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再高嫁，将门毒妃她超飒》 第1章 圣旨到 大夏，高帝十五年春，京都安南侯府。 “圣旨到！” 萧家的老小都已经在大门口集合，上到老夫人和萧让守寡多年的母亲杨氏，下到一应下人，整整齐齐跪在那里，等待内官宣读圣旨。 只不过崔安如一身素装，与等待封赏的萧家女眷们艳丽的衣着显得格格不入。 崔安如是镇国公唯一嫡女。 镇国公父子都战功赫赫，万民归心，可就在日前，双双阵亡了。皇上特批国丧之礼，持续了九日，算上路上的时间，昨日刚刚过了五七。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原安南伯萧让，在虎牢关一役英勇杀敌，大破敌军，解我南境之困，擢升安南侯，另赐京都城防军协领之职……” “户部员外郎之女林知音，自愿报效边关，以一身医术在边关立下大功，今与安南侯情投意合，安南侯愿以一身军功换取一个平妻之位，朕思虑再三愿开本朝先例，特此赐婚，择日完婚。领旨，谢恩。” 崔安如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被抽干，一切的声音都开始变得不真切。 她的夫君萧让，扶棺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竟是用自己的军功求娶了平妻。 脑中嗡鸣之声汹涌而来，这些日子紧紧绷着的心弦也在一声尖啸中碎裂。 萧家，真的是欺人太甚。 “安如，都怪萧让这个不懂事的，我已经劝过他这件事将来再说……” 杨氏看到崔安如脸色格外冷冽，赶紧上前说了一句。 崔安如抽回了自己的手，无视杨氏一瞬间的错愕，沉声问了一句：“所以婆母只是担心我有些委屈，您本人倒是非常乐意接受林家姑娘的？” 她这一反问，倒让杨氏讷讷说不出话来。 老太夫人嫌弃的望了眼儿媳，缓缓道：“事实已定，你若是心中有所不服，不如进宫去寻皇上，请他收回成命！” “祖母慎言！” 伴随着一股连味道都带着甲胄凉意的风吹来，崔安如那个所谓的夫君萧让出现了。 萧让因为战事和风沙变得更加英伟的脸，还有更加健硕的体格在甲胄的包裹之下，显得格外有安全感，可却不是当年，为了保护她而练的了。 在他身边，更有另一名温婉女子。 林知音一席绿衣，相貌并不算是出众，两年在边关的生活也让她的皮肤略显粗糙，不过人逢喜事精神昂扬，她的眼睛倒是格外的亮。 “妹妹，请原谅我这样称呼你，毕竟我比你年长一岁，将来也是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叫你一声妹妹也显得亲近。” 崔安如冷笑了一声，看着小白花一样的林知音。 “林家姑娘自重些，我爹娘只生了我们兄妹二人，实在是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一个专抢别人夫君的姐姐。” “夫人！”萧让面色严峻，眼睛却始终盯着崔安如：“这件事跟知音无关，我在战场九死一生，是知音不惜代价救治。是为了救我，才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自然要给她一个交代！” “你身为当家主母，该有容人的气量！更何况知音志不在内宅，自然不会与你相争，你又何必闹得家宅不宁！” 崔安如看着如今春风得意的萧让，再想到自己故去的父兄，真心觉得可悲。 这个狗男人竟然能够在边关的时候，就当着岳父和舅兄的跟前，跟林知音这个贱女人勾搭在一起，如今更是不顾世人的眼光，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林知音一个平妻之位？ 想到这里，她不露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林知音的肚子。 该不会……他们果然恶心。 “侯爷说的还真是轻松，能拿诰命的军功，用来给林家姑娘请了平妻。” 崔安如话锋一转，倒真心实意笑起来：“不如我给她让个位置，我们和离如何？” 众人一听，都是面色一沉。 这两年萧家都在花崔安如的银子，若是和离，那十里红妆的嫁妆岂不是都要还回去？ 萧家的两位长辈之前都没有想过诰命的事，看林知音的目光顿时也不善起来。 林知音看出来了，咬紧了牙关。 “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说着就要给崔安如跪下。 崔安如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她说这些，就是为了激她这一下，当下在她的脉门摸了一把。 喜脉，刚满一个月。 这个孩子，是他们护送父兄的尸身回来的途中有的！ 刹那，崔安如狠狠甩开了林知音的手！ “你这一跪，我可当不起！” 林知音已经柔弱的带上了哭腔：“妹妹，我从来没有想过从你身边把萧郎夺走，只是我在边关行医，不小心和萧郎有了肌肤之亲。” “萧郎为了保全我的名节，才愿意娶我。” 崔安如“呵呵”一声：“你在边关只是跟萧让有肌肤之亲么？若是每个人都需要以身相许，你的身体吃的消么？” 萧让怒斥一声：“够了！” “知音在边关是行医问诊，治病救人！连圣上都知道她是有大功的，你一个深宅妇人懂什么！竟然如此污蔑于她！” 深宅妇人！ 崔安如被这一声呵斥惊醒过来。 她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纠缠什么呢？ 她本是将门贵女，医仙弟子。 只是从未在意过这些虚名，一心听爹、娘的谨小慎微，韬光养晦。 却只换来满门惨死，一旨平妻！ 崔安如彻底的清醒了。 “我不要你的寸，更不进你的尺，还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退让，侯夫人的位置我都直接让！” “萧让，即便我已经没有双亲和兄长，无路可退，无人可依，仍旧要与你和离，我崔安如绝不受你们萧家满门腌臜小人之辱。” “丹青，丹朱，我们走！” 崔安如带着人走了，萧家众人竟是都被她的气势给压倒了过去。 好半晌都没人出声，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崔安如他们没有回府，到底是去了哪里。 还是林知音先故作慈悲。 “祖母，伯母，我真的没有赶走崔家妹妹的意思，如今镇国公父子战死，她一介孤女，若是因为我执意离开萧家，影响了萧家的名声，那才是我的罪过……” 萧雪灵亲近的握紧新嫂的手：“嫂嫂莫自责，你们本就是天生一对，她一个靠着家世强行嫁入我萧家的草包凭什么不满？” 老太夫人也是一样的话：“不错，她父兄皆已战死，我们萧家能够让她一介孤女继续坐在夫人的位置上，已经是仁至义尽。和离，我看她敢！”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下人匆匆跑过来。 “侯爷，不好了，夫人带着身边的侍女进宫去了……” 第2章 同病相怜 进宫的马车里。 丹青气愤未消：“这种不要脸的人家，夫人……不，姑娘继续待下去才是晦气。” 丹朱心知这话有道理，可是不免忧心：“如今，国公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府里只剩下世子夫人和小世子了，姑娘能去哪里……” 崔安如说道：“去哪里，都比跟一群白眼狼生活在一起舒服。” 一直以来，她谨遵母命，低调做人，从未炫耀自己的师承，也从未在人前展现过自己的本事。 又遵照父亲的嘱咐，低嫁保一世平安。 结果，两年的时间，只不过证明当年父亲的眼光还是错了。 既如此，她还忍让什么。 便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也要撑起镇国公府的门楣，更何况还有寡嫂和小侄子。 她神色平静：“消息已经递给丹白，她会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只要准备面圣就行。” 丹青用力点头。 丹朱遥望将近的宫门：“姑娘，皇上真的会帮咱们评理吗？” 崔安如异常清醒：“一个刚刚得胜归来的功臣，一个双亲不在的孤女，皇上自然不会帮我。” “我们确实没有理，但是我们有罪。” 车内一阵沉默。 “小心那个孩子！” 一声惊呼让街道混乱无比，一辆马车为了躲避突然冲出来的孩子，差点撞上崔安如的马车。 “姑娘，没事吧？”车夫控制住马匹之后，第一个询问崔安如。 “抱歉，方才事急从权，让诸位受惊了，我家主人愿意承担诸位的损失……不知马车上是安南侯府的哪位贵人？”另外一个车夫也已经赶了过来。 他身后的侍卫，也已经在给刚刚受到影响的摊贩发银子补偿了。 崔安如刚刚只是惊了一下，好在两个车夫都娴熟，并没有出什么事。 “无事，我赶时间，烦请借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救命啊，我娘吐血了……” 刚刚那个孩子跪在街道中间悲戚的喊着。 “虚怀，去找个郎中。” 另外那辆马车里，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崔安如已经掀开了车帘，直接走了下去。 丹青和丹朱直接跟在身后，正看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满眼无助，惊慌的朝着四周作揖。 “你娘在哪里？”崔安如没有废话。 “那边！” 小女孩马上擦了擦眼泪，赶紧起身，一边指着方向一边引领他们朝前走。 “主子，是个女子，大概是安南侯夫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会医术，我们还请郎中么？”虚怀问道。 “请。” 马车里的人言简意赅，只不过声音格外疏离。 崔安如随着那个小女孩终于在街道角落找到了那个女子，此时正在被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围着，已然没有意识。 想到自己母亲骤然去世的那一幕，崔安如没有犹豫，直接跪在地上探鼻息，扒眼皮，之后把脉。 小女孩懂事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影响了崔安如。 急怒攻心，长期营养不良，心肺受损。 病因几乎是马上就得到了确认，崔安如却发现自己手边没有护心脉的药，这些日子她担心嫂子压力太大，把东西都留给她了。 “需要什么？” 一个清晰却有些无力的声音传来，刚刚另外一辆马车上的男人已经走了过来。 他旁边的两人，似乎随时都准备好要搀扶。 “能护住她的心脉即可。”崔安如扫了一眼，直接说道。 “若谷。”男人开口。 他旁边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迅速的从怀中掏出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颗药丸。 崔安如接过之后，看了一眼成色，没有任何询问，直接塞进了女子的嘴里，此时附近商贩刚好递过来一碗水。 “你娘暂时没事了，你家里还有其他人么？”崔安如问向小女孩。 小女孩摇了摇头，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我爹和祖母不要我们了，把我们赶出来了……” 丹青和丹朱听着都觉得心疼，怎么觉得跟他们家姑娘同病相怜。 围观的百姓，也都更加同情这个小姑娘了。 “有外公或者舅舅么？” 小女孩回答：“他们都在很远的地方。” “你爹是什么人？”崔安如又问道。 “这次得胜归来的士兵，他说自己立了功，要迎娶自己的青梅竹马。” 崔安如觉得一阵讽刺，谁说这天底下倒霉的只有她一人？ 男子负心薄情，甚至不需要什么地位，只是本性而已。 百姓们听了之后，更是一阵唏嘘。 看着还在昏迷当中的女子，即便是醒过来，她的身子肯定是撑不住。 崔安如站起身，看着刚刚提供药丸的男子。 “安南侯夫人，有何吩咐？” 没等她说话，对方已经开口询问了。 百姓们这才惊呼，原来方才这位紧急救人的女子，竟然是镇国公之女。 这些日子很多人都在哀悼镇国公父子，父兄同时战死，这对崔安如该是多大的打击？偌大的镇国公府，如今连个撑门面的人都没有了。 好在镇国公的女婿立功归来，如今也封侯了，不然将来崔家女的日子该怎么过？ 崔安如并不意外对方认识自己，圣旨刚刚宣读没有多久，自己在萧家大门前跟那些人对峙的事，也不会传的这么快，不如她自己宣扬。 “吩咐谈不上，至于安南侯夫人，也马上不是了。萧让已经借着自己的军功求娶了林家嫡女林知音为平妻，两人在送我父兄尸身回京的路上有了孩子，这种奇耻大辱我崔家人必不能忍，我此刻便是要进宫请罪，求皇上给我做主。” 这些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萧让竟然是这种人？ 这些日子饱受赞扬的边关医女林知音，如此不要脸？ 男子表情变了变，看向崔安如的时候，也多了一丝探寻。 “难道萧家就没有明理的人么？真是欺人太甚。”有人打抱不平。 “没错，萧家那个太夫人逢人就夸奖侯夫人来着，想必不会同意安南侯如此背信弃义。” 丹青没有忍住，直接说道：“萧家上下一心，趁着我们家姑娘在国公府守夜置办丧事，已经见过林家姑娘，背地里早就已经跟林家说好了，我们国公爷和世子死了，他们却张灯结彩的庆祝自己儿子升迁，还瞒着我们姑娘，让她一起跪着迎接萧侯爷娶平妻的圣旨！” 第3章 请旨休夫 这段话更是触痛了在场更多人的神经。 崔安如继续说道：“今日也算是请大家帮忙做个见证，我崔安如嫁入萧家两年，孝顺老人，娇养小姑，从未犯过任何错，如今父兄去世，却被人如此欺辱，执意与萧家恩断义绝，从今日开始，城中药铺奉给老太夫人的名贵药材，绸缎庄成衣铺供太夫人挑选的一应穿戴，还有萧雪灵的所有头面珠翠，我不会再动用自己的嫁妆贴补，请掌柜们自行与侯府结算。” 围观的人已经蒙了，萧家人竟然如此不要脸，这两年都在花孙媳妇的嫁妆？ “怪不得，之前萧家已经破落成了那样，怎么突然阔绰起来。” “就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结果背后如此欺负人家。” 虚怀终于带着郎中匆匆赶来，崔安如没有理会，也不介意郎中重新帮女子检查，刚好百姓们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 她趁机对男人说道：“借一步说话。”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拒绝，不发一言跟在她身后，到了马车旁边。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崔安如直接说道。 男人看着情绪稳定的崔安如，有些好奇，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疏离和冷静，也浑然天成。 “丹青，解毒丸。” 崔安如知道，男人并没有反对。 丹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之后倒出来一颗药丸。 “这是医仙配制的解毒丸，无论什么毒药都能化解，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这个。” 崔安如的话，让男人轻微有了表情变化。 自己中毒的事，她光是看都看出来了？ 他更加震惊的是，崔安如手里竟然有医仙配制的药！ 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看样子崔安如不止一颗。 一瞬间，好多念头在男人脑海里闪过，最终他都压了下去，淡然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崔安如看了看另外一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女子。 “我要进宫，这两日估计要忙着搬家，无暇照顾这对母女，希望你能帮忙照顾几天。” 男人的眼神再次变了变：“崔家姑娘这是误会我为人良善？” “传闻翊王殿下生性冷漠，性情乖僻，目无尊长，不孝太妃，确实与良善无关。” 男人沉声问道：“你认识本王？” 崔安如说道：“王爷自然有自己的贵气，然则积年体弱，一身的药香同样无法忽视。方才那一颗护心丹，臣女过手便知道是上等东西，推测王爷身份并不难。” 陆景琛又是一阵沉默，这个崔家嫡女跟传闻中也不太一样。 罢了，自己的名声又何曾真实？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本王中毒？” 本王，已经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王爷脸色苍白中透着乌青，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若不是极强的意志力撑着，此时怕是已经昏迷不醒，想必王爷已经简单的处理过，只不过没有那么好的效果而已。” 崔安如的沉稳，让人印象深刻。 “你懂医术。”陆景琛语气肯定。 看来她就能救下那个女子，并不是运气。 “略懂一二，不足挂齿。不过这药是医仙的手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崔安如不卑不亢，保持低调。 “萧家人应该不知。” 崔安如语气略带嘲讽：“只要我能拿出银子给他们花，他们怎么会在意臣女还有什么内在。” “你竟然认得医仙。” 陆景琛之前多番寻找医仙，却都无功而返。 想不到，崔安如竟然有这份机缘。 “因医仙敬重家父而已。” 镇国公这一生，确实无可指摘，配得上流芳千古。 陆景琛稍微一顿，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没有再迟疑，拿着药丸就递进了嘴里。 “王爷……” 一旁始终观望的若谷试图劝阻，却没有办法把话说全。 崔安如并不介意对方对自己的猜疑，陆景琛能够活到今日，属实不易。 各司其职，各自护主而已。 “王爷既然接受了臣女的药，想必接受了臣女的条件，这对母女先交给王爷了，等忙完了这几日，臣女自然会另行安排。” “这样的闲事，你管的过来么？”陆景琛没有拒绝，却在提醒。 “碰上了，又同病相怜，算是缘分。王爷虽然嘴上冷漠，却已然想好了如何安置，不是么？” 陆景琛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臣女还要进宫，就不耽误王爷时间了。烦请王爷的车夫把车挪一下。” 看着崔安如的马车离去，若谷终于问了一句：“王爷，感觉怎么样？那药真的是医仙的东西？” “应该是，本王已经没事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有必要进宫寻太医么？” “毒解了，跟进宫让更多人知情之间，并无冲突。” 陆景琛的视线还停留在刚刚崔安如离开的方向。 “让虚怀安置一下这对母女。” 随后，他又吩咐了一句。 “王爷，若是崔家姑娘真的跟医仙有旧，我们何不通过她……” 若谷心中明白，王爷的身子若是得到医仙出手，还是有很大希望能痊愈。 “来日方长，她今日还有要事。” 崔安如的马车上，丹朱询问道：“姑娘，竟然有人给翊王殿下下毒？” “他本就体弱，却始终占着王位，对如今的太妃和翊王府另外一位公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是个可怜人，父王和亲娘早早过世，自己身子又不好，继室的太妃和虎视眈眈的兄弟，比起姑娘来也是不遑多让。”丹青感慨了一句。 崔安如没有接话，算算时间，侯府门前的事应该要传开了，林家那边的好戏，也该上演了。 林知音既然那么着急嫁入萧家，那自己再推一次波澜。 至于刚刚那位翊王，将来镇国公府没有主事的男子，未必不需要助力。 一个时辰之后。 养心殿。 “你说是来请罪的，而不是求朕收回成命？” 崔安如点头：“臣女不求皇上收回成命，但愿看在臣女父兄皆死的份上，求皇上开我大夏先例，允许臣女做第一个休夫之人，休了安南侯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第4章 击鼓骂三 知道崔安如进了宫，萧家众人也没了招待客人的心情。 林知音识趣的提出回家。 萧让亲自送她出的府，还好生安慰了一番。 林知音只觉得这一趟旗开得胜，心情大好，待到自家林府门口时，特意赏了守卫一块银子。 这一下林家的下人也都知道，这位因为私自跑出去让老爷和夫人很久没有办法抬起头的大小姐，要彻底翻身了。 结果林家大门口，不知怎么就围了一行人来，还整齐有秩序的开始敲锣打鼓。 林家人听到声音，也都赶到门口，想要看个究竟。 可真听清楚贺辞的时候，却是脸都青白了！ “林家有女初长成，一朝成为有功人，父母兄弟不沾光，只为嫁给他人夫。” 这是送礼？这明明是来寻晦气。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林知音更是惊怒不已，这些人竟敢这样侮辱自己？ “这里是林府，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温氏心疼女儿，赶紧呵斥道。 结果那些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乐呵呵的当着百姓们跟前拉开了两条横幅。 上面的大字，格外醒目。 “恭喜林家家门荣光，出此孝女，军功只为抢人夫，不为父仕途。” “感谢林家嫡女在边关为安南侯频繁侍寝，并在归京途中，顺利受孕。” 这两条横幅的文字，让所有人都更加震撼。 尤其是第二条，这个林知音竟然已经怀孕了？ 很多人反应过来之后，都觉得萧让和林知音都很恶心。 镇国公和世子战死，他们竟然…… “大胆刁民，竟然敢在我们林府门前造谣，毁我女儿清白！我女儿是立了军功归来，就连皇后娘娘都盛赞有加，你们竟然敢如此污蔑，本官定不会饶了你们！” 林父林志远，时任户部员外郎。 他一声呵斥，倒真是让局面安稳了不少。 林母温氏也跟着厉声：“不错！你们空口白牙，敢诋毁帝后都夸赞的人，皇上已经赐婚，你们如此作为，难道是讽刺皇上和皇后娘娘没有眼光？” 林知音进门的时候还是志得意满，如今却已经是如坠冰窟！ 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件事怎么会传出去？ 可真要被落实了，她的名声就完了！ 林知音强打精神，掷地有声的问道：“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我已经同崔家妹妹说过，不会动摇她的地位，只求能够有个安身之处，为何你们如此污蔑我？我在边关医治的将士们，有可能是你们的家人，他们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又该作何想法？” 林知音的话，让不少人低下头，想着她确实是在边关立了功的。 甚至有些人已经因为她的话，觉得她也是情有可原…… “说，是谁指使你们这样抹黑一个不顾自己名节也要为边关出一份力的弱女子？” 她故意把人往幕后黑手上引，往栽赃嫁祸上引。 自然有人会想到崔安如身上去。 结果锣鼓队的人并没有任何动容，为首的人轻松的说道：“是镇国公之女崔安如请我们前来恭贺！” 林知音正要一喜。 为首者又接着说：“崔大小姐有言在先，镇国公府多年战功，从不为巧取豪夺，欺压别人。她身为镇国公之女，更不屑与林家女共事一夫，她会跟安南侯和离，成全这一对就连扶棺回京的路上都在苟合的有情人。” “若是林家姑娘不承认怀孕，大可以请太医来查，无论这个孩子你们是选择留下还是除去，太医都查的出来。” 这段话，像是一个大耳光狠狠抽在林知音脸上。 让她脸上刹那惨白！ 百姓们再看刚刚那个信誓旦旦的林知音，眼神也都不一样了！ “无耻……”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竟然在镇国公和世子爷的棺椁旁……回来之后，还欺负镇国公的孤女……” 百姓的议论，让林家所有人的脸色都格外难看，林知音更是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结果为首者并没有这样放过林家，而是继续说道：“国公之女还有话说，安南侯从伯晋到侯爵，林家姑娘也得帝后赏识，林大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升迁，真是教子有方，不图功绩！” 林志远心中震惊，面上却极力保持镇定。 就连温氏看向女儿的眼神，都已经充满了猜忌。 林知音终于倒下去，林家人咬着牙忙碌起来，驱散了人群紧关大门。 皇宫，养心殿。 满室寂静，崔安如的请求，简直开天辟地。 皇上锁着眉头问了一句：“休夫，就为了一个平妻？” 崔安如不卑不亢的回答：“回皇上，臣女略懂医术，已经摸过林家姑娘的脉门。林家姑娘，刚刚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若是皇上不信，自可以派太医前去。” 此话一出，边上大太监手里的拂尘都差点捏断。 皇上更是眉头锁紧。 如此一把火下去，崔安如犹嫌不够：“臣女深知皇上赐婚并不是为了羞辱镇国公府，更不是要打压臣女，实在是安南侯不知好歹。” “臣女嫁过去两年，都没有矫正安南侯得志猖狂毛病，更没有改变小家见利忘义的本能，跟林家姑娘边关建功相比，确实一无是处。” 这话自然是阴阳的。 崔安如顿了顿，打量着皇上并没有动怒，才继续往下说。 “臣女不敢要求萧让守什么男德，总归是要守人德，他们如此行为，已经连人都不是，故而臣女明知有罪，还是百死不改初衷，请皇上允许臣女休夫。” 沉默，养心殿这几个人半天没有说话。 崔安如静静的跪在那里，头还是磕在地上，背影都是倔强。 “罢了，如今萧让刚刚封侯，又得朕赐婚，若是让你休夫，必然会引起诸多议论。” “朕知道你确实受了委屈，我听说萧家这两年一直在靠着你的嫁妆贴补，不然这样，朕准你们和离，并让萧家归还你所有的嫁妆和财物，你看如何？” “多谢皇上。” 崔安如见好就收。 离开养心殿，崔安如浑身轻松。 “姑娘，怎么样了？”丹青焦急的跑过来。 “成了，丹白和丹玄应该也已经整理好东西了，一会圣旨到了咱们就搬出去。” 崔安如的话，让丹青和丹朱满脸都是兴奋。 随后，丹朱又失落起来。 “姑娘，我们要回镇国公府么？” 丹青也纠结了，那里已经没有国公爷和世子爷了，也不知道还算不算是姑娘的娘家。 还没纠结完，马车就到了安南侯府。 丹朱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包围的府门内，两道熟悉的人影！ “姑娘，是世子夫人带着小世子打上门来了，说是要给姑娘讨回一个公道。” 第5章 寡嫂撑腰 崔安如听了之后，迅速从马车上下来，朝着门口赶过去。 里面的声音，格外清晰的传了出来。 “你们萧家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简直丧尽天良，竟然能够做出如此没脸没皮的事，也不怕天打雷劈，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满京都打听打听，哪个要脸的人家能在岳父和舅兄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舔着脸纳妾，你们萧家更娶平妻，还求到皇上跟前，也不怕你们萧家祖坟直接炸了，子孙后代抬不起头！” “我告诉你们，镇国公府还有我儿子顶着，哪怕是没有男丁，我一个寡妇就是拼了命，也要给我小姑要一个说法！” 崔安如心中一暖，娘家人的底气，竟然是嫂子给的。 这些日子，嫂子承受的压力，又怎么会比自己小？ “今日幸亏我来了，不然还抓不到你们妄图强占小姑的嫁妆，用来迎娶林家那个不要脸的，打量着我们镇国公府的主心骨没了，往死里欺负是么？” “琅儿，记住这些人的脸，就是他们欺负你的姑姑，等你长大了，若是他们还有幸活着，一定要让他们跪在你姑姑跟前道歉！尤其是那个安南侯爷，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以后你若是做人做到他那个份上，别说是我的儿子，更别说你姓崔！” 世子夫人沈玉湖还在不停的骂着，却听不到萧家人的声音。 崔安如赶紧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嫂子……” 正准备继续进攻的梁紫玉回过头，看到崔安如，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 “安如，是嫂子来晚了，这帮杀千刀的东西，竟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六岁的崔琅也跑过来抱着崔安如的腿：“姑姑，琅儿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人了，会保护姑姑……” 萧家人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崔安如都没有哭，此时却有些忍不住了。 “有琅儿在，姑姑什么都不怕。” 崔安如摸着崔琅的脸，轻声说了一句。 看着嫂子梁紫玉那个关切的表情，崔安如更觉得窝心。 “嫂子……” “不用说那么多，收拾东西先跟我回去，这地方咱们待不起，乌烟瘴气的，老的小的没有一个有人样的，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梁紫玉很痛快的说道，没有一句废话。 崔安如朝着里面看过去，才发现老太夫人正狼狈的坐在地上，萧雪灵头发都散乱了，萧让的脸上有格外清晰的巴掌印，反而是杨氏完好无损。 “这是……”她询问了一句。 “我打的，这些人不给点教训，真以为我们镇国公府没有人了，能够随意欺负你了，我反正有诰命在身，那个老不死的我也照打不误。” 崔安如安抚了一下明显还在激动的梁紫玉，之后才看向萧家众人。 “崔安如，先是抗旨，再是放纵这个泼妇来萧家闹事，你现在认错，我们萧家还能勉强给你留着夫人之位。” 老太夫人捂着刚刚被梁紫玉扇过的脸，阴恻恻的说道。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萧让的面色更是阴沉的可怕，若不是这么多百姓在围观，他刚刚已经动手了。 “不要脸的老东西，别忘了你们萧家是怎么有的今日！” 梁紫玉气急，话也直接递了出去。 “嫂子，没必要跟这种人争执，方才我听你说，他们在强占我的嫁妆？” “嗯，我来的时候，萧家的下人正按着丹玄和丹白，要强行搜身拿走库房的钥匙。” 丹玄和丹白迅速跑过来，让崔安如看着他们平安无事。 “是谁动的手？”崔安如质问。 萧家的下人都默默往后退了退，没有人敢承认。 “现在不敢站出来，丹玄和丹白总能记着，我崔安如的人若是犯了错误，我自己能处罚，他们没有犯错，你们也该欺侮到他们头上，我保证你们这些后悔莫及！” 萧家人的面子，被反复按在地上摩擦。 终于有个下人害怕了，跪在地上承认错误。 “夫人，小的知错……” 随后，又有几个人跪倒在地，纷纷求饶。 看到这些下人的样子，老太夫人一脸怒容。 “混账，别忘了这里是萧家，你们是萧家的下人，不是她崔安如的！” 崔安如直接问道：“那你告诉我，萧家为什么要动我的嫁妆？” “哼，还不是你惹祸，林家闹出那么大的事，林府给萧让传信，若是没有诚意，这门亲事不结也罢，必须要从你这里得到足够的补偿。” 老太夫人的语气格外理直气壮。 “所以，他们就去动我的嫁妆？” 崔安如心中再次感慨，果然没有底线的人家，做事总是刷新下限。 “什么你的我的，你既然嫁入了萧家，那些自然都是萧家的，林家姑娘是皇上赐婚，将来跟你一样都是夫人，你不管不顾说了那些话，补偿人家难道不是应该的？” 老太夫人咬着牙，说的都是无耻的话。 萧让也说道：“你别忘了，是我要求娶她，不是她硬要嫁给我！你如此冥顽不灵，本侯做主把你的嫁妆分给她一半，又怎么了？” 崔安如不怒反笑：“你们还敢再不要脸一点么？已经到极限了么？” 被收拾的最惨的萧雪灵这个时候才说话：“崔安如，别忘了当初是你抢了林家姐姐的姻缘，你早就已经欠了她的。” 崔安如嗤笑了一声：“怎么，你祖母和亲娘都没有告诉过你，当初是她自己嫌弃安南伯府破落，不想嫁过来受苦，才推拒了原本已经定好的亲事么？” 老太夫人和杨氏都是面色尴尬，没有说话。 萧让不服气的说道：“崔安如，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当初她也是迫于父母之命，之后还不是鼓足勇气追随我到了边关？” 崔安如都想给他鼓掌了，这么纯正的狗脑子在边关竟然活下来了。 “这两年，你们吃我的用我的，真以为就能做我的主了？从今日开始，你们从我这里拿出去的七十多万两银子，也要一文不少的给我拿回来。” “七十多万两！”老太夫人当时就吼了一句：“崔安如你是不是疯了？” “我可没疯！还要多谢老太夫人提醒我进宫，不然我也请不来圣上的恩典！” 崔安如的话音刚落，外面再次传来尖锐的声音。 “圣旨到！” 第6章 记得还钱 萧家人没想到宫里真的来人了，刚刚崔安如的话，已经让他们有些忐忑。 梁紫玉也是担忧的看着崔安如，生怕她只是在逞强。 “放心。” 崔安如拍了拍她的手，之后把崔琅拉到自己旁边，一起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安南侯有违人伦，国丧期间求娶平妻，朕念其战功已开先例，虽驳回镇国公之女休夫之请，但准其和离，即刻生效，安南侯府三日内返还镇国公之女两年所有花销共计七十五万两，钦此。” 萧让傻眼了，这个崔安如，进宫求的竟然是休夫圣旨？ “崔安如，你疯了？你父亲和哥哥都没了，离了我哥哥，还有谁会要你？” 萧雪灵第一个忍不住，直接吼了一句。 老太夫人更加心疼的是银钱。 “七十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崔安如给了他们一个冰冷的眼神。 “你们两个，若有不服，大可进宫去见皇上，让他收回成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老太夫人原本就狼狈的脸色，更加精彩了。 内官打量了这家人之后，没有任何停留就离开了。 这个时候萧让才反应过来：“崔安如，你真是不知好歹！” “圣旨已下，安如已经是自由身，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安南侯，注意你的言辞。” 梁紫玉马上撑腰。 杨氏这个时候才凑过来：“世子夫人……” “以后请叫我将军夫人，皇上已经下旨追封了我夫君为护国大将军，攀关系的话都咽回去吧，毕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杨氏有些尴尬，坚持说了一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祖宗！非要逼着我说难听的话？”梁紫玉最看不惯的就是杨氏这副躲在背后装好人，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默认的狗东西。 看着杨氏明显变了的脸色，梁紫玉啐了一口，说道：“别忘了从前你和这个老不死的是低着头多少次上门才求娶到了安如，再想想如今你们这个得志猖狂的做派，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自己装无辜，老天爷打雷的时候就会避开你。” 萧雪灵冲上来大喊了一声：“你们镇国公府的男人都死绝了，我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啪……” 崔安如一个耳光上去，没有任何犹豫。 “你敢打——” “啪……啪……” 一连好几个耳光，崔安如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萧家人，看爽了丹青他们。 “够了，你怎么如此跋扈！”萧让出手，把崔安如拦住。 赏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崔安如直直的看着萧雪灵：“记住今天的教训，再让我听到你对镇国公府出言不逊，我要你死。” 萧雪灵确实被吓到了，当时就不敢再说话。 “侯爷，签字。” 崔安如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和离书。 萧让表情无比难看，今日这一切简直是做梦一样。 上午他还志得意满的想着作响齐人之福，如今已经名声扫地。 圣旨已到，他不得不签。 收好和离书，崔安如提醒了一句：“三日之内，七十五万两白银不送到镇国公府，你们就是抗旨。” 老太夫人终究是不服气：“就凭你一张嘴，就敢要七十五万？” 崔安如不慌不忙，拿出了账册：“这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我进门之后所有用在你们身上的花销，光是你这个老不死的用的名贵药材，就占了将近一半。你以为你多年积贫攒下来的那些病，除了我不分昼夜的侍疾，不需要昂贵的药物就能治好？” 老太夫人当时就没了面子，下人们也都不敢说话。 当初崔安如到底是怎么伺候老太夫人，他们都亲眼目睹。 萧让竟然有些许的愧疚，这些事家人从来没有跟他提起。 “还有萧雪灵出去结交朋友的头面珠翠，真以为人家跟你交好，是看中你破落的身份？” 崔安如没有给萧雪灵反驳的机会，又冲着杨氏说道：“这两年你出门应酬交际，每每到我跟前哭穷，最后是怎么出的门，自己心里应该有数，萧家的进益我一分不得，花销却半分不落，账册已经在皇上那里过目，若有不服，也可以跟你婆母一样，去皇上跟前分辨，看看是我欺君，还是你们自欺欺人。” 萧让所有的骄傲，似乎都被崔安如扒下来了。 “崔安如，够了，我们成婚两年，虽然我不在家，可是祖母和母亲一直视你如己出，你竟然从进门那天开始就在记账，足见你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如此没有格局，实在不配为我萧家的主母。” 梁紫玉听不惯这些话，冲上来又是一巴掌。 “姓萧的，萧家用了安如的嫁妆整整两年，你不懂得感恩，反而指责她一切都有账目让你们无从抵赖了，不过你能干出在岳父和舅兄棺椁旁跟人私通的事，这种程度的无耻，倒是并不为奇，我警告你，三日之内，不归还银钱，我便带着我儿上金殿！” 萧家人的气焰完全被姑嫂两个人压制，全无招架之力。 “之前给你们置办过的一切，只需折现就好，少拿那些用过的东西糊弄我，我嫌脏。” 崔安如说完，吩咐着下人开始装车。 刚刚丹白已经趁着他们吵架的功夫，去寻了车队过来。 眼看着崔安如的嫁妆没有办法留在萧家，老太夫人捶胸顿足，连声说着冤孽。 萧雪灵直勾勾的看着，里面有好多东西，都是她早就看中了还没有来得及下手。 崔安如，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街角，陆景琛的马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王爷，要不要过去帮忙？”虚怀问道。 “不用，她自己能行。刻意施恩，反而虚伪。”陆景琛还是疏离的语气。 旁边的若谷开口了：“放心吧，崔家姑娘已经托了王爷安排那对母女，要不了几日定然会登门拜访。何况今日王爷可是拿出了一颗护心丹……” 虚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感慨：“若是真能通过这位崔家姑娘寻到医仙，王爷的病一定能好，到时候那对母子就不用整天蹦跶了，看着就烦……” 第7章 预判借口 林府。 “你有身孕的事崔安如到底怎么知道的？”温氏到现在还是没有想通。 林知音近乎绝望的躺在那里，想到自己载誉归来，又能入主侯府，原本应该风光顺遂，却因为崔安如的反向操作瞬间反转。 如今她的名声一定臭不可闻。 “娘，我真的不知道……” 林知音的嗓音都已经喑哑。 “说不得就是那个老太婆一时得意说漏了嘴，萧家那两个长辈，一个见利忘义，一个笑面虎，妹妹嫁过去肯定要受委屈。” 萧雪灵一直惦记的林川，毫不客气的抱怨了一句。 林志远一直没有说话，脸色铁青。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林家的名声都因为你一个人毁了。” “这个崔安如，实在是不像话，镇国公府都没了，她竟然不想着抱紧安南侯这棵大树，还疯疯癫癫的要鱼死网破，简直无可救药。” 温氏终究是不忍心苛责女儿。 “反正这件事交给萧让了，他必须给我们林家一个解释，也要给妹妹补偿。” 林川说起这些，并没有客气。 “若是崔安如不肯赔偿，我们总不能逼着她动用自己的嫁妆吧？” 林知音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这些不该是我们林家过问的事，萧让不是要给我们林家一个交代么，那就让他好好表现，妹妹你放心，虽然林家势微，舅舅和外祖父那里，总能给你撑腰。” 林知音并没有办法安心，还是在想着应该怎么破局。 结果他们还没有商量出结果，又有下人匆匆忙忙的往里跑。 “老爷，夫人，不好了……” 林志远心里咯噔一下，今日的刺激是不是太多了？ “什么事！” 温氏一脸烦躁。 “老爷，夫人，护国大将军夫人在大门外求见。” 林志远和温氏相顾无言，如今镇国公府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 “这个寡妇来干什么？”林川毫无尊敬的问道。 下人吓了一跳，没敢回答。 这个称呼若是传出去，他们林家肯定要倒霉。 “问你话呢！”林川一脚踹翻了下人。 “回大公子，说是请老爷夫人出去说话。” 林志远一阵头疼，上午已经闹过了，现在能说出什么好话？ 可是不出去，就任由他们在大门口，说不定更丢人。 “走，出去看看。” 林知音心中暗恨，镇国公府怎么就没死绝呢？ “我也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怎么能让父亲和母亲代我受辱……” 她挣扎着起身，声音还是一样吃力。 此时已经是傍晚，毕竟崔安如的嫁妆太多，收拾和装车都需要时间。 只不过他们没有直接回镇国公府，而是绕路特意来到了林家门前。 浩浩荡荡的车队，早就已经吸引了大批的百姓跟随。 经过一天的传播，大家基本上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嫁妆车队离开萧家的时候，百姓们甚至都在欢呼。 尾随了一路的百姓，到了林家大门前，又迷茫又期待。 林家人出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这个阵仗，更是一阵头疼。 “不知将军夫人来此，所谓何事？”林志远硬着头皮，还是问了一句。 温氏把林知音挡在身后，仔细观察梁紫玉和崔安如的表情。 “听闻林家把嫡女名声败坏的原因归咎于我小姑，并威胁安南侯让他从安如的嫁妆之中拿出一部分送给林知音当做赔偿，我们接了和离的圣旨收拾了东西回来，路过林家大门前，想问问林大人具体想要什么，我们直接就留下来。” 梁紫玉的话，又扒下来林家人一层脸皮。 温氏一阵胸闷，他们怎么敢开口？ 林知音知道自己躲不过，终究还是走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还是我郑重的给妹妹道个歉吧。” 听到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崔安如没有半分同情。 “我承认自己确实做了对不起妹妹的事，可是这都是身不由己……” 崔安如听到这里，轻蔑的一笑。 “我知道，一定是扶棺回京的路上，安南侯中了媚药，你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献身帮他解毒，结果就怀了身孕，他也是个有担当的人，又要对你负责，又要遵守不纳妾的誓言，只能是跟皇上求娶平妻了。” 林知音傻眼了，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完美借口，竟然被破掉了。 百姓们已经有人发出笑声了。 “这不是糊弄傻子么？在战场没事，立功回来的时候反而被人算计了……” 林川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说道：“看来安南侯已经跟崔家姑娘解释过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妹妹能够到边关跟将士们同甘共苦，已经不是普通闺阁女子可比。若是她真的跟安南侯早有私情，为何镇国公和世子没有发现？” 他的话，确实蛊惑了一些人。 “因为我父兄光明磊落，心中清明，他们至死也不曾想到，在他们眼前一个女婿，一个高门贵女，竟然如此恶心。这些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他们的心思都在保家卫国，怎么能发现？” 林知音眼中含泪，破碎感示人。 “若是妹妹不信，我愿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她直接朝着门柱撞了过去。 结果因为脱力，跌跌撞撞还是被林川拦住了。 崔安如并没有任何触动：“你清白不清白，对我来说不重要，对你们林家才重要，我已经让出了侯夫人的位置，你若是真心求死，夜深人静无人阻拦的时候我相信你有办法。此时是想让那些心软的女人共情，还是瞎眼的男人同情，我都不在意，今日过来就是告诉你，萧让这种脏东西你想要就拿去，我其他的东西，你别想觊觎。对了，皇上已经下旨安南侯府三日之内归还我的嫁妆七十五万两，你们马上就要成婚了，想帮衬的话赶紧说话，我的车上刚好还有位置。” 林家人被揶揄的够呛，心中都恨极了崔安如。 看到他们不说话，崔安如提示道：“不如你们说说看，之前原本想要通过萧家从我的嫁妆之中扯下多大一块肉，折合多少银钱，我直接从萧家的债务之中抹下去，就当做我送你们的新婚贺礼？” 第8章 不相往来 这种明晃晃的羞辱，林家完全不想接。 哪怕只抹了一两银，将来在崔安如面前都抬不起头。 “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们林家从来都敬佩镇国公父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一定是安南侯府的下人传错了话，导致侯爷会错了意。” 林知音这个时候还想立牌坊。 “不死了？” 崔安如讽刺了一句。 看着林知音的脸色变得难看，她心情格外轻松。 “下次见到我，记得不要叫妹妹，我是什么很贱的人么，会认你这种货色当姐姐？” 崔安如的话，终于让林川爆发了护妹属性。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妹妹已经很客气了，你还想怎么样？” 梁紫玉马上问道：“告诉我，安如哪里过分？若是你妹妹经历这些事，你会笑呵呵的劝你妹妹忍下来是么？” 林川不说话了，毕竟他双标。 林志远开口：“将军夫人和崔家姑娘有气在下能理解，不过没有必要什么都找我们林家的麻烦，毕竟从头到尾，我女儿都只有功没有过，去边关救治病人，是她的功绩，关键时刻救了安南侯，也是她的功绩，至于安南侯要娶平妻，给我们林家一个交代，我想这个对于林家来说，都是应得的，两位若有不满，也该是对安南侯府，不是么？” 温氏也趁机说道：“大家都是女子，应该明白女子活在这世上原本不易，何必如此相互为难。” 看到百姓们竟然有些动摇，林知音马上接了一句：“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不会跟妹妹争夺任何东西，毕竟我也是身不由己……” 崔安如知道他们早晚会用这个来开脱，也没有慌张。 “是啊，身不由己到在我父兄丧期整日找安南侯的麻烦，必须让他给一个交代，还提前拜访萧家两位长辈，借着孕肚坐实身份，真是好一出身不由己的不要脸啊。” 梁紫玉也冷笑了一句：“未来的安南侯夫人，想要帮自己开脱苟合之名，那就想想怎么解释，安南侯会在回京的路上中了那种毒吧，想要干干净净的嫁进安南侯府，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干干净净的人。” 没给林家人反驳的机会，崔安如直接说道：“别说我没有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敢要我的东西。以后镇国公府和林家之间，老死不相往来，无论你们借着温家和安南侯府能起多高的势，将来镇国公府能有多低落，你们都会和安南侯府一样被人唾弃。” 说完，崔安如带着嫁妆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 林志远在袖子里的拳头都要攥青了，这样的羞辱，刻骨铭心。 “跪下！” 重新紧闭大门之后，林志远不需要在伪装。 林知音柔柔弱弱跪在那里，不等林志远呵斥就自己说道：“女儿自知给家族带来祸端，不过这并非女儿本意，若是父亲生气，女儿愿跟安南侯府退婚，并落发出家，保全林家名声。” 林志远反而没有办法发泄了，只能恨恨的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林川也跪下来，说道：“爹，这分明是崔安如善妒，自己没了依仗就想恶心妹妹，咱们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伤神。镇国公府已经没有什么主持大局的人，他们还敢如此嚣张，不过是借着林家立威，告诉大家不要小瞧了镇国公府而已。” 温氏看到林志远的脸色缓和，也说了一句：“她竟然把所有的罪责推到知音身上，让我们林家无地自容，我定然要将这件事告诉哥哥，让哥哥收拾他们。” 温氏的哥哥，当朝丞相温继礼。 听到这里，林志远才说道：“这些事，暂时不要惊动舅兄了。倒是如今的安南侯府，颜面尽失，还要亏出去七十多万两银，知音，你确定还要嫁？” 林知音抿了抿嘴唇，声音坚定：“爹，难道我们林家要抗旨么？何况萧让已经是侯爵，而且镇国公父子都已经不在，他已经是屈指可数的军功封爵的人，纵然当下名声会被崔安如影响，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已经去世的镇国公父子，再怎么英勇，也没有办法蹦出来给崔安如撑腰了，崔家落败，已经是必然之势。” 林志远叹了口气，最终收起了脾气：“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这个崔安如，我早晚要让她跪地求饶。” 镇国公府。 “大小姐回来啦！” 下人的一声喜报，让原本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国公府终于生出一丝喜悦。 已经有人冲了出来，分成两列站好。 “恭迎大小姐回家！” “大小姐，之前的房间老奴已经收拾出来了，带回来的嫁妆不需要登记，那些还是小姐自己的私产，丹青他们几个的住处也都是之前的位置，陈设都没有改变。” 管事婆子陈妈妈含着眼泪说道。 他们镇国公府如珠如宝宠着长大的姑娘，竟然被萧家人那样对待，他们真该死啊。 国公府的下人并没有很多，但都是忠心耿耿。 这些日子他们没少暗地里埋怨萧家，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打这种主意。 安顿下来之后，崔安如去了祠堂，站在那里看着祖宗们的牌位发呆，上面有崔家的祖辈，也有她的外祖母，如今父兄和也母亲团圆了。 “爹，娘，哥哥，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嫂子和琅儿，不会让人轻视镇国公府，更不会任人欺负。” 晚上，梁紫玉他们简单的吃了饭之后，姑嫂两人秉烛夜谈。 “安如，这里是你的家，我知道自己出身不高，没有办法给镇国公府带来什么助力，不过只要有嫂子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崔安如握着梁紫玉的手，说道：“嫂子，我懂。” “今日进宫，皇上到底是什么态度？听闻皇后娘娘对那个林知音赞誉有加，你这样做算不算是打了她的脸？这些年，她一直不喜欢我们家的人，只怕将来更会盯着我们。” 梁紫玉不免担忧的语气，也是非常坦诚。 崔安如却说道：“父亲和哥哥的战功放在那里，短时间之内他们也要顾忌名声，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况且我已经给他们留了余地。” 梁紫玉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怕，你如今已经和离，皇后娘娘重提当年让你和亲之事。” 第9章 姑嫂夜话 崔安如摇了摇头：“她不敢，如今我在孝期，而且父兄都是战死，她若是提出让我和亲，全天下人都会唾弃。” 梁紫玉颔首：“嗯，既然你都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如今我们镇国公府还有琅儿，镇国公的爵位也并没有收回，谁也别想小看了我们崔家。” 崔安如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让嫂子清醒。 “嫂子，父亲和哥哥若不是因为皇上的猜忌，没有必要亲自带兵出征，也没有必要把我低嫁。今日若不是我直接把事情闹大，而且林知音怀孕一事落人口实，只怕这和离的圣旨，我也求不来。” 梁紫玉一愣，不禁一阵惊讶。 崔安如叹道：“是因为萧让携军功逼迫皇上。” “父兄战功如此卓着，都未曾逼着皇上做什么，他一个刚刚封爵的朝廷新贵，就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讨要破天荒的赏赐。皇上这才愿意帮我打萧家的脸。” 梁紫玉听得一阵心里发冷。 “我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若不是皇上忌惮，想必以我的家世，根本没有机会嫁入崔家。” 崔安如再次紧握她的手，说道：“嫂子，或许当初镇国公府低娶你是真，可是父母兄长待你的情义也是真。” “如今亲人都不在了，能够相依为命的，不过是被命运选中的我们了，无论之前出身如何，上天注定我们是姑嫂。” 梁紫玉一阵感动。 “今日若不是看到嫂子带着琅儿打上门去，我真的不知道离开萧家能去哪里……” 崔安如不免动容的说道。 梁紫玉慌了，赶忙出言：“妹妹休要再说这样的话，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有琅儿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若是将来他对你不好，或者新妇不服你这个姑母，我第一个不认他。” “嫂子，早些睡吧，明日开始会有很多事。” 梁紫玉也知道，萧家那些人，还有林家那些人，肯定都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崔安如的举动，是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所以他们没有招架之力。 一旦反应过来，无论是为了脸还是为了前途，总会反扑。 第10章 清退萧氏 第二日。 被清退的萧家族人一大早就聚拢到了一起。 领头的是个老者，他不仅是被崔安如清退出了铺子，连儿子都被抓了。 “她一个孤女，凭什么说不让我们做就不让我们做了？” “走，去找她评理。” 一行人走的浩浩荡荡，连萧让在家待着都有所耳闻。 杨氏还有些担忧：“这样任由他们去了，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萧让只想看崔安如焦头烂额：“娘，他们想要闹，就让他们闹！我们先去林家，虽然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总要让对方满意才是。” 老太夫人也点头：“没错，林夫人的娘家那是实打实的望族，知音的外祖父是当朝太师，舅舅是丞相，你和知音成亲，有这两位在，谁敢真的笑话你？” “哼，等着看吧，如今让儿正是当打之年，等知音过门，我们跟温家也就是亲家，朝堂上总会有所提携，我们想要给崔安如施压，还不是易如反掌？” “到时候即便是带着嫁妆做妾，都是对她的恩典。” 老太夫人把未来畅想的无比美好，似乎眼前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另外一边浩浩荡荡去了镇国公府的萧家族人，站在大门口却踌躇了。 他们没有勇气像是闯安南侯府那样硬闯，只能在大门口叫嚷。 “让崔安如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们镇国公府的人难道就能随便欺负人？” “崔安如！出来！” “……” 春兰阁，崔安如出嫁之前住的地方。 破败的东风拂过窗台，被窗棂剪碎的阳光在桌上留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崔安如把玩着兄长生前从边关给她寄回来的狼牙，手指被划破也未曾放手。 “姑娘，萧氏族人果然被打发来了……” 丹青对此也没有意外。 若不是丹朱拦着，只怕她已经冲出去呵斥那些没脸没皮的东西了。 “嗯，也该给他们指一条明路了。” 崔安如起身，小心的把狼牙放在一个小盒子里，简单的擦了擦手。 门口的萧氏族人还在跟百姓狡辩，结果国公府大门开了，崔安如面色镇定的走出来。 “崔安如，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凭什么停了我们的工？” 总要有个出头鸟，不然这场戏没有办法唱。 “没错，还把我儿子抓走了。” 看着这两年死性不改的萧家人，崔安如只有鄙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做了假账，不该抓吗？” 萧氏族人气焰直接就灭了一大半，崔安如乘胜追击：“没有直接大棒子把你们赶走，已经是我仁慈了。” 看到不可置信的萧氏族人，崔安如和煦一笑：“不过念在曾经是亲戚一场，最后给你们提个醒。” “皇上已经赐婚，萧家马上要有新妇，林家姑娘标榜比我贤惠，想必对萧氏族人也会有求必应。” “至于那几个被送进去的萧氏子弟，说不定林家姑娘的丞相舅舅能帮上忙。” 第11章 转移矛盾 “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今日之后，谁再敢来我们崔家闹事，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心狠，什么是手辣。” 崔安如说完，便拍了拍手，顿时一堆侍卫拿着棍子出来。 丹青这时候才喊了一句：“还不滚，等着国公府的侍卫动棍子？” 萧家人乌央乌央的又走了。 崔安如这才轻笑了一声。 林家，要有好戏唱了。 林家后院。 林志远正在那里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今日早朝前后，萧让都找我道歉了，说是一定会给我们林家一个交代。” 下手处的林知音低着头，一副顺从的样子。 林川冷哼：“这不是应该的么？他应该带着全家上门负荆请罪才是。” 温氏给林志远斟茶的手没有停，嘴上也不闲着。 “今日见到哥哥了吧？他没有同你说什么？” 林志远表情晦涩：“能说什么，不过是让我们自己注意影响，说是知音怀孕这件事，我们就是理亏，若不是皇上赐婚，只怕她只能去做妾，知足吧。” 林知音的头埋的更低了，她又何尝不懂。 “让外甥女去做妾，他这个丞相还要不要脸面了？若不是有岳丈和舅兄的面子在，你以为就凭知音怀孕逼着崔安如和离这件事，我还能安然无恙？” 温氏不甘心：“小贱人，不过是借着父兄战死卖惨罢了，一个和离的孤女，差点毁了我女儿，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林川眼中放光，说了一句：“娘，到时候我就勉为其难收她做个偏房如何？平时晾着她，妹妹回娘家的时候，刚好可以磋磨一番。” 他的阴毒畅想，再一次被下人打断。 “老爷，夫人，又有人在大门口喊……” 林志远的头马上开始疼，温氏也格外不耐烦。 “哪里来的刁民，竟然在朝廷命官门前大放厥词！” 就在林志远快要被气炸的时候，萧让带着赔罪的礼物出现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杨氏。 他们一出现，萧家人更是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围上去：“让儿，你还不快让亲家帮我们……” 林川这才算是明白了这都是萧家人。 “侯爷还真是一朝得势，鸡犬升天，圣旨刚下，就已经让族人借着亲家的名义来林家讨生活了。” “兄长误会了，我怎么会如此……”萧让虽然封侯，不过自知理亏，并没有十足的底气。 林川嘲讽了一句：“难道这些打秋风的萧氏族人，是我们家请来的？” 第12章 各自让步 “这件事，我会给林家一个交代。” 萧让一时间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些人，林家人仍旧没有消气。 “萧家果然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是刚刚出了个侯爷，全族都要骑到我们知音头上了？” 温氏也跟着发火：“若不是萧让在归来途中中了毒，我女儿也不会给他机会近了身，还怀了孩子，这名声都搭进去了。” 林知音才从外面走进来。 杨氏赶紧走过去拉住：“知音，好孩子，这两日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们萧家没有安抚住崔安如，你要怪就怪我吧。” 林知音被说的心里怪感动：“伯母，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崔妹妹没了父兄，又嫉恨我有萧郎的爱，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我的妹妹就是大度，不像是那些刻薄阴损的人，不然怎么老天都不帮着她。” 林川的总结，并没有人反驳。 萧让更是觉得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崔安如留了体面，是她拼命跟自己撕破脸，就不能怪自己不念旧情了。 “知音温柔体贴，自不是那等泼辣无知的妇人能比的。” 气氛总算好转，杨氏趁机提了一句。 “今日前来，一来是道歉，二来也是想要跟亲家商量一下婚期，毕竟皇上已经赐婚，而且让儿也不再需要给镇国公一家守孝，趁着他封侯，不如双喜临门。” 林知音看着萧让，不免有些害羞。 林志远和温氏对视一样，并未拒绝。 “合该如此……不过……”温氏欲言又止。 “岳母大人但说无妨。”萧让表态很及时。 温氏沉吟道：“听闻皇上下旨萧家三日之内归还崔安如七十五万两银，到时候这聘礼……” 她观察着杨氏母子的表情，变了语气继续说道：“我们知音本来就已经被崔安如污蔑，若是简简单单就嫁过去了，只会让人更加笑话。” 萧让已经想好了对策：“岳母大人只管放心，当年崔安如嫁入萧家，几乎没有聘礼，都是他们镇国公府一手操办，如今小婿定然会给足排场。”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音才是我真正想要娶的人，比崔安如更加珍贵。” 温氏初步觉得满意，不过她没有听到关于还款的来源。 “崔安如那七十多万……” “岳母今日不是也看到萧家那些不懂事的族人了么，这些年他们也仗着我的名头攒下了不少家业，也该让他们做贡献了。” 第13章 婚期已定 “这样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么？”温氏故意问道。 “这些年对他们已经足够宽容了，如今小婿才是萧氏的族长。”萧让下定了决心。 杨氏又在一边添了一句：“唉，之前安如在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不可助长族人不劳而获的气焰，结果这两年她仗着自己财大气粗，硬是把这些人养起来了。” 萧让非常恰当的补充了一句：“知音出身名门，更是在战场有过功劳，她一个心机妇人，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果然，温氏非常受用。 “她一介商户后代，满脑子都是那些铜臭，跟我们家知音比，她也配！” 林川也跟着附和：“就是，如今镇国公府就是个空壳，梁氏又是小门小户出身，崔安如还驳了皇上的面子，我倒是看看他们两个无知女子能嚣张到几时。” 就连林知音都没有反驳。 一番商讨之后，两家把婚期定在了五日之后，虽然略显仓促，不过林知音怀孕的消息已经走漏，不如大大方方的办喜事。 两家都憋着一股劲，一个是朝廷新贵，一个是老牌贵族，他们的结合必然会碾压没落的镇国公府。 从林家离开之后，杨氏柔声问道：“让儿，那些关进去的萧氏族人我们真的不管么？” 萧让目光格外冷静：“如今我的婚事要紧，他们进去吃些苦头也就知道以后要老实一点，跟族里那些人要钱的时候，我也师出有名。婚事之后再办，更加合适。” 杨氏点了点头：“还是我儿想得周到，是安如没有这个福气啊。” 萧让皱了皱眉头：“娘，她不配。” 杨氏马上安抚：“娘知道你在生她的气，可这两年安如实打实的给萧家出了不少银子，若是娶了知音后能破镜重圆，倒也省了你的后顾之忧。” 萧让听懂了，笑了一声道：“等到镇国公府人人可欺的时候，我们再施以援手，他们也就走投无路了。” 春兰阁。 “姑娘，杨氏和安南侯从林家离开之后，就召集了萧氏的人在宗祠聚集，方才散去。” 丹白表情认真，语气淡定。 “想必是为了那七十五万两，不用理会，只要他们还钱，不用理会钱来自哪里。” “听闻安南侯和林知音的婚期定了，五日之后。” 丹白的消息打探的很全面。 “是该着急了，若是等到林知音开始孕吐了，只会更加丢人。” “姑娘，我们什么都不做么？”丹青问了一句。 “我们有自己的事，没时间搭理那种人的结合。传出话去，五日之后我名下所有的商铺所有商品半价，只有一天。” 丹白会意，很是高兴的去布置了。 梁紫玉过来的时候，也不免有些担忧。 “安如，外面的事，你听说了么？如今镇国公府的情况，你我都清楚。我真的担心，我保护不好你，到时候没有办法跟你大哥交代……” 梁紫玉的话，已经带着哭腔。 想起那个带给她生命中最耀眼光芒的男人，她终究怕让他失望。 “嫂子，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梁紫玉忍住泪水，说道：“没有，嫂子只是有感而发，怕你太要强反而吃亏，萧家毕竟是侯府了，林家背后还有温家，如今琅儿还小……” “嫂子，琅儿这么小，已经知道保护姑姑，足见你平时的教导有多成功。他是崔家的孩子，注定不同凡响。” “嗯，你说得对。” 梁紫玉眼里泛起了光，似乎又下定了什么决心。 等她离开之后，崔安如问起，今日前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丹玄去打听了之后，才过来回禀。 “姑娘，今日梁家的人来过了……” “他们来做什么？” “听说是想住进来，帮夫人操持国公府，结果被夫人赶出去了……” 崔安如冷笑了一声，梁家人果然还是老样子。 之前哥哥定亲的时候，梁家本来想要用更宠爱的二女儿顶替梁紫玉，结果被哥哥否了。 之后梁家多次上门打秋风，崔家给了他们面子，也让他们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梁紫玉，这才让他们对梁紫玉好了起来。 如今看来，没有人撑腰的岂止是自己？ 一个没了视她如眼珠的娘家，一个没了视她如己出的婆家。 “姑娘，小世子过来了……”丹朱说了一句。 说话间，崔琅已经跑了进来。 “姑姑，娘亲说今日琅儿可以在姑姑这里睡……” 崔安如原本还在微笑的脸，瞬间严肃。 “快去看看嫂子。”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却赶忙跟上去了。 崔安如抱着崔琅走的飞快，生怕错过了时间。 “姑娘，夫人不在。” “去哪里了？”崔安如焦急的问道。 “夫人刚刚出门，说是回一趟娘家。” “拦住她！” 第14章 两箱铜钱 下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照做了。 已经坐上马车走了一段的梁紫玉被拦住，回到国公府，崔安如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上去把她抱住。 “嫂子，你也不管我了么？” 梁紫玉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崔琅面前崩溃。 “先带琅儿下去……” 崔安如松开梁紫玉，吩咐了一句。 看着崔琅懂事的跟着下人离开，崔安如把梁紫玉拉到了房间，从她的枕头下翻出了梁紫玉写好的遗书。 “嫂子，有必要么？” 她没有看内容，直接还给了梁紫玉。 梁紫玉眼里的哀伤，浓得化不开，好像远山突破云雾已经种在那里。 “他们说，如今我才是国公府地位最高的人，我是将军夫人，还有诰命，他们住进来也是天经地义……我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止如此，肯定还会得寸进尺。” “我毕竟是他们的女儿，没有办法挣脱，只有我死了，而且死在他们府上，才能让他们彻底消停。” 她知道瞒不过崔安如，索性都说了。 “到时候，你作为姑母，是最有资格抚养琅儿的人，我娘家的人必然争不过你。国公府连着出事，皇上出于体恤，说不定会给你一个封号，至少让你不被人欺负，而我也可以去跟你哥哥团聚了……” “嫂子，你真觉得牺牲自己，就能给我和琅儿带来高枕无忧？” 梁紫玉没有回答，连日以来的悲痛和高压，让她已经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 “我刚回来，你就要死，我这克父克母克全家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崔安如一句话，就让梁紫玉眼睛睁的老大。 “一个名声尽毁的姑姑，一个六岁的小世子，你觉得父兄他们军功攒下来的尊重，够那些豺狼消耗多久？” 梁紫玉的内心更加恐惧。 “可是……” “嫂子，拿出你在萧家打砸的魄力，在琅儿成长为你的后盾之前，我的肩膀同样可以借给你。别忘了，我外祖母可是商户出身，国公府有爵位，我有银钱，我还有另一层身份，也该公开了……” 梁紫玉这些年也都在帮崔安如保守秘密，就连梁家人都不知道崔安如是医仙弟子。 “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 崔安如安慰道：“这个身份又不丢人，只是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罢了。至于梁家那些人，不值得嫂子去死。难道你觉得，琅儿在你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他们？” “他们不配……”梁紫玉咬着牙说道。 “嫂子，我没有办法始终看着你，若是你还想让琅儿承受你我已经承受过的丧母之痛，就当做今日的话我没有说。我崔安如绝不靠着别人的同情而活，也不会依附于男人，我们崔家的人，自有风骨。” 崔安如离开之后，梁紫玉捧着遗书，眼神终于坚定，亲自撕了个粉碎。 “姑娘，夫人不会有事了吧？” 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丹朱才忍不住开口。 “没事了，以后梁家的人过来，交给我应对。” 第二日起床之后，大家都很默契，没有提起。 萧家的人上门，说是还钱的时候，梁紫玉才像是活了过来。 “他们还真有办法三日之内把银子凑齐了。” “宫里有赏赐，萧氏有余钱，只要肯动脑，办法总会有的，过去让我唱红脸，如今让他们自己搭戏台子吧。” 崔安如并不在意这些银钱是怎么来的。 打开大门，只见萧让带着不少下人，扛着大箱子一路走来。 “崔安如，我本看在你照顾长辈两年，诚心待你，你却没有容人之量。回京途中本侯中毒，知音才牺牲自己的清白，你却造谣诋毁！” “无论这两年我母亲和祖母有没有花费这么多银钱，多的就算是本侯给你的补偿。今天，你我两不相欠了！” 崔安如冷笑一声道：“中毒，是谁给你下的毒？不要你命，却让你情不自禁，难道是敌国的细作想要怀上你的孩子将来威胁你投降？” “是你自己中毒，还是很多人中毒？” “侯爷，我虽然帮你想好了开头，不过你借鉴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好好润色一下么？” 不等萧让反应，她又道：“侯爷放心，这两年的账单，我已经让人赶制出来几百份，今日前来围观的都算是个见证，人手一份，看看究竟是你们萧家软饭硬吃，还是我崔安如锱铢必较！” 崔安如说完，国公府的下人兴冲冲的朝着围观百姓手里塞账册。 萧让的脑子顿时像是生锈的铁门被一下一下的扣响，嗡嗡作响。 咬着牙关恨道：“你身上真不愧留着商户的血，真是步步为营，从进入萧家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在算计。” 崔安如轻笑一声：：“所以安南侯踩着我父兄尸身领军功，却又轻视我父兄，就是因为你们没有人出身商户，只是喜欢花商户的钱充面子是么？” 百姓中自然也有商户，闻言瞬间哗然！ 萧让的脸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沉乌云，极其压抑难看。 等崔安如的人打开箱子，发现有两箱铜钱故意放着为难人后，围观的百姓们更是嘲笑不断。 第15章 前夫落败 萧让只觉得一股凉风从自己的额前拂过。 崔安如明明是在笑，他却明白里面有多高浓度的嘲弄。 “既然是还钱的话，为何要故意弄出这些铜钱？不甘心，还是侯府已经败落到需要凑铜钱来还债？” 可惜了，崔安如已经有了成算：“来人，整块的银子直接清点入帐，铜钱直接以我的名义捐给兵部买粮草军械运往边关！” 萧让的小心思没占到任何便宜，额头青筋直跳，只能转移话题：“你可知祖母没有及时拿到雪莲，病情又反复了……” 既然萧让自己送上门来，崔安如就没想便宜了他。 “怎么，我不是不孝不悌吗？你的祖母病情复发，你怎么不在一旁看护呢？” 丹青随侍在侧，适时冷笑一声。 “他当然不知道，小姐在老夫人房里打地铺侍疾的时候，他正在边关和林家姑娘颠鸾倒凤呢！” 萧让怎么也没想到，预想的计划不但没有任何成效，还被崔安如加以利用，又把他奚落一顿。 只能冷哼一声：“崔安如！本侯提醒你，知音再怎么样，也是在边关立功归来的人，你侮辱她的时候，想想你虽为国公之女，又为边关做过什么？” “我父兄已经死在边关了，萧侯爷觉得我和我们崔家，还应该为边关做些什么？” 崔安如突然的义正词严，让萧让心头一震。 萧让没说话，心中很是郁闷。 “萧侯爷，欠款还清，之后没什么事，就不要来崔家大门前晃悠了，我们国公府的人不想浪费那么多水洗地。” 崔安如没有再理会萧让，直接转身离开，还让人关上大门。 梁紫玉心中也是爽快，只是也有隐忧：“萧家如今算是彻底决裂了，只要他跟林知音成了亲，温家也成了他们的后盾，到时候我们就难了。” 崔安如想着温家那两个身居高位的人，只觉得讽刺。 萧让，你还真是精准的把婚姻当成跳板。 只可惜这块板未必结实。 镇国公府安静了一阵，太后的懿旨传来。 宫中这些日子给国公府送来了不少东西，以表安抚。 懿旨里还说和离并不是她的错，将来自然会帮她寻一门好亲事，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内官传旨之后，特意把崔安如拉到一边，告诉她太后娘娘把她的人还回来了。 崔安如定睛看去，竟然是那日进宫之前集市上救下来的母女。 “太后有言，多谢姑娘那日解了翊王殿下的毒。” 在外人看来，太后只是关怀功臣的遗属而已。 崔安如心里明白，这些都是翊王殿下妥善的安排。 借着太后的名义直接把人送回来，不会有人说崔安如的闲话，还能让人更加不敢轻视镇国公府。 这位性情冷漠的王爷，跟传说之中绝对不同。 光是那日没有犹豫就让出来的名贵护心丹，已经说明一切。 崔安如跟梁紫玉说了那对母女的身份，听得梁紫玉又是一阵气愤。 “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在边关的时候到底能出多大力？” “只要活着回来，功劳总有他的一份。毕竟战死的人除了补贴，没有机会跟他们争了。” 崔安如说完，又把视线转移到那对不安的母女身上。 “你的伤怎么样了？”崔安如问道。 “回姑娘的话，幸亏那日在街上得蒙姑娘搭救，又被翊王殿下带进宫中，经过太医的治疗，已经见好了……”妇人的心情复杂。 她虽然得救，可是她和女儿的前途依然一片黑暗。 梁紫玉并没有听闻此事，此时尚觉惊讶。 “翊王殿下跟你一起救人？” 崔安如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下人说道：“先给他们安排合适的住处。” 人被带下去之后，崔安如对梁紫玉解释：“嫂子，我们只是同病相怜，我也没有打算一直管着她，帮她惩罚了那个男人，让人知道萧让的兵上行下效之后，就该让她回归自己的生活了。” 梁紫玉并不介意这个，又问了一句：“那个不孝又冷漠的翊王，帮你救人？” 第16章 太后交易 对于翊王殿下的名声，崔安如并不意外。 这些年太妃的暗戳戳影射，还有翊王府二公子多番证实，翊王多次暴露在人前对太妃恶言相向，有这样的名声不足为奇。 “嫂子，你现在相信林知音是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么？” 崔安如平淡开口。 她的眉眼之间没有什么愁闷，萧让的背叛，并没有让她否定自己。 “当然不信，真正心怀天下的人，是不会盯着有主的男人的，即便是有想法，也知道该怎么控制，从你这里直接借用中毒的借口，也不怕说谎的时候连累肚子里的孩子。” 梁紫玉说完，也就明白了崔安如的用意。 “你是说，翊王殿下是被冤枉的？” 崔安如说道：“太妃娘娘并不是他亲娘，只不过是继室，并没有抚养过他，凭什么指责他不孝？” 梁紫玉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嫂子，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进宫，今日早些休息吧。” “又进宫？” “太后有心照拂，我们不能无动于衷，而且那对母女的事，还是要惊动宫里的……” 夜晚，崔安如看着窗外挂着的月亮，心中并不是没有苦闷。 月圆人缺，天人永隔，甚至天涯共此时都已经做不到了。 “爹，娘，哥哥，我会保护好嫂子和琅儿，你们放心……” 晨风微动，朝阳浮起，几块撕扯的白云抹在天边。 昨日被送来的母女早早起床，收拾了床铺在院子之中等待。 看到梁紫玉出来，他们赶紧上前跪拜。 “多谢将军夫人收留之恩……” 梁紫玉连忙伸手扶她：“你伤还没有好，起来这么早做什么？饿了吧，厨房已经在忙了。” 妇人马上说道：“夫人这样真是折煞我们了，若不是姑娘在街上搭救，将我们母女托付给翊王，又得夫人收留，只怕我们母女已经死在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手中。” 梁紫玉颇为感慨，这妇人跟自己的小姑真的是如出一辙，只不过小姑身份尊贵，皇室也都会垂怜，何况有自己这个嫂子，而这个妇人，在京都无人可依。 崔安如洗漱完毕，看到他们的时候，却没有什么意外。 “你们调整一下心态，今日我再带你们进宫一次，太后娘娘那里应该会有说法了。” “多谢姑娘。” 妇人又一次拉着女儿跪下。 “今日我还是不跟着你们进宫了，府里总该有个人照应。” 梁紫玉掩盖了自己的担忧，对崔安如说道。 “也好，那我们早去早回。” 崔安如回答之后，朝着丹玄和丹白看了一眼。 两人会意，并未声张。 吃过早饭，崔安如直接带着那对母女进宫而去。 有太后娘娘的懿旨，他们甚至不需要通报，就进入了宫城。 凤栖宫布置简单，并不奢华，一亭一阁都带着巧思。 太后娘娘一副正大宽容的相貌，自带气度。 “安如一直是个聪明人，看来哀家没有看错。昨日传了旨，今日你就公开带着他们进宫了。”太后欣慰的说道。 “娘娘体恤，安排周到，臣女在此谢过。” 太后娘娘摆了摆手，说道：“哀家已经命人查过那个士兵的身份，原本便是隶属安南侯麾下，跟镇国公父子无关，将来就算是攀咬也不会牵连到他们。” 崔安如倒是不担心这个，即便真的是父兄麾下的人，她也没有想过姑息。 “哀家会如实告诉皇上此时，督促他秉公处理。也算是给安南侯敲响警钟。护国柱石之女，不是他一个刚刚冒头的勋贵就能随意欺负。” 太后娘娘的话，其实也在善意提醒。 一旦将来萧让军功更进一步，慢慢取代镇国公，他做的这些荒唐事，就不会再有人在意。 “你的事情解决了，赶快谢谢太后……”崔安如敦促了一声。 妇人这才想起来磕头，用皇权来处理她这样的小事，她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太后娘娘神态自然。 “来人，带他们去皇上那边，告诉皇上这是崔家姑娘从街上救下来的人，他们的遭遇需要皇上知晓，还有哀家的态度。” “是。” 此时殿中已经没有什么人，崔安如知道，太后单独留下自己，大概是为了那个人。 “安如如此聪慧，应该已经想到，哀家还有事情同你说。”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猜测是为了翊王殿下。” “琛儿虽然承袭了王位，不过身体一直不好，太医之前的诊断，民间早有流传，相信你也清楚。宫中的太医虽然医术高超，却一直未曾根治琛儿的病。听闻安如出手就是医仙配制的解毒丸……” 崔安如直接问道：“太后娘娘是想通过安如，找到医仙帮翊王殿下治病？” 太后默认。 “医仙一项不喜欢跟朝廷的人扯上关系，太后娘娘应该清楚。” 太后叹息：“正是如此，这些年才百般寻觅医仙不得所踪，如今看到了希望，还是愿意一试。” 崔安如并没有马上答应，既然太后要跟她谈条件，她自然也该知道太后想要给自己什么。 发觉她并没有接话，太后娘娘也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哀家知道你回到国公府生活未必事事如意，准备封你为郡主，需要哀家的时候，哀家自然会护你周全。” 崔安如没有心动，这些其实靠着父兄的军功，原本也不过分。 只不过皇室的人都在装傻，无人提及而已。 “太后娘娘，臣女没有把握能让医仙破例现身，至少可以保证请来医仙传人诊脉，判断翊王殿下的病情究竟如何，有句话却需要说在前头，若得太后荫蔽，臣女也许会搅得京都天翻地覆。” “若你想让安南侯从高处跌落，哀家不会帮你，全看你自己本事。至于京都能否天翻地覆，哀家也拭目以待。” 第17章 加封郡主 崔安如眼里泛起神秘的光彩，她要算账的，怎么会只有萧家人。 “臣女定然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 “不知这位医仙大师的高徒，什么时候能够入京？” 太后对于崔安如的话，并不反感。 “已经到了。” 听到崔安如肯定的表达，太后娘娘心中一喜。 “当真？” “臣女不敢欺瞒太后，幼时医仙曾在国公府居住，教导过臣女几年……” 太后娘娘不说话了，眼神是十足的震惊。 “你？” 这个答案，太后娘娘并没有想到。 在太后娘娘眼中，这个刚过二十岁的女子，身上有失去亲人的哀伤笼罩，眼中的光芒却异常明亮，仿佛刺透云层的飞火。 确认崔安如的认真，太后娘娘发觉事情竟然变得如此有趣。 萧让因为一个医女背叛了原配，结果他放弃的是所有人都在趋之若鹜的医仙传人。 “那日琛儿所服用的解毒丸……” “是臣女配制，毕竟师傅已经多年不曾现身，药丸也是有保存期限的……当时为了尽快帮王爷解毒，才祭出师傅的名号，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娘娘这次换成了惊喜，之前陆景琛进宫，她特意让太医查过，那个解毒丸功效格外显着，清理毒素的同时，没有给陆景琛原本就虚弱的身体造成任何负担。 “也许这才是天意……他们是怎么有脸在你跟前炫耀林知音的医术……” 太后娘娘觉得事情越发的戏剧。 她甚至都想看看，萧让得知一切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请翊王殿下出来吧，臣女知道他在。” “郡主的聪慧，确实非常人能及。” 陆景琛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很应景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既然要从太后娘娘这里得到庇护，自然要拿出足够让娘娘放心的本事，证明臣女的价值。” 说完，崔安如已经走到了陆景琛的身旁，示意他伸手。 陆景琛也不矫情，挽了挽袖子把手递了过来。 “少则一年，多则两年，药石罔效。” 太后娘娘点头，这个跟太医们的结论一致。 陆景琛也不是十分放在心上，这些年他被人通知最后期限已经习以为常。 “寻常的治疗，确实已经没有什么效果，甚至已经没有办法延缓最终结果的到来。”崔安如认真的话，却给了太后娘娘希望。 “所以，安如会不寻常的办法？” 崔安如点了点头。 “王爷脏腑已经出现损伤，有时夜里会被痛醒，且越来越频繁，同时兼具体虚阳亢，脾肺受损，心脉更是岌岌可危，有些轻微的情绪波动甚至都可能导致心悸。” 这些症状，崔安如说的精准无比。 看来她是有真本事的。 “一会臣女先给殿下开一个方子，有助于殿下的睡眠，能减少疼痛的频率，并且减轻疼痛。服用之前，也可以请太医们先过目。” 崔安如的态度大方得体，并没有露怯。 太后娘娘点头：“若是安如出手，需要多久治好琛儿？” “两年。” 刚好，是原本别人审判他魂归地府的最长时间。 太后没有说话，陆景琛自己倒是说道：“两年的时间，别人在等待我的死亡，殊不知等到的会是我痊愈的消息。” 崔安如没有废话，接过来太后心腹递过来的纸笔，就开始写方。 太后还有些感慨：“想不到安如深藏不漏，萧家有眼无珠。他们家老太夫人的腿，应该不只是你侍疾得当这么简单，定然用了什么高明的药方。” 崔安如不慌不忙回答：“她原本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只不过仗着年纪大哭天喊地而已，两年的时间早就已经大好了。如今拿不到什么名贵药材，心里落差大接受不了而已。” 看了看陆景琛的表情，太后拉过崔安如的手。 “这孩子的身体，就交给你了……你这医仙弟子的身份，哀家也会帮你瞒着。” “多谢太后，那臣女先告退。” “那对母女已经在宫门处等着你了。”太后交代了一句，没有挽留。 “皇祖母，为何不说明，郡主这个身份是因为皇后娘娘从中作梗，才没有在皇上下旨那日一起落实？” 崔安如离开之后，陆景琛问道。 太后娘娘笑了笑：“哀家在这个宫里，看惯了太多猜忌和背叛，心机和谋算，人情反而会成为关键时刻最误事的一环。她眼中的坚定，让哀家看到了成功的可能。” “不如成全她，让她只当做这是一个交易，将来做事的时候也就少了许多顾虑。至于她是不是误会哀家，又能如何。这孩子不容易，哀家就不要用人情再给她多一道桎梏了。” “皇上对不住镇国公，这也是哀家这个做母亲的失职。只希望能够尽量弥补，只要她不做太出格的事就好。” “这个药方就没有必要给太医过目了……”陆景琛表情严肃。 太后娘娘点头：“该留下的要留，留不住的就没有必要让他继续占位置了。” 陆景琛明白，这几年太妃买通了一位太医，会把他的脉象和病情事无巨细的汇报，虽然没有伸手添乱，已经是触碰了太后娘娘的底线。 宫门口，不只有那对母女在等待，还有丹白。 “姑娘，梁家人来闹事了。” 回府的路上，崔安如轻轻靠在车上。 “姑娘，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妇人得到了皇上的应允，已经激动的不知道怎么表达。 “谢你女儿，也谢谢翊王殿下拿出那么好的救命药丸。” 妇人紧紧把女儿搂在怀里，那个画面让崔安如一阵眼热。 镇国公府，确实不够安静。 他们刚刚到了门口，就听到大门里面在闹。 “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我家夫人可是将军夫人的母亲，将军夫人有诰命也要遵从孝道，还不给老娘滚开！” “如今镇国公府将军夫人最大，我是将军夫人的娘家人，你个小蹄子也敢拦着我。” 崔安如淡定的走下马车。 果然世殊时异，如今梁家的下人都敢来国公府撒野了。 第18章 断绝关系 “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镇国公府。” 这是丹玄的声音。 崔安如更感兴趣了，看来刚刚那句小蹄子，是因为知道丹玄是自己的人。 “你也知道这里是镇国公府？你主子已经嫁出去了，不再是镇国公府的人，就算是和离也不该回到这里，将军夫人不懂事，念着国公爷和将军的好，去接了一下，她就直接跟着回来了，也是不懂规矩。” 梁家来的人，那种气势似乎已经入主国公府了。 “听闻她出嫁的嫁妆退回来之后自己把持着？既然已经回到了镇国公府，就该上交给将军夫人统一调配才是，还敢跟安南侯府交恶，更是到林家门口大闹，真是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不如我把嫁妆单子列出来，劳烦你带回去交给梁夫人？” 崔安如的声音冰冰凉凉，让那个梁家仆妇吓了一跳。 转过身，她看到崔安如的时候，眼里却有一闪而过的鄙视。 “原来是姑娘回来了，奴婢是奉了我家夫人之命，前来请将军夫人前去。” 跟她一起来的人，同样没有什么恭敬。 “先不说这个，先说说我的嫁妆吧，刚刚不是振振有词么？”崔安如现在有的是时间。 不用料理萧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确实轻松了太多。 那个仆妇挑了挑眉，没敢真的大放厥词，而是说道：“姑娘说笑了，奴婢刚刚只不过恰好说到那里，才胡言乱语了几句，姑娘何必同我一般见识。” “确实，你这种身份低贱心理肮脏的东西，原本就是死在我面前，我都会觉得碍眼，如今却能跑到我们国公府狗仗人势了。” 崔安如说完，没有理会她惊诧的眼神，直接命人把她拿下。 “梁家是没有会说话的人了么？” 仆妇还想分辨，崔安如已经从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刀，直接抵在仆妇的脖子上。 “姑娘……” 仆妇蒙了，也知道害怕了。 “今日为何前来？” 崔安如眼神冷漠，好像仵作在看着一具尸体。 “回，回姑娘的话，将军夫人说好了昨日应该回去的，结果一直没有动静，我家夫人让奴婢来寻……” “刚刚我的侍女没有提醒你，这里是镇国公府么？” 崔安如想起昨日嫂子那个赴死的态度，都觉得心疼。 这些梁家人，还真是不要脸。 “提醒了，可是……” “可是你骂她是小蹄子，顺势而上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你该不会说我在造谣吧？” 崔安如的声音，明明很平静，可是仆妇听到了里面的威胁。 “姑娘这是何意？我们好歹也是亲家……” 跟着仆妇身后一个侍女好像不太服气。 梁家有这些不懂事的下人，足见主子们这几年狂成什么样。 “你也配？” 短短三个字，崔安如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她一脚踹在那个侍女的腿弯处，让她跪倒在地，同时把刀横了过去。 侍女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惊恐的撤回身子，这才没有直接割喉。 不过脖子上已经被划伤，一条血红色的线，触目惊心。 “记住自己是什么东西，即便是梁夫人亲自前来，若是敢在我们镇国公府这样说话，我同样让她躺着出去。” 说罢，又狠狠抡起刀，朝着一开始那个仆妇砍过去。 “姑娘饶命！” 仆妇眼前一黑，吓得腿都软了。 只听见结结实实的“啪”一声，崔安如用的是刀面，狠狠抽了那个仆妇的脸。 丹青他们几个对眼前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同情。 “姑娘，我们知错了……今日确实是奴婢言行莽撞，让姑娘不高兴了，希望姑娘看在将军夫人的面上，饶我们这一次。” 仆妇反应过来自己没死，赶紧求饶。 “我的人情，也是你这个贱人能随便用的？” 梁紫玉带着崔琅从里面走了出来，步伐有力。 梁家人此时有些矛盾，原本梁紫玉出现，定然会被孝道拿捏，可是她刚刚的话，似乎已经跟过去不同。 “一时没有忍住，处置了几个梁家人，还请嫂子不要见怪。”崔安如说道。 梁紫玉瞥了刚刚被收拾的两人，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这里原本就是妹妹的家，从来都是，即便真的要了他们的命，也有嫂子给你兜着。” 梁家的下人听了之后，都不敢相信。 “将军夫人，我们可都是夫人派来的……” 那个仆妇没有忍住，又惊呼了一句。 梁紫玉手中拿着戒尺，直接左右两下烀到她脸上，那个仆妇的牙都掉了两颗。 “琅儿，记住，从此以后我们跟梁家没有任何关系。梁家的人将来求到你头上，直接打出去。” 说完，她又狠狠踹了跪在地上那个侍女一脚。 “既然知道我是将军夫人，有诰命在身，你们那位梁夫人还敢如此不懂礼数，妾室扶正这么多年，除了侍奉没出息的男人，果然学不来正妻的半分风度。今日起，我梁紫玉跟梁家再无瓜葛，梁家人若是再敢对我小姑不敬，我甚至不会在意梁家那点血脉之情。” 梁紫玉用了很大勇气和决心，才说出这一番话。 今日她特意让崔琅见证，也是没想给自己任何退路。 梁家的下人都不敢相信，之前一直被孝道拿捏的将军夫人，这是死了夫君受了刺激了？ “传，太后懿旨！” 宫里的人终究来了。 梁紫玉不明所以，崔安如却心知肚明。 “太后有旨，镇国公父子蒙难，乃是大夏之殇，哀家夜不能寐，念及二人军功，特封镇国公之女崔安如为安国郡主，食邑一千五百户，进宫不必请旨。领旨，谢恩。” 梁家本来轻视崔安如的下人傻了，就连梁紫玉都蒙了。 小姑进个宫，帮忙告个状，摇身一变成郡主了？ “郡主，太后有言，国公爷和世子虽然不在了，若是有人轻慢郡主，对国公府不敬，宫里定然不饶。” 内官传旨之后，特意对崔安如说了一句。 崔安如则是指了指梁家那几个下人，对内官问道：“我今日杀了这几个跑上门侮辱我的狗奴才助助兴，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内官会意：“侮辱当朝郡主，本就是死罪。” 崔安如看着抖如筛糠的梁家下人，问道：“要不然你们自己选，是你们死，还是让梁家那个妾室做派的夫人跪下给我嫂子道歉？” 第19章 直接打脸 梁家下人都有些绝望，他们不想死。 梁夫人平时那个品性，为了救这几个下人，给梁紫玉跪下道歉，那是绝无可能。 “郡主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就饶了我们这次吧……” 崔安如置若罔闻：“你们不选，我替你们。你们太脏，不配死在我们镇国公府，还是滚回去老老实实的让梁夫人来道歉。” 梁家那几个下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大小姐，救救奴婢们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他们把目光转移到了梁紫玉身上，就连称呼都显得更加亲密。 梁紫玉不为所动，已经下定决心跟梁家断绝关系。 “所以安如已经饶了你们一命，让派你们过来耀武扬威的人自己来道歉。” “这……”仆妇左右为难。 “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改变主意……” 崔安如对这种狗仗人势，尤其是没有多大势力可仗的人，提不起半分同情。 梁家的下人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磕头谢恩之后选择离开。 崔安如却没有直接让他们走，而是让人取来了纸笔，写了大大的条幅，又取来木板。 “梁府继室走狗奉命欺辱镇国公家眷，余氏不要脸。” “将军夫人梁氏与梁家恩断义绝。” 两条横幅，分别在挨打的仆妇和侍女手里，一路举着，让百姓们看到。 所有随行的人，身上都是“走狗”两个字的板子。 这一路，他们都不敢抬头。 手里的横幅不敢放，身上的板子不敢摘，内官很是贴心地带着人一路监督。 这样的情景，自然吸引了很多人。 百姓们看到横幅上的内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年梁紫玉被国公府选中的时候，梁家闹出那些事，他们也是见证者，余氏要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取代梁大人去世原配所生的梁紫玉，结果崔家根本不买账。 这些年梁家仗着是镇国公府的亲家，在京都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了。 那个余氏还以岳母自居，从镇国公府那里得了不少好处。 如今镇国公父子刚死，能够惹怒梁紫玉的，估计是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个不再有镇国公父子坐镇的国公府，嫡女都被安南侯府明目张胆地欺负，出身低微在娘家从来不受重视的将军夫人，自然会成为娘家眼里的一块肉。 梁大人早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家奴办事不力，反而背着班子回来，而且还有宫里的人押送。 “老爷，紫玉这丫头是糊涂了不成？如今梁家才是她真正的依靠，她竟然如此打娘家的脸！” 余氏也听说了横幅的内容，不禁一阵气愤。 梁大人大腹便便，满眼失望。 “她这个性子，算是彻底随了她亲娘了，不顾大局，不知分寸。” 余氏顺着说下去：“姐姐死了之后，我也是认真教导过她，当年就怕她不懂规矩会得罪了国公府，可是她存心要离开梁家，索性这两年国公爷和世子不怎么在家，才没有让人挑出来她的错处，如今正是需要娘家帮衬的时候，怎么就闹出这种事？” 梁大人也是越听越生气。 “逆女，这些年真是白养她这么大，我哪一点对不住她？” “老爷不清楚么，从我进门那天开始，姐姐就看不起我，这份轻视，自然也耳濡目染被紫玉学了去……” 梁大人的表情越发难看。 “昨日说好了回来商量一下国公府将来该怎么办，她失约还没有任何解释，今日你不过是派人上门去请，她又联合那个和离的小姑闹出这么一出，是真的把我这个亲生父亲的脸扔在地上踩了。” “罢了，终究是我这个继母没有威信，纵然得到所有人认可，在她眼里还是没有办法取代亲娘，连累的老爷都被她记恨。” 在挑拨梁大人和梁紫玉的关系上，余氏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不孝女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梁大人气呼呼地往外走，余氏也装模作样地一边劝，一边跟着。 大门口处，聚集起来的百姓看到他们出来，都在等着看戏。 看清楚横幅上的内容，余氏再怎么有心理准备，也忍受不了。 这么明晃晃的“余氏不要脸”五个字，就跟着这群不成事的狗奴才招摇过市这么久，她还有什么面子？ 梁大人更加在意将军夫人跟梁家断绝关系那一条，真是反了天了。 “你们什么情况？” 梁大人还想保持威严。 带头那个仆妇跪倒在地，话都已经说不利索：“回大人的……的话……奴婢……奴婢……” “不如咱家给梁大人解释……” 传旨的内官态度平和地冲着梁大人说道。 “这位是？” 梁大人至今官职不高，故而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太后近侍。 “咱家只不过是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的奴才而已，今日去国公府传太后懿旨，刚好看到这群刁奴正在欺辱将军夫人和安国郡主。想着梁大人未必相信，故而同来做个人证。” 内官的话，让梁大人原本还想算账的心直接死了。 “不知公公驾临，有失远迎，本官——” “梁大人不必多礼，咱家说过了，只是传太后懿旨顺路做个人证，并不是来梁府找麻烦。” 余氏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公公方才说安国郡主……” 内官终于带上了一丝冷笑：“太后娘娘册封了镇国公之女崔安如为安国郡主，并有言在先，若是有人觉得国公父子不在，就能欺负郡主，宫里自然会帮郡主做主。” 看着梁大人和余氏惊慌的表情，内官提高了声音提醒道：“贵府这几个下人对着郡主大呼小叫，污言秽语辱骂郡主身边侍女，还对将军夫人出言不逊，咱家都已经看到了。至于要不要上门道歉，你们自己斟酌吧！” 梁大人和余氏两个人相顾无言，崔安如竟然封了郡主？还有太后撑腰？ 半晌，梁大人才反应过来。 “夫人，事到如今，只能是你去道歉了。” 第20章 同罪两罚 余氏看着那几个下人，只想让他们马上死。 “还是你们劳苦功高啊，没有把事情办成，还要劳动我亲自去帮你们道歉。” 她的嘴角压着狠毒，让人看着都觉得害怕。 几个下人更是知道她的手段，心里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 “还不快把牌子摘下来，丢人现眼。” 太后的人走了没有多久，皇上那边传旨的人也到了镇国公府。 “参见将军夫人，安国郡主。” 太后册封的事，宫里自然是最先传遍了。 “吴公公，有礼了……” 梁紫玉赶紧还礼。 “老奴奉命传旨，需要江氏母女同去。”吴公公很是客气地说道。 被崔安如救下来的江氏这两日一直都在怀疑她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之中，原本那个处处看她不顺眼，看自己的女儿更不顺眼的婆母，还有那个从军归来却要另娶他人的丈夫，突然从她的生活之中被抠出去了。 “这是自然，要让他们自己亲眼所见，那种烂心烂肺的男人该有什么下场。”梁紫玉说了个痛快。 吴公公没有搭话，只是笑了笑，对局促不安的江氏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 “别怕，错的从来不是你，昂头挺胸。” 崔安如只有这一句鼓励，说多了也没有必要。 江氏带着女儿给崔安如跪下，诚恳地磕了几个头，才跟着吴公公离开。 皇上已经查明，江氏的丈夫是萧让初入军营时麾下的兵士，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没有得到重用，却也很幸运地存活到最后，跟随胜利大军归来之后，已经飘飘然，没有先回家，而是去找了丧夫的青梅竹马。 这样的经历，跟崔安如何其相似。 只不过萧让军功卓着，又已经封侯成为典型，林知音本人也算是在边关立下功劳。 而这个兵士，想要用这样的身份复制萧让的挡箭牌，确实太难，而且那个青梅竹马，也没有给战场做出任何贡献，更何况江氏还有个将近十岁的女儿。 这样的小人物，原本用不到皇上亲自定夺。 只不过他们遇到了崔安如，经过翊王殿下的手，又推到了太后娘娘跟前。 那个兵士被逐出军籍，并处以杖责，青梅竹马直接被没入贱籍，发卖青楼，不得赎身。 江氏和女儿拿着所有的家产顺利和离，并且被赶来的父兄接走。 同样的行为，只因为地位不同，贡献不同，处罚结果也是截然不同。 吴公公宣读圣旨之后，还特意去了一趟安南侯府，说是皇上给萧让带话，让他持身中正，也要约束下属，并且告知了圣旨的内容，崔安如加封郡主的事，也没有遗漏，之后没有多留就直接离去。 “让儿，吴公公这是何意？”杨氏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皇上在施恩，是让我记住，我的事有他兜着，不然我已经像是那个兵士一样一无所有了。” 萧让心情复杂，这几日除了在埋怨崔安如，他也疲于应对林家的监督和温家的冷眼。 至于朝中那些一心敬佩镇国公父子的大臣，更是不想跟他说话。 只怕他们费心筹备的婚礼，能来的人寥寥无几。 “听闻那个女子是安如那日进宫路上顺手救下来的。”杨氏在一边提醒了一句。 老太夫人却轻蔑地说了一句：“跟她沾上边的，准没有好事，幸亏当初让儿没有跟他洞房就去了边关，不然就要跟镇国公父子一样躺在棺材里面回来了。她天生孤寡，一定能克死所有身边人。” 崔安如没有留下任何嫁妆，逼着他们归还了两年的花销，还停了自己的名贵药材供应，桩桩件件都让她肉疼。 若是诅咒有用，崔安如在老太夫人这里一定死得五花八门。 杨氏叹了口气：“终究是缘分一场，母亲，知音马上就要过门了，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萧家的骨肉，母亲的身子比两年前好多了，能看到四世同堂，何必想那些不开心的。” 老太夫人却不依不饶：“是她自己不珍惜，我倒是要看看她离开让儿，又没有了父兄这样的依仗，将来还能怎么样。” “太后下旨封的郡主，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是义女又不是干亲，没有上皇室玉牒的郡主，能威风到哪里去？说不定，就因为她这个郡主的头衔，将来小世子的爵位都可以收回了。” 萧让没有接话，他心中对崔安如还是充满了怨气。 凭他如今的地位，凭什么不能坐享齐人之福？崔安如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厌烦。 郡主，呵，那又能怎么样？ 镇国公府。 江氏临走之前，还是带着父兄来跪谢了崔安如和梁紫玉。 “若不是郡主搭救，老汉已经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想不到当年一时糊涂，差点送了女儿的命……” 江父是个淳朴的庄稼汉，不善表达。 “并不是我一个努力，你们能这么快赶到，恐怕也是有人快马加鞭把他们接来，救你女儿的药，护你女儿的恩，帮你女儿的情，都该记在那个人头上才是。” 崔安如看到江氏父子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陆景琛做的。 江父却说道：“郡主果然聪慧，不过那个人说过，无论什么人问起，只说这都是郡主的安排，无端扯入一个男人来，只怕会污了郡主的清誉。那人不需要感谢，更不需要名声。” 崔安如没有再强调，尊重翊王的意愿。 江家人千恩万谢，这才踏上归家的路途。 梁紫玉感慨地说道：“只恨那个萧让有军功在身，又刚刚封侯，不然也要让他扒一层皮才是。” 崔安如始终清醒。 “嫂子，皇上已经在提醒我，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同样的罪行，什么后果，都要取决于他的态度。” 梁紫玉看着无比认真的崔安如，知道将来这一路注定不好走，不免有些心疼，又觉得自己空有诰命，没有手段，只怕会扯小姑的后腿。 丹青走了进来，她这才回过神。 “夫人，姑娘，梁夫人来了……” 第21章 树敌太多 “是跪在大门口么？” 崔安如并不意外，只是想问问。 丹青摇了摇头：“不是，嬉皮笑脸的，还带了不少东西。” 崔安如看了看梁紫玉的表情。 “嫂子，她是来给你道歉的，你自己处理吧。” 梁紫玉想了想，对丹青说道：“让她带着东西滚吧，我已经跟梁家断绝关系了，不用她假惺惺的。” 崔安如提醒了一句：“嫂子，先让她道了歉，再让她滚也不迟。” “对啊，我差点把这个忘了。” 梁紫玉提起梁家人，还是在气头上。 她起身，走了几步，还是回过头来。 “我怕发挥不好。” 这些年，她虽然对梁家人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她还是细心应对。 已经养成习惯的顺从，在突然爆发之后，有些无所适从。 “嫂子，你就想想这个女人当初想要用她的女儿取代你嫁给我哥，那样就没有琅儿了。” 崔安如一句，瞬间点燃了梁紫玉的怒火。 “对，这个……贱人……” 说到最后，梁紫玉已经开始咬牙了。 “再想想她进门之后，怎么蛊惑你父亲疏远你母亲，这些年又是怎么挑拨离间。” 崔安如是懂得加码的，很快就让梁紫玉心中埋藏的恨意被激发。 “嫂子，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哪怕你父亲愿意相信你一次，都不会有今日。” 梁紫玉何尝不懂，对于自己的父亲，她宁可当成已经死了。 “你父亲没来，断绝关系的话不当着他的面，就不奏效，所以先别说了。” 崔安如又提醒了一句，之后就不说话了。 余氏带着家丁和侍女在门口等了半天，对着门口的侍卫脸都要笑僵了，都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这两日镇国公府门前总有热闹，百姓们习惯性的就聚拢在一起。 余氏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脸都酸了，可算是看到大门打开了。 “郡——” 她本想跟崔安如套近乎，结果发现出来的人是自己平日里最看不起的梁紫玉。 “梁夫人，下人没有使唤动我，你这是亲自兴师问罪了？带了这么多人，是想强闯我们镇国公府么？”梁紫玉在想通之后，顾虑也就少了。 余氏愣了一下，想不到下人的传言是真的，梁紫玉是真的要跟梁家决裂。 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跟前，这样下自己的面子，莫不是疯了？ “紫玉，母亲是来给郡主道歉的，我知道你是在生气下人不懂事，害的郡主连同你也误会了，都怪这几个黑心肝的下人，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敢那样说话，我已经给他们灌了药，以后再也不能胡言乱语了。” 说完，她命人把像是死鱼一样的几个人拖了过来。 梁紫玉定睛一看，果然是之前那几个耀武扬威的。 “郡主也在吧？不如我们里面说吧？”余氏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诚恳了。 “你是谁母亲？” 梁紫玉冰冰凉凉的一句话，让余氏眉头不自觉地一皱。 她心说老娘当然不想当你的母亲，你早就该跟你那个亲娘一起死。 “紫玉，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你继母，也是从小抚养你长大，你何必因为几个下人，跟长辈为难？你们让我来道歉，我不是已经来了么？不让我进门，又是何道理？” 余氏的路数很老，这些年也就只有梁大人才吃她那一套。 “余氏，你不是继室填房，而是妾室扶正，你哪来的资格让我称呼你一声母亲？至于说的抚养我，指的是把持着我母亲的嫁妆克扣我的吃穿却放纵你自己的儿女么？” 梁紫玉逼着自己支棱起来。 之前有镇国公，有世子爷在，凭着这两个人的威名，就能把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压下去。 如今只有她这个孀妇，要保护好儿子和小姑，对任何人软弱都只会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余氏蒙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梁紫玉，只能哭哭啼啼起来：“紫玉，你这样说，不是陷你父亲于不义么？姐姐的嫁妆，是他放在我手里的，你的吃穿用度也是遵照他的意思，避免浪费，养成你勤俭持家的习惯！这都是为你好啊！” “若不是你名声在外，又怎么会得到镇国公府的垂青，成了世子夫人？况且你成亲之后，你母亲的嫁妆不是交还给你了么？” 梁紫玉才不上她的当，只冷笑一声：“镇国公府求娶我，是我母亲生前跟婆母有旧，你还想用自己的女儿取代我！至于嫁妆，更是因为夫君帮忙讨要，你们才不情不愿归还。” “这些日子，你们打着亲家的旗号，却在打探国公府有多少私产，你们能不能住进来并且接管国公府的一切，指责我把小姑接回来，甚至用我儿要挟，要我拿着婆家的一切孝顺给他！这不都是你出的好谋算吗？若不是听说安如加封郡主，你会来道歉？” 余氏被一顿抢白，面子和里子都没了。 崔安如走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嫂子，消消气，你如今诰命加身，她一个打秋风的，赶走就是，何必伤神。” 余氏回过味来，原来真的是崔安如出来了。 “郡主，我们真的是来道歉的，诚心诚意。” 崔安如嘲讽的笑了笑：“没有当街扇你耳光，让你家老爷重返白身，已经是我嫂子念旧情，你还大言不惭上来就称呼我嫂子姓名，暗戳戳又用孝道压她，你算个什么东西？” 梁紫玉没有再废话，直接命人关上大门。 “回去告诉梁大人，我没有她这种父亲，滚。” 都说完了，她才后知后觉问了一句：“安如，如今镇国公府失去了顶梁柱，我们这两日一直都在树敌，接下来的路会不会更难？” 崔安如看着天，表情安定。 “能够选在这种时候跟我们成为敌人的，原本就是准备把我们当成肉咬上一口的。只不过，我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明日，该进宫谢恩了。” 第22章 温家立场 梁紫玉似懂非懂，这段时间的折腾，已经让她身心俱疲。 娘家人不停出来搞事，她一度下决心赴死。 “之前父亲和夫君虽然位高权重，却从来不会轻慢别人，更不会以权谋私，跟朝中大臣的相处，也都是君子之交。如今他们尸骨未寒，这些人就如此迫不及待要落井下石么？”梁紫玉没有办法理解。 崔安如用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就给了她解释。 “嫂子，你亲娘生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余氏的事情么？她不是照样抢走了你父亲，在你亲娘死了之后，又生怕你过得好，只有把你踩下去，才能彰显她全部的胜利。” 梁紫玉了然于心，却觉得这些人不配。 崔安如点头：“白眼狼的事，就不要用人的标准来衡量了。没有人规定白眼狼会马上遭到报应，毕竟我们大夏目前的形势，允许白眼狼的存在。” 梁紫玉有些茫然，崔安如的思路，她有点跟不上。 看出来她的表情，崔安如说道：“毕竟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自己就是最大的白眼狼。从轻发落一个，他就心安理得一分。” 梁紫玉吓了一跳，最近崔安如真是什么都敢说。 她尽量压低声音，还要清楚表达。 “以后这样的话，烂在心里就行了，小心隔墙有耳。” 崔安如点头，挂着和暖的笑容。 大门外的余氏受不住这口气，加上百姓们的观望实在是如同凌迟。 “走，回去告诉老爷，他的好女儿有了诰命之后，已经瞧不上娘家了。” “夫人，这几个人呢？” 下人指了指被捆着过来那几个。 “得罪了护国将军夫人和安国郡主，给梁家惹了这么大的祸，我们还能用得起？发卖了，越贱越好。” 余氏没有顾念任何旧情，头也不回地离开。 至于余氏归家之后，怎么添油加醋地跟梁大人告状，都跟国公府无关。 翌日早朝，梁大人状告梁紫玉不顾人伦，不孝至极，公然辱骂长辈，并且要跟娘家断绝关系的言行，已经在挑战孝道底线。 结果有看不惯的御史直接站出来弹劾，说梁大人内宅不修，宠妾灭妻，多年都没有悔改，并且变本加厉。 不少之前敬重镇国公的大臣都站出来痛斥—— 女子出嫁从夫，护国将军夫人乃是诰命之身，他们梁家竟然妄图插手国公府之事，实在是人心不足，愚昧至极。 梁大人脸色通红，最终被皇上申斥一顿，罚俸半年才算结束。 林志远在那里听着，原本在等待机会声援梁大人，他不需要管对错，只要能给镇国公府添麻烦就行，结果梁大人过于不中用，只好沉默是金。 至于崔安如的郡主之位，他也没敢质问。 一直到散朝，他才堵住了这些天一直都在躲着他的舅兄温继礼。 “丞相大人如此匆忙，是躲着下官么？” 林志远一句话，果然牵绊住了温继礼的脚步。 温继礼回过身，一脸无奈。 “舅兄，你真忍心什么都不管了？知音在家都要哭得昏过去了。” 走到跟前，林志远马上换了一副口气。 温继礼看了他半天，目光从严肃最后变成无奈。 林志远也没有在意他的凝视，反正这件事温家不出面，林家肯定要没有面子了。 崔安如完全没有给他们留任何商谈的余地。 “她做出这样的事，还能成为正妻，而且是侯爵夫人，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哭几天又怎么了？” 温继礼有些失望，同时也有些痛心。 林志远已经做好了听这些说教的准备，所以并没有退缩。 “舅兄说的是，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不是总结经验的时候，知音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舅兄忍心让她一辈子背着污名生活么？” 温继礼果然动容，同时又重重地叹息。 “父亲已经说过了，他的外孙女豁出名节都要嫁的人，若是将来对她不好，我们不会放过他。” 有了他这句话，林志远心里一下就稳了。 果然跟夫人说的一样，岳父和舅兄从来没有放弃他们。 眼前的生气和失望，都会过去。 “舅兄，只怕过几日婚事，没有人会去赴宴……到时候，皇上赐下的这桩婚事如果凄凉收场，那就是我们对不起皇恩了……” 林志远的意思，已经过于明显。 温继礼背着手沉吟了一会，终于再次妥协：“行了，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那日我会亲自过去。至于父亲，岁数大了，就看他自己了。” 林志远忙说道：“能让当朝丞相亲自送嫁，已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足矣，足矣。” 温继礼反而不着急走了，而是耐心地交代了一句：“这两日一定要冷静，无论安国郡主那边怎么样，都不要接招。” 提到这里，林志远还有话说。 “舅兄，这个崔安如被封为郡主，将来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为何在朝堂上舅兄没有提起？” 温继礼停下脚步，再次打量了自己这个实在扶不起来的妹夫。 “太后娘娘直接下的懿旨，你让我们建议皇上收回成命，跟逼着皇上给太后脸色有区别么？更何况镇国公父子这些年的战功，别说是郡主了，就是让皇上收个义女直接封公主都绰绰有余。” 林志远虽然不服气，不过舅兄说的一定是真的。 “如今她带着对萧让和知音的仇恨，地位越高，将来就会对知音越有威胁，舅兄，我的担心并不多余。” 温继礼却说了一句：“该让的礼数我们让了，她已经跟萧让和离，将来若是真的继续纠缠，我和父亲也不会坐视不理。” 第23章 皇室婆媳 林志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都不一样了。 “是是是，有你们在，我和夫人都放心。岳父的身子应该大好了吧？” 温继礼面色也缓和下来，继续往前走。 “之前两次发病，幸亏都刚好有医仙出手，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传说这位医仙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太后娘娘寻觅了多年，想要帮翊王殿下看病，都一直没有寻到，竟然会主动现身帮岳父治病，足见岳父吉人自有天相。” 林志远的态度也轻松了很多。 “并不是医仙亲自出面，只是有人送来了他配制好的药丸。不过这样已经十分难得，一年前父亲最后一次发病，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再犯过。” 温继礼帮忙纠正了一下，不过眼里的荣幸和自豪，还是掩盖不住。 “毕竟岳父是当朝太师，虽然如今不怎么上朝，毕竟门生众多，影响力颇大。只不过那个镇国公活着的时候似乎就跟岳父很少走动，就连舅兄这个同龄人都很少接触，还真是孤傲得很。” 林志远适当地挑拨了一下。 温继礼赶紧提醒：“镇国公那种军功盖世的人，若是同我与父亲走得太近，对他对温家都不是什么好事，妹夫，如今他人都不在了，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又突然乱糟糟的。 温继礼这些年对这个妹夫就不是很满意，若不是当年妹妹死活要嫁，他怎么都不会同意。 “安如今日特来谢恩，多谢太后娘娘照拂……” 凤栖宫，崔安如和梁紫玉穿戴整齐，规矩行礼。 太后娘娘笑容慈祥，让他们赶紧起身。 “昨日的事情，哀家已经听说了，也是他们有福气，传个懿旨竟然都能帮忙做件好事。” “臣妇出身不高，娘家的行径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梁紫玉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梁家的事不管是谁摊上都不会觉得光彩。 “这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实在是有些人好日子过够了，就想着怎么恶心别人。镇国公的家眷，还能听他们摆布？” 太后娘娘的态度始终和缓。 他们才说了一会话，有宫人过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听闻安国郡主和将军夫人来了，想着也要见一面。 “那就让她过来吧……” 太后娘娘直接打断，没让宫人把后面传召的意思表达完整。 “是……” 宫人在把皇后的意思补充完整和听太后的话之间，选择了后者。 “梁氏，劳烦你在外厅帮哀家迎一迎皇后，就说哀家在里面同安如说话。” 梁紫玉也知道，这是有些不能让自己听的话要交代。 “这是臣妇的荣幸。” 梁紫玉出去之后，太后娘娘再也难掩高兴。 “安如，你上次给琛儿的药方，真的管用，这两日他虽然偶然还有疼痛，不过程度真的轻了不少，而且晚上睡了好觉……” “这也是因为太后和王爷愿意相信臣女……若是换了旁人，听臣女说是医仙传人的时候，都要经过多番考验，最后熬出来的药还要反复试毒和稀释才敢服用。” 太后娘娘对于她的通透最是欣赏，虽然年轻，很多道理却已经不用点拨。 “哀家可以放心地把人交给你了，不过为了你的清誉，不能总是让你进宫给他诊病，今日哀家已经让他在城中一处酒楼等你，你们见面之后，自己想办法约定以后要用什么方式见面看诊。” 太后娘娘觉得用一个郡主之位换取自己孙子的健康，十足的占了便宜。 李皇后过来的时候，收敛了自己的心情，让人看不出来悲喜。 “臣妇崔梁氏，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李皇后打量了一下，发现眼前这个并不是崔安如，而且太后娘娘也不在。 “多谢皇后娘娘。”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梁紫玉毕恭毕敬地回答：“太后她老人家让臣妇先在这里迎娘娘一下……” “倒是委屈将军夫人做些宫人的事了，毕竟安国郡主刚刚和离，太后多安慰几句也是应该的。虽然镇国公世子战死，好歹没有背叛，而且这是军人的荣耀，对吧将军夫人？” 李皇后的话，让梁紫玉一阵心寒。 若是旁人说了，只怕她已经冲上去骂人了。 “皇后来了……” 太后娘娘刚好从里面走出来，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 “听闻安国郡主和将军夫人都在，儿媳自然要来看看，毕竟儿媳对林家姑娘的一句夸赞，给安国郡主带来不少麻烦。” 李皇后的话，已经带着刺了。 崔安如从容地先给她行礼，之后根本就不接这个话，而是安静地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 李皇后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难受。 太后娘娘自然不愿意给她台阶，是她自己不得体。 “听闻安国郡主对本宫夸赞林家嫡女的事，似乎耿耿于怀。” 李皇后并没有及时收招，而是笑里藏刀。 太后娘娘同样没有阻止，反而往后靠了靠。 “娘娘说笑了，林家嫡女边关建功，确实是女子典范。” “既然如此，郡主何必为难皇上刚刚赐婚又下旨和离？唉，为君者出尔反尔，会让天下人怎么想？” 李皇后摇了摇头，那个表情似乎只是在聊家常，其中的申斥之意，却很明显。 “臣女不会因为敬佩林知音以女子之身保家卫国，就无视她和安南侯侮辱家父和兄长，乃至整个镇国公府。臣女自知有罪，却不敢退缩。若是皇后娘娘怪罪，臣女愿领罚。” 太后娘娘选择在这个时候轻轻往前探了探身子。 “安如，皇后并非质问，而是心疼你太过莽撞，想必提起这个话，就是要教你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是她的话会怎么做，对吧皇后？” “母后，儿媳只是……” 皇后娘娘一时情急，没想到太后娘娘如此帮着崔安如。 崔安如也顺势虚心求教：“请皇后娘娘指点……” 第24章 喜欢记仇 李皇后尽量在控制自己的表情，她身旁的宫人也没有办法在太后娘娘跟前随便插嘴。 太后娘娘悠闲地端起茶杯，又往后靠了过去，惬意自然。 崔安如更是诚恳地看着李皇后，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如果是本宫，自然会等到新妇进门，之后再找机会同皇上秉明，皇上一向倚重镇国公，只不过因为安南侯的军功，不得不答应赐婚，你应该理解皇上。” 李皇后冠冕堂皇的话，完全高高在上。 崔安如直接跪在地上，一副认真接受的样子。 “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当时想着皇上一定不是本意，如果什么都不做，让他亲眼看着为国捐躯的父兄留下的家人要被他新晋封的功臣侮辱对待，该有多痛苦，臣女想帮皇上分忧。” “如今听到皇后娘娘一席话，臣女还是错了，应该让皇上忍一忍的……” 太后娘娘斜睨着李皇后的表情，就差笑出声来了。 李皇后在恼羞成怒的下一秒将将稳住了仪态，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想为难一个人，这个人自然得接招。 “你到底是年轻，就没有想过，功臣遗孤被新贵那样对待，反而要进宫请罪，给皇上增加了更多负担吗？” 崔安如谦恭地点头：“臣女原本是想自己承担下来，只不过刚好发现那个林知音已经怀孕，加上萧家老太夫人一直叫嚣让臣女有本事进宫，笃定皇上知道一切也会帮着他们，臣女这才一时情急，直接进宫……” 崔安如的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不过，这个比完整的更加让李皇后难受。 后面的话，光是脑补都已经知道了。 李皇后看着崔安如那个恭敬的样子，想着这个死丫头，规规矩矩的说着冲撞自己的话，偏偏自己还没有办法。 “唉，本宫也知道这样确实委屈了你，不过你想过没有，如今镇国公和世子都不在了，你们对谁都是这样不留情面，很容易树敌，到时候不是给小世子增加阻力么？” 梁紫玉一愣，这个问题刚好是自己之前跟崔安如沟通过的。 “让皇后娘娘费心了，臣女倒是觉得，有皇上和太后娘娘在，不会任由那些人欺辱镇国公府的人。” 她故意没有提李皇后，意思已经很明显。 只不过她态度好，表情又格外真诚。 “另外，这些天臣女不留情面的人，不成为臣女的敌人，就要成为霸凌臣女的人，作为崔家的女儿，臣女宁愿选择勇敢反抗。” “好一张伶俐的嘴，看来是本宫多管闲事了。” 李皇后所有的话都被堵死，想要装大度又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太后娘娘轻轻把茶杯放下，无视李皇后，直接对崔安如和梁紫玉说道：“时候不早了，如今镇国公府只有崔琅一个男丁，你们要事事以他为先，赶紧回去吧。” “是，臣妇告退。” “臣女告退。” 李皇后刚刚鼓起来的气，无处发泄。 既然太后这里没有热闹了，自然要出去找人撒气。 只可惜她刚刚起身，太后就把她拦住了。 “皇后有日子没来了，陪哀家说会话吧。” “……是。” 太后娘娘很贴心，特意在宫门口给梁紫玉准备了另外一辆马车，毕竟崔安如还要去给陆景琛看病。 “嫂子，你先回府，我还有别的事。” “好，那你当心。” 梁紫玉其实也担心，他们都不在的话，若是梁家的人再来闹，下人们应该顶不住。 崔安如乘坐着马车，到了太后事先跟她说过的酒楼——揽辔阁。 这里的环境优雅，对客人自然也有些挑剔，那些粗鄙纨绔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上楼。 陆景琛在顶楼雅间，看着下面的风景，并不着急。 虚怀和若谷倒是有些不安，他们亲眼见证了陆景琛吃了崔安如开的药之后见好，今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崔安如进一步帮他们家王爷治疗。 “王爷久等了。” 虚怀和若谷看到崔安如从楼梯走上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丹青和丹朱赶紧挡住冲过来的两人，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见过郡主……我们……我们不是……”虚怀赶紧解释。 “无妨，原本是我来得晚了，若不是今日进宫谢恩遇到了奇怪的人，也就不会迟到了。” 陆景琛很是自觉地把胳膊放在桌子上，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才见了三次而已，崔安如却默契地坐下来，也没有浪费语言，直接帮他探脉。 “病了太久，筋脉和内脏也受损严重，之前那副药虽然缓解了症状，并不能把王爷治好。综合那日王爷的情况，看来王爷这些年也没少中毒。” “今日除了给王爷写方子，另外再送王爷两颗解毒丸，还有上次王爷拿出来的护心丹，臣女承了情，还给王爷两颗。” 丹青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瓷瓶，直接塞给了若谷。 陆景琛这才开口：“原来你不只记仇，还记恩。” 崔安如收回了手，从容地说道：“比起记恩，这段时间记仇更有难度，毕竟我镇国公府出如今的状况，落井下石者甚多，需要我记仇的人会层出不穷。还好我这个人就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 陆景琛的笑容玩味，艰难续命这些年，崔安如诚然是他见过最独特的女子。 “你在宫里的时候，林家已经在命人散播消息，林知音出嫁那日，温丞相会亲自观礼送亲。” 崔安如并不意外：“马上就到了正日子，若是门庭冷落，岂不是很丢人。他们传他们的，我传我的，并不影响大局。” 陆景琛很感兴趣，看着崔安如那个不慌不忙的样子，多问了一句：“本王怎么没有听到有人提起，这两日郡主又有什么行动？” 崔安如没有接话，而是认真地把药方写完。 把药方递给虚怀的时候，她才回答：“臣女没时间管他们这些事，他们成亲并不影响我开门做生意，毕竟那日我所有的店铺都要半价优惠，这个消息只在百姓之间流通，像是王爷这样并不缺钱的人，自然不需要了解。” 陆景琛了然：“那日一定会很热闹……” 第25章 杨氏演戏 虚怀在一边小声对若谷说道：“所有……半价……都是人……” 若谷也已经想到了那个场面，看来这位郡主从来就没有想过忍气吞声，维持体面。 “今后就在这里见面吧，大概多久需要复查一次，这个本王听你的。” “这里的视野好，看城中的热闹最是便利，不如三日之后吧。” 陆景琛也很想见识，到底林知音出嫁那天，能出多少乱子。 “也好，谨遵医嘱。” “知道郡主担心家中，本王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食盒，郡主可以拿回去给小世子和将军夫人。” 看到崔安如起身，陆景琛又说了一句。 丹青和丹朱都蒙了，谁不知道，揽辔阁的饭菜从来不让外带，更不要提什么食盒。 “多谢王爷……” “放心，没有毒，毕竟如今本王需要郡主的无双医术。” “臣女并未怀疑王爷……” 陆景琛补充了一句：“这两日安南侯府老太夫人身子不太好，据说是到处都找不到合适的雪莲，杨氏应该已经朝着镇国公府去了……” 崔安如一愣：“他们买不到雪莲，去镇国公府找我，就能买到了？” “你跟她相处了两年，她的性格和这次过来的目的，你应该比本王清楚。” 陆景琛友情提示已经结束，就不再说话。 崔安如也没有浪费时间，看来萧家这些人，真觉得有了爵位就能拿捏自己了。 丹青和丹朱想起来萧家人的做派还是气得不行，一路上都在感慨。 “他们到底怎么敢的，都已经传遍了，还敢上门来讨骂，脸都不要了。” “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家，做出什么无耻的事，都不奇怪。”丹朱到底是理智一些。 丹青撸了撸自己的袖子，几乎都要叉着腰了。 “越想越气，如果不是咱们国公府的教养好，那日我就想要说不干净的话来着。他们萧家的人，就适合那些话。” 丹朱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说道：“丹青，放心吧，姑娘现在不会纵容他们。” 崔安如一路上倒是安静从容，杨氏这个人她确实清楚，嘴上都是好的，心其实是最黑的。 镇国公府门前，果然围着一圈人。 梁紫玉正在门前跟杨氏对峙，杨氏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让梁紫玉没有办法发挥。 若是别人，梁紫玉刚好可以痛快地骂一顿，像是那日在萧家一样。 可是面对一直在赔礼道歉的杨氏，她的火根本点不起来。 崔安如下车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句：“郡主回来了……” 不出一日，她封为郡主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这些日子，萧家和镇国公府之间这些故事最为戏剧性，故而关注的人非常多，就连很多高门贵族关起门来都在讨论。 “我们国公府还真是每日都热闹，不是萧氏族人来找不痛快，就是安南侯来还钱，如今萧家太夫人都过来了，这次又想泼什么脏水给我这个脱离萧家的前儿媳？” 崔安如淡定穿过人群，直接到了大门前，跟梁紫玉站在一起。 杨氏看到她过来，语气十分得体地说道：“安如，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这也是应该的，谁让他做出那么混账的事，不过婆母毕竟年纪大了，她的病还是你照顾了两年才有好转的，你也不忍心看着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却得不到治疗吧？” 杨氏的话，跟萧家其他人都不同，把自己放得很低，而且完全承认是萧让的错误。 只不过她这个嘴脸，在崔安如这里已经不管用了。 “太夫人说的是啊，毕竟当日我能鼓起勇气进宫求皇上赐下和离的圣旨，也是因为老太夫人给了我勇气，是她言辞犀利地警告我，若是对赐婚不服，有本事进宫去找皇上。她这样的精气神，又怎会病倒呢？” 杨氏被噎了一下，顿时少了底气：“安如，我知道你还在跟萧让生气，那日婆母说的话，也确实火上浇油了，不过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你那时候在忙着国公爷和世子爷的丧事，我们自然是不敢跟你谈论这个，也一直都在劝他一定要跟你坦白之后商量着怎么处理……” 杨氏越往下说，别人越觉得她其实也是被儿子坑了。 “最终他没有听劝，要给林家一个交代，这一点，我承认了也是我们萧家对不住你，当时圣旨以下，我和婆母两个妇人又能做什么？纵然再对萧让生气，难道真的能进宫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哪知道你性子那么烈，半分也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就直接离开，后来那些事，也都是出乎我们意料……” 崔安如一直没有说话，任由杨氏发挥。 她也想看看，这两年在她这里培养出自信的杨氏，到底想怎么迷惑众人。 看到崔安如没有说话，杨氏慢慢就大胆起来。 “安如，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所有的药铺停止供应雪莲……婆母的病一直要雪莲续命，如今所有的药铺都说只要你不点头不松口，就不卖给我们安南侯府，你是要眼睁睁看着婆母旧疾复发而死么？” “若是你真的记恨萧让，不如冲着我来，婆母年岁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安如。” 说完，杨氏作势要给崔安如下跪。 崔安如并没有阻拦，只是冷眼看着。 梁紫玉听得头疼，看到杨氏这一跪，当时就想着，这个无耻的女人，这是要陷害小姑于不义！ 反而是杨氏跪到一半，发现崔安如根本就没有阻止的意思，有些骑虎难下。 最终萧雪灵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一把扶起杨氏，怒视着崔安如。 “你竟然真的敢受母亲一跪？” 崔安如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不受她这一跪，她接下来的戏还怎么演？说了半天，我就想问太夫人一句，今日来找我，是对自己马上要过门肚子里还揣着崽子的新媳妇不满意么？” 第26章 真实面目 她如此大剌剌的话，让萧雪灵听着都觉得刺耳。 “崔安如，你不过是封了郡主，怎么能口出恶言？” 杨氏趁机拉着萧雪灵，又开始进入自己的角色：“雪灵，不要跟安如吵，我们没有资格……毕竟是我们萧家对不起她在先，只要她今日能够答应松口，让药铺卖雪莲给我们萧家，帮你祖母续命，说得再难听我们也都要接受。” 梁紫玉终于完全明白对方的目的了，她也没有忍住，直接把崔安如护在身后。 “我说太夫人，同样是女人，你怎么能够如此无耻。她只是放话不再用自己的嫁妆帮你们结账，是药铺的老板们自己有正义感，不愿意做你们侯府的生意，和安如有什么关系？” 杨氏干脆垂了几滴眼泪：“将军夫人怎么训斥，我都不敢反对，谁让我们萧家有错在先呢。” 这个态度，让梁紫玉也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崔安如却知道杨氏这种人最怕什么。 她很镇定地问道：“太夫人，我在萧家两年，曾经没日没夜的给老太夫人侍疾，那个时候她就抱怨过，你从来都没有亲自侍奉，只是动动嘴而已。” “如今说得这样情真意切，仿佛她真的是你亲娘一样，是担心她死在萧让婚期之前，萧让没有办法完婚就要丁忧，你的孙子也要没名没分的出生，影响你们萧家的门庭么？” 杨氏终于动容，这个话真是扎心了。 “我……唉，实不相瞒，婆母的病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已经影响到正常生活，痛苦的夜不能寐……” “所以你们萧家是担心大喜的日子，她一个缺德的老太婆子在大家都强颜欢笑的时候龇牙咧嘴地喊疼是么？” 杨氏的话又被堵住，顿时有些慌了。 “不是，安如……” “太夫人，我记得老太夫人是腿疾，我刚刚到萧家的时候，她下地走路都很吃力，我整夜整夜地给她按摩，热敷，又给她寻来各种药草熏蒸，坚持了很久。” “她如今不但能自如地下地走路，还能跪着迎接萧让求娶平妻的圣旨，更能站在那里无视我的屈辱讽刺我有本事进宫，怎么就突然离不开雪莲了？” “这两年虽然我一直都在给她服用雪莲，那也是为了帮他调理身体而已，你们是想诬赖我把她腿上的病转移到脑子，不吃雪莲不行了？” 崔安如每一句话，都从容淡定。 她越是这样，人群中那些妇人就越发觉得她不容易。 “照顾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了，那要多辛苦啊……” “就是，萧家人真是没有良心，还能颠倒黑白。” “能干出那种事，怎么可能是好人家。” 百姓们的议论，让杨氏和萧雪灵都有些不敢抬头。 崔安如继续说道：“我很奇怪，纵然是药铺不肯卖给你们雪莲，林家也买不到么？温家也买不到么？林知音的外祖可是当朝太师，舅舅也是当朝丞相，若是亲家老太太真的因为吃不到雪莲就要病死了，会导致林知音没有办法如期出嫁，他们没有办法解决？” “太夫人，你总是这么温温柔柔人畜无害的样子，装傻充愣也好，玩弄人心也罢，不过是想要让人觉得我心狠，有些事过分斤斤计较，这样就能帮你们萧家挽回一些名声。” “只不过这种办法，真的不高明，你儿子已经是侯爷了，你作为太夫人就不用这种小姑娘之间抢心上人的阴阳招数了。” 杨氏终于破防了，她的为人都被崔安如简单粗暴又真实有效地概括出来，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在那一刻似乎土崩瓦解了。 “崔安如，你怎么敢这样跟我娘说话，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 萧雪灵也实在想不到什么有效指责的话，只能用辈分压人。 “你一个吃我的用我的两年的白眼狼，又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就凭你刚刚羞辱我娘，我就不能忍着。” 萧雪灵自以为自己的理由非常充分。 崔安如原本就在等着她这个答案，听到之后嘴角的嘲讽瞬间绽放。 “萧家人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一直都在羞辱我过世的父亲和兄长？” “我只不过是在众人跟前说了实话，让你娘没有办法抹黑我，你就敢说我是在羞辱她，那你们萧家但凡喘气的，谁不是喝着我们崔家人的血才平稳度过这几年？” “萧让更是踩着我父兄的尸骨立下军功，他又是如何对待我们崔家？” “若说畜生有等级，那要多恶心才能赶上你们萧家万分之一？我今日能在大门口心平气和地跟你们说话，而不是直接拿着长枪把你们挑死在这，我都惊叹我这柔弱的性格。” “从我和萧让和离那日开始，就跟你们萧家没有关系，别说一个老不死的吃不到雪莲，就是萧家满门命悬一线，只有我能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好，说得好！” “郡主，我们都支持你。” 萧雪灵听到最后一句话，还在嘴硬。 “我们萧家的生死，肯定不会落到你手里，你不要白日做梦了。” 崔安如嘴角斜了几度，满眼都是不屑。 “那你们还不滚？真等着我施舍你们雪莲？怎么，你那个新嫂子家里都穷成这样了，连雪莲都陪送不起么？那你要考虑一下，有必要使劲讨好林知音，就为了嫁给她那个哥哥么……” 萧雪灵整个人破防，却被杨氏死死地拉住了。 “雪灵，住口……安如如今已经是郡主了，威仪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崔安如提醒道：“太夫人，本来你也该有个诰命的，没办法，你那个懂事孝顺的儿子用给你们争取诰命的机会，逼着皇上赐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命再挣一次军功，能够帮你弥补遗憾。” “你敢诅咒我哥哥死？”萧雪灵无能狂怒。 “废话，这种狗男人我不诅咒他死，难道祝福他步步高升？你放心，我一定早烧香，晚祷告，诅咒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27章 温家送亲 杨氏和萧雪灵离开的时候，很是狼狈，杨氏一向端庄得体的气度也完全散落，走路都开始踉跄。 崔安如心情大好，没想到萧家人自己送上门来让她出气。 她拿出陆景琛给的食盒，叫来了崔琅，说是他最近懂事听话的奖励。 梁紫玉颇有些感慨，原本是想着给崔安如当后盾当底气的，结果每次有事还是需要崔安如来处理。 她暗下决心，别人家不行，那就从梁家开始下手。 若是他们再敢来说些没用的，自己不会再软弱。 杨氏和萧雪灵回到安南侯府，就跟萧让说了这件事。 “你们去找她做什么？” 萧让这次竟然没有直接指责崔安如，而是质问了一句。 “你祖母要的雪莲，娘唤了好多人去买，药铺只要一听说是安南侯府的，都拒绝出售，后来干脆拒绝卖给所有人了。” 杨氏一路上都在调整，此时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庸碌但是贤惠的样子。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总之在大婚之前，不要去招惹崔安如了，娘。” 萧让这两日为了准备婚事，根本就没有去上朝。 至今为止，温家的大门都没有对他敞开。 虽然温继礼已经公开放话，会去送亲，可是那也只是为了林知音脸上好看而已。 老太夫人整日嚷着要吃雪莲，口口声声不能让崔安如看扁，之前崔安如在的时候她吃得起，如今崔安如不在了，他们侯府照样不能断。 这才短短几日，萧让经历了名声尽毁，岳家压力，族人捣乱，还有祖母时不时蹦出来提要求，已经心力交瘁。 光是处理这些事，已经比上阵杀敌更难。 可是他不想承认，没有崔安如他就做不好。 “让儿，娘知道你最近很累，这也是你任性的惩罚。不过你已经是侯爷了，这世间对男子总是更加宽容，只要再过段时间，有了新的谈资，我们萧家的事情自然会成为过去。” 杨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又来安慰萧让。 “娘，这些话我都懂，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知音顺利入府。温丞相虽然还是不待见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 萧让也在保持平静，当前的情况，并不是寸步难行。 萧雪灵说了一句话：“说不定温家就是故意的……毕竟温家一个太师一个丞相，如果此时表现出跟我们萧家太亲近，会让人非议。” 杨氏点了点头：“雪灵说得不无道理，他们总该避嫌。让儿，那你要更加努力证明给他们看你，知音的选择没有错。” 萧雪灵咬着牙，表情怨恨。 “没错，要让那个崔安如后悔，萧家将是她这辈子婚姻的最高点，将来若是她有机会再嫁，不是继室就是妾室。” 不知怎么，萧让竟然在幻想，若是将来崔安如真的去当妾室，不如给他当…… 一个傲娇的忍受不了自己有第二个女人，果断跟自己和离的夫人，若是最后被命运捉弄，成为他的妾室，崔安如所有的傲骨都将被打断。 “三日之后，我就正式成为温太师的外孙女婿了。” 萧让说着，自己都开始憧憬起来。 “没错，镇国公听着骇人，怎么跟温家世代为官根基深厚。” 萧雪灵一边说着，一边又在幻想林川要什么时候才能跟她提亲。 因为萧家的刻意躲避，这三日反而风平浪静，就连梁家都异常消停。 时光从不会因为眷恋停留，更不会因为未曾准备就原地等待。 大婚当日，萧家和林家都异常热闹。 无论外面把萧让说成什么样，之前他的亲兵们自然是要凑热闹的。 朝中一些大臣，因为温家的面子，也在纠结之后前来。 至于林家那边，不只是温继礼前来，就连上朝都可以看心情的温太师都跟着过来了。 林志远的高兴藏不住，这样的阵势，就算是今日他女儿的名声不好，将来在婆家生活同样有底气。 “岳父大人，舅兄，里面请，知音若是知道你们都来送亲，说不定要把妆哭花了……” “那怎么办，我们回去？”温继礼认真地问道。 林志远的笑脸完全冻住了，没有想到对方的回答会这么生硬。 还是温氏说了一句：“哥哥，大喜的日子，你开这种玩笑干什么？难道真的要让知音看不到舅舅送嫁就上花轿？” 温继礼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这个从小宠着的妹妹，他确实没有办法。 “开个玩笑而已，没看爹和娘都来了么，今日我说了已经不算了。” 温太师的夫人贺氏忍不住轻轻拍了温继礼一下：“你呀，没看出来你妹夫是在紧张么，还跟他开这种玩笑。” 林志远这才调整过来：“岳母，舅兄平日里严肃惯了，难得开个玩笑，就随他吧。” 温太师步履稳重，始终都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志远，萧家那个小子，如今虽然是侯爷了，平日里你也要拿出威严来，能够娶到我温某人的外孙女，是他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何况他还是个和离过的男人。” 贺老夫人趁着他们说话，拉着温氏说道：“让他们几个男人在这聊吧，我得去看看我的宝贝知音。” 温氏顺势跟着她往里面走，身后跟着温家的庶女温如霜。 “娘，怎么不见大嫂和我那两个侄子侄女？” 温氏从刚刚就在寻找，结果没有看到期待的身影。 “那两个孩子，一个昨日吃错了东西，一个染了风寒，你大嫂只能在家照顾他们了。” 贺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回答得也算是流利。 温氏颇有些不高兴：“这样的日子，人都没有齐，将来一定是知音的遗憾。” “姑母，霜儿今日是特意来送表姐出嫁的，我姨娘还特意让我带了给表姐添妆的礼物，还望姑母不要嫌弃。” 一旁的温如霜趁机插了一句，找到了存在感。 “你姨娘是个好的，我会跟你爹说，让他多关照一些……”温氏轻轻摸了她的头。 街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都带着篮子和筐，匆匆忙忙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基本都集中在各个主要道路的几个铺面门口，开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崔安如也按照跟陆景琛的约定，登上了揽辔阁顶楼雅间，看着街上的动向。 萧让，林知音，但愿你们喜欢我送的礼。 第28章 雪莲一折 萧让骑着高头大马从安南侯府出发的时候，装病几天没有人同情的老太夫人特意叮嘱：“让儿，接到知音回来，一定要在镇国公府门前路过，让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看看我们安南侯府的繁华喜乐，他们一个寡妇一个孤女，守着落败的镇国公府眼热去吧。” 萧让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他对崔安如的不满，随着这些日子崔安如的各种操作越来越深。 “祖母，他们的骄傲很快就会被踩在地上。” 林知音正式过门，他也算是正式成为了温家的外孙女婿，温太师和温丞相再怎么因为之前的事对他不满，看在林知音的份上也要照顾几分。 “去吧。”老太夫人满意地点头。 一路上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不过沿街的百姓并不多，这个让萧让有些惊奇。 通往林府的路，基本上都是主街，百姓这个时候也该起来了，这些日子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闹成这样，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来围观的人一定不少，怎么看起来如此冷清？ 正在他想不通的时候，前面带路的喜婆发现不对劲。 “侯爷，前面没有办法通行。” “为什么？”萧让面露不悦。 鼓乐队因为队伍停止前进，也没了动静。 “前面很多百姓拥堵在那里，不好疏散。”喜婆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事。 萧让大好的心情受到了影响。 “见到了迎亲队伍，都不知道主动退让？” “呃，人太多了……” 喜婆也很无奈，刚刚已经说了很多好话。 “撒点银子吧，为了他们耽误时间不值得。”萧让觉得自己已经让步了。 喜婆面露难色，却也去办了。 结果不多时，她回来之后还是说不行。 百姓们实在是太多，而且热情高涨地在一家店铺跟前堵着，生怕离开之后就要重新排队。 “什么店铺？”萧让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大喜的日子，刚刚还在憧憬要大摇大摆的经过崔家，如今连林家都到不了。 “一家药铺，几日之前就已经开始宣传所有药品半价出售，昨晚更是放出最新消息，雪莲调配的丸药一折开售……” 喜婆说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惋惜。 这么好的东西，她今日肯定是没有时间抢到了。 “本侯怎么没听过？”萧让不太相信。 雪莲，老太夫人怎么都买不到的雪莲，竟然被人制成了药丸一折出售…… 喜婆解释：“侯爷，这次店家的优惠活动，都是百姓们口口相传，说是张贴告示的话，知道的人太多，担心他们准备的药品不够……” 萧让用最后的耐心问道：“谁的店铺？去把老板找来。” 喜婆这次没有动，已经有侍卫前去询问。 不多时，他面色凝重地回来禀告：“侯爷，是夫人……是安国郡主的店铺……” “崔安如！”萧让低吼了一声。 喜婆也是着急的不行，今日这个差事是很多人推了又推，最后她看在钱多的份上接下来，结果刚开始就出现这么大纰漏，将来她在这一行还怎么混？ “侯爷，不然我们现在绕路也来得及，脚程快一点就好……” 她看出来萧让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萧让已经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直都在默念今日是他大喜…… “带路……” 他用尽所有力气才终于让自己镇定下来，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喜婆不敢迟疑，时间宝贵，错过吉时，怪罪她的人就不只是安南侯府了。 没想到他们走到另外一条主街上，又被一家布庄门前水泄不通的人拦住了，这里清一色都是女子。 同样是崔安如的店铺，只不过这里卖的是成衣和布料，半价优惠，和临时通知的一折特价商品。 萧让压下去的情绪好像不听话的酒，一直在找机会往上返。 “直接顶上去……”萧让低沉的声音，已经有火隐隐烧着。 喜婆赶紧劝说：“侯爷，这里都是女子，车队这样冲撞过去，一定会有人受伤，大婚之日见血，总是不吉利……不如……” 萧让冷笑：“你是觉得崔安如在其他主街没有店铺么？” 事到如今，萧让已经明白崔安如的用心。 喜婆略显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此时的林府，从一开始的万分激动，如今也有些乱。 “时间差不多了，怎么人还没有来？”温氏原本就担心女儿的名声，心里一直不踏实。 林志远虽然没说话，眼中的不满已经非常明显。 “派人去看看……” 林志远照办之后，又是默不作声。 “娘，没事的，萧郎一定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对于娶我这件事，我相信他的诚意。” 林知音的话，既是说给别人听的，也是安慰自己的。 温氏绞了绞手里的帕子，对林志远说道：“老爷，派人去看看吧。” 温太师和贺老夫人明显也是不太高兴，如今的年轻人，做事就是不稳重。 “安南侯府到林府，能有多远的路？好几条主街都能通到这里，是在路口选一条自己喜欢的再走么？”温太师上了岁数之后，也有些絮叨。 “外祖父，萧郎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说不定他是绕路走，特意去了一趟镇国公府。” 林知音心里也着急，还是愿意帮着解释。 “去那里做什么？还不够丢人的，又去找骂？”温太师没有忍住。 林知音表情委屈，小声问了一句：“外祖父也觉得是知音丢人了么？” 说完，就开始掉眼泪。 温太师慌了，贺老夫人心疼地指责温太师：“你这是干什么？原本知音也没有跟那个崔安如抢，是她自己非要装，硬是要和离，还污蔑知音的名声，你没有帮忙收拾她，我都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如今还对知音说这种话？” 温继礼看着闹哄哄的场面，这个时候开口了。 “时辰还没有到，先等等派出去的人打探的消息吧。” 这句话结束，众人开始沉默。 此时在揽辔阁看着主街上被挡住的迎亲队伍的陆景琛，带着看戏的笑容问了问崔安如：“郡主的手段，仅此而已么？” 崔安如非常平静，这样的开胃小菜，还不足以让她沾沾自喜。 “这么热闹的日子，不多送些礼物，我也太小气了。” 第29章 百鸟落屎 陆景琛微笑不语，这几日因为崔安如的药，他都睡得很好。 当林家的人知道萧让竟然被那些贪便宜的百姓拦住过不来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今日的婚礼恐怕并不会那么顺利。 “这个崔安如，真的是阴损到家了，我女儿大婚的日子，她搞出这种事，也不怕损了阴德将来嫁个病痨鬼。”温氏心疼女儿，开口就骂了一句。 原本这样的日子，应该心平气和，她实在是忍不住。 贺老夫人更是一脸鄙夷：“接受不了平妻，自作清高进宫去和离，看到安南侯真的娶了知音，又开始不甘心捣乱，这样的女子真是污了镇国公的血脉。” 温继礼听了之后，并没有顺着指责。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外甥女做法欠妥，那个萧让更是不可托付。 镇国公一家那样掏心掏肺地帮着萧家，他都能毫不犹豫地那样狠心对待崔安如，还能指望将来他真心对待林知音一辈子？ 他叹了口气，只希望温家和林家能够一直是林知音的后盾，保证萧让这辈子不敢有二心。 “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堂堂一个太师，难道要任由自己的外孙女被人这样欺负么？这可是她的终身大事，那个贱人还敢这样捣乱，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温家放在眼里。” 贺老夫人越想越生气，温家的外孙女，还有人敢这样折辱？ 温太师本来也是因为林家理亏，才没有给镇国公府施加任何压力。 “之前想着崔安如父兄战死沙场，又同安南侯和离，属实有些可怜，任凭她折腾多日，也没有跟她对峙并且为难，想不到她竟然变本加厉，如今的行为，已经是在跟我们温家宣战了……” 他的眼神很亮，虽然年岁不小了，这些年纵横朝堂，那份气势仍在。 贺老夫人得意了，只要他们家老爷子出手，任凭崔安如再怎么有太后娘娘护着，又是什么郡主名号加身，又是父兄惨死的身世护体，都无济于事。 结果这个时候温继礼说了一句：“父亲，让知音做出那种事的，并不是温家。温家的外孙女，并不是只有安南侯一个选择……” 温氏听了之后，心中悲痛。 “哥哥，你在说什么？难道知音大婚当日遇到这种羞辱，是她咎由自取？” 温继礼看着她那个表情，终究是没有忍心点头。 “总之，这件事没有必要上升到安国郡主对温家的宣战，集我们温家和林家之力，对付镇国公府的孀妇和孤女，岂不是让人耻笑……” 温氏苦笑着，眉眼之间还有些哀怨。 “哥哥，那是你最疼爱的外甥女……无论她做了什么，将来找个机会我们弥补崔安如行么？她如今不但没有被毁掉，还被封为了郡主，却反过来要毁了我女儿，你还想着她情有可原？是不是等她真的把知音逼死了，你才会到她面前说一句过分了？” “妹妹，哥哥不是那个意思……”温继礼有些慌乱。 从小到大，他对妹妹这些招数都没有办法抵抗。 “行了，不用说了，若是今日知音的婚礼真的因为崔安如生变，我们温家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贺老夫人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一锤定音。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下人一脸幸运地跑进来。 “主子，主街上已经能够正常通车了，姑爷已经过来了……” 林志远这个时候才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人气喘吁吁的说道：“那个安国郡主五日之前就已经在百姓之间传播，今日所有铺面，所有货物半价出售，当天还会有名贵货物惊喜折扣，所以今日一早就有很多人去排队，刚刚那些商铺才开门做生意，大家一拥而上，迎亲队伍这才堪堪擦着人群通过……” 林志远听得直咬牙。 “她一定是故意的……五日之前，我们刚刚商定婚期，从那个时候她已经要跟我们作对了。” “索性她并没有勇气一直堵着，毕竟是皇上赐婚，若真是一直堵着，这婚礼没有办成，宫里也会问责。”温继礼尽量温和的说道。 看到温氏不高兴的表情之后，他补充了一句：“不过她就不该有这个举动，事后我会敲打她一番。” “好了，姑爷马上就到了，赶紧准备迎接。我们都出去，知音，你放心，若是日后她对你不好，这个屋子里的人都不会让他好过，我们可不是镇国公父子那种短命鬼。” 温继礼皱了皱眉头，终究没有开口。 林知音听说萧让已经通过了阻碍往这边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同时她心中又有些不屑，崔安如，你也就只能用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真以为耽误了萧郎一会，他就会幡然醒悟，重新回到你身边？ “父亲，我知道……” 看到她害羞的样子，众人终于退了出去。 萧让通过阻碍之后，心情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激动，更多的是郁闷和生气。 大婚之日，被前妻的商铺堵在路上半晌，这种晦气谁先要？ 好歹他们到了林家门口，林川等待那里都快成了守望石了。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林家族中的男丁，准备好了堵门为难萧让。 之前的变故他们也听说了，所以已经商定意思一下赶紧让萧让进门，不能耽误后面的事。 萧让过来之后，打量了一下门口的阵容，发现并没有温家的嫡子温如风，心情还有些低落。 果然，温家对自己还是不太满意。 “几位舅兄……” 下马之后，他开始拱手。 林川他们如约定一般，随意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让他进去了。 行礼的时候，萧让看到温太师和温丞相都在，突然又有信心了。 崔安如，你给我等着。 林家这边已经尽量简单了，给长辈敬茶的时候，原本要叮嘱女儿孝顺长辈尊重夫君的话，却都变成了警告萧让。 就连贺老夫人都在插嘴，说是他们温家的外孙女到了哪里都不能受委屈。 萧让想着搭上温家这艘大船，强压了脾气听着。 喜婆终于高喊新娘子上花轿，林川背着林知音出门，大家都以为接下来会顺利的时候，半空之中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音。 满天的飞鸟，遮蔽的天空似乎都黑乎乎的。 无数的鸟屎从天而降，纷纷落在萧让的身上，头上，林知音虽然蒙着盖头，照样没能幸免。 “什么东——” 萧让斜着头想要怒斥，结果一泡鸟屎不偏不倚掉进他的嘴里…… 第30章 丧不冲喜 “呕……” 萧让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恶心过。 林川被鸟屎攻击的也是差点爆发，如果不是背上的妹妹不能落地，他就要冲上去把鸟都打下来了。 很快受惊的鸟群飞散了，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四面八方。 地上的人完全遭了殃，迎亲队伍和包括林知音的嫁妆都被淋上了鸟屎。 这些鸟这是憋了多少天？ “这些鸟……” 揽辔阁，陆景琛终究是没有压住自己的好奇。 “多喂了一些吃食，之后都喂了一点巴豆水……” 陆景琛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这种办法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出来的。 “还有后手么？”他直接问道。 “嗯。”崔安如毫不犹豫，直接点头。 “会出人命么？”陆景琛总觉得崔安如不是小打小闹的人。 崔安如看着下面因为满身都是鸟屎的人群，心情大好。 “但愿不会吧……虽然岁数大了，不过还是应该活受罪才好。” 陆景琛瞬间明白她在说谁，竟然有些期待了。 此时的林家大门前乱得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样，所有人都没有幸免，新郎官刚刚吃了新鲜热乎的鸟屎的画面，估计会在百姓们之间流传很久。 林知音最后也因为队伍的拥挤踩踏，导致盖头被掀起来，头发上也都是鸟屎。 “岂有此理！” 林志远很清楚，这个一定是崔安如做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本来以为堵路已经是她唯一能做的，想不到还有这么卑鄙的后手。 “崔安如，你敢毁了我女儿的婚礼，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温氏咬牙切齿，实在是忍不住了。 旁边的温继礼因为稳重，刚刚并没有特别上前，所以躲过一劫。 他看着这个本应该隆重伤感，却因为无数的鸟屎变得不伦不类的婚礼，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招数，会让阴影伴随萧让和林知音一辈子。 喜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阵势，这可真是把她的职业生涯毁得渣都不剩了。 “侯爷，怎么办？”她凑到萧让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让的眼睛已经猩红，这样的日子，他简直是全城的笑柄。 “继续……” 这两个字，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喜婆抹了一把身上的鸟屎，那个气味实在是令人作呕。 “这鸟都吃了什么……” 她随口抱怨了一句，强颜欢笑，兀自提高了声音：“新娘子上花轿喽……” 情绪受到严重影响的林知音被重新盖上盖头，然后送进花轿。 萧让大红的喜服好像是红色的画布，被鸟屎一顿泼墨写意，拜别林家众人的时候，萧让完全笑不出来。 迎亲队伍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重点围观。 毕竟从来没有见过被鸟屎淋的如此雨露均沾的迎亲队伍，还有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安南侯，脸上虽然用力的擦过，头发上的鸟屎甚至都能感觉到在冒热气…… 萧让完全没有其他新郎官成亲的时候那种意气风发，根本就没有兴趣朝着两边拱手致谢。 本来他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崔安如这些安排，已经让他的婚礼完全没有什么喜庆。 当他看到对面出现的整齐划一的出殡队伍时，情绪近乎崩溃了。 白不冲红，丧不冲喜，这家人是不是有毛病？ 萧让直接下马，他已经要失去理智了。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本侯今日成亲？都给本侯让开！” 他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这些人身上，结果对方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让路。 “侯爷？你成亲跟我们出殡有什么关系？你成你的亲，我们出我们的殡，互不干扰。” 最前面打幡的人没有任何情绪地说了一句，眼神肃穆庄重，不容亵渎。 “你们是在找死！”萧让脑子已经不好用了，冲动的情绪被调动起来。 揽辔阁的楼上，陆景琛对这两种颜色的对冲又是一愣。 “你安排的？” 崔安如自己都有些疑惑：“不是，我不曾……” 她没有说完，后面想到了什么，吩咐了身后的人。 “丹白，去打探一下……” 想不到除了崔安如，还有人在这种日子触碰萧让的眉头。 喜婆生怕两方真的冲突起来，赶紧过来调解。 “侯爷，息怒息怒，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所有的波折您就只当是好事多磨……” 萧让看着对面的人，那种刺目的白色，心情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这位大哥，今日是人家的大好日子，你们就当做给故去的人积德，大家各退一步吧……” 打幡人仍旧严肃：“虽说红白不同时，不过真的遇到了，也是没有办法，按照规矩，该是红事让白事，毕竟故人已去，新人路还长。” 萧让眯着眼睛，语气凉得让喜婆都紧张。 “你是说，让本侯给你们让路？” 打幡人并不犯怵，而是直视了回去。 “死者为大。” 四个字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萧让今日从出门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来人！”萧让大喝了一声。 打幡人包括身后那些队伍里的人，却没有任何退缩。 “侯爷好生威风。”打幡人身后一个妇人开口了。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前面，跟萧让对峙。 “你们故意在本侯大婚之日给本侯难堪，却说本侯耍威风，当真是一群刁民。” 妇人却嘲讽的一笑。 “若是侯爷跟镇国公父子一样战死沙场，并未平安归来，别说如今的爵位和婚事，怕是萧家那些人，此时也在我们这个队伍里。” 萧让愣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妇人悲戚又无比庄重地说道：“我们都是边关未曾归来的将士们的遗属，甚至没有见到他们的遗体，今日一同给他们出殡，送他们最后一程。” “怎么，侯爷是觉得当初跟你在战场拼杀的兄弟们的死，挡了你的喜事？又或者花轿里那位坐着的巾帼英雄，觉得曾经跟她朝夕相处的将士们死得不干净，脏了她成为侯夫人的路？” 这些人的来历，让萧让心内一震。 围观的百姓们听到妇人的身份，再想到这些人的身份，也都是肃然起敬。 一将功成万骨枯，萧让封侯忘本，弃妻娶了温太师的外孙女，大婚当日蛮横的要曾经战场拼杀的将士们的英灵给他让路…… 揽辔阁上崔安如听了丹白的汇报，再也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直接站了起来。 “他们这是何苦……” 第31章 毁了婚礼 “镇国公手下这些将士们，用另外一种方式守护着他的尊严。” 陆景琛不禁也感慨了一句。 丹青他们也很动容，崔安如这种贵女在萧让跟前都差点没有办法自保，这些将士们的遗属还敢正面跟新晋的安南侯正面冲突。 这份情义，让人动容。 崔安如眼神更加坚定，看着下面红白两色的对冲。 “侯爷，若是还想用身份压我们，命令我们让路，我们自然可以让路。毕竟如今您是侯爷，跟我们死去的家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即便他们活着，见到侯爷也要下跪，何况是死了……” 这句话把萧让噎得完全哑火了，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到了喉咙了，被人硬生生怼了回去，最后把自己烧够呛。 他的嗓子差点哑了。 “不用，既然死者为大，我们让一让也无妨。” 坐在花轿上的林知音，半天才知道前面什么状况。 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之后，拳头攥得更紧了。 “崔安如，你这个贱人！” 她觉得这些人一定是崔安如找来的。 喜婆看到萧让已经态度缓和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死者为大，英灵为先，你们请！” 出殡的队伍很浩大，百姓们听说是很多尸骨无存的将士们的遗属共同送别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看着同一天娶亲的安南侯，想起他忘恩负义的事，就更加没有任何好脸色了。 “看什么看，不够丢人现眼的，回家。” 有人直接说了一句。 “就是，他们不配得到祝福。” 随着白事的队伍过去，围观的百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而主街崔安如那几个店铺，还是那样热闹。 萧让这次没有底气从镇国公府门前走了，真要去了，一定要让崔安如笑死了。 好好的迎亲队伍，几乎是狗狗祟祟地回到了萧家，就连鼓乐队都没有什么兴致。 有些乐器被鸟屎糊住，音色都变了。 “回来了，新娘子回来了……” 因为是皇上赐婚，加上温家的公开表态，朝中还是有很多大臣给了这个面子，前来观礼。 结果他们真的是不虚此行，爆竹声中，满身鸟屎的新郎官从马上下来，在满身鸟屎的喜婆指引下踢了轿门，从里面牵出来一个同样满身鸟屎的新娘…… 所有人都傻眼了，林知音带过来的嫁妆从另外一个门抬往后院的时候，管事的都蒙了，林家之前是把这些聘礼放在百鸟林了？ 上面黑白绿黄各种颜色的鸟屎，在阳光下格外生动…… 前厅的精彩程度，谁都没有办法预料。 当老太夫人和杨氏看着一对新人包括迎亲的所有人都一身狼狈地进门之后，差点原地昏过去。 “怎么会弄成这样？” 萧雪灵拽过来一个迎亲的族中堂兄。 “别提了，刚刚出了林家的大门，成千上万只鸟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一顿在头上拉屎，然后得意扬扬地飞走了……” 萧雪灵嘴角抽了一下，还得意扬扬…… “京都哪里有人那么多只鸟？一定是崔安如，她本来是想吓唬我哥，没想到皇上真的下旨让她和离了，他们都没有关系了，还来添乱……” 萧雪灵对崔安如的恨意越发浓烈，想到那个女人如今活得挺好，就觉得不高兴。 那个堂兄无奈地笑了笑，是非曲直，其实他们心里有数。 “林家也知道了吧？”萧雪灵又问道。 “不只是林家，温太师和温丞相也在，当时铺天盖地的鸟屎袭击迎亲队伍的时候，他们全程都看到了……” 铺天盖地的鸟屎…… 萧雪灵一听这两个词能够放在一起，那个场面该有多恶心。 “行了，不要说了，反正温家是崔安如一定得罪不起的，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承受温太师的怒火。” 宾客们神色各异，大多数人都在拼命忍着笑。 主要是这些鸟屎味道还挺冲，屋子里的熏香，还有新娘子身上抹的各种东西，根本就遮盖不住。 新人行礼的时候，老太夫人坐在那里，就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杨氏尽量维持着体面，毕竟这么多人在现场看着。 她也懒得分辨那些捂着口鼻的人到底是在防止臭味还是偷笑。 总之这次婚礼，不但没有让所有人见证安南侯府的崛起，反而会成为所有人口中流传很久的笑柄。 林知音庆幸自己头上有盖头，不然让她亲眼去看所有的嘴脸，她肯定要崩溃。 萧让全程紧绷，甚至喜婆的话他几次都没有听到。 他满脑子都是要报复崔安如，这个贱人坏了他的好事，让他在全城百姓面前出丑，让他在宗族耆老面前出丑，让他在众位大臣面前出丑。 他牵着红带的手，抓的红带已经变形。 林知音没有肢体接触，都可以感受到萧让那种隐忍和控制。 她预想之中的完美婚礼，如今她只能盼着不要再出现任何乱子。 即便波折频出，即便丢人到家，也要咬着牙完成。 不成想，她的祈祷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老太夫人原本就不乐呵的脸，在他们二拜高堂的时候突然变得有些呆滞，之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宾客们都慌了，这大喜的日子，万一老太夫人没了，那就不是笑话这么简单了。 萧让的眼睛都能喷火了，他非常自然地想到这个一定跟崔安如有关，至于是哪里的关系，他想不通…… 林知音听到闹哄哄的一片，心都要碎了。 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那点信念感，化成了满颊泪水。 “姑娘……” 她的侍女芍药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陪嫁郭妈妈也赶紧说道：“太夫人，如今您是侯府最大的长辈，千万不能乱了阵脚，要让侯爷他们行完礼……” 原本已经要崩溃的萧让听到这里，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 没错，今日这个礼，必须要成。 杨氏咬了咬牙，终于说道：“扶着婆母到后院休息，请个郎中过来，继续吧。” 宾客们倒是没有说什么，这种情况确实应该先以新人为主，毕竟天地和高堂都拜过了，只差最后的夫妻对拜。 萧让和林知音硬着头皮行完了最后一礼，刚刚就在硬撑的杨氏突然也挺不住了，像是老太夫人一样栽倒在地…… 第32章 同仇敌忾 喜婆就这么一会，已经想好离开京都之后要去哪里养老了。 晦气。 她跟了这么多场婚事，从来没有一家弄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 萧雪灵只会尖叫，什么用都没有，来观礼的人也没有想到，冲着温家的面子来参加这两位名声扫地之人的婚礼，萧家这些人从新郎新娘一直到两位长辈，都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婚礼怎么搞成这样……” “京都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将来也不会有。” “赶紧把太夫人也扶到后面去吧，幸亏刚刚请了郎中。” 大家七嘴八舌，萧让血液不停地朝着头上涌，理智也渐渐淹没在无限怒火之中。 “崔安如……” 虽然没有证据，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崔安如做的。 林知音也觉得自己的婚礼完全被毁掉了，从开始，过程，结尾，任何一处将来回想的时候，都足够丢人。 “夫君，礼已成，掀开我的盖头。” 她没有办法送入洞房了，如今萧家出现了这么大的乱子，作为侯夫人她该承担自己的责任。 萧让被她唤回一丝理智，手都已经在颤抖，终于揭下了盖头。 林知音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地面对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委屈地面对着宾客们。 宾客们没有想到新娘子这种时候直接揭面，不过萧家乱成这样了，她乖乖地回洞房等着，似乎也不合适。 林知音先是给大家鞠了一躬。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和侯爷的婚宴，我知道这些日子关于我和侯爷的流言蜚语，已经满城皆是，一直以来没有做出什么解释，默默承受了所有，只不过本着清者自清的态度，也是想要让镇国公之女把怨气发泄出来。” 众人听到这个开场，都想发笑。 被锤得那么死，这种话是为了接下来的发言顺理成章么？ “只是有些人千不该万不该，用长辈的生命当作报复……” “从今日开始，若是有人还想继续抹黑我，针对我，我不管她是谁，遭遇多悲惨，都不会再无动于衷。” 众人领悟了她的意思。 萧让也反应过来。 “本侯念在镇国公的恩情，并不想同她计较，只不过这次她伤害的已经不是本侯一个人，还有本侯的家人，本侯也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宾客们没有接他们夫妻那些话。 只道别走人。 萧让和林知音本来也没有心情再宴请宾客，只有目送他们离开。 “知音，让你受委屈了……” 萧让还是第一时间向林知音表达了歉意。 “先去看看祖母和婆母吧。” 林知音非常识大体地说了一句。 萧让更加感动，赶紧去了后院。 此时杨氏和老太夫人还昏迷不醒，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知音懂医术，匆忙去把脉，结果在脉象上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皱着眉头，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一定不是巧合。 一炷香的时间，郎中还没有过来，老太夫人和杨氏却先后醒过来。 “我们这是怎么了？”老太夫人像是做梦一样。 杨氏醒过来之后，看着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还是一身鸟屎的萧让和林知音，一脸愧疚。 “今日是娘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林知音赶忙说道：“母亲，一定是崔安如搞的鬼，她嫉妒如今安南侯府的好日子，早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是为了报复侯府。” 一直没有什么用的萧雪灵疯狂迎合：“没错，母亲，一定是这样，这个崔安如一定是后悔当时冲动的跟哥哥和离了，才想到这种办法，简直是恬不知耻。” 萧让没有说话，目光却说明了一切。 杨氏假装帮崔安如说话：“不会吧，我们萧家虽然做了一些对不起她的事，可是一切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她为何要纠缠不放？” “哼，当然是自己过得不如意，就不想让我们过得不如意……她一个阴毒能算计的后宅妇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初那些萧氏族人不就被她的手段收拾得老老实实？” 老太夫人反正是格外相信。 “就冲着她断了我的雪莲，还不肯让其他铺子卖给我，她能是什么好东西？” 林知音心里在冷笑，崔安如，你千不该万不该得寸进尺，如今更是用这种手段。 将来你死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 她特意提起：“祖母，有件事我们没有来得及说，侯爷今日迎亲的时候，崔安如故意用店铺商品半价的宣传吸引了很多百姓堵路，耽误了不少时间，更让人生气的是，她还特意在药铺出售雪莲丸药，一折。” 老太夫人一听，这个混账东西！ “崔安如，我跟你势不两立！” 萧家人又是一阵安抚，才让老太夫人消停下来，杨氏提醒他们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再洗漱一番。 宾客已散，少了敬酒的麻烦，林知音怀着孕，也省了洞房的环节。 结果这个时候郎中过来了。 虽然两位长辈已经醒过来，萧让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郎中给他们检查。 郎中搭脉之后，又询问了一下他们当时的情况。 听完他们的叙述，郎中好像是闻到了什么特殊的味道，用力地嗅了两下。 “零陵香的味道……” 郎中的话，让林知音一愣。 “今日我出嫁，用零陵香熏过身子，佩戴的也是零陵香的香囊，有何不妥？” 郎中谦卑地说道：“零陵香本是女子常用熏香，本身自然没有不妥，只是常年服用雪莲之人若是闻到，容易晕厥而已。” 林知音一愣，这个药理她怎么没有听过？ 老太夫人和杨氏表情都僵住了。 尤其是杨氏，简直是大型曝光现场。 老太夫人似乎是发现了米缸里的老鼠一般问道：“这些年送给我的雪莲，你也吃了？” 第33章 推波助澜 萧雪灵都蒙了，母亲不是一直说，雪莲是稀罕物，都送给祖母，他们一丝一毫都不能碰么？ 这两年崔安如供应的雪莲，只有她一个大傻子没有吃到？ 杨氏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又是格外温柔的说道：“婆母不要误会，雪莲这种东西毕竟府中很少使用，而且安如在的时候，都是高价够得，儿媳担心药商掺假，每次都会先用细微的量试一试，确定没有问题才会……”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是一片好心。” 老太夫人看了林知音一眼，至少在新媳妇跟前，要给杨氏留点面子。 至于杨氏刚刚的说辞，她自然不相信。 郎中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他对侯府这些事并不感兴趣。 “两位既然已经醒了，只需要好好调养就是，吃药都不用。” 他适当的开口，而反应过来的林知音赶紧把腰间的香囊摘了。 她又趁机找了个借口：“侯爷，我们也先去沐浴更衣吧，今日的事，我们必然会让崔安如付出代价。” 说完，她拉着萧让离开了。 萧让边走边安排着：“小妹，你送一送郎中……” 萧雪灵也走了，屋子里只有老太夫人和杨氏，四目相对之时，老太夫人是嘲讽，杨氏是闪躲。 揽辔阁。 “杨氏竟然也晕倒了？” 崔安如对此都有些意外。 对面的陆景琛问道：“怎么，你一开始的目标不是他们两人？” “吃了我的雪莲，没有让他们把东西吐出来，已经是亏了，让他们在萧让的婚礼上出丑，算是便宜他们了。” “你怎么确定老太夫人一定会晕？” 陆景琛对这个医仙的传人更加好奇。 既然师承医仙，该治病救人才是，今日却听说她用医术来报复别人。 独树一帜，不过他觉得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那些鸽子都吃了我独门配制的草药，排泄在萧让和林知音身上的东西，都带着药草的味道，常年吃雪莲的人抵抗不住。” “还有这种草药？”虚怀实在是没有忍住，插了一句。 丹青看了他一眼，他赶紧把自己的嘴巴闭上。 陆景琛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个也是自己想问的。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最重要的是这个草药对鸽子没有任何伤害。”崔安如俏皮的眨了眨眼。 “他们不会发现么？” 陆景琛觉得两个人同时昏倒，足够引起重视，尤其是在婚礼上。 “会啊，我已经安排了调香师扮成郎中，闻到林知音今日身上用的什么熏香，就说那种熏香跟雪莲犯冲……” 这个事先埋伏好的陷阱，让陆景琛一笑。 “难为那个调香师了，要从臭味之中分辨出香味，还要判断是哪一种香……只不过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还是会把矛头对准你。” 崔安如面色如常。 “从他们欺辱我崔家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是敌人了。不死不休那种。” 陆景琛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下面。 调香师假扮的郎中从萧家出来之后，继续完成他剩下的任务。 毕竟萧家的热闹实在是太轰动，那样狼狈的婚礼全程，宾客都中途离开，一个不剩，难免让人更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把他拉到一边，问他到底怎么了。 调香师表面上不想说，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那些拉着他的人看到了希望，又软磨硬泡了几句。 “今日拜堂的时候，老太夫人和太夫人先后昏倒了。” 调香师一副拗不过的样子，小声说道。 “之后呢之后呢？” 果然，人的贪心总是从“再来一点”慢慢扩大。 “经过我检查，是新夫人佩戴的香囊气味特殊，让常年服用雪莲的老太夫人和夫人一时有了反应，才会昏厥过去。” 调香师一本正经地胡诌，百姓们马上抓到了重点。 “老太夫人不是前几天还对外宣称吃不到雪莲，还因为安国郡主到处买不到，身体已经受到影响了么？” “可想而知是假的……” “多么不要脸的一家人……” “你们没有发现么，之前一直有贤明，对老太夫人孝顺有加的太夫人，竟然也常年吃雪莲……” “没错，细思极恐，外面都在传侯府这位太夫人向来节俭，也是侯府自己传出来，所有的雪莲都是给老太夫人补身体的……” 这里面挑起节奏的，自然也是崔安如安排好的人。 只不过后面是他们自由发挥，杨氏无意中暴露了自己，也在这些人的口中迅速成为虚伪至极的代表。 “他们家哪有好人，若是太夫人真的正直，怎么会让林家嫡女进门，还不是看上了背后温家的势力。当朝太师的外祖父加上当朝丞相的舅舅，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流言迅速在京都百姓之间流窜，辐射性极强。 与此同时，林知音和萧让在婚宴上把一切都归咎于崔安如的话，也跟着传播开来。 “崔安如，你这个贱人！” 林家，温氏当着父兄的面前，大声咒骂。 贺老夫人更是一脸心疼：“我的知音啊，名声被崔安如毁了，婚礼被崔安如毁了，如今还想借着知音拖我们温家下水？” 温太师一脸不悦，就连之前能够保持中立的温继礼，都开始皱眉。 崔安如有委屈她可以理解，不过她执意把温家拉下水，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继礼，你怎么想？” 温太师开口了，目光威严。 “吃雪莲的人闻到香料会晕倒，我不信。” 温继礼还是想到了这个问题。 “哥哥，现在是该想这个的时候么？知音嫁过去了，还怀着孕，却要收拾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而且崔安如明显也想冲着我们温家来，人家都已经宣战了，哥哥你还在分析药理？” 温继礼抬起头，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温氏眼神变得凶狠：“我要让镇国公府彻底消失……” 第34章 将计就计 太阳再次被地平线下的阴影拽走，夜幕顺势笼罩而下。 寂静的镇国公府，崔安如的房间还是亮着灯。 “郡主，他们真的会来？” 丹青小声问道，也担心会惊动崔安如口中的夜行人。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凭萧家那些人的德行，还有林家人的作风，若是对我没有任何行动，那才叫奇怪。” 丹朱给她添了一杯热茶：“郡主，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在这看着，你去睡吧。” 崔安如却说道：“再等等吧。” 他们都没有再坚持，时间过得并不快。 丹青他们几个还是带着疑惑陪着崔安如一起等。 已经是后半夜了，甚至崔安如都觉得自己预判错了，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郡主，有人进来了……” 崔安如事先埋伏好的人，前来汇报。 “终于还是来了……”崔安如精神还不错。 丹青他们几个也马上来了兴致，困意全无。 “不过情况有些复杂……”那人说道。 崔安如询问道：“怎么，没有都放倒？” “还剩了一个，不过他说抓错人了……” 崔安如倒是好奇，还有人没被放倒。 “药量不够？” “不是，他一直躲在暗处，我们收拾的时候他才出来，没有交手。” “人呢？”崔安如更想看看对方了。 丹青他们有些担心，让郡主直接跟那个人接触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 他们特意往前站了站，方便随时扑过去挡着。 挡侍卫口中的幸存者被带上来的时候，崔安如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是何人？” 幸存者赶紧说道：“回郡主，小的是翊王殿下的人……” 崔安如一愣，陆景琛跟着凑什么热闹。 幸存者看到崔安如那个不太相信的表情，赶紧继续解释：“王爷说今日郡主得罪萧家太狠，说不定会有人报复，国公府如今人丁稀薄，所以派小的带人在附近暗中保护。” 丹青他们终于放心，毕竟知道翊王跟崔安如之间有来往的一定不是外人。 侍卫感叹了一句：“难怪我们行动的时候，发现地上的人已经经过一番打斗……” 崔安如看着有幸躲过去的幸存者，说道：“代我谢过翊王殿下。” 幸存者来了一句：“我家王爷说了，郡主不用感谢，若是郡主出事，太后娘娘又要为了他的身体操心。” 崔安如并没有纠结陆景琛是不想让她感觉亏欠，还是把保护她的安全视为交易的一部分。 “这边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你一会带着府里的人，把你带来的人唤醒之后回去跟翊王殿下复命吧。” 那个人想了想，还是说道：“郡主，小的还是带人继续守着吧，万一再有什么人前来，适才那一招未必管用。” “既然你们有心帮忙，我还真有件事需要劳烦各位。” “郡主放心，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说出实话，之后送到官府去。” 那个人想得比较简单，若是安南侯派人行刺崔安如的事传出去，他的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 崔安如却摇了摇头。 “不必了，官府的人参与进来，倒是便宜了幕后之人。” 又有侍卫进来禀告，说是在那些人身上发现了城防军的腰牌。 崔安如不禁冷笑，萧让啊萧让，这么不小心，刚刚当上城防协领，就敢用这些人干坏事了？ “既然王爷有令，那就劳烦你和你的弟兄们帮我做件事吧。” “谨遵郡主吩咐。” 安南侯府，夜深人静之时所有的主子都更显烦躁。 老太夫人跟杨氏离心，想了一夜这些年杨氏跟自己演了多少戏。 杨氏提心吊胆，自己的形象坍塌，将来要怎么在京都立足。 萧雪灵害怕自己没有办法嫁给林川，毕竟哥哥和嫂子的亲事，弄成了这样。 林知音怀着孕，嫁给了自己抢来的男人，却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被连绵不断的麻烦打击的怀疑人生。 而萧让除了心里积攒了无数的恨意，心中也是充满了忐忑。 他派出去的人，是自己从边关带回来的亲信，自己有了实权之后，也把他们收编到城防军之中。 只要他们的手，他心中这口恶气也就算是出了。 “崔安如，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给你活路你不走。” 在萧让心里，他做什么都是为了更好的人生，都是情有可原。 一更天过去了，二更天过去了…… 一直等到天边已经泛起了青白，鸡鸣狗吠之声不远不近地回响，萧让都没有等到那些人回来复命。 他开始忐忑不安，难道事情出现了差错？ 那些人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尤其是没有镇国公父子坐镇，还会遇到什么困难？ 天亮了，答案也终于向他展开了自己的面目。 萧让刚刚成婚，按理是不需要上朝的，结果一大早就来了一些禁卫军，说是奉了皇命请安南侯进宫。 萧让心中想着，大概是昨夜的事情没有成。 可是那些人的伸手，断然不会被崔安如那种后宅女子捉到。 他心中忐忑，任何想法都没有办法得到有力的佐证。 一路上那些禁卫军什么都不肯透露，完全没有把他这个侯爷放在眼里。 入了大殿，萧让看着满朝文武和坐在上面威严的皇上，依然没有想通。 “臣参见皇上……” 皇上并没有让他起来，而是晾了他半天。 温继礼也没有办法给他任何提醒，朝堂上的安静，让萧让觉得更加不安。 可是他不敢贸然开口问，等待是他唯一的选择。 终于，皇上悠悠开口。 “安南侯，你军功加身，朕赐了你城防军协领之职，如今朕倒是觉得，朕看错了人……” 萧让慌了，事情果然朝着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去了。 该不会崔安如那个贱人真的捉到了那些人吧？ “臣惶恐……”萧让装模作样说了一句。 “城防军营昨日被人袭击，一伙黑衣人意图不轨，已经被就地正法。” 皇上的话，让萧让正在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来的想法被打断了。 夜袭城防军营？ 就地正法？ “朕很想知道，你成亲当晚，你曾经的亲兵夜袭城防军营，是奉了谁的令？” 第35章 那就死吧 萧让脑子里炸开了，这中间也差了太多了。 他让自己的人去劫走崔安如，让她清白尽失，怎么就成了夜袭城防军营？ “回皇上的话，昨日的婚礼实在是过于糟心，臣的祖母和母亲都在婚礼上昏厥，臣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安排那些事……而且臣刚刚成为城防军协领，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挺充分，朝中的大臣们注意力却都在昨日他婚礼不顺上。 好多昨日去的大臣想想那个场面都觉得新鲜。 温继礼昨日也听说了在萧家发生的所有事，心里也觉得丢人。 不过萧让那些亲兵，他不敢相信，萧让真有这个胆子。 “所以他们跟随你出生入死，你刚刚拿到城防协领的职务，把他们安排到城防军，他们就用自己的命来栽赃陷害你，还特意选了你大婚这一天？” 有个看不上萧让的大臣问道。 他平日里最敬佩的就是镇国公，对萧让的行为简直鄙视到了骨头里。 “这个本侯确实没有办法解释，只不过从昨日本侯大婚所有遇到的事，都能看出有人为的痕迹。至于幕后的人是谁，本侯爷相信大家能够想到。” 萧让急中生智，这些人显然是没有办法根据亲兵就定自己的罪，不如直接把所有的东西都推给崔安如。 “你这是何意？”那个大臣问道。 萧让磕了个头，严肃端正地对皇上说道：“皇上，本来有些事臣已经忍了，只不过有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臣不得不说。” 皇上心里已经明白，他想要说的是谁。 流程必须走，废话也要听。 “但说无妨。” 萧让拱手：“谢皇上！” 之后，他深吸一口气。 “昨日臣迎亲路上，臣被安国郡主店铺门前的人群堵住，换了其他主街之后依旧如此，不知道为何，她定下的店铺优惠日期跟臣的成亲日期一样，还差点误了臣的吉时……” “臣刚刚接完亲出门，就遇到满天的鸟……而且，还被……” 这个过程，萧让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朕已经听说此事……” 皇上的解围，让萧让更加难堪。 “拜堂之时，臣的祖母和母亲先后晕倒，之后的郎中给出来的答案，竟然是因为是他们常年服用雪莲，臣怀疑那个郎中的话，故而派人再去寻找，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知道祖母常年吃雪莲的，自然还是安国郡主。” 萧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皇上所说臣的亲兵，当初也都是镇国公赏赐下来的，心未必就跟臣在一起……臣为了保全林家嫡女的名声，求娶平妻之后，有些人想要陷害臣的心，怕是已经藏不住了……” 最后这句话，让刚刚指责他那个大臣一阵冷笑。 “安南侯为何不提昨日返程时遇到的丧葬队伍？” 萧让心中得意，特意留着这个没说，就是等着别人追问呢。 “虽然自古以来白不冲红，但死者为大，况且都是边关将士的家属，本侯在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后，已经让他们先通行了。本侯自己也九死一生，自然不会轻视那些没有从战场活下来的人。” 他这个回答，自己都觉得感动。 那个大臣却不以为然：“军功卓着的镇国公父子没有回来，安南侯为何就能心安理得地轻视，甚至羞辱背叛？侯爷在他们灵期到底做了什么，本官不想多说，免得脏了自己的嘴！” 萧让一愣，这个大臣真敢说话。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这个过程总会有的。 “是不是处心积虑，相信满朝文武都有自己的判断，本侯当初并没有想要辱没她，是她坚持要离开安南侯府，可是反过来头找本侯麻烦的人还是她。” 那位大臣直接问了一句：“所以侯爷，你有证据么？安国郡主害你误吉时，吃鸟粪，病双亲，这些你都有证据么？” 萧让被问住了，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还要什么证据？ “误吉时，这件事本侯认了，无非是郡主对本侯心存怨恨……数目那么庞大的鸟，稍微查探便知道是谁豢养采购，至于害我祖母和母亲晕倒，本侯暂时没有证据。同样，方才本侯没有说丧葬队伍是安国郡主安排，是因为本侯相信他们对镇国公的忠心，说不定昨夜那些偷袭城防军营的人也是一样，一个为了给本侯添堵，一个为了栽赃陷害……” “忠心”这两个字，让上位的皇上心思狠狠地震了一下。 他无比严肃地看了萧让一眼，想知道他是无意中挑拨了一下自己对镇国公的信任，还是知道了什么，故意提醒自己。 温继礼同样看了萧让一眼，想不到这个小子嘴巴并不笨，而且反应也这么快。 “这些人原本就是你安插进入城防军营，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皇上开口了。 “微臣知罪……当时也是感念国公爷和世子，故而并未对这些人设防。” 萧让把自己说得冠冕堂皇，反正那些人已经死了，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扯得越远越好。 那些有疑惑的大臣虽然看不上萧让，也不相信他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拿出证据。 萧让同样没有办法论证昨日的事情都是崔安如的手笔，单凭一个店铺半价，那本就是人家的自由。 他最疑惑的是，这些人明明该去刺杀崔安如，为何最后却死在城防军营的手里。 当朝廷张贴告示，那些人图谋不轨，夜袭城防军营失败皆死，并取消一切战胜归来之后的待遇之后，崔安如并没有任何同情。 她没有多余的命，同情帮萧让杀她的人。 梁紫玉知道昨晚的事情之后，一阵后怕。 “安如，你怎么什么事都瞒着我？” “嫂子，若是你知道了，就没有办法安心地照顾琅儿了，如今我们当事事以琅儿为先。” 他们正在说着，下人匆忙跑进来。 “夫人，郡主，有人在铺子里闹事！” 第36章 帮你报官 主街，杏林堂。 又一次被围得水泄不通。 店里的伙计很是无奈地看着店铺前躺着的老妇人，还有她身边一直都在哭喊着让他们杏林堂给个说法的家人。 “我们昨日在这里买的雪莲，果然是便宜没有好货，我娘吃了之后就说头晕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结果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你们简直是草菅人命。” “没错，想着镇国公父子战死沙场，这是崔家姑娘开的铺子，我们没有别的本事，捧一捧她的生意也算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想不到竟然遇到你们这些黑心肝的……” “今日这件事，一定要给个说法，不然我们就是撞死在官府，也要一个公正。” 那几个人七嘴八舌，倒是配合得非常默契。 掌柜的同样头疼，这样的局面，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么多年了，凡是崔安如名下的店铺，都是诚信经营，从来没有出现过质量问题。 据说这个规矩，是从崔安如的外祖母那里就已经传下来的。 当年那位传奇女子，也是靠着诚信才能积累了足够的财富。 “我们的雪莲丸没有问题，这个是毋庸置疑的。有没有可能，你们的娘误食了其他的东西，你们不知道而已？” 掌柜的礼貌询问，却招来了那几个儿女更加强烈的反应。 “奸商，你们都是奸商，怪不得做这么赔本的买卖，我们就是没有想清楚，加上同情崔家姑娘，才会上了你们的当。” “什么都不用说了，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报官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帮你们报了。” 崔安如赶到，声音格外稳定。 给了掌柜的一个安心的眼神，崔安如径直走到了人群中间，慢慢踱到了店铺前。 “崔家姑娘，自从当上了郡主，果然气度都不同了，做生意的原则也都忘了吧？” 老妇人的儿子率先说道。 她的娘子拉了他一下：“相公，说不定郡主也被蒙在鼓里，毕竟这么多铺子一起半价卖东西，总有一些疏漏。” 另外一边，老妇人的女儿也开口了：“嫂子，这个不是理由，不管是谁的问题，娘如今躺在这里。” “没错，必须给我岳母一个说法。” 老妇人躺在那里，对此浑然不知。 他们看到崔安如好像是不为所动，又开始卖力地煽动别人。 “你们有一样在这里买了雪莲丸的，奉劝先不要吃，万一家中长辈出了事，得不偿失。” 儿子的话，同样没有让崔安如惊慌。 丹青他们已经在默默观察人群之中是不是有人跟着呼应。 另外有侍卫已经到了楼上居高临下，防止意外发生。 “你的力气留着一会跟官差们说吧。” 崔安如非常善意地提醒。 “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用官府给我们压力？”儿子满脸不相信地问道。 “刚刚你们不是说要报官么？这件事总要让官府知晓，我还顺便帮忙通知了仵作和郎中，如果你们的娘亲出了意外，那就让仵作上，如果还有救，那就让郎中上。” “无论是谁，只要他们断言你娘如今的情况是吃了我们杏林堂的雪莲丸，我一定负责到底。哪怕不要这个郡主之位，倾家荡产，也会给你一个说法。” 崔安如无比坦荡，倒是让那家人有些蒙了。 围观的人一阵骚动，也都在议论。 “官府的人自然是要帮着郡主的……” 有个听起来就在挑事的声音格外刺耳。 崔安如的人马上锁定了那个说完话就想隐身的家伙，过去一把揪了出来。 “什么意思？不让人说实话？” 那个人被捉到之后，赶紧撒泼。 崔安如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带着惊慌的眼睛。 “既然你不相信官府，不如你说说这件事需要怎么鉴定你才能相信，我按照你的要求去证明自己，怎么样？” 那个人显然没有想到崔安如会跟他这么不起眼的人对峙，心中就更加紧张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郡主如果不是心虚的话，这么紧张做什么？” 崔安如冷漠地盯着他，眸子里的寒光让那个人感觉到了极强的威慑。 “随口一说？你哪来的资格随口一说？明日我也派几个人到你们家门口随口一说，你娘不是亲生的，你孩子不是亲生的，你全家都没有血缘关系，你同意么？” 那个人被问得哑口无言，也成为了百姓们的议论对象。 崔安如顺势冲着百姓们说道：“若是有人不相信，不妨去找萧家，林家，或者温家的人，让他们来找信得过的郎中和仵作，他们总不会偏帮着我吧？” 她坦荡的言辞，已经让百姓们相信了八分。 刚刚还在喊着要让杏林堂负责的一家人，此时互相看着，也都慌乱起来。 这个局面，跟他们想的完全不同。 “郡主这是在拖延时间么？”儿媳妇开口了。 崔安如让人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们娘从今日早上一直没有醒，你们没有带她去看郎中，直接抬到这里闹事，到底是谁在拖延时间？如今她是死是活，你们好像也没有在意，一直都在哭喊要我们给个交代。” “你们倒是说说，想要我们杏林堂什么交代？从此关门大吉，还是给你们一笔封口费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她清楚的逻辑，完全把想要闹事情的一家人思路打乱了。 “让一让，让一让……” 官府的人真的过来了。 那家人这才相信，崔安如说的已经报官，并不是说说而已。 “见过郡主……”衙差冲着崔安如行礼。 “我不重要，这几位苦主说是老娘吃了我们杏林堂的雪莲丸至今未醒，烦请各位看看这位老大娘是否还活着，到底什么原因让她至今未醒。” 第37章 砒霜月季 衙差马上行动，带来的仵作检查之后说道：“人还活着，这里没有我的事了……” 他冲着崔安如行礼之后，就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衙差带来的郎中则是非常认真的探脉，扒眼皮，又仔细地看了看老妇人舌头的颜色。 之后，他询问了一下老妇人的家属们，她昏迷之前都吃了什么。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统一了答案，就是雪莲丸。 “能让老夫看看这位老夫人吃的雪莲丸到底什么样么？” 儿子好像是找到了机会，马上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盒子。 “这里还有一颗，这东西比较贵重，我们平日里根本吃不起，要不是赶上这里一折，我们肯定是不敢考虑吃这个……结果买了两颗，我娘只吃了一颗就这样了。” 说话间，他把盒子递过去。 郎中打开盒子之后，小心地把药丸捏在手里。 他先是闻了闻，之后又用指甲扣下来一小块观察颜色，要了一碗水过来溶解，之后仔细辨别。 “砒霜？” 这两个字，已经让围观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毒药？那我们这些买了雪莲的人是不是都要倒霉？” “就是，这雪莲丸之中怎么会有砒霜？” 掌柜的他们都不敢相信，这雪莲丸里面的成分，他们心里清楚，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添加。 怎么到了这个郎中的手里，竟然多出来了砒霜？ “果然吧，我娘竟然是中毒了，郡主，我们要个交代不过分吧？”儿子一副找到了绝对证据的样子。 儿媳也说道：“郡主，我们心疼你失去父兄，又被人排挤出了安南侯府，你就是如此回报我们？” “郡主，是你自己报的官，郎中并不是我们找来的，针对郎中的话，您想怎么狡辩？” 女儿也跟着起哄，他们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像是刚刚那样的慌张。 结果崔安如还是没有任何恐惧退缩，而是看着郎中。 “这位先生，除了砒霜，还有什么发现？” 郎中刚才的话，确实没有说完。 “月季。” 这两个字，就让人有些听不懂了。 大家并不是不知道月季是什么，只不过没有办法把这两样东西联想到一起。 崔安如帮他解释道：“雪莲不易得，尤其是天山雪莲，更是难得一见，不过月季用少量砒霜浸润，倒是可以冒充雪莲，药性自然是没有，若是砒霜用得不当，还会导致毒性残留。” “你这是承认了？” 老妇人的儿子马上质问。 “郡主果然有担当，都不用审问了……”女婿也跟着说了一句。 百姓们已经傻眼了，刚刚这些对话，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崔安如的雪莲丸之中，雪莲是用被砒霜点过的月季代替的？ 很多人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毕竟昨日买雪莲丸的人很多。 掌柜的和伙计也都蒙了，郡主莫不是疯了？ 本来就说不清楚，她又如此解释，不是更加让人误会？ 崔安如却没有在意，而是越过了儿子和女婿，问了一下郎中。 “先生，这位老妇人是因为什么昏迷不醒？” “这个还用说，自然是中毒了，你那个雪莲丸之中有残留的砒霜。” 女儿这次率先开口。 郎中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他打量了一下老人的四个家人。 “老人家只是服食了迷魂草……” 迷魂草？ 这东西还是有人听过的，光是闻到气味，都容易头晕目眩，若是误食，则会昏迷不醒。 “你在说什么？”儿子慌了。 郎中捻着那颗雪莲丸，又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外面的一层，并不像是本来就有，反而像是涂上去的……” 这次女儿更加着急了：“你胡说！” 郎中却不着急：“若是你不相信，不如请别的郎中再来看看，哪怕是宫里的太医来了，老夫人的身子也不是中了砒霜之毒。” 说完，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崔安如看着衙差，故意问道：“这位差大哥，郎中从我的雪莲丸上检查出了砒霜和月季，可是老妇人却没有砒霜中毒的痕迹，只是迷魂草导致的昏迷而已，这种情况你们有何判断？” 其实事到如今，有些聪明的人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衙差看着那几个人的表情，也是异常冷酷。 “还好你们没有真的用自己娘亲的命来诬陷别人，不然你们真不配做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有人还没有弄懂，到处问着。 有反应过来的帮他解释：“他们是故意的，给他们娘吃了迷魂草，让老人家昏迷不醒，又故意在雪莲丸上加上了月季和砒霜，陷害郡主……”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人问道。 “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要么就是讹诈郡主的银钱，要么就是有人给他们钱来抹黑郡主，总之目的是一样的，就是欺负郡主。” 人群之中，也有崔安如安排的人，帮忙答疑解惑。 至于之前那些蠢蠢欲动煽动舆论的人，她的人也都在盯着。 眼看着计划败露，四个人还想狡辩。 “这都是你们的胡乱猜测……” 崔安如这个时候说了一句：“你们能够用迷魂草代替砒霜，可见你们的心还没有黑到底，至少没有真的要了你们老娘的命。” “冲着这一点，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当着大家的面前，说出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若是不说，将来若是有人找你们灭口，也不要求到我头上。” 他们几个人心虚地彼此看着，拿不定主意。 崔安如对郎中说道：“麻烦先生先把这位老夫人救醒，她年岁大了，一直昏迷身体未必吃得消。” 从始至终，崔安如都淡定得好像在当一个看官，而不是被诬陷的人。 郎中答应之后，崔安如继续对那几个人说道：“今日你们这样的行为，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不会原谅，你们该付出的代价还是要付出，只不过你们说出背后的人，我会考虑不追究得太狠。” 最终，在崔安如审视的眼神注视下，那个儿子终于开口了：“是林家的一个管事……” 第38章 不当圣母 “看来这里已经没有我们杏林堂的事了，若是有人仍旧不放心，想要退昨日抢到的雪莲丸，掌柜的，去给他们登记，直接退钱。” 崔安如毫不犹豫，昨日本来就是为了给萧让添堵，已经舍弃了不少成本。 “既然雪莲丸没有问题，我们何必要退……” “就是就是，我们差点就被这黑心肝的一家诓骗了……” 围观的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都很憎恶地上的一行人。 崔安如逡巡着地上的几个人，语气格外认真。 “你们方才说，是看在我父兄的份上，照顾我这个孤女，你们配么？你们也是我父兄曾经守护的百姓，如今却帮着那些不要脸的人坑害我。” “若今日我真的被你们构陷成功，我父兄的名声都会蒙羞，这就是你们对战死沙场的人的回报么？” 那几个人没有任何话可说。 “衙差大哥，这些人带到官府去吧，涉及我父兄的事，我都没有办法原谅。另外，他们刚刚已经说了是林家的一个管事指使，那就劳烦你们回禀京兆尹，至于剩下的应该怎么处理，并不是我的事，我只等待结果。” 此时，那个老妇人悠悠醒转。 面对这个情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她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失望地捶打着自己的儿女。 不过她反应也很快，直接跪下来跟崔安如求情，希望她能放他们一马。 崔安如却说道：“你能原谅他们用你的身体坑害别人，只是因为他们是你的生的，我从不欠你任何东西，并不会因为你这一跪，就忽视他们做的一切。” 这个回答，让老妇人直接瘫软在地。 他们几个被衙差带走之后，崔安如冲着还没有散去的人群说道：“今日之事，我也只是侥幸证明自己的清白，或许有人觉得我毕竟没有什么损失，不该如此斤斤计较，这些话还是留着你们自家的姑姨姐妹女儿遇到的时候拿出来劝自己吧。” 崔安如不是什么白莲，更不是圣母。 当天，林家的一个管事被杖责三十赶出了林府，因为自作主张帮自己大小姐讨回所谓的公道。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崔安如的意料，没有主子的直接参与，她就是再怎么不放手，也没有办法给林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郡主，白日在人群中那几个起哄的人，都被人打断了腿……” 月晕满地，春澜阁一片宁谧，丹白的声音，格外突兀。 “我们的人动的手？”崔安如问道。 “不是……” 崔安如叹了口气，这位翊王殿下，自己活下来已经不易，还要来管她的事。 “不用管了，街上的传言都散开了么？”她又问道。 丹白点了点头：“如今街头巷陌都知道，郡主所有商铺的半价活动是十日之前就定下的，因为郡主感念国公爷和世子爷丧期，百姓们自发的默哀，安南侯是强行诬陷郡主。” 这两日萧让过得格外难受，不但婚礼被人毁了，名声进一步臭了，就连娶进门的新娘也因为怀孕没有办法同房。 所有的情绪，没有办法宣泄。 金殿之上，自己所有的指控最终都没有实际证据。 就连崔安如故意做活动吸引人阻塞他迎亲之路，都反转了。 晚饭他没有吃几口，就匆匆离开。 “萧郎，还在想婚礼上的事？” 林知音知道林家陷害崔安如不成的事，除了暗恨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如今她已经是侯夫人了，抓住这个男人才是正理。 “这个崔安如，过去我实在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娶了她过门？” 萧让的抱怨，让林知音心中宽慰了几分。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需要参照对比的。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所幸如今一切都回归了正位。太后娘娘不过是看她可怜，用郡主封号堵上了天下人悠悠众口而已，朝堂上虽然多有微词，皇上却一直没有降罪，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萧让心情好了一些，牵着林知音坐在自己旁边。 “还好有你……” 林知音顺势说道：“哥哥今日也是想帮我们出一口气，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不是有那个管事的承担了么，不用担心。如你所说，镇国公父子已死，我也是军功封侯，过段时间大庆使者会入京，那个时候百姓们就会想起，是我打了胜仗，才会让大庆如此恭敬地来求和，也会想起，镇国公父子已经不在了，保他们平安的人是我。” 林知音连连点头：“不错，我们就跟崔安如比一比，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林府同样热闹。 林志远一直让林川跪着，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就不要起来。 “老爷，川儿也是为了帮知音出气，只不过那个崔安如太狡猾，又碰到那家人嘴上没有把门的，你别怪他了。” 温氏在一边劝着，还试图把林川扶起来。 “夫人，你先别动，让他继续跪着。” 林志远阻止了她的动作，围着林川踱了几步。 “虽然那个管事的已经被赶出去了，可是谁猜不到这件事就是我们林家做的？你在做事之前，就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了，怎么善后么？让对方知道管事的身份，本来就是大忌。” 林川突然明白过来，父亲是这个用意。 “所以，父亲并不是不同意我帮妹妹出头？” 林志远踹了他一脚：“你这个脑子敢再笨一点么？崔安如害得我们林家颜面尽失，本来你舅舅和外祖父已经答应适当的时候帮我晋升，结果被崔安如这么一闹，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我恨不得她生不如死！” 林川彻底悟了。 “父亲，那孩儿应该怎么做？” 林志远眼神邪恶，语气阴冷。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崔安如在乎的人了么？” “崔琅！” 第39章 歹毒计谋 林川说出这个名字，眼睛都已经亮了。 “父亲，孩儿知道怎么办了……” 林志远又给了他一脚：“你知道个屁！” 温氏心疼了：“老爷，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么？” 林川也有些委屈：“父亲，那您是什么意思？” 林志远颇有些失望地看着他，说道：“起来吧……” 温氏赶紧把林川扶起来，还把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都出去吧。” 林志远不忘遣散了下人，有些事不能当着他们的跟前说。 “崔琅是国公府最后的火苗，崔安如和梁氏最后的希望，只要崔琅出事，国公府自然就没有了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 “父亲，我也是这样想的……”林川一脸兴奋。 他已经想到了办法，眼里都是光。 “是么，那你说说看。”林志远这次没有打断。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只要想办法给崔琅下毒，让他死于非命，国公府就彻底完了。” 林川的话，并没有让林志远满意。 他没有马上给出评价，而是问了旁边的温氏。 “夫人觉得如何？” 温氏想了想，说道：“这样说起来容易，其实操作起来太难，而且崔家如今把崔琅当成最后的希望，所有入口的东西一定是严防死守，不会出现半点差错。” 林志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到，不像是这小子，全凭冲动。” “父亲，那怎么办？刚刚不是您提醒，要从崔安如最在乎的人下手么？” 林志远提醒道：“崔琅如今还有娘，有娘就有娘家，更何况如今梁氏和娘家关系并不好，你就没有想过从这个方面下手么？” 林川一拍大腿：“还是父亲想得周到，若是让梁家的人给崔琅下毒，崔家就算是再恨，也没有办法真的让梁家人死光，毕竟那是梁氏的娘家。” 林志远适当地提醒了一句：“如今梁氏跟梁家已经闹翻了，梁家那个继室对梁氏一定充满了恨意，镇国公府毕竟还有财产，我不相信梁家的人不想要。只要崔琅死了，梁氏总要回到梁家。” 林志远的话，让林川如醍醐灌顶一般。 “父亲，我跟梁家那个继室所出的儿子梁正南，还真的有所接触……” “要慢慢跟他说，如今镇国公府的富贵，怎么也跟他有关，毕竟他是崔琅的舅舅，哪怕梁氏不认余氏为母亲，他跟梁氏是一个父亲的，也算是亲姐弟，娘亲舅大，崔琅的事，他就能管……” 林志远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提示。 “这样就行了？”林川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行，听闻梁氏已经跟梁家断绝了关系，到时候自然会有一番撕扯，只要梁家彻底意识到梁氏的心，必然狗急跳墙，这个时候你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就能发挥作用了。” “我们如今背靠你外祖和舅舅，有足够的时间在京都站稳，崔琅才多大，想要让他出事，还需要我们亲自动手么？” “林家，就该清清白白，哪怕是崔安如再恨，都没有办法把火烧到我们头上，宫里再怎么维护，又能怎么样？” 林志远说完，就连温氏都觉得自己家老爷在发光。 林川听着都觉得激动：“父亲，我倒是觉得不让崔琅死，而是把他变成一个傻子或者是残废，整日就让崔安如看着，那样更加解气。” 他的眼神也变得邪恶贪婪，甚至已经开始搓手。 “那就是以后的事了，当下我们要做的，已经是韬光养晦了，萧让和你妹妹的婚事有那么多波折，如今你妹妹有孕在身，萧让血气方刚，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总是会便宜了别人。” 林志远提醒之后，温氏却让他放宽心。 “这件事我事先已经跟知音说过了，到时候从她的侍女之中挑选一个过去就是了，总之把这些小蹄子的身契捏在自己手里，翻不出什么花来。” 温氏显然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并不担心。 林志远点了点头，对林川说道：“那位管事既然已经帮你顶了罪，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么？” 林川忙说：“自然是善待他，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这里。” “他有个儿子，提到你身边来吧。” 经过林志远提醒，林川已经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宫中。 太后娘娘温柔地看着崔安如，语气关心：“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从前有父兄在前面撑着，臣女尚且要谨遵母命，孝顺萧家长辈，如今满门孤寡，还有一个年幼的侄子，不用力活着，不就真正沦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了？” 崔安如这份清醒，让太后娘娘心里有些矛盾。 一方面感慨她通透，一方面又觉得心疼。 “如果有什么需要哀家帮忙，一定不要跟哀家见外。”太后娘娘真诚地说道。 崔安如知道，这份真诚更多是来源于自己是医仙的传人，能够治好太后最宠爱的孙子。 “多谢娘娘的抬爱，一个郡主的身份，已经足够。” 太后娘娘叹了口气，眼神更加慈爱。 “安如，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条路太难，即便你不招惹，还是有人会成为你的敌人。” “臣女早就有这个准备，总有宵小觊觎高处风景，仿佛崔家倒下了，那个位置一定是他的。与其被这样的人踩在脚下，成为他登高的石阶，不如化身天堑，岿然不动。” 太后娘娘赞赏的一笑，没有继续劝下去。 这时宫人来报，太师府递了帖子进来，请求太后娘娘的专属太医去看看贺家老太爷。 “去请陈太医走一趟吧。” 太后娘娘先是看了一眼崔安如，之后才开口，温太师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温太师的岳父，年逾八十，已经算是长寿。” 听到太后娘娘的话，崔安如只是点了点头：“确实，即便是这个时候死了，也算是喜丧。” 太后娘娘一愣，随后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感兴趣，毕竟从前这位贺家老太爷发病，得到了你师傅的救治……” 第40章 皇后好贱 崔安如并没有意外，还是淡淡的样子。 “师傅行事风格自然不需要同我们解释，只不过他居无定所，行踪飘忽。” “是啊，这些年哀家一直想要找到他帮琛儿治病，只是他主动出手的人，也没有办法找到他，还好有你。”太后娘娘想起此事，也是有些无奈。 崔安如没有跟她解释，若是皇上倾尽全力去找医仙，真的找不到么？ 太后娘娘心里大概也明白，只不过没有办法明说而已。 “你跟萧让之间的事，怕是没有办法善终了，如今又牵扯进来林家和温家。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哀家也担心你招架不住。安如，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京都一段时间？” 太后娘娘的话，问得非常认真。 “没有。” 崔安如回答得也是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太后娘娘似乎早就想到了，笑容温柔慈祥。 “镇国公的女儿，遇事自然不会退缩。” 崔安如没有接话，她并不畏惧在京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大庆的人快要来了。”太后娘娘提醒了一句。 崔安如看着太后娘娘眼里浮现出来的担心，问道：“战败的人，也有脸求娶我们的贵女么？” 太后娘娘没有回话，而是拿起了茶杯。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崔安如也没有急于追问。 半晌之后，太后叹了口气，又说道：“听闻这次大庆过来的人还是个皇子，而且未婚。” “臣女父兄刚死，而且是在跟大庆的对阵中去世，怎么选都轮不到臣女吧？” “不是有皇后在么。” 太后娘娘一句话，就让崔安如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定不是什么空穴来风，想必是宫里已经传出这些话了。 李皇后还真是被梁紫玉说中了，堂堂国母，竟然如此不要脸。 “娘娘，我相信皇上英明神武，不会纵容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 崔安如想着，至少皇上要脸。 “嗯，你说得对，是哀家多虑了。” “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臣女也该回去了。” 太后娘娘没有挽留，让身边的嬷嬷把她送到了寝殿门口。 李皇后的人截住崔安如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意外。 “安国郡主，这边请。” 崔安如从容地跟在宫人身后，盘算着一会李皇后是打算开门见山的不要脸，还是循序渐进的不要脸。 皇宫寝宫的香气比起凤栖宫中浓郁一些，甚至有些厚重，崔安如并不喜欢。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本宫还想着，什么时候宣召你进宫，询问一下这些日子国公府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可巧你就来了。” 看起来，李皇后是选择了虚与委蛇的虚伪不要脸方式。 “多谢娘娘挂怀，人死不能复生，父亲和兄长已经跟母亲团圆，臣女纵然再伤悲，也没有回天之力，余下的不过是辅佐寡嫂照顾好小侄而已。” “唉，你们两个年轻女子，撑起一个国公府，终究是不容易。” 李皇后的话，后面肯定有其他的话跟着。 不过崔安如没有给她机会，而是直接说道：“有宫中这些贵人们的恩典，有父兄至交好友的照顾，还有之前外祖母和母亲留下来的家族财产，臣女和嫂子把琅儿照顾大，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皇后被堵了之后，并没有气馁。 “你就不担心将来你嫂子改嫁？你也总是要嫁人的。” 崔安如对李皇后的鄙视尽量压在心里。 “臣女并不担心，皇后娘娘担心？” 李皇后微微叹息：“倒不是担心，只是每每想到国公爷这些年为皇上出生入死，结果连安享晚年的机会都没有。” 崔安如没有接话，任凭李皇后发挥。 她乖顺地坐在那里，一副任君胡说的状态。 李皇后本来还想继续往下说，结果发现崔安如仿佛入定一样，自己的话半点都没有刺激到她。 她心中的斗志又被激发起来，直接说道：“你可知道，大庆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这次来的人是一个未婚的皇子。” 崔安如琢磨了一下，然后一副懂事的样子，恭敬地说道：“娘娘，我明白了，到时候我和嫂子一定会老老实实在家，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尤其是不会让大庆皇子见到我们，免得想起一些不顺心的事。” 李皇后忍着要窜上来的怒火，耐心解释：“本宫自然不会是这个意思，既然两国之间已经分出了胜负，也不想继续争斗下去，和亲是最好的方式。如今对方的皇子已经过来，你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崔安如闻言，稍微反应了一下，然后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为国为民，臣女自愧不如，想不到娘娘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实在是有气魄。” 李皇后和身边的嬷嬷都蒙了，这是跟自己玩什么套路呢？ “你自愧不如？” 李皇后怎么都没有想明白，这句话要从何说起。 崔安如点头：“不错，臣女没有皇后娘娘如此博大的胸襟，明明是战胜国，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还是愿意把三公主嫁到大庆去，以示诚意。” “混账东西！” 李皇后被激怒了，身边的嬷嬷都怒目看着崔安如。 三公子，是李皇后嫡出的女儿。 崔安如装作蒙掉的样子，非常迷茫地看着李皇后。 “娘娘，臣女猜错了？方才娘娘又是提到平息两国之争，又是说对方是个皇子有和亲的诚意，难道不是从皇室选一个公主嫁过去？” 李皇后语气有些失控：“他们都战败了，有什么资格娶公主？” 崔安如心中冷笑，难道他们就有资格娶我？ “那娘娘刚刚是想表达什么？臣女愚钝，实在是理解不到。” 李皇后冷笑不语，看着崔安如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 她不说话，崔安如也不主动再提，就想看看李皇后怎么结束这种场面。 最终还是李皇后没有忍住，语气讽刺地说了一句：“崔安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你答应了和亲，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没有两年的征战，没有百姓的流离失所，没有你父兄的离世，更不会有安南侯的发迹和对你的背叛。” 第41章 再去认罪 崔安如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仿佛李皇后说这些话并不是给她听。 “本宫的话也许是重了一些，不过实话总是难以接受，如今国公府只有你和梁氏，她那样的出身，怕是顶不起来的，还是要靠你，所以这些道理，你应该能够理解。” 崔安如点了点头，宫里显然不是她发作的地方。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女都听懂了。” “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毕竟你这个情况，其实不太适合说亲，万一对方挑剔，反而显得我们没有诚意了。” 李皇后很着急地就想把崔安如拿捏住。 给她个活口，她也就会学乖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 崔安如还是没有反驳。 跟这种人废话，没有什么意义。 当一个傻子有了权力，不要试图跟她讲道理。 “国公府和安南侯府的事，尽量不要再闹大了，毕竟这次胜利来之不易，而且安南侯如今是陛下爱重之臣，你又是皇上曾经的好兄弟留下的女儿，把他夹在中间，他很为难。” 李皇后的语气，已经带着一丝傲慢。 崔安如依然选择顺从。 “臣女知晓，这段时间确实带给皇上太多麻烦。” 李皇后有些奇怪，那日在太后娘娘那里，她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自己，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如今拿出和亲的事，她服软了？ 也是，当年有镇国公和世子拦着，皇上都没有办法直接强行把她嫁过去，如今就凭梁氏能帮她？ 这种拿捏一个刺头儿的感觉，还真是有成就感。 李皇后觉得自己说得差不多了，成就感也积累得心满意足，才语重心长地对崔安如说道：“安如啊，你一个女子，又是和离之身，虽然有了郡主的身份，终究不容易有太合适的婚事，将来崔琅长大，你在国公府的位置会很尴尬。” 崔安如笑了笑：“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到。” “既然你都明白，本宫就不再留你了。” 崔安如并没有忽视，她起身离开的时候，李皇后嘴角那个得意的笑容。 让送行的宫人留步，崔安如带着自己的侍女规规矩矩地往外走。 “郡主……实在是……” 丹青的脾气又要忍不住了，这个李皇后是不是有病？ “我懂，不要说……”崔安如心平气和地制止。 “郡主，我们直接出宫么？”丹朱问道。 “当然不是，皇后娘娘刚刚都已经说了，这场持续两年的战争起因在于我，我还不赶紧去请罪？” 丹青有些担心：“又去找皇上？” “嗯，毕竟是给皇上造成的麻烦。” 崔安如的话，没有任何迟疑。 “她又请什么罪？” 养心殿，皇上都觉得这次不简单。 吴公公同样好奇，只不过上次的经验，让他提前预知，这次皇上估计又会难受。 “奴才不知……郡主从太后娘娘那里离开之后，就被皇后娘娘请过去了……” 皇上感慨了一句：“皇后还是死性不改……” 吴公公没敢接话，只能干笑。 “罢了，让她进来吧……” 皇上没有办法，只能是摆了摆手。 他知道崔安如的脾气，今日若是不见她，说不定她会把事情弄得更大。 还不如趁着她愿意直接跟自己说，忍受一下。 “臣女深知自己有罪，特来请皇上惩处……” 果然，崔安如刚见到皇上，那个认真的样子，已经给皇上带来了压力。 皇上捏了捏眉心那一揪肉，几乎已经躺平的语气：“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人惹到你了？” 崔安如赶忙说道：“皇上，臣女今日真是来请罪的……” 皇上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选择认命。 “好吧，说说你什么罪？” 崔安如字正腔圆地说道：“臣女犯了祸国殃民之罪……” 这个罪名，让皇上更加确认李皇后的离谱。 吴公公更是瞠目结舌，这种罪名，怕是抄家灭族都不够，还要在史书上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而且是耻辱的一笔，遗臭万年。 “谁跟你说的？”皇上已经不太高兴了。 崔安如很是谦卑诚恳地说道：“原本臣女并没有这样想，也从未想过自己给皇上和大夏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皇上没有说话，看来皇后还真是没少说。 “若不是皇后娘娘提醒，臣女至今不知，当初没有答应娘娘提出来的和亲，才导致大夏和大庆之间连年的征战，害得边关百姓们深受其害，也让父兄没有再回来，镇国公府七零八落，他们亲手栽培的狼崽子又背叛了臣女……” 皇上听着这些混账话，就觉得心口疼。 这个皇后，都已经多少年过去了，还是在嫉妒崔安如的娘？ “这从来不是你的错……”皇上低沉的声音，很少压抑。 崔安如更加愧疚：“皇后娘娘还说，这次大庆过来求和的人之中，有一位未婚的皇子，若是我愿意嫁给他，也算是我们大夏的诚意。皇后娘娘让臣女回去考虑考虑，臣女既然知道自己有罪，哪有脸再行考虑。” 皇上右手放在案几上，五个手指轮流敲击着桌面。 崔安如又加了一把火：“原本臣女想着，既然身负重罪，就该更加慎重地忏悔，明日早朝的时候，臣女应该跪在宫门前告诉每个大臣，臣女所犯之罪，并且承诺愿意补救，也不算是辱没了振国公府的家训……” 皇上一听，心情更加沉重了。 若是崔安如那样做了，那皇室的脸都不用要了。 把战争的原因归咎于一个功臣之女身上，功臣刚死，还在守孝期就要把她推出去和亲？ 而且他们是战胜国，为什么要让大庆看到诚意？ 这个李氏，简直是无药可救。 “安如，当年即便是真的让你和亲，大庆也不会真的止战，而且你父兄手握重兵，若是以你要挟，我们大夏只会更加被动，从头到尾，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担。至于皇后那里，朕会跟她说。日后若是有人把这个罪名扣在你头上，那就是在打朕的脸！” 第42章 背锅而已 崔安如又带着数不清的宽慰赏赐出宫。 李皇后那边听说崔安如竟然又去找了皇上，当时就有些傻眼。 “这个贱人，是不是又跟皇上告状去了？” 李皇后为难崔安如的事，并没有提前跟皇上报备，故而有些紧张。 “她未必有这个胆子，娘娘不必担心。”身边的嬷嬷劝慰了一句。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毕竟皇后娘娘说的话确实过分，尤其是对于一个刚刚失去所有支柱的女子来说。 “敢把本宫的女儿扯进来，她也配！既然太后娘娘已经赐了她郡主的名号，帮大夏皇室做出一些牺牲，那就是理所当然，只拿好处不履行责任，真以为郡主那么好当？” 李皇后的吐槽，更多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说服自己才是有理那一方。 “娘娘英明，确实是这个道理。” 嬷嬷不敢说别的，只能迎合。 “没错，本宫不过是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一直到傍晚，皇上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什么问责降罪之类的，他们担心的东西，都没有发生。 李皇后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崔安如没敢跟皇上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结果第二天早朝，皇上当堂斥责了皇后母家的几个大臣，并且直接给皇后的两个表弟降职，这个举动满朝都在猜测，李家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皇上愤怒的事。 皇上甚至当堂说了一句，让他们回去问问，李家到底是怎么教育子孙后代，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懂得闭嘴。 李家一脉的臣子们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消息传到宫里，李皇后知道的时候，却一阵心惊。 想不到皇上一整天没有发作，是在憋一波大的。 这个崔安如，还是去告状了。 这个仇，她记下了。 陆景琛去了太后宫中小坐，难免提到了崔安如将李皇后阴了这件事。 “安如如今更是没有退路了，那几家的矛盾还没有解开，如今又惹上了皇后一族。”太后娘娘不无感慨地说道。 陆景琛却看得分明：“皇祖母，她没有机会拒绝，都是这些人主动要跟她结仇……她只是不想服软，不想跪着生存而已。” “哀家何尝不知，梁氏显然帮不上她什么忙，纵然有诰命在身，这几年跟京中高门之间并没有什么牵绊，那几家又虎视眈眈，安如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陆景琛还是一副看好的样子：“不想跪着活，那就站着拼，她未必不行。毕竟这些年，我们都不知道她是医仙的弟子，说不定她还会有更多秘密没有展现而已。” 太后娘娘看着陆景琛的气色，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琛儿，哀家一开始帮她，是因为不想对不起镇国公太多，后来因为她能帮你治病的缘故，自然多了一份算计。若是将来有一天，哀家实在是护不住她，你也不要怪哀家狠心。” 她的坦诚，陆景琛一向明白。 “其实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或者说孙儿比她更加强一些……她有那么多仇人，孙儿何尝不是？那么多等着孙儿死的人，这么多次没有得手，怕是要狗急跳墙了。至少孙儿有皇祖母这样看重爱护，她只能靠着跟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有父兄的军功从宫里获取偶尔的支持……” “所以哀家昨日问她，想不想离开京都一段时间。” 太后娘娘确实是好心，眼下让崔安如远离漩涡中心，蛰伏几年之后，情况说不定会好很多。 “离开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萧让会趁机站稳脚跟，林知音会成为没有污点的安南侯夫人，镇国公府只凭梁氏撑不起来，到时候即便是崔安如回来了，也不会改变什么，那个时候如果再惹事，皇上也未必会纵容了。” 比起太后娘娘，陆景琛竟然更加理解崔安如的处境。 “哀家也明白，只不过眼前她这样腹背受敌，总归是太危险了……镇国公府如今只有这么几个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皇祖母，就凭萧让那个忘恩负义的德行，还有林家女背后有温家撑腰，会让崔家那个小世子顺利袭爵么？说不定，他都很难活到那个时候。” 陆景琛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太后娘娘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事。 “如果我是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当前这个局面，但凡她服软，迎接她的一定不是别人跟她和解，而是赶尽杀绝……” 太后娘娘没有说话，显然也是认同陆景琛的话。 “唉……” 过了半天，她只能叹了口气。 镇国公府，春澜阁。 “郡主，李家派系两位大臣被贬了……皇上还特意强调，李家教育子孙不上心，管不住嘴……” 丹白汇报了一下外面探听到的消息。 “知道了……” 看来皇上处理得还是比较有力度。 若不是皇后娘娘那一番话，已经严重了影响了大夏国体，皇上不会这样生气。 皇上不只是给李家敲响了警钟，更是狠狠打了李皇后的脸。 “郡主，皇上是为了帮我们？”丹青问道。 “表面上自然是，如今皇后和李家怨恨的人也是我，而不是皇上。” 崔安如清醒地说道，她从来没有觉得皇上会只把她当成侄女一样疼爱。 尽管当年，父亲跟他兄弟相称。 “皇上早就对皇后有所不满，这次我只是给了他一个理由而已。边关战事延缓了夺嫡，如今边关战事结束，宫中几位皇子和他们背后的母族又蠢蠢欲动，皇上敲打后族，对别人来说既是震慑，也是机会……” 崔安如冷静得让人心疼，这些事原本不该由她操心。 侍女们没有继续问，他们都知道郡主前方的路并不好走。 镇国公府如今就像倒下去的狮王，肯定会有其他野兽想要分而食之。 丹白继续汇报：“昨日贺家老太爷发病，陈太医虽然去了却没有多大作用，医仙留下的那枚续命丹已经送过去了。按照郡主的吩咐，他们并不知道送药的人是谁，只知道是医仙的吩咐。” 丹青又忍不住说了一句：“真不知道医仙大人当初到底欠了他们什么，几次三番地帮他续命。” 崔安如语气平淡：“贺家这位老太爷应该活着，亲眼见证他引以为傲的儿女们从高处跌落。” 第43章 自以为是 “崔安如这次是把皇后娘娘得罪狠了……” 林府，温氏格外兴奋地对回门的萧让和林知音说道。 坐在那里的萧让心中激动，这个消息是真的？ “岳母大人，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他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稳住。 “你这几日没有上朝，不知道情况，今日皇上在朝堂之上狠狠训斥了皇后的族人，还影射他们管不好族中子弟，胡言乱语，其实是因为皇后在宫中为难崔安如，崔安如转头就去皇上那里告状。” 林知音幽幽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肯提点她，那是她的福气，她又去找皇上评理，这不是直接打皇后娘娘的脸么？何况帝后同心，皇后娘娘的话，焉知不是皇上的意思？她这样闹，真是不要命了。” 温氏却说道：“她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死了人，觉得大家都欠他们的，趁着大家对他们还有同情心，就想多提一些要求。到底是个年轻人，不懂得轻重，早晚把这波同情心消耗光了，到时候什么都不剩了。” 林志远也说道：“还没有等我们对付她，她自己倒是作死了……” 萧让想了想，并没有跟着评判什么。 林知音看出来他好像不是很感兴趣，就说道：“父亲，母亲，我们今日回门，就不要说崔安如了，免得大家都不高兴。” 林川并没有领会，说了一句：“她要倒霉了，我们为什么不高兴？” 林知音转移了话题：“听闻太祖父昨日又犯病了，没事了吧？” 温氏听过到这里就更加眉飞色舞了。 “你太祖父年事已高，身子却保养得不错，而且昨日医仙还特意送了药过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几年你外祖父和太祖父都得到医仙的关照，也是因为温家的地位和朝堂的影响力，即便是太后娘娘寻找了医仙多年，他都不肯现身。趁着他们都健在，你们也要努力才是。” 林志远点了点头，对林川说道：“你母亲说的是，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只是一个校尉，你妹夫却已经军功封侯了，想想该怎么上进吧。” 萧让赶紧说道：“岳父大人，舅兄只不过是没有足够的机会表现自己而且，小婿也是战场上侥幸存活，而且身边有知音辅助，若不是她几次三番救了我的性命，这泼天的富贵怎么会轮到我头上？” 这个话，林志远和温氏都爱听，林知音更是低下了头。 “贤婿发达却不忘初心，这个确实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崔家总是用知遇之恩来污蔑你，当年的事，谁不清楚？明明是崔家不想让女儿和亲，才会匆忙选了你。就这也配当成恩情，一直说个不停。” 温氏的话，萧让也是第一次听。 他顿时觉得自己吃亏更大了，这么长时间，因为崔安如指责自己辜负了镇国公的恩情，才导致他们萧家如此被动。 温氏又胡诌了一句：“当年我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朝廷真的要和亲，就让知音过去……所以，才会耽误了你们原本定好的婚事……现在想想，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之前的种种，终于有了一个让萧让更加容易接受的解释。 他不想查证，毕竟这个说法能够让他理直气壮地去恨崔家，恨崔安如。 “若真是如此，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看着萧让的情绪激动，林知音忙说道：“侯爷，幸而我们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么，如今我们已经归位，就不要想那些了……” 林知音也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帮自己找补。 只不过她相对保守，没敢在这件事上添油加醋。 若是将来被人戳穿了，也相对好解释。 “如今我们萧家的名声，还有林家的名声，都被这个贱人毁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萧让的语气，已经充分展现了他的决心。 温氏看着更加觉得满意，他们林家和温家都可以帮着对付崔安如，但是萧让必须牵头。 林川这个时候说道：“妹夫果然爱憎分明，有气魄，现如今她是郡主，深得太后娘娘看重，加上死了父兄，皇上也要多加照顾，我们一时之间确实没有办法，要等待时机才行。” 萧让颇有些不甘心，倒是没有反对。 “哥哥，今日我们是回门看望你们的，不是来听你们说过去这些事的……” 林知音知道差不多了，她不想原本应该是家人团聚的时光，总是围绕着崔安如。 林川宠溺地看着她，说了一句：“好吧，那就听妹妹的，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他们正在说着，温家来人了。 这次过来的人，是温继礼带着温家一个庶女温如霜。 温太师和贺老夫人昨日折腾到了贺家，这两日有些疲劳，干脆就不动了。 而温继礼的夫人孟氏，就连林知音成亲那日都没有过来送亲，还有她所生的嫡子嫡女，始终都没有出现，今日也是一样。 温如霜比林知音小几岁，看起来乖顺小巧，见到人非常礼貌地打招呼。 对于这个庶女，林知音原本是不太喜欢的，只不过每次去外祖父家中，舅舅嫡出的儿女对自己都很淡，温如霜却想尽一切办法朝自己身边靠拢，她自然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而且，温如霜的生母，也是温氏送给温继礼的。 “嫂子怎么没来？”温氏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她的语气有些责备，有些不满。 这个孟氏，是不是太不把她这个小姑放在眼里了？ 外甥女出嫁她不来，如今回门她也不来，还不让两个孩子出现。 温继礼颇有些尴尬，说了一句：“昨日父亲和母亲没有休息好，她在家伺候呢。哥哥来了不就行了？” 温氏嘟囔了一句：“如风和如雪呢？他们两个也这么忙？” 温如霜看到温继礼有些为难，主动打了圆场：“姑姑，哥哥和姐姐一时之间被事情绊住了，如今哥哥入职翰林院，姐姐也该议亲了，也有不少事情要忙……” 温氏听了之后，并没有消气。 她知道，孟氏一直看不上她。 最主要是她清楚，当初孟氏原本是想跟崔家结亲，把崔安如说给温如风。 她把温继礼拉到了一边，幽怨地问道：“哥哥，嫂子该不会还在惦记崔安如那个贱人吧？” 第44章 医仙之缘 温继礼一脸严肃：“说什么呢，她一个和离妇，虽然没有跟萧让同房，风儿还没有成过亲，而且如今国公府已经不复存在，就算你嫂子愿意，父亲和母亲都不会同意。” 温氏却说道：“毕竟风儿这么久都没有成亲，嫂子挑过来拣过去，也没有看到她对谁满意……当年的事，我可是清楚得很。她这两次都没有过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 温氏的话，让温继礼更加无奈。 “妹妹，你怎么会这样想？你也在家跟你嫂子相处过，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清楚。” 温氏的表情玩味：“就是因为清楚，才知道她看不起我。不过无所谓，我也不需要她看得起，父亲和母亲并不会因为这个挑不出错处的儿媳妇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你也不会为了这个贤惠的夫人就不要我这个妹妹，她也赢不了什么。” “行了，今日不是来吃团圆饭么，别说这些了，孩子们还在。” 温继礼的态度明显没有刚刚那样抗拒，对自己的妹妹，他着实是没有办法。 温如霜已经拉着林知音说话去了，萧让见到温继礼，赶紧行礼。 那日接亲，他没有时间寒暄。 以后，他就是当朝丞相的外甥女婿了。 有了这层身份，那些原本看不惯他的人，也要忍着。 “小婿见过舅舅……” 萧让很是前辈们，礼数格外周全。 “起来吧。” 温继礼并没有给他太多好脸色。 毕竟萧让的作风，也是他一直诟病的。 镇国公父子提携之恩，那是货真价实的，他就在边关跟自己的外甥女搞在一起，同样不负责任。 这种人若是将来脱离了掌控，一定很可怕。 “是……” 萧让没有说多余的话，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训话。 “你既然已经跟知音成亲，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知音这个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虽然有些任性，好歹也是有些本事在身，能够在边关那种地方活下来，而且做出自己的贡献，可见一斑，这次因为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要记住，在你最被全部的人否定的时候，是谁陪伴着你。” 温继礼心疼外甥女，难免多说了几句。 萧让也知道他这样是想帮林知音撑腰，既然说了这些，将来就更加不会置之不理。 “多谢舅舅提醒，小婿铭记于心。” 林知音也走过来，蹭在温继礼身上。 “舅舅，知音就知道你肯定是担心我的，舅舅一直都是对知音最好的人……” 温继礼心情好了不少，也没有办法板着脸，还开了个玩笑：“你这样说，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听到了怕是要生气了。” 林知音马上卖乖：“只要舅舅不要去告密就行了……” 众人会心一笑，知道温继礼这边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难免说起了贺家老太爷的身体。 “外祖父到底跟那位医仙有什么渊源？怎么不管是他生病，还是太祖父生病，都能惊动医仙？” 林川对这个问题，早就好奇了。 只可惜，林志远和温氏没有办法给他解释清楚。 今日刚好温继礼在，他总能知道一些内幕。 萧让也竖起耳朵，医仙，那是传说中的人物，这些年除了给温太师和贺家老太爷送过药，从来没有人见到真容。 他也知道宫里的太后娘娘寻找医仙多年，都没有任何收获。 所有人都看着温继礼，眼神中带着期待。 温继礼放下碗筷，巡视了一番。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已经是多年之前了，外祖父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医仙亲自现身一次，说是跟我们温家有些渊源，受人之托在必要的时候会提供帮助，这几年父亲也偶然身体不适，有幸得到了医仙的药丸，如今身体很是硬朗。” “所以医仙是受了什么人的托付？”萧让好奇心满满，不由自主地问道。 果然是有底蕴的人家，宫里都求不得的机缘，温家竟然轻松就能得到。 温继礼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大概是父亲在朝为官多年，曾经做过什么事，惠及到了医仙在意的人吧。” 众人想了想，大概也就是这样的解释更加合理了。 宫中，皇后娘娘压抑的怒火，并没有通过摔东西来发泄。 她是后宫之主，一举一动总会有人注意，所以那些低端的方式并不符合她的身份。 “她还真是好本事……” 看着下面跪着的一排瑟瑟发抖的宫人，李皇后语气冰冷。 那几个宫人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一个字，就被杖杀。 “你们不必留在本宫这里了……”李皇后已经想好了他们的去处。 “奴婢知罪，请皇后娘娘开恩……” 几个宫人都很害怕，以为自己还是要死。 李皇后却说道：“放心，你们不会死，如今本宫都被这样警告了，自然不能让这里出现人命，再落得一个刻薄的名声。说了放你们出去，便是真的放你们出去。” 说完，她冲着旁边的嬷嬷递了个眼神。 嬷嬷清了清嗓子，说道：“娘娘如今要清心，宫里用不上这么多人，你们若是有想去的宫院，可以自己说，若是没有，娘娘会帮你们选择合适的去处……” 宫人们面面相觑，却还是不敢接话。 在宫中能够活下来，哪个不是嘴巴严的？谁敢轻易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有人想去太后娘娘那里么？”李皇后突兀地问道。 还是没有人回答，一片安静。 “罢了，那就本宫做主，你们就去伺候其他的皇子和公主吧，本宫这个嫡母，也该关心一下他们的生活起居……不过你们只管放心，你们的家人，本宫会帮你们关照。” 跪着的宫人们已经明白了，他们这是被选中要当炮灰了。 三公主陆倾城气呼呼走进来的时候，刚好跟那些宫人擦肩而过。 “母后，听闻那个不要脸的崔安如妄图跟我相比，还想着把我嫁到大庆去和亲？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公主指手画脚，还害得两个表舅被父皇降罪，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死了爹，整个大夏都欠她的？” 第45章 打脸皇后 李皇后忙让她住口。 “倾城，这种话以后不要说，若不是母后为了她考虑，让她远离是非之地，嫁到大庆去，怎么会落人口实？” 陆倾城听着更加生气：“她就是不懂得感恩，也不看看如今镇国公府什么德行，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女呢，都已经和离一次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清醒。” 李皇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出口气？” 陆倾城点头：“儿臣听闻今日朝堂上的事，倍感气愤，父皇为了讨好一个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国公之女，至于用得上这么严厉的手段对待李家么？” 李皇后却难得的清醒了一次：“这次他只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只要你皇兄还没有当上太子，没有正式接管朝廷，他就会不停地在这个儿子之中平衡选择，还会反复去折腾这几个皇子的母族，这次崔安如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借口而已。” 陆倾城半天没有说话，她怎么会不懂其中的意思。 半天，她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谈了。 “儿臣进来的时候，看到好几个宫人被管事姑姑带走，是犯了什么事？” 李皇后坐下之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本宫这里人太多，送几个去其他宫室。” 陆倾城马上说道：“他们不会要的，尤其是从母后宫中出去的人，即便是留下了，也一定不会得到重用。” 李皇后却没有放在心上。 “无妨，宫里的人都不要，那就便宜镇国公府吧。如今他们是将军夫人梁氏当家，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人，自然不懂太多规矩，这两年也被保护得很好，如今她也该挺起脊梁。宫里的人刚好过去教导一下各种礼节，还有宫里的规矩。” 陆倾城明白了，李皇后这是天家之恩，镇国公府不得不接受。 把自己的人安插下去之后，树立梁紫玉，从而慢慢孤立崔安如。 “对付一个崔安如，要这么绕么？”陆倾城有些不满意。 “如今你父皇为了民声，总会顾虑一二，母后自然没有办法直接对付，迂回一点，把她打回原形，就算是她有个郡主的名头，又能如何？梁紫玉只是不懂怎么争，并不是不会争，只要有人好好教导，她怎么会允许一个和离的小姑子在镇国公府指手画脚。她的儿子，将来是要袭爵的，为了孩子，她该好好考虑要站在哪一边。” 李皇后的眼神深邃阴翳，看不见任何对功臣的敬畏。 宫中那几个没有嫔妃肯收下的宫人，最后果然被送到了镇国公府。 管事的内官还在不停奉承：“将军夫人经历多悲痛，想必之后会有诸多迷茫，这些都是皇后娘娘挑选之后，特意给将军夫人送过来，之后无论将军夫人是想从礼仪还是学问，甚至宫中的一应规格，都可以询问他们，他们一定知无不言。” 内官直接对梁紫玉说话，并没有给旁边的崔安如什么眼神。 崔安如轻松自在，心中明白皇后娘娘的算计，却没有开口。 这位李皇后，果然是没有什么气度。 “可是我们国公府的人手已经足够了，已经放出去不少了，如今又要接受宫里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给的，打不得骂不得，更是没有办法赶走，只能用他们顶替原本已经留下的人，到时候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皇后娘娘的心意臣妇领了，不过这些人还是请公公带回去把。” 内官一听，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将军夫人，皇后娘娘的赏赐，并不是谁都能拥有，更不是谁都能拒绝。” 他的语气，既是提醒，也是威胁。 梁紫玉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气愤。 一个阉人，竟然跑到他们镇国公府作威作福。 崔安如此时才开口：“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咱家不才，免贵姓金。” “哦，金公公，敢问镇国公府若是拒绝了这些宫人，皇后娘娘会怪罪我们，还是怪罪你？” 金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是早就习惯。 “这个咱家自然不知，妄自揣测皇后娘娘的心意本就是罪……” 崔安如往前走了走，非常虚心的问道：“既然如此，公公刚才的威胁，又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一番好意，担心嫂子没有见识，将来入宫会不懂规矩，直接送了十个宫人过来，这本来是皇后娘娘的好意，嫂子只不过是犹豫了片刻，不忍心逐出府中原本伺候多年的人，公公就拿腔作势，是皇后娘娘吩咐你带人过来的时候，一并吩咐的么？” 金公公知道崔安如不好对付，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在她这里完全招架不住。 “郡主说笑了，咱家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 “身为一个合格的奴才，只需要转达主子的意思就可，不用盲目判断，娘娘的好意我们确实已经心领，但是人实在是无处安排，你只管带回去原话告诉娘娘即可，我不相信娘娘这么大度的人，会因为我们国公府如今无处安插宫里的人而怪罪我们不知好歹，更进一步治我们的罪，除非娘娘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寻我们国公府的麻烦，公公你说是么？” 金公公彻底蒙了，直接甩了一下拂尘。 “大胆，竟然敢污蔑皇后娘娘！” 崔安如没有一刻犹豫，一个耳光直接忽了上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在外败坏皇后娘娘的名声？” 金公公被打蒙了，他怎么也是代表皇后娘娘的脸面，这个安国郡主这是疯了？ 梁紫玉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这种方式。 “安国郡主，你这是抗旨不成？” 崔安如反手又是一个耳光，那些跟着来的侍卫都蒙了，要不要上去把她拿下？ “还敢假传皇后娘娘懿旨？娘娘分明是觉得镇国公府人手不够用，才从宫里调拨了几个过来，这等好心，到了你这个刁奴嘴里，竟然成了要安插几个人在我们镇国公府，好好教教我嫂子规矩，若是不同意，就要考虑后果，还把这种好意当成是一定要接受的旨意，怎么，在你口中，皇后娘娘没有什么地方能够体现自己的贤德，需要强制地塞几个宫人到镇国公府？” 第46章 不抱希望 金公公被怼得哑口无言，刚刚的两个耳光已经让他记恨上了崔安如。 可是崔安如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继续问道：“该不会，这几个宫人今日我不收，回去之后皇后娘娘就要怪罪他们没有吸引力，直接赐死，或者是过段时间找借口一个一个让他们消失吧？” 金公公吓坏了，这种话传出去，皇后娘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休要胡说……” 他想要大声，却畏惧崔安如的巴掌，没敢放开。 崔安如眼神格外有神：“金公公，原本我想着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给了你几分薄面，甚至觉得你代表皇后，对你敬重有加，只可惜你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信任，放纵自己的丑态，丑化了皇后娘娘的好意，污染了皇后娘娘的良心，把你这种人一直留在身边，一直给你机会，也足以看出皇后娘娘确实仁善……” 金公公所有的话都被堵回来，根本就没有发挥的余地。 “若是公公今日是来宣旨，我们镇国公府必定毕恭毕敬，记住，你是来传话的。皇后娘娘尚且给我们镇国公留下了拒绝的余地，你凭什么代表皇后娘娘发号施令，乱加罪名？这些侍卫都是人证，今日我赏你巴掌，一是维护娘娘颜面名声，二是维护大夏的秩序。” 金公公强忍着怒火，把自己的不满压下去。 “奴才多谢郡主教诲……” 崔安如白了他一眼，并没有颐指气使，而是非常淡定地说道：“既然你已经认错，我自然愿意给你这个机会，我会写一封认罪书劳烦你交给皇后娘娘，毕竟她这份好意我们没有办法接受，确实应该给她一个解释，另外打了你这条狗，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还是要跟皇后娘娘说明情况，这些侍卫为证，若是这封认罪书没有送到皇后娘娘手中，你自然知道宫里的规矩。” 崔安如说完，就直接让丹青他们纸笔伺候，梁紫玉从始至终没有插嘴，而是面带微笑看着一切。 刚刚小姑处理这些，确实看着过瘾。 金公公已经不敢说话，不过他心里的怨气越积越多，已经想好了回去之后要怎么跟皇后娘娘告状，一定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崔安如付出代价。 崔安如洋洋洒洒写完认罪书，交给金公公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一句：“金公公，我知道今日我打了你，你心里不服，只做提醒，为皇后娘娘做事，不要总是借着皇后娘娘给你撑门面，要想着别给皇后娘娘丢脸。” 金公公忍气吞声的接了认罪书，灰溜溜地离开。 “安如，皇后娘娘真的不会报复么？” 梁紫玉回过味来，越想越纠结。 崔安如却淡然说道：“今日给了她这个面子，将来会变本加厉，皇后娘娘如今看我不顺眼，并不会因为我迫于威压低头就放我一马，若她是什么大度贤惠之人，根本不会有宫中重提和亲之事，也不会有兜圈子安插人手在镇国公府之举。” “那几个宫人如果留下了，我们不重用就是了，一定要退回去？”梁紫玉不解的问道。 崔安如对嫂子有绝对的耐心。 “这几个宫人的全家一定都在皇后娘娘手里捏着，若是哪里某个宫人死在镇国公府，或是给琅儿下毒后自尽，我们怎么办？” 梁紫玉听了之后都有些后怕。 她一边安慰自己没事了，一边想着将来一定要注意。 “安如，你如今一次又一次地认罪，逼着皇上和皇后给你交代，这一招却不能总用吧？” 梁紫玉想起来崔安如那封认罪书。 “是啊，自从父兄去世，我们国公府争取什么东西之前，都需要认罪。毕竟没有了父兄，曾经的功劳都是死的。若是没有办法证明我们存在的特殊性，即便再怎么小心翼翼地话，也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吃掉，皇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安如没有天真到这个时候还把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 梁紫玉半天没有说话，在高瞻远瞩这件事上，她不如崔安如。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崔家人有绝对的信任。 过去相信公婆，相信夫君，如今相信崔安如。 “安如，那些宫人没有留下，回去之后还有命么？” 梁紫玉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金公公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宫人听说没有办法留下来的时候，也都很惶恐。 “他们留下也不见得能活，而且还会给镇国公府带来大麻烦，我没有当圣母的心，也没有这个能力，没有办法顾及到所有人。方才我已经给他们争取了活路，若是皇后娘娘执意要他们的命，那个就实在是不能怪我了，没道理皇后娘娘要用他们的命当成炮灰陷害我们镇国公府，他们反过来怪我们不接皇后娘娘的招吧？” 梁紫玉半天才想明白这个道理，不禁又一次感慨，若是自己的话，恐怕早就已经留下了人，给自己埋雷了。 “嫂子，今日金公公的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你应该听出来了吧？”崔安如想着，不能什么都直接摊开在嫂子面前。 梁紫玉仔细想了半天，目光一闪。 “他们还想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让我意识到，镇国公府应该是我说了算，将来有什么宴会应酬，也应该是我出席，如今你这样是不尊重我？” 崔安如点头，嫂子总算是不笨。 梁紫玉有些气愤：“即便是父亲和夫君都不在了，镇国公府之前为大夏立下了那么多汗马功劳，他们就这么着急要让镇国公府消失么？” 崔安如自嘲地笑了笑：“从皇上下旨赐婚萧让林知音那一刻起，我已经知道了……” 梁紫玉至今听到这里，还是心疼加生气。 不过她更多的是无奈。 “谁让林知音的舅舅是当朝丞相，外祖父又是当朝太师呢……毕竟温家历经三朝，是真正的元老，动不得……” 崔安如看着外面，表情并没有之前那么沉重。 “也许吧，谁知道呢……” 梁紫玉又想起来一个问题：“安如，听闻这次贺家那位老太爷发病，又得到了医仙出手，你师傅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们？出了林知音这件事，若是下次你师傅让你出手帮助温家那些人，岂不是很恶心？” 第47章 崔琅受欺 庭院中一片树叶在空中画了条不规则的弧线，落到花丛之中。 “师傅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原因，他不说，我们自然没有必要问，至于让我给温家人看病，也未尝不可。最恨的人，成了唯一能够救他们的人，不是也挺有意思么？” 崔安如的乐观，让梁紫玉都看到了希望。 “安如，那日我曾经问过你，如此树敌，将来镇国公府如何自处，我还记得你的回答，我们委曲求全，他们仍旧是群狼，躲避示弱并不是办法，若是上天注定我们要死，为何不能痛快做自己？即便镇国公府没有了父亲和夫君，也不是什么野狗都能上来啃两口的。” 梁紫玉的语气，格外坚定。 崔安如没有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要他们姑嫂**，宫中那些阴谋，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 “安如……” 梁紫玉又想起来一件事，却有些犹豫。 “嫂子，怎么了？” “父亲和夫君都曾经同我说过，温家曾经属意于你……那个时候父亲遵照母亲的遗愿，不能让镇国公府太过于耀眼，因此迟迟没有同意，如今你已经和离，而且镇国公府空有门庭，听闻那个温家公子仍旧不曾婚配，他们会不会……” 后面的话，梁紫玉已经不用说出口。 崔安如没有半分心动，对于温家，她实在是没有兴趣。 毕竟能够教养出温氏这样的人，而且一直包庇，她看不上这样的门户。 “嫂子也知道镇国公府如今空有门庭，温家贵为一门双权臣之家，温如风年纪轻轻已经是兵部员外郎，跟林志远同级，当初或许是出于门当户对的考虑，如今确实怎么都不会把这个绣球抛到我头上了，更何况我也不会接受，不然我怎么报复萧让和林知音？” 梁紫玉点了点头：“安如，虽然嫂子笨拙，对于处理庶务也是刚刚熟练，人际交往更是欠缺火候，若你能一直在身边提醒敦促，我心中会轻松异常，不过嫂子总不能拘着你一辈子只为琅儿活，你总该有自己的归宿，不能因为萧让那个王八蛋，就放弃大夏那么多大好男儿！” 崔安如知道嫂子不想困住自己，她已经有儿子，而且娘家已经决裂，将来守着儿子过，重振镇国公府就是了，自己虽然成过亲，却没有自己的孩子，而且还年轻，总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嫂子，如今不该谈论这个，那么多人把镇国公府当成案板上的鱼肉，真正跟父亲交好的人，早就已经在朝堂上弹劾过萧让了，结果还不是没有阻止他高升的脚步？” 梁紫玉无奈点头，这个确实是他们如今面临的困境。 “镇国公府这么多年，从未私养门客，也未结党营私，原本的军权也在父亲和夫君死后重新掌握在皇上手里，由他分配，这种时候还是盯着我们不放的，无非就是为了外祖母和母亲当初留下的产业了……” 崔安如对于梁紫玉的清醒深感欣慰，若是事事都要提醒，总有她顾虑不到之处。 “从外祖母那个时候，每次边关战事起，我们商号捐赠的银钱粮草比户部拨出去的银两还多，只怕他们都以为我如今一定比国库更加富有……” 她甚至觉得可笑，两年前父兄和萧让他们出征的时候，户部哭穷，边关所需粮草几乎都是她提供。 到头来，在边关跟萧让苟且的林知音反而得到了全天下的夸赞。 在那些贵族士大夫眼里，商户的银钱原本取之于民，而且都是暴利而来，无论花费多少，他们不心疼，更不需要给商户任何荣耀。 能够让商户继续赚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奖赏。 “他们却不这么想，一定觉得你如今富可敌国……”梁紫玉觉得悲哀。 他们正在那里聊天的时候，丹白有些匆忙地走进来。 能够让一向稳重的丹白出现这种神色，看来事情不小。 “夫人，郡主，小世子被人打了。” 梁紫玉“蹭”的一下站起来。 “在哪？被谁？” 崔安如心中虽然也着急，到底稳重了一些。 “在学堂，夫子不允许侍从跟着，里面一片嘈杂，侍从不顾阻拦冲进去才发现，小世子被几个孩子按在地上打……” “可有哪里受伤？”崔安如问了一句。 “小世子胳膊脱臼了，学堂找了郎中，已经接上了。不过脸上的伤，怕是要留疤……” 丹白的话音刚落，梁紫玉又是心疼又是惊惧地问道：“动手的都是谁家的孩子？” “李家的，温家的为首，还有其他几个帮忙的。” “有人送他回来么？”崔安如已经燃起了斗志。 没有想到办法对付她，就冲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手。 哪怕是几个孩子动手，崔安如也绝对不会大事化小。 梁紫玉实在是忍不住，问清楚崔琅马上就要到家，马上冲出去到大门口等着。 崔安如是忍着心疼不让自己乱，又叮嘱丹白查清楚动手的人到底都有谁，学监和夫子都是什么态度，学堂总该给出一个交代，最重要的是他们出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丹白出发之后，崔安如也去了大门口等着崔琅。 当侍从满脸惭愧带着崔琅回来的时候，梁紫玉看到崔琅脸上的伤，还有他固定胳膊用的木板，眼眶瞬间被泪水占领。 “琅儿，快让娘看看，伤得重不重。” 梁紫玉又着急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崔琅，崔琅却始终没有哭。 “娘，如果不是他们人多，琅儿一定能赢。琅儿要好好学武，下次他们人多也不行……” 崔琅这句话，就让崔安如足够欣慰。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让姑姑看看你的伤。” 崔安如仔细了崔琅之后，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心内安定下来。 不过这个并不是他们忍气吞声或者明日再说的理由。 “还觉得是谁打了你？”崔安如问道。 “都记得……”崔琅因为疼痛咧了一下嘴。 “你回来了，他们几个呢？是继续在学堂上课，还是也各自回家了？” 崔琅想了想：“应该是继续上课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第48章 绝不妥协 梁紫玉也是同样的意思，他们凭什么忍气吞声，即便李家是后族又能如何？温家有太师和丞相又能如何？ 他们甚至没有坐马车，而是一路步行。 看到他们这个架势，有人已经热情地上前问候：“将军夫人，郡主娘娘，小世子这是怎么了？” 崔安如很坦诚地说道：“没什么，在学堂被皇后的娘家人和温家的孩子带头打了，人太多，琅儿打不过，我们过去问问学监和夫子，是不是琅儿顽劣，惹到了旁人。” 梁紫玉心情非常乱，他一直盯着儿子那只夹着木板的胳膊，越看越想哭。 自从公爹和夫君去世，原本备受尊崇的镇国公府，竟然人人都想踩上一脚么？ 百姓们听了之后，脸色都变了。 崔安如几句话，就足够引人遐想。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哪！” 有的老人用力朝地上杵着自己的拐杖，不平之意伴随着砸地之声直达内心。 “我相信这一定不是皇后娘娘授意，太师和丞相也不该是这种教养……若是查明是琅儿的错，我们还要给学监和夫子道歉。” 崔安如虽然这样说，不过心里清楚，崔琅定然无措。 她甚至都没有提前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打崔琅。 这份信任，她给得起。 一路上崔安如自然而然地把事情传达，更是在百姓们跟前展示了崔琅受的伤。 百姓们都尊敬镇国公父子，看到小世子被人欺负，对李家和温家已经心生厌恶。 学堂的人听说将军夫人和安国郡主亲自带着小世子前来算账，一路上还不停地跟百姓们宣扬，都有些急了。 “他们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们怎么担待得起？” 学监板着脸，语气也很傲慢。 “好歹也是有功勋的人家，哪怕已经没有了顶梁柱，宫里还是多加照顾，我们……” 夫子的语气多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的地位没有学监高，不敢开罪太多人。 学监不耐烦的把他打断：“眼前这个情况，你我是能得罪皇后娘家，还是温家？” 夫子深感为难，想了想说道：“不是还有几个帮凶么……” “实在不行，就把他们推出去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反正那些人家知道是给李家和温家顶罪，也不会多说什么。” 学监眼前一亮，觉得这确实是个办法。 “不过还是去通知一下这几个孩子的府上吧，让他们自己跟崔家人说……” 不多时，有学堂的杂役飞奔而去。 崔安如他们到达的时候，学监和夫子已经准备好了。 “见过将军夫人，见过安国郡主……” 梁紫玉忍着冲上去甩耳光的冲动，压着声音问道：“今日我们前来，你们应该明白所为何事。” 学监赶紧拱手：“这是自然，学堂因为打闹导致小世子受伤，也是在下管理疏漏，本来想着明日专程去府上致歉，不曾想夫人和郡主竟然没有再处理一下小世子的伤就直接过来了……” 这个时候还敢讽刺，崔安如更加期待这个学监还能说出多不要脸的话了。 “学监放心，崔琅只是到了镇国公府大门口，我们都没有进门，更没有时间帮他伪装。” 崔安如的话针锋相对，让学监都皱了一下眉头。 “郡主，在下自然不是没有这个意思……” “你最好没有。”崔安如笑着说出这句话，却让学监和夫子都感受到了压迫感。 夫子看到气氛不对，赶紧解释：“夫人，郡主，今日的事都是一场误会，那几个孩子跟小世子之间因为言语不和才会动起手来，李家和温家两位小公子为了把他们拉开，费了好大的力气。眼下学堂的杂役已经去请那几个孩子府上的大人过来了，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梁紫玉一听他们如此包庇，甚至想要把学堂拆了。 崔安如却淡定的说道：“也好，那我们便等等，一会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不能因为崔琅受伤，就盲目判定是别人的错。” 这句话，就连学监听着都觉得心虚。 崔琅乖巧地始终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 那几家的人到了之后，都是女子。 看来他们至少明白，男子出面确实不太合适。 “将军夫人，郡主，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怎么就劳动你们两位同时过来了？” 柳夫人甩着手帕，出口的话却让人气闷。 “是啊，若是这样，日后谁敢靠近小世子？” “小世子这个伤，我们自然会登门致歉，虽然也不严重……” 另外两位夫人的话，同样让人恼火。 梁紫玉这些日子也跟崔安如学了些东西。 她尽量平静地说道：“几位夫人真是好伶俐的口齿，是我求着你们那些黑心的东西靠近我儿子？” 几位夫人齐齐变了脸色，刚想反驳，崔安如开口了：“学监，无论如何，那几个孩子，打人的，制止的，是不是该一并过来？” 学监终究没有反对，让人去把正在上课的几个人带了过来。 那几个孩子见到崔琅，没有任何悔意，而是满满的自豪，这是他们的杰作。 崔安如起身，面色如常地说道：“人到齐了，也该处理正事了。崔琅，你为何跟他们起冲突？” 崔琅很坚定地说道：“他们说我爹和祖父都死了，姑姑也没人要了，没有资格跟他们在一个学堂。” 柳夫人并不怎么走心的说道：“小孩子的话，不能尽信，何况——啊——” 崔安如出手了，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直接过去抓着她的头发用力地往地上拽。 所有人都蒙了，崔安如趁着这个时候已经左右给了她两个耳光，而且狠狠地在她头上踹了一脚。 柳夫人倒地之后，崔安如并没有放过那两位夫人，一手薅着一个夫人的头发，从椅子上直接拽了起来，狠狠按在地上，又是一顿耳光加脚踹。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今日我就当着你们儿子的面前打得你们颜面尽失，让你们当狗不当人！” 学监高声喝止：“郡主，凡事要讲道理！” 崔安如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学监，还有那位夫子，你们以为权衡利弊，帮他们隐瞒事实，就万事无忧了？你们应该也有儿孙吧？族中也有孩子吧？今日之事，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崔安如保证，你们族中的孩子终生都会活在欺凌之中！李家如何，温家又如何，去把他们的家人叫来！” 第49章 挤兑后族 学监和夫子脸色煞白，能在这种地方任职的人，谁又不是德高望重？ 结果就被崔安如这样简单直接地威胁，他们都非常震惊。 没想到这位安国郡主这么强势，完全不给任何人的面子。 “郡主，这样就不太合适了吧？”学监的语气已经软下来。 “你们包庇那两个小畜生的时候，就觉得合适了？” 崔安如没有任何退让，更不会给他们台阶。 李家和温家那两个孩子好像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到崔安如叫他们小畜生，都很气愤。 “你敢说我，我让我爹找皇后娘娘弄死你！” “坏女人！” 崔安如冷笑一声，看着学监和夫子：“你们学堂没有教会他们规矩，也不肯叫李家和温家的人来，那我帮忙教一下。” 说完，就直接走过去，一把扯过李家那个小公子。 李家的侍从还想威胁，已经被崔家带来的侍卫直接按住了。 崔安如狠狠给了李家小公子一个耳光，顺手就把他的下巴卸了下来，又卸了他的胳膊。 李小公子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有办法呼喊。 被打趴在地的几个妇人看着残忍，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惊声尖叫。 趁着温家那个小公子没有反应过来，崔安如同样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今日你们几个已经代替孩子挨了打，我暂且放过你们家这几个狗东西，如果再让我知道一次，我保证你们看到的是他们的尸体！” 崔安如黑着脸，不讲任何情面的话，让那几个人更加害怕。 那几个幸免的孩子早就被吓傻了，柳家那个直接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软了。 “学监，夫子，劳烦你们跟我走一趟。” 崔安如的气还没有出完，不能这样算了。 “去……去哪里？”学监已经蔫了。 “既然他们不肯来，我们就自己过去吧，李家和温家的大门，我还是找得到的。” 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在有人欺负崔琅这一刻，崔安如不想忍了。 梁紫玉起初还义愤填膺，此时也有些慌了。 “安如……” 她担心崔安如真的把人得罪狠了，将来真的没人敢要了。 她又有些自责，这些事原本都应该是她这个当娘的来做。 “嫂子，不用劝，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要是有脸就进宫告状。” 说完，崔安如不由分说直接提溜着两位小公子往前走。 “郡主，何至于此啊，你这样的话将来哪家学堂敢收小世子？哪个夫子敢给他授业？” 学监的话，并没有让崔安如害怕。 她回身怒视学监：“你也配为人师表？你以为今日之后，我还会让崔琅在你这种腌臜的学堂虚度光阴？” 她没有再犹豫，继续提着那两个小崽子往前走。 从学堂出来，围观的人更多了。 百姓们原本已经知道崔琅在学堂被人欺负。 看到崔安如这个架势，却都惊讶，没想到她这么简单粗暴。 崔安如一路都没有停，即便是围观的人劝说，不要把是事情闹得太大，她也只当没有听到。 礼部尚书李存忠府上，族中小公子被在学堂被崔安如收拾的消息已经传来，李存忠原本就在生气。 崔安如堂堂一个郡主之身，竟然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没想到崔安如竟然带着人直接到了他们府门口。 那个小公子的父母，也是李氏族人正在那里诉苦求他主持公道，李存忠听了更加心烦。 “出去看看。” 门外的场面，让李家人瞬间眼红。 “崔安如，我杀了你！” 李家小公子的母亲尖叫了一声。 “再狗叫，把你儿子的头拧下来。” 崔安如不慌不忙的一句话，让那个妇人当时就没了声音。 李存忠严肃地问道：“安国郡主，你这是何意？” 崔安如把李家小公子甩了过去，像是在扔一只病鸡。 “琅儿，过来。” 崔琅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脸上的伤和胳膊上的夹板都暴露在人前。 “皇后娘娘的族人，在学堂公然辱骂镇国公府最后的小世子祖父和爹都已经死了，姑姑也没人要，不配跟他们在一个学堂。” 崔安如说完，围观的人原本还有觉得崔安如出手太重的，也都没有任何意见。 李存忠心中想着，这些不省心的东西。 那个小公子的爹娘却不依不饶：“就是个孩子，即便是言语无状，让学监和夫子好好教导就是了，怎么就能惊动你这样动手？” 崔安如看着妇人，直接说道：“虽然是孩子，却是个天生坏种。畜生从来不分年纪，仗着年龄小就觉得无所谓的，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后，崔安如又对李存孝说道：“李大人，皇后娘娘担心镇国公府的下人不够，刚刚还抽调了几个宫人到我嫂子身边，我们已经领了好意把人送回去了，怎么，这边皇后娘娘施恩，你们的族人就忙着对镇国公府最后的男丁下手，是打个巴掌的同时给甜枣么？还是皇后娘娘的颜面在你们李家人跟前，也什么都不是，有人故意跟她唱反调？” 李存忠一阵脸黑，他们好像是又坏了娘娘的好事了。 “当然不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这样想。” 那个妇人惊呆了，她可不敢承担这种罪名。 崔安如神秘地看着她，又认真地问道：“那就是皇后娘娘原本也知道李家小公子会在学堂找崔琅的麻烦，提前送了宫人过来施恩，警告我们崔家闭嘴？” 这句话就连李存忠都吓坏了，这位安国郡主是不是疯了，这种话她也敢当众这样大声说？ “安国郡主，还请注意你的言辞！” 他厉声喝斥，生怕崔安如继续说下去。 “所以并不是皇后娘娘的问题，那是谁的问题？” 崔安如的话，让李存忠更是无从辩驳。 他已经明白了，今日崔安如不但收拾了族中那个孩子，还要逼着他给出态度。 “今日这件事，确实是我李家管教无方，我们认错，不知郡主如何才能满意？” 崔安如字句清晰地说道：“他说的话应该都是大人教的，这样的人留在李家，将来很难不给皇后娘娘惹祸。怎么处置，我没有什么意见，既然李尚书愿意认错，我无话可说，反正最后亏的不是我们崔家的名声。” 第50章 警告温家 李存忠更加无语，看着惹事的一家子越发没有好脸色。 “至于这位学监，还有夫子，能够教导京都之中这些子弟的人，竟然只知道曲意逢迎，怕是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从今日起，我崔家子弟退出学堂，并且会告诉所有人，他退出的原因是将来从那个学堂出来的人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存忠完全崩溃，学监和夫子更是崩溃。 这是要彻底毁了他们的前途。 崔安如特意转头，对学监和夫子说道：“即便你们不敢秉公处理，哪怕派人跟着崔琅回到国公府，说明你们的处境，或者我们去了之后，你们能够说两句公道话，我都不会为难你们。显然你们不配。” “李尚书，若是想为了这个小畜生找我们崔家的麻烦，我也等着接招。反正如今的镇国公府，可是不只你们一家想要踩上一脚。” 崔安如没有再给李存忠任何说话的机会，提着温家那个小公子继续出发。 温太师府，下人把崔安如这一路的行径汇报上去。 “真是没有教养……”贺老夫人这两日本来就心烦。 温继礼没有说话，他知道是温家的孩子理亏在先之后，已经不想帮腔。 结果贺老夫人新仇旧恨一起算上了。 “她已经害得知音名声扫地，又毁了知音的婚礼，就是个贱人，如今又对我们温家的一个小孩子下手，她的心竟然如此黑！” 贺老夫人发自内心的怨恨，并没有谁出声支持。 温继礼的夫人孟氏更是一言不发。 “不管怎么样，也是我们温家这个孩子有错在先，镇国公父子为国捐躯，他怎么能对温家最后一点骨血说出那种话？”温继礼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至于知音的事，我们另外会跟她算账，今日的事，我们确实理亏。” 温太师想了想，也说了一句。 贺老夫人看到他们父子竟然统一了观点，就更加生气。 “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就要上升到这种高度，原本就是她崔安如居心叵测，还逼着李家给一个交代，如今又到我们温家，难道你们不明白她的用意？” 孟氏听着会压抑，终于开口：“母亲，还是温家的孩子做错了事，给了安国郡主这个借题发挥的机会，既然李家都已经认了，我们若是不认，皇后娘娘的脸面也不好看。” 贺老夫人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就你贤惠识大体，一点面子都不肯给你妹妹，如今更是帮着外人说话。” 孟氏一听她冲着自己来了，也不争辩。 “母亲还是有误会，不如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讨论其他……” 他们说话间，温家那个小公子的爹娘也已经到了太师府门前。 “你凭什么对我儿子动手？” 此时那个小子下巴还是没有安上，胳膊还是脱臼的，看着就像是残废的哑巴。 那个妇人还想冲上来厮打崔安如，却给梁紫玉拦住。 梁紫玉铆足了劲，表情都已经失控，拽着妇人的衣领给了她好几个耳光，知道手里劲头松了，妇人倒在地上。 “就凭你们教出这种儿子，我恨不得打死你们。” 梁紫玉也豁出去了，她说过要保护儿子和小姑。 此时温家有人走了出来，是孟氏。 温太师和温继礼都觉得没有什么颜面见人，更不想因为这件事跟崔安如对峙。 “将军夫人，安国郡主，很抱歉温家族中出现这种人，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件事我们必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孟氏温柔地看着梁紫玉和崔安如，没有任何虚伪。 她也是真心佩服崔安如，经历了这么多痛苦，还是能坚强地站在所有人面前，不卑不亢。 “看来温太师和温丞相也知道理亏，并不敢出来跟我理论，也不打算追究我打伤这个败类的责任。” 崔安如的态度并不激烈，孟氏已经足够谦和，她没有必要太强势。 “确实是温家有错在先。”孟氏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之后，她冲着那一家三口说道：“老爷说了，你们若是不知悔改，不诚恳的给镇国公府道歉，就直接族谱除名。” 原本被梁紫玉打够呛的妇人听了之后，也顾不上假装自己伤得多严重了，赶紧拉着男人和没有办法说话的儿子跪下了。 “都怪你这个逆子，整天跟着李家那个人臭小子能学到什么，以后不许跟他在一块了……” 妇人反应很快，还在儿子身上拧了一把。 只可惜那个小子下巴还没有安上，所以就连哭都没有发出完整的声音。 “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将军夫人，郡主娘娘高抬贵手，原谅我们这次。” 妇人跟刚刚要拼命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是真的明白宗族除名是什么意思。 那个小公子此时也是后悔的不行，可是他看着崔琅的眼神，却充满了仇恨。 崔琅并不畏惧，瞪着眼睛看着他。 “心里不服不用假装，若是还有什么阴招，我们崔家不惧。”崔安如对那个妇人说道。 之后，她又冲着孟氏说道：“孟夫人，我知你人品贵重，有些事也愿意同你说，请你转告贺老夫人，若是想要帮她那个不要脸的外孙女找我算账，我崔安如也随时恭候。素来孝顺母亲，心疼妹妹的温丞相若是有什么指教，也不用顾虑，毕竟将来林知音所有的报应，未必不会让他们联想到都是因为我。我崔安如此生，也必定不会原谅萧让和林知音，我会笑着看他们坠落深渊，万劫不复。” 孟氏看着崔安如的眼神，能够感觉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 围观的人都有些紧张了，崔安如直接把温丞相扯进来，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崔安如已经不想搭理地上跪着道歉的一家，还是对孟氏说了一句：“我知道温家是林知音最大的底气，也是萧让当初顶着所有压力都坚持不要脸的动力，我先给温家表个态，这两个人我是一定要对付的，若是温家忍不住出手，我虽蚍蜉之力，亦敢撼树动地。” 第51章 暂时离开 孟氏不由自主地被崔安如这些话震撼，更加感慨若是镇国公和世子还在，萧让和林知音一定死得很难看。 “郡主放心，我会转告。” 孟氏的态度依旧和善，她甚至想着，若不是林家出了那档子事，她真想让这位安国郡主好好接触一番。 温家人听到孟氏转达的话之后，更是反应不一。 “黄口小儿，不自量力。”温太师这两日也是有些心绪不宁。 贺老夫人更是直接恶狠狠地说道：“既然要跟温家叫板，那就成全她好了，看来她是想用镇国公府那块破牌匾跟我们赌，到底在皇上的心里，我们温家的地位能不能胜过他们家那两个死人。” 她的话难免有些粗鲁，温继礼听着都开始皱眉。 “母亲，无论是这件事，还是之前知音的事，我们确实都没有理由责备崔安如。” 贺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难道知音名声尽毁还不够，在边关救了那么多人，现在没有人提起，都在骂她，这也就算了，如今崔安如更是摆明了要一辈子跟知音作对，你也觉得无所谓么？” 温继礼叹了口气：“崔安如骤然受到打击，心态不稳也是正常的，毕竟她只有二十岁。而且她也只是说一说，镇国公府的根基都已经不在了，除了她手上那些商铺，梁氏的诰命，和太后娘娘给她的封号，他们还有什么？跟我们温家叫板，也只是今日这件事刺激到她了……” 贺老夫人被他说得更加郁闷。 “好，我老了，不是当年照顾你怕你受委屈的时候了，你妹妹如今出嫁有了自己的儿女，也是外人了，你跟我们只讲道理不用讲感情了……” 她委屈的样子，让温继礼非常无奈。 “母亲希望老爷怎么做？”孟氏直接问道。 贺老夫人没有好气的说道：“我现在说什么，他也要听才是，也要你不添乱制止才是。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能有什么用，说出来的话没有半分分量。” 孟氏一听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倒是不着急。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老爷一向孝顺，母亲让他做的事，那次他不是都做了么？妹妹求他的事，他也不是都尽量满足了么？” 温太师和温继礼都不说话了，这婆媳之间的矛盾，他们若是参与了，只会更加糟糕。 “看来我应该感谢你，愿意看着他一次一次地帮自己的妹妹。” 贺老夫人的语气，已经是明显的讽刺了。 “夫妇一体，母亲何必感谢，老爷成婚之后还是对小姑那样好，就连妹夫和家中的孩子都能得到照顾，按理说这里面不是也有媳妇的功劳么？总是说谢谢，就见外了。” 贺老夫人还想发作，孟氏不给她机会了。 “母亲，还是先想想，那家子该怎么处置吧。今日的事，原本就是温家被李家利用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还跪在大门口的那三口。 温太师再次叹气：“小的退学，关禁闭，大的罚银，以观后效。” 这个处理结果，贺老夫人没有反对，反正她向来跟这些旁支的人不亲厚。 温继礼看了一眼孟氏，他能感觉到孟氏对崔安如的欣赏维护。 只可惜啊，他再看看贺老夫人，只怕崔安如继续闹下去，将来温家和崔家确实会水火不容。 至于李家不但处理了那个小公子，李存忠还直接处理了那个学监和夫子，把他们赶出京都，这件事却无人关心。 崔安如带着梁紫玉和崔琅回到镇国公府，关上大门，又仔细帮崔琅处理了一下伤口。 “嫂子，我之前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 崔安如想到今日的事，其实心有余悸。 “你是说今日不该去找他们算账？” 梁紫玉如同做梦一样，帮家人出气的感觉真痛快，尤其是听着崔安如让所有人哑口无言那些话，真的很触动。 “不是，是我当初拒绝了太后娘娘的好意……” 紧接着，崔安如对崔琅说道：“琅儿，今日的事，你明白了什么？” 崔琅对于崔安如帮自己出手的事，其实有些矛盾。 六岁的他，经历这些变故，一直暗中告诫自己要成为家中的顶梁柱，不让任何人欺负娘亲和姑姑，结果今日他连几个孩子都打不过。 “我习武要更加刻苦，下次他们再多几个人，我也要打赢。” 崔琅的回答格外认真，让梁紫玉更是一阵心酸。 “姑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今日姑姑可以帮你出头，那是因为你父亲和祖父的余威还在，尚且能够唬住他们，若是将来，抬出他们不管用，就是他们仗势欺人的时候，你没有过硬的本领，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如今你既然没有办法打赢他们几个，不如先避开锋芒，先去学本领……” 梁紫玉听懂了：“安如，你要送琅儿出去？” “不是他，是你们……之前太后娘娘说是担心我出事，让我出去一段时间，如今我想着，还是你们更加需要。我在跟萧让和林知音拼命的时候，难免会连累到你们。” 崔安如稳重地说着，脸上的表情格外严肃。 “这个时候让我们走，你自己面对那些豺狼？”梁紫玉明显不同意。 “嫂子，如今琅儿是我们镇国公府最后的火苗，若是那些不要脸地只对他下手，我们就算是再强势又能如何？我有郡主身份，而且如今是翊王殿下续命的关键，留在京都总能自保，你带着琅儿去学本领，一来自保，二来回到京都之后，也能真正帮我……” 梁紫玉听了之后，也开始犹豫。 “嫂子说过，要保护你，成为你的后盾，没想到反而成为了你的累赘……” 她的语气有些自责，是真的恨自己本事太小。 崔安如却说道：“嫂子，那日你带着琅儿冲到安南侯府帮我讨回公道，给了我莫大的勇气，你们确实是我的后盾，因为有你们，我才会更有动力跟这些人斗，让他们都付出代价……你放心，你们离开之后，我保证自己不会有事，等着你们回来。” 梁紫玉只能咬牙点头。 “安如，今日事情又闹这么大，而且你故意把皇后娘娘牵扯进来，明日是不是还要去进宫认罪？” “不去，”崔安如摸了摸崔琅的头，温声说道，“明日我要去帮琅儿找最厉害的师傅。” 第52章 托付太后 揽辔阁。 “郡主昨日还真是威风。” 陆景琛状态好了不少，看着没有那么病娇。 “已经让了那么多，还是有人触碰我的底线，不如发疯。”崔安如的回答，并没有出乎陆景琛的意料。 “嗯，今日来见我，应该是有事相求吧？” 陆景琛没有什么血色的手，轻轻放下茶盏。 “听说太后娘娘准备出宫一段时间，原本暗示过我跟着，我考虑再三，还是嫂子和琅儿比较合适。” “或许我可以帮忙找个武功厉害的师傅，教导小世子。” 他的聪明，确实异于常人。 “王爷果然想我所想。” 陆景琛笑了：“郡主想到求我，而不是跟皇祖母说，是知道我身边有这样的人？” “若不是有可靠的人，王爷这些年又怎么躲过太妃和另外一个王府公子的算计……” 陆景琛没有回答，而是认真打量着她。 两个同样聪明的灵魂，在这一刻相互吸引。 崔安如并没有着急，她有的是时间。 “好……” 陆景琛的回答，同样没有出乎崔安如的意料。 “那就先谢过王爷。” 李家和温家昨日丢了脸，那几个帮凶也被翻了出来，言官上朝的时候特意弹劾，导致他们在朝堂上都被训斥。 崔安如这次没有进宫认罪，反而让皇上轻松了不少。 毕竟崔安如那种认罪，就是在提醒他，没有善待功臣之后。 李皇后对崔安如不上道的行为固然生气，却也因为李家人在学堂做出来的事掣肘。 这些族人还真是，不帮忙还要扯她的后腿。 “娘娘，那个崔安如如此不识抬举，将来必然会跟娘娘作对。” 身边的嬷嬷看着李皇后的脸色，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凭她？也要有这个资格才行。” 嬷嬷马上点头：“娘娘说的是，其实这几次的试探，娘娘也该明白，太后娘娘和皇上都会看在镇国公父子的军功上照顾她一二，若是娘娘这个时候找她的麻烦，反而会影响大皇子……” 李皇后一听，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没错，如今庆国战败，马上就要到达京都议和。 既然没有外忧，自然要考虑内患。 夺嫡之争，才是她如今应该深思熟虑的方向。 “幸亏有你提醒，本宫不能在这个贱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没有国公爷，又没有兵权的镇国公府，不足为惧。” 嬷嬷松了口气，皇后娘娘在镇国公夫人的事情上，总是会格外介意。 崔安如再次入宫的时候，直接去了太后宫中。 “娘娘，之前是安如考虑得太少。” 太后娘娘把她扶起来，慈祥地说道：“哀家看你这个样子，并不是想通了要跟着哀家一起走。” “是，还请太后娘娘带着大嫂和琅儿……臣女一定会尽心尽力治好翊王殿下。” 太后娘娘半晌没有说话，笑意盈盈地看着崔安如。 崔安如也有耐心，并不觉着急听太后娘娘的答复。 “唉……” 太后娘娘叹了口气。 “哀家确实有离开一段时间的想法，最初的本意是带着你和琛儿，三年之后方归，刚好你也能治好琛儿，不过你们两人倒是都很倔，没有任何犹豫就拒绝了哀家。琛儿没有什么牵挂，毕竟翊王府之中，没有他在意的人，所以也不怕被人拿捏，只不过哀家那个时候忘了你的情况，你是放不下梁氏和崔琅的。” 崔安如点头：“太后娘娘的体恤，安如铭记于心。曾经安如也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可以保护好他们。” “这个世上没有谁能永远保护谁，你强大并不代表你的敌人就会示弱，一旦你保护的人成为了你的软肋，敌人总有办法赢过你。如今，你是想把软肋放在哀家身边，至少让他们能自保，是吧？” 崔安如直接承认，并没有拖泥带水。 “太后娘娘果然慧眼如炬。” “也罢，镇国公一家为国为民，功劳甚大，保护小世子的安危，哀家愿意出一份力。” 崔安如重新跪在地上：“臣女感激不尽……” “你若是真能治好琛儿，哀家应该感谢你才是。哀家倒是有另外一个疑问。” 崔安如想了想，已经明白太后娘娘想要问什么。 “是关于贺家那个老太爷？” 太后娘娘点头。 “不错，医仙这些年在京都出现的传闻，都是围绕着温家，若是之前，哀家只当做医仙对他们刮目相看。如今出了安南侯和林知音的事，医仙竟然还会愿意给温太师的岳父送药，这个倒是让哀家好奇了。” 崔安如并没有紧张。 “翊王殿下同样有疑问，不过师傅的决定，臣女这个做徒弟的自然要遵从。不敢欺瞒太后，那枚药还是臣女让人送去的，只是隐瞒了身份而已，不然他们未必敢给贺家老太爷吃。” 太后娘娘仔细观察了一下崔安如的表情，知道她并不是在说谎。 “哀家这一去，也要三年。” 崔安如点头：“三年的时间，相信嫂子在太后娘娘身边能学会很多事。” “你倒是激灵，梁氏虽然母族出身不高，终究是镇国大将军的夫人，还有诰命在身，在京都贵妇之中，必然有一席之地，待人接物也该有自己的风骨。” 太后娘娘顿了顿，又说道：“至于小世子……” “还请娘娘恕罪，臣女私下里求了翊王殿下，请他帮忙寻一个师傅教琅儿功夫，若是将来再有人欺负他，侮辱镇国公府，臣女希望他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太后娘娘叹了口气，提醒了一句：“三年的时间，哀家不在京都，就少了一个能护住你的人。安南侯府，温家，李家，应该都会对你不利，说不定还有别的人家，也会对你出手。你父兄这些年功高权重，却从未结党，在朝中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那些文臣更不会在意他们曾经的功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太后娘娘只管放心，臣女定然不会出事，大嫂和琅儿在太后娘娘身边，臣女格外放心，这边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也是，软肋不在了，出招自然快狠准。哀家另外提醒，既然你要医治琛儿，那就不得不防翊王府的人。” 第53章 梁父提亲 太后娘娘能够说出这句话，已经算是把皇室的秘辛直接展开在崔安如面前。 “臣女明白，初遇翊王殿下的时候，他那个毒肯定不是自己凭空中的……” 两个人都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太多，毕竟事关皇家威严。 “哀家会在庆国皇子到来之前离开，你回去通知一下梁氏，让她准备准备吧……” “拜谢太后娘娘。” 崔安如知道，太后娘娘一走，宫中就少了一位能够帮自己说话的重量级人物，不过这样至少可以保梁紫玉和崔琅三年的平安。 她要做的事太过于危险，他们不在身边更好。 从太后寝宫出来，崔安如并没有去见皇上，更没有想到要去皇后那里转一转。 这两位如今都不太想见到崔安如。 “这几日就要走？” 梁紫玉听说要跟着太后娘娘出去静养，而且这几日就要走，十分诧异。 “是啊，吃了败仗的庆国皇子而已，还没有资格让太后亲自接见。” 崔安如调侃了一句，表情轻松。 梁紫玉心中不忍：“安如，你自己留在京都，我总觉得对不住你哥哥。” “嫂子，照顾好琅儿，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若是你真觉得想要帮我做些什么，这三年就在太后娘娘身边跟着她多学一些本事。” 若不是丹青来报，梁大人前来拜访，他们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 “他来做什么？”梁紫玉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即便是自己的生父，那又怎么样？ “说是听闻小世子在学堂的事，作为外祖父的必然要来看看。” 丹青的回答，十分清晰。 梁紫玉当然不相信梁大人有这个好心，不过是借题发挥，想要看看崔家到底还有什么是他可以占有的。 “让他在前面等着吧。”崔安如吩咐了一句。 她看了看梁紫玉的表情，对她说道：“嫂子，涉及你娘家那边的事，我就不出面了，我难以保证自己的态度。” 梁紫玉有些意外，她觉得自己处理不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总不能一直依赖小姑。 “好，我去跟他说清楚，若是再胡搅蛮缠，我就让人把她打出去。” 梁紫玉让人把崔琅带过来，让他一起跟着。 有些事他也该面对了。 看到梁紫玉带着崔琅出来，梁大人臃肿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当他看到崔安如并没有跟着出来的时候，就越发得意了。 “琅儿，快让外祖父看看！” 他伸出手，冲着崔琅呼唤。 结果崔琅并没有如同他期待那样跑到他身边，而是戒备地看着他，紧紧地跟在梁紫玉身边。 梁大人心中不舒服，想了想前些天的事，并没有当场发作。 “这孩子，怎么受了伤连外祖父都害怕了？紫玉，你小姑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大老爷一样坐下去。 梁紫玉让崔琅先在一边站着，自己则是慢慢走到主座，端庄地坐下。 “郡主今日进宫见过太后娘娘之后，有些乏累，正在后院休息，你找她有事么？” 梁大人一听，这个态度是跟亲爹说话？ 他姑且又忍了。 “这些日子，爹也反省了，之前确实对你有些严厉了，不过若不是当初的磨砺，你也不会被崔家赏识，总算是因祸得福吧。如今镇国公府只靠着你撑着，肯定有些事情多有不便，我们也想过了，你小姑既然回来了，总要有个归宿，不然蹉跎了岁月，会耽误她自己的青春。你弟弟年纪也不小了，要不然……” 梁紫玉听了之后，气不打一处来。 就梁正南那个德行，还敢肖想崔安如？ “梁大人是仗着跟我有一丝血缘，觉得我不会把你打出去么？” 梁紫玉的话，让梁大人火气更大了。 他隐隐有些压不住内心的怒火，问道：“紫玉，前些日子你对你娘和妹妹的态度，我姑且不跟你计较，如今我亲自登门，你还跟我耍横，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么？” “琅儿，记住了，这种落井下石之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他滚远一点，无论他是你什么人。” 梁紫玉对崔琅说过之后，又对明显被激怒的梁大人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非要逼着我进宫求一份旨意，砸在你脸上，让你那张肮脏的老脸无处安放，才肯罢休么？父女一场，我已经给你留足了体面，你却蹬鼻子上脸，梁正南那种货色，也配在太后娘娘亲封的安国郡主面前露脸？你是轻视镇国公府，还是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梁大人被她的急言令色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梁紫玉这样的一面。 “你就是这样跟自己的父亲说话？你这个没有教养的白眼狼，当年就该直接让你去陪你那个迂腐的娘。” 梁大人的话，彻底惹怒了梁紫玉。 “你别提我娘！你不配！” 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梁大人甚至咽了口唾沫。 “我娘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知肚明，这些年你跟余氏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同样一清二楚，既然你早就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也不想跟我娘有什么关系，我成全你。日后若是相见，记得叫我一声将军夫人。慢走，不送！” 崔琅站在梁紫玉身前，脸上的伤还没有好，胳膊也是使不上力气，却不影响他像是一只小鹰一样保护着梁紫玉。 “我娘让你走！” 梁大人满脸通红，想不到他们竟然是这个态度。 “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倒是要看看，你教出来的这个大逆不道的小东西，又是怎么振兴镇国公府！” “来人，给我打出去！” 崔安如突然出现，严厉的声音不容置疑。 梁大人一愣，打出去？ “你们怎敢……” 崔安如却说道：“姓梁的，你给我记住，我们镇国公府的大门，并不朝你敞开。你宠妾灭妻，早晚会有报应。诅咒我们镇国公府，我没有直接进宫告你一状，已经是给了你脸，若是继续撒野，我保证你们梁家几辈子的脸，都让你一个人丢尽。” 第54章 意外之敌 梁大人被怼得脸都变了颜色，半天没敢说话。 “滚……” 最后这个字，是崔琅说的。 梁大人瞳孔瞬间放大，这个小崽子！ 他再也没有颜面赖着不走，只能放下一句狠话：“将来镇国公府落魄了，记得不要到梁家门前乞讨！” 梁大人离开之后，梁紫玉脱力一样坐在椅子上，慢慢给自己顺气。 崔琅安慰着她：“娘，琅儿不要外祖父了，只要娘和姑姑。” 梁紫玉的眼泪还是没有忍住，伴随她多年的梦魇，她的包袱，终究还是卸下去了。 当太后要离宫三年，下旨让镇国将军夫人陪同的消息传开，整个京都又是一片哗然。 有人在猜测，是不是跟之前崔家小世子在学堂被人欺负有关。 这几日李家和温家都被百姓们议论，说是家风不正，那几个走狗的家中更是遭了殃，不但李家和温家不领情，百姓们更是各种谩骂。 那三个挨打的妇人，也成了家族的众矢之的，不但在自己儿子跟前丢了人，在家族之中也抬不起头。 对此崔安如并不关心，毕竟这些对于她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来说，只是炮灰。 安南侯府这几日没有崔安如的捣乱，过得相对平静，最主要也是他们没有主动去寻崔安如的晦气。 眼下萧让正在积极准备接待大庆三皇子。 毕竟战场上是他立了功，让他出面，也算是大夏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时刻提醒三皇子，他们是战败国。 “这个崔安如，还真是好本事，竟然哄得太后娘娘出门都要带着镇国公府那两个累赘。”老太夫人没有好气的说道。 杨氏这些日子因为雪莲的事情被发现，解释了好些日子才用她也需要好身体才能伺候好婆母的借口搪塞过去。 她心中对崔安如自然也是充满了怨恨，她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名声，也要被崔安如毁了。 她想了想，终究没有插话。 反而是林知音冷哼了一声，鄙视地开了口。 “想必她自己也知道这段时间言行无状，得罪了太多人，想着保护镇国公府最后的火苗吧。” 这个回答，老太夫人也表示认同。 “仗着家里有两个死人，就使劲在那里闹，一会威胁皇上，一会招惹皇后，更是把太后娘娘哄得团团转，我看看这几位耐心耗尽那一天，她会是什么下场。给脸不要，好好的安南侯夫人不做，非要装什么清高，如今看来幸亏她滚了，不然都容易连累我们萧家。一个眼里只有银钱的后宅妇人，哪里能比得上知音的十分之一。” 林知音心中得意，想着这些日子因为崔安如的各种举动，导致他们萧家一直被人诟病。 只要崔家出事，她这口恶气一定能出。 “祖母，其实我也没有您说的这么好，只不过是崔安如不懂得珍惜而已。侯爷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有军功傍身，而且已经封了侯爵，她要靠着父兄积累半生的军功和战死沙场才能从太后那里抠出来一个郡主封号，她以为自己的清高很值钱。” “嫂子你太谦虚了，你可是第一个奔赴边关的女军医，而且是皇后娘娘亲自夸赞过的人，处处都比崔安如那个妒妇强。当年的婚事到底因何而成，是我们萧家打动，还是他们躲避和亲，尚待考证，他们崔家一贯喜欢沽名钓誉，还要反咬我们一口，害得哥哥和你名声受损，他们才真正该死……” 萧雪灵一向喜欢奉承林知音，不光是她背后的温家，还因为她一直想要嫁给林川。 从前他们虽然是伯府，却备受冷落，导致她在官职不高的林家人面前照样没有自信。 如今她已经是安南侯的妹妹，按理说应该找一个身份地位更高的，可是她还是一心扑在林川身上。 林知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今不重要了，她在京都的地位到底如何，不需要我多说，得罪了皇后娘娘，还想全身而退，哪有那么容易，即便是把人托付给太后娘娘，又能如何？难道太后娘娘再也不回来了？将来崔琅不想袭爵？她得罪的那些人，就不想让她付出代价？” 萧雪灵好像也期待起来：“她这种人，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能让我解恨……” 他们议论的时候，萧让回来了。 “侯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林知音马上起身迎了过去。 萧让脸色不太好看，应该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没什么，今日有些乏累。” 萧让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觉得不对劲。 “让儿，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难道有人为难你？”老太夫人问道。 杨氏也开口了：“若是遇到什么事，不妨说出来，还能痛快一些。” “迎接三皇子的人选，不是我。” 萧让的话，明显有些失落。 “为什么？战败的大庆过来议和，不让你这个战胜他们的侯爷出面，反而让那些什么都没有做的文官去蹭功劳？” 林知音明白这个套路，没想到在萧让身上也能上演。 萧让无奈点头：“有人说，我之前在边关行为不检点，无论大庆是否战败，这次过来毕竟我们要讲究礼仪，若是让我接待，有些咄咄逼人，而且容易被人诟病。” “谁这么大胆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老太夫人又一次动怒。 萧让有些为难，不好说出那个人。 “难道是崔安如胆大包天，写了什么东西直接呈到了金殿之上？”萧雪灵想到了一种可能。 萧让摇了摇头：“并不是……” “那是什么人，之前皇上赐婚都没有反对，如今蹦出来装清高！”老太夫人又是一句抱怨。 “是翊王殿下。” 瞬间，全场寂静。 陆景琛，那个短命鬼。 他能活到现在，纯靠太后娘娘想尽各种办法给他找名医。 林知音心里咯噔一下，当年就是为了躲避跟陆景琛的婚事，她才会逃到了边关，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守寡。 在别人眼中，陆景琛犯不上跟安南侯府唱反调，可是她心里想着，陆景琛这是在报复自己。 既然这个将死之人对自己有执念，不如利用一下。 “这件事，我或许有办法……” 第55章 盲目自信 “知音，你有何办法？”萧让这段时间心很累。 他设想的齐人之福不但没有享受到，反而在崔安如各种操作之下，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虽然他已经跟林知音成亲，回门的时候也见到了温家的人，可是每当自己提出要去太师府拜访，温继礼都用各种理由推拒。 他明白，温家人看不起他这个背叛了镇国公府的人。 “侯爷，我们去一趟温家。” 林知音的话，刚好让萧让悸动的心瞬间爆了。 他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恩赐的巧合，他最为苦恼的就是怎么跟温家扯上关系，想不到林知音这就要帮他解决。 “现在？” 他的声音都已经有些颤抖。 老太夫人和杨氏也都没敢多言，他们都明白，一旦跟温家真正走得近了，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好处。 “当然了，若是等到那个大庆三皇子到了，一切都来不及了。胜仗是你打的，怎么可以让别人顶替你的位置？” 林知音说着，已经站起来。 “知音说的是，这件事刻不容缓。萧让，知音跟那个崔安如不同，崔安如的眼里只有钱，知音才是那个全心全意为你好的夫人，你要听她的话。” 老太夫人的话，让林知音心里乐开了花。 “孙儿知道了……” 萧让没有推脱，赶紧让管事的准备了一些不俗气的礼物，带上林知音朝着太师府出发。 贺老夫人这两日还在因为孟氏那日没有给自己面子，温继礼也不肯听自己的话有些委屈。 听说自己的宝贝外孙女过来了，没有问任何人的态度，直接咋呼着赶紧让人进来。 温太师对萧让的印象一般，却因为林知音无可奈何，正在尝试着接受。 温继礼跟他情况差不多，不管怎么样，如今木已成舟，这门亲事他们必须认，不然将来吃亏的一定是他的外甥女。 萧让带着林知音出现在前厅，看到一家子都在，还有些紧张。 三朝元老的外祖父，气场跟别人完全不同。 而且这一家人，哪个拿出去都有些分量。 他行礼之后，几位长辈倒是没有为难，只不过态度上还是有些疏离。 反而在面对林知音的时候，温太师和温继礼都表现得异常慈爱温柔。 贺老夫人更不用说，拉着她仔细打量了半天，旁若无人地问询她的肚子怎么样，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养胎期间一定要注意营养。 若不是温太师咳嗽了一声，估计她能说个不停。 “外祖母放心，侯爷和婆家人对我都很好，小姑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同我分享，下人也都尊敬我。” “这不是应该的么？你为了嫁进他们萧家，吃了那么大的亏。”贺老夫人脱口而出。 萧让有些尴尬，却也没敢反驳。 “外祖母，那都是崔安如造成的，跟侯爷无关……” 林知音出言维护了一句，萧让越发感动。 孟氏始终没有说话，她对温氏都不喜欢，温氏这个女儿更是一样。 “好了，孩子过来一定是有事，让他们先说正事吧。”温太师眼神明亮，已经猜到了。 林知音撒着娇：“还是外祖父聪明，知音什么都瞒不过……外祖父，那您一定要答应知音，帮我们这个忙……” 温太师想要保持威严，可是对这个从小就宠爱的外孙女，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你也要让外祖父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为了今日翊王殿下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导致皇上夺了萧让迎接使团的差事？” 温继礼稍微动动脑，就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还是舅舅更厉害，知音还没有说，您已经猜到了。” 温继礼淡淡地笑着：“你呀，今日只有这么一件跟他有关的事，你还能为了什么而来？” “我想外祖父和外祖母了，也想舅舅了，难道不行么？” 林知音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又穿到了温继礼旁边，挽着他的胳膊。 “舅舅，我们打了胜仗，这次迎接使团，难道侯爷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么？换任何人上去，都没有什么说服力吧？” 孟氏静静地看着，端庄地喝着茶，一句话都没有说。 萧让看着孟氏的样子，心中想着这几日林知音跟他说过的，她这个舅母一向清高，连同她所生的一儿一女也都恃才傲物。 察觉到萧让的打量，孟氏直接开口：“侯爷怎么一言不发？若是真的有事相求，不如直接表达，毕竟已经进了这个门，都是亲戚。” 孟氏果然带着疏离，她没有表达是一家人，只是亲人。 萧让刚刚就一直在紧张，在温太师和温丞相面前，他这个新晋的侯爷，爵位还是热乎的，还有那么多不服他的人。 他站在前厅中间，躬身再施一礼。 “萧让今日前来，确实是为了迎接使团的差事而来。初封侯，实在是太多事情做不好，还请外祖父和舅舅指点……” 温继礼也重新打量了他一下，确实是一表人才，难怪自己这个外甥女愿意跟他未婚先孕，做出那种出格的事。 “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 萧让蒙了，他没有想好。 这次来这里，是因为林知音想好了主意，拉着他过来。 他颇为尴尬地看着林知音，想要让她说话。 “舅舅，这件事确实只有温家才能做到，换了任何人都不行。” 温继礼语气有些试探：“知音，你觉得翊王殿下会给我们这个面子？” “舅舅，难道你不懂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特意跟萧让作对么？” 林知音开始暗示，表情还挺无奈。 温继礼想了想，再看看林知音那个表情。 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因为之前的婚事？不现实，毕竟没有落到实处，只不过是有人提了一句而已。” “没有落到实处，毕竟也差了那么一点，他一定是怀恨在心，觉得我看不起他……”林知音的解释，在她自己看来格外合理。 温继礼有些无语，翊王殿下他虽然接触得不多，不过也没有必要为了没有挑明的亲事来这一手。 他还是耐心问道：“就当做这是真的，我们能做什么？” 林知音自然的说道：“他不是快死了么，从小就体弱，一直都没有真正能把他治好的圣手，温家不是跟医仙有旧么，不如用这个当条件，让他不要跟萧让作对？毕竟我已经嫁人了，他对我的心意，还是收起来吧。” 第56章 布局开始 林知音说完，众人集体沉默。 萧让的沉默，是对曾经差点成的亲事有些膈应。 温家人的沉默，则是他们并没有办法主动找到医仙，不然这些年太后那里，他们早就扛不住了。 “知音，你这个想法不错，可是我们不知道医仙在哪……”温继礼颇为尴尬地解释。 “怎么会，每次外祖父只要有些事，医仙总会出现，前几日太祖父身子不舒服，不也是医仙派人送了药过去，就药到病除了……你们若是找不到他，他怎么会每次都出现得这么及时……” 林知音的疑问，其实也困扰了温家很久。 “知音，我们确实不知道医仙的下落。他向来行踪飘忽，多年之前确实来过太师府一次，从那之后每次你外祖父发病，都是有人专门送了药过来，我们也试图追踪送药的人，却没有任何收获。” 贺老夫人都能作证，他们确实是没有办法。 别人的话，林知音或许不信，可是贺老夫人一定不会骗她。 她想了想，还是有个主意。 “就连我都不知道，别人肯定不知道，那就对翊王殿下说，温家尽力帮他寻找医仙，只要他不再跟萧让作对……” 她说完之后，温家人又是沉默。 “怎么了，舅舅，不行么？反正我们又没有承诺一定能帮他找到，只要到时候告诉他追寻无果，不就行了？反正他都是快死的人了。” 孟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依然没有开口。 这个坏人，她可不想当。 没想到贺老夫人也被林知音说动了。 “知音说得对，我们只是说帮忙寻找，不说一定能找到……” 温太师和温继礼相互看了看，竟然没有说话。 孟氏知道，这是等着自己开口，告诉他们这个办法不可行。 今日，她只想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温家嫡长孙温如风回来了。 萧让只在朝堂上见过他几次，却没有说上什么话。 今日在温家见到这位京都有名的青年才俊，又想拉关系。 这个舅兄跟林家那个舅兄相比，明显更有分量。 “祖母，太后娘娘这些年寻找医仙，都没有结果，之前并不是没有找过我们温家，我们温家都是怎么回答的？如今就为了拉拢翊王，就要说谎，虽然太后娘娘要离京，这也不是温家打她老人家脸的时机。” 贺老夫人这才猛然想起，太后娘娘那一层。 她有些挂不住脸，冲着孟氏说了一句：“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声……” 孟氏对这种话早就已经习惯，所以并不生气。 “父亲和夫君早就想到了，只是方才母亲正在兴头上，他们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儿媳自然也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贺老夫人生气却没有办法发泄，只能对林知音说道：“知音，外祖母没有本事，帮不上你的忙……” 林知音在知道温家人没有办法出手的时候，其实就开始难受了。 此时她也只是归咎于是舅母不想帮忙，所以外祖母也没有办法。 她的脑回路，跟贺老夫人一脉相承，没有办法的事，总要找个人背锅。 萧让听了之后，除了认命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舅舅直接跟皇上说，还是萧让更加合适，舅舅是丞相，这样不行么？”林知音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温如风又一次提醒：“这次皇上选定的人是礼部尚书李存忠，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表妹希望父亲用什么理由让皇上把他再拿下去，又不会让皇后娘娘记恨我们温家？” 这次林知音是彻底没有办法了，她幽怨地看着温如风。 “表哥，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们？” 温如风一愣，这是从何说起？ “表妹，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我出嫁你没有来，我们回门你也没有来……” 林知音的话题，已经扯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孟氏这个时候开口了：“既然你表妹都已经带着妹夫上门质问了，你赶紧道歉就行了，不要解释。” 她说完之后，首先做了个示范：“知音啊，那两次舅母也有事没有过去，就不找什么借口了，总之是舅母对不住。对了，你如雪姐姐也没有去，她去参加诗会了，等她回来，我也让她给你道歉。” 林知音蒙了，她只是想要傲娇一下，强调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舅母是真的不惯着自己…… “舅母，知音没有这个意思……” 孟氏又对萧让说道：“侯爷见谅，这两次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母子三人也该跟你道歉。” 萧让蒙了，这个丞相夫人是真的不卑不亢。 “舅母严重了，怎么敢让舅母和表哥表姐道歉，这不是折煞我们么……” “行了，别说这些心烦的了，眼下知音的事情该怎么办？” 贺老夫人不高兴地打断，终究没有再看孟氏一眼。 “母亲足智多谋，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 孟氏敷衍了一句，招呼温如风坐下一起喝茶。 萧让已经感觉到不对劲，马上转移了话题，就当做今日是纯粹来认门。 林知音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想着还是私下里跟外祖母好好说一说舅母的坏话，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崔安如得到消息的时候，并不惊讶。 “他们这个时候去温家，肯定是为了迎接使团的事。” 丹青问了一句：“郡主，这个翊王殿下不是不用上朝么？今日是不是特意去给安南侯添堵去了？难道是为了郡主？” 崔安如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他既然承了我的情，帮我出口气，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过些日子，师兄也要进城，你们去把这个消息一并放出去吧，说不定温家闻风而动了。” 丹白接到了任务，忙着去布置了。 丹青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郡主，您这位师兄的医术如何？万一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太后娘娘觉得他更有希望治好翊王殿下的病怎么办？” “总归我们都是医仙的弟子，师兄会不会留下，也要看我的面子，所以谁的医术更好，并不是太后娘娘该考虑的事。真正该考虑的人，是温家，是林家，是萧家，还有那些冲着医仙名头而来的高门。等太后娘娘带着嫂子和琅儿离开，我也该让温家知道，这些年医仙为什么每次都及时对他们施以援手了……” 第57章 充分利用 萧让和林知音没有什么收获，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林府。 温氏看他们的脸色都知道他们应该是遇到困难了。 “怎么了？就因为接待使团的差事被人抢了？” 林知音解释：“不是，我们刚刚从外祖母那里回来……” “想要让你舅舅出面？估计他不会同意。”温氏已经料想到了结局。 “确实，不过并不是舅舅不愿意，而是表哥一句话回绝了……舅母始终没有说什么，肯定也是不想帮忙。” 林知音的抱怨，已经从话语之间流淌出来。 “你这个表哥，还有如雪，都是被你舅母教的，跟我们一点都不亲厚。我们又不是外人，总是担心我们会连累温家，防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嫌累。” 林知音赶紧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娘……” 温氏这才想起，还有萧让在旁边。 她赶紧换了一副嘴脸：“萧让，今日的事，你也不用怪你舅舅，皇上都决定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若是你舅舅仗着自己是丞相，就一再地请皇上重新决定，对你舅舅影响也不好。” 萧让在温家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贺老夫人和孟氏之间的矛盾。 刚才看到温氏的态度，就更加确定，他们母女应该都比较讨厌孟氏，孟氏对他们同样也没有什么好感。 看来，这样的世家大族，同样也有民间常见的问题。 “小婿理解，今日确实是我们太冲动，没有想那么多。” 萧让的话，让温氏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你们到底是想要让你舅舅怎么帮忙？”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让他们坐下再说吧……” 林志远看了半天了，这才开口。 林川也说道：“就是，一提到舅母，母亲就来劲了。” 温氏瞪了他一眼，林川缩了缩脖子，没有再说话。 萧让颇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这个话题，他并不是很想参与。 好不容易找借口去了一趟温家，他感觉好像没有给人家留下什么好印象。 “我们是想着，这次翊王殿下突然上朝，还专门针对侯爷，说不定是记恨当初我为了侯爷不肯嫁给他的事，所以我想请舅舅或者外祖父出面，用医仙的名号跟他谈谈，让他不要再跟我们作对。” 林知音坐下之后，还是有些不服气。 温氏一听，马上卜楞了一下脑袋：“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谁不知道医仙出手帮过你外祖父好几次了？前几天你太祖父生病，不也是医仙出手了么？” “可是表哥说，太后这些年问过好几次，温家都说没有办法找到医仙，这次翊王殿下为难我们了，我们又突然有办法找到医仙了，太后那里不会好过。” 林知音的语气，跟在温家的时候完全不同。 “如风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林志远点了点头，他接触的事情更多，毕竟在朝为官，温太师和温继礼提携了他多年，有些事情他也知道应该怎么看待。 温氏不太高兴：“你还帮着他说话？这还不简单，就说之前没有办法找到，如今能找到了不就行了……” 林志远一下沉默了，这个借口，他竟然没有想到。 萧让没有多大反应，其实这个说法，他在温家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只不过不敢说。 此时被温氏说了出来，他多了一丝期待。 或许，岳母亲自去温家闹一闹，他们就会帮自己这个忙。 林知音也觉得这个办法甚好，她当时竟然没有想起来。 “我都能想到，你表哥怎么会想不到，就是不想出头而已。反正温家不是他当家做主，我就不信，父亲和哥哥不帮我。” 果然，温氏的态度朝着萧让期待的方向而去。 他们正在谈论的时候，下人进来了。 “老爷，夫人……” “怎么了？” 下人表情有些怪异，大概是听说了什么奇怪的消息。 “外面好像有人在传，过几天医仙的弟子要进京了……” “当真？”萧让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及时，正好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大家都在传，毕竟事关医仙，所以很多人都在议论。” 下人的回答，让萧让心中更加有了把握。 “母亲，我们就请舅舅去找翊王殿下，就说这位医仙弟子是他们专门请来给他看病的，让他高抬贵手是不是就行了？” 林知音马上说道，语气都带着兴奋。 “知音，这个差事已经给了李尚书，并不是翊王殿下反口，就能重新回到萧让头上。” 林志远提醒了一句。 “无妨，哪怕让侯爷从旁协助，最后肯定还是会以他为主……”林知音并没有在意。 萧让也觉得确实如此，李存忠一介文臣，不懂打仗的事，跟这场战争更加没有关系，估计三皇子压根不会看他。 自己从旁协助，担最小的责任，露最大的脸。 “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 温氏想着，就准备付诸行动。 林志远把他拦住了：“行了，他们刚刚回来，你就匆忙过去，这不是存心给嫂子找不痛快么？即便我们对她有意见，大哥那么尊重他，我们也不能让大哥不好做……明日再去吧。” 温氏却说道：“明日就太晚了，最迟下午……估计那个时候，他们也该听到消息了。” 林志远没有说话，只能默认。 萧让赶紧起身，朝着温氏拜了拜：“多谢岳母……” “行了，只要你对知音好一点，林家和温家都会帮着你，只有一点，那个崔安如，将来不管过得多惨，你不许心软。” “是，小婿谨记于心。” 萧让想着，崔安如那个贱人若是真的落魄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崔安如在府中很是轻松自在的等着外面的消息。 “郡主。” 丹白回来了，不但成功散布消息，还带来了回馈。 “市井之间几乎都已经知道医仙的弟子过几日进京，安南侯和林知音从温家出来之后，直接去了林家，温氏下午又去了一趟温家……” 崔安如点头，这一切的变化，她都能想得通。 “他们果然是想利用师傅这一点，说服翊王殿下帮忙……” 这时丹玄拿了一封信过来。 “郡主，翊王府的人送来的……” 第58章 各有成算 崔安如接过来之后，认真的看了一遍。 “当心翊王府对医仙弟子不利。” 她当时就明白了，医仙弟子这个时候进京，刚好是太后娘娘要离开京都。 在翊王府太妃的眼里，说不定是为了救治陆景琛。 为了让陆景琛赶紧死，他们肯定不会让医仙这个嫡子跟他接触，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他消失。 她静静地让书信塞进香炉，看着它变成灰烬。 “师兄这次进京，怕是会遇到不少麻烦。” “医仙的弟子，自然很多人都会争抢……”丹朱分析了一句。 丹玄沉默，她一般不喜欢插话。 丹青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直接说道：“按理说，像是郡主的师兄这样的人才，不是应该很多人了都想保护么？毕竟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和家人将来会不会得什么严重的病，普通的医者会束手无策。” 崔安如没有急着解释，丹朱这才开口。 “若是有人不希望他把仇人的病治好呢？” 丹青一下卡壳了，这种可能性她刚刚并没有考虑进去。 丹朱又说道：“即便排除这种情况，这么多高门贵族，给谁看不给谁看，先给谁看后给谁看，你觉得医仙的弟子会有时间研究这些东西么？” 丹青的脑子都要被她绕迷糊了。 “人家是医者，医仙的弟子即便不是神医也一定领先别人的水平很多，找他的人都是为了看病，谁会在意官场那一套……” 丹朱叹了口气，解释道：“他不在意，可是那些达官贵人在意……” 一句话，就让丹青无语了。 她也想明白了，这些朝廷的大臣还真是如此。 “那怎么办？” 想到毕竟是郡主的师兄，他们总要照拂一二。 “无视，师兄总有办法自保。”崔安如开口了。 梁紫玉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该探讨的都探讨过了。 “安如，再有两日我们就要出发了，这次要走，就要三年之后才能回来，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梁紫玉还是不放心崔安如一个人在京都。 “没事，那些想要对付我的，没有了琅儿这个把柄，轻易还真的没有办法让我屈服……” 梁紫玉咬着牙：“放心吧，这三年我会敦促琅儿好好用功。” “虽然镇国公府的未来都系在他身上，可是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他只有六岁。过度的压力，会毁了他。我已经失去了父亲和哥哥，哪怕将来他真的平庸，只要他还在，镇国公府总有未来。” 崔安如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 “你真的不考虑跟我们一起走么？三年的时间，足够规划更多的事。” “嫂子，三年的时间，说不定萧家已经不存在了。” 梁紫玉吃惊地看着崔安如。 “安如，你……” “嫂子，如今你的任务，就是把琅儿保护好，让他平安长大，将来要成为一个正直的人。至于萧让欠我们萧家的，我会亲自跟他讨回来。若是让他一世安稳，我都对不起崔家的列祖列宗。” 她没有告诉梁紫玉，她也会不会放过林家和温家。 “萧让如今跟林知音成了亲，将来林家和温家一定也是站在他那边……” 梁紫玉还是想到了这些，所以直接问了出来。 “嫂子，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管放心。如今我没有办法跟你解释，总之我答应你，三年之后，你和琅儿回来的时候，京都这些让你恶心的人，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强弩之末。” 看到崔安如坚定的眼神，梁紫玉知道她不是在骗自己。 而且她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她的出身，她的见识，她的头脑，留下来确实不会给崔安如带来什么助力，相反会成为她的负累。 “我知道了，不过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三年之后，你也不必守孝，若是有合适的男人，不要错过。” 如今崔家只有她有资格帮崔安如张罗婚事。 “好，我知道。” 第二日，温继礼下朝之后，还是专门去了一趟翊王府。 昨日温氏去闹了一通之后，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见过翊王殿下……” 陆景琛今日没有上朝，更加显得昨日就是专门去针对一下萧让。 “萧丞相是为了萧让而来？” “是，也不是。” 温继礼知道，陆景琛是个聪明人。 他从小就跟死亡打交道，早就看透了世态炎凉，人心变故。 “说说看不是的方面，是的方面我已经明白，他是你最宠爱的外甥女用廉耻抢来的男人。” 陆景琛的话，让温继礼有些尴尬。 可是他没有办法反驳。 “这些年温家一直都跟医仙有旧……” 他干脆切入正题，不理会刚才那个让他难受的话。 “嗯，我知道。医仙多次出手，救过温太师，这次又救了贺家老太爷。” 陆景琛对外面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太后娘娘之前为了王爷的身体，其实多次询问过我们崔家，是不是有办法找到医仙……只可惜那个时候，我们只能被动地等待医仙上门，确实没有途径追寻他的行踪。” “所以今日丞相大人前来，是想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换本王对萧让高抬贵手，是么？” 陆景琛直接说出了温继礼的目的。 尽管温继礼知道翊王殿下聪慧直接，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什么都瞒不过王爷……不过我们也是真的希望能够帮太后和王爷排忧解难……” “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了，医仙的弟子马上要到京都了。” “是，已经听闻，我们温家愿意成为其中的桥梁，争取留住这位弟子，帮王爷看诊。至于安南侯那里，虽然之前的事确实也让人气愤，毕竟也是对国有功之人，将来还是要建功立业的，总不好让他太过于寒心。” 陆景琛笑了：“本王只是说了他切实存在的错误，就能寒了他的心，有没有可能，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良心？今日丞相来跟本王做这个交易，就这么确定，医仙的弟子不是为了本王才进京的么？温家这个时候想要当桥梁，是不是太晚了？” 第59章 抢功失败 温继礼被陆景琛的话，堵得胸口都发闷。 “确实是下官欠缺考虑了……” 再怎么群臣之首，在真正的王爷面前，还是要矮一头。 “并不是温丞相欠缺考虑，而是有人不想让您考虑，本王虽然常年生病，很少上朝，对于外面的事情，也未必不清楚。既然安南侯已经娶了丞相的外甥女，丞相大人自然没有办法真正做到不管安南侯这个败类，不过本王跟温丞相没有什么交情，即便是有交情，也没有想过无视安南侯忘恩负义的事实。” 温继礼想了想，说了一句：“无论如何，毕竟这场胜仗是安南侯打下来的。” “没有镇国公父子之前的基础，他拿什么胜？温丞相真的相信他是千年难遇的将星，别的将领没有办法的事，他就能顺利解决？镇国公父子是在最后的一场战斗中死的，依照本王的意思，他只是捡漏……” 温继礼已经蒙了，陆景琛对萧让的评价，已经注定了他肯定不会帮萧让说任何好话。 而且这个认知一旦普及，说不定将来萧让官途会直接断掉。 “王爷……这样的说法，未必可信。” “丞相也说了只是未必……万一可信呢？” 陆景琛盯着温继礼的眼睛，想要一个答案。 温继礼浸淫朝堂多年，还是有些慌了。 这个年轻人的眼中，早就看透了生死，看透了人性，甚至带着深深的嘲讽。 “王爷的话，自然有王爷的道理。” “本王的道理，就注定不是温丞相的道理么？按照本王对温丞相的了解，您应该不会为了跟安南侯之间的亲缘关系，就忘记自己的道理……除非，温太师有另外的说法。毕竟，他对林志远的夫人，好得也是不讲道理。” 温继礼有些不高兴，毕竟这个话算是冒犯了自己的父亲。 “翊王殿下，这件事没有必要牵扯太多……” “是啊，本王实话实说，只是说出了安南侯不配代表我们大夏的理由，没必要把温丞相牵扯进来。” 温继礼今日过来，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医仙的弟子身上，希望陆景琛愿意相信，他们温家更有可能请动那位高徒，帮陆景琛看病。 这么强大的借口直接被陆景琛无视之后，他已经没有什么胜算。 “翊王殿下所言极是，趁着医仙弟子入京，王爷也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今日是下官叨扰了，实在是罪过。” 陆景琛听得出来他的试探，却没有放在心上。 “温丞相就没有想过，为什么皇祖母会在这个时候放心离开？” 温继礼闻言，更加愿意相信，翊王已经跟医仙之间有所联系，说不定这个医仙弟子，真的是为了翊王而来。 “等医仙弟子到了，还请翊王殿下帮忙引荐，我们温家也该当面道谢，这些年承蒙医仙照顾，实在是无以为报。” 陆景琛却说了一句：“温丞相，今日来的目的，难道不是让本王相信，你们温家可以帮本王说服医仙的弟子出手医治么，怎么如今要让本王引荐？这种自相矛盾的话，是在嘲笑本王的脑子么？” 温继礼蒙了，刚才因为震惊，把这件事忘了。 他跟那么多人打过交道，从来都是胸有成竹，只有在这位年轻的王爷跟前，没有了底气。 “下官没有想到，这位医仙弟子真是为了王爷而来……” “你没有想到很正常，本王也想不到，这次幸亏有人牵线，不然本王是真的没有这个机会。” 温继礼一听，这是要给自己线索了？ “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知道，应该不是太后。 “镇国公嫡女，安国郡主。” 陆景琛的话，让温继礼又是一阵震惊。 崔安如？ 这件事竟然跟崔安如有关？ “可是……” 他想不通，镇国公府的人，怎么会跟医仙之间有关系。 “没有什么可是，纵然温丞相再怎么怀疑，医仙的弟子要进京了，这个就是结果，温丞相不如回去之后，好好推理一下中间的过程。” 温继礼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起身，礼貌地告辞。 从翊王府出来的时候，温继礼反复想着陆景琛的话。 医仙的弟子，是崔安如请来的。 崔安如，镇国公嫡女，镇国大将军的妹妹，安国郡主……安南侯和离的前任夫人…… 这几个身份，确实让人头疼。 只不过，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脉？ 一路上，他都在犹疑。 陆景琛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欺骗他。 回到了温家，温氏已经在府里等着了。 “哥哥，怎么样了？” 孟氏仍旧淡淡地坐在那里，并不言语。 只要温氏过来了，孟氏只会礼貌性地陪着喝茶，并不会跟她说什么家常。 只有贺老夫人喜欢拉着温氏，一直说个不停，温太师则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插一句。 “这件事，怕是不好办了……” 温继礼直接说道，实在是没有办法隐瞒。 “为什么？”温氏不敢相信。 堂堂温丞相主动上门了，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虽然陆景琛是个王爷，毕竟不怎么上朝，而且人心不足，跟温丞相相比，差了太多。 将来他若是真想跟太妃争，若是得了温家的助力，会轻松很多，为什么会谈不下来？ “这位医仙弟子，本来就是为了翊王殿下而来，我们温家想要卖好，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这次就连温太师都觉得奇怪了。 “他怎么会认识医仙？” “不是他认识，是通过别人引荐，而且那个引荐人，是我们都想不到的。”温继礼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什么人？”贺老夫人问道。 孟氏始终淡定，她可不想管这个破事。 温继礼叹了口气：“是安国郡主，崔安如。” 众人齐齐震惊，沉默。 就连孟氏都变了脸色，不久之后，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激赏。 “怎么可能是她……”温氏显然不相信。 “是翊王殿下亲口说的，如若医仙弟子不是为了他而来，太后娘娘怎么会这个时候还能放心地离开京都？” 温继礼说出这个理由，众人都没有办法反驳。 温氏语气凌厉：“那医仙弟子怎么跟崔安如扯上了关系？那个贱人何德何能？” 第60章 假装讲和 孟氏难得开口：“镇国公父子多年战功，护佑百姓和大夏，医仙愿意出手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些年父亲不是也得到了医仙的帮助，才能如此康健？” 贺老夫人心里膈应，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是真的。 温太师点头，这个也许真是理由。 至于医仙为什么一直没有帮助崔家，是因为镇国公父子都死在了战场上，没有办法救，崔安如虽然和离，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没有必要救，至于梁紫玉和崔琅，一直都被崔家保护得很好，就更加没有理由救。 但是崔安如和离之后，知道她的窘境，医仙未必不会私下跟她联络过。 “安国郡主心机深沉，既然认识医仙，竟然在这种时候才告诉太后娘娘，说不定这个郡主封号也是这样得来……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谋算，还真是后生可畏。” 贺老夫人的话文明了一些，却也都是在质疑崔安如。 “如今该想想，崔安如和安南侯之间的关系，断然不会帮忙，不趁机让安南侯多些麻烦，都算是她能力不济。还不如告诉安南侯，这件事就不要想了，来日方长。” 孟氏友情提醒了一下。 至于他们听不听，那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了。 “嫂子，你说话有必要这样么？那是我的女婿，我怎么能不管？我女儿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呢，那也是你的外孙，将来要叫你一声舅外婆的……” 温氏显然不高兴，语气也没有那么恭敬。 孟氏也没有生气，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对这个小姑不抱任何期待。 “若是小姑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说出来供大家探讨一番，正好人都在这。” 温继礼同样觉得这件事没有办法解决。 崔安如在萧让身上可是吃了大亏的人，让她高抬贵手，简直是杀人诛心。 反正他们在场的人，若是崔安如，不要了萧让的命，那都会睡不着觉。 半天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温太师开口：“如今镇国公府落寞，她既然选择让梁氏和小世子跟着太后娘娘出门，必然是个聪明人，想必也会为了镇国公府的将来，冷静地分析眼前的情况。若是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承诺将来帮助她重振镇国公府，说不定她会答应。” 贺老夫人听了之后，也马上说道：“没错，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要扛起镇国公府的大旗，没有人帮忙怎么能行？我们温家的实力，她应该明白。” 温氏听了之后，其实很难受。 要跟崔安如那个贱人合作，将来林知音要怎么办？ “母亲，知音那边……”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温太师和贺老夫人也明白。 “眼前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医仙的弟子，她都请来了，而且太后娘娘也领了她的情。我们温家虽然承诺她将来可以提供帮助，可没有说要提供多少……” 贺老夫人的解释，让温氏又看到了希望。 这个原本就是个文字游戏，解释权并不在为崔安如那边。 “我只是担心知音知道了会不高兴，毕竟崔安如这个贱人，差点毁了她……” 孟氏从刚刚开口之后，又一言不发了。 温家人平日里倒是有些原则，只是在温氏的事情上，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甚至突破底线。 “只要过了眼前的难关，将来萧让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势力，还用担心崔安如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将来温家和萧家都有起色，镇国公府那个小世子再过多少年也未必成才，谁知道中间会出现多少意外……” 贺老夫人说完，温氏瞬间就想通了。 “母亲说的是，那我们应该让谁去？” “儿媳，不如你亲自过去看看吧，毕竟你是丞相夫人，京中贵妇之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你去探望一下镇国公府的家眷，理由很正当。而且你平日里风评很好，她应该会愿意听你说话。” 贺老夫人直接对孟氏说道，都不是商量的语气。 孟氏笑了笑：“母亲，儿媳并不合适……从头到尾，儿媳没有参与过安南侯府和安国郡主的事，知音和她之间的矛盾，儿媳同样没有插手，解铃还须系铃人，该是有个跟事情有关的人前去才好。” 温氏不高兴地说了一句：“嫂子愿意帮忙，没有必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贺老夫人不高兴了：“你妹妹如今遇到难事，只是让你跑一趟，又不是让你动用孟家的人脉，你何必这样推三阻四？” 看到他们这样咄咄逼人，孟氏干脆说道：“孟家的家训，让儿媳没有办法在明知道将来温家并不想跟安国郡主友好共处的情况下，还去说和。若是婆母和小姑不快，想必不是儿媳的原因。” 贺老夫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温太师阻止了。 “媳妇说得对，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父亲，您也不想管了么？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知音将来过苦日子么？她不是您最疼爱的外孙女么？” 温氏的话，让温太师心中不忍。 温继礼也是无可奈何，欲言又止。 孟氏反而悠闲地看着笑话，完全不着急。 最终温太师没有办法，说道：“安国郡主毕竟是晚辈，让你嫂子过去确实不太合适，不如让如雪过去一趟吧，年龄相仿，而且如雪向来洞察人心，在京都贵女之中，也是鼎鼎有名的。” 温继礼听了之后，也觉得还挺合适。 只是当她看到孟氏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的时候，他知道估计是不行了。 转念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崔家宗族并不是没有人，若是我们真想说和，不如请出崔家德高望重的人，去跟安国郡主谈谈吧……” “郡主，温丞相上午从翊王府出来之后，下午温家人去了西街四叔公家。” 丹白的消息，每次都很及时。 当天傍晚，崔安如已经知道了温家的行踪。 看着手里陆景琛给她的书信，崔安如轻声笑了。 “温丞相这么天真，当年那些硬是靠拢，说是崔氏宗亲的老头子，也有资格跟我说教？” 第61章 三条老狗 梁紫玉这两日忙着收拾东西，还要给崔琅解释，为什么这次崔安如没有办法跟着他们一起过去，总之很忙。 今日一早，她又去了宫里谢恩，同时也要听太后娘娘对于出发事宜的安排，绝对不能耽误太后娘娘的行程。 不出崔安如所料，崔家远亲的族老，来了三个人，姑且叫他们三叔公，四叔公，五叔公。 “几位前辈今日是什么风这么合适，把你们几位吹到了一起？” 崔安如神色自如，并没有真的把他们当成什么受人尊重的长者。 几位叔公听到这个话，很是不高兴。 “安如，你虽然已经成为了郡主，总归还是崔氏宗族的人，如今你父兄已经去世，我们已经推选了新的族长，就是三哥，我们过来也是关心你，你怎么如此说话？” 四叔公背着手，挺着腰杆，一副自己很有威望的样子。 三叔公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神之中的得意，已经尽量在掩饰。 五叔公虽然没有说话，对于崔安如这个晚辈想要拿捏的心，还是从神情之中流露出来。 “哦，安南侯背信弃义，跟林知音做出那种下作的事情侮辱我父兄的时候，崔氏宗族的人都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死光了，今日这是诈尸还是借尸还魂？” 崔安如云淡风轻的话，却带着噎死人的劲头。 三位叔公齐齐变了脸色。 “崔安如，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四叔公一副标准炮灰的模样，一直都在为三叔公冲锋陷阵。 “人话。若是四叔公听不懂，不如让其他两位帮忙翻译一下，你们一定是同类。” 在崔安如眼里，他们并不值得尊重。 “你简直是无法无天，宗族为大，你一个女子，竟然这样顶撞族中长辈，简直是大逆不道。” 五叔公也没有忍住，加入了炮灰的行列。 崔安如却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一副看不起他们的表情。 “几位今日过来，若是为了指责我，不如我们去外面大门口吧，刚好让百姓们评理，或者直接开一个宗族大会，把所有族人聚到一起，你们有什么意见都说，反正我父兄不在了，当初你们拼命蹭上来认亲的劲头，如今都可以用来诋毁我，树立你们的威信。” 她的话让四叔公和五叔公更是目眦欲裂。 “你——” “四弟，五弟，安如骤然失去两位亲人，这种打击换成一般人早就已经起不来了，她虽然是一介女子，却能坚持把各项事宜办妥，实属不易，我们就不要跟她计较这些，还是说说今日的正事吧。” 三叔公开口，果然不出崔安如所料，带两个傻子总能衬托他的睿智和明理。 四叔公一副给三叔公面子的样子：“三哥说的是，不跟她一般见识。” 崔安如接了一句：“没关系，你可以跟我一般见识，我接得住。” 四叔公当时就傻眼了，五叔公意识到自己要是再说一句，就真的要坏事了，干脆没有说话。 还是三叔公来了一句：“大家都是同宗同族，今日我们过来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不用这么剑拔弩张。四弟，你坐下。” 崔安如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说出今日过来的无耻目的。 “安如，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宗族一荣俱荣，肯定不会害你。” 三叔公坐下之后第一句话，就足够搞笑。 崔安如把玩着手里的璎珞，似乎没有认真听。 三叔公耐着心思把剩下的话说了：“其实这段时间，你和安南侯府的事，我们也想帮忙，奈何实在是没有办法。之前还有国公爷能够跟温家抗衡，如今他也去了，萧让封了安南侯，林知音又是温太师的外孙女，温丞相的外甥女，我们若是太强硬的直接跟他们对上……唉，你想想，族中那些孩子怎么办？” “安如，你做事不能只想着自己，也要想想族中的人。” 五叔公的语气比刚刚好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生硬。 “这些铺垫的话，还是不要说了，直接说今日是什么事，能够劳动几位一起过来，这样多简单？我知道昨日温家人去了三叔公家，我直接问吧，他们说了什么，想通过几位长辈转达？” 崔安如懒得听他们赘述，不如一步到位。 几位叔公颇有些尴尬，没想到崔安如这样直接。 三叔公还有被人戳穿的窘迫，因此停顿了一下。 “怎么，不能说？” 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崔安如还觉得挺好笑。 “没什么不能说，安如，听闻你帮翊王殿下请了医仙的弟子进京？” 三叔公终究是不想白来，问出了关键。 “所以这件事跟温家有什么关系？”崔安如没有正面回答。 “安如，你有没有想过，跟温家和睦共处？毕竟同样在京都，将来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崔琅还小，将来需要别人扶持之处颇多，若是有温家帮忙斡旋，总会多有裨益。” 三叔公的话，估计是照搬了温家的原词。 崔安如只是听着，眼神却是越来越轻蔑。 “你和梁氏都是坚强的女子，终究没有办法在官场给崔琅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安南侯固然有错，可是他有战功在身，飞黄腾达也是挡不住的事，你若是执意跟他们为敌，也是在给崔琅树敌，不是在堵死他的前途么？” 三叔公的语气，已经接近苦口婆心。 可是崔安如没有任何感动，表情依旧戏谑。 “为了镇国公府，为了琅儿，有些事就过去吧，人总要面对将来。听三叔公的话，跟安南侯和林家和解吧，这件事对他们也许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时间长了，京都之人慢慢就会忘却安南侯做过的事，只要有温家在，他们就不会过得差，可是镇国公府不行……太后娘娘再怎么喜欢你，不过是一些补偿而已，她终究不能代替皇上。” 四叔公也开口了：“这也是崔氏宗族的态度，安如，你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我们能理解，不过你的委屈，大不过家族，大不过朝廷，大不过社稷……” 第62章 上门喊话 他们几人滔滔不绝，现身说教的样子，在崔安如看来如同几个小丑。 “大不大得过，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这些？我承认我疏忽了，之前求皇上下旨和离的时候，忘记请他顺便加一句帮我退出你们这个崔氏宗族了。不过如今不晚，我父兄虽然不在了，崔琅却还在，我们崔家还有根基。” 她停顿了一下，把手里的璎珞放在桌子上。 “至于你们，原本就是多少年前就已经没有个关系的同姓人而已，我父兄功高权重，你们像是膏药一样死贴上来，父亲看你们确实需要施舍，才没有拒绝。这些年镇国公府是怎么照拂你们的？你们在镇国公府出事的时候，都在哪里？” “安南侯那种畜生做出那种事，林知音那个贱人恬不知耻，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也不敢以崔氏宗族的名义出现，如今三个老杂种倒是**协力来这里逼着我把眼前的屎咽下去，我是不是给你们脸了？” 崔安如的话，实在是直接的不能再直接，而且还带着不文明的词汇，当场就让他们三个人挂不住了。 “你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这样说话，你是不是疯了？”四叔公蒙了，脑壳子是真的嗡嗡作响。 “怎么，你那颗黑心这就受不了了，要暴毙在我们镇国公府？放心，我会同意你那几个败家的儿女帮你收尸，若是他们敢闹事，我也不介意送他们一起去见你。” 崔安如根本就没有把四叔公的生死放在心上。 “你们三个但凡是人，都应该缩在家里不出门，不敢帮镇国公府出头，哪来的脸上门摆着长辈的架子逼着我妥协？” “为了我，为了镇国公府，为了琅儿？温家没有承诺你们任何好处？挺大个岁数，不要个老脸，真以为我像是我父亲一样惯着你们这些杂碎？” “这些年在我父兄用性命拼杀换回来的军功荫蔽下生存，却连帮我说一句公道话都不敢，在我安国郡主面前，还拿出新族长的身份想要压我一头，我们镇国公府从今日开始，跟你们那个所谓崔氏宗门正式分离，温家给你们的好处，你们接着吧，我们不稀罕。事到临头的时候，也别报上我们的名号，你们不配。” 崔安如的嘴巴动的频率并不快，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三位叔公都已经面红耳赤。 “想要讨好安南侯，讨好林家和温家，你们尽管豁出去老脸去告状，就说你们原本想要当说客，我是如何不识好歹，还跟你们脱离关系，不沾染你们任何好处。” “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那就多写几笔，父兄的战功不够你们蹭了，像是乌龟一样躲了这么久，如今温家稍加点拨又抻头想要榨取我的价值给你们镀金，天下的好事都让你们占了，也不拍天打雷劈的时候直接劈在你们宗族所有女子的肚子上，让你们断子绝孙。” “下次见面，别再说什么叔公，我是你们姑奶奶！滚！” 崔安如说完最后一个字，丹青非常适当地递过来一杯水。 三位叔公彻底傻眼了，这个跟他们来之前想的完全不同。 “你……你这个不知道好歹……”三叔公再也没有办法装什么理智老好人了。 “来人，掌嘴，打出去。” 崔安如该说的话都说了，没有必要客气。 家丁属实没有客气，上来就是几个巴掌，甩得他们原本就不牢靠的牙齿当场各自为政，脸上明显红肿起来，之后更是推搡着一直把他们赶到了大门外。 丹青站在大门口，双手交叠放在前面，清了清嗓子，大声对被这种变故吸引的百姓们说道：“这几个所谓崔氏新任族长和耆老的人，逼着郡主去给安南侯道歉，还威胁郡主，若是不想让小世子死在安南侯府和林家温家的手里，就要低头认错，安南侯羞辱国公爷和大将军的事就揭过去了，郡主盛怒之下才会让人打了这几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把他们赶出府门，从今日起，镇国公府跟京都这一支所谓的崔氏宗族正式分宗，没有任何关系。” 百姓们听了之后，对三位叔公完全没有办法同情，反而有些心软的妇人哭了起来，因为心疼崔安如。 “郡主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畜生啊……” “国公爷和世子爷那么好的人，这些老东西怎么忍心啊……” 这样的声音，让三位叔公借势闹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百姓们鄙视和叫骂声中，他们带着伤，灰溜溜地离开了。 崔安如并不满足于赶走这三个老东西，既然温家想要参与，那也不要怪她反击。 她还派了丹玄带着另外一波人直接去了太师府。 他们并不想进门，就在门口大声质问门房的人，温太师和温丞相可在。 温家的门房傲慢惯了，平日里即便是朝廷大员要进门，也不会对他们摆太大架子。 看到一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个侍卫，这个架势自然是看不起。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你们温家都不要脸地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们就是连温家的大门前都不能来了？” 丹玄一句话，就吸引了附近的百姓。 门房一愣，知道他们是来找茬的，就想让太师府的侍卫拿下他们。 丹玄却不动如松：“温家的门房都能下令随意殴打他人了，太师府真是好大的威风！” 眼看着百姓们越来越多，门房没敢再耽搁，一边怒斥丹玄，一边让人去通知里面。 结果丹玄没有等着温太师和温继礼出现，反正围观的人已经够用了。 她高声喊着：“昨日温家人去了崔氏新族长家中，今日这位称病多日的族长就突然带着两位所谓耆老冲到镇国公府摆谱，威逼郡主去给忘恩负义的安南侯道歉，郡主有言，无论温家如何权势通天，安南侯和林知音所行，她终身不会原谅，亦不会和解。” “但凡让郡主看长远，跟安南侯和林知音和解的人，都将是镇国公府的仇人，以后免开尊口。” “温家有太师和丞相，位高权重，就更加应该要脸。” “若是温家不顾三朝元老的体面也要帮安南侯和林知音对付镇国公府，郡主愿意接招。” 第63章 温家清流 温家大门敞开，温如风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是镇国公府的？” 他的语气并没有丹玄预想之中的暴跳如雷，而是格外温润。 仿佛刚刚丹玄他们喊的那些话，跟他们温家无关。 “是。” 她没有多说什么，免得对面这个人是在假装好意，设下陷阱。 “你方才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会转达给祖父和父亲，也请转告将军夫人和安国郡主，温家无意羞辱镇国公府，更没有想过要帮安南侯和表妹掩饰什么污点，错了就是错了。只不过安国郡主还是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培养小世子之上。若是这件事中间有什么误会，温家改日会亲自登门致歉。” 丹玄和带来的人听了之后，有些傻眼了。 温如风这样的说法，比蛮横对峙管用多了。 没有冲突，就不会激化矛盾。 “奴婢会将温家大公子这些话带到，告辞。” 丹玄从温如风的话就知道对方是谁，她该传的话已经传到了，也该回去复命。 “不送。” 温如风始终都是儒雅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温家嫡长子而焦躁，更没有因为刚刚丹玄说的那些话恼羞成怒。 百姓们没有看到剑拔弩张的对峙，好像还有些失望。 有些人甚至觉得，这里面大概是有些误会。 就冲着温如风刚刚那个态度，说不定是崔氏宗族那些人借题发挥，借着温家的由头，惹怒了安国郡主。 “温家大公子刚刚的态度很好，有没有可能因为镇国公府的人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他代表温家愿意低头？” 有人这样分析之后，也是获得了众多赞成。 只不过温如风回去之后，温家人的态度就不太一样了。 “如风，你怎么能纵容镇国公府小小侍女的挑衅？” 贺老夫人阴沉着脸，觉得颜面无光。 温太师没有说话，不过脸上也没有任何笑容，显然也不赞同温如风这种做法。 “如风，你知道这样会让我们温家很被动么？” 温继礼的话，带着一点责备。 尽管他也明白，其实这样做，已经把损失降到最低。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崔安如压根就没有任何和解的想法，宁愿得罪所有人，也没想过暂时跟萧让放下成见。 “父亲说的是，是如风考虑不周了。” 温如风并不反驳，反正事情解决了就是最好的，至于关起门来，他被埋怨几句，也无所谓。 他这个接受一切的态度，让贺老夫人没有办法继续发脾气。 “如风，你从小就稳重，做事从来没有出现什么差错，祖母对你自然也是寄予厚望的，不过这件事关系到你表妹的将来，你也看到你姑母那个心疼的样子了，难道你忍心将来看着他们整日以泪洗面？” 贺老夫人的感情牌，在温继礼这里向来管用。 不过今日她面对的是温如风。 “祖母，让姑母以泪洗面的，难道不是表妹自己？她做下的荒唐事，我们温家没有追究，已经认下了，他们还想让温家出面遮掩，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贺老夫人面色一僵，不悦地说道：“唉，如风长大了，主意也正了，只想着朝廷只想着那些大道理，却不想着顾念亲情了。” 温如风的情绪还是一样稳定：“祖母教训的是，如风尽量改正。” 他这个态度，让温太师也有些忍不住了。 “如风，你跟你祖母竟然用这种语气说话？” 温如风还是很淡定：“祖父，只因孙儿并未察觉自己真的错了，不过祖母认定孙儿有错，孙儿不敢反驳，只能接受。今日这种局面，都是表妹咎由自取，若不是有温家在，她如此有损女子德行，真的能成为侯府正妻？” 贺老夫人还想指责，孟氏开口了：“儿媳倒是庆幸，这件事没有影响温家的女儿，女子本就艰难，名声毁了即便将来澄清，也很难再有佳配，何况林知音是实实在在做了，而且伤害的人还是战死沙场的镇国公的女儿。若不是温家的门楣，别说外甥女了，就连温姓的如雪和如霜都要嫁不出去了……” 孟氏的话，让温继礼都觉得冷汗不停。 温太师原本想要申斥温如风几句的心思，也彻底歇了。 贺老夫人见到自己的话没有了效果，心中更是一阵难受。 “罢了，你们都不管知音，我总不能逼着你们顾念血缘……” 温继礼面对母亲和夫人的对立，习惯性地为难。 “如风，你真的想要登门道歉？”温太师此时开口稳住了局面。 “温家做了不合适的事，自然要道歉……温家这些年立足的根本，从来不是不讲道理。” 温如风的话，让贺老夫人又一阵难受。 她干脆没有说话，反正张口他们也不爱听。 “你毕竟是个男子，你出面并不合适……”温太师说道。 温如风点头：“确实，温家要表明态度，也要顾虑到镇国公府如今的情况，而且将军夫人和小世子马上就要随太后娘娘出行，到时候只有安国郡主一个人在家，我过去就更加不合适……” 贺老夫人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嘴唇动了动还是算了。 “既然你去不合适，那就让你母亲带着姑母一同过去吧……” 温太师这个话，让温如风一愣。 他确实没有想到，祖父最终还是选择偏心姑母，做出了这种不理智的决定。 “祖父，这个时候姑母并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且不说她会不会愿意打着道歉的名义上门，即便是真的去了，祖父真心觉得，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跟安国郡主吵起来么？” 温太师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没有正眼看着他，而是目光闪躲地说道：“不是还有你母亲么，她向来稳重，能够控制好局面。” 孟氏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从温太师说出让她和温氏一同过去的时候，她就知道温太师的算计。 温如风看着母亲，又看了看父亲，希望温继礼这个时候能够出言维护一下母亲。 母亲不欠姑母的，没有必要帮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父亲也这样想么？” 第64章 渐行渐远 温继礼又是一阵沉默。 这样的为难局面，总要交给她。 贺老夫人热切地看着他，希望他的答案能够跟自己想的一样。 而孟氏始终坦然，对他没有抱着任何希望。 果然，温继礼最后说了一句：“夫人，小妹如今属实艰难……知音还年轻……” “老爷不用多说了，我都懂得，毕竟你们兄妹情深，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能不管。这一趟，我愿意陪着小姑。” 孟氏的语气云淡风轻，贺老夫人满意点头，温太师也没有表态，眼神却明显放松下来。 若是孟氏拒绝，他这个当公爹的还真的没有办法强逼着她过去。 毕竟犯错的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凭什么要求儿媳帮忙找补？ 温如风知道，事情到这里就不会再有改变了。 他的期待落空，换成了坦然。 只有温继礼一个人，又是一阵彷徨。 他看着孟氏，却发现孟氏并没有看着他。 这几年，他发现孟氏跟他之间多了一份疏离，虽然还是可以相敬如宾，却过于相敬。 他再看看温如风，发现他也没有朝着自己看。 他并不是没有感受到刚刚儿子问自己的时候，那个热切的眼神，只可惜，他不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也是一个儿子，一个哥哥。 “劳烦老爷通知小姑一声吧，等将军夫人出发之后，我们再登门，不然他们也没有时间搭理我们。” 孟氏说完，就起身冲着温太师和贺老夫人行礼，之后离开了。 温继礼都没有来得及回答，只能看着孟氏的身影渐行渐远。 温如风跟着孟氏一起离开，最后还是没有给温继礼任何一个眼神。 “继礼，是母亲给你添麻烦了，你妹妹的事，母亲知道不合乎常理，却实在是没有办法……毕竟这些年，母亲一直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贺老夫人开始装腔作势，那个样子精准地拿捏了温继礼。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绿汝毕竟是我的妹妹，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的日子过得不好，又要为了儿女的事难过不已……” 温继礼的话，让贺老夫人的心情缓解了很多。 看来，这个儿子心中还是有她的，而且把她看得很重。 “你们兄妹两人一定要相互扶持，将来若是我和你父亲有什么事，你们就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 贺老夫人的话，让温继礼心里咯噔一下。 “母亲，这个话是从何而来？” 贺老夫人演技早就已经炉火纯青，此时更是信手拈来。 “你想过没有，既然崔安如能够邀请医仙弟子入京帮翊王看病，跟医仙的关系一定是强于我们，将来只要她一句话，医仙不愿意再出手帮助温家，若是你父亲……唉，我只要想想，都觉得难受。” 温继礼听懂了，母亲这是担心他们跟崔安如之间的矛盾，导致医仙对他们温家彻底失望，将来没有人能够治疗父亲的病…… “母亲，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毕竟医仙有自己的原则。这次外祖父生病，还是在京都闹出这些事之后，医仙还不是出手了，而且发病的人还不是父亲本人。孩儿记得，当初医仙初次登门的时候，说过一次他答应了别人的嘱托，只不过不方便提起而已。” 温太师也说道：“如今情况已经这样，镇国公不能复活，镇国将军也回不来，崔家已经是这个场面，即便是杀了萧让，还是无济于事，崔安如总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是想借着这次的借口，跟崔氏宗族划分界限而已。” 温继礼点头：“儿子也是这样想……” “既然如此，那就请媳妇好好跟她沟通一下，有她出马，效果应该不会差。” 温太师其实一切都明白，也知道这样做是委屈了孟氏，更是助长了林家的气焰。 可是没有办法，她心疼女儿，心疼外孙女。 “至于崔安如，”他停顿了一下，“只要她愿意跟温家谈，我们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温太师的话说到最后，大概是下了什么决心。 “儿子懂了……” 温继礼也没有别的话，贺老夫人也已经满意。 崔安如知道温如风在门口说的话时，倒是有些意外。 她看着丹玄，心中的惊讶还没有退下去。 温家，到底是有几个明辨是非的人。 孟氏一族世代清流，果然教出来的孩子，也与众不同。 “嫂子出发在即，既然温家有意缓和，就先不要激化矛盾，等嫂子他们走了之后再说吧。”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丹玄当时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没想到温家想要息事宁人，崔安如也按兵不动，已经被晾在一边几日的萧家突然来人了。 老太夫人亲自登门，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崔安如呢，让她出来见我！” 京都的百姓，对这个没有素质没皮没脸的老太婆都有所耳闻，很是不待见。 不过这场大戏，任何一个剧情都引人关注，所以很快就有百姓们围了上来。 得知萧家那个老不死的一直在外面喊人，梁紫玉就想冲出去跟她骂上一场。 那日已经给了她一个耳光，她好像是没有记性。 “我这次非要再给她松松骨头……”梁紫玉已经开始挽袖子。 崔安如笑呵呵地把她拦住了：“嫂子，没有必要，她就是故意来找茬，让你和琅儿没有办法顺利跟着太后娘娘离开的，只要你出去之后，忍不住跟她动手，她直接往地上一躺，你还能说得清么？” 梁紫玉一愣，这个老泼皮，还有这种阴招？ “他们要脸么？”梁紫玉越发心疼这两年崔安如与白眼狼共同生活的日子。 “当然不要，放心吧，我出去会会她，就是把她骂得吐血，明日也没有人敢拦着嫂子和琅儿随太后出门。” 崔安如让梁紫玉放心之后，带着几个身边人，从容地走了出去。 崔家大门口，老太夫人口干舌燥，还在那里叫嚷，说是崔安如无论如何，不该在朝廷大事上为了个人恩怨，置大夏的颜面于不顾，胜仗是萧让打的，为了压制大庆，就该让他接待使团，凭什么勾结翊王给萧让使绊子？ 看到崔安如，她叫嚷得更欢了，一定要让崔安如给个说法。 崔安如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淡定地开口：“萧家这位老颠婆，你当街议论朝廷大事，编排翊王殿下，侮辱皇族，是嫌自己活得太长，还是萧让给你配好了阴婚，你着急下去成亲？” 第65章 势不两立 崔安如骂人的方式实在是过于独特，全程没有一个脏字，却奇脏无比。 围观的百姓们都龇牙了，这个真狠，不过真的过瘾。 老太夫人一副见证祖宗炸坟的表情，指着崔安如目光格外凶狠，却说不上话。 就一句，崔安如差点绝杀。 崔安如看到她竟然挺住了，没有直接厥过去，就多给了老太夫人一个机会，没有乘胜追击。 半天，老太夫人才顺过气来。 “我就知道，之前你在萧家的时候，都是装的……” 崔安如干脆回答：“不是装，是区别对待，对待自己敬重的长辈，和不要脸的白眼狼，肯定不是同样的态度。就连你这个原本应该慈眉善目的年纪的老不死，都没有办法做到对自己的两任孙媳妇一视同仁，凭什么要求我用之前的态度对待死不足惜的你们？” “说得好……” 有百姓早就看不惯萧家人，为崔安如鼓气。 老太夫人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晕。 “崔安如，如今你还真是让人鄙视，就在背后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你以为自己能够挡住我们安南侯府的崛起？” 崔安如不想承担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下次直接带着证据再来叫门，这种诬陷人的话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惯着你，这些年是不是只长脸皮了？” 老太夫人被崔安如直接碾压，刚刚那种闹事的气势，也完全被压住了。 “萧让在朝堂上被翊王殿下参奏的事，我也听说了，这只能说明她活该。至于你刚刚一直引导，只要有人帮我，就是私下跟我有勾结，所以看不惯你们萧家，敬重我父兄为人的，都要被你扣上这种帽子是么？萧让虽然封侯，将来要走的路就真的一帆风顺么？有林家和温家做靠山，就能对抗整个天下了是么？” 老太夫人没想到崔安如口才这么好，主要是角度真的刁钻。 “我没有说过那种话。” “换个意思而已，太后娘娘明日才会出发，你今日到我们镇国公府门前，故意撒泼引人围观，是想刺激护我心切的嫂子出来跟你对峙，你好躺在地上讹诈，导致她没有办法顺利跟着太后娘娘同去吧？让我再猜一猜，我嫂子去不得，你们该不是想着让林知音这个暖床女军医仗着那点换取侍寝权的功劳跟着太后娘娘离京吧？” 老太夫人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她那个脑子没有想到这么巧妙的办法，不然早就应该周旋了。 此时她被崔安如提醒，却惊诧已经晚了。 这种不要脸的罪名，她却是实打实的承担了。 “你胡说，知音自然要留在安南侯府好好安胎，她肚子里可是将来的安南侯府的嫡长子……” “呵呵，若是女孩，你还想手动给她添点什么逼着她成为嫡长子？无论是男是女，成为萧让和林知音的孩子，他们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孽，一辈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崔安如的话，不停地在老太夫人心头炸开。 她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快了，明明是来出气的，结果被崔安如完全掌控。 “这么大岁数了，应该知道祸从口出，孙子封侯了，你和杨氏连个诰命都没有，还敢在我这个太后亲封的安国郡主跟前摆长辈的架子，不妨同你说，即便你今日真的口吐白沫倒在我镇国公府门前，我还要同萧让讨要我这门前去晦气的银钱。” 老太夫人被崔安如一顿抢白之后，整个人是真的摇摇欲坠。 可是崔安如并没有停止输出。 “尊贵的安南侯没有告诉你，顶替他的人是礼部尚书李存忠么？迎接使团，本来就是礼部的事，对方是个皇子，却是战败一方，一个尚书足够了，更何况，这位李尚书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你是想说，我跟皇后一族也有勾结，皇后娘娘在帮着我打压你们家安南侯这种朝廷新贵么？” 老太夫人已经不敢接话了，崔安如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萧让赶到的时候，崔安如已经让人端着水，要泼在门前洗地了。 被老太夫人踩过的地方，都十分晦气。 “崔安如，你够了……” 萧让刚刚挤入人群，什么都没有问，就直接喝了一句。 “我还以为萧侯爷因为丢了差事承受不住打击，突发疾病没有办法下地行走，才会让自己年事已高，还吃不到免费雪莲的祖母亲自来我这里讹诈呢。” 萧让的脸色阴沉得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云色。 “你别太过分！” “萧让，你们萧家人不只没有良心，脑子都有病，你丢了差事，这个老太婆就到镇国公府门前叫骂，口口声声是我勾结了翊王殿下给你使绊子，你这个新晋的侯爷连句人话都不会说，直接就指责我过分，请问我怎么过分？面对你们这家人的诋毁，我应该温顺地小声解释不是我做的，另外送上你们家白眼狼长辈喜欢吃的雪莲丸请她消消气是么？按照你的逻辑，我送一份还不够，应该送两份，毕竟你那个装贤惠的母亲不是一直也都在偷吃。” 百姓们听到都想笑，这个安南侯刚才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来了就指责安国郡主？ “萧侯爷，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祖母这个什么都敢胡说，谁都敢攀咬的毛病若是不改，萧家家破人亡的速度，只会更快。” “崔安如，你什么意思？” 萧让有些破防，他以为离开了自己，崔安如会颓废下去。 如今崔安如那个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他非常看不惯。 “萧让，你也算是有本事，竟然能够请动温家的人帮你说情，让我为了琅儿的未来，暂时放下成见，跟你们萧家和平共处。今日既然你来了，我也可以正式通知你，我崔安如这辈子都不会跟你们安南侯府有任何友好，我等着看你们萧家从高处跌落，家破人亡。” 老太夫人眼里冒火，都想把崔安如生吞活剥了。 萧让心里格外怨恨，他把这些怨恨都深深掩埋，对崔安如说道：“安国郡主，你欺骗太后和翊王殿下，说医仙弟子是你请来京都，这个谎言马上就会被揭穿。我会睁大眼睛看你的下场，希望你一直嘴硬。” 第66章 女子典范 “是不是嘴硬，就不劳烦萧侯爷操心了。我倒是更加好奇，萧家人的命有没有我的嘴硬。” 崔安如一句话，让老太夫人的怒火达到了几点。 “崔安如，你真是恶毒！” “谢谢夸奖，你和杨氏足足接受了这个毒妇两年的接济，和离的时候还想霸占我的嫁妆，说起恶毒，我跟你相比那就是入门级而已，你才是真正的大宗师，还有你那个表面岁月静好的儿媳，今日怎么不是她出头，反而让你过来了？因为她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容忍你们的性子，你若是争辩得太过火了，身体容易受不住，最好直接被我气死，她就是安南侯府资格最老的人了，不需要看你这个老不死的脸色了……” 崔安如没说一句，老太夫人脸色就白一分。 萧让看到事情不好，厉声喊道：“崔安如，若是我祖母有什么，我跟你没完！” 崔安如白了他一眼，冷静地说道：“萧侯爷是想献祭自己的祖母来转化我们之间的仇恨？怎么，你以为老太夫人死了，我们之间的矛盾，就从你们萧家忘恩负义变成了我害死你祖母？萧让，我警告你，无论你如今多风光，将来温家会怎么帮着你，我都无所畏惧。你不死，我不休！” 说到最后，崔安如扬起下巴，看着萧让的时候，仿佛已经想好了给他的各种死法。 萧让碍于百姓太多，而且祖母的状态确实不对劲，匆匆离去。 “今日多谢各位在此见证，安南侯一家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崔安如能够从萧家全身而退，多亏了皇恩浩荡，也多亏了太后娘娘的照拂，镇国公府几代人都忠君爱国，虽然我和嫂子都是女流之辈，仍旧会贯彻父兄的遗志，大庆三皇子不日就要进京，有人说这次他想要和亲，似乎有人报复性地想要推举我，我在此立誓，绝不妥协。” 百姓们听到这种安排，都格外震惊。 让战死沙场的镇国公孤女嫁到仇人那边去，多么恶毒的心思才能想到这种办法？ 不少人已经默认一定是安南侯府在促成这件事。 就冲着萧让和他们全家那个嘴脸，百姓们完全相信他们已经把崔家当初的恩情当成了毒药，只要崔家还在，这份恩情就会一直桎梏他们，提醒他们始终不是人…… “郡主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们愿意上万民书，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崔安如深深鞠躬下去：“安如在此谢过。” 不远处，温如风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位安国郡主，能够在这么多重的打击之后坚强地站出来挺起镇国公府的脊梁，保全了皇室的颜面，又能获得百姓们如此的支持，属实是女子的典范……” 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语气格外真诚。 “女子典范，还是前阵子皇后娘娘用来夸奖你表妹的。” 他身后半个身位，一位俊朗青年，嘴角的笑意是压不住的嘲讽。 温如风并不生气：“表妹能够从军发挥自己的本领，原本值得赞扬，只不过跟安南侯苟且，还鸠占鹊巢这件事，确实是让温家抬不起头……唉，奈何祖母偏爱，心疼姑母那一家，父亲又一贯宠着他唯一的妹妹……” 那个青年笑了笑：“好在令堂并未糊涂，一直提醒你和如雪妹妹跟林家人保持距离，不然你们应该也会被这个安国郡主恨上了。” 温如风非常理解地说道：“温家的行为，确实已经拉了仇恨，她没有心思分析温家谁对她还有善意。” 青年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听闻令堂当年争取过你跟她之间的婚事……” 温如风神色如常地说道：“镇国公府一向不结党营私，镇国将军娶的梁氏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母族背景，虽然安国郡主当初嫁给的是个伯爵，可是那个时候的萧家，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十成十的下嫁。温家这样的位置，若是这门亲事真的成了，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一个文臣之首，一个军功立足，结成了儿女亲家，想想都像是要谋划点什么。” 青年点头：“确实，如今情况不同了，镇国公府已经没有了那两个灵魂人物，只剩下一个空壳，若是这门亲事旧事重提，不但门当户对，还没有当初的烦恼。” 温如风沉默了一下，目光深远的看着远方从容地跟百姓们说话的崔安如。 “如今因为表妹，安国郡主不把温家当成仇人都算是宽宏大量了，这件事更不会成。若是她传出来的话是真，医仙弟子是她为翊王殿下请来，你倒是真的要多注意一下你这位堂兄了，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陆景尧还是笑容可掬：“我从未把堂兄当成敌人。” “翊王殿下这些年生存艰难，若是能够得到医仙传人出手，倒是真的看到了曙光。” 温如风的话，还挺走心。 陆景尧说道：“只是这些年医仙一直都在帮温家的忙，这次却因为崔家嫡女派出了自己的弟子进京，还好皇祖母并没有多想，若是换了旁人，大概是真的要怀疑你们是故意不帮忙了……” 这个话换了旁人，估计都要担心到死。 温如风却神色平静：“温家这些年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宫中自然也都明白，只要行得正走得直，便不会怕那些误会。” 陆景尧看着因为崔安如进门而慢慢冷清的镇国公府门口，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地说道：“只是温家参与了林知音的事，似乎已经脱不开身了……刚刚安国郡主对萧家人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丞相夫人带着温氏上门道歉的时候，安国郡主是平静地表示不接受，还是把人打出去？” 这个问题，确实让温如风有些伤脑筋。 “我看她情绪算是稳定，应该不会突然对母亲发难……只要姑母知道自己是去道歉的，放下身段，不要说些没用的惹恼了她……” 说到后面，他自己已经意识到，这个有些难度。 陆景尧突然问道：“她刚刚那些话，明显是对皇后娘娘同样心存不满。只怕将来的路，更是不好走。若是有一天，因为林知音的事，温太师和丞相大人真的决定跟镇国公府为敌，你怎么办？” 第67章 送别太后 温如风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这样的局面，他并不想看到。 过了一会，他又反问了陆景尧一句：“三皇子有没有想过，若是医仙一脉出手，翊王殿下的身体大概率会康复，再加上太后娘娘对他的偏爱，朝堂的局势又会发生变化……你这位堂兄，到时候会帮谁？” 这次轮到陆景尧沉默了，皇位，是他们这几个皇子永远绕不过去的话题。 征战让这件事冷却下去，如今大夏内患并没有浮出水面，外忧也已经解决，夺嫡的话题，必然会重新铺展在朝臣面前。 是保持中立，等着将来被边缘化，还是冒险选择一条船，拼一个未来，对于朝臣来说，何尝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我看安国郡主是真的准备跟安南侯府鱼死网破了，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把将军夫人和小世子送走……她该等一等，至少等到小世子长大了，能够自保了……” 温如风说了一句：“鱼会死，网未必会破……” 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陆景尧跟了上去，并肩而行。 “王爷，三皇子怎么也来了？” 另外一个方向，马车之上，虚怀好奇地问了一句。 “大概是陪着温家那位大公子一同来看看。” 陆景琛并不好奇，毕竟没有什么兴趣。 “这位安国郡主，刚刚似乎没有给温家留什么面子，都已经上门去喊话了，借着温家这位老太夫人来闹事，又嘲讽了一次，怎么感觉比起萧家，她更恨温家……” 若谷在一边认真的分析道。 陆景琛眼里闪过一丝光，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 “走吧，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 据说萧家那位老太夫人回家之后，就因为心脏不舒服，差点直接昏过去。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崔安如有任何同情。 “早就该死的人，多活了几年，够本了。” 梁紫玉现在相信崔安如拦着她的时候说的话了，若是当时她出门去跟这位老太夫人对峙，一定会忍不住冲上去扇耳光，说不定真的就要把那个老妖婆打死了。 “嫂子，虽然你们跟着太后娘娘离开，远离了这边的纷争，不过对你们还是有挑战，跟随太后身边的，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你在他们跟前，能学的东西多，会暴露的东西也更多。” 崔安如不免担心，只不过这个决定，她必须要做。 “跟你在这里面对那些豺狼虎豹相比，我和琅儿简直是出去享受……嫂子知道你的深意，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二日一早，皇上免了早朝，带着文武百官一同送别太后娘娘。 这个阵势自然是彰显了他的孝顺，李皇后也盛装出现，看到跟梁紫玉依依不舍的崔安如，眼中都是寒光。 昨日崔安如在镇国公府门前说的话，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之中。 她一个孤女，竟然敢跟自己这个当朝皇后记仇，还在民间讽刺自己。 “行了，不用送太远了，哀家只是出去清修几年，况且有镇国将军夫人相伴，一路上不会太闷。若是实在无聊了，这不是还有个镇国公府的小世子么……” 太后娘娘说完，李皇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三公主陆倾城心里更是气愤，皇祖母有这么多孙子孙女，一个都不想带着，反而带着一个寡妇，还故意说出这么亲近的话，让母后的脸往哪里放？ 皇上倒是没有多想，交代了梁紫玉几句，恭敬地送太后娘娘离开。 眼看着太后他们的车队渐行渐远，崔安如回想着刚刚崔琅抱着她说的，等他回来一定会保护姑姑的话，不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郡主，我们先回去吧。” 丹青关切地问道，顺便侧身挡住了别人探寻的目光。 “听闻安国郡主跟医仙相识，马上到达京都的医仙弟子也是你请过来，为何之前从来没有透露？” 陆倾城没有忍住，当众问了一句。 李皇后没有来得及阻止，也就放任她去做了。 这个问题，她何尝不好奇？ “臣女不知三公主这个问题是何意，能够请动医仙弟子，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么？况且安如为人低调，医仙更是行踪不定，崇尚自由，臣女更是没有必要影响他想要的生活。” 崔安如虽然一口一个臣女自称，却没有让陆倾城感觉到任何恭敬。 原本就对崔安如没有什么好印象，那日把母后气成那样，还能全身而退，仗着皇祖母对她多有看顾，就得寸进尺，就是个趋炎附势的东西。 “这些年皇祖母和父皇都在寻找医仙，希望他能出面治疗翊王堂兄的病，你明明知道医仙的下落，你们镇国公府既然知道医仙的下落，为何一直不报？如今镇国公已死，你又拿出这层关心哄皇祖母开心，到底是何居心？” 李皇后这才象征性地制止了一句：“倾城，不可胡言乱语……镇国公父子忠心耿耿，若是他们早就认识医仙，怎么会秘而不报？” 所有人都在看着崔安如，既然三公主发难了，她总要给一个解释。 “皇后娘娘英明。” 崔安如的回答，让陆倾城像是嘴里塞了蜡一样。 “你说什么？”她非常不满意。 “敢问三公主，翊王殿下的病，一直都是什么人负责？宫里遍寻名义，这件事镇国公府知道么？我父亲常年在边关，兄长也常在军营之中，太后娘娘私下寻找医仙的时候，我们镇国公府如何知晓？三公主是觉得我们崔家在宫中竟然没有自己的眼线，实在是失职，是我们的罪过么？” 陆倾城指着崔安如，嘴唇都发抖了。 “你这是避重就轻！” 李皇后已经意识到不能让女儿继续说下去，她赢不了崔安如。 “倾城，本宫知道你也是心疼翊王，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皇上和本宫都很不忍，好在安国郡主已经愿意帮忙引荐医仙弟子，他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种阴阳怪气的话，皇上还没有说什么，刚刚多送了太后娘娘一段路的陆景琛刚好听到。 “本王竟然不知道，皇后娘娘和堂妹对本王的病情如此关心，想来这些年堂妹从未踏足翊王府，也是在自责没有找到医仙吧？如今安国郡主能够请来医仙弟子帮本王看病，怎么堂妹还不高兴了？” 第68章 没看到脸 陆倾城当时就没有脸继续说了。 李皇后还想解释，陆景琛却没有给她什么机会。 “皇上，臣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点了点头让他先走了。 李皇后的话被堵在嘴巴里，实在是难受。 陆景尧躲在后面，其实很想笑。 众人都以为翊王殿下帮崔安如解了围，崔安如就该见好就收，没有想到她竟然主动出击了。 “这些年医仙一直都在照拂温家，温家却没有办法寻来医仙。可是这些年谁听说过医仙对我们崔家另眼相看？臣女只是觉得，温家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臣女自然不敢自不量力，这次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通过别人传话给了医仙，想不到医仙真的答应了……让公主殿下误会，确实是臣女的问题。反正如今百姓们并不清楚，不如臣女回去就告诉百姓们，这次医仙弟子是公主殿下找来的……” 她这个说法，让温家人和陆倾城都黑了脸。 尤其是陆倾城，她感觉崔安如就差直接骂她了。 李皇后听着也格外不舒服。 “不用了，该是谁的功劳，谁也抢不走……” 崔安如解释了一句：“其实能够请出这位医仙的弟子，也是因为上次贺家老太爷生病……” 温家人当时就精神了，跟那件事有关？ 皇上看到大家的表情，明显都想知道，就让崔安如说下去。 “这些年医仙多次在温太师的病情上出手，这次贺家老太爷不好，也是他事先留下的药丸派上了用场，实不相瞒，这颗药丸之前是寄存在杏林堂的……” 温家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个消息他们实在是不清楚。 “那之前的……” 温继礼没有忍住，追问了一句。 “之前送到温家，给太师服用的药丸，原本也都是放在杏林堂……” 就连皇上都轻轻拧了拧眉头。 “这么说，医仙很是信任崔家……” 崔安如拱手说道：“臣女并不敢这样说，只不过这些年杏林堂并未让医仙失望，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每当温太师需要的时候，都会及时把药丸送上。” 林志远脸色很是难看，他说道：“若是你中间用了什么手段，将来我们不会放过你……” 这个话，让皇上和百官都是脸色一变。 温继礼闭上眼睛，忍着脏话。 为什么妹妹当初就看上这么一个傻子？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就连李皇后都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要攻击崔安如。 陆倾城很庆幸，有林志远帮自己吸引了注意力。 趁着没有人注意，她重新蹭到了李皇后身后，不再言语。 萧让闭上眼睛，昨日那件事让他更恨崔安如，他也想赶紧让崔安如身败名裂。 可是他也能感觉到，岳父刚刚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不到崔安如隐藏得这么深。 崔安如没有搭理林志远，而是冲着温继礼的方向说道：“医仙存放在杏林堂的药丸已经尽数用上，原本崔家和温家无仇无怨，自然不会在药丸上做任何手脚，即便后来有了林知音一事，崔家也未曾利用医仙的嘱托，对贺家老太爷动手，污染医仙的名声。若是温丞相不信，大可请太医会诊，看看温太师贺老太爷是否有用药不当的病因或者中毒的迹象……” 她从出现就一直没有给温继礼正脸，包括那些百官。 毕竟她是一介孤女，今日原本没有她什么事，若不是梁紫玉和崔琅要跟着太后离开，她甚至不必出现。 所以，她一直都在队伍的另外一侧，跟百官中间有宫里的贵人们相隔。 温继礼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崔安如低着头，状态放松，并没有任何拘谨。 经历过劫难的女子，还能有这样冷静的思维和处变不惊的气魄，确实让人敬佩。 哪怕没有看到崔安如的脸，温继礼还是想象着崔安如此时一定很淡定。 “这些年有劳郡主保管家父的救命药，这份恩情，温某铭记于心。” 崔安如却说道：“我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毕竟这件事并不是我主动想做的，而是从我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存在，我只不过是接替她完成这个任务而已。至于医仙为什么对温家如此照顾，并不是我能理解的，或许他那个时候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温家的外孙女，会从崔家嫡女手中抢东西吧。” 一直没说话的萧让脸上非常不自然，终究是没有辩解。 崔安如不想听温继礼继续说什么，而是冲着皇上行礼。 “皇上，皇后娘娘，既然三公主的疑问已经得到了解答，臣女先回去了……” 皇上摆了摆手，让她离开。 他也该带着百官离去，总在城门口堵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温继礼看着崔安如模糊的背影，突然萌生出了想要亲自跟这个奇女子谈一谈的想法。 他甚至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往前走几步，看看这个连温家都不放在眼里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 林志远似乎刚刚意识到，他说错话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一次暴露了他有眼无珠，莽撞冲动的短板。 就连萧让都开始怀疑，这个医仙和镇国公府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照顾温家，要借着崔家的手？ 陆倾城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让这个崔安如跪下来求自己。 她真的看不惯崔安如那个一切尽在掌握的高傲。 一个没人要的孤女，当着这么多人让她这个嫡公主下不来台，她该死。 崔安如并没有理会那些人在得知医仙的药丸从杏林堂出手之后的反应，反正下次温太师再犯病，再也不会有医仙的特殊照顾了。 两日之后，孟氏带着非常不情愿的温氏上门了。 得知温家这些年用的医仙定制药丸是从崔家出手，温太师就更加觉得有修复关系的可能。 崔安如出现在前厅的时候，孟氏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眉眼之间都是坚强，这种坚强却没有办法掩饰她的美貌，反而让她更添了三分吸引力。 崔安如一边走一边自然说道：“难为丞相夫人了，带着一个不要脸的人来这里假装道歉。我猜，这应该是温家那位老夫人的主意吧？” 第69章 区别对待 温氏原本还想着压一压自己的脾气，没想到崔安如完全没有给她机会。 “崔安如——” 她刚想撒泼，就被孟氏压制了。 “小姑，你别忘了今日过来是做什么……” 温氏听到这个声音其实更加烦躁，可是想到温家如今的态度，确实没敢太过于造次。 “嫂子，你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孟氏却说道：“小姑，你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有人抢了知音的夫君，你又当如何？” 温氏毫不犹豫地说道：“谁敢？老娘活剐了她！” 她刚刚说完，就意识到孟氏的意思。 “嫂子，你故意的？你是帮她还是帮我？” 孟氏心平气和，对于小姑的话早就有所准备。 自从她嫁到温家，跟这个小姑从来也没有达成过共识。 若是能够让她重新选择，就是因为这个小姑，还有贺老夫人那个婆母，她都不会答应。 “郡主，实在是抱歉，之前知音的行为给你造成了很大影响，可以说是让所有人深恶痛绝……” 孟氏的话，让温氏直接偏过头。 “嫂子……” “你先别说话。” 孟氏安抚了她一句，仅此一句。 “郡主，同样作为女人，其实我们都明白，这件事之中，错误最大的人应该是安南侯，而不是知音……若安南侯是个本分的，无论换成了什么人，都应该守住自己的本心。而且这两个人在感情上对你有所背叛，知音之前并没有欠镇国公府的，这一点跟安南侯又是完全不同。” 孟氏的分析已经足够客观，崔安如也知道这个人是温家比较特殊的人，一开始也没有想过故意为难。 “丞相夫人看得果然透彻，不过这个并不是我能原谅林知音的理由。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恶心，一个是更恶心，刚刚丞相夫人的分析，无非就是在强调谁的罪过更大，谁更加无耻，我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更加无耻的人，就觉得那个无耻的人也情有可原了，不是么？” 崔安如的逻辑清晰，孟氏自然欣赏。 她今日过来，本就是为了完成温太师的嘱托。 至于结果如何，她从未预想。 温氏听着崔安如不依不饶的态度，已经感觉到了这次道歉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嫂子，你没有听出来么，人家压根就没有想过接受咱们的道歉。” 崔安如帮她纠正了一下：“确切地说，是不接受你们林家的道歉，就像是你绝对不会原谅有人跟你女儿作对一样。自己做不到的事，反过来要求别人，还因为别人的拒绝生气，温氏，你这是跟谁学的？” 温氏听着崔安如这些话，怎么都没有办法平静。 “别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有些话不该你这个晚辈来说。” 崔安如看着旁边已经愤怒的丹青他们几个，示意他们稳重一点。 “想要听我们镇国公府的长辈说，那很简单啊，林夫人下去找他们谈谈就是了，只要你真心想去，我们杏林堂也可以帮你搭配出必死的药。” 孟氏爱看到他们两个人确实没有办法谈下去，也知道自己不能过分看戏。 “郡主，无论怎么说，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问题。不过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已经脏了的男人，搭上自己和镇国公府的将来，我相信国公爷和大将军也不愿看到你的下半生一直都在跟安南侯斗，你该有自己另外的故事。你还年轻，还应该嫁人，还应该生育自己的孩子，还应该振兴镇国公府的门楣……” 孟氏说完这些，又补充了一句：“这些是别人希望我说的，虽然我自己并不是赞同全部，不过我也认同一点，就是你应该先把自己和镇国公府照顾好，这次你把小世子送走，我相信你就是在为了镇国公府的未来着想。” 她的语气真诚，若不是她代表温家，她都想帮着崔安如骂人了。 崔安如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不过这个并不是她停止跟萧让作对的理由。 “我也知道，这次丞相夫人过来道歉，也是应付长辈而已，若不是有人逼着夫人上门，我实在是想不到任何理由，能够让夫人带着一个拎不清，如今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的女人登门道歉……” 孟氏心想，眼前这个崔安如年方二十，却有着七窍玲珑心，这些东西她早早就已经看了明白。 之前自己想要撮合儿子和崔安如，其实是个很好的选择，只不过那个时候出于各种原因，这门亲事成不了。 如今那些原因不存在了，温家和崔家之间，却又因为林知音，出现了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 “嫂子，你怎么不反驳？”温氏一愣。 她原本想着，反正孟氏带着自己过来，任何情况，都应该让她这个嫂子顶上去。 “我正在考虑，该怎么反驳，不然小姑替我说？” 温氏被噎了一下，没有想到孟氏在崔安如跟前竟然会不给自己面子。 “嫂子，你什么意思？” “小姑，我带着你来是道歉的，我已经说了这么多好话，你却一直不表态，你让郡主怎么相信你的诚意？是知音错了，并不是我错了……” 孟氏的话，让温氏更加窒息。 “你说这些话，我哥知道么？” “我相信他会知道的，不但是老爷，还有父亲母亲，都会知道，我相信小姑一定有这个本事，会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他们……” 孟氏无所谓地对温氏说完之后，又对崔安如说道：“郡主，实在是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不过温家确实有意从中调和你和林家，还有萧家的矛盾，我知道这并不容易，毕竟中间隔着国公爷和大将军的命，还有安南侯的背叛，换做是我，也没有办法说原谅。不过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暂且压一压，毕竟你们还年轻……” 温氏颇为不满地看着孟氏，已经感受到她并不是真心的帮助自己。 崔安如扫了温氏一样，说道：“丞相夫人，这件事我并不想迁怒于你，这次我也是明白你的难处，所以没有避而不见，更没有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不过这位林夫人，就另当别论了……我也知道，你回去之后，不好跟温家那位老夫人交代，她自然是觉得自己的外孙女抢男人的手段一流，有她当年的风范。” 第70章 祖传贱人 这句话就连孟氏都呼吸一滞。 温氏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小贱人你说什么？” “丹青，掌嘴。” 崔安如目光沉静，没有任何波动。 丹青已经走了过来，在温氏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温氏蒙了，马上就要还手。 “你这个小蹄子，还敢对我动手？” 结果几个婆子冲上来，直接把她架住了。 这一幕，让孟氏都有些猝不及防。 “郡主，这……” “温氏没有诰命，本来就有错在先，还敢侮辱我这个太后亲封的郡主，我教训她一二，丞相夫人应该不会觉得不合规矩吧？” 孟氏颇有些尴尬，温氏的行为确实上不得台面。 这些年被贺老夫人和温继礼纵容得眼高手低，没有诰命没有品级，总是想着跟别人叫板。 “自然不会，还请郡主高抬贵手。” 崔安如冲着还在挣扎的温氏说道：“你若是继续说些让我生气的话，别怪我用对付那几个小畜生的办法对付你。” 温氏当时就蒙了，那日温家欺负崔琅的孩子，被崔安如卸了下巴，话都说不出来。 崔安如看她消停了，就示意那几个嬷嬷松手。 温氏瘫软在地上，想了想还是用凶狠的眼神看着崔安如。 “你竟然敢侮辱我母亲，你虽然是郡主，也不该动辄侮辱长辈！” 崔安如不慌不忙，对她说道：“我什么时候侮辱她了？难道说出她当年做出的事，就算是侮辱了？虽然这些年没有人提起，并不代表当年她没有做过。丞相夫人是一品诰命，为何身为婆母的太师夫人连个诰命都没有？是她不想要么？难道不是当年她把姐夫变成夫君的事根本就没有资格获封诰命？” 孟氏听着都觉得麻木了，安国郡主能把这件事翻出来，这是铁了心要跟温家对着干了。 到底是年轻，做事不考虑后果，就因为一个不值得的林知音，还有一个恶心的萧让，就想用镇国公府所剩不多的力量，对抗温家…… 她虽然欣赏崔安如，却也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太过于鲁莽。 “郡主，你对温家有气，我是理解的。只是这件事你没有必要给自己树敌太多……” 孟氏这句话，算是在提醒。 温氏也反应过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看来安国郡主不但不想和解，还想跟我们温家斗到底？” 崔安如给了她一个白眼：“温家正经的主母在这坐着，有你这个林家妇人什么事？你们祖孙三代都不出好人，老贱人生了个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又生了林知音这个小贱人，按照这个规律，林知音肚子里那个是什么东西，已经有迹可循了。” 孟氏又一次麻了，这位安国郡主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都不顾虑这些话传到温家，会造成什么样的风波。 这些年温继礼对贺老夫人的孝顺，已经刻在骨子里，所以她经常无奈。 温太师也是一样，这些年跟贺老夫人风雨同舟，怕是早就已经忘记了原配。 “崔安如，你给我闭嘴！” 温氏好像是疯了一样，大声呼喊了一句，甚至已经破音。 崔安如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日我的侍女已经说得很清楚，若是温家一心维护林知音，为了她要跟镇国公府作对，无论文的武的，阴的阳的，我都接招。” 孟氏都被她的破例震动了，目前的镇国公府，无论从哪个方面，应该都没有跟温家抗衡的分量。 “郡主，你……” “丞相夫人不用担心，这些话是我自己说的，你只需要转达给温家就行了，想要用这种没有诚意的道歉，让我忘记跟林家和安南侯府的仇恨，温太师和温丞相是不是觉得温家三朝元老，就能随意凌辱他人？” 孟氏没有办法回答，甚至苦笑都做不到。 温氏倒是还想硬气地回击，却被崔安如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下次假装道歉的时候，装得稍微像一点，哪怕表情上做一点沮丧，也比这个颐指气使的德行强。记住了，因为一个林知音，我跟林家绝对不可能友好共处。林知音不是觉得自己抢走了一个有潜力的侯爷，占了大便宜么，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是后悔。” 温氏还想说什么，孟氏看出来她需要台阶，也就顺势说了一句：“小姑，郡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们走吧。” 崔安如也背过身去，严肃地说了一句：“送客！” 镇国公府的人一路带着孟氏和温氏到了大门口，丹朱按照崔安如的交代说道：“今日既然丞相夫人亲自登门，我们就不扔你们带来的东西了，但是绝对不会收下，还请两位夫人日后不要再提今日的话题。” 说完，她让人把孟氏他们带来的东西交还，重新关上了大门。 孟氏看着狼狈的温氏，保持了自己的端庄。 “嫂子，你好狠的心……” 温氏抱怨了一句。 孟氏就知道她会这样，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确实，我就该坚持不陪着你过来的，结果不但要帮你兜底，还听到了那些针对婆母的话，回去之后我该怎么转达？” 温氏眼神格外阴鸷。 “当然是我来说，嫂子你只需要配合我就是。” 孟氏却说道：“你说了之后，就不需要我配合了吧？除非你想添油加醋，这个请恕我无法配合，毕竟我们孟家从小的教养告诉我，要实事求是。” 说完，她就昂首挺胸朝前走了。 反正两个人不和，来的时候并不是一辆马车。 温家人正在等待他们两人的消息，温继礼不停地踱着步，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太顺利，哪怕夫人亲自过去。 贺老夫人颇有些轻视地说道：“这个安国郡主，闹出这么大动静，家中并没有合适的男人能在这个时候得到什么好处，也不知道是图什么……表面看起来聪明，实则是真的蠢，毫无大局观……” 她刚刚说完，就听下人说孟氏和温氏回来了。 他们都有些激动，忙问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老夫人，姑奶奶情绪明显不好，这一路上已经训斥了好几个下人了。” 下人的话音刚落，温氏人未到声音先到了：“气死我了，这个崔安如，竟然敢说母亲当年是贱人行径……” 第71章 温家隐秘 温家乱了。 尘封多年根本就没有人敢提起的事，终究还是被翻了出来。 温太师和温继礼都是脸色大变，贺老夫人更是如遭雷击。 “什么？” 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整个人差点失去支点。 旁边的妈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老夫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去询问，却见到温氏已经面色非常气愤地走了进来。 “气死我了，这个小贱人，怎么还不死……” 她的样子任何人看到都知道，一定是在镇国公府受了气。 “到底怎么回事？”温太师威严地问了一句。 孟氏端庄地走进来，面色沉着，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 “父亲，母亲，老爷，我们回来了……” 温如风赶紧过去扶着孟氏，小声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你们先离开吧，带着无关紧要的下人。” 孟氏从容地说了一句，这些事，不适合温如风这种小辈来听。 原本林川已经冲过去安慰温氏，此时也有些蒙。 “表弟，我们走吧。”温如风知道，他也不能留下。 林志远从刚刚温氏进门那句话，就知道事情确实严重，也说了一句：“川儿，跟你表哥走吧。” 小辈们和下人都出去之后，屋子里只有温家的长辈和林家两夫妻。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崔安如骂我？”贺老夫人刚才就感觉到好像是这么回事。 在温氏开口之前，孟氏很是简洁的把在镇国公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没有添油加醋，复述那些骂人的话，也没有另外加什么语气。 贺老夫人听了之后，却更加郁闷。 她沉默了半晌，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这么多年，我终究是没有办法逃脱这个骂名么……” 她的样子，让温太师一时之间也慌乱心神。 温继礼也赶紧说道：“母亲，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如今你是太师的夫人，是丞相的母亲，那些闲言碎语并不能伤你分毫。” 孟氏看着愚孝的温继礼，对于他能说出这些话，并不意外。 她只盼着，将来温如风和温如雪一定不要这样。 温太师也铁青着脸，问了一句：“这些陈年旧事，她是如何知道的？” 孟氏说道：“这个儿媳并不清楚，她也没有透露……” “太后，一定是太后……”温氏抢答了一句。 温家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妹妹，为何这样笃定？” 温继礼的眉头始终没有解开。 这是温家多年之前的秘密，毕竟地位高，没有人敢提起。 “崔安如帮太后娘娘找到了医仙的弟子，给翊王看病，那可是太后娘娘最关心的人，为了报答崔安如，一个郡主之位显然不够。太后明知道我们都和崔安如不睦，崔安如也一直不低调，甚至都敢直接派人到温家大门口喊话，难道不是有所依仗？现在看来，她依仗的就是这个秘密……” 温氏说完，他们都沉默了。 这种可能性确实很大，别人不知道当年的事，太后娘娘肯定知道。 “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母亲早就是众所周知的太师夫人，崔安如提起这个，不过是为了挑起温家的内乱而已。” 林志远试探着说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开口是不是合适。 温继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孟氏更是不想参与这个话题，温家想要用最小的代价，让崔安如吃了这个哑巴亏，可惜人家不给面子，还直接揭开了温家的疮疤。 “无论她是怎么知道的，想要利用这件事伤害我们温家的人，就是不行。她想要跟温家对着干，那就成全她吧。” 温太师慢悠悠说了一句，表情无比认真。 温继礼一愣，大为不解。 “父亲……” 孟氏更是叹了口气，看来她想到的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温太师把贺老夫人看得太重，不然当年也不会名声都不要了，做出那种事。 他威风了这么多年，有两任皇帝都无比尊重他，如今到了这个岁数，却有个年轻的女子用他当年的事当做温家的笑料，他自然不会容忍。 “这件事，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不该被人拿来利用。”温太师的语气，多了一丝坚定。 温继礼没有回话，他还是心存犹豫。 这时贺老夫人说道：“当年确实怪我，若是我能够及时远离，控制自己的心，就不会酿成这样的大祸，更不会导致姐姐英年早逝……” 温氏却说了一句：“母亲，你何必这样自责？这些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这个崔安如竟然天真到以为知道了温家这个秘密，就能拿捏温家，就有了跟温家对垒的筹码，简直是痴人说梦。” 孟氏看到他们很快就要统一意见了，心里也明白，温继礼很快也会被他们说服，更是深深无奈。 “父亲，母亲，这两日儿媳还在给如风挑选合适的婚配人选，就先回去了……” 温继礼原本想要让她留下，可是想到母亲和她之间向来有隔阂，这件事又恰好是母亲这一生的软肋，让她留下，母亲反而会更加不自在。 “夫人辛苦了。” 他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因为孟氏并没有再跟他说什么，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到孟氏出来，在附近徘徊的温如风凑了上来。 “母亲，里面怎么说？” 孟氏看着他那个好奇的样子，说了一句：“怎么今日这样不稳重？” 温如风说道：“事关温家过去的事，而且崔安如这个年轻人似乎都知道了内幕，身为温家人，多关心几句也是应该的。” “唉……” 孟氏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温如风慢慢地跟上去，没有追问，他知道母亲一定会说。 “他们都在猜测是太后娘娘说给她的，作为可以制衡温家的筹码，毕竟这位安国郡主，颇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架势，都已经做好准备跟温家对垒了……” 温如风点了点头：“那父亲的态度如何？” “他终究会跟那几个人一样，镇国公府会成为温家的敌人。”孟氏有些可惜。 温如风迟疑了一下，然后格外慎重地问道：“母亲，祖母并不是父亲的亲娘，他为什么……” 第72章 求娶安如 孟氏赶紧看了看周围，生怕有人听到。 “这个问题，莫要问。” 孟氏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温如风非常理解。 这个问题，是温继礼的禁忌。 这些年温继礼从来都把贺老夫人当成亲娘，不敢有任何违逆，就连不是同母所生的温氏，也是极尽所有的宠爱，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这份偏爱，又转移到了林川和林知音身上。 所以温家才会为了林知音的事，明知道崔安如受了委屈，镇国公府受到了极大不公，还是想要大事化小，如今更是想要直接把镇国公府列为敌人了。 “母亲，你我都明白，崔安如没有做错什么……” 孟氏想起崔安如那个坚定的几乎要与世界为敌的样子，不免一阵悲凉。 “是啊，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温如风想了想，问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看到他那个表情，孟氏大概是明白了。 “你想娶她？” 温如风没有否认，表情还挺坚定。 “她如今还需要守孝，再过三年，你等得起？” 孟氏没有说不同意，而是担心儿子心不诚。 温如风却没有当回事，直接说道：“反正儿子也不着急成亲，刚好可以全心全意建功立业。若是温家真的为了维护表妹就要让镇国公府消失，将来必然会被人唾弃，哪个清流人家，又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孟氏没有办法回答，她也觉得很别扭。 温如风继续说道：“这门亲事，母亲之前不就很中意么？” 孟氏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如风，虽然镇国公府如今的情况并不好，可是安国郡主是个奇女子，也是个让人敬佩的女子，你若是没有把握照顾她，能够保证将来不让她受到你姑母一家的欺辱，甚至愿意支持她报复安南侯，就不要开这个口。” 母亲的话，让温如风愣了一下。 “看来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她……” 孟氏没有否认：“当年是觉得门当户对，如今是自己了解。不过情势已经不同，若是你祖父那边做了决定，你父亲又是个愚孝的，都开始把给安国郡主使绊子，你想要争取什么，都来不及……” 温如风表情严肃起来：“是啊，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去跟他们说吧……” 孟氏没有反对，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离开。 温如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他们议事的屋子走去。 崔安如送走了孟氏和温氏，还以为今日应该没事了。 结果另外一伙人又到了门前求见。 “郡主，翊王府的人来了。” “翊王府的人？”崔安如重复了一遍，这个是真的出乎意料。 她和陆景琛已经说好了，每次见面都在揽辔阁，而且在帮他治好病之前，尽量不公开他们之间这种医患关系。 “是，说是奉了太妃娘娘的命，请郡主过府一叙。” 太妃？ 陆景琛那个继母？ 崔安如迅速整合脑海里关于这位刘太妃的信息。 “让人进来吧。” 崔安如知道，有什么疑问都需要见到人才能有答案。 当翊王府的几个人进来之后，为首那位妈妈的眼神，让崔安如很是不舒服。 有些下人跟着有势力的主子时间长了，也经常会听到一些巴结，就以为自己出门在外的时候，也是那个主子的替身了。 “奴婢花氏见过郡主……” 花妈妈带来的几个人，同样也都有这个毛病，看着崔安如身边的四个侍女的时候，甚至带着浓浓的优越感。 “太妃娘娘听闻是郡主帮忙牵线引来了医仙嫡子为王爷看病，心情大好，为表感谢，特意请郡主过去做客。” “哦，没有帖子么？”崔安如很是直接的问道。 花妈妈一愣，帖子？ “郡主说笑了，我们太妃娘娘邀请人，是不需要帖子的。” 崔安如却摇了摇头：“那真是抱歉，今日我没空。这就是有帖子的好处，提前给我留出准备的时间，我也好把事情推一推。” 花妈妈一看崔安如不给面子，当时就有些不高兴。 “郡主大概是不太清楚，我们太妃娘娘这些年很少主动邀请别人，光是那些上门拜见的，她都拒绝不过来……若不是为了王爷的身体，这份荣幸估计也未必这么快落到郡主头上。” “太妃娘娘这次让我过去，是想当面感谢么？” 崔安如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是自然，郡主帮了翊王府一个大忙，太后娘娘都用郡主的封号表达了感谢，太妃娘娘作为王爷的母妃，自然也不会没有表示。” 花妈妈这个话，让丹青他们几个听着都格外难受。 这个老东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就是翊王府的教养？ “你们翊王府的人，都这样说话么？还是只有太妃娘娘身边的人，才这样说话？”崔安如饶有兴致地问道。 花妈妈并没有意识到她眼前的安国郡主已经生气，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 “自然不是，只有我们这些跟随太妃娘娘时间长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崔安如的笑脸猛然收了起来。 “所以你觉得我也会惯着你这个奴才，跟我这样说话么？伺候太妃几天，得了太妃的好脸色，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得了几分颜色，就能在太后娘娘亲封的郡主跟前拿着太妃的名头横着走了？太后娘娘为什么封我为郡主，也是你们这种刁奴能议论的？难道太妃娘娘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跟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讨论朝中大事？” 花妈妈越听越蒙，腿也是越来越软。 跟着她的几个人，也知道事情不好了。 花妈妈跪了下去，赶紧解释：“自然不是，郡主误会了……” “误会？刚刚那些话，你敢到宫里去说么？” 崔安如知道陆景琛这些年几度差点死在刘太妃手里，自然没有办法把她当成好人。 这次她邀请自己过去，大概是想让自己帮忙，让陆景琛悄无声息的死，甚至想要栽赃嫁祸。 “来人，把这几个狗仗人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的奴才绑了，送回翊王府，交给太妃娘娘亲自处置。” 另外一边，温如风已经进入了前厅，看着表情严肃的几位长辈。 “祖父，祖母，父亲，孩儿想求一门亲事……” 第73章 他的选择 正在纠结的温继礼原本以为儿子进来能够帮自己解围，没想到他是用这样的方式。 “你要求？这个时候？” 温太师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几年他们不是没有商量过，不过一直没有办法达成共识。 “是。”温如风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温太师才意识到这次他应该是真的遇到了心动的姑娘。 “是什么人，能让你兴冲冲的这个时候跑过来说？” 温如风扫了一圈，说了那个名字：“镇国公嫡女，安国郡主，崔安如。” 死一样的寂静。 温继礼都觉得紧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听到温氏的尖叫。 果然，温氏大喊了一声：“你要娶那个嫁过人的贱人？” 温如风点了点头，说道：“是。” “她都嫁过一次人了，你在想什么？”温氏十分不理解。 温如风却回答：“姑母，她只是嫁过人，又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而且她是和离，不是被休弃。更何况，她出嫁之后，根本就没有洞房，如今还是清白之身，名声上更加没有任何亏损。” 林志远严肃的质问：“侄子，我大胆的问一句，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想要表达她比知音强？” 温如风想着，自己已经避开这个话题了，他非要往上撞。 “姑父，这个还需要如风帮忙解释么？即便我们是亲人，也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表妹未婚先孕，把安南侯的正妻原配挤走的行为是光明正大吧？” 她这个话，不但让林志远和温氏一阵心虚，更是让贺老夫人破防了。 “如风，你这是在讽刺我？” 温如风一愣，这才想起来传闻之中，祖母做过的事。 他赶紧解释：“自然不是，孙儿想要求娶崔安如，平息两家之间的矛盾，是姑父一定要问那种问题。” 可是贺老夫人好像是老公主上身了，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老爷，我这一生，终究是太失败了，孙儿都看不起我……活到这把岁数了，只有当年的事，没有办法做到问心无愧，如今却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子拿来讽刺……” 温如风一脸黑线，他可没有这个意思。 温太师一阵心烦，看着温如风的时候，眼神也是十分失望。 “如风，你素来稳重，就没有想过刚刚这些话，会让你祖母心里多难受？” 温如风看了温继礼一眼，觉得有些无语。 “既然祖母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办法释怀，不想让别人提起，为何会纵容表妹？在表妹做出这种事的时候，还想着要让崔安如付出代价？” 温如风语气平静，并不是在质问，更加像是在提醒。 贺老夫人蒙了，眼睛都直了。 她看着认真的温如风，指着他的手指都开始颤抖。 “你……你是这样想的……” “母亲……” 温继礼已经发觉，贺老夫人的状态不太对劲。 果然，贺老夫人扶着自己的额头，做出一副眩晕的样子。 在众人紧张的关注下，摇摇欲坠来了个慢动作摔倒。 还好温太师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氏冲着温如风怒吼了一句。 温继礼也有些生气地看着温如风，这个孩子今日怎么说了这么不知道轻重的话？ 温如风迷茫了，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吧？ “是不是你娘教你的？” 温氏又问了一句，却让温如风皱起了眉头。 他认真地看着温继礼，这种时候就该是父亲出来维护母亲。 结果，温继礼只是说了一句：“妹妹，你嫂子不是那种人。” “哥哥，那你告诉我这些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难道是你说的？” 温氏那个不依不饶的样子，让浑身无力的贺老夫人更加痛苦。 她恰当好处地掉了一滴眼泪，看着他们说了一句：“算了，这件事不要再探讨了，我就活该被人旧事重提，而且是自己的亲人，如今知音这样，我没有资格说话，你们想要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吧，就当做我已经死了……当年如果死的人是我，不是姐姐，就不会有今日的一切了。” 她的话又一次奏效了，温太师一副心疼的样子。 “说这些做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你对继礼一向视如己出，这个谁不知道？这些年继礼不是也对你言听计从，何苦说这些让人伤心的话？” 说完，他特意眼神锐利地看着温如风。 温如风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初心被人触动了。 再看温继礼的眼神，好像真的被触动了，一副生怕贺老夫人继续伤心的样子。 他不禁想起母亲的话，父亲是个愚孝的人，只不过这份孝顺，并不是给他那个被人辜负的亲娘。 索性，他没有说话，更不肯解释。 “不要在这里添乱了，我不是不会同意那个贱人进门的……” 温太师一句话，就把事情定死了。 同时因为“贱人”两个字，也已经奠定了温家和镇国公府将来的关系。 温如风还是礼数周到的告退，离开前厅之后，自嘲地笑了笑。 他没有直接去找孟氏汇报，而是带着随从出府去了。 崔安如将翊王府的几个刁奴捆起来送回到了王府大门口，这个消息直接震惊了阖府上下。 此时刘太妃正在跟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王府二公子陆景霖喝茶。 “母妃，你突然像见那个安国郡主是为了什么？她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女。” 陆景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些年，他的目光始终放在王位上。 “她能做到太后娘娘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让医仙出手，就已经证明她一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一无所有。而且镇国公父子的军功还在，朝廷必然会对她多有照拂，这些都是看不见的财富。母妃见她，无非是试探一下她的深浅，看看她和太后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能不能把她归为己用。” 刘太妃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十分得体，皮肤光滑，面色红润，显然这些年并没有吃苦。 陆景霖说了一句：“听闻她跟安南侯府决裂之后，跟林家也成为了死敌，如今又是跟温家结下了梁子，只怕日后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母妃若是担心她将来会对我们产生威胁，借着这几家的手让她消失就是了……” 第74章 归还刁奴 陆景霖的语气，格外轻松，即便是崔安如这样的郡主身份，在他眼里也无足轻重。 刘太妃却说道：“万一她身后的资源，我们可以利用呢？你就没有想过，她们崔家在军中的威望，若是能够为成为你的助力，将来你想夺取王位，就顺利的更多。况且她认识医仙，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可见他们崔家还有其他秘密，眼下并没有完全暴露，贸然行动，不但没有办法成功，说不定还会给我们自己带来麻烦。” 说完，她优雅地看了看自己新作的指甲，格外惬意。 陆景霖点了点头：“还是母妃想得周到，若是留着她真的有用，不如直接把她纳了做妾，刚好当年她商户出身的母亲给她留了足够的财富，这些将来都可以为我们所用。” 刘太妃笑了笑：“这才是你应该盘算的，不过还是先看看，她能不能上得了这个台面。” 他们两人正在盘算，结果下人匆匆忙忙跑进来，面色也十分慌张。 “这是怎么了？” “太妃娘娘，二公子，花妈妈他们回来了……” 下人明显不太敢说，语气都是格外惶恐。 “没有把崔安如带回来？” 看着下人那个脸色，陆景霖试探道。 下人直接跪下了：“回二公子的话，不但没有把人请回来，还被绑上了……镇国公府家的人正在门口求见，说是要把不懂事的狗奴才归还给太妃娘娘，免得出去给太妃娘娘丢人。” 刘太妃有些意外，这些年她谋划的事情，除了弄死陆景琛这件事暂时没有成功，其他的还未见失败。 今日这位安国郡主，倒是第一个驳了她面子的人。 “她还真是胆大妄为……让人进来吧。” 陆景霖也觉得这郡主有意思，自己母妃派去邀请的人，她直接绑起来送回来了。 “他们说了，这是卑贱下人，跟狐假虎威的翊王府下人比不起，这里是翊王府，他们确实来归还太妃娘娘的下人，事先没有通报翊王殿下，不敢轻易入内，把人交还之后，就该离去……” 下人已经开始结巴了，他生怕自己会受到牵连。 “既然如此，乔妈妈，那就去把人接回来吧……” 刘太妃身边得力的乔妈妈施礼之后离开，到了大门口，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惊呆了。 花妈妈的嘴里塞着破布，后面几个侍女也是一样，而且他们几个都被反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犯人。 这一路，估计丢死人了。 “能否请教一下，这是何意？我们家王妃好心好意派人去请安国郡主过府一叙，郡主不愿意来就算了，为何要这样对待翊王府的人？”乔妈妈尽量平和地问道。 就花妈妈他们这个造型，早就已经吸引了不少百姓前来观看了。 这段时间，就连百姓们都蒙了，镇国公府怎么跟谁都开始强硬了，是破罐子破摔，还是被人欺负得狠了？ “这位妈妈想必是太妃娘娘身边得力的人，想着也是被人蒙在鼓里，这位花妈妈打着太妃娘娘的旗号，到了我们镇国公府，大言不惭，对我们郡主没有半分尊重，一副她是太妃娘娘身边的人，她就也成了太妃娘娘一般，用施舍的语气让我们郡主珍惜这次太妃娘娘邀请的机会，不要不识抬举，郡主想着这一定不是太妃娘娘本来的意思，这些刁奴竟然到处招摇，败坏太妃娘娘的名声，情急之下，只好把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捆了，给太妃娘娘送回来，至于是从重处置，还轻轻揭过，郡主无权过问。” 丹玄表情严肃，表达得格外清楚。 乔妈妈也被这些话堵住了，这个花妈妈平时确实是傲慢习惯了，结果遇到崔安如这样一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她暗暗叹了口气，花妈妈这个老货，是真的能给太妃娘娘惹祸。 “恐怕这里是有什么误会……” 丹玄马上纠正：“若是这位妈妈觉得我说的不真实，大可以自行询问这位花妈妈，若是她执意想要抹黑郡主，对太妃娘娘扯谎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说过那些话，那还是请太妃娘娘自行判断吧。镇国公府无意为了这样一个刁奴跟太妃娘娘交恶，更何况郡主已经请了医仙的弟子进京为翊王殿下看病，想必太妃娘娘这次邀请郡主，一定不是为了威胁和为难。” 乔妈妈马上说道：“这是自然，我们太妃娘娘正是听说了此事，才想着当面感谢郡主……” 丹玄福了福身子，语气坦荡谦逊：“郡主有言，今日都是花妈妈这一行刁奴个人行为，并不会影响太妃娘娘此番好意在她心中的形象，改日医仙弟子到来之后，若是断言能够治好翊王殿下，她再来拜访……” 乔妈妈只能任由他们躬身施礼之后离开，之后才无奈地看着花妈妈。 “乔妈妈，这个，解开么？”门口的守卫一脸为难。 “就这样带进去，让太妃娘娘看看吧……” 若是继续在门口，丢脸的还是太妃娘娘，毕竟刚刚镇国公府那个死丫头说话间把翊王也摘出去了。 此时乔妈妈都能断定，翊王和崔安如之间，应该已经是同盟了。 她带着花妈妈他们一路穿过长廊，到了后院。 刘太妃和陆景霖见到他们这副样子，当时也是有些不太高兴。 当听到乔妈妈转述门口发生的事，刘太妃点了点头。 “是个有性格的女子。” 陆景霖嘴角的笑意，配合眼里的阴险，明显已经开始把崔安如当成是猎物。 “这个郡主，确实有些意思。” 花妈妈他们已经紧张得不行，看刘太妃他们的样子，大概是真的不想帮他们撑腰。 “解开吧……”刘太妃这才说了一句。 花妈妈在嘴巴自由之后，赶紧跪下说道：“娘娘，老奴知错……” “花妈妈，你平日里在外面，也是这样仗着我的势，丢我的人么？” 刘太妃的问题，让花妈妈心都凉了一半。 她不敢说话，刘太妃又看着花妈妈身后那几个侍女。 “你们几个跟随我的时间远不如花妈妈，竟然也学会了狐假虎威了？” 那几个侍女抖如筛糠，都开始磕头求饶。 陆景霖玩味地说了一句：“母妃，若是他们几个突然死了，我们抬着他们的尸体去镇国公府让崔安如给出交代怎么样？” 第75章 早有准备 花妈妈几人眼里的惊恐，让陆景霖格外兴奋。 “开个玩笑，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他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 花妈妈赶紧冲着他磕头谢恩，带着那几个几乎站不起来的侍女离开。 “这个崔安如，得罪了那么多人，好像不在意多我们翊王府一个……”陆景霖眼里是满满的兴致。 刘太妃却说道：“她得罪了翊王府么？她可是维护了我的颜面，帮我指出了下人的错误，还把陆景琛摘干净了。这样的女子，还挺聪明，如果不是镇国公府没落，我还真想帮你求娶。” 陆景霖一副嫌弃的表情：“成过亲的人了，还想让我求娶？母妃，这样的人已经配不上我了。之前母妃说的，要帮我求娶温家嫡女，是不是该行动了？” 刘太妃点了点头：“嗯，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温家的嫡女是完全有资格做皇子妃的，只不过将来未必能当皇后，可是进了我们翊王府就不一样了，只要陆景琛死了，将来你的夫人必然是王妃，这比在宫里跟各个家族的女子钩心斗角求生存不是强多了？更何况母妃这些年一直都在府中低调过日子，跟宫里讨要一个他们相中的儿媳，总不算是过分吧？” 陆景霖的笑容有些猥琐。 “那就有劳母妃了……” 崔安如把人送回来的时候，陆景琛就已经知晓。 “王爷，那个院子的人一定没安好心……这个时候邀请郡主，大概是想要在王爷治病这件事上动手脚。” 虚怀提醒了一句，他们这些年都很小心，毕竟太妃那边是真的不老实。 “没错，二公子对王位已经觊觎已久，他们指不定是想研究什么……” 若谷也有同感，反正那个院子没有好人。 陆景琛没有说什么，表情淡淡的。 她明白，崔安如不会上这个当。 “如今郡主又多了一个敌人……”虚怀忍不住说了一句。 “她并不在意，这条路不好走，本王帮她便是……活了这些年，还没有真正洒脱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她倒是给了本王启发。” 陆景琛开口，虚怀他们两个人也已经明白自家王爷在说什么。 “王爷早就该跟那对狼子野心的母子撕破脸了……”虚怀补充了一句。 这些年，陆景琛对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们早就看不惯了。 若是换了旁人，太妃不过是继母而已，而且并没有对王爷有什么抚养的过程，凭什么享受着太妃应该享受的一切？ 至于那个二公子，阴险狡诈，还想当王爷，简直就是做梦。 “去镇国公府送些赔罪的东西。” 陆景琛非常冷静，他知道陆景霖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 当翊王府的赔礼到达镇国公府的时候，虚怀特意强调了这些赔礼，都是王爷亲自准备的。 崔安如意会，收下之后果然在一个锦盒内发现了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自然是提醒了她一些潜在的危险。 “看来这个翊王府二公子，还真是不让人失望的坏。” 崔安如让人把东西送进库房，之后悠闲地部署一切，有条不紊。 至于外面的事，温家还是翊王府，此时她都不想管。 听闻这两日萧家那位老太夫人身子不爽利，从她这里被气了一顿之后，躺在床上几天了，这个消息倒是难得让她心情舒畅。 若不是有她的悉心照料，老太夫人原本就是应该在榻上等死的。 夜幕沉沉，如同一口锅扣下来，几颗零散的星星分布四周，月亮也已经躲了起来，大概是不想看到人间这样的场景。 镇国公府无人值夜，府邸之地一片漆黑。 几个身影从黑夜中闪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堂堂镇国公府，即便是败落了，也不该如此萧条。 他们在府中上蹿下跳，始终没有办法确认哪个是崔安如的房间。 直到他们看到后院有一个房间还在亮着灯，这才冲了过去。 几个人分别站在房檐上的有利位置，观察着四周。 为首那个人，轻飘飘落下去，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挑开了门闩。 当她看到正在那里整理账簿的崔安如时，眼底竟然闪过一丝惊艳。 镇国公嫡女，竟然长得这样好看，而且灯光下那个认真做事的样子，更有一种想把她拥入怀中之感。 “深夜造访，敢问何事？” 崔安如看到他的时候，一副强装淡定的样子，壮着胆子问道。 黑衣人眼里更是一阵欣赏，临危不乱，不错。 只可惜，已经没有什么背后的力量，能够支持自己了。 “在下不才，是来给安国郡主道歉的。” 说着，他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陆景霖那张阴险的脸，呈现在崔安如面前。 “你是何人？” 崔安如问话的时候，眼神防备。 “白日里我母妃身边不懂事的奴才惹恼了郡主，我这个人一向懂礼仪，觉得大哥帮忙道歉，总是不够有诚意，故而亲自登门，希望能够得到姑娘的谅解。” 他的话说得十分油腻，眼里的阴鸷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深夜闯入别人的深闺，这就是翊王府二公子的诚意？” 崔安如的话，却让陆景霖笑了起来。 “无妨，反正安国郡主也不会声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闺房半夜竟然进入了一个男子。虽然我是不介意，迎郡主过门，做一个贵妾。” “我该多谢二公子抬爱才是……”崔安如嘲讽地说道。 “哪里，早晚都是自己人。我只是很好奇，那个病秧子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然愿意帮他，甚至不惜得罪我母妃。” “可能是我天生看不惯鸠占鹊巢的贱人，和他们所生的小畜生吧。我相信二公子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原本还满脸狞笑的陆景霖怒火瞬间上涌，想要往前一步去抓崔安如，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你……” 他甚至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就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房檐上那几个放风的人，也同时被人放倒。 崔安如慢慢走到了陆景霖跟前，直接用脚踩到他脸上。 “二公子，回答我，你是不是畜生？你母妃是不是贱人？” 第76章 辱我者死 陆景霖的视角来看，崔安如俯视着自己，面上甚至带着笑容。 “你早……就……有所准备……” 他该庆幸，崔安如没有自己踩到他脖子上，还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就不用浪费在说话上了，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崔安如蹲下身子，看着陆景霖。 陆景霖瞪着她，满脸的不甘心。 他小看了这个女人，不来绝对不会失手。 “很意外么？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所以早就有所准备……”崔安如说道。 陆景霖似乎不敢相信，崔安如却慢慢地把脚挪开，之后用手开始在他身上丈量起来。 “二公子这一生，还没有吃过什么大亏吧？今日过来，是想毁了我的名节，然后让我求告无门吧？你知道女子的名节大过天么？” 崔安如越说，语气就越发的冰冷。 这个冰冷，已经让陆景霖感觉到她随时都会弄死自己。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帮你找个更好的办法，脱身而去。”崔安如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应对这个人。 看到陆景霖几乎有些崩溃的眼睛，崔安如笑容加深了。 “怎么，二公子也很期待么？” 崔安如不声不响，直接就把陆景霖的胳膊卸下来了。 这些人体关节，她太熟悉了。 陆经理浑身无力，即便是感觉到疼，也没有办法反抗。 “啊……” 他的惨叫声，听起来也不像是惨叫，毕竟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 “二公子这才刚开始，就已经受不了了么？” 看到陆景霖那个德行，崔安如甚至觉得这个人其实没有多大意思。 “你……放了我……” 陆景霖满头大汗，又紧张又疼，而且浑身使不上力气。 此时的崔安如，不再是他眼里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孤女，更不是什么被安南侯府赶出来的弃妇，而是一个修罗。 “二公子别着急，我知道你是太妃的儿子，翊王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过我平生最是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看不清楚自己位置的杂种，你想毁了我，我何尝不想毁了你？” 崔安如说完，轻轻拍了拍巴掌。 不多时，房门打开，镇国公府的侍卫陆续走进来。 陆景霖这才确定，他一定是上当了。 因为他看到了，跟自己同来的几个人，都是被拖着进来的。 “二公子，你放心，你的人都在这，没有人帮你回去报信，你不会丢人。” 崔安如的语气，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 陆景霖咬着牙，这个崔安如一定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毕竟母妃这些年的经营，还有他们翊王府的地位，都足够这个贱人掂量掂量。 “二公子，你只管放心，今晚你们不会一无所获，不就是破坏女子的名节么，我帮你就是了。” 崔安如说完，那个神秘的笑容，让陆景霖看着胆战心惊。 “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给你留下一点纪念。” 崔安如说完，掰着陆景霖的嘴，给他喂下了一颗药丸。 这个药丸到底是什么作用，陆景霖不清楚，他只想吐出去，却做不到。 出于本能，那颗药丸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崔安如没有犹豫，直接让侍卫们动手，把陆景霖抬出去了。 剩下的几个帮凶，崔安如同样没有犹豫。 “你们应该知道今日他是来做什么的，之前一定也帮他做过，所以你们并不无辜。” 崔安如的话，让那几个人都有些恐慌。 刚刚看到这位安国郡主怎么对付二公子，他们已经知道这个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也没有把翊王府放在眼里。 至于此时二公子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他们更是无从知晓。 “你们放心，我对这些年陆景霖做过什么，并不感兴趣，也不会逼着你们说出他的罪行，让他身败名裂，然后让你们将功折罪，你们不配。” 崔安如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已经升起的念头。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简单，用另外一句话就是干净利落。若是要你们的口供，将来总会有人保他，还是没有办法伤害到他的根基，所以这个赎罪的机会，我不想给。” 那几个帮凶蒙了，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名节对于一个女子有多重要么？你们帮着陆景霖祸害了多少人，毁了多少人的一生，可曾心存愧疚？”崔安如的问题，允许他们并不懂。 “你们不用回答，反正我也没有想过要让你们活着。” 那几个人互相看着，都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从你们决定帮着他那一刻，你们在我这里已经是死人了，别说什么身不由己，你们的身不由己，不该让那些无辜的人承担。” 崔安如面上还是非常坦然，没有任何犹豫。 当晚，又有几个黑衣人夜闯城防营，结果被乱箭射死。 只不过，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标识，腰牌，刺青，甚至兵器，都没有明显特征。 而最热闹的，还是安南侯府。 萧让夜半时分被人惊醒，是下人来报，老太夫人那边情况不太好，似乎刚刚做了噩梦，此时心慌气短。 萧让听了之后自然着急，穿上衣服就赶紧往外走。 同样没有多少睡眠的林知音只能一个人坐起来，等着萧让回来。 萧让去老太夫人那里看了之后，发现这是虚惊一场，又在那里安抚了一阵。 结果一声女人的尖叫，让整个安南侯府都不寒而栗。 “知音！” 听出这个声音主人，萧让什么都没有办法顾虑了，赶紧冲出去，匆匆赶往自己的房间。 一阵女人的啼哭和叫骂，让她更加揪心。 “你这个登徒子，到底是谁！” “滚啊，你给我滚啊！” 林知音的声音充满了无助，这让萧让更加担心。 一脚踹开了大门，他急匆匆地奔了过去。 结果，一个黑衣人刚好被林知音踹到了床下，挣扎着要起身。 林知音受惊过度，手脚并用，甚至在抓手边一切可以拿到的东西砸过去。 “你……你住手……” “拿命来！”萧让已经红了眼睛，从侍卫手中抽过一把剑就冲了上去。 第77章 情况混乱 陆景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轻视崔安如，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萧让的剑在他身上穿胸而过的时候，陆景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死亡在朝着自己逼近。 他被崔安如卸下来的那条胳膊始终不管用，此时就连挣扎都没有办法。 林知音又是一声尖叫，这次杨氏和萧雪灵也被惊动了。 他们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萧让提着剑，插在一个黑衣人身上，那个黑衣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是已经死了。 林知音缩在角落，蜷缩成了一团，整个人吓得六神无主。 看到她那个样子，萧让赶紧抽出剑，让人把黑衣人控制住，然后去搂着林知音。 杨氏也在萧雪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赶到跟前。 已经有人一拥而上，把黑衣人团团围住，防止他反扑。 “萧郎，我肚子疼……” 林知音一句话，让杨氏格外紧张。 刚刚那样的惊吓，对于林知音来说很危险，她的胎还没有坐稳，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错，都容易导致孩子出现问题。 “知音，你没事吧？” 杨氏顾不上许多，这个孩子对他们萧家至关重要。 当她靠近的时候，才发现林知音的裤子上已经带着血迹。 “赶紧去请郎中！” 杨氏惊呼一声，这个已经很严重了。 “不行，找太医……”萧让更加认真。 杨氏这才反应过来：“对，找太医……那个到底是什么人……” 她对那个黑衣人深恶痛绝，同时又觉得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对他们萧家动手，而且还用这么危险的办法。 萧让气呼呼地走过去，用脚把黑衣人翻了过来，揭下他的面罩。 看到黑衣人那张脸的时候，萧让原本已经出走的理智好像回归了。 他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会……” 他不敢相信，这个时间，他为什么这样的装束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哥哥？”萧雪灵看到萧让这个样子，有些疑惑。 “是翊王府二公子……” 萧让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愣。 就连抱着膀子还在那里紧张的林知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满脸震惊的看着萧让，似乎是想要一个答案。 “是二公子……” 萧让的心里各种矛盾，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吓坏了自己的夫人，如今看林知音的样子，孩子都已经有了危险。 可是陆景霖身份特殊，他刚刚的那一剑，说不定会要了陆景霖的命。 这件事若是公开，他们安南侯府就彻底得罪了太妃娘娘，说不定也就得罪了宫里了。 一时之间，无数的想法已经从他脑海里涌过。 “不能找太医，去找郎中，而且要找两个……” 在最短时间之内，萧让还是做了决定。 之后，他又对林知音说道：“知音，现在情况复杂，我要马上去请岳父岳母大人过来，你没有意见吧？” 林知音惊魂未定，此时并没有什么独立思考的能力，只能点头。 “来人，去林家传话，请林大人和夫人马上过来……另外，温家那边请丞相大人就行了。” 萧让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局面实在是太过诡异。 若是让他一个人面对，肯定是没有办法。 杨氏整个人已经蒙了，这辈子她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王府二公子深夜闯入一个侯夫人的房间，而且还穿着夜行衣？ 重点是她的儿子提剑刺穿了那位皇族的肚子，可能会要了对方的命。 “萧让……”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不由自主的颤音。 萧雪灵也蒙了，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陆景霖，林知音，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娘，我们先把二公子转移出去，让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要离这个房间远一点……” 两个房间太近的话，两个郎中容易撞到一起。 萧让顶着巨大的压力，尽量理智地判断。 这个时候他若是乱了，这个安南侯府就乱了。 “先不要惊动祖母，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他脑子都要爆炸了，极力让自己平静，还是忍不住在哆嗦。 下人们**合力把昏死过去的陆景霖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林知音牢牢地抓着萧让的胳膊，生怕他离开。 “侯爷，我害怕……” 她一瞬间也是想了很多事，看到自己身下那一滩血，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的孩子，不能出事。 郎中来的时候，也是格外紧张，可见下人去请的时候，到底有多着急。 看到眼前的情况，郎中也有些茫然，侯夫人那个样子，明显是惊悸引起的。怀孕前三个月情绪有巨大起伏，对孩子没有任何好处，若是极度惊悸，这个孩子也许就没了。 他没敢怠慢，赶紧过去把脉。 结果并不乐观，郎中皱着眉头，又赶紧探另外一只手，结果还是一样的。 “唉……” 他这一声叹息，林知音已经明白了，开始捂着脸哭起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杨氏同样难受，她的孙子没了。 萧让的心情五味陈杂，这个孩子是能够彻底绑住他和温家的关系的，只可惜因为陆景霖…… 想起陆景霖，他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会这样的装束出现在这里，还给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另外一个郎中到了之后，已经在客房帮盖着脸的陆景霖把脉了。 “伤势很重，失血很多，老夫这就给他开些药，先止血再让他服下。若是拖不过今晚，那就回天乏术了……” 郎中的话传到萧让耳中的时候，他又蒙了。 孩子重要，可是他也得罪不起翊王府太妃娘娘。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林志远一家先到了。 温氏进来之后，看到心爱的女儿折腾的这个样子，当时心疼的不行，赶紧冲过来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知音，你告诉娘，你这是怎么了？” “岳母，知音因为受惊过度，孩子没有保住……”萧让小心翼翼地说道。 林知音更加委屈，趴在温氏怀里，放声哭泣。 跟来的林川看不得妹妹这样，一巴掌扇在萧让脸上。 “你这个狗东西，就是这样看护我妹妹？你们萧家都是死人么？” 第78章 大事不好 林川这个巴掌，让林知音都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担心的看着萧让，此时的萧让脸都被打得偏到了一边，迟迟没有动。 就连非常生气的林志远都感觉到儿子这一次过分了。 他赶紧说道：“川儿，你在干什么？” 林川却不以为意：“这种东西，保护不好我妹妹，还大言不惭地上门求娶，难道不该打么？” 萧雪灵一直都把这个林川当成意中人，想着将来要嫁给他。 可是刚刚那一幕，同样让她愤怒。 这就是林川的真实面目？ 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嫂子的肚子上了，而是自己选的这个男人，万一将来对她也同样是这样非打即骂，她还有必要嫁过去么？ “哥哥，你疯了？难道是萧郎想要让我这样？大晚上请你们过来，不是添乱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林川听到妹妹的话，也有些不敢相信。 他最心爱的妹妹，如今帮着别的男人跟自己发脾气？ “妹妹，我这不是在帮你出气么？” 杨氏见状，虽然心疼儿子，还是赶紧把郎中带出去了。 让他留下来的话，估计会听到一些不该听的。 屋里都是自家人了，林知音情绪上来了。 她指了指外面，对林川说道：“想要帮我出气是吧，那边的客房就是把我吓成这样的翊王府二公子，你去杀了他吧！去啊！” 林知音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愣。 “刚刚你说谁？”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温继礼赶到了。 他看着林知音那个样子，也是心疼不已。 这个混乱的场面，更是让他觉得无比糟心。 大晚上安南侯府的人去了拼命叫门，甚至惊动了贺老夫人。 听说是林知音出事了，两位老人都想亲自过来。 若不是他拦着，说先过来看看，回去之后一定详细跟他们汇报，估计他们肯定要跟着过来。 他一进来，就看到场面混乱，还没有说话，又听到刚刚林知音提到翊王府二公子，当时就觉得事情好乱。 “舅舅……”林知音看到了更大的主心骨。 她知道，只要就温继礼在，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你刚刚说，翊王府二公子在这里？” 温继礼没有来得及跟他们打招呼。 林知音委屈地咬着嘴巴，眼泪包在眼睛里。 “没错，他穿着夜行衣，突然出现在房间，吓得我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怎么赶他都不走，还好萧郎及时赶到，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此时他正在另外一个房间接受治疗……” 这个解释，让温继礼听着更加迷惑。 “翊王府二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房间，而且还穿着夜行衣？” 萧让已经调整过自己，他没有再看林川，而是充满歉意地对温继礼解释：“舅舅，这个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夜闯安南侯府，更没有想到那个人了还是翊王府的人。平日里我并不曾跟翊王府的人有过任何冲突，对于今日这件事没有任何防备……刚刚郎中说，知音的孩子没有保住……唉……” 林志远和温氏听了之后，更加心疼自己的女儿。 一直没有说上话的萧雪灵看着他们的样子，突然后悔自己一直想要嫁到林家去了。 之前对林川的所有好印象，都因为刚刚他不分青红皂白给哥哥的一巴掌荡然无存。 她的目光变冷，扶着杨氏说道：“今晚的事情我们也不想发生，可是已经这样了，我哥哥用最短的时间舍弃了请太医过来的想法，又同时通知几位长辈过来商议，就是希望大家能够集思广益，讨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若是林大公子觉得指责我哥哥，就能解决问题，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 萧雪灵的话，不但让林川一愣，更是让林知音都愣住了。 之前萧雪灵对她哥哥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想不到今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萧让有些感动，没想到妹妹在这种时候还是选择了自己。 林川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温继礼阻止了。 “翊王府的二公子出现在这里，未必是巧合，而且还穿着夜行衣，说明他一定是蓄谋而来。至于这中间的关联，需要等到他醒来之后才能弄清楚。他伤势如何？” 萧让诚实地回答：“郎中说，若是能够挺过今夜，就算是活下来了。” 温继礼沉吟了一番，脑袋里已经有很多想法闪过。 “明日一早，去拜访一下太妃娘娘，不要惊动翊王。无论结果如何，他毕竟是皇室的人，而且是太妃娘娘唯一的儿子，他丢了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先想好若是他死了，你们应该如何解释。” 温继礼的话，给了萧让启发。 “多谢舅舅指点，其实我们动手并不是没有理由……纵然他是王府的人，也不能穿着夜行衣强闯臣子的府邸，更何况还是夜半时分闯入家眷的房间。他活不活暂且不论，我和知音的孩子已经切切实实的没了……” 温继礼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若是他活下来，一切都好说，他那身衣服，还有出现在安南侯府的事，总没有办法抵赖，到时候太妃娘娘也没有办法说什么。有些事，传出去是他们丢人。” 林志远冲动地说了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太妃娘娘，就是老王爷的继室而已，又不是翊王殿下的亲娘，一直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不是也没有成功？虽然翊王身子不好，可是背后有太后娘娘，一个继室之子，占着一个皇室名额而已，还真以为天下没有人敢动他了！” 翊王府。 还没有睡下的陆景琛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 “都按照郡主的吩咐做好了？” 暗卫抱拳，声音坚定：“回王爷，那几个帮凶被扔到了城防军营，已经被当成擅闯者乱箭射死，二公子被属下亲自扔到了安南侯和夫人的卧房。不久之后，安南侯府分别寻了两个郎中，又请了林家人和温家人过去，应该是乱了。” “知道了，下去吧。” 暗卫离开之后，虚怀不解地问道：“王爷，郡主这样做，万一二公子真的死了，势必会惊动宫里……” 陆景琛却说道：“那又如何？他是死在安南侯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第79章 彻夜难眠 虚怀的担心，瞬间没有了着落一般。 还是若谷提醒：“若是他没死，只怕会说出安国郡主的事，到时候未必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头上。” 陆景琛还是一样的松弛：“即便他们查不到，就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当然不会，这些年他们可是一直都想让王爷死……” 虚怀抢答了一句，他们的王爷能够活到今日，是真的不容易。 “如今安国郡主跟我算是合作关系，帮她一点小忙，也没什么了不起。至于太妃和陆景霖那边，折腾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学会老实了。” 陆景琛说完，就让他们先下去了。 今夜，同样没有办法入睡的，还有崔安如。 “郡主，萧家果然出事了……” 丹白也把夜里萧家突然去寻了两个郎中，还去求了救兵的事说了。 “那个帮凶应该死了吧？” “没错，城防军营出手，没有活口。”丹白确认道。 “那萧家那边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陆景霖若是死了，那就算是一了百了，就彻底是安南侯府和刘太妃之间的事，若是他没死，他也没有胆子跟宫里告状，是因为夜半到我这里图谋不轨结果被反杀，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将来再找补。” 丹青问道：“郡主，那我们和刘太妃之间，不是也有了仇恨？” “从我答应太后娘娘要给翊王殿下看病那一刻起，已经注定是刘太妃那一派的敌人，她的背后，必然还有旁人，这件事最多就是把他们摆在明面上。这样反而好办，说不定她背后的人，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丹朱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这段时间，比他们这辈子经历的事情都要多。 若是换个人，只怕已经崩溃了，可是崔安如不但保持理智，还要调度全家，保全梁氏和崔琅，如今更是要独自面对京都那些来势汹汹的人…… “郡主，他们都已经身居高位了，当年国公爷和世子在战场上拼命建功，才有了他们高枕无忧的生活，为什么他们却一直想要欺辱姑娘？” 崔安如并不觉得费解，仗义每逢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些所谓的读圣贤书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刚愎自用，觉得凭借一张利嘴，一颗黑心，就能搅弄风云，能够俯仰万民？ “我之前同你们说过，镇国公府一朝失势，不落井下石已经是良善，趁机踩上一脚只不过是人性，至于要吞了镇国公府，那才是那些能够身居高位的人最喜欢做的。我们不争不抢，还是会有很多敌人，我心中保守的秘密太多，已经压得我喘不上气，不想再跟这些乱七八糟的狗东西浪费时间，不如直接挑明自己的立场，是敌是友，该如何相处，直接同我说便是。” 丹青又抱怨了一句：“这些年国公爷刚正不阿，也帮助过不少人，可是如今国公府落难，那些人却不肯出头了……” 丹朱赶紧让她不要说下去，免得让郡主不快。 崔安如却并没有当回事：“这些年父亲功高震主，根本不跟朝臣深交，对每个人都是淡淡的，即便是帮别人，也不会太过于明显，免得让人以为那是父亲的门生。如今这个结果，自然也是父亲当年想过的。至少，他们没有反过来污蔑父亲，就已经比萧让有良心，不是么？” 丹青他们听了之后，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郡主，那两个郎中怎么办？估计他们离开萧家之后，就会被灭口。” 丹朱提醒了一句，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无辜之人。 “郎中的家人知道他们是被安南侯府请去了，若是他们没有办法回家，自然会查到他们头上，即便是想要动手，也是在他们的作用发挥完了之后。明日一早，就散出消息，今夜安南侯府连夜找了两个郎中，想必是老太夫人不行了……” 崔安如已经想好了下一步，反正诅咒一下那个没有良心的老太夫人，并不是什么罪过。 “是……” 萧家一夜没有人睡好，即便是不知情的老太夫人，因为心慌，也是彻夜难眠。 另外一个没有睡好的，是翊王府刘太妃。 她在睡觉之前确认陆景霖并不在府中，这个虽然是常有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日心里不踏实。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还是起身叫了身边人，去询问一直跟着陆景霖的随从。 结果随从对于陆景霖的去向，也说不明白，只是说了二公子临走之前曾经吩咐，若是刘太妃问起，就说他去帮一个人去一去傲气。 这种回答，刘太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崔安如。 虽然讨厌崔安如，她也不想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 宫里的那些人，更要名声。 就连李皇后都吃了崔安如的亏，他们在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去门口等着了，二公子回来了让他马上来见我……” 结果刘太妃这一等，就是一夜。 始终没有回来的陆景霖，不但让随从心慌了，刘太妃也蒙了。 “他都带了谁出去？”刘太妃看着随从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娘娘，二公子晚上出门从来不带着小的，应该又是侍卫营的人……” 刘太妃心惊肉跳，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又没办法直接召集侍卫营的人，因为那样会惊动陆景琛。 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派出去接应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城中出了大事，又有人夜闯城防军营，已经死于乱箭之下。 刘太妃彻底慌了，是她儿子干的？ “去给我找人！”她已经没有办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一夜，她都活在恐惧和不安之中。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崔安如让人散布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刘太妃耳朵里。 昨夜安南侯府出了大事，他们萧家先后去寻了两位郎中，而且还惊动了林家和温家。 侯府的名帖是可以进宫请太医的，不知道他们为何没有放弃了，说不定是老太夫人活不成了。 刘太妃在听说林家和温家也去的时候，就顿感不妙。 难道她儿子昨夜竟然是去了萧家？ 萧家有什么高傲的人，需要他去收拾？ 第80章 幸亏活着 刘太妃还没有确定消息的时候，萧家那边有动静了。 他们以杨氏的名义，给刘太妃下了一封帖子，邀请刘太妃前去做客。 刘太妃接到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儿子八成真的在安南侯府。 带着满腔的疑惑，她没有任何等待，就随着出发。 陆景琛故意在门前跟她相遇，让萧家的下人也都吓了一跳。 “太妃这是要去哪里？” “怎么，王爷不好好养着身子，反而关心起我的动向了？” 刘太妃今日不想跟他废话，耽误自己去查证的时间。 “你是什么人？”陆景琛直接问向萧家来的下人。 那个人蒙了，紧张地看着刘太妃，希望她能帮自己解围。 刘太妃果然心烦：“王爷这是故意挡着我出门？” “外人进出本王的府邸，本王过问都不行了？太妃娘娘，是真觉得自己是长辈，想要用辈分压本王一头？” 陆景琛说完，还虚弱地咳嗽了一下，一副身体更加不好的样子。 刘太妃看到他这样，原本应该高兴，可是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王爷真是好大的威风，你是忘了你父王当年去世的时候，交代了什么？只要我还活着，你就要尊重我。” “所以呢？本王过问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就是不尊重太妃了？来人，此人身份可疑，给我拿下！” 陆景琛存心要让刘太妃着急，那个人却吓坏了。 他赶紧跪在地上：“王爷，小人是安南侯府的下人，昨夜王府二公子在府上受了重伤，命在旦夕，侯爷才让小人前来请太妃娘娘过去……” 刘太妃气得要死，安南侯府都是什么人，撒个谎都不会么？ 陆景琛一听，并没有表现出担心，而是问道：“二弟在你们安南侯府受伤，还是夜晚？那还真是奇怪，另外你们侯夫人不是医女么，在边关还用自己的医术建功，昨夜是她帮忙诊治的？” 他的问题让萧家的下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说了真的会没命。 “这个小的并不知情。” 陆景琛看着太妃马上就要疯狂的样子，又说道：“从没有听过二弟跟安南侯还有什么牵扯，果然是交游广阔，让人佩服。只不过夜半去侯府，还命在旦夕，这个就耐人寻味了。” “你说够了没有？”刘太妃气急败坏。 “太妃请吧。” 陆景琛没有再阻拦，而是面带嘲讽让他们过去。 随后，他就让人进宫去传话，说是昨夜在安南侯府发生了大事，翊王府二公子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而且被人袭击，命在旦夕，太妃娘娘已经赶过去见他最后一面了。 宫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刚好昨夜有人袭击城防军营的事，也已经呈在皇上的案前。 皇上发愁地拧着自己的眉头，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有让他省心的事。 无论如何，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总要想办法解决。 他当即就派了太医，去了安南侯府。 宫中有太医进入萧家的事，更加坐实了一早上的传闻，昨夜安南侯府发生了大事，而且连夜找了两位郎中。 这件事一旦公开，那两个郎中的命就保住了。 还有人质疑，安南侯夫人林知音，不就是边关医女么，在那里见过各种刀伤剑伤，据说救了不少人，怎么这次什么都没有么？ 外面的舆论滚动起来，安南侯府却是一团乱麻。 刘太妃到达知道，见到了温丞相，当时就知道事情一定是严重了。 “我儿呢？”她的语气格外急切。 陆景霖是她所有的指望，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萧让不敢发话，杨氏他们过来行礼之后，也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太妃娘娘，二公子经过昨夜的抢救，如今已经没有性命之虞……只不过失血过多，怕是一时半会没有办法醒过来，而且需要静养……”温继礼看到没有人敢开口，只能自己来了。 “别说这些废话！他在哪？” 刘太妃一听到他这个措辞，就知道事情比自己想的更加严重。 “这边客房……”杨氏小心翼翼地回答。 “还不带我去！”刘太妃怒吼了一声。 杨氏唯唯诺诺，领着刘太妃到了陆景霖昨晚抢救的房间。 屋子里血腥气扑鼻，郎中一夜都没敢合眼，生怕有任何差池。 当他看到刘太妃的时候，整个人更加惊恐了。 他已经在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保不住了。 “我儿子怎么样了？”刘太妃进门之后，抓起郎中的衣领，直接问道。 郎中赶忙说道：“命是保住了，只不过伤口太深，而且伤到了脏腑，怕是一时半会没有办法醒过来，即便是醒过来，也要恢复一段时间……” 刘太妃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废物，给我滚开……” 榻上的陆景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竟然没有什么生气。 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估计刘太妃都没有办法相信她最亲爱的儿子还活着。 “太妃娘娘……昨夜的事，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令公子突然出现在我们的房间，当时房间之中只有我夫人，而且他还穿着夜行衣……一切的误会，就是从这里开始……” 萧让终于开口了，有些事，总是要他亲自来面对。 刘太妃一副吃人的表情看着他，不过她也想到了昨晚随从说的话。 陆景霖确实是有计划外出，穿着夜行衣，也就都能说得通了。 “所以他的伤，是拜你所赐？”她冷冰冰的问道。 萧让解释道：“剑伤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让我夫人受到了惊吓，我们的孩子也没了。那种情况之下，我并不知道他是谁，给了他一剑，应该很正常。” 刘太妃没有办法反驳，别说是给一剑，就是千刀万剐都正常。 幸亏他们及时发现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就是要了他的命，到时候自己都没有办法追究。 “郎中来了之后已经帮忙检查过了，二公子的胳膊脱臼了，而且是被人从外面丢进来的，身上也有摔伤……所以，一定是有人想要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这个计划太恶毒了，我的孩子没了，太妃的儿子也差点没了，我们两家差点成为仇人……” 第81章 合作愉快 刘太妃听得懂他的暗示，背后一定是有人捣鬼。 而且他儿子被扔到了这里，跟他一起的人呢？ 这个问题，让刘太妃异常冷静。 “你觉得因为这样我就要原谅你？”刘太妃问道。 萧让壮着胆子反问：“不知道太妃娘娘是想怪萧让什么？是不该为了保护自己夫人刺向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还是事后不该找人救治，亦或者不该请太妃娘娘过来商议？” 刘太妃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终于说道：“你这是在提醒我？” 温继礼这个时候也看不下去了：“我也知道太妃娘娘对突然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只不过令公子确实是没有了生命危险，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终究能慢慢恢复，安南侯和夫人却失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而且夫人将来受孕都已经受到了影响，这一切都是因为莫名出现的二公子，我们昨夜没有通知宫里，就是保全太妃娘娘和二公子的名声，若是直接杀了二公子，就冲着他那身装扮，宫里自然会相信萧让是保护家人心切，并无过错。相信太妃娘娘已经感受到了我们的善意，不是么？” 刘太妃看着这个纵横朝堂的丞相大人，别人的话，她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温家人不行。 她心里何尝不懂，这些确实是陆景霖咎由自取。 “好，既然你们说，我儿是被人扔进来的，那个人是谁派来的？”她直接问道。 萧让反过来说道：“那就要问一下太妃娘娘，昨夜二公子穿成这样，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他……” 刘太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温继礼已经感觉到了她一定会知道什么：“太妃娘娘，这件事早晚会传到宫里，若是娘娘不想说，那这件事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只管如实上报就是了。” 刘太妃感觉到了威压，她是皇室没错，可是儿子犯了这样的错误，闹出了人命，对方还有温家撑腰…… 不管怎么样，她肯定是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丞相大人说的事，我只是骤然接到这个消息，看到自己的儿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难免心情浮躁……唉……” 刘太妃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自然也明白这已经是在向他们低头了。 “太妃娘娘这是人之常情，可想而知，失去这个孩子，对于安南侯和夫人该有多大的影响，这件事老太夫人还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本来就缠绵病榻，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出现什么差错，二公子即便是无心之失，那也真的是给安南侯府造成没有办法弥补的损失。” 温继礼是在场的人之中，唯一敢这样跟刘太妃说话的人。 萧让虽然是新晋红人，却没有足够的根基，就没有底气。 刘太妃心中自然明白，也在暗暗后怕。 “这件事确实是我儿莽撞，不过也确实如同安南侯所说，一定是有人暗算我儿，而且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昨晚我儿确实出门了，只不过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去找什么人，只留了一句话，要帮别人去一去傲气……” 这个话，就足够模棱两可了。 温继礼皱着眉头，萧让也心事重重。 温氏直接说了一句：“听闻昨日崔安如那个贱人得罪了太妃娘娘，说不定二公子是想帮太妃娘娘出这口气……” 这个猜想，其实刘太妃也想到了，只不过她不能直接说。 此时从温氏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就合理多了。 “她？” 刘太妃装作吃惊的样子。 萧雪灵第一个冲上来：“没错，我也觉得是她……她因为嫂子进门的事，对我们萧家恨之入骨，祖母的命就是被她气的。” 此时的崔安如，正在揽辔阁的包间之中，跟陆景琛饮茶。 “昨夜多谢王爷的人手，不然这件事还真的不好办……” 崔安如并没有觉得庆幸，她的路还很长，之前准备了这么久，已经足够憋屈了。 如今要开始她的复仇，每一步她都不想踏错。 “既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 陆景琛看着远处的运河景色，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王爷既然早就有这个本事，为何一直没有对他们出手，反而任由他们存活了这么多年？” 崔安如的问题，问得很平静。 陆景琛也没有隐瞒：“毕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一直活下去……留着他们，只是增加自己的生存斗志，逼着自己在病发的时候，能咬牙坚持。” 他的语气平静，却让崔安如有些小小的震撼。 “如今，有了医仙弟子，保证能够治好我的病，收一些利息回来，也不算是过分。这些年，他们也是积攒了一些势力，想要一举铲除，势必会牵连太多，慢慢来吧，治病不是还需要三年么……到时候皇祖母也该回来了，太妃和她的儿子，坟头草应该都有一人高了。” 崔安如知道陆景琛的日子，没有他说的这么容易。 即便百般小心，上次还是中毒了，幸亏遇到了自己。 看着崔安如看着窗外那个恬淡的样子，阳光正好自动找了过来，轻轻在崔安如脸上抹上了一层光晕，她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这个画面，倒是让人心情又放松了不少。 “郡主之前只是停留在据理力争，借助宫中的垂帘让人退步，如今却很少废话，喜欢直接动手，也是准备讨要利息了？” 崔安如点头：“差不多吧，反正该得罪的人，也都得罪的差不多了，太后娘娘离开了，我的靠山和软肋一起离开，我也不能继续装作一个温柔纯善之人了，有人想死，我总要成全。” 陆景琛并没有问什么利用不利用的问题，直接说道：“看来我们将来需要合作之处，还真是不少。” “我师兄明日就能到达京都了，大庆使团应该也差不了几日了，到时候京都会更加热闹。” 陆景琛明白，她肯定是要搞事情。 他有另外一件好奇的事。 “你把温家拖下水，是确定他们会为了林知音下场，还是原本就把他们当成目标？” 第82章 同行之人 崔安如笑容明媚，连带着阳光好像都灵动起来。 “林知音惹上我的时候，就代表温家已经参战了，不是么？无论是一开始的默不作声，还是如今的试图掩盖，我想今后应该就是彻底帮着林知音对我赶尽杀绝了，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结果，我提前做了反应，没有什么不对。” 崔安如的清醒，陆景琛完全理解是因为什么而来。 他又说了一句：“若是林知音真的出事，温家确实不会袖手旁观。” “当然，温太师把温氏当成眼珠子，温丞相对林知音也是爱屋及乌，这两个权倾朝野的父子，哪怕一开始知道林知音做错了事，最终还是会想办法除掉指出错误的人。他们的地位太高，做过的事情太多，慢慢就没有人再会提起我。镇国公府都已经不在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孤女，若不是有太后娘娘的垂帘，他们应该早就动手了。” 崔安如很稳重地分析了自己的处境，之所以勇敢，是因为退缩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只会助长别人欺辱镇国公府的气焰。 “理解。” 陆景琛只说了两个字。 崔安如同样明白他这些年的处境，刘太妃是当年李皇后极力促成让已经身染疾病的老翊王娶回去的续弦，皇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对。 这些年刘太妃和陆景霖能够一直想办法对陆景琛动手，背后怎么会没有人？ “王爷不想让王位旁落，更不想让王位被皇室收回，臣女都懂。” 这个话，若是别人说，估计陆景琛会想着灭口了。 方才陆景琛已经承认了，在没有办法确定自己能活下去之前，他不想盲目去赌。 “设想一下，若是翊王府两位继承人都不在了，空缺出来的翊王之位，说不定能够用来平衡夺嫡之争，只要皇上为了缅怀自己的弟弟，把其中一个儿子过继到老王爷名下，让他承袭王位就行了……这样看来，其实王爷的存在，不只是挡了二公子的路……” 崔安如甚至把这件事展开来说，眼光也没有任何躲闪。 只怕刘太妃和那个陆景霖，这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还以为背后的人是全心全意扶持他们上位。 陆景琛对于崔安如洞察力的敏锐已经有所领教。 此时她说出这些话，倒是并没有让他太过惊讶。 “温家这些年受到医仙的照顾，真的跟崔家无关么？就连医仙留下的救命药丸，也始终存放在杏林堂。若是郡主不自己站出来承认，只怕这世间不会有人把崔家和医仙联系到一起。” 陆景琛同样在怀疑一些问题，只不过没有更加直接的证据。 “王爷想知道的事，到时候问我师兄不就行了？” 崔安如亲自给陆景琛倒了一杯茶，看着远处的景色，不禁感叹了一声。 之后，她起身到了窗边，眺望着更远的地方。 陆景琛也慢慢凑了过来，看着运河之上来来往往的船只。 “只怕郡主想要怪罪的，并非只有安南侯府和林知音背后的家族，还有当初成全了这段荒唐婚事的人吧？” 崔安如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扭头看陆景琛一眼。 陆景琛也没有期待这个时候能够得到什么答案，因为答案早就在他心中了。 “看样子，我们确实是同路人。” 陆景琛的话，意味深长。 当宫里的太医到达安南侯府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慌了。 “宫里怎么知道的？”刘太妃一副问责的语气，毫不客气地冲着杨氏。 萧让心中不舒服，这个刘太妃自从来到萧家，一直都在用身份打压自己的母亲。 虽然他儿子被自己刺伤，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自己的孩子都没了，还没有跟他们算账。 “太妃娘娘，我们始终都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别的安排，娘娘这个语气，是想怪罪我母亲么？” 萧让突然的强硬，让刘太妃愣了一下。 温继礼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并没有帮她解围。 平时强势惯了，本来已经被温继礼暗示了几句，心情正在不爽，如今一个朝廷新贵都敢跟自己这样说话，她自然不会服气。 “安南侯什么意思？事情都是在你们府里出的，你们自己承认，我儿是被歹人扔进来，从主观上来讲，我儿并没有想过对安南侯府不利，你夫人腹中的孩子没有福气而已，你刺在我儿身上那一剑确实实实在在，你好歹也是军功封侯，在边关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府里的防守竟然如此薄弱，让人钻了空子不说，还差点害死我唯一的儿子，我指责你们几句，你可是不服？” 眼看着刘太妃拿出了气势，也已经彻底捋清了这里面的关系，温继礼赶紧说道：“娘娘，安南侯骤然失去孩子，而且关爱自己的夫人，孝顺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刚刚刘太妃那个样子，就连林志远和温氏都不敢上前。 萧让心中暗想，他终极是爬得不够高，不然怎么会在自家还让自己的母亲受到这种委屈？ “太妃娘娘恕罪，萧让方才确实是没有反应过来……” “罢了，我儿还在榻上躺着，我没有功夫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赶紧想吧，太医已经来了，要怎么跟宫里交代。” 说完，她竟然真的不管了，径直去看陆景霖了。 她这个举动，让萧家人都很被动。 “去看看吧……”温继礼无奈地说了一句。 不管怎么样，太医已经到了，就证明宫里已经得到了消息。 “那两个郎中呢？”萧让小声问道。 “让他们跟太医交接一下，说一下昨夜的情况，就放回去吧，要以礼相待。” 温继礼交代了一下，这两个人是没有办法灭口了。 当太医进来的时候，也是有些吃惊。 这个阵仗，怪不得宫里的指令这么着急。 “侯爷，丞相大人，敢问是谁需要医治？”太医问道。 温继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道：“府中昨夜出现大事，因为已经宫禁，才没有上门打扰，最终还是要劳烦太医这一趟，不知道太医院是从何得到这个消息？” 太医马上恭敬地回答：“丞相大人客气了，是今日一早翊王殿下派人进宫，说是太妃娘娘急匆匆赶到安南侯府看望昨夜伤重生死未卜的二公子，请求皇上指派太医……” 第83章 英雄救美 太医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噎住了。 翊王殿下。 “有劳太医了，二公子在这边……” 温继礼没有让太医继续说话，毕竟他们没有想好，怎么解释陆景霖会在这里受伤。 萧让在后面悄悄地拦住了温继礼。 “舅舅，知音那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情况已经稳住了，就不要跟二公子争，也算是给了宫里一个态度。而且知音那边，现在还没有办法解释，你先想想，怎么把这两件事串联到一起……” 萧让迷茫了，自己的夫人孩子被突然闯入的陆景霖吓没了，自己不但要紧着他治疗，还要想办法帮他遮掩这种丑事？ 想来想去，他都没有办法平静。 他正在犹豫，有个下人鬼鬼祟祟在附近晃悠，明显就是有事要汇报。 他赶紧走了过去，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实在是不想再听到任何坏消息。 下人用手遮着自己的嘴巴，凑到了他的跟前。 “侯爷，听闻昨夜又有几个黑衣人夜闯城防军营，直接被乱箭射死了……” 萧让一愣，随后问道：“是什么人？” 之前他被人陷害的时候，那些人身上都带着腰牌，能够证明都是他刚刚招进去的兵士，还让他失去了到手没有热乎的协领之职。 这次，又是什么人？ “回侯爷的话，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线索能够证明身份，故而没有办法推断来历……” 萧让一瞬间想到了崔安如，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能做到。 “我知道了，下去吧。” 萧让心乱如麻，去了陆景霖那个房间。 此时太医已经帮陆景霖探了脉，正在检查他昨晚的包扎。 旁边的郎中小心翼翼地交代着自己昨夜看到的情况，还有陆景霖的伤势，昨晚都用了什么药，今早又换了什么方子。 太医连连点头，还在夸赞：“幸亏你反应及时，用药准确，不然二公子此时已经没有生机了。” 这句话让刚刚还一直别扭的刘太妃站起身，冲着郎中说道：“太医都已经发话了，你救了我儿的命，翊王府自然不会亏待你，来人，赏。” 身边早有人走过来封上了一锭金元宝，郎中却不敢拿。 “太妃娘娘，小人只是略尽绵力，不敢邀功……” 他是害怕，自己拿了之后就没命了。 “让你拿，你便拿着，放心，没有人会把你怎么样。” 刘太妃的一句话，让郎中小心地抬起头，他看到太医正在冲着自己点头，这才忐忑地接过赏赐。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去吧。” 萧让一句话，郎中觉得自己好像是重获新生一般。 光天化日的，自己走出去总不会出事吧？ 他没有想明白，太医到达安南侯府的时候，他和另外一个郎中的命，就已经保住了。 太医又是一顿开方子，然后叮嘱了一些重要事项，并且告诉他们，在陆景霖醒过来之前，先不要随意挪动。 最后这句话，无疑是宣布陆景霖这段时间都要留在萧家。 萧让听了之后，很是恶心。 一个害得自己失去孩子的人，还要在他们家养伤？ 刘太妃也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儿子突然出现，给萧家带来了大麻烦。 她担心把儿子留在这里，会被他们报复。 不过她转念一想，他们肯定不敢，毕竟郎中和太医都已经说过，儿子没有性命之忧，他们萧家为了将来的仕途，也要好好照顾陆景霖。 “那就都听太医的……” 刘太妃的话，让萧让更加无奈。 温继礼却说道：“这样确实是最合适的方案了，若是二公子醒过来好之后，能够恢复得快一点，太妃娘娘也会领你的情……” 他知道，萧让一定是不太愿意。 不光是他，林家那三口人也是一样。 尤其是林川，也就是陆景霖身份特殊，不然昨晚他就已经准备动手弄死这个祸害了。 林川对于妹妹的宠爱，已经是一种本能。 萧让是个聪明人，很快就领会了温继礼的意思。 “是啊，毕竟二公子是为了救我夫人才会受伤……” 这句话一出，林家三口人都是一脸震惊。 刘太妃都蒙了，这是什么鬼话？ 只有温继礼神色如常，他知道萧让一定是想到办法串联这两件事了。 他唯一不满意的，是他没有跟自己商量。 万一他的理由不够完美，自己甚至没有办法帮他找补。 太医一愣，问道：“夫人也受了伤？” 萧让拱手抱拳：“劳烦太医帮忙看看，郎中说夫人受惊过度，孩子没有保住……唉……” 说完，他就示意太医跟着自己走，恭敬地帮忙引路。 太医跟上去之后，他开始介绍昨晚的情况。 “昨夜府中突然出现了刺客，几个黑衣人出现，要对夫人不利，还好二公子突然出现，帮忙救了人，只可惜他也被刺伤……” 萧让的话，让太医都有些沉默。 温继礼也是一脸黑线。 一个王府二公子，大半夜的出现在安南侯夫人的房间英雄救美，这种话传出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误会林知音了。 这个萧让是不是脑子没有长全？ 他瞪了萧让一眼，帮忙找补了一下：“二公子昏过去之前，曾说起他是一路上追踪几名黑衣人而来，想不到会遇到这种事。” 刚刚因为萧让的话脸色大变的林家人，这才慢慢缓过来。 太医很是配合地说道：“二公子宅心仁厚，吉人天相，能够留下一条命，也算是被自己的阴德救了……” 他没有追问任何细节，一个合格的太医，不但要医术高超，更要完美接受别人的谎言。 萧让松了一口气，刚刚好像真的失算了。 太医见到林知音的时候，示意一直陪着她的萧雪灵先给自己让个位置，帮忙把脉。 林知音此时都没有缓过神来，温氏心疼地赶紧凑过来，帮她擦了擦眼泪。 “此时夫人身子虚弱，需要营养，妇人坐月子需要的东西，此时都可以拿来进补，万万不可马虎……” 太医说完，林知音更加难受了。 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当他们又提起，陆景霖没有办法挪动，需要在安南侯府养伤的时候，角落里的萧雪灵眼睛亮了。 第84章 要杀崔琅 林川看到萧雪灵的时候，还冲着她点了点头。 结果萧雪灵直接把脸转到了另外一边，她觉得自己从前就是眼瞎。 看到萧雪灵这个动作，林川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妹妹跟自己说过，她这个小姑心系自己。 即便昨日他当着萧雪灵的面前打了萧让，之后总会过去。 而且自己这是保护妹妹，说不定在萧雪灵心里，更加有男子气概。 “夫人好生将养着吧，还好年轻，而且夫人的底子还不错，将来应该还会有孩子的……” 太医这个话，让众人都放下了心。 尤其是杨氏，还有温氏。 一个是担心自家没有嫡孙，一个是担心女儿老来无依。 林知音却没有办法打起什么精神，她只想找害得她失去孩子的人算账。 她知道，那个人是陆景霖，是翊王府的二公子，是太妃娘娘的心头肉，是宫中李皇后都看中的人。 萧雪灵告诉她那个人的身份时，她就明白这个仇她没有办法报了。 看到女儿没有什么反应，温氏又是一阵心疼，赶紧走过去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知音，没事，娘在……” 林川别过头，担心自己忍不住再打人。 温继礼则是看着这样的一幕，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是怎么照顾妹妹。 “唉……”他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刘太妃那边听说了萧让的说法之后，稍微反应了一下，就明白了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最新消息。 果然，王府那边也有人给她送了口信儿过来，昨夜跟二公子一起出去的几个人已经确定了身份，都是平时二公子信任的护卫。 昨夜失踪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反而城防军营那边乱箭射死的几个蒙面人，数目对得上。 最主要，陆景霖昨夜也是穿着夜行衣被扔到了安南侯府。 “他们到底是去了哪里？”刘太妃问着前来传话的人。 “听其他的护卫说，他们临走的时候，提过一次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 刘太妃的手猛然攥紧，指甲都要断裂，还是忍不住一直用力。 崔安如，竟然是你。 小贱人，我儿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敢反抗。 她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崔安如去死。 她也瞬间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为什么陆景霖会被扔到安南侯府。 因为崔安如跟安南侯府有仇。 真是好算计，她算计了几十年，到头来却让自己的儿子倒在了一个二十刚冒头的姑娘手里。 送走了太医之后，她马上让萧家人屏退下人，只留下说话算数的。 “丞相大人，萧侯爷，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刘太妃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知道了凶手，情绪有些起伏。 “太妃娘娘应该知道，我已经跟太医提过，我们两家这个情况，是起源于见义勇为……” 萧让提醒了一句，表情坦然。 若对方不是太妃，躺着的人不是皇室的人，昨夜他就没命了，更轮不到眼前的人在这里倒打一耙。 “我听到了，我是要告诉你们，昨夜我儿本来是要去寻那个崔安如的麻烦……” 刘太妃说完，萧让好像是已经想到了一样，并没有多惊讶。 温继礼目光之中却透露出凶狠。 林志远咬了咬牙，说道：“我就说她这种人就不该留着，贱人，敢害我的女儿！” 刘太妃看了他一眼，继而把目光放在温继礼身上。 “丞相，我记得之前也出现过一次有人夜闯城防军营的事，这两件事的手法，如出一辙。” 这句话彻底提醒了温继礼和萧让。 萧让醍醐灌顶，有些事情突然就通了。 “她隐藏了手段……” 萧让只说了这一句，表情已经变得很难看。 温继礼却说道：“她千不该万不该，对知音和她的孩子下手……她怎么敢……” 听到温继礼这个语气，刘太妃就知道，温家一定会彻底下场，跟崔安如站在绝对对立的位置上了。 “我不清楚你们对崔安如的仇恨，不过她欠我的，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刘太妃引导了一句，表情严肃凶狠。 萧让也咬着牙保证：“敢伤害我的夫人和孩子，我要让她拿命来还！” 他甚至直接问了刘太妃一句：“娘娘，您在宫中亦有人脉，能否跟太后那边联系上，然后……” 后面的话，林志远帮他说了出来：“你想对梁氏和崔琅动手？” 萧让的恨意已经从眼睛里喷薄而出。 “不错，我要让她感受到镇国公府彻底家破人亡，后继无人……” 温继礼照着他的头打了一下，提醒道：“休得胡言乱语，太妃娘娘自然不会参与这种腌臜之事，更何况是在太后娘娘身边动手。你以为崔安如为什么把家人送到太后娘娘身边？” 刘太妃终究没有说什么，温继礼不愧是老狐狸。 萧让从他们两人的神色这种，好像明白了自己刚刚说多了。 哪怕真的这样想，也不该公然说出来。 “是，太妃娘娘恕罪，我不该这样说……” “这就是你们该探讨的事了，这段时间，我儿就辛苦你们萧家了，我儿醒过来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 她没有办法在这里停留太久，免得外面传出更加不好听的话。 “记住管住你们府中下人的嘴，不要出去乱说。” 她特意交代了一句。 结果温继礼提醒了一句：“娘娘，既然翊王殿下已经知道了，而且已经上报宫廷，想必民间也已经传开了。” 刘太妃这才反应过来，却也无可奈何。 她没有办法公然诅咒陆景琛，只好尴尬的说道：“那记住你们之前的说辞，不要横生枝节。” 就在刘太妃要走的时候，温家下人过来了。 “老爷，老太爷请您处理好这边的事，赶紧回去一趟。” 温继礼问道：“这边的情况，我不是已经派人回去通秉了么？” 下人摇了摇头：“不是为了这个，医仙的弟子派人送了拜帖过来，说是明日能够到达京都，会先去温家拜访……” 温继礼一愣：“他不是崔安如请来的么，为何先到温家？” 下人又解释道：“老太爷问起了，送拜帖的人却说，这次医仙弟子确实是奉了师命前来，不过他从未见过安国郡主。” 第85章 我要她死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萧让，眼里已经在放光。 “医仙弟子奉命而来，先拜访温家？他根本不认识崔安如？” 这两个问题，非常重要。 “送帖子的人是这么说的……” 下人小心地回复，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盲目的回答，会给温家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好，知道了。” 温继礼心中有数，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没有必要多留。 剩下的就是让林知音好好修养，萧家留出专门的人手来照顾陆景霖而已。 “太妃娘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刘太妃也觉得事情好像有了转机，这个崔安如，不过是沽名钓誉，抢占了别人的功劳而已。 这样看来，这个医仙弟子根本就不是进京来给陆景琛看病的，而是专程拜访温家。 崔安如骗了太后娘娘，让她带着崔家的遗孀和小世子离开，又忽悠的陆景琛以为自己能活下来。 这件事一旦被坐实…… 她这完全是自己作死。 “萧侯爷，我猜这个崔安如是想趁着医仙弟子入京，请求他帮忙医治我家翊王，只可惜并没有协调好，已经提前请功了。这种行为，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她提示了一句之后，也选择了离开。 陆景霖还没有醒，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温继礼和刘太妃离开之后，萧让眼里闪着寒光。 “这个崔安如，为了博取太后娘娘的欢心，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林志远也说道：“没错，还真是不要脸，抢夺别人的功劳为己用……我就说这些年医仙都在照顾温家，从来没有听说医仙跟崔家有什么关系，怎么就突然传出来她邀请了医仙弟子的事……既然她想抢夺这个功劳，我倒是想看看，最后医仙弟子不听她的使唤，她要怎么收场……” 林川补充了一句：“没错，就该让她身败名裂……” 他说话，萧让并没有接。 昨晚那一巴掌，还有那羞辱的话，萧让还记在心里。 “岳父，岳母，我先去看看知音……” 萧让一句话，把林川晾在那里。 林志远没有办法阻拦，只能让他先行离开。 只有父子两人的时候，林志远才提醒了一句：“川儿，你昨晚太过冲动了……” 林川一愣：“父亲，是说我打萧让那一巴掌么？他不是活该？就这样保护我妹妹的？” 林志远说道：“你想让他对二公子怎么样？况且你当着杨氏的面前打了他，还连带着骂了整个萧家，你想做什么？你就没有想过，萧让能够坚定地娶你妹妹，已经是诚意十足，你一介白身，却公然打了一个侯爷的脸，纵然你是他的舅兄，又能如何？” 林川一愣，这些问题他显然没有想到。 “父亲，我昨日也是冲动了，看到妹妹那个样子，我怎么忍得住……” 他的解释，林志远相信。 “川儿，你想过没有，将来你妹妹还是要在萧家生活，如今他是个侯爷，按理说身份已经足够尊贵，我的官职低微，你妹妹在出身上已经跟侯府不匹配，若不是有你外祖家拉着，恐怕没有人会搭理我们林家，你若是再这样高傲的对待自己的妹夫，你想过将来你妹妹怎么办么？” 林川听得紧张，这件事他确实欠缺考虑了。 “父亲，是儿子的错……那怎么办，我去给他道歉？” 林志远想了想，说道：“找机会吧，另外他那个妹妹不是一直对你情有独钟么，如今她是安南侯的亲妹妹，若是嫁给你，对你也有帮助。等这次事情过去了，我们林家找个机会上门提亲。” 林川犹豫了一下：“真的要娶萧雪灵？” “怎么，你不愿意，还在惦记你表妹？” 林志远知道，林川一直都挺喜欢温继礼的嫡女温如雪。 林川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你表妹是丞相嫡女，太师嫡孙，将来必然是要当皇妃或者王妃的，怎么是你能肖想的？” 林志远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若是可以，他早就求了岳父了。 林川却嘟囔了一句：“妹妹还不是高嫁了……” “你妹妹在边关自己拼出来的功劳，而且跟萧让也是情投意合，你呢？你看看自己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你表妹高看过你一眼么？” 林川压抑的难受，不服气的说了一句：“外祖父最心疼我娘，我娘去说，一定能成……” 林志远没有想到儿子会如此执迷不悟。 “你舅母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出身名门，这些年即便是你舅舅再怎么偏袒你娘，也没有办法劝她动孟家的利益来贴补我们林家，你娘在你舅母跟前，又能占到什么便宜？你外祖母再怎么偏疼你娘，语言上已经刻薄了你舅母，只要孟家在，温家就要敬重她。你看看她那一双儿女，在你妹妹出嫁的时候，出面了么？” 林川忍不住说道：“那也是娘没有争取……我不相信娘逼着祖父的话，他会压不住自己的儿媳。舅舅也是，自己的女儿，他堂堂一个丞相，还做不得主么？” 林志远都想给他一下了，最后无奈地用手杵了杵他的头。 “你呀，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也不再管了，直接转身也去看女儿了。 当林知音听说医仙弟子并不认识崔安如的时候，原本怨恨的心情，更是带上了满腔的算计。 尤其她已经知道，昨晚陆景霖原本是要去对付崔安如，不知道怎么被人反过来算计，扔在了他们的房间。 “这个贱人，不想让我过好日子，那她也别想消停。我倒是要看看，她拿什么跟我斗。” 她摸了摸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鼓起来，就已经失去生命的肚子，眼里的怨恨越发浓烈。 “父亲，母亲，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崔安如跪在我面前求饶，我要用崔琅的命给我的孩子偿命！” 此时的崔安如，刚刚回到镇国公府，接到了一封信。 “师妹，我已经按你所言，给温家递了拜帖，并且承认没有见过你，明日师兄就要到达京都，师傅已经吩咐过，要我全力配合你。若是计划有变，你知道怎么找我。” 第86章 不是亲生 崔安如把信烧毁，嘴上还带着微笑。 “郡主，安南侯府已经对外公布，昨晚有人行刺，幸而追踪刺客的翊王府二公子及时出现，如今二公子受了重伤昏迷，暂时没有办法离开安南侯府，林知音的孩子没了……” 丹白不慌不忙地汇报了一下外面的消息。 “她好歹也是医女，这孩子说掉就掉了……” 丹青一副怎么死的不是林知音的愤慨。 丹朱叹了口气：“可惜了孩子了，托生在这种人的肚子里，即便是出生了，将来也注定要成为万人唾弃的对象……” “刘太妃那边呢？有动静了么？”崔安如问道。 “没有，看样子并没有人出去给太后娘娘送信。”丹白很是肯定的说道。 崔安如点了点头：“看来她这次又想借刀杀人了，他们知道大师兄并没有见过我之后，一定会误认为我们之间素不相识……温继礼回去了吧？” “是，温家人上门之后，他直接跟着回去了，应该就是为了处理胡公子的拜帖。” “京都的水，越来越混了，不知道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一直以来粉饰的太平，还能维持多久。毕竟不是每个大臣都愿意为了他牺牲所有之后，自己的女儿却要被人欺凌。” 崔安如的话，没有人敢接。 “大庆那位三皇子到哪里了？” “按照脚程，应该已经到达附近州县了，估计胡公子进城之后再过一两日，也就到达京都了。” 丹朱在一边算了算才开口。 崔安如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若是还有人不怕死，直接上门找她的麻烦，她还是不担心。 那两伙直接死在城防军营的人，都没有让她亲自动手，即便是有人怀疑，又能怎么样？ 京都这两日还真是热闹，满朝文武刚刚送走了太后，本来想着安心迎接大庆使团前来议和就行了，没想到还能迎来这样一个小插曲。 既然有刺客，行刺的还是安南侯府，朝廷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宫里赏了东西下来，安抚林知音，也给陆景霖疗伤。 刚刚回到温家不久的温继礼又被皇上召见。 “一定是为了真相……”温继礼叹了口气。 温太师知道儿子自有分寸，不过欺君之罪，并不是什么小事。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温太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父亲，我知道。” 孟氏一直听着，并没有开口，朝廷的事，这对父子一直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并不需要自己操心。 只要不牵扯到孟家，不影响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倒是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她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只要到了林家的事，牵扯到了温氏和她的儿女，温太师和温继礼都没有什么主见，她也懒得一直当这个恶人了。 温继礼出发进宫之后，贺老夫人有些担心地说道：“知音此时一定很难受吧？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这个崔安如，真是太恶心了，既然知道二公子是奔着她去的，也都有所防备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知音？” 温太师也咬了咬牙：“之前我还觉得知音对不住她，想着她之前的冒犯，我们并不用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是不行了。看她这个架势，跟知音是不能并存了……” 贺老夫人忍不住说道：“她也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都已经这个地步了，还抢我们温家的功劳，医仙弟子根本不认识她，这次也是奉了师命前来拜访我们温家，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如今还敢伤害知音，我们温家还要忍着她？” 孟氏低下头，装作没有听到，也不想发言。 结果温太师并不想让她轻易装聋作哑，非要问了一句：“儿媳，你觉得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处理？” 孟氏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就直接说道：“父亲，这些事都是我们的猜测，而且刘太妃那位二公子并不无辜，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父亲和老夫人都知道。刘太妃自己都没有对安国郡主做什么，说明她知道更多内情，我们没有必要给别人当刀子。” 贺老夫人不太高兴地看着她，语气很是怀疑地说道：“你是想让我们忍气吞声？知音的孩子没了，就算是一次教训？始作俑者崔安如，就没有任何罪名，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孟氏直接说道：“如今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安国郡主做的？若是有，刚刚为何不让老爷进宫之后实话实说？” 这个话，直接就把温太师和贺老夫人难住了。 孟氏点到为止，没有说什么更加让他们下不来台的话。 “父亲，老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贺老夫人眼看着孟氏离开，眼泪就落下来了。 发觉自己的老宝贝哭了，温太师也是一阵慌乱。 “这是怎么了？” “她进门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叫我一声母亲……虽然继礼不是我亲生，可是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亏待过，继礼自己都愿意孝顺我赡养我，也愿意把我们的女儿当成嫡亲的妹妹，她作为新妇，难道不知道尊重自己的夫君，也要尊重自己的婆母么？姐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就连继礼都能接受，而且从来没有怪我，她一个后来的，凭什么一直不肯改口？” 贺老夫人的控诉，让温太师也有些无奈。 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暗示也有，逼迫也有，可是孟氏坚持不肯改口。 “唉，这件事说起来怪我……”温太师说了一句。 贺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有些委屈地问道：“所以，你是后悔了么？当年为了我，背叛了姐姐，最终害得她……”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完。 温太师眼前好像浮现出自己发妻年轻时的音容笑貌，一瞬间又转变成发现他和贺老夫人丑事的时候那个状态…… 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老爷……”贺老夫人觉察到不对，声音都弱了很多。 温太师终于强行让自己抽离，对贺老夫人说道：“怎么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第87章 致命流言 贺老夫人又擦了擦眼泪：“我知道，当初我们都对不起姐姐……这些年我把对姐姐的愧疚，都投在继礼身上，把他当做自己亲生的儿子，甚至对他比咱们的女儿还好，若不是发自内心，他如今也不会这样孝顺我……可是姐姐的死，在我心里确实种下了一根刺。我知道，老爷也是一样。可是这件事，轮不到孟氏给我脸色！” 温太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提起自己的发妻，他确实心存愧疚。 “岳父和岳母都没有说什么，都愿意站在你这边，你就不要再多想什么了……你姐姐当年性格过于倔强，不然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唉，说起来，在那件事情之中，谁又没错呢？” 温太师的话，让贺老夫人本来就不存在的愧疚更加合理地消失。 “老爷说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连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同意的事，姐姐却一直不肯妥协，还用那样的方式伤害了他们的心……唉，现在想想，还好继礼长大了并不像是姐姐当初那样不孝。” 温太师也被她带偏了，允许他从心里就是希望有个人帮自己找个理由推卸责任。 “过去的事，不要再讨论了……” 温太师说完，贺老夫人果然也不再提起孟氏对她不够尊敬的事了。 孟家世代清流，当初把嫡女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跟温家打过招呼，无论这些年贺老夫人付出多少，他们还是要按照规矩，女儿成为温家媳妇之后，还是要尊温继礼的生母为婆母，对于贺老夫人只能称呼老夫人。 当年贺老夫人为了显得自己大度，促成这门亲事，自然就同意了。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反而又口口声声的委屈。 孟氏并不在意他们之间这些事，反正她有儿有女，而且都很出息，温丞相的妾室她从来没有为难过，庶女也没有苛待过，温家想要找到她的错处，也是不能。 街上的流言慢慢散开，翊王府二公子昨夜救了安南侯夫人的事，扩散的速度格外的快。 崔安如在其中也发挥了作用，她稍微改动了一下这个过程，而且用了不同的版本。 “郡主，如今翊王府二公子和安南侯府的纠葛，就要人尽皆知了……” 丹白完成任务之后，回来汇报。 “嗯，哪一种说法更加流行？”崔安如问道。 “看什么人，那些市井百姓们更加愿意相信翊王府二公子对林知音情有独钟，念念不忘，经常大半夜去安南侯府附近转悠，这才赶上了刺客进入萧家……而那些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反而愿意相信听起来格外不靠谱的，二公子和安南侯才是一对，林知音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二公子原本是过去找安南侯私会的，只不过刚好碰到了刺客，才身受重伤。” 崔安如听了之后，说道：“这些话传到宫里，大概要多久？” “最快今晚，最迟明天一早……” 丹白的回答，崔安如很满意。 “好，不要让人查到尾巴。” 街上的流言，也已经传到了陆景琛的耳朵里。 “二弟好男风？跟萧让是一对？林知音是他们生孩子的工具？” 不得不说，纵然陆景琛这些年见识了刘太妃和陆景霖那么多手段，都没有这次崔安如给他展示的方式更加炸裂。 这种流言，简直要了陆景霖和萧让的命，还让林知音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至于另外一种说法，陆景霖跟林知音有一腿，这个虽然更加合理，可是大家更加愿意相信那个奇奇怪怪的说法，毕竟平常的事情听多了，就不会觉得稀奇。 “是，现在很多人都这么说……”下人回禀的时候，也是尽量在控制自己的表情。 那个院子的人，这些年一直想要谋夺王位，结果现在弄出这种事，估计此时一定是崩溃了。 刘太妃确实已经得到了消息，只不过已经是下午了。 她并没有砸东西，而是极力的隐忍自己，让人去追查，这个话到底是什么人传出来的。 她知道真相，却没有办法给自己的儿子澄清。 这种情绪，让她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个消息一定不是安南侯府放出来的，毕竟他们也是受害者，这里面无论是林知音和萧让，都没有任何好名声。 说自己的日子好男风，谁的想象力这么离谱？ “去问问，萧让有没有听到，想怎么办！” 刘太妃想着，这些都怪萧让那一剑。 若不是自己的儿子受伤了，如今没有醒过来，只能留在萧家养伤，怎么会有这种话传出来？ 下人离开之后，她又在一个人分析。 她怀疑的目标，如今有两个，一个是陆景琛，另外一个是崔安如。 陆景琛自然会落井下石，不让陆景霖好过。 至于崔安如，儿子是过去找她的麻烦才会出事，跟着去的人也都死在了城防军营的弓箭之下。 想必，崔安如知道的事情不少，散播这些流言，有足够的动机。 “贱人，若是让我知道是你，我保证你在京都没有办法立足……” 刘太妃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就连旁边的妈妈听着，都觉呼吸一窒。 至于安南侯府，此时更是乱成了一团。 林知音孩子没有保住的消息终究还是让老太夫人知道了，陆景霖在家中养伤，不知道要多久的消息，同样让老太夫人一阵心堵。 她强打精神，在议事厅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正好赶上刘太妃的人前来传话，她并没有顾虑老太夫人在场，直接就说了外面的流言，还说太妃娘娘在等萧家一个说法，这种事要怎么办。 萧让焦头烂额，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他和陆景霖？ 最主要外面的流言还有一条听起来格外有说服力的，若是萧让真的对女人感兴趣，为何当初没有洞房就离开了，把崔安如睡了再走，岂不是更加稳妥。 足见他是不喜欢女子，成亲只是为了振兴萧家，至于在边关，在林知音的百般倒贴之下，顺势让她帮忙生个孩子而已。 老太夫人一时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终于还是晕过去了。 萧让确定这件事一定跟崔安如有关，他心里暗下决心，崔安如，我一定让你后悔！ 第88章 流言有毒 当宫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上刚好正在处理政务。 他扶着额头，觉得真是难受。 他几乎是硬着头皮一直在保着的安南侯，怎么接二连三地给他弄出这些幺蛾子？ “你怎么看？”皇上问着旁边的吴公公。 吴公公也是见证了萧让这一路从军功封侯，到殿前请旨，再到万人唾弃，如今更是变着花样的出丑。 说他没有能力吧，他能够在边关活着回来，还能让林知音死心塌地地跟着她，哪怕身败名裂。 说他有能力吧，他这一次又一次的出事，竟然没有招架之力。 “皇上，老奴倒是觉得，丞相大人未必说了实话。目的应该是为了保全二公子和安南侯府的名声。听闻出事的同一天，那几个刺客擅闯城防军营，什么样的人刺客能够在安南府行刺不成，又自投罗网……眼下，这个城防军营好像成了这些人自杀首选的地方了……” 吴公公跟了皇上很多年，知道这些也是皇上的疑问，索性都说出来了。 皇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依你看，这些事跟安国郡主是否有关？” 吴公公这次回答得非常慎重。 “安国郡主如今已经是孤身一人，虽然有太后娘娘的册封，毕竟没有上皇家的玉牒，只能算是个安抚。若是她真有这个本事，那也是别人要对她动手，结果没有得逞而已。” 皇上再次点头，果然这个老东西才是跟他最默契的人。 “唉……” 他叹了口气，这个局面，其实不太好看了。 “翊王府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吴公公赶紧说道：“回皇上的话，翊王殿下似乎主动嘲讽了太妃娘娘……而且这次二公子受伤的消息，也是翊王殿下亲自派人进宫通报，这个就很奇怪。” 皇上沉思了一下，说道：“也许是这个医仙弟子进京的消息，给了他希望吧。刚刚丞相不是说，那个人已经递了拜帖，要去温家么？” “是。” “既然是崔安如寻来的，为什么先去温家……他们之间，不是已经存在矛盾了么？难道崔安如没有跟这个人说起过？” 皇上这个话，吴公公就没有接。 他知道，皇上并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分析。 “算了，大庆的三皇子马上就要过来了，朕没有时间管这些破事……” 最后，皇上自己放弃了。 当晚，睡不着的人又多了几个。 第二天一早，温家人已经开始收拾。 毕竟医仙的弟子要来，而且他们是第一个要被拜访的人家。 温太师也有些期待，这个医仙的弟子，到底是个何方神圣。 孟氏看到他们这个煞有介事的样子，并没有泼冷水，毕竟还是一家人，该做的事情她都会做。 温如风和温如雪今日特意没有出门，都想一睹医仙弟子的风采。 无聊等待的时候，他们又谈论起安南侯府的事。 “也不知道知音如今怎么样了，虽然郎中和太医都看过了，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若是能够得到这位医仙弟子的亲自查看，说不定能有不一样的说法。”贺老夫人提了一句。 温太师说道：“放心吧，知音那边肯定是没有问题，反而是翊王府二公子，他到了如今都没有醒过来，太医他们也说只能等，到时候若是让这位医仙弟子出手，说不定能够早点醒过来。” “外面的流言，实在是太难听了……”贺老夫人想起这个，就觉得难受。 经过一天的发酵，那两种版本都已经自动衍生出其他的版本来了，甚至有人说陆景霖有特殊爱好，就是喜欢别人的夫人，当初也是他说服太妃娘娘帮翊王求了林知音这门亲事，这样一来，林知音就是他的嫂子了…… 如今，林知音虽然不是他嫂子，可是毕竟也嫁人了，他觊觎一下也很正常。 这些已经不是崔安如在背后操控了，毕竟百姓之中，也有一些有才的人，总是会添油加醋加一些东西，加着加着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故事。 不过崔安如倒是乐见其成，反正故事发展到后面，已经跟自己无关了。 版本再怎么离谱，她就当一个听故事的人。 “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办。”温太师沉默了。 温继礼始终也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昨日从宫里回来，再听到这些流言，他已经心疼外甥女了。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身体虚弱，萧家还把害得她流产的翊王府二公子养在家中，甚至要小心看护，如今又有这些故事，让他们安南侯府再次成为故事的中心，而且没有一个是好的。 “这些流言，这几日就会消失……我们温家还是有办法平息的……”他还是说了一句。 孟氏倒是没有说话，这个对于温家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贺老夫人看到孟氏那个事不关己的样子，又有些生气。 “我们的丞相夫人这是不想参与么？” 温继礼一愣，母亲这是怎么了？ 温如风和温如雪都没有着急帮自己亲娘争辩，他们知道，祖母那里占不到便宜。 “老夫人想让我参与什么？老爷不是说了，会让这些流言消失么？” 贺老夫人愣了一下，说道：“我看你好像事不关己……” “怎么会，我担心真的出了大事，影响到我们太师府的姑娘们。毕竟如雪和如霜都没有出嫁。” 孟氏的话，让贺老夫人更加吃瘪。 眼看着她又要继续争论，温太师把她按住了。 “这件事没有必要争论，一会医仙弟子来了，我们想想怎么劳烦他去看看那位二公子再说……” 贺老夫人想了想，当务之急确实不该争论，也就消停下来。 他们等了又等，上午都已经过去了一半，才见到下人匆匆跑进来。 “来了，老太爷，老爷，那位来了……” 温家人马上活跃起来，甚至都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襟。 温如风起身，陪着温继礼一同去了门口迎接。 毕竟医仙多次救了温太师，他们这样的礼节，合情合理。 他们到了大门口，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之中的白衣胜雪的什么谪仙公子，而是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 “敢问，这位可是医仙弟子？” 第89章 不会治病 胡白商一脸淡定，就连他身边的两个随从好像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 “正是，在下吉城胡家少主白商，奉家师之命进京，想必昨日在下的拜帖已经到达太师府。” 温继礼一听，这位还挺有来头。 吉城，医药名称。 京都很多名贵的药材，都要专门去吉城才能弄到。 整个大夏基本六成的药材生意，也都在吉城。 而吉城众多药商之中，胡家又是头一份。 想不到，医仙这位弟子竟然是胡家少主。 “快快里面请……” 温继礼没有来记得自我介绍，先把人领进去再说。 去往前厅的路上，温继礼才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和温如风的身份。 “原来是丞相大人和温翰林……” 胡白商显然是有备而来，对于温家这些人都有所了解。 一路上，温如风和胡白商似乎更有共同话题，竟然越来越投机。 到了前厅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有说有笑。 众人看到胡白商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这个年轻人还真是贵气，而且从他眉宇之间，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医者那种气质。 “这位便是家父，那位是家母，这位是夫人……” 温继礼赶紧介绍了一下家中这些人。 胡白商很是从容地跟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又一次自报家门。 听到他的来历，贺老夫人还挺吃惊。 这位的财力，肯定是相当雄厚。 看来想要成为医仙的弟子，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胡公子，请坐。” 温太师看到他，自然是要连带着给医仙面子的。 胡白商也没有推辞，按照他们的安排落座之后，强调这次他是奉了师命而来。 “这些年承蒙医仙照拂，温家不胜感激……若是有幸能够见到医仙，我们温家一定顶礼心相迎。” 温太师还是非常热情，命是人家救的，自然要多客套一些。 胡白商也很是自如的应对：“太师您不用这样，师傅说这些都是为了报答恩情而已，至于是什么，师傅并没有对我说，我也不敢问……” 温家人都愣了一下，报恩？ 他们从来不记得，跟这个医仙有什么关联啊？ 贺老夫人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之前我们温家曾经帮过的人，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已。若是医仙走到哪里都用这个名号，估计早就已经被找到了……” 她的分析，倒是让人信服。 胡白商并没有反驳，任由他们在那里探讨。 温继礼看到他好像还有别的事，这才问道：“还不曾讨教，这次医仙让胡公子过来的目的是……” 孟氏都觉得好奇，也看着胡白商。 胡白商表情还是一样的自然。 “师傅想要让我帮忙传一句话，他跟温家之间的恩情，已经还清了，下次再有什么事，他也不会出现了……” 这句话，让原本还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温太师和贺老夫人看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温继礼也没有想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仙，还没有出现就已经单方面断绝了跟温家之间的关系。 “敢问胡公子，这个决定，是因为医仙听说了什么传闻么？”胡老夫人赶紧问道。 “太夫人多虑了，这个并不是原因，他很确定的告诉晚辈，就是之前有一些恩情的纠葛，结束了这些恩情，他和温家之间的缘分也就尽了……” 温家人听着越发的心凉，医仙跟温家没有缘分了？ 温继礼最先调整过来，他问道：“昨日递拜帖的人说起，胡公子跟安国郡主似乎并不认识……” 这次温如风和温如雪他们也都很认真地在听。 “没错啊，我们从未见过……”胡白商一句肯定，让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心中更加有底了。 “所以你不是安国郡主邀请过来帮翊王殿下看病的？” 胡白商一脸震惊：“看病？看什么病？我又没什么医术，怎么帮人看病……” 他的话，又带给了温家人不少震撼。 医仙的弟子，不会医术？ “胡公子不懂医术？”温太师没有忍住。 “不是不懂，略懂一二吧，毕竟跟在师傅身边耳濡目染过一段时间，不过帮人看病肯定是不行……” 胡白商很是坦诚的说道，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温如风都觉得奇怪，无论他是不是崔安如邀请过来的，毕竟是打着给翊王治病的旗号来的。 此时他却说，没有那个能力？ “胡公子，京都都已经传遍了，这次你进京就是为了帮翊王殿下治病。”温继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白商又强调了一遍：“晚辈真的没有这个本事……” 他看着大家怀疑的目光，只好解释：“我跟师傅学习的事辨药识百草，有些名贵的药材，别人找不到，我却能找到，而且药材的好坏真假，别想瞒过我，毕竟我们胡家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个本领很重要。师傅难得出手给人看病，有时候会用到格外珍惜的药材，这个就会包在我身上了。” 听过胡白商的解释，温家人心情都很复杂。 看着他们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胡白商又说道：“这次过来师傅让我带的话既然已经带到，我就不再叨扰了……” 想不到胡白商这么快就要走，温家人都没有来得及跟他提起陆景霖的情况。 看样子，也是不用提了。 温太师对于胡白商的话其实将信将疑。 医仙的弟子，只会辨药采药，不会开药用药？ “胡公子难得入京，该在温家用了午饭才是……厨房已经备下了……” 孟氏这个时候开口了，行使她当家主母应该发挥的作用。 胡白商却说道：“多谢丞相夫人好意，今日入京之后，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跟不少药铺都已经约定好了时间，既然是商人，自然应当重诺，还请各位不要见怪……晚辈这次过来，没有给各位排忧解难，但愿也没有给各位带来麻烦。” 他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温家人自然没有办法强留。 温继礼和温如风还是把他送到了门口，十分友善地跟他道别。 上了马车之后，胡白商一改刚刚那个虚伪的笑脸，变得严肃认真。 “去杏林堂。” 第90章 我摊牌了 “郡主，我们真的不用出去么？今日您的大师兄会去杏林堂。”丹青提醒道。 医仙弟子入京这件事，之前已经被崔安如引导成了热门话题，而且不少人都相信，这位医仙弟子是崔安如专门求来帮翊王治病的。 也是因为这个，太后娘娘才会对镇国公府格外照顾。 结果人家已经到了，他们的郡主竟然岿然不动。 “不用，这个时候见面，对师兄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我还想看戏呢……”崔安如很理智地说道。 现在温家，萧家，林家，刘太妃，都已经把她当成靶子。 在师兄的配合之下，他们也一定会觉得她在造谣抢功，气急败坏的萧让，一定会借着这件事对她发起攻击。 让这些人气急败坏，再发现一直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这种落差应该可以再一次打击他们的自尊吧。 “陆景霖还是没有醒过来么？”崔安如问道。 “没有，伤势太重，太医说按照如今的情况，最少要三天。” 丹朱回答道，丹白特意传话回来的。 “三天，明天不醒，就要四天了……”崔安如轻松地说道。 “他没有死，倒是便宜他了……”丹青不服气地说道。 崔安如却不以为然：“怎么会呢，他都活下来了，我不利用一下，不是对不起他的坚强……” 丹青他们虽然不懂崔安如又想到了什么计划，却也没有再多问。 翊王府，刘太妃坐不住了。 她主动去找了陆景琛。 “太妃怎么有空到我这个院子来了？”陆景琛似乎早有准备。 刘太妃看着他那个悠然自得的样子，病态好像也好了很多，并不像是之前病情加重的样子。 “听闻医仙弟子已经入京了……”刘太妃开门见山。 陆景琛却开始装傻：“大概是吧，本王并未关注。” 刘太妃闭上眼睛，想着毕竟自己有事相求。 “能不能，让他去看看景霖，毕竟他是你弟弟……” 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放下了自尊。 陆景琛却问道：“怎么了，不是有太医亲自下场了么？这些年即便是宫里的贵人们，也都是太医亲自调理，太妃娘娘是对太医的医术并不信任么？” “他们几十年就是那一套，总是推来推去，估计来估计去，不敢说一句准话，医仙弟子毕竟名声在外，若是他有不同见解呢？” 陆景琛看着刘太妃那个着急的样子，却不疾不徐地问道：“太妃这么着急让医仙弟子帮忙看二弟，是二弟有醒来的风险么？” 刘太妃本来没有听清，刚想回答，又觉得怎么都不对劲。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陆景琛在故意讽刺。 “王爷这种时候还开玩笑？躺在那里的人，是你弟弟，不是别人！” 陆景琛却问道：“太妃娘娘是用什么身份跟本王说这种话？” “当然是你的长辈，你父王难道没有同你说过，王府之中，哪怕你是世子，再继承王位，也要孝顺长辈？” 陆景琛看着情绪已经要失控的刘太妃，用了非常气人的态度说道：“那二弟是真的不孝顺……” “你说什么？”刘太妃没有领会。 陆景琛嘲讽地说道：“一个孝顺的儿子，哪怕是病入膏肓了，也会记得该请安的时候拖着病体请安，而不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个给你请安的儿子，不一定孝顺，可是不给你请安的儿子，一定不孝顺。家是讲孝顺的，不是让二弟装死不睁眼睛的。” 刘太妃指着陆景琛，表情都要变得狰狞了。 “你……说的这是人话？” 陆景琛反问：“不然呢？太妃娘娘又是如何听懂的？” 刘太妃怒极反笑：“陆景琛，你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就在诅咒我儿子是么？我告诉你，他一定会醒过来。”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年纪轻轻的倒头就睡，好好的人怎么就昏迷了，希望他还是别醒了……” 陆景琛一改往日的态度，针锋相对，而且讽刺得格外尖酸。 “我这个当哥哥，真希望父王给我留下的这个弟弟就这样，保持不动，一直幸福下去……毕竟，躺着什么都不动，什么都不用想，也不会闯祸，对于他这种人和太妃娘娘来说，都没有负担。至于我，有一天他撑不住的时候，我会节哀的……虚怀，我今日想喝点酒了，怎么办？” 刘太妃气得脸都变形了。 “陆景琛，你竟敢，你竟敢！” “太妃娘娘注意控制情绪，万一一个不小心昏过去，就要跟二弟一样了，你们是想一道走么？” 虚怀和若谷都觉得今日的王爷口才格外好，只不过这些话说得也是格外的贱。 他没有任何廉价的表情，而是一本正经，还有皇室的威仪…… “陆景琛，你不装了是么？”刘太妃真是破防了。 陆景琛点了点头：“这些年你们演戏不是也很累么？如今大家挑明了，相处起来也会更方便，不是么？这些年的各种手段和毒药，我都帮你们记着，来日定然会奉还。若是太妃真的心疼儿子，就祈祷他不要醒过来，免得承受不住。” 刘太妃真的愣住了，这是撕破脸了？ 这么多年，陆景琛都在跟他们维持表面的平和，如今这是疯了？ 随后，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陆景琛，你该不会认定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医仙弟子，一定有办法治好你吧？” “别的我不清楚，不过这位医仙弟子，肯定不会出手救你儿子。太妃若是没有什么事，还是赶紧去安南侯府守着你儿子吧，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出现在那里，你自己心里真的不清楚么？” 刘太妃眼中一抹精光闪过。 “是你？” 陆景琛没有承认，只是用挑衅的眼光看着刘太妃。 刘太妃还没有得到答案，府里管事的匆匆进来。 “王爷……呃，太妃娘娘也在。王爷，街上又有重大消息……” 管事看了刘太妃一眼之后，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无妨，太妃娘娘没有什么不能听的，街上都传遍了，她早晚也会知道。” 管事的这才说道：“王爷，街上都在说，这次医仙弟子带来了天山雪莲王……” 刘太妃内心冰冷，陆景琛，你想靠这个活下去？做梦！ 第91章 雪莲之王 胡白商离开之后，温家的气氛又一次变得紧张。 “医仙跟我们之间有什么过往，我竟然一直没有想起来，什么样的恩情，能够让他救了我好几次命，甚至岳父那边，他也帮忙照拂？” 温太师的话，温家其他人同样没有办法回答。 若是之前能想通，他们早就已经凭着当初的恩情把医仙请过来，让他去医治翊王了。 “不论从前如何，胡公子已经说过了，医仙跟温家之间的恩情，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温如风提醒了一句，他们都安静了。 温继礼看着自己优秀的儿子，问了一句：“如风，这个胡公子说他不懂医术，你怎么看？” 温家人同样关心这个问题，总要有人给翊王看病。 不然太后那边，没有办法交代。 “眼下我们该看的不是他懂不懂医术这件事，而是安国郡主怎么收场。满京都都已经知道，她请来的人，能够帮翊王看病，结果来的人只是个药商……即便他的本事是识百草，对于翊王的病情，也没有什么帮助。还有关于表妹那边的流言，该怎么应对。” 温如风的提醒，让温家人想起来还在被流言困扰的林知音。 “那些百姓，如今在传什么安南侯和翊王府二公子爱而不得，表妹是那个生孩子的摆设……还有人说表妹是倒贴……” 这些话，自然也是刺痛了贺老夫人的心。 她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凭什么自己宠溺这么多年的外孙女，要被这些刁民说得这么不值钱？ “他们懂什么？要让我查出来，这个话是谁传出来的，我一定要他全家下地狱。” 温继礼看着贺老夫人有些失控的样子，说道：“母亲，我已经着手收拾了，这些流言明日就听不到了。” 贺老夫人这才消停了一点，之后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确实是有些激动了。 “嗯，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还好知音有你这个舅舅，不然她可怎么办……” 温继礼也是叹了口气：“当初她就不该任性地去边关找萧让……” “如今说这个有什么用？你没有当着她的面前说过这些话吧？”温太师不太高兴地问道。 温继礼一愣，随后摇头：“没有，父亲。” 温如风眼睁睁看着话题被他们这样牵扯着走，又忘记了这次的正事，也没有再提醒。 他们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又浪费了一点时间之后，有下人前来通报。 “老太爷，老爷，那个胡公子去了杏林堂……” 温家人虽然短暂吃惊了一下，不过没有觉得太意外。 毕竟之前医仙的药也是存放在杏林堂，只不过崔安如一直没有对外说过而已。 这次胡白商既然能来到温家，自然也会去一趟杏林堂。 “不过安国郡主并不在，他们并没有见面，胡公子离开之后，又去了其他的药房……” 下人的话，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医仙并没有对崔安如有什么格外的关照。 结果他们看到下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了？什么事这样为难？”温继礼问道。 下人用很是担忧的语气说道：“听说这位胡公子把很重要的东西放在了杏林堂，整个大夏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到……” 温家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一向稳重的温如风都竖起了耳朵。 “什么东西？”温太师这么多年见多识广，此时更是无比激动。 “是天山雪莲王……”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只是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简直是无价之宝。 “想不到竟然真有这样的宝贝……不过他为什么要送到杏林堂？”温继礼没有想通。 贺老夫人想了想，自作多情地说道：“估计是将来留着给你父亲用的，毕竟这些年医仙都是通过那里给你父亲送药……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温继礼也希望这个是真的，不过他并不报什么希望。 “胡公子特意说起，医仙和温家之间的恩情，都已经还清楚了，所以这个天山雪莲王，应该是跟我们温家无关了。” 这句话，让贺老夫人的情绪瞬间沉了下去。 就连温太师都觉得，这件事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天山雪莲王……这么好的东西，是要给谁用的？”他问了一句。 “不清楚，反正东西落到了崔安如手里，我猜她一定不会给我们……”温继礼回答。 温太师本来就为了林知音的事在怨恨崔安如，就说了一句：“不管是要给谁的，都要让她拿出来……宫里的贵人们得到了消息，我就不信他们会不动心……” 温继礼马上就明白了后面的意思，直接派了一个下人去李家附近散播消息了。 他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李皇后的耳朵里。 她和崔安如同样也有矛盾，她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故意刁难崔安如。 孟氏还是冷眼看着，甚至觉得这些手段很幼稚。 不管崔安如怎么对付林知音，她都觉得不过分。 温家这个护短护得不讲道理，甚至不讲人性的样子，让她觉得可怕。 好在温如雪牵起了她的手，说道：“母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和哥哥永远不会那样……” “嗯。” 孟氏没有说太多，只有这么一句回答。 镇国公府，崔安如看着已经被自己整理出来的天山雪莲王，想着胡白商辛苦的应对温家人，还要故意去一趟杏林堂装模作样，想着到时候他们师兄妹见面，一定要请这位师兄吃点好的。 “郡主，如今翊王殿下的身子看着还可以，你这样着急把雪莲王弄成药丸，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吧……”丹青看着崔安如忙活了一上午，这才问道。 今日胡白商刚刚进城，就已经让人把雪莲王送到了镇国公府，他空手去的温家。 崔安如却说道：“怎么会没有必要，你信不信今晚宫里就会有人突生急病，而且一定要雪莲入药方能治好，雪莲王的功效更是能够事半功倍？” 第92章 算我求你 丹青一愣，问道：“宫里的人，眼皮子这么浅么？” “你以为呢？”崔安如没有否认。 “那一开始郡主就没有必要让胡公子走露这个消息啊……”丹青有些担心了。 雪莲王是崔安如根据翊王的病情，能够想到的最合适的药材。 不得已之下，她才会央求了师傅，让他帮忙想办法。 结果这位大师兄，刚好就是吉城最大的药材商，而且跟师傅学的刚好就是识百草。 天时地利人和，让她得到了这一朵天山雪莲王。 至于故意让宫里的人知道，也不过是想戏耍一番而已。 “他们坐在那个位置上太久了，只会玩弄人心，已经忘了被人耍弄是什么感觉了。有时候他们也要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至高无上，就能得到。” 崔安如的话，丹青有些听不懂。 不过崔安如并不介意，也不想给她解释。 懂得少，没烦恼。 果然，还不到傍晚，宫中就传来了三公主陆倾城突然病重的消息。 崔安如听到之后很想笑，怎么偏偏选了一个跟自己有过节的公主来装病？ 这是准备再给自己安上一项跟公主记仇，心胸狭窄的罪名？ 她只是笑了笑，想着自己紧赶慢赶，已经送到了翊王府的那一瓶药丸，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萧让竟然会再次来到他们镇国公府门前。 他说老太夫人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卧床不起，崔安如作为始作俑者，必须负责，天山雪莲王一定可以让老太夫人好起来。 崔安如想了想，还是去门口见了他。 毕竟有些骂人的话，若是让下人去传，这位傲娇暴躁的新晋侯爷动起手来，他们容易吃亏。 大门前，萧让顶着黑眼圈在那里不停地嚷嚷着让崔安如出来。 结果崔安如打开大门的一刻，他又突然语塞。 “侯爷怎么又迷路了？不在家照顾做小月子的夫人，还有昏迷未醒的翊王府二公子，到我这门前喊什么？” 萧让看着离开自己之后，不但没有颓废，似乎还变得更好的崔安如，心中不服气。 “你害的祖母躺在床上起不来，你不应该负责到底么？听闻你们杏林堂得了雪莲王，你是不是应该拿出来把祖母治好？” 这种不要脸的话，他简直是信手拈来。 “侯爷，需要我提醒你么，当初我进入萧家的大门，你祖母那个腿都没有办法下地，是我认真细致地照顾了两年，她不但可以下地行走，还能有精神跟你娘商量着图谋我的嫁妆，更能跟你秘密联络，要迎接林知音入门，甚至在圣旨下达的时候，还逼着我有本事进宫抗旨呢，如今这些不是她的报应么？当初我给她带来的好处，和离的时候没有办法一并带走，如今才慢慢报应在她身上，你一个内德不修的狗东西，怎么好意思上门命令我再次施恩？” 崔安如的话，让萧让一阵脸红。 他当然知道崔安如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 “这次你过来真是为了给你那个老不死的祖母要的雪莲王？我怎么觉得另有隐情？其实是打着这个旗号，给那个躺在床上的二公子讨要的吧，是不是承受了压力？担心一个皇族死在你们府上？” 崔安如看着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背后的真实原因。 萧让一阵心惊，此时刘太妃确实就在安南侯府，就连胡白商也已经被太妃娘娘派人强行请了过去。 “想从我这里求东西，却用这种语气，安南侯这种傲气，是谁给你惯出来的？我还没有见过那个要饭的强闯人家门庭索要东西，还要先辱骂别人一通。” 萧让的脸色变化很明显，崔安如的话再次触痛了他这两日都要破碎的自尊心。 “我……算我求你……” 最终，在现实面前，他还是低下了头。 “算？”崔安如的语气带着鄙视。 “就是我在求你，能不能把雪莲王让给我……看在我们夫妻一场……” 萧让还没有说完，崔安如已经侧开了半个身子，小厨房的人端着一盆污水，都泼到了萧让身上。 口鼻都被突如其来的水幕封上，后面的话都被堵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臭烘烘的泔水。 “崔安如，你疯了？” 崔安如一副看猴的表情，眼神示意了一下丹青，自己转身就往回走。 丹青对着萧让就是破口大骂：“萧侯爷，难道不是你疯了？你是怎么说出如此恶心的话，夫妻一场，你在边关搞破鞋，郡主在家中养你娘是吧？镇国公府不欢迎猪狗不如的东西，安南侯府也别想再拿走我们郡主的一针一线，雪莲王，你也配，呸……” 被一个侍女这样羞辱，萧让恼羞成怒。 “你找死！” 萧让紧紧咬着牙关，那个表情格外狰狞。 只不过他头上的菜叶，实在是出戏。 “侯爷才是找死，宫中刚刚传出三公主重病，你就上门抢着要雪莲王，是担心你们萧家人的脑袋长得太结实么？” 说完，丹青白了他一眼，直接让人关上大门，不用理会这个被人利用的傻子。 看到镇国公府紧闭的大门，萧让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好像是在嘲笑他。 “侯爷……” 跟来的人小心地叫了一声。 “侯你娘的爷，一群废物！” 萧让怒骂了一声，情绪宣泄了一部分，还是觉得憋屈，转身就给了刚刚开口的人好几个耳光。 “这都挡不住，能让人泼了本侯一身，要你什么用？废物，全都是废物！” 萧让回到安南侯府之后，先去换了一身衣裳，不过他在镇国公府门前的遭遇，萧家人已经知道了。 此时刘太妃也在，林家人也在，就连温继礼忙完了公务也带着贺老夫人赶了过来。 被强行请过来的胡白商看着这些人，心里不禁觉得可笑。 这就是京都的上层人，都被师妹玩得团团转。 “胡公子，按理说，雪莲王是你带过来的，难道不该由你支配？”刘太妃转向了胡白商。 胡白商说道：“我也是奉了师命，把东西送到指定的地方而已，至于怎么用，师傅说过不用我过问……” “我听温丞相说，你不是崔安如邀请过来的？” 胡白商耸了耸肩：“我又不懂医术，而且我们都不认识……” 刘太妃也有点蒙，这个算是什么人物关系？ 过了一会，刘太妃好像是想通了什么，她看着会温继礼，问道：“温丞相，该不会这个雪莲王，又是医仙寄存在杏林堂，将来要给温家用吧？” 第93章 祸害醒来 温继礼愣了一下，马上回应：“这个应该是不可能了，刚好胡公子也在，他已经代表医仙去温家说过了，医仙和温家之间的恩情，已经结束了……” 胡白商来了之后，除了告诉他们自己不懂医术，雪莲王已经送到了杏林堂，其他的一概没有多说。 温继礼过来之后，也证实了他并不是藏拙。 刘太妃有些着急了，这都几天了？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还没有醒过来？ “胡公子，是这样么？”她带着一点希望问道。 “师傅确实是这样说的，师傅还有交代，雪莲王送到杏林堂之后，就跟我无关了，杏林堂的主人要怎么使用，要给谁用，我不能插手。” 萧让刚好换了衣服进来，满脸都是不高兴。 “太妃娘娘，她不肯把雪莲王拿出来，还特意提起了宫里三公主重病的事……” 刘太妃心里一沉，她很想直接说，宫里那位明显就是装的，哪有前一刻听到有名贵药材进京，下一刻就有人恰当好处地病倒了？ “她倒是知道怎么搪塞别人，她对皇后娘娘并没有什么恭敬，难道会把雪莲王拿出来给三公主治病？” 刘太妃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 如今她纵然想亲自去镇国公府讨要，估计也来不及了。 杨氏始终没敢插嘴，这样的场合，她这个一直躲在别人背后装贤德的太夫人反而没有了用武之地。 反而是萧雪灵又端着药走了进来，说是二公子到时间吃药了。 刘太妃看到她的时候，表情稍微好了一些。 “怎么好劳烦萧家姑娘每日亲自操劳……” 萧雪灵却说道：“毕竟二公子是在萧家受了伤，只不过这两日嫂子那边实在离不开哥哥，不然哥哥肯定也会以这边为主的……祖母那里也离不开母亲，只能是我来照顾这边了……” 刘太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另外的事。 胡白商看着他们这一圈人为了争夺崔安如手里的雪莲王，心里一阵暗笑。 谁说京都这些有身份的人见惯了好东西，不会丢人？ 这副为了雪莲王就差直接下手抢的样子，从上而下贯穿，从宫内到宫外，都在上演。 怪不得师傅不喜欢跟这些权贵打交道，实在是污浊。 “各位，若是没什么事，在下该回到住处休息了……” 他提了一句，反正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 杨氏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我已经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了酒菜，怎么好让胡公子不吃饭就离开……” “我还约了旁人有些事情要商谈，毕竟我们胡家的买卖也需要照顾，今日实在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胡白商又是一阵推辞，没有给杨氏面子。 温继礼又问了一句：“不知胡公子会在京都停留多久？” “这次过来一是帮师傅送药，二是来见见京都的这些合伙人，三么，看看有没有可能开拓一下市场，估计不会那么快就走，不知丞相大人有何吩咐？” 温继礼很真诚地说道：“若是胡家有成为皇家药商的机会，不知道胡公子是否考虑？” 贺老夫人都佩服温继礼这个反应，若是他有兴趣，温家可以用这个当做恩情，说不定可以说服他拿回雪莲王。到时候，一半给三公主，一半给知音…… 结果胡白商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了，胡家向来都是本本分分做生意，不想冒险……虽然皇家药商风光无限，也容易遭人嫉妒，随便哪个环节出现问题，药材被人利用，都容易导致胡家倾覆，丞相大人好意，晚辈心领……” 温继礼没有想到，对于这样的诱惑，他还会拒绝。 而且给出来的理由，多少有些大逆不道。 “胡公子说话这样直白，未必是什么好事……”刘太妃阴恻恻地提醒了一句。 “多谢太妃娘娘指点，草民以后一定注意……” 温继礼不想跟她纠缠，这位的傲慢和无礼，都快直接写在脸上了。 萧让没有办法，还是亲自送了胡白商到门口。 “胡公子，那个安国郡主，到底跟医仙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医仙的药，都会寄存在杏林堂？”萧让没有忘记温继礼让他问的问题。 胡白商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问题，难道萧侯爷不该亲自去问郡主么？而且郡主在萧家两年，老太夫人和太夫人总该有所了解吧？” 萧让有些尴尬，说道：“那两年她故意隐瞒，实在是不真诚。” 胡白商停了下来，郑重地看着他。 萧让被看得有些心虚。 最终胡白商笑了笑，说道：“无论如何，这个雪莲王一定不会落到你们萧家人手里，萧侯爷应该明白，所以这些事情也就没有必要打听。” 直到胡白商离开，萧让都没有办法再问任何一个问题。 当晚，胡白商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陆景霖终于在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当时留在他身边照顾的，竟然是萧雪灵。 他的记忆有些模糊，毕竟昏迷了几天，缺失了很多东西。 萧雪灵发现他醒了，马上通知了萧让。 萧家人好像都松了口气，只有林知音眼里有恨，她是希望陆景霖就这样死掉，给她的孩子偿命的。 当刘太妃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她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安南侯府，看着已经可以喝粥的儿子，百感交集。 昨夜陆景霖醒来之后，萧雪灵已经简单的跟他讲了这些天发生的事，还着重讲了一下外面的流言，并且断定这些话一定是崔安如传出来的。 刘太妃和陆景霖屏退了所有人，要说些悄悄话。 “母妃，是崔安如……那日我进入了她的房间，突然就晕倒了……” 陆景霖情绪有些激动，直到自己昏迷之后发生这些事，他只恨自己当日没有防备，不然崔安已经身败名裂，沦为他的玩物了，他要让崔安如生不如死。 刘太妃点了点头，已经忘了指责，只剩下满脸的心疼。 “儿子，你醒了就好，至于那个崔安如，我们早晚都有机会收拾……” “母妃，外面那些流言……” “已经平息了，有温丞相出手……” 刘太妃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不放心。 有些话，越是堵着别人的嘴，越是像真的。 “我怎么会喜欢男人……这个崔安如实在是恶毒……”陆景霖的表情还是那样奸邪。 刘太妃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母妃想了一个办法，若你喜欢的是萧让的妹妹萧雪灵，这一切不就有了解释？” 第94章 雪灵婚事 陆景霖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母妃是想让我娶萧雪灵？您看她像是大家闺秀么？将来要让她当王妃？” 很显然，他对萧雪灵不太满意。 这些年萧家破落，萧雪灵也是错失了很多机会，性格也没有其他高门大会的贵女那样学各种闺秀的技能，直到崔安如嫁过来，才过了两年好日子，只可惜本性难移，萧家一朝得势，她就忘乎所以，忘记了她在京都这个贵女圈子之中，所有的体面都是崔安如给的。 自从崔安如离开，新嫂子林知音自己的名声都不好，更是没有办法带着她去参加什么宴会。 原本就跟那个圈子格格不入的萧雪灵，如今只有安南侯亲妹妹的光环，其他什么都没有。 刘太妃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想想看，如今外面有人传你和萧让之间的事，而且你确实导致了萧让失去了孩子，为了这件事，将来温家未必不会对你怀恨在心。” 陆景霖听了之后，也不禁认同。 哪怕他不把萧让这个朝廷新贵放在眼中，温家那边，他没有办法不顾虑。 将来若是他想当王爷，少不得要有强有力的人支持。 温家一定是最好的人选，那可是三朝元老。 看到他表情松动，应该是在考虑，刘太妃继续劝说：“如今萧让的身份地位不同，若是他成为你的舅兄，你也同时在军方有了力量……萧让和温家已经通过林知音锁定了关系，你只要一个正妻之位，就能换来自己的清白，还有将来跟萧家和温家的合作，将来你再娶什么侧妃姬妾，那都是你的自由。至于那个温如雪，你还是不要惦记了。” 提到温如雪，陆景霖满脸都是可惜。 “唉，若是能够娶到她，直接成为温家的女婿，其实更加方便我们之间的合作。” 刘太妃明白他的心思：“你出了这样的事，如今温丞相知道真相，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你？有些事，并不是只有一种解决的办法。” “好吧，我听母妃的……只不过那个崔安如，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陆景霖的眼里都是凶光，他太想报复崔安如了。 刘太妃安慰了他一句：“放心吧，她已经得罪了太多人，必然会有人出手，这次你着了她的道，该总结经验才是，若是再有这样的事，你让母妃怎么办？” 陆景霖赶紧说道：“母妃，这次是孩儿让您担心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他们两个从头到尾没有提起为了陆景霖死去的那几个侍卫。 反正在他们心中，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没有保护好陆景霖，他们没有问责到那几个侍卫的家人，已经是善良。 “母妃，听闻医仙弟子已经入京，他真的不会医术么？会不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刘太妃想起温继礼的话，说道：“应该不会，他特意去拜访了温家人，好像是温家人曾经对医仙有恩，这些年医仙只是在报恩而已，想必他们不会对温家人说谎。” 看到陆景霖还想说话，刘太妃示意他先不要开口。 “你昏迷了这么久，身体还很虚弱，就不要说话了，你放心，所有的事情有母妃来办。” 陆景霖点了点头，终究没有再说话。 刘太妃出去之后，就拽着杨氏，又叫上了萧让，说是有事商量。 当萧让听到刘太妃想要帮陆景霖求娶妹妹的时候，再次愣住了。 他不明白，为何这对母子起了这样的心思。 杨氏心中其实是欢喜的，可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之前女儿一直心系林川，她却不怎么满意，再怎么跟温家有关系，他终究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白衣，父亲也是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 “太妃娘娘，家妹她……” 萧让纠结了，是要推辞一下还是直接拒绝？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我儿如今没有什么功名在身，不过皇族子弟，将来自然是非比寻常，而且这几日我亲眼看到萧姑娘照顾我儿，真是无微不至，若不是她的悉心照料，我儿也未必能够这么快醒过来……” 一旦有了目的，说谎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虽然我儿之前行事荒唐了些，不过都是内宅没有一个女主人而已，如今他大难不死，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这个心疼了他多年的母妃，而是府中的萧姑娘，这何尝不是一种天意？我也明白，确实是我儿的一时失误，才导致了侯夫人的孩子没有保住，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肯定不会推卸责任，将来还是要走动的，我相信安南侯府如今也正是需要建立人脉的时候，温家固然会心疼侯夫人，可是侯爷就不想要属于自己的底气么？” 刘太妃这些年游说别人支持陆景霖，早就练好了口才，杨氏和萧让听着竟然都觉得有道理。 “可是……” 萧让还有些担心，只是没有表达出来。 “我知道萧侯爷的担忧，这次我儿是为了针对那个崔安如才会中了她的奸计，正好你们之间也有仇怨，我们立场是一致的……更何况，外面的流言，对萧侯爷和夫人都不太友好，对我儿的影响反而没有那么大，只要将来他成亲热，不跟侯府走动，完全可以平息，可是这个帽子，要扣在萧侯爷头上多少年呢？最好的办法，也是让我儿和萧姑娘成亲，这样刚好解释那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萧家，因为这里有她的心上人，他看到黑衣人朝着这边来之后，担心萧家姑娘出事，阴差阳错才会吓到了侯夫人……” 萧让竟然被动的接受了这个逻辑，甚至觉得非常合理。 杨氏在一边听着，也是觉得这样说最好不过。 所有人的尴尬，也都会迎刃而解。 “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意思……”萧让故作犹豫了一下。 他还有一个担忧，他很清楚妹妹对林川的心意。 虽然经过那晚的事，他对这个舅兄反正是怀恨在心。 “她一个姑娘家，整日在那里照顾我儿，怎么会是不同意？我相信萧姑娘是个有大局观的人。若是二位同意，我回去之后就让人算算日子，准备过来下聘了……” 第95章 女恋爱脑 杨氏和萧让对视了一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同。 “这件事，难道不需要上报宫里？”萧让又提出了疑问。 不过没有等到刘太妃回答，他自己就想通了，这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毕竟如今陆景霖并不是什么翊王，就是个王府二公子，除了皇族的身份，实际上是什么都没有。 只要刘太妃跟宫里说一声，只要动的不是宫里想留的贵女，基本上不会有问题。 “今日刚好我要进宫去看看三公主，顺便就把这件事说了。” 刘太妃的回答，过来轻松。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萧让和杨氏自然就没有了阻止的理由。 “那就全凭太妃娘娘做主了……” 刘太妃离开之前，又去看了一眼陆景霖，让他在这里安心修养，过两日就把他接回去。 “放心，事情已经说好了……” 她又特意把萧雪灵叫了出来，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以后会有她的好日子。 萧雪灵还没有太明白，刘太妃补充了一句：“去问问你母亲和你哥哥。” 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杨氏和萧让带着萧雪灵到了老太夫人的房间，当着她的面前说了这桩婚事。 原本卧床没有什么精神的老太夫人瞬间轻松了不少，眼里都有了神采。 她心里清楚，只要陆景琛一死，翊王的王位一定是陆景霖的。 这个时候让萧雪灵嫁过去，将来她就是王妃。 至于崔安如那个贱人，不过是个不入玉牒的郡主，还不是任由萧雪灵拿捏？ “好，简直太好了，我们萧家又能扬眉吐气了……将来雪灵也算是皇室的人了。” 老太夫人好像已经看到了萧雪灵当上王妃，狠狠抽崔安如耳光的场景。 “看来祖母也不反对……”萧让说了一句。 “我当然不会反对，这都是对我们萧家有利的事……” 他们都知道那日陆景霖为什么会被崔安如算计，却都忽视了他这种劣根。 在他们看来，皇室的人，有些嗜好很正常。 而且太妃娘娘说了，后宅无人，他才会这样。 只要萧雪灵嫁过去，他自然会把心思放在家中。 “母亲，哥哥，你们竟然跟太妃娘娘定了我的婚事么……” 萧雪灵得偿所愿，心中格外痛快，还是故作娇羞。 杨氏把她搂在怀里：“雪灵，母亲自然是为了你好，你哥哥更是为了你的前程，将来你们兄妹两人还是要互相扶持，他是你在娘家的底气，你也要成为他的助力……” 萧雪灵点了点头，这门亲事只要成了，她的哥哥就不用再受林川的气了。 事到如今，萧雪灵想起那日林川的表现，还是生气。 满腔的期望，在那一刻碎裂一地，自然会换来无尽的反噬。 当萧让把消息告诉林知音的时候，却让林知音非常不理解。 “什么？你们把小姑许给陆景霖了？你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林知音考虑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自家哥哥的婚事。 一个员外郎的儿子，将来可供选择的贵女不会有太高的地位。 萧雪灵毕竟是安南侯的亲妹妹，他们这样也算是亲上加亲，而且萧雪灵之前也对哥哥表现出了无限的热衷。 如今，这到手的亲事，怎么就换人了？ 萧让知道林知音的心思，可是他此时对林川深恶痛绝，那天的一巴掌，会让他记恨很久。 “你也知道，外面那些流言，对我，对二公子，尤其是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跟我一场，我还没有来得及让你扬眉吐气，就一直被崔安如那个贱人算计，太妃娘娘提出来的时候，我和母亲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她说了只有这样才能让谣言不攻自破，所有的逻辑都会变得合理，我才慎重地考虑……” “知音，我在边关的时候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有军功在身，就能给你带来安稳的生活，能够让所有人尊重你。没想到，竟然把你带到了如此的境地。” “我不想让你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所以这次一定要保护好你……” 林知音这个没有脑子的东西，竟然相信了。 也大概是流掉了这个孩子，她身体受损，智力下降，才会没有怀疑。 她满眼都是感动，说道：“这样不会委屈了小姑么？” “能够嫁入王府，成为皇族，不算是委屈，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可是她喜欢的不是我哥哥么……”林知音还以为萧家在牺牲萧雪灵。 “如今的局面，她嫁过去对谁都好……都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上了，有些事情就不能再看自己的喜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勇敢，而且能遇到我这样一个愿意为你负责的男人……” 林知音瞬间就被萧让的话俘获了。 女人在脆弱的时候，很容易被这种甜言蜜语击中。 不要金，不要银，只要一颗体谅他们的真心。 最终，林知音点了点头，之后叹了口气。 “唉，是我哥哥没有福气。” “哥哥是林家唯一的嫡子，更是温家的外孙，将来自然会有更好的婚配。你别整天操心那么多，还是好好养着身体，我跟你说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忧思，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有些事，你必须知道，这是我对你的尊重，也是母亲和祖母的意思。” 林知音更加感动了，觉得萧家人对她是真心的。 刘太妃回去简单整理之后，就直接进宫去了。 三公主还是躺在榻上装病，毕竟雪莲王还没有到手，不能露出破绽。 宫里听说刘太妃进宫了，也没有拦着，毕竟这些年她身份特殊。 “参见皇后娘娘……” 此时三公主寝殿之中，只有李皇后和太医在，并没有旁人。 “弟妹，多日不见，你又憔悴了，这两日景霖那孩子的事，让你伤神了吧？” 李皇后是支持刘太妃多年的人，所以说话也更是客套。 “皇嫂哪里的话，如今景霖已经醒了，我这心里也放松多了，今日进宫一是听闻倾城病重，多有担心，二是想要求个恩典，帮我儿景霖和安南侯萧让的嫡妹赐婚……” 第96章 强夺雪莲 李皇后听到之后，倒是非常感兴趣。 这两个本来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如今竟然凑在了一起？ 她联想了这几天外面的传闻，这样解决倒是个最好的办法。 陆景霖的心上人确实在安南侯府，不是林知音，更不是萧让，而是萧雪灵…… 两个人的身份，如今也算是匹配了。 “这样很好，不过杨氏和侯府那个老太夫人，还是没有办法拿到诰命……至于萧雪灵，恐怕也不行，毕竟如今景霖自己还是个白身……” 李皇后的话，刘太妃早就想明白了。 “多谢皇嫂成全……” 她明白，李皇后说出这些话，就是已经愿意当这个媒人。 “本宫还是要跟皇上知会一声……” “那是一定的……” 刘太妃并不担心，一个过场的事。 “只是倾城这个病，到底有没有什么快速的办法，一个嫡公主重病，太医们竟然束手无策，传出去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大庆三皇子明日就要抵达城外候旨，我们这边竟然还是一团乱麻……” 刘太妃提醒了一声，语气还挺担忧。 “唉，这个也没有办法，太医说这场病来得太突然，他们都没有防备，而且之前也没有遇到过……” 李皇后的演技很是自然。 刘太妃没有戳穿，事情的真相大家都懂。 “听闻安国郡主得了一株天山雪莲王，想来一定可以奏效……” 她甚至帮着铺垫了一下，这种事，总要有人提起。 李皇后叹了口气：“这件事，本宫也听说了，不过她刚刚拿到这稀罕物件，倾城就病了，难免让人以为是本宫想要贪图她的宝贝……” “这是医仙寄存在杏林堂的，又不是给她的，这么好的东西，若是用在嫡公主的身上，不也是医仙他们的荣幸？难道她想霸占雪莲王，如今眼睁睁看着公主痛苦，将来待价而沽？” 刘太妃的话，刺激了床上装病的三公主，她差点都想起来骂人了。 李皇后冷笑了一声：“这位安国郡主的手段很多，口才也好，多少次都没有让本宫占到任何便宜，还让李家折了面子，差点成为别人的笑柄……若是她不愿意拿出雪莲王，本宫总不能强迫……” 刘太妃表情贱兮兮地说道：“医仙送了雪莲王过来，本就是治病救人的，眼前就有人需要救治，她不主动送来就算了，难道召见她进宫，她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么？镇国公府都已经如此，还是这样不上道。就算是有太后娘娘庇护，气数也不会长。” 李皇后心里满意，嘴上却制止：“不要这样说，皇上一向对镇国公府礼重有加，若是这个话让他听到了，只怕又要伤怀了。” “是，还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 李皇后受用，马上吩咐了人去询问皇上，关于给陆景霖和萧雪灵赐婚的意见。 不多时，就得到回复，皇后娘娘可以做主。 一道懿旨下去，直接让安南侯府又一次成为了话题中心。 翊王府二公子对安南侯之妹情根深种，只不过那个时候萧让不在京都，故而始终没有提起，如今萧让平安归来，已经秉明情况并且获得了萧让的祝福，皇后娘娘愿成人之美，特此赐婚。 这道旨意，自然是用来平复之前那些严重偏颇的流言。 传旨的人并没有马上回宫，多走了一段路，又到了镇国公府。 这次不是传旨，而是简单地带个话，宫中三公主情况不妙，听闻安国郡主手中有良药，皇后娘娘愿为女乞求，请郡主进宫一叙。 面对这样的说辞，崔安如心里当然明白，这都是让百姓们听着好听，实际上就是想要从自己手里抢。 “有劳嬷嬷亲自跑一趟，公主的事情臣女已经听闻，这是相信太医自然有回春手段，因而并未妄图打听，不想公主竟然如此严重，若有臣女能做的，自然愿意帮娘娘分忧，这就随嬷嬷进宫……” 崔安如只带着丹青和丹朱，至于丹白和丹玄，还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路上，嬷嬷顺嘴提起了皇后娘娘已经帮陆景霖和萧雪灵赐婚的事，观察着崔安如的表情。 “也算是门当户对，毕竟如今萧侯爷身份不同了，从前萧家姑娘肖想的林家弟子看不上她，如今倒是让她遇到一个更好的……果然，萧侯爷的军功，来得这样及时……” 崔安如用非常庆幸的语气，说着嘲讽的话。 嬷嬷一愣，萧雪灵意中人是林川？ “郡主似乎有些不喜……” “嬷嬷误会了，我已经同萧让和离，不会再对萧家任何人负责，太妃娘娘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崔安如回答得很是诚恳，毕竟刘太妃他们走这一步，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敢保证，萧雪灵嫁过去之后，就会“克死”陆景霖。 她想要报复一个人，绝对是斩草除根。 嬷嬷没有再谈论这个问题，慢慢朝着天山雪莲王引导。 “三公主的病情，实在是奇怪……唉，太医都没有办法说出所以然，皇后娘娘心疼得不行，皇上那边也跟着分心。如今宫中人人都在期盼着三公主能够早点好起来……” 崔安如敷衍了一句：“确实是，若是天山雪莲王能够治好公主，也算是功德一件。” 嬷嬷心中一喜，想着剩下的话留给皇后娘娘说，就没有再试探。 入宫之后，李皇后果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那种傲慢的态度没有了，完全是一个就要失去孩子的母亲，看到救命稻草。 一旁的刘太妃，细细打量崔安如之后，心中想着就是你这个小贱人，害得我儿丢了半条命，早晚我会让你变成猪狗不如的人。 皇上大概是得了消息，也到了寝宫，在那里等待。 崔安如没有行礼结束，就被李皇后拉了起来。 “郡主，本宫若不是走投无路，不会低下头来求你……倾城她情况危急，太医都没有合适的办法……” 床上的陆倾城尽量配合，不发出任何动静。 刘太妃也开始帮腔：“郡主，这是大事，眼下能救三公主的，也许只有医仙的天山雪莲王了，我知道你也是帮忙保管，此时就是正用的时候，我相信你不会因为之前的误会，就故意不救公主，想要看着她出事吧？” 崔安如并没有因为这顶帽子就承受不住，她看了一眼皇上，说道：“来的路上，嬷嬷已经说过情况，臣女也有言，若是雪莲王能够救治公主，也算是功德一件。” 李皇后刚想高兴，皇上的表情也放松了很多。 结果崔安如继续说道：“然而，若是雪莲王并不对症，不但没有办法救治公主，还浪费了百年难遇的稀世药材，这该如何是好？” 第97章 翊王请罪 李皇后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崔安如，本宫都想撕烂你的嘴。 看到李皇后明显垮下来的脸，皇上也有些生气。 刚刚崔安如的话，多少有些以下犯上了。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三公主不配用这么好的药？这药给三公主用了是浪费？”刘太妃继续拱火。 崔安如不慌不忙地对刘太妃说道：“太妃娘娘这个直接提取开头和结尾的总结，属实是让人叹为观止，按照太妃娘娘的逻辑，每个人生来就是要死的，甚至没有必要救治，前几日二公子昏迷的时候，太妃娘娘都该直接入殓。” “崔安如，你可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刘太妃怒了，涉及儿子，她不想让半分。 崔安如却说道：“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跟前，太妃娘娘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给我扣罪名，我以为太妃娘娘喜欢这种说话的方式，看来是我想的天真了。” 随后崔安如不再理会刘太妃，转而对皇上和李皇后说道：“皇上，娘娘，臣女自知人在逆境时不要强求雪中送炭，有人落井下石也是常有的事，臣女一介女流，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实在不敢用父兄的军功横行，却也不敢冒认莫须有的罪名，让镇国公府蒙羞，方才情急之下语言未经斟酌，还请恕罪。” 刘太妃直接愣了，崔安如这是贴脸把她骂了，她却没有办法反驳。 李皇后咬着牙说道：“你是个可怜的，陛下和本宫心里都有数，也尽量对你多加照顾，这次若不是没有办法，也不会跟你开这个口。” 崔安如当然知道她这是把皇上的功劳同时算在她头上，然后再示弱地提出要求。若是此时还是不懂事，那可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臣女深知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恩情，永生不敢忘怀。虽然之前跟三公主有些误会，毕竟她是君，臣女是臣，并不敢多想。若是能够帮上忙，自然乐意效劳，只不过天山雪莲王药性霸道，臣女担心不对症，不但没有办法让三公主痊愈，反而加重她的病情，那样臣女罪孽就更加深重了……” 李皇后有种哑口无言之感，反而是刘太妃，依然选择上蹿下跳。 “郡主怎么确定雪莲王和三公主之间一定不对症？无非是不想给三公主用而已。说了半天都是冠冕堂皇的话，没有任何实际内容，身为国公之女，既然国公爷至死都在想着为大夏做贡献，为什么郡主得了封号总是在逃避责任？” 崔安如看着刘太妃，知道她今日是一定要给自己难堪。 她并不在意，而是直接说道：“太妃娘娘，按照您的意思，我应该不管三公主是什么病症，直接为了贪功胡乱给她用药用好了是我的功劳，用不好是三公主命贱，不配想用雪莲王，是么？” 刘太妃蒙了，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犀利，她根本招架不住。 病床上的三公主差点坐起来，这个贱人，到底在说什么？ 她不配雪莲王？那谁配？ 崔安如盯着躺在床上装病的三公主，眼睛始终在闪着寒光。 “皇上，皇后娘娘，请恕臣女实在是没有办法拿出雪莲王为三公主医治……” 崔安如突然换了个口气。 这个让李皇后和刘太妃都有些猝不及防。 “你什么意思？”刘太妃率先问道。 崔安如非常认真地回答道：“这个雪莲王是医仙寄存在杏林堂的，每次医仙寄存东西的时候，都会事先说好是用给什么人的，比如前几年给温家老爷子和贺家老太爷的药丸，若是让人生病，根本就没有机会。如今这株雪莲王也是一样，已经有了自己的主人，安如没有办法越过医仙，把东西给他指定之外的人。所以只能对刚好在这个时候生了奇怪病的三公主说，实在是抱歉，生死有命……” 陆倾城躺在床上，藏在被子里的手瞬间握紧。 她的表情，终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三公主好像很痛苦……”崔安如始终都在观察陆倾城的状态，所以第一个发现。 陆倾城心中忐忑，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了下去。 皇上没有办法，只能宣召太医过来。 太医诊断之后，依旧摇头，说三公主脉象奇怪，按理说不该昏迷，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崔安如听了之后，弱弱地问了太医一句：“所以太医的意思，三公主是在装病？” 太医吓坏了，赶紧否认：“老夫并没有这样说，三公主只不过是病症罕见，老夫并没有见过而已，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所谓奇病自然需要奇药，老夫才疏学浅自然是没有办法。” 崔安如并没有客气，直接说道：“我倒是同意太医的观点，你确实才疏学浅，要不然还是直接告老还乡吧，毕竟站在这个位置上无比尴尬，站着名额却没有发挥正常的作用，说一句能够让人听懂的话都费劲。” 崔安如的话，让太医脸色无比难看，李皇后更是觉得崔安如该死，谁看不出来这个太医就是不敢得罪自己，才不敢说出真相？ 她明摆着就是要跟自己作对。 这个时候，内侍突然闯了进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翊王殿下带着医仙弟子胡白商求见。”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皇上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内侍直接给出的准确的答案：“皇上，翊王殿下说，是来请罪的……” 请罪两个字，让皇上有些本能的膈应。 崔安如请罪那几次，天知道他是用什么涵养挺过来的。 “传……” 皇上尽量压抑自己的心情，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内侍出去传话，李皇后和刘太妃都已经忘记了怎么进宫崔安如，这个突如其来的翊王还带着胡白商，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 胡白商既然不会治病，而且也不认识崔安如，为什么会跟翊王同时出现？ 陆景琛他们两人进来的时候，刘太妃有些蒙了，因为今日她看到的陆景琛，跟往日相比气色简直不要太好。 “参见皇上……”陆景琛带着胡白商一起行礼，刘太妃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平身。” 皇上心中也是有千百个疑问，终极要顾虑自己的身份。 等到陆景琛他们起身，李皇后率先开口：“翊王，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谈到请罪？你这些年过得辛苦，宫里都明白，你有什么罪过需要亲自过来同我们说？” 陆景琛格外自然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医仙差人送来的天山雪莲王，已经被臣服用，今日才知竟然抢走了本该属于三公主的福分，因而进宫请罪，若是三公主有什么闪失，臣难辞其咎。” 第98章 安如掉马 皇上和李皇后都被噎住了，就连刘太妃也觉得瞬间无地自容，她在这搅和半天，结果崔安如并没有把雪莲王私自留下，而是已经交给了陆景琛？ 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崔安如保持了沉默，此时事情暂时跟她无关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皇上。 “原来医仙这次选择照顾的人是你，若是雪莲王真的对你有独特的作用，也算是解决了这些年困扰在太后娘娘和朕心中一个巨大的问题……想必太后娘娘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会放心的出城而去吧……” 皇上的话明显带着试探，陆景琛说了一句：“皇祖母是之前曾经许愿，若是臣真的还有救，愿意出宫礼佛三年，也是在这个时候，她通过医仙传人终于可以实现跟医仙之间的对话，也看到了希望，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出宫，为臣祈福。臣惶恐，皇祖母的恩情，臣无以为报。” 皇上看出来正规的问答，没有办法让陆景琛翻船，就想着能不能在其他方面找茬。 “景琛，你能有康复的希望，对于伯父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今日看你的脸色就已经好了很多，是不是已经在接受医仙弟子的治疗？” 皇上问话的时候，还特意看着胡白商。 胡白商瞬间明白，皇上一定自己就是那个帮忙治疗陆景琛的人。 他很想跟皇上解释，他只是个天材地宝的搬运工…… “是……” 陆景琛一句话，就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刘太妃看着胡白商，他不是不会医术，不懂治病？ 李皇后也充满了疑惑，情报有误？ “什么时候的事？”皇上自然也是充满了怀疑。 种种的巧合，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信这还仅仅是巧合。 陆景琛说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是在看到臣身体情况逐渐稳定恢复的情况下，皇祖母才觉得自己曾经许的愿成功了，才踏出了宫门，并且踏出了京都……” 皇上心里有些不舒服，说到底母后还是更加偏心这个孙子。 陆倾城在床上躺得难受，听到这些话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所以微微动了一下， 陆景琛和崔安如都假装没有看到，反正从一开始，他们就明白这位三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是所有人都表示不理解了。 胡白商不是才进京么？难道他之前已经秘密进入了京都？ “胡公子，若是我没有记错，你斩钉截铁地说过你不会治病救人，只不过有个识百草的天赋。” 刘太妃已经忍不住了，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确实，在下对太妃娘娘所说的话，并无半分虚假。” 胡白商坦坦荡荡，又一次让刘太妃疑窦丛生。 皇上镇定了一下，问道：“既然你不懂医术，又刚刚进入京都，方才翊王所说的已经接受医仙弟子的治疗超过一段时间，又该如何解释？” 胡白商非常淡定：“回皇上的话。这些确实跟在下无关，帮翊王殿下治病的人是我小师妹，是师傅收的关门弟子，跟师傅接触的时间最长，也是把师傅的本事学到最多的一位，说来惭愧，在下虽然是大师兄，却完全没有办法跟小师妹相比。” “小师妹？” 刘太妃的语气，那个妹字格外上扬，差点让严肃的气氛变成了笑话。 “医仙还是传人已经提前到达京都？”李皇后眼里闪着光。 “不错，还请皇上明鉴，并非在下见死不救，空有一身医术却故作旁观，实在是没有这个本事……” 皇上和李皇后都觉得无比好奇，到底这个医仙最小的传人身在何方。 “可否请她入宫，看看三公主到底犯了什么病？” 皇上问了一句，更多的只不过是想试探这个小师妹的身份。 胡白商一脸无辜地指了指崔安如：“她不是就在这里么……” 皇上那边几个人都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在场的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年镇国公府战功累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跟医仙有旧，而且这位安国郡主，从未传出过懂得医术。 毕竟当初安南侯提出要娶平妻的时候，借口就是林知音在边关的时候靠着医术混来的功劳。 崔安如已经料想到他们的反应，她反而落落大方，任由皇上他们打量。 “崔安如，你是医仙弟子？”李皇后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个消息是在跟她开玩笑？ “回皇后娘娘的话，如假包换。” 听到崔安如简单随意的回答，李皇后甚至有些破防。 皇上的表情从不可思议，变成了探寻。这个过程无比简单快速。 “安如，你真的是医仙弟子？” “回皇上，是。臣女年幼的时候，师傅曾经在府上小住一段时间，教会了臣女医术之后，师傅才离开镇国公府。” 李皇后马上问道：“太后娘娘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寻找医仙，既然你是他的门生，为何整个镇国公府都没有提起过？” 崔安如早有准备：“因为师傅知道，凭借他的能力，可以让当时还是世子的翊王殿下痊愈，可是他身边的人未必希望。他不想用自己无双的医术治疗之后身边充满着破坏的贵族。更不想卷入纷争，导致自己的医术没有办法救治更多的普通百姓……” 这个回答，虽然有些牵强，至少在道德层面很是唬人。 刘太妃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若是崔安如是医仙弟子，而且正在负责陆景琛的身体，很有可能陆景琛可以把她熬死，这个王位也没有办法到达儿子手里。 “你既然是医仙弟子，为什么这些年从来没有在人前展现过自己的医术？”她质问了一句。 崔安如早就知道他们会有这个疑问。 “因为我在学医期间，亲眼看到母亲因为猝死型胸痹死在我跟前，我却无能为力，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否定自己，逃避自己的医术……只不过父兄去世之后，林知音用医女的身份，抢走了萧让那个狗一样的男人，我想通了，不该沉浸在过去，有些灾难跟医术无关，重点是掌握医术的人。” 看着崔安如那个无比真诚的表情，皇上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既然医仙是你师傅，为什么这些年，他一直都对温家格外关照？” 第99章 女子身份 皇上的问题，掷地有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崔安如目光自信柔和，终于有人提到这里了。 “臣女听师傅说过，这是他欠一个恩人的，当年有位女子是真的救过他的命，再次相遇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故意说若是师傅真的想要报恩，就把这份恩情转移，报在温家人身上。” 崔安如说完，众人都觉得有些扯，随口说出来一个女子，为什么要帮着温家？ “那个女子是谁？”李皇后直接追问。 “据师傅说，那名女子叫芮逐仙。”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了，李皇后和刘太妃总觉得这个名字他们听过，却实在没有办法短时间想起来。 看到皇上那个样子，李皇后就更想知道，这个芮逐仙到底是什么人了。 “皇上？” 李皇后的声音，让皇上从刚才的吃惊之中脱离出来。 他看着崔安如，认真地在观察她此时的表情。 崔安如完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样子，皇上最后还是没有寻找到任何破绽。 “你知道这个芮逐仙，是什么人么？” 皇上直接问了一句。 崔安如摇摇头，说道：“师傅说那个女子跟他年龄相仿，臣女自然没有办法认识。而且芮这个姓，在京都之中应该极为罕见，若是认识的话，臣女应当有印象……” 皇上没有再追问，整个人表情极为严肃。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芮逐仙，这是一个原本就要被遗忘的名字。 这时刘太妃不甘心地嚷嚷了一句：“所以胡公子一开始就在故意欺骗我们？你们明明是师兄妹，却装作不认识，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句话提醒了皇上他们，这个细节他们刚才竟然忘了问了。 胡白商对皇上说道：“陛下，在下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从来不喜欢骗人，进京之后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真的。在此之前，在下确实没有见过小师妹，至于温家理解的我们不认识，这个在下也承认，毕竟只存在于师傅的口中的人，却从未见面，自然素不相识。” 刘太妃被这种解释直接堵住了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问了。 胡白商干脆自己往外说：“为了彻底解答大家的疑问，在下还是把师傅这次给我的任务内容公开吧，命我带着天山雪莲王，送到京都交给小师妹，助她救治翊王殿下。” 李皇后的眼里已经有了妒忌。 他们这样丢人的争抢，结果翊王从一开始就已经稳操胜券。 一直没有说话的翊王看够了热闹，看着刘太妃的眼神之中开始带着嘲讽。 “皇伯父，我活着就这么让皇后娘娘和太妃娘娘生气么？” 陆景琛一句话，瞬间让李皇后和刘太妃如临大敌。 “这些年侄儿从未与疾病分离，且越发严重，多少次已经跟死亡相遇，在皇祖母和皇伯父的努力下还是一次次醒过来，这些年，一只脚始终踏在死亡线。如今皇祖母终于觅得医仙传人为侄儿治病，甚至特意禀明医仙，才让侄儿有这个荣幸享用了天山雪莲王，为何两位太妃娘娘始终都在想办法给郡主定罪，给胡公子定罪？是真的担心侄儿能够活下来么？” 陆景琛在那憋了半天，终究是来了个大的。 皇上被高帽子牢牢扣住，李皇后被划分到刘太妃一个阵营。 同时陆景琛也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这雪莲本来就是为了他送过来的，他们这些人又是装病，又是商量，加上威逼利诱，十足的笑话。 李皇后的脸红了，陆景琛就差直接骂人了。 刘太妃心里也堵，这么多年好想了各种办法，终于把他熬得只剩最后那么一口气了，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个贱人给他续命？ 医仙弟子，崔安如，你可真能藏。 “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看你的状态，应该是好了不少，可见雪莲王确实有作用……至于旁人，没有这个福气。” 皇上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皇后一眼。 李皇后心中怒极，却也必须解释：“皇上，臣妾并不是想要针对景琛，臣妾怎么会知道，这雪莲王原本就是安国郡主给景琛开的药……而且郡主从头到尾都没有解释……” 崔安如直接道歉：“皇上，皇后娘娘说的对千错万错都是臣女的错，若不是臣女坚定认为只有天山雪莲王才有足够的功效医治翊王殿下，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臣女从未欺骗过任何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至于怎么理解错误，这个应该是跟臣女无关……” 李皇后心里不停地咒骂崔安如，她就是该死。 皇上没有让这样的纷争继续下去。 他问道：“景琛这个病，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崔安如真诚回答：“原本需要三年，如今有天山雪莲王的作用，大概一年……” 听到陆景琛竟然真的有办法好起来，刘太妃心中更恨崔安如了。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雪莲已经用给的最该用的人，三公主这边还是劳烦太医继续想办法吧。” 一直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太医，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样。 欺君之罪，他后悔了。 崔安如他们几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胡白商感慨了一句：“小师妹，本来以为你会把这个身份一直隐藏到底，怎么这么着急就告诉他们了？” 崔安如冲着陆景琛看了一眼，说道：“这也是我和王爷商量之后的决定，已经低调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招毙命和让那些人拼命想要对付我们却弄不死，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变成泡影，才是真的绝望……” 陆景琛没有否认，他确实改变了装病一直到痊愈之后给刘太妃和陆景霖严重打击的计划。 “郡主说，说不定不用等到我治病结束，这些人就死绝了……” 刘太妃想要找个借口离开，却听到李皇后问了皇上一个问题。 “陛下，那个芮逐仙是谁？臣妾为什么有种似曾听闻之感？” 皇上虽然越发讨厌李皇后这种贪婪，却也告诉了她答案。 “当年的贺家嫡女，温太师的原配，温丞相的生母。” 第100章 温家往事 李皇后极度吃惊，还有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了，当年温家发生那件大事，虽然她还小，总归有些印象。 大人们都尽量不谈论，加上当初那位原配夫人很是干净利落的就离开了温太师，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甚至也没有回到贺家，直接跟贺家断了关系，贺这个姓氏直接不要了。 刘太妃也想到了那件事，当年可是轰动了整个京都。 温太师那位原配原本应该叫贺逐仙，如今的贺老夫人在贺逐仙养胎期间，跟自己的姐夫也就是温太师搞在一起，有了如今的温氏，事情暴露之后，贺逐仙执意和离，贺家却站在了贺老夫人那边。 贺逐仙有自己的风骨，毅然决然离开了温太师，改名芮逐仙，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结果不久之后，芮逐仙死在一伙马匪手中。 那个时候，有很多人怀疑，是贺老夫人的手笔，抢了姐姐的男人，也要让姐姐永远的消失才行。 只不过没有人找到任何证据，贺家也是在第一时间表态，芮逐仙既然已经跟贺家断绝关系，他们就只有贺老夫人一个女儿，他们相信女儿不会做出那种事。 当年如不是温家地位高，温太师是先皇的左膀右臂，这件事不会轻易地揭过去。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是从崔安如口中…… 若是温家和贺家知道，这些年医仙对他们的照顾，都是因为那个他们最对不起的女人，该是什么感想？ “皇上，不管医仙到底因为什么照顾温家，那个崔安如是真的居心叵测……身为医仙弟子，却一直隐瞒，若不是镇国公父子都死了，说不定她要隐藏一辈子。” 刘太妃提醒了一句，语气明显带着阴毒。 “所以呢？”皇上语气不善地问了一句。 刘太妃有些紧张，还是说了一句：“既然她是医仙的弟子，就该用医术给朝廷做出贡献才是……” 皇上问了问旁边的李皇后：“皇后方才为什么不直接让安国郡主帮忙看看倾城？” 陆倾城从知道崔安如是医仙弟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紧张了。 李皇后不傻，当然不想让崔安如戳穿自己。 “臣妾……臣妾并不愿意相信她的医术……” 皇上又问了问刘太妃：“若是景霖没有醒，太妃会请郡主过去查看么？” 刘太妃脱口而出：“她也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李皇后和刘太妃才意识到，崔安如这个自爆身份的行为，更像是一种挑衅。 讽刺，实在是讽刺。 刘太妃出宫之后，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崔安如耍得团团转。 “贱人，雪莲入京第一时间，她就已经给了陆景琛那个短命鬼，却故意不说……” 她复盘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辱骂崔安如。 “医仙弟子，早就已经开始给陆景琛看病，怪不得太后那个老糊涂会给她一个郡主之位，又带着崔家人离开京都。” “胡白商，跟崔安如狼狈为奸，敢让我丢脸，你们给我等着！” 刘太妃越复盘，越是恨不得亲手掐死崔安如。 宫里风起云涌，变化横生，宫外同样热闹。 赐婚的旨意到达萧家，萧雪灵自然是高兴的。 林知音虽然有些不痛快，想起萧让的话，到底没有说什么。 而且她现在只想静养，不想太操心。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管不过来。 哥哥自己不争气，仗着从前萧雪灵对他的迷恋，从来不给人家好脸色，如今人家飞走了，让他自己后悔去吧。 圣旨到的时候，林家人刚好都在，林志远和温氏虽然有些失落，到底也是大方的对杨氏说了恭喜。 林川就不行了，他有被人背叛的感觉。 他的东西，他可以不珍惜，别人拿走了肯定不行。 “这不行——”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温氏把嘴捂住了。 温氏并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可是女儿将来还要在萧家生活。 若是萧雪灵成为王府的女人，将来对于女儿来说，也是多了一份助力。 那个崔安如整天一副想要鱼死网破的德行，她一定要让崔安如一辈子都活在女儿的阴影之中。 萧雪灵只是简单看了林川一眼，眼里再也没有任何留恋。 这个眼神，让林川更加抓心。 凭什么？她凭什么不喜欢自己了？凭什么要嫁给别人？ “你跟我出来一趟……”温氏没有给林川反抗的时间，直接拖着他离开。 到了无人角落，温氏这才放手。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这门亲事你没有意见？” “我为什么要有意见？你以为雪灵之前喜欢你，就要一辈子喜欢你？你给过她任何回应么？” 温氏想起这个，就有些生气。 林知音已经反复的跟林川说过，萧雪灵对他的心思，可是那他一直都在好高骛远，目光始终放在温如雪身上，甚至说萧雪灵如果实在喜欢他，就让她当个妾室。 “你心中既然没有她，她要嫁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川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反正情绪一直试图支配他。 萧家人自然是喜气洋洋，他们还沉浸在将来陆景霖能够承袭王位，萧雪灵一定会成为王妃的美好幻想之中。 林家人知道留下太久，万一林川真的忍不住了，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会影响两家的关系，就带着他去了温家。 毕竟，温太师和温继礼的话，林川不敢不听。 温继礼他们在知道这道赐婚旨意的时候，马上就明白了这背后到底有多少博弈。 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林川在温家完全不敢炸毛，全程任凭温继礼说些大道理。 他甚至在暗下决心，一定要做点什么事，让舅舅认可自己，说不定就愿意把温如雪嫁给自己了。 当下人通报，胡白商又一次前来拜访的时候，温家人甚至有些诧异。 这次林家人刚好也在，都算是承了医仙恩情的人，也该见一见这位贵客。 胡白商入内之后，礼数依然周全。 “胡公子今日如何得空？”贺老夫人热情地问道。 “之前转达了师傅的意思，思前想后，有些事情并未说明，可能会让太师一家困惑，既然恩情已了，今日也该解释清楚……” 第101章 迟来的泪 温太师瞬间就有了兴趣，这个问题，他们确实已经纠结了很久。 “愿闻其详……”温继礼都坐直了身子。 “不知温家人是否都已经到齐？”胡白商特意问了一句。 温太师朝着下面的人打量了一眼，说道：“还有几个孙辈不在……” 胡白商神态自若：“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请他们几位到场？师傅说过，若是将来这件事要对温家人公开，那就当着所有温家人的面前，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温如风和温如雪本来就是不太想跟林家人接触，所以才会接口有事，都在自己的房间。 温如霜和朱姨娘则是因为地位，平日里不怎么上前来。 既然胡白商有话，温太师也就让他们都一同过来了。 听闻医仙弟子又来了，而且还有关于这些年医仙和温家之间的秘密要公开，温如风和温如雪自然很感兴趣。 他们到达之后，纷纷请罪，说了他们是有事耽搁了。 温氏看着这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侄子和侄女，想起来当初林知音出嫁的时候他们不曾来送嫁，林知音出事，他们也不曾前去探望，就觉得心寒。 反而是朱姨娘带着温如霜出现的时候，温氏主动上去迎接了一下。 “朱姐姐怎么看起来越发清瘦了些？最近没有好好吃东西么？” 孟氏没有理会，温氏这些小手段，根本就没有办法动摇她，故而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朱姨娘受宠若惊，之前也是因为温如霜讨好了老爷这个妹妹，老爷还真的多去看了她几次。 不过身在温家，她太清楚夫人的地位无可撼动，所以温氏此举，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近来都好，让姑奶奶挂念了……” 朱姨娘想要迅速结束这个话题，温氏不依不饶，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吃穿用度上短了什么，记得跟哥哥说才是，不要自己憋着。” 这次就连温继礼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妹妹，府中怎么会短了她这些，你嫂子掌家向来没有出错，如今人都到齐了，还是先听胡公子说话。” 温氏只是为了恶心孟氏一番，不过孟氏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都懒得反击。 就连温如风和温如雪都没有想着解释，温氏刚刚的举动，就像是一个小丑。 眼看着女儿在人家的无视之中又输了，贺老夫人赶紧说道：“是啊，你出来捣什么乱？” 之后，又礼貌地对胡白商说道：“胡公子，让你久等了，眼前温家的人已经到齐……” 胡白商并没有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哪个高门大户里面，不是藏着一些钩心斗角？ “无妨，毕竟温家等待这个真相的时间更久，若不是师傅有交代在先，在下也不敢在今日公开……” “还请胡公子细细道来……”温太师已经等不及了。 胡白商酝酿了一下，就说道：“当年师傅愿意帮助温家，并且这些年多次出手，都是因为当年他在最危险的时候，受过一个人的恩惠，可是没有等到他报答，那个恩人就离开了，所以她只能遵照恩人的遗愿，把这份恩情还在温家身上。” 温太师有点吃惊，没有想到这里面涉及到另外的人呢。 他原本以为，是他或者温继礼为官多年，曾经造福过的人，或许就是医仙的家人，所以才会让医仙这样尊敬他们。 “不知道医仙的这位恩人，跟温家有何渊源？”温太师主动问起。 “是啊，虽然这位恩人已经不在了，若是有后人，我们温家定然会涌泉相报。”贺老夫人大方地表示着。 胡白商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仍旧十分平静地说道：“这位恩人的名字，太师和老夫人应当都听过，她叫芮逐仙。” 全场安静。 温太师陡然变化的脸色，和温继礼一瞬间的失神，都看在胡白商的眼里。 贺老夫人眼里的惊恐，最为明显。 一向平静的孟氏，表情也控制失败，她差点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温太师试图抓过旁边的茶杯冷静一下，却因为手抖，直接把茶杯碰倒，袖子被彻底打湿，茶杯也滚落在地上。 温氏不甘心的看着父亲这个样子，继而有些生气地看着胡白商，她觉得这个胡白商是故意的。 这个名字，在温家是个禁忌。 “娘……” 温继礼的声音之中，已经带着颤抖。 随后，激动的泪水再也没有办法控制。 贺老夫人看到他这样，刚刚还在惊讶，如今却有些得意。 姐姐，你看到了么，你的儿子孝顺了我这么多年，听到你的名字哭几声，算是我对你的施舍。 温如风和温如雪看到一向严肃的父亲竟然瞬间破防，尤其是听到父亲刚刚那个称呼，心里竟然有些别扭。 他们很早就已经知道了家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所以对温氏和温氏的子女实在是没有办法喜欢起来。 即便父亲这些年，以自身为榜样一直要求他们孝顺贺老夫人，他们也没有办法苟同。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舍弃自己的亲生母亲，反而要尊重一个逼走了他们真正祖母的人。 更何况，如今的贺老夫人，还是他们亲祖母的妹妹。 胡白商看到他们的反应，并不关心他们的情绪。 他知道当年那件事之后，就已经对温家人不抱什么希望。 “师傅还有别的话交代。” 温太师一时激动，赶紧让温继礼别再哭了，仔细听胡公子的话。 “本来恩人已经跟温家毫无瓜葛，只是跟贺家还有血脉之恩未断，所以才会关键时刻救了贺家老太爷一命，至于这些年对温家的照拂，是恩人吩咐帮助另外一个人归还的血脉之恩，和八年的养育之恩……” 胡白商顿了顿，看着温家众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温继礼脸上，对他说道：“我想温丞相已经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毕竟当初恩人一双儿女，您选择了留下，并且认了新的母亲，另外一个人选择跟着恩人离开。后来，更是跟恩人死在一起。她的名字，叫温琴嫣。” 没有理会温继礼瞬间失神的双眼，胡白商又拱手对同样动容的温太师说道：“太师，虽然温琴嫣离开温家的时候只有八岁，恩人还是请师傅帮忙还了您的一份血脉，几年的恩情，恩人有言，她不欠温家，温琴嫣更不欠，还请温太师和温丞相知道实情的时候，收起虚假的泪水，免得脏了他们母女轮回的路。” 第102章 绝不原谅 胡白商毫无顾虑的语气，让温继礼内心大受震撼。 他刚刚所有的幻想，都在一瞬间崩溃。 温太师好不容易维持的体面，也坍塌成一片飞灰。 “这些，就是她想说的？” 温太师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脸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胡白商对温家人并没有多少好印象，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说这些话的时候，要顾虑对方的心情。 “在下年纪尚小，并没有见过那位恩人，只是听师傅说过，恩人的原话便是如此，还有一句，此生她还尽了生恩，养恩，对父母无所亏欠，对曾经的夫家没有留恋，对不孝子无愧于心，此生能有一女相守，已经无憾。” 一句不孝子，彻底让温继礼崩溃，他无力地跪在地上，无声地啜泣起来。 “丞相大人，在下无意惹起让您伤心的事，不过这些年，你有母亲可孝顺，有妹妹可疼爱，何必如此痛苦？” 胡白商的话，扎的温继礼简直喘不上气。 温太师心脏狠狠的揪了几下，贺老夫人从刚刚就在表演摇摇欲坠。 此时更是做出了西子捧心的动作。 “姐姐一直都在怪我，至死都没有原谅我，是么？” 看到她一把年纪还如此做作，孟氏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 比她更加直接的是跟温家人毫无关系的胡白商。 他很不客气的说了一句：“老夫人想多了，那位恩人的遗言之中并没有提起你。” 贺老夫人的表演刚刚开始，就被胡白商一句话直接叫停。 温氏看到哥哥的表现，生怕他因为对亲生母亲和妹妹的愧疚，就不管自己了，看着贺老夫人冲着她抛过来的眼色，赶紧跪着蹭到了温继礼跟前。 “哥哥，这些事我们也有原因，你要怪就怪我们吧。” 温继礼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眼神空洞无神。 胡白商并不想看他们一家人的表演，只是对温太师说了一句：“太师，师傅还交代，无论什么时候，这件事需要跟温家公开的时候，若是您还健在，一定要问上一句，若是您那位嫡女活着，今年应该多大了，您会给她寻一门什么样的亲事，会不会盼着她带着儿女回家探望？” 这次破防的人，是温太师。 女儿八岁的时候，跟随和离之后马上改名的芮逐仙离开温家，甚至懂事地给她磕了三个头，说是今生父女缘分已断，再不会认父亲和哥哥。 想不到，那一次已经是永别。 “琴嫣……” 纵横朝廷多年，帝王都要尊敬的温太师，终于让泪水模糊了双眼。 胡白商没有理会温氏眼里的恨意，直接说道：“师傅让在下带的话，都已经带到，将来温家若是再有病痛，师傅不会出手，前尘以了，恩情已还，在下告退。” 说完，他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 孟氏看到温太师和温继礼是没有心情送行了，赶紧让温如风送了出去。 温如风心情同样低落，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祖母和姑母，对温家竟然有这么强烈的恨意。 “小温大人，其实你不用送我出门，你祖父和父亲此时心情应该不大好，而且是因我说的话，你应该留下安慰他们才是。” 胡白商始终淡然，毕竟他从始至终都是旁观者。 温如风却自嘲地笑了笑：“若是我的话管用，温家就不会……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会让祖母和姑母的悲剧，再一次发生在温家。” 胡白商微笑着说了一句：“小温大人，其实这种话，你更是没有必要对我说。逝者已矣，师傅的话也已经传达，从今日开始，他不会为了小温大人的深明大义，对温家再有任何照拂，也不会因为温太师和温丞相依旧不知悔改，就对温家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温如风知道，其实胡白商对祖父和父亲也是有所轻视的。 这些年，温家对于医仙照顾的事，还沉浸在沾沾自喜的气氛之中，殊不知那边每一次出手帮忙，都在嫌弃，而且在倒数。 如今，他们终于不用再忍受了。 “胡公子，我祖母她……真的没有别的话留下来了么？” 胡白商看着温如风那个客气又隐忍的表情，终究没有忍心。 “有，不过并不是对你们温家人说的，而是要转达给贺家人。不过她有言在先，说不定该公开这些话的时候，贺家老太爷已经不在了，或者身子已经不行了，那就不要说。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或者，不该由我告诉你。” 温如风心中一阵剧痛，他很是替自己那位祖母不值。 胡白商后面那句话，还是让他格外注意。 “胡公子，还有别人知道祖母的话？” “我师父啊，小温大人觉得我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温如风总觉得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可是他没有证据。 “小温大人，不用送了，在下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不日也要起程回吉城了。京都种种，都跟在下无关了，若是小温大人有心，不妨帮忙照顾一下我的小师妹。” 温如风当时就很是好奇，问道：“小师妹？是医仙的弟子？” “不错，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我主攻辨药识宝，小师妹才是主攻的医术。” “不知胡公子的小师妹，是什么人？” 胡白商大大方方的说道：“就是那个被你表妹抢了男人的安国郡主崔安如。这次天山雪莲王就是她跟师傅讨要，师傅命我给她送来治疗翊王殿下的病的。” 这一连串的文字结合在一起，温如风这么聪明的头脑，都消化了半天。 “安国郡主就是医仙的弟子？给翊王治病的是她本人？” “没错，本来我以为她会一直低调，将来公开的时候让你们大吃一惊，后悔莫及什么的，没想到她根本不屑，刚才在宫中她已经在帝后和翊王府太妃娘娘跟前公开了，这个消息早晚会全城皆知，我也没有必要帮她隐瞒了。” 温如风一瞬间想通了医仙的药为什么要存放在杏林堂了。 那是师傅对徒弟的信任，更是一种偏爱。 他还想问什么，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下人。 “少爷，不好啦，太师昏过去了！” 第103章 你离远点 温如风担忧之余，还是白了他一眼。 下人赶紧改口：“大公子……” “我知道了……” 温如风想对胡白商解释一番，结果胡白商不需要，直接说了一句：“既然府上有事，小温大人还是去处理吧，老人身体要紧。” “不过我小师妹肯定不会出手的，安南侯府夫人不是你表妹么，而且是靠着医术在边关建功，我建议你们温家让证明一下自己。” 说完，胡白商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 温如风对于他后面的话，也感觉到尴尬。 不过人命关天，他还是赶紧折返。 前厅之中，正是一团混乱。 温太师因为急火攻心昏厥，温继礼的请款同样不容乐观，一副迷茫无措的样子。 贺老夫人一边喊着去找太医，一边大声喊着老爷不要吓我。 林志远和温氏也是一直不敢说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会让温继礼更加上火。 今日胡白商过来说的这些话，足够温太师和温继礼消化一阵，也足够让温家内部尴尬一阵，更是足够让贺老夫人和林家那几个人沉默一阵。 “已经让人去找太医了么？”温如风问道。 “嗯，刚刚就已经派人去了，这个医仙弟子怎么回事，医仙好不容易帮你祖父调养了身体，他来了几句话就想摧毁之前的成果？” 贺老夫人不忘抱怨，胡白商这个人不行。 温如风没有接她的话，不当众反驳，已经算是对她这个长辈的尊重。 若是真的细算起来，其实他们之间有仇。 孟氏始终淡定指挥，下人的调度和大家该干什么，都安排得格外妥当。 温氏想要找茬，想到如今温家的气氛，终究是不敢。 林川经历过萧雪灵被赐给了陆景霖，还有他们这一房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实冲击之后，整个人一直没有状态。 他不懂，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似乎所有的坏事都在一瞬间发生在他身边。 看到下人们七手八脚利落地把温太师提起来，转移到房间，他好像才回过味来。 “父亲，那个胡白商，跟我们不是一路的……” “你才看出来么？”林志远心情同样不好。 就连贺老夫人都要小心翼翼了，毕竟几十年前那件事，确实足够炸裂。 “那我们怎么办？医仙已经不准备帮忙了，若是外祖父……” 后面的话，他终究还是没敢说。 “闭嘴，你能不能盼你外祖父一点好？”温氏呵斥了他一句。 “母亲，可是……”林川明显已经六神无主。 “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无论是你外祖父，还是你舅舅，对于当年的事，不都选择性遗忘了？” 温氏说话的时候，眼里还流露着贪婪。 父亲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一个八岁就已经死掉的短命鬼，还想靠着别人嘴里那点愤愤不平，就跟自己争？ “我看外祖父是真的受了刺激，而且舅舅的样子，也是真情流露。” 林川还是担心，毕竟他没有真正经历过那段时光。 而且他对林知音是真的好，生怕她受到一点的委屈。 舅舅对自己的亲妹妹，竟然不是如此么？ “你且静心看着吧，这些年你外祖母早就已经把你外祖父拿捏得死死的，当年的事，就连贺家都站在你外祖母那边，足见那个女人多么不得人心。所以这些都是暂时的，你外祖父会没事的……” 孟氏出来的时候，他们没敢继续说。 “嫂子，父亲没事吧？”温氏赶紧假惺惺地问道。 孟氏扫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在林川身上。 “我不是郎中，更不是医仙弟子，自然没有办法判断，还要等太医来了之后再说。” 若是往日，温氏一定跟她顶几句嘴，今日却没有这个底气。 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赶到的时候，其实也是满脸担忧。 刚刚在宫中接到通知，他已经觉得不对劲。 之前医仙出手，帮温太师调理的身体，他中间也去帮忙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至少这几年都会很平安康泰，没想到病情来得这么突然。 “夫人，敢问太师在何处？” 太医的额头还有汗水，紧张加上赶路辛苦，估计皇上交代了什么。 孟氏带着太医进去，温氏也赶紧跟着过去了。 “小姑，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父亲和老爷跟前了，我已经请老夫人去休息了，你去看看老夫人吧。” 孟氏拦住温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温氏一愣，这是在暗示，他们母女是让父亲发病的罪魁祸首？ “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父亲醒来，想要看到夫人，你想怎么解释……” 林志远还想帮温氏出头，语气还挺不服气。 孟氏却说道：“若是父亲醒来，见到小姑之后情绪更加激动，再次昏厥过去，情况更加严重，林大人又想怎么办？” 林志远硬着头皮说道：“若是父亲醒来因为没有见到夫人而激动，嫂子能负责么？” 孟氏语气威严：“我温家的事，我不能负责，难道要请你林大人来负责么？” 林志远被刺激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温氏却不高兴了。 “嫂子，你这是借题发挥，说我们是外人？” “你想怎么理解，那都是你自己的事，若是你们执意上前，我自然不会拦着，那这里就交给你们，我不管便是了。老爷那边我会说明情况，他的好妹妹非要到娘家说了算，我这个当嫂子的只好退避三舍了。” 温氏蒙了，虽然之前孟氏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亲厚，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 这都是因为胡白商那些话。 “行，这话是你说的，若是我父亲出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温氏放了狠话，最终还是没敢执着去温太师的房间。 崔安如得到温太师再次发病，正在急救的消息，还有些意外。 “这种没有心的人，听到早就已经去世多年的原配和女儿的消息，还会这样激动么？这些年她身边有姨妹上位的新夫人，有原配孕期跟姨妹苟合的小女儿，还装出真心的样子给谁看？” 丹青问道：“郡主，我们什么都不做么？” “我们都知道了，他那个懂医术的外孙女，也该知道才是。” 第104章 她没在怕 萧家这一天也是过得跌宕起伏。 刘太妃从宫里出来之后，直接去了安南侯府。 今日本来是该把陆景霖接回翊王府，同时也跟未来的亲家再谈一谈细节。 没想到在宫里知道了那么炸裂的事。 一路上刘太妃已经手动地在平复自己的呼吸，却收效甚微。 一直到了安南侯府，她的胳膊已经跟着哆嗦。 “太妃娘娘，这是……”萧让看着她那个脸色，就知道宫里的事情未必顺利。 今日老太夫人听闻了定亲的事，也精神抖擞，所以也坐在正厅。 刘太妃摇摇头，再摆了摆手：“别提了，我们又被崔安如这个贱人耍了……” 萧让一愣，随后赶紧看着祖母的方向。 老太夫人的神色正常，他这才放心。 醒过来的陆景霖也在萧雪灵的搀扶下四处活动，此时两个人也都规规矩矩的听着，同时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母妃，到底怎么了？”陆景霖问道。 “那个贱人，竟然是医仙的弟子！” 刘太妃说起来，语气里有明显的不甘和憎恨。 这个消息，足够震撼在场的所有人。 “什么？谁？” 萧让最是不敢相信。 杨氏和老太夫人都是一样吃惊的表情，尤其是老太夫人，她瞬间想起之前崔安如帮她调药，帮她侍疾，让她得以下地走路的事。 若是不懂药理，随意搭配，绝对不会有那样的奇效。 萧雪灵根本不相信：“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她怎么会是医仙弟子，她会什么？” 刘太妃看着她那个失控的样子，其实跟自己刚刚知道的时候心情一样。 她难得温柔地对萧雪灵说道：“是胡公子亲口证实的，今日我在宫里，本来是想借着皇后娘娘的身份，让崔安如乖乖把天山雪莲王交出来，结果翊王带着胡公子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从头到尾都被崔安如玩弄于股掌之中……从一开始，雪莲王已经被她用在了翊王身上，却冷眼看着我们想各种办法夺取……” 陆景霖这次愣住了。 “母妃，您刚刚说，那个雪莲王已经被她用在了陆景琛身上了？” “没错，”刘太妃不想承认也要承认，“翊王如今的精神状况好多了，崔安如说，他用不上两年就能痊愈了……当着皇上的跟前，她自然不敢说谎，而胡公子也证实，他这次来京都，就是奉了医仙的命令，给他的小师妹崔安如送药……” 萧让从头到尾没有问一句话，却已经把事情听懂了。 他心中大为震撼，凭什么？ 门口那里，有人惊呼了一声：“夫人……” 众人循声看去，原本应该在房间养身体的林知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 “崔安如是医仙弟子？” 这件事对她的震撼显然更大。 她在边关建功的人设，就是医女。 医女的范畴就多了，独立治病的，帮忙包扎的，只是熬个药的，甚至负责端个药的，都敢自称是医女。 可是医仙的弟子，说服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崔安如，竟然隐藏这么深。 “贱人，若是旁人，早就到处宣扬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可倒好，一直藏着掖着，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弟子，说不定是用了什么美人计，让胡公子帮着她造谣……毕竟杏林堂也是做药材生意的，胡家又是最大的药材商，这中间有什么猫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 林知音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崔安如。 她不相信，这个崔安如出身已经比她好了，之前她处处比不上，如今就连医术这个标签，自己都要输给她，而且输得这么难看？ 她一个入门医女，整日在宣扬什么救死扶伤，无上功德，结果被她挤走的崔安如，还是镇国公的女儿，竟然是医仙的亲传弟子？ 这话传出去，她又要沦为百姓们的笑料。 “侯夫人，我知道你不甘心，也不想承认，不过没有办法，这个就是事实。如今我们算是在同样的阵营了，她对我们所有人都是充满仇恨，在这些人之中，萧侯爷和你最甚，至于什么理由，我相信不需要我解释，你也能明白。” 林知音怎么会不懂，她和萧让在就已经在崔安如的死亡名单上了。 “即便她是医仙弟子又能怎么样，又不是什么功名，也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医仙出手才能活。只要没有求于她，就不怕她的各种威胁。” 林知音这个话，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母妃，若是陆景琛好起来了，那我们……” 陆景霖想起了一件事，王位。 萧雪灵都跟着沉默起来，若是崔安如把翊王治好了，那还有她和陆景霖什么事？ 她的王妃梦，不就破碎了？ “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你怎么就能保证崔安如一定能把他治好？有雪莲王又能如何，他都已经病了这么多年了，因为一个医仙弟子就马上好了，你相信？中途出现任何意外，都是正常的。” 老太夫人插了一句，她对崔安如隐瞒的事，很是气愤。 她对萧家果然不真诚，嫁过来那么久了，这么重要的秘密竟然一直隐瞒。 老太夫人的话，跟刘太妃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不过刘太妃当着萧家人的跟前说这些话，有些不太合适。 萧让听到之后，赶紧说道：“祖母，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 “无妨，马上就是自家人了，我们共荣共损，这些事确实需要商量着来。” 刘太妃心里却满意极了。 这样的亲家，确实上道。 “不过医仙这些年照顾温家，只要温家还在，崔安如这个医仙弟子，一定不敢真正对我动手，毕竟我是温家的外孙女，此时她暴露自己的身份，她莫不是疯了？若是那些权贵都因为她的名头让她前去治病，看好了是功劳，看不好就是罪过，她又能如何？” 结果刘太妃看得很透彻：“侯夫人如今若是有什么不虞，会想着让她治疗么？” “凭什么，谁知道她是不是要害我！”林知音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句。 看着林知音回答之后顿悟的表情，刘太妃说道：“没错，这段时间她锋芒毕露，哪怕是皇后那里，她都敢得罪，就是为了这一天，公开自己的身份之后，别人想要利用医仙弟子的名头来驱使她，都没有这个底气……崔安如在很早以前，就想好了要跟所有人为敌了……” 第105章 温家名裂 萧家人听着，想了想这段时间崔安如的表现，确实是张扬。 在大家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跟太后娘娘拉近了关系，她一定是提前跟太后娘娘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帮翊王治疗，因此获得了郡主的封号，还能让太后娘娘庇护梁紫玉和崔琅。 至于京都这边，只要皇上还顾虑名声，在意镇国公父子之前的军功，而崔安如又不会直接冒犯他，总能保住颜面。 其他的从宫里的皇后，三公主，宫外的萧家，温家，林家，还有如今卷进来的刘太妃母子，她都没有忍让，甚至选择了正面为敌。 这个崔安如，果然是已经豁出去，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她很聪明，这个时候韬光养晦，只对小部分人公开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合适，也没有办法更好地保护自己了。” 萧让不得不承认，他们之前小看了崔安如。 从一开始，他们已经被崔安如框起来了。 “那又怎么样，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会输给这种丧家之犬。” 林知音面色凶狠，既然崔安如公开了身份，想必是要进一步跟萧家对阵了。 “没错，有温家在，如今我们还有太妃娘娘帮衬，一个崔安如还能翻到天上去？哪怕翊王站在她那边，又能如何？一个被太妃娘娘和二公子压制多少年的傀儡王爷，不扯她的后腿都已经算是不错。” 老太夫人又是一阵豪言壮语。 不过这次刘太妃没有敢回答，她现在也不知道，陆景琛到底有多大本事。 他治病而且已经在康复过程的事，他们竟然任何消息。 明明这段时间，他们放在陆景琛身边的眼线，一根都没有断。 萧家这边正在想办法对付崔安如，结果下人匆忙进门。 “夫人，外面传言不好了……” 林知音一愣，又有什么传言？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没看到家中有贵客？”老太夫人训斥了一句。 下人跪在地上，赶紧道歉，不过表情是真的着急。 这是林知音带过来的陪嫁，所以林知音并没有想着惩罚。 “怎么了？” 下人表情依旧惊慌：“夫人，温家出事了，太师昏倒了，太医已经赶了过去，听闻至今还没有醒过来。” “什么？” 林知音完全没有办法坐住了，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个打击。 他们林家的底气，一大半都是来自温太师和温继礼对温氏的偏爱。 “怎么会这样？之前经过医仙的治疗，不是没事了么？” 林知音不敢相信，她需要缓一缓。 “是那个姓胡的公子又去了一趟太师府，他离开不久就传出来太师昏迷不醒，太医匆忙赶过去的消息……而且……” 下人不敢说了，后面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启齿。 “而且什么？”林知音很着急，也很生气。 下人镇定了一下，说道：“而且几十年前的事也被翻了出来，现在街上都在传，医仙愿意帮助温家，是因为当年太师的原配夫人芮逐仙救了医仙的命，医仙为了报恩，才愿意帮忙偿还芮逐仙和女儿跟温家和贺家之间的所有恩情……” 在场的人，除了刘太妃，都蒙了。 毕竟刘太妃在宫里的时候，已经听说这些事了。 “这都是谁说的？乱七八糟，胡编乱造！” 林知音不敢相信，更不敢承认。 “是真的，夫人，如今大家都在传，当年老夫人身为太师的姨妹，却在姐姐孕期勾引了太师，才有了如今的林夫人，后来更是妄图登堂入室，取代原配夫人的位置，而太师和丞相大人都表现得让人失望，芮逐仙带着八岁的女儿温琴嫣离开，不久以后就传来了两个人的死讯。这些年，老夫人和林夫人享受着原配的风光，林夫人更是抢走了那个可怜女孩的父亲和哥哥，还生了川公子和夫人您……” 下人说到这里，都要流汗了。 这些内容，足够让百姓们传很久。 “放肆，什么人在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林知音慌了，她隐约知道，这些事都是真的。 她外祖母当年怎么上位，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夫人，小的不敢杜撰，外面还说医仙上次帮助贺家老太爷，也是帮助芮逐仙还了最后一丝血脉之情，而帮温琴嫣偿还的八年养育之恩，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从此以后跟温家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林知音刚刚还在据理力争，妄图用声音大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此时却已经无力辩解。 刘太妃看到她的样子，说了一句：“其实这些话，在宫里的时候胡公子已经说过了，只不过怎么会被百姓们知道，我就不得而知了。” 林知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是崔安如那个贱人，这件事只对她有好处，她想要让温家陷入这种漩涡，想要逼死外祖父，想看温家变成一盘散沙，之后没有办法成为我的底气，就能更方便的报复我了，她想得美！我要去看看外祖父，我不相信他如此脆弱！” 那个下人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说了一句：“夫人，您还真的应该去一趟，因为现在外面已经有人在传，夫人既然是医女，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治好任何人，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这个话，彻底让林知音破防了。 “该死，都该死！我的孩子是我不想保住么！” 罪魁祸首陆景霖都缩了一下脖子，刚才林知音的气势还确实有些吓人。 刘太妃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也心虚。 萧让看林知音喊出来了，知道她情绪已经顶满了，赶紧说道：“夫人，外祖父病了，我本应跟你一同过去，怎么能在家安坐……” 说完，又冲着刘太妃和陆景霖说道：“太妃娘娘，二公子，今日家中还有事，就不送二位了……” “罢了，你们去吧，温太师的身体要紧，堵住外面那些刁民的嘴更加要紧，不能让崔安如安那个蹄子得逞。我稍坐一会，同你祖母和母亲聊聊聘礼的事，也该带着景霖回去了。说不定，翊王也在府中偷着笑呢。” 第106章 造谣孟氏 萧让和林知音出门的时候，神态匆忙，他们一路上都在担心，温太师这次病情到底有多凶险。 “这个崔安如，真是阴魂不散，既然已经跟你和离，而且自己也当了郡主，算是给了镇国公父子一个交代了，就连梁氏和崔琅都已经被太后娘娘保护起来了，她还想报复什么？” 林知音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想起如今他们面对的所有困境，她经历的一切不顺，最终都会归结到崔安如身上，她没有办法不相信，崔安如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萧让表情严肃，每次崔安如都能给他带来新的认知。 这个被他放弃的女子，为什么越发让他觉得可惜，甚至后悔？ 他承认在无数次恨崔安如，想要让她死之后，也想过当初若是跟她好好过日子，会是什么样。 “外祖父虽然年事已高，总归是经过医仙调养的人，这次也是因为一时着急，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 萧让安慰林知音，也是在安慰自己。 毕竟温家在，他的将来才更加有保障。 没有温家的话，就凭他和林知音做的那些事，早就已经被人撕了。 镇国公再怎么不私下结交朝臣，总有一些敬重他为人的。 “如果外祖父真的有什么，都不用我动手，舅舅就不会放过崔安如。我倒是想看看，她一直试探我们的底线，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底牌和自信。” 林知音慢慢冷静下来，想到如今温家毕竟还是有足够的影响力，而且舅舅还是丞相，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 他们到了温家之后，温氏都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林知音赶紧说道：“外祖父都病倒了，我能不来么？” “你外祖父已经醒过来了，太医说就是受了严重刺激，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承受，幸好之前医仙的药，他老人家身体的底子反而好了不少，这次也是有惊无险，不过以后要多注意，不能再受刺激了。” 温氏的话，给了林知音一颗定心丸。 还好，她的靠山始终都在。 此时温太师身边只有温继礼，孟氏有条不紊地继续张罗外面这一摊子事情，并没有上前。 贺老夫人看到林知音过来了，赶紧把她拉到了身边。 “知音啊，你先不要去你外祖父那里去……” “外祖母，我担心外祖父的身子，为什么不能去看？” 贺老夫人有些委屈的样子，没有说话。 一旁的温氏说道：“你舅母说了，你外祖父突然发病，都是因为我们，当年是你外祖母的出现，才逼走了她的亲婆婆，今日你外祖父就是想起了这件事，才会心神不宁，最终发病。” 林知音蒙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舅母一直不喜欢他们，她心里也不是不清楚，可是直接扣上这种罪名，是不是太过分了？ 萧让在一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什么立场说话，毕竟这个是温家的家事。 他一个没有完全受到认可的外孙女婿，确实没有资格说话。 林知音没有办法理解，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外祖父和舅舅都没有计较过，轮得到孟氏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她竟然对外祖母也说这个话？”林知音明显很生气。 她想冲进去，直接跟外祖父告状。 这个家，还轮不到孟氏说了算。 “表妹这是身子大好了？” 还没有等她行动，温如风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到温如风的时候，林知音难免还是在生气。 “表哥倒是心情放松，外祖父病着，我这个当外孙女的难道不该回来看看？” “恩，是该回来看看，太医说外祖父不能太激动，此时他刚刚醒过来，正在跟父亲说话，还是让他们安静一下。” 温如风看着他们的眼睛，没有任何畏惧。 贺老夫人表情担忧：“你祖父怎么样了？” “老夫人等祖父缓一缓，自己过去看吧，母亲从来没有拦着任何人进门去看望，毕竟祖父是家中的顶梁柱，更是我们的精神象征，” 温如风没有谄媚，也没有鄙视，之前知道家中大概情况的时候，也能做到恭敬，如今确实需要考验他的涵养了。 听到他的话，贺老夫人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意见一定很大。 跟着孟氏长大的孩子，肯定跟自己不亲。 不过没有关系，反正温继礼认自己这个母亲，愿意孝顺自己就行。 “如风，你母亲应该不太想让我们进去……”贺老夫人故作深沉地说道。 “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母亲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是太医交代暂时不要让祖父情绪激动，母亲自己也没有进去打扰，只让父亲一个人在那里陪着。若是老夫人想要进去看望，只要祖父情况稳定一些自然没有人拦着。我没听明白老夫人刚才的逻辑因为母亲不让你们进去？而且因为几十年前的事？” 温如风的话，掷地有声。 贺老夫人不得不感慨，有儿子是真的好。 “表哥，我们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外祖父情况不好，我特意过来，是为了让他老人家安心，他怎么会激动？难道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不是应该高兴么？” “没错，我也想见外祖父。”林川这才敢说话。 “哥哥，既然老夫人和表妹都想见祖父，父亲也没有说过要拦着，那里让他们进去好了，你这样虽然是为了祖父好，却让人误会是母亲阻拦他们相聚，传出去也不好听。祖父已经醒了，父亲既然在身边陪着，这种话母亲承担不起。老夫人，请。” 这次说话的，是刚刚走过来的温如雪。 温如雪拥有所有嫡女应该具备的品质，且在京都之中，是很多贵女的榜样，哪怕是林知音仗着有外祖父和舅舅的偏爱，在自己的表姐面前，也是自惭形秽。 “表姐……”林知音声音弱了下去。 “表妹，快进去吧，祖父醒了，我相信哪怕他见到你们会激动，老夫人应该也有办法让他平静下来。” 贺老夫人一愣，问了一句：“如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如雪笑了笑，面容格外端庄。 “老夫人别误会，如雪这是信任老夫人的能力。而且当年的事，父亲都没有说什么，祖父更是一直选择接受，相信他们这种激动的心情也只是暂时的，他们肯定不会为了已经去世的祖母，真的不理会老夫人和姑母。” 第107章 傻逼丞相 温如雪的话，像是钉子一样直接扎进了贺老夫人的心。 祖母，这个称呼是给已经死去多年那个女人。 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已经掌控了温太师，掌控了温继礼，整个温家必然已经没有问题。 结果从孟氏过门之后，她这种全然掌握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温如风和温如雪都是孟氏亲自教导的，这些年跟她不亲。 “如雪，你何必这样说话？母亲关心父亲的身子，有什么问题么？” 温氏看着这两个孩子也是生气，从小就跟她不亲近，因为这件事，她没少跟温继礼告状，还让温继礼跟孟氏吵过几次，不过温继礼没有赢过。 这些年，他们其实都已经习惯了温如风和温如雪的区别对待。 温如雪看着温氏，想到就是他们母女逼走了自己的亲祖母和亲姑姑，而且导致了他们死在外面，对温氏就更没有办法尊敬。 “姑母的意思是，老夫人对祖父的关心，会因为顾虑我们没敢上前，就表达不出来，导致减少了？如果不到祖父跟前哭诉一下是母亲拦着，祖父就没有办法理解她的真心真意？” 温如雪的话，让贺老夫人想要装委屈都装不下去了。 “这个孩子，怎么能这样想？虽然我不是你们的亲祖母，这些年也是真心把你父亲抚养长大，这些年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大人的事，自然要让大人来解决，你们不该因为听说了一些过去的事，就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贺老夫人的话，听起来竟然有些心酸。 “如雪不懂老夫人的意思，不是要进去看祖父么？” 温如雪不卑不亢，全程都没有着急。 林川从温如雪出现的时候，眼睛就没有离开过。 这是他觊觎了多年的高岭之花。 虽然母亲一再地叮嘱，希望渺茫，让他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还是忍不住想。 哪怕刚刚温如雪说的都是一些讽刺他们的话，他也没有办法生气。 “外祖母，母亲，还是听表妹的，不要在这里争论这个了，先进去看看外祖父才是最要紧的。” 看到儿子那个没有出息的样子，温氏也明白他的心思。 本来孟氏就看不上她这个动不动回娘家求告的小姑，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多大出息，如今温如风已经是兵部员外郎，同时兼任翰林院编撰，在职务上已经跟林志远同级，而且能力更加突出。 温如雪怎么会嫁到这样的婆家？ 现如今当年的事情又一次被翻了出来，原本对贺老夫人就没有多大尊重的孟氏，更不会让温如雪落入贺老夫人的后代手中。 “夫人懂些医术，说不定能帮上忙……” 萧让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他们在这里说了半天没用的话，浪费时间。 贺老夫人听到这句，刚好找到了切入点。 “没错，知音既然来了，赶紧进去看看你外祖父。” 他们没有再迟疑，直接都冲进去了。 温如风和温如雪侧开身子，根本就没有想过阻拦。 萧让没敢跟进去，只能在门口徘徊。 “侯爷请便……”温如风看了他一眼，毕竟没有办法做到无视。 萧让有些不自然地坐在一边，想着自己该找个什么样的话题。 结果温如风并没有让他下不来台，主动找了话题。 “还没有恭喜侯爷，听闻令妹已经被皇上赐婚，要嫁给翊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了，安南侯这也算是跟翊王府联姻了，侯爷前程似锦。” 萧让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心在祝福自己，愣了一会才说道：“多谢表哥……” “你我同样在朝为官，也是缘分。如今安南侯算是春风得意了，今日能过来探望我祖父，我们温家也表示感激。” 他们还没有聊几句，就听到里面有人传话，让温如风和温如雪进去。 “抱歉了，侯爷，想必是父亲叫我们了。” 温如风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姑母告状，父亲一定会想办法帮她出这口气。 果然，他们兄妹二人到的时候，林知音和温氏不在，看样子是在里面陪着温太师。 贺老夫人一脸无奈地坐在那里，温继礼还一直好言相劝，让她不要多想。 孟氏并不在，想必温继礼也不敢惊动。 林志远和林川也在一边，看到温如雪他们进来，林川的眼睛又不够用了。 “你们两个真是越大越糊涂，没有礼貌，为父之前交给你们的礼仪都忘了么？对自己的祖母，也敢说那种没有礼貌的话？” 温继礼开口，果然就是帮贺老夫人撑腰的。 温如风和温如雪并没有意外，这个场景，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想到了。 “继礼，毕竟我不是他们的祖母，这个他们没有错。”贺老夫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温继礼却坚持说道：“怎么不是？亲娘走后，是母亲把我抚养长大，这么多年再也不肯要其他的孩子，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跟我抢夺家业，这份心已经足够让很多人自惭形秽，我不相信母亲是为了争抢什么东西而来。这些年的感情并不是假的，既然抚养了我长大，我尊一声母亲，他们自然就要尊一声祖母，不然就不配做我的儿女。” 温继礼把话说得很重，眼神也很坚定。 温如风和温如雪没有想到，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过还是没有屈服。 他们心中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 “继礼，别这样，为了我，跟自己的孩子这样说话，实在是不值得。他们是在为自己亲祖母鸣不平，你要理解。他们也是一片孝心，真的。” 贺老夫人每一句话都在劝人，却都达到了拱火的目的。 温继礼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生而不养，从她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我这个儿子。今日，我就要让你们记住，这才是你们的祖母，哪怕她不是我的生身之母，也是我的母亲，你们若是还想当我们温家的子孙，从今日开始，就要叫祖母！” 孟氏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是不是我也要坚持叫婆母，每日晨昏定省，才有资格继续当温家妇？父亲刚醒，老爷在享受了亲生母亲和亲生妹妹的荫庇之后说了这种言论，是想言传身教，让我的两个孩子效仿么？若是老爷觉得不痛快，觉得我们母子三人不合你的心思，那请侯爷写一封和离书来，我带着他们回孟家，绝对不影响你们一家母慈子孝，兄妹情深。” 第108章 再次晕倒 孟氏说完，满屋子的人都傻眼了。 温继礼没有想到，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主动跟他提出和离。 这两个字背后有多重大的意义，她到底知不知道？ 贺老夫人也蒙了，孟家那边并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哪怕是温太师，也没有办法强求孟家做任何事。 “当年这门亲事是婆母跟我母亲的指腹为婚，虽然婆母走了，可是我父亲母亲还是遵照约定，把我嫁了过来，这些年我相夫教子，没有犯过任何错，既然你不认亲娘，那就是不认这门亲事，还有什么可说的？温继礼，别以为是我们孟家求着你把我娶进门，也不要以为我年纪大了，就不敢折腾，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你刚刚说的话，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当年到底是你亲娘放弃你，还是你放弃你亲娘，你真的记不住么？” 孟氏说完，看着想要说话的贺老夫人。 “老夫人，因为我母亲和婆母的情义，才促成了这门亲事，我相信你和公爹都清楚，这些年都相安无事，今日到底是因为什么，就让丞相大人闹起来，甚至要跟自己的亲生儿女断绝关系，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 贺老夫人欲言又止，孟氏也没有给她什么机会说话。 她又冲着温继礼说道：“温丞相方才说的话，若是认真的，那我更加认真。我的儿女可以孝顺，可是懂事，更可以低头，但要是非分明。今日府中既然都是贵客，更是自家人，我这个不受欢迎，拦着他们亲人相见的外人，就不给你们添堵了。” 说完，她直接带着温如风和温如雪离开了。 温继礼都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比的尴尬。 贺老夫人也没有想到，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继礼，你快出去看看啊……”贺老夫人着急了。 她没有办法给老爷子交代。 结果温氏出来了：“哥哥，父亲叫你……” 温继礼迟疑了一下，看着孟氏离开的方向，还是朝着里屋走了过去。 温太师经过林知音的一顿折腾，看起来气色确实好了一些。 林知音别的未必拿得出手，不过推拿还算是有些本事。 此时温太师靠在林知音帮他垫好的枕头上，看着温继礼说道：“刚刚听知音说，孟氏一直拦着他们不让人进来，怎么，我自家人想来看我一眼，都要经过她批准了？” 温继礼有些郁闷，这个话，自己要怎么接？ “一会让她过来，我有话要同她说。” 温太师表情认真，他还不知道孟氏此时他们惹不起。 结果一个下人跑进来，喊了一句：“老爷，夫人她……” 看到温太师，下人又赶紧闭嘴。 温继礼心烦得很，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事，这个孟氏真是会挑时候。 “夫人怎么了？”温太师看到下人的样子，直接吼了一句。 他虽然刚醒过来没有多久，底气还挺足。 下人本来不想说，被吼了一句也是没有办法了。 “夫人带着大公子和大小姐回孟家了，说是老爷写好了和离书别忘记送到孟家，她会痛快接受。” 温家喜提太师爷二次昏厥大礼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刘太妃带着陆景霖回到翊王府之后，本来想着趁着没有人注意，就那样走进去就行了。 结果陆景琛就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的架势，故意问道：“二弟这是已经好了？果然是人逢喜事，马上就从昏迷中醒来了，准备什么时候同安南侯的妹妹成亲？” 刘太妃总觉得，他在此一定是为了讽刺他们什么。 “大哥倒是有闲情逸致，这个时候不在院子里待着，竟然在大门口晒着。” 陆景霖心里叛逆，只是说话的时候仍然注意了分寸。 “嗯，郡主说，吃了天山雪莲王之后，也要多活动，多晒一晒太阳，大门口这个阳光刚好。” 提到雪莲，刘太妃就更加郁闷。 “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三公主已经醒了，太妃，你说这个是不是很神奇？原本以为没有雪莲不行呢，结果这说好不就好起来了？”陆景琛又故意对刘太妃说道。 刘太妃根本就笑不出来，在这件事上，他们都被崔安如和陆景琛蒙在鼓里。 “景琛，你早就知道崔安如是医仙弟子，而且已经在接受她的治疗，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一直为你担心。”刘太妃的语气，都有些不自然。 陆景琛背着手，说了一句：“毕竟这些年误食过不少毒药，所以总是有所防备。有些事没有及时跟太妃娘娘说，太妃娘娘自己不是也能打听到么？我这个院子的事，还有太妃娘娘不知道的？” 刘太妃想说，早就已经不知道了，自从虚怀和若谷帮着陆景琛对内宅的人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她安插进去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清理了。 “这孩子，你的事情已经多久没有跟我好好说一说了，我怎么知道？” 刘太妃的笑容并不自然，心里还在想着对策。 看着陆景霖那个着急进府的样子，陆景琛又问了他一句：“二弟，这些日子在安南侯府养伤，看着好像是清瘦了不少……” 陆景霖想说，那不是废话，整天昏迷，都没有办法正经吃东西，不瘦那才叫奇怪。 “多谢大哥挂念……” “嗯，这次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教训，以后不要大晚上出门了。下次未必这么幸运，那些杀手还能突然失心疯一样直接自投罗网，自己死在城防军的手里。” 陆景琛一句话，陆景霖就明白，那晚的事情，他一定知情。 至于是崔安如之后跟他坦白，还是从头到尾他都有参与，他更加倾向于后者。 这个陆景琛，突然在大门口拦着自己，跟自己说这些，是想正式跟自己撕破脸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大哥说的是，小弟铭记于心。” “太妃娘娘和二弟还是赶紧进去吧，本王还要等人。”陆景琛看到说得差不多了，也就不想逗他们了。 “你在等人？”刘太妃反而好奇了。 “嗯，安国郡主，今日应该复诊了，毕竟吃了雪莲王。为了在王位上坐得稳，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长长久久地坐下去，甚至熬死那些觊觎本王王位的小偷，现在本王要格外注重自己的身体。” 第109章 京都漩涡 刘太妃和陆景霖都听懂了陆景琛的话，几乎是贴脸挑衅了。 崔安如就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跟她一同过来的，还有胡白商。 “见过王爷……呦，太妃娘娘和二公子也在……” 崔安如随口一句话，好像后面那两位很多余。 胡白商也乖觉行礼，之后说道：“今日跟小师妹一道过来，也是想确认一下天山雪莲王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之后在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毕竟大老远跑这么一趟，万一送来的东西王爷用着没有预期的效果，可是浪费了小师妹和师傅的一片心了。” 他的话让陆景霖心中生出了歹毒的念头。 就是这个人，配合崔安如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一直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已经在想着，让这个胡白商死在路上了。 结果胡白商好像是会读心一样，直接说道：“不过在下也担心，这次在路上不会出事吧？我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虽然三公主最终没有得到雪莲，这个不能怪我。那剩下的人，哎呀……我觉得一定不会。” 刘太妃脸上的笑容已经要绷不住了。 “景霖的身子还没有大好，我们就不打扰几位了。景琛，你让郡主帮你好好检查一番，不要落下什么隐疾。” 刘太妃说的恶毒，陆景琛却早就已经习惯。 “太妃和二弟一路走好……” 想不到陆景琛的话，更是绝杀，直接把两人送到西天了…… 刘太妃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办法再争辩，只能气呼呼带着陆景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陆景琛带着崔安如和胡白商去了自己的住处，这里的布置倒是简单得多。 胡白商从进入院门开始，就四处在踅摸。 无论是树木，还是屏风，甚至到了房间之后，桌子上的摆件，以及还没有冲泡的茶叶，他都细细检查过了。 “你这个院子倒是难得的干净，没有什么脏东西混进来，而且现有的这些，也不会相冲相克。” 胡白商的话，让虚怀和若谷都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们这个院子不停地出现一些能够慢性要人命的东西。 王爷的身子一直不大好，长时间跟那些东西接触，一开始还让太医们开的药都没有办法发挥作用。 即便是太后娘娘查过几次，也只是下人不小心而已。 谁都知道是谁做的，可是没办法定罪。 他们好不容易把院子清理了，连人带脏东西，如今是真的担心对方卷土重来。 “既然师兄都已经这样说了，那王爷安心治病就行。原本想着让王爷韬光养晦，三年病好之后，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如今计划改变，还是感谢王爷愿意配合。” 崔安如开口，依旧沉稳。 陆景琛平静的说道：“毕竟你是医者，从你把解毒丸塞给本王的时候，本王的病情大概就已经掌控在你手里了，皇祖母信你，本王信你，就够了。” “至于这期间病情需要公开还是隐瞒，挑战更大的是你，本王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尽量不委屈自己，本王如今也在做。” 陆景琛的话，倒是让崔安如觉得遇到了知音。 “看来王爷并不认为我此时公开自己的身份，是个盲目的举动。” 陆景琛笑了笑：“用进攻代替防守，没有绝对的实力，没有办法做到这样自信。你的压力会转移给本王，同样本王的危险也会牵扯到你，本王并没有吃亏，那就更加谈不上抱怨和不认同。” 一旁的胡白商看着他们之间这种互动过程，有一种势均力敌之感。 而且他们之间，除了治病，不是不熟么？ 怎么沟通起来，好像比别人更加顺畅？ “有意思。”他感慨了一句。 陆景琛和崔安如再次默契地没有搭理他，不想问他刚刚这个有意思是何意。 “太妃娘娘这次求皇后娘娘赐婚，应该在你的意料之中吧？”陆景琛又问了一句。 “王爷当初帮忙的时候，不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一日？” 崔安如还是情绪稳定，盟友之间，互相了解很正常。 结果陆景琛说了一句：“按照本王最初的想法，陆景霖已经死了……谁能想到，那个萧让能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背信弃义，求娶林知音，却没有勇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要了陆景霖的命。” 胡白商又插了一句：“这不是很正常么，当初萧让看到镇国公父子都死了，就拼命想要跟温家靠拢，回京的路上迫不及待地让林知音怀孕，就是让她回到京都之后哪怕家人反对，都没有办法反悔，他们萧家落魄多年，受人白眼，对于权利和地位的渴望，近乎变态，当然了，这种情况都发生在人品本来就不好的人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日他没有要陆景霖的命，说明他认出来了，想到将来刘太妃总会把王爷害死，陆景霖就是新的翊王，他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忍着丧子之恨，把陆景霖供养起来。如今通过自己的妹妹，还成了陆景霖的舅兄，只能说这小子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他的分析陆景琛和崔安如都没有否认，事实便是如此。 “林知音丧子这份恨意，如今萧家一定都算在郡主头上了……” 陆景琛的语气格外肯定。 萧家人的人品，甚至不用分析，显而易见的卑劣。 “我明日就要离开了，就不去看什么大庆三皇子入京了，估计也没有什么机会见证你们把京都搅成什么样，反正温家那边，我去了一趟之后，肯定有的闹。师傅同我说的时候，我都震惊了，温家历经三朝而不倒，竟然如此恶心……那个温太师是个渣男没有跑了，那个温丞相是怎么回事？脑子里被人灌了粪水么？” 胡白商毫不客气的吐槽了一句，任何人知道这些事，都会觉得不适应吧。 崔安如却说道：“温太师的血脉起到的作用太大了吧，根子上就已经烂了。” 陆景琛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郡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对付温家？本王听着，好像是没有林知音和萧让的事，你也没打算放过温家？你跟温家……” 第110章 无所畏惧 崔安如看着若有所思的陆景琛，完全没有逃避他的眼神。 “王爷难道不知道，温丞相曾经在我父兄战死的消息传回来，萧让和林知音还没有到达京都，并没有殿前求亲的时候，就已经提议过，收回我们崔家的爵位。” 崔安如的语气平稳，陆景琛却有些意外。 “这件事从来没有人公开提起过，哪怕温丞相当时跟皇上提起的时候，也并不是在大殿之上，郡主又是如何知道的？” 崔安如也没有顾虑胡白商在场，直接说道：“王爷难道忘了，我是跟谁做的交易，要给王爷治病？我能还给太后娘娘一个健康的外孙，娘娘让我知道自己的敌人都有谁，这个并不过分吧？” 胡白商只是吃瓜的心态，也不担心自己会被人灭口。 有些事他听着也就是图一乐，不打听，也不追问。 反正人家讲到哪里，自己就听到哪里。 陆景琛没有再追问，反正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必要。 崔安如没有浪费时间，真的帮他检查了一下身体。 “看来雪莲丸的功效确实不错，王爷的恢复情况比臣女预期的好一些。不过看到太妃娘娘和二公子地方表情，王爷还是要担心入口的东西。” “多谢郡主提醒，如今更加危险的一定是郡主，简直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刘太妃和二弟那边，为了对付我，也会从你下手，这是最简单的方式。” 从崔安如决定公开身份的时候，陆景琛就明白，最大的压力一定不是在自己这边。 胡白商说道：“小师妹，反正师傅有话，若是需要他和师兄弟们帮忙，尽管开口。” “知道了，多谢师兄。” “你也算是为了本王多承担了风险，所以你的安危，还是由本王来守护。你活着，本王才能康复。” 陆景琛也表了态，让崔安如不要有后顾之忧。 胡白商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觉得有些遗憾。 这两个人如果早有交集，是不是可以避免很多事？ 人生啊，确实是个谜。 他们这边谈论什么，刘太妃他们没有办法探寻，只能在院子里面干着急。 “母妃，这个陆景琛是正式跟我们宣战了么？”陆景霖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个。 刘太妃点头：“看样子，这个崔安如给了他足够的信心，他以为自己在崔安如的调理下，一定能够康复。只要我们想办法让崔安如死了，他就会从满载希望，变成无边的绝望，哪怕是出去躲清静的太后娘娘，也回天乏术……” “可是那个院子，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 陆景霖试过几次，都没有成功。 “想要让崔安如死的人，又何止是我们。一旦崔安如建功，而且能够借着医仙弟子的名头在京都彻底站稳脚跟，安南侯的人比我们更加着急。别忘了他们背后还有温家，只要温家想要对付崔安如，总有办法让她消失在京都。” 刘太妃已经想好了办法，借刀杀人。 “母妃高见。” 陆景霖还是有些脑子，此时已经领会了刘太妃的意图。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翊王那个院子，有人行色匆匆地去报信。 “怎么了？”刘太妃赶紧问道。 “不太清楚，不过街上已经有人在传，丞相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孟家，不久之后宫中太医再次折返温家，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刘太妃有些茫然，这些信息总结起来，只有一个真相，那就是温家也出事了。 他们刚想着借温家的刀，让崔安如消失，都没有想好怎么让对方更加坚定的出手，就听到温家出事的消息。 “再去查……” 陆景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温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景琛和崔安如他们，此时正在听着下人的汇报，温家太师二次病倒，丞相夫人带着孩子离开了温家，似乎跟温家发生了争吵。 此时温家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事。 “原来当年的事，还能让温太师有这么大的反应，还真是让人意外。都已经心安理得地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想起来忏悔了？”陆景琛觉得挺可笑。 胡白商说道：“毕竟岁数大了，而且经历了几次生死，对于年轻的时候犯过的错，总会多想一想，人生啊，在什么都不缺的时候，才有时间为过去默哀。” 崔安如并没有说话，温家发生任何事，也是他们自己的报应，怨不得任何人。 “行了，去吧。” 陆景琛跟刘太妃那边的慌忙完全不同。 “看来能对付你的刀子，暂时顾不上了。”陆景琛对崔安如说道。 “温家根深蒂固，当年的事没有那么容易让他们失去锋芒，该准备的我还是要准备，毕竟将来让林知音死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胡白商听到这里，反而感兴趣了。 “师妹，你想下毒，还是暗杀？若是前者，需要什么药材，我都能给你弄来。” 崔安如没有劳烦他，而是说道：“师兄，这件事暂时还不需要你出面。我所有的计划，肯定没有办法一蹴而就。毕竟这些人的背后，还有一个目前谁都没有办法撼动的人。” 陆景琛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人，这些年他一直留着其实没有多大本事的刘太妃母子，也不过是因为背后那个人而已。 从翊王府离开的时候，崔安如直接在门口就跟胡白商分开了。 胡白商毕竟还是外男，跟着她去镇国公府不太方便。 回到府中，崔安如整合了一下外面的消息，对丹白说道：“该让百姓们知道的事，还是要知道，不过这次的力度应该大一点，还是留出足够准备的时间。毕竟明日大庆三皇子就要抵达京都城外，这几日他才是百姓们口中的重心，会分散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那我们就再等等。” 丹白点头称是，这个计划需要准备的东西确实不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 温家一片人仰马翻之后，温继礼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贺老夫人还在那里一边自责，一边委屈，说都怪自己，才把好好一个家弄成了这样。 结果她的戏还没有演完，下人就匆匆来报，说是看到胡白商朝着贺家的方向去了。 第111章 不能容她 “拦住他！” 贺老夫人吓坏了，温太师都承受不住这件事，若是让贺家老太爷听到了，那肯定是没命了。 下人赶紧出去了，四处喊人，浩浩荡荡朝着贺家冲了过去。 他们还真的在贺家门口拦到了正在徘徊的胡白商。 “胡公子，请留步……”带头的不敢来硬的，毕竟对方身份特殊。 若是这件事没有做好，说不定还会给温家带来麻烦。 “我就来认认门，说不定哪天就过来了，毕竟手里有些东西，还没有交给贺家老太爷……” 胡白商表情无比轻松戏谑，看着温家这些严阵以待的下人，也知道他们过来的目的。 就因为胡白商这几句话，温家不得不多派了几个人，整日在附近蹲守。 殊不知，胡白商另有打算。 温继礼此时已经格外心烦，这件事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负担。 孟氏带着自己好不容易培养了多年的儿女出走，偏偏孟家又不是他们能够用威压解决的人家。 如今父亲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妹妹一家坚持不肯离开，说是一定要亲眼看到父亲醒过来，就连自己一直不喜欢的萧让也是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心情格外烦躁，想不明白为什么孟氏会这样执着，只认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亲娘为婆母。 看到温继礼的状态，贺老夫人没有敢继续用自己的委屈战术，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继礼啊，你一定不能倒下，这个家都靠你了……” “我没事。” 温继礼的嘴唇动了动，几乎要发出“母”那个音了，最终却放弃了。 看到他动作的贺老夫人心中一慌，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其实我明白，为什么孟氏心中有这么多怨气，他们孟家毕竟书香门第，一向注重规矩礼仪，当年若不是你亲娘和孟老夫人之间的约定，她也不会嫁给你。她对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没有办法孝顺，也是应该的，你也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这么多年，我们不是也过来了……” 温氏此时也知道服软了，毕竟她已经看出来此时温家乱了。 “哥哥，今天的事，确实怪我，嫂子对大娘有感情，对姐姐也有感情，这个我们本来就应该理解，毕竟她跟你是青梅竹马，当年也是带着姐姐一起玩的，这些年，她肯定没有办法忘记他们，这说明嫂子是个长情的人。” 温氏的话，终于让温继礼表情有了松动。 看到温继礼有了反应，温氏继续说道：“这些年嫂子认真持家，为温家生儿育女，而且把孩子们教养得都那么好，无论让谁说，都没有办法说出她的问题，哥哥，这个确实怪我们……” 温继礼这才开口：“唉，说来说去，还不是怪我……” “哥哥，千万不要这样说，这些年你一直夹在中间，也是有苦难言……” 温继礼说道：“无论如何，母亲对我总有养育之恩，她顾念着小时候跟我亲娘有过接触，不肯叫母亲一声婆母，可是如风和如雪，总是应该叫一声祖母……” 贺老夫人赶紧说道：“如今还有必要计较这些么？你父亲还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你若是想要让他醒过来之后心情能够好一点，最好去把孟氏和两个孩子接回来。” 温继礼听了之后，脸上都是犹豫。 “可是父亲这边……” “无妨，我们不是在这里守着？” “不行，要去也是明日去，大家都冷静一下。那两个孩子简直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竟然就这么跟着孟氏离开了……” 温继礼想到这里，也来了脾气。 贺老夫人在一边劝着：“你都知道孝顺我，他们孝顺自己的母亲，那有什么问题？” “现在父亲昏迷的消息，难道他们没有听到？为什么不赶回来？” 温继礼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下人来报，大公子和大姑娘回来了。 温继礼瞬间觉得自己被人打脸了，为了找回面子，故意问了一句：“那夫人呢？” “并不见夫人跟着一起回来……” 温继礼终于找到了机会继续不高兴。 结果温如风他们兄妹两人已经进门。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也没有觉得害怕。 “母亲教导，祖父出事，我们做孙辈的理应在场，不过她担忧又要被人误会阻止亲人探视祖父，影响家中气氛，还有祖父的身体，今日就先不回来了。父亲有什么事，尽可以跟老夫人商量，她肯定是没有意见的。” 温继礼看着说话的温如风，他的目光之中是有担心的。 还好，他们还知道把祖父放在心上。 “在孩子面前，胡言乱语，你们母亲还说了什么？” 温继礼有些不解气，继续问道。 温如风说道：“母亲没有太多话，外祖父倒是说了，一会回带着舅舅一道过来看看，他们也担心祖父的身子。” 温继礼想起自己那个不苟言笑的岳父，还有不用脏话就能骂得人抬不起头的舅兄，顿时有些头疼。 “行了，去看看你们祖父吧，同他说说话，说不定他哪句话听进去了就醒了。” 温继礼没有办法再追究这两个孩子之前跟着孟氏离开的事。 贺老夫人和温氏煽情的部分也被打断，只好退到一边，默不作声。 宫里这个时候还是来了旨意，宣温继礼和萧让进宫，商谈大庆使团入京的事。 温继礼虽然不放心家里。也知道自己留下没有任何帮助，就喊上了萧让，一道进宫去了。 路上，温继礼认真地打量着萧让。 萧让心中十分紧张，他这是第一次单独跟这位威严的舅舅单独相处，以后能不能全面获得温家的支持，主要就是在他身上。 “知音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温继礼突然开口。 萧让没有太听懂问题，就尽量按照自己理解的回答。 “舅舅说的是孩子的事？舅舅放心，晚辈不会给她任何压力，一定让她养好身体，心情也会让她平稳下来。实不相瞒，今日若不是外祖父出事，晚辈也不想让她出门走动，毕竟还在养身体。” “我是说，她这个孩子并不是她自己的原因留不住了，你就没有想过替你们的孩子报仇？” 萧让都有些激动了。 “我当然想了！只不过事情虽然因为二公子，可是他也是被崔安如算计了，这一切还是应该跟崔安如算账……” 温继礼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 其实萧让也是在赌，赌温继礼会为了外甥女跟他站在一边。 温继礼再抬头的时候，目光坚定了几分。 “如今温家有这些乱子，也是她和那个胡公子弄出来的，就冲这一点，温家都不能再放过她……” 第112章 上梁不正 萧让内心一阵惊喜，都不用自己多说了？ “舅舅，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次，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温继礼知道，萧让对于自己也想对付崔安如的想法，一定是高兴的。 不过他并不介意，温家这个局面，确实要怪崔安如。 一个天山雪莲王，一个胡白商，就把温家已经掩埋了几十年的秘密抠出来，造成了这么大的混乱。 他还在担心，派出去的人能不能拦住胡白商，不让他去贺家胡言乱语。 看他这个架势，是想要去贺家再提一次当年的事，送走贺家老爷子。 入宫之后，皇上的书房之中，李存忠已经在那里了。 一同出现的，还有三皇子陆景尧。 温继礼带着萧让给他们行礼之后，就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皇上发话。 “温爱卿，适才同李尚书谈及明日出城迎接大庆三皇子一事，景尧有些不同意见。” 皇上开口，直接说明了眼前的情况。 “不知道李尚书和三皇子的分歧，是出现在何处？”温继礼问道。 “李尚书主张随意一些，毕竟对方是战败方，这次是来求和，如果我们大夏太把他们放在心上，难免会让他们产生错觉，说不定回去之后，又要狼子野心。而景尧认为，我大夏乃是礼仪之邦，即便对方是战败而来，能主动送个皇子过来议和，已经是诚心之举，我大夏战场已经胜利，更应该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礼节上的优势，让他们心服口服才是。” 两方的说法，其实都有一定道理，所以才会僵持不下。 不过大庆的使团明日就到了，皇上这个时候才研究这个问题？ 温继礼抬起头看了看李存忠，又朝着陆景尧的方向看了看。 这两个人的表情，明显对这件事并不是十分知情，也在有点发蒙的状态之中。 看来，不是他们来求见皇上，而是皇上召见了他们。 作为陪伴皇上多年的重臣，温继礼明白今日的讨论，应该不是重点。 “皇上，微臣觉得确实两种方式可以融合，我们大夏是礼仪之邦，礼数上不亏待他们，已经足够，正常有别国使团来访，接待者应该比领团者地位高才是，我们作为战胜国，用尚书来迎接皇子，也给了大庆足够的威压，两相权衡，倒是没有太大疏漏，若是皇上仍然觉得说不过去，不如请三皇子随行。对方是三皇子出使，我们是三皇子迎接，也算是一段佳话。” 李存忠听了之后，其实不太高兴。 他是皇后的哥哥，跟三皇子这边肯定不是一条线，这些年一直都在竞争。 这件事若是真的需要一个皇子出面，大皇子更加合适。 毕竟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子，身份上也足够压制大庆三皇子。 陆景尧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今日他被父皇召见，又让他当着李存忠的面前说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 从那个瞬间他就明白，父皇这是要把他和大哥之间的争夺，重新放在明面上，用自己刺激皇后那一支。 “皇上，丞相大人方才也说了，我们出一个尚书，才算是给了他们威压，他们作为战败方，想必是做好了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臣并不是反对我们也派三皇子前去，实在是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临时让三皇子熟悉过程，难免会有一些生疏，到时候若是我们在礼仪上有什么不周之处，反而让人笑话……”李存忠小心地编了一个理由。 陆景尧没有说话，他知道，既然温继礼能提出来，就一定会把他塞进去。 果然，温继礼没有让他失望：“李尚书多虑了，这些年三皇子帮着皇上处理各种事物，也有临危受命的时候，都是井井有条……而且这次有经验丰富的李尚书主导，一定不在话下……” “丞相所言极是，景尧，那你就辛苦一点，虽然临时，不过李尚书熟知礼部各种规格礼仪，你们今日就好好研究一下流程，明日一同出发吧。” 皇上甚至没有给李存忠和陆景尧拒绝的时间，就让他们出去了。 此时的温继礼更加确定，皇上召见他和萧让，根本就不是为了迎接大庆使团的事。 “两位爱卿，朕听闻这两日家中似乎不太顺利，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朕说一说么？” 皇上坐下，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们两位。 萧让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不知道皇上问这件事到底是想得到什么讯息，又想通过这件事做什么。 还是温继礼了解皇上，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了皇上整理自己衣服加上调整一个舒服姿势的时间，才稳重地开口。 “回皇上，今日家父因为想起几十年前的事，感觉羞愧，已经两度昏迷……” “太师的事，朕听说了一些，当年的事，朕虽然年纪小，却也听过一些，太师确实有错，不过你亲娘那边，也是没有容人之量，毕竟都是自家姐妹，又不是从外面拉来什么人。而且自己的妹妹孩子都生了，又是个女孩，并不影响你的地位，谁也动摇不了你嫡长子的地位，她确实是想不开了……” 皇上非常直接的说出这些话，萧让都蒙了。 皇上还会跟大臣说这些事么？ 温继礼竟然没有反驳，而是顺着皇上的话说了下去：“这些年母亲对臣也是情深义重，更是为了不让臣有任何后顾之忧，再也不肯生育自己的孩子，已经是十足的诚意，这些年臣也不是没有感受到她的真心诚意，可是夫人似乎不太理解。” 萧让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真心觉得自己多余了。 这是君臣之间的对谈？ 他猛然想起来，当年温继礼是皇上的伴读，两个人原本就是一起长大的。 “安南侯，如今你也算是半个温家人，对眼前的情况，有何想法？” 皇上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他身上，萧让愣了一下。 “回皇上的话，此事已经过去多年，或许当年外祖父和外祖母有些错误，不过已经诚恳地同外祖父的原配道歉，而且这些年也都证明，外祖母并没有想过自己生个儿子取代舅父，就证明当年那位老夫人，确实是借题发挥的可能性更大。如今臣也经历过一次，所以感同身受……” 温继礼听到之后，白了他一眼。 他本来想说他们情况不同，毕竟萧让属于忘恩负义。 不过在皇上面前，他还是忍住了。 “让你过来，便是想听你说这些，温爱卿，有些事情不要总是归咎于自己，上一辈的恩怨，更不要影响你的判断。温家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不要因为多年之前的事，影响了你们的心态。” 温继礼明白，皇上这次进宫，是想给他吃定心丸。 皇上自己心里早就决定好的事，却突然召见他入宫，借着他的嘴说出来，也是在帮他在这种时候树立威信。 “皇上，这件事臣自然会权衡利弊，不会影响臣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心情。不过背后煽风点火的人，确实可恶，无论是什么人，都该严惩……” 第113章 帝王无情 温继礼说完，皇上的表情很是满意。 萧让也觉得看到了希望，崔安如，你的敌人不只是我一个。 温家已经决定加入这阵营，我看看你要怎么办。 他也开始揣摩皇上的心里，皇上召见他们，就为了要舅丈这一句话？ 他大胆地想了想，看来皇上也想打压一下崔安如。 最近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张扬了，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没敢问，皇上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再问他任何一句话，好像他真的是个陪衬。 直到从宫里出来，萧让都在疑惑。 他担心，自己想得不对。 “舅舅……”他快走了两步，追上温继礼。 温继礼也开口了：“知道皇上今日让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萧让小心翼翼地说道：“不是研究大庆使团的事么？”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不要跟我说话了。”温继礼的语气，有些生气。 萧让赶紧上前一步：“舅舅，其实萧让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是没敢说。” “那你想跟谁说？谁还能帮得上你？” 温继礼一句话，萧让就明白了。 “那萧让就斗胆献丑了……舅舅，萧让觉得皇上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大庆使团的事，他一定知道舅舅会跟他想法一样，毕竟舅舅这些年最懂圣心……” 温继礼皱着的眉头松了松，不过还是说道：“不要说这些奉承话，继续。” “是，舅舅。皇上此次召见，应该是想告诉舅父，大胆的去做，那个安国郡主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在背后策划了这么多事，唯恐天下不乱，这还是在京都皇上眼皮子底下，卷入的人更是一个比一个重要，皇上想要给她个教训，却碍于镇国公父子的功劳，还有太后娘娘的册封不好下手，这些就交给舅父去做……” 温继礼总算是满意了一些，进一步追问：“让你来，又是为了什么？” “皇上知道崔安如最想报复的人，其实是我，所以才会特意让我过来。暗示了舅舅，其实就是在暗示我，毕竟我们如今是一体的。” 温继礼听到这句话，心里其实有些膈应。 此时萧让对温继礼多少也是有些鄙视的，自己虽然缺德，至少没有做出不认亲娘的事。 温继礼用另外一种眼光来看，可是认贼作母。 不过他终究要借温家的势，所以恭敬的姿态还是非常足。 两个人都皱了一下眉头之后，趁着对方没有注意，互相嫌弃了一番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接着说。” 温继礼听着萧让越分析越入理，就示意他可以接着发挥。 “如今萧家是崔安如的眼中钉，肉中刺，反之亦然，萧家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也是恨透了崔安如，将来京都镇国公府和安南侯府，势必只会留下一家，皇上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崔安如做了多少小动作。” 温继礼终于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觉得不够，让萧让继续说。 萧让都已经上了马车，还是没有想到。 “舅舅，除了这些，我实在是想不通了……” 温继礼也没有再为难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罢了，你已经同知音成亲，我就是不承认，也要承认了。” 萧让心中一喜，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温继礼也开始帮他补充疏漏之处。 “你可知这么多年，翊王殿下为什么久治不愈，甚至多次加重？” 萧让没想到还能牵扯到翊王身上，当时还真的是没有反应过来。 同时他更加觉得温继礼太厉害，把皇上的心思摸得如此透彻。 “舅舅，难道是皇上……” 温继礼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一个皇上去谋害自己体弱多病的亲侄子，让任何人知道了都是终身的污点，皇上没有必要这样做。可是翊王不死，就挡住了一些人的道路，你明白么？” 萧让这次听懂了，刘太妃，还有陆景霖。 “哦，我懂了……” “你收声……” 温继礼赶紧提醒，刚才萧让实在是太过激动。 萧让弯下身子，捂着嘴巴，贼眉鼠眼的朝着周围看了看。 确定没有什么事了，他才继续小心说道：“舅舅的意思是，这些年刘太妃和二公子一直都在想办法毒害翊王殿下……” “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彻底成功，因为有太后娘娘倾尽全力遍寻天下名医。你觉得翊王不知道是谁对自己动手，还是太后娘娘查不到？” 温继礼的提醒，让萧让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皇室人吃人的场面，一直都在暗中进行。 温继礼继续说道：“就凭刘太妃和二公子那些本事，真的可以做到自保么？” 萧让甚至咽了口唾沫，脸色都发白了。 “是皇上明知道这些事，却愿意保护着刘太妃和二公子，让翊王府始终保持这种平衡？” 温继礼点了点头，又提了一句：“如今崔安如自己暴露身份，说她是医仙弟子，而且已经用天山雪莲王帮翊王治病，无疑就是在打破这种平衡，你觉得皇上会听之任之么？” 萧让通体生寒，这就是帝王权术？ 而且，这应该只是冰山一角。 宫里那几位皇子，几位娘娘，还有他们背后的娘家，还有什么人不在皇上的算计之中？ “今日听舅舅一席话，胜过打百场仗，实在是受益匪浅。” 萧让的态度格外恭敬，这次是真的从心里佩服。 “这就结束了？”温继礼的话，让萧让愣住了。 不是分析完了么？还有什么？ 温继礼再次叹息：“理解能力尚可，举一反三却需要练习，方才既然提到了太后娘娘，你就没有想过，太后娘娘难道不知道皇上在背后做的事？若是太后娘娘知道，翊王本人是不是知道？” 萧让好不容易回升的体温，又在渐渐流失。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竟然开始懂了。 “舅舅，那如今翊王接受了崔安如的治疗，而且还这样大张旗鼓，也算是要公然摆脱皇上设定好的稳定局面了？” 温继礼再次点头，同时也感慨了一句。 “不得不说，崔安如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求着太后娘娘带走了崔家的火种，从她决定帮忙治疗翊王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和翊王的命运绑在了一起，万一因为这件事被皇上抹除，镇国公府总算是后继有人，若是这次赌赢了，更是帮镇国公府添了助力。由此可见，她向你和知音复仇的心，该有多强烈。你如今这个样子，真的准备好了么？” 第114章 文臣之毒 萧让听了温继礼这些分析之后，早就下定了决心。 “舅舅，我杀她的心，也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只要她不死，将来死的就是我们一家。性命攸关，是不是准备好，已经无关紧要，我必须赢。” 温继礼总算是听到了一句像样的话，看着萧让的眼神都带上了一点点欣赏。 “那你想好了从哪里开始做？” 萧让沉默了，他确实没有想好。 “你想着让我们温家打头阵？毕竟皇上都已经发话了，而且她也得罪了我们温家，是么？” 萧让没有说话，其实就是默认。 “那还要你做什么？” 温继礼的问题，让萧让格外尴尬。 是啊，他能做什么？ “舅舅，我想直接断了她的后路，让梁氏和崔琅死于非命。” 他凶狠的眼神，表露着他的决心。 温继礼却笑了笑：“你准备在太后身边动手，公然打皇家的脸，让全天下都嘲笑皇上都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母亲的安危？” 萧让蒙了，这个想法显然是不行。 他也惊奇地发现，崔安如确实聪明，竟然早就想到了这一步。 只要梁紫玉和崔琅留在太后娘娘身边，就注定安全。” “如今我妹妹已经跟二公子定亲，我们安南侯府要帮助太妃娘娘他们，让翊王无声无息地死掉……” 温继礼又摇了摇头：“你是想把你妹妹和整个安南侯府都搭进去吧？” 萧让彻底蒙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做？ 看出来他是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温继礼开口了：“擒贼先擒王，攻人先攻心，她最在意什么，就要让她失去什么。” 萧让想了想，突然悟了。 “她最在意的，就是镇国公府的名声。” 温继礼点了点头，萧让应该是明白了。 果然，萧让开窍了一样说道：“如今立功归来的是我，战场上死去的人是镇国公父子，若是我找到合适的人，说他们是贪功冒进，不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还害死了不少军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温继礼没有半分对镇国公父子的敬畏，也帮着补充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忍受着百姓的谩骂，最大程度地保全镇国公父子的名声，宁愿承受崔安如的怒火和诋毁，甚至导致自己的长辈跟着受到牵连，还是一直忍着。” 萧让听着头脑都在发麻，这样的话，传言就能彻底反转了。 哪怕他跟林知音在一起了，也能有个更好的理由。 镇国公父子一意孤行，导致权柄溃败，是萧让力挽狂澜，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这些话，他可以不用自己说，只要从当初同样在战场上的人就行了。 “舅舅真是英明……这样一来，我忘恩负义的名声洗清了，知音的功劳会进一步被放大，镇国公父子的名声尽毁，崔安如自然会崩溃。” 温继礼小声说道：“此事乃机密，在选出那个人之前，不要随意去说。” “放心吧舅舅，我都懂。” “这件事必须做得隐秘，在此之前，也不能让崔安如太过得意，也要适当地给她找些麻烦，不妨让她不停地消耗镇国公父子的功绩，这样一来，将来有人说出真相的时候，她才会摔得更彻底。” 温继礼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萧让听得心里发毛，原来这就是朝堂之中那个文官之首，能够真正帮皇上解决问题的人。 谈笑间，已经完全否定了功臣一家曾经的功劳。 “舅舅，就这样简单？”萧让有些迟疑地问道。 “当然不会这样简单，这个需要你用心用脑，你以为崔安如是个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人？之前她能沉得住气，始终隐瞒自己医仙弟子的身份，到如今她不怕危险，又公开承认这层身份，都是经过了考量，过去是藏拙，如今是无畏，完全想好了怎么保护自己。” 萧让不太服气：“之前她得罪了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故意让她医治三公主，结果三公主越病越重呢？” 温继礼不屑地问道：“还有呢？你还能想到什么？” “她一个医仙弟子，治病救人不是本分么？若是皇室的人，还有她得罪不起的人让她治病，她敢拒绝么？” 温继礼刚刚还赞赏的情绪，瞬间就落了下去。 “你觉得跟她对立的人，谁敢让她治病？若是用命来陷害，肯定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这样的人用什么理由一定要让她出手？命令么？陷害的意图简直太明显。若是真正重要的人，谁敢用命去赌崔安如不会鱼死网破？她孤家寡人一个，你是么？她没有后顾之忧，你也没有么？” 萧让瞬间蔫了，这时他才明白崔安如公开自己医仙弟子身份的高明之处。 看到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温继礼提醒道：“她如今没有亲人在身边，难道也没有下人么？” 萧让又来精神了。 “没错，我就不信他们镇国公府是铁板一块，若是有心，总有办法钻个洞出来。” “这些事都不用太认真去做，只要让崔安如分心就是，找到那个合适的人，让镇国公父子身败名裂，才是重头戏。” 温继礼此时的表情，还是文臣的斯文。 可是出口的话，比武将在战场杀敌还要残忍。 翊王府，陆景琛刚刚听了下属的汇报。 “他们进去之后，三皇子和李存忠马上就出来了？又跟皇上聊了一会，才神色沉重地走出来？” 下属抱拳，声音低沉：“是。” “知道了。” 下属离开之后，旁边的虚怀和若谷并没有打扰陆景琛的思考。 “看来咱们这位皇上，已经准备好对安国郡主动手了。他还真是闲不住，生怕朝政出现一点点的不平衡。” 陆景琛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目露嘲讽。 若谷还是没有插话，反而是虚怀问了一句：“王爷，要不要提醒郡主？” “皇上去传温丞相和萧让进宫的时候，可是那么多人看到了，郡主那里怎么会没有得到消息？说不定郡主从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图。” 若谷从容淡定，始终在忙活自己手里的活。 虚怀看了陆景琛的方向，嘟囔了一句：“若是皇上想要对付郡主，不就说明他根本不想让王爷好起来？” 第115章 质疑功劳 若谷停顿了一下，看了目光平静的陆景琛，之后恢复了刚刚四平八稳的状态。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 虚怀挠了挠头，说道：“只是觉得这件事奇怪，王爷继承的是王位，又不是他的皇位，将来也不会威胁到他那些皇子的地位。他都没有给王爷什么实权，为什么要担心王爷好起来？就因为太后娘娘关注王爷，胜过那几个皇子？他们又没病。” 陆景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虚怀自觉失言，赶紧闭嘴。 陆景琛最终没有说话，而是在认真的写着纸条。 前两个字，便是“郡主”。 当崔安如再次收到来自翊王府的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之后，不但没有担心，反而开始期待了。 “郡主，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丹青看到崔安如的笑容，上前凑了凑热闹。 “温家终于下定决心对付我了，很可能还有皇上的授意。” 崔安如说完，四个侍女都笑不出来了。 “郡主，这算什么好事？” 丹朱觉得心疼，难道连皇上也看他们家郡主不顺眼了？ “当然是好事，毕竟我原本就已经把他们当成敌人，温家一直不还手，我还觉得没有意思。如今既然压制不住自己的本性，我出手的时候就更加不用手软。” 崔安如从容应答，从面容上看，是真的没有担心。 丹青担忧地提醒道：“郡主，胡公子没有顺利进入贺家，被赶到的温家人拦住了。” “从一开始，师兄就没想过要进入贺家……” 崔安如依然淡定，这些事早就在掌控之中。 “不进入贺家，胡公子何必朝着贺家走？”丹青没有想明白。 丹朱也思索了一下，同样没有答案。 “让贺家知道，温家紧张兮兮的举动就行，毕竟师兄马上就要走了，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拜访这个拜访那个。贺家稍微打听一下，也能知道医仙弟子曾经前去的事，到时候安排一个伶俐人，把师兄原本要送给贺家的东西呈上，贺家自然明白。” 崔安如的解释，也是带着十足的神秘感。 “郡主，还是没太听懂。”丹青很是直白的说道。 “无妨，到时候就懂了，贺家老爷子活了这么长时间了，本来就是浪费了不少光阴。师傅帮他续命，可没有说过，门下弟子不能索命。” 丹青吓了一跳：“郡主，这不会给胡公子带来麻烦么？” “不会，师兄送去的东西，还不足以索命。他肯定不会死在我们手里，他不配。” 丹青虽然不太懂，还是点了点头。 自从萧让归来背叛，崔安如的性格其实没有太大变化，并没有大开大合好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而是在处事上，完全转变了风格。 之前能够忍的事，如今不再容忍。 “温家那边怎么样了？”崔安如又问道。 “温太师又醒过来了，贺老夫人到处跟人说，幸亏林知音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危险……” 丹白汇报了一下自己查到的事，语气平淡。 “这么着急给自己的外孙女树立人设，也不怕反噬。本来她医女这层身份，已经慢慢淡化，没有人故意提起，如今我医仙弟子的身份暴露，他们竟然着急了。这个时候把林知音推出来，脑子里大概是进水了。” 崔安如简单地说了一句，具体情况还是要看事情发展。 下人的打扰，让这段谈话戛然而止。 “郡主，夫人来信了……” 崔安如脸上带着笑容，赶紧说道：“拿来。” 梁紫玉跟着太后娘娘离京之后，严格看管崔琅，让他认真习武。 有太后娘娘在，他们的安全也不需要担心。 当崔安如看到梁紫玉最后写的，她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她永远不会抱怨的话之后，心中又是一阵动容。 当初娘家人打上萧家的底气，是嫂子给的，如今她镇定自若又无比艰险在京都复仇的底气，也是嫂子给的。 傍晚，崔安如是医仙弟子的事，已经传遍了京都，尤其是胡白商的亲口认证，更是让这件事的热度完全超过了大庆使团明日就要到达的消息。 至于崔安如正在帮翊王治疗，翊王已经服用了天山雪莲王，这些顺带的消息，也比大庆那个三皇子更加有讨论度。 中间夹杂的，竟然是林知音拖着病躯帮太医救醒了昏迷的温太师。 这里面的救醒，可伸缩空间就很大。 哪怕只是帮忙端了一碗药，甚至太医写方子的时候帮忙递了个笔，那也算是帮忙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百姓们对林知音边关建功的质疑。 她到底懂多少医术，怎么回来之后一点都没有表现过？她在家的时候，温太师也犯过病，那个时候怎么没有人说她帮了什么忙，就去了一趟边关，回来就成了传奇医女了？ 温家没有想到，温太师这一病，竟然再次给了别人那么多谈资。 “这些话都是谁传出来的？”温氏忍不住发脾气。 林志远在旁边劝说她：“行了，不要在这里发泄，毕竟这是温家。你没有看到母亲和哥哥心情都不太好么……父亲如今身体虚弱，不能再受刺激了。” 温氏这才收了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抱怨：“这种时候不讨论大庆三皇子入京的事，整天盯着我们，这帮刁民，真是吃饱了撑的。” 林川在一边说道：“母亲，一定是有人故意引导百姓们说的，除了崔安如，别人也没有这个动机。妹妹在边关立了功，她憋了这么久，才把自己医仙弟子的身份扔出来，我都怀疑真正给翊王看病的确实是胡白商，她就是靠着某些手段，让胡白商帮她捏造身份，目的就是为了压妹妹一头……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当初妹妹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她不说自己是医仙弟子？这么多年，太后娘娘都在寻找医仙，温家也在配合寻找恩人，她都没有站出来？但凡她早点出来说，妹妹也就不会抢了她的男人。” 林川的话，让萧让和林知音都非常尴尬。 不过温氏听进去了，她马上激动起来：“没错，她的身份一定是假的，她欺骗了太后娘娘……只要没有了太后娘娘的支持，她就什么都不是……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戳穿她……” 第116章 正常娘家 温继礼看着温氏那个异想天开的样子，不忍心地说了一句：“妹妹，这不可能……如今他们已经在皇上面前表明了身份，那是欺君之罪……” 温氏却坚定地认为自己找对了方向。 “没错，他们就是欺君之罪，他们都该死……只要找人试探一下崔安如的医术就行了……” 温继礼慢慢说道：“找任何人试探都没有用，如今医仙的弟子已经认可了崔安如的身份，这些年医仙存放在杏林堂的药，还有这次的天山雪莲王，都能证明崔安如的身份，即便她医术不够，学艺不精四个字就脱罪了，跟欺君有什么关系？” “学艺不精，还能治好翊王的病？”温氏动摇了。 这个借口，真的足够了？ “对症了，或者是把翊王的情况都跟师傅说过了，再有甚者，就说这些年医仙不肯出现，也是没有办法治好翊王，如今医仙终于想到了好办法，通过自己的弟子帮翊王治疗，这些都是合理的解释。如今翊王的状态就是一天天在变好，旁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听完了温继礼的话，温氏更加不甘心了。 “难道就拿她没有办法了？”温氏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温继礼偏过头去，有些不忍心。 “夫人，别这样，现在舅兄心烦……” 温氏挣扎了一下：“谁又不心烦？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要被一个嫁进来的女人嫌弃，连她生的孩子都看不起母亲和我，我就不心烦么？” 温继礼心里一紧，想起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确实有些失望了。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跟他们无关，当年他们还不存在，没有母亲悉心教导，就没有他的今日，没有他，也不会有这一双儿女。 他们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不知道孝顺。 他心里对没有回来的孟氏又多了一些抱怨，实在是没有办法想明白，为什么她就是想要为自己死去多年的亲娘讨回一个所谓的公道，就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没有想过。 当年的事，并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清。 “这件事你嫂子确实有不妥之处，不过你也不要一直说了，免得加重父亲的病情……我先去看看父亲。” 温氏郁闷的心情还没有得到宣泄，看到哥哥想要逃离，就更加闹心。 “哥哥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知道这些年，嫂子一直瞧不上我，都是哥哥从中周旋，为了不让哥哥为难，我已经尽量不跟她起冲突了，如今她实在是太过分了……当着我的跟前，都对母亲那个态度，平日里我不在的时候，又是什么样？母亲不让我担心，一直不肯跟我说，哥哥就不懂母亲这一片心么？她倒是希望家和万事兴，只可惜有些人得寸进尺……” 温氏的话，越说越起劲，让温继礼听着都觉得招架不住。 最终，他还是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现场。 此时温太师床边的人，是温如风和温如雪。 对于这两个任何人都承认优秀的孙辈，温太师向来重视。 “你们母亲呢？”温太师的声音中气不足。 经历过两次昏迷，确实让他有些精神不济。 “还在外祖父家没有回来，不过外祖父和舅舅应该要到了。” 温如风简单直接的回答，语气恭敬。 “她在气头上，你们帮忙劝着点，如今温家表面看着光鲜，花团锦簇，可是已经高到了一定位置，进无可进，很多人都在盯着温家，等着我们出错。” 温太师喝了温如雪递过来的水，又说道。 “母亲是个有主见的人，也顾全大局，我相信母亲自己会有决断。” 温如风没有直接答应。 温太师也明白，这两个孩子心中也是向来有自己的成算。 “大事你们都懂，如风已经在朝为官，看得透彻，如雪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从小跟着你母亲耳濡目染，有些事情不用多说。” 他们正在说着，温继礼进来了。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温继礼还挺担心。 “祖父刚醒没有多久，人太多会吵到他休息。”温如风故意装作没有听懂温继礼的话。 他当然明白，父亲是担心他们说错了话，再刺激到祖父。 温如雪往后让了一步，并没有说话，不过从她的肢体动作，温继礼已经感觉到了她对自己这个父亲的疏远。 此时他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走到温太师床前。 “父亲，您感觉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儿媳妇接回来？” 温太师第一句话，直接让温继礼无语了。 “父亲，她好不容易回娘家休息几日，就让她先住着吧。过两日，您的身体好些了，我再过去。” 温如风和温如雪并没有说话，他们心中的父亲，原本还算是伟大，只是有些愚孝的形象，似乎有些动摇。 “不行，你赶紧去，一会你岳父和舅兄来了，你想怎么交代？” 温太师对孟氏满意，对孟家更为满意。 这门岳家，当年是他好不容易才挽留住的。 毕竟读书人一诺千金，孟家这种世代清流，在天下学子心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人家，就更加重视承诺。 虽然他气走了原配夫人，可是原配跟孟家老妇人指腹为婚的约定不能作废。 这些年，他再怎么宠爱贺老夫人，偏心温氏，也不会纵容他们轻视孟氏。 他们正在说着，就听到外面已经有声音传来。 “听闻亲家抱恙在身，自然应该过来探望。” 随后，满脸都是笑意的贺老夫人已经带着孟家老爷子和孟氏的哥哥孟青鳞进来了。 温太师赶紧让温继礼扶着他坐起来，这对亲家是个礼数。 温如风和温如雪自然地又往后退了退，并且礼貌地叫人。 孟家老爷子精神矍铄，虽然比温太师还年长几岁，看着却更显年轻。 孟青鳞身材高大，眼里有读书人的温润，气质上却是让人不敢小觑的风骨。 “世叔身子不爽利，就好生躺着吧，晚辈刚好有些话想同妹婿说一说，就不打扰世叔了。” 他开口之后，温继礼表情都变得不自然了。 温太师没有办法拒绝，顺着台阶说道：“好，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 贺老夫人没有办法拦着，也自动让出了位置。 孟青鳞走在前面，温继礼老老实实地跟着。 温氏和林志远刚刚没敢进去，萧让和林知音已经去了厢房休息，毕竟林知音的身体还在恢复期。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房间，孟青鳞开门见山。 “丞相大人高义，胸襟开阔，集所有美德于一身，却不该用这种美德强求旁人。当初两家结亲之日，我便说过，若是青霓礼数不周，持身不正，用心不纯，那都是我们孟家的错，你如何申斥，我们孟家绝对不敢多说一个字，但你们也不能因为位高权重，逼迫我妹妹去做她认知之内不应该的事。” 温继礼闭上眼睛，只能承认：“舅兄，这个确实是……” 孟青鳞没有让他解释，继续说道：“既然你承认，那我问你，当年妹妹嫁给你，是因为我母亲和谁的指腹为婚？我妹妹凭什么要尊一个差点毁了这桩亲事的妇人为婆母？” 第117章 孟家舅兄 温继礼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低头，说这些都是误会。 “夫妻多年了，你们之间不是早就应该有默契了么？还会因为老夫人和你那个自愿低嫁又不肯放过娘家帮衬的妹妹产生误会，温丞相，你在朝堂上那么多大臣之间，都能妥善处理任何派系之间的关系，怎么回家之后，面对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上朝而去的我妹妹，就总是有误会？是我妹妹不像是那些朝臣那样对你做低伏小么？” 孟青鳞说话确实有些刻薄，不过温继礼完全没有办法。 “温丞相，下官方才说这些话，您不会放在心上吧？” 温继礼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怎么会，怎么会……” “妹夫，我刚刚说的话，好劳烦你往心里去。” 孟青鳞换了个语气，眼神也更加认真。 温继礼无奈苦笑了一声：“这是自然的……夫人也有段时间没有回娘家看看了，今日若不是父亲抱恙，我应该跟着一同过去才是。” 孟青鳞看了他一眼，说道：“丞相大人若是光临寒舍，那应该提前三天通知才是，我们孟家当沐浴焚香，打扫干净，以待君来。” 温继礼是真的蒙了，今日舅兄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孟氏回去应该是说了要和离的事，孟老爷子那边，没有办法对刚刚醒过来不久的父亲说什么，所有的火气，确实只能让他来承受。 即便如今孟青鳞官职不如他高，他也不敢真的得罪孟家。 他是皇上当年的伴读不假，孟家老爷子当年可是先皇的伴读，而且连续主持过好几届的科考。 这种分量，他还是能掂量得出来。 可以说当年孟氏根本不愁嫁，若不是因为亲娘和孟家老夫人的指腹为婚，孟氏即便是入宫为后都是有可能的。 只怪他因为母亲和妹妹一露出那种委屈的表情，就有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舅兄这个话，实在是折煞我了……” “温继礼，若是我妹妹当年嫁过来之前，我们没有任何约定，那自然是以你们的规矩为主。既然出嫁之前，有些事情都已经说定，如今你们家那位来历不正的老夫人和名声不好的妹妹联手把她逼回了娘家，甚至让她说出和离二字，你就没有反省，这些年是不是对某些人太过纵容了？” 孟青鳞的话，让温继礼有些生气。 那一句来路不正，在他心里已经算是侮辱母亲了。 可是他依旧忍住了。 “妹妹得知世叔犯病，没有片刻犹豫就让如风和如雪归来，若是她不这样做，我们孟家照样不能容她，毕竟如风和如雪是你们孟家的骨血，也是在世叔的看护下长大，他们不能因为你和妹妹之间的分歧，就忘记自己的来处。至于妹妹，她实在是担不起阻挠老夫人和你那个金贵的妹妹看望世叔心切的责任，在你妹妹没有离开，世叔的身子没有大碍之前，还是先躲一躲吧。” 还没等温继礼说什么，孟青鳞继续说道：“家中的一切事物，妹妹已经暂时交给如雪了。她在京都贵女之中向来有贤名，而且到了适婚年龄，将来嫁人也是要掌家的，不如趁此机会锻炼一下。” 温继礼原本是想用家中事务繁忙，恐怕没有人管会出现乱子为借口，却被孟青鳞提前堵上了。 不止如此，孟青鳞还有补充：“毕竟如今你们温家也没有更加合适的人，贺老夫人年事已高，你那位姨娘不在考虑范围，她的庶女更不如如雪身份合适，我想妹夫总不会想要让你妹妹在娘家帮忙掌管几日家务事吧？” “这个当然不会，哪有这种事……” 温继礼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才好，让温氏回来掌家，传出去他们温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舅兄说笑了……” “当然了，这个只是我的建议，毕竟我不是温家人，没有资格帮忙决定，妹夫能够听我说这些，也是出于对我和孟家的尊重，我都理解，妹夫尊重我，我自然也要尊重妹夫，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我相信妹夫是个有能力的人自然能够将家中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孟青鳞没有再多说，离开了那个房间。 温氏就在不远处徘徊，看起来并不大方。 孟青鳞直接走过去，看着温氏说道：“说起来还要给温家姑奶奶道个歉，我妹妹过于负责任的行为，让你们误会并且成功的上升到了夫妻之间矛盾了，她嫁过来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接受你和贺老夫人的一些习性，适应能力是真的差，还请温家姑奶奶不要放在心上。” 温氏一听，他一口一个温家姑奶奶，明显是在讽刺她出嫁之后，还整日想要做主娘家的事。 “孟尚书这个话，倒是让我惶恐了，嫂子在家的时候，我和母亲从来不会主动招惹的，大概是她见多识广，跟别人想的不同，觉得我们哪里都不太对吧。不过我们尽量改正，毕竟如今嫂子才是温家的女主人。” 孟青鳞听到温氏这个死不要脸的回答，反而轻声笑了。 “温家姑奶奶说得对，跟你们不同的人，是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那个安国郡主也该负荆请罪，顺便求教安南侯夫人，如何鸠占鹊巢。” 温氏没想到孟青鳞会直接这样说，心里一阵气愤。 一个两个，都用这件事来讽刺她的女儿。 “孟大人，我们毕竟是姻亲，你这样说话，真的顾虑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么？若是因为嫂子的事，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何必要殃及无辜的人。在温家，嫂子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即便是母亲都不敢跟她作对，我只是因为父亲生病，着急去见父亲，就让她误会，生了那么大的气，带着孩子跑回娘家，还扬言要和离，行，你们孟家人都看不起我，我离你们远点行了吧？” 温氏一番话，让跟出来的温继礼一阵矛盾。 他分明知道妹妹的话夸大其词，还是觉得孟青霓确实有问题。 孟青鳞冷笑着说了一句：“温家姑奶奶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果然是炉火纯青，当年是不是也靠着这种办法成功取代了温丞相的亲妹妹？抢了别人的东西，就低调一点，小心哪天被反噬。” 第118章 掌家之权 温氏没有想到在他们家，也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她心中一阵郁闷，看到哥哥从后面走出来，又觉得心中有了底气。 “孟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当年发生的事，跟我无关，我只有八岁，能够阻止什么？” 孟青麟看着他无耻的样子，倒是一阵想笑。 “八岁，不能阻止什么，却知道心安理得地享受什么，你不说，本官还以为八岁是什么免死金牌呢，这个值得骄傲么？那你可知道，妹夫的亲妹妹，八岁的时候已经被你母亲逼着离开了温家，而且死在外面？” 孟青麟的话，让温氏一阵心烦。 这件事，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提起了，孟家能教出孟青霓那样的人，果然是一家子都不正常。 “说来说去，孟大人还是觉得当年的事情，跟我有关，我倒是想问问，我能够做些什么，阻止这些事的发生？” 孟青麟轻蔑地说道：“你该提醒你母亲，有些行为会伴随她一辈子，也会伴随你一辈子，你不想为了自己享受，就去伤害没有犯过任何错误的母女，不想让你母亲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而不是说出自己只有八岁之后，无力阻止一切之后，就没有任何愧疚地享受原本就不该属于你的人生……” 温氏气的要冒火，大声嚷嚷道：“我们温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这么嫌弃我们温家，你怎么不阻止你妹妹嫁过来？” “这种话你说出口，我竟然没有任何意外。丞相大人，既然你们温家任由一个出嫁的姑奶奶在娘家指手画脚，我们作为亲家，自然不敢久留。能够养出安南侯夫人那样的女儿，林夫人果然让人敬佩。” 孟青麟的话，让温氏更加生气。 “哥哥，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温继礼脸色难看，哪边都没有办法帮。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妹妹有问题在先，可是孟青麟不该教训了自己之后，一直揪着不放，又去教训自己的妹妹，温家的事情，本来也不该由他做主。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孟青麟的脸色， 一瞬间，这个想法又自动退回去了。 他理亏。 “舅兄，这个……她也是一时口误，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孟青麟直接说道：“她确实不配让我往心里去。这样的人整日在温家盘桓，可想而知我妹妹这些年并没有跟你闹起来，还有多大的涵养。” 温氏刚想反驳，贺老夫人过来了。 “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孟大人道歉！” 贺老夫人的举动，并没有换来孟青麟任何好感。 “老夫人不用当着孟某面前作态，又故意让妹夫看见，之后再哭诉我们孟家多么霸道无理，竟然到你们温家逼着你们的掌上明珠道歉。你们引以为傲的，觉得格外珍惜的，在别人眼中未必如此。妹夫若是也觉得方才的事情怪我，甚至想着一旦我妹妹回来，就要把今日的矛盾都算在她头上，那就尽管试试，反正我们孟家不怕别人议论，妹妹的一双儿女，哦对了，也是你的一双儿女，他们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判断，就看妹夫想给他们做个什么样的榜样。” 孟青麟的话，彻底让温继礼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直接瞪了温氏一眼。 “妹妹，道歉！” 这次的语气格外严厉，让温氏也觉得委屈， 贺老夫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位吏部尚书是真的不给自己任何面子。 她也只能冲着温氏点头，示意她道歉。 结果孟青麟根本不屑。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父亲那边，也该跟世叔说的差不多了，今日叨扰多时，还发了这么多牢骚，想必是招人厌烦了。” 说完，孟青麟直接越过他们，去寻找孟家老爷子了。 温太师在孟家老爷子跟前也没有办法抱怨孟氏，他甚至觉得无颜面对。 所有的事情，其实他心里都明白。 别人惯着他，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孟家老爷子不会。 “我会尽早让那个孽障去负荆请罪，把青霓请回来的。” 温太师下了决心， 结果孟青麟并不需要，他直接说道：“我女儿好不容易回家小住几日，就让她休息休息吧，这边的事，她我已经交给如雪了。” 温太师还想说什么，孟青麟进来了。 “父亲，世叔刚刚好起来，您不要一直在这里拉着他说话，耽误他休息。病人需要静养，咱们先回家吧。妹妹在家也十分惦念她公爹的病情，我们还要回去转告。” 温太师张了张嘴，终究没好意思说什么。 孟老爷子起身，自然地说了一句：“我不过是跟亲家多说了几句，你就没完没了，当心让人听见，以为你虐待你爹，不让我说话，更不想让我跟亲家接触呢……” 这句话，说得贺老夫人和温氏又是一阵脸红。 温太师看到他们的样子，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轻轻咳嗽了两声。 贺老夫人本来想要过去帮他拍一拍后背，结果还没有走到地方，温太师就冲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 贺老夫人有些尴尬，终究没敢说什么。 她再怎么糊涂，也知道这位孟家老爷子，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温太师也不会为了自己在这种事上展现自己庸俗的一面。 “外祖父，要回去了么？”温如风也过来了。 温如雪跟在他身后，表情淡定。 “如雪，这几日你母亲不在，府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温继礼适当地说了一句。 温如雪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父亲。母亲已经把家中的对牌交给我了。” 温氏听着他们父女之间的互动，这才反应过来。 “哥哥，你刚刚说什么？让如雪一个女孩子掌家？” 温继礼点头说道：“如雪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而且一直都跟着你嫂子学习掌家，也该让她锻炼锻炼了，刚好让你嫂子放松放松。” 温氏却很是不能理解，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哥哥，你让她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孩子拿这么大的丞相府练手？” “姑母在担心什么？”温如雪笑容温暖，没有因为人听到别人的否定，就觉得生气。 在她眼里，也没有姑母的位置。 “担心什么？你心里真的不清楚么？” 温氏不想直接摆在台面上。 “姑母觉得谁来管家比较合适？是年事已高还要照顾祖父的老夫人，还是已经出嫁还要抽空去看望表姐的姑母你？” “你……” 温氏说不过，又开始一个字往外蹦。 温如雪依然镇定：“姑母，如今温家没有乱，祖父和老夫人那里的吃穿用度并不会有人克扣，所有的事情也都有人在负责，你不用担心。” 她浑然天成的状态，衬托的温氏更加像是一个小丑。 “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了。” 温氏气呼呼地坐到了一边。 贺老夫人更是没有办法表达异议，甚至做作的表示，确实是温如雪更加合适。 “多谢老夫人的认可，如雪没有什么经验，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够周到之处，还请老夫人指点。” 温如雪的表情，在贺老夫人看来，甚至是在挑衅了。 孟家父子离开了，温继礼一身轻松。 温氏偷偷把温继礼拉到一边：“哥哥，真的要让如雪管家？” 第119章 都有秘密 温继礼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不然呢？你来？” 温氏有些不服气，看着温继礼的样子，问了一句：“哥哥，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抱怨我？” “……没有。” 温继礼差点沉默，这个问题，直击灵魂。 小时候，知道芮逐仙和温琴嫣的死讯，他不是没有哭过。 可是久而久之，留在他身边的温氏，填补了所有的空白。 陪伴，足够代替血缘。 他不是没有迷茫过，自己这样是不是会对不起自己那个从小宠在手心里的妹妹。 后来他开始自我催眠，既然那个妹妹已经死了，他只有这个妹妹了，那就是老天安排他所有的宠爱，都该给温氏。 他这种想法，从来没有跟孟氏说过，他相信，孟氏一定会说他有病。 “哥哥自从听到胡公子说起大娘和姐姐，好像一直都想躲着我。” 温氏趁机说道，她不敢失去温继礼这个重量级的靠山。 温继礼却只想静一静。 “妹妹，若是没什么事，你带着他们先回去吧，知音醒了没有？让她不要留在这里了，反正没有什么用，她的身子也需要静养。” 听到温继礼的话，温氏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容易适得其反。 看来这个孟氏还真的是有点手段，能够影响他们的兄妹关系。 “好，那我们先回去。如风和如雪跟母亲不亲近，你多费心了。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让如霜来照应一下母亲。” 温如霜早就在她这里投诚了，所以她也愿意提携几句。 温继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林家人离开的时候，温如雪还专门送到了门口，让街上所有的人都看到。 温氏看着温如雪站在大门口那个温婉的样子，总是觉得她能装。 “小小年纪，让人看不透，孟氏教养的人，果然心机叵测。” 一旁的林志远听着，只能感慨：“罢了，这毕竟是温家，人家姓温。” 温氏一听，自然不高兴了。 “怎么，我不姓温？” 林志远却说道：“你是姓温，可是如今你是林夫人了。” 温氏还是不服气：“我就不信温如雪将来不嫁人了，我这就想办法给她找个外强中干的相公嫁了，让孟氏那个贱人哭都找不到地方。” 林志远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件事成不了，若是自己再说什么，温氏就要冲着自己来了。 而萧让和林知音坐在马车上，已经听到外面的议论。 “假医女”“医仙弟子”“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样的话，一直都能从外面传进来。 可想而知，短短一个下午，崔安如透露自己医仙弟子身份之后，百姓们对安南侯府这两位的嘲讽，到达了什么程度。 林知音越想越生气，甚至想冲到镇国公府直接去找崔安如算账。 尤其是她听到有人在说，是太医不辞劳苦，一天跑了两趟才把温太师救过来，结果功劳却让林知音抢了，可想而知她在边关医术建功水分到底有多大。 这已经讽刺到了她能够在人前立足的根本。 她不顾名声，不要名节，甚至把家族拖到深谷，这才从崔安如手里抢来这么一个潜力十足的侯爷，结果和离之后的崔安如不但越过越精彩，还开始用她最出名的东西，来碾压自己。 “怎么了？”萧让看出来她不高兴。 “外面的话，你觉得好听么？” 林知音的表情很不自然，萧让不瞎。 “明日大庆使团的人就到了，她笑不起来了。别忘了，这次来的人是大庆三皇子。” 萧让说这个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算计。 而且那种阴险，完全从眼里流露出来。 “三皇子又怎么样？战败国的皇子，我们只是礼部尚书迎接，为了好看才多加了一个三皇子陆景尧，对大庆使团没有任何高一等的尊重。而且崔安如如今在孝期，只要她不愿意，即便是皇上都不会勉强她出现在任何宴席，你想利用一个战败国的三皇子，在宴会上用镇国公父子的死刺激我们大夏的安国郡主，是觉得我们大夏的言官都是死的？” 一看林知音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萧让解释道：“当然不是，这个三皇子是来议和的，听说是带着十足的诚意，不过一定有条件。” “他们还敢提条件？” “这件事你不用多管，你就等着看吧，这次镇国公府有麻烦了。” 看到萧让那个信誓旦旦的样子，林知音还真的是好奇了。 到底当初在边关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向不怎么会打仗的萧让最后能够获胜，而且还能成为最大的功臣。 回京的路上，她不是没有问过，可是萧让一直都是含糊其辞，只说他之前都是在藏拙。 她总觉得，萧让有什么秘密在瞒着她。 “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 对于温家的事，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去管。 就连贺老夫人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他们想再多也是平添烦恼。 此时的镇国公府，崔安如也正在整理这次大庆使团相关的消息。 “这次过来的人，除了三皇子，似乎还有一位公主。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公主也是要和亲的……” 丹白对于这个刚刚打听到的消息，也觉得庆幸，大庆使团隐藏得太深了，眼看着入京了，才透露出来。 “一路上遮遮掩掩，这个时候却放出风来了，敌国公主，若是和亲皇子，嫁给谁都是皇位终结者，那个人注定跟宝座无缘。” 崔安如简单分析了一下。 “宫里的各位娘娘听到这个消息，应该都在想办法让自己的儿子避开这门亲事了。谁第一个出局，就要看出分晓了。” 丹青他们听着崔安如的分析，保持安静并没有插话。 丹玄心事重重地进来的时候，表情并不好看。 “之前保护起来的人，如今怎么样了？”崔安如问道。 丹玄的表情又变了变：“郡主，那个人自己跑出去了……” 丹青听了之后，也是有些着急。 “他不知道外面很危险么，还要出去乱走？” 丹玄也是有些自责，不过目光坚定的说道：“郡主，这件事确实是奴婢失责，竟然让人找到了他的藏身处，还跟他有了联系，如今他们已经见面……另外，有人给郡主传话……” 丹玄递过来一张纸条。 崔安如展开之后，看到上面的内容，竟然有些动容。 “郡主，再帮你一次吧，你要保护的人跟当初我救回来的人都是你哥哥的属下，暂时都放在我这里吧——陆景琛。” 第120章 战败真相 崔安如放下纸条，眼里流动的华彩从游移不定，变成了坦然面对。 如今她和陆景琛，也算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只不过经历过萧让的事情之后，她严格的奉行一个道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这件事不怪你，实力上的悬殊，并不是只靠着你认真负责就能解决。不过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不用担心。” 崔安如都这样说了，丹玄也没有再怀疑。 他们一向相信崔安如的话。 “传信的人这次没有走……”丹玄说了一句。 崔安如想了想，说道：“那就劳烦他传个话回去，我这边的伤治好了，毒也解了，若是他那边的还有问题，早点来找我。我哥哥的人，理应由我护着。” 丹玄马上拱手，转身去传话了。 “准备一下吧，说不定明日要入宫。” 崔安如结束了刚刚那个话题，说了一句。 “明日？如今郡主还在孝期。” 丹朱不解地问了一句，毕竟是国丧，这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事，朝廷总不会这个时候要求崔安如出席那种场合，去看那一张张虚伪的脸。 “准备吧，毕竟最近得罪的人太多，也总有人想作死。” 崔安如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抱怨，反而能听出来一丝期待。 丹青几个人都没有再说，按照崔安如的吩咐就好。 夜晚的风有些凉，却凉不过这京都官员冰冷的心。 天亮之后，云朵四散，露出大块的蓝天，给太阳提供了足够的场地释放阳光。 崔安如起来的时候，街上已经开始热闹了。 三皇子陆景尧在温如风的陪同下，骑在高头大马上，跟随礼部尚书李存忠一起，出城迎接大庆使团。 陆景尧是皇上指定的，温如风是三皇子带上的。 温如风是三皇子的伴读，有些大臣也是因此觉得，也许三皇子将是下一任皇帝。 持反对意见的人，则是举例论证，先皇的伴读是孟家老爷子，当今皇上的伴读是温丞相，那下一任皇帝身边的伴读一定不是这两家之中的人，由此推理，三皇子没有机会。 温如风这个几乎是临危受命，昨日三皇子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林家人都走了之后，温家尴尬的平静之中。 三皇子的到访，更多是为了请温如风跟他一道过去，顺道拜访了一下温太师。 温太师听说了三皇子的来意，自然是愿意让自己家子弟多多历练。 至于旁人猜测的什么党争，毕竟温家一直都在话题中心，避无可避。 “郡主，再过一个时辰，那些大庆的人就要进入我们大夏京都了。”丹青一边帮崔安如梳妆，一边说道。 “这次没有让安南侯负责接待，他肯定很难受，还不知道在宫宴上要出什么事。”崔安如好像答非所问。 丹青一向跟不上崔安如的思路，早就习惯了。 “趁着外面还没有太多人，去揽辔阁吧。那里看父亲和哥哥当初打得四处逃窜的人更加方便。” 其实她还有别的疑问，想要当面跟陆景琛说清楚。 他们出门的时候，街上确实越来越多的人在朝着城门的方向靠拢。 战败的人来求和，他们平生也是第一次见证，还真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面容。 百姓们早就知道，对方的来头也不小，还有皇子。 崔安如顺利登上阁楼，原本应该出现在宫中的陆景琛竟然出现在崔安如昨日预留的雅间。 “王爷没有进宫？” 崔安如还是走了进去，自然地坐在陆景琛对面。 陆景琛面前，摆放着茶具，刚刚倒出来的香茶，此时正在冒着热气。 “尝尝我这练了多年的手艺……今日心静，应该还不错。” 崔安如并没有拒绝，接过茶盏，品尝了一口。 “易武茶，兰花韵，香入喉，甜入舌，柔软悠长，王爷果然好手艺。这普洱中的佼佼者，在王爷手中，没有半分浪费。” 崔安如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 “郡主过誉了，这些年闲来无事，练得多了，自然就有心得。毕竟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会终结的人，总要有些事情寄托。皇祖母给的关怀，有时候会刺痛别人的眼。” 陆景琛的话，倒是让崔安如听着生出了一丝同情。 “今日王爷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跟臣女说这些？” 崔安如稍微失神之后，就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自然是为了昨日带走那个人，给郡主一颗定心丸。他们如今都很安全。” 崔安如对这个一直病弱命不久的形象示人的翊王殿下，又多了一层兴趣。 他能够躲开那么多次暗杀和毒害，绝对不只是依靠太后娘娘远在宫中并不能随时到达的支援。 “王爷想要跟臣女谈什么？”她直接问道。 陆景琛却说道：“郡主觉得这是交易？” 崔安如没有说话，她当然希望不是。 “本王敬重镇国公府子的为人，而且知道一些人不为人知的一面……本王相信，郡主同样怀疑，这次你战功赫赫的父兄竟然战死，一向没有什么建树，甚至还在边关偷偷跟林知音搞在一起的萧让却能立下大功……这里面，怎么会没有问题！” 崔安如的嘴唇已经在颤抖了，不过她还是尽量自己内心的激动。 原来真的不只是她自己注意。 她知道父兄不是万能的，可是同时战死，却被萧让那种草包摘了最后的胜利果实，这个才是最让人想不通的。 “王爷是想试探臣女么？” 崔安如本能的怀疑，如今的崔家，虽然是破釜沉舟，输不起也是真的。 “当然，本王想要试探你查清楚真相的决心，还有查清楚之后，想要怎么做。” 崔安如慢慢冷静下来，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陆景琛。 “我父兄的死，若是今生没有都没有办法查明，安如即便是魂断黄泉，也不会喝下孟婆那一碗遗忘之水，甘愿带着所有痛苦轮回，继续查。” 陆景琛盯着她看了半天。 崔安如无所无惧地看了回去，两个人眼中都带着坦诚，彼此对视。 最终，陆景琛说道：“郡主，看来你跟本王一样，都在怀疑那个位置最高的人……” 第121章 处处小人 崔安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敏感。 “不用回答，放在心里就行了，你的顾虑比我多，本王就不该这么问。你这样的女子，活在世上已经足够艰难，凡事小心才是应该。” 陆景琛的话，还是一样自然。 崔安如同样没有回答，哪怕翊王说得对。 “那个位置，已经有很多人在争。这次大庆跟来了一位公主，你觉得是哪位的前行之路要终结了？” 陆景琛换了个话题，没有刚才那么敏感，却也足够尖锐。 “这个就不清楚了，毕竟皇家的事，我们没有权利插嘴，这是父亲曾经教过我的。” 崔安如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之后，重新开始沟通。 陆景琛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过我有一点不同想法，皇家的事，不该给百姓造成苦难，不然就不配当皇家。皇族已经是至高的荣耀，享受了那么多特权，一旦犯错，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影响。” 崔安如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王爷的想法，确实与众不同。” 陆景琛看着下面越来越多的人群，人头攒动，看来看热闹还真是人的本性。 好奇心，能够创造很多未知。 好的，坏的。 “毕竟本王年纪轻轻，多次经历生死，有些该看透的东西，也早就看透。” 崔安如也顺着往下看了看，城门那个方向，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这个时间，你觉得安南侯是在揪心，还是在期待？”陆景琛又问道。 “期待什么？”崔安如反问。 揪心是一定的，毕竟一开始皇上定下来主要负责这次接待的人，是他安南侯，打败了大庆的人。 “自然是期待这位三皇子进京之后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啊。你就没有想过，这些年大夏和大庆之间一直摩擦不断，长期被你父兄压制，如今终于战败，他们也许会恨萧让，可是更让他们憎恶的人，只怕还是你父兄。” 陆景琛的话，崔安如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可是她看着陆景琛的表情，他知道的似乎更多。 “王爷，是不是想要暗示什么？” “算是吧，这位三皇子应该会盯上你们镇国公府。” 崔安如并不意外，既然是仇人，就自然会被针对。 如今她也照样针对萧家，针对林家，针对温家。 “这两日太妃娘娘和二公子老实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崔安如问道。 “还好，他们知道本王若是好起来，对他们是灭顶之灾。这次不知道那位一直保着他们的人，还会不会继续了。” 崔安如说道：“不是已经赐婚了么？能够把二公子和萧雪灵放在一起，就代表要把萧家和太妃娘娘那母子两人拴在一起了，确实意味很明显。” 萧雪灵嫁到翊王府，崔安如反而很期待。 她太想看到没有任何突出能力的萧雪灵嫁入王府之后，被刘太妃嫌弃，被陆景霖厌恶，再被萧家彻底漠视。 看到崔安如带着期待的眼神，陆景琛没有再问什么。 两人之间还是保留着秘密，并不影响如今他们坐在一起喝茶，也不影响他们目前就是没有契约的同盟。 三皇子陆景尧和礼部尚书李存忠骑着马，带着迎接的队伍从街上经过，有人开始起哄。 “这次我们已经算是给了大庆面子了，至少还派出了一个皇子。” 有人在议论，声音还不小。 “就是，大庆不过是战败国，这些年不停地侵扰我们大夏边境，这次应该是被打老实了。” “没有直接灭了他们，已经是我们大夏仁至义尽。” 百姓们的议论，同样伴随着对三皇子的欢呼。 李存忠脸色并不好看，原本是他自己露脸的机会，还是从萧让那里抢来的，结果临门一脚插进来一个三皇子。 如果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大皇子，他肯定没有任何怨言。 他不高兴，陆景尧同样不高兴。 “他们为什么要喊我？”陆景尧放慢了速度，问了问跟上来的温如风。 “自然是有人安排好了，要让你抢走所有的风头。” 温如风对于这种招数，只要看看就懂。 陆景尧同样明白这一点，所以格外讨厌。 从父皇突然又临时地让他参与这件事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自己要被推到前面。 “现在还有人觉得我这是福气的话，我还真想让给他。” 陆景尧无奈地说了一句，表情很快变得严肃，继续往前走。 穿过城门，百姓们的呼声渐渐变弱。 “三皇子果然是深得民心。”李存忠说了一句，口气自然不是真心。 陆景尧笑容满面：“李大人过奖了，有没有可能是前些日子李氏宗族的人带头欺凌镇国公府小世子，引起了众怒，百姓们不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朝着李大人扔菜叶，所以故意捧我，就为了气一气李大人？” 李存忠想起了崔安如那个咄咄逼人的嘴脸，对于陆景尧这个答案，显然也更加生气。 “三皇子的理由，未免贻笑大方。” “嗯，李氏宗族教养出那种孩子，确实贻笑大方。” 看到李存忠还想反驳，温如风说了一句：“李大人，三皇子在这种时候没有必要抢风头，这个跟他一贯的作风并不一致。李大人这么聪明的人，必然也是一开始就想到了，刚刚一定是在提醒三皇子，要小心小人作祟吧？” 李存忠冷哼了一声，说道：“小温大人不愧是丞相之子，才思敏捷。” 温如风谦虚地拱了拱手：“李大人过奖了，其实三皇子方才也是好心，提醒李大人该重视族人的培养，毕竟李家是皇后娘娘的母族，族人做了可耻的事，丢脸的是皇后娘娘。” 李存忠如果不是在马上，定然要拧头跟他好好争论一番。 “我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太年轻，没有想到更加圆滑的说法，还请李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李存忠没有办法发作，只能是冷哼了一声，转而攻击温如风。 “小温大人，家中出现那么多乱子，还能心无旁骛地执行任务，也是吾辈楷模……” 温如风直接说了一句：“李大人是做不到么？怪不得皇上会在关键时刻加人。” 第122章 跟谁和亲 李存忠气得想要直接下马打人，却忍住了。 “马上就要见到大庆使团了，李大人非要在这个时候闹起来么？大哥不在朝中，或许现在我回去，换二哥过来？” 陆景尧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表情认真。 李存忠不说话了，大皇子是李皇后亲生，是嫡长子，不过这段时间在外带兵，二皇子同样不是李皇后所出，对于李存忠来说是一样的。 “三皇子不用故意说这样的话，臣该懂的道理都懂。” “对，李尚书毕竟是礼部尚书，尊卑贵贱自然都明白，对皇子说话的气势一直很熟练。”陆景尧讽刺了一句。 李存忠反应过来，终究没有再反驳。 气氛有些奇怪的僵持着，直到还是见到了大庆使团。 大庆这次的使团规模还不小，而且每个人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抱怨。 这一路的跋涉，作为战败一方，他们原本就明白，来到大夏并不会受到多大的尊重。 为首的男子高大瘦削，脸上的笑容也游戏阴险。 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也知道就是这次带队的三皇子了。 “大夏陆景尧，皇子行三，前来迎接大庆使团。” 李存忠也赶紧开口：“大夏礼部尚书李存忠，负责这次接待事宜，众位一路辛苦。” 大庆三皇子万俟百里脸上的笑容洋溢，完全没有介怀这次来的是什么人的样子，依次跟陆景尧和李存忠打招呼。 之后，他又介绍了这次随行的官员，态度很是和顺。 温如风打量着这位三皇子，一看就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就冲着人家主动上门还能从容淡定的样子，对于大夏这种不够礼遇的态度，还是能够拿出热情高涨，又不谄媚的状态。 这次战败，对于大庆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在这种时候派过来议和的皇子，一定不会受到多大的重视。 看来，这个万俟百里，在大庆的日子也未必好过，不过未来还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上。 万俟百里听到温如风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一亮，特意说道：“原来是当朝丞相之子，幸会幸会。” 李存忠自然又是一阵不高兴，不过也没有理会他就是了。 所有的寒暄结束了，万俟百里才很是郑重的说道，这次大庆为了表示诚意，特意送了公主过来，不过因为是女子，坐在车驾之上，此时并不方便跟大家见面。 看来传言是真的，李存忠突然得意起来。 他特意说了一句：“想必这次公主远道而来，也是为了和亲吧，我朝三皇子一表人才，颇有建树，倒是非常合适。” 他明白跟敌国公主和亲的皇子，最后是什么下场。 陆景尧轻轻松松一句话就避开了。 “大哥还没有成亲，怎么轮得到我？李大人，还是带着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去吧。” 李存忠没有想到，陆景尧反应竟然这么快。 这个话题从大庆透露有公主随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讨论了，皇子们都不是草包，背后还有智囊，自然早就演练了各种可能。 不过李存忠并不气馁，只要有李皇后在，李家出来的大皇子，就不会跟敌国公主联姻。 “三皇子说的也是，不过缘分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之前也没有人会觉得大庆的公主会踏足我们大夏……” 他们有来有往地说了好几句，万俟百里始终淡定地看着，没有任何着急。 温如风提醒了一声：“李大人，大庆的客人们还在等着……而且人家也没有说，公主是来和亲的。” 这个话，让李存忠有些尴尬。 刚才他确实说得太多了。 “三皇子，这边请……”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了自己的正经任务。 大庆使团的人跟在后面，估计是过来之前，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再次进入城门的时候，两位三皇子骑马走在了一起，李存忠则是在前面一路引导。 他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应该是在告诉所有看热闹的百姓，他是这次的负责人。 温如风始终低调，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他身边是大庆的礼部侍郎公孙赫，一副文绉绉的样子，眼神却有些猥琐。 再往后，是几个大庆的随行官员，后面跟着那位传说中的公主。 “看这个架势，这次大庆是真的送了个公主过来，也不知道是准备跟哪位皇子成亲。” “年龄合适的只有四位皇子，不过四皇子身体残疾，应该不会在考虑范围之内，大皇子是嫡长子，大概也不会被选择，那就看二皇子和三皇子谁先失去争夺皇位的机会了。” 住在京都的百姓，会更加喜欢讨论这些朝廷的事，而且每个人的语气，都会比外面的人更加自信。 “我觉得应该是三皇子，毕竟皇上是临时把他加上去的，说不定就是知道了对方有公主过来，让他提前去适应一下跟公主相处……” 有人这样分析，陆景尧听到之后，多少还是有些烦躁。 有人持不同意见：“也许是二皇子呢，毕竟他的处境一直都比较透明，都没有做过什么大事，反而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一个带兵，一个帮皇上排忧解难……” “难道你不知道，三皇子的母族实力不如二皇子么？” “那又怎么了，三皇子跟小温大人交好，就代表温家人都站在三皇子身后，二皇子的母族再厉害，还能越过温家去？” 百姓的探讨，一个比一个更加有深度。 温如风听到了也权当没有听到，如今他们做的事，也没有必要跟百姓们解释。 李存忠听着这些话，不禁觉得讽刺。 他更加觉得，妹妹的皇后之位果然管用，大皇子直接就被排除在和亲人选之外了。 陆景尧旁边的万俟百里，听到这些议论，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都是一样。 队伍浩浩荡荡地经过揽辔阁下面，崔安如和陆景琛看了过去。 “来了不少人。”崔安如说了一句，格外平静。 “只有这些人，足够让京都再乱上一阵子了。” 崔安如看着陆景琛，突然很认真的问道：“王爷，之前的提醒，该不是想要暗示，这个公主来大夏，也跟我们镇国公府有关吧？” 第123章 简直荒谬 陆景琛也没有继续隐瞒：“嗯，确实如此。” “冲着谁呢？” 崔安如确实想不通了。 陆景琛说道：“这个本王也不是很清楚，若是真的什么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就不用打仗了。” 崔安如知道这个话是真的，不过心里已经长草了。 若是旁地，她未必这样在意。 只不过这件事，事关崔家。 “看来今日我有所准备还是对的……” 陆景琛没有再说话，反正大庆使团已经朝着皇宫进发，总会见到皇上，提出自己的要求。 远处的溪浪河，奔流不停。 一切都在往前走，镇国公府的命运，也是。 大庆使团在李存忠和陆景尧的引领之下，还是踏入了大夏的宫城。 文武百官早就已经等着，皇上和李皇后也都盛装出席。 虽然不想给对方太多尊重，他们自己也不想丢脸。 作为胜者见到败方的使者，同样要让对方看到自己这边各个方面的强大。 太后娘娘不在，后宫之中就是李皇后为尊，她就像是一只骄傲的花孔雀。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的嫡长子不在身边。 奇迹般不再需要雪莲就康复的三公主陆倾城乖巧地坐下面，气色格外自然。 其他的公主和皇子们位置并不靠前，能在李皇后跟前有一席之地，已经算是难得。 一直都被李皇后讨厌的二皇子陆景荣面容格外坚毅，剑眉星目，坐在那里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些年他是最多的一个被提起来跟大皇子相提并论的人。 除了比李家更加有实力的母族，还有他身上那种王者气质。 至于三皇子陆景尧，更多的则是兢兢业业的做事，还有就是跟温家走得近。 这些事，百姓们不过是看个热闹。 皇上看到他们的装束，其实跟大夏人差不多，毕竟两国接壤，而且风土人情并没有太大不同。 “大庆使者万俟百里，奉我庆国皇帝之命出使大夏，愿求两国和平，拜见大夏皇帝陛下……” 万俟百里带头行礼，后面也是跪下了一堆。 原本坐在马车上的公主，早就已经戴上面纱，走到了前面，也跟着一起行礼。 “平身……” 皇上心情大好，这都是边关的将士们打下来的局面，让他们能够有机会接受大庆的朝见。 “谢皇上……” 万俟百里整体的状态跟在城门处见到陆景尧他们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也是一样的轻松自然，眼里带着算计。 在群臣队伍之中的萧让，看着万俟百里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 这次林知音也过来了，虽然身子还没有恢复利索，可是这事关她的荣耀。 大夏和大庆之战，她作为军医，亲自参与，这个荣耀她要守住，不然还是没有办法摆脱如今的名声。 此时万俟百里并没有四处乱看，而是规规矩矩的看着皇上，等待他继续说话。 “万俟皇子不远千里迢迢来到我大夏，论及两国之间休战，结成邦交之好，朕心甚慰……” 万俟百里身后的公孙赫已经呈上了大庆国书。 皇上接过来之后，简单翻阅了一下，表情更加得意。 “大庆既然有次诚意，我们大夏也愿意成人之美，两国相邻，若是结成邦交，对于两国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喜事。” 皇上的发言，很符合一个明君的身份。 万俟百里这个时候才开口：“这些年的征战，大夏和大庆互有伤亡，然后最让人唏嘘的还是边关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大夏皇帝疼爱自己的子民，我们大庆皇帝同样也把自己的百姓放在心上，这仗打来打去，其实对两国都是一种消耗，而且我们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不可调和……说句老实话，若是当年镇守边关的人不是那位镇国公，脾气那样暴躁，或许我们两国之间早就已经和谈……好在如今并不是太晚，大夏皇帝愿意接受我们的和谈，必然是个心胸宽广，心怀天下的好皇帝。” 万俟百里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哪怕是被他奉承的皇上，也没有办法保持微笑。 万俟百里的话，明晃晃地在说，两国之间持续多年的战事，是因为已经战死的镇国公。 “三皇子慎言……镇国公是我们大夏的英雄，若不是镇国公父子的坚守，只怕我们大夏还看不到你们大庆如今的诚意。打着求和的旗号前来，却想要陷害我们一代忠臣的名声，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有言官听不下去，终于在沉默之中爆发。 最应该站出来的萧让，却一言不发，一副事不关己，静观其变的状态。 万俟百里并不着急，而是面带微笑说道：“这位大人，我知道镇国公在你们心中有什么样的分量，可是这次我们大庆使团这么多人，并不是来送死，更不是为了给大庆带来灾祸。相反，我们大庆早就想要求一个和平，两国之间没有必要一直争斗，之前我们皇帝陛下也多次派人前去跟镇国公谈，希望他可以传达大庆求和的意图，是他坚定地认为我们使诈，不打疼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老实，我们大庆的心意，他也从未跟大夏皇帝转达……” 万俟百里的话，这是要完全颠覆镇国公一家的忠肝义胆。 “胡说，这种事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而且这些年，边关的将士们也从来没有密报过这些事，这都是你们大庆人的杜撰……可恶，你们求和只是表面，实际上是来动摇我们对英雄的信仰，想要让我们皇上惩处已经死去的镇国公父子，让边关将士寒心……” 言官自然不服，继续跟他争论。 结果万俟百里面色有些沉重，说了一句：“有些事既然说到了这里，有些秘密自然也该让大家知道。我不清楚镇国公为何不肯向大夏皇帝转达我们和谈的意图，可是镇国大将军是愿意接受的……” 还没有等到那个言官说什么，万俟百里对后面说了一句：“新月，你过来。” 一直蒙着面纱的公主，慢慢走到了前面。 她礼貌地再次给皇上和李皇后行礼，之后静静的站在那里。 “启禀皇上，这位是我的妹妹，她跟死去的镇国大将军之间，关系非比寻常，这次我带着她过来，也是为了完成他们约定好的亲事……” 第124章 离奇亲事 四周再一次死一般的寂静，有几个呼吸声音比较粗的大臣甚至紧张起来。 “你说谁和谁的婚事？” 皇上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刚才万俟百里的话，他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是连起来很迷惑。 “我皇妹，万俟新月，大庆五公主，和大夏镇国大将军崔定邦。” 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人提起了。 没想到这次会从一个大庆人口中听到，而且是这么离谱的事。 “你再说一遍？” 皇上惊讶得不行，这件事他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 大夏的将军，跟大庆的公主，怎么会有私情？ “皇上也许是不信，不过这件事是真的，当初镇国大将军为了探听我大庆的虚实，曾经孤身潜入我大庆国都，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皇妹，结果二人相谈甚欢，一见钟情，互许终生。” 这种说法，颠覆了在场太多人的三观，让所有支持和尊重镇国公府的人都没有办法接受。 萧让眼睛里的光芒格外兴奋，经过这件事，镇国公府的名声，估计就要反转了。 镇国公世子跟敌国公主，完全对立而且不该发生交集的两个人，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看来镇国公这一生的功绩，还真的是不禁推敲。 李皇后的表情似乎带着一点得意。 这么长时间，支撑崔安如狂妄的，无非就是她死去的父兄曾经立下的军功。 若非如此，皇上怎么会纵容她一个国公之女多次顶撞她这个皇后？ 若是崔定邦真的跟这个万俟新月有私情，那简直是太好了。 皇上的表情越发严肃。 “新月公主，你确定自己遇到的那个人是崔定邦？你们之间还互许了终生？” 万俟新月摘下了面纱，露出了如玉的容颜。 李皇后看了一眼，说了一句确实美丽。 单从容貌上看，这个新月公主就比梁紫玉强了不少，只不过没有梁紫玉那种坚毅。 当初崔定邦和梁紫玉定亲的时候，京都不少姑娘心碎，他们都自认比梁紫玉出身好，而且相貌好。 “犹忆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君同。雪夜化作蝴蝶去，人间比翼笑春风。这是当初崔将军送我的定情诗，我至今不敢忘。” 新月公主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无比。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真的太过诡异。 催定邦已经战死沙场，如今这个敌国公主千里迢迢前来投奔，还说要完成约定好的婚事。 大庆皇帝这是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死人，直接就是寡妇…… 若不是真的，哪个父亲会如此狠心，主要是多此一举。 这件事让宫宴变得尴尬，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胜利者见证败者来求和的低姿态的，结果现在败者告诉他们，他们奉为英雄的人，还有另外一面。 “安南侯！” 皇上直接让萧让出列。 毕竟他在边关待过，应该知道崔定邦的行踪。 “臣在……” 萧让忍着内心的激动，终于可以毁了崔家，毁掉崔安如狂妄的根基，让她在京都寸步难行了。 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还会直接褫夺她郡主的封号。 之前她得罪了那么多人呢，就等着他们前来算账吧。 “你在边关跟着崔家父子共事两年，期间崔定邦真的消失过？” 大臣们也都期待的看着萧让，这个答案真的太重要了。 萧让很郑重地回答：“启禀皇上，臣初到边关的时候，职位并不高，国公爷为了避嫌，也很少会过来探望，更没有直接把臣放在大将军跟前，故而臣见到大将军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因而，大将军若是中途真的消失过，臣也没有办法觉察……只是中间确实听士兵们说过，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大将军亲自练兵……” 萧让的回答很聪明，强调了他并没有借镇国公父子多大的力，对于崔定邦的下落也没有办法证明，反而给了大家更多的想象空间。 作为镇国公的前任女婿，甚至有人会觉得他是在避嫌，不想实锤崔定邦的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果然已经有些大臣在那里点头，似乎是认可了萧让的人品。 若是这一幕让崔安如看到了，一定觉得讽刺。 “安南侯夫人。” 皇上又询问了林知音。 林知音这段时间状态并不好，被崔安如盯上之后，做任何事都没有顺过。 成也孕肚，败也孕肚。 孩子让她成功地彻底俘获萧让，也让她被钉在耻辱柱上。 若不是温家的地位，想必她都没脸出来见人。 结果这个孩子又因为崔安如和陆景霖之间的争斗死了，她已经把人生所有的恶意都给了崔安如。 “启禀皇上，臣妇在边关之时，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崔大将军……” 林知音的话，让人更加浮想联翩。 皇上的脸已经有些黑了。 李皇后看到皇上的样子，想着这个时候自己不拱火，都对不起崔安如之前对自己的顶撞。 “皇上，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今镇国大将军已经死了，只怕这一次公主是白跑一趟了……” 说话间，她已经默认这件事是真的。 既然崔定邦中途离开过军营，而且还是潜入了大庆国都，最后为什么还会战死？是他探听了错误的信息，还是出卖了他们的军情？ 一旦怀疑的种子被种下，后果就会无限发酵。 毕竟，每个人的想象力，都很卓越。 没想到万俟百里并不放在心上，主动说道：“我们也知道镇国将军战死的消息，不过我们大庆是个重视承诺的国家，父皇说过了，他也敬重崔大将军的为人，即便是他已经不在，他仍旧愿意承认这门亲事，故而这次让我送了皇妹过来。还希望大夏皇帝陛下，能够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万俟新月表情伤悲，没有再说话。 “不可能，镇国将军绝对不是那种人……他已经成亲，而且有了小世子，即便真的为了大夏，潜入大庆国都，也不会跟公主说那种话，即便说了，也是逢场作戏，为了骗取信任而已。” 有人为崔定邦鸣不平。 有这个人牵头，不少人都开始发声，他们都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 这个时候万俟百里很从容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你们轻易不会接受，毕竟崔大将军在你们心里是个那么完美的人。不过，我这里有他的庚帖为证……” 第125章 公报私仇 万俟百里的话，让众多的人更加沉默了。 庚帖，生辰八字，这个并不是轻易就能拿到手的。 即便是亲近的人，都未必有机会，更不要说敌国的皇族了…… 刚刚还在帮忙说话的大臣们，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太清楚，庚帖的意义。 万俟百里从袖子中把庚帖拿出来的时候，眼神淡定，从一开始，他就稳操胜券。 大臣们的态度，还有如今的情况，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新月公主脸上还是一副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心事重重。 内侍把庚帖传到皇上手里的时候，皇上直接简单的翻了翻。 他知道，大庆三皇子这种时候能够把庚帖拿出来，就一定不是假的。 大臣们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都保持了沉默。 直到皇后那边的官员开口：“既然大将军曾经去过大庆国都，而且跟新月公主有这种关系，为什么不直接叫停这场战争？” 马上有人附和：“没错，两国打来打去，劳民伤财……” 这个时候万俟百里看到了大家的情绪，之后才慢慢开口：“其实这个也是我不理解的，大将军的意思是，他想停战，但是父命难为……” 他一开始就已经表达过，两国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都是因为镇国公一直不肯停手，哪怕是大庆确实有停战的意思，镇国公也从来没有跟皇上转达过，而是一直在屯兵。 朝臣们好像是在听天书，这个跟他们印象之中的镇国公，实在是不同。 镇国公父子的英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 “所以这么多年的战火，都是因为镇国公一个人的私欲导致的？”有人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 李存忠看好戏的样子，刚好被陆景尧看到了。 “李大人也这样想么？” 陆景尧的话，把李存忠吓了一跳，也把李皇后吓了一跳。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吸引了过来。 李存忠有些紧张，试图开口却总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措辞。 二皇子陆景荣同样感兴趣，刚刚他可是一直都在看着。 这些人都是什么反应，谁和谁在交头接耳。 “我更愿意相信镇国公。”陆景荣这个时候开口了。 相比较刚刚没有闹出那些事的时候，那些发言的大臣，此时陆景荣更加需要勇气。 不过身为皇子，原本就该承担更大的责任。 皇上看了他一眼，问道：“如今百里皇子和新月公主已经拿出了证据，皇儿还是愿意相信镇国公么？” 陆景荣没有任何惧色：“是，父皇，儿臣还是相信镇国公。” 他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回荡，充满力量。 配上他坚毅的目光，甚至让人震撼。 “当年儿臣曾有幸跟随在镇国公身边一段时间，跟崔大将军朝夕相处，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陆景荣这句话，是盯着皇上说的。 当年皇上和镇国公兄弟相称，如今却是这样的局面。 皇上没有第一时间保护那个扶持他上位的人，反而跟别人一起怀疑镇国公。 “二皇子果然是义薄云天，不过这个并不是二皇子不认，就不存在的。” 萧让知道，这次是自己的机会。 只要让崔家的名声毁了，他就可以彻底从之前的流言之中站起来。 他忘恩负义的罪行，就会变成了不跟崔家同流合污。 只要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激动。 “安南侯还真是着急，即便镇国公避嫌，没有一开始对你委以重任，还是愿意把你带在身边教导，你能有今日，不要告诉我，完全是你自己的努力。至于你说的，不清楚崔大将军有没有离开过，到底想要引导大家什么，谁都听得出来。都已经背叛了崔家，如今还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就不觉得脸疼么？” 萧让被说得有些下不来台，可是不继续下去，他不甘心。 林志远也出来帮腔：“皇上，大将军就连庚帖都给了，这件事还能是假的？想必百里皇子和新月公主说的才是真的，崔定邦早就存了两国和解的心，可是镇国公为了自己的军功和地位，始终不肯放弃，故意制造两国的矛盾，给百姓带来了无尽的战火。” 温继礼根本不用出手，反正这些已经足够让崔家彻底倾倒。 他这个丞相，此时袖手旁观，并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皇上，臣也认为镇国公不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温如风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温继礼愣住了，这个儿子，怎么不像是自己一样稳重？ 这个局面，他还没有看懂么？ 就连陆景尧都迟疑了一下，温如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开口？ 二哥既然想要把事情揽过去，就让他承担后果就行了，他这个时候逞能，不是把自己也带上了？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下面的大臣们。 渐渐地，又有几个头铁的人站出来，也表示愿意相信镇国公的为人，也相信崔定邦一定没有不忠大夏。 万俟百里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些人都是在挣扎而已。 毕竟坐实了崔家父子的行为，那他们所有人的信仰，就是一个笑话，他们大夏的风骨都会崩塌。 随之而来的，崔家还活着的人，也会遭遇灭顶之灾。 若是有幸活下来，也会生生世世被人唾弃。 “二皇子和小温大人再怎么一厢情愿地相信镇国公，似乎都没有用，毕竟证据就在眼前。”李存忠艰难地压下去自己的得意。 他看着万俟新月，又说道：“大庆的新月公主已经跟崔大将军交换过庚帖了，不知道各位还在坚持什么……” 这句话，让有些想要跟着一起支持崔家的大臣都低下了头。 李皇后这个时候故作为难地说道：“皇上，臣妾倒是在想另外一件事，若是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要拒绝大庆皇室的一片诚意？可是崔将军已死，而且他有妻有子，若是新月公主执意跟崔将军完成婚事，这个身份……” 李存忠马上说道：“皇后娘娘，按照礼数，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和亲而来，自然是要居正位的……那位梁氏，本来就出身不高，让她去做妾室即可……至于小世子，自然可以记在嫡母名下。如此，也算是我们大夏全了公主一番赤诚，也不至于让她将来老无所依……” 第126章 让她进宫 这种说法，马上就让很多人侧目。 李皇后看出来很多人都有所不满，也没有马上答应。 “这件事还是要问过皇上，而且如今梁氏和小世子都在太后娘娘身边，自然不该谈论这些。” 皇上看着李存忠，知道他是想要打压崔家，更是要断了崔安如的后路。 毕竟这位新月公主并不会给崔安如什么面子，而且按照崔安如的个性，一定会跟这位公主闹得非常难看。 “臣愿意帮小女做主，答应这样的安排……” 已经被梁紫玉宣布断绝父女关系的梁大人从群臣之中走出来，大声说道。 之前他想要趁着镇国公父子战死，从崔家夺取好处，最好是全家搬到镇国公府去住，而且要霸占他们的家产，没有想到梁紫玉这个逆女，嫁出去之后就不认娘家，心里只有婆家，完全没有给他们机会，不但教训了余氏，还跟自己断绝了关系。 这个女儿，就活该被人欺凌。 如今听到大庆提出这件事，他想都不用想，就想着用父亲的身份，帮梁紫玉定下来。 群臣看到他站出来，其实都有些鄙视。 这个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大家心里有数，之前因为什么被梁紫玉断绝关系，大家同样清楚。 皇上看到他的时候，面色同样凝重。 “你同意？”皇上确认了一下。 “是，臣作为梁氏的父亲，自认有资格替她做主。她是大夏的子民，也是崔将军的夫人，既然崔将军自己跟大庆公主约定了终生，她就该遵从自己夫君的意志。臣身份低微，不敢为女儿求一个跟公主同等的身份，只能让她退到妾室的地位……既然她是妾室，小世子放在她名下同样不合适。故而，臣认为李尚书所言极是。” 梁大人这段话，就连温继礼听着都觉得恶心。 他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 萧让这样无耻的人，都觉得汗颜。 皇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总之很难看。 “这是镇国公府的事，总该让镇国公府的人给个回应才是。” 陆景荣开口，这是他能够争取的最后一件事了。 相反，一直都在观察的陆景尧，却始终保持了沉默。 他知道，这个时候谁开口，将来都是一样有错。 温如风看着二皇子，心中不禁多了一丝钦佩。 刚刚支持镇国公府的人，也都反应过来。 虽然梁紫玉和崔琅不在京都，可是崔安如一直都在，而且非常活跃。 这件事关乎到镇国公府多年的声誉，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过来。 若不是因为孝期，今日她原本就应该出现在这里。 跟崔安如不和的陆倾城，在听到万俟百里和万俟新月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幸灾乐祸了。 若是的如他们所讲，这次镇国公府要废了。 将来，崔安如就不是什么英雄的遗孤，而是奸佞留下的祸害。 “皇上，如今安国郡主正在守孝，怕是不太方便入宫吧？”李皇后说道。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自然是要就事论事。”皇上的话，有些不耐烦。 李皇后这个女人，有时候目光确实短浅了一些。 不过皇上也是因此更加放心把她放在那个位置上。 “是，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 “宣安国郡主。” 皇上还是做了决定。 万俟百里看了看紧张的万俟新月，给了她一个近乎威胁的眼神。 温如风看到了这个眼神，当时就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可是他没有任何证据。 他只希望，安国郡主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能够镇定一些，哪怕结果不好，也能坚强地活下去吧。 他心中确实很感慨，这个可怜的女人，唉…… 孟青麟看温继礼作为皇上最为信任的人，竟然全程没有开口，不禁也觉得有些失望。 当揽辔阁上的崔安如被宫里传话的人找到的时候，跟她在一起的陆景琛完全没有意外。 他也提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还是跟着一起进宫吧。 毕竟，这样重大的事，他作为堂堂的王爷，推脱过去不太合适。 而且崔安如是他的主治医者，若是她出事了，他也没有办法活了。 宫里传话的人只管把崔安如带回去，怎么敢拦着陆景琛不让他进宫。 一路上，宫人还跟崔安如说了一下宫中发生了什么。 崔安如听了之后，只觉得这些人真是无耻。 没想到这次大庆使团，还真是奔着他们镇国公府的人来的。 在陆景琛的威胁下，宫人又把各位大臣的表现，以及皇上的态度说了一遍。 崔安如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是从来没有任何来往的二皇子愿意帮他们崔家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当她看到一旁的陆景琛并不意外，而且还挺轻松的状态，就问道：“王爷早就知道？” 陆景琛却否认了：“怎么会，本王并没有这个本事，而且在大庆并没有细作。只是觉得大庆皇室的人很有意思，求和就算了，竟然舍得送一位公主过来，嫁给死人，要一个名分，顺便毁掉镇国公府的名声。大庆如今已经都已经不想打仗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崔安如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刚刚更多的注意力，是在想着该如何破局，至少要戳穿那个公主所谓的定情。 她相信自己的哥哥，根本做不出来那种事，若是有，就凭萧让和林知音那两个人渣的德行，早就已经大肆宣扬了，而不是如今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隐隐约约地作证。 “怎么，害怕了？”陆景琛又问道。 崔安如吸了一口气：“不是……” “那就是心疼了。镇国公父子一生为国为民，没想到死了之后，还没有享受英雄的名声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了……”陆景琛的语气严肃，也有一种悲凉。 崔安如倔强地说道：“皇上一定会相信我父亲和哥哥的清白，更相信他们的衷心。” 陆景琛却说了一句：“你真的确定，你了解皇上么？” 第127章 真正目的 崔安如抿着嘴，她知道，陆景琛在暗示自己。 看着崔安如那个表情，陆景琛没有再多说什么。 入宫之时，陆景琛才对她说了一句：“郡主，崔家守护的人，也会守护崔家吧？” 当宫中听到翊王陆景琛跟安国郡主竟然一起进宫的时候，确实有些意外。 不过想着这两日外面的传言，崔安如是医仙弟子，正在帮翊王看病，也就不会太放在心上了。 而且大白天的，两个人都在揽辔阁，这个没有什么不可以。 皇上的表情始终凝重，大庆的人也已经落座了。 等待的时间，万俟新月没有透露更多关于她和崔定邦的事。 反而是万俟百里，一直都在表达，其实大庆并不喜欢战争。 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能够真正跟大夏的国君坐在一起，共商两国和平大计。 当他们看到陆景琛和崔安如出现的时候，新月公主还有些紧张。 万俟百里打量了一下这个镇国公府如今更加出名的女子，眼里的兴味并没有遮掩。 崔安如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目光也很容易就锁定了万俟百里兄妹两人。 万俟百里的状态更加轻松，也更加阴险。 而万俟新月，看着很是不自在，虽然那张脸确实比梁紫玉精致好看，却没有什么气质。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崔安如这段时间虽然给人的印象狂妄，不过礼数上还是挑不出任何错误。 “平身吧，想不到郡主和翊王殿下在一处。翊王没有出席宫宴，原来是去揽辔阁见郡主去了。” 李皇后的话，总是让人觉得不合时宜。 而不远处的萧让看着这样的一幕，却有些难受。 崔安如这是跟翊王走到一起了？ 她凭什么？ 一个自己不要的女人，还想再攀高枝？ “今日是王爷复查的日子，毕竟如今是臣女在负责王爷的身子，总不能怠工，太后娘娘如此关照臣女的家人，臣女无以为报，自然要全力治好翊王殿下。相信皇后娘娘作为翊王殿下的长辈，也希望殿下早日恢复健康。” 李皇后被崔安如扎过几次了，总是没脸。 这次，又在这么多人跟前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皇上不得不出来帮她解围：“这是自然的，皇后看到今日景琛没有过来，还在跟朕念叨，这孩子是不是不舒服了。” 陆景琛很是自然地躬身施礼：“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惦念，郡主的医术很好，臣自从前些日子吃了天山雪莲王，确实有了很大起色。” 这句话，刺痛了皇后娘娘和陆倾城，不过他们还是忍住了。 反而是刘太妃和陆景霖，刚才看着崔家要倒霉的时候，可是非常开心。 如今看到陆景琛明显是要给崔安如撑腰，还特意提起了天山雪莲，只觉得一阵郁闷。 更加郁闷的是林知音。 她觉得今日就是崔家身败名裂的日子，怎么这个崔安如还是如此淡定？ “那就好，看来医仙弟子，名不虚传。” 皇上敷衍了一句。 不过医仙弟子的名号，算是彻底被大家记住了。 之前只是传言，如今是真确认了。 大家看着崔安如的脸色，都不太一样了。 温继礼打量着崔安如，之前在城门口那次，并没有看清楚面容，这次终于得见真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孟氏今日也跟着孟家来了，当孟家老夫人看到崔安如的时候，却在那里感慨。 “这个孩子，多可怜……唉……” 孟氏也觉得崔安如的处境确实艰难，这些人还总是在找他们的麻烦，就连死人都不放过。 “看来这位便是镇国大将军的妹妹，安国郡主崔安如了。” 万俟百里没有等到皇上介绍，自动站起来，走了过来。 万俟新月更加慌乱了，甚至想要重新把面纱戴上。 看到万俟百里，崔安如一阵烦躁。 这种可恶的脏东西，就是大庆特意选出来和谈的？ 只怕和谈是假，污蔑崔家才是真。 “这位应该就是大庆求和的使者三皇子万俟百里殿下吧？看着如此年轻，做事倒是老练，听闻你想把妹妹嫁给我已经战死的哥哥？如此上赶着让妹妹当寡妇，除了这样，就没有别的办法证明你么大庆求和的诚意了么？” 崔安如一张嘴，那些被她得罪过的人，都觉得她果然还是如此。 万俟新月一阵尴尬，却没有说话。 万俟百里脸皮足够厚，他不动不摇，表情淡定。 “实在是大将军自己跟妹妹定下了婚约，并且有庚帖为证，我们大庆只是重视承诺而已。” 崔安如却说道：“重视承诺，也不该让自己的妹妹给一个死人做妾……公主之尊为妾室，原本就是羞辱，毕竟我哥哥已经不在了，这辈子她都没有办法有自己的孩子，那就更加凄凉了……大老远是送了妹妹过来，要让她孤苦地死在大夏，臣女是不太清楚，大庆皇室想要表达什么样的诚意。臣女也并不记得，大夏有这样强人所难的条件。” 万俟百里却说道：“无妨，方才梁氏的父亲已经代替她做了决定，让出正室之位，并且把小世子过继到我皇妹名下，这样一来就两全其美了。” 崔安如冷漠地看着他，然后朝着坐立不安的万俟新月说道：“公主，你是被什么妖仙托梦了，这辈子如果能够让我侄子叫你一声母亲，你就能摆脱什么劫难么？” 之后，她更是不屑地对万俟百里说道：“我很好奇，大庆不惜牺牲一个公主，目的到底是为了让人觉得你们信守承诺，还是毁掉我们崔家的名声，致使边关将士们人心涣散，给你们大庆可乘之机？” 崔安如的分析，就连皇上都吓了一跳。 不过崔安如没有理会万俟新月瞬间慌乱的神情，还有万俟百里故作淡定的眼神，而是看向了梁大人。 “我记得，我嫂子已经跟你这个老混账王八蛋断绝关系了吧？你哪来的脸替我们镇国公府的诰命夫人做主？谁给的你这个资格？是你那个鸠占鹊巢的继室，还是没出息的儿子？” 第128章 反讽丞相 “皇上，嫂子的诰命还是您亲自册封，臣女不懂，堂堂诰命夫人竟然要被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决定从正室的位置上退下来为妾，还要把自己辛苦生下来养大的嫡子让给一个异族女子。这个梁大人居心叵测，为了维护我们大夏的尊严，应该直接拖出去在闹市掌嘴，让京都的百姓都看看。” 崔安如的话，让梁大人有些害怕。 他也赶紧跪下来，重重地磕头。 “皇上，臣绝无此意，臣都是为了两国和睦……如今两国战事好不容易停止，若是让小女退到妾室位置就可以平息这场干戈，臣自然支持。” 崔安如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着他继续表演。 梁大人见到没有人开口，就说了下去。 “毕竟两国之间征战不断，最苦的是百姓，皇上心疼天下子民，臣也想帮皇上分忧。既然大庆愿意求和，我们大夏礼仪之邦，自然愿意礼尚往来……小女出身低微，跟公主相比确实相差甚远，应该让位……况且小世子即便是记在公主名下，将来也会给小女养老。镇国公府国之栋梁，若是国公爷还活着，也会帮皇上分忧……况且这件事，是大将军自己惹出来的，就该让他们妥善解决……哪怕梁氏是臣的女儿，臣也没有办法偏袒。” 梁大人这个故作公正的样子，更加让温继礼看不起。 同样都是当父亲的人，同样都有女儿，即便是自己的庶女，温继礼都不会允许被人糟践。 这个梁大人，可真是给他们大夏的父亲们丢脸。 “说完了么，老浑蛋？” 崔安如仍旧没有给她任何面子。 “你……就这样跟长辈说话？”梁大人试图用辈分压人。 崔安如不理会，继续说道：“嫂子在梁家过的什么日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余氏是怎么上位的，你不清楚么？余氏又是怎么对待你这个嫡女，你不清楚么？为了下贱的新欢，辱没正妻原配，原配含恨去世，你没有任何羞愧，任由新欢磋磨嫡女，当年还想跟新欢一起用她的女儿顶替嫂子嫁过来，我父兄出事，你们梁家妄图霸占国公府，嫂子此时才跟你们断绝关系，梁大人，记性不好的话，我帮你回忆，你哪来的资格帮她决定，帮我们国公府决定，帮皇上决定？” 梁大人被崔安如说得有些无力反抗。 “如今嫂子已经失去了夫君，跟着太后娘娘在外，你张嘴就要让她让出正室之位，反正吃苦的不是你，人情你倒是拿到了，用跟你断绝关系的女儿铺垫自己的前途，老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算个什么东西？” 梁大人被骂得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此犀利的话，让皇上也有些不舒服。 温继礼看出皇上的不适应，就说了一句：“安国郡主，皇上让你来，是想跟你商讨这件事怎么解决，不是让你在大庆使团面前丢人的。” 崔安如正面看着他，温继礼又觉得那种眼神，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种宠妾灭妻，为了新欢抛弃原配的人渣都不怕丢人，我怎么就丢人了？敢问温丞相，我是不认自己亲娘了，还是认贼做母了？” 温继礼感觉到这两句的针对性实在是太强了，不禁又多看了崔安如一眼。 她的眼里，充满了对自己的不屑。 他有些生气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对自己这样一个丞相鄙视不已。 “郡主这是在含沙射影么？” 崔安如否认道：“丞相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是你方才说我丢人，我忍不住才会反问了一句。我今日为什么而来，丞相大人难道不清楚么？丞相大人到底为什么要帮着梁大人，你没有女儿？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嫡女和原配的？” 温继礼不想跟她浪费时间了，索性冷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反而是孟青麟说了一句：“梁大人确实没有资格帮将军夫人决定，无论他是不是梁氏的生父，梁氏已经出嫁，一切自然已镇国公府为准，郡主这个小姑都比梁大人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有资格说话。” 梁大人在一边有些脸红，刚刚崔安如那么直接的辱骂，已经让他下不来台了。 没想到丞相大人亲自下场，都没有让崔安如闭嘴。 “多谢孟尚书仗义执言……” 崔安如的话，让人温继礼又是一阵尴尬。 万俟百里看到她被人可以忽略了，咳嗽了一声，提醒自己还在。 看到万俟百里的样子，崔安如想起他这次来做的事，就觉得更加恶心。 “百里皇子，嗓子不舒服？得绝症了？大老远的还要送妹妹过来当寡妇，不知道该夸奖你身残志坚，还是心如蛇蝎。大庆到底怎么想的，若是我的女儿，我的妹妹，我就默默的当做这件事不存在，然后让她找个好人嫁了。更何况，还是杜撰出来的事。” 崔安如说道后面，特意看着不远处浑身僵硬的万俟新月。 新月公主拿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郡主，我知道你不是很想承认了这件事，不过我们有证据在手，这种事并不是你们不认账，就能当做不存在……至于皇妹嫁过来之后，是什么身份地位，这不是正在探讨么，贵国皇上也是找你过来商量。” 崔安如冷笑了一声，说道：“皇上一向圣明，自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小人的奸计，只不过他为人仁善，并不想当面戳穿你们，影响两国关系，才想着让我过来，若是你们良心发现，能够主动承认这是个误会，这件事也算是能够得到更好的解决。只可惜，你们好像没有体会到皇上的良苦用心。” 崔安如直接就把皇上的嘴堵住了，一时之间，皇上竟然没有办法对她刚刚的行为指责。 林知音看到局面被崔安如控制了，格外不甘心，就说了一句：“安国郡主果然厉害，靠着撒泼就能忽视当初崔将军离开军营邂逅新月公主的事……” 萧让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看开口，不过他也想趁机锤死崔家。 稍微考虑之后，他就说了一句：“要理解郡主，毕竟这件事她认下了，镇国公好战的罪名就要定下了……” 第129章 锤死崔家 萧让的话，让很多大臣瞬间惊醒一般。 皇上的表情又多了一层阴翳，李皇后也跟着得意起来。 镇国公从英雄到罪人，那崔安如呢？ 刚刚公开自己是医仙弟子，就要变成罪人的女儿，不知道崔安如能不能接受这个落差。 陆景琛看着这些人在那里上蹿下跳，并不着急。 温如风这个时候说了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方才萧侯爷和夫人都说的是不清楚崔将军到底有没有出去过……毕竟，你们并不是经常都能见到崔将军本人。” 温继礼一愣，这种时候谁都能说话，温家的人不能。 林志远和温氏都怨恨地看着温如风，不管怎么说，林知音是他的表妹，他这是要让自己的表妹陷入什么样的境地？ 温如风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说道补充道：“既然你们不清楚，就不要盲目出来推测，万一真的错了，那才是真的让人寒心。” 温继礼闭上眼睛，这个儿子真是被孟氏教得不顾亲情。 无论是对贺老夫人，还是温氏那一支，都不够礼貌。 还好今日贺老夫人在家照顾温太师，并没有过来，不然又要伤心了。 只不过他没有办法再开口了，不然温家就更乱了。 萧让和林知音都没有想到，温如风不帮他们就算了，竟然要给崔安如解围。 “表哥……” 林知音一时情急，喊了一声。 温如风闭上眼睛，真的不想承认这样的关系。 孟氏坐在孟家那边，看着温继礼那个生气的样子，心中更加确信，自己教养温如风兄妹的方式并没有错。 错的人，一直都是温继礼。 “诸位，说了半天，本王还没有听到这位自称是跟镇国大将军有私情的公主说话了，你们在这争论半天，又不是当事人，一个个还挺认真，真把自己当成亲身经历者了？”陆景琛这个时候开口了。 万俟百里刚刚听到别人介绍，已经知道这位是个王爷，不能小看。 “翊王殿下，我皇妹毕竟是个女子，这种事一直让她自己来说，怕是不太妥当吧？” 万俟百里给出来的理由，让陆景琛又是一阵冷笑。 “都直接追到这里上赶着配阴婚了，如今想起来她是个女子了？难道就凭你这个男子几句话，就要定下这件事？百里皇子，你真的不知道，一旦这件事确定，会给崔家带来多大的灾祸么？你只说一句她是女子，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和风险了是吧？” 陆景琛的话，让万俟百里不得不对这个王爷更加重视。 之前的情报，对这位王爷的介绍，就是常年体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而且很少管朝政上的事，如今看来倒是不太准确。 “翊王殿下，这……” “怎么，不想说？就凭你几句故作真诚的话，带来一个所谓的新月公主，再加上某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一番模棱两可没有办法当成证词的话，就想颠覆我们大夏功臣的一生功绩，甚至颠覆百姓们对大庆的印象，三皇子，你这个算盘打得真好，你们大庆国君这么聪明，就没有想过，大夏的人也不是傻子么？” 万俟百里被陆景琛说得差点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万俟新月不得不站出了。 “王爷想要知道我和崔将军的过往，我说就是了……” 她慢慢走到了中间，站在万俟百里旁边。 万俟百里一副心疼的样子，眼里却没有多少担忧。 “当初我因为厌烦了宫中生活，偷偷换了衣服逃出宫城，刚好遇到了对国都完全不熟悉的崔将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一定不是我们大庆的人，却没有戳穿，因为我也想知道他潜入国都到底有什么目的……” “随着接触，我们看对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承认了自己公主的身份，他也坦诚自己是镇国公的儿子，他们的军队正在边关跟我们大庆对峙。他潜入国都，是奉国公之命，得到皇室对边关的情报，从而出奇制胜，然而他对于战争早就已经厌烦，想寻求另外一种解决战争的办法，这一点跟我想的一样，我也不想这样一直打下去了……” “其实我们大庆皇室跟他有同样的想法，毕竟这些年的战争，让两国百姓都深受其害，那么多家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个并不是我作为皇族想看到的……” “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很多，后来更是心心相印，互许终生，交换了庚帖，我甚至已经带他秘密见过我父皇，父皇也希望他转达我们想求和的意愿，等到两国正式停战，他就会来娶我，没想到他回去之后，并没有阻止战争，镇国公一意孤行，还是坚持要打，激怒了我们的将士，奋起反抗，导致镇国公和崔将军都战死沙场……” “我明白，不是他们没有实力，而是崔将军对战争绝望了……” “如今两国停战，虽然他已经不在了，可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还是愿意遵守……” 新月公主说完，迎接的还是沉默。 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传奇一般的镇国公，竟然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崔安如另辟蹊径，直接问道：“所以，你们大庆的军队是在跟我父亲和哥哥那场战斗之中已经伤亡惨重，没有了再战的力气，才会被安南侯萧让捡了便宜，收割了军功？” 这句话，让萧让瞬间石化。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崔安如想的不是帮自家脱罪，而是否定自己的功劳。 新月公主显然也是愣住了，不过为了论证她刚刚的话，她只能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崔安如笑了，回头看着萧让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萧侯爷，这个军功拿得还真是底气不足。这种情况下，放头猪上去领兵，大概都能捡漏成功吧？” 萧让被噎得够呛，林知音开口了：“郡主有时间在这里质疑侯爷，不如想办法解释一下，你那个英雄了一世的父亲，为什么放弃和谈，甚至隐瞒了大庆想要和谈的诚意，一心要生灵涂炭吧。” 这个时候陆景琛往前走了一步，问了新月公主一句：“公主，你真的确定，你见到的那个人是崔将军，而不是别人假冒的么？”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看萧让的方向。 萧让被陆景琛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知道了？ 第130章 他的相貌 万俟百里和万俟新月同样被陆景琛的话吓到了。 大夏的官员们都睁大了眼睛，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重要。 他都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不可能，若不是他本人，怎么会有崔将军的庚帖？” 万俟百里终于没有办法继续保持镇定了，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着急。 崔安如讽刺地说道：“我哥哥行兵打仗这么多年，竟然随身带着庚帖，大庆皇室竟然没有想过这是一件多么扯的事？大夏跟大庆边关相争多年，我哥哥作为镇国公世子，元帅麾下第一大将军，整日不是在研究战术，而是在有了妻子和儿子之后，整日想着寻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交换庚帖，百里皇子的脑子若不是有病，我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她看陆景琛如此笃定，心中已经有底，知道陆景琛一定能解决问题。 想着之前他已经从这里带走的那个人，她心下一暖。 到底，自己还是没有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皇上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这个走向，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李皇后就有些迷茫了，这里有陆景琛什么事？ 刘太妃和陆景霖更是着急，怎么从前没有看出来陆景琛这样有本事，他这是不打算装了，还是突然变厉害了？ “母妃，这个是我们认识的陆景琛么？” 陆景霖小声问道，满脸写着不相信。 “怎么不是，看来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势力，这些年太后娘娘一定给了他不少人手，没想到他都用在这种地方了。” 刘太妃也很是不甘心，这个病秧子，真是坏事的一把好手。 此时的三皇子陆景尧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堂兄应该是有些内幕在手上，不然绝对不会这样坚定的站在崔安如那边。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方才两位又是证据，又是故事，信誓旦旦地说我们镇国大将军跟公主有私情，又故意抹黑镇国公，怎么翊王殿下和郡主的话，你们回答不出来？” 温如风没有帮腔，方才他该说的已经说过了，此时不需要太多人说话。 毕竟，压力已经给到了，大庆的人也已经感觉到了。 至于刚才陆景尧的话，他也没有必要再接。 萧让和林知音都着急了，这件事刚刚差点就要锤死了，怎么就出现了这样的变数？ “看来百里皇子并不懂我们大夏的礼仪，更不懂我们大夏的将军……镇国公府出来的人，本王一概佩服……我们大夏上下，都敬佩镇国公的为人，哪怕是那些奸佞之人，也不敢在背后造谣。镇国公的为人，只会让那些污点太多的大臣自惭形秽。这些年都没有人敢说镇国公府的不是，你们初来乍到，就帮忙开了这个头，还真是勇气可嘉，特立独行。” 陆景琛说这个话的时候，特意环顾了一周，目光还在萧让脸上停留了半天。 萧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新月公主，刚刚说了这么多，能不能同我说说，崔将军的相貌。” 万俟新月蒙了，她看着万俟百里，却发现对方已经不敢看她了。 她的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攥着，嘴唇也开始发抖。 不过她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去，还是尽量平静自己，开始叙述。 “他五官非常英气，眉毛很浓，眼睛很大，身高能有八尺，整个人很有安全感，身形健壮，健步如飞，而且武艺高强……” 她说了半天，除了身高和五官简单的线索，其他的相当于没有说。 “对了，他的眉毛上有一颗痣，若是不小心，是看不到的……” 万俟新月说完，林志远着急了。 “线索都给得这么具体了，而且眉毛上的痣，若不是亲近地观察过，一定看不到……” 他一开口，温继礼都蒙了。 之前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夫没有多少本事，想不到他还这样冲动。 这种事，还需要他来说么？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冲在前面的是他的女儿和女婿。 林志远说完，温氏果然也跟着起哄。 “没错，一个女人能知道一个男人那么不好发现的特征，肯定是关系亲密。” 看到父亲和母亲都这样卖力地支持自己，林知音心中一阵感动。 她再看看杨氏和身子没有好利索的老太夫人，不禁有些失望。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老太夫人在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镇国公世子这些年很少回家，即便是有了别的心思，也能够理解。” 崔安如直接怼了一句：“萧家老太夫人是想帮你那个无耻的孙子开脱么？你孙子能够在边关，在岳父和舅兄的眼皮子底下跟医女苟且，我哥哥就必须心中悸动，不忍寂寞，这个世上绝对不能只有你孙子这一个人渣，你想寻找这种心里平衡，是么？” 老太夫人颤颤巍巍，眼看着要站不住。 “崔安如，你别太过分，”萧让气愤的说道，“如今是在说你哥哥的事，人家已经拿出了证据，你们不认，还要在那里强词夺理……” 林知音也说道：“我知道郡主因为对我们的怨恨，才会这样针对祖母，不过在边关之时，国公爷和崔将军平日里确实没有你想的那样优秀，这段时间以来，侯爷一直都给崔家留足了颜面，今日是因为大庆的人来了，才揭穿了崔将军的另外一面，郡主不接受也没有办法，别冲着我们来，有本事就解释清楚。” 崔安如鄙视地看着他们，眼里的嘲讽完全没有遮掩。 “不要脸就是好，多没有底线的话，都能张口就来。如今你能活着，就已经足够有勇气，还敢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种话，你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崔安如的话，让林知音差点破防。 陆景琛看到皇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知道也差不多了，就对万俟新月说道：“公主，很高兴地告诉你，其实你的崔将军并没有死，今日我把他带来了，你想不想见到他？” 第131章 将军复活 陆景琛的话，不但让万俟百里和万俟新月惊讶得眼睛都睁得老大，就连皇上都差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李皇后没有忍住，直接说道：“不可能……崔定邦已经死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李存忠把话接过去：“死去的人，怎么能出现？难道当初这个崔定邦是诈死？” 旁人同样充满疑惑，不过没有下什么定论，也没有胡乱猜测。 温继礼皱了皱眉头，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同寻常。 他相信，不但是他想到了，皇上和很多有脑子的人都已经想到了。 “总之崔将军出现的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陆景琛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透露答案。 崔安如心中多少有些紧张，今日的事情，发展的方向已经跟她之前准备的完全不一样了。 “皇上，今日这件事，不能怪崔将军，他也是有苦衷的，一会他出来，还请皇上给他解释的机会……” 陆景琛的话，让众人更加疑惑。 皇上说道：“这是自然，这么多人都在等着，势必要听到答案。” 刘太妃已经看不懂了，这个陆景琛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陆景霖都感觉到有些恐惧，这个陆景琛，隐藏得真深。 崔安如却是一阵感动，不管陆景琛用什么办法，如今他算是为了帮自己，彻底豁出去了。 之前隐藏了那么多年的实力，一定是为了自我保护。 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如今为了帮忙证明崔家的清白，陆景琛算是暴露了真正实力，皇上那边的忌惮就会铺天盖地而来。 这么多年，太后娘娘担心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发生了。 这样想着，她心情竟然有些低落。 “我的命还在你手里，若是觉得亏欠，就好好活着，也保证我能好好活着。” 陆景琛小声说道，让崔安如一阵静默。 萧让和林知音都更加慌张了，难道崔定邦真的没有死？ 有不少武将出身的人，都已经激动了。 他们刚刚就一直都在帮镇国公府说话，只不过口才不如那些文臣，更多的时候只能干着急。 “崔将军，上来吧。” 陆景琛的声音，带着自信。 萧让更加紧张了，眼睛赶紧朝着刚刚崔安如他们进来的方向看过去。 不多时，一个被侍卫押着的大个子走了进来，身长八尺，身材健壮。 不过此时他披散着头发，看不到长相。 万俟新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到了嗓子眼了，她有种预感，这个确实是崔将军…… 当那个人走到殿前的时候，内侍甚至担心地朝着皇上前面挡了几步。 皇上示意没事，让内侍先退开了。 “翊王，这个就是你说的崔将军？”皇上问道。 陆景琛点头：“没错，这个就是新月公主的崔将军，现在就可以让她验明真身。” 在众人的期待和质疑之中，那个人抬起了头。 跟崔定邦有几分相似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虽然有几分相似，不过能明显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皇上，可以让近侍过来检查，在此人的眉毛上，刚好有新月公主刚刚说的那颗痣……” 陆景琛并不担心，自己找来这个人跟新月公主说的那个不一致。 当那个人看到万俟新月的时候，已经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新月……” 新月公主身子狠狠的一震，这个声音…… 她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就已经出卖了她。 “百里皇子，你们若是想要否认这个人就是新月公主见到的崔将军，本王还有别的办法证明你在说谎……庚帖是他的，回忆是他的，新月公主也应该是他的……” 陆景琛有种不顾万俟百里死活的洒脱。 万俟百里被人说中了心事，果然犹豫了。 对上陆景琛那个神秘的眼神之后，他败下来了。 他没有否认了，而是把这个权力交给了新月公主。 “皇妹，是他么？”他轻声问道。 万俟新月捂着嘴，马上要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看着万俟新月这个反应，大家也都明白，眼前这个仅仅跟崔将军有些相似的人，就是新月公主口中跟她互许终生的人。 而萧让和林知音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恐惧了。 他不是死了么？为什么还活在世上？ “你……你没死？”万俟新月果然默认了。 那个人点了点头，说道：“原本是要死的，可是别人救了……” 万俟新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眼前的一切都如此不真实。 “皇上，看来他们已经相认，这个人确实是新月公主心心念念的崔将军。” 陆景琛冲着皇上说道。 此时，万俟百里已经从别人的反应之中，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崔将军，并不是真正的崔定邦。 “你到底是何人？”他化被动为主动。 陆景琛看着他那个急不可耐的样子，就帮他解释了一下：“这是军中一个普通兵士而已，并不是你们口中能够给国公爷传话，还能左右边关军士的大将崔定邦。告诉百里皇子和新月公主，你的真实姓名，还有来历。” 那个人有些紧张，随后跪在皇上跟前。 “皇上，小人姓庄名随，是两年前跟着出征的普通兵士，一直都在萧侯爷麾下做事……” 这个自我介绍，让在场的人集体哗然。 萧让再次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 这个人竟然是萧让的属下，而且还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接近大庆的新月公主。 萧让心中骇然，之前的秘密被人戳穿，他觉得自己已经在朝着死亡线行走。 “萧侯爷，给个解释吧，之前你那样信誓旦旦地说，不清楚我哥哥是不是长期不在军营，结果你自己的属下扮成我哥哥潜入大庆国都，邂逅了这位新月公主。对这件事，你真的不清楚？” 崔安如在庄随说出身份的时候，也是有些震惊。 对于这个人，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也没有任何线索。 萧让惊慌之余，只有一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没想到，这个时候是皇上帮他解了围。 “庄随，你既然是安南侯的属下，为什么会扮成崔将军出现在大庆国都？” 第132章 彻底反转 庄随跪在那里，变得格外局促。 “回皇上，是一个副将找到了小人，交给小人这个任务……” “是哪个副将？”皇上又问道。 庄随说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萧让更加紧张。 崔安如瞬间就听出来了，是之前想要对自己不利，被自己利用城防军营除掉的那个人。 “这个人如果臣女没有记错，是当初萧侯爷从边关带回来，马上就安排进入城防军营的人之一……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夜闯军营，被人乱箭射杀了。” 崔安如的提醒，让萧让的脸色都已经发白。 温继礼光是看着萧让那个德行，就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原本不想管，可是看到林知音正在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 这个外甥女的幸福，还是在他这个当舅舅的一念之间。 心中默默叹息，他终于开口：“看来问题出现在那个副将身上。” 崔安如可不想让他轻易就帮忙解围。 她分析道：“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安南侯授意那个副将去做的，战事结束，功劳也拿到手了，这一步棋没有什么作用，他想着不能留下自己的把柄，就设了个局害死了那个副将，和他身边那些人，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隐患。他一定没有想到，如今新月公主会自己找上门来……” 林知音马上反驳：“你胡说，夫君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做……” 萧让这才反应过来，也紧忙否认：“没错，我没有必要这样做。而且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庄随看了一眼萧让，又看了看皇上的方向。 当初能够证明一切的人，已经死了。 “这件事，小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指使，只不过小人行事不够小心，原本应该是去收集情报的，结果却遇到了新月公主，谎称自己是崔将军，也是为了换取公主的信任，能够得到更加重要的情报。” 庄随终究没有指控萧让，这个倒是没有让陆景琛意外。 崔安如看着庄随刚刚那个顾虑的目光，大概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庚帖又是怎么回事？”崔安如直接问道。 庄随自嘲地笑了笑：“庚帖原本就是我自己的，跟将军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句，让万俟百里大老远从大庆把万俟新月送过来抢梁紫玉的将军夫人之位的事，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百里皇子，这个回答，你应该听得懂吧？” 陆景琛适当地问了一句。 万俟百里觉得羞愧难当，大声质问庄随：“你竟然如此戏弄我们大庆皇室！” 陆景琛补充了一句：“戏弄你们大庆皇室？这位新月公主，原本姓万俟么？难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身边的宫女？” 这句话，又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新月公主心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接地羞愤难当。 她最大的秘密，一路上都在惴惴不安的事，早就已经被人洞悉了。 万俟百里也没有想到，对方这个闲散王爷突然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一个普通士卒，配一个宫女，也不算是吃亏……”陆景琛还故意说了一句。 崔安如也总结了一句：“本来以为是大将军和当朝公主的拉扯，互相试探，结果就是两个棋子……” 万俟百里的脸色难看极了，此时他才意识到，他要想办法解释这件事了。 一开始他的态度，已经得罪人了。 若是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他没有办法平安离开大夏。 跟他一起过来的公孙赫在看了半天之后，终于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这件事一定存在误会，大夏的奸细进入我们大庆国都，我们自然会多加防范，今日过来，原本的目的，也是为了逼着他现身……多有得罪之处，事先没有办法说明，还请大夏皇帝不要见怪……我们也有自己的苦衷……” 这个说法，虽然生硬，至少算是个交代。 万俟百里马上拱手道歉：“晚辈向皇上道歉，此举确实是有些失礼了……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这个人。” 崔安如却没有轻易把事情揭过去。 “百里皇子说得真是轻巧，用我父亲和兄长的名声为诱饵，我镇国公府的清誉为线，就为了钓这个跟我们崔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但凡这个人在战场上已经死了，或是战事结束之后就消失了，这个罪名我们镇国公府就要背了。大庆口口声声求和，却实实在在地对一直在边关跟你们对线的我父兄下手，一旦你们成功，边关军士们人心涣散，你们大庆再奋力一击……” 她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相信在场的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皇上表情格外严肃，这个结果确实不堪设想。 李皇后已经后悔刚刚自己针对崔安如的事。 没想到这么多的证据之下，还能反转得这么彻底。 大家过于震惊，甚至都忘了去考虑，为什么一向病恹恹的陆景琛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本事，能够查到这么多事，又恰好把庄随抓了回来，还进行了保护。 皇上看着陆景琛，目光格外深邃。 一直没有什么参与感的陆景尧，真心觉得自己刚刚没有帮崔家说话，有些遗憾了。 万俟百里没有办法回答，这件事都能失败，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萧让和林知音更是傻眼了，翊王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卖力的帮崔安如？ 她还真是幸运，眼看着崔家要被锤死了，还能反败为胜。 看到他们失望的样子，崔安如眼光锁定。 “百里皇子先想想刚才的问题应该怎么回答，我还有问题想要问问安南侯和侯夫人，刚刚那个不经意作证，又迫不及待想要坐实崔家罪名的行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我父兄都是在边关付出了心血付出了热忱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人，你们的心到底是被哪条狗叼走了，才能这样配合诬陷他们？是觉得崔家彻底完了，我就无依无靠，孤立无援，你们就能报复我了？该不会，你们跟这个百里皇子早就认识，彼此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第133章 我受得起 此时的崔安如，目光格外坚定，在针对萧让这件事上，她始终都是认真的。 萧让实实在在的慌了，他完全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局面。 原本应该格外顺利的事，就因为陆景琛救下了庄随，一切都变了？ 他环顾了一周，看到林家人的担心，温继礼的失望，温如风的无所谓，万俟百里眼里的无奈，还有皇上眼中的震怒。 萧让蒙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一瞬间，脑子里都是嗡鸣的声音，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并不真实。 “安南侯，这是怎么了？想不出来合理的借口么？要不要再给你一点时间，让你编好了之后再回答？”崔安如提醒了一句。 萧让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林知音也终于知道着急了，她脸上的表情无比僵硬，想着自己刚才为了让崔家身败名裂说的那些话，不但没有锤死崔家，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刚才所有帮着崔家说话的人，都显得内心纯良，而落井下石的人，则丑陋不堪。 “本侯……” 萧让没有说下去，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件事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安南侯既然没有看到，说话的时候就该负责任，不要因为个人恩怨说着引导性的话，让人恶心。”温继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说了一句。 温氏一愣，哥哥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带头开始抨击萧让？ 林知音一开始也这样想，结果她反应过来了。舅舅这是把萧让的罪名降到最低。 因为个人恩怨，把不知道的事说得让人误会，其实也没有真正指证什么，至于别人怎么想，其实都是万俟百里的话引起。 还有那个所谓的新月公主，怪不得她表情一直不自然，原来是个冒牌货。 “是臣妇教导不严，还请皇上治罪……” 杨氏终于开始表现了，之前一直像是个木头一样，什么事情都在等着别人做好，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今日这件事她也看明白了，萧让是被人装进去了。 无论崔安如是不是有意做局，此时确实是被崔安如逼到了死胡同。 崔安如看了看杨氏的样子，之前她在萧家的时候，杨氏对自己做什么都没有意见，一副全凭自己做主，她这个当婆母的有自知之明，帮不上忙，也绝不添乱的态度，确实骗了她不少真情实感。 这种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人，算计起人来，才真正让人心寒。 老太夫人也想帮点什么忙，想了想却对着崔安如说道：“郡主，老身代替这个不孝的孙子给你道歉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自从跟你和离，你停了老身日常服用的雪莲，导致老身病情反复，让儿才开始对你不满，老身却没有及时疏导，才会让他对郡主积怨已深，这件事他绝对没有做伪证的意思，只是有些气不过，想要给郡主施加压力而已，还请郡主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老身毕竟曾经也是你的祖母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看到崔安如那个玩味的表情，老太夫人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去。 “祖母！” 萧让觉得自尊心受辱，崔安如何德何能？ 老太夫人心里也是一阵恨意，这个崔安如，今日老身为了孙子跪你，将来一定让你十倍百倍奉还。 萧雪灵看了半天，原本想要跟着一起求情，最终还是没有软下这个腿。 凭什么？崔安如凭什么？ 已经有人把老太夫人扶起来，李皇后也开口说道：“老太夫人不必如此，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何至于行此大礼？想必郡主也不会真的计较，毕竟一切都是误会，而且误会已经解开。你们好歹也曾经是一家人，做不成家人，一定要做仇人么？” 崔安如听着他们这些话，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绑架自己，嘴角忍不住勾勒出一抹冷笑。 “我都开始想象自己老的时候该有多体面了，哪怕差点毁掉世代功勋的一世英名，而且会把为国捐躯的英雄剩下的家人打上罪人的烙印，只要仗着岁数大，跪一跪，说一句不是故意的，但凡对方不原谅，那就是不大度，不体谅，我崔家这么多年的军功，我父兄的命，我外祖母和母亲当初捐赠的粮草，不过是为了争取别人往死里踩我们不成功的时候，能够换来一句道歉，怎么，岁数大的特权，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 这句话不仅是老太夫人，就连李皇后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崔安如直视着老太夫人，义正辞严地说道：“你确实应该道歉，我也绝对经得起你这一跪，毕竟没有我没日没夜的侍疾，你根本没有办法下床，更不要说下跪了。我在萧家的时候，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妆，萧家那些铺子我帮着打理，收益我从未动过，你的补品，杨氏出门的礼物，萧雪灵的所有头面，哪个不是来自我丰厚的嫁妆？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得知萧让背叛我，背叛萧家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着遮掩，我父兄尸骨未寒，你们不曾登门吊唁，也没有派出人手帮忙，甚至在他们丧期已经让萧让带着林知音上门认亲，若不是皇上体恤，准了我请求和离，如今我怕是已经在你们萧家死于意外了吧？” 老太夫人想要否认，却无从说起。 崔安如之前和离的时候，京都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崔安如当着所有人面前声声控诉，却更加震撼。 “无耻至极……”有人已经忍不住，直接骂了一句。 萧让的脸上通红，萧家人都抬不起头。 “你们萧家人的无耻，从来都会让人看到新花样，圣旨已经下了，他们却在家中忙着争抢我的嫁妆，若不是皇上为我着想，特意在圣旨中要求萧家还钱，我这个被萧家背叛的大恩人，走的时候还要再被扒一层皮。” “和离之后，你们多次寻衅，意图陷害，如今竟然恶心到要毁掉我父兄的功劳和名声，没有成功就想用廉价的下跪，让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算是长见识了。” “老太夫人，杨氏，哪怕你们在这面前以死谢罪，我们崔家也受得起！” 第134章 死也不冤 崔安如的话，在整个大殿上回荡，好像一个魔咒一般，在萧家人头顶不停盘旋。 所有人听着这些话，再次见识了萧家人的不要脸。 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他们都该给崔家道歉。 不，应该是谢罪。 “你……安国郡主，你是要逼死老身么？” 老太夫人的脸在颤抖，实在是气得不行。 这个场面，已经让她丢尽了脸。 “你不是早就该死么？从你们萧家背叛我，对不起崔家之后，我每日都在盼望你们一家死光的消息，我崔安如虽然不是什么邪恶之人，对于你们这种杂碎，却不会有任何同情，只希望你们尽快死，跟你们同在一片天地之中，我都觉得恶心。” 崔安如毫不留情的话，让萧家人更是一阵心塞。 萧让扶着摇摇欲坠的祖母，看着崔安如。 “你这个样子，也配为国公之后。” 崔安如冷笑了一声：“不然呢？被你这个狼崽子背叛之后，我应该放弃家族观念，无视你对我崔家的羞辱，大度地把你当个屁，你们做的事我也当成没有发生过，这样才是国公之后，是么？你德行这么高尚，我刚刚指出你们这么多错误，你不是应该跪下来感谢我的监督么？在这跟我狡辩什么？” 萧让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加上崔安如的步步紧逼，额头已经开始流汗。 老太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用胳膊肘捅了杨氏一下。 “平日你不是一直夸奖她么？你看看吧，这就是你口中那个贤惠大度，孝顺体贴的人，人家如今看你一眼，都算是给你面子了。” 杨氏还没等说话，崔安如已经接上了：“废话，你以为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地位再高，也不过是风口飞扬起来的脏东西，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是转着圈的丢人，满京都谁不知道你们的德行……一个不顾礼义廉耻无媒苟合的脏东西，就因为肚子里揣着你们家的崽子，又是太师外孙女，就让你们怦然心动，脸都不要了，遮遮掩掩密谋说服我接纳，我出钱她出人脉，扶持你们萧家成为人上人，这么会打算盘，当初怎么落得那样寒酸？是祖传的算盘珠子蹦出来了么？” 杨氏的话直接噎了回去，根本就没有机会开口。 就在万俟百里松了一口气，以为崔安如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萧家头上的时候，崔安如转向了他。 “百里皇子，我知道你是千里迢迢来到大夏和谈的客人，可是你的诚意，就是带着一个宫人出身的假公主，捏造跟我哥哥的婚事，侮辱我们崔家的门风，意图让所有人都觉得我父亲是个好战的人，边关的战事并不是你们大庆不停地挑衅，反而是我父亲不希望战争停止，如今你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么？” 萧家人被暂时放过，萧让也是得到了机会先镇定一会。 万俟百里这次开始慌乱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周密的计划，因为一个很少管事的闲王满盘皆输。 “我们都被蒙蔽了，确实是我们的失误，不过我们大庆这次来和谈的诚意，毋庸置疑。” 他的话并没有获得任何人的信任，大臣们经过刚刚的事，已经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才百里皇子在抹黑镇国公，并且伪造你们大庆多次求和的时候，是被什么人误导？” 温如风站了出来，他看不惯万俟百里这种行为。 皇上的表情从刚刚就开始非常严肃，大庆这行为，确实已经暴露了他们心不诚。 更多的大臣开始指责，万俟百里听着都觉得开始紧张了。 这个局面，已经跟崔安如没有什么关系了，保住了镇国公府的名声，再让萧家成为众矢之的，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如果朝廷其他的事情还是需要她这样一个孤女来解决，那他们也不用为官了。 万俟百里看了萧让一眼，那个眼神格外严肃。 萧让心里慌张，知道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明知道自己此时被所有人鄙视，他还是坚定地走了出去，跪在前面。 “皇上，臣以为这些都是因为这两个无耻的人冒充身份，才开始了这样的误会……若是大庆没有诚意，就不会千里迢迢让一个皇子过来。我们和大庆打了这么多年，虽然最终赢的是我们，可是边关百姓确实不胜其扰，而且劳民伤财，对于我们两国来说，都是一样的。” 萧让的话，让场面暂时安静下来。 庄随和假公主都开始紧张，他们的命运，这个时候才开始等来宣判。 皇上绷着脸，盯着庄随。 “是什么人让你去大庆国都潜伏？” 强大的威压，让庄随整个人差点顶不住。 陆景琛没有帮他撑腰，他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剩下的命运，确实要交给皇上。 “是安南侯的副将……” 最终，庄随还是坚持了自己一开始的说法。 一切问题都归咎于那个已经死去的副将，萧让虽然会被怀疑，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至于那个假公主，就未必有这样好运。 “你不是说，有办法帮大庆迷惑大夏的将军么？为什么事到如今，局面变得越来越糟？你一个低贱的宫人，靠着谎言成为了和亲的公主，如今却让我们大庆陷入了这种境地，你真是该死……” 万俟百里对假公主说的话，也有开脱自己的成分，不过皇上并没有追究。 崔安如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表现，在国家大事面前，她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温继礼开口：“若是存心欺瞒，导致巨大的误会，确实罪无可恕……” 皇上的表情，显然是同意他这样说。 假公主百口莫辩，她没有办法解释。 最终，她慌乱的眼神撞向了崔安如。 崔安如静静地盯着她，知道假公主是想求救。 毕竟她攀咬的是崔定邦，是国公的世子，是镇国大将军，是崔安如的哥哥。 若是崔安如帮她求情，这件事说不定就能大事化小。 只可惜崔安如并不是圣母。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是自愿也好，被逼无奈也好，都是你们大庆的事，可是你做的事，刚才说的话，都实实在在伤害了我们崔家，也差点毁掉了我们镇国公府用鲜血和多年的光阴积攒出来的战功，更是险些让我父亲的一腔热血和衷心变成了黑心，你不配获得我的求情。大庆皇室怎么对付你，那是他们的手段，你若是因为我不肯求情，就记恨上我，那你死得不冤。” 崔安如的语气格外认真严肃，扞卫崔家声誉这件事，不容置喙。 所有人都震撼了，也完全没有道德绑架她的底气。 崔安如又看了万俟百里一眼，说道：“不说大庆皇室被一个宫女骗得团团转，到底有多离谱，就凭三皇子信口雌黄，抹黑我父亲却推脱责任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愧疚的本事，也知道你们大庆这次到底有多大的诚意。” 第135章 救你一次 事情已经到了这样，崔安如并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她面向皇上，跪了下去。 “皇上，如今我们镇国公府的清白已经得到澄清，可是方才梁大人越俎代庖，要让臣女嫂子给一个骗子让位当妾室，还要把镇国公府的小世子交给一个大庆的人抚养的时候，心里怕是已经为了一己私欲，忘记了自己该有的立场，请求皇上务必严惩……” 梁大人吓坏了，刚刚崔安如怼萧家的时候，那个严肃无比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去。 刚刚他就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量不往前，不冒头。 结果崔安如在对付萧家那样激烈的情况下，还能想起来拐个弯收拾他，他也是有些担心。 皇上铁青着脸，如今看来这个梁大人确实是丢人现眼。 “贬。” 皇上就一个字，已经让梁大人痛苦不已。 之后，皇上直接做出决定，梁大人有失国体，一撸到底，迁出京都，全家随行。 这个决定，几乎是断了梁家之后所有的前程，梁大人跪在地上，只能谢恩。 崔安如没有动，还是笔直地跪在那里。 他在等，等皇上处置萧让。 她只是不提醒，并不是不想听。 皇上也意识到她在等什么，最终还是说道：“安南侯一时失察，差点酿成大错，罚俸一年，闭门三月，以儆效尤。” 崔安如一阵心寒，看来皇上果然是要保住萧让的。 之前陆景琛说的话，再次在耳边萦绕。 这位皇上，真的值得他们崔家全部的信任么？ 林知音没有得到什么惩罚，也没有人对她军医的身份提出任何质疑。 崔安如想了想，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必要提。 皇上的态度，已经决定了他现在不会动萧家。 无论是因为温家，还是因为朝廷想要一个活着的功臣。 她看了一眼万俟百里，再看了一眼已经绝望的假公主，果断地提出要离开。 毕竟她守孝期间，原本就不该参加宫宴，更何况她不会允许自己跟意图抹黑她父亲的大庆人坐在一起。 她要离开，陆景琛也不想留。 “皇上，臣身子还没有大好，不宜饮酒，也接受不了长时间的喧闹，想必郡主心情不好，臣带她回揽辔阁看看外面的风景，换换心情，毕竟有时候看看大自然的壮美，比看到丑陋的人心，更加让人放松。” 陆景琛的话，扎了在场好多人。 就连李皇后都觉得一阵难受。 毕竟刚刚落井下石和浑水摸鱼的人，她绝对算是一个。 皇上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而萧让却觉得陆景琛和崔安如之间有什么别的事。 他那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又在作祟，他不要的人，要么找个比他差得远的男人，过着无比悲戚的生活，让崔安如终身活在悔恨当中，不然就一直没人要，见证自己儿孙满堂。如今，崔安如凭什么跟翊王走得这么近？她想干什么？把翊王治好了当王妃？ 越是想到这里，陆景琛就越难受。 皇上没有拦着他们，经过这些事，他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崔安如经过万俟百里身边的时候，站定了看着他。 “百里皇子，你可知道我的名字是出自哪里？” 万俟百里本来就心虚，此时他再怎么能算计，在绝对的劣势之下，也施展不开。 “请郡主赐教。” “风雨不动安如山，这是我父亲对大夏百姓的美好希冀。他这一生征战，为了大夏，为了百姓，只希望他们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你们却造谣他好战，希望战争不要停止，我永远不会原谅。即便将来大夏和大庆真的和解，对于你今日的行为，还有大庆参与了这个计划的人，我都不会原谅。” 之后，她回过头看着萧让，又看了看林知音。 “至于大夏的一些人，还是去过边关，从边关捡漏获得军功的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维护我父亲，反而默认大庆的人毁掉我父亲的名声，从而动摇大夏的军心，虽然皇上没有重罚，我还是希望这样的人，再也不要出现在战场上，容易变节。” 崔安如没有理会皇上变化的脸色，跟着陆景琛离开了。 一句“风雨不动安如山”，已经足够表达镇国公活着的时候对大夏的忠心耿耿。 不少大臣都低下头，大概是在自省。 萧让和林知音听到刚刚崔安如的话，感受着大臣们看向他们的目光，也觉得有些担忧。 让他们赖以生存的军功，在万俟百里这个败类的反向证明之下，变成了捡漏。 皇上刚刚的有意维护，更加像是一个笑话。 从宫中出来，陆景琛笑着说了一句：“今日本王算不算是救了镇国公府？” “多谢王爷，此恩无以为报……” 崔安如没有否认，这种事没有必要否认。 陆景琛又说道：“其实你也有办法证明，只不过太危险，那个人现在不能出现，不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除了镇国公府，刚刚本王还救了你一次。” 崔安如心领神会，说道：“王爷看出来了？” “是啊，本王再不把你带走，估计你就要追问镇国公和大将军为什么会兵败战死，之后反而被萧让这个半吊子捡了军功。” 崔安如没有否认，她确实想过，只是不会这样直接。 “本王相信你也看到了皇上方才的态度，有些事现在就是不能说，而且萧让的军功，你否定得太狠了，对大夏的军心是个打击。眼下大庆边境的危机解除，还有其他的边关……” 崔安如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君是君，臣是臣，这些年父亲从未逾越，为了让君放心，更是从来不结党营私，那又如何？他和哥哥的死都已经被多年的对手无意中说出有蹊跷，君同样置若罔闻，还要公然维护那个假货……我父亲无愧于他，无论是君臣，还是兄弟，而他对我父亲，只怕午夜梦回的时候，只能强调自己是君主，身不由己，如此安慰自己了。” 陆景琛轻松地说了一句：“之前你还会藏着掖着，今日这样坦诚地说出这些话，看来已经相信本王了。” 崔安如看着天上的太阳，释然地说道：“毕竟那位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除了王爷，这些话臣女已经不知道该同谁说。” 陆景琛很知道分寸，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耕。 他转换了一个话题：“那个胡白商临走之前特意在贺家门前晃悠，那个贺家老太爷是不是要死了？” 第136章 拒绝回家 崔安如越发觉得这个翊王殿下这些年虽然闲着，不过是真的喜欢观察。 这些事不但没有办法瞒过他，他还挺喜欢自己琢磨。 “贺家那位不是早就应该死了么？我师父的药帮他吊着一口气，可不是让他长命百岁的。” 崔安如的话，也让陆景琛更加确定了她跟贺家和温家之间，还有更深的仇恨。 “你恨温家，恨贺家，真的只是因为萧让和林知音么？” 陆景琛的问题，崔安如半天没有回答。 到了他们各自上了马车，朝着揽辔阁驶去。 宫中，一场闹剧，尴尬的没有办法收场。 对万俟百里这种无礼的行为，大夏这场宫宴若是继续下去，那就是不把自己的脸面放在心上了。 皇上直接下令宫宴停止，安排万俟百里去驿馆休息，至于那个假公主，交给万俟百里自己处置，庄随肯定是活不下来了。 这一点，陆景琛从一开始就知道，庄随自己也清楚，反正他的家人已经不在这里。 萧让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那些大臣的鄙视。 就连温继礼都在看着他叹气，之前好不容易拉回来的一点好感，似乎又荡然无存了。 林知音看着舅舅那个表情，就知道今日这件事，大概是要出问题了。 虽然皇上没有真正惩罚，可是已经埋下了伏笔。 刚刚的偏袒，所有人都在看着。 明明那场战事已经出现了疑点，皇上没有追问，崔安如也被翊王拉走了，这个疑惑就这样扎在众人的心中，这对镇国公府也许没有什么损失，毕竟他们战功卓绝，已经不需要这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可是萧让的根基没了…… “母亲，怎么办？” 散场的时候，林知音哭着问温氏。 温氏也是一筹莫展，这次她无比直观地感受到了天威，也感受到了朝廷这些大臣对镇国公府还是拥护。 哪怕有温家，萧家想要取代崔家成为真正的功勋之家，几乎是绝无可能。 “先回去再说，你舅舅只是有些失望，又不会真的放弃你。你可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了你他都能把你舅母那个女人气走，你还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么？” 温氏的话，并没有安抚到林知音，反而让她疑惑。 “舅母是因为我才离开的？难道不是因为母亲和外祖母？” 温氏一阵脸红，只能狡辩：“若不是你看上他，还用了那么极端的手段，怎么会出这么多事？” 林知音赶紧回头看了看萧让的方向，还好他没有听到。 “母亲，这个时候还有必要说这些话么？难道不是想办法挽回么？” “你想怎么挽回？你跟我说，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温氏也有些怀疑了。 林知音支支吾吾的样子，更是让她放不下心。 这个时候林川走了过来。 “母亲，就不要为难妹妹了，她也不想这样。都怪那个万俟百里，弄什么假公主过来和亲，这不是在公然打皇上的脸么？还有那个庚帖，乍一听还挺唬人，结果呢？翊王几句话就站不住脚了，话说回来，翊王为什么要这样帮着崔安如？只是为了让崔安如救他活命么？” 林川的问题，成功地让林家人的注意力转移。 林志远冷哼了一声：“孝期不好好守孝，还敢勾三搭四，都和离过了，还意图攀附皇室，真以为自己从镇国公府出来，就有了当王妃的资本了……” 林川也说道：“说不定他们早就有了什么，看翊王殿下那个护短的样子，说不定……” “你不要命了，这是宫里，肯定会有太后娘娘的眼线。” 温氏赶紧提醒了一句，让他小点声音。 不过林家人那个鬼鬼祟祟的样子，并没有让温继礼留下。 他此刻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夫人，你不跟我回去么？那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对。” 温继礼拦着要走的孟青霓，温声说道。 温如风和温如雪离得老远，并没有上前。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这点面子还是要留的。 “老爷，这些年我都没有怎么回娘家待过，想要在家好好陪陪父亲母亲，反正府中没有什么大事，外面有你和如风，内里还有如雪，老爷何必着急让我回去？” 孟青霓好不容易轻松几天，还真的不想这么早回去。 温继礼知道她并没有消气，就说道：“父亲已经大好了，他也在念叨你，你也知道老人家这些年都仰仗你的照顾，若是因为念叨你，身体又病了，想必你也不会安心。” 孟青霓听了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容。 “老爷，何必用孝道压我？你那个妹妹指责我不孝的时候，你好像并没有反驳，我竟不知，出门才一两天，我又突然因为不在而成了家中被人惦念的孝子贤孙了……” 温继礼被孟青霓怼得哑口无言，温氏之前确实言语无状。 那个贺老夫人，同样也不无辜。 “夫人，我们之间已经二十多年的感情，非要这样说话么？” “老爷，我们之间只有二十多年的感情，远远比不上你和老夫人还有林夫人的感情，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自不量力，所以在离开温家这件事上，我没有多少负担。如今儿女都已经长大，有着良好的教养，我就更加放心了。你心疼把你养大的老夫人，心疼跟你一起长大的妹妹，可是我父亲母亲生养我一次，并不是为了体谅你心疼别人的时候一直纵容他们诬陷我顶撞我，所以老爷不用跟我认错，毕竟错了这么多年，不是一句抱歉就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孟青麟走了过来，看着温继礼。 “刚刚那样的场合，你都能忍住不帮安国郡主，哪怕你们之间确实有些个人恩怨，你也是大夏的丞相，竟然不知道维护镇国公，我们大夏军士们的信仰，我是真的不理解你们温家到底读的是哪一路的圣贤书，又是学的哪一派系的治世之道。” 温继礼被说得脸上发烫，却不知道该反驳。 孟青麟又问了一句：“我相信经过翊王的去伪存真，你已经知道真相，我等着看丞相大人是还镇国公府一个公道，还是继续维持如今的局面。” 第137章 贺家求见 温继礼的眼里瞬间没有了光彩，孟青麟的话，已经问到了他的肋骨上。 他当然知道真相，更知道皇上的心思。 真相摆在那里又怎样，皇上不想追究真相。 “舅兄，今日我们不谈这些，我只是想求夫人回去。” “求？你这个态度叫做求？” 孟青麟显然是不满意。 温继礼甚至有些迷茫：“舅兄……” 孟青霓说道：“老爷，先回去吧，今日安南侯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有些东西的影响已经在慢慢发生，想必你妹妹这两日会不停地问你解决的办法，我这个时候回家，会影响你帮他们出谋划策，我只有一个请求，还请老爷不要把温家搭进去，毕竟我的一双儿女还在，我总要为他们负责。” 温继礼听了之后，赶忙说道：“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 他还想往下说什么，皇上身边的吴公公过来了。 “丞相大人，皇上有请。” 温继礼没有办法，只能叮嘱孟青霓最近照顾好自己，他过两日就去接她回家。 孟青霓没有再回应，上了孟家的马车。 至于温氏，眼看着人都散了，都没有人搭理他们，也只能悻悻地出宫去了。 揽辔阁，陆景琛和崔安如重新坐在雅间的时候，刚好外面的天光和江景相互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崔安如感慨了一句：“这就是我父兄一直都在守护的河山……” 陆景琛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跟她站在一起，看着远处因为阳光灼烧，变得异常好看的江景。 半晌之后，崔安如收回目光。 “这江山似乎已经跟我们崔家无关了……” 崔安如说了一句，慢慢转身。 陆景琛没有呵斥，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 看着崔安如沉稳的表情，陆景琛甚至说了一句：“这些年国公爷就没有想过，自己一片忠心错付了么？” 崔安如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想过，我也理解父亲，他忠于的是百姓，是朝廷，是一颗不让大夏子民被外族践踏的赤诚之心。至于上面坐着的是什么人，他已经不在意了。反而是翊王殿下，今日暴露自己这么多实力，恐怕病治好了，也成为了别人的心腹大患了。” 陆景琛却说道：“那又如何？我又不打算谋反，有点实力用来自保还不行？” 崔安如坐在之前的位置上，轻轻叹了口气。 “早知道翊王殿下如此有本事，我就该早些暴露自己的医术，帮王爷治病。” “一切都是天意，若不是国公府出现这样的事，只怕郡主还在奉行低调原则吧。低调这两个字，对于真正有本事且心存善良的人，往往是桎梏。” 陆景琛的回应，是用多次经历危险的代价换来的。 崔安如没有马上回应，回顾她父兄的一生，遗憾虽然有，不过没有污点。 这样已经实属难得。 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她来做。 他们在揽辔阁坐了一会，下面一阵嘈杂。 掌柜的亲自上来，说是下面有人知道王爷和郡主在楼上，特意来求见。 “什么人？” 陆景琛问了一句，表情没有看出任何不耐烦。 “是贺家的人……” “贺家人不少，具体是哪位？”萧让问道。 崔安如听到贺家人的事情，也跟着在猜想，具体是哪一位。 “贺御史……” 陆景琛笑了笑：“督察院督御史贺之年。” 掌柜的点头，等待他们的回应。 “他没说是想见本王还是郡主么？” 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他只说想要求证一件事，王爷应该不会拦着。” “郡主，你怎么看？”陆景琛问了崔安如一句。 “既然有人想要见王爷，臣女也该告退了……” “也好，把他带到二楼普通隔间等着吧。这里环境太好，不适合他。” 掌柜的很快就下去传话。 陆景琛看着崔安如，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次贺之年自然找谁的。 “郡主是想等到贺家老太爷死了好之后再见这家的人么？” 崔安如摇了摇头：“不是，若是可以，我大概一直不想见到他们……” 陆景琛从这句话，更能感受到，崔安如对贺家和温家的仇恨，即便是没有萧让和林知音的事，迟早也会爆发。 这种仇恨，应该已经埋藏了很多年。 只不过这些年她都在压抑自己。 “你年纪不大，能够有这么深沉的仇恨，只能是世仇……本王开始好奇，你还有什么样的身份了。除了医仙弟子，还有什么？” 崔安如没有给他具体答案，而是说道：“王爷，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应付这位难缠的贺御史吧，我也该回家了。” 她的态度，进一步印证了陆景琛的猜想。 崔安如并不介意他在试探真相，她跟陆景琛之间，更加像是两个都在试探对方更多可能性的队友，而不是对手。 只要他们并没有对彼此做出有伤害的事，她大概愿意保持这样的状态。 今日这次陆景琛的救场，她也确实铭记于心。 父兄的荣耀和名声，在她心中千钧重。 贺之年被掌柜带到包间之后，崔安如刚好下楼离开。 当陆景琛一个人出现在贺之年面前的时候，他有些蒙了。 “王爷，安国郡主呢？”贺之年的表情看着就知道他着急了。 陆景琛故作惊讶的样子：“贺御史，郡主一介女流，若不是因为给本王治病的原因，本王也不会邀约她过来，贺御史监督百官德行，百姓教化，怎么会到这里只为了见郡主？方才掌柜的传话，本王还以为御史大人是有事想要警告本王，因为好面子不想让郡主听到御史的逆耳忠言，就让她先走了，怎么御史没有事先说明，你是来警告她的……” 他的话让贺之年一阵语塞，这都哪跟哪啊？ “王爷，您误会了，下官这次过来不是为了警告她……” “不是为了警告她，是为了帮助她？对了，贺御史，在大殿的时候怎么没有听到你站出来指责安南侯和林知音？是因为林知音是你妹妹的外孙女，安南侯跟着沾光了么？” 陆景琛的话，让贺之年心里更烦。 在宫里见到崔安如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傻眼。 那双眼睛，还有那个气质，实在是太像，那个贺家不愿也不敢提起的人。 第138章 前去道歉 “王爷，下官只有见到郡主，才能解开心中疑惑。” 贺之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陆景琛听得清楚，也能理解透彻。 不过他知道崔安如不想见到这个人，至少如今不想。 “是不是贺家老爷子又生病了？虽然郡主是医仙弟子，不过也未必愿意帮忙。” 陆景琛的话，说得格外直接。 贺之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王爷，这本来是下官家中的事，王爷如何得知？” 陆景琛露出惊讶的表情：“被本王说中了？不过凭你们贺家和温家的关系，郡主未必会帮这个忙，不如你还是去找温丞相，这些年不都是如此么，毕竟他是你外甥啊。他外祖父的身体，他该关心你才是。” 贺之年神色更加疑惑。 “王爷，温家有过什么得罪王爷之处么？” 陆景琛摇了摇头：“自然没有，贺大人怎么会这样想？温家维护萧让，只是得罪本王一个人么？你不知道医仙已经派了大弟子胡白商去过温家，说过将来不会再管温家和贺家了么？安国郡主本来就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她更不会出手了。贺大人方才见到本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郡主就是不想见你，才会故意躲开了么？” 贺之年的表情终于有些失控。 其实他这个年龄跟温太师差不多，身体状况却比温太师强不少。 “王爷，下官并没有说，找郡主是为了让她治病。” 陆景琛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就奇怪了，贺御史难道是想参奏她孝期参加宫宴，到大殿之上冲撞了皇上？” 贺之年已经明白他在跟自己胡搅蛮缠，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只能起身告辞。 “贺御史不再坐一会了？”陆景琛调侃了一句。 贺之年拱了拱手，算是拜别。 温继礼从勤政殿出来的时候，心情颇为沉重。 今日的事，大夏是一定要让大庆看到态度的。 毕竟他们作为战胜国，被战败国这样戏弄，面子里子都要讨个说法。 而今日宫宴上暴露出来的问题，后续处理也比较棘手。 “死的人毕竟已经不在了，若是这个时候动摇活下来的人那些功劳，会动摇大夏的根基，会造成天下大乱。” 这是皇上的原话，温继礼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局面，保萧让是一道必选题。 “温爱卿，萧侯怎么说也是你的外甥女婿，将来少不得要让你照拂，有你约束，朕相信他会知道分寸。用兵之人，必然要全然掌握在朕手里，你是否明白这个道理？” 皇上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温继礼习惯性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可是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孟氏那张略显失望的脸。 这些年，他的本心是什么？ 他和被皇上召见的二皇子陆景荣打了个照面。 “参见二皇子殿下。”温继礼没有忘记礼数。 “丞相大人多礼了，父皇情绪如何？” 陆景荣面色镇定，语气更是沉稳无比。 想起陆景荣在大殿上全程相信镇国公，并且帮着崔定邦说话，温继礼突然有些羡慕年轻人这点冲劲。 不想后果，不计得失，只是因为看不惯。 “自然在，皇上在等着二皇子殿下……” 陆景荣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看着温继礼，说了一句：“丞相觉得我本宫今日的表现如何？” 温继礼愣住了，这个问题他竟然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从一开始，他也没有想到陆景荣会特意停下来跟自己说这些。 “维护了我们大夏的尊严，也维护了镇国公的体面，更维护了我们大夏军队的荣光，二皇子当机立断，确实让人敬佩。” 他经过短暂的思考，还是给出了正面的评价。 尽管，这个并不是皇上想要的。 陆景荣一副开心的样子：“果然，丞相懂我。”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一句“丞相懂我”，却让温继礼迟疑了半晌，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送他出来的内侍看他半天没有什么反应，小心地唤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该走了，公公留步。” 从宫里离开，温继礼本来想要去孟家，看看孟青霓。 想起宫中发生的事，还有孟青霓临走的时候说的话，他还是回家了。 林家那边，他也不想去了，至于萧家，他更是懒得去。 看到温继礼回来，贺老夫人很是殷勤地过来迎接。 “继礼，你回来了……” “母亲，不用这样在门口迎接，孩儿受不起……” 温继礼看着如此郑重的贺老夫人，也知道她在担心林知音。 果然，贺老夫人寒暄了几句之后，直接说道：“宫里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听说了，萧让和知音怎么如此糊涂，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竟然说出那样的话……不过他们一定没有意识到，他们那样的话，会误导别人……如今这个局面，继礼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去给安国郡主道个歉？” 温继礼听着这些话，第一次觉得家里人竟然让他有些心烦。 “母亲，如今在这个局面，我们还是不要去镇国公府自讨没趣的好……” “可是如风和如雪已经去了……” 贺老夫人的话，让温继礼的脸色又变了。 “他们去干什么？” 贺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说是要去给安国郡主简单道个歉，解释一下今日的事，温家并不会站在安南侯那一边，之前的事情，也从来不是温家的本意……” 温继礼听了之后，本来要骂点什么，可是想起孟青霓，又犹豫了。 “算了，他们想去就去吧，今日的事确实是萧让和知音错了。” 贺老夫人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你妹妹那边……唉……” “妹夫今日也帮着说了几句话，皇上没有怪罪，他们就该偷着开心了。母亲，妹妹那边你同她说说吧，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办法明着帮忙了，大庆三皇子哪怕有错，我们还是会以礼相待，若是让他看到我们冤枉了镇国公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示，传回大庆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贺老夫人又迟疑地问道：“这次，皇上是什么意思？” 第139章 温家态度 温继礼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母亲，朝廷的事，还是不要打听了……父亲今日怎么样？” 贺老夫人目光黯淡了一下，赶忙说了一下温太师今日的情况。 “我看如风和如雪回来的时候，表情不是很好，就没敢多问，这次宫宴出了这么大的事，i你舅舅应该能帮知音说上话的。” 温继礼有些茫然，说了一句：“母亲，舅舅是督察院督御史，这种时候若是帮知音说话，不但没有任何正面作用，对他自己也有影响。” 贺老夫人叹了口气：“唉，人老了，确实考虑不周了，你这也是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他们刚刚结束对话，下人进来汇报，说是舅太爷来了。 “刚刚说完他，人就到了。” 贺老夫人还挺兴奋，她的娘家人这些年很少登门。 “快请……” 温继礼都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就去接人了。 当他们看到正在下人引领下朝着里面走的贺之年的时候，温继礼赶紧行礼。 “舅舅，可是为了今日宫宴的事？” “里面说。” 贺之年一副着急的样子，甚至没有跟贺老夫人好好寒暄。 看到他这副着急的样子，贺老夫人也知道事情应该很严重，自然没有说废话。 到了里面，贺之年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看着想要忙起来的贺老夫人，还有一脸好奇的温继礼。 “姐夫呢？” 贺之年表情试探，问了一句。 “他身子刚刚好了一些，我让人去叫他了，一会就过来了。”贺老夫人说道。 温继礼看着贺之年的表情，问道：“舅舅，这是怎么了？是想说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 “差不多吧，我问你，那个崔安如，你接触过么？” 温继礼一愣，对于舅舅这个问话并不是很理解。 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之前给太后送行的时候，在城门处不是见过一次么？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看见正脸，今日在宫里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贺之年一听，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原来你也有这个感觉……” 温继礼一听，舅舅也有？ 贺老夫人感觉到好奇，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温太师出来了。 他这两日恢复得不错，看起来跟没有昏迷之前没差什么。 “姐夫，你没事了吧？”贺之年赶紧起身问道。 “都已经没事了，是你姐姐太过担心，不然今日的宫宴我也是要去的。宫宴上的事，我也听说了一点，好像是大庆那个皇子没有什么诚意，被当场戳穿了，活该，既然战败了，想要来求和就要拿出战败国的诚意……” 温太师的信息这次显然是滞后了，不然不会这样健谈。 贺之年和温继礼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形容如今的事。 贺老夫人目光也有些躲闪，她怕刺激到温太师，就没敢让下人多说。 觉察到他们的异样，温太师明白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他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地坐下，说了一句：“这两日我只是身子不适，并不是马上要死了，有些事你们如今瞒着我，却没有办法永远瞒着我。” 温太师的话，让他们都面面相觑。 “姐姐，姐夫还不知道？”贺之年的话，更加坐实了温太师的判断。 贺老夫人抱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 “没关系，姐夫，他们不敢说，我告诉你。” 贺之年说完，温继礼都觉得无辜。 他刚刚回来，都没有见到父亲，也成了瞒着父亲的人了？ 不过贺之年没有给他预留解释的时间，直接就绘声绘色地把宫宴上的事说了一遍。 温太师起初还说了一句不要脸，听到萧让和林知音也卷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沉默了。 他这个状态，让贺老夫人和温继礼都很担心。 “父亲，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温太师不太高兴地说了一句：“我还没有那么弱……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气氛一下就变得不一样了，就连刚才说的毫无顾忌的贺之年都有些后悔了。 “如风和如雪已经去道歉了，不知道安国郡主会不会接受，毕竟她对我们温家似乎没有什么好印象。” 贺老夫人的话，让贺之年又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 “姐姐，你还没有见过崔安如？” 贺老夫人一愣，说道：“是啊，这些年也没有什么交情，自从知音和萧让在一块，那就更不可能见面了。” 温太师这个时候打断了，说了一句：“一个晚辈，见没见过又能如何？镇国公府的名声不是保住了么？她跟翊王之间有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们都没有质问，萧让和知音只是说了他们的见闻，又没确定说那个时候崔定邦就是不在，皇上给萧让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已经是对镇国公的交代，她还想怎么样？” 他的态度，让贺老夫人心里轻松了不少。 还好，他没有放弃温氏那两个儿女。 温继礼没有反驳，因为皇上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在这一点上，温太师是真的懂皇上，或者说他更懂皇权。 贺之年看到此情此景，突然觉得自己来的目的已经不重要，不能说了。 就冲着温太师这个态度，若是为了一件没有办法确定的事伤神忧思，再出了什么事，到时候都要归咎于自己身上，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还是想办法慢慢调查吧。 而此时温如风和温如雪坐在崔家的前厅，情绪非常稳定。 尽管崔家的人对他们并不热情，他们也不介意。 好歹，他们也是进了崔家大门的。 他们来的也是凑巧，听闻崔安如刚刚从揽辔阁归来。 崔安如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人起身，很是友好地打了招呼。 “两位请坐吧，都是年轻人，又是在我家，不用这样拘礼。时间宝贵，两位不如直接说说这次过来的目的吧？” 温如风看到崔安如这样淡定，完全没有受到宫宴事件的影响，再想起之前母亲曾经想过要帮他求娶，不禁觉得母亲的眼光总是最好的。 “我们是来道歉的，若不是温家对表妹的纵容，萧让也不会有这种胆量在宫宴上说出那种引导性的话。” 崔安如听了之后，语气轻柔但有力地说道：“小温大人若是因为这个理由，那就没有必要过来，我相信将来萧让还会有更多对不起镇国公府的事暴露出来。温家没有办法舍弃林知音，将来必然是要伸出援手的，在我眼里，必然也是敌对阵营。我们之间，不是一个道歉就能和解。” 第140章 不想护短 温如风和温如雪都是一愣，崔安如的坦诚，让他们吃惊。 这样洒脱的女子，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只是在他们听到的传闻之中，或许有那样一个人。 “郡主这份简单直接，确实让人敬佩……不过我们今日确实是来道歉，而且也想跟郡主结交。”温如风的语气很真诚。 今日在大殿前，温如风也曾帮着崔家说话，甚至越过了温继礼。 这些崔安如都看在眼里。 “毕竟你们是温家人，所以我最多不单独针对你们，却没有办法跟你们成为朋友。所以，结交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崔安如的话，还是透露着十足的清醒。 温如风他们听着并没有觉得失望，他们对此早就已经有了准备。 “郡主对温家的成见，我很清楚，也能理解，今日愿意过来道歉，也做好了会被郡主一视同仁的准备，不过我们兄妹二人是真的对郡主发自内心的欣赏。我相信通过时间，郡主总会弄明白我们的诚意。” 温如风的话，若是让别人听到，一定感动得要死。 毕竟温家的嫡长孙，太师和丞相看着长大的温家下一代，京都多少贵女看中的青年才俊，能够放下身段说上这么一段话，足够征服很多人。 只可惜崔安如不是那些人之一。 “小温大人，不迁怒你们已经是我对你们最大的礼貌，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在温家支持林知音之后，精准地排除什么对我有善意的人，只去跟剩下的温家人对抗。我也没有想过，跟你们结交之后让你们夹在中间为难。既然这样的相交，对彼此都是压力，从一开始就该避免。你们这样的争取，或许是自己有排除困难的诚意，可是我不想赌，赌关键时刻萧家真的出事，林知音再也保不住的时候，温家对我动手，你们真的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 崔安如的话，说得格外客观。 “若是换了别人，我会有这样的顾虑，可是你们是温家人，我信任你们，跟你们结交的成本太大。今日拒绝你们，其实也是一种善良，至少你们可以放心，我不会利用跟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反过来继续中伤温家。” “郡主果然是快人快语，同样身为女子，我自愧不如。”温如雪发自内心的说道。 崔安如却说了一句：“也是被逼成这样，谁不想当个温柔贤惠的人，只不过如今我这个情况，温柔并不值钱，我母亲死得早，还是留下了遗言希望我低调处事，父亲将我嫁进落魄的萧家，我带着善良对待他们，换来的不过是如今这样的结局。所以当温柔善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不想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和未必会来的报应。我不像是你们，有坚强的母亲可以帮你们撑腰，也不像是林知音那样犯错闯祸都有舅舅和外祖父帮忙善后。我母亲没有这个荣幸，有这么好的父亲和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温如风和温如雪都觉得崔安如这个话意有所指。 “郡主，今日被拒绝，也是在我们预料之中的事，我们并不意外。温家那边，我们会尽量周旋。你也可以把我们当成两个单独的人，跟温家无关……无论如何，这些年杏林堂一直都在认真保管医仙给我祖父调理身体用的药材，并没有私吞，已经是恩情一件，我们温家已经欠了郡主的。” 温如风的话，还是没有打动崔安如。 他看着温如风说道：“小温大人，若你不是生在温家，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需要如此僵硬。” 她又冲着温如雪说道：“温家姑娘，人生短暂，却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我跟温家之间的矛盾，此生都无法调和，这不是你们的错，更不是我的错，所以我们都不用觉得遗憾甚至愧疚，各自享受自己的人生，无愧于心就好了。” 说完，崔安如没有继续跟他们谈论什么，而是让丹青礼貌地送客。 丹朱看着崔安如情绪不太高，就问了一句：“郡主，我看他们好像是真的挺有诚意，为何要拒绝得这么彻底？” 崔安如说道：“温家从来不是他们说了算，而且他们才多大，都没有经历过婚姻，温家人最擅长的就是说话不算数了，所以不用带着什么期待。既然知道将来的结果，莫不如直接选择不开始，免得浪费时间，也耽误自己做该做的事。” 丹朱听了之后，果然没有再说什么。 温如风和温如雪回到温家之后，刚好遇到温氏带着林川上门。 “表哥，表妹，你们出去了？” 林川主动打了招呼，尽管父亲和母亲已经说过，他跟温如雪不可能，他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姑母来了，我们也是刚刚回来。” 温如风如今见到温氏，其实是有些尴尬。 毕竟这些年，这个姑母和母亲之间的矛盾，他都看在眼里。 “你们去哪里了？”温氏习惯性地问道。 “去镇国公府，本来想要给安国郡主道歉，可惜人家没有接受。毕竟，不是我们犯下的错。” 温如雪的话，比温如风来得快。 温氏听了之后，颇为不高兴。 “去给她道歉？凭什么？” “没什么，今日的事，确实跟温家之前护短有关系。”温如风护着妹妹，站在了她前面。 温氏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护短？如风，你是说温家不该帮你表妹？你想看着你表妹自生自灭？” 温如风听到这些话，并没有自责。 “表妹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真的不知道那样是在伤害别人么？如风力求上进，父亲和母亲严格要求我们，应该都不是为了用自己的成绩来掩盖表妹的错误。我们不是表妹的附属，更不是她的卫士，自己做错了事，就该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温氏听了之后，差点站不住。 林川很生气，他看着温如风的眼神都变了。 “表哥，你在说什么？为了崔家那个贱人，你竟然说出伤害妹妹的话，还把母亲气成这样？” 温如风镇定地看着他，问了一句：“请问表弟，只有你母亲会生气么？我母亲如今还不肯回到温家，又是因为谁？” 第141章 家风如此 温氏一时之间竟然语塞了，被温如风的气势完全压倒。 林川先反应过来，回怼了一句：“表哥，如今温家还是你说了算……” “嗯，谢谢提醒。” 说完，温如风直接带着温如雪进门，没有再理会门口的两人。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温氏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只能在后面抱怨。 贺之年还没有离开，看到温如风和温如雪回来，刚想问什么，又看到温氏和林川在后面也跟着进来了。 “还挺巧合，今日都赶到一起了……”贺之年说道。 贺老夫人远远就看到温氏那个走路姿势，明显是生气了。 再看看已经接近的温如风兄妹两人的表情，想着大概就是他们了。 “舅公好，祖父，父亲，老夫人，我们回来了。” 温如风他们打了招呼。 贺之年看着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出落的越发得体。 这些年，孟氏真的把他们教养得很好。 书香门第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反而没有纠结两个孩子对贺老夫人的称呼，反正他平时也不在这里，这都是人家多少年习惯下来的，温太师自己都没有纠正，他更是没有必要讨人嫌。 温氏这个时候也带着林川进来了。 “舅舅也在……” 看到贺之年，温氏也有些惊讶。 林川行礼的时候，就完全不如温如风兄妹自然，反而有些闪躲。 这位舅公，他确实有些害怕。 “你们倒是一起回来了，还真是巧。”温太师主动开口说了一句。 温氏委屈的劲上来了，想着贺之年在场，刚好可以让他帮忙评理。 “父亲，女儿都不敢来了，刚刚在大门前，如风说是因为我们，才会导致嫂子至今不肯回来呢。” 贺老夫人和温继礼都是脸色一变，没有温太师和贺之年稳重。 “如风，你是这样说的？” 温继礼问了一句，态度并不友好。 温如风大方承认：“嗯，是我说的。” 他没有解释，反正解释了也没有用。 温继礼心情不好，这一天都是事。 皇上跟他说的话，已经足够他消化一阵子。 眼下家中又出现这种问题，似乎表面的和睦都没有办法继续维持。 一瞬间，他甚至有抱怨孟氏的冲动。 若不是她任性直接走了，也不会有这个局面。 “如风，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了这种话？” 贺之年知道，按照温如风的性格，若不是温氏和林川过分，他不至于说出那样的话。 “哦，姑母知道我们去给安国郡主道歉，指责我们不护着表妹，想要看着她自生自灭，还说我们是在伤害表妹，又让姑母生气。至于措辞，肯定不如我这样干净。” 贺之年看了温继礼一眼：“你如今已经是丞相了，统领群臣都没有问题，为什么跟自己的儿女说话一直这样急躁？” 贺老夫人看到贺之年明显是在帮着温如风，心情更加不好了。 “之年，你不如直接批评我女儿就行了，何必指责继礼？” 贺之年听到姐姐的话，并没有生气，而是提醒道：“姐姐，如今知音的错误已经不能再扩大了，你总是这样纵容她，对她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温氏又蹦出来插嘴了：“舅舅，你的意思是让知音自生自灭，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崔安如那个贱人把她吃得死死的，最好是死在崔安如手里是么？” 贺之年一听，这都是哪里的话？ “你就这样跟我说话？”他也有些生气了。 温氏看到贺之年严肃的表情，也有些后悔了。 她紧张的解释道：“舅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怎么可以不心疼知音，反而还帮那个崔安如说话……” 贺之年看到她那个表情，终究没有办法继续生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疑虑，选择了直接离开。 贺老夫人想要挽留，想着他刚刚那个态度，估计留下来也是帮着打击温氏和林川，反而不好，所以顺势起来把他送到大门口。 “之年，你是不是对姐姐也失望了？养出来的女儿，竟然这样任性。你也知道，当年为了生她，我遭了多大的罪，好不容易让她活下来，确实溺爱了几分，要怪你就怪我吧，不要怪她……” 贺之年叹了口气，只能服软：“姐姐，你这样不行，她如今已经是这个年纪了，知音都出嫁了，林川也随时都可以成亲，她还是这样任性，这些年都让姐夫和继礼给她摆平了多少事了，继礼的夫人是个好的，对温家是有功之人，你看看她和林川是什么态度？” 贺老夫人只能听着，没有辩解。 贺之年的话还没有结束：“难道你要让继礼的家散了，全心去辅助我那个糊涂的外甥女？” 贺老夫人赶紧否认：“之年，你怎么会这样想，这些年我对继礼什么样，你不是看在眼里么？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可是当年姐姐一走了之，没有任何音讯，至死都没有回来看过他一眼，不都是我陪在他身边，陪他度过最阴暗的日子？我比谁都希望他功成名就，将来继承你几乎的衣钵，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看到贺老夫人认真的表情，贺之年真的有些冲动，想要告诉她自己的担忧。 “姐姐，若是有机会，你应该亲眼见一见那个安国郡主，也许会有不同的想法。” “我对一个害得我外孙女身败名裂还失去孩子的仇人能有什么想法？之年，你若是不方便帮我，我也不会介意，不过你不该为了镇国公府那个丫头反过来指责知音。在里面我给你留着面子，出门我只是你的姐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的心？” 贺之年蒙了，这又是从何说起？ 贺老夫人看到贺之年的表情，又趁热打铁，故作伤心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因为那个人的死，你也怪过我，毕竟你们才是真正一个母亲生的，是我抢了她的位置，抢了她的母亲，她的弟弟，甚至她的夫君，她的儿子……不然，她不会心灰意冷，彻底消失在温家和贺家的视线之中，更不会出事……若是她没有死，我愿意把一切都还给她，行了吧？” 第142章 尽在掌握 贺之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像是从前一样直接安慰，而是无力的问了一句：“你想怎么还？她已经死了。如今她留下的只有一个儿子，你还是警告你的女儿绿汝轻点折腾吧，不然整个温家都要给她和知音陪葬了。” 他的话让贺老夫人心里一阵发慌。 “弟弟，你说什么？错都是我犯下的，为什么要连累汝儿？” 贺之年停住脚步，闭上眼睛不看贺老夫人那个样子，狠下心说道：“如今她到底在折腾什么？当年看中一个没有潜力没有本事的林志远，我就不说什么了，如今教养出来的一双儿女也是一个比一个糟糕，儿子都这个岁数了，婚事没有着落，差事也没有着落，女儿非要抢人家的夫君，还没有保住自己的孩子，宫宴上都敢作伪证了，你还要求继礼维护他们，你想要让姐姐唯一的儿子都被你的女儿一家拖死么？” 贺之年的话，让贺老夫人大为震撼。 “姐姐？你肯叫她姐姐了？” 贺之年也有些别扭的说道：“从血缘上，她本来就是我姐姐，这个总没错。” “这些年，父亲和母亲应该也很想她吧？” 听到贺老夫人的话，贺之年有些神伤。 自从姐姐和外甥女的死讯传来，这些年他们时常都会自责。 若是当初稍微护着她一点，是不是就会有另外的结果？ “看来真的是怪我……”贺老夫人的眼泪说来就来，收放自如。 贺之年看到之后，心里更乱了。 “姐姐，你别哭了，当年我都选了你，如今还是一样，她都不在了，你没有必要跟她争了。” 这句话让贺老夫人反而没有办法继续往下说了。 “这个局面，都是我造成的……” 她换了个方式，假装忏悔。 贺之年也不愿意听下去，而是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她已经死了。” 贺老夫人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若是重来一次，我会把一切都让给她……她不喜欢我，我就该躲远一点……” 贺之年眉头皱了皱，说道：“没有重来的机会……我先回去了。” 这个答案，并不是贺老夫人想要的。 她本来以为，贺之年会说，哪怕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选自己。 看着贺之年离开的背影，贺老夫人失望地回过头。 “祖父，父亲，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反正关于表妹的事，你们一定不想听到我们的意见。” 温如风的话，同样代表温如雪。 这次温氏只是脸色不好，终究没有闹脾气。 刚才那个情势，她也看出来了。 温太师再怎么宠爱她，也不会苛责温如风，毕竟他才是温家的未来。 贺老夫人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温如风和温如雪已经不在，她没有多问，有些话他们在场，反而不好说。 “母亲，舅舅这次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温氏不自然地问了一句。 “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好像也挺担心这次在宫里发生的事，就过来问问。” 贺老夫人的回答，是贺之年敷衍之后的结果。 “看他的样子，自己不想帮忙，好像也不想让你们帮忙……”温氏不高兴了。 温继礼赶紧说道：“绿汝，别这么说舅舅。他是督察院的人，总要做个样子给人看的。” 温氏还是那个态度：“反正出事的不是他的孩子们，他当然可以高高挂起……” “住嘴。” 温太师听着温氏说话越来越不得体，就轻声斥责了一句。 温氏刚刚也是有些忘形了，本来在大门口被温如风刺激了之后，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刚刚跟贺之年见面，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想帮忙，她就更加窝火，没想到从母亲那里，也没有达到什么想听的答案。 “父亲……知音他们怎么办？” 温氏还一副小女孩的做派，看起来很恶习。 温继礼无奈，说了一句：“他们没事，皇上不是已经从轻发落了么？你还想怎么样？他们在那种时候站出来，说了那些话，本来就不应该。你没有看到梁家人是什么下场么？” 说完，他又对温太师说道：“父亲，这件事最好是不要再提了，我们大夏本来就是战胜国，此时应该紧张的是他们大庆才对。他们国内已经亏空，没有粮草，更没有足够的军队，这次原本是想着诬陷崔定邦，证明大庆早就想要跟我们大夏和谈，让我们大夏放松警惕，一旦将来他们找到了机会，一定会反扑……现在计划失败了，皇子滞留在大夏，局面对他们完全不乐观。” 他的话，温氏听着好像是听天书一样。 这个角度，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只知道今日林知音和萧让闯祸了，一定要想办法保他们。 林川听了之后，却皱起了眉头。 “舅舅，这是真的？妹妹和妹夫都没事？” 温继礼白了他一眼，身为林家下一代唯一的希望，他没有能力挑大梁，智商也不够，每次都要被温氏带着走，果然是遗传了林志远那种平庸的骨血。 “不然呢？” 温继礼没什么好气的说道。 温氏听了之后，反应了一会之后，一扫阴霾。 “哥哥，你早这么说，我不就不用这样担心了……” 看着她瞬间放晴的样子，温太师也被逗笑了：“怎么，不郁闷了？” 温氏凑过去搂着温太师的胳膊，笑容满面：“哥哥都说了没事了，当然就不郁闷了，宫宴之后他被皇上留下了，一定知道皇上的意思。” 温太师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呵呵地说道：“你呀，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是学不会稳重……” “有父亲和哥哥在，我那么稳重干什么……” 贺老夫人看到这个场景，心情大好。 这些年的经营，果然没有白费。 另外一边，贺之年回到贺家，刚好看到自家大门口还挺热闹。 门房的人按住一个人，正在盘问。 “说，你在贺家大门口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贺之年也有些疑惑，都没有来得及下马车，直接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这个人一直探头探脑地朝着府里看，一趟又一趟地在附近转悠，小人问他有什么事，他紧张的要跑开，小人也是没办法，才把他抓回来……” 那个人看到贺之年，眼里好像有了光：“贺大人，草民是找您的……一位自称是医仙弟子的人让草民把这个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贺之年一愣，马上问道：“崔安如？” 第143章 医仙的信 那个人也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不是，是另外一个，他说自己叫胡白商，贺大人一定知道。” 这个名字，贺之年怎么会不知道。 一朵天山雪莲王把皇后娘娘都卷进来了。 最后却成为了翊王的囊中之物。 没有迟疑，贺之年直接从马车上下来，让门房把那个人放了。 “东西呢？” 那个人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了贺之年。 “那个人说了，东西交给贺大人之后，贺家自然会给我报酬。这里面有贺大人和贺老太爷一直都在寻找的东西。” 贺之年听了之后，并没有吝啬，随便打发了他一些银两，让他离开。 他拿着信封，朝着府里走去。 路上他就在考虑，要不要到父亲跟前去拆，毕竟这里面的东西，好像是给他和父亲两个人的。 “祖父，您回来了。” 贺之年的孙子贺仁磊听说门口有人闹事，正要过来查看。 “嗯，你父亲呢？” “正在前厅陪着祖母聊天，孙儿也是听闻门前有事，才匆匆过来看看情况。” “不用你过去了，我已经解决了。” 贺之年说了之后，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你太祖父今日情况如何？”他小心地问道。 “挺好的，医仙的药肯定都是顶级的，那日之后，一直都很好，神志清醒，吃喝也都很顺利，还能自己走动，四处看看，太祖母也很高兴。” “嗯，那就好……” 贺之年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拆这个信封。 他把信封揣进袖子，不让任何人看到，到了前厅跟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话，就直接回房了。 他刚想拆开信封，就听到门口有人。 “谁？” 他紧张地问了一句，表情都变得严肃。 “老爷，是我，你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我担心你。” 说话的人是他的夫人姜氏，神色颇为担忧地走进来。 “我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贺之年解释了一句，并没有把信封藏起来。 姜老夫人跟着他这么多年，不该如此防备。 而且当年的事，她也亲眼见证了，所以瞒着也没有必要。 此时姜氏还没有注意到那封信，而是猜想到别处去了。 “老爷这次去太师府，是不是想劝他们约束一些绿汝那孩子，结果他们不领情？” 姜氏对温家的事，同样了如指掌。 毕竟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全是，姐姐对这个女儿纵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姐夫和继礼都跟着一起纵容，我这个当舅舅的即便是说了什么，她也不会往心里去。只不过继礼那两个孩子不买账，好歹也是孟氏教养出来的孩子，是非观念还是比较清楚，就为了这个绿汝都能吵起来。” 贺之年放松下来，这些话也就能跟自己的夫人说一说。 若是让母亲听到了，又要念他了。 “这些年我们不是都习惯了么，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郁闷。老爷如今该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绿汝的事，还有知音的事，还不需要我们来操心。” 贺之年叹了口气，说道：“我躲回房间，不是为了这个，刚刚在大门口，得了一样东西……” 他把大门口发生的事，都跟姜氏说了一遍。 姜氏听了之后，目光也变得严肃。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关于……” 后面那两个字，她还特意看了看四周，用手挡住一边，声音更小的问道：“大姐？” 贺之年也有这个猜想，看到她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去，心情有些复杂。 “我也觉得是这样，如今没有办法确定而已。” 姜氏慎重地问道：“这个要让父亲看到么？” 贺之年想了想，说道：“算了吧，万一里面的东西让父亲受到刺激，再次犯病怎么办？还是请母亲过来吧。” 姜氏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老太夫人毕竟身子硬朗，而且也是大姐的生身之母。 “好吧，我亲自过去。” 姜氏没有敢安排别人，就怕中途出现别的事。 贺之年一个人在屋子里等着，盯着那个信封出神。 因为紧张，他甚至开始搓手。 一把年纪的人了，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难得还有这样的一面。 老太夫人曾氏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氏只是告诉她贺之年这里有东西需要她过目，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之年，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这样大费周章？” 曾氏进门，就问了一句。 她已经年逾七十，好在身子还足够硬朗。 “母亲，方才有人在大门口将这封信交给我，说是前两日到京都来的医仙弟子胡白商交代，要让我和父亲亲自拆开的……只要看了，就能知道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寻找的真相……” 曾氏也迟疑了：“真相？什么真相？” 贺之年试探了一句：“大概是关于当年，姐姐的死因吧……” 曾氏的脸色瞬间变了。 “是她自己不懂事，她回来之后，就处处看不上她妹妹，明明都已经让她嫁给女婿了，怎么就不能容忍跟妹妹一起生活？和离就算了，还带着琴嫣一起，也不回贺家，好像我们是洪水猛兽一样，最后遇到流民死在外面，能有什么真相？” 眼看着曾氏的情绪有些激动，贺之年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确认她没有多大问题之后，才说道：“若是母亲觉得没有必要看，我就直接把信烧了……” 姜氏一愣，这真的不看了？ 没想到曾氏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看，既然都送来了，为什么不敢看？我倒是要看看，当年那件事，还能有什么花样。” 贺之年拆开了信封，里面有一枚玉佩，还有一封正儿八经的信。 “是当年父亲送给琴嫣的那一枚……” 贺之年认了出来，心情大受影响。 当年芮逐仙跟家人的关系说不上好，可是温琴嫣奇迹般地得到了贺家所有人的喜欢。 她跟着芮逐仙离开的时候，贺老爷子和曾氏都狠狠地哭过。 姜氏已经展开了那封信，细读上面的内容之后，害怕的手抖，直接把信纸掉在了地上。 “夫人，怎么了？” 贺之年一边弯腰捡信纸，一边问道。 姜氏看着同样一脸疑惑的曾氏，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稳定：“信上说，当年是二姐找人追杀了大姐和琴嫣……” 第144章 真假千金 三脸沉默。 曾氏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从贺之年手里抢过他刚刚捡起来的信纸，癫狂地扫视。 看清楚了信上的内容，她又一次沉默。 贺之年趁着这个时间才把信纸展开，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信纸上没有原因，没有经过，只有简单的一句陈述。 至于玉佩，信上说是在大姐和温琴嫣尸体旁边发现的，这些年因为亏欠芮逐仙，才会不停地帮温家和贺家，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整个医仙一脉，都跟他们彻底无缘了。 这个话，也非常有分量。 哪怕他们知道崔安如是医仙的弟子，将来若是真的有需要，崔安如都不会出手。 “不可能……” 曾氏终于从沉默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贺之年担心地扶了她一把。 “婉儿根本不会做这种事……” 贺婉，是贺老夫人本来的名字。 曾氏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这件事跟贺老夫人联想到一起。 “我也觉得二姐应该不会……”姜氏小心地说道。 “什么叫应该？她就是不会……”曾氏不满意她的措辞，直接说道。 姜氏干脆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贺之年。 贺之年看着曾氏和这个状态，就觉得自己幸亏没有告诉父亲，不然父亲肯定是要承受不住。 “母亲……”他小声地呼唤着。 曾氏突然爆发：“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污蔑婉儿？还不是她自己做的？从小不在我身边，就开始记恨我，还处处针对婉儿，没有容人之量，没有一点当姐姐的担当，什么都想抢，一身的臭毛病。” 曾氏想起了当年，芮逐仙刚刚从乡下回来的时候那个状态。 “嫡女的身份，婉儿已经还给她了，她也抢到了婉儿的婚事，嫁过去生了儿子，怎么就不能容忍婉儿也嫁过去？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她不懂么？而且当年女婿看中的人原本就是婉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跟我们商量，义无反顾地和离，还没有自保的能力，直接跟我们断绝关系，谁给她的勇气？连自己的名字都改了，竟然跟乡下的乳娘一个姓，真是丢人。死在外面也不消停，婉儿这些年多自责？一心一意地帮她养大了儿子，她都做了些什么？不但连累了琴嫣跟她一起死，还差点让温家和贺家名声败坏，也让婉儿抬不起头。若不是这些年继礼明白事理，孝顺婉儿，还不知道温家要被她祸害成什么样……” 曾氏的话，满满的都是对贺老夫人的偏心，还有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成见。 贺之年没敢接话，在他印象中，芮逐仙这个亲姐姐回到府中之后，是想要跟他亲近的。 可是每一次，自己都会推开她，让她滚远一点，他只有贺婉一个姐姐。 当时芮逐仙那个受伤之后解脱的表情，让他自责了一阵，后来芮逐仙就再也不主动跟他亲近了。 哪怕他长大之后，也开始懂事，知道她是大姐，应该给她尊重。 可是每次芮逐仙都是淡淡的，客气有余，毫无亲昵。 那些年，自己也是伤害她的人吧？ 直到大姐的死讯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补偿的机会。 “母亲，这封信能让父亲看到么？”贺之年冷静之后，问了一句。 曾氏想了想，激动地把信撕了个粉碎。 “我让你诬陷婉儿，我让你嫉妒……” 她嘴里的话，都是曾经施加在芮逐仙身上的罪名。 “母亲……” 贺之年麻木了，看着曾氏的样子，也没有阻拦。 在他的心里，大概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曾氏撕累了，坐在那里，茫然地看着一切。 姜氏也不敢说话，只能在一边陪着。 终于，曾氏眼里有了光。 “这封信，是医仙的弟子送来的？” “是。”贺之年回答得简短。 “他们这是想要你父亲的命……明知道你父亲如今不能受刺激，却故意送了这个过来……” 姜氏提醒了一句：“母亲，这些年姐夫和父亲的病，都是靠着医仙的药……当年医仙也是亲自登过温家的大门的……” 曾氏没有好气地说道：“那都是障眼法，如今这个才是真的，他们就是要让你父亲和姐夫活着，到了一定岁数，让他们什么都有了，然后带着悔恨去世……哼，这个办法只有那个逆女才能想出来，可惜我们不会后悔，就是再给我多少次机会，我也宁愿让婉儿是我的亲生女儿。” 姜氏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发现曾氏在这件事上，毫无逻辑，甚至表现得不像是一个母亲。 贺之年没有阻止母亲的疯狂，他也阻止不了。 曾氏说够了，捏着手里那一枚玉佩，反而难受了。 “琴嫣，你才八岁，你不该跟着你那个糊涂的娘亲离开温家……” 贺之年看着母亲这个状态，那件事就更加没有办法跟她说了。 曾氏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冲着贺之年和姜氏说道：“这封信的事，给我烂到肚子里，不能跟任何人说，尤其是你父亲和婉儿，若是让婉儿知道，她又要难受了……她在温家这么多年，养大了那个白眼狼的儿子，那个白眼狼竟然诬陷她是凶手？” 姜氏这个时候才开口：“知道了，母亲。” 贺之年走神了，他在想另外那件事。 “你听到了没有？”曾氏虎着一张脸问道。 贺之年这才清醒过来。 “知道了，母亲……” “你刚才在想什么？”曾氏气势强烈。 姜氏也有些好奇，这么大的事，贺之年怎么会放空。 贺之年实在是憋的难受，就说了自己的大胆猜想：“母亲，您有没有想过，当年送给琴嫣的这枚玉佩，为什么如今才被送回来？有没有可能，当年她侥幸活了下来？” 曾氏蒙了，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大胆。 姜氏咽了口唾沫，根本不敢插话。 “我今日在大殿上看到了一个人，眉眼之间依稀有大姐的影子，主要是那个气质，真的跟大姐那个桀骜不驯离开温家的样子很像……” 贺之年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谁？” 第145章 都是她错 曾氏瞬间上头，眼里也放着光。 “安国郡主，崔安如。” 说出这个名字，贺之年仍旧觉得不敢相信自己。 他试图说服自己，这都是巧合而已，毕竟从五官上，几乎找不到大姐的影子，只是眉眼之间依稀有些像。 若是按照这个标准，光是京都就能找出一堆。 主要是崔安如怼萧让他们的时候，那个气势，真的让他想起了当年大姐跟他们断绝关系，痛斥温太师的时候。 “不可能……那个贱人怎么可能跟我们有关……”曾氏一口否定。 贺之年叹了口气：“我也是觉得不太可能，本来想要去温家提醒一声，结果温家事情太多，而且我没有任何证据，就连猜想都很牵强，现在越想越觉得不现实，若是琴嫣还活着，而且之前在京都，我们怎么会没有任何察觉。” 姜氏在听到他说出崔安如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一瞬间被震惊了。 当年芮逐仙带着温琴嫣离开，确实是上层圈子津津乐道了很长时间的话题。 若不是温太师地位太高，加上贺家愿意出面息事宁人，恐怕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办法善终。 “她从小就是个叛逆的，从来不让人省心……当年算出她命硬，会妨碍家中男丁的出生，我和你父亲至少没有让她死，而是把她送到了乡下，等你出生懂事之后，不是就把她接回来了么？是她自己不懂规矩，回来就开始跟婉儿抢东西，好几次还给你带来了危险，她就是天生的灾星……跟着她的人，怎么会有好下场，琴嫣根本不可能死里逃生，那个崔安如像你大姐，就是无稽之谈，你不许去告诉婉儿。再说，你什么时候有大姐？她都已经叛出家门了，早就不姓贺了，有什么资格让你叫一声大姐？” 曾氏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了。 姜氏看着她的样子，担忧地问了一句：“老爷，我要不要跟上去？” “算了，这个时候跟上去也是被骂，母亲这些年并不是没有想过大姐，这是不想承认而已，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不能理解大姐脱离家族，拒绝承认是她女儿的行为。” 姜氏在心里想着，要是我我也不承认。 “那温家那边，还需要去提醒么？” “当然不需要了，都没有办法确定的事，而且这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医仙知道，既然崔安如是医仙的弟子，抽空去拜访她一下，试探她的口风吧。” 贺之年想着，这件事还是要慢慢来。 姜氏点了点头，终极也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都是他们贺家的问题，当年她嫁过来之后，对这个大姑姐该有的尊重都有，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孤立，发现贺老夫人和温太师之间的私情，也没有去指责芮逐仙没有容人之量。 都是女人，她很清楚这件事对于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以至于芮逐仙果断和离，跟贺家断绝关系的时候，她都在心里暗暗叫好。 这些年，她尽量不跟贺老夫人打交道，也不让自己的儿女跟温继礼太亲近。 毕竟一个连亲娘都不知道维护的人，脑子里面都是什么东西没有任何保证。 “那我先出去了，不然孩子们就要多想了。” 姜氏出去之后，贺之年坐在那里，看着地上被撕碎的信，心里有些发堵。 当年芮逐仙倔强地带着温琴嫣离开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中回放。 “唉……” 最终，他叹了口气，选择了暂时不理会。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贺老太爷，这些日子养得不错。 外面的事，只要不太好，贺家的人都不敢让他知道，生怕他再受到什么刺激会一病不起。 之前贺老夫人传话回来，医仙不管他们了，未来都不会了。 他们心里不是没有紧张，毕竟这些年早就已经习惯了有人托底。 傍晚时分，宫中传出消息，万俟百里亲手杀了假公主万俟新月，跪在皇上面前忏悔，说他们完全被蒙蔽了。 为了表达诚意，他们大庆愿意让出边关三城，作为赔礼。 皇上欣然同意，从头到尾，这不过是一场博弈。 万俟百里在驿馆的待遇，并没有得到多少提高，毕竟他已经是有前科的人。 同时宫里还确认，万俟百里带着满心的愧疚，明日会亲自去镇国公府请罪。 崔安如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面上都是冷笑。 只怕跟万俟百里合谋的人，又要睡不着了。 “郡主，这个百里皇子，是不是真的要过来给咱们道歉？”丹青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在大殿上万俟百里那个一心要把镇国公的名声踩在脚下的样子，实在是想象不出，他这种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道歉。 “无所谓，反正我们不会接受……”崔安如甚至都没有抬头。 她小心地拨弄着沉香，不想有任何浪费。 “确实，这种人的道歉，肯定不是发自内心……没有诚意的道歉，我们凭什么要接受……”丹青傲娇的说道。 崔安如随口问道：“给翊王府的谢礼送过去了么？” “早就送过去了，这次幸亏翊王殿下帮忙解围，不然还不知道国公爷要蒙受什么不白之冤……那些朝臣也真是的，一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被一个假公主，和一个坏皇子给蒙住了……” 丹青小嘴巴巴的，说个不停。 丹朱推了她一下，提醒道：“郡主在这弄香，你别叽叽喳喳了。翊王的事，郡主心中已经有了分寸。” 崔安如笑了笑，说道：“不妨事，反正丹青聒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生机勃勃的也挺好。” 丹青满脸都是笑意：“就是……不过郡主，今日那个二皇子殿下竟然会帮我们，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不只是二皇子，还有温家——” 丹朱刚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收回去了。 崔安如却没有介意：“小温大人能挺身而出，确实比他父亲强。不过这次他帮了忙，只怕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三皇子殿下，未必高兴。” 第146章 谁更清醒 崔安如对温如风的印象并不坏，只不过他的出身已经决定他们之间若不是温如风直接跟温继礼反目成仇，都没有办法共存。 敌人之间，同样可以彼此欣赏。 她不是什么圣母，会因为欣赏某个人就放弃仇恨。 “那是他们的事，三皇子有三皇子的考量，同样二皇子也有二皇子的打算。我们只管做好自己想做的，无愧于心就好。父亲和哥哥已经甘心情愿地牺牲了这么多年，如果朝廷还是要求我继续牺牲他们也是有些不要脸了。” 崔安如的话，如果放在外面，估计就要有人弹劾了。 可是镇国公府的人都知道，这些年他们经历了什么。 国公爷已经把自己可以付出的都付出了，国公夫人活着的时候，也一直都在给边关捐粮草，数量甚至超过朝廷发放的。 这样的功绩，变相论证镇国公好战的萧让和林知音只是不咸不淡的警告，罚俸，呵呵，真是亏皇上想得出来。 “郡主，若是那个大庆三皇子真的过来，难道我们真的要把他打出去么？” “就说我生病了没有办法见客就好，若是他敢擅闯镇国公府，那就更有意思了。” “这次梁家算是完了，以为可以落井下石，结果把自己搭上了。皇上对待他们还真是毫不留情，跟安南侯不一样。” 丹朱感慨了一句。 崔安如说道：“那是自然的，梁家这些年无非是因为嫂子是从他们家出来的，本来嫂子就不想管他们，哥哥宅心仁厚，也不想让人说嫂子不孝顺的闲话，才会释放的照拂只不过他们一直以为这层关系他们可以一直用。越是看不清自己分量的人，越是容易做出让人没有办法理解的事，嫂子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能从崔家刮下来什么利益，今日若不是他们自己跳出来，皇上还真的不知道应该严惩什么人。” 几个侍女听了之后，一边觉得梁家人都是活该，一边觉得皇上确实有些凉薄。 有些事，他是真的明明都知道，就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郡主，看来皇上只是选择性地给我们做主。” 崔安如说道：“那也是没办法，如今边关大捷，表面上我们占据上风，大庆还特意派人过来和谈，实际上他们是过来试探虚实的。如今大夏朝廷之内，有什么可用的将领？” 几个侍女听了之后，果然都不说话了，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有些超过他们可以理解的范围了。 与此同时，京都一处隐蔽之处。 “今日表现不错，在本王过去之前，已经稳住了局面……”陆景琛目光深邃，夸奖着对面的人。 二皇子陆景荣并没有沾沾自喜，反而非常稳重。 “若不是堂兄及时赶到，只怕我也撑不住，毕竟我手里没有那个关键的证人……” 陆景琛笑着笑着，目光就变冷了。 “只可惜这个证人，已经永远消失了……” 陆景荣并不意外：“堂兄从一开始不就知道这种结果了么？那个人自己也清楚，若不是堂兄出手，他的家人也早就死在别人手里了……这种只要说出来就会动摇国本的事，自然应该掩藏起来，这个不是父皇的一贯作风么……好歹，你帮那位郡主守住了镇国公府的名誉。” “可是有什么用呢？安南侯一样被皇上支持。” 陆景荣知道陆景琛不高兴，就因为萧让没有得到该有的惩罚。 可是有些事，没有办法过于理想。 “现在我们确实没有太多办法，毕竟朝中能够打仗的人不多……他刚刚立功归来，父皇已经给了他那么多荣耀，甚至打破惯例为他赐婚平妻，直接寒了镇国公府仅剩的几个人的心，也让百姓们诟病。若是轻易把萧让从云端打落泥里，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陆景琛悠悠地来了一句：“他的脸面，总是在百姓之前，在大义之前，在公道之前……” 就连陆景荣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呵，父皇不是一贯如此么……” 陆景琛又问了一句：“你觉得今日老三表现怎么样？” “不怎么样，生怕得罪父皇，一言不发。对于镇国公府被抹黑的事，他似乎更加愿意观望。这样的人将来若是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对于百姓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温家那位大公子反而让人意外……”陆景琛难得夸奖一个人。 陆景荣也认同。 “他跟老三不同，跟温丞相也不同。可能对于温家来说，他需要的锻炼还有太多。毕竟温太师和温丞相一直都能明白父皇的想法，知道什么时候要保持沉默。温如风在温丞相不出声的时候选择开口，估计温家人自己也会觉得意外吧。” 陆景琛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他们兄妹从小是孟氏教养的跟温家那位老夫人关系并不亲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温家这种书香门第从来都对当初用那种方式上位的贺老夫人嗤之以鼻。温丞相就更是让人失望透顶，生儿若是如此，真的不如直接不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陆景琛这样的一面，并没有对外展示过，陆景荣却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已经见过太多次。 “今日刘太妃和我们那位好弟弟也没有闲着，只不过没有忙活到正地方，而且比较及时就闭嘴了。” 陆景荣想起当时那个场面，还觉得可笑。 刘太妃在那边跃跃欲试，还见缝插针补了几句话，虽然事后没有人找她算账，可是大家都不是傻子，都记得她做过什么。 “理会他们做什么，眼看着要成亲了，到时候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们头疼，我是比较期待，二弟和萧让的妹妹结合在一起，会把彼此拖累成什么样。” 陆景荣听了之后，也跟着笑起来。 还真是有些期待。 “那个百里皇子准备亲自登门致歉，要帮一帮你那位恩人郡主么？” 陆景荣调侃了一句。 “安国郡主自己就能应付，她从来不是什么没有主见的弱女子，而且这个百里皇子本意也不是来求和，而是探查我们大夏的虚实。镇国公被冤枉成那样，你看看朝廷是什么气氛？百里皇子为什么可以代表大庆皇帝让出三座城池？因为这些原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这次万俟百里回去，边关很快还会再有一场战事。你觉得那个萧让能应付么？” 第147章 惊天秘密 陆景荣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道：“就凭他？肯定办不到。” “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这个军功靠的是他自己。只不过是有人需要让他接受这份军功，方便做更多的事而已。边关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大庆还有余力。” 陆景琛很是肯定的说着，语气完全不是猜测。 “堂兄，这些年你若不是病着，只怕会更加可怕。” 陆景荣对于这位堂兄的智商，确实佩服。 “因为皇祖母的偏爱，他不是一直都在防备着我么，太聪明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陆景琛的话，带着另外一种智慧。 “有些事，还是要早做安排才是……”陆景荣听了之后，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陆景琛默认，他们和那位之间的矛盾，不该牺牲无辜的百姓。 暮色侵染大地，月光微弱。 驿馆之中，万俟百里复盘着白天发生的事，想着自己有哪些失误。 最终他还是觉得，他已经把该发挥的都发挥了，确实没有什么需要调整，转折点就是在翊王那里。 从他把庄随带上来，他们的计划就想提前宣告失败。 这一天他的经历就像是讲故事一样，曲折离奇。 好在大夏皇族对待他这个来使即便再怎么生气，也没有真正想要他的命。 尤其是他亲手杀了假公主，让她承担所有的罪名之后，大夏更是没有办法对他怎么样。 至于他之前说的话别人信不信，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夜深了，他还是没有办法入睡。 他在等人，一个原本应该配合他把事情坐实的人。 当一个黑衣人从夜色中钻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惊慌。 “萧侯爷，你已经得偿所愿，可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事，你似乎没有帮上任何忙……” 黑衣人往前走了走，摘下自己面上蒙着的黑纱，萧让那张脸出现。 “三皇子，今日这件事，确实没有办法怪到下官头上，你也看到了，翊王殿下及时赶到，还带来了早就该死的人……话说回来，你带来那个假公主，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为什么不能坚持不认庄随？” 萧让开口，除了开脱自己，顺便也甩锅。 万俟百里看着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冷笑。 “三皇子，虽然假公主死了，计划失败了，不过你们并没有什么损失……”萧让心虚了。 他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万俟百里的眼睛。 “我们让出了三座城池的事，安南侯是不是假装没有听到？怎么，是回去之后，侯夫人问了什么，你回答不上来，所以一直在忙着解释，没有关注外面的事？” 万俟百里的戏谑，已经不加掩饰。 萧让没有办法直接回答，只能陪着笑脸，讪讪地说道：“三皇子，说实话，那三座城池，本来就是大庆皇帝这次过来和谈要让的吧……不然你为了自保，直接不经过他同意，就直接让了出来，回去之后大庆不认怎么办？” “安南侯果然还是一样，只有在跟我谈这些的时候，反应才这么快。” 萧让再次哑火，刚刚的话就像是没有说过一样。 “没想到，你那个和离的夫人，不但是镇国公的嫡女，还是医仙的弟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医仙的本事，觊觎他的医术，可是他不屈服任何一个国家的皇权，确实不太好办，如今他的弟子就在大夏京都，你们的皇室竟然不加以利用，我也是不太明白，他们在等什么……” 万俟百里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崔安如身上，让萧让有些不太理解。 “三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我们既然是想要和亲，如今假公主没有了，不是还有我这个真皇子么？若是我想要求娶安国郡主，也是一件好事吧？我看你们大夏朝廷，也有不少人不太喜欢她。白日发难的时候，不是有很多人都在帮我么？” 萧让看着他把事情想的很简单的样子，提醒道：“三皇子难道没有看到，还有更多的人是站在镇国公府那边么？若是让你娶了崔安如，那成什么事了？” “一直在跟我们打仗的镇国公死了，我们娶走她的女儿，走向和睦共处，不是很好么？不管是对你们大夏，还是对我们大庆，都很好解释，不是么？” 萧让半天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解释？他并不觉得这件事好解释。 “三皇子，镇国公才死了没有多久，崔安如刚刚和离，而且还在孝期，只要她不愿意，皇上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万俟百里再次打量他的脸，说道：“安南侯，你是不是舍不得这个前夫人，还想着有朝一日她能回到你的身边？” “不是，绝无此事……” 萧让心里一阵慌乱，好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 “没有，绝无此事……” 他的解释，并没有多大的力度。 万俟百里没有继续追问，反正这件事他并不在意。 “我看你们的皇后娘娘都表现得很讨厌她，恨不得直接帮我坐实镇国公的罪名一样……说不定，到时候她也会帮着推波助澜。” 萧让更是摇头：“不可能，崔安如的财力惊人，如今京都很多赚钱的铺子，都是她的，若是把她嫁到大庆去，就代表着这些财产都要外流，皇上必然不会同意。” 万俟百里似乎更加有兴趣了：“这样不是更合适么？我娶她，为了防止财产外流，你们可以想办法让她把铺子都留下，反正她也真的带不走……这样一个富可敌国的镇国公府嫡女，你们的皇上不觉得是个隐患么？如今她跟你和离，将来她嫁了什么人，或者是站到哪个皇子的阵营，都能直接影响局势……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威胁他的皇位……” 萧让听得都觉得紧张，这些话题，他既然没有想过。 这个三皇子，是个十足的阴谋家。 “这件事，皇上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萧让的话，听起来没有半分气势。 万俟百里目光变得神秘，语气也有些威胁。 “安南侯，别忘了你是怎么赢的……” 第148章 小人夜谈 萧让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之前在战场上的事，几乎没有人知道。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有计划有预谋。 “如今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我们大庆也已经来议和，若是将来我没有办法得到我想要的，那我不介意把当初我们的交易内容公布出来。到时候，你们的皇上还会像是今日这样保着你么？” 萧让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冒险来到这里。 “三皇子放心，如今战争已经打不起来了……” 万俟百里却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其他能征善战的武将……听闻你们那个大皇子，一直驻守边关，可是那边一直没有战事，该不会是想着我们大庆万一反悔，直接驰援吧？” 萧让赶紧说道：“大皇子在大雍边境，跟大庆之间相隔甚远，万一他走了，大雍真的起战火怎么办？而且他当年去大雍边关，也是皇后娘娘心疼，不想让他真的打仗而已，不然直接让他跟着镇国公不就好了，还能捞一些战功。” 为了让万俟百里安心，萧让特意说了皇后几句坏话。 万俟百里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说道：“那个崔安如，真的不能娶？” 萧让心里不舒服，他真的看上了崔安如？ “不能……” “那不能让她活……只要她活着，当战场上的秘密再也没有办法隐藏到时候，你就没有任何退路……” 万俟百里的表情格外严肃，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正在努力……”萧让心里有些憋屈。 他以为自己当了侯爷，崔安如没有了镇国公府的仰仗，只能依附于自己。 结果崔安如无时无刻不在打自己的脸。 万俟百里看着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没少吃亏。 “这个镇国公嫡女，真的那么难对付？” 萧让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确实没有任何建树。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就没有想过借刀杀人么？你明显没有那个能力，不如想想高位的人……比如温家，比如宫里那位皇后娘娘……再比如，今日帮我们说话的那位太妃娘娘……虽然翊王坏了我们的好事，不过太妃娘娘可是一直想要让崔安如落魄。” 萧让甚至有些鄙视地说道：“太妃娘娘靠的也是宫里。” “那跟你无关，不管她靠的是谁的本事，总之不用你出面。据我所知，你们之间的关系马上就不一样了吧……” 萧让点了点头：“没错，她马上要成为我妹妹的婆婆了，她只有一个儿子，这些年随时都在等着陆景琛死，他好继承王位，结果陆景琛一直苟延残喘活下来了，现在还有崔安如帮他治病，估计更加不会死了……” “这不就是你们能够联合在一起的最大动力么？为了让他的儿子继承王位，刘太妃也一定要让崔安如死……到时候，你妹妹就是王妃了……你不用出力，毕竟儿子是她的，王位是他们要争的，你只是用一个妹妹，就换来了你们中间坚不可摧的关系……安南侯，你如今通过林知音，已经获得了多少关系，你自己都没有利用好，你妹妹又给了你机会，你还是把握不住么？” 萧让被万俟百里说得一阵脸红，他这么多成就，到头来竟然只是在依靠女人？ “怎么了，萧侯爷，是觉得我的话太严重，伤害到你的自尊了么？” 这个话让萧让更加难受。 “萧家起复靠的是崔安如，你如今的人脉靠的是林知音，将来的成功，很有可能就要靠你妹妹了，毕竟王妃和太师外孙女的分量，可是完全不同……” 萧让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 “三皇子的办法，就是这个么？” 万俟百里看着他笑了一下：“萧侯爷，你还真是一点动脑的事情都不想做，这里是大夏，你还想让我怎么帮你？这里没有我的人手，什么都没有办法施展……” 萧让的心虚就没有停止过，毕竟对方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 万俟百里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们这几位皇子之间的竞争，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激烈……” 萧让一听，这个话题自己该怎么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两年不在京都了……如今回到京都，也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胜负……反正大皇子不在京都，但是有军权，而且将来回来必然会带着军功，又是皇后嫡子，优势明显……” “另外几位皇子呢？” 万俟百里是真的感兴趣。 萧让迟疑了一下，这个确实涉及他们大夏的机密了。 不过想想，这个好像也瞒不住。 “二皇子母族强大，不弱于皇后娘娘的李家，而三皇子母族力量单薄，却胜在平易近人，而且他的伴读是温家大公子，如今虽然年轻，却身兼两职，翰林院和兵部员外郎……” 万俟百里点头，没有插话。 萧让知道，他这是让自己继续往下说。 “温太师和温丞相都是皇上信任的人，皇上能够选择温如风给三皇子当伴读，其实当年就有很多人都想着这是一种信号……” 万俟百里笑了笑：“你也这样认为么？” “嗯，确实如此。” 萧让回答的一点没有迟疑，当年他也争取过，只不过没有被选上而已。 当年萧家还是落魄的伯爵府，无人理会。 “今日在大殿之上，这两位皇子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三皇子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你觉得你是大臣的话，会支持他么？” 萧让蒙了，陆景尧当时只是不知道情况，没有盲目站队而已。 怎么到了万俟百里嘴里，就是畏首畏尾？ “侯爷，早些回去吧，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太适合被人知道……” 万俟百里说这个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嘲讽。 萧让离开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怎么笑了。 他的自尊心被打击到了，刚刚万俟百里的总结，让他对自己的人生都产生了怀疑。 他的一切，过去现在和将来，竟然都在依靠女人…… 回到安南侯府，林知音正在焦急等待。 “你去哪里了？” “去见了三皇子……” 林知音一愣，赶紧问道：“哪个三皇子？我们的还是大庆的？” 第149章 洞房出事 萧让赶紧让她小点声。 “若是咱们的三皇子，我还用这样小心翼翼？” 林知音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不过没有办法平静。 “你跟大庆三皇子见面，这个时候？你是不是疯了？” 萧让赶紧说道：“夫人，你快小些声音吧，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林知音还是没有办法理解，她说道：“你还知道事情严重？这个时候你去见他，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尤其是崔安如那个贱人，那怎么办？” 萧让脸色沉重：“她必须死！这是我和三皇子共同的认知。” 看着萧让那个无比认真的样子，林知音当然也想这样做。 崔安如让她绚烂的人生爬满了虱子，把她的名字钉在了被人审判的位置，估计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改变。 若不是她有强大的外祖家，她都没有办法出门。 “白天那个情景你也看到了，镇国公虽然死了，还有那么多人愿意站出来支持，这种情况看着就让人觉得糟心。崔安如就是沾了她父兄的光，才能有这么安逸的日子，一个和离的女人，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下无双，整日里弄出那个不可一世的样子，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 萧让在心里想着，你不也是一样出身好，有个好外公和舅舅…… 不过这种话他肯定不会说出来。 “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应该计划一下雪灵的婚事了……让刘太妃去冲锋陷阵，我们还是慢慢等待吧……” 林知音听了之后，顿时觉得这个想法好，之前她就想着让梁家人往前冲，结果整个梁家都被流放了。 现在能帮上她忙的，除了林家就是温家。这都是她的本钱，她不想动自己的本钱，就想直接赢。 萧雪灵和陆景霖的婚事来得正是时候。 之前她抱怨过，为什么萧雪灵突然移情别恋，不再等待自己的哥哥，如今看来确实是件好事。 “这就是那位三皇子找你商谈的事？”林知音疑惑地问道。 萧让有些紧张，有些事他自然不能说。 “并不都是，还有一些关于边关的事，毕竟当初他知道一些我们的事，我也警告他不要开口了……今日我们也算是帮了他，他被戳穿的时候我们本来有机会反咬一口自证清白，同时也能对他落井下石，可是我们放弃了，他应该知道感恩。” 林知音很容易就被忽悠过去了，经过怀孕，身败名裂，婚礼被毁，孩子没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早就让她的脑子受到了重击一般，有些问题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确实，他应该老实一点……边关的事若是他拿出去乱说，那就是忘恩负义了……” 萧让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个时候林知音对他是全然的信任，才能这么容易被说服。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是看看雪灵……” 萧让一愣，说道：“太晚了，这个时候你跟她说什么？” 林知音反应过来，夜已经深了。 “你看我，一时着急了……” 随后，她没有再说什么。 萧让过了这一关，就想早早睡觉了。 白天的人，让他提心吊胆，他想好好补回来。 结果林知音一副含羞待放的样子，主动往前凑。 “夫君……”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换上了一身看着很清凉又魅惑的衣服，轻轻靠在床边，一只脚踩上来，眼神拉丝一般看着萧让。 萧让从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夫人，太医不是说，短时间之内，这身体没有办法恢复，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又不是绝对不行……我们是新婚夫妻，洞房之夜什么都没有做，已经是一种遗憾，我想趁早再要一个孩子，这样在外祖父和舅舅他们跟前说话的时候也就更有分量。” 萧让一听，有些心累。 今日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致，并不是对林知音没有感情了，冷淡了，而是这一天发生的事，都让他焦头烂额。 皇上从轻处罚的时候，看着他那个眼神，都足够让他耿耿于怀了。 “夫人，你这身子还在恢复……” 他想找个借口，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林知音却说道：“夫君，我们刚刚成婚，你就已经讨厌我了？” 这个话让萧让更加紧张，看着林知音满怀希望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不该扫兴。 为了不让林知音难过，他强打精神，拉过林知音就把她往床上带。 林知音看到萧让这个表现，心情得到了极大满足，已经在等着将要发生的事。 林知音如此配合，让萧让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情绪更加高涨。 就在林知音觉得自己说不定可以再次怀孕的时候，就觉得下腹一阵剧痛。 “不行了……” 她惨呼一声，直接就让兴致勃勃的萧让瞬间萎靡。 “怎么了？” 忍着巨大的失落，还有身体上的难受，萧让还是关心了一句。 毕竟林知音刚才的反应太大，叫声也实在惨烈。 “疼死我了……” 林知音捂着小肚子，冷汗瞬间已经爬满了整个脑袋。 萧让一听当时就精神了，赶紧穿上衣服喊人。 当下人匆忙赶来的时候，林知音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太医，赶紧去找太医……” 萧让吓死了，看着林知音下身出血那个样子，确实太过于骇人。 杨氏和老太夫人被惊动的时候，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老太夫人最近本来就郁闷，她觉得萧家刚要有起色，又开始倒霉了。 白天差点折了，本来以为有惊无险了，结果晚上还没睡多久又出事了。 当他们知道是因为萧让和林知音互通有无的时候伤到了林知音本来就没有恢复的身体，气得狠狠给了萧让几下。 “就那么忍不住？她才失去孩子多久，身体还没有养好，太医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你想气死我们么？” 老太夫人狠劲地用拐杖杵着地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萧让一阵头疼，更是有些心虚。 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要，是林知音故意穿好了那样的衣服，还说出那番话，让他不得不要…… “你等着，若是知音因为这件事真的没法生育了，林家和温家都不会放过你。” 第150章 萧家密谈 萧让听着也是惊起了一身冷汗，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过于复杂。 明明是林知音非要…… 他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办法辩解，毕竟这种事说是女子主动，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尤其是林家和温家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林知音的名声已经足够差了，他们不可能让她背负更多的骂名。 此时他想起来女子活在世上不容易了，之前却故意忽略崔安如若是接受林知音这个平妻，要被多少人非议。 “祖母，您别吓唬我了……我这正在后悔呢……” 老太夫人还想说什么，刚好太医赶到了。 “侯爷，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这个太医平时跟温家关系很好，所以对林知音的事很是上心。 萧让把他拉到一边，虽然难以启齿，还是简单说了一下。 太医听完，那个表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侯爷，我先去看看侯夫人情况如何，其他的咱们再说……” 太医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拎着药箱就进门了。 血腥之气让太医都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不敢让林知音受风，所以萧家人门窗紧闭，血腥味根本跑不出去。 林知音此时已经疼得昏迷过去，脸上的颜色也是煞白一片。 太医赶紧上前扒眼探脉几步操作，然后重重叹息。 跟进来的老太夫人和杨氏看到他这样，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这是不行了？ “太医，怎么样了？我孙媳妇没事吧？” 老太夫人放低了姿态，是真的害怕出事。 太医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说有些地方他不太方便检查。 这个时候早早睡下的萧雪灵才过来，闯进来就听到刚才太医的话，她有些不理解。 “我嫂子到底什么病，怎么太医会扯到不方便看的地方？” 这句话，就连老太夫人和杨氏都非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看到他们迟疑的样子，萧雪灵忍不住冲着门外的萧让问了一句：“哥哥，你到底做什么了？” 萧让顿时脸红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启齿。 这种事，他一个当哥哥的，怎么跟自己没有出嫁的妹妹说？ 太医轻声咳嗽了一声，说道：“萧家姑娘稍安勿躁，有些话老夫还是要先跟萧家其他几人交代一下，还请萧家姑娘暂时回避。” 萧雪灵一听，更加不理解了，别人都可以听，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杨氏实在是没有办法，对她说了一句：“雪灵，有些事你成婚之后才方便对你说。” 萧雪灵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红，扭头跑开了。 她离开以后，太医才面色凝重地对他们说道：“侯爷，夫人的身子本来就因为之前意外失去了孩子受到了损伤，需要好好调理才是，老夫也曾经叮嘱过，能不同房就尽量不要同房，让夫人的身子恢复了再说……如今……唉，老夫也是一言难尽。” 太医的话，让萧让更加脸红了。 老太夫人听着更是一顿跺脚，这个败家的玩意儿。 杨氏满脸担忧，问了一句：“我儿媳妇这次是不是很严重？都需要什么，我们一定拼尽全力去寻。” 太医说道：“严重倒是不严重，只不过身体恢复期强行同房，造成了几乎不可逆过程损伤，会影响将来生孩子。” 老太夫人一听直接惊呼了一声：“这还不严重？那什么才叫严重？” 萧让也着急了，若是没有嫡子，将来怎么办？ 林家那个架势，在没有嫡子之前，怎么可能让他有别的女人，有别的孩子？ 杨氏愁容更苦了，一个女人没有办法生孩子，却又占着正室夫人的名头，她又开始怀念崔安如是她儿媳妇的日子了。 毕竟崔安如在萧家的时候，他们花钱都特别仗义，从来不用为了银钱和应酬发愁，而且崔安如是医仙弟子，一定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身子，生孩子一定不成问题，还能帮着调养家里这些人。 现在想想，儿子跟林知音在一起，好像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太医看着他们精彩纷呈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 “好好养着，孩子总会有的，并不是怀不上，是不容易。” 太医的话，只能勉强安慰萧家人。 最终，太医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了安南侯府。 下人在专门伺候还没有醒过来的林知音，萧让则是被老太夫人和杨氏带到了另外的房间。 “怎么办？看样子我们萧家的嫡子不太容易有了……” 老太夫人开门见山。 萧让没有言语，他也在苦恼。 杨氏想了想，终于说话了。 “母亲，让儿，其实有些话，我藏在心里有一阵子了，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就不吐不快吧，老爷死得早，这些年多亏母亲从未埋怨过，还帮我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平日里我也不太喜欢说话，我一直相信老夫人的眼光和办事能力。让儿长大之后，我也觉得该让他独当一面了。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萧家发生的事，确实是偏离正轨太多了……” 萧让低着头，保持沉默，其实他也早就有所察觉了，只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坚持跟林知音在一起导致的。 “自从安如离开萧家，我们的情况就开始不一样了，知音进门，林家颐指气使，温家不理不睬，是她林知音在边关大了肚子跟回来，若是你不负这个责任，她这辈子就毁了，林家不但没有感恩之心，还觉得我们让知音过门是占了他们多大的便宜。温家那个态度我不说，你们自己也看到了。本来这门亲事应该带来的好处，我是丝毫没有看到，反而萧家在安如一次又一次的反击下，摇摇欲坠。若是安如当初没走，我不相信萧家会有今日……” 杨氏的话，让老太夫人和萧让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让儿的军功并不是因为娶她才有，而是因为让儿的军功封侯，林家才觉得我们萧家有资格娶他们的女儿了，这是什么逻辑？进门之后，她的表现我也没有办法认同，不停地给萧家找麻烦，还带着萧让一起闯祸，若是她真的没有办法生孩子了，将来萧家要何去何从？” 第151章 萧让还手 萧让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只是一时兴起，竟然要面临如此艰难的抉择。 “这件事……唉……” 萧让想到明日他就要面临林家和温家的双重问责，已经开始紧张。 从头到尾，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林知音自己不是医女么？她会不懂自己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一些事？ 看到萧让迟疑的样子，老太夫人问道：“让儿，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没有同我们说？今日这件事，到底是因为谁？” 老太夫人说得隐晦，萧让听得明白。 “祖母，其实……” 他详细地把事情经过说了，老太夫人和杨氏都有些吃惊，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开化到这种程度了么？ 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还会那些东西？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杨氏感慨了一句，剩下的不好听的交给了老太夫人。 老太夫人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直接就是一顿抱怨，虽然没有带什么骂人的话，可是已经非常刻薄。 还好这个时候林知音还昏迷着，没有听到这些话。 “明日岳母他们过来，一定会问责，到时候祖母和母亲先不要急着解释……” “为什么？这也不是你的问题。”老太夫人不想让自己的孙子受委屈。 之前林川那种人都敢直接给孙子耳光，孙子还没有反抗，他都要心疼死了。 这次这么大的事，到时候林家要给他们多大压力？ “若是这种话让我自己说出来，林家和温家都会觉得我没有担当。哪怕是事实，也应该照顾夫人的脸面。” 老太夫人听着都觉得不公平，林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若不是温家这层关系，谁会愿意搭理他们。 “岂有此理……”老太夫人的愤怒，最后变成了无奈。 萧让赶紧补充：“若是这件事从夫人的口中说出来，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他们会明白，我在为夫人打掩护，在顾全她的颜面，也是在体谅她的不容易……” 老太夫人和杨氏沉默了半晌，也认同了这句话。 “就怕那个林川又跟你动手，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仗着自己是温太师的外孙，在我们安南侯府都敢撒野……”老太夫人对林川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次我不会忍着他了……”萧让给了老太夫人一颗定心丸。 之前已经给过林川脸面了，也该让他学会尊重侯府的人了。 经过一夜的折腾，林知音的身体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她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出事，又有多大的影响也开始后悔，觉得难以启齿。 这种话，不好说，更不好听。 “夫人，你别多想，若是岳母他们问起，我就说是我实在忍不住……” 林知音心痛的时候听到这种话，简直如同天籁，当时就觉得自己找对了男人。 为了这个男人，即便是之前差点被人骂死又能怎么样？ “夫君，是我连累了你……我哥哥那个性格，估计会为难你，林家和温家更是不会善罢甘休，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你背锅……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夫君的回护之心，我已经感受到了，能够嫁给你，是我的运气……” 萧让松了一口气，果然自己的办法有效。 萧雪灵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臊红了脸。 来探望嫂子的时候，那个状态也是无比扭捏。 “雪灵，你来了……” 林知音同样不好意思，同样是女人她知道这种事在老太夫人和杨氏那里能够理解，但是很诧异，在萧雪灵那里甚至理解都没有办法理解。 “嫂子，你还疼么……” 萧雪灵说出口的话，让林知音更是一阵心塞。 明明是很正常的问候，此时却让很容易让人多想…… “没事了，太医的药很好……” 看到林知音那个样子，萧雪灵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问的话，有些不太妥当。 “嫂子，你需要什么，我去帮你弄……” “没事，你还没有成亲，这件事就不要参与了……” 林知音没有办法说别的，生怕说多了两个人又开始尴尬。 萧雪灵刚刚坐了一会，林家人和温继礼来了。 这次，贺老夫人也跟过来了。 她的宝贝外孙女承受了多大痛苦，怎么三天两头的就要病倒一次？ 刚刚失去孩子，怎么就又出血昏迷了？ 林川果然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见到萧让的时候，直接冲上来又是一拳。 “你这人——” 杨氏的话没有说完，明显十分震惊。 林家人并没有当回事，反而是温继礼和贺老夫人都皱了眉头。 萧让是侯爷，之前对林川多番忍让，并不是因为害怕他，而是敬着林家和温家。 林川仗着这样的关系，不把堂堂侯爷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前就敢打骂，确实有些过分了。 “林川，你想干什么？” 温继礼呵斥了一句，表情非常难看。 林川愣住了，舅舅为什么要吼自己。 温氏也觉得不可思议，哥哥竟然维护萧让？ 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儿子作为舅兄，教训他一下不是应该的？若是娘家人没有什么表示，将来就是女儿的苦日子了。 林川愣神儿看着温继礼的时候，萧让直接回了他一个巴掌。 林川被打蒙了，温氏也蒙了。 “萧让！你还敢还手！” 林志远直接喊了一句，对于萧让敢还手这件事，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 温继礼虽然也有些意外，不过并不是很难接受。 这个林川，早就该受到点教训，不然一定会吃大亏。 “我哥哥为什么不能还手？我嫂子还在里面躺着呢，林大公子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动手，先不说我哥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都不清楚，林大公子一介白身，已经第二次当着所有人面前打当朝侯爷了，他是你的妹夫不错，但是没有什么原则性错误，你凭什么打他？” 自从萧雪灵戒断了对林川的盲目崇拜，看他就更清楚客观了，对于自己过去多年对林川这种连绣花枕头都算不上的纨绔子弟实在是觉得揪心。 杨氏看到他们都想说点什么，赶紧打圆场。 “老夫人，丞相大人，孩子亲家都是担心知音的身体，这我们都能理解，知音已经醒了，现在情况也比较稳定，你们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第152章 是我主动 贺老夫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走吧，人家都说了，看知音要紧。” 杨氏讪讪的，没有再说什么。 看到他们的样子，一向能说会道喜欢计较的老太夫人反而哑火了，在贺老夫人面前，无论是养尊处优还是德高望重，甚至是自身气质，在贺老夫人面前完全是下风。 没有信心的她，天然不敢说话。 萧让没有跟着，反正他们自己也能找到。 萧让这个表现，众人也都知道他在跟林川生气。 杨氏还是很客气地带着他们一路过去。 “越来越不像话了，他都敢还手了……” 路上，林川还是不服气。 杨氏装作没有听到，心中想着你打我儿子的时候又是怎么敢的？ 贺老夫人说了一句：“好了，别说话了……” 等到贺老夫人和温氏见到林知音的时候，那个状态实在是心疼得不得了。 林知音的状态比他们想的还要差。 “我的女儿，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听到房间里的声音，林志远也跟着心疼，温继礼脸色变得很难看，看到进出的萧家下人都想给两脚。 林川咬着牙，想着一会出去一定要再打萧让一顿，不然难以消解他心里的气。 林知音让他们不要担心，太医看过了，虽然危险，不过已经安全度过了。 贺老夫人和温氏关上了门，声音也放低了很多，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知音一开始不好意思，后来也是知道躲不过去，只能承认是她和萧让互通有无的时候出事了…… 温氏一听差点就炸了。 “他还是个人？” 贺老夫人脸色也格外难看，这个萧让，还有脸跟林川对着干？ 就他做的事，就算被他们温家拖出去打死，她都敢承担责任。 温氏心疼的不行，嘴上不停地咒骂，林知音干着急却插不上话。 最后还是贺老夫人看出来她有话说，让温氏先等一等。 “知音，你想说什么？” 林知音脸上红得都要滴血，那些话真的很难说。 温氏看到之后，又开始一轮对萧让和整个萧家的攻击。 当她说到林川打了萧让，萧让竟然敢还手的时候，林知音着急了。 “哥哥怎么又动手了？母亲，你怎么不拦着他？” 温氏愣住了，拦着他？ 女儿这是在帮萧让说话？ “当然了，这件事也不能怪夫君……” 林知音说到这件事，就没有办法大声。 贺老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他们理解错误。 “知音，这件事跟我们想的不一样，是么？” 贺老夫人的话，让温氏也安静下来。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不就是萧让忍不住么？” 温氏已经把声音放低了，语气里面还是有不满。 林知音的脸色再次通红，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说道：“不是他，是我……” 贺老夫人和温氏当时就蒙了，是林知音主动？ “怎么可能，知音，你不用为了维护他，就这样作践自己……母亲会护着你呢，外祖母也在……你父亲和舅舅他们就在门外，只要你受了委屈，我们都会帮你……” 温氏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女儿能够做出那种事。 林知音却坚持，确实是她自己主动。 看到温氏实在是不信，她示意母亲去看她枕头下面那个小格子。 当温氏他们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也是一阵脸红。 “这是什么东西！” 温氏也没有忍住，惊呼了一声。 贺老夫人闭上眼睛，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傻丫头，身体那样，为什么要做出那种傻事？ “萧让有纳妾的意愿？”她直接问道。 林知音摇了摇头：“并没有，他从来没有提过……只是我觉得我们新婚以来，从来都没有同房，既然我已经没有孩子了，就该再要一个……夫君说自己很累，我还以为他敷衍我，他也说了我的身体不合适，可是看我实在坚持，他怕伤害我……最后，唉……” 温氏和贺老夫人面面相觑，看来确实不是萧让的错。 “夫君特意同我说，我的身体没事，好好修养就行，这件事就让他来承担，若是你们问起，就让我说是因为他的原因……我实在是不忍心，所以……” 她说完之后，温氏和贺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林川打萧让那一巴掌，确实不应该，而萧让还回来那一巴掌，就像是打在他们脸上，还挺疼。 “我们还真的错怪他了……”温氏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从知道林知音晕倒的时候，就觉得一定是萧让的错。 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些先入为主了。 萧让怎么说也是个侯爷，他们这样的态度，谁都有接受不了。 将来林知音留下，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其实跟萧让的态度关系最大。 贺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萧让这个孩子，是个有心的……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说，到此为止吧……” 林知音点了点头，只要温家和林家不为难萧让就行。 外面的林志远他们听不到里面的动，就开始心烦。 “到底怎么了？真是急死我了……” 没有进门的杨氏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没有办法说什么。 这种话，也不能跟男人们说。 “亲家，稍安勿躁，幸亏知音没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日后我们会好好看护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林志远没有什么好气：“我们还能相信么？” 杨氏带着笑脸，说道：“我知道亲家生气，不过这件事确实……” “怎么，你还想栽到我妹妹头上不成？”林川也来了脾气。 杨氏一愣，这个林川是不是太愣了？ 萧让刚好赶了过来，听到刚才林川对自己母亲不敬的话。 他阴沉着脸，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又给了他一巴掌。 “你怎么跟我母亲说话？” 林川捂着脸，完全不敢相信，这个穷酸爆发的狗东西竟然敢连着打自己两次？ 他红着脸，刚想还手，房间门打开了，贺老夫人和温氏出来了。 他们没有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贺老夫人一把拉住萧让的手机，语气慈爱地说道：“萧让，这件事委屈你了……” 第153章 打道回府 这样的转变让温继礼他们三个人更加迷茫了，刚才他们在里面到底谈论了什么？ 萧让脸色好看了一些，赶紧说道：“外祖母，我没有什么委屈的，总之这件事我不会对外面说的。” 贺老夫人听了之后，还挺感激，看到林知音床下暗格里藏着的那种衣服，她就能脑补到自己的外孙女是怎么穿着那么露骨的东西，让一身疲惫的萧让做出那种事的…… 但凡换个人，她一定会用最恶毒的语言，最肮脏的心去想那个人，有伤风化，不要脸，甚至更加尖锐的。 可是这个人是自己的外孙女，此时正躺在病床上，为了她愚蠢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温氏也彻底没有了气，她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用过那样的手段，更不可能穿那样的衣服。 她拎起来打量的时候，只觉得头皮发麻，到底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 林志远问道：“什么意思，怎么就委屈他了？我女儿躺在那里，他还委屈了？”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萧让也没有同自己的岳父计较，毕竟他的话是真的能听出来是担心林知音，而且是一个父亲正常能够想到的事。 林川那种行为，才是真正不知道轻重。 杨氏看着温氏和贺老夫人应该是明白了，就没有解释。 “大家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知音休息了，去前面坐一坐吧……” 贺老夫人想了想，如今林知音这个状态，确实不太适合这么多人在这添乱。 “说的也是，我们还是去前面吧……绿汝，你留下陪陪知音，一会我们就走……” 贺老夫人的话，让林川心里格外不舒服，外祖母没有看到自己刚才被打了么？ “外祖母，那我被打这两耳光怎么算？” 温继礼斜了他一眼，说道：“算你罪有应得……” 林川当时就不敢说话了，这个时候如果还要继续纠缠估计还是自己丢脸。 “舅舅……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继礼没有再搭理他，就连林志远都不敢求情。 舅兄的威慑力还是十足可怕。 “走吧……” 贺老夫人带头，跟着杨氏和萧让朝着前面走去。 前厅，老太夫人坐在那里，正在郁闷。 刚才她没跟着，也是不想在贺老夫人跟前矮三分。 看到他们出来，她还觉得清净的时间太短了，有点抱怨杨氏没有多拖他们一会。 “亲家老太太，今日过来打扰，又让你这要是折腾，实在是过意不去……” 贺老夫人整个人的态度已经不同了，看起来格外客气。 老太夫人吓了一跳，以为贺老夫人这是先礼后兵，准备骂人了。 “哪里哪里……”她嘴上应付着，心里已经想了各种应对的办法。 结果贺老夫人真的没有发作的迹象，而是非常耐心的说了会话，然后说林知音在这里，承蒙他们的照顾，孩子年纪还小，希望没有给萧家带来麻烦。 既然他们是一家人，将来有什么事，还是要多加走动才是。 老太夫人彻底蒙了，不停地看向杨氏的方向。 杨氏眼神暗示之后，她才明白过来，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占理。 一开始主动的人，就是林知音。 想到这里，她找回了自信，挺直了背脊，开始跟他们对等地谈话。 看到老太夫人这个状态，贺老夫人心中鄙视，又不好发作。 太医那边已经跟他们通气了，这次林知音伤得比较重，将来要孩子会有些困难。 他们又坐了一会，温氏红着眼睛出来。 她把萧让拉到了一边。 “岳母大人，可是有什么话吩咐？” 萧让没有因为林川的事迁怒温氏，而是保持足够的尊重。 “贤婿，之前的事，确实是你舅兄的不对……我在这里也是仗着长辈的身份跟你卖个好，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萧让一听，赶紧说岳母此言太严重，舅兄也是关心妹妹心切，虽然他还手了，不过也能理解，也希望岳母能够理解自己维护侯府尊严和维护杨氏体面的心。 温氏心里虽然不太服气，想到如今女儿的情况，也只是挤出一丝笑容。 “话都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你也是当哥哥的，若是将来雪灵嫁到了翊王府，听闻她受委屈的话，相信你也会冲上去，那个时候也不会顾虑陆景霖的身份了。” 温氏的话把萧让钉在那里，就连反驳都觉得多余。 “岳母大人说的是，我希望没有那一天，即便是有，我也会为了家族，为了夫人，和我们将来的孩子，选择一种稳妥的方式。” 温氏听出来他这有些讽刺林川的意思，却没有办法说什么。 “今日就这样吧，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已经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温氏说完，拍了拍萧让的肩膀，之后就出去跟已经不想继续装客套的贺老夫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川越想越生气。 “外祖母，母亲，为什么你们看过妹妹之后，态度就变了？是不是萧家人用妹妹威胁你们了？” 看着他冲动的样子，温继礼换了一种问法。 “母亲，妹妹，是不是知音同你们说了什么？” 贺老夫人叹了口气，这种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她这把年纪，实在是难以启齿。 温氏就更是了，她一个当母亲的，怎么说自己的女儿做出了那种形同那种女子的行为？ “你就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妹夫的错就是了……” 温氏含糊其辞，不好解释。 林川怒了：“怎么可能不怪他？难不成是妹妹明知道自己身子不舒服，为了保证萧让不变心，特意花枝招展地做出一些不寻常的举动，萧让为了不让妹妹寒心才会……”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温氏照着他脑门拍了一下。 “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林志远闭上眼睛，原来如此。 他这个当父亲的确实不能再问了。 温继礼看着贺老夫人的脸色，更是皱了皱眉头。 最震惊的是林川，他想到的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是真相。 怪不得自己给妹妹出气，打萧让的时候，他竟然敢还手。 为了不让自己太丢脸，他还是嘟囔了一句：“若是他诚心拒绝，怎么会拒绝不掉……” 温继礼开口说了一句话：“就是因为你这种自以为是，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的婚事没了，萧雪灵都要嫁给陆景霖了，你呢？你看看京都还有哪个贵女想嫁给你！” 第154章 我不接受 林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说得哑口无言。 “哥哥，算了，不要说他了，我相信川儿值得更好的……” 温氏一副自己的儿子天下所有的女人都配不上的架势，让温继礼也是感觉到无奈。 温继礼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毕竟他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 萧家这边人仰马翻，昨夜匆忙进宫找太医的事，自然瞒不住。 虽然太医嘴巴很严，没有透露任何关于林知音的病情，至于病因那就更加不能提了。 结果外面还是有了一些传言，毕竟能够让贺家老夫人和温继礼都赶过去的事，那一定不是小事，而且一定是林知音出事。 她刚刚失去了孩子，正在休养身体，这个期间能够出现的大事，无非是年轻的新人之间那点事。 毕竟萧让又被皇上惩治了，这段时间估计很有火气。 而林知音当初就是借着孕妇挤走了崔安如，如今她一定更想要个孩子。 虽然大家都不是见证者，不过各种五花八门的传闻凑在一起，还是让事情的真相在各种猜测之中拼凑起来。 眼下时间尚短，流言还没流窜得到处都是，不过将来就说不准了。 此时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求和的时候在殿前诬陷镇国公的大庆三皇子万俟百里主动去拜访镇国公府，却被崔安如挡在大门之外。 “我确实是真诚来道歉，之前的行为也是被人蒙蔽，误会了镇国公这种英雄人物，还请安国郡主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万俟百里的话，听起来还挺真诚。 可是联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没有办法让人原谅。 传话的单玄几乎面无表情。 “郡主说，若是大庆三皇子来了，就说她不在。若是三皇子不肯走，那就在门前站着，反正这是三皇子的自由，我们镇国公府不会干涉。” 万俟百里一听，找个拒绝自己的借口都这么敷衍？ “她说她不在？” 他这几乎不是疑问了。 “是，郡主这样说的，若是真的出门了，万一三皇子问她去了哪里，追了过去，无论走到哪都会因为三皇子的出现影响别人的心情。若是不告诉三皇子她去了哪里，只怕三皇子会一直等着，让人误会，索性直接假装自己不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反正三皇子不能强闯镇国公府，那也无所谓。”丹玄都觉得他们家郡主实在是高明。 万俟百里被崔安如这种行为弄蒙了，这算是哪一计？ “劳烦姑娘帮忙通传一声，我是真心诚意地过来给她道歉，之前完全是受到了小人蒙蔽，也希望能够做点什么，补偿安国郡主。” 丹玄扫了他一眼，从他浮于表面的真诚，仿佛看到了他虚伪的内心。 “百里皇子真是好雅兴，不好好在驿馆待着，反而到镇国公府门前瞻仰来了。” 陆景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跟前，看着万俟百里笑容讽刺。 “三皇子，我今日是来道歉的，不知三皇子又是为了什么事？” 陆景尧看着万俟百里那副从容的样子，心中想着此人脸皮果然足够厚度，比起自己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路过，刚好看到百里皇子在我们大夏柱石的府门前驻足，担心百里皇子又在想什么关于镇国公府的栽赃抹黑之法，故而停下来问问。毕竟百里皇子前车之鉴，已经给我们不少教训。你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往往用手底下人一条命就算是负责任了。” 万俟百里被陆景尧逗笑了，他没有解释，而是问了一句：“今日三皇子身边怎么没有太师府那位年少有为的小温大人？难道是昨日三皇子一言不发，小温大人仗义执言，暴露了你们之间观念不合？” 万俟百里这句话，让陆景尧心里昨日种下的那一颗怀疑的种子瞬间生了根。 可是他面上还是轻松的样子，说道：“百里皇子既然知道小温大人同我交好，就该明白他的意思，已经代表了我的意思……昨日小温大人开口，已经让百里皇子下不来台，我保持沉默是我们大夏给百里皇子留下的一点体面。” 万俟百里心里同样震惊，这个三皇子看来还真的是对手。 能够利用身边各种资源给自己造势。 昨日那种情况，但凡是个有脑袋的人，都能看出来他那个溢于言表的观望态度。 而温如风那种据理力争，为英雄正名的行为，换成这位三皇子的话，一定会先权衡利弊。 “三皇子果然是个聪明人，若是因为昨日的事，小温大人发现了自己理念上同三皇子存在差异，说不定已经在想着将来还要不要跟三皇子走得太近，三皇子刚才的话，已经算是分享了小温大人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能带来的额外名声，几乎是昭告所有人，小温大人是你的人，将来若是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回不到从前，也没有人会真正相信小温大人是个正人君子。” 万俟百里的分析很到位，可是陆景尧并不受影响。 “若是这些话能够帮你打开镇国公府的大门，百里皇子不妨多说一些。说不定郡主就会以为，你们是故意用那种招人恨的方式，来帮助小温大人获取安国郡主的好感。” 短短一席话，陆景尧已经成功地掩盖了自己在大殿上没有维护镇国公府的原因，更是弱化了温如风的功劳和良心。 他们正在互相试探的时候，崔安如竟然从外面回来了。 她特意在两位皇子跟前下了马车。 这次万俟百里是真的蒙了，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郡主，你的侍女不是说，你在家，让她假装你不在家么？” 崔安如对于这个抹黑自己父兄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先是简单地给陆景尧行礼，之后说道：“百里皇子一定是理解错了，而且我出门不出门，应该不归你们大庆管吧？” 万俟百里昨日已经领教过崔安如的本事，所以有些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进攻。 “郡主，我今日是来道歉的，所以郡主说这些，我并不会反驳。只希望能够得到郡主的谅解。” 崔安如直接说道：“谅解不了，我也不想假设，你们大庆皇帝如果死了，你们这些当儿子的打得头破血流争位置这种事试图让你共情，我只知道，这些年我父兄一直镇守边关，跟你们斗来斗去，那一定是你们欠打……” 第155章 指桑骂槐 万俟百里的表情垮了，刚刚崔安如的话，直击命门，已经把他们整个大庆的脸面按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陆景尧都惊叹她竟然敢说这么直接的话，简直太给大夏长脸了。 结果崔安如下一句话，就让他如坐针毡。 “通过三皇子的做派，也就知道你们的皇室都是什么德行，不是么？” 万俟百里的脸几乎要黑了，陆景尧同样不舒服。 这次他觉得自己也被骂，因为他昨日的表现到底如何，他心里清楚。 到最后父皇只是惩治了煽风点火的梁家，对于真正让事态严重的几个罪魁祸首不是轻拿轻放，就是装作不知道了，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崔安如把他们也骂进去了。 可是崔安如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眼神，而是一直看着万俟百里。 “郡主，你这样冒犯大庆，是不是也代表你们大夏？” 万俟百里想了想，还是严肃地回应了一句。 “三皇子不用在这引导我说错话，若我能代表大庆，在你诬陷我父兄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能够让你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虚伪地表演，故作真诚地道歉，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偷着乐就行了，不用特意跑到我跟前提醒我，你代表你们大庆皇室，千里迢迢带着一个假公主来到大夏，名为求和，实际上是为了诬陷我父兄，瓦解你们这些年最头疼的英雄的名声，大庆如此虚伪恶心，下次被人打到都城的时候，记得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崔安如的语气格外严厉，像是一只蓄怒状态的母狮子。 就连一边的陆景尧都被她吓到了，没想到崔安如还有比刚才更加吓人的话。 “郡主，有些话点到为止吧，毕竟百里皇子也是客人……” 陆景尧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崔安如却觉得有些可笑。 “我们的三皇子已经在帮你求情了，大庆三皇子，你不是想到道歉么？不如去宗庙前，给我父兄磕头赔罪吧。” 万俟百里的耐心也差不多被磨灭了，他突然说了一句：“最后一场胜仗，似乎不是镇国公父子打下来的……” 陆景尧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来当和事佬的，而是见证他们彼此的狼狈的。 这种话，让崔安如怎么办？ 结果崔安知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看向万俟百里的表情也格外讽刺。 “他们只是战死了，并没有败，所有的胜利都是边关的将士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最终谁拿下胜利，都是大夏的胜利。至于我们大夏内部怎么奖励，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总之这些年对待大庆，我们大夏死了那么多将士，他们也同样是英雄。” 崔安如的反应，让万俟百里有些出乎意料，这个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这个安国郡主，好像真的有些东西。 “郡主作为既得利益者，当然可以高高在上地说这些话。” 万俟百里已经忘记了自己过来是道歉的。 崔安如冷笑了一声：“百里皇子觉得自己不是既得利益者么？你觉得让你当皇子是什么为难痛苦的事么？你不想当了，所以特意弄了个假公主过来破坏两国之间的和谈么？” 万俟百里发现自己预设给崔安如的难堪，都被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百里皇子这辈子没有真诚地为你们的百姓考虑过，更没有想过你们的将士们在边关征战，是用生命在守护百姓，守护你们这些眼高手低的皇族，其中就有自私自利的你。我虽然没有什么能力，却也在尽力照顾那些将士们的家属，我名下所有的店铺，首选将士眷属做工，并且会给他们分红。我知道自己做到的不多，但是看到三皇子的表现，我觉得我做得真不错。” 万俟百里彻底傻眼了，这种话自己要怎么接？ 陆景尧皱了皱眉头，看来是真的，怎么又觉得自己被刮到了？ 看到他们的样子，崔安如说了一句：“三皇子殿下，臣女没有办法原谅这个大庆皇子所谓的道歉，不过这个不影响镇国公府对两国和谈的支持。毕竟，个人情感不该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说不定这次大庆过来这位三皇子，真的故意给他们大庆皇族抹黑呢。” 陆景尧尴尬的应了一声，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 “国公府如今只有安如，嫂子和小侄子都陪在太后娘娘身边，所以不方便接待客人，两位请便。” 说完，崔安如真的直接在两位三皇子面前离开，直接进府了。 万俟百里感觉自己好像被碾压了，没想到镇国公的女儿，如此能言善辩。 陆景尧带着一肚子的怀疑，总觉得崔安如刚才骂的不只是大庆皇族，直接把大夏的皇室也带上了。 可是，他没有任何证据。 “百里皇子，你也看到安国郡主的态度了，还是先走吧。” 万俟百里直接说了一句：“三皇子，你不觉得这位安国郡主对你们大夏皇室也有所不满么？” 陆景尧愣住了，他也发现了？ 不过他没有被挑拨：“百里皇子，有那个时间还是想想回去之后怎么跟你们的皇室交代吧。” 万俟百里对此并不担心，反而说道：“有些事，是需要合适的人负责的，既然我能来，就说明我有这个能力负责，一切后果我自然会承担，还请三皇子不用担心了。” 陆景尧表情淡漠，对这个万俟百里，他印象并不好。 “既然今日安国郡主不在，那我便回去了，改日再来登门。” 万俟百里装作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顺着一开始丹玄搪塞他的话，结束了这次所谓的道歉之后准备离开。 “三皇子，按照一开始的安排来看，这次应当是你和李大人负责接待，今日既然在此遇上了，劳烦三皇子带我看看这京都的风景如何？” 陆景尧没有办法拒绝，被皇上安排了迎接大庆使团的任务之后，其他的事暂时都推到一边去了。 回府之后的崔安如坐在前厅，听着下人汇报两位皇子一同离开了。 崔安如并不意外，在她看来，他们未必不是同路人。 第156章 天赋异禀 “郡主，今日同大庆三皇子说的那些话，真的没有问题么？若是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觉得郡主狂妄？” 丹朱颇有些担心的问道。 崔安如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而是说道：“如今我若是退一点，镇国公府的处境只会更差。我表现得如此强势又能如何？皇上在处理污蔑父亲的人，还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他从轻发落了萧让，欣然接受了大庆割让三城的提议，宫宴上发生的事，就好像不存在了。我这样闹一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全了他对镇国公府的愧疚之心了。我闷声不语，只怕民间会觉得皇上忘恩负义，逼得我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丹朱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所以这次郡主没有给大庆三皇子任何脸面，反而是给了皇上一个台阶？” 崔安如虽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点头。 镇国公父子双功臣战死，被人污蔑的时候，皇上只是需要在镇国公孤女说一些讽刺大庆使者的话时装作不知道，就能抹平他对那些狼心狗肺之徒的放纵。 想一想，还真是可悲。 丹青他们几个也知道崔安如有些心烦，所以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今日一早崔安如就出去了。 林家人和温家人一起去了萧家看望林知音的事，已经有人汇报给她了。 她喝了口茶水，定了定心神，之后问道：“萧家那边怎么说？” 丹青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丹玄说道：“他们对外的说法是，那两家只是正常探望林知音，至于昨晚太医过去，是老太夫人听闻萧让他们在朝堂上的话，生了自己孙子的气，觉得对不住镇国公府，才犯了病……” 崔安如觉得这种理由真可笑，这种时候还想着怎么强行挽尊。 这种话，说出去真的有人相信？ 若是老太夫人真的顾念镇国公府的恩情，那一连九天的国丧他们萧家在做什么？萧让要求娶平妻的时候她在做什么？赐婚圣旨到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 “不用理会，百姓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崔安如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放过安南侯府。 “知道了……” 一直镇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出声的丹白说道。 “就借用一下林川的身份吧，总不能暴露了我离开萧家的时候，还在那里埋了自己的人……” 崔安如同样没想放过林家，还有他们背后的温家。 不到一天的时间，安南侯夫人林知音在小月子期间因为心情不好的萧让 盲目索取，导致下身出血，生育困难的消息，就已经有规模的传播开了。 这下萧家人慌了，得到消息的林家人和温家人同样没有办法平静。 虽然林知音被摘出来的，更加像是一个受害者，可是这个传言已经预示她在萧家过得并不好，而且生育困难这四个字，对于一个女子，尤其是正室来说，就像是灭顶之灾。 有些人甚至非常解恨地说，这就是抢别人夫君的下场，都是报应。 当初林知音在边关明知道萧让有夫人，而且对他恩重如山，还是不顾廉耻地跟他厮混，国丧期间刺激崔安如，抢走了侯夫人的位置，如今这才不到一年，又是失去孩子，又是大出血，怎么看都觉得是报应。 而萧让在夫人小月子期间都忍不住，甚至让对方受了那么重的伤，有人已经在传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或者是有什么暴力倾向，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用无比下作的语气在传他天赋异禀。 也有很多人为崔安如庆幸，还好她和萧让没有圆房，而且已经离开了萧家。 萧让和林知音同时被人议论，而且又是用这么丢脸的方式，正好萧家都是气急败坏。 甚至已经有人在担心翊王府二公子陆景霖，毕竟他就要跟萧雪灵成亲了，作为萧让的妹妹，说不定那方面的需求也会跟常人不同，说不定陆景霖很快就会腰酸背痛起不来床了…… 这种话更是让萧让无比生气，萧雪灵还没有出嫁就被人传出这种谣言，以后还怎么见人？ 老太夫人和杨氏都很发愁，如今京都每一次有什么热门话题，总是会把萧家带上。 当他们去查这些话到底是谁说出来的，却发现是林川心情不好，出去喝酒的时候大嘴巴，被旁边的人听到了，因此才传了开来。 林川因为喝了太多酒，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过那些话，稀里糊涂就背了黑锅。 让林川喝到忘我，直接失去那段记忆的幕后推手，自然还是崔安如。 林川被抓回林家暴打了一顿，可是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人觉得事实是真的。 萧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有了一些奇怪的倾慕者，那些暗地里找男宠的女子，都对他跃跃欲试。 京都这两天的热闹，被萧家蹭个遍。 无论是宫宴上跟大庆三皇子一唱一和，想要给镇国大将军定亲，给镇国公定罪，还是因为操作不当，导致林知音差点失去做女人和母亲的双重乐趣，都足够让他在京都稳定的塌房当成日常的顶流。 温氏虽然生气，终究要解决问题。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想着女儿已经受了委屈，不如劝萧让认下这件事，毕竟百姓们都已经传开了，而且他一开始也是提过，为了维护林知音的脸面，就把一切算在他头上。 林志远有些发愁：“那个时候他是想私下解决，把消息捂住，在我们这几家人内部知道就行了，现在是全京都都知道了，你让他一个侯爷的脸往哪搁？” 温氏还是一样理不直气也壮：“这不是他一个男人的担当么？难道真的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女儿穿着那种衣服做了那种事，这是自作自受？” 林志远瞬间哑火，争论不过。 不过他们始终没有想到，澄清不澄清，根本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甚至不是萧让说了算的。 崔安如的下一波行动，已经在路上了。 第157章 应该没说 林知音得知外面的风言风语，直接坐不住了，她知道这样对萧让不公平。 当她知道事情是从自己哥哥嘴里说出去的时候，就更加愧疚了。 尤其这个传闻所有的动机都格外合理。 林川这次动手打了萧让，萧让竟然还手了，后来竟然主动给了他一个耳光。 所有人分析了之后，都觉得他活该挨打。 他不过是想要帮妹妹撑腰，帮她讨回公道而已，怎么就成了活该挨打了？ 之前那次，他也不是没有打过萧让，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 据说，这些话都是林川喝多了之后说出来的。 只不过他到底说没说，林川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了。 那个酒，实在是太厉害。 这样的逻辑闭环，让萧让和林知音根本就没有办法怀疑到崔安如头上，无论如何，林川和崔安如之间是不可能存在任何合作关系。 看到萧让那个焦虑的样子，她甚至不好意思求情。 自己可以躲在家里不出门，可是萧让是要去朝堂上跟人见面的。 将来别人都怎么看他？ 越是想到这里，林知音就越是觉得自己的哥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夫君，你还好吧？” 她的问话，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底气和强势。 “夫人好好休养吧，不然浪费了舅兄为了防备萧家对你不上心，在外这样破坏我的名声。” 萧让的语气，明显不是高兴的样子。 林知音知道他一定是心里不舒服，换成任何人都是一样。 “夫君，实在是抱歉，我也没有想到，我哥哥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萧让最终叹了口气。 既然当初为了跟林知音在边关培养的感情，曾经对林知音的爱而不得，还有对温家权力的向往，已经做出了选择，并且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他早就没有了回头路。 “既然发生了，那就面对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至少，你的名声保住了。” 萧让的话，让林知音格外感动，这个男人她是真的没有选错。 她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心捧上来。 “夫君，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林家和温家都不会看萧家的笑话，我用性命跟你保证，外祖父和舅舅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扶持你上位……” 有她这句话，萧让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毕竟他娶林知音，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些。 “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好像我娶你是对你有所图谋一样。” 他们之间的沟通，逐渐虚伪。 林川醒酒之后，一直再被逼问，除了这些，还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可是林川对此没有任何印象，只能说自己不知道。 林志远生气地又给了他几下，温氏也担心他说的不只是这些。 “你若只是说了你妹夫的坏话还好，若是一时没有忍住，直接说了你妹妹的事，才是真的把她毁了……” 林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保证，毕竟自己当时已经喝得人事不知。 “你平时的酒量不是很好么？怎么这次就喝多了？” 林志远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难受。 这个儿子承载着将来林家的希望，可是从目前看来，他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 “我肯定是没有说，不然外面的传言就不是这样了……” 林川为了结束这场审判，赶紧说道。 “你最好是没有，不然我打死你。” 林志远松了一口气，嘴上还是没有放松。 温氏趁着这个时候让他先下去了，自己跟林志远商量。 “姑爷那边，我们还是过去说一句吧，不然他要是误会了知音，对知音不好怎么办？” 林志远听了之后，觉得非常有道理。 “嗯，这个确实是个问题。” “走吧，我们一会就出发。” “好……” 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去萧家解释一番，同时也给萧让施加一点压力，让他默认了这个责任。 作为交换，他们肯定会给萧让画饼。 这边的乱子刚刚解决，陆景琛那边也没有闲着。 他特意去了一下隔壁的院子，之前他是从来都不会去那边转的。 “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陆景霖虽然看着越来越健康的陆景琛有些别扭，还是打了招呼。 “之前身子不好，不方便到处走动，自然没有过来，如今有医仙弟子帮忙诊治，也就有这个能力四处走动了。而且整个翊王府都是我的，我过来走走，应该不会侵犯了二弟的什么权益吧？” 陆景霖被噎的难受，他当然明白陆景琛这句话是故意刺激他的。 他回了一句：“大哥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不如直接说。” 结果陆景琛说道：“当然不是不满，而是有些心疼……” “心疼我？” 陆景霖再怎么笨，也能反应过来这个一定不是真话。 “嗯，你没有听说外面的事么，安南侯就连侯夫人小月子期间，都没有办法忍住，强行让侯夫人履行传宗接代的任务，导致侯夫人出事，连夜找的太医……你说萧家人这个德行，到时候萧雪灵进府，你这身体能吃得消么？” 陆景霖脸都黑了，他那个不苟言笑的哥哥，说起这种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么？ “不劳大哥费心了，我自有分寸。” 陆景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得到消息的刘太妃赶了过来，看到陆景琛的状态，也是有些心烦。 他的状态怎么就越来越好了呢？ “景琛，你不好好养病，怎么来这边了？” 陆景琛迅速回答：“太妃娘娘，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抚养的关系，也没有什么母子情分，所以不要称呼本王的名字，称呼王爷就行了。反正你在宫中跟别人说本王的不好，也是不带名字。” 陆景琛的话，让刘太妃有些尴尬。 不过他们之间斗了这么多年，刘太妃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王爷这是身子骨硬朗起来了，到这边警告我们来了？” “警告谈不上，只是听闻了街头巷陌的传闻，知道萧让的妹妹将要嫁到翊王府，为了翊王府的名声，前来通知一声，这个女人若是真的进门，还要请两位好生约束，若是因为她影响了翊王府的名声，本王可不会答应。” 第158章 婚期提前 陆景琛的话，让刘太妃和陆景霖都格外郁闷。 “王爷这是在警告我们？”刘太妃故意抬高了声音。 “太妃娘娘听不出来么？是本王的语气不够明显，还是太妃真觉得自己是本王的亲娘，想着本王不敢警告？” 刘太妃心中更是堵得慌，陆景霖也听出来陆景琛语气里面的强势。 “大哥，你这是在逼迫我们母子么？” “二弟还真是大惊小怪，安南侯府什么名声你们不清楚么？萧让的妹妹，能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住在本王的翊王府，却要迎娶乱七八糟的人入住，将来再出什么事，影响的是本王的脸面，本王不能提前说，不能发表意见？” 刘太妃被这个话气得差点厥过去。 “你的翊王府？王爷是觉得我们多余，不配住在这？” 陆景琛直接点头：“不然呢？当初二弟到底因为什么受伤，让萧雪灵有了可乘之机，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么？需不需要我帮你们回忆？若是不服气，不如我们进宫分说分说，太妃告我不尊长辈，未能善待父王留下的罗乱，我揭发二弟夜闯镇国公府，意图对安国郡主不轨。刚好大庆的使者还在，让他们见证一下我们大夏皇族到底是怎么对待功臣的，也让他再无敬畏之心，说不定回到大庆之后，就会告诉他们的皇室，我们大夏还是可以攻打一下。” 他的话越往后越严重，刘太妃知道自己完全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陆景霖也是。 可是这样硬生生的被陆景琛怼了之后，没有办法还嘴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对掌管整个王府已经盼望了这么多年，突然发现距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而且原本要死的主人，突然要行使自己的权利了。 这种认知，让她觉得格外难受。 她忍。 眼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拉了还想争辩的陆景霖，让他也闭嘴。 “王爷说的是，毕竟我们王府是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雪灵进了门，我们定然是要严加约束的……” 陆景琛补充了一句：“你们荣，并不代表本王荣，你们损，却会带着本王损，这个才是你们的想法。不过本王并不在意，毕竟本王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这些年我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彼此心里都清楚，劝你们好自为之。如果手再伸那么长，想要染指本王的院子，本王不介意剁了那双手。” 看到刘太妃和陆景霖垮下去的脸色，陆景琛转身离开了。 “母妃，这也太气人了，我们进宫去找皇伯父……” 刘太妃几乎要站立不稳了，刚刚全凭着一口气在那里提着，不能在陆景琛跟前露怯。 “看来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一定能好了……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他倒是觉得这段时间，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了……他身为王爷，轻易没人敢惹，崔安如呢？如今多少人想要让她死？一旦崔安如死了，他还想治病？笑话。” 陆景霖看到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的刘太妃，也知道刚刚陆景琛的话对母妃而言，也是强烈打击。 “母妃，真的不进宫么？” “进，为什么不进！他刚刚的话不过是想要阻止我们跟萧家联合在一起而已，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咱们进宫，把婚期提前，早日把安南侯的妹妹娶过来，到时候我们跟温家都是一体，我看看他这个卧床多年的病王爷，还有那个死了父兄的孤女郡主，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陆景霖顿时吃惊了，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还以为刚刚陆景琛仅仅是为了过来耀武扬威。 “还是母妃想得周到，我竟然没有察觉……”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就进宫去了。 陆景琛得到消息的时候，让虚怀去给崔安如传信，事情已经办成，陆景霖和萧雪灵的婚期一定会提前。 崔安如并不意外，萧家接连出事，陆景琛身体慢慢变好，刘太妃和陆景霖的处境也会变得尴尬。 她对付萧家，陆景琛对付刘太妃和陆景霖，如今她因为给陆景琛治病的关系，两个人算是被动的合作，在那些人眼里，也需要联合起来才行。 刘太妃和陆景霖背后的力量再怎么暗中扶持，终究没有办法直接给他们太多力量。 只要陆景琛施压，陆景霖和萧雪灵的婚事必然要被提上日程。 她要操作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郡主，翊王府和安南府联姻，应该是大事吧？”丹青问道。 她知道崔安如对萧家充满了仇恨。 她也是一样，萧家满门白眼狼，不配过任何好日子。 崔安如纠正了一番：“不是翊王府，仅仅是刘太妃那个院子……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他们从来不是一家人……” “可是他们毕竟住在一起，到时候萧雪灵还是会住在翊王府……”丹青又说了一句。 她对萧家的恨意，哪怕从名头上，听到萧家人有任何好事，她都觉得他们不配。 明知道陆景琛讨厌那个院子的人，可是想到萧雪灵将来要住在翊王府，多少都会享受一些便利，她都觉得恶心。 崔安如却说道：“无妨，翊王殿下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丹青看到郡主那个淡定的样子，顿时想到翊王应该早就有所准备，又开始好奇起来。 “该放出去的消息，就放吧，林家没有任何动静，就说明林川认了，趁着这个机会，就让他妹妹被他亲自锤死吧……” 崔安如说完，丹青的表情都变得兴奋起来。 丹朱也没有忍住，嘴角挂上了笑容。 负责这件事的丹白一脸淡定，应了一声“是”就出去忙活了。 那日的传言，经过发酵之后，早就已经人尽皆知，如今有了新的反转，自然给这个故事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当林知音才是那个导致自己房事出血，差点不能做女人的罪魁祸首的消息在人群之中渗透的时候，林家人刚刚到达安南侯府，刘太妃和陆景霖也入了宫，而翊王陆景琛，也朝着宫里出发了…… 今日的京都，注定又要热闹起来。 第159章 敷衍交代 “岳父，岳母……” 萧让这次迎接他们的心情都不太一样了。 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回护之心，原本想着把事情压下去，两边都不要提，结果林川回去就找人喝酒，还借着酒劲把脏水都泼到自己头上，他真的喝多？ 这里面有多少故意，又有多少是别人授意，到底谁清楚？ 林家人能够感觉到他的疲惫，不过也没有挑理。 如今，理不在他们这边。 “贤婿，外面的传言……唉……” 林志远一副遗憾的样子，在萧让眼里并不真诚。 “去里面说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温氏有些严肃，之前的优越感却没有了。 后面的林川更是耷拉着脑袋，这次他是被父亲母亲抓过来给萧让道歉的。 之前被他打了这件事，他心里还在不服气，结果经理还要给他道歉。 想到这里，他甚至都没有看萧让一眼，就跟着进门了。 萧让看到他那个德行，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从他还手的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地位已经跟过去不同了。 包括当时林家和温家的态度，压力已经给到了林川，而不是自己。 知道他们过来，林知音还是有些埋怨。 “母亲，哥哥他……” 她今日气色恢复了不少，却没有办法下床。 想到了林川做的那些事，她难免心中难受。 温氏也知道这件事终究会让林家陷入被动，只是关心女儿的身体，没有任何狡辩，已经是她给萧让最大的尊重。 林志远在外面压着林川，强硬地要求他给萧让道了歉。 看到林川那个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萧让说道：“舅兄可想过，这次没有说太多，恰好保住了夫人，若是你再多说一点，就连夫人都要被你牵连，你如今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是觉得自己没有说痛快，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你妹妹而起么？” 林川蒙了，眼睛都直了。 随后，他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输给萧让。 “你懂什么，若不是你把持不住，怎么会有这些事？” 萧让被气笑了：“一个我喜欢的女人，已经那么努力了，我却不能有反应，看来舅兄是希望你妹妹这辈子都守活寡，不要跟我有任何亲密举动，更不能要孩子，是么？” 林志远也被刚刚林川的话气死了，这个败家玩意，还是不知道服软。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林川看到林志远真的动怒，当时就怂了。 “父亲，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一时口误……” “口误？让你道歉，你在这给我口误？” 林川没有了脾气，这件事他无论怎么解释，伤害已经造成，都没有办法弥补这个损失。 “这件事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不会再针对你了，会把你当成一家人，行了吧……” 林川的话，让萧让心里一团火气。 这样的道歉，还不如不道。 就在林志远又想教训林川的时候，萧让开口了：“岳父大人，算了，舅兄一向是个骄傲的人，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强人所难了，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自家人在这里道歉赔不是，也已经于事无补了，还是想办法消除影响吧。” 他这个大度的表现，让林志远非常满意。 “贤婿，这件事林家确实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林志远语重心长的样子，让萧让确定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对的。 不管自己这个岳父到底有多无能，毕竟背后还有温家。 杨氏和老太夫人出来的时候，萧让正在那里陪着说话。 没有看到萧雪灵，林川还有些好奇。 他心里的人选一直都是表妹温如雪，可是那个一直狂热地喜欢自己的女人，突然跟身份更高的人订了婚，这种落差，确实还存在。 萧让看出来他在等什么，就说了一句：“妹妹正在备嫁，说是要自己准备一些出嫁的东西，所以没有过来……” 他这个话表面上是解释给林志远听的，其实就是为了刺激林川。 果然，林川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不过萧让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这次过来，林家人的态度好了很多，没有了那种天然的优越感。 萧让是侯爷的那天，其实林家就该放下姿态了，不过是仗着温家还在维持自己表面的荣光而已。 无论是林志远，还是温氏，都是鼠目寸光。 一个依附女人，一个仰仗娘家。 宫里，有着另外一番较量。 皇上甚至有些心烦，陪同李皇后听了刘太妃那些陈述，虽然也觉得陆景琛翅膀硬了，这些年却害死隐藏得很好，可是刘太妃母子能力不足，也是事实。 “这些年你们翊王府的案子，朕和皇后已经给你们断了很多，之前是有母后仲裁，如今母后不在京都，都想扔给朕，你们就不能自己协商解决？大庆的使团还在，皇族内部出现这种事，你们也好意思进宫同我们说？” 皇上心里有气，这些话已经算是收敛了。 李皇后劝了一句：“皇上，这件事确实是翊王有些过分了，不管怎么样，太妃也是他的长辈，对他没有养育之恩，也是他父王的继室，是他名义上的嫡母……” 刘太妃委屈地说道：“这个嫡母臣妇自然是担不起，可是跟先王爷夫妻一场，也为翊王府添了一个男丁，景霖总是他亲弟弟，他已经继承了王位，对这个弟弟就该多加照顾才是……如今说了这些不明不白的话，确实让人难堪……” 皇上心烦地问道：“所以这次你们进宫的诉求是什么，直接说吧。” 刘太妃犹豫了一下，看着不敢说话的陆景霖。 “皇上，臣妇希望能够尽快让景霖和萧家姑娘完婚……” 皇上听了之后，问道：“如今他对这门亲事明显是有意见，你确定不跟景琛缓和一下关系，再举办这个婚礼么？” 刘太妃摇了摇头：“皇上，如今的王爷已经跟过去不同了，还是不等了……” 皇上又问了一句：“你们突然这样着急地要举办婚事，是跟萧家的传言有关么？” “不是，跟这个无关……只是觉得先王爷走了之后，臣妇只有儿子这一个亲人了，翊王那边，臣妇想要亲近也是不得要领，还是先看到景霖成亲吧，心里才能有个寄托……” 皇上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 李皇后刚想高兴，内侍匆忙进来，说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翊王殿下求见……” 第160章 那就分家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李皇后没有忍住心事，说了出来。 皇上这次没有看她，算是给她留了面子。 李皇后子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很蠢，就没有继续说话。 刘太妃和陆景霖也十分茫然，他怎么跟过来了？ 难道是前来请求皇上撤销这门亲事？ “让他进来吧，刚好一家人都在。去看看老二和老三在不在宫里，让他们一起过来吧。” 皇上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这个举动，让刘太妃和陆景霖也有些紧张。 不多时，陆景琛进来了。 “皇上，皇后娘娘，臣又来打扰了……” 陆景琛的态度随意很多，身子骨看起来硬朗了一些。 他的状态，让皇上眼神闪了闪。 “景琛，气色不错……看来安国郡主并没有辱没她师傅的名声。”皇上直接说道。 “多谢皇上挂念，臣经过安国郡主调理，确实好了很多，虽然郡主说完全康复要两年多，不过如今看起来已经不错……” 陆景琛的话，让刘太妃和陆景霖都不太高兴。 他好了，翊王府还怎么易主？ “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是跟太妃约好，来商量你弟弟的婚事么？” 皇上主动提了一句。 一会，他也会知道，不如直接告诉他。 “嗯，算是吧，在府中的时候，我们发生了一些冲突……”陆景琛也没有粉饰太平，而是直接说道。 李皇后都有些震惊，这个陆景琛，当着刘太妃和陆景霖的面前，就这样直接的说出他们之间的矛盾？ 皇上也是没有想到，陆景琛如今越来越直接了。 之前他中毒或者是有其他的状况，还会在他们跟前委婉，如今这属于贴脸开大了。 事件的另外一方刘太妃和陆景霖，更是坐不住了。 今日的陆景琛，实在是有些不太对劲。 他真是追到宫里继续给他们施加压力的？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皇上问了一句，表情还是保持得很淡定。 陆景琛点头：“也许吧，毕竟二弟要跟安南侯那个妹妹成亲了，臣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对那个安南侯更是……想到以后要跟那个萧雪灵抬头不见低头见，就觉得心烦，所以就去跟太妃娘娘说了一句，让他们以后约束好儿媳妇，不要到我跟前讨嫌……” 李皇后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还真是简单直接得让人接受不了…… “萧家姑娘并没有什么作风问题吧？”她又一次忍不住了。 皇上其实也有这个疑问，哪怕萧家有那些传言，那也是萧让而已，不该牵扯到萧雪灵。 “嗯，也许吧……”陆景琛的回答，有些敷衍。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想见，也是真的不想见。 “可是朕刚才已经答应了，要让他们提前举办婚礼。” 皇上说完，故意看着陆景琛的表情。 陆景琛并没有意外，反而一切都在他考虑之内的样子。 “皇上做的决定，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是皇族的婚事，自然更是不能马虎，臣虽然不喜欢那个萧家姑娘，不过愿意祝福他们……” 陆景琛的反应，让刘太妃都有些意外。 “王爷果然大度……”她的话，肯定是言不由衷。 “弟妹，你为何总是叫他王爷？难道不该叫名字么？”李皇后又来找抽了。 刘太妃说道：“是王爷自己提醒的，臣妇不算是他正经的长辈，他有母妃，而且从来没有接受过臣妇的抚养，叫名字显得太过亲密了……” 陆景琛没有等到皇上和李皇后帮忙评理，直接说道：“难道这不是事实么？按理说，本王继承王位之后，你们就该搬出王府，这些年本王好心未曾提起，如今二弟也要成亲了，你们也该分府另过了……不然将来萧家那个女人进门，口口声声自称来自翊王府，岂不是让人尴尬？” 这个话，即便是皇上都觉得措手不及。 他这个侄子，还真是出人意料。 很明显，刘太妃和陆景霖也被吓到了。 若是真的搬出去，将来再想回去，那就不容易了。 这个时候，二皇子陆景荣和三皇子陆景尧过来了。 今日万俟百里那边，交给了礼部。 反正也不是什么太值得他们真心对待的人，让他四处转转就行了。 他们进门的时候，也听到了陆景琛刚才的话。 陆景荣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陆景尧却觉得有些震惊。 他这个堂兄，如今是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有些怀疑崔安如。 说不定，是那个安国郡主帮堂兄治病的时候，给他灌输了什么思想。 “父皇，皇后娘娘……” 陆景荣干脆利落地行礼，又朝着刘太妃问好。 陆景霖也赶紧起身给两位皇子行礼。 陆景琛始终都很坦然，两位皇子给他行礼的时候，他也是淡定的接受。 皇上请他们过来，本来是想见证陆景霖和萧雪灵的婚事提前，让陆景琛看看他的态度。 结果陆景琛根本就没想反对，他要的是趁机把刘太妃和陆景霖赶出去。 他找来的两个儿子，反而成了陆景琛的见证人。 皇上心里有些不痛快，又问了一句：“景琛，你这个时候分府，不是让人笑话么？” “皇上，这些年臣卧病在家，皇祖母帮忙找了那么多名医，都没有办法根治，甚至还总是中途中毒，估计很多人都在怀疑是刘太妃和二弟动的手，就是为了谋取臣的王位……” 陆景琛的话，让刘太妃和陆景霖格外心虚。 不需要怀疑，本来就是他们。 皇上说道：“没有证据的话，他们都是乱说……” 陆景琛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继续说道：“确实，可是这些年百姓们对他们二位的印象并不好，不如趁此机会搬出去单过，一方面也是规矩使然，另外一方面，也是让百姓们知道，他们并没有觊觎臣的王位，不然就不会老老实实的搬出去了。其实分家这件事，早就应该进行了，如今迟到了这些年，也该付出行动了。” 皇上和李皇后都哑口无言。 陆景琛的理由，完全合乎规矩。 陆景尧看着皇上的脸色，知道父皇应该不想支持，所以适当地说了一句：“既然二堂兄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分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陆景琛直接说道：“他要是不着急成亲，我还不着急分家呢，三皇子能听懂我的意思么？” 第161章 终极反转 陆景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会被针对，当时就愣住了。 场面当时就冷了下来，皇上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刚才陆景琛的话，有些不像话了。 刘太妃心里像是淬了毒一样恨死了陆景琛，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结果陆景琛自己解释道：“若是等到他们一直不分家，而是赖在府里不走，百姓们定然会误会，他们这是看着本王身体好了，能够活下去了，知道二弟没有办法继承王位了，就想着把希望放在下一代，只要让二弟赶紧有个儿子，然后让他儿子经常跟本王接触，时间长了，若是本王也没有成亲，也出于某些巧合，没有办法有自己的孩子，将来这个跟本王有感情的孩子，就是继承王位最好的人选……既然刘太妃和二弟都对王位没有什么奢望，那本王也应该保护他们的名声，不如趁早让他们搬出去，将来也尽量不见二弟的孩子，无论男女。” 陆景琛把要跟那边绝交断了来往的想法，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为对方着想，也是让皇上更加要注意他了。 陆景荣一直忍着笑，这种话堂兄说的时候，配上他那个一本正经的表情，估计刘太妃和陆景霖都要气死了。 果然，刘太妃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真是大动肝火。 李皇后彻底蒙了，这个陆景琛是不是疯了？ 他说的是什么鬼话？ 皇上沉默了半天，看着陆景琛那个认真的样子。 他试图用自己的眼神让陆景琛知难而退，结果根本不奏效。 最终他终于叹了口气，又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你们也这样想么？” 陆景荣直接回答：“父皇，这种事儿臣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所以不好评价，不过堂兄一向是个心思重的人，而且一向善良，从来没有害过人。这些年他常年都没有办法正常生活，如今终于有了这个希望，儿臣还是觉得，按照他的心意，对他病情应该也有所帮助，这个也是王叔和婶婶泉下想要看到的，即便是皇祖母那边，也一定会同意。” 皇上知道，这个是废话。 太后娘娘对陆景琛那种偏爱，不同意才怪了。 刚刚已经被怼过的陆景尧说道：“父皇，这个是大事，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长不了，刚才皇上告诉我，二弟和萧家姑娘的婚期提前了，等你计议完了，说不定萧家姑娘已经过门怀孕了，到时候你再计议到孩子生下来，孩子长大，直到孩子跟本王培养出感情呗？” 陆景尧不出意外，又一次被怼。 皇上的脸都要黑了。 “这件事最好还是问过你皇祖母……” 他已经找不到理由拒绝了，只想搪塞。 反正太后娘娘归期未定，一时半会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不用了，皇上，皇祖母一定会支持分家，她老人家更怕有人觊觎我的王位……” 陆景琛如此直接的方式，让刘太妃和陆景霖彻底下不来台了。 “请皇上准了王爷的请求吧，臣妇也想证明我们母子确实没有非分之想。” 李皇后听了之后，知道皇上的态度，想着直接帮帮忙，还能挽回皇上的心。 “太妃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能相信他们的心么？” 陆景琛回应得同样简单直接：“相信啊，可是这样没有办法保全他们的名声，不如请两位写个声明，保证此生都不会打王位的主意，无论是二弟，还是将来二弟的儿子，都坚决不会继承王位。若是这样，说不定百姓们就信了。只要百姓们信了，臣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什么问题……” 他这是把刘太妃和陆景霖所有的路直接堵死。 皇上不耐烦了：“行了，不用说这个了，不就是分家么，朕准了，今日分家和婚期提前的圣旨都会下，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吧。” 他觉得自己今日就不该见刘太妃和陆景霖，最后就不用再见陆景琛了，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受罪。 李皇后也不好再劝什么，毕竟皇上已经答应了。 她叹了口气，阴阳了一句：“景琛，你何必这样……” 陆景琛直接追问了一句：“皇后念念觉得臣应当如何？亲自帮他们操办婚事，并且在他们的婚礼上宣布，他们的第一个儿子，会抱到臣这里，作为小世子么？” 李皇后又一次后悔直接嘴贱，就不该这个时候插话。 陆景琛也没想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日来的时候，听到街上又有新的传闻了，还没有来得及跟皇上分享。” 皇上没有什么好气地问道：“什么传闻？” “安南侯夫人受伤的事，跟并不是安南侯的责任，而是她自己……是她担心自己失去了孩子，成亲当日又没有跟安南侯同房，时间太久了担心安南侯会变心，所以穿了一些那种腌臜地方的女子才会穿的衣服故意在安南侯面前晃荡，安南侯为了她的身体原因，还有自己身体乏累的原因拒绝，最终还是败给了侯夫人的坚持……” 这些话，即便是皇后娘娘和刘太妃这样的过来人听着，都觉得面红耳赤。 “这种话，你也好意思传……”皇上训斥了一句。 陆景琛却说道：“街上的传闻比这个还要难听，臣说的就是个大概意思……所以有问题的是林知音，并不是萧让，二弟也不用担心萧雪灵会把你怎么样了……开开心心的一边分家，一边准备婚事吧。” 这个话，让刘太妃和陆景霖更加生气。 他的话音刚落，又有内侍进来。 皇上让他说话之后，内侍汇报了来自民间的消息，跟陆景琛刚刚说的一模一样，而且确实更加露骨。 皇上看着陆景琛，严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早？” 陆景琛明白，皇上是怀疑自己跟散播消息的人有关。 他回答道：“启禀皇上，臣进宫的路上，听到了这些话，停车让人仔细探听过了，虽然觉得离谱，不过这些话都是林知音的哥哥，林家嫡子林川亲口说的，而且是喝醉了酒之后，吐真言的时候说的，臣相信他肯定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污蔑自己的亲妹妹，京都的人都知道，林川对自己的妹妹疼爱入骨。所以，臣改变了进宫的初衷，不然臣真的没有办法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好了，一切照旧，臣相信刘太妃和二弟一定是最开心的……” 第162章 严重刺激 陆景琛的话，几乎要气死了刘太妃和陆景霖。 刘太妃反应过来，他就是故意逼着自己进宫提前婚期，他好趁机把他们母子赶出去。 自己聪明一世，竟然上了他的当。 陆景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若是萧让的名声好了，至少萧雪灵也就解脱了，自己跟她成亲的时候就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之前他还担心过，若是萧家人真的跟传闻那样，他还怎么有精力去找别的女人。 他可不会只守着萧雪灵一个。 皇上也意识到了陆景琛的计划，不过已经不能再更改了，毕竟君无戏言。 “皇上，皇后娘娘，臣先告退了，要回去告诉下人们准备交接那个院子……臣相信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帮助下，刘太妃和二弟一定不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府邸而赖在翊王府不肯走。” 他把可以防备的，直接都防备到了。 皇上没有说什么，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出了宫城之后，虚怀感慨刚刚确实危险。 “王爷，这次是不是太张扬了？刚刚看皇上的脸色，明显是生气了。” “因为本王想对自己好点，他就生气，本王就要虐待自己讨好他，让他高兴么？” 若谷也说道：“就是，他们早就该离开翊王府了，有郡主在，王爷一定会洪福齐天，长命百岁，他们那个继承王位的春秋大梦直接碎了吧。” 另外一边，萧家。 温氏看过了林知音之后，坐在前厅跟萧家人说了会话。 外面的话，是从林川嘴里说出来的，他们林家应该承担责任。 如今看到萧让这样有担当，他们就更加愧疚了。 温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不会亏待萧让，她会把萧让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也是尽力辅助他，给他搭上各种人脉。 这个保证，已经足够值钱。 如今他们也是想通了，只要萧家过得好，林知音过得就好。 想要让女儿生活幸福，不光是要有足够的本事震慑婆家，更要让婆家看到女儿带来的好处。 结果他们谈得正高兴的时候，下人脸色格外难看地冲进来，说外面的话又变了。 整个京都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跟之前传的不同，是林知音自己不知检点，竟然买了那种衣服，在自己那么特殊的时期还想讨好男人，结果受了那样的伤…… “这些话是谁说的？”温氏直接暴怒。 这些话也已经铺天盖地，让自己的女儿怎么活？ 下人被她的样子惊到了，还是回答道：“都在说，这些都是大公子昨日醉酒的时候一并说的，只不过之前的话，是没听全的人说的，今日有另外一个包间的客人听的是全程，感觉到那个人只传了一半的话，就把后面的说出来了……” 温氏觉得天都塌了，林志远直接一个耳光抽在完全蒙掉的林川脸上。 “你不是说就那些，没有别的了么？” 林川捂着脸，已经麻木了。 他脑子里关于那一段的记忆，完全没有了。 可是这里面的情况，除了他醉酒说出去之外，没有任何的解释。 萧让的话不太可能了，毕竟他们都要脸，想要拿捏妹妹，不需要搭上萧家。 舅舅那边就更加不可能了，妹妹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父亲，我不知道……我以为……” 林川无奈，只能认了他没有印象的罪过。 他怎么会知道，他是喝了酒，不过没有醉，而是中了崔安如的药昏过去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萧家有内奸。话不是旁边包间的人传出去的，而是崔安如和陆景琛联合起来在背后推动。 整件事，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充当一个背锅侠，帮崔安如掩护萧家的奸细，让崔安如的算计不被他们怀疑。 “你不知道就行了？你让你妹妹怎么活？” 林志远怒火中烧，那股火一直在心里窜来窜去，根本没有办法疏解。 他咬着牙，恨不得直接打死这个败类儿子。 温氏大脑放空了半天，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去了林知音的房间。 她近乎癫狂，生怕别人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儿。 还好，林知音正在房间中休息，对于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母亲，怎么了？”林知音愣住了。 母亲这个状态，明显是担心过度。 “没什么，刚才你哥哥和萧让又争论起来了，已经解决了，你哥哥也给萧让道歉了，娘担心有些下人不懂事，会过来告诉你，就赶紧过来看看。” 林知音叹了口气：“唉，哥哥怎么还是这样……” “还不是太担心你了……知音啊，若是有一天，哥哥不小心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能原谅哥哥么？” 林知音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当然能啊，从小到大，哥哥都那样保护我，生怕我受到任何委屈……” 温氏稍微安心了一些，又问道：“娘是跟你说真的，若是你哥哥的失误，导致你的名声受损，你想守住的秘密没有守住，你会怎么办？” 林知音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长。 她抬起头的时候，很冷静地问了一句：“哥哥是不是把我这场病的真相说出去了？” 温氏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猜到了。 不是说一孕傻三年么，在别的事情上，女儿确实反应迟钝了不少，怎么在这件事上，她一下就猜中了？ 看着林知音这个眼神，温氏没有办法欺骗。 她闭上眼睛，沉重地点了点头。 林知音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直接耳鸣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眼看着温氏在自己眼前不停的说着什么，看她那个着急的样子，应该是在喊吧，可是她耳朵里却还是只有蜂鸣声。 温氏意识到问题不对的时候，赶紧出去喊人。 萧让他们都赶紧冲了过去，就连杨氏都差点跑起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知音听不到我说话了……” 温氏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此时的林知音一副懵懂的样子，看着他们，甚至像是看着一群陌生人。 看到妹妹变成这样，林川无比自责。 他心如刀绞，觉得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林知音脑中的轰鸣声更强烈，实在是受不了，就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头。 当她放下来的时候，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又变了。 “你们是谁？” 第163章 她是装的 林知音因为过度刺激，失忆了。 这件事传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平息百姓们对她的嘲讽。 京都最近的事情还真是有点多，皇上突然下旨，翊王府二公子陆景霖突然封了校尉，从翊王府分出来，带着太妃娘娘，而且这两日就要迎娶萧雪灵过门。 一应准备事物，都由礼部负责。 李皇后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视，还特意拨了自己的宫女和妈妈们过去帮忙，务必保证这次婚事不会像是萧让那个时候一样意外频出。 崔安如这次也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上下手，他们甚至没有这个资格。 另外一件大事，就是林知音名声尽毁，之前也只是抢夺别人的夫君，如今更是跟荡妇挂上了钩。只不过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之下，已经失忆了。 她的遗忘对于她本人来讲，倒是一件好事，毕竟承受外界压力的人并不是她。 她用几天的时间才接受了身边的人都是什么身份，那种迷茫让人心疼。 而林川就承受了所有的压力，毕竟所有的话都是从他的嘴里说出去的。 温太师暴怒，又把林川打了个半死，他这是毁了自己的亲妹妹。 林川对此也是无比悔恨，却已经无能为力。 长辈们对他失望透顶，让他更加悲观。 萧让的名声得到了缓解，不过也没有多大作用，毕竟还有一个理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知音这样的作风，在边关的时候他一定就知道。 说不定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才会嫌弃贤惠又能干的崔安如。 几乎全城的女子都在为崔安如庆幸，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 在这样的喧闹之中，陆景霖和萧雪灵的婚事，即便有宫里的人布置和操持，还是没有什么关注度。 陆景琛更是直接拒绝出席，更是放出话来，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两家，能不走动的话，最好也不要再走动了。 这个让刘太妃的脸上更加无光，即便是李皇后亲临，也没有掩饰这场仓促之下的婚礼到底有多不受祝福。 甚至在婚礼期间，有人在议论，两人之间的结合也是因为陆景霖犯了错误受了伤，正好滞留在萧家，给了萧雪灵可乘之机。 之前萧雪灵喜欢的人明明是林川，结果看到陆景霖之后，更加看重他的未来，果断跟过去告别。 这些话自然没有办法盖过林知音的事，却也足够在陆景霖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毕竟京都之中，知道过去萧雪灵对林川心思的人并不在少数。 就连崔安如当初离开萧家的时候，都曾经讽刺过萧雪灵对林川的念念不忘，而提前帮着没有过门的林知音。 这几天京都之中，关于翊王府分家和林知音荡妇的传言，经过不断的发酵和演变，甚至衍生出不同的版本，就连温继礼上朝都觉得脸上无光，别人看他的时候，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他格外不舒服。 这些天皇上也是经常有事情需要他解决，让他更加忙碌，根本没有办法告假。 林家人和温家人就因为一个林知音，都筋疲力尽。 就连温如风和温如雪都多少受到了牵连。 林川在家休养了好多天，都没有恢复过来，温太师打他的时候是真的没有留情面，真的生气。 因为他一个人没有管住嘴，导致三个家族同时受到这么大的侮辱，所有人都没能幸免，没有打死他，就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崔安如对于这几天京都的舆论很是满意，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让那三家如此丢脸，就连想要跟萧家联手的陆景霖也跟着被人群嘲。 揽辔阁。 陆景琛和崔安如对饮清茶。 “郡主，好手段。” “王爷，好计谋。” 两个人都没有怎么出力，就让自己的敌人破绽百出，人仰马翻。 这些日子京都已经热闹成那样，他们却都各自保持安定，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过得格外惬意。 “那个林知音靠着失忆，躲过了一劫，如今也算是屏蔽了一切风言风语，只要她不想好，就不需要承受那么多压力……” 陆景琛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崔安如直接说道：“装的而已，对于她来说，失忆是最好的规避风险的方式，而且简单有效。只不过她的家人就要承担一切风雨，首当其冲的就是林川。” 陆景琛觉得崔安如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都在发光。 “郡主都没有见到林知音，就认定她是装的？” 崔安如说道：“因为真正失忆的人，一定会没有安全感，对于身边的一切充满陌生，而不是像她一样，连亲人都不认识了，却记得自己的侍女叫什么……” 陆景琛一愣：“郡主在萧家留了人？” 都没用崔安如回答，他自己就想通了。 “想来也是，不然萧家的一举一动，郡主怎么会掌握得这么清楚……而且林知音和萧让的事，根本就不是林川说的，若不是萧家内部有人，郡主肯定无从得知……本王早该想到。” 崔安如倒是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高明，寻常操作而已。 她掌管外祖母和母亲留下的商业版图至今，并没有亏钱，足见能力。 “王爷更是厉害，不得一兵一卒，就把刘太妃母子从翊王府赶出去了，一个校尉，估计二公子都要气死了，这个跟他想要的王位相差实在太远，刘太妃想要跟萧让结盟的想法，经过这次应该更加坚定了，既然他们都喜欢凑做一堆，臣女这个人也喜欢成全别人，不管他们之间谁更想利用谁，在臣女看来并无不同，无非是谁先死的问题……” 陆景琛并没有怀疑她的能力，而是说道：“刘太妃母子既然跟本王有仇，如今跟萧让结盟，那他们背后的温家乃至宫里，本王也会多加注意。郡主，我们合作愉快。” 崔安如并没有纠结，从她在太后面前显露医术的时候，就已经选定了这个合作伙伴。 “还有那个大庆三皇子，污蔑了我父亲和哥哥，想要毫发无损地离开，显得我也太无能了……” 第164章 上门道歉 崔安如的气势，并没有因为温柔的样子，显得多弱，反而让人有种不敢小看的感觉。 “巧了，本王也是看那个三皇子不顺眼……” 崔安如并不介意跟翊王之间的合作，反正如今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伙的。 镇国公府的下人找到了崔安如，说是林知音登门道歉了，正在大门口等着她回去。 崔安如一听，还挺感兴趣。 这个林知音，好好的装失忆在家躲着就行了，非要这个时候出来蹦跶。 看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了。 不破不立，她用失忆的借口，已经可以屏蔽别人的恶言。 这个时候装作一张白纸来的道歉，成功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失败了也不用背负压力。 毕竟失忆的人，自认为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 “我这就回去，好好看看这位表演艺术家想要怎么道歉。” 崔安如的话，让陆景琛听着都感兴趣。 “本王有这个荣幸见证么？” “自然，臣女相信不只是王爷，还有其他权贵会感兴趣。” 两个人收拾了一番，就分别下楼了。 崔安如没有特意等待陆景琛，反正他能找到地方。 “郡主，那个林知音这个时候来道歉，是不是想要博取同情？” 丹青的表情明显是不希望崔安如心软。 “大概是吧，毕竟之前的事，影响太大，如果她再不采取行动，就真的没有办法出现在大家面前了。安南侯夫人一生不得见人，这对于她和萧让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崔安如的语气，也是格外淡定。 笑话，让她同情林知音？ 到了镇国公府门前，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 看到崔安如回来，人群马上就沸腾起来。 “郡主回来了……” 很快，大家闪开了一条道路，让崔安如通过。 崔安如从容地走过去，看着前面坐在软榻上的林知音，还有她身旁的温氏和温继礼。 至于萧让，则是站在她身后，给她依靠。 这个画面，并没有让崔安如有任何触动。 “听说你要来道歉？”崔安如看着目光单纯的林知音，直接问道。 林知音一副懵懂的样子，反复看着崔安如，之后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就是安国郡主崔安如？” “是我，你先等我一下。” 崔安如示意她等一下再开始表演。 之后，她吩咐下人给自己拿来了一把椅子。 温继礼和温氏明显不太高兴，这个崔安如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 萧让看着如此不拘一格的崔安如，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的后悔又在作祟。 椅子拿过来之后，崔安如安稳地坐在上面，然后轻轻往后靠了靠。 “说吧，这次又带着这么多人，甚至丞相大人过来是想说什么？” 林知音表情沉重，直接从软榻上跪在地上，对崔安如说道：“郡主，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不过也知道自己之前做了错事，在战场上救助军士的时候，跟安南侯产生了感情，还在回来的路上跟他有了孩子，逼着你和离……这些行为，我甚至不敢相信是我失忆之前做的……今日，我是专门来道歉……” 崔安如看着林知音的样子，还是没有办法提起任何同情。 “没了？”崔安如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温氏在一边想要说话了，温继礼把她拦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要道歉，就要拿出诚意。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办法弥补给你造成的损失，若是你能够原谅我，我愿意把一切都还给你……我已经受到了惩罚，这是老天给我的警示，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知音的表情格外认真，倒是让不少百姓都相信她确实失忆了。 毕竟失忆之前的林知音，是个那么骄傲的人，事情都被锤成那样了，还在坚持自己没有错。 仗着有温家的撑腰，还大摇大摆地嫁到了萧家。 崔安如玩味地看着林知音，这样就想让自己原谅？ “侯夫人，你刚刚说你错在跟萧让在一起，逼着我和离？要把他还给我？” 林知音有些慌乱，她还真的害怕崔安如真的答应了。 不过她记得舅舅的话，既然说了就一定要负责。 “不只是这些，我错在不该不顾礼义廉耻，给郡主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导致萧家人没有在国公父子丧事期间作为亲家去帮忙，听闻在那之后，我还试图伤害你，虽然如今的我没有印象，不过还是要跟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她这个楚楚可怜的样子，无论感染多少人，都不会有崔安如。 崔安如静静地欣赏着她的演技，并没有说话。 看到她没有什么反应，林知音又说道：“我知道此时说这些，对于郡主来说已经晚了，可是我失去记忆之后，听说自己做的这些事，每时每刻都在后悔，都在检讨自己，今日也不怕丢人，来这里给郡主道歉，若是郡主能够原谅，不论郡主想要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的身子开始摇摇欲坠，毕竟她还没有恢复。 这个时候过来道歉，确实是拼了。 崔安如冷笑了一声：“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就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你的道歉，我不会接受。至于你说的，可以把萧让还给我，那就更不是道歉的态度，我从来没有见过，跟别人道歉的时候的，说要把别人甩出手的人渣塞回来的……你是嫉妒我如今过得太好，借着道歉的名义给我添堵么？话说回来，最应该给我道歉的，难道不是你身后站着的那个安南侯么？” 林知音被拒绝得如此干脆，有些出乎意料。 萧让却已经做好了崔安如攻击自己的准备。 他垂着头，说道：“在这件事上，本侯承认也存在错误，愿意跟你道歉……日后若是镇国公府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之处，本侯一定义不容辞。” 崔安如白了她一眼，问道：“你配么？” 温氏已经要忍不住了，却尽量地在克制自己。 这个崔安如，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她刚刚想到这里，崔安如突然拔高了声音，对萧让说道：“如今身败名裂了，你知道道歉了，你怎么不直接一头碰死，在这跟我演什么戏？借着我们崔家稳住了残破的家族，却狼心狗肺，如今被人看穿了真面目，轻飘飘的一个道歉，就想挽回形象，安南侯，你是把大家都当成傻子，还是以为我崔安如仍旧对你这个渣子念念不忘？” 第165章 都给我滚 萧让很是窘迫，崔安如这个态度，实在是过于咄咄逼人。 “郡主，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们，可是我们是带着十万分的诚意而来……” 林知音在那里继续说着，反正来都来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崔安如问了一句：“当真？” “自然是真的，这次我舅舅也是见证人。” 林知音马上将话题引到了温继礼身上。 温继礼颇为尴尬，这个场面对他来说并不光彩。 “郡主，前尘往事，知音确实做错了很多，如今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无论如何，国公父子不会回来了，而且他们的死，并不是知音造成的，所以这些惩罚，已经足够对她的错误做出深刻的反应……不管怎么样，之前她做的事情都是大错特错，这次能够来道歉，也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崔安如听着温继礼的话，并没有因为他是丞相，就高看他一眼。 “温丞相，这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有自己的判断。” 崔安如说完，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狠狠地抽了萧让一个耳光。 萧让本能地就要发火，想起这次过来的目的，又强行忍住了。 “如果郡主这样能够消气，那机不妨多打几下。” 崔安如冷笑着抖了抖自己的手腕：“侯爷误会了，你我之间的仇恨，你们萧家不灭门都没有办法平息我心中的怒火。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很清楚。”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不曾害过你家人的性命，更没有抹杀他们的功劳，只不过在感情问题上，对你有所亏欠，你却为了这些事，要直接搭上整个家族的命运，跟萧家甚至林家温家势不两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有些百姓还真的蒙了，萧让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萧让自己渣，对不起崔安如，好像没有必要牵扯到这么多家族。 而且镇国公府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何必这样把所有问题展开到最大去解决？ 温继礼看着百姓们的反应，就知道这个办法有用，赶紧给了林知音一个眼神。 林知音会意，继续对崔安如说道：“郡主，千错万错都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如今却要弄得满城风雨，甚至因为几个家族之间的争斗，影响朝政，镇国公父子都是忠君爱国的人，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你利用他们的死，借题发挥，让整个京都都人心惶惶，他们能够瞑目么？” 终于有人在人群中说道：“是啊郡主，安南侯夫人都已经这样惨了，也算是遭受了报应了，到此为止吧。” “确实，这件事继续追究下去，国公父子不会活过来……” 慢慢地，又有百姓被影响了。 崔安如的表情始终镇定，谁也别想左右她的想法。 “那些劝我大度的人，用的是什么身份？”崔安如环顾了一周，直接问道。 百姓们有些沉默，谁都不想出头。 “我们镇国公府这些年，从来没有占过百姓的便宜，我父亲和兄长在边关兢兢业业地守护国门，我母亲赚的每一文钱，都出自良心，边关征战多年，我母亲个人名义捐了多少粮草？我父兄大大小小打了多少场仗？我们崔家哪个月没有施粥放粮？” 想要玩道德绑架，崔安如就跟他们比拼一下。 “萧家当初为了求娶我，老太夫人和杨氏一趟又一趟机会踏破了我家门槛，才打动了我父亲，将我下嫁。没错，就是下嫁。萧家吃我的用我的，萧让在边关在我父兄的眼皮子底下就做了对不起的事，这些我暂且不提，回京路上跟林知音鬼混怀上孩子，我也可以当成两头发情的畜生控制不住，甚至回来之后，他为了不违背自己当初立下的不纳妾的誓言，直接求娶平妻，我也可以很平静地和离给他们腾地方。” 崔安如语气已经慢慢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力量。 “可是他们萧家不该在得势之后，我父兄大办丧事，还要穿红挂绿，背着我接见没过门的新妇，甚至全家瞒着我，让我通过圣旨知道林知音要进门的消息。更有甚者，还想扣下我的嫁妆，用我的嫁妆把林知音娶进门。他们可以忘恩负义，可以当渣男当贱女，甚至可以有人不当当畜生，却不该在坏事做尽之后还想作践我们镇国公府，甚至派人杀我！” 看到大家吃惊的眼神，崔安如没有过多解释：“真相到底如何，我不想过多解释，萧家人在林知音和萧让的事情没有办法隐瞒之后，竟然说当年是我抢了林知音的婚事，才能有机会嫁给他们萧家最优秀的继承人。萧让和林知音前些日子，还在宫宴上帮大庆的三皇子作证，我父亲才是那个好战的人，这些年就是因为他不想和谈，他不想跟妻女团聚，不想回到京都过安稳日子，就想在边关不停地给百姓带来战火，还真的想要把那个假公主让我认成嫂子，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侮辱我父兄了，所有的坏事他们都做了，只因为没有把我弄死，反而吃了大亏，如今想要来和解，借着失忆的理由来道歉，我就一定要接受，还有人觉得这样已经够了？” 崔安如再次冷笑了一声，看着最先开口那个人：“我知道你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人，我只问你，若是我杀了你全家，只要我失忆了，你就会原谅我，我给你带来的所有伤害，都不存在了是么？” 那个人捂着脸，赶紧灰溜溜地从人群中消失了。 崔安如转头看着温继礼，对他说道：“温丞相，我知道今日的事，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林知音。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个问题，失忆的是她，并不是我。她不记得不要紧，我都记得，而且还是之前一样的想法，若是温家一直保这两个贱人，那温家同样是我的敌人。” 温继礼表情尴尬。 温氏终于忍不住了，她说了一句：“郡主好大的威风，你还想怎么样？” 崔安如看着她的时候，充满了轻蔑：“当然是请你们滚！道歉有用的话，我每天杀你们温家一个人，再说一句对不起，你愿意么？不要妄图通过大庭广众给我道歉的方式，冲淡大家对你女儿的客观评价，毕竟你们这一支，从她外祖母开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崔安如！”温继礼终于忍不住了。 他冲到了崔安如跟前，高高地扬起了巴掌。 第166章 你的脸呢 崔安如根本没有恐惧，看着温继礼的样子还是带着明媚的笑容。 “温丞相还真是威风。” 陆景琛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虚怀和若谷和你在他身边，眼神也是冰冷的看着温继礼。 温继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刺激得完全失控了，崔安如不该把话题引申得那么远，扯到母亲头上。 “下官参见翊王殿下。” 在场的人都跟着参拜，实在是身份悬殊。 陆景琛眼睛始终盯着温继礼。 “如果本王没有看错的话，丞相大人刚刚是想动手打人吧？不是来道歉么？怎么恼羞成怒了呢？” 温继礼心中不忿，说了一句：“她不该侮辱家母。” 崔安如面色平静，陆景琛问了一句：“刚刚郡主说的贺老夫人是你的家母，那芮逐仙呢？” 温继礼一阵语塞，随后还是稳定了心神。 “这些都是下官的家务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陆景琛并没有生气，而是更加好奇的问道：“既然是丞相大人的家务事，在家解决就行了，跑到镇国公府门前堵着安国郡主做什么？无论这个林知音是不是失忆，之前他们做过的事都真实发生过，难道因为你外甥女一句所谓的失忆了，不记得了，我们这些人也要配合她一起忘掉，当做没有发生过？温丞相这些年在朝堂上春风得意，听惯了别人的奉承，起步真的觉得，你说任何话，别人一定要给面子不追究了？怎么，镇国公满门忠烈，还比不上你的温丞相一句话？” 温继礼被陆景琛怼得很难受，毕竟这种话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难听。 这些年别人对他的态度留在那里摆着，皇上信任，群臣俯首。 温太师也基本上退到了幕后，开始颐养天年，如果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基本上也不会参与决策。 最近对上这两个人，一个崔安如一个陆景琛，还真是一次又一次让他无语。 “翊王殿下，下官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所以温丞相觉得，你没有说出来的话，本王替你说了，尚且不合情理。百姓们和郡主都没有办法答应的事，你仗着自己的身份，带着这对恶心的狗男女到镇国公府门前这么一跪，就逼着郡主原谅，就是什么合理的事？刚刚郡主说了一句关于贺老夫人的事实，你就恼羞成怒要对她动手，按照你这个逻辑，安国郡主都应该把你打死。辱父辱兄之仇，难道不比你这所谓的羞辱你养母之仇更大？” 陆景琛原本病重的时候，也不是惜字如金，只不过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骂过人。 这是要拿温丞相练手，准备走毒舌扎心赛道了。 温继礼觉得自己心脏都已经不舒服了，偏偏对方是个王爷，他又无可奈何。 “王爷，还请慎言。” 温继礼只能这样劝了一句，心里很累。 陆景琛却说道：“让本王慎言的时候，丞相大人慎行了么？本王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林知音到底做过什么，你这个文官之首应该清楚吧？若是换成要脸面的家族，早就跟她断绝关系了，你们温家倒是有意思，又是给她撑腰，又是帮她遮掩，如今更厉害了，还想借着她失忆这个借口直接让受伤害最严重的安国郡主当做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怎么，她失忆是一件这么了不起的事么？本王也是好奇，你们如此针对郡主，是想把她欺负死，然后没人给本王治病，让本王也一起死，到时候就便宜了本王那个二弟，萧让的妹妹就是翊王妃了，你们这几个家族的联姻就更加稳固了是么？” 温丞相冷汗都要下来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陆景琛竟然如此能言善道，而且把话说得如此严重。 今日他们过来就是希望帮助林知音挽回名声，结果林知音的名声没有挽回，似乎自己也要搭上了。 “王爷，下官绝无此意，天地可鉴。” 陆景琛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是苍天有眼，大地有心，这两个狗东西就该万箭穿心而死，而不是假装失忆在这逃脱罪责。” 一句假装失忆，又把林知音锤在地上。 “王爷，臣女是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林知音辩解了一句。 陆景琛并不相信，因为他更愿意相信崔安如的话。 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都觉得不管林知音是不是失忆，之前他们对镇国公府的伤害，已经摆在那里了，他们如今大张旗鼓的道歉，一副逼着崔安如原谅的样子，尤其是温继礼，经过陆景琛的解读，这位当朝丞相竟然有一种强行和解的意味在，我外甥女已经这样了，你必须原谅，不然你就不是人。 还好有翊王殿下为安国郡主撑腰，不然这个镇国公府的孤女真的要被人欺负死了。 有人带头朝着温继礼扔了什么东西，这是温继礼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已经忘记自己是为民请命，一切应该以民为本的温继礼自然受不了，怒喝了一句：“谁？谁干的！”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乱七八糟的菜叶作为回应。 有人一边扔还在一边心疼：“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抢到的便宜青菜了……” “我这是乡下的，金贵得很，扔两个意思意思就得了。” “那是谁扔的糖人？可别让这些家伙尝到甜头了。” 这些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话，竟然莫名有些喜感。 温继礼看着混乱的人群，心里的怒火却有发泄不出来，毕竟他找不到带头的人。 而且论起煽动能力，也都是翊王殿下的功劳。 这位背后有太后娘娘撑腰，只要不过分，就连皇上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而且翊王这些年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有人能够给他续命，这种时候任何人找他的麻烦，皇上轻易都不敢帮，因为帮了就是在谋害自己的亲侄子…… 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些后悔今日跟着一起过来。 原本听林知音自己承认是假装失忆的时候，还觉得外甥女真聪明，才帮她想了这个办法的让她挽回名声。 没想到，竟然适得其反了。 温氏实在是忍不住了，张口骂了一句刁民。 下一个瞬间，一块破布竟然朝着她飞了过来，直接贴在她的脸上。 当她感觉到一阵热气，还有刺鼻的气味之后，赶紧把破布抓下来，这才发现，竟然是一块刚刚用完，包裹着东西的屎褯子。 第167章 若她没死 “啊——” 温氏尖利刺耳的叫声，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温继礼一阵紧张，他还以为自己的妹妹被人怎么样了。 当他看到温氏那个狼狈的样子，也是一阵恶心。 谁家的孩子肠胃这么不好，竟然拉绿屎。 他还是蹙着眉头提醒了一句：“别张嘴……” 温氏想也不想，回了一句：“好……” 当她感觉到有东西滑进她嘴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惊恐的张大嘴巴，不敢再闭上，对着温继礼一阵比画，看得温继礼都已经恶心。 更多的菜叶子飞了过来，温氏再次被打中，也因为控制不住身体本能，直接咽了下去。 温氏想死。 此时她的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镇国公府门前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崔安如出面制止了闹剧的进一步发展。 “多谢大家为我父兄和安如做主，朝廷对我们镇国公府也多有体恤，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娘娘，始终对安如礼遇有加，大家不要为了几个小人影响了对朝廷的判断，更不要因为这些人，觉得满朝的官员，还有所有的高门大户，都是如此。” “我们镇国公这些年从来不跟人交恶，却遭受无妄之灾，被人嫉妒，被人算计，被人侮辱，在此，安如立誓，此仇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因为敌人巨鼍的眼泪和山穷水尽的悔恨有任何动摇，还请大家帮忙监督。不过若是有人劝我大度善良，那我请你自己做到再来劝我，首先我祝你经历一次我的事，然后现身说法，不要光动嘴就显得自己是个圣人。” “最后，这些人固然可恶，不过你们扔的这些东西，到底是浪费了自己的银钱，大家日子都不容易，还是不要浪费这些基本的生活所需，今日之事，都是因为安如而起，安如心中感激，愿意报销在场所有人的菜钱，只要在场，人人有份。” 看到温继礼那个意外的眼神，崔安如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将来皇上问起，就当做是安如雇佣了你们，在我们镇国公府门前做戏，目的是赶走仗势欺人的恶人。” 崔安如说完，温继礼的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安国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安如说道：“看温丞相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打算跟我们一般见识，那就太好了，我就代替刚刚那些见义勇为的人感谢温丞相不打算殿前告状的大度。” 温氏想要阻止，可是她现在没有这个精力，毕竟还要抠嗓子，还要漱口。 “丞相大人对这个妹妹真是好，不但不计较她抢走了你亲妹妹的一切，对她的女儿都已经包容到让人耻笑的地步。若是丞相大人的亲妹妹还活着，而且就在暗处看着你，丞相大人会在意她的感受么？” 陆景琛上前一步，问了一句。 温继礼的脸好像是化作了齑粉，所有的表情都碎裂了，只剩下木然的样子，眼神也是无比呆滞。 “琴嫣……”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颤抖。 “丞相大人不用这样看着本王，本王只不过是做个假设，只不过听皇祖母说起过，当年温家的事。当然，你也可以说皇祖母都是胡说八道，你没有了认贼作母，没有把对亲妹妹的感情寄托在一个鸠占鹊巢的私生女身上，更没有默认温太师把贺老夫人当成原配。温家早就没有了你亲生母亲的位置，连记忆都不配。本王倒是好奇，你从哪里来？” 温继礼的脸黑了，这个问题，他不是回答不上来，而是知道翊王在骂他。 看着翊王那个意犹未尽，却不再开口的样子，他终于叹了口气，转身扔下了林家人，就想离开。 结果他刚刚转身，就看到了温如风和温如雪，扶着孟氏出现在不远处。 他表情瞬间慌乱，刚刚那些事，他们看到多少？ “夫人……” 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孟氏轻声开口：“我也想知道，若是老爷的亲妹妹还活着，看到这样的一幕又一幕，会怎么看待当年放弃了亲娘，放弃了她的亲哥哥。” 温继礼激动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 孟氏并没有跟着他一起激动，而是平静地说道：“若是有一天，如风也像是你一样，做出同样的事，我会当成他已经死了。我相信，婆母临走的时候，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当年我们成亲，是因为我母亲和婆母的指腹为婚，跟如今你那位母亲没有半点关系，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你恨不能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就不该贪图当年婆母留下的一切，包括跟我的婚事，还有我所生的一双儿女。那日的话，我重新说一遍，老爷，我们和离吧。” 温继礼蒙了，这次几乎是致命一般的打击。 “夫人，不行……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他再也不顾别人，直接追了上去。 温氏在后面张牙舞爪想要拦着，却因为没有办法说话错过了。 林知音刚刚几乎崩溃了，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竟然没有派上用场。 萧让更是心灰意冷，同时伴随着对崔安如的觊觎。 之前的他，不如说是听从家族对于崔家权势和财富的觊觎，如今，是他有了权利地位之后，对于一个优秀女子的觊觎，更让他难受的是，这个女人是他亲手放弃的，他曾经拥有。 “几位，你们最大的底牌已经走了，你们还不走，是谁还想跟林夫人一样，吃点好东西么？” 林知音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也是一阵恶心。 萧让心中也明白，从此以后，温氏是要彻底出名了。 不只是京都，这件事很快就会像是长了腿一样自己跑遍大夏。 “郡主，今日打扰了，我们告辞。王爷，下官告退。” 萧让还装得人模狗样的，至于是不是有人真的把他当人，他已经来不及顾虑。 看到他们离开，百姓们都在欢呼。 他们都觉得，自己守护了心中的正义。 至于林知音是不是真的失忆，值不值得原谅，都见鬼去吧。 趁着没有听到，崔安如问了陆景琛一个问题：“王爷刚才问温丞相的问题，臣女怎么觉得，王爷知道一些内幕？” 第168章 帝王之心 陆景琛眼神清澈地看着她，一副无辜的样子。 “当然不知道，本王只是通过皇祖母说过的那些话，合理推断，若是温丞相的亲娘和亲妹妹还活着，估计只会更恨温丞相。” 崔安如只是一句淡淡的“哦”，再也没有别的话。 丹朱已经带着府里的管事，在那里给大家分发银钱，弥补刚才大家扔的那些蔬菜瓜果。 陆景琛说了一句：“郡主还是聪明，每次骂萧让，骂温丞相的时候，都先感激一下皇上，让他根本没办法把你怎么样。” 崔安如面色严肃：“王爷，难道这个前提不是臣女的父兄和母亲确实做出了足够的贡献？” 陆景琛点头：“确实，听闻皇上支持你和离，也是你愿意拿出一部分嫁妆捐给了国库……” 他的语气，明显对皇上的行为也有些不满。 崔安如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王爷，若是我接着你这个话说下去，会不会被人陷害成谋反？” 陆景琛笑容和煦，完全没有刚刚跟温继礼说话的讽刺。 “当然会，不过皇上应该会相信你吧，毕竟你可是镇国公的女儿。” 崔安如没有再反问什么，有些事放在他们心里就好。 镇国公府门前一场闹剧，也迅速传遍了京都。 很多人都惊讶于温继礼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不但没有跟林家划清界限如今更是上门给她撑腰，逼着崔安如原谅过去的事。 就连皇上听说了陆景琛讽刺温继礼那些话，都觉得头疼。 这件事，他们做得确实不对。 他想召见温继礼，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皇上，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李皇后主动求见，询问这件事。 皇上顺势问道：“皇后怎么想？” 李皇后说道：“臣妾以为，翊王殿下最近是不是有些过分强势了？” 皇上没有说话，李皇后明白，皇上对此并不反感。 于是她又鼓起勇气说道：“自从太后娘娘找到安国郡主给翊王治病，翊王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不但强势，似乎还不通情理了。弟妹和景霖毕竟已经在翊王府住了这么多年，不说景霖是他亲弟弟，刘太妃怎么也是二弟正式娶进门的。无论是从辈分上还是从哪里说，他都不该这样做。今日他又当众让温丞相下不来台，出了那么大的丑，唉，这个孩子，如今怎么会这样。” 皇上终于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他的应该跟二弟很像，得理不饶人。” 李皇后知道，只要有人提起已经去世的先翊王，皇上心情都不会很好。 因为皇上一直觉得太后娘娘偏心，对他远不如翊王好。 这次皇上主动提起陆景琛像先翊王，那自然也是讨厌陆景琛。 李皇后心里高兴，这个陆景琛对自己也是向来不怎么尊敬，仗着太后娘娘的宠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之前他体弱多病，整日都有要死的危险，她不想跟陆景琛一般见识，反正能够显得自己大度。 如今情况不同了，他不死了，而且还挺能张扬，总是在帮着自己讨厌的崔安如，那自己就没有必要跟他客气了。 “二弟的儿子，自然是像他的……” 李皇后说完之后，都想夸奖自己真会说话。 皇上仰起头，闭上眼睛， 李皇后之后他正在回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静静在一边看着。 “温卿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对，不怪景琛给安国郡主出头。今日他代表的是我们皇室，他维护了崔安如，就是我们皇室维护了崔安如。” 李皇后蒙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 不过想想这件事发生的节点，加上崔安如公开说的那些话，确实把皇室架了起来。 “安国郡主今日说的话，确实让皇室不得不管……” 皇上给她纠正了一下：“皇室本来就该护佑崔安如，崔安如这是知道感恩。” 他刚刚对李皇后的那一点期待，迅速消失。 看来她还是没有办法真正的做到识大体，大局为重。 “皇上说的是，是臣妾一时忽略了。” 李皇后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皇上并不想跟她计较，反正这些年她都这样。 “有些人也该敲打敲打，这个道歉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之嫌。” 皇上想了想，这件事已经造成了太大影响，肯定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李皇后想知道，皇上想要怎么维护镇国公府的体面的同时，又不用让温继礼太难堪。 “既然安南侯夫人如今伤了身子，又担心安南侯无人伺候，皇后选两个伶俐一些的人送过去吧。” 皇上说完，李皇后当时就觉得这种手段确实高明。 不但敲打了林家和温家，也让萧让陷入了两难。送过去的人若是不接受，那就是藐视天恩，若是接受了，那就是对不起林知音。 这件事对李皇后而言，同样也有些挑战。 最终她还是决定，既然皇上已经主动让自己负责，不安插自己的人，反而浪费这个机会了。 “臣妾知道了，会认真选择两个懂事的送过去。” 林知音在萧让的掩护下，先是跟着温氏去了林家。 温氏狼狈的样子让下人都有些不敢上前，而且她的味道是真的难闻。 林志远和林川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弄成这样，就连在林家等消息的贺老夫人也是满脸震惊。 “怎么会弄成这样？” 林知音没有办法表达什么，她被当众戳穿假装失忆，甚至没有机会辩驳。 至于温继礼，已经追着孟氏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 无奈之下，萧让把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皆是沉默。 林志远也不敢大声抱怨什么，贺老夫人对于翊王的出现虽然不满，又不敢背后说什么难听的话。 “等夫人沐浴出来，听她是什么意思吧……” 林志远的话，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对此，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沉默已经代替了他们此时的心情，无语。 温氏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嘴里有味道。 看到她一直都在尽力控制舌头的夫人，林志远发愁地说了一句：“要不然，我们就此打住吧，跟崔安如井水不犯河水。” 贺老夫人却说道：“就算我们想要息事宁人，崔安如也不会。” 萧让看着贺老夫人，提醒了一句：“外祖母，舅妈出现，说是要跟舅舅和离呢……” 第169章 赏赐美女 贺老夫人听到就觉得得心烦。 这些年，孟氏是怎么对她的，她心里有数。 虽然把她当成长辈，却从来不肯亲近，而且也没有把她当成婆母。 “就会在这种时候找事……”林志远不高兴地说了一句。 他们这些年依附的从来都是舅兄，并没有让孟家出力，她还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 萧让没有回答，这些话他总不能接，毕竟事关的都是长辈们。 林家的气氛一直不好，温氏始终都在漱口，不肯出来说话。 林知音一脸茫然，假装失忆的事被戳穿之后，也不想继续装下去了。 这么好的办法，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能在意开始的时候骗一骗家人。 萧让在这里过得很难受，刚刚都说起温继礼和孟氏的事，却没有人敢继续往下说。 时间过去得不知道多久，萧家的下人匆匆赶来，说是宫里派了人去了萧家，请萧让和林知音赶紧回去。 “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萧让紧张起来。 林知音也格外注意，今日这件事，确实是办砸了。 下人看着在场这些人的态度，有些不敢说。 “怎么，这里有外人么？”林志远不高兴了。 萧让也让下人放心的说，谁听到不要紧。 下人这才开口：“侯爷，夫人，宫里专门送了两个女子过来，说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这段时间夫人身子不舒服，陪伴侯爷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下人说完，原本就尴尬的场面，变得更加死寂。 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下人都以为，自己要把被人迁怒了。 先反应过来的是林知音，她委屈地问道：“为什么……” 她的哭腔已经故意在隐忍，还是没有办法控制。 萧让一阵心疼，这段时间，林知音确实还是他心上的人。 “我……我不知道，我从未跟皇上提起这些事……” “那皇后娘娘没事给你送女人干什么？我又不曾得罪过她，她何必给我添堵……” 林知音理解不了，怎么都没有办法理解。 看着她的样子，林川作为哥哥的血脉又一次觉醒，不过他这次终究没有动手。 “萧让，人都到家了，你还说自己不知道？” 他们正在争执，温继礼脸色格外疲惫地过来了。 “舅兄……” 林志远总算是看到了真正的主心骨。 “我都知道了，也是为了这个而来……”温继礼直接摆手，示意他不用往下说。 听到这个话，林知音眼里马上点燃了希望。 “舅舅，那两个女人是不是可以退回去？” 温继礼直接说道：“不可以……” 林知音有些失望，又问道：“那就把他们放在院子里，永远不要到我跟前来，到了一定的时间，把他们放出去总行了吧？” 温继礼又说道：“不行，这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赐，萧让不但要收下，还要留宿……” 这个话，让林知音破防了。 “非要这样么？我们刚刚成亲多久，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做？” 温继礼心情很乱，他当然明白皇上这个举动的意思。 “今日在镇国公府门前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这是对我们的敲打。” 他的话说得不够明白，所以林知音以为还有转机。 “那舅舅进宫去求情，能不能解决？” 温继礼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最主要的是为了敲打我。而且这个时候我进宫，皇上也不会见我。” 林志远听着都是面色大变，萧让更是无比震惊。 一方面是皇上这次对他们的态度，另外一方面是温继礼对皇上的了解。 这条大腿，他一定要牢牢抱紧了。 听到温继礼的话，林知音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反抗。 可是想到家里多了两个女子跟她分享夫君，就觉得无比难受。 “不要想着折磨人家，更不要想着让他们无声无息死在萧家，他们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皇后娘娘的脸面。” 温继礼提醒了一句，让林知音刚刚想起来的办法，迅速灭火。 萧让同样不紧张，这件事对林知音的伤害一定很大。 他想着自己一会回去，要怎么交代。 “行了，赶紧回去吧，宫里的人还在那里等着……” 温继礼在萧家传话的那个下人眼中，简直就是救世主。 若不是他赶来，想必自己要承受无数怒火。 林知音不情不愿地跟着萧让离开了。 萧让走的时候，却没有跟林川说任何一句话。 林川又一次觉得挫败，他跟妹夫之间的地位，好像要反过来了。 林志远虽然担心，终究没有办法对宫里的决定说什么。 “既然知音都回去了，我们留下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也就回太师府吧……” 贺老夫人起身，也坐不住了。 林志远还想知道孟氏的事，可是贺老夫人没有给他机会问温继礼。 一直到他们都走了，温氏都没有出来，还是在里面不停地漱口，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吐出来的水带着血丝，而且嘴巴已经彻底发麻，腮帮子都开始肿胀。 只要想想自己当街被人扔了那种东西，还吃了那不该吃的，温氏就暗恨。 若是让她知道那个褯子是谁扔出来的，她一定要让那个人满门都死。 刚刚出嫁的萧雪灵过得跟自己想象之中并不一致的生活，虽然新婚期间陆景霖对她还算是体贴，刘太妃因为要跟萧家和温家搞好关系的原因，对她也格外好，她还是觉得自己当王妃的梦想，似乎越来越远了，她嫁过来了，可是要从翊王府搬出来了…… 因为崔安如，翊王腐朽的身体竟然焕发了生机。 因为崔安如，他们萧家才会被人唾弃。 因为崔安如，宫里才会送人给哥哥。 这一切的一切，最终还是归结到了崔安如身上。 顺着这个角度往下想，若是崔安如死了，就没有人给陆景琛治病了，他就一定会死，到时候就会顺延让陆景霖继承王位，她还会成为王妃…… 想到这里，萧雪灵才像是看到了希望。 跟她一样希望崔安如死，也是看出来崔安如是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人，大有人在。 林川心烦意乱，身体刚刚恢复一些就因为心烦出去喝酒，结果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170章 谈谈合作 “大公子自己一个人在这喝酒？” 林川抬起头，看到了万俟百里那讨人厌的脸。 “三皇子不是有人陪同么，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林川喝了酒，心情本来就不爽，也没有顾虑什么礼节。 主要是他没有办法把万俟百里放在眼里。 毕竟在来到大夏的第一天，万俟百里就丢了那么大的脸，之后又是杀人又是割地，才勉强平息了皇上的怒火。 这些天更是游手好闲，整日不是在陆景尧的陪同下去看看山水，就是在李存忠的带领下去吃酒。 就连京都的百姓都觉得这次大庆派了一位这样的皇子过来，确实是大庆无人可用了。 从头到尾，万俟百里对这种说法还欣然接受，这个自然让人更加觉得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估计在大庆的时候也是不受重视。 不然这么危险又有些屈辱的活儿，怎么会落到他的头上。 “看林公子的样子，好像是不太欢迎我……” 万俟百里说话的时候，已经自己坐在了林川的对面。 看着他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林川又是一阵生气。 这个玩意儿又来自己这里晃荡什么？本来自己就心情不爽。 “三皇子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出去走走吧，我这里确实没什么兴致陪伴三皇子。” 万俟百里马上问道：“是为了安南侯夫人的事么？” 林川愣住了，他怎么知道？ 随后他想了想，如今林知音在崔家门前道歉，借着温丞相的力量在那么多人面前逼着崔安如原谅，当做从前的事情没发生过，结果被翊王狠狠打脸，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京都。 只要万俟百里自己长了耳朵，想要弄清楚没有任何压力。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都是我们大夏内部的事，应该轮不到三皇子来管。 若是三皇子只是单纯地来看我的笑话，那三皇子不妨先看看自己如今的处境。” 林川说这些并没有刺痛万俟百里，反而让他的表情更加灿烂。 看到他那张笑成了菊花一样的脸，林川又是一阵烦躁。 “林公子对我应该是有些误会，其实我是来跟林公子谈合作的。” 林川当然不会相信，一个窝囊的大庆皇子，跟他这个已经让人失望的纨绔子弟谈合作，莫不是疯了？ “我有什么是值得三皇子惦记的，不妨直接说吧。” 林川看着他，一字一句但是问得清楚。 万俟百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啜了一口，说了一句：“林公子这个酒倒是不错，跟我平时里喝的口感类似，看来我们确实是一样的人，合作应该会比较愉快。” 林川都要不耐烦了，却也没有办法真的动怒，毕竟对方再怎么窝囊，也是个和皇子。 “林公子不用故意这样隐忍，我没有什么恶意。是真的有合作，想要跟林公子谈一谈。” 林川看了看他的样子，想了想，终于问道：“怎么合作？” 万俟百里看着他，笑容更加肆意。 “其实之前梁家那位公子曾经想过，给安国郡主添些麻烦，只不过能力有限，搜罗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家人。结果那家人刚刚到达京都，就因为梁大人在宫宴上帮我说话被赶出京都，连累了全家。这个人如今没有办法公然出现在人前，缺少一定的支持，需要一个人帮他们落脚，之后才能上门指认崔安如。” 林川听到这里，就更加感兴趣了。 “展开说说。” 他甚至没有问问，万俟百里是怎么找到他，又能避开别人进入这个房间。 万俟百里靠近，附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林川听了之后，眼神越来越清澈，之后是兴奋。 他好像已经看到了崔安如崩溃的状态。 崔安如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的妹妹，导致他们全家都跟着心碎。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整治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对她本人下手，从身边人来说，往往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好，这个好……” 林川听着都觉得自己能做好。 毕竟需要自己出面的地方不多，只要提供一些人手就行。 “看来林公子想要跟我合作……林公子放心，我没想过跟你交换什么，毕竟这些年我们大庆被大夏压制，就是因为有镇国公父子在边关，好像是两道铜墙铁壁一般，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如今他们死了，虽然我们大庆求和，之前父皇想过，要让你们大夏的皇帝惩罚镇国公府的所有人，无论活着的还是死的，哪怕用我们的六座城池来换……若不是因为我没有发挥好，说不定还真的可以谈一谈……如今局面对我不利，回去之后我没有办法交差，所以尽量在离开之前，让崔安如受罪，只要给她找了麻烦，让她痛不欲生，说不定回去之后，父皇也会从轻发落于我……” 万俟百里的话，很快就取得了林川的信任。 毕竟他从小跋扈惯了，有温太师这个外公在，哪怕是那些地位比他高的贵公子，也不想跟他对上。 “这么说，我自己报仇的时候，就算是顺手帮了你了？” “没错，对于林公子来说，这个交易并没有什么损失，哪怕到时候没有成功，那些人也会咬死了是梁家那个公子把他们找来，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林川一听，就连后路都已经帮自己想好了，这个百里皇子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至少诚意十足。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 林川心里得意，差点没有办法压住自己的嘴角。 “那林公子继续喝，我没有办法停留太久，不然会让人发现，晚些时候，我会安排专门的人，来求见林公子……” 万俟百里这边游说成功，准备转移了。 “好，让他尽管来找我，别的事情我解决不了，安排几个人还是小菜一碟……” 万俟百里出去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 里面坐着的人，赫然是大夏三皇子陆景尧。 陆景尧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开口：“都谈妥了？” 第171章 皇子之威 万俟百里坐在他对面，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嗯，这还不简单……” “看来百里皇子在我们大夏也是一样可以找到合适的伙伴……” “哪里，同样是三皇子，你就比我优秀很多，至少你能得到大夏皇帝的信任。” 万俟百里很是自然地回了一句，表情还挺真诚。 陆景尧没有被他说动，而是自然地接了一句：“百里皇子真是太谦虚了，我可没有这个能力带着六座城池的归属权出使别国……” 两个人都没有交底，又彼此试探。 “三皇子果然是聪明过人，我竟然没有办法反驳，不过我确实是所有皇子之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所以这种又得罪人又容易出错的差事，自然就只有我来做了。” 陆景尧听着百万俟百里的话，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也许吧。百里皇子，这次你的行为，本宫并不知道。本宫只是陪你来这里坐一坐，至于你中途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本宫也未曾过问。若是将来真的有事，本宫最多只承担失察之责。” 陆景尧的态度，在万俟百里的意料之内。 “那是，我做的事，绝对不敢攀咬三皇子殿下……” 陆景尧没有看了看时辰，也觉得自己该走了。 “百里皇子，本宫送你回驿馆……” “也好，也好。” 他们一路上没有再说任何关于这里发生的事，至于林川跟那个人见面之后，说了什么，又是如何安排后续，他们一概不过问。 陆景尧把万俟百里送到了之后，也没有停留，直接离开。 这次随行的礼部侍郎公孙赫看到陆景尧离开，这才凑到了万俟百里跟前。 “三皇子，应该都办妥了吧？” “办妥没有办妥，本宫应该不需要跟你一个小小的侍郎交代吧？” 万俟百里的态度都不同了，似乎之前那个厚脸皮又捉摸不透的样子，都是他的伪装。 公孙赫眼神微动，没想到万俟百里会突然变得严肃。 不过他没有恐惧，很快就反应过来，反而挺直了腰杆。 “下官也不敢多问，只不过太子那边交代过，下官务必要把三皇子过来之后做的事详细记录，免得将来回到大庆之后，有什么属于三皇子的功劳被遗漏。” 万俟百里看着他那个猥琐的样子，知道他对自己从未有过什么尊敬。 他也不想强求，毕竟自己的日子还长着呢，至于眼前这位，就不一定了。 “哦，公孙大人还真是一心为本宫着想，都已经是太子的麾下了，竟然纡尊降贵陪着本宫来到大夏，接受这样的羞辱，还不忘帮本宫记录作息，将来帮本宫争取奖赏，本宫都开始欣赏公孙大人了。不知道，公孙大人这个脑袋，跟本宫的相比，谁的更加结实。” 公孙赫有些蒙了，这位三皇子是在威胁自己？ “三皇子，这是何意？” 万俟百里轻声笑了笑：“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就是纯属疑问，想要问问公孙大人而已。毕竟公孙大人跟着太子也有一段时间了，可看见过挑衅皇子的人，有什么好下场？即便你是太子的人，他会护着你，你觉得父皇呢？你是真的以为，本宫母族凋零，母妃早死，就注定没有办法跟其他皇子相提并论了？还是你觉得，太子登基之后，本宫就注定要过得不如你？公孙大人，你熬到这个地位不容易，本宫确实从出生就已经是皇子。有些话，一定要本宫教你，你才明白么？如今就这样狂，根本不需要本宫出手，太子都会亲自弄死你。” 公孙赫听了之后，膝盖发软。 他已经犹豫自己要不要现在跪下来，给万俟百里磕头求饶。 看出来公孙赫的纠结，万俟百里说道：“公孙大人，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如今你可是太子跟前的红人，本宫不会也没有办法拿你怎么样，将来回到大庆，还需要公孙大人帮我美言才是……” 公孙赫已经不敢托大，赶紧说道：“不敢不敢，三皇子殿下真是过于谦虚了。”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万俟百里心里还算是满意。 他再次开口：“今日本宫已经把该做的事做了，那个林家大公子没有什么城府，自然会帮助那家人缠上镇国公府，至于大夏三皇子，他倒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他想着若是镇国公府的麻烦太大，他就站出来帮忙解决问题，这叫雪中送炭，能够提高自己的地位，又能让大家看到他的本事，若是那家人轻易就被安国郡主或者她背后的陆景琛解决了，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本宫是肯定没有办法指证他早就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 “本宫这样说，公孙大人应该能听懂，其实大夏三皇子要的东西，是声望，是地位，是皇权吧？” 公孙赫赶紧点头：“三皇子果然聪慧有本事，下官记住了。” “不用记住我的本事，要记住大夏三皇子，人家才是要夺取太子之位的，这个可跟我们大庆不同，太子稳坐东宫，本宫也只是想着多建功劳，将来能够更好的辅佐太子而已。” 公孙赫知道万俟百里一定有更加远大的志向，可是他根本不敢问。 “是，下官都明白。” 万俟百里稍微放松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公孙大人，还记得假公主是怎么死的么？” 公孙赫更是害怕了，毕竟自己死在这里，万俟百里回去之后怎么说，朝廷是不是相信，自己都活不过来了。 他没有再犹豫，直接跪在地上。 “下官知罪，还请三皇子殿下饶命……” 万俟百里说道：“别这样，没有必要，本宫可没有想过要你的命。要不然公孙大人在给太子的手札上记下来，今日你给本宫下跪求饶，求本宫饶你不死。若是太子问起，你能自圆其说就好。只是不要让太子误会，你想转投本宫门下。到时候，你会死得更加难看。” 公孙赫愣神的时候，万俟百里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还故意踩在了他的手指上。 镇国公府，下人来报，说是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时候，崔安如放下手里的账本，说道：“怎么才来，他们不是早就进京了么？” 第172章 妾室进门 丹青笑了：“梁家都出事了，他们肯定是不敢轻易出来。” “这个时候出来，看样子是找到更加合适的人当做依靠了。” 崔安如对此事并不意外，有人想要针对她身边的人，她早有预料。 毕竟她把亲人送走，而且是跟在太后娘娘身边。 如今能够让她心疼难受的，也就是身边这些人了。 “丹玄已经去查了……” 丹青看了一眼紧张的丹朱。 从那家人进入京都的时候，崔安如就给丹朱打过招呼，那些人是奔着她来的。 丹朱故作淡定，这些事她心里有数，还是担心会给镇国公府带来麻烦。 毕竟来的人，她没有办法否认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丹朱，你害怕么？”崔安如突然问道。 “不怕……” 丹朱稍微犹豫了一下，回答了一句。 崔安如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直接说道：“如今这些人多有出息，没有办法对我正面下手，又从我的侍女下手了。丹朱，我只问你一句，若是他们太过分，你接受让他们死么？” 丹朱愣住了，这个结果，确实是她没有想过的。 她再怎么恨那家人，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他们的命。 这些年，跟在崔安如身边，她已经慢慢跟自己和解，不把他们当成亲人，放下了对他们的仇恨。 没想到，他们还会出现。 “我知道了……” 光是看着丹朱的表情，崔安如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至于回答，已经不需要了。 丹朱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解释。 萧让和林知音回到安南侯府之后，见到了送人过来的内侍。 “见过安南侯，侯夫人。” 内侍清楚眼前这个形势，虽然萧家屡次受挫，可是皇上对这位侯爷的态度，明显是在包庇。 所以，他也十分客气。 哪怕他已经等了很久，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侯爷，这两位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美人，特意送来给侯爷，将来也是要伺候侯夫人的……” 林知音心情十分不好，皇后娘娘亲自选中的人，自然是有些过人之处。 虽然他们的容貌不是绝色，却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坦，是典型的可以放在后宅的温婉人儿。 萧让看到他们的时候，想到这两个将来也是自己的女人，竟然有种骄傲的感觉。 这么多年被压得抬不起头，无论是萧家落魄的时候，求娶崔安如，还是在边关跟林知音勾搭成奸，对方的强势都在他之上。 这是第一次，他有了三妻四妾的地位。 “多谢公公，替本侯转达对皇后娘娘的谢意……” 萧让的话，让林知音多看了他一眼。 若不是在路上他们已经谈过，此时林知音说不定要甩脸子走人了。 不过她不敢，此时她身份已经不同了，不再是教养在林家的小姐，而且对方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呢，就连最得皇上信任的舅舅，都特意赶回来交代他们不能违逆宫里的好意。 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生气郁闷的一面展现在人前。 “你们也赶紧跟侯爷和夫人介绍一下自己吧……” 内侍对那两个美人的态度，也是比较客气。 毕竟能够来到这里的人，自然是受到皇后娘娘的信任。 “侯府，夫人，奴婢秦氏。” “奴婢崔氏。” 第二个开口的美人，当时就引起了萧让的注意。 崔氏？ 他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崔氏的容貌，眉眼之间并没有什么跟崔安如的相似之处。 他不禁有些失望，却没有说什么。 “嗯，既然来了，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入了后院，也在夫人的管辖范围，日后要事事以夫人为先，若是不懂规矩，丢的可不只是你们自己的脸。” 萧让的话，让林知音稍微平静了一些。 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有舅舅交代的话，她才说话：“这两日我身子不适，不过府中也会有人给你们安排住处。日后的晨昏定省就先不用了，我如今也没有那个精力，至于祖母和婆母那里，你们的身份还没有资格日日请安，也就先免了吧。既然到了安南侯府，我们自然不会亏待，这就是我们的缘分。还望两位妹妹能把真正把安南侯府当成家，处处以侯爷为主……” 这两夫妻互相关心对方的话，说得有些明显。 秦氏和崔氏都没有任何异常表情，恭恭敬敬地行礼。 内侍看到交接已经完成，也就告辞回宫去复命了。 林知音有些疲惫，将事情交给自己身边的妈妈，又交代她完成之后，最好去知会一声杨氏，不要让人觉得她不敬婆母。 秦氏和崔氏始终淡淡的，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萧让眼神又在崔氏脸上停留了一会，才追随林知音而去。 “夫君，我心里难受……” 林知音还是没有办法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萧让轻轻把她搂过来，说道：“眼前不要说这个了，你这装失忆的事，还是要有个说法才是……不然到时候御史和那些喜欢管闲事的老东西一本又一本地状告，说不定会影响舅舅。” 林知音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今日在镇国公门前的事，还没有彻底解决。 翊王殿下当众说出她假装失忆，她当时没有解释，若是事后没有合理的说法，那就是欺君之罪…… “夫君，那怎么办？” 林知音着急了，且不说这欺君之罪，若是连累了舅舅，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办法，晚些时候我们去请太医过来……” “可是刚才见到那两个妾室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异常……” 林知音想起来自己还是失算了。 “无妨，一会他们安排好了之后，总会过来谢恩，你就当着他们跟前头痛欲裂，我再请人去宫里。他们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自然会有途径跟宫里联系。夫人，此后就要委屈你了，这两个人暂时动不得。” 林知音听了之后，确实有些无奈，不过也是没有办法。 “夫君，只要是为了我们萧家好，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萧让把她搂在怀里，脑海里却浮现出崔安如的脸。 第173章 母亲清白 秦氏和崔氏过来谢恩的时候，已经见过老太夫人和杨氏了。 林知音按照之前跟萧让商量的，跟他们谈了一会话之后，就装作头痛欲裂。 那两人都是皇后娘娘精挑细选的，自然都是出挑的。 很快就意识到了夫人想要做什么，却没有戳穿，而是非常配合。 接下来的事，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太医赶来的时候，林知音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经过太医的急救，林知音醒过来，然后带着泪水看着萧让。 “夫君，我想起来了……” 在场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仍旧是选择配合。 萧让让林知音好好静养，当晚没有去任何一个姨娘的房间。 两个姨娘也没有争，只是顺从地在府中住下来，然后等待机会降临。 当崔安如知道萧家来了两位姨娘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没想到，皇上这么容易就开始敲打温继礼了。 不过按照皇上的性格，倒是不奇怪。 毕竟这些年一直保着他的父亲，却被皇上深深的忌惮。 皇上不会真正跟任何人走得近。 “那个崔氏……”崔安如都觉得有意思。 皇后娘娘特意把这个人搜罗了起来，然后送到了萧让跟前，只怕是另有深意。 “先不用管，既然林知音已经‘恢复记忆’了，之前的道歉就更加滑稽，如今温家也成功地被她拉下水了，将来收拾他们和林家的时候，也就更加方便了。” 而另外一边，温家也同样压抑。 温继礼回去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他追着孟氏离开了镇国公府门前，孟氏也没有使小性子，故意让他追不上，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附近，开诚布公地跟他说，和离的事她是认真的。 “我们之间二十几年的感情，而且还有一双儿女，他们都没有成亲……” 温继礼一开口，还是老生常谈。 “这个不影响我对你人品的失望。老爷，这些年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机会，我记得也跟你坦诚过，若不是婆母生前跟我母亲的指腹为婚，我是断然不会嫁到温家。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你为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做些什么，可是你没有……” 孟青霓面色平静，语气舒缓。 温继礼神色着急，却也带着痛苦。 “当年，是她不对……” 孟氏看着温继礼，问道：“你求证过么？” “外祖父和外祖母都能做证的事，难道他们会诬陷自己的亲生女儿？” 温继礼的理由，放在别人身上，也许成立。 可是贺家那两个老不死，孟青霓只想笑。 “所以你并没有求证……你们联手逼走了婆母和妹妹，我倒是真的好奇，翊王殿下问你那句话，若是妹妹还活着，看到抢了她父亲和哥哥的女人这些年过得如此骄纵，都到了这个岁数了，还是可以跟抢来的父亲和哥哥撒娇，她该怎么想？即便你相信，当年的母亲有错，妹妹呢？” 温继礼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小声说道：“她不是父亲亲生的……” 孟氏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问道：“所以，她就不是你的妹妹了？难道温绿汝是婆母亲生的？你的心，始终都偏向父亲那边，因为你们都是男人是么？” “当年绿汝才八岁，她能懂什么。” 孟氏冷笑了一句：“难道琴嫣不是八岁？你们从小感情那么好，就因为怀疑她不是父亲亲生的女儿，是婆母跟别人生的，你们之间美好的回忆，自动嫁接到跟你根本不是同一个母亲的温绿汝身上了，是么？老夫人怀上父亲的孩子的时候，婆母正在怀孕吧？你好歹也是皇上的伴读，如今更是当朝丞相，对自己的亲娘和亲妹妹却如此残忍，真是让我想不通。” 温继礼的回答，让孟氏彻底死心。 “从父亲这边来看，绿汝才是我的亲妹妹……” 孟氏没有再说什么，叫来了在不远处的温如风和温如雪兄妹，扶着自己离开。 温继礼听到圣旨之后，赶去了林家，此时回到温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贺老夫人同他一起回来，一路上也没敢多问什么，光是看他那个表情，都知道事情很严重。 “继礼，到底怎么了？” 温太师忍不住了，看到儿子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 “父亲，这次夫人是真的要跟我和离了……” 这个话，让温太师一阵心慌。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 此时朱姨娘刚好带着温如霜过来，也是恰好听到了刚刚的话。 他们吓得直接不敢进来了，觉得听到这个话的人，好像会被灭口一样。 “先回去吧，今日不用过来请安……”贺老夫人看着父子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就对朱姨娘说道。 朱姨娘刚想离开，温如霜却说了一句：“是如霜想获得父亲准许，明日出去一趟……” 贺老夫人还想说她不懂事，温继礼已经开口：“什么事？” “明日有个诗会，平日里都是姐姐过去，眼下姐姐不在府中，而且女儿也收到了请帖，夫人不在家，女儿只能前来请求父亲了……”温如霜倒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更没有趁机告状。 “想去就去吧，哪怕丢了人也无所谓，毕竟你姐姐给你兜着了，温家不需要都是才女。” 温继礼的话，还是让温如霜有些受伤。 “知道了，父亲，女儿告退。” 温如霜走的时候，都能保证自己的表情不受情绪控制。 温继礼叹了口气，说道：“如风和如雪，想必是想要跟着夫人。” 看他的样子，也是真的无奈了。 温太师马上说道：“胡说八道，你们不可能和离。即便和离，我们温家的骨肉，必须留在温家。” 想起了孟青霓跟自己说的话，温继礼突然有种冲动，想要问问父亲，当年是怎么发现妹妹不是他的骨肉…… 可是看到父亲慢慢揉着心口的手，他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崔安如不会出手帮他们的忙。 他们这边的事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边贺家又来人了。 贺家老太爷再次病重，一定要见贺老夫人。 第174章 皇上初恋 “父亲怎么了？”贺老夫人心乱如麻，怎么今天都是事。 温太师也有些担心，岳父的身体已经好了，如今犯病，年龄已经在那里放着了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 “外祖父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温继礼赶紧问道。 贺家的下人说道：“今日的事，老爷没有拦住，结果老太爷知道了以后，身子就不舒服了……已经去请太医了，太多人说，还是请太师夫人果然看看，亲口告诉老太爷没什么事，让他不要担心。” 贺老夫人闭上眼睛，心烦。 “我这几天过去……” 温继礼说道：“母亲，我跟你一起回去。” 贺老夫人没有拒绝，这次温太师也表示自己应该过去看看。 毕竟作为女婿，岳父病了总不能一直不出现。 贺老夫人问道：“老爷，你这没事么？” “没事，家里的事既然都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再受什么刺激了。” 他们一家人都出动了，除了还没有回来的温如风和温如雪。 至于一心想要和离的孟氏，即便在家肯定也不会愿意去。 温家一行人到达贺家，这个阵势让人以为贺家老太爷已经不行了。 曾氏看到温太师都过来了，当时就喜笑颜开，好像是自己老爷子已经好了一样。 “贤婿，你怎么也来了？” 温太师赶紧上前行礼，这些年不管他地位如何，礼数还是周全的。 贺之年和姜氏站在那里，看着曾氏这个殷勤的样子，也是早就习惯了。 这些年，曾氏对温太师这个女婿，是这么发自内心的喜欢。 贺老夫人问道：“母亲，父亲怎么样了？” 曾氏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下人嘴贱，把今日镇国公府门前的事说了，他就觉得心脏不舒服，现在用了药，好了一些，在后头休息呢。” “那我们赶紧去看看。” 贺老夫人没有犹豫，直接就往里面走。 曾氏忍不住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好端端的去招惹镇国公府那个小贱人做什么？她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反正嫂子和侄子已经送出去了，在京都也没有什么顾虑，跟她硬碰，不但没有什么好处，还会让自己一头包，得不偿失。” 听到母亲叫崔安如小贱人，贺之年总有些不舒服。 他之前同母亲说过那个怀疑，可是母亲坚决不相信。 “外祖母说的是，我确实太心急了，想着帮知音挽回名声。没想到翊王殿下会参与进来，这样护着崔安如。” 温继礼没有说出这是贺老夫人的主意，自己都承担下来。 贺老夫人心中有数，又在感慨自己这些年没有白照顾温继礼。 “她倒是有本事，跟她娘当年一样。” 曾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母亲，您对镇国公夫人有所了解？”贺老夫人赶紧问道。 “不了解，甚至未曾谋面，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她好像特别不喜欢跟我们这些传统的高门接触。只不过她一介商女出身，也向来也是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不敢到我们跟前。若不是当年镇国公一介武夫，还没有战功，更是无父无母，想必也不会看上那个女人。” 曾氏把崔安如的娘贬低得一无是处，那个语气充满了鄙夷。 “母亲，这跟安国郡主的母亲有本事有什么关系？再有本事，她也是一介商贾之女。” 贺老夫人不太理解，这件事确实没人跟她说过。 曾氏大概是真的年龄大了，看开了一些事，有些过去不敢说的话，此刻也是没有什么顾虑。 “当年皇上还不是皇上，也曾经看上过她……” 这一句足够惊得所有人迷茫。 就连温太师都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母亲，您是如何得知？”贺老夫人觉得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不然这么大的事，她为什么不知道？ 毕竟，她比皇上大一辈，这件事若是发生过，她不该没有任何察觉。 贺老夫人的不解和温太师的震惊，就显得温继礼他们的表情合理了很多。 任谁听分到这么大的事，而且是从一个原本不该知道这件事的人嘴里说出，都会觉得震惊。 “有一次你弟弟听到的……那是镇国公第一次大胜而归，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启了他的战神之路……宫宴之上，皇上和镇国公双双消失，当然，那个时候皇上还只是皇子。你弟弟前去寻找二人，发现他们正在御花园交谈，皇上表情格外严肃，说已经把心爱的女人让给镇国公了，让他好好珍惜，他也会在镇国公的帮助下夺取皇位，护佑百姓……” 这些话，在场的人，除了贺之年，都格外迷茫， 即便是姜氏，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 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贺之年无奈地解释：“镇国公帮皇上更正，那个女人并不是皇上让的，而是自己选择了他。但是作为兄弟，他会尽自己最大能力辅佐，作为将军，也会拼尽自己的热血保家卫国。” 贺老夫人没有忍住，嘟囔了一句：“还真是有几分本事……怪不得皇上这么照顾崔安如……” 她的话，并没有引起温继礼的共鸣。 因为皇上对镇国公府的态度，他最清楚，皇上从来没有把崔安如当成是自己白月光的孩子，要好好保护。 在他看来，镇国公父子战死之后，崔安如在皇上眼里，就仅仅是自己情敌的女儿…… 也是在此刻，他觉得皇上真的不只是帝王之心不可测，甚至有些凉薄…… “皇后娘娘知道么？”贺老夫人问了一句。 曾氏点头：“怎么会不知道？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明知道知音做出那种事之后，还夸奖她是女子典范？她甚至没有跟崔安如有过什么接触，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恶意？还不是因为崔安如的母亲，这些年还是在皇上的心里？男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念念不忘。” 曾氏说完，又看了一眼温太师。 而贺老夫人抓住了重点：“所以，如果崔安如真的犯了大错，或者出意外死了，皇上根本不会帮忙，皇后更是乐见其成……” 第175章 不能和离 曾氏毕竟是真正的大长辈，经历过好几代人，也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从她嘴里出来的话，应该就是真的。 贺老夫人的话，给人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她甚至觉得兴奋，若是真的如此，他们就没有必要太过于顾虑皇上的态度。 镇国公府的功劳，可以保证崔安如明面上的安全和体面，背地里呢？ “这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来。毕竟镇国公府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们贺家不屑于欺负一个没有爹娘的孤女，不过这个崔安如不一样，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的知音，纯属自己找死。” 曾氏对林知音显然也是爱屋及乌。 “他们怎么样？听说宫里送了两个美人过去。” 曾氏的消息同样灵通，这个让贺之年都没有办法。 有些事他能瞒住老太爷，却瞒不住曾氏。 “知音不高兴，萧让也不太敢高兴……这个时候赐下来的人，显然是为了敲打，而且一定是带着监视的任务来的……” 温继礼的话，其实非常有道理。 “那你呢？孟氏那边到底什么意思？” 曾氏的话，让温继礼后悔自己刚刚开口。 “夫人误会了一些事，我试图跟她解释清楚。” 曾氏点了点头：“孟家毕竟是清流门第，而且子孙都有出息，你跟她和离是你的损失，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一定不能松这个口。她也是一样，都这个岁数了，眼看着儿女都要议亲，竟然跟那些不懂事的年轻女子学什么和离，大概是逼你做出让步，你在不影响原则的情况下，适当地可以让一些。绿汝已经这个年纪了，不用你整天跟在她后面跟她清理一切。” 其实曾氏什么都明白，只是之前不想管。 贺老夫人听了之后，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母亲的意思，是让温继礼以后少管温氏。 “外祖母说的是，孙儿谨记。” 温继礼心中微暖，他虽然这样想过，还是担心温氏会多想。 “还有如风和如雪的婚事，你要抓紧时间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请皇上帮忙，只要他们二人的婚事提上日程，我就不相信孟氏还想着和离。拴住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孩子，无论孩子多大，总有拴住母亲的理由。但凡孩子不是那么不像话，没有一个合格的母亲会放弃孩子，这一点，男人永远比不上。” 曾氏的话，不仅仅是温继礼，就连温太师都觉得别扭。 姜氏想要打圆场，可是想到婆母的话，毕竟也是波及了自己，好像她留在贺家是因为被孩子拴住了，对贺之年没有半分真心一般。 最终，她没有开口，选择让曾氏自己面对这些。 “算了，扯太远了，如今如风是他们那一代最有出息的一个，他跟孟氏感情向来要好，若是你和孟氏和离，他心里定然会记恨于你，将来自然有你后悔的时候，他并不是小孩子，说几句孟氏的坏话，就全心偏向你。” 曾氏的话，越说越让人紧张。 温太师都觉得尴尬了，他甚至觉得岳母说的是当年他和芮逐仙和离的时候，跟十一岁的温继礼说，是芮逐仙的错。 温继礼也是联想到了这件事，就更加觉得别扭。 他们都有这个感觉，贺老夫人作为另外一个当事人，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她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赶紧说道：“母亲，我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和离，就依照母亲说的，要赶紧给他们说媒了……如风是三皇子的伴读，其实一直以来感情都很好，我想着，不如就让如雪嫁给三皇子，毕竟如雪的名声，在京都都是叫得响的……” 温继礼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 他心里属意的女婿，也是三皇子。 毕竟三皇子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 不过温如雪曾经表示过，并不欣赏三皇子的为人。 而且事关皇室子弟，尤其是皇子，就不是他们能够说了算了。 反而是温如风，可以选择的范围很广。 这两年，不是没有人暗示过，想要跟他成为亲家。 他们这样的门第，儿子娶妻自然是不需要发愁，只要精挑细选就是。 女儿嫁人，才是最难的，只要不是嫁给皇室，嫁给任何家族都几乎算是下嫁，担心女儿将来会过得不好，或者把夫家扶持起来了，夫家又开始忘恩负义。 这就是这个时代造成的婚姻成本，男人可以错无数次，女人错一次就要用一生为代价来抹平这个错误。 “三皇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只不过母族没有什么实力……” 曾氏的话，已经超过了边界。 温太师赶紧制止：“岳母大人，我们是来看望岳父的，不是来探讨这些朝堂上都不会有人讨论的问题的……” 曾氏也察觉到了自己说的有些多，只好管住自己的嘴巴。 “都怪我见到你们太激动了，不小心说了这么多，好在都是自家人，也不用担心传出去。你岳父没什么事了，进去吧。” 曾氏让了半个身子，把他们引了进去。 贺之年看了姜氏一眼，姜氏还在为了刚刚的话，有些耿耿于怀。 并不是姜氏多矫情，而是跟曾氏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知道曾氏的性格。 “夫人，你别多想。” 贺之年还是照顾到了姜氏的心情。 姜氏笑了笑：“嗯，无所谓，都已经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儿女都已经这么大，我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计较什么，这些年不是照样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贺之年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不瞒你说，刚刚母亲称呼安国郡主是小贱人的时候，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 “你还是担心，她是你大姐的后代，是琴嫣的女儿？” 姜氏马上就听懂了贺之年的担忧。 “虽然可能性太小，可是当年我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他们的尸体，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他们就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姜氏安慰了一句：“老爷，也许真的是你想多了，继礼已经见过那个安国郡主了，若她真是琴嫣的女儿，他这个亲舅舅会没有感觉么？” 第176章 一家双标 贺之年犹豫了一下，试图相信，可是心中那个感觉还是没有办法消除。 “到时候想办法求证一下吧……” 姜氏听了之后，赶紧说道：“你最好不要乱来，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你上次跟母亲提过了，可是母亲明显不相信。医仙那个弟子胡白商送来的东西，她直接毁了……” 姜氏的话，让贺之年更加犹豫了。 事情过去了太多年，如今如果重新翻出来，影响的人已经太多了。 毕竟这些年，各家都已经有了另外两代人。 “先看看情况吧，今日父亲知道这件事，都已经承受不住了，若是将来知道了那封信的事，岂不是要翻天覆地……” 姜氏点头，说道：“那就先不要说，若是老爷真的不放心，暗中去查一查，动作一定不能太大，就连母亲那边都要想办法瞒着。” “嗯，我知道了。” 贺之年点头，此时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贺家老太爷见到温太师都亲自过来了，心中自然也很高兴。 只不过镇国公府门前的事，让他心烦意乱。 “翊王殿下说的是真的？知音装作失忆，意图躲避当初的事？最近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你们都在瞒着我？” 贺家老太爷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 之前的事，他们都瞒得很好。 这次是下人嘴快，没有忍住说了出来，之前的事看样子也要隐瞒不住了。 温太师说道：“岳父，知音不是故意装失忆，是受到了刺激，没想到又好了……” 他这样的说法，还能让事情显得更加合理一些。 贺家老太爷明显不太相信，主要是他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并没有办法掌握。 他支撑着自己起来，然后靠在那里。 “不行，今日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夫人，把我的药拿来，我先吃上，免得他们担心我承受不住。” 贺家老太爷的态度非常坚决，让人没有办法质疑。 曾氏也是没有办法，已经听之任之了。 “你们告诉他吧，要不然他知道这么一点，更受不了。” 有了曾氏的话，温太师对着刚刚进来的贺之年点了点头，示意他来说。 贺之年却不愿意，他的用词估计会比较公正，万一让贺老夫人不满意了，觉得自己不帮着他们，竟然也跟着贬低林知音，他可不想看这些人的脸色。 “姐姐，你来说吧……” 贺之年推脱了一番，引得温太师一阵失望。 姜氏也说道：“毕竟事关知音，我们总没有办法说太多。” 贺老夫人被架在那里，确实是没有办法了，温氏因为还在家中不停地漱口反胃，也没有过来，在场最适合的人，确实只有她了。 “父亲，事情是这样……” 贺老夫人把近期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他们的错误，都是有苦衷，都有足够的理由，而崔安如的每一次反击，都是蓄谋已久，都是行动过激，甚至是逼着他们犯错。 而这次翊王殿下也参与进来，更能说明崔安如不老实，竟然已经暗地里勾搭上了这位王爷。 人家的野心，比一般人大多了。 战功赫赫的爹死了，军功封侯的夫君和离了，还妄想嫁给王爷…… 贺老夫人这番话下来，罗列事实有限，却把崔安如从头到尾污蔑一遍。 贺之年听着都觉得难受，纵然为了帮林知音开脱，姐姐也没有必要把崔安如贬低成这样。 万一崔安如真是他们大姐的外孙女怎么办？ 不过他没有开口，这个时候插嘴，显然不明智。 贺家老太爷听了这些之后，果然一阵难受。 幸好事先吃了药，才没有太大反应。 “这样说来，这个崔安如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都已经获封郡主了，还想怎么样？镇国公父子虽然都死了，却也死得其所，这不是一个军士最高的荣耀么？我们大夏的子民，将来都会记得没他们，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崔安如什么都有了，怎么还不知足？” 贺家老太爷的话，正好满足了贺老夫人的心理。 曾氏也觉得有道理，这个崔安如就是不该计较这么多。 男人已经变心，你若是没有办法接受，那就离开，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要再说过去的人，大家互不打扰，这样就很好。 可是崔安如明显不是这样做的，皇上帮她和离了，她却一直让皇上为难，今日这个事，明日那个事，消耗镇国公父子留下的军功，也让力挽狂澜，才有了如今大庆前来求和场面的萧让一次又一次的下不来台。 若不是萧让，恐怕此时求和的，该是他们派去大庆的使者…… “她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骄纵惯了，以为自己是国公之女，父亲又是跟皇上出生入死过的，无论如何皇上都该照顾她。” 曾氏不无鄙夷地说道，她对崔安如的印象，没来由地不好。 贺之年听着母亲这些话，想起来当年她是怎么说离开的大姐。 在他的印象之中，母亲的气愤远远多过于愧疚和伤心。 似乎家中少了一个累赘，一个让她看到就会不舒服的人，可是这个人的离开，又让她觉得丢人。 “知音现在一定很伤心……”贺家老太爷又说了一句。 贺老夫人点头：“没错，我之前去了林家，看到知音那个失望的样子，还有接到下人传话，府中添了两个新人的眼神，太让人心疼了……她刚刚因为崔安如才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又差点失去生养能力，再被刺激到失忆……唉，这些都是崔安如造成的，不就是抢了她一个男人么？即便不是知音，也会是别人，就凭崔安如那么强势不容人的性格，跟谁都不会长久，这些怎么能都怪在知音头上？即便是怪罪，也早就够本了吧，她想报复到什么时候？” 她的话更是引起了在场这些偏心眼的共鸣。 贺之年和姜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们看着这个画面，甚至觉得诧异，大家是怎么做到如此统一的双标的？ 曾氏又问了一句：“所以你们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这个小贱人了么？你们若是没想好，我就要亲自上门了。” 第177章 绝不参与 贺之年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母亲，万万不可，她什么辈分，您又是什么辈分，若是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曾氏却说道：“难道你们这帮自诩有本事的大活人，连知音都保护不了，就不觉得丢人了？一个小小的孤女，皇上不真心疼爱，皇后当成眼中刺，太后娘娘倒是把她当个人，可惜早就当了甩手掌柜，就一个病秧子王爷偶尔维护她一下，你们就对她束手无策了？” 曾氏的话，让他们都觉得有些难受，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崔安如的身份，就是有些敏感。 哪怕宫里不是真心对她好，民意也不可违背。 这一点，倒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改变。 “那我们就对这个崔安如没有办法了？”曾氏质问了一句。 贺之年看着母亲的样子，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对付崔安如。 自己之前跟她说的事，她一定是没有往心里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对付她？” 贺之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听不懂。 崔安如导致林知音如今的生活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作为林知音的亲人，难道不该让崔安如付出代价？ 贺老夫人一副伤心的样子，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弟弟，这是你真实的意思？没有别人的意见？” 姜氏一听就觉得不高兴了，却因为贺老夫人的身份没有办法直接反驳。 反而是贺之年说了一句：“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支持你们对付安国郡主，就不正常了，不是我应该做出来的判断了？” 贺老太爷听着心烦，说了一句：“行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争论什么？知音才是亲人，那个安国郡主再怎么是功臣的后代，跟我们贺家有什么关系？” 贺之年一听他都是这个态度，就知道这件事自己不该参与讨论了。 她索性也不管了，不过他还想帮夫人讨回公道。 他刚要开口，姜氏把他拦住了。 姜氏嫁过来这么多年，也知道曾氏和贺老夫人都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尤其是曾氏。 “你在这里碍眼，先出去吧。” 曾氏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她怕一会贺之年又会影响贺老太爷的身体。 姜氏拉着还想说话的贺之年出来，到了没人的地方才说道：“老爷，没有必要，争论不过的事……若是老爷真的不想参与这些，就警告儿子和孙子们，一定不要听从姐姐那边的挑唆，对安国郡主不敬，甚至是落井下石。” 姜氏跟贺老夫人比起来，不能说是圣人，至少明事理。 这也是这些年，贺之年慢慢反省自己当年的行为确实不对的原因。 “嗯，你说得对……” 他们正在交谈，贺家第四代最出色的孩子贺仁磊匆匆赶过来。 “祖父，听闻太祖父又生病了，我这紧赶慢赶回来，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朝廷的差事都已经完成了？”姜氏问道。 “回祖母，都已经完成了，太祖父没事吧？” “他没事，就是听说了你表姐的事，觉得丢人心塞吧……” 贺仁磊说了一句：“确实挺丢人的……我在办公的时候，都不敢跟别人谈论我们之间的关系……” 贺之年叹了口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父亲他们应该也要赶回来了，你姑祖母他们已经到了，你去请安吧，不过切记，若是他们谈论安国郡主，不要发表意见，不支持不反对，更不要提起你对安国郡主的态度。” 贺仁磊一听就明白了：“他们还想把这些事算在安国郡主头上？” “不然呢？让你表姐自己承担？你看看是林家能够善罢甘休，还是温家愿意认命？” 贺仁磊问了一句：“祖父，那我们贺家呢？” 这句话，反而让贺之年有些迷茫。 毕竟和老太爷和曾氏那个态度，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崔安如如今腹背受敌，若是贺家也开始发力，那真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他们这几家，就是不要脸的典范。 “贺家怎么样，你太祖父和太祖父的话，你们听听就行了。”贺之年还是说了一句。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祖父放心。” 贺仁磊说完，就去见贺家老太爷了。 温太师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不过他们并没有留下吃饭。 贺老夫人暗示过贺仁磊和他父亲，结果这父子两人都没有什么表示，对于贺家也跟着对付崔安如的事，贺老太爷和曾氏都是积极的在斡旋，可是她能感觉到，贺之年不松口，贺家这边最终的态度就是很隐晦。 只要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生气。 这些年她习惯了说什么都有人宠着有人帮着，结果回到娘家，却开始碰壁了。 这一点，让她心情不舒服，没有办法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 回到温家之后，贺老夫人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个举动让人很无奈，温继礼也是趁着这个时候，单独跟温太师谈话。 “父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我很是疑惑不解。” 温太师看着温继礼认真的表情，意识到无论是宫里，还是什么地方，估计是真的有人给他施加了压力。 想了想，还是孟氏那里最有可能。 “为了青霓想要跟你和离的事？” 温太师问话的同时，还在观察温继礼的表情。 当他看到温继礼眼里闪过的痛苦遗憾的时候，他就知道，儿子肯定是不想和离。 孟氏确实是个优秀的当家主母，这些年虽然不叫贺老夫人婆母，对自己这个公爹还是非常孝顺，相夫教子更是没有任何错处，温如风和温如雪在京都都是有名的人物，温如风更是青年一代的翘楚，别的公子哥还在依靠家中的财富人脉闯祸平事的时候，温如风已经身兼两职，官阶等同林志远了。 “不全是，还有当年的事，儿子最近总是想不通……”温继礼的语气，格外沉重。 温太师听到“当年”两个字，心已经开始往下沉。 “说吧，你想问什么？” 他往后靠了靠，面上故作淡定。 温继礼让自己冷静下来，盯着温太师的眼睛，问道：“父亲，当年母亲真的背叛了您么？琴嫣真的不是您的骨肉么？” 第178章 觉醒人性 温太师脸色骤变，果然问到了他的死穴。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凝视着温继礼。 温继礼问完之后，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没有了力气。 看着温太师压迫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看穿了。 “谁又在你跟前嚼舌头了？”温太师没有回答，而是厉声问道。 熟悉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让温继礼心情十分压抑。 “没有谁，只不过偶然想起……当年的事，确实存在疑点。尤其是今日去了贺家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温太师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问道：“你觉得是我会用自己的尊严污蔑她，还是你外祖父他们会污蔑自己的亲生女儿？” 温继礼不说话了，这个逻辑基本上已经闭环了，实际上没有什么可质疑的空间。 可是孟氏的话，让温继礼心里打怵。 当年他虽然年纪小，可是记忆里很好，母亲从来没有跟别的男人有任何过分的接触，而且她的时间都给了他。 按照他们的说法，母亲偷人的时候，自己只有三岁，肯定是什么都不懂，可是那个人呢？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都没有人找出这个人，只是凭一句妹妹不是父亲亲生的，就直接否定了母亲？ 他茫然了，这个认知这些年以来，一直能够维持他不去想母亲，甚至可以恨母亲。 若不是她当年毅然决然地离开，自己怎么会跟贺老夫人走得那么近，怎么会有人在背地里说自己认贼作母？ “父亲，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他慢慢把头埋下去，开始觉得自己可笑。 根本就没有必要质疑的事，他为什么要质疑？ 看到他的表情变了，态度也变了，温太师松了一口气。 “当年的事，我们说好了都不要再提起，你外祖父的身体情况你也看到了，知音的事已经足够让他难受，你若是拿出几十年前的事刺激他，那就是他的催命符了。” 温继礼更加萎靡了，他不想当这个罪人。 “我知道了……” 温太师看到他这个表现，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再问了。 “孟氏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温继礼是真的不知道，见面的时候，孟氏也没有说过。 按照孟氏的原话，都要和离的人了。 “你能知道什么？”温太师有些生气。 他只认孟氏这个儿媳妇，别人肯定是比不上。 他们父子正在谈论这些，前面已经喧闹起来了。 “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下人的欢呼，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夫人回来了？”温继礼生怕自己听错了，还看了看温太师。 温太师终于高兴了，果然孟氏是个懂事的，如果再不回来，外面的流言蜚语就不好掩盖了。 “去吧。” 温太师示意温继礼亲自去迎接，做个表现。 温继礼没有再犹豫，直接冲到了外面。 温太师自己则是回了房间，去看望已经冷静半天的贺老夫人。 “还没有缓过来么？”温太师主动问道。 贺老夫人面容憔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老爷，我是不是又给你丢脸了？” “为什么这样说？”温太师还挺有耐心。 “今日的事，也算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怂恿继礼去帮助知音挽回名声，今日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知音又丢人了，绿汝也受了罪，继礼还被皇上敲打了一番，父亲更是危险……就因为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导致这么多可怕的后果，我真是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贺老夫人的忏悔，带着一点撒娇。 温太师这些年就喜欢吃这一套，他赶紧说道：“这些怎么能怪你？你完全是为了知音，我都清楚。若是有错，一切错误的根源，就是崔安如。她竟然利用镇国公父子的军功，逼着皇上下旨赐她和离，自己不想跟萧让过，那就算了，还要把知音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一看就是没有什么教养，这种没有娘的人，就是不懂道理，萧让这样的男人，她放手之后还想用和离之身再找一个？” 贺老夫人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温太师。 “老爷，真的如此么？他们都在说，知音确实有错在先……” 温太师更是无所谓：“若不是崔安如大肆宣扬，这原本该是一段佳话，一个临危受命，关键时刻挽救了大夏的传奇将军，和一个身份高贵，却甘愿隐姓埋名，在边关女扮男装为将士们治病，这样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不是天作之合么？只不过碍于萧让有原配，故而才会求取知音当平妻，这样也给了崔安如尊重，也能让知音身份名正言顺，这样大家都好，也不影响镇国公府的奖赏。可是崔安如非要用鱼死网破的方式，做出了那么多事，还让知音如此狼狈，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最后的话，才是重点。 贺老夫人心里得到了极大满足，却没有说出口。 “老爷，外面怎么听起来闹哄哄的？” “青霓回来了，继礼已经去门口迎接了。” 贺老夫人一副格外理解的表情，赶紧说道：“那我之前闹情绪是不是耽误时间了？肯定是影响你们的心情了，这件事确实怪我……儿媳妇回来是大事，她再不回来，我是真的担心继礼的魂都没了……老爷，我们也去前面看看吧。” 温太师点头：“嗯，总不能为难孩子……” 前厅，孟青麟护送孟青霓和她的一双儿女一同归来。 看到舅兄，温继礼赶紧打招呼。 “舅兄，一路辛苦了……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如风，赶紧帮你娘把东西拿进去……” 他都不知道先做哪件事比较好了。 孟青麟颇有意见地看着他：“丞相大人，还真是好几副面孔，让人看着都害怕……本里青霓不该回来，可是宫中有人去传话，想要商量一下如雪的婚事，毕竟如雪姓温，妹妹这个当母亲的，在娘家谈论女儿的亲事，传出去让人笑话。妹妹并不是为了你回来，你不用自作多情。具体她对你失望在哪里，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温继礼心中一紧，这些话有些扎心了。 不过他尽量调整自己的状态，在宫中皇上还真的提过一次，也该把京都第一才女的亲事定下来了，只是还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第179章 如雪婚事 看着舅兄愠怒的样子，温继礼明白，他一定是觉得是自己跟皇上请求，用这种办法逼迫孟氏回来。 “舅兄误会了，这个不是我的意思……” 孟青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这里面能有什么误会？女儿不是她的？婚事不是他想的？ “夫人，你相信我，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 看到孟青麟不搭理他，温继礼只好转向了孟氏。 孟氏倒是看了他一眼，表情也很淡定。 “老爷毕竟是如雪的父亲，即便我想和老爷和离，这一点也不会改变，我也未曾想过把儿女带出温家，毕竟他们享受了温家带来的资源，无论我们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又选择站在谁的一边，他们都该有一颗感恩之心。这些天我未曾在他们跟前抱怨，老爷只管放心，对他们而言，你还是一言九鼎的父亲，所以不用担心。至于如雪的婚事，我们也早就有所准备，并不算是仓促，至于要定下哪位皇子，我倒是希望老爷能够慎重，尽量跟皇上争取……” 孟氏没有正面回应温继礼的问题，这个让温继礼心里有些失落。 可是转念一想，她是正经地在跟自己讨论儿女的问题，何尝不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宽慰自己。 “是，夫人考虑周全，我一定会仔细斟酌。” 孟青麟不屑地说了一句：“在皇上的几个儿子里挑挑拣拣，丞相大人也是出息了。” 温继礼知道他对自己有意见，却不敢说什么。 这个时候温太师和贺老夫人也出来了，迎接孟氏归来。 “晚辈见过太师，老夫人……” 孟青麟语气端正了一些，毕竟对方是长辈，这也是孟家的教养。 温太师含笑说道：“世侄有礼了，特意劳动你这一趟。” 孟青麟也没有小家子气，直接说道：“太师客气了，我这妹妹虽然懂，这些年也从未给家里丢脸，我们也曾劝过，适当的可以纵容她任性一些，我们孟家虽然是书香门第，爱惜名声，却也不是看着委屈儿女来维持这个名声。故而这段时间，妹妹每次想要回来，都被我拦下了，我家夫人也是喜欢这个小姑，家中还有同样对这个姑姑爱戴有加，这次回来，还挺不舍。要怪就怪我们太想念妹妹，迟迟不肯放她回来，还请太师不要怪罪妹妹贪恋娘家的轻松，把家中的事都甩给了如雪。” 温太师知道这里面有些讽刺，却没有办法生气。 贺老夫人心里不舒服，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温继礼就更加不敢有情绪了，比起自己纵容温氏，孟青麟这已经是十分收敛了…… “这是哪里的话，儿媳这也是为了锻炼如雪，眼下都在讨论她的婚事，儿媳这也是提前为她着想了，不然将来不管是嫁给哪位皇子，总要打理府中的一切。” 说完，温太师又把孟青麟往里面迎。 孟青麟没有办法推拒长辈的邀请，从善如流，跟着进去了。 贺老夫人这些年都不太喜欢孟青麟，因为孟青麟总是针对温氏。 “听闻最近温家发生了不少事，其实父亲和母亲一直在催促妹妹回来，妹妹自己也觉得应该回来帮忙，不过晚辈认为她回来也是添乱，毕竟她离开的时候，有些误会没有跟林家夫人解开，万一回来之后误会加重，反而给温家增添了麻烦，莫不如再等等。如今如雪的婚事既然没有通过她，已经提到了皇上那里，她这个当母亲的再不回来就不像话了……” 孟青麟的话，让温家人有些无语，他是真的敢说。 温继礼还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合适用词。 “舅兄，原本这件事应该延后的……” 他也有些蒙了，皇上并没有跟他商量过这件事。 那日他们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针对镇国公府的事。 “嗯，并不意外，皇上能让皇后娘娘给安南侯送两个美人，自然也能考虑到自己儿子的婚事。” 孟青麟的话，让温家人有些紧张，可是在场的人没人敢说出去。 孟氏还是没有反驳，而是一脸云淡风轻地坐在那里。 谁还不是有哥哥撑腰的妹妹呢。 看到孟氏一脸幸福的样子，孟青麟觉得心里满足，同时又很感慨，可惜妹妹这些年一直生活在这里。 若是没有办法和离，将来还是生活在这里。 “世侄，亲家那边对此事有为什么看法？”温太师问道。 跟皇家结亲，确实要非常慎重。 “我们的想法，其实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皇上的想法。毕竟如雪将来若是当了皇子妃，总要绕不开那个位置，也会把我们两边的家族牵扯进去，到时候谁笑到最后，别人都未必能够独善其身。” 孟青麟的说法，温家人也能接受。 这就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其实也是皇上让温家表态。 温如雪嫁给谁，就代表将来温家要扶持谁。 孟青麟不是不想参与，只不过这几个皇子，他都不想选。 他更希望外甥女能够平平淡淡地嫁了，生几个孩子，安心稳定地过一生。 哪怕她嫁的那个皇子，真的可以夺嫡成功，将来后宫幽森，还是会困住她的一生。 温太师说道：“生在温家，这个已经是她的命数……温家带来的一切她已经提前享受，也许这个就是她的代价……” 孟青麟没有办法反驳，这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反驳的道理。 “那就是你们怎么研究的事了，我没有办法选……若是皇上真的让你们选的话，我妹妹自己有主意，她看上的人，就代表我们孟家。你们看上的了，我们也没有其他想法，只要那个人不是三皇子。” 孟青麟的话，让温家人都是一愣。 温如风是三皇子陆景尧的伴读，很多人几乎已经认定了温如雪若是嫁给皇子，一定是陆景尧。 想不到，孟青麟第一个就把他排除了。 “世侄，能不能说说原因？”温太师问道。 “我尊重如风的意见，既然他说不行，那就一定不行。” 第180章 老三不行 温太师一愣，问道：“如风的意见？如风你什么时候说的？” 温如风很是恭敬地回答：“祖父，是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外祖父和舅舅已经问孙儿，毕竟这些年，孙儿作为三皇子的伴读，对他更为了解，他太喜欢观望，永远都在明哲保身。有些事情明知道是对的，却不敢做，又想分享功劳……” 这些评价，已经非常直观。 毕竟这些年，跟陆景尧走得最近的人，确实是温如风。 孟青麟环顾了一周，看着温家的人。 “看来你们之前那还挺看好三皇子，是觉得他母族势力弱小，将来没有办法给如雪什么气受，而且扶持他上位的话，将来温家作为后族，能够更好的发挥作用么？” 他的话十分大胆，已经让温太师都有些紧张了。 贺老夫人压根不敢插嘴，只能在一边保持沉默。 温太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温如风问了一句：“你觉得三皇子在明知道自己跟嫡出的大皇子和有宠妃家族扶持的二皇子比起来，不小心翼翼凡事多想的话，能够走到今日么？” 温如风却回答：“也许祖父是对的，我也知道妹妹的婚事必然会牵扯到利益，可是我作为她的哥哥，还是希望那个人至少是真的有心，敢于表现出对妹妹的真心，而不是始终把她当成一个换取利益的筹码。” 温如雪面上淡定，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孟氏也觉得自己教养得很成功，这才是一个做哥哥的样子。 甚至一旁的温继礼，刚刚还觉得温如风的角度太过于武断，此时也开始骄傲，他觉得温如风宠爱妹妹这个优点，一定是跟自己学的。 看到温继礼那个自我陶醉的表情，温如风就觉得难受，父亲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他可没有宠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妹妹，即便朱姨娘并不是用什么肮脏手段跟父亲生出了温如霜，他对温如霜也仅仅是不讨厌而已。 而贺老夫人和温氏是怎么进入的温家，他早就已经知晓，这些年不说，只不过是说了也无济于事而已。 毕竟两个当事人，温太师和温继礼，都甘之如饴。 他每日跟这两个长辈生活在一起，生怕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他甚至对母亲和温如雪说过，若是发现他有一点朝着那两个长辈发展的苗头，一定要及时弄死他，他不敢想象自己变成那么糟糕的人。 “那你更中意谁？”温太师顺势问道。 “二皇子。” 温如风也没有藏着掖着，这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当然有资格说一句。 温太师和温继礼互相看了一样，这个显然不是他们一开始考虑的人选。 “二皇子行事过于奇特，而且他母族势力已经足够强大，若是我们温家也参与的话，几乎是在逼着皇上立他为太子了……” 温太师把事情摊开在了台面上，还是当着孟青麟的面前。 温如风却说道：“祖父只是问我哪位皇子更加合适，尽管二皇子行事风格让人难以捉摸，却是难得的真性情，那日在宫宴上，三皇子作为接待使，都不敢帮镇国公府说话，反而是二皇子无所畏惧……只有坦荡的人，才配得上我妹妹……” 温继礼又问了一句：“所以，你就通过这一件事，觉得二皇子跟你妹妹更相配？” “不是……”温如风很是快速地回答，“在我心里，没有人配得上我妹妹……” 温如雪笑了，笑容如同春风送暖。 孟氏也点了点头，说道：“可见你是宠着这个妹妹了，不过她终究是要嫁人，你这个话若是让皇上听到了，只怕要说你狂妄不识好歹了。” 温如风表情依然认真：“孩儿也只是说出心中所想，最终决定权并不在我……希望父亲跟皇上谈起的时候，不要选中三皇子就是了。” 孟青麟点了点头，觉得也差不多了，就挑了个节点起身告辞。 温家此时的气氛已经有些奇怪，所以也没有阻拦。 送走了孟青麟，他们反而不再讨论方才的事。 孟氏跟二老说了一句，就回去后院整理东西了，多日不回来，有些东西还是要安排一下。 温继礼原本想要跟上去，却被温太师叫住了。 温如风和温如雪看到他们大概是要说话，就退出去了。 “夫人，你去帮忙吧。” 温太师把贺老夫人也推出去了，下面的话题，也不太适合她。 “方才如风的话，你怎么看？”温太师问道。 温继礼其实刚刚就在想了，温如风说的东西并不是没有可操作性。 如今这几个皇子，适婚的确实只有这三位，大皇子常年在边关，并不知道归期，也是在争军功，不过他跟皇后娘娘之间的母子感情并不是很好，这个就很难把控。 二皇子行事风格不受拘束，往往出人意料，皇上不希望在朝堂上讨论的事，他总是敢说，有些皇上不想计较的事，他也总是提醒。 用不少言官的话来说，二皇子大概是嫌弃自己的命太好了，又生在皇家，又有个好母家，结果整天跟他们言官抢着冒险…… 至于三皇子，是最稳定的一个，也是最为内敛的一个，若是他不说，很少有人能猜中他的心事。 按照正常思路，三皇子将来一定是做大事的人。 可是温如风的评价，让温继礼犹豫了。 “当年让他做三皇子的伴读，只是皇上的一步棋而已……也许如风说得对，他太过于隐忍，以至于该站出来的时候，未必敢站出来。” 温太师点了点头：“温家迟早还是要交到他手上，不过此时还是你来掌舵，更何况你才是如雪的父亲，这件事我们都是给你建议，最终你跟皇上定了谁，那就是你的事……” 温太师说完，温继礼觉得自己身上压力很大。 “父亲，温家已经几代为重臣，我是真的担心，温家将来会毁在我手里……” 温太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温继礼想了想，问道：“父亲，若是让如雪嫁给翊王呢？” 第181章 关于母亲 温太师一愣，随后问道：“怎么会想起他？” “有安国郡主帮他调理身子，他应该可以康复，将来也一定是有足够地位的人，而且他年纪轻轻，已经是王爷了，将来也不会参与夺嫡，又有太后娘娘关照。” 温继礼的话，并没有办法说服温太师。 他说道：“既然你一直跟皇上在一起，就应该明白皇上对先前的翊王一直心存不满，因为他觉得太后娘娘偏心。若是让如雪嫁给翊王，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温继礼解释道：“父亲放心，皇上如今的精力早就不在这里了，而且如雪不嫁给皇子，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远离纷争，将来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牵扯到她身上。我们温家也就没有站队，还可以继续保持中立，更好地帮皇上办事。” 温太师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说了一句：“过分贪恋权力，并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太过于圆滑，没有什么把柄在皇上手里，对于皇上来说也没有什么安全感。这样并不是大臣和帝王之间的安全距离。” 温继礼何尝不懂，可是今日温如风他们的态度，让他明白他的想法和皇上的想法，也许真的没有办法重合。 “还有一点，知音的事，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温家总会对安国郡主动手，未必会等到翊王殿下身体康复……” 温继礼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即便将来翊王殿下不在了，如雪的身份也是翊王妃，若是有幸能够生下儿子，那将来更是不需要忧愁……” 温太师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想法，如雪必然不会理解，儿媳和如风也不会理解。” 温继礼当然明白，目前面临的局面，确实让他有些上火。 “父亲心里有人选么？”温继礼问道。 温太师停顿了一下，说道：“你终于想起来我留你下来的正题了……无论我们怎么选，最终都是皇上来决定……” 温继礼醍醐灌顶一般，他们在这里挑来拣去，好像真的有希望能够决定一样。 “我们应该商量的，是皇上把如雪定给我们不希望的皇子之后，该怎么往下走。温家走到今日，已经没有办法再往前进一步，保持现状也很困难，每一个选择都是拿着全家来赌。你好好想想，皇上如今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继礼沉默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了解皇上。 “父亲，儿子知道了……” “如风那边，好好跟他谈一谈，你和儿媳妇的事，不会影响他在温家任何的资源和待遇，还有如雪。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取代他们，也会一直被温家尊重。” 温继礼的表情很紧绷。 “怎么了？” 温太师看他的样子，以为他不想做。 “父亲，正好今日有这个机会，其实儿子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温太师看着温继礼那个慎重的样子，没有太多防备，问了一句：“什么事？” 温继礼深深地吸了口气，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 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几乎没有办法控制的紧张，他终于问出了口：“父亲，琴嫣真的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么？母亲真的做了对不起您的事么？” 温太师的脸垮了，这个问题，他完全没有准备。 “你说什么？” 因为着急，温太师捂着胸口，显然受到了刺激。 温继礼紧张的都要流汗了，又忍不住想听到答案。 “父亲，我……” “是谁让你问的？”温太师的态度很坚决。 温继礼退缩了，父亲的威压还是跟之前一样让他承受不住。 当年母亲离开的时候，他也曾忍不住思念。 那个时候，父亲一脸严肃，用几乎撕裂他的语气恶狠狠地告诉他，母亲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这些年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温琴嫣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芮逐仙走的时候，才会带走温琴嫣。 没有收回温琴嫣的姓，已经是给芮逐仙留了脸面，也是给贺家留了脸面。 毕竟芮逐仙的丑事，也会影响到整个贺家。 若不是贺老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早就断了。 这个版本，是当年温太师格外严肃的说给他听的。 因此，他接受了母亲一身污点离开温家的事实，也接受了贺老夫人原本就是温太师的心上人，当年母亲从乡下回来，抢走了贺老夫人的亲事，却不老实，温太师和贺老夫人也是好不容易才重新走在一起，得到了贺家的祝福。 这里面每一个跟母亲有关的人，都在告诉他当年母亲有多过分，根本就不配为太师府的女主人，只有贺老夫人才是那个真正符合贺家教养的女子，也适合站在温太师的身边，更是值得他叫一声母亲的人。 这些年以来，他这种想法，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哪怕脑海中还存留着十一岁之前，母亲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温柔至极的关怀。 “没人让我问……”温继礼的声音小了很多。 温太师看着他，脸色并没有变好。 “所以你是在质疑我？” 温继礼摇了摇头：“父亲，儿子没有此意，只是觉得当年的事，是不是太容易下结论了？” 温太师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已经同你说过，你若是有所质疑，就自己去求证。” 温继礼心情低落下去，父亲的话让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崩塌。 时间已经过去多年，母亲的面容他已经要记不起来了。 “父亲，没什么事的话，儿子先行告退了……” 温太师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温继礼走出去之后，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孟氏已经整理过屋子里的东西，此时正坐在那里等着什么。 “夫人，在等我？” 温继礼试探着问了自己，语气之中没有什么自信。 孟氏点了点头，说道：“老爷跟公爹谈完了？” “嗯……”温继礼有气无力。 “看样子，谈的似乎不是雪儿的婚事……” 温继礼无比认真的看着孟氏。 “夫人，关于母亲的事，你怎么会……怎么会那样笃定？” 孟氏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父亲和母亲没有取消当年的指腹为婚，他们相信母亲的为人，我也相信。从始至终，不信的人只有你。” 第182章 还我女儿 这句话，让温继礼眉头紧紧地揪了起来。 “夫人，我……” “老爷，除了如雪的婚事，这段时间我们之间还是不要再聊其他的话题了……” 温继礼心里一阵悲伤，他不知道自己和夫人是怎么走到今日这一步。 “好，这几日我会睡在书房。” 温继礼说完，看孟氏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只能一个人离开。 温家的事，崔安如有所了解，却不想多问。 即便是萧让得了两位美人，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些人没有办法一击毙命，就让他们先苟活一段时间。 反正有人担心她无聊，已经帮忙找了新的炮灰前来报道。 林川接手了那几个人之后，把他们藏了三天的时间，就忍不住了。 当外面大声喧哗，引来了很多人围观的时候，崔安如知道，他们来了。 果然，镇国公府大门前，一对中年夫妇正在那里哭诉，他们是来寻找女儿的，是镇国公府强行买走了他们的女儿，让他们这些年骨肉分离，如今十年之期已到，他们要接回自己的女儿。 旁边还有他们的儿子，另外一个应该是他们的儿媳。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事的样子。 崔安如在里面听着下人的汇报，外面到底有多少人。 得到回复，外面几乎已经被围起来，很多人都在那里看热闹，崔安如说道：“那就起来吧，总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说完，她起身带着三位侍女出门。 丹朱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这个也是他们之前已经说好的。 看到崔安如为了自己的事情还要操心，丹朱心中有些愧疚。 想起十年之前，她来到镇国公府的时候，正在面临人生最大的不幸，就觉得一切都有天意。 还好，她遇到了郡主。 镇国公府的大门敞开，崔安如从容而出，表情淡定得仿佛神女，看着门外闹事的一家人，眼神轻蔑。 “你，你就是安国郡主？” 中年男子站起来，似乎是鼓足了勇气问道。 崔安如点头：“没错，是我，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儿子看到崔安如的时候，眼神变得猥琐，不过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表情。 “原来你就是安国郡主，快把我姐姐放出来……” “没错，快把我女儿放了，十年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到期了！” 中年妇人的话，明显带着情绪。 崔安如却很淡定，问道：“这里怎么会有你的女儿？十年之约又是什么？” 妇人直起身，看着崔安如。 “这些都是你母亲镇国公夫人做的孽。” 崔安如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妇人没想到崔安如会如此霸道，当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凭什么打我？” “问你话就好好回答，若是再敢对我母亲不敬，我保证你的嘴巴再也用不了，不能说话，不能进食，活活饿死。” 崔安如淡定的样子，就像是在看着一只蚂蚁。 她从不欺压百姓，可是有些人送上门找死，她也会满足对方，毕竟这样也算是积德。 她以为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别人已经明白自己并不好惹，怎么还有不要命的狗东西前赴后继地冲到她跟前来。 “我女儿是十年前被你们镇国公府强行买到了府里，那个时候是想给你哥哥当通房丫头预备着，原本说好了只有十年的时间，就把她放出来，如今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不在家，你哥哥也死了，你们却霸占着我女儿不放，这是什么道理？” 妇人捂着脸，大声斥责。 百姓们经过刚才这对夫妻的一顿宣扬，大概已经知道他们的女儿在镇国公府，可是一直没有说出对方的身份。 “霸占？你确定当年是我母亲强行把你女儿买到了镇国公府，不是别的？” 崔安如对于十年之前救下丹朱的事，记忆犹新。 这些人想要用这个来侮辱自己的母亲，贬低镇国公府的名声，那就是找死。 “郡主，我们知道你如今有了封号，而且宫里的贵人也会护着你，可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日子，不值得你摧毁，当年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会离开，不然一定不会让人把女儿抢走……” 妇人大概是明白过来，有些事不能强硬着来。 “怎么，你想说当年的苦衷？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说出谁是你的女儿，一大早就在我们镇国公府之外叫嚷，生怕来的人少，不知道我们镇国公府这件事，其实你要是真的想要讨回女儿，担心我们不放人，可以直接报官。” 崔安如的话，让中年人和那个妇人都很震惊。 他们没有想到，崔安如竟然还有这么清晰的逻辑。 还是年轻人开口：“我姐姐是丹朱，如今你身边的贴身侍女……我知道他很想回家，都是你们镇国公府不讲信用……” 崔安如看了他一眼，当年这个男人，她也有印象。 “好，既然你们说丹朱是你们的家人，我让她出来就是了，看看她像不像跟你们回去。” 崔安如说完，让已经要忍不住的丹青把丹朱带出来。 那家人面面相觑，并不知道崔安如早就已经预判了他们的一切，这几日都在等着他们上门。 没有直接弄死他们，反而配合他们走这个流程，也是在帮丹朱戒断这恶心的亲情。 很快，丹青带着一个人出来了。 见到她的时候，那家人都冲了上去，妇人更是一把抱住，直接哭了起来。 “女儿啊，这些年，可把娘想苦了啊！” 中年人也是格外迅速的泪眼婆娑，一声一声唤着女儿。 他们搂着这个侍女的时候，另外一边又走出来几个人，其中有真正的丹朱。 光是看他们此时认不得女儿的表现，百姓们就已经开始怀疑。 十年不见，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仔细看看，上去就抱着错误的人哭，真正的女儿出来之后，竟然无动于衷，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搂着的人不对，这就是他们说的，日夜思念，经常来偷看？ 崔安如往人群中扫了扫，果然，林家人毫不意外地出现。 第183章 认错女儿 看到他们，崔安如忍不住勾起唇角。 到底还是太冲动了，这个林川还真是林家的催命符。 温氏这些年被保护得太好了，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风险，把两个儿女教育的也是一无是处。 “你们是谁？”被报错的侍女，一脸茫然。 “丹朱，我是你娘啊，这个是你爹，那个是你弟弟，当年就是为了救他，才会被镇国公夫人强行买走……这些年，我们都会愧疚，当年没有保护好你，十年了，我们也该把你接回去了……” 妇人的话，让侍女更加迷茫。 看到她的反应，妇人还以为她不想承认。 “儿子，快来，给你姐姐跪下……” 儿子快速走过来，看着侍女大声说道：“姐姐，跟我们回家吧……” 那个侍女质问了一句：“谁是你姐姐？” 儿子还没有回答，那个看起来单纯的儿媳妇走过来，很是委屈的说道：“姐姐，虽然之前我还没有来到这个家，可是自从我过门，公婆和相公都不停地跟我说，总有一天要把姐姐接回来，如今终于到了十年之期，姐姐为什么不肯跟我们相认？姐姐放心，哪怕姐姐在镇国公府已经被那个世子……姐姐，我们还是一家人……” 儿媳故意停顿了一下，让很多人都听懂了那个停顿的意思。 崔安如就知道，这家人都是一路货色。 这个儿媳看起来温柔单纯，说出口的话，却可以直接置人于死地。 侍女冷笑了一声：“把你刚才的话说完，我们镇国公府的世子怎么了？” 儿媳的表情更加委屈：“姐姐，我毕竟是个良家女子，有些话怎么能说出口？毕竟当年国公夫人把姐姐买回去，是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姐姐何必让我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那个侍女看了一眼崔安如，崔安如满脸都是鼓励。 侍女没有再犹豫，抓着儿媳的头发，连续给了她好几个耳光。 “贱人，让你在这装清纯装好人，连我是不是丹朱都没看出来，还敢当街污蔑丹朱姐姐，甚至抹黑为国捐躯的镇国大将军，就连大庆使团过来影响大将军的名声，都得处死那个假公主还要割让出六座城池才能幸免于难，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有几颗脑袋够砍？真以为我们镇国公府的名声那么好败坏，你们就算真的抹黑了国公府，你背后的人真的会保你平安？” 侍女的话，让儿媳直接愣住了。 恐惧和担忧爬上她的脸颊，另外三个人也都紧张起来。 看着他们这个反应，崔安如没有顾虑的冷笑起来。 这个时候丹朱才走了过来，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 “你们还有脸过来？” 丹朱不留情面的话，让他们几人更加迷茫。 “你，你是？” 中年人一脸疑惑，不敢确定。 丹朱语气疏离：“不是实在没办法才把我卖了么？不是常年想我么？不是曾经偷偷来看我么？怎么认错了人，本人站在你们跟前，你们还是认不出来，真是可笑。十年之期，是谁跟你们定下来的十年之期？” 丹朱一番话，那家人更加迷茫了。 “你是丹朱？女儿！” 妇人很快就转移了情绪，直接喊了出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丹朱只觉得更加可笑。 “继续说……” 丹朱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完全没有什么亲人重逢的喜悦和激动。 妇人的情绪有些被影响，中年人在一边看着，也在酝酿情绪。 “丹朱，这些年我们想你想得太辛苦了……” “所以刚才认错了人，我应该觉得情有可原，更应该为了你们这种虚伪的情绪感动得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跟你们回家？” 丹朱的话，让那家人又是一愣。 “姐姐，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虽然这些年常来这里转，可是没有办法见到你，之前见到的都是刚才那位姐姐，错把她当成了姐姐……” 儿子出来说了一句，想要挽回刚才的局面， 丹朱直接给他打断：“有意思，我刚刚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多大，如今十年过去又有多大？既然你们一直思念，先说说我的生辰，我的八字，再说说当年我到底为何来到镇国公府！” 丹朱这些天一直都在煎熬，当年离开了这家人，是她最轻松自在的时光，再也不用很这家人有任何关系了。 想不到，他们又返回来了。 “姐姐，你怎么这样说话？”儿子一脸失望，同时也在震惊。 儿媳叹了口气：“到底也是在国公府长大了，即便是没有自由，为奴为婢，也比我们家的日子好过的多，姐姐不愿意回来，也是能够理解的。” 丹朱看着她明显充血的脸，不屑的说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跟我说话，总结我的生活？我从未与你有过交集，更谈不上任何感情，你跑到这里来，憋着一张嘴直接就污蔑我的清白，甚至攀污镇国大将军，你看看身后这些百姓，哪个能做出这些事？” 围观的百姓好像也回过味来了，刚才一直在听这家人在那里演戏，卖力的说他们多心疼自己的女儿，想要让她回去了，可是他们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对这个女儿有什么眷恋。 儿媳不敢说话了，退到一边看着丹朱。 崔安如冷眼看着，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她在就是对丹朱最大的支持。 “刚才的问题，回答我，我的生辰是哪年哪月哪天？” 丹朱直直的逼问了中年夫妇，强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说不出来？不是心疼我，想念我，有愧于我么？你们的愧疚，就是这么多都没有想起来我的生辰？”丹朱的追问，更是让他们紧张的要流汗？ 那家人都蒙了，沉默震耳欲聋。 百姓们看着，更加确定这家人之前就是在说谎。 这个女儿，当年一定不是他们无奈之下卖的。 那个中年人嗫嚅了半天，终于心虚地说道：“毕竟，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爹娘……” 这句话，又让百姓们长了见识。 之前那么卖力的表演，最后不是自己的孩子？ 丹朱嘲讽地说道：“当然了，我只是你大哥大嫂留下的孩子，你们当年抚养我只是为了霸占他们留下的财产而已。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我都记得，你们不会忘记了吧？” 第184章 真实目的 丹朱的话，几乎是直接撕烂了那家人虚伪的嘴脸。 “当年我爹娘留下的银钱都去了哪里，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给我任何交代，不是么？” 百姓们看着这家人的反应，也都明白他们刚才都是在说谎。 而且他们道德上存在瑕疵。 “丹朱，你是不是记错了？当年那件事，并不是我们的问题，而是你爹娘引起了那场火灾，差点烧死了我们全家，他们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才会主动去救火，把我们救了出来……可是我女儿死了……我家的房子都被烧毁了，可是也没有办法，当时他们留下的银钱，若是赔偿给我们的房子，还有希望我们照顾你，养大一个孩子到底需要多少银钱，你肯定不会知道，我们当时条件并不好，却一直都在积极的照顾你，并且从来没有把他们的过失怪罪到你头上，也没有把我们女儿的死归咎于你，你还想怎么样！” 中年人一脸为难说出来其中的隐情。 百姓们又被他带动了，有些人代入自己以后，觉得确实难以抉择。 换成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得更好。 妇人也开口了：“你爹娘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银钱，这个你一直存在误会，我们是担心你会在家里生活得不习惯，才会说谎，你爹娘留下了足够的钱养你长大，甚至还有赔偿给我们的钱……可是你也不想想，若是真这样，当年我们还会那样难么？会让镇国公夫人把你抢走么？” 丹朱不为所动，她坚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看样子这里面有不少误会……”百姓们又有一些变动。 他们的态度，总是很容易就被煽动。 “是啊，若是这里面真的有些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这样的生意，是目前更多百姓的态度。 丹朱听着这些声音，不为所动，她朝着自家郡主的方向看了看，得到了崔安如的眼神支持。 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绝对不会服输。 今日这件事，既然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会再同他们客气。 “是么，那你们不妨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把我卖了。” 丹朱的语气让中年人格外不舒服。 不过眼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受人之托，钱财已经拿了，没有回头路。 “当年的情况，实属无奈，你弟弟生病了，非常需要银钱，可是我们拿不出来任何东西，这个时候你非常懂事，自己跑出去说是要做工，预支一部分工钱给弟弟看病，可是被路过的镇国公夫人看到了，也不管我们是不是愿意，强行把你买走，还恶狠狠地对我们说，十年之内，不要出现在你面前。我们好不容易打听到，她把你带到了哪里，这些年一直想着把你带回去，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十年已经到了，你已经是自由身了……” 妇人说话的时候，还流下了两行泪水，看起来就更加真实了。 若不是丹朱亲身经历过那些事，还真的要相信了。 “你们说这些话，自己真的相信么？当年我已经不是不记事的孩子了，该懂的我已经懂了，没有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反而自己跑到我跟前来了，这算是送上门么？” 丹朱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这个语气，明显是不承认之前的事。 “当年我到了你们家之后，每天都要照顾你们的儿子，给他当马骑，承受他所有的恶作剧，稍微反抗就要被你们两个人打骂诅咒，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爹娘害死了你们的女儿，还害得你们差点无家可归，能够收留我已经是你们网开一面，有时候又会说留下我就是为了帮我爹娘赎罪，就是给你们的儿子当牛做马，代替你们的女儿照顾你们的儿子……” “至于你们说的，我为了照顾你们的儿子，出去做工，预支工钱，还不是你们提溜着我到处找人问，能不能收下我，还故意打骂我让老板看到之后心软，逼着他们预支了工钱。就把我扔在那里不管？” 丹朱的控诉，让那家人慌了神。 这些事，她竟然都记得。 百姓们不敢随便表态了，因为不知道到底哪边说的是真的。 一会觉得那家人说的真情实感，一会觉得丹朱说的才是真正的隐情。 丹朱往前走了走，逼着心虚的那家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时候，出去巡查铺子的国公夫人看到了我，说我和她女儿一样的年纪，为什么要做这些，掌柜得跟她说了我的情况，她才会心疼不已，甚至为我伤心流泪，这才决定把我带走，我也是看出来她是我能抓住的唯一机会，求着她一定要救救我……” 百姓们情绪复杂，这个故事竟然有截然不同的两个版本。 “至于什么十年之约，是你们跟国公夫人谈条件的时候自己说的，那些银钱只能买我十年，十年之后我还是自由身，要回到你们身边当牛做马，要主持我的婚事……” “如今十年到了，你们是想好了我跟谁的婚事，赶来装我的长辈？是想把我卖到跟郡主有仇的一家，之后获取国公府的秘密和软肋么？” 丹朱的话，让百姓们顿时觉得思路清晰起来。 那家人彻底蒙了，崔安如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这些事，她早就已经查过了，只不过梁家突然败落，这家人一时之间没有了发挥的机会。 这几日他们跟林川之间的勾当，也都在崔安如的视线之内。 “姐姐，我那个时候太小，还不懂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儿子一副受伤的表情，非常艰难地问道。 丹朱看着他虚伪的脸，语句格外清晰地说道：“姐姐？谁是你姐姐？你亲姐姐不是已经被你烧死了么？那场火到底是怎么引起的，你自己真的不清楚么？我爹娘为了你放的火，救了你们一家，死在那场大火之中，你们一家却冤枉他呢，还把我当成你们的奴隶，这些年，你们就没有做过噩梦么？” 第185章 朝廷态度 丹朱的话，再次让全场的人躁动起来。 这样的故事背景，这样的遭遇，如今好不容易过得好了，却被人这样污蔑。 “你胡说……我没有……” 儿子的话，显得格外慌张。 从他的表情来看，就知道他已经心虚了。 那对中年夫妻也是一样，当年他们就知道真相，只不过一直都在骗人而已。 想不到，这些事丹朱竟然知道。 “怎么，以为我没有证据是么？”丹朱的话，再次让他们震惊了。 他们一家人当时就慌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竟然找到证据了？ 不应该啊，当年那场大火，烧光了所有的东西，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这件事，他们怎么说，那就是怎么回事。 这次他们过来，确实要把丹朱带走，许配给别人，他们拿到一笔钱之后就离开。 想不到还没有实施真正的行动，就被人看穿了。 而且丹朱的话，完全对他们产生了威胁。 “你……” 中年人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敢兜底，毕竟眼前这个局势，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掌控。 崔安如看到他们的样子，也没有继续看戏。 她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差不多了吧？从你们刚刚进入京都，我已经知道，当年你们明知道是你们的儿子引起了那场火，就因为她的亲姐姐那天受了伤，没有办法出去做工给他买东西，他就觉得姐姐没用，放了一把火要捉弄她，结果引起了火灾，丹朱的爹娘救了你们，却付出了生命，你们真的不知道么？” 崔安如参与进来之后，人群中那些林家的人，刚想要离开，却被拦住了。 他们的位置早就被锁定了，此时想要离开，已经太晚了。 那家人蒙了，一个小小的侍女，也值得安国郡主这样维护？ “郡主，我们家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不是你想颠覆就能颠覆的……” 中年人仗着胆子，想着还是活下来要紧。 崔安如却说道：“方才丹朱已经暗示过你们了，我们掌握了证据。你们可以不承认，一会面对证据和证人的时候，千万不要认怂。” 说完，崔安如拍了拍手，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青年，看起来跟儿子年纪差不多。 “这是谁？安国郡主随便找来一个人，就说是当年的证人么？”妇人也开始想办法帮家人开脱，她想的已经不是把丹朱带走了，而是要脱身离开。 “自己告诉他们，你是谁吧。” 崔安如淡定的说了一句，嘲讽地看了那家人一眼。 青年一字一句地说道：“孙叔，不认识我了？我是当年住在隔壁的吴心。当年我爹和孙婶之间还有些事，你应该很清楚。” 吴心说完，又冲着儿子说道：“孙树，还记得我么？当年你放了那把火，逃跑的时候还撞到了我……” 孙树指着他大声说道：“你胡说，当年我根本就没有见到你……” 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他确实放了那把火。 即便他不承认，吴心还有别的证据，总会让他承认。 孙家人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完了。 那个儿媳突然变了一副嘴脸：“原来你们竟然是这种人，早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嫁到你们家……” 这个时候又轮到崔安如开口了：“怎么，梁家给你银钱让你嫁到孙家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他们是什么东西么？” 这些事情撞到一起，已经让围观的百姓糊涂了。 儿媳蒙了，孙家人也蒙了。 这么隐秘的事，竟然也被崔安如洞悉了。 看到他们已经要失去抵抗力的样子，崔安如还是给了百姓们一个完整的解释。 丹朱本家姓孙，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哥哥的独生女。 当年中年男子有一儿一女，女儿常年被压迫，要给弟弟当牛做马，却没有换来任何谅解，只有大伯一家会偶尔帮衬。 有一日那个姐姐受了伤，没有满足孙树买东西的愿望，孙树顿时怀恨在心，放了一把火，结果火势没有办法控制，一家都被困在火海之中，丹朱的爹娘出于骨肉之情，救了他们三口，因为那个姐姐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就没有逃出来，丹朱的爹娘也葬身火海。 孙家人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霸占了丹朱的家产，并且让丹朱接替了孙树姐姐的角色，给孙树当牛做马。 丹朱遇到镇国公夫人的时候，刚好是他们听说丹朱没有办法做什么赚钱的活计，想要把她卖给青楼，国公夫人看不下去，才会把解救了她。 当时孙家夫妻狮子大张口，要了不少银钱，国公夫人并没有以权压人，而是痛快地带着丹朱脱离了孙家的魔爪。 这些年，他们做什么都不成，事事倒霉，终于被梁家派出去的人找到，想要用他们来抢走丹朱，之后把丹朱嫁给林家的一个管事，之后就能掌握镇国公府很多事，以后图谋别的事就更加方便了。 此时人群之中，就有林家的人。 至于梁家找回来的人，怎么又成了林家的工具，这个就应该到官府审问一番了。 崔安如说完，就有人把人群之中隐藏的那几个林家人都抓了出来。 “你们不用着急否认，没有证据我也不会精准地把你们抓出来……” 林家那几个人被按在地上，想要挣扎却没有足够的力气。 “跟我们无关……” “我当然知道跟你们无关，不过跟你们的主子有关……林家好歹也是官员之家，怎么教养出来的人都这样让人失望，简直恶心，我们国公府的门楣就这么好抹黑？这种办法用了一次又一次，镇国公府四个大字，当年还是皇上亲自提的，你们一直用同样的办法，试图让镇国公府名声受损，是对皇上有什么不满么？还是觉得之前的事情没有闹大，是皇上在纵容你们侮辱功臣？再或者，是你们想让我误会，就是皇上想要让这赫赫扬扬的国公府，名节有亏，狠狠地打朝廷的脸？” 林家的人蒙了，这次罪名怎么这么严重？ 孙家那几个败类更是战战兢兢，怎么把皇上也牵扯进来了？ 崔安如想好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既然朝廷能够让这样的事情持续发生，她也不在乎去面圣讨教一下皇上，这样会不会让朝廷跟着丢脸。 第186章 最大动静 “从现在开始，我不听你们的解释，今日报官，先把你们投入官府，至于你们会不会被人灭口，这个我不做任何保证。当年的事，你们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的证人和证据，我都已经收集齐全，明日我会带着你们上金殿，亲自问一问朝臣，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抹黑镇国公府，最后还想全身而退。” 崔安如的语气威严不容置疑，孙家人完全吓傻了。 去见皇上？当着皇上面前说谎？ “郡主，我们不是故意，都是林家那个大少爷指使我们做的……他说只要把丹朱抢出来，嫁给他们林家的管事，我们就算是大功一件。其余的事情，我们就不用管了……” 崔安如却不想听，他们的解释不管能够多震撼，能够带出多少人，她也不想自己处理了。 她想看看，朝廷的态度。 百姓们也觉得这段时间，那些人频繁地诬陷镇国公府，确实过分。 上一次的萧让，皇上竟然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这就很离谱。 崔安如的态度，让孙家的几个人更加害怕了，他们只是平平无奇的小老百姓，一旦上了金銮殿必死无疑。 “丹朱，我们毕竟养过你一段时间，你总该报答我们的恩情。” 中年人已经流下了害怕的泪水，一个劲儿地跟丹朱打感情牌， “若不是你们，我爹娘都不会死，我也不会沦落到成为你们的奴隶，你怎么有胆量提起你是我的长辈？你们活在这世上多一天，都是对这个世界的亵渎。” 官府来人的时候，孙家人才意识到崔安如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她根本没想放过他们，而是要把事情放大，让他们死。 不管他们怎么求饶，崔安如和丹朱都没有任何动容。 “丹朱，这些年早就应该帮你报仇，若不是当年的证据没有搜集完全，那你爹娘也没有办法瞑目。这件事，还要多谢翊王殿下，他的人帮忙找到了当年的证人。” 崔安如语气温和，她早就知道丹朱小时候的遭遇，这个一直都是她的心病，没想到心药自己送上门来了。 丹朱只有感激，她以为今日郡主让她出来，只是面对这些曾经给她带来最沉重的伤害的人，当众揭露他们的真面目，至于有没有人相信，她也不敢保证。 没想到，郡主竟然已经帮她找到了证据，甚至有当年的证人，即便他们今晚被人灭口，也已经无所谓了。 “郡主，这份恩情丹朱无以为报……” 她跪在地上，一脸激动。 崔安如走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你已经陪伴了我这么多年，我早就想做的事，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丹朱瞬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崔安如抚摸着她的后背，默默安抚她的情绪。 眼看着那几个人要被带走，崔安如对官府的人说道：“若是今晚他们几人被灭口，我相信你们大人一定逃不掉关系，帮我转告京兆尹，伪装的自杀，我这个医仙弟子，是能够检查出来的，明日我会上殿请求皇上调查这段时间镇国公府频繁被人诬陷抹黑的事，至于刚才他们供出来的林家大公子，是不是真的参与了那些事，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些都要等明天的证据。” 崔安如的话，让前来拿人的衙差都明白，这件事绝对没有办法大事化小，轻易化解了。 一天的时间，消息传遍京都，林川寻找到了安国郡主身旁侍女的家人，意图用他们来威胁那个侍女离开，以后背叛安国郡主。 安国郡主这次没有准备轻拿轻放，而是要对抗到底。 宫里，皇上把温继礼喊了过来，质问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这种事，为什么没有约束好家人，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犯这种把整个朝廷都卷进来的错误。 温继礼知道自己理亏，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林川做的。 他已经让人把林川捆了起来，防止他做出更加出格的事。 不过他还是想要帮妹妹保住这个儿子，毕竟这是林家唯一的根苗。 “皇上，臣惶恐……” 温继礼心虚的同时，并不恐惧，因为他知道有缺点的大臣，在皇上心里才是安全可以信任的。 这些年，他的短板都呈现在皇上跟前，跟年轻的时候一样。 皇上知道他宠爱温氏，纵容林知音和林川，这些都是他作为丞相，作为文官之首的瑕疵。 可是在朝为官，需要这些瑕疵。 “皇上，这件事林川一定是被人挑拨，被人利用，这几个人既然都是梁家人找来的，最后怎么会跟林家走到一起，而且梁家倒下去之后，这些人又是怎么跟林川走到一起，这个微臣存疑。表面上是林川故意抹黑镇国公府，抢走安国郡主身边最为得力的郡主，实际上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引起朝廷和镇国公府的对立……镇国公父子战功千古，在我大夏是人人敬仰的英雄，若是朝廷对待侮辱镇国公府的事，没有办法直接下猛药，对于百姓的信心，其实是个很大挑战。” 温继礼的话，就是眼前这个形势，带给他们的解读，也是皇上真正应该考虑的事。 皇上看着温继礼，说道：“从重处罚你的外甥，你下得去这个狠心？” 温继礼赶紧说道：“若错误是他造成的，自然应该严惩，只不过背后的人没有拔除，将来还会有别人上当……而且这么多次，只要有人挑拨，就有人敢于出来抹黑镇国公府，微臣以为，也许他们针对的从来不是国公父子，而且安国郡主……” 皇上问道：“你什么意思？” 温继礼说道：“臣的意思很简单，朝廷对镇国公府的态度一直都是明确的，要维护英雄的名声，对郡主也一直都是怜惜敬重，只不过郡主有什么事都不会直接跟宫里说，喜欢自己忍着，甚至私下处理，反而让人觉得朝廷不想管，这就不太合适了……” 皇上看着温继礼那张脸，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听闻孟氏已经跟你提出和离，你打算怎么办？” 第187章 哪位皇子 温继礼表情僵硬了，随后就恢复正常。 皇上知道这件事，其实很正常。 “臣不会同意，想来皇上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幕。如风和如雪的婚事未定，夫人不会不管……” 温继礼的理由，并没有完全说服皇上。 “当年温太师和原配夫人和离的时候，你们甚至没有长大，照样没有避免这件事的发生。温卿，不要太自信了。” 温继礼明白皇上在提醒自己什么，想了想还是说道：“皇上这个时候提出如雪的婚事，应该也是为了帮微臣缓解这种压力……” 皇上笑容神秘，说道：“你心里明白就好，这些年朕身边只有你是最为信任的，我们从启蒙的时候已经在一处，彼此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君臣之间的默契一直都在。林家那些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朕早就给他们抄家了，因为有你，朕每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过次数多了总会让别人不满。” 温继礼听出来了，皇上这次是不想保林川了。 这个跟他想的一样，所以他才会提前说，林川是被人利用了。 “然而朕听了你的话，觉得林家人却有可能被人当成了利刃，别人反而退到了后面。这一切，也许是你们温家太过显赫。太师和丞相，加上一个最年轻的员外郎，又有贺家和孟家这样的姻亲，被人嫉妒也是正常的，若是明日安国郡主上殿，朕会尽力让她明白这个事实。若是她有更加明确的看法，而且拿出了证据，朕自然也要给镇国公府主持公道，不然就是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 温继礼终于没敢再说什么，皇上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朝廷要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了。 崔家接二连三地被抹黑，这对于朝廷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皇上，这是应该的……” 皇上看到他们之间的默契还在，又问了他一个问题：“如雪的婚事，你准备得如何了？看中了朕的哪个儿子？” 温继礼吓了一跳，这种话明显就带着坑了。 他们在家的时候确实从皇上的儿子之中挑挑拣拣，评头论足了一番，可是他们心里也足够清楚，最后还是皇上来决定，他们只能通过一定的办法，让某些人出局。 现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皇上已经开始发问，有点打乱了温家的节奏。 “皇上，臣惶恐，这是皇上想要让臣的女儿嫁给哪位皇子，根本不是臣在挑选女婿，臣何德何能，才能在皇子之中挑来选去……” 皇上看着他那张真诚的脸，却知道他现在说的不是实话。 “有些事，朕不说，并不代表不明白你们的顾虑……目前朕适合成亲的几个孩子，各自都有缺点。只不过长子没有成亲的话，下面的弟弟确实不应该太早成亲……” 温继礼心中一沉，大皇子？ 不过按照他对皇上的了解，他越是先说出来的，反而是最先被排除的。 “然而他常年在边关，而且皇后对大皇子的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这点尊重，朕还是可以给的。” 温继礼想起来了，李氏家族也有适婚的女子，迟迟没有议亲，大概是在等着大皇子。 毕竟李皇后这个人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已经人尽皆知，她被太后娘娘压制这么多年，肯定希望下一任皇后出自他们李家。 皇上突然说了一句：“不过朕倒是觉得，她会满意温卿的千金……” 温继礼的心七上八下，这种事他确实不敢保证。 皇上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了下去。 “皇后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朕跟她提过，她说如果朕已经想好了，那她自然会全力支持，毕竟温卿的千金，整个京都找不出第二个。” 皇上的话越来越模棱两可，这个让温继礼非常难受。 他告诉自己冷静，这段时间家中的事情让他很是烦躁。 多年之前的事情再次回忆的时候，竟然试图推翻他的结论。 这些年他所有的恨意一旦验证是个错误，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皇上看到温继礼的脸色变得无常，知道这次自己确实迷惑了他。 “罢了，已经有人跟朕求娶了温卿的千金，而且朕已经应允，若是温卿没有意见，就可以下旨了。” 温继礼的心又被提溜起来，看来皇上心中早就有了人选。 “不知道是哪位皇子，给了臣这个荣幸。” 温继礼的态度，已经把自己放得很低。 皇上冲着他靠近了一些。 “你觉得二皇子如何？” 温继礼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半，这个还真是跟儿子说的一样。 虽然之前他们并没有想过这位，不过能够让温如风认可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尤其这些年温如风作为三皇子的伴读，跟他经常在一块，最后却不愿意让他当自己的妹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臣怎么敢对皇子们评头论足。” 他想打一张安全牌，先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 皇上说道：“让你说你就说，这里没有别人，而且这种话，朕也没有想过告诉别人。” 温继礼这才说道：“皇上，臣和二皇子接触不多，不过听闻他行事不拘一格，倒也是让人能够找到其他的思路，二皇子母族同样是武将出身，想必责任感也会很强，若是如雪能够嫁给二皇子，臣没有任何异议。其实对于如雪能够嫁给哪位皇子，臣并不敢有什么意见。” “可是，你之前有倾向于三皇子，不是么？” 皇上没有再试探，非常直接地问道。 温继礼对于皇上这种心理战经历的多了，也就能够从容很多。 “回皇上，臣不敢有所欺瞒，毕竟臣的儿子这些年跟三皇子走得近，臣很容易就会有一种更加亲近之感，不过一切还是要凭皇上做主。” “嗯，大皇子是嫡子又有兵权，三皇子跟你们关系亲近，朕却选了跟你们不熟么行事风格又让人质疑的二皇子，你不会怨怪于朕吧？” 第188章 婚事赠品 温继礼赶紧说道：“皇上能够看中臣的女儿当皇家的儿媳，臣自然是感激不尽，这是臣和整个温家的荣耀……” 皇上对这个答案满意了，随后轻松点说道：“朕已经答应了景荣，既然温卿也没有什么意见，那朕就下旨了……” 温继礼跪在地上，声音洪亮的说道：“多谢皇上恩典……” 赐婚的圣旨传播得更是迅速，正在准备明日上金殿事宜的崔安如同样得到了消息。 “这倒是一门有趣的婚事……” 她随口感慨了一句，并没有期待有人搭腔。 白天经历了亲人再一次背刺的丹朱有些走神，一直都有些放空。 另外几个侍女也觉得有同感，他们一直都以为温家已经和三皇子绑定了，毕竟温如风是三皇子的伴读。 “郡主，这样的话，二皇子就要站在温家同样的阵营了吧？到时候事情应该就不太好办了吧？” 丹青想了想，还是问道。 崔安如说道：“这就不一定了，你看温家这么多次蹦出来，孟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什么时候有动静？孟氏如今还想跟温丞相和离，而且温家那对兄妹也曾经主动前来道歉，尽管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这才是真正有担当，而且正直的人。” “可是上次郡主对他们并没有很客气……”丹青又犯迷糊了。 丹朱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说道：“郡主对他们太客气，他们在温家就会尴尬，他们过来道歉，本身已经跟温家其他人的做派不同，若是郡主有心挑拨，加重温家的内部矛盾，直接就对温家那对兄妹极尽可能的客气，让所有人都知道，温家这两个人，在郡主这里是特殊的，这对于温家人是一种什么意义？将来他们在温家，要如何自处？” 丹青这才想明白，说道：“其实郡主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善意，而且给予了回应？那他们能明白这些么？” 崔安如说道：“若是他们想不明白，那京都第一才女，和温家下一代的接班人，他们都扛不起来……” 丹青点了点头，颇有些遗憾：“若不是温家其他人满意有问题，都偏帮那个林知音，说不定郡主真的可以跟温家那对兄妹成为朋友……这倒好，不诚心敌人都算是烧高香了……” 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样子，崔安如笑了：“温家目前并不是他们说了算，温如雪的婚事，这不是经过各方考量最后被二皇子拿下了么？其实这个结果不错，大皇子身上有李氏的血，当初欺负琅儿的，就有李氏宗族的人，而且李皇后一直看我不顺眼，若是温如雪嫁给大皇子，即便我们不想当敌人，似乎也没有办法了。至于三皇子，没有什么担当，该出头的时候不出头，觉得自己很睿智，我知道他底牌少，已经如此劣势了，还妄想那个位置，又不肯因为自己筹码太少而选择搏杀，不是什么良配。” 丹青点了点头，他们对二皇子知道的太少。 不过经过崔安如的分析，那两位确实更加不合适。 “总之跟我们没有多大关系，反正明日郡主上殿，总要让温家再次丢脸的，有本事他们就不再管林家人，看样子这肯定是不可能……” 丹青又开始动脑，这件事她还真想不到，温家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责任。 崔安如却说道：“现在是温家刚刚被赐婚，谁去找温家的麻烦，其实都不太好，总归是惹人嫌……皇上这个时候下旨，是在给温家保留颜面，看来这次皇上是下定决心要对付林家了……” 丹青一听，虽然不知道崔安如推断的过程，对于这个结果她还是非常喜闻乐见的。 “早该让他们出事了……” 已经回到温家的温继礼，一身疲惫。 “如雪已经是准二皇子妃了，这是我们温家的荣耀……”贺老夫人面上都是喜气，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孟氏却很淡然：“谁让她是温家的千金呢，都是公爹和老爷这些年为朝廷办事的功劳，才有如雪这样尊贵的时刻……既然皇上已经赐婚，将来如雪的地位，同样也要靠如风的官位和功绩了……” 她的话说得没有太多修饰，不过很是通透。 “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是要相互帮衬才好，只靠一个如风，一定会比较吃力……” 贺老夫人的话，一听就是没有说完。 温太师把话接过去说道：“不错，即便是当年我也借助了贺家不少力量，才能走到今日，孟家同样对我和继礼都帮助颇多，将来如风的岳家，自然也会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也要上心温家的发展。而自己的兄弟姐妹，更是应该重点扶持，毕竟那才是真正的血缘关系……” 孟氏知道他们想要把话题引到林家，却没有主动接话。 还是温继礼看到要冷场，赶紧说道：“父亲和母亲说的是，将来不只有如风帮忙，如霜出嫁之后，也一样都是一家人，到时候彼此之间都该有个照应。如雪作为皇子妃，有靠得住的娘家人，将来无论二皇子走到哪一步，至少如雪都有底气……” 温太师点头：“确实，温家的孩子，哪一个都不可小觑，也不能忽略，比如你妹妹，虽然这些年林家没有太大起色，可是如今知音已经是安南侯夫人了，将来还会生下世子……至于川儿……” 温太师自己也知道，林川这次惹的祸不小，崔安如若是执意追究，说不定真的要被皇上用来杀一儆百。 温继礼听到父亲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心情有些沉重。 结果贺老夫人又补充了一段：“这些年多亏了继礼照顾绿汝，绿汝当年成亲挑选的人，虽然我们并不喜欢，可是架不住她自己坚持要嫁……并不是我想在背后说姑爷的坏话，在为官和才干方面，他但凡有继礼的十分之一，都不会是如今这个境况……继礼对绿汝的关照，我这么多年都看在心里，我生怕将来哪一天，你突然顾不上她了，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这时温如风面色严肃说了一句：“老夫人是不是想说，妹妹要当皇子妃了，也要看护一下姑母一家，因为她是温家人，理应帮父亲照顾他最心爱的妹妹？” 第189章 拒绝捆绑 贺老夫人还没有出口的话，直接被温如风没有任何加工就说了出来，虽然已经去掉了雕饰，还是满满的绿茶味。 温继礼直接皱着眉头，就想给他两句。结果他还没有开口，就看到孟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个眼神之中，似乎在说，果然如此。 这让温继礼十分难受，他也知道如今他们夫妻之间因为贺老夫人已经出现严重问题，若不是皇上帮忙，估计这次夫人回来必定是要和离。 这门亲事，来得确实及时。 “如风，你误会了，我只是感念这些年你父亲把我当成亲生母亲，对你姑母的付出，真的是毫无保留。” 温如风直接打断：“这点还请老夫人放心，将来我自然也会对妹妹毫无保留，不过会留底线。若是她或者将来她的夫君孩子做了什么错事，我不会想着帮她遮掩，更不会无视那些无辜的百姓因为我的漠视会平添多少灾难。” 温太师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可是温如风毕竟是他们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府里兵妹妹庶子，即便有，只要有孟家在，也绝对没有办法越过温如风去。更何况，看温如风如今这个态度，对于能不能继承温家的家业和地位并不感兴趣。 “若是老夫人想着将来妹妹照顾表妹，帮她扭转如今的名声，恐怕就更加不容易了，人活一世，总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温如风今日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股脑说了这么多。 贺老夫人年纪大了，没有办法在孩子们面前跟温太师撒娇，可是她咬着嘴唇，故作坚强的样子，还是让温太师心疼了。 “如风，如今你跟长辈说话都已经如此无礼了？将来这种态度，你确定不会给你妹妹惹祸？” 温如风起身，对着温太师深施一礼，诚恳地说道：“多谢祖父提醒，不然将来如风一定会酿成大错……” 温太师一阵生气，这个孙子各方面都好，就是过于正直，就连祖父和父亲犯错，他也很少有顾虑，听闻三皇子那边，他也从来都是直言不讳。 无可奈何之下，温太师叹了口气，只能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了，今日的事情，大概就议论到这里了。 温继礼出来之后，无奈地看了温如风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温如雪走过来，对温如风说道：“哥哥，刚才你看起来真有气质！” 温如风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温柔地说道：“可是这条路走上去，哥哥很多时候也就无能为力了，你等等哥哥，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护住你……” “嗯，我等着，毕竟我也是救了哥哥……” 温如雪的话让温如风一愣。 “倾城公主……” 温如雪看到他迷茫的样子，提醒了一句。 温如风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了一句：“是啊，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这回事……” 三公主陆倾城，有意选温如风当驸马。如今温如雪嫁了二皇子，这门亲事自然不能再成了。 “姐姐，恭喜你一朝成为皇子妃，这是我亲手做的，还望你不要嫌弃……” 温如霜出现的时候，还是一副温柔婉约，与世无争的态度。 看到她手里捧着的礼盒，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温如雪还是接了过来。 “妹妹一番心意，我怎么会嫌弃，那我就笑纳了……” 温如霜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是一些简单的小点心，姐姐喜欢就好。” 温如雪看着庶妹那张始终带着恭敬和笑容的脸，回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妹妹有心了……” “礼物已经送到，我就不在这耽误哥哥姐姐说话了。” 温如霜很有分寸，直接就转身离开，没有任何恋恋不舍的姿态。 看到她远走的背影，温如雪认真地说了一句：“其实她更加适合入宫……” 温如风没有说话，眼神却一直看着温如霜走远。 三皇子陆景尧见到温如风的时候，本来还想克制的心情，似乎克制不住了。 “能不能告诉我，这门亲事有没有问过你？” 温如风看着陆景尧那个样子，回答了一句：“三皇子，你应该比我了解皇上，这件事，即便我父亲都未必有参与的机会，何况是我……而且这是二皇子亲自去求的，皇上也答应了，问起我父亲的时候，他总不能说拒绝吧？” 陆景尧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像是一盘散沙，瞬间土崩瓦解。 “其实三皇子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我想是三皇子的伴读，只要皇上没有确定太子人选，是不会忘记平衡的。” 温如风嘴上提醒，心里却在庆幸。 这些年三皇子并没有表现出对妹妹的倾慕依恋，也许在他心里，有了自己这层关系，妹妹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他还是没有看清楚形势，妹妹从来不是他的附属，因为生在温家，也许妹妹的婚事自主性很小，可是相对于他这个哥哥，妹妹的人格和能力，都足够独立。 “温丞相如果反对……” 陆景尧说了一半，自己都没有了底气。 “看来三皇子也意识到了，父亲没有办法反对，而且父亲为什么要反对？若是三皇子真的对我妹妹有意，或许应该早些提亲。” 陆景尧听着温如风的话，觉得有些扎心。 “诚然，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之前的盲目自信，给了我这个教训。” 温如风很想告诉他，即便是他之前主动了，这门亲事至少自己就不会同意。 只不过目前这些话可以省下来了。 “你觉得父皇会是什么用意？让你当我的伴读，却选了二哥迎娶你妹妹……” 温如风说道：“皇上的用意我猜不透，不过三皇子确实应该考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让一直备受皇上信任，甚至为了敲打皇后，把三皇子塞进迎接使团的负责人之中，却在跟朝中重臣联姻的时候，选择了二皇子……” 三皇子蒙了，按照他对温如风的了解，他应该是在点自己。 “你也觉得，那日宫宴之上，我应该第一时间维护安国郡主？” 第190章 太过耿直 温如风没有回答，如果这种问题都需要自己回答，那三皇子的未来，也就只有如此了。 如果他是明知故问，那他的人品和格局，就更加清晰了。 “好吧，我不问了，这件事父皇已经有了决断，那就没有了更改的余地。父皇也是希望局面更乱一点，你是我的伴读，你妹妹是二哥的皇子妃，若是将来你那个庶妹能够成为大哥的侧妃，那场面就更加有意思了……” 三皇子的话，让温如风都有些愣住了。 看来皇室的人，心理建设速度就是快。 “大概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三皇子却说道：“未必，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如今我们都是帮父皇维持棋面平衡工具而已……” 温如风还是没有回应，三皇子说这种话，那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姑且当做他对皇上把心上人许配给别人的一点小抱怨，他作为臣子的如果跟着回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算了，这件事没有必要继续讨论了，还是想想这门亲事结成了之后，我们和二哥之间的相处……” 温如风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回应。 “如风，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我母妃不受宠，我也没有什么露脸的机会。这些事，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温如风却说道：“三皇子，何必这样说……” 三皇子很是感慨地说道：“如风，你放心，将来不管我怎么样，都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情谊……” 温如风这次给了回应：“这都是臣应该做的，三皇子何必放在心上。” 三皇子大概是知道，上次自己退缩，让温如风失望了。 他说道：“如风，以后我会勇敢一点……” “好，臣等着看……” 三皇子看到温如风实在是不想说其他的，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该铺垫的已经铺垫过了，也该谈论谈论其他的了。 “你觉得明日安国郡主上殿，会闹多大？” 温如风的态度终于积极了一些。 “大概会跟所有人撕破脸吧……毕竟已经太多渣子也敢去侮辱镇国公府了……” 三皇子眼神严肃：“这次我们要帮忙么？” 温如风的眼神变了变：“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参与，毕竟安国郡主一定会弹劾温家，我也没有打算帮温家开脱……” 三皇子有些意外：“你不打算帮忙？” 温如风说道：“帮忙的话，我可能会忍不住帮安国郡主……” 三皇子不得不佩服：“如风，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耿直……你这样的态度，温家知道么？” “他们肯定能想到，我的态度比较公开，这些年对林家那边到底什么样，他们心里都清楚……有些事。这次，林家表弟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不管他是被人利用，还是主动出战，这些年温家已经帮了他很多，他还是没有任何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如今表妹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他有什么例外？” 这个话让三皇子听到都觉得紧张，将来若是自己也犯了温如风心中的错误，恐怕他也是一样的态度。 “好吧，看来这件事，我也没有办法征求你的意见了……” 温如风点头：“没错，三皇子顺从自己的内心就好，你帮着温家我没有办法感激，你帮着安国郡主我也没有办法抱怨。我会尽量置身事外，除非皇上一定要问我的态度。” “好吧，我觉得也是如此……” 三皇子说完之后，又想起来另外的事。 “二哥平日里跟翊王堂兄走得近，翊王如今是摆明了护着安国郡主，将来你们和安国郡主的相处，会不会很尴尬？” 温如风看了三皇子一眼，对于他不停地试探，其实不太高兴。 不过他没有说，毕竟这些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在三皇子面前收敛自己的情绪。 跟皇族的人打交道，永远不要做真实的自己，又要让对方觉得已经看到了真实的自己。 这是父亲教给他的道理，也是至今为止他也认可的道理。 “如果我们尴尬，二皇子和翊王殿下应该会更加尴尬，毕竟妹妹不是那种主动跟人扯上矛盾的人。” “父皇这一招多高明，一下就让京都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局面稳定住了，变成了暗潮涌动……大家之间都有关系，也就没有办法闹得太厉害。都会顾虑到彼此的颜面。” 温如风终于有些忍不住，说了一句：“三皇子如果想好了怎么跟他们相处，按照自己的内心就好，臣这里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毕竟臣是亲自上门道歉，却被安国郡主说跟此事无关的人……” 三皇子有些尴尬，刚才自己确实试探得太多了。 “抱歉啊如风，主要是我自己也感觉到上次的事情做得不太漂亮，有些茫然了……这些年我走到这个位置到底有多难，你是亲自见证过的……” 温如风并没有顺着他往下说，而是告诉他另外一句话：“三皇子，你的不容易并不是对郡主见死不救的原因……毕竟，从一开始，你的烦恼也不是她造成的……对她来说，你是她父亲和兄长用生命护佑的江山未来的继承人之一，甚至可能就是下一任君主，你跟她谈当初多么谨小慎微地走到今天，所以没有办法帮她战死的父兄说话，换做任何人，应该都不会马上理解……” 三皇子的表情变得格外难看。 温如风的话，像是一个巴掌，直接盖在他的脸上。 一整夜，睡不着的人有很多。 温家，林家，贺家，萧家，甚至朝堂上跟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都在猜测明日崔安如到底会闹多大，皇上又会给她多大的支持。 一大早，崔安如起来之后，几个侍女已经准备好了。 看到他们蓄势待发的样子，崔安如觉得他们好像要上战场一样。今天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场战斗。 “郡主，先吃点东西吧，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跟他们争论……”丹青说道。 崔安如点了点头：“嗯，今日确实是一场苦战……林川想做炮灰，那就让他死！” 第191章 何必谦逊 几个侍女听着这些话，都觉得异常激动。 像是林川这种人，就该早点死。 “郡主，温家人这次不会护着他么？”丹青还担心林川死不掉。 崔安如却说道：“总该让他们知道，有些人，他们想护也护不住……” 今日的早朝，来的人还挺多。 大家都好奇，最近搅得整个京都沸沸扬扬的安国郡主，又有什么招数，要用来对付温家。 谁不知道，林川的背后，就是温家。 之前萧让和林知音犯下那么大的错误，都全身而退了，反而是梁家直接从京都消失。 这次，林川即便是真的做了什么事，而且是屡次犯错，也是针对一个小小的侍女而已。 在这皇亲贵胄遍地走的京都，一个侍女就算是死了，又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所以在很多人心中，这次安国郡主上殿，也是多此一举。 说不定，皇上会因此不耐烦。 群臣都到的时候，崔安如并没有上殿。 大家已经在议论纷纷。 温继礼和温如风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自动散开了。 当朝丞相的威压，还是有些作用。 温如风倒是一脸坦然，甚至有些事不关己。 若不是之前顾虑到温太师的身体，他可能会大义灭亲。 看到群臣都在，而且比往日的人更多，温继礼也明白，这些人都好奇，这个崔安如到底想要怎么跟温家对峙。 温家在京都立足这么多年，即便是后族李氏也同样要礼让三分，何况是其他人了。 “丞相大人，那个安国郡主就是小题大做，林家公子不过是被人蒙蔽，想要帮人家一家团聚而已，到了她那里又是故意抹黑镇国公府，又是报官面圣的，确实是不招人喜欢。” 有些大臣已经靠拢过来，他们明白，今日这件事，一定不会动摇温丞相的地位。 这个时候卖给温丞相一个好，没有任何毛病。 温继礼明白他们的心思，却没有戳穿。 他觉得很奇怪，如今他竟然真的能够从这种虚假的关怀之中得到慰藉。 “下官也觉得，虽然镇国公府的人确实让人敬佩，朝廷也应该给予关心，可是安国郡主这种什么事都放大，而且给朝廷添麻烦的行为，也是在消耗镇国公府的威名。” 此时的崔安如，正在李皇后宫中。 “郡主，今日是真的要上殿？”李皇后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深宫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多姿多彩，他们这些后宫女子，能玩的东西也不多，就喜欢在自己的手指上还有头发上动手脚，没事给自己找点花样。 崔安如表情轻松，眼神坚定。 “嗯，不然不就成了欺君之罪。” 一旁的三公主陆倾城嗤笑了一声：“你又不是第一次欺君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臣女不曾记得，还请三公主提醒。” 陆倾城蒙了一下，这个崔安如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自己面子。 她并不没有反省，崔安如为什么不喜欢她。 “你这是在故意给我出难题是么？” “三公主随后一句话，就要定了臣女的死罪，臣女只是希望三公主解惑，也好知道上次跟死亡擦身而过是什么时候，听到三公主那个轻描淡写言之凿凿的语气，说不定还是三公主救了臣女一命，自然要问清楚，怎么就成了给你添麻烦？” 陆倾城气够呛，这个话听起来更加不像是什么好话。 崔安如却没有管她的心情怎么样，反正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想要招惹自己，就要承受被自己怼回去的代价。 李皇后看到自己的女儿吃亏，自然是不高兴。 她说道：“郡主的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皇后娘娘过奖了，毕竟如今镇国公府没有别人了，在臣女的侄子长大继承爵位之前，臣女自然要守护好这份家业，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惦记着要让我们镇国公府出事，臣女不逼着自己厉害一些，确实没有办法存活。臣女不指望娘娘能够经常规劝皇上对那些人狠一点，只能锻炼自己了。” 崔安如的话，让李皇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直接推翻了自己面前的果盘，几个苹果滚落在地。 宫人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大胆崔安如，你可知道刚刚自己在说什么？” 崔安如并没有废话，直接说道：“自然是臣女的心里话，今日臣女上殿，也是准备跟皇上说说心里话。毕竟这么大的阵仗，臣女来说些虚头巴脑的话，耽误皇上的时间，也像是别人说的那样，消耗父兄争取的尊重。” 李皇后听了之后，一口气堵在那里，没有办法继续发泄。 “你别以为这样说，本宫就会可怜你……” 崔安如很是自然的应对：“父兄死得其所，也得到了生前身后名，没有什么可怜，臣女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失去了父兄，每年都会给边关捐赠物资的孤女而已，更加不值得可怜……” 这个话，让李皇后更加生气，却更加无奈。 “郡主是在提醒本宫，不只是镇国公父子有功来，你也是有功于社稷？” 崔安如说道：“皇后娘娘怎么理解，臣女没有办法操控，毕竟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就不同。” 李皇后打量了她半晌，终究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去前朝了……不过在你离开之前，本宫有些话要提醒你。” 崔安如起身，恭敬地说道：“还请皇后娘娘赐教……” 李皇后很是清晰地说道：“本宫承认你很聪明，也很有个性，镇国公父子的军功，当年你母亲一直资助边关，到你这一代，还是继续在捐军资，这些都足够保你很长时间，不过朝廷可以为了这些不动你，保护你，你性格不讨喜，照样会把自己的路走窄了，有时候低调一点，谦逊一点，对自己有好处。” 崔安如很快就回答：“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臣女谦逊了，低调了，娘娘就会喜欢臣女了么？那些想要害镇国公府的人就消停了么？臣女委屈了自己，又没有办法换来别人的认可，这些委屈又是为什么？臣女知礼守法，这些对于皇后娘娘，难道不够么？” 第192章 金殿开骂 李皇后再次被怼得哑口无言，想要拿大耳瓜子抽崔安如。 陆倾城都傻眼了，这个崔安如如今是不知道服软了，还天不怕地不怕了？ “你……” 陆倾城想要说什么，崔安如再次恭敬地冲着她说道：“三公主还有何见教？” 诚如她刚刚所说，所有的礼数，她都到位，只是不接受这些人的说教，也不想委屈自己太多而已。 他们从礼数规矩上，没有办法挑出崔安如任何毛病。 总不能因为崔安如说，自己不需要靠着装委屈获得别人的同情，就惩罚她吧？ 李皇后也是心塞，今日就不该召见她过来，还想着能奚落她一顿，结果真是给自己添堵。 “好了，你不是前朝还有事情么，先去看看吧，不要让皇上等你……” 此时李皇后只想让崔安如赶紧离开，不要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耳边也不要再传来崔安如的声音。 陆倾城也有同感，可赶紧让她离开吧。 崔安如礼貌地告辞，离开之后丹青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郡主，刚刚皇后娘娘和三公主的脸色太难看了……” “先不要说……” 崔安如提醒了一句，表情依然淡定。 丹青很快调整了自己，旁边的丹朱心情却不太一样。 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郡主还是愿意带着自己，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郡主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家人，没有任何保留。 大殿之上，皇上也到了。 看到下面的人群，也明白来的人确实多。 平日里那些不需要上朝的，总是缺席的，也都来了。 他看了看温继礼的表情，心中叹息，今日的事，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善罢甘休了。 大家都在想着，安国郡主会用什么样地方上殿，就听到内侍传报，说是她已经在大殿前等待了。 “既然郡主已经来了，就宣她上前吧……” 皇上心里多少有些无奈，今日这件事，不处理林川，是一定过不去了。 好在他昨日已经赐婚下去，皇家和温家联姻，无论自己怎么处理林川，大家也不会觉得是他要对温家怎么样。 温继礼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还特意控制了自己的表情。 当崔安如上殿的时候，他也忍住没有去看。 反而是温如风，他的位置相对靠后，可以很自然地看着崔安如。 从崔安如脸上看出来的坚定，让他更加觉得这个女子是个良配。 若是当年母亲真的及时跟国公夫人提亲，说不定她就是自己的夫人，眼下就有自己护着她，她跟温家之间的关系，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了。 反而是孟青麟看着崔安如的时候，满脸都是欣赏。 这个女子，确实让人欣赏。 温继礼这个高高在上的货，就该让他多受一受刺激。 李存忠则是看好戏的观察，毕竟温家受损，李氏将来或许会多一份体面，朝廷的资源也就是那些，一方独大，就会让其他势力丞相颓势。 如今温家嫡女要嫁给二皇子，跟他们之间更是天然的对手，即便他不喜欢崔安如，甚至也想让她出事，看到崔安如对付温家，他也高兴，最好他们两败俱伤。 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态度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刚刚成亲不久的陆景霖甚至也来了，满脸怨毒的躲在人群之中，看着崔安如。 按理说他一个小小的校尉，是没有资格上朝的，今日也是凭借皇亲的身份，又说有要事禀报，才顺便留了下来。 崔安如压根就没有搭理这些人，目不斜视，直接看着上面的皇上，然后跪了下去。 “崔氏安如，心中不平，镇国公府忠魂难安，崔氏门楣受辱之事，还请皇上从重发落。” 她的话简洁有力，并没有拖泥带水。 皇上还以为她会铺垫一下，至少先奉承一下自己，把自己架起来，不得不帮她主持公道，结果她真是直截了当。 温继礼也没有想到，这个安国郡主的措辞，如此强硬…… 从重发落。 马上就有言官出来讽刺：“安国郡主一介女子，孝期上殿，原本已经不合规矩，如今竟然如此大放厥词，实在是不知所谓。” 崔安如没有搭理他，而是对皇上说道：“皇上，朝臣当着您的面前，都能如此侮辱镇国公府，讽刺臣女，臣女也就能够理解，温家林家和萧家人为什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羞辱满门忠烈的镇国公府了……” 皇上白了刚刚那个言官一眼，那个言官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皇上恕罪，臣也是有感而发，并且方才郡主说的满门忠烈，是不是有待商榷？” 崔安如笑了：“这位大人说话真的不像是人教出来的，也不知道你这番言论传出去，你这一生经历过的那些授业恩师会不会捶胸顿足，恨不得亲手把交给你那些学识从你那个狗脑子之中抠出去。” 这个话，让那个言官格外激动。 “安国郡主，在金殿之上，皇上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崔安如却说道：“你身为朝臣，在群臣和皇上跟前，不是也在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的庸碌和无能？我们镇国公府怎么就不能算是满门忠烈？我父亲镇国公，一生戎马，兄长镇国大将军，军功无数，我母亲每年捐的粮草足够你这样人模狗样的东西贪墨几年，如今我继承了母亲的衣钵，和离当日就从当初的嫁妆之中拿出大部捐给国库，满门哪个不忠？” 看着那个大人退缩的眼神，崔安如拔高了声调：“难道因为我们国公府还有一个幼子存活，没有上战场，更没有战死，所以就算不得烈？也因为国公府只有妇孺和我这个孤女，所以就该被你们这些凭借舌头就直接否定了那些用鲜血和生命守卫在边关的将士们功绩的言官欺辱？骂你是狗，都是对狗的侮辱？你这种人能够在朝为官，是你家族的悲哀，是你师长的悲哀，是百姓的悲哀，是边关将士的悲哀，更是朝廷的悲哀！” 那个言官彻底不敢说话了，这时陆景霖没有忍住，大声质问：“郡主好大的威风，所以镇国公父子的功劳，都是为了今日支撑郡主在朝廷上随意去羞辱一个大臣？” 本来还想保持低调的翊王陆景琛开口了：“二弟不合规矩的上殿，又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你母妃给你的勇气么？你的底气，是因为自己的皇室血统么？你都能利用这血统在朝堂上丢人，安国郡主怎么就不能用父兄的军功当底气上朝为镇国公府讨回公道？你脑子让狗吃了？不是，让刚刚那个大人吃了？” 第193章 绝对硬钢 陆景霖脸上彻底挂不住了，自从他们一家被赶出了翊王府，很多事情都失去了便利。 刘太妃只有一个太妃的名头了，从陆景琛那里几乎占不到任何便宜。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在皇上跟前表现一下，同时也是帮温家说句话，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毕竟他的夫人萧雪灵，是萧让的妹妹，他们跟温家也能扯上关系。 陆景琛的话，不只是让陆景霖难受，刚刚那个已经被崔安如怼得找不到方向的言官更加难受了。 翊王殿下明晃晃地羞辱他是狗，他又不敢说什么。 皇上看了陆景琛一眼，说道：“翊王，已经是王爷了，注意自己的言辞……” 陆景琛脸上带着笑容：“是，皇上，臣方才的用词确实不太准确，容易让人误会，臣应该说得更加直接一点。二弟，你不配在朝廷上指责镇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人，刚刚说话那人，连狗都不如。” 这样直接的话，让皇上都忍不住蹙眉。 陆景霖和那个言官被二次暴击，又只能忍着。 萧让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而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崔安如。 离开了自己，她的生命好像开始开花，充满了吸引力。 她已经多少次让自己难堪了？ 如今，她对上温家，竟然还是一样的从容。 不过翊王一次又一次的帮着崔安如，让他不舒服。 他嫌弃地想着，翊王凭什么对自己曾经的女人表现出好感？ 这个女人，自己不要了，也不能给别人。 崔安如压根都没有看他一眼，全程都在认真地对待朝臣刚刚那些态度。 “王爷还请稍安勿躁，相信皇上和朝中有良知有责任感的大臣们都明白，刚刚那个混子的话，有多无耻，说不定他老娘死的时候，他都要嫌弃死得不是时候。” 崔安如的话，更加辛辣。 皇上皱着眉头，却没有制止。 “我们镇国公府有军功，我也未曾因为这些猖狂于人前，更从未因此欺辱别人，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贩夫走卒，在安如心中，都一样对待，并不敢怠慢，唯一让安如恶语相向，态度直接的人，无非是那些不要脸的小人，贱人，坏人，至于那些见过我翻脸的人，到底属于哪一类，请自行对号入座。” 崔安如的话，像是刮脸的时候刮破脸的刀片，还在继续制造伤口，让某些大臣脸上都是火辣辣的。 “总是说我消耗国公府的功劳，为什么不说你们每次都明知道国公府的情况，还要用那么肮脏恶心的手段去抹黑国公府？每次这些人，还能全身而退，真是笑死人了，这就是那些拼死拼活的将士们将来要接受的结局是么？那些该死的脏东西有人庇护，不要脸的言官什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什么不是人的话都敢往外说，我父兄的军功还需要我提起才有人记得？他们的功劳，反而要约束我这辈子都要低着头缩着脖子做人，不然就是消耗他们的功劳，我就是个罪人，会让人反感，是么？” 崔安如的问题，没有人敢回答。 “那些能言善辩的狗官，不是喜欢偷换概念么，怎么不站出来说话了？你们直接告诉天下人，将来所有为国而战的军士，都要无条件接受养尊处优的政客瞎着眼睛评判，他们的家人不允许用军功维护任何利益，换取任何方便，伸张任何正义，不然就取消军士们浴血奋战得来的荣耀，这样你们满意了么？这件事既然是从我开始，这么多人大言不惭地站在朝堂上，没人能帮我们国公府讨回公道，不如就从我开始，请求皇上免去我郡主的头衔，贬为平民，没收财产，分给那些抹黑诋毁过我们国公府的人，以儆效尤。” 这次皇上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喝问了一句：“所以你是在讽刺，朕也不是个明君，跟他们一样？” 崔安如眼中已经含泪：“臣女不敢……” 除此之外，她倔强地不肯再辩驳一句。 这个状态，反而让皇上拿她没有办法。 温继礼心里已经乱了，他没想到，崔安如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个程度。 刚刚这些话，若是换了旁人说，必然是死路一条。 这时陆景荣开口了：“父皇，儿臣相信郡主定然没有质疑父皇的意思，她身为一个女子，又有孝在身，平日里不太方便入宫，遭受了委屈，也没有办法直达天听，而且欺辱镇国公府的那些人，互相包庇，确实每次都能大事化小，父皇刚刚也看到了，即便郡主已经上殿了，还是有人阻挠，甚至说郡主维护国公府名誉的行为是在给国公府丢脸，儿臣听着都觉得气愤……若是儿臣听到有人说父皇治下不严，儿臣都会生气，何况安国郡主这种情况……她父兄都已经死了，这些人仗着趋炎附势爬到这个位置，吹胡子瞪眼的在说些事不关己的话，其心可诛……若是父皇不从重发落，确实会让边关的将士们寒心……如今大庆的三皇子也在，若是我们大夏放纵朝臣污蔑震慑了他们几十年的镇国公父子的话传出去，到时候是个什么局面，又没有办法确定了……” 他的话，让皇上的表情格外凝重。 孟青麟第一个站出来：“皇上，臣附议……” 温继礼没有心理准备，没想到舅兄公然背刺他了…… 李存忠也没有闲着，这种场面他当然乐意参与，这个也是李皇后之前交代过他的。 若是局面对温家没有什么好处，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刚刚还在观望的三皇子陆景尧这个时候才站出来：“父皇，儿臣也认为，镇国公父子的英灵，不容置疑……不仅这些人要严惩，将来若是再有人恶意诋毁，都应该从重惩处……” 皇上面色凝重地看着下面这些人，直到温如风出列，他都要坐不住了。 “皇上，臣不代表温家，仅仅代表敬佩镇国公父子的臣工们，请求皇上严惩居心叵测之人。” 这个局面，已经超出了皇上的想象。 温继礼更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都能说出这些话。 他看着崔安如，问了一句：“郡主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要本丞给你一个交代，是不是要本丞辞官谢罪，你才满意？” 崔安如眼神锁定了他，问道：“丞相大人舍得辞官？说话算数么？” 第194章 并不可贺 这一问一答，更是让朝堂的气氛更加窒息。 温继礼没有想到，崔安如完全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反而敢于直接顶上来。 群臣也蒙了，温继礼深得皇上信任，又有太师父亲，这些年锋芒毕露，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崔安如这里，也算是栽跟头了。 陆景琛充满欣赏的嘴角上扬，不愧是愿意帮助的女子，就是够勇敢。 其他人也是觉得她让人敬佩，在朝堂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有国公父子在边关浴血的气魄。 “生女如此，夫复何求……” 竟然有个老臣没有忍住，当众哭了起来。 “若是老夫的女儿将来有一日被人这样逼迫，老夫一定会跟他拼命……” 又有人被触动，想起了家中的儿女。 崔安如却没有利用大家的同情心，更没有因为这些而伤怀，而是高昂着头颅，接受将要发生的一切。 “丞相言重了，林家之子虽然是你的外甥，他要做什么却没有办法阻拦……这件事终究是他的错，朕这次也没有办法给温卿留什么颜面，必要秉公处理，才能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 皇上开口，帮温继礼解了围。 温继礼也明白，皇上这么说，是铁了心要收拾林川了。 林志远额头上都是汗，在崔安如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林川屡次做出侮辱镇国公府英烈之事，逐出京都，在边关当苦力三年，若是不知悔改，终身不得返京。” 温继礼闭上眼睛，唉，估计妹妹要哭死了。 林志远已经蒙了，想不到惩罚会这么严重。 “林志远教子无方，对社稷不利，贬为京都府衙县令，不再另行降旨，即日生效。” 皇上下一个决定，终于让林志远崩溃了。 “臣叩谢皇恩……” 温如风看了温继礼一眼，他好像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心疼。 林志远甚至不是自己走出去的，而是被人拖了出去。 “朕会亲自下旨，将来再有对国公府不敬，随意谩骂之人，都将遭遇流放，安国郡主可还满意？” 皇上看着崔安如，故意问了一句。 崔安如知道，这个狗东西是嫌弃自己裹胁他了。 若是他真的公正，能够早点帮父亲和兄长讨回公道，还需要自己用这么极端的办法？ 她叩了个头，说道：“皇上，臣女只是想要让那些黑着心侮辱我们镇国公府的人，都能闭嘴，至于用什么办法，刑罚几何，臣女并不能参与朝政，所以没有办法多言……” 皇上冷笑，这是得了便宜开始卖乖了，还不想背这个刑罚的锅。 陆景琛看到气氛差不多了，又主动说道：“皇上，不知道刚刚那个颠倒黑白，不会说人话的狗言官，该当何罪？对待英雄功臣尚且如此冷血糊弄，甚至还有在金殿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优越，这种人确定要继续留在朝堂之上么？这对所有的武将都是一种讽刺，他们多努力，到了这些人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毁掉别人半生努力。” 一开始多嘴那个言官马上跪下了。 “臣知错，将来必定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也是因为你知道祸从口出了，并不是心里敬佩这些为国捐躯的人，你这种人，就扔到战场上去见识一下，让你知道边关将士的疾苦。皇上，如今大庆虽然已经求和，不过从百里皇子的态度来看，这次未必诚心，臣认为一切都不能松懈，刚好派这位大人去镇国公父子待过的边关，去感受一下当初他们是在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下，忠肝赤胆只为报效朝廷，而不是通过那张烂嘴。” 陆景琛的话，让崔安如省了不少力气。 今日朝堂之上，两个人的话都那样刻薄却有力。 温继礼看着陆景琛，知道他这是彻底要跟崔安如结盟了。 看样子将来对付崔安如，已经不容易了，谁都明白翊王背后是太后娘娘。 孟青麟再次帮腔：“不错，朝堂上有这些人品低劣的东西，对百姓来说是个天大的灾难……他们永远看不到别人的难处。” 越来越多的人表示要惩治那个言官，言官彻底蔫了。 零星几个帮他求情的人，都不敢多说，只是说希望皇上从轻发落。 皇上最终同意了陆景琛的意见，送他去边关体验生活，也学会管好自己的嘴。 温继礼没有再发表意见，对于林家的事，他也无奈接受。 至于温氏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回头再安慰就是了。 经过这件事，朝堂上又安静下来。 崔安如不想逗留，直接说自己的请求已经说过，皇上也充分考虑到了他们镇国公府的情况，给了他们最大的支持，她代表国公府的英灵，再次叩谢皇上。 刚刚只找到了一个机会表现的三皇子陆景尧这个时候开口了：“最终郡主还是赢得了正义，真是可喜可贺，足见父皇的明智，和我朝的气象……” 崔安如表情奇怪，看了他一眼，说道：“三皇子此言差矣，陛下一直都很圣明，只不过被小人蒙蔽而已，若是一个朝廷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还给功臣一个应得的交代，还要称之为输赢，那并不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 众人蒙了，这句话已经很大胆了。 皇上脸色严肃，对于崔安如的意思也在猜测。 只有陆景琛和陆景荣两兄弟笑呵呵地看着众人，后来孟青麟想通了之后，也觉得这个小姑娘确实是让人佩服，什么话都敢说。 他甚至想着，若不是儿子已经定亲，一定要争取一下崔安如。 崔安如没有再理会发觉自己说错话的陆景尧，再次给皇上磕头谢恩之后离开了金殿。 阳光正好，温柔和煦地镀在她脸上，她抬手，仰起头，透过指缝看蔚蓝的天空。 丹青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崔安如，也亲眼看到了林志远被拖出来，他们就已经明白，林川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郡主，怎么样了？”丹青格外兴奋。 这次他们甚至没有提审孙家那几个人，该有的证据，京兆尹早就规规矩矩地连夜整理，送到宫中了…… 崔安如说道：“林川被赶到外面做苦力……” “有温丞相在，他真的会离开么？到时候不管是瞒天过海，还是偷龙转凤，我们也没有办法一直跟着……”丹青又有些担心。 崔安如却说道：“无妨，林川出城，就会死在外面，用计策留在京都，就会死在京都，就用他的死，帮温家开个头……” 第195章 不知悔改 朝堂这次小小的胜利，确实是个开始。 崔安如谈不上什么高兴还是不高兴，从父兄死的那天，他们镇国公府在皇上的眼里，就已经名存实亡。 温继礼又被留下谈话了，皇上对于今日的情况，估计也是预见不足。 这样严厉地惩罚了林家，总要安抚一下温继礼。 温继礼想得跟皇上道歉，他明白他让皇上为难了。 “你那个儿子似乎不服你。”皇上的话，让温继礼更加无地自容。 “是啊，他有自己的想法……” 温继礼的回答，都带着无奈。 他已经开始反省，最亲近的人，接二连三表现出厌烦和疏远，让他对自己原本很满意的人生开始产生怀疑。 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走到这样的地步。 “今日的事，温卿确实有责任，林家这样下去，只怕要被安国郡主一个孤女弄个的灭门了……” 皇上的话，竟然有些挑拨。 温继礼明白，之前也想过要对付崔安如，毕竟这个也是皇上给他的任务。 可是孟氏的事，让他没有顾及得上。 如今再次提起，他说道：“是臣的疏忽，一不小心让她钻了空子……” 皇上感慨了一句：“你们留下的空子实在是太大……萧家那边，毕竟有军功在，暂且顶得住，可是林家实在是什么都没有，你应该清楚，今日朕对林家的发落，已经是酌情减轻了……毕竟他们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温卿也该好自为之了……” 一句好自为之，就看温继礼怎么理解了。 “微臣遵旨……” “你怎么看待老二帮着安国郡主一事？” 皇上对近来陆景荣的表现，还挺意外。 他这是公开的站队崔安如了，还有那个翊王陆景琛。 “皇上，二皇子跟翊王殿下交好，如今安国郡主是翊王殿下康复的关键，二皇子帮着她说话，也很正常。” 温继礼心中其实有别的猜想，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马上就是你的女婿了，将来跟崔家的关系，你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把握……” 温继礼心中一片茫然，局面越来越混乱。 “另外，昨夜京兆尹连夜提审，你那个外甥已经开口，孙家人是大庆那位百里皇子带到他身边的……为什么梁家找来的人会到了万俟百里手中？” 皇上提醒了一句，温继礼听了之后，更是吃了一惊。 这次林川真的是捡了一条命，若是按照通敌来讲，他就是百死都不足惜。 “臣惶恐，竟然得到皇上如此照拂……” 皇上摆了摆手，说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虚礼……去吧，想必家中还有另外一场仗……” 温继礼叹了口气，也知道家中父亲那里，确实不太好过。 看着温继礼出去，皇上的脸上卸下了刚才的伪装。 “最近温卿越发让人失望……” 皇上的话，在空荡荡的书房回响。 吴公公过了一会才接了一句：“好歹丞相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毕竟是皇上的伴读，用着也比旁人安心些……”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好在崔安如知道进退，不该说的话并没有说，若是这件事扯上百里皇子，处理起来就不太方便了……” 吴公公点头：“皇上英明……但愿郡主真的能够明白皇上的苦心……” “你看翊王是不是对这个安国郡主有意思？”皇上觉得自己看到了华点。 吴公公没有给肯定的回答：“这个老奴就不懂了，也许是太后娘娘的交代吧……” 皇上点头，这个倒是有可能。 “老二也跟着折腾，皇后那边要着急了吧？” 吴公公低下头，干脆不敢回答了。 他知道自己的分寸在哪，不该说的话，绝不多说一句。 皇上也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什么回应，而是叹了口气：“若是当年她肯从了朕，结果一定不同……说不定，安如就是朕的女儿。” 吴公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这些年，皇上对当年镇国公夫人的选择依然没有办法释怀。 只不过他没有得不到白月光，就对白月光的孩子好的习惯，反而觉得这是白月光跟别人生的孩子，会让他想起白月光的漠视…… 所以一直以来，皇上对崔安如的态度，都是能不见就不见，能不管就不管。 这些事，只有吴公公知道而已。 所以他才不敢接话，知道太多，也就越危险。 “她错了，大错特错……” 皇上好像是陷入了迷茫，眼神也从刚刚的清澈，变得浑浊。 宫门口，温继礼见到了没有离开的贺之年。 “舅舅是在等我？” 贺之年点了点头，问道：“皇上斥责得狠么？” “舅舅误会了，没有什么斥责，不过确实有些不满……” 贺之年没想到这种程度，皇上竟然还会安抚温继礼，看来自己的担心并不多余。 在皇上心中，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走到他心里，所以即便是他信任的人犯了错误，他也未必多失望。 “想好怎么同你父亲交代了么？” 贺之年想起温家那些人，都为温继礼捏一把汗。 “父亲会理解，并不是我的问题，是安国郡主逼得太紧，也是孩子们自己不争气，做事不知道商量，一味按照自己冲动的想法去做，难免会让人利用。” 温继礼如今还是不认为温氏的教导方法不对，毁了孩子们。 “为什么如风和如雪就那么优秀，甚至你那个庶女，都规规矩矩？” 贺之年的问题，让温继礼一阵语塞。 他慢慢说道：“如风和如雪有夫人教导，而且父亲也经常盯着，孟家那变更是找了最好的先生帮忙……” 贺之年跟自己的外甥说话没有必要太客气：“那你想过没有，当初你妹妹也是央求着把自己的两个孩子塞过去的，结果一个太过顽劣，一个吃不得苦，引发了你妹妹和你夫人的矛盾，这才把林川和知音退了回来，如今你还是不想承认，问题到底发生在谁身上么？” 温继礼这才不得不正视舅舅的问题。 “妹妹她……” “你若是觉得她没有问题，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舅舅还有一件事想要提醒你，不管如今安国郡主对我们态度如何，她是医仙的弟子，医仙救过你外祖父和父亲的命，你自己想想，你妹妹一家的行为，到底是在做什么。你作为一朝丞相，不但不拦着，还在帮忙，又算是什么。” 第196章 立场坚定 贺之年没有等温继礼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他也没有办法帮温继礼什么，毕竟家中还有一个年龄更大的曾氏需要自己应付。 温继礼看着舅舅远走的背影，久久没有办法平静。 宫门外，马车之上，温如风难得地还在等着他。 看到儿子还在，温继礼刚刚失落的心情，稍微有了一些慰藉。 “走吧。” 他对车夫说了一句。 温如风往里面挪了几下，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的能够清楚的听到车轴的声音。 “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温继礼没有忍住，说了一句。 “好歹是保住了命，算是便宜他了……” 温如风并没有客气，既然你问我了，那我肯定客观的说。 温继礼也明白，这个是他的肺腑之言。 不过越是肺腑之言，就越是难听。 “那个毕竟是你表弟……”温继礼说了一句。 “那个也是父亲的外甥，是祖父的外孙，如果你们从一开始不帮着姑母纵容，不给他处理那些祸事，他不会是非不明，识人不清，观念不正。” 温如风的回答，还是有条不紊。 即便对方是他的父亲，他也只是保持基本的礼貌，小时候那些尊重，已经被这些年温继礼各种操作消耗掉了。 “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其实还有别的解决方式……” “想过，可以让表弟直接死罪。这样一了百了，也免得将来他再闯出大祸。” 温继礼看着温如风这个事不关己的样子，又生气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知道骨肉亲情么？” 温如风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父亲，我是温家人，这个我没有办法选择，成为你的儿子，我更是没有办法选择。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竟然满足温家的要求，也算是对温家这份血脉的报答，可是父亲不该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来要求我。” “你什么意思？”温继礼有些心慌了。 他觉得自己这个丞相，在儿女面前的威信，似乎降低了很多。 温如风既然开口了，也愿意跟他说清楚。 “若是将来有一日，父亲因为朱姨娘跟母亲和离，妹妹已经出嫁，自然不需要考虑跟着了谁走，我身为男儿，没有办法跟着去孟家，也不存在选择，父亲万一扶正了朱姨娘，我对待如霜比对待如雪更好，事事以她为先，将来她嫁人生子，我更是纵容他的孩子犯各种错误，不但不惩罚他们，还要利用温家的权势打压他们伤害的人，父亲也觉得没问题么？” 温继礼脸上一片红热，温如风说的，正是他做过的事，如今还在做。 好在温如风没有审视他，也没有追问什么。 温继礼感受着车厢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玄妙。 想了想，他终于再次开口：“若是父亲想办法把你表弟留在京都，你会反对么？” 温如风很快就问了一句：“我反对的话，父亲就不做了么？父亲想过如今妹妹刚要嫁到皇室，正是风口浪尖上么？温家之前的事，大家可是当做不知道，若是父亲这次公然留下表弟，钻皇上旨意的空子，别人又要怎么看待我们温家？妹妹成亲之后，又会过得怎么样？父亲为了姑母一家，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为了老夫人所谓的抚养之恩，就什么都不管了？” 看到温继礼的脸上变得犹豫不决，痛苦和生气都在，更多的是窘迫，温如风很快移开了视线。 “父亲当年十一岁，我不知道温家的男孩，那种时候还需要什么样的抚养……所有的底子都已经打好了，她接管了，就成了你的恩人。我真正的祖母呢？听闻当年祖母生父亲的时候，还是难产，结果父亲这些年有没有想过他？” 温如风说完，觉得压抑，就让车夫把车停下了。 他中途下去，留温继礼一个人继续冷静一下。 “父亲的心情，请恕儿子没有办法理解，儿子努力过了，试图用各种角度去接纳，还是没有效果……这件事若是放在儿子身上，林家早就没了呢。若是父亲一意孤行，想要让温家也跟着消失，从根子上开始烂，儿子不介意被逐出宗族。” 这几句话终于刺激到了温继礼。 “孽障，你竟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可是温如风已经下车，并且让车夫继续往家走了。 温继礼回到温家的时候，温氏已经在那里哭诉了。 皇上的圣旨，跟早些被拖出去的林大人一同到了林家。 温氏接到圣旨之后，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就赶紧带着林志远和林川到了温家商量对策，这次温太师坚持住了，没有晕过去，心脏虽然有些不舒服，还是可以承受得住。 他自己也感慨，医仙的药是真的过于管用了。 “哥哥，你回来了……” 看到温继礼，温氏眼里都有了光，好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 林川也赶紧过来给温继礼跪下了：“舅舅，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去苦寒之地，更不想当什么苦力……” 林志远还好说，毕竟他的能力，在如今的位置上都容易让人嘲笑。 即便是贬为县令，总算是没有离开京都。 只要这个风头过去，还是可以升迁回来，毕竟朝中有人好做官。 他最担心的也是林川，年纪轻轻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真的让他去了，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温继礼想起温如风对自己说的话，不禁开始为难。 贺老夫人一副难受但理解的样子，直接给了温氏一个巴掌。 “你都多大的人了，这么多年就一直在给你哥哥找麻烦……一次又一次，你哥哥在朝堂上再怎么有地位，你父亲在我们大夏再怎么有威望，也禁不住你们这样折腾……如今如雪刚刚跟二皇子定亲，你还敢让你哥哥冒险，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川儿自己也是任性，那个安国郡主那么邪性，你非要去招惹，还敢背着我们跟大庆三皇子密谋，就该让你长点教训，这次皇上没有判你死罪，已经是看在你外祖父和舅舅的面子上了，若是你去苦寒之地的路上死了，那也是你的造化……” 她说话的时候，不时瞟向温继礼，却发现他虽然不忍，还是闭上了眼睛。 贺老夫人终于慌了，这招不好用了么？ 第197章 谁更重要 温继礼并非没有感觉，只是没有办法抉择而已。 温太师看到这个情况，不太高兴了。 “放心吧，川儿不会离开京都……我还在，怎么会让我的外孙被流放到那种地方。” 贺老夫人稍微安心，温继礼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父亲出手，至少可以保住林川，而且儿子也不会抱怨自己，毕竟这次自己可是忍住了。 “父亲，要怎么办？我们要抗旨么？” 温氏没有脑子一般问了一句。 这些年，她大事小情都来求温继礼，个人处理事情的能力几乎没有。 “当然不是，我们温家是朝廷肱骨，自然不能带头做出这种事……” 温太师的话，又让温氏陷入了迷茫。 “老爷是要入宫求情么？让皇上收回成命，也不太好吧……” 贺老夫人也没有想到，要怎么办。 温太师却说道：“当然不是，如果川儿突然生了重病，没有办法远走，宫里自然就有了交代，对外我们也有个说法。” 温继礼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会相信么？” “他们不相信，那就自己来验证……关键问题从来不是让他们相信，而是我们要拿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就足够了。” 温太师的话，让贺老夫人和温氏都看到了希望。 若是放在从前，温继礼不会反对，可是今日他有些担心，这样做必定会让温家的名声再次受到连累。 这个时候，下车自行回家的温如风过来了。 “大家都在商量怎么让表弟留在京都么？” 他进门第一句话，显然看穿了这些人的把戏。 温继礼对这个儿子有些没底，更多的是他下车之前，说的那些话让人气愤。 “你还知道回来！” 他恼怒地说了一句，用这个情绪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温太师倒是气定神闲：“如风，你倒是说说看，你表弟为什么不能留在京都？” “犯了错，就要承受代价，若是一直想办法躲避，总有一天，这些代价会累积在一起，那个时候表弟能不能承受，温家还能不能化解？” 这个问题，让温氏不高兴了。 “我的好侄子，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们，觉得姑母跟你们丢人了，可是我们都是你的血亲，我们过得不好，你们就是再出息，又能怎么样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在朝廷风光无限，你的表弟却在苦寒之地受罪，你不会心疼么？” 温氏的话，并没有打动温如风。 “姑母在纵容表弟表妹一次又一次犯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这个侄子也要跟着受牵连呢？我和如雪那么努力，你想起来一荣俱荣，在外面更加嚣张，表弟和表妹一错再错，你又说一损俱损，让温家帮忙善后，如今妹妹刚和二皇子定亲，全京都的人都在盯着，表弟刚好被皇上惩处，姑母到底是安了什么样的心，才能想着继续让温家给表弟兜着？” 温太师也吓了一跳，他刚刚因为心疼女儿，差点把这个忘了。 “哪有这么严重，反正我们也不是不给宫里说法……”温氏嘟囔了一句。 温如风表情严肃，没有半分退让：“宫里会不知道这是借口么？” 贺老夫人没敢说话，这个问题她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没有提醒，就是担心说了之后，温家就不管林川了。 “罢了，这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若是因为她影响了如雪出嫁，反而不好……先让他过去，哪怕是做个样子给大家看，也算是给朝廷和百姓们一个交代，之后我们想办法把他接回来就是了。” 温太师综合考虑之后，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温氏却不高兴了：“就为了我那个好侄女出嫁我，我儿子就要去受苦受罪，还不一定有命回来，父亲也不疼我了……如雪好歹已经定亲，听说还是二皇子自己去求的，说不定也是为了太师府的势力而已，难道会因为我们留下了川儿，这门亲事就毁了？我看就是他们自私，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认亲。” 这个话让场面变得无比尴尬。 贺老夫人赶紧大喊了一声：“绿汝，还不道歉！” 温氏被这一嗓子吓到了，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都是什么屁话。 看着温太师黑如锅底的脸色，温继礼震惊的表情，还有温如风轻视的早知如此的眼神，温氏觉得自己多年的伪装，似乎瞬间被自己放弃了。 “父亲，哥哥，我不是……” 贺老夫人上前又给了她一个耳光：“让你乱说话……” 温如风却懒得看他们在这里演戏，直接说了一句：“既然姑母这样想，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办法，反正温家还轮不到我做主，你跟祖父和父亲讨论就是了，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央求祖父跟皇上商量，把妹妹的婚事退了，换你儿子平安。” 说完，他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温家人，则是一脸的茫然。 崔安如并没有直接回镇国公府，而是去了揽辔阁。 时间还早，并没有客人，难得的清净。 陆景琛过来的时候，看到崔安如并不意外。 “郡主今日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就连二皇子都站出来帮你了。” 陆景琛很自然地坐在崔安如对面，一如往常。 崔安如却说道：“若是皇室的人都没有这种觉悟，那大夏也就完了。” 陆景琛对于她这种随便一句都能灭门的话，已经习以为常。 同时他也高兴，只有在他跟前，崔安如才能这样无拘无束。 “今日若是说一说之前安南侯和林川都曾经派过杀手的事，安南侯倒是可以否认，林川那里本王是有证据的，他的罪名只会更重。” 崔安如却说道：“罪名再重，毕竟他的刺杀没有成功，而且有温家在，皇上不会让他死……其实如今的局面就很好，我想要他的命，反而更加容易。” “看来安国郡主是真的动了杀心……” 陆景琛并没有恐惧，像是林家人这些东西，多死一些也算是净化京都了。 崔安如没有避讳，直接说道：“之前容忍他们这么久，也是在寻找机会而已，总不能为了这些人真的把自己搭上……” 陆景琛好奇地问道：“准备怎么动手？需要本王帮忙么？” 第198章 他必须死 崔安如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下面渐渐多起来的行人。 “王爷觉得温氏那个蠢货，会容忍自己的儿子去那种地方么？” “自然不会，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在温家了……” 不只是崔安如，陆景琛同样能够预判温氏的行动。 “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更加合适？”崔安如继续问道。 陆景琛稍加思索，说道：“自然是突发急症……” 崔安如笑了：“他们舍不得动手把林川打成残疾，让他真的没有办法行动，只能借用药物了……” 陆景琛瞬间就懂了：“郡主果然是计谋深远，在上殿之前，应该就想好了要怎么做了吧？” “只想着要给温家和林家一点回应，这段时间的隐忍，他们好像有些得寸进尺了……” 这个话，让陆景琛眼神都是一愣。 刚刚崔安如说什么，隐忍？ 她什么时候隐忍过？ “郡主说的隐忍，是指直接和离，还是正面跟温家宣战？” 崔安如坦坦荡荡地说道：“自然是不够杀伐果决，这么长时间，除了那些刺杀我的小喽啰，还没有真正死什么让他们心疼的人……” 陆景琛笑了：“没杀人就算是隐忍，郡主的标准果然奇特。” 崔安如并不觉得这样的标准有什么可笑。 “作为医者，没有把病人治好算是学艺不精，作为女子，没有让渣男贱女遭受报应就算是心慈手软，作为我爹娘的女儿，我哥哥的妹妹，没有让羞辱他们的人去死，已经是我最大的隐忍。” 陆景琛笑不出来了，在这个女子身上，他看到了超过大多数人的坚定顽强，她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 她不会依附于任何人，他们之间的合作，也仅仅是合作，从来不存在崔安如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做到什么。 不得不说，他竟然有些肃然起敬。 看着并不强烈的阳光轻轻在崔安如身上包裹上一层光辉，陆景琛竟然有些迷了眼。 心脏好像漏跳了几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对一个女子心动，是因为她站在阳光下，说她准备杀人了……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陆景琛竟然紧张了一下。 “哦，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看样子郡主要解决的人，还真的是不少……而且我还是坚持之前的猜想，郡主和温家之间的恩怨，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林家那两个败家儿女引发的矛盾。” 崔安如没有解释，而是说道：“我知道王爷有强大的消息网，不妨自己去查查看，毕竟跟我相处得久了，自然而然会被我带入危险，王爷知道的多了，说不定关键时刻可以用来自保。” 陆景琛眼神有些迷离，刚好崔安如侧身的时候，一束阳光从她脖颈穿过，晃得陆景琛有些睁不开眼。 “郡主不如直接告诉我，免得本王浪费力气……” 崔安如摇了摇头：“都让我自己说了，就没有意思了。而且我和王爷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样密切，此时让王爷知道我的计划，只是因为王爷的命还在我手里而已。” 陆景琛对于这个答案，有些失落。 那一句“只是因为”，好像是一把小刀，在他的心上剜了一下。 不致命，但有些钝痛。 “说的也是……” 他起身扩展了两下胳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能够成为郡主的合伙人，也是我的荣幸……” 这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已经很少出现“本王”和“臣女”这样的称呼，其实关系早就进步了。 “能够得到王爷的襄助，也是我的荣幸……” 陆景琛听到崔安如的回答，又觉得至少他有靠近的机会。 他甚至开始分析自己的优势。 他身子已经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反正崔安如说过，会把他治好，他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成为她的负担。 而且自己拥有的地位和力量，也能更好地帮助崔安如。 如今崔安如在孝期，没有办法议亲，三年期满，他们无论如何也应该能培养出感情了吧？ 不远处的虚怀和若谷看着自家王爷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心动了。 不过他们没有办法提醒，让王爷注意表情管理。 “若是这次温家收敛了，为了顾全温如雪的婚事，暂时让林川老老实实接受惩罚呢？” 陆景琛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毕竟能够纵横朝堂这么多年，温家人是懂得权衡利弊的。 “那不是更好了，直接让他在路上就生重病，满足林家人想要把他留在京都的愿望，把他接回来，然后让他死在林志远和温氏怀里……” 崔安如的回答，再次让陆景琛充满了欣赏。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不是为了对方的容貌，也不是为了对方的才华，而是因为对方充满算计的杀人…… “看来这次林川是避无可避了……” “他又不会孤独，我会尽快送他的家人们去跟他团聚……” 崔安如这句话，让陆景琛彻底忘记了自我怀疑，喜欢就喜欢了，这个女人真的与众不同。 此时的温家，气氛格外尴尬。 温太师一锤定音之后，温继礼虽然不敢看贺老夫人和温氏的眼睛，还是觉得轻松。 这次不是他出头，面对孟氏和自己儿女的时候，也能少了很多压力。 孟氏和温如雪全程都没有出现，温氏也没有精力挑理，她现在想的都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儿子。 “父亲，母亲，大哥，我们先回去了……” 林志远一脸无奈，看着地上绝望的林川，已经没有了更好的办法。 温继礼没有阻拦，贺老夫人也只能叹息，眼泪婆娑地告诉林川要自己注意，这次她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要抱怨外祖父和舅舅。 林川如今心里都是对温如风的恨意，凭什么他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就定了自己的前路？ 至于表妹的婚事，真的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此时，他心里有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刚刚出了温家，他就目光坚定地说道：“父亲，母亲，我不走，我一定不能走……” 林志远问道：“都已经这样了，你不走还想怎么样，你外祖父都说了，不要影响你表妹的婚事……” 林川癫狂一般地说道：“影响便影响了，最好她嫁不进皇室，到时候我娶她就是了……” 第199章 装病神药 温氏和林志远都急忙捂住他的嘴。 “你是不是想死？这话若是让你舅舅听到了，你还有命么？” 温氏压着声音，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林川不服气，这件事他已经压抑了很久了。 “怎么了？这些年，我就不相信舅舅不明白我对表妹的心思……” 林志远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魔怔了。 当年温氏看上他，他觉得是林氏的祖先尽力了。 林川透露出喜欢温如雪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自己都可以，儿子就一定可以。 毕竟孟氏不是贺老夫人，温如雪更不是温氏。 从平日里孟氏和温如雪对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你表妹心高气傲，从小就不是给你培养的，她荣耀了，怎么也能让我们林家跟着沾光，你若是想要毁了他，你真以为凭借你外祖父和舅舅对我的那点偏心，能救你的命？孟家人撕了你的时候，只怕还要顺带撕了你舅舅！” 温氏这些年虽然一直在作，却一直知道温家的底线在哪。 林川心中一片死寂：“那我就活该去苦寒之地死在那里是么？父亲，要不然你们现在就打死我，让他们拉着我的尸体去那里吧。还认真悔改，我有什么悔改的？我只恨计划不周全，没有弄死崔安如那个贱人。” 林川的话，让温氏一阵伤心。 “川儿，我们怎么忍心让你去死，只是眼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路上，林川都没有再说话。 幸亏宫里给了温家面子，让林川在家待三天之后才起程。 不然圣旨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人带着林川离开了。 回到林家大门前，林川心中的愤怒到达了顶点。 他一个不高兴，就要冲着温家大门口的石狮子撞上去。 幸亏林志远眼疾手快，把他拦住了。 “儿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林志远瞬间出了一身汗，刚刚若是自己慢一点，儿子就要脑子开花了。 温氏也被吓得如同灵魂出窍一般，一阵后怕。 “我不想去，你们不明白么？反正都是死，我不想客死异乡，就死在家门前好了，反正外祖父和舅舅都不肯帮我了，不把表妹嫁给我就算了，还要为了表妹的婚事，狠心让我去边陲之地……” 林志远和温氏听了之后，心如刀割。 “那有什么办法？你这次闯的祸太大，崔安如都直接闹到了金殿之上，你舅母的哥哥都站在她那边，还有两位皇子帮忙说话，你让你舅舅怎么帮你求情？你舅舅都说了辞官，这种话崔安如都敢接，就是咬死了要惩治你，你要恨，就恨她吧！” 温氏的话，让林川来了斗志。 “我要留下，必须留下……如果我真的离开了，到时候那个翊王帮着她在路上把我害死了，你们就看不到我了……” 林志远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应该不会吧？ “怎么可能？”他脱口而出。 温氏却相信了，她甚至开始整理逻辑。 “有可能，如今翊王是真的愿意帮着她，而且翊王背后有太后娘娘……老爷，我们不能让川儿离开……” 林志远却说道：“岳父和舅兄都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怎么办？” 温氏动摇了一下，再看看儿子那张满是期待的脸，说道：“就按照父亲说出的办法，让川儿装病，重病，没有办法行动的那种……父亲说的是请宫里的太医配合，我们是真的让他生病，太医来了，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不能走了……” 林志远被绕糊涂了，问道：“夫人，你在说什么？” “父亲的方法是让川儿躺在床上装病，宫里也会明白他维护外孙的意图，我们是让太医真的以为他病了，要给川儿用点特殊的东西才行……不管了，反正就算是父亲和哥哥来了，看到的也是生病的川儿……” 温氏的想法已经成型，并且准备实施。 林志远听懂了，问道：“这样不会影响如雪的婚事么？” “肯定不会比父亲想的办法影响小多了，不管什么人来看，他确实是病了，巧是巧了些，那也没有办法，就说他是急火攻心，或者是别的什么，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真想让儿子死在外面啊？” 林志远还是在犹豫：“有温家在，翊王应该不会真的对他动手。” 温氏反问道：“你敢用自己的儿子的命来赌这个万一么？” 林志远蒙了，他不敢。 温氏咬了咬牙：“决定了，不走了，老爷你赶紧找人，不能通过温家这边的人，不然会哥哥他们知道……” 林志远也被说动了，他顺从地问道：“找什么样的人？” “手里有那种让人虚弱的药，十天半个月的，看上去像是重症的人，实则对身体没有伤害……” 温氏的声音压得非常低，生怕走漏了风声。 林志远想着，避开温家的人，确实不太好办，主要是自己没有什么人脉…… “好，我尽量……” “是一定。”温氏强硬地命令道。 林川知道，自己不用走了，眼里的光变得邪恶。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只要我挺过这关，我会蛰伏一段时间，一定要让崔安如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他心心念念要对付的崔安如，听到丹白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林志远正在低调的打听装病神药的时候，并没有马上下饵。 “先拖一拖，不要让他轻易得到，不然他不会相信……”崔安如的思路无比清晰。 一切都在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并不是她会什么未卜先知，而是事先收集了足够的资料，分析了这些人的性格，还有眼前的局势，综合判断温家和林家这一步棋。 温家有温如雪的婚事，肯定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毕竟孟家并不会放任他们胡来。 而林家一定不会让林川离开，又不敢惊动温家的人。 这些年林志远自己那点人脉，想要做成这件事，确实太难。 “宫里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就要带走林川，我们要拖到最后么？”丹白问道。 “最好是让他们看到希望，却非常渺茫，让林家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得到，这样他们辛苦得来的东西，要了自己儿子的命，这种痛苦才会刻骨铭心……” 第200章 水土不服 温家并没有意识到，温氏没有听话，而是在偷偷地搞事情。 他们的精力，更多的还是放在了温如雪的婚事上。 因此崔安如算计林家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防备。 毕竟朝堂之上，皇上已经给了崔安如交代，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跟崔安如自己想的还差很远，剩下的，崔安如要自己动手慢慢补齐。 陆景琛作为知情者，自然不会帮忙提醒，他也在等着看林家人的下场呢。 “王爷，林家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虚怀上报情况之后，顺带评价了一句。 “这样最好，不来郡主还要另外想办法动手。”陆景琛的嘴角不自觉挂着微笑。 虚怀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自家王爷从揽辔阁跟安国郡主见面回来，那个嘴角就一直压不下去。 “王爷说的是……” 虚怀没有别的话，此时的王爷，是盲目的…… 若谷也不是瞎子，自家王爷的心事，都要摆在脸上了。 他问了一句：“王爷，我们要不要帮忙？” “她有自己的计划，若是需要我们帮忙，早就开口了……” 陆景琛一副了解崔安如的样子，让虚怀和若谷更加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行了，你们告诉下面的人，不用帮忙，但是要让出空间，让郡主的人操作……万一坏了郡主的事，我定然不饶。” 陆景琛补充了一句。 虚怀递上今日从崔安如那里拿回来的药，提醒道：“王爷，该吃药了……” 陆景琛接过药丸，取出一粒捏在手里，打量着药丸的时候，眼神又开始发飘。 虚怀和若谷看到之后，都有些难受。 二十多岁的人了，情窦初开……真是美好的让人膈应…… 林志远不敢动作太大，也就没有惊动太多人。 这件事的余温还在，已经被贬谪的梁家因为梁正南寻来了孙家搞事情，再次获罪，彻底失去了官身，这辈子都没有什么指望了。 伤害了丹朱还想把她带走的孙家，都被皇上下令乱棍打死。 因为他们这些贪得无厌的小人，让京都这么多大人物都跟着丢人现眼，简直罪恶可恕。 丹朱知道之后，并没有流泪。 为了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 至于背后的万俟百里，林川担心自己通敌的罪名，所以在官府的时候并没有供出来。 不过崔安如知道这件事少不得他的手笔，也没有想要让他过得太舒服。 当他的舌口生疮，吃饭喝水都很痛苦的时候，他才想到，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 他知道自己在驿馆之中，都能被人算计，一定是有大人物对自己出手了，即便是告诉了皇上，皇上一定不会护着他这个外人。 这口气，他只能认下。 他低估了别人对付他的决心，口舌的痛苦，仅仅是个开始。 当他发现自己的视力也出现问题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短短一夜之间，他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了。 无奈之下，他还是找来了太医。 太医诊断之后，给他的结论只有四个字——水土不服。 万俟百里很想骂人，却没有这个底气。 跟他一起过来的公孙赫心情突然大好，前两日万俟百里有多能装，如今就有多狼狈。 “本宫这到底是怎么了，公孙大人应该能想到……如今我们在大夏已经不安全了，该收集的东西，也都收集得差不多了，也该起程返回大庆了，不然本宫这条命怕是要搭在这里了……” 万俟百里有些不敢留在大夏了，担心下一步就是有人要自己的命了。 公孙赫看到他的惨状，虽然心里痛快，还是跟他一样担心死在这里。 大夏的人对堂堂的皇子都敢下手，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臣子？ “三皇子说的事，下官这就去起草文书，请求大夏皇帝准许我们归国……” 下人进来传话，说是宫中二皇子和三皇子同时过来探望。 万俟百里赶紧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让公孙赫先出去了。 “听闻百里皇子水土不服，想必是离开故土太久的缘故，父皇甚是关心，特意让我兄弟二人过来看看。” 陆景尧主动开口，毕竟这次他才是跟李存忠负责接待的人。 “多谢皇上，多谢二位皇子，我已经好多了……” 陆景荣看着他的惨样，心情都好多了。 “我们只是奉命来看看，不然也不想来见证百里皇子最见不得人的样子，所以不用感谢……” 他一开口，刚刚两位三皇子的客套瞬间变成了废话。 “二哥，你……”陆景尧蒙了。 刚刚那些话传到了父皇耳朵里，估计会连累他一起挨骂吧？ 陆景荣并没有放在心上：“三弟，怎么了？” “没事，我相信二皇子只是在开玩笑……” 万俟百里丢了面子，还要自己给自己找补。 陆景荣却说道：“三皇子想多了，我很真诚……” 这次陆景尧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拉回来了，只能抬头看天。 万俟百里还在想，自己该怎么回应。 陆景荣却自顾自地说起来：“算算日子，百里皇子来到我们大夏，也有一顿时间了，走的地方也不少，该办的不该办的，反正都没有落下，最后弄个水土不服，别人都是一到地方就已经有反应了，你这怎么才开始？” 这个问题，让万俟百里心里都跟着生气。 这么明显的问题，当然是他们大夏的人搞鬼，他怎么好意思大言不惭地问出来的？ “我猜想，是百里皇子思乡情切，想要早点回归故土，跟你们的皇上复命了……毕竟一开始靠着一个假公主造谣我们的大将军失败的时候，我若是百里皇子，都恨不得直接找个能通往大庆的地缝直接钻回去了……难得百里皇子坚持了这么久，又是灭口假公主，又是割让城池的，至于百里皇子在京都还做了什么，跟什么人接触过，我不想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景荣的话，给了万俟百里很大震慑。 他还是故作镇定：“我好像有些听不懂二皇子的话呢……” 陆景荣笑了笑：“没关系，说不定百里皇子回到大庆之后，就能懂了。你放心，大夏的太医医术都很高明，一定会治好百里皇子再让你上路，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第201章 假死变真 万俟百里无言以对，又没有办法发脾气。 陆景尧都开始后悔跟他这个二哥一起过来了。 果然，经常跟陆景琛在一起的，没有什么正常人。 “行了，我们也算是看到人了，百里皇子经过我们大夏太医的诊治，已经开始恢复之中，等你好了，就可以起程回大庆了。” 陆景荣好像是一刻钟都不想多待，直接就跟这里的人告辞了。 留下的陆景尧一脸凌乱，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三皇子，我没事，我明白二皇子说话比较直接，并不是针对我……” 万俟百里心累，这个台阶还要自己亲自来找。 直到陆景尧也顺着这个借口离开，万俟百里才慢慢轻松下来。 他自己带来的医者似乎水平有限一样，检查了很多次，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对大夏那边太医说的水土不服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他再次找来了医者，非常严肃地问道：“你确定本宫不是中毒？” 医者的回答很是慎重：“回三皇子的话，臣怎么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若是三皇子有什么，臣回到大庆之后自然没有什么好结果，若是发现三皇子中毒，一定会马上告知，不敢隐瞒……” “行了，你看看大夏的太医给本宫开的药，有没有问题。” “是……” 医者不敢耽误，还是帮忙仔细检查了一下。 在确认了药物没有任何问题，正对如今他的症状之后，万俟百里还是没吃，而是让医者自己又重新调配了一份。 这里的人，他觉得都怪怪的。 林志远这两日已经焦头烂额，表面上还要装作风平浪静。 再过一天，就要把林川送走了，他知道时间就要不够了。 好不容易打听到的一点点消息，最后都让他失望，不是找不到那种药，就是别人夸大其词，根本就顶不住太医的查验。 眼看着时间要来不及了，才有个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要找的那种东西，青楼才有，有些姑娘为了逃避不喜欢的客人，偶尔会用那些药，甚至会用药装死，改头换面，重新去过平凡的生活。 不过这些东西，都很隐秘，一般人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触。 那个人只是会知道消息，并没有办法帮他弄到药。 这就是崔安如计划之中的缜密，不会给林志远太多巧合，每一步都要让他亲力亲为，只有这样，将来他想起儿子的死，才会更加痛苦。 林志远绞尽脑汁，还是无能为力，最终还是跟温氏商量了一下。 温氏得知那种药竟然要去那么肮脏的地方去拿，也是纠结了一番。 最终为了儿子，她还是想到了办法，寻了心腹人，去外头雇了几个奇丑无比的流浪汉去青楼消遣，用这样的办法逼迫那几个姑娘用药躲避。 最终，果然获得了成功。 不过老鸨并不想承担这种事，毕竟太危险。 最后还是看在银子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把药拿走了。 “夫人，还是你有办法……”林志远如获至宝，想着儿子终于得救了。 温氏也有些激动，这几日他们茶不思饭不想，因为害怕温家的人看出来，都没敢回去。 即便是萧让前来探望，他们都是匆匆接待之后，赶紧让他走了。 “川儿，老鸨说，这个药服用之后，会有一定的痛苦……你坚持一下，这样才足够真实……” 林志远其实也有些担忧，这个药他们没有来得及试，因为时间不够了。 不过他也相信，那个老鸨一定不敢骗他，不然她的命也保不住。 林川点了点头，下了很大决心才把药接过去。 温氏看着他把药吞下去，都觉得心疼。 “老爷，你确定没事吧？” “放心，那个老鸨若是敢用这个药来欺骗我们，那就是找死……”林志远宽慰着温氏，也说给自己听。 不多时，林川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身体也在扭曲，很明显，药物的反应确实有些强烈。 温氏看着他这个样子，着急地想要上前帮忙，却听到林川说道：“别过来，母亲，我怕挣扎的时候伤到你……” 因为太难受，他把眼前桌子上的一切都扫在了地上，一顿砸…… 林志远也担忧的不行，生怕这个药是假的。 好在林川状态慢慢稳定下来，那种疼痛似乎可以承受了。 他的眼神，也慢慢变得平静。 身体之中时不时还有些难受，跟刚才相比，已经算是小事一桩。 “川儿，你感觉怎么样？” “母亲，我还好，刚才实在是疼得要死……” 林川的回答本来是想让他们放心，结果出口的声音，让他们吓了一跳。 那种虚弱的感觉，好像是病入膏肓一样。 林川自己都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刚刚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林志远和温氏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成功了。 看来这个药，确实能瞒天过海。 “太好了，川儿，你赶紧回去躺着，明日宫中的人来了，你这个状态足够骗到所有人了……” 林志远高兴了，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些年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依靠着温家，他已经麻木地去接受温家所有的馈赠。 这次能够办成这么重大的事，他有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满足感。 此时他并不知道，他人生之中难得的满足感，也会转变成钝刀，狠狠地扎透他的心，回忆一次痛一次。 躺在床上的林川，感受着身体里慢慢褪去的难受之感，憧憬着自己留下来之后，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让崔安如后悔。 结果他还没有想通，身体里又是一股剧痛袭来，偏偏他的身体好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没有力气挣扎。 他的表情似乎也很稳定，脸上的肌肉都已经不再为他所用，身体就更是。 他好像被凌迟一样的痛苦，却没有办法宣泄，这种感觉让他几乎崩溃。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昏迷了过去。 半夜，林志远和温氏不放心，轻手轻脚的去林川的房间看了看，林川的呼吸很弱，并没有醒过来，两个人都以为是药物的作用，还挺开心，觉得这个药真的能够骗人。 在他们满意地离开不久，再次袭来的痛楚让林川惊醒，他还是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呼喊，任凭疼痛撞击他身体的每一寸。 终于，在承受不住身体极致的痛苦之后，他口吐白沫，不甘心地停止了呼吸。 第202章 他真死了 天光微亮，林志远和温氏就已经起来了。 他们一晚上没有怎么睡，心中实在是不安。 “我们去看看川儿吧……”林志远小声说道。 若不是他们的身份不够，昨夜就已经递牌子进宫去请太医，让太医看一看林川痛苦的样子，总好过宫里的人来了之后，才发现林川“病重”。 温氏却说道：“我们现在过去也没有什么用，那个药还挺伤身体的，说不定川儿好不容易才睡着，我们若是这个时候过去了，吵醒了川儿不说，就提前看到他被折腾成什么样了，再过一会，宫里的人就来了，我们的表现就会很生硬……” 温氏的话，很容易就说服了林志远。 “也是，成败在此一举了……” 林志远心里其实没有底，这次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亲力亲为这么多事。 “唉，即便是装病，这孩子也是吃苦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补偿他才行，要好好给他调理身体，不然将来落下病根可怎么办？他可是林家唯一能传宗接代的人。” 林志远赶紧附和：“放心吧夫人，这一关只要挺过去了，岳父和舅兄那里我们想办法给个交代，他们总不会不管的……他们找的人，一定比我们自己找得更加靠谱……” 温氏虽然无奈，却也认同。 这个已经是目前他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他们在房间里窝着，一直等着外面的动静。 贺老夫人和温继礼都来了，萧让和林知音也赶了过来。 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林志远和温氏的计划。 就连陆景霖和萧雪灵都过来了，毕竟如今陆景霖的身份比较尴尬，实力不强，需要更好的盟友。 这次过来，也是想要捡个好人缘。 林志远和温氏忐忑地应对这些人，萧让问了一句：“舅兄怎么没有出来？” 林家夫妻吓了一跳，做贼心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温继礼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们……” 他没敢问，毕竟这里还有陆景霖，不管怎么样，人家是皇室的人。 萧让看到这个情况，也没敢再追问。 硬是等到宫里的人来了，林志远和温氏才出去迎接。 “林大人，林夫人，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两位配合……” 前来的差人先是客套了一番，虽然林志远被贬官，可是温家丝毫没有动摇，他们还是看得清楚形势的。 林志远说道：“有劳公差了，一路上还要烦请对小儿多多照应一番……我这就去让他出来，这孩子这两日也是有些旧疾复发，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影响。” 温氏也说道：“没错，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我们自然是要遵行的……” 温继礼看着他们的表情，那种怀疑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贺老夫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她还沉浸在心疼外孙这件事上。 林志远让下人去催促一下林川，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有起来。 结果下人去了之后，吓得半死。 “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公子出事了……” 林川和温氏看到下人惨白的表情，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成了，他们的日子“装病”成功了。 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觉得林川要不行了，那一定可以骗过这个公差。 “怎么了？”林川故作慌张的问道。 温继礼闭上眼睛，想不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为什么，为什么妹妹不跟自己商量，擅自做主还是用了这个办法？ 贺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继礼。 不过她心里是高兴的，还好女儿和女婿留住了林川。 至于温家那边，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到时候再解释就行了。 萧让蒙了，这是什么操作？ 原来高门里面，还可以这样？ 下人看到老爷和夫人显然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又不敢直接说，只好说道：“老爷和夫人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大公子肯定是起不来，也没有办法出发了……” 这句话，让林志远更加满意了。 他们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 温氏也假装震惊，大声质问：“你胡说什么？我儿子昨天还好好的，还忏悔着表示到了那边，一定会好好反应自己，争取早日归来，你竟然说他不能去了？” 下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林志远看到情况差不多了，冲着温氏使了个眼色。 之后，他故意对温继礼说道：“舅兄，若是川儿真的有事，烦请舅兄帮忙请个太医过来看一眼，不要耽误了行程……” 温继礼心情受到了严重影响，却不能戳穿他们，只好让公差通融一下，直接让随从去宫里请太医了。 趁着这个时间，他们一同去了林川的房间。 林川躺在床上的惨样，让温氏一阵心疼。 不过想着他是装病，这都是药物的效果，又强行说服自己镇定。 贺老夫人也是吓了一跳。 这人还行？ 她急匆匆地往前走过去，看着林川嘴角的白沫几乎已经干了，眼睛闭得格外紧，而且没有看到他胸膛的起伏。 贺老夫人着急了，赶紧试探了一下林川的鼻息。 “川儿，你别吓外祖母啊！” 她的声音过于逼真，温氏还想着，母亲的演技就是好，都不用沟通剧情，临时都能演得这么像。 她赶紧凑过去，也看了一眼。 林川的样子确实太惨了，不过她坚定地认为儿子肯定是没死，毕竟那个药是林志远亲自寻回来的，亲爹肯定不会坑儿子。 结果贺老夫人扭头给了她一个耳光：“你都做了什么？川儿怎么死了？” 温继礼也蒙了，不是装的？ 公差一开始也在想着这家人是在演戏，听到这句话，也是惊掉了下巴。 这么狠？这家人为了不让儿子去苦寒之地，直接让他死在家里了？ 此时的林志远好像是回过味来了，林川再怎么装病，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没有反应？ 他试探着凑上去，看着林川那个青紫的脸色，还有嘴角干涸的沫子印，轻轻把手递了过去，无意中触碰到了林川的鼻头，冰凉…… “川儿，川儿，你怎么真死了！” 第203章 都凉透了 温氏也蒙了，这是真的？ 她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如同琉璃盏一样被碰了个稀碎。 她捧着林川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阵心惊胆战。 早就已经荡然无存的鼻息，更是击垮了她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川儿，川儿，你别吓母亲啊……” 温继礼蒙了，就连林知音也吓坏了。 她哥哥真的死了？ 她越过萧让，扑了上去。 “哥哥，哥哥，你睁眼看看我啊，我是知音啊……” 林川的身子早就已经凉透了，任凭他们再怎么摇晃呐喊，都没有回应。 温继礼也意识到，这次他们一定是操作失误，本来想要让林川假装生病，结果真的送走了他…… 公差都茫然了，第一次见到用死亡来逃避做苦力的……有温家在，这都是形式而已，早晚都会回来，他们这么想不开么？ 当太医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大家哭成了一团。 “太医，你终于来了，你救救我儿子……” 温氏完全没有了主心骨，竟然主动给太医跪下了。 太医一脸吃惊，这位林夫人过去到底有多会仗势欺人，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如今这样，看来这位大公子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当他看到人的时候，心中想着这还需要自己过来么？ 很快他就跟温继礼说，林川确实是死了。 林志远又想起来在青楼拿到这个药的时候，老鸨说过，也有姑娘用这个药假死脱身，说不定儿子也是。 他赶紧拉过温氏，非常微弱地说道：“假的，假的……” 温氏并没有反应过来，还想着怎么可能是假的。 儿子的身上都已经凉了。 太医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叹了一口气。 他也把温继礼带到了另外一边。 “丞相大人，老夫刚刚已经仔细查验过了，林大公子确实是没有了生机……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受损，临死时候应该非常痛苦，而且没有办法喊叫。从他的死状可以看出来，是严重的中毒迹象……至于假死，不可能了……” 太医欲言又止，他也知道林志远和温氏的谋划，只怕是他们操作失误了。 温继礼气得要死，这次妹妹他们不听话，不但要给温家带来麻烦，还真的搭上了外甥的命。 这个结果，若是让父亲知道了，肯定要大受刺激。 贺老夫人面对这样的变故，觉得自己也要坚持不住了。 “太医，他真的死了？”公差总要走自己的流程。 太医点头，已经没有办法给他们任何希望。 “根据老夫的观察，林大公子应该是昨天夜里已经死了……” 这句话，让林志远和温氏更加破防了。 可是林志远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万一林川是假死呢？ 温继礼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冲上去打人。 公差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对这边的人拱手说道：“今日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想要看到的，不过结果已经发生了，只能接受了，林大人，林夫人，还请节哀，卑职先回宫复命去了……” 公差走了，陆景霖和萧雪灵都看傻眼了。 林川这是真的死了？ 陆景霖想着，接下里的事，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参与了，也就找了个借口带着萧雪灵一起离开了。 温继礼看着剩下的人，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气愤地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林志远被他的气势压得不敢说话，最终还是温氏开口：“哥哥，我们实在是不忍心让川儿去那种地方……” “不是说了么，他犯了太多次错误，这次就是让他去做个样子，让大家看到他确实受了罚，将来让他回来就会更加顺利，你这样算是什么，莫不是真的要毁了如雪的婚事？” 林志远不敢说林川之前要娶温如雪的事，赶紧否认：“舅兄，我们当然不会这样，所以这次都没有敢惊动你们，想着靠我们自己的本事就能解决，没有想到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看川儿的样子，应该是假死了……” 事到如今，他还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林川只是假死…… 温继礼把太医刚刚的话说了一遍，林志远的心都凉了。 温氏更是发疯一样开始捶打他的胸口。 “都怪你，找的这是什么药，青楼出来的东西，那是能给人用的么？” 温氏的话，让在场的人更加震惊了。 林志远默默承受着这一切，面对自己儿子的死，已经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欲望。 林知音没想到哥哥竟然是被父亲和母亲亲手害死的，当时也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贺老夫人上去又给了温氏一个耳光，制止了她继续发疯。 “你给我闭嘴，我要听真相！” 贺老夫人的话，让温氏瞬间心如死灰。 刚刚她还在发泄，如今只有自责。 儿子没了，真的没了。 林志远看到大家都在注视他，知道是想让他说出答案。 没有办法，他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怎么寻到了线索，又怎么从青楼把这个药弄出来。 温继礼听着听着，牙关自动咬紧了。 “蠢货……” 这已经是他眼前能想到最合适的词了。 青楼的东西，买回来给自己儿子用，甚至没有经过验证…… 林川死的到底有多窝囊？ 他们的解释，也成功蠢到了萧让。 果然，这个家一旦没有温家的扶持，那绝对是一群废物。 此时的林志远和温氏整个人都是蒙的，看人也都不真切，好像是在做一场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梦。 “要让那个青楼的老鸨给哥哥陪葬……”林知音还算是保持了一点理智。 这个药一定有问题，既然是老鸨给的，那就是老鸨的问题。 结果温继礼呵斥了一句：“那种人想要跑也跑不掉，你们不是应该先想想，怎么解释川儿的死么？难道真的要跟皇上说，是你们想让他装病逃避苦役，结果用药不当导致他死亡？除了痛失亲子，再来一条欺君？” 林志远已经没有了主心骨，忙问道：“舅兄，那怎么办？” 温继礼看着林川冰冷的尸身，闭上眼睛说道：“就说川儿这两日深感愧疚，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无颜面对所有人，所以留下遗书服毒自尽了……” 林志远好像是傻子一样问道：“遗书，哪有遗书？” 第204章 岂敢枉死 温继礼很想赏给他一个大巴掌。 想到他也正在经历丧子之痛，也就忍住了。 “遗书在哪，写了什么，不是你们发现的么？” 温继礼这样暗示，他们才听懂。 温氏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意识到儿子是真的死了，这才开始哭天抹泪。 她那个崩溃的样子，让温继礼看着都觉得心疼。 唉，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哥哥若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温氏一边哭，一边说了一句。 温继礼从她的语气之中，感受到了一丝责备。 他自己也在想，若是自己帮忙，让林川假装受伤，结果是不是就不会一样…… 不管怎么说，那是一条人命，还是自己外甥的人命。 贺老夫人马上说道：“你有火冲着你哥哥发什么？你哥哥不想帮你么？眼下你嫂子要和离，你侄女要成亲，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让他一直迁就你，你有没有心？” 这是这么多年，他们母女一贯的套路。 一个没有底线的索取，一个故作贤淑的痛斥。 果然，温氏又接了一句：“可是我最信任的就是哥哥，哥哥都不管我，还有谁能管我？” 这次温继礼不如之前那样愧疚，因为他心里对这份亲情已经产生了动摇。 如今孟氏那边在他心中占的比重上来了，之前孟氏不哭不闹的时候，他就积累了很多愧疚。 孟氏攒够了失望，下定决心离开他的时候，他就更加没有办法把心思放在妹妹这一家了。 看到温继礼没有什么回应，贺老夫人赶忙制止了温氏。 这样下去，不会有任何好处。 “你刚刚说得对，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们想的不对，哪怕让川儿做个样子也好，现在你们反过来怪你哥哥……” 温氏痛苦的呜咽这才到来。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以为他会活下来……” 温继礼心乱如麻，这边的事情让他心里很难受。 “你们先想想这件事怎么办吧，青楼那边自然不能放过，不过怎么让川儿死得有价值，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事……” 温继礼先一步离开了林家，把等在外面的太医送上了马车，然后一个人回到了温家。 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有必要让父亲知道。 当公差和太医先后从林家离开之后，陆景琛和崔安如在揽辔阁上正在喝着清茶。 “看样子，郡主的计划很顺利……” “不顺。” 崔安如随口说了一句，颇有些不满。 陆景琛一愣，问道：“没有拖泥带水，还是林志远和温氏亲自给自己的亲儿子下了毒，这种痛苦将要伴随他们的一生，没有人会把证据联想到郡主身上，这样还不顺利？” 崔安如却说道：“若是顺利，林川早就死了，如今应该死到林志远和杨氏他们了……毕竟之前的实力没有办法发挥，而且有些情况还没有摸清……父亲和哥哥死了这么久，除了之前那两拨刺杀我的人被直接送到了城防军营当成了刺客直接杀了，我一直都很憋屈，侮辱他们的人还有很多，早就该死了。” “羽翼未丰，岂敢枉死。” 陆景琛震惊了，这八个字，直击灵魂。 “我知道即便如今，我的境况也不容乐观，毕竟上位者的态度已经放在那里。” “同时我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对我父兄的愧疚，对我们镇国公的照顾，也会慢慢减弱，甚至我再提起他们的功劳，都会让人觉得讨厌。” “那个时候，我准备得再怎么充分，怕是也没有能力实施。” “所以，就一边积蓄力量，一边做吧。” 崔安如的坦诚，让陆景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都告诉我了？” 他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过了他的预期。 崔安如却说道：“王爷想要听的，不就是这些么？我知道王爷帮了我很多忙，如今即便是我不想把王爷拖下水，恐怕皇上也会认为王爷是跟我站在一起的……” “这些事情将来都会成为隐患，可能会给王爷带来危险，所以要提起跟王爷说精明。这些麻烦因我而起，我承认给王爷带来了麻烦，所以会跟王爷保证治好你的病，但是不会奢求王爷的帮忙，只要王爷知道我的计划之后不给我捣乱就行……” “另外我对党争不感兴趣，无论王爷跟哪位皇子走得近，我并不感兴趣，也不会通过自己的计划帮谁夺嫡。我父亲和兄长都是纯臣，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给他们的名声带来污点。” 崔安如的话，始终都让陆景琛敬佩。 “其实你不说这些，我也不会过问。我也知道，你所行的事，前途渺茫，若是能够在不违背做人原则的情况下，能帮助你的地方，我倒是愿意帮忙，比如给大庆三皇子下的那种药，是为了我们大夏好。” 崔安如没有回答，这件事他们心照不宣就行了。 “我想知道，他如今水土不服的情况治好了之后，是不是就没事了，就是个小惩大诫？” 陆景琛好奇地问了一句。 崔安如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这段时间如果他按照普通的水土不服来治疗，肯定会耽误真正的毒术进入体内，这种毒会在他体内潜伏一段时间，等他回到大庆，再过一两个月，应该就会发病了……一旦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办法治疗，他就提前退出了储君的争夺。反正他们大庆有太子，他平日里跟太子的关系怎么样我并不清楚，是走狗还是对手，只要他陷入了被动，总有人会对他动手。敢几次三番的羞辱我父兄的人，还想完好无损地离开大夏，简直是痴人说梦。” 陆景琛看着崔安如的时候，差点变成星星眼。 这个女人，还真是处处让人出乎意料。 “林家的事情牵扯到了别人，那些毒药的来源，总会牵连好几个无辜的人，你安顿好他们了么？” 崔安如目光坚定：“无辜的人，谁？” 陆景琛刚想回答，想了想刚刚崔安如的态度，才问了一句：“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让那个老鸨活？” 第205章 仅是开始 “逼良为娼的事情，她没少做，前些日子刚刚当街打死了一个本来已经赎身，却被她扣住了身契的女子。” 崔安如的声音温柔，但是坚定。 陆景琛一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背景。 “郡主这是替天行道……” “我非要这个本事，毕竟天子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我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不影响我自己的计划，尽量做一些事。将来若是有一天，我能力不够，精力不足的时候，没有办法救什么人，也不会过于自责，毕竟我不会标榜这是我的责任。” 陆景琛越了解崔安如，就对她更加着迷。 不远处的虚怀和若谷已经在担心他这样下去，就要被安国郡主看出来了。 即便是安国郡主没有在意，她身边那几个侍女也不瞎。 “这次林川的死，也许会让林家开始警惕……” 崔安如听着陆景琛的话，却不以为然。 就凭林家那些人的德行，只怕会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然后疯狂报复，只不过这次温家会不会参与，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毕竟温继礼被温如雪的婚事牵绊住了，孟氏也能压着他，温太师那边就未必了。 有贺老夫人这个老白莲在，温太师再怎么糊涂，崔安如都觉得见怪不怪，算是正常情况。 她要完成的事情越多，要算计的事情也就越多。 “也许吧，不过他们会更加恨我，一切的因由，最终都会归结到我头上。我倒是很好奇，他们会怎么报复我。” 崔安如一脸期待的样子，让陆景琛都觉得特别好看，今日的阳光正好，轻轻铺在崔安如身上，让她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圣女。 “他们未必会有这个精力……”陆景琛说道。 “是啊，毕竟亲手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死了，总要面对现实……温如雪的婚事并不会因为这个而停止，林川还没有这个分量……” 两个人好像是共同策划了这件事一样默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不需要解释。 “郡主觉得，林家会怎么对外公布这件事？” 陆景琛竟然想着，或许崔安如对此也有些安排。 崔安如非常平静的说道：“林家大公子对于镇国公府的事心存愧疚，留下遗书一封，已经服毒自尽了……” 崔安如猜中了温继礼的套路，林川的死已经是事实，对于他们这种能够在朝廷顶端生存的人来说，哪怕是不幸的事也要为他们所用。 陆景琛笑容玩味，问道：“那按照郡主的说法呢？” “我没有什么说法啊，自然是事实说话……” 陆景琛的笑容更盛了，他知道这次崔安如并不是简简单单弄死一个林川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后手。 他很是期待，崔安如“憋屈”了这么久，到底能弄出多大动静。 林家的罗乱就摆在眼前，想不面对都不行。 贺老夫人看着眼睛已经红肿不堪的女儿，再看看自责不已的女婿，那边觉得几乎昏厥的外孙女，和不知所措的外孙女婿，真心觉得其实昏过去也挺好。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按照你大哥说的去做！” 温氏强打精神，问道：“母亲，川儿死的太惨了……我要让他们偿命！” 贺老夫人说道：“这不是废话么？你们要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难道你不知道，公差回宫复命，你们已经有欺君的嫌疑！” 林志远蒙了，他把这件事忘了。 他赶紧走过来，扶着还没有清醒的温氏。 “母亲，您放心，我们这就去做……” 贺老夫人扶着自己的额头，觉得这里的乱摊子实在是难以处理。 这个时候萧让走过来，搀扶了她一下。 “外祖母，你休息一会吧，这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忙不完，舅舅已经去找外祖父了，应该不会太快回来。如今这里都要靠您帮衬，岳母明显是情绪失控了，不能再强求她理智的做什么，先把事情交给岳父处理。” 贺老夫人卡着他的手，说道：“侯爷，你是个好的……” 萧让赶紧说道：“外祖母，千万不要这么生分，我在您面前怎么敢自称侯爷，就是您的外孙女婿而已。您若是不保重自己，一会夫人还要多担心一个人。她的身子实在是负担不起，外祖母心疼心疼她吧……” 贺老夫人看了看同样虚弱的林知音，当时就更加心疼了。 “有你这样护着她，我也就放心了……萧让，你放心，有温家在，绝对不会让崔安如那个贱人影响到安南侯府。” 萧让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心中满意，对于林川的死，其实没有什么悲伤。 之前林川随便给他耳光的事，他还记在心里。 如今林川死了，对于萧让来说，甚至是个好消息。 将来林家没有了依仗，一切都要靠他这个女婿了。 温家自然也会把原本应该给林川的一切，都给到他这里。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差点翘起来。 “外祖母，知音是我的夫人，我们荣辱与共，休戚共存，她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今舅兄离世，岳父和岳母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儿子，我这个女婿如果不挺起来，会让人笑话，而且知音将来会一直担心。” 萧让的话，让贺老夫人更加满意。 “你确实懂事，看来知音豁出去名声也要选择你，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 贺老夫人在夸奖萧让的同时，不忘提醒萧让，林知音为了跟他在一起，付出了多少。 萧让并不是听不懂，直接说道：“外祖母说的是，我这一生都要珍惜夫人对我的情义。” 贺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视线转移到温氏的身上时，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个女儿，她真是又生气又心疼。 温继礼回到温家之后，并没有很委婉的跟温太师说了林家的事。 “糊涂至极！” 温太师怒极，这种事情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 “父亲，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我已经让他们准备遗书，伪装成川儿是愧疚自杀的样子，具体的大局还需要父亲主持，母亲在那边还要照应回不过神的妹妹和知音，万一撑不住怎么办？” 结果温太师急忙说了一句：“不可，小心有诈！” 第206章 孟氏心声 温继礼一愣，赶紧问道：“父亲，怎么了？” 温太师提醒道：“如今川儿的死还没有查明真相，那个药虽然是志远买回来的，你怎么知道这中间没有别人的手笔？万一有人在背后伺机而动，只要林家公布川儿是羞愧自尽，那边直接放出证据，他是被自己亲爹的愚蠢害死了，而且还是为了欺君，那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要消化林家？而且到时候就是双重欺君，这个罪名你要让林家怎么承担？我们温家也没有办法逃脱干系。” 这一段话，让温继礼惊诧不已。 什么人能够算计得如此深远？若不是父亲提醒，只怕他已经着了道。 “安国郡主？” 跟崔安如想的一样，这些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第一个想到她。 “估计就是那边的人，若真是她，我们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虽然成过亲，掌过家，岁数还是在那里摆着。想不到做事这样老练，而且伏笔竟然这么深……说不定，她背后还有别人。” 温太师对崔安如的评价，让温继礼都跟着心惊。 “她背后不就是一个太后娘娘么？如今太后娘娘不在京都，即便是两人之间往来密切，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部署这些……更何况，太后娘娘没有理由对我们动手……” 温太师没有马上回答，如今他死了一个外孙，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持心态稳定。 “走吧，去看看再说……” “要告诉夫人他们么？”温继礼问了一句。 如今林家和孟氏他们那边的关系，他真的在纠结。 “当然要告诉，她不是什么不识大体的了，该怎么做，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还不用你来担心。” 温太师的话，让温继礼更加羞愧。 他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孟氏那里，刚好温如雪也在。 他简单说了一下林家的情况，温如雪都愣住了。 她跟温太师有同样的直觉，这件事大概跟崔安如有关。 可是她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持。 药是青楼的，是林志远亲自买回来的，而且还是辗转了几天才拿到手，一切都跟镇国公府无关。 孟氏很是大气地说道：“老爷和公爹先去，我等等如风，我们一道过去，至于如雪，正在备嫁，就不要让她去面对这样的场面了……” 温继礼想了想，没有什么不妥当，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 “老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孟氏客气的问道，让温继礼又是一阵难受。 如今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真的可以用客客气气来形容了。 “没有……” 温继礼无奈，只能先退了出去。 温太师那边已经准备好，温继礼回来之后来两人就出发去了林家。 “母亲，表哥是真的死了？”温如雪问道。 孟氏眼神清明，看了看外面。 “这种事若是他们都敢作假，那才是蠢到家了，你祖父和父亲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温如雪问道：“就不怕他真的是诈死么？” “没有理由……只要装病就行了，没有必要真的死……按照你祖父和父亲的性格，他若是装死，他们也会让他真死……” 温如雪稍微吃惊了一下，毕竟之前他们对温氏的疼爱，并不是说说而已，连带着对温氏的两个孩子，都无比溺爱。 看到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温氏说道：“当年你父亲能够抛弃自己的生母，不过是因为你祖父说了你祖母的坏话……那个时候你父亲才十一岁，在家族荣耀，自己的前途，和你祖母之间，他果断地选择了前者，之后为了弥补自己心里的空虚，又把所有的感情都回报给老夫人。其实他也是个病人，而且病得离谱。” 温如雪蒙了，她这是第一次听母亲用这样的方式来剖析父亲。 “这些话，本来不该跟你说，毕竟为人子女，不该多去关注长辈的丑事，可是你马上要成为皇室的一份子了，将来要面临的腌臜，只怕更多，有些事你没有提前的准备，只怕不好应对。包括你祖父在内，温家的男人都很自私，又偏执地相信自己是个长情的人。只怕这种错觉，他们自己已经相信了。” 温如雪心疼地伸出手，放在孟氏的膝盖上。 “母亲，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吧？” 孟氏却说道：“傻孩子，你外祖父当年可是先皇的伴读，你舅舅也向来强势，这些年你祖父再怎么骄纵你姑母，终究会维护我的颜面。世家大族，这些事其实见怪不怪了，女子生存本来就不该依附于男子，只不过各种条陈，让我们无力挣脱而已。所以在自己没有绝对的实力掌控局势的时候，一个稳定可靠的娘家，很是重要，这也是宫里这个时候给你赐婚的原因，因为他们都知道，你若是嫁入皇室，我就没有办法和离了……” 温如雪表情动容：“母亲，那我们……” “不行，不要动这个念头，如今在这个家，母亲跟你父亲这样相敬如宾，已经不错，即便是和离，母亲也不想再嫁，你和如风也是我们之间必然没有办法绕开的牵绊。母亲把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不就轻松多了？” 孟氏温柔的语调，让温如雪从心里觉得温暖。 “我会努力，成为母亲的依靠……” 孟氏感慨地反过来握着她的手：“母亲这个年纪了，看着你们长大，已经没有太多奢求，至少我这一生，有疼我爱我的家族，有懂事体贴的儿女，至于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夫君，也全凭运气……至少这些年，你父亲对我足够尊重，虽然母亲很羡慕安国郡主果断和离的勇气，毕竟她没有什么牵绊，我能做的，也只有静静地欣赏而已。” 温如雪眼角已经湿润，这种丝丝绵绵的温情，轻柔地流进心里。 “其实留在温家，也未必是什么坏事，至少我教养出来的你哥哥，跟你祖父和父亲有本质的区别，若是将来他因为血缘的关系，出现了那些征兆，我也可以及时扼杀……你外祖母和我都有一个遗憾，就是当年你祖母从温家离开，死在外面……你祖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祖父配不上她，你父亲也没有资格叫她一声母亲，贺家更是没有资格有这个女儿……这些年，我在努力地让你们有这个资格，叫她一声祖母……” 第207章 关于祖母 温如雪深受触动，这些年，母亲很少跟他们谈论这样沉重的话题。 每次提到他们的祖母，都不会篇幅太长，细水长流，偶尔提起，轻描淡写，但是感情真挚，让他们对这个祖母更加好奇。 外祖母偶尔也会提起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祖母，回忆起来的时候，总是满脸温柔。 “你祖母曾经救过你外祖母的命，还有我的命，所以当年即便是温家发生了那样的事，孟家也没有想过退婚，因为这是你祖母帮忙定下的亲事……那个时候我也想着，毕竟是你祖母的儿子，而且亲自栽培了那么多年，你父亲就算是中间被老夫人带偏了，总有扳回来的可能。” 孟氏今日也是趁着这个时候，多说了一些。 “结果成亲之后，我发现他对老夫人有着近乎亲生母亲的孝顺，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父亲这个人好像没有什么希望了，我就把注意力放在下一代身上，反正我没有必要跟老夫人争什么，你父亲这种糊涂的人，从他那里争取回来的东西，也未必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从来不觉得我跟老夫人之间还需要争。” “有了你哥哥之后，老夫人曾经想要把孩子抱过去他来养，因为她没有生过儿子，跟你祖父正式成亲的时候，你父亲也已经十一岁了，她想感受一下养大一个男孩的快乐，弥补自己的遗憾，毕竟我还年轻。” 温如雪听到这里，觉得老夫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当时祖父和父亲都没有意见么？” 孟氏笑了笑：“你父亲自然是没有，你祖父知道孟家不能惹，没有同意，这个府中，其实你祖父比你父亲清醒，他完全知道今日这个局面，是如何形成的，对于当年的事，他更是了如指掌，你父亲自以为了解当年的真相，也纳闷为什么如今的太师府会是这样的气氛，还总是觉得自己明明知晓一切，却没有办法改变，觉得自己为难，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也不敢质疑你祖父而已。” 温如雪点了点头：“还好当初哥哥没有交给老夫人，不然会比林川表哥更加混账……” 对于这样的论断，孟氏觉得恰如其分。 贺老夫人绝对有这个本事。 “你祖母是这个世上顶好的人，当年她离开的时候，你外祖母还哭了一阵，当时她拉着你外祖母的手，说将来总有再会的时候，她这一世，父母不怜，夫君不恤，儿子不孝，唯一一女，不离不弃，即便是为了她，也要出去博一个前程，远离这些披着人皮的豺狼，结果那一次分别，竟然此生不得相见。” 孟氏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难受。 “你祖母是个可怜人，因为八字不好，生下来就被送到了乡下，那个时候你太外祖母，就是贺家那位曾氏，因为寂寞就把妾室的孩子抱过来抚养，等你祖母回来的时候，家中却没有了她的位置……若不是你太祖父威慑，一定要让你祖父娶贺家的嫡女，你祖母甚至没有机会回来……” 温如雪愣住了，这样也行？ “你祖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了你祖父，她没有经历过大家世族的培养，琴棋书画并不精通，整日里只喜欢算数经商，这些对于你祖父来说，就更加不如现在的老夫人了……他们本来就已经互相有好感，只不过碍于老夫人的庶女身份，没有办法而已。你祖父不够勇敢，贺家也不够坚持，却要让你祖母来承担这个责任。” “其实你祖母早就知道，你祖父和老夫人余情未了，可是贺家一直压着她，说是她抢了老夫人的姻缘，让她不要小肚鸡肠，而且这种事传出去，对她也不好。” “当时你祖母已经生了你亲姑母，为了女儿的将来，她忍了下来。” “你姑母八岁，你父亲十一岁的时候，你祖母终于发现，老夫人不但早就跟你祖父有了关系，还生了一个跟你姑母同岁的女儿，也就是温氏……她不想再忍了，直接和离，却被曾氏打了一个巴掌，说她没有容人之量，老夫人生女八年，没有贪图名分，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如今她自己不要脸，非要把事情挑明，那就直接让老夫人当贵妾。” “你祖母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失望了，心灰意冷之下，又问了你父亲和姑母愿不愿意跟她走，没有温家嫡子嫡女的名分和资源，可能会辛苦，也可能会被人欺负，可是绝对有一个负责任的亲生母亲，结果你父亲退缩了……” “你姑母跟着祖母离开，当日，你祖母给自己改了名字，叫芮逐仙，是之前她在乡下乳母的姓。” “结果没有过多长时间，就有人传来了消息，你祖母和姑母都被贼人害死了，身上的财产，也被洗劫一空。” “这是假的……”温如雪直接说道。 孟氏感慨了一句：“谁说不是呢……定然是有人假借着强盗的名头，刺杀了他们。我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已经摆在眼前。所以这些年，我拒绝让你们认老夫人为祖母，也时刻告诉你们，对于长辈要孝顺，对于她不用，因为很有可能，她是你们的仇人。” “这些事情，父亲知道么？”温如雪眼里有泪花。 “他知道与不知道，区别已经不大，我暗示过他，可是他承受不起这些年都错恨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反而把别人当成亲娘孝顺的失败……所以，你们将来也不用太顾虑他的感受，他不配。若不是你要入宫了，今日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将来你和二皇子是绑在一起了，可是你不要依附他做什么伤天害理，为家族谋福利的事，你祖父和父亲想要拉二皇子做的事，你也要尽量推拒，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再成为忘恩负义的工具。” 温如雪点了点头：“母亲是担心他们让我和二皇子，跟安国郡主对立么？” 孟氏颔首：“不只是这样，将来二皇子势必会卷入夺嫡的事，你保持清醒，时刻提醒二皇子，不要为了那个位置不择手段，做人还是要有底线。” 第208章 出卖老脸 温如雪郑重点头：“母亲放心，二皇子不会成为温家夺权的工具。如今祖父和父亲都是位高权重，已经算是到了顶峰，贪心没有任何好处……” 孟氏点头：“不错，你心里明白就好……” 温如风接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孟氏已经准备好了。 “母亲，表弟他……” 温如风欲言又止，有些话已经不需要往下说。 “嗯，应该是，这次就连你祖父都已经跟过去了，我们也出发吧。” 孟氏的大局观从来不让人失望，虽然之前林知音成亲，他们都没有出席，可是这种生老病死的大事，她知道该给这个面子。 毕竟将来温如风和温如雪还要在京都生活，几个家族的人也要见面。 “我听外面的人似乎在说，这次表弟就是为了躲避苦役，畏罪自杀了……” 孟氏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传出去了，看来消息已经没有办法隐瞒。 不知道是林家自己放出来的，还是背后有别人的参与。 “走吧……” 孟氏没有过多打听，反正到了地方都会知道。 林家的一团乱象终于在温太师到来之后得以平息。 看到林川那个凄惨的死状，温太师紧紧皱着眉头。 “蠢货，纯粹的蠢货！” 他直接给了林志远一个耳光。 林志远没敢躲，也不敢解释，只能站在默默接受。 温氏哭得心悸，此时正跟林知音抱成一团。 “父亲，川儿原本哦不该死的……” 温继礼也是没有办法，都要被这家人蠢哭了。 温太师又何尝不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紧紧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打出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重点是要给宫里一个交代……如今公差已经回宫复命，太医也已经来过了，宫里肯定需要一个说法……想想吧，你们打算怎么说。” 温太师背着手，已经不想面对这一家蠢货了。 她的女儿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林志远这个没有本事的东西。 除了一副皮囊，他有什么？ 林志远捂着脸，说道：“岳父，不能按照舅兄说的，就告诉宫里，川儿是因为愧疚，无颜面对百姓和家族，所以才会服毒自尽，以洗清自己的罪孽么？” 温太师说道：“万一这是别人给你挖的坑，就等着你这样说，结果转手就把那个老鸨甩出来，让她证明分明是你想要让川儿假装病重呢？这种欺君之罪，你确定自己承受得起？” 林志远蒙了，他怎么会想到这么深远之处。 温继礼也低下头，这件事他同样忽略了。 下人进来，在温太师耳边说了几句话。 温太师表情严肃，对他们说道：“刚才我让人去了那家青楼，老鸨已经不在了，那几个姑娘也找不到人了，一盘散沙……” 这次就连温继礼都蒙了，想不到真的有人把林家算计得这么狠。 林志远和温氏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余生都将活在悔恨之中…… 而林川死在自己的父母手里，临死之前那样痛苦，没有办法求救，也没有办法喊疼，事后还揣摩了他们的心意，准备好了后手，真是好歹毒的心机。 这个人，真的会是安国郡主？ 她一个年轻女子，竟然能够算计得这么狠？ 或者，是翊王在帮着她？ 温继礼心乱如麻，看着温氏那个愤恨的眼神，又一阵难受。 “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林家？”林川不敢相信，还有人敢这样。 温氏怒声满满：“除了崔安如那个小贱人，还会有谁？” 林志远愣住了，那样一个弱女子，真的有这个本事？ 温继礼说道：“如今还没有办法确定，我们可以慢慢查，可是宫里那边，一定要早点给答复……” 林志远已经六神无主，完全想不出任何好办法。 只要老鸨他们被拿捏，就说明林家造假的证据在别人手里。 他们如今只有承认这一条路，可是欺君之罪就会落下来。 想到这里，他们都无比难受。 温太师想了想，说道：“去宫里认罪吧……” 林志远当然不想，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罪名落实，肯定是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温继礼想了想，竟然也没有反驳意见。 如今最好的办法只有这个了。 “父亲，若是承认了，老爷还有官做么？他的前途就彻底没有了……” 温氏的话，让温太师听着更加上火。 贺老夫人这次反而故作坚强了，她生气地骂了一句：“那怪谁？还不是你们自己作的？什么事情都不跟我们商量，背着你父亲，背着你哥哥，就敢轻易决定，如今川儿死了，林家没有了男丁，我倒要看看女婿再没有了一官半职，知音要怎么办……” 一旁的林知音抽了抽鼻子，说道：“外祖母，我哥哥已经死了，母亲正在自责，就不要说她了……我不能再失去亲人了……” 温太师看着这样一幕，也是真的没有办法。 他只好说道：“罢了，只能是豁出我这张老脸，亲自跟皇上认罪，说是我舍不得外孙，不得不出此下策，导致了川儿死亡……相信皇上看在我年事已高的份上，不会过分苛责……” 贺老夫人一听，一阵感动。 “老爷，这样真的没有关系么？” 温继礼其实明白，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他不禁又开始佩服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竟然能够把他们温家逼成这样。 即便是父亲及时发现了背后的坑，还是要主动踩入另外一个。 他们的选择，无非是林家获罪，和温家丢脸，根本就没有借助林川的死挽回一丝丝口碑的可能。 温氏过去抱住温太师，涕泗横流。 “父亲，都怪女儿不孝……”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夫也该进宫了，不然就要错过最佳时机了……” 他们刚要出发，就遇到了进门来的孟氏和温如风。 “嫂子……”林志远此时看到孟氏，更加心虚了。 他想起来儿子死之前说的话，那个时候他甚至想着万一搅黄了温如雪的婚事，就要把她娶回来。 如今林家背着温家闹出这么大的事，本来就是对温如雪有影响，他心虚也很正常。 就连温氏都没有了底气，看到孟氏之后，没有了翻白眼的力气。 温如风看着温太师，问了一句：“祖父这是要去做什么？” 第209章 太师心虚 温太师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生杀伐果断，在温如风跟前却总是没有办法理直气壮。 “这边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总要给宫里一个交代。” 温太师不由自主地回答了一句，也没有刚刚那样着急了。 他不着急，着急的就是温氏和林志远了。 他们看着温如风的眼神，都要带刀了。 “表弟这边宫里不是已经知道了么？现在着急进宫交代，万一到时候出现不同的版本，不是自找把柄么……” 温如风一句话，足够冷静，在温氏和林志远看来，却只有冷漠。 仿佛死的人不是温如风的表弟，而是路上的阿猫阿狗。 不过他们没有办法说话，错误是他们犯的，如今要让温家来帮忙遮掩。 温如风身份特殊，温太师和温继礼都拿他没有办法。 此时的温氏最恨的就是当初把朱姨娘送过去之后，她竟然没有生个儿子，真是不争气，送给他的荣华富贵她都拿不到…… 温太师和温继礼都愣住了，他们当然知道这个问题。 所以，这次要让温太师去卖他这张老脸。 “这件事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你表弟已经死了，总不能让你姑父再出事，不然你姑母怎么办？” 温如风已经从孟氏那里听说了事情经过，所以能够全面的分析眼前的情况。 “所以祖父是想好了要跟皇上说，青楼那边的药物来源，是我们温家人去找人打探的？谁比较合适呢？是父亲，还是我？” 温太师瞬间就被问住了，这个他刚刚因为关心女儿，竟然忽略了。 温氏看到他们对峙的样子，就知道温如风的话，可能会改变这个局势。 她故意示弱：“如风，我的好侄子，姑母知道这些年你一向看不起我们，我之前也确实有些意见，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表弟已经死了，你真的忍心为了一点名声，就让你姑父也出事么？” 温如风很是冷静地问道：“姑父和姑母做这件事的时候，有考虑过东窗事发，温家会怎么样，我妹妹会怎么样么？这件事会给她带来多大影响？若是这门亲事不成了，或者是日后成婚，二皇子对她心存芥蒂，你们能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看到林志远还想说话，温如风没有给他机会。 “这次出事，并不是我们任何人想要看到，表弟的死，我也深感遗憾，可是牺牲温家的名声，来保全林家的名声，又能挽回什么？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和妹妹都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我们来承担后果，姑母就凭着一句话，却要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影响，妹妹刚要嫁入皇室，我也没有成亲，温家跟青楼有染，这对一个皇子妃好听，还是对我好听？” 温太师和温继礼更加不敢说话了，他们刚才是真的欠考虑了。 很明显，温太师已经被说动了，这件事确实是不能这样做。 “那你就忍心让你姑父获罪，从此没有任何官职，让知音无依无靠么？” 温氏一副失望的样子，很是痛心。 温如风却说道：“姑母这个话，倒是让我不太明白了……姑父的官职比温家的前途和妹妹的婚姻更加重要么？知音表妹这些年的底气，难道是姑父给的？难道不是温家？姑父做官不做官，对表妹影响很大么？安南侯就在这，你们不妨问问他，将来会因为姑父不在朝为官，就对妹妹没有耐心么？” 林知音想起家中那两个美妾，其实心中没有什么底。 可是想到那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温如风的话让温氏没了反驳的底气，温继礼想要阻止，又觉得儿子说得确实有道理。 总不能为了这个没用的妹夫，把自己的女儿搭上。 温太师更是回过味来，绝对不能本末倒置。 他再怎么心疼女儿，如今温家最重要的也不是她。 “如风说得对，这件事确实有待商榷，不能落人口实……唉，宫里既然已经知道情况，莫不如等等那个老鸨的消息，看背后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温氏听到这里，已经开始绝望，父亲这是要放弃他们了？ 林志远也非常憎恨温如风，他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话？ “如风，你这是在针对我么？” 温如风看了他一眼，说道：“姑父觉得我不让你们影响妹妹将来的婚事，和温家的名声，就是在针对你？所以我必须支持祖父和父亲马上进宫，拿我和妹妹的未来当成弥补你自己犯下错误的筹码，才算是一家人？” 林志远刚想说些什么，温氏已经忍不住先开口了：“这个时候，你一定要跟我们算得这么清楚么？” 孟氏看到他们实在是不要脸，也张开了嘴巴：“父亲和老爷想要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吧，如风，你退下。” 孟氏的话，直接就让温继礼变了脸色，就连温太师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贺老夫人本来还在观望，此时已经明白，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孟氏表情很随和，好像是真的不在意一样。 “夫人，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在商量么……” 温继礼解释了一下，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孟氏说道：“放心吧老爷，我都明白，如风，长辈说话，你一个晚辈不要随意插嘴，总是说你的不容易，却要为难长辈，显得自己没有教养……” 这句话活脱脱像是一个耳光，扇在林志远和温氏的脸上。 贺老夫人觉得气氛实在是压抑，也开口了：“青霓，如风说得有道理，毕竟如今温家的名声也被连累了，又赶上如雪的婚事，温家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事……老爷，这个罪名你不能背，这都是女婿自己的造化了，皇上想要怎么处罚，那都是女婿应得的，不能怨天尤人……” 孟氏自己往下接了一句：“老夫人果然深明大义，如风，还不给姑母和姑父道歉，刚才不用你多嘴，老夫人也会拦住你祖父和父亲……你一个小辈说了那么多老夫人应该说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默认这些事，就等着用你和如雪的名声未来保住你姑父的官职呢……” 第210章 孟家教养 孟氏的话，让贺老夫人的脸差点变成了茄子色，温太师都跟着心虚，温继礼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偏偏孟氏表情上看不出来任何动怒，始终保持着当家主母绝对的端庄。 孟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都是顶尖的素质。 林志远和温氏也没有办法开口，林知音更是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萧让不禁打量起这位不怒自威的舅母，通身的气质真的没有随着岁月有任何递减。 “夫人，母亲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刚才悲伤过了头……” 温继礼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帮贺老夫人解围。 孟氏笑了笑，表情仍旧挑不出任何错处。 “如今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商量林川的后事么？林川还没有成亲，又属于横死，这就有些难办了……” 这句话又一次扎到了林家人，温氏很想骂人，可是这些年跟孟氏的交锋记录，她从来没有赢过，甚至孟氏都没有正面理会过她。 每次温太师和贺老夫人都不敢帮着她，她也明白，这是温家人的智慧，能够堵住孟氏的嘴。 可是孟氏但凡开口，总能直接插到她的心窝子。 “是啊，现在还是先研究一下川儿的后事，至于那个老鸨，既然背后有人，就一定会浮出水面，如今他们正在等着我们应对，才会出手……我们不上当，也是在给他出难题。” 温继礼努力地调节气氛，显得不要太生硬。 贺老夫人也终于抹了抹眼泪。 “这孩子，也是真的没有福气……” 孟氏接了一句：“老夫人可不要这么说，万一妹妹和妹夫以为川儿成为他们的儿子是没有福气的事，岂不是更加难受了……” 贺老夫人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这个孟氏一定要在今天挤兑他们么？ “多谢嫂子关心，想必如雪那边还需要嫂子操持，这边有哥哥和父亲母亲在，应该足够了……” 温氏开始赶人，若是让孟氏继续留在这里，估计她就要气死了。 孟氏也不是听不懂，巴不得早点走。 她非常自然地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赖在这里反而不太礼貌……父亲，老夫人，老爷，我就带着如风先回去了，我和如雪要核对一下她的嫁妆，如风也该坐镇家中，偌大的太师府，总不能没有主子在家。” 孟氏没有任何留恋，直接带着温如风离开。 温继礼心情有些乱，最终还是追了出来。 “夫人，夫人请留步！” 温继礼的语气，还挺卑微。 这些年他对孟氏的感情很复杂，他希望孟氏能够仰望自己，可是孟氏从来没有对他有这种感觉，反而一直都保持一种什么都能处理好，不但可以当他的贤内助，还能独当一面，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求过他。 每次他帮温氏办了一件事，也期待孟氏求求他，让他做些什么，也好让他感觉到，孟氏需要自己。 可是孟氏一直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妥当，甚至能提前帮自己把事情铺陈好。 这些年她对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林家的习性沾染到了温如风和温如雪，就连温如霜那里，她也一直都在关注。 虽然朱姨娘是温氏送来的，可是孟氏从来未曾苛待。 这样的夫人，任何人都会满意，就连一向严肃的温太师都对她赞不绝口，可是自己总是觉得少了些崇拜。 夫人不崇拜自己。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还请一并说了吧，免得我们回去之后，你们这边又做了什么事，我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我重申一下，对于公爹和你想要进宫去帮林家顶雷的想法，我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儿子和女儿也是你的，更是公爹的孙子孙女，在你们心中，如果如风和如雪，加上温家的前程，都不如你妹妹一家的困境，我肯定是不会劝什么，我不喜欢当坏人，只喜欢当局外人。” 孟氏的话，狠狠地敲击着温继礼的心。 “夫人，你一定要这样说话么？” 孟氏反问：“老爷希望我怎么说法？歇斯底里的求你不要拿温家的前程开玩笑，还是不可理喻的命令你不许帮忙，或者是没有形象的大闹林家，让你们所有人下不来台？” “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能有正常的夫妻沟通……”温继礼的话明显一直很软。 孟氏说道：“老爷，当着儿子的面前，有些话我们没有说得太极端……今日这里的事，你无论是作为如风和如雪的父亲，作为温家目前的***，还是作为朝廷的文官之首，都该起到一个表率的作用。你想怎么做，我不会拦着，更不会给你建议，毕竟这些年我并不是没有说过，你却觉得夹在我和你妹妹之间为难，那我干脆不说，给你发挥的空间。” 孟氏的话，让温继礼更加难受。 “老爷不用说了，你儿子和女儿的命运始终都跟你有关，你只是习惯性地把他们排在你妹妹甚至你妹妹的孩子后面，尤其这个妹妹，可是霸占了我真正的小姑的地位这么多年。有些话我已经同你说过了，你对老夫人和温绿汝有多好，对你死去的亲娘和琴嫣妹妹就有多残忍。不要试图用你那种蹩脚的理论迷惑我儿子，若是如风有一天也这样糊涂，我会毫不犹豫跟他断绝关系。这样的人出自我的肚子，是我的肚子，我会觉得我并不是生了个孩子，而是排出了身体所有的毒素。” 温继礼被震惊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的揽辔阁，一直观察着林家动态的陆景琛和崔安如，并没有等到他们家人进宫的消息，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郡主，温太师到底是老奸巨猾，你这次的连环计应该是被她识破了……” 崔安如却说道：“无所谓啊，他不肯牺牲温家的名声保全林志远，那就是逼着林志远去死了……” 陆景琛又是一愣：“死？不至于吧，有温家做保，又算是家务事，估计免官甚至保留官身，让他离开京都，去一个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地方，应该是极限了……” 崔安如的眼里充满自信：“如果不是温太师识破了连环计，又要考虑到温家其他人，林志远还真的没有这么快去陪自己的儿子……林知音也该同时失去父兄，才能知道自己当初有多无耻吧……” 第211章 谁通知的 陆景琛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直视眼前这个安国郡主了，这段时间的蛰伏，时不时还要刺激一下温家和萧家，想不到一旦发力，是真的算无遗策。 “我本来以为温太师识破了你的计谋，后续的事情就只能是尽量圆满，没有办法发挥太大效果，想不到你还有后手……你到底准备了多少？” 崔安如说道：“我只是不轻敌而已，温太师能够走到今日，洞察力和才智一定是异于常人，简单的伏笔应该没有办法瞒过他，只有在他避无可避的时候，选择的最稳妥的那条路上设伏，才能真正一击即中。反正他不往这条路上走，也会让林家少一层皮，或者是影响温家。我已经带走了一个林川，这次不管顺带又做到了什么，都已经不亏。” 陆景琛兴奋地给她斟了一杯茶：“没错，即便是如今这样，我看着都觉得兴奋。” 崔安如的几个侍女都在那边捂着嘴偷笑，陆景琛之前给他们的印象是因为长期生病不太喜欢说话，可是从来没有让人觉得阴翳。 如今身体逐渐变好，也是阳光普照了。 虚怀和若谷在一旁汗颜，自家王爷那个样子，是真的不值钱。 这个时候，孟氏和温如风的马车从楼下经过。 下面的人也很快过来汇报，林家的局面已经慢慢平息，温太师没有进宫，孟氏和温如风来了一会，又离开了，温丞相虽然追了出来，不过没有挽留住孟氏。 “这个丞相夫人也是个妙人，让人没有办法不欣赏。” 陆景琛对孟氏评价很高。 “确实，这些年若不是温夫人，只怕太师府所有的资源都可以给林家了。” 崔安如对温家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少。 “就凭温太师对那个老了还在装的贺老夫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温家如今名声没有之前好的原因……我一直很好奇，温丞相这种是非观，是怎么一直深受皇上信任的……” 对于陆景琛这个问题，崔安如没有办法回答。 “看你的表情，似乎还安排了别的事……”陆景琛看到崔安如淡定的样子，不禁好奇。 崔安如也没有否认：“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忘记通知贺家，我总要帮忙吧……毕竟那是贺老夫人的娘家，也是温太师的岳家，看着温太师作妖的话，也能有些话语权。” 崔安如刚刚说完没有多久，就看到贺家的马车朝着林家而去。 “你想的果然周到，反正就是不想让这些人消停了……你这次的计划，准备一起带走几个？” 陆景琛总觉得，崔安如这次攒局，不多弄死几个都可惜了这么好的计划。 他没有任何当皇族应该有的稳定观念，反而觉得崔安如要做的事那就是正确的，崔安如要弄死的，一定是该死的。 “王爷，这个并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即便他们有人跟着死了，也是被林川带走了，并不是我……” 崔安如的话，让陆景琛脸上又一次布满笑容。 而林家的气氛就是越来越压抑。 “怎么回事？”贺之年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任何人通知贺家，就连贺老夫人都忘了这件事。 看到他们面面相觑的样子，贺之年又问了一句：“川儿真的出事了？你们怎么不说话？” 林家人都觉得自己心情格外难受，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舅舅，川儿真的死了，被毒死了……”温氏红肿的眼睛，如今看起来甚至有些恐怖。 贺之年大吃一惊，还有人敢对林家人下手？ “谁？查到没有？” 贺之年并没有想到凶手就是林志远和温氏。 “不用查……”温氏很是没有底气的说道。 贺之年一愣，问道：“凶手已经找到了？” “嗯，找到了……” 温氏不知道该怎么说，回答得没有一点点底气。 贺之年顺势问道：“什么人？可曾报官？” 温氏想了想，还是说道：“不用报官……这件事说来话长……” 她想了想，还是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温继礼。 温继礼无奈，只好简单但是清晰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贺之年只觉得天雷滚滚，这种事他们这两个天才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你们……” 他指着林志远和温氏，手已经开始哆嗦。 “你们这是要害死一个，再带走一个？若是父亲知道了，不是要气地跟着一起走了？” 贺之年的话，让温氏根本不敢回嘴。 “舅舅，我们不是故意的……谁会真心毒害自己的儿子？” “没错，舅舅，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想办法瞒过外祖父吧，我真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 温继礼求情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底气。 “你还知道？” 贺之年如今看着温继礼也不是不如之前顺眼。 这个时候贺老夫人才开口：“之年，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 大家突然都愣住了，他们忙得一塌糊涂，而且都在想办法应对朝廷的事，根本没有人去通知贺家。 贺之年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他自称是林家的下人，我哪里知道是哪一个……” “我们没有派人过去……”林志远蒙了。 温氏也表示，她从来没有这样安排。 “不是很明显么，背后的人就是想让外祖父知道这个消息，让他心疾复发……” 温继礼想到这里，心里一狠。 不管怎么样，背后这个人对他们的长辈下手，就是不可原谅。 贺之年突然想到了之前胡白商送来的那封信，写给贺家老太爷的那一封。 尤其是刚刚温继礼说背后的人要让贺家老太爷死，他就更加怀疑崔安如了。 直到现在，他都在怀疑，崔安如是大姐芮逐仙的后人。 只不过这个猜想，直接就被母亲曾氏按住了，并且不许他再提。 “那也是人家的计划好，宫里都知道了，你们还能瞒得住我？想好宫里那边，给什么交代了么？” 贺之年的问题，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看到他们的样子，贺之年一愣：“这么为难？” 温氏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舅舅，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庶出的孙子么……他的名声，可以牺牲一下么？” 第212章 再次试探 贺之年看着她那个祈求的表情，瞬间就想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姐夫，这是你的主意？温家的名声不行，林家的名声也不行，如今要让贺家人来顶？” 温氏说完，温太师已经觉得没脸了，女儿怎么会有脸说出这种话？ “不是，当然不是，这件事不能牺牲任何人……” 温氏听到之后，刚刚燃起来的希望，也瞬间扑灭了。 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这个时候萧让看着这一幕又一幕，终于开口了。 在场都是长辈，我知道自己说话未必有什么分量，可是如今知音嫁给了我，将来自然是要夫妻一体，其实大家争论了这么久，有个办法大家都没有说，也许是不太合适吧，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说出来也只是供大家参考，未必能采用……” 温太师赶紧说道：“行了，你直接说吧……” 萧让安慰了一下还没有停止哭泣的林知音，说道：“其实林家的名声可以丢……就说是舅兄自己的问题吧，是他自己安排好了一切，毕竟岳父没有亲自跟那个老鸨接触，都是通过心腹，只要让他们一口咬定是受了舅兄的指派，即便是背后的一口咬定岳父曾经打听那种药，也还是可以推在舅兄身上，是他打着自己父亲的名号……”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大家的脸色。 这番话确实让人听着有些道理，不过林川就彻底没有了任何颜面，死的憋屈，死后还要背负一切…… 温氏听完，下意识就想拒绝，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 可是其他人听到之后，反应其实不错。 牺牲林川一个人，能成全所有人。 贺之年最敢说话，他说道：“这样不是很合理么？都是他一个人作孽，跟别人无关，说不定志远的官职都可以保下来，只要把他摘出去，他就是被蒙蔽的人，最多就是个失察，而不是欺君……” 他说完之后，众人更是意识到这个确实是个稳妥的办法。 林知音听懂了，虽然不舍得，也明白萧让已经充分帮他们所有人着想了。 府中那两个美妾的事，她可以暂时放一放。 温太师再次打量萧让的时候，眼里已经多了一分欣赏。 “就按照侯爷说的办吧……” 萧让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外祖父，千万不要叫我侯爷，在您面前怎么有我托大的份……” 温太师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个懂事的。 “绿汝，就按照萧让说的去做吧。” 有了温太师的口令，温氏也只能是认了。 萧让从今日开始，在林家就正式有了话语权。 就连温氏的心中，也已经在认同，这个才是将来自己能不能过得体面的关键人物。 温家那几个侄子和侄女，实在是指望不上，哪怕是朱姨娘和温如霜，借了她的力，却从未实际上帮过她什么。 既然有了决定，他们自然就不再心慌，替死鬼还是很好寻。 看到林家的人经过揽辔阁楼下进宫的时候，崔安如结合下面的情报，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是已经选出了替罪的人了，看样子那些人也没有什么用了……” 崔安如并不意外，任何可能性，她事先都已经考虑过了。 他们这几家这么多人，如果连个折中的办法都想不出来，那他们不毁灭谁毁灭？ “郡主又想好了？” 陆景琛看到崔安如那个表情，就知道她应该是准备好了一切。 她手里的底牌太多，不管对方出哪一张，对她来说无非就是换张牌。 “其实王爷也知道我想走哪一步，区别这是老鸨他们的命，是多留几天，还是早点结束……” 陆景琛意识到了，其实崔安如知道自己也探听到了那个秘密。 看来这个后宅女子确实不能小看，她竟然能够探听到自己也不太容易探听的事。 “郡主的后招，原来从来不只是针对这件事……我还以为，郡主想要让林志远去陪他儿子，是马上就要让他死……” “不会，温氏和林知音丢的脸还不够，受到的刺激还是太少。如今林川去世的痛苦，足够纠缠他们一阵子，先给他们加点特殊的痛苦，之后再让他们失去林志远……虽然林志远是个废物，那也是温氏亲自挑选，而且维护了这么多年的人，他能带给温氏的痛苦，还远远没有发挥。” 陆景琛听到这些话，之前的猜想再次浮现出来。 “所以，你跟温家有仇？” “这个问题，王爷不是已经问过了，我好像也回答过了……我从未否认跟他们之间的仇恨。” 崔安如的回答，虽然已经很正面，却不是陆景琛要的答案。 “郡主还是不想说，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不着急这一时……” 崔安如并没有再解释，陆景琛这样的人，必然非常聪明警觉，敏感程度异于常人。 “王爷……” 他们的气氛正微妙的时候，翊王府的人来了。 “怎么了？”陆景琛并没有避开崔安如。 “两位皇子来了……”来人谨慎汇报。 崔安如一听，这两位皇子倒是好兴致，宫里听说了林家的事，情况应该比较焦灼，他们却能抽出身到这种地方。 “郡主，失陪……我相信郡主接下来的计划，会更加让人期待。” 陆景琛说完，就跟着来人下去了。 崔安如起身施礼相送，毕竟君臣之间还是有壁垒。 “郡主，我们就这样等着，什么都不用做了么？”丹青走过来。 既然林家已经乱了，其实可以趁机做很多事。 “等着宫里的消息吧，看看最后林家牺牲的到底是谁。虽然结果已经注定，我们还是要谨慎，哪怕全天下都猜得出来是我们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找到任何证据……” “知道了……”丹青站到了一边。 宫里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林志远本来就不是什么才华卓着的人，并没有让皇上欣赏，若他不是温家的女婿，恐怕根本就没有机会留在京都，更不要说往上爬了。 他颤抖着把林川意图装病，结果药剂没有掌握好，一命呜呼的事讲述了一遍，还特意请皇上帮忙捉拿凶手…… 皇上听完只觉得好笑，这已经是林家人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吧？ 第213章 皇上默认 “林川试图从青楼获取装病的药物，却被老鸨提供的毒药鸩杀，如今老鸨却不知所踪……” 皇上甚至戏谑地总结了一遍刚刚林志远话语中的重点。 林志远不敢抬头，额头上已经开始出汗。 “是，皇上，微臣汗颜，家门不幸……” 皇上看着跟他一道前来的温继礼，眼神同样玩味。 他这个伴读，如今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林家那一大家子，都让人失望。 “安南侯夫人不是精通医理么，难道没有办法看出一副让人装病的方子？” 皇上的问题，让林志远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都不结实了，好像已经挂在裤腰上。 “皇上，这件事逆子没有惊动任何人，臣用性命担保，无论小女是不是懂得这样的医理，都不会用这个来欺骗皇上……” 林志远紧张的说话的时候都发抖，毕竟他的心已经虚得没有任何力气支撑他如今的信念。 若不是温继礼陪着他，就凭刚刚进殿的时候皇上那个眼神，他都会跪在地上把一切说出来。 皇上听着他这些话，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温继礼看到皇上的表情不太好，知道皇上其实都明白，只不过在考虑这种说法能不能服众。 而且，皇上怎么会不生气？ “若不是朕了解温卿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以为你们林家和温家有了嫌隙，故意用这样的事恶心温家，影响温如雪的婚事……” 皇上的话，让林志远的头埋得更低了，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温继礼这个时候才出来解围：“皇上，这件事林家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逃脱罪责，毕竟他们视皇上的命令如同儿戏，林川试图造假来躲避惩罚，最终弄巧成拙，自食恶果，林志远和温氏夫妇虽然丧子之痛让人悲悯，却依然难以逃脱不察之责，一个教子无方是绝对难逃，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刚刚讽刺了林志远之后，看到林志远那个反应，其实气就已经消了不少。 毕竟跟林志远这种人生气，有些浪费自己的时间。 温继礼说话之后，填满了刚刚林志远留下的漏洞，也给了自己充分的台阶。 “方才温丞相所言，林卿可认？” 林志远赶紧磕头：“臣宠子如杀子，如今方才得到了血泪的教训，愿意领罪……” 皇上感慨了一句，想到毕竟他是失去了儿子，又是温太师的女婿，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太过于计较。 “罢了，此事并不是你们存心故意，林川自己想偏了，你们总不能随时在身边跟着，他已经死了，朕再追究一个死人也没有什么必要，相信安国郡主对这样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侮辱她父兄的人，虽然逃脱了苦役的罪责，却没有避免死罪，已经算是超过了惩罚的范围了。” 皇上的话，让温继礼松了口气。 他能这样说，就代表皇上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不想追究了。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纵然有错，总是要送他最后一程。这几日你就休沐吧，上任的事等你忙完之后再说……行了，退下吧。” 皇上摆了摆手，甚至没有让温继礼留下。 离开宫中，林志远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舅兄，我方才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他担忧地问道，生怕把事情搞砸。 “没有，皇上甚至没有给你任何处罚，已经是认可了你编造的理由……” 林志远这个时候也聪明了一把：“若不是舅兄跟着，还有岳父这层关系，皇上一定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温继礼没有解释，刚刚皇上的话之中，已经在讽刺他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都已经说完了。 “行了，先回去研究川儿的后事……” 林志远憋着嘴，差点就哭了。 他的儿子，是真的没了。 温继礼叹了口气，难得没有批评。 这个时候，妹夫在他眼中是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而已。 “绿汝这些日子一定非常难受，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温继礼说道，眼神之中就差威胁了。 林志远点头：“我知道，舅兄。” 二皇子和三皇子到达揽辔阁之后，陆景琛已经等在那里。 “难得，你们两个人竟然会一起出来……”陆景琛调侃了一句。 “这两日百里皇子在调理身体，也没有心情出去走，我难得清闲，刚好碰到二哥出宫，我就跟着来了，没想到二哥是约了堂兄，不会打扰你们吧？” 陆景尧语气颇为坦诚，只是最后那句话，并不招人喜欢。 “我若是说打扰了，你会现在就走么？”陆景琛笑呵呵的问道。 他的语气并不生硬，是开玩笑一样，气氛没有冷下来，陆景尧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面对陆景琛那个笑脸，他确实弄不懂如今他在想什么。 “堂兄说笑了……” “嗯，那就不要问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子才喜欢问的问题……我们兄弟之间，会显得很生分……” 陆景琛的话，又结结实实扎了陆景尧一刀。 “堂兄说的是……” 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迎合。 “进去坐着吧，堵在这里会影响生意……”陆景琛很自然地说道。 他没有提起崔安如在上面，而是非常自然地把他们带到了另外一个包间。 崔安如并没有躲避，这里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这两位皇子也不是豺狼虎豹，没有什么必要害怕。 当两位皇子“碰巧”知道崔安如也在的时候，还挺好奇。 “安国郡主竟然也在？”陆景荣倒是很感兴趣。 陆景琛点头：“听说林家出事了，就过来了，在这里看热闹，毕竟这里看城中很多人家的动向，还算是清楚……” “林家出事，安国郡主确实有理由高兴……”陆景荣也没有掩饰。 陆景尧还试图伪装一下：“郡主大概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他们怎么还没有死绝么？”陆景琛问了一句。 陆景尧一愣，他这个堂兄自从让崔安如治病，话比之前多了，也更毒了。 他再看了一眼表情无比自然的堂兄，刚刚那句话，堂兄应该是脱口而出。 堂兄看上安国郡主了？ 第214章 正中下怀 “最近堂兄跟这位安国郡主走的还挺近……”陆景尧的试探，一点都没有迟到。 陆景琛看着他，说道：“你也想跟我一样，吊着半条命，跟郡主走近么？我这里还有一些之前别人给我下毒的名字，你可以试试。” 陆景尧整个无语，这位堂兄还是一样的嘴黑。 陆景荣知道陆景琛的德行，所以根本就没有过问。 “今日过来，也是因为宫中实在无聊，这段时间朝政上有那些大人分工，都算是有条不紊，毕竟有大庆的使团在这里，如果弄得太乱，总要让人笑话。只有跟温太师有关那几家，一直不太消停，倒是让人一直在看热闹……” 陆景荣说完，陆景尧的尴尬才缓解过来。 没有温如风在身边，他总是觉得不太自在。 想起温如雪跟二哥定亲，自己这两日一直跟着二哥到底走，心情又不太一样。 “谁让温太师有个不拘一格的外孙女，做了最不该做的事，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人呢……” 陆景琛没有客气，直接说道。 他对林知音的厌恶，从来没有掩饰过。 其实这件事，他们心里也都清楚。 “堂兄，听闻那个林川死了，你这边的消息更近，是不是知道内情？” 陆景尧又想起来一个话题，假装非常自然地问道。 “内情？那就要看林家怎么跟皇上交代了，他们说出来的，才是内情，至于我们了解的，那都是野史……” 陆景琛从容的应答，让陆景尧瞬间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动力。” “堂兄说的是，毕竟这样的事若是真的细究起来，影响太大……我们也是不想参与这件事，所以听闻林家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出宫，有些东西，知情就是原罪……” 陆景荣的话，更像是在点陆景尧。 三皇子陆景尧并不是听不懂，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也是，这样的事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打听比较好，毕竟事关朝廷重臣，哪怕林志远不是什么有地位的角色，父皇总会顾虑温家那两位。” 陆景琛和陆景荣都没有回答，他们已经一再的顶他这个话题了，他还要继续，那就用沉默来说明一切吧。 崔安如下楼的时候，并没有惊动这几位皇族。 反正今日该观察的已经观察过了，就等宫中的说法了。 宫中的说法，在傍晚时分终于传了出来。 林川意图依靠从青楼弄回来的药物装病，结果没有控制好剂量导致自己死亡，林志远已经第一时间在温丞相的陪同下进宫请罪，承认自己管教无方。 皇体恤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并没有再给他任何惩罚，对林川所犯的罪行，也没有办法继续追究，他这也算是弄巧成拙，一切都随着他付出生命代价结束。 崔安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意外。 她没有对陆景琛说谎，任何情况她都设想过。 这种对于林家来说最为稳妥，损失也最小。 同样，概率最大的选择，崔安如也做了最为全面的部署。 “这就是跟聪明人博弈的乐趣，亲眼看着聪明人用给出了最完美的解决方式，其实那个才是我最希望他们用的方式……” 崔安如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再也没有了父兄在世的时候那种归属感，以及可以随时放松的依托感。 “郡主，看来这次是要按照我负责那个方法了……” 崔安如列举了林家的四种解决方式，同时也想好了四种继续挖坑深埋的方式，分别交给了四个侍女来负责。 刚好，丹朱负责的就是如今林家的做出的选择。 “跟，接下来的就要交给你了。” 崔安如很是轻松的说道，温家应该也以为他们帮林家选择了成活率最高的方式，哪知道林志远这个人，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跟他们坦白。 丹朱点了点头，自从孙家人得到惩罚之后，她心里多年的束缚已经彻底解脱，如今她也没有任何顾虑。 丹青充满期待：“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林志远到底是怎么死的……” 丹玄说了一句：“慢慢来，先期待一下温家知道林志远的秘密时，会是什么反应吧……” 崔安如倒是没有说什么，反正她捏住了林家的命门，温家却没有…… 林家大公子为了躲避苦役，装病未遂，把自己弄死的事传来，马上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就连陆景霖都在津津乐道。 他知道萧雪灵之前对林川有意，接近他是为了地位，不过他并不介意，反正他选中萧雪灵也是为了萧家和温家。 “这里面一定有内情……”刘太妃都不用想，就很肯定的说道。 萧雪灵多少有些感慨，她嫂子应该会很难受吧。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打击，她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 “应该跟那个安国郡主有关吧，那个女人还真是有些邪门，沾上她的人，都没有好运气……”陆景霖阴恻恻地说道。 对于上次去暗害崔安如，却被崔安如反杀的事，他始终耿耿于怀。 萧雪灵提起崔安如，也是满心的烦闷。 “那个女人确实让人讨厌……” “雪灵，这两日你嫂子一定心情不好，你哥哥作为林家的女婿，这两日肯定不会闲着，你多回去看看，能帮他们分担的都要尽力，也陪陪你祖母和母亲。” 刘太妃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语气却不失威严。 萧雪灵起身，施了一礼：“多谢母亲挂怀我的家人，我会的……” “景霖，你这两日也多陪雪灵走动走动，大家都是亲人，这种时候正是需要亲情的时候，虽然我们是皇族，那也要讲究亲情，不要让人觉得雪灵嫁进了皇族，就不认亲人了。” 刘太妃的话对于萧雪灵这种头脑相对简单的儿媳来说，简直就是天籁。 其实他们被赶出翊王府的时候，她已经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迷惘。 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手的翊王妃之位，虽然崔安如把陆景琛的身子调理得越来越好，也是离她越来越远。 他们商谈得正欢，下人十万火急地冲进来，说道：“公子，有人拿了这个过来……” 第215章 青楼女子 他们三人定睛一看，除了萧雪灵，另外两个人倒是十分熟悉，这是陆景霖的一块玉佩。 “谁送来的？”陆景霖的脸色变了。 萧雪灵一看，当时警惕心起，看陆景霖这个反应，这块玉佩应该承载了很多事。 刘太妃看到儿子忘形的样子，赶紧往回拉了一下：“这不是公子之前遗失的玉佩么？被什么找回来了？” 陆景霖反应过来，赶紧改口：“没错，到底是谁？” 下人觉得自己进来的时间一定是不对，不然刘太妃为什么一直冲着自己摇头，还非常威严地用眼神示意自己先离开？ “回太妃娘娘，公子，那个人已经走了……说是看到上面的花纹和刻字，知道是公子所有，特意送过来，不求回报……” 刘太妃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个下人总算是不太笨。 “你怎么可以让他走了？若是传出去，我们府上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有人拾到了公子这么重要的玉佩，没有贪心留下，反而归还之后不求回报，我们却连一句感谢都没有？景霖，还不去追……” 陆景霖听到之后，赶紧冲了出去。 刘太妃趁机对萧雪灵说道：“这枚玉佩是他弱冠的时候我送他的，平日里宝贝得很，结果丢失了，他寻找了很长时间，想不到今日失而复得。” 萧雪灵的智商，虽然刚才有些怀疑，却轻松就被安抚下来。 “嗯，这是应该的……不过母妃也该小心甄别，万一是偷走了玉佩的人，知道没有办法转手，才想着送回来当个功劳，那就不是什么好人……” 刘太妃听着萧雪灵的话，知道她一贯把人往坏处想，此时并不想跟她计较。 “嗯，你提醒的很有道理，这件事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萧雪灵的笑容轻松，看来自己的脑子还是够用，怎么哥哥和母亲他们都交代自己，到了刘太妃跟前，要尽量少说话？ “都是母妃教导的好……” 刘太妃蒙了，这口黑锅她是非背不可么？ 不过能够把萧雪灵安抚下来，已经算是进展顺利。 陆景霖冲出去之后，果然看到一个阴影角落，一个蒙着脸的女子躲在那里，时不时地朝着大门观望。 他气呼呼地朝着那个人走过去，把她拖到了另外一边。 “不是让你不要到府上来么？” 他的态度有些着急，口气却尽量温柔。 可见对方这个女子，确实是有些过人之处。 “出事了，不然奴家绝对不敢这个时候来见公子……老板娘和姐妹们都被带走了，听说老板娘手里出去的东西，害死了林家大公子……” 陆景霖蒙了，声音之中带着明显带着震惊：“林川是吃了你们的药？” 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顾盼四周之后，拽着女子从角门进了院子。 “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带着哭腔说道：“公子，云夭差点见不到您了……” “林川的死，为什么跟你们有关？” 陆景霖也有些紧张，云夭出现在这里，若是别人跟踪，说不定就要影响到他。 “是林家自己寻到了楼里，老鸨也是见钱眼开，按理说，她肯定不会惹这个麻烦，肯定不会给毒药才是……” 陆景霖看着对方的眼神，明显也是充满了惊奇。 当他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时，意识到云夭确实被人跟踪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他马上问道。 “云夭是看到楼中已经空了，担心自己出事，找了个柜子躲了一夜才敢出来……听闻林家的事，奴家不敢迟疑，楼中一定是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了，才想着赶紧拿着玉佩过来寻公子……” 云夭虽然身在青楼，却是万金难得一见，并不是有钱就可以，陆景霖也是费了好大的周章，才见到了她的面。 云夭的面容魅惑，让他格外留恋，也因为云夭是第一次，更加让陆景霖心动，所以才会把自己随身的玉佩丢给她，说将来有事可以找自己帮忙。 他当然没有想过把云夭带回府中，毕竟如今他的处境并不容乐观，有陆景琛在那里挡路，而且处处针对自己，再加上他需要萧让的力量，自然不能让萧雪灵知道云夭的存在。 “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陆景霖问道。 云夭委屈地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她的动作幅度，让面纱恰当好处地掉落。 无暇的面容，氤氲的双眼，似笑非笑脉脉含情的眼更是让陆景霖瞬间沦陷。 当初他就是被这张脸迷得晕头转向，哪怕是母妃知道了，最后还是在他的坚持下保了云夭下来。 “你这个……” 陆景霖心里发痒，却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风声如何。 他想了想，府中若是突然多了一个人，只怕是不太好隐瞒。 还没有等他想清楚要怎么处理，云夭眼里的泪水已经沁了出来。 她抓过陆景霖刚刚从下人手里抢过来的玉佩，对他说道：“公子，云夭这浮萍一生，怎敢污染公子的人生，不过匆匆过客，还请公子忘了云夭……” 说完，她扭头就从侧门重新冲了出去，消失在陆景霖眼前。 “在那……” “这边好像是太妃府上……” 如今陆景霖身份尴尬，校尉的官职太低，根本就没有资格用官职来称呼府邸，只能是顺着地位更高的刘太妃。 不多时，一对人马从侧门经过，去追赶云夭，另外一对人马则是谨慎地站在侧门，看着还在发呆的陆景霖。 “见过二公子，不知道方才那位青楼女子为何从府中跑出去？” 带头的军士一开口，刚好被前来查看情况的萧雪灵听到。 “你在胡说什么？”萧雪灵觉得不敢相信。 刚刚她还在提醒母亲，小心对方是个骗子，结果这么一会就变成了青楼女子？ 看陆景霖的样子，明显是知情者。 军士很严肃地说道：“公子，少夫人，刚刚逃走那个人，很可能参与了谋杀林川林大公子，所以我们才会全城搜捕，想不到刚刚看到她从府上的侧门跑了出去，所以才过来问问。” 萧雪灵又蒙了，这次陆景霖也蒙了。 “谋杀？林川？” 军士点头：“不错，青楼的老鸨已经招认，她是受了林志远的指使，才会故意拿了毒药给林川，让试图装病的他真死了……” 第216章 来波炸的 这里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可是连在一起，却让人格外诧异。 萧雪灵觉得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定是天书。 总结下来就是，林志远借着青楼老鸨的手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谎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景霖甚至忘了自己身上也带上了嫌疑，还在震惊的吃瓜当中。 “虽然不太好理解，不过这是老鸨被发现的时候，在她身边发现的遗书……已经有人指认，是她本人的笔迹。” 军士的回答，让他们确定了一个问题，老鸨已经死了。 刘太妃赶过来的时候，脸上有些尴尬。 就那么一会，她没有看住萧雪灵，她竟然走到这里，还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还好下人找到她的时候，告诉她少夫人并没有见到那个女子…… “林志远为什么要谋杀自己的儿子？这个显然不成立，而且那个老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件事不管真相如何，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刘太妃的身份就不一样了，毕竟也是有诰命在身。 “参见太妃娘娘……” 军士带头跪下，没有任何含糊。 刘太妃让他们起来，之后问道：“无缘无故的闯入本宫府上，到底为什么？” 军士解释道：“方才卑职在奉命追捕青楼可疑人员的时候，刚好看到她从府上侧门冲出去，而公子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故而斗胆询问一声，例行公事，还请太妃娘娘理解……” 这个话又让萧雪灵的疑问回到了原地。 “你是不是眼花了？”陆景霖直接问了一句。 “卑职看得清楚……”军士倒是不卑不亢。 陆景霖看了一眼萧雪灵，心虚的解释道：“方才我是听说有人捡到了我丢失已久的玉佩，过来答谢，结果话还没有说几句，她就转头跑掉了……” 军士看了看他空的手心，问道：“敢问公子，是哪块玉佩？” 陆景霖抬手，想起来刚刚云夭顺手把玉佩抢回去的动作，就有些无语。 “又被她抢回去了……” 萧雪灵好像是听懂了什么，表情变得格外不自然。 刘太妃为了平息这件事，就说道：“既然人已经跑了，而且事情已经清楚了，你们就该去追认，顺便帮本宫的儿子把玉佩找回来……” 军士看了他们一眼，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若是公子认认识方才那个女子，还请告诉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以便我们尽快抓到人，将玉佩归还，也能帮助皇上破解这件凶案……” 陆景霖不耐烦的说道：“都说了不认识，是来还玉佩的，结果听到你们的声音抢走玉佩又跑了，你们还问什么？赶紧去帮我追玉佩，不然我一定在皇上跟前参你一本！” 军士没有跟他一般见识，而是说道：“若是太妃娘娘和公子再次见到那个女子，一定要把他扭送到官府……” 说完，他才带队离开。 陆景霖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萧雪灵的时候，眼神就一直在闪躲。 刘太妃赶紧说道：“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老鸨的尸体被发现，还留下遗书说是林志远通过他害死自己的亲儿子，又有青楼的人拿着你的玉佩故意把军士引过来，背后的人这是要把林家和我们都包进去啊！” 听到她的话，萧雪灵才恍然大悟一样。 按照刘太妃的说法，背后的人陷害林志远，再把罪名扩大，让他们也下水，这不是纯纯针对她和哥哥么？ 哥哥是林家的女婿，自己是陆景霖的夫人，想要让他们兄妹同时出事的人，一定是崔安如那个贱人。 从这一刻开始，她也开始了自己的固定思维，只要出事，就是崔安如在算计她。 不过这一次，她在刘太妃的误导之下，还算是阴差阳错地猜中了。 “没错，母妃一说我也觉得是这样，若是那个老鸨真的招认，为什么看到的是她的尸体？而且刚刚那个玉佩出现的时机也太微妙，我怀疑当初就是有人故意把夫君的玉佩偷走，就是为了今日把嫌疑牵扯到夫君身上……母妃，我们要怎么办？” 刘太妃听到萧雪灵这样好忽悠，当时心里就落定了一半。 另外一半没有办法落下来，是担心那个云夭。 按照刚刚儿子的说法，云夭离开的时候，又带走了玉佩，这种操作，明显已经不想让他们抽身出去了，不知道是想威胁他们就把她救下来，还是单纯的要牵扯他们。 “现在还是静观其变，那个还玉佩的人实在是可疑……最可疑的，难道不是林志远要害死自己的儿子么？”刘太妃很容易就转移了萧雪灵的注意力。 萧雪灵点头，这个她确实想不通。 此时的镇国公府，崔安如听着丹朱的汇报，说了一句：“稍显凌乱，不过并不影响大局……将来有人复盘的时候，也来不及了，人还在控制之中吧？” 丹朱点头，这次的任务她执行的时候稍微有些激动，事情安排的时候，时间上差点没有错开，还好事先安排好的人自己会调整，事情还是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翊王府二公子一定想不到，那个云夭从一开始就是郡主的人，报复那个老鸨的同时，帮郡主做些事而已。”丹青表情还是激动。 这次他们把之前埋的好几条暗线都用上，马上又要让温家迎来另外一场地震，这次还把陆景霖牵扯进来，已经格外成功。 “那件事已经让温家知道了……”丹朱平静了一下自己，说了一句。 “嗯，做得很好……”崔安如欣慰地说了一句。 他们都能独当一面，对于自己也是一件轻松的事。 温家人得知那个老鸨已经死的时候，本来还挺解气，结果听说了老鸨的遗书，提到凶手是林志远，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 林志远不停地解释，这怎么可能，那个是他的儿子。 结果温继礼接到了一个消息，脸色当时就变了。 他看着林志远，问了一句：“城北芦花巷里面住的那对母子，你认识么？” 林志远蒙了，芦花巷这三个字，让他格外心虚。 温氏还没有听明白，只见温继礼已经冲上去给了林志远一个耳光：“你竟然有外室，还让他生了儿子！” 第217章 外室生子 温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刚刚一定是听错了。 林知音也彻底蒙了，刚刚舅舅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贺老夫人反应过来。 温继礼一脸气愤，狠狠地把林志远扔到一边，满眼都是失望地说道：“刚刚下人来报，说是芦花巷发生了乱子，有一对母子跟别人发生了冲突，经过询问，竟然是林志远的外室和儿子。”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难以接受。 “他怎么敢……”贺老夫人觉得心口疼了。 终于也是有她受不了的事情了…… “确定了？”温太师开口了。 他的脸色格外阴沉，场面也变得极度压抑。 温继礼点头：“已经去过官府调解了，人刚刚放出来，就被我们温家的人带到这里了……” 林志远刚刚绝望的表情终于有了别的颜色。 “舅兄，这一切跟他们无关……” 就这一句话，已经不打自招。 温继礼第一时间看向温氏的方向，生怕她承受不住。 果然，温氏没有让他失望，本来就经历了丧子之痛，正在极度悲伤之中，再听到这个消息，指着林志远，表情无比狰狞痛苦，就昏死过去。 林知音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她捂着自己的耳朵，试图逃避。 萧让觉得自己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不少的场面，如今竟然还是手足无措。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话，帮忙想的办法，到时候他们回过神来，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让死去的舅兄自己承担罪名，结果被保下来的岳父，竟然有这么大的秘密…… 温继礼气得看到什么都想朝林志远身上扔，他还觉得凭什么死的不是林志远，而是林川？ 好歹林川还有他们温家的血脉…… “岳父，舅兄，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可是我发誓，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们取代夫人和川儿的地位……这些年，他们都很安分……” 贺老夫人没有办法面对这种结果，当年她抢了姐姐的男人，如今又有人要抢走自己女儿的男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无奈，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教女儿看紧林志远，不要给他任何机会，而且温家这样的势力，她也想不到林志远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 “畜生……” 贺老夫人几乎是用牙齿硬把这两个字咬出来。 林志远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当年若不是绿汝看上你，你能有这个荣幸，成为温家的女婿？你也不想想你那个家世，你那个所谓的才华，除了一副臭皮囊，你有什么？” 贺老夫人实在是绷不住自己平日里那个形象了，为了女儿的幸福，这些年她想尽一切办法让温太师和温继礼有什么好事都要带上林家，尽量照拂，结果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岳母大人……”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岳母大人？若不是温家，你林志远如今在哪里，能有这个成就？你这个黑心的白眼狼，绿汝一心对你，给你生儿育女，帮你光耀门楣，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林志远听着会贺老夫人的话，刚刚的心虚和恐惧，慢慢变得厌烦。 这些年他做得不好么？家中一切都是温氏说了算，他没有自我，在岳父家没有地位，在家中也是一样，外面的人只把他当成温家的女婿，并不把他当人。 这些年，他心里就没有委屈？ 温氏悠悠醒转，看着眼前这一幕，确认刚刚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夫人，你没事吧？”林志远还是非常关切地问道。 “林志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温氏的话，格外冰凉。 她的心已经被伤得彻底，甚至相信林志远是为了外面那个儿子，才会放弃名声已经狼藉的林川。 林志远知道她情绪一定会激动，也没有想过跟她一般见识。 “夫人，你要相信，那个孩子就是个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有机会取代川儿……川儿也是真心疼爱了这么多年养大的，虎毒还不食子，这些年，我的为人，夫人还不清楚么？” 温氏沉痛地冲着他唾了一口：“林志远，这些年，你都有了外室和儿子，我一无所知，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我清楚你的为人？你是个什么人？” 温氏的歇斯底里，让贺老夫人也在泪目。 温太师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实在没有办法。 如珠似宝一样疼爱着长大的女儿，人到中年，却面临这样的背叛，让他怎么平静？ 来了之后就没有离开的贺之年，看着林家这一场又一场的闹剧，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当年大姐离开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才是真正的心灰意冷。 “把人带上来……”温太师眼神阴森，盯着林志远。 林志远知道，那对母子已经在温家人的手里。 “岳父……事情已经这样，您就算是再怎么为难他们，也没有办法把川儿换回来了……” 温太师听着更加生气，当着自己的跟前，他还敢这样维护那个外室。 “哼，你若是不想让他们从此消失，就闭上你的嘴，想好怎么跟绿汝道歉。” 温氏听到父亲帮自己撑腰，虽然有了底气，可是心中的烦闷还是没有办法化解。 林志远看着温太师无比认真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能办到，就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温氏身边。 “夫人……” 温氏直接甩了他一个巴掌：“你离我远一点……” 林志远没有还嘴，更没有反抗，而是捂着脸，对温氏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夫人若是打我两下就能解气，我就是被打死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种扎心的话，此刻在温氏的心中，更加别扭。 温继礼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生怕妹妹轻易原谅，可是又真的担心若是他们就此分开，对妹妹和知音影响太大。 他只恨，这些年没有看住林志远。 贺之年看着他们那个剑拔弩张的气氛，提醒了一句：“如今情况已经比较混乱，无论一会出现什么样的对话，不要再闹出人命……” 温太师没有说话，鼻子里发出低哼。 当那两个人被带上来的时候，温氏迫不及待地看向那个女子。 看清楚那个女子的面容时，她又惊又怒。 “是你，竟然是你！” 第218章 多年旧棋 温氏的反应，让其他人格外关注进来那个女子。 她应该是跟温氏几乎相近的年龄，眉目清秀温婉，虽然年龄不小了，脸上却能看到一份宁静，少了温氏平日里那份凌厉。 她旁边的少年，只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目光格外警惕，特意挡着半个身子在女子前面，一副保护她的样子。 从他的眉眼之间，也能明显的看出来他跟女子的相似。 女子看着温氏慌乱不敢相信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恐惧，而是一种戏谑。 “好久不见，温家大姑娘。” 这个称呼，让贺老夫人也猛然想起来她是谁了。 “季月？” 女子眼神变得坚定，冲着贺老夫人说道：“多年不见，温家太夫人还是一样的精神矍铄，眼光犀利。” 她的回应，已经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的镇国公府之中，崔安如正在接待一位特殊的婆婆。 “郡主，这些年虽然在京都之中，老奴却没有办法前来相见，一直都在东躲西藏，就连姑娘去世，国公爷和将军殉国，都没有办法出现，生怕会暴露当年的秘密，眼睁睁看着郡主被那些人欺负迫害，却无能为力，是老奴失职……若是让老奴这样死了，真是无颜面对把姑娘托付给老奴的大小姐……” 这位婆婆口中的大小姐，是崔安如的外祖母，姑娘则是指的崔安如的母亲。 “尹嬷嬷，这些年你一直兢兢业业，完成母亲之前交给你的任务，又帮我做了那么重要的事，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说这些虚的，你是我母亲的乳娘，是我实实在在的长辈，千万不要跟我这样客气……” 尹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仔细打量着崔安如。 她的眉眼之间，依稀有大小姐当年的影子，不过跟那两位都有区别。 大小姐冷静，姑娘温婉，郡主则是无比刚毅。 从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格外倔强不服输。 “郡主这些年才是真的辛苦，想起这些，老奴……呃不，是我，我就觉得心如刀割。至于姑娘生前交代的事，自然是不敢忘却，这些年把那季月母子照顾得很妥帖，那个孩子也培养得很好，坚定正直，孝顺又温暖。” 尹嬷嬷的话，崔安如并不怀疑。 四个侍女之中，这些年一直都在跟尹嬷嬷接触的人是丹白，毕竟她专门负责处理外面的事，还有各种信息收集。 其他三位，则是一直知道这位的存在，却没有见过。 今日见到本人，格外的尊敬，这是他们祖母那一辈的人，而且尽心尽力为崔安如他们三代人做事这么多年，完全值得他们的尊重。 “尹嬷嬷，从今日起，你就住回镇国公府，平日尽量不要出门就是。当年认识的人虽然没有多少，却都活着，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小心为上。” 崔安如看着尹嬷嬷，想起这些年她的付出，自然更加感慨。 尹嬷嬷满眼都是泪水：“我都听郡主的……” 看到她动情的样子，崔安如也有些难受：“这些年丹白在我身边，格外得力，你们祖孙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岁月，我铭记于心……” 除了丹白，其他三位侍女都蒙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祖孙？ 丹白难得的眼里有泪，看着尹嬷嬷的时候，一直都在打量她脸上是不是多了皱纹。 “郡主，他们……”丹青忍不住，又想问一句。 崔安如解释道：“丹白是尹嬷嬷的孙女，我们手中收集信息的消息网，也是当年外祖母留下的……” 这个疑惑解开，其他三位侍女这才恍然大悟。 若不是当着崔安如面前，他们都想大声呼喊，怪不得。 “丹白，带尹嬷嬷下去看看吧……” 崔安如很是温柔的说道，尹嬷嬷任务完成，也该颐养天年了。 她相信，此时的林家，属于季月的命运，也正在上演。 林家。 季月跟儿子站在一起，并没有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就害怕地跪下。 “你怎么在京都？”温氏的话，充满了疑惑。 她看了季月，又看向林志远。 显然，这两个人都能回答她的问题。 季月嗔笑了一声，整个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怎么就不能在京都？虽然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你们温家能够只手遮天，能够让我们季家永远融入不进来，怎么还是没有防住我？” 季月的话，让温氏听着更加难受。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她的语气充满了怨毒，对林志远的背叛，更加痛恨。 贺老夫人打量季月的时候，心中也是带着十足的警惕。 “当年，是你们自愿放弃了林志远，如今你却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们眼前，当年那种傲气，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季月却冲着贺老夫人啐了一口。 “你这个假仁假义的老东西，最恶心的就是你，当年林志远背叛了我们季家，拿了我们季家的银钱入京，却背信弃义，跟你女儿那个贱人搞在一起，不过是嫌贫爱富而已，我们季家也不会为了这样的男人让全家继续犯错，当然愿意放弃。再说，我们季家毕竟是一介商户，怎么有本事跟堂堂太师府争高低，不放弃难道等着一家送死？” 季月的话，引出了已经过去多年的事。 温太师闭上眼睛，想起当年女儿对林志远一见钟情的事，就觉得荒唐。 如今想想，当初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强行把林志远留在京都，帮助他平步青云的决定，还是错了。 就在贺老夫人想要骂人的时候，又有下人匆匆赶了进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宫里有圣旨来了……” 下人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惊。 他们当然也都明白，这个时候来的圣旨，肯定不是好事。 温太师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所有人出去接旨，只不过他在林家也算是客人，所以站在两边，林志远和哭得崩溃的温氏站在前面。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察林家大公子川暴毙于毒之事，另有关窍，朕心忧之，且新人新物不停出现，案情未能定论，特宣所有涉案人员即刻到京兆府衙门报道，朕当亲临审之，以正民声试视听，钦此。” 第219章 皇上亲审 这道圣旨，让温太师都觉得没底。 本来已经跟宫里说好，结果今日都变了。 一向以温家为自家的林志远凭空多出来一个外室一个儿子，早就该消失的季月竟然出现在京都还成了林志远的外室，本来已经安抚好的皇上突然下旨亲临京兆尹府审问这件案子…… 各种事情堆叠在一起，这背后一定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事情的发展。 之前他们都很笃定都认为这件事是崔安如做的，直到季月的出现。 毕竟季月和林志远的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崔安如。 如今他们还不知道其实陆景霖和刘太妃那边同样被不消停，而且也跟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那个跑掉的云夭，给人留下了太多的遐想空间。 当萧雪灵身边的人几经周折终于穿过温家的人到达萧让跟前，跟萧让说了这件事的时候，萧让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 圣旨刚下，那边丑事传来，萧让很敏锐地知道，这两件事一定有关联。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想到一会去京兆尹府见皇上，陆景霖他们肯定也要去，到时候温家人还是一样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提前说明的话，还真是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在大家出发之前，萧让即便为难，也说了一些陆景霖那边的情况。 当温太师和温继礼听说，陆景霖也跟那个青楼扯上了关系，而且那个叫云夭的竟然拿到了他的随身玉佩，这件事就更加蹊跷了。 温继礼觉得自己这些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复杂的情况。 本来以为对方是借着林家的愚昧，害死了林川，就算是结束了，结果那仅仅是个开始。 林川死后，温家，萧家，林家，甚至跟萧家有关的陆景霖，都被卷了进来，而且都不是什么好事。 “父亲，背后的人算得太狠……” 温继礼不禁感慨了一句，他把事情发生之后，这几家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大概做出的选择，都提前做了预判，并且提前部署好了下一步，让他们在自己的选择之下，一步一步进入了对方的陷阱。 能有这么冷静的头脑，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嗯，如今我还没有想到，谁有这种资历，同时跟我们都有矛盾……”温太师说道。 他的意思已经明白，不把崔安如考虑在内。 温继礼跟他意见一样，崔安如有这个心，却未必有这个力。 “先过去看看，总会水落石出……”温太师说道。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而且皇上已经传召。 温继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恶狠狠地看了林志远一眼，冷哼了一声走在温氏旁边，给她力量。 温氏此刻得到的温暖，远远没有办法捂热她被林志远伤透的心。 她一直都在想着，当年自己没有嫌弃林志远无名无姓，无权无势，不顾家人反对，不但要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还求着父亲和哥哥把他扶上马，这些年一直都在保着他往前走，结果就是换来了这样的回报。 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所有她曾经以为美好的回忆，都变成了利剑，朝着她的心口狠狠地扎上去。 刘太妃和陆景霖同样接到了圣旨，虽然措辞不同，总归是要让他们一起去京兆尹府。 本来萧雪灵还在纠结云夭的事，听到圣旨也是察觉到要变天了。 刘太妃趁机说道：“那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确实有人要陷害我们，想不到这次是借着一个林家大公子的死，要一次性扳倒我们这么多人……” 萧雪灵没有办法不相信了，她直接说道：“一定是崔安如，她嫉妒我……她被我哥抛弃了，我却能嫁进皇室，她嫉妒地都要发疯了，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找人偷走了夫君的玉佩，今日故意演戏让夫君跟林川的死扯上关系，她实在是太贱了……” 听到她的话，陆景霖虽然觉得粗鄙，好歹她是暂时哄好了。 “可是她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萧雪灵难免有些疑问。 刘太妃很自然地接道：“同样恨我们的人，不是还有翊王么……翊王办不到的，借助太后娘娘给他留的人手，总能办到……” 她这样一解释，萧雪灵都通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无论什么原因，你们夫妻之间一定要互相信任，这个才是将来你们能够携手对付那些想要陷害你们的人的基石，若是你们都能轻易被人挑拨，那已经败了……” 刘太妃趁机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萧雪灵能听进去多少。 反正此时，萧雪灵是点头的。 京兆尹府门前，已经围了很多的百姓，不过他们都没有办法靠近。 里三层的禁军和外三层的城防军，再加上穿插其中维持秩序的官府衙差，把听到消息自发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牢牢地挡在距离足够安全的地方。 皇上坐在京兆尹的位子上，下面的京兆尹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气氛实在是压抑，他甚至觉得跪下可能会更好一些。 当温家人和林家人赶到的时候，皇上的脸上还是看不到任何笑容。 百姓们看到他们来了，心中更加笃定，这个林川的死，是真的别有隐情。 疯癫肿眼的温氏，惴惴不安的林志远，神态疲惫的林知音，唉声叹气的贺老夫人，都让百姓觉得里面的大有文章。 贺之年虽然不在宣召之内，毕竟也在林家听到了圣旨，想着看看内情，也就跟着过来了。 刘太妃和陆景霖他们过来的时候，百姓就更加沸腾了。 一个林川之死，竟然还能牵扯到皇族。 皇上看到他下旨宣召的人都已经到来，心情虽然不耐烦，还是要开始审案了。 结果百姓们又是一阵骚动，还自动闪出了一条路。 崔安如出现在那里的时候，皇上也有些好奇。 “安国郡主，今日朕宣召的是跟林川之死有关人员，你怎么会过来？” 皇上不解，问了一句。 崔安如说道：“回皇上，听闻林川是因为装病不去苦寒之地服役，想要装病才会死亡，这件事到底是因为我们崔家而起，臣女自然应该过来看看……万一在皇上问案过程中，有人提起都怪臣女斤斤计较，才让林川遭了报应，臣女在场的话，自然可以及时给他答复……” 第220章 翊王攒局 温氏听到这里，已经想要上前把她撕了。 这个贱人，这一切本来就是因她而起。 不过她忍住了，这个时候还是要低调一些，她知道如今皇上心情也不好。 皇上想着这么多百姓都在，一个安国郡主也无所谓。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陆景琛。 “琛儿，你特意请求朕亲临这里过问案情，就是因为牵扯到了翊王府的人？就没有别的原因？” 皇上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他们这才看到，原来翊王陆景琛也在。 原来是陆景琛进宫求了皇上来这里主持大局，怪不得皇上会过问这种事。 不知道为什么，陆景琛的表情给人一种他知道一切的感觉。 “皇上，虽然我们已经分家，毕竟刘太妃如今还是以翊王府的长辈自居，二弟也始终都觉得自己还是尊贵的王孙公子，做事不负责任，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跟他有关，他能够被牵扯进来，也是他自己不干净，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皇族的事，我作为如今的翊王，自然希望皇上直接把他贬为庶民……事关重大，这才不得不请皇上亲自走一趟……” 陆景琛的话，让刘太妃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陆景琛！” 她惊呼了一声，之后才发现自己刚刚失态了。 萧雪灵也蒙了，她好不容易嫁入皇室，已经距离翊王妃的位置越来越远了，他们竟然跟自己玩这个套路？ 所有人都在看戏，开场竟然就这么热闹。 “大哥即便是翊王，也没有这个权利吧？而且我的罪名，可不是你想定就能定的。” 陆景霖生气，还是注意了自己的分寸。 刘太妃能够直呼陆景琛的名字，他却不行。 陆景琛压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本王不是请了皇上过来么？你的罪名够不够变为庶人，这么多百姓都帮你见证。你还是想想，林家死了个儿子，为什么会跟你扯上关系吧……” 他的话在刘太妃和陆景霖听来，都格外气人。 萧让也在一旁担忧，这门亲事对于他们萧家来说，同样重要。 当初定下来的时候，他一边庆幸妹妹中醒悟，不再惦记林川那个废物，一边又憧憬将来妹妹当上翊王妃。 结果没有成亲，刘太妃和陆景霖就被赶出了翊王府，如今陆景琛竟然还想废了陆景霖的身份。 他再看向崔安如的时候，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做的。 皇上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个场面一定会让他非常心烦，没想到这就开始了。 “行了，都是皇族子嗣，一个已经是王爷，另外一个已经成亲，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前如此说话，也不怕给我们皇室丢脸，都住口。” 皇上既然开口了，他们两方自然暂时偃旗息鼓。 之后，皇上看着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的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命人给他们赐坐。 毕竟他们不可能是凶手，而且年纪也大了。 贺之年幸运，跟着蹭了个座。 至于其他人，即便是哭得不行的温氏，和虚弱的林知音，都没有这个待遇。 “听闻林家大公子骤亡一事，朕也能体谅太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想着之前的错处就暂时不提，没想到这件事还有隐情，所有涉案人员，是不是都已经到场？” 皇上问话，下面的人都不敢怠慢。 负责传旨的内侍说道：“启禀皇上，听召的人悉数来齐。” 皇上很是威严地问了一句：“意思是还有可能出现别人，不过是没有听到圣旨的人？” 内侍惶恐：“皇上英明……” 皇上叹了口气，这么多百姓在场见证，他也没有办法只是走个过场就结束。 而且这里面的隐情，确实让人好奇。 “关于林家大公子的死，林志远和温氏可有什么陈述？” 皇上硬着头皮开始了流程，尽管他很想直接问，那个外室的事。 崔安如平静得不行，在皇上特别恩赐的座位上面容轻松地看着这群畜生一会要怎么互咬。 萧让环顾四周的时候，眼光还是停留在了崔安如身上。 如今她通身那种自信，确实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那种按捺下去的想法再次油然而生，他就不该放崔安如离开。 虽然当初和离不是他的本意，可是毕竟事实已经形成。 他要做些什么，才能把崔安如弄回来？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期待晚上回去，定然不能放过皇后娘娘赏赐下来那个美妾崔氏，一定要让她求饶才行。 得不到崔安如，总有跟她同姓眉眼又相似的女子。 林志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温氏则是因为对林志远的满腔怨恨，无从表达。 “怎么，都没有什么需要交代？不是说林大公子是人毒死么？”皇上语气稍微上扬了一些。 林志远压力更大了，舅兄带自己进宫说的那些话，一直不停在脑子里面盘旋。 “回皇上的话，此事臣确实不知情……” 林志远开口，温氏本能想要反驳。 为什么这种人，是自己当初一见钟情，这辈子都搭在他身上的人？ 温太师和贺老夫人闭上眼睛，他们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知道眼前这个情况，他们还是尽量保持沉默。 那个季月身份太敏感，能够牵扯出更多事。 “不知情的话，老鸨临死时候留下的遗书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手里已经拿到了证据，朝着他们扬了扬。 林志远还是否认：“皇上，臣说的句句都是实情……臣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 “哼……” 温氏实在是没有忍住，怒哼了一声。 温继礼一愣，随后闭上眼睛。 妹妹这一声，那个季月肯定是没有办法隐身了。 皇上果然问道：“温氏，他的话你有何异议？” 温氏跪在地上，磕头之后才说道：“请皇上给臣妇做主，林志远这个王八羔子竟然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了私生子，儿子都这么大了，川儿根本不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这个外室，还是当年差点跟他定亲的人！” 第221章 一脉相承 温氏说完，整个人的委屈似乎达到了顶端。 同一天，她失去了儿子，还知道对自己百依百顺半辈子的夫君在外面另外有女人，还弄出儿子出来。 她的心情，实在是没有办法形容。 如今就算是说那个毒药不是林志远故意拿错的，她都不敢相信了。 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听着女儿这个痛苦的声音，心里也是狠狠地揪着。 崔安如表情无比轻松，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对于温家人的惩罚，还远远不够。 贺之年在众人都对温氏的话感兴趣的时候，一直都在打量着崔安如。 他试图寻找到她身上更多当年芮逐仙的影子。 虽然这件事很扯，可是自从他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各种事情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崔安如没有往这边看，仿佛置身于闹市之中的读书人一般，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又显得眼前这个场面格外讽刺。 皇上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虽然烦躁，他也想尽快听完当年的完整事实，不然还真的没有办法推断。 他看了一眼下面坐得格外稳当的陆景琛。 崔安如帮他治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不到真的这样神奇，若是过去，他坐这么点的时间，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是你们的家事，你希望朕如何帮你做主？”皇上问道。 自从崔安如之后，这些女人是不是以为两个人过不下去了，都可以跟自己请示恩准和离？ 温氏被皇上的话噎得一阵难受，可是她真的太委屈。 温家人同样委屈，这些年在京都有头有脸，所有人都觉得林志远对温氏一心一意，没想到温家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培养出来的女婿，竟然背刺了他们。 从今日开始，关于他们温家的笑话，又多了一个。 温氏想了想，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惩罚林志远。 她想的是效果，而不是方式。 一定要让林志远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知道没有自己他这辈子就是个空有皮囊的废物，让那个贱女人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道歉，竟然敢介入自己的家。 “臣妇都听皇上的……”温氏对话，确实带着几分滑稽。 她已经六神无主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还没有来得及帮他娶妻，再看着他生子，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跟前…… “你说林志远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跟这件事有关么？” 皇上绕开了刚刚温氏那些废话，直接问道。 温氏一瞬间竟然蒙住了，这要怎么说？ 万一自己也说，怀疑林志远就是为了给私生子腾地方，所以有害死儿子的动机，皇上真的把他当成凶手怎么办？ 或者，他确实是凶手呢？ 她扭头看着温继礼的方向，温继礼却没有敢给她任何暗示。 她又看了看贺老夫人，贺老夫人知道她没有办法自己决定，就自动出来，也跪在皇上跟前。 “皇上，这一定是那个女人所为……为了当年姑爷退亲之事，她怀恨在心，这些年就在等着这一刻的报复……” 贺老夫人的话，让本来就不清楚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 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太师夫人请起……既然你们都提到了那个女人，带她上来吧。” 季月和她的儿子早已经在外面等着。 听到皇上的话，带着他们的人赶紧把他们带了上去。 “民妇季月携儿子季千帆参见皇上，今日得见天颜，三生有幸。想不到民妇的死期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到来。” 季月的话，让皇上一愣，也让在场的人一愣。 皇上还没有审问，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是逃脱不掉了？ “你知道自己必死？”皇上问道。 季月很是沉着冷静，安抚了一下眼神担忧的季千帆，说道：“回皇上的话，民妇也是听别人说过，若有一日我真的能够见到皇上的面，那一定是要我的死期……毕竟皇上一定不会为了我去跟为难温家，也不会在我和温家女之间选择我活她死……” 温太师听到这里，竟然有些疑惑。 这些话，到底是谁说的？ 贺老夫人有些心虚，却尽量保持淡定。 想不到这个贱妇，这些年就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但没有死，还生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是跟自己的女儿共用一个男人。 她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林志远不是人。 表面上跟季家断绝了关系，结果拿着温家给他的一切来养季月。 皇上问道：“什么意思？” 季月重新磕头，说道：“皇上，其实当年林志远初到京都，是用的我们季家给的盘缠，结果靠着一副皮囊被当时的温家大姑娘，也就是眼前这位林夫人看中，从此以后他自然是平步青云，我们季家从他的踏脚石，又成了他的绊脚石，为了摆脱我们，林志远请了温家出面，这是当时温家的人同我们说的话。” 百姓们都已经听懂了，原来这个林志远是个这样的东西。 温氏当初为了夺走别人的男人，竟然动用温家的力量去压迫普通百姓，而温家竟然真的做了…… 百姓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温太师听着都觉得心烦。 他看了看温继礼，眼神之中充满了试探。 温继礼赶紧轻微地摇头，动作不大，频率却快，否认得这样坚定，温太师又想到了贺老夫人。 当年帮温氏夺取这门亲事的，若不是温继礼，就只有她了。 一旁的陆景琛“嗤”的一声，实在是没有忍住自己的笑声。 本来紧张又尴尬的气氛，多了一丝诙谐。 温家人都是灰头土脸，觉得自己都要没脸见人了。 温氏却格外理直气壮地看着林志远，她的意思更加明显，当年我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嫁给你，你竟然敢背叛我！ 皇上冲着陆景琛问了一句：“翊王，你方才笑什么？” 陆景琛看了一眼崔安如的方向，说道：“皇上，臣实在想，安国郡主竟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算一算，当年温氏若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男人，加上林知音，他们母女还真是一脉相承……至于再往上，臣就不想说了，血缘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第222章 绿汝被绿 温家人脸色齐齐变了，这种讽刺性高到极点的内涵，他们所有人都听得懂。 就连贺老夫人都觉得老脸要挂不住了，当年那件事，虽然没有人敢在他们跟前提起，并不代表不存在。 陆景琛身份特殊，并不忌讳这个。 很多人也都知道，当年她是温太师原配芮逐仙的庶妹，在芮逐仙怀着温琴嫣的时候也怀上了温氏，之后芮逐仙果断和离，自己才成为了如今人人都要敬几分的太师夫人。 林知音去边关跟萧让在一起，也是抢走了崔安如的男人，而且这件事情更大，因为崔安如失去了父兄，刚刚过完国丧…… 如今，她的女儿也被曝出当初跟林志远的结合，也是从别的女人手里抢来的男人。 陆景琛那个“一脉相承”四个字，不带一个脏字，却把他们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温太师听到陆景琛竟然提起这些年所有人都已经默认的事，不由自主地就想要维护贺老夫人。 他想说，当初是芮逐仙背叛了他。 他刚想动，就看到温继礼那个迷茫的眼神。 恰好这个时候被提到的崔安如开口了：“那臣女已经开始期待，将来若是安南侯和侯夫人生了女儿的话，又要看中哪一家女儿的夫君……” 她的补充，让萧让和林知音再次浑身难受，也成功地把温太师按在椅子上，因为他此时起来澄清，不但没有办法解释温氏和季月的事，还显得他格局小，像是在造谣…… 百姓之中也有人才，已经帮忙传了当年的事。 贺老夫人怎么跟温太师藕断丝连，不顾廉耻，姐夫和姨妹的身份搞在一起，生的女儿和外孙女完美继承了她的无耻。 而温继礼这一支，无论男女都没有这种特质，因为他们是原配芮逐仙的血脉。 百姓们最喜欢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格外风光，其实内里已经烂透的秘闻。 崔安如的话，再一次把萧让和林知音拎出来接受名义的鞭笞。 林知音本来就因为林川的死痛心不已，此时听到风波又转嫁到她身上，顿时有种生无可恋之感。 她和萧让这段关系，让她付出了太多。 本来她以为自己抢到了一个潜力无限的人，只要经过温家的帮扶，将来总能上升到一定的高度。 可是如今她真的是越来越吃力。 孩子没了，身子伤了，名声更不用说了，早就跟自己无关了。 如今就连娘家都没有办法给她提供足够的安全感了。 那个只要看到自己流泪不管青红皂白就会帮自己出头的哥哥死了，那个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全力支持的母亲崩溃了，那个从小到大把自己当成掌上明珠的父亲人设也崩塌了…… 就连原本身份贵重的外祖母都成为了这些刁民们评头论足的对象。 她蒙了，她要怎么面对这个支离破碎的娘家？ 皇上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说道：“这个跟今日的事情无关，季氏，你方才说的话，是否属实？” 季氏看了颓废在那里的林志远，说道：“皇上可以询问林大人。” 林志远此时心乱如麻，已经没了一个儿子，难道要让唯一的儿子也跟着死？ 他再看温氏的时候，眼里同样愧疚。 这些年温家对他如何，他心里清楚，温氏更是一心一意对他。 虽然温氏一贯强势，可是会让孩子跟他姓，会叫他夫君，会不停地让父兄帮他争取利益…… 他闭上了眼睛，终于说道：“启禀皇上，当年的事，夫人他们其实是被蒙在鼓里的……” 温氏竟然有些感动，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一个人承担这些东西。 贺老夫人却不太满意，她明白林志远是想两个都保下来。 世上哪有这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尤其是他们如今的处境，不两败俱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皇上进一步问道：“所以当年你确实是接受了季家的资助才有机会来到京都，当年你跟季氏的关系，也确实就差定亲？” 林志远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当年臣就已经留了一个心眼，告诉季家若是臣没有高中，不敢轻易返乡，若是蹉跎了季月的年华，那简直是罪该万死，就迟迟没有定亲……结果臣到了京都之后，遇到了夫人……” 皇上打量着此时颓废无比的林志远，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志远的脸还是好看。 死去的林川虽然因为温氏的血缘，没有完全遗传林志远的相貌，哪怕是像一半，都让萧雪灵着迷了那么多年。 季月没有任何表示，静静地听着他说起过去不当人的事。 “夫人对臣表达了好意之后，臣知道这辈子最大的机会来了，只要能够牢牢地把她把握住，将来一定会有广阔的天地……臣一开始就告诉了夫人在老家有个姑娘等候，虽然没有定亲，却也该对她负责，夫人听了之后，果然没有放弃，还觉得臣是个有担当的人，而季月只是挟恩图报，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自然愿意放手……” 不得不说，林志远别的确实不行，在拿捏温氏这方面，确实就算是捏住了温家的命门，只要温氏愿意，温太师和温继礼再怎么反对都没用，最后反而因为心疼温氏，给林志远提供了寻常人努力多久都没有办法获得的资源。 “怪不得林大人对安南侯这个女婿如此满意，毕竟他是带着足够的身份成为了你的女婿，不用像是你一样，无才无德，纯靠提携……” 萧让多少有些心虚，他也是看中了温家的影响力。 温太师不但没有心虚，反而还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就强多了，毕竟贺家跟自己联姻到时候，可是非常愿意，而且自己先后娶了贺家两个女儿，他们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愿意为了他和夫人放弃另外一个女儿。 百姓们甚至有笑声传来，这个林志远确实是无能之辈。 温氏的表情慢慢柔和，眼里又多了很多泪水。 她似乎从林志远的话语之中，听到了某种决绝。 同时保护她和季月的话，那这里面的罪责怎么办？ 温氏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喊了一句：“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些年相濡以沫，若不是季月这个贱人阴魂不散，就不会有今日的事……” 温氏的话，只换来了陆景琛的嗤之以鼻。 季月用比她更高的音调突然开口：“我阴魂不散？你们温家的人果然是祖传的不要脸，你们害死了我爹娘，让我无家可归，却成了我阴魂不散？温绿汝，你的名字已经代表了温家的态度，你出生就是为了绿别人的……” 第223章 逼死一家 季月的话，让人听了格外震惊。 温绿汝这个名字，当年可是惊艳了不少人，是温太师想了好多天才确定的。 没想到在季月的眼中，意义竟然如此直白辛辣…… 崔安如也忍不住笑了，这个名字确实像是贺老夫人对嫡姐芮逐仙的宣战，绿汝，我就是用这个女儿绿了你，又怎么样？ 温太师的脸色铁青，已经开始发黑。 温继礼怒斥了一句：“休得无礼，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妇人。” 季月看到他，并不害怕，一个丞相，却不是一个好儿子。 “丞相大人，你不用这样威胁我，我并不害怕你，一个连自己亲娘都不知道保护，这么多年也未曾寻找自己的亲妹妹，反而把叫‘绿汝’这种明显在侮辱你亲娘的名字的妹妹当成至亲，更是把绿了你亲娘的女人当成母亲，我跟你这种人又是那么好说的……千帆，你记住这种人，将来就是再有成就，也不配在亲娘的坟前上一炷香，晦气。” 温继礼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的一个妇人当面羞辱，不禁怒从中来。 他起身却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这个时候陆景琛开口了。 “丞相大人，不要耽误皇上审理案情，到目前为止，人家说的都是实话，也都是真情实感，凭什么因为你们地位高，做了错事人家还要反过来夸奖你们？本王若是你，都没脸见人。怪不得你夫人要跟你和离，晦气。” 又是晦气，温继礼都要被这两个字刺激得失控了。 还好温太师稳得住，开口让他稍安勿躁。 温继礼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皇上看到他们在一边这样给自己加戏，也是有些烦躁。 温家那些破事，其实说出去也就是对不起两个女人而已。 在他心里，成大事的人不能拘束这些小节。 反而是贺之年格外感慨，想起了死去的大姐和外甥女。 若是当初他们没有离开京都，没有跟贺家断绝关系，如今会成为什么样？ 他知道，大姐一定不会如同贺老夫人如今一般，只会维护自己的女儿，不为难青红皂白。 而温琴嫣也一定不屑于抢别人的男人，这种在权势面前迷了眼的男人，她压根看不上。 就连她亲生父亲温太师那样位高权重，一旦背叛了她母亲，她也是没有半点犹豫，这个父亲她不要了。 贺之年再看看温继礼，想到刚刚季月的话，确实差了点意思。 在大姐和温琴嫣的事情上，他几乎没有任何血性。 他甚至怀疑过，难道温继礼不是大姐亲生的，是被调换过？ 只不过两个都是他姐姐，他没有办法说太多，反正说了也没有人听。 “跟本案无关的事，就不要说了……”皇上被迫吃瓜，才想起来还有正事。 下面顿时安静了。 “刚才你说，温家害死了你的爹娘？”皇上看向季月的神情，并不是同情，而是审视。 季月知道，他相信自己的话，却不能让大家知道他相信。 毕竟一个无名的百姓，一个是他倚重的权臣家族，她都没有放在天平上的资格。 “当年民妇因为担心林志远，曾经来过京都看望，结果刚好听说京都温家的大姑娘看上了一个穷书生，不过那个穷书生长得确实一表人才。” “当时民妇并没有觉得那个人就是林志远，结果他们很快就出现在民妇眼前，林志远当时一副心虚的样子，温家那位大姑娘，也就是如今这位哭得眼睛红肿的林夫人，不可一世地告诉民妇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因为不甘心，民妇要林志远的一个说法，却被温家人打了一顿，还威胁要把民妇卖到青楼去……” 百姓们听着，却并不觉得奇怪。 温氏这个人这些年在京都到底是什么风评，他们很清楚。 季月的话，让皇上也皱起了眉头。 就连温太师自己听着，都觉得过分了。 可是在他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这样的一段。 他看了一眼林知音，这又是她自作主张？ 季月并没有停止对他们的控诉。 “他们不但打了民妇，还押着民妇回到老家，见到了民妇的爹娘，警告我们不要再想着林志远能回来，拿用银钱打发我爹娘，我爹娘不堪其辱，想要报官，又被他们打了一顿……” “他们离开之后，爹娘曾经想过到京都告御状，结果一层一层的阻拦，让我们筋疲力尽，我们虽然是商户，积攒了一些银钱，却终究斗不过官身，最终民妇选择了放弃，忍气吞声活下去。” “可是当地那些官员，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指令，开始对我们一家的打压，最终我们季家破产，爹娘也因为郁郁寡欢，双双病逝。” “民妇实在是不甘心，再次来到京都，当林志远得知民妇的爹娘已死，起初还有些愧疚，结果又被温绿汝看到，她大声讽刺是民妇自己犯贱，才会连累了自己的爹娘……” “当天晚上，就有人闯入了民妇的住处，意图不轨，幸好民妇早有防备，已经提前跳窗离开。他们越是这样，民妇就越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他们可以只手遮天，民妇只是想要林志远给一个说法，他们就用了那么激烈的方式，还反过来说爹娘死是民妇造成，这些年温绿汝仗着自己是太师的女儿，丞相的妹妹，一贯跋扈，民妇并不是没有见证……” 季月的话，让百姓们更加恨这个温氏，简直就该千刀万剐。 皇上稳定了一下心神，问道：“那你怎么会成为林志远的外室？” 这也是温家人和温氏最想知道的。 季月说道：“不如让林志远自己来说吧……” 皇上看着在地上始终耷拉着脑袋的林志远，说道：“林志远，事到如今，你还要逃避什么？” 林志远慢慢抬头，看着在季月身边，怒目看着自己的季千帆。 讽刺啊，真是讽刺，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可是这个儿子，对自己恨之入骨。 “皇上，方才季月说的话，都是真的，一切都是因为臣而起，是臣贪恋荣华富贵，见到夫人之后，知道自己可以借着她平步青云，才会故意疏远季家，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温氏听着很想打人，他承认这些，不是连带着温家所有的罪行都承认了？他凭什么承认？ 第224章 既要又要 温家人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都想冲上去踹林志远一脚。 崔安如却很满意，看来这些年季月伪装得很好，再加上季千帆的存在，在林志远失去嫡子的最黑暗时刻，完全调动了他的愧疚。 机会只有这一次，他们把握住了。 她始终没有跟季月有任何眼神交流，反正没有必要。 倒是陆景琛更加兴奋了，他有种预感，这个季月一定是崔安如的人。 虽然年龄上不太符合，他相信崔安如一定有这个本事把不合理的事变得合理。 “这些年臣已经在忏悔，再次见到季月的时候，知道曾经那样帮助过臣的一家人都不在了，只有季月一个人，差一点就要被夫人害得沦落风尘，当时她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臣实在是不忍心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臣提出要给她一个位置，可是她拒绝了，就那样在京都流浪，每次出现在臣跟前，都是一身的伤，还有各种狼狈，不过她还是坚强地活在京都不肯走。” 林志远的话，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停止。 温氏听了之后，心情格外复杂。 原来在那之后，他们还是频繁地见面。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季月赶出了京都。 可是这次她没有插嘴，而是任由林志远说下去。 林志远叹息了一下，继续叙说：“几年的时间，臣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在朝中也是有姓名的人，虽然在岳父面前谨小慎微，在舅兄面前低眉顺眼，在夫人面前言听计从，不过在外面也算是有头有脸了……这样的日子，也许在别人看来，是烧了高香，臣终究是觉得不开心了，臣什么都得到了，却失去了自我……” 这个话，让不少人都开始默念，自我是个什么东西？ 跟金钱地位官职名声相比，还要自我有什么用？ 温家人此时都平静地听着他在那里掰扯，到底是想用什么样的语言来糟蹋别人想要求都求不来的资源。 “臣再次见到了一身疲惫的季月，她的坚强和隐忍，让臣再也没有办法忍耐，所以，对她用了强，并且承诺将来会对她负责任……” 百姓们都在惊呼，这还是人么？ 皇上往后坐了坐，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他看了看温继礼的方向，果然发现温继礼一脸严肃，眼神也是不敢相信。 至于温氏，更是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 “臣成为温家的女婿之后，每次见到岳父和舅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任何一句话，这些年不敢发表意见，因为不重要，而且他们一直觉得臣只是一个靠着温家才有前途的废物，从内心就没有尊重臣……” “臣知道，这些想法都是无可厚非，不过臣也是个正常人，确实需要尊重，需要认可，需要仰望……” 这些话，让温家人脸色都变了。 百姓们则是自动分成了两派，有人觉得他自从背信弃义，选择了温家开始，就应该做好这个准备。 还有人认为温家看上了他，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这些年未必过得不辛苦。 反正大家对温氏是一致的讨厌，高傲自大，草菅人命，尤其是他们祖孙三代都喜欢抢别人的男人。 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有很多人在心里盘算着，将来无论林知音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要远离。 皇上心情已经十分不痛快了，就为了一个没有出息的赘婿，温家因为温氏这个女儿二十几年前出门不小心踩到的形状好看的狗屎，就任由这泡狗屎登堂入室这么多年，如今还是被反噬了。 季月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感动，想起她死去的爹娘，她只有更恨。 从始至终，他的家人在林志远眼里，还不如他寄人篱下的委屈重要。 季千帆并没有因为林志远说这些话有任何理解，还是一脸憎恶的看着他。 “虽然季月对臣充满了恨意，可是在她那里，臣不需要卑躬屈膝，不需要谄媚逢迎，更不需要每天戴着面具生活……季月了解臣，知道臣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哪怕她并不想记住……” 这些话，让温氏听着更加怀疑人生了。 季月始终保持清醒，一个卑微自私的男人享受了能力之外的荣华富贵，又想让曾经真心帮助过她的人给他尊严上的满足，什么好事都想占，还要巧立这么多名目。 她不是什么为了男人可以牺牲爹娘的畜生，爹娘的大仇都可以放在一边，因为对方对自己的重视感到热泪盈眶的白痴，她坚持活下来，只是为了亲手展开对他们的报复。 温太师他们听着格外难受，这些年他们确实防备着林志远，难道不是应该的？ 皇上又调整了一下身子，刚刚听得入迷，竟然忘了给反应了。 他也觉得，温家和林志远都是一样，既要又要。 他却没有办法共情这个故事中，唯一没有过错，却被他们牺牲掉的季家。 哪怕是季月就跪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办法认同，这种百姓跟朝廷官员之间这种方式的纠葛。 林志远大概是觉得还挺深情，仰起头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眼泪。 “季月怀孕的时候，臣已经好多年没有那样兴奋了，毕竟之前生的川儿和知音，从出生开始，都要在温家派来的乳娘和侍女看护下长大，即便是臣也要看他们的脸色……那个时候，臣的心理更加不平衡了，所以就格外珍惜季月这个孩子，其实臣也知道，留下这个孩子是个大麻烦，尤其是儿子。” 林志远始终没敢看温太师的方向，甚至连温氏也不看了。 “季月虽然不想见到臣，可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臣跟她说，好歹这也是季家的骨血……” 皇上都不得不佩服，这个理由真是够渣的。 季月还是没有反应，仿佛这些事都跟她无关。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臣的高兴胜过了恐惧，为了掩人耳目，季月让儿子随她姓，臣并没有反对。” “这些年，臣并没有因为另外有了儿子，就想着要让川儿让路，臣知道只有川儿才能获得温家培养，毕竟他身上流着温家的血。” 林志远头脑还算是清醒，这份清醒让温氏更加难受。 皇上算是听懂了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又问了一句：“那林川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寻来那个毒药？” 第225章 好大的网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就连知道真相的温家人，都想知道此时林志远到底还想怎么样。 只见林志远很是坚定地给皇上磕头，之后说道：“皇上，臣罪该万死，之前犯了欺君之罪，臣骗了岳父大人和舅兄，瞒着夫人，是担心他们知道毒药是臣寻来的时候，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臣身上……” 温家人很沉默，温氏开始后悔了。 即便是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忘记把温家摘出来。 “这些年，臣万一做了错事，温家人那个臣果然跟温家人不同，很是没用的语气，已经让臣深深恐惧……这次臣瞒着岳父和舅兄，千方百计寻到了毒药，结果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臣悲痛得不能自已，然而又想着大祸已经酿成，总要面对，活着的人总要更好地活着，其实岳父和舅兄并不是没有怀疑到臣，只不过臣始终没有承认了而已……如今，臣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毕竟罪过一生，也寻求一个解脱……” 林志远的话，明显已经存了死志。 温家人听了之后，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年他们一边看不起林志远，一边默认他是一家人。 温氏的反应就更加强烈了，她看着林志远，摇着头，终于说了一句：“不行，你不能死，你还没有给我道歉……” 这个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她还是要了面子。 林志远苦笑着对她说：“夫人，对不起啦，这一生得你照顾，我也是此生无憾了。” 陆景琛这个时候打断了他们：“皇上在问案，不是来看你们在这演苦情戏……东拉西扯，谁会为了你们偷来抢来的感情掉眼泪就忽略了季家的人命是么？怎么，太师府的千金，眼泪都比百姓的命值钱了？” 好多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差点被这对狗男女骗了感情去了。 皇上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问道：“毒药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的？” 林志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说道：“臣不敢惊动温家，只能是靠着自己微薄的人脉艰难打听，终于听到了一个叫做‘云夭’的名字。她是青楼的头牌，听闻她曾经用过这种药，装病一段时间，避开了不想接待的客人……” 听到“云夭”两个字，刘太妃和陆景霖知道，终于要冲着他们来了。 此时他们已经明白，在云夭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跟温家这件破事绑在一起了。 有些喜欢眠花宿柳的公子不小心惊呼了出来：“云夭？那个头牌？听说被一个神秘的贵客包下了，不接待别的客人了……” “她怎么也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这样的议论，慢慢扩散开来。 哪怕是不去青楼的人，也大概明白云夭是什么人。 只不过这个林志远为什么会跟云夭扯上关系？ 温氏本来相信林志远能够弄到毒药，是真的想尽了各种办法，如今出了季月的事，她却没有什么信心了。 林志远看到他们不相信的眼神，也并不意外。 他还是解释了一句：“臣跟云夭没有什么关系，只是通过她认识了青楼的老鸨，之后也是从老鸨的手里拿到了药……没想到，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她失踪了，之后已经死了，还留下了所谓的遗书……” 他这个说法，已经没有办法服众。 他维护了半天温家，还有季月，结果温家也没有帮他说话，季月更是一副恨不得他赶紧死的表情。 就连他的私生子季千帆，看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温度。 对于这个情形，林志远自嘲地笑了笑。 出乎他意料的是，之前去刘太妃府上交涉过的那个军士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今日卑职前去追踪青楼剩余在逃人员，恰好看到那个叫云夭的姑娘从太妃娘娘府上跑出来，而且走的是侧门……” 军士的话，让大家瞬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陆景霖身上。 大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成为跟案子有关的人员，出现在这里。 皇上没有说话，陆景琛就是用这个当做理由，请求他一定要亲自审问，若是事情属实，也该给陆景霖足够的惩罚，实在不行就把免除他皇族的身份，毕竟他太丢人了。 看着陆景霖那个心虚的样子，皇上就知道陆景琛并没有冤枉他。 “景霖，你有何解释？” 皇上的话，让陆景霖一阵紧张。 刘太妃也要沉不住气了，这盘棋看起来不大，可是不声不响，就把他们都扩了进来。 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眼前坐着的那两位年轻人，她竟然有些恍惚了。 若真的是陆景琛设计，这些年自己和陆景霖对他的所有暗害，他是不是都知道？ 半晌之后，她才镇定了心神。 没关系，她还有刘皇后了，而且皇上未必不支持她。 不然这么多年，陆景琛频频出事，她怎么会没有任何麻烦。 陆景霖刚刚已经脑补了这个画面，只不过正式面对的时候稍微有些力不从心。 “皇上，那个云夭只是来归还臣之前失去的一块玉佩，别无他意……” 他没敢自己解释，更不敢过分狡辩，毕竟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前欺君，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他刚刚已经分析了，能够把这么多人装进来，不管背后的人是不是陆景琛，那个云夭一定会被抓回来。 到时候审问之下，云夭交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若是说谎，都会被戳穿。 皇上光是看他的表情，都知道这里面有故事。 “什么玉佩，竟然会在她手里？” 陆景琛代替皇上问道，没有任何犹豫。 刘太妃看着陆景琛的时候，更加确定这件事一定跟他有关，最起码他是知情者。 她不禁看向了崔安如，发现这位安国郡主始终淡定的没有情绪起伏，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画作的丹青高手，觉得自己的笔锋合该是这个效果。 此时萧让也蒙了，妹妹嫁给了陆景霖，本来他们还以为跟皇室扯上了关系，将来要尽量拼命帮萧雪灵稳住地位，说不定能够让她成为翊王妃，想不到这个陆景霖不但距离翊王之位越来越远，甚至跟青楼女子有染？ 不但如此，这个青楼女子又恰好把林志远介绍给了老鸨，让林志远拿到了那个毒药，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林川……这里面的关系，怎一个乱字了得！ 他不由自主地朝着崔安如看了过去，却发现崔安如此时也在看着自己，那鹰隼一般的眼睛，似笑非笑，好像在盯着猎物。 是她？ 第226章 父王遗物 萧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崔安如的眼神略带嫌弃地从他身上转移，又看向林知音。 林知音感受到身旁的萧让好像情绪不对劲，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当撞上崔安如那个戏谑的眼神时，她也吓了一跳。 她发现自己自从抢走了萧让，在崔安如跟前再也没有占过上风。 她借着边关医女的身份建功，结果崔安如直接甩出医仙弟子的身份把她压得渣都不剩，根本就不敢出手。 她有林家和温家作为后台，贺家也同样疼她，可崔安如直接成为了太后和娘娘亲封的郡主，就连皇上都会因为崔家的军功礼让她几分。 她成功地嫁给了萧让，却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崔安如离开了萧家，却越活越精彩，而且还跟翊王走的这么近，如今医王凡是跟崔安如沾边的事，都愿意插一脚。 明明是她全面占优，怎么每次局面都朝着崔安如倒过去？ 她并不知道，若不是崔安如在积蓄力量，别说是她，就连温家也早就连根拔起了。 崔安如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异常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这个动作让林知音更加生气，恨不得现在就过去跟她扯头发打一架。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还在陆景霖身上，毕竟他的玉佩出现在云夭身上，事情就已经说不清楚了。 “回皇上的话，是之前臣放在她那里的……” 陆景霖的回答，声音越来越小。 已经有耳朵灵敏的百姓听清楚了，还大声帮忙宣扬了一下：“原来那个包下了云夭的神秘客人，就是翊王府二公子。” 这句话，刚好让陆景琛非常不高兴。 他直接起身，虽然没有看到人，不过大概方向应该不会错。 他说道：“刚刚那位朋友，本王和二弟已经分家，如今翊王府只有本王一个人，请不要再用翊王府二公子来称呼二弟，毕竟我们只是兄弟，并不是父子。今日本王也正式跟大家宣布，将来陆景霖和太妃娘娘所做的事，坏事不要来找我们翊王府，好事我们也绝对不沾边，还请大家帮忙做个见证。若是将来再有人因为二弟一家犯事，提到我们翊王府，那就不要怪本王不高兴之后不客气了。” 他的话让皇上都觉得稍微过分了。 他这个分家，分得是真的彻底。 刘太妃心里的火气再次被陆景琛勾了起来，却没有办法发泄。 如今保护陆景霖才是最要紧的。 没想到陆景琛得了便宜没有就此罢休，又不忘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将来二弟犯事，大家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们翊王府绝对不会包庇徇私，更不会为了他坑害无辜百姓的生命。毕竟翊王府也是皇族，干不出那种自视甚高，把百姓当成草芥的事。” 温家又一次被内涵，而且更狠。 百姓们也都反应过来，皇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干的事，温家竟然干了。 温太师和温继礼都是面色铁青，这个陆景琛是真的看他们温家不顺眼。 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皇上无奈，虽然生气又没有办法指责他无礼，这么多百姓看着呢，他要树立一个讲道理的明君形象。 一旁的崔安如不说话，更不拿镇国公府的功劳压人，他这个当皇上的也就没有办法提出温家劳苦功高的事。 他也在怀疑，这陆景琛和崔安如一动一静，倒是配合的默契，他们不会真的因为看病互相看顺眼了吧？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维，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今的局面上。 “翊王，先不要说一些跟本案无关之事。” “是，皇上。” 陆景琛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没有任何遗憾就回到了座位。 “百姓们的议论，你也听到了，你是那个神秘客么？”皇上直接问向了陆景霖。 萧雪灵刚刚就警惕的不行，她已经明白，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只是在脑海中拼命的想办法找寻一个万一。 结果没等她找到，陆景霖的回答已经在她耳边回响。 “是……” 一个“是”，硬控了萧雪灵和萧让半天。 “什么？” 萧雪灵脑子炸了，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没有站着的力气了，腿上一软，就瘫倒了下去。 “妹妹……” 萧让飞快地跑了过去，把她搀扶起来。 萧雪灵双目无神，这就是她精挑细选，认为一定会超过林川的夫婿？ 林知音看着刚才萧让的态度，又一次感慨，若是哥哥还活着，也一定会这样护着自己。 虽然林川在别人看来一事无成，且一身陋习，可是对待她这个妹妹，谁也没有他这个哥哥更好。 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她拼命。 如今，哥哥不在了，就连父亲都变成了这样，母亲也顾不上自己。 她好像这一切都是梦，最疼爱她的哥哥还活着。 刘太妃也有些心虚，萧家是他们明面上能够接触到的最有潜力的家族，若是失去了萧让的支持，温继自然也不会跟他们靠拢。 这件事，确实难办了。 “那个玉佩，对你来说不重要么？”萧雪灵质问道。 萧让马上意识到不对劲，示意让她不要说话了。 这种事不管她怎么生气，那也要回去之后解决，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问，只会让他们两败俱伤，而且整体也受到牵连。 萧雪灵知道哥哥一定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个问题憋在那里，她不吐不快。 皇上听清了之后，也顺势问道：“这块玉佩不重要么？” 陆景霖也认命了，他承认道：“是臣弱冠的时候，母亲送给臣的，还是父王留下的遗物……” 陆景琛再次见缝插针：“父王留下的东西，转送到青楼女子手中，要不然还是二弟会讨女子欢心，玩还是你会玩，不过千万不要教我，教了我也不敢学，闹出人命怎么办……” 陆景霖忍了他半天了，此时也是不想继续忍了。 “大哥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是强行把我和林川的死扯上关系么？” 陆景琛却不慌不忙的说道：“二弟这是心虚了？我不是还没有帮你联想么，二弟倒是提醒我了，云夭是你连父王的玉佩都能送的女人，又是介绍林志远给老鸨拿到毒药的人，那是谁指引云夭出面，跟林志远联络的呢？” 第227章 民女有冤 因为陆景琛的话，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怀疑陆景霖确实跟这件事有关。 刘太妃和陆景霖此时也终于明白，云夭为什么要特意来找自己一趟，假意归还玉佩，又把玉佩抢走。 这是在逼着他承认，他和云夭之间的关系。 他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才猛然想起来，老鸨都被抓了，而且还被人秘密处死了，云夭怎么会幸免于难。 她说的什么躲起来没有被人发现，怎么听都觉得不合理。 他为自己的愚蠢觉得可笑，看来这个云夭是大哥安排来，故意陷害自己的，难得他钓了这么长时间的鱼，才想起来对自己动手。 他自嘲的笑了笑，对陆景琛说道：“大哥，佩服。” 陆景琛知道，他一定是想通了什么。 “你确实应该佩服我洁身自好，二弟跟青楼女子走的太近，小心染上脏病，将来传染给孩子……” 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已经把皇室的脸面踩在地上不停摩擦。 皇上终于听不下去了，出口制止。 “行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了，案子还没有问清楚。” 陆景霖格外无奈，这件事他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 看到他们的样子，崔安如还是没有介入的意思，平静的在一边看着。 林志远已经视死如归了，眼下他只想着尽量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连累温家任何一个人，也要保住季千帆。 所以陆景琛和陆景霖斗嘴的时候，他并没有认真听，哪怕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事。 “皇上，臣确实跟那个云夭有不寻常的关系，不过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毕竟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臣的夫人是安南侯的妹妹，安南侯又是林川的妹夫。” 陆景霖解释了一番，也是在提醒旁边的萧雪灵兄妹，他们目前是站在一起的。 萧让果然反应过来，心里虽然生气，还是希望陆景霖没事。 结果这个时候崔安如开口了：“之前安南侯的妹妹可是对林川念念不忘，多年未曾改变心意，甚至为了嫁给林川，故意在林知音未曾入门之前，已经跟她穿一条裤子，对臣女多有迫害，二公子对林川有所怨恨，倒是也情有可原。” 陆景霖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加入混战，顿时更加生气。 而萧雪灵听到自己的秘密被这样公之于众，也是难以接受。 之前她确实因为林川的脸对他迷恋了多年，毕竟是林志远的儿子，怎么会丑。 刘太妃和陆景霖也因为刚才崔安如的话犯起了膈应。 只要想到萧雪灵对林川那种绣花枕头迷恋过，陆景霖就觉得自己包一个青楼头牌并没有什么不能说。 他们之间的嫌隙，就这样被崔安如种下去了。 萧让看着崔安如那个轻描淡写的样子，她在报复，报复当初导致她和离的每一个人，难道说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她其实不想和离…… 就在大家陷入一团乱麻之时，去追赶云夭那队人马回来了。 “启禀皇上，青楼漏网之鱼云夭带到！” 皇上一听也有些好奇，这个云夭到底长成什么样，竟然能够让陆景霖迷恋成那样，就连先翊王临死留下的玉佩都舍得送。 当云夭被带上来的时候，见到的人都是一阵阵惊叹。 这样的脸，其实很适合年轻时候的林志远，都是一样的天人之姿。 云夭眼神自带魅惑，哪怕此时略显狼狈，也不会掩饰她的风华，反而让她有了一种我见犹怜之美。 皇上看到之后，眼神也飘了一下。 这样的女子，确实是个祸害，长的就是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 “民女云夭，见过皇上，还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云夭没有按照套路，不等任何人把她按在地上，就已经自动执行，只不过她开口的话，也让人好奇。 帮她做主？她也有情况？ 皇上眯了一下眼睛，问道：“你想让朕为你做什么主？” 云夭很是坚定地跪好，上身笔直：“民女要状告城防军营校尉陆景霖，作恶多端，草菅人命。” 这句话让刘太妃彻底慌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这些人今日就是来寻他们母子的回去？ 就连温家人都蒙了，他们不是来见证林家的事该怎么解决么，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瓜直接塞到了嘴里？ 皇上也蒙了，这是在搞什么？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上确认了一下。 云夭格外坚定，说道：“民女确定，从民女的姐姐被陆景霖折磨致死的时候，就无比确定，总有一天要公开他的罪行，让他接受审判！” 百姓们觉得今日这一趟来得简直太值了，不但听到了温家女婿的丑闻，竟然还有皇室的。 尽管陆景霖在陆景琛的操作之下，已经边缘化，到底也是皇族中人。 皇上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他往回靠了靠，缓解自己的疲惫。 “你姐姐又是什么人？” 皇上的问题，自然也是陆景霖想问的。 云夭强忍着激动说道：“启禀皇上，臣女的姐姐名叫苏小小……” 这个名字，直接让陆景霖的表情裂开了。 苏小小，他怎么会不知道谁是苏小小！ 这个云夭，竟然是苏小小的妹妹？ 更多的百姓之中，也爆发出惊呼，苏小小这个名字，确实是太多人听过。 “她不是赚够了银钱，给自己赎身离开了青楼，隐姓埋名去过安分生活了么？” 有人提出疑问，显然听过不同的版本。 “是啊，苏小小若是不离开，想必没有别人什么事。” 这个苏小小，就连温家人都听过，确实是久负盛名。 萧让和萧雪灵看着陆景霖的表情，就知道这次又中了。 刘太妃闭上眼睛，怎么这些贱女人总是这样阴魂不散，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弄出个妹妹？ 皇上也是尽量耐心，既然事情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也只能继续往下问了。 “你那个姐姐，是死在陆景霖之手？” 云夭目光坚定，似乎是回忆了从前，仇恨之火燃烧了双眼。 “不只是他，还有老鸨，楼中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都是帮凶。” 第228章 中毒身亡 皇上没有打断，她想说那就继续往下说吧。 估计这件事扯来扯去，总会扯上林志远。 云夭见皇上并没有让人阻拦自己，就开始陈述自己的冤情。 “民女是两年之前被卖到京都的，那个时候受尽了委屈，老鸨用各种办法威逼利诱民女，这辈子总归是不会清白了，不如趁着年轻貌美，多赚些银钱，可是民女分明是被拐来的，是被自己的亲叔叔偷着卖掉了，怎么能甘心放弃自己的爹娘……” “民女逃跑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还差点被老鸨的人打死，楼中那些贱人却担心民女留下来会影响他们的地位，多次试图毁了民女的容貌，甚至明目张胆地说若是民女毁容了，老鸨自然会放弃，结果被小小姐制止……” “是小小姐告诉民女，要学会隐忍，不然枉死在这里，就再也没有了跟爹娘相认的机会……” “小小姐是楼中的摇钱树，老鸨自然愿意给她积分薄面，民女以为日子会平静下来，至少在老鸨完全放松警惕之前，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 “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景霖出现了。” “小小姐见过他一次之后，他频繁再来，每次都会让小小姐遍体鳞伤……” 听到这里，众人看向陆景霖的眼神都变了。 陆景霖头皮发麻，这种隐藏的癖好，竟然被公布出来。 “之后小小姐的身体就开始不好，她想休息，老鸨却不肯，还用民女作为威胁，逼着她强撑着应对那些客人……” “小小姐最后一次见陆景霖，回来就已经不省人事，中途她清醒过一次，说没有办法照顾民女了，希望民女能离开这里，即便是没有办法离开，日后也一定要远离陆景霖，只因为她没有按照陆景霖的要求叫他一声翊王，他的折磨比每一次都要严重。” “最终，小小姐没有挺过那天夜里，老鸨却因为收了陆景霖足够的银钱，加上忌惮陆景霖的身份，对外宣称小小姐已经为自己赎身，离开了京都，隐姓埋名。” “小小姐死后，民女才知道，小小姐每次都被陆景霖折磨，是别的贱人在他跟前提起，小小姐曾经议论太妃娘娘来历不正，陆景霖更是不配为王公贵族……” “他们只是想要借着陆景霖的手，除掉小小姐而已……” “也是从那个时候，民女下定决心，要为小小姐报仇。” “那些害死她的人，民女一个都不想放过。” “足足两年的时间，民女终于成功的入了陆景霖的眼，甚至还拿到了他的随身玉佩。” 这个故事，云夭说得简短，却处处透露着力量。 一股复仇的力量。 人们对于苏小小没有什么鄙视，反而是感动和同情。 对于眼前这个云夭，也是钦佩和可惜。 “所以你就借刀杀人，害死了林川之后，让老鸨和楼中那些女子没有办法逃避责任，只能选择死，又借着那枚玉佩，想让人查到二公子身上，之后引出苏小小的事，帮你报仇？”温继礼这个时候站起来总结，帮众人理清了思路。 若是这一切都是她所为，至少林志远还能保一保吧。 结果云夭摇头了。 “这一切，都是太妃娘娘指使的……” 刘太妃蒙了，这都能扯上？ 云夭的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皇上更是睁大了眼睛。 这次就连陆景琛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敢相信的朝着崔安如看了过去，还能这样安排？ 她从哪里寻来这些人，演技一个比一个好。 崔安如却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 刘太妃不怒反笑，问了一句：“你说是我指使，可有什么理由？” 她没有直接问证据，毕竟眼前这件事，证据已经不是第一位。 云夭心理素质很好，直接说道：“太妃娘娘不是很清楚么？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并且默许陆景琛做了这些荒唐事，不然之前我在侧门出现的时候，你不会想着遮掩，在你儿媳跟前打断我们的谈话。至于你想借刀杀人的理由，简直太简单，只要林川活着，萧让就没有办法成为林家真正的一家人……” “林川这些年名声已经不好，又跟你儿媳传出过那种事，可是林家和温家都愿意维护，还在这个废物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你想让借着萧家得到温家的支持，自然要想一些极端的办法，让林家失去这个儿子，就是最方便直接的途径。” “当你知道林川需要假死的时候，就故意放出了消息只让林大人知道，再顺势找到我，而我自然会把老鸨引荐给林大人，只要林大人拿到了毒药，林川就必死无疑，而且他们不敢声张。” “林川一死，林家没有了儿子，安南侯自然就能完全获取林家和温家的支持，你的儿媳作为安南侯的妹妹，能够得到的支持，也会非常可观……” 刘太妃刚要否认，却看到云夭表情痛苦。 只见她呕出一口黑血，之后就身体失控完全失去了支撑一般瘫软在地上。 她强撑着翻身，抬起头看着刘太妃。 “果然，你们给我下的毒，不是骗我的，从一开始，你们也没有想过让我活……还好我从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报仇，我的力量有限，允许死了才能换来你们付出微小的代价，不过谋害温家的外孙，你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又呕出一口血，不甘地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皇上赶紧喊人去救，这个时候若是云夭死了，有些事还真的说不清楚了。 刘太妃积攒了一肚子的解释，没有机会说出来，那种感觉更加难受。 太医检查之后，一阵摇头，说云夭中了毒药，此时已经发作身亡了。 “诈死，她会不会用了青楼那个装病的药？”萧让大声地提了一句。 崔安如没有任何反应，看着萧让仿佛在看着一个白痴。 太医解释了一句：“侯爷，诈死之人，和真死之人，是有很大区别的，若是侯爷不信，可以再找人检查一番。” 这时陆景琛又开口了：“在边关以医女身份建功的安南侯夫人，也该在我们面前展现一下你超凡脱俗的医术了吧？既然侯爷有疑问，他最相信的人一定是你。” 第229章 不该招惹 林知音整个人仿佛遭了晴天霹雳一样。 她的医术…… 萧让也是脸色格外难看，想不到绕来绕去，把自己的夫人绕进去了。 崔安如并没有落井下石，反正这么多百姓在场，总有人不会放过林知音。 “不错，安南侯夫人在边关是用医术建功，却从未听说过她出手救治过什么人，该不会是冒领的军功吧？” 当百姓之中有这样的声音出来时，林知音更加慌张了。 她不敢告诉别人，她的真实水平。 越来越多的百姓对林知音产生了质疑。 “若是她懂医术，怎么会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有人无比合理的怀疑。 萧让都蒙了，他赶紧回到了林知音跟前，轻轻在背后拥着她，给她力量。 萧雪灵感觉到自己身边一空，顿时一种巨大的失落袭来。 可是她没敢呼唤，如今他们已经够丢人的。 “我的夫人自然懂得医术，虽然不如安国郡主那样，毕竟她是医仙弟子，可是夫人在边关救死扶伤，这个也是很多人共同经历过的。” “而且边关面对的都是什么样人？难道是各种疑难杂症？” 萧让的话，让众人慢慢安静下来。 “她整日要面对的不是将士的残肢断臂，就是敌人的头颅，她不停地跟流血和牺牲作伴，跟传统的郎中怎么会一样？你们告诉我，一个整日都在跟时间赛跑，把自己当成男人来使唤，给伤病接腿包扎止血拔箭的女子，到底要多高超的医术，才算是真正的医女？” 萧让说完，更多的人被收服了。 不过崔安如并不着急，萧让说的这些话，总有一天会打脸。 皇上始终没有打断萧让，在萧让说了这些话之后，也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崔安如已经知道皇上的态度。 今日若是真的论证林知音的医术是假的，军功是假的，皇上的面子就要被彻底踩在脚下了。 从头到尾，崔安如真正在顾虑的人，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不是人而已。 她也没有指望这一件事，就能扳倒萧让和林知音。 之前的事情有那么多疑点，照样不影响皇上给萧让和林知音撑腰。 崔安如要做的事情，不只是要让林知音和萧让付出代价。 林知音含着眼泪，面向百姓说道：“我知道，一直以来因为我和侯爷的婚事，大家一直对我都有成见，我也承认这件事我对不住安国郡主，我也不止一次地跟她道歉，是她不肯原谅我而已，从一开始，我也没有想过要把她赶走……侯爷这个地位的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 崔安如心中已经开始冷笑，这个时候还想借着这个情势洗白？ 她本来不想搭理他们，既然他们一直在提到自己，那自己不回答就算是不懂礼貌了。 “侯夫人这个话说的，倒是让人听不懂了，你在边关用什么建功，回来之后什么遭遇，男人该有多少妻妾，从来不是萧让忘恩负义的理由，你们若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国丧那么多天，萧让在干什么？萧家人在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 “不要以为你随便几句话，渲染一下边关的惨烈，别人就该原谅你的一切。边关那么多将士，保家卫国并不是为了功成名就之后欺负百姓，还请侯夫人不要妄图混淆概念，你们在一起我已经尊重祝福并且腾出了地方，你们愿意狼狈为奸，我不愿意同流合污，这都是个人选择，请不要用你在边关那些事掩盖这一切，让人觉得你的选择比我的选择高贵。” “你们既然在边关归来，就该知道我父兄的国丧对于将士们都意味着什么，你们成亲当日那些集体发丧的将士家属，你们除了厌烦他们挡了路，有任何的同情心悲悯心么？怎么你们在边关的时候，又是见证流血，又是见证成长，回到了京都，见到了故去将士们的遗孀，就一脸嫌弃，是想起了自己学艺不精耽误治疗害死的那些将士么？” “我好端端地在那里坐着，原本就是担心温家会把林川的死归根到底跟我之前为父兄讨回公道扯上关系，半天都没有说什么对温家对林家对萧家不利的话，我已经放下了，你们却一直想办法东拉西扯，就一个林川的死，牵扯出这么多人，每扯出一个人，你们都在担心跟我有关吧？” “先撩者贱，我不想跟你们扯上什么关系，没事不要提到我，我嫌晦气。” “那个叫云夭的，死在大家眼前，既然侯夫人提出了质疑，那你只管自己去验，若是承认自己医学修为不足，又担心云夭是诈死，反正皇上也在跟前，不妨跟皇上说，再给她补上几刀，防止她活过来，反正这么多百姓看着呢，这样你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崔安如一顿输出，让林知音哑口无言。 萧让也一顿脸红，心中一直以来压抑下去的想法，差点又按捺不住。 崔安如，他想重新得到的女人。 曾经拥有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珍惜。 那个时候的自卑，已经完全被如今意气风发和地位超然代替。 皇上终于开口了：“行了，既然人已经死了，那就给她留个全尸。来人，拖下去。” 他扶着额头，看向崔安如的方向。 崔安如没有反对，更没有因此得意。 反正从头到尾，任何人都跟她无关。 萧让和林知音本来因为提到了边关的事，挽回了一点点好感，又被崔安如完全浇灭了。 陆景琛都觉得好笑，这个林知音不想着帮自己的哥哥讨回公道，反而这个时候还想着踩一下崔安如，顺便帮自己洗白。 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林志远看到女儿在崔安如跟前这个狼狈的样子，心中一阵难受。 名声，这两个字将要禁锢女儿的余生。 若是自己一直活着，那女儿更是要一直活在阴影之中。 他已经对不起林川把他害死了，不能再对不起女儿。 趁着大家不注意，他自己冲到侍卫旁边，抽出他的佩刀。 “皇上，臣罪犯欺君，百死不能脱罪，还请皇上不要为难臣的家人……臣愿意一死谢罪……” 说完，他心一横，直接抹了脖子。 第230章 还有证人 “夫君！” 温氏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哭声震天。 她扑到林志远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季月咬着牙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并没有阻止季千帆跟着一起看。 他十五岁了，该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也该跟着承担一些事。 林知音也是心伤不已，转眼之间，哥哥没了，父亲也要死在她眼前。 “爹！爹！” 林知音激动地跑了过去，却没有办法挽回林志远的生命。 温太师和温继礼再怎么生气，毕竟也是看到了林志远对他们的诚意。 他临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没有恳求温家放过季月母子，他们反而不方便动手了。 温继礼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长长地叹息：“唉……” 这个白痴，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是个死？ 刘太妃和陆景霖也蒙了，这两个人什么意思？ 他们一个两个都死了，他们的嫌疑怎么办？ 这件事他们本来就是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如今这个结果，让他们怎么办？ 萧雪灵也被这样的事情震撼了，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中那个一向体贴自己的夫君，已经坍塌了。 将来她的生活，将要面对什么？ 温家人也在想着，温绿汝将来又要怎么过。 她一个人住在林家，女儿出嫁了，儿子死了，他们还真的不太放心。 “夫君！” 温绿汝此时悲痛欲绝，这一刻，林志远有外室也好，有孩子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 林志远没有给她任何回应，眼睛始终看着季月母子的方向。 季月却用充满了怨恨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任何温情。 也许是带着遗憾，林志远没有闭上眼睛，就断了气。 “林大人去过那个青楼，拿过假死药，安南侯要不要去看看他是不是假死？” 陆景琛有些嘴贱的对萧让说了一句。 萧让真的是不想搭理他，这种事情上，他还敢跟自己开玩笑。 皇上斥责了一句：“翊王，不可无礼……” 陆景琛解释道：“皇上，臣并非对死者不敬，只不过对于安南侯的两种标准嗤之以鼻，方才那个云夭死的时候，安南侯第一时间蹦回来怀疑人家假死，还是在提阿姨检查了之后，如今死的是他岳父，他就不敢说了。都是皇上的子民，云夭是想要帮自己的姐姐报仇，如今已经把二弟抓出来了，也就没有了什么活下去的动力，至于林大人，就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抹了脖子，如此突兀的自尽，臣有所怀疑也是情有可原。” 温家人和林家人都对陆景琛怨恨到了极点，又因为他的身份没有办法把他怎么样。 温太师咬着牙，他心中想着，一个不得宠的王爷而已，年轻冲动，真以为凭借着太后娘娘那点偏爱，就能一直化险为夷。 这天下毕竟是皇上的，不是太后娘娘的。 温继礼也在心里想着，翊王刚刚好了一些，就开始跟温家对立，大概是受到了崔安如挑拨。 皇上对崔家那个态度，只怕将来翊王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如今，就让他们先得意吧。 人如果得意过头，总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林志远的尸身就躺在那里，温氏和林知音哭成了一团。 这两日他们已经流干了眼泪。 贺老夫人上前，也暂时忘记了对林志远的怨恨，安抚着温氏，承诺会帮她处理后事。 这个时候萧让开口：“皇上，这件事已经显而易见，都是这个云夭为了报仇策划出来的，岳父完全是被利用，跟陆校尉更是无关……至于那个季月，这些年一直都在当岳父的外室，口中却都是对岳父的仇恨，想必这些年居心不良，说不定跟那个云夭是同伙，还请皇上审问……” 萧让终究是不想让妹妹那家出事，不管陆景霖私德如何，他们已经把人嫁过去了，而且人家是皇室，他们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陆景霖和刘太妃自然是心存感激，这个时候能够帮他们说话的，已经是难能可贵。 萧雪灵理解哥哥的用心，她已经在建设着自己的心理，只要陆景霖对自己还是足够尊重，这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经过这件事，他肯定也要收敛了。 温家对于萧让的话，也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陆景琛并没有轻易就让他说了算。 “安南侯自己推测了之后，就能代替证据了？皇上亲自来审案，是要看证据听证词的，你这算是什么？给自家人无罪辩护，给外人有罪推论？” 萧让实在是想不通，除了崔安如，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陆景琛这样针对自己。 “翊王殿下可有什么高见？” 陆景琛说道：“那间青楼的老鸨才是关键的人物，是她把毒药交给了林志远，如今她虽然死了，可是青楼的人并不是死绝了，总有知情的人……” 经过陆景琛的提醒，百姓们也想起来还有潜在的客人。 这个案子并不是没有了出路，不能直接按照对林家有利的方向结案。 而且那个季月如此可怜，就因为温绿汝家破人亡，自己也落到个这样的见不得光的田地，将来势必要被温家针对，萧让竟然还要故意说那种话来诬陷别人，实在是不应该。 皇上示意他们安静，之后问道：“青楼可有其他人员被捕？” 有军士上前，高声回应：“启禀皇上，事前已经找到失踪的账房，如今正在等候皇上提审。” 这消息对于林家来说并不友好，刘太妃同样忐忑，天知道这个账房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皇上果然没有犹豫，直接让人上前。 当颤颤巍巍的账房见到皇上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吓得不行。 “小人参见吾皇，请吾皇饶了小人一命……” 账房自知罪孽深重，所以开口已经在求情。 皇上没有废话，直接问道：“林家大公子林川死于青楼奇毒这件事，你是否知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账房空前的紧张。 “回皇上，小人知情……是林大人通过一些人打听到了云夭，之后云夭直接把人介绍到了老板娘跟前，老板娘收了林大人一笔钱，把楼中极为珍贵的药材卖了一份给林大人，不成想，这个药竟然要了林大公子的命……” 第231章 他白死了 账房的话，在温家人听起来就是废话。 “这个药，没有任何人动过手脚？”皇上问道。 账房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小人不知道，不过老板娘定然没有这个胆子……毕竟对方的来历，她很清楚，若是真的出事，她这辈子积攒的财富，都没有了……” 这个说法，倒是真的。 老板娘存心让林川出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而且她也很快失踪，而且被人害死。 那份遗书，还不知道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 “这个女子，和她的儿子，你认识么？”皇上直接问道。 账房朝着季月看了看，发现自己从没见过。 “回皇上，小人并不认识……” “那云夭呢？也不认识他们？”皇上已经问了温家所有想要问的问题。 账房这次还是摇头：“云夭自从来到楼中，再也没有几乎出去，而且这两年才能见光，之前都是秘密养在楼里，不见天日，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除非是在她进入楼内之前，已经跟这个女子相识，不过那也不是小人能打听到的事……” 皇上点了点头，想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问。 这时陆景琛说道：“皇上，之前那位云夭姑娘是被自己的叔叔卖入青楼，想必之前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季月，毕竟她进入青楼才两年，季月却已经被林志远藏起来十五年，十五年前，云夭才多大，他们之间不该存在什么交集。” 皇上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对于老鸨的死，自然是心存疑虑。 “老鸨和楼中那几个失踪的姑娘，平日里为人如何？” 皇上的问题，让账房又开始为难。 不过想着老鸨已死，那几位姑娘想必也是凶多吉少，账房也就说了实话。 “都不是好人，老鸨草菅人命，逼良为娼，那些姑娘或许之前可怜，后来不但成为了老鸨的帮凶，还残害姐妹，斗争的手段确实残忍……” 皇上听了之后，总结了一句：“也就是说，他们该死？” 账房没敢回答，大夏的律法，不是他说了算。 看到下面的人，皇上已经感觉到疲惫了。 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线索没有形成闭环，反而因为林志远和云夭的死，成为了一团乱麻。 若是继续审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吩咐下去，继续查找失踪的那几个姑娘的行踪，十日之内破案。” 皇上实在是不想坐在这里，继续听他们废话了。 京兆尹内心一直在可怜自己，真是倒霉啊。 这样的案子，让他怎么破？ 皇上问了这么久，没有问明白，还死了两个关键人物，加上那个老鸨，三个能串联剧情的人都没了，他怎么了破案？ 眼看着皇上要走，贺老夫人跪下来。 “皇上，臣妇有事相求。” 皇上已经不耐烦了，不过对方身份是自己的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 “讲来。” 贺老夫人看着季月的方向，说道：“启禀皇上，林家不能无后，按照大夏律例，外室之子不得继承家财，不得袭爵，不如族谱，臣妇请求将这个孩子归入小女名下，也算是告慰了女婿在天之灵。” 贺老夫人是想通过季千帆拿捏季月，而且林家确实应该有个儿子。 温继礼听了之后，有些别扭，这个孩子已经十五岁了，年纪属实大了些，已经不太合适了。 皇上也是非常震惊，想不到贺老夫人会提出这个问题。 结果没有需要他回答，季月已经开口：“皇上，千帆不会跟他们去林家，接受那种畜生一样的教养……千帆是民女的儿子，跟林家无关，跟温家更加无关。” 皇上看着她，事到如今，她还真是敢说话。 “你一个外室，将来孩子的名声如何，你想过么？”贺老夫人又是威胁又是劝诫。 温氏才反应过来，母亲这是认真的。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贺老夫人严肃地说道：“你是嫡母，不能让女婿的血脉流落在外……尤其是个这个外室女待在一起，将来一定是一无所成。” “我愿意，跟你这个老妖婆无关，你休想让我离开我娘。” 季千帆终于发声，虽然处于变声器的尴尬，却也格外坚定。 贺老夫人并没有跟他置气，而是看着季月：“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这个身份已经注定是你儿子的耻辱，将来什么样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儿子？你若是一直把他留在你身边，只会毁了他！” 季月却不为所动，他说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些年我忍辱负重，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报仇的机会，无论这些年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不曾忘记，我身上所有的委屈，在我儿子看来若是让他没有面子，说明他没有办法顶天立地，注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就活该没有出息。若是将来有人因为这个不选择嫁给我儿子，我也尊重祝福，这一点你别想让我妥协，不要以为什么人都跟温丞相一样，喜欢认贼作母。” 这句话，好像是踩到了温家人的尾巴，他们集体暴走。 温太师直接怒了，贺老夫人想要过去撕烂她的嘴巴，温继礼甚至想要让她死了。 没等他们发脾气，季月又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儿子是林志远那个畜生的骨肉？他跟林志远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要去林家认温绿汝那个贱人为嫡母？” “你说什么？”温氏这次是真的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季月语气甚至有些得意：“他那种人，也配让我给他生孩子？千帆哪里有他的影子？” 温氏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贱人，既然不是他的儿子，竟然哄骗他帮你养了十五年！甚至逼着他死！” 季月语气更是幸灾乐祸：“我早就告诉过他，千帆跟他没有关系，是他以为我在说气话而已。当年我们季家收留他多久，在他身上投入了多少，他还给我儿子，不是天经地义？至于他的死，那不就是一场笑话？我都遗憾他死得太快了，如果咽气之前，我让他知道，儿子真的跟他无关，只怕他在下地狱的路上都会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吧？” 第232章 不能放过 贺老夫人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冲着季月说道：“你就是在扯谎，害怕失去儿子而已。” 崔安如终于开口了：“太师夫人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喜欢抢别人的孩子来养。” 贺老夫人当场就变了脸色。 温太师和温继礼也是一阵紧张。 毕竟这件事已经涉及他们，刚刚贺老夫人说出要让温氏来抚养季千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不要的预感。 果然，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安国郡主一张嘴就是绝杀。 这种话在场应该没有人敢说。“” “安国郡主请慎言，当年我已经懂事，虽然亲生母亲的生育之恩无法报答，不过母亲这些年的真心，我感受得到。” 崔安如冷笑了一声：“你当然能够感受到，你父亲也感受得到，贺老夫人他们祖孙三代都喜欢抢别人的男人，无论是父亲，夫君，哥哥，还是儿子，只要是男的他们都抢。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说，也不该我这个晚辈来说，不过我听了半天了，竟然没有人帮无奈卖身的云夭说话，也没有人替家破人亡忍辱负重的季月共情，你们甚至能够在林志远父子死了之后，开始想着林家的香火，发挥你们抢男人的本事，还要当着皇上的跟前。” “你们果然是功勋之家，文官清流门第，读着圣贤书，看不起那些靠着武力保家卫国的人，嘲笑他们只懂得打打杀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行的却是这样肮脏的事……除了抢男人，不能干点别的么？人生的追求这么简单，还堂而皇之地往外说，怪不得死都不肯给季月道歉，听闻林知音孩子掉了之后不是很容易怀孕了，将来萧侯爷那两个妾室估计要惨了，说不定会被去母留子，毕竟抢别人的孩子养大孝顺你们这种事，在你们家已经有悠久的历史了……” 崔安如的嘴巴好像是抹了毒药，贺老夫人被她气得胸口一阵闷疼。 温氏和林知音同样抬不起头。 “崔安如，你休要欺人太甚！” 温太师不再顾虑身份，大声呵斥了一句。 崔安如却没有任何害怕，她说道：“太师大人是想同我说，当年你喜欢的人本来就是贺老夫人，而不是你的原配，只不过贺老夫人庶出的身份你们没有办法直接在一起，所以要让贺家那位嫡女，也就是你的原配过渡一下，顺便生个儿子，增加一下贺老夫人抢男人的游戏体验感和人生成就感么？太师大人这种品德，到底怎么好意思当别人的老师啊？” “这些年太师大人都在教导学生些什么，只要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管牺牲多少无辜的女子，都要娶回来，那些无辜的女子照睡不误，若是有个孩子，交给心爱的女子抚养就是了，太师大人的课程教出来的都有哪些，不妨公布一下，也好让京都这些名门闺秀避开这些人生大坑。” “毕竟女子成亲那是一辈子的事，你们男子成亲却可以是一辈子好多次的事。” 崔安如这个还算是收敛了，没有破口大骂。 贺之年听着这些话，心中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若她不是琴嫣的女儿，怎么会对温家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双双被气得要背过气去，温继礼脸色格外阴沉。 “安国郡主这是要参与一下我们的家事？” 崔安如却说道：“皇上在此审案，与案件有关的人已经全数说了他们知道的，皇上也已经做出了自己的评判和处置，你那位高贵的母亲上蹿下跳地在那喧宾夺主，我不过是看不过去帮着说了几句公道话，怎么就成了参与你们的家事了？什么时候皇上在场，皇族子弟卷入的事，成了你们的家事了？” 温继礼只有四个字“牙尖嘴利”想要送给崔安如。 若说前半程的陆景琛是张口就烦人，那后半程才开腔的崔安如就纯粹是给他们添堵的。 “皇上，臣女多言，也是不喜欢温家越俎代庖，藐视皇权，分寸未必拿捏得当，还请皇上恕罪……” 崔安如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对皇上的尊敬。 这个让温家根本就没有办法攻击，皇上本人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刚刚贺老夫人的表现，确实让人无语。 温太师铁青着脸，温继礼也是被这个局面气得头疼。 温氏和林知音没有想到无意之中成为了崔安如叫骂贺老夫人的佐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只有萧让不同，他好像是被崔安如刚刚的话启发，回去之后，应该多多折腾那个崔姨娘，说不定她真的能够早点受孕。 反正如今林知音这个身体，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怀孕，不管谁生了孩子，抱给她养着就行了。 林知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夫君的异常，她的注意力还用在伤悲上。 皇上最终还是让把后续交给了京兆尹，这次缩短了时间，五天之内破案。 他刚想走，陆景琛提醒道：“皇上，针对陆景霖流连青楼，害死人命的事，该如何处置？” 刘太妃心里郁闷，本来皇上有意这样一带而过，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忘。 陆景霖自己越是咬牙切齿。 萧让朝着妹妹的方向看了看，意识到事情终究还是要往下进行了。 这么大的错误，妹妹的王妃梦应该要彻底断绝了。 果然，皇上问道：“按照翊王的意思，应当如何？” 皇上心里对陆景琛更加不满意了，他完全明白，这个小子请求来到京兆府亲自审案，就是希望自己当着这么多百姓的跟前，没有办法徇私放过陆景霖。 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到底是因为陆景霖自己的疏忽大意要告一段落了。 陆景琛说道：“臣自然是要听皇上的，只不过皇上问起的话，臣的意见是希望跟他不在一个族谱上，毕竟皇族的人有那种爱好，还害死了人命，简直是耻辱。” 这个时候刘太妃赶紧说道：“这些都是那个云夭的一面之词……说不定她只是有心之人故意安排的针对景霖的工具而已，不然刚刚说完那些话，为什么不敢等待求证，就迫不及待的死了？想必她也没有证据，只是希望借着自己的死来让大家同情而已。” 陆景琛笑了笑：“太妃娘娘，你好像把那个账房忘了……” 第233章 轻轻放下 刘太妃看到仍旧卑微地跪在那里的账房，终于意识到，这是背后的人故意留下的。 至于背后的人到底是陆景琛还是崔安如，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脑子飞快运转，想着还有什么可能让这件事顺利过去。 至少，要保住陆景霖的皇室身份。 她也是如今才醒悟过来，这个戏台搭好，可不是只有崔安如一个人在那里阻击温家林家，陆景琛是铆足了劲在针对他们。 这些年他们对陆景琛多次出手，他这是开始报复了。 看到他们的样子，陆景琛并没有觉得大仇得报，这不是刚刚开始么。 要让他们自己体会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远，永远得不到，他们想要害死的人，随便伸出一根手指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皇上思索了片刻，对陆景霖说道：“景霖，你可知罪？” 陆景霖想了想，还是说道：“皇上，臣知罪……” 皇上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也是怪朕没有完成皇弟的嘱托，属于对你们两个侄儿的教养，一个常年生病，一个竟然长歪了，幸而你大哥如今有了医仙弟子治病，而你这个性格，确实应该磨炼一下了。” 这句话，陆景琛已经听懂了，就是会惩罚陆景霖，但是不会剥夺他皇室成员的身份。 “朕就罚你去之前林川应该去的苦寒之地当差，了解民间疾苦，真诚忏悔，至于那个死于意外的女子，若是有家人在世，要好生安抚，你母妃年纪大了，不该吃苦，就留在京都等你回来，你要好好收敛自己的性子，不要再惹祸。” 陆景霖一听，这个结果总比把自己一撸到底，把自己踢出皇室。 “是，臣遵旨，一定好好反省。” 萧雪灵整个人浑浑噩噩，看着陆景霖下跪，自己也不由自主跟着跪下去。 她只知道，自己刚刚差一点就要跟陆景霖一起失去皇室成员的身份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终究是没有办法。 人家从出生开始，就已经高人一等了。 陆景琛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他不慌不忙地说道：“二弟，既然皇上愿意给你一次机会，本王也该对你有所交代，若是你到苦寒之地，仗着自己的皇族身份欺压别人，欺男霸女，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那都等于在打皇上的脸，你该在此立誓，若是在那里期间，不知悔改，立刻脱离皇族身份，不再给皇上抹黑，如何？” 陆景霖一阵膈应，这个时候还是不肯放过这个见缝插针的机会。 看到他犹豫，陆景琛直接说道：“皇上出于好意给你这次机会，也是在意自己的胞弟泉下有知，会心中不安，可是二弟似乎并不想领情，若是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下定决心悔改，不如就此脱离皇族，免得让我们所有人跟着一起丢脸。今日我当着所有百姓的跟前郑重宣布，你跟我们翊王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荣耀我回来沾光，哪怕将来有一天乞讨都会避开你们家大门，若是你犯错了，翊王府绝对不会包庇，希望你好自为之。” 陆景琛说完，自然是收割了很多好感。 经过今日的事，将来陆景霖再想借着翊王府的名义搞事情，就真的是再也行不通了。 皇上听到他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自然没有办法阻止。 出于无奈，他也说道：“翊王所言极是，若不是看在你父王的份上，今日的事不会这样轻易过去，你要记住今日的教训，你父王只能保你们兄弟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 陆景琛听懂了皇上的意思，他们这兄弟两人，只能共用这一次父王的面子。 若是下次他被人抓到了把柄，皇上就可以用刚才的话当成理由，直接从重处罚了。 原来皇上想了半天，是在这等着自己。 用陆景霖的错误消耗掉自己将来可能拥有的一次豁免。 不得不说，他这位伯父果然是个语言文学的大师。 陆景霖没有办法，在这种压力之下，也只能是点头同意。 “二弟，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着你的……” 陆景琛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让陆景霖更加膈应。 皇上最终没有处置季月，就离开了。 他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崔安如一眼。 他发现，自己早就已经看不穿这个算是侄女的安国郡主在盘算些什么，到底什么事情跟她有关。 崔安如除了刚刚怼贺老夫人的时候，也没有释放自己的情绪，真正做到了只是来做个看客。 送走了皇上，京兆尹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五天的期限，如今他还是一筹莫展。 季月和季千帆想要离开，却被温家人拦住了。 “你欺骗了我女儿，用一个野种欺骗了我女婿这么多年，就想一走了之？” 贺老夫人还是没有办法咽下这口气，看到温氏那个悲痛欲绝的样子，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跟着被掏空了。 季月反问道：“你女儿当街抢走了我们季家供出来的男人，你们温家逼死了我的爹娘，如今贺老夫人还想当着全京都百姓的面前，让我这个原本的受害人给你早就该遭报应的女儿女婿偿命么？刚刚皇上在，你们有所顾虑，皇上还没有走远，你们温家已经是京都之王了是么？” 季月的话，贺老夫人当然知道这个节奏带的到底有多大，她完全不敢接话。 “二姐，行了，还是先想想回去操办志远和川儿的丧事吧……” 贺之年这个时候走上来劝说了一句，同时也看了一眼温太师。 温太师在刚才季月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想着要怎么让她合理地在京都消失，只不过这几天怕是不太合适。 想必京兆尹这边会需要她的配合。 结果陆景琛走了过来，说了一句：“皇上走了，本王还在，贺老夫人有什么话，不如当着我的跟前说。先跟本王说说，你女儿抢男人逼死百姓这么无耻不是问题，别人为父母报仇这么天经地义替天行道的举动反而要被你讨伐攻击，你是拿皇上刚才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么？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温家还没有强盛到在我们大夏朝独自开了一本律法的程度吧？” 第234章 安宁月光 贺老夫人被怼得哑口无言，委屈又不敢当着陆景琛的面前表现。 毕竟陆景琛可不会怜她这块过期的香。 “王爷，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跟本王无关，毕竟我们不需要朝夕相处，你们这几代人抢走的男人，也不是本王的爹和兄弟儿子，所以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粘牙的解释，你们自己心里舒服就行了，不用管别人……” 陆景琛的讽刺，让贺老夫人难受得不行。 温太师和温继礼也是格外别扭，这种话足够让他们丢脸得好几天不想见人。 崔安如直接从另外一边离开，都没有任何犹豫。 反正这个地方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陆景琛看着温继礼，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丞相大人，有时候本王不得不佩服你，就是大人有大量，跟继母处地如同亲生母子一般，这种胸怀，本王就没有办法学会……这么多年，本王都没有办法把刘太妃当成亲人。丞相大人为了这个妹妹，和她的全家，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跟皇室定亲，还在这不停地参与这种事，果然是大夏好兄长，京都好儿郎！” 他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理会温家人的脸色，直接扬长而去。 经过陆景霖和刘太妃身边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停留。 走了一段，他才冲着后面说了一句：“虚怀，妥善安顿一下季月母子，本王担心有人要杀人灭口……” 温太师当然生气，这些年陆景琛从来没在他们的对手名单中出现过，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他能挺过一次又一次生命危险，最终遇到了愿意暴露身份救治他的崔安如。 这两个人加在一起，还真是不太好办了。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让他们决裂。 皇上在回宫的路上，气呼呼地问吴公公：“你觉得今日的事，跟崔安如有没有关系？” 吴公公是亲眼见证过当年皇上和镇国公感情的人，也是暗自心疼崔安如的人，听到皇上这个问题，他稍微想了想，说道：“皇上，郡主的学识和阅历，应该还不足以支撑这样庞大完整的布局……有些人甚至是十几年前已经在布置了，那个时候，郡主才多大，而且她也没有理由啊！” 皇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想了半天都没有想通。 “依照你对安宁的了解，这件事会不会跟她有关？” 皇上突然提到一个名字，让吴公公也是大吃一惊。 这么多年，皇上已经尽量在避免提起这个名字了。 不过他还是反应了过来，说道：“若是镇国公夫人的话，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帮忙……毕竟，皇上也亲眼见证过她帮扶别人。” 皇上的表情难得柔和：“她之前的善举，如今被自己的女儿利用，倒是应了朕之前的话，安宁就不该嫁给镇国公，生下他的血脉……” 吴公公没有接话，他知道皇上又犯了心病了。 皇上也没有一直往下说，而是提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今日翊王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是不是过于亢奋了？若不是朕在，他大概要把陆景霖直接推出去砍了。” 吴公公心里苦，今日皇上的问题都这么硬核，他一个不能参政的人，却要听这种机密的废话。 “怎么不说话？你也觉得他如今太过于激进了？” 皇上追问了一句，需要吴公公的回答。 吴公公没有办法，只能说道：“皇上多虑了，翊王只不过是之前太久没有机会说话，一下说这么多，管着那么多事，皇上有些不适应，这么多年，翊王经历的事，跟如今二公子比起来，那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皇上经过吴公公的提醒，想起来这些年陆景琛遭遇过的大大小小的生命危险，不是中毒就是刺杀，反正没有想过让他活下去。 结果他不但没死，硬是苟延残喘到崔安如不装了。 “那温家呢？你也看到了如今温家这个样子，太师年纪大了，不怎么参与朝政，可是继礼那边他还是会给出很多意见，间接影响朝政，而继礼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分清楚家中关系的主次，让景荣跟他们家的嫡女在一起，朕总觉得不是很踏实……” 吴公公这次没有压力了，他说道：“皇上这个倒是不必担心，毕竟这是二皇子自己选择，而且小文温大人这些年当三皇子的伴读，从未出错，更没有听说过他私下里有什么不好的传闻，这位如雪姑娘也是一样，早就才名远播了，在京都贵女之中，能够一致获得赞誉，实在是不容易，孟家毕竟是书香门第，有丞相夫人孟氏负责教养的孩子，应该不会出错……老奴听闻，即便是府中的那位庶女，规矩也比安南侯夫人好……” 这次皇上只是点了点头，对于这种说法，他并不是一点都不认同。 “孩子都大了，不是之前那样好糊弄了，朕眼看着这一代人长起来，也该服老了……看样子，过不了多久，朕的几个儿子也该为了这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了……” 吴公公很想说，皇上要不然你直接赐死我呢，总跟我说这些我不回答不行，回答了容易死的问题。 “皇上如今正值壮年，怎么就老了……年轻一代虽然觉得自己有活力，可是经验和眼界还是严重不足……”吴公公选择了最安全的角度。 皇上并没有满意，而是说道：“这些年，知道朕所有秘密的人，也就是你了……” 吴公公顿时出汗了，这是要弄死他了？ 结果皇上接下来的感慨，让他打消了这个疑虑。 “你应该了解朕，如今温家这个样子，朕还能全然相信么？” 吴公公把心放在肚子里，慢慢说道：“温家如今这种情况并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何必杞人忧天，这个时候烦恼呢……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皇上的臣子，相信与不相信，还不是皇上一念之间。” 皇上叹了口气，眼神飘向了远方。 “若是镇国公父子不死，朕何必扶持一个没有真材实料的萧让上位，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了。你说，这次大庆三皇子回去，我们会顺利拿到那六座城池么？若是再起战火，我们大夏还有可用之人么？” 第235章 阴毒想法 吴公公一阵头疼，看来皇上也是真的心里没有底了。 这些年，大庆边关一直仰仗镇国公父子，镇国公这三个字对于大庆人来说，简直就是梦魇。 如今镇国公父子都不在了，萧让是硬扶上位的，将来若是真的起了战事，只怕没有什么太大作用。 “皇上，镇国公父子虽然已经战死，可是他们培养的将士们还在，边关很是安静。我们大夏人才济济，不会无人出战。至于那六座城池，想必大庆不敢不兑现承诺，毕竟大庆如今国力空虚，根本就没有了再战的能力……” 皇上听了之后，稍微安心了一些。 “你说的也是……” 吴公公是松了口气，这种事原本就不该问自己。 从头到尾，他都不想参与这些。 事到如今，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个万俟百里，治疗得怎么样了？” 皇上顺着刚才的话题，自然想到了大庆三皇子。 “百里皇子经过太医的治疗，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过些日子就能顺利起程回大庆了。” 吴公公总算是遇到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结果皇上又一次抽风。 “朕今日这个处置，会不会让百姓们逆反情绪太旺盛？这件事也是翊王逼着朕在百姓跟前做的表态，他如今正在恢复健康，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吴公公赶紧说道：“皇上，刚刚的决定已经是最英明的，他们看到的都只是眼前，只有皇上才是真正从朝廷整体出发，他们将来自然会懂，至于百姓们，他们有一部分也是被煽动的，平静下来之后，只要日子过得好，也就没有什么情绪了。” 吴公公知道皇上想要听什么话，所以很是自如地说道。 尽管这些话，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是，确实是真杞人忧天了……” 这件事的后续影响，目前还看不出来。 不过林志远和林川的死，足够让温氏精神癫狂一段时间。 看着会温氏和林知音那个悲痛欲绝的样子，崔安如从容离开。 “崔安如，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 温氏咬着牙，冲着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崔安如却没有太放在心上，看着温氏这个明显扭曲的样子，说道：“这句话，你该转过去对你那位高贵的母亲说，而不是跟我……” 这句话让温氏更加生气，就连不远处的贺老夫人都维持不住她之前端庄的样子。 “安国郡主，如今镇国公府如此，你这样折腾，对你们小世子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树敌太多，将来万一遭人忌恨怎么办？” 崔安如却说道：“太师夫人说的是，我尽量跟你学习，毕竟你们祖孙三代连绵不断的做那种不要脸的事，至今为止都没有什么病什么灾，一定是有什么办法把厄运转移了。将来我也会保证镇国公府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再这样猖狂，还请太师夫人做个见证。” 贺老夫人明白，这是在跟自己宣战了。 贺之年看着崔安如那个倔强的样子，再次想起大姐当年离开京都的时候，那个不服输的眼神。 “安国郡主，老夫有个问题，想问询问……” 崔安如看着他，那个探寻的眼神，大概也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有些事她既然敢做，就没有想过会被人怀疑。 “贺大人若是想要帮太师夫人说话，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年少轻狂，说不定会直接连贺家一起骂了。” 贺之年并没有在意，而是问道：“郡主，老夫想问，若是镇国公夫人还活着，应该是多大年龄了？” 崔安如没有犹豫，直接说道：“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贺大人连死人都不放过是么？你们贺家这对姐弟，还真是极品。” 她没有气急败坏，而是轻轻松松地就打压了贺之年。 贺之年有些无奈，却没有办法问得更加直接。 即便如此，贺老夫人还是觉察到了不对劲。 “之年，你这样问她是什么意思？” 贺之年没有解释，只是对崔安如说道：“若是哪日郡主得空，老夫应当拜访一下。” “贺大人还是想想怎么回去跟贺家老太爷说这件事吧，毕竟他年岁已高，虽然有我师傅之前给的药调理了身体，毕竟连着死了两个晚辈，他总该心疼，除非他不长心。” 崔安如的语气，没有任何尊重和体谅，她对贺家温家和萧家林家，确实不需要给他们脸。 贺之年再好的脾气，心中再有疑问，心情也不好了。 且不说他还没有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想，就崔安如这个态度，他都没有办法继续问下去。 “之年，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你没有看出来，她如今跟我们这几家来劲？”贺老夫人一副不屑的语气，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崔安如到底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大麻烦。 之前的事，他们没有准备而已。 竟然让这个小贱人害死了林志远和林川，她保证，他们之间的仇恨已经不死不休，敢对自己的外孙下手，自己也会让她失去最重要的亲人。 贺老夫人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对崔琅下手了，哪怕他如今在太后娘娘身边。 只有这种痛，才能让崔安如崩溃。 镇国公和世子都死了，镇国公府就不该存在。 看着她那个不懂反思，这是想着报复的样子，崔安如充满讽刺地说道：“贺老夫人这些年伪装得确实很好，至少在温丞相面前表现得如同亲生母亲，不用经历十月怀胎，不用经历九死一生的分娩，更不用经历最重要的人生根基阶段的教养，只凭着谣言就能白捡一个孝顺大儿子，给自己的野种女儿寻找了一个靠谱的终生保镖，不得不说手段高明的跟你那个外孙女根本不是一个段位。” “但凡林知音能从你那里学来足够的本事，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过话说回来，贺老夫人真的不考虑去验一验你的血液里有什么东西，怎么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这么下贱，总是盯着别人家的男人？” 崔安如的话，终于惹怒了贺老夫人，也让温氏红了眼睛。 “崔安如，我跟你拼了！” 结果她刚要动手，就被陆景琛呵斥了。 “本王还在这里，谁敢动手？若有不服，自己进宫去找皇上分说，温太师，温丞相，看来是真的想要任由这几个烂人毁了温如雪的婚事！” 第236章 父爱缺席 这句话，终于让温继礼意识到害怕。 贺老夫人有些尴尬，若是真的毁了温如雪的婚事，将来她在温家，尤其是在孟氏跟前的地位，一定非常尴尬。 温继礼没有办法拿捏孟氏，也没有别的儿子，温如风对她的态度，他也是十分清楚。 温太师也意识到事情确实严重。 他心中有些慌乱，面上还是一样要保持淡定。 “夫人，先回去吧，皇上那边已经给出了定夺，我们有什么想法，那都是之后的事，将来总有机会说清楚。” 崔安如并没有反驳，她懒得跟温太师说话。 刚刚是贺老夫人自己冲上来找骂，她只是满足贺老夫人的愿望，这是行善积德。 至于温太师和温继礼，今日她懒得说。 “王爷，既然这里没有什么事，臣女就先回去了，不想在这里跟一群脑子不清楚的混账说话。” 崔安如的话，几乎是直接骂了整个温家。 温太师很是生气，他纵横朝堂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是如今这样难受，竟然被人这样当面奚落。 陆景琛直接说道：“应该的，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人了，郡主快回去吧。” 温家人只有生气的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崔安如离开。 萧让同样看着崔安如，心中那种征服她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对于温家来说，这件事已经算是凄惨收场了，毕竟死的一个是外孙，一个是女婿，结果皇上亲审，没有人需要给温家偿命。 温太师铁青着脸，让温氏他们回家，这场丧事，他们会帮忙操持。 温继礼心里难受，却也有了另外的心事。 这些日子，不停地有人暗示，当年的真相跟他知道的不同。 他的母亲，是被人背叛了。 从温氏和林知音的身上，能够看到当初贺老夫人抢温太师时候的影子。 他越发的混乱，这些年他好不容易能够逻辑自洽，觉得自己可以是一个合格的儿子和优秀的哥哥。 若是崔安如他们说的是真的，夫人暗示自己的也是真的，对于他来说，这些年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看到温继礼的异常，温太师没有什么好气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父亲，我在想如雪的事……” 温太师听了之后，也是有些心虚。 这件事，他还真的心里没有底。 “先回去看看吧，估计这边的事很快就会传回家中，青霓肯定能听说，这个时候回去，还能来得及跟她解释。”温太师最终还是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温氏看到哥哥要离开，又是一阵难受。 “哥哥，能不能不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次就连贺老夫人都感觉到不太合适了，这次不能留温继礼。 就在大家尴尬的时候，温太师阴沉的说了一句：“不是有我在么？这次川儿和志远的事，我来坐镇，你母亲亲自操持，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对温继礼说了一句：“你赶紧去吧，若是青霓愿意的话，也该带着孩子们过来看看。” 温继礼一身轻松，终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刚刚温氏让他留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阵莫名的心烦。 回到家中，孟氏却不在家。 “夫人呢？”温继礼心中总觉得不太踏实。 “夫人和大姑娘入宫去了……” 果然，下人的话让温继礼更加担忧，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进宫做什么？”温继礼自己已经觉察，语气之中的着急。 下人不敢怠慢，赶紧说道：“夫人没说，小的自然不敢问……” 温继礼有些不知所措，这件事可大可小。 他担心孟氏会进宫说些不该说的，他应该追过去。 万一自己真的去了，结果该说的已经说了，他的出现就显得格外没有必要。 想了想，他声音弱了下来：“夫人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能有一炷香时间了……” 温继礼闭上眼睛，足够落下他很长距离了，估计这会已经到了宫城之外了。 他也没有再返回林家，那边的一团乱，只会扰乱他的心情，让他没有办法平静而已。 他选择在府中等待，看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他等到了自己的儿子温如风。 “父亲……” 温如风的礼数，格外标准，就好像是跟教习先生学习的时候，对着没有感情的空气和木牌一样。 温继礼有些难受，儿子和女儿跟他都过于生分。 之前他还能安慰自己，是他们懂得分寸，进退有度，礼数上一丝不苟。 如今，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也能明白，这两个孩子就是不待见他这个亲生父亲。 “你母亲带着你妹妹进宫了，你知道么？”温继礼问道。 “知道，母亲早就有这个想法……”温如风的回答，让温继礼很是好奇。 他赶紧问道：“他们想要进宫做什么？” “自然是退婚……” 温继礼蒙了，温如风回答的是那样云淡风轻，理所当然。 “什么？退婚？为什么？” 温如风说道：“为什么父亲真的不清楚么？如今妹妹待嫁，姑母家不是上蹿下跳的要去招惹镇国公府，就是接连欺君死人，今日爆出的事情，更是让温家跟着一起抬不起头，此时不退婚，难道要等着宫里的圣旨过来？好歹如今主动坦白，求得一个解脱，也算是保留了颜面，纵然妹妹将来出嫁有些困难，也好过被圣旨退婚之后嫁不出去……” 温继礼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不过这些不用父亲操心，这两日姑母那边应该很忙，两件丧事一起办的话，估计会手忙脚乱，家中的事父亲完全不需要过问，交给我和妹妹就好，我们肯定是没有姑母需要父亲。” 温如风的语气，已经在提醒着温继礼这些年做了什么。 温继礼颇有些不满意地说道：“你姑母那边，有你祖父和祖母在……” 温如风连忙帮他纠正：“是祖父和老夫人，另外祖父年纪大了，父亲这个哥哥才是姑母真正的依靠，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帮她会被人看不起，这不是父亲之前自己对我们说的么？父亲，我们都理解，你只管过去，妹妹这边退婚的结果，我也会警告下人守口如瓶，保证不会告诉你，打扰你帮着姑母家出力。” 第237章 不需要了 温如风的话，终于让温继礼恼羞成怒。 “你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么？你还把我当成你父亲么？” 温如风并没有因为他突然提高了声调就害怕，反而很是疑惑地说道：“父亲好生奇怪，这不是您之前要求我们做到，我们一直做得不太好的么？从小到大，我们兄妹有什么事去找父亲，父亲总是让我们去跟母亲说，可是父亲对姑母和姑母家的孩子们就不是这个态度，父亲不是让我们理解么？” “小时候我们的东西被表弟和表妹夺了，父亲一直都是替我们慷慨那一个，母亲每次帮我们夺回来，父亲虽然没有当面跟母亲起冲突，却总是因为姑母生气委屈，就加倍地买给表弟表妹。” “从那个时候，我和妹妹已经在学着适应父亲只是一个威严的摆设，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称呼，父亲更多的是姑母一家的保护神，哪怕姑母那里已经有了祖父和祖母的关心，父亲总是担心不够，特意把该给我们的关注都给了他们，如今我们不过是顺着父亲当初的话，做的也都是父亲希望我们做的，怎么父亲还生气了？” “该不是姑母又委屈了吧？这次真的跟我们无关，父亲的关注已经不需要她一个长辈靠着撅嘴和眼泪来跟我们这两个孩子争了，父亲，我们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的东西，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给了。” 温如风的话，让温继礼的心一阵一阵的疼。 他的第一想法是，这些话是不是孟氏教给他们的。 “你还真是翅膀硬了，觉得自己脱离我，还能在朝堂上如鱼得水？” 温如风态度格外随和，有些事，只要不在乎了，就没有办法动摇自己的心情进而伤害到自己。 他甚至有些戏谑地说道：“父亲，所以姑母家的侄子和侄女是用来疼的，亲生儿子和女儿是用来威胁打压的，是么？” 温继礼心情差到了极点，伸手就给了温如风一个耳光。 温如风没有躲，甚至可以说是一动不动。 “啪……” 无比响亮的声音，顿时让温继礼清醒了。 他看着温如风脸上的巴掌印，还有他嘴角的血液，心中万分后悔。 “如风……” “没事，父亲，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早就习惯了，明知道姑母和表弟表妹是您的逆鳞，还总是说出来，是我的问题，没有达到父亲的要求，将来不管您对他们多好，我都不该觊觎，更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是姑母的孩子，我这个作为表哥的也要保护他们，不然我都不是人。” 温继礼听着自己之前对温如风说的话，发现自己那个时候好像真的不是人。 “父亲，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温继礼脑子转得飞快，想着怎么缓和一下。 “如风……你姑父和表弟都没了，你理应去看一下……” 温如风站住身子，回过头，恭敬地问道：“父亲，我就顶着这张脸过去么？到时候祖父问起，我是不是应该维护父亲的颜面，说是因为我不肯去探望姑母，才会被打了？” 温继礼只觉得一阵发凉，这个儿子还是自己的么？ 他每一句话都不激动，却没有任何温度。 “你先回去热敷一下吧……刚刚……” “是，父亲。” 温如风没有听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好的解释，也从容地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温继礼又是一阵后悔。 他盯着自己刚刚打了儿子那只手出神，他们之间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孟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温继礼还在家，并没有前往温家帮忙。 “夫人，你回来了……” 温继礼赶紧迎上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爷不用问，我自然会告诉你结果，今日我带着如雪进宫之后见到了淑妃娘娘，她也听说了外面的事，心中也有些不快，可是看在孟家是书香门第，这些年从来没有劣迹，愿意继续这份婚约，让我不要多心，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礼部那边已经选了几个日子，就要最终确定了。” 温继礼在孟氏跟前没有气势可讲，毕竟孟氏从来不是依附于他而存在。 尤其是这门亲事是靠着孟家的名声留下，确实是让他们温家汗颜了。 “淑妃娘娘也说了，若温家实在是不满意这门亲事，不想让女儿嫁入皇室，又不敢明说，那就继续这样作下去，无底线地帮着林家就行了，只要温家作的足够狠，皇上那边也能感受到温家的心意了，她自然愿意帮忙，不会一直牵绊着温家，好像他的儿子图谋温家什么一样。” 孟氏的语气冰凉，没有给温继礼插嘴的空间。 她说完之后，温如雪开口了。 “父亲，若是没有什么事，女儿要去换一身衣服了……” “换衣服？”温继礼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母亲说，无论如何，林家是血亲，表哥和姑父去世，我们怎么也要过去看看。” 温继礼被温如雪的话说得无地自容，女儿都已经被连累成了这样，还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顾全大局，而他这个当父亲的却眼睁睁看着这些耽误女儿的事发生，甚至还在推波助澜。 “呃……好……” 他没有办法拒绝，刚想提醒她叫一声温如风。 温如雪已经提前说道：“哥哥那边应该等了很久了，是我们在宫里耽搁时间了……” 温继礼更加手足无措，他想坦白自己打了温如风的事，最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这个勇气。 看到他别扭的样子，孟氏问道：“老爷是觉得我们不该过去，还是想要抱怨我们过去得太晚了？” 温继礼清了清嗓子：“不是，都不是……” “那是在生气我没有跟老爷商量，就带着如雪进宫退婚？老爷是想要等到事情闹到了，亲自进宫退，还是有别的打算？” 温继礼一听，竟然很好奇地问道：“夫人说的别的打算，指的是……” 孟氏提醒道：“老爷是不是希望将来如雪成为了二皇子妃，为了家族荣耀，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也会帮你照顾小姑一家？” 第238章 清醒孟氏 温继礼被孟氏看似温柔的话死死地压在那里不敢说话。 看着孟氏端庄的表情，温继礼再想起之前打温如风那个巴掌，顿时更加没有气势了。 “没有，夫人误会了……” “也许老爷还没有想到这里，也许是小姑还没有求到你头上而已，毕竟这些年，我也了解老爷的为人。不过我还是有必要跟老爷说一句，这些年你和公爹怎么帮助小姑那是你们的事，我试图插手，却以失败告终，索性放手不管。” “我可以容忍自己嫁的人一心帮着妹妹，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你和小姑相处更久……哪怕跟你生儿育女的是我，共同生活的是我，可能白头偕老的也是我，小姑也有了自己的家，并不影响你仍旧把她放在我们之前，这个我都没有意见。” “可是我的儿女不行，我可以容忍自己的夫君是个摆设，却不能容忍你让我的儿女继续为了小姑一家奋斗，保驾护航，这些年我已经把底线亮给你了，你也试探过多次，应该知道我不会改变。若是想要和离，老爷随时同我说。” 温继礼连忙说道：“夫人，我绝无此意……” “不用你有，你也该警告你妹妹，不要有这个打算，因为他们家的事，我儿子的前途和女儿的婚事都差点受到影响，将来若是再有发生，不要妄图求到他们头上。我这个当嫂子的没有阻止你无敌现代的帮忙，已经是仁至义尽。她敢找我儿女的麻烦，我保证孟家会让她更难。” “若是老爷想要看到温家和孟家为敌，只管继续偏袒你妹妹。” 孟氏从小姑到你妹妹，这个称呼的变化，已经明显让温继礼感受到了她的态度。 “夫人，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孟氏始终淡淡地，看清了一个人之后，不再执念，就会很轻松。 当温如风和温如雪出来的时候，温如风脸上的巴掌印依然清晰。 孟氏看了一眼之后没有并没有动怒，而是说道：“如风是不是说了什么惹怒你父亲的话？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他是你们的父亲，除了血脉和家境，至少还有个辈分。即便这些你们不在意，至少这也是一面镜子。” 孟氏的话让温继礼更加难受，这些话都当着他的面说了？ 不过他没有办法发脾气，温如风很是从容地给他鞠躬。 “父亲，之前确实是我不对，说了不该说的话，反正说不说都一样。” 温继礼闭上眼睛，这三个人已经让他感觉到了绝望。 “老爷，我们这就过去吧，不然公爹和老夫人年事已高，再加上心疼女儿，未必能撑太久……我们至少要过去露个脸，不然更加让人讲究了。说不定，老夫人也会对你有所怨怼，这么多年都能为她着想，怎么如今却不肯出头了。” 温继礼第一次有一种不想出门，却被夫人带着走的感觉。 林家的气氛始终不好，温氏和林知音哭了一场又一场。 林志远和林川的尸身就在那里停着，下人根本不敢做什么。 温太师和贺老夫人看着女儿和外孙女那个状态，该说的已经反复说了好几遍，却没有多大效果。 贺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这个安国郡主实在是过分了……” 一旁的温太师一愣，虽然崔安如之后说的话让人气愤，可是这件事跟崔安如有什么关系？ 他倒是更加愿意相信，是陆景琛的手笔。 毕竟没有太后的人脉，那个季月就不可能出现。 他的判断出现了误差，低估了崔安如的实力。 “夫人这是何意？”他还是耐心问道。 “她伤害了我们的亲人了，是因为自己没有亲人么？难道她的亲人，就绝对安全？” “母亲……” 温继礼刚好进来，听到这句话，赶紧制止他往下说。 他的身后，跟着孟氏和一双儿女。 看到他们进来，贺老夫人有些尴尬。 刚刚自己的话，确实让人想到很多。 温太师听得懂她背后的意思，就连刚刚进门的温继礼也是马上明白，所以赶紧制止，让她不要往下说。 可是孟氏已经听懂，也完全明白贺老夫人的意思。 她装作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直接对温太师说道：“父亲，实在是抱歉，出事之后，我带着如雪进宫去见了淑妃娘娘，求她退了这门亲事，这才耽误了时间，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温太师蒙了，退亲？ 就连贺老夫人都瞬间蔫了，若是二皇子和温如雪的婚事没了，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就会无比尴尬。 温太师已经老了，温继礼虽然孝顺他，可是毕竟没有庶子，而且孟氏的娘家足够强势，完全可以无视她这个继婆母。 若是因为自己的儿女，毁了温如雪的婚事，孟氏家族都会把她生吞了。 “退亲？退了么？”温太师赶紧问道。 贺老夫人也紧张地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孟氏从容地回答：“淑妃娘娘没有同意，说是纵然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相信孟家教养出来的孩子。” 孟家。 温太师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这对于他这个死要面子的人来说，简直是在诛心了。 偏偏他没有办法说什么，这些日子林家这边接连出事，温继礼自己也是频频在朝堂上被人针对，他心力交瘁。 温家如今却是名声不太好，而且淑妃娘娘的娘家确实跟孟家走得更近。 “你怎么会带着孩子去退亲……这是皇上亲自赐婚，而且还是二皇子自己求的。” 温太师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孟氏说道：“儿媳想着，若是等着宫里的圣旨来取消婚事，那将来如雪就真的完了，纵然是什么京都第一才女，也没有什么用，既然父亲和老爷都一心扑在别的事情上，完全不顾虑如风和如雪的名声，我总要做点什么。还好，淑妃娘娘是个讲道理的人。” 温氏在一边听着，本来就难受的心情，顿时更加低落。 “嫂子今日不是来太探望，是来落井下石的吧？你当着我的跟前，跟父亲和母亲说这些话，还指责哥哥，就是为了刺激我吧？这些年你就看我不顺眼，今日的事，你心里一定很痛快吧？” 温太师怒斥了一声：“还不闭嘴！” 结果孟氏往前走了一步，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甩了温氏一个耳光。 第239章 火力全开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孟氏嫁到温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当着人前发火，更别说是动手了。 她跟温氏之间的矛盾，都会比较隐忍。 今日这样的日子，孟氏却不忍了。 温太师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些年孟氏确实是委屈了。 贺老夫人一阵心疼，下意识就想冲上去还手，可是看到温太师都没动，她也忍住了。 此时最该有反应的温继礼也麻木了。 夫人能够如此，想必是失望透顶了吧？ 看到温氏回过头之后，那个不敢相信的眼神，孟氏格外从容淡定地说道：“知道什么叫长嫂如母么？我婆母过世的早，在这个家我原本就有资格管教你，只不你哥哥心疼，每次都要维护，我懒得管你而已。” “这些年你明着争暗着争，我都不想理你，遇到一个拎不清的人，我倒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教养好自己的孩子，我自认嫁过来这些年，哪怕你当面挑衅过我，我都可以无视。” “这些年老爷为了你，为了你的孩子，冷落我的儿女，我也可以只把他当成一个摆设，当成我没有丧偶的一个标准。” “现在你们一家祸害我还不够，竟然要连累我的孩子们。” “你的儿子死了，那都是咎由自取，你的夫君死了，也是因为他持身不正，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如风也要议亲，如雪已经跟皇室定亲，此时是他们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不能被人拖累？” “你但凡是个人，接受了你哥哥这么多年的恩惠照顾，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就该消停一点，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老实一点，结果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看到我儿子的脸了么？就因为我们进宫没有回家的时候，跟老爷说了几句公道话，跟他父亲说了一下这些年的委屈，你那个好哥哥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已经赢了你哥哥的全部关注，父亲那里我从来没有奢望，更不会有任何要求，但是你不该得了便宜还想妄图让我这个吃亏的人给你好脸色。” “我能带着孩子过来，是为了温家的名声，你以为是为了你？” “今日打你这一巴掌，是警告你我不会再惯着你，以后在我跟前说话小心一点，我不信温家敢休了我，你自己问问我提出和离多久了，是他一直拖着不肯答应，想要用你哥哥拿捏我那是做梦。” “你死了夫君死了儿子，对温家来说是可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都是罪有应得，是报应。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敢跟我这样说话，是以为温家能够一直护你周全，不需要底线了是么？” “今日我不光打你，还要再次警告你，将来我女儿入宫，无论将来时走到什么地位，你若是存了半点利用她给你和你的儿女谋福利的心，我还打你。” 孟氏说完，温氏的眼泪都不敢淌下来了。 林知音本来想要维护母亲，却没敢动。 萧让也被舅母这个气势完全震惊到了，完全不敢说话。 孟家不是书香门第么？怎么觉得刚刚舅母明明没有说一个不文雅的字，骂人却那么脏，而且振聋发聩…… 贺老夫人张大了嘴巴，想要上前维护，却发现温太师和温继礼都是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生气…… 她恨死了孟氏，后悔当初孟氏生了孩子之后，就该一碗药把她送走。 拿捏两个小孩子，不是容易得多？ 她越想越生气，表情都要控制不住了。 “父亲，方才有些鲁莽了，还请父亲不要见怪……这些年我是什么性格，您是知道的，老爷一心都在朝堂和小姑家，不在我的两个儿女身上，如风从开蒙到科考的所有教习先生，都是孟家找的，笔墨纸砚都是我用自己的嫁妆买的，并没有走公中的帐，毕竟公中的帐要给姥爷留着，填补小姑一家的窟窿，如雪的所有吃穿用度，老爷也是很少问起，难得心血来潮问了几次，结果不是过了时候，就是时机未到。” “这些事我未曾争论过什么，也没有因此闹上林家，让小姑下不来台，毕竟我也清楚小姑的性格，估计我真的找上来，她会得意地告诉我，她哥哥就是疼她，是我自己没有本事，生的孩子也不得他待见，然后一脸委屈地跟你们告状。” “我只是不想活得那么累而已，看清了老爷的为人之后，对他没有任何期待，哪怕小姑亲自给他送了妾室进门想要恶心我，我也从未拒绝，甚至帮着教养如霜。” “这些年我自认言行规矩从来没有对不起温家，可是无论是老爷还是小姑，都不该如此连累我的孩子。” “今日我们过来，虽然不会帮什么忙，总算是保全了温家的名声。” “我已经让朱姨娘带着如霜在我们之后过来了，就是考虑到我们刚来的时候，小姑会说一些不中听的话，我未必能够压得住火气。” “若是老夫人心疼，大可劝老爷这个时候跟我和离，反正一直拖着不肯和离的人不是我。” 孟氏说完，温太师和贺老夫人都是哑口无言。 她又转过来对温氏说道：“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在你哥哥跟前使劲委屈，使劲掉眼泪，催着他跟我和离，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哥哥了，最好跟他说，这个家有我没有你。我倒是看看，你的眼泪还有没有那么值钱。” 温氏蒙了，就冲着温继礼如今这个表现，她都不敢赌。 孟氏又看了一眼林知音，再扫了扫她的肚子。 “外甥女，节哀顺变，其实他们死了也是好事，一个恶习满身的哥哥，根本不懂得尊重你夫君，对一个侯爷都敢随手就打，一个养了多年外室还错杀了亲子的父亲，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人家是来报仇的，他以为人家是来给他生儿子的，有这两个人在背后拽着你，你这个本来也不是真材实料的边关医女，还能撑多久？” “我若是你，都应该回家放鞭炮庆祝一下，同时去一去晦气……” “再告诉你一句，抢来的东西再好，在别人眼里未必值钱，也迟早会被别人抢去。因果这个东西，不得不信。” 第240章 嫡母威武 孟氏的话，对贺老夫人来说同样有用。 此时贺老夫人已经在狠狠代入，而且非常难受了。 跟孟氏说的一样，温太师和温继礼都没有办法指责她什么。 这些年孟氏自己行得正走得直，而且孟家也是真的给力。 孟氏说完这些话，下人才敢进来通报，朱姨娘和温如霜到了。 大家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都知道孟氏可以暂时不说了。 若是再让她说下去，估计这些人都要无地自容了。 当朱姨娘和温如霜进门的时候，就觉察到了现场的气氛格外的差。 他们还是格外周到的去给各位行礼，温如霜也上前宽慰了林知音几句。 朱姨娘对温氏很有礼貌，毕竟是姨娘，甚至不敢用安慰的话，只是简单的问好。 温氏本来就没有地方发火，看到她之后，自然的说了一句：“滚一边去。” 朱姨娘性格温柔懦弱，自然不敢反驳什么。 她也没有朝着任何人求助，就听话地退到了一边。 林知音也对温如霜说道：“要你来装好人，滚。” 他们母女这个态度，让温太师又一次失望了。 温如霜却不像是朱姨娘那样什么都不肯说。 她看着林知音，说了一句：“我知道表姐心情不好，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骂我几句能够减轻表姐的痛苦，倒是也没有什么。” “你倒是会装好人。” 林知音对温如霜有些失望，这些年她没少私下给她出招，让她在舅舅跟前争宠。 毕竟温如雪对自己实在是冷淡，指望她将来关照自己，显然不太现实。 母亲当初把朱姨娘送过去，就是为了争宠，也想着将来朱姨娘生了孩子，可以回馈他们林家。 没有想到，朱姨娘那么不争气，这个温如霜之前倒是表现出跟自己走得很近的样子，在大事上却始终不肯帮忙。 她这个狡猾的性格，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表姐说是就是……” 温如霜表情上没有任何委屈，反而是一副愿意接受的样子。 这就让林知音看起来更加像是在欺负人了，温太师和贺老夫人看着都觉得不对劲。 “知音，你总是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一个庶女，能解决什么……” 贺老夫人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个让孟氏抓到了重点。 她很是犀利地说道：“老夫人何必要挖苦庶女，这是在影射我这个嫡母对她不够好，没有把她记在自己名下当成嫡女来养么？” 贺老夫人心情莫名低落，这个女人今日是真的想要怼死自己。 当初她作为庶女，被芮逐仙的亲生母亲曾氏记在了名下，名份上是嫡女，可是温太师的父亲还是坚持要真正的嫡女芮逐仙，不然自己还需要跟姐姐抢姐夫？ 感刚刚孟氏的话，一定是在讽刺自己。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贺老夫人知道，此时温太师和温继礼都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孟氏说道：“她有自己的亲娘，我也有自己的女儿，都是跟自己的女儿有缘分，才有这个幸运生下她，我怎么可以认别人的女儿取代自己的女儿，同时也剥夺了另外一个女子听到自己的孩子叫她娘亲的资格？” 此时，贺老夫人更加确定，孟氏就是在抨击自己。 她想了想，还是辩解了一句：“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我误会老夫人了，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至于安南侯夫人，纵然如霜这是一个庶女，那也是我们太师府的庶女，是太师的孙女，是丞相的女儿，还有我这个嫡母，不知道你凭什么这样跟她大呼小叫，就凭你父亲是个差点被贬官的草包，凭你哥哥是个无恶不作的白身，还是凭你今日死了父兄？” 这句话，已经非常狠了。 温继礼终于忍不住了：“夫人，她年纪还小，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她终究是不敢说什么重话。 光是看到他的样子，温氏都明白，这个公道哥哥是一定没有办法帮她讨回来了。 “老爷这话说得不对，若不是她年龄小，还有矫正过来的机会，我还懒得跟她说这些呢。你看看你妹妹，我会同她说这个么？” 温继礼蒙了，温氏自己也蒙了，这也能扎到自己？ “行了，关心也送到了，人家自己不领情，就不要在这添乱了，朱姨娘，如霜，我们也该回去了。” 孟氏说痛快了，也该启程回去了。 温太师没有拦着，毕竟他们留下真的只能添乱。 朱姨娘和温如霜并没有因为他们刚来就要走而不耐烦，反而感激孟氏。 他们过来是全了当初温氏把朱姨娘送到温家的恩情，忍受谩骂是给温继礼留了颜面，跟着孟氏离开，是保护太师府的名声。 身为妾室和庶女，这些分寸不好拿捏，好在孟氏已经帮他们安排好。 让他们晚一点出门，是不想让他们刚好见证温氏被打骂的情景，让自己最看不起的人看到最狼狈的样子，他们将来一定会疯狂针对朱姨娘。 如今离开，也是孟氏在给他们兜底，不是他们主动要走的，是主母的命令…… 朱姨娘心存感激，这样的主母，让她怎么能跟温氏同流合污？ 尤其是有了温如霜之后，她更要为了女儿活，当家主母才是那个真正主宰他们命运的人，温氏并不是。 即便她再怎么得到温太师和温继礼的宠爱，始终也是没有办法跟孟氏硬碰硬。 眼看着朱姨娘和温如霜刚刚进门就被孟氏带走，温氏只能无能地狂怒，还不敢发泄，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当他们离开之后，温氏才发疯一般地狠狠地踹了自己旁边的凳子。 “啊——” 脚上的剧痛，又让她后悔不迭。 林知音赶忙查看，发现母亲的脚面已经红肿起来。 “母亲，您这是要干什么？” 林知音语气也有些着急了，今日什么都没有做，光在那里吃亏了。 林家这边一团乱，此时的镇国公府，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秘密被崔安如接回来的尹嬷嬷正在床边帮还在假死当中的云夭擦拭身体。 “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唉……” 另外一边，丹白正在跟崔安如汇报：“郡主，季月母子被翊王殿下带走了……” 第241章 动心了么 崔安如看了一眼床上的云夭，说道：“无妨，此时若是贸然把他们接过来，对我们对他们都不好，翊王殿下既然能安顿好他们，自然也是好事。” 尹嬷嬷忙活完手里的事，走过来说道：“那位翊王殿下应该是喜欢郡主吧？” 崔安如一愣，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可是她的心思更多都在复仇上，就可以压制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此时尹嬷嬷的话，又让她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应该不是……”崔安如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底气。 “郡主何必不敢承认……之前郡主跟安南侯那个瞎眼侯爷失败的婚姻，又不是你的错，就凭郡主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好儿郎配不上？翊王殿下虽然贵为王爷，命也是郡主救回来的，若是真的看上了郡主，就当做他以身相许好了。” 这些话，其实之前她的侍女们倒是想要说，只不过不敢而已。 如今尹嬷嬷回来，她肯定是有这个底气。 崔安如也不生气，只不过轻轻摇头：“嬷嬷，此时我哪里有这个心思……我在做的事情很危险，他能偶尔帮个忙，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再拖累他……” 尹嬷嬷抓到了重点，直接说道：“郡主，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么，你刚刚用的是连累，什么样的人才会互相连累？” 崔安如对尹嬷嬷实在是没有办法，心中的感觉确实有些朦胧。 她赶紧说道：“嬷嬷，如今我父兄刚刚去世不久，还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尹嬷嬷却有另外的话说：“郡主，你这个话我没有办法同意，我相信镇国公和世子爷泉下有知，也不会同意，他们一定希望你有自己的幸福，反正也不耽误什么，如今你们还没有什么关系，翊王殿下都愿意帮你，若是你们有了关系，他会更加不遗余力。” 听到这里，崔安如突然很严肃地说道：“我不希望自己的感情是建立在这种互相利用基础之上……” 尹嬷嬷却很是温柔慈祥地说道：“这怎么是相互利用，夫妻两个人本来就是互相扶持……两个人在一起，绝对的独立是不行的，一方单方面的付出也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懂得感恩，要能看到对方的付出，不能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还整天嫌弃。我看这个翊王总是主动帮你，你还充满了感恩，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很好……” 尹嬷嬷的话，满满都是温暖和鼓励，她可不希望这么优秀的郡主如此蹉跎一生，因为萧让那个杀千刀的就恐惧男人了。 “嬷嬷，我如今不想考虑这些问题……” 崔安如心里多少有些乱了。 在这个问题上，她吃过亏，确实是相对保守一些。 而且她不想多一个软肋。 尹嬷嬷看出来她的纠结，那就是对翊王殿下不反感。 “没关系，慢慢来，反正郡主这么好的姑娘，不管是遇到什么人，都能过得很好……” 她点到为止，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目前看来，翊王殿下确实可以考察，能不能进一步，还是要看双方的心意和相处。 而且崔安如的担心未必有错，皇室中人，又是大夏最年轻的王爷，娶一个和离过的人当王妃，皇上那里未必能通过。 想到这里，尹嬷嬷又是一阵心疼。 国公爷一辈子忠心耿耿，为了他的好兄弟两肋插刀，怕好兄弟会猜疑忌惮国公府的势力，所以儿女都拒绝了高门之间的联姻。 结果他那位皇帝好兄弟又是怎么做的？ “宫里没有派人守着尸体么？”崔安如问道。 丹白点了点头：“不出郡主所料，确实有人在不远处守着，结果奴婢按照郡主教的办法，吸引了两头狼过去，用障眼法让他们看到早就准备好的尸体被狼啃食，身上的特征跟云夭一致，他们事后过去查，也能对得上。” 崔安如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付皇上和他们的敌人们，总要考虑周全，往往一个细节不到位，就会满盘皆输。 “做得好，去歇着吧。” 崔安如心情大好，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林家父子都没了，剩下的温氏和林知音都是崔安如准备钝刀子割肉用的，接下来也该轮到萧家了。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让萧家人好过。 此时的翊王府，陆景琛正在接待二皇子陆景荣。 “今日的事，堂兄又露脸了……” “也不是为了露脸，只要是让刘太妃和她那个败家儿子吃点教训……” “陆景霖马上就要启程去漠北了，那里常年风沙，也没有什么物产，估计他要崩溃了……” 陆景荣的语气，听得出来也是有些幸灾乐祸在里面。 “能保留皇室身份，他就该好好上炷香了。” 陆景琛的语气稍微有些失望，皇上终究还是有所保留了。 “还有机会，如今他肯定是没有资格跟你争这个王位了……而且你身体越来越好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用不上安国郡主说的两年才能好，应该会更快……” 陆景琛摇了摇头：“既然她说两年，那一定是两年。” 陆景荣观察着他的表情，说道：“你该不是喜欢她吧？那很简单啊，跟皇祖母说一声，这样父皇都没有办法阻止，你用两年治病，一年休养，刚好等到她三年孝期一过，你们就可以成亲了。” 他很是自然地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陆景琛竟然跟着向往了一下。 当他意识到陆景荣的玩味，这才收敛了表情。 “你自己的未婚妻都要跟你退婚了，你还有心情看我的热闹……” 陆景荣哑然失笑，却不是很放在心上。 “我母妃知道我的心意，不会更改的……” “温家那两个身居高位的人，确实一个比一个糊涂，还好温如风跟他们不像，不然温家真的就要彻底完了。”陆景琛随口吐槽了一句。 陆景荣说道：“话说回来，那位安国郡主对温家有着莫大的敌意，你没有发现么？可是这些年，医仙寄存在她那里的药，她都及时给温家和贺家送过去了，就为了林知音那种女人，就彻底跟温家不共戴天了，这合理么？” 第242章 他要走了 陆景琛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毕竟他也在怀疑。 “这是她的事，目前跟我们无关。” 陆景荣却说道：“跟我们无关的话，堂兄为什么会把那对母子藏起来？” “不然呢？要看着他们被温家人抓回去么？毕竟也是指证了林志远的人，说不定将来皇上还要审问的，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也要保证他们在事先范围之内……” 陆景荣看着陆景琛那个一本正经的样子，只问了一句：“堂兄不担心他们也是郡主安排的人？” “就是担心他们是，才把他们保护起来。” 陆景琛的回答，陆景荣只能说佩服。 “堂兄，你这个王妃的位置，很快就要有人了……之前你总是用身子不好来挡，如今应该不行了。” “不着急，等我治好了病，在休养一年……” 陆景荣嘀咕道：“三年，有些事情该到期的也到期了，其实可以先定亲，大家都可以安心，堂兄，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毕竟足够优秀的女子，早就有人很多人在惦记了。” 陆景琛这次没有说话，而是在低头思考。 “林家这次直接死了两个人，林知音又嫁出去了，如今林家只有温氏自己一个寡妇，说不定就要被接回温家了，将来就更加热闹了。” 陆景荣想了想，突然自己感慨了一句。 “如今她也算是地位尴尬，不过丞相夫人并不是没有什么容人之量的性格，即便是温家真的把温氏接回去，她也不会说什么，只要不影响她的儿女。” 陆景琛还算是了孟氏，这些年她实在是做得很好。 若是换了旁人当这个温家的主母，估计早就气死了。 陆景荣却提醒道：“应该不行，这次温氏身份不同了，死了丈夫和儿子，若是回娘家住的话，对如雪不好……” 这个问题，刚刚陆景琛竟然忽略了。 陆景荣看着陆景琛那个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被自己说的郡主有人惦记的话触动了，所以刚刚心不在焉。 他已经能够确定堂兄对安国郡主有意思，就不知道对方怎么想了。 “也是，在儿女的事情上，丞相夫人不会让步，即便是她让了，孟家也不会让。” “所以我想着，婚期赶紧确定下来吧，让如雪远离那种地方，毕竟一个晚辈，公然去指责自己的姑母，会让人非议。” 陆景荣的反应，应该超过很多人的意料。 陆景琛笑了笑：“惦记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让你得偿所愿了，只怕老三那边要气死了，他一直觉得温如风是他的伴读，温如雪就该嫁给他了。” 陆景荣一声冷笑：“他那个笑面虎，整日盘算的都是利益最大化，结果总是占不到大便宜，就连温如风都未必欣赏他，他还想娶如雪？” “人家想想还不行么？毕竟你父皇给了他这个希望不是么？”陆景琛觉得挺好玩。 皇上这些年一直都在搞平衡，几位皇子虽然不能绝对平均，总算是让人看得出来他哪个都没有放弃，也哪个都没有选中。 即便是残疾的四皇子，皇上也是尽量挑选一些他能胜任的事情来做，而不是彻底放养。 “父皇的心思我懒得猜，有时候觉得他就是在故弄玄虚，自己累，别人也跟着累。” 两人之间的谈话，其实早就超过了出去这个屋子还能高谈阔论的范围。 不过两人之间早就有了这个默契，有些话也都心照不宣。 温如风回家之后，去见了三皇子陆景尧。 “听闻令堂带着你妹妹进宫退亲了？” “没有退掉，淑妃娘娘并没有因为林家的事怪罪如雪。” 陆景尧还挺失望，原本以为是个机会。 “可惜了……”他已经尽量在演示了，还是没有忍住。 温如风的情绪格外稳定：“没有什么可惜，你们原本也不合适……” 陆景尧之前对温如风很有把握，如今又有些没信心了。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如风好像只给他自己定位伴读，而不是智囊。 “好吧，退亲这种事，对于女子来说怎么都是吃亏。还好淑妃娘娘慧眼如炬，知道林家的事跟你妹妹无关。” 陆景尧改了口，哪怕不甘心。 温如风问道：“不知道三皇子约我来此，是想知道什么？” 陆景尧就知道他聪明，马上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刚刚抬头，这才注意到温如风脸上的红印。 “这是……” “没什么，父亲的巴掌印。” “丞相大人为何……” 温如风回得很精准：“他也觉得这门亲事不能退，刚好母亲和妹妹都不在。” 陆景尧睁大了眼睛，温继礼这样看重这门亲事么？ 看样子温家的态度也很鲜明，只要支持二皇子了？ “他是皇上的伴读，皇上赐婚，只有皇上资格收回。” 大概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温如风解释了一句。 陆景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路之中，差点误会。 他也明白，从温如风这里，应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如风，我也没有别的想法，你不用解释得这样清楚。” “嗯，多谢三皇子。” 面对如此生分的温如风，陆景尧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他只好自己找了个话题。 “那个百里皇子再休养几天，就要离开大夏了……” “大庆也该兑现承诺了……六座城池到时候都是我们的了……” 温如风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陆景尧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他问道：“如风，你觉得我该不该跟父皇争取一下，这件事交给我来做？” 温如风说道：“三皇子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 陆景尧看着温如风的眼睛，有些心虚了。 他终究是败下阵来。 “好吧，我承认是想要做这件事，毕竟边关的局势已经稳定，我建功太少，在朝堂上还没有足够的功劳立足，总需要做点什么稳定自身，你应该能理解。” “自然，这是人之常情。” 陆景尧又问了一句：“如风，这件事想来一定不会简单，你愿意同我一道么？” 第243章 态度转变 温如风很是直接的说道：“我想留在京都看着我妹妹出嫁……” 陆景尧的表情有些无奈，他以为温如风会想跟着他一起建功立业。 这样的机会，他已经直接推到了温如风跟前，结果他拒绝了。 陆景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失望吧。 “也好，毕竟你们兄妹感情深厚。”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今日温如风的状态明显不太好。 此时林家还是一团乱。 “志远和川儿的丧事办完，你就跟我们回去吧……”贺老夫人对温氏说道。 她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心疼得不行。 一天之间，夫君和儿子都死了，还要原谅这么多年跟他恩爱有加的夫君其实一直都有外室，还帮别人养了儿子，这种打击是温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自从她回到温家，就没有吃过苦。 林知音也说道：“是啊母亲，你一个人在这，我实在是不放心。” “怎么是我自己呢？还有这么多下人呢。” 温氏眼神空洞，眼睛干涸。 这一天，她都经历了什么啊？为什么觉得人生会这么艰难？ 她现在就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她没有看母亲关切的脸，也没有看女儿担心的眼，沉浸在自己的迷茫中，无法自拔。 这个状态，让温太师看着也跟着叹气。 “如今让妹妹回去，怕是不太合适，要等到如雪出嫁……” 温继礼终于说了一句人话，为了自己的女儿争取。 温太师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才没有开口。 虽然他也心疼女儿，可是儿子那一支才是温家真正的延续。 今日孟氏来闹那么一场，已经表明了态度，他这个当公爹的这些年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是再得寸进尺那真是不要这张老脸了。 贺老夫人一听，本能地有些不高兴，可是回头看到温太师都没有反对，再想想孟氏那张脸，她也退缩了。 这种时候，确实没有办法让女儿回到温家。 林知音一听反正是着急了：“舅舅，母亲只是回到娘家住，那里不也是她的家么？就因为表姐要出嫁，你们就要把母亲一个人扔在这里么？” “知音！”贺老夫人赶紧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萧让也过来劝说：“夫人，表姐是要嫁给皇子，这是皇亲，因为岳父和舅兄的事，舅母都已经进宫去退亲了，生怕宫里怪罪，此时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林知音还在犯浑：“难道对自己的姑母如此冷心冷情，就让宫里喜欢了？” 温太师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句：“知音，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让整个温家都拉下脸来转着圈丢人你才高兴？” 林知音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外祖父会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当初她怀了萧让的孩子，要请走崔安如的位置时，温太师都没有这么生气。 温继礼也说道：“这些年外祖父和舅舅都能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你舅母什么都知道，却没有阻拦，你还想怎么样？我们处处为你着想，你却把你表姐的婚事和我们温家的声誉当成儿戏么？你这个时候在这无理取闹什么？这府里这么多人，还能照顾不好你母亲？实在不行，让你外祖母过来陪你母亲住上一段时间不就行了？反正你表姐的婚事，你舅母肯定不希望你外祖母插手。” 温继礼的话，同时扎了他们祖孙三代人。 就连贺老夫人都没能幸免于难，那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在脸上停留了半天。 不过她还是反应了过来，如今情况不同，毕竟孟氏刚刚闹过，温家父子肯定心里也是有愧疚。 她如果继续放任温氏和林知音闹下去，会让他们更加难受。 “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安排确实不合理，即便是如雪成亲当天，你都不能过去，不吉利。” 贺老夫人的话，让温氏彻底破防了。 她再次干嚎起来，毕竟已经没有眼泪。 不过这次没有人哄她，温继礼直接说道：“你要继续哭的话，我先走了。” 温太师也是一脸不耐烦：“为了那样一个白眼狼，你哭什么？外面那个儿子，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温氏马上止住哭声，对温继礼说道：“哥哥真的不理解我么？” 温继礼心情实在是烦躁，孟氏今日说的话，加上他对这些年自己的行为已经产生了怀疑，并没有办法马上安慰温氏。 看到他那个样子，温氏心中已经有了危机感。 她马上服软：“我不是特意给侄女添堵，谁会愿意一天之内失去两个亲人，还是家中全部的男人……” 林知音这次没敢说话，生怕有说错什么惹怒了外祖父。 温继礼终于叹了口气，软了下来。 “哥哥放心，我会尽量调整自己，我温绿汝可是你的妹妹，怎么会如此懦弱！” 这句话，终于让温继礼放下了刚刚的态度，直接对她说道：“没错，我的妹妹没有什么不敢面对。” “哥哥你先回去吧，我看嫂子那个态度，估计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这种事谁都不希望发生，既然发生了总要解决。如雪马上就要出嫁了，总要让她明白你这个当父亲的心思。” 温氏突然善解人意的样子，其实很突兀。 不过温继礼此时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他看了贺老夫人一眼，再看看温太师。 “行了，这里有我和你母亲，不会有什么错漏，你赶紧去吧。” 温太师也同意他先离开，反正留在这里也是一直走神。 温继礼没有再犹豫，赶紧起身离开。 贺老夫人心情又受到了影响，想到今日崔安如那个表现，就觉得格外难受。 “老爷，我总觉得这些事跟安国郡主有关……”她没有避讳在场的人。 萧让刚刚都没敢说话，他也意识到温家的气氛好像是变了。 温太师叹了口气，说道：“那又怎么样？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一直在出力的人不是翊王殿下么？你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贺老夫人想了想，说道：“我就不信这个崔安如没有软肋……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不是跟太后娘娘在城外么？” 温太师问道：“你什么意思？” “若是崔琅出事，自然是太后娘娘照顾不周，崔安如一气之下不给翊王看病了，翊王也不再给崔安如提供帮助，他们之间的联盟不就瓦解了？” 第244章 都很糟心 萧让都被贺老夫人这个脑回路惊呆了，如此异想天开的办法，她是怎么想到的？ 先不说太后娘娘身边的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下手，就算是真的安插进去，敢在太后娘娘眼前动手，这件事必然会彻查，到时候他们真的能摆脱关系？ 崔安如并不傻，纵然太后娘娘照顾不周，那也不是太后娘娘的错，毕竟太后娘娘从来都没有这个义务。 他看到大家都在沉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外祖母，其实我倒是有些想法……” “你说。”贺老夫人今日对萧让的表现并没有什么不满意。 实际上他此时应该去一趟刘太妃那边，毕竟萧雪灵马上就要随着陆景霖去漠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外祖母的想法很好，不过实际操作起来会有很大难度，先不说太后娘娘身边没有办法安插我们的人动手，就说得手之后，我们全身而退都是个难题。” “另外，我们从今日这些事，表面上看起来都跟崔安如无关，还是相信一定是她在翊王的帮助下在背后搞鬼，若是崔琅和梁氏出事，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是我们做的……” “我们知道如今崔琅是崔安如的软肋，可是同样那也是她最后的封印，若是没有了这个软肋，她会更加疯狂，她不但不会停止跟翊王的合作，还会争取更多的人，医仙门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光是上次来的一个胡白商都能让京都闹出那么大动静，一朵天山雪莲王更是捉弄的皇后都中了计策，若是她真的毫无顾忌起来，对温家没有任何好处。” 他分析之后，温太师脸上又多了几分赞赏。 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不冒进，很好。 “萧让，你说得很对，这件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过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倒是你妹妹，应该是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你还是过去看一眼吧……” 其实萧让早就想要说这件事，怎么也要抽出时间来见一见妹妹。 “夫人这里……” 他故作为难，是为了让林知音心情好受一点。 “她这里有我们，可是你妹妹也需要娘家人，你快去吧。” 贺老夫人也意识到，温氏将来怎么都要依靠萧让的。 林知音听到他们两人都这样说了，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夫君，你就过去吧，本来我也应该同去，可是眼前林家这个情况，我实在是脱不开身……你帮我同妹妹说，我实在是不想这个时候过去给她增添烦恼，让她一路保重，我会想办法帮他们早点回来……” 萧让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没有指望带着林知音一起过去。 有些事摆在那里，已经不容他多想。 他跟在场的人都说了一声之后，才离开了林家。 出了林府大门，他想着母亲和祖母应该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回安南侯府，而是直接去了刘太妃的住处陆府。 他到达陆府的时候，就看到母亲正在抱着妹妹哭。 萧雪灵看到他过来，也是一阵委屈。 “哥，你怎么才来啊……” 她这句抱怨，让萧让一阵心疼。 从小到大，他都很疼爱这个妹妹，虽然还不到林川那种程度，也是不想让妹妹受到半分委屈。 “哥哥来晚了，抱歉啊，实在是抱歉……” 老太夫人在一边说道：“你哥哥那边也是走不开，岳父和舅兄一道死了，你嫂子肯定没有办法面对，能够让他抽空过来，都是温家的善意了……” 杨氏也说道：“跟他们相比，你算是幸运的，虽然吃些苦，总算能回来。毕竟姑爷是皇室的人，皇上为了保留他的宗籍才不得不让你们去吃苦，就连这些还是在翊王的步步紧逼之下才下令的，所以你不要担心，娘相信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可以回来了……” 杨氏的话，让刘太妃很是满意。 虽然她也舍不得儿子，可是今日那个情况，他们都看到了。 若不是陆景琛一步一个坑，让皇上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处置了陆景霖，她儿子也不用去那么偏远荒凉的地方。 他们跟陆景琛之间必有一战，这个她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 “别总是这样哭了，这段时间翊王有些激进，你们不走的话也是他的靶子，还不如就此机会远离朝堂，让他没有办法针对，他这个性格肯定会得罪很多人，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压制他。等到他吃了亏，知道收敛锋芒低头做人，你们再回来。” 刘太妃的话，也让杨氏很佩服。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心态就是豁达。 其实刘太妃很想说，老娘不豁达能行么…… “都怪崔安如那个小贱人，今日她怎么就去了？还有那个翊王，分明是被崔安如摆平了。” 老太夫人有些口无遮拦，想起崔安如她的情绪就有些失控。 她这个状态让刘太妃都有些无语。 不过陆景霖马上共情了：“没错，真够不要脸的，和离多久，就勾搭上大哥了……一个和离过的女人，还想当王妃不成？” 这句话让萧让更难受了，王妃？崔安如凭什么？ 既然离开了自己，那就该过得无比落魄，后悔跟自己分开才行，她凭什么越过越好？ 陆景霖心里不服气，能看上大哥那个病秧子，却看不上自己这个生龙活虎的人？ 只不过他没敢说，毕竟今日闹出来的那件云夭的事，他都没有办法解释。 刘太妃也是因为这个，觉得没脸见萧家人。 好在萧家人为了息事宁人，干脆没有提。 全程最委屈的就是萧雪灵，今日才知道自己嫁的男人没出息还玩得花，就因为他的风流债，如今自己都要跟着去苦寒之地喝西北风。 看到娘家人，她的心就更加难受了。 她实在是不想跟着过去，却又没有办法明说。 看着祖母那张脸，她突然有了主意。 “母亲，夫君，我想同祖母他们说说话……” 刘太妃马上明白，拉起来陆景霖，说道：“也好，你们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趁这个机会多说一些吧。” 萧雪灵进入房间之后，第一时间对他们说道：“我不想去边关，除非我死……” 第245章 狠心娘家 萧让脑袋嗡了一下，又是这样。 林家不就是不想让林川去外面受苦，才出了这么大的事么？ 此时他听到妹妹这个想法，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操作不当的后果。 “你疯了？你没有看到林家的惨状么？我岳父和舅兄都死了，你也想死么？” 杨氏也是吓了一跳：“是啊雪灵，娘知道你委屈，可是娘想要让你活着啊……” 萧雪灵却说道：“我又没有打算装病，总不会出现林川那样的事，他死是因为林家聪明反被聪明误，谁说生病就一定要昏迷不醒？” 萧家人一听，没有反应过来。 萧雪灵已经走到了老太夫人跟前：“祖母，您年纪大了，自从崔安如那个贱人断了您的雪莲，不是一直身子不舒服么，这段时间突然严重了，也是很正常的吧？” 老太夫人马上听懂了：“你想让祖母装病？” “不是装病啊，祖母本来就是身子不适啊，此番听说了自己的孙女要去苦寒之地，一时之间舍不得，病情加重了不是很正常么？翊王只是想要惩罚夫君，我去不去其实他并不会放在心上，皇上就更是如此了。而且他背着我干出那些事，我怎么甘心跟着他吃苦。” 萧雪灵最后的话，才是最大的理由。 萧让想起来这个也是生气，这个陆景霖到底把他妹妹当什么了？ “可是你不跟着他过去，将来他回来的时候，你们之间就少了同甘共苦的经历，他还会珍惜你么？”杨氏的思想停留的比较老套。 萧雪灵反问道：“母亲，难道我跟着他过去吃苦了，他就会珍惜我了？” 杨氏回答不上来了，如今陆景霖的名声已经臭了，哪来的脸面…… “唉……” 她只能是叹了口气，拿不出来主意。 还是老太夫人说道：“不错，雪灵不该去吃这个苦，我就是说身子不适，动不了了，舍不得我的孙女离开，担心阴阳两隔，皇上哪怕是看在让儿的军功上，也能让雪灵留下吧？” 萧雪灵已经看到了希望，只要能够说服哥哥，那就大功告成了。 结果萧让一副为难的样子，让萧雪灵的心沉下去一半。 “哥哥，你不希望我留下？” 萧让赶紧说道：“自然是想的，可是刚刚有林家的事情在前，你用同样的方式，会让皇上反感……” 这次老太夫人也被说动了。 她不能影响孙子的前途。 只要萧让一帆风顺，将来总有办法让萧雪灵回来，而且不会有人欺负她。 若是强行把她留下，结果得罪了皇上，让萧让的前途止步于此，将来即便是萧雪灵过得不好，萧家都没有办法。 “雪灵，你哥哥说得对，皇上刚刚审问过同样的事，你若是这个时候再去做，可能会惹来雷霆之怒，不是祖母不想让你留下，是不想拿萧家和你的未来去赌……若是萧家起不来，你还没有跟景霖同甘共苦，将来我们要怎么帮你？” 萧雪灵蒙了，这个跟她预想的不同。 她以为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哥哥，会第一时间答应。 结果，他在考虑自己的前途。 “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萧雪灵突然一阵心寒。 萧让知道她难受了，可是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妹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我只顾着前途和未来，没有把你考虑进去。你想过没有，我得罪了皇上，你得罪了皇室，我们会得到什么？林家刚刚出事，我用同样的方式却把你留住了，你让他们怎么想，是我们在故意讽刺他们么？去了漠北，虽然条件艰苦一点，可是你总算是有了贤名，太妃娘娘总会护着你，如今林家没有了儿子，也要指望着哥哥。” “只要哥哥在这边站稳了脚跟，你们不是就回来了？有时候吃点苦并不表示人生就完了。皇上都不肯放弃妹夫，你轻易放弃了，你在皇上心中还会有地位么？你不知道太妃娘娘是皇后的表妹么？” “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都需要你自己来维护，你这次躲开了，将来妹夫再找别人，你觉得这些皇室的长辈哪个会愿意帮你出头？” 萧雪灵当然知道哥哥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她还是难受。 “雪灵，娘也舍不得你，可是没办法，你哥哥当初去边关同样艰苦，可是他扛过来了，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还能跟温家结亲……” “娘相信你一定也可以……你留在京都，万一崔安如找到借口对付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提到这里，萧雪灵老实了。 她确实知道，崔安如如今不好惹。 “不就是攀上了太后娘娘和翊王么，等我回来，一定要她好看……哥哥，那你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一定帮我扫平障碍。” 萧让这才说道：“哥哥一定会尽力……” 他们又说了一会话，刘太妃和陆景霖也在另外一边说着悄悄话。 “母妃，这个萧雪灵是不是不想跟我去，正在让萧家想办法？” “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家什么都没有做，就因为你这桩丑事，连累得要被发配到那种人烟荒芜之地，如果是你能愿意？” 刘太妃的话，让陆景霖的态度慢慢缓和下来。 “我又没在她身上试那些东西，至少对她还是尊重的。” 刘太妃不无失望地说道：“景霖，你再这样下去，被陆景琛抓到更多把柄，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指望了，今日皇上极力维护你，甚至已经违背了民意了，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陆景霖也明白这个道理，说道：“母妃，我都明白……” 刘太妃又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这次雪灵愿意跟着你走，将来你就不能亏待她了……” “我懂，放心吧母妃。” 当萧家人出来的时候，萧雪灵垂着泪送行。 “早些回去吧，哥哥记得帮我安慰一下嫂子，她还有我们呢。” 萧雪灵这个态度，倒是让刘太妃稍微放下心来。 结果夜半时分，萧家来信儿，说是老太夫人突然发病，请萧雪灵过去看看。 第246章 婚事自由 刘太妃和陆景霖脸色都不太好看，却也没有拦着。 萧雪灵出发之后，刘太妃才说道：“不要让人去催，也不要让人去接，随她去吧，若是不想跟你去吃苦，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件事不能强求。而且你有错在先，若是她心里没有抱怨，反而不对劲了。” 陆景霖颇有些生气的说道：“果然是高看她了，本来都想好了要善待她了……” 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已经在商定将来对萧雪灵的态度。 结果天还没有亮，萧雪灵回来了。 这个让刘太妃母子都始料未及。 “雪灵，不是说你祖母身子不好了么？” 刘太妃忍着惊讶，问了一句。 “确实不好，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担心我而已，加上嫂子那边的事，老人家操心也是在所难免，好好养着应该就没事了……” “那你这是……”刘太妃想要确定一下。 “我自然是要跟着夫君一道去的，我们已经成婚了，自然是夫妻一体，他去哪我就去哪……” 这句话竟然让陆景霖有些感动，他甚至觉得自己前半夜跟母亲说的将来不理会萧雪灵的话有些丧良心了。 刘太妃也很是感慨，想不到这个时候萧雪灵还是不离不弃。 看到他们的样子，萧雪灵心里难受，同时又很满足。 这是她跟家人商量好的，若是没有任何波澜，刘太妃母子并不会有太大感觉。 若是她明明有机会留下，却放弃了，而是坚定地选择跟着陆景霖一起走，那种感动将会给她将来制造很多便利。 看样子，效果真的是格外好。 天亮了之后，宫中的人就过来了。 有了林家的教训，这次皇上不敢耽误时间，直接就让他们出发了。 刘太妃在门口看着，直到陆景霖他们的马车消失，才忍不住流下泪来。 回过头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陆景琛在不远处。 “太妃娘娘为什么要哭呢？不是应该高兴么？至少他保住了命，还保住了皇室的身份，将来回到京都，还是有希望跟我争一争这王位的……” 刘太妃忙说道：“王爷说笑了，景霖从来没有这种想法……王位已经是你的，不存在争不争的问题。” 陆景琛知道她一贯会演戏，所以并不在意。 “那倒也是，之前我躺在床上很少出门，他都没有办法争，如今他名声狼藉，手里还有人命，哪怕是我真的有一天不小心吃了毒药死了，这个王位也不会轮到他……太妃娘娘心态调整好才行，我听说漠北那个地方，毒虫都很厉害……” 刘太妃知道她在刺激自己，明明不想往心里去，可是想到儿子是真的要去吃苦，就受不了。 “多谢王爷提醒，不管环境多艰难，都是他赎罪必须要承受的一切。” “嗯，太妃娘娘果然识大体，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哪天听到什么噩耗，也希望太妃娘娘庆幸他至少是带着皇族身份走的。若是到了那一天，不用皇上和皇后娘娘要求，我也会把太妃娘娘接回去，在后院专门给你留出来一个小院子，里面堆满了景霖的东西。” 刘太妃都想骂人了，不但诅咒了陆景霖，还想折磨自己？ “不劳王爷费心了……” 她没有再搭理陆景琛，转身回去了。 陆景琛心情大好，直接去了揽辔阁。 今日崔安如还没有到，看来也是有事情耽搁了。 看着外面的风景，陆景琛觉得心胸都开阔很多，山川河流，尽收眼底。 崔安如到达的时候，陆景琛已经烫好了茶。 “郡主来得还真是时候，早来了茶未好，晚来了茶已凉，此时刚刚好……” 崔安如自然地坐过去，接过陆景琛递过来的茶盏。 “安如一向有这个命……” 陆景琛笑了，这个说法，果然是别具一格。 “昨日的结果，郡主可还满意？” 崔安如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王爷呢，可曾满意？” “实话说，本王不太满意，这样都没有把陆景霖赶出皇室……” 崔安如却说道：“这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毕竟当年刘太妃能够进入翊王府，有李皇后举荐是一方面，皇上点头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是他赐婚……他赐给先王爷的女子，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也要多给点机会，不然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么？” 她的分析角度清晰，其实陆景琛昨晚已经跟这个结果和解了，一听她的话，更是豁然开朗。 主要是这个角度，确实有足够的说服力。 “是啊，当年赐婚那件事，他可是把皇祖母的得罪狠了……也是因为那件事，他答应皇祖母，将来我的婚事，他不会插手，都由皇祖母做主。只要是皇祖母喜欢的人，我都可以娶。” 前面的话，崔安如还没有觉得什么，后面的话，她就是再想装迟钝，也没有办法了。 想起尹嬷嬷的话，崔安如盯着陆景琛。 陆景琛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甚至有些发红。 门口站着的虚怀和若谷的拳头攥紧了正在给他鼓劲，结果他不往下说了。 丹青看出来了，直接小声问道：“你们王爷该不会想娶我们家郡主吧？” 虚怀蒙了，这个大虎丫头什么都敢说么？ “这是主子的事，我们怎么敢随便议论……”虚怀赶紧说道。 “我才不相信你们私下不议论……”丹青也不含糊。 虚怀朝着若谷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若谷装作没有看到，还故意脸扭到了另外一边。 丹朱拉了丹青一把：“先别问了，他们也不敢说……” 丹青这才退了回去，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崔安如难得的也有些紧张，却还是问道：“那太后娘娘应该有了人选了吧……” 陆景琛又着急地说道：“当然没有，他说要看我的心思……之前本王身子不好，也不想拖累任何人，皇祖母也尊重了我的意见。” 崔安如顺着往下接了一句：“如今看到希望了，心思活络了？” 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今日这张嘴好像不听使唤了。 “嗯？” 陆景琛也被吓到了，这个问题自己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第247章 绝世老茶 他还是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说了一句：“如果遇到心动的了，活络起来不是正常么？毕竟我不是冷血动物。” 崔安如没有追问，该问的已经问过了，再问下去，按照目前这个情况，就不好收场了。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崔安如也该去视察自己的店铺了。 随着崔安如这个镇国公府孤女一次又一次反击别人的事迹慢慢扩散开，百姓们格外喜欢捧场，如今崔安如名下的产业蒸蒸日上。 在巡查铺子的时候，她遇到了刚刚去送别萧雪灵的杨氏和萧让。 至于老太夫人，一个年纪大了，一个还在操办林家的事，没有办法抽开身。 “安如……” 杨氏朝着她呼喊了一声。 崔安如非常不想搭理她，这个老绿茶其实在萧家是个很恶心的存在。 什么好处都能占，偏偏每次都没有什么存在感，最后错误也不是她的。 她永远都在打着别人的旗号跟崔安如要东西，之后还要加上一句，这个家没有你可怎么办啊，都怪我无能之类的。 总之得了便宜还要装作一朵盛世大白莲。 萧让有些尴尬，这个时候见到崔安如，几乎是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如今萧家的光景，虽然比之前强了很多，毕竟有个侯府的牌子。 可是跟过去相比，有没有崔安如，简直是天差地别。 崔安如没有任何怯场，她也不排斥跟萧家人见面。 毕竟她心里明白，错的人不是她，萧家人见到她才会心虚。 她站在原地，等着杨氏和萧让的靠近。 四个侍女已经默默围了过来，并且领先崔安如半个身子，不让他们靠得太近。 毕竟这两个人，实在是晦气。 萧让不知道母亲想要干什么，却没有办法阻拦，毕竟话已经出口。 “安如，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杨氏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温柔关切。 崔安如心里冷笑，不得不说，之前都没有感觉出来，其实杨氏才是萧家脸皮最厚的那一个。 因为她是没有什么羞耻心的，不管经历了什么事，马上就能温柔似水地跟你说话，那份善解人意有时候会让人愧疚，为什么要跟她发生冲突。 “不怎么样，心情一直不太好，睡觉都很容易失眠。看起来太夫人的气色就好多了，儿子当了安南侯，萧家不用再靠着岳家的施舍生活了，能够扬眉吐气了，看着就是有精神。” 杨氏听到这样的话，都没有生气的表情，而是充满了遗憾。 “安如，如今我们萧家有这样的日子，都是当初受到了镇国公府的提携，这一点我们都是没齿难忘……有些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犯了错就要承认，可是你不要活在别人犯错的阴影之中，来惩罚自己，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听起来，她还挺有讲究。 “太夫人的话听起来确实有道理，毕竟这也是太夫人的实践得到的真理。当初瞒着我支持安南侯和温太师的外孙女在外面胡搞，还给他们创造条件，你口口声声提携过安南侯的人的葬礼，你们只是简单打个照面，再想想你说这些话，还真是怪有意思的。” 杨氏还是没有生气，而是温柔的说道：“整件事情确实都是我们造成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主见，而且要以婆母的身体为主，她不动的话，我也没有办动，当然了，我也不能把这些责任推给婆母……” “所以，你若是要怪我，我还是会承担这个责任。” “看到你如今气色不错，我总算是放心了。不然我会一直活在煎熬痛苦之中。” 崔安如对于这个面不改色的说谎精，并没有任何焦虑。 “煎熬痛苦是因为你儿子没有办法把握住来两个人，到底是失去了我的财富，以至于你没有办法偷老太夫人的雪莲来吃了吧？你如今的儿媳怀着孕进入萧家，一顿折腾孩子掉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生，如今你们岳家直接死了两个顶梁柱，你儿子马上要变成岳家的儿子了。” “你女儿也刚刚被那个又花心又变态到的女婿连累，带到了苦寒之地，这些你都不煎熬痛苦，反而担心我气色不好，我该夸奖你说谎不脸红，还是夸奖你冷血无情，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充满仇恨，生怕他们过得好呢？难道萧让和萧雪灵是你从仇家抱回来养大的孩子，生怕他们一帆风顺？” 即便崔安如说到了这里，杨氏都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 萧让已经要听不下去了，这个女人的嘴巴怎么跟抹了毒药似的？ “母亲，我们走吧。” 杨氏却固执地站在那里，说了一句：“安如能这样说，就说明对你还是有怨气，对我们萧家也失望，女人的年华更是不该被辜负，一辈子小心翼翼，不敢让自己的名声受到损伤，只为了一个好的姻缘，你却辜负了她……唉……安如，你有什么不满，还是说出来吧，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杨氏这种人，可怕之处就在于此，明明他们都错了，她也是一副认错的态度，可是表现出来却好像是被伤害的人无理取闹，她明明想要补偿了，受到伤害的人却不肯原谅。 丹青被气得都想撸袖子上去打人了，这个杨氏实在是好贱啊。 崔安如却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杨氏是个什么东西，若是真的不在意，她当初怎么会选中自己，一定要让萧让把自己娶进门，这些年又何必偷吃老太夫人的补品？ “太夫人果然了解我，知道我对萧家充满了敌意，恨不得每天睁开眼睛就听到关于萧家的坏消息，有人病了，有人死了，对我来说都能高兴很久。不过我希望太夫人能够一直活下去，亲眼看着你当侯爷的儿子从高处跌落，摔下来吐你一脸血，你的女儿一辈子已经毁了，你的婆母发现你的真面目，你再也没有办法装贤惠，等到萧家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持如今这个稳如老狗的样子，出来继续恶心人。” 第248章 我更绿茶 萧让被深深刺痛了，因为崔安如用了杨氏的语气，那种温温柔柔，看起来格外为对方着想，可是出口的内容却让人格外不适应。 “安国郡主，何必如此出口伤人？我母亲心存愧疚，想要求得你的谅解，你何必这个态度对待一个长辈？” 崔安如还是那个无辜的语气：“真是抱歉啊侯爷，都怪我这个人太记仇了，别人对我好对我不好的事，我都记得住，太夫人这两年从我这里骗走的嫁妆钱可真是不少呢，每次都装作一副实在没办法才跟我张嘴的样子，好像这么多年我没有到萧家的时候，他们是靠着喝西北风长大的一样。” “呀，我这个话说得是不是太重了？太夫人一定不会介意的对不对？毕竟你脸皮厚，而且你方才不是说了么，我都在气头上，你们萧家也确实做了不是人的事，所以无论我说了什么，只要我开心，只要我能消气，你都该承受……” “太夫人这个心胸果然不同，一边帮着贱人掩饰，做着明知道不敢做的事，一边想着做完了之后我能体谅，将来你儿子就能坐享齐人之福，有人提供金钱，有人提供地位，两个女人都能给他带来名望和人脉……如今，明知道我不会原谅，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如此柔弱，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萧家太夫人，你这一生如此温柔得不要脸，一定百战百胜，从来没有让自己吃亏吧？” “之前克扣老太夫人雪莲的事，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是不是在她跟前跪着承认你只是馋了？” “你不是喜欢道歉，喜欢愧疚，喜欢弥补我么？那简单，你放心吧，我尽量让你是萧家最后一个付出代价的人，为什么说尽量呢，我担心你中途看到自己的女儿儿子接连生不如死活着死翘翘，会维持体面，直接下去找他们汇合，我总不能不计前嫌的救你……” 此时杨氏已经在流汗了，嘴角也开始抽搐。 她再怎么能装，毕竟也是有软肋的人。 萧让看着杨氏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赶紧把她扶住。 “崔安如，你如今竟然这样口无遮拦。” “我跟你遮拦什么？你也配让我遮拦？” 崔安如还是刚刚那个无辜柔弱的语气，她发现用绿茶的方式打败绿茶，真的是太有成就感了。 “你的心思如此恶毒，小心报应在家人身上。你父兄不在了，别忘了你还有个侄儿，那是你们崔家唯一的命脉，记得要给他积德……” 崔安如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个巴掌呼了上去。 萧让这个号称是经历过战场洗礼，还立下大功归来的人，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有躲开。 清脆的响声，让杨氏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你们母子今日就是来找不痛快，不就是想要示弱逼着我发火，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们萧家这几年在我的淫威之下生活，其实早就已经痛苦不堪了么？你们萧家背叛我，不是因为萧让贱，不是因为林知音不要脸，不是因为萧家忘恩负义，而是因为我强势，因为我父兄也强势，因为崔家都在欺负你们萧家，是么？” 安如恢复了自己本来说话的方式，霸气侧漏。 “也不掂量掂量你们萧家如今的名声，还想用装无辜的方式来陷害我的形象，萧杨氏，你这把年纪了，不要拿出勾栏做派，即便真的有人心疼，那也是那些油腻不正经的猥琐中年而已，你是想从这些人里面选一个给堂堂的安南侯当后爹么？” 这句话，终于让杨氏破防了。 她捂着脸，抽噎着离开了。 萧让气呼呼地看了崔安如一眼，终究没敢做什么，赶紧去看母亲了。 崔安如并没有觉得自己大获全胜就开心，这跟自己预期的结果相比，还早着呢。 “这位太夫人，哭起来还端着自己的腔调呢……”丹青终于可是释放了，就吐槽了一句。 “很正常，演戏对她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之前在萧家的时候，确实觉得她说话让人说不出来的讨厌，明明是来求郡主办事拿钱，最后好像是她帮郡主着想，让郡主花钱买了名声一样……” 丹朱也说了一句实话。 毕竟都在萧家待过，知道那家是什么东西。 气走了萧让和杨氏，崔安如回头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两位三皇子。 万俟百里的水土不服已经好了，这几天也要启程回去了，所以想着最后再逛几天。 李存忠已经看出来这件事费力不讨好，所以找了个借口就躲过去了。 剩下一个陆景尧，实在是躲不过去了。 这次跟着的人，还有温如风。 虽然林家出事，可是温氏那个态度，肯定没有办法获得孟氏的同情，温如风和温如雪自然不会为了他们耽误正事。 看到崔安如的时候，万俟百里的眼里都在放光，这些日子，这个传奇一样的女子，总是有不认同版本的不是传入他的耳朵。 陆景尧知道这个应该就是堂兄翊王喜欢的女子，她背后的医仙一脉的势力，是他最为感兴趣的。 医仙这个人到底有多传奇，就从这些年只要他不想动，谁也没有办法强求他出山，而且各国的皇室都不对他用什么强硬的手段，就能看出来了。 胡白商甚至没有学多少医术，药材生意却能做得风生水起。 若是能够得到医仙一脉的帮助，其实很多事情就方便了很多。 只有温如风看着崔安如的眼神最为干净。 他对崔安如充满了欣赏，也不是没有想过，让母亲求亲。 毕竟当初母亲就已经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被耽搁了而已。 在他心中，崔安如和离这件事不但没有成为崔安如的减分项，反而让她更加无所顾忌地发挥了自己的光芒。 萧家那种豺狼虎豹窝，根本不配拥有这样的光亮。 “见过两位三皇子，温公子好。” 给两位皇子行礼之后，崔安如并没有略过温如风。 万俟百里还是不长记性，说话跟来的时候一样让人讨厌：“今日相见，还真是缘分，只可惜马上要离开京都了，不知道下次跟郡主相见会是何时，今日可否有这个荣幸请郡主喝一杯茶？” 崔安如也没有矫情，直接说道：“你没有。” 第249章 哪来的脸 万俟百里没有想到崔安如会如此直接，这样的拒绝没有给他留一点面子。 温如风在后面笑了，这个回答，果然像是崔安如的风格。 陆景尧觉得崔安如的答案确实给大夏提气，不过他倒是有些期待，这两个人能坐下来，让崔安如再直言不讳地怼百里皇子一顿。 “不知道郡主可有时间，赏脸小坐一会。” 陆景尧的话，让温如风都有些意外。 这个环节，不该存在。 “三皇子……”他想提醒什么。 却听到崔安如已经开口：“抱歉了三皇子殿下，臣女并不方便。” 陆景尧有些尴尬在，自己这个大夏皇子也不行么？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耽误郡主的时间了。” 他没有恼羞成怒，毕竟基本的涵养还在那里。 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不过能够调整。毕竟崔安如如今的情况特殊，她看不惯任何人，都在情理之中。 崔安如离开之后，他们三人还是站在那里看着。 “三皇子，你们大夏这位安国郡主，实在是有个性……”万俟百里说道。 “是啊，将门之后，自然是有风骨。” 陆景尧心中还没有完全平复，只能接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万俟百里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终于说了一句：“如此说来，若是我和安国郡主这门亲事能成，我们大庆跟大夏之间的友好关系，应该可以更加长久……毕竟本皇子从来不认为和离过的女子跟别人相比有什么不足，本皇子愿意给她一个皇子正妃的位置……” 这句话，路过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他们都蒙了，大庆的这位三皇子，想要娶崔安如？ 这些年镇国公父子在边关，才阻止了一直蠢蠢欲动要进入大夏的庆国军队，这门亲事一听就不靠谱。 可是万俟百里那个认真的样子，一时之间就连陆景尧都蒙了。 温如风这么冷静的人，都已经感觉到万俟百里的坚定。 看来这位百里皇子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这个想法也不像是临时起意。 “三皇子的话，还是不要乱说，毕竟事关安国郡主的名誉……” 陆景尧说了一句之后，万俟百里却没有太放在心上。 “三皇子放心，我这个了虽然没有什么建树，而且在大庆朝堂上也算不上什么真正重要的人物，可是跟大夏之间的和亲，肯定不敢随口乱说……” 温如风听了之后，更加讨厌这个万俟百里。 不过他并没有用那种最荒唐的方式帮忙，比如说他才是会跟崔安如有婚约的人。 他知道，那样解决问题简单，却后患无穷。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趁人之危的人。 上次他和妹妹去道歉，崔安如对他们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他肯定不会自作多情，用那么极端的方式自以为好心地帮倒忙。 “百里皇子当着这么多人跟前说，已经算是在给安国郡主施压了，她如今还在孝期，百里皇子如果尊重她的话，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事……” 温如风的话，似乎没有说服万俟百里 他表情轻松地说道：“温公子，你应该是不懂我的意思，我不想逼迫她，不过我有诚意……而且我从来没有觉得她父兄不在了，她在守孝，该成为她的牢笼……她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且我们可以先定下来亲事，等她孝期结束我再来迎接……” 他这莫名其妙的执着，让人听着就膈应。 这么重要的事，不跟皇上说，不让公孙赫上书给朝廷，反而自己来到大街上说，还伪装得诚意满满。 这个人，还真的是不招人待见。 “百里皇子好像是没有听懂如风的意思，安国郡主自然有自己的风骨，而且她是镇国公留下的女儿，这些年镇国公父子一直镇守边关，就是在跟大庆对峙，若是让郡主嫁过去，那将来她要怎么面对大庆的百姓们？百里皇子就敢保证，大庆所有的人，没有一边害怕镇国公，一边恨他的么？” 陆景尧总算是找到了状态，知道该怎么维持自己的人设。 万俟百里并不是很放在心里，反正他只是说出来，成功了更好，不成功他也不会吃亏。 从头到尾，他也没有付出什么。 “三皇子不用担心，这也是我这段时间深思熟虑的结果，毕竟我们大庆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横诚意，原本也是奔着和亲而来，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差错，也是顺着皇上的意思，签订了要把边关六座城池交给大夏的协议。三皇子也该明白，往往复杂的问题，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办法就能解决……和亲，其实还是最稳妥的方式。” 陆景尧被他说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了。 温如风直接说道：“和亲的话，安国郡主也不会是那个最终人选……如今镇国公父子不在了，她就是边关将士们的一个念想，若是知道她被嫁到了大庆，这些年他们的努力算什么？” 万俟百里很轻松地就回答了一句：“当然是算他们的功劳啊，他们守在边关难道不是为了大夏的安定？如今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他们有什么不高兴的？” 他的话，让温如风都觉得没有办法沟通。 他们正在说着，从不远处又走来一个人。 陆景尧定睛一看，竟然是翊王陆景琛。 “堂兄……” 他赶紧行礼，表情恭敬。 温如风也是一样，这位王爷最近各种事好像都能赶上。 万俟百里则是礼貌性的问好，看上去真诚的笑容其实没有什么情绪价值。 “刚刚你们在争论什么？” 陆景琛没有笑容，直接就耷拉着脸问道。 陆景尧和温如风都感觉到了压迫，万俟百里就更加不用说了。 “是我想着若是有着荣幸能够迎娶安国郡主……” 他的语气已经没有刚刚那样坚定，陆景琛直接给他打断。 “你拿什么换这个荣幸，拿命么？” “水土不服病了几天，是不是脑子也坏了，怎么敢提出这种想法？” “这么喜欢和亲，又不敢送个真公主过来，不如把你母妃送过来吧，安国郡主你也敢想，谁给你的脸？” 第250章 王爷之怒 陆景琛的话，让万俟百里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承认，自己不是对手。 尤其是刚刚陆景琛竟然提到了自己的母妃…… “翊王殿下，为什么你要拿我的母妃开这种玩笑？” 陆景琛说道：“你母妃算什么东西？在大庆这么多年，除了生下你这个弄虚作假的笑面狐狸，到处惹人讨厌还有什么贡献？安国郡主满门忠烈，即便是早逝的镇国公夫人都为国为民做出过巨大贡献，你敢当街拿安国郡主的婚事调侃，还把这个当成玩笑一般随口就说，温大公子没有直接打你，是身份不够，三皇子没有直接骂你已经让本王失望，你再多说一个字，看我敢不敢当街打你，大不了我们大夏和大庆再打一场。” 这段话不仅是万俟百里，就连陆景尧都蒙了。 怎么自己也被连累了？ 他这几次被陆景琛讽刺，都不是因为多做了什么，而是没有做什么…… 温如风却心服口服，翊王刚刚的样子实在是鼓舞士气。 不过他也有些担心，若是有心之人告到了皇上那里，收起翊王还想打仗的事，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罪过。 “本王在此警告你，万俟百里，我们大夏和大庆之间这个和平的状态，是我们大夏打了胜仗，你们大庆求和得来，你们大庆带着假公主前来的时候，我们都有理由直接杀了你，继续战争。” “我们大夏已经仁至义尽，不要给脸不要脸，还一直试探。” “安国郡主绝对不会成为和亲的工具，更不会嫁到大庆去，还有几日你就要离开京都，那就给本王老实一点，不要在本王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安国郡主！” 陆景琛的话，让附近的百姓们听了之后浑身充满了力量。 万俟百里的脸已经黑透了，来到大夏这么久，这是最为憋屈的一天。 温如风看到陆景琛那个激动的样子，心中也在想着，看样子这位翊王是真的对安国郡主有意。 刚刚那个斥责的样子，不仅是在维护大夏的体面，也是在维护自己的心上人。 “三皇子，带着这位大庆三皇子去别处转转吧，不要在我跟前晃荡，什么东西。” 万俟百里标准的假笑已经被击碎，他觉得自己的腮帮子已经麻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还好陆景尧没有落井下石，很是痛快的就把他拉走了。 当崔安如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有言官告到了皇上那里，陆景琛被皇上急召入宫了。 “翊王殿下这次仗义执言，真是酣畅淋漓……”丹青还在那里夸奖。 丹朱已经看出了事情不妥当的一面。 “王爷这样当街议论两国和谈的事，还拿重新开战的事威胁大庆三皇子，只怕皇上不会轻易原谅。” 丹青有些不服气：“王爷并没有说错，他们大庆本来就是战败了，舔着脸来求和，而且带着假公主意图动摇我们大夏军心，这种方式明显就是不死心，缓兵之计而已。将来我们和大庆之间，肯定还会再战。” 丹朱没有否认，同时也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若是真的因为这个导致两国战火再起，那必然是大罪……” 丹青想了想，还是没有办法反驳。 崔安如心中也是震惊，想不到陆景琛为了维护自己，当街说出这么惊天的言论。 这种安全感，从前只有父亲和哥哥给过。 “我们还是等丹白的消息吧，在这里一顿分析也没有什么用。”丹玄说了一句。 丹青没有反对，丹朱只是叹了口气。 此时的御书房，皇上表情格外严肃，今日这件事，他确实没有想到。 陆景琛当街说出两国再战的话，这种事传出大夏，到了大庆那边，不知道对方要怎么想。 言官上疏给他的时候，他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他赶忙召了六部尚书，还有温继礼入宫，几个言官也在，最重要的就是陆景琛。 陆景荣和陆景尧也来了，甚至身份还不够高的温如风都来了。 这样的阵仗，已经让人感觉到压迫感。 皇上的表情一直很阴沉，看得出来他在压抑自己。 陆景琛跟他就是鲜明对比，一脸的轻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刚刚做了什么好事获得了表扬。 温继礼心情复杂，他看着陆景琛的时候，想起皇上亲自审案的时候，陆景琛对林家的步步紧逼，最后还放走了季月母子。 若是放在过去，他定然是恨意满满。 如今不知道为何，他也讨厌陆景琛，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顾一切的要把他拉下水，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温如风的表情反而淡定，跟他父亲不同。 他父亲在权衡，他心中却早有成算。 “翊王，今日在街上，你可曾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不惧再和大庆一战的话？” 皇上压着性子，尽量平和的语气。 旁边的几个言官似乎已经开始酝酿情绪，一会一定要好好拱火。 李存忠作为礼部尚书，也是皇后的哥哥，也想着掺和一下，他心中格外得意，今日不是自己陪着那个万俟百里出去。 只要事情没有办法扯到自己头上，他自然是乐意看别人的笑话，必要的时候也帮着踩一脚。 陆景琛躬身施礼，说道：“臣的原话是，大庆若是还敢多说一个侮辱大夏的字，大夏不惧和大庆再打一场，事到如今，让臣重新选择，还是这句话。” 这是一个言官上前：“翊王殿下这是推卸责任，臣已经问过了当时的情况，王爷不过是为了帮安国郡主出气，因为百里皇子跟三皇子说了一句，若是能够迎娶安国郡主回去，定然能够稳固两国之间的关系。” 另外一个言官也站了出来：“臣查明的情况，也是如此，百里皇子和安国郡主年龄合适，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安国郡主尚在孝期，不得成行，即便她是镇国公之女，朝廷有其他考量，不能让她嫁到大庆去，王爷也不该说出那种话。” 陆景琛直接走到了那两个言官跟前，轻蔑地问道：“二位大人，家中女人都死光了？” 第251章 言官无耻 这样惊人的话，让那两位言官直接蒙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景琛。 “怎么，没有听懂本王的话？你们家人的女人若是没有死光，怎么不知道女子的名声不能随意折辱，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保护好家中女子，安国郡主的父兄都在边关战死，一生戎马，如今只有这样一个孤女，你们不想着保护她，反而想着把她和亲嫁出去再换取一副根本就没有兑现的保障，你们怎么配站在朝堂之上？” “本王如今很想知道，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什么畜生的肚子里去了？当了言官就非要在各种事情上找点毛病，不然就显得自己没有存在感，在自己能力和职权范围内尽最大可能给别人找麻烦，不然就显不出你们长嘴了是么？” 这两段话实在是太狠，一般人肯定是不敢说。 那两位言官自然是不服气。 “王爷，下官知道安国郡主是医仙弟子，要给王爷治病，三年孝期，到时候王爷也就痊愈了，不用担心安国郡主会提前离开……” “没错，王爷即便是对安国郡主有什么心思，她一个和离过的女子，难道能当王妃不成？” “哎呦……” 两人说完各自的屁话，迎接他们的就是陆景琛的巴掌。 陆景琛没有太大力气，毕竟身体底子没有那么好。 那两个大人却好像是差点被人打死一样，捂着脸一直哼哼。 “王爷这是何意？” “没错，下官只不过是在尽职尽责……” 皇上闭上眼睛，真是烦死了。 “肃静！” 他摔了手里的杯子，关键时刻还是这东西好用。 吴公公直接跪下，带头说道：“皇上息怒……” 众人也赶紧跪下去，跟着一起说。 只有陆景琛，小心地蹲下去，抓起了最大的一块碎片。 “王爷小心些，不要扎伤了手……”吴公公又担心地说了一句。 “你随他吧，看他那个混不吝的样子！” 皇上的语气明显还在气头上，不过还是有长辈对晚辈的无奈。 吴公公也是知道这样，刚刚才敢出言提醒。 “没事，只不过可惜了这么好的物件儿……” 陆景琛的情绪很稳定，仿佛刚刚那样刺激两位言官的并不是他。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直起身，看着皇上。 “皇上，臣并不认为自己有罪。” 皇上已经尽量在隐忍了，这个臭小子是真的能装啊。 果然，陆景琛的话再次惹怒了言官，他们再次开口：“在皇上面前，还敢随意伸手打人，简直是没有规矩……” “岂止如此，王爷这段时间的行为简直是有辱皇室。” “强行分家，把太妃娘娘和先王爷的血脉赶出府，实在是让人不理解。” “当街为了维护一个女子，得罪另一国皇子，并且放言发动战争，这种话传出去定然会让民心动荡……难道我们大夏的军队，是为了一个女子而战？”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王爷一定要用最糟糕的？” 言官七嘴八舌，陆景琛气定神闲，皇上焦头烂额。 “你们能不能把嘴闭上？说来说去就在那里强调翊王殿下不该说那句话，那我想请问，若是你们该怎么说？” 孟青麟看不下去了，作为六部尚书之首，他原本也是看不惯这些所谓的言官。 言官们果然停了，皇上也难得清净下来。 吴公公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他不是没有看温继礼的方向，不过温继礼有些心不在焉，明显是这两天的事情太多，估计精神有些不济。 听到舅兄开口，言辞又如此激烈，温继礼这才清醒过来。 他观察了一下皇上的脸色，再看看陆景琛那个气势。 其实今日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明白，皇上并不反对陆景琛说了那个话，毕竟大国的威严还是需要维护，只不过最近陆景琛实在是太冒头了，要给他一点警告，让他收敛一些。 而且今日陆景琛的话，也确实让人觉得他是为了崔安如。 把大国尊严跟一个女子联系在一起，皇上也许觉得会被人诟病。 言官们被孟青麟的话弄得措手不及，他们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刚刚不是很能说么？如今让你们说，你们怎么不说了？整天就知道挑毛病，自己一点示范的作用都没有，你们怎么不说说自己吃空饷，没有给朝廷带来任何正向的带动？” 孟青麟的话一旦说开，还有些拦不住的意思。 皇上听着都有些紧张，这个家伙不是要废了这些言官的职位吧？ 礼部尚书，年底考核的时候，多少官员在他那里鬼哭狼嚎的，这些言官并不是没有耳闻。 吴公公看到言官们那个规矩的样子，想着他们刚刚好像要蹦起来咬陆景琛的样子，简直好笑。 “今日在场的人不是还有三皇子和温员外郎么，你们又是询问又是探访了，如今就有亲身经历的人在此，就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着皇上问话，你们是瞎么？” 孟青麟今日也是杀气腾腾，完全没有给那几个言官留面子。 皇上听着都有些茫然，这些年虽然也能感觉到孟青麟脾气不好，如此不给人留情面真的是第一次。 看来今天的事，是真的让孟青麟弄了怒。 他想着总不能让言官过于下不来台，就开口说道：“既然当时景尧和小温卿都在，不如问问他们吧。” 皇上的话，总算是让言官们松了口气。 陆景尧压力比较大，他还没有弄清楚皇上的态度，不知道该怎么偏向。 温如风见他沉默的时间比较长，就主动开口。 “回皇上的话，当时确实是百里皇子口无遮拦，表面上是在对安国郡主表达倾慕，其实是故意污蔑安国郡主的名声，有了这件事，将来安国郡主几乎没有办法再跟别人议亲。而且安国郡主是镇国公的孤女，之前皇上已经说过，绝对不会让她出去和亲，百里皇子仍旧当街这样说，就是没有把大夏放在眼里，臣没有第一时间指出他的错误并且严厉谴责，确实是臣失职……” 第252章 他们该死 温如风的话，已经直接表态支持陆景琛。 刚刚没有开口的陆景尧又蒙了，温家人这样不慎重么？ 就连温继礼本人都有些惊呆了，儿子这是在帮翊王？帮了翊王，就相当于帮了崔安如。 他心里其实也在纠结，翊王逼着林家最后做出那样的选择，没有办法对季月母子问责，独自忍受无边的痛苦。 作为当朝丞相，他也知道国体不容置疑。 这个百里皇子说话确实已经过分，即便是直接驱逐，也是合情合理。 “启禀皇上，臣也认为这个百里皇子若是真的说了这样的话，已经是在侮辱我们整个大夏，绝对不能姑息，更不能为了给他挽回面子，就处罚翊王，反而要有所褒奖。” 他终于还是开口了，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 言官们当时就更加傻眼了，想不到温丞相竟然会这样表态。 皇上听到这里，心中也已经有底。 只要温继礼支持，这件事就很好往下面解决，毕竟这是文官之首。 而且经过林家的事，其实陆景琛和温家也是有些私怨的，他还是能够毅然决然地站在陆景琛这一边，足见这件事他做得确实得人心。 “皇上，臣并不是认为翊王殿下维护国体有错，而是觉得他在维护国体的过程中，用词不当，把两国战事直接摆出来当成筹码来说，未经过任何人允许，他没有这个权利。若是两国之间的战事真的重新燃起，势必会让边关的百姓再次受到战火牵连，而且战事一起，劳民伤财。” 言官的狡辩，也是很快就跟上了。 “没错，翊王殿下越俎代庖，打不打并不是他说了算，他竟然当街跟大庆皇族直接探讨这样的事，若是真的追究起来，甚至可以说他意图行使皇上才有的权利，属于谋反了。” 陆景琛看着那些言官，真是觉得羞耻。 他满脸嘲讽地看着皇上，果然，皇上脸上也不好看。 这几个人为了让翊王付出代价，这个理由实在是过于离谱。 “皇上，臣有个请求。” 孟青麟再次站了出来，声音洪亮。 皇上问道：“孟尚书只管说。” “皇上，臣请求将刚刚说翊王殿下意图谋反的人拖出去斩首示众，真是妖言惑众，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当言官的初衷，是为了鞭策群臣戒骄戒躁，而不是整日挖空心思地寻找群臣的错处，没有错处硬是凭借他们一条烂舌头创造错处，翊王殿下当街的言论，百姓们也受到了鼓舞，大大增强了我们大夏的士气，他们竟然敢说翊王是在谋反，这种人就是想要让我们大夏的人都不敢说话，不敢反抗，不敢有血性。” “这种人意图动摇我们大夏的国本，罪大恶极，其心可诛。” “若是这种人不除，为官者有言不敢发，为民者有冤不敢伸，长此以往，大夏朝堂就会被这些无耻小人占领，只能听到他们的言论，完全听不到其他……” 刚刚说话的言官蒙了，他也知道害怕了。 陆景琛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份，直接帮自己说公道话。 “皇上，如此言官，已经明目张胆地挑拨臣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臣建议还是暂时收监审问，到底是不是大庆派来的奸细，一心只把万俟百里当成他的主子，不然今日臣挫了万俟百里的锐气，为何他们在这里狺狺犬吠，集体跳脚。” “言官应该正直，而不是忠奸不分，一心只想着痛快自己那张嘴，什么人都敢诋毁，既然皇上给了他们如此特殊的权利，他们就该合理约束自己，不是沾沾自喜，把这个当成是针对别人的工具。” “他们也有脸说臣是谋反，他们这种妄图左右朝政的人才是真正的谋反，其罪当诛九族！” 陆景琛的话说完，有个言官顶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知罪，臣有罪啊！” 有了这第一个，马上就有第二个。 最后他们都跪了下来，表情格外担忧。 这个局面让皇上不太高兴，这就是他选拔出来的言官的风骨？ “你们实在是让朕失望……”皇上的话，让他们几个听着更加毛骨悚然，还以为自己真的没有救了。 皇上叹了口气，又冷哼了一句。 “方才孟尚书的话，还有翊王殿下的话，你们可听清了？” 皇上的问话，让言官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臣听清了，铭记于心……” “臣也是……” 言官们都服软之后，皇上顺势说道：“日后要学会知道轻重，用词更是要慎重，不然将来再有这样的错误，朕定然不饶恕……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次他不想给言官们任何处罚。 孟青麟对此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再进言。 温继礼看到舅兄心情不好，就说了一句：“皇上，几位大人虽然罪不至死，不过确实是有些过于吹毛求疵，对于官员们的积极性有很大影响，臣建议应该适当的处罚。” 皇上听到他都这样开口了，再看看脸色难看的孟青麟，还有早知如此的陆景琛，甚至还有那边明哲保身的几位尚书，心中明白今日不处罚这几个言官，确实是难以服众。 “丞相所言极是，就罚你们几人半年俸禄——” 皇上没有说完，陆景琛插了一句：“皇上，几位大人原本俸禄就不多，言官要监督官员们的贪腐，自然是要以身作则，所以半年俸禄应该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说不定还要因此怨恨臣，不如臣提个建议，不需要几位大人的俸禄，他们已经知错，那就给臣公开道歉即可。” 皇上一愣，问道：“公开道歉？” “不错，几位大人应当公开自己因为什么言论遭到了惩罚，也是给自己一个教训，将来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更是要让百官明白，言官有时也会犯错，大家做事的时候，不要畏首畏尾，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总有人支持。” 为首的一个言官似乎反应过来了：“若是公开道歉，我们不是都要被百姓骂死了？” 第253章 皇上心思 陆景琛表情阴沉，问了他们一句：“原来各位大人知道自己的言行会被百姓骂吧，让你们当言官监督百官，是为了顺应民心，你们却整日说一些明知道百姓会骂你们的话，那就是明知故犯，应该罪加一等，原本本王也想这次饶过你们，给你们一次机会，奈何你们是真的让人失望。” 言官再次流汗，他们不小心说了心里话。 陆景琛又给皇上施礼，说道：“皇上，既然几位大人已经承认他们就是没事找事，故意罗织罪名，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皇上也是有些无奈，刚刚已经尽量在保那几位言官了。 没想到他们如此不争气，就一个道歉就接受不了。 不过他也容易理解，毕竟公开道歉之后，百姓们都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肯定会有铺天盖地的谩骂。 说不定他们的家人也都会受到牵连。 有时候嘴贱，确实会付出代价。 他忍着叹气的冲动，看着那几个言官。 “翊王殿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皇上的话，让几位言官明白了此时已经没有办法让他们全身而退。 “或者，”陆景尧抢过来说道，“请文武百官一起参考一下，明日早朝上，大家到齐，只要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不需要道歉，认为臣有罪，那臣自然愿意接受惩罚。” 几位言官听完了之后还是没有信心，他们怎么会不清楚，其实翊王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帮大夏挽回名誉，而这几位言官是在找他的麻烦。 文武百官也有很多人早就被他们得罪过了，肯定不会帮着他们。 看到他们一脸为难的样子，陆景琛说道：“怎么，不敢？” 言官们没敢说话，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明知道对自己不利。 “这件事还是低调处理吧，如果上了朝堂，总会传出去，到时候也会让大庆那位百里皇子知道，翊王殿下刚刚挫伤了他的锐气，既然我们大夏是胜者，就没有必要低头给他道歉。” 温继礼再次开口，让几位言官看到了希望。 皇上对表情也缓和下来，毕竟一次性处理这么多人，而且按照陆景琛的严厉处理的话，确实会有损自己的威望。 毕竟这些言官是自己选出来的，平时他也会询问这些言官的意见。 “丞相所言确实有道理，不知道依照你的意思，应该如何解决？” 温继礼知道，皇上既然说了这个话，就是让他按照刚才的方向简单教训一下几位大人。 他说道：“几位大人不知道变通，也未能从百姓的角度出发看待事情，确实该罚，不如就罚他们深入民间一个月，观察百姓的生活，更加近距离地明察暗访，知道一些官员的风评，不但能够弥补他们如今的不足，也能更好地发挥他们的作用。” 陆景琛对这样的做法，其实嗤之以鼻。 这些人若是真的能够扎根百姓，时刻想着百姓的需要，就不会有刚刚那样荒唐的言论。 他们是为了皇上服务，说的也是皇上想要听的话。 从始至终，他都明白。 只不过今日皇上如此保护这几个言官，确实是贻笑大方了。 他没有再说话，任凭他们自己找台阶自己下。 孟青麟也已经明白皇上的意图，直接也不说话了。 反正已经给了那几个言官一个下马威，下次他们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辞。 当言官开始注意言辞，他们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李存忠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就说了一句：“温丞相说得不错，几位大人虽然言辞有失，也是因为没有从百姓的视角考虑问题，没有设身处地地为百姓着想，其实心思还是好的……不如就按照丞相大人说的办，一举两得。” 陆景琛还是懒得说话，他没有当众再次反驳已经算是给皇上面子，让他一起捧臭脚，那是绝对不能够。 其他几位大臣此时也有了参与感，纷纷表示同意。 这个结果跟陆景琛预想的一样，好在他有自己的安排。 他没有指望皇上能够帮他主持公道，就像是这么多年，他没有指望皇上帮他寻找名医，帮他制约刘太妃，帮他惩罚陆景霖一样。 他没有再发表任何言论，也没有表示委屈，结果已经摆在眼前，委屈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最终，皇上果然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温继礼的请求，罚那几个言官深入民间两个月，这两个月就不要上朝了，两个月之后，每个人都要写好在民间是所见所闻，总结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不过他们不该只在京都，而是要分散到附近州府去。 陆景琛看着皇上和温继礼之间的眼神互动，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提前设定好的。 只不过这个机会，更加合适。 “皇上，臣有些撑不住了，这两日刚刚换药，身体有些吃不消……若是臣没有什么责任，那臣可否先告退？” 皇上也知道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有些失望想要提前离开了。 “今日的事情，确实是委屈你了，你先去吧。回头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让人来取。” “不用了，郡主那里一切都有，只要皇上约束好这几条老狗，不要动不动就拿郡主的名誉开玩笑就行……” 陆景琛的话，让皇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老狗，也包括自己么？ 那几个言官老实多了，不敢跟陆景琛直接交锋，他想说什么就说吧。 陆景琛没有继续停留，给皇上施礼之后就离开了。 孟青麟心中多少有些同情这位翊王。 他是个王爷，皇上却任由这些言官用三寸不烂之舌抹黑他的名声，为国争光的事，硬是说成了谋反…… 皇上最后这个处理的态度，翊王没有火气那才奇怪。 虽然平日里翊王行事风格跟别人不同，可是从来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欺负过什么人。 皇上再怎么对先翊王和太后娘娘不满，也不敢迁怒在如今这位年轻翊王的身上，毕竟他是九死一生挺过来的，这些年也是看遍了人情冷暖。 皇家的事，他没有办法插嘴。 他又看了一眼温继礼，跟陆景琛有同样的想法，这个处理的办法，不像是惩罚，反而像是他和皇上商量过后更加严密的监视官员的办法。 温继礼啊温继礼，你就是靠着这个当的丞相？ 第254章 驸马之位 温继礼感觉到孟青麟在看着自己，甚至有些嘲讽，却没有办法辩解什么。 几个言官的前途算是保住了，他们被皇上下令出去等着。 几位尚书看到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也就告退了。 反而是陆景荣，从进入书房一直到结束，一句话都没有说。 如今没有什么人了，皇上才问了一句：“老二一句话都没有说，是在考虑别的事情么？” 陆景荣很是聪明地说道：“儿臣知道父皇一定会征求丞相大人的意见，也想听丞相大人说完之后再说，没想到丞相大人的想法，跟父皇一拍即合。儿臣想着，这样解决确实最好，若是大张旗鼓地惩罚那些言官，将来他们可能就不敢仗义执言了，不过这次他们也确实需要惩罚。” “儿臣经验不足，对于这种事情该怎么恩威并施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丞相大人说过之后，瞬间通透。” 陆景尧听着二哥说这些话，总觉得他不是真心夸奖。 可是，又挑不出任何毛病。 皇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终于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有话跟温丞相和小温卿说……” 温如风愣住了，没有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 不是有父亲一个人就行了么？毕竟自己是帮着翊王说话的，只有父亲是从皇上那个所谓的大局观出发。 不过他没有办法拒绝，还是很听话地留了下来。 陆景尧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温如风一眼。 他真的很好奇，父皇想要跟温如风说什么。 其他人都散了之后，皇上看着温如风。 “如风，这里没有别人，朕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不称呼你别的了……我们之间虽然是君臣，不过朕跟你父亲从小就在一处读书，彼此了解，心意相合，也参与了彼此的很多事，这些年你父亲帮了朕很多，朕一向倚重。” “这些年，眼看着你成长，朕也觉得欣慰，当年虽然让你当了老三的伴读，并不是一定要让你扶持老三。” “如今你已经在朝为官，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刚刚那件事，其实朕知道，你和景琛一样，心中未必服气，不过很多事，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 “朕可以从重处罚那些言官，可是这样对景琛不会有什么帮助，说不定会给他树敌，而且朝廷也会没有人敢说话，毕竟关注的并不是他们说了什么，而是他们了因为说话被惩罚……” 皇上的解释，让温如风更加迷茫，这些话为什么要跟自己说？ 他看了温继礼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好像是有些忐忑。 他有些预感，父亲和皇上之间，说不定商量好了什么事，只是没有告诉自己。 “你妹妹马上就要跟二皇子成亲，到时候你们温家就跟两位皇子同时有了关系，你是老三的伴读，是老二的舅兄，局势总会变得不一样。” “朕想着，皇后那边，让你成为她的女婿，这样三位皇子那里，你们温家总能做到一个平衡，将来不管朕想要把皇位传给什么人，你们温家都能顺理成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如今在朕没有决定之前，你们也能很好地平衡这三方的关系……” 温如风心中有些茫然，这个结果，其实他们之前也在担心。 三公主陆倾城，皇后嫡女，大皇子嫡妹。 若是娶了她，确实跟三位皇子都扯上关系了。 只不过陆倾城这个人，他是真的不喜欢。 猖狂做作，心胸狭窄。 他没有回答，皇上看着他的表情，大概也知道他不太愿意。 “朕知道，这门亲事对你来说，确实是有些突然。不过嫡公主的地位你也应该明白，能够娶她的人，必然是要有足够的家世和能力。” 温如风听了之后，心中的苦涩开始上涨。 娶了公主，他的仕途会飞升，同时也就有了瓶颈。 驸马的官职终生不会有太大建树，这个是定律。 他自认为有能力有热情靠着自己的实力爬上去，而不是靠着驸马这个身份。 他的婚事，孟氏已经在帮他张罗，就是担心皇上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如今看来，母亲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臣能够蒙皇上看中，心中着实感激，不过臣对公主并无非分之想，而且家中母亲已经在帮臣议亲，还请皇上另选他人……朝中才俊众多，高门子弟一多如牛毛，总有人能够让皇后娘娘满意……” 他的拒绝，没有拖拉，简单直接。 皇上听得懂，似乎也有这心理准备。 “跟你父亲说的一样，他也预料到你会有这样的反应，你父亲的想法是兄妹两人同时跟皇室的人成亲，确实是不太妥当，温家会被架在火上烤，这个问题朕也慎重地考虑过了。” “朕也需要再考虑一下，尽量有一个完美的解决，如今你父亲太过于繁忙，不管是朝中的事，还是林家的事，他总要操持，你作为温家下一代，就该承担起剩下的责任，不能把一切压力都交给你父亲。” 温如风明白，这是皇上在帮父亲说话，也是在给父亲施恩。 当着父亲的面前说他的好话，敲打自己要帮助父亲，这个已经很明显了。 “臣知道，谨遵皇上教诲。” “你跟着老三这么多年了，朕有个问题很想问你，若是将来让他当上皇帝，他会是个明君么？” 温继礼都跟着紧张了，这个问题确实过于严肃正经。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而且事关陆景尧的前程。 温如风稍作思考，说道：“三皇子为人谨慎，这些年在朝政上也算是小有成就，不过他能不能有那个机会，这个臣从来没有想过，臣没有办法给皇上代劳……皇上觉得自己的江山给哪个儿子合适，那是皇上的事，臣只知道，将来任何人当了皇帝，只要是符合皇上的授意，臣就应当尽心尽力辅佐。这些年臣从来没有因为是三皇子的伴读，就对大皇子和二皇子有任何偏见，所以皇上这个问题，臣没有办法回答。” 第255章 正人君子 温如风的回答，简直是无懈可击。 温继礼紧张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他对这个儿子一向是满意的，从小无论是课业还是待人接物，都没有出现过问题，除了跟贺老夫人那边的称呼，无论自己私下里纠正多少次，他都坚持按照孟氏的教导，从来不肯称呼一声祖母。 这个他后来已经不强求了，反正孩子没有长歪就行了。 这段时间的温家内部也有一些矛盾，他心里清楚，这个儿子对自己同样失望，也有一些事想说。 “不错，孺子可教，温卿，你这个儿子确实优秀，让他当驸马，确实是限制了他的发展……” 皇上的话，让温如风稍微松了口气。 结果皇上下面的话，让他再次紧张起来。 “如风，你觉得安国郡主如何？虽然她如今是和离过的人，不过仍旧是完璧之身，而且有镇国公府的名声在，若是你们结缘，将来也是一段佳话，对你的官声也有帮助。” 皇上的角度，让温如风有些膈应。 他对崔安如没有任何反感，甚至在得知当年母亲想过帮自己求亲，却被婉拒的事耿耿于怀。 若是他跟崔安如在一起，他保证会保护她，不让她再经历那些欺辱。 他从来不想彰显自己的名声，尤其是通过崔安如的婚事。 因为崔安如是孤女，而且守着一个空壳的镇国公府，自己作为温家嫡子，又是朝廷正在上升期的青年才俊，能够娶一个和离过的孤女入门，是对崔安如最大的安慰，也是帮温家挣得好感。 只不过他不想借助这种办法，尤其是宫中的压力，把安国郡主跟自己绑在一起。 安国郡主是经历过一次人情冷暖之人，总会希望自己的第二次婚姻是精心挑选，是个情投意合之人。 所以，他需要给安国郡主时间，让她自己寻觅，若是将来他们之间的交集足够，而且安国郡主也能认可他这个人，再考虑这些问题不迟。 他心中总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若是没有办法跟崔安如在一起，他甚至想要把崔安如当成妹妹。 若崔安如是她的妹妹，他会如同保护温如雪一样保护她。 “皇上，安国郡主情况特殊，是镇国公留下的掌上明珠，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需要时间调整，而且如今是孝期，不该用婚事来扰乱她的心……若是郡主真的对臣有意，臣自然觉得荣幸，可是郡主若是心中另有所属，臣决不能夺人所好，强人所难，该让郡主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这个是臣能够给镇国公父子和郡主本人最大的尊重。” 这个话说得格外翩翩公子，皇上点头表示满意，温继礼也觉得就当如此。 “也罢，既然你都不太满意，那朕再想想，你先回去吧，朕还有话要同你父亲说。” 温如风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臣告退……” 书房更加空荡荡，气氛也变得跟刚才不同了。 皇上沉默了一会，对温继礼说道：“还好，刚刚有你在，不但保住了几个言官，还能顺便让朕之前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这一招用得实在是高明。” 温继礼不敢居功，说道：“皇上能够马上体察，并且紧密地配合，才是这次成功的关键。” “我们两个之间就不用在这里划分功劳了，刚刚你也看到了翊王的态度，这些年朕其实没少帮忙，为了让他多感激母后，才推说都是母后在忙前忙后，他心里对朕有所抱怨，倒也不奇怪。” 皇上的话，让吴公公把头埋得更低了。 温继礼也有些尴尬，这些问题，这些年他总是在经历。 “翊王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将来总会明白，他就是经历太少了。” 没办法，他只能顺着皇上来说。 “确实，该有个人帮他经历经历了……依你之见，他若是跟安国郡主在一起，会有好结果么？” 皇上大概也是听说过民间的一些说法。 温继礼想了想，把这两个人彻底绑在一起，确实不太好对付。 “未必……刚刚如风也说过，如今安国郡主还在孝期，不宜议亲……而且翊王殿下身子还没有大好，如今尚在恢复期，并不着急……外面关于两人的风言风语本来就不少，为了保护郡主的名誉，这件事也该从长计议……” 皇上点了点头，开始了闲聊模式。 “这几日辛苦你了，林家的事，朕尽力了……” 这句话让温继礼也有些感慨，当日的情况他已经亲眼看到了。 陆景琛步步紧逼，崔安如始终蓄势待发，若是皇上真的偏向林家，只怕他们两人当着百姓的跟前，什么话都敢说。 “臣都明白，是他们自己做了让人失望的事……”温继礼很是顺从的说道。 皇上点头：“你明白朕的苦心就好，有些事不能强求，日后你也该约束一下家人，让他们行事不要如同过去那样鲁莽，尤其是你那个外甥女。她的情况你应该明白，本来就是安国郡主的眼中钉，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皇上都这样说了，温继礼自然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赶紧说道：“臣谨遵圣谕……” “接连失去外孙和女婿，太师的身子还好吧？” 皇上继续放低身段，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多谢皇上挂念，之前用了医仙的药，如今身子康健，这几次都没有犯病……”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安国郡主对温家并没有包藏祸心，不然那些药她随时可以调包……” 温继礼却说道：“毕竟事关她师傅的生育，她纵然有这个心思，也应该没有这个胆量……医仙弟子的名号，可以帮她聚拢更多人脉，一技之长将来是可以换来更多资源的……若是她坏了医仙的好事，将来医仙自然会跟她算账……” 吴公公轻轻抬头，温丞相这个理论，让他都惊叹了。 感恩崔安如，就这么难么？ 皇上听了之后，也是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温卿说的也是……” 第256章 哪有真心 吴公公彻底没有话说了，看来温丞相根本没想承认安国军郡主帮忙保管那些名贵药丸的功劳，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 “当日她公开那些药丸的来处，以及医仙为什么要帮着温家的时候，说得已经足够清楚。那是之前臣的先母和妹妹的恩情换来的……” 温继礼说起先母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太自然。 不知道是不想承认，还是他已经意识到，他已经没有资格叫芮逐仙一声母亲。 皇上这次没有点头，而是用另外一种眼神看着他。 温继礼并没有察觉，仍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理由之中。 “朕感觉如风这个孩子，实在是聪明，他明显已经感觉到了这次言官的事情，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之前就有打算……朕能用婚事让他意识到危险，让他明白自己的命运还是跟温家息息相关，却不能真的用这种办法毁了他，尤其是跟安国郡主联姻，估计温太师和老夫人都不会高兴。” 皇上这个算是提醒温继礼，要想些别的办法对待温如风了。 听到这里，温继礼叹了口气，说道：“臣何尝不知，不过这段时间他们兄妹两人都对臣表现得很是疏离，让臣没有办法多说什么……想要指责，找不到他们的错误，想要亲近，他们不给机会，就连夫人都跟过去不同了。” 皇上看了吴公公一眼，两人表情一致。 他们当然明白，孟氏不想理会温继礼的原因。 至于孟氏要跟温继礼和离，他们都能充分理解。 只不过温家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不能轻易出事，所以皇上愿意帮他们这个忙，答应了二皇子和淑妃娘娘求娶温如雪的请求，让孟氏没有机会离开温家。 “温卿应该明白，林家始终不是温家，你那个妹妹虽然也姓温，可是她已经嫁出去了，而且生的孩子也是外姓人。你可以对她好，帮着她，偏心她，这些朕也不觉得有问题，可是为了你妹妹一家，影响到自己家尤其是儿女，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依照朕的意思，这次林志远父子死得恰到好处，毕竟你妹妹当初也是被林志远的皮囊吸引，这些年没少做错事……” “如今林志远死了，而且临死之前还让你妹妹受到那么大的屈辱，她的脑子应该能治好了。” “以后还是把更多精力放在自己的儿女身上吧。你的夫人能够忍你这么多年，从不干涉，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你却一次又一次地越过她的底线，让她退无可退，她这个态度无可厚非。” 皇上对一切都很清楚，只不过如今才说出来。 温继礼叹了口气，还挺感动。 “臣的家事，终究是让皇上都看不下去了……” 皇上很是轻松自然地说道：“别这样说，温家的情况特殊，毕竟这里还有温太师的事牵绊其中，你作为儿子很多时候也是没有办法。” 温继礼没有回答，他总不能真的跟皇上诉苦，说自己父亲的不是。 “今日的事情就这样吧，总体来说一切顺利，虽然中间实现的方式跟预想的不同，总算是计划完成了……至于景琛那里，最近不要让人招惹就好。” 皇上最后交代了几句，就让温继礼离开了。 “刚刚温卿说话的时候，朕看你的情绪好像是不太对劲。” 只有皇上和吴公公的时候，皇上又是另外一种语气。 吴公公很聪明地说道：“皇上，臣只是听闻医仙的药丸千金难求，保存不易，安国郡主能够精心地把药丸保护起来，药效还能完全发挥，显然是用了心的……”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 皇上明白，吴公公是想说，温继礼刚刚毫无感恩的话，听起来让人格外不舒服。 “他若是懂得这些，这些年就不会任由别人抹黑自己的母亲，不敢去查真相了……” 皇上的表情格外清醒。 他和温继礼之间，他了解温继礼，可是温继礼未必了解真实的皇上。 一个帝王，若是轻易被人看透，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 吴公公没有再接话，他的想法已经说了，也轻松多了。 离开的温如风并没有等待温继礼，他甚至不想质问自己的婚事为什么会被皇上提起，而且是跟三公主那个人见人烦的天之娇女。 甚至还把安国郡主也扯了进来。 结果孟青麟在宫门外等着他。 “如风，跟舅舅同走吧。” 温如风没有拒绝，他知道舅舅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些事。 马车上，温如风告诉孟青鳞关于自己婚事的事，孟青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要脸，他也不要个脸了！” 孟青麟的声音虽然压抑，还是能听出来满满的怒意。 温如风并不意外，虽然舅舅他们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婚事，可是一直都可以当成参谋。 三公主这样的，早就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让温家跟三位皇子同时扯上关系，怎么忽略了四皇子？就因为他身体残疾？干脆让贺老夫人去当皇上的干娘好了，温家这才是关系大了去了，没那个本事装什么大尾巴狼！” “用儿女的婚事威胁儿女，这是当爹的能干出来的事？” 孟青麟越想越生气，这个温继礼，当年还人模狗样的，如今跟贺老夫人那个老狗接触时间长了，真是越来越恶心。 温太师那个原配，各方面都是京中贵妇典范，却受到这样的对待，就这么一个儿子也被贺老夫人家养废了。 血缘，他是随了温太师那一部分脏的。 温如风却平常心对待。 “他们不会真的让我同三公主成亲，毕竟这里面牵连的问题太多。至于安国郡主，有老夫人和姑母在，也是绝对不可能，他们心里都清楚，想要用长辈的身份拿捏崔安如，非常不现实。” 孟青麟点头，他对崔安如同样欣赏。 “没事，他们不同意的事，只要你愿意，你母亲自然会帮你争取。你的婚事并不是你那个混账父亲一个人说了算，你母亲也有份。那个安国郡主就挺好，你喜欢她么？” 第257章 想查真相 温如风蒙了，没想到舅舅也这样积极。 “舅舅，我们不能趁人之危……而且安国郡主对我印象不好。” 温如风的话，让孟青麟一愣。 “为什么？” “之前和妹妹去道歉，她的态度，因为我们是温家人，所以并不友好，还很冷淡。” 孟青麟问道：“她可曾说了什么重话？” 温如风回忆了一下，说道：“重话倒是没有，不过她说毕竟我们是温家的孩子，她跟温家之间的矛盾注定没有办法调和，她不想浪费那个精力跟我们成为朋友，再浪费自己的精力去考虑我们的感受，让她的复仇进行得温吞不痛快。” 孟青麟轻轻点头，说道：“真有魄力，不过她是在保护你们。这个安国郡主，看起来冷淡，其实内心有绝对的原则，无辜的人她不想伤害，却也不会为了无辜的人放弃自己的仇恨。你们兄妹两人去了之后，其实温家会很尴尬，她完全可以曲意逢迎，让众人知道你们去道歉了，故意用你们之间的关系来气温家，可是她没有，这些眼花缭乱的招数，她都选择了放弃，就是单纯对温家不满……她没有辱骂你们，而且设计你们，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善意，谁让你们都姓温呢。” 孟青麟解释之后，温如风更加佩服崔安如。 她的内心实在是太强大了，这些事情经过舅舅的解释，更加印证了崔安如的人品。 “我竟然觉得感动……”温如风感慨了一句。 孟青麟何尝没有这种感觉，一个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姑娘，经历了家破人亡，朝廷不公，两面三刀，世态炎凉，婚姻破裂和群狼环伺，不但没有脱一层皮之后半死不活，反而能够坚定地站在风暴中心，不畏惧任何风吹雨打，还能不忘初心，不迁怒，不连累…… 这样的姑娘，不该被人这样辜负。 萧让这个人，将来一定会后悔。 “行了，将来能帮的就帮一把，你如今有这个能力了，你亲生祖母和姑母当年遇到的委屈，也该好好探查一番，你若是想要给他们报仇出气，哪怕是跟温家彻底断绝关系，孟家都会支持你。这家子禽兽，我早就看不惯了。” 这个话给了温如风极大的底气。 “已经在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隐瞒，当年的事总是查到一半，就断了线索，尤其是祖母和姑母遇害之后，到底是何人收敛了尸身，葬在什么地方，甚至到底为什么会被人杀害，都很模糊……” 若是温继礼知道温如风在查这些东西，估计也会非常崩溃吧。 “没关系，慢慢来，毕竟事情过去太多年，有些当事人都不在了，查起来会很难……孟家的人手你也拿去用，只要能够还原当年的真相，帮你祖母和姑母讨回一个公道，就不算是白忙……我们跟你一样都相信，你祖母一定和姑母当年离开，一定还有隐情。” 这个温如风并没有否认，他也是因为这样想，才会想要查明当年的真相。 他也想知道，他从哪里来。 他的父亲，是个一心孝顺继母的“孝子”，原本还想逼着他们孝顺那位私下里被人议论抢了姐姐男人的贺老夫人，都因为他们有个强势的母亲孟氏，这件事才算是平息。 他不指望温继礼，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一些关于贺家的事。 曾氏对贺老夫人的偏爱，他也看在眼里。 他知道自己的亲祖母才是曾氏的亲生女儿，真正的嫡女，就因为被人断定八字不好，就被曾氏送到了乡下，反而是身为庶女的贺老夫人一直被曾氏养在身边，倾注了那么多心血。 这些事从始至终都不是祖母的错，可是她回来之后，曾氏宁可选择养女，也不愿意真正亲近祖母的做法，自然带动了旁人孤立这位真千金。 知道这些事之后，他再也没有登过贺家的大门，不想看到曾氏那张脸。 这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不心疼亲生儿女的母亲…… “舅舅，若是这件事的背后，会倾覆温家，我还要继续么？” 温如风的问题，让孟青麟都跟着沉默了一下。 这个问题背后牵扯到的种种，实在是过于沉重。 “这个舅舅没有办法帮你决定，事实上舅舅设身处地的想过，也是没有办法做出选择，毕竟如今的温家背后牵扯的不只是你祖父和你父亲的利益，还有你妹妹……她马上就要成为皇子妃，之前林家的事情差点牵连到她的亲事，你祖父和你父亲做过的事，那就影响更加直接了，还有你的前途，可能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你自己衡量，若是查明了真相，是还你祖母和姑母公道重要，还是你们的前程重要……” 温如风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深奥了。 “舅舅，我已经害怕知道真相了……” 孟青麟叹了口气，说道：“知道真相，才有选择的权利。” 温如风点了点头：“我明白，这几年我越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祖父和父亲，不知道是感恩还是怨恨，该赞扬还是贬低，该尊敬还是鄙视……” “就事论事好了，再罪大恶极的人也许也会有你敬佩的地方，再名声美满的人也未必没有你接受不了的缺点，看他们的时候，你也拆分开，一件事归一件事，至少他们在给你提供环境这方面，是多少家族都没有办法望其项背……” 温如风再次认可地点头：“舅舅，我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想到当年带着八岁的姑母离开温家的祖母有些可怜，所以想起这些年祖父和父亲的好，总是希望这些都不是他们做的，我宁愿他们再坏一点，我鄙视他们的时候，也就更加容易。” 孟青麟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关系，这些事情我们都会跟你一起面对，人生哪有非黑即白，全凭问心无愧……” 温如风勉强撑起一个笑容，说道：“舅舅，其实我和妹妹都支持母亲和离。温家，困住她了。” 第258章 不再重要 温继礼没有看到温如风，就一个人回到了温家。 孟氏还在准备温如雪的嫁妆，哪怕婚期还没有定下来，她总觉得时间未必够。 “夫人……” 看到忙碌的孟氏，温继礼说道：“如风回来了么？” “没有，他不是跟老爷一道进宫了么？” 孟氏没有看他，一边清点着下人端上来的物件的数量，一边在册子上勾勾画画。 温继礼心情有些低落：“应该是跟着舅兄走了……” 孟氏没有回答，而是微微垫脚，仔细核对陪嫁的数量。 “这些都是如雪的陪嫁？”温继礼开始没话找话。 “是，老爷，这些都是从我当初的嫁妆之中拿出来的，并没有动用公中的东西，老爷请放心。” 温继礼一听，这是话里有话？ “我的女儿出嫁，公中怎么会不出东西，这些都是应该拿的……而且公中的东西都是夫人在管，夫人只管支取就是了……” 孟氏却说道：“支取什么？之前老爷说是给如雪出嫁的那些物件，大多数都被小姑拿去给安南侯夫人傍身了，她出嫁的时候，嫁妆不是从这里走的么，我没有拒绝，不想为了钱财的事跟老夫人起争执，毕竟小姑也说了，知音带着军功归来，又是安南侯夫人，身份尊贵，我们温家出点嫁妆，将来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这要是放在之前，温继礼会第一时间帮着解释圆过去。 此时，他却有些烦躁。 “怎么可以这样……” 他说了一句让孟氏觉得非常意外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从温继礼的口中对自己妹妹的行为提出质疑。 反正温如雪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只要林知音也喜欢，最终肯定会归给林知音。 最后，温如雪再也不会让温继礼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顺带着，她收回了对自己父亲的喜欢。 “这有什么，不是早就习惯了么？毕竟你妹妹只是嫁人了，并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她永远都是你妹妹。” 孟氏的复述了一遍之前温继礼说过的话，她表情没变，温继礼却格外难受。 这些日子以来的体验，他内心有些东西的觉醒，还有旁人的话，都让他觉得这些话听起来格外讽刺。 之前他到底是怎么好意思对自己的夫人和孩子说出这些话，然后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喜欢的东西当成人情送给妹妹一家的？ 可不就是他自己把夫人和一双儿女推的越来越远么？ “那如风他……” “没关系，我的嫁妆分成了三份，一份自己留着傍身，毕竟我们孟家没有这个传统，回娘家跟侄子侄女争东西，外孙女抢亲孙女的嫁妆。一份给如雪当嫁妆，哥哥嫂子那边如果给东西，尽量拒绝。另外一份就留着给如风成亲用，到时候如果真的不够，那就动用公中的吧，虽然我也没有办法确定，那些东西将来是谁的，反正如风作为温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总该有资格动用一部分吧……” 孟氏一番话让温继礼脸上一顿发烧，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件事上他们也做得这样过分。 这些年，夫人到底用多大的胸怀在忍受着他们一家这种破习气？ “夫人，你别说了，我都觉得这张老脸要挂不住了……” 孟氏却没有觉得他可怜，对一个人没有期待的时候，他的决心反而像是一场笑话。 “老爷，你放心，我不会特意跟人说，如雪的嫁妆都来源哪里，毕竟温家也要跟着一起丢人，将来如风还要娶亲呢，这个脸我们丢不起……” 温继礼听到这些识大体的话，却没有办法高兴起来。 如今温家能够让孟氏留恋的，只不过是这两个孩子而已。 “今日皇上提到了如风的婚事……” 他小声试探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孟氏却没有像是他想的那样反应激烈，而是非常平静地说道：“你是皇上的伴读，如雪的婚事已经解决，皇上关心一下如风的婚事倒也正常，只不过当驸马的事情应该不太合适，我相信老爷也不会同意。至于旁人，皇上肯定会尊重我们的意见，只要不是公主郡主的，不算是指婚……我倒是觉得，安国郡主不错，只不过如今在孝期，而且就凭她跟温家之间如今这个紧张的关系，我也不能提……倒是可惜了……” 她平静的态度，还有从容的话语，让温继礼觉得自己更加无处着力。 孟氏几乎是在言行合一地告诉他，她已经不在乎他了。 这种认知，让温继礼心中一阵茫然，甚至是恐惧。 他已经尝试了这么多办法，却没有办法挽回孟氏的心。 “夫人，林家那边的事，我这几天想着能帮的尽量帮，但是不能凡事亲力亲为，毕竟家中如雪的婚事更加重要，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完成。” 孟氏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一笑。 “老爷，不用了，你该忙就忙你的，那边没有了主心骨，小姑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操持，父亲和老夫人年岁大了，如今你对知音来说，那就是娘亲舅大，凡事都要依靠你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已经接受了，而且早就习惯了，所以你不用觉得这个时候多帮忙，我们会不高兴……” “夫人，我只是想要亲自参与一下如雪的婚事……” 温继礼有些着急了。 孟氏却说道：“当然是要让老爷参与的，如雪出门的时候，总要敬我们一杯茶……到时候我们还是都应该坐在那里的，不来如雪会很尴尬。” 温继礼心中跟家受伤。 这些话真是把他扎透了，都能明显感觉到心凉的感觉。 “夫人，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说话么？” 孟氏头都没抬，直接说道：“也可以不说话……” 温继礼差点想要骂人了，这个答案实在是让他难受到底。 这个时候温如风回来了。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温如风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不像是林知音见到温继礼的时候，嘴巴好像抹了蜜一样。 “怎么才回来？”温继礼问道。 问过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好在温如风没有介意，还耐心给了他回答：“路上听说了一件事，驻足求证耽误了些时间。” “又听到什么了，让你都好奇了？”孟氏也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温如风的语气明显比刚刚积极：“萧家的老太夫人出事了……” 第259章 放炮庆祝 温继礼愣了一下，萧家？ “她怎么了？”毕竟是亲戚，他心里说服自己。 温如风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听说老太夫人的腿疾复发了，走路又开始麻烦了……” 温继礼沉默了，毕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只要萧让回去看看，安抚一番，应该不会影响林家那边的事。 他要尽量留出时间，给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孟氏说了一句：“她的腿疾是安国郡主之前没日没夜地侍奉，帮她换了很多好药才好起来的，如今安国郡主离开，是没人精心侍奉，还是没有了那些药材？” 温如风回答：“也许是报应呢……” 本来温继礼想要制止一下，警告自己的儿子不要背后议论别人，语言还这么刻薄。 可是他最终没有开口，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而且那位太夫人，本来就是活该。 靠着崔安如的医术和侍奉才能下床走动，事后却那样对待崔安如。 “萧让那边会自行处理，夫人，如雪的嫁妆，理应从公中走，除了父亲的东西，还有母亲当年的陪嫁，其他的你都可以随意支配……” 孟氏非常端庄地问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老夫人的东西从来没有充入公中吧？那些嫁妆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真的不清楚么？母亲当年和离的时候，嫁妆都被外祖母扣了下来，重新当成了老夫人的嫁妆……小姑成亲的时候她用了一部分，知音成亲的时候她拿出来一些，又从公中弄走了一些，剩下那些东西，老爷就是让我动，我也不会动。” 这个话怼得温继礼又是一阵心塞，心中那压抑了很久的愧疚之情，不禁慢慢升起来。 是啊，当年母亲是净身出户离开的，断了所有的亲缘，清清白白，带着自己的妹妹…… 这些年，他到底是怨恨什么，又在逃避什么？ 他没有办法再直视孟氏坦荡的双眼，找了个借口就去书房了。 他想着，无论如何，自己的女儿出嫁，他总要有所表示。 林家的人来请的时候，温继礼正在书房中誊写自己这些年得到的奖赏，看看哪些是能直接给温如雪陪嫁撑场面的。 林家人说姑爷回萧家去了，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太过于疲惫，贺家那边曾氏听说了也派人过来了，温氏说还是习惯让哥哥来主持大局，请他过去一趟。 温继礼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也就没有办法拒绝，小心翼翼地把誊写的东西压在桌上，就跟着去了。 他还有个私心，万一夫人来帮自己收拾书房，看到纸上的东西，说不定就能感动。 他好像真的忘了，孟氏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他的书房了。 此时的镇国公府上下一团喜气，听闻萧家老太夫人的腿脚出现问题，他们都觉得这是天意。 他们都跟崔安如的想法一样，没有必要装作大度，高兴就要大声笑出来。 崔安如听完了宫里关于翊王殿下当街辱骂大庆三皇子的处置结果之后，其实还挺想笑。 到了最后，皇上还是不肯站在自己亲侄子这边。 这是他一个母亲的弟弟留下的骨血，从小体弱多病，终究成为他计划中的一环。 “皇上应该是故意的……” 当皇上对于那些言官的处置公开之后，崔安如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个。 丹青撇着嘴，一向快言快语的她，这次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丹青，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 崔安如看出来异常，问了一句。 “郡主，奴婢是想问，翊王这么好的人，皇上为什么故意偏帮别人，他不是皇上的亲侄子么？” 崔安如却会心一笑，看着窗外，意有所指地说道：“亲不亲的又能怎么样？你看贺老夫人是温丞相的亲娘么？” 丹青这次没有忍住，直接说道：“温家那些烂人……” 崔安如帮忙纠正：“还好丞相夫人和温家兄妹都不错，算是典型的出淤泥而不染了。” “可惜了，若他们不是温家人，郡主其实可以跟他们做朋友……” 丹青的话，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之前温如雪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不过被崔安如拒绝了。 她这几个侍女，同样也是爱憎分明。 “翊王殿下一定很伤心……”丹朱这个时候感慨了一句。 丹青这次竟然帮她纠正起来。 “他不会，毕竟从小到大已经太多次了，一定是习惯了……我就不相信若是皇上真心想要帮忙，即便是没有办法威逼医仙亲自出手，总能从胡三公子那里入手，查一查医仙都有哪些弟子吧？” 这个问题，没人帮她回答。 “今日听到最好的消息，就是萧家那个老妖婆子腿脚又不好用了……不知道将来给郡主赔罪的时候，下跪会不会受到影响。”丹玄帮着岔开了话题。 丹青提起萧家的，表情就不受控制。 “萧家那些人的报应，还在后面呢，赶紧让他们都死了吧，简直太恶心了……将来他们不管遇到多大灾难，我都想拍手叫好。” 丹朱也难得地外放了一次自己的情绪：“没错，他们一家人都该死。” 崔安如没有说话，她不是很想提起萧家人。 毕竟这些人，在她这里已经是死人了。 没想到萧家人还挺能放下身段，不要脸到一定程度，有下人来报，说是杨氏正在大门前求见，请郡主出手，或者是写出当时帮老太夫人敷药的方子。 “他们也太不要脸了，这种时候，还敢上门？他们家老太夫人死了又能怎么样，这种事还敢来找郡主？”丹青气不过，直接说了一句。 反倒是崔安如，没有太当回事，她对此早就已经有了预想。 “让人找一挂鞭，在大门口放了。”崔安如马上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郡主，既然这个时候她敢来，应该不是鞭炮就能吓走的吧？”丹朱问道。 “当然是吓不走的，这个鞭炮是为了庆贺他们家老太夫人的旧疾复发，并且预祝她再也站不起来，最好是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死得格外窝囊，等到她死的时候，镇国公府鞭炮管够。” “想让我不计前嫌救治，让他们死了这条心，萧家任何人出事，镇国公府都会鞭炮庆祝，为了增加镇国公府的喜庆，还希望他们萧家破财不免灾，余生皆不顺，百病全生，人丁凋零，无可抵消！” 第260章 杨氏换药 崔安如说完，丹青都想给她鼓掌了。 这么狠的话，听起来就是爽。 丹玄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一般都是她出面，郡主刚才那些话，她要是说得太平淡，反而没有了气势，若是自己发挥得太过，会不会有人说镇国公府的人太狂妄？ “丹玄，你只管说，医术是我的，我不怕别人说我什么。” 崔安如的话，算是给了她定心丸。 丹玄出来的时候，刚好后面的人拎着好大一串鞭炮。 “太夫人，还请往后一点，一会崩到身上，反过来讹诈我家郡主一身新衣服就不好了……” 杨氏还以为是崔安如自己出来了，想不到她竟然派了一个侍女就想要打发自己。 “丹玄姑娘，郡主呢？”杨氏脸上的表情看不到任何仗势欺人之色。 这些年她总是这副形象示人，若是不知道她做过什么，很多人第一印象就把她当成好人了。 即便是现在，崔安如都没有办法列举她做过什么太具体的事。 这种人，才是真的可怕。 还好崔安如已经脱离了那个环境，不在萧家低调生活。 “你往后让一让就知道了……” 丹玄没有跟她客气，毕竟在萧家的时候，她是跟着崔安如一起经历这个女人有多虚伪的。 杨氏抬起头，一副柔弱的样子，这么大岁数了，做作起来还是一样的信手拈来。 丹玄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府里人把鞭炮高高地挂起来，之后对早就因为杨氏到来聚集在镇国公府门前的百姓们说道：“大家瞧一瞧看一看，今日听闻萧家那个忘恩负义的老不死腿疾犯了，当年我家郡主又是配药又是整夜侍奉了那么久，才让她有了下地的机会，想不到萧家翻身之后做出那种事，老太夫人也翻脸不认人，如今她的报应终于来了，我们郡主听了之后非常高兴，特意命我们放鞭炮庆祝。” 杨氏蒙了，崔安如如今都这样不矜持了么？ “另外，郡主还有言在先，将来萧家有任何不幸发生，对于镇国公府来说都是好事，只要萧家祸事不断，镇国公府鞭炮管够……” “在此，预祝萧家家门不幸，余生皆坎坷……” “点火！” 随着鞭炮声声，杨氏捂着耳朵的手都开始麻木。 这个结果完全跟她想的不同。 她的示弱在崔安如那里已经完全不管用，反而让崔安如更加直接地把对他们萧家所有的恨意都表达出来。 百姓们不但没有觉得崔安如绝情，反而都在拍手叫好。 萧家这个现世报，来得还真是时候。 自从萧让为了更好的前途，娶了林知音，不但让林家和温家都跟着声望大降，萧家自己也是霉运连连。 萧家的下人也跟着没脸，赶紧劝杨氏赶紧回去，没有必要在这里一直等着别人看笑话，一看这个情况，崔安如就不可能出来，更不要说帮老太夫人看病了。 杨氏走了之后，丹玄回去说了一声。 “她都不坚持一下……”丹青随口说了一句。 崔安如却说道：“原本她就是过来做个样子，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对老太夫人的孝心，让老太夫人没有办法对她动怒而已。” “怪不得，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丹青说道。 这个时候崔安如才说道：“丹白，把你之前查到的事情告诉他们吧。” 丹青他们一听，竟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 丹白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直接说道：“是杨氏换了老太夫人的药……” 这个消息，直接让丹青他们几人都张大了嘴巴。 “她竟然敢……” 丹朱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杨氏这是个狠角色…… “她之前偷吃雪莲，我以为是欺负郡主太善良，不计较价格不停地供应，如今才知道她是真的坏啊……换了药，那肯定要出问题啊……” 丹青的反应最大，也最快。 丹玄和丹朱没有接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崔安如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对此完全没有意外。 “如今安南侯府表面风光，可是自从郡主带着嫁妆离开，萧家好不容易凑齐了银两还给郡主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好的进项……之前郡主帮忙打理的那些铺子虽然收益不错，郡主放手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状态，还有一些铺面更是因为百姓们知道是他们家的，直接不光顾，生意都算是一落千丈，负担确实比较重……” 丹玄平日里对于这方面的东西接触得更多。 这个解释还是没有办法说服丹青。 “如果是这样，那就减少开支就行了，没有必要换药吧？如今不就出事了？” 丹青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老太夫人那个院子的人，难道都是死的？ “难道要苦了萧让和林知音么？杨氏肯定不敢在林知音头上克扣什么，前段时间赶上萧雪灵成亲，她为了撑场面，又拿出去那么多嫁妆，还哄骗的林知音帮忙添妆，从自己的嫁妆之中拿出来不少好东西……可想而知，如今萧家应该没有什么银钱了。” 丹白又发挥了自己情报的长处。 “怪不得，之前郡主在的时候，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整日里都是扬眉吐气，就来那个萧雪灵都能混上了京都那些贵女的圈子，如今看起来，他们是习惯了之前那种生活，突然困顿下来，还有些不适应了。”丹朱听清楚之后，总结了一下。 丹玄点了点头：“那奴婢就能理解杨氏今日上门的原因了，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郡主不会帮忙，只是想要用这个态度掩饰她换药的事实……” “看来杨氏换药是最近发生的……那药效够不够啊？万一老太夫人还能好起来怎么办？我还真希望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好起来，就这样挺好的……” 丹青很认真的说道，他们都对萧家人深恶痛绝，无论是哪一个。 “她肯定好不了了，我今日的祝福，她是第一个践行者……”崔安如信心满满地说道。 她的话让丹青他们更加好奇了。 “郡主怎么知道？” 崔安如从容地说道：“换药的是杨氏，决定换成什么药的人，却是我。我亲自帮她治好的腿，让她站起来，也能让她重新跪下去。” 第261章 打幡人选 林家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还是等到温继礼来了之后，才慢慢有了眉目。 贺家这次来的人不是贺之年，而是他的儿子和孙子，贺铸，贺仁磊。 毕竟有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在此，他们并没有帮着拿主意，而是撑个人场。 “表弟，舅舅怎么没来？”温继礼安排好下人之后，问了一句。 “他这两日有些疲惫，身子都吃不消了，我看着他那个状态也不太放心，祖母又一直催促这个时候不能让姑母孤立无援，我只能带着仁磊过来了。表哥放心，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能办到的我们马上去办……” 贺铸恭敬地说着，他身后的贺仁磊也跟着起身。 温继礼不好说什么，那日就觉得舅舅有些话没说，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心事。 等这边忙完了，再去问候一下好了。 “岳父大人知道了么？”温太师问了一句。 贺铸赶紧说道：“还不敢让祖父知道，最近发生太多事，父亲本来想着隔几天跟他说说之前的事，结果还没有说，就已经赶上更加严重的……如今医仙之约已经作废，我们不敢用祖父的命来赌。” 他的话说的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温继礼听着就不是什么滋味了。 好像他们让温太师在这里，是在拿他的命来赌一样。 贺铸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反正已经说了。 “没事就好，那就先瞒着吧。”温太师也没有办法指责。 贺铸点了点头：“放心吧，姑父，父亲在家经常叮嘱，有些事不该让祖父知道的，一个字都不能提，除非祖母说漏嘴……” 温氏这个时候才插了一句：“外祖母没事吧？” “她倒是很伤心，本来想要亲自过来，不过担心祖父怀疑，只能让我们过来了……表姐你放心，有什么需要的事情，你们只管说……” 温氏想了想，说道：“还真的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贺铸问道：“表姐但说无妨。” 温氏在贺铸的注视下说道：“你也知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也随着我夫君去了……纵然我对夫君有诸多埋怨，毕竟也走过这么多年了，总要送他最后一程……可是灵前打幡的人，已经不在了……我是想着，若是仁磊方便的话……” 后面的话，她已经不需要说完了。 贺铸的脸上充满了狐疑，主要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他看了一眼温继礼，发现对方同样有些惊奇。 估计这件事，温氏并没有跟他们商量。 “妹妹，你怎么能跟表弟说这个？”温继礼问道。 温氏颇有些抱怨地说道：“哥哥，难道如风会愿意帮他姑父打幡么？” 果然，温继礼一脸为难。 他本来想说能够办到，话到嘴边，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张口。 “我那个亲侄子太过于金贵，我们用不起，只能麻烦表侄子了……” 温氏的话，让贺铸和贺仁磊也有些不舒服。 贺老夫人马上说道：“这个糊涂的，不是还有萧让么？没有儿子，你还没有女婿了？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个时候也该让他派上用场了。” 温氏叹了口气：“这不是听说他们家老太夫人腿疾复发，就赶紧跑回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林知音听了之后，也有些不太高兴了。 “母亲，难道要让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杵在这里听你抱怨么？” 温氏一听，这个死丫头嫁出去竟然也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让人心寒。 贺老夫人看到情况不对，一边安抚林知音，说温氏不是那个意思，一边又对温氏说道：“你消停一些吧，这些事有你哥哥呢，还需要你操心？” 温氏冷笑了一声：“哥哥？哥哥不是也要看嫂子的脸色。” 这个话让温继礼也跟着不高兴起来。 “若是嫌弃我帮不上忙，或者是帮得不好，那我就回去，你也别再差人去找我过来。如雪就要出嫁，你嫂子准备的陪嫁，都是从自己的嫁妆之中出，甚至不想要温家公中的东西，说是那些东西要给你们留着，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又相中了什么回去要，我都没有办法回答，想着你这里难，宫里有事我尽量交给别人，府里的事我都交给了你嫂子，你还在这挑理，我就不明白了，事到如今你到底在挑什么？” 温继礼的话，让温氏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这次哥哥是真的没有惯着她。 就连贺老夫人听了之后，都半天没敢说话。 她那些话术，此时轻易还不敢用。 温太师开口了：“如雪是我们温家的女儿，出嫁怎么可能只用青霓当年的陪嫁，温家公中又不是没有钱，青霓掌管中馈多年，让她随意支出就是了……” 贺老夫人这个时候才说道：“我当年的嫁妆也还有一些，也可以从我那里选一些，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将来总要给他们的……” 这句话原本应该能够凸显贺老夫人的大度，此时在温继礼听来，却有些讽刺。 因为他想起了孟氏的话，想起了自己的亲娘，想起了这些嫁妆的来历。 温继礼干脆说道：“夫人说，这些嫁妆原本是她亲婆婆的，当年她净身出户离开了温家，脱离了贺家，这些东西竟然再次成为了母亲的陪嫁，妹妹当年成亲的时候拿走了不少，知音成亲的时候又拿出一部分，她不想让如雪占这个便宜，更不想让如雪对不起她亲祖母。” 贺老夫人傻眼了，当年那件事的尴尬，经过这么多年才到来。 温氏一听当时就翻脸了：“她这是在挑拨什么？温家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这种话了？给脸不要，是不是不想在温家待着了？外祖母的东西，想要给谁就给谁，轮得到她在这里嫌弃？给了母亲，那就是母亲的，母亲给如雪也是一番心意，她不接受就算了，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是想干什么？出去打听打听，哪有一家儿媳做成她这个德行的，这些年母亲惯着她，我温绿汝可不惯着她，看我不撕烂了她的嘴！” 第262章 不再宠溺 温氏的态度，并没有点燃温继礼，反而让贺老夫人更加尴尬。 温太师也没有帮她，毕竟孟氏说的都是事实。 温继礼只有一儿两女，都听孟氏的，就连庶女温如霜对她也十分尊重。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就这么被她欺负么？” 温氏非常不理解，平日里只要自己受了委屈，总能帮自己出头的人，怎么都沉默了。 贺铸和贺仁磊完全不敢插话，他们可是没有办法承受温氏的怒火。 回去之后，还要跟曾氏交代呢。 还好这个时候姜氏过来了。 “从门口就听到绿汝在喊什么，是不是事情进展得不顺利？” 姜氏的出现，让贺铸和贺仁磊松了一口气。 “母亲……”贺铸赶紧上前迎接了一下。 温继礼也没敢坐着，起身上前行礼：“舅母，怎么敢劳烦您过来一趟……” “自家人总是要互相照应的，你舅舅这两日实在是疲惫，你外祖母那边又惦记得不行，我过来一趟，他们都能安心。” 姜氏说完，就跟贺老夫人和温太师打招呼。 “姐姐，姐夫……” 看到她过来，其实温氏是不太满足的。 不过是长辈，她总不好说什么。 “舅母怎么得空？该让表弟妹过来的，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事……” 这句话，又让温太师皱了皱眉头。 贺老夫人也觉得不妥当，赶紧跟姜氏说道：“弟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这两日受了刺激，有些口不择言……” 姜氏想说，她口不择言，跟受不受刺激有个毛的关系？这些年她不就是这个德行么？ 不过她忍住了，谁还不是个小聪明。 “你表弟妹如今掌管着府中的中馈，你外祖父这两日虽然身子见好，到底是没有办法离开人，母亲那边也是需要人，再说这些东西，她也没有张罗过，来了帮不上忙，你们还要招呼她，倒不如我直接过来了。” 温氏没有办法继续挑理了，林知音也走过来，给姜氏行礼。 “见过舅祖母……” “这孩子，眼看着清瘦了不少，萧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侯爷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这边有咱们这么多人，总能应付得来……你那个小姑跟二公子一起去了漠北，这个没有办法，至于你婆母，要忙着伺候老太夫人，估计也是不得脱身，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人家，不用在这个时候挑理……” 姜氏一番话，让贺老夫人更加尴尬。 刚刚温氏挑理挑的确实有些不尊长辈了，就连他们亲家母都没有过来，怎么还挑上一直在忙前忙后的舅舅一家了？ 林知音没有听出来那么多，毕竟也是没有什么经验。 “舅祖母能来，已经帮林家撑了人场了，我们怎么会挑理……还请舅祖母里面坐。” 这边的亲人之间短暂的交锋之后，就继续张罗丧事了。 至于打幡的人，林知音直接帮着拍板，定了萧让。 她相信萧让对她的感情，肯定不会推脱。 “外面还有一个贱人，一个野种，就该让他们也给你父亲陪葬……” 温氏提到打幡的事，还是能想起季千帆。 这些年林志远一直以为那个是他的儿子，可是季月否定的那样坚决，不惧怕任何手段，反而让他们丧失了主动权。 温太师看她始终浑浑噩噩的，让人不舒服，忍不住说了一句：“就算真是志远的儿子，你能让他来打幡么？是要让人看我们温家的笑话么？打幡之后你给他家产么？” 温太师的声音颇高，吓得温氏直接不敢说话了。 贺老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女儿理亏，完全不敢帮腔。 她看了温继礼一眼，平时这种时候，都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出来解围。 结果温继礼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直目视前方，显然是有心事。 此时的温继礼，是真的精神不集中。 他在想，若是自己的亲妹妹活着，有自己的亲娘教导，也会变成如今温氏的样子么？ 她和娘一样的要强，当年才八岁的她，推开了自己，坚定地说要跟娘走，此生不会再跟他这个坏哥哥相认。 那一幕，转眼已经过去快四十年了…… “唉……”他不但没有帮忙，还叹了口气。 贺老夫人没办法，只能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女儿眼里的委屈。 温氏知道自己刚刚确实过分了，这才柔弱地道歉：“父亲，我这也是伤心过头了……这些年我们都是掏心掏肺地对他，帮他在京都立足，帮他光宗耀祖，结果他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温太师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只给川儿办丧事，把志远的尸身直接裹上草席子扔到乱葬岗去？” 温氏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狡辩了。 还是姜氏看到情况不好，帮忙解围：“姐夫，绿汝心情不好也能理解，她也是在为温家委屈，并不是为了自己……这孩子，这些天经历了丧子丧夫，该有多伤心啊，就算是一时说错了话，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还能真的跟她计较不成？” 温氏这才顺着台阶下来：“多谢舅祖母体谅，适才绿汝言语无状，还请舅祖母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舅祖母都理解你，赶紧洗把脸去吧，你如今这个样子，也不太清醒。” “我带她去吧……”贺老夫人赶紧说道。 她把温氏带走，也有些话要跟她交代。 如今情势不同了，温继礼没有之前那样没有底线的宠着她了，就连温太师都被孟氏的举动吓到了，不敢轻易维护温氏了。 萧让回来的时候，这边的事情已经定下来差不多了。 得知自己要打幡，萧让并没有拒绝。 没有儿子，可不就是轮到自己这个当女婿的。 这些初步定下来之后，温继礼问了一句：“老太夫人的腿怎么样了？” 提到这里，萧让重重地叹息。 “太医也请了，郎中也找了，就是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都说是旧疾复发，我母亲特意去了镇国公府去求崔安如，问问她之前敷药和泡脚的方子，不但没有见到人，还被奚落了一顿……” 第263章 差点表白 说到后面，他还觉得挺委屈。 贺家人看着他，心中其实觉得活该，你母亲去求了又能怎么样？你母亲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都是一丘之貉。 只不过他们都聪明，并没有说话。 林知音说道：“这个时候崔安如一定在家偷着乐呢，怎么会帮忙，不落井下石我都算她忘了……” 提到崔安如，萧让更是一肚子气。 “她不肯帮忙就算了，还特意让人出来放了一挂鞭炮，说什么以后萧家每次出事，他们国公府都会放一挂鞭炮，希望我们萧家多多出事，鞭炮管够。” 在场的人听了之后，也非常气愤，没想到崔安如竟然能说出这么没有素质的话。 温太师皱着眉头，贺老夫人也是一脸嫌弃。 “武夫的家庭出来的，能有什么教养……” 这个话让贺铸格外尴尬，因为他的弟弟如今就在边关，是个武将。 当初他弃文从武的时候，贺之年慎重地跟他说过，将来不要后悔。 贺老夫人刚刚说完，看到贺铸就想起来这件事，也是格外尴尬。 她想要解释，又觉得说多了反而显得这件事很严重。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若不是得到太后娘娘青眼，她这样没有教养，跟她母亲一样满身铜臭的女子怎么会成为郡主，简直是笑话。” 这个话让人听起来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有钱不好么？ 而且崔安如的母亲，曾经给边关的将士们提供了那么多粮草，只是没有亲自上战场而已，怎么就成了贺老夫人口中的满身铜臭的女子？ 不过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不想跟她争论这些没用的。 特别是萧让，刚刚那个武夫的话题，他受伤最深。 毕竟他就是靠着军功封侯，实打实的武夫。 “如今她确实太猖狂了，简直让人讨厌……”林知音赶紧把话兜回来，生怕萧让会多想。 “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想要看我们的笑话，也要她有那个好命……” 温氏恶意跟着说了一句，对于崔安如，她已经是恨之入骨。 当初带着那么多嫁妆故意从他们林家大门前经过，要让他们挑一些到时候给林知音当嫁妆的时候，就已经存了踩林家的心思。 如今温家和林家都有些水逆，她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以为自己已经赢得最后的胜利了。 “母亲，不要为了这种人伤神，还是先操办父亲和哥哥的葬礼要紧……” 林知音劝了之后，温氏才闭上嘴。 最终在温家和贺家的帮忙之下，林家的葬礼总算是有模有样的开始了。 这次崔安如也懒得给他们捣乱，毕竟死的两个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们死了就死了。 还活着的温氏和林知音，才是她的主要目标。 陆景琛也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没有被皇上的事情影响。 他也没有特别给太后娘娘写信，让她知道自己这边的遭遇，只要太后娘娘想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他们再次登上揽辔阁，林家的丧葬队伍刚好从下面经过。 “安南侯扔下家中腿疾复发的老太夫人，杨氏不过问自己被发配出去的女儿，都在帮林家的丧事出力，还真是一副亲家有难，鼎力相助的意思。” 陆景琛看着下面的场景，笑容满面的说道。 “王爷的兴致不错，这么几天，已经不受那件事情的影响了……” “若是一直被他们影响，早就不用活了，皇家的人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这个从我记事的时候就明白。” 陆景琛的话，通透之中又带着无奈。 并不是他不想跟别人亲近。 “皇家只是更加残酷而已，世家大族又何尝不是，利益面前，更加考验亲情……之所以平民反而更加幸福，感情更加淳朴，是不需要面对那么多诱惑……” 饶是如此，崔安如也没有多羡慕百姓们的生活。 他们家已经是国公门楣，父兄战死之后，她还要被这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欺负，若是寻常百姓呢？ 陆景琛重新坐下来，看着崔安如，说道：“其实我们一样，对朝廷总有自己的不满……” 对于陆景琛突然跟自己说这个话，崔安如还有些意外。 “嗯，这个确实是……” 她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敷衍。 “你对我仍旧有防备。” 陆景琛看得出来，崔安如心事很重，重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看真切。 “嗯，王爷聪明，不过对我也是一样，王爷是九死一生，我是别人的眼中钉，其实境况差不多，总有人想要让我们消失，警惕性还是要有……即便是我帮王爷治病续命，也是存了私心，王爷帮我，不也是在打开局面么？只不过我们之间这种合作，总会掺杂几分真心。” 面对如此清醒的崔安如，陆景琛有些不安。 他觉得自己的心意会被对方误会。 他没有着急说什么，而是静静地陪着她又坐了一会。 林家的丧礼办完，萧让和林知音回到林家，陪着温氏哭了一阵。 如今府中空空荡荡，温氏一个人看着确实害怕。 贺老夫人原本想要带着温氏回到温家，结果温继礼眼神充满了闪躲，温太师提醒了一句，温如雪正在备嫁。 “老爷，实在是抱歉，我这几天光顾着伤心了，竟然把这个忘了……如风和如雪这两日没有出面，我都没有想起来是因为这个。” 贺老夫人的话，又在暗戳戳暗示温如风和温如雪不念亲情。 温继礼说道：“那日夫人不是带着如风过来了么，妹妹一番话差点已经寒了夫人的心，如风和如雪一向尊重自己的母亲，不愿意前来倒是也情有可原……” 也许是看到贺老夫人有些尴尬，温继礼又说道：“若是有人惹了母亲生气，我的手段只会更加严厉。这次毕竟是如风和如雪的姑母，所以他们只能无声地抗议，没有做出别的来，母亲还是不要往心里去了。” 贺老夫人完全无奈，也赶紧说自己并没有见怪的意思。 提前回到家中的杨氏，却差人急急忙忙地来送信，说是老太夫人情况更加严重了。 第264章 无能狂怒 萧让一阵心急，就跟温太师他们告罪，想要直接回家。 林知音想着婆家的事情既然如此严重，而且父亲和哥哥已经下葬，已经算是入土为安，自己也没有必要一直在娘家待着，就想跟着一起离开。 结果温氏说了一句：“知音，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母亲么？” 林知音格外为难，萧让倒是善解人意，说这里的事情也比较多，而且岳母心情不好，林知音作为女儿留下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当。 家中的事情，他会看着处理，若是真的有事需要林知音回去，再让人来通知就是了。 温太师听了之后，训斥了温氏一句无理取闹，告诉林知音就该跟着萧让走。 如今她已经出嫁，婆家让她全程参与了娘家的丧事，甚至还亲自来帮忙，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们不能如此得寸进尺。 最终，萧让和林知音没有继续停留，赶紧朝着家中赶了回去。 温氏尽管难受，还是没敢再阻拦。 萧家老太夫人的腿疾复发之后，一开始只是疼痛，这两日用了膏药之后，能够缓解，走路已经比较吃力。 结果今日突然失去了知觉，完全没有办法再动。 这个结果让她心灰意冷，生活充满了绝望。 之前站起来的时候有多兴奋，如今就有多沮丧。 萧让和林知音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发了疯一样的老太夫人一边捶着自己没有知觉的腿，一边砸东西。 杨氏恭顺地站在一边，任由她在那里发泄，甚至不敢说话制止。 “祖母……” 萧让在老太夫人拿起房间里最后一个瓷器的时候，及时出声。 林知音气喘吁吁，看着一地的狼藉，想着这个老太太也挺能发泄。 最后老太夫人没有忍住，还是咬着牙大喊了一声：“崔安如，你这个贱人！” 随着最后一个瓷器变成满地的瓷片，老太夫人的发泄算是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萧让赶紧走过去，查看老太夫人的情况。 老太夫人坐在椅子上，已经站不起来。 别说脚上，就连腿上都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祖母，到底怎么了？”萧让慢慢蹲下身子问了一句。 老太夫人心里一阵委屈，她要怎么表达自己再一次站不起来的绝望？ 林知音也走过来，身上的孝带还没有来得及除去。 “崔安如这个贱人，不是说已经治好了我的腿么，为什么我又站不起来了？她就是个大骗子……” 老太夫人的话，一旁的杨氏帮着重新组织了一下：“你祖母的腿疾严重得不行了，比过去让崔安如治疗之前还严重，那个时候还有些知觉，如今感觉下半身空荡荡的……怕是那两年她用了一些特殊的办法让你祖母站起来，代价就是一段时间之后，腿会完全废掉……” 这个说法，立马就让萧让想到崔安如确实可能用这种阴谋。 不过那个时候，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在边关跟林知音的事，而且她是医仙弟子，应该用不到这么危险的办法。 这中间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祖母，我们还是让太医看看再说……” 杨氏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说道：“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估计这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太医赶到的时候，其实表情都能看出来凝重，之前也已经帮老太夫人诊治过，大概情况也都了解。 他们也是自己承认不如医仙弟子的水平高，所以一直也不太清楚，到底安国郡主用了什么办法让老太夫人的腿可以站起来。 杨氏说了一下刚刚老太夫人的猜想，太医忙说这个不可能，若是通过药物刺激腿脚，让老太夫人的腿可以暂时恢复一段时间，之后就完全失去知觉，这种药一定会对身体其他部位也有影响，毕竟气血是游走全身的。 观察老太夫人的气色，确实比之前好，而且是健康的红润，并不像是用药之后的脸色。 而且医仙一向爱惜自己的名声，安国郡主既然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不能做让师傅蒙羞的事。 太医的话，并没有办法完全打消老太夫人的怀疑，她觉得如今萧家一切的不幸，都是崔安如造成的。 她当初嫁到萧家，已经做好了一切防备。 嫁妆单子她保存得完整就算了，这几年给萧家人花了多少银两，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她记得清清楚楚，让人没有办法抵赖。 她和离的时候，带走了当初所有的陪嫁。 至于给她用的药，说不定也早就已经做好了收回去的准备，都是有时效性的，短暂时间之内有效果，等她走了，之前的方子停用了，自然就失去了药效。 她好起来的腿，变得比之前更加严重。 崔安如是医仙弟子，一定更加懂得药理，她不用药害人，难保她不会用药控制人。 当初她一定是想要通过让自己站起来，控制自己，达到掌控萧家的目的，只可惜林知音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如今这一看，她算是一个受害人。 她的腿如果再也好不了，她一定要去找崔安如算账。 毕竟，在她给自己治好之前，腿上也是有知觉的。 老太夫人宛如贱人一样的想法，完全萦绕在她脑海里。 揽辔阁上的两位听说了萧家的事，崔安如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陆景琛则是更加期待。 “看郡主这个表情，是一切尽在掌握，萧家一定会有报应，这个我们都相信，只不过郡主好像是等不及，直接提前了报应的到来，我没有猜错吧？” 崔安如说道：“猜错没猜错，也不影响萧家那个老狗慢慢瘫痪在床上，生活没有办法自理，晚辈们逐渐嫌弃，再也没有耐心，一身污秽地死在榻上……” 她说得轻描淡写，陆景琛却听得格外入神。 他看着崔安如这种算计别人的时候，眼里那种亮光，就觉得如同孤天之上一颗格外耀眼的星星。 他们两个人太合拍了，一个喜欢算计人，一个喜欢看她算计人…… 第265章 被换药了 “现在开始要轮到萧家人付出代价了？”不知道为什么，陆景琛的语气之中隐隐透露着兴奋。 他还真想看到萧家人一个接着一个，到底会被崔安如用什么样的方式报复。 崔安如说道：“他们本来就应该遭到报应啊……毕竟做了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若是没有什么代价，估计老天爷都会愧疚，忘了给这种人带去苦难了吧……” 崔安如从容的样子，宛如一朵静静绽放的花。 陆景琛往前倾了倾身子，拄着下巴。 “我竟然会期待你报复别人……” 崔安如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可能王爷心中也有想要报复的人，却一直没有动手吧……” “怎么会没有动手，不是已经跟你合作，把陆景霖送走了么？” “他早晚会回来的……”崔安如提醒了一句。 就凭皇上那个态度，就能知道陆景霖肯定是要回到京都的。 这边还有刘太妃，肯定要掀起一点浪花，不然也浪费了皇上这么多年的纵容。 “只怕回来的时候，也要离死不远了……郡主不是已经对他下手了么？我知道，他那晚试图毁了郡主的清白，他的惩罚一定不只是离开京都就算是完事了，这个不符合郡主的性格。” 崔安如听到陆景琛竟然已经这样了解自己，还挺意外。 “王爷知道的事情还挺多……” “毕竟我也帮着推波助澜了，而且让他付出代价，也是我的愿望……本来要收拾他，是我的计划之一，如今倒是被郡主抢先了……” 崔安如说道：“王爷下手太慢了，他意图伤害我在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他应得。” “这个倒也是，毕竟败类数量有限，我们也是主打一个先到先得……” 陆景琛的形容，倒是让崔安如很有同感。 “王爷放心，我肯定会让他们很惨，若是你觉得不过瘾，还可以补刀……我们之间虽然没有太多交集，还好我所有的敌人都跟王爷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不然还真的不太好处理。” 陆景琛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个大概就是天意……” 萧家的乱并没有因为萧让归来，就慢慢平息下来。 老太夫人实在是闹累了，才慢慢睡了过去。 杨氏脸色不好看，也是被折腾的不行。 最近发生的事，让她也开始担心自己的饮食。 她有种预感，这些都是崔安如的报复。 “母亲，你没事吧？” 看到杨氏疲惫的样子，萧让问了一句。 林知音在一边也关切地扶着杨氏，生怕她倒下去。 “我没事，这些年都挺过来了，你祖母肯定是没办法接受，毕竟之前已经站起来了……倒是你们，累了这么多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萧让却说道：“还是等等太医吧……” 今日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夫人都闹完了一气，甚至睡着了，太医还没有来。 当太医匆匆赶来的时候，赶紧跟他们告罪，说是路上被人挡住了，生生拖延了好久才过来。 萧让没有时间去追究到底是谁堵了路，只是让太医赶紧去看看老太夫人。 老太夫人原本也睡得不踏实，太医来的时候，她马上就醒了。 她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太医，太医，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腿……” 这个话让太医压力巨大，这个可不是他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他帮老太夫人检查了之后，还是跟上次一样，没有办法得出什么具体结论。 崔安如的手段，若是能够被查出来，还怎么当医仙弟子？ 太医的无奈，让老太夫人更加难受。 当下人把熬好的药端上来的时候，老太夫人气愤地不想吃了，反正吃了也不管用。 反而是太医觉察到了异样。 他拦住了下人，把药碗要了过来。 “给我看看……” 杨氏看到他这个动作，不由得开始紧张。 她换药的事情，至今没有曝光，也是因为家中从来没有人怀疑。 如今这个太医的举动，分明是怀疑了什么，只是没有办法确定。 果然，太医接过药碗之后，闻了闻，然后问道：“这个方子是谁开的？能不能给我看看？” 太医的话，让萧让和林知音都愣住了。 这里面的事，恐怕不小。 觉察到他们的脸色不好看，太医故作轻松，对萧让说道：“侯爷，借一步说话。” 萧让跟着过去，杨氏也差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林知音问了一句：“母亲，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萧让跟着太医到了另外一个角落，实在是有些等不及。 “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如实告知。” 太医说道：“平日里调理腿疾的方子，老夫也见过不少，可是刚刚这个汤药的味道，老夫闻着有些陌生……所以，才想着看看药方，也是为了慎重，侯爷先不用着急。” 萧让的脸色变了，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若是祖母的药被人换了，府里一定出了内鬼，而且外面有人把手伸进来了。 他也心里一阵紧张，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不只有一个人？崔安如当家的时候，到底培养了多少心腹当初没有带走？ 越是考虑这些问题，萧让就越是慌乱。 下人把药方拿来，顺手带来了药渣的时候，太医还感慨了一句下人机灵。 萧让的心情已经激动得不行，他现在严重怀疑是崔安如买通了家中的下人，给祖母下了药。 他猜想的还真对，只可惜没有证据。 而且他这种猜想，很快就会被另外一件事推翻。 当太医检查出药方之中的人参被人替换成了药用价值并不高的玄参，二者之间的价格也是天差地别。 玄参和药方之中其他药物的配比并没有办法像是人参一样达到君臣佐使的合理效果…… 太医没有把话说完，反正大概情况就是这些了。剩下的事情需要怎么查，那就是萧让自己的事了。 大户人家，这些事本来就不会少见。 “多谢太医指点……” 萧让头昏脑涨，还是没有忘记让人送了太医出去，并且给了赏钱。 他去找了杨氏和林知音，表情阴沉地说是要彻查家里，家里出现了叛徒。 第266章 换药真相 这个让杨氏更加慌张，她的表情格外不自然。 “应该不会吧？”她小声说道。 萧让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很是认真地说道：“怎么不会，祖母的药被人换过了……里面的人参变成了便宜的玄参，不但药效大打折扣，甚至跟其他药材发生了相斥的作用，这才导致祖母腿疾复发……不找出内鬼，就没有办法揭发崔安如，将来崔安如再利用这个内鬼做点别的，我们萧家岂不是防不胜防？” 林知音听了之后都害怕了，竟然真是崔安如？ 杨氏的表情更加慌张了，如果真的可以把脏水泼到崔安如身上也就罢了，可是采买的人是自己的，稍微查问之后就能知道，从头到尾也没有镇国公府什么事，她抓药的药铺都跟崔安如无关。 她为难的看着正在张罗聚集所有下人的萧让，小声说道：“其实你祖母的药被换，我知道怎么回事……” 这话让萧让和林知音也是一愣。 “母亲……”萧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几天太过于劳累，脑子同样不好用的林知音也是一样。 “母亲，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们现在思考能力欠佳……”林知音觉得头都开始疼了。 家中的事情，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杨氏还是没敢说得太直接：“我是说，你祖母的药，不是崔安如换的，至于怎么回事，我都清楚，只是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 萧让愣住了，随后反应了过来。 他脑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完全没有办法相信地问道：“母亲，是你换了祖母的药？” 林知音听了之后，也是一阵惊吓。 这个消息也太刺激了，竟然不是崔安如？ 她捂着嘴，真怕自己不小心叫出来。 杨氏无奈地闭上眼睛，之后点了点头。 她是个格外讲究体面的人，今日却在儿媳妇面前承认自己换了婆母的药。 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脸说出这些话，难受得不行。 萧让心里也是格外难受，为什么不是崔安如？ 为什么会是自己的母亲？ 原本他想着抓住这件事，就能让崔安如身败名裂，甚至能让她摊上官司，让她一落千丈，从郡主变成普通人，之后就好拿捏了。 敢在朝廷新贵家中投毒，简直是罪大恶极。 可惜母亲破坏了这一切，这背后的人竟然不是崔安如，而是自己的母亲！ 萧让情绪有些崩溃连日以来的疲惫和委屈都化成了一声怒吼：“母亲，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您想让我死就直接说，我满足您还不行么？” 杨氏也被吓到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做法会给儿子带来这么大的痛苦，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就看到萧让冲出去了。 林知音身子疲劳，根本追不上。 杨氏想追，奈何没有这个体力。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很焦急，却都没有办法。 还是下人来报，说是侯爷在府中横冲直撞，他们没有办法。 杨氏闭上眼睛，说道：“先由着他去吧……” 林知音实在是好奇，到底杨氏为什么要换了老太夫人的药。 “母亲，为什么是您？您想害祖母？” 杨氏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我想害你祖母，这些年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动手，怎么会一直等到如今？你问问萧让，在萧家最难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你祖母。如今萧让是侯爷了，眼看着萧家的日子好起来了，我更加不会犯这种错误，连累萧让了……” 林知音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母亲为何要这样做？” 杨氏满脸窘迫，说道：“因为家中的银钱已经没有多少了……” 林知音一愣，没钱了？ “萧让和安国郡主和离的时候，没有留下她的嫁妆，还用皇上的赏赐加上族人们凑了一些还给了她，已经所剩无几，之后又操办你们的婚事，萧让为了让你觉得自己被人重视，几乎是拿出了家中所剩的所有财产，之后我就艰难地在维持府中的开销……” “萧家的铺子本来就没有崔安如的赚钱，那件事出了之后，我们就更加被人冷落了，店里入不敷出，财政就更加紧张，你祖母每日要吃的人参，确实是个稀罕东西，母亲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想着既然她腿脚已经被安国郡主治好了，医仙弟子的手段肯定不是寻常医者能够相提并论，你祖母一定是没事了……” “我就偷偷把药方里面的人参换成了玄参……” “谁能想到，你祖母竟然出事了……” 杨氏的话，林知音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共情。 她没有穷过，一直都是想要什么家里就会给什么，哪怕父亲和母亲给不了的，还有舅舅一家。 所以她实在没有办法理解刚才杨氏说的，家中没有足够的银钱了。 “我那里不是还有嫁妆么？拿去用就是了。” 林知音的话，让杨氏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遇到崔安如那样的冤大头了。 尤其是林知音过门之前，萧让特意交代，不要打她嫁妆的主意，不然温氏一定会让他们没有好日子过。 没想到，林知音对银钱竟然没有什么概念。 杨氏没敢直接答应，而是说道：“不行，我们不能用你的银钱……” “我已经跟侯爷成亲了，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杨氏这次是彻底相信林知音在认真跟自己说了，不过她还是不敢接受。 “你同萧让讲吧，你俩过来之前，他曾经明确说过，不能动你的嫁妆，之前就是因为无奈之下动了一点崔安如的嫁妆，才会在他们和离的时候吃了那么大的亏……” 杨氏的话，直接暗示崔安如当初是占了便宜的。 听到这里，林知音攀比心更强了。 “她那种守财奴，怎么配跟我相比。母亲，银钱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可是换了祖母的药这件事，我确实帮不上忙……” 杨氏听了之后，心情又沉了下去。 这件事确实很难交代，萧让此时一定在气头上。 “算了，让他静一静吧，我相信他不会冲动地对别人说，祖母那里我会帮母亲瞒下来，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把药方之中的人参换回来，万一祖母的腿又好了呢……” 这时杨氏说了一句：“对啊，知音你不是也懂医术么，那你一定比我有办法……” 第267章 尽在掌控 林知音不想接这个话题，她那点医术够用来做什么？ “母亲，太医都说了他没有什么办法，我这半路出家的人，就算再怎么有天赋，肯定没有办法跟医仙弟子相比，崔安如会的东西，我都不会……” 杨氏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心照不宣就行了。 她说了一句：“也是，当初安如让母亲站起来，我们都觉得是个奇迹……只可惜我们把她得罪狠了，她肯定不会再帮忙了。” 林知音听到她对崔安如的称呼越来越亲密，心情当时就受到了影响。 “母亲若是觉得后悔，其实可以跟她好好说一说……” 杨氏明白她现在心思敏感，赶紧说道：“知音，你这是说什么话呢，当初让萧让迎娶崔安如不是权宜之计么？当初跟他有婚约的人本来就是你，他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娶的人也是你。” 林知音看着杨氏马上就要提到自己当年悔婚的事，马上说道：“说的也是，当年若不是翊王横插一脚，这门亲事早就成了，还有她崔安如什么事……” 两个人都已经不能继续往下说了，心照不宣地坐下来，开始喝茶。 至于老太夫人那边，事已至此，就听天由命吧。 而萧让那边，下人过来传话，说是他去了崔姨娘那边。 崔姨娘，之前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两个女子之一。 林知音心里很难受，可是她也没有办法直接冲过去把人拉出来。 看出来她的心情不好，杨氏说道：“这孩子，估计是一肚子火没有地方发泄，又不忍心让你跟着担心，所以才去了崔姨娘那里。知音你放心，只要我在府里，这个府里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越过你去，如果这两个姨娘得寸进尺，我就是得罪了皇后娘娘，也会把他们赶出去。” 林知音听着稍微好受了一些，不过到底是介意自己的男人去了别的女人的院子。 她想了想自己已经去世的父亲，他一生没有纳妾，却有个外室…… 舅舅那边的妾室，还是母亲选出来送过去的，舅母不但没有反对，还把妾室收服了，惹得母亲经常在府里骂朱姨娘。 而自己的外祖父，也不是只有外祖母一个女人，原配是外祖母的嫡姐。 这样看来，其实萧让有妾室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要自己手段足够，加上背后的温家，萧让就不会让任何女人在自己跟前托大。 “罢了，如今我身子不好，需要慢慢调养，别的女人帮我分担一下也无妨。” 林知音的话，让杨氏喜出望外，终究是懂事了。 崔安如还是及时知道了萧家发生的事，得知杨氏至今把罪名背下来的时候，她嘴角微微上扬。 “还真是给自己的儿媳妇做了个好示范……” 丹青把水递过来，说道：“郡主，萧家如今也算是祸事不断了，那个萧雪灵一去就要好久，老太夫人如果这样下去，估计要瘫在榻上被人嫌弃了，若是他们家真的动用了林知音的嫁妆，那就更有意思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就是没有一点长进，还敢打新妇嫁妆的主意。” 崔安如却没有觉得意外，说道：“过去这两年，他们已经被我养馋了，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而且习惯各种好东西，之前能吃苦，是因为家中一直不太富裕，也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好东西，一朝得势，见识了那么多之前想拥有都没有办法拥有的东西，再看那些普通的自然就入不了眼了。” “你们以为萧雪灵迷恋了林川那张脸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开窍了，要跟陆景霖在一起了？她已经知道身份地位能够带来财富，财富可以让她享受……” “一个满京都出名的纨绔子弟，和一个皇室成员，哪怕也是纨绔，为什么不选皇室的？” 崔安如对萧家这些并没有觉得意外，萧家人贪婪自私又不懂感恩的性格，做出任何事都合情合理。 “翊王殿下那边，今日好像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明白了，他就是对郡主有意思……” 丹青换了个话题，丹朱他们听了马上跟着点头。 这几天一直都在家照顾云夭的尹嬷嬷走进来，刚好听到了刚才的话。 “郡主如今已经输不起了，所以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也没有办法给国公爷他们讨回公道，慎重一点也是应该的。那位翊王殿下若是真的爱重，也该明白郡主此时的处境。” 崔安如就知道，哪怕这些年尹嬷嬷不在身边，也能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境地。 丹青他们几个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也没有再劝什么。 崔安如问道：“嬷嬷，云夭如何了？” “没什么事，情况已经稳定了，还好郡主的药管用，不但让太医没有办法查出来，还没有给身体造成太大损伤……不过之前被那个陆景霖伤害的地方，确实触目惊心，那个陆景霖实在是恶心，竟然有这种嗜好。” 尹嬷嬷年龄大了，想起那个画面都觉得接受不了，眼泪都快下来了。 崔安如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好在她已经替自己也替她姐姐报了仇，王爷那边已经在帮忙寻找她的家人，还有那个害了她的叔叔了……” “没错，找到那个叔叔，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才解恨……” 丹青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崔安如感慨了一句：“那些倒是好办，只怕她的爹娘已经不肯认她了……不管她是不是受害者，也已经成为了家族的污点……” 尹嬷嬷也觉得可惜：“若是她爹娘还有别的孩子，确实很难取舍……这世道，女子太难……” 崔安如又叹了口气，像是她这样的身份尊贵的女子尚且群狼环伺，云夭面对那些教条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若是她爹娘迫于压力没有办法认她，那我们就收留她，给她一个新身份，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不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 第268章 多重安排 崔安如的话，重重地敲击在几个侍女的心上。 他们跟那个云夭年龄相仿，实际上还要比她大一点，可是云夭已经经历过很多人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的地狱和噩梦。 “那几个助纣为虐的青楼女子，也该处理了……留着他们实在是浪费粮食，就把他们分别扔在这京都城内好色成瘾，跟陆景霖一样恶心的狗官家门前吧。”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很多人报案，在京都好几个宅邸门前看到了无名女尸。 这些女尸后来被证实，刚好是青楼跟老鸨一起失踪的那几个。 他们的身上都有自己的认罪状，还有他们停尸那个府邸对应的官员狎妓的时候害死人命的证据。 京都一下子炸开了，很多人都在探寻，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崔安如深藏功与名，并没有在这里暴露任何自己的小线索。 至于那些怀疑到跟自己有关的，她也不想理会。 皇上勃然大怒，验明了证据之后，直接把那几个大人下狱，因为青楼女子是贱籍，所以他们不用偿命，可是仕途终究是毁了，而且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坐牢甚至流放，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到底还是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动的手……”皇上把奏折拍在案子上，一脸的失望。 温继礼这些日子状态起起伏伏，家中的事还有温氏不停的抱怨，让她分散了不少精力。 温氏是嫌弃他帮得太少，孟氏是希望他以朝廷的事为重，后院的事情不需要他插手。 即便是温太师亲自过问，孟氏也都是敷衍过去，说自己完全可以应付，更是直接拒绝贺老夫人帮忙操持温如雪的婚事。 “皇上，这件事应该是跟翊王殿下有关，那个安国郡主同样少不了嫌疑……” 温继礼敏锐的洞察力还在，这件事也确实不太容易跟别人有关。 皇上眉头紧锁，没有确定的消息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如果真是陆景琛和崔安如，这两个人确实更加应该注意。 可是陆景琛在他这里的嫌疑小一些，因为他的人也在盯着。 “翊王那里应该不会，他前些天收留了季月母子，最近不会轻举妄动。” 温继礼一愣，季月母子在翊王那里？ 怪不得这些天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找到人。 温太师跟他意见一样，还是想弄清楚，这个季千帆到底是不是林志远的儿子。 如果是，他必须死。 看到温继礼有些震惊的样子，皇上说道：“这个不是目前最重要的，而且也没有办法说明季月母子是翊王派过来的，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翊王也是尚在襁褓之中。” 温继礼思索了一会，终于开口：“皇上，会不会是太……” 看到皇上严肃的脸色，还有旁边吴公公担心的神色，温继礼还是停住了。 皇上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紧绷的表情随后才放松下来。 “唉，这个朕也没法弄清楚。这些年母后在想些什么，也未曾跟朕说过。这件事你不用查了，让你下放的那几个言官，都已经安排好了吧？” “回皇上，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不会出事。” 皇上再次叹气，之后说道：“礼部那边的日子已经第一下来了，两个月之后，是十年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 温继礼一听，就知道皇上在说二皇子陆景荣和女儿温如雪的婚事。 “臣感恩之心，无以言表，这段时间一定让小女在家好好准备出嫁，心无旁骛。” 皇上的脸上这才出现了笑容，他说道：“那倒不用，她出嫁之后，身为皇家的媳妇，就会少了很多自由，趁着没有出嫁，跟自己的朋友们聚一聚，也是人之常情，你这个当父亲的，心疼女儿的话，总该想想她此时需要的是什么，不要让她成婚之前留下太多遗憾……” 温继礼赶紧说道：“是，臣多谢皇上体恤……” 皇上又换上一副温情的语气：“不过你放心，将来如雪就是朕的儿媳妇了，如果老二对她不好，朕一定亲自教训，绝对不留情面。” 温继礼却不敢认同，又说了一句：“二皇子素来没有传出不尊重女子的话，可见并没有这方面的不足，婚后两个人之间总是需要磨合，而且小女这些年醉心于琴棋书画，疏于跟人接触，若是有什么让二皇子不满意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两个人互相之间的谦虚，掩盖了刚才的气氛。 吴公公也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明日大庆三皇子就要走了，朕安排了老三和李尚书把他送到城外，温卿可觉得有所不妥？” 皇上又想起来一件事，跟温继礼商量了一下。 温继礼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这个万俟百里总算是走了。 从他来的时候，就没有带给大夏太多欢乐的气氛。 说是来求和，却带着假公主侮辱镇国公。 “当初就是三皇子和李尚书把他迎进来，自然也该由他们送走……” 皇上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朕也打算让翊王跟着，温卿觉得可好？” 温继礼心中自然觉得不妥当，可是想了想，又明白皇上的用意。 “臣觉得皇上的安排并无不妥……” “那就如此安排吧……” 温继礼出宫的时候，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皇上要跟自己说一件已经决定的事。 直到他遇到了从皇后宫中出来的李存忠。 他听了皇上的圣谕之后，皇上让他去探望一下皇后娘娘，兄妹之间也能叙话。 “见过丞相大人……” 李存忠笑容满面，而且没有任何意外。 温继礼也是礼貌回应，没有想到其他。 结果李存忠说了一句：“丞相大人，皇上命我明日协助翊王殿下和三皇子送百里皇子出城，这次就不劳烦如风世侄了，希望他不要介意。对了，明日三公主在揽辔阁宴请，记得请如风世侄准时赴宴，这是请帖，我就不用亲自帮忙送一趟了。” 温继礼有些无语，还是在惦记自己的儿子。 不过这次应该不是皇上的主意，大概是李皇后和三公主自己的意思，皇上希望如风用自己的本事推掉。 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如风？这个请帖拿回去，会不会又惹得夫人误会？ 第269章 你回家吧 温继礼回到家的时候，温氏刚好也在。 这两日她心情不好，林知音又顾不上她，所以她没事就往这边跑。 毕竟没有在府中住下，温继礼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孟氏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权当看不见，温氏得意忘形得以还以为自己赢了。 这个家，自己终究是自己人，孟氏才是外人。 温如风和温如雪自然没有过来作陪，他们现在连演戏都懒得演。 倒是朱姨娘和温如霜在一边，这还是温氏强烈要求的。 此刻，她正在回忆当初 怎么把朱姨娘带进了温家，才让她有了如今的生活。 朱姨娘的脸上有些窘迫，却不敢有什么不耐烦。 温如霜带着笑容，时不时插上一句，说一些感谢的话。 这个画面，让温继礼觉得很尴尬。 “老爷……” 朱姨娘先看到温继礼，赶紧行礼。 温如霜也赶紧礼数周全地躬身：“父亲……” 温继礼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夫人呢？” 朱姨娘没有说话这些年她始终保持清醒，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在温家生活。 温如霜说了一句：“母亲在后院准备姐姐出嫁需要的东西，特意说了不让人过去打扰呢。” 这个话听起来有些怪，好像是在说孟氏找借口不肯过来一样。 温氏听了之后，十分满意，就该懂得阴阳。 温继礼面色不虞，对于庶女的话他当然明白这几年的潜台词。 只不过他如今并不敢对孟氏说一句重话，更不要说什么跟她计较这个了。 “听闻萧家老太夫人起不来了，你没有去看看么？好歹也是亲家，志远和川儿的葬礼萧让和他母亲都帮了那么大忙，如今你忙完了也适当的回馈一下，你要知道知音还在那里当媳妇，你的态度就是林家和温家的态度。” 温继礼冲着温氏一顿说教，这个让温氏当时就不高兴了。 这些天哥哥不怎么理会她就算了，怎么还开始指责她了。 “我又不是郎中，况且太医都去过了，说是也没有办法，我去了难道就能让她站起来？万一看到我健步如飞，刺激得老太夫人更加难受，我不是还要耐心哄她？我如今心情不好，正需要别人哄我，哪有那个精气神用来哄她？” 温氏的话，让温继礼根本没有办法。 “罢了，你想怎么样还是随你。” 说完，温继礼对温太师说道：“父亲，我去寻一下如风。” “他还没有回来，你寻他做什么？”温太师开口了。 温继礼一听，还有些疑惑，这个时间儿子竟然不在家。 “没什么，宫里有一封请帖，要我转交给他。” “只给他？宫里的？”温太师当时就精神了。 这代表又有新情况了。 “是，三公主邀请他明日到揽辔阁一聚。” 温继礼说完，温氏的表情就变得格外严肃。 “三公主？宫里这是想要让如风当驸马？那他的前途怎么办？” 温氏不由自主问了一句，驸马的坏处她又不是不知道。 温继礼心情郁闷，并不想承认。 温太师却说道：“我们温家已经出了一位皇子妃，就没有必要再来一个驸马了，相信如风自己应该知道怎么说。你们就不用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温继礼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 朱姨娘和温如霜此时就更加不说话了，这个话题实在不适合他们参与。 温氏想了想，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反正孟氏也不欢迎自己，温如等这个侄子跟自己并不亲近，将来再有出息，也未必会管自己。 所以自己何必操心，他当驸马更好，看看到时候孟氏哭成什么样。 “既然三公主有这个意思，还不如直接答应了，若是拒绝，到时候就连皇室的颜面也会跟着一起受到损伤，你们一定要考虑好……” 温继礼听到她的话，并没有觉得她在关心什么。 这次他清醒得很，直接问道：“如风当驸马，你很高兴么？对你有好处还是能给温家带来什么荣耀？” 温氏一愣，没想到哥哥会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温太师说了一句：“放心吧，谁当驸马，都不会是我们如风，温家只有这一个男丁，皇上心里也清楚，他身上关系着温家的未来，而且这些年皇上信任你，肯定不会让温家的前程断在如风这一代。” 温太师及时开口，是他看出来温继礼这次准备收拾温氏了。 这个女儿，确实有些口无遮拦了。 温继礼没有再说什么，拿着请帖去了后院。 这件事，他总要先跟夫人商量一下，他是真的担心夫人会有误会。 “哥哥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温氏有些不满，为什么那个没有选择宠着自己的哥哥，近来变化这么大。 温太师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他应该怎么样？顺着你的话，让他的儿子我的孙子，我们温家唯一的男丁去当驸马？” 温氏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只顾着想给孟氏找不痛快了。 “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紧张起来，温太师很少发火，不过每次发火都很严重。 “你没事的话赶紧回家去吧，实在无聊就去萧家走一圈，别没事来这里丢人现眼。” 这次温氏却没敢反驳，她知道自己再犟嘴只会挨骂更狠。 贺老夫人看出来温太师确实生气，赶紧冲着她使眼神，让她离开。 温氏不敢停留，赶紧起身。 “朱姨娘，送送我吧，反正别人也没空……” 温氏故意冲着朱姨娘说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她还是有个人可以欺负的。 朱姨娘没敢直接答应，而是看着温太师和贺老夫人。 “你去吧，毕竟你也是她送进府里的。”贺老夫人直接说道。 朱姨娘小心翼翼跟在温氏身后，温氏离开温太师视线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就开始恢复本性。 她回过头看着朱姨娘，用十分鄙夷的语气说道：“我把你送到温家也有快二十年了，你怎么就如此蠢笨？这些年争宠争宠不会，生孩子也只有一个女儿，还处处不如温如雪，真以为我送你进来是加入这个家的？” 第270章 她不吉利 朱姨娘没有回话，而是谦卑地低着头。 温氏看着她这个没有出息的样子，记录得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一个帮不上她的忙，只会惹她生气。 “你长得也不差，性格也好，我哥哥明明最喜欢你这种性格，怎么这么多年，你反而处处输给那个姓孟的？她虽然是主母，可是身份放在那里，有些事肯定没有办法做，你一个妾室，就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我哥哥，跟姓孟的争宠，这个很难么？” 朱姨娘还是不说话，头埋得更低了。 温氏说得不过瘾，又说道：“你那个女儿也是，除了会谄媚，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些年到底都学了什么？真以为你们不作妖，孟氏那个高傲的女人就会善待你们，给你女儿找一门好亲事？你放心，只要你能让我满意，你女儿的婚事包在我身上。那些王公贵族的正妻也许不容易，不过一个妾室还是简单得很。” 朱姨娘眼底有些恨意，却没有抬头。 她这个任凭别人怎么说话都不还嘴的样子，让温氏没有了继续欺负她的动力，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看到你那张脸我都心烦了……” 温氏离开之后，真的去了萧家。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女儿那里能够尊重自己了。 温继礼找到孟氏，跟她说了请帖的事情之后，还没有等到他解释，孟氏已经说道：“无妨，只是皇上想要试探一下如风而已，并不会真的让他当父驸马。” “夫人没有误会什么吧？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温继礼小心地问道，这件事区别很大。 孟氏抬起头，看着温继礼。 “老爷，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儿子，若是你能做出来那种事，公爹也不会同意。” 本来前半段，温继礼还在期待孟氏会怎么做，想不到是父亲…… 他心里有些失望，孟氏在他这里已经不发脾气了，情绪实在是稳定。 想了想，他还是尽量找了话题。 “今日皇上同我说了婚期，我还没有告诉父亲和母亲，就在两个月之后，据说是十年之间难得一见的黄道吉日。” 孟氏停下手里的活计，又看了温继礼一眼：“日子定得好，足见皇上的用心，只有两个月的话，有些东西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准备……我的如雪这辈子的大事，一定不能马虎，也不能出现什么纰漏……” 温继礼说道：“自然，这是自然……” “先去把婚期告诉父亲和老夫人吧，这是好事。另外告诉你妹妹，如雪出嫁的时候，她就不要出现了，不太吉利。皇上特意让礼部算的日子，别被她冲撞了，反倒是我们温家失礼。” 温继礼也明白这个道理，很快就答应了。 他觉得夫人这是愿意跟他商量事情了，这也是一件好事。 “那夫人你先忙，我去去就回。” 前厅，温继礼说了婚期之后，温太师松了一口气。 “还好，时间还算是充分。” 贺老夫人也说道：“这两个月，他们母女有的忙了……” 温继礼想来想去，还是开口了：“到时候，妹妹就没有必要过来参加了……” 贺老夫人马上反应过来，这个一定是孟氏的主意。 哼，当初林知音成亲，孟氏就带头缺席，温如风和温如雪都没有去。 就算是邀请，温氏也不一定想来。 结果孟氏先嫌弃上了，直接提醒女儿不要过来。 她心里虽然生气，面上还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她新寡，又丧子，确实不太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想必她是很想亲眼看到自己的侄女出嫁的。到时候让她把送给如雪的东西交给我，我代替她给如雪添妆吧。” 温继礼没有反对，还好这件事能够解释过去。 而陆景琛那边，知道自己也能参与送万俟百里一程，还觉得挺有意思。 皇上这是不怕自己在万俟百里临走的时候再骂他一顿。 即便是有陆景霖和李存忠，也拦不住他的嘴。 同时他又得到消息，明日他们出城的时候，三公主陆倾城会在他的揽辔阁跟温如风见面。 这个倒是让他觉得挺有意思，李皇后母女在打什么算盘他很清楚，皇上竟然默许了，看来心里也挺阴暗。 跟随他这么多年的温继礼，同样没有办法得到他全然的信任。 温家的衷心，竟然还需要试探。 “明日揽辔阁会出事吧？”他直接说道。 虚怀马上懂了自家王爷的意思，说道：“确实，在小温大人到达之前就出事，三公主也就没必要等着了……” “光是等待都能出事，若是这两个人到了一起，那不是更要出大事……”若谷也反应过来。 陆景琛点了点头，看来跟了自己多年，这两个人智商都跟着提高了，竟然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暗示什么。 他在想发生什么事比较合适的时候，又觉得这次出事，万一皇上将计就计，封了自己的揽辔阁怎么办？ 这个想法让他猛然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皇上是不是就等着揽辔阁出事，就可以封了我的产业？” 他说完之后，虚怀和若谷也吓了一跳，皇上这么阴么？ “皇上不至于吧？揽辔阁虽然地段好，赚钱多，可是皇上也没有必要眼红啊……”若谷不是很理解。 虚怀则是认真思考，说道：“会不会是王爷经常跟郡主在揽辔阁相会，皇上知道了，故意刁难？” 这种可能性陆景琛承认，可是虚怀这个总比让他格外别扭。 “虚怀，你要不要站在就换个词形容我们每次那是什么？” 虚怀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也觉得自己刚才确实说错了话。 “笨，你就说王爷和郡主碰面，交流病情，商量用药，研究后续治疗……反正除了相会，什么都可以……”若谷帮他找补了一下。 虚怀真佩服他那个脑子，王爷只是不想听到这个词，又不是真的不想跟郡主相会。 “若谷，要不是我们一起长大，我都怀疑你那个脑子是不是被人掏空了放了点不值钱的东西……” 虚怀的吐槽让若谷也清醒过来。 他看着斜视他的陆景琛说道：“王爷，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我看郡主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万一她答应了呢……” 第271章 神级助攻 虚怀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果然，陆景琛说道：“若谷，要不然你出去绕着王府跑两圈呢？” 若谷却没有放弃自己的观点，说道：“王爷，郡主之前经历过那种事，肯定是夫妻男人充满了防备，不会轻易再嫁给任何人，若是真的想要打动她，肯定要让她感受到王爷的诚意啊……反正我觉得郡主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冷，却是个十足的好人。” 虚怀再看他的时候，都有些惊讶了，没想到他能说出来这么一番话。 陆景琛也愣住了，若谷一直都很直接，可是这次他确实说出了一般人不敢说的。 “老实说，王爷除了身份，在郡主那里可能是一无是处……” 若谷的下一句话，扎得陆景琛结结实实的。 若谷并没有觉得自己惹祸，还在继续说：“若是没有郡主，王爷现在也不是有这个状态，到处林知音不就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还以为要给王爷冲喜，才跑到了边关去么？甚至那个时候刘太妃和二公子那边的手段都少了，都对王爷放松警惕，准备提前庆祝胜利了……” 陆景琛颇为无奈地说道：“若谷啊，要不然你把嘴缝上呢？” 若谷却要一次性说过瘾了。 “王爷，你不想让我说，我也该说完，除了太后娘娘，郡主是第二个真心对待王爷，能够把王爷当成正常人看待的女人……” 陆景琛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被自己的手下这样认真的提醒，意义又变得不一样了。 虚怀看着陆景琛，没有说话。 陆景琛这才问了虚怀一句：“虚怀，你有没有觉得，被若谷说完之后，本王不跟郡主表白，好像就不是人了？” 虚怀忍着笑，点了点头：“王爷，若谷刚才说的话，我都跟着紧张，生怕他说我不督促王爷去表白，我也是罪该万死……” 若谷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调侃退缩，反而说了一句：“王爷既然有这个心思，而且也已经慢慢恢复健康，有能力帮助郡主，何必一直隐忍……” “虚怀，你带他下去待会吧，再让他说下去，本王不直接带着聘礼过去都算是重大错误了……” 虚怀顺从地把若谷拖了出去，陆景琛真的往心里去了。 他也想不起来，初次心动是什么时候了。 崔安如这个人，他真的喜欢。 她背负的压力，他也都知道，也想帮忙分担。 甚至崔安如的仇恨，他也能理解，她想针对任何人，他都可以帮忙。 唉，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揽辔阁那边的事，陆景琛想了想，还是没有必要太过于针对。 反正皇上不会真的让温如风当驸马，自己也没有必要操心，赚谁的钱不是赚呢。 索性他也不再想了，专心地考虑他和崔安如的问题。 第二日一早，陆景琛几乎是顶着黑眼圈起来的。 失眠的滋味不好受，他体质原本就不好，熬夜会很明显。 简单整理之后，勉强掩盖了满脸的颓废。 上朝去见证万俟百里拜别皇上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今日朝上的人好像格外精神，万俟百里和公孙赫也神采奕奕不像是在大夏吃了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来大夏收获颇丰。 看到陆景琛，万俟百里表情略微尴尬，之后调整过来，冲着他轻轻点头。 陆景琛直接说道：“百里皇子，听说了么。今日本王也要一道送你出城，你放心，直到你离开京都的最后一刻，本王也不会给你道歉的。” “若是你再说什么惹本王生气的话，本王说不定会让你灰头土脸地走。” 眼看着万俟百里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陆景琛又说了一句：“不过你好歹也是大庆使者，这次过来求和，也是为了两国百姓能够过上安定的日子，所以还是希望你好自为之。只要你们守规矩，我们也愿意保持友好。” 这些话，公孙赫听着都觉得难受。 不过他也不敢反驳，谁让他们的百里皇子刚来大夏就弄出幺蛾子结果被人戳穿，在这住了这么久纯靠脸皮厚应对理亏的局面呢…… 反正他这个随行官员，肯定是没办法争论什么，大夏已经是仁至义尽。 万俟百里心理素质真的强大，仍旧可以笑着说让陆景琛放心，而且他不是什么记仇的人，有误会既然已经说开，那就是解决了。都是皇室子弟，为了百姓，还说欢迎将来陆景琛去大庆做客。 “百里皇子果然有气度……”萧让这个时候横插了一句。 从进来的时候，陆景琛已经看到他了，一直不想搭理他，结果他自己凑上来了。 “百里皇子对于大败你们大庆的安南侯应该也不会记仇吧？毕竟各为其主，虽然安南侯只是捡漏。” 陆景琛的话，直接让场面变得格外尴尬。 萧让的军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质疑过。 靠着军功，他不但换来了侯爷的位置，还让皇上破了大夏的例，赐婚平妻，这段时间所有的荣耀，都是围绕着他的战功，结果就被陆景琛用两个字直接否定了？ 温继礼刚想帮腔说点什么，陆景琛又说了下一句话：“百里皇子放心我们大夏不只有镇国公父子这样的英雄将领，有安南侯这样天降鸿运的福将，还有很多忠肝义胆的武将可以调遣，只要你们大庆认真履行合约，他们肯定不会跟你们打交道。” 这句话，直接就把格局拉上去了。 大夏有武将，若是大庆不老实，我们还揍你。 刚刚说萧让捡漏的话，更加像是一种谦虚，萧让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张嘴。 温继礼也是无话可说，直接郁闷地转过身去。 反而是孟青麟看着如此活跃的翊王殿下，想着这些年他缺席朝廷，能够有这么敏感的官场嗅觉，实在是人才。 皇上来的时候，场面瞬间变得安静。 众人规规矩矩行礼，皇上看着下面的人，尤其眼睛扫过陆景琛和万俟百里的时候，还停留了一下。 “转眼之间，大庆使团抵京已经月余，两国之间的战火将由握手言和平息，今日三皇子百里贤侄要启程离开京都，朕不便相送，就由景琛，景尧，礼部李存忠代劳，惟愿大夏与大庆永止干戈，还百姓安宁生活。” 第272章 虚与委蛇 皇上一番客套和冠冕堂皇的发言之后，万俟百里又是一阵敷衍，之后才算是结束了金殿的流程。 临行之前，皇上特意交代陆景琛，这次不能莽撞。 陆景琛没有回话，只是回应了一个笑容给皇上。 出了宫城，陆景琛直接对万俟百里说道：“百里皇子，马上就要离开京都了，本王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只能祝你一路顺风，不会再有水土不服的情况，平安到达大庆。” 万俟百里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单独把水土不服这件事拿出来说？ 而且他的祝福，一路顺风和平安到达，总觉得意有所指。 “多谢王爷，若是将来王爷能有机会去我们大庆做客，我一定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陆景琛却说道：“本王这个身体，还是算了吧，长途跋涉一定会死在路上，百里皇子的美意还是引领了……” 陆景尧看到他们之间谈话的气氛有些奇怪，就插了一句：“这次山高水远，三皇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希望你回到大庆之后，不要忘记大夏的情谊。” 万俟百里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什么。 “放心吧三皇子，同样行三是我们的缘分，我在远方会一如既往地祝福你，也希望三皇子能够有个美满前程。” 陆景尧和万俟百里之间的对话，让陆景琛觉得真酸。 两个戴着面具的人说话也隔着一层什么。 今日李存忠是最轻松的一个，反正一个王爷一个皇子都在送行，他这个礼部尚书并不重要。 起初他还争过这次迎接使团的全程负责人，觉得皇上突然把陆景尧安插进来有些不满，后来万俟百里带着假公主的事，可是让他格外庆幸。 如今他就更是乐于见到陆景琛也参与进来，谁让前两日骂人的也是他呢。 今日崔安如并没有出门，揽辔阁今日情况特殊，昨日陆景琛已经专门派人同她说过。 “郡主，那位百里皇子今日就走了呢……”丹青帮她梳妆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句。 崔安如点了点头，说道：“也该回去了，在大夏继续待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不会有人给他什么面子……” “若他不是大庆的皇子，就在他诬陷世子爷的时候就该死了……”丹青有些愤恨不平。 崔安如看着镜子中自己平静的脸色，说道：“即便他是大庆的皇子，也不妨碍他付出代价。只不过让他在大夏出事，会涉及一些连锁问题，回到大庆之后，他就会明白做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 丹青还挺期待：“可惜我们没有办法看到了……” “看不到还可以听到，没有必要亲眼见证每个人的人生，他也不配。” 陆景琛他们一路把万俟百里送到了城外，接下来会有大夏的军队再护送他们一程。 “百里皇子，这一别有可能就要后会无期了，希望你回去之后保重身体。” 陆景琛的话，还是别有深意。 万俟百里笑了笑，说道：“只要有缘，多远的距离我们总能再次相见。翊王殿下，希望下次见面，你的身体已经痊愈了。” 陆景琛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稍显诡异。 陆景尧甚至不想插嘴了，他们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 当万俟百里转身，随着队伍离开之后，陆景琛他们还停留了一会。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才启程回去复命。 “堂兄是不是暗示了百里皇子什么？”陆景尧突然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暗示了他什么？”陆景琛反问。 陆景尧一愣，随后说道：“我只是觉得方才堂兄说的话，容易让人多想……什么让百里皇子注意身体之类的……” 陆景琛却说道：“他在大夏水土不服，我希望他注意身体，不是基本的礼貌么？老三，你身边没有温如风的时候，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句话戳到了陆景尧的痛处，他现在最为纠结的就是这个。 如今温如风是二皇子的舅兄了，有婚姻作为纽带，二皇子肯定跟温家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 他很担心，原本就很中立的温如风，为了妹妹开始帮助陆景荣。 “堂兄说笑了，只是没有领会到堂兄的意思罢了……” 李存忠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倒是无所谓了，只要不牵扯到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其他的事情倒也跟他无关。 “皇上那边，本王就不过去了，反正已经圆满完成任务，也没有撕破脸，堂弟回去让皇上放心吧……折腾这么久，还是骑马，本王这身子有些熬不住，先回去休息了，堂弟应该能把情况说明，不会让皇上误会吧？” 陆景琛的理由格外正式。 陆景尧点头应允，关心了几句之后才跟李存忠一道进宫。 皇上并没有介意陆景琛没有跟着回来，此时他的心思也不在这里，而是在等揽辔阁那边的消息。 当内侍来报，说是二皇子也去了揽辔阁，而是温如风带上了温如雪同去，皇上先是愣了一下，脸上又浮现出了然的笑容。 李存忠听到之后，却有些不高兴了，这个温如风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这是故意推诿？ 李皇后确实相中了温如风，无论是家世还是修养，都是女儿的良配。 而且温如风一旦成为驸马，将来温家也就会慢慢没落，迟早会被李家取代。 可惜他们的算盘有些过于明显，在皇上的默许下，温家直接给出了破解的办法，就连二皇子都跟着掺了一脚。 “老二怎么也去了？”皇上故意问道。 他这个话是说给李存忠听的，他知道李存忠还会说给李皇后。 “启禀皇上，二皇子那边的说法是，小温大人想在妹妹出嫁之前，叮嘱二皇子一些事，三公主也是想要提前跟未来嫂子讲一讲宫中的规矩……” 李存忠表情有些不淡定，三公主完全成为陪衬不说，这个理由也容易让人误会她是什么刻薄的人。 皇上心里清楚，有了这种说法，这件事之后，李皇后和三公主应该都不想再单独约见温如风了。 说到底，二皇子还是帮了温家的忙。 第273章 诛一波心 “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李尚书，你觉得呢？” 皇上特意问了李存忠。 李存忠怎么会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心里所有的心思都收了起来。 看来这些也是皇上默许的。 “皇上说的是，二皇子和温家姑娘马上就要成亲了，在小温大人和三公主的帮助下见个面，交流一下感情，也是应当的……” 从御书房出来，李存忠问了陆景尧一句：“三皇子怎么看？” 陆景尧警觉地说道：“李尚书方才不是已经跟父皇说了，这是年轻人的事，而且理当如此么？你是希望我跟你们有不同的看法，还是怎么样？” 李存忠赶紧否认：“这个自然不是，不过下官知道这次揽辔阁之行，其实多了两个人，相信三皇子也明白，眼看着温家要安全跟二皇子站在一起了，三皇子真的不着急么？” 陆景尧转过身，看着李存忠。 “李尚书这个话，本宫应该怎么理解？” 陆景尧很少在官员面前摆什么架子，自称本宫，就说明他已经很严肃了。 李存忠却没有退缩，有些事大家都懂。 皇位就那么一个，你不争还有别人争。 “三皇子想要怎么理解，那自然是三皇子的事，下官知道三皇子一直是个聪明人……” 陆景尧打量了李存忠一眼，说道：“那李尚书是在担心什么？大哥常年不在京都，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们是想让我出面牵制二哥么？” 如此直接的对话，倒是让李存忠看到了希望。 他说道：“下官只是觉得这件事他们没有必要瞒着三皇子，又不是什么秘密……” 陆景尧眼神稍微变了一下，说道：“那倒也是，尤其是不该用三公主当做借口，如今母后的嫡女反而成为了陪衬，着实是让人意想不到。可是李尚书换个角度想，这也算是三公主帮了二哥的忙，相信无论是二哥还是淑妃娘娘都会领母后的情。” 李存忠心里不舒服了，这种客套话之中的讽刺，谁听不出来呢？ “三皇子果然心胸开阔，有大格局。” “李尚书过奖了，你也可以……” 说完，陆景尧没有再搭理他，自己走了。 李存忠心中不服，想了想还是去找李皇后了。 崔安如今日没什么事，就在家中整理整理账本，顺便看看下一个季度各个铺子有没有什么需要出新。 万俟百里已经出城的消息传来，崔安如连头都没有抬。 “马上就要变成废人了，回去了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翊王殿下一路上定然会注意他的举动，我们的人可以撤了。” 丹白听了之后，点头应下。 尹嬷嬷总觉得郡主跟那个翊王殿下之间有些什么。 “郡主如此信任那个翊王么？” 她的语气慈爱之中已经带着委婉，不会让人心烦。 “嗯，有时候可以信任一下。”崔安如不由得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流过。 毕竟是过来人，当年也是见证过崔安如上面那两代女人的故事的，所以心中更加感慨。 “郡主，若是翊王殿下是你心目中良人的样子，不妨再主动一点，给他个机会……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反正我们都能看得出来。” 这种话，也确实更加适合让她来说。 崔安如沉默了，有些人，真的未必在你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出现。 “他很好，可是他毕竟是皇室的人……”崔安如说出了自己最大的顾虑。 尹嬷嬷知道崔安如在担心什么，于是说了一句：“若是郡主觉得他这个身份确实没有办法接受，或者是将来麻烦太多，那就往后推一推，只不过国公爷和夫人，还有老夫人，一定不希望看到姑娘这辈子都为了他们而活……国公府还有小世子，将来总还是要跟皇室打交道，皇室的人也不尽相同。” 崔安如点了点头，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嬷嬷不跟你说太多，免得你分心太严重，只不过希望郡主能在完成自己目标的时候，考虑一下自己。” 崔安如说道：“嬷嬷我知道了……” 揽辔阁的消息，崔安如并没有太关注，反正就是几个势力的博弈而已。 反而是萧家的消息，她更加感兴趣。 如今萧让和林知音已经知道是杨氏换了老太夫人的药，他们都觉得是玄参导致了老太夫人腿疾复发，又没有办法跟老太夫人说实话。 杨氏这些天格外卑微，毕竟她是真的做了错事，而且酿成了大祸。 老太夫人整日骂骂咧咧，萧家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却支离破碎。 萧雪灵去了漠北，生死未卜，她的腿又站不起来，成了废人。 萧让的靠山如今也遭到了反噬，这都是什么事啊。 “郡主，萧家人曾经委托了别人来杏林堂打听，有没有治疗腿疾的药，因为坐堂郎中提出要见到本人，他们才退出去。奴婢怀疑，若是真的给他们开了药，他们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讹诈……” 丹玄提了一句，表情很肯定。 崔安如并没有觉得丹玄在危言耸听。 “萧家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郡主，如今还需要做什么？”丹青问道。 萧家的报应，根本就不算正式开始。 不管他们名声怎么样，到底赚了个侯爵，还有温家在后面帮衬，如果不直接拍死，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崔安如说道：“满城征集有腿疾的病人二十人，杏林堂义诊，因为我已经研制出了最新的药膏，他们的恢复情况就是我最好的证明。” 丹青一听，问道：“那萧家那个老太夫人不是要想办法争取名额了？” “她想多了，直接告诉他们，这次征集的人要从病情和家境筛选，像是她这种家底殷实，还能等得起的就往后排一排吧。” 丹青笑呵呵地说道：“只怕腿疾未好，那个老东西就要气死了……” 崔安如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就能气死？不行，我要加个条件，萧家与萧氏族人先天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第274章 温氏托大 几个侍女听了之后觉得这样痛快，就是直接告诉萧家人，我们只针对你们。 果然，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听到消息的老太夫人脸色黑如锅底。 “崔安如，你这个贱人！” 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控，夫君和儿子相继去世的时候，都咬牙挺过来了。 可是这次面对崔安如只针对她的区别对待，她气哭了。 “简直是气死我了，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老太夫人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可是她实在控制不住， “母亲……” 杨氏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还要躲避说不定飞过来的东西。 萧让脸色铁青，对于这个消息也是格外生气。 这个崔安如，越来越会诛心。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崔安如坚决不会帮祖母看病治腿了。 他就算是上门磕头赔罪，肯定也不行，而且他也做不出来。 这两日温氏总是过来，说是在家中实在烦闷，走到哪里都觉得看到林志远和林川，心里承受不住，温家这两日又不太欢迎她，她只能到女儿女婿这里来了。 萧让自然没有办法拒绝，还要好好招待。 按理说这个温氏也是没有眼力见，萧家如今也是一团乱，杨氏还要去照顾老太夫人，还要忙活着招待她，偏偏她还每天坚持来。 刚好，今天这一幕就被温氏撞见了。 原本在她面前表现得无比慈祥，特别有教养的老太夫人，此时卸下了伪装，被崔安如这种操作弄得现了原形，还挺吓人。 温氏却没有因为这个担心女儿，她借给萧家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她不好。 至于老太夫人的崩溃，她也能理解，这个崔安如，确实有些邪门在身上。 “这个安国郡主是个有手段的，这种事大家明显都心知肚明，你们肯定也不会去求她，她还故意弄出这样一出，简直是把萧家的脸按在地上踩……萧让，之前你们萧家也没有好好打听一下她的人品，就贸然求亲，这京都这么大，你们萧家偏偏选中了最阴险恶毒那个……跟我们知音相比，她岂止是不善良。” 林知音都被自己母亲的话说得有些脸红，这种夸张的说法，确实显得尴尬。 此时的萧让没时间跟岳母在这里互相吹捧，而是说道：“确实，只不过她之前确实治好了我祖母的腿，所以我们曾经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可是她拒绝得格外彻底，祖母才会这么生气。” 温氏说道：“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还不如寄托在一条狗身上，她是什么人你还没有看出来了？她是绝对不会雪中送炭的，只会落井下石。这种人，将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让她先得意吧，看谁笑到最后。” 对于她的话，萧让并没有接茬。 在萧让心里，刚刚岳母这段话纯属是在自我欺骗。 崔家还真的在萧家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了，可是林家和温家没有。 崔安如也确确实实在萧家稳住了人心，治好了祖母，也让萧雪灵增长了见识。 他虽然背叛了崔安如，也恨不得她去死，却也没有办法无视这些事实。 林知音觉得母亲这两天说话有些让人接受不了，虽然她受了刺激，却也没有必要让所有人帮她承担这个后果。 她说了一句：“母亲，若是你有什么办法，那就帮忙出主意，若是你也没有办法，就不要给侯爷添堵了，没事总提崔安如做什么……” 温氏一愣，这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 唉，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了。 “知音啊，我又没说你家侯爷什么不是，你这么着急地维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能吃了自己的姑爷呢……你哥哥已经不在了，将来林家的一切不都是你们夫妻俩的？姑爷也算是我半个儿子了，还给你父亲打了幡，我不过多说了几句，你就嫌弃我了。” 林知音无奈地说道：“母亲，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现在什么局面？祖母那边正闹着呢，婆母也忙得焦头烂额，你就不要再说风凉话了好不好？” 林知音这个态度，让温氏格外难受。 “知音，你的意思是，母亲在无理取闹？” 林知音头都大了，母亲怎么经过这次父亲和哥哥的死，越发的不成熟了，这种时候还需要自己反过来哄她么？ 她幽怨地看着温氏，说道：“母亲还记得太医的话么？若是我心思郁结，不好好调养，恐怕与孩子无缘了，我看母亲这个样子，是没想让我心情顺畅。” 温氏当时就害怕了，她好像才想起来自己是个母亲。 “知音，你别往心里去，母亲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受了太多刺激，慢慢调整就好了……至于老太夫人这个腿，若是一定要让崔安如才能调理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她还在大夏生活，怎么也要向皇室低头，只要皇室出面让她治好老太夫人，她不治也得治。” 这个话说到了萧让心里，他一改刚才那份愁眉苦脸，赶紧问道：“岳母可是想到了什么良策？” 温氏说道：“若是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好几家跟镇国公府之间关系的缓和，他应该会出面劝说崔安如……到时候如果崔安如不听话，那就是不给皇上面子。她这段时间这么能折腾，还不是因为皇上看在镇国公父子的份上不跟她计较，若是她失去了皇上的支持，将来也是人人喊打……她不是自诩聪明么，这个道理总能想明白。” 林知音沉默了，她总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 按照崔安如的性格，没准真的会直接拒绝皇上。 萧让却看到了希望一般，眼里泛起了光芒。 “岳母说的是，若是她无奈同意，那将来祖母出现任何问题，都跟她有关，她必须保证祖母健康才行。若是她拒绝，皇上那里自然就少了她的分量，将来再想对付镇国公府，就容易多了。我让她得意，到时候连镇国公府的门楣都保不住的时候，我看她还能不能抬着她高傲的头，不给我们跪下道歉！” 第275章 无人支持 温氏听到萧让这么有决心的话，也觉得将来崔安如落魄的时候，自己一定要上去踹死她，以解心头之恨。 到时候无论崔安如怎么求饶，她都不会有半分心软。 林知音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从刚刚萧让的语气之中，她听出了不甘心。 她想着，萧让该不会又对崔安如感兴趣了吧？ 老太夫人的又一声怒吼，打断了他们几人的思绪。 萧让去安抚杨氏了，林知音则是把温氏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母亲，您真的有办法让皇上出手？” 温氏叹了口气，说道：“原本是太医的问题的话，甚至不用皇上，你舅舅就能解决，谁让这些太医如此无能，医术竟然会输给一个死丫头……不过也没关系，她不是贪慕虚荣，非要博个名声，公开自己是医仙弟子，那我就让她因为医仙弟子这个身份累死……身在大夏，享受着超过很多人的特殊待遇，就该做出特殊贡献……” 这番话又说到了萧让心里去，其实崔安如公开医仙弟子身份，他们就该加以利用。 皇室的人，可不是都对她态度友好。 至少他知道李皇后就对崔安如心存偏见。 只不过之前他名声坏了，加上跟崔安如的特殊关系，若是他出面来针对崔安如，那效果一定会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如今岳母也没有了什么牵挂，只要保证林知音过得好就行，肯定要帮他们萧家的忙。 无论他请动了温家那对父子中的哪一个在皇上跟前说这件事，都能让崔安如进退两难。 老太夫人的咆哮持续了好一会，温氏看得一阵啧啧。 “罢了，今日时间还早，我这就去温家……” 萧让听了之后慌忙问道：“岳母，需不需要我与你同去？” 温氏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在家好好照顾知音吧，没什么事就不要让她乱跑了……” 其实她有些担心，父亲和哥哥如今不愿意帮她，到时候在女婿跟前丢了面子。 温家。 温太师和温继礼听到了温氏的诉求，都没有马上说话。 贺老夫人同样不敢开口，这件事听起来就离谱。 请皇上出面，给崔安如施压，逼着她给萧家那位老太夫人看腿。 其中每一步单独拿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把皇上当什么，忘恩负义还是仗势欺人的匪徒？ 又把崔安如当成什么？要忍辱负重地给萧家人看病？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就更加衬托的皇上不是个东西了。 而温氏现在请求，温家出面请皇上做一次不是人的事…… 温继礼越发觉得妹妹没有什么底线，这种事竟然也好包揽？ 温太师终于开口：“绿汝，你觉得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氏想了想，回道：“自然是威严，公正，心系百姓，胸怀天下……” 温太师叹了口气，她刚刚这几个词，就没有一个能够让皇上做出逼迫崔安如的事。 “镇国公一家为国捐躯，你知道吧？即便是早就去世的镇国公夫人，也一直都在给边关捐粮草，你也知道吧？崔安如是因为镇国公父子的军功得到照顾，更是因为太后出于对崔安如的愧疚，才会亲封的郡主，这些你都知道吧？” 温氏的声音弱了下去：“父亲，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 “既然都知道，还想着跟皇上提出这种要求？你以为这样行得通，当初崔安如刚刚承认她是医仙弟子的时候，有些人会不利用？皇后娘娘不能给她施加压力？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做？” 温太师的质问，让温氏更是心里憋闷。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帮这个忙。 “父亲，这件事关系到知音在萧家将来的生活，难道你们真的忍心看到她没有地位，得不到夫君和婆母的欢心？” 温太师却说道：“有我们温家在，到底是谁要讨谁欢心？” 温氏半天没有吭声，她知道自己刚才说话有些不妥当，可是父亲不想帮这个忙的心思，她也看出来了。 为什么？ 她想不通，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总能得到满足，为什么如今自己各种落魄，反而行不通了？ 哥哥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宠着自己，会不顾一切地给自己想要的东西，父亲也变了…… 她朝着父亲旁边的母亲看了看，发现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都变了，他们都不一样了。 越是想到这里，温氏就越发难受。 今日孟氏难得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出戏。 她心里都在冷笑，这个小姑子脑袋里是不是没有一点有营养的东西？估计拿她的脑子喂狗，狗都觉得没有味道。 “难道你们和萧家就不是亲家了么？萧家老太夫人跟父亲同一个辈分，难道不该帮忙么？她那个腿之前并不是没有好过，就是中间没有了崔安如那个方子，所以耽误了而已，哪怕崔安如不肯亲自帮忙看，让她重新写一下方子不就好了？举手之劳的事，又不是要她的命。” 温氏的语气格外幽怨，她还是想要达成自己的目标。 温继礼终于开口了：“若是此时生病的是崔安如，恰好只有你能治，你会出手么？” 温氏脱口而出：“她死了才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她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马上改口：“不过若是她诚心求我，或者中间有让我信服的人同我说，我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她这个说法，孟氏已经觉得非常可笑。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温氏又看了看从揽辔阁赶回来的温如风。 “如风，你觉得姑母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温如风并没有为难，直接说道：“温家的道理，只适合温家，并没有办法用来约束安国郡主。而且姑母忘了一个前提，崔安如不是没有帮过萧家，却被萧家狠狠地咬了一口，不能因为安国郡主没被咬死，自己撑了过来，就应该忘记萧家的所作所为，再帮萧家一次。” 温氏看着他，打量了半天，温如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你表妹的终身幸福你真的要袖手旁观了么？” 第276章 去找皇后 温如风直接说道：“姑母，表妹的终身幸福在她选择萧让的时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左右。不跟着别人一起骂她，已经是我的底线，若是让我帮着她打击安国郡主，维护她和安南侯之间这种让人唾弃的感情，我确实没有办法。” 温氏上头了，站起来直接指着他怒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孟氏没有让自己的儿子独自面对这些，而是起身到了他前面，直视着温氏。 “小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出来，我帮你解答。” 温氏直接就不说话了，在孟氏面前，她确实没有任何优势。 孟家并不比温家差，而是人家是正经大家闺秀，嫡女出身，她再怎么风光，在孟氏面前还是私生女转正，身份上差了一截。 这些年孟氏也没有承认贺老夫人是她的婆母，所以对温氏这个小姑，就更加谈不上尊重她的身份。 在真正的书香门第面前，他们母女俩的身份都很尴尬。 如今哥哥也敬重她，一句和离就能把哥哥治得服服帖帖。 就连父亲也完全信任，并且给足了她面子。 温氏虽然不聪明，还没有到傻的程度，她知道跟孟氏作对没有自己什么好果子，所以干脆不去碰这个霉头。 “看样子这是嫂子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嫂子一贯看我不顺眼。” 温氏除了抱怨两句，并不敢再多说别的。 孟氏却很轻松地应对：“我为什么看你不顺眼，我相信不只是天知地知，在场的人应该都知。” 温氏看到真的没人帮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是啊，嫂子在府中深得所有人信任，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能有什么地位……算了，这个家果然还是不欢迎我，我走……” 贺老夫人急了，温继礼也终于担心了。 “好了，你嫂子也不是在针对你，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能注意点？整日里胡说些什么？” 温氏看到哥哥开口了，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她扭捏地坐下去，面色不悦地看着温如风。 “听闻三公主看上你了，怎么样，今日在揽辔阁见面，都谈了什么？” 她这也不是随口问的，她当然知道嫂子不想让温如风当驸马。 不让自己犟嘴，她还不能扎人么？ 结果温如风并没有着急，更谈不上生气。 “今日幸亏三公主想得周到，帮二皇子邀请了如雪前去，我这个做兄长的为了避免如雪名声受损，才担了这名，还请姑母不要再跟着外面的人一起乱传，若是败坏了三公主的名声，只怕宫里的人会找姑母谈话。” 温氏一听就更加生气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今日她过来的目的，看来是完全没有办法达到了。 她表情格外沮丧，站起身来，看着他们大家。 “看样子我说什么，都会让你们不高兴，好，我走还不行么……” 说完，她真的气鼓鼓的转身离开。 孟氏说了一句：“来人，送姑奶奶出门……” 温氏差点走路不稳，行，孟青霓，你够狠。 温氏离开之后，觉得没有面子，思来想去还是想要为女儿做些什么。 最终她选择进宫，去求见皇后娘娘。 反正李皇后也不喜欢崔安如，能够给崔安如添堵的事，她应该愿意参与。 听清楚温氏的来意，李皇后往后靠了靠。 她本来心情也不太好，今日温如风的做法，虽然给她留了体面，却实实在在打了她和三公主的脸。 女儿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想不到他竟然用那种方式羞辱女儿，更可气的是陆景荣竟然还挺配合，真的去了。 如今温家是皇上信任的人，她没有办法拿温如风怎么样，正在生气，温氏就来说了更让她讨厌的崔安如。 “这个安国郡主，有点医术不知道该怎么猖狂了，也不知道当初医仙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收了她为弟子。” 李皇后无情地吐槽，并没有避开温氏。 反正她也知道，温氏只会更加讨厌崔安如。 “你想让本宫帮你逼着崔安如给萧家老太夫人治腿？” 李皇后直接问了一句，此时已经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温氏点了点头：“臣妇深知，皇后娘娘品行高洁，并不想看到京都之中这些高门之间乌烟瘴气的样子，必定这些纷争也会影响到朝政，会给皇上带来麻烦……若是经过娘娘的妥善安排，这些人能够握手言和，在朝堂上也是给皇上减轻了负担。” 李皇后看着温氏，说道：“本宫明白，你这些话都是为了说服本宫帮忙而已，你并不是为了本宫，更不是想到了什么朝廷，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女儿。” 温氏一脸的尴尬，她忘了皇后娘娘经历的事情更多，怎么会不懂她的心理。 “不过本宫未必不能帮你……毕竟这么久以来，本宫和三公主都看她不顺眼，不好好地遵循一个女子该做的，整日里瞎折腾，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温氏没有想到，李皇后会这么好说话，顿时有些喜出望外。 早知道这样，就没有必要回家自取其辱了。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也代替小女感谢娘娘垂怜……” 李皇后说道：“都是有女儿的人，本宫理解你的心思。你放心，这件事包在哀家身上。” 温氏离开之后，身边的嬷嬷表情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温氏明明可以央求她父兄进宫求皇上，怎么自己跑到宫里来了？” 李皇后说道：“自然是被温太师和温丞相拒绝之后，没有办法才到这里来……” 嬷嬷更加不解了：“既然温家并不想管，说明他们知道皇上也不会想插手，娘娘何苦趟个浑水……” 李皇后目光悠远地说道：“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已经跟温家扯上了关系，本宫原本想着既然倾城看上了温如风，刚好借这个机会拉拢温家，至于驸马不能高升这个规矩，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将来若是大皇子继承大统，这个规矩自然可破……” “可是温如风不接招，明显是存了别的心思，本宫只好想点别的办法了，既然这个温氏自己上赶着送人情，本宫何乐而不为……” “先等等吧，安国郡主需要的人征集的差不多时，本宫再传召她入宫。” 第277章 被夸飘了 李皇后的想法已经很明确，若是崔安如不答应自己的要求，那么辛苦造的势，她就别想借用了。 一个送上门的严重腿疾患者都不肯治疗，非要从民间选择，万一是故意买通了那些人做个噱头呢。 温氏也觉得这样最好，让崔安如骑虎难下。 她不太清楚为什么皇后娘娘对崔安如印象不好，毕竟皇上当年心仪镇国公夫人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得到了李皇后的承诺，温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宫中，去了萧家。 老太夫人的精神已经高度崩溃，一个对自己的腿放弃过希望，结果被治好，看到了生活的多彩，刚刚准备享受生活，又重新跌入了无边黑暗，那种落差真的能把人逼疯。 更何况这个时候崔安如明确放出消息，他征集腿疾患者，就说明她还是能治。 可是她就是不肯给自己治，这个才是最让老太夫人崩溃之处。 明知道自己的腿有办法恢复，可是这个办法她就是用不上…… 温氏大摇大摆地进门，让萧让和林知音都眼前一亮。 “岳母大人……” 萧让的语气之中，已经带着期待。 林知音的表情稍微好一点，不过那种期待也很明显。 她问道：“母亲，怎么样？” “虽然你舅舅迫于你舅母的压力，没有入宫去求皇上，我还是亲自去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答应帮忙，都放心吧，老太夫人的腿有救了。” 这个话，让萧让和林知音都是喜出望外。 “多谢岳母大人……” 萧让激动得都想直接给她跪下，这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感觉到温家能够从皇室带给他的便利。 林知音松了一口气，虽然出了父亲和哥哥的事，温家还是能够在皇室刷脸，她也就能有更多保障。 这个消息很快也被老太夫人知道了，她千恩万谢，重新燃起了希望。 看着温氏的眼睛，都在冒着光。 杨氏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这两天真的是折腾死她了。 “多谢亲家母了，这件事我们就是在宫门外跪上三天三夜，也没有办法求得皇后娘娘出手，自从知音进门，我们萧家真是享受了太多之前不敢想象的事。” 她的客套让温氏格外高兴，整个人都要飘了。 这些天的阴霾，好像也散去了不少。 “这个倒是真的，无论是谁娶了我们知音，都是家里祖上积德了，知音在这里，我父亲和哥哥自然会帮着你们，他们可是看着知音从小长大这么大。” 温氏的口气，让林知音有些别扭。 毕竟这个不是跟外人炫耀了，现在面对的都是她的婆家人。 “母亲，婆母他们一向也待我很好……” 杨氏赶紧说道：“知音，这是应该的，你不嫌弃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那种情况下坚持嫁给他，已经充分说明了你的真心……我们萧家何德何能，不但娶到了你这么有胸怀的媳妇，还有了林家和温家这样的亲家，这要是放在过去，就是仙家给我托梦让我相信，我都不敢信。” 杨氏哄人的本事一向高明，当时就让温氏和林知音喜笑颜开，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当天晚上，萧家张罗了一桌饭菜答谢温氏。 温氏吃着这些东西，心中得意洋洋，主要是听着萧让和杨氏一口一句夸赞，已经要飘上天了。 老太夫人也有了盼头，不再自怨自艾，特意让人把之前给她专门定制的椅子拿了出来，坐在上面陪着温氏吃了一口。 “老婆子没有想到晚年还能得到自己孙媳妇的济……只能说，幸亏是知音，也幸亏是亲家你啊……” 温氏听了之后，心情更飘了。 不但夸下海口，只要他们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将来她一定会尽量帮助萧家。 毕竟她已经没有了儿子，肯定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女儿这里。 她一个妇人在，在饭桌上也喝了几杯酒。 不知不觉，就多喝了一些，整个人就更加口无遮拦了，大晚上非要去老太夫人的房中，跟她保证这次如果崔安如不帮她治腿，皇后娘娘那边一定会让崔安如付出代价。 老太夫人大晚上的爬起来，看着亢奋的温氏，其实心情没有多好。 幸亏这次温氏给她带来的是好消息，不然她都想要骂人了。 杨氏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开，萧让又急忙让人把她送回了林家。 温氏如今的情况，不太适合留宿女婿家。 当萧让和林知音疲惫地躺在床上时，萧让很是感激地对林知音说道：“想不到祖母的事情竟然惊动了皇后娘娘，这件事之前我们就连想都不敢想……知音，能够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林知音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说道：“夫君，只要你好，大家都好，我不是也好么……我如今已经是萧家人了，自然要为萧家着想，至于母亲，她如今只有我这一个孩子了，你都已经在葬礼上打幡了，不只是母亲，如今外祖父和舅舅也认可了你的地位，所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们已经是一体了。” 萧让摸着林知音的身子，感觉到一股燥热，不过他克制了。 林知音也感觉到了萧让的变化，脸上一红：“夫君，如今我这个身子不太方便，还是要好好修养才是，不然你去秦姨娘那边吧……” 这段时间崔氏服侍萧让次数最多，林知音也想着要平衡一下，不能让崔姨娘真的在府中抖起来了。 萧让却说道：“夫人放心，我哪里也不去，也不会动你，我就想静静的抱着你……” 林知音又是一阵感动，越是表面精明的人，迷失的时候越容易犯低级错误。 温太师知道温氏进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赶紧把温氏叫到了自己跟前。 “你是不是糊涂？这种事怎么敢自己跟皇后娘娘说？” 温氏却说道：“你们不肯为我出头，还不让我自己争取么？反正皇后娘娘看的也是温家的面子，父亲不用觉得不高兴。” 温继礼听着都觉得窝火，这个妹妹都这个岁数了，怎么还如此任性？ 第278章 皇后召见 “绿汝，这件事我们不该插手，皇后娘娘帮不了……” 温氏却说道：“哥哥，我刚才说过了，皇后娘娘已经答应帮忙了……” “她答应帮忙，可是安国郡主没有……医术是安国郡主的，她想要给谁治病，不给谁治病，就连皇上都没有强求过，你让皇后娘娘出面，不是故意让皇后娘娘形象崩塌么？” 可是温氏并不接受这个理由。 “不用说了，我知道哥哥在想什么，你们没有让皇上出面，我却请来了皇后，到时候成功了好像是跟你们无关一样……放心吧，我心里明白皇后娘娘是因为我姓温，才会给我这个面子……” 温继礼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皇后娘娘跟安国郡主无冤无仇，为何要针对她？你就没有想过，皇后娘娘一直没有给过安国郡主什么好脸色，当初她夸奖知音，也不是因为真的欣赏，而是因为知音抢了崔安如的夫君……” 温氏蒙了，这是什么烂理由？ “皇后娘娘和崔安如有仇？”她还是好奇地问道。 温继礼也是没有办法，知道再不说温氏将来还会继续利用这层关系，那就不一定能闯多大的祸了。 “当年皇上喜欢过镇国公夫人，也就是安国郡主的生母……” 温氏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说话。 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说话，也太吓人了。 皇上，和镇国公夫人？ “哥哥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是皇上的伴读？” 温继礼带着无奈，只能继续往下说了。 既然开口，总要给她解释清楚。 “当年皇上和镇国公还都年轻，我也是一样，镇国公年少就有一身好武艺，而且熟读兵法，那个时候就说过，将来要帮皇上保驾护航，将来要建功立业，要让百姓们过上平静的生活……皇上一度是跟他称兄道弟的……” “那个女子出现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沦陷了……结果你们已经知道了，镇国公赢了，皇上输给了镇国公，不过他赢得了一员大将，还有一个解决了粮草问题的商女……” “那个女子叫安宁，安稳宁静，却喜欢舞刀弄枪的镇国公，当时也给皇上带来了不小的打击……皇后娘娘也是无意中得知此事，自然不喜欢镇国公夫人。” “如今镇国公夫人已经死了，皇后娘娘对安国郡主还是没有办法喜欢起来。” “没有处处针对，已经算是她懂得克制了。” 这个说法，让温氏一阵迷茫。 皇上，李皇后，镇国公夫人，镇国公…… 这里面的关系，还真的不简单。 还好当初李皇后不喜欢镇国公，不然只会更加疯狂地报复崔安如。 男人喜欢对白月光的孩子爱屋及乌，女人却要对别的女人给心上人生的孩子赶尽杀绝。 看到温氏懵懂的样子，温继礼说道：“如今你明白，自己是被人当成一个借口，送上门给皇后娘娘当成跳板了么？” 温氏缓了半天才说道：“如今皇上对崔安如照顾有加，是因为她是那个安宁的女儿？” 温继礼迟疑了一下，皇上还真的是个特殊的人。 “不是……” 想了想，他如实回答。 皇上只把崔安如当成是镇国公的女儿，在他心里安宁是完美的，不属于任何人，没有夫君，没有女儿。 在他心里，皇上有些变态，只是他不敢说而已。 温氏又好好缓了一会，才接受了全部的信息。 “那又怎么样？不管皇后娘娘为什么答应帮我的忙，总之她会给崔安如施压，让她给萧家老太夫人治腿，萧家肯定要千恩万谢，将来知音也就更有体面。” 温继礼叹了口气，说道：“你太小看崔安如了……” “哥哥，是你小看了皇后娘娘吧。” 这个时候温太师说了一句：“继礼，不要跟她争论了，她现在是认准了皇后娘娘能压制崔安如，等她看到最好的结果就知道了。该撞的南墙，让她自己来。” 温继礼点了点头，果然不再劝了。 贺老夫人蒙了，他们父子俩这是什么意思？ 都已经惊动皇后娘娘了，亲自给她施压，她还敢抗命？ 温氏也想要争这口气，她就不信了，到了日子，皇后娘娘真的拿崔安如没有办法。 杏林堂全京都征集二十个有腿疾的苦命人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了，而且引起了巨大反响，他们知道这次是医仙弟子安国郡主亲自看病，而且她之前已经把太医都宣告站不起来的萧家老太夫人治好了。 有些贵人家中也有一些腿脚不便的人，想要混进来，结果发现报名很是严格，想要顶替谁也没有机会。 看样子，这位安国郡主是真的想要做点实在的事。 其中还有一条，若有去过边关的将士，优先对待，而且不受名额限制。 大家都能明白，毕竟是镇国公之女，肯定对边关这些将士们有着特殊的情怀。 五天的时间，这些名额就满了，而且一一核验了身份，就等着崔安如第六天到杏林堂坐诊了。 结果当天，崔安如被皇后娘娘召进了宫中。 三公主陆倾城也坐在下首，看到崔安如的时候，瞟了一眼，神情不屑。 “参见皇后娘娘，给三公主请安……” 崔安如一副从容的样子，并没有把这里当成什么危险的地方。 “起来吧。” 李皇后并没有直接进入主题，而是先问了一下最近崔安如的生活。 “自从离开了萧家，臣女的日子是眼见着一日比一日好，前段时间皇上处置了几个影响京都治安的人，臣女更加觉得出门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陆倾城插了一句：“安国郡主这是在说我二堂兄不是好人？” 崔安如反问道：“公主觉得他是？” 陆倾城被这个问题难住，陆景霖确实不争气。 “母后问你过得怎么样，你开口闭口就跟男人扯上关系，不明所以……” 陆倾城转移了话题，前几日被温如风和温如雪联手破坏了揽辔阁之行，本来就气不顺，想不到在崔安如这里完全发泄不出去。 第279章 她妥协了? “公主教训的是……回皇后娘娘，安如过得很好，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后娘娘听着都觉得别扭，这都是什么话？ 陆倾城也傻了眼，她知道崔安如就是故意的。 “崔安如，你在跟我作对？” “不知道臣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公主有此误会，毕竟臣女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跟男人有关，要么是忘恩负义的侯爷，要么是意图不轨的王府公子，还有上了岁数同样不要脸想要捞人的林志远，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就不用提了。” “既然公主不准臣女总是提到男人，那臣女确实没事……” 陆倾城很想给她一个耳光，偏偏崔安如说话的时候，姿态放得很低，而且语气格外恭顺，根本就不像是在挑衅。 就连皇后娘娘都没有办法从礼数上找到她的错处，足见崔安如的厉害。 “自你父兄过世，皇上和本宫都很惦念你的情况，只不过你太要强，什么都不肯同我们说，反而显得我们对忠良之后不够和善了……” 李皇后换了个角度，结束了刚刚陆倾城那个尴尬的话题。 崔安如很是自然地跟着过渡。 “皇后娘娘这话可是折煞了臣女了，臣女幸而得到皇上准许，能够跟安南侯和离，已经是幸福人生的开始，相信父兄和母亲泉下有知，都会为了臣女高兴，毕竟老天开眼，还给崔家留下琅儿这一条血脉，如今更是陪在太后娘娘身边，往往嫁错人的女子都要一生蹉跎，安如能够得救，已经多亏了皇上，怎么还敢有其他的奢望……” 崔安如的语气格外认真，反而让旁边想要见缝插针的陆倾城没有找到缝。 “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你同安南侯的事，确实是你受尽了委屈，不过你父兄死在战场，到底是他帮着收了回来，还一路护送……” 崔安如听到这里，觉得李皇后的话已经开始难听了。 她目光真诚地看着李皇后的嘴巴一直在动，却在心里把这个当成李皇后在放屁。 李皇后说完了之后，发现崔安如的笑容甚至有些假。 崔安如说道：“娘娘，臣女想着边关那么多将士，肯定都会愿意帮臣女的父兄收尸，而且一路护送，而不是如同安南侯一样，把明明该觉得荣幸的事当成是功劳，甚至路上不精心照料，导致兄长到达京都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 李皇后想到这个，心中也明白当初萧让确实是不妥当。 “人无完人，那种情况下，犯了错误确实是不太应该，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要面对。如今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影响到了京都的局势……这样下去，必然不是你父兄想要看到的局面。他们终其一生在边关保家卫国，难道是想看到一个动荡的京都？” 李皇后的问题，试图唤醒崔安如身为臣子臣女那种卑躬屈膝逆来顺受的血脉，甚至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的奴性。 只可惜崔安如早就已经跳脱出去，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所以如今臣女的目光不想放在这种人的身上，已经在给自己找了新的事情做，之前在萧家低调生活的时候，也曾拿出一颗真心对待萧家人，还治好了老太夫人的腿疾，虽然如今安如全权负责翊王殿下的身子，空闲时间还是能够尽量抽出来一些，就想着造福一下百姓。” “在萧家老太夫人身上用过的方子，显然对腿疾有很特殊的功效，故而臣女征集了二十位贫苦百姓，希望能够帮助他们行走自如，至少不是家中的累赘，臣女也相信，治好这些人，一定会比治好萧家那个老白眼狼让臣女觉得满足。” 崔安如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提醒皇后娘娘，她不会再给萧家老太夫人看病。 李皇后心里冷笑，她应该是猜到了自己今日召见她是为什么。 想要堵自己的嘴，她也配？ 崔安如越是这样，李皇后就越想给她施压，让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这些话说得确实像是年轻人说的，有冲劲，也有自己的情绪，可是有些事你要考虑，毕竟你们都在京都，将来总要见面，而且你总要嫁人，本宫相信将来你也是准备让崔琅袭爵的，那免不了要跟萧家打交道……” 崔安如一听，用镇国公府的爵位来威胁自己？ 她马上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敢问皇后娘娘，是不是皇上私下里透露过，要收回镇国公府的爵位，因为臣女的父兄已死，之前的贡献不算了？” 李皇后一愣，根本不敢回答是。 “自然不是……” “难道是皇上设定了什么条件，将来琅儿不但要到达岁数，还必须要建立什么功劳，达成什么成就，才能继承他祖父和父亲用性命给他留下的爵位？” 李皇后又是一股火顶上来，她需要静一静。 陆倾城直接说道：“崔安如，你敢污蔑我父皇，你是不是找死？” 崔安如无辜的眼睛看着她，说道：“公主误会了吧？臣女这不是看到皇后娘娘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子，才会担心么……” “不用担心了，这些问题都不存在，本宫只是想要提醒你，京都说大其实没有那么大，权贵就那些，你如今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小世子考虑。你该报复的也报复了，如今萧家也算是遭了报应了，就由本宫出面，这次你那个征集腿疾的事，就把萧家那位老太夫人加上。” “这样能够彰显你的医术，更能让人看到你的格局，你如今种下来的善因，将来都会让崔琅收获善果。” 崔安如听到她明说了，这才慢慢问了一句：“若是这次臣女还是坚持不肯为那个老东西治腿，只怕那二十个人也不能享受这个待遇了吧？” 李皇后没有明说，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安如，你是个聪明人，也该知道既然本宫找你，肯定是有人找过本宫。不只是本宫，皇上也希望京都一片祥和，你就当帮我们一个忙，冤家宜解不宜结，继续跟萧家斗下去，无论输赢，对于崔琅的将来没有什么好处，你说呢？” “是，皇后娘娘考虑得确实周到。” 李皇后听到这里，觉得崔安如已经没有办法了，又说了一句：“那本宫就当做你答应了，这次一定要先给萧家老太夫人看，若是她的腿治不好，那些人就不用看了。” 崔安如叹了口气，下了很大决心一眼，说了一句：“那就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办吧。” 第280章 女子倒霉 皇后娘娘和陆倾城看着崔安如无奈地离开寝殿，心里都很得意。 “母后，儿臣还以为她能有多强硬，结果不是也轻易低头了么……” 陆倾城对崔安如的敌意，不过是之前崔安如没有给她面子。 之后就是听着崔安如的事迹越来越多，都不像是一个正常女孩子会做的事，也是有些嫉妒在里面。 她一个公主从小被要求各种规矩礼仪，凭什么崔安如可以活得那样张扬，还能获得那么多夸赞？ “再怎么强硬，也是一个孤女，镇国公府已经不在了，他们再有功劳，也不过是维持崔安如表面上风光而已，难道还能让她在京都横行起来？” 皇后娘娘放松地往后靠了靠，又说了一句：“等你皇兄回来，京都的局势还会再变，当年本来想着让你大哥去大庆边关跟着镇国公父子蹭些军功回来，结果他们父子那副嫌弃的样子，让我终身难忘……” 陆倾城愣了一下，如果她没有记错，当初母后直接就要让皇兄去当主帅，镇国公表示先让他历练一番，并没有让他过去…… 不过母后说了镇国公府的人天生猖狂，她看崔安如的样子大概也知道了。 “母后，这个崔安如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在京都横着走了，不过是让温家碰了几次壁而已，温太师也没有出手，温丞相也不曾真正的针对她，她竟然有了这种错觉……” 陆倾城不由得开始鄙视崔安如，毕竟自己的身份足够碾压她。 皇后娘娘不屑地说道：“她比那个温氏其实强不到哪里去，一个仗着家世，一个仗着家中死了人，她唯一比温氏强的就是自己会医术，是医仙的弟子，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不然就凭她一个孤女，早就已经泯然众人了，镇国公府也早就退出历史了，本宫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折腾出多大的浪花。” 陆倾城听了之后更是翘起了嘴角，她作为嫡公主养尊处优惯了，别人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喜欢的人倒霉，对她都是一件高兴的事。 崔安如离开宫城，这才开口。 “宫里发生的事，先一个字都不要提，对外也不要说关于义诊的事要怎么办……” 她的交代，让几个侍女都很忧心。 皇后娘娘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难他们的郡主，给萧家那个老太夫人看病，这么恶心的事情，让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是放屁一样自然。 “是，郡主。” 丹青这次也没敢炸毛，她担心会给崔安如带来麻烦。 她虽然直爽，并不是冲动和鲁莽，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隐藏自己的性格，不能乱说话。 丹朱叹了口气，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委屈了崔安如。 丹玄和丹白倒是没有说话，不过两个人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担忧。 回到镇国公府，尹嬷嬷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不高兴。 宫里的事，应该是不顺利。 当她问清楚之后，表情失望，却很平静。 “皇后娘娘还是之前的样子。” 这个话，让丹青很是疑惑。 “嬷嬷，她之前就对镇国公府有意见么？” 尹嬷嬷说道：“不是对镇国公府，是对夫人和郡主。有件事情告诉你们也无妨，当年皇上和国公爷是一同看上的夫人，只不过夫人心中只有国公爷，这件事在皇后眼里，却完全变了味道。” “毕竟，夫人是皇上曾经爱而不得的女人，她的女儿如今又得到了皇上的照顾。” “当年她对夫人就多有为难，如今夫人不在了，也就轮到郡主了……” 崔安如心中了然，这才知道当年还有这样的插曲。 很多事情，也都能说得通了。 不过想到皇上的所作所为，她又觉得有些可笑。 他对自己的好，更是把自己推向皇后雷区的助力。 她一直没有说，父亲一片忠心对皇上，皇上不配。 “无妨，这件事总会解决，想让萧家高兴高兴吧。”崔安如是真的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解决。 尹嬷嬷看着她坚定的样子，心中难免意难平。 “郡主这个样子，好像是当年的夫人，冷静倔强，不卑不亢。” 崔安如说道：“像她就对了，谁让我们是母女呢……” 尹嬷嬷又说道：“不过郡主的长相更像是国公爷，尤其是眉眼……眉眼是两个人的结合，反正好看。” 一番感慨之后，尹嬷嬷说起了正事。 “郡主不在的时候，翊王府来信儿，云夭的老家已经锁定了，很快就能找到她的爹娘……到时候如果他们想要跟云夭相认，最好是给她一个新身份，让他们一家远离那种地方。” 崔安如点了点头，这个倒是真的，毕竟这个世道，专吃女子。 “都保护好，如果不能回去，也要让云夭活下去，这种重情重义的女子，不该被这个世道吞噬……” 尹嬷嬷点了点头，她觉得当年夫人救了季月，如今崔安如救了云夭，都是了不起的事。 “翊王府的人还说，季月母子一切安好，请郡主放心。” 崔安如从来没有担心，她想起还有其他人在翊王府的看管之下。 说不定，陆景琛已经从那个人的嘴里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自己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加快速度才行。 第六天一早，也就是义诊的日子，杏林堂早早就被围拢起来。 有些人是被选中前来治腿的，有些人前来听说崔安如的善举想着能不能帮上忙的，更多的则是来看热闹的。 人群之中同样有一些腿疾的患者或者家属，想着看看被选中的有没有跟他们家病人同样的症状，偷学一下回去之后要怎么治疗。 当崔安如出现的时候，人群几乎沸腾了。 那些被选中的人，带着激动的心，眼神格外热切地看着崔安如从眼前走过。 崔安如却是一脸愁容。 隐藏在不远处的萧让一家心情却很是洒脱，说到底，这个崔安如还是要屈服于皇权。 崔安如开口的话，却让他们笑不出来了。 “今日安如是来跟大家请罪的，原本答应了大家要在今日义诊，结果昨日被皇后娘娘召进宫去，命令安如不得给大家治腿……给大家造成的不便和困扰，安如深表遗憾，却不敢抗旨，只能在此跟大家鞠躬道歉……” 第281章 坚决不治 一番话，直接让场面比刚才更加热闹。 萧让一家也都傻眼了，她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跟来等待夸奖的温氏也是直接愣在那里，这个崔安如，简直就是个滚刀肉，敢故意这样曲解皇后娘娘的意思，直接污蔑皇后娘娘的名声。 百姓们当然有情绪，大声嚷嚷着凭什么。 “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没有触犯大夏条例，一向都奉公守法，皇后娘娘为何要针对我们？” “是啊，安国郡主一片赤诚，在皇后娘娘那里不但没有得到任何支持，反而还阻止她帮我们治腿，这个是什么道理？” “镇国公一脉已经如此艰难，皇后娘娘为何要如此针对？” “小点声，当心这些话传出去，不让治腿是小事，还要全家的命，皇后娘娘也是我们这种下等人能随便议论的么？这天下，终究不是百姓的天下。” 这些话发酵得太快，传到萧家人耳朵里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格外震惊。 这个崔安如，简直是在煽动造反了。 “她疯了，这个贱人疯了……” 温氏的手指笔直地指向崔安如，眼睛瞪得老大。 萧家老太夫人更是捂着心口，崔安如宁可如此得罪皇后，都不肯给自己治腿？ 萧让蒙了，今日崔安如这个表现，不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昨晚睡觉之前，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岳母说的那样稳，他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今，这种预感成真了。 杨氏已经麻了，如今的崔安如，每走一步都出乎她的意料。 崔安如一副愧疚的表情，看到气氛差不多了，重新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抱歉，大家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大家反应过来之后，慢慢变得安静。 就连萧家人都在伸长脖子，等着崔安如的理由。 隐藏在其他地方的几个贵人，也都竖着耳朵，听听崔安如到底要把皇后娘娘得罪到什么程度。 “昨日皇后娘娘召见，主要是提到了安南侯府老太夫人，她的腿疾自从我离开安南侯府之后，又复发了，而且这次更加严重。” “之前他们求到我跟前，我拒绝了帮助，毕竟之前被人忘恩负义地对待，还是历历在目，我没有这个勇气，把同样一条毒蛇揣进怀里两次。” “没错，不能管萧家那些人！”有人呼应到。 很快就有人跟着喊：“萧家不要脸……” “萧家人滚出京都！” 这种口号，就连崔安如自己都没有想到。 萧让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林知音在一边格外尴尬，这就是昨日母亲打包票说是没事的结果？ 这个局面，萧家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老太夫人眼睛都红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崔安如，浑身都在颤抖。 “过去，我们过去，让她胡说八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很破碎。 杨氏赶紧说道：“母亲，这个时候过去，只会被百姓当成靶子，一定不能过去。” 老太夫人整个人上半身应该都已经红了，从脖子往下看，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脖子根已经通红。 崔安如又一次示意大家停止，之后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医术，给大家做些什么，也不枉费这么久以来，大家对我的支持和帮助……昨日皇后娘娘召见我，跟我说了萧家的事情之后，我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问一下我的想法，我如实回答了，不想跟萧家任何人再扯上关系。” “不知道萧家人到底用什么威胁了皇后娘娘，娘娘明确说过，若是我不帮萧家那位老太夫人治腿，所有人都不要治了……” “出宫之后，我想了一路，回到府中，也是想了一夜，我想过为了帮助更多的人，忍下这个屈辱，给曾经那样伤害过我的人再看一次病，大不了她好了之后，萧家上上下下再一次觉得用不上了，不把我当人看……” “后来我还是没有下定这个决心……” “不是我不把你们当回事，而是我心中对萧家的仇恨，实在是没有办法用来弥补你们……” “我的善意，反而成了萧家通过皇后娘娘绑架我的工具，我只能收回我的善意。” “我知道这些天，大家带着激动又期待的心情，一层一层地筛选，才拿到了这个名额。” “所以考虑再三，我觉得都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也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是被萧家蒙在鼓里，才会在被人利用的情况下，说出了那些话，大家所有的怪罪和失望，都冲着我来吧。我宁可承受这些，也不想余生都在后悔重新帮了萧家。” “抱歉，再次对大家说抱歉。” “为了弥补大家，今日被选中却没有参加治疗的二十个人，未来五年之内，你们家人有任何疾病都可以找我来治疗，一律不收取任何费用，一会麻烦你们去那边登记……” “再次恳请大家理解，我没有下毒害死萧家任何一个人，已经是我对萧家最大的善良，任何人都别想在萧家的问题上得寸进尺。” 崔安如说完，大家都非常理解。 虽然她话语之中已经帮皇后娘娘开脱，不过一听就是被人威胁了。 “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帮助萧家？” “你们不知道么，当初安南侯和林知音回来的时候，皇后娘娘还夸奖林知音是天下女子表率来着，之后安国郡主就揭发了他们这种恶心的关系，让林知音从一个有功的医女变成了人人唾弃的贱人，这不是打了皇后娘娘的脸么？” “所以皇后娘娘的夸奖，是什么免死金牌么？就因为她夸奖过了，安国郡主受了那么大委屈，镇国公府被人侮辱成那样了，也不能公开，必须维持林知音在皇后娘娘口中那个女子典范的形象是么？” 百姓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加炸裂。 宫里派出来的探子，也是惊呆住了，赶紧启程回宫。 有人去禀告李皇后，自然也有人密奏皇上。 本来皇后娘娘还格外得意地在宫中等着探子回来跟自己汇报，安国郡主迫于压力，只能在杏林堂给萧家老太夫人治腿，结果探子说了街上的情况，她直接砸了手里的茶壶。 “贱人，她竟然真敢！” 第282章 留了一手 陆倾城在一边同样震惊，这个崔安如是不是疯了？ 她这是公然得罪母后了。 “母后，这个崔安如简直是猖狂至极，应该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皇后娘娘冷笑了一声：“她口口声声都在帮我辩解，若是这个时候我出面惩罚她，不是坐实了我威逼她的事？” “那怎么办？”陆倾城一听，还挺不好做。 皇后娘娘说道：“她不是提示了么，我是被萧家人蒙骗了，用了特殊手段，才会让我对她说出那些话。” 陆倾城觉得这个也太魔幻了。 “可是来找母后的人，是温氏啊！” 皇后娘娘笑容讽刺：“在崔安如眼里，这个并不重要，反正最后受益的是萧家，而且凭她的脑子，当然能够想到只有温氏能求到我这里来，若是温太师和温丞相，就是求皇上了。” “若是他们去求了父皇，崔安如还敢这样么？” “当然敢，因为你父皇不会对他说这些话……” 皇后娘娘的答案，让陆倾城都有些惊讶。 母后明知道这一点，还一口答应了温氏？ “母后，那父皇知道了怎么办？” “无所谓，你父皇这些年跟我之年早就是寻常夫妻之间一样，表面上过得去就是，只要我能及时把这个话圆回来，不让皇室丢脸就行。从一开始，我已经留了后手，最后丢人的是温氏和萧家，说不定他们的关系也会受到挑拨。” “温氏如今跟二皇子更加亲近，却不去找淑妃帮忙，反而来找我，有什么后果都自己去承担吧。” 陆倾城听了之后，马上催促道：“既然母后已经有所安排，那赶紧让人过去啊……” 皇后娘娘却气定神闲，说了一句：“不用了，人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 没有过多久，果然又有人来报，说是杏林堂那边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事情已经跟皇后娘娘这边无关，崔安如也当场承认这都是误会，反而是温氏被抬到了前面。 原来在前一个人离开现场之后，崔安如那边的情况还在继续。 萧家人急得不行，想不到崔安如真敢跟皇后娘娘正面刚。 正在这时从另外一处走过来一队人，中间是一个内侍。 “传皇后娘娘懿旨！” 这个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情绪，刚刚还在说这个皇后娘娘多管闲事，不懂人情了，结果这么快就来了旨意。 “本宫昨日召见安国郡主，实在是因林氏遗孀温氏诚恳求助，为自己的亲家萧家老太夫人求得一丝治疗机会，本宫不忍温氏多重打击之下直接拒绝，便传召了安国郡主，问明情况之后，曾说起若是不帮萧家老太夫人这个她曾经治好过的病患重新再治一次，只给那些人治腿会否不太合适。” “言语之中措辞也许令安国郡主误会，以为本宫强行要求她负责萧家老太夫人的腿。” “为防万一，特让宫人在此等候，若是安国郡主未曾误会，正常给遴选出来的二十子民治疗，则当作没来过，若是郡主确实误会，并且影响了这场义诊的正常进行，便宣读此懿旨以明本宫之心意。” “望安国郡主坚持本心，本宫亦感欣慰。” 内侍懿旨念完之后，在场所有人除了崔安如都惊呆了。 即便是隐藏起来的几个贵人，包括陆景琛都蒙了。 想不到皇后娘娘有两把刷子，竟然早就预防了这一手。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跟这样的皇上在一块时间久了，总能锻炼出一些技能。 萧家人和温氏都尴尬得不行，觉得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是笑话。 皇后娘娘倒是进退自如了，可是把温氏扔在那里了。 温氏格外尴尬，杵在萧家人跟前，只能看着崔安如在那里生闷气，放狠话自己会记住这一天，让崔安如等着。 有些人等着等着，也没见到有什么报应。 今日又到一起的陆景尧和温如风看到这一幕，神色各异。 “你这个姑母，又出去给温家惹祸了……” 温如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温氏在温家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 祖父和父亲都很有能力，而且头脑够用，才华也出类拔萃。 他这一代兄妹三人，他和如雪自然不必说，即便是庶出的如霜也有惊人的聪明。 可是姑母明明也是祖父的孩子，却经常做一些让整个温家都跟着蒙羞的事。 “可能是受了刺激，也可能是只有一个孩子了，想要让她生活得更加踏实一些。” 温如风的分析，倒是符合温氏如今的状态和心理。 陆景尧没有认真听这些话，而是看着熠熠生辉的崔安如。 “看来确实是一场误会，既然皇后娘娘都有懿旨在了，我相信萧家人应该不会不要脸的出现了吧？虽然我肯定，他们已经来了……” 崔安如的话，让萧家人更加难受。 老太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气死了。 杨氏赶紧帮她顺了顺，小声劝她不要动怒。 结果老太夫人直接把她推到了一边：“你这个窝囊废，两年都没有把她磋磨出来，还能让她这么生龙活虎，没事让她出两个银钱就算是你的本事了？” 杨氏委屈巴巴地继续说好话，却不管用。 温氏和林知音都很尴尬，刚才的话，他们该听么？ 更加尴尬的是萧让，他都想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崔安如很快就宣布今日的义诊照常举行，百姓们欢欣鼓舞，慢慢的就从刚刚的议论皇后，变成了骂温氏和萧家不要脸。 “有趣，真是有趣，本来我还以为安国郡主这次是输定了，没想到能这么从容不迫地赢下来，明面上也没有得罪皇后。” 陆景尧欣赏的眼光，已经藏不住了。 温如风看着崔安如忙碌起来，也觉得她好像在发光。 他们那个位置，是能看到藏起来原本准备上场的萧家人的。 温如风视线转移到温氏身上，一阵鄙夷和失望。 突然，陆景尧说了一句话，拉回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虽然安国郡主已经和离过一次，不过她是忠良之后，当个侧妃应该可以吧？” 第283章 群起攻之 温如风听到之后，一副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 “三皇子说的是谁的侧妃？” 陆景尧说了一句：“自然是我的……” 温如风又问道：“看翊王的状态，说不定会直接给她一个王妃之位，三皇子的侧妃有多值钱？” 这个话让陆景尧有些沉默。 “对于安国郡主这样的女子，有德有才，还有足够的银钱支撑，三皇子在意的真是她已经和离过么？怕是顾念到镇国公父子已经不在，她没有了娘家的依仗，没有办法给三皇子带来太多助力吧……” 陆景尧知道温如风了解自己，所以被说穿的时候，也没有恼羞成怒。 他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之后说道：“你也知道我的目标，所以正妃的位置，确实需要一个娘家势力的人，如今二哥马上要跟你妹妹成亲，大哥那边不用想，皇后娘娘早就已经定了李家的嫡女，我的正妃若是比不上他们，就会输了更多。” 温如风语气很平淡：“这并不是三皇子只能给安国郡主一个侧妃之位的理由……而且安国郡主还在孝期，更何况她是个高傲的人。能当王妃为什么要当皇子侧妃？” 他没有计较三皇子当面跟自己说妹妹的事，已经算是情绪稳定。 陆景尧也不是口误，他在试探温如风的态度。 他想知道，温如雪嫁给陆景荣之后，温如风还会不会这样诚心地帮助自己。 “如风，最近这段时间，我是不是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陆景尧一脸的真诚，问了一句。 温如风说道：“三皇子一直都是三皇子，我也一直都是我，没有变过。” 陆景尧只能说得更加直白：“若是将来我和二哥之间有一争，你打算怎么办？” 温如风回答得还是一样从容：“这是皇上该考虑的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已经很好，不该我们插手的事，没有必要插手。二皇子也好，三皇子也好，皇后娘娘嫡出的大皇子回来之后参与竞争也罢，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更不敢发表什么意见，总归都是皇上的儿子，即便是身有残疾的四皇子将来有这个希望，臣也依旧是臣。” 他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没说。 陆景尧如今反而没有办法确定，他如今到底在想什么。 “如风，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跟那个没有什么关系，我是单纯觉得三皇子若是没有诚意给出一个正妃之位，就不要想着去收了这个助力……即便是正妃，安国郡主也未必能应。” 陆景尧一愣，问道：“她对堂兄也……” 不过他转念一想，陆景霖如今已经被发配一般，去了漠北受苦，哪怕刘太妃还是留在京都蛰伏，也不会影响翊王府的格局，崔安如若是嫁过去，确实是妥妥的王妃。 跟着自己，前途未卜。 只是想到崔安如的财力，还有她医仙弟子的影响，最难能可贵的是她通过镇国公府孤女的身份，能够获得太多民心，这个对于他来说是最迫切渴望的东西。 将来父皇选择储君的时候，也会优先考虑民心。 他没有继续问温如风什么，有些问题，还是让他自己考虑吧。 陆景琛原本以为需要自己帮忙，结果崔安如自己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事。 闲着无聊，他觉得自己不能白来。 当萧家人和温氏想要悄悄离开的时候，陆景琛的人故意大喊了一声：“那不是安南侯一家么？看，那个老太夫人果然不能走路了……” 萧家人集体脸黑了，很多百姓也都看了过来。 陆景尧本来已经要离开了，也因为这一幕停留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人发现了？”老太夫人简直要抓狂。 她此时才感觉到了无比的羞耻。 崔安如远远地看着他们，跟萧让对视的那一刻，满满的鄙视让萧让差点跟着破防。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从她故意放出消息，只有老太夫人不能参与治疗的时候，就已经在等着这一天。 崔安如，你真是个怪物！ 毁了我们萧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萧让心里矛盾，他还存着要把崔安如重新娶回来的心，如今却发现越发的不可能了。 崔安如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然而崔安如没有给他们什么多余的眼神，只是给足了嘲讽之后，就转身去忙碌了。 毕竟二十个人，一天之内看完，还要给出完整的治疗方案，还是很费时间的。 温氏已经麻了，她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惯了，自从女儿跟萧家扯上关系，她就一再接触到这种尴尬的瞬间，让她怀疑人生。 “他们真是不要脸，安南侯竟然还亲自来了，无耻至极啊。” “没错，真是无耻，都已经和离了，而且是那么恶心的方式背叛了安国郡主，是个人都没有脸再来找郡主的麻烦，他们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那个老东西，自己遭报应而已，还想再让安国郡主帮她站起来，真是异想天开，真以为老天爷不长眼睛。”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句一句戳到萧家人心里，如同一场精神上的凌迟。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的一家。” “滚出去，滚出京都！” “还敢告状，温家养出这种女儿，也是让人笑掉大牙。” “难怪死了男人和儿子，这个温氏简直是败类。” “同样是女人，她怎么敢进宫找皇后给安国郡主施压？” “她女儿抢了人家的男人，她这个当母亲的不但没有觉得丢脸，说不定还觉得自己女儿有本事，母女两个人造孽，都报应在父子俩身上了，如今林家父子死了，我看看谁还能替他们挡灾！” 百姓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加难听。 温氏的怒火瞬间就被勾起来了。 “你们这些贱民，懂得什么？她身为医仙弟子，就该用医术造福于人，不是医者仁心么，难道医仙当初教她的时候，就默许她滥用医术了？” 不知道谁扔了一根烂黄瓜，精准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闭嘴吧，一点人话不会说。” 第284章 翊王表白 温氏那个滑稽的样子，让陆景琛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温氏，还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面子能够请动皇后娘娘帮她撑腰，威逼郡主，结果郡主直接把皇后的脸面也放在地上踩，更何况是她了……现在她才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皇后娘娘为了自保，肯定会不会保护她。如今温家又要因为她丢人了。” 另外一边的陆景荣说道：“温氏不把温家毁了都不罢休……” 陆景琛看了他一眼，说道：“看来你真的要赶紧把温如雪娶回去了，不然她也要被这个没有脑子的姑母拖下水了……” 陆景荣说道：“有丞相夫人在，如风和如雪都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而且温太师再怎么宠爱这个女儿，也不会把全家都搭上。温氏如今显然是落差太大，之前什么都有，如今除了一个好娘家，其他的已经没有脸提起了……” 他想了想，又说道：“倒是这位安国郡主，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每次我们替他捏一把汗，想着帮她做些什么，她总能给我们一些惊喜。” 陆景琛点了点头：“你不觉得，她是没有办法，不得不独立么？被萧家背叛那一次，足够让她不相信任何人了。” 陆景荣也有些感慨，这个世道，女子太坚强，本来就是无奈之举。 “堂兄，你的心意，她知道么？” 陆景琛摇了摇头：“还没有想好我摸跟她说……” 这次，他没有逃避和否认，而是默认。 “用嘴说……” 陆景荣眼睛都没眨，盯着他说了一句。 陆景琛哭笑不得，关于崔安如的话题，在他这里已经自带羞涩效果。 他看着杏林堂的门前，络绎不绝的人，他派出去保驾护航的人，不知道有没有派上用场。 他们兄弟两人在那里开玩笑的时候，温氏那边却在经历一场风暴。 百姓们的烂黄瓜好像是层出不穷，从四面八方朝着她飞过来。 起初她还在那叫嚷，结果一张嘴总能吃到一点什么，后来只能狼狈地逃窜。 从这一天开始，温氏多了一个外号，叫“烂黄瓜”。 萧家人也跟着遭殃，尤其是老太夫人腿脚本来就不好，如今行动不便没有办法迅速逃离，而且坐在椅子上，怀里多了很多烂菜叶子。 此时她心里就在想，这些百姓怎么就这么巧，手里准备了这么多菜叶子？ 她怀疑是崔安如事先让人准备的，却没有证据，反正是与不是，也不重要了。 萧让这一路也是被人都在关照，所有的臭鸡蛋都是朝着他飞过去的。 等他们冲出去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是严重挂彩。 “崔安如，总有一天，我承受的一切，我都要让你十倍百倍的奉还。” 萧让也在心里默默给崔安如记了一笔账，若有一天，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早晚要让她后悔。 杏林堂这次活动即便中间受到了干扰，还是没有形成真正的阻碍，反而让崔安如的善举更加深得人心。 那些没有办法打败崔安如的，还是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二十个病人，足足让崔安如忙活了一天。 太阳被西边的山盖起来的时候，崔安如终于忙完了最后一个，还详细的说了治疗方法，还给对方开了药。 她伸了个懒腰，想着今日杏林堂的人都跟着自己忙活了一天，就说今日另外给大家一笔工钱。 郎中和伙计们却不想接受，能够参与到这件事，他们已经是倍感荣幸。 崔安如肯定不能让他们白忙活，让他们一定要接受。 好不容易说服他们，结果有人进来，说是揽辔阁送了席面过来，今日杏林堂善举，他们没有什么能做的，只能做些吃食犒劳一下大家，以表诚心。 至于崔安如，有人在揽辔阁等着，请她过去一聚。 崔安如当然知道是谁，没想到他还这样惦记这边的事，也没有拒绝，让杏林堂的人安心接受就行，之后就带着几个侍女出发了。 揽辔阁，陆景琛特意给几个侍女也安排了膳食，让他们先去用饭，毕竟也是忙了一天。 崔安如欣然接受这个安排，让丹青他们几个就在隔壁吃了些东西。 陆景琛和崔安如对面而坐，说道：“今日辛苦了，多吃一些。” 崔安如说道：“也感谢王爷的人一直在外面维持局面。” 陆景琛笑容已经有些邀功的意味。 “你都知道了？” “哪些是我的人，哪些不是，我还是分得清……” 崔安如的话，又让陆景琛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一点我倒是忘了……今日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看来王爷也是在担心我应付不来……” 崔安如喝了一口热汤，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陆景琛想了想，直接说道：“其实你应该明白，本王是怎么想的。” 崔安如看着他坦诚的眼睛，并没有马上说话。 她确实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诚意，不过她将来要做的事，过于危险，陆景琛未必明白。 就像是没有办法跟温家兄妹交朋友一样，她不想连累翊王。 她的选择，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可是王爷并不懂，我需要考虑的问题是什么。” 崔安如的话，已经代表了一种态度。 陆景琛非常认真的看着她。 “你在担心，会连累本王。” 崔安如愣住了，没想到陆景琛竟然这样懂她。 可是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做的事，还是没有信心拖他下水，她承担不起失败的风险。 “王爷以为的担心，是觉得我准备做到什么程度？” 陆景琛眼睛还是直视着她：“其实本王想过，你大概对这个皇上不太满意……” 崔安如表面上平静，其实心里已经掀开了惊涛骇浪。 没想到陆景琛轻飘飘地就看出了自己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你放心，并不是你隐藏得不好，而是本王跟你一样，所以理解你每个举动背后的深层意义……有些话，本王现在说你未必会相信，本王也知道，你要做的事一定非常危险，你不敢轻易让人同行，尤其是本王这样身份的人。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崔安如迟迟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景琛继续说道：“这些话说出来，本王也该给你一个验证的时间，所以不用着急给本王一个答复……” 第285章 我能等你 崔安如的心乱了，比之前所有时候都要乱。 她没有想到，陆景琛能够直接跟他说这个话。 她半晌没有回应，傍晚带着人间烟火的风，轻轻从堂中穿过，勉强让她保持理智，这是现实。 陆景琛仍旧认真的看着她，观察她的表情。 “王爷，我轻易不会赌了，赌不起。我知道可能这次跟你赌，只要赌赢了，将来会增加更多便利，可是我目前下不定这个决心……” 崔安如平静了又平静，才想到了这个说法。 陆景琛并不失望，他看得到崔安如的纠结。 至少，自己是可以让她纠结的人。 这就证明，她心里不是没有。 从他心里认定那天开始，已经开始站在她的立场想了一些问题。 经历过萧让，和萧家那些极品，将来崔安如不会轻易相信任何男人。 他也是在认清自己内心的时候，才想起当初皇祖母是多么聪明，答应崔安如的条件时，为了不让她心里有负担，特意让她以为这只是一场交易…… “我懂，我真的懂……这些年我除了养病，大多数时间其实都在想事情，我观察身边的人，也观察那些想要伤害我的人，他们的念头，他们的失望，他们的软肋，我都在想，反正我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死，生命未必有什么意义，就拿来想想这些问题，打发时间。” 崔安如听着，也表示理解。 过去的翊王，别人的形容都是四个字——行尸走肉。 即便那样，刘太妃和陆景霖还是没有放弃一直在想办法让他早点死。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从我把你想要那个人藏起来，就已经明白你想查什么……你父兄战死的事，你不相信。他们没有办法办到的事，却被萧让办到了，而且他们战死，萧让却毫发无伤……” 崔安如听着陆景琛的话，心中的激动几乎要掩饰不住。 他确实聪明，精准地猜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当年我父王的死，并不是什么久病不治……” 陆景琛又说出一件让崔安如格外震惊的话。 “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转移你的注意力，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我们也许真的是一条路的人，换个说法，原本我没有资格走上这条路，是你给了我这个资格……” 崔安如没有回答，她以为自己面对任何人，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如止水。 今日在陆景琛这里，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功。 “本王相信，有些事不告诉你，你也查得清楚，如今皇室的情况，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制衡与矛盾……” “本王是那个一直被忽视的点，如今本王因为你崛起，他们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付本王，自然就没有下定决心要怎么对你……” “从你救治本王开始，你的命运在他们眼里，已经跟本王息息相关……” “本王将是你目前最大的赌局……若是敢赌，就有个人跟你一起面对你不敢让别人参与的未来……” “若是不敢赌，本王再等等……” 崔安如心中已经一阵紧张得不行，那种激动让她想要冲动一次。 可是理智终于战胜了她，毕竟镇国公府的仇恨太过深重。 “感谢王爷能够同我说这些话，不过镇国公府的事，我不敢随便拿来赌，是真的赌不起。” 陆景琛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直接说道：“我懂了，镇国公府的公道对你来说是放在第一位，你不想把我往后排，也不能昧着心思直接把我排除，更不敢直接闭眼出了自己所有的筹码去赌……你宁愿自己错过，也不想让镇国公府的公道再也讨不回来……” 陆景琛的分析，让崔安如心中更加震撼。 他在一步一步攻陷自己心中的城墙。 “王爷，既然知道，那就先停止前进吧，我需要时间，我也希望王爷给自己一点时间，若是有了新的主意，今日的话我会当做没有听过，从哪里听，就从哪里结束。” 陆景琛笑了：“本王的话，不打算收回，你有你的担心，本王自然有本王的坚持……” 崔安如简单回应了一句：“王爷，先吃东西吧，我是真的饿了……” 陆景琛没有再步步紧逼，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他也完全有这个心理准备。 若是崔安如没有任何防备心，直接同意，那就不是崔安如了。 经历了那么惨烈的背叛，还是轻易相信别人，那崔安如根本就没有办法活到今日。 吃过晚饭，陆景琛特意安排人送崔安如他们回去，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今日他们没有谈别人，只是谈论他们自己。 一路上崔安如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往日的活泼。 就连大大咧咧的丹青都已经看了出来，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微妙的事。 “郡主，这一路上我们也不敢问，是不是翊王殿下说了什么？”丹青果然是胆子最大的一个，进门之后直接问道。 崔安如想起陆景琛跟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那个认真的眼神，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哪次跟我见面，也没有装哑巴……” 她还是选择隐瞒，如今她还没有决定，不想给大家也带来烦恼。 丹青知道她这就是不想说，就看了丹朱一眼。 丹朱摇摇头，示意她不要问了。 她了解崔安如，若是顾左而言他的时候，最好不要问。 温家知道了今天的事，其实一直都在气头上。 这次他们更加生温氏的气，他们也想到了，不管崔安如怎么将计就计，皇后娘娘怎么明哲保身，都是因为温氏一开始自不量力去找了皇后娘娘帮忙。 明知道崔安如不能帮萧家任何一个忙了，她非要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的女儿在萧家立威，也羞辱崔安如一番，结果不考虑实际情况，也没有考虑到任何退路，就这样盲目地冲上去，不头破血流才怪。 这次孟氏也在场，她坐在那里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父亲，老夫人，小姑几次三番的弄出这些事，让温家的名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损，是真的不知道如雪马上就要成亲了么？若是父亲和老夫人没有办法管束，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带着如雪回到孟家，让她在那里出嫁，免得继续被她姑母影响。” 第286章 那我去死 温太师和贺老夫人格外尴尬，温氏确实是越来越过分了。 温氏听到这里，刚想翻脸，看到父亲和母亲的脸色，又看了看哥哥的方向，在这件事上是真的没有人帮着她。 她意识到，这次要是不服软，自己在温家的地位只会继续下降。 “嫂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心疼知音……” “你也知道，她经历过那件事，已经不容易怀孕了，如今萧家还多了两个姨娘，万一知音一直怀不上嫡子，将来若是让那两个姨娘压了一头，她这辈子不是毁了么？” “所以我才想着帮了萧家这个忙，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谁能想到崔安如还藏了这么一手，宁愿得罪皇后娘娘也不肯给萧家人看病。” 她的理由，让温太师重重地叹了口气。 贺老夫人赶紧帮忙维持：“你这个孩子，有这些想法，就该跟家人商量一下，你父亲和哥哥已经明确说过，不能进宫，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非要自己去做，如今闯祸了想起来后悔了？” 她以为自己这样抢先说了，别人就会轻点责备。 结果孟氏说了一句：“老夫人，做戏要做全，不动手给她一巴掌，别人怎么相信你是真的在怪她？” 温氏终于忍不住了：“你可真恶毒……” 孟氏直接自己走了过去，给了她一个耳光。 “恶毒？你明知道如雪就要出嫁，如风还在议亲，你几次三番地打着温家的旗号闯祸，连累我的儿女，还敢说我恶毒？温绿汝，我告诉你，今日若是温家不给我一个交代，任凭你如此伤害我的孩子们，我就是活出这条命去，也要跟你哥哥和离，带着和两个孩子离开温家。” 温继礼一听又蒙了，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了？ 这段时间，他已经非常小心了，哪曾想到还是温氏一次又一次的翻车。 温氏没敢还嘴，孟氏继续说道：“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没有本事，没有这个脸面，非要借着温家的势力在外招摇？哪一次出事别人不以为是温家做的？还敢找皇后娘娘帮忙，为了你女儿的幸福，但凡是长脑子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我问你，萧让房里那两个妾室是谁送来的？” 温氏听到这里，直接懵了。 这么重要的问题，她竟然忘了。 她只是想要给崔安如添堵，让萧家人感恩，已经忘了那两个妾室都是皇后娘娘直接从宫里面选了出来送到了萧让的府上，跟自己的女儿争宠…… 她满脑子空白，自己一时不慎，竟然在嫂子跟前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她要撑不住了，看着贺老夫人，结果贺老夫人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救她。 “父亲，我今日必须要一个说法，这已经不是温绿汝第一次祸害我的儿女了，我之前忍了又忍，但是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孟氏转向了温太师，直接略过了温继礼这个父亲。 反正但凡是跟温氏有关的事，他一贯只会和稀泥。 温继礼心里很难受，这种事竟然会越过自己。 温太师也很为难，心里何尝不难受。 温如风和温如雪都那样优秀，都是他们温家的骄傲。 “青霓，你想要怎么处置，今日听你的。” 温太师想了想，还是不能轻易饶了这个智商不够的女儿。 温氏一听，父亲这是要放弃自己？ 就连贺老夫人也担心，这次女儿是真的要自食其果了。 结果孟氏说道：“父亲，坏事让你女儿做了，坏人却要我这个当媳妇的来做，到时候你们哄她的时候只说一句是我这个当嫂子的逼得太紧，你们其实也是无能为力，是这样么？” “让我处理？难道不应该是父亲严肃处理，看看能不能让我满意么？”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父亲的心中这个混账一样的女儿，还是比温家的嫡长孙和孙女重要是么？” “温继礼，你什么态度？” 孟氏的话，终于让温继礼心中也开始愤怒。 他这次也觉父亲的反应让人失望了。 “父亲，我的孩子不是孩子么？” 这句话，他是用充满怀疑的语气说出来的。 温太师尴尬了，他刚刚还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让孟氏亲自发落，轻了他庆幸，重了他可以稍微再拦一拦。 没想到，孟氏没给他这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温继礼的态度，让温氏也跟着慌张起来。 她明白刚刚那句话的含义，也知道自己再不表态，就真的要失去哥哥。 她赶紧跪下，说道：“哥哥，嫂子，你们不要为了我争执了，都是我的错，我认罚，你们也不用逼父亲，不用他说，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去死好了吧？” 说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她直接冲了出去。 温家人都蒙了，这是什么操作？ “还不拦着她！”贺老夫人反应过来，赶紧喊了一句。 孟氏站在那里，满脸嘲讽。 不多时，就听到外面高喊，姑奶奶跳湖了…… 一直都在哪里拧手绢满脸都是戏的贺老夫人声调一下就上去了：“她不会游泳啊，这个孩子，真的要死啊！” 温太师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就跟了出去。 温继礼也终于心软了，他起身对孟氏说道：“夫人，我去看看，总不能真的闹出人命。” 没等孟氏回答，温继礼已经冲出去了。 孟氏看了一眼旁观的温如风。 “如风，你姑母如果真想死，为什么不直接撞柱呢？我们太师府的柱子，难不成不够结实？” 温如风说了一句：“也许她不想死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吧……” “那就回林家之后自己服毒不就得了，非要在这里演戏，她肯定知道有人会拦着她……应该提前跟下人说，姑奶奶回来，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拦着，她要死也是她自己的决定，下人有什么权利插手。” 她的心态调整得已经很好，毕竟早就对温家人的心思有所了解。 温如风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孟氏说道：“不说这个了，反正我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期待。倒是你的婚事，他们一定会插手，还真是想想都觉得心烦。” 第287章 心已死 温氏最终还是没有死成，被人救下来之后，昏迷不醒，顺利在温家住了一晚。 温家没敢惊动太医，只能找了一个经常合作的郎中，郎中也明白温氏在温家的地位，自然不敢怠慢，这件事也不敢传出去。 温继礼忙完，去孟氏那边解释的时候，孟氏的态度却格外平和。 “夫人，今日的事情，我也非常气愤，如风和如雪的前程，绝对不能毁在她手里，你放心。” 温继礼的话，还挺有决心。 孟氏却说了一句：“老爷，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终究是我太天真，以为如风和如雪两人的分量加起来能够超过你妹妹，你和父亲还真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夫人，不是这样的，我当时只不过是担心她真的出事。” 孟氏的态度已经很平稳。 “老爷不用着急地跟我说这些，毕竟老夫人对你和父亲的影响力，就更大了，我之前想过，如今如风和如雪长大了，大家面上过得去就是了，毕竟已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看来好像不太合适……我也不想比较，毕竟对你来说都是家人，今日看到你和父亲的表现，也是彻底明白，家人也是要分先后顺序的。” “父亲对老夫人的态度，我不尊重，但是理解，毕竟那是当年他背叛了母亲迎娶回来的人，至于老爷你的态度，倒是让我越来越不理解了。” “如今你还是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麻烦老爷以后离我的儿子和女儿远一点，如风的婚事还请老爷不要瞎操心，我们孟家自然会帮忙张罗，我真的担心父亲会听从老夫人的话，选一个让她满意的孙媳妇，将来生下让我讨厌的血脉的孙子孙女。” 孟氏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让温继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夫人，你这都想到哪里去了？” 孟氏却很是清醒地说道：“我不想行么？这些年若不是我多想，你儿子和女儿已经被老夫人朝着废物的方向培养了，安插下人说我的坏话，这些我已经懒得跟她计较了，反正如今她只剩下一个女儿一个外孙女，名声都那么臭，是你转告还是我亲自跟她说，她和她生她养的人，以后都离我的儿女远一点。” 温继礼终究被最后那句话说生气了。 “她生的是绿汝，养的是我，夫人是这个意思么？” 孟氏听了之后，很想骂他一句脑子好像进了什么排泄物。 “原来你是这样理解的，母亲把你养到十一岁，身体健康，启蒙完成，见识开阔，她半路出来抢个功，你就成了她养的了，但愿老爷这个思维没有跟血脉一起传给如风和如雪，不然我可不保证将来是不是也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孟氏的话，还是刺痛了温继礼。 “夫人，我尊重你才会一再纵容你这段时间的忤逆，可是你也敢有所收敛。” 孟氏问道：“哦？我收敛了二十多年，如今说实话了，老爷受不了了么？是不是想要批评我，这些年你们变成这样，跟我的纵容也有关系，既然二十年我都过来了，就该一直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继礼脾气也上来了，他说道：“这些年如风和如雪不尊重母亲，不也是受了你的影响？我们难道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母亲说没有关系，你以为我会惯着他们的称呼？” 孟氏认真地看着温继礼，他刚刚的话，真是让人觉得扫兴。 “真有意思。” 孟氏说了一句，嘴角的笑容有些刺痛了温继礼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 温继礼问道，语气质疑。 孟氏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一家都挺有意思。看来老爷不喜欢听这种话，觉得我一个大家闺秀，书香门第的人不该动不动把你们全家挂在嘴上，尤其是这些年父亲对我很尊重，已经给了我体面，我提醒你一句，我的体面一部分来自我的家族，另外一部分来自我这些年在温家的贡献，从来都跟你对我的态度无关。” “若是看你，这些年我早就已经被踩下去了。” “老爷有把我当成一个当家主母么？你那个天真可怜的妹妹眼里没有我这个嫂子，你是看不见么？后宅的事，父亲都知道避嫌，你总往上冲什么？” 温继礼被孟氏说了之后，刚刚升腾起来的怒气转变得更加燥热。 “老爷出去吧，如今这个情况，我们没有办法有效沟通。” “你……” 温继礼觉得今日的孟氏确实是咄咄逼人了，而孟氏也实实在在放下了。 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费心的价值。 温家发生了什么事，崔安如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办法盖过如今她的心情。 陆景琛在揽辔阁对她说的话，还是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 “郡主，今日王爷都说了什么，怎么看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沉思……” 尹嬷嬷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今日他派了人专门在杏林堂守着，维持秩序，还做了一些别的保障工作……” 崔安如觉得自己的表达有问题，却没有机会撤回了。 尹嬷嬷看着崔安如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还有别的情况。 她看着崔安如，轻轻感慨了一句：“郡主，老奴知道你心中揣着太多事，从你外祖母那一代就开始，他们都看开了，不想跟那些人有什么关联，只有你一直想着讨回公道……不过你也该想想自己，你的生活也要继续。” 她是这个家跟着时间最长的人，所以知道的也最多。 “嬷嬷，当年外祖母和母亲遭遇的事，我就是看不过去，他们跟生活和解，不浪费自己的生命，我却没有办法做到。不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家破人亡，我心里就是不痛快。” 尹嬷嬷看着崔安如倔强的脸，说道：“郡主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老奴会一直陪着你。” 崔安如想了想，说道：“嬷嬷，你找个机会去贺老夫人跟前转一圈吧……” 第288章 身世之谜 尹嬷嬷愣住了：“郡主，姑娘，我们隐藏了这么多年，真的要让他们知道么？当年老夫人说过，惟愿此生跟他们形同陌路，绝不产生交集……” 崔安如看着尹嬷嬷担心的样子，问道：“所以我要容忍他们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一直留着贺老夫人和温氏是为了什么？我要让他们亲眼看到，他们抢来的东西，是怎么毁在我手里，他们引以为傲的生活，是怎么在他们眼前粉碎。即便他们自我安慰，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年，我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后代将会面临所有的痛苦……最后，他们没有后代了。” 看着明显有些情绪激动的崔安如，尹嬷嬷想起了镇国公夫人临死之前的话，她的女儿跟她和母亲不同，一定会报仇。 将来，若是她真的决定要公开一切，并且讨回公道，希望她能多多助力，而不是选择阻拦。 她知道，当年夫人从温绿汝的手里救下了季月，就已经是在帮着崔安如留后手。 最终，她点了点头。 “郡主，当年的事，当事人刚好都活着……” 崔安如点了点头：“这个要多谢师傅了，为了让这些人整整齐齐地活着，接受我还活着的现实，动用了不少名贵药材……这些烂人活下来，其实是浪费了太多资源。不过我会让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就觉得痛苦，而不是死了之后才去赎罪，他们不配。我不是母亲，更不是外祖母，做不到被人欺负了，就选择独自美丽，不搭理这些人。” “我要用他们的悲惨，祭奠死去的外祖母和母亲，也要用他们的生命，作为我的踏脚石，我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看着我踩着他们，一步一步走上去。” 尹嬷嬷听着崔安如这些话，确实是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劝阻的话。 “郡主的身世，需要跟丹青他们几个交代么？” “不用，他们总会知道。” 崔安如语气肯定，如今让他们知道，估计他们会表现得不太自然。 尹嬷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表白之后却没有得到积极答复的陆景琛，并没有在揽辔阁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洒脱。 回到翊王府，他一直都在那里踱来踱去。 他反复在想，今日跟崔安如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落下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自己说得比较多余。 每当想起来一句因为自己紧张忘了说的话，他都有一种直接冲到镇国公府当面说给崔安如听的冲动。 “实在是太笨了……” 陆景琛这个大概就是自我检讨了。 被赶出门外的虚怀和若谷在外面看着陆景琛在那里走过来又走过去，一个唉声一个叹气。 “我怀疑咱们王爷被人拒绝了……”若谷非常自然而且笃定地说道。 虚怀说道：“也不一定，万一是想说没有说出来呢？” 若谷一听，当时眼神都变了：“那王爷可是真的太扯后腿了，按照这个进度，郡主的孝期过了，都许配给别人了，他还没有说出口呢……实在不行，我们去跟丹青他们几个说一说，让他们转达一下呢？” 虚怀捅了他一下，表情格外嫌弃。 “你这个脑子能够在王爷身边留到现在，也是王爷这些年都在积累功德了，王爷能够活到郡主出手治病，都是从你这里积攒的功德……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当心王爷把你赶出去……” 若谷紧了紧鼻子，说道：“王爷已经习惯了我们在身边，所以我不担心这个……我倒是有些担心，”郡主那边不喜欢我们两个怎么办……” 虚怀冷笑了一声：“他们只会不喜欢你……郡主和她身边的人，都有脑子。” “那你危险了，我这样的才会让郡主他们觉得新鲜，反而是你，有脑子又能怎么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虚怀气笑了，若谷这个脑子，他连挖开看一看的欲望都没有，不用求证都知道里面是空的。 “若谷，你进来……” 陆景琛的声音，让若谷更加得意。 “你听到了么？王爷叫我没有叫你……” 虚怀却没有受到任何打击，说了一句：“王爷是做好了最坏打算，复盘今日他跟郡主说的话，若是你这个傻子跟他说的一样，那他就彻底失败了……” 若谷听了之后，很想给他一下。 不过他没有时间停留，想着王爷还在等着自己。 结果这个时候陆景琛又喊了一句：“算了，让虚怀进来吧……” 若谷傻眼了，虚怀面带笑容从他身边走过。 “我要是你，刚刚已经进门了，还在这里显摆……” 陆景琛见到虚怀进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有办法说出来。 “王爷……” 虚怀出声，引导陆景琛开口。 陆景琛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太丢人了。 晚上，他失眠了，躺在床上还在那里后悔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哪里说得不好，哪里说得不全面…… 翌日，温氏从温家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孟氏赔罪。 结果孟氏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带着温如风和温如雪早早就已经躲出去了，并不在府中。 温继礼想起昨天自己跟孟氏说的话，显然已经后悔了，他当时也被孟氏的话挤兑得没有办法脱身，不得不说了一些伤人的话。 如今想起来，那些话足够让孟氏心里更加看不起自己了。 看到妹妹过来，他心里的怨气更多了。 他心里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妹妹。 若不是因为她犯了那些错误，给了夫人表达的机会，而自己的态度又不够维护儿女，夫人不会那样生气。 儿女是夫人的底线，这一点他之前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昨日冲动了，没有想起来。 “哥哥，嫂子他们呢？我大早上起来给她道歉，她还不在家，不是故意躲着我吧？” 温氏无辜的语气，如今只是让温继礼厌烦。 “你赶紧回家去吧，没什么事不要过来，也不用在我跟前阴阳你嫂子。如雪要出嫁，家里忙得很，你帮不上忙，还净在那里添乱，烦都烦死了……” 第289章 似曾相识 温氏一脸委屈：“哥哥，你这是赶我走？” 温继礼把心一横，说道：“昨日让你在家住了一晚上，是看在你求死昏迷的份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一定要看到我们一家都因为你为难么？你看看母亲如今敢帮你说话么？” 温氏几乎是哭唧唧地离开了温家，她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孟氏，对她怀恨在心。 温继礼去找了温太师。 “父亲，妹妹那边不是我不想管，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如今她有些过分了，已经严重影响了如风和如雪。” 温太师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段时间就不要让她过来了……青霓那边，怎么样了？” “唉，一言难尽……昨日我没有忍住，跟她吵了几句。” 温太师也是无奈地看着他：“青霓的性格你我都知道，若不是实在忍不住都不会开口，根本不会用那样的方式说出来……这些年，我们确实做了一些过分的事……” “昨日听到她的话，我也觉得脸上无光……” “你做得对，也该给她一点教训了……” “不过萧家那边，不能放松，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不能让他们看轻了知音。” 温太师的话，让温继礼轻松了不少。 “夫人一大早这是带着孩子们去哪里了？” “今日如风休沐，去城郊灵岩寺上香去了，还带着朱姨娘和如霜……” 温继礼再次觉得惭愧，朱姨娘是温氏送过来的，当初也是为了恶心夫人。 可是夫人不但没有生气，这些年对朱姨娘态度很好，也从来没有苛待过温如霜。 “我知道了……” “放心吧，你妹妹那边，你母亲跟上去了……” 温继礼想着，怪不得贺老夫人也不在。 此时的贺老夫人和温氏坐在马车上，正在往玄天观去的路上。 “母亲，哥哥如今是不是完全被那个女人控制了？他怎么忍心对我说出那些话……” 温氏的委屈，始终没有减少，甚至带着怨恨。 贺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这个傻孩子，你这次也真是太着急了，你嫂子说得没错，如今如雪正要出嫁，你总是弄出这些事，给他们添堵，而且孟家根本就不会惧怕温家，这些年你哥哥能护着你，已经是孟氏不计较了……” “你看看你父亲，在孟氏说那些话的时候，不是也没有反驳？” “她好歹是给温家生了一儿一女，而且都培养得这么优秀，这些年从来没有半点行差踏错，全家都没有办法挑出她任何毛病……” 温氏却不甘心地说道：“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没有喊过你一声母亲，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喊你祖母，你也觉得她没有毛病？母亲，你就是太给她脸了……” 贺老夫人看到温氏这个样子，却说了一句：“傻孩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父亲和哥哥都没有意见，你想让我有什么意见？你还不懂，在温家如果是你父亲和哥哥都没有办法帮着纠正的事，你一定不要自己再去纠正。” 温氏冷哼了一声，她对孟氏是真的心存各种不满。 两个人到了道观之后，直接去正殿拜了拜，温氏想来想去，又去了一趟慈航殿，希望慈航大士能够保佑林知音早日诞下萧家的嫡长子。 结果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一位老妇人，让贺老夫人觉得格外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更加让他们奇怪的是，老妇人见到他们之后，竟然慌张的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就让贺老夫人更加难受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跟上去……” 她实在是没有想起来，很肯定对方一定认识自己。 她仔细想了想，对方如此逃避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或者是对不起自己。 温氏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那个老妇人，一副心虚的样子，见到我们就赶紧跑了，我怀疑她知道些什么……你不觉得志远和川儿的死，疑点重重么？” 温氏一听，当时就来了精神。 “林志远那个丧良心的我可以不管，可是川儿若是有仇，我一定要报……” 他们两个人匆忙跟上了老妇人，老妇人上了年纪跑不快，离开不久就开始休息。 她回头看了看，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她又等了一会，才重新选了一条路线，去了正殿。 一直躲在暗处的贺老夫人和温氏这才慢慢跟上，还特意让下人去了老妇人旁边，听她在那里求什么。 不多时，那个妇人神色紧张，东张西望地离开了，估计是担心又一次被贺老夫人看到。 下人此时也回来了，贺老夫人马上问道：“她求了什么？” 她着急的样子，让下人都跟着精神紧绷。 “回老夫人的话，她求的是自家老夫人和夫人泉下安宁，来世不要遇到负心人。” 这个回答，让贺家老夫人更加怀疑。 “她没有说别的？”温氏追问了一句。 下人赶紧说道：“她一开始说了什么信女尹氏……” 这个尹氏，让贺老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她？” 认出老妇人之后，她觉得惊奇不已。 “看到她朝着哪个方向走了么？”贺老夫人又问了一句。 “不曾……”下人心中想着，你也没告诉我这么多。 温氏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贺老夫人命令下人赶紧去追，跟上去看看她住在哪里。 之后，她把温氏拉到了一边。 “绿汝，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温琴嫣的乳母……” 温氏一听，惊呼了一声：“尹妈妈？” 那个时候，尹嬷嬷还年轻，自然是没有办法称作嬷嬷。 贺老夫人点头，眼神变得犀利阴毒。 “芮逐仙和温琴嫣都死了，她怎么还活着？” 温氏的眼神也一样凶狠：“母亲，我们该考虑的，不是她竟然还敢出现在京都么？她是最近回来的，还是这些年一直蛰伏？她突然出事，是不是跟我们在温家地位降低有关？她是不是想要对父亲和哥哥说当年的事？” 贺老夫人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有些心烦。 “不知道，既然发现了，就要斩草除根……” 第290章 那个孽种 贺老夫人无比确定，这个尹嬷嬷一定不能活着见到温太师和温继礼。 温氏也有些紧张，毕竟当年的事，她也知情。 “太邪门了，这个姓尹的竟然还活着……”她感慨了一句。 贺老夫人没有说话，如今换成她心里有事了。 他们本来要走了，考虑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再停留一会，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这个时候跟着尹嬷嬷的下人也回来了。 “老夫人，姑奶奶，人跟丢了……” “废物，一个老妇人你们都看不住……” 温氏心中不爽，看着下人怎么都觉得不顺眼。 下人也有些无奈，这个真的不能怪自己。 他说道：“那个老妇人入了宫城，小的没有办法跟上去……” 宫城？ 贺老夫人和温氏都表示惊讶。 这些年，尹嬷嬷竟然藏在宫里？ 宫中，有什么人会想用过去的事威胁他们？ 贺老夫人瞬间有了心病，这件事就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她不想让自己和女儿整日活在这种忐忑之中。 “回去再说吧，这段时间低调一点……” 贺老夫人没有办法让温氏帮忙分担什么，毕竟她知道女儿的头脑。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温氏也没有追问什么，她习惯了一切都让母亲给她安排好，若是再有问题，就找父亲和哥哥。 尹嬷嬷在转了一圈之后，带着之前太后娘娘赐给崔安如那个腰牌进入了宫城，成功甩开了温家跟着的人。 结果她回府的时候，无意中又遇到了一个人——贺之年。 贺之年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也是直了。 尹嬷嬷这次不是假装惊慌，而是真的害怕被他发现，赶紧闪身进了另外一个巷子。 贺之年想了半天，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带着这个疑问，他回到了家中。 结果正好遇到了有心事前来找曾氏的贺老夫人。 “姐姐，你怎么来了？”贺之年还挺意外。 他以为这几天姐姐会忙着去安抚温氏，没有时间登门。 “当然是回来看我的，你姐姐一向孝顺。” 曾氏一副自豪的样子，那么大岁数了，都没有醒悟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 姜氏原本坐在那里，被那对母女忽视，见到自家老爷回来，也是有了主心骨一样。 “老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贺铸他们在，我就早点结束了，不会有人说什么……” 姜氏给他让了座，之后让下人端来一杯茶。 贺之年的归来，让贺老夫人好像又看到了别的希望。 只不过有姜氏在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原本是想着先让姜氏出去，他们母子三人谈一谈，后来想想似乎不合适。 姜氏如今也是当了祖母的人，自己在贺家这样下她的面子，会让贺家那些晚辈对自己充满芥蒂。 毕竟之前林家的事，贺家是帮了忙出了力的。 贺之年看着贺老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次回来一定不只是为了探望父亲和母亲。 “姐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贺之年主动问道。 贺老夫人看了姜氏一眼，终究是没有说让她先离开的话。 “今日在玄天观遇到了一个人，觉得好生眼熟，她却见到我就躲，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得知对方的身份，实在是让我震惊。” 贺老夫人的话，让贺之年都跟着惊讶。 他想起了今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老妇人，也是躲着自己。 “姐姐说的可是一个老妇人？” 贺老夫人愣住了：“你也遇到？” “方才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人有些眼熟，结果她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直接躲到了一个巷子，之后消失了……” 贺老夫人听了之后，又有些茫然了。 那个人不是进宫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这兜兜转转，已经彻底把她扰乱了。 不过她确实可以肯定那个人的身份。 “看来我们遇到的是同一个人，母亲，您一定想不到她是谁……” 贺老夫人的态度，格外认真。 就连姜氏都被他们这个架势说得格外好奇。 “谁？”果然，曾氏迫不及待了。 贺老夫人握着曾氏的手，防止她太过于激动。 “当年那个孽种的乳娘尹氏……” 他们当初诬陷温琴嫣不是温太师的女儿，所以这些年私下里都是这样称呼。 曾氏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还问道：“谁？哪个孽种？” 贺之年在贺老夫人说出尹氏的时候，已经明白到底是谁。 “琴嫣的乳娘，那个尹氏？她没死？” 听到琴嫣两个字，曾氏才猛然想起来他们在说谁。 她的目光果然变得格外惊讶，在她眼里，尹氏应该早就死了。 “你们确定没有看错？”曾氏追问到。 贺之年不敢确定，他说道：“我只是看到一眼，没有看真切，若不是她，为何要躲着我？” 贺老夫人却十分笃定：“母亲，错不了，下人已经听到她在玄天观的时候，说的是信女尹氏，请求保佑老夫人和夫人泉下安宁，来世不要所托非人……” 这种种的线索，确实都指向了尹氏。 毕竟这么多年不见，能够让贺老夫人和贺之年都有熟悉之感，一眼就能锁定的人，一定是他们曾经熟悉的人。 曾氏听到这里，心情变得复杂。 姜氏张大了嘴巴，她想起当年大姐离开的时候，那个决然的表情。 她跟温太师和离之后，嫁妆退还了贺家，自己一点都没有带走，又被曾氏原封不动地给了贺老夫人，成为了她的嫁妆。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家人不正常，所以她有了贺铸和另外一个儿子之后，对他们的教养格外上心，对自己的嫁妆和贺之年的俸禄，以及他们在公中该拿的份额，都算得格外清楚，这一点也曾经让曾氏格外看不上。 姜氏并不在乎，毕竟有贺老夫人这样的姑姐，她不得不防。 曾氏表情严肃：“她怎么还活着？又怎么会出现在京都？” 贺老夫人说道：“母亲，我倒是怀疑，当年姐姐和那个孽种会遇到匪徒，说不定就是身边人串通了外人，不然这么多年，怎么没有查到匪徒的身份？这个尹氏就很可疑，我们一定要趁早抓住她……” 第291章 快进模式 贺老夫人的话，让贺之年沉默了。 “之年，你怎么了？” 贺之年说道：“姐姐，不管怎么样，琴嫣都是大姐的女儿，是我们的亲人，你一口一个孽种的不太合适吧？” 贺老夫人愣了一下，当年他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姜氏看着贺老夫人那个脸色，心中一阵冷笑。 她是不会相信，大姐是那种人。 曾氏看到场面尴尬，就说了一句：“当年若不是她闹出那些事，我们贺家至于理亏么？若不是你姐姐帮那个逆女遮掩，这些年贺家的名声早就毁了，她跟别人生的那个不是孽种是什么？” 贺之年看着曾氏，这个原本该是大姐最坚强依靠的人，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母亲，温家怎么说，我们就要相信么？当年那个被推出来的人，你相信大姐能看上他？” 这些年，贺之年也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曾氏却完全没有想过，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谁会冤枉她不成？是你姐夫不要温家的名声了，用这种事诬陷她？若是那个孩子不是孽种，你姐夫疯了，会往自己头上扣那种帽子？” 贺之年知道跟她说不通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打算跟她较真。 他看着贺老夫人，说道：“姐姐，当年大姐和琴嫣一起死在那场意外之中，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坐稳了太师夫人的位置，继礼也把你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看待，你就不要再计较当初大姐回来之后，抢了你的婚约和心上人了……毕竟，她也无辜……” 他的话让贺老夫人心中一阵冷笑，无辜？ “之年，你是在怪我？” 贺老夫人一副想不通的表情，反倒是让贺之年陷入了被动。 “姐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贺老夫人的话，让贺之年更加难受。 他咬了咬牙，还是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没有想过当年大姐回来的时候，其实是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的……” 曾氏这次也敏感了：“你什么意思，这是冲着我来的？” 贺之年心累了，这两个女人根本不让自己把话说完。 “不是……唉，算了，我不说了。” 他原本想要提当初胡白商送来那封信的事，看到他们这个态度，还是算了吧。 他甚至怀疑，那封信的内容其实是尹嬷嬷讲出去的。 说不定这次她回来，就是为了帮大姐和温琴嫣讨回一个公道。 曾氏看到她这样，反而更加生气了。 这个时候下人在门口传话，说是老太爷起身了，正在找人。 贺之年趁机出去了，让曾氏和贺老夫人在那里研究。 他知道自己留下跟谁说这件事，都会不欢而散。 姜氏也没有停留，跟着贺之年出去了。 “夫人，我刚刚的话，有冒犯母亲和姐姐么？” “自然没有，当年大姐离开的时候，没有半分对不起贺家，老爷也该记得，当初把她寄养在乡下，并不是大姐的错，可是回来之后，贺家却没有了她的位置，就连老爷当年也曾经伤害过大姐……” 姜氏跟贺之年说话就很直接，毕竟她在贺家的地位早就已经稳固了。 平时不跟曾氏顶撞，只是看她岁数大，不想给孩子们做一个不好的榜样而已。 贺之年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尹嬷嬷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回到镇国公府之后，还在后怕，郡主只是让她去贺老夫人跟前转一转，明明任务已经完成了，结果她回来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贺之年。 还好她机警，回来的时候选择的路线也有自己的讲究，这才没有节外生枝。 当她告诉崔安如这件事的时候，崔安如安慰她这样其实正好，因为她已经得到消息，贺老夫人去了玄天观之后，让温氏自己回家，她则是去了贺家。 她一定是跟贺家谈这件事，那个时候贺之年必然也会知道。 既然贺之年也遇到了尹嬷嬷，这件事就更加真实。 贺老夫人之所以先告诉贺家，一定是知道温继礼如今对当年的事情已经动摇，要借用贺家的力量抓到尹嬷嬷，之后把她灭口。 “那封信看来最终确实没有到达贺家那位老太爷手里……”崔安如感慨了一句。 尹嬷嬷说道：“他们还真是无情……” 崔安如却说道：“无妨，当初温太师和贺老夫人为了更加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不是污蔑自己的原配不守妇道，生的女儿不是他的孩子么……这件事没有公开，只是在温家和贺家之间，用来堵住贺家人的嘴，为了让贺老夫人带着私生女成为继室更加合情合理。原配的事不能真正广为流传，那样温家和贺家的名声都臭了……” 尹嬷嬷咬着牙说道：“他们就不是人……” 崔安如对于这种评价，却觉得已经是高看他们了。 “能够用人来形容他们，对他们来说确实是浪费了……是时候让那位自负的温丞相知道，当年他的亲生母亲，是遭受了多大的侮辱离开了温家，他这些年的恨，又是多无中生有。” 崔安如的目标很明确，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该准备的东西早就准备了，也该进一步瓦解当年那些人之间的关系，进而一个一个打击了。 “郡主，萧家那边也有动静。”丹白说了一句。 “那位老太夫人又在寻死觅活么？”崔安如问道。 丹白回道：“根据府里的线人说，老太夫人这两日心情极度糟糕，又开始随意打砸，不小心用杯子砸坏了杨氏的额头……” 崔安如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她给老太夫人那些病情复发的药物之中，还有一点能够让她躁狂的成分…… 她没有什么犹豫，说道：“林知音最近还是不够忙碌，都没有她什么戏份了，她不是医女么？也该想办法治好老太夫人了，不然都对不起老太夫人当初受了我那么大的恩惠，心里却想着让她进门。” 丹白问道：“郡主，我们要怎么做？” 崔安如说道：“既然是她认可的孙媳妇，让她死在林知音手里，她一定会含笑九泉吧……” 第292章 故人后代 丹青他们听到之后，都觉得充满了期待。 当初崔安如是怎么操持萧家，让他们在京都站住脚，还那样贴心地服侍老太夫人，让她的腿疾得以康复，他们都忘了。 如今，才是真正让萧家人付出代价的时候。 毕竟，老太夫人的利用价值，也就只有那么大。 崔安如义诊的那二十个病患，在京都盘桓的时候，食宿都是崔安如提供，毕竟治疗腿上的老毛病，并不是一朝一夕。 有些病时间长了，再怎么有效的治疗办法，也需要养。 仅仅过去三天，已经有人觉得自己的腿上有了变化了。 这个让那些家人都非常高兴，都想抱头痛哭了。 也是因为崔安如这次善举，杏林堂的生意更好了。 店里的坐堂郎中深感压力，崔安如之前还特意交代，不管来人是什么身份，不能因为银钱而划分等级。 不过萧家人和温家人，是绝对不在他们的诊疗范围之内。 若不是不想明面上跟皇后娘娘闹得太僵，之前李氏宗族的孩子欺负崔琅的时候，崔安如就想把李家也并入这拒诊名单之中。 那些病患的家人来换药的时候，总有人问起他们的家人如今恢复的程度，他们几乎都给出了积极正向的回答。 这个让人对崔安如的医术更加敬佩，果然是医仙传人，名不虚传。 就来宫中的太医都悄悄地到了附近徘徊，想要打探一下那些方子。 这样的声势，自然是让崔安如的名声越发的好了。 镇国公府之名有她这个孤女顶着，照样熠熠生辉。 萧家那边确实着急了，老太夫人想来想去，命令他们一定要想办法弄来跟自己病情类似的人的药方。 到时候只要稍加改良，总能治好她的腿。 杨氏这些天在养伤，林知音本来就需要好好养身体，所以只能是下人伺候她，她的脾气就更大了。 萧让看到这样的情况，简直不想回家。 这两日，他又去了崔姨娘那边。 林知音尽量不让自己多想，反正她需要养身体，而萧让血气方刚，有需求也很正常。 她怎么会知道，萧让是把崔姨娘当成崔安如一样去征服，同样的姓氏，类似的眉眼…… 这两日温氏也不敢上门了，毕竟当初说的那样肯定，一副全在她掌握的样子，还让萧家人给她做了一桌酒席，好生感谢了她一番，结果第二天就打脸了。 这个是她最为尴尬的时刻，简直不敢回忆。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格外难受。 索性，她就在家里待着，不来萧家。 温继礼这几天总觉得贺老夫人有些不对劲，总是心不在焉，似乎在担心什么事。 他每次问起，贺老夫人都用温氏或者林知音搪塞过去，可是直觉告诉他，并不是这么回事。 直到温如风被人堵在回府的路上，并且被人威胁。 那个人说是掌握温家的秘密，想要让他闭嘴，就要给他足够的银钱，而且不能报复，因为他已经把另外一份证据放在其他地方，若是他出事，这个秘密马上就会人尽皆知。 温如风没有惯着他，直接走人，之后让人把那个人抓了起来。 他很是好奇，这个人为什么精准的出现在自己回家的路上，还敢对自己说出那些话。 之后，他直接把人送去了官府。 他虽然年轻，也敢说一句行得正走得直，从来没有任何把柄在别人手上，母亲就更加不用说了，这些年整个京都的人都在夸赞。 无论这个人什么背景，只要投入了官府，进入了公开的视线，他背后的人就算是跟温家对上了。能够让温家名声受损的消息，换背后的人死绝，他们应该能掂量出来孰轻孰重。 那个人傻眼了，没想到温家出现了这样一位愣头青。 官府对这件事很重视，直接就用了刑，不过那个人拒绝透露他知道什么秘密，只说如果见到了太师和丞相大人，他才会说出自己的身份，到时候让他们不要后悔。 温如风回府之后，并没有跟人提起，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官府来人请示的时候，温太师和温继礼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贺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两日是怎么了，到处都是事，尹嬷嬷的下落她还没有查到，竟然还出现了敢威胁温家的人，至于女儿和外孙女那边，也是没有任何好消息，萧家那一团糟，她连提都不想提。 温太师和温继礼听说官府竟然抓到一个满口胡话，口口声声都是知道他们温家的秘密的人，而且还是温如风亲自送进去的，就更加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温太师问道。 官府来报信的人说道：“那个人叫王迅，平平无奇，他说自己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他的祖父温家一定感兴趣，叫王卓……” 这个名字，让温太师和贺老夫人都石化了。 温继礼也愣了一下，王卓，那不是府里之前那位管事么？当年他突然离开，父亲甚至没有跟他说明原因。 如今，他的后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威胁自己的儿子？ 看到温太师和贺老夫人那个反应，温继礼也明白，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这件事可能有些误会，不如我亲自去看看……” 温继礼想来想去，这样都是最稳妥的办法。 如果温如风没有经过官府，而是直接把人带回来，他们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 眼前这个情况，他只能是尽量发挥。 “全凭丞相大人心意……” 来传话的人巴不得温家有个具体的表态，他们是真的纠结。 事关温家，他们生怕掌握不好尺度。 温太师欲言又止，他也想跟着过去，可是想想这样也太引人注目了。 最终，他交代温继礼不管听到对方说什么，要慎重判断。 “父亲，我知道了……” 温继礼随着官府的人离开之后，贺老夫人着急了。 “怎么办，老爷？这个王卓，当年已经告诉他今生今世不要回到京都，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当年的事，他的后代怎么会带着秘密来京都了？” 第293章 二皇子到 温太师眼神也变得凶狠：“当年，就不该对他网开一面……” 贺老夫人拧着自己已经老去的身躯，说道：“老爷，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想想，万一这个王迅真是拿当年的秘密来换银子的，我们要怎么应对吧。” 温太师想了想，说道：“可以给他，顺藤摸瓜，王卓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他的后代也算是多余了……” 他的话说得轻飘飘的，人命在他这个段位的人来说，跟白纸上的数字没有什么区别。 温继礼到达官府之后，看到了已经关押在监牢的王迅。 “你就是王迅，是王管事的孙子？” 温继礼打量了被用刑过后，身形憔悴的王迅。 王迅披散着头发，人已经站不起来了，看到温继礼的时候，终究还是一个轻蔑的眼神。 “果然啊，祖父没有骗人，一提他的名字，温家人就会过来……” “丞相大人，他真的是温家管事的孙子？”官府的人有些蒙了。 他们已经在后怕，万一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 温继礼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毕竟当初王管事离开的时候，本丞年龄不大，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至于他的子孙后代，今日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真假。” 官府的人松了口气，看来不是那种特别重要的人。 “堂堂丞相大人当然不会在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这么多年，我祖父隐姓埋名，不敢提起当年在温家当差的事，若不是我从他私藏的东西里发现了一些证据，他还不承认呢……” 王迅忍着身体上的痛楚，坚持对温继礼说道。 温继礼看着他那个志在必得的样子，知道他这次带来的秘密，应该足够震撼。 当年王卓离开的节点，刚好是娘亲跟父亲和离，跟贺家决裂，带着妹妹离开之后。 说不定，这个秘密跟当年娘亲的出走有关。 官府的人不敢多问，看到他们确实有话要说，就带着人出去了，还专门清场。 温继礼打量着王迅，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什么王卓当年的影子。 “你真是王管事的孙子？” 温继礼又问了一下，尽管他知道冒充的可能性不大。 “不错，丞相大人需要求证的不该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一件足够让温家人彻底抬不起头的事……” 温继礼听了之后，果然激动起来。 “什么事？” 王迅吐出嘴里的血沫，说道：“如今我这个情况，自然不会说，我要确认自己安全，毕竟当年我祖父也在温家辛劳多年，我不算是温家的客人，也不该被这样对待吧？尤其是贺老夫人，不该感谢我祖父，才顺利从一个外室成为太师夫人么？” 王迅这句话，让温继礼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甚至想要打开牢门，直接乱棍抽王迅一顿。 他那个猥琐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想动手。 可是他忍住了。 他仔细想了想，既然这个秘密关系到父亲和母亲，那就势必跟娘亲有关。 他正在纠结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喧闹。 京兆尹匆匆赶回来，说是二皇子殿下亲临，听闻有人敲诈勒索温家人，温丞相已经亲自过来，他也过来凑个热闹。 温继礼心中想着，他就不该来。 不过他马上就要成为温家的女婿了，关心温家的事也是人之常情。 “赶紧出去吧……”温继礼知道，不能怠慢。 至于这个王迅，更是没有办法灭口。 若是他真的有同伙，就等着王迅出事，把秘密散播出去，那就坏了。 前堂，陆景荣正端坐在那里，轻松地喝茶。 “见过二皇子殿下……” 温继礼出来之后，第一时间给他行礼。 陆景荣赶紧把他扶起来，说道：“丞相大人多礼了，本宫今日过来也是听闻有人故意为难温家，竟然在如风必经之路上拦截，并且出言不逊，这里是京都，他们敢直接当街威胁丞相府的人，着实让人震惊，是以本宫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过来一趟……” 这番话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温继礼只能说道：“多谢二皇子关心……”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既然人已经抓起来了，而且丞相大人也在，京兆尹，那就直接传唤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带他上堂查问吧。” 京兆尹一脸为难的看着温继礼，这个举动被陆景荣看到了。 他轻飘飘地说道：“你看他做什么，记住你是大夏的官员，不要给丞相大人找麻烦。本宫的话你可以不听，这个官你也可以不做。” 陆景荣这个态度，瞬间让京兆尹不敢再纠结，也让温继礼没有办法继续阻拦。 “是，二皇子殿下。” 京兆尹说完，经过一番推辞，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宣布带人上来。 大堂之外，陆景荣并没有阻止百姓们的靠近。 温继礼看着这一切发生，总觉得陆景荣出现的时机有些过于合适了。 此时正在不远处马车上看大堂上这一幕的陆景琛和崔安如神色各异。 陆景琛满脸都是轻松，崔安如却十分紧张。 陆景琛几乎没有在崔安如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当时也明白，这件事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 “别担心，有景荣在，那个温继礼插不上手……” 他安慰了一句，没有方向，只能凭感觉了。 当王迅被拖上来的时候，百姓们发出了一声惊呼，想不到一个好端端的人，已经被打成这样了。 陆景荣饶有兴致地看了京兆尹一眼：“呦，原来已经审过了……” 京兆尹赶紧解释：“二皇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厮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威胁温丞相的公子小温大人，来到这里之后还是出言不逊，下官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而且大堂也始终都没有关闭，也有百姓看到了……” 听到二皇子几个字，王迅意识到这次玩大了。 他的秘密，仅能对温家人起作用，一旦二皇子参与进来，他这条命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看到王迅那个怂样子，温继礼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没事，你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本宫刚刚就是适当地提出疑问，并不是不相信你。至于这个人，罪行够的话，该怎么惩处就怎么惩处，这里是京都，不是他们能够随便撒野的地方。既然不想活了，那就成全他们，送他们去死也是善事一件。” 第294章 肮脏秘密 京兆尹一愣，他们？ “殿下，只有这一个人……” 陆景荣问道：“不是说，他带着秘密来，还有人配合，若是他出事，就让那个人把秘密散播出去么，威胁朝廷命官，而且是当朝丞相，这已经算是在挑衅父皇了。死已经是便宜了他们……” 他的话把王迅彻底镇住了，温继礼也知道，场面已经被别人掌控了。 他在纠结，想听温家的秘密，又不想让王迅当着这么多人的跟前说…… 王迅已经害怕了：“二皇子饶命啊，草民知罪了……” 他的声音之中已经带着颤抖，跟之前在大牢里跟温继礼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 陆景荣往后靠了靠，说道：“知罪了？那就好好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因何来到京都。” 王迅没敢犹豫，直接说道：“草民王迅，是温家几十年前的管事王卓的孙子，这次来京都也是因为生活窘迫，想要温家看在祖父当面细心伺候的份上能接济一下……” 陆景荣对京兆尹说道：“大人，这个人此时此地还在说谎，看来是没有把我这个皇子放在眼里，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吧……本宫先走，你们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只是本宫不想在京都再看到他。” 说完，他就准备起身。 王迅吓坏了，知道只要他离开，自己的小命一定不保。 他朝着温继礼的方向看了看，温继礼却有些茫然。 王迅咬了咬牙，暗下决心，只能和盘托出了。 “二皇子，草民什么都说……其实这次草民是无意中发现了祖父私藏的物件，得知了当年温家的秘密，想着用这个秘密来换取财富……” 陆景荣重新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秘密？” 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温如风和温如雪都来了，只不过他们都没现身，而是跟崔安如他们一样，在马车里坐着。 贺之年也赶到了，他这两日在追踪尹嬷嬷，刚好听说了有人威胁温如风，被送到了官府。 王迅真正说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紧张。 “就是当年温太师的原配，是怎么被逼着离开温家的秘密……” 温继礼脑海中轰的一声，竟然真的，他猜中了…… 温如风和温如雪也紧张起来，其实温如风把王迅送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成算，他也是想要听这个秘密。 贺之年却想要阻止，因为他觉得自己知道当年的事，并不是什么好事。 京兆尹脸都白了，不过这次不能怪自己，不是自己不控场，是二皇子出现得太突兀。 他看了看温继礼的脸色，确实是相当难看。 陆景荣却很是轻松，问道：“那你说说话，当年太师原配，也就是丞相大人的生母为何要离开。” 王迅说道：“因为太师察觉到原配后来生的女儿，是我祖父的……” 这句话，直接硬控了在场和听到内容的所有人。 温继礼的脸顿时就黑了，原来当年那个男人是王卓王管事。 怪不得他会在那个时候消失。 同时他也有疑问，既然出了这种事，父亲怎么会让他活着离开？ 温如风的拳头攥了起来，温如雪赶紧安慰道：“哥哥，听下去，忘了母亲的话了么，我们的祖母是个真正的好人。” 他回过神来，没有再说什么。 陆景琛也是惊呆了，他对此是真的没有任何准备。 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一定是个阴谋。 “当年芮逐仙是被人逼着离开的……” 他想通之后，十分气愤地说道。 崔安如却很平静，这些事她已经无比熟悉了。 觉察到气氛不对，王迅赶紧往下说：“我祖父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已，他一个管事，怎么可能有这个胆量跟当家主母怎么样……而且若是真的，当年他怎么可能活着离开，温太师那个时候还给了祖父一笔银子……” 这次众人也都觉察到不对劲了。 温继礼几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不敢接受。 真相，竟然如此炸裂么？ 王迅的话，让京兆尹的嘴巴都闭不上了，温太师的家事，是他能听的么？ “所以到底真相如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陆景荣难得冷静，虽然他内心也受到了震撼。 王迅赶紧说道：“听闻当年那位原配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推测不祥，就被贺家那位老太夫人曾氏送到了乡下，又把妾室生的庶女抱过来当成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之后，贺家提到了跟温家的婚约，当时弥留之际的温家老太爷坚持要迎娶嫡女，贺家没有办法，这才把原配接了回来，结果贺家没有她的位置了，父亲母亲和弟弟，都只认庶女一个人。” 贺之年在马车里听到这些话，想起小时候为了维护贺老夫人，对自己的亲姐姐芮逐仙那种态度，不禁有些自责。 “原配不争不抢，却还是被曾氏看不起，那个时候太师也是和那位庶女情投意合，因为这位嫡女归来，他们没有等待的勇气，就想到了另外的办法，太师先跟那位嫡女也就是原配成了亲，而庶女却悄悄成了他的外室……” 这段炸裂的故事，惊得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呼吸。 即便是温继礼，也没有办法反驳。 毕竟温氏出生的时候，贺老夫人确实没有任何名分。 “原配争气，第一胎就是个男孩，也就是如今的丞相大人，太师想着任务完成，想找借口把原配赶走，却一直没有挑出原配的任何问题，又生生拖了多年。原配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温琴嫣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而温太师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庶女生的女儿身上，也就是如今的林夫人温氏……” 众人都觉得这个故事越来越混乱，而且越来越炸裂。 “纸是包不住火的，庶女生的那个女儿八岁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温太师和庶女商量好了，这件事闹起来他们理亏，所以他们就想了一个办法，让我祖父去污染原配的名声，温太师故意质疑温琴嫣的身世，结果原配心灰意冷，决定离开。” “她原本是想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走的，不过温丞相选择了留下，因为他早就已经接触过那个庶女外室，也就是如今的贺老夫人，还有他另外一个妹妹温氏。” “原配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十一岁的儿子会背叛自己，她没有任何纠缠，直接选择了放手……” 第295章 悔不当初 马车上的贺之年一阵尴尬，当年那个情形，确实让人为芮逐仙不值…… 温如风和温如雪脸色都变了，当年的事，他们零零碎碎地听过一些。 如今听到完整版的，只觉得更加心疼祖母。 祖母当年又有什么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她？ 王迅看到大家都在沉默，以为是不相信他，为了证明自己赶紧说道：“我说这些话都有证据，当年的事，我相信还有很多人都是亲自见证过，虽然因为温家的地位没人敢提，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做过……” 京兆尹全程都在提心吊胆，生怕王迅说的东西让温继礼实在下不来台。 温继礼此时已经绝望，当他听到王迅说，当年娘亲是被人诬陷的时候，他想起来自己这些年的态度，对娘亲的怨恨…… 孟氏之前的话也猛然灌入他的脑海。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娘亲根本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你该怎么办？” “你心里清楚，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只是不敢承认，生怕自己这些年恨错了人……” 这些话，仿佛魔咒一样，让温继礼整个人都淹没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当他听到那句，十一岁的亲生儿子，放弃了自己的娘亲的时候，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都会直接滑在地上，瘫在那里。 看到温继礼的反应，京兆尹懵了，差点就要起身搀扶。 陆景荣听得心里都觉得难受，芮逐仙当年都不如生一块叉烧。 王迅后面有证据的话，更是打破了温继礼最后的幻想。 “你有什么证据？”陆景荣问道。 王迅为了活命，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回二皇子殿下，当年他们利用了祖父，之后原本想要灭口，没想到祖父留下了他们指使他的时候用来收买他的金条，还有让他采买脏东西的单子，祖父留了心眼，甚至保留了收据……” 温继礼听到这里，心里好像是被水淹了之后又放在油锅里烤。 “对了，还有贺兰夫人交给他的从原配那里偷来的贴身物品，这些都是证据……” 百姓们听了之后，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愤怒么？ 这家人做事，简直没有任何底线，可惜了芮逐仙这么好的人。 温继礼脑子炸了又炸，贺兰夫人的亲自参与，让他更加崩溃。 王迅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说出来的东西足够炸毁在场每个人的三观。 “不过这件事温家肯定是不会公开，这只是他们用来威胁原配的手段，原配和离之后，原本应该成为她的依靠的贺家，为了拴住温太师这个女婿，正好也是为了帮庶女遮丑，就决定把庶女嫁过去，甚至直接把原配退回来的嫁妆直接交给了庶女……” 这种操作，让百姓们对贺家的下限也是再一次有了新的认知。 “原配彻底不对贺家抱任何希望，跟贺家决裂，连自己的姓氏都改成了乡下把她养大的人家，你们应该都听过她的名字，芮逐仙。” 最后一个字落地，温如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温如风的眼眶也早就已经湿润。 “这就是我们的祖父？我们的父亲？” 温如雪觉得自己不敢接受，堂堂太师和丞相，竟然是这种人？ 温如风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内心。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祖母！” 温如雪难得生气，这次已经是愤怒。 原来母亲让他们来听的，竟然是这个。 温继礼坐立不安，觉察到陆景荣的目光，更加难受了。 王迅的嘴巴还是没有停止：“结果没过多久，那位原配和坚定跟她一起离开的女儿就遇到了匪徒，双双殒命了，这件事也是贺兰夫人指使我祖父做的……” 温继礼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王迅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没有说谎，确实是这样，贺兰夫人给我祖父的密信还在……” 为了防止别人不相信，王迅又加了一句：“当年祖父联络的匪徒，是从哪里找的，都是什么人，祖父那里都有保留……这些都是祖父能够存活下来，并且当年能从温家拿到一笔封口费的原因……” 至此，当年的真相都披露在大家眼前。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温太师这么高的地位，竟然恶心得这么彻底。 若是不喜欢芮逐仙，就该有所担当，直接跟自家老爷子说清楚。 实在拗不过，也可以把婚事完成，之后在温家老太爷去世之后直接和离，给芮逐仙自由，可是他没有，还是碰了芮逐仙，并且让她生了两个孩子，同时又没有断了跟贺兰夫人的关系。 迎娶自己的外室，这个放在整个大夏，都无比炸裂。 贺家也是恶心，曾氏不心疼自己的亲生女儿，反而把一个庶女当成宝贝，之后贺家的表现更让人笑死，彻底抹杀了嫡女的存在，所有的东西顺理成章都给了庶女。 贺之年懵了，之前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已经有所动摇，如今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明白他们所有人都是害死芮逐仙和温琴嫣的凶手。 温继礼受到的触动太大，整个人坐在那里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百姓们指责和辱骂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到他耳朵里都是嗡鸣声。 崔安如身上紧绷着的那股劲，慢慢卸了下来。 陆景琛看着她的反应，安慰了一句：“没事，一切都会过去……你能挖掘到这个秘密，已经是很大的本事……” 崔安如看着他，说道：“这个也是我最大的秘密。” 陆景琛愣了一下，有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却不敢相信。 崔安如又说了一句：“我不像外祖母和母亲那样大度洒脱，对伤害过他们的人可以做到视而不见，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说到这里，陆景琛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判断。 “所以，你是……” 崔安如知道他想说什么，回应了一句：“我是。” 第296章 太师来到 陆景琛恍然大悟，怪不得崔安如对温家有那么大的仇恨。 她想报仇，要彻底地报仇，这个仇恨是根深蒂固，已经刻在她的血液里。 “我懂了……” 他只有这样一句，没有多余的话。 崔安如说道：“王爷，这个才是我，将来我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我没有办法跟你保证每个都能完成，也没有办法给你保证不会动你不想动的人，这就是我没有办法给你答复的理由。” 这个话让陆景琛格外认真地看着崔安如，他知道崔安如说得也很认真。 可是在他看来，这个依然不是问题。 “没关系，我们可以协商，若是真的伤害你太严重，参与了当年的事，我支持你做任何事……” 崔安如听到之后，没有马上回答。 她沉思了一会，说道：“先把眼前的事情看完吧……” 陆景琛说道：“能够把当年知情的人挖出来，也是你的本事，本王都没有察觉……” 崔安如没有回答，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外面，大堂之上。 王迅的话，已经让局面变得格外不好控制，有些激动的百姓甚至想要冲过来打温继礼了。 温继礼完全就是一个活死人的状态，目光空洞，眼神呆滞，刚才王迅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里盘桓不去。 京兆尹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这些年他经历不少突发状况，只有这一年，好像经常要处理温家的事，而且每次都让他出乎意料。 “丞相大人……” 他小声提醒，温继礼却没有任何反应。 陆景荣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温太师过去做的事，实在是让人恶心。 为了跟庶女在一起，牺牲了原配，跟贺家一起直接改变了原配的整个人生。 虎毒不食子，为了让原配不敢闹，甚至弄出名节问题，直接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至于温继礼，同样让人震惊。 他事先已经知道贺兰夫人和温氏的存在，并且在生母和亲妹妹离开之后迅速接受了新的母亲和妹妹，这些年把他们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人，实在是恶心。 陆景荣这个时候提了一个问题：“本宫问你，丞相大人可是芮逐仙亲生？” 这个问题终于把沉默中死亡一般难受的温继礼唤醒。 百姓们也是瞬间安静下来，这个问题的含金量，还真是放在那里。 王迅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二殿下这是何意？” 温继礼挣扎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格外沙哑，就这么一会，一股急火拱上来，让他瞬间失去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京兆尹被吓了一跳，本来想问一句，结果陆景荣已经开口：“本宫只是怀疑，若是亲生儿子，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娘和亲妹妹如此无情，反而对赶走了他们的继母和继妹如此温情，这么多年，温丞相是怎么孝顺贺兰夫人，怎么纵容温氏，我们都看得见，甚至温氏的一双儿女，同样也都被惯得不成样子，一个虽然死了，也不能摘掉纨绔子弟的名头，另外一个女承母业，抢了别人的夫君，名声更臭，却能够在温家的运作之下，完好无损的生活在京都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陆景荣的话，完全出乎温继礼的意料。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他未来的岳父，他都不该这样说话，至少应该学会维护自己。 温如风有些疑惑：“二皇子这种态度，是不是跟你的亲事，要有所动摇了……” 温如雪却很淡定，她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我并不在意这门亲事还能不能成，反而担心祖母和姑母他们受到的委屈，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公道……” “当年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已经不是温家想要掩盖事实就能掩盖得住……不要担心这个，百姓们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母亲会怎么样？” 如今他们想到的，都是孟氏将要面临的处境，还有她将来的选择。 “无论母亲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温如风带头说道，语气格外坚定。 “我也是一样，母亲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父亲喜欢去管林家的孩子，就让他管到底吧。” 温如雪没有抱怨什么，毕竟说那些也没有用。 大堂上的气氛更加纠结，让人看着都觉得尴尬。 如果温继礼是贺兰夫人的儿子，跟芮逐仙无关，百姓们反而好接受一点。 结果王迅说道：“祖父说，当年温太师是在芮逐仙坐稳了胎之后，才敢跟贺兰夫人暗度陈仓，而温丞相是足月生的，那几年贺兰夫人确实也没有怀孕，所以温丞相是芮逐仙亲生的无疑，温琴嫣也是，她跟我祖父没有任何关系……” 王迅的话，直接就把温继礼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亲儿子，亲哥哥，他对自己的生母和妹妹，到底都做了什么？ 场面十分尴尬的时候，温太师赶到了。 他听闻京兆尹府大堂上的事，知道王卓当初带走的秘密，说不定就要保不住了，他在家里安排了一番之后，就来到这就想要尽量往回找补，剩下的事若是能尽数推到误会和有人挑拨之上，总会好说一点。 他知道这个秘密曝光之后，温家的地位一定会受到严重影响，不过他们只会短暂地蛰伏，不会真正成为边缘。 毕竟有皇上的信任，而且这种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谁又能真正说得清。 “听闻有人在此诋毁老夫，老夫特意过来看看……” 温太师看到陆景荣的时候，还是难免要行礼，不过气势并不受影响。 纵横朝堂多年，他知道该怎么把握。 看到他过来，陆景荣并不紧张，反正事情基本上已经清楚了，即便是温太师亲自出面，又能改变什么？ 大概可以改变的，就是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他和贺老夫人亲自安排吧…… “太师来得是不是晚了一些？” 陆景荣气势不输，只不过没想有冲突而已。 温太师说道：“回二皇子的话，老夫年纪大了，消息也不灵通，所以才会来迟了些，不比二皇子年轻，而且洞察力也好，一个拦路勒索的人，也能让他说出这么多跟他年龄不符的事。” 第297章 太师反击 温太师的话，陆景荣完全听得懂，不过是在说自己有些多管闲事而已。 如今这位太师在自己跟前，还真就是没有什么威严可说。 毕竟那么恶心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太师的心理素质确实让人敬佩……” 陆景荣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让温太师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嘲讽。 “二殿下过奖，只不过人老了，经历的多了，有些事情真真假假的更加容易分辨。” 地上的王迅，嘴里嘀咕着道貌岸然，却不敢出声。 “你就是王卓的孙子？”温太师打量了王迅一眼。 王迅点了点头，这位就是当年让祖父做坏事，之后差点灭口的温太师吧。 “不错，当年祖父凭借着手里掌握的秘密并没有全放在身上，才能换回来一条命，只不过四十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的真相藏不住了……” 王迅还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知道真相之后看不过去，勇敢发声的人，已经跟拦截温如风完全不同了。 温太师还是一样的从容淡定，说道：“当年他是从我们温家逃走的……”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又是一愣。 王迅也迟疑了一下，逃走的？ 温太师这是想用这个来证明什么？ “太师大人，我没有听明白，祖父当年是怎么离开温家，跟当年温家当年没有良心这两件事，有什么冲突么？难道因为他是逃走的，他说道那些事情反而不存在了？” 王迅头都要疼了，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他都要招架不住了。 不是让他把知道的说一遍就行么？怎么还要跟这些精神不太正常的重臣掰扯这些？ 温太师点了点头，说道：“当年他和我原配夫人之间，确实存在让人误会的相处模式，你祖父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给过他机会？” 王迅不知道温太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回答：“这个依然没有，因为他没有做过！” 温太师却更加笃定：“因为他做了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唾弃自己，所以隐藏了其中一部分……真以为拿出几样你祖父的东西，就能代表他出来胡说八道，如果如你方才所说一样，这些年我有太多机会让你们一家直接悄无声息地死在外面……可是我没有，因为没有必要……” 王迅却不相信：“你们温家的秘密被公开，你还有心思跟我说这种话，是想打听如今我祖父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真的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我？” 温太师轻蔑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所谓的证据，到底有哪个能证明是我和夫人直接指使你祖父去做的？就在你们在这里进行所谓的坦白，老夫已经查出家中夫人身边的杜嬷嬷当年跟你祖父有染，是他们策划了这些事，并且把老夫也蒙在鼓里。杜嬷嬷，你自己来说吧。” 温太师这个话，其实没有多少人相信，崔安如已经不着急了，从一开始她就能想到，温家不可能坐以待毙，任由当年的真相肆无忌惮地流传，肯定要想办法遏制，或者想一个完美的理由，把温太师和贺兰夫人摘出来。 杜嬷嬷多年跟随贺兰夫人，一直以来日子也是过得不错，如今孙子也得到了温家的照顾，让她做什么她肯定都不会拒绝。 陆景琛也已经想到了事情接下来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嘴角已经带着嘲讽的笑容。 “这个温太师，真以为自己想到的办法能够解决温家这个危机，只不过是让他的恶心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而已。” 崔安如说道：“到了他这个岁数，原本应该颐养天年，结果却被人说出来年轻的时候做过的恶，总会想办法遮掩……如今，还有温家呢……” “若是温家都是温丞相这种拎不清的人，那温家破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崔安如说道：“孟氏和她的一双儿女就不错，至少没有被温家那种肮脏的土壤污染……”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还真是有些默契。 杜嬷嬷的到来，并没有马上就让形势变得对温家有利。 “孩子，你是卓哥的孙子？” 杜嬷嬷的称呼，直接让王迅鸡皮疙瘩都没处抖搂。 “你是什么人？” 王迅直接问道，语气嫌弃。 “当年我曾和你祖父在温家结识，并且情分不浅……只是造化弄人，我跟着老夫人正式进入温家的时候，你祖父因为参与了太多事，已经离开了温家……” “你想说就直接说吧，不要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王迅显然是不爱听这个老妇人和祖父的过去。 杜嬷嬷跪在地上，冲着陆景荣和京兆尹施礼，之后又给温继礼磕头。 “丞相大人，这些年承蒙照顾，老奴感激不尽，不过老奴确实心存愧疚，毕竟当年丞相大人的亲生母亲是因为老奴一个卑劣的技巧陷害，导致屈辱地离开了温家，还有您的妹妹，也没有机会回到温家……” 温继礼此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傻子，不停有人轮番给自己讲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杜嬷嬷情真意切，用自己的视角展开了跟刚才截然不同的故事。 “当年老奴是一直跟着老夫人的，从她不懂事的时候，就被贺家老太夫人带到了身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后来老太夫人又生了贺尚书，一家人一直相处融洽，而老夫人年岁增长，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还年轻的温太师……” “后来两人才知道，温家和贺家早就已经有了婚约，因此相处得更加自然，感情发展得也非常顺利……” “可是这个时候温家老太爷提出，老夫人不是嫡女，虽然一直养在老太夫人名下，据他所知，贺家有一位真正的嫡女……” “贺家没有办法，这才去乡下把芮逐仙接了回来……” “原本老夫人已经认命了，觉得她能够在老太夫人膝下长大，有这样和睦的家人，还能有幸接受良好的培养，已经是她这个庶女能够得到的最好馈赠，等到芮逐仙回来，她一定会跟她好好相处，可是那个乡下回来的芮逐仙，处处看老夫人不顺眼，在乡下染上了不好的习气……” 第298章 抹黑嫡女 千霏愣神，人与人之间，果然没有怨恨，就不会那么针锋相对，即便是之别，也能一起吃饭，谈笑风生。 况且现在的战力王楚觉得还是够用的，大宗师之下王楚丝毫不惧。 或者说，若只是这副模样还不够，先不说他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长大，单单根据身体里自然能量的流失速度看，最多十分钟，伊人的这次变身就会被解除。 听到这句话后，不仅自来也被吓到了，就连他身后的五影也同样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关于这部戏的选角，苏瑾其实了解不多，顶多就是知道男一是叶盛罢了。 刘成抓耳搔腮，只能苦着脸、硬着头皮继续胡乱落子，蔡琰则立马面露笑容，喜滋滋的继续对弈起来。 蔡邕比孔融足足大了二十岁，以他的名望和地位其实根本不用前往迎接，不过他在董卓事件之中名节有亏，很是需要得到孔融这位孔子二十世孙的支持。 自从万修城被打碎之后，他们如同失去了主心骨，每天都飘荡在人世间，却始终觉得心底少了一些什么。 伊人用力甩了甩脑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在火影世界讨论科学，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对付梁胥这种无形的攻击，太极剑法的柔劲，永远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荣王也根本就不相信，南宫天会不知道这件事恐怕他手下的暗卫早就在事件发生的第一瞬间报告给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在推卸责任罢了。 等驷马大车驶过邯郸北门后，明月便步入了这如同古朴画卷般的战国大都会。 那些本来是要杀敌的光剑，因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全部倒飞刺在了他身体上。 这在别的科学家办公室，他也看过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那种科学奖，很少看到，像今天这般的。 刚喝了一口，还没有咽下去，却直接一口喷了出来，洁白的脸颊，也是变的铁青。 “安平君乃齐国真忠臣。”明月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这种平衡，随着齐王的病情日益严重，恐怕会被打破，以田法章那极重的猜忌心，能放心将孤儿寡母和整个齐国托孤给田单么 古韵茶台的茶叶外观上看去很是一般，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晨风对茶叶不太懂，也没有言语。但是他知道，茶叶的味道至少是他喝到过最好的。 我又给晖哥打电话，问了下那个军师的情况。晖哥说正在监视，军师一直呆在家里没什么出来。 聂风却是不用多言，就十分仗义的把招式补全的风神腿教给了他。 “那就别捂着了，这件事都了过半年，你们这些大臣可真能沉住气。”玉屏公主轻拍了拍茶几，优雅的举止一分也看不出她心底的急迫。 “你们谁是这儿管事儿的”来了几个带着大檐帽的人，趾高气扬的走到了赵国栋工作的地方开始大喊。 “看来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脚下你才会明白，我有多可怕！！”贝吉塔已经完全的愤怒了，强烈的雪白色气焰爆发出来，包裹住他的身体。 “李刺史，等这场仗打完了，有的是时间休息，这次偷袭某一定要去”，虞龙翰坚持道。 这二位恐怕是已经跨入了帝境大成，比起自己等人可是足足高出了一级。 “你知道么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老婆饼。”叶枫的一滴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他对着柳婉若眼神温和的道。 “不知道。不过我更想知道是，盐商为什么要囤兵，他是帮谁囤的”玄冥答。 “我没穿衣服。”赵国栋弱弱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看见李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到耳根了。 敬翔吓了一跳，如果说李烨在这里秘密炼丹，人数也太多了：“司空道长，这里是炼丹还是配‘药’，怎么这么多人”。 “我也不会比你差！”比鲁斯冷哼一声，紫色的光柱冲上天去，直接轰在了天威之上。 他脚踩阴影，一股庞大的亡灵气息被阴影触手输送到他的身体之中。 “呵呵。”林宁直笑，笑过后约定了明天去银行先探探胡专员口风。 只不过一进场的时候，白乔丹和莫浪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从对方眼中他们互相看到了那高昂的战意。 九条真希坐在她旁边，红色旗袍下，两条美腿翘着二郎腿，露出大片雪白，尖细的高跟翘着，露出雪白的脚背。 神代羽心中一紧，他觉得，以泉子的身材，霸下剑豪绝对会陷入美人计。 河东郡有户数十五万三千三百五十四，人数有八十八万七千八百五十一人。 它睡了万年，勉强靠着这片空间中传出来的死气支撑了万年之久，为的就是今天。 “行动！！”水牧夕振奋不已，一个跳跃钻进对应眼科的镜子，消失在镜世界中。 监控画面骤然一片漆黑，短刀掷向监控摄像头的时候，谢渊天有看清，正是在岛上自己赠给傅宴时防身的那把短刀。 不过罗宾并没有收集到没什么特别拥有的信息，反而基本上到处都是在谈论这座岛上各种大人物的消息。 第299章 当面质疑 然后，他在堂而皇之的利用这些所谓的战死木神族，充当自己的养分，成为自己的寿命。 这时候我才知道，范雪琦为了不受到席红雨的控制，竟然把我之前教的活学活用了！只要她一感受到将要失去意识，就立马咬破舌尖，保持头脑清醒——我去，那她得咬自己舌头多少次呀 一轮轮密集的弓箭下，前方的黄巾士卒死伤不少，虽说在黄巾军中也有着弓箭手，但是这些弓箭手与训练有素的汉军比较起来，有着诸多的差距。 不外乎羌人骑兵会有这般的表现，以往汉军骑兵与羌人骑兵虽说多有交锋，却是败多胜少，再说前来搦战的并不是赵云麾下的骑兵，羌人骑兵就更加没有重视的道理了。 “浮标的作用和浮子是一样的，下面再连接一个铅皮座，上铅皮后有重量。利用铅皮的重量和浮标的浮力达到一个精准的平衡。 阔孜巴依把陈凡的话转达给了老人，在他再三耐心解说下，以及陈凡把手机拿出来，把之前自己存着勇斗歹徒，跟野猪徒手搏斗的视频放给老人看。 皇甫嵩乃是颍川战场上的汉军统帅，在军中那可是一言九鼎之人，违背军纪，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 林建树是这么决定的，所以尽量不能让林兮知道她自己对封亦的特别。 两人在风月楼的时间不久了，对于风月楼的实力是了解的，今日若不是有童渊出面的话，他们这些人都要交待在这里。 但不管怎么说，唐浩在白水灵心里，不是一个坏人，倒是白水灵欠了唐浩好大人情。 在叶析析的家里也养着很多的花花草草，纪凌没见过叶析析对它们有过什么照顾，有时，她一生气，还总拿那些花出气。 说到后半句他面上有些委屈，还叹了两口气。直看的孟凉凉想抽他后脑勺。 凤倾心嗤笑，她是从来不信的，人死灯灭，就算像她这样行尸走肉也不可随意杀生，这世间，鬼怪精魅皆有情做恶的永远都是人。 一旁的杏白自然也不例外，仰面躺在地上，闭着眼仿佛一切都是那美好时光，脸上的皮肉似乎也软了下去，扯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而且是全身好多地方都红了，几个反复蹭过的地方第二天甚至都出现了血丝，吓得他赶紧跑去卫生所拿药。 周兰香虽然心疼孩子，可也要让他们明白，以前他们挨饿是因为吴翠花的阻拦，如果以后他们还要挨饿，那也全都是因为吴翠花。 走路最起码三天走不了，又不能整天躺在床上，也就能弹弹琴，写写字了。 在这种道门兴盛的时代，让自己扮演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这不是砸道门的场子吗 “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了，好在岁月沧桑，并没有让这里的地貌变化太多。”叶轻舟松了口气。 正要走进大学安排下来的宿舍，这时手机响起，陈林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打来的是张承。 “什么为你生了七个孩子”云尘顿时就是惊呆了，然后问道。 雷魂极度兴奋，立刻发出尖鸣，像是进攻的号角，三朵雷云出现在其头顶，以每息十道落雷的速度来灭杀逃跑的鬼人，它还是老样子，越打越疯，连风筝的木头都会被劈到，甚至几道雷正扫着木子云的身子而过。 黑刃在击中威楼之前，就被方天慕强行分散，之后，方天慕半跪到地上，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刀都直接放在了地上。 于是，七道嗡鸣之声依次响起，那七个光点猛然爆发出刺目的光柱，然后全部集中到漂浮在空中的灵石之上。 “虽然不知道什么无极之阵，但天才说农一出来的办法一定可行，说吧，要我们怎么做”王玲伟道。 二十多头虎狮缠绕着魔气，在“大榕树”下左右扑杀，休兵一人可顶万人。 积云关，大郑西北第一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将怀岭拦腰截断，站在远处，但见关卡与怀岭山脉融为一体，故有“天开积云”之美称。 陈林和萧若谣正走出房间，突然外面的门砰砰砰被人砸响，那架势非常粗暴，也不知是谁在发神经。 但是那家伙不是带新生去宿舍了吗这有什么好玩……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按照我的记忆来说唐志航根本就不知道学生宿舍在哪里，我们是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的，学生宿舍我们一次都没有去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落日余晖染红了白棉花花的云团，苍蓝色的天幕开始泛红，随后暗淡，逐渐被黑色取代，也预示着一天的劳作即将结束。 因为她并没有听到地震声，所以不相信是发生了灾难。如果真是，那么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估计就和上次的情况一样。 天知道苏欣有多怀念任务，确切的说是回空间可以见到的人，但苏母对家乡有种很重的情结，她习惯每年回来再次把家乡能逛的地方走完。 虽然这些怪物的属性被下降了一半，但是这些一级的陷阱，很显然作用不是很大，这不，在怪物的慢慢推进之下，这前排的鱼人卫兵，居然只掉了80%的血量。 苍海这边是感受过一个这个牌子的，至于地方那自然是港市的那间超豪华的大酒店，加上有了钱之后，苍海是如何也不肯亏了自家屁屁的，干脆直接上最好的，以后蹲起坑来也算是一种享受了。 第300章 刁奴大胆 尹嬷嬷走进来的时候，陆景荣的内心甚至雀跃了一下。 看来，这才是背后的人真正的后手。 温太师推出来杜嬷嬷顶罪，一定已经在背后的人计算之中。 “你是谁？”温太师问道。 尹嬷嬷轻蔑地看着他：“太师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些年春风得意，倒是把自己做过的丑事都忘记了，突然有人提起，还想通过这个老贱人的嘴曲解事实，这些年午夜梦回，真的没有人找你索命么？” 温太师直接怒从中来，呵斥了一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这时陆景荣开口了：“今日我们这里正在审问关于温家的案情，这位阿婆，若是跟当年的事情有关，还请表明身份。” 终尹嬷嬷直接对着他跪了下去，声音极为洪亮：“参见二皇子殿下，老奴尹氏，当年温太师府上温琴嫣小姐的乳娘。” 温太师和温继礼脑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过去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是你？” 温继礼又一次站起来，惊呼一声。 尹嬷嬷对温继礼同样有意见，直接说道：“丞相大人，我们之间不熟，没必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老奴心中的主子，从来不是温家人。” 温太师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就知道事情要坏了。 杜嬷嬷更是紧张得不行，尹嬷嬷知道当年的一切，只要说出来一定会扭转自己刚才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她这样一个出来顶罪的人，也就没有机会再活着了…… “当年不就是出卖了芮逐仙和温琴嫣的行踪，导致了他们被杀么？如今你还敢站出来，真是不怕死！” 杜嬷嬷的话，瞬间就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尹嬷嬷。 尹嬷嬷却不为所动，只是很平淡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果然是本性难移，之前你就跟你那个主子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尹嬷嬷没有继续搭理他们，直接对陆景荣说道：“二皇子殿下，既然老奴已经来了，就敢对当年的事情详细讲解，还请二皇子殿下主持公道……” 这里面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陆景荣。 温太师除了辈分，其他的在陆景荣面前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自然，太师觉得呢？” 陆景荣故意问了温太师一句。 温太师本来还想阻止，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阻止不会得逞，还会让百姓们更加相信尹嬷嬷的话，他没必要做这种选择。 “一切全凭二殿下做主。” 既然没有办法拒绝，那就给陆景荣简单使个绊子吧，反正他这个皇子不给老臣颜面，这件事无论对错，在皇上那里一定是另外一个角度。 尹嬷嬷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瞪了杜嬷嬷一眼，直接说道：“当年芮逐仙刚出生没有多久就被一个相士断定不祥，会影响整个贺家的气运，贺家老太夫人直接把她送到了乡下，自己又耐不住寂寞，所以抱了妾室的庶女也就是贺老夫人来养，这一养就是十八年，这期间从来没有去探望过芮逐仙，就算是抚养的银钱，也都是断断续续，后来更是直接被下人吞了根本就没有到芮逐仙手上。” 尹嬷嬷的话，跟杜嬷嬷刚才说的直接就是两个风格。 众人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同情了。 “你胡说，贺家从未短过芮逐仙的生活银两……”杜嬷嬷强调了一句。 尹嬷嬷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当年芮逐仙刚刚回到贺家，就跟贺家老太爷和老太夫人提过这件事，最后证明是你那个贱主子生母那边的管事故意为难，贺老夫人随意哭了几声，说愿意跪下给芮逐仙赔罪，整个贺家都在讨伐芮逐仙认为她不该斤斤计较，刚回来就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还说她眼里只有钱，没有亲情。贺老夫人都想给她下跪道歉了，她还板着脸。” 杜嬷嬷蔫了，马车上的贺之年也想起了这件事，心里的愧疚感更加强烈。 尹嬷嬷看到杜嬷嬷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继续说道：“芮逐仙十八岁之前，乳母曾经多次请贺家把她接回去，尤其是开蒙读书，和到了议亲年龄的时候，结果贺家都是一概拒绝，还好乳母一家想尽办法让芮逐仙读了书，又学了经商，至少让她将来不会饿死，谁知道贺家是不是准备当做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事情迎来转机，是芮逐仙十八岁的时候，贺家终于来人，说要迎接大小姐回去，可是来人没有任何尊重，还告诫家中已经有了另外一位小姐，这些年一直代替她承欢膝下，也能管教幼弟，还能赢得所有下人的尊重，让芮逐仙回去之后，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多可笑，贺家的下人，警告真正的嫡女千金，不要肖想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 尹嬷嬷的语气格外讽刺，马车上的贺之年则是更加难受，他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 “芮逐仙当场就不想回去了，可是担心给乳娘一家带来麻烦，言辞警告了来人之后，委屈地坐上马车跟着回到了贺家。” “结果她回家当天，没有一个家人在外面迎接，因为取代她的贺老夫人帮她布置房间的时候累到了，头晕站不住，全家都围着她转，反而忘记了那日回来的嫡女。” 众人听到这里，已经气得不行了。 如果他们是芮逐仙，也不想要这样的家人。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却抱怨芮逐仙不懂变通，若是没人来迎接，为什么不能报上名号自己进门。” “笑死了，芮逐仙怎么没有报，只不过就连看守大门的都故意刁难，说是府中只有一位小姐，并没有什么大小姐。” “芮逐仙想走，又被前去接她的人用乳娘威胁，说不过就是等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等到贺家人想起来，怪罪她的时候，看大门的直接说是她不肯进门，一定要等到家人来接才行。” 贺之年觉得无比愤怒，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可是，他们又是仗的谁的势呢？ 他正在想着，又听到尹嬷嬷直接说道：“接下来的话，会更加戳心，马车里的贺尚书，要不要过来听？” 第301章 她的委屈 贺之年愣住了，她知道自己在场 温太师和温继礼也是意外，贺之年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在万众瞩目之下，贺之年硬着头皮下了马车，众人看到他竟然真的在，那种旁观者期待感，和围观者正义感都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所有人都喝醉了，躺在那里，露天而睡，船顺着海流不断的往深海之中驶着，期间一脸迷迷糊糊的坎思也醒了过来，放下了船矛，但是船还是在莫名的力量下向着前方行进着。 不等李商反应过来，胖子一窜，直接坐在了驾驶室上，不断的抚摸着方向盘，嘴中不断的发出着感叹。 冷心嘴角的包子刚一咽下。就看见鬼蝶端着满满一篮的包子。笑脸莹莹地说到“吃完了。不急不急还有很多呢。”。看上去就像一个恶魔一样。 看着姐姐如此的模样，左云磊激动的流下了泪水，他知道，真的像叶枫所说的一样，姐姐已经完全恢复了。 “老大，你是不是觉得我对阿斯太狠了”一个精神的声音传来。 在山西那边有一处深山，是一大片的山体，因为那里年代很久远，因此出现了不少的妖在那里生活。 “我和李少主想法一样，也是建议聚力兵力。”林欣刚刚到这边，和别人都不熟，说话自然是很客气，不想陈钦宇和李春还有些往来。 李学军消失了，代替他的是李朝军，顶替了他的一切，身份、记忆、情感。 在碧蓝海上停泊着，在李爸和刘新辉之间，摆放着一个茶几，上面摆放的茶，袅袅的茶香不断的飘散着。 “你先坐着。”厉爵西把她推到办公桌前的总裁椅上坐下，转身走进办公室配置的茶水室。 每次看她这幅模样，林清清就知道，这丫头又要信口雌黄了。她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然后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有阴阳眼”她问道。 不得不说，这个节目的安排真的不错。主持人的控场能力和剧情发展的节奏恰到好处，所以录完节目，林清清并不觉得有多累。 “好不好嘛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我修为已经达到了武师境界了，比武志他们可还要高出不少呢，你带他们，都不愿意带我么”南宫婉儿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端着茶杯喝茶的萧然可怜兮兮的道。 接着，石天的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挥拳闪击，一拳就将这人彻底击晕。 炼神决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上一次萧然和那些剑皇争斗的时候，精神力已经完全消耗干净，可是经过这么多天，萧然的精神力在没有任何药物的辅助下，竟然已经恢复了一半还多。 如果是平常，她随随便便一拳就能把笼子锤烂，但是此时，身受重伤之下又实力被禁锢的她，根本做不到。 不过后来随着我的实力提升，杨司晨在我手中吃了亏，杨家也覆灭了，杨司晨当初被调入了剑龙特战队的候补名额中训练，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成为正式的剑龙特战队员，这一次会不会也来参加比斗呢 “自然，你这酒能算是酒么”萧然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老板娘的身体，一边随口道。 红发男子的观点齐修很是赞同，但也仅仅是赞同，比起用食材品级压制别人，他更喜欢用厨艺碾压别人。 第302章 全不要脸 能够即兴视奏三级以内的乐谱，三十二分音符以内的节奏完全掌握。 但宋亦菲依然觉得能搞定，她准备明天问同事当面借，实在不行，就预支工资。 林紫苏见他神思激荡，生怕他不慎栽了下去，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两人说去便去，林紫苏打发丫鬟去向毕氏通报一声，寻了两顶帏帽，乘着梁婉怡的马车一道出了家门。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些工夫，到了状元楼已近午时，正是状元楼生意大好的时段。 张廉听到这里有些疑惑，“恕老臣冒昧，陛下多年来一直都没积攒下人脉，是如何在宫中安插人手的 语毕张大喜没有一分犹豫，在身上原有的鬼力庇护下，她直接飘去芹菜所在的房间，穿过墙这就进了屋。 "的确，"珀西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口气说，他卷起谈判，把冷漠的目光转向他的母亲。 秦雅君怀着满腹心思回来了午宴上，酒席刚进行了一半，因没有骆樱这个世子妃的招呼，一桌的姑娘皆是沉闷坐着，偶尔有几个姑娘低声交流几句。 出于灵觉，两人的视线对在一处，彼此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强大，出于对彼此的尊重互相打个招呼就算了。 现在她已彻底明白胖可丁一行前来的意图，于是决定不再清除记忆。 他最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存钱什么的，太显眼也太不合算了，不能让那么多钱躺在银行睡大觉，更不能去搞自己不怎么懂的投资项目。 柳氏干笑，不仅楚大壮不会在意，就是她也不会在意。已经，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 “这是诸国第一次集体到云蟒国聚首，不可怠慢。”穆涟依摆手，拒绝了祝思云的想法。 “我接到你的信之后，便动身赶来，与杨姑娘在途中正巧相遇，便一齐过来，也算路上有个照应。”张三丰简约的将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日头正高，凤仪宫中四处是一片沉静的光辉，金黄的琉璃瓦顶在日光照耀下泛着耀眼的色泽，霎是好看。 忽尔扎泰的一意孤行遭到了众人强烈反对，渐渐的忽尔扎泰大军中不满之声渐高，都在传言忽尔扎泰不顾底下士兵死活，非要救那五位将军。 毕竟一个帝王和一个帝后，要的不是才情，而是那颗为国为民的心，是治国之道。 张婶的厨艺不错，加上楚楚心在的情况比之前好上了太多，大家心情都很好，加上又有美酒，一顿饭吃的很是满足。 对了，夫人丢金钗的时候，他的态度就跟夫人现在的态度差不多。 看着方才还有些喧闹的大堂，渐渐安静了下来，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老者身上，楚楚不禁勾出一抹浅笑，果然，跟她预料中的一样，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可这只是说战场生存的几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万一两颗炮弹直飞大家隐蔽的地点，谁也说不好还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 瞬间，吴双感受到了一个高大壮硕的身躯，足有两米出头的身躯，比之在神界见到的火牛也只是稍微瘦了一些，但在普通人中绝对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关键身体强壮，刚刚正一拳打得贱鸟不再出声，他则转身离开。 “嗖！”但情况却跟刚刚一模一样，他再度刺了个空，心再度一沉，猛的转头，却发现吴双还在远处。 “好厉害，这一剑太厉害了，竟然一下就将血魔尊者斩杀了”李家庄内的宾客惊呼的说道。 坐在火堆旁的内卫们俱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向大殿方向看去，但是，除了紧闭的殿门以及窗纸上摇曳的灯影之外，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呵呵也要恭喜你了！荣登战王级天骄的行列！”李鸿飞也是淡淡的说道。 “好，这几个位置就在这里，其他人将那边的阵基打好，然后听从树老的吩咐稳定住阵法。”此时，刚刚经过一番征战回来后的金龙，再度开始忙碌起来。 说着，她伸手抓住了万林的左手手腕，手指迅速搭在了腕脉上，玲玲也神色紧张地向万林脸上望来。 “本公子却看不出，这神都有何能威胁到我的地方，如果你是说你们的话，那不用担这个心了，就凭你们还要不了本公子的命！”李鸿飞淡淡的说道。 远处还在悲催的进行“肉包子打死狗”游戏的白骑士几人看的一脸黑线。 我时不时的也会去王宇家溜达，为得不是见大眼和梁月，而是见我的王涵，跟王涵分开那么久，我真的太想她了，每天只要一下了晚自习我就会跟王涵一起回家，周末的时候也总去王涵家。 第303章 惊天真相 非常细碎的水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像是有人掬了水，又滴回了水里头，声音听着很轻细，但似乎离得很近，并不十分远。 “刚才的事你真的别往心里去，我也是一时情急，”李琎也觉得自己的辩白有些无力，但还是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当做恶人。 “作死呀，这话要是被叶师姐听到了，你们绝对死定了！”弟子丙说道。 工资就不说了，与一般的公司公司都差不太多的，但是，那也就是试用期，试用期的工资就与一般公司的正式员工工资差不多。 四月初九一大早，叶睐娘就被常妈妈和叶成家的喊了起来，而桃李二人早早就备好的洗澡水，众人一番搓-弄，将清清亮亮的叶睐娘拥到了妆台前。 陆伯言这个办公室极大，不是现代风格，而是古典风，红木家具，黄梨木的座椅，明清的青花瓷，墙壁四周挂满了名家字画的发帖，除了上次看到的古诗四帖，陆然发现还添了一副唐寅的真迹，不由咋舌。 我刚想解释的时候，她就凑了上来，轻轻的嗅了嗅，我就感觉到“鸟窝”传来了一股威胁。接着她略带杀气的声音就幽幽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现在不会吃了他，可他再这样抖抖索索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为什么他记得沈佳琪，却不记得她如果他真的失忆了，不是该不记得所有人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选择性失忆恰恰忘记了最重要也是他最不愿意记起的人和事 “李妈妈，你和李子嘀咕什么呢”叶睐娘已经被李妈妈和李子的窃窃私语吸引，根本不知道这边在说什么。 终于说完，段飞的情绪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说出来后，他好了许多。 上官旭华这位前总司令，对于独子这不正经的样子看了就来气，就想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周雪宁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纤细的手腕却被他牢牢抓住。 听了这句话，曾瑾菡掩嘴偷笑起来，也没反驳，而是自顾自地挽起这个手袋来。 其实他是一直很欣赏韩国队的打法，刚苟结合，也可以说是欺软怕硬。 曾瑾菡都不知道这种事，只是觉得这鞭炮很喜庆而已，除了味道实在呛鼻、烟雾很大之外，就没啥缺点了。 “我明白。”叶明点头，先去混个脸熟，看看观众的反应，这个主意很不错。 所以那些没有去看直播的网友们，也只能够是从一旁的众人们的只言片语之中，能够想象的到，这歌曲似乎是真的非常的好听。 这八个步骤，自明清以来，已经深入人心。大抵上人人喝茶，都是这样做的。 刚刚可谓真的险象环生，诸葛长云知道，幸亏闪避及时，不然那深冷的五指绝对扣住了他的咽喉。 沉皎看了一眼题目，担心此时便令秦俭论治兵御下之法许有些难，只怕写得不甚合意。 对于林叶的事迹，她自然知之甚详，要不是因为受到家人的逼迫，她也不会对林叶心生反感。 三人这一次作为林叶的保镖，即使飞机上没有什么危险，但三人依旧十分的警惕，双目四下环视，完全没有因为身处的环境很安全，而有丝毫的放松。 她有点怕，怕这个消息是真的，又怕听到姐姐失望的声音，也怕听到妈妈的责备。 宋如意和费以南自然不可能会放弃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所以她几乎是立即决定要混入他们当中。 阮殷张张嘴巴，嗓子哑然地说不出话，她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速度达到了极限，甚至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心脏在自己体内跃动的声音。 好似是点燃了炸药一般，众多武者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了，人们疯了一般，朝着下面冲去。 这样怒容的脸，他是认识的——前几日刚刚见过的，而且就算没见过也是一定要是认识的脸。 到了春夏之际，那满园竞相开放的鲜花，就是姐妹俩不务正业的最好证明。 而城外一众睡的正香的妖兽，也尽皆被这个飓风吵醒，一个个瞪大眼珠，满是疑惑的望着羊城方向。 可是，这里不是罗浮剑派的秘地么就算转世，也没有人会转世到这里来吧 他站在原地不动，以自己为中心，一股强大的气息顷刻间爆发出来。 宋烈也被赵瑾的喜悦所感染，轻笑了两声，只是后面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两句，具体是什么，已听不清，无所知。 在加入白玉京后，不管是功法还是神通，亦或者其他的丹药，可以说应有尽有，因此，石昊如今也是地至尊大圆满强者。 看着赵瑾突然的耍宝模样，花诗妍又“扑哧”一下被他逗笑，示意他贴耳过来，那模样倒像是花诗妍要亲赵瑾的脸颊一般。 第304章 无力回天 温继礼崩溃了，贺之年也瞬间崩溃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从阴谋开始。 他们被贺家一个妾室玩弄于股掌之中多年，死不悔改，还从来没有怀疑过。 就连温太师都懵了，刚刚尹嬷嬷说道最后两句话，他也不知道…… 夫人不能生了？ 芮逐仙的命格被人篡改了？ 百姓们都觉得贺家和温家好像是两个巨大的笑话，温继礼那个失神的样子，让人格外痛快。 温如风看着温太师，问道：“祖父，听到这些，你还有什么话说？” 温太师还在坚持：“证据呢？” 刚才尹嬷嬷说，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证人可以证明。 他想赌，赌这件事尹嬷嬷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人。 毕竟贺老夫人生母那边的人，不会选择背叛。 结果尹嬷嬷根本不惧怕什么，直接就拍了拍手。 不多时，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和另外一个跟温大师年纪相仿的男人出现。 “祖父，祖父救我！” 王迅一句话，就揭开了男子的身份，当年温家的管事王卓。 温大师憎恶地看着王卓，还有那个老人。 温继礼抬起头，从王卓身上依稀看得出来年轻时那个管事的样子。 没错，就是他。 尹嬷嬷直接说道：“这位就是当年贺老夫人生母的表弟，也是当年那个假扮相士的男人，真巧，他还真的姓贾，帮了贺老夫人生母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这些年一直不敢回到京都，而且被贺老夫人威胁，若是敢在贺家老大夫人跟前说什么，一定让他们一家不得好死。” 温太师直接问道：“你说是他就是？” 老贾头却主动站了出来，说道：“大师不必着急，我这里有你夫人生母之前写给我的信，为了安抚我，让我保守秘密，他们母女是机关算尽，只不过是不敢对我下手而已，这些年你夫人也没少给我写信，太师应该不知道吧？你们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这些当然都没有经过你，毕竟丞相大人就能操作，之前你那个虚伪的继母让你帮忙的贾家，就是我们一家……” “说起来，是我亲自断了你生母的前程，你却反过来帮了我都子孙后代，想想这才是真正的以德报怨吧……” “若不是这些年贺老夫人开始原形毕露，而且不肯再帮助我们更多，也许今日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有些事，既然做出来，总要还得。我当初做的事确实不对，可是后续的事我可没有参与，都是贺老夫人和她生母做的，也要怪贺家那个老太夫人自己耳根子软，亲生的不疼，非要去养别人的孩子。对了，这些人贺家老太爷也是知情的，不然这些年他怎么会任由贺家老太夫人这样磋磨芮逐仙，反而对一个庶女这样好……” 贺之年更加凌乱了，他就说自己忽略了什么，现在想起来了，就是父亲这些年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他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温太师也懵了，这里面真的有他不知道的事。 这些年，他对贺老夫人几乎是百依百顺，没想到她还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温如风走到尹嬷嬷跟前，直接给她跪下了。 尹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 “小温大人，老奴知道你和温家大姑娘都是好人，没有被温家这肮脏愚蠢的血液污染，多亏你们有一个睿智的母亲……而且这些事无论如何也怪罪不到你们头上，你不必如此。” 温如风语气格外坚定：“今日若不是嬷嬷，我祖母这一生的冤屈都无处申诉，嬷嬷配得上这一拜……” 随后，他看向了王迅。 “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王迅却好像没有听懂一样，把头扭到了一边。 “你在说什么，我不理解……” 温大师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王迅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让案情更加复杂，引人注意，之后这么多人登场，把当年的事情都揭发出来。 贺家和温家如今已经彻底没有办法再解释，只能承认。 “大人，若是您的权力没有办法对这些事做出最终判罚，还请如实汇报给皇上，今日二皇子殿下也在此见证，还请京兆尹大人不要遗漏了什么细节，包括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在第一时间牺牲杜嬷嬷出来顶罪，实际上已经答应帮忙安排她家人的余生，这件事也该让皇上知道，他宠幸的臣子，还有他的臣子倾心一辈子的女人，到底都是什么货色。” 尹嬷嬷字正腔圆，字字句句都是说给京兆尹的，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心惊。 有种活着却不如死了的感觉，当初，他到底对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妹妹，都做了什么？ 温太师也明白，大势已去，既然这件事已经翻了出来，温家沉寂已经是早晚的事。 他开始担心，若是因此影响了二皇子和温如雪的婚事，那温家岂不是没有任何指望？ 结果陆景荣从头到尾没有再看他一眼。 这么毁三观的事，要多恶心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京兆尹在陆景荣的直视之下，承诺肯定会如实汇报，绝不隐瞒，尹嬷嬷压根就没有搭理温太师，而是走到了温继礼跟前。 “丞相大人，老奴很好奇，当年你生母离开的时候，你已经十一岁，在那之前所有培养你的东西，都是你生母在操心，你说的贺老夫人对你有养育之恩，指的是什么？是她用温家原本就该给你这个嫡子的待遇在你面前卖好，还是她拿着你生母退还给贺家的嫁妆收买你？又或者你失去了疼过抱过的亲妹妹，她就送你一个跟她一样阴险的私生女妹妹？” 尹嬷嬷根本不在乎温继礼此时已经难看得如同死人一般的脸色，冲着温太师怒哼了一声，直接离开。 留下这狼藉不堪的局面，还有一堆破碎的人。 贺之年追了上去，喊了一声：“嬷嬷请留步……” 尹嬷嬷回过头，看到是他，同样没有任何好脸色。 “贺尚书，回去转告贺家老太爷和老太夫人，这些年承蒙医仙照顾，不要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再也死不了。有人求医仙出手，只不过是想让他们活着看到。贺老夫人身败名裂，贺家悔恨无力，温家落败的凄凉，想在两家最鼎盛的时候没有任何遗憾而死，他们不配。” 第305章 无可挽回 “之前胡公子送到贺家那封信，已经告诉过你们，当年在芮逐仙和温琴嫣死的现场，看到了属于贺老夫人的东西，可是贺家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到底是那封信没有送到你手里，还是你看了之后直接毁掉了，贺尚书自己还记得么？” 贺之年心中又是一阵不寒而栗，果然，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尹嬷嬷消失在人群之中的时候，温太师脸上的表情如同一片死灰。 温继礼比他严重，毕竟他一直以来，还以为自己是对的，如今看来，他的人生只是被利用的，真正对他有真心的人，他自己在十一岁那年已经放弃了。 陆景荣看着这些人的表情，默默叹气。 四十年了，背后的人策划这一切，是不是晚了一些？ 这种手法老道，快准狠的直接捏住了贺家和温家的命门，确实是让人叹为观止，不知道中间要推演多少次。 陆景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神色明显不够淡定的崔安如。 亲自见证这一切，她的内心自然没有办法做到毫无波澜。 毕竟，这里面涉及的事，关乎她外祖母和母亲的一生。 “总算是结束了……” 他试图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崔安如。 结果崔安如说道：“不，结束还早，这只是个开始……” 陆景琛猛然想起，虽然当年的真相揭露，可是当年那些人还没有真正接受惩罚。 “需要我的时候，我一直在。” 崔安如点头，却没有说话。 陆景琛觉得，他已经知道了崔安如最大的秘密，说明她已经完全对自己敞开了心扉。 她对自己，应该不是没有感觉。 只不过今日不适合谈起这个话题，所以最后还是跟崔安如默默关注这一切。 “还真有事情，需要王爷帮忙……” 崔安如突然说了一句，让陆景琛很是惊喜。 “什么事？” “尹嬷嬷既然已经暴露，这些日子就不能在镇国公府，因为贺之年一定怀疑到我头上了，如果让她看到尹嬷嬷在镇国公府出现，就会出现我还不想应对的麻烦……” 陆景琛一愣：“你还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 “当然，他们如今只是为了外祖母和母亲的遭遇愧疚，可是对温氏和林知音的感情还在，尤其是林知音，她在这些事情之间，几乎可以说是无辜，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参与过。” “我要让他们慢慢消磨掉对林知音的感情，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之后，才知道我的身份，尤其是温继礼，我会让他知道，他的亲妹妹曾经跟他见过面，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急着帮皇上出谋划策，跟我父亲争夺我母亲，他也会知道，同时死在边关的我父兄，比林知音跟他之间的关系应该更亲，他当年放弃了妹妹，如今又因为贱人生的外甥女，给亲外甥女带来了苦难，他的人生，无比失败，他所有的成就，都给仇人提供了便利，真正跟他应该亲近的人，都想离他远远的……” 崔安如的眼神坚定，早就打好了主意。 陆景琛听了之后，更加心疼眼前这个原本应该有无数依靠的女子。 “孟氏应该会跟温继礼和离了，毕竟这件事已经难以收场。我会跟景荣谈一谈，他跟温如雪成亲的条件，就是温如雪不再是温家的女儿。” 崔安如没有说什么，这种事不是她能插得上手的。 “说起来，温如风应该是你的表哥，真正的表哥。” 陆景琛想起这些关系，心里却是一阵唏嘘。 温家错过的东西，可不只是当年的真相。 “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停留的必要，我不想看温太师继续表演了。” 尹嬷嬷都已经走了，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贺家和温家再怎么狼狈，又能怎么样呢？ 陆景荣全程见证了这些荒唐，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起身看着苍老了很多的温太师，说道：“太师家中应该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还是赶紧回去吧，一会本宫亲自带着京兆尹进宫，事情太多，让他写下来再呈给父皇，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说不定还会忘记一些关键的事。” 温太师一听，心中想着这个二皇子果然狠。 不过他马上就是温家的女婿了，自己这个当祖父的总不能用孙女的婚事做赌注。 他已经从温继礼看自己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怨恨。当年自己为了让他偏向自己和贺老夫人，故意说温琴嫣是芮逐仙和王卓的孩子，现在他肯定是回过味来了。 温继礼那个怨恨失望的眼神，确实没有什么掩饰。 他对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充满了怀疑。 “太师大人，我们走吧，不要想着留下来给京兆尹施加压力了。毕竟这么多百姓刚才都看到了全部过程，就算你让京兆尹闭嘴，这些事还是没有办法瞒住所有人。你维护了多年的太师夫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温继礼的话，让温太师也是充满了震惊。 “你刚刚叫我什么？” 温继礼心灰意冷，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太师大人，不然呢？” 说完，温继礼就朝着自家马车的方向去了尽管有人帮他开路，还是有群情激愤的百姓拿东西砸中了他。 温继礼对此却完全不在意，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温太师看着动也不敢动的京兆尹，再看看陆景荣，知道自己留下确实没用了，再想到若是自己不回去，家中就是温继礼最大，贺老夫人就尴尬了……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再犹豫，把杜嬷嬷扔在那里，赶紧回府去了。 陆景荣对京兆尹说道：“你该明白，入宫之后见到父皇，若是有所隐瞒，本宫不介意替你补全……” 京兆尹的汗水都下来了，赶忙说道：“臣明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景荣又看了贺之年一眼，说道：“若是贺尚书有什么想要替贺家辩解的，也可以跟着我们一同进宫去，不然本宫就默认你承认那位嬷嬷所有的指控。” 贺之年没有纠结，说道：“臣愿意承认，这是我们贺家欠他们母女的……” 第306章 温家内战 陆景荣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回宫了。京兆尹，让你的人带上这些证人，还有刚才所有的证词，跟着本宫一道。” 京兆尹不敢有任何意见，赶紧带着所有东西跟上。 宫里的发展如何，如今还没有人能够预测。 温家的热闹，才刚刚上演。 贺老夫人早就知道了东窗事发，不然也不会紧急跟温太师商量，把杜嬷嬷推出去顶罪。 她无比着急，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有人把事情揭发出来了？ 这个尹嬷嬷，既然没死，就躲起来苟延残喘就是了，跑出来咬什么人？ 她越想心情越差，任何人进来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 贺老夫人平日里那个温柔的样子，再也维持不住了，看到什么都想发火。 孟氏听说了那边的事，也觉得震惊。 她知道当年的事，一定很炸裂，但是没有想到竟然炸裂到这个程度。 她的亲婆母，还有小姑，当年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她对温继礼这个人已经彻底心寒，原本想着跟他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就算了。 结果这些事爆出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这种关系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维持。 她直接把大家聚集在了前厅，她知道温太师他们一会一定会灰头土脸地回来。 贺老夫人不情不愿地前来，在孟氏跟前，觉得有些抬不起来头。 可是出了事她总要面对，逃避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老夫人看到孟氏的时候，直接说道。 “嗯，老夫人说的是，你们能想到的事，我确实想不到。” 孟氏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仔细想想，又觉得意有所指。 贺老夫人此时心乱，没有办法跟她过招，只能问了一句：“这个时间，老爷和继礼他们都不在，你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是想说什么？” 她特意看着早早到来的朱姨娘和温如霜。 孟氏说道：“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老夫人也该明白，他们是去做什么了……有些事，虽然过去了太多年，并不代表没有人记得。如今故人归来，老夫人的心情，应该跟我们都不同吧。” 这句话，让贺老夫人原本就焦急的心情更加难受。 果然，温继礼和温太师前后脚进门。 温继礼看着贺老夫人，那个眼神格外复杂。 “继礼……”贺老夫人有些慌乱。 从温继礼的眼神之中，她看到了恨。 “是你们一起算计了我母亲？” 温继礼第一句话，语气还不够生硬。 他希望贺老夫人能承认，在强大的证据和经历过的证人面前，这些事已经没有办法隐瞒。 结果贺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继礼，当年的事，我真的不知情……” 这个答案，温继礼显然是没有办法接受。 他冷笑了一声，语气完全变了。 “这么说，你没有办法生育之后，才选择把我留下，并且想办法让我误会母亲，以为你是真心待我，也是假的？” 孟氏坐在那里很是平静，她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大家聚在一起还好说话。 温如风和眼睛红肿的温如雪回来之后，气氛又变了。 温如风看着贺老夫人，直接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的仇人。无论前面挡着的人是谁，我们不死不休。” 温太师惊呆了，随后呵斥了一句：“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温如风语气稍微平缓了一些：“虽然您是我们的祖父，不过我们也没有办法尊敬，当年你们对祖母和姑母做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也没有打算就这么过去了。你们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祖父，你不是教导过我们，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换来多少收获了？今日我们也是想要告诉你们，做了多大的孽，就该承受多大的报应。” 温太师没想到自己最满意的孙子，温家将来的家主竟然敢这样说话。 “我和你父亲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 温如风却没有放在心上，他看了一眼温继礼，说道：“祖父这个话，也许能够威胁到父亲，却威胁不到我们。若是不能为祖母和姑母讨回公道，这些年也算是白读圣贤书，更是枉为人。” 温继礼听到这里，好像是被触痛了内心深处。 “没错，你从今日起，也是我的仇人。贺氏，你就是个贱人！” 温继礼的话，惹得温太师勃然大怒，直接给了他一个巴掌。 孟氏并没有觉得心疼，如今觉醒了，母亲死了，妹妹死了，还能补偿谁？ 温太师还想再补一个耳光，却被贺老夫人拦住了。 “老爷，算了，我们都这个年纪了，难道真要跟他们计较么？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们听着就行了。至于过去的事，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也不同，我不解释。” 温如风直接说道：“不管是什么角度，你都不是人，不用在这假惺惺的，你们若是没有办法违背太祖父的意愿，那是你们自己没有本事，凭什么要牺牲祖母来成全你们屎一样的感情？” 随后他对想要给他一耳光的温太师说道：“就算你跟祖母的结合不是自愿，姑母总是你亲生的吧？你诬陷祖母，不认姑母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因为姑母不是你心爱的女人生的，所以你完全没有犹豫，在你心里，只有温绿汝才是你的孩子，父亲只是你心爱女人失去能力之后唯一的选择是么？那我们呢？是要持续帮温绿汝和她的后代的工具，是么？” 温太师脸上通红，似乎是呼吸不上来了。 这个状态，让贺老夫人一阵担心，因为他之前犯病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 温继礼心里更乱，最终仇恨占据上风，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个时候温氏和林知音赶到，看到他们，温继礼神情更加复杂。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温氏冲上来，扶着温太师。 当年的事被完全揭发，她也听说了，所以才会赶紧过来。 有些事，她也是亲自经历的人。 温继礼看着她，心情并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多了一些疑问。 “当年你是故意接近我，想要取代我妹妹的，是不是？” 第307章 父子对峙 温氏一脸惊恐，真相大白之后，温继礼似乎一下就想通了。 “哥哥，怎么会啊，我那个时候只有八岁，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愿意理我，我平日里也不敢出门，直到遇到哥哥，会真心对待我，给了我兄长的温暖，让我知道有哥哥疼是一种什么感觉，哥哥，难道你都忘了吗？” 温继礼心头更是一阵紧缩，眉头也没有办法舒展。 他想到了温琴嫣，那才是自己从小抱着长大的妹妹。 当他听说温琴嫣是野种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嫌弃，而是心疼。 可是同样八岁的温琴嫣，却坚定地选择了跟着母亲一起离开。 自己这个哥哥，这个儿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又转头看着贺老夫人：“这些年，你一定很得意吧？赶走了我母亲，逼走了我妹妹，利用了我这么多年，不该是你们的，都被你们得到了，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偷着笑吧？” 温继礼那个语气，让温氏觉得格外陌生，同时也觉得害怕。 她从未见过哥哥这个样子，贺老夫人也是一样心虚。 这些话，让她根本没有办法辩驳。 温太师冷着一张脸，还在摆着父亲的架子。 “你在说什么？难道这些年你母亲对不住你？难道你妹妹不够崇拜你？我已经退到后面，温家如今已经交给了你，你还不知足么？” 温继礼冷笑一声：“母亲？她是谁母亲？她配么？” 孟氏并没有因为见到温继礼这个态度就觉得他无辜，或者可以原谅。 从他十一岁接触了贺老夫人和温氏，却隐瞒下来的时候，就不配做芮逐仙的儿子。 如今的痛苦，不过是发现自己这么多年被人骗了。 她对温家这个污泥池子已经没有什么留恋，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 温如风和温如雪都充满鄙视地看着他们，这一家人的表演，还真是精彩纷呈。 “混账，难道这些年，你母亲对你的好都是假的？” 贺老夫人的表演很及时。 “老爷，别说了，当年的事，原本就是我们的错，毕竟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一介庶女，能够被母亲抱在身边，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不该痴心妄想那么多不该得到的东西……” 这个话此时在温继礼这里执已经完全不管用了。 此时的他只觉得恶心，浑身发麻。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我母亲的命格，也是被你那个肮脏低贱的生母篡改的，你们一家子都是小偷，彻头彻尾的小偷，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贺老夫人听到这么严重的话，也是知道温继礼这次应该是哄不好了。 可是她手里还有温太师这张牌，总不会真的没有还手之力。 “当年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还不懂事的我，可以操控这一切的发生？” 贺老夫人还觉得自己挺无辜，我姨娘厉害，我只是一个被迫享受的人，你们凭什么攻击我？ 温继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敢说，那我母亲回到贺家之后，你的种种行为，也是不懂事？是被你那个低贱的生母操控了？你和父亲狼狈为奸，坑害我母亲和妹妹，是父亲诓骗你做的？你这辈子做过的所有恶事，都不是你故意的，都是别人害你，是么？” 贺老夫人张了张嘴，没有回答上来。 温太师反而激动了：“你听听自己说些什么胡话？无论如何，生恩不及养恩，你母亲这些年护着你，有什么好事都第一个想着你，过去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想批判我吧？一切事情我都有参与，我就是看不惯芮逐仙那个高傲的样子，怎么了？明明是她想要抢你母亲的东西，我不过是帮你母亲出一口气，你哪来的资格跟我们说这些话？这些年我们温家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不是温家给的这些资源这个出身，你以为自己能有今日？当初是你自己选择了就在温家，不跟芮逐仙走，怎么你那个妹妹比你小三岁，都能知道子不嫌母丑？” 温继礼当时就懵了，他想逃避的角度，直接就被温太师精准的抓到了。 “自己贪图富贵，不要把自己标榜得那么神圣，好像别人都犯了错，只有你是无意之中享受了成果。” “你从成为我的儿子那一天，拥有的东西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若是当年你跟着芮逐仙走，你以为会有今日这个身份地位？” 温太师的话格外刺耳，却无比现实。 温继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到他难受的样子，温氏说了一句：“哥哥，我依赖你只是因为你是我哥哥，我们是同一个父亲的亲兄妹，即便当年你的生母留下，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温继礼眼中充满了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妹妹到底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林知音也哀伤地说道：“舅舅……难道你连我们也不想认了么？”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温继礼还真的狠不下心。 看着他这种表现，孟氏还是没有觉得意外。 毕竟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觉得事情脱离自己的预期。 温如风和温如雪觉得讽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没有任何认罪忏悔的样子，怪不得当年祖母根本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纠缠。 这样的一家人，确实是羞耻。 温继礼的沉默，让温太师看到了希望。 他变了一种语气，说道：“继礼，你要明白，你是我的儿子，不管你是谁生的，这些年确实是你眼前这个母亲在保护你，在支持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你能有今日的成就，跟她的谆谆教导也分不开。” 温继礼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既然父亲觉得问心无愧，没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一直都在诬陷我母亲，说她当年做了恶心的事，还说我妹妹不是您亲生的？虎毒不食子，为了老夫人，你怎么可以如此伤害我母亲？” 温继礼和温太师说的母亲，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 温继礼对贺老夫人的称呼，也变成了老夫人。 “这样说，自然有这样说的道理，你不是为父，自然不懂为父的苦衷。” 温如风这个时候插嘴了：“你的苦衷不是为国也不是为民，并不伟大，凭什么牺牲我祖母？苦衷这两个字，你用不起。” 第308章 早有预谋 温太师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今日我非要管教管教你。” 温太师意有所指，甚至看了孟氏一眼。 孟氏当然明白，直接起身，说道：“父亲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接对着我来。如风为自己的祖母讨回公道，不知道在父亲眼里到底有什么大逆不道，还要亲自矫正，这些年如风和如雪虽然也是长在温家，不过从来没有给温家丢脸，做出任何有辱温家门楣之事，父亲和老爷也是得益于他们的名声，在京都更加受人尊敬。” 这个话，温太师没有反驳，因为都是真的。 “若是父亲也想说，没有温家这个出身，他们没有这个成就，那我没有办法苟同，毕竟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是孟家的家学读书，吃穿用度若是温家也要跟他们算一算，那也无妨，原本我还想着将来无论怎样，他们总要管温家人年迈的赡养和死活，如果父亲执意算清楚，我也同意。看来折算成多少银子比较合适。” “当年我嫁过来，并不是看中温家的家世，而是之前家母已经跟婆母有约定，即便是婆母离开了，孟家仍旧认了这门亲事。” “不然就凭着老爷当初选择跟生母分离，我们孟家有足够的理由退婚。” 温继礼紧张起来，怎么好端端地提起这个。 孟氏看到他们安静下来，表情也比较凝重，就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温家如今到底想要怎么处理当年的事，是遮掩还是死不认错，可是这关系到我这一双儿女的人生观，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句话让温太师勃然大怒，他怒斥了一句：“谁是上梁？” 孟氏轻松应对，说道：“父亲觉得呢？若是这件事发生在父亲的生母身上，父亲也觉得合理么？” 温太师一愣，刚想说不可能，结果没有说出口。 孟氏借着他迟疑的时候继续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变成父亲和老爷那样的人，我的教养方式有错误么？不管发生。就是要没有头脑的支持你们，这才是父亲想要的，是么？” 孟氏的话，让温太师更加没有办法回答。 这个时候贺老夫人走了过来，直接就要给她跪下。 孟氏赶紧躲开，不接受这种压制。 “青霓，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你就不要连带其他人了，若是真的要怪罪，那就是我一个人的错，你都冲着我来就好了。” 孟氏很是清醒，直接说道：“老夫人，这么多年了，我们彼此之间应该了解，你的这些招数放在我这里不管用，故意跪我这个晚辈，让父亲心疼，传出去好像是我不讲道理，横行霸道，更是不讲孝道，最后你再无辜的说一声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你也不看看眼前的情况，这种办法真的合适么？” “你错没错，跟我无关，毕竟你们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如果老爷都不肯为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讨回公道，我这个马上要跟他和离的人，就更加没有必要做。如果你们影响到我的孩子，那我肯定不会就这么轻轻揭过，当作没有发生过。” 孟氏的话，直接就让贺老夫人剩下的话没有办法说出口，整个人直愣愣地看着孟氏，大概没有想到她看到温太师的态度之后，会这么不给面子。 温继礼听到孟氏再次提起和离，也是发自内心的慌了。 他看着孟氏，语气近乎绝望：“夫人，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么？” 孟氏却无比认真的说道：“老爷，那是为了不影响如雪的婚事，和如风将来的议亲，如今的情况你觉得，若是不和离，如风和如雪不会被这件事影响么？如雪很容易被皇室退婚，如风以后也很难有良配，毕竟谁敢嫁到祖父和父亲都是这样的人家。总要为了自己的女儿考虑，谁不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芮逐仙？” 孟氏的话，直接打了温太师和贺老夫人的脸。 温氏不高兴了，她早就跟自己这个嫂子关系不睦。 “嫂子，你这个话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理解，难道大家不是一体的么？” 孟氏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大家都是一体的？你和你母亲一样的习性，还传给了你女儿，还妄图跟我的儿女扯上关系，你不觉得恶心？你默认他们做那种不要脸事情的时候，没有想过他们的行为会影响到我的儿女，我凭什么一直惯着你？大家一体就是我的儿女帮你的儿女往上拉名声，是么？” 孟氏的话让温氏很没面子，却也心虚， 就连林知音也受到了影响，整个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舅母……” 她声音微弱，想要解释又不敢。 朱姨娘和温如霜始终保持得格外低调，在一边根本不出声，生怕他们会引起他们注意。 “别叫我舅母，我可承受不起。你没有听我儿子说么，害了他祖母和姑母的人，都是他的仇人。既然你是老夫人的嫡亲血脉，以后还是跟我们保持距离。” 温太师整个人脸上涨得通红，指着孟氏说道：“孟氏，你不要得寸进尺！” 孟氏却很自然地问道：“寸在哪里，父亲能不能指点一下？” 温太师更加生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如风和温如雪显然都是站在孟氏那边，他们这些年的所有注意力似乎都在温氏这边，温如风和温如雪根本用不上他们操心。 温太师甚至怀疑，孟氏早就有了这个打算，所以才会在感情上切割得这么清楚。 “你还真是处心积虑……” 温太师的评价，让孟氏更觉得可笑。 他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父亲说是怎么样，那就是怎么样吧，反正这么多年你们不是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当么？” 孟氏有足够的底气，根本不需要给温太师什么面子。 “我告诉你，我们温家不会再有和离，只有休妻。” 温太师还以为这样，会让孟氏害怕。 结果孟氏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底气十足地问道：“那我倒是想问问，我犯了七出哪一条？” 第309章 贺家出事 温太师被气得不轻，瞪了一旁根本不说话的温继礼一眼。 “你哑巴啦？刚才跟你母亲算账那个底气到哪里去了？” 温继礼没有办法承受这种时候，夫人还要带着孩子离开。 “夫人……”他态度很软，明显想要求情。 孟氏却说道：“老爷，你希望孩子们将来在温家的阴霾下生活么？你的人生并不是我们毁掉的，我们已经无数次提醒你，用不同的方式表达过不满，你都不肯改正。如今你后悔了，却要用我们当成你的救赎？凭什么？” 一句凭什么，让温继礼整个人都惊呆了。 是啊，他凭什么？ “你让母亲伤心，让妹妹落泪，让儿女蒙羞，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供养仇人，如今觉得自己醒悟了，想要让儿女都陪在你身边帮你度过这个心结，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你真正应该求得原谅的是母亲和妹妹，可惜他们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和孩子们也是没有办法勉为其难。” 孟氏的话，格外真实，又格外扎心。 他们正在争论，贺家来人了，说是让他们赶紧去一趟，贺家老太爷貌似不好了。 这个消息，让温太师和贺老夫人都是一阵心惊，孟氏却觉得很正常，毕竟当年对不起芮逐仙的也有他一个。 他的不作为，听之任之，还有足够的冷漠，配合着造成了这一切。 毕竟两个都是她的女儿，就连夫人都已经认可庶女当嫡女，他也没有必要太过于强调。 所有的事，初始点就是因为当年的一个谎言。 贺家的人焦急万分，温太师和贺老夫人没有办法犹豫，说这边的事情先不讨论，就直接准备出发。 温继礼纠结了一下，说道：“夫人……” 孟氏语气平静：“你去吧，我就不带着孩子们过去，他们不认婆母，自然不会承认婆母的后代们……至于老爷，已经算是过继到老夫人名下了，你肯定是要过去。” 孟氏的话，又扎了温继礼一下。 “夫人，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也可以不去。” “老爷若是想要去贺家问问，不妨跟过去看看。” 温继礼听到这个说法，顿时觉得自己确实也应该过去看看。 那里，才是芮逐仙苦难开始的地方。 贺家，老太爷的床前，围着众多人。 太医诊脉诊断时，表情格外严肃。 这次老太爷确实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他没有什么把握。 之前医仙救过来的人，如今犯病，他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在想合适的措辞，要怎么跟贺家人说。 主要是京兆尹府的事，他也听说了，对芮逐仙的遭遇，他也是充满了同情。 哪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若不是今日太医院他在值班，是真的不想来。 最终，他还是摸着胡子对贺之年说道：“贺尚书，请随我来……” 曾氏却说道：“无妨，就在这说，我们都想知道。” 她也在强撑，自己的女儿当年被她伤害的遍体鳞伤，还有她的外孙女，年仅八岁就已经去世，这些都是因为她偏爱庶女，让庶女有了那么大的野心。 这一切，还是因为庶女的生母娘家人搞事情。 她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哪个倒下去的人，简直太可怜了。 为什么，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圆满，结果是这样的结局？ 太医没有办法，只能当着众人跟前说道：“老太爷原本已经康健许多，只不过这次打击实在强烈，这种心痛就算是一个身强体健的将士都会被击溃，更何况是老太爷这种早就已经受过严重损伤的身子。只能说，老太爷还有多少日子，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太医这样说了之后，贺家人都更加失落了。 贺铸看着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的祖父，说道：“父亲，当年真的没人在意大姑母的感受么？不管怎么说，她才是你的亲姐姐。” 贺之年同样后悔，听到儿子的话，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他捂着心口觉得一阵呼吸困难。 “父亲！” 贺铸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一句话就把他父亲也放倒了。 姜氏作为女子，自然是同情芮逐仙的遭遇，这些年虽然曾氏不让他们提4，可是当年的事又不是完全没人知道。 每次想起自己这个姑姐，她都是一阵唏嘘。 曾氏更加堵得慌，怎么一个两个知道真相之后，都能倒下去，就她好好的在这站着，虽然孩子们不敢说，可是眼神里那种探寻和鄙视，复杂的神色已经足够让她难受。 她想晕过去，这样可以躲开很多自己不想面对的事。 当温家人到达的时候，太医刚刚离开没有多久。 贺之年见到他们，没有任何热情。 “你们怎么来了？” 曾氏有些强硬不起来了：“是我看你父亲情况不太好，让人去温家送了信。” 贺之年明显不太高兴，说道：“父亲因为什么病倒，母亲不知道么？现在让他们过来，是担心父亲不死么？” 曾氏僵硬在那里，这些年这是贺之年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重的话。 她有点不适应，甚至是接受不了。 “之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怪我？” 贺之年的脾气已经尽量在压了，还是觉得难受。 “母亲这个时候还在强调这种事么？当年姐姐到底因为什么离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贺老夫人听到这里，心情自然是不太好。 “之年，我知道你在怪我，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父亲大好了，我肯定会亲自跟你们赔罪……” 贺之年却说道：“父亲不会大好了……太医说了，这次父亲能活多久，只能说听天由命了，你觉得医仙还会出手帮我们么？” 贺之年的语气，让温太师听不下去了。 “之年，不管你多后悔，也不该这样跟你姐姐说话。当年的事，难道你没有份么？” 这个话让贺之年更加难受，他看着温太师，说道：“所以这是你用那么肮脏的手段伤害我姐姐的理由么？” 温太师没想到他会直接冲着自己来，毕竟平日里他对自己多有尊重。 贺之年看到温继礼，又补了一句：“你倒是孝顺，还愿意跟杀母仇人一块出来。” 第310章 安如前来 温继礼直接沉默，这个话杀伤力太大。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之前那样维护贺老夫人的舅舅，会当面这样讽刺。 贺老夫人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还委屈起来。 “之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不欢迎我过来是么？” 贺之年说道：“这些年我们整个贺家都被你和你生母蒙在鼓里，看到我们整个家族为了你这个庶女劳心劳力，把嫡女赶出家门，为了你孤立嫡女，最后无视她的遭遇，导致她死亡，你们一定很得意吧？” 贺之年已经完全后悔，没有早点认清眼前这个毒妇的真面目。 “贺之年，注意你说话的口气！” 温太师当然不高兴，谁都不能说他的老心肝。 跟过来的温氏自然也是不敢出声，就连母亲他们都敢直接这样讽刺，她若是出头，一定会被打出去。 贺老夫人暂时隐忍了下来，看着曾氏说道：“母亲，您也这样想么？” 曾氏一时为难，想到这些年的欺骗，和她起去的亲女儿和亲外孙女，也没有办法下得去这个狠心。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还不是因为你蠢……” 这个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见崔安如出现在那里，身边还有陆景琛和另外一位太医。 “见过翊王殿下……”贺之年还是没有忘记过去行礼。 温太师和温继礼也是跟着行礼，妇人们已经自动退到了一边。 “敢问翊王吊着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而且还带着安国郡主？” 贺之年的疑问，同样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看着他们那个好奇的样子，崔安如说道：“今日前来，实在是师傅事先说过，若是用了他药的人，之后自作孽或者经受强烈刺激再次发病，一定要请太医过来做个见证，一切跟他的医术无关，若不是他，他已经帮京都这几位续了很多年的命……” 贺家人脸色都变得尴尬，事到如今，确实是怪不到医仙头上。 之前和贺老太爷和温太师的情况他们都知道，用了医仙的药之后，都已经稳定下来，尤其是温太师，看上去就像是没有重病过一样。 “为了更加有权威见证，我邀请了翊王殿下同行，至于这位太医，你们应该都见过，太医院正，所有太医之中医术最好，德高望重，他的人品你们应该信得过……” 崔安如看了温太师一眼，说道：“太师不用疑惑，更不用着急，师傅这种负责任的态度，将来你也用得上，若是哪一日你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我也是为了维护师傅的声誉，亲自上门探望……” 温太师听到她这样诅咒自己，心情有些不顺。 “你说什么？” “算了，好话不说二遍。太师如果没有听明白，问问你那个不认生母的儿子吧。” 温继礼又被扎了，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不知道贺家能否让院正和郡主进去？” 贺老夫人赶忙说道：“不行，若是他们有意伤害父亲怎么办？” 贺之年讽刺地说了一句：“这里有你什么事？真正希望父亲出事的难道不是你么？如今你已经这个年纪了，身份地位都有了，顶着嫡女的光环过完了这么多年，还想怎么样？贺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曾氏听到这里，对贺之年的语气很不满意。 她还没死，贺家应该是她说了算。 “之年，你太莽撞了……院正和王爷肯定是没有问题，可是郡主就不一定了，毕竟我们之前有太多误会，谁知道她想怎么样。” 崔安如不屑的说道：“若是我想让他死，当初任何一次不给他药，他必死无疑，我就不信师傅会因为这个烂人把他最喜欢的弟子怎么样。” 曾氏被唬住了，贺老夫人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继续阻挡，温太师已经被贺之年憎恨，没什么机会插手，剩下的贺家人，都听贺之年的。 “郡主，我能不能在场？” 贺之年看着崔安如的脸，那种强烈的感觉又上来了。 “当然，贺家人都可以在场，即将跟贺家断绝关系的人，也可以在场，免得他们找茬的时候都不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嘴就是漏洞。” 崔安如这样明晃晃的针对，让温家人又是一阵尴尬。 “王爷，郡主，院正，这边请……” 贺之年没有再纠结，他想着，要找个机会探一探崔安如的身份。 陆景琛这次倒是很稳当，一直没有输出，他知道这个也不是什么斗嘴的地方。 既然贺家已经醒悟，知道贺老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够配合崔安如，其他的事情其实比较好说。 曾氏想了想，还是尴尬地跟了上去。 姜氏带着全家也是保持距离跟着，温家人却为难了。 “父亲，母亲，我们怎么办？” 温氏小心地问道，甚至不敢问温继礼了。 温继礼没有搭理他们，自己朝着里面走去。 温太师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们也跟进去看看吧，万一岳父大人想要见你呢……不管你是不是岳母的亲生女儿，总归是岳父的……” 贺老夫人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今贺家和温家都算是东窗事发，她若是没有办法求得贺家的原谅，就很难再有立足之地了。 不管怎么样，她总要为绿汝和知音着想。 崔安如他们进入贺家老太爷的病房，刚好老太爷刚刚睁开眼睛。 看到他们，眼里的光芒都很黯淡。 “真巧啊，老太爷既然清醒了，我们探脉就更加方便了……” 院正说道，对崔安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劳院正大人了，还是您先请。” 院正尊敬的是医仙，他也知道崔安如的医术一定在他之上。 贺之年走到老太爷床前，说道：“父亲，院正和医仙弟子来看望您了……” 崔安如赶忙纠正，说道：“贺尚书，我们不是来探望，只是来确定病情，防止将来你们贺家会讹诈我师傅……” 贺之年一阵尴尬，这个话还真是不留情面。 这个时候贺老太爷神色迷离，看着崔安如有些不太清晰的面庞，虚弱地叫了一声：“逐仙……” 第311章 承认身份 这个称呼，让曾氏一阵泪眼朦胧。 岁数大了，强势了一辈子，发现自己竟然一生都活在谎言之中，还失去了亲生的女儿，养大了仇人的女儿，被一个妾室玩弄了一辈子，所有悲凉，都因为这一声“逐仙”，彻底绷不住了。 当年，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崔安如看着贺老太爷，这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外祖母的影子？ 不过一切已经晚了，她不想跟贺家人相认，也不想再跟他们有什么亲缘上的牵绊。 早就外祖母那一代，这层亲缘关系已经断了。 “老太爷，我来帮你诊脉……”院正说道。 贺老太爷神志慢慢清醒，这才发现自己眼前站着的并不是自己重返青春的女儿，而是一个年纪在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 在她的身边，还有翊王殿下。 “老太爷不用紧张，我是医仙弟子，之前老太爷吃到的药，都是从我们杏林堂出来的，虽然因为林知音的事，我和贺家之间矛盾颇深，并不影响我遵照师傅的嘱托，把药及时送到。师傅有言在先，若是将来贺老太爷再次出现问题，一定要找到医术足够好人品足够好的人帮忙见证，老太爷的病跟师傅的药无关……” 贺老太爷有些窘迫，说道：“这是自然……这位就是安国郡主吧……” 想起之前曾氏在他面前念叨崔家那个孤女，故意跟知音过不去，他还骂她小贱人来着。 今日听闻了很多事，这段时间没敢让他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一下就承受不住了。 这些消息，一条比一条更加致命。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直接砸过来的事实。 “老太爷真聪明，看来并不糊涂。”崔安如这个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院正帮忙把完脉，说道：“老太爷，您这身子就是急火攻心，导致旧疾复发，不用过于忧心……这一切定然是跟医仙的药无关……” 贺老太爷自然知道这个事实，他甚至清楚，今日崔安如寻了这样一个借口过来，应该是另有目的。 “有劳……”贺老太爷有气无力。 “安国郡主，如今你看也看了，贺家今日有事，就没有办法多留你了……” 跟来的温太师说了一句，明显是想内部解决。 崔安如却说道：“贺尚书还没说话，温太师这么着急越俎代庖，想过贺家如今还会尊重你的意见么？” 温太师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陆景琛帮忙反问：“太师又是什么意思？今日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宫里，你觉得自己这个太师之位还保得住么？” 温家人都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温继礼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他已经决定辞去丞相之职了。 百官之首，他确实不配， 这些年，他都白活了。 “你们都出去，我有些感谢的话，想要亲自说给郡主……” 贺老太爷的话，让温太师又吃了一惊，就连曾氏都觉得意外。 崔安如并没有拒绝：“老太爷，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故意把我留下之后再咽气，这样就能诬陷我了吧？讹不到我师傅，就想讹我？那我可不敢同意。不如请贺尚书同在吧。怎么样？” 这次，崔安如没有提到陆景琛。 毕竟他们之间还没有确定关系，而且总要有人在外面震慑温家人。 贺老太爷并没有反对，贺之年也觉得可行，就连院正都觉得这样其实最合适。 房间门被关上以后，陆景琛直接让他们都退了出去很远，直到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王爷，若是我家老爷突然需要人……”曾氏还是想靠近。 陆景琛却说道：“不是有贺尚书在里面么？你是担心郡主来你们贺家杀人来了？” 曾氏被怼得无话可说，知道眼前这位王爷从来不会跟他们客气，只能放弃争论。 温太师和温继礼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皇族呢。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他们也觉得无力。 房间之中，崔安如看着刚刚被贺之年扶起来，调整了姿势的贺老太爷，问道：“老太爷，你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吧，我听着。” 贺老太爷脸上是一种释然，说道：“郡主今日过来，分明还有别的目的，不如直接说吧。” 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让贺之年露出狐疑的神色。 崔安如调整了一下，突然笑了。 “老太爷果然是见多识广，多活了这么多年，也能看出来我别有目的。虽然我觉得你这种人早就该死，而且不得好死，还是忍不住想让你多活一段时间，看看你的孝子贤孙们到底是如何嫌弃你，你一生的荣光到底怎么散落一地，让你苟延残喘地活着。” 崔安如说完，贺之年眼睛直接瞪起来了。 “郡主，你这是何意？” 贺老太爷也懵了，实在没想到第一次跟他见面的安国郡主对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恶意。 “我的意思不够明显么？”崔安如一脸自我怀疑，“我就是很明确地在骂人啊……” 贺之年更懵了，这也行？ “郡主，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崔安如看着贺老太爷，问道：“老太爷也觉得不合适么？方才我骂你的话，有哪一句不对么？” 贺老太爷心中又是一阵恼怒，这些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安国郡主，你有什么资格在老夫面前说这些？” 崔安如冷笑了一声：“资格？老太爷觉得我没有资格，那谁有资格？是你那个瞒天过海的妾室，你那个恶毒自私的庶女，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女婿，还是你愚蠢不堪的夫人，被人利用的儿子？” 贺之年刚想反驳，从崔安如眼里那种强烈的恨意之中，他好像看懂了什么。 “你是……” 崔安如冷漠地说道：“贺尚书不是一直都在怀疑，当年温琴嫣没有死么？没错，我就是她的女儿。芮逐仙，是我的外祖母。” 听到她亲口承认，贺之年心里的震荡之感简直太强烈了，她真的，是姐姐的外孙女！ 贺老太爷眼里的光突然焕发出神采。 “逐仙的外孙女？” 崔安如一句话就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我不是来跟你们相认的，我是来诅咒你们的……” 第312章 绝不相认 崔安如的话，让贺老太爷和贺之年的心同时沉到了谷底。 “怎么，没想到么？你们该不会以为那样对待我外祖母之后，我有幸出生，知道这段往事，还会想办法跟你们相认，帮你们光耀门楣吧……” 崔安如的态度已经很鲜明，想起他们贺家做过的事，其实贺之年也觉得心虚。 贺老太爷还觉得自己挺委屈：“这些事老夫并没有参与……” “你放屁！” 崔安如干脆直接说了脏话，没有任何顾虑。 “是让那个贱种妾室怀上贺老夫人那个毒妇你没有参与，还是把我外祖母送到乡下你没有参与？是偏爱贺老夫人这个老白莲你没有参与，还是孤立我外祖母你没有参与？身为一个男人，活着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家人，因为下半身导致家宅不宁，晚节不保，你活这么大岁数确实是恶心……” “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师傅帮你们治病，只不过是想延长你们的寿命，让你们亲眼看到自己经营的一切，都变成泡影，你们最骄傲最在乎的东西，变成了最廉价最让人鄙视的东西，让你们带着终身悔恨也可以是愤怒去投胎，也可能你们没有机会当人了，下辈子做猪做狗都算是抬举你们……” 贺老太爷整个人被刺激得不行，心脏又是一阵剧痛。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崔安如直接给他扎了一针，稳准狠，动作格外迅速。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却也不会让你活得轻松……” 崔安如又看向贺之年：“贺尚书，之前我师兄交给你那封信，你是没看，还是看了不相信？如今怎么样，还觉得有人在挑拨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么？” 贺之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后悔了。 “安如……你真是，我姐姐的……” 崔安如脸色一片冰冷：“姐姐？贺尚书，这个姐姐，如今这么轻易就能叫出口么？外面那个贺老夫人才是你姐姐，我外祖母不是……” “这不是你当年自己说的话么？你才不管什么亲生不亲生，你只认一个姐姐，就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姐姐，乡下来的什么阿猫阿狗别想来占你的便宜。” 崔安如越往下说，贺之年就越痛苦。 “贺尚书，今日我既然敢来，就是笃定你不敢把我的身份说出去，毕竟我这个人记仇，若是你未经我允许公开我的身份，我会让你的儿女们有不同的悲惨。” 贺之年没有害怕，也没有生气，反而担心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崔安如也没有瞒着他：“温太师和贺老夫人这对狗男女，我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付出代价……” 贺之年点了点头，说道：“需要我帮忙么？虽然过去那些年，我对不起你外祖母和母亲，可是我希望能有一个赎罪的机会。” “不需要，你也不要觉得帮助保守这个秘密就是在帮我，这是我们的交易。我在你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跟你说这些话，你也不要觉得公开了我的身份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但是你的报应就真要降临在儿女身上了……” 贺之年神色复杂，崔安如话语之中的疏离，他已经感觉到了。 他也相信，这么多年崔安如都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甚至没有表现出对温家和贺家的仇恨，就是压根没有想过有一天要跟他们相认。 “我知道有些事过去了，就没有办法弥补，可是我确实想要做些什么。” 崔安如说道：“贺尚书，你不用管我要做什么，如今不应该是你们贺家内部的事么？我过来并不是为了插手，只是为了让老太爷知道我的身份啊，这多简单。至于老太夫人那里，你若是想要告诉，那也可以，反正把我对你说的话，再说一遍，我的身世只告诉了贺家，若是外面有任何多余的人知道，我肯定不会放过贺家所有人。” “不用怀疑，我有这个自信，就是为了用贺家来约束你们，同时也让你们端着这个秘密却分享不出去，最好直接憋死你们……” “当然了，你们若是愿意用整个贺家的安危和未来换温家一个早早知情，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些年你们母子一直心甘情愿地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贺之年听到这就更加难受了，他们这几十年，就是一场笑话。 他们的人生，整个都被人毁掉了。 “我对贺家不会有什么感情，你们不用跟我打任何亲情牌和后悔牌。” 崔安如的语气平淡，却有着不可撼动的决绝。 贺之年终于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看着贺老太爷的样子，崔安如说道：“既然该说话的时候没说话，以后也闭嘴吧。” 她相信贺家老太爷应该也明白要闭嘴。 “老太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出去了，我八字和贺家不合，只是路过贺家都要浑身难受，此时能够站在这就同你们说这么多话，已经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了，真的很恶心。” 崔安如说完，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房间门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没有被留下的曾氏也是冲了过去，想要确定崔安如确实没有伤害贺老太爷。 结果里面传来贺之年一声惊呼，崔安如不为所动，院正这个时候赶忙跑了进去。 贺老太爷听到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又想到崔安如对他们贺家的仇恨，终于顶不住了。 虽然院正及时出手，保住了一条命，可是贺老太爷还是中风了，完全没有办法说话，口歪眼斜，半边身子也不好使了。 温太师一家人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往里走，至少到贺老太爷跟前转一圈，他们都相信贺老太爷能够给他们撑腰，结果竟然等来了这个结果。 曾氏出来的时候，直接朝着贺老夫人就是一个耳光。 “你和你娘都是贱人，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你给我等着，你一定会遭报应……” 第313章 太师口才 崔安如看着一切的发生，目光一直很沉静，这么多年了，才开始为了当初的决定痛苦么？ 这份痛苦，还会绵长一点。 贺老夫人被打的脸偏向了一边，温太师着急地把她扶稳，之后看着盛怒之下的曾氏。 “岳母大人，这一切的发生，难道要怪到我夫人头上么？当初她还没有任何意识，已经被人决定了命运，是岳母把她从生母身边带走，把她当成嫡女一般养大，后来与我相遇，我们更是情投意合，这一切原本都很美好。” “是芮逐仙的出现，导致后来的变故，夫人好好的嫡女当了十八年，也马上要与我成亲，结果出来一个真正的嫡女，而且还是个灾星，换成任何人都会不舒服，想办法保护家人。” “她并不知道生母那边的算计，觉得相士说的并没有错，才会本能地想办法排挤芮逐仙。” “她也知道芮逐仙是岳母真正的女儿，为了让岳母接受，才会循序渐进地让岳母对芮逐仙失望。” “这些年温家过得如何，贺家又过得如何？” “没有了芮逐仙，贺家很快就有了之年，一直以来都是蒸蒸日上，芮逐仙回来的时候，家宅不宁，整日都在闹事，她离开之后，温家和贺家继续人丁兴旺，我也在加官进爵，如今继礼也已经官拜丞相，这一切有芮逐仙任何功劳么？” “事情已经发生，甚至可以佐证芮逐仙确实是贺家的灾星。” “我夫人这些年承受了诸多良心上的谴责，这些压力却没有办法跟娘家人分担。” “当年发生的一切，其实在场的人都有份参与，不是么？” 崔安如听着温太师努力地把一切合理化，又想办法重新整合贺家和贺老夫人的关系，甚至把贺老夫人塑造成了一个忍辱负重，牺牲自己的悲情英雄形象，都快要吐了。 院正觉得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让他见证这一切？ 翊王只觉得有意思，温太师的口才就是好，把一个阴险狡诈的毒妇说成了全心全意为贺家考虑的孝女。 他自己自然也就可以跟着洗白，成为一个匡扶正义的使者…… 这些话，他那个饱读诗书的脑子是怎么好意思帮他组织出来的？ 曾氏懵了，她竟然觉得温太师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真相让她愤怒，让她觉得自己被蒙骗了几十年，可是从一开始这个并不是谎言呢？ 送走了芮逐仙之后，贺家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啊……之后芮逐仙和离彻底脱离贺家，也没见到贺家出现什么危机。 如今想想，这些年贺老夫人做嫡女不是也挺好的？该做的她都做了，而且她并没有孝顺过生母。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变了，没有刚刚那样坚定了。 最主要是她跟芮逐仙感情不深，从小就送走，长大之后接回来那么一段时间，之后就送她出嫁，他们都没有弥补那段关系的意思，终究是越来越生疏。 她叹了口气：“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如今贺家全都是罪人，你们高兴了？” 听到她口气软下来，崔安如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就是芮逐仙的亲生母亲，已经被人算计成这样，还能轻易被人迷惑。 还是贺之年痛斥了一句：“太师说这个话是什么狗屁理论？她不知道自己的庶女身份？你们既然情投意合，为什么不跟温家老太爷鉴定要求换人，哪怕跟贺家说明，让贺家出面，事情总会解决，凭借当年贺家对你贺老夫人的宠爱，难道会不同意？” “一句没有办法，直接把所有人对我姐姐的算计一笔带过了，你试图让我母亲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合理的，贺老夫人和你一同设计陷害我姐姐，一次又一次，都是因为要保护贺家，让她接受如今这个局面，你要脸么？” “当朝太师，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怪一个一直被你们利用牺牲陷害的人，说都怪她命不好，你那个阴险恶心的夫人在设计她的时候心里也很恐慌，而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全程好像隐身一般，我母亲固然有错，那也是因为贺老夫人的生母，之后的错就是不够相信我姐姐，都被你身边这个恶毒女人骗了，难道你们把设计陷害我姐姐的罪名，用几句话就光明正大地安在我母亲头上了？” 还好贺家有个清醒的人，因为贺之年已经看清楚了温太师和贺老夫人的嘴脸。 姜氏坚定地站在自己夫君一边，看着贺老夫人充满了嘲讽。 “你也配当太师？当年的事已经大白于天下，纵然我们贺家有错，你们温家却是实打实的恶心，一个整日想着怎么让外室取代正妻的下头男人，一个不要亲生母亲反而认为作母的瞎眼儿子，你们加在一起简直是无比恶心，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在这鼓吹这个老毒妇没有责任，还是一片好心？这就是你们温家的教养，也是你们温家的底蕴是么？你这个太师还有时间在这找补，难道不该进宫请罪，带着你儿子一起辞官？非要等到宫里下旨才行？” 姜氏说完，又对贺老夫人说道：“这些年我一直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奈何老爷和公爹婆母相信你，甚至偏爱你，你确实厉害，这么多年顺风顺水，那么恶毒的心，如今刚刚迎来你的报应，你就是太缺德，把儿女的好运都占了，所以才会命中无子，一个女儿如今也变成了这样，赶紧滚出贺家，这里不欢迎你们。该是贺家承担的责任，我们自己承担，别想说几句恶心的话，就妄图我们跟温家一起分担你们即将迎接的反噬。” 姜氏的话，让温太师和贺老夫人都觉得过分，贺老夫人心里已经对她产生了杀意，眼神瞬间格外凶狠。 一旁的陆景琛反应很快，说道：“贺老夫人眼神真可怕，好像要杀人，在场的人，谁又要倒霉了？” 崔安如直接配合道：“这还用问，不听话者，皆可杀。” 第314章 欲言又止 贺老夫人赶紧收起自己刚才的目光，换上了委屈和受伤的样子。 “这件事是我们贺家的家事，两位没有必要参与了吧？既然已经证明我父亲的事跟医仙的药没有关系，我们将来自然不会追究，两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崔安如说道：“老夫人这阴阳人的手段还真是炉火纯青，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逼迫你们的事，说过什么逼迫你们的话，我这样一个被你外孙女抢了男人的弱女子，还能有本事逼迫你们，这是什么笑话？历来不是只有你逼迫别人么？老夫人这个话，现在还能骗过几个人？” 崔安如的态度，让贺老夫人一阵郁闷。 “郡主这个话……” 温太师刚想说什么，崔安如直接把他打断了：“劳烦你们不要什么都牵扯到我头上，没有这个必要，我这次过来的目的一开始就说道很清楚了，如今事情已经结束，我们也该走了，你们自己不在我们走了之后再闹，反而怨怪我们掺和你们的丑事，若不是我提前请了翊王殿下前来见证，同时也有院正大人在此，你们传出去会不会说今日是我把贺老太爷变成了这个模样？我知道自己医术精湛，害人的本事也不是没有，不过你们想要给我扣帽子，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说完，她直接对贺之年说道：“贺尚书，这边的事情我已经看完，对师傅已经有了交代，将来贺家再有什么事，比如老太夫人也受不了这个打击跟着怎么样了，千万不要惊动我，更不要想着让我帮忙治疗什么病症，我的医术我自己做主，想给谁看不给谁看，还轮不到你们来惦记。” 崔安如说完，看着贺之年那个失落的眼神，转身就离开了。 至于曾氏什么时候会知道她的身份，知道之后又会怎么样，她并不关心。 院正并不知道崔安如单独跟贺家父子在里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总觉得贺老太爷病情加重，也许跟她有关。 只不过贺之年都没有说什么，他肯定更加不会说。 他们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匆匆赶来的萧让。 四目相对，萧让有些尴尬，他当然知道如今的崔安如地位已经不同，而且自己每次出现在他面前，几乎都会狼狈。 他更加好奇的是，为什么崔安如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见过翊王殿下……” 尽管心中有各种疑问，萧让还是非常规矩地行礼。 陆景琛直接说了一句：“温家人和温家人的编外人员，还真是阴魂不散，整个京都都知道贺老夫人是个贱人，你们还要往上凑。去吧，正好你那个外祖母刚刚被骂过，你可以跟温太师一起给她助阵。” 几个人没有再搭理萧让，直接离开。 院正的任务已经结束，自然该回宫去了，他对崔安如十分尊重，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不一样。他们这些医者也慕强，佩服比自己厉害的人。 哪怕崔安如并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什么手法，他也知道自己跟她之间一定有足够的差距。 因为整个大夏都没有人有办法处理的翊王殿下的病情，在崔安如这里并不是什么难题。 他亲眼见证陆景琛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他也觉得后生可畏。 送走了院正，陆景琛问了崔安如那个问题。 “贺家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 “嗯，不然也不会把他刺激成这样。” 崔安如没有否认，这次她不是来帮忙的，就是找个借口前来添乱的。 贺家人这几个人已经多活了这么久，也该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谢幕之前，他们也该付出足够代价才行。 “你不怕贺家人公开你的身份？” 陆景琛不太明白，崔安如的动机。 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自己是好不容易猜到的，她却主动告诉别人了。 “我对贺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威胁他的话都是真的，他不敢。” 陆景琛想了想，说道：“我看贺之年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后悔了……” 崔安如却没有动摇：“并不是所有的后悔，都能获得原谅。不过原谅这件事本来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外祖母和母亲都淡然地把他们当成陌生人。” 恨，他们不配。 “接下来贺家和温家应该是一团乱麻，不会有时间和精力顾得上你，你可以继续谋划下面的事了……”陆景琛说道。 崔安如想了想，说道：“这些原本就是他们应得的，我倒是更加好奇宫里的态度。” 陆景琛笑了笑，这次皇上应该不会强行保护温家了。 至少温太师和贺老夫人之前做的那些事，总该有个交代。 整个京都的百姓，都会知道他们的嘴脸，也会影响到他们的儿女子孙。 陆景琛犹豫了一下，原本想带她去揽辔阁，因为有话跟她说，不过现在应该不是时候。 他说道：“不如回去等消息吧，府里应该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你处理……” 崔安如没有拒绝，哪怕看出来陆景琛有话要说。 宫里的消息一直到傍晚才没有传出来，皇上听到那些事情之后，就没有停止过头疼。 陆景荣都已经疲惫得不行，皇上问过几次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会在场，他的解释每次都一致。 其实皇上也明白，今日的事背后一定有人，而陆景荣出现在那里也不是偶然。 看到陆景荣那个坦诚的样子，皇上才暂时决定相信他并不是故意在针对温家人。 京兆尹的头也大了，皇上不停地翻看着堂审记录，时不时问他几个问题。 他不敢有自己的观点，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皇上的脸色。 至于地上跪着的那些人，已经完全吓得瘫软了。 杜嬷嬷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还是想办法承担下来所有的罪名，就是不肯承认贺老夫人推她出来顶罪这种事。 剩下的人就没有这样有骨气了，皇上一问，他们恨不得把自己之前偷过邻居几根黄瓜的事一并承认了。 皇上最为纠结，温继礼是如今他觉得最能相信的人，可是温家被锤成这样，他没有办法当作没发生过。 这个时候，杜嬷嬷嘴里突然吐出一口黑血，然后倒地身亡。 第315章 婚事照旧 温太师和贺老夫人最终还是因为担心杜嬷嬷扛不住，所以提前让她喝了毒药。 太医检查了之后，告诉皇上这个人已经救不过来了。 皇上心情很是郁闷，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也敢玩这种把戏。 一个奴才的命确实不值钱，可是自己这个当皇上的还没有允许她死。 他对温太师的不满，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看着陆景荣有些疲惫的样子，皇上问道：“老二，温如雪这门亲事，你还要么？” 陆景荣回答得很谨慎：“自然，父皇圣旨已下，而且这些事都跟如雪无关，贺老夫人甚至不是她的亲祖母，不过是温太师年轻的时候糊涂，做了错误的决定，这些年有丞相夫人在，并没有让温如风和温如雪被贺老夫人影响，而且据儿臣所知，丞相夫人因为看不惯贺老夫人，已经多次跟温丞相提出和离。若不是宫里突然下旨赐婚，说不定他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皇上听了之后问道：“所以你是觉得即便温如雪离开温家，没有了温家的助力，你也愿意迎娶？” 陆景荣赶忙说道：“回父皇的话，当初求娶温如雪，也并不是冲着她的家世，反而担心过温家门第不低，如今又是父皇最为信任的家族，以为会有难度，毕竟他们的眼光也会有所不同，如今倒是没有诸多担心。” 皇上听得懂，这颗定心丸，其实是给他吃的。 温家的实力，陆景荣已经不指望了，也不打算借。他不会轻易争夺这个位置，对他不构成威胁。 而温如雪的母亲孟氏这些年对贺老夫人的态度，他并不是不清楚，只是不好得罪孟家而已。 孟家那位老爷子，是先皇当年的伴读，就连他也要礼让几分。 “既然你自己心中已经认定，朕也会成全你。只不过温家目前这个情况，确实是有些复杂。朕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想想，到底要怎么处理。把这些人先关起来，另外那个尹嬷嬷，怎么直接就走，为什么没有让她一并进宫？” 皇上后面的问题，是冲着京兆尹问的。 京兆尹的冷汗已经下来好几次了，他觉得自己的官服已经贴在后背上了。 这次陆景荣帮他解了围：“父皇，那位尹嬷嬷已经把该说的事情都说了，而且能够找到的证人也都在这里，今日让她重新回忆一下当年的事，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残忍，况且所有的事，温家和贺家都没有办法否认，贺尚书亲口承认尹嬷嬷说的都是真的。” “当时让她离开，儿臣没有阻拦，温太师没有阻拦，温丞相和贺尚书同样没有阻拦，因为他们已经明白，剩下的事情，已经跟尹嬷嬷无关了……” “当年的芮逐仙和温琴嫣，已经不在了，他们没有办法给自己申冤，追究这些人该承担什么责任，尹嬷嬷只是引出当年真相的人，没有办法成为这些事情的苦主。” 皇上点了点头，这个说法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心里也明白，温太师他们没有办法跟尹嬷嬷对峙，就是因为心虚。 皇上看了看刚才倒下去的杜嬷嬷，心里也觉得晦气。 京兆尹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觉得好像是重获新生一样。 幸亏有二皇子帮衬，不然今日他几乎要交代在这里了。 皇上给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大了。 温家人最终还是被贺家赶了出来，连同萧让一起。 萧让知道当年事情真相的时候，刚好老太夫人刚刚当着杨氏和他的面前失禁一次，在那里痛苦地哭泣。 若是说老太夫人的情况让他焦头烂额，温家这次出事，那简直让他眼前一黑。 当初为了温家的助力，他做出那么决绝的事，几乎已经消耗了自己所有的人品，如今发现温家不但没有带着他起飞，反而要把他连累的名声更加狼藉。 自从林知音嫁给自己，温家似乎就开始走下坡路。 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些问题，对比之前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和如今有什么不同，结论让他更是揪心。 崔安如在的时候，祖母是健康的，母亲是安心的，妹妹是耀眼的。 如今换成了林知音进门，祖母已经不能自理，而且情况越来越差，母亲整日愁眉苦脸，烦心事越来越多，妹妹一时冲动嫁给了陆景霖，不但有特殊癖好，还犯下大错直接带着妹妹去了漠北。 这种种对比，他还没有从无奈之中抽离，刚好在贺家门口遇到了崔安如。 对方和翊王走得太近，他实在是觉得心里难受。 自己曾经拥有的人，离开自己之后，凭什么找到更好的归宿？ 他刚刚进入贺家，想要根据情况说几句话调解一下，结果就看到贺之年沉着脸，再次赶温家的人离开。 “这里不欢迎你们，将来不管发生什么，这里也不欢迎你们踏足。” 贺老夫人脸上都是失望，温太师则是愤怒。 “贺之年，你不要忘了，这个才是从小抱着你哄着你，一直照顾你长大的姐姐！” 贺之年却不为所动，直接说道：“若不是她生母用了那么恶毒阴险的方式，陪在我身边的就是我大姐，哪里轮得到她？我自己有姐姐，我稀罕她照顾陪伴？” 温太师忍不住说道：“难道当年一起挤兑芮逐仙的人里面没有你？” 贺之年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也没有紧张，直接说道：“所以我准备赎罪，不会一错再错，不会再跟你们这种恶心的东西同流合污，无论我当初是不是有这个意识，是不是被你们蒙骗，做错的事情我承认，但是该你们承担的责任，我绝对不会放过。姓温的，你还以为经过这些事，你这个太师之位还能保得住？” 温太师一愣，这次贺之年表现得这么绝么？ 贺之年却看向了温继礼：“继礼，你毕竟是我姐姐的儿子，这些年你把所有的孝顺都给了自己的杀母仇人，现在还想帮他们争取什么？” 温继礼刚好被说中了心事，整个人更加阴郁。 “你外祖父这里，你不需要操心了，一切都是他的命数，或者叫做报应，我们都会有自己的报应。继礼，至少你还有机会……” 温继礼懵了，他赶紧问道：“舅舅，我还有什么机会？” 第316章 崩溃身世 贺之年最终还是没有把崔安如的身份说出来，他知道崔安如还有事情没做。 “遵从自己的本心，睁大你的眼睛，不要再伤害你真正的亲人。” 贺之年的暗示，在温继礼听起来，说的是孟氏和温如风温如雪。 如果把温如霜算上，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肯定是想不到，贺之年说的其实是崔安如，那才是温继礼的亲外甥女，是他从小抱着长到八岁的妹妹的女儿。 最终贺老夫人也没有成功见到贺家老太爷。 如今贺家老太爷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整个人半边身子不能动，病情完全不容乐观。 可是有医仙之前给的药打底，估计还能拖上一段时间。 曾氏一副悔不当初，痛心疾首的样子。 看到贺老太爷那个病容，她就更加悔恨了。 “老爷当初为什么不拦着我？” 曾氏一句话，让贺之年都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母亲还是在抱怨别人，可是看到母亲那个痛苦的样子，贺之年明白，她只是不敢承认自己全错了，如今她心里已经足够难受。 她的一生，都在为别人做嫁衣。 为了一个妾室的孩子，放弃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 她的女儿本来应该享受的生活，都被妾室的女儿霸占了。 贺之年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曾氏说道：“你父亲突然变成这样，都怪那个崔安如，若不是她突然带着什么院正和王爷过来，你父亲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只有你留下的时候，她到底说了什么，才让你父亲受到刺激？” 贺之年叹了口气，说道：“母亲，这件事怎么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怎么怪不到她头上？若不是她，我们怎么会经历这么多事？” 曾氏的态度，让贺之年也觉得痛苦。 “母亲，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后，你就没有想过，若是当年姐姐能够活下来，你会怎么补偿？” 曾氏愣住了，这个问题已经接近玄幻了。 芮逐仙早就已经死了，而且死之前还跟贺家断绝了关系，完全改名换姓。 可是这种可能性，还是让她有些崩溃。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错误，她觉得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殷切地希望时光倒流。 贺老太爷想要说什么，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没办法说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音节。 贺之年知道，他想告诉母亲崔安如的身份。 看着曾氏那个样子，贺之年也没想瞒着她。 “母亲，当年姐姐和琴嫣没有死，侥幸逃生之后，又换了别的名字，重新回到了京都，只不过从来没有想过跟我们相认……” 曾氏一听，心中狠狠的一震。 “真的？他们活下来了？” 她显然是不敢相信，毕竟他们的死讯已经经过了四十多年。 “没错，他们没死，而且妹妹成亲之后，还生下了一儿一女。” 贺之年的话，让贺老太爷都在跟着流泪。 曾氏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哄自己开心，而是在说事实。 这个消息如同溺水最后一刻伸过来的救命绳索。 她想要拼命地抓住这最后的希望，问道：“他们在哪里？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把他们带过来，我给他们道歉还不行么？” 贺之年却摇了摇头：“母亲，道歉已经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了……” 曾氏觉得这个绳索自己好像要抓不稳了。 她赶忙问道：“为什么？就因为当年的事？我也是被人蒙蔽，才会做出那种选择，我也是受害者，我的一辈子已经被那些贱人毁了，他们就不能原谅我么？我这个年纪了，还有几天能够活，过去的事情，就一定要这样计较么？” 曾氏的话，让贺之年觉得有些讽刺。 即便是姐姐和外甥女还活着，又怎么接受曾氏这样的道歉。 “母亲，你不是说那个崔安如没有资格来笑话我们贺家，看我们贺家的热闹么？其实她最有资格，因为我们贺家也有一份让她的外祖母和母亲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曾氏张大了嘴巴，贺老太爷的眼泪更加凶猛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止住。 “你刚刚什么意思？崔安如是琴嫣的女儿？” 贺之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件事我一直都在怀疑，母亲难道不记得，之前胡白商送来那封信，说过当年在姐姐和琴嫣遇刺的地方，看到了太师夫人的东西？” 曾氏茫然地点头，那段时间的事瞬间涌入脑海，她也看过那封信，不过从来没有相信。 “那封信是崔安如让胡公子交给你的？” 曾氏最后的倔强，就要土崩瓦解。 贺之年点头：“是，母亲不是问，我们三人在房间之内的时候说了什么，她代替自己的外祖母和母亲谴责了贺家，还说贺家有如今这样的报应，都是活该，她会一直看着贺家将来有多凄惨……” 曾氏站不住了，腿上的力气完全被抽空，瞬间跌坐在地上。 贺之年着急地把她扶起来，床上躺着的贺老太爷也急得不行。 曾氏起身之后，面如死灰。 “镇国公孤女，安国郡主，是我的重孙女？” 她的嘴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她如今才意识到，不只是她养大的白眼狼抢走了亲生女儿的一切，白眼狼的女儿抢了芮逐仙的父亲和哥哥，如今那个白眼狼的外孙女还抢走了芮逐仙的外孙女的男人…… 贺老夫人这一脉，一直都在抢自己亲生女儿那一脉的东西，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他被拙劣的骗术欺瞒，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偏执之中。 如今这份痛楚，让她想死都没有勇气。 这些年，她到底做了什么？ “可是，他们还是不在了……” 曾氏想起来，崔安如的外祖母早就不在了，镇国公夫人去得也早，如今镇国公和镇国大将军也都不在了，她的女儿，外孙女，外孙女婿，和重孙，这些年都生活在京都，却没有跟她相认，就已经去世了。 这种心酸，让她极尽精神崩溃。 “如今，活着的人只有安如了……” 曾氏一副悲凉的样子，整个人没有了任何精神。 贺之年赶紧说道：“母亲，别忘了定邦的夫人和儿子还活着，如今在太后身边……您已经有玄孙了……” 第317章 划清界限 曾氏听了之后，脸上露出喜色，很快就收敛起来。 “只不过我们已经没有办法跟他们相认了吧……” 曾氏想到这里，就觉得格外难受。 她这一辈子，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是个笑话。 贺老太爷听到玄孙的时候，也激动了一下，随后因为曾氏的话，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这些年，芮逐仙没有找过他们，温琴嫣没有找过他们，崔定邦和崔安如更是没有。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回不去了，从曾氏把贺老夫人抱过来养的那个时候，一切已经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贺之年何尝不懂，他们彻底失去了这份亲情。 曾氏又想到如今崔安如孤身一人，能够坚持到如今，没有被人生吞活剥了，该吃了多少苦…… 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那个孩子恨我们……安如恨我们，有生之年，我一定是没有办法听到她叫我一声曾外祖母了……” 贺之年何尝不懂，一声舅公，绝对是他的奢望了。 当年他对芮逐仙做过什么，他当然还记得。 “如今都有谁知道安如的身份？”曾氏忍不住问了一句。 “只有父亲，我，加上母亲……” “继礼呢？”曾氏又问道。 虽然她如今恨死了贺老夫人，可是温继礼才是芮逐仙亲生的，而且他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肯定已经后悔得要死，也恨死了贺老夫人，要跟他们划清楚界限。 “他还不知道……安如不会认他的，这些年他都觉得当年姐姐背叛了温太师，而且琴嫣是个野种……安如不会原谅这样的亲舅舅……” 亲舅舅三个字，让曾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若没有她抱养贺老夫人的事，怎么会给芮逐仙一脉造成这么多悲剧…… “都怪我啊，都怪我啊……” 曾氏一个劲的重复，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 不过贺之年没有办法顾虑太多，只能在一边唉声叹气。 最后贺之年告诉曾氏，这件事不要传出去，更不要贸然到崔安如那里道歉寻求原谅，如今安如的身份如果公开，会有很多麻烦。 曾氏憋屈得要死，重孙女就在眼前，这个才是真正有她血脉的一个孩子。 芮逐仙死了，温琴嫣死了，崔定邦死了，崔琅不在京都，只有一个崔安如近在眼前，还没有办法相认…… 她这辈子所有的错误，就真的没有办法弥补了么？ 不过她还是点头答应，这件事确实不能透露。 如今的情况，她只能是怀揣着愧疚之情，人不人鬼不鬼地生活下去。 温家的情况就复杂多了，哪怕他们如今还不知道崔安如的身份。 孟氏是简直要带着孩子们和离的，温丞相是坚持要分家跟贺老夫人决裂的，温太师还想耍威风稳住局面，让大家维持表面的平和，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将来再解决。 温继礼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让林知音和萧让先出去，毕竟这是温家内部的事。 萧让一头雾水地来，又一脸懵逼地出来。 温如风和温如雪则是主动退出来，孟氏事先交代过，她肯定不会吃亏。 四个人站在厅外，气氛很是尴尬。 林知音累得不行，本来身子就没有恢复好，这些人也是真的没有给她机会好好静养。 她想坐下休息一会，可是看着温如风和温如雪那个严肃的样子，又有些紧张。 “表哥，表妹，要不然你们也坐下休息一会吧……” 温如风直接说道：“以后我不想听到这个称呼从你的嘴里蹦出来……我们之间，合该是死敌。你的外祖母害死了我们的祖母和姑姑，我们没有直接辱骂你，已经是在克制了，就不要在这里故意找不自在了。” 温如雪也是扫过去一眼，没有说话，眼神之中的凉薄却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萧让听到这里，本能就想帮自己的夫人说话。 “表哥，何必这样说话，毕竟知音没有做错任何事。” 温如风不屑地问道：“侯爷倒是大人大量，这么慷慨，将来安国郡主和别人生的孩子你会愿意祝福么？” 林知音直接就想着不可能，而萧让迟疑了，他想到的是崔安如凭什么要跟别人生孩子？ “表哥，这个情况不同。” 萧让试图蒙混过关，再多说几句。 “多说无益，我们既然敢认定，侯爷肯定是没有办法更改。我们甚至可以支持母亲和离，离开温家，毕竟这肮脏的家族，将来一定是我们的耻辱。” 温如风的话，让萧让更加尴尬，林知音也是震惊不已。 他们都要离开温家？ 当年芮逐仙离开的时候，舅舅是被外祖父和外祖母留下了，可是如今舅舅已经没有这个人格魅力，让表哥和表妹留下了。 “你们这是何必……这些年温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萧让硬着头皮说道。 “温家对我们如何，我们对温家又如何，跟萧侯爷什么关系？难道前两年安国郡主对萧家不好，为什么萧侯爷还是坚持要逼走安国郡主，娶林家这位嫡女？” 林知音的称呼，已经成了林家这位嫡女。 萧让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件事真的让他心累。 温家如今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他当初的选择，看上去也是越来越愚蠢。 想到家中情况越来越糟糕的祖母，还有跟翊王越走越近的崔安如，视线重新落在靠山越来越少的林知音身上，萧让觉得自己后悔了…… 可是这些话，他肯定没有办法说。 “如果表哥坚持这样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强求，不过温家的事，并不是表哥说了算，总要看看长辈们如何商议。” 温如风冷笑了一声，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们温家内部的事，萧侯爷就不用操心了，你们萧家如今是事事顺心么，还有时间在这里陪着？不管他们商量出什么样的结果，你觉得会因为你留下给温氏撑腰，就能改变什么？” 林知音听到这里又震惊了一下：“表哥，你叫我母亲什么？你怎么不叫姑母了？” 温如雪这次抢先回答：“她配么？” 第318章 孟氏发威 林知音很难受，温如雪的话完全没有给她任何面子。 如今没有舅舅帮她撑腰，温如风和温如雪是不会让着她的。 “你们……” 林知音原本就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所以在京都都是赞誉的温如风和温如雪跟前，根本就拿不出来任何底气。 萧让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关系，一定是调和不了了。 看温如风和温如雪的样子，就是不想维持了。 “表妹的婚事在即，如今温家出了这种事，大家还是团结一些吧……” 温如雪却没有放在心上：“若是因为我的婚事把母亲困在这里，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不要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一样没有骨气。” 这次萧让和林知音彻底没有办法了，只能保持沉默。 “好……好……” 萧让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林知音朝着后面退，然后扶着她坐下。 毕竟林知音的身体是真的不堪负荷，身体恢复的不好，将来基本上就跟孩子无缘了。 温如风和温如雪没有直接把他们赶走，是因为温氏还没有出来。 这些年温氏简直就是他们的心魔，阴魂不散，总是想要从温家拿走一些好处，反过来败坏温家的名声。 之前父亲一直偏帮，如今醒悟却已经换不回母亲的心。 “你说什么，你要分家？” 温太师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温继礼如此坚持。 “不然呢？父亲，你能休了这个老毒妇么？”温继礼反问。 他指着贺老夫人，已经没有任何感情。 贺老夫人慢慢也不想装了，毕竟这个儿子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了。 到底不是从自己的肚皮出来的，就是养不熟。 温太师大怒：“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温继礼却说道：“我确实忤逆，确实不孝，那真是针对我母亲，而不是你们这对让人作呕的阴险小人，你构陷原配，她戕害嫡姐，勾结在一起夺走我母亲的一切，让我妹妹一辈子都活在污名之中，你枉为人父，她枉为人。” 他醒悟之后，怼人的本事终于见涨。 毕竟没有了顾虑，用词也更加自由豪放。 贺老夫人听着这些话，直接反驳：“够了，这些年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已经孝顺了我这么多年，如今装什么孝顺芮逐仙。若是当年你选择了跟她一起走，靠着自己的本事爬上这个位置，我倒是敬你有本事，可惜你从头到尾都是靠着温家。” “没有温家的背景，你以为自己凭什么被选择成为皇子伴读，如今更是皇上的心腹，文官之首，真是威风。如今都敢在家中对父亲和继母耍脾气了，还真是让人长见识。” 温继礼看到贺老夫人这个嘴脸，更加恼羞成怒了。 他一生的错误，都是这个老贱人造成的。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活劈了你？反正我夫人已经不想跟我过了，我的儿女有孟家照顾，我也没有担心，我捅死你个老贱人，给我母亲和妹妹偿命。” 结果贺老夫人并没有害怕：“就算你现在让我死，我也享受了这么多年，你母亲没有得到的，我都得到了，我下去也能继续跟她炫耀。还为你母亲和妹妹报仇，他们稀罕你报仇？” 温继礼听到贺老夫人这些不要脸的话，气得简直要七窍生烟。 孟氏这个时候开口了：“你是享受了，那都是用子孙后代的福报换来的……你终生无子，就算是从婆母那里诓骗了一个，清明寒食终究不会给你扫墓，说不定还要让你死无全尸无处埋骨，你的女儿若是没有了温家的帮扶，真的能有好下场？她夫君死了，儿子死了，就剩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儿，你觉得你那个外孙女在萧家还能一直呼风唤雨？” 贺老夫人直接被捏住了命门，恶狠狠地看着孟氏。 孟氏的刺激还在继续：“透支了子孙后代所有的福报才换来你的这一世的享受，结果没有死就已经看到自己要断子绝孙的下场，你真的那么开心么？我婆母就不同了，虽然被你抢走了一切，却也潇洒坦荡，谁说她做人就不成功？她的子孙后代更是出息，将来我定然会要求如风和如雪定期每日给她添一炷香，还有琴嫣妹妹，至于你的女儿，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这个话直接把贺老夫人扎蒙了，瞬间就像是疯了一样喊了起来：“孟青霓，你嫁过来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凭什么这样同我说话？” “你敢怎么对我？你要不要看看公爹是怎么对我，我们孟家并不畏惧温家，当年我嫁过来也是因为母亲遵守了跟我婆母的指腹为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敢对我颐指气使试试，孟家不扒了你的皮！你个鸠占鹊巢的阴险毒妇，还是想想这些年我顾虑到老爷的面子给了你多少体面，没有当面骂你老不要脸的你就该感恩戴德，还敢让我回忆，真是公爹给你的勇气么？你要不要问问，他的勇气又是从何而来？” 贺老夫人蒙了，整个人都是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闭嘴，还不闭嘴？太医，赶紧去找太医。” 温太师气急败坏，却又不敢真的把孟青霓怎么样。 之前温家鼎盛的时候，尚且要忌惮孟家那位老爷子，如今温家出了这么多问题，更是没有底气了。 “太医？如今公爹还敢给她请太医，真不怕脏了太医的手……” 孟氏讽刺了一句，知道眼前这个局面，今日应该是没有办法解决了。 她要解决的，是她和温继礼之间的事。 “老爷，我们单独谈谈吧。” 她没有搭理着急的温太师和眼神怨毒的温氏。 温继礼知道她要跟自己谈和离，心中一百个抗拒。 “夫人，今日府中的事情太多太乱，我们改日再谈好么？” “不好，有些问题还是快刀斩乱麻来的更痛快，我意已决，老爷不要再拖延时间了，真的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时间长了，真的影响孩子们，他们不该被温家腐朽的土壤侵蚀。” 温继礼听着这些话，绝望地问了一句：“一定要和离么？” 第319章 丞相和离 孟氏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 温继礼心里更加悲凉了，同样一天，他实在是知道了太多事，也要失去太多人。 他这一生，在任何人看来，都那样辉煌。 太师府嫡子，官拜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夫妇一体，儿女优秀，简直没有任何可以挑剔之处。 可是这些金玉一般的外表之内，他的人生烂得他都懒得清理。 “好，我们到另外一个房间谈……” 这个时候，温氏惊呼了一声：“哥哥，你真的不管我们了么？” 孟氏没有说话，既然决心和离，温继礼会不会继续帮着温氏和林知音，她都不会过问。 温继礼停顿了一下，说道：“没有直接一刀捅死她，已经是我的仁慈，若是有人对知音做出同样的事，你会原谅么？我已经做错了太多年，对不起我母亲，你不要再让我想起这些年我做的混账事，孝顺你母亲这个恶魔，是我这辈子的污点。” 温继礼没有停留，跟着孟氏走了出来。 温如风和温如雪看到之后，想要跟上去。 孟氏直接说道：“我和老爷谈一下和离的事，你们不用跟着。” 说完，她又冲着林知音和萧让说道：“那个老东西被气晕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林知音一听，赶紧带着萧让往里面冲。 角落里始终努力的当透明人的朱姨娘和温如霜，面上的担忧和迷茫写得密密麻麻。 孟氏没有说什么，这些年从未迫害过他们，也让温如霜读了书，学了大户人家小姐应该学的东西，她已经足够善良，毕竟朱姨娘是温氏送来的…… 至于她和温继礼和离之后，他们的去向，那个就不归她管了。 温继礼的背没有刚才直了，他分明看得到，听闻他们要商谈和离的时候，温如风和温如雪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在他们心里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确实是不合格，可有可无。 他只是叹了口气，就跟着孟氏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温太师最终还是请了太医过来，反正现在整个京都都知道了他们当年的丑事，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太医给贺老夫人诊脉的时候，表情其实有些不自然。 他也是第一时间打听了这个故事的完整版本，对于温太师和贺老夫人简直是恶心到爆。 太师府的人拿着对牌去请人的时候，太医院的人都在推脱，最后是另外几位太医用他有小金库的秘密威胁，他才来到这里。 温太师当然也注意到了太医的表情很僵硬，大家就互相适应吧。 反正有些事，他不说，太医不说，相安无事。 温氏和林知音都焦急地等待，这个时候贺老夫人才悠悠醒转。 “母亲，母亲，你可吓死我了……”温氏喜极而泣。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昏迷，在她看来好像是生离死别一样，似乎贺老夫人这一睁眼，就从鬼门关出来了。 贺老夫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了一句：“他们呢？” 温氏不高兴地说道：“去谈和离了，真是逆天了，他们孟家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位太医，我外祖母的情况严重么？” 萧让知道温氏要收不住嘴，赶紧岔开了话题。 温氏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犯错误，也乖觉地把嘴闭上了。 太医简单地说了一些贺老夫人的病情，还说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上，尽量跟亲近的人分享，避免心思郁结。 这个话，怎么听着都觉得意有所指，不过太医的表情却格外淡定。 温太师不想跟他计较这些，现在温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当温继礼和孟氏谈完之后，孟氏一身轻松地出来，温继礼则是失魂落魄。 “多谢温丞相成全……”孟氏很是客气地说道。 “夫人……青霓，若是将来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让我知道。” 孟氏很是自然地说道：“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你仍旧是如风和如雪的父亲，他们将来也是要孝顺你的……我不会阻止你跟他们之间的交流沟通，更不会在他们跟前故意说你的坏话，他们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你也知道我们孟家这些年的教养成果，必然不会让他们走歪路……” 温继礼自然放心，不然也不会答应孟氏那些要求…… 他回身看着温如风和温如雪，知道他们守在这里，并不是在担心贺老夫人的身体，而是担心自己不同意和离，会让孟氏为难。 “你们放心，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不会再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跟着母亲，一定要听她的话……” 温继礼说不下去了，他有必要进宫一趟。 至于府里的情况，他不想管了。 孟家的人接到了消息，很快就来到了温家。 他们同样没有去看望贺老夫人，直接就开始搬东西。 这几日，孟氏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了，不管是当初的嫁妆，温如风和温如雪将要用到的东西。 温太师听到这边的东西，让温氏他们先照看贺老夫人，坚持出来看看。 “你们在干什么？”温太师看到了孟青麟。 孟青麟理所当然地说道：“太师年纪大了，眼神还不要用了么，我们是在搬我妹妹和外甥外甥女的东西，一起回孟家。” 温太师一听，当时就觉得气都要提不上来了。 “你说什么？” “我妹妹已经同温丞相和离，和离书已经签了，一双儿女也跟着我妹妹回孟家，太师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么？” 孟青麟原本就是个刚正不阿的性格，温家的事情曝光之后，给他恶心够呛。 妹妹能够脱离苦海，他可是高兴死了，尤其是还能带着温如风和温如雪一起回孟家。 “谁同意的？我这个一家之主还没死呢！”温太师坚持地喊了一句。 孟青麟却吩咐下人不要停止手里的动作，说了一句：“太师，温家的一家之主不是早就改成了温丞相了么，就连温氏的族长也是他，所以和离的事，他不需要经过你，更不需要经过族里，毕竟两个人关于儿女和银钱的划分，都没有异议，这样也好，免得温家和孟家两大家族的人坐下来商谈的时候，温氏一族因为太师年轻时做过的事，被孟氏一族压着笑话了……” 第320章 要改姓么 温太师气得不轻，吵着要让孟氏给他一个说法。 孟青麟却说道：“如今我妹妹已经不是你们温家的人，你凭什么还对她呼来喝去？至于你那个宝贝儿子，已经进宫去了，毕竟你们造的孽，最终都是由儿女来还，这个道理确实是刚亘古不变。” 温太师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温家，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人拆解了，心中非常难受。 “我劝你们好自为之……” 孟青麟完全没有把他的威胁当回事，还说了一句：“多谢太师提醒……” 这时下人出来，跟他说贺老夫人又晕过去了。 温太师脸色紧张，这才指了指孟青麟，说了一句这件事没完，然后又去看贺老夫人了。 孟青麟搬完了孟氏的东西，车队浩浩荡荡地从温家离开。 围观的人都蒙了，不太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家的下人“好心”地告诉大家，温丞相和夫人已经和离，以后没有丞相夫人，只有孟家嫡女，他们的一双儿女也会跟着一起回到孟家，两个人在儿女和财产的分割之上没有任何异议。 两个人走过这么多年，因为性格不合分开，将来自然还会因为儿女可以当成朋友一样相处。 希望大家不要被他们的事情影响，他们也不想占用大家的时间。 同时也希望大家监督，将来温如风若是有一点温太师的作风问题，孟家和温家会同时把他踢出去，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害群之马存在。 这个消息无疑成为了当年真相曝光之后最为劲爆的一个。 无论是贺家老太爷中风半瘫还是贺老夫人被气晕找了太医，都比不过丞相大人和离，却没有留下一双儿女，尤其是女儿，过些日子就要成为皇子妃了…… 不过众人稍微想了想，就都能接受了，毕竟如今温家的名声因为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已经下降到了谷底，让温如雪在温家出阁，确实是有些辱没她了。 温家瞬间失去了很多生气，一下少了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重要。 当家主母不在了，贺老夫人又体力不支，年事已高，思来想去，温太师只能让温氏先顶上。 温氏难受之余，还有些小小的确幸，没想到偌大的温家，竟然让她来掌家。 虽然她是外嫁的女儿，关键时刻，父亲还是最相信自己。 崔安如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还挺意外。 她没有想到，孟氏和离的心思竟然这样坚决，甚至不等温如雪成亲之后。 她同样也没有想到，温继礼答应和离会这么痛快。 儿女，财产，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这个不太像是他的性格。 他也良心发现了，意识到自己过去多混账了，想要弥补了？ 可是他想弥补什么？有人会原谅他么？ “郡主，温家这次真是出了大事了……” 丹青小心翼翼地说道，她知道今日崔安如很疲惫。 他们甚至也是今日才听说崔安如的身世，再联想到之前温家和贺家对她做的事，他们就更加委屈了。 府中唯二知道真相的人是尹嬷嬷和丹白。 尹嬷嬷是当年温琴嫣的乳娘，自然知道一切，丹白是她的孙女，让她来伺候崔安如的时候，丹白就知道这是小主人。 看着丹青那个样子，崔安如说道：“怎么，知道了我从何处来，开始同情我了？” “奴婢哪有资格同情郡主，不过是想到夫人和太夫人之前的遭遇，觉得难受而已……还好当年他们活下来了，不然这些冤屈就要被人掩盖了…… 丹青本来就是个容易感动的人，说着说着眼泪又要出来了。 丹朱和丹玄也是一样，只有丹白保持淡定。 看到他们都宣泄得差不多了，丹白才告诉崔安如，云夭的爹娘已经带来了，他们都愿意找回女儿，也愿意为了女儿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个消息倒是让崔安如有些意外之喜，赶紧让丹白去安排了。 “让他们不要再回到京都了，老家那边也不要回去了，大夏很大，总有让他们落脚的地方。” 丹白去办事的时候，丹朱好奇地问道：“郡主，如今只有贺家少数人知道您的身份，温家那边……” 崔安如知道，他们确实应该好奇。 毕竟，温家那两位，一个是自己的亲舅舅，一个是亲外祖父。 “不着急，如今在温丞相心里，只是倒下了一个贺老夫人，温氏那里他可以尽量拒绝，可是林知音毕竟没有经历过之前那些事，说不定在他心里还有一定的分量，总要想办法让他在二选一而且选了林知音之后，才知道我的身份，那样不是更加刺激么？” 丹青马上说道：“郡主，为了刺激他一下，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崔安如笑了：“当然，他们都不具备这个资格……放心吧，不是绝对有把握的事，我轻易不做，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林知音已经没有什么价值，让我陪着她一起涉险，可真是太抬举她了……” 听到她这样说，丹青他们几个人才放下心来。 此时的宫里，皇上翻看着京兆尹提供的堂记，时不时看看下面的温继礼。 “和离了？” 温继礼点头：“是，让皇上失望了……” 皇上叹了口气，说道：“朕倒是没有什么失望不失望，只不过你那一双儿女，你竟然不肯争一争么？” 温继礼充满羞愧地说道：“启禀皇上，这些年臣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缺点很少的人，对君主忠诚，对双亲孝顺，对妹妹爱护有加，对孩子们奖罚有度，朝政从不落，承蒙皇上不弃，一路跌跌撞撞，也算是做到了这个位置。” “如今看来，臣安身立命的根都已经烂了……” “让臣敬佩了一辈子的父亲，原来是个虚伪的小人，让臣孝顺了一辈子的母亲，原来是臣的杀母仇人，让臣爱护了一辈子的妹妹，原来是个跟她母亲一样的强盗，让臣牺牲女儿也要照顾的外甥们，原来也都是小偷……” 皇上没有说话，这很难接。 温继礼又说道：“臣知道如风和如雪早就对温家的环境有所不满了，让他们随着青霓离开也好。” 这个时候皇上问了一句：“你想过没有，若是将来孟氏给他们改姓呢？” 第321章 帝王心术 温继礼却没有什么惊奇，而是故作轻松地说道：“若是温这个姓已经让他们不舒服了，自然应该改，就怕孟家不肯接受有温氏血液的两人成为他们的族人……毕竟，就连臣自己如今都觉得温这个姓氏有些脏了……” 皇上看着他那样认真的样子，又一次叹气。 他从龙椅上起身，走下来，到了温继礼跟前，一只手搭在温继礼肩膀上。 这个动作，自从他当了皇上，就再也没有做过了。 温继礼刚想躲开，皇上说了一句：“别躲，继礼，自从你当了朕的伴读，这些年从来没有在朕面前表现过如此真实的一面……” 温继礼有些紧张，若是平时，这个话一定很简单就接了。 可是如今，他真的没有这个心思。 皇上也没有指望他回答什么，而是说道：“记得当年，你刚刚成为朕的伴读，朕曾经问过母后，为什么不是孟青麟当朕的伴读，毕竟他父亲就是父皇当年的伴读……” “当时母后说，因为朕不能太早表现出野心，谁争取孟青麟，就是提前告诉父皇，有人要抢他的皇位。” “孟青麟明明在伴读的候选人名单上，可是没有人敢选……” “直到皇弟，也就是景琛的父亲，他没有任何顾虑，直接选了孟青麟……” “朕再询问母后的时候，她却一脸淡定，说反正皇弟也没有想过当皇上，所以倒是无妨……” 皇上的话，让温继礼精神集中起来，他已经在猜测，皇上跟他说这些，是为了表达什么。 “虽然最后还是朕坐上了这个位置，可是母后好像并不是很满意，朕看到过她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同样都是她的孩子，为什么朕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皇弟就可以率性认真？” “就连当年成亲都是，朕一定要跟李家联姻，而皇弟却可以选择一个跟他情投意合的人。” “之后朕喜欢的安宁，母后也劝朕不要跟镇国公争，毕竟他将来一定是朕的左膀右臂。” 皇上停顿了一下，看着温继礼。 “你觉得母后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朕该有抱怨么？” 温继礼赶紧说道：“臣相信太后娘娘当初一定有别的考量，毕竟世殊时异，如今臣没有办法根据当下的情况，判断那个时候太后娘娘的心境，也就没有办法给皇上一个确定的答案。”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当年太师和贺老夫人也是年轻人，他们在做出选择的时候，都顾虑到了家族的牵绊，所以他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伤害你的生母。如果家族都能松手，直接让他们在一起，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再退一万步来讲，若不是贺老夫人的生母，就不会有些事，尽管之后贺老夫人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事，她也是在扞卫自己来之不易的成果，从她的角度来讲，也是无可厚非。你觉得当初朕夺得皇位之后，会觉得还有人对这个位置蠢蠢欲动，是什么值得原谅的事么？” 皇上这个角度，让温继礼都有些迷茫。 他这是站在贺老夫人那边的？ “他们的动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实现目标的方法错了，导致中间过程造成了太多不该出现的伤亡。从这一点，他们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之后就是你了，你应该记得，当年在宫中并不是没有去母留子的妃嫔，他们养大的孩子若是真的登基为帝，难道会拒绝封那些妃嫔为太后么？” “只要他们用心抚养了，对方总是能够感受到的，至于你们温家，朕相信你心里也一定有感觉。” “今日之前，温家和贺家虽然受到了一些事情的影响，却没有人能够影响你们的地位。” “仅仅一日的时间，你所有的记忆都出现了偏差，当年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解读，那个潇洒离开的乳娘尹嬷嬷，到如今反而没有了踪迹，还有那些恰到好处出现的证人，怎么就一个一个被网罗了起来，同时出现在京兆尹府？那么多年都没有出现的证据，怎么就一起被发现了？” 皇上的问题，让温继礼意识到了他确实忽略的问题。 “这件事的背后，还有高人……” 皇上看着温继礼好像是开窍了，就问道：“这件事公开之后，对什么人最为有利？” 温继礼想了想，说道：“恨温家的人，还有被温家挡路的人。” 皇上点头，又问道：“被温家挡路的人，你我都不要明说，放在心里就好，家族的更迭和权力的升降都有关系，而恨温家的人，你能想到多少？” 温继礼又动了动脑子，发现除了崔安如，他竟然想不起来别人。 “只有一个答案，对吧？”皇上问道。 温继礼只能点头，这个不得不说，皇上确实是太了解他。 “是不是安国郡主？”皇上引导了一句。 “是……”温继礼又承认了。 皇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意外，看着温继礼渐渐回过神来，说道：“你应该记得，朕当初跟你说过什么。” 温继礼脑子好像清明了不少，当初讨论镇国公府的问题时，皇上曾经跟他密谈，要慢慢消除镇国公府的军功影响，让崔安如边缘化，尽量让她的公信力降低，将来淡出大家的视线，至于是用什么办法，只要不影响皇室的声誉，皇上并不在意。 如今看来，皇上对崔安如还是不太友好。 “臣记得……” “既然记得，那就继续去做，这次目标似乎也多了，有人帮着她，你也该明白，是什么人吧？” 温继礼马上想到了翊王陆景琛，如今他已经公开力挺崔安如好几次了。 “明白，皇室成员。” 温继礼没有把话说死，他知道皇上一定会给他补充。 “这次老二参与进来，倒是让朕有些怀疑了，不过他跟崔安如没有什么交集，姑且观察看看，翊王那边，就不用多想了，一定就是，他都是了，那母后那边自然也会跟翊王帮着崔安如。” 温继礼问了一句：“若是把崔安如指给哪位皇子做侧妃呢？” 第322章 人不见了 皇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显然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如今翊王对她有意思，母后那边一定会干预……” 温继礼听了之后，也明白太后娘娘的本事。 “毕竟太后娘娘不在京都……” 皇上又提醒道：“她还在孝期，你不记得么？只要不是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朕在这个时候给她赐婚，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温继礼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最近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多，接连的打击确实影响到了他的判断。 “是臣考虑不周了，这段时间臣因为私事，耽误了太多，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听了之后，并没有苛责。 他反而说道：“这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你没有准备也很正常，就连朕都没有想到，他们能有这个本事……” 温继礼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皇上又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重新说回了温家。 “太师只怕是晚节不保了……” 皇上的语气，还有些遗憾，毕竟这些年温家确实为朝廷做出了很多贡献。 “臣明白，今日臣也是想要辞官的……当年犯下那样的错误，臣已经没有颜面站在朝堂上，臣是个不孝的人……” 皇上却说道：“你也是被人蒙蔽，如今你也很是痛苦，朕明白你的痛苦，可是如今朕还灭有办法离开你的辅佐……你也该明白，你在朕心中跟别人是不同的……” 温继礼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不过对当年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臣已经想好了要跟父亲分家，再也没有办法忍受跟贺老夫人生活在一片屋檐下……” 皇上听了之后，又是一阵为难。 虽然他不该干预什么，可是这样毕竟会影响温家的形象。 再想想，他们又能剩下多少形象呢。 至少，温继礼这边一句被蒙蔽多年，还是可以解释的。 当年没有相信母亲，只是因为对温太师这个父亲的崇拜和信任，这个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 反而是温太师和贺老夫人，才是真的没有办法再挽回。 分家，未必是什么坏事。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段时间你可以休息，刚好朝廷没有什么大事，不过你也答应朕，要照顾好自己，你的身体不只是自己的，还是朝廷的……” 温继礼一阵感动，赶紧说道：“多谢皇上体恤，不过臣确实是没有脸继续位列丞相……” 皇上却说道：“这件事朕自然有自己的考虑，你不用再多说。” “是……” 温继礼心中空落落的，即便自己如今仍旧是丞相，身居高位，母亲和妹妹已经看不到了。 当初对自己最好的人，还有自己抱着长大的人，都离开了他……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难过。 “温卿，你要记得，如今朕信任的是你，虽然你借助了温家这个平台，可是你也回馈给了温家足够的荣光，这些年你照顾贺氏的女儿和外孙，是他们欠你的，你对他们并无亏欠……” “所以你的丞相之位，谁也动不得……” 温继礼更加感动，到底是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此时皇上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替代自己。 他主动提了一句：“其实臣觉得孟尚书很适合做丞相……毕竟孟家老爷子当年是先皇的伴读，也是家学渊源，而且孟尚书这些年也是兢兢业业，从来没有耽误过任何朝政，对社稷有功……” 他举荐了孟青麟，心中还有些私心，想着将来风声过去，他和孟青霓还能再续前缘。 皇上大概是看出来他的心思，说道：“孟尚书确实有才华，不过性格太过于刚直了一些，办事不如你妥帖，而且你和孟氏刚刚和离，这个时候若是让他知道这个位置是你让给他的，他更加不会接受……” 温继礼说道：“也可以不告诉他……” 皇上摇了摇头，说道：“那就更加不合适了，将来他总会知道，那个时候你就是挟恩图报了……” 温继礼想了想，确实如此。 孟青麟那个人，向来要强，而且不会弄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臣知道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人更加适合。 若是说礼部尚书李存忠，那就更加不合适了，他是皇后娘娘的哥哥，皇上这些年压制李家，自然不会让李家在朝堂上太过于冒尖。 “行了，温家的事情朕会看着处理，你回去之后，也想想办法，寻找一下那个尹嬷嬷到底去了哪里。说不定，这些年她就在京都，那些证人都不是她找到的。芮逐仙……你生母当年经历的那些事，她都能说出来，说明有人在背后指点，你们温家和贺家，一定有人跟尹嬷嬷保持联系，你回去排查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个尹嬷嬷去了哪里……” 此时的温家，温太师正在生气，因为下人来汇报，说是把尹嬷嬷跟丢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一个老妇人，你们都能跟丢？”温太师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下人神情慌张，他们大概也是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跟丢了人。 “太师，小的们担心打草惊蛇，没敢跟太近，谁知道她左拐右绕，反复几次之后，就把我们甩了……我们在附近找了好久，终于又看到她在另外一个街口，结果刚刚冲过去，人又不见了，之后就看到好几个街口都有跟她一样装束的老妇人出现，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了……” 温太师一听，一个早就该死的老嬷嬷，掩护她离开都这么大费周章，这背后一定有人要对付温家。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崔安如，可是又把自己否定了。 毕竟崔安如的年纪，不会认识尹嬷嬷，这些年搜集这些证据，又找到那么多证人，一定不是崔安如的本事，那个时候温家还没有对不住她。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在背后对温家使阴招？ 贺老夫人也在想，知道当年内情人，应该都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老爷，有没有可能，姐姐当年没有死，这些年一直藏在什么地方，就是为了复仇？” 第323章 父子决裂 温太师听了之后，也是灵光一闪。 “没死？当年派出去的人，还能找到么？” 贺老夫人说道：“不是已经被尹嬷嬷都揪出来如今在宫里么？” 温太师心中一沉，这件事一旦到了皇上跟前，就没有人能够拦住了。 “这次二皇子出现的蹊跷，帮忙更是让人意想不到，还一管到底，直接把人带到了宫里，明显不太正常，这些年，他从来不参与这些事……” 贺老夫人也觉得奇怪：“没错，之前这些不都是三皇子喜欢做的么，沽名钓誉……” 温太师也觉得最近这个二皇子的表现不太对劲。 之前不喜欢的事，如今倒是敢凑热闹了。 “继礼进宫去了，还不知道要跟皇上说什么，如今我们温家算是要被人笑话死了……” 贺老夫人想起这件事，也是一阵唏嘘。 她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儿子，倒是孝顺了自己一辈子。 可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怎么办？ 若是跟孟氏说的一样，将来他们都没有好日子过，她不是死都不会瞑目？ 温太师怒哼了一声：“他敢说什么？自然是跟皇上请罪，皇上看在我们温家这些年的功劳，总不能真的让我们父子都失去权利，肯定是牺牲我保护他。不过，皇上也会跟他提出条件，肯定要顾全温家的名声，温家不能再出事了。” 如今他还是一样的自信，觉得任何人都不能忽视他。 贺老夫人却担忧地说道：“今日我说的话，是不是已经让继礼恨我了？我也是一时情急，毕竟当时他和孟氏的态度，都太过于咄咄逼人了。” 温太师说道：“你有什么错，当年本来就是芮逐仙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心里的人始终都不是她，她还想着靠孩子把我拴住……” 这两个不要脸的人之间的对话，让任何人听到都觉得恶心。 “那关于姐姐当年的消息，是不是还要确认一下？” 温太师想了想，说道：“不能盲目行动，还是想想怎么找到尹嬷嬷，只要找到她，当年的一切都能有答案。” 贺老夫人点头，对于跟丢了尹嬷嬷的下人就更加没有好脸色了。 “滚，还不出去给我找人！” 温太师瞪着眼睛，心里这口气怎么都没有办法撒出来。 温氏和林知音他们几人在客房休息了一会之后，刚好听说温继礼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 温氏本来想着出去迎接，毕竟温继礼是从小宠着她，这么多年，总不至于马上就翻脸不认人。 可是她终究是没有鼓起这个勇气。 “知音，你舅舅一定是不会再理会我们了……”温氏之前的底气，已经没有了。 这些年她能在京都横行的脊梁，从来不是自己给的。 林知音叹了口气，说道：“母亲，如今舅舅还在气头上，确实不好说什么，我相信舅舅从小对我的疼爱并不是假的，他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只不过当年的事，让他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而已……” 萧让在一边听着，心中已经没底了。 同样是男人，他觉得如果是自己，不杀了他们已经是仁慈了。 就连温太师这个父亲，他都不会要了。 不过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给他们添堵，倒霉的必然是自己，而且温太师还没有倒台，他还是温氏和林知音的靠山。 温继礼回来之后，看着空空荡荡的太师府，没有了自己的夫人，自己的孩子们，他又一次成为了孤家寡人。 之前那一次，还是母亲和妹妹离开自己，妹妹临走的时候，那个伤心又坚定的眼神，还有他们毅然决然的背影，都让他记忆犹新。 这件事给他的影响实在太大，如今想起来只有后悔。 若是当初跟着母亲一起走了，他们一定不会出事，因为贺老夫人不能生了，父亲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死在外面。 带着这种恨意，他也没有跟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客气，直接告诉他们，自己要分家。 没想到他进宫一趟，并没有改变主意，是真的冥顽不灵。 “为了两个死人，你跟家里闹成这样，这成何体统？” 温太师的话，又一次触痛了温继礼本来就已经被愧疚挤满的心。 “这些事情都是谁造成的？你这种人就不该成亲，还想要名声，还想守着这么一个老不要脸的东西过日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如今才是温氏的族长，我想分家就分家，你能怎么样？若是宗族的耆老不同意，我直接退宗就行了，你们自己过去吧，一群混账王八蛋。” 温太师被最后五个字气得心口一阵绞痛，他预感到自己好像也要旧疾复发了。 “逆子……” 温继礼却不动不摇地说道：“比你这个老畜生强……” 他说完那两个字，其实也很恐慌。 这辈子，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对自己敬爱的父亲说出这种话。 “你……”温太师心口的疼痛加剧，弯下腰去。 贺老夫人吓得够呛，赶紧说道：“继礼，你不管怎么恨我都可以，这可是你的父亲，他那样悉心地栽培你，你就不懂感恩？” 温继礼把心一横，说道：“他悉心培养我，不是为了让我孝顺你，帮你照顾女儿，帮你养外孙女一家么？这些年我的表现，不够偿还他所谓的栽培么？你们这一对恶心的老狗，还想用孝道和感恩来压制我，仔细算下来，这些年到底是我欠你们的，还是你们欠我的？若是我母亲还在，轮得到你们来培养我？” 贺老夫人看到他真是撕破脸了，也是黑着脸说了一句：“可惜你母亲已经死了，你妹妹也死了……” 温继礼对于她展露真面目还是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有惯着她。 “你觉得自己赢了？没关系，你不是还有女儿，还有外孙女么，你会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断子绝孙的……我虽然跟夫人和离，可是我的一双儿女都因为受到孟家的影响很是正直，他们会一代一代传下去，而你们只会遗臭万年。” 这个时候温太师好了一些，他直起身子看着温继礼，得意地说道：“没关系，反正你的儿女，也是我的后代……” 温继礼好像已经预判了他的无耻，说道：“我也忘了告诉你，我不介意夫人帮他们改姓孟，活着将来他们自己愿意，跟着母亲姓芮也好……” 第324章 皇后手段 温太师又一次承受不住，捂着胸口直接跪在地上，才能缓解自己的疼痛。 他的样子，已经没有办法让温继礼有任何同情。 如今温继礼只觉得痛快，看着他们那个样子，又觉得自己当年为什么要眼瞎，听了他们的话，才会那样误会母亲。 这件事，不会就此停止。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温太师的声音已经很吃力。 贺老夫人也吓得不轻，生怕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寡妇。 温继礼说道：“好处很多，我心里能舒服，灵魂能安静，愧疚能够少很多，将来给我母亲和妹妹赔罪的时候，也能更加硬气一些……倒是你们，该想想将来下了地狱，该怎么赎罪吧。” 温继礼没有跟他们废话，直接让人去通知那些宗族的人，明日过来太师府见证，他要分家。 皇上直接赐下了丞相府邸，只不过他父亲是太师，所以他们一直住在一处，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虽然丞相府已经没有了丞相夫人，还有大公子大小姐，只有他孤家寡人一个，那他也不想跟这些人在一起生活了。 他当晚就已经带着一些必要的东西去了丞相府，赶过来劝架的温氏和林知音他们只是看到了温继礼的背影。 温家的事，在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谁也没有想到这赫赫扬扬的太师府，就这样被瓦解了，而且当年的事情，那样肮脏。 如今贺家老太爷命在旦夕，曾氏反应过来也跟贺老夫人决裂，并在府中清算所有贺老夫人那边的亲信，温家更绝，丞相夫人不但火速和离，还带走了朝廷新贵温如风，和马上要成为二皇子妃的温如雪。 傍晚时分传出来的温继礼明日要分家的消息，更是压轴登场，给了那些等待吃瓜的人极大满足。 崔安如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他倒是干脆……” 丹青担心地问道：“郡主，您这是要原谅他么？” “当然不会，无论他怎么做，当年外祖父和母亲受到的委屈，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他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跟我没有关系，并不影响我将来怎么对付他。” 崔安如的眼神坚定，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代替已经死去的外祖母和母亲原谅。 就连她自己，都不稀罕温继礼这所谓的忏悔。 丹青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吓死我了，他真的不配……” “行了，不用担心这个了，尹嬷嬷那边已经安全了，如今在翊王府总会有人照应……” 崔安如的心思，甚至都没有在温家这件事上面停留。 丹青微笑，这倒是好事。 “刚好云夭的家人也来了，要把她接走，季月母子原本就在翊王府，这次倒是跟尹嬷嬷团聚了……如今的好消息也是越来越多了，今日贺家和温家轮着出事，萧让一直都在么？” 崔安如问了之后，丹玄很快就回道：“嗯，听说一直都在，萧家就只有起不来的老太夫人和杨氏。” 听到这个话，崔安如倒是不太意外，毕竟温家的太师还没有倒，对于萧让来说就有利用价值，肯定比家里那个快死的老太夫人了重要。 之前他们查出来是杨氏换了老太夫人的药导致她病情如此严重，都没有声张，可见萧家人知道在关键时刻取舍。 此时萧家的后院，崔姨娘的房中，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 “见过公公……” 崔姨娘赶紧上前行礼，一副恭敬的样子。 “皇后娘娘安排给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 “回公公的话，一切都很顺利，如今侯爷十天总有三天宿在这里，这还是杨氏敦促他不能冷落秦姨娘，更不能让夫人多想，才会有这样的局面，不然他会来得更加勤快些。” 崔姨娘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 公公闻言，满意地点头：“那就好，皇后娘娘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你要讨好夫人林氏，将来若是有幸怀孕生子，要交给她抚养……” 崔姨娘一愣，刚想问这是为什么，对上公公那个寒光四射的眼睛，反而不敢问了。 “是，公公……” “你放心，皇后娘娘都帮你想着了，若是夫人不能怀孕，你将来就是庶长子的娘，不把孩子送给她，那你必死……” 崔姨娘听了之后，心中更是紧张。 “只要牢牢地抓住林氏，将来皇后娘娘才能获得她背后的温太师支持……” 崔姨娘觉得这个时候争取温太师的支持，好像没有多大作用。 “公公，可能奴婢比较短视，温家如今这个情况，太师大人怕是要英明尽毁了，将来应该是帮不上娘娘什么忙……” 公公一脸鄙视地看着她，说道：“你不过是崔家一个不入流的庶女，崔安如跟崔家划清界限的时候，若不是皇后娘娘可怜你，把你选入宫中培养，你已经被家人卖到了青楼，还有资格在这里帮皇后娘娘做事？你懂什么形势，就在这里胡乱分析？皇后娘娘的想法，岂是你这种人能够揣测？” 崔姨娘不敢还嘴，只能低头一个劲地说着是是是。 公公安排了任务之后，很快就从窗口飞出去，然后消失了。 崔姨娘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跟崔安如有那么一两分相似的眉眼，每次萧让来找她的时候，都会特意去亲她的眼睛，她知道，萧让根本就忘不掉崔安如。 只不过刚刚她没有告诉公公，自己手里还是要有些底牌的。 她知道，此时公公一定又去了一趟秦姨娘那边。 他们都是宫里出来的，皇后娘娘肯定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她身上。 只怕那位秦姨娘，跟自己的任务一样，也要想办法怀孕，生一个孩子送给林知音，以此笼络温太师。 她刚刚没有直接说，若是让温太师知道，他们原本就是皇后安插在萧家的人，只怕他们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萧让回来的时候，林知音并没有跟着，她留在温家陪伴贺老夫人和温氏了。 老太夫人这边总是需要人的，所以萧让没有办法留在那边。 萧让简单去问了老太夫人的情况，直接就到了崔姨娘这里。 崔姨娘却想好了把他推到秦姨娘那里去，如今，谁先怀孕，谁先死。 第325章 坚持分家 “侯爷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那边的事情不太好？” 崔姨娘温柔地问了一句，萧让却用另外一种眼神看着她。 “妾身问了不该问的，还请侯爷恕罪……” 萧让眼神缓和，说道：“不是你的事，只不过今日的事情比较多，诸事不顺，所以忧心，特意来你这里坐坐。” 崔姨娘马上让下人去泡茶，还说道：“侯爷如今一人撑起萧家和林家，确实辛苦，只可惜妾身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后宅女子，不能帮侯爷分担。若不是这几日的葵水有些扰人，定然早早泡好了茶等着侯爷。” 萧让一听，来了葵水，那就说明她还没有怀孕，只不过这两日没有办法留宿她这里了。 “无妨，你有这份心就好……” 看着崔姨娘跟崔安如相似的眉眼，萧让已经在幻想若是崔安如这样关心自己，那将是怎样的画面。 如今崔安如看到他的时候，都是满脸的不屑。 那个眼神，他一定要征服。 如今温家的情况应当是不如从前了，说不定宫里的结果出来之后，还会有新的坏消息。 就温太师和贺老夫人当年做的那些事，足够他们承担各种责任了。 尤其是贺老夫人，哪怕杜嬷嬷用死来承担一切，试图承担所有的罪名，也要看宫里是不是愿意相信。 温继礼如果从温家分出去，那温家的实力就更要受到影响了。 想到这里，萧让越发觉得当初牺牲了所有的名声，换来的这门亲事，确实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坚持坐了一会之后，萧让还是去了秦姨娘那边。 崔姨娘放下心来，想着当初自己进入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说过的话，目光更加坚定。 她要活下去，活到最后。 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评判别人。 第二天一早，温氏那些族人已经从四处赶来。 这几十年，他们都在温太师和温继礼的照顾之下过得风生水起，温姓是唯一一个跟皇族无关，却能享受众人敬仰的姓氏。 如今，却要出现变故了。 温如雪马上要跟皇子成亲，温继礼也要分出去单过。 温太师他们当年陷害芮逐仙的事情皇上还没有最终裁定，之后到底是怎么处理，也是人心惶惶，温氏的族人已经几十年没有这种不踏实的感觉。 几个耆老看到温太师和温继礼之间那个气氛，直接过来调解了一下，毕竟他们的辈分比较大，他们不说话，别人也没有什么资格。 可是劝解了半天，温继礼不为所动。 他坚持要分家，而且要从温家脱离出去。 耆老们说他是族长，不能这样直接就撂挑子，会伤害族中人的感情。 温继礼说了一句：“当年我母亲和妹妹是怎么离开的温家，那个姓贺的老贱人又是怎么从一个外室变成了正室，你们心里没有数么？当年我确实年幼，不懂那么多事，同时被人蒙蔽，可是你们都很清醒，你们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让我这个所谓的父亲和那个下贱的贺氏想了那么狠毒的办法赶走我母亲，却利用我帮他们养女儿，最后还要给他们养老，你们有心么？” 几个耆老的表情变了，都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继礼语气格外严肃：“这些年我对得起你们，族中有什么事，我都没有推辞过，你们应该庆幸，我没有跟你们好好算账……至于劝我不要分家的话，你们准备了多少，就给我咽回去多少，一个字都不要说。” 耆老们听到这里，再看看温继礼那个表情，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温太师一直都在旁边偷听，知道没有办法挽回之后，厉声说道：“不用求他，那就是个不孝子。” “对于我母亲来说，我是个不孝子，对你来说，我已经孝顺的过头了，你连人都不是，这些年我就是把你捧得太高了，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那我们此生都没有和解的可能。哪怕有一日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帮你收尸。” 这个话让耆老们更加震惊，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彻底完了。 如此的恶言相向，完全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温太师没有想到，经过一夜的权衡，温继礼会做出这种鱼死网破一般的选择。 “你这个既得利益者，真以为这样就能问心无愧，对得起芮逐仙了？”温太师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温继礼却语气平静：“我就知道你会用这个来说，不过我不在意，我知道母亲不会原谅我，可是我也不会继续当你们的帮凶，像是傻子一样被那个老贱人利用……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如果那个老贱人敢自杀，别忘了，她还有后代。” 温太师更加生气：“你也别忘了，那是你妹妹和外甥女！” 温继礼沉默了一下，眼神阴冷地看着温太师。 “那琴嫣呢？你想过他是你的亲生女儿么？你这种人就连亲生女儿都能舍弃，你凭什么认为身上流淌着你那肮脏血液的我，会舍不得一个外甥女？” 温太师一下被怼得语无伦次，指着温继礼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旁边的耆老们看到这里，只能叹气了。 辉煌了几十年的温姓，怕是要就此沉寂了。 他们已经在盘算着，启动第二套方案，就是把温太师分出去，他们都跟着温继礼…… 毕竟温继礼如今才是真正有实权的人，而且不会被当年的事情连累，至于温太师就不一样了，只要皇上拉下脸来，他们都要遭殃。 原本耆老们想象的还能好好谈判一番，说不定可以阻止的分家，就因为温氏父子之间充满火药味的对峙，没有了任何转圜余地。 温继礼选择自己独立出去，不再是温氏家族一员。 温太师讽刺了一句：“你自己出去，如风和如雪都已经不认你这个父亲了，将来怕是不屑于在族谱上写你的名字，你要当一个孤家寡人么？” 温继礼平淡地说道：“这是我当年没有相信母亲，这些年帮了贺氏那个贱人的报应，至于你们的报应，马上就会开始。” 第326章 带走贺氏 温太师直接扬起巴掌，结果温继礼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直接说道：“省省吧，如今扮演严父，再让贺氏那个老贱人来扮演慈母，我会马上让她滚……” 温氏终于听不下去了：“哥哥，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几十年的家人，你的心是舌石头做的么？” 温继礼冷笑了一声：“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贱母亲，当年所有的东西都是偷了我母亲的，她就不怕缺德到将来下了地狱永远不得超生么？” 还没有等到温氏说什么，温继礼又补充了一句：“温氏族人分家，你一个外嫁之人来做什么？滚出去。” 他刚刚说完，就有人上前把温氏拖出去了。 温氏一路上都在喊着，哥哥，你不要冲动，我们才是一家人。 结果温继礼只觉得更加讽刺，所以督促耆老们赶紧核对这些年的账目，还有一些器物的归属。 只清点这些东西，动用了十八个账房，足足两个时辰才结束。 毕竟这些年温家的账目一直都是混在一起的，只有贺老夫人的嫁妆除外。 温继礼清算了自己该拿的那一份，对贺老夫人说了一句：“原本我母亲的东西，贺家已经给了你，我也不想争了，你自己留着买命吧，我倒是要看看，没有了贺家的后盾，温家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用的人，你到底还能怎么样。” 温继礼又看了看温太师，说道：“至于你，不会以为当年的事，真的不会影响你的官职吧？” 温太师一愣，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这种位置，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罪名，一般都是撼动不得，毕竟他的门生众多，若是对他处理太过于严肃，总会有很多人出来请命。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来传圣旨。 温氏一族正在为刚刚温继礼坚持自己分出去，不带着任何人而郁闷，听到圣旨来了，就开始忐忑。 听闻昨日温继礼入宫了，一定是求了什么旨意，他心中早就有所成算。 果然，吴公公亲自宣旨，直接收回了太师之位，另外降温太师为四品太常寺少卿荣休，并且不能随意离开京都。 至于贺老夫人，虽然杜嬷嬷以死明志，不过根据证人和证据，当年还有不少事情都有疑点，需要贺老夫人亲自接受盘查，即日起收监京兆尹府大牢，待案情查明，再做决定。 圣旨里面的措辞很严重，温家家风不正，当年的事情都是温太师心思不纯导致，贺老夫人当年身为庶女，又自甘堕落成为外室，原本就没有资格成为继室夫人，是温太师明知故犯，故而从重处罚。 至于为什么温继礼能够撇清，则是因为他当年还小，又是被人蒙蔽，之后并没有再做出对芮逐仙有伤害的事，所以情有可原。尽管温继礼再三辞官，皇上对他的信任并没有受到影响，他还是继续担任丞相一职。 这个圣旨让贺老夫人腿上一软，想不到凭借太师府多年的功劳，还有当年太师在先皇那里的面子，都不足以把她保下来。 她看了温继礼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神明显是恨毒了自己。 她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发自内心的紧张。 当宫里的人带走贺老夫人的时候，温太师急得抓耳挠腮，却没有办法阻止。 他看着温继礼，大声质问：“逆子，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温继礼却从容地说道：“你应该庆幸不是我做的，不然你可不只是被贬官这么简单，应该跟着她一起进去……到时候你们这对感情深厚的畜生，说不定会给我们表演一场狗咬狗……” 温太师，如今应该温少卿了，气得两眼一黑，终于昏过去了。 当贺老夫人被带到外面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百姓在围观了，他们都事先准备了臭鸡蛋套餐和烂菜叶福利，齐刷刷地朝着她身上扔过去。 押着她的人躲开，过了一会，再去看贺老夫人的时候，头上挂着热气腾腾的绿色臭鸡蛋液，顺着插在头发上的烂菜帮往下流淌，身上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利索，再也没有一个高贵夫人该有的雍容典雅。 温氏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刚刚赶到的林知音，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让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看到自己最为狼狈的一面，贺老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她不敢死，她记得温继礼说的话，若是她想要一死了之，绿汝和知音怎么办？ “母亲！” “外祖母！” 温氏和林知音的声音穿透人群，带着凄厉。 结果他们同样引来了百姓们的鄙视，所剩不多的东西一股脑朝着他们砸了过去。 贺老夫人一边哭着，一边被人拖走了。 当林知音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看到自己面前竟然站着崔安如。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林知音没有好气的说道。 “是。” 崔安如没有任何考虑，直接说道。 “你不用得意……” 林知音还想硬气，却没有想到后面的狠话应该怎么说。 崔安如气势已经完全碾压：“我凭什么不用得意？看到你们如今这个德行，祖孙三代都在太师府门前被人用烂菜叶装扮，接受百姓们如此的鄙视，林知音你还真是灾星转世啊，不但害死了你父亲和哥哥，害得萧家不得安宁，如今又害得你外祖父和舅舅反目，你外祖母当街受辱，你却告诉我不用得意，是想真正让我得意的事情还在后头，温家和贺家，加上林家和萧家，还要继续倒大霉是么？” 林知音气得够呛，朝着她吼了一句：“你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顺了这么一点，你的运气马上就要用光了。” 崔安如不为所动，看着气急败坏的林知音说道：“也许吧，你就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望继续活着吧，你活的时间越长，你身边的人就越倒霉，我相信你的实力。” 这个时候，萧让匆匆赶来。 看到岳母和夫人那个狼狈的样子，再看看在他们对面，仿佛在发光的崔安如，他内心又是一阵荡漾。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崔安如扫了萧让一眼，也没有跟他客气：“真是难为安南侯了，祖母都要死了，还有心思出来安慰灾星……” 第327章 低调一些 萧让压抑着心中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萧家的事情，郡主倒是很关心。” 崔安如没有否认：“这是自然，我几乎是早烧香晚祷告，期待你们能够早一点家破人亡，所以当然要时刻关注你们萧家，你该不会觉得我这个人性格好，不记仇，被你们萧家这样一大家子烂人欺负了，却不想着还手吧？” 萧让面色凝重，从崔安如不屑的眼神之中，他也明白她并不是在欲擒故纵，吸引自己的注意。 “郡主如此诅咒本侯，就不怕将来反噬？” “我怕，怕诅咒不灵验……” 崔安如已经不想搭理萧让了，实力说话，将来总会一直打他的脸。 她看了一眼太师府的门匾，说了一句：“这块牌匾马上就用不上了，丞相都走了，太师也贬了，将来你们回到这里的时候，面上还有光么？” 她转身离开，并不留恋。 看着她的背影，萧让有些挪不开眼睛。 林知音刚好看到他眼里的追寻，心中直接刺痛了一下。 “萧让，你什么意思？” 萧让觉察到自己刚刚眼神没有收回来，赶紧解释：“我在想，凭什么他能过得这么好……” 这个回答，算是人让林知音满意了，虽然还是觉得哪里奇怪，她还是没有继续问。 萧让心里却有了一瞬间的厌烦，如今的林知音，已经不是边关那个可以帮他暖床的可人儿，也不是她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更不是什么太师的外孙女，丞相的外甥女，他心里的落差太大。 只不过他不想表现出来，有些事情他们两个人是一体的，总要给对方留下体面。 林知音还没有意识到，萧让能够抛弃崔安如，同样可以抛弃她。 尤其如今的温家，已经不是她的后盾，林家干脆家破人亡了。 崔安如直接去了揽辔阁，去见了陆景琛。 “她死不掉……” 陆景琛已经知道崔安如在担心什么，直接说道。 “多谢王爷……” 崔安如也感慨了一下两人之间的默契，或者是陆景琛对她的足够了解。 “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这个字……我知道你想要让贺氏吃尽苦头之后，才去死，如今有温氏和林知音牵绊，她会坚持，按照她那个自私的性格，若是哪一天承受不住了，想要一死百了不再管女儿和外孙女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已经提前安排了人看着她，她就是想死也死不掉……” 崔安如点头：“我相信王爷……” 这句话，倒是让陆景琛很高兴。 他只要相信自己，比什么都强。 “温家如今的情况，已经跟过去完全不同了，你想对付林知音，也可以安排上了。” 崔安如却说道：“如今还不着急，温继礼对这个外甥女未必没有感情，若是将来萧让变心，总会忍不住帮忙的……毕竟所有的事情，确实跟林知音无关。” 陆景琛问道：“若是将来他知道，林知音抢走的，是他亲外甥女的姻缘，不就明白了林知音也不是好东西？” 崔安如却说道：“我没想认他，我外祖母已经当作没有他这个儿子了，我母亲在京都多年，甚至还跟他见过面，也没有跟他相认，我自然不会代替他们承认这个亲人。” “所以你现在想要做什么？”陆景琛把茶水推到崔安如面前，问了一句。 崔安如说道：“等等看吧，这次这么大的行动，皇上肯定是注意到了，而且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我自然是要安分一点，我也想马上复仇，前提还是要保全自己。温家树大根深，皇上这次算是顶着民意处理，不得已而为之，将来说不定会怎么样呢……而且萧让的军功已封，他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朝政的安稳也不敢收回。我也该稍微停一停手，让他们也积攒积攒体力，迎接下一场狂风暴雨……” 陆景琛点头，说道：“你能想到这里，我就放心了……” 崔安如又感慨了一句：“没有通过皇上帮忙，借着二皇子一句过问，不经意之间就把温家变成了这样，撕开了当年的真相，皇上一定会忌惮这背后的力量，因为这个不是他掌控在手里的……这件事也许会给太后娘娘和二皇子带来麻烦，因为皇上一定会怀疑到他们也帮忙了……” 陆景琛听了她的分析，知道有道理，不过还是劝了一句：“皇上生性多疑，本来也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温继礼，今日的圣旨表面上是保全了温继礼的全部体面，也是断了他所有的后路……将来温继礼的利用价值不在了，下场只会更惨。” 崔安如简单分析了一下，发现确实有道理。 “皇上的心思，正直的人是绝对不会猜到的……” 陆景琛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宫中，吴公公复旨。 “温家分家结束了？”皇上把手上的折子扔在一边，揉了揉眼睛。 “回皇上的话，奴才按照约定时间到达，正如温丞相所说，他已经提前完成分家……宣读圣旨之后，温少卿想要阻拦却没有上前，那贺氏已经关押，温丞相则是带着妾室和庶女，以及自己的东西回到了丞相府……” 皇上叹了口气：“你觉得这次朕是不是做得太绝了？没有给温卿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将来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没有办法修复了。” 吴公公明白皇上的意思，是想听到自己肯定他这种做法。 “皇上，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总不能真的舍弃温丞相，准许他辞官，当年的事原本也是跟他无关，皇上已经非常公平公正，该是谁的责任，就要让谁承担……”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是，纵然朕给他留下余地，他父亲总要处理，那样反而更加麻烦。而且温如雪马上就要嫁给老二，温卿也同意她在孟家出嫁，已经表明他对温家彻底失去了回护之心。” “皇上所言极是……” 吴公公知道皇上别过这个劲了，不再跟自己做思想斗争。 结果皇上又说了一句：“等到温卿处理了安国郡主的事，也该让他功成身退了……” 第328章 逐出贺家 揽辔阁，陆景琛看着外面依旧热闹的街道，说了一句：“看看，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并不会受到影响……” 崔安如点头：“是啊，温家又不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人家，有什么惹不得动不得……” 陆景琛迎着光，笑容跟阳光混在一起。 “贺家那位老太爷，还有萧家那个老太夫人，不知道谁先坚持不住……” 崔安如的目光之中并没有带着什么期待，他们确实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 不过萧家那位老太夫人只是生活不能自理而已，若是萧家人好好伺候，说不定还能折磨他们一段时间。 反而是贺家老爷子，当初是靠着医仙的药强行续命，如今既然又发病了，基本上就是在混时间了。 三天后，皇上终于处理了贺老夫人。 当年的行为，界定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不过给芮逐仙使绊子，背后使阴招让她没有办法融入贺家，明知道芮逐仙和温少卿已经成亲，还是当了温少卿的外室，这些行为她抵赖不掉，原本的诰命被剥夺，而且也不能当正妻，回到温家也是贱妾，以后只叫贺氏。 至于贺家那边，贺氏生母一族都受到了牵连，当初他们靠着换千金的办法获取的利益，都报应在了他们的子孙后代身上。 贺氏从牢中出来的时候，是温少卿亲自去接的。 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他对贺氏是真爱。 只不过贺氏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光，从嫡女变回了庶女，从夫人贬为了贱妾，从诰命重新回到了白身，这种从天上到地上的感觉，发生在她这个岁数的时候，她实在是太难受了。 温氏也过来了，这次林知音却没有办法同行。 这两日萧家老太夫人闹得厉害，萧让走不开，林知音也是感觉到萧让似乎有些冷淡了，所以就留在府里帮忙照应。 看到眼前这几个人，贺氏一阵感慨，更多的是难受。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贺之年竟然也来了。 贺氏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明显激动，温氏赶紧喊了一句：“舅舅……” 贺之年表情复杂，并没有应声，而是到了贺氏跟前。 “贺氏，今日过来，我是代表贺家通知你，你再也不要到贺家去了，你已经被贺家除名了……贺这个姓，你愿意用就用，不想用的话，姓猫姓狗都跟我们无关。” 贺氏再次受到暴击，没想到自己这些天的苦难，还有这么惨痛的下场，都没有让贺家人回心转意。 “之年，别人可以说我对不起他们，可以你呢？你真的可以这样说么？” 她盯着贺之年的眼睛，希望从里面看到愧疚。 结果让她失望了，贺之年的眼里只有鄙夷。 “若不是你生母，哄着我长大的人会是我亲姐姐，轮得到你？抢来的身份享受了这么多年，还想用恩情绑架我，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舅舅……”温氏听到之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今他竟然这样恨母亲么？ 贺之年转过头看着她，说了一句：“我不是你舅舅，一个庶女贱妾生的女儿，没有资格叫我舅舅。” 这一句话，同时扎了对面三个人的心。 “贺之年，你够了！”温少卿喊了一声。 贺之年不屑地说了一句：“还以为自己是太师，喊给谁听？以后见到本官，记得行礼，温少卿。” 温少卿气得半死，他一朝失势，第一个来踩他的人，竟然是亲人…… “好好好，你好样的……” “你也配夸奖我，我好不好，不由你来评判。” 贺氏终于忍不住了，说了一句：“你以为当年伤害芮逐仙最深的人是我？不要自欺欺人了，以为这样就算是帮芮逐仙报仇了？这些都是你们为了内心的安宁做的努力而已，可惜都是白费。” 贺之年却说道：“是不是白费，这个已经跟你无关，总之你以后跟贺家无关，不要再踏入贺家大门，就算是死在外面，也别想再想听到贺家任何人的一句关心。” 贺氏浑身无力，贺之年的态度，让她格外绝望。 她的根没了，贺家不要她。 贺之年离开之后，贺氏瘫软下来。 温少卿和温氏赶紧把她扶起来，之后带着她回家。 当贺氏看到他们住的地方从过去的太师府变成了温宅，而且宅院也比之前小了很多的时候，心情更加低落。 皇上也是没有对他们太客气，在温继礼搬出去之后，就收回了太师府的府邸。 贺氏忍着心中的悲痛，还是勉强踏入了门槛。 今日开始，她就是年迈的少卿大人府中低贱的妾室了…… 贺家老爷子的时日无多了，临死之前还是想要见一见崔安如。 那是她嫡女的外孙女，这些年却一直相见不相识，都在京都住着，他却从来没有给过这个重孙女任何温暖。 受不住曾氏苦求的贺之年，最终还是带着她到了镇国公府求见。 “他们自己宠的林知音抢了人家的夫君，如今还有脸来到这求医？” 附近的百姓看到他们过来，联想到贺家老太爷的情况，只以为他们是来求助的。 毕竟当初也是医仙的药救了贺家老太爷的命。 如今他们一定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放下身段来这里。 曾氏这么多年，很少出来走动了，就连宫里的宴会，她都是选择性地参加。 今日这样的神情，肯定是贺家老爷子不行了。 贺之年心中也忐忑，不知道崔安如是不是愿意见到他们。 当丹青和丹朱出来，略带生硬的说是郡主在里面等着的时候，曾氏那张脸上直接就出现了希望。 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好，想着各种办法能够跟崔安如相认，都被贺之年否定了。 眼看着贺老太爷时日无多，她不想让他留下这么巨大的遗憾。 她激动地跟在丹青和丹朱身后，还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这就是她是外孙女住过的地方，也是她的重孙女如今住的地方。 她正在感慨，就看到崔安如出来了。 再次见到崔安如，曾氏一脸激动。 “安如……” “贺家太夫人怎么来了，是贺家老太爷没了，邀请我去参加葬礼么？” 第329章 都不原谅 崔安如的话，让曾氏和贺之年都很难受。 若是从前，曾氏一定是一句贱人就骂过去了，可是如今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重孙女。 她眼角微热，说道：“安如，我们知道你对我们有怨恨，不愿意跟我们相认，可是也没有必要这样说话，你曾祖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想当面给你道歉，不然没有办法合上眼睛……” 崔安如帮她纠正了一下：“请不要跟我攀关系，我跟贺家不存在什么亲缘关系，我外祖母芮逐仙，母亲安宁，都跟贺家无关，父亲乃是崔家人，更是和贺家搭不上任何亲缘，所以这个曾祖父还是算了……若是来求我帮贺家老太爷续命，就直接说，不用在这里说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 贺之年一听，马上问道：“安如，你有办法救你曾祖父……不，是我父亲？” 崔安如说道：“没有，有也不会救……” 她的回答格外利索，没给贺家人留下任何余地。 曾氏看着崔安如的脸，依稀能看到当年芮逐仙那股子倔强。 她眼睛湿润，悔恨无比地说道：“安如，他就要死了，你去看看他，让他安心上路，这都不行么？” “凭什么？”崔安如问道。 曾氏说道：“无论当年的情况如何，这一切的罪孽都是从我开始，是我主张把你外祖父送走，也是我抱养了贺氏那个贱人，更是我一手促成了如今的局面，我已经悔不当初，我也一定会遭到报应，可是他没有做错什么，毕竟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他宠着谁都没有什么问题……” 崔安如听到曾氏这些话，并没有办法共情。 “这是你的想法，请不要强加在我头上，一个大男人，一点主见都没有，你想抛弃我外祖母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意见，还觉得无所谓，说明他并不重视跟我外祖母之间的父女缘分。你是自作自受，他也不遑多让，所以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谁也不用帮谁找补。” 崔安如的话，让曾氏一阵心虚。 “当年为什么会有贺氏那个庶女？即便三妻四妾很正常，他看着你把庶女变成嫡女来宠爱，没有半分意见，我不相信他事先没有跟贺氏的生母有过任何沟通。至于你觉得他是尊重你，还是顺从你，那跟我无关，总是这段关系，从你们那个时候已经结束，即便你知道我的身世，我也没有想过要认你们。” “既然当年已经放弃，就当做从来没有这层关系，若不是发现了自己这些年的一片心都错付，你们会这样后悔，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跟我说话？” “你们的苦难并不是我造成的，都是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误，终其一生疼爱一个贱人生的贼，如今却想要到我这里寻求安慰，凭什么？将来我要怎么跟被你们抛弃的外祖母交代？” “今日让你们进来，并不是跟你们机会，或者试探你们，而是想要亲口告诉你们，以后不要来了，贺家老太爷若是真的没了，我也不会去参加葬礼，不会送他一程，不会给他留任何体面。” 曾氏听到了之后，一脸痛苦。 她激动地说道：“安如，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曾祖母？” 崔安如面无表情的说道：“原谅？贺家太夫人还是想多了，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选项，因为你们当初的行为，直接就把原谅这两个字从我对你们的字典之中抠出去了。想求原谅，应该是跟我外祖母和母亲，而不是我。你们对不起我的，不过是给林知音撑腰而已，欺负我一个孤女，没有了父兄，对了，按照你的逻辑，我那个苦命的哥哥，还是你的重孙，他战死沙场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我父亲和兄长刚死，你们宠爱着长大的林知音就迫不及待地抢走了我的夫君，我撕破脸让他们身败名裂的时候，你在家中一定没少骂我，甚至诅咒我也跟着父兄一道去死吧？” 被崔安如说中了过去的事，曾氏的脸色格外难看。 贺之年想起那段时间，只要贺氏回来跟曾氏说起林知音被崔安如害成什么样，曾氏那个用所有恶毒的语言咒骂的样子，就觉得心悸。 那个时候，她怎么会想到，那个就是她真正的重孙女呢？ “安如，这些年我们都是被贺氏那对母女蒙蔽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你舅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们的事，知道林知音那个小贱人做的事情之后，也没有站在她那边，而是愿意给你一个公道，即便是你不原谅我和你曾祖父，能不能原谅你舅公？” 贺之年心中燃起了希望，不过很快就弱了下去。 当年帮着贺氏挤兑芮逐仙的，他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 果然，崔安如没有任何犹豫：“他不是只有贺氏一个姐姐么？我为什么要原谅他？” 贺之年眼里的光芒都退了下去，变成一片昏暗。 曾氏赶紧说道：“这个真的不能怪他，毕竟他跟你外祖母从来没有接触过，一直都是贺氏哄着他长大，突然有个亲姐姐出现，他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如此，如今能够醒悟，已经是非常难的……” 这个道理，她觉得崔安如也该认同。 可是崔安如还是摇了摇头：“可是不接受，可以没感情，可以不亲近，挤兑和孤立就是他的错。若是只想认贺氏一个姐姐，就离我外祖母远一点，毕竟外祖母是他真正的姐姐，他是被你们影响，难道外祖母不是？外祖母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 “他把外祖母当成假想敌，来抢走贺氏的一切，这个逻辑就已经错了，之后的行为也是出于他个人的意愿，他受到环境影响，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去检讨，并不是外祖母就该承受这些的理由，更不是我代替外祖母原谅他的理由。” “别跟我说环境，更不要跟我说苦衷，你们远远没有这个资格。若是没有什么事，你们还是走吧，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们踏入镇国公府。” 第330章 生恩已还 曾氏和贺之年都被说得哑口无言，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崔安如的气场已经压得他们应对起来格外吃力。 加上她说的那些话，让曾氏觉得自己就应该原地去世，不然都没有办法面对。 贺之年更加愧疚。 崔安如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敲在他的心上，当年确实是他错得太离谱。 即便是姜氏提起那段往事，都在叹气，说芮逐仙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哪怕有贺氏挑拨的缘故在其中，他自己的行为才是真正的可恨。 他可以对芮逐仙没有感情，却该给她足够的尊重，毕竟那个是他的亲姐姐，就像是崔安如说的，她再怎么是灾星，至少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我知道了……”贺之年摇摇欲坠，知道今日这一趟，必定是无功而返了。 曾氏好像还是不死心，直接跪了下来。 “安如，我这一把老骨头，跪下来求你了……” 崔安如直接侧开了身子，对贺之年说道：“贺尚书，不把你母亲扶起来么？” 贺之年刚刚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把人扶起来，激动地说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曾氏满脸都是悔恨，说道：“我只是想要跟安如说说话，让她接受我，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已经失去了你姐姐，失去了琴嫣，如今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重孙女在眼前，却只能当陌生人。” 崔安如冷冷地说道：“这不是你们当初自己的选择么？把我外祖母送到乡下，不就是希望将来当个陌生人么？若不是温家老太爷当年一定要真正的嫡女，你们又怎么会想起把她接回去？” “外祖母带着母亲离开，你们内心一定轻松极了吧，她退回来的陪嫁，都原封不动的给了贺氏，从此以后贺家彻底没有了我外祖母的痕迹，彻底陌生，如今我不是在满足你们么？” 曾氏摇着头，矢口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当年也愿意让她留下，是她自己不愿意……” 崔安如眼神变得更加严肃：“让她留下被你们贺家圈养起来，当成一个失败者，时不时被回娘家的贺氏奚落一顿，时间长了，等到你们的耐心彻底被不耐烦消磨光了，再想办法让她想不开自杀，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一切，是么？” “至于我娘，在我外祖母死后，你们也会帮她找一个不入流的人家当个妾室，毕竟她在你们心里是外祖母跟别人私通生下的野种。” “这就是当年你们为了贺氏的名声，想要留下我外祖母给她规划的人生轨迹，她了解你们，所以干脆断亲，直接离开，这样彼此都无牵无挂，这些年你们和温家不是相处得很好么，贺氏的女儿温氏，温氏的一双儿女，在贺家还不是一样受到你们的宠爱？” “若不是当年的事情爆发，你们会觉得这些年你们一片真心错付么？” “对了，你们也不用觉得我外祖母亏欠你们任何东西，知道为什么师傅愿意给温家那个老渣男和贺家老太爷救命良药么？一来是为了让他们活着看到自己的下场，二来是为了帮母亲和外祖母还了你们的生育之恩……外祖母的命是你们给的，她的苦难也是你们造成的，通过医仙救了贺家老太爷几次，已经还了生恩，你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牵绊。” 曾氏听了之后，一阵心灰意冷。 不过她还是试探了一句：“那我的呢？她是从我的肚子里出生的……” 崔安如却说道：“你以为她当年回到贺家，接受那些不公平的安排，被温家陷害之后还是没有反抗，是在干什么？你的生恩，她已经用全部的苦难还了，你是觉得不公平么？” 曾氏听了之后，捂着脸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崔安如完全不觉得她可怜，只有自己的外祖母才可怜。 可是外祖母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创建了一个商业帝国，之后传给了母亲，母亲再传给自己，她已经足够优秀。 外祖母的优秀，不需要依托贺家，更不需要依托温家，完全是靠着自己，她的一生清清白白，未曾亏欠任何人。 “所以医仙救治温少卿的次数最多，是在帮你母亲还生养之恩？”贺之年听懂刚刚的逻辑。 崔安如点头：“不错，母亲当初在温家生活了八年，虽然姓温的那个时候已经跟贺氏生了温绿汝，所有的心思都不在母亲身上，最后还狠心地冤枉她是野种，我也愿意帮母亲偿还他的生恩和八年的养恩，这样我对付他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任何心理负担，他在我这里没有任何救命稻草可以当成让我网开一面的借口。” 贺之年蒙了，这个孩子，到底是从多大的时候，就开始策划这一切？ “你才刚刚过了二十……” 崔安如却说道：“从我知道外祖母和母亲的故事的时候，就已经想着，将来必然要让贺家和温家付出代价，结果中间杀出了萧家，这就不能怪我了，你们今日遭受的一切，都是你们罪有应得。” 贺之年身子直接伛偻下去，这份心机，他也觉得可怕。 可是谁把她这样花一样年纪的女子，逼成了这样？ “贺家的孩子们……” 他欲言又止，想要求情。 崔安如也不含糊：“只要他们不提前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也不给我添乱，我没有那么多精力牵扯无辜的人。” 有了崔安如这个保证，贺之年心情安定了很多。 这一趟对他来说，其实已经不算是白来。 曾氏听到崔安如说起，贺家对芮逐仙伤害最多的就是她的时候，就已经在崩溃边缘。 “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小声询问着，试图用卖惨来博取崔安如的同情。 崔安如却格外实诚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对，再也没有了。” 曾氏看着自己双手，之后疯狂地抓乱自己的头发。 看着她这个抓狂的样子，崔安如只是对贺之年说了一句：“贺尚书，我就不送你们了，若是贺家老太爷一定要听到我说什么，劳烦你帮我转告，就让他带着遗憾和悔恨，痛苦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