能，但看他媳妇儿这个样，即使他醒了也不会愿意把收拢到手里的权力再还给他。而且如果时间长的话，有个几年十几年不醒，刘夫人没准把刘家都败光了。 陆嫣提出一个建议：“这样吧，你要是来我这，我跟你签无限期合同，就是你可以随时走。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人，我现培养人也需要时间，你先来我这，如果刘员外醒了，你随时回去。” 陈兴海听到这话也有点心动，他确实不喜欢现在祥云楼东家的理念，但陆嫣什么理念他也不知道，万一也合不来不是白折腾吗？ 陈兴海试探着问：“陆掌柜，你说你是庄子需要厨子，能给我详细说说吗？庄子里本来有多少个厨子？” “一个也没有，就我一个人，两头跑。”陆嫣摊开手苦笑：“如果不是确实急需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找。如果你去了，我就不用来回跑了。你不用担心忙不过来，我庄子里有规定的，每天接待人数不超过二十人，这些人里也不是全都吃饭。你还可以带着自己的帮厨去，或者我帮你找也行。” 陈兴海心中一片激荡：“一个厨子都没有？就我一个？？？” 陆嫣点点头：“你去了整个厨房就是你做主，只有客人专门点了我的菜的时候我才会去，平时大多数时候就你自己。待遇的话，和你在祥云楼一致吧。我看你现在也是自己住，也没有别的家人，就直接住在庄子里就行，包吃住。你请辞要给刘家多少钱？” 陈兴海比划了一下：“二十两。”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陆嫣不给出这钱，他自己拿也不是拿不出来。 这钱一般都是挖人的老板出，陆嫣也不想在这上边磨蹭，但她也不可能做冤大头：“我出了。但我如果出了这笔钱，你必须保证在我这干够一年以上才能走。如果不到一年刘员外就醒了你要走，你得把这笔钱还我。” 陈兴海想了想觉得合理，立刻就答应了。 陆嫣提前给陈兴海讲他的工作：“那咱们一会儿就签契。我先给你讲一下你要做的，你回去以后把你能做的菜列个单子，我回头让人画出来。每天来了客人，如果想吃东西让他们提前从菜单上点，点完会让人报给你，你把客人点的做了就行了。和你在酒楼里没什么区别。” 陈兴海表示明白，两人很快签了契。陈兴海原来在祥云楼做大师傅是一个月五两银子，后来换了东家，整体降了一次，变成了三两银子，很多人都走了。陆嫣也没吝啬，直接按五两签的。庄子确实是日进斗金，光预约费每天都不止五两银子了。 第138章 夏禾丰 契签完了，陆嫣想起陈兴海一开始说的要推荐的人，忍不住问：“你一开始说想推荐别人，想推荐谁啊？” 陈兴海：“夏禾丰。就是祥云楼前任大师傅。” 陆嫣重复：“前任大师傅？” “陆掌柜有所不知。这夏禾丰是刘少爷的人，为的就是把我顶下去。”陈兴海解释道：“但是刘少爷这不是出事了吗？东家又换成了刘夫人。夫人为了把刘少爷的人洗干净，又找了新的大师傅来顶他的位置，找了个茬把他直接赶走了。” 陆嫣恍然大悟：“我知道是谁了，那天我去祥云楼吃饭，很多老食客都说换了厨子，菜品水平不行了，就是他是吗？” 陈兴海尴尬地笑笑：“他水平确实不太行，不过我觉得主要是他没跟着正经师傅学过的缘故。刘少爷找他，我觉得主要为了找个借口把我们工钱给撸下来。再就是他不知道从哪儿学的野路子，他经常模仿你做的东西。” 陆嫣点点头：“这我听说了，听食客们说是质量不怎么样啊？” 陈兴海继续说：“所以说是野路子嘛，我看他像是全是自学来的，邪乎得很。我看他做菜那架势如果全靠自学那还算是有天赋，要能有个正经师傅带一带一定能比现在强上不少，正好他又爱学你，给你当个徒弟不是正好吗？” 陆嫣心头也是一动。培养出来一个春分花了她不短的时间，这还是春分特别有天赋学什么都有模有样的前提，冬至徐氏黄慧这样的根本没法教，天天看着她做到现在都不敢上手，这种都不用浪费时间尝试。可见收到合心意的徒弟真不是一件容易事，而她注定是要把生意越做越大的，只有培养徒弟、徒弟也收徒弟这样传下去，才有可能达到她设想的状态。 陆嫣有点迟疑：“你也知道，我确实是缺人，如果他愿意跟着我，我肯定是欢迎他来的。不过他跟你不一样，他要学我的东西就得来给我当学徒，不可能让他上来就掌厨。他以前也是在酒楼做大师傅的，能愿意吗？” 陈兴海也迟疑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算太了解夏禾丰，就觉得这人很多时候有点一根筋，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在意这些。他想了想说：“这样吧陆掌柜，今天晚上他要请我喝酒，到时候我跟他提一嘴这事，看看他什么反应。如果有戏我来告诉你。” 陆嫣大喜过望：“那感情好！我就等你消息了！” 晚上的时候夏禾丰果然来找陈兴海喝酒了。 陈兴海觉得还是在家里好说话，就没跟他出去，直接自己下厨炒了几个菜，打了几壶酒，就在自家院里喝了。 两个人推杯换盏微微有些醉意，陈兴海问夏禾丰：“你现在不在祥云楼干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夏禾丰眼睛放空了一瞬，说：“我原来是在街边支摊子卖吃食的，不行就再回去呗。” 陈兴海了然：“你以前支摊子卖的吃食是不是就是陆记卖的那些？少爷就是那么发现的你？” 夏禾丰憨笑了一下：“对。我可喜欢陆记了，我就琢磨我自己能不能也做成那样，反正就自己摸索着支了个摊子。后来少爷找到了我，说每个月给我三两银子，让我去祥云楼当大厨。我一听可高兴了，立马就答应了。” 夏禾丰又说：“我以前总跟你过不去，对不起啊。其实不是讨厌你，是因为有一天你看我炒菜完了问我，是不是没跟师傅学过？我确实没跟师傅学过，我以为你看不上我，就总想着压你一头......” 陈兴海跟他碰了下杯：“我没有看不起你，我以前也有点好为人师的毛病吧，看你很多地方都想说说你。以前的事不提了，我今天主要还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个正经的师父学一学啊？” 夏禾丰愣了一下：“正经师父？我这么大岁数了，人家要我吗？学徒费贵吗？”夏禾丰满打满算已经要三十了，有妻有子还得养家。 陈兴海换了个话题：“你说你喜欢陆记的吃食是吗？” 夏禾丰点点头：“特别喜欢。” 陈兴海：“如果我说，就是陆记的主厨想要收你做徒弟，你愿不愿意？学徒费应该也不贵，甚至可能都不用你给。” 夏禾丰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你说什么？陆记？？？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兴海笑了：“你愿意就行。你要是愿意的话就明天去陆记找掌柜的说说。陆掌柜是个利索人，现在也确实缺人，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 夏禾丰激动的眼眶发热：“陈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陈兴海摆摆手：“我也打算离开祥云楼去陆记了。” 夏禾丰很高兴：“那感情好啊。我早觉得祥云楼要不行了，早走早好。” 陈兴海诧异：“你还有这感觉呢？” “虽然少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少爷就没有今天的我，但我还是得说，你比我强得多，从少爷让我顶上你的位置开始，祥云楼就在走下坡路了。”夏禾丰说。 陈兴海认同地点点头。祥云楼之所以能起来，是因为老爷有信念。少爷和夫人，没有人去思考一个行业盈利的内在模式是什么，他们只想着争权夺利排除异己，祥云楼不过是他们手里的工具罢了。 第139章 拜师 第二天一早，夏禾丰就上了陆记的门，一上门就直奔陆嫣而去还大喊“师父”，把陆嫣吓了一跳。 有两家都经常去的老饕认出夏禾丰，笑着揶揄：“哟，这不是祥云楼的夏师傅吗？怎么来陆记了？” 夏禾丰也不恼，笑着摆手：“不在祥云楼干了，以后就是陆师傅的徒弟了。” 陆嫣知道陈兴海这是把他说通了，忙道：“我现在有点忙，你搬个凳子去院里等我会儿吧！” 夏禾丰撸起袖子：“师父你忙你的，我来给你帮忙吧！” 陆嫣来不及推辞夏禾丰已经干了起来，分了冬至一半的活，在厅堂里忙活起来。 随着上午吃饭的早高峰过去，人渐渐变少。春分在摊最后一个煎饼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赞叹：“师姐好手法！” 春分吓得一哆嗦，一回头发现是夏禾丰，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陆嫣在一旁搭茬：“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第一个徒弟，当得起他一声师姐。” 春分把最后一个煎饼装油纸包递给食客，然后愣愣转头看向陆嫣。 陆嫣冲夏禾丰说：“看见没有，无论听着什么事都得先把手里的活干完再说，学着点。” 夏禾丰连连应是。 春分还在迷茫着，陆嫣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题：“你今天来是什么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愿意跟着我学我肯定是欢迎的，但是想当我的徒弟，以后就得给我干，签契，如果你做了我的徒弟我一定会尽力教你，而且我能保证你学成以后在我这待遇绝不会差，绝不会缺活干，但你想拿着从我这学到的东西出去给别人干那绝对不行。” 夏禾丰一口应下：“师父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做那些没皮没脸的事。” 陆嫣继续说：“跟着我学是不收银子的，没有学徒费，但你得一边学一边干活，平时店里的活都干着点，不知道干什么就问你师姐。我会给你开工钱，但不多，一个月一钱银子。要知道你师姐才二钱银子。等到你学成出来，能独当一面，我自会给你安排岗位，月俸少不了你的。有没有问题？” 夏禾丰连连点头：“没问题。我都做好了交银子学的准备了，没想到不用交还有银子领。” 陆嫣点点头，又转向了春分：“春分，今天借这个机会我也想跟你说说，你跟着我学了这么几个月了，愿意正式拜我为师，给我当徒弟吗？” 春分眼眶红了：“东家，我真的可以吗？我只是......只是您的奴婢而已啊。” 陆嫣笑笑：“你不可以谁可以？你也看到了，这么几个月来我只教了你一个人，说明得到我认可能跟着我学的只有你一个，现在你愿意正式拜我为师吗？” 春分激动道：“我愿意！东家，不是，师父！我愿意！” 陆嫣点头：“行，那你俩从此就是我的徒弟了。” 夏禾丰：“那我和师姐就去准备拜师礼的东西！” 陆嫣知道拜师礼几乎是各行各业都有的规矩，甚至一直传承到了现代，于是点点头让他们去准备。 大历这边的习俗是，拜师礼如果想要办的热闹、观礼人多，就定在上午，要是想自己搞一搞不要太多人观礼，就定在晚上。陆家这个拜师礼也没想着让多少人看，就定在了晚上，正好陆晟散学回来当个主持，一家人做个见证就得了。 拜师一般分为三个步骤，敬祖师爷、向师父叩首、向师父敬茶。厨师行业的祖师爷有很多说法，北方这边一般是说伊尹、易牙、彭祖这三位。拜哪个的都有，恒州这边主要是拜易牙。 易牙是春秋时期齐国人。当时的齐国就包括了现在的恒州。易牙因为技艺高超，很受齐桓公的宠幸。同时他还是第一个开私人饭馆的人，所以现在开饭馆的大多拜易牙。 易牙的画像挂在正当中的墙上，画像前的供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和供果。 两人在祖师画像前站定，陆晟唱喝道：“敬拜祖师爷。” 两人同时双手交握，向着祖师爷的画像拜了三拜。 拜完祖师爷，两人又转向了坐在旁边的陆嫣，同时跪了下去。 陆嫣第一次受这么大礼还有点不习惯，强忍着躲开的冲动。 陆晟继续唱喝：“向师父三叩首。” 两人一同向着陆嫣磕了三个头，听到陆晟说起，才直起身来。 最后一个步骤是敬茶，两人一人端了一杯茶跪着敬给陆嫣，陆嫣先端起春分的茶喝了一口，把她扶起来，又端起夏禾丰的茶喝了一口，把他扶起来，拜师仪式就算是正式完成了。 什么宣誓什么告诫弟子陆嫣通通没有，必要的几项完事就完了。 陆嫣有意想看看两人现在的水平，晚上的菜就让他们两个自己炒，自由发挥。陆嫣没有正式教过春分炒菜，但是自己炒菜的时候春分在旁边看了不少次。夏禾丰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以前没正经学过，但是在祥云楼当厨子都当了不短时间了，实战经验丰富。严格来说俩人都不算没有基础，对于两人现在的水平陆嫣还是很期待的。 第140章 指点厨艺、前世往事 两人在厨房咔咔一顿忙活，最后摆了一桌子菜出来。陆嫣往桌边一坐，指了指：“介绍介绍哪些菜都是谁做的。” 春分：“芹菜炒鸡肉、糖醋丸子还有这个凉拌菠菜是我做的，这个炖肉、炒土豆丝和小炒肉是他做的。” 陆嫣一道一道吃过来，马上就发现了两个人的差异。夏禾丰在调味上更有天赋，但春分看了陆嫣做菜这么久，很多东西陆嫣怎么用的她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鸡肉炒的嫩滑细腻，不干不柴。对比起来，夏禾丰的小炒肉就要略微干硬一些。 陆嫣：“春分炒鸡胸肉放了淀粉吧？怎么想的？” 春分点点头：“我看着师傅早晨做卷饼的时候往里夹的鸡胸肉腌制时都是加了淀粉的，确实比我以前吃过的都要嫩很多，我就觉得腌肉应该加一些淀粉，就不会柴了。” 陆嫣点点头，让夏禾丰尝尝春分做的鸡胸肉，自己感受淀粉的力量。夏禾丰一入嘴就尝出了差距：“师父，淀粉是什么东西啊？” “淀粉是从某几种作物里提取出来的粉状物，看着与面粉相似，有很多用处。你之前一直模仿我但很多东西学不像就在这些东西上。”陆嫣说：“它的每种用法我以后都会教给你，你先感受一下它的第一种用法，就是锁住肉类的水分，让肉变得更加嫩滑，不硬不柴。” 夏禾丰是个好学的，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这次让他做菜，他都没做自己最擅长的，而是做了几个他仿陆嫣结果食客评价都不好的，正是想让陆嫣看看他有什么问题。 陆嫣吃了一筷子夏禾丰炖的肉，没评价，而是让春分也吃了一口，让她评价。 春分细细尝了尝，开口评价道：“这个炖肉能吃出来调味很不错，肥而不腻，但酱油味好像有点重，也不如师父做的好看。” 陆嫣问：“那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春分摇了摇头，夏禾丰一脸期待看着她。 陆嫣说：“因为他没炒糖色。我炖肉有一步炒糖色，一方面增加了口感的丰富程度，一方面给肉上色。他没有炒糖色，想要颜色向我接近，放酱油就放多了，所以你会觉得酱油味重。” 陆嫣带着两人就往厨房走：“我就完整炖一次肉让你看看什么叫炒糖色，反正明天也得用。” 陆嫣起锅加水，往里加了一勺白糖：“炒糖色有三种炒法，油炒法、水炒法和水油混合炒法，顾名思义，就是用油、用水、既用油又用水，水油混合炒法新手不建议用，因为比例加不对的话会往外崩，有点危险。” “油炒法最快，水炒法慢一些，他俩都是先放入油或水，再加入糖，不停搅动，糖慢慢开始冒泡泡，大泡泡变成密集的小泡泡，糖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变成深褐色，就可以把肉块倒进去了。” 陆嫣把肉块倒进锅里，颜色浅淡的肉在锅里翻滚几下迅速沾染上糖浆的焦褐色，颜色变得十分诱人。夏禾丰瞪大了眼睛，他这才知道师父不放那么多酱油颜色也能漂亮的原因。 陆嫣继续说：“接下来放酱油，翻炒一会儿加水没过它，就可以加香料了。我炖肉的时候必放的是葱姜、八角、桂皮、香叶，其他东西丰俭由人，看你们的喜好，倒也不是放的越多越好越杂越好，你们可以慢慢摸索不同的香料分别能带来什么样的味道。” 肉炖上，陆嫣领着两个徒弟回来。陆嫣说了一下春分的火候问题，其他也没什么问题了。春分和夏禾丰做的这几道菜其实没有太大问题，即使有老食客吐槽夏禾丰仿陆记水平没有春分的一半，其实主要是因为期望值太高了，夏禾丰在完全不知道陆嫣那些小秘方的前提下能做出这个味道已经算是有天赋了。 收徒宴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夏禾丰刚拜师就学到了两个小妙招，喜滋滋地回家了。 今天折腾了一天，明天去看看陈兴海那边请辞进度怎么样，如果差不多了还得亲自把他送去庄子里，跟周良和莺娘交代一声。 “我问你个事。”陆晟突然在她旁边开口说话了。陆嫣想着事，没留神被吓了一跳。 陆嫣揉着心脏：“问呗。” 陆晟：“快过年了，你之前刚来家里的时候说你生辰是过年那会儿，去年我也忘了问，今年想问问你，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陆嫣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她去年连提都没提，是因为在现代的时候从来不过生日。她的生日就是她父母的祭日。 陆嫣的母亲预产期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本该是双喜临门的一天。但陆嫣的母亲生她的时候产后大出血，没有抢救回来，死在了生下她后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 陆嫣的父亲是一名外科医生，值了夜班赶过来，眼睛也没闭就得知了妻子去世的噩耗。因为精神恍惚，在路上车祸身亡。 本来应该双喜临门的日子，陆嫣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她是被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四个老人带大的。 陆嫣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消息在村里传的很快，很多孩子说陆嫣克死了自己的父母，陆嫣回家问克死父母是什么意思，老人们想瞒也瞒不住了。 陆嫣的童年过得其实还算不错，四个老人对她都特别好，就连死后都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她。父亲是独生子，母亲只有一个哥哥。陆嫣的舅舅和她接触不多，但对自己母亲把所有东西留给陆嫣这件事毫无怨言，时不时自己还会给陆嫣一些生活费。陆嫣的生活，虽然没有父母在，但一直还是挺宽裕的。 但随着老人们逐渐离世，陆嫣送走一个又一个至亲，最终还是只剩自己孤单一人。所以她刚穿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急切地想要回去的欲望，在哪儿都是孤身一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在这也没什么不好。 这也是陆嫣两世全都对生育持消极态度的一个原因。“女人生产如同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这句话对别人可能只是一个夸张形容，对她来说却是一句毫不夸张的事实描述。毕竟她妈就因为生产踏进了鬼门关，还不只是一只脚。 现代社会医学那么发达，还会有无数产妇死于产后大出血，还会有少数人出现羊水栓塞这种基本没救的情况，更别提古代了。 陆嫣想着想着就想跑偏了，还是陆晟在她眼前用手晃了晃：“诶，你想什么呢？” 陆嫣回过神来，冲陆晟笑笑：“你就当我是立春的生辰吧。” 陆晟听着这话感觉不太对，但既然陆嫣说了，那就听就得了。 往事已矣，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既然机缘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她就这一世好好努力。 立春是一年的伊始，是轮回更替的交接点。从立春起，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立春从此就是她的生日了。 第141章 给庄子送厨子 陈兴海那天和夏禾丰喝完酒散了，第二天就想着法请辞。平心而论，这二十两银子他也不愿意给。 所幸现在东家刘夫人不太管事，把自己人安插进来之后就基本没来过了，杂事都让掌柜的管着。 掌柜的是原来老爷子的人，少爷做东家的时候本来想换了他，但厨子好找掌柜可不好找，一直没有合适人选。现在东家换成刘夫人了，掌柜的还是他。祥云楼掌柜但跟陈兴海算是老相识，两个人从十几年前就在一起共事了。 陈兴海跟掌柜说了自己要走的事，还有提前解除契约要交银子的事，掌柜的沉默了一下，说：“你直接走吧，银子先不用给，我看着给你糊弄过去算了。如果实在糊弄不过去，我再去找你要银子。” 陈兴海没有不行的，自然点头应是。 陈兴海第二天就跟着陆嫣去了庄子上。 陆嫣看着他四十来岁依然是孤身一人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没有家人吗？一直没娶妻？” 陈兴海苦笑了一下：“我娶过。就是二十几年前，我家里有妻有子还有一个老娘，朝廷那时候连年征人，我就被征走了。我在北边打了好几年的仗，中间我母亲生了重病，我妻子没办法，带着孩子改嫁了，用手里攒下的一点银钱给我娘治病。那时候运气好，刚好碰上刘员外，看我家孤儿寡母的可怜，那药材就半卖半送地给了我家。我回来了，我妻子就走了，再没回来过。我娘撑了几年也去了，就剩我自己在，我就一直跟着刘员外了。” 陆嫣有些感慨，战争真的毁了很多普通百姓的生活，幸好她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她又问：“那你没想着再找一个搭伴过日子吗？” 陈兴海摇摇头，也有些感慨：“其实第一个妻子也不是我本意想娶的，就是到了岁数了，都说该成亲了，就成个亲吧。结果辜负了人家一生。现在就顺其自然吧，遇不到喜欢的就自己过也挺好的。” 陆嫣点头：“那确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存压力跟养家比可轻松太多了。” 陈兴海：“确实是这么回事。” 如果这是现代，少不得有人出来说几句什么“老了你就该后悔了”“到时候生活不能自理看你怎么办”“住养老院都没人能给你撑腰”。 可这是在古代。 就跟谁能活到老似的。 四五十就嗝屁了考虑老了以后怎么办属实是闲得蛋疼。 为什么感觉古代疑难杂症都比现代要少？因为古代人还没得上呢已经死了啊！ 陆嫣想得很开，不结婚不生孩子那太好了，她可是资本家，她不想自己的员工精力被分散到工作以外的其他地方。能一心一意工作那就太好了。 当然了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如果陈兴海真开启了第二春，她也祝福就是了。 两人说说聊聊很快到了庄子，陆嫣带着陈兴海去见了周良和莺娘，然后先去选了个地方住，再去了厨房。厨房从此以后就是陈兴海的办公地点了，陈兴海看着那宽敞明亮干净整洁最主要是没人的大厨房乐开了花。 “你需要什么菜就给他俩说。”陆嫣叮嘱陈兴海：“这边基本什么菜都有，要是你想要的没有，甚至可以现种。” 这种不受季节限制想做什么菜就有什么菜的地方简直是厨子心目中的耶路撒冷。陈兴海只来了几个时辰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安顿完陈兴海，陆嫣也准备往回走，周良和莺娘给她汇报最近的情况。 “照你当初说的，放消息出去说我们今年第一年种，瓜结的不多，数量有限，果然抢的人家更多了，还有几家怕抢不上要提价的。”莺娘说：“然后一家暗地里多给了俩，让他们不要声张，这人情也顺顺当当给出去了，各家都很领情，连三个月后下一波的都预定上了。” 陆嫣点点头，心里默算了一下，感觉这一波卖瓜就能挣不少了。 周良这边也说：“我养了几只羊。” 陆嫣点了点头：“养吧，买了几只呀？” “二十只。”周良说：“十来只都是母羊。” 陆嫣本来还在点头，突然猛的转过头去：“嗯？啥意思？你要生小羊？” “不是我要生小羊，是让母羊生小羊。”周良纠正道。 陆嫣点点头：“行，只要你忙得过来就行。” 周良：“有大黄和她的孩子们给我看着呢。平时放羊也是它们帮着我。” 陆嫣这次是真的惊了。她现在无比庆幸当初把周良从县学搞来了，他真适合这地方，不仅会管理，还是养动物大师，能养鸡能养羊，还能驯狗，把个普通大黄狗养的都能牧羊了。 这种人才消磨在科举里多么可惜！在她这给她当管事，还有分成拿，干个几年都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陆嫣全力支持大家的一切自由发挥，反正现在挣了钱了，多的是启动资金。 陆嫣很快要回去，在庄子里简单吃了两口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宰了周良一只羊带走。 反正每年都要买羊，今年也没回村里，去铺子里买不如直接拿现成的。 陆嫣回去就把羊拆分了，羊肉片出了好几盘肉片，晚上准备涮羊肉。 涮羊肉得调芝麻酱，这道工序交给陆晟。放芝麻酱的坛子在温度低的屋里放着，虽然不至于冻住，但也凝固得结结实实，陆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下来一小块，硌得手上都有勺子印了。 陆晟以掰断了一把勺子为代价，终于弄出了足够量的芝麻酱。但芝麻酱不止要弄出来，还得泄开。把梆硬的芝麻酱用水泄开，也不比把它弄出来容易到哪儿去了。 陆晟泄完几大碗芝麻酱忍不住放狠话：“我以后再也不干这个活儿了，我宁愿不吃涮羊肉。” 陆嫣：“想得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一张你写的要求券呢。” 陆晟不可思议：“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指派我干任何事的机会，你就让我泄麻酱？” 陆嫣：“不，我会让你穿着女装泄麻酱。” 陆晟：“......” 第142章 油炸糕、清汤面 今年的火锅比去年吃的更尽兴，因为菜多了好几种，吃完还能吃块西瓜。 吃完饭，大家不由唠起了过年的规划，到底要不要回村里。回村里有回村里的好处，毕竟是生活了很多年的家，村里也更有过年的气氛。但是如果回村的话，陆嫣肯定不能再和陆晟住一个屋了，春分冬至没地方住了。而且小厢房还没烧炕。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去了就在县城过年吧，也省得来回折腾了。 既然决定了留在县里，那就要开始准备了。到了腊月二十三，县学正式放假了，街上店铺已经关了一多半，家家户户都准备回家过年了。 祭灶依然是那么些个流程，做粘牙的吃食祭灶神。 今年陆嫣专门做了不少炸货，灶王爷吃完他们还能吃。 其中陆晟最爱吃的要数油炸糕了。陆嫣还专门做了两种，红糖的和豆沙的。 油炸糕最主要是和面。用糯米粉也可以，用普通面粉也可以。陆嫣以前就用普通面粉加开水烫面做过，外层也是糯糯的，但今天主要为了粘灶王的牙，陆嫣往里加了糯米粉。 糯米粉和面粉混合，用开水烫面，再加入糯米粉揉成面团。揪成一个一个的小剂子，擀成圆片，包入馅料。 豆沙馅儿的就用前一天做好的红豆沙，红糖馅儿需要把红糖和面粉混合，防止它往外流。用面饼包好馅料，整理成圆球再压扁，放进油锅里炸。那一个个小饼很快鼓胀起来，颜色也从白色变得金灿灿，最后变成了黄褐色，就可以捞出来了。 油炸糕趁热吃一口，最外层油炸过的酥脆与内里的软糯完美结合在一起，内馅儿无论是豆沙还是红糖，吃进嘴里都是一口让人充满幸福感的甜蜜。 油炸糕真的很神奇，一个油炸出来的糯叽叽的甜品，简直buff叠满，你吃完它不快乐都对不起它的做法。 油炸糕 今年立春在腊月二十四，祭灶后一天就是陆嫣的生日。 二十四，扫房子。去年陆嫣和陆晟就溜出去逃避了一天劳动，今年依然不想劳动，于是搬出了陆嫣生辰这一大招，以期逃避劳动。 果然还是奏效的。陆老大和徐氏对于去年没给陆嫣过生辰这事还有点愧疚，只有陆嫣没当回事。今年她也没准备大过，就给自己煮碗面就好了。 陆嫣本来打算自己做，但寿星自己给自己煮面这事，怎么想怎么有点荒谬，于是春分自告奋勇，要给师父煮一碗长寿面，顺便让师父验验她的学习成果。 陆嫣自然没有不行的，兴致勃勃站在春分身后看她做。 春分时刻牢记师父说的，要想汤白先油煎。于是她用油煎了一个荷包蛋，然后往里加水，没过一会儿汤就变白了。熬汤的时候拿出一个碗，碗里放一勺猪油，一勺酱油，一点盐调味。汤煮好后下入抻好的面条，面条三次滚开加水后，盛面汤把碗中的料泼开，再盛入面条，最后撒上葱花和蒜苗，清汤面就做好了。 清汤面的做法简单，但味道可不简单，那一勺猪油是整碗汤的灵魂，增加了厚重的风味。第一口先喝汤，做法简单味道却无比鲜美，最后加的一把葱花和蒜苗增加了丰富度，是整个汤的点睛之笔。再吃面条，春分抻面条越发熟练，面条粗细适中，软硬恰好。那煎蛋外壳酥脆，内里柔软，吸饱了汤汁，蛋香味浓郁。 清汤面 陆嫣吃得开心极了，只觉得春分手艺又精进不少：“不错不错，我们春分这手艺快能独当一面了！” 春分被夸的脸都微微涨红。 二十五，冻豆腐。陆家今年不用专门买豆腐，店里就有不少，冻豆腐也有的是。 因为二十四逃避了一天没有劳动，二十五这一天大家被徐氏赶起来打扫屋子。 陆嫣学着徐氏和陆老大的样子，拿着个用布捆着头的长杆在屋子房顶角角落落里来回捅咕，嘴里不禁嘀嘀咕咕：“这是在干嘛呢？” 陆晟回答她：“扫蜘蛛网呢。” 陆嫣：“这房子咱才住了一年，能有蜘蛛网？” 陆晟：“为什么没有？你住了一年又不是只盖了一年？” 陆嫣：“那以前每年过年原房主不也得扫蜘蛛网吗？” 陆晟：“那他们要是也跟你一样不认真打扫呢？” 陆嫣：“......” 行，你说服了我。 房顶墙角都捅咕完一遍，还要换工具掸墙上的灰，然后再扫地、拖地、擦擦洗洗。 一天的时间总算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唯一比较刺激的就是灶台，因为常年烟熏火燎还有油，很难清理干净。古代又没有油污净之类的东西，肥皂也不能浪费在这地方。 陆嫣又想到皂化反应，碱和脂反应生成肥皂，说明碱是可以去油的。什么是现成的碱呢？草木灰嘛。 于是陆嫣熬了一大盆草木灰水，在清洁工作中发挥了作用。 陆晟一天活干完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趴在床上不动了。 陆嫣走过去，照着陆晟后腰给了他一拳。 陆晟毫无反应，只哼哼了两声。 “怎么了？这就动不了了？”陆嫣说：“看你这脆弱的样子，还想给我按摩呢，你想得倒是挺美。” 陆晟听到这话一个打滚坐了起来，神采奕奕与刚才的死狗样判若两人：“怎么了，你也累啦？要不你趴这，我给你摁摁？” 陆嫣被他吓了一跳：“你什么情况？突然又行了？” 陆晟：“没有不行，你需要的话我随时都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陆嫣眯了眯眼睛，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偏偏始作俑者一脸纯洁看着她，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一切都是陆嫣自己想多了。 陆嫣本来是真想让陆晟给自己摁两下，现在也觉得不太对劲了，抄起桌子上的书卷起来给陆晟来了一下走了。 陆晟揉了揉被陆嫣打疼的胳膊，眼睁睁看着她走了。 第143章 又一次年夜饭 一转眼又到了年三十，还要准备年夜饭的时候了。 虽然这一年大家吃的都很好，不用专门等着过年才吃好的，期待感没那么重，但年夜饭还是一年里最隆重的一顿饭，鸡鸭鱼肉肯定还是都要有的。 陆嫣这次决定鸡就做蜜汁烤鸡。鸡洗干净去掉内脏，拍扁，放进盐水里泡一个时辰，这是鸡鲜嫩爆汁的关键。一个时辰后把鸡取出来晾干表皮的水分，用盐、糖、蜂蜜、酱油、胡椒粉调一个酱汁，均匀的抹在鸡上，抹厚厚一层再接着放置三个时辰把它腌入味。从中午吃完饭就给它腌上，晚上做饭的时候就差不多腌好了。 这次做烤鸡，陆嫣决定用先蒸后烤的方法。腌制好的鸡，上锅蒸十分钟，取出后表面刷一层蜂蜜，放进烤炉中，大火烤一刻钟，取出再刷一层蜂蜜，再次大火烤一刻钟，蜜汁烤鸡就做好了。 烤鸡 鸭子则打算做萝卜老鸭汤，鸡腌制的过程中就可以炖上。鸭子洗净切成块，焯水，炒出油脂，把焯过水的鸭子大火煸炒，炒到颜色焦黄，倒入水没过鸭子开煮。萝卜切成滚刀块，也放进水里煮。一边煮一边撇去浮沫，水开后连水带料倒入砂锅中小火炖煮半个时辰，中间不停撇去煮出来的油脂和浮沫，半个时辰后加入红枣，煮一刻钟，再加入枸杞，然后加入盐和胡椒粉调味，调好味道后再炖煮半刻钟即可出锅。 老鸭汤 这次鸡鸭鱼肉的肉陆嫣没准备猪肉，准备的是羊肉。刚从庄子弄回来那么一头小羊，还没吃够呢，做孜然羊肉最合适。 羊肉切成骰子大小的丁，放碗里加葱姜水、盐、胡椒粉、淀粉抓匀腌制一下，香菜味和梗分开，香菜叶切段，香菜梗切末。香菜味摆盘备用。锅烧热，放入孜然粒、辣椒粉和白芝麻，按照3：2：1的比例直接下锅干焙，炒出香味。 五成热的油温，筷子伸进去冒小泡泡了，下入羊肉丁炸至断生即可捞出。锅里倒油，下入羊肉粒，加入酱油翻炒，再倒入孜然辣椒和香菜末再次翻炒均匀，孜然羊肉就可以出锅了。 孜然羊肉 鱼的做法更是简单，是一道十分省力的蒜蓉鱼片。鱼去刺，片成无刺的鱼片，料酒、葱姜腌制去腥，再用淀粉蛋清上浆。锅中烧水，水开下入鱼片，鱼片焯熟立刻捞出来放到碗中备用。 锅中下入蒜蓉和剁椒酱炒香，加入盐糖酱油调味，再把焯熟的鱼片倒入锅中，翻炒均匀撒一把小葱花即可出锅。 蒜蓉鱼片 除了四道肉菜，其他就是各种凉拌素菜了，凉拌菠菜、凉拌土豆丝、凉拌白萝卜、酸甜白菜（就是改了名的乾隆白菜），荤的素的还有一大盆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徐氏让春分冬至两个孩子上桌一起吃，俩人推辞半天死活不肯。陆嫣也不勉强她们，每个菜都给她们拨出来一点，然后告诉春分：“你俩想吃什么直接去厨房做，厨房里的材料随便用，别浪费就行。” 春分大喜，谢过陆嫣之后拉着冬至就去了厨房。大过年的，她们两姐妹也想单独聚聚。 陆家四人再次围坐桌前，开了一坛酒，举杯共饮。撂下酒杯就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这次的烤鸡算是整个年夜饭的重头戏，鸡烤的外皮金黄焦脆，散发着诱人的甜蜜滋味。动手掰下一根鸡腿，那丰盈饱满的肉汁竟从破口处流了出来，看一眼就会知道它会有多么鲜嫩多汁。咬进嘴里，鸡皮焦脆甜蜜，鸡肉软嫩入味，轻轻一咬就从骨头上脱离下来，味道是甜咸口味，黑椒独特的香味与甜甜的蜂蜜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陆晟揪下一只腿递给陆嫣，又揪下另一只腿递给徐氏。 陆老大斜睨了他一眼：“我的呢？” 陆晟只得再揪下一个翅膀递给陆老大。 陆老大：“给她俩腿给我翅膀？” 陆晟：“你这不是为难我？总共就俩腿！” 陆嫣忍不住低头笑了。 陆老大本来就在逗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除了烤鸡，其他菜品质量也是一等一的高。孜然和羊肉就是天生绝配，孜然羊肉粒的味道不输给羊肉串，散发着羊肉独有的香气。蒜蓉鱼片更是嫩滑无比，刚放进嘴里轻轻一抿就碎成几瓣，鲜嫩爽滑、蒜香浓郁。 老鸭汤汤汁澄清香醇，调味简单，只放了盐和胡椒粉，但味道却十分鲜美醇厚。鸭肉皮糯肉嫩，入口厚重但不油腻，韧而不柴酥而不烂。老鸭汤中的萝卜吸饱了汤汁，味道保留了本身的清甜，同时又吸足了鸭汤的浓香味道。红枣、枸杞不止作为好看的点缀，同时增加了一丝清甜的味道。寒冬腊月喝上一碗老鸭汤，从胃里暖到全身。 菜基本吃完，饺子又剩下了。饺子是徐氏下午包的，陆嫣特意调了两种馅，猪肉大葱和韭菜鸡蛋，一荤一素想吃哪种都行。 “饺子以后就别都煮出来了，吃多少下多少，其他冻到院里就好了。”陆晟说。 徐氏：“饺子么，总是得剩下的，正常。” 陆嫣点点头：“剩下也没事，剩饺子明天早晨我煎了。” 几人还在慢悠悠地边吃菜边喝口酒，争取把时间拖长，好熬过这一夜去。 陆老大心中十分感慨，又一年过去了，陆家越来越好了。自己在县城里找的活，一天给七十文，每个月能拿二两银子了，比在村里翻了一番。徐氏再也不用给人洗衣缝补了，偶尔也能有几个成衣买卖，钱到手也不少了。陆嫣就不用说了，不到一年时间生意做了那么大。上百两银子，自己以前连见都没见过，陆嫣现在一个月就能挣到。陆晟也考上了秀才，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秀才老爷了，知县大人都见了好几次，还给家里免了税。 陆老大抬头看看正给陆嫣倒酒的陆晟，和徐氏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笑了。 第144章 守夜 最后菜也吃完酒也喝完，陆老大和徐氏也回了屋，陆晟把桌子都收拾了，陆嫣还坐在桌前。 陆晟问她：“你不回房休息吗？” 陆嫣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我要是回了屋立刻就能睡着，你能先别回去，咱们在这聊天聊到子时再回去睡吗？” 陆晟也坐回椅子上：“行，你想聊什么？” 陆嫣本来就困，还喝了酒，脑子一团浆糊，想了想也不知道聊啥：“我不想动脑子了，你来找话题吧。” 陆晟：“你说的？我找什么话题你都跟我聊？” 陆嫣：“你做梦呢？我当然想搭理你才会搭理你。” 陆晟：“......” 陆晟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挑着捡着聊：“那我问你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陆嫣：“......” “没法聊了。”陆嫣说：“上来就聊我不爱听的。” “是你不喜欢我，又不是我不喜欢你。”陆晟抗议道：“我都没说不爱听，你怎么还不爱听了。” 陆嫣：“你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别的东西吗？” “我跟你不聊情情爱爱还能聊什么？”陆晟说：“诗词歌赋人生理想？琴棋书画君子六艺？” 陆嫣沉默了一下，妥协了：“行吧行吧，你喜欢聊情情爱爱那就聊这个吧。” 陆晟坚持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陆嫣：“你太小了。” 陆晟又抗议：“我不小了！我都十五了！” 陆嫣嗤笑一声：“十五还不小？十五在我们那还上初中呢。” 陆晟好奇：“你们那是哪儿？初中又是什么？” 陆嫣真的有点醉，但也知道有些话不好全说出来：“反正就是有那么个地方，我们那十八岁才成人，男子二十二岁以前都不能成亲。” 陆晟一头雾水：“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陆嫣一挥手：“不重要。反正在我心里你还小呢。” 陆晟也不纠结这些，点点头继续问：“行，你嫌我岁数小，那张昶岁数总不小吧，你也不喜欢他，为什么？” 陆嫣被问懵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 陆嫣不耐烦的酒后之言，但陆晟却从中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她不喜欢张昶，没有理由，就是不喜欢。 她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年龄小。那过几年自己年龄不小了，她是不是就能喜欢自己了？ 陆嫣觉得陆晟奇奇怪怪，自己也没说什么，还把他给说乐了。 陆嫣：“你乐什么呢？” 陆晟摇摇头：“没事。”自己想什么如果被陆嫣知道说不定会挨骂。 陆嫣也问：“既然说到这了，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呢？你明知道我短时间内不想成亲也不想生孩子。” “我喜不喜欢你跟你想不想成亲生孩子有什么关系？”陆晟说：“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如果因为你不想成亲不想生孩子我就不喜欢你了，那也配叫喜欢吗？” 陆嫣被陆晟的说法震惊了一下，缓过来之后还是坚持说：“我不是那种能以夫为纲，视传宗接代为己任的女人，想跟我在一起是有代价的，你要想清楚。” 陆晟无奈：“我知道，你说过好几遍了。你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如果不能接受我就不可能一次次跟你说喜欢了。” 陆晟是陆嫣一手养成起来的，她知道陆晟不会做那种成亲前后两副嘴脸的混账事，她也不是那种会被婚姻困住的人，所以她是相信陆晟心口如一的，陆晟不会为了泡她而故意哄骗她。 但是她同时也觉得这还有陆晟年纪小的缘故，很多人不同年龄阶段想法也不一样，也不能现在就让他确定一辈子的事，毕竟他才十五。 想到这些陆嫣也不再继续问了，让孩子先慢慢成长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陆嫣换了个话题：“别聊我了，换个话题。” 陆晟也不知道聊什么了：“你不想聊情情爱爱，那你找话题吧。” 陆嫣想了想，还真有点想问的：“我问你啊，你秋天要是中了举，是打算去州学读啊，还是继续留在县学？” 陆嫣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个选项：“还是去京城找个书院？” 陆晟惊了一下，重读陆嫣最后那个选项：“去京城找个书院？？？” 陆嫣点点头：“这决定了我明年的发展方向，是留在县城，探索州城，还是直奔京城。” 陆晟也沉思了一下：“这三个都有什么优缺点？” 陆嫣：“那你先说说，县学、州学和京城书院各有什么优缺点？” 陆晟想了想：“县学，优点就是环境熟悉，教谕熟悉，不需要适应，缺点就是教谕的水平不如州学。州学优点就是教谕水平高，但需要适应新环境。京城书院，优点在于可以提前好几个月适应京城，春闱赶考的时候路上不用那么赶，缺点就是老师的水平不知道怎么样，环境肯定更需要适应，束修应该也很贵。” 陆嫣沉思了一下，觉得这样的话县学州学都是各有好处的，京城书院属于最有可能翻车的选项。但如果是开店的话，对她来说则是正好反过来的。她早晚要去京城，提前一年去还能早点把握机会。 县城的优点就是稳定，不需要新的投入，就是坐等盈利就可以，缺点也是如此，现在差不多就是天花板了，想再往上走可能不大。州城优点肯定是机会多、天花板更高，但陆晟秋闱到春闱只有半年时间，半年以后就要去京城了，半年时间能不能在州城站稳脚跟还不知道，而且这样她去京城前两边都要留人，她人手可能还不够。 所以理论上，最好直接略过州城，要么在县城再稳一年，要么直接去京城比较好。京城的话，主要要看看京城里的书院水平怎么样。 陆晟看陆嫣沉思半天，忍不住说：“其实你不用考虑我，无论去哪里，我向你保证我都能考好的。” 陆嫣信这话，但她还是得做万全准备。肯定还是得选个对陆晟最有利的才行。陆嫣第一次产生了想给简红菱写封信的冲动。 第145章 年后开业 依旧是初一在家过，初二去姥姥家，初三姑姑来，初四歇一天，初五开门营业啦。 初五祥云楼也开门了，刘夫人难得来一次，叫了掌柜的问话。 掌柜的口上做了个年终总结，最后不动声色地说：“报给东家知道，我开了个人。” 刘夫人嗯了一声，问：“是谁？什么情况？” “是老爷当家的时候楼里的大师傅。之前少爷当家，把他给换下来了。后来您当家，他本来期望着您能再把他扶上去，结果......”掌柜的顿了一下：“他那几天一直情绪不好，出了几个错误，我觉得留不得他了，就让他走人了。” 刘夫人听完有些惊讶，她之前对祥云楼关注比较少，她只知道刘瑞接手之后换了个大师傅，然后整体把工钱给降了，那时候好多厨子都走了，要知道因为降工钱这种店家违约在先的理由请辞是不用赔偿的，她以为之前那个大师傅那时候就走了，没想到他还在。 后边她再来都是为了针对夏禾丰，根本没把之前那个当回事，也是她失误了。不过现在她已经把自己的人换上去了，再把他提成大师傅也是不可能的。这人经历这样的起起落落，很难说不生出二心来，让他走确实是更保险的做法。 刘夫人大概知道了情况，又问掌柜：“让他走是对的。赔偿给了他多少？” 掌柜的压低声音道：“夫人，一文没给。” 刘夫人惊诧抬头：“什么？没给？没给他会来闹吗？” “放心吧夫人。”掌柜的说：“我给他说了，如果拿着赔偿走，那说出去就是我们祥云楼不要你了，把你给赶出去了。如果不要赔偿，我们可以说你是自己请辞的，这样说出去好听，你也好找下家。如果说是被上一家酒楼赶走的，你看你还能找到活儿吗？他听了我的话，就干脆答应了。” 刘夫人喜出望外：“好好好，做得好！” 掌柜笑着应下。心里盘算着赶紧跟陈兴海把解约的契签了去。 刘夫人：太好了，省了一笔钱。 掌柜：太好了，帮兄弟省了一笔钱。 陈兴海：太好了，省了一笔钱。 陆嫣：太好了，省了一笔钱。 所有人都觉得赚了，咱也不知道谁亏了。 陆嫣这边也在琢磨给简红菱写信的事。 算着时间，太子应该是早就把她救走了，这会儿她肯定是在丞相府里。陆嫣对太子还是很信任的，这点事都办不了还当个屁一国之君。倒是可以写封信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收到回信。 提笔开始写信的时候，陆嫣又犹豫了。这种老长时间不联系、一联系就是找对方帮忙的情况，是不是该先寒暄几句。但是和简红菱实在没什么好寒暄的，俩人相识的场景窘迫又难堪，旧事重提都免不了尴尬，干脆不寒暄了，直入主题。 交代了一下自己是谁，然后直接问京城有哪些书院，教学质量和师资力量怎么样，束修多少。写完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问简红菱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自己说，自己如果能帮上忙一定会尽力。 咱也不知道咱一个小商贩能帮上左相嫡女什么东西，但是该客套还是要客套的。 恒州到京城的距离不算远，来回估计用不了一个月，陆嫣把信寄出去就不管了。 爻山县的人们已经习惯了每逢节日陆记和一点墨就要联名搞活动，这次还没到初十就好多人问元宵节有没有活动呀。 当然有了。一点墨这次依旧是举办诗词大赛，陆嫣这次把去年玩的套圈游戏搬了过来，套的物品全是不同味道的汤圆，套中的可以在元宵节当天拿着券免费来吃。 陆嫣去年没卖成汤圆，今年可是给了她做汤圆的机会。一碗汤圆六个，卖十文钱。有黑芝麻、花生、豆沙、枣泥、八宝、红果六种馅儿。肉馅儿汤圆的对于北方人来说实在太异端了，大多数人应该都接受不了，所以陆嫣直接没做。 陆嫣这次大奖准备的礼盒就是一份全家福汤圆，六种馅全包含，每种馅五个，生汤圆，带回家自己煮。 陆记这边套圈游戏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点墨那边倒是出了点小问题。宋博文不知道这次写什么题材了。 陆晟：“写月亮？” 宋博文：“那中秋节写啥呢？” 陆嫣恨铁不成钢：“那就干脆别写诗了呗！” 宋博文眨眨眼睛：“啊？那干啥？” 陆嫣：“写灯谜啊！别人猜灯谜，你征集灯谜，让他们投票，投出出的最好的几个灯谜不就完了吗？” 宋博文一拍大腿：“好！要不说还得是你啊，没你我这一点墨都得倒。” 陆嫣喝了口水被呛得直咳嗽，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别跟我这开玩笑！” 楚天阔经过这半年的减肥，现在已经瘦了很多了，就是一听吃的还是忍不住兴奋。运动这一块属于他的短处，直接就放弃了陆记的套圈活动，去研究灯谜去了。 陆嫣知道之后属实发了点愁，汤圆热量不低，也没法减糖，这不是饮品可以做无糖，真的弄成不甜的就不好吃了。 楚天阔果不其然再次拔得头筹，他拿到汤圆全家福礼盒之后跟刘清妍嘀咕了半天，最后让陆嫣一个味儿取了一个，一共六个给他煮了一碗，剩下的全都给刘清妍拿走了。 楚天阔吃着那匀出来的六个汤圆，还挺美：“我就想尝尝都是什么味，每样吃一个就行了。放我手里说不准我就都给吃了，干脆让她拿回家好了。” 陆嫣对楚天阔这种自律自觉的行为表示了由衷的赞叹：“喜欢一个人真的愿意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啊！” 陆晟：“楚师兄确实。认识刘姑娘之前一点想瘦点的想法都没有。” 陆嫣啧啧感叹两声：“吃货能为爱减肥，这真的是真爱了。” 陆晟：“我也可以为你做很多事的，你也可以检验检验我。” 陆嫣：“行，那你女装跳舞吧。” 陆晟：“......” 第146章 京城回信 信寄出去二十来天的时候，收到了简红菱的回信。 简红菱在信上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之前安顿下来之后找秦公子问过地址，往陆家村寄过信，不知道是寄丢了还是怎么，一直没有回信，这次收到陆嫣寄去的信才知道他们换地方不住那了。 简红菱浅浅客套两句也开始讲正题，说到京城有几家书院。京城书院中最为出名的是两家，分别是渊岳与松筠两家书院。看名字就知道，一个取自渊渟岳峙，一个取自松筠之节，这两家书院各方面条件都很相似，常年处于你死我活的竞争状态。要说师资力量的话，两家的教谕水平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两家的山长，也就是院长的不同。 渊岳书院的山长是个老翰林，进了翰林院就不愿意出来了，编了一辈子的书，算是清流中的清流，花甲之年告老了，弄了这么个书院。松筠书院的山长则是正经当了地方官的，但因为他为人太过耿直，有些不合时宜，一路被贬，最终愤而辞官，开书院去了。 因为山长的性格导致两个书院风气也有所不同，渊岳书院出来的大多是清流躺平派，松筠书院出来的直臣诤臣比较多。选择哪个还是看哪个比较适合。 关于束修，两家的束修都不便宜，而且京城物价和别的地方没法比，都在五十两上下。但只要是学校他就没有不看重升学率的，现代的重点高中也会花钱掏奖学金请一些学霸学神来就读。所以乡试的成绩越好，束修就越低，如果得中解元，甚至能直接免束修。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想考完乡试直接上京进书院，问题不大。 说完书院的问题，简红菱又浅提了几句自己的现状。自己回家以后就和爹的继室撕破脸了，两人斗得不可开交，这次是她出门时正好看到了信才拿到手，如果是她后娘先拿到可能她就看不到这封信了，以后还是换个地址寄比较保险。简红菱给陆嫣留了个地址，是京城的红绫坊，那是她娘留下的绸缎庄，现在被她收拢到手里了，信可以寄到那里。 帮助倒是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不会跟她客气，希望两人能保持来往。 陆嫣心里大概有了个了解，把信收了起来。虽然简红菱说暂时什么也不需要，但是人家好歹帮了忙，都说了以后保持来往了，陆嫣也不能不识趣。陆嫣也没什么稀罕物件，堂堂丞相嫡女不比她见得多吗？最稀罕的也就是她弄的吃的了。 陆嫣挑着捡着给她寄了点能放的住的东西，腊肠、干粉条、配的粉包，还有几个西瓜几个甜瓜，敛了两大筐，等年后张昶他们商队上京的时候帮着带过去。 陆晟看着陆嫣收拾，十分好奇：“你怎么京城还有认识的人？你这都是从哪儿认识的人啊？” 陆嫣叹了口气：“当初一群被人牙子卖的小孩，我和她就是在那认识的。命运无常啊，要不是她太漂亮了先被挑走了，当初爹带回家的可能就不是我而是她了。” 陆晟压根不信：“扯吧你，不可能！爹能不能分清谁好看谁不好看都很难说呢。” 陆嫣嘶了一声：“你这话我告诉娘啊！看娘抽不抽你！” 陆晟嘿嘿一笑：“我说真的呢。” “不一样。她的美和别人的美差太多，只要和她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只会落在她身上，根本不可能分出多余的眼神看别人，爹也一样。”陆嫣解释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陆晟怎么都不敢相信：“好家伙，真有这么漂亮？” 陆嫣说的起劲：“我俩站一块，买我不买她的可能性基本没有。我跟她完全没法比，我就是蒲柳之姿，她是姣若太阳生朝霞。” 陆晟已经听呆了。他都不知道陆嫣原来有这么大的词汇量，夸起人来一套一套的，竟然还是夸另一个女人比自己漂亮。完全不带任何嫉妒意味，甚至连羡慕的情绪都听不出来。 陆嫣好不容易夸完了：“我给你描述都没用，到京城你看到她就知道我说的没一个字夸张了。” 陆晟忍不住问：“你不羡慕她吗？” 陆嫣果断摇摇头：“美貌是一种财富，但你只有拥有守住财富的本事，才能让这财富真正属于你。没本事的穷人拥有惊人的美貌，犹如稚子抱金行于闹市，反而会给人带来巨大的灾难。她是丞相嫡女，她可以有这样的美貌。但我要是有这样的美貌，恐怕这辈子你都不会见到我了。” 陆晟细想陆嫣的话，越想越觉得陆嫣活得清醒：“确实，是我想的肤浅了。” 陆嫣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即使是简红菱这样尊贵的身份，美貌带给她的也是负累更多。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本该天真单纯，但简红菱已经数次展现出她优越的头脑。回去一年就能和继母斗得不相上下，还把已故生母留下来的铺子顺利收到了手里，虽然她在信中只是一笔带过，但可想而知背后她经历了多少艰难，要知道她今年才十三岁。 陆嫣想到这，心思又活动了些。看样子简红菱现在在着手收拢母亲留下的铺子，但她母亲留下的绝不止这一间铺子，以后没准真的有能帮到她的地方。另外，自己到京城也是要开铺子的，京城寸土寸金，想在京城立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她愿意和自己一起的话，不仅可以在银子上减轻一些负担，而且她背后可是有太子这个大靠山的，以后太子登了大位，这位可是皇后娘娘了！这怎么能错过！ 陆嫣一个激灵，立刻又提笔准备写一封回信。客套了两句，旁敲侧击拐着弯的问，看到你信上开头提了秦公子，秦公子最近怎么样啊？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第147章 张昶他们走了快十天才送到京城 过了没几天，村长托人带了信，让陆老大回家一趟。陆家几人不知道出了啥事，陆老大第二天就驾着驴车回去了，到晚上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太好。 徐氏问他：“怎么了？村长叫你回去干什么？” 陆老大皱着眉头：“今年冬天北边雪灾，从幽州来了一波逃难的。天寒地冻可怜兮兮的，还有不少冻病了的。村长在找村里人商量怎么安顿他们，不能让他们在外边乱转，就找到我问我咱家现在不住那了，能不能把院子腾出来。” 陆嫣心头跳了一下：“答应了吗？” 陆老大摇摇头：“我不答应。咱家很多东西都没弄出来，还在老屋放着，不知根不知底的我怎么放心让他们上家里去。而且咱们隔几个月还要回去烧次纸，他们住了咱们回去怎么住？我不同意。” 陆嫣松了口气：“没答应就好。” 徐氏又问：“那你这一天忙叨什么呢？” “还是嫣儿在翠河旁边搭的那个小木屋给的灵感，我就给村长说，在河边先打一个大房子让他们有个临时住所，边住着边让他们自己盖房子去，村里那么多荒地。”陆老大说：“村里青壮年们都出来了，还有那些灾民一起，盖了一天把屋子盖起了。” 几人都点点头明白了。听到陆老大说逃难来的灾民还有几个冻病了，陆嫣心里一阵发毛。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了，她听到这两个词总觉得不太妙。现在又是冬天，陆嫣在现代也是经历过几次疫情的，每一次都是冬天开始，很难评。但是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也不能到处说去，显得自己神经兮兮的。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第二天陆嫣找到刘清妍，说了很多从北边来的灾民，里边还有生病的这件事，特意让她给她爹说一声，让她爹留心点。 又过了几天，张昶他们又来了。这次他们一支商队二十几号人，要了好几筐上次的面饼、酱和粉包。尤其粉包要的多。陆嫣知道他们快过来了，一直在准备，也不算措手不及。 杨镖头感慨：“哎呀，上次下雪被困在庙里，多亏了陆掌柜的吃食啊，几个人才能顿顿都吃热乎的，比以前热水就干饼可好吃多了。” “对对对。”一个镖师应和：“这次料粉多要点。上次那个料粉可是起了大作用了，我们逮的野味烤着吃撒上料粉好吃得不得了，张昶那小子还想了个煮干饼吃的法子，就用一包粉煮一锅汤，倒上掰碎的饼块煮出来，可比干吃好吃多了。” 陆嫣心想好家伙，这就让你们领悟出来泡馍的吃法啦！ “我们还给你拉了个客。”张昶说：“秋山县纪家，是个做药材生意的，他们今年要是跑商经过这里估计也要来买的。” 陆嫣摸摸下巴：药材生意，诶，刘家也是做药材生意的，有没有什么办法...... 陆嫣问了他们这次跑商过不过京城，得知他们会路过京城，赶紧把要给简红菱的东西给了他们，吃食少收了不少钱算做跑腿费。 张昶他们路上走了大概快十天才送到京城，幸好东西都是不容易坏的，现在温度也低，西瓜甜瓜放一个月都没什么问题。 简红菱收到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这天她刚来红绫坊就听说有东西送来，她本以为和陆嫣以后也就是书信来往，没想到陆嫣给送了东西来。 她从太子嘴里得知陆嫣很能干，小日子过得不错。但是她没想到陆嫣过得这么不错，要知道京城洞子货一个西瓜已经卖到五十两了，甜瓜个小也得十两银子，陆嫣财大气粗一送送来一筐。 简红菱拆开陆嫣寄来的信，大致明白了陆嫣的打算，拿了个筐装了两个西瓜三个甜瓜准备上承恩公府的门。承恩公府是太子的外祖家，简单来说就是承恩公府是太子的地盘，两人碰头商量事情都是在承恩公府。 简红菱的继母是个蠢货，一味只知道打压她，图谋她娘的嫁妆，简红菱一回到京城，她继母就把流言放了出去，说她丢了几个月才回来，暗戳戳说她不干净了。简红菱干脆添了把火，现在全京城都知道简红菱被她继母暗害故意弄丢了几个月。这个流言兜兜转转传到她父亲耳朵里，她父亲怒不可遏，回来质问继室，然后关了她三个月禁闭。 这个流言传遍的时候，简红菱又放出一个流言，说承恩公府的管家去恒州探亲时无意中看到了破庙里的她，把她救回了京城。有多少人信，那不知道，但简红菱借这个势认下了承恩公府的恩人，以后也经常借着这个理由常常来往承恩公府。每次她去了承恩公府，坐下等一会儿，就会有小厮把消息传给太子，太子就会来见她。 今天也不例外。其实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齐渊听到她来了，立刻放下手上的事赶回了承恩公府。 简红菱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听到齐渊来了，转头看向他，冲他微笑了一下。齐渊看到简红菱的笑容，不由一怔。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习惯不了这姑娘惊为天人的长相，几个月不见好像又漂亮了...... 齐渊边走近边问：“今天怎么会到这边来？出什么事了吗？” 简红菱指了指桌上的瓜果筐子：“我跟陆姑娘恢复联系了，她给我送了点好东西来，我带了一些给你尝尝。” 齐渊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简红菱口中的陆姑娘说的是谁。他往前走了几步，低头看瓜果筐，瞬间大惊：“这！她给你送了很多？她是有什么事要求你吗，这玩意儿算得上有价无市了？” 简红菱微笑了一下：“在京城有价无市，在陆姑娘手里不过是个果子。这是她自己种的。” 齐渊瞳孔地震，惊愕看向简红菱。 “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分给你一些尝尝鲜。”简红菱轻笑了一声：“你当时说她能干我还没概念，我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齐渊静默了一下，也轻笑了一声：“陆姑娘和陆公子都很有能力。我都有些期待他们来京城的那一天了。” 第148章 瘟疫 进了春天，天气渐渐回暖，陆嫣提心吊胆了几天好像是没出什么事，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结果她的心确实放早了，惊蛰过了没几天，万物将将有复苏的迹象，县城戒严了。城门锁了，无意外情况不允许私自出城进城。 陆嫣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事了，忙找人打听情况。但刘清妍这几天都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了。陆嫣心里更慌了。 县衙张贴了告示出来，说爻山县下辖的八个镇里有五个都爆发了瘟疫，其中就包括了开源镇与西平镇。 陆嫣听到这个消息，心都凉了。陆家村就在开源镇，温泉庄子在西平镇上。不知道莺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刚把陈兴海送去没几天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现在无关人等一律出不去也进不来，陆嫣想打听这两个地方的情况都打听不到。只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自己什么没经历过？非典、禽流感、h1n1、新冠全都经历过，也算是有经验了，冷静冷静。 陆家一家人已经六神无主了，陆嫣号召大家一起做口罩、手套、防护服，黄记那些废了久了不要的布，还有放的时间长放黄了的白布，都拿来做东西。 一块白布叠三折缝起来，再缝四根带子绑在脑袋后头，一个简易口罩就做好了。 陆嫣拿着做好的口罩手套防护服跑去找刘洪图，陆晟也跟着她跑了出去。刘洪图这时候正忙得不可开交，镇上以及镇下的村里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有些郎中都病倒了，还好的郎中根本不够用，还得从县里调郎中过去。 郎中们倒是很多愿意去的，很多上了岁数的郎中不顾危险非要去，非要看看病患的症状。但他们视死如归，刘洪图不能让他们去送死啊，总共就这么多郎中，一批一批送算怎么回事？病没治好他们先倒下了，那整个爻山县埋了吧。 刘洪图正愁着，陆嫣一边往县衙后边跑一边喊：“大人！大人我有尽量不让人染上病的方法！大人啊！” 刘洪图腾的站起来：“陆掌柜？陆晟？你们怎么来了？哎呀你说什么？你说你有什么？” 陆嫣顾不得歇气，把口罩手套防护服一个个展开给刘洪图看：“这是口罩，绑在头上，可以护住口鼻；这个是防护服，接触病人的时候穿，出来的时候就扔了；手套我不解释了。这些都是一次性的，就是接触病人的时候穿，不接触病人了就把它们脱了烧了，穿上这些能有效避免被染上病。” 刘洪图看了一会儿：“你能讲讲是为什么吗？” 陆嫣想了想怎么给他讲病毒的传播需要媒介这回事，说道：“能讲，比较长。我现在给您讲？” 刘洪图挥手止住陆嫣的话头：“不要给我讲。我把要去出诊的郎中们叫来，你给他们讲！” 郎中们一开始听说让个小姑娘给他们讲东西一个个都不干了，没一个愿意来的。 “时间不等人啊！老夫可没多余的时间陪什么小姑娘玩家家酒！”老郎中吹胡子瞪眼：“告诉知县大人，快点让我等去出诊！” 几个郎中全都赞同应和。 来传话的小厮丝毫不为所动：“知县大人说了，这次不去听陆掌柜讲事的直接取消出城问诊资格。” 郎中们：“......” 于是陆嫣给一群白胡子老郎中上起了课。 陆嫣：“大家看过各种资料，有的也亲身经历过瘟疫，应该知道一个规律，就是瘟疫通常是在一个范围内爆发的，距离病患越近、和病患接触越多的人越容易染上病。” 郎中们虽然不情愿，但已经坐到这了还是认真听着，想看她到底要讲什么。听到陆嫣问，想了想全都认同点头。 “这就说明这个病它传播不能是凭空传的，如果它能随便传，那就不应该有空间限制，也不会谁接触多谁得了，每次瘟疫必然传的到处都是，所有人都得。”陆嫣说：“但是事实不是这样，所以说明这个病它是通过一定的东西才能传的。有可能是病人的身体、病人喷出来吐沫星子、病人接触过的东西等等，总之是要通过跟病人有直接或间接的接触。那我们可以通过控制与病人的接触，来尽量保证自己不被染上病。” “把病人与没染病的人分开这个不用我说了，接触病人的时候，穿上防护服戴上口罩手套，把自己整个护起来和病人隔开，离开病患区域之后把身上的都脱下来用火烧掉。然后用流动的水洗手，多洗几遍。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肥皂，多搓洗几次。” “平时病人用的东西，用开水煮过后再接触。喝水也不要喝生水，把水烧开了再喝，无论是你们还是病人。病人如果去世了，尸体立刻烧了，这一点很难做到，但到时候肯定有官差和你们一起，到时候让他们强制做就行。” “差不多就是这些，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陆嫣问。 郎中们没有问题，郎中们早就想直接出城问诊了。 陆嫣：“行，你们必须做好防护。这次搞举报制度，跟你们一块的官差们会监督你们，如果谁没做好防护，立刻遣送回来。” 郎中们再三保证了绝对用心做防护后终于被刘洪图放走了。 县里富商不少，在刘洪图的鼓动下都出来捐银子捐粮，给灾民们施粥。陆嫣看着有人管就没掺和这事，专心带着一家子做防护服口罩之类的一次性用品。 郎中们放出去了十天了，救治在缓慢进行，但在高压强度的监督下没人敢不做好防护，目前为止没有一个郎中和官差染病。刘洪图经历这个事对陆嫣十分信重了。 郎中们去了就不回来了，但官差们是倒着班的，十天一倒班。回来的这一批立刻被陆嫣拉住问情况。 “西平镇的兄弟说情况不太好，但是你家庄子好像没事，一个得病的都没有。”差役说：“开源镇也挺严重的，陆家村还好，染病的大多是灾民，村民染病的十不足二。听着比例也不小，但比起别的村子已经好很多了。郎中们说是陆家村村民和灾民们接触少，当初收留他们都没往家带。别的村子都是在家里留的人，可惨了。” 陆嫣听了这话，怔在原地。 第149章 命运 庄子里没事，陆嫣松了口气。其实陆嫣有预感庄子情况会好很多，因为庄子里的人平时不怎么跟外界接触，而且庄子里温度高，四季如春，病毒如果是冬天起来的话应该是喜冷不喜热的，温度越高病毒活性越低。 陆家村则是另外一种情况。陆家村因为和灾民接触少，没把他们留在家里，所以被感染的村民少。这是因为陆家村直接在河边搭了个房子安置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盖房子了。归根结底，是陆嫣最早在河边搭的那个小屋给的灵感。 陆嫣心有余悸地想，所以多亏了我当初在河边搭了个屋子，不然现在陆家村是什么样真说不定。 她立刻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陆家一家人现在安全地呆在县城里，是因为陆晟去年下场考试进了县学。如果按照原着剧情，陆老大花了八两银子买下简红菱，本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陆晟当年没有下场考试，自然不会去县城，这会儿应该还在村里。 陆嫣心中很多疑惑瞬间豁然开朗。原着中陆晟因病早夭，老两口抑郁而终，陆嫣一直觉得奇怪，因为她过来以后发现陆晟身体弱是弱了点，但也没差到能直接病死的程度。而且老两口怎么说也算对简红菱有恩，她回京安顿下来之后不至于还能让陆家穷到没钱治病的地步。 陆嫣这才明白，以陆晟的体质，村子里流行瘟疫，他是必被染上的。按照原着剧情发展，陆晟应该就死于这场瘟疫，简红菱安顿好回报陆家的时候或许已经来不及了。即使来得及，也很难起到什么作用，染上瘟疫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 但现在陆家一家人都活的好好的，陆晟没有染病，而且体质还越来越好了，已经和刚见他时那副豆芽菜的样子判若两人了。 陆嫣觉得很感慨，陆老大当时的行为救了陆嫣，曲曲折折发展到现在，竟然也救了陆晟的命，还救了他自己。这一环扣一环的因果联系，但凡错过一步，陆家可能都不是现在的结果。 至此陆嫣终于模模糊糊明白了自己穿书的意义。简红菱作为女主，对世界的影响太大了，按照原着发展，陆老大明明做的是善事，却因此导致了不好的结果。因果联系来说，女主的存在导致了别人的不幸，不应该是这样的。可以说这是女主唯一的污点。 如果只是改变剧情让明月楼的鸨母把简红菱带走，但陆嫣没有穿过来，虽然避免了陆家惨剧的发生，但简红菱很难从明月楼脱身，也很难与太子发生既定的姻缘。只有加入一个不定因素陆嫣，才能做到在几乎不影响主线剧情的前提下修正因果，结善因的得善果，做善事的得好报，不会有人因为女主的存在导致悲剧结局，也不会改变女主既定的缘分。 陆嫣想通这些，瞬间豁然开朗。她之前心里一直隐隐有些悲观的念头，从不去深想。她总觉得自己这么幸运获得重来一世的机会，安排这一切的无论是天道还是神意或者什么东西一定也有所图谋。现在她明白了自己的作用，终于彻底放下了一颗心。 陆嫣想明白，笑了一声。陆晟好奇看向她：“你又想到什么了？” 陆嫣摇摇头：“这场瘟疫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再有一段时间就能过去了。朝廷肯定会派人来赈灾的。” 陆嫣没有瞎说。她知道这场瘟疫是必不可缺的，因为恒州城这场瘟疫是太子与二皇子斗法的一个关键节点。发生了瘟疫，基本上正常的朝廷都是会管的，派医、赠药、发粮甚至还负责赠棺。负责赈灾的人本来是二皇子的人，太子当时在忙别的事，但是太子曾在恒州落难，对恒州有些下意识的关注。这一关注就关注出了问题，他发现了贪污侵吞赈灾药材的事，于是向二皇子发难，亲手清洗掉了几个二皇子的心腹，最终亲自押着粮与药材下恒州赈灾，扳回一城。两人的明争暗斗在这件事后逐渐变得更加水深火热。 只要等到太子来了，这场瘟疫就快要过去了。 徐氏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一听说朝廷会来赈灾立刻放心下来：“上边来人就好，上边来人就好。” 陆老大则想的更多一些：“你说咱们这闹瘟疫，主要是因为幽州雪灾逃难过来的人带的，幽州当时没人赈灾吗？” “赈灾也没那么容易。很多州的知州为了政绩好看都不敢往上报，想着自己要能解决就不报了，结果拖到解决不了，再报已经晚了。”陆嫣解释说：“雪灾和别的灾不一样，房子塌了没地方住，北方的冬天真的会冻死人，能坚持等到朝廷赈灾下来的没几个，他们只能先走再说。” 陆晟点点头，补充道：“这里上报不上报也要看朝廷里的关系的。遭灾通常是几个县，一般不会一整个州都遭灾，这时为难的就是所在县的知县了。有些知县朝廷里没什么背景，只能全听知州的，知州不让报他们就不敢报。但是咱们知县跟知州压根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出了事直接越过知州报上去了。” 陆嫣听了这话十分稀奇：“咱们知县和知州合不来这些事，你都从哪儿知道的？” 陆晟轻笑一声：“县学里能听到的八卦多着呢，这算啥啊？” 陆嫣好奇问：“那你还知道什么？” 陆晟压低了声音，凑在陆嫣耳边说：“我还知道，咱们知州的老师是二皇子这边的，知县的老师是太子这边的。” 陆嫣听得一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刘洪图的机会来了，他要上去了。 第150章 亲下恒州 京城里，太子这边也借着清洗侵吞赈灾款项的名头好好整治了一番，在派谁去赈灾这件事上犹豫了一下。 户部尚书提议：“我们户部的许英不错。” 吏部侍郎反驳：“年纪轻，官职低，很难服众。” 户部尚书不认同：“就是要找年纪轻的。岁数大的这一路奔波劳累，耽误时间，不如让年轻力壮的去。” 吏部侍郎杠起来：“朝廷也不是非老即小，岁数不大不小官职不高不低的就一个没有吗？” 两人争了起来：“你说的容易，你倒是找出来啊？” 齐渊咳嗽了一声：“咳，我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亲自去呢？” 众僚都急了：“殿下三思！” “万万不可啊！” “您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齐渊沉吟道：“如果这次我亲去，一定能在父皇那扳回一城，机不可失啊。” 吏部侍郎：“殿下，如果这是别的灾祸您亲去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这次是瘟疫啊，万一您在那出个意外染上病，那可是天大的事啊！” 一直没说话的王翰林咳了一声插嘴道：“其实也没诸位说的那么严重。爻山知县刘洪图前两天送了信过来，他跟我说他们县在瘟疫的控制上做得很好，目前没有任何一名官差与郎中染病，太子殿下如果真的想去，小心一些是没问题的，不用如此杯弓蛇影。” 齐渊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真的？他真的做到控制疫病了？” 几个同僚都有些不信：“他不会谎报吧？这可能吗？” 王翰林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他敢？他不知道朝廷会派人来吗？他敢谎报是不想活了吗？” 几人都沉默下来，只有齐渊若有所思：“爻山县......啧......” 怎么这么巧啊？陆家就在爻山县。看来这一趟还是去比较好。 王翰林看到齐渊神情变化，提议说：“恒州知州戴旷远是巩照的人，如果担心他对殿下不利，可以直接越过恒云城，去下辖各县。这次瘟疫波及三个县，离得很近，先去爻山县再做打算也可。” 齐渊还在沉思：“这样肯定是最快的，我直接去下辖的县对接上疫病区域，也能快点解困。我如果先去恒云城，戴旷远必会拖我一阵。可如果我不去恒云城，也没法摸戴旷远的底，我还想着把他也......” 户部尚书捋着胡子出主意：“殿下，你亲去也不是不带人，你可以带上人去，到了恒州兵分两路，让你的亲信去恒云城，你直接去下辖各县。赈灾完成后你再回到恒云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齐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个好主意。” 齐渊很快就上折子自请赈灾，皇帝很快就批了下来。这次他带的副手就是户部尚书一开始推举的年轻人，户部郎中许英。 齐渊离开之前专门去跟简红菱说了一声，简红菱知道他要去爻山县很是惊喜，又写了封信托他带给陆嫣。 齐渊哭笑不得：“我是去办正事的，不是去游玩的，未必能见到陆姑娘。” “在我面前不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表面话吧！”简红菱嗤之以鼻：“你敢说你这次非要亲去，难道没有想要见陆家人一面的意思吗？” 齐渊哑口无言，简红菱果然聪明，而且十分了解他。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齐渊说：“那我就帮你把信给她。不过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都没有定数，还得看机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 简红菱狡黠一笑：“我这封信不就是好机缘吗？你想不到理由，就可以把我的信当借口，就说替我送信，这理由多合理？” 齐渊指了指简红菱，心服口服地笑了。 齐渊不日就启程了。戴旷远与刘洪图全都接到了消息，都知道太子奔着这边来了。刘洪图接到的消息更加详细，他知道太子会绕过恒云城，直奔他这爻山县来，刘洪图不禁大喜过望，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太子来这，吃好喝好是一定要的。即使他清廉名声在外，不会宴请什么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他也不会怠慢太子，真让人家堂堂一国储君来吃糠咽菜。他只是不富裕，并不是没脑子。 刘洪图很快就召唤来了陆嫣，给她说京城派了赈灾的钦差大臣过来，能不能这几天专门来给京城的贵客准备饭食。 陆嫣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齐渊要来了。别人要是知道是给太子做饭，估计手都要抖，但陆嫣丝毫不慌，她又不是没给太子做过饭，太子在他家养伤都养了好长时间，天天是她做饭，太子还吃得挺满意呢。 陆嫣想也不想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又压低声音凑近问：“用不用我搞俩西瓜给太子殿下尝尝鲜啊？” 刘洪图想也没想：“可以啊！” 陆嫣嘿嘿一笑：“我那庄子在西平镇，一般人是进不去了，劳烦差役大哥们跑一趟给我取点，顺便看看我庄子里的人都怎么样了，给我报个平安。” 刘洪图挑挑眉，抖着手指了指陆嫣。好小子，原来你在这等着呢。 可是他也没什么办法，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也只能答应陆嫣的要求。 戴旷远那与刘洪图这则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戴旷远知道太子要来恒州，愁的头发都白了。戴旷远的老师是当朝右相巩照。巩照之前在翰林院的时候曾经教过二皇子，后来一步一步走到右相的位置，是默认的二皇子党。 戴旷远自然也是二皇子党。他在恒州为二皇子做了很多事，他也知道太子这次借着清洗侵吞赈灾款项的由头把二皇子党发落了一通，现在说不准就是轮到他了。这件事他早有准备，做的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他也已经提前毁尸灭迹了，但他就怕太子找不到他的证据就动下边的人，借着来恒州的机会把恒州也清洗了，那他想借着几年给二皇子做事的机会往上跳回京城的可能性就彻底断送了。 戴旷远愁的掉头发，叫来幕僚商量对策。 其中一个幕僚沉吟了一会儿：“恕我直言，太子很可能不会先来咱们恒云城。” 戴旷远：“嗯？你细说？” 那幕僚说：“据我所知，咱们这位太子做事雷厉风行，他怕你拖住他耽误时间的话，可能会绕过恒云城直接下到各县。这次闹瘟疫的三个县，属爻山县最棘手。” 戴旷远眼中闪过阴沉的光：“爻山县，刘洪图是吧。” 第151章 知县借药材、钦差下恒州 太子到恒州之前，刘洪图正在跟刘家扯皮。就是那个卖药材的刘家。 爻山县县衙本来也没囤多少药材，都是直接跟商户买的，还有就是小商户们一点点捐出来的，现在朝廷的赈灾物资没到，衙门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药材也用完了，刘洪图打算低价跟刘家买，刘家不卖。 自从瘟疫开始以来，富户们基本都出了点血，唯独刘夫人一毛不拔。刘洪图找她低价买她也不肯，还要趁势提价，把刘洪图气个半死。也不能硬要，这要传出去刘家就得说自己倚官仗势、欺压百姓，积攒多年的官声是别想要了。 陆嫣最近与县衙门来往密切，知道刘洪图在愁什么，一点不发愁：“你我都知道，缺钱缺药只是暂时的，朝廷的药材粮食银子都在路上了，现在只不过是在他们来之前填补一下，不要间断罢了。这对刘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总共也没几天了，能卖朝廷一个好，不值吗？偏偏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她都不愁你愁什么？以后有她肠子悔青的时候。” “说是这么说。”刘洪图依然愁眉不展：“现在药不能停是关键啊。” 陆嫣：“这次受灾的又不是就咱们一个县，除了咱们县，秋山县、秀水县是从哪儿弄得药啊？找他们借点不就完了。” “你说的容易啊，人家愿意借自己县未必愿意借咱们啊！”刘洪图说。 “你光嘴上说说是不容易啊，你得有用实际的利益来引诱他们啊！”陆嫣说：“我就不信能把生意做大的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欲望，你找他们知县放话出去，谁愿意这段时间给爻山县送药，谁来爻山县开铺子三年免租免税，我就不信没有愿意来的！” 刘洪图一拍大腿：“还是你主意多！我这就给那俩县的县令写信。” 陆嫣哼哼两声：“早看刘家不顺眼了，让新药材商进来，正好杀杀他们的锐气。” 刘洪图刷刷刷把信写好，犹豫让谁送过去，陆嫣让他找个亲信：“到那了直奔衙门送了信，最重要的是押着药材回来，别空手回。戴好口罩，别染了病。” 刘洪图心里有数，找人吩咐了下去。差役马不停蹄快马加鞭，跑了一天就到了地方，五天之后就押着药材回来了，药材正好给续上。 刘家还在等刘洪图再上门，早做好了提价的打算，但左等右等没人来，只等来她新提上来的管事急匆匆跑来带来的一个消息：有差役押着大批药材进城了。 刘夫人差点没把杯子摔了，急忙问管事：“怎么回事？他们哪里来的药材？” 管事回：“差役说是知县找别的县借的！” 刘夫人气得倒仰。她只是没经验，但并不傻，她很快想到这时候还有商户愿意借药材出来，肯定是知县许了什么让他们舍不得拒绝的好处。 当初是她自己要拿乔，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拒绝知县，如果知县第一次来找的时候两边就坐下商议，这好处未必不能自己拿到。刘夫人一想到这就恨得牙痒痒，但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晚了。 无论是上报京城还是找周边县借药材，刘洪图都是绕过戴旷远直接行动的，完全没把戴旷远当回事。 戴旷远知道太子要来了，也不想让刘洪图好过，急召秋山、爻山、秀水三县县令来恒云城商议京城派钦差赈灾一事。 刘洪图：“这个戴旷远，正事不干成天就琢磨些旁门左道。” 幕僚道：“他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刘洪图冷笑一声：“他能怎么着我？” “就怕他狗急跳墙。”幕僚道：“戴旷远心里早就知道太子是来收拾他的。” “真是烦透了。”刘洪图挥挥手，压根不接招：“称病，告诉他我天天忙活救治瘟疫的事累病了，等病好了我再去拜会知州大人。” 幕僚：“正该如此。”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刘洪图一个人。 秋山县令冷笑一声：“瘟疫起来了拖着不往上报，找他要银子开始装穷，药材粮食全靠自己解决，现在京城来人了知道害怕了，干什么，还想跟我串口供呢？做他的春秋大梦吧！谁爱去谁去，老子不去。” 秀水县令神色冷硬：“戴旷远这个蠢货，想拉拢人早干嘛去了？这次要不是刘洪图朝廷有人越过他直接上报，他得把整个恒州一块拖死。这种蠢货还留着干什么，太子下来清算了得了，换个不那么蠢的来。” 三县县令全称病，一个也不来，戴旷远除了干生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齐渊一路从京城出发，因为带着粮食药材还有一群老郎中，所以速度快不了，走了十天才将将进恒州。 “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我带着赈灾物资直接去爻山县，你带几个人去恒云城。”齐渊拍了拍许英的肩膀：“务必拖住戴旷远，先给他找点事，让他没空给我找事才行。” 许英点点头：“您放心吧！” 队伍兵分两路，齐渊带着物资绕过恒云城，直奔爻山县，许英则带着人去了恒云城。 戴旷远早做好了亲迎的准备，结果太子压根没来，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是太子没来，许英来了，照样得好好接待。 许英是户部郎中，正五品。戴旷远是恒州知州，也是正五品。但京官的正五品和地方官的正五品那差距可大了去了，更何况许英这次来分明是跟着太子涨资历来的，回去说不得还得升。戴旷远人不怎么聪明，这点人际关系心里还是清楚的，下了血本要好好招待人，万不能让他再给自己记上一笔。 许英带着人一进恒云城，戴旷远就迎了上来：“许大人一路辛苦了，快去歇息梳洗一番，某已备好酒宴晚上招待大家。” 许英面无表情点点头，也没废话，带着人去了早已备好的钦差行辕。 皇上出行临时居住的地方叫行宫，钦差大臣临时住的地方就叫行辕。戴旷远在享乐这一道上十分擅长，行辕收拾的内敛雅致中透着奢华，许英一路暗暗啧啧称奇，心想着戴旷远要能把玩乐的心思放一半到征途上，也不至于拉垮成这样。 第152章 太子亲至爻山县 太子快要到爻山县了，刘洪图又开始发愁，不知道让太子住哪儿。县城里的钦差行辕算得上是年久失修，虽然刘洪图知道太子要直接下县里来之后赶紧翻修了一下，但依然简陋又狭小。 刘洪图紧张：“太子会不会住不惯这种地方？” 陆嫣心想，太子连她家那个小破屋都住的挺惯的，真不用这么小心。 陆嫣嗯了一声：“正符合你清正廉洁的官声么，你给他修个行宫，那不是打你自己的脸啊？” 刘洪图：“说的也是。” 事实证明，太子没什么住不惯的，太子对住哪儿其实不是很在意。他带着人安顿下来就风风火火去找刘洪图了。 药材和粮食分了三份，刘洪图派人把另外两份加急送去秋山和秀水两个县，先把东西分下去再说别的。 齐渊对刘洪图之前说的能控制疫病的方法很感兴趣，迫不及待问他：“刘大人，你之前说那个可以不让人染上疫病的方法，能不能详细给我讲讲？” 刘洪图领着太子兴致勃勃地看了他留下来的口罩手套和防护服：“殿下您看，这是口罩，四根绳在脑后系紧，可护住口鼻；这是手套，这是防护服，这些都只用一次，接触病人的时候穿上，离开病区的时候再脱下来烧掉。另外还有随时洗手，和煮熟的水，大概就是这些。目前我们县没有一个郎中被染上疫病。这些郎中派下去和我们已经在病区的郎中们交流一下就行。” 齐渊连声称好：“刘大人可真是解决了大问题啊，京城来的这些郎中针对疫病是很有一套的，如果郎中能不被染上疫病，效率可是大大提高啊！刘大人，这些你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吗？还是自己想出来的？” 刘洪图摆摆手：“下官不敢贪功，这是下官下辖一名商户告诉我的。这个商户不仅想出了这个好办法，这些口罩手套防护服也是她拉动她的家里人做出来的，确实帮了很大的忙。” 齐渊目露赞赏：“都说商人重利，我看这个商户倒是心怀大义啊！等到此件事了，应该褒奖！” 刘洪图点点头：“殿下放心，肯定不会让忠义之士吃亏的。” 天色不早了，太子即使想亲下镇上去看看今天也来不及了，只得明天再去。 刘洪图盛情邀请：“殿下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去下官家中吃顿家常便饭？” 齐渊：“你要说摆了宴席我还真没什么兴趣，只是家中便饭的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渊和刘洪图到的时候，陆嫣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刘洪图示意传菜，那菜就一道一道传上来。 就齐渊和刘洪图两个人，上的菜也不多，不过四菜一汤两碗米饭罢了。但这四菜一汤属实是有些意思。 黄豆焖猪蹄、糖醋里脊、酸菜鱼、麻婆豆腐。全都是下饭菜。 齐渊看着这菜还有些怔愣。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陆家养伤的时候，陆嫣有一天买了一堆黄豆，中午做的黄豆焖猪蹄，晚上做了麻婆豆腐。那黄豆焖猪蹄酱汁浓郁，猪蹄软烂黄豆绵糯，麻婆豆腐更是麻辣鲜香十分开胃，诱得人食欲大开，就是可惜没有配上一碗米饭。 而这次，配上了这一碗米饭。 齐渊鬼使神差地伸出勺子舀了一勺麻婆豆腐送入嘴里，那麻辣鲜香的味道瞬间爆开，烫热的豆腐烫的舌尖微疼，鼻头上瞬间冒出汗来。 齐渊：！！！ 这味道太熟悉了，这就是陆嫣做的味道！ 齐渊又舀了两勺麻婆豆腐到米饭里拌匀，一起吃到嘴里，总算弥补了当时没有吃到米饭的遗憾。 刘洪图见他只吃豆腐，还问了两句：“怎么样？还合您的胃口吗？这个菜会不会太辣了？” 齐渊摇摇头。这个麻婆豆腐当时因为养伤，陆嫣不让他吃太多辣的，就给他分了一小碟。今天总算能吃个够了。 黄豆焖猪蹄和麻婆豆腐是熟悉的味道，新菜酸菜鱼和糖醋里脊的味道也十分美味。 酸菜鱼比麻婆豆腐更辣，同时增加了酸味，更加突出了鱼片的鲜，用了很多油泼但丝毫不显油腻。糖醋里脊的味道则要可爱的多了，先炸后裹料的糖醋里脊，吃起来外层还带着一些酥脆，外脆里嫩，糖醋调的味道酸甜可口，齐渊觉得自己用这个酱汁拌饭都能再吃一碗。 其实每道菜都是一样，陆嫣故意挑了四道下饭菜，就是满足一下齐渊当初吃不到米的遗憾。 两人吃饭速度都很快，风卷残云一般把桌上的菜吃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刘洪图看着桌上的空盘忍不住笑了：“怎么样，这顿饭还算合胃口吧？” “太合了。”齐渊说：“我打听一下，你这厨子是不是个姑娘啊？” 刘洪图惊了：“哎呦，您怎么知道？” 齐渊接着说：“还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 刘洪图乐了：“您猜的可太准了，您这是认识她？” 齐渊也不掩饰，点点头直白道：“认识的。刘大人要不把她叫来吧，我还想跟她叙叙旧。” 刘洪图连忙吩咐丫鬟，让去厨房把陆嫣请来。 刘洪图心中十分感慨：“您和陆掌柜本来就认识的话那可太好了，我还发愁怎么把她引荐给您呢，您不知道，今天我说的那个想出了疫病控制方法的商户，就是她。” 齐渊大惊：“什么？就是她！” “就是她。”刘洪图点点头：“她毕竟是个商户还是个女子，我不知道怎么把她引荐给您，既然你们之前就认识，那就好办多了。” 正说着，陆嫣已经走了过来。 齐渊看见陆嫣来了，连忙站起了身，眼神复杂地看了过去。 陆嫣看着齐渊笑了一下：“秦公子，别来无恙啊！” 刘洪图在一旁迷惑：“谁是秦公子？” 齐渊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153章 陆晟是会有大造化的 刘洪图一脸茫然：“谁是秦公子？” 陆嫣与齐渊对视一眼，陆嫣看齐渊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开口说道：“这位秦公子曾经重伤陷落到陆家村，被陆晟救回了家。他当时给我们说的他叫秦泽。我当时就知道秦公子肯定是个大角色，没想到竟然成了这次京城派下的钦差大人。” 刘洪图刚要把齐渊的身份说出来，齐渊就截断了他的话：“没错，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刘大人以后也这么叫我吧。” 这意思就是不想到处说自己是太子，化个名，一方面不惹麻烦，一方面周围人总在行礼他嫌耽误事。 刘洪图连忙应是：“下官明白了，秦大人。” 陆嫣更乐得轻松，跟着一起叫秦大人。她本来也不想向齐渊行礼，向太子行礼是不是还得跪拜？齐渊这么说了，她就装不知道就拉倒了。 齐渊从怀里摸出简红菱让他带的信交给陆嫣：“好久不见，陆姑娘。这是简姑娘让我带给你的信，我本来还想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缘给你，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陆嫣把信收到自己衣襟里：“劳烦秦大人了。” 齐渊继续跟陆嫣拉家常：“这次疫病家里人都没事吧？陆晟怎么样？” “没事。去年陆晟考上童生进了县学，我们一家就从陆家村搬到县城了。”陆嫣说：“也是走运，幸亏我们先一步出来了，不然陆晟的身体还真说不准。” 齐渊莞尔一笑：“陆晟将来是要有大造化的，所以上天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出事。” 陆嫣嘴上：“借您吉言，我就等着他飞黄腾达了。”心想：上一世还不是就这么没了。 两人寒暄完，几人又说起了赈灾的事。齐渊明天是一定要亲自下到病区去的，他不仅要自己看看，还得把带来的郎中们安顿好。 刘洪图还是有点发愁：“不如还是下官去吧？我保证把郎中们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您万金之躯，还是别......” 齐渊挥手打断他：“我不亲自去，我来这一趟干什么？刘大人，我还是听王翰林说你这有了控制疫病的法子才敢来的，怎么临了你反而胆怯了？” 刘洪图能不胆怯吗？再有效的法子他也不敢保证绝对安全。要想绝对安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去。 刘洪图还想再劝，陆嫣突然咳了一声。两人转头看向她，陆嫣举手问：“我就是想问一句，无论谁去，能带上我不？” 陆嫣是真的想去庄子里看看，西平镇现在怎么样了，莺娘周良陈兴海他们还好吗，温泉庄子是她半天命根子，不亲眼看看她确实不放心。 而且有了这么长时间的尝试，陆嫣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病的传染性没有那么强。他们做的口罩其实防护等级很低，像之前在现代，起码得是一次性医用外科口罩才能有点用。但是郎中们目前都没有染上病，说明这个病传染性完全没那么可怕。 这话更是给了齐渊信心，齐渊兴致勃勃：“陆姑娘一个姑娘都能去，我有什么去不得的？” 刘洪图没辙，只能回过头训陆嫣：“你别跟着添乱！” 陆嫣无辜：“我怎么是添乱呢？我难道还会害我自己吗？刘大人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刘洪图做出了让步：“那好，去可以去，但住不能在那住，每天要回来。我跟着您一块去。” 陆嫣一听这都萎了：“啥？你们每天还回来？那我还能去吗？” “你去什么你去！”刘洪图吹胡子瞪眼：“你就留在县城给我们准备饭就行了！” 最终陆嫣也妥协了，但陆嫣提出了唯一一条要求：“去别的镇我可以不去，但去西平镇你们一定要带上我呀！” 几人商量出了行动方案，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陆嫣一回家，陆晟就迎了上来：“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京城来的钦差大人满意你做的菜吗？” “那当然满意！”陆嫣哼笑一声：“你知不知道钦差大人是谁？” 陆晟茫然：“那我哪儿能知道呢？” 陆嫣：“就是秦泽，当初在咱家养伤那个。” 陆晟诧异：“好家伙，他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京城的高官啦！你问没问他什么官职？” 陆嫣嘴上：“没问，不礼貌。”心里想：我还用问？我早就知道他是太子好吗？ 陆晟：“他还记得咱们呀？” 陆嫣心想，总共才过了一年多，简红菱给他强化一遍，来这刘洪图又给他强化一遍，他能忘了才怪呢！ 陆嫣：“记得，他还问你没事吧，还说你将来会有大造化。” 陆晟控制不住嘴角上扬，陆嫣看他这个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叨叨他：“我可提醒你啊，今年八月你就该乡试了，放了榜我打算带你上京的，你要考的不好咱可就得多交束修了，多交束修事小，丢人丢到京城事大，丢到说你有大造化的秦大人面前，你可自己想好了！” 陆晟无奈：“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我让你失望过吗？” 陆嫣想了想，觉得陆晟确实是天赋异禀，每次都能给她惊喜。也就不操心学霸的事了。反正最次就是考不上，考不上就再在县学待三年呗。 县城这边大家都歇了，恒云城那边宴席却刚刚开始。 戴旷远叫了几个当地根基深沉的豪绅望族作陪，几个人把许英迎上了主位。 许英不动声色，微微侧头问戴旷远：“戴大人，这些是？” 戴旷远道：“许大人，这些都是咱们恒云城的中流砥柱啊，咱们恒云城实在是穷山恶水，这次支应下辖各县的物资全靠他们的忠义之举。他们听说京城来了钦差大臣，都想来拜会您。” “原来是这样。”许英点点头：“我怎么听说，恒州下辖三县缺的东西都是知县自己解决的呢？” 戴旷远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第154章 宴席 许英的话一问出口，戴旷远汗都下来了。 许英好整以暇看向戴旷远，好像在等他的解释。戴旷远咽了口口水，义愤填膺道：“怎么可能？下官为了恒州的灾病宵衣旰食、寝食难安，怎么可能不管他们呢？” “戴大人莫急，我一定会还大人一个清白。”许英说：“岂有此理，这些知县真是胆大包天，连这种事都敢乱说！等太子殿下回来我一定按实禀明，实在不行咱们就召他们三人来对质，不让戴大人你受一点委屈！” 戴旷远冷汗流的更多了：“他们......他们应该也有他们的苦衷，我们恒云城能收拢到的粮食药材大概也是杯水车薪，还是要靠朝廷支应，所以他们对州城心里有怨也是人之常情吧......” 许英眯着眼睛笑笑：“戴大人，下官诋毁你，你还为他们说话，他们能有你这种时刻为他们着想的下官实在是他们的福气。” 戴旷远尴尬笑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所幸等来了朝廷的粮食药材，恒州百姓的劫难就要过去了！来，许大人，吃菜吃菜！” 许英一边吃菜，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咱们这里谁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呢？” 戴旷远指了指下首中间位置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高家是我们恒州数一数二的药材世家，高家的，出来让许大人看看你。” 那男子出列，对着许英行了个礼：“草民高伯远，见过许大人。” 许英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起来，又不经意地说：“我看到咱们恒州上下一心，也很欣慰啊！发生疫病最短缺的就是药材，这高家肯定供了不少药材出去！到时候核实查验一下，怎么也要给些奖励呀，不能让百姓吃亏。” 戴旷远嘴上应着“是是是”，说着又举杯敬了许英一杯。许英利落地端起杯喝了。 戴旷远心里越发没底了。他有点看不透这个年轻的许大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人菜没少吃酒没少喝，以为他态度温和吧，说起话来又句句拆台。 许英看着戴旷远那副吓破了胆强撑体面的样子，不由笑了一下，低声凑到戴旷远面前：“其实你今天讨好我没有用，我只是太子殿下的副手。真正能做决定的是太子殿下。” “许大人您这话说的，您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太子殿下如此信重，可谓是年轻有为。”戴旷远说：“况且这怎么能叫讨好呢？许大人为了百姓从京城一路来恒州，舟车劳顿十分辛苦，略尽地主之谊让许大人宾至如归，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讨好。” 许英摇摇头：“戴大人啊，咱们坦诚点，你就不要跟我虚与委蛇了。我问你，你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来恒州是来干什么的吗？” 戴旷远眼神有一瞬间茫然：“他不是来赈灾的吗？” 许英意味深长地看着戴旷远：“他闹着染病的风险，亲下恒州，你以为他单纯就是来赈灾来的？赈灾谁来不行呢，刚把朝廷清洗了一遍，现在谁敢顶风作案去算计赈灾粮款呢？” 戴旷远后背一僵：“您的意思是？” 许英笑而不语，又另起话头：“我给你说句实话，侵吞赈灾粮款、上头层层盘剥，这件事年年都有，为什么今年太子发难了，搞了这么大动作？” 戴旷远：“为什么？” “因为今年最上头的人变成了二皇子。”许英说：“水至清则无鱼，朝廷里有人层层盘剥，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二皇子想拿这个钱，不行。” 戴旷远苦笑：“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太子和二皇子这些年一直是势同水火。”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许英说：“太子为什么要截二皇子的财？因为这笔银子，他没有，所以二皇子也不能有。” 戴旷远神色复杂，没有说话。但是许英毫不在意，继续说：“太子为什么来恒州？因为恒州是一个二皇子有，他没有的地方。你明白了吗？” 戴旷远的脑子很多时候转的不快，但一说到这些政治话题的隐喻上它又转的飞快了。戴旷远很快领悟到许英话里的几个意思。 第一是太子已经知道了他们在恒州做的勾当。不然太子不会亲下恒州跑来赈灾。太子这次就是奔着清洗恒州来的。 第二是太子截断二皇子的财路，是因为他也缺钱。如果这个机会他没有，那二皇子也不可以有。 第三是暗示自己，如果可以把二皇子搞得这些东西当做投名状上贡给太子，自己没准可以投诚太子，保下现有的一切。 许英看戴旷远陷入了沉思，微微笑了一下，也不再说了，端起酒杯：“来，戴大人，喝酒喝酒。” 许英对戴旷远奉承来的东西来者不拒，首先是菜，别说是反季蔬菜与海鲜了，就是龙肝凤髓怕是也敢面不改色吃下去。其次是酒，价值千金的好酒两人喝了一坛子。最后是住的地方，钦差行辕修的低调奢华，但许英住得十分开心，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戴旷远把许英的话听了进去，真的开始思索起出路来。太子已经知道他们在横州的所作所为，来这就是为了清洗恒州。自己基本是死路一条了。但如果带着东西向太子投诚，那自己没准还能有一条生路。 可这都是他自己琢磨的，如果太子什么也不知道，许英只是来诈自己一下，那自己上赶着把东西献了，不就上了当了吗？ 戴旷远陷入了沉思之中。两人推杯换盏到深夜，宾尽主欢地各自回去休息了，戴旷远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许英依旧是面不改色的，他看着戴旷远那一脸藏不住事的样子，忍不住在心底讥笑，这么个人是怎么做到一州知州的？科举是怎么考上的呢？ 许英心道：我就要先吓死你。在太子回来之前让你不敢找茬。 夜深了，月亮早就升了起来。戴旷远死活睡不着觉，想叫幕僚来，又有些犹豫。他的幕僚，有他自己的人，也有二皇子给他的人，向不向太子投诚这个问题绝不能让二皇子的人知道，如果这时候只叫自己人，难保不会让没叫来的人起疑。 戴旷远头一次这么后悔自己之前站队站的毫无保留。 第155章 赈灾进行中 第二天齐渊和刘洪图很早就要出发了，陆嫣特意给他们做了豪华版的鸡蛋灌饼，用油纸包成个卷在路上吃。本来齐渊是想骑马的，但他还带着一群上了岁数的老郎中，没办法只能坐马车了。坐车也有坐车的好处，可以吃东西还可以多带点吃的。 因为他们不带陆嫣，临走前陆嫣又絮叨：“春天了，野菜都开始长了，你们去了以后不光要施粥，最好派几个差役或者雇几个老百姓上山摘野菜去，回来用水焯一下凉拌了和粥一起发，嫌麻烦直接扔到粥锅里也行。” 不能光喝粥，还是得补充点维生素才能快点好起来。 刘洪图听得好笑：“你这鬼主意还挺多。” 陆嫣：“我可是穷过来的，没人比我更懂怎么不花钱吃好饭了。还有，你俩中午饭我也安排好了，到那你们就知道了。” 还没等两人问怎么回事，马车已经启程了，齐渊和刘洪图两个人坐在车厢里，动作一致地掏出油纸包好的鸡蛋灌饼，撕开油纸，咬了一口。 陆嫣做东西，说豪华版就是豪华版，一点不掺水分。柔软的饼皮中间灌着一个更加柔软的鸡蛋，里边夹着甘蓝叶子、土豆丝、鸡柳、里脊肉片，一口下去有面有蛋有菜有肉，层次十分丰富。早起刚烙的饼还是热的，刷的是甜面酱与辣椒油，酱香浓郁微微辣，吃起来十分过瘾。 刘洪图边吃边感叹：“陆掌柜做的东西是好吃，要不人家陆记能发展的这么好。” 齐渊边吃边点头：“陆姑娘是很能干。” “我当初因为陆掌柜，还和我女儿吵了一架。”刘洪图摇了摇头，好笑道：“现在想想，我女儿当时说的也没错。” 齐渊好奇：“你们当时说什么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我就是随口感慨了一句可惜陆掌柜不是男子。”刘洪图说：“我女儿就急了。她觉得默认男子比女子强就不对，陆掌柜比我看重的大多数男子都要强。我当时不以为意，我现在觉得她说的很多，陆掌柜不止比我看重的大多数男子都要强，她可以算的上是我认识的年轻人里最厉害的了。” “我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她能干。那时候她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做东西早晨去镇上卖，没有抱怨过一句，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她很厉害了。”齐渊说：“后来听说她控制疫病的法子是她想出来的。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能干。” “不只是这些。”刘洪图说：“她从村子里搬来县城不到一年，把陆记食铺经营的红红火火，赚了不少钱，一转头又敛了几个年轻人一起在西平镇买了个温泉庄子，冬天种瓜果，挣的是盆满钵满。我认识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可以做得像她这么好，无论男女。”陆嫣卖人情的事都不说了，在刘洪图心里从一个能干商人变成半个幕僚，这需要多高的情商与应变能力？ 齐渊终于知道陆嫣寄到京城去的瓜果是怎么种出来的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那庄子在西平镇？” 刘洪图点头笑道：“那可不？她死活要去西平镇就是想去她那庄子里看看，那可是她半条命根子。” 齐渊了然，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把手里的鸡蛋灌饼吃完，也不再聊陆嫣了，换了个话题聊正事。 齐渊放低了声音：“刘大人，我来恒州一趟可不止是赈灾，你明白我意思吧？” 刘洪图捂着嘴轻声说：“我明白，您要能给恒州换个知州，我代替整个恒州百姓跪您的大恩大德了。” 齐渊微笑：“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还要仰仗各位配合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闲聊间，马车已经到了开源镇。开源镇疫病情况不容乐观，开源镇并不大，下辖十几个村子，每个村子都有疫病，镇上情况也不算太好。 不过管理的还是井井有条的，划出了一大片病区，染了病的人都要到病区里去，没染病的不允许接近病区。病区里又按照陆嫣的计划划分了重症区、轻症区、观察区，病区外围还设立了隔离区。重症区顾名思义就是安置那些病的无法自理需要家人照顾的病人，轻症区安置染了病但病情不严重还能自理的病人，观察区安置那些染病又治好了的人，要在观察区待够五天，确定不会再复发，才可以当初病区，但也不能走远，要到隔离区去。隔离区住的是治好的病人和照顾病人但还没染上病的病人家属。随着治疗时间增加，重症区的人越来越少了，观察区隔离区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病区里还设立了专门的洗漱点、放饭点，这一片规划的条理清晰，郎中们戴着口罩手套穿着防护服快步穿梭在病区里，忙中有序，一点都不乱套。 京城来的郎中们看到这景象都有些惊叹，一个个忍不住感叹。 “这个好！这个好！” “这是谁想出来的？先生大才！” 齐渊也忍不住问：“每个镇都是这样吗？下边的村子也是这样？这也是陆姑娘的想法？” 刘洪图点点头：“每个镇都是，村子也差不多，简单一些，条件没这好，但功能分区是一样的。都是陆掌柜的想法。” “好好好！”齐渊也忍不住夸赞了：“太好了！陆姑娘真是大才啊！” 齐渊留了两个郎中在镇上，带着郎中们开始往村里去了。镇上到村里的距离不远，村与村之间还是挨着的，能连着走一大片。 果然如刘洪图所说，每个村子都设立了同样的病区，只是小一些简陋一些。像陆家村，直接在翠河旁边搭的那个房子那设了。 郎中数量肯定是不够一个村一个的，挨着的三个村子留一个郎中，才把带到村里来的几个郎中发完。 刘洪图看了看天色：“晌午了，咱们先回镇上吧，歇个脚吃口饭，下午再去金乡镇。” 齐渊折腾一上午也饿了，点头同意，两人调转马头往镇上赶去。 第156章 宋家安置 两人的马车刚一进镇上，就被人截住了车。 赶车的小厮进来报：“大人，有人拦住了车。” 还没等齐渊和刘洪图问怎么回事，就听门外一个沉稳的声音道：“草民宋裕见过二位大人，受人之托，诚邀二位大人到寒舍安置。” 来人就是宋老爷，一点墨东家，宋博文的爹。陆嫣找的中午饭安置处。 俩人都到了开源镇了，能让他们自己下馆子吗？开玩笑，开源镇可是自己的老家。干脆就让宋家揽了，自己省事俩人省心，宋家还得感谢自己送的这个人情。 昨天晚上陆嫣回去路上就顺便去了宋家一趟，告诉宋博文两位大人今天要去开源镇，中午让他们上宋家安置。宋博文激动地立刻就窜了出去，骑着马就回家报信了。 宋老爷一听简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刘洪图在位这些年一直是两袖清风，宋老爷没敢上赶着触霉头，这么些年生意做的确实挺大，跟官府是一点关系没有。万万没想到这次两位大人，一个知县还有一个京城来的高官，直接让陆嫣给送过来了，宋老爷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乐颠颠就去安排了。 两人在车里听到这话，对视一眼，明白了这就是陆嫣说的那个安排好了的中午饭。 刘洪图掀开帘子探出头：“你是？” 宋裕是个穿着低调内敛但气质出众的中年男子，听到刘洪图问话，上前一步：“草民宋裕，是陆掌柜的忘年好友。犬子宋博文在县学也承蒙知县大人关照了。” 刘洪图恍然大悟，知道他是谁了，问道：“既然是陆掌柜安排的，就让你的人在前边带路吧。” 刘洪图又回到了车厢里，宋裕直接招呼自己人上了驾车的位置，和原本的车夫并排坐着。 刘洪图回到车厢，齐渊好奇问他：“是谁啊？” 刘洪图：“是我们这一个做笔墨纸砚生意的商户，跟陆掌柜是老相识。他儿子也是秀才，是陆秀才的同窗，和陆掌柜陆秀才关系都很好，一点墨开在县城的店就在陆记旁边，两家经常一起搞诗赛，小女不才还拿过几次奖哈哈哈。” 齐渊了然点头：“行，陆姑娘这是拿咱俩做人情呢！” “可不是嘛？”刘洪图说：“我都想到她怎么解释了。你要问她她就得说，你就说给没给你俩安置好吧？” 刘洪图学陆嫣的语气学的十分相似，齐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陆嫣，真的不放过一丁点可以利用的机会，而且做的事也不会让人不舒服。 宋家很快到了。宋老爷知道两人都习惯低调，不爱铺张，这次都是便衣出行也没带什么随从就可见一斑了。所以也没准备什么大宴席，准备了六个菜，三荤三素，一汤一主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有个西瓜和甜瓜切块拼成的果盘。宋博文是温泉庄子的东家之一，宋家水果就没断过。 两人看着宋老爷准备的菜，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宋老爷本想让两个人单独吃，说话也方便，自己退下，但两人都让宋老爷留下一起吃，宋老爷就也一起留下了。 这六道菜做的味道相当不错，齐渊吃满意了，问宋老爷：“宋东家跟陆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呢？” 宋老爷笑道：“那是前年陆姑娘还在镇上卖朝食时候的事了，犬子觉得她手艺很好，往家带了很多她做的吃食，我也很欣赏，就请她帮了我们一个忙，帮我们策划了一场宴请。” 刘洪图了然道：“就是留芳宴。县学的教谕们赞不绝口。” “没错。”宋老爷捋捋胡子：“那之后就熟络起来了。犬子去县学之后，和陆家姐弟关系更近了，前一阵还一起弄了个什么温泉庄子，他们年轻人比较能玩到一起去哈哈哈，这瓜也是他们自己种的，二位尝尝。” 宋家还专门准备了客房供两人休息，两人吃饱喝足又眯了一会儿，未时精神抖擞地出了宋家。 二人去病区接上剩下的一半郎中，往金乡镇赶去。 两个镇全都安置完，看着每个地方的救治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总算可以打道回府了。一路奔波，再回到县城时天已经黑了。 两人到刘府的时候陆嫣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折腾了一下午，又累又饿，倒春寒的天气还冷飕飕的，这时候最想吃什么呢？反正陆嫣个人比较想吃火锅。 铜锅中的碳点燃了，锅里的水逐渐热起来，慢慢开始冒出热气。桌子上摆了一圈盘子，还有两个碗。碗里是芝麻酱、腐乳和韭菜花调成的蘸料，再撒上葱花和香菜。每个盘子里都放着不一样的菜，白菜、菠菜、土豆、红薯、冬瓜、鱼丸、鱼豆腐、虾滑、宽粉，还有用盆装的冒尖的三盆羊肉卷。 那蒸腾的热气氤氲的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个恍恍惚惚看起来不太真实的氛围里，耳边是咕噜噜水冒泡的声音，还有陆嫣的招呼：“饿了吧！水都开了，快来吃吧。” 齐渊和刘洪图围桌坐下，陆嫣看着任务完成了就往外走，被齐渊叫住：“陆姑娘一起吃吧！” 陆嫣露出神秘微笑：“我才不跟你俩吃呢！清妍还等着我呢！” 陆嫣说着飞快的溜了，刘洪图哈哈大笑。 齐渊一头雾水：“谁？” 刘洪图：“小女。她估计是去后院跟小女一起吃了。来来来，不用管她，咱们吃。” 陆嫣确实和刘清妍有约，刘清妍早在院子里摆了桌子，也支了铜锅，就等着陆嫣来。 庞怀玉也在，两人见陆嫣来了连忙招呼，三人围桌坐下开始涮肉。 好朋友吃饭就没有不八卦的可能。三人吃着吃着话题就聊到了新来的钦差大臣身上。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刘清妍支着下巴说：“京城的男子都这么好看吗？和咱们这的男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你想多了。”陆嫣淡定地说：“京城也就这么一个好看的。”齐渊好看是因为他是男主，他的画风必须和别人不一样，跟他是哪的人没有关系。 第157章 闲聊 刘清妍不太服：“你怎么知道？” 陆嫣笑呵呵：“等楚天阔考上进士进京做官，把你带去京城你自己看看呗！” 刘清妍脸一下红了。 庞怀玉有些狐疑地看着陆嫣：“他真有这么好看？怎么感觉你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 陆嫣莫名其妙：“他好不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在意？” 刘清妍也问：“这么好看你都不心动？” 陆嫣：“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刘清妍好像想到了什么：“听爹说这个秦大人好像很看重你，你之前就跟他认识吗？” 陆嫣点点头：“他之前受伤陷落在陆家村，在我家养过一阵伤。” 庞怀玉发出啧啧声：“养伤啊，长这么好看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你都不心动？” 陆嫣哭笑不得：“什么孤男寡女，爹娘陆晟都在呢！” 刘清妍听到陆晟，不怀好意地问：“那我问你，秦大人和陆晟，哪个更让你心动？” 陆嫣哽住，半晌道：“就不能不选吗？” 刘清妍：“必须选一个。” 陆嫣果断道：“那还是陆晟吧。” 男主是女主的。即使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齐渊一个男人，陆嫣也不会对他心动。不敢动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庞怀玉啧啧称奇：“没想到你真一点也不以貌取人啊！” 陆嫣反驳：“我没有！我以貌取人啊！没发现我身边的朋友长得都挺好看吗？长得难看的我都不跟他玩。” 刘清妍和庞怀玉猝不及防被夸了，还懵了一下。 刘清妍更迷惑了：“以貌取人你还对秦大人无动于衷？” “我怎么给你讲呢？”陆嫣努力解释：“咱们周围这群人，我觉得跟我是在一个天地里的，秦大人长得再好看，他不在我这个天地里，所以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举个例子，就好像咱们生活在《窦娥冤》里，他生活在《汉宫秋》里，压根不在一本书里。” 刘清妍和庞怀玉有些理解了她的意思。 庞怀玉：“你意思是......他长得好看到让你觉得不真实？” 陆嫣点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吧。”虽然更深层次原因是她真觉得自己跟男女主根本不在一本书，她是乡村种田文，人家是宅斗权谋文。 刘清妍：“我爹说这个秦大人对你十分看重，他会不会对你有意思啊？” 陆嫣嗤笑一声：“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庞怀玉说：“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有意思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们还相处了那么多次。” 因为男主只可能对女主有意思，他敢对别人有意思他就不是男主了。但这些陆嫣不能说。 “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陆嫣说：“与其说他对我有意思，不如说他想让我给他效力吧。”毕竟自己这么能挣钱。 刘清妍：“幕僚？” 陆嫣点头：“差不多吧。” 庞怀玉惊呼：“女子还能给人当幕僚呢？” “这事，大历律也没说不能啊？主家不在意就没事呗。”陆嫣说：“那我现在其实也算刘知县半个幕僚吧。” 刘清妍点头：“算，我爹现在可看重你了。我还怕你跟着秦大人走了咱们就见不到了呢。” “我不可能跟他走。”陆嫣果断道：“不过今年八月陆晟乡试，陆晟如果中了举，我们是打算直接去京城发展的。” 刘清妍哀嚎一声：“那不就真的见不着你了？” “咱俩不定谁先走呢。”陆嫣说：“你爹任期也快到了，这次必升无疑，他去哪儿你不得跟着去？当然还要看你和楚天阔什么时候成亲......我建议楚天阔也来京城。” 庞怀玉忍不住了：“你俩要是都走了，那我怎么办呀？” 刘清妍和陆嫣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看到了无奈。庞怀玉的爹是县学教谕，基本是不可能调动的了。她将来嫁人，照她爹那么宠她，夫家也不会给她找太远。庞怀玉想去京城，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嫁一个有本事的书生，一路考去京城做官，想靠她自己基本没可能。 想到这陆嫣忍不住感叹，在古代身为女子真是太不自由了，即使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也同样不自由。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个从也不只是顺从的意思，还要依附于此。 刘清妍给她出主意：“让你爹给你相看个读书好的夫君。” “不想嫁。”庞怀玉苦着一张脸：“女子为什么非得嫁人。” “也不是说非得嫁人。”陆嫣说：“就是说你要是不嫁人，你去京城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庞怀玉不服：“为什么你就能想去哪儿去哪儿？” 陆嫣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无父无母，没人能管我。你们拿什么跟我比呀？” 两人都没话说了。人家无父无母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是人家的本事，自己要是无父无母不定惨成什么样呢，没准当街要饭呢，比不了比不了。 “难受！”庞怀玉哀嚎一声：“有酒没有？想喝酒！” 刘清妍唤来丫鬟，让她拿一壶梅花酒来。 陆嫣对这个时代的低度数小酒是很不屑的，喝着就跟酒精饮料似的。但是刘清妍和庞怀玉很快就把自己灌的一脑袋浆糊了。 天色已经晚了，陆嫣本来是自己一个人，陆晟看她这时候都没回来，干脆让何文静去刘府找她。何文静进了刘府就去坐着等陆嫣什么时候走。 喝多了的庞怀玉死活闹着要去看看京城来的秦大人到底有多好看，刘清妍还在旁边拱火，撺掇着一起去。陆嫣一边一个架着往卧房走：“人家吃完饭早回行辕了，看什么看！回去睡觉！” 把刘清妍安置到卧房，把庞怀玉安置到客房，又指使一个丫鬟去找人给庞家捎个信说庞怀玉今天不回了。所有的事弄完，陆嫣才迈着头重脚轻的步子走回了家，何文静就跟在她后边。 两人走在路上，突然一道黑影在眼前划过，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挣扎着爬了两下被身后追来的黑衣人一刀抹了脖子。 陆嫣酒都吓醒了，连忙让何文静追了上去。 出了这种事，也别回家了，陆嫣在街上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杀人啦！” 第158章 开城县 当街杀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刘洪图和齐渊是不用睡了，两人从被窝里被薅起来齐聚县衙门。 陆嫣叫了巡城的差役过来，把尸体抬到县衙后院。刘洪图一来就惊了：“这不是周卓嘛！” 死的人是开城县知县周卓，周大人是戴旷远的人，怎么会半夜跑到爻山县被杀呢？ 仵作的结果出来的也很快：“一刀毙命。凶手用的是刀或者匕首，速度很快，应该是个练家子。” “肯定是个练家子。”陆嫣补充道。 齐渊问：“怎么说？” “我们在路上走着，看到他被人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抹了脖子了。”陆嫣说：“我让我的侍女去追了，她功夫很好，现在都没回来说明那人功夫绝对不差。” 正说着何文静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陆嫣摇了摇头：“没追上，他功夫比我好。” 陆嫣摊摊手：“我尽力了。” 齐渊皱着眉头：“只能从现有的这些证据分析了。”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说明他是冲着你来的。”陆嫣指了指齐渊：“他想来找秦大人，但有人不想让他找，于是被灭口了。” 刘洪图一脑袋浆糊：“谁要灭他的口？戴旷远吗？他是戴旷远的人，给戴旷远办了不少事。” 齐渊：“两种可能，要么是戴旷远的人，要么是戴旷远上头的人。” 陆嫣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等会儿等会儿！这就不是我一个年少无知的单纯小姑娘应该知道的事了，等我先走了你们再说！” 陆嫣带着何文静一溜烟跑没影了，只剩齐渊和刘洪图两个人面面相觑。 陆嫣跑出衙门才放慢了脚步，深深吐出一口气。 “东家，你不好奇吗？”何文静问。 陆嫣面无表情：“这种事不该我好奇。知道的越多和他们绑定就越深，我只是个商人。” 还有什么可好奇的呢？这不明摆着二皇子的人下的手吗？二皇子干这种事还少吗？这种宫闱秘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齐渊和刘洪图也猜到了这一点。 “我直觉应该不是戴旷远下的手。”齐渊说：“昨天晚上许英赴了戴旷远的宴，在宴上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大概就是我已经知道他们在恒州的勾当了，他唯一的活路就是带着东西投靠我。” “戴旷远自己估计还犹豫着呢。老二和戴旷远和周卓，互相不信任，彼此都在对方那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宴席上的话估计一早就传到周卓耳朵里了，周卓觉得与其等戴旷远先背叛，不如占据先机他先来，今天就急匆匆来了。” “老二的人估计也知道了，千防万防戴旷远，没想到戴旷远没动周卓先动了，干脆派人来截杀周卓，到时候人在你这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还能给你找点麻烦。被发现了还能甩锅给戴旷远。还能杀鸡儆猴，用周卓的死讯吓戴旷远一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刘洪图也点头：“如果真是二皇子的人，那戴旷远最近应该消停了，打死他也不敢找您了。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戴旷远弄过来？” 齐渊想了想：“不，尸体埋了，别打草惊蛇。戴旷远这两天就会发现周卓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他提心吊胆几天吧。” 两人很快商量好对策，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陆嫣很快也到了家，在路上没什么感觉，到家之后精神一放松腿都软了，酒气也涌上了头。 陆晟看着她捂着脑袋走得晃晃悠悠的样子，着急道：“怎么了这是？喝多了？你今天回来可真够晚的。” 陆嫣摇摇头没说话。临进屋的时候，扒着门框停住了脚步，还是没忍住，转头问陆晟：“你对开城县有多少了解？” 陆晟被问的摸不着头脑，茫然道：“没多少了解，就知道他们那矿山多。” 陆嫣怔愣了一下，又问：“什么矿？” 陆晟：“煤矿铁矿都有，铁矿最多。” 铁矿......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在后世，恒州这地方可是全国铁矿产量的龙头省份......二皇子在恒州的勾当不会和铁矿有关吧？ 他要铁干什么，原着里他曾经暗通北狄......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陆嫣狠狠捶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躺下睡了。 陆嫣问完一句话没说就进屋睡了，陆晟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啥，有心叫何文静问问，又觉得太晚了不合适，明天再说吧。收拾收拾也睡了。 第二天陆嫣又一大早就走了，陆晟叫来何文静问事：“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何文静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啊？什么也没发生啊？” 陆晟：“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何文静泄了一口气：“东家说知道太多不好，您还是别问了。” 陆晟眼睛转了转：“你不用告诉我具体的人是谁，你就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就行。” 何文静想了想：“昨天我和东家回来路上碰上一个黑衣人追杀一个人。” 陆晟被这一句话震得惊在原地：“然后呢？杀了吗？黑衣人抓到了吗？” 何文静点点头又摇摇头：“人杀了，黑衣人没抓到。” 陆晟又问：“再然后呢？” 何文静：“再然后东家就叫了巡逻的差役，把刘大人和秦大人都叫来了，几个人在讨论是谁下的手。东家说这不是她该听的，就带着我跑了。没了。” 不让她说具体人物她是一个字也不说。不过这信息量也足够陆晟推断了。 陆嫣昨天回来，突然问他开城县。说明这人应该与开城县有很大关系。何文静说几个人讨论下手的是谁，没讨论死者身份，说明死者身份是很明确的，不需要讨论。 跟开城县有关，身份很明确的人。死的不会是开城县的知县吧？ 第159章 猪肉脯、薯片 又以一天两个镇的速度忙活了一天，终于轮到西平镇了。齐渊和刘洪图知道西平镇陆嫣是必去的，专门为她准备了个马车，陆嫣带着何文静单独坐一辆。 马车向西平镇行去，进了西平镇兵分两路，齐渊和刘洪图带着郎中们直奔病区，陆嫣带着何文静直奔温泉庄子。 临分别的时候陆嫣探头：“中午你俩回来直接来我庄子吃饭！” 看着两人都点了头，陆嫣撂下车帘头也不回地走了，两人也回到车厢奔病区而去了。 陆嫣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庄子，守门大爷看陆嫣来了很是激动：“东家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出过门！都不知道外边咋样了！” “没出门就对了！外边不太好，幸亏你们没事！”陆嫣对此举表示了充分肯定。 陆嫣着急忙慌往里跑，庄子里听说她来了都出来迎她，陆嫣看着大家全都好好的终于松了一口气。 温泉庄子就像个世外桃源一样，里边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暖祥和，陆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还是多亏了周管事啊！”陈兴海说。 陆嫣转头看向周良：“怎么说？” “过年的时候我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去我爹娘那又回娘家，看到了村里来了不少灾民。家里人说还有冻病的。我们走的时候看见了，感觉不太妙。”周良解释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西平镇也有了很多灾民，幸好咱们庄子上的人基本上家就在这，都不怎么出去，我回来立刻把大门锁了，把预定停了，把庄子关了起来非必要不让人进出。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传出来说几个镇子全都开始闹瘟疫了。” 陆嫣冲周良比了个大拇指：“做得好！你太敏锐了！外边现在乱成一锅粥，我看见你们都没事才放心了。” 来都来了，不泡个温泉可就亏了。陆嫣去泡了个温泉，出来直奔厨房琢磨做点什么。 西平镇是爻山县发生瘟疫的最后一个镇子，他们去村里跑完下午不用再去别的镇子了，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晨带着郎中们直接上下一个县去就行了。下午不用忙活，中午可以好好歇歇了。 陆嫣一进厨房，陈兴海就迎了上来：“东家，亲自来做菜啊？” 陆嫣摆摆手：“你做你的，我考虑考虑。” 有陈兴海在，她是不用忙活太多的。齐渊就要走了，她是想做点能让齐渊带走当零食吃的，他路上可以吃，主要是给简红菱带回去。 陆嫣想了想自己能做什么，比较稀奇还好吃的。想了想，陆嫣决定做最经典的猪肉脯和薯片。 猪肉剁成泥，加入盐、糖、胡椒粉、自制味精、酱油，搅拌均匀。取一大张油纸铺开，把猪肉泥放在油纸上，再盖上一层油纸，用擀面杖擀开，擀成半厘米厚的大肉片，放进烤炉里大火烤十分钟。 烤着的时候调一个蜂蜜水，十分钟之后取出来，刷一层蜂蜜水再放进去烤五分钟，到时间再取出来再刷一层蜂蜜水，撒上白芝麻，再烤五分钟就可以了。 猪肉脯一拿出来，那独有的香味瞬间弥漫在空中，那是浓郁的肉香与蜂蜜的甜香融合在一起形成的独特味道。切成块，拿起一片放入嘴中，咸甜口味融合的很好，而且十分有嚼劲，好吃极了。 陈兴海已经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陆嫣做好的猪肉脯，问：“东家，这是啥啊？” 陆嫣拿了一片递给他：“猪肉脯，小零嘴，你尝尝。” 陈兴海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吃好吃！这要是在店里卖肯定很多人点。” 陆嫣：“我刚才做的时候你都看着呢，也没什么难度，以后你就自己看着做吧，做了拿到棋牌室卖。” 陈兴海瞪大眼睛：“东家！我没有偷师的意思啊！” 陆嫣哭笑不得：“就这么点东西，你随便偷，我不在乎，看会了就是你的。” 陈兴海感动得直发誓：“我以后肯定只在庄子里做，绝对不拿出去。” “行行行。”陆嫣说：“我再教你一个炸薯片。你来切土豆来。” 炸薯片唯一的难度在刀功，要把土豆切成一毫米左右的薄片，还是挺难的。陆嫣直接教给陈兴海：“削了皮以后切片，能切多薄切多薄。” 陈兴海是打小练出来的基本功，切的土豆片薄如蝉翼半透明，陆嫣十分满意，夸了又夸。 土豆片在水中投洗，洗掉上面的淀粉。把土豆片放入锅中焯水，焯个八九秒土豆片变透明就把它捞出来。过凉水，把表面的粘液洗掉。 锅中烧宽油，三成热下入土豆片，不停搅动，把水分炸出来，变脆变硬，捞出来。油温六成热再下入薯片，炸到颜色变黄，表面有轻微小气泡，薯片就炸好了。 炸好的薯片放在大盆里，放盐、孜然粉、自制味精、鸡粉、辣椒粉，颠动大盆让它们裹均匀。 陆嫣拿起一片吃，轻轻一咬咔嚓一声碎在嘴里。陆嫣眯起眼睛，就是这个赶脚！要是再有瓶可乐就更好了！ 陆嫣把盆往陈兴海那推了推，陈兴海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 薯片这东西，吃起来就停不下来，要么不吃要么就得吃完。陆嫣炸了一盆薯片，两个人一片接一片吃起来没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到半盆了。 陈兴海讪讪地放下手：“哈哈，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陆嫣也讪笑道：“哈哈，没事，土豆多的是，我们再多炸几盆。” 当厨子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做出来吃个够吗？当厨子就是为了这个！！！ 陆嫣和陈兴海把剩下的小半盆薯片放到一边，一会儿等他们回来了当零食吃。又开始新一轮的做猪肉脯和薯片。 齐渊和刘洪图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烤了七八大张猪肉脯，切成块装了十几个油纸包。薯片也炸了好几盆，不过陆嫣琢磨了一下，这玩意儿其实也不好带，太容易碎了。 以后还是晒红薯干红薯条吧，那个能放。 第160章 谁是卧底 齐渊和刘洪图忙完了就直奔温泉庄子去了，陆嫣早给他们准备好了休息的房间，让他们先收拾收拾，再到饭厅来。 今天的午饭陈兴海准备的，依然是四菜一汤，还有餐后水果。陈兴海的厨艺没得说，祥云楼大师傅可不是吹出来的。 齐渊挺感慨，他本来还默认过来条件会不尽如人意但也没办法，毕竟是出来办事吃上凑合凑合也正常，没想到天天吃的比京城也不差，那西瓜在京城都不经常吃，来了以后天天有，也是服了。 陆嫣早在厨房吃过了，不跟他们一块掺和，等他们吃完了饭，端着猪肉脯和一盆子薯片来了。 两人都稀奇地看着这东西：“陆掌柜这是又弄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害，秦大人不是要走了吗？我做了点小零嘴。”陆嫣笑眯眯的：“您路上吃。还有，帮我带回京城给简姑娘。” 齐渊恍然大悟：“给她做的啊！我们能吃着还是沾着她的光了呗？” 陆嫣还是笑眯眯：“瞧您说的，这不是你们先吃上了吗？” 齐渊和刘洪图注意力早被这新鲜东西吸引了，不由伸出手去拿。那猪肉脯咸香鲜甜有嚼劲，薯片香辣酥脆。薯片果然一吃就停不下来，两个人的手开始不停从盆里拿薯片吃。 刘洪图边吃边问：“你这小零嘴叫什么？” “那个是猪肉脯，这个是薯片。”陆嫣说：“给刘清妍也准备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刘大人把给她的带回家。” 刘洪图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陆嫣：“就一个小零食，难道还能有人说我行贿？您不拿回去我还得给她送，您就当帮个忙让我省点事吧。” 刘洪图和齐渊吃完了拿来的猪肉脯和薯片，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两位大人第一次来我这庄子吧。”陆嫣说：“正好现在没有接待客人，两位大人在庄子里玩玩再走？” 刘洪图还在犹豫，齐渊已经答应了：“也好！”他早就想来看看陆嫣这半条命根子到底什么样了。 第一站肯定是先去泡温泉，陆嫣把两人送到温泉入口，再往里就分男女了，陆嫣就没法进了。陆嫣召来一个小厮让进去伺候着。 两人在里边待了大概三刻钟，就面色红润地出来了，直夸好地方，泡这么一通一身的寒气都出来了。 陆嫣带着两人往棋牌室走。棋牌室里可以玩的东西那就太多了，两人一来就被颜色鲜艳的跳棋和飞行棋吸引了，立刻上手玩了两盘。还玩了两盘五子棋。 齐渊不停感慨：“这真不错！规则简单，极易上手，很适合幼儿启智。陆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 陆嫣连忙摆手：“不是我想出来的，这是人民群众智慧的结晶。” 陆嫣看两人把棋牌研究差不多了，忍不住说：“其实还有真人游戏，你们愿意玩吗？” “什么真人游戏？”齐渊好奇地问。 上次人多，而且都是朋友，玩了我有你没有，这次人少一点，而且不能玩的太放肆，很适合谁是卧底。 谁是卧底游戏规则也很简单，假如在场有五个人，则四个人拿到相同的一个词语，剩下的一个拿到与之相关的另一个词语，拿到不同词语的人是卧底。每人每轮只能说一句话描述自己拿到的词语（不能直接说出来那个词语），既不能让卧底发现，也要给同伴以暗示。每轮描述完毕，所有人投票选出怀疑是卧底的那个人，得票数最多的人出局，两个人一样多的话待定。若有卧底撑到剩下最后两人，则卧底获胜，反之，则平民获胜。 这个游戏可玩性强的点在于一开始卧底也不知道自己是卧底，卧底要在过程中发现自己的不对，很多时候卧底在茫然的状态下发出的暴言真的很好笑。而卧底意识到自己是卧底之后，要想办法隐藏自己，首先要察觉到其他人拿的是什么词汇，在不说谎的前提下蒙蔽其他人。 两人听到这个游戏都十分有兴趣，催促陆嫣叫人来玩。陆嫣很快叫来了莺娘和周良。两人不知道齐渊和刘洪图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陆嫣请来的贵客，客气地见了个礼。 齐渊和刘洪图也不想多礼，催着让游戏赶紧开始。 人太少了没法玩，周良又去叫来了他的媳妇儿负责出题。 第一轮题目分发到各位手中，陆嫣看了一眼，自己的纸条上写的是馄饨。 大家已经开始了。第一轮大家都比较保守。 “是一种吃的。” “看起来白白的。” “是一种面食。” “做它不止一种材料。” 到陆嫣这，陆嫣想了想：“有褶？” 第一轮结束，到了投票时间。因为大家说的都比较宽泛，于是把说是吃看起来白白的的莺娘给投出去了。但可惜的是，莺娘并不是卧底。 游戏继续，大家开始了第二轮描述。 “是包起来的。” “有外皮有内馅儿。” “内馅儿有很多种。” 又轮到陆嫣。陆嫣的大脑在飞速转动，她不知道这两个词汇到底是什么，目前符合这这些描述的有好几种东西，包子、饺子、馄饨，全都符合。 陆嫣决定稳妥一点，不冒险：“形状种类很少，常见的就那几种包法。”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把说包起来的刘洪图给淘汰了。刘洪图还是不是卧底。这下好了，卧底再留一局卧底就赢了。 这一局只剩三个人，大家都豁出去了。 周良：“需要用水煮熟。” 齐渊：“长条形的。” 陆嫣一下明白了，齐渊拿的是饺子！她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卧底还是他是卧底，只能想办法把自己留下。 陆嫣：“陆记卖过！卖得很好！” 最后一轮投票，把说需要水煮的周良投了出去，然后陆嫣赢了。陆嫣真的是卧底，大家拿的都是饺子，只有她拿的馄饨。她硬生生苟到了最后。 陆嫣：“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纷纷感慨，真是无商不奸啊！ 第161章 铁矿 众人从庄子里出来，重新回到县城，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齐渊坐在行辕里，看着那几包猪肉脯陷入了沉思。陆嫣说薯片让他路上吃，猪肉脯给简红菱带回去，很显然，陆嫣以为他发完救济就打道回府。以他这一天两个镇的速度，不到十天就能回京城了，所以才让他给简红菱带零嘴回去。 但显然他不是这样打算的，他不仅要待到把疫病彻底消灭，带着郎中们回京，还要整治了戴旷远。所以他预估怎么也得一个月再回去？那时候猪肉脯还能吃吗？ 齐渊也没思考太久就想出了办法。暗卫隔两三天就要帮他往京城传信，直接让他捎过去就得了。 晚上，暗卫夜鸮刚准备走，就被齐渊再次叫住。 夜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齐渊拿出一大包袱猪肉脯和一兜子薯片：“带回京城红绫坊给简姑娘，小心点，薯片别碎了。” 夜鸮：？？？ 齐渊挥挥手：“你速度快，快去吧！” 第二天一早，齐渊就带着郎中们直奔秋山县了。就这么马不停蹄地又折腾了五六天，齐渊总算把所有的疫病区域都转了一个遍，郎中全发完了，终于能回头上恒云城了。 根据许英传来的信看，戴旷远确实是像被什么吓到了，寝食不安了好几天。这是当然了，开城知县周卓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他能睡得着觉才怪。 一边又怕周卓是被二皇子的人灭了口，一边又怕周卓是投靠太子被藏了起来，戴旷远完全不知道现在太子对恒州的事到底掌握了多少，日日惴惴不安。 正发愁呢，太子赈完灾往恒云城来了。 戴旷远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一大圈。齐渊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周卓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戴旷远吓得跪地发誓：“不是啊殿下！微臣用性命发誓，绝对不是我干的！” 齐渊哼了一声：“量你也没这个胆子！那你猜猜，周卓是谁派人杀的？” 戴旷远头磕在地上，冷汗冒了一身，不敢说话。 齐渊继续说：“周卓来投奔我，但有的人不想让他弃暗投明，杀了他灭口。你猜是谁见不得他来找我？周卓已经死了，你猜如果我还是知道了你们在恒州的勾当，杀周卓那人会以为是谁给我告的秘？他会有什么下场？” 戴旷远还是不说话。 齐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口吻：“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开城县，不就是矿嘛。大不了我就自己去一趟，离得也不远。” 戴旷远终于有反应了，一个头磕在地上：“我说，我全都说。求殿下保我一命。” 齐渊终于点头：“好说，就看你到底老不老实了，如果你敢有一点隐瞒......” 戴旷远垂着头声音低沉：“殿下有所不知，开城县有矿山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开城县的矿远比报给朝廷的要多的多，尤其是铁矿，开城县每年的铁矿产量，只有四成上交给了朝廷，剩下六成全都到了二殿下的手里......” 齐渊啪的摔碎了一个杯子，怒不可遏：“好啊好啊！要这么多铁，老二到底想干什么？” 戴旷远声音颤抖：“殿下，更多的事臣也不知道了，二殿下只让我们帮他办这些事，其他的是分毫也没有透露给我们。臣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求殿下保我一命。” 齐渊沉吟了片刻，对着戴旷远说：“这几天老二的人一定会来灭你的口，到时候我们将计就计......” 齐渊知道了开城县的秘密，专门跑了一趟开城县。开城县没有疫病，但因为知县死了，衙门里一片混乱。 齐渊去了以后直接让县丞暂代知县，然后亲自跑了一趟矿山。 齐渊回来以后一个人在屋里沉思许久。这件事到底要不要报给父皇，据实报还是报一半留一半？凭空多出来那么多铁矿，都要上交吗？ 齐渊叫来了许英，两人四目相对。 齐渊压低了声音：“开城县产的铁矿，六成都让老二昧下了。你说这事怎么往上报？” 许英沉思了一下：“我觉得，如实报。” 齐渊：“怎么说？” “很多事好像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有古怪。”许英皱着眉头想着：“殿下您还记不记得您最早开始留意赈灾款项是什么时候的事？” 齐渊想了想，迟疑着说：“当时负责赈灾事项的是你们户部的一个郎中，父皇不知怎么的突然问了他一句，问他老师是不是巩照，又说自己年轻时候也听过巩照讲学，很有收获。我才惊觉这次负责的是老二的人，才起了查一查的心思。” “陛下他为什么问那一句？”许英问：“咱们陛下不会无的放矢的。” 齐渊惊了一下：“他是问给我听的？他知道老二在恒州有猫腻，专门让我来查的？” 许英点点头，凝重道：“恐怕就是这样。咱们一举一动都在上头的计划之内......你怎么报，上头估计也在看......” 齐渊眼皮一跳，沉吟道：“我明白了。既然要照实写，就得有证据......” 第二天齐渊就带着人抄了周卓的家。周卓的家眷全都散了，周卓的夫人哭天喊地，歇斯底里地嚷嚷：“谁让你们动我家的！你们怎么敢这样欺辱我们！等老爷回来——” 齐渊背着手缓步走来：“你家老爷回不来了。” 周夫人看着气势迫人的齐渊噤了声，小声嘀咕：“什...什么意思？什么叫老爷回不来了？” 齐渊微微笑了一下：“周大人被人杀害了，他是回不来了，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把你送下去陪他。” 周夫人愣了两秒，哭得更大声了。 齐渊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罪臣周卓，私开铁矿，行贿事实辩无可辩，可能还涉嫌谋逆，本官把他妥善安置下葬，罪不及家人，已是网开一面，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收拾东西赶紧走！” 周夫人已经吓坏了：“涉嫌谋逆？不不不！不可能！老爷绝不可能干这种事！大人冤枉啊！老爷绝不可能谋逆啊！” 齐渊冷笑一声：“矿山里发现了用开采出的铁打的兵器。他不是谋逆，私自囤兵器干什么？” 周夫人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她知道周卓在帮上头做事，这次纯纯是被连累了，但具体的事周卓从来都不跟她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想辩驳都没有办法。 齐渊已经不想再跟她们矫情，转头就走，走之前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赶紧走！” 周家人面色灰败，拖拖拉拉地离开了周府。 第162章 封王、送匾 齐渊把周府抄了，一群暗卫把周府翻了个天翻地覆，过路的苍蝇都要逮下来抓着翅膀摇一摇看有没有夹带，终于翻出一条藏的很隐蔽的地道，从里边找出了账本。 没有找到与其他人的书信往来，不过没关系，戴旷远那有。 戴旷远跟太子投诚的当天晚上就被刺杀了，他的茶壶里被下了见血封喉的药。戴旷远这才知道，他最疼爱的小妾是二皇子的人。 幸好齐渊早有准备，戴旷远提前察觉，按照之前商量好做法服下假死药，一直演到下葬，来了一招偷梁换柱。 戴旷远保下一命，但从此就要隐姓埋名告别以前的富贵生活了。他把二皇子卖了个干净，把上下联通的来往书信都交了上去。 齐渊终于到手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写了一封折子密奏圣上。里边写了恒州开城县铁矿的全部问题，且有人杀害两名朝廷命官，幕后指使直指二皇子。 圣上收到折子之后震怒。据说他叫来二皇子到尚书房，父子二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也可能是皇上单方面辱骂。 第二天早朝，一直留在京城不舍得发去封地的二皇子被赐了封号，封号安王封地江州，令其择日出京就藩。圣上对他可能仍有一丝难以磨灭的回护之情，江州大概就在后世的江西一带，虽然地理位置不怎么样，但因其处于水路通商口岸，其经济发展却属实不错。 齐渊放心下来，在恒州专心赈灾。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疫情也得到了极大的好转，终于在三月中旬彻底结束，最后一名病人观察结束，也到了齐渊回京的时候。 齐渊终于要回京了，几个县令都来恒云城送他。齐渊下意识四处看看，没看到那个自己想见的人影，不禁低头笑了。他就知道这种场合她一定不会来，但总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姑娘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齐渊觉得自己对她毫无男女之情，但十分想把她纳入麾下。毕竟她足智多谋又十分有趣，还能赚钱，但她似乎不是很愿意。 不过说到男女之情......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窈窕的身影。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简姑娘最近怎么样了，这一个月朝廷局势风起云涌，不知道她有没有趁机搅动这摊混水......这么想着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 齐渊的车队渐渐离开恒云城，恒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圣旨下的很快，因为原恒州知州戴旷远和原开城知县周卓身亡，任命了新的知州择日上任，然后又任命刘洪图暂代开城知县，暂管两县事宜。 陆嫣一听，这是要升的节奏啊，今年年底刘洪图就得进京述职，大概率就该往上走了。 陆嫣那得趁着这个时候赶紧巴结一下，让他政绩上好看一点，官声上好听一些。 陆嫣当即就去定了一块匾，做好后吹吹打打就去县衙送匾了。 一路吸引来无数百姓，不少人好奇陆嫣这是干什么呢？ “陆掌柜，你这是干啥啊？” 陆嫣笑眯眯地回：“我来给咱们知县老爷送匾！年初我送东西他不要，送匾总不至于不要吧？” “好家伙！”路人感慨：“陆掌柜你是真执着！” “不一样不一样，发心不一样。”陆嫣解释道：“年初我送东西呢，确实存着一些自己的私心，但今天送匾，我是真的想要感谢咱们知县大人！这次疫病，知县大人反应迅速，立刻就控制住了情况，又跟京城来的钦差大人一起天天往病区跑，这才让咱们这的情况这么快得到控制！如果碰上个不负责任的官儿，那直接坑杀病患的也不是没有。我家是开源镇陆家村的，这次我们整个陆家村死了不到十个人，要不是有个好知县，现在什么样我可不敢想！” 百姓们听着陆嫣的鼓吹，也纷纷点头，跟着附和。 “知县大人确实是个好官儿！” “可不是嘛，从来没有过贪百姓银子的事！” 很多人跟着陆嫣一起走，人越聚越多，最后一队人乌泱泱堵在了县衙门口。差役一看这阵势，连忙跑着就去请知县大人了。 刘洪图急赤白脸地快步走出来，一脸茫然看着陆嫣，心想她又搞什么？ 陆嫣正演到开心的时候，带着百姓一起喊：“大人！我们来给您送匾！” 刘洪图被震了一下：“好好好，心意我领了，匾就......” “匾您就收下吧！”陆嫣说：“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发自内心的感受，是不是啊朋友们？” 百姓们纷纷起哄：“是！” “都是真心的！” “大人您就收下吧！” 刘洪图没有办法，只能收下。在陆嫣的眼神示意下把匾上的红布一揭，上面赫然是勤政为民四个大字。 陆嫣大声朗读并鼓掌：“勤政为民，好！！！” 百姓们纷纷附和：“好！” 刘洪图无奈看了陆嫣一眼，冲百姓们拱手道谢：“谢各位的厚爱！我作为一县知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百姓们又是一阵叫好。最终刘洪图让差役们接过匾带回了县衙，自己边跟百姓们拱手道谢边后退着走了。 送匾就在这样官民尽欢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结束了。 往上刘洪图提到陆嫣，嘴角还控制不住往上翘：“你说这孩子，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主意，哎呀真是的。” 刘清妍瞥他一眼：“您笑的褶子都多了两条。就这么喜欢啊？” 刘洪图：“瞎说什么？谁喜欢了？” 刘清妍嘿嘿一笑：“不喜欢你笑一下午了！” 刘洪图又开始念叨：“你说这孩子，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主意？” 刘清妍无语半晌，扭头走了。 第163章 又是一个春天 疫病彻底结束已经在农历三月中旬了，错过了清明节，但是该烧纸还是得烧，陆家挑了个时间就赶着驴车回陆家村了。 陆老大和徐氏从闹瘟疫开始就一直提心吊胆，终于有机会回去看看。徐氏早前被吓得不轻，她总念叨着如果去年没有全家一块搬来县城现在估计在村里全军覆没了。她又不信神又不信佛的那几天天天嘴里叨咕着“佛祖保佑菩萨保佑老君保佑”，看得陆嫣说不出的心酸。 陆嫣跟陆家人生活了一年多，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陆晟又聪明又善良，陆老大话不多但有责任心有担当，徐氏温柔心软，她一想到原着里陆晟病死，徐氏陆老大承受不了打击抑郁而终，心里就难受的受不了，根本没法往下想。幸好现在他们的结局变了，度过了这个死劫，陆嫣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几人很快到了村里，回到家刚停脚还没来得及休整，村长就带着人来了，过来就要给陆家人跪下，陆老大眼疾手快冲过去搀起来：“您这是干嘛呢？” 村长老泪纵横：“你们是咱们村的恩人啊！我问了来的郎中，人家说是陆嫣陆姑娘教的控制疫病的办法。还有，咱们村染上病的人不多，也是因为当初你说要在河边盖屋子，谁家也没把灾民收留到自己家里来，这无形中救了咱们村里人的命啊！” 陆老大搀着村长一直安慰：“我们也没做什么，都是机缘巧合，咱们村福大命大，命不该绝！” 村长渐渐冷静下来，表达了一通感谢，又说让陆家几口子在县里好好干，家里的地不用操心，村里家家户户分一点就能给打理完。 送着村长走了，几人也该去上山烧纸了。路过翠河，陆嫣看见他们盖的那个大房子。属实是很简单，有点像后世工地上盖的那种简易房，不过是用木头盖的。灾民们熬过了这次疫病，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忙起来了，纷纷从简易房里出来，在村里找荒地盖正经房子了。 烧完纸下来陆嫣又摘了一篓子野菜。 陆晟：“我说你怎么烧个纸也要背着它。” “别废话，一会儿回了家你也背个筐跟我一起再上来一趟。”陆嫣说：“春天就该吃野菜，不吃都白糟践了。” “糟践不了。”陆晟说：“你不摘也会有人摘的。” 陆嫣一本正经：“做的难吃也是对菜的糟践。” 陆晟：“......” 行。 几人在村里待了一白天，晚上就回了县里。 陆嫣到家了，想着这几天忙起来没个完，终于闲下来了去看看猫猫狗狗们，看看银子和小白成了吗。 刚走到莺娘院门口，就看到门口围了好几只猫，全在冲着院里喵喵叫，陆嫣都懵了，转头看陆晟。 陆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打开院门，门口的猫都躁动起来，边叫着边要往里进。小狸花突然冲了出来，呲着牙伏低了身子低声呜呜，门口几只猫好像被唬住了。 有胆子大的试图往里进，狸花跃起就是一爪子，迅速摁倒在地，梆梆就是一顿揍。其他猫都忌惮狸花的威压，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陆嫣陆晟绕过他们这群打架的，往里走去，走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三花正在院里扭呢。 三花一边发出软的能滴出水的叫声一边压低了身子把屁股抬高，低到底就在地上蹭蹭再打个滚。 小白发不发情不知道，三花美女发情了。 三花一发情，十里八乡的公猫全给勾引来了。 这时公猫们围着院墙边转边喵喵叫，陆嫣都能想象出他们在说啥了。 “哥哥来了，漂亮妹妹快出来！” “宝贝出来吧，你哥也太凶了，我进不去。” “美女快来，给你看个宝贝！” 陆嫣啧了一声，感觉很难办。目前的情况是三花刚开始发情，那俩公的还没开始，但三花勾两天他俩估计也不远了。 三花一直在喵喵叫，看见陆嫣来了还往陆嫣脚边蹭，在陆嫣脚上蹭来蹭去，伏低身子让陆嫣摸她。 猫发情这事，陆晟听过没见过，此时也麻爪了：“怎么办？” 陆嫣沉默了一下。她在现代就养过猫，小母猫，没绝育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情况，当然村里的老兽医教了她一手，她也算是有经验。 陆嫣看看还在门口驱逐公猫的狸花和还在屋子里犯神经的奶牛猫，叹了口气：“只能我来帮她了。” 陆晟：“啊？你怎么帮她？” 陆嫣蹲下身，三花立刻趴下身体，陆嫣伸手在三花的背上摸了摸，三花把屁股翘得更高了。陆嫣顺着脊椎骨捋到尾巴，尾巴根处有个软骨，陆嫣一把摁住，三花立刻开始抖了起来。 三花边叫边抖，边把后腿蹬直了。整个猫的状态都变了。陆嫣一只手摁着猫，一只手按揉尾巴根，直到三花开始想要转头去咬才把手松开。 三花站都站不起来，拖着后腿走了两步，满地打滚。滚了几圈之后整个猫冷静下来，躺在地上不动了。 陆嫣松了口气：“好了，又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小美女了。” 陆晟已经惊呆了：“啊？啥？你把它怎么了？刚才那是在干啥？” 陆嫣拍了拍手：“刚才就是在模拟交配的感觉，让母猫感觉自己已经交配完了。” 陆晟目瞪口呆：“这还能模拟？” “这有什么不能模拟的？”陆嫣云淡风轻地说：“小伙子，你要学的还很多。” 陆晟：“......” 陆晟：“你会就够了，我不想学。” 陆嫣嗯了一声：“学人类那点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晟：“......” 处理完了发情的三花，两人走进屋里。奶牛猫果然在犯神经，在追着自己的尾巴不停转圈，转着转着还跑偏了，哐当一声，一头磕在了门槛上，整个猫又被吓得突然跳起了半人高。 陆嫣：“......” 陆晟：“......” 陆嫣：“就这个傻小子，我都想不到他发情能是什么样。” 陆晟：“一边转圈一边尿自己一身？” 陆嫣：“卧槽！别说了！” 第164章 辣条 银子还是那副波澜不惊情绪稳定的样子，小白在睡觉，就睡在银子怀里。 陆嫣：“看样子小白没发情。” 陆晟：“估计还没到时候，再过两天看看。” 陆嫣点点头，也不强求他俩。三花已经发情了，狸花和奶牛估计也不远了，要是小白也发情了，再带着银子也躁动起来，这屋还能进吗？ 两人把食物给动物们续满，就准备回去了。 狸花还在门口大战。不愧是猫界战力天花板，没有一只公猫能打得过狸花。 陆嫣：“你说小狸是不是对三花有意思？” 陆晟：“肯定的啊，这还不明显吗？” 陆嫣：“那要是奶牛捷足先登了怎么办？那个傻子估计什么也不懂，它要迷迷糊糊把三花上了，会有什么后果？” 陆晟：“那你隔天来给奶牛收尸。” 陆嫣凝重点头。 两人出门把门再次锁上。三花不叫了公猫们还是不愿意离开，在门口守着喵喵叫。 陆嫣不禁感慨：“原来猫也有舔狗。” “什么舔狗？”陆晟疑惑地问：“哪有狗？” 陆嫣指指门口的公猫们：“这些就是三花的舔狗。不是狗但胜似狗。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陆晟：？？？ 一切渐渐恢复，陆记也开门了。 这天陆嫣正在柜台后面看账，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走了进来，笑眯眯地问陆嫣：“小姑娘，你们掌柜的在不在呀？我想见一下你们掌柜的。” 陆嫣抬头看了一眼老大爷，笑眯眯地回：“老爷子，我就是掌柜的啊，你找我什么事啊？” 老人听了这话惊了一下：“小姑娘，你不是逗我老人家玩呢吧？” 陆嫣失笑：“老爷子，我逗您干什么呀？我就是陆记的掌柜，您到底有什么事，说说吧？” 老人捋着胡须不停感慨英雄出少年。 一番自我介绍后，陆嫣才知道，这位是秋山县纪家的管事。就是张昶他们大雪被困破庙碰上的那个纪家。 巧了不是，纪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是秋山县数一数二的药材商。刘洪图向两县借药材，秋山县就是纪家出的。事后刘洪图按照承诺向两县借了药材的两家给出了两个位置很不错的铺子，承诺三年免租免税。两家能做到全县数一数二，早就有向外扩张的想法，所以马不停蹄就来了。 纪家这几天把铺子安置好，纪管事突然想起当初在破庙里知道的陆记。他们做药材的，去各地采药都是常有的事，经历了破庙里那几天，他们也想路上不那么辛苦，就想着上陆记看看能不能跟东家合作一下。 陆记确实好打听，县里几乎没人不知道陆记在哪儿。于是纪管事很快找了过来。 陆嫣一听是来合作的，没有不答应的。反正给张昶他们也得做，一块做还省事。 陆嫣没任何问题，还跟纪管事安利方便面的各种吃法：“上次你们也见了，这个面加水煮开就行。但其实没有水的时候也可以吃，这面是我烤熟了的，直接就能吃。在纸袋里掰碎了，倒上一包粉包，晃荡晃荡沾匀了，干吃也可以。”现代干脆面可是销量很好的零食，和辣条几乎不相上下。 纪管事惊喜连连：“原来如此！那再好不过了！没有条件烧水的时候也不会饿肚子。” 陆嫣点头：“您什么时候要，提前三五天左右来告诉我好吧，我给你们准备上。你们也来了爻山县，干什么都方便。” 纪管事连连点头：“我们一定把握住这个机会，努力在爻山县扎根，好好发展。” “一定能的。”陆嫣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实不相瞒，你们能来我太高兴了。爻山县原本的大药材商，跟我不是很对付。” 纪管事了然笑笑：“那太好了，咱们两家的情谊这不就更稳固了一点吗？” 陆嫣也笑起来：“可不是嘛！” 跟陆嫣谈完合作简直神清气爽，纪管事又在陆记买了不少经典小点心带走。重点买了一兜陆嫣推荐的适合老人的入口即化的蛋糕。 纪管事走在路上就忍不住掰了一块放进嘴里，那绵软轻盈的口感瞬间就把他征服了。纪管事边吃边想，要是少爷也在这边就好了，可惜少爷还得念书。 送上门了一笔长期业务，陆嫣也很开心。陆嫣一开心，就决定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顺便让陆晟也沾沾光。 今天说到了干脆面，就不得不提与之齐名的零食辣条了。 辣条最主要是它的料油的熬制，碗中加花椒粉、孜然粉、辣椒粉、盐、白糖、自制的味精与鸡粉、白芝麻，搅拌均匀。锅中烧油，油里先放葱段蒜末，熬出香味后捞出，再放配好的香料，把材料炸制焦黄就可以了。热的料油泼进装着料粉的碗中，泼出一碗红色的辣椒油，辣条的料油就准备好了。 辣条的材料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豆制品，一种是面制品。陆嫣其实吃面制的比较多，但她现在懒得和面，干脆让冬至跑腿去卖豆腐的那买来一兜子干豆皮。干豆皮是熟的，泡开就能吃了。 豆皮泡开泡透，倒入辣油，翻拌均匀，静置一会儿让它入味，辣条就做好了。 陆嫣拿起一根放进嘴里，豆皮嚼起来十分有韧性，每咬一口都会有一口咸辣的油料在嘴里爆开，属实是对舌头的极大挑战。 陆嫣尝了尝，觉得自己做零食确实是少点感觉，在啥也没有的古代，整不了科技与狠活。没有科技的味道确实是少点味道，但已经有八分相似了。这对于没见识过辣条威力的古代人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比如春分和冬至，试吃了一条就停不下来了，一边眼含热泪斯哈斯哈，一边又拿一条往嘴里放。 陆嫣也一边吃一边指挥：“去，拨出来一盘给你们老爷中午送县学。” 第165章 县学的生活 陆晟中午就收到了辣条，装在食盒里一起带来的。陆晟刚把它从食盒里端出来，那无比刺激的油辣香味就扑面而来，直往人鼻子里钻。 几人全都被吸引了视线。 薛卓远：“好啊，怎么单独给你开小灶？” 陆晟笑了一下：“冬至说是新做的零嘴，你们也尝尝。” 大家就等这话，听到之后一人一根迅速捏走放进嘴里。重油重辣的辣条对所有人的嘴巴都是一击暴击，每个人都斯哈斯哈地吃完又去拿第二根。 “神奇，神奇。”楚天阔感慨。 宋博文疑惑：“神奇什么？” “陆姑娘做的很多东西，你完全看不出来她是怎么做的，你就只知道好吃。比如说蛋糕。”楚天阔解释道：“这东西，几乎把所有用的东西和做法都直接写它身上了，看一眼你都知道怎么做的，但就是好吃。” 宋博文赞同点头：“确实。陆姑娘做的很多东西，我家厨子研究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的。有些一眼能看出是怎么做的，做出来也不是那个味道。” “香料，香料。”陆晟在一旁强调：“都说了好几遍了，她调味厉害是因为她会用香料，那比例就在她心里，别人当然做出来不是一个味。” 宋博文若有所思：“其实陆姑娘应该把她用的香料配好打成粉单独卖，应该不少人买。” 陆晟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她没这么干呢？她卖给商队的那个面，就是面饼加料粉加酱，那个料粉就是她配的各种粉，那玩意儿直接水煮就是一锅汤，烤肉还能当撒料。” 几人都好奇起来：“哎呀，陆姑娘还卖这种好东西呢？我们都没吃过，改天得去吃一吃。” 陆晟点头：“你们这帮人，有新鲜菜不吃，非要吃人家商队路上方便带的面。” 闲出毛病了。陆嫣说的。 那玩意儿一点营养没有，要不是图方便谁吃啊？ 陆晟当时的反应：“营养是什么东西？《黄帝内经》中说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这不是面做的吗？酱里还有蘑菇有肉，这还不行？” 陆嫣：“......” 行。说不过读书人。 回到正题。辣条在五人组中反响极好，宋博文去年靠温泉庄子和卖瓜挣了不少钱，现在看什么都想卖。 “陆姑娘想没想过多做点小零嘴之类的东西卖到外边去啊！”宋博文说：“那个面，光商队自己吃了。商队自己才能吃多少？” “想过啊，但是一般的东西太容易坏了。”陆晟说：“商队还没走到呢东西已经不能吃了，怎么卖啊？照她的话说，这叫保质期太短。” 宋博文啧了一声，确实比较发愁。 薛卓远就单纯多了：“不出去卖没事，在店里卖总可以吧！我想散学就去买。” 陆晟点头：“这个可以，你自己跟她说。” 楚天阔吃了两根已经收手了。他现在大致也知道自己什么东西不能多吃了，这个油这么多，吃两根尝尝就得了。 这样悠悠闲闲的日子又过了几天，转眼就到了四月。去年这个时候几人还在忙忙碌碌准备县试，今年就都已经是秀才了。 这里只有楚天阔一个举人老爷，也只有他参加过乡试，所以不可避免的被问起了乡试的事情。 “我就不说难度了，这个因人而异。主要说说考试的注意事项吧，说点教谕不会给你们说的。”楚天阔说：“乡试和前边你们参加的那些都不一样，之前你们县试府试院试全都是不继烛，就是每天放你们回去。乡试不是，乡试考三场，每场考三天，正考是初九、十二、十五这三天，前一天进场，后一天放出去。初八进场，初十出场，十一进场，十三出场，十四进场，十六出场。所以你们要带上吃的喝的才行，号房里有便盆可以方便用。” 楚天阔看几人听得认真，轻咳了一声：“接下来我要说的你们注意点。号房里只能小解不能大解，如果你在号房里大解了，旁边的书生被你影响了他是有可能直接检举你的，这时监考官下场如果发现了会直接把你驱逐出考场。如果你想大解，可以叫监考官来，让他带你去茅厕，但是！” “如果你因为如厕离开号房了，你的考卷上就会盖一个黑色的章，也叫屎戳子。如果你的卷上盖了这个，基本就是不可能被录的了。所以大家这三天一定要憋住！如果没忍住，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了。” 几人听完不约而同变了脸色，陆晟整个人都不好了。 浑浑噩噩回到家，陆嫣立马发现了他不对劲，好奇地问：“怎么了这是？在县学发生啥了？” 陆晟看了看陆嫣，欲言又止。 陆嫣：“快说！到底怎么了！” 陆晟犹豫了半天，迟疑着问：“你听说过屎戳子的事吗？” 陆嫣：？ 什么玩意儿？ 陆晟看陆嫣不知道，给她解释了一遍楚天阔告诉他的事，陆嫣听完脸也白了。 作为一个排泄时间极其规律的人，这件事对陆嫣来说无疑是种强人所难。万幸她不用考科举。陆嫣同情地看了陆晟一眼：“要不你从现在开始练练？先把你每天的点从早晨改到晚上？” 她知道陆晟现在固定的时间是每天早晨。但是科举是前一天下午进场，后一天下午出场，早晨比晚上吃亏。 陆晟脸色惨白，只能点头。 他能怎么办，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科举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困难竟然是太规律了。 不过幸好这事知道的早，他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准备。 陆嫣也有点被这个事刺激到了，这几天做饭都清淡了很多，少油少盐，吃的快和楚天阔差不多了。 陆晟从一开始的面如菜色到后来也逐渐习惯了。 过了四月就到了五月，又是一年端午节到了。宋博文早早凑过来，和陆嫣商量着今年搞什么。 诗词大赛是一定要搞的，陆嫣和宋博文商量着打算给群众留下深刻的印象，建立一个强链接，就是让他们一到节日就想“陆记和一点墨是不是有活动？去看看。” 去年的甜咸粽子争霸赛敛了不少钱，今年陆嫣不准备搞这个了，羊毛也不能一直薅。 具体搞什么，她还在犹豫。 第166章 陆晟又生辰 端午节的活动，一般除了吃粽子就是划龙舟了。哦对，还有编五彩绳。有的地方也会做青团。 陆嫣想了半天不知道要做什么，干脆放弃思考，直接抽奖，买粽子抽奖，中奖的赢粽子全家福大礼包。 食客们看到陆嫣再次拿出老朋友抽奖箱，全都笑了。 “陆掌柜已经逐渐放弃思考了。” “不玩游戏不比赛，全凭运气是吧！” 陆嫣：“就是这个意思。逐渐摆烂。” 端午节就这样过去了，五月一晃而过，又到了六月，陆晟的生辰。 陆嫣专门问陆晟：“今年生辰你还想办宴吗？” 陆晟摇摇头：“今年爹娘都在，咱们一家一起聚一聚就行了。你给我做点好吃的。” 陆嫣：“没问题。” 生辰可以简单过，但该有的仪式还是得有的。 早晨依旧是一碗长寿面，一整碗里只有一根面条。陆晟不敢咬断，一点一点嗦进嘴里。 “你又大一岁啦！”陆嫣欣慰地说：“看着你一年年长大，我真的很开心。” 陆晟：“这话说的好像我的长辈一样。” 陆嫣：“在我心里我确实是。” 陆晟：“在我心里你不是。” 陆嫣：“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在这么快乐的日子里跟你抬杠。” 陆晟：“行。” 陆晟上学去了，陆嫣一下午都在准备晚上要弄的东西。虽然说不宴请别人了，毕竟也是个小宴席，该有点仪式感的。 陆晟也没说自己想吃什么，那就全靠陆嫣自己琢磨了。以前做过的东西大多没什么新鲜感，陆嫣打算弄个自助得了，能准备的都给他准备上，想吃什么吃什么。 晚上陆晟散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院里灯火通明。陆嫣把店里的高凳全都拿回家来，围着院子摆了一圈，高凳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和饮品。 点心区有各种各样的小蛋糕、水果派、蛋挞、各种奶制品，饮品区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汁，还有各式各样的炒菜，有他爱吃的酸菜鱼、水煮肉片、红烧肉、卤味、炸藕盒，还有炸鸡炸鱼炸薯条。 陆嫣还把烧烤炉子和小锅也都拿了出来：“你想吃什么串我给你烤，也可以给你煮。” 陆晟一脸懵逼：“什...什么情况，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有，这就是今天给你准备的生辰宴。”陆嫣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 陆晟：“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陆嫣点点头：“行，那你转着看看想吃什么拿什么。” 陆晟拿了两根鸡柳，边吃边问：“爹娘呢？” 陆嫣：“给你拿生辰礼物去了。” 陆晟：？？？ 陆晟：“竟然还有生辰礼物？” “当然有了。”陆嫣说：“我们一起准备的。” 陆晟：“那我必须得看看了。” 正说着陆老大和徐氏也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方形木头盒子。 陆老大：“嫣儿说给你准备礼物，我们两个老的就一块凑了个热闹。” 徐氏：“快看看你喜不喜欢。” 陆晟忙把盒子拿过来，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玉佩。玉佩的成色不错，雕刻的纹样十分精致，镂空的纹饰中间雕刻着一支毛笔的形状。 陆晟急忙抬头看陆嫣，陆嫣笑了一下：“祝你金榜题名。喜欢吗？” 陆晟眼眶有点酸，把玉佩收进怀里：“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 陆嫣失笑：“不用收起来珍藏，给了你就是让你戴的。” 陆晟还有点不好意思：“去年元宵节就送了你一根木头簪子。当时说等我以后给你和娘买好的，买玉的，结果我还没给你们买，你们先给我买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陆嫣说：“我和娘等着你的好簪子。” 徐氏附和道：“对，娘知道你一定会有出息的。” 陆老大：“得，又没我什么事了！” 一家人一起笑了起来。人齐了，小宴也正式开始。徐氏去年就听说陆晟生辰办了烧烤宴，一直眼馋今年总算能亲自体验一次。 陆嫣：“行，娘，我这就烤一把羊肉串。” 陆晟：“再来几个鸡翅，你和娘都爱吃鸡翅。” 陆老大狠狠拍了陆晟一巴掌。 陆晟揉着被他爹拍疼的肩膀哎呦哎呦直叫唤，边叫边说：“哎呀哎呀您着啥急啊！快给爹烤串五花肉，爹要打死我了！” 陆嫣笑呵呵把一排串放在了炭火上烤着。凉爽的晚风吹过，小院里弥漫着各种肉类的诱人味道，但比食物更诱人的是这其乐融融的烟火气息。 串烤了一波又一波，终于吃饱喝足。大家全都瘫在椅子上不愿意起来。 陆嫣挣扎着起来，往厨房走去。 陆晟微微撑起身：“你又干啥去？” 陆嫣边挪动着步子边回答：“去拿你的生辰蛋糕。” 生辰蛋糕，去年也出现了。去年好像说是有地方的人生辰的时候就会吃蛋糕。 陆晟期待地看着厨房，陆嫣的身影很快又出现了。陆嫣端着一个圆形的蛋糕出来了，那蛋糕可不小，大概有一尺宽，上面涂着厚厚一层水果果酱，在上面还插着一根细细的蜡烛。 蛋糕放在了桌子上，陆嫣借了个火把蜡烛点燃，然后催促陆晟：“快，闭上眼睛默默许个愿望，然后把蜡烛吹灭，就可以吃蛋糕了。” 陆晟闭上眼睛，三五秒之后就睁开了，把蜡烛吹灭。陆嫣把蜡烛拔下来，把刀子递到了陆晟手里：“寿星分蛋糕。” 一人一块蛋糕拿在手里，大家都吃饱了，只能象征性的吃几口。陆嫣问陆晟：“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陆晟笑了笑：“你猜？” 陆嫣：“金榜题名之类的吧！” 陆晟：“不是。” 陆嫣：“那是什么？” 陆晟又笑了笑：“我不告诉你。” 我希望，每年生辰都有你在我的身边。 第167章 备考 今年夏天比往年都要难熬，陆晟是这么觉得的。他经常晚上燥的睡不着觉，在院里乱转，也不知道是真热还是心态问题。 陆晟觉得八成是心态问题，陆嫣就睡得很好。 别看陆晟嘴上说着没问题放心吧，其实他自己也心虚。这次和以前每次考试都不一样。 以前他在家自学，下场考别管什么名次，只要中了就是天赋异禀、天资过人。现在已经在县学读了一年了，如果乡试落榜了，那才真是闹了大笑话了。 虽然也不会有人嘲笑他或者责怪他什么，反而所有人都会来安慰他，说些“这很正常，别当回事”或者“下场再来肯定没问题”这种话。但如果他真的沦落到听这种安慰的地步，那恐怕比剜他的心还难受。 陆嫣很快发现了陆晟这种状态，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高中时候班里考前焦虑的同学不要太多，陆嫣已经见惯了。这种时候就得充当班主任的角色跟他谈谈话了。 陆嫣专门挑了一天晚上跟陆晟谈心。 陆嫣：“有什么想说的你都跟我说说。” 陆晟：“我心里很乱，但我说不出来。” 陆嫣想了想，说：“那我问你答吧？” 陆晟点头表示可以。 陆嫣：“你是担心自己考不好吗？” 陆晟点头：“是。” “可是即使真的考不好又怎么样呢？”陆嫣疑惑地问：“我感觉我们也没给你什么压力吧？” “这个压力不是别人给我的，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的。”陆晟说：“我知道即使考不好也不会有什么很严重的问题，但我没办法接受考不好这个事。” “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会考不好，如果我明确知道自己考不好，那我反而不会这么难受了。” 陆嫣大概明白了，主要还是心里没底。这里不像现代，有很多次模拟考，基本不用到高考就已经能把高考分知道的差不多了。 但古代不是，县学即使有类似的模拟考形式，因为看卷人的偏好不同结果也会千差万别。而且之前的考试只是本县范围内的，乡试整个恒州的秀才一起考，这更没底了。 陆嫣沉思了一下：“虽然无法预估你到底能考多少名，但根据你之前的成绩，乡试基本是不太可能落榜的。顶多就是名次不那么靠前。” 全县第三，乡试只要不发挥失误，一般问题不大。 陆晟也认可这个说法，点头道：“可我还是想考好点。” “那我们就来说一下这个问题。”陆嫣解释道：“其实乡试只要中了，考的好不好影响没有那么大。只要中了就能参加明年的会试对吧，考的好不好也不影响你会试成绩？” “据我所知，只有一种情况对这个成绩要求非常严苛，就是连中三元的情况，乡试第一、会试第一、殿试第一。” 陆晟连忙摆手：“那不可能，我就没考过第一。” 陆嫣：“那还是啊！那你发什么愁？” 陆晟有些被说服了，但还是说：“可是还是考得好好看一点吧。” “那肯定啊！”陆嫣说：“但是说实话，也就只有好看一个作用了。只要不落榜，其实考第几名对咱们来说实际收益差距不大。但你又不太可能落榜！” 陆晟若有所思：“你意思就是我根本不用担心？” 陆嫣点点头：“这不给你分析完了吗？你就是不用担心啊！吃好睡好，养足精神，到时候正常发挥就行。” 陆晟聊完也感觉自己轻松不少：“行，我感觉我今天能睡个好觉了。” 经过一波班主任谈话，陆晟感觉自己心态好了很多，耐下心继续复习去了。 陆晟这一波提醒了陆嫣，陆嫣想起县试之前订房的惨状，决定早一个月就去州城把房订上。 州城离得可是远多了。很快到了七月，请了七天假，两人赶着驴车就奔州城而去，就这么跑了三天才终于跑到恒云城。 恒云城不愧是州城，市容市貌都跟县城不一样。恒云城的路比县城宽了足足有一半，大街上宽敞明亮，叫卖的也基本没有，小摊贩规整在划好的位置，完全不存在占道的问题。 恒云城就有自己的贡院了。两人奔着贡院而去，就找贡院旁边的客栈。 贡院旁边客栈还真不少，陆嫣现在不差钱了，直接进去问。伙计热情地招呼两人进来。 陆嫣上来就直接问：“伙计，我想问下咱们这八月初七到十六的房还有没有？” 那伙计嘿嘿一笑：“您就直接说乡试的时候呗？不好意思，乡试那几天咱们这房确实紧俏，天字号的已经全订完了，人字号还有一间，大通铺还有很多。” 陆嫣思考了一下，大通铺肯定不行，让陆晟自己住这她也不是很放心，于是礼貌拒绝了，准备去下一家看看。 不过其他几家客栈情况也都差不多，转了一圈出来也没什么特别满意的。 陆嫣叹了口气：“不如你自己在这住，我找别的地方？” 陆晟沉思了一会儿，道：“咱们是不是可以去牙行看看，租个附近的院子，不短租的话直接租一个月的。到时候我去县学问问宋博文和薛卓远有没有地方住，没有的话还可以和咱们拼一下。” 陆嫣一拍大腿：“好主意！走着！” 两人找到牙行，果然也有别的书生在问租院子的事。八月的院子明显十分抢手，简直是奇货可居，可让牙人起了不小心思。 牙人嘬着牙花子：“你们都要找院子，还只租八月一个月，要说有没有呢，肯定是有，但我不能这么租。你们都知道，我们一般是半年起租，你这八月租了，我这半年都不能往外租，所以你们得把这半年的租金一块给了。” 另外几个书生看起来条件算不上好，一听这公然敲诈的话，顿时勃然大怒：“你这不是敲竹杠吗？我们租一个月要给你半年的钱，哪有你这么要价的？” 牙人波澜不惊：“爱租不租。” 几个书生怒气冲冲转头就出了牙行。 陆嫣陆晟一直旁观没说话。牙人看到两人没走，没好气地转过头说：“刚才说的听见了？你们也是一样。” 陆嫣面无表情点点头：“听见了。租你半年多少钱？” 牙人嘿嘿一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最便宜也得四十两。” 牙人本以为这个价钱能吓到陆嫣，但陆嫣依然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院子离贡院步行要走多久？院子里几个屋？院里有厨房有水井吗？” 牙人这才正视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严肃道：“有几个院子离得都不远，我可以带你们看看。你们确定要租？” 陆嫣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的金子（合五十两银子），直接扔到了牙行的柜台上：“既然你要收半年的钱，那我就租半年。银子不是问题，照着这个数给我找。我要距离贡院步行不超过两刻钟的，院里必须有水井，厨房能用，环境清净。你看着办！” 牙人拿起金子，眼睛都放光了，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有有！我这就带您看！” 第168章 恒云城 在金钱的推动下牙人展现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带着两人看了好几套，全都符合陆嫣的要求。 陆嫣最终定下了一个离贡院最近的，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院子有水井有厨房，虽然是一进的宅子但有五间屋，整个院子很宽敞，倒也算值。 陆嫣挺满意的，牙人更满意，两人很快签了契，直接签了半年，从现在起这房子的使用权就是陆嫣的了。 两人定下房子就准备赶车往回走。 在路上，陆晟问：“租半年是不是有点亏啊？” 陆嫣笑了一声：“亏不了。你要考上了咱们是进京城，但中了举的读书人来州学读书的可不少，到时候倒手一租，当个二房东就完了。” 陆晟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 两人又赶了三天路才回到爻山县。 隔天陆晟去县学的时候就问了宋博文和薛卓远，考试的时候他们有没有住的地方。 宋博文一脸懵逼：“你这么早就去弄这个了？” “不早了。”陆晟说：“你不知道，我们去那基本所有的客栈都订满了。” 宋博文震惊：“什么！” 宋博文因为在县城有亲戚，之前考试都是直接住亲戚家，薛卓远家就直接在县城，所以俩人之前从来没有因为住的地方操过心。 薛卓远听说客栈没了也很震惊：“那怎么办啊？你们定的哪儿啊？” 陆晟：“我和陆嫣去牙行找了个院子，租了半年的。有五个屋，陆嫣想过来给我做吃的，她说自己做比较放心。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地方住，要不要和我们拼一下？” 宋博文狂点头：“要要要！我跟你们拼！” 薛卓远也说：“我本来是打算住亲戚家的，但如果你们有院子，我也想拼，就不去打扰人家了。” 宋博文还有点疑惑：“客栈订满了，宅子竟然没租出去？” “我们去的时候也有书生在牙行要租。牙行哄抬物价，说租一个月也得交半年的钱，气得几个书生直接走了。”陆晟说：“我和陆嫣直接租了半年的。” 薛卓远目瞪口呆：“那得多少钱啊？” 陆晟伸手比划了一下：“陆嫣给了他五十两。” 宋博文松了口气：“嗨，我还以为有多少呢。不就五十两啊！五十两租半年不亏啊！” 陆晟不禁好笑：“你现在可是挣了钱了。那些不做生意的书生可说不出这话。” 宋博文嘿嘿一笑：“别说我小人心态啊，正因为他们租不起才有了咱们租的机会，如果每个书生都能拿的出这笔银子你信不信连院子也没了？” “信。”陆晟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几个人说好了，都住陆晟陆嫣的院子里，还一人给了陆晟十七两银子。 陆晟怎么算也是给多了：“十二两半就够了。” 宋博文不同意：“那陆姑娘给你做饭还能少了我们一口吗？她又不考试，她来不就是给咱们帮忙来了，她那份当然是咱们三个摊了，怎么能让她自己出？” 薛卓远附和：“就是就是。” 陆晟只得把银子收了。回家把银子给了陆嫣，又把两人说的话给陆嫣说了。 陆嫣收下银子，毫不意外。宋博文薛卓远包括这次不去的楚天阔一直就是仗义的人。陆晟自己手就松，要是小气人跟他都玩不到一块去。 到了八月，为了先适应环境，几人都提前了几天过去。租的房子不像客栈，被褥得自己带，过去了还得收拾收拾。 为了保证食品安全，几人吃的饭全是陆嫣做的。陆嫣要带厨房带水井的就是为了方便做饭。 陆嫣这几天做的也非常清淡，避免重油重盐，坚决不能刺激肠胃，顶多就是尖椒炒肉丝这种半荤半素菜。 进场的前一天，几人都说看不下去了，要出去逛逛。恒云城有规划出来的专门的夜市，陆嫣同意大家出去溜达溜达，但是不允许他们吃外边的东西。 陆嫣也是第一次在晚上逛恒云城，琳琅满目的小摊贩乍一看是挺吸引人的，虽然仔细看看倒也没什么新鲜东西。 陆嫣突然看到远处有一座高楼，大概有五层那么高。在这楼房平均二三层的古代，五层楼还是挺吸引人的。 那楼上挂着很多红灯笼，雕梁画栋好不气派。陆嫣看得好奇，忙问几人：“那个楼是干啥的？” 陆晟也没来过，一脸茫然摇摇头。 见多识广的宋博文和薛卓远对视一眼，抖轻咳了一声。 陆嫣疑惑：“怎么了？你俩是不是知道？” 宋博文表情有些尴尬：“那就是整个恒云城最大的青楼，大名鼎鼎的明月楼。” 陆嫣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这里啊！女主落难的地方。 陆嫣好奇心起，想去明月楼看看什么样。三人都面面相觑：“不好吧。” “我自己去，你们不许去。”陆嫣说：“我就在外边看一眼，不进去，你们在这找地方等着我回来。” 三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但陆晟有点不放心陆嫣一个人去，大晚上的，这次来又没带着何文静，他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最后宋博文和薛卓远找了个茶摊坐着等着，陆嫣陆晟向着明月楼走去。 第169章 明月楼 明月楼从来不乏新鲜事，陆晟陆嫣走到明月楼门口时，正好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被人从楼里扔了出来。 那书生被扔出来依然挣扎着往楼里去，被两个楼里的打手一左一右摁在地上。 那书生嘴里还叫着：“妈妈！妈妈求你了！让我再见见小蝶！” 鸨母站在台阶上啐了一口：“没钱逛什么窑子？滚蛋！” 那书生还在挣扎：“明天就是乡试了，我...我一定高中！我高中了就来娶她！” 鸨母叉腰大笑：“我这明月楼每天迎来送往的官员哪个不是进士及第？想带走我的姑娘照样得出银子！你小小一个秀才，连举人还没考上呢就做起高中的美梦来啦？” “行，我等着你，等你高中了记得带足银子来给小蝶赎身！但要是没有银子，我不可能让你踏进我明月楼一步！” 鸨母转身回了明月楼，那书生失魂落魄地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拍拍衣服，摇摇晃晃得走了。 陆晟：“......” 陆嫣：“......” 两人看了一场好戏，嘴巴张开又合上。 陆嫣：“这很难评。” 陆晟：“确实。” 两人热闹也看完了，也不准备进去，准备往回走了。 陆嫣边走边说：“我当初被人牙子卖，咱爹来之前来的就是这个鸨母。幸亏我急中生智假装咳嗽，还把嘴咬破了吐了口血，鸨母怕我有病没敢要我，我才等到咱爹。” 陆晟懵了：“啥？你说真的？” “真的呀。”陆嫣点点头：“要不是我演技好，我现在就在明月楼里了，你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陆晟听得胆战心惊，心里发慌：“幸好，幸好！多亏了你聪明。” 陆嫣点头：“是啊，多亏了我聪明。” 陆嫣话刚说完，手被人拉了一下。她转头看陆晟，陆晟无辜地眨眨眼睛：“我有点害怕，我可以拉你的手吗？” 陆嫣：？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陆嫣疑惑：“我都没说害怕呢。” 陆晟：“我一想到只差那么一点点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你，我就觉得害怕。让我拉一下吧，让我有点真实感。” 陆嫣：“想要真实感还不好说？”说着伸手拧了陆晟一下。 陆晟猝不及防被拧的叫了出来，捂着胳膊后退了一步。 陆嫣：“怎么样，真实吗？” 陆晟：“......” 陆晟：“快回去吧，别让他俩等着了。” 两人快步走回去，坐到宋博文薛卓远同一桌上。 宋博文问两人：“去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陆晟陆嫣对视一眼。 陆嫣：“看了一出好戏。” 两人把刚才明月楼门口发生的鸨母把没钱秀才扔出去的故事讲了一遍，两人都直呼好家伙。 宋博文：“说什么好呢，明天就乡试了，他还敢逛秦楼楚馆。” 薛卓远：“你们说他能考上吗？” “够呛。”宋博文说：“这也太影响心态了。” “也不一定，万一他化悲愤为力量，还真高中了呢？”陆晟说：“他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本地的家里不可能让他这样。那应该来了没几天，能考上的没有临时抱佛脚的，其实不差这几天的事。” 陆嫣点头：“确实，只要他及时收心，没准人家真能高中。但是说实话，他即使高中了我也不觉得他会来娶那个小蝶姑娘。” 薛卓远认同此话：“那是肯定的。场面话罢了” 陆晟就比较单纯：“可是他看起来确实情真意切。一个书生，被人扔在地上还要往楼里去，哀求鸨母，可以说是尊严全无。没点感情在里边我是不信的。” “没说他这一刻的感情不是真的，但这一时上头的感情绝对维持不了太长时间。”陆嫣说。 “他在温香软玉里沉浸了几天一时上头是很正常的，但是俩人门不当户不对，即使赎身出来也不可能真的娶她，顶多就是当个妾纳了，到时候两个人脱离了之前虚幻的环境走进现实，中间隔着一整个家族，还有男的的正妻，那点感情早消磨没了，只剩互相算计和一地鸡毛，还不如现在就结束得了。” 薛卓远直接鼓掌：“说得好！朋友，想不到你这么有见地。” 陆嫣被逗笑了。 陆晟：“你看这种事一向很通透。” 陆嫣挑挑眉毛：“是，所以我不容易被男人说的话哄骗，也不会轻易对男人心软。同情男人倒霉一辈子。” 陆晟：“......”谁敢哄骗你啊？ 薛卓远看两人的氛围不太对劲，又出来打圆场：“不过男人说的也不一定都是假话，老实人还是很多的。” 陆嫣不以为意：“男人老不老实，跟他哄不哄骗女人是两码事。不过也不重要，跟我接触的男人大多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只希望他们在生意场上老实点，在情场上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也说不下去了，旖旎意味全无。 陆晟耸耸肩。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一瞬间戳破所有暧昧泡泡。 几人在外边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站起身准备回去了。 回到家，陆嫣把三人全都轰回自己屋赶紧休息，她还精神着，就琢磨琢磨明天给他们带什么吃的进场。 自从陆晟跟她说了屎戳子的事，一切有可能通便润肠的食物就被直接排除在外了。之前听人说还有带红薯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带的东西最好是自己本身就带味道，不用就什么下它。同时凉了也好吃，不会变干变硬吃一口噎半天需要用水往下顺。 陆嫣想了想，蛋糕和面包是很合适的。但是蛋糕不容易吃饱，面包一没有黄油二她自己不想揉面，所以算了。 发糕也是不错的选择。发糕凉了也香甜松软，而且结实顶饱。说干就干，陆嫣立刻就把一盆面糊发上了。 用老酵头发面要发很长时间，但现在天气热，发酵速度快，为了防止发酵过度，陆嫣直接把面糊放进了打满了冰凉井水的盆里，这样温度就能降下来，等到第二天早晨起来再用就正正好了。 陆嫣把准备工作做好，也回去睡了。 第170章 乡试 第二天一大早陆嫣就起床把发糕蒸上了。三人起床之后都抽了抽鼻子。 薛卓远：“好香！陆掌柜这是做什么呢？” 发糕差不多蒸好，陆嫣端锅开盖，用红糖和面做的发糕颜色是红褐色的，上面还有几个去了核的红枣，那诱人的甜香飘飘摇摇直往人鼻子里钻。 陆嫣笑眯眯地说：“蒸了发糕。这是给你们进场的时候带的，凉了也好吃，不干不噎不受罪。” 宋博文笑逐颜开：“好好好，我喜欢！” 终于到了进场的时间，三人拎着准备好的考篮结伴去了。 贡院比县城里那考棚正规太多了。至少有房顶。陆晟之前还有些担心会不会下雨，县城那考棚听说就漏雨。贡院里的号舍是有房顶的，倒也不用担心了。 第一场考的是《四书》的内容，对陆晟来说还是很容易的。所有参加科举的人四书五经基本是烂熟于心了的。陆晟拿到题目看了一遍立刻就放下心来。 而且这次周围号房也没什么怪声音，完全没有上次嗑得半死不活的动静。想想也是，身体太差的坚持不到乡试。 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了三天，终于到了出场的时候。陆晟交完考卷，飞奔出了贡院，到家直奔茅厕。 考试的时候精神紧绷，不睡觉也没什么问题，撑下来也不觉得困。但一放松下来就不行了，几个人收拾了一通直接回屋睡了个昏天黑地，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初十中午，几个人精神抖擞地起来，终于恢复了。 陆嫣从外边买菜回来，听到几人在对题。本想说考完试不要对答案，影响心态，后来听了两耳朵，发现他们这玩意儿对不对差别不大。 终于知道文科生为什么不爱对答案了，实在没什么可对的。理科生陆嫣如是道。 明天又该进场了，今天休息陆嫣也不敢做大鱼大肉，依然是清清淡淡地吃了一顿。 第二场考的是五经，和第一场感受差别也不大。但第三场就有意思的多了。 第三场考的是策问题，最后一道时务策，直接问了幽州雪灾。 “迩者幽州诸县雪灾，坏民庐舍，民皆离乡......厥咎何由？......抑幽州一方政事亦有所缺失也？诸生志怀经纶之业，目击闾阎之事。当亦筹画于中矣。愿悉言之，以助有司之不及？” 意思就是，幽州几个县发生雪灾，房子毁了，灾民跑了，还导致了恒州出现疫病，这是为什么？这是上天降的灾祸还是说幽州的政事有缺漏之处？你来说说应该怎么做呢？ 这简直撞陆晟枪口。疫病那几天县学停课，陆晟光在家跟陆嫣一起做防护服了，聊了不少相关的东西。秦大人和知县一起赈灾具体怎么赈的陆嫣也告诉他了。 他敢说，就没有比他知道的更详细的书生！ 陆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彻底放回肚子里。心里最没谱的策问也十拿九稳了，他知道自己这次稳了。 陆晟文思泉涌，提笔流畅地写着。最后一天突然下起了雨，小雨淅淅沥沥落在屋顶的声音也没打扰到陆晟。 洋洋洒洒写完题目，也到了收卷离场的时候。刚走出贡院没两步，毛毛小雨突然下大了。 几人赶紧跑到附近的房檐下，站在檐下避雨。周围一群书生，都焦急地张望着。 “这雨下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薛卓远抱怨道：“再过一刻钟等我们走到家了再下呗。” 宋博文笑道：“你想得也太美了，雷公电母四海龙王还能听你指示，你说什么时候下就什么时候下，还得精确在一刻钟以内。” 陆晟也被逗笑了：“看来是不着急，还有心情开玩笑。” 宋博文：“急什么？这不是有仙女来救咱们了吗？” 宋博文往前一指，陆嫣来接他们了。陆嫣在茫茫大雨中似乎泛着圣光，真像仙女一样。就是这仙女她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还驾着驴车。 陆嫣一看到几人，就从驴车上跳下来走过来了。她拎着一个竹筐子，走到三人跟前，把竹筐子放到了三人面前，里面是三套斗笠和蓑衣堆在一块。 “快穿上回家了。” 几人连忙穿上衣服跟着陆嫣走了。 薛卓远还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跑这么一趟。我们刚还在说这雨下的不是时候。” “这算什么麻烦。”陆嫣笑了一下：“下雨是好兆头，说明有鲤鱼跃龙门呢，你们这次肯定都能中。” “看看陆掌柜多会说话！”宋博文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就借你吉言了！” 陆嫣怕几人淋雨感冒，早烧上了水。几人回到家全都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再次一睡不起。 再起来又是第二天中午了。中午吃了顿好的，陆嫣还说在这等到放榜再走，反正也考完了，但几人都说想回家了。 陆嫣一想，出来也是快二十天了，回去路上还得走三天，走就走吧。几人第二天就踏上了回县的路。 路上走了三天，终于重新回到爻山县。薛卓远直奔家而去，陆晟陆嫣和宋博文一路回陆记。 宋博文家不在这，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开源镇。 陆嫣想了想：“回吧，你现在就往回走还能赶上吃晚饭。” 宋博文也不再犹豫，陆记旁边就是一点墨，他进一点墨交代了一下，牵出了马，骑着马就跑了。 陆嫣快一个月没回来了，猫猫狗狗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其实前几个月她都在关注陆晟，陆晟一脑门官司，俩人也没关注猫猫狗狗们，这次回来可以好好看看它们了。 陆嫣和陆晟一推开门就发现了不对劲，小三花出来迎接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只小猫。一只狸花一只白手套黑猫。 陆嫣大叫一声：“卧槽！什么情况！一个月没回来发生了什么！” 陆晟眯起了眼睛：“这还用问吗？狸花得逞了！小三花孩子都生出来了！” 第171章 中举 狸花得逞了，奶牛猫未必就没有得逞。 猫妈妈生一窝小猫，小猫们一共有几个爹那就不知道了，一只母猫可以同时怀好几只公猫的崽，这种现象叫同期复孕，所以很多时候猫妈妈生出来一窝崽颜色各不相同。像三花小狸和奶牛它们兄妹三个大概率就不是一个爹。 小三花这次只生了两只，小狸花的爹基本上是狸花没跑了，但白手套小黑猫的爹是谁，还真不好说。三花自己就有黑白两色的基因。 陆嫣告诉了陆晟这个事实，陆晟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只小猫可能不是一个爹。”陆晟问：“可能奶牛也得手了？” 陆嫣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陆嫣转头看看还在一如既往发神经的奶牛猫，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个傻子居然能偷了小狸的家。” 小狸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那俩崽是自己的，对孩子很冷淡，一如既往只围着三花转。 又有小猫了，最高兴的是银子。俩小猫每天吃完奶，都是银子在带。 陆嫣看着看着就笑了。 陆晟好奇道：“你笑什么？” “我在想，银子上辈子可能是个人。”陆嫣说：“他上辈子说，再喜欢猫我就是狗。” 陆晟愣了一下，随即也哈哈大笑。 就这样悠悠闲闲地过了一阵子，乡试成绩出来了。 陆嫣和陆晟都在陆记，报信官喜笑颜开地就进来了：“陆老爷，陆掌柜，我跑家里一趟没有人在，邻居都说你们在陆记，你们果然在这！” 见众人都看过来，那报信官扬了扬手里的喜报：“陆晟陆老爷高中啦！恒州乡试第一名解元，恭喜陆老爷贺喜陆老爷！” 陆晟陆嫣呆滞了一瞬，陆嫣大惊：“什么？我没听错吧！解元？？？” 报信官笑道：“您没听错！就是解元！恒州第一名！” 陆嫣激动地哈哈大笑，窜起来猛的抱了陆晟一下，又抱了旁边的徐氏一下，再千恩万谢地给报信官塞了一锭银子。报信官也不推辞，笑眯眯地收下，吉祥话说了一箩筐。 听到消息的食客们也都围上来，纷纷恭喜陆晟，陆晟连忙一个一个回礼。 陆嫣哈哈大笑：“今天我高兴！来吃饭的全都半价！” 食客们一听更开心了，纷纷打趣。 “哎呦，那我可不走了！” “我走，我回家把妻儿老小都叫来！” 陆嫣大手一挥：“叫来！全家都来哈哈哈哈哈！” 陆晟靠墙站着，眼眸含笑，看着整个陆记热闹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隔壁一点墨的捷报也到了，宋博文考得名次不高，但也中了。这就足够宋老爷高兴的了，商贾世家出一个举人老爷，这属于祖坟冒青烟了。 薛卓远考了第七。爻山县中举的有十几个，四人组现在是全上岸了，一水儿的举人老爷。 刘洪图又把陆晟叫去了，拍着陆晟的肩膀激动地声音都有点哽咽：“好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陆晟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笑。 “我看得出来，你绝非池中之物。”刘洪图欣慰地看着陆晟：“你和陆掌柜，是不是想到京城去？” “我们是有这个打算。”陆晟回道。 “去吧。你早晚是要去的。”刘洪图掏出一个信封：“京城来的那个秦大人你还记不记得？” 陆晟试探着问：“来赈灾的那个钦差大人吗？” 刘洪图点点头：“他对你也抱有很高的期望，他走之前就写了这个让我交给你，如果你去了京城，可以拿着这个到承恩公府去找他。” 陆晟一惊：“秦大人是承恩公府的人？” 刘洪图微笑不语。我还没敢说他是太子呢。 陆晟拿着信物回了家。陆嫣看他一脸恍惚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陆晟：“你知道秦大人是承恩公府的人吗？” 陆嫣恍然大悟，齐渊这是走的时候给他留信了。 陆嫣问：“承恩公府怎么了？” 陆晟说没什么：“就是他的身份比我想象中更高。活的皇亲国戚在咱家住了那么长时间。” 陆嫣心想，他可不只是活的皇亲国戚，他还是皇储呢。你要知道他是太子，不得把你吓死？ 不过也快知道了，这傻孩子去一趟承恩公府就啥也知道了。 这边的事该交代都交代了，去京城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徐氏和陆老大听说俩孩子这就要去京城，十分惊讶。 “我们早就说好了，提前去适应适应环境。”陆嫣说：“那边的书院我也打听好了，去那读。咱们这边的生意也不关，庄子那边有周良和莺娘，陆记我把春分冬至留下，提成店长，以后县学的生意不做了只做朝食暮食就行了。” 徐氏愣了一下：“你这都打算好了呀！” 陆嫣笑眯眯：“那肯定的啊，我得把这边都归置妥当了才能放心走啊。” 徐氏和陆老大对于去京城这事还有点犹豫。倒也不是舍得跟儿子分开，就是总觉得好不容易刚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没几天又要走了，有点可惜。 “这有什么？”陆嫣好笑道：“陆晟以后做了官，没准还要下放地方呢，到时候咱们又得一家子过去了，京城也不一定能呆几年。” 说归说，可惜归可惜，老两口肯定是要跟着一起的。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俩不跟着儿子走难道自己在家守着？根本不可能。 定下了去京城，去京城之前的事也都得安排上了，比如回村，摆席。 这次回村，村长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举人可以免400亩地的税，村里人都要给陆家下跪了。 上次考上秀才摆的是小席，这次摆大席。陆嫣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陆记停了两天，拉来春分夏禾丰还有陈兴海一起给她帮忙。 这次每桌都是六荤四素十个菜，实打实炒出来，村民们吃的是赞不绝口。 “陆家摆的席就没有不好吃的！” “那当然了，你看看人家的厨子都是谁呀？” “谁呀？这次不是陆嫣炒菜啦？”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她抓来帮忙的两个据说以前都是县城祥云楼的大师傅呢！” “好家伙！怪不得陆家的席总是这么好吃！” 终于忙完了一天的陆嫣问徐氏：“这就算大席了？陆晟要是考上进士当了官，那时候怎么摆啊？” 徐氏边嗑瓜子边凑近说：“做了官，那得摆三天流水席。” 陆嫣：“......” 那时候估计挣了更多钱了，到时候多请几个厨子，她可不自己上了。 第172章 离开前的准备 陆嫣忙活了一天，腰酸背疼的。陆晟看她边炒菜边偷偷揉腰，心里酸涩涩的。 晚上没事了，终于可以休息了，陆嫣趴在床上吐出一口气。 有人敲了两下门，陆嫣喊了个进，陆晟就推门进来了。 “你是不是腰疼啊？”陆晟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你揉腰来着。” 陆嫣：“是啊，我有点累，歇歇就好了。” 陆晟试探着问：“用我给你按按吗？” 陆嫣狐疑地看陆晟一眼。陆晟一脸无辜地看过来。 平心而论，陆嫣真的很想让他还按按，她是真的有点累，想找人推拿一下子。 陆嫣不信任道：“我想让你给我摁摁，但你不准乱摸。” 陆晟：“......” “我是那种人吗？”陆晟抗议道：“你对我有偏见！” “你不是那种人吗？”陆嫣狐疑道：“你前几天还想拉我手呢？” 陆晟气结：“那我不是没拉成吗？是你说得征得你的同意，我是不是提前问你了吧？” 陆嫣被说服了：“好好好，你来给我摁摁吧。” 陆嫣正趴在床上，只穿着她的无袖衫和大裤衩子，夏天的夜晚也没盖被子。陆晟走到陆嫣床边坐下，伸手摁在她的腰上。 陆晟专门学的技术终于发挥了用处，推拿起来十分专业。陆嫣被摁了两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陆晟边推拿边说：“你骨头应该是没问题。就是太累了。” 陆嫣嗯了一声：“我知道。我顶多有点腰肌劳损。” “腰肌劳损。”陆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挺贴切。” 陆嫣不止腰累，整个后背都不轻松，指使着陆晟整个后背都给摁一摁。陆晟顺着脊梁骨一路推上去，在陆嫣后脖颈给她狠狠来了一下。 陆嫣叫出了声：“哎呦我这破颈椎啊！” 陆晟：“疼吗？我轻点？” 陆嫣：“没事，你继续。” 陆晟摁得陆嫣昏昏欲睡，没一会儿竟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陆晟摁着摁着手底下没动静了，低头一看陆嫣睡着了。陆嫣忙活了一天，皱着的眉头终于散开，整个人趴在枕头上睡得香甜。 陆晟怕把她惊醒，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这个姿势睡了？”陆晟自言自语道：“这个姿势睡容易喘不上气来。” 陆晟想把陆嫣从趴着翻成侧躺的姿势，伸手去抓她的胳膊。陆嫣的衣服是个无袖衫，胳膊露在外头，陆晟直接触碰到陆嫣细腻光滑的皮肤，一串电流好像顺着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窜进了他的大脑。陆晟惊得一抖，松开了手。 陆嫣还是趴着的姿势，但陆晟不敢再碰她，急匆匆退出了陆嫣的房间。脑子里还在抱怨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了非要给她翻个身，她睡得不舒服自己会翻的。 第二天一早陆嫣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活动甚至做完饭了陆晟还没起。 陆嫣奇怪地问徐氏，徐氏丝毫不给儿子留面子：“天还没亮就起来在院里折腾洗东西，洗完又回去睡了，他能起来才怪呢。” 陆嫣：“......” 青春期男高又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梦。 在家歇了几天，陆嫣决定回县城一趟，把事安排一下。 首先是陆记的问题。 陆嫣叫来黄慧、春分两个人，跟她们说了自己要去京城的事。 黄慧和春分很懵：“那陆记要关门吗？” “我的意思是还开着。”陆嫣说：“不知道你俩有没有给我管店的意愿？” 黄慧和春分依然很懵：“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陆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以后店就由你俩做主，黄慧管账春分做吃食，有事你俩商量着来，商量不出来的事给我传信。这店以后我也不会再出钱了，房租和做吃食的成本就从挣的钱里拿，你俩月钱没有固定的钱了，收益减去各种成本得到的净收，我分你们一人两成，你们愿不愿意？” 黄慧与春分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满眼惊喜。谁不知道陆记现在月入百两，净收。即使不做县学生意了，收益有所回落，也能有几十两。两成到手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谁不乐意呢？ 黄慧当即拍着胸脯：“放心吧姐！我保证把店看好！” 春分还有点犹豫，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陆嫣故意问她：“怎么了？春分不愿意吗？” 春分立刻否认：“不是！师父我愿意！” 陆嫣笑笑：“愿意就行。我把冬至给你留下，你们几个好好干。” 商量好，签了契，摁了手印一式两份。陆记的问题差不多就算解决了。 陆嫣又找到夏禾丰，开门见山地问他：“老夏，我马上要去京城了，这一去大概很多年都不会再回恒州了。你妻儿在这边，我问你一句，你要跟着走还是就在恒州？” 夏禾丰当机立断：“师父我跟着你走。” 陆嫣又说：“你可想好了。如果你愿意就在恒州，以后还可以跟着春分，你要跟我走你妻儿怎么办？” 夏禾丰毫不犹豫：“师父我跟你走，我还要学东西呢。妻儿我带着他们一起走。” 陆嫣拍拍夏禾丰的肩膀：“好。那你跟着师父去京城吧，一开始可能会比较难，但绝对不会让你没活路的。” 夏禾丰猛点头，立刻就要回去收拾东西，被陆嫣拽住了。 “不用这么着急。”陆嫣说：“京城不是近地方，我们等商队来，跟着商队一起去。” 夏禾丰也安排好了，就差个何文静。 何文静属于贴身保镖，这个必须得随身带着。但是现代社会如果变更工作地址，员工是有权力解除劳动合同并拿到赔偿的。 所以还是得问一嘴。 陆嫣：“我要去京城了，估计得有个几十年不回来。你要跟我去吗？还是我们现在解约，我放你回家？” 何文静还真的犹豫了。主要是离家太远她也不放心她爹娘，说先回家一趟看看她爹娘再给陆嫣答复。 陆嫣同意了，当天就和何文静一块去了温泉庄子。正好她也有事要交代。 第173章 准备离开 陆嫣跟何文静一同回了温泉庄子，陆嫣直接去找莺娘，何文静去找自己爹娘。 陆嫣跟莺娘、周良和陈兴海都说了自己要去京城的事，果然如陆嫣所料，大家虽然舍不得她，说了几句会想她的话，但没人愿意跟她走，都想留在庄子里。 陆嫣对这结果心知肚明，也乐见其成。有他们几个在，温泉庄子才能顺利地运营下去。 陆嫣专门拉住莺娘的手交代：“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太冒进。我知你一辈子的执念都在这了，但你的仇已经报了一半，刘瑞蹲在牢里出不来，刘夫人这边我也不是没有准备。” “如今县里来了两户新进药材商，秋山县的纪家与我交好，县里新开的锦荣堂就是纪家的产业，你们如果有需要可以合作一二。刘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有他们在，刘家早晚完蛋。你不用太着急，终有一天他们都会得到报应。” 莺娘看陆嫣对自己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临走还惦记着自己的事，眼眶不由泛红：“好妹妹，你放心。你去京城为我们挣一个靠山，我们在这为你提供坚实的后盾。” 这也正是陆嫣想的。他们只有去京城，获得更高的权势地位，到手的财富才能拿的更稳。而这背后的财富也将支持她在京城站稳脚跟。 周良这边就没这么煽情了，周良先是向陆嫣道喜：“听说陆贤弟中了解元，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然后又表达了自己当初退学的庆幸：“看看我们当初这一群人，除了我全都是举人老爷了。我要还在县学，说不嫉妒他们可能都很难吧，幸好我当时就放弃了。” 陆嫣也笑：“幸好你放弃在不适合的道路上瞎努力，我要当初没有把你挖来，现在真是损失惨重了。” 周良这几个月也赚的盆满钵满，带着一家妻小在这四季如春的桃花源里住得怡然自得。 陈兴海这边话就更少了，他对这工作环境相当满意，知道陆嫣要走，拍着胸脯让她放一百个心，自己一定把后厨给她管好。 知道夏禾丰要带着妻小跟陆嫣一起走，还有些微微的震撼：“我就知道他这个性子认准了就不回头。不过我相信东家你是不会亏待他的。” 陆嫣：“那我肯定不会亏待他啊，我总共就俩徒弟，一个还留县里了。” 陆嫣这边差不多交代完了，就等着何文静那边回来了。等了没一会儿，何文静风风火火回来了，看陆嫣也好了，嘴上直念叨：“走走走走走。” 陆嫣诧异：“怎么了这是？不跟你爹娘多待会儿？” 何文静：“不不不，赶紧走。什么也别说了，咱们什么时候去京城？” 陆嫣惊呆了：“怎么回事？你上午还犹豫要不要跟我去呢？现在又舍得爹娘了？” “别说了，我跟你去。”何文静斩钉截铁地说。 陆嫣：“到底怎么了？？？” 何文静终于说出内情：“我真服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催我成亲，我要留家里还有活路吗？反正他们在庄子里也安全得很，我拜托了邻居们互相照应一下，不用我操心。我跟你走，有多远走多远。” 陆嫣：“......” 好家伙，无论什么年代都逃脱不了父母的催婚。 何文静的去向问题也搞定了，就差启程去京城了。 陆嫣跟家里人也说了，先收拾着，京城不是近地方，第一次去诸多不便，不如跟人一起。 她早打听过了，张昶他们商队秋天里还会往南跑一趟，中间经过京城，陆家人正好和商队一起走。商队路都走熟了，有经验，而且人家之前是镖局，安全。 这几天没有走，陆嫣就教春分做各种东西，腊肠的配方、料粉包、蘑菇肉酱怎么做，面饼怎么烤，这玩意儿本来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唯一的壁垒就是香料的比例，陆嫣手把手教，春分学了个十成十。 春分能完完整整复刻出这些东西的时候，陆嫣才放下心来。这样那些商队从陆记取货，春分照样可以供上，不用千里迢迢让京城的陆嫣忙活了。 陆嫣主打就是一个把能教的全教了，然后让她自己发挥，陆嫣不出钱也不出力，坐等收银子就行了。 空闲的时候陆嫣还去买了马车。驾着驴车实在太为难驴了，于是就留给春分冬至她们了。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都快十月了张昶他们的商队还没来。 刘清妍都忍不住调侃：“你说咱俩不定谁先走还真没说错，年底我爹都要进京述职了，你这还没有呢。” 十月，张昶他们商队终于来了。秋天已经过完了，都立冬了。 陆嫣都忍不住抱怨：“你们这？啊？说好的秋天这都冬天了，再过几天都下雪了！” 杨镖头也很不好意思：“今年确实出来晚了。陆掌柜，老规矩，我们还要之前那老几样。” “东西都准备好了。”陆嫣说：“杨大哥，这次我有个事要麻烦您。是这样，我们一家老小要去京城，但是人生地不熟谁也没去过，听说咱们商队要路过京城，不知道方不方便我们跟商队一起走啊？” 杨镖头立刻就同意了：“没问题啊！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们收拾好了吗？咱们明日就起程？” 陆嫣立刻答应下来。 张昶听说陆嫣跟着一起走，很是兴奋，听说陆嫣要去京城，又凑过来问：“陆掌柜这次怎么想着去京城了？” 陆嫣笑笑：“陆晟考上举人了，明年二月就会试了，我们提前上京先安顿下来。” 张昶还没说话，陆晟就插了过来，站在两人中间：“听见没有，是为了我。” 张昶心大，完全不当回事，还自顾自问自己的：“你去了京城，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吗？” “以后你们过爻山县还来陆记拿东西没问题的，我走了春分还在这。”陆嫣说：“我在京城也会慢慢做起来的，你们要是去京城也可以找我。” 这样算确实比在县里能见到面的机会少了，张昶有些失望。 陆嫣又说：“我想开商路的想法是没有变的，但是现在还没到合适的契机，等到了合适的契机会有机会的。” 张昶又开心起来：“好啊好啊，那我等着。” 陆晟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陆嫣跟他说的全是公事，他这时候作一定会被打，所以只能一口气憋在肚子里。 第174章 上路 陆晟憋气半晌，凑到杨镖头跟前低声问：“张师兄这个年纪，家里不催他成亲吗？” 杨镖头叹了口气：“哪儿啊？我们老爷早就几年就看好了，少爷一个也不愿意，一直拖到现在。之前他读书，老爷由着他，今年下了死命令，这次回去就要给他定下。” 陆晟喜笑颜开：“那可太好了。” “好啥啊？少爷不乐意啊，愣说是一个也不喜欢。”杨镖头突然问：“诶，我看我们少爷对你家陆掌柜有点意思，不知道陆掌柜？” 陆晟心脏猛跳了一下，故作淡定地说：“他和陆掌柜不可能。陆掌柜今年才十五，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生意上，这三四年都没有成亲的打算，张师兄可等不了那么久。” 杨镖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跟陆掌柜合作这么多次是把她当平辈相交的，忽略了陆掌柜今年还小的事。 陆晟心情好了不少，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收拾了一天，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陆嫣的心态一向是能买的全不带，带上银票到地方再买就完了。所以最后走的时候带的东西也不算太多，一些生活必需品、衣服、陆老大的工具，还有两只狗五只猫。 是的，两只狗五只猫全带走。 银子必须走，小白跟着银子也得走。 两只小猫也跟着银子。 猫妈妈还得给小猫喂奶，也得走。 狸花寸步不离三花，三花走它也得走。 奶牛猫可走可不走，但大家都走了只留他自己也不太好，干脆一块带走。 陆老大用竹条做了几个大笼子，徐氏还给做了铺笼子的棉垫子，几个小动物适应良好。 陆嫣本来还怕猫乍一换环境出现应激，后来想她家养动物本来就是半放养状态，天天随便出去玩，能应什么激？ 队伍一路往南，走的大多是平坦宽敞的官道。商队会在每一个有商机的停靠点停下。偶尔进入两州交界的地界，才会有一段不短的荒路或村道。 终于要出恒州了，陆嫣本以为会直接出去，结果商队在恒州的边缘进入一个破落村子。 那村子在两镇交界处，人烟稀少，大片土地荒着，村的入口连个牌坊也没有。村口玩耍打闹的孩子看见商队来了，立刻惊喜地跑回村里大喊着叫人出来。 陆嫣注意到，这些孩子穿的衣服厚度都很不一致，有的穿着厚厚的棉袄，那棉袄破了洞露着棉絮，有的穿着单薄的夹袄，上面还打着补丁。 陆嫣知道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家里衣服太少，根本没有换季过度的衣服，衣服要么薄要么厚，才会穿什么的都有。 陆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商队对这地方已经很熟悉了，麻溜儿的下马卸货，很快把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锅碗瓢盆还有给小孩带的各种糖摆了出来。 村里人很快围了过来，围着挑挑拣拣。陆嫣发现商队拿出来的货卖价都很低，转身问杨镖头：“这些这么便宜吗？” 杨镖头压低了声音回：“这些都是拿正货的时候饶给的有点瑕疵的残次品，很便宜，但是我们基本也不怎么挣钱，什么价拿的什么价给他们。” 陆嫣心里有点酸涩：“为什么？” 杨镖头抬头看了一眼兴高采烈围着的村民们，叹了口气没说话。 这些村民，即使价格已经很低了他们也要犹豫再三，有的拿着一打五文钱的碟子犹豫，还有的父母犹豫着要不要挤出一文钱给孩子买块糖。 陆嫣明白了。心里更加堵得慌了。 这次陆家上京，带的东西很少，没什么能卖的。陆嫣也不想看这场景了，拽着陆晟一起和她在村里遛遛狗。 两个人一人牵着一条狗走在村里，越走人越少。走到分散的一块一块的农田处，陆嫣愣住了。 陆嫣不敢确定地问陆晟：“你看这地？” 陆晟也有点疑惑：“这地怎么感觉颜色发白啊？” 陆嫣专门下到地里，蹲在地上抓了一把土看。陆嫣这时才明白村子里人烟稀少大片荒地的原因。这地大部分地方是盐碱地。 陆嫣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牵着狗走了两圈又回去了，问杨镖头谁是村长。 杨镖头指了指围着买东西的人群外围一个老爷爷：“这就是村长。” 陆嫣凑上去和村长打招呼：“老爷子，您是这个村的村长？” 村长缓缓转过头，点了点头：“是啊。” “刚才我们去田那边转了一圈，发现这田有点问题啊。”陆嫣说：“这地是盐碱地，你们知道吗？” 村长反应了一下，点了点头：“原来那个叫盐碱地啊。就知道这地不行，庄稼收成很差，有时候还烧苗。” “那就对了。”陆嫣说：“你们地这样，官府不管吗？这怎么过日子呢，得把土地整治一下吧。” 村长苦笑一下，解释道：“我们村在两县交界的地方，来这的人大多也是外地遭了灾逃荒过来的，有的连户籍都没有，两边官府都是能不管就不管。” 陆嫣张张嘴又沉默了。她本想说官府不管可以自己想办法整治一下这个土地，可是盐碱地改良第一步就要用水洗盐，村子里自己用水都困难，没有那么多水用来冲刷土地。 这事本不该她管，可她既然亲眼见了，就一定要做点什么。 陆嫣沉默着走回车里，决定给刘洪图写封信。盐碱地无法改良，本质因为用水不足，如果能开通水路，把水引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刘洪图年底大概率要走了，但跟他交好的知县们不一定，而且恒州新上的知州这会儿也憋着要做出点政绩来。把这事报给刘洪图，看刘洪图跟谁交好把这个人情送给谁吧。 商队东西卖的差不多了，队伍收拾利落又重新启程了。陆嫣看着渐行渐远的村子，心里十分复杂。 第175章 路上 车队终于进入两州交界的地方，陆嫣也是第一次在荒山野岭里休息。 杨镖头他们过来打了个招呼，说要去打猎。陆晟眼睛都亮了，想跟着一起去，眼巴巴看着陆嫣。 陆嫣挥挥手：“想去你就去，注意安全。” 陆晟开开心心走了。 徐氏还有点担心：“不会受伤吧？他哪儿会打猎啊。” 陆嫣：“有那么多人在能受什么伤？再说了，县学里骑马射箭可都是教了的，让他玩儿去呗！” 徐氏看陆嫣一脸轻松也没再说别的。 过了没多会儿陆晟兴冲冲拎着一只野鸡回来了：“看看！我打到的！” “厉害厉害厉害！”陆嫣鼓掌，然后试探着问：“咱们养起来还是把它吃了？” 陆晟笑出了声：“当然是吃了，咱家小动物已经够多了。” 陆嫣美滋滋：“好嘞。” 说到鸡的吃法，陆嫣真的不得不吐槽一句，电视剧小说里主角团但凡在外野营，必做叫花鸡。但是荷叶是从哪里来的啊？叫花鸡里的鸡要腌好包上荷叶，包严实再裹层泥烤。 陆嫣几次叫花鸡计划都因为找不到荷叶宣告破产了。这次干脆还是拔毛清洗干净，抹了一层料粉直接在火上烤了。 虽然野鸡不如家鸡肉嫩，但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主要是这是陆晟自己打的，所以大家都很捧场。 这种荒道走了有个两三天，陆嫣很是不解：“这不是恒州往南走大多数人都会走的路吗，这地方就没个茶棚什么的吗？供人歇歇脚，应该挺赚的吧。” 杨镖头：“陆掌柜你还是出来少的过，这地方建茶棚可不好建啊。首先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在这建茶棚，茶棚主人在哪儿住？建茶棚是不是还得再盖个房子住？你要住，那这水用起来可费劲了。” 陆嫣若有所思。 就这样走了两三天，终于再次走入一个村落。过了村子不远就是镇子了，终于有客栈可以让大家伙歇歇脚了。 镇子的规模不大，里边比较大的客栈只有一家。商队的人呼啦一下就涌了过去。 当天到的时间晚了一点，客栈剩的空房也不多了，商队几人要了大通铺，住一起方便。陆嫣心里过不去那个坎，要四个单间。 小二翻了翻记录，不好意思道：“这位客官，咱们单间只剩一间了。” 陆嫣顿时有点发愁。如果剩两间都好办，她和徐氏住一间，陆晟和陆老大住一间就行。现在就剩一间了，四个人确实住不开。 陆晟在旁边接话道：“要不你跟爹娘住屋里，我去马车上睡好了。” 陆嫣不同意，大冬天的去马车上睡，这不找着生病呢吗？ 正在犹豫，张昶听到两人的话凑过来说：“要不陆师弟和陆叔跟我们住大通铺，你和婶子住单间去。” 陆嫣把目光转向陆晟和陆老大，陆老大直接表态：“行啊，这有什么的？” 陆晟本想坚持住马车，看爹都答应了，只好答应下来。 房间就这么分配好了。陆嫣跟徐氏去了单间，陆晟和陆老大跟着张昶走了。 陆嫣好几天没洗澡了，实在受不了了，叫了两桶水和徐氏一人一桶泡着。 徐氏边泡着边跟陆嫣聊天：“我们去了京城，先得找个房子住吧。京城的房子肯定不便宜。” 陆嫣点点头：“不便宜也得租。而且不止我们住的地方，店也得开起来。” 徐氏有些担忧：“京城的铺面肯定很贵。” “那是肯定的，但是挣得肯定也更多。”陆嫣说：“挣得多，回本就快。京城寸土寸金，机会也多。我预计一年在京城站稳脚跟，两年把生意扩大，三年财富自由。” 徐氏：“什么叫财富自由？” 陆嫣解释：“就是不用我动手，我每天躺着就有钱源源不断地流进来。” “好志向！”徐氏赞了一句，又八卦道：“实现了财富自由，然后呢？接下来干什么？成亲吗？” 陆嫣没想到徐氏会问这个，沉默了。 陆嫣想了想，迟疑着说：“娘我跟你说实话吧，我预计十年内都没有生孩子的计划，所以成亲我也不考虑。” 徐氏疑惑：“为什么呢？” “我害怕，我娘就是生我的时候死的。而且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生孩子会拖我的后腿。”陆嫣说：“娘您不是也只生了陆晟一个吗？” 徐氏点头：“害怕我能理解。我生陆晟的时候就差点死了，所以我之后都不再生了。娘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是你爹看你俩这样着急，想看看你跟陆晟什么时候能成。” 陆嫣又沉默了。 陆嫣其实清楚的知道，如果她有一天可能会成亲，那对象只可能是陆晟。因为想找一个知根知底且婚后不会让自己放弃生意的家庭是很难的，而且陆晟是自己一手养成的，他的人品也比较有保障。 现在问题就是，她看陆晟就像看弟弟一样。虽然她知道陆晟并不把她当姐姐。 陆嫣坦诚道：“娘，我现在对陆晟没那个意思，陆晟太像我弟弟了。” 徐氏：“我看陆晟可没有把你当姐姐。那你说说陆晟要怎么做你才能看上他呢？” 陆嫣哭笑不得：“我不是看不上他啊，我就是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 徐氏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陆晟和陆老大跟着商队去了大通铺，洗漱完就找了个位置躺着休息了。 陆晟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睡一个屋，有点不适应。他睁着眼睛看着房梁，屋里渐渐响起小伙子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陆晟在这重复的节奏中竟然找到那么一丝丝睡意，刚准备闭眼，张昶拍了拍他的胳膊。 陆晟转头过去，张昶咧嘴一笑：“你还没睡呢？我想跟你聊聊。” 陆晟坐了起来，彻底清醒了：“行吧，出去聊聊？” 第176章 闲聊 陆晟跟张昶去了院里，两人坐在石桌两边。 月凉如水，陆晟打了个哆嗦，问张昶：“你要聊什么？赶紧的。” 张昶开门见山：“你是不是也喜欢陆嫣？” 陆晟笑了一下：“你也不瞎，不会刚发现吧？” 张昶看着陆晟：“我说你怎么对我那么大敌意。虽然你近水楼台，但也没那么容易先得月。陆嫣虽然不喜欢我，但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你。” 陆晟点点头：“你说的是。但你知道你跟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张昶：“是什么？” 陆晟笑了一下：“虽然她现在谁也不喜欢，但她跟我是有可能的，跟你一点可能都没有。” 张昶：“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别激动，我慢慢给你分析。”陆晟一条一条分析：“首先是年龄，陆嫣今年才十五，她的野心有多大你是知道的，她还想再闯荡个几年，少说三四年不可能成亲。三四年后我还不到弱冠，你多大？你能等得起，你家等得起吗？” 张昶沉默了。年龄确实是个无法跨越的沟壑，自己家已经在催他了，三四年确实等不起。 “第二条是家世。”陆晟说：“你别以为你比我家世好，就有优势，这恰恰是你最大的劣势。陆嫣明确告诉我她不想生孩子，我们做个假设，假如她真的不生孩子，你的家族可以接受吗？你的家族对你没有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要求吗？” “我跟你正好相反，我没什么身家背景，我家小门小户，上两辈逃荒来的，连祖谱都没有，祖坟就在山上一个小土坡，还就只到我祖父母就没了。我连家族都没有，我传宗接代的压力比你小得多得多。谁需要我传啊？三代上头都没人了。” 张昶彻底沉默了。他本来以为他和陆嫣之间最大的问题是陆嫣不喜欢他，但他坚信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但现在看来，这只是他们两个之间最小的问题，因为有这个问题在，陆嫣根本不可能把他列入备选，压根就不可能跟他培养感情。 陆晟看着张昶一下子就颓败了下去，忍不住也叹了口气：“张师兄，你是我在县学认识的第一个人，我也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生辰那天没有请你来，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 张昶摇了摇头：“陆师弟，尽管你这一年对我一直针锋相对，但我还是把你当朋友的。我感谢你生辰那天邀请我去，至少让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陆晟见张昶想开了，也松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那我就祝师兄早日找到一个更喜欢的姑娘娶来做妻子。太冷了，我先回去睡了。” 陆晟回去睡了，张昶坐在院子里心绪难平。 第二天商队再次出发。陆晟早早收拾好在马车上等着了，没多一会儿陆嫣和徐氏也收拾好下来了。 陆嫣和陆晟一开始没驾过马车，只有陆老大会，但毕竟是经常驾驴车的人，看了陆老大几次也学会了，现在是三人轮着驾车，有时候两人一起。 今天就陆嫣和陆晟在车厢外驾车，陆老大和徐氏在车厢里。徐氏和陆老大在车厢里嘀咕了一会儿，把陆晟叫了进去。 陆晟一头雾水地进去，待了没一会儿，一头雾水地又出来了。 陆嫣好奇道：“他们叫你干嘛？” 陆晟想了想他娘跟他说的话，轻咳了一声：“没事。” 心动的感觉？怎么算心动的感觉？ 陆嫣撇撇嘴：“你觉得我信吗？没事会叫你进去？” 陆晟还是忍不住问了：“心动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陆嫣恍然大悟。娘还是跟她儿子说了这个聊天内容。 陆嫣反问道：“你说你喜欢我，你对我没有心动的感觉吗？” 陆晟：“我得知道怎么算心动的感觉呀？” 陆嫣更郁闷了：“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心动的感觉，你怎么知道你喜欢我的？” 陆晟没法说他梦见陆嫣之后总要洗裤子的事，只能说：“知道张昶喜欢你之后我吃醋，看见你俩说话我就不痛快，算不算喜欢？” 陆嫣点点头：“算喜欢的一个维度吧，占有欲。还有别的吗？没有正面一点的？” 陆晟又说：“看到你开心我也开心，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你发愁我也发愁，这算吗？” “算。”陆嫣点点头：“可是这样的喜欢不一定是对爱人的喜欢，对家人对朋友也会有啊，忧其忧，乐其乐，还有占有欲。你的父母更关注别的孩子，你的朋友更愿意跟别人玩，你也会生气。” 陆晟沉默了。可是他不会在梦里对他的朋友和家人酱酱酿酿，但他不能说。 陆嫣下结论：“我怀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陆晟被噎住，但想不到该怎么反驳她。 陆嫣还在得寸进尺：“你好好想想吧，你可能就单纯的是把我当成家人了。” “不是。”陆晟迅速理顺思路，打断陆嫣：“你是故意的吧。我对你是不是喜欢你明明知道的很清楚。你又要逼我说，我说了你又不爱听。” 陆嫣：“没有啊，那你说啊！” 陆晟点点头：“我想拉你的手，你不同意。我想给你推拿，你也不同意。你为什么不同意？因为你心里觉得我想占你便宜。如果我是你亲弟弟，你会有这种想法吗？你觉得我想占你便宜，根本就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外男看的，你承认你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把我当弟弟吧。” 陆嫣没想到陆晟这种思路，整个人一震，转头震惊地看向陆晟。 陆晟笑了一下：“我告诉你，你想得没错，我就是想占你便宜。因为我喜欢你。我不光想拉你手，还想抱抱你，亲亲你，我可不想亲亲抱抱我爹娘和我那帮朋友。非要我把话说这么明白，说完你又不爱听！” 陆嫣已经被镇住了。她无意中被陆晟的思路带着走。 在她知道陆晟喜欢她之后，她对陆晟就有一种下意识的防备，所以不允许他拉她的手，也总是拒绝陆晟发来的按摩申请。这是不是说明，她潜意识里本来就不是把陆晟当成弟弟的？ 陆嫣坐在车厢外，脑子里一团乱麻。 第177章 进京 商队走了十来天，终于到了京城。 陆家一家人与商队在城门楼分道扬镳，张昶跟陆嫣道别的时候眼神里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释然。 “陆掌柜，后会有期。”张昶抱了下拳：“以后的事就随缘吧。”我也不会再强求了。 跟商队告别完，陆家一家人进了京城。 拿着之前就办好的过所，几人一路畅通无阻。 陆嫣陆晟对于这种在陌生城市居住的体验已经很丰富了，直接定了三间客栈的房间，把老两口安置下，两个人就直奔牙行而去了。 当务之急是先把住的房子租下来。 各地的牙行流程都差不多，听说两人要租院子先问位置。 陆晟想了想：“我是要读书的，松筠书院与渊岳书院附近有没有能住的地方呢？” 牙人笑了一下：“二位不是京城本地人，有所不知啊，这松筠书院与渊岳书院虽然是京城里不相上下的两所书院，但位置离得实在不近，一个在北郊，一个在西郊。您得说请具体要离哪个近的，离它俩近的，那没有。” 陆晟和陆嫣面面相觑。问题是现在还没定下到底去哪家书院。 牙人看二人懵了，又补充道：“不过公子如果是为了住得近读书方便，其实大可不必，因为这两家书院都是提供住宿的，您在书院里住就行了。” 陆嫣松了口气，那就不用考虑他了，直接让他住校得了。 陆嫣：“那我们就不要求离书院近了。实不相瞒，我们还想开铺子，离铺子近也可以。” 牙人哎呦一声：“那也得看您打算开什么铺子了。咱们京城呢，分内城外城。内城分东西南北四面把皇城围住，外城又分东西南北四面把内城围住，这价格贵贱嘛，自然是内城更贵。” “内城里又分东西两部分，所谓东富西贵，东边商贾富户做生意的比较多，西边则是达官显贵比较多。您是做买卖的，无论是开铺子还是一家人住，我是比较建议您在东边。” 牙人能感觉出来这两个半大的孩子虽然穿着低调，但有种银子垫脚的底气，所以直接默认了两人去内城。 陆嫣也是直接没有考虑外城。已知内城西贵，简红菱和齐渊的地盘应该就在内城西边。 内城肯定是要内城，贵点便宜点无所谓，便宜就买下来，贵就租下来。但是是去东边还是去西边这是个问题。 陆晟先提出了问题：“内城有小院子吗？我们一家子总共也就四个人。” 这还真问着了，牙人翻了翻记录册子：“西边还真没有小院子，东边有几个三进的不大的，去看看吗？” 陆嫣陆晟二人跟着牙人到了东城，看到了牙人说的不大的三进院子。三进院子，即使不大，从结构上也已经比一进的大的多了。 整个院子坐北朝南，大门开在正南方。从大门进去是外院，从二门进去是内院。内院正北是正房，正房两侧带两个耳房，东西两侧是东厢房和西厢房，两个厢房也各带一个耳房。正房再北是第三进院，最北是后罩房。 整个院子格局就是这样，陆嫣倒也还算满意，陆老大和徐氏住正房，她和陆晟一人一个厢房正合适。反正也没有更小的房子了，干脆问价钱：“这个院子，卖吗？还是只租不卖？租多少钱，买多少钱呢？” 牙人：“也卖。这个院子位置是很不错的，租肯定不如买划算。租的话一个月八两银子，买的话卖家出的一口价是四百两。” 那算下来肯定是买更合适，陆嫣刚想直接出钱买，被陆晟摁住了手。 陆嫣转头看过去，陆晟比划了个向外的姿势，跟牙人抱歉了一声就拽着陆嫣借一步说话了。 陆嫣：“你摇头什么意思？” “一个月八两，一年九十六两，买的话四百两相当于租了四年多。”陆晟说：“万一我考上之后下放呢，咱们不一定一直在京城住。” 陆嫣嗨了一声：“你就担心这呀。我给你说吧，买房子永远不会亏，咱们在这这几年我还要开店呢还要招人呢，到时候如果不在京城了，就让他们住这个房子给我看着房子看着店，总之这房子不会浪费的。” “但是，如果现在只租不买，你中了以后没有下放，直接留京城了，到时候再买，咱们不是多交了几年的租房钱吗？” 陆晟想了想，被说服了，不再阻拦陆嫣买房子。 院子很快买下来，陆嫣收了房契。房子还得收拾收拾才能住。两人先去客栈把马车牵回来了。 两人一边归置带来的行李，一边闲聊。 陆嫣问：“秦大人给你留了封信是吗？” 陆晟点点头：“对，让我来了以后去承恩公府找他。” 陆嫣又问：“你先去书院安置下来还是先去找他？” 陆晟想了一下：“先去找他吧。我还不确定去哪个书院，正好问问秦大人。” 陆嫣点头：“行，那你就先去承恩公府吧。”正好让他给你个大惊喜。 两人收拾了一天，院子总算可以住人了。隔日，两人去客栈接来了爹娘，陆晟就拿着信直奔承恩公府了。 陆嫣算着时间，大概有个两三个时辰，陆晟回来了。 陆嫣好笑地问：“怎么样？” 陆晟一脸崩溃，看着陆嫣满脸笑意，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陆嫣笑嘻嘻：“知道什么？” “知道他是太子啊？”陆晟崩溃道：“秦泽居然是太子！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们就瞒着我自己！” 陆嫣哈哈大笑：“理论上，我不该知道，得是你回来告诉我我才能知道。” 陆晟：“你别骗我了！你肯定早就知道！” 陆嫣哈哈哈哈：“不重要。现在你也知道了。” 陆晟坐下喝了口水：“简直莫名其妙！我这连进士还没考呢，莫名成了太子党了。” “你必然会成为太子党。”陆嫣分析道：“即使我们不提跟秦泽的私交。你是从恒州爻山县出来的，而且与爻山县令关系很好。爻山县令就是太子的人，你没可能逃开的。” 陆晟叹了口气，仰在了椅背上。 第178章 找简红菱 陆嫣又问他：“他又说让你去哪个书院吗？” 陆晟点点头：“让我去松筠。” 陆嫣也点点头，觉得预料之内。陆嫣对于男主的实力早有估计，朝中真正的中立派应该就是那些躺平清流们，而那些看起来像是纯臣的谏臣直臣们大多投靠了太子。 所以齐渊让陆晟去松筠书院也是意料之内。 陆晟不知道陆嫣在想什么，又问她：“我明天就去书院，你跟我一块去不？” 陆嫣果断拒绝：“你自己去，我有事做。” 陆晟好奇：“你有什么事做？” 陆嫣反问：“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京城有个姑娘长得惊为天人吗？” 陆晟点头：“当然记得。” 陆嫣接着说：“明天我要去见她一面。” 陆晟知道了，但心中毫无波澜，只好说：“那好吧，那明天我自己去吧。” 第二天一早，陆晟直奔松筠书院而去。 陆晟拿着当时来传喜报时的报单，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办好了入学手续。 解元，直接去甲班学习。 陆晟又问到书院的住宿事宜，给他讲解了一路的夫子又领着他去了住宿区，开了一间屋子。 书院里的宿舍是两个人一个屋，但因为陆晟来得晚，前边房间都分完了，正好他自己一个房间，还挺幸运。 书院的作息时间基本和县学是一致的，倒不用提前适应。这也正常，因为书院作息时间是照搬国子监的，国子监和县学州学这种公办教育机构时间又都是一样的。 陆嫣这边也出了门，直接奔着红绫坊去了。 简红菱就在红绫坊里，陆嫣上门的时候她正在三楼百无聊赖地倚窗坐着，突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瘦弱身影正向这边走来，迟疑着走下楼去，正赶上陆嫣踏进红绫坊的门。 陆嫣一眼就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简红菱，两年多不见，她更漂亮了。之前还是个小孩样子，现在已经是个有倾城之貌的少女了。 简红菱见到陆嫣也十分激动，在楼梯上就忍不住大喊：“嫣儿姐姐！”加快几步直接从楼梯上跳了下来。 陆嫣也很开心，快步上前和简红菱拉到了一起。 简红菱打量了陆嫣一番，说起话来声音还有点哽咽：“嫣儿姐姐，没想到这么快能和你见面。你变漂亮了好多哦！” “你夸别人漂亮违心不违心啊？”陆嫣伸手捏了捏简红菱的脸蛋，又软又滑，手感特别好：“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你更漂亮？” 简红菱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被陆嫣捏的还是被说的。 陆嫣拍拍简红菱的手：“说正事，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简红菱表情严肃起来：“什么事，你说。” “我是做吃食生意的你知道的。”陆嫣说：“我到了京城也是要继续开铺子的，但我对京城还不熟，想找你参谋参谋看我这新铺子开在哪儿好。” 简红菱想了想说：“具体开在哪儿，要看你这铺子针对的客人是什么样的。比如说，你想做的物美价廉一些，让平民来吃，那就得在外城。如果想价格高一些，就在内城。” “我在恒州开的铺子就是走的物美价廉的平价路线，但京城这个我想了想，觉得不能走平民路线。”陆嫣解释道：“陆晟以后是有可能做官的，如果我走平民路线，很难说会不会有人说他与民争利。我直接越过平民，去挣权贵富商的钱，可以避免一些这个问题。” 简红菱竖了竖大拇指：“你牛啊！连这都想到了！” 陆嫣叹了口气：“京城嘛，就得多小心一点，行差踏错一点就是要命的事。” “其实我在恒州就想着往高端的方向做了，我给你提过，我弄了个温泉庄子，”陆嫣又说。 “那叫一个日进斗金。我都不用费心干什么，天天一群人抢着掏银子泡温泉。还有我种的瓜，卖得也很好。有了庄子以后一个月顶我之前半年，我就知道我就该去挣有钱人的钱，有钱人是真有钱。” 简红菱跟着点头，问陆嫣：“那如果不考虑银子的问题，就光说你最想要的，你的最终目标，是想弄成什么样？” 陆嫣想了想：“假如不考虑银子，我希望能给我个四层楼或者五层楼。一楼二楼还做吃食生意，一楼大堂，二楼包间：三楼做饮品书屋，可以来这免费看书，但饮品要花钱，有最低消费；四楼专门玩棋牌和桌游，定期组织剧本杀狼人杀什么的。如果有五楼的话，还可以搞搞密室逃脱，疯狂解锁。” 简红菱听呆了：“姐，你是不是知道西城这边有一个五层高的楼，看上人家的楼了？” 陆嫣也呆了：“还真有啊？！” “我跟你开什么玩笑？”简红菱说着拉起陆嫣：“走走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两人走了一阵，走到西城那个五层高的楼下站定。这个小楼装修的沉稳雅致，十分有格调，但是门可罗雀，几乎没有顾客。 陆嫣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这家叫墨居的不是个书局，它竟然是个客栈。 陆嫣一脸复杂：“啊什么情况，为什么开客栈啊？” “我给你说啊，这是怡亲王的产业。”简红菱压低了声音：“怡亲王你知道吗？” 陆嫣懵了：“怡亲王谁？” “怡亲王是皇上的弟弟。”简红菱解释道：“他娘之前是太后娘娘的婢女......” 怡亲王的娘曾是太后娘娘的婢女，在太上皇还活着的时候，有一次醉后与怡亲王的娘发生了关系，然后就有了怡亲王。那个时候还不是怡亲王，是三皇子。 因为怀了龙胎，婢女被封为才人。三皇子生下来，常在才晋为嫔，之后一辈子分位都没再晋升过。 现在的皇上是大皇子，三皇子从小跟在大皇子身后长大，他十分有自知之明，且本人毫无野心。 他娘对他多年的教导就是：咱们能好好当个闲散王爷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了。他也确实十分认可，慢慢成长为一个懒懒散散的纨绔。 皇上夺皇位的时候把自己的弟弟们全杀了，就留了一个他，所以怡亲王也是现在皇帝仅存的唯一一个兄弟。 皇帝对他十分放心，除了担心他做事越来越离谱没有别的忧虑，所以他在得知怡亲王修了个五层小楼之后直接下令不许他开青楼开赌坊。 怡亲王想了想，干脆摆烂了。直接修成了客栈。干酒楼还得请厨子，干书局还得进书，只有客栈什么也不用管，干脆就建客栈了。 只不过他忽略了一件事。 简红菱：“住西城的有几个会住客栈啊？” 渐渐变成这样门可罗雀的样子。 第179章 番茄 陆嫣看着这五层小楼，有点心动，忍不住悄悄问简红菱：“你说这楼要是卖给我得多少钱？” 简红菱大概估了一下：“四五千两？” 陆嫣摸摸下巴：“也不是不行啊。” “问题是人家不一定卖啊！”简红菱说：“怡亲王又不缺钱！” 陆嫣还是不想放弃：“那你说他缺什么？” 简红菱思考了一下怡亲王的生平：“假如你是皇上最纵容的弟弟，有一个温柔贤淑的正妃和两个明艳美丽的侧妃，你的亲娘在宫里跟太后娘娘一起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颐养天年，你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乐，你说说你觉得自己缺什么？” 陆嫣：“......” 他还不用每天跟皇上似的操心政务，就玩就行了。 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穷极一生给人当牛做马。 陆嫣还是不死心，走进人员稀少的客栈。伙计正百无聊赖地倚着，看见陆嫣来了立刻站直身体来招呼：“姑娘住店啊？” “不住。”陆嫣说：“麻烦您，看能不能让你们掌柜的，问问你们东家，这个楼卖不卖？我想买。有了消息就......就......” 简红菱往前一步补充道：“有了消息麻烦您来红绫坊告诉我们。” 伙计听懵了，下意识点头。 陆嫣和简红菱开开心心地走了。 “咱们去逛逛吧，买点菜，中午你来我家，我给你做吃的。”陆嫣说：“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呢。” 简红菱点头：“好啊好啊！秦公子说你厨艺可好了。” 陆嫣也不谦虚：“我要没点东西也不敢来京城支摊子。” 卖东西在内城赚得多，买东西肯定还是外城便宜，陆嫣提议去外城，被简红菱拦住了。 简红菱：“我给你说，内城比外城卖的东西全而且经常有稀有货，不去转转就亏了。” 陆嫣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那就在内城吧。离客栈不远就是西市，走两步就到。 西市里什么都有的卖，吃的用的还有花鸟鱼虫。简红菱要送陆嫣两盆花装点装点，拉着陆嫣进了一家花店。 内城果然不同，花店里花团锦簇，一点也看不出来现在是肃杀的冬季。 陆嫣十分惊异：“这大冬天怎么花还能开呀？” 伙计还没说话，简红菱先笑了：“我说陆掌柜啊，你自己冬天还种西瓜呢，怎么还惊讶人家冬天养花？” 伙计听了这话也笑起来：“听这意思这位姑娘和咱们也算同道中人。没错，我这花都是有暖圃的，再冷的天也冻不着它们。” 陆嫣了然点头：“那一定很贵吧！” 伙计笑的更灿烂了：“瞧您说的这话，您自己就做洞子货生意，那我这两盆花的钱对您还不是小意思？” “倒也不是这么个说法。”陆嫣边逛边嘀咕：“骑自行车上酒吧，该省省，该花花——啊！！！那是啥啊！” 陆嫣看到了个东西，颤抖着手指过去叫出了声。 伙计吓了一跳，转头去看。那是一盆十分熟悉的红果子，伙计抱起来解释道：“这个啊！这个叫喜报三元，是从西域来的，这个红果子是不是很好看？” 番茄！！！那不是番茄吗？？？ 陆嫣已经被惊呆了，嘴唇哆嗦着一把扯过简红菱，磕磕绊绊地说：“别买花了我就要这个！有多少给我来多少！” 伙计一听也是喜上眉梢，这玩意儿他还以为卖不出去，摆了几天也无人问津，没想到真有人买了。 “姑娘，其实我这也不多，就五盆。”伙计说：“还是从西域运过来的，又在暖圃里养着它，一点委屈都没受过，这东西价格可不便宜啊！” 陆嫣财大气粗地大手一挥：“你报个价吧。” 伙计试探着问：“十两银子一盆？” 陆嫣内心一喜，不动声色还价：“不是，我诚心诚意来买，你给我个诚心价啊，你别逮着机会坑我啊！” 伙计一咬牙：“那您说你觉得多少合适？” 陆嫣比划了个六的手势，伙计看见直摇头：“不行不行。” 陆嫣手势又变成了七，伙计为难道：“要不，八两？八两您带走。” 陆嫣表面装得勉勉强强点了头，掏出四十两银子抱走了五盆番茄。 回去路上陆嫣简直是开心坏了，她没想到自己逛个花店还能买到西红柿，实在是意外之喜，一路嘴角都压不下去。 简红菱试探着问：“你这是买给你家小书生的吗？喜报三元。” 陆嫣摇摇头：“必须不是。这可是能吃的！能做好多好多菜的！” 简红菱不可置信：“啊？这东西以前没人吃过呀，能好吃吗？” “绝对好吃！回去我就给你露一手！”陆嫣拍拍胸脯保证，又向简红菱解释道：“喜报三元是他们给起的吉庆名字，其实这玩意儿叫番茄，也叫西红柿、洋柿子，就是用来吃的。” 简红菱懵懂点头：“确实是从番邦来的果子，名字起的还挺贴切。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酸酸甜甜的。”陆嫣说：“这个可以生吃的，回去我给你洗一个生吃。我要拿几个切片种土里，我要种一屋子番茄！” 第180章 西红柿四吃 陆嫣带着简红菱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在。陆老大和徐氏闲不住，一听陆嫣说短时间内还开不了店，都出去找零活了，一个找了个绣坊一个找了个木匠铺，说是零工一天给一百文，两个人一听第二天就上值去了。 陆嫣到家之后先找了两个竹筐子装上了土，把摘了俩西红柿切成了片，一个平铺在竹筐子里，再在上面铺上土，把水浇透，拎进了屋子里。屋里烧着炕，温度不低，冻不着它们。 西红柿的种法多种多样，直接切片埋土里让它从发芽开始这种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然后就是做饭。中午就她们两个，倒也不用做太多菜，做几道家常菜让简红菱尝尝是什么味就行了。 陆嫣想了想，干脆就做一荤一素一凉拌一汤，番茄滑肉煲、西红柿炒鸡蛋、糖拌西红柿还有西红柿鸡蛋疙瘩汤。 这个菜必须配米饭。京城这里米好买太多了，粮食铺子里都有卖米的，陆嫣来的时候就都买好了。先把米饭蒸上。 简红菱凑到厨房看陆嫣做菜。陆嫣洗了个西红柿切了放到碗里准备凉拌，看简红菱过来直接递给她一双筷子：“你尝尝直接吃什么味。” 简红菱夹了一块西红柿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汁水四溢，那新奇的滋味让简红菱的眉毛都挑起来了：“唔，有点好吃，清爽可口，有点酸，还有点清甜。” 陆嫣也加了一块放嘴里，果然这个时候的西红柿味道还比较淡，也不是很酸也不是很甜，她以后得试着选育，就是每次做西红柿的时候味道比较浓的她就种起来，多筛选几次就能出来味道比较好的后代了。 陆嫣往切好的西红柿块里撒了一把糖拌匀，放到了一边。 西红柿的各种做法其实都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切块在锅里加盐加糖炒出汤汁，再放别的菜。 家里带过来的红薯粉用热水泡好，白菜芯儿洗净切好。猪里脊肉切片，用盐、胡椒粉和一点酱油抓拌均匀，再加入一勺湿淀粉上浆。锅中烧水，水开下入肉片，定型就立刻捞出来。 锅里倒入切好的西红柿丁，加盐和一勺糖，把西红柿一直炒出汤汁，炒成酱状，没了形状，加水煮开，倒入砂锅里。 砂锅里加入泡软的红薯粉和白菜芯儿，加盐和胡椒粉调味，煮大概五分钟之后再下入滑好的里脊肉片，再次沸腾撒一把小葱花，番茄滑肉煲就做好了。 番茄滑肉煲 砂锅里煮的时候就可以做疙瘩汤的疙瘩了。盆里舀上一碗面粉，准备一瓢清水。 陆嫣左手拿瓢，控制好力度往下倒，让水一滴一滴流进盆里。右手晃动装着面粉的盆，没一会儿就搓好了一盆小面疙瘩。 锅里依旧是先下西红柿丁，加盐和糖炒成酱状，加水煮开。煮开后就可以下入面疙瘩，加盐和酱油调味。 一个鸡蛋在碗里打散，煮疙瘩的水开后，用筷子快速转圈搅动，让它转起来，然后慢慢淋入鸡蛋液，鸡蛋液跟着一起转起来，蛋花就打好了。 再加一把切碎的小青菜，西红柿鸡蛋疙瘩汤也可以出锅了。 疙瘩汤 最后一道是最经典的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这道菜应该算是一道国民菜了，全中国无论南方北方都会吃，顶多就是在甜口还是咸口上有点争议，但这个搭配属于不可动摇的。 而且很多人学做饭第一道菜就是西红柿炒鸡蛋，有些人他给你说：“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有一道菜做的特别好。”不用问那道菜就是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能成为国民菜绝对是有其独特的魅力在的。 西红柿炒鸡蛋需要先炒鸡蛋。两个鸡蛋在碗里打散，加入一点水，可以让鸡蛋更蓬松。鸡蛋液里加盐搅匀。 锅里烧油，倒入鸡蛋液，金黄色的鸡蛋液在热油的刺激下瞬间膨胀，蓬出白白胖胖的样子。鸡蛋液全部定型后捞出来，用勺子捣成块。 锅里放西红柿块，加盐和糖。糖放多放少丰俭由人，陆嫣是放一勺提鲜，有一点点甜味又不太甜的程度。炒出汁水，这次不用炒成完全变成酱，西红柿块处于半融化状态还能看到点形状的时候下入鸡蛋块，让鸡蛋完全浸润在西红柿的汤汁里，翻炒一会儿，这道经典菜就做好了。 西红柿炒鸡蛋 菜全都做好了，一个个端上了桌。全是西红柿做的菜，两人一人一碗米饭。 陆嫣迫不及待舀了两勺西红柿鸡蛋到自己米饭里：“快吃吧，拌米饭超级好吃。” 简红菱也学着陆嫣的样子，舀了一勺西红柿炒鸡蛋拌到米饭里，拌好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这西红柿炒鸡蛋一进口酸酸甜甜，西红柿的酸被糖和盐激发出来，味道变得更加浓郁。裹满了西红柿汤的鸡蛋蓬松柔软，洁白无味的米饭拌完后变得红润鲜艳味道可口，令人食欲大振。 “好吃啊！”简红菱惊喜道：“原来西红柿炒出来是这个味道的！” 陆嫣推了推那碗糖拌西红柿：“你尝尝这个，不炒的。”糖拌西红柿陆嫣很爱，夏天的时候在冰箱里放着，吃完能再把西红柿汤都喝了。 简红菱夹起一块，糖拌过的西红柿比直接吃要好吃多了。一口咬下去，有西红柿独特的触感，还有上面颗粒状的白糖粒，白糖的甜和西红柿的酸结合的恰到好处，一口下去精神都振奋了。 糖拌西红柿 简红菱：“这个夏天吃一定很合适。” 陆嫣一拍手：“太对了！” 接下来是番茄滑肉煲。番茄滑肉煲在砂锅里，砂锅是很保温的，陆嫣一打开砂锅盖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砂锅一锅汤汁都是红彤彤的，上面是满满一层肉片，下面是晶莹剔透的粉条和煮的软嫩的白菜芯儿。 用淀粉上浆过的肉片又嫩又滑，轻轻一咬就断在齿间，但又有一定的韧性并不像炖煮过度的肉一样稀松软烂。 简红菱一口就吃出了不同，不由挑起了眉毛：“姐姐，这肉片好嫩呀！和我以前吃的都不一样。” “识货。”陆嫣笑眯眯地说：“我有独有的腌肉方法。”淀粉可是有技术壁垒的。 第181章 美人图再好看你会对她有别的想法吗 番茄滑肉煲里不只有肉，下边还有粉条和白菜芯儿。 白菜芯儿清甜可口，在番茄汤汁里炖煮后别有一番滋味。红薯粉就更是别有一番意趣了。 简红菱捞了一筷子粉条，看着透明的粉问陆嫣：“这是不是就是你给我寄的那个粉？” 陆嫣点头：“就是那个。” 疙瘩汤是北方一道经典吃食，算半汤半主食，说是汤还挺顶饱。陆嫣做的疙瘩汤咸鲜可口，又带着番茄独特的酸甜味道，小小的面疙瘩软糯可口，疙瘩汤喝起来无比丝滑。 简红菱一顿饭吃完，对陆嫣对番茄全都赞不绝口：“姐姐，你这手艺真绝了，怪不得秦公子对你做的吃食念念不忘呢。” 陆嫣嘿嘿一笑：“说到秦公子，我还让他给你带零嘴了，你吃到了吗？” “猪肉脯和薯片是吧。”简红菱点头：“吃到了，好吃，就是薯片碎了不少。猪肉脯我走哪儿带哪儿。” 陆嫣点点头：“没办法，薯片那东西就是容易碎。”还容易皮。幸好北方气候干燥，薯片开袋放着也没什么事，如果是南方的话已经受潮变软不能吃了。 “没事，我过来了，以后零嘴多的是。”陆嫣说：“我会做的零嘴多着呢，你可以现吃。” 简红菱甜甜笑道：“那太好啦！” 两人这边吃完饭就悠闲无比地在院里坐着，陆晟这边也去了书院的饭堂。 书院的饭堂跟县学很不一样，已经颇具后世食堂的雏形，分了三个不同档口，分别是炒菜、汤和各种面，要掏钱，不同的菜品是不同的价钱。饭堂里放着两桶免费的看不到蛋花的蛋花汤。 陆晟打了一份素菜一个馒头，一共花了十文钱，不由感慨京城真是不便宜。这还是在书院里，外边估计更贵。 但是他现在也有钱了，温泉庄子日进斗金，每个月他都能拿到不少钱。他入股那500两是借的楚天阔的，现在每个月他都还楚天阔26两剩下的攒起来，还20个月，等于多还他20两当利息。 所以陆晟现在手里钱不少，每个月还在源源不断地给进来。吃饭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书院饭堂跟陆嫣的手艺肯定是没法比，但比起县学的饭堂来简直是好太多了。 陆晟吃完饭，在书院里转了一圈，就决定先回家一趟。反正他明天才上课，回去收拾一下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晚上再回来。 陆晟到家的时候陆嫣和简红菱两人吃饱了正坐在院子里聊天，陆晟跨进院子的时候呆了一下，两人一齐回头看他。 陆晟有些意外地看向陆嫣。 陆嫣看到陆晟回来忍不住问：“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收拾一下东西，晚上再过去。”陆晟说，眼神瞥了一眼简红菱，想说话也没说出来。 陆嫣点点头，向陆晟介绍简红菱：“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我在京城的好朋友简姑娘。” 又向简红菱介绍陆晟：“这就是我家小书生，陆晟。” 两人都向对方见了个礼，客套了两句。 陆晟看人家两个小姑娘玩的好好的自己插一杠子不太合适，于是道：“你们继续，我回屋收拾去了。” 陆嫣挥挥手让他走。 简红菱和陆晟都表现得十分平淡，反而陆嫣有点奇怪。这么漂亮一个大美女出现在面前，陆晟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嫣和简红菱又坐着唠了一阵子，简红菱也准备走了。 陆嫣也不虚留她：“行那你走吧，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找我玩。” “放心吧我肯定经常来找你。”简红菱说：“你有空也可以去红绫坊找我。” 简红菱走了陆晟才从屋里出来，坐在陆嫣对面。 陆嫣看他一眼：“你出来了。怎么样？这就我给你说的那个皎若太阳升朝霞的姑娘，是不是超美？” 陆晟点点头：“确实。” 陆嫣有点奇怪：“怎么感觉你没什么反应？” 陆晟也奇怪：“我要有什么反应？” “那么大一个大美女出现在你面前，你就这么平静吗？”陆嫣奇道：“欣赏美女不是你们男子的天性吗？” “确实是，但是欣赏归欣赏，就跟我看见好字好画一样。”陆晟说：“她的美跟我毫无关系啊！” 陆嫣：“你展开说说。” 陆晟也十分费解：“这有什么好展开的，那美人图再好看你会对她有别的想法吗？” 陆嫣微微有点明白陆晟的意思，他觉得简红菱美是美，但像另一个世界的人。跟她评价齐渊的时候是一个想法。 怪不得原着里简红菱流落到陆家，跟陆晟朝夕相处几个月，俩人连一点火星都没擦出来。 陆嫣还在想，陆晟碰了碰她的胳膊，让她回过神来。陆嫣转头看陆晟，陆晟低声道：“这个简姑娘，是不是跟太子殿下是一对儿啊？” 陆嫣大惊：“你怎么知道？？？” 陆晟一脸了然：“还真是。就是有种感觉，他俩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是的，这就是原着的设定，男女主和其他人画风就是不一样。 陆嫣也压低了声音：“他俩的关系你别出去瞎说去，太子有自己的谋划。” 陆晟无语：“我跟谁瞎说去？我逮谁告诉谁我认识太子？人家以为我疯了。” 陆嫣这才放下心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我也回屋歇会儿去。我今天弄回来个好东西，晚上等爹娘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第182章 油焖鸡 陆晟还是头一次看见西红柿这东西，圆咕隆咚一个球，红艳艳的，怎么看也不像能吃的样子。 伸手戳一戳，表皮像覆着一层膜，更不像是能吃的了。 陆嫣刷刷两刀把西红柿切了，示意陆晟拿一块尝尝。 陆晟这才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那微微酸甜的汁液爆在嘴里，陆晟眼睛都睁大了：“嗯？这是水果还是菜啊？” “都行。”陆嫣边忙边说：“你可以把它当水果吃，也可以拿它做菜。这个品种里边很多种类，有一种个头特别小的，就大拇指那么长，就是专门生吃的。” 陆晟忍不住感慨：“好啊这东西，以前从来没见过。” “那是啊，我都是从花店买的，它以前都不是用来吃的。”陆嫣撇撇嘴：“作为全大历第一批吃西红柿的人，你就偷着乐吧。” 陆晟嘿嘿一笑，又拿了一块西红柿溜达了出去，不打扰陆嫣做饭了。 中午只有她和简红菱两个人，菜不用做多少，晚上四个人吃饭，她准备除了做最经典的糖拌西红柿、西红柿炒鸡蛋和西红柿鸡蛋汤以外再做个大菜，做油焖鸡。 这个方法是陆嫣之前在某视频网站上看来的据说是火烧云老板娘亲传的方子，主要食材就是土豆、西红柿和鸡腿肉。 鸡腿肉去骨切成块，用酱油、淀粉、糖和自制味精调出一小碗类似于蚝油的酱汁，小米辣、草果和香茅打碎，准备蒜末和姜泥。 锅中烧油，把蒜末和姜泥爆香，再倒入香料碎，翻炒一会儿，再倒入调好的酱汁，翻炒均匀盛出来备用。 锅里放多一点的油，倒入很多蒜末爆香，再放鸡肉，放入一半刚才炒好的酱料，炒至八成熟盛出来，放置三十分钟。 这时候可以来煮土豆。做这个菜肯定要做米饭的。淘米水用来泡土豆，泡一会儿之后直接上锅煮，用淘米水煮土豆煮差不多一刻钟，煮到筷子可以轻松穿过土豆，捞出来，再放到冰水里。 土豆一半原样不动，一半碾成小碎块，一起下锅，加入剩下一半酱料翻炒。然后把腌好的鸡肉也倒进去一起炒，最后倒入去皮切成小块的西红柿一起炒，炒到土豆一半变成土豆泥，一半还保留着小块块的形状的时候，撒上一把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油焖鸡 陆嫣饭做好的时候陆老大和徐氏也已经到家了，一家人收拾收拾在桌边落座了。 两人注意到了这红彤彤的新鲜菜，忍不住问：“这是啥？辣的吗？” “这是我今天找到的新鲜菜，好吃的，叫番茄，也叫西红柿，洋柿子。”陆嫣说：“不辣，你们快尝尝。” 两人迟疑着一人夹了一筷子糖拌西红柿，吃到嘴里眼睛都亮了：“酸甜酸甜的！这是果子？” “能生吃也能炒着吃，就是酸酸甜甜的味道。”陆嫣说：“你们快尝尝炒的菜。” 陆老大和徐氏又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吃完依旧是赞不绝口。 陆嫣招呼大家吃肉：“油焖鸡，快尝尝这个。” 油焖鸡做法独特，用了很多油但一点也不腻，土豆已经炖成了土豆泥糊糊，吃到嘴里软糯无比，鸡腿肉鲜香滑嫩。味道层次也十分丰富，整体口味咸香，蒜蓉独特的蒜香味夹杂着淡淡的辣味，还有番茄淡淡的酸味，吃到嘴里让人忍不住感慨神奇。 把油焖鸡浇到米饭上拌匀，鲜香的土豆泥黏黏糊糊地拌进柔软洁白、粒粒分明的米饭里，把米饭染上颜色再黏合到一起，一块送进嘴里，是碳水爆炸带来的极致满足。 碳水+碳水就是yyds！ 陆晟还是第一次尝试到这种吃法，赞叹道：“你怎么总能想到这么新奇的吃法？关键还很好吃。” “不是我想的，我借用罢了。”陆嫣谦虚地摆摆手：“人家京城的人见多识广，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我那些新鲜玩意儿都拿出来才能在这立足吧。” 几人对此都表示赞同。 陆嫣又说：“对了，我今天看上一栋小楼，五层的，我想弄下来，但是估计不便宜。” 陆晟抓住了重点：“五层小楼，什么位置啊？” 陆嫣笑了一下：“内城西城啊。” 陆晟哽了一下：“那......那确实便宜不了。多少银子？” 陆嫣：“不知道呢，人家现在开着客栈呢，没说要卖。简姑娘估计着怎么也得四五千两。” 陆晟嘶了一声，还没说话，徐氏先担忧地说话了：“人家还做着生意你怎么就看上了？那人家要是不卖怎么办？” 陆晟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也没说。内城西城开客栈，生意一定好不了。陆嫣说要买，估计就是看人家生意不好才想看看能不能钻个空子，要是人家本来就生意好她都不可能起这个心思。 但是京城这地方，遍地达官显贵，很多不显眼的铺子都是官员贵戚家里开的，即使生意不好也不一定会卖。而且生意不好还坚持开着的大概率真就是这些人家手里的。 陆晟想了想，试探着问：“这客栈主人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啊？” 陆嫣比了个大拇指：“楼是怡亲王的。你听说过怡亲王吗？” “听说过啊。”京城第一纨绔谁能不知道啊。陆晟啧了一声：“那你这楼不太好弄到手。” 陆嫣点点头：“说的就是啊！” 怎么才能弄到手呢？ 第183章 送跳棋与小蛋糕 与此同时，怡亲王府。 客栈掌柜正在门外等着通传。没一会儿小厮就出来引他进去了。 吴掌柜走进待客厅，先跟怡亲王见了个礼。怡亲王摆摆手让他免礼，问道：“你今天突然来找本王是有何事啊？” 吴掌柜低头道：“王爷，墨居今天有人问，这个楼卖不卖。” 怡亲王听了这话显然十分惊讶：“嗯？是什么人要买？外地来的吗？他不知道墨居是我的产业吗？” “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姑娘。”吴掌柜说：“应该是外地来的，我以前没有在京城见过这号人物。但应该是知道墨居是您的，简丞相家的嫡长女跟着她一块去的。还让我有消息了去红绫坊告知她们。” 简红菱的长相，只要是见过她的人没有记不住她是谁的。 怡亲王提起了点兴趣：“一个外地来的半大孩子，跟丞相嫡女交好，这是什么情况？有意思有意思。” 怡亲王想了想，对着吴掌柜说：“老吴，她让你去红绫坊告诉那个姑娘，我不缺银子，让她想办法说服我，我不收银子直接给她，如果不能说服我，千两黄金也没用。” 吴掌柜应了一声，怡亲王挥手让他退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吴掌柜就打发伙计跑了一趟红绫坊，把怡亲王的话带到了。简红菱接到这个消息，又马不停蹄跑去陆家，把这个消息告诉陆嫣。 陆嫣听到怡亲王回信了，整个人都快乐起来。 简红菱：“他这不是故意为难你吗？你高兴个啥啊？” 陆嫣：“只要他搭理我，就说明这事有余地。他如果一点意思都没有，压根就不会搭理我。” “也是。”简红菱说：“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陆嫣想了想：“只用嘴说服他肯定是行不通的。你说他特别喜欢新奇东西是不是呀？” 简红菱：“对。” 陆嫣点点头：“那我就给他送东西吧。送新鲜玩意儿加新鲜吃食，如果他觉得有意思，应该会愿意见见我当面聊。” 玩的东西那可多了，第一天陆嫣就打算送跳棋了。陆嫣拿出一副做好的跳棋，附上游戏说明，放在一个盒子里。 吃食的话，就得送他点新鲜的。怡亲王从小可是吃着御膳长大的，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御厨比她的厨艺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把菜做的美轮美奂可以说是小菜一碟。陆嫣就不班门弄斧了。 得弄点新鲜的，古代没有的。 第一天，陆嫣决定内秀一点，不要弄的太张扬，就干脆送果酱夹心小蛋糕好了。 现在还有卖苹果的，陆嫣切了几个苹果熬成了苹果果酱。用小花朵模子做了一筐子小蛋糕，从中间切开，抹上果酱，再扣回来。 蛋糕出炉的时候满院飘香，那勾人的味道简直没有人能逃离。简红菱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吃食，十分新奇，陆嫣给了她一个让她吃。 那蛋糕捏在手里软软的却又十分有弹性。摁下去很快又能弹起来。 咬一口，蛋奶香味溢满口腔，同时瞬间被那轻盈如云的触感惊呆：“这口感太奇特了。” 陆嫣笑笑：“你说这个怡亲王会喜欢吗？”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反正很喜欢。”简红菱说：“主要是他以前一定没吃过。” 这个自信陆嫣还是有的。 陆嫣把蛋糕也装了食盒，提着食盒和跳棋盒就准备亲自送到怡亲王府去。简红菱也跟着一起。 怡亲王府十分气派，大门紧闭，门口还有两个侍卫值守。 陆嫣上前一步，向其中一个侍卫搭话：“大哥，我们是来给怡亲王送东西的，麻烦您进去通传一声？” 侍卫上下打量了两个姑娘一遍，问道：“红绫坊的？” 两人连忙点头：“对对对！” 侍卫：“那行，东西给我吧，我给你拿进去。管事今天特意交代过了，如果有红绫坊的东西送来，不用通传可以直接拿进去。” 陆嫣大喜过望：“哎呀太好了太好了！辛苦辛苦！”说着掏了一把金叶子，又拿出一个纸袋塞进侍卫手里。纸袋子装的是三个小蛋糕。两个侍卫全塞了一通，谁也没落下。 “这是我们自家做的点心，两位大哥一定要尝尝。” 陆嫣塞完就跑，侍卫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一个侍卫把金叶子揣好，把纸袋递给了另一个侍卫说：“你先帮我拿着东西，我把给王爷送的先送进去。” 另一个侍卫果断应下。 侍卫看着自己的同伴小跑着进去送东西了，自己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手里的纸袋吸引了。 那纸袋装的鼓鼓但重量很轻，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点心，有点好奇，忍不住打开了袋子？ 袋子一打开，蛋糕那独特的蛋奶香气就飘散出来，勾的人忍不住要吃掉他。 侍卫忍不住拿了一个出来。那淡黄色的蛋糕蓬松柔软，放在嘴里咬一口，瞬间瞪大了眼睛。 天呐！世上竟还有这种口感的点心！是他以前孤陋寡闻了！ 侍卫越吃越觉得美滋滋，宰相门前七品官诚不欺我啊，给王爷看门都能捞到这种新奇油水，也算不枉费他在这傻站一天。 第184章 送礼、交朋友 怡亲王府后院如往常一般和谐平静，王爷和王妃都在书房里。王妃正坐在桌案前算账，王爷倚在榻上看话本子。 一道小心翼翼地通传声响起：“王爷，您等的那个姑娘送了东西来。” 这话一说出口，怡亲王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抬眼看王妃。 王妃停了笔也看过来，似笑非笑：“怎么个意思？王爷等那个姑娘呢？” “误会误会！是有个女子说要把墨居买下来，我在等她的消息，不是你想的那样！”怡亲王解释完冲门外大喊：“会不会说话你！给我滚进来回话！” 小厮应了一声，推门进了书房。 怡亲王看他手里拎着两个盒子，不由问：“这是她让带来的？她有带什么话吗？” “没有，她就把盒子给了门口的侍卫就走了。”小厮解释说：“听她说这个一个是吃的一个是玩的。吃的已经先试过毒了，没有问题。” 怡亲王微微有了些兴趣，接过盒子挥手让小厮退下了。 他把两个盒子都打开，一个里面放着几个点心，一个里边看着像是一个棋盘。 那装蛋糕的盒子一打开，甜品独特的香味就飘散出来。这谁能受得了？王爷瞬间被吸引了目光，连王妃也不由得走来看看。 王妃看着那点心，迟疑着问王爷：“既然已经试过毒了，咱们尝尝？” 王爷拿出一块递给王妃：“尝尝！” 王爷王妃一人捏起一块蛋糕轻咬一口，瞬间睁大了眼睛。那蛋糕口感无比轻盈蓬松，蛋糕胚就是单纯的蛋奶香味，淡淡的甜，中间夹的苹果酱酸酸甜甜，十分清新。 两人一不留神就吃完了手里的一整块，吃完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怡亲王打破了沉默，他轻咳了一声：“怎么样夫人，是不是还行？” 王妃点点头：“确实还行。有点意思。看看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王爷把另一个盒子拿出来，即便是一个六边形的棋盘，还有六种颜色的跳棋棋子。里边附着一张纸，上面写了跳棋的玩法。 怡亲王看完不由感慨：“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夫人你看看这个。”说着把游戏规则介绍递了过去。 王妃接过也看了一遍，连连点头：“确实挺有意思，咱俩来一盘？” 怡亲王已经迫不及待地摆好棋盘了，跃跃欲试道：“来一盘！” 俩人兴致勃勃地在书房里你来我往地下了起来。 这一天，陆晟也开始了来到松筠书院的第一堂课。 陆晟和在县学一样，六点就到了课室里。这时课室还没几个人，在的全都各自安安静静看自己的书。 到卯时六刻也就是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人已经稀稀拉拉来了很多了。 陆晟看了没一会儿书，就有一个书生突然坐到了他旁边。 陆晟转过头去看，来人面容俊朗，穿着十分讲究，头顶束发的冠都是金镶玉的，一眼看去不是达官显贵家就是富贾豪绅家的公子。 来人碰了碰陆晟的胳膊：“兄弟，我问你个事啊！” 陆晟：“你说。” 那人压低了声音问：“听说恒州解元也来咱这了，你知道是哪个不？” 陆晟：“......” 陆晟沉默了一瞬，反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找他呀？” “实不相瞒，我祖父非让我结交。”那人说：“我也不知道他哪儿听来的这么个消息。” 陆晟挑挑眉。他来这读书的消息，刘洪图和太子都是知道的，那这人的祖父大概率也是太子这一派的。 陆晟笑笑：“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拱了拱手：“我叫王庭钰，兄台怎么称呼？” “我叫陆晟。”陆晟说：“我就是你要找的恒州解元。” 王庭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晟：“天呐！我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 “也不算小了，过完年我都十六了。”陆晟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小：“你看着岁数也不大啊！” “我应该是和你同岁。”王庭钰说：“但我举人还没考上呢。” 陆晟：“......” 那确实没话说了。 两人聊了几句，陆晟忍不住问：“你祖父为什么让你跟我结交呢？” “我以前交的朋友，我祖父都不大看得上。”王庭钰说：“突然有一天给我说，你要来书院，让我多跟你结交一二，学学好。” 陆晟：“......你跟我结交，很难说你能学到什么好。”他一个先是农户后是商贾家庭出来的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结交的。 王庭钰摆摆手：“别谦虚，你比我之前那些朋友强多了，他们连书院也懒得来，天天在外边胡混，我祖父生怕他们把我带坏了。” 陆晟好奇：“你自己也觉得他们不好？那你还跟他们玩？” “不是不好，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王庭钰表情复杂：“而且我周围和我差不多大的本来也不多，家境比我好的看不上我，家境比我差的难免有些巴结，我相处起来不舒服。我祖父说你不会这样，结果你真的没有诶。” 陆晟心想，我当然没有。我一个农户子弟我凭什么瞧不起你？我都跟太子结交了我凭什么巴结你？早就平常心了。 这一边，农户之子跟翰林家的少爷聊得火热。另一边，普通商人与丞相嫡女也玩得十分开心。 第185章 怡亲王嫡女 “送礼是有很多门道的。”陆嫣说：“送礼一要考虑对方需要什么，二要考虑你想办成什么事，不能盲目地送。送不对等于没送。” “话又说回怡亲王，我知道我想办成什么事，但我始终不知道他需要什么。所以这个礼送的我心里也犯嘀咕。” 简红菱也沉思了一下：“怡亲王确实没什么需要的吧，他那样的人能缺什么呢？” “不可能，是人一定有需求。”陆嫣斩钉截铁地说：“怡亲王有朋友吗？他有孩子吗？” 简红菱点点头：“那肯定有的，怡亲王虽然纨绔了点，但为人慷慨大方性格也好，朋友很多的。孩子的话，他有一个嫡女一个嫡子两个庶子女，他的嫡子在国子监读书，嫡女前两年嫁去辽州了。” 陆嫣惊了：“嫁到哪儿？辽州？” 简红菱又点头：“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辽州。袁将军现在驻守辽州，前两年圣上给怡亲王的嫡女封了安和公主，赐婚给了袁将军，随军去辽州了。” 辽州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整个辽州大概是现代东北内蒙那一片，非常大，因为之前全部都是北狄的地盘，根本不是大历朝的。 结果现在的圣上把北狄皇族给屠了，所以北狄的地盘归我们了，整个划成了辽州。辽州只有一个辽阳县，里边住着一些迁居过去以及原来就在边疆夹缝生存的汉民，其他地方都散落分布着北狄各部，语言都不通，没人能管。 辽州只有一个辽阳县令，还每一任都摆烂，辽州知州空置。原来打北狄的那些北疆军直接就驻军在辽州，防备着北狄各部，平时开开荒什么的。但是效果不好，还是要朝廷年年派人押一大批军饷过去。 书中二皇子倒台，就是因为勾结了北狄人，想要对押送军饷的太子不利，正好戳中皇上的痛点，直接被贬为庶人。 陆嫣震惊：“这和和亲有什么区别？” 简红菱：“那还是有点区别的。至少嫁的是咱们大历朝的人，而且袁修凯一个将军，还是不敢对公主不敬的。如果和亲那可就没准了。” “说的也是。”陆嫣说：“但还是有很多点很像和亲的。至少她得在苦寒之地常年不能回京。而且袁将军都是将军了，他多大岁数了？” 简红菱：“袁将军三十二。” 陆嫣松了口气：“那还好还好。”实岁也就三十出头。 简红菱：“可是安和公主才十六。” 陆嫣一口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儿？” 简红菱耸耸肩：“那也没办法啦，圣上自己的女儿最大的才八岁。而且这个赐婚是将军府求来的，袁家打仗打的快死没了，这一辈就剩了袁修凯一个，袁修凯脑子里只有他的兵，这么多年家里想逼他娶媳妇儿都逮不着他人，他娘只好求到了圣上跟前，于是圣上赐了个婚直接把媳妇儿给他发过去了。” 陆嫣听得迷迷瞪瞪：“那安和公主自己什么想法？怡亲王呢？什么想法？” “怡亲王肯定是不乐意，据说之前为这事跟圣上大吵一架。”简红菱说：“可是安和公主好像很乐意，她把怡亲王劝好了。这亲事好像是她自己求来的。” 陆嫣惊呆了：“这安和公主真是个奇人。” 简红菱摇摇头：“京中贵女提起安和公主都十分稀奇，觉得她疯了。” “我倒是大概能理解一些。”陆嫣说：“虽然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心甘情愿远赴边疆，有两种可能可能性最大，一种为了爱人，一种为了自由。 袁修凯常年不回京，安和公主能有多么爱他其实陆嫣是不太信的。陆嫣更倾向于为了自由。 安和公主如果不去边疆，大概也成不了公主，就是安和郡主了。公主有公主府，但是郡主的话，大概率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名门贵族作为夫家，嫁进去做一辈子的当家主母。 对于大多数的名门贵女来说，这样按部就班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但对于志在九天之上的雄鹰来说，鸡窝永远不会是它的归宿，哪怕那鸡窝是金子铸的。 把女儿培养成雄鹰的怡亲王，真的一点野心都没有吗？他在京城醉生梦死，真的是他的愿望吗？ 陆嫣不由陷入了沉思。 第186章 怡亲王妃 简红菱说到这也有点感慨：“这样说起来，怡亲王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无忧无虑。怡亲王本来也是有封地的，圣上登基后就把他留在京城了，他现在也只能在京城待着，京城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大的牢笼。” “不是说朝廷每年都会派人运粮去辽州吗？”陆嫣说：“怡亲王去过吗？” 简红菱摇摇头：“怡亲王没实职，去不了。” 陆嫣心里有点模模糊糊的想法，又说不清是什么。 第二天送东西，陆嫣给送的是猪肉脯和飞行棋。 怡亲王边吃猪肉脯边拿出陆嫣附的纸条看了两眼，上面说猪肉脯可以存放很长时间，寄去很远的地方也不会坏。 怡亲王拿着这张纸条眯起了眼睛：“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不是很确定：“就只是个说明吧，应该没有别的意思？” 怡亲王咂摸了一下：“我觉得不是。” 陆嫣送猪肉脯的意思确实没那么单纯。她就想试探一下，怡亲王如果心里没有那个意思，一个小零嘴绝对不会勾起他的任何想法，但如果他真的有那个意思，会对一切与之相关的事物十分敏感。 第二天陆嫣送了华容道和小米锅巴，锅巴里边附的纸条上写着：锅巴在干燥的地方也可以长期存放，尤其适合长途路上解解嘴馋。 怡亲王和怡亲王妃吃完了锅巴，拿着纸条陷入了沉思。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王爷：“我总觉得她像是意有所指。” 王妃：“抛开那些不谈，她弄的东西确实有点意思。” 怡亲王点点头：“要不咱们见她一面？” 王妃：“我去吧。家里的生意铺子本来也都是我在管着。” 怡亲王好歹是个王爷，陆嫣找他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陆家在哪儿了。当天晚上陆嫣就收到了怡亲王府的传信，约她第二天辰时在墨居见面。 第二天，陆嫣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温柔娴静的怡亲王妃。怡亲王妃长相秀丽柔婉，身材也十分纤细，看起来很有些江南女子的柔情似水。 但陆嫣一眼就看出她绝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弱，她的眼神十分坚定明亮，看人的时候毫不躲闪，还带着一些上位者独有的优越气场。陆嫣在前世见过很多这样的女人，藏在如水外表里的是她们钢铁般的心。 陆嫣心中暗叹一声，表面不动声色跟王妃见礼。 王妃让陆嫣免礼落座，自己端起了茶杯，余光依然在暗暗打量着陆嫣。 陆嫣不动声色地坐下，假装没有察觉到王妃的打量，等着王妃问话。 王妃把茶杯放下，慢悠悠地切入主题：“听说，你想把墨居买下来？” 陆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确实看中了墨居，但是我们可以并只有买下来这一种形式，其实我是想和您谈谈合作。” “哦？”王妃似乎有些兴趣：“你想怎么合作？详细说说？” “我想把墨居改一下，不做客栈了。这几天我给贵府送的东西您大概也看明白了，我想把这弄成一个可以吃可以玩的地方。”陆嫣说：“我想和您合作呢，也是因为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我知道您也不缺那几千两银子，所以我要直接买下来对您来说没什么好处。” 陆嫣暗示道：“但如果我们一起把它弄起来，对我来说怡亲王府等于是一个活招牌，我不用出去张罗天然就会有客人。对您来说，您不仅可以每个月都拿到银子，还能通过这个地方多结交一些，这样以后万一有个什么需要的地方也能说得上话。” 怡亲王妃微微笑了一下：“王爷说你意有所指，你果然意有所指。你凭什么觉得这个地方能让我们有所结交呢？即使它开起来了，我们想结交的人就一定会来吗？” 陆嫣也不再拐弯抹角，开诚布公道：“是这样，我家书生是恒州解元，再过俩月就是春闱了。” 怡亲王妃挑了挑眉，若有所思。虽然怡亲王不上朝不理朝政，但基本的一些东西还是知道的，比如恒州这个地方和太子的渊源。 还有解元入朝为官的概率。基本是百分百的。能考到解元的没有庸才，只要不发挥失常或者犯一些忌讳，落榜的可能性不大。 到时候这楼开起来，光是同僚就可以带来一波。 陆嫣看怡亲王妃有些被说动了，又加大力度：“王妃，如果您不信任我的能力，咱们可以签契，我一年盈利不足一千两的话您直接把我赶走，我还补您一千两银子的损失，您看怎么样？” 怡亲王妃彻底心动了。这么算下来她基本没有损失，拆掉重建也就是浪费个时间，这个破客栈本来一年也挣不了一千两银子。谁也不会嫌钱多。 陆嫣也很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可能一年还挣不了这点钱，要知道之前陆记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月都快百两了，庄子就更别提了。 如果真的失败了，那就是她不适合在京城开店，就当是她创业失败了，也不过是庄子几个月的收益罢了。 两人就这个楼以后的改造做出了讨论。 陆嫣：“我是打算着一二楼卖吃食，一楼大堂二楼包间。三楼四楼做棋牌室和桌游，就是一群人凑到一起玩游戏。五楼我想做书屋，就是设置好座位，放上各种各样的书和话本子，看书不要银子，但只有买够一定银子的吃食或饮品才可以在座位上坐。” 王妃沉思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一二楼吃喝，三四楼玩乐，五楼读书？安排的挺好，但五楼读书的话应该要安静吧，四楼如果一群人玩乐，不会吵到五楼吗？” 陆嫣思索了一下：“确实是。要不四楼改成小食区得了，直接把三楼五楼隔开，可以在四楼直接吃小食喝饮品，三楼和五楼的小食饮品也从四楼供。” 怡亲王妃想了一下，觉得确实新鲜有意思，比她这破客栈可好多了。 第187章 马上就要休沐了 怡亲王妃直接拍板：“可以。怎么分成？” 陆嫣犹豫了。她真怕给少了人家不稀罕，咬了咬牙，忍痛道：“三七吧，我三您七。您什么也不用管，每个月等着拿银子就行了。” 怡亲王妃笑了起来：“这不是欺负人吗？哪有你这样让利的？五五好了。” 怡亲王妃听到三七确实是很惊讶的，她知道这样有点太欺负人了，其实她知道四六都能让陆嫣感激她了，但陆嫣现在在她心里是一条储备人脉，如果以后想要深交，就不能在金钱上太占便宜。一成利能换来更深厚的情谊，何乐而不为。 陆嫣听了这话果然激动得眼圈都红了：“王妃，什么也不说了！我一定尽我的全力打造一个吸金圣地，您就等着每个月收银子吧！” 两人签了契，摁手印的一式两份，还去衙门备了案。怡亲王妃拉着陆嫣的手问：“这个客栈呢我先拾掇拾掇，人也遣散了，到时候我通知你拆了重装。” 陆嫣连忙道：“客栈的人不用遣散，还给我留着吧，正好我缺人，也不用重新签契了。” 怡亲王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告辞各回各家。 陆嫣十分激动，开店的事终于可以开始了。 地方准备好了，得趁拆卸重装的这段时间赶紧先物色人。 陆嫣写了封信送回恒州，让何文静带着夏禾丰一家上京。 夏禾丰一家一开始是准备一起跟陆嫣来的，但陆嫣这边什么都不确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店才能开起来，让夏禾丰一家来京城闲着也不是个事。所以就把夏禾丰一家先留下了，什么时候这边定下来再让他们过来。 何文静是因为陆嫣不确定夏禾丰一家过来的时候能碰上镖局，一家有妻有小自己走不安全，干脆让何文静跟他们一起。正好让何文静在家住一阵，跟父母多待几天。 虽然父母成天催婚烦得要死，毕竟以后回去的时候也不多了，在父母跟前的日子越来越少，还是能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吧。 陆嫣的信里写了陆家现在的住处，让他们到了京城就直接过来。 陆嫣这边忙忙碌碌，陆晟在书院里也没闲着。 书院也是十日一休沐，马上就要休沐了，陆晟正琢磨着想吃什么想带什么，琢磨出来一个就往纸上写一个。 王庭钰凑过来，好奇道：“你这是干嘛呢？” 陆晟：“记我这次回去要带过来的东西。” 王庭钰低头看了看：“锅巴，薯片，猪肉脯，糖雪球，蛋糕卷，方便面......这都是啥啊？” 陆晟：“都是吃的。” 王庭钰傻眼了：“啊？我都没听说过啊！”恒州不是物产不丰吗，陆晟写的这些东西他堂堂翰林家的嫡孙连听都没听说过啊？ 陆晟嘿嘿一笑：“我家之前是开吃食铺子的，我给你说，别的东西没有，新鲜吃食我这管够。” 陆晟本来想邀请王庭钰来自己家吃个饭，刚张开嘴又顿住，他怕张昶的悲剧再次重演，他以后绝不再往家带男孩子，可不能再有人看上陆嫣了。 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没事，我把东西带来让你尝尝。” 王庭钰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开心地点头。 坐在后排的书生嗤笑了一声：“王庭钰，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没出息，每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追着一个商贾出身的破落户屁股后头跑。” 后排书生叫徐惊淮，礼部尚书家的庶子，之前一直想跟王庭钰结交，跟王庭钰玩过一阵，俩人玩不到一块去，关系反而越处越差。 王庭钰不是这个课室的，他为了跟陆晟结交，天天一闲下来就往他们课室跑。看着王庭钰现在天天倒贴别人，可是把徐惊淮气得够呛。 王庭钰听了这话就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吗？谁让你管这么宽的，你又不是我媳妇儿！” 徐惊淮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好好，我就不该搭理你。” 王庭钰一句不让：“谁稀罕搭理你啊！” 眼见着两个人就要掐起来了，陆晟连忙拉住：“好了好了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他不是在骂我吗，你跟他吵什么？” 两人都安静下来，徐惊淮还有点讪讪，王庭钰问他：“他说你商贾出身的破落户你不生气啊？” 陆晟转过身对徐惊淮说：“我有一点要纠正你，我家不是破落户。” “破落户是说原来有钱后来落败了。我家原来就没钱，一直穷，谈不上落败。” 徐惊淮被噎得更说不出话了。 陆晟又转回来：“我确实商户出身啊。这都不错了，要不是这两年开了店了，之前连商贾都不是，只能算是泥腿子。” 这下王庭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就挺佩服陆晟这点，不管周围人什么出身，陆晟对于自己出身不显这一点可以说是毫不介意，就大大方方随便说，怪不得他祖父让他跟人结交。 第188章 休沐日 休沐日一晃就到了，前一天晚上陆嫣还专门驾着车来书院门口接陆晟。 书院门口停着各府的马车，各家的小厮都在车旁站着翘首以盼，如同后世学校门口停车接孩子的场景。 陆晟和王庭钰结伴走出书院，陆晟一眼就看到了陆嫣。作为一群小厮里唯一一个妙龄少女，陆嫣真的很显眼。 陆晟径直就朝着陆嫣走了过去，王庭钰看了一圈没看到翰林府的马车，也跟着走了过去。 陆晟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陆嫣的幻想破灭了，陆嫣正翘着腿坐在车辕上。天气越来越冷了，陆嫣裹着一件带毛领的暗红色斗篷，雪白蓬松的兔毛衬得她的脸蛋越发小巧，眼睛慵懒地眯着，背靠着车厢，一条腿直着一条腿曲着，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事情，陆晟走到她眼前她在聚焦过来。 陆嫣回过神：“出来了？” 陆晟点点头。王庭钰慢了几步也走到了陆晟旁边。他十分惊诧地看着陆嫣，实在是他这十几年见过的千金小姐数不胜数，没一个像陆嫣这样。陆嫣整个人的姿态可以说不像女子但更不像男子，浑身上下充满着奇异的矛盾感。 陆嫣挑挑眉，看了看王庭钰，又看向陆晟：“这是你同窗啊？” 陆晟嗯了一声：“我同窗，姓王。好了，我们赶紧走吧。庭钰我就不陪你等了，先走一步。” 陆嫣心里发笑，她知道陆晟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也不拆穿的，顺着他说：“那王公子我们先走一步。” 王庭钰还没来得及回话，两人已经驾着车走了。 陆嫣忍不住发笑：“你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陆晟也知道陆嫣说他什么意思，但是不以为意：“这是京城不是恒州，到处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这里的人可跟张师兄不一样，我得罪不起，你要是被人看上了你让我怎么办？” 陆嫣有点不可思议：“不至于吧。” 陆晟也不反驳：“下次你来的时候，你打听打听来接的都是谁家的你就知道了。” 陆嫣还是有点恍惚：“你们书院达官显贵这么多吗？我以为他们都去国子监读书了呢。” “国子监哪有那么容易进去？”陆晟笑了一声：“国子监只招收官宦子弟，且一个家族只有一个名额，其他人也不能不读书啊。” “我明白了。”陆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是我这店开起来以后少不得抛头露脸，你争点气，考好点，在朝廷里混个名堂，有点脸面，就没人敢打我的主意了。” 陆晟点点头：“还有一个好办法，你想不想听？” 陆嫣警惕地看向陆晟：“你不会想说让我以后不要抛头露面吧？” 陆晟摇摇头：“我的办法是嫁人就行了。我的意思是嫁给我。” 陆嫣：“......” 陆嫣：“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揍你了。” 两人回到家，陆晟拿出自己记了几天的纸条，表示自己走的时候要带走。 陆嫣接过去一看，基本全是吃的，忍不住问陆晟：“你们书院饭堂不好吃吗？” 陆晟：“还行，比县学强多了，但跟你做的还是没法比。主要我想要点小零嘴，犯困的时候吃。” 春乏秋困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现在书院里也都烧着炕，大家晚上都是靠在炕头上温书，温着温着就忍不住犯困。 “能现吃的我都不说了。”陆嫣指了指方便面：“你要在屋里煮面啊？” 陆晟嘿嘿一笑：“你之前说能干吃，我掰碎了一块撒上料试了试，挺好吃的，你不用给我带酱了，我干吃。” 陆嫣拍了一下额头，又把方便面能干吃给忘了。 陆嫣第二天忙活了一天，给陆晟做了一堆东西带走。 陆晟拎着食盒刚进自己屋，王庭钰就来找他了。陆晟一边把东西分出来一边招呼：“快来，来尝尝我家做的小零嘴。” 陆晟按照能久放和不能久放把东西分了分类，蛋糕卷、薯片、锅巴放在了一起，糖雪球、山楂片、猪肉脯放在了一起，方便面单独放一块。 王庭钰看得目不暇接，实不相瞒一样都没见过。 正好两个人边聊天边吃，陆晟拆了一袋薯片一袋锅巴，让王庭钰跟他一起吃。 王庭钰拿起一片薯片塞进嘴里，薯片酥酥脆脆瞬间碎裂，王庭钰被这口感惊了一下：“嗯？这是啥做的？” 陆晟也吃了一片，咔嚓咔嚓嚼着：“好吃吧，土豆做的。” 王庭钰惊呆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个口感的土豆！” 陆晟又把锅巴也推了过去：“那你再尝尝这个。” 锅巴也酥酥脆脆，但锅巴并不像薯片一样那么薄，还是有很明显的厚度的，吃起来也能吃到那存在感极强的调料味背后粮食独有的香味。 王庭钰又拿了一片，咔嚓咔嚓嚼着：“这是什么做的？” 陆晟：“这是小米做的。” 王庭钰惊呆了：“啥？？？” 陆晟看着王庭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中得到了某种奇怪的满足，于是又拿出蛋糕：“来，尝尝这个点心。” 王庭钰掰了一块放入嘴里，瞬间被这饱满又轻盈的口感吸引：“这点心也好有意思啊。” 陆晟自豪起来：“早就说了嘛，我家别的没有，新鲜吃食那是管够！” “好厉害啊。”王庭钰说：“这都是上次来接你的那个姑娘做的吗？” 陆晟瞬间紧张起来：“你打听她干啥？” 王庭钰：？？？ 王庭钰一头雾水：“我就随口一问，你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陆晟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睛：“没事，是我反应过度了，我就见不得有人打听她。” 王庭钰狐疑地看向陆晟：“她是你什么人？你媳妇儿？不对啊，我祖父说你没成亲啊。” “现在还不是，以后会是的。”陆晟说：“我成没成亲你们都知道？” 王庭钰嘿嘿一笑：“你以为呢？你一进京城大家就都知道了，你听没听说过榜下捉婿？长相俊秀年纪小家里没背景还没婚配的解元爷，你可是很多女子暗中的备选目标啊。” 第189章 陆晟的零食事业 陆晟一阵恶寒，突然想起陆嫣给她讲性同意的时候举的那个例子。 有人家看中你想让你当女婿，给你酒里下了药，趁势让你跟他家女儿发生关系。你醒来后必须得娶，如果你不认账就去衙门告你奸淫女子，你的功名也别想要了。 陆晟打了个哆嗦，拒绝三连：“不不不，别别别，我有心上人了。” 王庭钰：“就是来接你的那个姑娘？” 陆晟点点头。 王庭钰只得叹了口气：“还以为你一心只读圣贤书呢，没想到你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陆晟撇了撇嘴：“你还小，你不懂，你的想法你自己也不可以完全控制。我是想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我做不到啊。” 如果王庭钰生在现代，他会知道陆晟这个行为属于凡尔赛：“你做不到你还考了解元？” “不耽误。”陆晟想了想又改口：“也不一定都能不耽误，乡试前一天晚上我们还看见有个书生被鸨母从青楼里扔出来，也不知道他耽误了没有。” 王庭钰：“正常，到了京城喝花酒的更多。尤其是很多人一来京城就开始找门路，考试还没考呢先应酬起来了，最后烂在秦楼楚馆里出不来。” 陆晟摇了摇头：“挺好，这种人越多咱的对手就越少。” 陆晟第二天揣着一包糖雪球去了课室，感觉自己犯困就塞嘴里一个，山楂的酸劲属实让陆晟嚼着嚼着就清醒了。 王庭钰休息的时候来找陆晟，看见陆晟一只手支着脑袋看书，嘴里还在嚼着，连忙凑上去问：“吃什么呢吃什么呢？你带没带薯片，我还想吃。” 陆晟拿出糖雪球让王庭钰自己拿：“没带薯片，你吃这个。” 王庭钰拿了一个放到嘴里，酸的一个激灵，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好酸！” “也没那么酸吧？”陆晟奇怪地看他一眼，又往嘴里放了一个：“就还凑合吧。” 王庭钰坚持：“就是很酸！” 陆晟转过身去，把袋子冲着身后的徐惊淮：“你吃一个。” 徐惊淮一脸懵逼：？ 王庭钰二话不说从袋子里拿了一个直接塞到了徐惊淮嘴里，徐惊淮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颗糖雪球，也不好吐出来，只能嚼起来。 徐惊淮嚼了两口好像是被这味道吸引了，眼睛都眯了起来，嚼碎咽下去对陆晟说：“这是什么？你卖吗？” 王庭钰震惊：“你不觉得酸？？？” 徐惊淮莫名其妙：“不酸啊？？？” “事实证明，就是你不能吃酸的。”陆晟冲着王庭钰说完又转向徐惊淮：“卖的，这叫糖雪球，我回去给你问问价，你想要下次休沐我给你带几袋。” 徐惊淮点头：“要，我先定下了。” 王庭钰也不甘示弱：“那那那我也定两袋薯片，还有锅巴。” 陆晟点头，徐惊淮好奇地问：“薯片和锅巴是什么？” 陆晟：“我带过来的两种小零嘴，你要感兴趣晚上散了学可以去我屋，我拿给你尝尝。” 徐惊淮还没说话，已经好多同窗围了过来：“我能不能去啊？” “陆学友，我也想尝尝啊！” “是啊是啊，你这个我都没听说过啊，我想看看是什么样。” 陆晟只能做了个手势：“都来都来！想吃什么也可以预定，我下次休沐回家给你们带！” 陆晟的零食事业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散学后一群书生跟着陆晟往他屋走。 王庭钰看了看走在身边的徐惊淮，冷哼了一声：“前两天你不是还瞧不起人家商户出身吗？怎么今天也来买东西了？” 徐惊淮的脸涨得通红：“我可没有瞧不起陆学友，我瞧不起的明明是你。” 王庭钰气得恨不得打他：“我招你惹你了，你老针对我有意思吗？” 徐惊淮哼了一声：“我就看你不顺眼怎么着吧？”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掐起来了，陆晟连忙拉开二位：“好了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你俩怎么天天一说话就吵架？” 两人都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不同方向。 陆晟这边在给陆嫣拉生意，陆嫣在琢磨开业的事。 墨居的牌子已经摘了，陆嫣和怡亲王妃凑到一起商量了很久这个吃喝玩乐一体的地方叫什么名字比较好，现在都没定下叫什么。 不过宣传方案陆嫣已经想好了。还是花钱找一群小孩上街宣传试吃，京城有专门的瓦舍，和里边的班主们商量好可以去推销。 陆嫣来京城之后就发现了，京城的地铺的非常平坦，平坦到陆嫣想滑滑板的程度。 陆嫣真的萌生了做滑板的念头，因为京城真的挺大，去哪儿都驾着马车又有点不太方便，如果有个代步工具能比走路省力还能比较方便，不用考虑停在哪儿，那就太好了。 于是陆嫣真找着陆老大嘀咕了几天，给自己做了个滑板。 第190章 滑板 陆嫣是会滑滑板的，新滑板一到手她就撂地上放飞自我了一把，直接出去滑了一圈，回来对陆老大赞不绝口。 陆嫣会滑滑板，所以她的滑板就是个板。但她想让孩子们串着巷子给她宣传，又怕孩子们摔了，所以还做了五个前面带扶手的滑板，这种就毫无技术难度了，只是看着不帅。 陆晟再次休沐回来，陆嫣迫不及待拉着他给他展示自己的滑板，在院子里飞一样滑了两圈。 陆晟眼睛亮亮：“好棒，我也想玩！” 但是陆晟之前没有滑过，陆嫣指了指堆在院子里的带扶手的：“你要不试试那个？” 陆晟：“我不，你这个好看，我就玩你这个。” 好小子，完全清楚哪个比较帅。 陆晟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站在了板上，陆嫣在旁边给他讲解注意事项，这边他已经蹬着滑了起来。 陆晟两只脚踩在板上滑了一会儿，扭头跟陆嫣炫耀：“这不是很简单吗？”一个没注意立刻被绊倒在地。 陆嫣：“别嘚瑟，嘚瑟就要出事。” 本来不玩花样只代步用的话滑板也是很容易上手的，陆晟玩了半天就可以了。 陆晟开心道：“那我把它带走吧，以后休沐我就滑着回来。” 陆嫣：“明天你就可以滑着过去。” 陆晟摇摇头：“滑着回来可以，过去还是得你送我，因为我要带很多吃的去。” 陆晟终于把他的零食产业告诉了陆嫣，掏出了一张单子，上边记得全是各同学定下的各种零食：“咱们来商量一下定价吧。” 陆嫣也有点犯愁：“这个东西我要是只卖给你们书院，我就可以随便定了。但是我之后楼里也要上，是不是两边价格还得一样啊？” “不用啊。”陆晟说：“你是想我书院卖便宜点，楼里卖贵点吗？” 陆嫣点点头。 陆晟：“那简单啊，我就说只有书院同窗可以用同窗价从我这拿，不是同窗的我不卖，而且我每次带去的数量可以做个限制，超过了也不卖，其他人只能去楼里买。” 陆嫣赞赏地看了陆晟一眼：“可以啊你小子！” 陆晟笑着摆摆手。 陆嫣想了想，拍板定下：“那书院这边咱们价格就原来的三倍左右吧，像糖雪球原来卖二十文一包，六十文不太好，直接卖五十文。原来锅巴在镇上三文钱，到县里五文钱，翻到十五文，薯片也一个价。” 陆晟点头：“这个价格他们完全可以接受。” 陆嫣又说：“京城真的是寸土寸金，店开起来了以后我准备直接要五倍。” 陆晟嗨了一声：“我以为你能要多少呢，五倍其实也不贵。他们在外边吃饭，豪掷千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陆嫣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是我肤浅了，那我定价之前找王妃商量商量，让她给参谋参谋。” “你现在有点依赖怡亲王妃啊。”陆晟说：“有什么事总要找她拿主意，这不像你啊。” 陆嫣叹了口气：“你懂什么？怡亲王妃当了一辈子的世家贵族，她是最了解这些有钱人在想什么的人。我一个摆摊小贩出身的我怎么去摸有钱人的痛点，我怎么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和少爷们喜欢什么？有这么好的一个外援我当然得紧紧抱住大腿。” 陆晟也明白了陆嫣的意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陆嫣说到自己摆摊小贩出身的时候那毫不在意的语气跟自己说自己泥腿子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这两句话里没有一丝自卑的情绪在。 让他们能如此坦荡面对过去的困窘境遇的并不只是心态好，更多的是他们心中明确知道自己的人生是在不断向上走的，总有一天会走到他们现在口中高不可攀的那个阶层，所以过去并不能困住他们。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从摆摊小贩普通农户一步步走到现在，现在的合作对象是太子，是怡亲王。如果三年前告诉他这件事，他会觉得自己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陆晟想到这，感激地看了一眼陆嫣：“谢谢你。” 陆嫣：？？？ 神经病啊？突然说谢谢干什么？ 陆晟看着陆嫣奇怪的眼神，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是说咱家能走到今天这样，全都是你的功劳，所以谢谢你呀。” 陆嫣了然点头：“行，这是你应该谢的。” 陆晟：？？？ 陆晟一天的休沐又结束了。陆嫣给他装了好几筐子零嘴，都放在了马车上。 陆晟临走还把陆嫣的滑板顺走了，宝贝地抱着：“下次休沐你不用去接我了，我滑回来。” 陆嫣嘱咐了两句别摔跤了，看陆晟这么坚持也随他去了。 第191章 夏禾丰一家上京 陆晟回书院没几天，何文静驾着马车带着夏禾丰一家上京了。 何文静不止给她把人带来了，还给她带来了这俩月庄子的收益以及新收的一批西瓜甜瓜。 何文静试探着问：“我从里边拿了银子买的这辆马车，还有我们路上的开销也是从里边出的，可以吗？” 陆嫣失笑：“可以啊，我早就给你说一路上的开销你都从我的钱里出就行，买马车当然也算啊。” 何文静松了口气。主要是突然自己手握这么多钱陆嫣还让她一切由她做主，实在是头一回。 何文静好安置，陆家院子里后罩房还空着，直接让何文静住了进去。何文静属于贴身保镖，住一块还是很有必要的。 夏禾丰一家三口就得另外置办了。 这也是陆嫣第一次看到夏禾丰的妻子和儿子，夏禾丰的妻子看着年纪也不算大，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性格开朗，看上去十分利索。夏禾丰的儿子七岁了，性格反而不像父母一样外向，小孩十分内敛，站在娘的身后半步只笑不说话。 陆嫣跟夏禾丰商量：“咱们楼在内城的西城，那一片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我不建议你住那附近。要找房子的话要么就是在我们家这边，要么就是去外城。你看看想选哪，头一年的房租我可以给你先交上。” 夏禾丰当机立断：“去外城。” 陆嫣：“你可以再想想，现在先在我家住一下也行，钱不是问题。” 夏禾丰点点头：“师父，不光是钱的问题。我知道您不缺这点钱，但是我家没跟达官显贵打过交道，住在内城怕冲撞了贵人。另外，我媳妇儿也想找点活儿，外城机会多点吧。” 陆嫣见他有自己的想法，就不管他了：“行，那你们先来我家住着，然后这两天去跑跑看看外城的院子有没有能看上的。” 夏禾丰一家暂时住进了后罩房，何文静先在陆嫣旁边的厢房住几天，等夏禾丰一家找到房子搬走了再搬。 夏禾丰来了，陆嫣心里就有底多了。跑堂的可以招，算账的可以让徐氏顶，但后厨的工作人员一定得是跟她签了卖身契的。她三五不时就带着夏禾丰去牙行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姑娘。她是想招小姑娘。 这天两人又去牙行转悠，牙行正好新到了不少人，牙人带着二人边走边看。 陆嫣好奇：“这是怎么又来了一批？” “年底了，各家的夫人太太们开始找事了。”牙人压低了声音：“看见没，这两家，家里都是当官的，什么官咱就不议论了。被圣上不知道是降了职还是罚了俸，闹得没脸，家里的女主子借着肃整后院的由头就把看不顺眼的丫鬟还有通房直接发卖了。” 陆嫣挑了挑眉：“那这里能有我要的人吗？” 牙人啧了一声：“您不就想找能进厨房的吗？她们这伺候的也不是正经主子，进过厨房的那可多了。” 陆嫣一眼望去，通房还是丫鬟基本能一眼看出来。大多是十来岁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还都长得挺水灵。 也是，长得丑也不可能碍了女主子的眼。 牙人拍了拍手，女孩们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陆嫣往前一步，问道：“我来问，自己会的举手。有没有会写字会算数的？” 只有一个女孩举起了手。 陆嫣看过去，举手的是一个看上去弱柳扶风的小姑娘，身材十分瘦弱，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陆嫣叫她出来：“你来介绍介绍自己。” 小姑娘声音轻柔：“我叫王杏儿，我娘死的早，我爹是个秀才，我跟着他读过几本书，会写字会算数。后来我爹迷上了赌钱，被人打断了腿，没多久就去了，我就卖身给了上个东家做丫鬟。” 陆嫣了然点头：“杏儿是吧，来，这个我要了。” 陆嫣把杏儿收到一边，继续问剩下的人：“你们里边有没有经常下厨的？” 这话一出，一半人都举起了手。谁还能没下过厨呢？不经常下的也举起了手。 “好。”陆嫣满意点头：“你们经常下厨的话，是擅长做主食还是擅长做菜呢？” 底下立刻有人喊：“都擅长！” 陆嫣不由失笑：“行，那我考考你们。发面有什么注意事项，知道的来举手。” 姑娘们面面相觑，只有三四个举起了手。 陆嫣一个一个点她们回答：“一人说一个点，前边人说了的后边人就不能再说了。” 第一个人：“温度要稍微高一些，温度太低发不起来。” 第二个人：“发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如果时间太长的话面会变酸。” 后面的人听完默默把手放下了。 陆嫣点点头，把这俩也要了。 陆嫣又问：“没事，其他人也还有机会。” 陆嫣再问：“我们平时做鱼，放什么东西的作用是去除腥味？” 这个问题会的人就更少了，只有一个举手的，可见大多数人的下过厨也只是开个火做个饭罢了。 陆嫣点了唯一举手的那个，她说：“用葱姜。” 陆嫣满意点头。用白酒去腥的办法确实还没有普及开来，能知道用葱姜去腥已经是不错的基础了。 这次逛牙行收货颇丰，收了一个账房三个厨房打下手的。下过厨的这三个姑娘分别叫碧荷、白芍和紫菀，陆嫣问她们要不要改名，她们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改成啥，就还叫原名了。 第192章 不思蜀 夏家的院子也找好了，在外城是个一进四间屋的院子，陆嫣干脆把旁边那个院子也一起租了，当员工宿舍用。 陆嫣也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员工越招越多，让她们两个人住一间屋子，还空出了两间屋子。 夏禾丰一直在抱怨：“她们几个的名字起的也太奇怪了，我完全记不住啊！” “大户人家就是喜欢这一套。”陆嫣了然道：“杏儿不用费心记吧。碧荷、白芍、紫菀，你想记也不是那么难记。” 陆嫣指了指食盒：“闭盒。” 又指了指白瓷勺：“白勺。” 又指了指粗瓷大碗：“紫碗。” 夏禾丰惊呆了，直呼老天爷：“师父你太聪明了！我记住了！” 陆嫣微微一笑，深藏功无名。给人起外号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经典传统，绝不能丢。 那楼的装修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布置阶段，但名字到现在还没起好。 陆嫣每天给夏禾丰交代好任务以后就和怡亲王妃凑到一起商量名字的事。 “赶紧起出来一个吧，没有名字我这连广告也没法打。”陆嫣发愁地说。 怡亲王妃：“广告是什么意思？” “广告就是广而告之。”陆嫣解释道：“开业之前我要提前造势做宣传，人流量必须得起来。” 怡亲王妃点点头：“确实，我还等着弄好了在这办宴呢。没头绪啊。” 陆嫣自己是个起名废，她以前开的铺子直接就叫陆记，现在也没法这么叫了。于是她让怡亲王妃回去问问王爷，让王爷给个建议。 怡亲王毕竟是京城第一纨绔，他对于这种吃喝玩乐的地方应该是最有经验了。 怡亲王妃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回去问怡亲王。 怡亲王不愧是有文化的纨绔，他先问王妃楼里是干什么的？ 怡亲王妃：“有吃的有玩的。” 怡亲王：“就是吃喝玩乐全都有呗。” 怡亲王妃猛点头：“对对对。” 怡亲王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叫不思蜀怎么样？” 《三国志·蜀书·后主传》中记载，王问禅曰：‘颇思蜀否？’禅曰：‘此间乐，不思蜀。’ 司马昭问刘禅：“你想念蜀国吗？” 刘禅说：“这里太快乐了，我不想。” 此间乐，不思蜀。 怡亲王妃拍手叫好：“好！就这个了！明天我就告诉小陆去，她一定喜欢。” “小陆。”怡亲王重复了一遍：“你最近跟这个小陆走得很近嘛。” “是啊，小陆真是个好孩子。”怡亲王妃说：“我一开始要跟她姐妹相称，但是她比咱闺女还要小几岁，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叫好了，她说就叫她小陆就行。” 怡亲王妃打开了话匣子：“她真是挺有本事的，她这么小的年纪在恒州已经支出一个大摊子了，所以才能这么有底气地来京城。” 怡亲王妃说着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说到恒州的摊子，差点就给忘了！西瓜！” 怡亲王好奇：“什么西瓜？” “小陆庄子里种的西瓜！”怡亲王妃说：“她今天跟我碰头的时候带了三个西瓜来，说是她庄子里种的，让我拿回来尝尝鲜。” 怡亲王瞪大了眼睛：“西瓜？她有西瓜？” 怡亲王妃招招手，招呼丫鬟开半个西瓜切了端过来。没一会儿，一盘切成片的西瓜就被端了过来。 怡亲王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抬头又看王妃：“这个小陆果然不简单。” 不简单的小陆正在定制菜单。既然要走高端路线，菜肯定是怎么精致怎么来了，之前办宴弄得那些什么牡丹花馍、桃花水晶蒸饺、荷花酥全部安排进去。这几天正好带着夏禾丰做一遍练练。 夏禾丰在看到简单几步就能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吃食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就这么简单？” 陆嫣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陆嫣又说：“其实中式面点博大精深，很多东西我自己都不做不好，不过你要想学的话我可以教给你做法，你慢慢练，如果能成的话可以加到菜单里。” 夏禾丰一听有新菜，眼睛都亮了：“师父我要学！” 陆嫣教了夏禾丰中式面果的做法，用面食仿制水果仿制的像真的一样。陆嫣自己都做不太好，但没准夏禾丰在白案上比陆嫣更有天赋也说不准，趁着这几天没事赶紧教了他了。 第二天怡亲王妃就把不思蜀的名字告诉了陆嫣，陆嫣对这个名字也是赞不绝口。 既然有了名字，宣传也该提上日程了。陆嫣先跑了一趟瓦舍。 瓦舍是一些大城市里固定的娱乐场所，里边有很多演出场，说书唱戏杂耍全在这地方。 瓦舍里本来也是提供不要钱的茶水和简易小食的，类似于后世桌上免费摆的柠檬水和锅巴爆米花。陆嫣去了专门和各家老板打商量，不思蜀免费提供三天的小食礼盒和苹果茶，奶茶十文钱一小壶，伙计卖多少钱都行，随便挣差价，各家老板欣然同意。 不思蜀的牌子挂上了小楼，陆嫣和夏禾丰也开始忙忙叨叨准备起了小食。 陆嫣准备的小食盒有六个格，分别放锅巴、薯片、糖雪球、山楂片、猪肉脯和小蛋糕。 第193章 广告宣传 许蒙和徐惊澜一碰上面就结伴往瓦舍走去。 徐惊澜是礼部尚书家的庶子，许蒙是户部侍郎许英的弟弟，两个人算是比较出名的纨绔。 纨绔并不是街溜子，一般得是达官显贵家里没有家业继承权但又衣食无忧生活富裕的幼子才能干这行。 徐惊澜边走边打趣许蒙：“你哥今天不在家？终于肯放你出来啦？” 许蒙叹了口气：“我哥今天忙，晚上被户部的人叫走了，我趁他不在赶紧出来玩玩。”许英管许蒙管的紧，许英在家的时候许蒙不敢放肆。 徐惊澜：“正好，今天说是有外地来的杂耍班子表演，去看个热闹。” 许蒙兴致勃勃：“走！” 两人像往常一样进了杂耍班子的演出区，台上正在表演吞剑。两人看了看，觉得也不怎么新鲜，注意力刚一涣散又被桌上的小食盒吸引了目光。 今天的小食和平时穷酸的一盘瓜子截然不同，足足有六种完全不同种类的小零嘴，而且他们还基本都没见过。很神奇，没见过的小食格子上还贴着它们的名字，但看了名字也不认识。 两人对视一眼，叫来了伙计。 伙计满脸堆笑：“二位爷，有什么吩咐？” 许蒙开门见山：“你家这是换了小零嘴了？这些要钱吗？” 伙计笑眯眯地说：“爷，不要钱。这些都是不思蜀供的，您尝尝。” 两人微微皱眉：“不思蜀是什么地方？” ”不思蜀是一家新开的铺子，有吃有喝有玩，就在原来的墨居那。”伙计解释道：“这些东西都可以从不思蜀买到，您要是吃着好可以去看看。” 墨居没人不知道，怡亲王重金盖了五层楼结果弄了个客栈荒废了。前两天墨居在重装，原来是准备做这个了。 想到怡亲王，两人都放心了些。 两人你一样我一样地把面前的六种零嘴全都吃了一个遍，惊呆了。 许蒙十分热爱锅巴，一片接一片咯吱咯吱停不下来：“好神奇这个东西，我真的停不下来。” 徐惊澜更热衷于小蛋糕，但是小蛋糕本身就只有一个，徐惊淮直接给小厮塞了十两银子，叫小厮跑一趟不思蜀多买点回来。 许蒙一听这个，也吩咐自己的小厮跟着一起去：“你也去，把锅巴也给我多买点。哦对，那还有什么新鲜东西你看着买吧。” 两个小厮应声后结伴走了，伙计一看这样，嘿嘿一笑：“二位爷，我看你们对不思蜀提供的小零嘴还挺满意，那要不要试试他们家的奶茶？三十文一壶。”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说：“有什么都上来吧。” 三十文一壶，净赚二十文，伙计笑得更灿烂了。 他把热奶茶端了上来，一人倒了一杯。奶茶倒进杯子里散发出诱人的奶香味，两人端起来喝了一口。口感顺滑，奶香与茶香融合在一起，还有淡淡的甜味。 两人现在有点后悔没让小厮把她那的喝的也带回来点了。 两人又要了一壶奶茶，然后挥退了伙计。 伙计喜笑颜开地走了，两人的心思已经不在杂耍上面了。 许蒙忍不住问：“你说这个不思蜀还是不是怡亲王的产业啊？” “我觉得即使还是他的也肯定有其他人跟他一起。”徐惊澜说：“他以前那个破客栈晾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想着改改，今年不知道受什么刺激突然改了，肯定背后有别人。” 许蒙十分认同：“而且怡亲王应该找不到这么厉害的厨子。” 两人正说着，两个小厮拎着两个大食盒回来了。 许蒙和徐惊澜眼睛都直了，小厮嘿嘿笑道：“少爷，那个不思蜀还没正式开张呢，不过他们东家在，蛋糕和锅巴直接给装了一盒子。” 另一个小厮接茬：“我们去的时候他们正在研究新吃食，好像说叫面果，白送了我们几个。哦对，他们还有水果！切了一盘西瓜。” 小厮打开食盒，许蒙和徐惊澜瞬间被面果吸引了，因为它们看起来就是一盘小苹果。伸手拿一个出来，捏起来却是柔软的，果真是面食。咬一口，松软的外皮里裹着香甜的苹果馅儿。 中式面果 两人吃着香甜的面果，又把视线转向了那一盘去了皮切成四方块的水灵灵的西瓜，整个人一震。 许蒙声音有点颤抖：“他家还有西瓜呢？” 徐惊澜问自己的小厮：“我给你的银子够用吗？” 弄了一堆锅巴、好几块蛋糕、几个面果还有一盘子西瓜回来，少爷们对这个价钱心里没谱。 小厮呵呵一笑：“够了够了，这所有的东西一共只要了五两银子，其中四两是这一盘西瓜。” 两位少爷一听立刻放下了心，并且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陆嫣这边不声不响挣了五两银子，也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两个少爷心想：“这个不思蜀好多新鲜玩意儿，好像还挺便宜，等开张了我一定去看看。” 陆嫣心想：“京城的少爷们真的太有钱了，我这定价还有上调余地。” 第194章 不思蜀开业 马上就到了不思蜀开业的日子，陆嫣专门定在了陆晟休沐这天。这么大的日子陆晟怎么能不在呢？ 陆晟的同窗们大多是从他这买过零食的，很多人对于不思蜀都很好奇，知道之后都说一定要来看看。 怡亲王妃还专门组了个局把二楼包了，请了一大堆无论交好不交好的贵妇们。 这种提前有所准备的局还是好准备的，又都是一些贵妇小姐们，本身也不是为了吃饭来的，就是想玩个新鲜。 怡亲王妃表达了这个观点之后，陆嫣立刻提出或许可以搞成自助的形式，全部都弄不怕凉的各种零嘴小吃，想吃什么拿什么。如果真的有想吃饭的，还可以照菜单点菜，陆嫣现做。 怡亲王妃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形式的宴席，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了解她们那小鸟胃，没有一个人会点菜。” 正式开业这一天很快到了，因为在瓦舍的宣传确实有不少家的少爷等着这一天。 许蒙和徐惊澜又约着一起来了，两人都想尝尝不思蜀的正经菜做的怎么样。陆晟的同窗们也来了，陆晟正在门口跟几个同窗聊天。两拨人正好碰在一起。 许蒙和徐惊澜边走边聊，鬼使神差地，徐惊澜无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陆晟那一圈同窗中的徐惊淮。徐惊澜停住了脚步，歪头看着徐惊淮。 徐惊淮本来正在说话，突然感觉后背发凉，一回头，看到了正看着自己的徐惊澜。 徐惊淮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声音都变调了：“哥？” 徐惊澜双手抱在胸前：“你怎么在这？” “啊，这是我们同窗家里开的铺子，今天开业我来捧捧场啊。”徐惊淮突然意识到徐惊澜好像比他更没理由出现在这，也狐疑道：“哥，你怎么在这？” 徐惊澜：“......” 在瓦舍玩的时候看到了不思蜀的宣传，这事不太好说出口。 徐惊澜和徐惊淮都是礼部尚书家的庶子，俩人是一个姨娘生的，真正的一母同胞。徐惊澜因为和嫡子徐惊鸿年纪相差不大，习惯了避其锋芒，也确实觉得自己天赋不高，心甘情愿做了个纨绔。 但徐惊淮读书很有天赋，年纪差的又比较大，所以徐惊澜经常管教弟弟，逼着弟弟好好读书。主打就是一个宽以律己严以待人。 徐惊澜咳了一声，没回答，换了个话题：“那你今天好好玩，我不催你读书。” 徐惊淮开心道：“你也是呀哥。” 东道主陆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低声问徐惊淮：“我没记错的话，你爹是礼部尚书是啊？” 徐惊淮一头雾水点点头：“是啊。” 陆晟咳了一声：“你们和你们嫡母关系好吗？” 徐惊淮白了脸色，惊恐看向徐惊澜。陆晟看见他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 陆晟压低声音提醒道：“我提醒你一声啊，今天怡亲王妃也设了宴，邀请名单里可有礼部尚书夫人。” 徐惊淮脸色难看，连忙跑去跟徐惊澜说这事，徐惊澜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但还是强撑着安慰弟弟：“没事，碰到就碰到了，她能怎么着？” 徐惊淮撇撇嘴：“肯定又添油加醋跟爹说咱俩没出息不争气呗，说大哥每天忙着上值咱俩还到处乱窜着玩呗。” 徐惊澜嗤笑一声：“我没出息还用她说？那不是全京城人尽皆知吗？” 徐惊淮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哥你别这样说自己。” 一直陆陆续续有夫人小姐们从门口下了马车直接上二楼，徐惊澜听了徐惊淮的话后注意了一些门口的动向。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徐家的马车，然后他们那面甜心苦的嫡母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徐惊澜一惊，赶紧让徐惊淮去角落里背对门口坐下。徐惊淮刚坐好，徐夫人就走了进来。 徐夫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徐惊澜。她锐利的眼神看向徐惊澜，徐惊澜也毫不躲闪地看向她，目光冰冷。两人在外连装也懒得装，不想演母慈子孝的好戏，徐夫人冷笑一下转过了头，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直接上了楼。 徐惊澜面上不显，内心为她没发现徐惊淮在而松了口气。 在旁边观看了全程的许蒙目瞪口呆：“天呐，生存环境这么紧张的吗你们？” 徐惊澜摆摆手：“你不懂。从小在她手底下吃亏吃多了。” 许蒙发现自己很难开口安慰徐惊澜。虽然他心里想的确实是娘还是只有一个的好，但一个家庭里如果只有一个娘，那个娘也会是嫡母而不是姨娘。许蒙无奈，只能拍了拍徐惊澜的肩膀。 几人都落座了，每桌上放着一本菜单，里面是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菜。 许蒙叫来伙计：“你们店招牌菜是什么？” 伙计毫不谦虚：“实话跟您说吧，我们老板能写到菜单上的她全都擅长。不知道点什么菜的话，可以先说一下您的需求？您有哪些偏好？” 徐惊澜来就是为了新奇好玩，直截了当：“我们来这就是图个新鲜，你这有什么能让我们感觉到新鲜的吗？” 伙计笑了：“这可不是说着了吗？您二位吃过番茄吗？” 第195章 开业宴 伙计这话一出，几个见多识广的少爷全都愣住了。 许蒙忍不住问：“番茄是啥啊？” “番茄是我们东家找来的一种果子，可以入菜。因为是从西域那边弄来了。也叫西红柿、洋柿子。”伙计解释道：“各位听这个名可能没听过，但是喜报三元大家知道吧？” 听到喜报三元，不少书生惊叹了一声。番茄在做菜之前是作为观赏植物卖的，受众就是家里有书生要科考的，所以确实有几家子弟是见过这东西的。 见过的书生惊呼：“喜报三元？就那个小红果？那玩意儿能吃？” “就是那个。”伙计神秘一笑：“客官如果想试试，我建议大家今天点上，这玩意儿我们东家手里也不多了，估计这一顿吃完下一次要到下个月了。” 陆嫣当时抱了几盆回家，有两盆果子刚长出来还没长熟，就放家里慢慢养着了。现在这两盆果子熟了，之前种的还没结果，吃完这次也没有了，下一次得等结的果子长出来再说了。 没有人能拒绝“限量款”，这群公子哥更是拒绝不了，一听说今天吃完就没了，纷纷吵着要点。 陆晟知道陆嫣的西红柿没剩几个了，不可能每桌上一堆，干脆站起来：“诸位！我提议我们干脆合到一桌吃，让掌柜的多做几种，大家每种都能吃到，你们觉得怎么样？” 书生们纷纷响应，陆晟大手一挥：“那今天这桌菜我请了！伙计来搬桌子吧。” 伙计应了一声麻溜跑来搬桌子。今天来的人不少，但大多是让自家小厮买了带走的，就在这吃饭的人不算很多，而且时间还早，还不是午食的点。愿意凑过来一起吃的总共才八个人，四张桌子凑到一起，围着放一圈凳子，就足够了。 陆晟招呼伙计：“你去给东家说说现在的情况，让她看着做就行。” 伙计转身向后厨去了。陆嫣知道了外面的情况，也知道了今天等于是要用西红柿摆宴。 八个人，一般准备十道菜加主食和汤，两道凉菜四荤四素一份主食一道汤，就算是比较合适了。 虽然以番茄为主，倒也不用每道菜都做番茄，这群少爷们主要还是想吃个新鲜。所以尽可能做他们以前没见过的菜。 陆嫣想了想，汤定下了西红柿鸡蛋汤，凉菜做糖拌西红柿和口水鸡，主食做番茄肉酱面，四荤菜番茄鱼片、糖醋里脊、炸鸡拼盘、京酱肉丝，四素菜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烧豆腐、狼牙土豆、萝卜丝墩子。这些菜少爷们应该是大多都没有见过。 京酱肉丝是陆嫣琢磨了一阵决定加的，她本来想四荤菜鸡鸭鱼肉，但烤鸭实在做不了，时间太长了，干脆用平替京酱肉丝代替。既然要做京酱肉丝，那就要做春饼。 陆嫣像做饺子皮一样擀好一打面片，一层一层刷油叠在一起再擀开上锅蒸。她交代夏禾丰和四个帮厨把别的菜需要的都备好，该洗的洗该切的切。时间还早，自己先上二楼看看怎么样了。 二楼是怡亲王妃办的宴，头一次弄自助形式，她得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二楼人声鼎沸，陆嫣刚从楼梯上上来就觉得自己耳边突然热闹起来。 大家闺秀们声音都不大，但架不住人多，和自己交好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着话，陆嫣恍惚有一种后世走进了商场里逛街的感觉。 怡亲王妃也跟人正在说话，看到陆嫣上来了，连忙招手叫她过来。 怡亲王妃招呼陆嫣：“小陆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陆嫣笑笑：“过来看看你们吃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跟怡亲王妃说话的其中一个姑娘欢快地说：“今天的菜都是你做的吗？好有意思呀！” 陆嫣忙摆手道了几个谬赞，转头看怡亲王，怡亲王妃给陆嫣介绍：“这位是王翰林的孙女王婷若，旁边是她的母亲王夫人。” 陆嫣听这名字十分耳熟，突然想到跟陆晟玩得好的那个翰林家的孙子叫什么来着？好像叫王庭钰啊！ 陆嫣迟疑着问：“你和王庭钰......？” 王婷若和王夫人都是一愣，王婷若愣愣地说：“你认识我哥哥？” 陆嫣摆摆手：“他和我家书生是同窗好友，他今天也来了，现在就在楼下。” 王夫人母女俩来的比王庭钰早，正好错开了，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在这。 陆嫣不由感慨，这世界真小，谁跟谁都能扯上点关系。 陆嫣刚感慨世界小，就听见王婷若说：“今天红菱姐姐没来真是太可惜了。” 陆嫣整个人一震：“你...你还认识简红菱？” 王婷若也很惊讶：“你也认识红菱姐姐？” 陆嫣点点头：“简红菱是我的朋友。实不相瞒，我这铺子都是她领我来看的地方。” 说来也奇怪，简红菱是知道今天铺子开业的，但她没来，光托人给送了个开张礼。还挺奇怪的。 陆嫣忍不住问：“那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不来吗？” “我当然知道啦！”王婷若扫了一眼人群，压低了声音：“她继母带着她那个妹妹来了！你看那边那个穿银灰色狐裘的......” 陆嫣心头一跳，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银灰色狐裘的中年贵妇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在和人说话。那妇人看起来小家碧玉弱质纤纤，还真有点白莲花那味，要不是陆嫣知道她对简红菱有多心狠手辣，险些就要被她的外表骗过去了。 她旁边站着的小女孩，简红菱的继妹，长相随母，一样的五官寡淡，又没有自己母亲的风情气质，看起来没意思极了。跟简红菱比简直就是登月碰瓷，怪不得她娘一直对简红菱那么大的恶意。 陆嫣装作不经意向那个方向走了两步，试图听一耳朵她们在说什么，听清楚之后却整个人僵在原地。 第196章 议亲 和简夫人说话的妇人陆嫣一眼就看出其矛盾之处来，她穿着打扮很是讲究，头上带的珠钗看上去价值不菲，披着一件墨绿色的斗篷，斗篷镶着一圈厚实的兔毛，那雪白蓬松的兔毛看起来成色很好，这一身估计也不便宜。 但与之十分违和的是她的长相。她的皮肤偏黄，黄中泛着不自然的红，与其他贵妇人白皙娇嫩的肤色对比鲜明。她的手也与其他妇人削葱般的玉指大不相同，关节更粗，纹路很深，还有一些暗沉的黑色。 陆嫣从小在农村长大，十分清楚她的容貌就是因为常年劳作风吹日晒留下的永远也抹不掉的印记。 那妇人看到简夫人跟她说话，有些受宠若惊，又强压着表情，故作从容，跟简夫人聊着：“贵府二小姐果真是聪慧灵秀仪态端方啊，不知道许配了人家没有？” 简夫人侧了一步，把简红萱微微挡住了一些。她的眼底有一丝叫人难以察觉的嫌恶，但说出来的话依旧轻声细语：“黄夫人谬赞了，这个丫头年纪还小，我和她爹还想再多留她几年，还没有议亲的打算。倒是我有个大女儿啊，就是萱儿的姐姐红菱，如今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陆嫣听得微微蹙眉，对简夫人这一通操作感到十分不对劲。她跟一个外人说要给简红菱议亲是什么意思，还直接就说出了女孩子的名字。 那黄夫人似乎是恍然大悟：“简家大姑娘啊，那可确实是美名远播的，不知道您有没有给她物色好人家？” 简夫人闻言摆摆手：“你也知道，继母难当啊，我也不敢擅作主张定下红菱的婚事，省的她不高兴又去跟我们老爷说我苛待她。唉，可是她确实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我如果不为她找个满意的夫婿怕是人人都要说我对她不上心了。” 简夫人说出来的话好像是在捧简红菱，但句句都带着软刺：“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们大姑娘的名声，但也因为这名声，我和她爹想找个与她相配的十分艰难啊！红菱容貌太盛，如果嫁去那高官显贵的家里，京城里少不得说我们卖女儿，让我们姑娘出卖色相换富贵。” 这话就在明晃晃地点黄夫人了。简家是什么人家？当朝左相的嫡女，配皇子也不是配不起，怎么就不能嫁给高官显贵了？她偏偏要说什么出卖色相的话，让她这么一说，非得嫁个条件不好的才能显出相府不慕虚荣。 不待见前边夫人留下的孩子，憋着劲想给人家找个条件不好的低嫁了，就差明着说了。 黄夫人不可能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肚子里的心思百转千回：“话说回来，相府大姑娘确实是声名在外，想娶她的人把您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吧。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一辈子没正眼看过女人，还专门在我面前夸过大小姐呢。” 简夫人露出一抹笑意：“是吗？黄大人是怎么说的？” 黄夫人想了想：“他说什么，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对，就是这句，这话我自己可说不出来。” 简夫人不由挑了挑眉毛，她知道黄夫人就是个村妇，这种话必然不可能是她自己编的，肯定是他儿子说了她记住的。好巧不巧居然歪打正着了。 简夫人笑容不变：“我看黄大人也是一表人才仙姿玉质啊，我们老爷在家也经常夸黄大人文采斐然，如果两个孩子有意的话......”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开始说一些场面话，陆嫣听不下去了，转身走回王婷若身边，低声问她：“跟简夫人说话的那个是谁啊？” 王婷若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那是黄夫人，她儿子是上一科的状元郎，现在在翰林院修书。” 陆嫣恍然大悟：“黄大人还没有婚配？” 王婷若摇了摇头：“黄大人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可是他那个娘很难讲......听说黄大人之前在村里是定了亲的，中榜之后他娘直接去退了。她看不上门户低的人家，觉得配不上他儿子，但是门户高的也看不上他家。他刚中状元那年还是有不少姑娘想跟他家结亲的，结果让他娘耽误到现在，也没个数了......” 陆嫣不由蹙起眉头，听简红菱那个继母的意思是要给她定这个黄大人了。简红菱感觉无比荒谬，简红菱在她心里可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她怎么敢的啊？有几条命抢太子的人？ 陆嫣直觉不能这样，跟怡亲王妃打了个招呼就下了楼。她也顾不上做菜了，叫了伙计让对方跑一趟红绫坊，让简姑娘过来，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找她。 没一会儿简红菱就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两人躲去了后院，找了个清静地方说事。 陆嫣把在二楼听来的话告诉了简红菱，简红菱也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儿，迟疑着问：“黄家？黄翰林家？” 陆嫣点点头：“王婷若说是上一次的状元。” 简红菱猛的捏紧衣袖，苦笑一声：“她为了害我，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第197章 口水鸡、番茄鱼、狼牙土豆、西红柿炖豆腐 简红菱猛的捏紧衣袖，苦笑一声：“她为了害我，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陆嫣皱着眉头：“怎么办？如果你爹同意了怎么办？” 简红菱慢吞吞地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我爹一定会同意。” 陆嫣大惊：“为什么啊？黄家那样的条件，怎么配得上你啊！” “不是条件好坏的问题。”简红菱解释道：“这么多年我爹一直中立，不与任何一位皇子关系过近，所有人都知道他只忠圣上。但是我回来以后，与承恩公府来往过密，承恩公府是太子的外祖家。” “虽然这是我的个人行为，我也说了是为了报恩，但有很多人认为我爹这样就是默认了站队太子。我爹对此很不满意，但我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如果不让我去承恩公府就是忘恩负义，他管不了我，只能忍着。” “可是黄旭是巩照的人，也就是二皇子的人。如果把我嫁给黄旭，我爹站队太子的传言就不攻自破了。如果我没猜错，他还会要求我成亲后继续跟承恩公府来往，这种矛盾的状态等于是他对外声明我的行为跟他的立场没有关系。所以我爹应该是会同意我嫁到黄家的。” 陆嫣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这么复杂的吗？我以为你那继母只是想磋磨你，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事。” 简红菱笑了一下：“你猜的没错，我那继母没有这个脑子，她应该就是单纯地给我使个坏，但是好巧不巧正好能合了我爹的心意。” 陆嫣眉头皱得死紧：“那可怎么办？你和太子怎么办啊？” 简红菱微微错愕：“你说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演了，我早就知道你和太子有事了。”陆嫣摆摆手：“怎么办？需要告诉他，让他帮帮忙吗？” 简红菱叹了口气：“我不想麻烦他，让我再想想办法吧。” 陆嫣点点头：“你想想吧，能咱们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不能自己解决了再请外援吧。” 简红菱也点头，催陆嫣去干自己的事：“我在这想想，你先去做菜去吧，别管我了。” 确实也快到该做菜的时间了，陆嫣拍了拍简红菱的肩膀转身进了厨房。 陆嫣回到厨房的时候菜都已经差不多备好了，洗的洗切的切了。 最先做的肯定是不怕凉的凉菜，这个菜都不用陆嫣动手，西红柿切完撒把糖就完事，夏禾丰已经做完了。 口水鸡做法也不难做，鸡腿拆掉骨头，用葱姜和白酒腌制一会儿，上锅蒸20分钟左右。蒸好端出来放进冰水里。从蒸锅里直接进冰水可以让鸡肉更加滑嫩。鸡肉彻底凉下来切块装盘。 碗里放盐、糖、味精、鸡粉、辣椒油、花椒油、酱油、醋、葱花、蒜末、辣椒圈、花生碎、香菜末，搅拌均匀，倒进装着鸡块的盘子里，口水鸡就做好了。 口水鸡 陆嫣一边做着夏禾丰搁旁边嘴里一直念叨，陆嫣听了两句问他：“记住了吗？” 夏禾丰迟疑了一下：“记住了吧？我得试试。下次师父看着我做做看。” 陆嫣：“没问题。” 还有一道不怕凉的菜，就是狼牙土豆。狼牙土豆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用波纹刀切成的波浪形土豆条，但陆嫣没有波纹刀，所以直接切的土豆条。 土豆条先焯水，再下油锅炸五分钟，外脆里软，捞出备用。接着放上盐、糖、蒜末、辣椒圈、花椒粉、辣椒粉、孜然粉，泼上热油，撒一把小葱花，狼牙土豆就做好了。 狼牙土豆 这两道菜都是陆嫣以前没做过所以一边教夏禾丰一边做给她看的。番茄类的菜品做起来真的很简单，接下来的菜就两人一起做了。 比如番茄炖豆腐和番茄鱼片还有番茄肉酱，虽然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但做法大致是一样的，就是把西红柿炒成酱状，再把原材料放进去。 鱼剔骨去刺片成薄片，加入葱姜白酒胡椒粉和盐在一旁腌制。猪肉剁成肉末，加入葱姜水、酱油、盐在一旁腌制。 嫩豆腐切成块放进锅里，两个鸡蛋搅散倒进去，鸡蛋凝固时把鸡蛋和豆腐盛出来备用。腌制好的猪肉末下锅滑熟备用。 这些菜都备好后，锅中放入蒜末炒出香味，倒入切好的大量西红柿丁，加入盐、糖与一点酱油调味，不停翻炒炒至西红柿融化成酱状，分成三份。 一份加水，水开后加入鱼片。鱼片熟后连汤带鱼片倒入大盆中，撒上一把小葱花，番茄鱼片就做好了。 番茄鱼片 一份倒入鸡蛋豆腐，加少量水炖煮一会儿，汤汁收至粘稠，西红柿炖豆腐就做好了。 西红柿炖豆腐 一份加入已经滑熟的猪肉末翻炒，再加入酱油调一下色，肉末和西红柿融为一体的时候盛出来，西红柿肉酱就做好了。到上桌的时候再煮一份面就可以了。 西红柿肉酱面 一下做好了三道菜，夏禾丰看得目瞪口呆。 陆嫣在一边传授经验：“以后如果有类似的要做好几道西红柿菜这种，能一块弄的步骤就一块弄。” 夏禾丰猛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第198章 糖醋里脊 剩下的菜不多了，京酱肉丝炸鸡和西红柿炒鸡蛋都是教过夏禾丰的老菜，萝卜丝墩子也没什么技术难度，他自己做就没什么问题。 陆嫣只需要自己再做一个糖醋里脊。 陆嫣之所以选了这道菜是因为她想试试用番茄酱的做法。糖醋里脊的做法其实有两大类，一类是放番茄酱的，一类是不放番茄酱的。不放番茄酱也可以做的很好吃，但陆嫣觉得放番茄酱的颜色会更漂亮。 这次正好用一下她之前做好的番茄酱。 里脊肉切成长条，加入葱姜白酒和盐腌制。用面粉和淀粉混合加水，调一个油炸用的糊。里脊肉裹糊下锅炸，炸透炸熟，表面金黄捞出备用。 用盐、糖、醋和番茄酱调一个糖醋汁，倒入锅中，煮开后下入炸好的里脊肉条。糖醋汁慢慢变得粘稠，全部收到肉条上，糖醋里脊就做好了。 糖醋里脊 随着白芍把面条也煮好了，盛到大碗里拌上了西红柿肉酱，菜就全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的菜一道一道端上桌，从没见过番茄入菜的各位确实开了眼了，全都举着筷子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陆晟招呼各位：“别客气了，开始吃吧！” 大家都向着自己最好奇的菜伸出了筷子，但无论大家夹的是哪道菜，大家的表情全都是如出一辙的恍然大悟状。 陆晟看着他们的表情，几乎能读懂他们的心理：哦！原来这道菜是这个味道啊！ 随着各自不停地夹菜，气氛也逐渐热络起来，年轻人们很快聊了起来。 “原来西红柿是这个味道。”王庭钰端着小碗盛了一小碗西红柿肉酱面，边吃边感慨：“真好吃，我家好几盆我都不知道能吃。” 许蒙接话：“我是要就感觉它能吃，因为它长得有点像辣椒。但我没想到它是这个味道的，看起来红彤彤的，吃起来酸酸甜甜。” “甜是因为放了糖，直接吃的话几乎没有甜味。”陆晟温馨提示各位小少爷：“所以你们回去就不要从自己家喜报三元的盆栽里摘果子吃了，不一定好吃，想吃来这里呀！” 徐惊淮：“佩服佩服，你小子无时无刻不在宣传你家的生意。” 陆晟谦虚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徐惊澜饶有兴致地看着陆晟：“陆公子这算是边读书边做生意吗？” 陆晟连忙摇手：“那可算不上，不思蜀的生意我顶多就是宣传一下，一点忙没帮上。” 徐惊淮笑了：“你可算了吧，咱们一个课室都在你这买零嘴吃，你还没帮上？” 陆晟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顺手的事嘛！” 许蒙迅速get重点：“你说你们都从他那买零嘴？” 几个陆晟的同窗全都点头，争相控诉他。 “他家能做好多好吃的小零嘴，我以前都没见过的种类，你说谁能受得了这个？”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家的零嘴他不仅往书院带他还往课室里带，光看他吃这谁能受得了？” “我们觉得好奇，他还让我们都尝尝，你说这谁能受得了？” 陆晟被控诉得都笑出声了：“那能怪我带零嘴？怪你们意志不坚定。” 许蒙被勾起了好奇心：“你那些零嘴不思蜀里都有吗？” “有啊！”陆晟说：“这比起我带的肯定只多不少。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咱们吃完饭了上四楼，四楼是专门卖零嘴的。” 几人都欢呼：“那感情好啊！” 陆晟又说：“顺便把三楼和五楼也去了吧，三楼是玩游戏的，五楼是看书的。” “看书？”有人问陆晟：“这还能看书？” 陆晟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能看是能看，就是没正经书。” 问的人不由皱眉：“什么叫没正经书？我没明白啊！” “这里的书全是话本子，各种题材的话本子。”陆晟说：“我家掌柜说来这的都是来玩的，大家只想快乐快乐，所以这里只有让人快乐的话本子。” 王庭钰跃跃欲试：“哪种话本子？《风月无边俏尼姑》《小寡妇的七个相公》《我与将军不得不说的故事》有吗？” 陆晟一口茶喷了出来：“好家伙！你是看了多少话本子啊？” 王庭钰压低了声音：“我妹爱看，都是我偷看的我妹妹的！” 陆晟也压低了声音：“令妹博学多才！” 王庭钰假惺惺回礼：“谬赞谬赞。” 王婷若连打三个喷嚏，王夫人关切地看向她：“受寒了？你感觉冷吗？” 王婷若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又没事了：“我没事，不冷。”完全不知道她哥正在外边玷污她的名声。 陆嫣几人在后厨，一人端着一大碗番茄肉酱面吃着。简红菱还无师自通了西红柿鸡蛋面的吃法，面条上盖的是西红柿鸡蛋。 陆嫣边吃边跟夏禾丰讲课：“西红柿鸡蛋作为一盘菜，是先炒熟鸡蛋，再炒西红柿，再把鸡蛋放里边。但如果是做卤，就可以先放西红柿，炒成酱直接往里放生鸡蛋，这样做出来的更适合做面条卤。” 夏禾丰在一旁疯狂往脑子里记。 陆嫣转头又问简红菱：“议亲那事，你想好办法了吗？” 简红菱叹了口气：“没什么好办法，想了半天，好像只有败坏我自己的名声这一条路可走。” 陆嫣十分不赞同：“那不行。再想想。” 简红菱哭丧着脸：“我再想想。真的好难啊姐姐！” 陆嫣摸了摸她的头。心想，这就是女主要过的人生吗？这难度级别略微有点高了。 第199章 对策 陆嫣思忖了一会儿，出主意说：“既然不能毁坏自己的名声，那我们抬高自己的名声，让对方自觉配不上你主动退出，怎么样？” 简红菱惊愕：“这怎么可能？” “可能的。”陆嫣解释道：“比如说，我们找个自己人帮忙，最好是站队太子这边的，让他在黄家之前上门提亲。你爹肯定不同意。但是没关系，把消息宣扬出去。” “然后让他找个借口上山去什么寺庙道观转一圈，回来假装摔下悬崖摔断了腿，把消息放出去，就说道长或者高僧说你长相绝美童年又遭受磨难，是因为你是天生凤命，一般人的命格压不住你，娶你就会出问题。” “这样一来，不仅黄家不敢来招惹你，谁家也不敢来。你以后和太子在一起就名正言顺了，凤凰就该配真龙嘛。” 简红菱听得出神，还真思索了一下：“乍一听好像真的可行，但是我总觉得哪儿有点怪怪的。” 陆嫣喝了口茶，点点头：“你的直觉没错，这个办法有一个非常严重且发生几率不低的危险，一旦发生就没办法补救了。” 简红菱好奇：“是什么？” 陆嫣：“这件事一旦宣扬开，势必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如果陛下决定把你纳进后宫，就彻底完蛋了。” 简红菱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陆嫣撇撇嘴：“而且退一万步说，假如圣上不会看上你。但他是皇上，太子登基前他是唯一的真龙天子，他对凤命女子一定是有占有欲的，无论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他都会默认是他的。” 简红菱想了想，觉得陆嫣说得对。这样搞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但是前边那一段拜托别人先黄家一步上门提亲可以然后假装受伤，可以用上。 简红菱在脑子里改了个版本，给陆嫣说：“前边都不变，让人上门提亲然后上山受伤，不说我是凤命，说我是童子历劫来的，十八岁之前不能成亲，不然容易给求娶者带来血光之灾。” 陆嫣一拍手：“这个主意好！那现在就是找找谁比较合适。” 简红菱陷入沉思。陆嫣突然想起一个人，不由开口道：“王翰林的孙子王庭钰你觉得怎么样！” 王翰林是太子的人，简红菱她爹是绝对不会把她嫁到王家去的，那么王家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同时，王婷若还是简红菱的好朋友，说起来王婷若的哥哥喜欢上简红菱也是很正常的事吧，这个消息完全就一点都不会惹人怀疑。 简红菱显然也能想到这些，眼睛亮了：“可以啊！我这就去找婷若说。” 陆嫣：“巧了吗这不是，王庭钰、王婷若、王夫人今天全来了。我给你把他们几个叫下来吧。” 简红菱点点头：“那我就在这等着。我不想上去，被我那继母看见不定要生什么事。” 陆嫣跑去楼上想把那一家三口叫下来。结果一楼二楼已经没几个人了，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上楼去找乐子了。 陆嫣一走到三楼，就被吵吵声震到了耳朵。一个高中生顶五十只鸭子诚不欺我。 棋牌室是按照温泉庄子里的格局建的，四周围了一圈隔断开的小房间供人打叶子牌，有几个贵妇人正在专心致志打牌，还能听到她们偶尔发出的惊呼。而这些男子们在下棋，一波下飞行棋一波下跳棋。 陆晟看见陆嫣上来了，走过来迎：“你怎么来了？” 陆嫣四处看看：“王庭钰呢？我找王庭钰。” 陆晟心底警铃大作，警觉地问：“你找他干什么？” 陆嫣还在四处看：“有事。他娘和他妹妹也来了，我找他们一家子有事。” 陆晟迟疑着说：“你上五楼看看。” 陆嫣转头就往楼梯走。四楼没有人在，直接上了五楼。王庭钰果然在五楼，和他娘他妹妹在一起。 陆嫣快步走了过去：“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王婷若看见她也跟她打招呼：“陆掌柜，怎么了？” 陆嫣：“简红菱现在在后院，想要求你们帮个忙，你们跟我下去吧，咱们面对面说。” 王婷若和王夫人一听简红菱来了都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王庭钰表现得比他妹妹还激动：“简姑娘来了？” 陆嫣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内心感觉有点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是为啥。 陆嫣带着三人一起下楼了。路过三楼的时候陆晟还迎了出来，问陆嫣要不要自己过去陪她？ 陆嫣摇摇头：“没你的事，你配客人们吧。” 几人很快到了后院，简红菱正坐在石桌旁等他们。简红菱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他们过来立刻站起身走过来迎。 陆嫣觉得自己受到了美颜暴击，总是盯着简红菱的脸看，回过神来刚想反省自己，就发现王庭钰表情比陆嫣还呆滞。 陆嫣心里啧了一声，这个王庭钰不会喜欢简红菱吧？ 第200章 王庭钰 简红菱与王婷若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关系走得挺近，王婷若与王夫人听说她有事找她们帮忙不由问发生了什么事。 简红菱定定地看了王庭钰一眼，又转向王夫人：“是这样的，我想求庭钰哥哥明天上我家去提亲去。” 王婷若和王夫人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全都惊愕出声。王庭钰也震惊地看过去，手指捏紧了衣角，一双耳朵涨得通红。 “就是做个样子，不当真的。”简红菱解释道：“刚才我那继母和黄夫人商量着要把我的亲事定了，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不敢对我有什么算计。” “我和陆掌柜刚商量出来一个计策，就是需要找人配合我演一出，先上门提亲，被我爹拒绝后再上山去寺庙或道观，路上假装从山路上摔下来摔断腿，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就可以了。” 简红菱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告诉了三人，王婷若和王夫人都松了口气，只有王庭钰脸色变得惨白。 王婷若：“你们好聪明啊能想到这个办法，我哥可以演，没问题！是吧哥。” 王婷若用胳膊肘给了王庭钰一杵子，王庭钰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我可以。” 王夫人也说：“听起来挺容易的，我回去跟老爷说一声再去，不过应该没事吧。” 简红菱喜出望外：“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她又转头向王庭钰：“庭钰哥哥，实在太谢谢你了！” 王庭钰苦笑了一下：“我怎么会不帮你呢？” 简红菱解决了心腹大患，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王夫人和王婷若也该回家了，王庭钰不跟她们一起走，王庭钰一会儿跟着陆晟他们回书院。 简红菱看着两人的马车逐渐走远，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扭过头去发现是王庭钰。 简红菱疑惑地看向他，王庭钰轻咳了一声：“我有事问你，咱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又去了没人的后院，站定了脚步。 王庭钰问简红菱：“你刚才说的计划，一切都建立在你父亲不同意的基础上。那万一我去求亲你父亲直接同意了怎么办？” 简红菱斩钉截铁：“不可能，我爹绝不会同意。” 王庭钰坚持要问：“万一呢？你别管可不可能，就假设他真的同意了，接下来怎么办？” 简红菱想了想，叹了口气：“要是他同意了，我就去找太子，求他想想办法让咱们的婚约作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真的牵连到你的。” 王庭钰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好，我知道了。简姑娘也回吧。” 简红菱不疑有他，跟王庭钰告了个别就走出了后院。 王庭钰看着简红菱的背影怔愣很久回不过神来。他是真的喜欢简红菱，但却一点意思都不敢表达出来，因为他能感觉到简红菱并不喜欢他。 声名远播的京城第一美女，美貌绝世、满腹经纶还出身高贵，京城里哪个男子没有喜欢过她？自己也不过是这渺渺众生中的一个罢了，对于简红菱来说没有一点特殊。 连在这种万中无一的假设里，她都完全没有想过真的嫁给他。 第201章 计划 简红菱身边是有太子布置的暗卫跟着的，看着简红菱回了红绫坊立刻就跑去打报告了。 齐渊听着暗卫说的今天发生的事，听到简夫人与黄家议亲的事，心头一紧。听到后边两人商量出了对策，松了口气。 齐渊重复着跟暗卫确认：“她们已经跟王家商量好计划了对吧。” 暗卫点点头：“是的。” “其实这个计划还是有漏洞，不过我可以帮她补足。”齐渊说：“你去御史台和翰林院找两个王大人通个气，告诉他们回去以后家里人无论说什么让他们直接答应就行了。” 王大人在御史台，王家老太爷在翰林院，父子二人都在朝廷供着职。但是儿子实在太佛系，平时百事不管，在朝廷也没什么存在感，一家大小事全是老爷子说了算，出来也是说王翰林家怎么怎么，没什么人说王御史家怎么怎么，甚至连王庭钰王婷若兄妹俩也是直接说王翰林的孙子孙女。 两个王大人很快收到消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利落表示一定配合。下了值到了家里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御史还在懵逼：“黄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简明章不至于这样对自己的亲女儿吧？” 王翰林却一听就听出了问题，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皱皱眉：“恐怕他真的会答应。不行，明天你俩就上门去。” 王夫人点点头，王御史更懵了：“这么紧张吗？那他要是答应了怎么办啊？” 王翰林大手一挥：“他不可能答应。越早越好，不要再拖了。” 一定要赶在黄家上门之前抢占先机。这件事如果办成了，太子以后对王家明里暗里的提拔绝不会少。 晚上，简夫人也跟简明章说了议亲的事。 简夫人低眉顺眼旁敲侧击：“老爷，我今天去怡亲王妃的宴上，和黄夫人多聊了几句，觉得黄家不错。红菱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您看？” 简明章皱皱眉头：“你别擅作主张瞎张罗，哪个黄家？” “黄翰林，上一课的状元郎。”简夫人说：“我是担心红菱嘛，我觉得黄家真不错，黄大人文采斐然，黄家人口少，琐事少，而且婆家低一些红菱也不会受欺负。” 简明章根本不听她后边说的话，专注想黄家的情况，想到了黄旭是巩照的人，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胡子：“黄旭是吧......你别说，确实不错......” 简夫人心下大定。 但比黄家来得更早的是王家，第二天王御史就带着王夫人上门提亲来了。 简明章彻底傻眼。 与简红菱设想的一样，简明章果然拒绝了王家的求亲，实在挑不出王家的毛病，只说简红菱还小，要多留几年。然后就客客气气送人出了门。 这边王家一出门，那边简红菱就把消息宣扬了出去。 说王家向简家求亲，结果被拒了，简家说要多留姑娘几年，现在不议亲。 这一下把黄家堵死了，黄夫人愁眉不展：“这可怎么办，这会儿去提亲如果简家答应了，传出去肯定难听死了。” 不答应王家反而答应了黄家，那就不是想多留几年姑娘了，纯纯就是继母见不得原配嫡女高家，硬给应下个条件不好的夫家。 黄旭也没什么办法：“等等吧，先等等，等人们都忘了这茬咱们再去提亲。” 简红菱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过了没几天，王庭钰上白鹤山去白鹤观上香了，下山途中意外摔断了腿。王家对外放话不奢望与简家议亲了。 说是王庭钰上山求姻缘，老道说简家大姑娘是碧霞元君座下童子下凡历劫来的，所以简姑娘才会美貌无双又冰雪聪明，但童年命运多舛饱受磨难。简姑娘要受的磨难还没完，十八岁前不可成亲，不然对方恐有血光之灾。 吃瓜群众一听确实有道理，简红菱还真就是这样，一模一样。再加上之前王家上门提亲被拒绝说想多留几年，确实劝退了一波蠢蠢欲动的达官显贵。 黄家更发愁了，这个舆论把他们架在这，进也进不了，退又不甘心。 黄夫人急得去找简夫人商量对策，简夫人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简红菱，咬咬牙道：“你来，咱们两家先定下，过几年等没人记得这茬了再成亲。” 黄夫人偷偷摸摸去了一趟简家，两家偷偷摸摸交换了庚帖，就算是把事定下了。 这事办的神不知鬼不觉，但瞒不过太子。太子微微一笑：“看看，漏洞来了。到我出马的时候了。” 从那天起，黄旭仿佛命里犯冲，倒霉得人尽皆知。 一伙人走在路上，偏黄旭走过时被二楼飞出的碗碟砸个头破血流。抬头一看，酒楼二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矛盾正打得热火朝天。 黄旭拿着赔的银子心头堵的无话可说。 脑袋还没好全的黄旭从台阶上下来时不知从哪儿滚来一块石头正好滚到黄旭脚下，黄旭脚步不停一脚踩上，直接从台阶上扑了下来。脑袋还没好，下巴又磕伤了，脚还扭了动不了了。 黄旭躺在家里养病，正靠在床上看书，突然听到咔哒一声轻响，烛台莫名其妙地翻了。所幸并没有着火，只是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黄家是没有丫鬟的。因为黄旭他娘过于挑剔，人家拿工钱就像要她的命一样。大晚上也不好叫母亲来点个烛台，自己单腿蹦着下了床榻准备再把烛台点上，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直接跪倒在地。 黄旭终于崩溃了，大喊叫来他娘：“娘！娘你快来！” 黄夫人急赤白脸来到黄旭屋里，重新把烛台点燃，把摔在地上的黄旭扶回床上。 黄旭眼睛通红，紧紧攥着他娘的手：“退亲，明天就去简家退亲！简红菱太邪乎了，我娶不了啊！” 黄夫人实在没什么办法，还是儿子的安危比较重要，第二天悄悄摸摸上丞相府把亲退了。 简夫人一口牙都要咬碎了，策划了整个计划的太子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第202章 年底 简红菱这茬事就这么解决了，不思蜀也日渐红火起来。 一二楼的人不算多，比不上当初的陆记，但是各家经常打发小厮过来买。倒是这帮贵妇人一有空闲就三五成群来不思蜀，爱打牌的去三楼打叶子牌，爱看话本子的就上五楼去看新出的话本子，就爱跟人闲聊的就三五成群上四楼点壶茶点几个小点心坐着闲聊。 陆嫣没事就爱凑到四楼去听八卦。因为陆嫣是外来的，不知道京城这些糟烂事，听什么都新鲜，睁着一双清澈迷茫的眼神看着她们，还时不时捧哏“然后呢？”“天呐！”“居然是这样！”“好厉害！”，给这群贵妇们提供了极高的正面反馈与情绪价值，现在她们看陆嫣来了都直接招呼她过来坐。 今天陆嫣刚端着一盘子麻辣花生上来就被几个夫人太太招呼着坐下了，陆嫣边吃边听她们闲聊。 今天的局是李夫人攒的，她家老爷在御史台，憋了一肚子消息：“诶你们听说了吗，黄翰林出事的事。” 另一个夫人凑上来接茬：“黄旭是不是？听说了一点点，好像说最近可倒霉了。” 李夫人点点头：“那是相当倒霉，据说这几天都没安生，不是这磕了就是那碰了，血光之灾啊！” “血光之灾？”有人意味深长道：“是我想的那个血光之灾吗？” “还能是哪个呀？”李夫人压低了声音：“听说他娘偷偷摸摸去丞相府向简大姑娘提亲了。” 几个人都惊了：“啊？不是都说了简大姑娘这几年不能成亲，不然对方有血光之灾吗？” “所以偷偷摸摸去的呀，说是想先定下来，过几年再成亲。”李夫人唏嘘道：“但是血光之灾确实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有觊觎之心的人。黄夫人又把这门亲给退了。” 陆嫣在旁边听得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这门亲结不上了，简大姑娘那继母岂不是要气死了？” 李夫人：“你懂的。她怎么可能不气呢？不过比起气，她现在更发愁她亲女儿的亲事吧。” 陆嫣迷惑：“这有什么好发愁的，她女儿不是还小吗？” “简大姑娘也才十三啊。”李夫人说：“离十八岁还有五年呢，简大姑娘五年不能成亲，简二姑娘还能越过她去？长姐不出嫁，她也得憋着，可把简夫人愁坏了。” 陆嫣就爱听这种八卦消息，听完哈哈大笑。几个夫人也挺爽的，聊着八卦吃着零食，陆嫣拿来的一盘子麻辣花生快吃完了。 “你这花生不错。”李夫人说：“走的时候给我装两瓶，我买。” 她也不问价，问就是直接拿两瓶。 周围几人也纷纷要带走。 陆嫣拍了拍手：“行，我给你们准备好，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带上。这盘不要银子，随便吃，我再给你们抓一盘不要银子的去。” 不思蜀也算是日进斗金，这么一桌贵妇人一下午能吃出去十来两，棋牌室每桌是按时辰收费的，半个时辰一两银子，光算桌子不算吃的几个人一下午就是最起码五两银子出去了。 最便宜的还得数五楼书吧，低消一个人只要一两银子就可以在这坐着看一天，但贵妇人们愿意自己在这看一天书的确实有点少。陆嫣还开通了借书系统，把书借走，在家里零碎时间也能看。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就到了年底。年底朝廷开始清算，刘洪图要进京述职了。 陆嫣早就收到了刘清妍的信，知道不止刘洪图要上京，陆晟在县学那四人组其他仨人也要过来了。 因为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了，路上就要走十来天，二月就要考进士了。 陆嫣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呀！ 陆晟也很开心，接到消息就在为迎接朋友们来做准备了。 陆晟：“到时候咱们给他们安排地方住吧。住家里合适吗？” 陆嫣：“合适啊，有什么不合适的，你那屋子就带厢房，足够你们住了。而且你那炕就是睡四个人也足够宽敞了，你们几个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还能好好聊聊，秉烛夜谈。” 过了十来天，刘洪图和他们几个果然前后脚来了。刘洪图在京城有地方，他们几个一来京城就直奔陆家，被陆晟接进了屋里。 几个月没见，楚天阔又瘦了，已经和他们几个差不多瘦了。 陆嫣啧啧称奇：“你可以啊！你不能再瘦了！” 薛卓远连忙揭楚天阔的老底：“陆掌柜，你不知道，他这纯粹是累的，不睡觉熬的！” 陆嫣：“啊？为什么呀？” 宋博文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还能为什么？他不知道听谁说的刘大人来年可能会调任京城，带着刘姑娘来京城定居。他状态立刻变了，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无所谓的状态了，天天三更灯火五更鸡的。” 楚天阔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想跟她分开，只能考过来了呗！” 陆嫣关注的反而是另外的点：“你说刘大人要调任京城了？？？你听谁说的？” 楚天阔懵了一瞬：“这，大家都这么说呀！” 第203章 春闱 刘洪图要调任京城了，这件事已经几乎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在朝中是有背景的，下放是为了镀金，这几年政绩好看，官声好听，也该回来了。 述职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刘洪图调任京城光禄寺丞，从六品。从品级上来说，刘洪图七品知县升任从六品光禄寺丞，只升了一级，但京官的意义与地方官是远远不同的，对有些人来说从地方调回京城比连升三级还开心。 一月过年，但二月就是春闱，大家心思都没放在这，几人寥寥草草过了一个年，吃了顿饺子就算完了。除夕夜京城燃放了巨大的烟花，几人站在院里看了一场不要钱的烟花，都挺高兴。 正月十五的时候京城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彼此有意的青年男女们借着看花灯猜灯谜的契机彼此接近，但陆晟几个人连房门也没出。 过完年刘清妍也准备上京了。楚天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更拼了，陆嫣就没见他这么亢奋过。 四个人里压力最大的就是楚天阔，其次是陆晟，然后是薛卓远，最次是宋博文。楚天阔是因为刘清妍，陆晟是因为脸面。 都已经在京城定居了，生意也做起来了，现在达官显贵家家户户都知道不思蜀家的小书生今年要考进士，要是没考上真的很丢脸。恒州解元丢不起这个脸。 薛卓远是因为大家都在努力，他被裹挟着一起卷起来了。最佛系的要数宋博文了，宋博文典型的能上上不能上拉倒，他就根本没准备着考上，就想着这次考完回去做生意成亲呢。他的一点墨还准备往州城里开呢。 几人秉持着这样的心态努力了几天，终于到了考试的时候。 会试又叫春闱，与乡试一样它也分三场考，三天考一场，正场在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二月十五，正场的前一日进场，后一日出场。考试内容也与乡试差不多，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陆晟他们几个也算熟悉了，基本与乡试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最后一场策问是陆晟心里最没底的，他在家里押过不少题，题目一下来，心里还是紧了一下， 策问题目问的是关于北狄的治理。 “北夷之难驯也，自古然矣......夷险芟荒，业郡县而冠裳之，视诸藩无尔，盖前代未有之烈也......虑非所施于夷僚之土，诸士恒居而虑切桑梓，当有久安常治之猷，试尽言筹之，勿泛勿讳。” 意思就是北狄难管，想不到好的管理办法，你来想想办法，给朝廷支个招，说说北狄应该怎么管。 陆晟早就知道北狄一直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说是把地盘全都收拢来了，但又没有完全收拢，皇族屠净了依旧不服管教、野性难驯。 首先要表明态度，北狄人难驯，但驯不了直接杀了是万万不可的。北狄现在已经是我们大历朝的了，北狄人也是大历的子民，所以不能杀。 想要管理北狄，或者说管理所有的外来民族，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要让他们被同化。同化这个词是陆嫣说的，就是要让他们按照大历百姓的生活方式生活、认同大历的文化，彻底变成大历百姓的一部分。而同化他们的关键就在于辽州的治理...... 陆晟洋洋洒洒一大篇，写完又觉得自己行了。这不得拿个会元啊？ 陆晟这种自恋情绪持续到了交卷走出考场。 “终于结束了！”他听到有人这么喊。 这一声喊叫把他从恍恍惚惚中拉了出来，整个人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几人回家就开始抢占茅厕，解决完就去洗澡洗漱，把浑身的脏污洗了个干净，连饭也顾不上吃，倒头就沉沉睡去了。 书生们休息调整的几日，他们的卷子也在飞速批改着。 陆晟那篇写治理辽州的文章被传疯了。阅卷官们对于他的文章看法也各不相同不同。 “这篇文章写的真的不错，是我看的今年所有策问卷里为数不多的可行性高的。” “我却觉得还有缺点呀，他这明显答歪了，问的是北狄人的管理，他大篇幅都在写辽州的治理。” “这哪算偏啊？人家不是说了北狄管理在于同化，同化在于辽州的治理么！” “这小子肯定岁数不大，文章写的还是比较青涩的。” “嘿嘿，我不管你们怎么判，人必须给我留着不能黜落了，我户部需要他。” “怎么就得是你户部的了？它里边那么多农具器械的改良你没看见啊，我工部要了！” “这种敢说真话直言不讳的不该是我御史台的吗！” 几个阅卷官吵个没完，卷子最终送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看完文章沉默良久，叹了一句：“少年意气风发啊！”然后判了个第四名。 阅卷官们心满意足地回去了，伺候的太监百思不得其解：“圣上，您看上去很满意这篇文章，怎么只给了个第四名呢？” 皇上眼眸深邃：“少年人，锐气太盛也不是好事，先杀杀他的锐气，别的等殿试的时候再说吧。” 考完七天，榜就贴了出来。 陆晟第四，楚天阔第七，薛卓远第六十三名，宋博文落榜了。 几人正想着怎么安慰宋博文，宋博文笑呵呵地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全无一点受伤的样子，反而充满了期待。几人只能又把安慰咽了回去。 第204章 殿试 会试放榜后很多书生已经玩起来了，因为殿试一般是不淘汰人的，只是决定名次而已。换句话说，基本上你会试上榜了，就是板上钉钉的进士了，最次也是个三甲同进士。 但陆晟和楚天阔还是不敢放松，每天还在给自己压题。薛卓远看两人这么拼也不好出去玩去。三人都在家学习。 这几天刘清妍也到了京城，不过怕耽误楚天阔学习也没怎么叫他，光和陆嫣约着玩了。 刘清妍和简红菱也因为陆嫣认识了，刘清妍对于简红菱的美貌表达了十分震撼，私下偷偷跟陆嫣说：“我大概明白你说的我们和秦大人不是一个画风是什么意思了。” 很快也到了殿试的日子。 殿试“辰入酉出”，早晨进去晚上回来。陆嫣眼看着陆晟一脸斗志昂扬地离开家，仿佛被吸干了精气一样地回来，十分惊奇。 陆嫣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个表情？” 陆晟摆摆手：“别提了。” 薛卓远抢着答疑：“答卷收完，圣上专门问了几个人问题，里边就有陆晟。” 陆嫣喜出望外：“这不是好事吗？圣上对你有印象，没准能进一甲啦！” 陆晟表情复杂：“你别说，我还真有可能进一甲呢，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陆嫣有点懵：“啊？那因为啥？” 陆晟三人对视一眼，陆晟迟疑着解释道：“因为会试的第二名，今年已经71岁了。” 陆嫣噗的一口茶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儿？？？这个岁数他还考啊？” 古代人寿命短，60都该告老还乡了，很多人都活不到71，人家71了还考试呢。 “圣上一眼就注意到他了，问他是怎么个情况。”陆晟的表情一言难尽：“褚兄吧，因为前几年孙子考秀才没考上，在家里大骂了一顿。儿子儿子不行，孙子孙子也不行。褚兄的孙子就辩解说真的很难，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就不信邪，就说我倒要看看有没有那么难。” “然后他去做了他孙子的同窗，两人一起读书，他一路考上来，无比顺利，次次考试名列前茅，直接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陆晟说：“他孙子还努力考秀才呢。他们家现在没一个人敢跟他顶嘴了。” 陆嫣听得是叹为观止，忍不住感慨：“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是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那他这情况，怎么给他授官也是个问题吧。” “问题不大。”陆晟说：“反正前两年都在翰林院，两年完了别人都下放下去，他还在翰林院修书就完了呗。” 过了三天，殿试成绩也张榜公布了。圣上果然把71岁的褚平从第二名拉到了第十，第三到原来的第十全都往前挪了一位。 陆晟等人心里知道一定会这样，但还是忍不住为褚平惋惜了一些，但这个结果褚平已经很满意了。平心而论，这个岁数去外边找活上工人家都不要的，当官就是给皇帝干活，皇帝没有因为年纪直接不要他，还给了他个有面子的闲职，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前边几人名次也有一些变化，会试第一第二殿试颠倒了一下顺序，陆晟第三，三个人是这一科的状元榜眼探花。楚天阔第六，薛卓远名次排在五十多位，所幸没出了二甲的榜，正经是个进士了。 张榜三天之后就是琼林宴了。一甲三名骑马游街，皇上要宴请新科进士。 第205章 琼林宴 琼林宴这天一早，陆晟就换上衣服出门了。他们的路线正好经过不思蜀，陆嫣简红菱和刘清妍早就约好了要在不思蜀二楼等着看他们，不思蜀二楼靠窗的包房三天里全被人订满了。 新科状元叫金汝漳，字临渊，四十四岁。榜眼叫宋昀，字晨晓，三十二岁。两人岁数都不小了，长相端正，留着胡子，看上去成熟稳重。 唯独陆晟是个少年。陆晟今年才十五岁，是大历朝最年轻的探花郎，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这两年他的身高蹿了不少，穿着红色的袍服更显得身姿修长、相貌俊秀。 圣上对他很满意，他本来就想点陆晟做探花郎的，正好他的名次也排在这，当真是巧得很。 整装待发的三人翻身上马，在引导官的带领下缓步前行。游街的路线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陆晟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这么多人，心绪无比激动。 看到三人骑着马依次走来，百姓们也沸腾起来。 “来了来了来了！” “好威风啊！” “我看看我看看，哎呀今年的状元郎不年轻了呀！” “今年的状元没有上一次的长得好看嘞。” “傻啊你！想好看看探花郎呀！” “探花郎也来了探花郎也来了！” “这个探花郎确实蛮不错的哦！” 开始有年轻的姑娘向他们投掷果子和鲜花了，还有扔手绢荷包的。陆晟本来放松的心情突然紧张起来，坐在马背上躲闪了几次一个都没砸中他。 周围的百姓们爆发了一阵不大不小的笑声。 “躲什么呀？喜欢你才给你扔呢！” “就是啊，别躲啦！” 陆晟在马背上拱手：“别别别，受不起受不起。” 队伍终于渐渐行到了不思蜀门口，不思蜀二楼窗户全都打开了，大家都趴在窗口往下看。 陆嫣看着陆晟意气风发地骑马走来，还有些恍惚的不真实感。一晃眼陆晟已经从一个小孩子长成少年了。 陆晟走到窗下的时候陆嫣回过神来，冲楼下喊了一声。 陆晟听到陆嫣叫他，在马上抬头看来。 陆嫣朝他扔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路躲躲闪闪的陆晟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接住，低头一看是个糖雪球。 陆晟一路都绷着的小脸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陆嫣挥了挥手，把糖雪球放进嘴里嚼着吃了。 陆嫣满意了，队伍走的不见了人影，她也收回了探出去的身体。 陆嫣笑逐颜开地指使跟着她的何文静去叫伙计传菜：“他们开宴，咱们也开宴，吃完了再回去。” 游行的队伍也终于走完了路线。路线的终点是皇室的一处别苑，被用来宴请众学子。新科进士们先被授了官，状元授从六品翰林院修篆，榜眼探花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大家现在是正经有官职的人了。 新科进士们按顺序依次落座，最上首当然是皇上，下面陪坐的还有皇亲国戚和高官们。 皇上先挨个问了问排在前几名的进士，问到陆晟，语气里都是欣赏：“陆卿，你会试写的那篇论治辽州，朕和几位卿家都觉得写的很好。陆卿小小年纪，怎么想的出那等具体举措？” 陆晟也不扭捏，直接回答：“陛下，您说的是哪种举措呢？其中辽州的农作，是因为我父母就是农户，我从小在田里长大，所以大概知道一些；发展商业开商路，是因为我家这两年也在做些小生意，从恒州一个小镇做到县城又做到京城，我耳濡目染也懂了很多行商的逻辑；军屯构想是有一个人给我讲过相关的故事，我自己根据辽州的实际情况想出的辽州版本。” 皇上若有所思，还没说话，先有人接话了：“陆大人，你家的生意可算不得小啊，最近名声大震的不思蜀不就是你和怡亲王的产业吗？”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挑事，故意强调了陆晟和怡亲王有关系。 陆晟还没说什么，怡亲王先反驳了：“黄大人这话说的有意思，听起来好像我和陆探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情一样。其实不思蜀是王妃的产业，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跟陆探花今天第一次见。” 陆晟不慌不忙接话：“王爷说的没错，不思蜀是我家里人的产业，跟我没什么关系。黄大人不会以为我一边操持生意一边还能考上探花吧，我真是谢谢您的抬举了。” 说话的人是黄旭，黄旭对陆晟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一是黄旭是二皇子的人，陆晟跟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人必不可能合得来。二是与简红菱结亲这个闹剧，黄旭直觉里边得有人为因素，简红菱跟不思蜀关系密切，很难说不思蜀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所以黄旭找着茬给陆晟添点堵，添到就是赚到。 御史台平时没事都要找点事，听到这话直接有人站出来说：“陆探花，话不是这么说，你这有与民争利之嫌啊！史记有云，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行行行，好好好，终于来到了这一part。陆嫣当初要做高端供应就是怕有人拿着与民争利的说头来要挟他，果然让她料到了。 陆晟丝毫不惧，转身面向那位提出异议的御史大人：“这位大人，晟想问你，你去过不思蜀吗？你可知道不思蜀面向的是什么人？” 那位御史大人皱皱眉头：“我没有去过。” 陆晟点点继续回应：“好，那我告诉大人，不思蜀面向的是达官显贵富贾商户，因为不思蜀的定价很高，有钱人才会来这里找乐子，普通百姓很少来。这一点你可以问问经常去不思蜀的同僚们。如果普通百姓经常来，他们大概都不会来了。” “达官显贵富贾商户平时去哪里呢？在不思蜀开起来之前，这些人去的那些高价位的找乐子的地方，比如高价的酒楼、赌坊、秦楼楚馆，我们抢的是他们的生意，争的是他们的利。而这些地方都是谁开的各位应该心知肚明吧，没有一个是你口中的民。所以说到与民争利，我是不认的。” 第206章 返乡 陆晟一番话说完，那位御史大人被堵的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反驳好了。 上首的皇帝打着哈哈：“好了好了，今天大好的日子，朕不想看到你们在这吵架。” 两人都不由拱手告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上也不太介意这种事，似乎是发生过无数遍了。他本身就是戎马出身，心思比较粗大，很多事情都不那么在意。 皇上笑眯眯地问陆晟：“那你觉得家中从商这件事对官员来说是好是坏呢？” 这又是一道陷阱题。国家一直是重农抑商的这谁都知道，商人不允许科举也是先帝时才废除的政令，距今不过几十年。当政者肯定是不希望官员与商贾有什么密切关系的，官商勾结自古以来都是大忌。 但说实在话，哪个官员跟商贾能没关系呢？他们自己是不经商，都放出去让媳妇儿让旁支让下人干了。就像陆晟刚才说的，那些高价位的酒楼、赌坊、秦楼楚馆，基本都是官员的产业，没有官员做靠山在京城很难混出头。 这个问题问的，说好也不对说坏也不对。 陆晟想了想，谨慎地说：“这个事分情况的，不能直接下定论。像刚才御史大人说的那样，如果官员非要与民争利，那肯定是坏事，因为民是绝对争不过官的，官与民争利乃祸之始也。” “但是如果一个官员他亲身经历了自家生意从无到有的建立过程，他知道怎样带来收益，那就可以运用到他所辖之地去，真正做到富民，为百姓带来实际的好处。这样就是好的。” “而且，”陆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如果一个官员家中因为从商收获了很多，他应该不那么容易收受贿赂的。”陆晟现在就是这么想的，已经不怎么稀罕钱了。 皇上对陆晟的回答很满意，又问：“那如果把你下放到穷乡僻壤去，你愿意吗？” 陆晟点点头：“愿意。” 皇上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皇上问候了一遍新科进士们就直接走人了，他也知道有他在大家都放不开。果然皇上一走大家都放松很多，几杯酒下肚气氛渐渐活跃起来。陆晟楚天阔薛卓远又凑到了一堆去。 酒意正酣，席上的人们开始各种乱窜着互相社交了。新科进士里排名靠前的没几个年纪小的，这三人格外引人关注，尤其是陆晟。不停有人过来问三人婚配了没有。 楚天阔连忙摆手：“在下已经定下亲事了，就等择日成婚了，辜负您厚爱了。” 陆晟也摆手：“不思蜀的陆掌柜就是我还没过门的妻子，她供我一路读出来，我不能忘恩负义。” 只有薛卓远笑嘻嘻地来者不拒：“没婚配，没定亲，您看我怎么样？” 他早看周围一圈人秀烦了，他也想有个能红袖添香的枕边人。能来这个宴的没有身份低的，要是真能给自己物色一个合心意的也算是难得的缘分了。 结果还真让薛卓远社交到不少人家。大家一开始的关注都在陆晟和楚天阔身上，但这俩人嘴软心硬，态度放的低，嘴上说的话是一句都没有转圜余地。薛卓远这来者不拒的态度反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青睐。 琼林宴就这样结束了。朝廷给新科进士们放了不定时限的假，允许他们回家把家人安置好或者接过来，在老家处理完所有事再回来上值。因为大家老家距离京城远近不一，所以时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算。 楚天阔选中了庶吉士，和陆晟一起在翰林院任职。薛卓远补缺了正八品户部主事。三人打算着一起回恒州。 陆晟这次必须得回去一趟了，看中探花直接授了京官，这种大事在村里是要摆上三天流水席的。 这次回恒州就是大部队了，陆家一家子还有何文静，薛卓远和楚天阔，正好驾了三辆马车回去。陆嫣无比庆幸陆家现在有两辆马车了。 这次大家都急着往回赶，回去路上一点不耽误，不到十天就回到了爻山县。 楚天阔和薛卓远驾着马车回家了，陆嫣把陆老大徐氏和陆晟送回陆家，让几人先休息休息，舟车劳顿这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 陆嫣安顿好人，吩咐何文静跑一趟温泉庄子把陈兴海接过来帮忙，自己则去了陆记。陆记现在是黄慧在当账房，春分总管加主厨，冬至依旧跑堂。 几人看到陆嫣来了都十分惊奇，听说陆晟高中了全都大喜过望，春分激动地立刻宣布今天陆记半价。 陆嫣惊奇地发现春分都收徒弟了，一个和冬至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本来叫冯来娣，春分嫌难听，给改了叫腊月，正在厨房忙活备菜呢。 “也不算是徒弟，没拜过师呢。”春分说：“腊月捡的她，穿的破破烂烂在门口地上躺着，要不是我过来早她就要死咱们门口了。后来把她救回来我就让她签了卖身契，教了她点东西，还算有点天赋，我在慢慢带她。” 陆嫣听了春分的解释，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不错，我们春分越来越有掌柜的派头了！” 春分不好意思地笑笑：“师父你别嫌我自作主张就行。” “有主见是好事，我看到你这么有自己的想法，我的心才能放下。”陆嫣说：“管着一个店与给别人干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我很欣慰你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 “好了，让我来看看我这没收编的小徒孙吧。” 陆嫣走进厨房，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在切菜。看到她来了，连忙收起手上的活，瑟缩着给陆嫣见礼，动作带着些谨慎的小心翼翼。 陆嫣一见到她心里就跳了一下，她好像见过这个女孩。于是她轻柔地说：“腊月，抬起脸让我看看。” 腊月仓惶地抬起头，眸子里惊慌的情绪掩藏不住。 陆嫣心头一惊，她知道她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孩了。当时冯二被害死，尸体被拉到县衙门，仵作验完尸就通知了冯二的家人来领走。当时就是她娘带着她来的，陆嫣正好碰见。 她是冯二的女儿。 第207章 回村 陆嫣心头一跳，忍不住问出了声：“腊月，你爹是冯二？” 腊月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是，我爹是冯二。东家，我知道陆家和我爹有旧怨，我求求您别赶我走。” “傻孩子，我赶你走干什么？好好待着，别担心。”陆嫣说：“不过，你娘呢？” “我娘死了。”腊月眼泪流了下来：“我爹把家里败了个精光，他死了以后我娘为了给他出殡还借了邻里的钱，她为了还债找了三份活干，经常累病。去年冬天我娘染上风寒后一直没好，买的药喝完了没钱再买，她越来越严重，最后人没了。家里又什么都没有了，我连口棺材都买不起。” 然后她就出来要饭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她感觉特别冷，但她不想回家。她可能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她穿着单薄的旧衣服，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想到最后竟然想到了陆记。 自己那废物爹与陆记结了仇，但这件事完完全全是她爹咎由自取。她从别人的谈论中得知，陆记好吃的数都数不过来。当时周围好多人都说那人说的夸张，但没有一个人反驳说陆记不好吃。 陆记能有多好吃呢？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陆记店门口。 她记得陆记的狗都养的皮毛光亮油光水滑的。她想，如果我这辈子死在这里，下辈子投胎当陆记的狗也好啊。 正是寅时，一天中最冷的时刻刚刚过去，太阳还没升起。冯来娣蜷缩在陆记门口等着死亡的降临。但心软的小姑娘比死亡更早到来。 在一阵喧闹声中，她被人抬到了温暖的屋子里，从此便拥有了新的人生。她现在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还拥有了新的名字。 陆记果然有数都数不过来的好吃的，现在每一种她都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陆嫣过来就是通知她们关店几天跟着回老家帮忙的，春分二话不说把店关了，带着冬至和腊月准备回村帮忙。 晚上的时候何文静带着陈兴海也回来了，休整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回村。最后陆家一家和何文静陈兴海春分冬至腊月全都回村，不仅驾了两辆马车还把驴车也驾上了。 陆家一大群人回村，在村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几个人一进家，陆老大就去找村长商量借个院子给帮忙的人住，要不这么多人陆家原来那点地方住不开。 还说了要摆三天流水席的事，找村长问一问村里的女人们谁愿意来帮忙，一个人一天给五十文。 村长知道了陆晟高中了探花郎，还当了京官，激动得老泪纵横。 妇女们听到陆家要人帮忙的消息抢着要来，五十文一天可比在外边做工给的还高。而且就算不给钱大家也愿意多跟陆家走走关系，这可是探花郎，是正经的官老爷了。 陆嫣最后挑出了五个手脚麻利的。给钱是每天晚上收工的时候给，如果只干了半天那就是二十文。大家对这个工钱都很满意，干得热火朝天。 姑姑一家和外婆一家都来了，陆晟陆嫣本来是想亲自登门的，但是两家都知道他们现在忙，就自己过来了。 外婆拉着徐氏的手，跟徐氏低声嘀咕：“晟哥儿考中了，也当了官，这件事算是了结了。他和嫣丫头的亲事你们也该上上心了。” 徐氏心想那是我上心就能有用的吗？嘴上敷衍自己母亲：“这得看他俩的意思了，急也急不来。” 外婆看出了徐氏的敷衍，不由皱眉：“你别糊弄我，你给我说实话，别不是晟哥儿当了官你们想另攀高枝，不要嫣丫头了？” 徐氏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啊？嫣儿就跟我亲女儿没两样，而且晟儿能有今天全是嫣儿一步一步供上来的，我们怎么会干那种没良心的事？” 外婆这才放心：“那就好，我就说咱们可不能一发达了就干那种丧良心的事。” “放心吧，不会的。”徐氏拍拍外婆的手：“只是嫣儿现在还不想成亲。嫣儿一直在做生意，现在在京城跟一群达官显贵交好着，心思全在生意上。” 外婆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嫣丫头是个有出息的。行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小辈自己发展吧。” 姑母拉着陆晟也在说这事：“晟哥儿，如今你也金榜题名了，成亲的事是不是也该打算一下了？” 陆晟看了一眼忙碌着的陆嫣：“姑母，我是很想成亲，但是我想娶的人她不想成亲啊。” 姑母顺着陆晟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一下：“怎么的，人家不想嫁给你？” 陆晟：“她就不想嫁人呀。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哪有心思跟我谈情说爱？” 姑母啧啧两声：“我还以为你俩不成亲最大的问题在你身上，没想到啊。” 陆晟摊摊手：“我比谁都着急。” 外婆一家和姑母一家来吃了顿饭就走了，秉着不给添麻烦的理念当天来当天走，不劳烦陆家给他们找地方住。 但是有的人家就不那么有眼色了。 陆嫣在厨房忙活一会儿的功夫，陆晟就被小姑娘缠上了。 陆晟走哪儿她跟哪儿，一会儿就没了耐心：“你老往我跟前凑干什么？” 玉珠撇撇嘴，凑得更近：“我娘说让我跟你说说话，你老躲着我干什么？” 陆晟自觉拉远和她的距离：“咱俩没什么交情吧，我跟你有什么话好说？” “怎么没交情？”玉珠急得直跺脚：“咱俩小时候成天一起玩，我掉河里你还救过我呢！” 陆晟冷哼一声：“小时候村里的小孩当然成天一起玩，我又没单独跟你玩！你还好意思提你掉河里那事？” “那翠河上结着冰你就非要走，结果冰碎了掉下去，我在冰面上拉你，你还把我也拉下去了！要不是虎子哥把咱俩捞上来，咱们都得死那！回来我就病的起不来了，我好了以后再没跟你玩过，你说有没有这么回事吧！” 陆玉珠被顶得说不上话来，恨恨地跺了两下脚。 第208章 纳妾 陆嫣在厨房里看着不对劲，赶紧出来看是怎么回事，陆晟直接躲到她身后。 陆嫣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陆玉珠叉着腰生闷气：“晟哥哥你为什么躲着我？” 陆晟急得跳脚：“你别瞎叫啊谁是你哥哥？你上边四个哥哥都不够你祸祸啊，你来我家干什么？” 陆玉珠撇了撇嘴：“我爹说让我嫁给你呀！” 陆晟整个人如遭雷劈：“你爹有病吧！谁要娶你啊！” 陆玉珠指着陆嫣撒泼：“你是不是因为她才不想娶我的？” 陆晟觉得跟她都说不通：“你也有毛病吧，咱俩一点关系都没有，有没有她我都不会娶你的！” 陆玉珠支吾了半晌：“那......那我爹说给你做妾也可以......” 陆晟脚下一绊，不可思议地看向她。陆玉珠眼神闪躲不说话。 陆晟气急：“你娘在屋里跟我娘也在说这些屁话呢？” 话音刚落，陆玉珠的娘就让徐氏轰了出来。不用陆晟说什么，徐氏直接把俩人轰出了陆家的院子。 两人都走了，徐氏还叉腰站在院里一副气得要命的样子。 陆晟走了过去：“娘，她跟你说什么？” 徐氏没好气地说：“还能说什么？说想让你纳了陆玉珠，走的时候带她走呗。我直接给她轰出去了。” 徐氏面色不善地转向陆晟：“我不说一辈子不允许你纳妾的话，但纳妾是要正妻允许的，你正经成亲之前要是敢动歪心思我打断你的腿。” 陆晟哭笑不得：“我不会的！我哪有那个闲心给自己添堵。” 徐氏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陆嫣好奇心起，拽着陆晟问陆玉珠是怎么回事。陆晟也一头雾水，陆嫣只得追着徐氏进屋问个仔细。 其实陆玉珠家也挺有意思的。 陆玉珠上面有四个亲哥哥，她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女孩，一出生就是家里的宝贝，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家里人有多疼她。 因为家里人都不怎么管她，溺爱得很，长成了个无法无天的嚣张性格，又有四个哥哥给她撑腰，小时候算是村里一霸。 她和陆晟岁数差不多，村里岁数差不多大的孩子平时都在一起玩，所以她和陆晟经常一块玩。 陆玉珠的娘有个表哥是读书人，是邻县的举人，自觉自己家高人一等，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但陆晟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她爹娘早年也起过心思要来跟陆老大徐氏议亲。 但普通农户家庭确实很难支撑高额的束修费用，镇上的举人要一年十两银子，陆晟只读了一年就不愿意再去了，只在家里自学。陆玉珠家里本来看着好好的读书人突然不读了回家了，懵了。 再加上陆晟本来就身体弱，三天两头病倒，除了读书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就彻底歇了议亲的心思。她娘当初来也是跟徐氏旁敲侧击地提过一嘴，徐氏也没当个正事，既然人家不再提，徐氏就当这事过去了。 结果谁想到陆晟自己在家学也学出了名堂，突然下场了然后一飞冲天了，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晟已经不在村里住了。陆晟一路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竟然高中了探花郎，还在京城做官了。 陆晟在京城做官了，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陆玉珠的父亲已经不想着和陆家结亲的好事了，只想着攀上这个关系。哪怕是做妾，也是京官老爷的妾室，比给个泥腿子当媳妇儿强多了。而且陆晟还年轻，前途无量，相貌也拿得出手，就是做妾也不委屈陆玉珠。 陆玉珠那个举人表舅，一直在等着选官。他们县的县丞空悬着，等着要的举人十来个，如果能选上他那是光宗耀祖的事。他们回乡那天村长就隐晦地提醒过陆老大，他家有可能会上门来求着办事。 但没想到他们另辟蹊径，想了这么奇葩一个主意。如果陆玉珠被陆晟纳了，都不用专门去说什么，那上官看在新科探花的份上不得给个面子？这事不就板上钉钉了吗？ 所以陆玉珠的爹娘一拍即合，两人都决定来试试水，探探深浅。 要不说女人地位低呢。陆玉珠如珠似宝地娇惯长大，还是被自己的爹娘像个玩物一样送给别人当妾，最后还要说是为了她好。 男孩们被逼着学这学那，从小严格要求，动辄打骂，女孩什么也不用学什么也不用会觉得自己被娇宠了，到最后家业都是男孩继承，女孩毛也没有一根。是啊，不过是当宠物一样养大的罢了，做宠物的就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别真以为叫个玉珠就是自己父母的无价之宝了。 陆嫣听完陆玉珠家这点事也是感觉叹为观止，徐氏还反过来宽慰她：“你放心，怀着这种心思的都让我轰出去了。” 陆嫣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理论上她觉得这跟自己没啥关系，陆晟有纳妾的自由，无论陆晟纳不纳妾她都管不着。但陆晟真的一点这个心思也没有，还是稍微有一些些取悦到她的。 但也只有一些些。她也分不出更多精力在这些情情爱爱上面了。八卦就当个娱乐新闻，听完就算完了。 陆嫣听完就算完了，陆晟完不了。陆晟气得要死，颠颠跑去村长家，跟村长强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自己免税的那些土地份额，以后坚决不分给陆玉珠家。 村长笑呵呵地答应了，问他：“怎么惹你生这么大气？他家让你给她那表舅找人塞进衙门了？” 陆晟恍然大悟：“他家卖女儿就为了这么个事？” 村长也懵了：“卖女儿？” 陆晟：“是啊，他家要把陆玉珠塞给我做妾。” 村长：“......” 村长已经无语了，拍了拍陆晟的肩膀，表示这就把他家分到的土地份额分给别人家。 陆晟这才算消了点气，走了。 三儿媳孙氏听了一嘴两家的官司，满心都是疑惑，问村长：“爹，陆三家眼光那么高的人家，都要把陆玉珠许给晟哥儿做妾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晟哥儿还生气了呢？” 村长摇了摇头：“好啥啊好，你送礼不看看人家需要啥就瞎送啊？晟哥儿就不是那种人。” “我不信。”孙氏嗤之以鼻：“他那是还没开窍，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 村长斥骂她：“你懂个屁！” 孙氏撇撇嘴：“那也不值当生气吧。” 村长再次摇摇头：“退一万步讲，就是晟哥儿真是那种人，也不能送陆玉珠那样的。那陆玉珠什么性子谁不知道，这事要真成了非得把老大家搅合的不成个样子，这不是结亲是结仇。” 孙氏终于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第209章 准备回京 陆晟家这个流水席总算是摆完了，几人都急着回去，为了这个陆记已经好几天没开门了。 陆玉珠又上门来过两次，从小娇纵跋扈的小姑娘好像头一次见识到了生活的真相，戳破了自己被娇宠的梦。她神情有些憔悴，眼神也不再像之前一样高高在上，反而有些躲闪。 陆晟也懒得搭理她，每次见她来先一步远远躲开。陆嫣则是被这一家人给气笑了。 知道陆晟拒绝，自己不上门了，还要让小姑娘自己来硬攀，这是想看他们会不会一时心软就把人留下呗。 陆家人收拾东西准备走的前一天晚上，陆玉珠最后一次来了，眼睛里含着泪，问陆家人：“你们能不能把我带走啊。” 陆嫣觉得挺稀罕。这是做了一辈子宠物受不了要挣脱狗绳奔向自由了？ 陆嫣停下手上的活，走到她面前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家不养闲人。” 陆玉珠声音哽咽：“做不了妾让我当个通房也行，让我跟你们走吧。” 陆嫣无语：“你要说你会什么东西我还能考虑考虑给你找个活干，结果你就非得进陆晟房里呗？他现在不想往自己房里添人。” 陆玉珠茫然地看着陆嫣：“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干啊，我爹娘之前都说我什么也不用学，不需要我会，我就只用漂漂亮亮的，只要我能嫁个好人家就行了。” 这种言论陆嫣真的很难不嘲讽，但她又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在古代，这里的思想就是这样的。 陆嫣好声好气地说出冰冷的语言：“那你回家漂亮去吧，我们家用不上。”陆家就连宠物都是有用的呢。 小姑娘落寞地走了。 陆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陆嫣身后，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会心软呢。你一向见不得人受苦。” “咱们全家都见不得人受苦。”陆嫣纠正道：“问题是她这也没受苦啊！家里好吃好喝把她养成这样，她自己看上去也挺乐意的，用不着我们救她。理解，祝福，尊重。” 陆家人第二天就驾着车回县里了。 何文静马不停蹄把陈兴海送回庄子，陆家人回陆家，陆嫣带着春分冬至和腊月回陆记。 到了陆记，陆嫣又忍不住自己好为人师的毛病了，拉着几人说心得体会：“你们也算办了场这么大的宴席，都来说说得到了什么收获。” 春分想了想：“师父，我深刻地体会到办大席和客人单点的区别。” 陆嫣挑了挑眉毛：“详说！” 春分解释道：“宴席上人多菜多，人们吃每道菜吃不到两口就完了，但要吃很多菜。所以宴席菜品更应该注重第一眼看上去是不是好看，第一口进嘴是不是惊艳。” “而在食铺里点菜，点的菜种类少，但每种都要吃很多。所以食铺里的菜更应该注重这道菜后味如何，还要考虑到菜品的保温问题。” “如果有些菜品初尝觉得惊艳，吃多了就会觉得腻，或者越吃越觉得寡淡，或者凉了口感变差。这种菜应该少上食铺的菜谱，多进宴席的菜谱。” 陆嫣不由鼓了鼓掌：“你是认真动了脑子的。”春分的思维越来越贴近一个店长了。 陆嫣又转头向腊月：“你也在厨房帮了三天忙，你有什么想法吗？” 腊月沉思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也没太多感触，就体会到备菜还是需要经验慢慢摸索的。如果想快一点上菜，就要提前把菜备好。但是菜备多备少也有讲究，备少了总要做重复工作，备多了用不完放着就不新鲜了。所以还是需要经验。” 陆嫣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冬至。冬至没有在厨房忙，一直在外边忙里忙外。 陆嫣问：“冬至，你来说说。” 冬至的感悟振聋发聩：“女人还是要有出息！不然就会被家人送给别人做妾！” 所有人都沉默了。陆嫣对冬至总结事务的能力表达了充分肯定：“说得很对，你可太会抓重点了！” 在县里待了两天，宋博文也来找陆晟陆嫣了。宋博文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喜气洋洋地：“今年八月我成亲，你们大概是没法回来了。” 陆晟和陆嫣道着恭喜，陆嫣说：“我们估计确实是回不来了，但你以后可以带着你媳妇儿来京城，陆晟楚天阔薛卓远都在京城呢。” 宋博文一口应下：“我肯定会去的，而且我估计也快了。刘大人调去了京城，楚天阔也在京城任职了，估计过不久两家就好事将近了吧。楚天阔和刘姑娘成亲的时候我就去。还有你俩什么时候成亲，我也一定去。” 陆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看陆嫣。陆嫣眼神躲避：“就是，他俩估计好事将近了，这次回去应该就不远了，到时候问问他。” 楚天阔和薛卓远收拾的时间比较久才好，因为他们拖家带口子的去，带着爹娘一起走。 薛卓远还带了他的通房丫鬟。陆嫣一开始不知道，就看见薛卓远身边跟着个丫鬟，忙前忙后地伺候，伺候的无比贴心。 陆嫣跟陆晟随口聊到，说了一句，之前也没觉得薛卓远少爷做派，怎么这次拖家带口进京还带丫鬟。 陆晟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可不是普通丫鬟。” 陆嫣：“嗯？” 陆晟：“那是他的通房。” 陆嫣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第210章 浮香 在名门望族、大一点的世家里，为了给青春期的男子启蒙，通常会选择给他们指派通房。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理所当然到没有通房才会被认为是异类。 陆嫣很难评，这种约定俗成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她是不太能接受，但完全理解。她只是很难调整心态去面对薛卓远的通房。 通房不是普通的丫鬟，她跟薛卓远确确实实发生过关系。但又不能把她当成薛卓远的对象，因为薛卓远以后的对象必然另有其人，她甚至连妾都不是。通房丫鬟甚至在很多时候被抹掉了作为人的属性，单纯成为少爷的性工具。 陆嫣心情很复杂，问陆晟：“你们平时都怎么叫她啊？” 陆晟懵了一下：“怎么叫她？我们不叫。” 陆嫣：“假如路上碰见连招呼也不打吗？” “最多点点头就完了呗。”陆晟说：“她只是薛卓远的丫鬟，又不是我们的朋友。” 陆嫣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她想多了。通房丫鬟也是丫鬟，没法直视她就不直视就完了。 这次人多，去京城的路走得更慢。终于经过一家客栈，把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几人奔波劳累了几天全都倒头就睡，陆嫣也好几天没洗澡了，实在受不了，撑着打水洗澡，洗完把水倒了才扑到床上睡过去。 一觉睡醒已经是天光大亮，大家要在客栈休整一天。陆嫣撸袖子就进了厨房。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了，能吃的菜有很多，比冬天强多了。店家厨房里有不少能吃的新鲜菜，白菜萝卜土豆肯定是少不了，还有韭菜、菠菜，一盆鸡蛋，就是没什么肉。陆嫣指挥何文静去买了十斤猪肉，回来看到街边有卖现捕的鱼的，又买了两条草鱼回来。 中午陆嫣做了一桌子的菜，醋熘白菜、酸辣土豆丝、韭菜炒鸡蛋、红烧肉、清蒸鱼，还有一盆萝卜丝丸子汤，一盆菠菜鸡蛋汤。主食是蒸了满满两大锅馒头。一样的菜做了两份，摆了两桌，陆嫣意思是长辈们一桌小辈们一桌。 这些人也好几天没吃新鲜菜了，看到这一桌菜也十分开心。陆嫣招呼大家坐下吃：“饿了吧，快来吃饭吧。那个草鱼刺不少，吃的时候注意点。” 薛卓远和楚天阔两人的父母对陆嫣赞不绝口，陆嫣摆摆手谢过夸奖。很快大家就各自聊起来了，长辈们聊的热火朝天，小辈们也在叽叽喳喳。 陆晟和薛卓远楚天阔聊着天，陆嫣坐在陆晟旁边扒着碗干饭。薛卓远的丫鬟站在他身边，帮他挑着草鱼里的鱼刺。 陆嫣觉得无比别扭，忍不住开口道：“要不你坐下一块吃？” 那姑娘状似惊恐，慌忙摆手：“奴婢不敢，奴婢就是个下人，怎么能上桌和主子同吃。” 坐在陆嫣身边快速扒饭的何文静：“......” 薛卓远也有点看不下去了，说道：“好了浮香，不用伺候我了，你下去吧。” 浮香柔柔弱弱地行了个礼应是。 陆嫣嘱咐她：“那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自己弄点也行。” 浮香柔柔道了个是就退下了。 那浮香并不是大美女的长相，主母不会给自己儿子挑那种妖娆勾人的通房。她就是清清秀秀，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再配上她卑微低下的姿态，让男人一看就充满了保护欲。 陆嫣接触她总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但这几个男孩已经完全没当回事地继续聊起来了，于是陆嫣也只能放过了这茬。 在这家客栈休整完，马车再次上路。之后的几天，陆嫣发现自己有点过于关注浮香了。陆嫣确实要求自己把她当成普通丫鬟看待，但确实忍不住多留意她。 队伍再次在客栈休整时，陆嫣晚上起夜看到她蹲在一棵树下吐，忍不住问她：“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浮香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一哆嗦，抬头一看是陆嫣，松了口气：“我没事的，可能晚上吃的不对了，吐出来就好多了。谢陆小姐关心，晚上天凉，您快回去睡吧。” 陆嫣没当回事，点点头就去了茅厕，解决完就回去睡了。 第二天陆嫣是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的，下到楼下，发现薛卓远和他娘正面对面站在两边，浮香站在薛卓远身后一步的位置，薛卓远正好把她挡住。 薛夫人怒不可遏：“远儿你给我起开别挡着！我今天非得把她发卖了不可！” 薛卓远不停劝阻：“娘！有什么事咱们到了京城再说，这么多人呢别耽误赶路，也别让人看了笑话啊！” 浮香泪流满面，抽噎着躲在薛卓远身后。薛夫人气笑了：“好好好，现在又是我小题大做了。” 薛夫人的婢女从后厨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药汤来，薛夫人也不再提发卖的事，挥了挥手：“让她给我喝干净了。” 那婢女端着药过来，浮香有些慌张，但薛卓远并不阻拦，还把她让了出来。浮香眼睛闪了一下，接过药汤喝了个干净。 薛夫人看见她把药喝了，指着她点了点：“远儿说得对，我不能耽误这么多人的行程，我看在远儿的面子上先放过你了，再让我看见你耍这种心机，你看我卖不卖你就完了。” 薛夫人转身走了，浮香流了一脸的眼泪，抓着薛卓远的袖子，委屈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吐真是因为我不舒服......” 薛卓远没说什么，拍了她两下，也上楼了。 陆嫣还一脸茫然站在楼梯上，陆晟就站在他身后，薛卓远路过的时候跟陆嫣陆晟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上去了。 陆嫣一脸懵逼：“到底发生了啥？” 陆晟一脸讳莫如深：“你看不出来吗？” 陆嫣茫然摇头：“你看出来了？” 陆晟给陆嫣分析：“薛夫人要把浮香发卖了，因为她觉得浮香耍心机，还给她灌了一碗药。浮香跟薛卓远解释说昨天不是故意的，因为难受才吐的。也就是说，薛夫人觉得她有问题的地方在于她把什么不该吐的东西给吐了。你想不到是为什么吗？” 陆嫣心里有一种模模糊糊地猜想：“......那个药，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吧。” 陆晟知道陆嫣猜到了，微微一笑：“没事，我可以去问问薛卓远验证一下。” 第211章 物化 事情果然如陆嫣所料，那碗药是避子汤。 大户人家的无情之处就在这，他们完完全全把通房当做性工具而不是人，在少爷年少时为少爷进行性启蒙，但绝不允许其怀孕生子。还没议亲就搞出庶子女的话，很多大户人家的女子都接受不了这个。 所以通房丫鬟在伺候完少爷后都会喝避子汤，主母是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的。但是昨天晚上浮香刚把避子汤喝完就出去吐了个干净。那药在她胃里停了估计五分钟也没有，就魂归大树下了。陆嫣昨天晚上看见她在那吐，是在抠吐避子汤。 当时薛夫人已经睡了，薛家的侍卫第二天早晨才告诉了薛夫人这件事。薛夫人怒不可遏，觉得浮香跟她耍心机，当即就给她又灌了一碗药，想要发卖了她。 故事大概就是这么个故事，跟陆嫣猜测的大差不差。 陆嫣有些不可思议：“浮香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吃错了不舒服才吐的，薛卓远信了？” 陆晟似笑非笑：“你信吗？” “我不信。不过我信不信也不重要。”陆嫣说：“薛卓远信了吗？” “他当然也不信啊。”陆晟说：“他好歹也是个进士，不至于连女人的这点小算计也看不明白。” 陆嫣有点疑惑：“那他是默许了？他为什么要拦着薛夫人？” “他没有默许啊，薛夫人让人给浮香灌药的时候他可一点都没拦着，他拦着没让薛夫人把浮香发卖了罢了。”陆晟解释道：“这种一眼看破的小心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呀，他不觉得对他有什么威胁，远没到需要把浮香处理了的地步。” 陆嫣听得有些怔愣，陆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而且，发生了这么个事，浮香觉得薛夫人天天惦记着发卖她，她会更依赖薛卓远。你就看吧，这几天她得把薛卓远伺候得更周到更小心。” “闹这么一通，薛卓远有什么损失？他什么损失都没有。薛夫人注意力在浮香身上，就能少管点他的闲事，而浮香一直提心吊胆，只会更乖更听他的话。他乐见其成呢。” 陆嫣已经目瞪口呆了。 陆晟看陆嫣三观碎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话本子还是少看点。话本子里写的那些后宅争斗，老爷都跟瞎了似的，看不出谁好谁坏，都是瞎扯淡的。” “我们读了十几年的书，从书院斗到朝堂，踩过无数人的头顶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后宅的女人读过几本书，接触过几个人？你对她们的眼界有什么误解？她们能想出的所谓计谋在男子看来不过小儿科罢了。” “男子的瞎都是装出来的，他们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管罢了。所谓苛待正室宠妾灭妻，真以为他们不知道妾室是个什么东西吗？那是故意的。女人之间的争斗都是为了那个男人，愿意为他花心思，他心里暗爽呢，没人会阻拦。” 这一点陆嫣还是很认同的。古代的女子从小就被困在女性的身份里，不允许像男子一样读圣贤书进学堂，看着女德女诫，被勒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格都是环境塑造出来的，她们很难有超脱自己身份的见识。 女人在后宅的争斗男人几乎是不可能完全不知道的。就好像考试，很多人觉得自己动作隐蔽的不行，但其实老师在讲台上监考，讲台下每个人什么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不管只是不想那么较真罢了。 浮香就像薛卓远养的宠物，有点小心思反而更有意思，反正她最大的奢望也不过就是主人给她更多，以及一个永远不会抛弃她的许诺。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薛卓远的正室，想要怀上孩子最多也就是把她抬个姨娘。但如果有了孩子，薛夫人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说发卖她就发卖她，她就能安安稳稳待在薛卓远身边了。所以她努力想抓住这个大家都在外面奔波注意力比较分散的好机会。 陆嫣在一瞬间感到后背发凉，这是一种来自于时代的压迫感。大历朝相对宽松自由的社会环境、周围人对自己的善意以及自己越走越远带来的成就感蒙蔽了陆嫣的双眼，让陆嫣忽略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对女性的压迫。 这里是古代，在现代女性都没有获得与男性平等的地位，在这里就更不可能了。陆嫣直面了男性将女性完全物化，在手中把玩的一幕，震得她三观重塑了。 本来通房丫鬟这个词在陆嫣脑中是带有某些桃色幻想的，经过这个事之后覆盖于其上的暧昧不明的外衣已经完全被脱了下来。她的内核清清楚楚显露出来——“控制”。 陆嫣再也没办法把薛卓远当成个小孩看了。陆晟他们这一伙人在陆嫣心中完全变了样子。 陆晟感觉到陆嫣的不对劲，稍微一想就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开口说道：“你不用想太多，你和她不一样。” 陆嫣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止和她不一样，很难找到和我一样的吧。但我们都是女人，我很难不去代入整个女性群体。物伤其类罢了。” “你为什么要为整个群体伤心呢？”陆晟有些不理解：“你只是你自己啊。” “女性的生存空间是有问题的，这件事关乎所有生而为女的人，当然也包括我。如果意识不到问题，则永远无法解决问题。”陆嫣的眼光越过陆晟，似乎看向了虚空中的某个点：“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只觉得我应该为她们做些事。” 再等等我。我已经发现了问题，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尽我所能。 第212章 重新回到京城 事情发展果然如陆晟所料，浮香表现得更加乖顺了，几乎是亦步亦趋跟在薛卓远的身边，寸步不离。浮香安生了，薛夫人暂时放过了她，整个队伍又恢复了平静。 没几天就到了京城。进了京城大家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回家洗漱整理完，陆嫣和何文静直奔不思蜀，陆晟和父母在家休整一天，明天该去翰林院报到了。 陆嫣迫不及待想知道离开这几天京城又发生了点啥，到了不思蜀就直奔四楼。四楼现在已经成了陆嫣的情报基地了，想知道点啥直接上四楼。 果然一上楼陆嫣就被招呼着过去了，大家先拉着陆嫣寒暄。 “陆掌柜好几天没来了，干啥去了？” “别提了，累死了，回家摆席去了。”陆嫣说：“三天流水席，累得要命。” 几个夫人对视一眼，神色揶揄：“陆探花高中，你们也算衣锦还乡，回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陆嫣眯了眯眼睛：“怎么感觉你们这么不怀好意呢？” 一个夫人碰碰她的手肘，低声说：“这次回乡，有没有人给陆探花塞女人啊？” 陆嫣挑眉：“好家伙，你们这是有经验啊？” 几个夫人都笑起来。 “常事了，走到哪儿都有塞的，就在京城安生点。” “有来送的，让我娘轰出去了，陆晟自己天天躲着，没送成。”陆嫣摆摆手：“我不在这几天京城有发生什么事吗？” 几个夫人想了想：“嗯......二皇子侧妃给二皇子生了个儿子算不算大事？这可是咱们圣上第一个皇孙。” 陆嫣有些震惊。她是知道二皇子没正妃只有侧妃的，二皇子和太子争斗多年，正妃之位因为某些原因都空悬着。二皇子只有侧妃没有正妃，太子连侧妃也没，后院空无一人。 陆嫣惊讶的是二皇子速度快。去年才被赶到封地去，今年就生了，合着他是一天不耽搁。 陆嫣：“那圣上什么反应啊？” 说的人撇撇嘴：“龙颜大悦呗。皇后娘娘一听这个，逼着皇上召二皇子一家回来，说是孩子满月赶不上了，百日宴要在宫里办，二皇子一家现在估计在路上了。” 陆嫣挑挑眉毛，不知道说什么好。太子是死去的元后所出，现在的皇后是二皇子的亲娘，这次让她逮到机会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二皇子回去。 果然不是陆嫣一个人这么想：“八月是圣上的寿辰，皇后娘娘肯定会让他们留到给圣上贺完寿再走的。” 陆嫣都不得不佩服二皇子智计深远，听说过女人靠孩子复宠的，还是第一次见男人靠孩子复宠。 陆嫣直觉这是太子会感到困扰，果不其然简红菱就提到了。 简红菱听说陆嫣回来了就来找她了，两人凑到一起就提到了这件事。 简红菱眉头紧皱：“太子殿下说想找个由头出去避一避。” “为什么？”陆嫣十分费解：“二皇子回来了，他不是呆在京城更好吗？怎么还给他腾地方。” “主要二皇子回来的由头，实在是绝了。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压过他去。比孩子啊，怎么都是输。”简红菱解释道：“在圣上面前跟他做对比，还不如躲出去眼不见为净。而且趁他们精力在孩子身上，办点正事也是好的。” 陆嫣点点头。确实能理解。父母催婚催生，平时可能没那么激烈，但如果你亲戚邻居家的弟弟妹妹生了孩子，那你可别想安宁了，而且很长时间父母会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 陆嫣：“那他想好找什么由头躲出去了吗？” “他想去辽州给北疆军送军粮去。”简红菱说：“被他的幕僚们拦下了。平时都是秋收了粮食入了库才去，现在粮食才种下去没多会儿，不是个时候。” 陆嫣：“......” 看出来太子是特别想出去了。 但是大家目前还没想出什么靠谱办法来，只能趁二皇子没来再琢磨。 第二天，陆晟去翰林院报道了。 很多人以为当了京官就得上早朝，其实不是的。早朝只有五品以上官员用去，人多了殿里站不下，五品以下每天去自己供职的单位点卯就行了。 陆晟一到翰林院就被王翰林单独叫走了。 陆晟一头雾水，进了王翰林办公的屋。 王翰林一头花白的头发，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让陆晟坐：“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叫你来吗？” 陆晟满脸茫然地摇摇头。 王翰林：“是这样，圣上专门为你指派了活。圣上对你提出的关于辽州的治理方案很是看重，决定把辽州这一部分交给你来做。” “你也知道，整个辽州境内，汉人百姓是很少的，大多是军户跟着北疆军过去的。占比最多的是北狄各部。北狄现在归顺我们大历朝了，已经是我们的一部分了，所以要把他们的历史与现状也编入进来。” 王翰林看着陆晟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继续说：“北狄各部有自己的语言与文字，每个部族都不相同。要编纂北狄史，得先学习北狄的语言与文字。而且圣上的意思，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可以试着统一北狄的文字，这样更容易管理。” 陆晟已经惊呆了：“什么？这从何学起啊？” 王翰林看着陆晟露出笑容：“你作为大历朝的臣子，应该知道北狄收归时每一部都派了一名贵族子弟来京城，圣上的意思是，他们从今天起就归你管了，你去跟他们交流，学习北狄的语言，再来编纂北狄史。” 陆晟已经惊呆了。 北狄大小部族一共有七个，当年收归的时候每个部族派了一名贵族子弟来京城，这七名质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北狄七子。北狄七子并不是固定那几个人，他们很多到了年纪就会被召回部族，管理部族成亲生子，再换新的质子过来。 所以北狄七子一直都是岁数不大的小孩子，最大的也就十岁出头，最小的才五岁。陆晟一想到要跟这群小孩学习，头都要炸了。 第213章 北狄七子 陆晟先进了自己的格子间里，所有和北狄有关的史料还有辽阳县的县志都找出来摆在他桌子上了。 陆晟看了一上午，感觉还是零零碎碎串不到一起。汉字写的北狄相关的东西大多是从侧面偶尔提及，各部族自己写的记录他又看不懂。看来确实得去找一趟北狄七子，跟他们正经学习北狄语才行。 陆晟被分了这个任务之后，每天连点卯也不用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就是每个月要跟圣上汇报进度。所以陆晟直接就从翰林院走了，路过金汝漳和宋昀（状元和榜眼）的时候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两人似乎也听说了陆晟被分到的任务，表示十分同情，点了点头就让他快走了。 北狄七子住的地方在皇城里但不在皇宫里，皇上拨了个皇家别庄给他们，北狄七子各住一个院子，庄子里专门盖了个九层塔楼起名叫摘星楼，说是他们想家了可以上顶楼向北看看，虽然这个距离也不可能看得着北疆。 陆晟到别庄的时候正好碰上其中一个贵族子弟出门，那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明显的北狄服饰，带着两个侍从正往门外走。 陆晟连忙叫住他，那男孩听到声音，停住了脚步，疑惑地转向陆晟，流畅地汉语说：“你叫我？” 陆晟点点头，连忙凑了上去：“我是翰林院的编修，我叫陆晟。你是北狄来的贵族吧，可以帮我个忙吗？” 那男孩点点头：“我叫霍都，我是赤那部族首领的小儿子，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是这样的。我最近的任务是将北狄的历史编纂起来，但我不会北狄的语言，你们各部族的记录我看不懂。”陆晟解释道：“所以我来向你们学习北狄语言。” 霍都皱起了眉头：“你想向我们学习北狄的语言？这很难的，不是你一两天可以学得会的。” 陆晟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想要很快学会。我们可以先当朋友啊，我在跟你们的交流中慢慢学。” 霍都点点头：“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但我要提前说明，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友好。我们七个人性格很不一样，有不怎么会说汉话的，有刚被送来适应不了脾气比较暴躁的，还有对你们汉人没有好印象的，你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陆晟早有心理准备，能上来就碰上霍都这样为人友善性格好的已经算是万幸了。 霍都也不出门了，领着陆晟又往别庄里走。走了没多远，花园里的秋千上坐着一个看上去才四五岁的小男孩，那男孩看到霍都来了，开心地用北狄语跟霍都打着招呼。两人叽哩哇啦说了一通陆晟一句也没听懂。 霍都领着陆晟走到男孩面前，给他介绍：“这个是萨罕部族首领的孙子，叫卓尔。” 说着又用北狄话跟卓尔介绍了陆晟。卓尔性格活泼不怕生，虽然汉话说的不好，但交朋友的心思还是很热烈的。 他用蹩脚地汉话跟陆晟说你好，陆晟受宠若惊地回你好。 霍都带着陆晟继续往前走，卓尔想跟两人玩，于是也跟了上来。 经过交流，陆晟这才知道霍都所在的赤那是狼的意思，赤那部族信仰狼神，而卓尔所在的萨罕部族是月亮的意思，信仰月神。 除了这两个部族，剩下的五个部族分别是纳兰部族，意思是太阳，信仰太阳的力量；色黑部族，意思是风，信仰风的力量；侧森部族，意思是雪，信仰雪的力量；哈骨部族，意思是黑夜，信仰黑夜的力量；伊尔部族，意思是兵刃，崇尚武力，对汉人最不友好的就是这个部族。 三人走了没多会儿就到了一个院子，这院子里种满了花，不用开门都有几枝探出头来。 霍都还没动作，卓尔先兴奋地上去敲门了，边拍边大声喊：“其格哥哥！我们来找你玩了！” 卓尔敲了一会儿，门从里边打开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把门打开，走了出来。 来人是哈骨部族的其格，他长着一张雌雄莫辨、震撼人心的脸。地理位置越靠北、天气越冷，人们的骨骼折叠度越高、鼻梁越高挺、眼窝越深邃。简而言之，好看。 这个理论的验证可以参考现代的俄罗斯人，以及古代的哈骨部族。哈骨部族是北狄几部中最北边的部族，与其他几部都隔了很长一段距离，以至于他们的白昼时间很短，也要时间很长，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天就黑了，上午九点十点才会亮起来，所以他们信仰黑夜的力量。 其格长相秾丽美艳，但性格十分温和。他先向几人打了招呼，捏了捏卓尔的脸，才转向陆晟：“贵客到访所为何事啊？” 陆晟十分惊讶，其格用词还挺讲究，对汉话是有一定研究的。 陆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表示自己是来学习北狄语言的，想要跟他们几个做朋友。 其格将几人迎进自己院里：“你们先进来坐。” 其格给每个人倒了花茶，沉思了一会儿，问陆晟：“你是怎么计划的呢，是先学我们几个的语言，还是想七个人你都一下认识了？” 陆晟想了想：“其实我没有什么计划，我今天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顺利。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其格笑了一下：“我觉得先到这吧，你先跟我们三个接触，等你会一些北狄语之后再去结识他们四个。” 霍都也跟着点头：“他们四个，可没有我们三个这么友好。” 第214章 辽州构想 陆晟一下午都和霍都卓尔与其格在一起，陆晟跟他们三个学习北狄语，顺便教一教卓尔汉话。 陆晟知道了北狄七部虽然各有各的语言，但其实差别不大，文字上差别就更小了，就好像大历朝北地各州有各州的方言，但基本上互相都能听懂。所以这三人虽然说的自己部族的语言，但互相都能听懂，交流起来没有障碍。 天色渐晚陆晟才告辞回家，约了明天带他们出去玩玩。 陆晟到家的时候陆嫣已经在家里了，正在屋里看不知道什么东西。门没关，陆晟站在门外敲了敲，陆嫣让他进来他才进去。 陆嫣抬起头问陆晟：“今天第一天上值，感觉怎么样？” 陆晟叹了口气，把圣上钦点他编纂北狄史，让他跟北狄七子学习北狄语的事告诉了陆嫣。 陆晟：“怎么说呢，也不算特别难，但他把这事交给我就很奇怪。” 陆嫣思考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他的目的不是让你编史呢？” 陆晟忙了一天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事，这时候被点了一下，有点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 陆嫣摆摆手：“咱也不是要揣测圣意，但有没有可能他主要是想让你学会北狄语，还有了解那边的风土人情呢？” 陆晟点点头：“那这么说的话，每个月找他进度汇报的内容，重心就不能放在史编了多少上了。” “北狄一直是圣上的心腹大患，辽州的管理更是他的一块心病，要不也不至于看你写了篇文章就揪着你不放了。”陆嫣说：“你应该好好琢磨琢磨辽州到底应该怎么管。” 陆晟若有所思：“我去汇报的时候报两份，北狄史编写进度和我对北狄的了解以及辽州的治理，看看他对哪个更感兴趣，我就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陆嫣又说：“每年收齐粮税之后太子会运送粮草去辽州给北疆军。你等着看看今年会不会叫你随军吧。” 陆晟叹了口气：“圣上真的很看得起我。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是一点不担心我办不成事。” 陆嫣问陆晟：“你带他们玩，能不能来不思蜀玩啊，我请你们吃东西。” 陆晟不知道陆嫣到底想干啥，但他坚信陆嫣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反正去哪儿玩不是玩儿呢，于是陆晟果断答应了。 谈心谈的差不多了，陆嫣就把陆晟轰了出去，自己坐在桌前思考。 皇上搞这一通，几乎就等于是明牌了。陆晟在翰林院磨炼结束以后很可能会被下放辽州。 辽州情况十分复杂，北狄人多，北疆军多，汉人百姓最少。辽州几任知州全都管不住事，干不出名堂来。让文官去协调军队管异族实在也是太为难人了，但北狄也不可能放在那不管，说是收归了都是大历朝子民了，结果还得派兵镇压威慑，这和没收归有什么区别？ 想要治理辽州，绝不能避开北狄人，和他们打交道是必须要做的事，所以皇上现在逼着陆晟学北狄语、了解北狄的现状。 如果皇上真的把陆晟下放到辽州去，自己会不会跟他一起去？ 陆嫣有点纠结，但平心而论她是想去的。 去还是留的决定，跟陆晟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陆嫣心里还是有些挂念自己的生意，京城的摊子刚刚铺开，恒州的生意也不能完全放下。如果在京城，到恒州也就十天，但如果去辽州，那可就远了去了。 不去辽州的理由似乎很多，每一种都在劝诫她，京城这么繁华，去那穷乡僻壤受罪干什么？但去辽州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陆嫣想去。 陆嫣是看过了现代中国繁荣富强的人，她知道辽州意味着什么。辽州那个位置，意味着大片种啥长啥的黑土地，意味着林子里疯狂野蛮生长的人参灵芝，意味着全国最好吃的大米。 但现在辽州荒着，大片的土地没有人种。而辽州以外的很多地方，农民因为肥力不好的地甚至盐碱地收成很差，辛苦种一年，到头不够自己家吃。 这是一种浪费，浪费钱都可以，但浪费粮食浪费土地坚决不行！这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辽州地广人稀，一切基础建设从零开始，自由度高，好发挥。而且天高皇帝远，去了就没人管。如果陆晟下放过去，整个辽州将没有人能管的住陆嫣！陆嫣想干什么干什么！ 陆嫣确实也非常渴望有这么一块地方可以让她尽情发挥。种地种菜、盖房子、养动物，这是所有中国人难以克制的冲动。现代什么游戏一说我这可以盖房子可以种菜养动物，立刻被国民冲爆。游戏里都这么狂热，更何况是现实里真的给你一块地啊！ 反正也没什么后果，辽州地方大，搞一搞，搞成了是政绩，搞不成换一块嘛。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陆嫣真的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一些人。帮助那些受尽欺负的女人、孤苦伶仃的老人还有无人养育的孩子，帮助这些在这片土地上受着苦的所有人。 陆嫣现在大致理解了很多年轻人去三支一扶（支农、支教、支医、扶贫）的心态，当初的她是不太能理解的，为什么放着大城市的富裕生活不过要去穷乡僻壤里做这些事。 现在想来那是因为她底层需求还没有被满足，精神境界远远达不到追求自我实现的层次，而现在，当她的底层需求全部被满足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突然理解了。 所谓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 第215章 不思蜀接待 第二天，陆晟先到翰林院去点了卯，坐下把昨天学到的北狄语记了下来，并且把三个部族语言方面一样的地方和不一样的地方都写了出来。 把东西记好，陆晟就再次去了别庄找霍都卓尔和其格。 陆晟：“今天我带你们出去玩，你们去过不思蜀吗？” 卓尔年纪太小，其格是个宅男，这俩人基本不出门，茫然地摇摇头。也就霍都经常出去玩，眼睛亮了亮：“就是那个五层小楼对吗？我路过过，没有进去玩过。” 陆晟点头：“就是那。不思蜀的掌柜跟我是一家的，她欢迎你们过去，去不去玩？” 三人都点头：“去啊去啊！” 敏锐的其格当场发现问题：“不思蜀的掌柜跟我是一家，你怎么会这样说话？我感觉这句话不太像汉话的惯常说法，你们一般不是说不思蜀是我家开的吗？” “你这个问题提的好，能看出来你是研究过汉话的。”陆晟比了个大拇指：“我跟不思蜀的掌柜确实是一家人，但不思蜀是她自己的产业，而且她是和别人合开的。也就是说不思蜀并不只属于她一个人，更不属于我们家。如果我说不思蜀是我家开的，那会让你们有种这是我的产业的错觉，但其实跟我关系不大，我就是带你们去蹭个饭。” 其格恍然大悟，霍都似懂非懂，卓尔一脸懵逼。 其格给卓尔用北狄语解释了一遍，卓尔才听明白，但还是不懂：“不一样吗？” “不一样啊。”陆晟耐心解释道：“我家人的东西，不是我的东西，这你能明白吧？就好像你的兄弟有一个玩偶，虽然你跟他是一家人，但那是他的玩偶不是你的玩偶，你出去说那个玩偶是我家的，就会被很多人误会了。” 卓尔这才理解了，撇撇嘴：“汉话好难哦！”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了不思蜀，陆嫣在二楼给他们留了包间。包间里，陆嫣已经坐着在等几人了。 北狄人五官立体、深眉阔目，这三个孩子长得都很好看，尤其是其格，着实让陆嫣惊叹了一下。但他们里边年纪最大的其格也只有十岁，还都是孩子，陆嫣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陆嫣招呼大家坐下，已经快到晌午了，她问几个人：“你们晌午想吃点什么？” 卓尔汉话能听懂的不多，但“吃什么”那是特别能听懂，立刻兴奋地说：“我想吃糖葫芦！” 几个大孩子出门玩总是不带卓尔，回来还要跟卓尔讲糖葫芦好吃，也不给他带。 霍都思索了一下说：“我们在北狄的时候常吃牛肉和羊肉，没有养过猪，为了迎合我们的口味，别庄里的厨子也是做羊肉更多。这边说是猪肉比较常见，就做几道猪肉的菜吧。” 其格点点头：“想吃点新鲜的。” 陆嫣转头看陆晟，陆晟没要求：“你想吃什么做什么，不用准备太多，别累着。” 陆嫣应了一声就去准备午饭了。 桌上摆着不少零食和花果茶，陆晟招待几人吃。 看到桌子上有一碟子糖雪球，陆晟推给卓尔：“你尝尝这个，这和糖葫芦用料是一样的，就是做法不太一样。”一个裹糖壳一个把糖炒到反沙的区别。 卓尔拿了一个糖雪球塞到嘴里，眼睛亮亮的：“酸酸甜甜的，好吃！”只会用汉话说个好吃，酸酸甜甜还得用北狄语，又让陆晟学到一个词。 桌上零零碎碎的小零嘴全是孩子们从来没吃过的，陆晟就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拒绝不了锅巴和薯片，一口一片嘎嘣脆。 陆晟给一人倒了一杯果茶：“悠着点，别吃太多，我家掌柜做菜做的也好吃，你们别一会儿吃不下去了。” 这边北狄语和汉话混杂着聊天聊了好一阵，陆嫣那边把菜也做好了。 加上她一共五个人，上六道菜正好，三荤一素一个凉菜一个甜点。正好卓尔点了糖葫芦，直接山楂裹上糖壳就算一道凉菜了。 霍都说想吃猪肉，猪肉做法真的很多，三道菜可以做三种做法让他们都体验一下。 一道红烧肉，一道糖醋里脊，一道辣椒炒肉，可以算是三种做法与口味都完全不同的菜了，一道荤香四溢，一道酸甜可口，一道香辣开胃。 大家想要新鲜，那么素菜就是当之无愧的国民菜西红柿炒鸡蛋，凉菜糖拌西红柿。自从陆嫣种的西红柿一批一批成熟结果又一批一批种下，陆嫣现在用起西红柿已经不心疼了。 几道菜全是下饭菜，所以陆嫣主食做了米饭。一桌全是没见过的菜，几个孩子吃的头也不抬。 卓尔不会别的汉话，只会不停喊好吃。霍都也吃的十分开心，无师自通了酱汁拌饭。 其格忍不住发表感想：“你做的猪肉好好吃呀！我们北狄其实也试着养过猪的，结果失败了。” 陆晟现在对北狄的一切都是充满了好奇，忍不住闻道：“这怎么还能失败？” “我们那时候听说你们大历人是养猪的，听说一头猪能养好几百斤，能出很多肉，就萌生了想法想养养试试。”其格解释说：“但是我们那边太冷了，猪总是生病，养不好，而且长不胖，也就能长个一两百斤。” 霍都接话道：“最关键的是不好吃。当时宰猪，各个部族都分到了肉，我们的厨子平时烧羊肉很香的，结果做出来的猪肉很腥，我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了。” 其格点点头，夹起一块红烧肉：“陆姑娘做的真的很好吃，我也不知道我们做的难吃是不是因为厨子手艺不行，反正之后就没再养猪了，大家继续回去放牛放羊。” 陆晟挑了挑眉毛，看向陆嫣：“我倒觉得不只是手艺的问题，他们养猪过程中还有问题。” 陆嫣点点头：“你们养的不对，想养猪吃肉的话不是你们这样的。” 第216章 关于北狄 其格有点懵逼：“那猪不都那样养吗？你们是怎么养的？” “猪长不大而且气味重是因为没有阉割，小公猪还没长成的时候把它阉了，能长到三四百斤问题不大，大的还能更大。而且阉了以后肉的腥臊味会减轻很多。”陆嫣说：“还有一点，杀猪的时候我们会先放血。几个人把猪摁住，照着猪脖子捅一刀，猪血就会流出来。把血放干净，肉就不会有腥臊的味道了。” 现代很多留学生都说欧美国家的猪肉难吃，是因为西方世界讲究人道主义，杀猪是不会先放血的，都是直接电死。经常处理尸体的人都知道，什么东西死了以后它血液循环就停止了，血就流不出来了。 怎么说呢，这样确实更方便快捷也更人道，但是肉真的难吃。活着放血确实不人道，而且难度极大，过年杀年猪得好几个壮汉一起配合才行，猪不仅折腾还会叫的无比凄惨，杀一头猪费老劲了。但确实好吃，是值得的。 陆嫣坚持认为，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才是对食材最大的不尊重，只要好吃，它就死得其所(?°???°)? 卓尔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连一开始养猪的事都不太清楚，所以听了两耳朵就专心吃饭了。 霍都和其格都恍然大悟感慨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们这么多人都养来吃的东西不可能那么难吃。” 陆嫣对北狄各种都很有兴趣，就问他们：“你们平时除了养牛放羊，还会种东西吃吗？” “会的。”其格点点头：“我们也种麦子，种高粱，长得还挺好的。” 陆嫣又问：“你们是所有部族都种吗？” 霍都摇了摇头：“我们几个部族是有分工的，像我们赤那（狼的意思）部族是负责守卫的，伊尔（冰刃的意思）部族是负责进攻的，其他部族不管打仗的事，平时就是种种粮食种种菜。” “我们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变成这样经历了很漫长的时间。”其格说：“一开始我们各部族是各自为战的，整个北狄是一盘散沙。后来某个部落从大历朝百姓手里掳走了高粱和小麦，就想着自己也种一种。” “种下以后发现，北狄人就是得到处走，他没法停在一个地方。那就种不了粮食。北狄当时的王觉得这样不行，于是花了几年的时间把北狄融合到了一起，北狄过上了一部分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大多数人在后面种种菜养养动物的好日子。时间太久了，很多北狄人失去了战斗的想法，觉得和平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打仗呢？” “当时的王气炸了，但为时已晚。大历朝的军队直接攻破了只剩少部分人还在负隅顽抗的北狄兵马，输得十分惨烈。粮食给北狄人带来了安定，但也消磨了北狄人的斗志。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霍都补充道:“我跟你说伊尔部族的赫烈对大历朝子民不友好，因为他是大将军的儿子，大将军在战争中死了，他母亲自杀身亡，他那时刚出生没多久，直接成了孤儿。” 陆晟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北狄有的人友好有的人不友好。战争带来的伤害永远也抹不掉。 第217章 路遇赫烈 三个人在陆嫣的引导下让陆嫣得到了很多关于北狄的信息。几人吃完饭就上了三楼玩，玩到天色晚了才意犹未尽地下来。 陆嫣就爱给人送东西，走的时候不带点东西走相当于你没来。一人拎了一兜薯片滚吧边走边吃，陆晟走在他们后边，还抱着一大兜子零食，里边有糖雪球、小蛋糕、猪肉脯什么的。霍都和其格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要从陆晟手里接过去，被陆晟躲开了。 陆晟：“小孩子别管，在前边吃你们的就行了。” 其格和霍都都有点不好意思。北狄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比大历人更早熟。而且贵族家中都有很多孩子。冬天大雪，哪里也出不去，北狄人就窝在家里造人，春天到来，北狄女人的肚子像气球一样被吹大，天气再次变冷之前娃娃就出生了。 所以北狄人被人当成小孩子珍惜爱护的时间是很短的，有的甚至只有一年，新的小孩子出生他们的注意力就挪走了。来了大历朝就更是了，他们是质子，没人把他们当孩子看。 陆晟和陆嫣是唯二把他们当小孩看的，陆嫣给几人拿的全是零食，陆晟把所有东西都抱着，只让他们在前边边吃边走。 快到别庄的时候，碰到赫烈带着两个小跟班多乐和泰可出门。赫烈是伊尔部族（兵刃）大将军的儿子，和其格一般大，都是十岁，对大历人充满敌意。多乐来自色黑部族（风），泰可来自侧森部族（雪），两人年纪看起来比卓尔稍大一点点，跟在赫烈的身后。 三人都看到了陆晟送其格霍都和卓尔回来，多乐和泰可看到他们三个一边走一边从手上捧着的油纸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嚼着，听起来好脆，他们眼睛都亮了，但畏缩着看了赫烈一眼，没敢跟他们打招呼。 赫烈的目光现在陆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通，又挪回其格身上：“你现在堕落到跟大历人玩了是吧？” 陆晟以为其格性格温柔会让着他，避开争执，没想到其格根本不惯着他：“用我提醒你吗？你现在也是大历人了。自从北狄战败，我们就都是大历人了。” 赫烈脸色都变了：“我们伊尔部在外面征战，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我们伊尔的勇士十不存一，你现在是在指责我们没有守好北狄吗？” 其格已经无语到家了，转头无奈地跟陆晟解释道：“我不爱理他就在这了，他好像脑子有毛病，总觉得谁都欠他的。” 其格转过头去，对赫烈说：“你们伊尔部十不存一，跟我们哈骨部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没有让你们打仗，我们也不在乎你们的输赢。我们在自己部族待的好好的，突然来了个北狄人说我们属于北狄了。过了没几年，又来了个大历人说我们属于大历了。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跟我们没关系，你们保护的也不是我们。” 赫烈被其格噎了一下，无法反驳。 哈骨部位于整个北狄的最北境，与冰雪为伴，与其他部族都隔得老远。他们对自己的身份认同只有哈骨部族，一开始北狄王融合各部。后来大历朝收归北狄，哈骨部都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也没什么变化。 负责进攻的伊尔部位于北狄的最南端，两个部族一南一北常年不得见，说伊尔部守卫跟哈骨部一点关系没有也没什么毛病，赫烈确实反驳不了。 霍都来自赤那部，负责的是守卫，他们在战争中也拼尽全力了，连狼群也叫来了。所以伊尔部和赤那部常年处于相对和谐的状态，赫烈看了一眼霍都什么也没说。 赫烈的眼神转向卓尔。卓尔冲他甜甜一笑：“赫烈哥哥。” 赫烈又把眼神移开了。他也不能跟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傻子置气。 赫烈瞪了陆晟一眼，带着泰可和多乐就要往外走。两边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卓尔兴奋地邀请泰可多乐回来了一起分享零食：“我们带回来了好多好吃的哦，你们回来就来找我呀！” 多乐和泰可也眼睛亮亮地点头，赫烈冷哼一声：“我看你们谁敢去！” 多乐和泰可立刻收回视线，走出几步回头冲卓尔做了个口型。卓尔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陆晟好奇地问其格：“他们在说什么？” 其格：“他们说偷偷来。” 陆晟哭笑不得，把三人送进别庄，自己也走了。 陆晟回到家的时候陆嫣屋里还亮着灯开着门，陆晟敲敲门，听到叫声走了进去。 陆嫣又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陆晟好奇问她：“你在写什么？” 陆嫣：“北境大开发。” 陆晟：？？？？ “啥？”陆晟又重复了一遍：“北境大开发？” 陆嫣点点头：“今天跟他们聊了聊，知道了不少东西。” 陆晟忍不住问：“知道了啥啊？” “知道了他们也种粮食，但是种类少。”陆嫣说：“他们养牛羊。尤其是牛，他们那的牛不用来耕地，应该是可以宰杀的。我们可以和他们换。” “下次太子送军粮我也想跟着去，我想看看能不能通商。”陆嫣突然想到啥：“诶对了，二皇子一家是不是快到了？太子想好主意出去了吗？” 陆晟懵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吧，最近没听说有什么需要他去的。” 陆嫣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218章 下荆州 陆嫣又问他刚才送三个孩子回去有没有什么事，陆晟把碰到赫烈的事说了说。 陆嫣啧了一声：“他如果对大历人这么敌视，难保他在这边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陆晟：“那要盯着他吗？” 陆嫣想了想：“回头你找个机会告诉太子。” 陆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天渐渐晚了，卓尔的院门被推开，多乐和泰可蹦蹦跳跳地来找卓尔了。卓尔准备了一桌零食招待他们。 多乐和泰可终于把自己心心念念了一下午的零食吃到了嘴里，全都满意地叹了口气。 卓尔问他们：“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多乐叹了口气：“赫烈哥今天要出门，我俩求着他带我们出去逛逛。他带我们出去逛了一圈，找了个茶楼把我们放下就去办事了，说让我们等他回来，我们一直坐着等了他一个时辰他才回来。” 如果是别人肯定要怀疑一下赫烈到底干嘛去了。但卓尔脑子里没有那根弦，他只懵懂地点点头这件事就算过了。 二皇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太子发愁了好几天想办法躲出去，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今年春汛期水势汹汹，涨水冲得荆州多处堤坝出现损坏，有几处年久失修的小堤坝还给冲毁了，荆州知州上报朝廷请求支援，圣上批了让工部派人带着银子去修河堤。 太子等这个机会很久了，立刻请缨要跟工部去荆州，作为钦差大臣督工去。 皇上知道他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趁二皇子来之前出去躲躲省得自己看他孤家寡人一个越看越不顺眼，斜瞥了太子一眼就批了。 齐渊简直要开心地跳起来了，立刻就回太子府收拾东西。 陆晟今天去了趟承恩公府，告诉了公府的人让他们转告太子关于赫烈的事，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太子即将带着工部的工匠们出发荆州去修河堤的事。 陆晟回家就告诉了陆嫣。 陆嫣听到这个消息，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因为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而且现实已经跟原着剧情有些出入了，陆嫣对于很多细节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太子下荆州这一截还是让她印象深刻的。 太子在荆州遇到了本书女配。太子在荆州的州城里买了一个舞伎丹歌。丹歌就是仙鹤的意思，是夸赞她舞姿优美。 丹歌长得十分美貌，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半的北狄血统，太子查了一遍她的身份发现只能查到她是北狄被收归时流落到这的，还以为她是没活路的普通百姓，本来是想把她培养成探子塞回北狄的。 简红菱没少因为这个女配生气。但是太子还没来得及把她送去北狄，她就为太子挡了一剑死了。临死前太子才知道她是伊尔部大将军的女儿。 陆嫣回想到这，整个人一惊，因为伊尔部大将军的儿子不就是赫烈吗，那丹歌不就是赫烈的姐姐？ 陆嫣想入神了很久，陆晟用手在她眼前晃晃：“你怎么了？” 陆嫣这才回过神来：“啊没事，我想着修堤坝的话那不得去好几年吗？”如果陆嫣没猜错，冲毁的堤坝应该是长江流域，古代的都江堰、现代的三峡大坝都是耗费了不短的时间才修成的。 “没有那么严重。”陆晟说：“大型的堤坝只是损坏没有冲毁，还没出什么事，太子去了估计就是带人补一补。如果已经发生了水灾，圣上不会让他去的。” 陆嫣实际上并不认同，如果堤坝在水流的冲击下发生了损坏，说明它们本身是不足以抵御水流的冲击的，与其补好不如重建，换个形态重建。但是她说什么也没什么用，她也不懂建筑。 她只知道太子要走了，抽空去了趟红绫坊。简红菱看到她来急忙招呼她去后院，两人坐下她才问陆嫣：“难得你主动找我一次。” 陆嫣笑笑：“找你有事，问问你知不知道太子要去荆州的事。” 简红菱点点头：“知道呀，他定下来就告诉我了。” 陆嫣又问：“那你说，我有可能跟着他们一起去吗？”其实陆嫣可以在家坐等太子带着丹歌回京，但现在剧情改变了很多，陆嫣也不确定这段会不会发生改变。 简红菱一口茶喷了出来：“你怎么会想去那啊？” 陆嫣也不能说她的主要目的，只是说：“我没去过啊，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简红菱思考了一下说：“你到他队伍里肯定不行，但是你自己拉个队伍跟着他们应该没问题？” 陆嫣一拍手：“我觉得你说得对。” 简红菱：“这样，我跟他提一嘴这个事，看看他什么反应吧。” 陆嫣拉着简红菱的手晃了晃：“好姐妹，靠你了。” 第219章 准备 简红菱跑去跟齐渊说陆嫣想要跟着一起去荆州，齐渊十分惊喜。 他还记得陆嫣当初救治疫病时那些层出不穷的好主意，这次她要是能去那可太好了。 齐渊兴奋地问：“她是关于修筑堤坝方面有什么好建议吗？” 简红菱摇头：“不知道啊，她没给我说啊。” 齐渊怔愣了一下：“嗯？那她跟你说她要去干什么吗？” 简红菱点点头：“她说她要去看看荆州有什么没见过的好东西带回来。” 齐渊：“……” 果然满脑子都是生意。 齐渊点头答应下来，陆嫣也兴奋地开始收拾东西。京都距离荆州大概有二十来天的路程，她不打算带别人，只打算带何文静，到那赎了丹歌就回来，让太子在那慢慢修堤坝吧。 陆晟听说陆嫣要去荆州，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来一回这么一趟起码一个半月，自从陆嫣来了，他和陆嫣还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陆晟强烈要求跟着一起去，陆嫣觉得他有毛病：“我办事去不是去玩去，你跟着干嘛呢？你现在每天还得上值呢。” 陆晟：“我不想跟你分开这么长时间，我那活儿不急于这一时。” 陆嫣：“不合适，带你浪费我的银子。你要不去我和何文静还能住一间屋，你去了还得多开一间。” 陆晟憋气：“行，你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带我是吧。” 陆嫣点头：“不带。” 陆晟没再说什么。第二天直接求见了圣上，两人在御书房里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圣上直接下旨把陆晟塞进了工部的队伍里。 陆晟得意洋洋地回家跟陆嫣炫耀：“我不用你带我我也能去了！” 陆嫣大为惊讶：“你怎么说服皇上的？” 陆晟也不卖关子：“我给他说听说荆州一地的百姓善引江中水灌溉土地，附近几个州收成都很好，我想学习学习人家是怎么做的。北狄也有一条横跨整个辽州的母亲河。” 陆嫣恍然大悟：“他准了？” 陆晟点点头：“立刻就准了。他还问了问我最近关于北狄语的学习情况，我说了说自己这几天了解的见闻，他果然很满意。” 陆嫣确实佩服。行你小子，你都敢拿捏皇帝了。但是…… 陆嫣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不是一直跟太子同行的。” 陆晟愣了一下：“什么？” “河堤损毁的地方在荆州下辖的县和镇上，太子下到那里。但我要在荆州州城里办事，所以我不跟着他下去。”陆嫣说：“而且我办完事就走，我不会等着他修完。” 陆晟石化了，哀嚎一声：“啊？” 陆嫣点点头：“就是这样。” 陆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也只能这样了。他在太子的队伍里，肯定是要跟太子在一起的，进了荆州城就得与陆嫣分道扬镳了。不过这不是最让他崩溃的，最崩溃的是他们去的时候可以一起去，但回来大概率陆嫣得先回来，那二十多天又见不着了。 不管啦，到时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先走。 陆晟确定了要去的消息以后就去了趟别庄，把这事告诉了霍都其格和卓尔。几人听说陆晟可以去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都很羡慕。他们就只能在京城待着。 陆晟一直好奇一个事，走之前还是问了：“当初你们给我说另外四个可没有你们三个友好，另外三个我是见到了，还有一个是什么情况啊？也是跟赫烈玩的吗？” 其格和霍都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陆晟问：“怎么了？这是不能让我知道吗？” 其格：“不是的。还有一个叫图穆，是纳兰（太阳）部族下一任的祭司。” 霍都补充道：“他是我们几个里边唯一一个主动过来的，本来不该他来，是他说他必须要来，才换了他的。” 陆晟也懵了一下：“你们还有祭司？” “当然有了。”霍都说：“祭司作用很大的，我们的人战死沙场，祭司会为他们超度，让他们的魂灵平静地回到天上。他会观察天象，提前预告，我们遇到暴风雪天气是要提前做好准备躲起来的。” “他还能占卜吉凶，只是很多时候占卜出来结果也没什么用，无法改变。比如北狄的战败，据说几个部族首领早就从祭司那里知道了结果。” 陆晟被勾起了好奇心，跃跃欲试：“怎么？他对大历人不友好吗？我可以见见他吗？” 霍都：“也没有不友好，就是他总是神神叨叨的，你想见我们就带你去见见他。” 陆晟兴奋地站起来：“那走啊！” 第220章 图穆小祭司 几人带着陆晟一起来了图穆的院子，刚准备敲门门先开了，把几个人吓了一跳。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但一头白发，用一个金冠束在头顶。 虽然年纪小，但气场极强，陆晟不由感慨真不愧是大祭司选定的接班人。面对他的时候大家都不自觉安静下来，卓尔都变得乖巧起来：“图穆哥哥。” 图穆嗯了一声，让几人进来：“我知道你们今天要来。”图穆的汉话说的比其格还好，不带一点口音。 图穆转头看向陆晟：“我等你很久了。你是不是要到南边去？” 陆晟怔怔点头：“是啊，我过两天就该走了。怎么了？是路上会出什么问题吗？” 图穆：“你这一趟有血光之灾，但并不一定是坏事。去是一定要去，此行意义甚大。” 陆晟惊诧：“有血光之灾还不是坏事吗？” 图穆点点头：“你去的时候揣一块护心镜，这一劫避无可避，但求不伤及性命吧。” 陆晟点点头：“我记住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图穆：“你们有句话叫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如果你做事从始至终问心无愧，那你不必担心厄运的降临。” 陆晟定定地说：“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图穆看了陆晟一眼：“论迹不论心。你不必庸人自扰。” 陆晟叹了口气：“小祭司大人啊，那你能不能看到我现在心中所求之事呢？” 图穆笑了一声：“不就是求不得吗？这天下爱恨我见的太多了，你这算得了什么？” 陆晟眼睛亮了亮：“那您说，我最后求得到还是求不到？” 图穆卖了个关子，没说到底能不能，只告诉他：“要等。你还有很长时间要等。” 陆晟又问：“就只是等吗？” 图穆摇头：“当然不是。但你该怎么做，你到时候就会知道的。” 陆晟这次来就是打算让小祭司给看看他和陆嫣的事能不能成，结果他说了一堆模棱两可的话，只说让他等，别的啥也没说。 就是知道了这次路上会有躲不掉的血光之灾，但必去不可。陆晟也不打算再问什么了，急着回家准备护心镜去了。 陆晟不用开口，图穆已经站了起来，送几人到了门口：“行了，走吧你们。” 陆晟回去跟陆嫣说了说这事，把出行可能有血光之灾跟陆嫣提了提，求不得的事没敢说。 陆嫣摸着下巴思考：“血光之灾啊，那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多准备几个侍卫？不对……他说了躲不过去，准备再多也会发生……那就不管了？” 陆嫣拍了拍桌子：“这样吧，你跟太子说一声，让他多带几个暗卫，你没事就跟他待在一块，应该能安全点。” 说完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陆晟：“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有血光之灾啊？” 陆嫣愣住，眼睫毛颤了颤：“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不？” 陆晟也眨眨眼睛：“我就一个破修书的，谁闲的没事要我的命呢？你说会不会……” 会不会是被太子波及的…… 陆嫣也嘶了一声。这下麻烦了，跟着太子吧怕被波及，不跟着他吧怕遇到危险暗卫不救。 陆嫣无奈摆摆手：“行吧，顺其自然吧。” 陆嫣把陆晟赶出自己屋，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陆嫣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路上要走二十天，实在是不短。陆嫣一通收拾，想多带点游戏牌和小零食路上解乏。 何文静看了看陆嫣收拾的东西，低声说了一句:“你出门不能只带月事带。” 陆嫣愣了一瞬，能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次路程将近一个月，陆嫣知道自己这次一定会在路上来一次事，她卷了几个干净的月事带备着。 但她忘了，月事带里是要装草木灰的。平时草木灰多，是因为做饭烧的多，不用专门去弄。出门在外可没有这个条件了。 陆嫣急忙跑去厨房，拿了个装泡菜的小罐子烧了一罐子草木灰带上。正好在外边不方便洗，每天换下来的脏了的月事带就卷卷塞到罐子里，到地方了再洗。 陆嫣做完这些，叉着腰赞赏何文静道：“你可以啊，这么细节的事你都记得。” 何文静嘿嘿一笑：“以前总出去野去，有经验了。” 陆嫣收拾完跟朋友们告别了一圈，王妃拍着胸脯让她不用担心店里。刘清妍则拉着她的手说：“我们两家定在八月成亲，你们一定要赶回来啊。” 陆嫣算了算日子，现在已经五月了，理论上七月应该能回来。一口答应了刘清妍。 再过了没两天，太子领队向荆州出发的队伍出京了。三辆马车里一辆坐着太子，两辆坐着工部的一众官员，陆晟和护送的侍卫们骑着马走在两侧。在队伍的最后坠着一辆低调的马车，赶车的是何文静，里面坐着陆嫣。 第221章 出发荆州 队伍渐渐出了京城，走在郊县人烟稀少的道路上，陆晟的马越走越慢，渐渐脱离了工部的队伍，溜到了陆嫣的马车附近。 陆晟和何文静换了个位置，何文静骑上了陆晟的马，陆晟驾起了陆嫣的车。陆晟坐上马车就往车厢里喊了一声:“我过来了。” 陆嫣掀开帘子出来:“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就是为了不跟你分开，我当然要过来了。”陆晟理直气壮地说:“谁驾车不是驾呢？又不影响你。” 陆嫣:“那些工部的官员们就在车上，你不跟他们去聊聊天？” 陆晟摇摇头:“到了荆州分道扬镳，我要跟他们一直在一起呢，想请教什么机会多的是，趁现在当然是多跟你在一起了。” 陆嫣也不管他。中午的时候马车在路上停了一小下让骑马的快速吃个饭。 陆嫣带着一兜自己烤的油酥烧饼，那烧饼油香酥脆，凉着也好吃。陆嫣吃了一个，陆晟何文静一人吃了俩，中午这顿饭就算糊弄过去了。 队伍一直走的官道，晚上终于赶到了官驿，几人赶紧住下休息一晚，第二天又要上路了。 就这样日夜兼程半个多月，终于从江陵县直接进了荆州。决堤的地方就在江陵县，所以太子与工部这群人就在江陵落脚了，江陵知县与荆州知州都在江陵等着朝廷官员的到来。 陆嫣不跟他们在这瞎耗，跟陆晟告了个别，和何文静直奔荆州州城而去。 陆嫣一路都在努力回忆剧情。剧情里，太子他们修筑计划逐渐步入正轨，大家开始有条不紊地修建了，圣上的寿辰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太子也准备回京了，荆州知州盛情邀请太子去州城，准备摆个送行宴。 荆州知州挑了四个舞伎在宴会上跳舞，之后又直接送给了太子。太子本不想留，但因为丹歌是北狄人，于是只留下了丹歌一个，把其他三个舞伎都转送给了手下。 也就是说，现在丹歌应该还在她应该在的地方，还没被荆州知州挑中。 州城与江陵县距离也不算近，两人走了一天才走了一半多的路程，干脆在沿途找了个客栈休息。 客栈的掌柜看见两人大半夜的过来，连忙叫小二引着何文静去后院拴马车，自己亲自带着陆嫣到上房去。 客栈不算豪华但房间配置不错，上房算是个套间，外边一张床里边一张床，很适合出来带着丫鬟的小姐和带着小厮的少爷，陆嫣十分满意，把东西放下，转头问掌柜的:“掌柜的，我能用下您这的厨房吗？” 陆嫣实在是好久没吃过正经饭了，想自己弄点饭吃。 掌柜笑眯眯地说：“您要是想点吃的我还真有点为难，因为我们厨子已经下值回家了。但是您要是想用厨房自己做，那您随便用。” 陆嫣也笑眯眯地拍手：“那感情好，我自己就是厨子。” 正好赶上何文静上来，陆嫣拽着何文静一起往楼下走：“走走走，我去做口饭，咱俩一块吃。” 荆州是种水稻的，吃米比吃面多，厨房里没看到别的干粮，只还剩着一盆凉米饭，大概是晚上蒸了没吃完伙计们打算明天再吃的，陆嫣问过掌柜之后就准备现在就炒了它。 碗中打入鸡蛋搅匀，锅中热油润锅，下入鸡蛋炒熟炒成鸡蛋碎，再倒进粒粒分明的凉米饭，迅速搅开。放盐、酱油调味，再放一大勺路上必带的香菇肉酱，翻炒均匀，米饭瞬间被炒成油亮的赤红色，出锅前撒上一把小葱花就可以了。 炒米饭端到大堂里的时候那香味瞬间吸引了还没睡的掌柜和伙计，两人都抽了抽鼻子，眼巴巴看着。 陆嫣招呼两人：“坐下一起吃点吧。” 掌柜的和伙计推辞几下，推辞不过干脆顺势坐下。两人都是吃过晚饭的，只用小碗拨了半碗解馋。 陆嫣和何文静晚上都是没吃饭的，一人一大碗捧着开炫。 掌柜的一边吃一边夸陆嫣手艺好，陆嫣也跟掌柜的聊了起来：“我跟您打听个事，您对州城的事有没有什么了解啊？” 掌柜的拍拍胸脯：“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嫣压低了声音：“那您知不知道，州城里哪儿能找到歌伎舞伎啊？” 掌柜的也没想到陆嫣是问这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打听这个呀？” 陆嫣嗨了一声：“您看我，我呀我就是给上头的主子办事的，主子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办呗。” 陆嫣尽管来的时候驾着马车还一来就要了上房，但做饭功夫一流一看就经常自己动手，衣着面料很好但款式低调，越看越像富贵人家的管事之类的，掌柜的信了八九成。 掌柜的点点头，说道：“多的我也不好说，但要说最出名的当属玉庭阁，玉庭阁的清倌儿们可是很多人追捧的，听说她们这两年的头牌有异族血统，跳胡旋舞一绝。” 陆嫣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第222章 玉庭阁 陆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谢过了掌柜的，跟何文静上楼休息了。 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客栈出来，一路紧赶慢赶在城门落锁前终于赶到了州城。 两人找了家客栈把东西放下把马车拴好，就走着向玉庭阁去了。 玉庭阁并不难找，天渐渐黑了，街上的人流往哪个方向走跟着去就是了。 陆嫣与何文静跟着走到一处灯红酒绿的街市，街道两侧，一侧是青楼玉烟楼，另一侧正对着的就是玉庭阁。 华灯初上，玉庭阁正是热闹的时候。陆嫣和何文静走进阁里，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玉庭阁没什么女客，即使有女客来寻人也会换上男装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但陆嫣和何文静无疑是非常显眼的，穿着女装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楼里的妈妈立刻迎了过来，热情中带着一些警惕：“二位稀客，以前没见过您啊，我是这玉庭阁的金妈妈，两位姑娘来咱们这是？” “来消遣。”陆嫣掏出一锭金子塞进妈妈怀里，指了指被客人们围在中间正在表演大姑娘们：“我们也想看，但是不想和这些男人们坐在一起，你楼上有能看到表演的包间吗？” 金妈妈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您跟我来。” 两人跟着金妈妈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屋子。推开窗户，一楼的表演看得一清二楚。 陆嫣满意地点点头，金妈妈刚准备退下去，就听陆嫣又叫她：“金妈妈，我听说咱们这有个叫丹歌的姑娘跳舞跳的很好，她今天会出场吗？” 金妈妈恍然大悟，知道了来人是冲着丹歌来的，笑着回道：“丹歌是我们这的台柱子，胡旋舞跳的一绝，她最后一个表演。” 陆嫣又摸出一锭金子：“妈妈，我想见见丹歌姑娘，今天的表演散了场能不能让她来我这一趟？” 金妈妈接过金子，乐的眉开眼笑，当即答应了。 陆嫣与何文静在楼上看了几个节目，姑娘们有的弹琴，有的弹琵琶，有的吹笛子，还有的唱曲儿，确实水平很高，反正陆嫣这个半乐盲听得挺开心的。 终于到最后一个节目，是几个舞伎跳的胡旋舞，丹歌就站在正中间。陆嫣从没见过丹歌，但她一眼就认出了她。 书里说，丹歌是大将军与一名汉人女子生的，有一半汉人血统一半北狄血统，所以她鼻梁高挺、眉骨突出，比汉人女子温婉的五官轮廓多了一些锐利，但又比以前纯粹的北狄长相多了一些柔和。 上来的这些姑娘们都穿着白色的衣裙，唯独最中间的丹歌穿着一身红裙。那衣裙上身是一件半袖的短上衣，露出雪白的胳膊与一截腰，她的臂上和腰上都缠着金属链子，那链子上挂着金叶子和铃铛，跳起舞来泠泠作响。 丹歌在中间不停地旋转起来，她的裙摆在旋转中绽成一朵明艳的大花。她的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却又充满着力量感，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看客们全都大声喝彩，把手里的金叶子银叶子首饰环配往台上扔。丹歌舞跳完就下台了，没一会儿就上了陆嫣的房间。 丹歌看到找她的是两个姑娘，还有点震惊，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嫣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你爹是伊尔部的大将军吗？” 丹歌被震惊到了，整个人更加警惕：“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陆嫣抬起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我们是从京城来的，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赫烈？” 丹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赫烈？你们认识赫烈？” 陆嫣点点头：“也算不上认识，你在大历这么多年，应该听说过北狄七子？” 丹歌点点头：“我当然听说过。你的意思是，赫烈？” “我的意思是，赫烈现在就是北狄七子之一，住在京城。”陆嫣解释道：“我们与北狄其他几个贵族子弟有些交情，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问问你，你想见赫烈吗？” 丹歌的眼睛里涌上眼泪：“我想，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们要带我走吗？” 陆嫣点点头：“只要你想跟我们走，我们一定带你走。” 陆嫣叫来了金妈妈，金妈妈听说陆嫣想把丹歌买走，有些恍然大悟了。 她一直没明白这姑娘是干嘛来的，现在看大概是给大户人家办事的，人家看上丹歌了。 但是丹歌怎么说也是他们这的头牌，台柱子，没有了丹歌以后不知道生意会下滑多少。但是她又不知道陆嫣到底是给谁办事的，不卖的话又怕得罪了贵人。 金妈妈思索了一会儿，一咬牙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张开比划了个八：“丹歌是我这的大宝贝，我也是看您诚心诚意不想让您失望而归才愿意让出来的。这个数您看怎么样？” 陆嫣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比划的数字，一拍桌子，声嘶力竭地喊：“八千两？你好大的胃口！你把我当冤大头敲呢？” 金妈妈：“……” 金妈妈抖了抖手：“八百两！八百两！什么八千两啊！” 陆嫣立刻收了声，尴尬地笑了一下：“我的错我的错，八百两没问题！妈妈去拿她的卖身契吧。” 金妈妈抖着手下楼去拿卖身契了，心里不住后悔。早知道这女的心理价位这么高，自己就报高点了，看她这样，讹个两三千两问题不大。后悔啊后悔！ 第223章 赫月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丹歌终于是陆嫣的人了。陆嫣带着丹歌坐到马车上，准备回客栈。 丹歌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整个人都恍惚了，没想到自己真的出来了。 陆嫣忍不住好奇：“我问你啊，你不是伊尔部大将军的女儿吗？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 丹歌叹了口气：“我的本名叫赫月，我爹是伊尔部的大将军，他有三个妻子。北狄的习俗与大历是很不一样的，我们这边地位高的男子可以有很多妻子，地位高的女子也可以有很多丈夫，这些妻子与丈夫也不分什么正妻小妾，地位都是平等的。” “我娘是个汉人女子，她跟我说她曾经是个商户人家的孩子，她跟着家里的商队出来在边境跑商，遇到劫匪被掳走了，那些劫匪还没把她带回营地就又遇到了出来狩猎的伊尔部的人，就这样，她成了我爹唯一一个汉人妻子。” “在那场大战之前，我娘已经预感到了北狄衰败的结局，偷偷把我迷晕然后自尽了，她让她的下人带着我往南跑。她的下人并没有那么可靠，我们一路结伴往南，我对她没有防备，有一天她趁我睡着卷着我所有的钱财跑了，什么都没给我留。是金妈妈正好看到一无所有的我，救了我一命，我才跟着她到了玉庭阁的。” 陆嫣听完不由有些唏嘘：“你说说你娘有没有必要这样啊，你要是在北狄老实待着没准现在还好好着呢。” 赫月摇摇头：“不可能。北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宽厚，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女子的。” 陆嫣诧异：“我听你说他们地位高的女子也能有几个丈夫，不分什么正妻小妾，还以为会比较平等。” “那是地位高的女子。女子的地位一旦高起来，她就再也不是女子了。”赫月解释道：“底层女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万物。父死子继、兄死弟继你应该听说过，北狄虽然没这么离谱但也差不多，一旦一个女子的丈夫或者父亲死了，她就变成了公共的资源，有能者得。” “你不知道我爹死后我爹的妻子们和我的身上会发生什么，我娘终归是个汉人女子，丈夫死后被他的同伴当做物品一样继承，这对她来说是种侮辱，所以她才会自尽的。” 陆嫣听完故事再次被震撼了。万幸的是赫月现在终于自由了，不必再担心任何人施加给她任何苦难。 这八百两银子花的还是很值的，改天想个办法从太子手里抠回来。 几人到了客栈，陆嫣又给赫月开了一间房，让何文静和赫月睡一间，保护她，自己单独睡一间。 陆嫣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安排，就是心里总有种奇怪的直觉，觉得这一趟不会这么容易。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嫣琢磨，到底要不要去找陆晟他们。理论上，自己已经把赫月搞到手了，在这也没有别的事了，应该直接带着赫月回京城。 但陆晟还跟着太子那帮人在下边县里修坝呢。是可以不管他的，本来一开始也没打算管他，就准备让他跟着太子。但出发前突然知道了他会有血光之灾，这一下就让陆嫣没那么坚定了。 毕竟陆晟是为了她跟过来的，而且未来几天极有可能发生血光之灾，自己就这么直接走了，也太不是东西了。 陆嫣想到这，决定还是去找陆晟吧。反正自己也不着急回去，干脆就去找太子蹭饭好了。 陆嫣下定了决心，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赫月去买了几身正经衣服。赫月跟她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穿着一身露腰舞裙，走到哪都吸引无数人看，回头率超高。低调起见，陆嫣买了好几件衣服给她。 几人从州城出发，往江陵县赶去，又在入夜前赶到了之前她们落脚的客栈。 那掌柜的还记得陆嫣，看陆嫣回来热情来迎：“陆姑娘事儿办成啦？” 陆嫣心照不宣地笑笑：“成啦！多谢掌柜的。”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多出来的赫月。赫月虽然已经换了普通衣服，但长相与汉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联想到陆嫣问的玉庭阁，会跳胡旋舞的舞伎，立刻恍然大悟了。 依旧是开了两间房，再次借用客栈的厨房，这次没剩饭了，陆嫣直接用土豆和腊肠做了一锅焖饭。 土豆腊肠焖饭一出锅，香味比蛋炒饭还过分。陆嫣自觉邀请掌柜和小二坐下一起吃。 土豆软糯、腊肠咸香，渗出的油脂与酱汁浸透了洁白的米饭，染上一层极有食欲的酱色，几人吃的头也不抬。只有陆嫣默默怀念了一下面食，几天不吃面她有点想吃馒头了。 赫月还是第一次吃到陆嫣做的饭，不由惊叹陆嫣的厨艺：“你好厉害！好好吃哦！” 何文静都忍不住骄傲：“嘿，你不知道吧，咱们东家就是开食铺的！” 赫月星星眼看着陆嫣：“那你的生意一定很好。你的朋友肯定也很喜欢你。” 陆嫣点点头：“你别说，那确实。” 赫月又问：“你之前说你认识赫烈，赫烈有没有吃过你做的东西啊？” 陆嫣摇摇头：“我们跟赫烈的关系有点尴尬，他好像有点仇视汉人，对大历朝的一切都挺抗拒的。” 赫月皱皱眉：“这不应该啊。他娘跟我娘关系不错的，我娘对他也很好，他小的时候很喜欢来我娘这边玩的。” 陆嫣也陷入了沉思，这样说的话，后来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她直觉赫烈的转变应该不是一场战争那么简单。 第224章 留在荆州 三人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上路，终于在入夜前赶到了江陵县。 进了江陵县陆嫣就停下了，她思考了一会儿究竟是要去找陆晟他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 天不早了，陆嫣决定先歇一晚上，明天早晨再去找他们。于是三人再次找了个客栈住下了。 第二天早晨三人起了个大早，洗漱收拾完陆嫣和何文静就直奔钦差行辕了，赫月留在客栈里。荆州知州知道朝廷一定会派钦差过来，递了折子就把钦差行辕修好了，现在太子和工部一群师傅还有陆晟都住在钦差行辕里。 陆嫣出门已经很早了，但是到的时候行辕已经没人了，他们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出发去干活儿了。陆嫣打听到地方以后又驾着马车往江堤。 陆嫣到的时候一群工部的官员们和荆州知州以及江陵知县全都卷着裤腿站在水里，只有太子和陆晟两个人在岸上。太子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官员们干活。陆晟蹲着，拿着个本在地上不知道在记些什么。 陆嫣叫了陆晟一声，陆晟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到陆嫣正在走过来，立刻从地上跳起来，迎了过去。 陆晟兴冲冲跑到陆嫣面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办完事会直接回京城呢。” 陆嫣笑道：“来守着你啊，知道你可能有血光之灾我还不管不顾直接走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陆晟更惊喜了：“真的啊？你是为了我留下的？” 陆嫣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走到太子面前了。陆嫣跟太子说：“我去州城赎了一个舞伎，我觉得她以后会有用，跟您报备一下。” 太子有些疑惑：“是什么人？” “她叫赫月，是北狄人。”陆嫣解释道：“伊尔部大将军的女儿，现在在京城的北狄七子里有一个叫赫烈的，赫月是他现存于世的唯一一个亲人了。” 太子有些了然，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为什么觉得她很重要啊？” 陆嫣直觉赫烈身上有疑点，但她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只说：“重不重要的碰上了就收下吧，带回去让他们姐弟相聚，最次也能让赫烈欠咱们一个人情。” 太子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陆嫣：“你们现在住在哪儿？” 听到陆嫣说随便找了家客栈，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问：“能保证安全吗？要不你们也来钦差行辕住，我这有很多侍卫。” 陆嫣摆摆手：“我就是个商人，谁会对我下手？问题不大。” 太子一想也是，这里边处境最危险的是他自己，跟他住的近没准反而会被波及，也就不管了。 陆嫣问太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太子想了想：“等这边步入正轨我就回去，我跟陆晟两个回去，工部这些人留这，给他们留一半的侍卫。我不能太晚走，八月父皇寿辰，我七月就得往回走，贺礼我还没准备呢。” 陆嫣点点头：“好，到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回去。” 太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陆姑娘，你要是不忙的话，方不方便去行辕帮我们做饭呢？” 陆嫣微微惊讶：“荆州知州没给你们安排厨子？” 太子摆摆手：“安排了，没敢用。你知道的，我这周围波折不断，不得不防啊，让一个陌生人接触我们每天入口的食物实在冒险，知州安排的厨子被我拒绝了。别说厨子了，下人我都没有留，这两天都是侍卫们轮流做饭……” 剩下的不用说陆嫣也懂了，思考了一下说：“我倒是可以白天去行辕给你们做饭，中午给你们送来，晚上你们回行辕吃。你们早晨走的太早，我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第二天的早饭，你们早晨热热吃。” 太子一拍大腿：“那可太好了！辛苦陆姑娘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质令牌递给了陆嫣：“你拿着这个就可以进出行辕了，千万别弄丢了。” 陆嫣接过令牌，告诉了陆晟自己客栈的位置，让他可以去找自己，就决定走人了。 这时才不过辰时，陆嫣回去正好可以给官员们做做饭。工部官员来了八个，加上太子和陆晟，还有她自己赫月何文静，一共要做13个人的饭。他们在水里干活，忙的不可开交，午饭最好做点简单方便又顶饱的。 陆嫣实在馋面了，就去市场买了一袋面，准备带回行辕。荆州是个不小的州城，面还是很好买的，而且荆州临水，这里有很多水产卖，路过一个老翁在地上摆摊，摆的是刚捕上来的大黄鱼，陆嫣立刻就把老翁一摊子十条鱼全包了。 行辕门口守门的侍卫看到陆嫣的令牌直接放行她过去了，专属太子的暗卫有一个一直藏在暗处跟着她。 进了行辕有侍卫给她引路，听说她是来做饭的侍卫大喜，简直要乐死了。他们自己做的东西难吃自己知道，对付一口不挑剔那么多，但是给一群朝廷命官甚至还有太子做饭，实在是惴惴难安，怕谁吃的不开心了再发火。 没有那个金刚钻，真揽不了这个瓷器活。太子能专门找个厨子来顶替他们，那简直是烧高香了。 第225章 馅饼、鱼丸面 厨房被这群侍卫们造的不成样子，陆嫣已经能想象出这两天这些朝廷官员过得是什么样艰难的日子了。 把厨房收拾好，已经到巳时了，蒸馒头肯定是来不及了，正好厨房里有肉有菜，陆嫣决定中午做馅饼好了，拿着吃方便。 面粉放入温水和面，搅成面絮状，加入油，揉成面团。盖起来醒面两刻钟。 猪肉切碎成肉末，准备一碗花椒水，分三次分别搅进肉里。加入姜末、葱花、盐、酱油、打碎的香料粉，最后淋上油锁住水分，朝一个方向搅拌均匀，把肉馅搅上劲。 面醒好后取出，整理成长条，擀成大面片，均匀抹上油，再卷起来，切成小剂子。小剂子捏合好，擀成圆形饼皮，像包包子一样包入肉馅，收口朝下放，再擀成饼。 开中火，锅中抹油润锅，饼下入锅中烙熟。多翻动几次，烙到馅饼两面金黄，内馅烙熟出锅。 因为人太多了，陆嫣不停做，让何文静帮她烙，生怕这些大男人们不够吃，足足做了六十个馅饼。八个工部官员和太子陆晟一人五个，五十个饼让侍卫装了三个食篮很快给他们送过去了。 剩十个饼带回客栈，陆嫣何文静赫月吃。 馅饼送到江岸，官员们都惊了。一个上了岁数的老爷子边吭吭吃饼边老泪纵横：“总算吃着人吃的东西了，这两天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还有官员颠颠跑到太子面前求证：“殿下，咱们这是终于找好了专门给做饭的厨子？” 太子点点头：“是的，以后咱们一天三顿饭都由她负责了。” 一直做到他们离开荆州回京。那时候他也走了，就不担心有人要害他们了，再找个厨子顶上就行。 心里踏实下来的工部官员高兴地跑了回去。 陆晟和太子吃的也很开心，自从陆嫣来了陆晟就没吃过那么难吃的饭，太子就更别说了。总算熬过去了。 陆嫣何文静与赫月分了十个馅饼，赫月吃了两个，陆嫣吃了三个，何文静吃了五个。大家都吃饱喝足在椅子上仰着。 陆嫣冲赫月说：“你下午跟我们一块去钦差行辕吧，吃完饭再一块回来，我们就不往客栈送饭了。” 赫月一口应下：“好呀好呀！” 陆嫣打听了他们大概戌时之前就回来了，天黑了就不干了。陆嫣酉时就拿着一堆东西带着何文静和赫月去了行辕。 晚上准备做的饭也很简单，这些人忙活一天都累了，简单好吃顶饱最关键，陆嫣决定做鱼丸面。 中午买回来的鱼全部处理干净剔下鱼肉剁成鱼泥，加盐、胡椒粉、葱姜水和白酒去腥，搅打上劲团成丸子，烧水汆成鱼丸。 鱼丸面还是很容易做的。切两块肥肉熬出猪油，下一勺香菇肉酱炒香，倒入热水。水开后加入盐、一点点糖、自制味精、胡椒粉调味，调好汤底下入面条，水煮开后加凉水继续煮，水滚开两遍的时候倒入切好的小青菜，水再滚开的时候倒入鱼丸，鱼丸面就做好了。 汤面做起来最方便，陆嫣直接做了两大锅，让侍卫端去桌上让他们自己吃，吃多少盛多少就是了。 陆嫣何文静赫月三人在厨房院子里也准备吃饭了，陆晟颠颠跑了过来。 陆晟毫不客气坐在陆嫣身边：“我能跟你们一块吃不？” 陆嫣：“我说不能你会走吗？你太能吃了。” 陆晟又站起来：“那行吧，那我先吃饱了再过来。” 陆嫣挥挥手赶他走，陆晟真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赫月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这？” 何文静给她介绍：“这是我们家男主子，今年的探花郎，现在在翰林院任职。” 赫月都有点结巴了：“朝……朝廷命官啊……” 陆嫣奇怪：“有什么问题吗？” 赫月叹为观止：“你就这么指使他？他就这么听你话？” 陆嫣微笑：“这算什么？他敢不听我的话他试试。” 没一会儿陆晟又回来了，看着样子是抢完饭了，径直溜达进厨房，洗了根黄瓜拿着吃，边啃黄瓜边坐到了陆嫣旁边。 陆晟感叹：“可是把你盼来了，你不知道前两天我吃的都是什么东西。不会做饭的人做的饭简直是对食物的极大浪费。” 陆嫣被逗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陆晟点点头：“我没给你开玩笑，就他们弄得那玩意儿，喂银子银子都不吃。” 陆嫣：“银子不吃你吃了。” “主要是不吃也没别的了，我们这群人就没有会做饭的。”陆晟说：“幸好你来了。” 陆嫣生出一些危机感：“等回去了我就教你做饭，我怎么练夏禾丰我就怎么练你。以后没我跟着还把你饿死了呢。” 陆晟知道陆嫣是为了他好，他脑子里本来就觉得君子远庖厨这话属于纯扯淡，一口答应：“没问题，你说怎么练就怎么练。” 两人撩完闲篇陆嫣才给陆晟介绍了坐在旁边的赫月。陆晟看着赫月的长相啧啧称奇，这跟赫烈一看就是亲姐弟啊。 第226章 鱼糕、腌黄瓜 晚饭吃完，陆嫣又去准备明天的早饭。面中午就发上了，这会儿正好用。陆嫣想蒸馒头。 但是一个一个蒸实在太慢了，要说快还是杠子馒头快。杠子馒头不像普通馒头一样一个一个揪成剂子揉成团，它是把面擀成一个大饼卷起来卷结实，卷成一个长条，按两寸长一段切成无数段，直接上锅蒸。 那鱼没有全做完，还剩了三条，陆嫣决定做了鱼糕。鱼糕也不难做，前面的步骤和做鱼丸一样，剔下鱼肉剁碎，放盐、胡椒粉、葱姜水，加入淀粉。鸡蛋打到碗里，蛋清蛋黄分离。蛋清搅进鱼肉泥里，搅拌上劲。 把搅拌上劲的鱼泥放进大盘子里铺平，表面，上锅蒸两刻钟，取出在表面刷上蛋黄液，再蒸五分钟，重复三次，鱼糕就做好了。 鱼糕口感弹滑紧实，表面金黄，凉着热着都很好吃。陆嫣把鱼糕切成片，准备让他们明天早晨当菜吃。 厨房里有一筐黄瓜，陆嫣也决定给它腌上。多腌点可以吃两三天，就粥就馒头都不错。 黄瓜切成黄瓜条，装到一个大盆里，加入白糖拌匀，杀出水分。用糖杀水是为了代替用盐，其实用盐也可以，但用盐的话会很咸。 黄瓜条腌制半个时辰。蒸馒头蒸鱼糕的时候正好腌上它。 碗中加入酱油、陈醋、白糖按同等分量加入，搅拌均匀。蒜切片，干辣椒切段。锅中热油放入大料，炒出香味倒入蒜片，蒜片炒出香味倒入干辣椒和花椒，再次翻炒均匀。把炒好的料倒进碗里的料汁中，搅拌均匀。料汁放凉。 这时黄瓜已经腌的差不多了，倒掉杀出来的水，攥干水分放入另一个盆里，倒入已经放凉的料汁，抓拌均匀。倒进罐子里，盖上盖，腌一晚上，第二天就能吃了。 陆嫣把一切工作都做好，吩咐给守着的侍卫，让他明天早晨给大人们把馒头和鱼糕热一热，再从罐子里捞出小黄瓜来，就算一顿早饭了。 侍卫拍胸脯答应：“放心吧陆姑娘，我们不会做饭，但是热一热做好的东西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陆嫣放心地带着何文静和赫月准备回去了，陆晟也跟了上来。 陆嫣拍了拍他：“不用送，就这么两步道，一下就到了。” 陆晟：“我不是送你们，我要去你们客栈再跟你待一会儿。” 陆嫣想说真的至于这样吗，天天都能见到。但既然陆晟坚持，她也没再说什么。 陆晟跟着三人一起去了客栈。说是要待一会儿也没待多久，把陆嫣送回房间，叮嘱完她早点休息就走了。 有了陆嫣保障后勤，每天都能吃饱喝足，工作进展相当顺利。没两天就到了六月初六。 一提到六月初六，陆嫣就想到赵丽蓉老师的“六月六看谷秀，春打六九头”。六月六是入伏的第一天，是个传统节日。 六月初六是天贶（kuang）节，据说这一天是龙晒麟的日子，要“晒龙衣”，家家户户把衣服翻出来晒、小孩和小猫小狗都下水洗澡。这天也是佛教的翻经节，佛寺会把经书翻出来在太阳下晒一晒。 大历朝和现代很相似的一点就在于安逸，已经很多年没打仗了，百姓安居乐业，只要是个节日就要出来搞搞活动庆祝一番，天贶节自然也不会错过。 六月初六晚上有集会，陆晟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就约了陆嫣出来玩。陆晟绝不错过任何一个和陆嫣约会的机会。 陆嫣对此表示去呗，来都来了。 六月初六很快到了，几人在钦差行辕吃完饭，一起出发上了街。一起的不仅有陆嫣陆晟，还有何文静赫月以及太子。 本来赫月不想来，但是何文静得跟着陆嫣，陆嫣不想让赫月一个人在客栈，怕出事，好说歹说劝着她一起来了。 太子是因为他也在这憋了好几天了，听说要出来放风，怎么也要一起来。而且他也想趁这个机会给简红菱买点东西，找个由头联系她一下。 几个人一起出门，太子走在最前头，赫月在他后面，陆嫣陆晟并排走在赫月身后，何文静跟在最后。 太子一个人走了会儿，觉得怪怪的，想回头跟他们说话，一回头就看到了赫月，愣了一下。 赫月看见太子看着她，也抬眼望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陆嫣心中警铃大作。陆嫣一把把赫月拉到自己身边，打破了氛围。 太子回过神来也觉得刚才氛围有点奇怪，一把拉过去陆晟，让陆晟走他旁边。 陆晟：？？？？ 陆晟求助地看向陆嫣，陆嫣耸了耸肩，挥手让他走。 队形变成了太子陆晟走在最前边，陆嫣赫月走在中间，何文静走在最后。 几人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喧哗声：“走水啦！” 街头立着一个草编的巨大的黑龙，正是那龙着了起来，燃起了熊熊火焰。街上顿时乱套了，人群一窝蜂地往外跑着散开，你推我搡挤倒了好多人。 陆嫣心中暗道不好，这是要发生踩踏事件，得赶紧找个地方稳住。而且，大家都在跑，那火有没有人救啊？ 第227章 血光之灾 同行的五人不算暗卫的话只有太子和何文静是会功夫的，陆晟陆嫣赫月三个菜鸡手无缚鸡之力。真的开始撤退，太子万金之躯还得负责护住他们。 五人结伴退到了一条没人的巷子里，陆嫣刚松了口气，就看见从不知道哪里翻出来了五个蒙面黑衣人，冲着五人就杀了过来。 跟在身边的暗卫终于现身了，三个暗卫窜出来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太子推了几人一把：“他们是冲我来的，你们快走，离我远点你们就安全了！”说着拔下佩剑就冲了上去和暗卫们一起与黑衣人纠缠。 何文静护着三人赶紧往巷子外撤退，巷口又进来一个黑衣人提剑朝着四人来了，何文静一拧身与那黑衣人打了起来，做了个手势让陆嫣他们快跑。 三人急赤白脸撤出了巷子，赫月腿一软就要往下滑，陆嫣连忙扶起她，搀着她快步走：“别别别，我们不能在这停下，我们快点去衙门找官差来。” 从巷子里出来陆嫣直觉自己已经躲过了危险，低着头安慰赫月，没注意身边的情况，突然听到陆晟一声大喊：“小心！” 陆嫣一抬头，又一个黑衣人拿着匕首已经向两人攻了过来。陆晟目眦俱裂，快跑着撞了过去，把黑衣人撞了一个趔趄。 黑衣人转移了目标，决定先解决了陆晟这个毫无攻击力的书生，让他不再碍事。那人提起匕首照着陆晟胸口捅去，却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挡住了。黑衣人愣了一下，但没给陆晟反应的机会，匕首在手中一转，又向陆晟的肚子捅去。 陆晟感觉匕首划过他的皮肉带来剧烈的疼痛，已经绝望地等着他再用力往里捅，那匕首却突然松了力气。陆晟抬眼，那黑衣人已经脸向下倒了下去，陆嫣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站在他身后，那石头上还沾着血迹。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何文静已经解决完了那个黑衣人跑过来了，又给倒地的黑衣人补了一刀。 何文静：“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去衙门。” 陆晟捂着肚子疼的龇牙咧嘴，颤颤巍巍地说话：“先送……送我去医馆……” 何文静这才注意到陆晟的情况，发现他手捂着的地方正从手指缝不停往外涌出血来，陆晟支撑不住往后靠在了墙上，脸色惨白。 正说着太子那边也结束了战斗，他发冠被人砍断了，头发披散着，脸上还划了一道口子，看起来也十分狼狈，但没有严重的受伤痕迹。 太子跟几个暗卫急匆匆赶了过来，太子看到陆晟受了伤，指挥三个暗卫：“别去医馆了，你们两个抬上他直接回行辕，你去找贺知州要他府上的府医过来，还有叫人去荆州驻军军营里把军医带来。”军医更擅长治刀剑伤。 陆嫣魂不守舍地跟在后面回了行辕，脑子里一团乱麻。陆晟被放到床上，还捏了捏陆嫣的手安慰她：“放心吧，我死不了。” 陆嫣这才回过神来，顾不及多想，捏了捏陆晟的手，自己一边往屋外退一边指挥周围的人：“穿着外面的脏衣服别往屋里进，去洗漱把衣服鞋换了，别把脏东西带进去。快来几个人去厨房烧开水。”那么大一条口子，一会儿肯定要处理，现在又没有高浓度酒精，只能用开水消毒。 知州带着府医和军医一起赶了过来，看到陆嫣指挥着把屋里腾空了还在烧开水，都微微点了点头。 陆嫣快速擦洗完，换了干净衣服，进去看陆晟的状况。 幸亏提前有所准备，那黑衣人一开始捅在护心镜上，没捅进去，转而才划的肚子。肚子上的口子很长，但没有捅进去伤到要害，只是外伤。陆嫣松了口气。 府医先做出了诊断：“没有伤及要害，用金疮药就行了，每日换药包扎，在床上躺半个月。我开点退热的药，如果有发热的情况就给他熬了喝。” 军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陆嫣看着陆晟肚子上三寸长的口子，皮肉外翻着，触目惊心，忍不住问：“他这样，是不是把伤口缝合起来比较好啊？”不缝针好的太慢了。 府医听到这话一愣，有些茫然：“你知道伤口缝合术？我听说过，但我不会，也没见人用过。” 军医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陆嫣：“你怎么知道缝起来好得快啊？” “我从书上看的。”陆嫣说：“您是不是知道？” 军医点点头：“军营里将士们刀剑伤受得比较多，确实是缝起来好得快。这是军医们口口相传下来的，外面很多人是不知道的。将士们比较能忍疼，像陆大人这样的小书生怕是受不了这个罪啊。” 陆晟连忙道：“我能忍，您放心。” 军医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伤口缝合呢确实会好得快很多，但要疼两次，一次缝合，一次拆线。” 陆晟不敢说话了，陆嫣摸了摸下巴：“有麻沸散吗？缝的话咱们用鱼线，到时候拆的时候没那么痛苦。” 军医恍然大悟：“这是个好办法！用鱼线就不会那么疼了！” 陆嫣无语：“那之前都是用的啥线啊？” 军医嘿嘿一笑：“用的棉线。富贵人家多是用蚕丝，军营里没那好东西，都是用棉线。” 陆嫣彻底无语了。怪不得人家说拆线的时候疼，用棉线那肯定疼啊。 几人说话间就定下了给陆晟缝合的计划，陆晟还没明白怎么个事呢，就被灌了一碗麻沸散，昏睡了过去。 第228章 养伤 军医动手缝合，府医在旁边打下手，陆嫣负责后勤保障。 幸好陆嫣现在随身带肥皂，让两人用肥皂把手洗了好几遍，又用高度白酒冲洗，缝合用的鱼线和针用开水煮了，才让他们在陆晟身上动作。两人被陆嫣这一套动作搞的是叹为观止。 军医动作起来十分麻利，一手整理伤口，对齐平整，一手捏着针上下翻飞。陆晟昏迷着不省人事，伤口已经缝好了。 缝好的伤口也要上药包扎，两人留下退烧的药后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陆晟还在睡着。陆嫣闲下来才开始琢磨这事。 血光之灾算是应下了，但是陆嫣死活想不到是这么个方式。他还以为陆晟会被太子连累，结果陆晟这基本算是给她挡的刀。 现在再回想，那黑衣人一波一波出现，目标不只是太子，后面两人明摆着是冲她们来的。陆嫣不觉得自己这种身份有什么值得刺杀的必要，那就是冲赫月来的。 有人想杀赫月。 这样一想，原着里赫月为太子挡刀死了，那人可能也不只是要杀太子，可能本来就打算把赫月也杀了。 原着里可能是太子带赫月回了京城才被人发现起了杀心，现在剧情改变了很多，大概是有人很早就连带着把自己也盯上了，陆嫣到了荆州直奔玉庭阁直接把赫月赎出来的举动引来了暗中人的注意，找了个机会准备斩草除根。 陆嫣又一次感受到了人算不如天算。陆嫣是担心陆晟受伤才留下没回京城的，但正因为陆嫣带着赫月留下了陆晟才受了伤，如果陆嫣直接回京了陆晟可能都不会受伤。 但是图穆之前说，陆晟这个血光之灾避无可避。如果陆嫣带着赫月回京路上被埋伏，可能两个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后果不堪设想。这大概就是陆晟受伤的作用。 后半夜，陆晟麻药劲儿散了，被疼醒过来，看到陆嫣趴在他床边正打瞌睡，也没发出声音，又睡了过去。 陆嫣迷糊了一会儿就醒了，陆晟已经再次睡着了，但是发起了烧。 陆晟会发烧也在陆嫣预料之中，立刻就去叫人熬药给他灌了下去，第二天早晨就退烧了。 缝了针就是好得快，三五天陆晟就觉得自己能下地了，慢慢挪着去擦洗了一遍，在小厮的帮助下洗了个头。第七天，到了拆线的日子。 陆嫣叫来了军医，军医也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用鱼线缝合伤口。 军医动作很快，陆晟刚感觉到疼已经拆完了。军医拿着拆下来的线抬头问他：“疼吗？” 陆晟啧了一声：“说不疼又有点疼，说疼也不是很疼。” 军医也很满意，这说明用鱼线确实不怎么疼，叮嘱陆晟：“再养个三五天就差不多了。” 陆晟看着自己肚子上一道口子也很感慨，这要是不缝针最起码躺半个月。 关于刺杀，陆嫣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陆晟，陆晟有些凝重：“如果有人想杀赫月灭口，说明赫烈身上一定有秘密。” 陆嫣问赫月，赫月什么也不知道，听说有人要刺杀自己整个人吓得腿软，过去这么多天了她都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本来是奔着她去的。 陆嫣又找到太子，问他审问出来没有，是谁安排的这个刺杀。 太子笑了一下：“不审也知道是老二啊！” 陆嫣皱紧眉头：“确定是他吗？” 太子有些疑惑：“确定是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陆嫣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如果这些黑衣人是一伙儿的，说明二皇子在刺杀你的同时也要刺杀赫月。” 太子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之前在荆州那么多年也没事，所以老二是不想让她活着进京。她活着进京会发生什么？” “她进了京城就会见到赫烈。”陆嫣说：“所以二皇子是不想让她和赫烈相见。” 两人心中都有了些猜测。陆嫣联想到原着中二皇子勾结北狄人的结局，大致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想。 太子感谢陆嫣提醒：“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派人仔细查查他在搞什么猫腻的。” 只要太子有了方向一切就好说了。 这一耽误就到了六月中旬，陆晟在行辕躺了差不多十天没去江堤看进度，太子跑来通知他们修筑事宜已经步入正轨，如果陆晟伤养好了他们也可以往回走了。 路上要走二十来天，到京城就快七月中旬了。八月就是圣上的寿诞，太子还没准备贺礼，又开始有点焦虑了。 陆嫣算算时间觉得也确实该回去了，陆晟也养的差不多了，至少不影响行动了，就是来的时候骑马来的，回去估计得全程坐车回去了。 几人收拾一番，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第229章 回京 陆晟回京路上一直待在陆嫣的马车里，同在马车里的赫月浑身别扭，干脆出去骑马了。北狄伊尔部的孩子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赫月骑马也骑的很好。 虽然陆晟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自从他受伤之后陆嫣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其中包含着些许愧疚。这种情绪导致陆嫣对陆晟基本算是有求必应，能满足的都满足。 陆晟知道自己彻底痊愈之前在陆嫣面前是有特权的，但他也没有得寸进尺。挨这一刀是他心甘情愿的，当时他知道自己会有血光之灾的时候甚至还有一点点埋怨太子，觉得是他连累的自己，万万没想到当时是那么个情况。 当时看着那黑衣人冲着陆嫣就去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伤到陆嫣。自己心甘情愿挨了一刀，也没伤到要害，见好就收得了。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七月中旬赶回了京城。陆嫣把赫月安排在陆家休息，和陆晟马不停蹄赶往别庄，直奔赫烈的院子。 陆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担心赫烈听不懂汉话，陆嫣却说他一定能听懂，因为赫月的娘就是个汉女。陆晟恍然大悟。两人直接敲门，没一会儿赫烈就来开门了，看到门口是两个汉人，脸立刻沉了下来。 陆嫣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们把赫月带回来了，你要见见吗？” 赫烈愣住，整个人不可思议道：“什么？你说谁？” “我说赫月。”陆嫣重复道：“现在就在我家，你去不去见她？” 赫烈整个人如坠梦里，下意识点了点头，就跟着两人走了。直到走进陆家才缓过神来。 赫月从屋里迎了出来，见到赫烈的瞬间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赫烈的表情更加复杂，先是震惊，再是难以置信，最后变成愤怒。 赫烈一边打量赫月一边嘴里嘀咕：“真的是姐姐……他们骗我！他们竟敢骗我！” 赫烈在原地转了几圈，走到陆晟的面前说：“你能联系到大历朝的太子吧，我要见太子。” 陆晟也惊了，直觉这里边有大事，赫烈和赫月都来不及叙旧，陆晟带着他就跑了。 两人晚上的时候才回来，赫烈没说什么，态度变得好了很多，把赫月接走了，准备带去别庄和他一起住。 赫烈走了陆嫣才问陆晟：“什么情况啊？” 陆晟终于空了下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吨吨吨喝完才说：“这里边还真有大事。赫月的娘亲是汉女，赫烈之前对汉人明明是有好感的，你知道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陆嫣做出倾听的姿势，陆晟接着说：“赫月的娘把她送出去然后自尽的消息被伊尔部的人瞒了下来，他们告诉赫烈，赫月的娘亲是被大历朝的士兵杀的，他们把赫月俘虏了准备在太子每年给北疆军送军粮的时候献给太子，伊尔部的人拼死把赫月救了回去。” “他们用赫月逼迫赫烈给他们办事，赫烈知道他们与二皇子暗中有所勾结，但当时他信以为真，把太子视为仇敌，很痛快就答应了。” “他没想到赫月根本没被俘虏，也没在他们手里，他们完全是在哄骗他利用他。所以今天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消息都告诉了太子。” 陆嫣听完久久不能平静。赫烈身上的疑点瞬间有了解释，原来他大半夜出去是为了联络这些人，原来他这么厌恶大历朝是因为有人给他灌输了这样的信息。 原来原着中说二皇子勾结北狄意图谋害太子是通过赫烈。 陆嫣又问：“太子知道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陆晟：“我们几人讨论了一下，觉得按兵不动将计就计比较好。让赫烈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把两边的信息递给我们。今年秋收以后去送粮的时候找机会把他们一窝端了，找到证据参二皇子一本。” 陆嫣点点头：“不错。有所准备就好，能避免很多伤害。” 陆晟也跟着点头。 陆嫣突然想起别的事，又问：“圣上的寿辰贺礼准备好了吗？” 陆晟摇摇头：“没有啊，想不到送什么。这全天下的宝物没几个能入得了圣上的眼的，他老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什么稀奇的。” 陆嫣：“之前送过什么东西？圣上就没有特别喜欢的？” “前几年送的都是全国各地搜罗来的宝贝，圣上都反应平平。”陆晟说：“这几年送的贺礼圣上反应最喜欢的应该是五皇子亲手写的《礼运大同篇》。” 五皇子刚六岁，生母位份不高，大概是刚学会写字的时候亲手写的被母亲放在自己准备的贺礼中一起送了。 说明圣上看中的还是心意。比较看重自己亲手弄的。 太子也想到了这一点，更发愁了。 第230章 皇帝寿辰 赫烈赫月两人凑到一起之后，开始三五不时给陆嫣陆晟送东西以表达感谢。陆嫣也让陆晟去给图穆送东西，感谢他提醒的血光之灾救了自己一命。 一转眼就到了圣上寿辰，每年的宴会只会请皇亲国戚以及三品以上大员参加，陆晟一伙人连出席的机会也没有，直接给放了假。 礼物进献一向是重头戏，大臣们的礼物送的不痛不痒，圣上没太多表示，直到二皇子献上了他们一家亲手做的百寿图屏风。 这张百寿图，是由二皇子用了不同的字体亲笔所写一百个寿字，最中间最大的寿字中间一点是小皇孙的小手印。字写完，再腾印到屏风上，二皇子妃采用双面绣的技艺一针一针绣出来的。 二皇子的字迹遒劲有力，二皇子妃技艺精湛，最重要的是这个礼物满是二皇子一家的心意，皇帝又是一个十分看重亲情的人，果然正中皇帝的脉。圣上龙颜大悦，爱不释手。 太子冷笑一声。就知道他又得在这上面做文章，自从生了个儿子给他嘚瑟没完了。 看了二皇子的礼物，众人都在心中为太子捏了把汗，想要压过二皇子属实不是件容易事。但太子并不以为意，吩咐了下人一句，没一会儿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上来。 圣上不由坐直了身体，好奇道：“你这是准备的什么东西？” 太子微微一笑，把箱子打开了里面放着大大小小二十六种东西：“父皇请看，这是我从咱们大历朝二十六个州收集来的特产，一点小心意，以小见大吧，让您亲眼看看我大历朝的江山。” 那里面是各州极具代表性的东西，辽州的鹿角、恒州铁矿产的铁打的匕首、荆州的米酒、琼州的椰子…… 那箱子被抬到了圣上面前，里面有一本小册子，专门介绍了各州的民风与特产，圣上一边看一边抚摸着里面的东西，心绪激荡。 他是马背上长大的人，当他坐上皇位之后反而没有机会再去看这大好河山，这次太子的礼物再次勾起他心底最深处的欲念。 圣上激动得喉咙发堵眼眶湿润，抬头道：“好好好，吾儿甚懂朕心。” 太子再次全面压倒二皇子，他的礼物送上去皇上瞬间就把那个百寿屏风忘到了一边。太子也是最会揣摩人心的，他非常清楚，像圣上这样有大志向的帝王，亲情固然是他心中难得的柔软部分，但雄图大业才是他最惦念的。 二皇子也知道自己又输了，牙都要咬碎了，也只能强颜欢笑。 圣上寿辰结束没几天就到了刘清妍和楚天阔定下成亲的日子。刘洪图多年清正廉洁，为了给刘清妍凑六十四抬嫁妆简直是拼了老命。 古代富贵人家的陪嫁可是相当壮观的，所谓“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小到首饰大到拔步床，各种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压尾的还有一口棺材，讲究的人家甚至会在夫家给打一口井，寓意我家的女儿不靠夫家活着，从生到死娘家都出了，连喝水都是娘家给打的井。 女子的嫁妆一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攒妆，家里长辈从小到大给攒出来的，家具摆设、珠宝首饰，第二部分叫添妆，是女子的亲朋好友婚前送给她的。 出嫁前两天陆嫣就跑去刘家找刘清妍了，给她添了不少东西，赫烈托赫月送来的一盒子九颗硕大的北海产的北珠让陆嫣直接送了，陆嫣还专门打了一副红宝石的头面也一并送去了。 陆嫣到刘清妍闺房的时候，刘清妍正在绣自己的盖头，只有几个本家的姐姐在陪她。刘清妍看到陆嫣来了，立刻把手上的针线丢到一边：“你可来了，我真干不下去了。” 陆嫣拿起盖头看了看：“你自己绣的？可以啊！” 一个姐姐笑道：“可以什么可以？人家别人都是自己绣嫁衣，她不愿意，绣个盖头凑合一下，这也干不下去。” 刘清妍噘着嘴：“我就不擅长这东西嘛，大喜的日子非逼我不开心？” 陆嫣把盖头丢到一边：“不愿意绣就不绣了，大晚上点着灯楚天阔能看出什么名堂来？没人的注意力在盖头上。而且你嫁给他是去做当家主母的，谁家主母自己做针线活？没必要为难自己。” 刘清妍激动地握住陆嫣的手：“你说的太对了。” 几个姐姐都笑起来：“就你说话她爱听。” 陆嫣真心实意地对她说：“有些话还是得在你成亲之前跟你说说。虽然我相信楚天阔的为人，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好，但无论嫁给谁，成亲对于女子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桎梏，这桎梏不仅存在于实实在在的规矩上，也存在于精神上。我希望你永远记得刘清妍本来是什么样的，你即将成为一个妻子，成为你们这个家的当家主母，未来还会成为一个母亲。但无论你会有什么样的身份，不要忘了你首先是刘清妍，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刘清妍有些似懂非懂，懵懂着点了点头。陆嫣看她的神态大概就知道，很多事只有亲身经历走到那一步才能明白。周围坐着的这些已经嫁了人的姐姐们反而都听了进去，她们是真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明白了陆嫣要表达的意思，一个个都若有所思。 第231章 刘清妍楚天阔大婚 转眼就到了大婚的日子。与现代几乎都在早上接亲中午开席的习惯不同，古代是在晚上办婚礼的。中午娘家这边要开席，俗称“起嫁酒”。 陆嫣中午就来了刘家这边，陆晟则是去楚家给楚天阔帮忙。 新娘先用棉线开脸，再上妆。周围所有人都在夸刘清妍今天十分漂亮。 吉时到了，楚家人已经上门来迎了。刘家守门的是刘清妍的哥哥，他早就想借机报复一下，抄着棍子迎了出来。楚天阔挨了三棍子但也没那么容易进去。刘清妍的哥哥是国子监的监生，带了几个同窗一起为难楚天阔。楚天阔这边也不甘示弱，带的几个全是新科进士，两边人马在门口有来有回地较量着。 几人终于被放进了门，在门外念了三遍催妆诗，刘夫人拿出一碗饭喂给刘清妍，“上轿饭”寓意着不忘父母的哺育之恩，一般的新娘吃两口意思一下就算完了，刘清妍是真饿了，三两口把饭扒干净了，刘夫人来不及阻止饭碗已经空了。 刘清妍去到正堂，拜别父母。刘洪图叮嘱一些以后要孝敬公婆敬重丈夫的话，刘清妍一一应下。这一段本应是非常感人父母与女儿双双垂泪的情景，但几人一想到楚家与刘家的距离就嘴角抽抽哭不出来。 刘洪图先来京城定居的，楚天阔在翰林任职之后立刻在刘府不远处买了宅子，就为了两家离得近点。近到什么程度呢，步行一刻钟。如果不是更近的没有了他甚至想买隔壁。 拜别了父母，刘清妍盖上盖头，被兄长背上了花轿。虽然楚刘两家离得很近，队伍还是准备绕内城一周。毕竟成亲算是小登科，穿红袍骑马绕城这种事是前三甲才有的待遇，当初楚天阔没轮上，今天终于轮到他了。 楚天阔减肥计划早已大功告成，现在的他长身玉立体态修长，穿一身红色喜服，喜气洋洋地骑在高头大马上不住向前来道喜的人回礼。 陆嫣也从刘府走了出来，正好碰上跟着楚天阔一起来接亲的陆晟。一起的还有薛卓远和专程赶来的宋博文。四人正好结伴先去楚府。 四人走到楚府的时候新人还在绕城，府里已经摆开席面了。还没上菜，每桌上就是各种点心小食供人磕牙。 几人找了个张桌子坐下，把小食盒拉到面前，一打开，整个人愣住了。里面就是熟悉的不思蜀小食套餐，锅巴、薯片、猪肉脯、糖雪球…… 陆嫣和陆晟对视一眼，直接站起来，向后厨走去。 楚家人正在忙，根本没人注意一两个客人要干啥，陆嫣跟了个收餐盒的婢女很快找到了后厨。 后厨里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着，陆嫣一眼就看到中间正在指挥的主厨正是夏禾丰。陆嫣喊了他一声，夏禾丰看到陆嫣惊喜道：“师父！你来了！” 陆嫣不由问：“这是怎么回事？” “楚家一个月前上不思蜀找咱们定的今天做喜宴，那时候你不在京城，我去问了问怡亲王妃，王妃说只要我能做就可以接，我就接了，做好了也为咱们铺子打打名气嘛！”夏禾丰说：“你回京城以后一直在忙，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陆嫣回京城之后确实一直在忙各种事，就去过不思蜀几次还都是行色匆匆，到今天楚天阔大婚了才知道楚家定的喜宴是让不思蜀做。看来楚天阔对她真的是很认可了。 陆嫣叮嘱了夏禾丰两句，就跟陆晟回到了正院。没坐一会儿接亲的队伍就回来了。 刘清妍在喜娘的搀扶下从花轿里走下来，跨过了门口的火盆。楚天阔接过刘清妍的手，两人相携着走进正堂，拜了堂。先拜皇天后土，再拜父母长辈，最后夫妻交拜，这套仪式就算是走完了。 两人被送到了洞房里，没一会儿楚天阔就出来找陆晟他们喝酒来了。 仪式完了就正式开席了，准备好的菜也一道一道摆上了桌。全是陆嫣熟悉的菜式，看得陆嫣都忍不住笑了。 夹起一片水煮鸡肉片，味道麻辣鲜香，热辣过瘾的口感在嘴里爆开。鸡肉片滑嫩无比，一点也没有鸡肉的硬柴口感，一吃就是裹了淀粉的，陆嫣点了点头，十分满意。 松鼠桂鱼被炸得金黄酥脆，酱汁酸甜可口，陆嫣再次点头，对夏禾丰的水准表示了赞赏。 不光是陆嫣，四人组也吃的十分开心，宋博文忍不住感慨：“我是没想到啊，你成亲的宴席都要从陆掌柜这定啊！” 楚天阔笑眯眯地说：“那当然了，我成亲这么大事当然得选最合我心意的了。” 宾客们也是一片好评。 “这个席面不错啊，菜的水准很可以。” “确实！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席了。” 还有人喊楚老爷问这个席是找谁办的，楚老爷笑眯眯地说：“找的不思蜀的大厨办的。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 不思蜀的名气倒是真的宣扬出去了。 楚天阔跟三人打了个手势，大家全都站了起来。楚天阔端着酒杯一桌一桌打圈，碰上硬要缠着他喝的那三人就顶上去给他脱个困。最后三人全都被拉到了不同桌上陪酒，楚天阔顺利脱身。 楚天阔冲陆嫣点点头：“我先回房了，清妍还等着我呢。” 陆嫣提醒他：“你回去之前先去后厨给她弄点吃的，她饿了一下午了。” 楚天阔连忙点头，小跑着溜了。 月上中天，宴席结束，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薛卓远和宋博文都被自家小厮搀着走了，陆晟喝得晕晕乎乎，靠在陆嫣身上出了门。 第232章 送粮草 楚家离陆家距离也不算太远，陆嫣来的时候没驾马车，回去的时候也准备走着回去。 陆晟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在那装醉，陆嫣直接问：“你是真喝多了还是装呢？” 陆晟没想到陆嫣能这样问，愣了一下，带着酒气弱弱地回答：“真喝多了。” 陆嫣呵呵一笑：“我看你是装的。真喝多了的都说自己没喝多。” 陆晟被噎了一下，辩解道：“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一直在喝。今天实在有点心情复杂。” 陆嫣问他：“楚天阔成亲，你心情复杂什么？” “替他高兴，还有点羡慕。”陆晟说：“不光是楚天阔成亲，你知道不，宋博文也成亲了？” 陆嫣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啊？什么时候啊？他怎么没说？” “上个月，咱们还在荆州的时候。”陆晟说：“他收到楚天阔的帖子的时候定下的日子，京城到恒州来回二十多天，我们现在在朝廷上值，请二十多天的假回恒州不现实，他就想着过来的时候再跟我们说。” 陆嫣了然点头。他们几个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不能想去哪儿去哪儿，请个三五天的假还好说，一请将近一个月的话实在有点过分？陆嫣这时候又开始怀念现代的火车，哪儿到哪儿一两天也到了。 陆晟接着说：“楚天阔成亲了，宋博文也成亲了，我羡慕啊！” 陆嫣：“没事，薛卓远陪你单着呢。” 陆晟摇摇头：“他和我又不一样，他又没有喜欢的人。” 陆嫣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就是在点自己呢，躲开了这个话题：“那你要是想成亲回去让娘给你物色去，大历朝最年轻的探花郎，还简在帝心，有才有貌有前途，那不是大把姑娘想嫁给你吗？” 陆晟嗯了一声：“那又有什么用呢？大把姑娘想嫁给我，但我想娶的那一个不想嫁给我。” 陆嫣干笑两声，威胁陆晟：“你再提这种敏感话题，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陆晟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好好好，不说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走回了陆家，各自洗漱睡了。 宋博文第二天就去不思蜀找了陆嫣，把恒州那边铺子和温泉庄子挣的收益专门给她带了过来。 陆嫣把银票收进怀里，跟宋博文说话：“听说你成亲了？这次来怎么没把你夫人带着？” “我邀请了她，她拒绝了我。来回路上走半个多月，就待个两三天就走，她嫌太折腾。”宋博文摆摆手：“而且她忙着呢，自从我俩成了亲，我爹做生意都带着她，家里几个铺子她都上手了，最近她和我爹商量着往恒云城开铺子呢，她比我还忙，我能出来跑一个月，她够呛。” 陆嫣比了个大拇指：“真好。”宋博文的妻子听着就是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人，会坚定自己的想法，不愿意做的事就直接拒绝，有能力有野心，婚姻也没有埋没她。 宋博文提到媳妇儿还是有点骄傲，但嘴上还是谦虚着：“还是没你厉害呀，你这京城的摊子都支这么大了，接触的全是达官显贵，我们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人。” 陆嫣摆摆手：“人家赏脸来我这酒楼吃个饭，不代表人家就是我的人脉资源了。我见再多达官显贵，我也就是个酒楼掌柜。” 两人拉了半天闲篇，没什么事寒暄两句就散了。宋博文在京城待了两天就回恒州了。 九月很快到了，各地粮税收了上来。也到了太子每年去辽州送粮草的时候。 今年陆嫣早就打定主意要和太子一起跑一趟，陆晟学了几个月的北狄语，沟通能力突飞猛进，也去请了旨，作为翻译跟着送粮的队伍一起去。 怡亲王妃知道陆嫣要去辽州，激动得不行，恨不得跟着陆嫣一起去，被怡亲王拦下了。两人收拾了一堆东西让陆嫣带去，陆嫣去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怡亲王和王妃俩人以一种送嫁妆的架势，准备了几十抬物件，从生活用品到装饰摆设，吃的用的一应俱全。以前太子送粮他们不是没想过让带东西过去，但人家是办正事，总不好夹带这么大批量的私货，所以顶多就是让带个衣服首饰啥的。 陆嫣实在是怕了，带着这一堆上路可能得走半年，拽着两人精简了一通，剩了大概一辆马车的量。 这次去辽州，陆嫣也准备了很多。京城到辽州的距离差不多是京城到恒州的五倍，路上要走将近两个月，绝不能草率应付。 第233章 出发辽州 陆嫣准备的东西很多，除了好几大包必要的调料粉，还带了好几麻袋种子。 徐氏给两人备了秋冬穿的衣服一人五套，两套深秋的三套冬天的。辽州在大历的最北边，京城在中原地区，越往北走温度越低，而且路上要走两个月，走到辽州都已经进了冬天。 徐氏怕两人冻着，还给准备了手抄、围脖，陆老大也做了烤火用的木桶，还给带了炭。从当年陆嫣摆摊用的保温桶得到的灵感，让他们冷了就把手脚塞进桶里暖和着。 北狄是全国唯一可以宰杀活牛的地方，陆嫣还准备了很多东西想要到那换牛，哪怕不能带着肉回来也直接把牛油炼出来，做了牛肉干。陆嫣找徐氏做了很多绣花手绢和荷包，准备带过去以物换物。 听赫月说，北狄没有绣花技术，甚至没有绣花针，常见的就是缝被子那种大粗针，北狄的缝纫技术完全是功能性的，没有一点观赏作用。但是话又说回来，北狄现在归顺了，也不用打仗啥的，贵族女子闲的没事干，不打扮打扮吗？ 有的没的堆了一马车。 看见两人这跟搬家似的架势，家里的狗也出来送行。那几只猫白天闲不住，天天在外边串门子，只有奶牛猫时不时在家留守，银子和小白也出去跑，但跑两圈就回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呆着，听见动静好奇地凑过来看。 陆嫣来京城几个月一直在忙，也没怎么顾上跟猫猫狗狗玩，每天也就喂喂食。今天忙着收拾东西，也顾不上它，摸了摸银子的狗头，让它一边玩去了。 陆晟倒是想起好玩的事，跟陆嫣说：“有几次我早晨起来去上值，银子就跟着我去玩，翰林院的同僚们都认识它了，都知道它是陆翰林家的狗。” 陆嫣忍俊不禁：“这就叫狗仗人势。银子从村里狗变成县城狗变成京城狗又变成陆翰林的狗，身价倍增啊。” 两人都笑了起来。 太子出发那日，上路的是整整五百多辆马车，一眼望不到头，陆嫣着实被震撼了。 陆嫣忍不住感慨：“这是运了多少粮食啊？” 陆晟笑了一声：“这远远不够，到边城还得再收粮。” 陆嫣惊诧：“啊？” 陆晟给陆嫣算了一笔账。北狄归降后北疆军大量兵力回撤，留了五千主力军驻守辽州。五千大军需要多少粮食呢？ 《宋书》卷八十六里面描述南北朝时候一支军队拥有的饭量是怎么样的，“兵士二万人，岁食米四十八万斛。”宋朝时期一斛是六十斤，四十八万斛将近三千万斤，两万人一年吃三千万斤，五千人一年差不多七百五十万斤。 这是一年的粮。北疆军平时也在种粮，只不过他们一群军人最终难逃“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然后“草盛豆苗稀”的命运，收的那些粮食是不够吃一年的，至少要运来一季的粮食让他们填补。也就是说至少要有二百万斤左右。 除了军粮，这些粮草还要够运粮队伍路上人吃马嚼，路上要走两个月，所以运的粮食多加一半，带了三百万斤。一辆马车负重大概在1.5吨左右（根据拿破仑时期法军马车负重数据计算得出），就是一千五百斤，足足得有两千辆马车才能满打满算把粮食运完。这次五百多辆马车，其实才运了四分之一。 陆晟：“但是没办法了，最多就是这样了。再多太子管不过来了。” 陆嫣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第一次对一支军队的体量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这才五百辆马车，在陆嫣眼里已经是浩瀚一片看不到边了，军队基本都是最少千人往上了，几万人的也不少见。 陆嫣摸摸下巴：“那号称十万大军的，能点的过来数吗？” 陆晟：“听他们吹吧，一说就是你那十万大军，我这二十万大军，其实能有了两万就算很多了。人数只要上了万，视觉效果来看基本就是一片人海没有边际，报多报少对方也看不出来，可劲吹呗，牛皮不破。” 陆嫣笑倒在车厢里。 车马多的好处就是行路慢，陆嫣自由度高一些，可以在沿途干自己的事，干完再追上大部队就可以了。毕竟陆嫣这次要把沿途也趟一遍，到时候好跟张昶家商量着一起开商路。 第234章 迎客村 太子带着五百车马走的是官道，陆嫣却不是很愿意走官道。官道往往是四通八达的平坦大路，好走但绕远，商队很多时候走的是直来直往的村道或山路，没那么平坦但距离短。 陆嫣想的很好，自己走村道，每到两州交接的地方就追上他们，和他们一起过城门。陆嫣跟怡亲王府的车夫交代了两句，让他们跟紧运粮的马车别跟着自己，自己一出城就带着陆晟何文静跟太子的队伍分道扬镳了。 京都往北是恒州，过了恒州是幽州，过了幽州再往北就进辽州了。辽州很大，进了辽州要再走大概寻常州一个州的距离才能到辽阳县，再往北才到北疆军的驻地。 陆嫣他们出了京城，没过多久就进了恒州的地界。这路已经很熟了，毕竟他们当初就是从恒州上的京城。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陆晟拽了拽陆嫣的袖子：“你看这，你还记得这个村子吗？” 陆嫣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村子，牌楼还很新，上面写着迎客村三个大字。 陆嫣微微皱起眉头：“不记得了，我们来过？” 陆晟指指村口两块大石头：“你忘了，当时我们进京城，跟着商队走，就路过了这。那时候这村子连个村名都没有，商队在这卖东西，咱俩去田里遛狗，发现这村的土地全是盐碱地。” 陆嫣想起来了，恍然大悟：“是这个村子啊！看起来变化很大啊！咱们进村看看！” 何文静调整方向，马车朝着迎客村的方向驶去。 村口支着一个茶棚，看有人来，小伙子连忙站起来笑着招呼：“几位歇脚还是住宿？” 陆嫣看看日头，夕阳西下，时间也不早了：“住宿吧，村子里有能借住的地方吗？” 那小伙子笑道：“看您这话说的，我们全村都是做这迎来送往的生意的，还能没您的落脚地吗？您往里边走，挂着招牌的家家都能住。” 陆嫣大感意外，和陆晟对视一眼，谢过小哥往里走。两人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决定先去村长家问问怎么回事。 村长家的房子也重新盖了，三人把马车拴到门口的树上，敲了村长的门。 村长出来开门，看到门口的陆嫣陆晟茫然了一下，有点眼熟又记不起来。 陆嫣开口问道：“村长伯伯，您还记得我们吗？我们去年跟着商队来过，还在村里卖过东西，那时候村子里还很拮据，现在怎么变化这么大呀？” 村长终于想起两人，恍然大悟：“是你们啊！这可说来话长了。” 村长把三人请进屋里，给一人倒了杯水，娓娓道来。 “我还记得你给我说我们这的地叫什么盐碱地？所以庄稼长不好，总烧苗。”村长说：“你们走了没几天，爻山县的刘县令和我们这两个县的县令都来了，来地里转悠了几天，又问了问村民们的意见，把我们村整治了一遍啊。” 刘洪图收到陆嫣的信，联合当时无名村所在的这两县县令一起来村里转了一圈，讨论了几天，最终商定出了解决方案。 盐碱地改造成本太高了，而且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性价比比较低。几个县令统计了一下村里有多少人是还想种地的，有多少人想着不种地了做生意也可以，想要种地的直接连人带户籍迁去了别的县，想做生意的留在村里，村子正式命名为迎客村。 迎客村的位置处于两县交界、恒州边缘，有劣势也有优势。劣势在于经常容易被两边官府踢皮球，有问题不知道找谁解决。优势在于这个位置基本是出入恒州必经的地方，商队行人只要过恒州基本都要过这里，所以整个村子建成一个歇脚吃饭住宿的地方，迎接八方来客。 村子如火如荼改造完，果然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恒州这个破地方虽然本身没什么商贸交易，但往西去关中和西域，往南去中原，往东去东海港，全都要经过恒州，也就往北走的人不多。 陆嫣忍不住接了一句：“我们就往北走。” 村长了然点点头：“去幽州的也不是没有。” 陆晟：“我们去辽州。” 村长惊愕：“啥？你们去辽州？” 三人都点点头，村长百思不得其解：“去辽州干嘛？那不是北狄人的地方吗？” “那可不是呀，辽州也是咱们大历的地盘。”陆嫣说：“咱们说是收归了北狄人，结果咱们自己人连辽州也不敢去，把整个州拱手让给他们住，那还叫收归吗？” 村长捋了捋胡子：“你说的有道理，是老头子我狭隘了。” 问清楚了迎客村变化如此之大的缘由，陆嫣和陆晟算是解了惑，两人告别了村长，准备随便找一家住下。 迎客村改造并没有弄成客栈一样，而是家家户户把自家院子扩大休整挂招牌，弄得像后世的民宿一样。 陆嫣找了家门口养着只大黄狗的人家住下。那黄狗自己有个木头房子，它听到动静从里边走出来，好奇看着几人。黄狗的毛被养得溜光水滑，见客人来也不嚎叫，小声叫了几声把主人叫出来就回自己窝里。 陆嫣对养宠物养的好的人有天然的信任感。爱意满满的人他的爱足够爱人，还能多出来爱小动物。爱意匮乏的人，他没办法爱动物，更爱不了人。 果然这家是一家三口，夫妻两个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儿都是喜庆的圆脸，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十分有亲和力。 后院准备出两间房来，一间陆晟睡一间陆嫣和何文静睡，三人很快就休息了。 第235章 出发幽州 三人睡得早，第二天醒的也早。陆晟回到恒州这个地界就想吃面，陆嫣决定去厨房摸索摸索。 主人家一家姓郭，陆嫣问过主人，得到厨房里的东西可以随便用的回答之后一头扎进了厨房。厨房里东西不算多，有面粉有肉有鸡蛋还有自家种的小蒜苗和小葱，基础的调料盐糖酱油醋也都有。陆嫣不好意思用人家太多东西，这些做个阳春面正合适。 阳春面的灵魂是那一勺猪油。陆嫣从大块肉上把肥肉切出来，切成小块，放到锅里熬，最后熬出一碟猪油，和一碟猪油渣。 猪油渣撒上盐拌匀，吃起来又香又脆，油香四溢，算是一道小零食。 陆嫣拿了六个碗，把猪油分到每个碗里。再在每个碗里倒入适量酱油。然后再揉面，抻成细面条，在锅里煮开，滚开三遍后盛到碗里，再舀两勺面汤把料底泼开，最后再撒上小葱花和小蒜苗末，简单好吃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陆嫣做面的时候这家的女儿一直好奇地在旁边看着，看着陆嫣只用猪油和酱油就做出一碗面条，露出惊讶的神色。女孩帮着陆嫣把六碗面端到正堂，陆嫣特意准备了他们三人的，夫妻二人推辞不过，只能坐下一起吃。女孩迫不及待端过碗吃了一口，被阳春面简单粗暴的美味震惊到了。 女孩惊道：“好好吃！我学到了！以后在家门口支个面摊子！” 郭夫人瞪了她一眼，又转向陆嫣：“我家燕儿就是这种跳脱性格，没有坏心，她偷师您的手艺是她不对，我们绝对不会用这个挣钱的。” 陆嫣摇摇头：“一个面而已，我知道她在旁边看着，这算什么偷师呢？你们能多一个营生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郭燕古灵精怪地笑了。 告别了迎客村，三人再次踏上行程。 马上就要穿越恒州到幽州了，陆嫣他们调整了方向，往官道上走去追太子的队伍。 太子的队伍很好追，主要是太显眼了，老远就能看到。500辆车蜿蜒了一个操场那么长。 进了幽州，陆嫣立刻就发现了幽州与其他州的不同。陆嫣走的是村道，幽州的村子格外冷清。别的州越临近州的边缘越冷清，幽州则相反，临近恒州的几个县还有人在，越往里走越是人烟稀少，有些村落说是十室九空也不为过。 幽州本来也算得上地广人稀，这为数不多的人还跑了大半。 陆嫣不由皱起眉毛：“怎么会这样？” 陆晟沉吟片刻：“你还记得去年年初恒州那场瘟疫吗？” 陆嫣恍然大悟。幽州前年冬天遭了雪灾，百姓纷纷逃难，逃到了幽州，引发了幽州去年年初的瘟疫。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幽州受灾的几个县才变成了这个十室九空的状态。 陆嫣和陆晟对视一眼：“你还记得幽州雪灾哪几个县最严重吗？” 陆晟当然记得，他当时备考幽州雪灾是重要知识点。于是陆晟点了点头。 陆嫣立刻放弃了原来想走的路：“咱们去看看吧？” 三人驾着马车向受灾最严重的县驶去。 第236章 崇明县 崇明县本是幽州最富饶的县，因为其下辖各镇粮食产量高，县里还有一座煤矿山。又因为离辽州近，每年太子还会从崇明县买粮，辽州的驻军和百姓时不时也会来买东西，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互市。 但因为前年冬天的一场雪灾，整个县城十室九空，人皆逃难去了。 村里的一些人家家中挖了地窖，不舍得离开故土的都在地窖中躲过一劫。但县城里的人本来就没地可种，房屋又被暴雪压塌，百姓冻死无数，迟迟等不来朝廷的救援，收拾收拾行李全跑了。整个县城近乎成了空城。 次年雪灾渐渐平息，县城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县令想了很多政策安置剩余的百姓，招揽新的人口。经过一年的努力，有部分镇上的人口愿意搬来县城生活，县城人口有了部分回暖，但因为幽州地理位置的缘故，迁来的人还是太少了。 陆嫣几人到的时候崇明县的县令胡志广正在城墙头上蹲着。陆晟和陆嫣都认为要了解一个地方的政策与发展规划，还是得有个地方长官带着，所以几人过来陆晟是让人给胡县令带了消息的，胡县令知道几人来，从城楼上颠颠小跑着下来迎。 说起来这胡县令与陆晟也是第一次见，去岁雪灾被捅出来，圣上直接把原本的幽州知州和几个受灾县的县令撸掉了，把在翰林院磨砺的胡志广安了进来，正好和陆晟错过，陆晟进翰林院的时候他已经在幽州了。 胡志广字宏意，看着还挺年轻，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面皮白白嫩嫩，就是总皱着个眉头，鬓角都长白头发了。胡志广抄着手下来，也不寒暄客气：“二位贵客来我这穷乡僻壤有何贵干啊？” 北方萧瑟，越往北天气越冷，到幽州这地界陆晟陆嫣都穿上了兔毛斗篷，胡志广还一身破棉袍子，看得陆嫣把手也抄上了。 陆晟拱了拱手：“宏意兄，实不相瞒，我们到这非要找你，就是因为对崇明县充满了好奇，想让你给介绍介绍。” 胡志广苦笑一声：“走吧，溜达一圈你们就知道了。” 胡志广领着两个人绕着城溜溜达达，整个县城现在都空旷得很，城中心的街道两侧本该是各种店铺，现在一半的房子房顶被雪压塌了，直接拆了空着，一半的房子房屋主人都跑了，空在原地。只偶尔几间还开着门，粮食铺子和卖油盐酱醋的铺子。 胡志广指了指那几间空房子：“你们也看到了，我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呀。” 陆嫣看着那一间间空屋子，心里痒痒。她对崇明县的未来是寄予厚望的，她的商路势必要通起来，崇明县是幽州与辽州的重要枢纽，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就这样让它荒废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陆嫣终于开口了：“重建崇明县，你缺人还是缺钱？” 胡志广毫不犹豫：“都缺。” 陆嫣摸了摸下巴，换了个话题：“这些房子现在等于是无主的地了，也就是官府的地了呗？想在这开铺子的话是不是要向官府租？” 胡志广点点头：“怎么，你想在这开铺子？” 陆嫣也点点头：“想啊，你这就这空屋子，怎么租？” 胡志广表情严肃起来，手掌张开：“你也知道我这现在到处赤字，你真想租我也没多少优惠给你，一年最起码十五两。” 陆嫣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胡志广憋屈半天憋出个十五两来，她在爻山县县城里那铺子一年都四十两，这比直接对半砍还少五两。 陆嫣一把握住胡志广的手：“我愿意为重振崇明县添砖加瓦，我租十间，先来个十年的。” 一间一年十五两，十间十年就是一千五百两。一千五百两听起来挺多，其实温泉庄子和不思蜀每个月流水就上千两了，陆嫣俩月就能攒出来。 胡志广来这个穷乡僻壤两年时间就没见过这么多钱，直接被陆嫣的一掷千金砸懵了，瞪着眼睛反应不过来。 陆嫣笑的嘴都合不上，拽着胡志广就要去衙门签契。胡志广看陆嫣的眼神都变了，从颓丧冷漠立刻变得热情起来。 签完契，胡志广忍不住问：“容我多嘴问一句，你租下这十个铺子有什么打算？准备开什么呢？” 陆嫣打算两间自己留着，八间等崇明县发展起来了转租出去，当个优秀的二道贩子，但这话不能只说，陆嫣只得用“保密”来应付过去。 陆嫣要十间挨在一起的铺子，有些地方空着需要从零开始起房子，原本有房子的地方也需要修缮。陆嫣又拿出一笔钱，让胡志广帮她雇劳工盖房子。 胡志广乐得见牙不见眼，不仅拉动了消费还解决了人员就业问题，简直不能更好了。 陆晟陆嫣离开崇明县的时候胡志广还站在城墙头上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拼命挥手。 陆晟不由感慨：“还没到辽州呢先花一千五百两。” 陆嫣纠正：“这是投资。这钱花出去还会再回来的。” 陆晟不懂那些，他只知道陆嫣做的生意就没赔过，所以他相信陆嫣。 告别了崇明县，再往北走就要进辽州了。陆嫣终于不敢再自己瞎跑了，等来了太子的队伍默默跟在后面，一起进了辽州。 第237章 进入辽州 无论恒州幽州地处多么靠北，路上走的多么悠闲自得，一进入辽州陆嫣的状态还是立刻不一样了。 辽州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方圆千里了无人烟的真正荒野，一进辽州陆嫣就乖乖跟在太子的车队后面，不敢掉队，生怕自己落单被狼群熊瞎子给吃了。 路上已经走了快一个月，进入辽州的时候已经入冬了，陆嫣从车厢里出来看看，在车辕坐了一会儿就被风刮得脸疼，赶紧又回车厢里，扔给何文静一条围巾让她把脸裹上。 太子带队走的是兵道，当初打仗的时候修的道。两边荒地和大大小小的密林交织着，时不时传出动物的嚎叫声，不时还有几只野兽远远巴望，看着队伍人多，又退回密林里去了。 进了辽州陆嫣就不敢再造次了，乖乖跟着车队，车队停下休息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停下休整。车队排了值夜的人，每晚都有人在大家休息的时候巡逻转圈，陆嫣本来也打算三个人轮着值夜，但他们这三个人里只有何文静会武，真要有什么事也是白搭，干脆歇了这个心思，自己乖乖凑到了太子的车队里蹭人家的护卫。 这天深夜陆嫣突然被喧哗声吵醒，从睡袋里爬出来，钻出马车车厢，发现车队乱成一团，有东西把一匹马咬死了。深夜了，人休息了，马也解下了绳套休息了，巡夜的护卫三人一组来回转着，突然听到马群惊动起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一匹马已经被咬开了脖子断气了，始作俑者只留下一个飞速逃窜的身影。 陆嫣和陆晟站在断了气的马尸体前边，神情恍惚。 陆嫣第一次直面辽州的野物，这玩意儿估计跟了他们好几天了，一直觊觎但一直找不到机会袭击他们，白天人太多了，晚上趁人不备来了个偷袭。 这也就是人多震慑住了它，如果只有陆嫣他们三个，估计早蹦出来了。 按理说，陆嫣面对这种状况应该会感到恐惧和紧张，但她奇迹般的全没有。她的大脑仿佛隔绝了应该出现的负面情绪，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这匹马要吃了吗？ 马肉是挺好吃的，味道和驴肉很难区分。想知道马肉什么味道，去个驴肉火烧店就知道了。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陆嫣面对新鲜食材，迅速切换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厨子。 她想到就问出来了：“这马怎么处理？要吃了吗？”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听到陆嫣的问话在她身后回答：“不能吃，别动它。明天咱们走，就就让它留在这。那东西把它咬死了，连个猎物也得不到，还会再跟着咱们的。把马给它留下，它能消停一阵了。” 陆嫣一阵恍惚，太子这话听着就是有经验的：“你经常遇见这种事吗？会对赶路有影响吗？” 太子见怪不怪：“太常见了，不用担心，问题不大。马也属于耗材，准备着备用的呢。” 太子看见陆嫣还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忍不住提点了一句：“这一路上的危险多的是呢，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费心神。” 太子说的没错，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把马的尸体留下之后他们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走了大概四五天的路程，终于到达了沿途的第一个驿站。 驿站里根本没有人，只有粮草和补给在库里锁着，太子拿着钥匙打开门，几百人的队伍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陆嫣对于这种无人经营自助购物式补给点十分感兴趣：“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没有人啊！” 太子解释道：“这种荒郊野岭，安排人驻守在这就是给野兽们加餐，倒不如我们自己来，反正不管是外人还是野兽都打不开锁。这地方也没什么外人。” 队伍在驿站休整了一天，继续往前行进。越往前走刮得风越是冷冽，陆嫣已经扛不住裹上了狐裘，陆晟前几日还偶尔骑马跑一跑，这两天也跟陆嫣一起缩在车厢里，偶尔替下何文静赶车，再也不骑马了。 走在这种周围景色近乎一致，每个驿站间隔又十分遥远的路上，陆嫣经常会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前进。 这天天气有些奇怪，天空莫名阴沉，两旁的林子里也发出奇怪的声响。陆嫣觉得古怪，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一直紧张兮兮注意着车队。 突然车队一阵骚乱，太子下令迅速回撤，整个车队调转车头往回奔袭。这时天空已经迅速黑暗下来，黑色的云层遮天蔽日，在天空中翻涌起来。 远处传来巨大的啸叫声，如同兽群一齐发出震天的嘶吼。但陆嫣知道这不是野兽的叫声，只有大自然才能发得出这样的声音。 一阵猛烈的寒风刮过，陆嫣感觉到冻彻心扉的刺骨寒意，回撤已经来不及了，身后车队传来“原地趴下”的指令。陆嫣陆晟和何文静迅速跳下马车趴在原地，用狐裘把自己的头护住。 一瞬间猛烈的风裹挟着暴雪袭来，马被风雪吹打的跪倒在地，马车翻倒在地上，瞬间被暴雪压塌了。 第238章 突降暴雪 那裹挟着暴雪的邪风越来越大，众人趴伏在地上，感觉自己随时会被风吹跑。 每辆马车里都装着上千斤粮草，陆嫣的马车也装着怡亲王带给闺女的一车东西，倒是全都没有被吹飞。陆嫣陆晟何文静紧紧贴在一起，手臂互相挽着，抓着翻倒的马车车轮防止被吹跑。 他们身上很快盖了厚厚一层雪，被积雪埋在了地上。陆嫣反而松了口气，至少不会被吹飞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压在身上的雪也越来越厚，陆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但她不敢动，怕一出来就被风刮跑。她绝望地想：莫非要被雪活埋在这吗？耳边呼啸的风声逐渐听习惯了，陆嫣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开始出窍。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啸叫的风声渐渐停了，只剩安静的落雪声。陆嫣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从雪地里爬出来，抖掉身上的雪，又去叫陆晟和何文静。 陆晟和何文静也从雪里爬了出来，整个车队都在重复从雪里出来、在雪里把同伴刨出来这个动作。 风已经不刮了，但雪还在下着，厚度已经没过了小腿。整个车队闹哄哄开始收拾整理，把倒下的马车和马扶起来，把散落的军粮与物件全都找回来，彻底整装完毕的时候，雪已经没到大腿根了。 护卫们在前面开出一条雪道，本来走在前方的太子爷也被让到了后面，太子又和陆嫣陆晟三人走到了一起。 陆嫣忍不住问：“辽州经常遇到这种天气吗？” 太子摇摇头：“辽州经常下大雪，但那一般是下个月的事，那时候我们已经在辽阳县或者军营了，可以原地修整，雪停了再走。今年天气有些不寻常，雪下得太早了。” “下雪最大的问题不是冷，是白茫茫一片容易辨别不了方向。但咱们走的兵道顺着一直走就是了，不用辨别什么方向，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完太子的解释，陆嫣安心了一些。 护卫们在前面开路，把雪铲到两侧，形成一条半人多高的雪道。众人行走在雪道上，只觉得风确实被挡了一些，但还是很冷，陆嫣感觉自己耳朵要冻掉了。 她知道耳朵是真的有可能被冻掉，用围脖在脸上缠了好几圈，只露出眼睛。等她回去就让徐氏给她做个脸基尼。 众人就这样边挖边前进，天黑了就停下来原地休整，睡觉就睡在特制的羊皮睡袋里。太子对这种天气早有准备，分给陆嫣三个人三个睡袋，睡袋是羊皮缝制的，密不透风，钻进去十分保暖。陆嫣有了经验，又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上一笔，这个东西也要做。 陆嫣准备的御寒神器姜丝红糖也派上了用场。陆嫣把干姜丝放进红糖里压成块状，带了一大兜子，拿出两块煮水就是一锅红糖姜汤，一碗下肚又甜又辛辣，从口腔一路暖到胃里，然后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 这么多冒着雪开雪道的护卫，陆嫣也不好只自己喝不分给人家，干脆用大锅煮姜汤每人发一碗，没几天就把陆嫣准备了几人三个月的量全喝完了。 雪一直在下，越往前走铲出的雪道越高，到后来已经有一人高了。所幸这样走了大概五六天，终于到了辽阳县。 辽阳县令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运送粮草的队伍大概这几天到，每天在城门口等着迎接，今天终于迎到了人。 这是陆嫣第一次见传说中苦逼的辽阳县令，偷偷打量了他很久。 辽阳县令叫曾禄，福禄没看着，劳碌多的是。曾禄出了名的体弱多病，常常称病请求告老，被圣上多次驳回。也不知道他是本来就虚，还是来了辽州以后才这样的。 曾县令长得也是标志端正一表人才的俊老头样子，但看上去确实身体不太好，整个人干瘦得像一把芦柴杆，在风中摇摇摆摆。面色蜡黄，黑眼圈快耷拉到嘴角了。 曾禄向太子行礼问安后趔趄了一下，还是太子把他扶了一把。曾禄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前两天受了风又病倒了，现在还没完全好，让您见笑了。” 太子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叮嘱他注意身体，也不用陪着他们了，就把他赶回去养病。 收归北狄之前辽阳县是有专门的驻军地的，收归北狄后北境军才迁到了更北边去守着新收归的领土。太子每年运粮到辽阳县都是直接去原来的军营，这次也不例外，把曾禄赶回去养病让他不要搞什么没必要的接风宴，紧接着就带着队伍直奔落军营而去了。 陆嫣不想去军营。她来是来开商路搞贸易的，去了军营啥也干不了。于是她跟太子告了个别，三人与太子的队伍分道扬镳，留在了辽阳县县城里。 第239章 辽阳县 陆嫣决定不跟着太子去军营，自然也不会住到府衙里去，三人在县城里慢悠悠转着，想要找一家客栈。 整个辽阳县城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空。和崇明县不同，幽州的崇明县曾经繁华过，后来落败了，但是有百姓生活过的痕迹的。但辽阳县是真的从始至终没几个人在这里生活，偌大的县城只有寥寥几户，商户也只有必要的几家，户与户之间距离隔得很远，显得辽阳县无比空旷。 辽阳县到底能不能找到客栈，三人都提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辽阳县城里还真的有一家客栈。虽然外观看起来有些破旧，但确实是城中唯一一家，三人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客栈里没有伙计，只有一个老头站在柜台后边无所事事，这一看就是老板兼掌柜兼账房兼小二，必要的时候还得兼厨子。 客栈基本是空着的，随便住，陆嫣要了三间上房，三个人一人一间，三人一起走上楼去放东西。 这客栈属实老旧，似乎有一阵子没有人住了。陆晟推开房门，就被屋中冷冽的空气与若有似无飞舞的灰尘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 陆嫣在某些地方总有些讲究，比如她用两个床单缝了个睡袋，出门在外的时候总是带着，睡觉的时候在床上铺开钻进去再盖被子，这样可以不接触店家提供的被褥。她不止自己做，给身边人都做了一套。陆晟把睡袋从行李里掏出来放到床上，心里又把陆嫣夸了一遍。 陆晟下楼的时候，陆嫣已经和掌柜的聊起来了。 陆嫣：“辽阳城这么少人，您开这个客栈不会赔钱吗？” 掌柜的笑了笑：“我开这个客栈也不是为了挣钱。” 陆嫣懵了：“怎么说？” 掌柜的有个独子加入了北疆军，掌柜的妻子几年前因病离世了，于是他把家中的东西与房子转手卖掉，从老家来到了辽州，买下了这块地盖了房子，打算在这开一家客栈，自己可以住，儿子出来的时候也能住，接待接待初到辽州没地方落脚的人，以及出来轮休的北疆军。 辽州现在的这些人，基本没有普通百姓，大多是军户，家里有亲人在北疆军中，便随军来了辽州。但辽州又确实荒僻了一些，于是很多人选择在幽州定居。 经历过那场雪灾之后，这一部分幽州人逃难是没有像别人一样漫无目的往南方跑的，他们选择了再次逃回辽州，所以辽州现在甚至已经是经历了一次人口增加的了。总之这些年下来，客栈倒也总有些生意可做。 陆嫣的疑惑这才得到解答。原来辽阳县为数不多的这些居民都是这么来的。 陆嫣想要出去转转，带着陆晟和何文静往外走。辽州还在下雪，小了很多但一直没停，几个差役隔一会儿就出来扫扫雪，积太厚再想扫就扫不动了。 现代社会一般是用盐来化雪，但古代盐是很珍贵的，不可能干这个用，只能抱着扫帚人工扫，期盼雪早一点停。 三人在辽阳县城转了一圈，陆嫣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个地方如果想从零开始建设真的很容易，地广人稀想怎么发挥都行，但人还是太少了。 卖东西的也少，整个县城也就寥寥几家粮油店、布店，因为这边挨着山林多，卖山货野物的店也是有的，他们去林子里打了猎就弄过来卖。陆嫣在山货店里买了一兜干蘑菇，两只活的野鸡。她打算如果雪一直不停就在这做了吃，看这个客栈的架势估计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 几人拎着野鸡回来，掌柜的连忙去找了笼子，养在后院。 已经到客栈了，陆嫣就不打算消耗自己带的吃的了，回来就让掌柜的随便做点什么吃的就行。掌柜的挽起袖子就进了后厨，没一会儿端了三碗汤面出来。 这面的做法可以算得上豪华了，每碗里有一个煎的荷包蛋，几朵肥厚的黑木耳，还有不知道是什么肉的两片肉片，听掌柜说是狍子肉。面汤味道略有些寡淡，但掌柜的手艺确实是比陆嫣想象中要好不少的，这三碗面被三个人很快地吃完了。 陆嫣一边吃着一边又告诉掌柜的阳春面的做法，加一勺猪油整个面提升一个层次。他表示学到了，明天就做给他们吃。 吃完饭几人纷纷上楼回屋。客栈里是没办法盘炕的，一个屋点着一个煤炉子。陆晟有点受不了这个，离得近熏得脸疼，离得远又冷，他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去陆嫣屋子看她怎么样。 陆嫣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听见陆晟来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晟凑过来：“你写什么呢？” 陆嫣应了一声：“写城市发展规划呢。” 陆晟好奇起来：“发展哪？辽阳吗？怎么发展？” 陆嫣不愿意多说：“我还在想呢，等我完整构思出来再告诉你。你来干什么？” 陆晟指了指炉子：“这玩意儿烤的难受，晚上睡觉也不够热，你打算怎么办？” 陆嫣看了一眼点着的煤，微微皱眉。其实她是有点害怕一氧化碳中毒的，但辽州现在这个天气温度真的没法开窗户。 陆嫣想了想：“这样，晚上睡觉你不要点着它，把它灭了。太子不是给了睡袋？钻那里边睡觉，雪天在外边都不冷，在这一定很暖和。” 陆晟觉得是个好办法，回自己屋去行李里翻睡袋了。 陆嫣晚上也把炉子灭了，拿出了睡袋钻了进去。羊皮睡袋外层是皮里面全是羊毛，确实一点不冷。 窗户吱呀一声打开，有什么白乎乎的东西窜了进来。凛冽的寒风从窗口吹进屋里，陆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脸上一凉，伸手摸了一把脸，结果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瞬间被吓得清醒了。 第240章 小狐狸与小鸡炖蘑菇 陆嫣很快清醒过来，发现一只毛绒绒的不知道什么动物卧在她胸口上。陆嫣伸手摸了一把，那动物哼哼了两声，没有动。 陆嫣把心放了下来，她大概感受了一下，那东西比猫大比狗小，应该不是什么难对付的野兽。 陆嫣把小动物从自己身上抱下来，从床上爬起来，点上了灯。屋子亮了起来，陆嫣这才看清楚，床上的是一只白狐狸。 那白狐狸后腿上插着一支箭，估计是人打猎的时候射中了它但被它跑掉了，一路跑进了县城也是挺厉害的。 陆嫣把它后腿上的箭拔出来，给它上了出门带的金疮药，又用干净的白布缠上打了个结。以动物强大的恢复力，用不了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陆嫣把门打开，把狐狸放到地上：“行了，你走吧。” 狐狸不走。狐狸看也不看开着的门一眼，在陆嫣脚边蹭来蹭去，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陆嫣惊愕：“怎么着？你想跟着我？” 狐狸好像听懂了，顺着陆嫣裤腿开始往上爬。陆嫣把它一把抱起来，摸着狐狸柔软蓬松的白毛：“你要能听懂的话你就回应我一下，你想以后跟着我就叫一声。” 狐狸确实听懂了，嘴里发出一串哈哈哈哈哈的叫声，陆嫣石化在原地。 陆嫣狠揉了一把毛绒绒：“你以后可以跟着我，但你晚上不能再这样叫了！” 陆嫣再次把灯吹灭，抱着狐狸回到床上，把狐狸放到睡袋旁边，一人一狐安安静静地再次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陆嫣抱着狐狸下楼，把掌柜的和陆晟都惊了一跳。陆嫣说了它的来历，以及自己打算收养它的事。 掌柜的捋捋胡子：“也好，要是被人逮着免不了变成狐皮围脖，你救了它一命。” 陆晟啧了一声：“养完猫狗开始养狐狸了，能养的好吗？” “那有什么难养的。”陆嫣理直气壮：“狗怎么养它就怎么养呗。”怎么说狐狸也是犬科动物。 陆晟点点头：“那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陆嫣想了想：“既然是大雪天自己跑过来的……” 陆晟：“叫什么？” 陆嫣：“就叫钱来吧。” 陆晟：“……” 于是狐狸有了名字，就叫钱来了。 外面下得雪小了一些，但还没停，陆嫣估计他们还要在客栈等一段时间。她去厨房转悠了一圈，决定今天宰一只野鸡，做小鸡炖蘑菇。 小鸡炖蘑菇这道菜也是挺有意思的，一开始并不是炖小鸡，一开始叫飞龙炖蘑菇。飞龙就是花尾榛鸡，被列入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能吃了，变成了野鸡炖蘑菇。 结果没几年，野鸡也成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菜才变成了广为流传的小鸡炖蘑菇。 小鸡炖蘑菇一般要用粉条，但陆嫣没带着粉条出来，这玩意儿也没推广，买不到，干脆不用了。 野鸡宰杀拔毛切块，放到一边备用。从买的一兜蘑菇里挑出榛蘑来，清洗干净，泡水泡开。 锅中倒入水烧开，把切好的鸡块焯水一分钟，加酒去腥。焯完倒出来备用。锅烧热倒油，油温五成热加入葱段、姜片和带的打磨好的香料粉，炒出香味加入鸡肉翻炒一分钟，再加入酱油翻炒至鸡肉上色。 鸡肉上色后加入清水，没过鸡肉，大火烧开后加入盐、糖调味，撇去浮沫，加入洗好的榛蘑，再小火炖煮两刻钟，出锅前撒上一把小葱花，小鸡炖蘑菇就做好了。 北地的榛蘑味道鲜美，这道菜不需要用太多调料就可以做的很好。陆嫣把做好的菜端进屋，招呼掌柜的一起吃。 野鸡比家养的鸡肉质更加紧实，鸡肉经过长时间的炖煮依旧嫩而不柴，蘑菇的味道更是鲜美无比。菜上桌没一会儿已经被大家瓜分完了。 陆晟吃饱喝足靠在椅子上直叹气：“好久没有正经吃顿饭了。” 何文静赞同点头。 陆嫣也叹了口气：“没办法，赶路就是这样。” 掌柜的也吃得直竖大拇指：“你这手艺真没的说，要是开个食铺准能挣钱。” 陆嫣哈哈一笑：“我就是开食铺的，恒州开了一个，京城开了一个。” 掌柜的更惊叹了：“好家伙，看你年纪还小，没想到这么厉害啊！” 陆嫣敲了敲桌子：“我的计划是在幽州再开一个，在辽州再开一个，您觉得怎么样？” 掌柜的听了这话一愣，反应了一会儿，委婉劝道：“姑娘，虽然说我看着你也是不缺钱的样子，但是这有钱也不能白扔啊，在京城待的好好的你这是图什么呢？” 陆嫣有些好笑：“掌柜的啊，您就在辽州生活，怎么对辽州的发展这么不抱期望吗？” 掌柜的叹了口气：“上面都放弃辽州了，我们抱不抱期望又有什么用呢？你看看这辽州的百姓，要不是为了离北疆军近一点，谁愿意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住着呢？” 陆嫣摸了摸下巴，果然辽州建设最大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没有人，什么也没法干，只靠这几个军户是远远不够的。 陆嫣跟掌柜的解释：“你放心，朝廷没有放弃辽州，上边一直惦记着辽州呢，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开食铺。你信我，我上面有人。” 陆晟听了最后一句直接被一口茶呛到咳了起来，掌柜的听了这话反而是信了八分。这个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已经在京城开铺子了，上边有人才正常。 第241章 买地 这两天雪下得小点了，陆嫣始终没忘记自己来是干什么的。陆嫣问掌柜的：“咱们辽阳县种田吗？” 通常情况下，一个州有州城，州城下边有各县，各县有县城，县城下边又分各镇，镇子下边才是村。种地是村里种，州城、县城与镇子上的居民是没有田地不种田的。 但辽州的情况十分不同。 首先，辽州没有州城。其次，辽州只有一个县就是辽阳县。最后，辽阳县更像个中转站而不是县城，所以辽阳县下也没有镇，更没有村。 说白了，还是因为人少。一个辽阳县城都装不满，其他的更没必要。 掌柜的点点头：“不少人种地呢，你往城郊走走，这地方没别的好处，就是土地多，你想种多少种多少，没人管。” 陆嫣听得眼睛都亮了，拉着陆晟何文静就要去看看地。 陆嫣想把小狐狸放客栈让它自己休养，但它不愿意，非要跟着陆嫣一起去，坚持蹲在陆嫣的肩膀上。陆嫣只能带着它一起了。 几人一狐赶着马车很快到了城郊，这里果然有着大片的荒地，只有一部分开垦过的地穿插其中，如同浩瀚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一般微不足道。 陆嫣终于明白什么叫“想种多少种多少，没人管”了，这么大片的荒地，可不是谁整出来就是谁的吗？ 陆嫣是要种地的，她听太子说他们北疆军是有在辽州种地的，但因为辽州太冷，暖和的时间过于短，收成并不好。 陆嫣觉得这是种子的问题。后世的黑土地种什么长什么，都说水稻要长在温暖的南方，但东北不仅把水稻种活了，还结出了最好吃的大米。为什么东北的水稻能在这么冷的地方生存，因为东北的水稻已经具有了耐低温的特性。 这帮当兵的用的种子不行，也不会筛选品种，每年就瞎种，收成能好才怪。 陆嫣这次带了几麻袋种子，就是想要找块地种下去，一代一代筛出耐寒的优良品种，再把种子在辽州推广。 她的时间很紧迫，没那么多闲工夫开新地，干脆直接找人家开好的地买一块。想必也不会有人拒绝，毕竟这地多的是，开好的卖出去再接着开呗，又不要银子。 陆嫣打听了半天才打听到开地的人住哪儿，通常他们住的地方就在田地附近。 几人找上门的时候，田主人已经懵了。开垦了陆嫣看上的那块地的人叫陈平，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无儿无女无父无母也没有媳妇儿。他之前是在北疆军服兵役，但腿受伤落下了跛脚的毛病，不打仗之后他就拿了一笔钱离开了，也就是俗称的遣散费。陈平拿着钱在辽州定居了。 听这几个年轻人说，他们想买开好的地。陈平乐开了花。那地他自己开的时候都不要钱，开完了现在也有人愿意掏钱买了。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利索地签了契。陆嫣二十两银子买了十亩开好的地，内心觉得无比划算，正乐呢一转头发现陈平乐得更厉害。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 陆嫣看了看憨厚耿直的陈平，又叫住了他：“你愿不愿意给我干活？给钱的。” 陈平点头答应：“你说说是什么活儿，别太有难度我就都能干。” 陆嫣掏出另一张契：“不难。我这次走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但是种地耽误不得。我把种子给你，每年你种你的地的时候劳烦你把我这也种了，收粮食的时候把能在低温下活着的分出来，作为下一年的种子。一年给你十两银子。” 陈平一听这话立刻答应了，就干干这，一年十两银子，跟做梦似的。现在是冬天，地里的粮食秋天就已经收到了库里。又还没到春天，还没播种呢。地上光秃秃一片啥也没有，正好春天播种的时候种人家给的种子。 再一次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 陆嫣这次带了很多种子，但她觉得让人吃饱是最首要的。所以陆嫣给了他五种种子，小麦、高粱、大豆、棉花，还有水稻。水稻要求他找找水源种在旁边，看看陆嫣拿来的这稻种在辽州的低温暴击下还能不能活得下来。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带的高粱种子是甜杆高粱。虽然甜杆收成比不上普通高粱，但甜杆可是号称“小甘蔗”的，如果有的能好好种出来，收完高粱还可以用甜杆榨糖。以现在糖的金贵样看，能榨糖就为百姓们又提供了一个盈利渠道。 陈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地给她照顾地妥妥的。陆嫣又解决一个大问题，终于没事干了，回客栈等太子的消息了。 第242章 安和公主 陆嫣在客栈的几天又用鸡胸肉和干蘑菇做了调味粉，补一补料粉吃了一路的空缺。因为这的蘑菇实在鲜美，蘑菇粉做出来别有一番风味，完全不输在家用紫菜小虾米做的。 就这么过了几天，雪终于彻底停了。晴了两天之后太子决定出发，继续往前赶路。陆嫣三人也告别了客栈老板，跟上了队伍。 这次没有再下雪了，天气甚至很快晴了起来，不过这个温度雪也是不可能自己化的，雪厚的地方依然是铲着雪道前进。 就这么走了几天，路突然就变得好走起来，原来袁将军算着日子估计太子快到了，每天派北疆军出来扫雪，雪已经被派出来的北疆军扫干净了。陆嫣看到这些眼前一亮，她知道这就快到军营了。 果然再走了没两天，远处突然有一人骑马疾驰而来。离近了才看到，飞驰的马上坐着的是一个少女，那少女穿一身大红色的骑马服，头发整个束在头顶，表情鲜活又灵动，隔老远就抬起一只手在头顶挥着，边招手边喊：“太子哥哥！我来接你们啦！” 正是怡亲王的嫡女，嫁给了袁将军的安和公主。 太子见到妹妹也很高兴，骑着马一边迎上去一边喊：“你给我把手放下！别挥了！两只手拽缰绳！” 安和公主毫不在意：“不要在意这些小事啦！” 太子又喊：“你别逼我大好的日子教训你！” 安和公主终于肯把手放下，老老实实两只手拽着缰绳。 陆嫣：“……” 原来一向波澜不惊的太子也有操心操成这样的时候。 安和公主很快到了近前。陆嫣这才看清她的长相。她五官有一些怡亲王妃的影子，但气质完全不同，整个人如同明媚的小太阳，活泼热烈，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嫁为人妇好几年了。 不等太子介绍，安和公主已经注意到了陆嫣。她把好奇的目光转到陆嫣身上，直接问道：“你是谁？” “草民陆嫣，是来给公主送东西的。”陆嫣行了个礼，回答道：“怡亲王夫妇二人托我给您带了东西来。” 安和公主没有在礼物上分神，注意力反而放在了她说的话上：“我父亲母亲让你给我带东西？你怎么认识的他们？” 陆嫣眼珠子转了转：“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简单点说就是我与怡亲王妃在京城合开了个酒楼，所以与他们有了些交情。” 安和公主对陆嫣的兴趣显然已经超过了她带来的东西：“能让我母亲与你合作，你一定是有点东西。” 陆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我做菜做的还行，有机会让公主尝尝。” 太子终于找到机会插嘴：“这确实，陆姑娘手艺不输御厨，你这几天有口福了。” 陆嫣惊恐摆手：“不敢不敢！”自己不过就是仗着拥有现代集大成的美食经验罢了，可不敢碰瓷御厨啊。 虽然安和公主明显对陆嫣带来的东西兴趣不大，但陆嫣这趟过来就是打着为怡亲王两口子送东西的旗号，这事必须得办了。于是引着公主来自己的马车，给她看带来的东西。 公主一打开车厢，整个人都要被闪瞎了。怡亲王两口子财大气粗挥金如土，给女儿送的东西能用金子打的全用金子打，恨不得把洗脸盆都做成金的给孩子捎来。 安和公主神情恍惚：“他俩这啥意思啊？这是担心我在辽州饿死？让我没钱的时候把东西卖了？” 陆嫣不敢说话，因为怡亲王妃当时真的是这样碎碎念的：“我们安儿在辽州过的也不知道好不好，要是缺钱了就把这些东西融了换钱花。” 陆嫣清了清嗓子：“这已经是删减过的了，家具还有易碎品都没拿，这次只带了首饰和装饰品来。” “你做得很好。”安和公主心有余悸：“可不能让他们自己瞎发挥，我又不是活不起了。” 看完了东西，大家继续向前赶路。安和公主一刻也闲不下来，让她跟着慢悠悠的队伍一起走她可不愿意，说什么也要拐带了陆嫣骑马回去。 陆嫣疯狂摆手：“我不会骑呀！” 安和公主拽着陆嫣的袖子：“你不用骑，你坐上来，我带你骑。” 陆嫣只得上了公主的马，安和公主紧跟着翻身上马坐在陆嫣身后，手从陆嫣的身体饶过，在她身前握住缰绳，把陆嫣整个揽在了怀里。 陆嫣还没反应过来，公主一夹马肚子，已经狂奔了起来。 身后传来太子的声音：“你稳一点！带着人呢稳一点！你要是把陆姑娘摔了你等我教训你！” 安和公主哈哈大笑着跑远了。 第243章 到达军营 陆嫣第一次被人带着骑马，一开始紧张，适应了之后就慢慢放松下来，开始看周围的风景。 下过雪的辽州有一种沉静的苍凉感，四周全是白雪，一望无际的白让陆嫣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前行。 身后传来公主的声音：“你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不要总盯着雪看，会伤到眼睛的。” 这个陆嫣知道。白雪是非常强烈的反射紫外线的东西，一直盯着雪看的话眼睛就有可能被它反射的紫外线灼伤，从而导致雪盲症。 陆嫣赶紧收回眼睛不看了。 陆嫣不看风景了就开始胡思乱想。其实陆嫣来之前最想问公主的问题就是她为什么愿意嫁到辽州来，你选择这里会后悔吗？ 但是看了公主现在的状态，陆嫣又不想问了。她像一只自由的鸟，随时都很开心，这种状态说明她在这里过得真的很好，肯定不会后悔。 两人很快到了军营门口，公主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又扶陆嫣下来，等着太子的队伍来。军营不远处就是将军府与公主府，一会儿陆嫣的马车来了直接进公主府就行。 看着毗邻而居的公主府与将军府，陆嫣不禁好奇地问：“你们的府邸是分开的？那你们也分开住吗？” 安和公主摇摇头：“府邸分开是因为在我们成亲之前他就已经有将军府了，我们定下之后才给我修的公主府。我俩两边都住，他常年在军营，出来一趟主要看我在哪边，我当时在哪边他就去哪边。” 陆嫣恍然大悟。听公主这话两人相处得应该挺好的，袁将军还挺黏她，两人相差十六岁带来的冲击缓和了一些。 两人在军营门口等了一阵，太子的队伍终于来了，顺利进入了军营。陆嫣的马车则拐了个弯，直奔公主府去了。 太子那边麻烦事多着呢，他和袁修凯接上了头，一边客套着一边卸粮食。粮食要登记造册，五百多辆车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事的。 安和公主打算带着陆嫣几人在周围逛逛，陆嫣没有一天忘了她是来干嘛的，直接问公主：“我能不能去看看咱们北疆军种地的地方？” 公主痛快答应了：“很近的，走着去都可以。” 陆嫣也不好意思再让公主带她了，干脆走过去得了。陆晟知道陆嫣不会再被别人抱着骑马了，也举双手赞成。 其实那地方都不用找，出了军营，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地。 走到一处有过耕种痕迹的土地附近，有两个人正在吵架。 这两人一个穿着北疆军的衣服，一个穿得像个异族。两个人吵架也一个人说汉话一个人说北狄语，两个人好像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东一句西一句。 陆嫣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懂，摇晃旁边学了好几个月北狄语的陆晟，让他翻译。 陆晟听得仔细，指了指那个北狄人说：“他说这个当兵的偷了他的牛，非要闯进人家家里看。” 他说完这话，正在吵架但力不从心的两人都看到了他，直接把他拽过去做翻译。 北狄人指着骂了半天，陆晟转向那个北疆军：“他说你偷他牛，不要脸。” 北疆军：“我根本就没偷！他才不要脸！” 陆晟简短地翻译回去：“他说他没偷。” 北狄人又怒了：“就是他偷的！我的牛少了一头！” 陆晟翻译过来，北疆军也怒了：“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少了一头我也没有多一头！不信你可以来我这找！” 北狄人听了哼了一声：“不在你这就是被你们杀了吃了。” 北疆军呵呵一笑：“我们根本就不敢干这种事！” 陆晟简短地翻译回去：“他们不敢杀牛，吃了不可能。” 北狄人：“你们不是大历朝的雄鹰吗？怎么连头牛都不敢杀？” 陆晟停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句挑衅翻译出来。想了想还是翻了。 刚翻完俩人就差点打起来。 第244章 种地相关 我方坚决不认偷了牛的事，所以赔偿是不可能赔偿的，但是陆嫣为了解决这个事还是愿意给一些人道主义补偿。 陆嫣：“过两天我们在军营外边摆摊卖东西，你过来，我摆摊的所有东西你可以任意挑三样带走，到时候找我就行。” 那个北狄人半信半疑道：“你说的话可信吗？” 陆晟开口问：“你是哪个部族的？” 那人有些意外地看向陆晟：“我是萨罕部的，怎么了？” 陆晟哦了一声点点头：“如果我们不来你就记在卓尔账上，卓尔是我的朋友，让他来找陆晟要账。”（友情提示：卓尔是北狄七子里岁数小不太会说汉话但很活泼可爱友好的那个。） 那人十分惊讶：“你认识我们的小殿下？” 陆晟点点头：“是的，我是他的朋友。怎么样，可以相信我吗？” “既然你是小殿下的朋友，那我信你们一次。”那人终于松了口：“那你们到底哪天出来卖东西呢？” 陆嫣回头看安和公主，安和公主问她：“你不用看我，你哪天收拾好了哪天出来就行。” 陆嫣回过头去，对人保证：“明天！明天你来找我！” 解决了一场吵架，陆嫣也没忘了她是出来看屯田的。安和公主引着陆嫣到北疆军种田的地方来看。 此时已是冬天，秋天已经收成完了，甚至都已经吃干净了。春天还没来，还没有播种。地上此刻什么粮食也没有，就是长满了杂草。 你还真别说，那草是真能长，下了那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愣是冻不死。陆嫣觉得这些这么多年生活在辽州，它的基因里一定是有耐低温的性状在的。 陆嫣转头问安和公主：“咱们养羊了吗？” 安和公主一愣：“没，没有啊。” 怎么能没养羊呢？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不要钱的草，不养羊不是白瞎了吗？ 陆嫣说：“粮食产量少是因为种的品种不够耐寒，这我已经了解到了。培养出耐寒品种需要时间，但这段时间里也不能空着地。” “种些耐寒的东西是最好的，比如说牧草，养上羊，野草也不用拔了，地里没庄稼的时候直接让羊来吃，等到要种地的时候再把它们赶走。羊肉可以给将士们加餐，等以后贸易起来了还可以卖到幽州去换粮。” 安和公主听得恍然大悟：“这是个好主意。” 陆嫣看着不远处就有一片山林，又问：“将士们平时打猎吗？” “不专门打。”安和公主说：“但他们时不时要巡视山林看看有没有什么隐患，顺便就打了。” 陆嫣点点头：“打来的东西也可以养一养，比如野鸡，多打几只回来，又能孵蛋又能吃肉。”陆嫣在客栈养了几天野鸡，知道那玩意儿生命力顽强。 不远还有一条河，如果能抓到野鸭子那是更好。种地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总有虫子，古代也没有农药，让鸡和鸭子去地里吃虫子也是个好办法。陆嫣记得国家之前闹蝗灾就是养鸭子解决的，蝗虫幼虫还在土里的时候就把鸭子放进地里，还没长大就被叨出来嚼了，几万只鸭子都吃胖了。 安和公主若有所思地点头：“回去我就跟将军说说。” 地里能说的陆嫣暂时也没什么多的想法了，打道回公主府。 陆嫣几人被安置在公主府住，陆嫣一回去就把第二天要摆摊卖的东西收拾出来了。 晚上的时候，安和公主和袁将军在公主府摆了个家宴招待太子和陆嫣陆晟，陆嫣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袁将军。 此时距离安和公主嫁过来已经三年多了，已知三年前安和公主十六岁，袁将军三十二岁，那么现在安和公主就是十九岁，袁将军三十五岁。 袁将军虽然上了些岁数，但不得不说仍然是风韵犹存。他的脸骨骼分明有棱角，本来就比较扛老，再加上天天去军营操练，身材保持的很好，所以整个人虽然比安和公主沉稳多了，但其实看不出来那么大的年龄差。 袁将军就是非常经典的爹系老公，一顿饭把安和公主照顾的无微不至。很多时候公主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袁将军就已经做好了。怪不得公主在这三年快乐得像小鸟一样。 陆嫣在京城的时候听说安和公主跟袁将军差了十六岁，结合古代人的平均年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安和公主故意的，想做个自由自在的寡妇罢了。所谓“老头好，有医保，老头死了我再找”嘛。 现在想想当时的想法充满了对一个陌生人的恶意，也充满了对女性自由选择婚姻结果的刻板偏见以及傲慢心态。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如此厌女而不自知的想法。陆嫣在心里向两人诚恳道了个歉。 安和公主应该已经把陆嫣对种地的想法跟他说了，袁将军对此很感兴趣，但陆嫣再多也说不出什么了，就详细说了说怎么养种结合相互促进良好循环。 同样的，陆嫣对将士们巡山打猎很感兴趣，追着问袁将军山上的事。 第245章 打猎 陆嫣要听他们去山林里打猎的事，袁将军就讲给她听。 “我们每个月都要去山上转一圈，带几个射箭厉害的士兵。”袁将军说：“辽州的春秋实在太短，一眨眼就没了，全是冬夏。暖和的天气呢，就走着去，下了雪就让狗拉着雪橇去。” 军营里养了很多大狗，山上积满雪的时候，马走不了人走着也费劲，就让几只大狗拉着雪橇去。人不坐在上面，上面放打猎打到的东西。 山上有很多小动物，除了能打到各种野鸡和兔子，还能打到狐狸和狍子。狐狸整只带回军营，有专门会硝皮子的人处理狐狸皮。 狍子是一种特别神经的动物，后世管它叫傻狍子是有原因的。它好奇心特别强，你一箭出去，射没射中都不重要，它一会儿就跑到你跟前来看看是什么射的它。直接发出巨大的响声也行，只要它听见了一会儿它就过来了。可以说是最好抓的动物，现代它硬生生把自己作成了保护动物。 有时候还会碰到鹿。更罕见的是两头鹿打架，经常会把角打掉，于是等它们走了那角就便宜了在后边捡漏的士兵们了。 蘑菇长得到处都是，尤其是秋天收完粮食之后，漫山遍野的蘑菇，走两步都有可能踩碎，味道鲜美口感肥厚，士兵们爱的不得了，每年秋天一群人专门去采蘑菇。 “林子里好东西太多了，很多大家都没见过。”袁将军说：“前几个月看到有一种菜，足有一米多高，大叶子，拔出来根是一个个圆果子，长得跟水萝卜似的，结果是甜的。没人知道那是啥。就觉得挺有意思，明年看见了再多弄点回来。” 陆嫣越听这个描述越觉得熟悉，在脑子里联想了一下画面，一拍大腿，这不甜菜嘛！ 陆嫣激动地说：“这个东西下次找到了一定给我留一个！” 袁将军嘴上当然是立刻答应，但心里也犯嘀咕。她以后还真能再来这地方吗？ 陆嫣听了林子里这些事简直太好奇了，央求袁将军下次巡山带上自己三人。 袁将军边说边看向太子：“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你们送完军粮要不要快点赶回去？” 太子摆了摆手：“没事，她想去你就带她去，保证安全就行了。我也还得再留一阵子，有点事要办，没办法立刻回去。”老二勾结北狄伊尔部的事他还没办，他怎么也得在这找到证据再说别的。 下次巡山带陆嫣几人一起去这件事双方达成了共识，话题又说到了明天陆嫣要在军营门口摆摊上。 陆嫣：“袁将军，我想找您借几个人帮我一下，你营里有北狄话说的好的吗？” 袁将军愣了一下：“有是有，你要干什么？” “明天我摆摊卖东西啊，我不了解这边的物价怎么样，我们几个里只有陆晟会北狄话，要是有北狄人来买东西我也应付不来。”陆嫣解释道：“需要几个会说北狄话的帮我卖东西，让他们根据经验商量着定下价钱，有讨价还价的就跟他磨。” 袁将军一口答应：“行，这有什么难的。” 袁将军又问陆嫣：“你都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啊？” 陆嫣：“很多易碎品我都没带，带的是一些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比如我娘她们绣坊做的精致的花样子，各种颜色新鲜的布料，还有我带出来的调料粉，可以撒在烤肉上吃。听说这边没有细针，我还带了几套针线。” 陆嫣想了想：“哦对还有酒，从路上买的度数高一点的酒。”她在路上路过一个村子，村子里村民们家家户户都酿酒，酿的还很好，回味悠长。 最重要的是，她还找到了他见过的度数最高的白酒，她尝了一下大概在四五十度那样，比她之前喝的那些跟果酒没区别的酒强太多了。她还打算用高度数白酒炼酒精呢。 袁将军越听越有兴趣：“我们北疆军可以来买吗？” 陆嫣摆了摆手：“当然可以啦！” 两人愉快地定下明天摆摊后第一时间通知北疆军，北疆军先买，北疆军挑剩下才有那些北狄人的份。 第246章 摆摊卖货 第二天一早，陆嫣的摊准时摆上了。袁将军答应给她的几个北狄语好的士兵一早就在军营门口等了。 袁将军给她拨了五个人出来，这五个人全都一脸好奇地看着陆嫣，直到陆嫣三人从马车上把东西都拿下来摆好，琳琅满目摆了一地，他们脸上的好奇变成了惊讶又变成了蠢蠢欲动。 陆嫣招呼几人过来，给他们交代任务：“我没在这生活过，所以对这的物价不了解，我需要你们商量着给这些东西定个合适的价格区间，然后有北狄人来买的话就接待一下，告诉他们多少钱，再陪他们讲价，只要在你们认为合适的价钱上把东西卖出去就可以了。” 几人了然，纷纷表示没问题。 其中一个看上去最年轻的士兵忍不住问陆嫣：“东西我们自己可以买吗？” 陆嫣点点头：“当然了。而且为了感谢你们今天帮我的忙，你们可以一人挑一样东西，我送给你们。” 五个人都很开心，再次表示一定帮陆嫣卖好东西。 摊摆起来，来的最早的肯定是一直扒拉在军营门口观望的北疆军，但是袁将军设想的北疆军挑完再通知北狄人计划泡汤了，北狄人来的稍晚一点，但也不算太晚，主要是那个丢了牛的萨罕部的老乡老早就来等着陆嫣了，看到陆嫣摆的琳琅满目的东西立刻去叫了自己的妻子女儿一起来，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萨罕部都知道了。 士兵们蹲在摊前快乐地挑选东西，萨罕部的北狄人看到这么多北疆军，还有些戒备，不敢上前。 那个得了陆嫣许诺要免费送他三件东西的可不顾及这么多，挤开人群就上去挑了。 几个北狄人看他上去跟北疆军挤在一起啥事没有，对视一眼也走了过去。这下那几个翻译可有活干了，卖力介绍着东西。 陆嫣本以为两边会争抢东西有些摩擦什么的，但其实北疆军和北狄人的关注点完全不同，两边可以说是正好避开了对方的选择。 北疆军再在北边呆的久也是大历人，陆嫣摆的这些东西他们都是见惯了的，选的都是实用性强的，比如牙粉、肥皂什么的，陆嫣为了推广肥皂还专门在旁边放了一盆水放了一块试用装，试过肥皂的士兵们惊呆了，直接疯狂采购。 而且军营里也没女人和孩子，所以花样子、布和小孩玩具根本连看的人都没有。北狄人就不同了，北狄女人被那些精美的花样子迷的走不动路，又被各种顺滑柔软的布匹迷倒。北狄的小孩则更多抱着棋类三件套不撒手。棋类三件套是温泉庄子里很受欢迎的五子棋、跳棋和飞行棋，陆晟专门守在旁边教每一个小朋友玩法。 料粉卖的也很快。陆嫣准备了两种，一种是用紫菜小虾米做的味精，一种是几种香料打成的五香粉。陆嫣说烤肉好吃，经常做饭的人都不需要尝到撒了粉的肉什么味，只需要用手指捏起一点放进嘴里一尝，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北狄人付钱也相当痛快，他们常年没什么贸易机会，在自己部族里更习惯以物易物，对银子没什么概念，基本是要多少给多少，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还价的概念。那几个翻译多次在心里感慨报价的时候应该再报高点。 陆嫣带过来的酒，本以为北疆军会喜欢，但她忘了军营禁止酗酒，士兵们只敢看不敢买，还是被北狄人搬回了家。 安和公主起的晚一些，早上没来，这时候才收拾好了往这走，陆嫣去迎公主过来。 交易点一片吵吵嚷嚷，安和公主和陆嫣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个北狄女孩正在抢一匹朱红色的布，两人你来我往吵的不可开交，翻译和陆晟都抱着胳膊在旁边看戏。 陆嫣戳了戳陆晟：“都吵成这样了怎么不劝着点啊？” 陆晟：“劝不了，这匹布只是个导火索，这俩是亲姐妹，俩人从小时候看上一匹马吵到长大看上一个男人，属于是旧怨，拦不住。” 陆嫣和公主全都是叹为观止，也跟着一块看戏。 两人吵着吵着把布一扔，打了起来。陆嫣大惊，准备上去拉架，又被陆晟拦住。 陆晟：“别管，看就行了。北狄是用拳头定胜负的，谁打赢了谁说了算。” 两人撕吧起来毫不留情，最终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按倒在地，骑在她身上耀武扬威。 陆嫣又戳戳陆晟：“姐姐赢了还是妹妹赢了？” 陆晟：“姐姐赢了。这匹布是姐姐的了。” 姐姐从妹妹身上起来，喜滋滋地拿着银子去买布，妹妹哭着跑走了。 这时丢了牛的老乡也挑好了他的三件东西，喜气洋洋地拿着来找陆嫣。陆嫣一看他手里的东西就乐了。 一匹给老婆的布，一套三棋组合给孩子，还有一套木头餐具，里边有杯盘碗碟筷子勺子，照着后世饭店餐具标配打的。 还真是全面。 这次带的东西不算多，还没到中午东西就卖了个精光，五个翻译也拿上了自己选的东西。陆嫣想请他们一起去吃个饭，几个人本来有些意动，一听说陆嫣住在公主府，直接婉拒告辞了。 饭确实想吃，但要在上司家里吃的话还是算了吧。 第247章 巡山打猎(上) 距离摆摊已经过去几天了，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往年太子都是送完粮留急赤白脸赶回去，正好能赶上在京城过年。今年本来因为天气原因到的就晚，现在又拖拖拉拉拖了小半个月，太子也没有一点要回去的意思。 他的大事还没干成呢。 又过了几天，到了袁将军派士兵巡山的日子。陆嫣陆晟何文静终于能跟着一起上山了。 因为山上积雪还没化，这次依然是几只大狗拉着雪橇上山。陆嫣第一次见到军营里养的大狗，身形和银子差不多大，站起来能把爪子搭到陆嫣肩膀上，因为辽州冷，所以它们长着又长又密的毛，整只狗看起来蓬蓬松松的，特别好rua。 可能因为家里养狗的缘故，狗狗特别喜欢陆嫣和陆晟，甩着尾巴往两人跟前凑。两人抱着狗狗们一顿揉搓，眼神逐渐迷离。 四只狗狗拉着雪橇，在前边跑的飞快。六个士兵和陆嫣陆晟何文静三人跟在雪橇后面走着。 这六个士兵，有三个射箭技术一流的，两个武功高身手好的，一个是个军医。 军医姓涂，外号叫小兔子，是老军医的徒弟，跟着在军营里很多年了，老军医岁数大了，巡山各种事都是涂军医跟着一起来。 这里岁数最小的是一个弓箭手叫吴三，只有十五岁，但射箭技术一流。身手好的两个里其中一个吴大是他哥哥，是这里岁数最大的，二十四岁。听说这次要带人进山，正好轮上自己弟弟了，怕弟弟把差事搞砸了干脆亲自进来队伍盯着，是整个队伍默认的队长。 何文静和吴大走在最前面开路，另一个身手好的蒋力走在最后垫后，其他人都走在中间。 陆嫣陆晟跟天性活泼的吴三聊了一路。冬天的山林，树上没什么结的果子，野菜蘑菇也没有，想吃东西全靠打动物，还得是没冬眠的动物。 晌午的时候，吴三打了三只野兔回来，剥下皮收起来，把肉烤了，几个人就着饼吃了。 冬天野兔算是比较好打的动物。一方面因为兔子不冬眠，另一方面因为野兔没有穴。咱们平时见的那种小白兔也叫穴兔，是打洞的，住在洞穴里。但野兔是不打洞的，通常就住在树林里，躲避方式就是跑。而且它的毛是棕黄色的，在洁白的雪地里飞窜简直一目了然，一逮一个准。 傍晚的时候几人终于走到了专门修建出来的小木屋。其他人在木屋里收拾，趁天还没黑，三个弓箭手出去巡视一圈，顺便打猎。 木屋里没有床，直接打地铺，人多人少都睡得下，也好收拾得很。屋子差不多收拾好了，陆嫣把存放在屋里的锅碗瓢盆全都刷出来，几人也打猎回来了。 这次打的东西多了很多，两只野兔三只野鸡还有两只狍子，还摸了一窝野鸡蛋，够几人吃一阵子了。 狍子没死，一只狍子射中了后腿，一只狍子身上甚至没伤口，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着被射中的小伙伴跑来看到底是谁放的箭，自投罗网被一把逮住。 没死就放在竹笼子里养起来。晚上陆嫣熬了一锅鸡汤，鸡肉分着吃，鸡汤泡饼吃，大家都吃的肚皮溜圆，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陆嫣用昨天剩的鸡汤煮了几块带的干面饼，每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面里还卧着一个野鸡蛋。 几人唏哩呼噜吃面，吴三不由感慨：“这是我巡山这么多次吃的最好的一次。”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几人吃过早饭正式开始巡山了。 冬天的山林中雪还未化，倒是比夏天安全很多。蛇虫鼠蚁都在地底下钻着不出来，虽然没有果子可以摘，但也少了可能被虫蛇咬到的危险，只偶尔有几只不冬眠的小动物出来跳一跳。 几人边走边说话，陆嫣余光扫过，立马指着前方惊喜大叫：“刚刚过去一只松鼠！” 吴三回应她：“这林子里松鼠不稀奇，但是那玩意儿跑得快还肉少，没必要逮它，你想吃肉一会儿我再打两只兔子。” 陆嫣摇摇手指兴奋道：“当然不是吃它啦！我们过去，找找它的树洞，抄它的家！” 松鼠这个小东西特别能藏食物，它会利用树洞或者在地上挖洞，把收集来的食物全藏进去，而且它们一般会藏在好几个洞穴里，有时候它自己都忘了。 几人来到刚才松鼠跑走的方向，果然发现了一个大树洞，里面存满了橡子、栗子、榛子、松子等坚果，几人把松鼠的家搬空了，装了满满一袋子，纷纷感叹真能藏。 陆嫣也不可能让松鼠饿死，她来之前早做了准备，装了一袋子自己配的粮。她是按照后世的仓鼠粮配的，里边有高粱米、麦子粒、玉米粒、荞麦，还有一些蔬菜干，一袋子也不值几个钱。陆嫣把准备好的粮给松鼠倒进了树洞里，完成了一次强制交换。 几人又刨了三个松鼠洞，进行了三次贵贱粮食的强制交换，把陆嫣带的粮全倒完了才停手，收获了满满三大袋子坚果。 吴大一边倒粮食一边笑：“直接拿完了就走呗，还跟它换换，图啥啊？” 陆嫣：“图可持续发展呗，回回把人家打劫的毛都不剩，它一气之下搬家了你还从哪儿收坚果去。” 吴三非常认同：“说得对！” 吴大笑着说：“你也就来这么一次，它不会搬家的，我们自己来的时候不抄它的家。” 坚果这玩意儿也就是当个配餐吃，做不了主食，军营打猎看不上这。 第248章 巡山打猎(中) 抄完松鼠的家，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几人拿出带的干粮凑合吃了，靠着树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继续巡山。 下午几人走到了一处泉眼，整个泉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冻得结结实实的。陆嫣看了一眼就想走，没想到几人到雪橇上刨了半天工具，准备直接开凿了。 陆嫣在后边问：“这是要钓鱼啊？” 吴三应了一声：“这山里的山鲶鱼很好吃，结了冰正是好时候，比化开的时候好捉。” 山鲶鱼也叫江鳕鱼，喜欢生活在水质清澈的水域，吃小鱼小虾，山里的清泉经常能看到它。肉食性的鱼脂肪都很厚，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山鲶鱼味道肥厚鲜美而且刺少，很受欢迎。 冰钓第一要点就是找地方，先找鱼，再打洞。一般选水深在两到三米的地方，向阳背风处，水温比较稳定。洞打好后，几人拿出准备好的各种鱼粮，米面调和的还有蚯蚓和鱼虫，在冰洞里打窝。 为什么说某种程度上冰钓比普通钓鱼更有优势呢，因为水面结冰后，整个水域氧气匮乏。开凿一个冰洞，让阳光照进来的同时也吸收了一些氧气，相当于造了一个阳光富氧区，而且这地方还有准备好的鱼虫，很多鱼儿慢慢就会向这里靠拢了。 几人不愧是冰钓的老手，等待了一段时间，鱼一条接一条的往外蹦，有些陆嫣不认识的小杂鱼，还有一大堆的山鲶鱼。最后几人钓了一雪橇的鱼。 快到傍晚了，趁着天没黑几人赶紧赶着雪橇回了木屋，陆嫣把几条小杂鱼收拾了，然后去处理山鲶鱼。 她去屋子后头把鱼在雪地里一个个摆开，没一会儿功夫就全冻上了。冻上的鱼再用袋子装起来一起埋到雪里。装袋子是怕鱼的味道引来小动物偷，先把鱼分开冻上是怕它们湿着放一起直接冻会冻到一块，做饭的时候想用一两条还要整袋化冻。 冬天还有个好处就是收多少猎物都不怕放坏，屋外就是冰天雪地，天然大冰箱。 山鲶鱼冻上，陆嫣回来把小杂鱼也炖上了。不得不感慨陆嫣带的调料多，她竟然还随身带着罐酱。那酱是陆嫣在公主府顺的，味道介于甜面酱和黄豆酱之间，可以直接抹干粮吃，陆嫣觉得挺方便就带上了。 没有油的问题也早让陆嫣解决了，打来的野鸡和兔子肉肥的部位全让陆嫣切下来炼了油，味道虽然有点奇怪不如猪油，但好歹是油。 陆嫣用油把小杂鱼煎了一下，再用酱把鱼炖上，最后出锅之后一如既往地用汤泡干饼吃。 几人一如既往把锅里吃的精光，恨不得汤都倒嘴里喝了。吴三撑得说不出话来直打嗝。 平时话少到像个哑巴的蒋力都忍不住表示这是他出来巡山最开心的一次。 晚上几人依然是早早就睡了。 只是刚入夜没多久，就听到屋外传来几声巨响，先是“咔嚓”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再是“扑通”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听不懂的语言的破口大骂声。 之所以知道是破口大骂，是因为陆晟能听懂。陆晟听了几耳朵：“北狄语！他在用北狄语骂街！” 几个士兵迅疾如风地从睡袋里窜了起来，开门就往外跑。陆嫣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两步，这才知道，他们在屋前屋后不远处都挖了陷阱，本来是想防大的野兽的，没想到防了个北狄人。 陷阱里没什么捕兽夹之类的东西，但一旦掉进去轻易也出不来。那个北狄人狼狈不堪地坐在坑里骂骂咧咧，手上还拎着一只白狐狸。大概是追狐狸追到了这附近，一时不察掉了进去。 士兵们和陆晟交流了一下，让陆晟先去沟通。 陆晟用北狄语冲着坑底喊话：“你是来干什么的？老实交代，如果你敢说谎我们就不拉你上来了。” 那人听到熟悉的语言终于安静下来，用北狄语回答：“我没有恶意，我是追着这只狐狸来的，不慎掉进了你们的陷阱里。把我拉上来吧，谢谢你们了。” 几人对视一眼，觉得勉强可信。而且他只有一个人，我方有一群人，谅他也不敢造次。于是甩了一根麻绳下去，几个人拉好，那人身手还挺敏捷，抱着狐狸几下爬了上来。 那人上来先是跟几人道了谢，陆晟问他的身份，这才知道，那人叫折穆，原是伊尔部大将军麾下的兵，大将军死后伊尔部乱成一团，乌烟瘴气，自己不愿为贵族们卖命，就脱离了部族，出来生活了。所以他时而去干点零活儿，时而上山打猎卖钱。偶尔会碰到北疆军巡山，自己不愿招惹事端，一般会隐匿好踪迹不被发现。 陆晟跟折穆说话的时候，陆嫣一直在看他抱着的白狐狸。那狐狸拼命挣扎，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陆嫣越看越觉得眼熟，试探着叫了一声：“钱来？” 那狐狸吱吱叫地更厉害了，挣扎着要找陆嫣。折穆终于发现它的不对劲，低头看了看，手臂一松劲，狐狸直接跳了出来，顺着陆嫣的裤子就往上爬。陆嫣把它一把抱起来，掀起大尾巴看后腿，果然还有中箭留下的疤。 好小子，我心疼你腿刚好，上山没带你出来，结果你自己跑出来找死。 陆嫣有些尴尬，讪笑着对折穆说：“不好意思啊，这只狐狸是我养的，不能让您带走。我们下山之后您可以去公主府找我，您想要什么我可以补偿给您。” 陆晟原样翻译给折穆，折穆摆摆手。狐狸本来就是个猎物，没了就没了，再打新的就是。不过折穆对陆嫣说的话还是有些好奇：“去公主府找你，你是大历朝的公主吗？” 陆嫣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我暂时借住在那。” 折穆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249章 巡山打猎(下) 看着没什么事了，几人都再次回屋睡觉去了，陆晟拉住折穆在外边说话。 陆晟问折穆：“你知道赫烈吗？” 折穆愣了一下：“你是说大将军的儿子赫烈公子？他现在不是在你们的京城吗？” 陆晟嗯了一声：“我觉得几个月以后伊尔部会发生巨大变化，赫烈有可能会回来。只是个猜测，你不妨等上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折穆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晟比了个嘘的动作：“我猜的。你不要跟别人说。” 折穆表情沉静了些：“你放心吧，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跟谁说了，我的兄弟们都死在宫变里了。” 陆晟安慰似地拍了拍折穆的肩膀。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陆嫣突然开口了：“折穆，既然你现在没有固定工作，那你愿意跟着我干吗？” 听到陆嫣开口，陆晟自觉充当起两人的翻译。折穆听到这话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陆嫣：“你想让我干什么？” 陆嫣摸了摸下巴：“伊尔部族是负责守卫整个北狄的对吧，你又曾在伊尔大将军麾下效力，所以你与各部族应该都是有联系的是吗？” 折穆点点头：“没错。” “我就缺你这样的人才。”陆嫣解释道：“我要开商路，沟通大历与北狄各部之间的商业联系。我知道有些部族对于与汉人交易还有些戒备无法接受，如果你能在中间沟通，我们需要一个桥梁让我们可以自由地贸易往来，我希望你来做这个桥梁。” 折穆受宠若惊：“我可以吗？我真的能做到吗？” “谁还不是一点一点来的呢，慢慢来呗。”陆嫣说：“我们保持联络，或者这次我们走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别的州看看和辽州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有我们没有的。你在各部族也收集出来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有你们没有但想要的，到时候咱俩沟通一下，我组个商队，两边通个贸易，得的利润咱们三七分账。我还要养商队，我得多占点。” 折穆一口答应下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前景：“那没问题，三成已经足够了。我同意合作！” “那就说好了！”陆嫣拍拍手：“过两天我们下山，你去公主府找我，咱们签契。” 折穆点头：“没问题！” 陆晟看着折穆意气风发的背影，不由感慨，照陆嫣自己话说，这又是一个被陆嫣画的饼撑出幻觉的。不过陆嫣画的饼倒确实基本都实现了，她接手的买卖没有一个不赚钱，她现在就算什么也不干每天躺着都能有足够她富足后半辈子的进账，但她还是闲不住。 送走了折穆，陆晟和陆嫣也回屋睡觉了。 钱来知道自己犯错了，这几天每天都老老实实蹲在陆嫣的肩膀上，出去打猎的时候它抓野鸡兔子抓的比猎狗都快，晃晃悠悠叼回来放到陆嫣面前邀功。 有一天巡山巡到一半，跑出去的狐狸突然飞奔着撒腿往回跑了，边跑边急得吱吱叫，扒拉了陆嫣两下直接爬上了一棵树。 陆嫣还没看懂这是怎么了，吴三和另一个弓箭手米青也在狐狸后边跑了回来，好像后边有鬼追着一样。俩人急赤白脸地回来就往树上窜，一边爬树一边大喊：“快快快上树啊！都爬到树上来！” 几个老兵脸色瞬间变了，二话不说开始爬树，上树之前还顺便把狗的缰绳解了。陆嫣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何文静扛在了肩膀上。何文静扛着陆嫣噌噌噌爬上一棵树，把陆嫣放到一个树杈里，又跳下去很快爬上了另一棵树。 陆嫣窝在树杈里四处张望，只见就这么短短几秒大家已经全在树上了，包括看着弱不禁风的陆晟和涂军医，两个人也一人窝在一棵树的树杈上。狗狗早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一溜烟跑没影了。 过了不到两秒，林子里响动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窜出了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那野猪屁股上还插着一支箭。怪不得它会发疯。 大家全都用谴责的眼神看向两个弓箭手，但是不敢发出声音骂他们。吴三和米青一脸委屈但不敢反驳。所有人都捂紧了嘴没有发出声音。 野猪在下边没听到动静，找不到目标，开始攻击雪橇。野猪咚咚咚撞着雪橇，树上三个弓箭手全都拉满了弓，先后松手，三支箭一支射中野猪的后腿，一支射中野猪的肚子，还有一支竟然正中野猪的眼睛。 野猪吃痛开始疯狂挣扎，在地上打滚，结果只是把箭怼进去地更深。 蒋力和吴大也看好了位置，一左一右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野猪背后。两人抬起军刀，同时向着野猪的脖子割去。 吴大刚一上手就知道野猪的皮太厚毛太硬，很难割断它的脖子。当机立断改割为刺，直接捅了进去。 野猪痛苦地嚎叫着，疯了一样向吴大冲过去，吴大把刀从猪脖子上拔下来，顺着树又爬上去了。 那拔出了刀的口子呲出血来呲得老远，野猪还在拼命挣扎，但随着失血过多动作渐渐变得迟缓，最终扑通一声倒地了。 几人等了一会儿看野猪没有要起死回生的迹象，从树上跳下来，凑上前来。 猪还没有死透，几人趁着猪还有点气息赶紧把它捆了起来，在林子里就把血放了。血得是猪活着的时候放，死了血液循环停止了就放不出来了，不放血的肉吃着太腥臊，没人喜欢。 这边动静停了，躲开的狗狗们也跑了回来，摇着尾巴看他们处理这头大肥猪。最后吴大和蒋力两个人把猪抬上了已经快被撞散架的雪橇。 今天收获属实丰富，还收获了这么个大宝贝。几人都觉得干脆回木屋算了，今天的巡山就到这了。 第250章 下山 回到木屋，陆嫣直接把猪给处理了，把各部位的肉分开，下水清洗出来，全冻上，但没炖。 这里能用的调料太少了，野猪没有经过阉割本来腥臊味就比较重，陆嫣都不敢想炖出来得是什么味，她接受不了，难吃是对食材最大的侮辱。 反正每次打猎打来的东西每个人自己昧下点，剩下都上交袁将军了。这次大家一致坚持让陆嫣把猪拉回公主府，做好了要是愿意给他们送点，他们还能吃到。 陆嫣立刻表示同意，这么一大头猪，整个军营分肯定不够吃，但他们几个分那是完全够够的了。 山也巡的差不多了，这次巡山算圆满结束，几人收拾收拾准备下山了。 陆嫣一路都很兴奋，辽州果然同她想的一样遍地是宝，而且整个宝藏才被她挖掘出了冰山一角。 陆嫣拉了一大堆东西回公主府，这几天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第一天把野鸡炖了熏上，第二天把猪收拾了，卤的卤炖的炖，还腌了腊肉灌了腊肠，做好的专门去军营给那六个一起巡山的小伙伴送了一份。 拥有了全套调味品的陆嫣简直就是开大了，厨房就是她的统治区，她在公主府做出来的东西比她在山上做的好吃无数倍，是太子嘴里不输御厨的水平。 几人拿到给他们分的熏鸡和卤肉，偷偷尝了一口，眼泪都流下来了。赶紧藏好偷摸吃，一点不能让战友们看见。让他们看见就啥也不剩了。 战友情是这样的，在战场上我可以为你去死，但生活中我的零食你别想吃一口。 涂军医把吃食分给了自己的师父罗老军医一起吃，两人也都被陆嫣的厨艺征服了。他们是可以进出军营的，专门跑来公主府给陆嫣回礼，送了她一堆调理身体的药材。 陆嫣拽住涂军医，有话对他说：“我听袁将军说山上还有灵芝人参什么的，咱们这次没去摘啊？山上真的有吗？” 涂军医哦了一声：”是，入冬以后已经采过一次了，所以这次没去。山上真有。” 陆嫣眼睛闪着光：”那你们什么时候到时候摘了，如果我还在辽州，就叫着我一起呗。” 涂军医一口应下：“没问题。” 想了想又问：“你还能在这待多久？你们不是快要走了吗？” 陆嫣想了想：“我以后应该还会再来。” 小涂就听懂了个表面意思，嘿嘿傻笑：“那可太好了。” 陆嫣做了太多吃的，在安和公主同意后弄了三个缸摆在院里当冰箱用，辽州这天气把东西放进去就相当于放进冰柜了。 安和公主也第一次吃到了陆嫣正经做的东西，直竖大拇指。 她和其他人反应都不一样，她吃得意犹未尽，直接问陆嫣：“看你比我还小不少，手艺竟然这么好，跟谁学的呀？” 一下就问到陆嫣的命脉上了。 陆嫣早就想过有人问她这种问题怎么办，她又没法编一个师父出来，只能往玄而又玄的方向引导，反正古代人迷信。 陆嫣压低声音：“我上辈子应该是个御厨。我说我还记得上辈子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安和公主摇摇头，也压低声音：“那你上辈子在哪个朝代啊？也在咱们大历朝吗？” 不能再编下去了，说多错多。陆嫣低声说：“不记得了，只记得怎么做菜。” 八卦不出更多东西了，安和公主表情看上去还有点遗憾，但她完全没有怀疑陆嫣的说法，或者说她完全没有表现出来怀疑。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过了两天，折穆也上门来跟陆嫣签契了。签好契陆嫣让他看看有什么想要的带走，折穆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拿什么，陆嫣请他吃了个便饭他倒是看上陆嫣的手艺了，非要带点吃的回去。 陆嫣哭笑不得，给他摘了十根挂在院子里的腊肠，五根甜的五根辣的。 陆嫣千叮咛万嘱咐：“现在还不能吃，没晾好呢，你回家挂在院子里再晾个五六天才行，到时候拿下来蒸或者煮都可以，这是生的，必须做熟吃！” 折穆表示记住了真的记住了！ 忙活了几天，慢慢把事都办完了，一恍惚突然发现离过年只有半个月左右了。今年肯定是要在这过完年再走了。 太子这几天一直很忙，抽空来过一趟，几个人一起吃了个便饭，太子困得一直在打哈欠，于是大家都识相告辞，让太子赶紧休息。 陆嫣和陆晟往他们的院走，边走边说话。陆嫣忍不住问：“你说太子是在忙那个事吗？” 陆晟有些迟疑：“你说的那个事是我想的那个事吗？” “还能有哪个事？”两人好像在打哑谜：“二皇子跟伊尔部的事呗。” 陆晟点点头：“他这段时间只干了这一件事，伊尔部现在大乱，事情比我们想的还复杂，他每天都累得不行。” 陆嫣知道了太子正在推进计划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就知道了短时间内他们是回不去了，做好在这过年的准备吧。 第251章 事办完了，准备往回走 在陆嫣确定了他们年前是不可能走了之后，她立刻又去联系了折穆。签契的时候折穆留下了住址，方便联系。 陆嫣始终没有忘记，她这次来辽州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探路，二是为了牛。既然时间够用，她就要打算着买牛了。 之前在京城跟其格聊天陆嫣就已经了解到北狄人是不养猪的，他们尝试过，但是一没阉割二不放血，做出来的猪肉腥臊难吃，被他们直接放弃了。他们日常吃的就是牛羊肉，所以折穆第一次在陆嫣那吃到好吃的猪肉简直惊为天人。 这就好办了，陆嫣一天做了一大堆猪肉制品，猪肉脯猪肉丸子猪肉香肠，还有炖肉卤肉烟熏肉，甚至还包了猪肉大葱的包子，零零碎碎一大堆全给折穆带去，让他去北狄各部看看有没有愿意跟她牛换猪的。 她虽然现在没有太多猪肉，但年后她可以去幽州买猪。如果数量多的话，甚至可以在幽州现给他们养。一头猪半年多的时间就可以出栏了，他们还可以自己来幽州挑满意的猪。 折穆果然不负重托，压上了自己的信誉和公主府的信誉，用一百只成年大肥猪换了四十头成牛。一百头猪换四十头牛，再一次两边都觉得自己赚翻了。猪现养，八个月后给他们。牛现给，因为大历朝不允许杀牛，他们直接把牛宰了给陆嫣送过来了。 有了这么多牛，陆嫣简直忙死了。牛下水弄出来放到一边冻上，骨头拆出来，肉也分割好，然后开始炼牛油。 牛油可是有大用的，除了牛油火锅底料，牛油是一切底料的凝固剂。当初做方便面，要专门带一罐酱，就是因为没有牛油没法凝固。有了牛油，陆嫣的酱就可以凝固起来了，凝固后切成块状，用油纸包起来，太省地方了。 陆嫣把牛油做完又去炖牛肉、炸牛肉丸子、灌牛肉香肠，情调上来了还做过一次牛排，还包了牛肉饺子和牛肉包子。陆晟头一次吃到牛肉，简直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时间在做东西吃东西里很快过去，一转眼就到了除夕。太子终于一身疲惫地回来了，太子、安和公主、袁将军、陆嫣陆晟五个人聚在一起准备一起吃个年夜饭。 陆嫣做了一桌子菜，牛杂煲、萝卜炖牛腩、梅菜扣肉、酸菜猪肉炖粉条、土豆炖干豆角，粉条是用红薯淀粉现做的，安和公主看着陆嫣陆晟俩人在后院用一筐红薯搞淀粉全程瞪着眼睛。算是长见识了。 几人还一块包了饺子，有猪肉的有牛肉的，最后凌晨的时候边煮饺子吃，边看着天上燃放的烟花。袁将军还拿出了他珍藏的好酒，把酒坛子拍开，咕咚咚倒进碗里喝。 陆嫣看着五彩斑斓在天空中炸开的烟花，怔怔地说：“好漂亮啊，辽州每年过年都有放烟花吗？” 太子和袁将军相视一笑，没有说话，拿起酒碗碰了碰。陆晟看着两人的表情，眼珠暗了暗，也轻笑了起来。 只有陆嫣和安和公主什么也没察觉到，注意力全被漂亮的烟花吸引了。 大年初一，因为在辽州没亲戚长辈不需要起来拜年，所以几人都睡到中午才醒。 伊尔部大贵族的房子失火的消息传来，陆嫣才明白了太子和袁将军昨天的笑容。 北狄被收归后，很多部族的贵族阶级都学着南边盖起了庭院，以前住的帐篷和简易房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而复杂的建筑结构最大的弊端是，失火了很难跑出来。 小孩偷偷从汉人商贩手里买了烟花背着大人在家里燃放，失手引发了火灾。那场火灾越燃越大，直到天亮才被看到的邻居扑灭，整个伊尔部的大贵族全被烧死在庭院里，一个也没逃出来。 陆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时才恍然大悟太子和袁将军是在笑什么。 陆嫣转头问陆晟：“这是……太子做的？” 陆晟笑而不语。 陆嫣又问：“那东西是不是找到了。” 陆晟点点头：“当然了。” 陆嫣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陆晟想了想，再次点头：“事都办完了，确实应该往回走了。收拾收拾吧，你不是也要去幽州办事吗？” 陆嫣听到幽州，略微有些低沉的情绪又兴奋起来：“对对对！我要赶紧去幽州！” 看看她那一条街的新铺子盖的怎么样了。还有，建个养猪场。 第252章 幽州养猪 事都办完了，太子果然收拾收拾准备回京了。 临走时安和公主拉着陆嫣依依不舍，陆嫣想了想说：“如果不出意外，半年或者八个月后我还会再来。”那时候她的猪已经养成了。 安和公主十分惊喜：“太好啦！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来过辽州一次还愿意来第二次的人。” 陆嫣叹息：“这遍地都是宝贝，我不止愿意来第二次，我甚至愿意常住。”可惜还没发展起来，但也说明大有潜力。 回去的路上没有下雪，趁着天气好太子抓紧离开了辽州没有停下。一进了幽州陆嫣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进了幽州陆嫣直奔心心念念的崇明县，看她买的那一堆房子盖好了没。 陆嫣一进崇明县城就看见了胡县令。胡志广还是爱在城墙上蹲着，但他的表情舒展了很多，不再一天到晚皱着个眉头。 看见陆嫣又来了，胡志广喜滋滋从墙头下来，带着她往城中心陆嫣买房子的地方走。 胡志广边走边说：“陆老板啊你这银子来的太是时候了，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现在整个幽州都在慢慢变好。” 几人已经走到了陆嫣买房子这里，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都在热火朝天地干活，叮叮当当地盖房子。陆嫣的房子已经修好了，但他们还在盖着别的。 “他们是附近村子的农户，还没开始春耕，都在家闲着，听说给县城盖房子招好多人，衙门给钱，全来了。”胡志广说：“除了你这十间，我还要他们接着盖，我计划着以后弄成一条街专门卖东西。” 陆嫣心想，那不就是购物步行街吗，你还挺懂。 看了自己的房子，陆嫣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心里惦记着另一码事呢，引着胡志广往外走，边走边说：“房子有你盯着我完全放心，胡大人，我现在在幽州是有另一件事要办，也需要胡大人帮我费费心。” 胡志广有些意外陆嫣又有了新想法，但他很乐意听一听：“陆老板，说来听听？” 陆嫣比划了一下：“我想弄个养猪场，你觉得弄在哪儿合适啊？” 胡志广懵了：“什么？养猪场？你要养猪？” 陆嫣点点头，解释道：“咱们这是不允许杀牛的，但北狄可以。北狄人不会养猪，我们会。我们正好可以互换，用我们的猪肉换他们的牛肉或羊肉。北狄人可以三五不时来看看我们养得怎么样，看上哪头直接挑走。他这么大老远来，不可能只买头猪，住宿、餐食、购物，全都能带动发展。长此以往贸易流动起来，还愁没有客人吗？” 跟在陆嫣身后的陆晟一听就知道陆嫣又画饼了，但胡志广眼睛亮了，真的给陆嫣琢磨起养猪场的事：“你大概要养多少啊？” 陆嫣：“第一批订单是一百头。怎么也得备个一百五十头吧，防止出意外。” 胡志广啧了一声：“这可是笔大开销啊！地方也小不了。我去城郊给你划片地方吧，五亩够不够？” 五亩地就是三千多平，她养一百五十头猪的话平均一头猪占地二十平？怎么也够了，有多的订单了还能再多加。 陆嫣连声道：“够了够了够了。” 五亩地没多少钱，恒州一亩地才二两多，幽州更便宜，六两银子拿下五亩地。 地有了，得先盖猪舍再买猪，不然猪也没地方住。又叫来一群人帮着盖房子。这边很多家养着猪，一说盖猪舍，不用说他们就懂怎么盖。 那边盖着房子，陆晟和陆嫣又开始商量怎么养的问题了。陆嫣一开始没有多想，就想着直接买一百只小猪仔，反正也不贵，一只才不到一两银子。 还是陆晟提醒了她：“我们不用非得都买了小猪，可以买种猪配种，下小猪，一只母猪一窝能下八到十只崽。” 陆嫣恍然大悟，俩人跟那掐算了半天，决定买50只小猪仔，1只公猪8只母猪作为种猪让它们下崽。母猪怀孕生崽有三个月的时间，那50只小猪仔先出栏，让北狄人等一等后出生的猪崽。这50只猪崽养大也不用都给杀了，也可以挑出一两头公猪母猪做种猪用。 猪舍盖好后可以分区域，公猪母猪分开，种猪和小猪仔分开，单独有个配种的猪舍。还要找好合适的养猪师傅，最好是能骟猪的。 零零散散一大堆事，陆嫣又都塞给了胡志广，顺便许给胡志广两成的分红。哦，不是给胡志广，是给崇明县衙门。实在是他们也没法在幽州待太久，他们还要跟着太子的队伍回京城的。 还得说是财帛动人心，胡志广一口答应下来，保证好好操办养猪场，有什么问题他就给两人寄信。 陆嫣陆晟这才放下心来，全交给他，马不停蹄地去追太子了。 第253章 回京城 回去的路上因为粮已经送完了，所以速度快了不少，二月就到了京城。 然后就分道扬镳，陆嫣带着人回不思蜀，陆晟回翰林院，太子直奔御书房。 怡亲王夫妇俩知道送粮的队伍回来了，都在不思蜀等着陆嫣。陆嫣一回来就被拉走问话。 怡亲王妃非常着急：“安儿在辽州还好吗？有没有缺什么东西啊？” “安和公主非常好，在辽州过得很快乐。”陆嫣安慰道：“虽然辽州常年温度低，比京都冷，但家家户户都烧炕，大雪天不出门就冻不到。辽州地广人稀，遍地是宝，光打猎就能打到数不清的宝贝。北狄人大部分也很安分，小部分不安分的也被太子这一趟解决了。” 怡亲王夫妇听到这话都感觉宽慰了很多。怡亲王还是有些迟疑：“她真的开心吗？其实当初我就不太同意她嫁给袁将军……” “反正在我看来他们二人感情还是很好的。”陆嫣说：“袁将军虽然年纪大些，但胜在会照顾人，对安和公主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怡亲王夫妇听了这话终于把心放下了一半。 陆嫣又说：“实不相瞒，我以后是打算常去辽州的，这次我就和北狄人做了一笔交易，最晚半年后我还会再去一趟辽州，如果二位想亲眼看看女儿生活的地方，到时候不如求求圣上看看能不能跟我一起走一趟。” 怡亲王和怡亲王妃眼睛都亮了，嘴里直说好好好，心里盘算着现在就开始天去缠着皇上去。 大历朝的王爷因为与皇上或太后的亲疏远近不同，待遇也不相同。有分了封地的，有没有封地的，有封地的无召不得入京，没有封地的无召不得离京。能不能在京城待着，全看皇上太后想不想经常看见你。 陆嫣赶紧把自己带回来的牛牛周边给拆分了，陆嫣最看中的肯定是牛油制品，但大多做了方便面的酱包，只留下不到一半做了牛油火锅底料，这点放不思蜀卖的话一天就得吃完，所以她不准备推，准备留着自己人吃，还有以后做菜用。用牛油火锅底料做的菜简直不要太多。 因为路上要走两个月，陆嫣怕鲜牛肉放坏，所以都做成了牛肉干、灯影牛肉丝、牛肉酱和牛肉香肠带回来，给自己家留了一部分之后就放到不思蜀卖了。 这些达官显贵们一听说不思蜀出了牛肉制品，一个个全疯了，因为大历不允许杀牛，牛只有自己死了才能吃，所以平民百姓基本都没吃到过牛肉，达官显贵们吃到的机会也不多，这次听说不思蜀掌柜的从北狄人手里搞回了一大批牛，纷纷抢购，不管有啥一样来点。 幸亏陆嫣提前做好声明每户各种制品只允许最多各买三份，才让更多人尝到了滋味。 之后陆嫣开放预定的时候，基本就是抢疯了，而且这东西一开始卖的就贵，现在已经涨到一罐牛肉酱十两银子、牛肉干和灯影牛肉丝一份三两银子，牛肉香肠一斤五两银子的地步。 陆嫣天天接触这些达官显贵，已经淡定了，并且表示这个价钱还算合理。且不说牛本来就难搞，是她费了好大劲换的，主要是运输成本在这，运输过程来回就五个月，不卖贵点陆嫣不如自己留着吃，反正家里人当零嘴吃也能吃完。 陆嫣卖牛肉这些钱怡亲王妃没有要分账，她知道这是陆嫣辛苦弄来的，所以全让陆嫣自己收了。 陆晟这几天回来以后去了一趟别院跟几个质子聊了一阵，特别是专门见了一下赫烈，回来就在翰林院扎根了，日日去点卯，每天坐那整理他在辽州的事。 但他一直没找皇上，因为太子的事还没办完。他在等朝野震动那一天。 果然没过几天，太子发作了。早朝时参奏二皇子勾结北狄伊尔部在辽州寻衅滋事，试图谋害皇嗣。二皇子这时已经回他封地不在京城了，太子突然发难时整个朝廷的二皇子党全都慌了。 但太子握着不容反驳的铁证，皇上看完证据气的脸都青了。原着中也是这样说的，北狄是皇上一生的心腹大患，二皇子做什么他都可能心软，唯独勾结北狄这一点正戳在他的心上。 二皇子一家被贬为庶人，再无转圜余地。皇上自己也被气的病倒了，太子临危受命履行监国之责，暂代皇帝处理政务。 陆晟本来打算太子的事完了就禀告皇帝自己这一趟的收获。结果皇帝又病倒了，他只能再等一阵了。 等到皇帝身体恢复，重回朝堂，陆晟立刻拿着他的小本本求见，君臣二人在御书房聊了一晚上，第二天又是朝野震动。 辽阳县令申请告老已经好几年了，皇上年年扣押不批。今年突然批了准许他告老还乡。然后任命翰林院陆晟为新的辽阳县令，择日赴任。 这是头一次新科进士在翰林院磨砺不够两年就被委以重任，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一开始就是奔着把他放到辽州去的，又是让学北狄语又是跟着一起去运粮的，所以大家也没太惊讶。 北狄伊尔部的大贵族们死了个精光，赫烈上表奏请回北狄收拾残局，回到北狄后再送新的质子回来，皇帝准奏，批准赫烈与陆晟可同时启程。 陆嫣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的心仿佛是放下了。她一直知道陆晟早晚得去辽州，心态调整的很快。 两人回去跟陆老大和徐氏说这事让快点收拾行李的时候，老两口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徐氏有些为难地开口：“要不你们先去吧……我俩这次就不去了。” 第254章 小意外 徐氏有些为难地开口：“要不你们先去吧……我俩这次就不去了。” 陆晟和陆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徐氏有些为难，还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地说：“我怀孕了……两个多月，还是不跟你们在路上折腾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两个再带着孩子一起过去找你们。” 陆嫣和陆晟同时得到这个炸裂的消息，都惊呆在原地。 陆嫣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她很为徐氏感到高兴，陆晟自从在朝廷任了职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去了辽州只会更忙，她自己也没清闲多少，一家人来了京城以后虽然住在一起但相处时间大大缩短了，能有个孩子陪着她是好事。 另一方面她也有些为徐氏担心。徐氏今年已经34岁了，按周岁说也33了，34岁以上受孕的孕妇就算是高龄产妇了，徐氏正好卡在这个线上。人到了中年，骨盆固化，胎儿产出比年轻时更加困难，容易出现产程延长和难产的问题。 听徐氏的话她是肯定要生的。其实在古代，除了十分特殊的情况，正常夫妻怀了孩子是不会打掉的。所以在走之前陆嫣得找好郎中，长期看着徐氏的状况，随时调理，降低风险。 陆嫣看了陆晟一眼，就见陆晟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整个人如遭雷劈。陆嫣以为他只是从独生子女家庭变二胎家庭有些不适应，跟徐氏和陆老大说了两句，就拉着他走了。 陆嫣把陆晟拉进了自己房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陆晟恍恍惚惚回过神来：“不是很好。” “这是怎么了？”陆嫣有些好奇：“你不希望有个弟弟妹妹啊？” “不是。”陆晟表情有些复杂：“我以为我娘之前不生是她不想生，自己控制的，但是我之前的想法好像不太对。” 他以为他娘是可以控制自己不生孩子的，他之前还想以后跟他娘取取经，到底怎么控制，毕竟陆嫣是真的不愿意生。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原定的计划碎了。 其实徐氏怀孕这件事对陆嫣来说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因为古代避孕措施真的很少，最有效的应该就是不内蛇再加上算日期了，这在现代都是有非常大几率出意外的。什么羊肠子鱼鳔，并不那么方便，用的人很少。像徐氏那种一开始甚至不知道月经与生育有关的，她八成也不会算安全期。 徐氏之前那么多年没再生，肯定是有她自己不愿意的部分，这么多年没出意外大概率是因为她身体底子不行，生陆晟的时候难产损伤了子宫，之后几年家里穷营养也跟不上，本身就不容易怀孕。 一转眼，陆嫣已经来陆家四年了。这几年家里蒸蒸日上，吃的好了，陆晟也争气，营养补上来了心情也愉快了，身体底子变好了，子宫损伤恢复了十几年也恢复的差不多，就怀上了。 陆嫣能想通，陆晟想不通，陆嫣大概给陆晟讲了讲是怎么回事，陆晟听完整个人陷入一种自我怀疑的状态里，表面平静但内心默默崩溃了。 陆晟小声嘀咕：“原来人真的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到底生不生孩子。” 陆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能啊，不做就肯定不会怀孕。” 陆晟：“……” 那确实。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崩溃归崩溃，事还是得办。既然出了这样的意外，陆老大和徐氏肯定是没法跟着他俩一块北上了，等到孩子出生，他们再带着孩子去辽州找他们也挺好，那时候估计辽州已经不是现在的样子了，确实比现在就跟着过去受罪强。 既然他们两人要留下，那就得托人照看一下。陆嫣拜托了简红菱和刘清妍，让她们三五不时过来一趟看看家里怎么样，有事的时候帮把手，跟她书信联系。 陆晟也拜托了楚天阔和宋博文，最关键的是他还从太子那求来一个医女。太医院是有医女的，太医院会专门从宫中挑选一些二十多岁还未离宫的宫女，或从民间征召一些识字懂医的女子，进行培训，专门负责宫里女眷们的一些问题，这些医女妇科很有经验。 正巧今年三月会放一批年岁到了四十岁的医女出宫，这些医女出宫后大部分进了达官显贵家专门做府医，太子正好从中挑选了一个经验丰富性格老实的白姓医女介绍给了陆家。 陆晟陆嫣十分感激，肯定不可能亏待人家，让人家好吃好喝在家里住下，每个月给二十两银子，在不耽误陆家的事的前提下还可以接私活。 白医女表示受宠若惊，自己也没有想要出去干私活的打算，顶多就是自己的姐妹们可能给这些夫人姨娘们接生的时候叫自己搭把手。 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陆晟以为可以收拾东西走了，又被陆嫣拦下：“再等等。” 陆晟疑惑：“还等什么？” “等张昶他们镖局。”陆嫣说：“我前几天就联系了他们，他们过两天应该就到了。这次他们跟我们一起走。” 陆晟：？？？？？？？ 第255章 上路辽州 陆嫣想和张昶家的镖局合作建商路，这个事陆晟早就知道，但他一听说陆嫣又跟张昶联系了，整个人又开始生闷气。 刚从娘怀孕的惊吓中走出来，又陷入了张昶要来的憋气里。不过他生气也是默默生，并不敢在陆嫣面前逼逼什么。陆嫣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也懒得搭理他。 趁着张家没来，陆嫣把不思蜀安顿好，又去问何文静想跟着她走还是想回家，这一走可就远了，不像在京城回家那么方便了。 何文静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她走：“在京城我也就是一年回去一两次，去辽州我也不是就回不去了，这都没关系。我跟你走。” 知道何文静愿意跟她走，陆嫣心放下一大半。至少不用再找护卫了。 等了两天，终于等来了张昶家的镖局。这次他们带了三十来个人，跑北路的几乎都来了。带头的依然是杨镖头，张昶来了，还带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生的浓眉大眼，五官有些英气，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骑马来的。 她一笑起来整个人更添飒爽的感觉，向陆嫣陆晟做自我介绍：“我叫风四，他们有的管我叫四姑娘，有的管我叫风儿，我和张昶一年生人，应该比你们都大，你们管我叫风姐姐或者四姐姐都可以。” 陆晟陆嫣乖乖喊：“风姐姐。” 杨镖头在一旁笑呵呵地调侃：“小四儿是张昶下了定没过门的媳妇儿，你们直接叫嫂子也行。” 张昶假模假式地咳了一声，倒也没反驳。 陆嫣略微有些惊讶，但也觉得意料之中。陆晟惊喜抬头，突然控制不住地笑了。 几人寒暄几句就上路了，陆老大徐氏和他们的一群朋友们都在门口送别他们。 刘清妍和简红菱表情复杂，要哭不哭。 陆嫣知道此次一别以后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了，抱了抱两人，低声安慰：“没事，等我们把辽州建设好，到时候欢迎你们来找我们玩。反正你们也不用每天上值，也没什么不得长期离京的问题。” 正跟陆晟话别、在京城任职不能随便离京的楚天阔与薛卓远：“……” 几人告别后，终于踏上了去辽州的路。 马车渐渐驶出京城，陆嫣要跟风四学骑马，风四带着她跑了。张昶从马上下来，坐到赶着马车的陆晟身边。 陆晟自从知道风四是张昶未婚妻之后，一直处于一种默默快乐的状态。看张昶上来了，还特别友好打了个招呼。 张昶冷眼睨了陆晟一会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乐啥呢。” 陆晟转头看他：“你这是认命了？不强求了？” 张昶嗯了一声：“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听进去了。我岁数不小了，确实等不起了。” 陆晟欣慰点头：“你能想通就最好了。” 张昶扫了陆晟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陆晟：“你笑什么？” 张昶笑着说：“你当初劝我，说陆嫣这几年都没有成亲的想法，现在看来确实是一点错都没有。这么长时间了，你天天和陆嫣在一起，跟她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吧。” 陆晟被噎了一下，不想说话了。 确实，距离上次和张昶谈话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他一直跟着陆嫣就没分开过，但是俩人的关系依然停滞在这，没有一点进展。 他知道这事急不得，他也知道陆嫣不止是不开窍的问题，她顾虑的事要比她表现出来的多的多。 陆晟沉默了，张昶开心了。张昶拍了拍陆晟的肩膀：“到时候我成亲你们可能来不了，但是没关系，人到不到的礼到了就行了。” 陆晟：“……” 这边俩男的互相给对方添堵，那边陆嫣和风四玩的很开心。 风四教陆嫣骑马，直接把她圈在怀里，让她自己拽着缰绳慢慢感受。 ”今天你先适应适应。”风四说：“等到你适应了马的各种速度，我再让你自己上马。反正咱们一路要走两个多月，到不了一半时间我保证你就能策马奔腾了。” 陆嫣开心点头：“太好了，去辽州前学会骑马就好了。辽州实在太大了，不骑马可惜。风姐姐，你以前去过辽州吗？” 风四摇了摇头：“没有，我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了，但确实没去过那么北的地方。” 陆嫣开心道：“辽州可大了，正好现在冬天过去不下雪了，如果你不着急回去的话，可以在辽州多留一阵子。” 风四欣然点头：“好啊！” 陆嫣又问：“风姐姐，你确定不着急回去吗？你是不是快和张昶成亲了？” 风四嗯了一声：“不急。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成呗。” 陆嫣点点头，也没再说啥。 风四反而饶有兴致地问：“小丫头，你管我叫姐姐，怎么不管他叫大哥啊，我看你今天一天都是直接喊张昶。” 陆嫣有点尴尬。因为她不是只有这辈子的记忆，她在现代活了二十多岁，所以一直有点年龄方面的认知障碍，陆晟的这帮同窗岁数都比她大，她没一个叫大哥的。 风四是因为身上姐姐感太重了，陆嫣一看她就想叫姐姐，所以也没怎么犹豫。 陆嫣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见风四问：“是因为他以前喜欢过你吗？” 陆嫣一瞬间懵了，龇牙咧嘴：“他这都跟你说了？” 风四笑了笑：“是因为之前我们两家定亲他拒绝了，我问他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结果几个月以后他又重新来提亲了，我再问他他说没戏了不想了。我今天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说的是你。” 陆嫣：“……” 真的服了，跟自己未婚妻说这话这不是找打吗？ 陆嫣：“这你都能接受他？” 风四意味深长道：“我又不喜欢他，他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嫁给他能继续出来跑商罢了。”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陆嫣听得竖起了大拇指。 第256章 回到幽州 出了京都走没几天就进了恒州，进了恒州陆嫣就开始办正事了，每隔五天的路程就在离得最近的村子村口建一个茶棚，留两个人在这里。 茶棚是为了招待路过想要歇脚但不方便往村子里进的行商们，提供最简单的茶水和阳春面，茶棚需要的炉灶锅碗桌椅和粮食全从村里买，这两人就在村子里住下，给两人留下二十两银子，让他们自由安排。 路过迎客村的时候陆嫣没有留人，这里一整个村子都是干这个的，不需要再增加竞争压力了。 又走了几天终于进了幽州，陆嫣急着去崇明县看她的养猪场，把每五天的路程盖一个茶棚的任务与一马车的行李交给了杨镖头与张昶，自己带着陆晟何文静快马加鞭赶往崇明县，还拐带走了风四。 现在已经是五月了，距离上次离开崇明县差不多有两个多月，胡志广已经一改一开始颓丧的气质，变得意气风发，带着陆嫣几人去了养猪场。 陆嫣的养猪场已经建好一个多月了，按照陆嫣当初的设计分了不同的区域，现在五十只小猪每三只分一个栏养在一起，一只公猪四只母猪养在一起，还有四只母猪揣了崽子，被单独隔离开。 养猪场找了专门负责养猪的能手操持，按照陆嫣的要求每天打扫卫生，保持环境干净，让猪不容易得病。因为这个养猪场，陆嫣为崇明县提供了好几个工作岗位，胡志广十分高兴。 风四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养猪，十分新奇，问陆嫣：“你养这么多猪干什么？” “跟北狄人换牛肉。”陆嫣解释道：“咱们不让杀牛，他们不会养猪，正好用我们的猪换他们的牛。” 风四大惊：“你还跟北狄人做生意？” 她四处跑商，整个大历唯一没去过的就是辽州，戒备北狄人几乎是每一个大历子民刻在骨子里的潜意识。 但陆嫣不是纯粹的大历人。她两辈子都是商人，眼里一切东西都能换算成利益交换。辽州的生意市场如此巨大，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她愿意跟北狄人做生意。 而且受到现世的影响，陆嫣对军队无比信任。她和北疆军关系处的那么好，他们一定能保证她的安全，她无所畏惧。 “其实北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陆嫣说：“一会儿咱们到城中去，那有我买的铺子，有一间是要咱们两家合开个客栈的。” 城中有陆嫣买下的铺面，当初陆嫣就说其中一间给她盖成三层楼。 胡志广领着几人到了地方，三层的铺面已经建好了，只是铺子里还没东西，几人在胡志广的推荐下找了几个好木匠，让他们打每个屋里的家具。 客栈的后院有两间屋子，被陆嫣分别划成男员工宿舍与女员工宿舍。应陆嫣要求，后院有一个厨房，还打了一口水井。后院是最先收拾完的，几人先在后院住了下来。 等了五天，徐镖头张昶他们才到崇明县。陆嫣把准备两家一起在这合开一个客栈的想法说了，两人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我出了房子出了家具，该你们出人了，以后都是你们的人在这管着。”陆嫣说：“到时候利润五五分账，你们的人怎么分你们自己定。你给我找几个机灵人品好的做掌柜，我试试他再决定要不要。再给我找几个读过书会记账老实点胆子小的，我做账房用。再有几个任老实干活利索的，我当店里的伙计用。” 杨镖头想了想，点了头：“放心吧。都给你找好。” 他们在幽州这几天，又有两只母猪揣崽了。猪的发情周期差不多是20多天，这一波过去了大概得再有一阵子才会有好消息了。 第257章 再进辽州 商队几天之后陆嫣没让他们立刻就走，而是在幽州买了一堆粮食，还买了不少药。马上就要进辽州了，建茶棚的策略要改了，没有邻近的村落给她买粮食了。 事情处理完，队伍进了辽州。此时已经接近五月，天气热了起来。冬天时两侧荒凉的道上被野草和树荫覆盖，蛇虫鼠蚁也都跑了出来。 陆嫣本以为不是冬天行路会轻松一些，没想到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艰难之处。 进了辽州，原来的五天路程一个茶棚改成了三天路程一个休息站，休息站采纳了之前的无人式驿站的修建方式，不留任何人在这。 商队的小伙子们去树林里砍树带回来盖房子搭棚子，最后给每个站点留下粮食，再把门锁上。 前进也不是那么顺利，有一个小伙子进林子砍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肿起来了才发现。杨镖头看了看，当机立断用刀把伤口划破，挤出毒血来。 但距离他被咬时间已经太久，毒素已经扩散得很多了，并不能完全挤出来。凑合着敷上买来的药，只能就先这样。 那伤口第二天就流脓了，肿了个大包流出黄褐色的水来，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味。 小伙子人也有了轻微的中毒症状，吃不下饭，头疼呕吐。这么折腾了十来天才慢慢变好。 陆嫣他们几个看到俱是吓得不轻，全把衣服的袖口和裤腿绑结实了，生怕有什么毒虫一不注意顺着爬上去给自己一口。 途中路过驿站，但是没法进去休息，因为钥匙只有太子和北疆军有，他们没有。 陆嫣撇撇嘴，心想，没事，马上就是你们羡慕我们了，因为你们只有一个驿站，而我们三天一个驿站，钥匙也只有我们自己有。 商队终于到辽阳县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了。陆晟直接去了县衙，陆嫣则带着商队先去了城里唯一一家客栈安置。 这家没名字的客栈依旧是冷冷清清，掌柜的看到陆嫣又回来了，整个人惊诧不已。 掌柜的连忙引着商队去后院把车马安顿好。商队这次来带了三十个人，前边安置在茶棚的有十几个，还剩十几个。几人盘算了一下，定下来两个人睡一间屋子，于是掌柜的带他们上去安置。 等掌柜的下来，陆嫣站起身给掌柜的见了个礼：“自我介绍一下吧，我们姓陆，上次跟我一起那个男孩，就是你们新上任的县令，以后我们就在辽阳县定居了，掌柜的以后还要多多关照我们呀。” 掌柜的赶紧回礼：“不敢不敢！原来是陆老爷，这可真是年少有为呀！我哪敢妄自尊大关照贵人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说一声就行！也别叫我掌柜了，就叫我老林吧。” “林掌柜说笑了。”陆嫣推辞道：“我们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正是需要您这样在辽州有根基的人多帮扶提点着点。” 两人推辞拉扯一阵，终于结束了没完没了的客套。 陆晟这边的进展更是搞笑。 陆晟直奔衙门而去。以陆晟对一个群龙无首的官僚群体的了解来说，陆晟不对辽阳县衙报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他早做好了现在的班底是一群草包的准备。 但他没做好现在的班底是一群老头儿的准备。 当陆晟看到那几个平均年龄六十岁一把年纪还在门口站着迎他的草台班子时，他沉默了。 几个老爷子看到毛头小子一样的陆晟，也沉默了。 年纪最大的老头颤颤巍巍地向陆晟行了个礼：“陆县令，您来了，我们等您好几天了。我给您介绍一下咱们县衙的人员。我姓方，是咱们县的县丞，这个是王主簿，这个是刘师爷，这个是孙捕头，管着咱们县一十三个捕快。” 只有孙捕头看着岁数小一些，不过也四十出头的样子了。陆晟让他去忙，把他放走了。 陆晟看着这三个上了岁数的县丞主簿和师爷，无比发愁，问道：“咱们这的文吏呢？” 方县丞：“咱们县没有文吏。主要是咱们县也没什么要做的工作，不需要招揽那些人，有什么文书工作我们几个都能做了。” 主要还是穷。总共就那么几个银子，哪有钱给人家开？不能让人家白干活啊。 陆晟大概也明白了这里的情况。因为人少事少钱更少，所以招揽不到人，也没什么工作需要他们，所以干脆不要人了。 这就导致整个衙门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 这个问题想要解决就急不得，还得配合陆嫣，先把经济搞上来，再招揽人来。 陆晟把县志要来，就让三人散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回家歇着去吧。 陆晟转头进了县衙内院，县衙内院是县令住的地方。 第258章 再去军营 辽阳县的县志薄得离谱，可以看出收归辽州后这几任县令对辽阳的探索几乎为零，基本就是当成是发配了，发配到这，混混日子，到期了找找人脉关系调走或者直接告老就算完事了。 陆晟想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也几乎找不到啥。只让他发现了一点有用，就是辽阳县西行不远有一条很长的河，北狄人叫沧澜河，是北狄的母亲河，不知尽头在哪儿。 陆晟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有水很多问题就好解决了，他当初跟着太子下荆州，天天跟着一群搞水利工程的工部官员们混在一起。确实懂了不少。 陆晟研读完就去客栈找陆嫣了。他不需要问也知道陆嫣住哪儿，毕竟全城就那么一家客栈。 陆嫣听了陆晟说的之后，沉思了一会儿说：“辽阳最大的问题还是人少，人少就没人种地，没人打猎。这漫山遍野的宝贝和种啥长啥的好地就白白糟蹋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去趟军营，问问看北疆军能不能借给咱们点人，先把人敛起来再说。” 陆晟点点头：“我也是这想法，去了跟安和公主和袁将军商量商量，争取商议出个结果来。而且我这也缺人手，让袁将军给我拨拉点人。” 陆嫣点点头，转头就去了杨镖头和张昶的房间，陆晟跟在她身后。两人还没休息，正坐在屋里谈事，见陆嫣来都有一点意外。 陆嫣开门见山：“我和陆晟准备继续北上去北疆军驻军地，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近距离看看北狄人都什么样，感受一下和他们做生意。” 张昶和杨镖头对视一眼，立刻答应了。他们可是商队，都来了辽州了，不体验一下和北狄人做生意那就等于白来。 陆晟这边时间也耽误不起，几人当机立断明天就出发。 第二天陆晟给衙门里说了一声，陆嫣收了一批粮，就带着商队再次上路了。 这次变成了五天路程建一个无人站点，把粮食放进去把门锁上。建了两个站点，又行了三天的路，陆嫣远远就看见了军营。 还有飞驰而来的安和公主。 安和公主换了一身嫩绿色的骑装，编了一头小辫子，绑着五颜六色的发绳，活泼地像飞在花丛里的快乐小鸟。安和公主兴致勃勃地骑马前来，看到陆嫣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陆嫣这几天在外边奔波也懒得收拾，上次跟着运粮队伍见人还稍微收拾了一下，这次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她穿了一身耐脏的棕褐色短打，头发也懒得梳，挽了个道士髻盘在头顶上，看脸是风尘仆仆的妹妹，不看脸像安和公主的奶奶。 安和公主嘴角抽搐：“你是不是有点太不拘小节了？” 陆嫣疲惫地挥挥手：“咱们都这么熟了就别在意那些细节了。你先找地方给我们安置一下。” 商队那些人被安置在军营屯田附近的房子里，那里平时是种田的士兵住的，容下这些人还是很容易的。陆嫣一开始想让风四跟着自己，但风四第一次见这种大人物还是有点拘谨，强烈要求跟着商队，于是陆嫣就放她回去了。 陆晟陆嫣带着何文静再次入住公主府。 晚上袁将军回来了，四人聚在一起说话。 袁将军冲着陆晟说：“你调任的消息我听到了，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到底该不该恭喜你。” “其实我早知道辽州这地方就是留给我的。”陆晟说：“年年太子自己运粮。今年非得让他带上我，这是什么意思？圣上不会做无用之事的。” 袁将军赞同地点点头。 陆嫣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和陆晟现在当务之急是建设辽阳县，而辽阳县最大的问题是缺人。我们过来找将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想让将军给我们点人。” 陆晟补充道：“您也知道，我那衙门就是个草台班子，基本就是没有人。我想找您要几个读书识字干活利索的。” 袁将军想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说：“我这倒确实有一批人，在军营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出了军营我也不放心他们，既然你们缺人，我把他们给你的话，你们能不能帮我把人照料好？” 陆晟陆嫣都认真起来，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袁将军说：“就是我这曾在战场上受过伤留下治不好的伤残的兵们，他们可以吗？” 陆晟陆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之色。 两人异口同声道：“那太可以了！” 第259章 伤兵再就业 说完了要人的事，袁将军突然想到一茬事，转向陆嫣：“有个事，就是他们从山上挖到的那个，长得像萝卜似的菜，这次巡山又挖到了，给你留着呢，这次明天去军营你去看看吧。” 陆嫣大喜，几人定下了明天去军营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陆晟和陆嫣就被带进了军营，袁将军已经在等他们了。 袁将军领着两人边走边说：“我这的伤兵受伤严重程度不一样，现在让他们干的活也不一样。不太严重的那些负责做做饭洗洗衣服帮着配配药什么的，只不跟着一起训练出征，更严重的在伤兵营里，我也很为难。” “他们跟着我这么多年，很多人与家里断了联系。能回家的我都给了一大笔盘缠让他们回家了，剩下这些是联系不上家里的。让他们自己出去过，我不放心，还不如留在军营里还有战友照看着点。” 陆嫣好奇地问：“那现在没有干活的这些伤兵大概有多少呢？” 袁将军想了想：“大概有四十来个。” 陆嫣点了点头。如果能把这四十个人全要走，确实能解决不少问题。 几人说着就走到了伤兵营。出来迎的是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人，那人做书生打扮，穿一身长袍，看上去还挺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只是他的右臂没了半截，右边的袖口空荡荡的。 那人给袁将军行了个礼，袁将军指着陆晟向他介绍道：“这位是辽阳县新上任的陆县令。” 又转过来给陆晟陆嫣介绍他：“这个是聂离聂文书，原来是我们军师的副手，伤了右手之后就来负责伤兵营的管理了，平时教一教这帮大老粗们识字算数什么的。” 陆嫣听得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有文化还有基层干部经验吗，可不能放过他。 聂离跟陆晟互相见过礼，就领着几人往里走了。伤兵营占地不小，人也不少，总能看到有些残缺的人在里边穿行，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跛脚瘸腿，有的干脆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 他们每个人见了聂离都会点头示意一下，然后继续各干各的事。 陆晟若有所思，问道：“这些人里有多少是识字的？” 聂离解释道：“我想着他们也不能一辈子待在军营里，万一出去了没有一技之长日子过不下去，所以一直在教他们读书识字。这里的大多数人常用的字还是会写的。” 陆晟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太好了。 陆嫣也挺满意，直接问袁将军：“整个伤兵营我直接带走可以吧，区区四十人。” 袁将军失笑：“只要他们愿意跟你走，你想带多少带多少。” 陆嫣转头跟聂离解释自己的目的：“我们这次来就是因为辽阳县实在太缺人了，我们要种地、盖房子、打猎、做东西，陆晟衙门里也缺人，所以来找袁将军要点人，我想把整个伤兵营一块带走，回了辽阳县按各自擅长做的事分配活计，我们会按月给工钱的，还得麻烦你帮我们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去。” 聂离点点头：“能有个活计做那再好不过了，我去问问他们。” 聂离走到一个墙角，拿起放在地上的锣，哐哐哐敲了三下，很几人解释道：“三下锣的意思是在院里紧急集合，等会儿他们就都过来了。” 几人在院子正中站定，没一会儿士兵们就纷纷赶来了，看到袁将军和聂文书都来了，还带了两个陌生人，一时有些懵。 聂离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拍了拍说：“我看到的差不多了，那我开始说了，谁没在的一会儿和他交好的通知他一声。” 聂离向陆晟比划了一下：“这位是咱们辽阳县新上任的陆县令。诸位兄弟应该都知道，辽阳县缺人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希望咱们能一起到辽阳县去，帮帮忙干干活。” 聂离看向陆晟，陆晟接茬道：“是这样的，诸位将士们到了我辽阳县，我会按照大家各自擅长的方向分配活计，也不会亏待各位，包吃包住，每个月有三钱银子的工钱，十日一个休沐。” 这个工钱是陆晟用短工雇人的工钱大致算出来的，基本合一天100文钱，不算多也不少了。 士兵们听了这话互相对视看了看，面露犹豫之色，没有说话。 陆晟以为大家是对这工钱不太满意，又补充道：“我知道这工钱不算多，主要是辽州现在有多拮据诸位也是知道的，等辽州发展起来了我保证给各位涨月钱。” 士兵们还是犹豫，终于有一个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陆大人。三钱银子还包吃住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奢侈了，我们什么样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凭我们自己这样子出去找活没有人愿意要我们的。” 另一个士兵接茬道：“对，我们犹豫的是我们真的能帮上您的忙吗？我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废人了，真的有让我们出力的地方吗？” 陆晟和陆嫣都是松了口气。原来他们不是不愿意去，是担心这个。 “当然有。你们不知道辽阳县有多缺人。”陆嫣说：“我又不要你们帮我做生意，我不在乎你们看上去是不是残缺，你们放心吧，能干的活多着呢。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费劲，两个人还干不了吗？手不利索的推着没了腿的，不就什么都有了？最不济，我还打算培养一批郎中，你们还能跟着涂军医学一学，当个郎中学徒，我这就把涂军医要过来。” 陆嫣转头看袁将军：“涂军医给我可以不？” 袁将军笑着点头：“给给给。” 士兵们被说动了，表情开始松动。他们是很想找点事干的，来证明自己并不是废人。自从他们伤了以后，就一直被军营养着，他们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家人都没了，不在军营也不知道去哪儿好。 既然陆县令愿意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他们也愿意试试。 于是四十二个士兵全都愿意去辽阳县，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260章 吃拿卡要 解决了伤兵的问题，袁将军带着陆嫣去了军医的地方。 袁将军：“你想要走涂军医，那你得自己跟他说去，看他愿不愿意跟你走。” 三人一进去就迎面碰上了往外走的涂军医，陆嫣惊喜挥手：“小兔子！” 涂军医也看到了陆嫣和陆晟，惊喜挥手：“你俩怎么来啦！” 陆嫣把辽阳现在缺人他们把一整个伤兵营都准备带走的事告诉了小涂：“我们想让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走，平时照看一下他们的身体，选几个跟你学学，给我培养几个郎中。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涂军医是愿意的，他惦记着吃陆嫣做的菜惦记很久了，但是他还是犹犹豫豫地说：“我也说不好，我先回去问问我师父，你们等我一会儿啊！” 小涂飞跑回屋里，没一会儿又跑回来，笑逐颜开：“我师父让我去！你们走的时候我跟着你们走呀！” 陆嫣也笑起来：“太好了！” 医生也拐来了。 陆嫣觉得自己就跟那人贩子一样，来北疆军驻地拐带人口来了，看着这个也好那个也想要。 袁将军最后带两人去了伙房，把前一阵巡山摘的那“甜萝卜”给陆嫣看。 那玩意儿长着长长的紫红色的茎，顶上是绿色的大叶子，下面像水萝卜一样紫红色圆滚滚，但是个头很小，陆嫣一看就大喜，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是甜菜。 但是可能还没到采摘的时候，甜菜还没有结果，所以也没有种子供陆嫣发挥一下。 陆嫣拿着甜菜爱不释手：“这东西叫甜菜，你们先别都拔了，它会结果，等结了果你们再弄回来把种子取了，咱们自己种。这玩意儿叶子可以喂马，根可以榨糖。” 袁将军十分意外：“这个可以榨糖？你没开玩笑吧？” “这好笑吗？当然可以啊！”陆嫣说：“不光它可以，甜杆高粱的杆也可以。等咱们把糖榨出来，运到辽州外边去卖，还不得让咱们赚上一大笔吗？” 他当然知道糖有多珍贵，卖价有多高。如果能自己做糖，不仅能节省掉买糖的钱，还能大赚一笔。他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愣愣看向陆嫣。 陆嫣借此提出过分要求：“所以你再给我拨几个会种地的，再来几个会干木匠活铁匠活的。最好再来俩身手好、骑射好的。” 袁将军一口答应：“没问题！但是你要身手好的干什么？” 陆嫣：“我们辽阳附近也有山有林子，我们得自己打猎，不能总到你们这来。” 袁将军大概明白了，答应陆嫣明天就给她敛几个。这些人不用问到底愿不愿意，直接下令让他们去就完了，属于是个外派工作。 在军营这摊子事弄完了，陆嫣抱着几个甜菜，和陆晟一起回公主府。 陆嫣觉得自己真是不客气，来军营一趟吃拿卡要，不仅要人还要东西，连吃带拿毫不留情。 把东西放回公主府，陆嫣和陆晟又去了一趟商队住的地方。杨镖头张昶和风四都出来迎，把两人带到院里，一伙人围着石桌坐下。 陆嫣有些发愁：“我是想带你们见见和北狄人通商是怎么个事，但是我这次没带什么东西，这个摊子不知道怎么摆。” 杨镖头嗨了一声：“你没货，我们有哇！我们好歹是商队，来一趟能不带东西吗？” 陆嫣挑了挑眉毛：“你们带了点什么？” 杨镖头掰着手指头给陆嫣数：“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缺什么，但是我们跟西域那边通过不少次了，他们就喜欢茶叶、瓷器还有布，糖也喜欢，但是糖咱们自己也不够，瓷器容易碎，所以这次我们带的茶叶和布比较多，还有绣花的花样子、荷包、腰封什么的都有。” 陆嫣听得眼睛一亮：“你没猜错，他们确实就喜欢这个，上次我们带的布卖的很好！这就可以了。我想要他们的皮子，在这边住的话我得提前做准备，冬天穿棉会冻死，还是皮毛保暖。” 几人商量定下了第二天一早就在军营门口开摆。陆嫣回去又去找了折穆，折穆接了陆嫣的活就稳定下来，在军营北边盖了房子，方便沟通两边。他一定下来就把地址留给陆嫣了。 陆嫣来的时候折穆也很惊讶，所有人问的第一句话一定是：“你们怎么来了？” 大家心里知道陆嫣可能会再回来，但是谁也没想到陆嫣回来的这么快。 陆嫣笑了一下，指了指陆晟：“陆晟现在已经是辽阳县的县令了，我们以后就在辽阳县定居了，不走了。” 折穆又惊又喜：“那可太好了，这样我们的沟通就更方便了，不用让别人传信了。” 陆嫣说了自己打算明天在军营门口摆摊的事，让折穆通知一下北狄各部，专门重点强调：“这次可以以物换物，我想要皮子，他们手里应该皮毛有很多，可以拿来跟我换。” 折穆点点头，问陆嫣：“你想要皮子？那还不容易吗？还用跟他们换？我送你啊！” 陆嫣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在大历卖的很贵的，我不能白拿你的。” 折穆嘿嘿一笑：“那你就跟我换呗，上次那个腊肠我喜欢，你用腊肠跟我换怎么样？” 这可以。陆嫣一口答应下来，被折穆带着去屋里挑皮子。 一进门就看到椅子上仿佛坐着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陆嫣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一张完整的老虎皮。 陆嫣惊呆了，瞬间被那漂亮的虎皮吸引，走到近前，用手轻轻抚摸着。 折穆面露难色：“你喜欢这个？也不是不能给你，但我这么多年就打到这么一只老虎，我还挺喜欢它的。” 陆嫣连忙收回手：“不不不不不，我没想要它的意思。我就是看它漂亮而已。” 折穆松了口气，不是想要这张就好。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有一大摞各种动物皮毛：“你挑吧。” 陆嫣开开心心走上前：“其实我要几张羊皮就够了。” 第261章 军营门口摆地摊 陆嫣从折穆手里拿了四张羊皮，商量的是用五十根香肠换。 陆嫣突然想起现在是夏天，连忙跟折穆说：“好像不行，现在这个温度晾十天该晾坏了，不晾的话放不住。不如天冷了我再给你做腊肠吧，我今天回去会做点猪肉脯明天去，我给你点猪肉脯你先吃着行吧。” 折穆一口答应，他也不急着吃，陆嫣惦记着给他做就好了。 最后陆嫣拿着羊皮回公主府，折穆去通知北狄各部明天摆摊的事。 陆嫣回到公主府抓紧又做了一大批猪肉脯，留出给折穆的，剩下的装好准备明天摆。 第二天一早，陆嫣陆晟何文静就到了军营门口，张昶他们已经早早就来了在门口等着了。 三人帮着他们把布在地上铺开，把东西摆出来。这时折穆领着几个部族的人也来了，大家瞬间就被摆出来的各种布和花样子吸引了，蹲在地上挑的热火朝天。 杨镖头还在摆，突然听到有人用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转头一看一个人高马大的北狄汉子正指着一匹布问他什么。 杨镖头吓了一跳，但做生意的心战胜了恐惧感，一头雾水地说：“你说什么？” 那汉子又重复一遍，杨镖头还是听不懂。两人正手足无措，陆晟钻了出来：“他问你这匹布怎么卖。” 杨镖头哦了一声，伸手比划了个三，意思是三两银子。 那汉子若有所思，从斜挎着的布兜里掏出三张羊皮，指了指布，说了句什么。杨镖头茫然转头看陆晟。 陆晟：“他问你是不是三张羊皮就能换。” 陆晟想了想，解释道：“昨天我们去找折穆，给他说了陆嫣想换东西尤其是皮子，今天估计很多人带着东西来以物换物的。你跟他换，回去了陆嫣从你这买。” 杨镖头目瞪口呆，要知道在南边硝好的羊皮一两银子可买不到，三张羊皮绝对不止三两银子，但是他要换那必须得给他换，直接点头用三张硝好的羊皮换了一匹质量还不错的布。 这布的质量是真的不错，但是它是大红色的，汉人除了成亲平时真的很少用大红色的布。北狄人则不然，陆晟看了几次交易现场，发现北狄人真的很爱这种鲜艳明媚的颜色，每次有红布最早被买完。 那个北狄汉子抱着红布开开心心地走了，再一次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陆晟见到这种情况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了。 陆晟忙着在各处当翻译，陆嫣和折穆站在一起。把昨天做好的猪肉脯拿了一包给折穆，折穆立刻就打开拽了一片吃。 跟在折穆身边的一个少年忍不住伸手拽了一片也吃了起来，塞进嘴里眼睛就亮了，冲陆嫣比了个大拇指。 折穆经过几个月来回奔波，汉话已经磕磕绊绊能说几句了，也能跟陆嫣直接沟通了。他指了指少年：“我堂弟，珀依。” 他转头又跟珀依用北狄语介绍陆嫣，珀依听得恍然大悟：“我知道你，赫月提起过你。” 陆嫣有些惊讶：“你认识赫月？” 折穆笑笑：“珀依追求赫月姑娘好几年，赫月姑娘消失的那段时间这小子还去到处找过她，就是没有找到。谁想到她会和赫烈公子一起回来。” 赫烈赫月本来是打算和陆嫣陆晟他们一起走的，但陆嫣等商队等了一阵子，伊尔部的烂摊子等着赫烈亲自收拾，所以他先一步回来了，一路骑马速度也快，已经到伊尔部半个月了，新的质子都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 知道赫烈赫月已经安全到家并且已经开始着手收拢权力，陆嫣就放心了。 一上午的时间，带来的货物基本上处理完了，换回了十几张羊皮几张狐狸皮几张狼皮，还有狼牙、鹿角、陆嫣没见过的红宝石，陆嫣也不知道值多少钱，能换的都换了。 东西卖完，几个北狄人围了过来，陆晟也跟了过来。 叽哩哇啦一通，陆晟翻译道：“他们是跟你用牛换了猪的那些人。” 陆嫣恍然大悟：“所以你们现在有什么诉求？” 那几个北狄人也有点说不出口：“那些猪你现在确实是养着呢，是吧？” 陆嫣大概知道了他们这是把牛给了猪在人家手里放着心里没底，宽慰道：“养着呢。我本来就是想叫你们几个一起去我的养猪场亲眼看看给你们养的猪，你们愿意去吗？在幽州。” 几个北狄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他们是想去亲眼看看自己的猪，但离开现在的领地继续往南走，进入全是汉人的人地方，还是让他们有些不安。 陆嫣拽拽陆晟：“这位是辽阳县新上任的县令，你们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会保证各位的安全的。辽阳县永远欢迎你们。” 北狄人们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略显迟疑的样子。 陆嫣看了折穆一眼，折穆领会到陆嫣的意思，跟侄子嘀咕了两句，大声说：“各位，你们想去就可以去，如果你们害怕的话，我可以跟赫烈小将军说一声，带几个亲卫一起去，保护你们，可以吗？” 这下几个人总算把心放了下来。商定好陆晟陆嫣要走的前一天让折穆通知他们，他们跟着一起去辽阳县，再去幽州，看看他们的猪。 一上午时间把东西卖差不多了，商队沉浸式体验了一把和北狄人做生意的感受。一开始确实有些心里没底，接触多了就发现他们也是人，也没有三头六臂，顶多也就是比他们个头高点，其他也没什么不同。 而且北狄人一直习惯以物易物，货币用起来很生疏，也不会砍价，在买卖市场里还有种南边的老油条所没有的单纯憨直。 风四忍不住感慨：“跟北狄人也做过生意了，我这辈子值了。” 陆嫣哈哈大笑：“这才哪儿到哪儿？摆个地摊而已。我的计划比这可要大的多的多。” 风四看向陆嫣：“我原以为我已经是女子里见多识广的了，但还是远不如你啊！” 陆嫣笑了笑，没有说话。人的眼界是由她站的高度决定的，她来自一个自由发达的时代，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必须让自己的眼界放得更高更远，才能对得起她的使命。 第262章 闲聊聊 商队这次换到了一堆皮毛，数了数十三张羊皮，三张狐狸皮，两张狼皮，陆嫣用五十两银子全买下来了。 陆嫣陆晟并肩走着回公主府，何文静抱着皮子走在后头。 陆嫣盘算着皮子们怎么用：“我想用两张羊皮缝一个太子那样的睡袋，缝三个，咱仨一人一个。狐狸皮想做大衣，咱仨一人一件。狼皮做成靴子，咱俩一人一双。” 陆晟跟着点头，她说一句就说个好。 陆嫣掰扯完，幽幽来了一句：“只可惜我不会针线活，何文静你会不会？” 何文静突然被点名，整个人一激灵。听到陆嫣的问题，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你这问的，你觉得我能会吗？” 陆嫣撇撇嘴：“那得了呗，没人会做针线活。我让安和公主送我个裁缝得了。” 大户人家都有专门做衣服的奴婢，没道理堂堂公主府没有。看安和公主那天天不重样的鲜亮衣服也知道她肯定有。 陆晟刚想说自己可以试试，就听陆嫣说她准备要个裁缝，默默把话咽了下去，只能干点头。 陆嫣感觉这两天陆晟有点不太对劲，不由问他：“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陆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陆嫣撇撇嘴：“你这两天话少了。” “没有吧。”陆晟皱了皱眉头：“我话还少？” “废话少了。”陆嫣说：“正经有事的话当然还是正常说的，但是咱俩这几天基本上说的也全是正事了。” 陆晟有点哭笑不得：“我这不是看你这两天忙吗，正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听我说废话？” “那我现在有空了，你说吧。”陆嫣说：“你别每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两人说着已经走回了公主府，陆晟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说：“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放弃了京城的好日子，跟着我来辽州，到底是为什么？” 陆嫣有些意外：“你应该知道我是自愿的，我愿意跟你来。” 陆晟点点头：“我知道你愿意，所以才问你为什么。你努力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还有什么日子比京城的更好？为什么要跟着我来辽州过这种从头开始的苦日子？你又不是我的妻子。” 陆嫣叹了口气：“如果我只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我可能都不用跟着你去京城。你当上官了我就直接回恒州，有温泉庄子和陆记我这辈子都吃穿不愁，清清闲闲躺着来钱。” “但我做不到。我确实想过好日子，但我想让更多人也一起过上好日子，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辽州这么大一块宝藏无人发觉。所以我愿意跟你来，不是因为我是你的什么人，而是因为我想来为辽州做点事情。” “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多少，但能做多少是多少，我不允许自己明明能做却不做。” 陆嫣的话在陆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摸着良心说，每个官员最初的梦想都是想要为百姓做些事情的，陆晟也不例外。他是农户出身，见遍了人间的疾苦。如果他不想做实事，那他根本不会在答卷上写那么详细以至于被陛下看中，“发配”到这穷乡僻壤来让他发挥实干。在翰林院修一辈子书多清闲，只不过他不想。 陆嫣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陆嫣有这样的想法确实令他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庆幸陆嫣和自己想法的契合，一方面他又惊叹于陆嫣作为一个女子能有如此想法，他早就知道陆嫣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但陆嫣的想法远超朝堂之上至少半数的男子，且不仅如此，她想到什么是真会做，她的每一个目标都踏踏实实一步步走完了。 但他同时也忍不住有些失落，他问陆嫣：“所以你来辽州，只是因为你想在这一展宏图，没有一点是因为我，对吗？” 陆嫣怔怔看着陆晟，心中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她是知道陆晟的心意的，陆晟在家的时候话可不少，每天总要撩拨她几句。她对陆晟的表白已经处于一种习以为常的状态了。 她对陆晟的心思也比较复杂，一方面她觉得如果一定要找个人嫁了，那这个人必是陆晟，因为只有嫁给陆晟，才不会对她计划的开展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一方面她又觉得，因为时代背景不同，陆晟再怎么受她影响也依然是个古人，他是否能做到真正的尊重她、尊重女性，这依然是一个未知的事情。 但说来说去，不过是利益考量。她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她是否喜欢陆晟。或者说，有没有对陆晟动过心。 陆嫣闭了闭眼睛：“也不是。全大历有那么多荒僻的地方等待开发，我只来了北狄，你说是因为谁啊？” 陆晟不由追问：“因为我吗？为什么啊？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没有？” 陆嫣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也说不清楚。自从我来了咱家咱俩就没再分开过，我也不知道是习惯还是什么，我没法给你明确的回答，你让我自己想清楚再说吧。” 陆晟为她挡刀那次，她是真的心乱了。但她很难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和陆晟之间掺杂了太多因素，她得一点一点捋清楚才行。 但只是这些话已经足够让陆晟开心了。 陆晟乐不可支：“行，你自己捋一捋吧，你想清楚再给我说。” 陆嫣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乐什么？” 陆晟：“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以前问你对我有没有意思，你都直接说没有，或者让我滚蛋。你现在都能说你不知道了。我当然高兴了。” 陆嫣翻了个白眼，拍了他一巴掌，依旧是让他滚蛋了。 第263章 受邀伊尔部 折穆和珀依回去就把借护卫的事跟赫烈说了，赫烈很痛快就批了。 赫月在一旁兴奋道：“陆嫣到了？她现在在哪儿？” 折穆回答赫月的话：“是的，她前两天到的，现在住在公主府。” “让她来找我玩呀！”赫月的开心溢于言表，转头看向赫烈：“我们邀请他们来伊尔部吧。” 赫烈当然没意见，让折穆带话问陆嫣愿不愿意来玩几天。 折穆带话给陆嫣，陆嫣果断同意了。来都来了，不去白不去。 陆嫣去找安和公主说这件事，安和公主表示她也想去。她在辽州好几年了还从没去过北狄人的地盘。 陆嫣感觉不太合适，她不觉得赫烈赫月会对她不利，但安和毕竟是一国公主。太子不在这，也没人能管管她，陆嫣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让她先问问袁将军同不同意。 袁将军必然是不同意。但不同意也没用，陆嫣三人走的那天，马车走到半路上安和公主一身男装悄悄溜上了马车。 陆嫣：“……” 陆晟：“……” 陆嫣颇有些无力：“公主，倒也不用这样欲盖弥彰。戏有点过了。” 安和公主穿了一身青绿色的书生袍，头发也用玉冠束在头顶，像富贵人家的娇惯长大的小公子。哦不是，是像富贵人家娇惯长大喜欢扮男装的姑娘。 虽然很帅，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女的。 废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啊？陆嫣小时候看电视剧里女主扮上男装就能骗过所有人，陆嫣目瞪口呆，理解不了一点，并且觉得他们年纪轻轻就瞎了。 安和公主打量了自己一遍，有些迟疑着问：“能看出来我是个女的？” 陆嫣：“你别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到底哪一点看不出来？” 安和公主颓丧地坐在陆嫣旁边：“我还以为我这次弄得天衣无缝呢。” 陆嫣安慰她：“没事就这样吧，虽然是个人就能看出你是女的，但没人知道你是公主，别人也不会刻意揭穿你。” 安和公主只得点点头。 陆嫣又说：“以后你就叫安齐，是陆晟的朋友。”安和公主叫齐安，直接叫这个名字的话难保不会有人听过，干脆直接反过来叫。 安和公主再次点点头，老老实实坐着。 马车很快驶进伊尔部。现在北狄人也学着汉人盖了院子，马车在赫烈赫月的大宅子门口停下。四人跳下车，赫烈赫月姐弟和折穆珀依兄弟已经在等他们了。 赫月和陆嫣许久没见，赫月忍不住凑上来挽着陆嫣的手臂。陆嫣给几人介绍了安和公主：“这位是陆晟的朋友，姓安，你们叫小安就行。” 几人都看出了这位安公子实际是个女子，但人家这么打扮必有人家的道理，看破不戳破罢了，一个个嘴上客气地叫着“安公子”。 赫烈跟陆晟寒暄了几句：“当时这边事急就没等你们一起上路，你们路上还顺利吧？” 陆晟拍拍赫烈的肩膀：“放心吧，顺利着呢。你这边怎么样？” “我也挺顺利，就是忙。”赫烈寒暄了两句，实在事忙，告辞走人了。 珀依现在在赫烈的亲卫队里做事，赫烈要走他也准备跟着走，临走还依依不舍地跟赫月摆了摆手。 赫月：“快走吧你！” 赫月挽着陆嫣的手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跟她说：“你也来辽州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邀请你来我家看看。今天晚上烤只羊让你尝尝，明天咱们出去玩。” 陆嫣好奇道：“有什么好玩的？” 赫月：“打猎去不去？” 陆嫣兴奋起来：“去啊去啊！” 赫月赫烈的宅子是仿照京城质子们住的别庄建的，里边院子没那么多，但也足够住了。平时赫烈和赫月都是一人住一个院，其他院子都空着。 这次陆嫣她们过来，陆嫣和陆晟一人给安排了一个院子，何文静肯定是要守着陆嫣住的，所以她住陆嫣屋子旁边的厢房。安和公主明面上虽然是安公子，但大家心知肚明她是女子，所以给她安排到哪也没说死，默默暗示她可以住陆嫣院子里。 不用说陆嫣也会让安和公主和自己住一个院子的，毕竟他们这里边唯一一个有功夫的就是何文静。 晚上的时候，陆嫣几人聚到赫烈的院子里，他的院子里正中央已经架上了准备烤的一整只羊，有一个厨子打扮的中年男人在中间摆弄那羊，围着那羊摆了一圈的座位。 赫烈忙完回来了，换了轻便的常服和大家一起围圈坐着。今天来的就是下午那些人，陆嫣陆晟，安和公主，何文静，赫烈赫月，还有折穆珀依。桌面上摆着几道凉菜，还开了三坛酒。羊还没烤好，大家已经各自聚堆聊起来了。 几个男的聚在一起边聊边喝酒，陆嫣赫月与安和公主也聊得火热，只有何文静安安静静在陆嫣身后坐着。 桌上的拌凉菜一看就是京城的拌法，辣椒油酱油醋盐和白糖，绿油油的看着有些眼熟。陆嫣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眼睛微微睁大：“荠菜啊！好家伙！” “我在南边学的。”赫月说：“我在荆州的时候她们一到春天就去摘野菜去，回来以后我寻思辽州到处是山是林子，还能没个野菜？前两天上山去摘了一篓子。” “看来在南边生活这么长时间是把你给改变了。”陆嫣微微笑了笑：“你觉得辽州好还是京城好？” 安和公主也看向赫月，专注听她的回答。 赫月毫不犹豫道：“当然是辽州好。” 陆嫣又问：“为什么啊？京城要什么有什么，辽州要什么没什么。” 赫月摆摆手：“京城要什么有什么，但没一样是我的。辽州要什么没什么，但每一样都是我的。” “你还挺哲学。”陆嫣啧啧称奇，又转头问安和公主：“那你呢？你觉得辽州好还是京城好？” 安和公主也毫不犹豫：“当然是辽州好。” “虽然京城要什么有什么，辽州要什么没什么。但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辽州有京城没有。”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自由。” 第264章 写完了可以看了 男的那边也聊得热火朝天。陆晟和赫烈聊了聊政事，话题就聊到了女人身上。 这里岁数最小的是赫烈，今年刚十二岁，虽然北狄人大多早熟，但在陆晟心里他还处于一个懵懵懂懂的状态，所以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不太敢说的太直接。 但折穆直接开大了。 折穆冲赫烈说：“今天又有两个贵族老爷想通过我给您送女人。” 陆晟：？？？？ 赫烈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就不能送点别的东西？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我不要女人，换别的来。” 赫烈现在刚把权力收归的差不多，不想再跟贵族们起冲突。贵族们现在天天给他送东西求个心理安慰，他要是直接拒了显得太不近人情，他基本处于一个来者不拒的状态，但是这些人锲而不舍给他送女人。 “说了，东西送，女人也送。”折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送房里人开始送歌姬舞姬了。” 赫烈叹了口气：“东西留下，女人退回去。” 珀依在旁边接茬道：“因为您房里没有人，才让他们心存侥幸的。要我说，您直接娶个妻子才能堵住他们的心思。” 陆晟已经惊呆了：“你们有没有搞错啊，他才十二岁！” 折穆耸耸肩：“没办法，我们也知道小公子现在还小，但是形势逼人啊。” 赫烈皱皱眉头：“算了吧。我为了平息事端娶一个姑娘，对人家也不公平。” 珀依撇撇嘴：“伊尔部多的是想嫁给您的姑娘，出了伊尔部，别的部也多的是想把自己家姑娘塞给您求庇护的，他们乐意得很，可没觉得不公平。” “我觉得不公平。”赫烈说：“我觉得对我不公平行不行？我凭什么要娶自己不喜欢的？我凭什么为了他们牺牲我自己？” 珀依噎了一下：“行。” 陆晟听得笑出了声。 赫烈转头又说陆晟：“你别看我的笑话了，你自己也不怎么样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追到陆嫣呢？” 陆晟也无语了：“怎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喜欢陆嫣啊。” 折穆也笑了：“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这世上的人千姿百态，女子也各有不同。”陆晟也端起碗喝了一口酒：“我想求的这个偏偏最是难求，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这样呗。” 折穆：“难求就不求了呗，换个好求的求。” 陆晟瞪圆眼睛：“我不！” 折穆撑着下巴看他：“那你一直求不到怎么办？” 陆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求不得，别人也求不得，只要没人能求得，我就可以假装我求得了。不过就是现在这样，大不了就耗一辈子。” 赫烈完全听不明白，珀依听懂了一半，只有折穆完全听懂了，视线落在想正跟赫月聊天的陆嫣身上一会儿，又收回来，笑着摇了摇头。 羊终于烤好了，厨子从上面片下一盘一盘的肉，端到各位的面前。 陆嫣吃了一口这的羊肉，眼睛都亮了：“这个羊肉好吃啊，没有膻味，还有股奶味。” 赫月笑得一脸骄傲：“是吧，这的羊肉比南边好吃多了，我在荆州的时候老想家里的羊肉了。” 陆嫣把嘴里的羊肉咽下去：“我回去的时候买你几只羊走好了，我们辽阳县也有大片野菜可以养羊。” 赫月大手一挥：“没问题啊，你想要什么都带走。” 几人边吃边喝，喝到最后珀依已经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被折穆背走的。 陆晟看不出来醉没醉，坐在自己座位上低着头不说话。问他什么他就嗯，也不起来。 陆嫣还是第一次见喝多了是这么个状态的，凑近跟他说话：“起来，回你自己院子去。” 陆晟抬头看看她，伸手勾住陆嫣的脖子：“你扶我回去吧。” 于是陆嫣让何文静和安和公主先回屋，自己撑起陆晟，带着他往外走。走在路上，陆嫣还是不知道陆晟到底喝多了没有，他走路不怎么晃，但一半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陆晟的头放在她肩膀上，两人距离很近，脸和脸擦过的时候，陆嫣感受到陆晟整个脸蛋是烫的。 好不容易把他放到了床上，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陆嫣就退出去带上了门。 听到门咯吱一声关上了，陆晟睁开了闭着的眼睛，眼神十分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陆嫣脑子里一团浆糊，慢悠悠走回自己的院子。她看见正室亮着灯，以为是何文静或者安和公主给她留的灯，想到喝酒的时候安和公主说的今晚要跟她一起睡，也没多想，推门走了进去，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袁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大马金刀岔着腿坐在桌后的椅子上。安和公主正坐在他腿上，像个藤蔓植物一样绕在他身上，俩人吻得难舍难分。 陆嫣刚进屋，看清屋里的情景，跟见了鬼一样迅速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陆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边，脸烧的通红。凉爽的夜风吹过，她捂着脸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妈的。这俩人怎么回事。 他们到底想干嘛，是吻完就走，还是今天晚上就住这了？ 陆嫣在院里坐了一会儿，看着屋里两人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她开了另一侧的厢房，干脆和何文静一人住了一侧的厢房。 第二天早晨，陆嫣辰时起来，安和公主已经起了，看陆嫣出来忙招呼她吃饭：“早晨赫月让人送了早饭来，还热着，来吃点。” 陆嫣瞥了她一眼：“袁将军什么时候走的？” 安和公主有点尴尬：“卯时走的。” 好家伙，好家伙。他果然在这过夜了。 陆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来这干啥呀？不会就为了换个地方跟你睡一觉吧？” “你正经点！”安和公主拍了她一下：“他回去看我不见了就知道我偷偷来了，他就来看看我怎么样，安全不安全。” 陆嫣把杯里的热牛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的奶渍，酸溜溜地说：“也不知道谁昨天说的辽州有自由。一天不在就得过来找，自由吗？” 安和公主呵呵一笑：“你不懂。” 第265章 采蘑菇 赫月要带着陆嫣他们去山上打猎，赫烈不让，俩人还吵了一架。 还没等陆嫣出来打圆场，赫烈已经给出了新的方案：“不让你进山，是因为现在熊瞎子大蟒蛇都醒了，吃了你怎么办？你们出去可以，不能上山，旁边小林子转转，采蘑菇可以。” 赫月本来还有些不满，陆嫣听到采蘑菇立刻就答应了：“可以可以可以。” 于是几人变换了目的地，决定去采蘑菇。 赫月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香囊挂在脖子上，陆嫣拿起来闻了闻，一股很特殊的药味。 赫月：“这是驱虫的，现在林子里虫子太多了，带上它可以不被咬。” 伊尔部养着一种小矮马，脚力不快，但身形灵活，力气大，最适合拉车。他们就用那种马拉了一辆板车进了林子。 进了林子，陆嫣才明白赫月为什么非要拉辆车来。因为那林子里地上长满了蘑菇，一眼望过去黄黄白白，无处下脚。 出来的七个人每个人都背着一个竹篓子，蹲在地上不停薅下蘑菇放进篓里，篓子装满了就倒进准备好放在一旁的巨大麻布袋里。袋子也满了，就放回车上，再拿个袋子回来。 几人一边摘一边缓慢前进，陆嫣好奇地问：“你确定这蘑菇没毒是吧。” 赫月点头：“没毒，好吃得很，我们吃了好几年了。” 陆嫣这才放下心来。 即使每个人速度都不慢，这一片蘑菇七个年轻人活生生薅了一下午才薅的差不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赫月指挥折穆搭帐篷，指挥珀依砍树架柴烧水。 菌就是长在潮湿处的，能长出这么一大片蘑菇，说明周围有水源。果不其然不远处就有一口泉眼，几人把一篓子蘑菇洗了，放进锅里煮汤。 蘑菇汤鲜美异常，只放盐就已经是绝美了。众人就着蘑菇汤吃了带的饼，就算是晚饭了。 陆嫣还是第一次住帐篷，以前她也没去露营过，一时还有些新鲜。帐篷不小，可以容纳三四个人睡。何文静和折穆珀依兄弟三个会功夫的倒班轮流守夜。 赫月与安和公主累了一天，睡得十分香甜。陆嫣越兴奋越睡不着觉，从帐篷里出来坐在一棵树下看星星。 陆晟本来都准备睡了，看见陆嫣出来又精神了。他也从帐篷里出来坐到了陆嫣身边。 陆嫣看他一眼：“你出来干什么？” 陆晟：“看你出来了我就出来了呗，睡不着？” 陆嫣点点头：“有点兴奋，睡不着。” 陆晟有些疑惑：“兴奋什么？” “到一个从来没去过的新地方我就兴奋。”陆嫣说：“你不懂，就跟游戏里开新地图一样。” 陆晟确实不懂，但是他早就习惯了陆嫣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并且不解释了，所以像往常一样只是点了点头，一会儿又说：“那你是在看星星吗？” “是啊。”陆嫣点点头，拽了一句康德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值得我们仰望终?，?是头顶的星空，?是内心的道德。” 陆晟饶有兴致：“为什么是星空，你给我讲讲。” 陆嫣也不管陆晟听不听得懂，开始乱七八糟地扯：“你看那个星星，好像离我们很近，但其实它离我们非常远，距离我们最近的恒星也有4.22光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已经是它在四年前发的光了。” 陆晟已经听懵了，努力跟上陆嫣的节奏：“什么意思？星星在这一刻发光，我们四年后才能看到？” 陆嫣打了个响指：“没错。如果此刻它突然爆炸了，我们四年后才能发现有一颗星星消失了。” 陆晟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呢？” 陆嫣说：“一切都在改变，并且改变无法阻止。即使是你觉得亘古不变的星星，也随时在变，甚至于当你察觉到它的改变时，它已经变化很久了。” 陆晟：”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陆嫣意外地看了陆晟一眼：“你可以，你现在越来越上道了。” 陆晟真是挺神奇一人，陆嫣经常嘴里冒出一些古古怪怪的话，他从不追问，也不质疑，就淡定地接受，并用自己的思想试图理解。 陆嫣看着陆晟抬头看向星空的侧脸，不由地说：“我有时候也想知道，你的一些与其他人不同的特质，是你本就不同，还是受我影响变成这样？” “这重要吗？”陆晟回过头来：“我还没成型你就出现在我身边，我确实接受了你的塑造才变成现在这样，但就凭你这一手雕心雁爪一样的本事，也就是我，要是别人早给你捏碎了。” 陆嫣不禁失笑，对陆晟的说法默认了。 两人又看了会儿星星，实在没什么意思，陆嫣决定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晨，众人纷纷起来去泉水边洗漱，折穆和珀依把帐篷收了。 虽然蘑菇采的差不多了，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可能就采个蘑菇就完了。 几人继续往里走，走到一片阔叶树的区域。赫月碰碰陆嫣的胳膊：“这个你要不要？” 陆嫣眯着眼睛扫过去，发现树干上长着一朵一朵跟平菇一样棕黄色的菌盖，看着有点眼熟，问赫月：“这是新品种蘑菇吗？” 赫月啊了一声：“这个？这是灵芝啊。” 陆嫣：？？？？？？ 陆嫣猛得回头看过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嘴里结巴起来：“什么……什么玩意儿？你说是啥？？？灵芝？？？” 赫月点点头。 陆嫣直呼好家伙。 好家伙好家伙，怪不得就是觉得眼熟也认不出来，她以前也只是在网上见过几张灵芝的图片罢了，实物还是头一次见。 黑土地果然是宝藏，什么都能看见，灵芝长了这么一大片！ 赫月有些迟疑：“这个我们就叫树芝子，挺常见的，不算什么稀罕物，不值钱。” 再常见它也是灵芝啊！再不稀罕它也是灵芝啊！再不值钱它也是灵芝啊！ 陆嫣当机立断：“都给我上树上去摘去！” 第266章 遍地是宝 所有会爬树的人都上树去摘灵芝了，陆嫣和安和公主两个不会爬树的人在下面接着，上面的人把灵芝采下来她们就装进袋里。 装了整整一麻袋灵芝，陆嫣才依依不舍地收了手。 赫月：“不要都摘完，留点让它以后继续长。” 陆嫣知道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点点头赞同赫月的说法。反正已经有一袋子了，带回去等商队回去的时候让他们到京城去卖。 这东西在这常见，在京城可不常见。商人不就是把一个地方多的东西倒腾到这个东西稀少的地方挣个中间差价吗。 几人继续往里走，赫月给陆嫣讲：“这个时候进林子其实没什么意思，很多东西还没熟，果子都没长出来，也就是采采蘑菇挖挖野菜，等到了秋天再来是最好的，趁没下雪的时候。” 陆嫣专注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说着话往前走着，没注意脚下，陆嫣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回过头看是什么绊的自己，看到一截棕色像树杈一样的东西。 陆嫣好奇地折返回去，伸手摸了摸那树杈一样的东西，用力从土里拽了出来。整个拽出来后陆嫣吓了一跳，竟然是一个完整的鹿角。 陆嫣懵逼地看向赫月，赫月了然：“鹿角，这是有鹿在这打架把角打掉了，你运气很好嘛。” 陆嫣蹲在地上抬头问：“这个值钱吗？” 赫月：“一般吧，和刚摘那灵芝差不多。不过一般人拿到这个不卖，都是挂在自家墙上的。” 陆嫣没有挂首角的习惯，既然撞到她手上了那就是她的了，放到车上。 陆嫣蹲在地上，扫了一眼，突然发现灌木丛里长了一大片的蕨菜。 陆嫣惊呼：“我的天！给我个篓我要摘这个！” 赫月拿了个篓给她，蹲在她旁边：“这不就是山野菜吗，这也要啊？” 山野菜就是蕨菜。既然自己送到面前了，那就没有不要的道理，陆嫣又摘了一篓子的蕨菜。 林子走到这已经算深了，赫月还想往里走，被折穆珀依兄弟俩给拦住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劝。 “别再往里了，再往里就不安全了。” “差不多行了，也该回去了。” “是啊本来不就是采蘑菇的吗？” “蘑菇也采了，灵芝也摘了，回吧。” 赫月被念叨的烦了，只能下令折返。 陆嫣这一趟收获极大，安和公主也是长了见识，现在折返也没什么问题。 几人再次回到赫烈赫月的院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大家从袋子里把灵芝和蘑菇都翻出来晾在院子里才睡。 第二天醒来，赫月已经叫了好几个婢女来拿着针线串蘑菇了。 陆嫣凑到一个正在串蘑菇的姑娘身后问：“为什么要把它们串起来？” 那姑娘迷茫地转过头，眨了眨眼睛，没听懂。 陆嫣急得直比划，她北狄语就会说几句，绞尽脑汁用北狄语问了个“为什么”。 那姑娘恍然大悟，听懂了陆嫣的问话，也边比划边说了几个简单的词，“坏”“挂”“晾干”。 陆嫣大概理解了，意思是为了防止它坏了，所以串上挂起来，晾干它。 陆嫣明白了，心想真是不能缺了陆晟，没个翻译真是没法干。 蘑菇晾了一天就被再次收起来，陆嫣他们要回去了。他们得先回公主府，在公主府收拾好，打声招呼，带上那四十来个伤兵和那几个从陆嫣那定了猪的北狄人以及赫烈借出来的几个护卫，回辽阳县。 赫烈直接调了三个护卫让陆嫣直接带走，这次没有珀依了，折穆带了另外两个人来。 陆嫣觉得有点好笑，问了一句：“珀依怎么不来？” 折穆叹了口气：“因为赫月不去呗。” “赫月也可以去。”安和公主在旁边接茬，转头问赫月：“是吧？” 赫月点点头：“我可以把你送到公主府再回来。” 陆嫣突然想起个故事，笑了。安和公主和赫月都转头看她。 陆嫣讲故事：“小猫去小狗家做客，结束后小狗送小猫，把小猫送回了家，小猫又送小狗，把小狗送回了家，小狗又送小猫……他俩来回送了一晚上。” 赫月和安和公主都笑出声来。 赫月最终没送陆嫣，陆嫣一伙人带着俩护卫回公主府了。折穆去通知那几个北狄人第二天就能去辽阳县了。 快到公主府的时候，陆嫣先跑了一趟军营，通知聂离明天就走，让他告诉伤兵们，又找了小涂军医，告诉他明天走的消息，顺便邀请他来公主府看看灵芝。 小涂听说他们摘了一大堆灵芝，忍不住好奇，跟着去了公主府。 当陆嫣把那一大堆灵芝倒出来的时候，小涂的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白皙的面皮涨的通红，抖着手指指着那一堆灵芝：“这这这……这么多！” 陆嫣点点头：“你看看质量怎么样？” 涂军医摸着下巴：“还行，但是卖不了太多钱，在辽州大概一两银子一朵？” 陆嫣呛得咳嗽了一声：“一两银子一朵！” 比她想的更值钱，这一麻袋得有五十两银子。放京城卖估计要价能更好。 陆嫣拍拍手：“还有个东西，不知道值不值钱，你看看你要不要？” 涂军医眼巴巴看着她，她又掏出那个鹿角：“就这个，应该是有两只鹿打架撞断的，正好让我看见了就捡回来了。” 涂军医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抚摸着：“老角啊，没有鹿茸值钱，倒也能卖个十两银子。能不能送给我呀？我搓药丸子要用。” 鹿角是可以熬鹿角胶的，正好他有用。 陆嫣大手一挥：“行啊，你喜欢你就拿走。灵芝你也挑两朵带走给你师父，明天你就要跟着我们走离开他老人家了。” 小兔子拎着鹿角和两朵大灵芝乐颠颠地离开了公主府回军营了。 这边没事了，陆嫣又把串成串的蘑菇从袋里拿出来，挂起来晾上。能晾多会儿是多会儿，明天就要跟着他们上路了，几天的路程全在袋子里闷着，晒得越干越不容易坏。 第267章 重回辽阳县 来的时候是骑马过来的，这也走了好几天，如果要是走回去，五十多个人可能得走一个月。陆嫣把将军府和公主府马厩里的二十来匹马全借走了，还带走了三个马倌，等他们到了辽阳县再让马倌把马带回去。 第二天陆嫣几人把东西收拾好，早早就等在公主府门口，等着她要的那群士兵和折穆来找她。 没过一会儿，聂离和涂军医就带着五十来个人过来了。 聂离跟陆嫣交代：“这四十二个伤兵加上我四十三个，已经办好退伍离开北疆军了，从此就不再是军队的人了。还有你要的，三个精通种田的，三个干过木匠的，三个干过铁匠的，两个身手好的，两个骑射好的，算是北疆军外派驻守你们辽阳县的。” 陆嫣十分感动，转头看小涂：“那你算退伍还是外派？” 小涂眨巴着大眼睛：“我算出去玩，我本来也不是北疆军的人，只是我师父是军籍我一直跟着他而已。” 陆嫣陆晟同时发出一声惊讶的感叹。 大部队等了一会儿，折穆终于来了。带着五个要跟着去辽阳看猪的北狄人，还赶了八只羊。 陆嫣惊呆了，折穆瞥了陆嫣一眼：“你怎么这么惊讶？不是你找赫月要的？” 那天吃烤全羊吃到兴头上随口一提，陆嫣自己都忘了，赫月还记得，真给她赶来八只羊。幸亏他们从小赶牛放羊都熟练了，让折穆顺手给赶来了。 众人终于出发了，往辽阳县走。陆嫣把马车给了腿脚不方便的伤兵，自己骑马。但毕竟是好几天的路程，陆嫣一开始担心小羊们会不适应，没想到它们挺适应的，夏天了，官道两侧长得全是郁郁葱葱的野草，小羊们一路走一路吃，精神状态远胜奔波赶路的人们。 路上紧赶慢赶几天终于到了辽阳县，陆嫣带着几个北狄人去了唯一一家客栈安置。 林掌柜看见陆嫣来了本来都习以为常了，结果她身后跟了八个北狄人，一下就惊了。 林掌柜惊疑不定看着陆嫣：“陆姑娘，这这这？” 陆嫣安抚地笑笑：“林掌柜，这几个北狄人是跟我做了生意的，要亲自来看看，这几天就先安置在您这了！” 陆嫣把折穆拽出来：“他会说汉话，您有什么事跟他沟通就行，或者让他去找我。” 折穆抱拳行了个汉人常行的见面礼：“我叫折穆，见过林掌柜。” 剩下的几个北狄人也听不懂他们在说啥。一脸茫然看着折穆。林掌柜看他们态度还挺友好，渐渐放下心来，嗔了陆嫣一句：“陆姑娘你这可真是为难死老夫了。” 陆嫣知道两边打架打了这么多年互相忌惮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想达到民族融合的目的只能慢慢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办法嘛，劳烦林掌柜了。” 林掌柜开了八间上房，引着几人上楼去了房间安置。等他们安置完了，陆嫣又把折穆拐走了。 羊还在门口拴着呢，陆嫣可不会赶，他得给赶到衙门去。 陆晟先带着五十来号人去了衙门，给原本的老年班底带来了极大震撼。 方县丞抖着手凑上来，颤巍巍地问：“陆大人，您这是？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啊？” 陆晟笑了笑：“这些人都是我从北疆军里带回来的，咱们县不是缺人吗？我有用处。” 他把聂离拽出来拍了拍：“这是聂离，我新任命的主簿，以后跟你们就是同僚了。” 这话一出，聂离和方县丞、王主簿、刘师爷全都惊了一下。 方县丞十分诧异：“啊？大人，这不合规矩吧？” “我就是提前给你们说一声，任命文书我明天就写。”陆晟挥挥手：“怎么，我不能任命主簿吗？” 方县丞畏缩了一下：“您可以。” 聂离也一脸惊愕，看向陆晟：“陆大人，这不行吧！” 陆晟看向聂离：“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 聂离抬起没有手的右臂，自揭伤疤：“我右手都没了怎么能做主簿呢？” “你没有手又不是没有脑子，我让你当主簿是要用你的头脑不是让你给我写字的。”陆晟说：“你担心批不了文书？这简单。” 陆晟看向呜呜嚷嚷的四十来个伤兵，大喊：“你们谁会写字，要能写的不错的，都给我站出来。” 伤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出来了七个人。聂离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些人里文化水平最高的几个。 陆晟当场任命：“你们七个，以后就是辽阳县的文书了，一会儿把名字都给我交上来，我写任命文书。” 又问：“你们七个人里边，谁写字最快？” 七个人互相看了看，推出来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看着岁数还小，十八九岁的样子，整个左臂都没了。聂离没了右手，他没了左臂。 陆晟一看就乐了：“你这跟聂离不是天作之合吗？就你了，你叫什么？” 那年轻人脸涨的通红：“我叫周玄。” 陆晟心中了然，一般这种有正经名字、年纪不大就有不低的文化水平的都属于家境不错后来出现意外家道中落那种，周玄和聂离应该都是这样。 陆晟点点头：“周玄，以后你就负责跟着聂离，他要写什么东西你就给他写，你来做他的右手，能做得到吗？” 周玄大声应道：“能做到，大人！” 陆晟满意点点头，转头看聂离。聂离失笑，没想到他会这样解决这件事。 陆嫣到的时候陆晟这边刚结束了这茬事，陆嫣走进衙门，直截了当问陆晟：“衙门后院有多大？够他们住吗？” 陆晟想了想：“住不下。” 衙门后院是住县令的，顶多县令一家子住住还行，一下住五十来人确实太为难了。 陆嫣点点头：“你意思我这羊也放不下呗？” 陆晟微微睁大眼睛：“那是当然了！” 陆嫣又点点头：“行，你完事了出来，出来跟我商量他们怎么安置。” 陆嫣说完就出去了，陆晟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留下方县丞王主簿和刘师爷原地懵逼。 第267章 人员安置 陆嫣愁死了，她和陆晟可以住县衙，但是他们现在不止带着五十来个人，还有八只羊和二十几匹马。 那马倒是可以先在客栈后院凑合一下，歇一晚明天让三个马倌骑着弄回公主府。陆嫣想到了顺手就给安排了。 但是羊和人不好处理。 陆晟想了想：“咱们先把给他们的活儿分了吧，到时候根据分到的活儿确定住的位置。” 陆嫣觉得也只能这样了，点头同意。 陆晟问陆嫣专门要来的那两个身手好的两个骑射好的士兵：“你们四个虽然不是我的人，但是平时就在衙门，陆嫣不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干衙役的活儿，行不行？” 这十几个士兵来之前袁将军已经专门强调了，万事听陆县令的话。所以陆晟一发话几个人就干脆应下了。 聂离直接住衙门后院就可以，衙门有专门给县丞主簿的房间，只是方县丞王主簿他们平时回家住，正好聂离自己住。 刚才确定了做文书的七个人还有这四个，十一个人，平时是去衙门上值的，最好是住在衙门附近。他们可以先在衙门后院暂时安置，胶州这边每个屋基本都盘了炕，一张炕睡六七个人都能挤开，十一个人两个屋子就盛下了。 剩下三十五个人，陆晟又问：“你们有没有想学医的，对看伤病感兴趣的？” 这次应的人更少了，可能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只站出来了四个人，四个人岁数都不大。 陆晟又问了一遍：“还有没有想学医的？” 人群里没有动静，但那四个人中有一个说话了：“大人，我觉得老陈头很适合学医，我们之前有个小病小痛不值当找军医都是他用偏方给我们治的。” 陆晟听得意外，转头向人群里：“老陈？谁是老陈，出来让我看看。” 陈四本不想出来，没想到被点了名，用手点点检举他的人，不得已出来了。他一出来陆晟就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了，因为他两条小腿都没了，坐着轮椅转出来。 陆晟：“你懂一点医术是吗？” 陈四有些不好意思：“算不得，我爹是个游方郎中，我小时候接触过，见过几个土房子。” 陆晟点点头：“那刚才问你怎么不出来呢？你对学医不感兴趣吗？” 陈四挠挠头：“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而且我岁数也大了，我今年都四十多岁了，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还是让年纪小的来吧。” 陆晟摆摆手：“别替别人操那闲心，该你上你就上。你不过是腿没了，这不是有轮椅吗，耽误什么？你给人号脉开药方用脚？怎么就是废人了？” 陈四怔怔地看着陆晟。从陆晟给他们分工作开始，他就看出了陆晟真的不太把他们的残缺当回事，聂离和周玄一个缺了右手一个缺了左手，在陆晟嘴里变成了天作之合，自己没有腿，在陆晟眼里毫不影响看病。 以前陈四接收到的都是同情怜悯的目光，他想干个什么总有人来帮他的忙或者干脆直接替他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个正常人看待。 陆晟看他想的入神，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样？想好了吗，去不去学医？” 陈四回过神来，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大声回答：“我去！” 陆晟满意地点点头，把这五个人给了涂军医，让涂军医带着他们。这是陆嫣之前提出来的，要培养医倌，等他们学成了，在县里建医署，由衙门给他们发工钱，在百姓中推行平价甚至免费医疗。 涂军医带这些人，他们跟小涂住一起就可以。 伤兵还剩三十人。这些人陆嫣不打算细分了，统称劳动力，该盖房子的时候就一块盖房子，该种地的时候就一块种地。 不过陆嫣从中挑出了五六个有盖房经验的，作为指挥。这里边还有两个在砖窑做过学徒的会烧砖。烧砖可是个大事，盖房子肯定要用砖，能自己烧就比买要省钱的多。 种地的话，其实这些人很多都是农户出身，对种地都不算陌生。更何况陆嫣还专门要了三个种地方面的专家。 陆嫣带着这三十个人八只羊直接去了城郊。陆嫣在城郊是种了地的，她直接买了一块开好的地，让地主人给她种带来的种子。 她觉得以后地就在这开，房子也建在这，羊也养在这就好了。 而且巧的是陈平正好是北疆军退下来的，没准跟伤兵们认识。 陆嫣指着这一望无际的荒地给他们说：“我打算让你们在这种地，房子也盖到这附近。” 陆晟转向那几个有过盖房子经验的：“先盖房子和砖窑。怎么盖你们自己商量着决定，我一会儿留二百两在这，你们自己推举一个账房，记下账，木材可以去旁边砍树，缺什么就买，缺钱找我要。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今年不着急种地，正好趁野草多给我放羊。” 三十来个人纷纷点头。大家看着这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地，心里都有点激动。 至于这些人现在没房子怎么安置，陆嫣扣开了陈平的门，陈平看到陆嫣，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陆嫣身后站着的过去的战友们。 战友们有认出了陈平的，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陈平瞪大了眼睛，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伤兵们嘻嘻哈哈地跟陈平开玩笑：“惊喜不？” “我们现在也退了，跟着陆姑娘陆大人干活。” “对，我们现在和你一样啦。” “哈哈哈，咱们又成了同僚了？” 陈平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陆嫣。 陆嫣耸耸肩：“他们是我从北疆军军营里专门要来给我种地的。这几天先让他们盖房子，房子没盖起来之前能先在你这借住不？打地铺也行。” 陈平控制不住地笑起来：“能能能，快进来。” 陈平引着人进了自己的小院。陈平的院子不大，但他自己住，还是有两间空房的，炕上挤一挤，地上再住俩，把这三十来个人安置下来了。 第269章 辽阳初步规划 把士兵们安置好，陈平带着陆嫣去看了他种的地。 陈平边走边说：“开春以后我按照你说的把地种上了，但是三月来了一场倒春寒，苗可能是冻死了不少。” 那地里的种子已经长苗了，一眼看去稀稀疏疏，确实是冻死了不少的样子。 陈平：“倒春寒完了我本来打算补种一次的，但是你说你想要耐寒的种子，我就没再种。” 陆嫣点点头：“对，可以。种出来多少不重要，能耐得住寒是最重要的。” 陆嫣又问：“水稻呢？水稻你种了吗？” 陈平点点头：“种了。水稻死的更多。” 陈平带着陆嫣去看水稻。水稻种在别的地方，辽阳县城郊不远有一条河，陈平在河边开了一片水田专门种水稻。陆嫣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水田里零零落落插着二三十根秧苗，惨不忍睹。 陆嫣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恢复了平静：“没事，挺好的，我就是要耐寒的株，就这么种着吧。” 陈平点点头应下了。 陆嫣跟陈平说：“我带来的这些人，以后也是要种田的，但是今年不着急，先盖房子，就在你家附近就行。你也帮我看着点儿，有什么需要的去县衙门找我。” 陈平诧异地看向陆嫣，陆嫣笑道：“上次跟我来的那个书生就是咱们辽阳县新上任的陆县令，你有事去找他也行，找我也行。” 陈平意外中带着一些了然：“上次就觉得你们气质不凡，身份一定不简单，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成了咱们县太爷。” 陆嫣摆摆手：“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 陆嫣跟着陈平回去，又把折穆叫来，让他好好看着那些羊，实在不行今天晚上就先把羊圈盖起来。 折穆指了指草地那片：“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有几个都去砍树了。” 陆嫣十分欣慰，眼里有活就是好。 折穆跟着过来就是为了安置这些羊，把羊交给留在这的伤兵们，也就没事了。他还得回去，因为那几个听不懂汉话的北狄人同样需要他。 折穆跟着陆嫣回了城中心，一个回了客栈一个回了县衙门。 陆晟已经在县衙等着陆嫣了。 折腾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晚饭，陆嫣随手煮了两碗清汤面，和陆晟一人一碗坐在院里石桌旁吃。 陆晟边吃边问陆嫣：“都安排妥当了？” 陆嫣点点头：“妥了。明天我想休息一天，后天再带着他们出发去幽州。” 陆晟：“也不用这么急，你要不要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在辽阳县多玩两天，你可以多休息几天。” 陆嫣哭笑不得：“但凡这是幽州或者恒州我都敢这么问他们，辽阳到底有啥玩的？” 陆晟刚想反驳说辽州好多好玩的呀，想了想，他觉得好玩的大多是北狄人玩惯了的，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们赶路这么多天估计也累了，明天休息一天得了。”陆嫣说：“也别拖了，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我那猪们。我现在就是有点后悔当初养猪没在辽州养，非要跑到幽州养。” 陆晟摇摇头：“辽州不是不能养，但你得慢慢来，一次直接一百头那是不可能的，辽州本来就没那么多猪，你从幽州把它们赶过来？不现实。” 他想了想又补充：“你要是想在辽阳养，什么时候生了小猪崽你抱两只回来，一只公的一只母的，让它们慢慢生，你慢慢养。” 陆嫣点点头：“再说吧，不着急，我也就是突然想到这茬了。等我回来咱们商量一下辽阳县的建设问题。” 陆晟看向陆嫣：“你说这话就是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你想建啥？” 陆嫣嗯了一声：“我想趁着现在城里人少，先把公共设施建设搞一搞，比如先建个公厕。” “公厕？”陆晟重复道：“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在城里建个公用的茅厕，公共茅厕就叫公厕。”陆嫣解释道：“在街上随地拉尿的问题必须得改了，又脏又臭又容易传染疾病，你也不想再闹一次瘟疫吧？我知道每个城市都有这个问题，正好趁着现在辽阳人少，养成好习惯。到时候看到有人在街上随地排泄，直接举报到官府赏银十文钱，被举报的人罚银二十文。” “而且排泄物收集起来发酵，是可以当做化肥用的。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东西直接从公厕运过去，总比花钱收强。”粪肥和尿素是顶好的天然肥料，中国自古以来就在用人畜排泄物做肥料，这个历史从商朝就开始了。 街上建公厕，这种方式陆晟虽然从来没见过，但他在县学在书院读书都是有茅厕的，那茅厕也是大家公用，怎么不能算公厕呢？所以这种形式他一听就明白了，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陆嫣给他讲了好处，他顺着陆嫣的话去想，发现公厕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默默记到了心里。 陆嫣接着说：“医署肯定也是要建的，我把小兔子弄来就是想让他带一带徒弟，等到那几个能独立给人看诊了，就全去挂牌坐诊。看诊不收费，治病只收成本钱，我们给他们发工钱，衙门来补贴这部分开支。” 陆晟点点头：“那衙门的钱从哪儿来？” “等我的商路通起来。”陆嫣说：“辽州这么多好东西，卖到南方去还怕赚不到钱吗？” 说到开商路，陆嫣突然想到商队。他们几个受邀去伊尔部的时候就给商队打了招呼，让他们先回辽阳县来，杨镖头走之前跟她打了招呼说他们去继续盖茶棚了，陆嫣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看。 陆嫣嘴里叨咕着：“对了，明天去找风四！” 陆晟：？？？？ 这话题跳跃的，他已经在努力跟了还是很费解。 陆晟忍不住问：“怎么又想到风四？” 陆嫣看了陆晟一眼：“商队也该回去了，明天我去看看，可以的话后天我们一起去幽州。” 陆晟了然点头。陆嫣就是身边的东西能利用的绝不会放过一个。 第270章 到达幽州 第二天陆嫣先去了一趟北城门，毛都没有看见一根。又跑到南城门，商队果然在这。 在盖房子。 一群人叮叮当当地忙碌，杨镖头和风四坐着喝茶，看陆嫣来了招呼她过去。 陆嫣有些惊讶：“你们这是干嘛呢？” 杨镖头云淡风轻地说：“盖个客栈。没道理幽州都有咱家客栈了辽州没有哇。” 陆嫣恍然大悟，到了辽州一直忙，把这茬忘了。辽州大本营没有自己人落脚的地方怎么行？ 陆嫣点点头，又问：“我明天带着几个北狄人去幽州，还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回去，要不要一起走。” 风四想了想：“我们应该暂时不回去。等客栈建好了再走。” 陆嫣表示知道了，当时摆摊时候跟辽州人换了不少各种动物的牙和角，还有她不认识的各色宝石，陆嫣全拿来交给了风四。 “你们带回京城帮我卖了吧，看看能值多少钱。”陆嫣说：“再来的时候给我带过来。等你们再来估计我这边也修建好了一些了。” 这边交代完，陆嫣去客栈通知了那几个北狄人明天就出发去幽州的事，大家都没有意见。 这次去幽州就不带陆晟了，陆晟要留在县城忙。第二天陆嫣带着何文静出发了，和几个北狄人一起踏上了去幽州的路。 现在的时节已经到了夏天，越往南走天气越热。辽州这片地方，昼夜温差极大，中午穿单衣都热，晚上又冷的要加衣服。 大家也不着急，没有时间限制，每天中午日头高悬的时候大家就不赶路了，到路边的林子里去避避暑。 能走到盖的无人站点的时候是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有个屋子不仅可以中午避暑晚上还能挡风，就是每个站点之间距离有点远，陆嫣下定主意等回去了再在中间多建几个。 走了十几天的路程终于到了幽州的崇明县。陆嫣带着几人直奔客栈去休息。 陆嫣和商队合开的客栈已经发展的非常成熟了，三层小楼在一片低矮的建筑中十分显眼，门口挂着牌子，写着“恒阳客栈”四个大字，这个名字是陆嫣和商队随口起的，他们从恒州发家，陆嫣在辽阳县落地，各取一个字拼成的，还挺顺口就这么叫了。 走进客栈，窗明几净，人员忙碌地井井有条。正在收拾桌子的伙计抬头看了一眼陆嫣几人，立刻认出了陆嫣，热情迎上来，还没打招呼就被陆嫣打断。 陆嫣咳了一声：“我们住店，要上房。我和我的侍女开一间，其他一人一间。” 陆嫣和何文静一间，五个北狄商人加三个护卫是八间，加起来九间。 伙计愣了一下，立刻配合着给几人开房间：“九间上房？每间房二百文一晚，住几晚呀客官？” 陆嫣转头看向北狄人们，说可以带他们玩几天。折穆表达了她的意思。这五个北狄人全是北狄的富商，不缺钱，三个护卫的钱也是他们出，他们互相嘀咕了一会儿，定了在这住三天。 伙计干脆应下，他也不会算账，账房在旁边已经把房费算出来了：“五两四钱银子，各位。” 北狄人果断把房费掏了，几人在伙计的带领下上了楼各自回屋歇下。 陆嫣刚收拾好坐下，掌柜就来敲门了。陆嫣把掌柜请进来，掌柜给陆嫣见了个礼：“东家！” 陆嫣点点头：“店里怎么样？还顺利吗？” 掌柜的点头称是：“挺顺利的，幽州最近情况好转不少，胡县令颁布了不少利民举措，有些之前迁走的流民回迁。” 陆嫣有些意外又觉得预料之中，因为她所了解到的胡志广就是这样一个能抓住机会的人，他看陆嫣在幽州一系列动作，赶紧跟上了。 “挺好，幽州发展起来你们会越来越好。用不用我再给请个厨子？”陆嫣问：“不住店也可以在这吃饭。” 掌柜的想了想拒绝了：“暂时不急，看看形势发展。” 掌柜的想到伙计跟他说的，问陆嫣：“东家，二子说你装着不认识我们，他配合你也没打招呼，是有什么计划吗？” 陆嫣失笑：“没什么计划，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客栈也是我的产业，不然不好找他们要钱了。该挣的钱一文不能少。” 掌柜的了然点头，跟陆嫣又说了两句就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陆嫣带着几个北狄人直奔养猪场。 那五十头小猪仔已经长得半大了，四头第一批怀孕的母猪生了崽，一共生了三十四只，死了三只，活下来三十一只。现在一共是八十一只小猪了。又有两头母猪怀孕，三个月后又有新的小猪会出生。 五个北狄商人看到整洁干净的隔间里养着这么一大群猪，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他们先把半大的那五十只分了，等到这一批可以出栏的时候，他们五个一人十只先送过去。 “你们想想怎么把猪弄走。”陆嫣说：“我不会赶猪，赶五十只猪走太不现实了。但要是在这给你们杀了，冬天还行，夏天从这运到你们部二十来天，肉都放坏了。最好的办法是猪活着给你们带回去，我派个屠夫跟着，在你们那给你们现杀。” 几个北狄人纷纷点头：“活着带回去现杀是最好的。” 但是怎么带回去，让猪自己跑着是不可能的。陆嫣觉得可以用木头做成那种带轮子的大笼子，用马车拉着。回头画个图做个试试看。 第271章 幽州看猪 五个北狄商人看完了自己的小猪仔，陆嫣带着他们在养猪场里转转，边给他们介绍这些地方都是干什么用的。 转到一个暂时空着的屋子，陆嫣介绍道：“这个屋子是骟猪用的，小公猪稍微长大一些些就要把它骟了。” 骟这个字折穆也不懂是什么意思，陆嫣转头给她解释：“骟就是阉割的意思，小公猪在小的时候就得给他阉割了。” 听得折穆胯下一凉，翻译过来大家都是一惊，表情十分惊惶。 陆嫣失笑道：“骟猪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你们北狄也自己养过猪，但是养不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差在骟猪上。阉割完的猪会长得更肥更大，比不阉割的猪更上膘，而且腥臊味也小得多。” 几个北狄人恍然大悟，果然汉人养猪有自己独特的方法。 带着几人把养猪场转了一遍，大家俱是放下了悬着的心。亲眼看到自己的猪被好好的养在干净整洁的猪场里，知道它们几个月后会长成肥肥壮壮的大猪，心里立刻就有底多了。 从养猪场出来，陆嫣带着几人回了恒阳客栈，正是中午，陆嫣给几人做了顿面条。 做了三种经典的卤子，分别是肉臊子、炸酱、茄子肉丁三种。（图79章有我就不放了哈哈哈) 其实西红柿鸡蛋更经典，但陆嫣没带西红柿种子，实在后悔。该让商队回去的时候把西红柿种子给她拿上，下次带来。 陆嫣介绍道：“我老家有句老话叫上车饺子下车面，就是说人到了一个地方，要做面条给他接风，等他走的时候包饺子给他送别。你们也是第一次出辽州吧，其实昨天晚上就该给你们接风，但大家都累了就歇了，今天我把这顿接风宴给补上，欢迎大家来幽州。” 桌上摆着一大盆面条，三大碗不同的卤，还有焯好的白菜豆芽和生黄瓜丝做菜码。一人面前摆着一个空碗，想吃哪种自己盛，想吃多少盛多少。 几个人客套完纷纷动筷子开吃，大家都是先往碗里挑几根面条，一样一样试着卤子，看哪种更合自己的心意。吃到最后发现，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每种都好吃，每样都吃了一大碗，陆嫣还又煮了两锅面条来续。 几人吃的肚皮溜圆，纷纷问陆嫣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开铺子。 “我在恒州和京城是开了铺子的，本来在幽州和辽州也打算开，但我实在是分身乏术。”陆嫣说：“我现在就想把辽州建设好，等辽州情况稳定下来我再琢磨开铺子的事。” 陆嫣又说：“不瞒诸位，这次留各位在这三天不单单是想让你们玩的，也是想让各位切身体验一下幽州的生活，各位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一起做生意。” 五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一起做生意具体是什么意思？” 陆嫣解释道：“就比如咱们之间的猪牛交易，其实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类似的东西，你们有的我们没有，我们有的你们没有，我们就可以交换这些东西。那我们就需要一个店铺，来完成这个交易。” 几人听得都有些意动，陆嫣让几人先玩，最后走的前一天跟她说要不要搞就行了。 几人在幽州玩了两天，最后决定就在这开俩铺子。 正合陆嫣的意，陆嫣在这有十间房子，一间开了客栈，剩下九间都闲着，陆嫣让他们自己挑。 两间铺子，他们商量了一下，准备一间专门卖皮毛货，一间卖采来的山货，晒干的野蘑菇野木耳什么的，正是北狄人除了牛之外最富裕地东西。而且这玩意儿好放，几年都坏不了。陆嫣出了房子，没管他们要房租，直接算入股，也没多要，每个店要了一成利。 几人都觉得陆嫣要的少，陆嫣觉得不少了，她不可能往里投钱，房租都已经给了胡志广了，属于纯赚。别看现在人少，等商路开起来了，不愿意亲自去辽州直接在这进货的商队不会少。 每个月的利润挪出来一成给陆嫣，剩下的他们自己分。至于他们怎么分，当初谁出的多谁出的少怎么掰扯，那陆嫣就不管了。 这个事完了也该回去了。晚上回去陆嫣包了顿饺子，用新下的韭菜和水灵灵的葱，包了韭菜鸡蛋和猪肉大葱两种馅。 滚蛋饺子接风面，滚蛋饺子也算是吃过了。第二天一早陆嫣就带着几人上了路。 第272章 回辽阳县 一行人赶回辽阳县的时候已经又是十天之后了，商队的客栈早盖好了，风四请几人免费住下，提提意见啥的。 陆嫣把他们安置好，就直奔城郊去看那些伤兵们了。 走了快一个月了，陆嫣再来的时候发现羊还在满地跑着吃草，羊圈早已经建好了，晚上就把羊都赶回去。 房子才起了没几间，他们挨着羊圈盖了个很大的木头屋子，平时几十人就在木屋里暂住，挨着木头屋子他们盖了砖窑，日夜不停地烧着，一炉一炉的青砖被烧制出来运到盖房子的地方。 他们从袁将军借调给陆嫣的那几个人里挑出了个擅长管事的当队长，名字叫何骁。陆嫣看了会儿觉得挺好，问何骁：“你看他们这房子大概还得盖多久？” 何骁思考了会儿：“照他们这个速度估计得半年。” 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再过三四个月辽州就该冷下来了，根本等不到他们半年。 陆嫣又问：“房子里盘炕了吗？” 何骁愣了一下，摇摇头。 陆嫣吩咐说：“这样，你分出几个会盘炕的人来，让他们就别参与盖房子了，给盖好的房子每个住人的屋都盘上炕。” “现在已经六月了，再有三四个月辽州就彻底冷了，没炕会冻死人的。”陆嫣继续说：“如果下雪了，就停工不干了，房子没盖完没事，都睡在已经盖好的房子里，来年开春了再开工。等过一阵你们还得派十来个人跟我去林子里砍柴去，烧炕的话，起码囤一屋子的柴禾。” 何骁点点头：“我记住了。还是你想得周到啊。” 他也在辽州生活多年了，自然是知道辽州的气候变化的，但他一直在军营，军营有专管后勤的人操心这些事，他以前从没操心过，一时没注意就疏忽了。 陆嫣把这边的事交代好，就快马加鞭回县衙了。 陆晟手下有了聂离和七个文书，直接给老人团放了带薪假，让他们回家歇着去，什么时候需要他们他亲自登门拜访。 原来的县丞主簿和师爷也乐得清闲，这么大岁数了又没什么升迁机会还得天天上班本来就够痛苦了，现在不让他们干活了还给工钱可真不错，虽然工钱也没多少，但是聊胜于无了。 陆嫣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折腾了一天还没吃饭，陆晟拉着聂离正商量什么聊得火热，看见陆嫣回来了跟她打了个招呼。 陆嫣点点头就当回应了，快走进厨房厨房寻摸点东西吃。 这一阵陆嫣都不在，陆晟每天就是凑合着吃点，几个文书也留这吃饭，一般就随便做一锅大家一起吃了算完。陆嫣到厨房的时候只看见一篮子蒸好的馒头，剩下啥也没有。 她开了一罐自己之前做的蘑菇肉酱，拿了个馒头掰开抹上，夹着一边啃一边溜达回去。 陆晟和聂离在讨论引水灌溉以及修建水车的事，陆晟跟着工部下荆州的时候学的，陆嫣凑近了听了几句，也不太懂。 陆晟看见她来了，立刻说：“你来了，我们之前讨论公厕的事来着，正准备给你说说。” 陆嫣点点头：“你们讨论到哪一步了？” 陆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张辽阳城的简易地图：“讨论到在哪儿建，建几个了。初步规划是城东城西先各来一个，城南和城北我有别的规划，暂时不要紧。这个方案你要觉得可行，明天就能招人动工。” 陆嫣大惊：“啊？不讨论一下可行性，直接就落地了？” 陆晟茫然望过去：“当然可行了，这有什么不可行的？我们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陆嫣比了个大拇指：“你这执行力，可以。我觉得没问题，就先两个吧。” 陆晟点了点头，又掏出一张画的公厕的简易结构图：“这是我刚画的还没讨论你先看看吧，每个公厕分开建男女各一个，在门口做标注，每间里面有十个恭桶，用木板隔开。” “慢着。”陆嫣出声打断了他：“放恭桶，你这是在哪儿学的？县学？书院？” 陆晟有些茫然：“书院。” 陆嫣摆摆手：“不行，如果这样的话需要人长时间值守随时收拾，增加很多工作量。我建议直接弄成旱厕，就咱们在恒州那种就行。” 陆晟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走进了误区。因为书院的茅厕有专人长期值守收拾得很干净，他下意识忽略了其中的人工工作量。如果弄成旱厕的形式，像村里的家里那样，不用时刻收拾，只需要每天清理一次，隔一段时间把积累的秽物收走就行了。 盖个木屋子往里放十个恭桶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方式，但需要人不停清理。做成旱厕的形式，虽然不需要清理那么频繁，但建筑难度增加了很多，就不只是盖个房子的事了。陆晟本来计划的三天盖一间的计划也彻底流产，新计划变成了半个月一间。 陆嫣点点头：“可以，不用着急，慢慢来就行。” 其实她还想在公厕弄个洗手池，但她做不了水龙头。或者说她做不了城市用水系统，这个想法只能暂时搁置。 第273章 进林子前 陆嫣来这还有别的事，让陆晟用公厕的事一打岔差点给忘了。突然想起来，赶紧说了：“我要来的那俩身手好骑射好的现在是不是编到队里给你巡街去了？” 陆晟点点头：“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我回来的时候路上见了一个。”陆嫣说：“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去找我。” 陆晟应下，又问：“你要干什么？” “回来的时候经过一大片林子，在辽阳北边。”陆嫣解释道：“我要进林子一趟。” 陆晟微微有些诧异：“这么着急吗？刚回来又出去？” “我闲不住。”陆嫣说：“而且我有东西要验证，在心里憋着我难受，早点解决了吧。” 陆晟脑子稍微动了一下就猜到了：“你想看看咱们这有没有甜菜是吧。” 陆嫣惊讶道：“你怎么猜到的？” 陆晟有些好笑：“这很难猜吗？你在袁将军那看到甜菜眼睛就亮了，说这玩意儿能榨糖，六七月结果子，依你的性格是不可能放过它的，六七月不可能不去找它。” 陆嫣赞赏地看向陆晟：“很好，以后我就能少说两句话，反正你都懂。” 陆晟应下明天就让他们四个来找陆嫣，于是陆嫣就回了后院，准备一些进林子要带的东西。 除了吃的以外，还要带上一些工具。陆嫣这次进林子不光为了找东西，如果这片林子里确实有不少好东西的话，她打算在林子里建个小木屋，最好多建几个，以后也像军营一样固定巡林子，木屋就作为在林子里住的地方。 第二天四个人过来了。那两个骑射好的中，有一个叫庞仲清的，看起来岁数大些三十来岁的样子，气质沉稳，隐隐像是四个人中的领导，其他几个人都叫他庞大哥。 陆嫣因为这个名字特别注意了一下这个庞仲清。这个名字起的太规整了，说明他家本身应该是个比较讲究的家庭，伯仲叔季，他在家里这一辈排老二。骑射是君子六艺中的，世家大族都很重视子弟的六艺水平，他骑射好正好佐证。 看来又是个曾经辉煌后期没落了的家族。 因为陆嫣望着他发了会儿呆，庞仲清都有点不安了，试探着问：“陆姑娘，怎么了？” 陆嫣回过头来：“没事没事，坐坐坐，找地方坐下。” 另一个骑射好的岁数小一些，看着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叫刘小五，外号千里眼。为什么叫千里眼呢，这也是他被指派来的原因，因为他视力特别好，比一般人视力起码好个0.5，什么概念呢，就是普通人视力正常在5.0，视力表最好是5.3，他的视力能有个5.5左右。 这就意味着他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能看到的范围也比别人远，射击本事自然也更强。 两个身手好的是一对师徒，师父叫于川，徒弟跟师父姓，叫于石，其他人直接叫他俩老于小于。老于今年三十多了，看着和庞仲清差不多大，但性格比较内敛不爱说话。 小于今年才十几岁。老于投军之前家里是开武馆的，十几岁时上山打猎遇到了年仅五岁在山上昏迷不醒的小于，就把他捡回了家去。小于好像是受了惊吓，把之前的事都忘光了，从那以后就一直跟着老于。 后来老于投军，也是把只有几岁的他带着一起去的，可以说小于是北疆军养大的。 陆嫣听到这奇迹般的身世，忍不住又多看了小于几眼。总觉得小于的身世没那么简单，年幼时被扔在山里，昏迷的时候被好心人带走，醒来还失忆了，这不是小说配置？要不是陆嫣知道这本书的男主是太子，还以为他得是男主呢。 陆嫣在心里默默地想，面上不动声色地问几人：“我让几位来找我干什么，陆县令应该都给你们说了吧？” 几人纷纷点头：“说了。” 陆嫣又问：“那好，诸位在军营的时候想必也巡过山，我想问问各位，咱们要去林子里的话，应该准备些什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四人认真听了陆嫣的问题，思考了一会儿，纷纷发言。 “咱们辽州估计大差不差，一年里冬长夏短，冬天和夏天需要注意的点也不同。冬天的话经常下雪，路比较难走，马蹄子容易打滑，我们是狗拉着雪橇去。我建议我们也做几个雪橇，再养点拉车的大狗最好。” “夏天的话，雪化了，路好走了，那就可以进去了。但是雪一化蛇虫鼠蚁都出来了，林子里很多毒虫。这次进林子就是夏天，一定要小心，进林子前先把手脚处的袖口裤脚全绑紧不要让虫子爬进去。还有就是带驱虫的香囊，药粉，雄黄粉也得带点，如果我们中间要在林子里住，必须撒一圈药粉不能让这些东西接近我们。” 陆嫣认真听着，听到大狗还恍惚了一下。如果银子在这就好了，挺长时间不见还挺想它。 当初走的时候决定了让银子留在京城守着爹娘，看家护院，就没带它走。小狐狸钱来一到京城就玩疯了，不是出去玩就是逗银子解闷儿，陆嫣他们走的时候它都不在家，所以也没带来。 这下好了，又得再养几只大狗狗了。狗子们长得快，现在开始养，到冬天估计也不小了。 第274章 进林子 出发前陆嫣又去了城郊一趟，带两个能盖房子的走。陆晟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也要几个能盖房子的修公厕。 最后陆嫣带走了三个，陆晟带走了五个，俩人把会盖房子的几个几乎全带走了。幸好他们已经盖了几个月了，剩下的人对怎么盖房子也心里有数了，按部就班继续下去就可以了。 县衙门旁边有个院子是原来的知县盖的，告老还乡之后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院子留给了下一任，陆晟和陆嫣都在县衙后院住着，院子直接让涂军医带着五个徒弟住了。 陆嫣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了一趟，通知小兔子明天跟他们一块去林子。 陆嫣敛了一批人又要走了，陆晟边收拾东西边撇着嘴。陆嫣看他一眼：“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陆晟嘴撇的更厉害了：“以前咱们没来辽州的时候，我都没跟你分开过。现在你跟着我一起来了辽州，反而聚少离多了。” 陆嫣啧了一声：“我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给辽阳县做事不算在你的政绩上啊？” 陆晟心里清楚这时候如果说我想让你多陪陪我这种屁话的话一定会被骂，所以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第二天陆嫣带着何文静、骑射好的庞仲清刘小五、身手好的老于小于，小兔子，还有三个盖房好手出发了。 出了辽阳县往南是一片林子，一直蔓延到辽州边界，直线路程差不多十天。几人俱是骑着马，日头还没升起来就进了林子。 夏天的林子蛇虫鼠蚁全都跑出来了，小兔子带了一堆药，分给大家一人一个香囊。 陆嫣拿出之前自己做的薄荷膏也分了分，小兔子爱不释手：“这个不错啊，提神醒脑。” 薄荷实在太能长了，陆嫣每年夏天都会做，今年来辽州没来得及弄，回去了种点薄荷。 夏天的林子连打猎都比冬天带劲，冬天冬眠的动物们全都出来了，进林子没多会儿庞仲清和刘小五俩人已经打了一窝野兔三只野鸡还掏了一窝野鸡蛋了。 陆嫣还是有点小心翼翼：“熊是不是该出来了？还有老虎，这会有老虎吗？” “老虎一般在山上，咱们这种林子里应该没有。”庞仲清解释道：“熊瞎子可能会有，但那个东西聪明，一般看到人多就不过来了。” 陆嫣稍微放下点心：“那还行，你们打猎的时候小心点，别不小心冒犯了不好惹的动物。” 庞仲清和刘小五都点头表示知道了。 几人一边打猎一边扫荡，看有什么稀罕东西。路上发现榆树的树干上长满了野木耳。 陆嫣立马喊住大家，开始摘木耳。 陆嫣一边摘一边嘟囔着：“有木耳，说明附近有水源。” 几人薅了一麻袋木耳扔到马背上让马驮着，继续往前走，果然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条蜿蜒的小河。 大夏天走了一路所有人都是一身汗，看到清澈的河水纷纷扑过去洗脸。已经是傍晚了，陆嫣让把帐篷支起来，今天就在这歇下不走了。 第一间小木屋也决定建在这里。离水近什么都方便。 有什么活都是明天再干，今天是歇了。几个年轻人把裤腿挽起来，下到河里去摸鱼。河里不仅有鱼，还被摸上来了一堆河蚌。 那河蚌个头都不小，陆嫣一锅煮了，什么调味料都不用放直接吃就已经足够鲜美了。就是一颗珍珠都没开出来，直接绝了陆嫣的幻想。 为了防蛇虫鼠蚁，小兔子在帐篷外撒了一圈雄黄粉，把整个帐篷区域圈起来了。 何文静和老于小于三个人商定了轮流守夜的事，从亥时初（21：00)守到辰时初（7：00)，五个时辰，何文静毕竟是女的，安排在第一班，守一个半时辰。 何文静守完夜回帐篷的时候陆嫣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问了她一句：“没事吧？” 何文静嗯了一声：“没事，你别管了。” 陆嫣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何文静又出去了她也没发现。帐篷外喧闹了一阵，又渐渐安静下来，没一会儿何文静也回来睡觉了。 卯时外面就喧哗起来，大家都睡醒了开始洗漱收拾了。陆嫣也清醒过来，何文静早已经不在帐篷里了。 陆嫣从帐篷里出来，一眼看到帐篷前正摁着一只野鸡腿撕扯的小熊。 陆嫣：？？？？？ “什么情况？”陆嫣大惊：“怎么有只小熊啊？” 何文静叼着根草坐在旁边：“昨天晚上来的，想偷鸡，我们几个给它喂了东西也不走，好像找不到它妈了，我们就说留它几天，等它妈来找它。” 陆嫣：？？？？ “等它妈来找它？”陆嫣重复道：“我请问它妈是不是能一掌拍死我？我碰上它妈还有活路吗？” 小于笑嘻嘻地指了指小熊：“别担心，我们手里有人质，它不敢轻举妄动。” 陆嫣：？？？？ 老于拍了小于一巴掌，转头安慰陆嫣：“放心吧，再大的熊也不是我们三个的对手，更何况还有老庞和小五的箭在，不用怕。” 几人留下小熊，也是因为这两天大家要在这盖房子，不会到别的地方去，正好给大熊看看孩子。 既然他们都觉得没问题，那陆嫣也觉得没什么。大家收拾好就开工了，几个人直接就地取材，砍树刨木头就地开建了。 第275章 甜菜 今天就开始盖房子了。大家昨天打猎猎到东西已经够吃几天了，而且还带着干粮，于是大家都开始砍树劈木头，只让唯二的两个女的陆嫣和何文静歇着。 陆嫣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她带着何文静继续往里走，看能不能找到甜菜。 两人渐渐离扎营的地方越来越远，四周喧哗的人声越来越小，周围越来越安静，直到只剩下微风吹动树叶响起的沙沙声。 陆嫣没来由得感觉隐隐有些不安，后脖颈子发凉。她刚想转头跟何文静说两句话，就见何文静拔刀向她劈来。 陆嫣一瞬间心如擂鼓，四肢都僵在原地。 只见何文静速度极快地破空一刀，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陆嫣怔愣看着何文静收回刀，迷茫看向地上，一条手腕粗细一米多长的蛇被劈成了两半，那蛇身没了头还能抽动两下。 陆嫣鸡皮疙瘩瞬间窜了起来。 “刚才就在你肩膀上头。”何文静说：“我也不认识，不知道有毒没毒，直接砍死了。” 陆嫣拍着胸脯顺了口气：“吓死我了。砍得好。” 陆嫣被吓了一跳，有点不太敢往前走了，想着回去得了，一转头何文静已经走到了她旁边，捡起地上彻底不动了的没脑袋的蛇，装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陆嫣看着她，她解释道：“给小涂军医带回去，他没准喜欢。继续往前走吧。” 陆嫣平复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夏天的林子果然比冬天多了很多趣味，遍地长着陆嫣不认识的植物，树上也结了果子，但还没有完全成熟，何文静摘了几个，把陆嫣酸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找了一路还真让她找到甜菜了。当她看到那一丛大叶子的时候，着实松了口气。 她真怕他们这没甜菜，她还得去军营找袁将军要。毕竟军营不属于他们辽阳县，在涉及到利益的事上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她用了人家军营的甜菜，就不可能不让利，最后榨出了糖大头也得归人家。 幸好她这也有，掌握了原材料就是掌握了生产的主动权，只要主动权在她手里她就放心了。 她跟何文静把整颗甜菜从地里刨出来，刨了一大袋子，两人装好就赶紧回去了。 回了营地，何文静把弄来的蛇给了小兔子，小兔子果然很喜欢，当即就把它给剖了，抠出来蛇胆泡酒。 几个人看见蛇都有点馋，问了小兔子蛇肉没用之后，直接剁了块，找陆嫣要了调料，炖一锅蛇羹。 陆嫣上一世看纪录片知道蛇身体里可能会有寄生虫，看两眼就一身鸡皮疙瘩，坚决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一口都不吃。 陆嫣回去就开始鼓捣她的甜菜。现在已经是七月了，甜菜已经结了果，果子剖开里边就是甜菜种子。 陆嫣把种子弄出来晒干收好回去种。甜菜叶子揪下来，当青菜吃。甜菜的块根是榨糖的原材料，洗干净切块。 甜菜制糖，有优势也有劣势。优势就是比较细腻。北方大多是绵白糖，南方大多是白砂糖，绵白糖的口感比白砂糖强了数倍，这绵白糖就是甜菜做的，白砂糖是甘蔗做的。 但这前提是真的能制出来绵白糖。甜菜制糖的劣势同样也非常明显。 与甘蔗相比，甜菜中含有的杂质更多，处理比较复杂。如果杂质太多处理不好，最后只能得到红褐色的糖稀。这种糖稀浓度较低，保质期短，且口感发涩，很难往外卖。 甜菜制糖与甘蔗不同。甘蔗，或者甜杆高粱，一般是采用榨取法，但甜菜不行，甜菜如果切碎榨取的话会有太多杂质去除不了。所以甜菜制糖只能采用热水浸出的方法。 把甜菜根切成小细条，放进锅里。锅里加水没过甜菜条，开小火煮二十分钟，期间不停用筷子搅动，让甜菜中的糖分析出到热水里。 一锅甜菜重复两次，最后捞出来，留出两锅热水。把两锅水倒在一起，在火上加热。剩下的甜菜渣可以拌进牲畜的饲料里，喂马喂羊。 一大锅析出了甜菜糖分的水在火上不停加热，不停撇去浮沫，等到水剩下五分之一的时候离火倒出，得到的就是稀糖浆了。 到这一步其实就已经算是一种成品了，不讲究的人家稀糖浆也可以直接用了。但稀糖浆里有一些涩味，是甜菜碱导致的。如果要继续浓缩，我们还需要去除杂质。 陆嫣把稀糖浆装罐先收到了一边。现代很多去除杂质的方法在这里是用不了的，现代甜菜制糖工艺里直接有一个过滤塔，高速旋转把糖液传送到顶端，与杂质分离。但古代既没有旋转塔，也没有化学制品让她提取，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活性炭过滤。 那么问题来了，活性炭是不是也得她自己自制呢？ 陆嫣想了想活性炭的制取过程，彻底放弃了在林子里自己搞的念头，决定等回去以后建一个化学实验室，不仅自己做活性炭，还要提取酒精。 第276章 熊妈妈 陆嫣熬了一天的糖稀，别人盖了一天的房子。陆嫣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房子已经盖好一半了，这进度给陆嫣吓了一跳。 陆嫣忍不住鼓掌：“你们这也太快了。” 小于一直在旁边劈木材，听了这话抬头笑了笑：“咱可是北疆军出来的，一声令下啥活不能立刻上手？” 小于长得十分秀气，皮肤更是白到反光，在大太阳底下好几天了也晒不黑，晒得狠了只会发红脱皮。小于猛地抬起头还给陆嫣晃了一下。 陆嫣凑过去问：“小于啊，看你这长相你父母应该也不是寻常人，这么多年你就没想着找找亲生父母吗？” 小于摇摇头分析理由，竟然还条理分明：“小时候的事我都忘了，不记得亲生父母是什么样了。但我师父在山上把我捡了，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被丢在山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我父母对我不够上心，要么他们没能力保护我。无论哪种可能，都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我不会找他们。” 陆嫣听得一愣，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小于现在在军营里吃着军饷，也没仗要打了，身边有师父有战友，自由自在，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陆嫣认同地点了点头。 她把榨干了糖分的甜菜渣抱出来倒进了马的食槽里，这些家伙一拥而上嚼巴起来。甜菜渣是绝好的饲料，等回头她从幽州拉两头猪回来，就在实验室旁边养猪，剩的甜菜渣全喂了猪，上膘快得很。 小兔子好奇地凑上来，指了指问陆嫣：“这是啥？” 陆嫣边喂马边解释：“甜菜渣，我榨了糖剩下的。” “糖？”小兔子重复道：“你弄出糖了？” 陆嫣拽着小兔子回屋，拿出她炼出来的一罐子稀糖浆，给了他一把勺子让他尝一口。 小兔子舀了一勺吃进嘴里，露出惊讶的神色：“还真是糖！” “那还能有假的？”陆嫣说着又把糖稀盖上盖子收起来：“就是它里边还有杂质，口感发涩，我回去得弄点活性炭给它过滤了。” 小兔子重复道：“活性炭？那是什么？” “一种能吸附杂质的东西，多用于过滤。”陆嫣来了兴致，拉着小兔子规划：“回去以后我打算弄个实验室，专门制这些东西，活性炭、高度酒精，到时候你带着你那帮徒弟给我盯着呗。” 小兔子懵懵懂懂点头：“可以，但那都是干啥的啊？” “都是有用的好东西。”陆嫣一个一个解释：“活性炭主要起一个过滤作用，作用延伸的话，可以用来防毒。” 一战的时候，德军首次使用毒气攻击，英法联军用活性炭制作出的防毒面具使得中毒死亡人数大减。 “高度酒精是用来消毒的。很多士兵中了刀剑伤，伤口反复感染发热，最终导致死亡，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伤口有脏东西，普通方法去除不干净，而高度酒精可以杀掉这些脏东西。你有了这东西，以后给人治伤可是有大用处。” 小兔子听得又激动又怀疑：“这是真的吗？真有这种好东西？” 陆嫣点点头：“等到做出来了做个实验不就都知道了。” 就这样，又通过画大饼的方式招来了靠谱的免费劳动力。 第二天又忙了一天，小木屋已经盖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在简易的家具，床一类的。傍晚的时候，终于等来了熊妈妈。 熊妈妈来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很大动静的。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大家歇下了手里的活，摸鱼的摸鱼，打猎的打猎。 刘小五准备打只兔子，那兔子一下窜进树林里不见了身影，刘小五眯起眼睛寻找兔子的踪迹，然后就看到了十米开外那只硕大的棕熊。 刘小五吓得拔腿就跑，熊也开始飞窜起来。刘小五跑进营地大喊着让大家做好准备，小于赶忙把睡得呼呼的小熊弄醒提溜出来。 棕熊跑起来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跑到了营地。小熊刚被弄醒还懵逼着就看到了自己妈妈。 两只熊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在原地。 小熊终于反应过来，撒着欢地窜向自己妈妈，被熊妈妈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熊妈妈看了一眼营地里戒备的众人，转头走了。小熊从地上爬起来，高高兴兴地跟在母熊背后，还时不时回头看看众人。 两只熊没一会儿就走的没了影。 陆嫣这口悬了好几天的气终于松下来了。熊也送走了，房子也盖差不多了，明天中午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第277章 心动 房子盖差不多了，第二天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夏天确实比冬天好东西多，树上结着摘不完的果子，虽然有的还不够熟，但青涩微酸的味道也别有一番滋味，尤其他们这几天每天打猎吃肉，特别想吃点酸的。 走大概三天的路，大家就停下来开始盖房子。陆嫣觉得两个据点之间距离三天的路程是最好的，不远不近，走两步就有个房子那不现实，走好几天找不到地方也不合适，三天是人能坚持的不那么艰难的距离了。 依然是大家砍树盖房子，陆嫣带着何文静出去找东西。走了这么几天路，陆嫣对各种花色的蛇已经习惯了，反正都逃不过被何文静一刀劈死的命运。 夏天活跃起来的动物可不止有蛇，陆嫣几人有一次还遭遇了野猪。这是陆嫣和何文静第二次遭遇野猪了，几个老兵也见怪不怪了，大家没有二话飞速窜上树。 这次和上次情况不同，不是一只野猪，而是一群。一只野猪还能射死杀了吃肉，一群野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睁睁看着它们成群结队地奔腾而过没有停留，把刚盖了一半的房子撞了个稀碎。 这次野猪们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应该只是路过了他们一下。 几人从树上下来，陆嫣站在撞成一片破烂的木头块中间，摸着下巴思考，他们这是把房子盖在了野猪奔袭必经的路线上了？它们以后还会走这条路线吗？ 陆嫣把顾虑说出来，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不在这盖房子，往前走了一天的距离才又确定了一个地方。 就这样盖了三个房子，陆嫣算着距离差不多快到头了，于是就此打住转头往回走。 往回走就是差不多十天的距离，中间还被狼跟上了一次。 两头落单的狼，远远跟在几人身后，对着队伍里的马虎视眈眈，又似是忌惮他们人多，不敢靠近，只默默跟着。 陆嫣看见它们就有点心惊胆战，她在现代看过的各种写狼的文学作品都说这动物狡猾得很，她实在没法不把它们放在眼里。 “想个办法把它们弄走。”陆嫣说：“总这样提心吊胆不是办法。” 刘小五在旁边跃跃欲试：“杀了？” 庞仲清拦住了他：“不要徒增事端。” 老于点点头：“万一把狼群引来就麻烦了。” 何文静听了两耳朵，转头走了。她从打来的一大堆猎物里拎了两只野鸡出来，直接拧断了脖子，远远地朝着两只狼扔了过去。 那两只狼一人叼住一只鸡终于不再跟了，转头飞快地跑了。 陆嫣松了口气终于又解决一个麻烦。陆嫣一路走一路敛，收集了一大堆种子。庞仲清刘小五边走边打猎，大多都在路上吃了，剩了一堆皮毛，还有一大袋子野鸡毛，小于说是要回去扎鸡毛掸子，非让带着。 就这样边走边敛东西，众人终于出了林子。陆嫣在林子里都要腻歪死了，天天看一样的风景，一开始还有些新鲜，后来看腻了就提不起兴趣了，这一朝终于出来了，立刻催马向着辽阳县跑去。 夏天的林子有吃有喝，有荤有素还有水果，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长的没有不能吃的，陆嫣一点没亏待自己的胃。最烦人的是洗澡艰难。 他们几个大男人随时随地往水里一跳这澡就算洗了，陆嫣想洗个澡还得等到晚上他们都睡了，让何文静给她放哨。辽州这地方昼夜温差极大，晚上凉的很，陆嫣也不敢直接下水，水提回来烧开还没有大桶，只有个盆凑合用。 何文静早年也是满山跑的主，三五天不洗澡是常事，十天半个月洗一次也不是不行。陆嫣不行，陆嫣最长只能接受自己三天不洗头洗澡，再长她要受不了了，所以在这事上无比折腾。 以前她也不是没跟着进过林子，但那时候时间短没这次这么长时间，而且有陆晟和赫月，都给她安排好了不用她操心，这次全靠她自己，她才知道有多麻烦。 这下终于回来了，陆嫣啥也顾不上，骑着马直奔衙门，回去烧了一大桶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陆嫣换了身干净凉快的夏衫，感觉浑身神清气爽。她溜达到前边，得知陆晟不在衙门，出去监工了。自从公厕开建，他就天天早出晚归的忙的停不下脚。 据说城东的已经初步建成了，陆晟这会儿在城西。陆嫣决定去看看他的进度。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回来也该给他打声招呼。 陆嫣脑子里想着陆晟当时给她看的图纸，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骑着马就去了。 那地方实在好找，辽阳县现在依然是地广人稀，整个城西都没几个人，他们一群人又是木头又是砖得搞了一片，一眼就能看到。 陆嫣策马上前，先看到了在外围站着的聂离和周玄。聂离看见陆嫣来了，惊喜迎上来：“陆姑娘回来了！” 陆嫣从马上下来，冲聂离笑了笑：“我回来了，陆晟呢？” “陆大人在下边呢。”聂离指了指中间那刨出来的大坑，那是专门建出来储备用的化粪池，现在还是一个大坑的形态。聂离冲着那大喊了一声：“陆大人！陆姑娘回来了！” 陆晟听到喊声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踩着几块大石头两步窜了上来。 他很少穿官服，出来办事都是穿方便干活的便服，袖子收的够窄了还是嫌碍事，直接挽到小臂上，衣服下摆掖在腰带里，头发从发冠里露了两绺出来，白皙的脸蛋上蹭了好几块泥土道子，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陆晟兴冲冲地跑过来：“你回来啦！” 他看着陆嫣一身干干净净，头发还有些潮湿的样子，知道陆嫣应该是刚洗漱完收拾好，距离陆嫣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没碰到陆嫣：“我这会儿太脏了，我还是离你远点吧。” 陆嫣看着陆晟狼狈的样子，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跳动了一下。 陆嫣猛的捂住心脏，诧异看向陆晟。 陆晟看着陆嫣的动作，不解地看向陆嫣。他圆溜溜的眼睛让陆嫣想起银子清澈的眸子。 然后她的心脏又跳了一下。 第278章 活性炭 陆嫣两辈子第一次心动，她再转头看向陆晟的时候心绪已经平复如常了。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触动了她的点，她见过陆晟几乎所有的样子，阳光开朗、青春洋溢、机智聪慧、意气风发她全都见过，却唯独这次狼狈不堪的状态让她心动了，她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陆嫣想了会儿想不出什么，看自己恢复如常了，干脆不再想了。晃了晃脑袋，直接对陆晟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跟你说一声我回来了，我那也有好多事要干，我这就回去了。” 陆晟诧异：“你这就又要走了？” 陆嫣点点头，翻身上马，边挥手边拉着缰绳走了：“晚上见！” 陆晟叉腰看了陆嫣的背影一会儿，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又跳回坑里继续干活去了。 陆嫣回来之前就嘱咐小涂把三个盖房子的留下，剩下让庞仲清带走了。 陆嫣回来也没干多余的事，直接让他们几个在小涂院子旁边盖个房子，她要当实验室用。正好离衙门近，她也方便。 房子盖着的时候她还要去打几件实验器具，现在没有玻璃，她还得想想用什么替代。 实验室没盖好之前陆嫣和小涂先在院子里做。反正陆嫣现在最主要是做活性炭。 活性炭是木炭的一个变种，用物理或化学方法对木炭进行火化，让其产生更多微孔，增加它的吸附力就可以了。 其实普通木炭已经具有一定的吸附效果了，尤其是用果壳烧制的木炭。不过一时还真的很难收集到足够多的果壳，只能以后日积月累地攒一些。 把普通木炭冲洗干净，晾干后砸碎备用。 制活性炭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给砸碎的木炭通过热蒸汽活化。什么是过热蒸汽呢？平常我们见到的水蒸气叫饱和蒸汽，温度不会超过100度。把水蒸气继续加热，让水蒸气完全气化，温度高于100度，这时的蒸汽就变得极具破坏力，可以轻易点出火来。 陆嫣专门找铁匠打了个金属加热容器，一条螺旋形的长管，一边连着一个可以打开拧紧的水壶，另一边连着一个罐子，罐子也可以打开，往里面加入砸碎的木炭。 水壶里加水，罐子里放入木炭，水壶、管道、罐子三处同时用火加热。水加热产生水蒸气，水蒸气进入管道，经过管道处火的加热，水蒸气变成过热蒸汽，过热蒸汽通过管道来到罐子处，活化正在加热的木炭，使木炭成为活性炭。 最后制好的活性炭外表看着没什么变化，但过滤效果非常惊人。小涂试着过滤了一碗泥水，看着过滤出来的清水简直惊呆了。 陆嫣做活性炭是用来处理甜菜糖浆的。她新收回来一堆甜菜，新做了好几罐子甜菜稀糖浆。含有杂质的稀糖浆用活性炭过滤，就可以很好地去除杂质了。 过滤过的稀糖浆，小涂尝了一口，已经没有甜菜碱独有的涩味了。 过滤好的甜菜糖稀倒进小锅里加热，不停搅拌让它浓缩。等到浮出来的泡沫变得细密后把火调小，小火慢煮，直到糖浆开始拉丝的时候离火，趁热倒进容器里，放凉后就是比蜂蜜还浓稠的焦糖了。 焦糖的密度很高，微生物很难滋生，只要做好防潮，很久都不会变质，可以储存很久。 小涂看着陆嫣把几罐子稀糖浆熬到最后只出了一碗焦糖，皱着眉头可惜道：“那么多糖浆只能出这么一碗，太浪费了。” 陆嫣没说话，用筷子挑了一个尖让他尝，小涂放进嘴里，那醇厚浓郁的甜瞬间在嘴里炸开，他睁大了眼睛，不再有意见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熬制还是有意义的。 小涂全程看着陆嫣把甜菜根从一个圆墩墩的萝卜一样的大疙瘩变成一碗焦糖，每个步骤都认认真真记到了本子上。陆嫣把处理甜菜根做焦糖的任务交给了小涂，让他把从林子里带回来的几麻袋甜菜都做了。 陆嫣自己则去研究那些甜菜种子了。她本来想直接像在恒州那样弄个暖房，无视气候强行先种一部分。但是甜菜这玩意儿是两年生的，早这么几个月也没太大意，倒不如明年春天直接种到地里。 陆嫣想明白了这茬事也就没再折腾了，把甜菜种子放了起来。 晚上陆晟回来了，一身一脸的土，脏的没法看，还没吃饭就迫不及待拎了两桶水进屋洗澡去了。 陆嫣趁着陆晟洗澡做了晚饭，她回来也一直在忙，没顾上买菜，干脆泡了一把之前晾的蘑菇干，炒了个蘑菇酱，煮了一锅面条，拌面吃。 陆晟洗完澡换了衣服，头发都没干透就端着碗疯狂卷入。干了一天体力活实在是又累又饿，飞速吃了两碗速度才慢下来，端着第三碗一边慢慢吃一边跟陆嫣说话：“你回来都忙啥了？” “我弄出来个好东西，你等着我给你看看。”陆嫣神秘一笑，去厨房把做好的一碗焦糖端出来，摆到陆晟面前：“你尝尝。” 陆晟伸出筷子在碗里蘸了一下，挑起筷子头大小的一块焦糖，那黏稠的焦糖拉出长长的糖丝。 陆晟迟疑着吃进嘴里，眼睛瞬间睁大了：“这这这！这就是你弄甜菜做的？” 陆嫣笑道：“聪明！” 陆晟脸上的惊喜毫不遮掩：“太好了！这要是交易出去可图甚大啊！” 陆嫣打断了他的幻想：“可是这玩意儿是两年生的，播种时间长，想要发展产业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 陆晟更惊喜了：“你是说你会种？我以为这玩意儿咱们只能去林子里采呢，咱们自己能种简直太好了！你可太厉害了！” 陆嫣听得一愣，无奈笑了。她也是服了，怎么什么话听到陆晟耳朵里全是好消息。 第279章 酒精 除了活性炭，陆嫣最想做的就是酒精。这种有大用的必需品是放在所有东西前面的。 医用酒精的度数在75度，平时喝的酒度数都不高，也就在三十来度差不多，直接买白酒来做就行，不用非得自己酿酒。酒精的制备原理很简单，就是蒸馏冷凝就行了。 水的沸点是100度，酒精沸点在78度，把白酒加热到八九十度，就可以达到里边的酒精蒸发了只留下水的状态。 陆嫣还没手搓出来玻璃，只能用金属先做蒸馏冷凝设备。其实和做活性炭的装备差不多。一根金属长管，左右各连一个可以打开的金属容器，左边的容器里装上白酒，左边的装酒的容器放进热水锅里水浴加热，右边的容器放进凉水桶里冷凝。 热水锅的水面低一些，大概在白酒高度一半的位置，加热水至半沸腾的状态，就是看着它快开了就倒点水进去，让它始终处于到不了100度的状态。 金属容器里有一部分酒精是没有接触到热水的，会降低一些温度，这样酒精的温度怎么都不可能达到100度，里面的水不会蒸发，蒸发的全是酒精。 酒精蒸发后在右面的容器里冷凝成液体。这就是酒精制备的全部过程了。 酒精的度数也是可以测量的。陆嫣还记得自己初中学密度时让背了很多生活中常见物品的密度，水的密度是1g每立方平米，医用酒精的密度是0.8g每立方平米。 也就是说，同样体积的水和酒精质量比是1：0.8。先盛出来1单位重量的水，倒进杯子里做上标记，再把制好的酒精倒进杯子里正好达到标记处。 测量同体积酒精的重量。如果重量超过了0.8，那就说明酒精中含水量高了，度数不够，需要继续蒸馏；如果重量小于0.8，那就说明酒精中度数高了，如果差距很小大差不差凑合用也可以，差的有点多就兑入一定比例的蒸馏水。 酒精提取出来一坛子，陆嫣倒出来一瓶准备带走，给小涂也倒了一瓶让他先用着。 小涂好奇地喝了一口，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烈！” 陆嫣无语：“废话！平时喝的也就三十来度，这个七十多度！能不烈吗？” “这个你留好，有大用，可以拿着去军营给你师父送一坛子。”陆嫣解释道：“遇到有病人有伤的情况，先用酒精把伤口擦一擦，会很疼，但是消毒。平时往人身上用的针和刀也用它消消毒再用，干净。” 小涂懵懵懂懂点点头，虽然他记下了酒精的制备过程，但是没具体看到过酒精的效果，所以对酒精的用途还是抱有很大疑问的。 陆嫣也不知道该怎么直观展示酒精的作用，她也不能现在找两个人在人身上分别砍一刀做对照实验。只能交代小涂：“没事你就做吧，这玩意儿有用着呢，等你多做点给你师父送一坛，他比你用处大。” 陆嫣又想起来什么，继续补充道：“对了，酒精还能用来降温，有人发烧了用酒精给他擦一擦身上散热的地方，能退烧，等医署开起来来看病的人多了可以试试。” 小涂第一次听说医署的事，重复了一遍问陆嫣：“医署？你要在县里建医署？” 陆嫣点点头：“当然了，我给你找了这么多徒弟肯定有用啊，到时候你们轮流坐诊，免费给百姓看诊，药钱百姓也只用出一部分，全都官府报销。官府给你们每个月发月钱。” 小涂觉得新鲜：“那官府不亏钱吗？哪有那么多钱呢？” 陆嫣摸了摸下巴，觉得可以列个计划，想想怎么展开医保计划。医保是必须要推广的，廉价医疗甚至免费医疗的前提是政府收入的保障，辽阳这地方能税收能有多少都别妄想了，不交保险的话基本不可能维持住一个健康的循环。 但是现在辽阳人民穷的要死，想推广医保，让他们无缘无故给官府交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现代社会都多少年了还没做到全民医保呢。前边这几年还得想办法先多挣钱，改善百姓的经济状况。 酒精和活性炭小涂都做了非常详细的记录记下来具体怎么制备，木炭和白酒还是很好买的，陆嫣给他留下几两银子，就把任务交给他了。 陆晟晚上到家的时候，见到了陆嫣今天的成果酒精。他听陆嫣介绍完酒精的作用，眼睛亮晶晶的：“你也太厉害了，你怎么能弄出来这么多好东西。” 陆嫣好奇地问他：“我就嘴上说说，你就信了？你也没见过，不质疑一下效果吗？” 陆晟挥挥手：“你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的，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嫣想想也是，如果是陆晟的下属可能会用这玩意儿邀功或者干啥来获得陆晟的重视，但她不需要，陆晟的重视她想要多少有多少，不做出任何东西来也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她把这玩意儿做出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玩意儿真有用。 “有个问题。这东西要怎么推广？”陆嫣说：”只你信我没用，必须让大家都看到它的效果，才有市场，才能卖出去挣钱。” 陆晟思考了一下问道：“你打算着这个必须要卖吗？有没有可能先不卖？” 陆嫣有点没懂陆晟的意思：“什么意思？不卖？你要干什么？” 陆晟点点头：“我想把它献上去。再过不久太子就该来了，到时候直接让太子带回京城献给圣上，怎么验证它的效果太医院肯定有的是办法，到时候就不只在辽州推广了，圣上觉得有用的话会在整个大历推广的。” 陆嫣激动地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第280章 秋收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立秋，下了两场雨气温渐渐凉了下来，到快中秋的时候温度骤降，陆嫣和陆晟都翻出了厚衣服穿上了。 也到了秋收的时候，农户们都在抢收。辽阳的降温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来一下子把庄稼冻死在地里就是一年白忙。 陆嫣去地里看收成，陈平给她种的那片地收成惨淡，几亩地的东西死了大半，活下来的一样也就收了几十斤，不过陆嫣已经非常满意了，她又不靠这次的收成吃饭，这些收下来的可是耐寒的种子，来年收成一定能顶上来。 其他作物包括水稻，都是收上来就在平地上晾起来了，这不用陆嫣操心，几十个伤兵不到一个时辰就给她干完了。趁着这几天天晴，家家户户全在铺平晾粮食，秋天的天实在没准，说不定哪天就下雨了，一下雨粮食要没收回来又白干了。 陆嫣有她自己的事干，她的注意力全在甜杆上。她这次拿的高粱种子全是甜杆高粱的，连杆子一起收回来，脱了粒之后陆嫣把杆子全拿走了。 跟普通食用高粱比起来，甜杆高粱的茎杆汁多且含糖量高，有“小甘蔗”的别称，很多孩子爱拿着它直接当甘蔗那样吃。 用甜杆榨糖和用甘蔗榨糖的过程差别不大，因为它里边没有甜菜碱这种会导致涩味的物质，所以用甜杆榨糖比用甜菜榨糖容易的多。 甜杆不用像甜菜那样不停收集浸出液，直接洗净切碎全部榨成汁，这时的糖汁是浑浊充满杂质的，加入生石灰吸附杂质让它沉淀，杂质沉淀后用活性炭过滤，剩下清澈的褐色糖汁。下面的步骤和过滤完的甜菜稀糖浆熬焦糖一样，放进锅里熬煮进行浓缩，最后变成像蜂蜜那样浓稠的糖浆。 想让糖浆结晶需要加入晶种，陆嫣没这东西，只浓缩到焦糖这一部分就知足了。回头让商队去南方的甘蔗糖厂弄点来，她也想做块糖。 为了提高效率，陆嫣跟几个人连说带比划，做了个手动搅馅机出来，里边五个刀片连轴转动，外面把手用绳拉着转轴，拉一下五把刀片转几圈，几下下来就把切成段的甜杆打成了末。 陆晟在一边啧啧称奇：“这玩意儿不错啊，除了能搅甜杆还能干别的吧。” 陆嫣点点头：“这个大了点，再用小刀片打两个小的，可以搅馅儿，榨水果汁，还能和面用。” 光打碎还不行，还得压出汁，这次直接用磨盘就可以了，和用豆子磨豆浆一个流程。剩下的渣子直接喂牲口。 陆晟看着熬到最后出来的红糖糖浆，整个人都服了。来了辽阳以后陆嫣就跟个小神仙一样，忙忙叨叨鼓捣一天就鼓捣出一样好东西出来。 陆晟不知道，陆嫣脑子里东西还多的是，她还想手搓玻璃，甚至手搓发电机。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这次甜杆足有百十来斤，够他们榨一阵了。把甜杆榨糖的方法教给了陆晟小涂，陆嫣又回地里看着他们晾粮食去了。 这有专门给陆嫣盖的房子，这几天陆嫣都住这边，粮食彻底收进仓之前陆嫣每天都在紧紧盯着。 天变得很快，有一天早晨还晴着中午突然阴沉下来，吓得陆嫣赶紧叫人收粮食。她这边人多，半个时辰不到就把晾着的粮食收进了屋里，收完还去帮了帮周围的农户的忙。 收的差不多的时候一阵狂风卷来，天迅速黑了下来，人们快速躲回屋子里。只见那乌云黑压压地压了下来，气氛凝重压的人呼吸紧张。 陆嫣站在屋里，窗户和门都紧关着，看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啥，只能看到屋子里迅速暗了下来，这时候就更遗憾没有玻璃了，下定决心等冬天不干活了一定要把玻璃搓出来。 呜呜的风刮了一阵子，终于停了。紧接着陆嫣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微微有些惊愕。她以为会下大雨，但这声音听着不像雨滴的声音。 陆嫣彻底坐不住了，她把门打开，往外望去。 确实下着不小的雨，然而夹杂在雨水中间的是大小不一的冰雹。小的有指头大小，大的像乒乓球那么大，无数冰凌球子从天而降，砸在地面上，把野蛮生长的野草砸的直不起腰来。 不远处传来羊吓得咩咩哀叫的声音，幸亏怕下雨下雪冻到它们，羊圈建有带顶的棚子，砸不到它们，但把它们吓得不轻，一边叫着一边缩成一团。 陆嫣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她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冰雹让她措手不及，同时也带来了辽州气温的骤降。明明现在才刚刚过了八月中旬，可冷冽的气息却扑面而来，陆嫣打了哆嗦，想：辽阳的冬天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第281章 拉猪 冰雹下了一个时辰就停了，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雨停了，伤兵们一部分去收拾砸的一片狼藉的羊圈，一部分准备去林子里砍树回来。陆晟也派了不少差役过来一起去砍柴。 现在就得赶紧把烧的柴禾准备好了，天冷了烧炕消耗很大的。 陆嫣知道几人要拉木头回来，找木匠做了几个带轮的板架，带轮的让马拉着也能省事点，一次可以多运不少。 说到做东西，陆嫣突然想起她的猪，赶紧又让师傅马不停蹄地做带轮的大笼子，马上到了给交猪的时候了，北狄人估计也快来了。 陆嫣估计的没错，没两天北狄人就来了，折穆带着他们来的。 几个人一来就找陆嫣问怎么能把猪拉回北狄，陆嫣觉得有意思，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没想好怎么把猪弄回去，就直接来找我了？这是笃定我会有办法？” 其中一个富商连说带比划：“我们本来商量着呢，折穆说你一定有办法，叫我们直接过来就行了。” 陆嫣赞赏地看了折穆一眼，折穆办事果然靠谱。 带着几人看了做好的带轮的大笼子，每个笼子里能装下五头猪，他们运五十头猪买十个笼子用马拉回去就行了。 十个笼子几个人一天就能做好，一两银子一个卖给了北狄人，再次达成双方都觉得赚了的局面。 几个木匠觉得用点儿不要钱的木头打几件东西一天就挣了十两银子，跟做梦一样；几个北狄人觉得这么大一个笼子能装五头猪，还带轮子，才卖一两银子，跟做梦一样。 可见北狄这几个商人以前碰上的有胆子跟他们做生意的大历人有多黑，对比衬得陆嫣这种知名奸商跟活菩萨似的。 几人也没多停留，骑马拉着笼子直奔幽州而去。走到辽阳城门口，陆嫣往商队盖的客栈里去了一趟，张昶风四他们果然已经不在了，问了问伙计，说是走了半个多月了。 陆嫣点点头，心里有数了。他们估计是要回去交差，赶在入冬之前回去，再往南方去卖一卖从北边弄来的东西，过年前才能回家。 一行人在路上风餐露宿十天终于到了崇明县。胡志广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陆嫣每次来崇明县都觉得比上次来更有人气。 几人这次依然是住在恒阳客栈，但这次已是驾轻就熟，几人把东西放下，又拎着几个口袋急匆匆出了门。 陆嫣一头雾水，问正闲坐着的折穆：“他们干什么去了？” 折穆：“上货去了。” 陆嫣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他们几个在这有俩店，一个山货店一个皮毛店，这是带了山货和皮毛去店里了。 几人把东西放下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看着是顺便把收益也收上来了，要给陆嫣分钱。陆嫣摆摆手让他们年底再分。 几人在客栈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直接去猪场拉猪了。五十只小猪已经彻底长成可以出栏了，装上了笼子。五十只猪拉走之后，还有三十多只长到半大的小猪，上次来有两只怀了崽的母猪前一阵已经生了，又生了十八只小猪，现在又有三头母猪怀了崽。 约好年前再过来一趟，趁着年前把那三十多只带走。 这次带走的除了五十只猪，还有两个杀猪匠。杀猪匠杀了一辈子猪，还没到北狄去给北狄人杀过猪，听到陆嫣的要求都懵了。 北狄人开口很大方，两人走一趟一人一两银子，吃住全包。这些猪也不用全杀了，他们五个一家十头猪，每家杀两头让他们的厨师学会就可以了。 两个杀猪匠算了算，最多也就一家待一天，五天完事。也就是路上耽误时间长点，但是最近大家都在忙秋收，不年不节的也没什么人杀猪，干脆答应了下来。 答应下来又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害怕，忐忑不安地去找陆嫣：“陆姑娘，咱以前也没跟北狄人打过交道，这次到人家地盘去，确定安全吗？” 陆嫣安抚道：“放心吧，有我在呢，我跟你们一起去。如果你们不放心，跟我回辽阳县，我找陆县令要人，咱们带个差役一起去。” 两个杀猪匠喜出望外：“那感情好！” 这一趟陆嫣是必须要去的，因为猪杀了他们也够呛能做好，还得陆嫣来，给他们厨子指点指点才行，别把好好的猪肉给她做毁了。 她也好久没吃过地道的杀猪菜了。 第282章 铁血政令 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回了辽阳县，因为五十头猪要占的地方太大了，陆嫣直接让他们去了城郊，暂且放在羊圈旁边。 几个人也安置在新盖的房子里。两个杀猪匠一个姓王一个姓李，几人都直接叫老王和老李。 老王和老李一生从未踏出幽州半步，这回到了辽州，内心满怀着新奇之感。陆嫣本来打算赶紧回去衙门后院洗个澡，但见二人如此兴致勃勃，便说可以顺道带着他俩前往城中游览一番。二人对此自然喜不自胜，乐颠颠地跟着陆嫣一同出发。 马车进了城中心，陆嫣把两人放下，告诉他们逛好了直接去衙门找她，自己就先走了。 陆嫣回衙门刚洗了个澡的功夫，头发还没擦干，就听见前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凑近一看，跟老王老李又见面了。 只见三个精壮汉子一边一个抓着老王老李的胳膊，还有一个站在后边，把他们扣在大堂上。老王老李也没有想跑的意思，一脸懵地站在县衙大堂，搞不懂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陆嫣杵了杵陆晟的胳膊问他这是怎么回事，陆晟压低声音跟陆嫣解释了一遍，陆嫣这才明白过来。 前几天两个公厕全部竣工，小陆大人颁布了上任以来第一条铁血政令：以后在街上想如厕需要找公厕，当街便溺者罚银20文。百姓如果发现有当街便溺的人，押送至官府，赏银20文。便溺者和举报者愿意自己私了也行，反正都是20文没人愿意吃亏。 前两天就有三个倒霉蛋被逮到押送官府，这三人表示这习惯一时改不过来，没钱交罚银。小陆大人先给了举报者赏银，转头表示看在你们是第一次犯的份上，可以免除罚银，但要帮着巡街三天，专门抓随地便溺的人，不给钱。 路上赶路匆忙，老王和老李都没顾上解决个人问题。好不容易到了辽阳县城，才走了几步路就觉得尿急，赶紧找了个自认为很隐蔽的地方解决。谁知还没解决完就被当场抓住，稀里糊涂地被押送到了官府。 陆嫣弄清来龙去脉后真是哭笑不得，替两个人把那四十文罚银给交了。 老王老李听完陆晟的解释也是十分惊讶，叹为观止。 陆嫣叫住抓人的百姓：“两位老乡，你们继续去巡街的时候带上他俩去公厕看看吧，让他俩见识见识。” 三人一口答应，带着老王老李出门了。 陆嫣看着离人的背影，十分感慨：“好样的，小陆大人的铁血政令罚到第一笔钱是我的，痛击自家人。” 陆晟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陆嫣边摸出一块帕子递过去让他擦嘴边说：“别这么激动，我开玩笑的，我觉得你这个弄得挺好的。” 陆晟当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摆摆手：“这次回来过两天还出去是吗？” 陆嫣有点心虚：“你怎么知道？明天就走。” “我还能不知道你？”陆晟说：“这次又去哪儿？去几天？” “去北狄那边，几天不知道。”陆嫣解释说：“北狄人来拉猪了，他们自己不会杀不会做，我带了俩杀猪匠，还有我自己，过去给他们演示一遍，别把我好好的猪肉给糟蹋了。” 陆晟点点头，他知道陆嫣很重视这种东西，照陆嫣的话说，叫什么，售后服务。陆嫣会跟着跑这一趟确实是预料之内情理之中。 但是北狄那边确实是不近，来回路程加上中间停留的几天，差不多要一个月的时间。她才刚回来，明天又要走一个月。 陆晟心里难受，但也不好说什么。和北狄打好交道发展贸易，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这辽阳县，他再说什么好像得了便宜卖乖，又像不识好歹。 陆晟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陆嫣抬眼看他，心中莫名浮现出一点心虚的感觉。 陆嫣跟陆晟保证：“等完事了我尽快回来，这次回来了不会再往外跑了，他们再来得三个月以后了。” 陆晟点点头没说什么，换了个话题：“等你这次回来了，再过不久估计太子也要来了。” 陆嫣愣了一下，想起这茬事来，心里开始期盼起来。他们走之前跟亲朋好友们都说好了，因为往这边走的人实在太少，如果遇不到顺路的商队，就把家信之类的给简红菱，让她转交给太子，让太子送粮的时候顺便带来。 忙了几个月，猛的想起这茬，突然想到了在家里的陆老大和徐氏，还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第283章 杀猪 陆嫣打算着快去快回，第二天就启程了。临走她找陆晟要了老于和小于，何文静一直跟着她，这下队伍里有三个会武的了，老王老李瞬间安心下来。 老王老李俩人在辽阳转了一天还是挺开眼的，陆嫣给他们介绍：“你们想看真正的辽州，不能在辽阳县看，辽阳县有太多我和陆县令改动的痕迹，最原始的辽州要往北走。” 只有见识了一望无际的旷野、连绵不绝的树林、呼啸的狂风和遮天蔽日的大雪，才能明白真实的辽州到底是什么样子，那才是最吸引陆嫣的地方。 这五个北狄商人本来不是一个部族的，但自从他们开始断断续续与大历人做生意，渐渐都搬离了自己的部族，在离北疆军驻地不远的地方盖了院子，住在北狄人与大历人的边界线上。 马车走了十来天，终于到了家附近。五人一人十头猪，分完就分道扬镳。这五个商人里有一个叫金善的，根据商定出来的安排，几人先去金善家，金善把几人安置妥当，老王老李先杀金善家的猪，其他几家都过来看一看。 马车直接进了金善的宅子，金善的宅子修的很大，除了把陆嫣一行人安置妥当之外，专门为了这十头猪修建了猪圈。其实不止金善家，这五家都是如此，生怕伺候不好这些幽州来的小祖宗把好好的猪肉糟蹋了。 陆嫣奔波劳累了一路，一如既往地彻彻底底洗了个澡，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就被叫起来去看杀猪。 其余四家都来了人，每家的厨子都在，还有不少帮忙的人。老王和老李进猪圈去抓猪，猪吓得四散逃窜，边跑边叫，场面十分混乱。两三个壮小伙一起去帮忙，几人围攻终于套住一只猪，不顾他唉唉嚎叫，把它拖了出来。 猪是要活着放血的，陆嫣跟老王老李交代了一句猪血别给她浪费了，老王老李表示没问题，都知道，转身去厨房拿了个大盆接着。 几人把猪结结实实捆在条凳上摁着，猪还在疯狂挣动嚎叫，做着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老李已经在磨刀了。 杀猪的刀是一把长约三十公分的大长刀，锋利无比。杀猪匠一刀捅进猪脖子，斜着捅进去，猪血就飚出来。有说法说有经验的杀猪匠能从脖子直捅进心脏里，陆嫣也没见识过，不知道真的假的。随着血越流越多，猪的挣扎力度也越来越小，最后慢慢没了力气，也不再嚎叫。 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血腥残忍的，但想猪肉好吃不放血是不行的，人道主义击杀方法搞出来的猪肉不好吃。陆嫣坚定地认为难吃才是对食材最大的不尊重。 老李抄着刀走上前了，陆嫣听着那猪凄厉嚎叫的声音，忍不住扭头，快步出了院子，不想再看了。她暂时还不太能看这个，老家杀猪她也没看过这一段，到她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整只剖开的猪了。 何文静一直跟在她身后，看陆嫣不忍心看这一段，还有些惊奇：“不是吧？你害怕？” 陆嫣摇摇头：“不害怕，我有点不忍心。” 何文静更奇了：“剖开分肉的时候忍心，吃到嘴里忍心，杀的时候不忍心了？” “这很正常好不？古话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陆嫣解释说：“它作为一种食材，我知道它被杀了吃肉是必然的，甚至我当初养它为的就是今天杀了它。但它是以一条鲜活的生命的形式出现在我面前的，我不忍心看它死，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恻隐之心，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吧。” 何文静听了陆嫣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懂的可真多啊，古时候的圣贤说的也挺多，还专门说了说杀猪的事呢？” 陆嫣失笑道：“圣贤说这段话，为的可不是说杀猪。君子的恻隐之心，不只是在动物身上。” 何文静听得懵懵懂懂，刚想再问什么，就听院里老王老李在喊：“陆姑娘呢？陆姑娘！” “陆姑娘！我们杀完了！猪血你不来处理了吗？” 陆嫣一听这话来了精神，边往院里跑嘴里边应着：“来了来了！猪血放着我来！” 何文静：“？？？” 第284章 灌血肠、杀猪菜 陆嫣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猪已经杀完了，老王和老李都是有经验的杀猪匠，猪血基本都接到了盆里没有浪费，地上没多少血腥。 陆嫣把大盆端走，让几人赶紧处理猪，一会儿她还要剖了取下水。 猪杀完就是褪毛，一般是烧几锅开水浇上去，这时毛就好褪多了，再用刀刮一遍就行。刮完毛就可以把猪剖开，把各部位的肉分出来了。 陆嫣这边处理着一盆新鲜的猪血。她先把花椒磨成粉，把葱姜剁碎成末搅进一碗水里，又拿了个碗往里打了几个鸡蛋。把葱姜水和搅好的鸡蛋全都倒进猪血里，再加盐和花椒粉调味。 这边猪血调好，猪也被剖的差不多了，下水都被归置在一个大盆里，陆嫣过去把猪小肠捡出来，灌血肠用小肠是最好的。翻过来用面粉搓洗干净，用绳子把尾端扎紧，就可以灌了。 灌血肠比灌肉肠容易的多，插上漏斗直接慢慢把调好的猪血倒进去，倒完拿绳子把口扎紧，中间也扎几道，血肠就灌好了。锅里做水烧开，放入灌好的血肠煮熟就好，它自己会凝固起来。 血肠煮着，陆嫣出去收拾下水。下水得先收拾了不能一直放着，因为味道实在太大了。心肝肺和大肠都洗过好几遍彻底洗干净了，陆嫣用在恒州那老一套把下水直接卤上了，那霸道浓郁的香味飘出厨房瞬间盖住了院子里的腥臊味。 金善家的厨子眼睛都看直了，看着陆嫣手不停一会儿就用那腥臭难闻的下水做出一锅浓香诱人的美味，激动地说不清楚话。 陆嫣半是北狄语半比划：“我能做成这样用了很多我们大历特有的香料，你们这没有种的，等我回去以后会专门做出来多肉专用的香料包，到时候你们直接找折穆买现成的就可以了。” 陆嫣把下水卤上的时候几人把猪肉整个拆分了。既然杀猪了，杀猪菜是必须得做的了。 杀猪菜中的灵魂不是猪肉，是酸菜。辽州这个地方几乎家家户户腌酸菜，因为冬天长，新鲜菜放不住，能腌的全腌了，什么白菜萝卜雪里蕻，应有尽有，比陆嫣专业多了。陆嫣也乐得省事，直接买了一大缸，这次带了不少来。 杀猪菜用的酸菜和陆嫣之前做酸菜鱼腌的酸菜是两种东西，辽州的酸菜是用白菜腌的。酸菜洗净切成细丝备用。新鲜的五花肉直接在清水锅里煮熟，切片备用。煮熟的血肠也切片备用。 锅里烧油，放入葱姜大料炒出香味，倒入酸菜翻炒。酸菜炒至半脱水的状态，倒入猪肉的肉汤，放入切好的五花肉片，小火慢炖至少两刻钟，再放入切好的血肠，再次开锅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 杀猪菜是要蘸蒜泥酱吃的，肉在炖着的时候就调好料汁。把大蒜捣成蒜泥，加入酱油和香油，盛到碗里蘸着吃。 有些人家的杀猪菜里还会放粉条和丸子，陆嫣来了辽州以后没做粉条，所以没放，但是以后做了可以往这边卖一卖。 至于丸子，陆嫣喜欢干炸丸子，炸好的丸子可以直接吃，还能做各种菜，糖醋丸子之类的，就不往杀猪菜里煮了。 灶上两口大锅，一个炖着卤着的下水，一个炖着酸菜白肉，趁着这时候陆嫣又拿了一大块肉剁碎了做丸子。 肉馅剁碎加入葱姜水、花椒面、酱油、盐，还有面粉和陆嫣专门带过来的淀粉。在手上搓成一个个圆球，下进油锅里炸至颜色焦褐色，外壳酥脆，捞出来，再复炸一次，干炸丸子就做好了。 陆嫣一边从锅里捞丸子，一边跟金善家的厨子比划：“炸丸子加的这个白的叫淀粉，还有炖着的那个酸菜，都可以从折穆那买。” 陆嫣把丸子炸好，卤下水和杀猪菜也做好了，虽然就三个菜，但是每样都是一大盆，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吃饭的时候陆嫣折穆和五个北狄商人坐一起，几人吃的面色通红，对陆嫣赞不绝口。 只有折穆已经吃惯了陆嫣做的东西，还开始提要求了：“这个丸子好吃，但我觉得你做的腊肠更好吃，什么时候做那个吃？” “还不能做，现在还没到冬天，温度不够冷。”陆嫣解释说：“那个灌完要晾十天，这个温度的话十天放不住，等等天冷了我给你做。” 折穆高兴起来：“那好，等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你就做吧。” 陆嫣点头答应下来。 金善则是直接问陆嫣：“我家厨子在厨房里跟你学了半天，学会没有呀？” 陆嫣笑笑：“今天的菜没什么难度，那个卤肉用的香料你们这里没有，我回头配出来，你们直接从折穆那买就可以了。” 几人一听有现成的香料包可以买，不仅不觉得陆嫣黑心，还纷纷鼓掌叫好。 陆嫣又说：“猪肉没用完，还剩半头，之后我会再做几道有难度的菜，厨子学不会也没关系，这么多家呢每家轮一遍看也看会了。” 剩下几家一听这话，立刻派了厨子过来学习，陆嫣之后又做了红烧肉、东坡肘子、小酥肉、糖醋里脊，还把猪头肉给烟熏了。加上第一天的卤肉、炸丸子和酸菜炖白肉，背后时刻跟着五个厨子。 转到最后一家的时候，五个厨子对于这几道菜的过程已经烂熟于心倒背如流了。 陆嫣满意点头，有了这几道菜他们举一反三一下应该可以处理猪身上的所有部位了，她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好好的猪肉会被糟蹋了。 第285章 去公主府 就以这上午一只下午一只的速度，五天时间杀了十头猪，五家的伙计都已经看的烂熟于心了，怎么捅脖子放血怎么刮毛怎么剖猪记得一清二楚。 这趟任务完成，也该回去了，陆嫣带着几人就收拾行李准备走了。五人想送一段，被陆嫣拒绝了。 几人住的地方离军营不远，陆嫣还想去趟军营。她还记得老于他们给他说的，冬天进林子还是得有狗。她想去要几只狗。 老于和小于知道陆嫣要去公主府住几天再走，直接在军营门口下了马车，准备回军营待两天，什么时候陆嫣要走了再去军营叫他们。 老王和老李一路都懵着，看着老于小于在北疆军驻地直接下车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看着马车朝着公主府开去的时候整个人才清醒过来，紧着嗓子问陆嫣：“不是去军营吗？怎么……怎么来公主府了？” 陆嫣笑呵呵地还跟俩人开玩笑：“不错啊，你俩居然还认字？还知道这是公主府？” 老王老李对视一眼，苦笑道：“我们总共也不认识几个字，但这公主府当初修建的时候我们来当过短工，所以记了这么多年。” 陆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老王继续追问：“陆姑娘，你还没跟我们说去公主府干嘛呢？” “我准备找袁将军要几条狗带走。”陆嫣说：“直接闯军营不太合适吧，还是找公主帮我传个话比较好。而且我都到这了不跟安和公主打个招呼不太合适。” 老王老李听得一脸震惊：“陆姑娘跟安和公主关系很好？” “关系还行。”陆嫣说：“公主性格很好，不会为难下人，你们不用紧张。” 说着话，马车已经到了公主府门口。陆嫣先跳下车走上前，跟守在门口的侍卫见了个礼：“两位大哥麻烦通传一声，就说辽阳陆嫣到访。” 没想到两个侍卫一起回礼，语气客气地直接打开了门：“陆姑娘多礼了，不用通传，公主早就交代了您来了直接放行，公主早就等着您来啦！” 陆嫣有些受宠若惊，想到安和公主的性格又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于是带着几人走了进去，马车又下人拉去安置。 一进公主府就有管家迎上来带路安置，老王老李还是第一次来这么显贵的地方，都缩在后边不敢说话，何文静一如既往地逃避接触达官显贵，三个人进了公主府都有点不自在。 陆嫣也不为难他们，让他们在院子里自行安置，自己跟着管家去找安和公主了。 公主听说陆嫣来了一刻也坐不住，早就迎了出来，拉着她的手：“我以为你得过一阵跟我哥一块过来，没想到你先来了。” “我这次主要是跟北狄人做了点生意来了一趟。”陆嫣摆摆手，也不客套直接说：“顺便过来一趟是想要几只狗。去了我们那的几个老兵都说冬天进林子的话最好有狗拉着雪橇，大雪天的话马不好走。” 安和公主点点头：“是这么回事，晚上老袁回来了我给他说一声，明天带你去军营去挑一挑。” 安和公主说完挽着陆嫣的胳膊带着她往厨房走：“你来的正好，他们前两天去巡山，猎了一头鹿回来，你来了正好咱们今天晚上吃了它。” 陆嫣跟着安和公主走进厨房，看到了这次的鹿。那鹿看着不算大，鹿角已经被摘走了，头上血肉模糊，看着不像猎到的，倒像是自己撞死的。 陆嫣转头看安和公主，公主解释道：“据说是两头鹿打架，这头输了，角撞掉了。他们到的时候它已经不想活了，看了看他们也没跑，一头撞在石头上磕死了。” 陆嫣一脸狰狞，她一想到这个死法就觉得脑袋幻痛。这鹿气性还挺大，打架输了直接自杀，牛逼。 陆嫣也是第一次吃鹿肉，以前没吃过这玩意儿，不管什么肉做成烤肉肯定是最简单保险的办法。但她不知道味道，她就没法确定用什么料来腌制，蘸什么料最合适。 陆嫣直接上手，从鹿腿上切下来一块肉，在灶上点火直接烤熟了。 这是一块什么调料都没放的鹿肉，陆嫣吃进嘴里，细细嚼着。 口感上，鹿肉有一点点像牛肉，但比牛肉肉质更加细嫩，纤维感比牛肉少很多。味道上，陆嫣能吃出一点淡淡的腥臊味，这是没有经过阉割的雄性动物都有的一种味道，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味道。 鹿肉几乎没有特殊的味道。是的，鸡有鸡味，鸭有鸭味，牛有牛味，羊有羊味，但鹿几乎没有这种一口能吃出吃的是什么东西的特殊味道。 陆嫣有些迷茫地咽下嘴里的肉，原来鹿肉就这个味。那不就好说了么，腌料是什么味它烤出来就是什么味。 陆嫣把鹿拆分了，只用了不到半只的量，把肉片成片，用不同的香料腌了，晚上和安和公主守着一个下面燃着碳火的铁烤盘烤肉吃了。 安和公主还开了一坛子杨梅酒：“这是他们收了杨梅泡的，最近刚泡好，你尝尝。” 北边的酒烈，比陆嫣之前在恒州喝的那些个低度数酒不一样。但那杨梅酒颜色是红色的，晶莹透亮，味道酸酸甜甜，果味浓郁，十分招人喜欢，让人下意识忽略它的度数。 陆嫣当成饮料喝了半坛子，差点醉的回不去屋，还是被两个侍女搀回去的。临走前还含含糊糊冲公主喊：“这个好喝！给我搞两坛子带走！” 安和公主拍拍胸脯：“没问题！” 第286章 狗狗 第二天陆嫣睡到了中午才起来，但那酒意外的品质高，喝了那么多当时都醉的不省人事了也没有宿醉，起来之后身上没有一点不舒服。 陆嫣清洗一番神清气爽地去了军营，袁将军昨天得了信今天一早就给安排下去了。他听说老于小于回来了，直接把任务交给俩人，让这俩带着陆嫣去挑狗。 老于和小于早就等着陆嫣来，尤其是小于，之前在军营的时候小于就特别喜欢狗，每天都要去跟狗狗们玩一两个时辰。 军营里专门有个院子养狗，两人引着陆嫣过去，小于边走边兴奋地跟陆嫣说：“上个月刚生了几只小狗，你可以挑几只，狗还是从小养的好。” 陆嫣认同地点点头，说着几人就走到了。这一窝小奶狗确实很显眼，在一群大狗里跌跌撞撞，一个个胖嘟嘟圆滚滚的，走一步摔两步，可爱极了。 辽州这边的狗，为了适应气候，全是威风凛凛的大长毛。军营里的狗被养的很好，狗狗们的毛都泛着光泽。 大狗比小狗稳重的多，大多不怎么动，有的站起来慢悠悠走两圈，没有一只乱叫的。有狗狗好奇地凑到陆嫣跟前轻嗅，站起来有陆嫣小腿那么高，长度得有一米来长。陆嫣试探着摸了摸狗狗的下巴，狗狗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睛，陆嫣放肆揉起大狗的头，表情逐渐迷醉。 小于转了一圈，忍不住问在狗场看守的老兵：“我雪儿呢？今天怎么没出来？” 老兵叹了口气：“雪儿在屋子里呢，好几天没出来了，揣崽啦！她揣崽以后就不让人近身了！” 小于意外地挑了挑眉，几人对视一眼，一起往屋里去。狗场这有专门盖几个房子给狗狗们晚上睡觉，可以遮风挡雨。 小于一边走一边跟陆嫣解释道：“雪儿是我捡回来的，平时可黏我了，没想到她也揣崽了。” 走进屋里，陆嫣看到了雪儿。雪儿狗如其名，毛发雪白，只有四只爪子是黑色的，像穿了小鞋子一样。雪儿卧在角落里，其他狗都离她八丈远，她不允许任何人或狗接近她，包括她肚子里崽子的爹。 雪儿看到几人进门，从卧着的姿势支起了上半身，小于叫她名字，雪儿立刻站了起来，摇着尾巴朝小于走来。 雪儿见到小于很开心，一人一狗亲昵地玩了半天，雪儿面对小于毫无防备，翻着肚皮躺在他怀里。 跟着进来的老兵酸溜溜地说：“你可真不愧是雪儿的亲爹，谁都不让靠近就让你摸。” 小于得意地哼了一声，没反驳。 老兵又说：“干脆你把她带走吧，她还有一个多月才生，不会生到半路上。” 小于听了这话，惊愕地抬头看向陆嫣。陆嫣觉得也行，转头问老兵：“您能看出来雪儿这一胎揣了几只不？” “能。”老兵一口应下，仔细看了看雪儿的肚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能这么近距离看雪儿的状态。半晌他说：“看着是四只。” 陆嫣算了算，四只，加上大狗，也差不多了。陆嫣直接对小于说：“咱们直接把雪儿和孩子爹带回去吧，小狗生了咱们就有六只狗了。路上你就抱着雪儿坐车，别让她颠着了。” 小于可太同意了，笑嘻嘻点头，表示保证保护好雪儿。 陆嫣也挺满意，带太多狗的话也麻烦，带两只还有一只不怎么动，这就容易多了。 狗也挑好了，陆嫣第二天就准备走了。安和公主给她拉了一车酒，拉着她的手叮嘱：“各种果子的都有，葡萄的杨梅的杏的，还有几坛老军医泡的各种药材的不知道是什么全给你了，到时候你看看颜色就知道是什么的了。过一阵我哥也该来了，到时候你再来找我。” 陆嫣也不跟安和公主客气，喜滋滋全收下，拍着胸脯应承：“你哥来的时候估计天冷了，我做好吃的给你带来！” 安和公主晃晃陆嫣的手：“说好了！你一定得来！” 陆嫣一行人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小于一直抱着雪儿在马车里坐着，雪儿崽子的爹也带着一起，那是一只黑白花的狗，名字叫斑斑。 斑斑在车上待了一阵就坐不住了，跳下马车跟马一起跑。陆嫣观察了它一会儿，还挺满意，这玩意儿花色像边牧，不知道能不给她牧羊，回去试试。 第287章 醉酒 陆嫣带着一马车酒和两只狗回去了，赶路几天终于回了辽阳，回去先把老王老李两人送回去，再把老于小于送回去，两只狗也先让小于带走养着，她这边得找弄好狗住的地方再接回来。然后照例风风火火赶回去洗澡。 陆嫣自己拾掇干净了，才有空把那几坛酒搬进厨房里。 陆晟回来的时候看见厨房摆了好几个酒坛子，好奇地问陆嫣：“你弄回来的？” 陆嫣点点头：“安和公主送的，一会儿陪我喝点。”她对那个杨梅酒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惦记，正准备尝尝别的口味的。 陆嫣拌了几个凉菜，切了一盘卤肉下酒用，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酒上。 先是打开了一坛，颜色是红色的，陆嫣一看颜色就确定了这是杨梅的，给陆晟喝这个，自己再开个别的味的。她又打开了一坛，这一坛是紫红色的，陆嫣凑近闻了闻，确定是葡萄酒，决定这坛自己喝。 陆嫣拎着两坛酒，分别摆在两人面前。陆嫣先迫不及待给自己倒了一碗，紫红色的葡萄酒散发着浓郁的葡萄果味，陆嫣端起来喝了一口，是比杨梅酒更加清冽的口感，同时带着一点点的酸涩口感。这种紫红色，说明泡酒的时候葡萄没有去皮，所以会有一点特有的涩口味道，但不难接受，陆嫣觉得挺好喝的。 陆晟也端起面前的酒坛倒了一杯，他的酒是红色的，他乍一看到这鲜艳的颜色还有点震撼，不由挑了挑眉，还没喝，先看向陆嫣。 陆嫣比划了一下：“你这坛应该是杨梅酒，我在公主府喝的就是这个，我觉得挺好喝的，让你尝尝。” 陆晟端起来喝了一口，眉头微蹙。他没尝到什么果子的味道，但确实有股甜味。 陆嫣眼巴巴地问：“怎么样？是不是酸酸甜甜的？” “还行，甜的。”陆晟又喝了一口：“你觉得特别好喝？” 陆嫣点点头。 陆晟耸耸肩：“行吧，我觉得就还行。” 陆嫣听陆晟说甜，以为这坛酿酒的时候糖放多了，男孩子没那么喜欢甜食也正常，点点头表示理解。 俩人很快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陆嫣说起从军营抱回来的两只狗：“他们给我说冬天进林子还是得有狗拉雪橇才行，我就从军营抱了两只狗回来，其中一只母狗揣着崽子。咱们得先把给它们住的地方收拾出来。” “你看着弄就行，需要帮忙就找我，我不在就找聂离。”陆晟说：“说到狗，我也是有点想家里那几只猫猫狗狗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银子当爹了没有。” “难说，银子不是一般狗。”陆嫣说着又把话题岔走了：“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你没事的时候可以想想娘肚子里的崽该叫什么。” 陆晟喝酒喝的眼睛起了一层雾，脑袋也有点懵：“轮得到我起吗……没准他俩早起好了。” 陆嫣头也有点沉了，晃了晃脑袋，摆摆手道：“你可是咱们大历朝最年轻的探花郎，谁不想让你起……” 陆晟感觉自己喝热了，脱了一件外衣，把袖子挽起来，又端起酒杯喝了一杯。他没注意陆嫣刚才说了什么，又问她：“你刚才说啥？” 陆嫣脑子也开始不太转了：“我说，不信咱们就看看，爹娘让太子捎来的信里会不会让你起名字……你干嘛呢？” 陆晟喝的十分燥热，他用手在脸侧扇了扇。听到陆嫣问他，他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凑到陆嫣面前：“我好热啊，你摸摸我的脸是不是烫？” 陆嫣被吓了一跳，脑子里清醒了一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晟的脸，心跳又猛地跳了一拍。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摸了摸陆晟的脸，果然是烫的。 陆嫣一脸疑惑：“你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陆晟揪着衣领子扇风：“不知道，就是喝酒喝热的。” 陆嫣皱了皱眉头：“我在公主府就喝了这酒，没这么多事啊。” 陆嫣把陆晟的酒杯端过来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不是杨梅酒，这什么酒？你喝着不对怎么不早说？” 陆晟根本听不进去陆嫣在说什么，他看着陆嫣端起他的杯子，把他喝过的地方送进自己嘴里，鲜红的酒液沾染了她的唇，有几滴从嘴角流下来。 她饱满柔软的嘴唇一开一合说着什么，他的耳朵里仿佛塞了布料，那声音犹如从远处传来但进不了他的耳朵，他一句都没有听清，隐隐只听到个“不是杨梅酒”。不是杨梅酒，那是什么酒？ 陆晟借着本能靠近陆嫣，坐到了她旁边，含含糊糊在她耳边问：“那怎么办？” 陆嫣酒精上头，脑子一团乱，也已经没法思考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陆晟离得太近了，这不行，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 陆晟在她耳边说话喷出的热气弄得她耳朵痒痒的，她揉了揉耳朵，无意识地报复回来。于是她拎过陆晟的耳朵拽到自己面前，也贴近了低声说：“没事，安和公主说有几坛老军医泡的，估计是药酒，喝就喝了。” 陆晟被陆嫣的动作搞得浑身一抖，本来漫无目的萦绕全身的燥热好像突然有了方向，沸腾的血液都往同一个部位涌去。 第288章 鹿血酒 陆晟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一个部位，那地方不受他控制地彻底兴奋起来。 这是陆晟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出现这种状况，当然他现在酒精上头也不算很清醒，但以往出现这种问题都是在梦境里或者早晨半梦半醒的时候，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全醒着的时候控制不住。 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陆嫣。以往总是以亲密状态出现在他梦境里的人此刻就坐在他旁边，紧紧挨着他。 陆晟好久不说话一直沉默着，陆嫣过了酒醉后兴奋话多的那个阶段，开始犯困了。她打了个哈欠，靠在陆晟身上睡着了。 陆晟身体瞬间僵住，生怕自己动一下陆嫣醒过来。但陆嫣在路上奔波了好几天，晚上又喝了酒，睡过去就跟晕过去了一样，轻易醒不了。 陆晟盯着陆嫣看了一会儿，大着胆子换了个姿势，把胳膊抽出来直接环上了陆嫣的腰，自己又凑近坐了坐，把陆嫣整个搂进了自己怀里。所有动作做完陆晟心如擂鼓，低头看陆嫣，陆嫣还是没什么反应，安静睡着。 陆嫣毫无防备地倚在陆晟身上睡着。几年时间过去，陆晟已经比陆嫣高出一头还要多了，因为天天干活身材也结实了很多，此时把陆嫣搂进怀里才感受到陆嫣的温软娇小。 陆嫣平时作风干练老道，寻常小姑娘豆蔻年华正是情窦初开含羞带怯的年纪，她早就跟一群达官显贵老狐狸打交道，东奔西跑无所畏惧，气场两米高，没人真把她当小姑娘，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让人突然醒悟她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 看着陆嫣沉静的睡颜，陆晟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压下自己愈发躁动的欲望。两人贴在一起的地方温度高的吓人，烫得他心悸。 陆晟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起，过了一会儿又把曲起的腿放下。无论他怎么调整姿势，难受的感觉都没办法有一点缓解。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陆嫣，但关闭了视觉，其他感官反而更灵敏了。陆嫣刚洗过头发，那带着花香的肥皂留下的丁香花的香味飘进他的鼻子里，陆嫣柔软纤细的腰肢在他手下也变得灼烫起来，就连陆嫣清浅的呼吸声在他的耳朵里也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直捶他的心脏…… 陆晟睁开眼睛，表情隐隐有一丝痛苦。他的自制力已经完全崩坏了，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靠自制力就能解决的。 他又看了陆嫣一眼，挣扎间已经做了决定，手慢慢垂下去……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身体也微微抖动。陆嫣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间像被什么打扰到，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哼了一声，吓得陆晟手一抖。 结束了。 陆嫣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动了动依旧睡得很香。陆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从自己脱下的外衣口袋里摸出手帕擦了擦手。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依然精神着，没有一点要休息的意思。 陆晟想了想，觉得也不能就在这坐一宿，直接把陆嫣抱着站了起来，把她抱回了房间。 陆嫣睡得死沉，陆晟把她放到炕上，给她脱了鞋盖被子，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晟从陆嫣屋里出来，从院里水井里打了几桶冷水倒进自己屋里的浴桶，脱了衣服直接钻进了冰凉的水里…… 第二天陆嫣巳时才起，打着哈欠走出了屋子，发现陆晟屋子还关着门。现在天还不算太冷，他平时上值去都把门窗敞开通风，今天门还关着说明他还没走。 陆嫣觉得有点奇怪，敲了敲门，门里传出陆晟一声虚弱的“进来”。 陆嫣推门进去，发现陆晟向里侧躺着还没起来。陆嫣有些惊讶：“怎么，你这是宿醉了？” 陆晟摇了摇头：“我有点不舒服，再睡会儿。” 陆嫣觉得不对劲，伸手摸了一下陆晟的额头，烫的她惊了一下：“你发烧了！怎么会这样，我去叫小涂来给你看看。” 陆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嫣已经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带着小涂又跑了回来。 小涂号着陆晟的脉，啧啧称奇：“外寒内热，怎么搞的？昨天怎么着凉的？” 陆晟哑着嗓子说：“热，我就泡了会儿凉水。” “你体内的内火淤积泄不出去，烧的你难受，然后你就去泡了凉水想压下它，结果又染上了风寒。”小涂了然点头：“你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热？” 陆嫣接话道：“昨天喝酒的时候他就说热，说是越喝越热，是不是酒有问题啊？昨天我以为给他的是杨梅酒，结果不是，他喝的应该是你师父泡的药酒，会有这个问题吗？” 小涂摆摆手：“每种药酒效果不同，我师父每年泡几十种。你拿来我看看。” 陆嫣跑出屋子，昨天没喝完的酒都被陆晟收拾回了厨房里，陆嫣找到陆晟昨天喝剩下的，拿了过来。 小涂接过酒坛子，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确实不是杨梅酒，这是鹿血酒啊。我师父每年都泡，平常人都是一次就喝一杯，你小子喝了小半坛子，活该你内火大到泄不出去啊。”小涂拍了拍陆晟的腿：“昨天晚上很辛苦吧？” 陆晟：“……求求你别说了。给我开药吧。” 小涂一边乐一边去桌前坐下开药了。 陆嫣听到小涂说鹿血酒的时候脑子都炸了，一脸惊愕地看着陆晟：“什么……你昨天……啊？” 陆晟：“别说了。” 陆嫣还在问：“啊？那你现在不会还……？” 陆晟：“没有！” 小涂接话道：“他昨天泡了很长时间冷水，强行压制住了，所以才会把内火憋在身体里。” 陆嫣又问：“强压下去对身体不好吧，不会影响他以后那啥吧？” 小涂憋着笑把药方子拍给陆嫣：“不会的，按时吃药，一天三次，前三天吃这两个，外寒内热一起治，三天之后把这张停了，再吃七天这个把火泄出去就没事了，以后什么也不会影响。” 陆晟觉得自己没法说话，干脆闭上眼睛装听不见，装了一会儿还真又睡了过去。 第289章 太子到 把陆晟折腾成这样，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喝错了酒。陆嫣觉得这事她全责，陆晟没有一点不对，全是因为她认错了酒导致的所以对陆晟十分愧疚，这几天对陆晟可谓是有求必应。 陆晟对此乐享其成，其实第三天之后就已经正常去上值了，但每天还是趁着陆嫣给他送药故意磨蹭着占陆嫣点便宜，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天早晨陆晟吃着早饭陆嫣把药端来了，陆晟端着碗吨吨吨喝完了。 陆嫣看着他喝药，突然问他：“这药也吃了七天了，你感觉怎么样？火泄下去没有？” 陆晟把碗放下，把脸凑近陆嫣：“你摸摸我还烫吗？” 陆嫣真的摸了摸陆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轻皱着眉头：“下去了吧，我怎么觉得你还没我烫？” “你摸我额头有什么用？我早就不发热了。”陆晟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抓住了陆嫣的手：“你摸摸别的地方？” 陆嫣被陆晟的动作吓了一跳，心如擂鼓，说话都不利索了：“摸……摸哪儿？” 陆晟拉着陆嫣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陆嫣感受到陆晟脖子冰凉的触感，吓得没敢动。 “怎么样？你感觉我还热吗？”陆晟张口说话，他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带动肌肉在陆嫣的手心里颤动一下。 陆嫣已经麻了，她知道陆晟就是故意在撩她，她这个人一贯吃软不吃硬，反而挑起了她的斗志。 于是陆嫣手挪动了一下，一把扣住了陆晟脖子上的动脉，笑道：“我摸着你是不热了，但你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陆晟毫不退缩，一把摁住陆嫣的手，低声说：“还能更快，你想试试吗？” 最后还是陆嫣败了。陆嫣抽出手打了他一巴掌，端着药碗落荒而逃。 喝错了酒这件事只是辽阳生活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又忙了起来。 陆嫣找人在院子里给狗狗们专门搭了个木头屋子，然后把两只狗都接了过来。做完狗房子，她又跑到城郊去，让木匠给打几个雪橇，冬天进林子狗可以拉的。 辽州的冬天来的很快，刮了几场风温度彻底凉了下来，家家户户开始烧炕了。陆嫣算着日子，离太子来也不远了，抓紧做腊肠晾了一院子，等着到时候给安和公主带去。 腊肠晾好收起来没几天，送粮的队伍果然来了。 陆晟收到了信儿，早就带着人在城门口等着，陆嫣也和他一起等。今年冷的晚，还没下雪，太子他们这一路比去年好走多了，人不受罪马也好走，到的也早些。 等了没太久，远远就看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来了，陆晟和陆嫣都兴奋起来。 太子骑在马上跑在最前面，疾驰到二人面前停下，翻身下马，还不等两人开口，他先激动地说：“看我带谁来了！” 太子话音刚落，后面两辆马车也到了。一辆马车里下来了怡亲王和怡亲王妃两口子，一辆马车上下来了简红菱和刘清妍两人。 陆嫣惊喜地大叫一声就和两人抱在了一起，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你们怎么来了？？？” 简红菱拍了拍陆嫣的肩膀：“原因说来话长，回头跟你慢慢说。这次你可要带我们好好玩玩！” 刘清妍接茬：“没错。我这辈子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你必须好好陪我们玩玩。” 陆嫣松开两人，拍着胸脯表示：“那是肯定的！一定把你们招待好！” 陆嫣又去和怡亲王夫妇寒暄：“王爷王妃！你们怎么也来了？” 怡亲王摆摆手：“还不是心里实在惦记我家安儿？你走之前跟我们说了，我们一直琢磨着亲自来看看她，这次就请旨领了个押粮官儿的职，跟着一起来了。” 陆嫣了然地点点头。几人寒暄差不多了，陆晟引着几人往城里走。 军队一如既往去军营，几人被陆嫣直接安置到了镖局开的客栈这里，太子也跟着住在了这。 掌柜也是纵横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看着一群人穿着打扮低调但讲究，陆晟陆嫣还对他们很是尊敬，虽然不知道身份，但料想非富即贵。于是掌柜的给一人开了一间上房，伺候地周到极了，也很有眼力见地管陆嫣要账。 晚上几人聚在一起说规划，怡亲王和怡亲王妃就是为了看女儿的，所以跟着太子一起去北疆军驻地。但刘清妍和简红菱是来找陆嫣玩的，去军营一来一回一个月时间，她们不打算去军营。既然她们不去，那陆嫣这次也不去了，就在辽阳陪她们玩，等着太子他们回来再一起走。 怡亲王两口子想见女儿已经疯魔了，唯一的要求的就是越快越好。这次来也没赶上下大雪，天还好着，也不必在辽阳县停留太久，于是定下来明天休整一天，后天就出发。 怡亲王这一天也不想等了，但陆嫣这次不去了，得把准备的吃的拿来让他们捎过去。陆晟那边也有要汇报给太子的，活性炭和酒精。两人明天还打算带着太子去实验室亲眼看看的，这一天还是得有。 陆嫣被简红菱和刘清妍拉着聊天不让走。陆嫣边嗑瓜子边问简红菱：“问你们怎么来了你说有空说，那你现在就说说吧，怎么过来了？” 简红菱叹了口气，边嗑瓜子边回答陆嫣：“唉，圣上给我和太子指婚了。” 陆嫣呛得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详细点说！我爱听！” 第290章 闺房夜聊 圣上给太子和简红菱赐婚这事，书里确实也写了，但陆嫣记得没这么早，俩人还得再拉扯一阵。 “这件事说来也简单，二皇子倒了嘛。”简红菱说：“太子现在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经稳得不能再稳了，我爹他们那帮硬挺着非要保持中立的老家伙们也硬挺不下去了，我爹那个老匹夫知道我和太子交好，又开始讨好我了。我把这么多年搜集来的我那个继母害我的证据交给他，他寻了个由头把她休了。” 陆嫣不可置信道：“休了？你爹心够狠的啊！” 简红菱冷笑一声：“他一贯如此。你以为我那继母那样对我，他不知道吗？他乐见其成，我真死外边了我娘留下的嫁妆就是他简家的了。要不是我命大，早成了他们两个的手下亡魂了。” 陆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着里没有费多余的笔墨写简明章，陆嫣对他没什么直观的印象，只觉得他能在波云诡谲的朝堂风云中坐稳丞相之位还能保持中立一定很不简单，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 简红菱挥挥手，不再提简明章：“圣上自从之前病倒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他总觉得自己时日不久了，二皇子又被贬走，于是成天催着太子选妃成家。” “太子现在也不用再顾虑我爹的想法了，有一天圣上又提选妃的事，他就说看上我了。圣上这么多年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准信儿，生怕他的想法又有什么变动，当天就给我俩下旨赐婚了，等他这次从辽州回去就开始走流程了。我一琢磨我如果真的成了太子妃，就很难离开京城了，干脆趁着还没被困住赶紧来找你一趟。” 刘清妍接茬道：“红菱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就决定跟她一起来了。最近我婆母也有意无意地提起想让我俩生个孩子，我要有了孩子，以后可能也没法这么自由地想去哪去哪儿了，趁着现在还能到处跑赶紧来看看你。” 陆嫣听的心里五味杂陈。平心而论，刘清妍和简红菱的处境已经比普通女子优越太多，还不用面对婆媳矛盾，但还是会被婚姻和子女困住。 这是从古至今所有女子都要面对的共同困境，现代也是同样的情况，更别提古代了。女子只要成亲就被套上了一个隐形的枷锁，即使你成为了太子妃，也无非是那枷锁是金子做的罢了。但是不结婚不生子，不仅在古代，就是在现代都算是一件离经叛道的事。 陆嫣叹了口气，笑着说：“这几天我陪你们好好玩玩，让你们看看辽州是什么样的，绝不让你们白来一趟！” 刘清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从自己行李里翻出来一个布包递给陆嫣，陆嫣一打开，里边是一沓五百两的银票，加起来差不多有个两万多两。 刘清妍递给陆嫣：“这是恒州那边和不思蜀给你的分成，她们知道你去了辽州就托我给你带过来。” 陆嫣一边感动一边毫不客气地把钱收下，正好在这边缺钱，这都是她应得的。 刘清妍嘀嘀咕咕嘱咐陆嫣：“这里边应该有差不多三千两是陆晟的，回去你们自己分吧。” 陆嫣不在意地摆摆手：“无所谓，给了他也是再全给我，他不管钱，本来都是跟我的放一块。” 刘清妍托着下巴问：“你跟陆晟，怎么样了？” 陆嫣把银票收进怀里，无所谓地说：“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刘清妍眨眨眼睛：“就那样？合着你俩孤男寡女几个月一点进展没有？” 简红菱接话：“还是有点的。这要是之前问，她会直接说跟他没关系，而不是没进展。说明她现在已经默认了俩人有关系了。” 陆嫣惊讶地张开嘴，不可思议地看向简红菱：“还能这么解释呢？” 简红菱肯定地点点头：“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陆嫣哭笑不得：“我琢磨什么我琢磨！根本就不是！” 简红菱毫不在意陆嫣的反驳：“你就狡辩吧，你当我看不出来你俩之间感觉变了。” 刘清妍听得一头雾水：“啥？什么变了？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 简红菱托着下巴看回刘清妍：“我有时候真的很难相信，你是我们几个里边唯一成了亲的那个。” 刘清妍：“这句听明白了，你在嘲讽我。” 陆嫣点点头：“这句能听明白，那还不算太傻。” “你才傻呢！”刘清妍冲着陆嫣龇牙：“你别试图转移话题啊，正说着你呢，你老实交代，你和陆晟到底怎么回事？” 陆嫣转移话题失败，只好又接着话题说：“我也不好说我俩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问你们啊，你们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对方的？” 简红菱和刘清妍对视一眼，刘清妍问：“所以你现在是不确定你到底喜不喜欢陆晟？” 陆嫣点了点头。 简红菱啧了一声：“这简单，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 陆嫣点头说了声好。 “第一个问题，想象一下你要跟一个人成亲，从此跟他生活一辈子。如果这个人是陆晟，你可以接受吗？” 陆嫣的眉头皱起又松开：“本来我想到成亲和另一个人过完下半辈子就不太能接受的，但如果那个人是陆晟，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那不就和现在一样吗？” 简红菱又问：“第二个问题，想象一下陆晟要跟人成亲了，但那个人不是你，是另一个女子。陆晟要跟她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你能接受吗？” 陆嫣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我好像不太能接受。如果他娶了妻子，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接触了，我必然要跟他保持距离，尽量少见，免得引起误会。这会耽误我很多事，我觉得不行。” 简红菱和刘清妍又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说：“很难说你到底有没有喜欢上他，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你们两个要成亲的话只能跟对方，无论是你嫁给别人还是他娶别人，对你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陆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揉了揉胸口，压下她想象陆晟和别人生儿育女的画面时心脏泛起的隐痛。 第291章 陆昭 陆嫣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陆晟还没睡，拿着一封信在院里坐着等她。 陆嫣看了看那封信：“爹娘来信了？说的什么？” 陆晟笑了一下：“还真让你猜着了。” 陆老大和徐氏认字但不多，信还是找人写的。信里先是说了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挂念。又说了徐氏怀的这个孩子，他们写信的时候已经七个月了。算算日子，他们看到信的时候估计九个多月快生了，等他们的回信回来，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 果不其然老两口让陆晟给取个名字。当初陆晟的名字是让村里唯一的老秀才给取的，如今家里最有学问的读书人就是陆晟，这个名字也该他取。 陆嫣拿着信笑：“看我说什么来着？爹娘肯定想让你取名。” 陆晟点点头：“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就叫陆昭你觉得怎么样？小名可以叫阳阳。” 陆嫣听得愣了一下：“好名字，男孩女孩都叫这个？” 陆晟被问的愣了一下：“当然。男孩女孩有什么区别？你觉得需要分开来取吗？” 陆嫣摇摇头：“当然不，我觉得这个名字特别好，男孩女孩用都特别好。”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陆晟得意地说：“昭，日明也。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我陆晟的弟弟妹妹，就要做最耀眼的太阳。” 陆晟还在继续讲着自己未来的规划：“等爹娘带着阳阳来咱们辽州，我教他认字读书，你教他做生意，让小何教他功夫和骑射，如果他喜欢医术也可以让他跟着小涂，春天秋天看着农户们是怎么播种收粮的，夏天冬天就去游水玩雪，等他长大了，想干什么干什么！” “想干什么干什么？”陆嫣重复道：“如果他是男孩子却不想读书科考，她是女孩子却不想嫁人生子，一辈子没什么大志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陆晟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么辛苦地读书科考，你这么拼命地做生意挣钱，为的是什么？作为我们的弟弟妹妹难道还没有点选择的余地了？只要他长成一个善良的人，就是一辈子没什么成就也没关系，陪在爹娘身边能逗他们开心，也算我们没白养。” 陆晟想了想，又说：“如果她真的是个女子，她能有不成亲的想法我可能会更高兴，因为那一定是经过她认真考虑才提出来的。比起什么也不想随大流跟着周围人一起到年纪了就成亲生子，我觉得她能认真想一想自己到底想过什么样的人生那可太好了。只要她愿意，怎么都可以，我又不是养不起她。” 陆晟以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出这些话，陆嫣却听得喉头有些哽咽。她问陆晟：“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吗？”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陆晟说：“你说你不想成亲更不想生孩子，你说那会妨碍你实现你的目标。我一开始觉得很惊讶，因为大多数的女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嫁个良人，生养几个有出息的孩子。但你的目标跟她们是反着来的。” “后来我看了很多女子，渐渐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想。大多数女子的一生，迈不出自己家的后院。陆家村里的女子，大多数一辈子没出过开源镇，去的最远的地方不过就是镇上。她们的命运也不由自己掌握，夫君、儿子在哪儿，她们就在哪儿。我娘能从陆家村出来，走到爻山县城，再到京城，最后来辽州，看似摆脱了陆家村女人一贯的宿命，其实她依然被困在命运里，因为这一切是因为我，她还是跟着我在走，我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她没有选择。” “可你不一样。没什么能困得住你，你去哪儿不是因为谁在哪儿你就必须去哪儿，而是因为你愿意。只要你愿意，恒州、京城、辽州，甚至整个大历，你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过得自由自在。我终于明白你极力摆脱的到底是什么，是这天下所有女子共同的命运枷锁。” 陆晟看着陆嫣笑了：“我总是说我喜欢你，我最近也想了很久喜欢这种感情。我觉得喜欢就是想让她越来越好，无论是你，还是我那未出生的弟弟妹妹，或者是我娘，我都希望你们能越来越好。” “所以我绝不会用喜欢把你困住，我绝不会成为你努力摆脱的枷锁。如果我的喜欢让你无法前进，让你变得不开心了，那不如没有。” 陆嫣控制不住地流下两滴泪，陆晟诧异地伸手想要给她擦了：”你哭什么？” 陆嫣躲开陆晟的手，问他：“你真这么想的？不是想说好话哄我？” 陆晟无奈道：“当然是真的，我哄你有什么用？你本事这么大，我真的把你骗回去锁在后院，你立刻就敢跑，什么休书和离书你根本就不在乎，大历这么大你随便找个地方去过逍遥日子我根本找不到你。而且你还有太子妃撑腰，以后就是皇后娘娘。” 陆晟掰着手指头给陆嫣数：“你离了我照样能过得很好，我离了你你让我自己在辽州怎么活？” 陆嫣感动到一半眼泪憋回去了。你别说他说的还挺对，确实是非常了解她。 陆嫣哼了一声：“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说说吧。我现在还是没有一点想要成亲生子的想法，即使你说你不会困住我，我也没办法完全信任你。我们大概率会维持现状很长时间。” 陆嫣想了想又说：“当然我说的是我没有成亲的想法，如果你有成亲的想法，我也不会阻拦你，你找到心仪的姑娘我们就分家，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绝不会让她误会。” “你不想成亲就不成亲，我们就一直这样也挺好的。我找什么姑娘？我喜欢你，还要和别人成亲，那不是坑害人家吗？”陆嫣说的全都在陆晟预料之内，他接受得飞快：“不成亲没问题，但我也不想很长时间维持现状。我们的关系能不能变一变？” 陆嫣一脸疑惑看向陆晟：“你想怎么变？” 陆晟拉着陆嫣的手贴在他的胸口上，轻声说：“你能不能稍微喜欢我一下？” 第292章 活性炭与酒精 陆晟又一次的试探行为再一次被陆嫣躲了过去落荒而逃了。陆晟就没有成功过，所以早就习惯了，这次的失败对他的情绪没有造成任何的波动。 第二天两人带着太子来了实验室，要给他介绍活性炭和酒精。 太子听说陆嫣研究出了可以造福万民的东西，十分激动。他对陆嫣的想出来的点子是十分信任的，在他心里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陆晟。陆晟属于比较正统的聪明人类型，而陆嫣是个鬼才。 陆嫣上次提出来的疫病的防治办法以及口罩与隔离服他回去就传达给了太医院，经过太医院几个太医的研究，编进了他们当时正在编写《瘟疫论》里，署上了陆嫣的名。现在全大历的郎中几乎人手一本《瘟疫论》。 陆嫣先带着太子看活性炭。小涂没事了就来制备活性炭和酒精，现在已经制备了很多成品放在那，陆嫣正好拿来直接用。 陆嫣搬来一坛子黑乎乎的活性炭，跟太子解释：“这是要给您看的第一样东西叫活性炭，是用来过滤东西的。我给你做个实验你就知道它有什么用了。” 陆嫣拿了两个杯子，一个杯子里抓了一把土，倒水搅混，和了一杯泥水。一个杯子里先倒上清水，又找来画画用的颜料，蘸了蘸红色的在水里搅匀，清水变成了红色的水。 陆嫣边搅边解释：“您看，这两杯水现在都不是清水了，活性炭的作用就是可以让它们再变回清水。” 太子其实是不信的，那个泥水倒是还可以，但红墨水染的那杯，他是不相信可以变回清水。 陆嫣把两杯水用活性炭过滤，等到最后一滴水滤下来，两杯水都变了样子。无论是泥水还是红墨水，都变回了很接近清水的状态，只还残留了一点点痕迹。 太子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这这这！真的变回去了！” 陆嫣解释说：“它的作用很多，它不止能把不干净的水过滤了，还能过滤很多东西。西南那边不是瘴气重吗？让太医们研究一下，做个面罩，没准能防毒防瘴气。” 太子已经十分诧异了，跟陆嫣重复：“你说它能防毒？” 陆嫣点点头：“理论上是的，你带回去让太医们做做实验，在密闭的屋子里点上香，多点一会儿，戴上它和普通口罩进去看看有什么区别。” 太子一口应下：“这没问题，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陆嫣继续说：“我要介绍给你的第二样东西比活性炭更有用，能挽救更多人命，但我没法给你做示范让你看到效果，你只能带回去，让太医们想办法试，或者免费发放给京城里的医馆让他们试。” 太子听迷糊了：“为什么没法给我示范？” 陆嫣抱了一坛子酒精出来：“这东西叫酒精。很多时候人受了伤，伤口处包扎好了也很久好不了，反反复复的化脓都算是比较好的结果，有的人还会发热，严重的甚至挺不过来一命呜呼，是不是？” 太子是经常跟军队打交道的，对这个情况非常了解，听陆嫣说完立刻正色说：“没错，是这样。” 陆嫣点点头继续说：“在伤口上涂上医用酒精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出现这个问题你可以理解成环境中有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脏东西进入了伤口里，酒精正好可以杀死它们。唯一的问题就是用的时候疼，但是跟它的效果比起来，就疼那么一下忍忍就过去了。” 太子听激动了：“真的？你说的是真的？这个真的可以减少伤员的发热死亡？” 陆嫣又点点头：“当然。但我这里没多少伤员，我也不能划自己一刀让你看看，只能是你带回去，让京城的郎中们去做实验。” 太子兴奋极了，他没想到陆嫣一次就给他献上了这么两个大宝贝。虽然他心里对酒精的效果并不那么相信，但活性炭的效果是他亲眼所见的，即使只有活性炭也是大有可为的。 之后陆嫣带着太子看了一遍活性炭和酒精的制备过程，把全部流程和需要的器材都给他讲明白了。来参观实验室太子为求保险是自己来的，谁也没带，所以笔记也是自己记的，拿了两张纸认认真真把每个步骤都记了下来。 最后陆嫣拿了一坛活性炭一坛酒精送给太子让他带回去，太子激动的不行，也不好对陆嫣动手动脚，干脆拍了拍一直跟着的陆晟的肩膀：“放心，我回去一定先把这个给你们上报了。这是大功一件，父皇必会给你们赏赐的。” 陆嫣嘿嘿一笑：“我能不能提点要求？” 太子有些意外，好奇问陆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陆嫣脑子里算盘打的飞快：“再多的赏赐我和陆晟用不着的也填补进辽阳县里了，不如为我们申请个专项拨款啊，每年给辽阳发一笔科研经费？我用这个钱继续做研究呀。” 太子脑子里也过了一遍，觉得陆嫣这个主意不错，赏赐直接拨给辽阳县，省的他们挪用自己的小金库，还显得他们一心为民，真是鞠躬尽瘁的好臣子。 太子大手一挥就同意了：“没问题，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明天他们就要再次出发了，陆嫣回去收拾了自己晾的香肠和腊肉，给怡亲王夫妇送去了，让他们带给安和公主，顺便再带句话。 陆嫣说：“给她说一声我这有客人要陪，过年前我再去找她。” 怡亲王夫妇距离见到女儿又近了一步，整个人都有些紧张，拉着问她安和公主确定生活的很好吗？袁将军对她很好吗？ 在得到全部的肯定回答后，才终于松了口气，略微放松了一些。 第293章 小于 第二天一早，太子和怡亲王夫妇与运粮队伍再次出发，往北去了。 简红菱和刘清妍兴奋地在辽阳逛了几天，陆嫣提议趁着没有下雪大家去趟林子，简红菱和刘清妍立刻就答应了。 陆嫣去找陆晟要人，依然是那几个人，庞仲清、刘小五、老于小于。陆晟听见陆嫣又要走，嘴撅的能挂油瓶。 陆嫣看他一眼，安慰他：“我这次不去太久，我们一共就待六天行不行，去三天回来三天。” 陆晟的表情这才稍微好点：“行吧，那你早去早回，这天说不准什么时候下雪。” 这几个人加上何文静和被拉来的小涂，进林子小队整备齐全，准备出发了。 简红菱第一次见小于，表情就微微有些不对劲，但当着这么多人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马可以进林子，但马车有点费劲，所以大家还是骑马去。简红菱和刘清妍骑马骑的不好，陆嫣和何文静一人带着一个。 陆嫣和简红菱同骑一匹马，陆嫣像自己刚学骑马的时候风四抱着自己的样子，把简红菱搂在自己怀里。简红菱往她怀里挪了挪，把头探到了陆嫣头边。 陆嫣刚觉得俩人离得有点太近了，就听简红菱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那个小于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老于不是他爹吧？” 陆嫣听得一愣，她就知道小于背后肯定是有点故事。低声在简红菱耳边说：“老于是他师父。老于在山上捡到了五岁的小于，小于受了刺激，五岁以前的事都忘光了，没人知道小于到底什么来历。” 简红菱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不对啊。” 陆嫣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问她：“怎么了？小于有什么问题吗？” 简红菱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但小于长得跟吏部尚书夫人好像，几乎一模一样……” 陆嫣啊了一声：“那你说什么不对？” 简红菱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吏部尚书家没听说丢孩子了啊，倒是他家的长子跟小于差不多岁数。” 陆嫣又问：“他家那长子跟他们夫妻俩长得像吗？” 简红菱想了想，啧了一声：“你不提这茬也没人往这想，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陆嫣也啧了一声，以她以前看小说的经验来说，这应该是真假少爷戏码。小于是尚书府的真少爷，出生的时候被人调换了。把他调换走的人应该对他很不好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在他五岁那年自己逃了出来或者又被人遗弃了一次，正好被老于捡到。 陆嫣对此也是有点发愁，小于明显是不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这么大的事瞒着当事人也不太应该吧，人家起码有个知情权。 陆嫣和简红菱嘀咕了一阵，决定告诉小于，具体怎么做由他自己决定。 陆嫣叫了小于一声，小于驾着马过来，陆嫣示意他再近点，自己放慢了骑马的速度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小于有些疑惑，不知道陆嫣要干嘛：“陆姑娘，你找我？什么事？” 陆嫣看了简红菱一眼，简红菱轻咳了一下，问小于：“你被你师父捡到前的记忆没有了是吗？” 小于摸不着头脑地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简红菱开门见山：“你和吏部尚书夫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小于先是诧异，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问：“吏部尚书夫人大概多大岁数？她现在有孩子吗？” 简红菱：“她现在大概四十岁左右，有两子一女，长子跟你岁数差不多大。” 小于皱了皱眉头，显然也觉得这里有点问题：“你跟我讲讲她的那个长子。” 简红菱想了想：“她那个长子，和他们夫妻俩以及弟弟妹妹长得都不像，但他为人人品还算不错，比较有担当，能力也不差，进士出身，现在在翰林院编书。” 小于又问：“他们一家关系是不是很好？对这个长子看重吗？” 简红菱点点头：“他们一家是挺和睦的，吏部尚书很看重他。” 小于沉默着想了一会儿，释然道：“那就好，我就不去打扰他们了。他们已经有亲密无间的家人了，我也有，没必要再多生什么事端。” 简红菱看着小于说：“这样也好。但你不想亲自见见他们吗？” 小于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算了……太远了，我毕竟还是北疆军的人，擅自离营几个月不合适。就当没有这事吧。” 简红菱点头应好：“行，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跟你说过。” 小于跟两人招呼了一声就加快马速往前去了。陆嫣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她总有种预感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她没有忘记，这是一本小说中的世界，像小于这种身份特殊的人，身上是有明显剧情线的。只是她根本不记得原着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了，也可能是作者开的其他书联动过来的？ 总之她是对小于身上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知道，但她很确定小于的故事不可能就此结束。现在小于根本不打算去京城认亲，真不知道情节会怎么发展。 简红菱看陆嫣一直皱着眉头发呆，往后撞了她一下：“怎么了？怎么一直发呆啊？” 陆嫣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事。” 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294章 带人进林子 几人很快进了林子，纷纷从马上下来，牵着马在地上走着。 这片林子因为常年没什么人来，比挨着军营的那片齐山林生物资源还丰富，到了冬天果子也不长植物也谢了，不冬眠的动物们出来找吃的的比夏天更多了，一进去就看见几只花尾巴野鸡还有飞蹿的野兔。 没一会儿功夫就打了五六只野鸡十几只野兔。庞仲清会硝皮子，动物们扒了皮都送到他那去过一手。 陆嫣凑近他问：“这兔子皮能做靴子吗？” 庞仲清点点头：“能啊，回去找个裁缝，这边的妇人大多都会做。” 陆嫣比划了一下：“我想要那种，外层是牛皮，内里是兔子毛的，两层皮子，能做吗？” 庞仲清愣了一下：“能吧……你能弄到牛皮？” 陆嫣点点头：“能。下次北狄人来的时候让他们给我带几张牛皮来。” 上次让他们分割完了送肉来，这次皮得多要几张，专门做靴子做鞋。 几个人还在上蹿下跳的打猎，最让陆嫣惊讶的是冬天了竟然还有不少蘑菇。长得像小一点的平菇，黄色的伞盖，陆嫣也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在小涂嘴里知道了没毒能吃之后，陆嫣简红菱刘清妍三人拿着三个袋子开始捡。 两人都是第一次捡蘑菇，看着满地的蘑菇十分惊讶：“这玩意儿冬天还有啊？” 陆嫣：“冬天已经不多了，春天才多，春天满地都是，不注意脚下就会踩碎。” 简红菱蹲在地上，手上动作不停，突然惊叫一声。 陆嫣闻声凑过去看她怎么了，她用手指着地上一个植物，哆嗦着手说不出话来。 那植物长着绿色的茎，茎上长了两簇绿色叶子，每簇上面长着五个叶瓣像枫叶一样。 陆嫣不知道这是啥，刘清妍也凑过来看，大吃了一惊，迟疑着说：“这是……人参？” 简红菱点点头：“我看着像，叫小涂军医来看看吧。” 陆嫣已经惊呆了，叫了小涂来。小涂看了一眼就确定了：“是人参，才长了两年。” 陆嫣有点迟疑：“现在能摘吗？” 小涂果断摇头：“先别摘，人参这东西长得年头越久越值钱，才两年还太短，再让它长长。而且它还没播籽呢，把它摘了就没了。” 人参能长好几年，所以越冬是它们的必备技能，零下几十度的低温也耐得住。耐不住也得耐得住，耐不住的都死了。 陆嫣立刻放弃了采走这株人参的想法，反而是刘清妍略有迟疑地问：“我们不把它摘走，让它自己在这长着，会不会被动物啃了啊？” 小涂犹豫了一下，解释道：“理论上是有可能的，但大概率不会。这种没播籽的植物，动物很少吃，天道会保佑它好好长大。” 几人都似懂非懂地点头。既然让它长着比较好，那就让它长着好了。 辽州的冬天黑的早，酉时天就开始黑了，庞仲清招呼人都回来，就地扎营。 陆嫣和何文静住一个帐篷，刘清妍和简红菱住一个帐篷。俩人没住过帐篷，兴奋得很，从搭帐篷开始就探着脑袋左顾右盼的。 帐篷搭好，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众人在空地点燃了篝火，火上烤着今天打的野鸡和兔子，大家围在篝火旁边等着吃边聊着天。 这种场景刘清妍和简红菱也是第一次见，火焰映照着俩人的小脸红扑扑的。陆嫣把烤好的野兔拿了一只下来，撒上自己带的料粉，一人一只腿撕下来四个人分了。 简红菱边吃边感叹：“辽州真好。” 陆嫣笑了一下：“只要是出来玩，哪儿都好。” 简红菱点点头：“说的也是。” 刘清妍也不由感叹：“也不是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的，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来了。” 陆嫣又说：“你等楚天阔在翰林院待够了下放地方呗，他去哪儿你就能去哪儿玩了。” 刘清妍摇摇头：“没那么容易，他家还有我爹都是打算让他留京的。” 陆嫣想了想也是，刘洪图都来当京官了，肯定不想离女儿太远，都留京是最好的。 陆嫣叹了口气：“也是，那你们这次玩的尽兴点。”以后怕是都没机会了。 刘清妍叹了口气：“真是羡慕你啊。当初我就觉得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爹那个老古板都对你赞不绝口，你现在果然过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日子。” 简红菱也点头赞同。 ”想点好的。”陆嫣摆摆手：“跟我比你们肯定是比不了啦，但你们一个官太太一个未来太子妃，已经是很好的命数了。” 简红菱喷笑出来：“你还真是不客气。” 陆嫣确实不客气：“大实话嘛，等你以后当了太子妃，理论上我见着你还得行礼。” 简红菱翻了个白眼：“少来那套，你见着太子都不行礼。” 陆嫣嘿嘿一笑：“所以说是理论上嘛，我不行你们也不会跟我计较。” 简红菱感叹了一声：“不管我以后当了什么，你们可别给我行礼，要不我感觉我一个朋友也没有了，我受不了。” 几人聊到入夜，烤鸡和烤兔子也吃了不少，决定回去睡觉。何文静要守夜，坐在陆嫣帐篷外边守着，陆嫣十分有安全感，今天又走了一路，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第295章 突然下雪 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收拾洗漱好继续往前走，这次陆嫣一路盯着小松鼠们，现在入冬了，小松鼠们储粮也差不多完成了，陆嫣准备了一袋子高粱米打算跟它们强制交换。 松鼠在树上蹦来蹦去，刘小五一看一个准，很快找到第一只受害松鼠的家。小松鼠看到一群人来，吓得连蹦带跳弃家而逃，留下了一树洞的坚果松子。 陆嫣拿了个袋子驾轻就熟开始掏洞，把能够到的地方全都掏了个干净，又把带来的高粱米给倒了进去，把树洞填满。 陆嫣一边强制交换一边解释：“松鼠入冬前会储存很多坚果，咱们直接抄它的家，就不用自己摘了。但是也不能让它们饿死，所以我把高粱米再给它们倒进去，换一换。” 刘清妍和简红菱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稀奇样子，看得叹为观止。 中午的时候，刘小五好像看到了什么，跟老于嘀咕了一阵，跟众人说：“我们看着这天气有点不好，过几个时辰可能要下雪，咱们下午就别溜达了，骑上马快走吧，快点到木屋那，保险点。” 陆嫣没有分辨天气的经验，既然有人这么说了那她就信，众人纷纷骑上马跑了起来。走路要走一天的路程几个时辰就到了，终于赶在傍晚之前抵达了小木屋。 众人看到屋子俱是松了口气，把东西都放进屋子里来，再把马拴好。 当初盖这个屋子就是临着水盖的，趁还没变天，小于和刘小五两个年轻人迫不及待脱了鞋挽起裤腿就下水抓鱼去了。 傍晚的时候天突然黑了下来，小于和刘小五赶紧从水里爬了出来，拎着摸出来的几条鱼跑进屋里。 木屋开了一个木头窗子，锁起来整个屋子就是密闭的，打开就能看到外边，平时都开着透光照亮，这时几人全通过窗子看着外边的情况。 天迅速黑了下来，暗的像进入了黑夜。周围的环境是不正常的安静，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果然只凝滞了几分钟，狂风席卷而来，吹的林子里的树叶哗哗作响，还伴随着清脆的树枝折断的声音。 树枝树叶被风裹挟着四处乱飞，打在屋子的木头墙壁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几人赶紧把窗户关上了。 关上窗户关上门，点上蜡烛，众人坐在屋里都没说话。那邪风刮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停了，众人听着声音渐渐小了，才再次打开了窗户。外面天已经再次亮起来了，并且开始下雪了，地上落了薄薄一层。 京城在中原一带，恒州在北方，都是到了冬天会下雪的。简红菱和刘清妍见下雪已经见过太多次了，这次见到雪倒也没有太惊讶，只皱着眉头问陆嫣：“这场雪要下多久啊？” “不知道。”陆嫣摇摇头：“辽州的天，说不准。你们可别小瞧了辽州的雪，和咱们那可不一样。” 刘清妍和简红菱到晚上才理解陆嫣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雪落得已经没过脚踝了，还是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几人从睡袋里钻出来就感受到刺骨的冷。把门打开看看，外面雪还在下着，积雪已经有膝盖那么厚了。关键是，这雪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 刘清妍和简红菱都有些吃惊，恒州和京城虽然经常下雪，但没几次下这么大过。几个男人拿着工具就出去铲雪了，预备从屋子往外开出一条道来。 刘清妍有些懵：“雪还下着，现在去铲雪，过一会儿又积一层都白扫了。” 陆嫣摇摇头：“你不知道，这雪还算小的，我们上次那雪都没到腰上了，要是到那时候再扫就来不及了，门都出不去了。现在就开出路来，落了就扫，等雪停了我们就能沿着开出的道走回去了。” 两人听明白了，也要出去帮忙扫雪，被陆嫣拦住了：“别去添乱了，在这给他们准备饭吧。” 扫雪是个力气活，还得在雪地里冻着，回来肯定不是啃干饼凑合。陆嫣拎了一只野鸡杀了拔毛炖了一锅，放了前天采的蘑菇，等他们回来就有热腾腾的鸡汤喝了。 这雪又下了两天才渐渐停了，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再不停不知道他们要被困多久了。大家也顾不得继续在林子里耽搁了，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往回走了。 大雪过后，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银装素裹所覆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树木们都披上了厚厚的雪衣，有的树枝被压得打着弯，有的则不堪重负地断裂开来。 刘清妍和简红菱没见过这么壮观的雪景，一时都没说话，全看着这冰天雪地发愣。除了她俩，其他人也都看着雪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嫣赶紧喊了一声：“哎！别看了！盯得时间长了小心雪盲症！” 刘小五边揉眼睛边问：“雪盲症是啥啊？” 陆嫣看着他发红流泪的眼睛让他赶紧闭上眼，拉着老于走：“你现在就有点症状了。雪盲症是在高原上或者雪山上发生的症状。在雪山上除了白雪没有其他的参照物，光通过雪反射到你的眼睛上，会把你的眼睛烧伤。会出现视线模糊、疼痛流泪等症状。” 小涂听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有解决办法吗？” 陆嫣摇了摇头：“只能先别盯着雪看，等我回去了研究研究。” 看来做玻璃的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昨天刚开出来的过道上积了薄薄一层雪，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回去的路更难走，没法骑马，还得不停清雪，走了五天才终于走回辽阳县，已经比当初答应陆晟的六天就回来生多出了四天。 陆晟就等在城门口，见到几人回来了，终于松了口气。 第296章 烧玻璃 陆晟看见几人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知道几人平安就好，也没说什么，继续回去忙了。 陆嫣要忙的事也不少，就是她干什么身后总跟着两条小尾巴。 趁雪停了，陆嫣赶紧召集在家闲着的姑娘妇人们，把硝好的皮子做成睡袋、袄子和靴子，按件计费，每件二十文的工钱。揪来庞仲清专门验收是否合格，不合格的打回去重做。 现在没有专门的地方给她们，只能让她们带回家去，陆嫣还打算等工匠们把房子盖好再专门盖个绣楼出来，等徐氏来了还可以教她们更精细的绣品，带带徒弟什么的。 陆嫣又联系了折穆，让他弄几张牛皮过来。 这摊子事弄完了，陆嫣终于有心思去想玻璃的事。 总的来说，中国使用玻璃的历史非常短，也就近一百来年的样子。中华上下五千年前几千年都没有烧出玻璃来，大历朝这种基于作者常识写出来的朝代自然是不可能有玻璃的。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烧出玻璃呢？因为没有大规模的碱矿。高岭土烧出陶瓷，沙子和碱烧出玻璃，玻璃没有条件，但在陶瓷的道路上遥遥领先，这属于科技树点歪了。 但它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很难搞的东西，只要掌握了原理。 理论上，沙子和碱混合，在极高温度下加热，使其熔融成液态，去除气泡和杂质，倒入容器中固定成型，冷却脱模，玻璃就算是成了。 沙子和碱都好找，碱用石灰石就可以，放到砖窑里烧烧试试，再慢慢调整比例。 陆嫣说干就干，带着两个跟班就去了砖窑。烧砖的匠人听她要烧琉璃一样的透明玩意儿，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陆嫣一开始也不敢弄太多，用个石头臼子里装了一碗，跟着要烧的砖胚子一起进了窑。 一窑砖要烧很久，烧砖师傅闲下来就跟陆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陆姑娘，你说要做那劳什子透明玩意儿，是有什么用处啊？” “那用处可多了。”陆嫣说：“咱们这冬天下雪时候多，一直盯着雪看眼睛容易受伤，我想做个戴在眼睛上的带点颜色的透明片，既能挡光又能看清东西。” 那工匠点点头：“这倒确实是个有用的。只做这吗？” “当然不是，玻璃用处那可多了。”陆嫣继续说：“还有咱们的窗户，现在都是用桐油纸糊的，冬天怕冷全都关着，屋里也透不进多少光，如果能做窗户那么大的玻璃，安在窗框上，不开窗户也可以透光进来了。” 工匠眼睛亮了亮：“这是个好想法。” 陆嫣又说：“是吧，冬天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打开窗户冷，不打开窗户亮度又不够，妇人缝补衣服穿针引线没个光亮可是很费眼睛的，以后咱们县里建了学堂，孩子们读书也需要光亮，不能把眼睛熬坏了。” 工匠听得一愣：“咱们县要建学堂？真的假的？” 陆嫣笑了一声：“当然要建，不过没那么快，慢慢来嘛。学堂、绣楼、医署，都建。” 工匠听得怔愣，又重复一遍：“真的假的？陆姑娘，不是我不信你，这是陆县令的意思？” 陆嫣摆摆手：“我的意思，但我说话有用，陆县令听我的。你看那公厕，不是很快建起来了吗？那也是我的意思。” 工匠已经惊呆了：“那个公厕是你的意思啊！” 自从辽阳县的百姓适应了出门有需求就找公厕，整个辽阳县变得十分干净，路上已经完全看不到脏臭的秽物了。百姓们一开始不习惯，现在习惯以后慢慢察觉到其中的好处，都在夸陆县令脑子聪明年轻有为，却没想到这是陆姑娘的主意。 那工匠说不出话来了，反而是一直没说话的简红菱和刘清妍拍了拍她，问道：“等会儿，公厕是什么东西？” 陆嫣这才想起来，俩人来辽阳这几天还没带她俩看过这新鲜玩意儿呢。 这一窑砖出窑还要好几个时辰，陆嫣决定先带两人去公厕看看。 公厕每天都有人打扫，冬天天气冷，本来也没什么味道，看起来还挺干净。陆嫣同时还给她们讲了关于随地便溺罚银子的事规定。 简红菱看完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问题，京城怎么就没人想着解决一下？” 京城是有厕所的，建在道路边每次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房子，因为打扫不勤味道十分不妙，陆嫣从来没去过。因为也没有相应的处罚，随地便溺的情况还是很多的，很多男人找个墙角一解裤腰带就解决了。 “京城情况比较复杂。”陆嫣说：“京城人多，收夜香的也多，不太会出现遍地便溺的情况。人员构成复杂，盲目执行违者罚款的条令会出问题，还是得慢慢来。我能在辽阳开展，主要是因为辽阳总共也没几个人。” 简红菱若有所思地点头。 刘清妍说：“你来辽州真是来对了，地广人稀，你的各种奇思妙想都能在这施展开。” “你说太对了。”陆嫣赞同：“这完全就是我的一片试验田，我爱死了。” 既然回来了，也没那么着急回去，陆嫣回去把带回来的坚果们炒了，一人装了一兜栗子松子嗑着吃，到晚上时间差不多了才重回砖窑。 第297章 眼镜 已经入夜了，这一炉砖才终于要开窑。陆嫣她们守在旁边，等着她的玻璃。 盛玻璃的石碗拿出来，碗底是一块模模糊糊乱七八糟的东西，陆嫣等着它温度降下来，用手把旁边的沙砾和杂质掰下来，真的掰出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半透明东西。陆嫣把上面的浮土擦干净，拿起来对着灯看，灯光可以透过来大部分。 简红菱和刘清妍惊喜地大叫：“这是不是成了？玻璃真的做成了是吗？？？” 一旁的工匠也看得惊愕不已：“真的成了！” 陆嫣点点头：“原理大概就是这么个原理，我需要做很多，放在一个大的模具里给我融了再塑形，这几天就先给我烧玻璃，你们能不能做？” 几个工匠纷纷点头：“放心吧陆姑娘，这也不难，我们都记住你的步骤了。” “那行。”陆嫣立刻应下，这些活她能让别人干的都不自己干：“有什么问题随时去衙门找我，三天后我过来看你们进展。” 陆嫣把做玻璃的事放出去，自己弄了个几块石头准备做模具。玻璃熔融的温度木头受不了，只能用石头。 第三天的时候，陆嫣带着自己打的两个小模具去了砖窑。他们这几天烧砖的时候帮着陆嫣烧出了七八块手掌大小的玻璃块，陆嫣正好放了两块在模具里，把模具放进了砖窑。 再开窑的时候，玻璃被烧成了两个圆片。陆嫣捡了根细铁丝，拧了拧，把两个圆片固定上，眼镜就初具雏形了。 这个眼镜没有度数，陆嫣是打算做墨镜的，回去用墨汁涂一下试了试，不太上色，但正好是陆嫣想要的效果，着色一点点正好能挡光还是透明的。 简红菱和刘清妍对这新鲜玩意儿爱不释手，你戴一会儿我戴一会儿。陆晟晚上回来，看见这玩意儿也是很惊讶。 陆晟也戴了戴试了试：“不错，这个就是专门防止看雪时间久带来的损伤的吗？” “夏天也可以戴着挡太阳。”陆嫣说：“我这个做的平镜，作用不大，凸透镜和凹透镜作用大一些。” 陆晟迷茫看向陆嫣：“那是啥？” “镜片中间厚两边薄就是凸透镜，镜片中间薄两边厚就是凹透镜。”陆嫣解释道：“可以把东西放大缩小的，用凸透镜用的比较多，可以把东西放大，看到远处的东西。” 陆晟挑了挑眉：“你能给我展示展示吗？” 陆嫣拿出自己今天塑的一堆镜片，从中取出了一个，直接把四周打磨变薄，手搓了一个凸透镜。 陆晟从他屋里拿了本书出来，陆嫣拿着凸透镜放在书本不远不近的位置，几人凑上前，发现通过镜片看字真的被放大了很多。 三人都惊了，都没想到这小小玻璃片还能有这作用，陆晟想的更长远一些：“这是不是可以用来放哨啊？” 陆嫣点点头：“可以做望远镜。” 陆晟眼睛里是隐隐的激动神色：“这也可以告诉太子吧，咱们军队有大用。” 陆嫣犹豫了一下：“你先别。我还得再琢磨琢磨，到时候弄一套出来给他，你先别急。” 陆嫣说什么是什么，陆晟百分百听陆嫣的，干脆点头。 陆嫣想的更多，凸透镜不止可以做近视镜、放大镜和望远镜，还能做显微镜。 显微镜就是几组凸透镜组合在一起，达到放大几百几千倍的目的。如果显微镜能做出来，她还能做出更多有用的东西，并且可以很直观地给别人讲解原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一些抽象的相近概念努力解释现代词汇。 中国古代对于玻璃的需求很小，同时也缺少直接烧出玻璃的环境，没有玻璃，就没有倍数放大的工具。科技点点歪了，直接导致了与现代科学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陆嫣把这个科技点补上，不知道历史会怎么发展。 玻璃的事就暂时到此为止了，让他们烧砖的时候顺便给她烧出来几块备着，她找人做各种各样的模具。 过了这么久，雪儿终于要生了。陆嫣早就给它准备好了产房，雪儿一早就钻了进去，斑斑也想进去，被雪儿打了出来，只好守在小木屋外边。 晚上的时候，雪儿终于生了四只小狗，两只像它一样的雪白的小母狗，一只身上毛发是黑色但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小公狗，还有一只和斑斑很像的白毛黑斑点的小公狗。 简红菱和刘清妍也是第一次看见生小狗，两人凑一堆探头看刚生出来还没睁眼的小狗崽，看它们眼睛都没睁开就凑到妈妈肚皮底下吃奶的样子，连放开声音说话都不敢，怕吓到小狗。 陆晟和陆嫣都懒得起名，简红菱和刘清妍捡了给小狗起名的活儿，俩人凑一起嘀咕了一天给四只小狗起了冰魂、雪魄、踏雪、点墨四个名字。 陆嫣：“……” 陆晟：“……” 陆嫣就当没听见，一个也没用，草率地直接决定了：“大白、二白、小白鞋、小墨点。” 陆嫣说什么陆晟都说好，简红菱和刘清妍反抗无效，小狗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298章 女儿 剩下的几天除了抓鱼就是教她们骑马，太子等人回来的时候简红菱和刘清妍已经可以很熟练地骑马不掉队了。 来的时候带着粮食，回的时候轻装简行，速度快了不止一点。马儿撒开腿跑，用不了两个月就能到京城，正好能赶上回去过年。 怡亲王两口子看了女儿，知道女儿在这生活的很好，心满意足了，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安和公主知道陆嫣来不了，给她备了一大堆东西，什么新猎来的貂皮狐狸皮、军营里晒的干货之类的，全让怡亲王怡亲王妃给捎来了。 几人急着回京都，没多停留，接上简红菱和刘清妍，第二天就启程急匆匆走了。 他们走了没两天，辽阳又开始下雪了。这次雪下得阵仗很大，呼啸的北风像要把房顶卷起来一样，天色瞬间黑下来，下午三四点黑得像凌晨一样。 陆嫣和陆晟坐在屋里听着外面树枝被风吹断又被卷着飞起来砸在墙壁上的声音，心里都有点发毛。 陆嫣不由感慨：“他们要是别那么早启程就好了，晚几天的话还能在这待到雪停了再走。” 陆晟：“看他们吧，这雪几天停不了，他们要是现在调头回来也不是不行，往前走的话也有驿站给他们躲一下。” 陆嫣点点头：“幸好三天的路程就能有个站点。” 大雪下了一整天，门口的雪积到了大腿。谁也不想出去，每天就是扫扫雪，把门口扫开避免自己真的被困在屋子里，然后就又躲回屋里猫着不出门了。 陆晟作为一县之长还是不能这么摆烂的，他把几个差役聚集起来，准备带着他们上街上扫雪去，再去街上巡视一遍看有没有谁家被雪砸坏了需要修的。 昨天雪下的突然，几个差役都在衙门后院班房住的，全都没回家。现在定好了计划，扛扫帚的扛扫帚，拎簸箕的拎簸箕，几人一组往衙门外走去。 陆晟走在最前边，刚一推开门，就听到一声低低的像小猫一样的叫声。陆晟赶忙低头往门外看去，只见门口躺着一个躺在雪地里的小女孩。 那女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虽然穿着棉衣但躺在雪地里被冻得脸色青紫，闭着眼睛，嘴里还咕哝着发出一些无意识的声音。 陆晟大惊失色，连忙抱起小女孩，边往后院跑边让差役去叫小涂军医过来。 陆嫣正在扫院子，看着陆晟出去没多会儿又急赤白脸地跑回来，纳闷地问：“怎么了这是？” 陆晟示意她看怀里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躺在衙门门口的雪地里，人命关天，先放你屋可以不？” 陆嫣这才看到他抱着的小女孩，连忙让他快进去：“快去快去！屋里炕热着的！” 小女孩被陆晟放到了陆嫣热乎乎的炕上，用被子裹好了，只露着一张小脸在外头。 这小女孩看起来小小一团，瘦瘦弱弱的，冻得青紫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颜色，陆晟这才放下心来。 小涂军医很快来了，给女孩把了个脉，说：“没大事，就是冻着了，吃几天药就好了。” 陆嫣眉头紧皱，说话毫不客气：“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孩子大雪天扔到衙门门口，她爹娘干什么吃的？” 陆晟摇摇头：“只能等她醒了问问了。” 女孩的身体素质还挺好，冻了这么一宿，不过是发了个烧，乖乖喝了药发热就渐渐退下了，人也清醒了过来。 女孩小脸白白净净，眼睛睁得溜圆，看着陆晟陆嫣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敢说话。 陆嫣不敢大声说话怕吓到她，声音都夹了起来：“乖乖，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女孩点了点头，小声说：“知道，陆大人陆夫人。” 陆晟：？ 陆嫣：？？？ “我不是陆夫人。”陆嫣纠正道：“算了没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躺在衙门门口的？你家大人呢？你爹娘不管你吗？” 女孩眼泪流了出来，边哭边委屈地回答陆嫣的问题：“我叫盼儿，我出生以后我爹一直嫌我是个女儿，逼着我娘生儿子，我娘身体熬坏了，今年难产死了。我娘死了没多久我爹就接回家一个怀着孕的女人，要续娶她。那女人容不下我，这次趁着我爹出门，给我喂了药把我扔了。” 陆嫣听不得这种丧良心的故事，胸口堵了一团气，深深吐出一口气来：“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你爹回来了，还要不要回家去？” 盼儿摇摇头：“这些事我爹都知道的，他也容不下我，我回去也没有好日子过，我以后可以留在这吗？我给你们当奴婢。” 陆嫣觉得盼儿人小但是说话条理很清楚，忍不住问她：“你几岁了？” “过了年我就六岁了。”盼儿说：“我能干很多活，不会给你们添乱。” 古代习惯说虚岁，马上六岁就是实岁五岁了。五岁的孩子长得像三四岁的样子，这父亲还真是没好好养过这孩子。 陆嫣也没有收这么小的孩子当奴婢使唤的癖好，既然来了就养着吧，跟小猫小狗一样，捡一个也是养着捡一窝也是养着。 陆嫣安抚她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我们不需要你做奴婢，给我们当妹妹好了。” 盼儿大着胆子看了两人一眼说：“我不想要哥哥姐姐，你们当我爹娘好不好？” 盼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渴望地看着两人，陆嫣本想开口拒绝，被陆晟拽了一下。 陆晟：“可以。那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女儿。” 盼儿高兴地喊：“爹！娘！” 陆晟点点头，嘱咐盼儿好好休息，把一头雾水的陆嫣拽出了屋。 陆嫣满肚子疑问：“为什么答应了？好奇怪啊，突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习惯习惯就好了。”陆晟说：“你不是不想生？白得一个还不好？” 陆嫣被这理由镇住，陷入了沉默。 第299章 玻璃窗 人既然决定养了，那名必须得改。 陆嫣态度非常坚决：“盼儿不就是盼着来个儿子吗，什么狗屁，必须改。” 陆晟：“要不去问问她想叫什么？” “她才五岁。”陆嫣有点犹豫：“我五岁还在犹豫到底要叫冷冰凝爱语梦翠霜还是叫粉红蝴蝶蔷薇玫瑰公主呢，这个阶段的审美不能信吧。” 陆晟：？？？ 什么东西？？？ 说是这么说，还是去问了问孩子自己想叫什么。 盼儿根本不认字，让她给自己取名简直就是为难她，她瞪着溜圆的眼睛求助似的看向两人：“你们给我起吧，叫什么都行，我没读过书，自己起不出来。” 陆嫣想了想，提议道：“陆唯怎么样？唯一的唯，你喜欢吗？” 小姑娘听到唯一两个字眼睛亮了起来，连忙点头：“我喜欢！” 陆嫣也点点头：“那行，以后你就叫陆唯了。” 陆嫣想的挺好，什么狗屁盼儿，小姑娘就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那个，叫陆唯很好。 她也没想到无意中又立了个g。 陆唯在房间养病，陆嫣和陆晟都还有事要忙，叮嘱她两句又走了。 陆晟终于能带人巡街扫雪去了，辽州这边房子盖的还算结实，倒是没有被压坏屋顶什么的，家里有青壮年的早都上了房顶把积雪扫下来，家里只剩老弱妇孺的陆晟带着差役们上房去把雪扫了还加固了一下屋顶。 树枝上也积着厚厚的雪，陆晟带人爬上去把雪晃掉，避免它越积越多最后把树枝压折。几个大小伙子爬到不同的树上一起晃树枝，那雪大片大片从树上落下来，像是又下了一场大雪。 陆晟穿着陆嫣专门给他做的外层是牛皮内里是兔毛的靴子，一点不冷，在冰天雪地里上蹿下跳。几个差役都服了，想偷会儿懒的时候一看到陆大人还在折腾，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这就是同龄人当领导的复杂之处。不摆官老爷架子，也没什么脾气，但精力忒旺盛。 陆嫣这边也老多事要干了，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石头模子打磨出来，下了几天雪温度迅速降下来，屋子里烧着炕点着煤炉子，不敢开门开窗，屋里暗得很，陆嫣急需换个玻璃窗。 这次雪下了五天停的，温度彻底降下来了。听老人说，以后下雪会变得频繁，停几天没准什么时候又会开始下。陆嫣这边模子一弄好立马带着去了城郊砖窑。 这几天他们给陆嫣烧出了一筐玻璃碴块子，陆嫣很高兴，正好用，把玻璃块子铺满石头模子送进窑里等着开窑。 闲的没事干，几个工匠跟陆嫣搭茬闲聊，陆嫣就教给他们磨凸透镜。这玩意儿好弄，拿个手掌大小的玻璃块子在手锉上磨就行，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磨好一个。 工匠们都不知道陆嫣要干啥，陆嫣在地上摆了三块大小差不多的小石子，拿着凸透镜调了个高度，让他们看。 工匠们往凸透镜中间一看，全都惊呼：“哎呀！变大了！” 几个工匠吵吵嚷嚷一窝蜂凑过来看，看完又稀奇地惊叹：“真的变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陆姑娘？这是为什么？” 关于凸透镜成像原理要讲就得从光的折射讲起了，但陆嫣显然不想跟他们讲，指了指他们拿着的凸透镜：“就是你们手里拿的那个，我不是教给你们怎么磨了吗，它就有把东西放大的本事。” 陆嫣挥挥手：“你们给它镶个木头框子安个柄，就是个放大镜了。作用还多着呢，如果是夏天的话还能直接用它点火。” 工匠们听得一头雾水：“点火？咋点？” 陆嫣拿着比划了一下，把太阳光在草地上聚成一个小点，指了指：“把太阳光聚在那一个点上，一会儿就能点燃了。” 工匠们跃跃欲试：“试试呗！想看看！” 陆嫣直接拒绝：“我说夏天！现在点不了！” 现在周围环境是零下二十来度，想让纸达到熔点燃烧起来，等死她吧。 等到下午终于开窑了，陆嫣迫不及待从模子上把玻璃抠下来，终于弄了一块长宽一尺左右的大玻璃片，激动地手都抖了。 陆嫣带了俩会做木工活的工匠回去，照着现在家里的窗户尺寸打了个木头窗子，把这一大块玻璃结结实实镶在中间，直接换掉了原来的油纸窗户。 陆唯这几天都睡在陆嫣屋里，看到换窗户好奇地凑上来看着。油纸窗换成了玻璃窗，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进屋子，屋里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陆唯眼睛亮亮的，摸着玻璃爱不释手：“天呐！这是什么好东西？” 陆嫣哼笑一声：“这叫玻璃。咱们屋先用上，因为过两天我要教你认字了，屋里可不能那么暗着费眼睛。” 陆唯猛的转过身看向陆嫣：“我……我可以学认字了？” “那是当然的了。”陆嫣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你都是我女儿了，我不可能容忍你当个文盲。等我把书院开起来，你还得读书去，必须去，不去都不行。” 第300章 数学 晚上的时候陆晟也回来了，他对玻璃这等神器的评价是：给我装一块。 陆嫣表示肯定有你的份，咱家所有屋都装上，然后给我划片地方我要盖书院，每个教室都装玻璃窗。 陆晟挑挑眉：“行，盖书院是吧。下个活儿就决定是它了是吧。” “这不是我的活儿，是你跟盖房工人的活儿。”陆嫣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这活儿我干不了，我还有别的活要干呢。” 陆晟：“你还要干什么？” “我要编书。”陆嫣说：“儿童启蒙用的认字的书，还有入门算数的书。” 启蒙用书在陆嫣看来十分重要，一个人即使将来没有科考的意图，也不应该是个文盲，至少要掌握常用的汉字的认读与书写，还要会简单的算数，也就是说至少得把小学三年级之前的东西学会。 但是现在启蒙类的书少之又少，除了三百千就没别的了。但三百千在陆嫣看来对于不认字的人来说并不是无门槛的，导致很多人连启蒙这个门都进不了，一辈子当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现代社会受电子阅读的冲击，线下的书籍、杂志、报刊呈日暮西沉江河日下的态势，但唯一不受影响的图书种类，就是童书。而童书中最被家长青睐的类型就是学前教育、启蒙认知类的图书。所有家长在给孩子买书的时候都希望他们从中能学到点什么。 现在每天差不多零下二十来度的温度，大家能不出门都缩在屋里，书院盖起来也需要时间，趁这个时间陆嫣准备自己编书，就准备搞一搞学前启蒙教育。 首先要编一本认字的，就走现代那种图文对应的模式，还可以配套地出挂图、卡片。其次要编一本数学启蒙，先从数字的认知开始。 陆嫣决定引进阿拉伯数字了。数字是数学的基础，阿拉伯数字如果不好用也不可能全世界都在用了。 陆嫣把目光转向陆晟：“朋友，学过算数吗？” 陆晟有些莫名，还是点点头：“看过《九章算术》和《孙子算经》，怎么了？” 陆嫣提起了一点兴趣：“这两本书有没有讲过鸡兔同笼问题？” “鸡兔同笼？”陆晟想了想背了一道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陆嫣拍拍腿：“就这个，你现在忘掉答案，按照算法从头算起，看咱俩谁先算出结果。” 陆晟点点头，刚拿出纸笔，在纸上没写两笔陆嫣已经报出了答案：“十二只兔子，二十三只鸡，对不？” 陆晟惊愕地抬头看她，她笔都没动一下，脑子里略微想了一下就托着腮帮子报出了答案。 陆晟好奇道：“你怎么算出来的？” 陆嫣清了清嗓子，给他讲题：“笼子里一共35个头94只脚，说明鸡和兔子加起来的数量是35只，这35只动物一共有94只脚。” “现在让所有动物都抬起两只脚，35乘以2是70，一共抬起了70只脚。94减70还剩24，现在地上还剩24只脚。鸡只有两只脚，抬起两只脚以后就没了，现在地上站的已经没有鸡了，只剩兔子。每只兔子还有两只脚站在地上，这24是所有兔子站在地上的脚数，除以2就是兔子的数量，所以一共有12只兔子。” “鸡和兔子加起来35只，兔子12只，鸡就是23只呗。” 陆晟听得叹为观止，忍不住鼓掌。陆嫣总能从他意想不到的角度解决问题。 陆嫣也很得意，她是没想到自己小学学的当时觉得没啥用的奥数在古代居然用上了。当初她做那些题就不爱按照例题做，总是自己想七想八，想一些奇奇怪怪的解法。 她印象很深还有一道题，是水池蓄水的题。一个水池的容积是多少多少，一个水龙头往里蓄水，速度是多少多少，一个水龙头往外放水，速度是多少多少，一边蓄水一边放水，问水池多久能满。 陆嫣当年做题的时候觉得这题简直有病，谁会一边蓄水一边放水呢？后来她有一次充着电玩手机时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个题的意义，觉得应该把题改改。 改成一部手机玩的时候耗电速度是每分钟多少多少，充电速度是每分钟多少多少，边充电边玩手机，多久能达到目标电量？这不就合理多了？ 扯远了，陆嫣把思路转回来，也没废话，拿着纸笔把阿拉伯数字写了下来：“我这有一套新的计数方法，用它的话算起题来会快很多，你看看。” 陆嫣边写边给陆晟写下了0到9以及他们的组合规律，还讲了几个两位数的加减法，让陆晟自己体会。 陆晟无师自通了乘法，立刻和九九乘法表对上了号，越研究越上劲。 陆嫣看他一点就通，还教了他列竖式，加法减法乘法除法都能立刻算出来。陆晟不愧是大历朝最年轻的探花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把小学三年级之前的所有内容全学会了，连陆嫣都不由感叹他的天赋。 陆晟激动地抬起头来：”真的快了很多倍！你简直就是天才！” 陆嫣连忙摆手：”别瞎说，这不是我想出来的，都是别人的智慧跟我没关系。” 陆晟听陆嫣说这话已经太多遍了，每次她搞个新东西出来就会迅速撇清和自己的关系，说不是她想的。 ”我想把这个也编本书。”陆嫣说：“让大字不识的百姓学算经不现实，这个好入门，没什么门槛。” 陆晟摸了摸下巴：“你说，这个还上报给太子吗？” 陆嫣愣了一下，想了想：“先别吧，先把辽阳做个试点，有了明显的成效再上报。” 陆晟点点头，认可了陆嫣的想法。 第301章 户籍 陆嫣的启蒙书做的跟她的玻璃一样快。 砖窑的各位已经打了好几块大玻璃了，平时没事的时候还自己磨了好几个放大镜，无师自通了不同的倍数。陆嫣看他们越来越上道，感觉再让他们自己研究研究没准真能搞出显微镜来。 陆唯身体彻底好起来了，搬出了陆嫣的房间，坚持要睡在陆嫣的厢房里。一间正屋总共两间厢房，一间何文静住了一间陆唯住了。 陆嫣也随她便，反正随着玻璃做的越来越多，陆嫣给家里每个屋子都换了玻璃窗。 有陆唯在身边问个不停，陆嫣的认字书编的嗖嗖快。陆嫣让她想学什么字就问什么，陆唯提到啥陆嫣就写下来。 陆唯把自己和周围人的名字学了一个遍之后，把周围能看到的物品又挨个学了一遍。陆嫣也不要求她多学，每天学十个字就够了，能记住就是好的，一年都能上千了。 认字学完还要学数字，陆嫣很看重数学启蒙，给陆唯讲的无比细致，每个数字的含义、每个数字怎么写、每个数字怎么用手势表示以及各个数字之间的关系，全都讲的仔仔细细。 九个数字讲完之后，陆嫣发现加减法已经在这个过程里讲完了。陆嫣只用教一下加减符号，清楚认知了每个数字之间关系的陆唯瞬间领悟了九以内加减法。 陆唯知道自己能读书之后，学习热情高涨，疯狂汲取一切陆嫣教给她的知识，陆嫣都有点害怕了。 陆嫣不止一次跟陆晟抱怨陆唯在学习上的热情让她都有点招架不住，陆晟听得哭笑不得。 陆晟：“她想学还不是好事啊？” “你不懂。”陆嫣挥了挥手：“每个阶段的小朋友有每个阶段的学习任务，她的认知水平没有发展到那，学那么多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这个年纪正是快乐教育的时候，玩着学了就行了，不需要她这么大劲头。” 陆晟不太当回事：“能有什么坏处？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蹭着听了几堂私塾课，三百千都能背下来了。” 陆嫣睨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你是不是对自己什么水平没有概念？大历朝最年轻的探花郎什么意思，大历朝建朝到现在，这么年轻的少年天才，上百年就出了你这么一个。” 陆晟嘿嘿一笑：“我就喜欢听你夸我，你夸我都比别人夸的到位。” 陆嫣无语极了，抬手猛打了他一下。 “等到我给她把基础打好，她要还有想要继续学下去的热情，你就带着她，把你会的都教给她。”陆嫣还在构想着对陆唯未来发展的计划：“别的地方女子一辈子被困在宅院里，文韬武略也没什么用。但咱们辽阳不一样，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她要能学成必须给我干活去。”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陆晟：“对了，陆唯是不是得先入了咱们的户籍？” 陆晟啧了一声，轻皱着眉头：“这事没那么容易。里边还差着事呢。” 陆唯被她那继母扔了，这是妥妥的遗弃罪，依律是要判的。但其中又有很多弯弯道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大历朝早些年遗弃罪判的很重，大历律里写得很明确，遗弃与拐卖者同罪，判死刑。 那时候的大历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战乱，中间还有过几次饥荒，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就把孩子扔了，有人捡了算他命好，没人要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 抓到几个真的判了死刑，百姓们都怕了，谁也不敢再遗弃孩子，就生生放在家里饿死，用草席子一裹扔到山里，官府就追究不了责任了。本来把孩子扔了，孩子如果被于心不忍的人家捡了还能有一线生机，这下好了，孩子必死无疑。 所以这条律令维持了没几年就被一改再改，改到现在变成徒五年这种程度了。 另一方面，遗弃罪判的更多的是没有行动能力的婴孩。他自己动不了，丢出家门一定是大人的问题。但像陆唯这种四五岁已经有了自己行动能力的，很容易开始扯皮。 辽阳之前的卷宗就记载过一起案子，八岁的女儿状告继母遗弃自己，继母一口咬定是女儿自己跑的就是为了诬陷自己，反告女儿不孝忤逆。两人自说自话，全都没有证人。当时的县令也没有办法，谁都没有判，就把案子悬置起来了。 陆唯和她继母大概也会是这样，陆唯是下雪天大晚上被扔出来的，没有人证，她继母只要咬死不认，谁也拿她没办法。 陆嫣听完陆晟的解释也皱起了眉头：“真是麻烦。那就不追究他们了？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事情比你想的更复杂。”陆晟说：“你想给陆唯入籍，但她之前的籍没销，她现在还是谢盼儿在谢家的户头上，没法直接挪过来。” 陆嫣气笑了：“我倒要看看他们一家人还要闹什么幺蛾子。” 谢家果然没有辜负陆嫣的期望，真的闹了起来。 雪这两天停了，离家三个多月的谢二终于回来了，谢夫人傻眼了。 她接到娘家哥哥的信儿，说谢二在山上打猎的时候死了。她本来不信，但等了一个月不见谢二回来，她还怀着孩子，六神无主。看谢二原配的孩子越看越不顺眼，又没那个胆子直接害死，干脆喂了药让下人给找地方扔了。 那下人有些于心不忍，心想新来的县令老爷看着是个好人，就干脆扔在了县衙门口，能不能活都是她的命了。 这边刚把孩子扔了没几天，谢二回来了。谢夫人看着谢二没死，整个人比见着死人还像见了鬼，迅速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302章 谢家 谢二万万没想到自己就出去几个月这个败家娘们儿就能捅这么大一篓子。 谢二用手指点点她，气的胸口疼：“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死我了！” 谢夫人有些心虚，外强中干地强撑着反驳：“我哥哥说你没了，你一个月没回来，谁知道你……” 谢二气笑了：“我回来都没提这茬，你哥哥可真不是个东西啊。我们四个人一起上山，碰到只熊，四个人一起跑，就你哥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倒了，我要不是瘸着腿爬到了树上就真死了。那三个丧良心的，连回来看我一眼也不敢，就给你说我死了。” 谢夫人听着谢二骂自己哥哥，更加心虚，低声嘀咕着：“那你怎么一个月都没跟家里联系嘛……” 谢二冷笑一声：“他们三个跑，还把武器和行李全拿走了，什么也没给我留，要不是赶上下了几场大雪猛兽都躲着没出来，我也没法活着回来。” 谢二不愿再提过去的事，问媳妇儿：“你说把那个赔钱货给扔了，我问你，你扔哪儿了？人还活着吗？” 谢夫人也不知道这些，叫来了扔孩子的下人。那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把孩子扔到了衙门门口。谢夫人以为他随便找了个林子扔了，没想到扔到了衙门门口，也惊了一下，脸都白了。 谢二也惊了一下，连忙追问：“那你知不知道她还活没活着？” 那下人答：“老奴第二天专门去衙门门口看了一眼，孩子已经不在那了。不知道是让县太爷捡回去了还是怎么样了。” 谢二转头问夫人：“这两天有衙门的人找到咱们家吗？” 谢夫人摇摇头：“没有！” 谢二还不太相信：“真的？” 谢夫人举起三根手指头抵着头发誓：“我发誓绝对没有，这几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谢二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叹道：“奇怪了。” 谢夫人凑上前问：“老爷，出什么问题了吗？” 谢二对着夫人骂了一句：“你个败家玩意儿！你知不知道依照大历律，遗弃孩童是要判徒刑五年的！” 谢夫人大惊失色，她一个穷人家里长大的赔钱丫头片子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大历律，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扔了还得判刑。 她从小长大的环境，丫头片子被家里活活打死的也不是没有，还有的直接卖给青楼押给赌坊，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就是要他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从来不知道把孩子扔了是犯罪的。 谢夫人被谢二的话吓白了脸：“那那那怎么办啊老爷！” 谢二看夫人吓得不轻，白了她一眼，继续说：“所以我现在也在纳闷她到底还活没活着，如果活着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她已经被冻死了，县太爷应该会发告示让各家去认尸，但是现在没有。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县太爷应该已经知道了咱们家的事，如果他想按公处理这个事，早就派人来抓你了。” “但是他没有。”谢二话锋一转：“这个事应该还有转机。要么那个死丫头现在没死但还没有醒过来，要么她已经醒了，县太爷对她另有打算，并不打算让她回来。” 谢夫人也动了动她那小的可怜的脑子，努力跟上谢二的思路：“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应该怎么着？” 谢二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先静观其变了。等等看再做决定。” 谢家这边摁下不谈。陆唯身体彻底好了，陆嫣让她出去锻炼锻炼身体别老在家憋着。 陆唯被陆嫣打扮成个毛团子，跟着何文静出去跑了两天，又开始下雪了。 又没法出去了。陆嫣在家不编书了就开始鼓捣吃的，灌香肠，做腊肉，晾了一院子的香肠和腊肉。几只小狗正是调皮的时候，蹦着够香肠，俩大狗管不住。陆嫣用曾经对付银子的方法，在低矮一些的地方挂了一串放了巨多辣椒的香肠，故意让它们够到。 几只小狗辣的直流眼泪，从此见了香肠躲着走。 这天陆嫣还在睡，就听有人敲她门。天才刚蒙蒙亮，陆嫣揉着眼睛把门打开，陆晟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口，怀里又抱着个孩子。 陆嫣瞌睡都吓清醒了：“什么……什么情况！” 陆晟往陆嫣面前比划了一下，那孩子看起来才一岁出头，还不会说话，睁着大眼睛也不哭闹：“又一个……” 陆嫣也无语了：“这个没冻着吧？” “没有，这个刚放下没多会儿。”陆晟苦笑一声：“他娘一直抱着他在衙门门口坐着，看我出来了直接把孩子塞给我，吞金自尽了。” 陆嫣哽了一下。 现在的人是不是有病啊？？？ 第303章 陆双 这个孩子来得更是匪夷所思。看上去才一岁出头，还不会说话，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还是个男孩，他娘在陆晟出来前一直抱着他，看陆晟出来把孩子塞给陆晟直接自尽了。 孩子襁褓里放着一封信，陆晟拆开看，两人这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孩子的娘叫婉娘，孩子爹姓赵。婉娘与小赵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小就情投意合。但小赵父母双亡，又是个读书人，父母留下的钱都读书用了，家中没多少积蓄。婉娘的爹好赌，欠了赌坊一大笔钱，嫌弃小赵家穷，坚决不同意婉娘与小赵在一起，要把婉娘嫁给他们镇上一个富户做妾换钱还他的赌债。 于是婉娘和小赵私奔了，一路北上，逃到辽州才放下心来。只是这一路奔波劳累，小赵身体越发不好，在辽州几年小赵和婉娘为了多攒点家底都很拼，积劳成疾。今年大雪，小赵受了风寒，一病不起去世了。 婉娘接受不了丈夫死了的事实，早就想寻死，孩子又还小。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听说县令大人与夫人收养了个小女孩。于是她把家里值钱的家具物件、养的猪羊鸡鸭鹅和房子全都卖了换成银子，揣在了孩子身上，求县令大人和夫人帮她把孩子养大，她先走一步了。 陆嫣看完信久久无语，她已经懒得纠正所有人都默认她是县令夫人这事了。陆晟从襁褓里翻出婉娘换的银子，一百多两。 “她吞的那个金像个耳坠，可能是她丈夫之前给她买的。”陆晟说：“看起来这就是她全部家当了。” 陆嫣无语了一会儿，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带，一岁了也断奶了，每天做点婴儿辅食喂就得了，其他让陆唯带着。 陆嫣嘀嘀咕咕：“咱们是不是弄个慈幼院？他们谁家孩子不要了都扔衙门门口这谁受得了啊？” 陆晟眯了眯眼睛：“会不会反而鼓励了他们扔孩子？” 陆嫣也想了想：“我再想想吧。主要是我想弄个地方让老人们聚在那，老人和孩子天生亲近，老人可以帮着带孩子，孩子可以陪伴老人。我再琢磨琢磨再说。” “那你再想想。”陆晟说：“给这个孩子取什么名字？” 陆嫣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叫陆双吧。陆唯是唯不了了，让她自己适应吧。” 陆唯确实很震惊，独女生活过了没几天爹娘又捡了个弟弟。但是他们倒确实一点重男轻女的做派都没有，直接把孩子扔给她带。所幸有何文静跟她一起，倒也不算麻烦。 陆嫣理直气壮：“我俩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带他？” 陆嫣每天就负责做饭的时候专门做上婴儿辅食，别的什么也不管，就偶尔闲下来，跟陆晟一起逗逗孩子，教他说话。 陆晟逗着陆双叫爹，陆双看着他咯咯笑不说话。 陆嫣拽了陆晟一把，陆晟回头看她，陆嫣摇了摇头。 陆晟一头雾水，就见陆嫣抱着陆双一直哄他叫姐姐：“这是姐姐！认不认识！叫姐姐！” 直到两个月后陆双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一张嘴就是叫姐姐。从此陆双嘴里姐姐姐姐叫个不停，不管姐姐在干什么都要去找姐姐。陆晟这才明白了陆嫣的苦心。 陆晟同情地看了一眼被陆双黏着不肯松开的陆唯，敬佩地对陆嫣说：“还得是你啊！” 这期间陆唯出门过无数次，谢家确认了她是被县令家收养了。 谢二思来想去想了个办法，往家里请了三天郎中，然后给谢盼儿办起了丧事。 左邻右舍都惊了，议论纷纷。 “盼儿那丫头死了？” “我看着身体挺好的呀？” “哎有个事你们听说没？” “什么事？” “据说县太爷两口子最近收养了个闺女，长得很像盼儿……” “啊？你什么意思？？” “没准是老二后娶的这个容不下……” 谢夫人正从门外回来，听见几个老婆子凑一起嚼舌根，不用听都知道没说什么好话，凑上去打断：“这么热闹说什么呢这是？” 几人看谢夫人来了，齐齐改口：“嗨，我们说你俩盼儿呢。” “平时看着挺好个孩子怎么突然没了？” 谢夫人打了个哈哈：“跟她爹上山冻着了，回来一直好不了，这不请了几天郎中还是不行，就这么没了。” 几人对视一眼也不再说什么，纷纷应和。 “小孩子就是命薄。” “可不是嘛，养孩子可得小心着。” 就这么停灵三日后，“谢盼儿”被草草葬在了山上。办完丧事，谢二去衙门改户籍，把谢盼儿除名。 衙门里这几位都见过陆唯不止一次了，删户籍的时候聂离意味深长地看了谢二一眼。 谢二被看得浑身发毛，讪笑道：“官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聂离把户籍册一扣，挥手让他走。他也不说谢盼儿死了的事，只说：“走吧，谢盼儿从此和你谢家再无关系。” 第304章 绘本 就这样忙忙叨叨了几个月，到了北狄五个富商来拉最后一批猪的时候了。 这次把那三十只猪拉完，剩下的就全是陆嫣的猪了。之前就有十八只小猪崽子，那三只揣崽的母猪又生了二十六只，陆嫣一下有了四十四只猪，这其中有十六只公猪。 公猪不能留太多，不然打架打得很凶。陆嫣这次直接带了八只公猪两只母猪回辽阳。快过年了，她计划着留两只公的两只母的生小猪，剩下的全宰了吃，她就要一头一家人吃就够了，其他给在她这干了半年活的老兵们分了。 陆嫣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年了。陆双那个小崽子叫爹娘已经叫的很顺口了，但最常叫的依然是姐姐。 陆嫣想到一个好办法，让陆唯可以边玩边学。就是她画几个绘本，教给陆唯上面所有的字，陆唯给陆双读绘本，这样字也认了孩子也带了，陆嫣还不用担心她天天逼自己学太多，玩着就学了。一举好几得。 陆嫣只会写故事，不会画画。画插图还得陆晟来。于是她专门弄了个空白本子，一页就写一段话，让陆晟给这一段话配图。 “小蝌蚪找妈妈。”陆晟边画边吐槽：“春天到了，池塘里出现了许多小蝌蚪，它们在水里快乐地游呀游。它们看到岸边的小鸡跟着它们的妈妈很亲热，小蝌蚪们十分羡慕，于是决定去寻找自己的妈妈。我问一下啊，它们是怎么跟妈妈走散的？” 陆嫣：…… “别问那么多。”陆嫣说。 陆晟继续吐槽：“它们先遇到了虾公公，忙向虾公公打听妈妈的长相。虾公公告诉它们，它们的妈妈长着两只大眼睛。哈哈哈，蝌蚪知道什么叫两只吗？它们竟然会数数。” 陆嫣：…… “你有毒吧！”陆嫣手动暂停了陆晟的吐槽：“蝌蚪怎么了，它都能说话，会数数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陆晟拍了自己嘴一巴掌：“好好好我不说了。其实你这本子写的挺不错的，不仅能认字，还能让她熟悉数字。” “不是我写的。”陆嫣一如既往撇清关系：“不过这个故事确实不错，不仅能认字识数，还能科普一些常识，比如蝌蚪会慢慢变成青蛙。我手里好几个故事，我想来想去觉得不适合让陆唯接触。” 陆晟来了兴趣：“比如呢？” “比如牛郎织女的故事，前几年七夕咱们讨论过这个。还有几个爱情故事也有点怪怪的，我发现什么故事一掺上爱情味道就变得怪怪的了。”陆嫣说：“比如说有个故事叫灰姑娘。” “灰姑娘母亲死了，父亲续娶的继母带着两个姐姐，继母和两个姐姐总是欺负她，让她干一些家务活。有一天王子举办舞会，邀请全城女孩子参加。” 陆晟打断她：“王子？王子是什么？” 陆嫣解释：“就是皇上的儿子。” 陆晟恍然大悟：“就是皇子。皇子举办舞会？？？” 陆嫣再次解释：“别的国家。假设这个国家男孩和女孩经常在一起跳舞。” 陆晟略过了这个舞会，继续问：“邀请全城的女孩子参加？？？你知道一个城有多少人吗？” “我当然知道。”陆嫣翻了个白眼：“这不是童话故事吗？算了算了，过吧，我就说这种故事不适合给她讲吧！” 陆晟一脸诧异：“这就过了？不是爱情故事吗？爱情呢？” “死了。”陆嫣一脸平静：“在你不停的询问中，爱情胎死腹中，还没萌芽就被掐死了。” 陆晟：…… 陆晟也很委屈：“又怪我呀？” 陆嫣宽慰他两句：“不怪你，这个故事就是有毛病。你不问它也有毛病。” 童话故事大多数都没法画，陆嫣干脆直接搞了一套软科普，继《小蝌蚪找妈妈》之后又画了《小鸡找妈妈》《毛毛虫找妈妈》，画了一些幼年体和成年体长得不一样的动物。之后又编了几本植物类科普，《田地里有什么》《菜园里有什么》《森林里有什么》，等到春天这些植物长出来，陆嫣再带着陆唯和陆双亲自去看一看。 陆唯拿到绘本果然很惊喜，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书，画比字多，她听陆嫣讲完觉得特别有意思，没几天就把一本书里的故事记住了。 小孩就是这样，虽然她认不得那么多字，但记东西超快。先把故事记住，记字不着急。先给陆双讲着再说，给他讲着，自己再慢慢认字。 陆嫣闲下来就开始做吃的，弄了一头猪回来，必不可少的肯定是晾香肠，还有卤下水。 陆嫣卤下水的味道杀伤力极强，隔着院子香飘两里地。陆唯第一次见识陆嫣的真本事，眼见着她把腥臭难闻的大肠肺肚心肝收拾干净做成了这样的美味，整个人都惊呆了，吵着要跟陆嫣学。 陆嫣嘲笑她：“你现在连灶台都够不着，你学个屁。” 陆唯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小短腿：“那等我长高了能够到灶台了你教我。” 陆嫣十分奇怪：“你怎么什么都想学？这么多东西可以学呢，做个菜有什么好学的。” 陆唯眨巴眨巴眼睛：“有什么我学什么。” 陆嫣口头答应好好好，心想等书院开起来我就给你扔进去上学去，省的你闲的没事干什么都感兴趣。 第305章 又是一年 一转眼就到了除夕夜，陆嫣做了一桌子菜，陆唯做了个高凳子上桌吃，陆双坐在专门给他做的宝宝椅里面吃宝宝辅食，看着一桌子菜急得哇哇叫。 陆嫣陆晟谁也不理他，陆唯吃饱了就让她带着陆双回屋早点休息了。 到了晚上，桌上又只剩下陆晟陆嫣两个人。陆嫣这次拍了一坛子葡萄酒两个人对着喝。 这是第二年两人离开家没有跟爹娘一起过年，但今年跟去年感受又不一样。 去年两人是作为客人留在这的，心里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回京都了。今年两人已经在辽阳定居了，这里就是家了，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两人都可能一直在这了。 陆晟给陆嫣倒了一杯酒，举杯跟她碰了一下：“这杯我敬你，谢谢你一路在背后这么帮我。辽阳现在越来越好了，每一步都在按照咱们的计划稳步前行，多亏了你，没你不行。” 陆嫣赶紧打断他：“停停停，打住，别跟我打官腔。”说着一抬手把杯里的酒喝了。 陆晟笑笑：“好我不说了，但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客套话。”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陆嫣说：“明年继续努力，开春了就得开始播种了，播种完秋收之前我想把书院开起来，秋收完再过不久太子又该来了，没准咱爹娘也会来，咱们在外边置办个宅子吧，一家人住衙门住不下了。” 陆晟点点头：“年后我就在衙门附近找个，不行现盖个也行，盖个大的，反正咱这空地大。” 陆嫣点点头：“我想爹和娘了，爹和娘过来了直接让他们去书院里当先生去，教人刺绣裁缝和木工活。” 陆晟啧了一声：“他俩还没来呢你连他俩的活儿都给安排好了。陆昭怎么办？谁带陆昭啊？” 陆嫣嘿嘿一笑：“养儿千日用儿一时，让陆唯和陆双带。” 陆晟笑着摇头：“用儿一时？陆唯聪来了就一直带孩子，可不是一时。” 陆嫣点点头：“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不过书院来了我打算直接让陆唯去书院了，让陆双带孩子吧。” 陆晟一口酒差点喷出来：“陆双带孩子？陆双才多大点！” 陆嫣挠了挠头：“哎呀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书院先弄起来，你从你那些文书里给我调两个出来，直接让他们看我这边编的启蒙认读课本，让他们教。” 陆晟没有意见，点头应下了。这些正事的规划上陆晟从来不会对陆嫣提出异议，顶多是实施起来才会提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两人一杯接一杯喝着，那酒甜丝丝像小甜水一样，十分迷惑人，不知不觉喝了半坛子。 两人说着关于明年开春后的计划，陆晟听着陆嫣的语速越来越慢，有些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点醉了？要不咱们别喝了？” 陆嫣确实有点迷糊了，听了陆晟的话还反应了一下：“嗯？我喝醉了？” 陆晟哭笑不得：“你自己不知道吗？你问谁呢？不过一般喝多了的人会说自己没喝多，你这什么情况？” 陆嫣眼皮越来越沉，她也没什么抗争的意思，回了陆晟一句“不知道啊”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陆晟眼见着陆嫣毫无征兆地趴桌上睡了起来，一脸懵逼。 不过这迷茫无措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就结束变成了跃跃欲试。 陆晟看一眼陆嫣的睡颜，心跳有些加快。陆嫣一喝多就犯困，酒劲上来说睡就睡，可是让陆晟发现规律了。 陆晟轻轻推了推陆嫣的肩膀，陆嫣没什么反应依然在睡。陆晟把她横抱起来，向她屋里走去。 自从陆嫣给房间都换上玻璃窗户，月光透过玻璃照进屋里，晚上不用点灯屋子里也有亮光，适应了也能看清。 不用点灯，正好又避免了一个惊醒她的可能。陆晟抱着陆嫣进了屋子，适应了一下屋里的亮度，没点灯直接把她抱到了床榻上。 陆晟给她盖好被子，又开始盯着她看。陆嫣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陆晟的呼吸声却有些急促了，他看着陆嫣紧闭着的嘴唇，有些意动。那嘴唇看上去柔软得很，诱惑着他慢慢凑近。 在几乎要挨到的一瞬间，陆晟理智回笼停了下来，他控制着自己上移，最终把吻落在了陆嫣的额头上。 陆晟正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突然听到陆嫣“啧”了一声，吓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陆嫣也睁开了眼睛，挑了挑眉毛，说话还带着酒气，但整个人已经清醒了不少。 陆嫣似笑非笑地说：“抓到你了。” 第306章 春天来了 陆晟被陆嫣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你醒了不早说！” 陆嫣又啧了一声：“你个胆小鬼，我说句话还吓着你了。” 陆晟气笑了：“我是胆小鬼？” 陆嫣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了。” 陆晟气得作势俯身要亲她：“行，那我现在胆大一把。” 陆嫣一把拽起被子把自己下半张脸盖上：“我都醒了你做什么梦呢，你没机会了，快走吧你。” 陆晟被陆嫣气的今天非得亲她一口不可，两人你来我往拆起招来，最终以陆晟什么便宜没占着还委委屈屈挨了一顿打宣告结束。 毕竟他也不敢还手，陆嫣打他他只能生挨着。 除夕夜过去，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以往在陆家村陆晟陆嫣要跟着爹娘在村里拜年，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长辈，最先去的还得是村长家。一群孩子都来村长家拜年，村长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手不停地散着瓜子花生。 今年在辽阳没有长辈，他们不用去串门拜年，但他们今年俩成了村长村长夫人这种角色，差役们还有他们从军营带来的那些全都来给他们拜年了。 陆嫣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拿出之前给陆唯陆双拿着玩打的一盒银叶子，来拜年的每人发几个。 她以前看小说，大户人家打赏人总爱用金叶子，她也想装一把这个逼，但真到要把金子融了打金叶子的时候她又开始心疼了，当场反悔拿了几个银锭子打了。幸亏她当时明智，真要发金叶子她得心疼死。 新年这几天过去了，陆晟圈了一大块地方，准备盖个新宅子。 “我想盖个大的。”陆晟解释说：“不用离衙门太近，咱们一家人住着舒服最重要。” 新宅子设计了八个院子，陆晟一个院子，陆嫣一个院子，爹娘一个院子，陆唯一个院子，陆双一个院子，陆昭一个院子。陆双和陆昭现在还小，一个跟何文静一起住陆嫣的院子，一个跟爹娘一起住，但长大点都得单独自己住去，院子还是要留出来。最后再留出两个院子给客人住，平时就闲着，放杂物也行。 中间他还想修个花园，平时孩子们可以在这玩。陆嫣指了指这个地方：“这块给我留空地，我要修几个玩的东西。” 她准备弄个小型游乐园那样，滑梯木马跷跷板秋千都弄上，孩子可以在那儿玩。孩子喜不喜欢玩也不太重要，反正她自己喜欢，她就要修。 陆嫣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宅子，拿着图纸啧啧称奇：“这盖房子得盖多长时间啊？” 陆晟摆摆手：“你看着工程量大，其实不难，每个院子格局差不太多，可以多雇几个人，同时开工。” 陆嫣点点头：“行，你有计划就照办吧。” 陆晟点点头，也不走，就看着陆嫣不说话。 陆嫣有些奇怪，问他：“你干什么？” 陆晟作势咳了一声：“你得给我银子啊！” 陆嫣一拍脑袋，把这茬忘了。给自己家盖房子是私活，不能走公账，家里的钱都在她这。 陆嫣回屋拿钱，拿了三千两给陆晟：“你先用着，不够再找我要。” 陆晟连忙摆手：“足够了，用不完我还给你。” 陆嫣挥了挥手让他拿走：“用不完你自己收着，不用给我。盖完房子还得置办家具，也剩不了几个子，我不差这点。” 陆晟把银票从陆嫣手里接过来，还顺手摸了一把陆嫣的小手，又被陆嫣打了一顿。 陆晟毫不在意，把银票揣进怀里，喜滋滋地走了。 其实过年就已经过了立春了，天气也该慢慢变暖了，如果是在恒州或者京都农历二月就该春种了，南方还会更早。但是在辽州，要等到农历三月底，也就是差不多谷雨的时候，天气才能算是稳定下来，大家才会开始播种。 今年的春种陆嫣准备了很久。去年秋天收的全是耐寒耐冻的种子，今年正好种下去，再从里边筛一波更耐冻的，这么筛个三五年，保留下特性稳定的种子，就可以在辽州全面推广了。 阳春三月，辽州终于全面化冻，进入了春耕。农户们全在地里忙得脚不沾地。 盖房子那些老兵歇下手里的活也都开始种地了，他们本就是来种地的。陆嫣去年的收成惨不忍睹，收的那点种子陈平给她种上就不错了，老兵们没有她筛出来的种子种，只能用普通种子。 正好可以当她的试验田，给她继续筛种子。 大家都忙碌着，陆嫣带着两个孩子上了田里，领着他们去看各种花花草草，让他们和画本上的对上号。 在池塘里陆唯第一次见到了小蝌蚪，惊喜地大叫：“小蝌蚪！” 陆嫣扭头去看，果然是几只蝌蚪。春天正是青蛙产卵的时候，那小蝌蚪刚孵化出来没多久。 陆唯拽着陆嫣的袖子哀求：“我们可以把小蝌蚪带回家吗？” 陆嫣铁石心肠，拒绝了孩子的请求：“不可以哦，你把它带回咱们家，它就找不到妈妈了。” 陆唯还不死心：“我们把它妈妈一起带回去不行吗？” 陆嫣：“……” 第307章 夏天 最后还是没有把青蛙妈妈带回家，用杯子抓了一只蝌蚪带走回家养起来了。 陆唯天天带着陆双来看她的蝌蚪，数着日子算它们什么时候长腿。陆嫣根据自己以前观察蝌蚪的经验告诉他们，差不多七天能长出两条腿来，半个月能长出四条腿来，然后尾巴越来越短，再然后它就跑了。 没错这就是陆嫣不愿意让她养的原因，陆嫣自己小时候养的长大就都蹦走了，养着养着就没了。 陆唯也经历了同样的过程，一天早晨她又带着陆双来看小蝌蚪，然后发现她那长了四条腿、尾巴越来越短的小蝌蚪不见了。 陆唯急了，拽着陆嫣问：“蝌蚪去哪儿了？” 陆嫣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笑了一声：“找它妈妈去了。” 陆唯懵了一下，呆愣愣地抬头看着陆嫣。 陆嫣把她打发走：“现在你知道小蝌蚪是怎么变成青蛙的了，再去给陆双讲一遍小蝌蚪找妈妈吧。” 就这样把孩子赶走了。 时间进入五月，天渐渐暖和起来，京城的消息传来，太子大婚，各地今年的赋税减半。消息传到陆晟手里的时候，陆晟看了一眼就扔一边了。就辽阳这个地方还赋税呢，减不减半都不顶什么大用。 时间慢慢进入了夏天，陆晟的宅子终于修好了。按照陆嫣的指示，给她在花园留了一大片空地。 陆嫣这几天全在画图纸，画完就拿着去跟木匠沟通。她准备做滑梯、摇摇马、跷跷板、秋千。 这些都好做，稍微一讲师傅就领悟了，立刻就能明白她要做成什么样子。 陆嫣画图纸的时候何文静凑过来看了两眼，颇感兴趣地跟陆嫣提要求：“能不能给我一块地方，我也有东西想弄。” 陆嫣有些好奇地问她：“你想弄什么？” “我想弄一片梅花桩，还有练招式用的木头桩子。”何文静解释道：“你不是还想让我教俩孩子练武？正好用。” 陆嫣果断答应了，想了想又说：“我给你划一大片地方可以跑马射箭怎么样，我以后还想让你教他们骑射。兵器也给你置办齐，随你怎么安排。” 陆嫣还想她以后在书院当个武教习，让孩子们不止学文化，也跟着锻炼锻炼身体。 何文静大喜过望，但她知道陆嫣这个人无利不起早，略带小心地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陆嫣抚掌大笑：“果然还是你了解我。没事别紧张，我只是想等书院开起来了让你去当教习，教孩子们骑射和一些基础的拳脚功夫。” 何文静听这要求也不算过分，松了口气就答应了。 宅子刚一修好陆晟陆嫣一家子就搬进去了。陆唯带着陆双在陆嫣建的简易游乐园里疯玩了几天就玩腻了迅速丧失了兴趣，夏天俩人宁可在屋里玩七巧板也不去玩了，只有陆嫣每天像长在秋千上一样，坐那就不起来。 七月的时候张昶他们商队回来了，张昶和杨镖头都没说什么，风四放下行李急匆匆就来找陆嫣。 陆嫣看见风四很惊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风四先截断了话头，语速飞快地说：“你猜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陆嫣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嗯？什么？” 风四迫不及待地揭开谜底：“晶种！你不是说没有晶种糖浆结不了块吗？我去南方做糖的地方买了晶种给你带回来了！” 陆嫣听完这话脑子空白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风四说了什么，惊喜地啊啊大叫了一声，跳起来扑进了风四的怀里，捧着风四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风四微微有些诧异，旁边站着的陆晟直接惊呆了。 陆嫣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挽着风四的手往外走：“奔波一路饿了吧，走走走我给你做好吃的去，咱俩今天晚上好好喝一顿。” 风四正好没来得及吃饭，陆嫣做了一桌子菜，又拍了一坛子葡萄酒来喝，两人推杯换盏吃到了午夜。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吃你正经做的菜。”风四说：“我越来越知道张昶为什么喜欢你了，我要是他我也喜欢你。” 陆嫣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你意思他喜欢我是因为我手艺好？” 风四摆了摆手：“当然不是那么肤浅的原因。你能给人带来一种安稳的可靠感，比如现在如果有人提到当家主母这种词，我脑子里就会出现你的样子。” 陆嫣惊愕，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有人妻感。 陆嫣让她赶紧打住：“趁早扭转你脑子里的形象，我才不呢！” 两人又喝的晃晃悠悠了这摊才散，送走了风四，陆嫣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清醒了点，才往自己院子走。 陆嫣进了院子才发现陆晟正在院里石桌旁坐着等她，看她回来皱了皱眉头：“怎么喝这么多？” 陆嫣嗤笑一声，了然地看陆晟：“我跟你喝酒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喝得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晟被陆嫣刺了一下也没生气，反而凑近了问：“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陆嫣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陆晟真问，一时梗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陆晟自言自语地继续说：“我在想，你连风四都愿意亲，就是不给我亲，我连个女人都比不过吗？” 陆嫣被陆晟的逻辑惊呆了，她本就一锅粥的脑子动了动，一会儿想着好像有点道理。一会儿又想着这什么狗屎逻辑，他是不是疯了？ 陆嫣的脑子彻底不转了。她用手掰过陆晟的脑袋，在他脸上也吧唧亲了一口。 陆晟呆住了，陆嫣摆摆手：“可以了吧。别烦了。” 陆嫣晃晃脑袋回屋睡觉了。陆晟依旧在院子里呆坐着一动不动。 第308章 夏天结束了 陆嫣很高兴，有了晶种就可以把糖浆做成块糖，方便保存，可以很轻松地运到外地去卖。 林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水果，陆嫣挑了几种味道好的，水果汁熬成糖浆混合进来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水果糖。陆嫣跟风四很快达成协议签了契，风四免费给陆嫣带晶种，陆嫣做好糖全部交给风四去卖，卖糖的收益二人平分。 风四对于自己就顺手卖个糖就拿五成利的行为表示质疑，陆嫣表示风四帮了她大忙，如果没有风四的晶种和门路，她空有技术也卖不出去一块糖。 风四答应了下来，跃跃欲试现在就想去卖糖去。陆嫣抬头看看她：“会不会耽误你成亲啊？” 风四摆摆手：“成完了。” 陆嫣整个人如遭雷劈：“什么？？？你已经成亲了？？？” 风四点点头：“去年回家就办完酒了，没大办，流程走的很快。” 陆嫣整个人还在震惊中：“这么大的事你来了你不先告诉我，你跟我说了好几天晶种！我问你你才说！” 风四理不直气也壮：“这算什么大事，哪有晶种事大？” 陆嫣也是服了气了：“我都没给你们准备新婚礼物。” 风四扬了扬手里的契：“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陆嫣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撑在桌子上，看着风四思绪飘了很远。她来了这里这么多年交的几个朋友好像一个一个都成亲了，嫁的也都是很不错的人才，但是婚后能不能过得顺心这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风四没待几天就带着陆嫣做好的糖急匆匆要走，跟杨镖头和张昶一行人说完，张昶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略微有些崩溃地决定跟她一起走。 风四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想走不用跟我一起走，跟杨哥在这多待一阵也好。” 张昶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上路？” 风四更奇怪了：“我以前自己上路的时候多了去了，你犯什么毛病？” 张昶一口气顶在心口，往下顺了顺才说：“以前和现在能一样吗？咱们都成亲了，我还让你自己一个人，像话吗？” 风四也挺无语的，站起来回屋收拾东西了，临走拍了拍张昶肩膀：“你跟我走可以，但是不用太把自己当回事。” 风四和张昶走的时候陆嫣给两人带了不少吃的走：“你俩成亲这么大事也不早点跟我说，我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风四要等不及要走了，跟陆嫣抱了一下，翻身上马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张昶翻了个白眼，边把东西收进马车里，边跟陆晟寒暄。陆晟自从知道张昶成亲了以后整个人都友好了很多。 张昶被风四气的一肚子火，也没空搭理陆晟，跟两人寒暄了两句驾着马车追风四去了。 辽州的夏天实在短暂，趁着夏天还没过去秋收的日子还没来，陆晟陆嫣又忙活了一阵子，陆晟终于把书院盖起来了，拽陆嫣去看。 书院盖的面积很大，比他那夸张的八个院子的宅子还要大，里面按照陆嫣的要求盖了三个三层小楼做教室，每层五个教室，每间教室都安了玻璃窗，宽敞明亮，窗明几净。 这些教室陆嫣是准备弄出两间自习室一间图书室的一间实验室的，其他按课程分，像大学一样，老师固定在教室里，学生按课程找教室。 教室后面是一大片圈起来的空地，边缘有竖立起来的箭靶子。陆嫣准备做操场用，学生们在这跑跑步打打拳练练箭。 书院搞起来了，两个教书先生陆晟也选出来了，教语文的先生姓赵，教数学的先生姓晋。 晋先生本来就对数学题特别感兴趣，第一次碰到陆嫣这种能跟他交流兴趣爱好的人，拉着陆嫣跟她交流了一下午，陆嫣把什么鸡兔同笼问题、牛吃草问题、追及问题和相遇问题都给他讲了一遍才算完。 书院还有食堂，但是没有师傅。现在人还没几个，不提供饭菜，等以后人多了陆嫣再考虑请人来做饭。 整个书院差不多是这么个构造，陆嫣还算满意，虽然还不完善，但第二天她就把俩孩子扔进了书院。 陆晟十分不理解：“陆唯就算了，你把陆双也放书院里？” 陆嫣不以为意：“现在总共就俩学生，赵先生和晋先生两个先生不会连这么俩孩子都带不过来吧。正好给陆双启蒙，都能说话了也不小了。” 陆嫣做了的决定陆晟没什么插嘴的地方。反正俩孩子上学去了，他们也能更放心地干活了。 陆嫣去年筛出来的防寒种子今年长得比去年好得多，陆嫣看着田里一片绿油油的心里十分畅快。 辽州的夏天过去的快，七月流火诚不欺我，农历七月天气就开始转凉了，下了几场雨，陆晟把夹衣都翻出来穿了。 八月的时候下了几场雨，天气已经彻底凉了下来，陆晟陆嫣都换了衣服。田地里一片忙碌，趁着庄稼没冻死赶紧开始了秋收。 庄稼收到一多半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三天都没停，温度彻底降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收的庄稼直接被淹死在地里。 庄稼收的早的都在庆幸自己勤快，收的晚的冒着雨戴着斗笠去抢救，但收效甚微，坐在田埂里哭，那哭声飘飘忽忽传了很远，又被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住。 陆嫣的庄稼收了大概一半回来，陈平还在感叹自己动作慢了，陆嫣笑嘻嘻安慰他：“没事，我已经很满意了，比去年好太多了。而且等雨停了我们去地里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苗，正好给我筛出来抗洪涝的特性。” “……？”陈平愧疚的话刚到嘴边就被陆嫣堵了回去，反应了一会儿陆嫣的话，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第309章 又一年太子到 雨停了以后陆嫣跟陈平跑去田里寻摸了一遍，还真找到了几根没被水淹死的。陆嫣大喜过望，赶紧收下来。 今年的冷的没有去年早，粮食收成还行。秋收完大概两个多月，太子来了。 太子这次更是带着大部队来的，陆家老两口抱着小陆昭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陆晟的情绪明显激动了很多。虽然早有预料，但毕竟还是两年没见了，陆老大和徐氏拉着陆晟陆嫣的手就舍不得放开。 这次除了带了陆家三口人，太子队伍后边还跟着四十几个人。陆嫣有些好奇，问了一嘴这是什么人。 “流放的罪臣。”太子说：“这两年父皇一直在顺藤摸瓜查当年跟老二勾结的余孽，今年终于摸的差不多了，当初结党谋私的都拉下来了，这是判了流放的，让我给带过来，给袁将军送过去。” 陆嫣这才恍然大悟，下意识看了看那些一路跟着走过来的罪臣们。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面黄肌瘦疲惫不堪，陆嫣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却突然愣住了。 那里有一个妇人，虽然形容狼狈但依然能看出来长相和小于十分相像。 陆嫣脑子里迅速略过去年简红菱来的时候跟她说的事，问太子：“这里是不是有吏部尚书一家？” 太子点点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你在京城的时候认识的？” 陆嫣摇摇头，把小于的事跟他说了。太子听完也有点犯愁：“你这个手下现在还想认他们吗？不过就算他想认，也没法把人给你们。” 陆嫣点点头：“这我知道，放心吧，我们不会提这么过分的要求的。” 流放的犯人是有专门流放地的，在军营更北的地方，没有赦令是不能离开流放地的。陆嫣知道这个。 陆嫣想了想，让太子带着大部队先回驻扎点，先别急着去北边。太子带着人走了，陆嫣决定先问问小于怎么想的。 小于被叫来的时候还是懵的：“陆姑娘，什么事啊？” 陆嫣摆了摆手让他坐下：“我问你，你还记得去年京城来的那个姑娘跟你提了一嘴的吏部尚书的事吗？” 小于愣了一下：“记得。” 陆嫣继续跟他说：“吏部尚书一家犯了事，被判了流放，现在跟着太子，要去流放地了。你还想认他们吗？” 小于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错愕，再是沉默。思考了一会儿说：“他们以前还在京城做官的时候我是不想认的，但是如今落魄到这种境地，我还是应该帮一帮才对……”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陆嫣说：“他们流放地离军营不远，如果你想帮他们，我放你和老于回去，你让袁将军再给我拨俩功夫好的来。你俩回北疆军，以后可以经常照看着他们点。” 小于想了想，点了头：“还是陆姑娘你想的周到。” 陆嫣又说：“明天我去找太子，你跟我一起去，你去了先见见他们一家子。也不用特意提认亲什么的，他们看见你就会明白了，打个招呼认认脸就可以了。” 小于应下了。 第二天陆嫣带着小于直奔太子他们的驻扎地。太子出来迎，看到小于的脸立刻明白了陆嫣为什么这么肯定，了然给小于指了个方向：“流犯都在那边，你直接过去就行。” 小于冲太子行了个礼，急匆匆走了。 太子转头看向陆嫣：“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你让申请的那个什么科研经费，父皇批了，一年三千两，我一会儿给你拿银票去。” 陆嫣眼睛亮了一下，嘿嘿笑道：“那太好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带你看看我新做的东西。” 太子也笑了起来：“你又做出新鲜东西了？” “不仅做了，都用上了。我保证你看了一定喜欢。”陆嫣说：“我们最近还盖起来了书院，我直接带你去书院里看吧。” 太子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毛：“你还开了书院？你这先生够吗？” “此书院非彼书院，我不求学生们科考，自然也不用很有学问的先生。”陆嫣解释说：“我开书院主要是教他们认识常见的字，掌握一些基础知识。简单来说就是，扫盲。” 太子重复道：“扫盲？” 陆嫣点点头：“扫除文盲。” 太子抚掌赞叹：“这个词妙啊！就该整个大历朝都扫除文盲。” 陆嫣也不赞同也不反对，似笑非笑地说：“那你努力。” 她是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人，她知道国家为了全民扫盲付出了多少年的精力才堪堪做到，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统治者有这个心那就是好的，总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得多。 陆嫣和太子走之前给小于留了口信，让他结束了就直接自己回去就行了。 陆嫣带着太子去了书院，在教室楼外看到大块的透明玻璃，太子整个人都震惊了：“这是……琉璃？？？” “玻璃。”陆嫣纠正道：“造价很低的，不然我怎么能每个屋装这么大一块啊？” 太子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净度的琉璃，在京城价值千金。你……造价很低就把它弄出来了？” 陆嫣点点头：“我正准备带你去看看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誓要将祛魅进行到底！ 第310章 亲人重逢 小于告别了太子和陆嫣就急匆匆往流放罪臣住的地方赶去了。 流犯都住在一个大院里，门口有两个官兵守着。小于先跟两人行了个礼：“两位大哥好，我是北疆军的人，陆大人让我这次跟随咱们的队伍一起去北疆军驻地。” 两个官兵跟小于见了个礼，都觉得小于看起来有些面熟，还没等问，就听小于又说：“不知能否麻烦两位大哥帮我叫一下前吏部尚书家的人？” 两人这才想起小于长得跟前吏部尚书夫人很像。他们心里寻思着估计是有些亲戚关系，听说落难了想着帮扶一下也是挺常见的。两人利落地答应下来，其中一个转身进去院里给他叫人了。 没一会儿前尚书夫人齐氏就带着小儿子出来了。齐氏本来还在纳闷辽州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认识他们，等看清了站在门口的小于，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于也有些微微发愣，他早听说自己和尚书夫人长得像，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像。 小于回过神来，跟齐氏见了个礼：“我叫于石，您叫我小于就行，我隶属于北疆军，这次和你们一起去北疆军驻地，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夫人直接找我就行。” 齐氏自从见了他就像失了神一样，血脉相连是一种很奇妙的联系，即使十几年从未见过，也会在第一次相遇时感到微妙的亲切感。 齐氏根本没注意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恍恍惚惚地问：“孩子，你今年多大？” 小于想了想说：“我养父十二年前在山上捡到我的时候我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所以我现在大概是十六七岁吧。” 齐氏还没说什么，跟在她身边的小儿子先说话了：“娘，那不是跟大哥差不多大吗？” 齐氏心中波涛翻涌，表面不显，继续问于石问题：“好孩子，你是四五岁被养父捡到然后养大的？那你记不记得你跟了养父之前生活在什么地方？” 小于摇摇头：“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我印象里最早的记忆就已经和养父生活在一起了。” 齐氏心里有些遗憾，如果小于不记得更早的事情那从他这调查这条线就断了。但于石的身份一定有蹊跷，齐氏想了想，吩咐自己小儿子：“你去叫你爹出来。” 这个事必须查清楚前因后果，现在先让她看看老爷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是他也蒙在鼓里，还是他联合其他人一起骗她。 小儿子很快把他爹带来了，齐氏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所幸他的反应还算正常，暂时排除了嫌疑。 前任吏部尚书冯大人看见小于的时候，整个人震惊地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小于见了个礼打破了沉默：“见过大人。我叫于石，大人叫我小于就行。” “我乃一介罪臣，早不是什么大人了。”冯老爷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我姓冯，小于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冯老爷。” 小于果断应下：“冯老爷。” 冯老爷回了个礼，又问出了和齐氏一样的问题：“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小于又把跟齐氏说的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冯老爷，冯老爷听完跟齐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里看出了意味深长。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小于这次来就是来见见人，告诉他们一声会护送他们去流放地，帮着他们在流放地重建生活。目的达到了小于也不准备多留，告辞走人了。 冯老爷酝酿了半天，委婉地说：“这个小于长得跟你真是像，咱们两子一女没有一个比他更像你，尤其是老大。” 齐氏看了冯老爷一眼，平静地说：“小于的身世一定有蹊跷，目前看来这事你也是刚知道，只要不是你联合其他人一起诓骗我就好。” 冯老爷苦笑一声：“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齐氏继续说：“如果小于真是我们的孩子……你必须把这件事给我查清楚。” 一旁站着的小儿子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也没听明白，就被齐氏拉着走了。冯老爷站了一会儿也走了。 陆嫣那边也带着太子专门去了一趟砖窑，让他看玻璃是怎么炼出来的，还给他拿了两块工匠们闲的没事磨出来的凸透镜。 陆嫣教给太子凸透镜的方法原理，太子听完恍然大悟，兴奋地直拍大腿：“它有放大的作用，那军营中放哨官用上它的话是不是就看的更清楚了。” 陆嫣一听，好家伙，不愧是太子，迅速领悟了望远镜的用法。 还没等陆嫣回话，太子又拿着镜片在眼睛前边比划了一下说：“那些有眼疾看不清东西的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帮助看东西？” 陆嫣鼓掌：“您不愧是太子。” 连眼镜的用法都琢磨出来了。 第311章 回陆家 最后太子揣了两个凸透镜走，陆嫣也终于能回家了。 这两天时间紧事也多，没有专门去看陆老大夫妻俩和陆昭，她就光知道陆昭是个小女孩，其他啥也没顾上。一回家陆嫣就直奔陆老大两口子的院子去了。 路上遇到陆唯牵着陆双也要过去，两人好几天没怎么见陆嫣了，兴奋大喊：“娘！” 陆嫣点点头：“乖，你们也去？” 陆唯笑嘻嘻地说：“去看昭昭妹妹，妹妹好小哦。” 陆双也跟着附和：“看妹妹。” 陆嫣轻咳了一声：“昭昭不是你们妹妹，是你们小姑姑。” 陆唯陆双傻笑消失了，眼神中流露出迷茫：“姑姑……？比我们还小的姑姑？” 陆嫣虽然笑着但语气十分坚定：“是哦，昭昭再小你们也得管她叫姑姑哦！” 陆唯和陆双被这个现实打击地面如土灰，进院子的时候还一脸的泫然欲泣。 陆老大和徐氏看见俩孩子这样，都有些奇怪：“上午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陆嫣哭笑不得：“我给他俩说昭昭不是妹妹是姑姑，把孩子打击到了，还没调整好呢。” 陆老大和徐氏听了这原因也是哭笑不得：“非纠正这干啥？孩子还小呢，爱叫什么叫什么呗。” 陆嫣摇摇头：“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叫顺口了长大不好改了。” 徐氏拉着陆嫣到一边去，压低了声音说：“我还没问你这俩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呢，陆晟就急匆匆说了一句这俩算你俩的孩子就忙去了。” 陆嫣点点头：“算我俩的养子。” 徐氏印象里这俩还姐弟相称呢，闻言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算的？算你的算他的？” 陆嫣尴尬笑笑：“算我俩的，管他叫爹管我叫娘呢。” 徐氏被这话里的信息量震地绕了半天：“等会儿等会儿……你俩背着我们成亲了？” 陆嫣连忙摆手：“那怎么可能！不过陆晟来这上任之后，辽阳县的百姓就直接默认我是他妻子了，见了我都是直接叫我县令夫人……” 陆嫣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甚至觉得外人这么想也很正常，因为她跟陆晟来了辽阳之后就默契地没再提过姐弟的称呼，但也根本不存在避嫌一说，还住在一起，如果是对于非夫妻关系的男女来说确实走的有点太近了，被人误会是夫妻也很正常。 徐氏最了解自己儿子那一肚子心眼，一听这话就知道这里边应该有陆晟的刻意引导，但既然陆嫣没看出来，她肯定也不会说出来坏儿子的事。 徐氏顺着转了个话题：“那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自己现在跟陆晟到底是什么关系确实说不清，自己肯定不可能嫁给别人，但要说嫁给陆晟目前也没那么确定的想法。 当初为了收养陆唯和陆双，俩人的户籍是落成了夫妻关系的，这是陆晟提出来的，陆嫣觉得对自己没什么影响，陆晟见陆嫣没什么反应就答应了更是喜闻乐见。 现在看来俩人的关系跟正常夫妻相比也就只差个成亲仪式了。但这个成亲仪式也不是必须的，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他们早就成过亲了。 陆嫣现在倒回去细细想她和陆晟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一步的，猛的反应过来，她被陆晟套牢了。 徐氏看着陆嫣脸色瞬息万变，一会儿一个颜色，知道她是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笑了一声：“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想不好了。”陆嫣捶捶脑袋：“不行，我得找陆晟去。” 陆嫣刚来没多会儿，转身又想走。陆唯看得奇怪，直接叫住了她：“娘，你不看看昭昭……小姑姑吗？” 陆嫣脚步顿住。对，她是来看孩子的。 这还是陆嫣第一次仔仔细细看陆昭。陆昭虽小，但长相与陆唯陆双一脸憨相不同，她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瞳仁很黑，不爱哭闹，安安静静盯着陆嫣看。 陆嫣被陆昭身上流露出的沉静气质惊了一下：“昭昭看着很不一般啊。” 徐氏走到她身边：“一般不一般不好说，但是这孩子从出生起就不爱哭闹，更小的时候都很少哭，不折腾我，比小时候的陆晟好带多了。” 陆嫣其实对小孩过于安静并不是很乐观，她在现代见过太多小孩得的病。陆嫣很怕她是不会说话才这么安静。 陆昭还不到一岁，只会爬，还不会走路。陆嫣叫她名字，陆昭听到有人叫她，转头看了陆嫣一眼。陆嫣心放下一半，至少孩子能听懂还有反应。 陆嫣锲而不舍地逗陆昭，陆昭烦不胜烦。也不爬了，皱着眉头坐在床上看陆嫣。 陆嫣把她抱起来：“好昭昭，你什么时候才能说话？跟我说话好不好？” 还不到一岁的陆昭被烦的实在受不了了，皱着眉头吐出了人生的第一个字：“不。” 第312章 周岁宴 陆昭突然能说话了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大喜过望，但陆昭吝啬地不肯再开口说一个字了。 陆昭是十一月生的，虽然还不到一周岁但也没差太多了，现在说话也不算太早，几人新鲜了几分钟也就过去了。 已经是晚上了，陆晟下了值也直奔爹娘的院子来看两人，被陆嫣逮个正着，揪着衣服就往自己院子去了。 等到两人真在院子里坐定，陆嫣看着陆晟略带疑惑的眼神，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问什么？问咱们走到这一步是不是你精心谋划的结果？问你是不是处心积虑跟这套路我呢？ 这还用问吗？ 陆嫣叹了口气：“我再给你说一遍，我近期没有成亲的想法。” 陆晟更迷惑了：“我知道啊，你又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谁催你成亲了？” “没谁催我成亲。”陆嫣说：“突然觉得你挺不容易的。” 陆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借此提出过分要求：“我是挺不容易的，你要怎么补偿我补偿我？让我亲一口行吗？” 陆晟只是随口一说，像往常一样过过嘴瘾就算了，但陆嫣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突然探头过去，猝不及防地在陆晟嘴上吧唧了一口转身就走。 陆晟僵在原地，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嘴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二天太子就带着人走了，老于小于父子俩跟着队伍一起回军营。 十一月的时候，到了陆昭一周岁生辰。陆昭自从那次说了一个不字，又开始惜字如金，轻易不开口，“不不不”倒是运用得熟练。还学会了个“可以”。 陆嫣觉得她不是不会说，就是不想说，非要表个态的时候就想说了。 这次陆昭的周岁宴陆晟意思是大办，周岁和别的不一样，还是得重视起来。但是被陆昭“不不不”给否决了。 陆晟和陆嫣都好奇地看向陆昭：“你能不能开开您那尊口说说为啥不想办啊？” 陆昭用尽了毕生的词汇量，憋出来一句：“你们，吃，不，我，不。” 陆晟一脸懵逼，陆嫣却奇迹般地明白了陆昭的话。 陆昭现在还在吃陆嫣专门给她做的宝宝辅食，每次吃饭的时候看着其他人吃的正经饭馋得直流口水但一口也吃不着，只有陆双和她吃的一样，她不爽很久了。 她的周岁宴，请一群人吃饭，她自己吃不着，她不。 陆嫣给陆晟解释了一遍，看着陆昭的反应。陆昭听完陆嫣的解释，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不不不。” “好吧，那就不办了。”陆晟摸摸她脑袋：“但抓周是必须得有的。” 抓周是一种小孩周岁时的预测婴儿前途的习俗。小孩子周岁时，将各种物品摆放于小孩面前，看他抓取哪个，就预示着将来与哪种行业相关。 徐氏听得奇怪：“她一个女孩，抓周？” 摆啥啊？女孩将来能干的都有点啥啊？ “女孩怎么了？”陆晟理所当然地说：“女孩也要摆，多多的摆。我陆晟的妹妹，将来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她想，干什么都行。” 真到了抓周这天，徐氏已经顾不得感慨了。陆晟陆嫣把周围能摆的全给摆了个遍。 陆昭和一般小孩也不太一样，她好像有极强地好奇心，每样东西都拿起来研究研究，再放下继续往前走。 陆晟陆嫣看着她把书、笔、饭勺都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拿起一个砖窑那边做的望远镜爱不释手把玩了半天，恋恋不舍地放下，爬到了最后。 最后放着一根高粱穗。陆昭拿起高粱穗看了很久。 陆嫣叫她：“昭昭，如果前边有喜欢的你可以掉过头回来拿。” 陆昭摇摇头，拿起高粱穗没再放下。 陆老大和徐氏两口子看着闺女抓了个高粱穗还挺乐呵：“她这是以后要去种地去，还是就是馋了？” 陆昭一听说她馋，不服气地反驳：“不吃！不吃！” 陆老大点点头：“那我们昭昭以后就是要种地去喽！” 徐氏也笑眯眯的，完全不觉得种地有什么不好：“咱家几代人都是泥腿子，出了你哥这么个官，那也不能忘本。” 两人完全不觉得种地有什么不好，陆嫣也不觉得，陆嫣自己也在种地。粮食是百姓生存之本，没人种地一切发展规划都是扯淡。 可她总觉得陆昭这个不是种地这么简单。她和陆晟这么多年不是白努力的，等陆昭长大了还得亲自种地的话他俩也太失败了。 陆昭长大后给了陆家甚至整个大历朝一个惊喜，这是她周岁这年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陆昭的周岁就这样过去了，又过了几天太子带着人回来了。 还给陆嫣又带回来了几个“惊喜”。 第313章 大惊喜 太子给陆嫣带回来个大惊喜，三个孩子。三个都是女孩，一个女孩看着大一些，八九岁的样子，另外两个应该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样，看上去四五岁差不多。 陆嫣失语了，一脸震惊看着太子说不出话来。太子轻咳一声，冲孩子们示意：“叫人。” 三个孩子齐声喊：“娘！” 陆嫣吓得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就要碎了。 太子这才解释起几个孩子的身世：“她们都是北疆军的遗孤，父母双亡了，也联系不到其他长辈，只能养在军营里。但一群大老爷们儿养孩子还是不方便，尤其是女孩。男孩在军营里养着没什么大问题，女孩还是希望能有个更好的地方。袁将军听说你收养了两个孩子还办了学堂，让把这三个孩子给你带过来，你给一块养了吧。” 太子从怀里摸出一百两银票递给陆嫣：“军营里大家凑了凑，这笔钱就当是仨孩子以后的开销了。” 陆嫣听完更犯愁了。这仨孩子跟陆唯陆双不一样，她们属于是烈属。 陆嫣转过头看向三个孩子：“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几个孩子都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大一点的女孩姓田，叫田七。那对双胞胎姓白，一个叫白蔻一个叫白芷。 陆嫣听这个名字都无语了，太子尴尬地笑了一声解释道：“军营里没几个识字的，有了小孩子大多是让老军医给起的名字。” 陆嫣恍然大悟，怪不得起了一堆中药材。 三个孩子有些不安地问：“我们是不是也要改名字？” 陆嫣摇摇头：“不用，你们以后就还叫这个。” 这可是烈士家属，跟陆唯陆双不一样，她们的名字是有意义的，那是他们父母留给他们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岁数大一点的田七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还可以管您叫娘吗？” 陆嫣蹲下身问她：“你们愿意认我这个娘吗？” 三个孩子全都点点头，田七说：“我们愿意。我们从小就没了家，很羡慕那些有爹娘的孩子。” 陆嫣点点头：“好，那以后我就是你们娘，陆县令就是你们爹。你们认了我们只是多了一对爹娘，不代表要跟生你们的爹娘撇清关系，他们也还是你们的爹娘。” 三个小孩全都惊喜点头。 太子看到陆嫣收下了三个孩子，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收拾收拾带上几块玻璃准备回去了。 这次他带着那一群流犯，路上慢了很多，拖了不短的时间，这次大概要在路上过年了。 陆嫣把太子送走，带着三个孩子回家。幸好当初留了两个空余的院子，正好给她们仨住一个院。 陆唯对于陆嫣不停往家捡孩子这事已经习惯了，淡定接受了这新来的一个姐姐俩妹妹，很快就揽下了带着她们熟悉熟悉新家的活儿。 陆双就不那么淡定了。整个家里就他辈分最小，得管所有人叫姐姐。唯一一个比他小的，是他姑姑。 他也别成了家里唯一一个男孩，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撇撇嘴差点没哭出来。 陆嫣在想到这一茬的时候也一阵恍惚，原来现在统计“男孩”已经不会再把陆晟算进去了，他已经不是男孩了，是陆县令、陆老爷了。 他还不到20岁，还没有行冠礼，但已经像一个大人一样承担起一整个城市的责任很久了。 陆晟晚上回来的时候陆嫣摆了一桌菜，说要跟他一起喝两杯。 陆晟感觉十分稀奇，陆嫣主动约他喝酒的时候可太少了，虽然他知道陆嫣这是又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不可能单纯想跟他喝酒，还是很开心地答应了。 陆嫣确实跟他有公事要说：“明年我准备把慈幼院和医署盖起来。” 陆晟点点头：“你再给我详细讲讲慈幼院。” “我的想法是，咱们这还是太缺人了，所以要动员一切能动员的劳动力干活，男的盖房子种地，女的养养动物做做女红。”陆嫣说：“让他们把家里的老人孩子放在慈幼院，不用再因为家里的事牵绊，让老人带孩子，慈幼院管饭。” “让咱爹娘去学堂里教学生去，想学女红的女眷都去跟娘学，想学木匠活的都去跟爹学。”陆嫣继续说：“陆昭咱们给带着，咱俩忙还有陆唯她们呢。” 陆晟点点头：“行，照你说的办。” 陆嫣倚在椅子背上，边给自己倒酒喝，边懒洋洋地说：“这些就够你干一年的了。太子给批了三千两科研经费，你拿着用吧。” 陆晟有点意外：“那银子不是让你搞研究用的吗？” 陆嫣摆了摆手：“我搞研究用不了这么多，你用着吧，反正都是用在辽阳，怎么着都行。” 陆晟盯着陆嫣看了一会儿：“你今天约我喝酒就是为了说这些？” 陆嫣酒已经喝了不少了，整个人处在一种半醉不醉的状态里，听完陆晟问的话没说话，又多给自己灌了几杯。 陆晟不知道陆嫣这是啥意思，疑惑地看着她继续动作。 陆嫣终于把自己灌醉了，迷迷糊糊地说：“我清醒的时候不能回答你。我现在醉了，你能把我抱回屋吗？” 第314章 醉着才好说话 陆嫣特意把自己灌醉给陆晟提供机会，陆晟自然不会错过，伸手轻轻松松把陆嫣抱了起来。 陆嫣闭着眼睛不说话，不知道到底真醉了没有，又醉到了什么程度。 陆晟把她抱回屋，放到了床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整这么一出就为了个这？” 陆嫣半靠在床头，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没说话，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陆晟的衣服前襟，用力拽到了自己面前。 陆晟猝不及防被拽了一把，突然被拉近到跟陆嫣面对面，一时语塞，心脏狂跳起来。 陆嫣看着陆晟的眼睛，晕晕乎乎地说：“有些话，我只能喝醉了再跟你说，等我醒了就没法说了。” 陆晟有些疑惑：“为什么？” 陆嫣：“因为我要对我清醒的时候说的话负责，我现在没法对你负责，我的心和我的脑子意见不统一。” “负责？”陆晟重复道：“你要负责什么？” “我现在醉了，所以我说过的话等我醒了就都不算数了。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陆嫣说：“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你不是早就想亲我吗？我给你个机会。” 陆嫣说的已经很直白了，陆晟这个机会如果都不能抓住那他就不配是个男人了。 陆晟俯身下去，和陆嫣亲在一起。 陆晟没有经验，只会把嘴凑过去，还是陆嫣凭借上辈子从网上学到的经验撬开齿关，两人舌头纠缠在一起。 陆晟学习能力极强，很快一通百通举一反三，两人攻守之势异也。陆嫣伸出手抱住陆晟的腰，让两人贴的更近些，陆晟一只手支在陆嫣头顶，另一只手把陆嫣圈进怀里。 一个缠绵又漫长的吻结束之后两人都不太想分开。陆晟清楚地感觉到，等陆嫣清醒过来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绝不会对他负责。陆嫣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趁着醉着再沉沦一会儿。 陆晟靠在床头，把陆嫣搂在怀里，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必须醉了才能跟我亲近？” “其实在我们那不需要这么复杂，我想做什么都行。”陆嫣说：“但在咱们这，亲热通常是跟婚姻挂钩的。我们做的这些事，一般得两个人成亲之后才能做，或者做了之后就成亲，反正是不太有做了也不打算成亲的可能性。我又不想成亲，只能借醉打个掩护，酒醒了不再提了就得了。” 陆嫣说的已经很坦诚了，陆晟哭笑不得：“谁说的做了就得成亲？谁还能逼你成亲不成？整个辽阳县我说了算，你比我还有话语权，没人能管得着你。” 陆嫣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那是爹娘来之前，整个辽阳县咱俩最大。现在爹娘来了，爹娘最大。” “行吧，就算是爹娘最大。”陆晟说：“咱俩做什么他们怎么知道？” 陆嫣压低了声音：“他们真能不知道吗？” 陆晟也压低了声音：“我们偷偷的不就行了吗？” 陆嫣晃了晃全是浆糊的脑袋：“不……不太对……” 陆晟抬眼看她：“哪里不对？” 陆嫣努力分出一丝理智，把逻辑掰扯清楚：“我们……我们户籍都落成夫妻关系了，现在怎么搞得和偷情似的……” 陆晟也觉得有点荒谬：“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搞得这么见不得人？” 陆嫣也被绕进来了，实在捋不清，直接道：“哎呀，就是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了，想跟你谈恋爱，但是不想跟你成亲！” 陆晟听得迷糊：“什么叫谈恋爱？” 陆嫣想了想：“就是咱俩没有成亲但是可以做一些已经成了亲的夫妻之间做的事，凭自己的心意与对方亲近，腻了厌了不想好了或者又喜欢上别人了就直接分手。” 虽然分手这个词陆晟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他很容易就知道了这个词的含义。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能接受陆嫣跟他分手，但这已经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陆嫣愿意跟他亲近诶，放过这个机会他才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于是陆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啊！我跟你谈恋爱！” 陆嫣挑挑眉毛，惊奇地看向陆晟：“哎呦，你可以啊小伙，接收新鲜事物的速度很快嘛！” “那是，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还能有比你更新奇的？”陆晟说：“你现在醒着呢吧？你别明天酒醒了把这也忘了。” 陆嫣语塞：“呃……应该不会吧……” 陆晟瞪圆了眼睛：“你敢！” 陆嫣有些好笑：“我忘了你能怎么样啊？” “我也不能怎么样。”陆晟说：“那再亲会儿吧，让我赚够本。” 陆晟说着俯身下去，两人又亲在了一起。 第315章 又过年了 很快就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今年一大家子都在这边了，好几年没有一家人一起过年了，陆嫣和陆晟都很高兴。 除夕这天陆嫣带着一群孩子包饺子包了一天，煮出一锅就给辽阳县老年家庭和贫困户送去，让整个辽阳县都吃上了饺子。 晚上年夜饭，陆嫣给孩子们单开了一桌，做了一桌孩子爱吃的炸鸡汉堡披萨蛋糕奶茶，小朋友们开心坏了。 陆嫣不允许小孩熬夜，让他们吃饱就去睡觉了。陆家四人这才开始正式吃年夜饭。 陆嫣也不想多折腾，干脆弄了火锅。她在这边可算弄到牛了，做了很多牛油火锅底料囤着。正好做个鸳鸯锅，一半红油锅底一半骨汤锅底。 这边的蔬菜不多，只有些土豆红薯大白菜豆腐充数，陆嫣把豆腐做出了花，鲜豆腐、冻豆腐、豆腐丝、千张还有腐竹，看着也满满一大桌子。 肉的种类就太多了，大家对猪肉和鸡肉都见惯了，因此陆嫣只上了一盘猪颈肉和鸡腿肉，剩下全是各个部位的牛肉和羊肉，切了十几种。吃红油锅自然少不了毛肚百叶，陆嫣也切了一大盘子。 陆家一家人终于有机会聚在一起正经吃顿饭，陆嫣还把葡萄酒拿了两坛子出来。 陆老大吃的一脸满足：“要说这地方荒是荒了些，却也真不错，我活了快四十年还是第一次能这么敞开了吃牛肉。” 徐氏也跟着点头：“还真是，这一点就连京城也比不上。” “荒是因为我们来的时间还短。”陆晟给四人全都倒上酒：“既然我们来了，辽州会越来越好的，过几年就不荒了。” 陆老大和徐氏都看着他笑，觉得他有志气，又觉得他这话说的实在是大。 只有陆嫣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肯定的，我跟你一起努力。” 陆晟余光扫了陆老大徐氏一眼，看两人又去忙不迭的涮肉涮菜了，趁没人注意在桌子底下牵上了陆嫣的手。 陆嫣愣了一下，也没挣脱，凑近了低声说：“你的右手来牵我，不吃饭了？” 陆晟也低声说：“你给我夹，我用左手吃。” 陆嫣无声地笑了一下，真给他夹了不少肉放进料碟里。 陆老大和徐氏假装没察觉到两人私底下的小动作，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涮东西，酒喝的更快了。 这顿火锅一吃就吃到了亥时，几人死撑着熬到了子时，总算熬过了这个除夕夜。 陆嫣陆晟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陆老大和徐氏想帮忙，被两人赶走了。陆老大徐氏只得嘱咐了他们一句早点休息，就互相挽着往自己院子去了。 火锅还是好收拾的，把锅收拾干净，菜没吃完的直接拿到厨房就行，明天干脆炒了就完事了。 两人把东西收拾干净，陆嫣一转身就被陆晟堵在了墙角。 陆嫣：“……” “能不能换个地方？”陆嫣十分嫌弃：“不在厨房行吗？” 陆晟表示不行：“厨房又不脏，你一天收拾八百遍。” 陆嫣摆事实讲道理：“全是盘子碗，动作大点再给我打碎了。” 陆晟已经不想说了：“我干什么能有那么大动作？别废话了，快让我亲一口。” 陆晟吃饭的时候捏着陆嫣的手就开始心猿意马。真让陆嫣说中了，当着爹娘的面干些偷偷摸摸的事，还真有种偷情的刺激感。 他自从第一次和陆嫣学会了接吻，充分发挥了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吻技在偷偷摸摸的几次实战中突飞猛进，每次都能吻得陆嫣七荤八素。 两人灼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陆晟收紧搂着陆嫣的手，把陆嫣紧紧搂在怀里，陆嫣的胳膊搭在陆晟的肩膀上，两人纠缠了很久才分开。 陆晟保持着把陆嫣圈在怀里的动作不想松手，陆嫣脑子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来了一句：“你都长这么高了。” 语气中还带着欣慰，像个骄傲的饲养员感慨自己的劳动成果。 陆晟：“……” “怎么，突然发现我长大了？”陆晟说：“你会不会有想要回到过去的时候？” “不会。又累又穷，回去干嘛？”陆嫣斩钉截铁道：“难道你想？” 陆晟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我确实想，不过我只想回到某个特定的时候。” 陆嫣好奇：“什么时候？” 陆晟：“在陆家村的时候，冬天家里就两个屋盘了炕，你跟我住一个屋的时候。” 陆嫣：“……” 陆晟继续说：“我当时年纪小，什么也不懂，一心只想着家里太穷了，我得考出去。后来咱家越来越富裕，咱俩再也没住到一起过了。” 陆晟看了看陆嫣的脸色，试探着说：“现在要能有机会……” 陆嫣立刻打断：“没有机会。” 陆嫣装作不知道陆晟什么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咱家是越来越有钱了，再也不用挤一个屋了。好了好了，也不早了，回去歇了吧。” 陆嫣从陆晟怀里出来，溜得飞快，一溜烟走没影了。 第316章 步入正轨 过完了年过不了太久就到了春种的时候，今年用的种子全是去年陆嫣收下来的耐寒种子。 陆嫣还记得，陆昭抓周的时候抓了一根高粱穗，这次春种也抱着陆昭来看。 陆昭果然很感兴趣，也不吵不闹就安静看着。 陆晟从地里出来，向着陆嫣走来，边把挽起来的袖子放下来边逗陆昭：“你累不累？还抱她来，她个小屁孩能看懂什么？” 陆昭根本不理她哥，搂着陆嫣脖子扭头说：“姐，走。” 陆嫣觉得好笑，问她：“为什么？” 陆昭：“他来，我们走。” 陆晟：“……” 陆嫣哈哈大笑，抱着陆昭真走了。 今年要鼓捣的事还很多。玻璃做出来以后陆嫣就一直想做玻璃暖房试试，先小面积试试看，如果能行再扩大，她的反季蔬菜水果就又能搞起来了。 陆嫣没限制砖窑的工人，会烧玻璃以后也没说不允许他们往自己家安，所以辽阳县很多家都用上了玻璃。不过这东西陆嫣也不打算往外推广，反正已经上交了，皇上想推广的话自有他的办法。 学堂越来越完善了，这一群孩子除了陆双和陆昭还小，在家让徐氏带着，其他全让陆嫣赶去学堂了。 陆唯和田七两个大孩子每天从学堂散了学，就回来拿着启蒙认读教陆昭和陆双。 陆昭比陆双小一些，但在获取知识这方面的天赋上强的不是一点半点。陆双拥有一个普通幼儿的正常反应：听烦了就苦恼，耐心顶多持续半个时辰。 但陆昭仿佛是个黑洞，永远没有烦的时候，你给她讲什么她都能学进去，消化速度飞快，短短几个月时间说话已经比陆双还利索了。 各项事情都步入正轨，陆嫣就开始琢磨今年科研搞点啥。科研经费都收了，明年太子来，总得给他点看上去像样的东西唬他一下。 陆晟也回来了，看陆嫣在这发呆，凑到她身边叫了她一声。 陆嫣回过神来：“回来了？怎么了？” 陆晟提议道：“晚上陪我喝点酒吧。” 陆嫣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到底是真想喝酒，还是又想跟我做点什么？” 陆晟啧了一声：“好吧，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不喝酒也行。” 陆嫣被这份直白惊呆了：“不是，你还想干啥啊？” 陆晟摊了摊手：“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想和你住一个屋，你不同意。” 在陆晟看来，两个人和正常夫妻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是陆嫣说的夫妻能干的他们都能干，谁家夫妻是分开睡的？ 陆嫣被噎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过年的时候陆晟提过一嘴，之后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她跟陆晟如果住到一个屋，不出一个月，两个人一定会发生点啥。都是正当年的岁数，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 倒不是她心里有什么不能婚前性行为的观点，更何况他俩现在和已经领了证也没什么区别，都在一个户口本上关系写着夫妻了。她本来也不打算办婚事。 她就单纯地不信任陆晟。不信任他的技术，所以逃避。 要知道这是在古代，会专门在新婚夜关注女方是否出血并把出血当作贞洁象征的古代。陆嫣一想到就觉得疼，她觉得如果陆晟保持现在这种百屁不懂的状态，他俩的初夜一定会非常惨烈。 “你想什么呢？”陆晟在陆嫣面前晃了晃手：“你是不是怕被爹娘知道？其实我觉得他俩早知道了……” 陆嫣回过神来：“嗯？不是，知道就知道呗……跟爹娘没关系。” 陆嫣早就知道爹娘可能发现了他俩的事，她也不是非要瞒着，既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 陆嫣终于松了口：“算了，你今天晚上就搬我屋里来吧。” 反正地方大，那炕够睡四五个人，两个人连挨都挨不到一块。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陆晟没想到陆嫣答应地这么干脆，大喜过望，也不说喝酒的事了，回自己屋收拾东西去了。 陆晟终于如愿搬进了陆嫣的屋子，他的愿望实现了一些但又没全实现。 他躺在炕上，侧头看了一眼放在他和陆嫣中间的炕桌，无语凝噎。 他和陆嫣隔了大概两个人的距离，属实是清清白白，一点逾矩没有。 陆晟艰难提出自己的意见：“我们非得隔这么远吗？” 陆嫣笑了笑：“你不是怀念以前在陆家村咱俩住一个屋的时候吗？这不是和过去一样？” 陆晟：“……” 陆晟没再说什么，翻个身睡了。 两个人都各怀鬼胎，全都想着不着急，我慢慢来。 第317章 大蒜素 今年的科研搞什么？ 酒精都弄出来了，陆嫣决定再弄点抗生素，配一配，应该能医史留名了。 众所周知，青霉素是我们目前拥有的最广泛也是最有效的抗生素，但陆嫣没那个本事培养。相比之下大蒜素的制取就非常简易好操作了。 大蒜素是从大蒜中提取的一种有机硫化物，呈淡黄色。大蒜素有较强的广谱抗菌作用，既可以抗细菌也可以抗真菌。 在极低浓度时即可抑制多种革兰氏阳性球菌和革兰氏阴性杆菌，对霉菌、病毒、原虫、蛲虫等也有抑制作用。对大肠杆菌、痢疾杆菌抑制效果明显。既可用于医疗，也可用于农业畜牧业，可以应对一些瘟疫、为庄稼驱虫、提高家禽家畜的存活率。 新鲜的大蒜中是不含有大蒜素的，所以直接生吃大蒜没什么用。必须将其破碎后，其中的蒜酶活化，催化蒜氨酸形成大蒜素。 说人话就是，得捣碎。 把大蒜粉碎静置两刻钟以上，放到容器里加水，蒸馏，不要煮沸，温度保持在80度以下，导出冷凝液。冷凝液中的淡黄色油状液体里就含有大蒜素。 大蒜素直接服用就可以起到杀菌效果，但不可直接用在伤口处。伤口处配合酒精使用，效果就很好了。 大蒜素的制取简单的小涂军医脑子发懵，一个劲问陆嫣：“这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陆嫣不厌其烦地解释：“就这么简单。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多弄几瓶吧。” 自从搞出了玻璃，那群工匠们又通过各种摸索搞定了塑型技术，陆嫣让他们做了一堆瓶瓶罐罐正好用。 大蒜素陆嫣带了几瓶回家备着，陆晟回来之后看见好奇问：“这就是你今天捣鼓出来的好东西？” 陆嫣点点头，给他讲了大蒜素的作用。陆晟听到这不起眼的小东西能治瘟疫还能给庄稼和禽畜用，十分惊讶：“这么厉害！以前吃蒜怎么没人发现呢？” 陆嫣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你就不质疑我一下？” 陆晟摇摇头：“你不会在大事上开玩笑的。公事上我完全信任你。” 陆嫣瞬间抓住了重点：“看你这限定词加的，私事上我不值得信任是吧。” 陆晟摆摆手：“你自己知道就行，我可没说。” 陆嫣哭笑不得：“我又怎么了？” 陆晟凑过来低声说：“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陆嫣也压低了声音：“什么？” “把炕中间那个炕桌撤了吧。”陆晟说：“太多余了。” 陆嫣撇撇嘴：“那么大地方我放个炕桌怎么了，又碍不着你的事。” 陆晟气笑了：“你不是说夫妻能做的事咱俩都能做？你见哪对夫妻睡觉中间放个炕桌的？” 陆嫣理不直气也壮：“你怎么知道夫妻之间不放的？你见过啊？” 陆晟：“反正爹娘肯定是不放。” 陆嫣：“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不跟他俩睡一个屋！” 陆晟幽幽地说：“那陆昭是怎么来的？” 陆嫣：“……” 陆嫣烦躁地摆摆手：“行行行，撤撤撤。” 可恶，她还好多事没做好准备呢。陆晟要撤就撤吧，反正地方大，俩人之间就是没有炕桌也能隔出至少两个人的距离。 但陆晟没给她这个机会，晚上铺床的时候直接把枕头放在了她枕头旁边。 陆嫣颇有些无语：“非要离这么近吗？” “不然呢？”陆晟反问：“你不会以为我撤炕桌真的只是为了撤个炕桌吧？” 陆嫣被噎了一下，嘴硬道：“随便你，但是我睡相不好，你离我这么近半夜被我踹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拉倒吧，没见过你这么诋毁自己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睡着什么样。”陆晟嗤之以鼻，凑近说：“再说了，你又没有睡到我被窝里怎么会影响到我。要不你来我这睡？” 陆嫣被堵的没话说，干脆闭嘴了。转头出了屋子准备去洗个澡。 等陆嫣擦干头发回来的时候陆晟已经睡了。陆嫣松了口气，爬到了炕上，准备把枕头搬走离他远点，结果刚把手伸过去，陆晟的眼睛就睁开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陆嫣突然觉得有点心虚。陆晟伸手一把把陆嫣拉了下来，亲了上去。 陆嫣只穿着里衣，辽州的春天晚上还是有些凉的，陆晟怕她着凉受寒，直接把她整个人一起裹进了自己被子里。一吻结束，陆嫣还真在陆晟被窝里了。 陆晟刚想两句什么，被陆嫣一把把嘴捂住了。 陆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闭嘴，不行。” 陆晟：“……” 陆晟抗议道：“我还没说呢你就让我闭嘴！” 陆嫣嗤笑一声：“你不是想让我留这别走了？” 陆晟：“……” 确实是。 陆嫣果断拒绝：“我不信任你，男人。” 说完就钻了出去，钻回了自己被窝里。 陆晟怀里一下空了，陆嫣连让他说个挽留的话的机会也不给，转身背对着他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睡了。 第318章 好奇 快到夏天的时候，风四张昶他们回来了，还带了三个商队一起来，都是听说他们在北狄做生意做的如火如荼，好奇想来看看情况能不能向北发展的。 陆嫣本来想陪着一起去，被陆晟制止了。 “他们都是很成熟的商人了，不是第一次跟人打交道了，你没必要跟着他们操心这那的。”陆晟说：“他们这次摸通了路，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你不可能每次都跟着。” 陆嫣觉得陆晟说得对，这事不该她操心那么多。于是干脆把身手好的庞仲清叫来，给他交代了一下这些事，让他跟着跑一趟护卫着点让他们放心。又把折穆介绍给张昶认识，由折穆做中介跟北狄几个部族接触。 几个商队的管事人一听陆嫣这个安排，都表示很满意很感激了。他们知道张昶风四他们在这有点后台背景，没想到直接是县令夫人出来亲自张罗事，一开始还把他们吓了一跳。 陆嫣始终对官没什么敬畏心，一方面她灵魂是个现代人，另一方面她跟太子太子妃都那么熟了，那可是未来的皇上皇后，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其他人算个啥？ 不过大多数的普通百姓对官员还是怀揣着比较复杂的心情的，又敬又怕又有些好奇。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陆嫣这种毫无架子的官夫人。 陆嫣把事情都交代好了，几人也不再耽误时间，庞仲清和折穆带着他们就上路了。 陆嫣又解决了个事，哼着歌回了屋。陆晟看她乐的喜滋滋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么开心吗？” 陆嫣点点头：“开心呀。他们只要来，就会知道北狄市场有多大。一个合格的商人是不可能放弃这么大的市场的。只要他们来，再带动其他商队也来，我们的繁华商路建成指日可待。” 陆晟：“还有呢？” 陆嫣嘿嘿一笑：“还有，不管他们准备在幽州还是辽州设立落脚地，都要租我们的房子。咱又要有进账了。” 陆晟哈哈大笑，陆嫣画的饼又在逐渐实现了。 陆嫣散开头发，拿到鼻子前边闻了闻，自言自语道：“感觉还行，不想洗澡。” 陆嫣这人臭毛病多，平时基本是两天洗个澡，如果出去跑了折腾了，不管几天回来必洗澡。古代又没有吹风机，头发又长，晾干要好长时间。 陆晟看的哭笑不得：“你昨天刚洗了，你闻啥呢？” 陆嫣抽了抽鼻子：“闻有没有汗味。” 陆晟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帮你闻闻。” 陆嫣斜睨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但她今天精神也有些亢奋，于是还是走了过去，探头过去。 陆晟果然没有要闻她头发的意思，勾着她的脖子吻了上来。 陆晟本来靠着墙坐着，陆嫣站着，两个人纠缠了一会儿陆嫣就坐到了他腿上。陆嫣亲了一会儿就分开了，陆晟有些迷离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陆嫣：“好几个月了，你对我的探索欲只有接吻吗？” 陆晟：“？？？” 陆晟表示震惊：“我哪儿敢有别的？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同意我探索你了？” 陆嫣皱了皱眉头：“每天这一套，抱着亲，亲完就睡，感觉跟下班打卡似的。” 陆晟：“什么叫下班打卡？” 陆嫣：“不重要。我现在允许你搞点新鲜的。” 陆晟摊摊手：“不是我不想，我不知道你能接受到什么程度，别又把你惹毛了再打我一顿。” 陆嫣探头过去，陆晟愣了一下。她的嘴唇落在他的脖子上，在他轻轻上下颤动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 陆晟浑身都紧绷起来。 陆嫣伸手摁住了他的喉结，抬头说：“你说句话。” 陆晟睫毛轻颤，声音发紧地发出一个：“嗯？” 陆晟的喉结轻轻地上下滑动了一下，那触感在陆嫣手中十分微妙。 陆嫣满意点点头：“原来是这种感觉，这玩意儿我没有，早就想感受一下是什么感觉了。” 陆晟听陆嫣说完，表情有些微妙。陆嫣一直在陆晟腿上坐着，很快察觉到陆晟的反应，心头也是一惊。 陆晟把陆嫣搂的更紧了些，陆嫣身下的触感更明显了，彻底闭了嘴。 陆晟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有你没有的玩意儿可不是只有它一件，其他的你有兴趣感受一下吗？” 陆晟说话呼吸间带出的湿润温热气体直往陆嫣耳朵里钻。陆嫣打了个哆嗦认怂了，一翻身滚出了陆晟的怀抱，结束了这场荒谬的彼此挑逗。 第319章 简红菱怀孕了 去北狄逛了一圈的那几个商队回来之后果然来找陆嫣租铺子了，而且出乎陆嫣预料的是，他们全部都准备幽州租一间辽州再租一间这样，方便货物交流。 辽州租铺子的事就交给陆晟了，陆晟一连几天带着人看地方介绍辽州的发展现状与规划，忙的脚不沾地。 商队的事处理完，夏天都差不多过去了，没过几天就到了麦收的季节。 因为种子是一年一年优化的，今年的收成明显比往年好太多，比第一年种的时候翻了差不多三倍。 还是跟往年一样，把长得最好的挑出来做来年的种子。秋收的时候陆昭也跟着一块去了，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看懂了点什么。 今年太子来的比往年稍微早一点，一路赶路匆忙，要不是为了看看陆嫣今年又弄出了什么好玩意儿都不想在辽阳县待了，打算直奔军营来着。 陆嫣把大蒜素介绍给太子：“这个东西是从大蒜里提取出来的，非常有用，配合酒精一起用可以极大程度降低受伤后发热死亡的情况。” 太子十分惊讶：“大蒜里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好好好，都拿回去让太医院研究。太医们现在对你可是十分尊崇啊！” 陆嫣连忙摆手：“这就折煞我了。对了，你这次这么着急是为什么呀？” 太子算了算日子：“现在算着也快四个月了，应该可以跟人说了。红菱怀孕了，我想着早点完事早点回去陪她。” 陆嫣激动得语无伦次：“真的啊？这这这……我也没什么礼物能送给她的……” “你能送的可太多了，你那温泉庄子里每年冬天都有水果我可是知道的，在京城卖的价钱高得离谱。”太子笑道：“你要有点良心就给你好姐妹上几个月供。” 陆嫣果断点头：“给给给！想吃什么想吃多少尽管说，我供到她生。” 太子拍拍陆嫣的肩膀：“还得是陆掌柜财大气粗啊！” 陆嫣最关心简红菱的身体：“她身体怎么样？太医看了有没有说什么？” “她身体很好，有太医每天把平安脉，没问题的。”太子说：“而且太医说她怀的是个双胎。” 简红菱怀了个双胞胎。 这件事太子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在陆嫣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在医疗资源匮乏的古代，生孩子都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如果是双胎那更是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因为双胎会增加孕妇难产的几率，在没有剖腹产的古代难产死亡率是很高的。 陆嫣努力想原著里有没有写简红菱最后是什么时候死的，她努力回想半天发现没有。原著到太子太子妃成婚就结束了，之后的剧情就彻底脱离设定了。 也就是说，简红菱能否顺利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陆嫣一下紧张起来，跟太子说：“你先走，去军营送粮，等你回来我再弄个好东西给你。” 太子不知道她又要弄什么，但盲目信任她，点头答应了，第二天就上路了。 陆嫣想做的好东西是产钳。 如果孕妇能正常顺产是不需要用到产钳的，但如果遇到了死亡率极高的难产的情况就需要用到产钳帮助生产了。 产钳的原理非常简单，就是两个分支叶片组成的夹子。叶片具有曲线符合胎头弯与骨盆弯，头部曲线的形状与胎儿头部相符，在分娩过程中牵拉胎儿头部协助分娩。 反正是一次性使用，直接做成木质的更温和一些，用完就扔也不用管消毒的事。如果太子想推广，可以做成金属的，可以重复多次使用，更好消毒。 陆嫣这几天就在忙着做这东西，陆晟觉得好奇凑过来打听这是在干啥，陆嫣给他解释之后一整个大震惊。 陆晟忍不住鼓掌：“你连生孩子的事都能插一手，了不起。” 陆嫣啧了一声：“我有点听不出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阴阳我呢？” “当然是夸你呢。”陆晟说：“你自己都不生孩子，还惦记着提高产妇存活率，多么无私。” 陆嫣笑了一声：“我谢谢你，听着更像阴阳了。” 陆晟表示抗议：“你不能那么想我，你提出来的东西我可从来没提过什么异议。” “是吗？”陆嫣突然凑近陆晟：“那我说我不生孩子，你还天天惦记着下三路那点事。” 陆晟被噎了一下：“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我是个男的，我名义上的妻子每天就睡我旁边，我惦记下三路那点事不正常吗？我又没惦记别人。” 陆嫣本来是想逗他一下，没想到陆晟还挺在意，干脆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好，我都知道了，我没说你不该惦记。你再等等我。” 陆晟有些疑惑：“等你什么？” 陆嫣：“等我拿一套完整的方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