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瑱刘备曹操》 第一章 老曹不听劝,那我走? 建安二年,也即公元197年,正月。 时年天下大乱,大汉陷入了诸侯乱战之中。 北方,袁绍与公孙瓒火併,正如火如荼。 南方,荆州初定,而孙策脱离袁术,席卷江东,格局江南。 东边,吕布占据徐州,对各处虎视眈眈。 曹操地处中原,虽迎汉帝,却被强敌环伺,故起大军南下,讨伐张绣。 张绣率众而降,曹操甚为欢悦,驻兵淯水,赏赐张绣麾下诸将,又纳张济遗孀邹氏,一时风头无二。 此时,淯水之畔,曹军大营。 只见一个文士,正在曹军大帐之外,负手而立。 他身高近八尺,头顶束发,剑眉朗目,面若刀削,神色冷峻。 而在他身前的,正是曹操营外宿卫的典韦,其身高九尺,魁梧非常,与面前的文士针锋相对。 见文士迟迟不去,典韦不由皱眉道: “军师不妨先回营中休息,如今主公已经发怒,先生若再不回,恐怕主公责难!” 听得此话,文士索性越过典韦,对着大帐之内高呼道: “今国事为大,曹公方迎天子,便如此好大喜功,沉迷酒色,可记得昔日董仲颖之亡乎?” 如此一声喊罢,大帐之内并无声响。 看着这副景象,典韦不由微微一叹道: “子瑄若肯听某一言,速速退下吧!” “这几日主公已颇为不满汝之行径,今日如此,恐将责难与你!” 子瑄,便是年轻人的表字,他的本名叫做秦瑱,乃是曹操麾下军师中郎将。 面对典韦的劝解,秦瑱皱眉道: “今局势已十万火急,曹公不见,为之奈何?” 典韦只得建议道: “军师总言十万火急,又不肯言说详细。” “曹公本就多疑,怎肯信你之言?” “不若将事情详尽与某说了,某再转告曹公,若曹公肯见,再行传信与你如何?” 秦瑱闻言,摇了摇头: “此时不可言说,非得曹公亲启!不然大祸将至!” “可曹公不见,又能如何?” 典韦有些不耐烦了: “先生还是回去吧,如今之势,主公断难见你!” 看着典韦如此神情,秦瑱再度一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布帛道: “罢了,即不肯见,此书务必帮我送入营帐。” “若曹公观之还是不见,那瑱也无颜面再至!” 说着,他将布帛递给了典韦,有些失神的朝着身后行去。 看着秦瑱失魂落魄的模样,典韦一阵摇头哀叹。 可就在这时,却听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道: “秦子瑄,你方才说我是董卓?” 秦瑱闻言,回身一看,就见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人赤脚行出大帐。 他只着单衣,方面阔口,眉眼细长,长髯及胸,正是曹操曹孟德。 寒风之中,却是身姿挺拔,极具威严。 见得曹操出列,秦瑱丝毫不惧,回身便道: “曹公此言差矣,董卓者,国贼也!” “曹公匡扶汉室,自不当与国贼并列,然则现今不如远甚。” “董卓虽乱,尚听李儒之言,如今曹公占人妻女,整日只知淫乐,却将国事抛于脑后,与昔日董卓在郿坞何异?” 曹操闻言,眼中光芒一寒,沉声道: “秦子瑄,若是他人敢说此言乱我军心,操必除之后快!” “但念在你多年功勋卓著,吾不杀你!” “现在速速回营,不然今日定不饶你!” 看着曹操眼中的寒光,秦瑱只觉一阵失望,他自诸侯会盟以来,辅佐曹操已经七年。 结果现在,曹操却如此冷遇。 就是因为他是寒门子弟?还是因为他并非曹操宗室? 念及此处,他绝望的闭上双眸: “曹公真不欲听我此言?” 曹操看着他脸上神色,心中亦是有些不忍,但脸上却冷漠道: “汝有良言,吾自听之,若再犯上,吾定不饶!” 秦瑱闻言,睁开了眼来: “今便有良言,曹公未必会听,也罢,曹公即不愿见,瑱自去也!” “然则有一言相告,张绣今夜必反,曹公好自为之!” 言罢,他便朝着自己的营帐行去。 曹操听得这话,顿时脸上一恨,大怒道: “秦子瑄,汝一再乱我军心,今不杀你,实乃我曹操之德也!” “休要恃才傲物,真当曹孟德没了你就不行么?” 可无论他再怎么喊,秦瑱都不再回头。 典韦见此,不由上前劝解道: “主公,子瑄之言历来无一不中,他言张绣将反,必有依据!” “连你也与他说话?” 曹操虎目一瞪典韦道: “如今张绣已降,各部皆纳于我军麾下,如何再叛?” “现在说出此言,张绣为一降将,心中如何不惧,若是真要叛,也是被逼无奈!” 说着,他又看向秦瑱的背影道: “此子不过一寒门子弟,若非吾收留,早已死于乱军之中!” “初时因他谦逊,我尚待他亲厚,娇妻美眷,赏赐不断。” “然今持才傲物,屡次犯上,若在容他几年,恐我曹操再无立锥之地也!” “休要管他,吾自省得!” 言罢,曹操一摆衣袖,便朝帐内行去。 典韦见状,内心一阵哀叹,曹操这话貌似是在对他说,实则何尝又不是再劝自己? 他身为宿卫,太了解曹操了。 曹操就是这么脾气,平日礼贤下士,不喜虚礼。 可一旦涉及到权利之争,便是多疑成性。 之所以不听秦瑱之言,表面是不喜被冒犯,实则是忌惮秦瑱功高震主! 但想想也是,自讨董以来,秦瑱每每言之必中,天下无不称之为麒麟之才。 可对于曹操来说,却很难受。 因为秦瑱的智谋太过恐怖,说曹操追击要败,曹操差点就没回来。 说刘岱会死,刘岱就真的战死! 说黄巾会降,他真就收服了百万黄巾! 吕布前来偷袭兖州,是秦瑱以一之力为曹操守住了老家。 整整七年时间,只要两人意见相左,那结果就一定是秦瑱对,而曹操错。 要是别的君主不通兵法智谋,那还可以忍受。 可偏偏曹操也是一个足智多谋,腹有雄才大略之人。 总不能连一个属下都比不上吧? 秦瑱就是这样一个怪胎,能力强到恐怖,无论是治军还是治民,都是一把好手。 在军民心中威望极高! 之前好歹还有一个戏志才分取秦瑱的光芒,让曹操心里有点安慰。 可随着去年戏志才去世,曹操便越发忌惮起秦瑱来。 以往秦瑱的举动,也让曹操开始怀疑,就拿徐州之战举例,曹军想要屠城,秦瑱却极力死谏,挽救了大量徐州百姓。 在百姓心中,变成了曹操恶,而秦瑱善。 那问题就来了,你一个谋士,收拢这么多人心是要干什么? 同样的,秦瑱治军极严,就连曹洪贪污,都差点被秦瑱抓了下狱,由此,诸将皆是又敬又畏,皆言军师有上古名将之风。 你一个谋士,在诸将心中有这么高的威望,是想要干什么? 这种种一切,都让曹操心中恐惧! 可以说,曹操不是不信秦瑱,而是不能信,不敢信! 若这一次再被言中,那老曹可就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典韦很理解曹操的心态。 但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也包括秦瑱眼中的失落,他犹豫片刻便道: “主公,方才军师言去,若军师真的走了,该怎么办?” 这话说出之后,帐内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方才听曹操道: “他要走便走,吾就不信,没了秦子瑄,我曹操便要当那丧家之犬?” 如此一句赌气式的话语说出,帐内再度响起了邹氏的琴声。 凄凄切切,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悲凉。 第二章 先生若去,如断我父一臂! 另一边,自辞别了曹操,秦瑱便一脸冷肃的朝着营帐中行来。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穿越过来的第十一个年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回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错,秦瑱是一个穿越者,来自一千八百年后。 十一年前,他穿越到了东汉末年,成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并且长相也一模一样的汉末寒门士子身上。 彼时,原主的身份才十五岁,家中贫困,仅有一老仆相随。 由于汉末消息闭塞,光是搞清楚年代信息,秦瑱就用了整整月余时间。 而在搞清楚年代背景之后,秦瑱便越发绝望。 因为在东汉末年,士族门阀逐渐崛起,压根就没有寒门士子的生存空间。 再加上黄巾之乱已经过去,汉灵帝将亡,平民最后的上升通道也被断绝。 于是当时十五岁的秦瑱已然决然,离家四处求学。 最终来到了庐江,拜师于蔡邕座下。 此后求学三载,蔡邕受到征召,前往朝廷,本来看重他的能力,欲带他一路前往京中。 他却毅然决然的投入了曹操麾下,成为了曹操当时仅有的谋士。 得益于先知先觉,以及两千多年的见识,他屡屡建功,深得曹操器重。 可随着曹操的地位逐渐变高,二人的间隙也越来越大! 首先便是曹操攻打徐州一事,即便他已经挽救了曹嵩的性命,曹操依旧准备屠城。 在阻止了数次之后,秦瑱愤而离军,返回兖州。 后来曹操亲自登门道歉,并发誓再不滥杀无辜,此事方才越过。 而随后一年,曹操欲杀边让,秦瑱谏言杀边让必取大祸,曹操不听,最终导致陈宫反叛。 虽说他力挽狂澜,将吕布袭兖州的影响压到了最小。 可这件事最终还是导致曹操再也不信任外人。 自然也包括他这个外姓的寒门军师。 最后,也是压到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戏志才英年早逝! 曹操没了一个至交好友,也没了最后一个可以交心的智囊。 相比于戏志才来说,他这个半路出家谋士,就显得一家独大了! 即便后来荀彧举荐了郭嘉,曹操亦不敢听之信之。 回顾往昔,秦瑱不知道事情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明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心。 可他和曹操却是渐行渐远,最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但刚刚曹操的一席话却让他明白了。 他和曹操从始至终,或许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曹操没有他,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而他的举动,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到了曹操的统治。 换句话来说,他该走了! 这也坚定了他离去的想法,既然留着无用,不如现在离去! 如此想着,秦瑱来到了自己的营帐。 刚一到,营帐之后,就见一个身穿戎装的青年迎出,对秦瑱恭敬的一拜道: “先生,父亲可愿接见先生了?” 此人,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也是秦瑱的徒弟。 虽然两人差不了几岁,可曹昂历来都是以弟子礼待之,言语极为恭敬。 看着曹昂年轻的脸庞,秦瑱眸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 若说他唯一不舍的,就这个和他共处多年的小兄弟。 曹操对他的猜忌他如何不知? 若是以往,他大不了明哲保身,不发一言就是。 可终究舍不得这个徒弟啊! 你老曹爱人妻也就算了,你整天在大帐里爽快,知不知道自己儿子都快没了?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摆烂,想着你曹操都不管,我管什么? 但曹昂一声一声先生叫得极为亲热,让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曹昂去死! 现在问题就在这里,宛城之战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一切都是阳谋! 贾诩这个老阴逼设计的计谋,外人根本无解! 先让张绣装作恭顺模样,又以防止逃兵为借口要来了兵器,并且移营于淯水大帐之内! 一旦叛乱,张绣就能直接攻击曹操的中军! 这不是提前安排好就能解决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曹操醒悟,将大帐移走。 可现在,曹操却沉迷在贾诩营造的恭顺氛围之中,连他的话都听不进去! 曹操不移营,张绣就能直接威胁曹操。 曹操一旦受到威胁,整个营帐都要混乱! 曹昂作为孝子,第一反应肯定是救曹操! 这样,曹昂基本上逃不出这一次杀局! 所以,秦瑱现在看着曹昂,真的十分心酸。 就是那种知道眼前人有可能逝去,但无法挽救的心酸。 各种复杂情绪中,他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迈步行入营帐。 曹昂一看,便知秦瑱经历了什么,急忙跟入营帐,愤愤不平道: “先生勿急,昂现在就去父亲大帐,杀了那妖妇,劝解父亲移营!” 可他说着,秦瑱却是自顾自的收拾行装,一言不发。 曹昂见状,有些慌了,急忙抓住秦瑱道: “先生这是何故,为何不答吾言?” 秦瑱被他这么抓住,一时无奈抬头叹道: “话已说尽,言之何用?” “子脩若听我一言,速速将于禁唤来,我有要事着他去办!” 曹昂看着秦瑱脸色不对,便抓着秦瑱的不放,言辞恳切道: “即是先生要见于禁将军,弟子自当代为前去唤来!” “可先生即是有要事去办,这收拾行装又是何故?” “莫非吾父又说了什么恶语伤了先生,还请直言相告!” 见曹昂这般机敏,秦瑱又是一叹,在他看来,曹昂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性子温和、果敢,同时兼备机敏,善于观察细节。 而且自小从军,身体素质极佳。 要是他来继承曹操的爵位,司马家哪里有篡权的可能。 就是可惜死在了这宛城,没了后面的故事。 思虑了一会儿,他索性直言相告道: “曹公不信我言,早已心生忌惮,方才我去言说张绣要反,曹公却言我祸乱军心。” “以我推断,今夜张绣必反,我军必败,即便我军扑灭战乱,曹公必以我祸乱军心,逼反张绣为由将我除去!” “即是曹公不容,瑱自当离去。” “唯独可怜公子一片孝心,欲告诫于禁保住公子性命!” “待安排妥当之后,瑱便挂印而去,再不添曹公之乱也!” 听得秦瑱之言,曹昂身子便是一颤,僵直在当场,喃喃道: “先生欲挂印而去?” 说着,他便抓紧了秦瑱的手道: “先生若去,如断我父一臂!还望先生三思而后行啊!” 第三章 临行三策,挂印而去 曹昂会加以劝阻,秦瑱并不意外。 毕竟他在曹营之中关系处的不错。 可以说,要是知道他要走,恐怕曹营九成的人都会加以劝阻。 而这恰恰也是曹操忌惮他的原因! 他这种人,在曹操麾下想要生存,就只能和贾诩一样,谨言慎行,不与外臣交往。 可贾诩能做到,秦瑱却做不到。 当军师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他已经享受得差不多了。 唯一让他不能放下的,就是百年之后的五胡乱华。 身为汉家子弟,穿越一世,怎么也必须改变五胡乱华的历史。 因此,秦瑱必须谏言,必须保留大汉的元气。 现在的矛盾就在这里,他一谏言就会有功劳,曹操就会越忌惮。 曹操越忌惮,他就越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显然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他必须做出一个取舍,是安安稳稳的苟在曹营,等等曹操死去之后再度出山。 还是从现在开始从头再来,寻找另一个人辅佐。 有时候他是真想揭竿而起,就此踏上争霸之路,可这想法完全不现实! 招兵买马是需要名望的! 现在曹操掌控了朝廷,他一旦反叛,立马就会背上谋逆的罪名。 所以,秦瑱选择了后者,就此离开曹操。 对于曹昂的劝阻,秦瑱也不掩饰,直言道: “子脩勿劝,我去意已决,曹公对我已心生忌惮,若此番再败,定让怪罪于我!” “现在不走,来日必成阶下之囚!” 曹昂听此,面色一惊道: “先生这是何言,便真有大败,先生亦有劝解,吾父岂会怪罪先生?” 秦瑱闻言,摇头一叹道: “子脩,你不了解曹公!” “昔日许子将曾言,曹公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今曹公疑我功高震主,因我功勋,只得言语相玑,不复亲厚!” “然则此战若败,我军必然死伤惨重!” “我身为军师,难辞其咎,曹公必以此为由,责难于我!” “便是不加责难,此回许昌,吾亦难逃一难!” 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结局。 本来原本历程上,曹操兵败,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后悔自己的举动。 可现在不同,曹操对他心生忌惮,可却不能随意夺权! 一旦兵败,曹操便能以他祸乱军心,逼反张绣为由,将他驱逐出权力中心。 好一点的下场,就是像刘晔一般,虽不受重用,但有高官厚禄。 差一点的下场,就是终生禁足,不准他再外出一步! 毕竟,曹操是一个奸雄,对他心生忌惮,就不会容许他投往别处。 这两个下场,他都接受不了! 而曹昂听得这番言语,便是越发慌乱,忙道: “先生乃我父股肱,岂能因此而去?” “待弟子这就前去中军,必要劝服父亲!” 说着,他就迈步朝外行去。 然则行至门口,便听身后一声呼唤道: “子脩欲害我?” 曹昂脚步一顿,忙回身道: “先生这是何言,弟子岂会谋害先生?” 秦瑱淡淡一笑道: “故知子脩心善,然则如今曹公已生忌惮,若知我离去,必派兵阻拦!” “子脩若不欲害我,何故前去通风报信?” 曹昂闻言怔在了原地,突然意识到秦瑱要走他根本拦不住! 要想拦住,就要告知曹操,那就是害了秦瑱。 可如果不告知曹操,秦瑱这等奇才,难道真要任其离去? 他想着,看到了秦瑱脸上的笑意,又是一阵心酸。 曹操不知道秦瑱的人品,他还不知道么? 他的先生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私心,不论干任何事情,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任何异心呢? 如今秦瑱被逼到这一步,可见真的是已经对曹操死心了。 想到此处,曹昂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 “先生即是执意要去,弟子自当相随,求先生带弟子一路,也好侍奉先生左右。” “傻小子,我算什么先生!” 秦瑱见状,上前扶起了曹昂道: “你我相差不过四岁,我历来把你当做兄弟,岂能行此大礼?” “更何况你是曹公长子,岂可随我而去?” “如今要破此局,还需你留在此地,至于成与不成,且看天命!” “即是你不欲前去叫于禁,我这里有三条应对之策,你且依计行事,或可保曹公无恙!” 说着,他回身来到了案前,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三条对策。 “这三条对策,你务必谨记,今我将挂印而去,你不得让外人知晓!” “若你敢四处宣扬,那你我无论师徒之情,还是兄弟之谊,都将止于今日!” 看着秦瑱递过来的布帛,曹昂一时已是泪眼朦胧。 心中感动,无以复加。 秦瑱对他曹家当真仁至义尽了。 即便曹操如此冷落,可临行之前,秦瑱依旧在尽心尽力的献策。 相较来说,现在曹操尚在营帐之中沉迷女色。 换做谁来,谁心理不委屈? 念及此处,曹昂心中悲痛,伏地再拜道: “是我曹氏对不住先生,昂为人子,不应责父,只能以此礼,还敬先生,还望先生见谅!” “若有朝一日,昂若掌权,必迎先生归来,再叙师徒之情!” “好,好,好啊!” 秦瑱见状,一时也是有些伤感的一笑,再度扶起曹昂道: “子脩休要做小女儿态!” “今日离去,来日未必没有再见之时!” “待来日相见,你我一醉方休便是!” “是极是极!真有那日,昂必寻得先生一醉方休!” 曹昂强自挤出了一抹笑容,随之又问道: “但不知先生何时启程?往何路去?” “待昂整备兵马,送先生一程罢!” 秦瑱再度摇了摇头道: “无需如此,公子万金之躯,若是大张旗鼓,必引得张绣警戒!” “我自备几匹快马,即刻启程,带上随从,便往许昌自去即可!” 听着秦瑱马上就要走,曹昂心中又是一痛,忙道: “此去许昌,亦有数百里之遥,途中贼乱甚多,待弟子备些亲卫粮草,安排人手护送如何?” 秦瑱笑着回身背上了行装: “休要再言,我有元直护送,些许贼乱,不必烦忧!” “子脩莫非忘了,我早已言说,不可张扬,还带什么亲卫?” 可曹昂一听这话,便是一惊道: “元直竟也要随先生而去?” 元直,自然不是名字。 在东汉末年,有两个名人字元直。 一个是荆州天才周不疑。 另一个,则是颍川游侠徐福,而现在已经改名的徐庶。 说起秦瑱与徐庶的相识,也是巧合。 因是多年前徐庶犯事,隐姓埋名逃往,正好遇到了前去投靠曹操的秦瑱。 两人就此结成好友,在秦瑱的劝解之下,徐庶弃武从文,跟从秦瑱学习,二人年龄相仿,亦师亦友。 只不过相较于秦瑱来说,徐庶并未出仕,一直都在秦瑱身边充作佐吏。 曹昂作为秦瑱的弟子,自然知道徐庶此人亦有大才。 虽然比不上秦瑱,却也是少有的人才! 如今听着徐庶也要离去,曹昂心中已是越发悲凉。 看着曹昂模样,秦瑱摇了摇头道: “元直早就欲去了,若非我苦苦相劝,决计留不到今日!” “如今我去,他如何肯留?”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青年文士行入营帐,对着秦瑱便是一拱手道: “军师,马匹已经备好,我等可以出发了!” 来人正是徐庶,束发短须,背负长剑,一身劲装。 见徐庶已至,秦瑱便拍了拍曹昂的肩膀道: “瑱去也,公子务必小心!” 说着,他便将印信悬于案上,朝着营外行去。 曹昂站在原地,看着秦瑱挂印而去,已是泪流满面,泣声不止。 如此奇才,他父亲竟不能用,着实为一憾事! 第四章 目标小沛,荀彧的警觉 曹昂悲伤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止住了悲伤。 与悲痛相比,现在更重要是挽救宛城的败局! 待秦瑱与徐庶离去之后,曹昂方才行出营帐,对卫兵吩咐道: “务必紧守营寨,休要让任何人进入此帐!” 两个卫兵顿时应诺。 实则刚刚的一切他们都听到了。 但大人物的事情,他们管不上,能做的只有听命行事。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曹昂便对着秦瑱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朝着于禁的军营行去。 而秦瑱与徐庶这边,则是背着包袱径直行出了营寨。 一路走到营门,便见卫兵上前询问道: “军师可是想要外出?不知有何要事?” 秦瑱见状,昂首道: “我奉主公之令,须前往许都!” “你去选上四匹快马前来,我自有用处!” “诺!” 士兵闻言,急忙朝着营内行去。 寨上卫士也忙放开寨门,让秦瑱徐庶行出。 一路行至门口,秦瑱又不免回头一望,神色有些复杂。 徐庶见状,不免笑道: “先生可是有些不舍?” “若真是不舍,我等再留两日也无不可!” 听得徐庶说笑,秦瑱瞪了他一眼道: “好你个徐元直,我不过看上一眼,怎的就是不舍了!” “再者,现在已出军中,我印信已去,切莫再唤什么先生,又不是主从尊卑,非要如此臊我?” 徐庶见状,咧嘴一笑道: “故知子瑄洒脱,倒是我的不是了!” 说着,他看向营门,也露出了一副感慨模样: “不过我这话却不是揶揄之言!” “只是觉得子瑄颇为可惜啊!” “如今虽说曹公心生忌惮,但凭子瑄谋略,来日荣华富贵必然享之不尽!” “如今说抛就抛,当真舍得?” 他一说罢,秦瑱便摇头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又有何用!” “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尚在水深火热。” “我独一人享乐,又有何用?” “百年之后,不过落上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名。” “纵享百年之乐,徒增千古骂名罢了!” “好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徐庶一听,眼睛便是一亮: “子瑄之才,天下少有,出口成章,何人可及!” “这份仁人之心,亦是天下少有,依吾观之,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可配得上你秦子瑄这份才学。” “得得得!且慢!” 秦瑱闻言,急忙止住徐庶话头,眼睛一翻道: “徐元直,你小子莫非又要向我举荐你那刘备刘玄德了?” “如今相隔千里,你怎就偏偏着眼于此等人身上?” “莫非我离了曹操,除了刘备,便再无人可投了?” “你还别说,就是如此!” 徐庶脸上笑意一盛道: “依我观之,当今天下诸侯,除了曹孟德,唯有刘备一人有雄主之资!” “今日你秦子瑄恶了曹操,除了刘使君之外,还有谁能收留于你?” “难道要去投袁本初不成?” 听着徐庶之言,秦瑱神色一滞。 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现在曹操容不下他,普天之下,貌似真没几个人可投了。 袁绍倒是很想要他北上,可他还真就看不上袁绍的优柔寡断。 至于吕布、袁术、孙策等人,要么是已经摆烂,要么是即将作死,要么是性格缺陷。 林林总总,貌似也就刘备可行了! 但刘备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颠沛流离,大器晚成! 如今距离赤壁之战还有十一年! 他总不可能等刘备这么多年吧! 可看着徐庶如此笃定的模样,秦瑱又是一阵不悦道: “我便就此解甲归田,再不出山又如何?” 徐庶一听,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 “若是别人说出此言,我说不定就信了!” “唯独你秦子瑄说此话,我却不信!” “当今天下谁不知你秦子瑄有麒麟之才,你便是想隐居,恐怕也难如愿!” “你就等着吧,今日你我离去之后,不出一月,天下诸侯必四处搜寻你踪迹,断然不会放你清闲!” 在他笑声之中,秦瑱一时无言以对。 因为徐庶说的话真的可能会成为现实。 就他现在这名声,那比诸葛亮出山的时候可大多了! 诸葛亮出山前的名声是吹出来的,而他却是实打实的! 这麒麟之才的名声顶在头上,那他无论去哪儿,都注定得不了安宁。 想到此处,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顷,卫兵将马匹牵来,徐庶翻身上马,笑道: “说罢,子瑄欲往何处去?” “无论去何处,庶自当相随!” 面对徐庶的笑容,秦瑱沉默了一会儿道: “便去小沛吧!” “哦?子瑄这是?” 徐庶眼睛一亮。 秦瑱见此,悠悠一叹道: “行与不行,且去一观再说!” 虽说他对刘备的前途并不看好,但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这位汉昭烈帝! 毕竟,演义会骗人,谥号却不会骗人。 能以昭烈二字为谥号,就说明刘备有其可取之处。 千古诸多名人的认可,难道比不上后世几个小黑子的看法? 而徐庶一听,便是咧嘴一笑道: “是该前去看看!” “对了,子瑄家小那边可安排好了?” 与他孤家寡人,只有老母亲不同,秦瑱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家小,是一定要先安置好的! 见徐庶关切此事,秦瑱便道: “放心吧,我已传信昭姬,让她以给丈人扫墓为由,收拾细软带着你我家小离开了许都!” “即是前去小沛,便传信与她半路汇合就是!” 没错,他的妻子,便是蔡琰,蔡昭姬,也是他曾经的师妹。 在蔡邕生前就已经将蔡琰许配与他,只不过因为诸多事情,一直没完婚。 董卓乱政之时,秦瑱知道蔡邕即将遇害,便写信与蔡邕希望蔡邕离开长安。 但蔡邕并未离去,只是将蔡琰与其妹蔡瑶送来。 在曹操主持之下,二人完婚。 已经六年,共育有一女。 这也是秦瑱唯一的牵挂。 他最怕的就是老曹给他找个借口给软禁,自己没了自由还行。 要是妻小也被困住,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徐庶见秦瑱安排好了一切,也不再言,随着秦瑱便朝着大路策马而去。 ...... 同一时间,曹营之中,只见一个形貌儒雅的文士正在清点库存。 此人唤作荀彧,字文若,乃是曹操麾下大贤,被誉为王佐之才。 本来荀彧很少随军出征,可这一次毕竟戏志才刚去世,于是曹操罕见的把荀彧拉来负责兼职行军主簿,主管后勤辎重。 在库存看完了之后,荀彧便看向了身旁佐吏道: “今日怎的未见军师,可知军师去了何处?” 佐吏闻言,忙道: “回令君之言,这几日军师每日都在主公大帐之外守候,然主公不肯亲见。” “今日又见军师前去,恐怕现在应在主公帐外才是!” 荀彧一听,便皱眉道: “秦子瑄历来治军甚严,今日已到寻营之时,却不见其踪影,恐与主公生怨,待我前去看看!” 佐吏闻言笑道: “令君何忧也,主公与军师历来如此,何须令君前去,便由小人前去看看就是!” “非也,吾所虑者,乃惧军师生怨也!” 荀彧摇了摇头,神色肃穆道: “彼人身具大才,又是蔡公高足,虽出身低微,但性格高傲,劳苦功高。” “今主公多次冷遇,秦子瑄如何能忍!” “光看不行,需得平息其心中怨气方可!” 说到此处,他止住了话语,还有一点没有出口。 他知道现在曹操忌惮秦瑱,要是再不安抚一番,恐怕秦瑱会走人! 而他刚一转身,便见一士卒急行而来道: “荀主簿,方才军师带着行装,要了四匹快马,带着徐庶行出营帐,现不知去了何处!” “你说什么?军师出营了?” 荀彧顿时双目一睁,心中咯噔一声。 他就觉得最近几天秦瑱很不对劲! 难道真走了? 第五章 荀彧急了,惊讶的老曹 “军师何时离营而去的?带了多少人?” 在片刻思考之后,荀彧急忙问出了口。 那卫兵忙道: “刚出营寨,未及三刻!” “只带了徐元直一人!” 荀彧身旁佐吏一听,便好奇道: “如今又无战事,军师出营作甚?” 荀彧闻言,顿时回身怒喝道: “何以如此不晓事尔,军师若有公务出营,必带亲卫随行!” “如今只带徐元直一人,定是欲挂印而去矣!” 说罢,不等佐吏回应,他便迈步而出,高呼道: “来人备马,现在公子昂何在?” “带我去寻公子昂来!” 他身为曹营大管家,什么事情都得管。 如今军师走了,他无论如何都得前去追赶! 但去追赶之前,必须先了解事情全貌。 曹昂作为秦瑱的亲近弟子,显然是他了解状况的最好人选。 荀彧颇为匆忙便朝着中军行去。 而那佐吏则是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军师挂印而去,这还了得?” 军师秦瑱,说白了就是他们军中的定海神针,现在没了军师,营中必然大乱! 随着荀彧这么一动,消息就慢慢传到了整个军营之内。 诸将一听军师离去,皆是不敢置信。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秦瑱怎么就走了? 一时间营内各处喧闹不止。 另一边,荀彧一路来到了秦瑱大帐,见得卫兵伺立于外,营帐帐帘紧闭,便上前道: “军师现在何处?” 两个卫兵忙摇头道: “我等不知!” “那尔等为何在此守候?” 荀彧有些恼怒道: “尔等皆是军师亲卫,不随军师左右,谁人让尔等在此呆立?” 两个守卫见荀彧发怒,均是恐惧不已。 荀彧历来是谦谦君子的形象,从未有过这等失态举动,把二人吓得够呛,两股发颤道: “是公子昂令我等在此守候,不得让人入帐!” “是公子昂的命令?” 荀彧一时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掀开了营帐门帘,便见秦瑱印信挂在案前,帐内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见得此状,他心中一沉,哀叹道: “哎呀,昂公子误我军大事矣!” 显然,秦瑱离去,曹昂是知道的! 不然曹昂不会主动帮助秦瑱掩盖。 但问题是,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即便老曹不听,你还可以告诉我啊! 要是他知道秦瑱要走,说什么也不会让秦瑱离开军营半步! 毕竟,秦瑱的才干如何,整个曹营没几个比他清楚。 这货压根就是文武全才! 要是留在曹营,那就是定海神针,要是转投其他诸侯,老曹就等着哭吧! 只要几年时间,就能给老曹创造一个恐怖的敌人出来。 曹昂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坑爹呢? 想了一会儿,荀彧面色变换不止,忙看向两个卫兵道: “现在公子昂到底去了何处?尔等可知晓?” 那两个卫兵忙道: “回令君,公子昂去寻于禁将军去了!” 荀彧听了这话,来不及犹豫,又忙朝着于禁军营行来。 才行到半路,便见一脸冷漠的曹昂正行出于禁军营。 荀彧一看,急忙上前责问道: “公子可知军师已经出营?” “即知军师要去,为何不告知我等?” 见得荀彧前来,曹昂有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令君此何意?先生不就是尔等逼走的么?” “按理来说,先生离去,诸君不该欢庆么?” “怎的如今先生走了,令君又来置喙?” 他一连四个问话,每一句都含着对荀彧等人的怨气。 因为在他看来,秦瑱之所以会走,除了曹操的冷落之外,也离不开这些士族的逼迫。 仅仅是因为秦瑱的出身低微又身居高位,所以这些士族早就看秦瑱不顺眼了。 自从朝廷搬来之后,荀彧等人一个个高升进入朝廷之中为官为吏,封侯拜相。 而秦瑱呢?曹操本欲封官,结果这些朝廷官员却跳出来以秦瑱出身之名,不与赞同。 整整一年时间,曹操都当上司空了,秦瑱却才因功升为议郎。 荀彧甚至实现了三连跳,从一步升到侍中,又升官尚书令。 但秦瑱明面上议郎之外,唯一的职位仅仅是军师中郎将,仅有实权,并无品级。 这些事情,荀彧难道不知道?难道不能处理? 他当然知道,而且也能上表! 但是为了妥协,就一直不闻不问。 即便秦瑱功劳这些士族的不可企及的存在,可就因为家世,就被孤立在了士族群体之外。 秦瑱受过多少委屈,你们心里难道没点逼数? 听着曹昂之言,荀彧面露羞愧之色,说实话,他和秦瑱私交不错。 可当秦瑱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却不能多说。 因为相比秦瑱,他还要维持自己和其他官员的友谊,同样也要维持诸多士族的利益均衡。 相较来说,被曹操所忌惮的秦瑱,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秦瑱离去! 想了一会儿,荀彧沉声道: “公子昂所言不差,之前是在下做得不对。” “可军师既要离去,为何不告知于曹公?” 他不说曹操还好,一说曹操,曹昂便咬牙切齿道: “告知父亲又有何用,军师就是被父亲逼走的!” “军师临行之前,就是去见了父亲方才离去!” “可父亲沉迷酒色,不仅不听谏言,还怒斥了先生多事。” “先生如此尽心尽力,却被父亲怒斥,令君倒是给昂说说,昂生为人子,有什么颜面阻止先生?” “啊?曹公还怒斥了军师?岂有此理!” 荀彧听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合着根源还是在曹操这里! 他们虽然过分,那好歹是有自己的考虑。 可你老曹身为君主,自己把人赶走可还行? 当下,他就对曹昂表决心道: “公子勿恼,待我去见曹公!非得问清楚曹公到底何意!” 言罢,他又朝着曹操营帐行来。 及至曹操主帐,见得典韦在营门伺立,便沉声道: “曹公何在,速去通报,吾有要事欲见曹公!” 说着,他就朝着主帐之内走去。 可还未上前,典韦就一把拦住他道: “令君且慢,主公有令,非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荀彧见此,登时厉声高呼道: “今国事为重,你敢拦我,速让我面见曹公!” 典韦闻言,岿然不动,挺直了身板道: “职责所在,还望先生体谅!” “你......!” 荀彧心中肝火直冒,算是懂了秦瑱为什么走了。 别的不说,就是典韦这尊门神就让人极度火大。 你就是不让我进去,起码通报一声啊! 好在这时,帐内的曹操听得喧闹,迈步走出道: “何人在外喧哗?” 此时的他赤着脚板,只着内衣,头发披散。 见他这衣冠不整的模样,荀彧大怒道: “曹公何以沉迷酒色荒废国事?” “可知现在军师已经挂印而去,曹公失此国士,难道不觉半分悔恨?” 曹操听着第一句话,本来想要反驳。 可一听到第二句话,他的瞳孔便是一张道: “你说秦瑱已经挂印而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 第六章 忠臣佞臣?老曹的试探 秦瑱对曹操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一方面老曹很欣赏秦瑱的才学,每次和秦瑱讨论,他都能收获新的感悟。 另一方面,自陈宫之后,老曹又很忌惮秦瑱。 生怕秦瑱什么时候像陈宫一样,给他来一次大大的惊喜。 陈宫仅仅一个东郡太守,反叛都差点把他老曹家给弄没了,秦瑱要是反叛,那他老曹恐怕真就尸骨无存了。 可以说,他对秦瑱是又爱又恨,爱到恨不得收秦瑱为义子,恨也恨秦瑱为什么就不是他的亲属。 不用太亲,即便是远亲也行,只要让他放心就行。 可现实就是如此,秦瑱和他曹操毫无亲属关系。 曹操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女儿嫁给秦瑱,招秦瑱为婿。 可他想了想,女婿再亲也是外人! 本来秦瑱反叛就很恐怖了,若是成了他女婿,等他百年之后,他的势力姓曹还是姓秦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老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忌惮。 可现在秦瑱真的走了,老曹越觉得心里空了一半。 那感觉,真就像是还有感情的老夫妻提离婚一样,总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对方,但对方离去,却也万分不舍! 不过曹操终究是曹操,他即便心中难受,也不会显现半分出来。 他强自压着心中慌乱,沉声问道: “秦子瑄何时走的?” “应该不超过半个时辰!” 荀彧见曹操终于有了反应,急忙恳切道: “主公须知,秦子瑄乃国士之才,若要成就大业,决计不能少了此人。” “现在派一支兵马前去追赶,还来得及!” 荀彧这话是出于公心,可这话无疑刺到了曹操的自尊心,他一时牙咬切齿道: “天下奇才如此之多,独秦子瑄一人不能失之?” “他如今背我而去,便可知晓其心已变!” “这等背主之人,追来何用?” “吾不让人杀其家小,已是仁至义尽,他要去便让他去!” 如此说罢,他赌气似的一掀帘子,再度进入了营帐。 荀彧见此,心就凉了半截,虽然知道曹操这是气话,可这话是真的太伤人了! 可见秦瑱离去是怎样一番心态! 他心中思绪万千,思来想去,还是回身对随从道: “马匹可备好了?尔等随我来!” 即便曹操不管,他也必须管,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把秦瑱给追回来。 荀彧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曹操军帐之前总算迎来了片刻宁静。 而在曹操主帐之内,只见一个美妇人跪坐正中,一双玉手正在古琴上拨动,不时弹出铮铮之声。 曹操则是坐在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欣赏。 但他的眉头却一时紧皱,一时舒展,变化不止。 邹氏看着曹操模样,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心里满是恐惧和担忧,一时失神,便将琴弦崩断。 这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让曹操睁开了眼,看向邹氏道: “你也觉得吾此番做错了?” 邹氏急忙伏地慌乱道: “民妇断无此意!” “还是说你觉得张绣真会反叛?” 曹操眼睛眯起,有若深渊一般。 邹氏一听,芳心大乱,忙道: “民妇不知,民妇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个弱女子,在强权之下,只能逆来顺受,哪里敢多说一句。 曹操见状,突然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扶起邹氏道: “夫人不必如此,方才是吾失神,不意吓到夫人了!” 邹氏被曹操拉着,忙道: “民妇虽不知国事,却也知道那位秦先生属实一心为曹公考虑。” “今曹公既然烦忧,何不前去安抚一番?” 女人说话,某种时候就是比男人有用。 听着邹氏的温声细语,曹操再度眯眼道: “你当真觉得此人对我忠心?” 邹氏闻之,小声道: “民妇一女子,哪懂什么忠义。” “可那秦先生每日前来都被呵斥,尚且每日前来。” “若非忠义之人,谁人肯为此事?” 可她话一说完,曹操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邹氏。 邹氏见此,急忙再度跪地道: “民妇愚昧,言语失当,还请曹公恕罪!” 她这么一番话语,曹操让再度皱紧了眉头,沉吟许久,他方才沉声道: “此事与夫人无关,夫人且先下去修整!” 邹氏闻之,如蒙大赦,连忙回身穿上衣物。 而曹操则是迈步来到了帐外,问典韦道: “荀彧现在去了何处?” 典韦闻言,回头答道: “方才令君备好马匹,应是去追军师去了!” 曹操听着,没有回话,再度沉默了一会儿,就道: “汝现在去将张绣寻来,就说我有要事寻他!” “末将领命!” 典韦听着,急忙朝着帐外行去。 足足过了一刻钟,便见典韦领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行到帐前。 这中年人身高近八尺,容貌颇为俊朗,长须飘飘,丝毫没有西凉汉子的粗犷。 此人正是这一次事件的主角张绣! 典韦将张绣带到帐前,便道: “主公,张绣已经带来。” 张绣亦是急忙高声道: “曹公,降将张绣,前来拜见。” “佑维不必多礼,可入帐一叙!” 佑维即是张绣的表字,他一听此言,便顺势进入了营帐之内,极为恭谨的朝着曹操一拜道: “在下张绣,见过曹公!” 曹操看着张绣这般恭顺模样,就抚须一笑道: “多日未见,佑维风采依旧,吾心甚慰!” “不知这几日在我军中,可有不满之处?” 张绣闻言,咧嘴一笑道; “不瞒曹公,自绣降以来,曹公带绣甚为亲厚,绣岂有不满之处?” 但曹操听此,却嘴角一扬: “可是我听军中传言,我纳汝叔母邹氏,你心中颇为不满!” 张绣一时心中一震,可脸上却愤怒道: “岂有此理,但不知何人传此恶语!” “邹氏虽是我叔母,如今却已寡居,曹公爱之,绣欢喜还来不及,恨不得以曹公为父,怎会生怨?” “曹公若是不信,只管将这等传言之人唤来,绣愿与之对峙!” 曹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张绣,笑道: “此人佑维也认识,正是我麾下军师秦子瑄!” “他屡次向我进言,说你张绣今夜必反,佑维可知此事?” 张绣一听,心中已是狂震不止,就像是被重锤敲击了一般。 他还真就是准备今晚叛乱! 难道已经提前被曹操知道了? 可他终究受了贾诩授意,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分毫,于是他借着心中惊惧,忙道: “绣与军师无冤无仇,军师何故如此恶我?” “绣今已投降曹公,此人出此恶言,莫非欲让曹公杀我?” 惊惧之中,他一把抽出剑来道: “绣安敢有反叛之心,还请曹公明鉴,若曹公不信,可以此剑将绣杀之!” “若绣敢有半分疑虑,便身死于此,也无半点怨言!” 说着,他将剑往前一递,心中已经备好,若是曹操接剑,今天就和曹操来个同归于尽。 而曹操看着张绣递出的佩剑,眼中多了一丝迟疑,下一秒,他就开口大笑道: “将军这是何故,操唤将军前来,本就不信此言!” “将军怎的如此刚烈!” “快快把剑收起来,休要做此等姿态!” 他忙起身将张绣双手托住,温声道: “不瞒将军,实则那秦瑱屡次恶我,今又进此谗言,已被我逐出营中!” “今听得将军一言,便知此人言语不实,竟如此污蔑将军,当真乱我军心!” “秦子瑄已被曹公驱逐出营?” 张绣听此一惊,可他略微一想,便忙低头道: “绣不过一降将,曹公竟如此厚待于我?” “然则那秦子瑄乃栋梁之才,曹公断不可失,不妨待绣领些兵马前去追回,说清误会,也好全曹公之德!” 见张绣如此,还在给秦瑱说话,曹操便又信了三分,当即冷笑道: “佑维切莫如此,我见佑维雄壮,恨不得待如亲子!” “那秦子瑄不过一儒生尔,岂能比得上将军亲近,他愿走便走,不必拦他!” 张绣低着头思考应对之策,一听完便抬头道: “曹公如此待我,绣铭感五内,若曹公不弃,绣愿拜为义父?” “哦?佑维当真愿拜我为父?” 曹操眼中露出了一阵欣喜之色。 张绣却是一脸坚定,伏地拜道: “固所愿尔,唯恐曹公嫌弃!” 曹操登时咧嘴一笑道: “岂有嫌弃之理,吾早就心系佑维之才久矣!” “然则此事需得今夜通报全营,待夜里我将子脩唤来,尔等互为兄弟!” “自明日起,佑维便如我亲子如何?” 张绣闻之,起身再拜倒: “全凭父亲安排!” “好!那佑维便先退下,容吾准备准备,今夜便行大礼!” 曹操一时开怀大笑,挥手便让张绣离去。 等得张绣离去之后,曹操脸上便露出了一阵得意之色! 既然荀彧去追了,那秦瑱多半也会回来。 现在他先把张绣收为义子,那张绣如何会反? 待得秦瑱回来之后,他倒要看看秦瑱会是什么反应! 总不能每一次都是他错,秦瑱对吧? 总得有一次,他是对的吧! 至于秦瑱回来之后要如何处置,他已经想好了。 既然秦瑱真的如此忠心,那回来之后,他就把女儿嫁给秦瑱。 不管怎样,变成女婿,总比便成仇人好! 大不了我曹操低头认个不是,你总会回心转意吧! 如此想着,曹操心中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第七章 贾诩:此人若在,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且不说曹操如何作想,却说张绣出了主帐,冰天雪地,寒风一吹,便是背后发凉。 伸手一摸,才发现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他回头看了一眼曹操大帐,自是后怕不已。 方才曹操唤他前来,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试探于他,他一概不知。 甚至于连他是否已经暴露,他也想不通透。 索性朝着自己营帐一路行来,一入帐内,就唤人去寻贾诩前来。 贾诩之名,相信熟悉三国的人应该无人不知。 其初仕董卓,后劝李傕郭汜乱政,亦是宛城之战的幕后策划人。 然则这位毒士与传统意义上的毒士阴鸷形象不同。 贾诩此人微胖,圆脸,一副和善面孔。 若非知其根底,断不会将其和那位善察人心的毒士联系起来。 然则这表象,就是贾诩最大的伪装。 听得张绣召唤,贾诩来到了张绣帐内,张绣便起身迎上来疾呼道: “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贾诩见状,心中微惊道: “将军何以如此?” “到底生了何事?” “先生且细细听我道来!” 张绣拉着贾诩的手,急忙将刚才主帐之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贾诩知晓。 莫了,他还惊魂未定道: “本以为先生谋划无人知晓,不觉竟被那秦子瑄给探知了去!” “方才曹贼如此试探于我,绣虽假意敷衍,可曹操是否听之信之,尚且未定。” “如今我等谋划暴露,该当如何是好?” 听着张绣之言,贾诩轻捻胡须,眯眼道: “我还道营内怎的如此喧闹,原来是秦瑱小儿离营而去了!” “老朽此谋自认并无纰漏,此人竟能发现倪端,果真天下奇才也!” 见贾诩不回答自己,转而还在夸秦瑱,张绣便急道: “先生切莫再言秦瑱如何了!” “今我等事情败露,曹操警觉,这可如何是好?” 但贾诩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 “将军勿急,如今事情还有转圜之地!” “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权且再问一句,将军可还欲叛曹?” “若将军不愿叛曹,或可借此机会认曹操为父,来日必然辉煌腾达,不可计量!” 张绣一听,顿时瞪眼道: “先生这是何言,叔父视我如己出,我亦视叔父为亲父。” “今叔父尸骨未寒,留下遗孀,却被曹贼所辱,他如此辱我叔父,绣安肯认贼作父?” “方才帐内之言,不过假意逢迎,岂可当真!” 见张绣如此坚定,贾诩亦不再劝,只是笑道: “即是如此,将军便依计划,今夜照旧攻击曹操中军就是!” 张绣闻言,却是眉头紧皱道: “可是先生,我军计策已被秦瑱识破,曹军安能没有防备?” “将军此言缪矣!” 贾诩眸中闪过一丝精芒道: “老朽此计,要害之处只在曹操一人!” “如今我军位于中军,可直取曹操大帐!” “便是那秦瑱智谋通天,只要曹操不移营垒,对我军便没有影响!” “而今之势,虽被秦瑱看出倪端,曹操却并未移营。” “可见是秦瑱发现倪端,曹操却不肯信,由此使得秦瑱离营相逼,并非曹操主动驱逐。” “方才曹操之所以要见将军,就是因为曹操心中起疑,却又不够坚定,妄图探知将军之意!” “好在将军机变通达,未使曹操生疑。” “因而若将军要反,正当今夜行事,不然无论是秦瑱归营,还是曹操醒悟,将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此处,贾诩便拱手道: “事不宜迟,将军当快快准备酒宴,待得今夜酒过三巡,便是破曹之时!” 张绣听了贾诩的分析,顿时连连点头道: “先生所言不差,绣当依计行事!” 说着,又是不禁轻笑出声道: “可怜曹操空有秦瑱辅佐,却不能尽信之,该当一败!” 贾诩闻之,亦是幽幽一叹道: “惜哉秦子瑄此人天下奇才,曹操多疑成性,不可用之!” “若使明主得此人,必可安天下,定乱世!” 面对贾诩对秦瑱的夸赞,张绣不由奇道: “那秦瑱我也见过,当真有贾公所言这么厉害?” 贾诩听得摇头一笑道: “厉害,何止厉害!” “此人心思之深,简直令人畏惧啊!” “将军试想,我等行事至今,已经过去几日,我等可从曹营之内听到半点风声?” “若曹操肯信此人,悄然移营,在中军设下埋伏,则将军一反,登时便会化作一堆白骨!” “他明知我军要反,却一言不发,只是悄悄将此事告知曹操,便是存心要让曹操除掉将军以为后快!” “若非曹操不听,你我哪里还有机会在此谋划?” “此人不像荀彧,年纪轻轻,心狠手辣,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杀招,根本不给翻身的机会!” “若此人还在营中,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听着贾诩的话语,张绣不由开始想像。 顿时身子一颤,亦是后怕道: “若真如先生此言,那此人离曹操而去,对我军来说倒是好事了!” “是好事,至少现在不是坏事!” 贾诩点了点头,眼中又多了一丝担忧。 秦瑱离去对于他们现在来说,确实是好事! 可以后呢?秦瑱早晚会卷土重来。 这个人就如其名‘瑱’一般,乃冠冕之玉,谁可得之,便可冠冕加身,称霸天下! 曹操不能善用,早晚有人能善用! 而善用秦瑱之人,将会比曹操更恐怖,更难对付。 到了那个时候,对他们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 “啊切!” 与此同时,宛城西北方向夕阳聚。 自离了曹营之后,秦瑱与徐庶一路骑马前行,不到两个时辰已经行出了四五十里。 眼见出了曹军哨骑范围,二人便放慢了速度。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秦瑱打了一个喷嚏,便缩了缩身子。 徐庶见状,不由奇道: “子瑄莫非有感风寒?” “此地往西便是夕阳聚,不妨休息一夜再行北上如何?” 听着这话,秦瑱摇了摇头道: “哪有那么娇气,元直当我等出外郊游不成?如今奔命而出,哪有时间休息!” “且先行至博望再说!” 徐庶听之,眉头一皱道: “子瑄之意,莫非是怕曹操派兵追杀我等?” “非惧曹操也!” 秦瑱摇了摇头道: “曹操虽然恶我,念及旧情,必不加害!” “只是军中除了曹操,尚有荀文若随军!” “此人历来以大局为重,见我不在,必然生疑,知我离去,必来追赶。” “我与文若交情不浅,若他前来追赶,不便辞也!” 徐庶一听,理解的点了点头,苦笑道: “子瑄此去,可真是困难重重啊!” “不像庶,孤家寡人,了无牵挂,来去自由!” “你是自由,日后自有你的苦处!” 秦瑱看着徐庶道: “我若猜的不错,此去小沛,你必定出仕刘备!” “如今他将不过关张,又无兵马钱粮,你准备如何辅佐他成就大业?” 徐庶听着,不由皱眉道: “子瑄又不是不知道,排兵布阵,决胜两军之间我在行,若是经略全局,天下谁能与你比肩?” “听子瑄之意,莫非此去不是欲投刘使君?” “这是自然,如今的刘备尚不可投!” 秦瑱一脸正色道: “依我观之,他有三大弱点,若不改之,难成大事!” “我此番前去,只是随你考察。” “若他能改,投之并无不可,若他不改,我就南下江东,改投孙策!” “刘使君有三大弱点?” 徐庶闻言一愣,随之笑道: “无非就是你所言之缺兵少将罢了!” “元直此言不对,我言之弱点,非是外在,而在其身!” 秦瑱悠悠道: “缺兵少将,自可招兵买马!” “钱粮短缺,亦非什么难事!” “若其本性如此,便是想改也难。” “刘备若不能更正,此生便只能称枭雄,断难成就大业!” 他这一番话,直接给徐庶说蒙了,徐庶忙道: “子瑄不妨详细说说,愿闻其详!” 秦瑱闻言,正欲给徐庶解惑,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声疾驰,而后就听荀彧高呼道: “前方可是秦子瑄与徐元直?” “荀文若在此,敢请一见!” 一听这话,秦瑱就看向了徐庶摊了摊手, “你看,这不就来了?” 徐庶亦是看向荀彧,眉头一皱。 秦瑱这张嘴真是开光了,说什么就来什么! 第八章 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听到荀彧声音,秦瑱索性勒马转身笑道: “文若怎么才来,瑱久侯多时矣!” 他的声音在旷野中传的老远,荀彧听着心中不由又是一沉。 要是秦瑱问他来干什么,那他还有劝解的机会。 但秦瑱这话,浅层意思就是在表明,我知道你要来,而且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应对你的说辞! 这句话反过来听,就是秦瑱在表态,走是一定要走的,无论你怎么劝我都要走! 荀彧一边想着,带着卫士策马上前道: “子瑄果真要离曹公而去?” 秦瑱闻言,摇头一笑道: “我若不去,曹公难容也!” 荀彧听着,越发眉头紧皱道: “若曹公回心转意又当如何?” 秦瑱再度摇头道: “曹公若是回心转意,便是反复无常,今能回心,日后难保离心!” “间隙已生,断难弥补,便是日后曹公用我,我也难以施展!” 如此两句话,直接给荀彧怼的不会说了。 在来之前,他想好了无数说辞,比如用天下大义劝解秦瑱,亦或是用感情劝回秦瑱。 可秦瑱的这两句话就表明了一点,不是他想走,是曹操不能容。 即便跟着他回去了,也没什么大用! 主观上就表明,不管曹操怎么变,他的决定不会再变。 思来想去,荀彧沉声道: “即是子瑄去意已决,彧也不好再劝!” “只是想问一句,子瑄乃我军军师,自董卓以来,全凭子瑄与志才出谋划策,方有今日之果!” “如今志才方逝,曹公身边再无谋主,子瑄此去,岂非落井下石?” 见荀彧改变策略,秦瑱笑答道: “文若何以知而问之?我去之后,曹公麾下自有郭奉孝、荀公达之流可以出谋划策!” “此皆天下奇才,可为曹公良辅,何谓缺我一人不可?” “况且,以我在此,彼等难以施展才略,我若离去,彼等正可大展拳脚,此亦曹公之愿也!” 他说的,就是曹操麾下的实情。 现在的曹营之中,可不是原本历程那般谋士各顶一片天。 因为他的存在,实际上他在曹营已经一家独大,三军皆以他为军师。 郭嘉出山,曹操誉为奇佐,可却一直被他压着。 荀攸虽然一来就身居高位,官居汝南太守,却没有实权。 真正有实权可以调动兵马的,只有他这么一个军师中郎将。 他的实权,不在于官职,也不在于名声,而在于军中威望。 现在只有他走了,才能给其他谋士腾位置,这也是曹操的内心构想,将他边缘化,重用其他谋士。 听得这话,荀彧顿觉心中一堵,不由苦笑道: “子瑄可是怨我举荐郭奉孝?” 他当然知道曹操的想法,郭嘉就是他举荐来制衡秦瑱的,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些举动会将秦瑱挤得毫无立足之地。 听这话,还以为秦瑱是对郭嘉有怨念! 秦瑱显然没有那么小气,他看着荀彧笑道: “文若为国谏才,一心为公,何谈怨也?” 可荀彧听到此处,却是陡然生怒道: “子瑄即是知此乃国事,何以因个人小怨而去?” “今大汉四处战乱,我等自当为国尽忠,便有些许怨念,比之国事,孰轻孰重?” “今曹公拥立朝廷,断然子瑄欲弃曹公而去,亦不背弃朝廷,莫非要投入他人麾下,以为叛逆?” 他话音未落,徐庶登时就忍不住了,怒斥道: “荀令君此言缪矣,何以子瑄离去便是朝廷叛逆?” “他曹孟德几时可以代表朝廷行事了?” 自投入老曹麾下之后,他早就看老曹不爽了。 现在荀彧用天下大义道德绑架,他自然忍不了。 荀彧被他一喝,眉头一挑,刚想辩驳,便听秦瑱笑道: “二位莫要争吵,不若听我一言如何?” 二人闻之,同时看向了秦瑱。 面对二人的目光,秦瑱笑道: “今日之事本就源于在下欲去,即是二位谈起此事,我不妨问一问二位。” “请二位想想,当今天下之乱源于何故?” “是因诸侯并起,朝廷势弱,还是因为当今大汉气数已尽,到了改朝换代之时?” 听了他的话,二人同时神色一滞。 这个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显然是后者。 不过荀彧乃是汉室死忠,当即沉声道: “子瑄若是论此恶言,吾不愿听之!” 秦瑱见状,却是自顾自的策马上前道: “无论文若听与不听,此乃实情,无可辩驳!” “大汉气数已尽,已无力回天!” 不等二人反驳,秦瑱便悠悠道: “然则气数尽的,并非刘氏,而是大汉四百年传承之旧制!” “正所谓汉承秦制,大汉四百年江山,德行早深入人心,却至于今日,无过于人心向背。” “想想也是,大汉仅四百年,周尚有八百年,周亡之后,亦有孔夫子望复周礼,可见其得人心远甚于汉。” “可最终却是诸侯并起,战国纷乱。” “于今日而言,何其相像?” “这四百年来,世家大族并起,土地兼并严重,各地豪强并起。” “今时与往昔春秋战国之势,又何其相像?” “究其原因,不过一句话而已,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为何分之,因其制不得人心,必将改制,方可再归一国!” 说到这里,他看着二人笑道: “二位皆是国之俊才,皆一心匡扶汉室,斧正天下乱局。” “那我倒想问问二位,在这天下,何人有改制之心?” “是曹公么?” 他看向了荀彧一笑道: “文若只是希望曹公扫平诸侯,还政天子,可彼时天下已定,各方势力混乱掺杂,如何再行改制?” “若曹公改制,便需从现在开始,颠覆当今朝廷旧制,惜哉曹公空有此能,却无其心!” “是刘玄德么?” 他又看向了徐庶笑道: “汉有话云,祖宗之法不可背,刘备身为汉室宗亲,可有此心和魄力去更改祖宗之法?” 看了二人之后,秦瑱淡然一笑道; “所以,若是无人改制,便是二位当真辅助明君称霸天下,数十年之后,天下将再度分崩离析。” “彼时,你我已死,大汉已是千疮百孔,若外族趁势入侵,子孙如何抵御?” “二位身为智谋之士,可曾想过此等局面?” 他这一番话说完,二人均是垭口无言,看着秦瑱那张俊俏的面庞,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 他们的目光,只是看到了现在的局势。 可秦瑱这家伙,已经看透了事情本质,看到了百年之后的局势! 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比起秦瑱的格局,他们的争论的事情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第九章 仁至义尽,老曹醒悟 “子瑄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荀彧终究还是没有说服秦瑱,但他还是想要努力一下。 尤其是听了最后一段话之后,他已经认定了,秦瑱才是可以挽救天下大局那个人。 之前因为身份原因,他一直不能理解秦瑱的有些作为,可现在他发现,以往的一切,秦瑱并没有做错。 是曹操和他们这些守旧之人,做错了! 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昔日不知子瑄之志向,今愚兄已尽知晓,回去我便将此话告知曹公,你我一道辅佐曹公,匡扶天下,将旧制一清二空,岂不美哉?” 见荀彧如此诚恳,秦瑱摇了摇头道: “文若兄牵挂太多,你改不了制!” “同样,曹公多疑成性,外有诸侯作乱,内有朝廷掣肘,还有亲族羁绊,曹公也改不了制!” “辅佐曹公便得天下,你我早晚背道而行!” “与其反目成仇,不如相忘于江湖!” 荀彧听着,一时心中便是阴云满布,秦瑱眼光如此毒辣,这话莫非在暗示他和曹操会决裂? 难道他的匡扶汉室的志向当真无法达成? 想了想,他又看了远处徐庶一眼道: “那子瑄莫非真要投靠刘备不成?” “那刘备虽自诩汉室宗亲,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缺兵少粮,如何一展子瑄之才?” “我也不投刘备,天下诸侯,需得再次审视!” 秦瑱再度摇了摇头道: “在这天下,无论袁绍、袁术,还是刘表、吕布、孙策、刘璋,谁有此志此能,吾便前去助力!” “刘备,只是元直的选择罢了!” 他这话其实有些虚假,毕竟他知道历史,也知道三国雄主无非孙曹刘。 刘备是他的一个主要选择,除非刘备真的是个伪君子,不然他多半会投入刘备麾下。 但这话不能对荀彧说,因为从现在开始,两人就是不同阵营。 他不可能给荀彧交底,免得坏了自己的大事! 而荀彧此时心思混乱,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点头道: “既然如此,彧不再劝!” “只望子瑄来日不管去到何方,都要与我来信,休要断了联系!” “这是自然,文若乃谦谦君子,与文若兄相交,亦是平生乐事!” 秦瑱对着荀彧拱了拱手。 看着秦瑱将离,荀彧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只得别过头去道: “子瑄去罢,我目送子瑄一程,也好尽你我相交之情!” “多谢文若相送,瑱去也!” 秦瑱点了点头,拨马转身而去。 徐庶随之跟上。 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于风雪之中。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荀彧哀叹不止。 如今曹操失秦瑱,恍若项羽失韩信一般。 他只能盼望曹操不是项羽,而刘备不是刘邦! 哀叹之中,他拨马回身道: “都随我回营吧!” 可他刚一转身,就听身后马蹄声由远及近,荀彧听着,急忙惊喜的转过身去,正好就见秦瑱一人策马归来。 见得此状,荀彧心中大喜,高呼道: “子瑄莫非回心转意了?” 一声呼喊,却见秦瑱策马停在了他的面前,喘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非也,文若兄误会了!” “小弟是想告诫文若兄一句。” “今夜张绣必反,不知文若兄来之前,可见过曹公?” 荀彧听得两眼一瞪道: “你说张绣要反?” 随之,他又皱眉道: “我来之前确实寻找过主公!” “那问题就大了!” 秦瑱沉声解释道: “我知张绣要反,本不欲宣扬此事!” “文若兄若去见了曹公,曹公即便不信,也会召见张绣确认真假!” “此举无异于通风报信!” “张绣麾下谋士贾诩,智谋了得,定知我已谋划,必会加以防备!” “眼下天色已晚,张绣谋反定在今夜,文若兄若是返回,务须先前往夏侯渊营帐之中,让人带兵猛攻宛城!” “若不如此行事,曹公今日必有大祸!” 他语速极快,荀彧一听,顿觉头皮发麻,没想到秦瑱离去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多谢子瑄相告!” 他当下来不及多感谢,急忙调转马头回身高呼道: “尔等速速随我回营!” 话语之中,带着几个随从便朝着淯水大营方向狂奔而去。 秦瑱看着几人离去方向,便摇了摇头。 能做的他都做了,算是仁至义尽,能不能扭转宛城之战的结局,就看曹操的天命了。 ...... 与此同时,淯水大营之中,一场宴会正在进行之中。 只见张绣提着酒壶,四处敬酒。 而曹操坐于主位,亦是开怀大笑,看着张绣,只觉越看越顺眼。 本来这次来宛城他并没有这种心思。 可当张绣真拜他为父之时,内心却又止不住欣喜。 因为张绣出身西凉,能征善战,而且性格恭顺,简直完美,比之他膝下诸子,还要优秀不少! 想着,他不由看向身旁闷闷不乐的曹昂,沉声道: “子脩何以如此?莫非此间不乐?” 曹昂见状,拱手应诺道: “非是此间不乐,只是昂难忘先生告诫之事!” 他一提起秦瑱,曹操顿时有些恼怒道: “事到如今,汝还是觉得汝父有过?” 张绣都认他当爹了,曹昂还在觉得张绣会反? 难道他曹操就如此没有观人之能? 曹昂看着曹操气得面红耳赤,心中有些不忍道: “非父亲之过,乃是有人不顾脸面罢了!” 说着,他看了看天色,沉声道: “父亲在此饮酒,昂该前去巡营了!” 不得曹操回话,他便起身朝外行去! “曹子脩,为父让你走了么!” “竖子,还不回来请罪!” 但曹昂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坚定的朝外行去。 “父亲,子脩可是身体不适?” 这时,张绣提着酒坛上前问候。 曹操一见张绣,便笑道: “此间正乐,不去管他,今日得佑维,便无诸子也罢!” “父亲这是何言,子脩定是醉了!” 张绣咧嘴一笑,端起曹操酒杯道: “来,吾与父亲斟酒!” 曹操见状又是一笑,乐得自在,当场又喝下了一杯酒来。 众人如此欢饮许久,曹操不自觉已是醉上心头,高呼道: “典韦何在,扶我回营休息!” 可他叫了几声,典韦却没有回应,曹操正欲发怒,却有一只手扶住了他道: “父亲,典韦将军醉了,孩儿扶你回帐!” 曹操醉眼朦胧,看不清来人,只是笑道: “子脩,你回来了?” “汝不是坚信张绣欲反么?” “怎的如今又回来了?” 张绣扶着曹操,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忙笑道: “曹公误会了,在下便是张绣!” “什么张绣子脩?” 曹操昏头昏脑,口不择言道: “速速扶我回去!” 张绣见状,神色一狞,便道: “父亲且随孩儿来!” 说着,他就把曹操扶起,朝着主帐行去。 一路行至帐内,他又将曹操放在榻上,手不自觉的朝着长剑摸去。 可这时,却听帐外一声高呼道: “主公,主公何在?” 是典韦的声音,不等张绣回身,典韦已经进入了大帐,见他在内,典韦就皱眉喝道: “此乃主公内帐,外人不得入内,将军来此欲行何事?” 张绣被典韦这么一喝,杀心顿消,讪讪笑道: “曹公醉酒,让将军服侍,不料将军前去小解,我便将曹公扶回!” “今将军已至,绣自当去也!” 他说罢,就把着长剑一路行出营帐。 看着张绣把着长剑的手,典韦眉头紧皱,待张绣离去,便急忙上前摇醒曹操道: “曹公醒醒,曹公快醒醒,张绣此人果有反心!” 曹操被晃得睁开眼来,昏昏沉沉道: “到底何事?” 典韦忙道: “方才末将前去小解,此人私自将曹公扶入营帐,意图谋害。” “若非末将来得及时,恐曹公已受其害!” “你说什么?” 曹操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猛然起身,却觉头疼欲裂,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扶着额头: “果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末将亲眼所见!” 典韦言之凿凿,一副肯定神色。 曹操听着,但觉心乱如麻,又觉头疼难耐,忙抱着头道: “吾现在头疼难忍,难以指挥。” “若张绣果有反心,速速去唤子瑄前来主持大事!” “只有子瑄才能调动诸将!” 可他一说完,典韦就有些绷不住了,泣声道: “主公!” 曹操一听,顿时低头皱眉道: “哭个什么,还不快去?” 但典韦却哭出了声音,心酸不已道: “主公,军师已经挂印而去了!” “子瑄,他走了?” 曹操听着,猛然抬头,忽觉心中一空,才想起昔日好友早已离他而去,顿时恍然大悟。 “我都做了何事?” 他不由喃喃自语,自己竟然逼走了自己的军师! 可这时,营外却响起了一阵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冲入中军,擒杀曹贼!” “杀啊!” 喊声之中,大量兵马已经自张绣营内朝着曹操中军冲杀而来。 第十章 军师之言,无一不中 张绣终究还是反了。 就如原本的历史进程,虽然有秦瑱的蝴蝶效应,但终究还是没有改变张绣叛乱的结局。 听得外面嘈杂之声,典韦心中叹息不已。 早知如此,便是就信了秦瑱这么一次又能如何? 可他终究只是一员将领,眼见曹操酒意上头,急忙沉声道: “张绣已反,主公速去!” “军师临行之前必有布置,且待我守住营门,主公从后营离去!” 而曹操此时脑袋被酒精麻痹,头脑仅有五分清醒,一听张绣果然反叛,登时破口大骂道: “张绣小儿,吾如此待汝,汝安敢叛我?” “当真反复无常,狡诈小人!” “来人,拿我剑来,今日曹某必斩张绣小儿!” 他大骂着,想要起身站起来,却觉天旋地转,刚一起身,便又跌回榻上。 见曹操酒醉如此,典韦皱了皱眉头,对曹操一拱手道: “主公,请恕末将无礼!” 说罢,拉着曹操一只手,扛起曹操,便朝帐外行来。 相较于他九尺身高来说,曹操不盈七尺的身躯显得颇为娇小,就像扛个孩子一样。 一路行出大帐,却见营外已经围满敌军,矛戈林立,火光四起,又有大量敌军正在冲击营门。 一个小校满脸是血,急忙上前道: “主公,张绣军反叛,如今正在冲击中军大营!” “我军营垒混乱,难以反攻!” 曹操听着,醉意消了不少,急忙捶打典韦背部,高呼道: “典韦,你放我下来,我今日必杀张绣!” 可典韦却是动也不动,看着小校沉声道: “尔等速速将主公带往后营,某在此处阻拦敌军!” 说着就把曹操放了下来,迈步朝着营门行去: “来人,将我一双铁戟取来!” 因是秦瑱提醒,他也有了戒备,双戟皆未被盗,士兵取来,拿着就朝营门杀来。 眼见张绣士兵已经突破大门,一个小卒冲入营内,他一手便将小卒提起,猛然朝外投去。 随之,他双手紧握铁戟,如铁塔一般横立营门,豪迈道: “典韦在此,谁敢上前!” 士兵们一看典韦立足于此,皆是目露恐惧之色。 而张绣此时带兵马于后方,骑在马上,一见此状,长枪便一指营门大喝道: “今我等已反,曹贼断不能饶!曹操好屠城,我等家小皆在宛城,诸公若不奋战,我等家小皆是性命难保!” “现今曹操便在中军,杀了典韦,便可擒获曹贼!” 这个时候,曹操的恶名可就起了反作用,士兵一听这话,登时朝着典韦一拥而上。 他们可以畏惧典韦不上前,但他们也怕曹操报复。 霎时间,无数长枪长矛便朝典韦刺来。 典韦见状,发了狂一般,挥动着双戟杀将上前,带着亲卫营挡在了营门。 另一边,曹操被士兵扶着,一路颠簸,胃里翻腾不止,一路走一路吐。 可看着来往士兵,慌乱模样,他又大叫道: “尔等休跑,速速前去营门,增援典韦将军!” 可他一路喊着,却无一人领命。 曹操强压着醉意,一把拉住了一个狂奔的士兵怒喝道: “尔等为何不战?” 士兵一见曹操,忙哭叫道: “主公,今日营中欢宴,我等未配兵甲!” 听到这话,曹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没事让三军卸什么兵甲! 现在可好,他兵力占优势,可却缺兵少甲,而张绣早就以防止士兵溃逃为名将兵甲重新要了回去。 可见张绣早已心存反叛之心,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但他正在自责之时,却见远处冲来一群黑甲士兵,正是张绣麾下胡赤儿所领兵马,就是为了防止曹操从后门逃走。 见得曹操在此,胡赤儿顿时大喝道: “曹贼休走,留下命来!” 他当即策马而出,带着士兵径直杀向了曹操。 曹操见此,不由闭上了眼睛,悲呼道: “吾命休矣!” 正此时,却听一声高呼道: “逆贼,休伤吾主!” 睁眼看去,便见一小将带兵冲出,拦住了胡赤儿前进之路。 曹操一见,顿时大喜,回身一看,正好见于禁领兵而来。 见于禁前来,曹操忙上前抓着于禁欣喜道: “将军从何处而来!” 于禁不苟言笑道: “今日公子传军师之令,命末将将兵马调至中军寻营,听得军中混乱,特来救援主公!” “如今形势紧急,主公切莫再言,且往后营去!” 曹操听到于禁的‘传军师之令’四个字时,便是心中一抽,但听到后半句,又忙道: “将军速分兵去前营,务必增援典韦将军!” 于禁点头领命,派人一路护送曹操往后军方向行去。 又行了一阵,便见曹昂与曹安民领军齐至。 再见曹昂,此时曹操已经愧疚难当,忙道: “悔不听子脩之言,不想张绣当真如此狼子野心!” 但曹昂可没心思与曹操废话,急忙翻身下马道: “父亲休要多言,速速上马,自有安民护送父亲离营!” 见曹昂献马,曹操止住动作,心中不忍道: “为父骑了你的马,子脩你又如何逃出?” 看着曹操问话,曹昂微微一笑道: “父亲放心,军师料定敌军会先攻后营,火烧马厩,让孩儿紧守后营,今尚有马匹可用!” “孩儿留下,乃为增援典韦将军,待救得将军归来,孩儿自有办法离去!” 听得此话,曹操再度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沉吟片刻,只得叮嘱道: “子脩莫要恋战,若实不能救,速速撤出,休要害了性命!” “父亲无需担忧,孩儿已经成人矣!” 曹昂再度宽声一笑,示意曹安民带着曹操策马而去。 看着曹昂的笑容,曹操内心酸楚无以言表。 多好的孩子啊,要是死在了宛城,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丁氏了! 经得此二事,曹操满头大汗,醉意已然去了大半。 可才行至后军,就听身后一阵喧闹之声,只见自己侧营起火,喊杀声不止。 曹操见状,顿时惊呼道: “敌军莫非已经攻入我军侧翼?子脩危矣!” 他正欲策马而归,曹安民却一把将其拦住,笑道: “叔父且慢,敌军未曾攻破我军侧营!” “此乃我军平叛之故!” 曹操闻言,回头问道: “安民为何知晓此事?” 随之便见曹安民微微一笑道; “乃军师临走之前料定张绣一反,青州兵必趁势作乱,故令李整将军静待营内,若青州兵作乱,便将乱兵之首斩杀,稳住军势!” “待李整将军平叛之后,我军便可全面反攻!” 听到这里,曹操终于绷不住了。 秦瑱临行三策,三策皆切中要害! 人虽不在,却硬生生稳住了他营中的混乱。 这等智谋,岂是人力可及? 而且秦瑱屡次被他呵斥,离去之前还如此细心安排,这是何等重情重义啊! 一想到这里,他就后悔万分,忙抓着曹安民问道: “荀彧可将子瑄寻回来了?” 现在他就一个想法,见到秦瑱,赶紧认错。 他算是看清楚了,秦瑱没了他,依旧能活的很好,而他没了秦瑱,还真就不行! 至少今天晚上,没有秦瑱,他就是九死一生! 第十一章 秦瑱用兵,老曹恸哭 面对老曹的问话,曹安民只得直言相告道: “先生与军师尚未归来,今贼势大,请主公速随我等渡河驻寨!” 听得此言,曹操悲从心来,哀叹不已: “子瑄怨吾,定不愿归,今失良辅,如之奈何?” 曹安明见曹操三分醉意,三分清醒,便知其难以主事,索性带着兵马护卫曹操一路北上。 在原本历程之中,张绣一反,便用极快的速度攻陷了曹军营寨,又遣各路追兵,四处追捕曹操。 曹安民为了护佑曹操,领兵阻敌,被直接砍成了肉泥。 可现在因为秦瑱的安排,张绣与曹军战事胶着,反倒无一军追赶。 众人一路向北逃去,过得清水河边,沿河下寨,方才稳住形势。 ...... 另一边,荀彧自辞了秦瑱之后,便一路飞马急奔。 及至夜间,方才行至淯水营寨。 可一到此地,便见四处乱起,他虽为文士,却也略通弓马,提剑杀入寨中,口中大呼道: “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然则此地兵荒马乱,哪里又有曹操身影。 好不容易拦住了一个士卒,便见那士卒哭叫道: “张绣反叛,率兵攻击主公中军,我等抵挡不住,典韦将军已被敌军乱箭射死,主公恐怕凶多吉少。” 荀彧一听典韦已经战死,心中便是一惊。 典韦身为曹操亲卫队长,若是典韦已死,那曹操还真是危险了。 然则此时营中混乱,便是曹操真有事,他也不能慌张,当即便对士卒道: “休要胡言,主公自有诸将护卫,岂会陷于敌手!” “尔等是何人所部,领军之将何在?” 士卒被荀彧怒斥一阵,亦是恢复了冷静,忙道: “小人乃夏侯将军所部,将军现正在调集兵马前往中军增援主公,却被敌军挡住寨门,令我等前去取桐油烧掉营门!” 听到是夏侯将军,荀彧便是大喜道: “休要再取桐油,速速待我前去面见将军!” 士卒听命,急忙带着荀彧进入寨中,一入寨门便见夏侯渊正率军猛攻张绣营门。 可寨门被敌军死死拦住,没有攻城器械,压根攻不进去。 见得荀彧到来,夏侯渊忙上前道: “先生来得正好,速去联络诸将,与我攻破寨门增援主公!” 荀彧闻此,便忙沉声道: “如今张绣移营至此,营中足有三万兵马,将军位于前营,兵马不过数千,如何攻破敌营?” “将军当速速撤兵,随我前去攻击宛城!” “此城乃张绣根基之地,我军若攻之,张绣必乱,主公之围自解!” 夏侯渊听这话有道理,便点头道: “便依先生之计!” 当即他便和荀彧一路撤出营寨直扑宛城方向。 ...... 与此同时,张绣大营之中,曹操后营已经被攻破。 典韦像是一尊战神一般立在营门,身上被长箭贯穿,密密麻麻,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看着典韦睁着虎目的模样,张绣心有余悸道: “此人真鬼神也,一人挡在此处,我军竟不能进!” “若非乱箭射之,断难杀也!” 在他身旁,贾诩抚须一叹道: “此人忠勇,为主尽忠,若我军得胜,当厚葬之。” “是该厚葬一番!” 张绣点了点头,便朝后营行去,高呼道: “尔等可寻到曹贼踪迹了?” 士兵们正在各处搜查,听闻此言,纷纷回道: “未曾寻到!” “嗐,定是叫曹贼从后营逃了!” 张绣顿时扼腕长叹,高呼道: “传令下去,四处出击,务必将曹贼枭首于此!” 可他话音未落,贾诩便一步上前拦住道: “将军且慢,不可追击!” 张绣闻之,扭头错愕道: “先生这是何言,敌军已败,营中混乱,难以抵抗我军。” “现在正是追击之时,何不追也?” 贾诩忙摇了摇头道: “若是敌军未曾看破吾计,自当乘胜追击!” “而敌军有一秦瑱看破此计,则我军不可再追,免得受了此人算计!” 张绣顿时皱眉: “秦瑱已走,如何算计我军?” “将军有所不知!” 贾诩再度摇头,眯眼道: “秦瑱此人在曹军威望极高,可调动诸将,虽然离去,却可提前调兵布置!” “今曹军虽败,却并未慌乱,可见秦瑱早已有了准备!” “此人用兵历来不拘一格,今我根基皆在宛城,而我军又在中军,若敌军前营兵马直取宛城,则我军虽胜尤败!” “当前之要,在于速速回军宛城,守住城池,等曹军自退!” 张绣这人就一点好处,主打一个听劝,听完就直接下令道: “全军随我回军,返回城中驻守!” 他带着兵马一路杀出营寨,击溃曹军四散兵马,然而才行出营垒,便见一士兵上前哭嚎道: “主公,敌军已经杀入宛城,控住四门,我军回不去了!” 张绣听此,自是大惊失色,看着贾诩,不知该如何言语。 而贾诩见状,却是叹息道: “这秦子瑄用兵如神,吾不如也!” 张绣见贾诩哀叹,连忙询问道: “依先生之见,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贾诩思虑片刻,便道: “曹操虽占宛城,却无力再进,可遣使刘表出兵,必可退曹!” 张绣闻之,也知无力回天,只能收拢残兵,绕过宛城,缓缓朝穰城退去。 随着张绣撤出战团,曹军各处的逐渐稳住了秩序。 曹昂和于禁也带着兵马来到了曹操新筑的简陋营寨之中。 此时曹操在旷野中坐了半夜,寒风吹拂,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看着败军逐渐回营,心中悔恨越来越深。 恨不得捶胸顿足,大哭一场。 奈何溃兵在前,他不能随意哭泣,影响军中士气。 想着一把好牌被自己打成这样,老曹就觉得呼吸堵塞,只想时间调转,回到昨天早上。 他一定不再沉迷女色,秦瑱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可时间终究不会调转方向。 他正思考间,曹安民却是走上前,神色有些不对道: “叔父,子脩他们回来了!” 曹操并未察觉曹安民的异样,一听曹昂回来,便欣喜道: “子脩何在?” 话音未落,便听曹昂高呼道: “父亲,孩儿在此!” 他一边喊着,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不已。 曹操见状,亦是鼻头一酸,强自挤出一抹笑道: “傻孩子,哭个什么,回来就好!” 但他话一说完,就见曹昂抬起头来,双目通红道: “父亲,孩儿无能,没能救回典韦将军!” 曹操顿时身子一颤,张着嘴,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曹昂见之,也知道曹操状况不对,忙道: “父亲,父亲?” 于禁还以为曹操不满曹昂没救回典韦,急忙劝解道: “曹公,非是我等不尽其力,而是我等近前之时,敌军已万箭齐发,典韦将军肉体凡躯,难以抵挡。” 他话还没说完,曹操便是两眼一翻,仰天高呼道: “典将军,典将军啊!痛煞我也!” 一声喊罢,曹操身子一软,倒在了草地上面嚎啕大哭。 第十二章 去追!把我军师追回来! 老曹这么一哭,那可真是哭得天昏地暗。 周围士卒见此,皆是无人不泣,整个曹军阵中弥漫一片沉重之声。 似曹昂等人看着,无不心酸哀叹。 正在哭泣之间,又见一将领军而来,正是小将李典。 而李典一到曹操跟前,便笑道: “曹公莫哭,我军未败,先我军已挽回败势大败张绣!” “吾兄正率军追击张绣兵马!” 曹操听着,哭声逐渐停止,而于禁则是对李典悄声道: “将军休要如此,主公非兵败而泣,乃哭典将军是也!” “方才典韦将军掩护主公撤退,战死于营寨之中。” “主公伤心难忍,故如此态!” 李典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跪地拱手道: “末将不知此事,请主公恕罪!” “将军何罪之有?” 曹操摇了摇,叹息道: “典韦身死,皆吾之过,与将军无关!” “方才将军言甚?我军胜了?” 他终究压住了心中悲伤,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面。 曹昂等人亦是惊奇不已,纷纷看着李典。 现在明明是他们被赶出了营寨,怎么能算作他们胜了? 在众人视线之中,李典才转哀为喜道: “主公有所不知,方才乱时,荀彧先生赶回营寨,于前营调动了夏侯将军兵马,以将军兵马转攻宛城。” “那宛城并无防备,被我军再度夺回!” “张绣听得消息,便止住兵马准备撤军,却被吾兄李整拦住,大战一场,兵败而去!” 一听这话,曹操眼神便是一怔,而曹昂则是反应过来,急忙惊喜上前道: “父亲,定是先生回来了,若非先生,谁能想出这等破局之法?” 这先生二字一出,曹操眼中就是精芒一闪。 是啦,除了秦瑱之外,还有谁能快速破局呢? 定然是秦瑱回来了! 秦瑱归来的消息,瞬间冲淡了典韦战死的悲伤,曹操又恢复了那副枭雄姿态,转悲为喜道: “敌军既然战败,为何不速速追击!” “分兵前来报信,岂不是贻误战机?” 说着,他站起来,一把抓住腰间长剑,朗声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杀将回去,定要击破张绣小儿兵马!” 有时候军队士气就是如此,也许一个小小的好消息,就能逆转军中士气。 曹操如此表现,诸将皆是精神一振,纷纷举剑高呼,随着曹操渡河朝着西方杀去。 老曹一路收拢各军溃败士卒,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兵马整备完毕,朝着西方一路掩杀。 约莫半个时辰,又遇到了李整、乐进所部。 老曹合军一处,急忙追击张绣兵马。 眼见老曹振作军势,张绣不敢抵挡,全军加速撤退。 两军一追一赶,足足追出百余里地。 杀得张绣丢盔弃甲,带着残兵退至了南阳西边诸城。 曹操未带辎重,心知追赶不能,只得领军返回。 当老曹再度回到宛城之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刚一入城,荀彧、夏侯渊等人便上前接见。 曹操看着荀彧,急忙翻身下马道: “文若真乃吾之子房,若非文若返回,此次我军定然死伤惨重!” 荀彧看着曹操满脸是血,风尘仆仆,便惭愧道: “曹公勿赞,非吾之计也!” “此战能胜,全赖子瑄之功!” 一听此言,曹操登时露齿一笑道; “吾便知定是秦子瑄之谋!” “其人设谋,历来如此,此战非子瑄不可胜也!” 说着,他眼睛就一路瞟向各处,忙对荀彧道: “文若,子瑄现在何处?” “莫非是因曹某之过,不愿见之!” “你快快带吾前去,吾已知错矣,日后再不如此了!” 曹昂亦是上前笑道: “对啊,不知先生何在?父亲已经知错,我等正可一同前去拜见。” 看着这欣喜的父子二人,荀彧就是鼻头一酸道: “主公,在下无能,未能劝得子瑄归来!” 曹昂听着,霎时怔在当场。 而曹操则是面色一白,强自挤出一抹笑容,声音沙哑道: “文若休要戏耍于我!” “方才你已说是子瑄之谋,他若不在,如何设计?” 说着,他就一把抓住了荀彧的手道: “我知子瑄定在城内,文若速速带我前去一见!” 荀彧被曹操紧紧抓着,似乎能感觉到曹操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当然希望现在能把曹操带去见见秦瑱。 可现实就是如此苍白无力,他只得咬牙忍住,硬着头皮道: “曹公啊,子瑄真的已经离去!” “此谋乃是他离去之前告知于我!” “告知此谋之后,他便与徐元直策马而去!” “及至今日,恐怕已经行出一二百里去了!” 而他话一说完,就见曹操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猛地仰天长啸: “子瑄何故离我而去也!” 说完,他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主公!主公!” 诸将顿时迎上,将曹操接住。 但曹操被接住,却是双目通红,大喝道: “尔等还站着作甚!” “去追!!!” “去把我军师追回来!” 诸将闻言,皆是一动不动。 秦瑱骑着快马,已经走了两天,他们就是现在追,也追赶不上了。 不过他们即便知道,也不敢说。 曹操见众人不动,强自撑起一口气,站起身来: “尔等不去,吾亲自前去!” 说着就要回身上马。 荀彧看着,终于忍不住上前泣声道: “主公且慢,军师已走一日有余,主公便是现在追赶,亦难追上!” 但曹操已经上头,一听就回头怒喝道: “不追又当如何?吾已失一大将,难道还要失一大才?” 荀彧也知道曹操死了典韦,精神状况有些烦躁,忙道: “主公稍安勿躁,军师虽去,尚有家小,我军难以追赶军师,却能拦住军师家小!” “可传以急令返回许都,若是军师家小尚在,便让程仲德设法留住。” “若军师家小已经出城,便可将其拦住!” “军师一人虽快,可带着家小,却难行路。” “若能追上军师家小,或可劝回军师!” “对对对,蔡昭姬尚在许昌,吾何忧也!” 曹操反应过来,便对曹昂道: “子脩,你速派急递前去,让程仲德用尽一切办法,务必把军师留住!” 说罢,他又回身对众将高呼道: “全军听令,就地修整,明日便行出发,回军许昌!” “务必要将子瑄寻回,不然操日后必寝食难安矣!” 第十三章 不惧曹操,但惧程昱 却说秦瑱与徐庶行出曹营之后,便接连赶路。 行过博望、叶县,抵达昆阳,便算是入了颍川境内。 颍川之地,相较南阳更为平坦,二人又行了一日,抵达颍阴县内。 到了这里,许昌便近在眼前。 秦瑱来到了自家田庄之中。 因他在曹操麾下颇受重用,七年以来,曹操赏赐金银颇多。 秦瑱懒得打理,便都交给蔡琰打理。 别看蔡琰学富五车,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其实打理家业也有一套。 曹操每每赏赐金银财宝,蔡琰就将其购置房屋、田庄。 听到秦瑱言说曹操即将迎天子于许都,就做主帮秦瑱在周边城市购买了不少良田。 算起来,秦瑱现在也是一个大地主,各处良田加起来上万亩,家中奴仆数百人。 此时来到田庄,便有负责打理此地的管事来报: “主君,夫人一行已行出许昌,抵达鄢陵。” “临走之前,并未处置家中田产,只是唤小人拿着田契前来交由主君处置!” 这管事姓李,本名唤作李顺,自入秦瑱家中后,就负责管理各处田庄,也是秦瑱家里得力管家之一。 此时秦瑱正与徐庶一人一盆,正在洗去脸上风尘。 听得此言,徐庶抬头笑道: “嫂夫人果真兰心蕙性,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他虽不知秦瑱是怎么给蔡琰交代。 但蔡琰这种处理方式,是极为妥当的。 不把田产变卖,就不会引起曹操的注意。 把田契交给秦瑱,又不至于让秦瑱陷入被动。 这种处理方式,可以说十分聪明。 要是换了一般妇人,不说能不能顺利离开许昌,就说这么大的家产,就不会轻易舍弃。 跟别说像蔡琰这样,全力支持秦瑱的选择了。 从这点来看,蔡琰的贤惠,也是世间少有。 面对徐庶的夸赞,秦瑱微微一笑道,拿着毛巾擦干脸庞,自得道: “那是自然,吾妻昭姬乃古今第一贤妻也!” 他这辈子做得最满意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蔡琰给截胡了! 这个世界的蔡琰,不仅没有被掳去,也没有嫁给卫仲道,长得漂亮,人又贤惠,给个貂蝉他都不换! 夸赞了一下老婆之后,秦瑱便看向李顺道: “现在昭姬身边都有何人相随?” 李顺忙拱手道: “回主君,夫人身边随行人数不少,有徐老夫人、徐先生、蔡小姐并小姐等人,由张管事带百余家仆护卫。” 他话中的徐老夫人、徐先生正是徐庶的母亲和弟弟徐康。 至于蔡小姐,则是秦瑱的小姨子蔡瑶,蔡贞姬。 因蔡邕去世的时候,蔡贞姬还年幼,就由他这个姐夫负责抚养。 这个小姨子在三国并不出名。 但这个小姨子的子女却不简单,一个名为羊徽瑜,后嫁给司马师,被追谥为景献皇后。 另一个叫羊祜,乃三国后期名将,官至太傅。 不过如今的蔡贞姬还小,才十五岁,正是青春洋溢的小姑娘。 还有一个小姐,就是秦瑱的女儿,大名叫秦葳,小名穗儿。 听着这一个个名字,秦瑱不由会心一笑。 不管在什么时代,家人总是牵挂,也让人暖心。 他思考了一会儿,对李顺道: “夫人身边人数不用太多,你派人去传信于夫人,让夫人将家仆、车马分开,成三路,一路直去尉氏、一路往洛阳,一路径直北上。” “另外,将此信传与夫人,免得她们担忧!” “可听清楚了,复述一遍与我听之!” 李顺接过信件,沉吟了一会儿,又将秦瑱的交代复述了一遍。 秦瑱点了点头,又道: “待我离去之后,你将这些田契拿去荀彧府上,让其代为售卖!” “换成金银之后,我自会让人来取!” “至于此处田庄,汝便代吾经营,所得尽可取用,等我回来之时,自会与你赏赐!” 听着秦瑱要把这处田庄交给他独立经营,李顺便是一阵欣喜,忙道: “多谢主君,小人必为主君打理妥当!” “好了,闲话少说。” 秦瑱笑道: “庄里还有多少钱财,你去取来,吾自用处!” 李顺听之,欣然领命而去。 徐庶听着秦瑱的安排,不由皱眉道: “子瑄如此安排,我等如何与嫂夫人汇合啊?” “难道我等还要去一趟陈留不成?” 现在他们要往徐州,那就是去东边。 可秦瑱的安排,却是让蔡琰去北边。 两边根本就遇不上! 秦瑱听得摇头一笑道; “非也,我等径直前往新汲等待夫人一行就是!” 新汲位于许昌正东方向。 徐庶听得一蒙道: “子瑄这是何言,方才我明明听到你让嫂夫人三路北上,怎会到新汲去?” 秦瑱听此,微微一笑,凑上前耳语道: “方才我所言是假,家书之中才是真!” “家书已经言明,三路北上皆是佯动,实则是让夫人等前往新汲!” 听到这个解释,徐庶的表情就有些异样了,他看着秦瑱道: “好你个秦子瑄,不过是带家小离去,竟被你弄得和打仗一样,怎的如此谨小慎微!” “连家中管事你也欺瞒?” “这就是元直你不知了!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秦瑱的眼中多出了一些莫名之色道: “你我如今可非昔日位高权重,休要试探底下人之品性!” “免得一个不慎,便会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看着徐庶,暗道你小子就是这么翻船的,要不是你把老娘留在颍川,曹操怎么可能会抓住你把柄。 而徐庶听着此言,不由皱眉沉声道: “子瑄莫非是怕曹操派兵捉拿?” “我已经说了,曹操虽然恶我,但不会加害!” 秦瑱负手摇头道: “不惧曹操,但惧程昱,曹操尚可,程昱杀我!” “程昱此人乃曹操忠犬,知我离去,必然派兵四处搜寻!” “他若是找不到我,必会下令追杀!” “彼时四处皆敌,现在若是不小心,来日必亡于此人之手。” 听到程昱二字,徐庶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跟着秦瑱这么多年,也是见过程昱狠辣的。 之前吕布乱兖州之时,曹军缺粮,秦瑱立主带兵威慑世家,去借军粮。 结果程昱这货,直接率兵在东阿城内劫掠百姓。 硬生生给曹操搞来了数日粮草。 据说其中掺杂不少人脯。 从那以后,秦瑱就和程昱彻底决裂。 现在知道秦瑱要走,就凭程昱的性格,追不回来就追杀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徐庶忙问道: “那现在我等该如何是好?” “一个字,快!” 秦瑱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且身边人皆不能用,这些人等皆有家小在此,定不肯随我等前去!” “故我让李顺取来田庄钱财,元直你速速外出寻找故友,寻上几个信得过的游侠护送我等离去!” “只有如此,方可避免追捕!” 徐庶听此,便点了点头,他在颍川原本就是游侠出身,说白了就是混社会的。 这些游侠打仗或许不行,但有一个算一个,主打义气为先! 这种时候,恰恰就是这种人可以信任。 当下徐庶行出府内。 在徐庶的活动之下,当天下午,便招募到了十几个用剑好手。 秦瑱一一见过之后,带着人便朝着新汲方向行去。 而在秦瑱等人离去之后,不到一天,曹操派来的信使就抵达了许昌。 第十四章 狠辣程昱,沿路通缉 许昌,本为许县,自汉献帝东迁之后,定都于此,故也名许都。 然则许县终究只是一座小县城,和洛阳长安那种雄都比不了。 故自去年汉帝抵达之后,曹操大兴土木,于此地建造宫殿、修建新都。 整个许县之外,民夫来来往往,挑石伐木,一片忙碌景象。 在城墙之上,只见一文士立于墙垛只见,长须美髯,身高八尺,形貌威严。 此人正是曹操麾下谋士程昱,乃是曹操麾下四大谋士之一。 在天下人眼中,曹操麾下四大谋士各有所长。 荀彧是治国大才,善于居中调度,长于战略。 戏贤戏志才善于奇谋,每每料敌于先。 秦瑱各项均衡,治军、理民、大势、奇谋,无一不通。 而程昱相较前三者,则是更偏向领兵作战。 因此程昱历来坐阵于后方,作为和秦瑱、荀彧共同劝曹操迎汉帝的功臣,程昱被封尚书之位。 除此之外,尚且兼任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都督兖州军事,与秦瑱相比,可谓大权在握。 本来他即日便要前往济阴上任,可因曹操西征,许昌无人镇守,故留其镇守许昌,等曹操东归之后再行上任。 但这位主可是闲不住的人,除了处理国事之外,每日都要外出视察城外施工状况。 见得城外秩序井然,程昱唤来监工询问道: “现在城内城外修建进度如何了?还需多久完工?” 监工亦是曹操麾下能人,唤作枣祗,本为屯田都尉。 因正值农闲之时,便带着麾下屯户前来修建城郭。 面对程昱问话,枣祗忙拱手道: “程公,依照当前进度,最迟今夏城墙便可扩建完毕。” “然则宫内宫殿所需巨木难寻,若想修建完毕,需得数年之功。” 程昱一听此言,便皱眉道: “即是宫殿缺木,何必浪费工匠,且一一唤来,先把城墙修好!” 枣祗闻之,有些犹豫: “可朝中大臣对宫殿矮小颇有不满!” “再者,陛下万金之躯,如今尚无内宫,诸多妃嫔宫女如何安置?” “管他们作甚!” 程昱颇为不悦道: “主管朝堂修建即可,其余人等全部拉来修建城墙。” “若是拖到夏日完工,岂不是要耽误今年春耕?” “汝只管依吾之言,但有何人敢问,让他直接前来寻吾即是!” 见得程昱如此,枣祗只得低头道: “便依程公之言,下官这就调拨人手。” 程昱见状,点了点头,方才朝着城内行来。 然则还未行到半路,便见一骑士疾驰而来,高呼道: “程尚书,郭参军有急事来报!” 郭参军也即是郭嘉,因秦瑱的存在,郭嘉没了军师祭酒的位置,现任司空府参军。 听是郭嘉的急事,程昱索性翻身上马,朝着司空府行来。 行至办公场所,便步入沉声道: “奉孝何事寻吾,莫非曹公兵败了?” 郭嘉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唇红齿白,可惜常年服食五石散,脸色有些苍白,他听着便摇头道: “若是曹公兵败,还不至于此!” “乃是出了大事,方才寻程公来见!” “此乃主公书信,请程公一观!” 程昱闻之,忙上前拿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到中途,神色便是一沉: “秦子瑄竟敢叛曹公而去?” 他和秦瑱没有什么私人仇恨,但也称得上老死不相往来,二人政见不合,堪称政敌。 此时一看事情来龙去脉,就直接给秦瑱定性为叛逃。 而郭嘉一听程昱之言,便皱眉道: “子瑄非是叛逆之人,若是叛逆,自可倒戈投敌,怎会挂印而去!” “必是在军中受了委屈才会离去!” 别看郭嘉是荀彧找来制衡秦瑱的,实际二人关系不错。 喝酒聊天逛窑子,二人没少一起干。 当然,秦瑱去窑子是去喝酒,郭嘉却是每夜留宿。 现在一听程昱这话,他就知道程昱是起了杀心,忙沉声道: “依照曹公之令,是叫吾等留住子瑄,程公务必谨慎行事。” 程昱听得此言,便即冷笑道: “吾知曹公何意,定是舍不得秦瑱之才。” “然则奉孝不妨说说,咱们要如何小心行事?” “现在秦瑱出了淯水大营,不知行踪下落,吾等如何将其留住?” 郭嘉顿时皱眉道: “程公这是何言,子瑄家小尚在城内,我等为何不能将其留下?” “若是程公不愿,吾自去子瑄家中,定劝蔡昭姬写信劝回子瑄!” “奉孝还想着去寻秦子瑄家小?” 程昱一听,顿时冷声瞪眼道: “奉孝恐怕不知吧,秦瑱家小五日前就已经出城而去!” “当时校事早已告于我知。” “我心想其人尚在远征,蔡昭姬既要去祭拜蔡公,自无不允。” “若是早知道秦瑱小儿心存谋逆之心,当日我便将其家小软禁,看他孤身一人还能逃到何处!” “子瑄家小已经离去?” 郭嘉听得身子一颤,随之他看向程昱的眼神又是一瞪道: “汝竟敢让校事监视子瑄家小?” 校事,乃是曹操麾下情报机构,类似于后世两厂一卫,专门负责监察百官。 郭嘉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这件事不寻常。 但程昱听罢,却是摇头道: “吾岂有此能,那校事统领卢洪只听曹公之令!” “此乃曹公之意也!” “然则如今看来,亦是曹公深谋远虑,秦瑱小儿确有反骨!” 郭嘉听到这里,顿时绷不住了,大呼道: “尔等如此对待贤人,谁能忍耐!” “子瑄为曹公鞠躬尽瘁,曹公反倒如此举止,简直骇人听闻!” “怪不得子瑄非要离去,换作嘉来,嘉亦难以忍受!” 他是真的蒙了,曹操多疑,他也能理解。 可现在曹操都认错了,你程昱还在这里坚定想法。 人家秦瑱怎么走的,你们没点逼数? 要不是各方逼迫,秦瑱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他想想都为秦瑱感到不公平,明明官面上受委屈就算了,家门口还有宪兵守着,换谁来谁能接受? 而程昱听到这话,便沉声道: “事到如今,言之晚矣!” “当务之急,在于速去追回秦瑱家小!” 不等郭嘉说话,程昱便迈步高声道: “来人,令曹纯将军带领一千兵马北上,速速追回秦瑱家小!” “另外,让曹洪将军即刻通缉秦瑱,令其传遍各县,休要让秦瑱小儿逃离我军麾下!” 郭嘉听到此令,再度瞪眼怒喝道: “程公欲杀秦子瑄乎?” “曹子廉与子瑄素来不睦,程公如此,岂不是公报私仇?” 面对郭嘉的苛责,程昱面色不改道: “若是秦瑱肯归,吾自不杀之。” “若其不归,自当杀之!” “其人有大才,如不能为曹公所用,就不可让其为他人所用!” 如此说罢,程昱便大步迈出了府内,准备亲自应对此事。 第十五章 昭姬贞姬,暗度陈仓 与此同时,许昌东边,新汲城外。 秦瑱已经带着徐庶与十几个任侠在此等侯。 却见远方一行车马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少年奔出,高呼道: “兄长,小弟在此!” 见得少年,徐庶也露出了欣喜之色,迎上前去。 这少年正是徐庶的弟弟徐康。 待得徐康近前,他便先拜过徐庶,又对秦瑱一拜道: “小子徐康,见过秦君!” 见其模样,秦瑱摆了摆手道: “今吾已是白身,切莫以君相称!” “徐夫人可还安好?” “多劳先生记挂,家母尚好!” 徐康犹豫了一会儿: “夫人小姐也好,现在都在车中!” 听得这话,秦瑱与徐庶对视了一眼,便纷纷朝着车驾行去。 二人来到车前,徐庶是去拜见母亲,秦瑱则是来到了另一驾车前笑道: “多日奔波,夫人劳累了!” “爹爹!” 话音一落,就见车门一开,一个女童奔出,小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大眼睛满是星彩光芒,见得秦瑱,便张开手求抱。 这就是秦瑱的女儿小穗儿,年方五岁,生得跟个瓷娃娃一样。 见得女儿,秦瑱笑着应了一声,一把将其搂住,手轻轻在其鼻头上一点: “月余不见,穗儿想不想爹?” 小穗儿将头埋在秦瑱怀里,不停用小脑袋蹭着: “可想,可想了!” “穗儿每日都盼着爹爹,可爹爹就是不回来!” 听着她奶声奶气的言语,秦瑱一阵开怀大笑。 正此时,车内却传出一声道: “穗儿,休要缠着你爹!” 话音之中,一个美妇人踏出。 只见妇人头上堕马髻,耳着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身着紫色腰襦,皂色夹裙,脚踏青丝履,踏着芊芊细步行出。 这便是千古才女蔡琰蔡昭姬了。 虽然已经结婚六年,但蔡琰如今才二十三岁。 正是一个女人最富有魅力的年纪。 看着昭姬行出,秦瑱一手抱着女儿,忙伸手去接住昭姬的手道: “实在是辛苦夫人了!” 他对蔡琰还是有些愧疚的。 这些年南征北战,聚少离多,整个家业都是蔡琰操持。 那一双抚琴玉手,都没有以前摸着玉润。 好日子没过多久,现在又要跟着他离去。 他心中属实有些愧疚。 可蔡琰见状,却是心疼的一捋秦瑱碎发道: “夫君你呀,总是如此!” “我等乘车而来,有何辛劳!” “倒是夫君连路赶来,连发髻都无人打理。” 说着,她便近前细细给秦瑱整理着衣冠。 秦瑱被说着,嘴角一扬,但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妻子柔美的五官。 但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陡然想起: “咦!这两人哦,酸死人啦!” 抬眼望去,便见一个清丽少女钻出车驾,其容貌与蔡琰有三份相似,又多了几分青春气息。 再加上年少就和秦瑱相处,说话也显得颇为离经叛道。 蔡瑶一钻出来,便酸溜溜的道: “看你们一家三口这样,倒是我不该来了?” 蔡琰一听,就回头嗔怪道: “就你作怪,你那里又是外人了!” 蔡瑶闻此,颇为酸涩的看向秦瑱道: “若非外人,姐夫怎么问也不问,好似我就被留在许昌,没有跟来一般!” 见蔡瑶打趣,秦瑱便上前一点她的额头沉声道: “你这妮子,是你不出来接,倒怨我不问,可是抄书没抄够,当罚你再抄礼记一百遍!” 蔡瑶听着,顿时气鼓鼓别过头去道: “哼,姐夫就会欺负人!” 蔡琰见状,上前拉着蔡瑶的手道: “夫君也是为你好,你也到订亲年纪,尚且如此,来日如何许人!” “我才不嫁人!” 蔡瑶当即像被踩到痛脚一般,反驳道: “姐夫说了,婚姻要自由!” “姐姐不可为我决定!” “你这妮子!” 这回轮到蔡琰不高兴了。 而秦瑱见状却是一笑道: “好了,都别闹了,徐夫人他们已经久等了!” “咱们今日还要赶路,夫人可带贞姬与穗儿上车!” 蔡琰闻之,点了点头,蔡瑶却道: “对了,姐夫你还没说咱们为什么要走啊?” “这许昌呆的好好地,咱们为什要去别的地方?” 蔡琰见此,生怕蔡瑶触及秦瑱伤心之处,忙道: “贞姬勿要多言,夫君自有打算!” 秦瑱却是上前摸了摸蔡瑶的脑袋道: “贞姬你还小,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多了,少走些错路,便是前进。” “等你大了之后,自然会明白这些道理!” 蔡瑶是被他从小看到大的,被他摸着脑袋已然习惯,可过了一会儿,又昂首挺胸道: “姐夫休要小看人,瑶儿已经及笄,算是大人了!” 不得不说,古人发育确实早熟,看着蔡瑶那两团鼓起,秦瑱不由好笑道: “好好好,够大了,够大了!” “先上车去再说!” 蔡瑶听着夸赞,这才心满意足行上车去。 待众人同时上车之后,秦瑱索性舍了马匹,就坐在车前,与车夫并坐,驾车朝着徐庶等人这边行来。 走到面前,徐庶也叮嘱好了徐母,便问道: “现在我等接了家小,该当如何行事?” 他这人说好听点叫从善如流,说坏点就是没有多大主见。 独自一人之时,也算足智多谋。 可跟着秦瑱,就是历来顺受。 秦瑱准备怎么办,他就怎么办。 秦瑱听此,思考了一会儿道: “我等离军营数日,恐怕曹公信件已至,程昱知我离去,定先派人截住你我家小。” “现在我令仆从分为三路,可拖延两日时间!” “等程昱回过神来,必定四处探查,我等踪迹断难隐瞒。” “可先南下汝南,令人准备车马,待到汝南之后,轻装出城,再行换车北上!” “如此,便可彻底断绝曹军耳目,不知我等踪迹!” 汝南现在正是袁术的地盘,他们先抵达袁术地盘之后,再度换车离去,那别说程昱不知道他们踪迹,就连袁术想要追查,也很困难。 “好一个暗度成仓之计!” 徐庶听此,便点头一笑道: “子瑄此计绝佳,正当如此行事。” 于是,他们再度前进,一路朝着南方行去。 第十六章 秦瑱南下,程昱慌了 在秦瑱等人离开新汲之后,就一路南下,进入了汝南境内。 这里就需要提一句中原之地的局势分布了。 传统意义上来说,人们提起东汉末年的中原,总会觉得曹操与袁术的地盘相隔很远。 毕竟,一个是在兖州,而一个是在淮南。 实则并非如此,初期袁术的地盘其实远远大于曹操,甚至超过了袁绍。 袁术之所以敢称帝,是因为其占据了大半个豫州、淮南、小半个徐州等地。 就连江东之地的孙策,名义上也是袁术麾下。 故而袁术名义上几乎占据了大汉四分之一的土地,与曹操腹地许昌直接接壤。 而汝南,正是袁术的老家和根基所在。 除了袁术之外,曹操与袁术之间,还隔了一个陈国,由陈王刘宠占据。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往小沛,最快的路径,就是先下汝南,在北上陈国,经过梁国,就能抵达沛国属下的沛县。 实际上秦瑱也是这么做的。 他先南下汝阳之后,便将车马低价卖给了行脚商人,随后步行出城,在汝阳郊外换乘北上。 而这时,许昌城内,由曹洪带领的士兵,正式开始对秦瑱的搜寻。 一队队士兵将秦瑱的府上包围,搜寻无果之后,就将目光放在周围郡县的秦瑱产业之内。 与秦瑱有交往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请来问话。 见到这等情景,城内但凡敏感一些的官员都知道问题大了。 城中如此追捕秦瑱,这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老曹和手下第一军师,正式决裂! 若是秦瑱名不见经传也就罢了,但秦瑱之名早已传扬天下。 麒麟才子、年少有为、蔡邕高足、文采斐然、智谋无双! 每一个名头都足以成为许昌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秦瑱为人和善,以仁义著称,力主屯田,收纳流民。 在百姓的眼中,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官啊! 一时间,许昌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浮动。 有对此感到惋惜的,也有担忧秦瑱的,还有那等与自己无关看热闹的,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当然,还有一群比较特殊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开心。 这群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汉室老臣,另一种是各家的间谍。 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大量关于秦瑱离去的消息便朝着四面八方开始传去。 面对这种状况,郭嘉看不下去了! 在开始搜捕秦瑱两天之后,郭嘉怒气冲冲的朝着尚书台行来。 来到府内,问出程昱所在,他便径直行入府内,见到程昱,便沉声道: “程公,不能再如此搜捕下去了!” “如此再搜捕下去,我军必乱!” 此时的程昱正坐在主位上,查看着关于秦瑱的卷宗。 听得此话,他皱眉道: “我军不过搜捕一个秦瑱,如何就要乱了!” “程公何以如此执迷不悟?” 郭嘉见程昱如此模样,当即厉声道: “敢问程公可还记得曹公信件所书何事?” “曹公所言,是让我等尽力留下子瑄,不是让我等捉拿其人!” “现在程公如此大张旗鼓,可知闹出了多大动静?” “那秦子瑄在军中威望甚高,彼人离去,军中早已人心浮动,及至今日,已有不少将领来信询问此事真假!” “同样,城内各处都在流言,此次秦瑱离去,乃因曹公无容人之量,欲借故除之!” “现在我军如此举止,正是坐实了这流言所言非虚!” “程公何不想想,秦子瑄何人也?自讨董之时就投入我军,为主公立下汗马功劳。” “现今其并未谋反,我军却派兵搜捕,日后传扬出去,天下皆会以为曹公鸟尽弓藏,还有何人会投入我军麾下?” “再者,现在曹公方迎天子归许,朝中老臣对曹公多有不满。” “我等如此行事,正是给这些老臣攻讦曹公之口实!” “程公也是智谋之士,岂不知如此下去我军必乱?” 听着郭嘉的分析,程昱并没有反应,只是默默看着卷宗。 如此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正色道: “奉孝所言不错,但程某却有一言相询!” “敢问奉孝觉得秦瑱此人如何?” “这还用问?” 郭嘉一时没好气道: “吾与子瑄相交虽然不久,可此人为人坦荡,腹有锦绣。” “若非受气不过,断然不会离去!” “非也,吾非问其人,而是问其才!” 程昱摇了摇头,看着郭嘉道: “奉孝觉得此人才干如何?” 郭嘉闻此,顿时皱眉道: “子瑄之才,十倍于我!” 他这话并非自谦,若单纯论计谋,他没和秦瑱交过手,或许在伯仲之间。 可论起才干,他是真的比不上秦瑱。 因为这货会的实在是太多了! 长于大势,精于战术,上马能领军,下马能治民,天文地理、各地民俗、诗文书法无一不通,堪称全才。 与之相比,专精谋略的郭嘉自然觉得比不上。 而郭嘉一说完,程昱便抚须点头道: “奉孝此言,吾亦赞同,秦子瑄其人,经天纬地,吾等拍马难及也!” “但这亦是程某如今如此追捕之故!” “此人若为友,则吾等自可安睡,而此人若为敌,则吾等寝食难安矣!” “这等人不管是投袁绍还是袁术,皆会成为我军大敌,主公不舍其才,尚存侥幸之心,吾等身为人臣,自当为主公分忧,不可有丝毫仁慈!” 听着程昱这话,郭嘉眉关紧锁道: “话虽如此,然则我等并不能肯定子瑄要投入其他人麾下!” “若子瑄尚有心返回,我等如此,岂不是将其置于火上!” “某倒是希望此人有心返回啊!” 程昱听着,神色便是一沉道: “然则此人举止却无丝毫返回之意!” “奉孝恐怕不知吧?” “秦子瑄已经抵达了颍川数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散尽家财,接走家小!” 说着,他起身拿起了一张帛书递给郭嘉: “此人早已心存去意!” “此次让蔡昭姬北上,实则是虚晃一枪!” “我军追兵抵达之后,才发现其命家仆三路北上,实则暗地早已让蔡昭姬等人南下!” “他若是没有心存去意,断不会如此行事!” 郭嘉接过帛书细细看了一眼,一时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以他对秦瑱的了解,不出计策就罢了,一出计策就一定是全套! 也就是说,蔡琰北上,实际上是秦瑱离去计划的一环,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想了一会儿,他心中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蔡昭姬南下之后,去了何处?” “吾等如何知晓?” 程昱猛地回身一笑道: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疏,幸得吾有两手准备,一面遣人去追赶秦瑱家小,另一面也抓到了秦瑱家中李顺!” “秦瑱此人极为狡猾,他以书信掩盖,告诉李顺让蔡琰北上,实际上此人却是向东出发!” “他瞒得过别人,却难瞒吾!” “子瑄向东出发?” 郭嘉一听,便沉声道: “东边便是陈国,难道子瑄要去投刘宠不成?” “管他投谁!” 程昱回到了座位上冷笑道: “我昨夜已经派兵追赶,料想他携着老幼,定行不远!” “若有消息,今日便会传回!” 郭嘉见此,一时来回踱步,在他看来,秦瑱的操作可谓极为迷惑,这也是秦瑱用兵的套路。 明面上是向东,实则东南西北都可能去! 你在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之前,就只能被带着跑。 不过眼见程昱如此自信模样,他也不好打击,想了一会儿,只得止步道: “程公,若是真追到了子瑄,程公能否应我一事?” “不论子瑄是否去投别人,都不可加害!” 程昱点头一笑道: “奉孝放心,吾与秦瑱并无私怨,若他肯束手就擒,吾亦不害之!” “但若是其铁了心要与曹公作对,那就休怪程某无情了!” 郭嘉听着,不再言语,来回走了几步,正待离去,却见一个士兵朝府内疾奔而来。 “报!程公,我军曹休传来急报!” 听到这声,程昱急忙起身道: “是何急报?” 郭嘉也朝着士兵看来。 那士兵见状,急忙拱手道: “我等并未寻到军师踪迹,可经打探消息之后,已经确认军师一行两日前已经抵达新汲,随后就一路南下,前往了汝南境内!” “你说什么?秦瑱南下了?” 程昱听得眼睛一瞪。 郭嘉则是再度沉声道: “今袁术占据平舆,军师若南下,定是前往此处!” 他话未说完,程昱便冷声道: “追击,速速追击。” “定不可让秦瑱投入袁术麾下!” “一旦追到秦瑱一行,能擒便擒,不能擒便杀之,不得有误!” 郭嘉一听,便是惊愕的看向了程昱。 可这次,他是怎么也劝不出口了! 因为秦瑱去什么地方都行,就是不能投袁术! 现在袁术的势力已经够大了,就是因为谋士不给力,才屡战屡败。 要是秦瑱再去投靠,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第十七章 曹失麒麟,群雄共求之 随着程昱下令,这一次曹军不再留守,径直杀入了汝南境内。 四处派出探子,开始追寻秦瑱的踪迹。 而这一消息,自然瞒不过袁术的耳目。 袁术麾下汝南太守孙香收到消息之后,就以快马传书,朝着寿春方向发来。 此时淮南之地,寿春城内。 袁术正高坐主位,下手群臣分列两侧。 只见袁术抚须笑道: “昔日高祖不过泗水亭长,而有天下。” “今历年四百,气数已尽,海内鼎沸。” “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归,吾欲应天顺人,正位九五,尔等以为如何?” 他话音一落,麾下群臣便是议论纷纷。 这其实已经不是袁术第一次要称帝了。 远在两年前,袁术刚得到玉玺,就表示要称帝,但却被麾下人劝阻。 如此过了两年到现在,袁术依旧野心不死。 见袁术又要称帝,主簿阎象出列道: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家世虽贵,未若有周之盛;” “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 “此事决不可行!” 他一说罢,众人就分为三派,一派以袁胤为首,为杨弘等人,力主袁术称帝;一派以阎象为首,为袁涣、张范等人,力主反驳。 还有一派就是纪灵等人,两不相帮。 众臣吵的不可开交。 袁术见状,顿时大怒道: “吾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以土承火,正应其运。” “今有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正应其谶!” “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 “吾意已决,多言者斩!” 群臣闻之,顿时噤声不言。 袁术见状,颇为得意,正待言语,便见一小卒急行入堂高呼道: “主公,汝南急报!” 见小卒大乱计划,袁术大为不满道: “是何急报,如此慌乱?” 小卒也知触了袁术眉头,急忙拿出孙香手书道: “乃许昌事变,曹军来犯,不得不报!” “许昌事变?且把军报拿来吾观!” 袁术一听是许昌的事,就令身边侍卫上前取军报来看。 他接过军报,一目十行,不一会儿,便抚须大笑道: “真天知吾将登九五,特来助吾!” 群臣闻言,尽皆惊奇不已。 许昌发生了何事,让袁术这么高兴? 袁术的谋士袁涣忙出列道: “敢问主公,许昌发生了何事?” “尔等自行观之!” 袁术令人将军报拿给众人,自顾自的抚恤一笑道: “曹孟德不能用人,竟恶了秦子瑄!” “今秦子瑄舍家南下,已至我军汝南之地!” “吾不惧曹孟德,但惧秦瑱其人,今秦瑱被逐,正应天命归吾!” 袁术和秦瑱那是老相识了,在讨董之时,二人就已经见过。 那个时候,袁术对整天站在曹操身边的毛头小子并不关注。 可随着曹操崛起,秦瑱的能力就逐渐显现。 与他最直接的交往,就是匡亭之战。 那一场战,他联合兖州刺史金尚进攻兖州,又有黑山贼、匈奴人助战。 结果却被秦瑱带着留守兵马硬生生杀得丢盔弃甲。 从那以后,秦瑱就给袁术打出了阴影。 相比曹操,袁术更害怕秦瑱。 害怕的同时,也是羡慕老曹能有这种大才辅佐。 现在眼见秦瑱离开曹操,他心中那是极度欣喜的。 而众人看得军报,皆是一异,袁涣忙笑道: “果真是天助我军,那秦瑱号麒麟之才,天下少有。” “如今离曹而去,如断曹操一臂!” “今又来汝南,定是欲投我军,有此人相助,主公大业可成也!” 阎象亦是出列拱手道: “主公,秦瑱要投我军,曹操定不愿意。” “今派骑兵追击,恐秦瑱难以脱逃,不如派出一只兵马接洽,勿让曹操追回此人!” “吾正有此意也!” 袁术抚须一笑,当即传令道: “纪灵,你速速领军三万,前去助阵!” “让孙香立即出兵,务必将秦瑱迎来!” “孤要亲自迎接此等大才!” “尔等也快准备称帝事宜,待秦子瑄前来,吾便以子瑄为相,尔等皆有封赏!” 听着袁术的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沉。 合着称帝的事情已经默认了? 袁术这是真的铁了心要称帝了。 不过还有一点让他们惊讶,袁术竟然会准备让秦瑱为相! 这已经不是看重那么简单了! 这是渴求啊! 可见秦瑱在袁术心中有多么重要。 但众人也没话可说,谁叫人家名气大呢! ...... 与此同时,冀州,邺城。 袁绍大将军府内,袁绍也将一众谋臣唤来议事。 与袁术做着皇帝梦不同。 袁绍召集众臣,只有一个目的,准备给公孙瓒最后一击! 因是二人在河北交战数年,互有胜负。 眼见公孙瓒节节败退,眼下已经困守易京,袁绍便准备直接一战灭了公孙瓒,将河北四州拿下。 可众人正在讨论,却见袁熙一脸欣喜的行入府内,高声道: “父亲,好消息,好消息啊!” 见得袁熙如此,袁绍皱眉道: “何以如此无礼,没见汝父正在与众位先生议事?” 袁熙被呵斥一通,急忙躬身对众人行礼,随之一脸欣喜的看向袁绍道: “父亲,非是孩儿无礼,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 不等袁绍发问,他便拿出一封密报: “我军细作来报,因曹操忌惮秦瑱之才,秦瑱已经挂印而去!” “现在曹操失了谋主,对我军来说岂不是大好消息?” “哦?秦瑱离曹而去?” 袁绍听得眼睛一亮道: “此事是真是假?” “定是真的!” 袁熙一脸笑意道: “最近今日曹操麾下程昱等人已经下令搜捕秦瑱,可见秦瑱已经脱了曹操掌控!” 听到这话,袁绍顿时喜道: “曹孟德何以不能容人,竟连秦子瑄也离之而去?” 他一脸喜色,众臣亦是议论纷纷。 众人讨论之中,田丰直接出列道: “主公,秦瑱乃天下奇才,今离曹操必寻明主!” “主公可放出消息,令其来投之!” “若秦瑱肯来,则我军多一助力,曹操失一臂膀!” 袁绍闻之,自是抚须自得道: “吾正有此意,虽说我军人才济济,秦瑱此人却也难得!” 他忙对袁熙道: “显奕,速速前去下令,凡我军细作,谁可找到秦瑱,立即赏百金!” “若能将秦瑱招来,赏千金,良田千亩!” 袁熙闻言,顿时拱手道: “诺,孩儿这就去传令!” ...... 在二袁的动作之下,秦瑱离开曹操的消息就以一种病毒式传播的速度快速传到了天下各处。 一时间,大量诸侯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这其中反应不一,不过或多或少都有些幸灾乐祸。 如刘表吕布等人,甚至直接放出消息,只要秦瑱来投,立马高官厚禄。 甚至连江东孙策也尝试派出细作调查秦瑱的行踪。 可这些诸侯寻找了许久,却突然发现,秦瑱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踪迹。 没有人知道秦瑱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第十八章 中原乱局,刘备求贤 建安二年二月,中原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月初曹操讨伐张绣,大胜而归,朝野震动,百官出迎。 但此战的损失不可谓不小。 先是军师秦瑱愤然离去,后是大将典韦战死沙场。 故而曹操回朝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表彰自身功劳,而是亲自临哭,为典韦竖起坟墓,举行葬礼。 为表彰典韦功劳,拜其子典满为郎中。 其后,曹操又做了一件事,以秦瑱功大为由,亲自上表封秦瑱弋阳亭侯。 可惜,此时秦瑱已然没了踪迹。 据坊间传闻,曹操回到许昌,听闻秦瑱已去,叹息不止,久久不语。 耳后令人将其田地家产一一封存,亲自招募百余佃户,为其打理家业,以期秦瑱一朝归来。 至于程昱等人搜捕秦瑱举止,曹操不予追究。 只是暗自令军中细作,四处探查秦瑱的踪迹。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二月末,袁术用河内人张炯之符命,在寿春称帝,建号仲氏,置公卿,祠南北郊。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大汉四境尽皆哗然。 先是袁术冯夫人因后宫争斗而死,袁术拜金尚、徐璆皆不就。 而后孙策宣布与袁术断绝往来,遣徐琨驱逐袁术所设的丹阳太守袁胤,并令孙辅屯历阳抵御袁术。 至此,袁术众叛亲离,中原形势越发混乱。 而这时,地处豫州沛国北方的一处小县县府之内,刘备正与众臣商议事务。 只见刘备身长七尺有余,八字胡,颌下无须。 身侧坐着两个大汉,一人虎背熊腰,身高九尺有余,面若重枣,美髯长须。 另一人膀大腰圆,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此二人正是刘备麾下关羽张飞二将。 除此二将之外,尚有糜芳、傅士仁等人。 另有文臣糜竺、孙乾、简雍坐于右侧。 众人齐聚一堂,皆是面色凝重,愁眉苦脸。 看着众人模样,刘备不由哀叹道: “今家国不幸,诸侯并起,又有袁公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诸位可否论论,我军该当如何行事?” 此时的刘备,正处于人生低谷。 明面上是豫州牧、镇东将军、宜城亭侯,实则仅有沛县一座县城。 因其位于沛国之内,故也称为小沛。 手底下倒是有几个人才,可兵马却少得可怜,仅有万余新募步卒,战力低下。 因而面对刘备的问话,众人面上皆露难色。 唯有关羽一抚长须道: “袁术行此叛逆之事,该当伐之!” 他一发话,张飞便大嗓门道: “是啊,二哥所言不差,我等当即日起兵南下,小弟愿为先锋,为大哥夺取相县!” 相县,是沛国的郡治,现正被袁术军所占据。 但张飞这么一说话,糜竺便摇头道: “张将军此议恐难行之,相县有袁术大将梅乾镇守,兵马足有一万五千余。”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我军兵马不过万余,且都是新兵,守城尚有不足,如何攻取相县?” 张飞闻之,顿时皱眉道: “梅乾小儿不过一无名之辈,若其敢出战,吾只需五千兵马,便可将其破之!” “那若是敌军不出战又当如何?” 糜竺此人,形貌儒雅,长得极为俊俏,即便是在反驳,依旧风度翩翩。 “若敌军不出战,只是坚守城池,我军如何攻之?” 张飞听得无言以对,只得嘟囔道: “这...嗐,先生这话说的,那这仗也就别打了!” 刘备见此,摇了摇头道: “翼德休要无礼,子仲所言不差!” “我军兵力不足以南攻!” “今日召集诸位,并非军议南下,而是想问问诸位先生意见,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他这句话,直接就将话头引向了简雍等人。 可惜简雍、孙乾等人嘴皮利索,治理民生也在行,唯独军事白瞎。 唯一大局通透的,唯有糜竺一人。 故而三人互相看了看之后,依旧由糜竺拱手道: “主公,为今之计,我军独立南下断然不可,不若联合曹操、吕布等人共同南下讨贼!” 他一说罢,简雍便摇头一笑道: “吾等倒是想如此,奈何我军兵少,曹操、吕布等人如何肯应?”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阵摇头。 问题就在这里,刘备倒是想南下出兵,可刘备压根叫不动曹操和吕布。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曹操或者吕布出兵,他们在进行响应。 总之,肉是人家的,刘备这里顶多就喝喝汤! 想到此处,刘备也没了讨论之心,只得挥手道: “也罢,现在我军如此,也只得等待了!” “劳烦诸位前来,诸位各行其事去吧!” 众人见此,也知刘备心情不好,纷纷起身,拱手而去。 独有简雍留到最后,迟迟不去。 刘备见老友留下,不由抬头问道: “宪和为何不去?” “非不去也!” 简雍咧嘴一笑道: “乃为开解玄德心中之惑,方才留下。” 二人年少相交,在无人之时,便会以表字相称。 看着简雍的笑容,刘备不禁摇头笑道: “宪和真吾友也!” 简雍听着,又好奇问道: “我见玄德今日愁眉不展,除了袁术篡逆之外,定有缘故,不知为何?” 刘备闻之,不由低头自嘲道: “乃思袁曜卿、陈长文、陈元龙等故!” 袁曜卿是袁涣,陈长文是陈群,陈元龙就是陈登。 听到这三个名字,简雍就知道,刘备是在忧愁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这三人都是刘备曾经手下的智谋之士。 可惜一个也没留住。 袁涣是第一个,在几年前被刘备举为茂才,可惜后来南下避祸,投入了袁术麾下。 陈群是第二个,本来是刘备的别驾,可之后去了徐州,陈群并未相随,现在吕布治下。 至于陈登,是刘备最欣赏的一人,二人可谓情投意合。 奈何刘备丢了徐州,导致现在陈登还在吕布麾下。 三个智谋之士,均已投入敌人麾下,可见刘备有多难受了。 念及此处,简雍便笑道: “世间之事,哪里便能尽随心意!” “既然无力改之,不妨抛之脑后!” “走走走,咱们去寻一酒肆,一醉方休!” 刘备闻言,连忙笑道: “府中尚有事务,宪和自去便是!” “凭的就主公有事?” 简雍侧目笑道: “吾亦有诸多事务未曾处理,不差这一天了!” 说着,他便上前直接拉着刘备的手就要上街。 刘备架不住老友相劝,只得随之上街。 二人行至街上,来往行人见状,尽皆行礼问候。 别看刘备地盘小,实则在徐州军民之中的声望不可谓不小。 而刘备对待百姓也极为和善,不管身份高低,都能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 故而刘备一出行,那就像个明星一般,众星捧月。 见得城内安泰祥和,刘备心中愁绪也淡去了不少。 简雍见其眉头展开,不由笑道: “还得外出方可,整日呆在府中,算个什么!” 刘备麾下最了解刘备的人,其实并不是关张,而是简雍。 因为二人从年轻时候就是好友。 他很清楚,刘备的本性并不是天生如此苦大仇深,而是天生喜欢热闹。 年轻时候就喜好华服,骏马走狗,混迹江湖,也是个精神小伙。 可惜后来被国事羁绊,整个人也变得越发沉稳,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实则刘备内心未必不想放下诸多国事,轻松一段时间。 面对简雍的调笑,刘备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看着街道百姓,思考天下何人才能再得安宁。 简雍见其再复皱眉,不由笑道: “玄德休要如此,天下奇才何其多也?” “不说远的,就说那曹操麾下秦子瑄,近日不是传出弃曹而去么!” “如今其踪迹成疑,我等多寻几日,也许便寻到了其人也说不定!” “宪和又在说笑!” 刘备听着,苦涩的一笑道: “那秦子瑄何人也,二袁相争尚且不得,我刘备不过居一小县,又无贤名于外,秦瑱安肯来投?” 这段时间,秦瑱离曹可谓闹得沸沸扬扬。 他何曾没做过这种梦,让秦瑱来投呢? 可想一想就觉得不现实。 秦瑱是什么人,袁术袁绍都求而不得的顶级谋士。 他虽然是州牧,可就占据这么点地盘,秦瑱怎么可能会来。 正思虑间,忽听得一阵歌声,他奇道: “宪和你听,何处传来歌声?” 简雍刚想劝解,一听这歌,亦是停下了言语,细细一听,便听远处隐隐约约有歌声云: “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 “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听得歌声,抬眼望去,便见一道人长歌而去。 他见此状,顿时喜道: “此人既然作歌如此,必有大才!” 但他话音未落,却见刘备已经快步跟上前去。 第十九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唱歌的人,正是徐庶。 却说秦瑱与徐庶带着家小北上之后,就一路穿越陈国来到了沛国境内。 徐庶本欲拉着秦瑱直接投靠刘备。 但秦瑱却丝毫不允,只以考察为由,买了两处别院供两家居住,便整日留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知道陪妻子逗孩子。 徐庶见状,心说你这那里是准备考察的模样,分明就是咸鱼摆烂。 但他也知道秦瑱性子其实颇为懒惫。 之前在曹操麾下,位高权重,事务繁杂,难得休息。 如今好不容易辞职,就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可问题是他和秦瑱不一样,他对刘备印象极好,来到沛县之后,细细打听一番,更觉刘备是位明主。 外御敌寇,内和百姓,使得沛县百姓安居乐业。 在这个天下诸侯四处劫掠,不把人当人的时代,能有这等仁政,实属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贤主。 于是在考察多日之后,他便在城中游荡,以期获取刘备的关注。 奈何几日过去,刘备却是整日呆在县府之中,导致他也没成功出仕。 对于他的境遇,秦瑱这货不仅不安慰,还嘲笑他不懂营销自己。 既然要投靠刘备,索性直接去县府见面就是。 即便不主动一点,你也得打扮得特殊一点,起码能引起人注意。 故而徐庶思考了之后,方才决定如此。 不过,这都游了一上午了,还是没有见得刘备,徐庶心中也有些郁闷。 正准备回家,和秦瑱合计合计怎么出仕刘备,便听身后响起一声道: “先生请留步!” 徐庶回过头来,见得一人风度翩翩,不由奇道: “尊驾有何事?” 话语一处,便见此人拱手下拜道: “在下刘备,字玄德,方闻先生歌声,特来一见!” “敢问先生姓名,可愿随我入府中一叙。” 听见是刘备本尊,徐庶心中一喜,急忙笑道: “不想竟是刘使君当前!” “某乃颍川人,姓徐,名庶,字元直。” “即是使君相邀,敢不从命?” 见徐庶并未拒绝,刘备顿时大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 “既如此,先生请随我来!” 二人转身回来,正见简雍跟上,刘备见状,急忙介绍道: “此乃我麾下从事,简雍简宪和!” 徐庶急忙与之见礼。 简雍见状,不仅打量徐庶,对刘备笑道: “时过于期,否终则泰!” “主公正欲求才,先生这不就来了?” 刘备自是喜笑颜开,沿路带着徐庶朝县府行去。 三人一路行至县府,刘备便对徐庶一指主位道: “先生请上座!” 徐庶一见,忙摇头道: “使君当前,怎敢上座?” 但刘备却是不愿意,就是请徐庶坐主位。 见二人推辞,简雍笑道: “先生休要客气,吾主历来如此!” 面对二人热情,徐庶也不好拒绝,颇为忐忑的坐到主位。 安排好了徐庶之后,刘备与简雍这才一左一右坐下。 不等刘备问话,简雍便道: “方才于市上听闻作歌,便知先生定有大才!” “然则何以云‘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徐庶闻此,讪讪一笑道: “倒让使君见笑了,乃闻使君纳士招贤,欲来投托,未敢辄造;故行歌于市,以动尊听耳。” 简雍一听,抚须一笑。 而刘备则是欢喜非常道: “亏得先生行歌于市,不然今日必失一大才!” 当下他便和徐庶交谈了起来。 一则是要和徐庶熟悉熟悉,二则是试探徐庶才干。 要说识人之术,刘备可谓是汉末顶尖的存在,眼神极好。 是不是人才,老刘基本上谈一谈就能看出来。 而且刘备还有一个能力,那就是明明是在面试,却能不露声色,让人只觉如沐春风。 如此交谈之后,刘备就初步确认,徐庶确实是个人才,还是一个大才! 尤其是军事上面,无论是演练兵马,还是排兵布阵,都有一套独特的见解。 在获悉这一点之后,他是越谈越高兴。 现在他麾下武将是不缺的。 理政的文臣也不缺,缺的就是徐庶这样长于军阵的大才! 故而刘备越谈越亲近,不一会儿就已经开始以表字相称。 而简雍在另一边见此,亦是暗暗点头。 心想徐庶才干了得,今天算是没白走这么一遭。 见二人谈起天下大势,他便顺势问道: “不知元直看当今天下大势如何?” 他一说罢,徐庶便皱眉道: “若谈及当今天下大势,则必谈桓、灵二帝。” “自二帝以来,天下分崩离析,大汉四百年江山,近乎毁于一旦。” “虽有曹操迎天子东归,然则现今诸侯并起,袁术篡逆,可知当有一人扫平天下诸侯,方可成就霸业,归于汉室!” 刘备听到这话,亦是心中神伤不已道: “惜哉备为汉室之后,却是兵微将寡,便知袁术篡逆,亦无能为力,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见刘备如此模样,徐庶急忙安抚道: “使君切莫担忧,今袁术虽兵多将广,威势无二,但如此篡逆,天下群雄必讨之!” “使君自可借其势以讨袁术!” “至于两军相争,谁胜谁负,虽有强弱之分,却也有谋略之别!” “只需谋划得当,袁术未尝不能败也!” 简雍见状,抚须点头道: “元直此言大善!” 刘备更是直接下拜道: “备虽不才,亦愿为家国效力,经得元直一番开导,心中大慰!” “敢拜元直以为我军军师,不知元直可愿辅佐于我成就大事?” 他自是言语恳切,让人难以拒绝。 可徐庶见状,却是微微一笑,连忙扶起刘备道: “主公不必如此,在下本就来投,主公愿意收纳,已是大恩,在下怎会不允!” “然则军师之任太过重大,自有贤人任之,请恕在下不能领受!” “先生这是何言?” 刘备抬起头来,一阵疑惑道: “先生自有大才,自当任军师之职,若非先生,何人可当军师?” 简雍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徐庶。 在二人的目光中,徐庶微微一笑道: “其实在下今日前来,除了投效之外,还有荐才之意!” “此人之才冠绝当世!” “主公欲成大事,非此人投效不可!” “至于军师之任,也只有此人当得!” 听着徐庶这话,刘备和简雍便是面面相觑。 徐庶已经是难得的人才了。 没想到徐庶背后还有高手? 能得徐庶如此盛赞,那得什么级别的存在? 想到这里,刘备忙问道: “不知元直所荐之才现在何处?姓甚名谁?” 徐庶神秘的一笑道: “此人就在小沛城内,若说姓名,使君定然听过。” “不知二位可识麒麟之才?” 一听麒麟之才四个字,刘备身躯便是一震,两眼直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徐庶道: “元直所说之人,莫非姓秦,名瑱,字子瑄?” 简雍一时间也是懵逼当场。 不会吧,不会吧? 他刚才只是说一说,难道秦瑱真来了? 在二人反应之中,徐庶满意的一笑道: “正是此人,子瑄乃吾友人,因知在下欲来投效使君,故而一路前来,现在正居于城内!” “主公若要求军师,可往一见,若能说服其人出仕,则主公霸业可成,大事可期!” 刘备见得徐庶确认,神色变精彩了起来,双目放着亮光看向了简雍。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这就叫惊喜! 秦瑱这种顶级人才,竟然真跑到小沛来了! 第二十章 闲居小沛,刘备上门 却说刘备得了徐庶,徐庶又说秦瑱正在小沛,刘备自是欢天喜地。 本欲即日便随徐庶前去谒见秦瑱。 可简雍却阻止道: “今日时候将晚,不便前去。” “不妨待明日备好礼物再行前去,方示亲厚!” 徐庶见之,也忙道: “宪和所言极是,吾这友人性子悠闲,今难得闲居,不喜突然拜访。” “不如等上几日,待我通报一番,让他前来拜会主公如何?” 刘备听得二人言语,觉得也有道理,只得点头应诺。 但对于徐庶准备让秦瑱前来的提议,却忙摇头道: “子瑄乃国士也,吾当以国士之礼待之!” “再者,吾前去拜访子瑄,只为公事,不为私事。” “元直与子瑄虽有交往,却不好因公废私,待我备好礼物,亲自前往见之,方显备之诚意!” 见刘备如此回答,徐庶不由暗自点头,称赞刘备宽仁。 若是其他诸侯知道他和秦瑱的关系。 指不定就会让他去当说客,用友情将秦瑱请来见面。 可刘备却是丝毫没有准备让他出面的意思。 即是为了表达诚意,也是害怕秦瑱因此生怨。 即是求才若渴,也在为他考虑。 当下徐庶便暗自欢喜,心中赞道:“真吾主也!” 表面上,他也同意了刘备的想法。 于是,当天夜里,刘备就再度召集了众人,于县府之内设宴,用以款待徐庶,将其介绍给众人。 关张见之,自然奇异,至于糜竺等人见刘备终得智谋之士辅佐,心中欣喜不已。 是夜,刘备与徐庶同床异枕,抵足而眠。 如此交谈了两日,越发亲厚。 最终任命徐庶为豫州兵曹从事,主兵事,负责演练兵马。 又三日,恰逢天气转晴,寒风渐去,刘备便迫不及待的叫上关羽张飞,在徐庶的带领下,朝着秦瑱所居别院行来。 ...... 而这时,沛县一处小院之中,秦瑱正拿着一副手牌。 怀中抱着小女儿,对坐则是蔡琰、蔡瑶两姐妹。 他手牌上,刻着阿拉伯数字,一共十张,分别是三四五六七的顺子,加上四个八,一张九。 在他对面,蔡琰手上就两张牌,蔡瑶则是还剩一把。 没错,他们正在斗地主。 自从离开许昌之后,他们来到小沛已经待了许久。 秦瑱每天就是陪着妻儿各种玩乐。 天天如此,他也不觉得烦闷。 毕竟,要说烦闷,这家里面哪里比得上军队之中。 军队里面可没有蔡琰这种好媳妇,也没有他女儿这种开心果,更没有小姨子这种青春少女。 每天闲来无事,听听媳妇弹琴,逗逗女儿和小姨子,可算是让他有些乐不思蜀了。 看着今日天气好,索性就在庭院里面,支起小桌晒着太阳,打着小牌。 此时,只见蔡瑶看着牌上数字,又看了看桌上的牌面,小脸上冷汗直冒,一脸紧张模样。 秦瑱见状,悠悠一笑道: “快出啊,怎的半天不动!” “哎呀,姐夫别吵,待我思虑片刻!” 蔡瑶一脸不满,一双美目又在桌上扫了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猛地抽出两张牌甩在桌上: “一对五!” 她一出牌,蔡琰眼中就是一喜。 而秦瑱见之,则是笑道: “想送对子?过不去!” “一对八!” 他直接将炸弹拆掉,顺势丢入了桌上。 一见此状,蔡琰脸色又是一黯,她的手牌是一对七。 蔡瑶则是眼睛一瞪,看着秦瑱道: “姐夫你不炸啊?” 她看着手牌,顿时抓瞎,她算准秦瑱有一炸,还有顺子,一但炸了,她就能全控。 但秦瑱见状,却是微微一笑道: “谁说有炸就要炸了?我拆开不行啊?” “一对八要不要?” 蔡琰闻此,摇了摇头,蔡瑶亦是气鼓鼓的摇头。 见此模样,秦瑱便将单八抽出,慢悠悠道: “三到九顺子,一个小八,没了!” 他这一摊牌,怀中小穗儿便举起小手欢呼道: “噢噢噢!爹爹又赢了!” 蔡琰见状,亦是露出一脸柔美的笑容。 唯有蔡瑶看着手上一个大顺子和一张三,嘴里嘟囔道: “臭姐夫,有炸你不炸!” “天下哪有这等恶人!” 秦瑱见之,直接伸手道: “嘟囔就不用给钱了啊,先给钱再说!” 秦葳也是学着老爹,对着蔡琰,奶声奶气的道: “娘亲、姨娘快给钱!” “好好好,娘亲这就给你!” 蔡琰笑盈盈的从怀中香囊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了女儿小手上,输钱仿佛比赢了还要高兴。 可蔡瑶看着父女二人,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 “姐夫整日如此,穗儿都学坏了!” 她一边说着,看着兜里仅剩的几个铜板,只得咬牙切齿将其掏出。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提议打牌一样!” 秦瑱笑着,接过钱来,自得道: “分明是某人非要将我钱财赢去,现在可好,这月还剩一半,接下来无钱可用这可得了!” 说着,他又将钱递到女儿手上道: “穗儿你我今日赚了大钱,下午爹爹带你买糖吃去!” “嗯嗯嗯!” 小穗儿即便点着小脑袋,一脸赞同。 见两父女如此,蔡琰笑得越发甜蜜。 蔡瑶恨得娇躯直颤,银牙一咬便道: “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今日赢不得你!” 见蔡瑶如此,秦瑱也笑道: “来就来,不过先说好,钱现结,概不拖欠!” 蔡琰见妹妹和夫君杠上,只得拉着蔡瑶道: “贞姬,不行就别来了,咱们打不过夫君的!” “哼哼哼,姐姐就会帮他说话!” 蔡瑶昂首不满道: “我就不信赢不了这坏人一把!” 说着就白了秦瑱一眼,伸手将牌洗转。 看着蔡瑶不服气的模样,秦瑱不由暗自摇头。 心想这个小姨子真是长大了。 自从青春期之后,就越发叛逆。 整日和他作对,也不知到底是跟谁学的,竟和后世那些小姑娘一毛一样,毫无古人贤良淑德的形象。 要是他老丈人蔡邕活过来,见得此状,说不定要直接给他气死。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得拿出点姐夫的威严! 想着,秦瑱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却见家中管事忠伯快步行来道: “主君,徐元直求见!” 忠伯是蔡邕的仆人,比之李顺等辈更为忠心,故而秦瑱即便来到这里,依旧是让这种老人负责管事。 听到忠伯的话,秦瑱正色道: “是徐元直一人前来,还是另有其人?” “随徐元直一道者,还有几人!” “那我就不见!” 蔡琰见状,便对秦瑱道: “夫君,即是有客前来,妾身便带着贞姬穗儿去往后堂便是,岂有不见之理!” 可她话未说完,秦瑱便道: “无须如此!” 说了一声,他扭头看向忠伯笑道: “去告知元直,我今日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让他改日再来。” 第二十一章 初次会面,敢问使君之志? 待忠伯离去之后,蔡琰看着秦瑱,才问道: “夫君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她见秦瑱选择不见,第一反应问为什么,而是担忧秦瑱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她这话一出口,就被蔡瑶一阵鄙视道: “怪不得姐夫曾说什么智者不堕爱河,姐姐怎的也如此愚钝了起来。” “姐夫这般,那里是身体有恙,分明是不愿见那徐庶随行之人!” 蔡琰也是好脾气,面对嘲讽,不仅不怒,反而看向秦瑱问道: “夫君,事情可真如贞姬所言?” 秦瑱见状,咧嘴笑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确如贞姬所言,非是不愿见元直,而是不愿见其随行之人!” 听着大人说话,穗儿也抬起了头来问道: “爹爹,徐家叔父随行是谁啊,爹爹为何不见?” 见女儿发问,秦瑱慈爱的一笑道: “来人唤作刘备,字玄德,是位大英雄!” 穗儿自不懂大英雄是什么,咬着手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蔡琰一听,却越发疑惑道: “夫君没有出门,怎知定是刘使君前来?” “对啊,姐夫为何不见刘备?” 蔡瑶更为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看着二人疑惑的模样,秦瑱摇头道: “刘备者,枭雄也!” “徐元直此次前来小沛,就是要投刘备。” “如今几日未曾前来,可见元直已经得偿所愿!” “可今日他又前来,且有随行之人,多半就是徐元直向刘备举荐了我。” “刘备此人雄有大志,知我在此,必亲自来访。” “故而不用出门,便可知门外必是刘备一行。” “然则如今时候未到,不可轻见!” “须得等上几日,再观后效!” 说到这里,秦瑱就不再言语了。 他之所以不见刘备,其主要目的,就是想要试试刘备的耐心! 毕竟现在的时间点,可不是赤壁前夕。 那个时候,刘备几经辗转,一事无成,早已被磨光了棱角。 于是诸葛亮一出山,和刘备便是如鱼得水,相辅相成。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刘备虽然几次经受打击,但性子如何,尚且不知。 要知道,真实的刘备可不是一个靠眼泪打天下的男人。 真实的刘备,脾气相当火爆! 这种火爆,不是对人很暴力,而是比较容易点燃。 且不说鞭打督邮、孤军救徐州等事。 就说后面汉中之战,因久攻不下,刘备冒着箭雨就要带头冲锋。 若非法正极力劝阻,恐怕一支流矢,就能把老刘给送了。 在秦瑱看来,脾气火爆算不得致命缺点。 但刘备现在是不是能像在新野那般,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很重要!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老刘就还没有成功蜕变成一个真正的枭雄。 他想着,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另一边,忠伯行出府外,便对徐庶告罪道: “主君今日有恙,不便见客,还请诸君见谅!” 听得这话,张飞便不满道: “这秦瑱端得无礼,吾大哥亲自前来,便有恙处,何吝一见?” “诶,翼德休要无礼!” 刘备一听便皱眉道: “先生又不知吾等前来,是吾等之过!” 关羽见之,上前对忠伯道: “劳烦老丈再度通报一番,便说豫州牧刘备、镇东将军、宜城亭侯求见!” 刘备连忙止住关羽动作道: “即是先生身体有恙,何必以名位相压?” 他说着,看向了徐庶问道: “元直能否确定,先生定居于此?” “定是此地!” 徐庶看着忠伯,悠悠道: “也罢,即是今日子瑄有恙,自当来日寻访!” 他已经猜到秦瑱的想法,也不提点,只是静观刘备的反应。 而刘备听着,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道: “也只好如此了!” 他想了想,便回身对提着礼物的士卒道: “尔等将礼物抬入府内。” 说完,又对忠伯道: “还望老丈转告,就说刘备听得先生之名,特来求见,略备薄礼,奈何先生身体有恙,可改日再会。” “些许薄礼,聊表心意,望先生早日康复,备再来拜见!” 忠伯见状,点头应诺。 等众人离去,这才让下人带着东西回到庭院,将刘备等人的反应一一告知。 蔡琰听得刘备如此,不由神色一异道: “这刘使君倒是个忠厚人!” “虽居高位,却不以名位相压,属实仁人!” 蔡瑶看着刘备送来了两匹紫色布匹,也是连忙点头: “是不错,姐夫不妨见一见!” 而秦瑱见之,也是暗自点头。 刘备的反应自不用说,张飞虽然暴躁,可也不是不能听话,关羽的表现则颇为亮眼,傲气是傲气,好歹可以交谈。 想到此处,他就转身对蔡琰笑道; “多日未曾出门,近日天气转晴,过几日夫人可愿外出赏梅?” 正是夫妻同心,蔡琰心知这是秦瑱欲外出去见刘备,欣然点头笑道: “且带穗儿贞姬一道前去!” 蔡瑶见之,嘟囔两句,没有回话,小穗儿则是拍手称庆。 ...... 于是又过了几日,正逢天气晴朗,一大早,秦瑱就带着一家老小出城而去。 秦瑱离去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刘备。 听得秦瑱病好出城,刘备当下便带着关张、徐庶等人,领数十骑朝着城外行来。 一路行至城南啮桑故地,此地又名采桑,乃是当年诸侯会张仪之地,数百年过去,风景优美。 见得秦瑱携家小上山,徐庶急忙策马上前笑道: “子瑄欲何往也?” 看着徐庶追上来,秦瑱便气不打一处来道: “好你个徐元直,我把你当兄弟,你转眼就把我卖了?” 徐庶也知道秦瑱不满自己私自举荐,便笑道: “实我之过,乃知子瑄不愿出仕,故此相逼也!” “闲话勿说,且先见过吾主刘备!” 话语之间,刘备已经策马上前,来到秦瑱面前,滚鞍下马,向前施礼道: “先生冒寒不易,元直也是一心为公,先生见谅!” “恕刘备唐突,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前几日先生身体有恙,不能得见。” “今闻先生病体安好,特来求见,还望先生赐教!” 秦瑱见状,只是装作无奈一叹,对蔡琰道: “夫人且去,静候为夫片刻!” 蔡琰点了点头,又对刘备娉婷一礼,带着蔡瑶和穗儿离去。 待家小离去后,秦瑱方才对刘备行礼道: “山野之人,不识礼数,累得使君亲至,还望使君恕罪!” 刘备见秦瑱身高八尺,剑眉朗目,头顶束冠,英姿飒爽,形貌非凡,不由心中暗赞,忙上前道: “是备无礼在先,先生有何罪过!” 秦瑱闻言,顺势抬头,可算是见到了刘备本相。 算起来,讨董之时他也见过刘备。 可惜彼时二人并无机会接触,只是遥遥一望。 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正式会面,其实刘备的外表并无史书那么夸张,手和耳垂是长了一点,但手没过膝,耳未垂肩。 相反,刘备整体长得颇为周正,很有气度。 双方见礼之后,秦瑱索性笑道: “使君方才想要讨教,但不知欲询何事?” 刘备听了,想也不想便道: “乃欲询天下之大事!” “还望先生与备解惑!不吝赐教!” 说到这里,他直接一躬到底,对着秦瑱行了一个大礼。 秦瑱见状,负手回身道: “敢问使君之志?” 第二十二章 刘备之志,根基之地 听得秦瑱问起志向,刘备陷入了沉默。 徐庶在一旁看着,也是一言不发。 说起来,刘备的志向,其实他也还未听过。 君主有何志,这很重要。 若是志向不够远大,便容易半途而废,当不得明主。 在二人视线之中,刘备沉吟了许久,开口道: “如今汉室倾颓,奸臣并起。” “备不量力,亦欲还天下以大义,故于涿郡起兵,先伐黄巾,后讨董卓,奈何智计短浅,迄无所就。” “至于今日,兵马钱粮皆无,徒有虚名。” “奈何近日袁术又起,竟行谋篡之事,备虽不才,愿起一军,讨尽天下谋逆之辈,还我大汉太平盛世!” 听罢刘备之言,秦瑱回身一笑道: “若是使君欲行此事,则如今正是大好时机!” 不等刘备问话,他便迈步道: “自董卓以来,朝廷西迁,关东群雄并起,跨州连郡者,不计其数。” “彼等蓄养门客部曲,私自相攻,以图壮大自身实力。” “将军若想伸大义于天下,则必当有一地以为根基。” 听着秦瑱谈到了这里,刘备精神一振,急忙道: “先生此言正中要害,备飘零至今,已十数年,每每思之缘故,皆因无根基之地!” “但不知当今天下,何地可为我根基?” 秦瑱闻之,并未说话,而是看向了徐庶道: “不知元直以为当今天下有何地可为根基?” 徐庶见状,沉吟许久才道: “凡根基者,要么名正言顺,要么民心依附。” “观天下诸侯,无一不是乡中位上起兵。” “主公乃幽州人,距离此地千里,且袁绍势大,不可图也。” “虽为豫州牧,然则豫州大半为袁术所据!” “如此看来,只有徐州之地可也。” “从名义上,主公受陶使君之托,本当为徐州牧。” “从民心上来看,如今吕布颇为不得民心,民心向刘而不向吕。” “或可以小沛为根基,效仿高祖故事,击败吕布,重夺徐州!” 刘备闻之,连连抚须点头。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沛县乃高祖刘邦起家之地,以此地为根基,徐图徐州,再行起兵,或许就是他的宿命。 而秦瑱看着这对君臣,摇头一笑道: “若是如此去想,则使君便是取得徐州,亦难稳居!” “要论取徐州最好时机,乃昔日陶谦让徐州之时,彼时徐州尚未经受战乱,曹袁根基未稳。” “如使君接受徐州,自可以此地成就一番霸业。” “可如今,徐州之地久经战乱,早已破败。” “使君今取徐州,须先败吕布,曹公见此,心忧使君做大,必然来攻。” “此地既无雄关,又无险要可守,使君如何对敌他人?” “再者,曹公今奉天子,若天子之名征讨,使君是抵抗还是不抵抗?” “若是抵抗,则使君之行,与谋逆无异!” “若不抵抗,则徐州顷刻便会化作他人所有!” “如此来看,徐州之地如何能占据?” 这么说着,秦瑱不由感叹刘备的徐州情节真的很重,每次想要干大事的时候,都会想要夺取徐州。 可现在不是官渡时期,那个时候刘备杀车胄取徐州,那是有衣带诏背书的。 即便杀了车胄,对抗老曹兵马,那也是名正言顺。 现在这个时间段,刘备要是灭了吕布,那就是给老曹作嫁衣! 故而无论如何,徐州都是取不得的! 而刘备听到秦瑱这番话语,顿时冷汗涔涔,亏得今天他来见秦瑱了,不然他用徐庶,还真准备再次夺回徐州。 可现在一看,徐州之地,压根就是死局! 当即,刘备便上前再拜道: “备资质鲁钝,今日得见先生,如拨云见月,望先生不弃鄙贱,曲赐教诲。” “备当以何处为根基,方可成就大事?” 徐庶亦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秦瑱道: “子瑄以为何地可为根基?” 二人一问,便见秦瑱想也不想便道: “淮南之地,可为根基!” 淮南,就是后世安徽北部一带,东汉末年,特指九江、庐江北部、汝南南部等城。 而恰好,淮南就是现在袁术的老家。 故而一听这话,刘备便疑惑道: “淮南乃袁术根基之地,如何可为我军根基?” 徐庶却是思考了一会儿,眼中精芒一闪道: “子瑄之意,莫非是趁此时机,攻灭袁术,取而代之?” 秦瑱欣赏的看了徐庶一眼笑道: “正是如此,当今中原,使君居于沛县,曹操势大,不可图也。” “吕布已有根基,亦不可图。” “至于其他诸地,皆是鞭长莫及,唯有淮南一地可图某之!” “淮南虽为袁术之地,可现在却是取淮南之机也!” “因当今天下,朝廷虽然式微,然则余威尚在,袁家虽有四世三公之名,却行此谋逆之事,可见其已至末路。” “孙策、吕布与袁术决裂,便可见一斑!” “曹公拥立朝廷,也不能坐视袁术称帝,故早晚必伐之。” “再加上使君南下,袁术虽强,却难抵御四家齐攻。” “袁术一败,其麾下四散,淮南、庐江、汝南、广陵等地,顷刻便会成为无主之地。” “将军今为豫州牧,取豫州伐袁术正如本分,天下人亦难苛责。” “淮南之地,四通八达,北通徐州、兖州、豫州,南边可南下江东,乃兵家必争之地。” “将军若能取此地以为根基,便可以扫平豫州,将豫州之地收回麾下。” “此二地民殷国富,人口稠密,若能尽取,则可佣兵十余万,彼时若伐徐州,吕布该当如何抵挡?” “再者,北方曹袁早晚必有一战,待南方有变,使君便可趁势南下江东。” “若江东得手,则使君基业已成,进可攻,退可守。” “若进,自可直接北上迎奉天子,夺取中原。” “若退,便可坚守徐豫,遣一上将西进夺取荆益二州,与北方诸侯二分天下!” “以蜀中为基地,长江为命脉,用水路供应粮草,以荆州、豫州为前哨,待得时局变幻,再行进兵中原。” “彼时无论曹操还是袁绍占据北方,皆可并伐之,如此,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如此说罢,秦瑱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刘备与徐庶。 只见刘备虎躯直颤,已是满面红光。 什么叫顶级谋士,这就叫顶级谋士啊! 不出远门,天下局势尽收于胸中,本来看着毫无机会的中原之地,竟硬生生给他找到一条制霸之路。 当下,刘备便激动道: “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 “先生真乃国士之才,请受备一拜。” 说完,他便顿首一拜。 徐庶听此,亦是点头笑道: “子瑄之言,果是深谋远虑,此策若能行,则我军大事可期矣!” 这就是他非要拉着秦瑱出山的原因! 他能帮刘备带兵征战,可他却给不了刘备一条明路。 只有秦瑱这种眼光,才能帮刘备把握住大局! 可以说,刘备这军师之位,只有秦瑱一人可以胜任。 第二十三章 师礼以待,老刘的弱点 正是刘备迷茫久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指点明路的人,当下便再度鞠躬道: “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 “备当拱听明诲,以师礼侍之!” 他自认没有二袁的声望,没有老曹的实力,唯有一颗赤诚之心,希望能感动秦瑱。 但秦瑱闻此,却是摇头一笑,上前扶起刘备道: “使君不必如此,今日一言,权且为谢使君当日来访。” “自诀曹公之后,瑱已心灰意冷,不能奉命!” 刘备一听秦瑱之言,心里就凉了半截,忙道: “先生不出,如苍生何?” 言毕,顿时有些哀伤道: “故知先生心中所想,然则当今天下诸侯混战,百姓散乱,民不聊生。” “若为己故,实在不忍强求先生。” “但备每见百姓家破人亡,便觉心如刀割,彼等皆是我大汉子民,因我刘氏之过如此,备身为高祖之后,甚为愧欠。” “今见先生大才,备方知扫平天下,需广纳奇才,先生如此才干,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 “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助备一臂之力!” “扫平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 看着老刘顿时红了眼眶,秦瑱亦是心中一动。 说实话,老曹和老刘各有风格。 相较来说,老曹更为实际,心绪更为复杂,也更为直率,就是可惜猜忌心强。 刘备就是那种你根本看不清楚本质的人。 这种人历来不受喜欢,因为你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可相处起来你却发现,再看不清的外表下,实则有一颗赤诚的心。 怪不得能说出‘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於人’这等话语。 想到此处,秦瑱再度扶起了刘备道: “使君不必如此,也罢,待吾思虑几日!” 刘备见秦瑱没有一口回绝,顿时转悲为喜道: “故知先生乃仁人志士,还望先生以百姓为重。” “但若是先生真不愿出山,备亦不敢强求,只愿先生常在左右,备能聆听教诲,便足所愿尔!” 秦瑱闻之,并未回话,反倒微微一笑道: “今日天气晴朗,吾带家小于此赏梅,不知使君与元直可愿随同前往?” 刘备闻言,不知秦瑱之意,不由看向了徐庶道: “元直可愿前去赏梅?” 徐庶一听,便摇头道: “庶刚上任,军中事务繁重,哪有闲心赏梅!” “主公亦是抽身而来,吾等一道返回便是。” “不过主公可否先行一步,待庶与子瑄再叙几句!” 刘备心知徐庶这是要帮自己当说客,忙对秦瑱行礼道: “既如此,来日闲暇之时,再来问候先生,聆听先生教诲。” 言罢,转身牵马而去。 待得刘备离去之后,徐庶方才皱眉道; “吾见子瑄方才已经意动,何故迟迟不应?” 秦瑱见状,顿时冷笑道: “徐元直你好大面皮,我前来之时曾言须得考察一番,再论出仕之事!” “何以如此急切,非得拉我下水?” 徐庶见秦瑱面色不渝,只得苦笑道: “吾今投入玄德公麾下,自当为主荐才!” “庶知子瑄乃奇才,今形势如此,不得已而为之,子瑄若怨便怨!” “庶来日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如何?” 他这一服软,秦瑱才点头道: “这还差不多,定要选点粗的荆条,不然抽着不痛!” 而他话音一落,徐庶就是脸色一变道: “真打啊?” 秦瑱微微一笑道: “那是当然,不然何以赎罪?” 徐庶也知秦瑱历来说干就干,当即只得一咬牙道: “也罢,是我该打,子瑄愿打便打!” “但也不能白打,须得告知你方才为何不应?” 秦瑱见此,也不再说笑,只是悠悠道: “因是心中有虑也!” 徐庶闻言,不由想起之前刚出曹营之时,忙问道: “子瑄之虑,可是因当日所言使君身上弱点?” 当日刚出曹营,秦瑱就表明刘备身上有三大弱点,可惜被荀彧打断。 之后一路上他也没有机会询问,现在索性旧事重提: “但不知是那三事,子瑄试言,吾自可转告。” 秦瑱自也不好隐瞒,索性直言道: “若说此三事,元直恐怕也感受到了。” “一者,刘使君空有其志,并无其心!” 听此一项,徐庶顿时眉头紧皱道: “何为空有其志,并无其心?” 面对好友,秦瑱也不隐瞒,迈步分析道: “刘使君所志甚大,惜哉空有大志,却无成大事之心。” “夫成大事者,须时刻胸怀天下,可刘使君却没有用心于此,只有志向,没有目标!” “以曹孟德为例,其志初为大汉征西将军,而后天下混乱,便一改前志,起兵征战,力图扫平诸侯。” “由此,方招募了诸多能人志士,为之所用。” “而刘使君,却是浑浑噩噩,空有志向,却无一目标,导致数年以来,颠沛流离,不得归所!” 徐庶听着,点了点头道: “确有此事,然则吾主却以仁义为先,若有良辅,恰如子瑄你方才之言,可解此患!” “此患是可解,今日一见,使君已有其志,自可成就大事!” 秦瑱也没有反驳,继续道: “第一点可从外部解除,然则二三事,却需使君自己解决!” “其人以仁义之名起家,所行之事也是仁义之举,可因此已成羁绊,凡大事便要顾忌仁名,不得自由!” “故而这第二个弱点,便是刘使君不识大义,空顾仁名!” “我战略之中,须取荆益二州,此二地有刘表、刘璋二人。” “若彼时顾忌仁名,则坏大事矣!” 听到这话,徐庶便皱眉道: “吾主仁义之人,如何只顾仁名,不知大义?” 他就是因为刘备仁义才来的,若是现在认同了秦瑱,岂不是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由此看来,元直不如刘使君远甚!” 秦瑱咧嘴一笑道: “须知大义与仁名乃为鱼与熊掌,难以兼顾!” “何为大义,乃以天下大势为重,以朝廷社稷为重。” “何为仁名,礼记有云:上下相亲谓之仁!” “当今天下乱世,诸侯并起,如何上下相亲?” “恍若昔日使君三让徐州,确实仁名远扬,可元直想过没有,因这三让徐州,扯出多少战乱?” “这其中有多少百姓死于战乱之中?” “故而接收徐州,才是大义,才是以大局为重。” “让徐州,纳吕布,空有小仁,而失其大义也!” “正如武帝北伐匈奴,看似黔兵黩武,实则却稳住了大汉强盛之基,开疆扩土,此为重大义而失小仁,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刘使君的问题,在于知晓万民之重,却因一仁名而被羁绊,不得行大义之举!” “而你徐元直的问题,在于过于死板,不知变通。” 徐庶听着,一时只觉脑袋被大锤敲了一下。 在他的想法之中,刘备就是因为让徐州,才让他看重。 可秦瑱的说法,却与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相悖。 但不可否认,秦瑱的话语也很有道理。 让徐州真的是仁义么? 确实对士大夫阶级而言,很符合儒家仁义的印象。 可却因此导致了后面的中原乱局。 相较结果来看,确实是空顾仁名而不知大义! 一时间徐庶无力反驳,只得沉声道: “那这第三个弱点又是何故?” 他话一说罢,秦瑱就开口道: “关羽、张飞!” “刘使君者,成也关张,败也关张!” 第二十四章 未卜先知?老刘的决心 听到了秦瑱所言的第三个弱点,徐庶登时就没了话语。 关张的问题,其实他也感受到了。 刘备麾下与别的诸侯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关张凌驾于众臣之上。 若此二人都是刘备的亲兄弟,顶多也就说刘备任人唯亲。 可二人却都是万人敌,绝世猛将,凭能力上位。 加上和刘备的特殊关系,故而此二人的话语权极大,地位超然。 若是弱势一点的人和二人搭伙,听之任之还可以。 偏偏秦瑱却是个强势的人,可以想见日后与此二人必然起矛盾! 想到此处,徐庶摇头笑道: “故知子瑄忌关张也!” “然则关张皆万人敌,主公岂能置之不用?” “此言差矣!吾非忌关张!” 秦瑱闻之,悠悠一笑道: “可见元直误会了!” “关羽、张飞皆悍将,何以弃之不用?” “之所以如此言之,乃因关张猛士,使君若成大业,少不了二人之助!” “可关羽刚而自矜,张飞暴而无恩,此皆短也,来日若成大业,必为取祸之道!” “如今势小,自有使君约束。” “若来日势大,必定分守各方。” “二者与使君关系如此,若其以短取败,使君该如何处之?” “若不助之,置昔日情义于何地?” “若助之,则可能全局皆坏,到了那时,轻则损兵折将,重则千秋大业毁于一旦。” “此等患处,自当提前虑之!” 徐庶听着这番话语,便是一脸迷惑之色,也不说话,绕着秦瑱来回转了几圈,眼睛不住上下打量。 秦瑱被他看的一阵发毛,不由紧了紧衣领道: “元直何以如此看我,莫非我言语不对?” 可徐庶却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看了半天,方才开口: “子瑄金玉良言,怎有不对!” “庶只是在怀疑,子瑄你是否真能未卜先知?” “何以这些建议都能切中要害,恍若都发生过一般?” 秦瑱的话有问题么?当然没问题。 那可太没问题了! 虽然他投入刘备麾下时间不久,可他却已经大抵知晓关羽张飞还真就是这种人。 优点很多,缺点也不少。 唯有刚而自矜、暴而无恩,这两点最为致命。 但问题就在这里,这两个缺点最多只算是趋势,还没真正显示出负面作用。 可听着秦瑱的话语,却像是秦瑱已经见过了二人结局一般。 要知道,现在的刘备兵马不过万余,地盘就一个小沛。 能不能成就大业还难说,秦瑱却是提前就将这些隐患提了出来。 若非秦瑱的眼光历来独道,他还真有些怀疑秦瑱有未卜先知之能! 故而他才会这么奇怪的看着秦瑱。 而徐庶说者无心,秦瑱却是听者有意,不由暗自感慨古人是真聪明。 只凭只言片语就知道他开挂。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穿越者的概念,不然他可就算是历史上被发现的第一个穿越者了。 如此想着,秦瑱笑道: “便当吾是未卜先知又能如何?” “敢问元直,此等弱点不改之,若真到那个时候,可如何是好?” 徐庶听此,细细一想,但觉一阵绝望。 要是真的关张有一人出事,凭刘备的脾气,恐怕真会导致全局崩溃。 到时候没了刘关张,这一个势力也就丢了魂。 便是强行续命,恐怕结局也不会太好。 虑及此处,他已是一脸坚定道: “庶总算知晓子瑄之意也!” “怪不得子瑄如此疑虑,如今看来,倒是庶考虑不周了。” “但若不知此事便罢,现在已尽知之,吾主善听人言,必然改之!” “子瑄且待几日,再观后效!” 见徐庶如此表态,秦瑱便迈步道: “即是如此,那元直且去,瑱当陪妻儿去了!” 然则他还未行出,徐庶便一把将他拦住道: “子瑄且慢,方才子瑄已解一二患处,唯有这第三点却未明示,敢请细言,吾主该当如何更正?” 秦瑱停下脚步,顿时哑然失笑道: “徐元直啊徐元直,天下之事岂有如此方便的?” “我一未出仕,二与他无亲,何以如此帮之?” 可如此说着,却见徐庶动也不动,他就知道今天不说个明白是走不了,只得没好气道: “我且问你,刘使君军中可有禁酒之令?” 徐庶听着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不由皱眉道: “军中哪有不禁酒的!” “酒乃我军之中第一禁令!” 他这话并未吹牛,自从张飞酒后丢徐州之后,刘备就对军中饮酒深恶痛绝。 而秦瑱一听,便悠悠道: “这便是了,我只提点一句,既然军中禁酒,何以我听闻那张飞喜好酒后鞭打士卒?” “元直不妨回去细细想想,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我在曹军,未闻有此事尔!” 说完,便越过徐庶,朝着妻儿方向行去。 徐庶则是愣在原地,思虑了许久,似有所悟,牵马而归。 二人说了许久,刘备却仍在半坡等候。 见得徐庶回转,便忙上前询问道: “元直,不知可否说服先生助我?” 徐庶见此,摇头一叹道: “主公,非是子瑄不愿相投,实是其心中有虑,不得直言相告!” 刘备顿时正色道: “先生有何顾虑,元直可否转告一番?” “元直放心,不管先生有何顾虑,只要备能为之事,断无拒绝之理!” 见刘备如此真挚,徐庶心念一动,索性将方才秦瑱之言一一转述。 刘备听到自己第一个弱点之时,不由感慨道: “先生此言实属灼见,备却有此感,幸得先生今日指点,已有其心矣。” 听到第二个弱点之时,他又摇头叹道: “此备之过也,来日若有此事,甘当骂名,绝不会让先生为难!” 可听了第三个弱点,刘备却默然不语,良久方才一脸哀伤道: “云长翼德皆吾弟也,兄弟有过,为兄亦有过。” “先生实属真识灼见,可先生忌我兄弟,该当如何是好?” 见刘备如此,徐庶摇头笑道: “主公误会矣,子瑄非忌关张二位将军!” “乃忌我军中军纪不严也!” “主公或许不知,子瑄其人,崇尚以法治国之道,最忌尊者超然犯禁!” “今我军中之患,全在于执法不严。” “算起来,在下亦有过错,庶身为兵曹从事,却未严肃军纪,也怪不得子瑄如此不喜。” 他算是知道了,秦瑱并不是不出门,而是一直在观察刘备军的动向。 可结果却是不尽心意,因此秦瑱才不愿出仕。 这也是他的问题,对于关张二人,明知有问题,却没有去解决。 但刘备可不是喜欢甩锅的人,见徐庶揽责,便摇头道: “说来说去,还是怪备太过纵容三弟,以至于先生如此提点!” “可我那三弟性如烈火,该当如何改之?” 提起张飞关羽,其实刘备也头疼,关羽还好,关羽起码识大局。 而张飞却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类型。 即便军中禁酒,也会偷偷喝酒,刘备愿打就打,打完照旧。 徐庶见之,自得一笑道: “此事不难,实则子瑄今日之言,就是在指点主公如何改正!” “我有一策,可让我军军中严肃军纪,再无患处。” “只不过此策需得委屈主公一番,但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刘备一听,当即摆手道: “莫说委屈,只要三弟能改,军纪可立,备自当行之!” “元直有何计,只管道来!” “此计说来简单,主公可附耳过来!” 刘备急忙靠近徐庶,便见徐庶耳语一阵,刘备顿时面上一喜道: “元直此计可也,若是翼德再犯,备自当依计行事!” 看着刘备脸上喜色不似作假,徐庶便暗自点头,随之道: “既如此,吾等自可归去,免得二位将军久等。” “自当如此!” 刘备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又笑道: “正好我等同行,元直也好给我说说先生之志!” 他现在可是对秦瑱充满了好奇,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奇人的想法。 徐庶闻言,也不辞让,翻身上马,便讲述了起来。 一路上将二人相识相交,又是如何决定离开老曹尽皆说出。 顺道,也将秦瑱想要改制的想法说了出来。 改制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秦瑱一个人能办到的,要做此事,非得刘备鼎力支持。 故而他索性直接先给刘备打个预防针,免得日后生隙。 然则他说了一遍,刘备的马匹却突然一止。 徐庶不由回身奇道: “主公何以止步不前?” 而后便见刘备抬头叹道: “非不行也,而是叹子瑄之才何等了得,秦时商君亦不过如此!” “若曹孟德可善加用之,我大汉何愁不得兴盛啊!” 徐庶听得摇头一笑道: “便是因为此等大才,子瑄方为曹操所忌。” “曹操早已非当初汉室忠臣,如今势力越发壮大,日后必行谋篡之事。” “若他善用子瑄,实属汉室之祸!” “而主公今知其才,必当善加用之,如此或可再兴汉室,效光武之业,三兴大汉!” 听着徐庶之言,刘备点了点头,慨然道: “子瑄之才不得曹孟德所用,却当为吾师也!” “若子瑄肯再度出山,则汉室当兴矣!” 言罢他精神一振,策马而出。 秦瑱前来,这是老天在给他机会,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 第二十五章 张飞犯禁,刘备自刑 在见过秦瑱这一面之后,老刘顿觉拨云见日。 若说徐庶来投,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那与秦瑱的言语,就直接给他铺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要成大事,非秦瑱出山辅佐不可。 而现在正是大好时机,秦瑱无意他投,正该他来招揽这等奇才! 当即刘备与徐庶并马行下山来,关羽张飞正候在此处。 见刘备下山,关羽便上前询问道: “兄长,事情如何,秦瑱可愿出山?” 却见刘备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张飞一见,顿时大怒道: “秦瑱安敢如此大胆,兄长亲自想要尚且不愿出山,待我取条麻绳,将其缚之,拿来问罪!” 说着便要拨马而去。 刘备见状,顿时大喝道: “三弟岂可如此?岂不闻周文王谒姜子牙之事乎?” “先生有匡世之才,岂能如此怠慢?” “若你敢去,休怪为兄不饶你!” 张飞闻之,自是面色一变,神情一萎道: “不去便不去,哥哥何必如此!” 关羽也是第一次见刘备如此生气,不由奇道: “兄长,此人果有奇才?” 秦瑱之名,他也不是没听过,但这天下名过其实之人也不少,故而他对秦瑱的能力尚存怀疑。 不过刘备可是历来不虚以逶迤的。 若是真有才能,刘备便会以大礼待之,若是只知空谈之辈,刘备历来没好脸色。 能被刘备如此重视,可见秦瑱之才,不下于徐州陈登。 但他一说罢,刘备便叹道: “子瑄之才,恐唯有古之大贤能及,当今芸芸众生,难有人及其项背。” 见刘备将秦瑱比之古之大贤,关羽便是一阵诧异。 刘备被拒绝了尚且如此称赞,可见秦瑱才能那是一等一的。 秦瑱还不到而立之年,真有这等才能? 徐庶见状,心知二人定然不信,便笑道: “二位恐怕不知把,子瑄前来之前,袁术知子瑄离曹,便广为宣扬,若子瑄愿前去投靠,便以相位待之!” “北方袁绍亦是各方打探子瑄消息!” “若别人被如此待之,必矜然自傲,可子瑄却甘于闲居于此,可见其隐者之心!” 听闻这话,关羽一时就没话了。 他是骄傲不假,可还没骄傲到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程度。 现在秦瑱之才,有曹刘认可也就罢了,连二袁都腆着脸来背书,可见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而张飞闻此,又是嘟囔道: “便有大才,不愿投我军,又当如何?” 他话音未落,刘备便不喜道: “先生即便不投,亦对我军有恩,今日与先生一见,为兄如醍醐灌顶,知我军中诸多患处!” “翼德若再说先生半句不是,休怪为兄无情!” 张飞见状,心知今日触到刘备霉头,索性不再言语,只得和关羽嘟囔道: “好个先生,若他来了,你我兄弟无立锥之地矣!” 关羽听此,摇了摇头道: “翼德你便少说两句吧,秦子瑄若真有奇才,是该如此待之!” 关羽这人,缺点是有,但优点却也很多。 最大的优点,就是公私分明。 他知道,刘备之所以如此,定然是秦瑱今日给刘备指点了道路。 其才干正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 而对他来说,秦瑱的出身,算是一个加分项,不慕荣利,愤然下野,也是一个加分项。 再加上秦瑱又不是推三阻四不愿见面,只是不想出山,这也能理解。 毕竟秦瑱要出山的话,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在这里陪他们耗。 因而综合来看,他对秦瑱的印象不错! 也希望刘备真能得到这种人才的辅佐! 关羽这话,对张飞来说打击甚大,刘备给秦瑱说话也就罢了,关羽也跟着斥责于他? 一时间,张飞愤而不满道: “料想兄长今见贤人,便不需小弟了!” “既如此,小弟去也!” 言罢,翻身上马,策马便出。 关羽见之,急忙高呼道: “翼德且慢,你去何处?” 他说着,回头看向了刘备道: “兄长,三弟性如烈火,定不可任其乱来,小弟先去追赶!” 刘备看着张飞离去,心中亦有不忍,只得点了点头。 待关羽离去之后,他方才对徐庶一叹道: “先生所言果然不差,云长尚可,我这三弟如今不服管教,是吾之过也!” 若是以往,张飞如此,他说不得就态度软化了。 没有什么比兄弟和睦更为重要。 可现在一看,张飞已经是被他惯坏了。 想想也是,当年张飞和他出征之时,还未满二十,仅是个毛头小子。 有道是长兄如父,未曾好生引导,以至张飞如此妄为,和他少不了关系。 徐庶闻此,点头叹道: “二位将军之事,唯有主公可以遏制。” “我军若要严肃军纪,非得从三将军下手!” “不然后患无穷!” “还望主公理解子瑄一番苦心!” “元直放心,备已知矣!” 刘备看着张飞离去的方向: “三弟如此,皆吾之过,备当以身作则,方可解去此患。” 言罢,他便安排随行护卫在山下看着,命令手下不得打扰秦瑱一家,而后与徐庶策马而归。 回到小沛,二人未归县府,而是径直来到军营,召集诸将。 待诸将其至,唯有张飞未至,刘备看向关羽问道: “云长,翼德何在?” 关羽闻之,只得叹气道: “翼德气不过,不听劝告,回营饮酒去了!” 众人闻此,尽皆嘴角一撇,刘备军中禁酒,唯有张飞屡次犯禁,众人早已不满,只是不敢言语。 而今又见张飞不听将令,皆是心中不忿。 刘备见得众人如此,顿时一咬牙道: “我军中早已禁酒,翼德岂可犯禁!” “诸将听令,随我前去张飞营内!” 关羽见此,心中顿觉不好,难道刘备是准备拿张飞开刀,他急忙上前劝道: “兄长,翼德今日心中不快方才饮酒,非是特意犯禁!” “不若饶他一次,待小弟再去劝解!” 刘备摇头,言语极为恼怒道: “饶他一次,能饶一世?自我军中禁酒之后,翼德多次犯禁。” “有道是军令如山,今日若不改之,如何可行?” “正好今日吾欲严肃军纪,翼德犯禁,安可饶之!” “诸位且随我来,今日必当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说罢,就不顾众人阻止,迈步朝着张飞营帐行来。 关羽见刘备真要拿张飞开刀,心中一凉,但觉心神恍惚,只得随行而来。 一路上,似糜芳、傅士仁等尽皆劝阻。 可刘备却一概不听,来到了张飞军帐,便见张飞正在饮酒,观看士兵被鞭打为乐。 一见此状,刘备便红了眼眶,恨声道: “来人,给我将张飞擒下!” 张飞正在喝酒,听闻此言,顿时将酒缸一放,不敢置信道: “兄长欲为何事?” “我军中禁酒,翼德莫非不知?何以屡次犯禁?” 刘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飞道: “难道翼德忘了昔日丢徐州之祸?” 张飞闻言,身子一颤,自嘲一笑道: “故知兄长仍怨小弟丢了徐州!” “也罢,正好借得今日,小弟便随兄长处置就是!” 他见士兵上前,眼睛猛地圆睁道: “尔等退下,我张飞犯禁,何须尔等来擒?” “不过二十军杖,受便受了!” 他站起身子,丝毫不惧的朝着营外行来。 刘备见之,恨声道: “军法为大,岂容懈怠?加倍刑之!” 听闻这话,张飞瞳孔一张,不敢相信的看了刘备一眼, “兄长竟如此绝情?” 刘备露出了一脸痛惜之色道: “非绝情也,实为军纪之故,若不加倍,我军威何在?” 张飞见此,心中一痛,沉声道: “也罢,兄长愿打便打,是小弟该受!” 他一说完,关羽也看不下去了,忙出列道: “兄长,二十军杖足以,何以加之!” “不加何以严肃军纪?” 刘备直接对徐庶道: “徐兵曹,刑具何在,与我上来!” 徐庶闻之,回身吩咐士兵道: “来人,将刑具抬来!” 众将见状,心知刘备这次是来真的,当下纷纷劝解。 关羽更是连声规劝。 可刘备却是动也不动,直到刑具上来,张飞已是心如死灰道: “二哥且末劝了,莫说四十军杖,便是八十军杖,小弟今日亦不会多说一句!” 说着,就要朝着板上趴去。 可这时,刘备却上前一把拉住张飞道: “起来,谁说要与你行刑了!” “正所谓长兄如父,翼德你屡次犯禁,屡次不改,皆吾教不严之过!” “汝受此刑,亦当由我代之!” 说着,他回身对众人道: “自今日起,我军必当严肃军纪,若有饮酒,定惩不赦!” “今日便由我刘玄德开始,不得有误!” 说完,刘备就直接趴在了板上沉声道: “来人,行刑!” 而他这一番话说罢,整个营中尽皆哗然。 他们都以为刘备是要严惩张飞,没想到刘备竟然会拿自己开刀。 ps:想了想还是得说一下,本书即将上架。 估计很多起点读者要吐槽了,不过我得解释一句,本书首发q阅,貌似会员看是不花钱的,不是作者急着上架赚钱,而是这边机制这样。 另外,今天编辑提醒了一下,以后更新时间改为凌晨,没有意外的话,以后都是凌晨。 至于各位读者大大的评论,其实我都有看,只不过刚来这边,还不太熟悉,不怎么回复,谢谢各位支持和斧正,在此拜谢。 第二十六章 法加于尊,众将诚服 眼见刘备要代自己受过,张飞顿时就不淡定了。 若刘备惩戒与他,他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 可刘备替他受过,这却是如何也忍受不了的。 一时间,他哪里还有方才心中委屈,急忙上前拉住刘备道: “兄长不可,兄长万万不可如此!” “小弟一人犯禁,如何可让兄长代为受过?” “兄长速速起身,小弟日后再不敢了!” 可刘备一听,也是心中哀伤,便泣声道: “休要拦我受刑,你若有心改之,怎会留到今日!” “昔日为兄每每告诫与你,军中不得饮酒,不得鞭打士卒,来日必生祸患。” “可汝听吾言,隔三五日便要犯禁。” “如今看来,皆是吾之过也,先丢徐州是小,可若以后丢你性命该当如何是好?” “你我桃园结义,相约同甘共苦,日后若你生事,为兄与云长岂能独活?” “与其来日悔过,为兄甘愿代你受刑!”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向徐庶道: “元直,动手吧,从今日起,翼德再犯一次军纪,不需惩戒,皆有我代之受过!” “他若鞭打士卒,便十倍偿于吾身!” “便是有朝一日将我打死,也是怪我这个兄长没教好兄弟之过!” 他这一番话语说出,张飞就红了眼眶,紧紧抓着刘备的手道: “大哥,哥哥啊,切莫如此,小弟知错了!” 他自小没有兄弟,双亲早殁,离家之后,早已经把刘备关羽当成至亲。 方才耍些脾气,也不过是见不惯刘备受委屈。 哪里能想到刘备竟然会如此反应。 一想到刘备如此用心良苦,期望他能改正陋习,可他却是一贯任性,便觉万般不该。 这顿棍棒若是打在刘备身上,日后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两个兄长了。 一旁的关羽闻言,亦是动容不已,急忙蹲下身来,好言相劝道: “兄长,翼德知错矣,你便起身吧!” 众将见此,亦是急忙相劝道: “请主公起身,万万不可受刑!” 徐庶看着,心中暗自点头,也是上前相劝。 这也正是他给刘备的办法。 因为他知道,关羽张飞与他人不同,跟随刘备完全是出于私人感情,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刘关张三人乃是互相成就,携手互助,缺一不可。 故而这两个人无论是言语还是刑法苛责,都没有多大作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兄弟之情和义气来约束二人。 而这,也是秦瑱暗示他做的事情! 张飞之所以敢在军中喝酒,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是因为军纪不够严么? 还是因为刘备的纵容? 亦或是因为张飞天生叛逆? 徐庶想了许久,最终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那就是刘备军军法的威严不够! 换句话来说,刘备军的军法只对下层军官有效,对刘关张自身无用! 这对于一个军队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缺陷。 正所谓上行下效,在一个军队里面,当军法对指挥官无效的时候,那对下层军官的威慑作用也会变得极小! 现在只是关张犯禁,来日或许就会是其他军官犯禁。 反正众人想着刘备性格宽仁,慢慢的就会不把军规当一回事! 这样,即便治军再严,也没有多大作用。 反观一下曹操麾下的军规,只要是曹操制定的军规,曹操一定率先遵守! 这也是曹军战力强盛的原因所在。 所以要解决关张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刘备开始严肃军法军纪! 军法之下,没有人可以超脱,也包括刘备! 这样一来,军法的威严立即就会立起来! 日后即便关羽张飞想要犯禁,也得思考思考能不能承担代价! 而刘备将两个兄弟的罪责揽在身上,惩罚自己,这将是绝杀! 刘备自己惩戒自己,无论是对关羽还是张飞,都不是一件能接受的事情。 对于关张这种万人敌来说,头可短,血可流,唯独义字不可违。 若他们明知刘备要代自己受过,还要去违禁,那就是对刘备不义。 这样,就能极为快速的立起军法之威。 解除刘备军的最大隐患! 想到此处,饶是徐庶也不由得感慨秦瑱眼光之独道。 还未出山,就能一眼看出诸多隐患,并且提出解决途径。 这种本事,不是读书就能学会的。 不过,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刘备也就无需代为受过了。 他来到刘备身边道; “主公,既然张将军已知其过,便饶恕此次。” “待有下次,再行不迟!” 张飞见之,亦忙道: “先生所言不差,小弟知错矣,日后再不饮酒打人,哥哥你便起身来罢。” 但刘备见得众人相劝,却是一脸坚定道: “今我军之法皆为吾制,兄弟犯之,犹如吾犯,今不惩戒,何以服众?” 如此说罢,他便扭头对关羽道: “云长,汝读春秋,识大义,今日你来行刑!” 关羽看着刘备如此,一时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见关羽一言不发,刘备又看向糜芳与傅士仁道: “尔等前来行刑!” 二将见状,纷纷跪地道: “主公,我等万万不敢啊!” 刘备眼睛一瞪,便大喝道: “此乃军令,尔等胆敢不从?” 众人何曾见过刘备如此烈性,心中皆是惊惧不已。 二将自知不能辞过,只得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上前接过军棍。 眼见二人上前,张飞豹眼一瞪,忙起身瞪着二人道: “有俺在此,谁敢打俺兄长?” 二将身子一颤,刘备却大怒道: “翼德违抗军令,当加二十军棍,你若再抗命,吾便再加二十棍!” 听着刘备越加越多,张飞只觉心神直颤,回身跪地泣声道: “兄长,不能再加了,是小弟错了!” “小弟再也不敢违抗军令,还望兄长不要再加了!” 六十军棍,便是他们挨了,也得伤筋动骨。 更别说刘备远没有他们身体魁梧。 刘备见之,咬牙道: “即是知错,速来行刑!” 张飞听刘备又要行刑,想要起身,却又不敢,只得把眼神投向了徐庶。 徐庶看着如今场面,知道刘备今日是真准备以己立威,不由心中暗自佩服,见得张飞神色,想了想便道: “主公且慢,春秋有义,谓之法不加于尊。” “主公为一军之主,岂可自刑?” “便是主公代为受过,也不当受六十军杖之多,当今大事为重,以我观之,不妨先打十杖,张将军自领三十杖,那二十杖且先存着!” 张飞一听徐庶把六十杖减成十杖,顿时欣喜道: “对对对,打俺便是!” “小弟之过,自当领此三十军杖!” 不等刘备反驳,他便直接趴到在地,回身怒喝道: “来人,行刑!” 一众小兵见状,只得上前行刑。 关羽见此,抚须一叹道: “兄长所言不错,三弟有过,皆是我等兄长看管不利之故,剩余那二十军杖,某来领受!” 当下他也看向了身后士兵道: “去取军杖来,某自领二十棍!” 他历来爱惜士卒,士兵见状,皆犹豫不动。 关羽丹凤眼一眯道: “尔等也想抗命?” 士兵不敢反抗,只得领命而去。 见关张如此,刘备一时感动流涕道: “二弟三弟,何以如此?” 棍棒此时正落在张飞屁股上,张飞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挤出笑道: “分明是小弟之过,却累二位兄长受罚,实属不该,二位兄长放心,小弟日后再不敢了!” 关羽亦是微微一笑道: “兄长方才言之同甘共苦,今兄长三弟受罚,羽岂敢独善其身?” “好,好啊!二弟三弟能知我苦心便好!” 刘备一时感动,亦是流涕不已。 周围诸将见此,无一不动容感慨。 至此,刘关张三兄弟一人领了一顿军杖,这天之后,刘备军中再无一人敢私自犯禁。 军中诸将无不诚服,不敢再生私怨。 第二十七章 当为军师,火中取栗 且说刘备等人领了军杖之后,军中纪律越发严明。 尤其是张飞麾下健卒,无不称赞刘备之德。 几日下来,军容焕然一新,再无昔日涣散之像。 与这诸多好处相比,唯一的缺点便是张飞受了三十军杖,在床上躺了两日。 而关羽和刘备,行刑之人不敢太重,故而并未受到多大伤害。 经此一事,张飞也有所收敛,虽不至于善待士卒,可相对以往,已经和善了不少。 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徐庶,自是乐见其成。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转眼便到了三月。 眼见春回大地,刘备已是越发按捺不住,只想快些求得秦瑱出山辅佐,成就大事。 于是择一吉日,又将徐庶从军中招来问话: “今时近三月,眼见春耕将至,袁术招兵买马,横征暴敛,曹操吕布又无动作,似如此下去,何时可图大事?” 徐庶见刘备如此,便微笑道: “主公何其急也,须知子瑄谋划历来言之必中。” “他说袁术将亡,袁术便会自取灭亡!” “如今没有动作,只因时候未至,我军自可养精蓄锐,待时以动!” 见徐庶没领悟自己的意思,刘备只得叹道: “事成不成,皆看天命,然则如今先生闲居城内,已有月余。” “虽得先生谋划,却不知详尽,若能再去请教一番,必有裨益!” 徐庶闻之,总算听懂了刘备的言下之意,不由笑道: “故知主公欲求子瑄相助耳!” 他想了一会儿,又道: “自当日一见,已经过去半月时间,料想子瑄便是再考虑,也应考虑妥当。” “恰逢今日天气晴朗,正可前去一见。” “今日无论如何,也得让子瑄来助主公一臂之力!” 刘备见徐庶总算领悟自己想法,不由一喜,急忙起身道: “既如此,待我去唤二弟三弟来!” 可他刚一起身,徐庶便笑道: “主公不可大动干戈!” “子瑄历来喜欢清净,若二位将军前去,反倒惹其不喜。” “主公只管随我前去,必保得见子瑄!” 刘备一听,自是从善如流,带着几个侍卫跟随徐庶朝着秦瑱的小院行来。 行至院前叩门,便有一小厮开门询问道: “何人叩门?” 待其探出头来,便见徐庶、刘备等人站在外面。 小厮自也认识徐庶,忙笑道: “徐先生从何而来?” “我从何来并不重要!” 徐庶笑容和善道: “关键是你家主君可在家中?在为何事?” 那小厮忙道: “回先生,主君正在书房著书!” “若是先生欲见,且容小人通报!” “无须通报!” 徐庶见状,回身一笑道: “难得子瑄今日不陪家小,主公且随我来!” 言罢就径直朝院内行去。 刘备见此,忙对小厮告罪,又令侍卫在门外守候,方才跟着徐庶入院。 二人入得秦瑱家中,刘备才忐忑道: “有道是非请勿入,元直如此,先生恐生不悦!” 见刘备如此谨小慎微,徐庶笑道: “主公无须如此担忧,我与子瑄历来比邻而居。” “他也不喜虚礼,去我家时也不通报!” “若他不在家中,我等自不能入,今他在家,有何惧之!” “再者,此子历来懒惫,若是让人通报,指不定又有诸多借口!” “今日即然带主公来了,定要捉他前去!” “等会儿主公只管等候,看我施为就是!” 刘备看着徐庶如此志在必得模样,心中自是一安,又听徐庶说起秦瑱另一面,但觉好奇不已,不禁问道: “方才听闻先生在书房著书,不知所著何书?” 见刘备问起,徐庶咧嘴一笑道: “子瑄著的书可多了!天文地理,兵法阵型,诗书礼乐,无所不著!” 说着,他有摇头一笑道: “也不知这小子是从何处学来这些学问。” “光是那《天演论》、《物理学》二书,就高深莫测,光是拜读一二,就觉受益匪浅!” 刘备听此,越发神往道: “先生真乃天纵奇才,若真能请先生出山,来日必要好生拜读先生之高作!” 在这个时代,著书立说的人不少,但像是秦瑱这般创立学说之人却少。 由此可见,秦瑱才干绝非只是一时的小聪明,而是学贯古今,兼容并包的大智慧。 如此想着,二人来到了一处书房之前,徐庶便对刘备笑道: “主公且先在此等候,待我前去分说一番!” 言罢,他便背着手朝着书房行来,探头一看,正见秦瑱端坐书桌之前,身姿挺拔,手持毛笔,正在竹简上书写着什么。 见得此状,徐庶负手迈步行入书房,悠悠一笑道: “子瑄好生清闲啊,整日家中著书为乐,不似我等,在那营中整日风吹日晒,不得安宁!” 听着徐庶的话,秦瑱的毛笔一顿,缓缓抬起头来,嘴角一扬道: “吾还道是谁在外窃窃私语,不想竟是徐元直。” “我说你个好好的从事不当,整日来我家闲逛又是何意?” “方才又在门外商议,莫非是来偷鸡摸狗,想将我家鸡子摸一两个回去?” “好你个秦子瑄,好一张利嘴!” 徐庶哑然失笑道: “我好心前来探望,何故恶语相向?” “只因某人言而无信矣!” 秦瑱自顾自将笔往砚台上一放,定眼看向了徐庶: “说好要来负荆请罪,这都过去多少日了,人去哪儿了?荆又何在?” 见秦瑱还记得这档子事,徐庶便苦笑道: “乃因军中事务繁忙,无暇登门!” “也罢,既然今日凑巧,我便请罪就是!” 说着,他见身后有一把笤帚,拿起便道: “便以此物请罪,子瑄愿打便打!” 他几步走到桌前,将笤帚递给秦瑱,低下头去。 秦瑱见状,露出了一抹笑意,接过笤帚笑道: “且凑近些,我也好打!” 徐庶听着,一咬牙又上前一步。 只见秦瑱抬起笤帚,即将放下,他又忙道: “子瑄且慢!” “怎么?元直想要反悔?” 秦瑱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庶。 徐庶摇头道: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 “然则我即守信,不知子瑄可愿守信?” “当日子瑄分明答应吾主考虑几日便要出仕,如今已经过了半月,何以子瑄却不闻不问?这又是何故?” “可知吾主已等得肝肠寸断,彻夜难眠?” 面对徐庶的反问,秦瑱脸上笑意逐渐淡去,手中笤帚也缓缓放下,许久方才沉吟道: “元直若是这么说来,使君必在屋外!” “不妨请之一见?” 屋外的刘备一听,便是面上一喜,急忙迈步行入书房,对秦瑱拱手道: “故知瞒不过先生,备正在此地!” “当日听得先生之言,但觉茅塞顿开,恨不得日日前来拜会!” “惜哉军中事务繁杂,不得闲暇。” “正是今日得一空闲,特邀元直一道,前来拜会先生。” “愿先生不弃备之鲁钝,出山相助,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实为万幸!” 言罢,顿首拜谢,再度与秦瑱行一大礼。 见得刘备如此,秦瑱只得一叹,若论起热情,老刘是真的热情似火,让人难以拒绝。 想了一会儿,他便上前扶起刘备道: “瑱何德何能,蒙使君几次相邀,使君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一听,顿时喜极而泣,急忙抓住秦瑱双手道: “今得先生相助,我军大事可济矣!” 想他老刘漂泊十几年,直到现在,终于算是得到自己第一个谋主了! 其心中喜悦,自然难以言表。 当即拉着秦瑱就不放手道: “今先生出山,乃备之大幸,愿拜先生为军师,不知先生可愿屈就?” 徐庶见此,亦是笑道: “我军军师之责,为子瑄一人可当,还望子瑄莫要推辞。” 见得二人模样,秦瑱却是摇了摇头道: “二位且慢,我若是当军师,对我军有害无益也!” “即便要当,也须化名方可就任!” 二人闻之,皆是一愣,刘备忙道: “先生这是何言?为何先生就任军师,有害无益?” 徐庶想了想,皱眉道: “子瑄莫非是惧曹孟德乎?” 刘备一听,顿时想了起来,秦瑱原来可是曹操的谋主,现在虽然挂印而去,可曹操尚不死心。 要是知道秦瑱在他麾下,那恐怕老曹还真有可能直接出兵,来把秦瑱再抢回去! 不说曹操,就连袁术、吕布,若是听了秦瑱投入他麾下,恐怕都坐不住。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叹道: “皆怪备无能,虽得先生之助,却难彰先生之名!” 可秦瑱见状,却又是一笑道: “二位错了,瑱之所以要化名,乃因我军将行火中取栗之事!” “明面出山,必难成事,唯有化名,方可借力打力,成就大事!” 听到秦瑱这话,刘备神色一异,当下忙拱手问道: “先生不妨细言,何为火中取栗,备当洗耳恭听!” 徐庶闻言,亦是看向了秦瑱,显然也很好奇这个火中取栗之意。 第二十八章 为猿为狸,化名上任 见得二人如此,秦瑱便笑道: “所谓火中取栗,为瑱家乡俗语。” “因有一猿狸相交甚厚,见炉火中有栗,欲食之。” “猿乃对狸曰:今欲食栗,奈何火大,不得食之,弟天生灵巧,可得此物。” “狸欲显其能,便以爪取栗,几番试探,果然抓出一栗。” “猿猴趁势捡起,以此夸赞,狸信之,几次取栗,其爪火燎见秃,栗却尽入猿猴之口!” “这便是火中取栗之典故!” 听得这个故事,刘备似有所思道: “这个典故当真巧妙,似若如此,猿猴之举颇为不义,狸虽受苦,未得栗食,也是自讨苦吃,二者为友,倒也是相得益彰!” 而徐庶听了,却微微一笑道: “主公,子瑄此誉,正可以对应当今之形势!” “若依子瑄之言,袁术便是这火中之栗!” “我军若欲食栗,便得当这猿猴,唯有如此,方可得食!”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秦瑱道: “不知子瑄之意,是否这般?” “正是如此,我军欲取淮南,恰如火中取栗!” 秦瑱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刘备道: “明公切莫觉得猿猴卑鄙。” “须知天下大势,浩浩汤汤,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今关东群雄并立,若欲匡扶汉室,彼等皆为我军之敌。” “故此火中取栗之计,乃是借敌之力,助我军得立业之基,非如此,我军难以尽取淮南!” 刘备见状,摇头一笑道: “先生放心,备当日听得先生告诫,已知何为大义。” “若为天下万民计,备又有何虑之?” 说实话,相比老曹来说,刘备是一直都在成长的。 曹操是典型的主角开局,一出场就是满级。 无论是军略还是权谋,都是汉末一等一的存在。 相较来说,刘备却是从起兵开始不断成长,从一介白身,经历战争和权谋诡计,一路走到今日。 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吸纳着成为一个枭雄所必须的经验。 尤其是半个月之前,和秦瑱的那次会面,让他突然醒悟了过来,他之所以会漂泊至今,就是没搞清楚自己的最终目的。 现在搞清楚了之后,他的内心便越发坚毅! 于是他借势又问道: “即是袁术为栗,我军为猿,但不知何人可为这狸?” 一谈起这狸,秦瑱就悠悠一笑道: “曹操、吕布、孙策皆可为狸!” “我军当前之要,便在于待时以动,因势利导!” “袁术方今称帝,招兵买马,正欲四处征战。” “而我军的优势在于只有区区寸地,缺兵少粮,袁术必不会放在眼中。” “因此,袁术的下一个目标,定然是曹操、吕布、孙策三家其一!” “我军要做的,就是与三家之一联合,不断参与攻伐袁术,借此攻城略地,逐渐扩大我军优势!” “这也是在下不可就任军师的原因!” “瑱虽无大才,却有些虚名,若我就任军师,则必坏大事!” “故而唯有化名上任,方可助使君成事!” “原来如此,先生考虑周全,备实难及也!” 刘备听完原委,不由越发赞叹秦瑱心思之缜密,还没有出山,就已经考虑到了后续影响。 但这也让他越发欣喜。 因为秦瑱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了,可见秦瑱定然是对夺取淮南有了全盘计划! 他越想越觉得秦瑱靠谱,不由再问道: “但不知先生欲化何名,待返回之后,我也好为先生引荐!” 面对老刘的问话,秦瑱没有回复,而是看向徐庶问道: “化名之前,还需问清一事,如今我在此地,军中有多少人知道?” 徐庶闻之,看了看刘备,方才道: “因子瑄尚未出仕,故为了子瑄安全,我军之中,唯有简宪和与二位将军知晓!” “如此还好,化名还来得及!” 秦瑱点了点头,思虑片刻,点头道: “即是如此,我便化名王禾,子野!” “此事务必先让二位将军与简宪和知晓,不得传扬出去!” “不然我军谋划难成!” 刘备一听,连忙应诺道: “这事好办,我这边派人前去知会二弟三弟!” 他话还未说完,徐庶就笑道: “主公何其急也!” “便要知会,也当先上任再说!” 他看着秦瑱似笑非笑的道: “趁着今日时候尚早,不若军师便与吾等一道返回县衙,也好安排大事!” 刘备亦是反应了过来,忙对秦瑱道: “正当如此,先生不妨与备一道返回县府,待备略备薄宴,也好为先生接风!” 见刘备依旧如此恭谨,秦瑱笑道: “明公无须如此,瑱虽为军师,然则年纪尚幼,明公只唤子瑄便是,切莫再以先生称呼。” 刘备闻言,自是心花怒放,秦瑱这般,显然是已经定心来投,再不可能去了,当即他便拉着秦瑱手道: “子瑄之言,固所愿尔,然子瑄有大才,备以师礼待之,以示吾心。” 徐庶见二人这般,自是好笑道: “即是子瑄意定,我等不妨先回县府,以免迟了耽误大事!” 他这么说罢,刘备还未表态,秦瑱便道: “明公稍等,虽去县府,还有一事未定,带我先把这徐元直一顿好打,再去不迟!” 说完就抽出手来去寻笤帚,他是真的想打徐庶一顿。 毕竟要不是这货的话,他起码还能休息一段时间。 现在可好,这货巴不得赶鸭子上架,立即催他上班,着实可恨! 而徐庶见状,便忙抬手道: “子瑄且慢,若要打我,还需荆条,先放下此物,待我去取荆条来!” 说着他就朝着屋外快步走去。 “元直莫要麻烦,就此物即可!” 秦瑱一看这小子要溜,提着扫帚就追了出去。 眼见二人打闹,刘备坐着笑意不止。 他知道二人友善,必然不可能真打。 现在他先得徐庶,又得秦瑱,可算功德圆满。 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正是他成就大业的关键啊! 因而他的笑声颇为爽朗,一半开怀,一半得志,其中意蕴,不言自明。 如此二人打闹了一阵,总算消停了下来。 众人一道行出府内。 离开之前,秦瑱又将忠伯叫来道: “且去知会昭姬,今夜我便不回家吃饭了!” 吩咐之后,就行出府内,一路朝县府方向行来。 可未至县府,便见一文士快步行出,刘备见之,连忙止住道: “宪和何往?” 来人正是简雍。 其人一见刘备,便上气不接下气道: “主公来得正好,我正欲去寻主公!” “大事不好了,方才我军收到消息,袁术以韩胤为使,欲与吕布结盟,相约两家结下儿女之亲。” “如今使者已至徐州,将迎吕布之女!” “若袁术与吕布结盟,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刘备眉头猛地一皱,朝着秦瑱看来,徐庶亦是面色一变。 他们要夺取淮南之地,吕布是一大助力。 可要是吕布和袁术结盟,那问题可就大了。 但在二人视线中,秦瑱却丝毫不慌,只是笑道: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件事,正好就是他准备的谋划之一。 现在开始,时机正好! 第二十九章 初次军议,语出惊人 穿越者,一般都会有金手指。 对于穿越古代的穿越者来说,最大的金手指,无非就是对历史的先知先觉。 同样,秦瑱也有这个金手指。 但除此之外,秦瑱其实还有一个金手指。 这个金手指并不是系统,也不是戒指里的老爷爷,而是记忆力。 简单来说,秦瑱的记忆力十分逆天。 不知为什么,在穿越之后,他不仅可以将前世看过的一切知识一一复述出来,而且还能一目十行,将看过一眼的东西倒背如流! 这也是他能得蔡邕看重的并收为弟子的原因。 同样,得益于这强大的记忆力,他也极为善于发现每一个历史细节之中隐藏的机会,因势利导,为己方取得最大的利益。 他之所以敢建议刘备夺取淮南,就是因为从袁术称帝开始,有大量机会可以帮助刘备趁势崛起! 其中袁术和吕布之间的纠葛,就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不过,他是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的,可刘备等人并不知晓。 尤其是简雍,一听秦瑱之言,便是一愣道: “不知这位先生是?” 刘备见此,忙对简雍笑道: “此乃刚入我军之大贤,姓王,名禾!” 说着,他又在简雍身边耳语了几句。 简雍一听,眼中顿时精芒一闪,没想刘备还真把秦瑱给请来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一想起秦瑱之言,他又忙问道: “听先生方才之言,莫非早已知晓吕布会和袁术结盟?” 秦瑱闻之,摇头笑道: “并非早已知晓,而是形势本该如此!” “因现在孙策与袁术决裂,袁术虽然称帝,却已进入腹背受敌之处境!” “现在袁术北有曹操,东有吕布,南有孙策!” “必当寻一盟友,才能破局!” “可曹操在北拥立天子,孙策在南刚刚叛逆,唯有吕布一人可以结盟。” “然则袁术虽有此心,吕布却未必能应,不必担忧!!” 听得秦瑱一番分析,简雍不禁心生敬佩道: “怪不得元直对先生如此盛赞,先生果真了得!” 而刘备见秦瑱三言两语就将局势分析通透,自是面露笑意。 这就是军师的作用! 要是以往听到这个消息,他说不得召集众人前来商议,半天还难有所得。 可到了秦瑱这里,却是直接就能得出答案。 这种感觉,怎一个畅快了得! 他想着,笑意更甚道: “好了,宪和也算见过了,正好你来,可去召集子仲、公祐等人前来议事,也好叫诸位见见先生!” “自当如此,我这便前去!” 简雍领命,就忙安排人手前去知会众人。 徐庶见此,也拱手道: “我也正好返回军中,知会几位将军来见!” 由于要转告秦瑱的身份一事与关羽张飞知晓,所以他必须亲自前去。 刘备点头允诺,让徐庶离去,自己则是亲自带着秦瑱行入县府。 进入府内之后,他一边安排宴会,一边带着秦瑱来到了正堂。 而在正堂上,则是有几张常置的蒲团案桌。 刘备见状,就让下人搬来一张案桌,放在了自己左侧,笑道: “县府简陋,还望子瑄不要嫌弃!” 他的笑容牵强,颇有些委屈了秦瑱的意思。 秦瑱见状,飒然一笑道: “虽有陋室,惟吾德馨!” “使君大德居此,岂言简陋?” 这话说得刘备心中一阵感动。 他知秦瑱在曹操麾下颇受重视,金银赏赐必然不少。 还以为秦瑱会有些许嫌弃他这简陋条件。 哪想秦瑱倒是反过来安慰起他来了。 如此不慕荣利,淡泊明志,实属罕见。 可秦瑱虽然不在意,他老刘却不是亏待下属之人,自是暗下决心,等日后势起,必不可亏待了这些创业元老。 心中想着,他嘴里却再度赞道: “子瑄真乃高洁之士!” 如此赞了一句,他也坐到了秦瑱身侧,与秦瑱聊起了当前形势。 二人聊了许久,便见府外陆陆续续有人行来。 先是孙乾、糜竺等人与简雍一道前来,见得秦瑱与刘备同列而坐,皆是神色一震。 须知在这个时代,座位与地位息息相关! 在他们军中,刘备历来单独坐在主位,以关羽为武将首位,糜竺为文臣首位。 后来即便徐庶来了,位次也排在糜竺之后。 可现在,这个年轻人却和刘备同坐,可见其在刘备心中地位之高! 所以,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正如徐庶所言,因为之前秦瑱没有答应出山,故而像刘备麾下众臣都还不知道秦瑱身份。 就连糜竺等人也丝毫没听到消息,故见此状,急忙询问一旁的简雍。 可简雍却是笑道: “此乃我军中大贤,等会儿诸位齐至,主公自会介绍!” 二人闻言,只得按下心中好奇。 这般又过了许久,便见关羽、张飞等将随同徐庶一道踏入了县府之中。 眼见众人齐至,刘备方才正襟危坐,对众人微微一笑道: “诸位都到了,那议事正式开始。” “不过在议事之前,我先与诸位介绍一番!” 他的手向着秦瑱一指道: “这位先生,姓王名禾,乃当世大贤!” “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我军军师,凡军师之令,便如吾令,凡军师至,便如吾亲至!” “还望诸位听之信之,切莫以身犯禁!” 刘备这话一出,场内便是一阵哗然。 似徐庶简雍还好,关羽闻言眉头微皱,张飞则是一脸不喜。 二人虽知秦瑱身份,可对方一来就直接爬到头上,这种感觉还是很不爽的。 至于其他人更是惊骇不已。 王禾这个名字,他们是听都没听过! 刘备竟然一上来就直接委以重任,几乎将自身权力下放其手! 就算是关羽,恐怕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居然能得到刘备这种信任? 可在众人的哗然之中,秦瑱却是淡淡一笑道: “蒙明公信任,委此重任,禾虽死难报,唯有尽忠职守,还望诸位多多担待,携手共进,共襄大业!” “方才主公只言吾名,却未言字,禾在此自荐一番,吾字子野,若诸位不弃,可以子野相称!” 待得秦瑱简单介绍之后,刘备又看向众人问道: “事情便是如此,不知诸位对子野就任军师,可有意见?” 众人见状,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无一人说话,场面一阵寂静。 可就是这种场面,糜竺等人却又是一惊,纷纷朝关羽张飞注目而去! 按理来说,不该这样啊! 他们没意见也就算了,关羽张飞能没意见? 这哥俩可是历来只服刘备,不服他人的。 现在怎么一声也不吭啊? 他们正疑惑间,只见刘备露齿一笑道: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开始议事!” “今日招诸位前来,一则是向诸位宣布子野之职,二则是因我军收到消息,言说袁术欲与吕布结盟,今使者已至徐州。” “诸位且说说,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众人听得议题,自是开始沉思利弊关系。 但今天不同以往,众人想了一会儿,均抬起头来,却都是一言不发。 刘备见状,不由皱眉道: “诸位何以不发一言?” 他话一说罢,便见糜竺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我等以往议事,皆无人主持,故可畅所欲言!” “可今日军师来了,我等便都想听听军师高见,故不言也!” 糜竺说完,张飞也趁势道: “俺也正欲听听军师高见!” 二人这么一表态,孙乾等人就开始附和,关羽则是继续默然不语。 唯独徐庶与简雍见此眉头紧皱。 现在的趋势可不好啊,众人如此表现,分明就是不服秦瑱一来就能居于高位。 别人也就罢了,关羽张飞也还如此,可见刘备这次放权,怕是起了反效果。 不过二人一看秦瑱,却见这货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事不关己一般,不由又都是一异。 莫非这也在秦瑱的掌控之中? 众人反应不一之间,刘备颇为歉疚的看了秦瑱一眼: “即是诸位皆欲听军师之见,敢请先生一言。” 秦瑱闻此,嘴角微扬,摇头笑道: “若依我之见,此事不足一议!” “吕布虽反复无常,却也食汉禄、为汉臣,必不会应诺袁术结盟之事!”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眉头一皱,张飞则是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 “军师好大口气,此乃国事尚不足议,但不知何事值得一议?” 秦瑱见状,不以为意道: “吕布之事虽重,却无我军发展重要!” “要我来看,我军该议一议夺取相县,全据沛国之事!” 夺取相县,全据沛国! 众人听此,皆是心神一震,就连刘备心中也有些惊讶。 夺取相县之事,他们已经商议过了。 得出的结论,就是不可行! 至少现在凭他们的兵力,很难实现这个目标。 没想到秦瑱一上任,就要来啃这一块硬骨头! 第三十章 军中立威,着手布局 “军师,我军当真要夺取相县?” 面对秦瑱的提议,老刘第一个坐不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 “须知我军兵力尚且不够,若取相县,恐难成也!” 秦瑱一听,便笑道: “说起来还未询问,我军当前共有多少兵马?” 他这一问,在场众人就是心中一沉。 好家伙,你是军师,连军中有多少兵马都不知道,还敢提议夺取城池? 这军师是有多不靠谱啊! 独有徐庶与秦瑱相交甚厚,知道秦瑱历来不放空话,忙起身道 “启禀军师,当前我军共有兵马一万一千余!” “其中有老卒五千余,其余皆是新募兵马!” 听得此言,秦瑱略微估计了一会儿,便点头道: “兵马尚有不足,然则并无大碍!” “不过为防意外,我军当再募几千兵马!” 徐庶闻此,拱手道: “募兵自无不可,然我军钱粮恐有不足!” 秦瑱一听,再度看向众人问道: “但不知我军现在又有多少钱粮?” “够军中多久支用?” 而这句话顿时让众人再度摇头。 不知兵马,又不知钱粮,这军师怎么当的? 但秦瑱有刘备力挺,众人自然不可能无视,当下糜竺便起身道: “回禀军师,我军现在粮草不过七八万石,金不到三千。” “虽可暂且维持,但小沛毕竟只有一县之地,养不起上万兵马!” “若是再行扩军,恐怕撑不到明年春天!” 这里便要提一句,刘备的钱粮,有一部分是曹操之前送的,一部分则是糜竺这个大舅子补贴。 虽说糜家豪富,可糜竺毕竟不可能把全部家底压上。 故而刘备这些钱粮,现在基本上就是库存,一旦用完,那就真的用完了。 凭借小沛一县,根本维持不下去。 这亦是刘备现在会整日愁眉苦脸的原因。 无他,兜里没钱! 他必须钱粮用完之前找到新的出路。 不然钱粮用完,就只能去找曹操或者吕布借粮。 此时听到糜竺叫苦,刘备即自嘲一笑: “钱粮不足,为之奈何?” 秦瑱见之,抬手笑道: “明公放心,此亦不足虑也!” “我军钱粮只需能支撑半年即可!” “以七万石计,可再募四千兵马,凑满一万五千。” 见其信心满满的模样,刘备一时心中也有了点信心。 既然秦瑱都有信心在半年之内让他逆转形势,那他又在这里担忧何事? 想了一会儿,刘备看向了徐庶道: “既是军师有此议,便依军师之言招募兵马,务必加紧演练,不可懈怠!” “至于钱粮之事,还需子仲多多费心,务必尽快募够军师所言之数!” 见得刘备亲自发话,徐庶自没意见,糜竺也是暗自摇了摇头,拱手应诺。 可二人刚一坐下,便见一人起身道: “末将有一问,不知军师可否解答?” 众人听此一看,正是关羽起身发问。 秦瑱见关羽起身,毫不意外: “既是关将军有问,但问无妨!” 关羽闻之,便一抚长须,昂首沉声道: “固知先生才干了得,不然兄长断难委以重任,然则空谈难成其事,敢问先生准备如何夺取相县?” “先生须知,我军可不如曹操袁术等家大业大,这些钱粮虽少,却是我军的家底。” “若是半年之内不能夺取相县,到时候钱粮用尽,我军该如何是好?” 他这话一说出,众人尽皆点头。 对他们来说,这个军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人。 不熟悉先不说,若是谋划不成,指不定背着包就走了。 可他们却是将身家性命托付于刘备身上,要是半年不把事情搞定,这个军师走也就走了,他们却是面临这个烂摊子的。 到时候没钱没粮,他们难道就地解散不成? 故而众人见此,皆是点头附议。 眼见众人这般模样,秦瑱不由点头笑道: “关将军此言真老成持重之语!” “不过,要取一相县,何须半年?” “至多三个月,我军便可全据沛国!” “夺取相县之后,自有兵马钱粮补充,无须虑也!” “至于夺取相县之法,因时机未到,不可言之!” “不知我这么回答,关将军可能接受?” 听得秦瑱此言,关羽丹凤眼一眯,顿时眉头一挑。 秦瑱这话虽然说得底气十足,给出了期限,却还是没有明示,这自然不能糊弄他。 不过他也知道秦瑱身份,料想秦瑱不会说空话,故而一时没了话语。 然则张飞因之前由于秦瑱而被呵斥,对秦瑱颇为不满,一时轻笑道: “军师此言可笑,既是时机未到,不可言之,那今日又何必军议?以后若都如此军议,那这军议又有何用!” 见张飞发难,刘备便皱眉道: “益德!” 但他还没斥责,就被秦瑱止住: “明公且慢!” 说着,他对张飞笑道: “张将军所言不无道理!” “然则军议之用,除了各抒己见之外,还有传达命令之用!” “今日我军议事,诸位皆让我主持。” “现在,一则让吾知晓了钱粮兵马状况,二则也让各位知晓了我军下一步如何施为!” “诸位知我军要取相县,必然整兵备战,日日操练,准备粮草马匹诸多事宜,如此军议,何谈无用!” 面对秦瑱的侃侃而谈,张飞一时语塞: “军师言语甚利,俺不是对手。” “但俺老张也不喜他人趁口舌之力!” “只问一句,若是军师三个月之内不能夺取相县,又当如何?” 秦瑱见此,悠然一笑道: “愿立军令状!” “若是三个月之内不能夺取相县,则吾愿领罪,辞去军师之位,任明公处置!” “军师岂可如此?” 他话音未落,刘备的脸色就是一变。 可秦瑱却抬手示意刘备莫慌,只是看向张飞道: “不知这般,张将军可有意见?” 张飞见此,眼睛死死盯着秦瑱道: “军师此言当真,须知军中无戏言!” 见秦瑱敢立军令状,他心中也是暗暗赞叹这个秦瑱胆识不错。 可若是真要完不成,可不要怪他老张不给面子。 而秦瑱面对张飞的直视,依旧云淡风轻道: “吾为军师,自然知晓此理!” “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既然吾为军师,这三个月之内,尔等诸将须听我号令,不得有丝毫懈怠!” 话至于此,他话锋一转,声音一沉道: “若敢有不听将令着,休怪军法无情!” 此声一出,他常年治军的威势显露无疑,众人见之,皆是心中一凛! 暗道这个军师好大的官威! 若非常年居于上位,绝不可能有此气势! 张飞听了,再也无话。 关羽见此,也知秦瑱治军甚严,当即表态道: “某等自当听命行事!” 言罢就坐回了座位上。 随着关羽坐下,刘备生怕再起争端,索性挥手道: “既如此,诸位暂且退下,今夜酉时我在县府设宴为军师接风洗尘,还望诸位按时前来!” 众人闻之,反应不一,纷纷拱手告退。 唯有徐庶借势留了下来。 待众人刚一离去,刘备就对秦瑱叹道: “军师何其急也,便取相县,自可缓缓图之,何必如此立下军令状啊!” 在他心里即便秦瑱完不成承诺,他也不愿意离去。 现在可好,军令状一立,时候一到,秦瑱就要下课!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刘备这么一说,徐庶也叹道: “子瑄今日着实急切了一些,你既是化名而来,诸位不知你名声,自然心中有些不满。” “便是言语不善了一些,也是应当,子瑄何以如此置气?” 听着二人的话语,秦瑱露齿一笑道: “难道二位皆以为瑱方才乃冲动之言!” 二人听得一愣,刘备忙问道: “子瑄莫非还有他意?” “正是!今日之举,乃借故立威也!” 秦瑱对二人笑道: “正是因为我此番化名而来,又陡然居于高位,众人不知吾名,定然不愿听令。” “故借今日之会,用以立威!” “现在虽立军令状,诸将却知我之意,不敢阳奉阴违!” “原来如此!” 徐庶见秦瑱还有别的目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真别说,经过今天这么一遭,某种意义上来,秦瑱还真就有了在众人心中有了威严。 比起慢慢做事获取众人认可,这等方法也算立竿见影! 刘备在一旁听着,又好奇问道: “那军师所言夺取相县之事?” “自然也是认真!” 秦瑱对刘备点头道: “当前我军只有一县,难为大事,必当先取沛国,方可再图他处!” 刘备见状,眉头一皱道: “可是我军便是招兵买马,数量也比不上那相县梅乾所部,该当如何取之?” 见刘备不行,秦瑱笑道: “明公莫非忘了方才我等在家中所言火中取栗之事?” “我军实力不够,自有他人帮衬!” 刘备听得眼睛一亮,忽然想了起来秦瑱之前定下的大方向。 而徐庶则是更近一步,眯眼笑道: “子瑄莫非是想借吕布之力?” “还能有何人?” 秦瑱自得的一笑道: “此次吕布必定与袁术交恶,我军要取沛国,自当借吕布之力一用!” 徐庶一听就笑道: “怪不得子瑄要定三月之期了,若真能借吕布之力,恐怕不须三月!” 刘备在一旁听着两个谋士话语,但觉听得云里雾里,只得苦笑道: “既是子瑄已有计策,备便不多问了!” “子瑄只管说说,现在备当为何事?” “简单,就两件事!” 秦瑱竖起了两根手指道: “第一,明公当立即发信吕布,邀请吕布共讨袁术,助我军夺取相县!” 刘备一听就蒙了,不解道: “军师这是何言,莫非我军发信之后,吕布便会出兵相助?” “自然不会!” 秦瑱摇了摇头道: “关键不在此处,在于要让吕布知晓我军态度!” 徐庶闻之笑言道: “我军欲取栗,自当告知于狸!” 刘备虽没太搞懂,却还是点头道: “此事可也!” “那这第二件事又是何事?” “这第二件事,便须明公出面了!” 秦瑱一脸严肃的对刘备道: “我军要大量囤积粮食!越多越好!” 第三十一章 囤积粮草,别有用心 “军师要我囤积粮食?这是何故啊?” 若说第一件事刘备还能理解,那这第二件事他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 刚才秦瑱,明知粮食不够用,还要继续增加兵力。 但现在反手又让他囤积粮食,这显然不合逻辑。 不过秦瑱闻此,却是微微一叹道: “此粮非作扩军之用,而是用于赈灾!” “赈灾!” 刘备听得一愣,徐庶则是双目一瞪道: “子瑄这是何言,莫非此地将有大灾?” 秦瑱摇头道: “并非此地,而是淮南之地,今年必有大旱!” “我军要夺取此地,必须囤积大量粮草!” “不然即便夺了此地,也无大用!” 前文说了,秦瑱的记忆非常好,他记得历史记载的细节,也记得每一场有记载的灾难发生时间。 而在东汉末年,旱灾频发,最恐怖的两次,第一次就是三辅大旱,导致关中百姓大量缺粮,饿死无数百姓。 第二次,就是今年的淮南大旱! 要知道汝南、沛国、九江等地人口稠密,总人口超过三百万! 就是这一场大旱,导致江淮一带民不聊生,易子相食,很多地方直接没了人烟! 曹操著名的《蒿里行》,就是这一时期写的,其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尤其贴切。 也是经过这一难,大量百姓士族南下避难,直接就给淮南干废了,也间接导致东吴崛起。 不然的话,就凭淮南这庞大的人口基数,能把东吴按在地上摩擦。 现在他们要夺取淮南,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淮南的元气。 听着秦瑱话语中的严肃,刘备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子瑄当真可以确定今年淮南必有大灾?” “自然确定!” 秦瑱点头道: “我夜观天象,见南方有双星伴月之相。” “推其方位,必在淮南!” “可知今年淮南必定大旱,现在开始屯粮,还来得及!” 倒不是他想装逼,搬出个夜观天象之名,实在这个时代的人就信这套! 再加上以前跟着蔡邕没少学,现在说起来自是一套一套的。 他一说完,徐庶便接口道: “主公,子瑄预测天象历来准确!” “当年子瑄预言三辅大旱,让曹孟德屯粮,就是因为曹孟德提早屯粮,方才使得麾下钱粮充足,从关中救了数十万百姓性命,以填洛阳之地!” “现在既是言说淮南将有大旱,定有依据!” 见徐庶也在一旁帮口,刘备神情越发严肃道: “既然会有大旱,我军自当提前准备!” “不过现在我军现在钱粮本就不足,如何可以屯粮!” “这倒是一个问题!” 谈起百姓问题,徐庶自是极为上心,想了一会儿,却又嘴角上扬道: “不过料想子瑄既然能提出这个问题,必有解决之法!” 刘备一听,就再度看向秦瑱道: “军师有何解决之策?” “说来此事倒也不难,关键还在糜子仲身上!” 秦瑱对刘备道: “我闻东海糜氏豪富,仆从近万,资产数亿。” “此事只需说得糜子仲相帮,拿出一万金来购粮,便可先行囤积大量粮草!” “拿出一万金购粮?” 刘备先是一惊,随之即是面色发苦道: “此事不可,我军先前已受子仲资助甚多,如今尚未偿还,如何有脸再去要他一万金之多!” 一万金,简单换算就是上亿五铢钱! 就糜家的规模来说,咬咬牙也不是拿不出来。 可问题在于拿出这么多资金,恐怕糜氏也得伤筋动骨! 就算糜竺愿意,老刘也没这个脸去要! 然而老刘显然误会了秦瑱之意,只见秦瑱笑道: “明公误会了,这天下哪有平白资助的!” “让糜子仲出钱,只是代购。” “我军并不白要。” “须知去年荆州、兖州等地皆是丰收,徐州也有不少存粮。” “尤其是荆州,粟米不到两百五十钱一石,一万金便能购置近四十万石粮食!” “这些粮食购来之后,自可存放于糜家各地商铺之内。” “等得我军夺取淮南之后,我军再拿钱财求购粮草,便是每一石上浮五十钱,糜氏也能赚上千金!” “相较来说,我军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钱粮!” “我军必须在旱情未显,粮价未涨之前购置大量粮食。” “让糜子仲提前采购,就是害怕等我军有钱之时也买不到粮食!” “此举,既对灾民有益,又对我军有益,对糜氏亦有好处,料想以糜子仲的眼光,不会看不到这些益处!” “明公自可前去纷说,若子仲实在不同意,可叫他来寻我!” 他之所以敢提出这个办法,就是因为糜竺此人十分有魄力! 其实在东汉末年,这种有魄力的商人并不少。 糜竺就是其中佼佼者,能在刘备最为落魄之时伸出援手,并且直接将自己妹妹嫁给刘备,可见其投资眼光和胆大。 现在要是知道这等商机,别说拿一万金,就算更多,糜竺也可能会拿出来! 而老刘一听秦瑱这话有道理,也只得犹豫道: “若是这般说来,或可一试!” “可这个消息,我又当解释从何得来?” 现在问题在于淮南大旱是秦瑱提出来的。 糜竺并不知道秦瑱的身份。 要是直说是‘王禾’这个军师提出来,那糜竺肯定不会相信! 秦瑱见状,勾唇一笑道: “明公自可实言相告,子仲并非外人!” “便是知道我身份,也不会向外乱说!”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名声真的很重要。 诸葛亮为何要自比管仲乐毅? 除了是其本身有这个实力外,实则也是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声。 而现在,他自己的名字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有时候,需要隐姓埋名,而有时候,则需要抬出来背书。 想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糜竺干起事来也会多几分底气。 见得秦瑱对诸事皆有安排,刘备也算是彻底安下了心来,当即不再缀言,转而与二人谈起了其他话题。 然则无论是天下形势,还是治理民生,秦瑱皆是见解独到。 刘备见之,越发倾慕秦瑱之才。 是夜,县府欢宴一场,事后老刘还是意犹未尽,拉着秦瑱便要彻夜长谈,抵足而眠,却被秦瑱婉拒。 刘备见之,也不好再留,便令人将秦瑱护送归家。 至此,刘备有了军师,总算走上了正轨。 文有秦瑱、糜竺、孙乾、简雍等人辅佐,武有徐庶、关羽、张飞并诸将练兵,一概前态,厉兵秣马,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而刘备在秦瑱的示意下,也亲自手写书信,邀请吕布出兵。 于是,一封别有用心的信件,就朝着下邳一路行来。 第三十二章 徐州君臣,吕布的惊讶 徐州,下邳。 且不说刘备于小沛厉兵秣马,却说徐州这边。 自从吕布夺取徐州之后,可谓一波三折,与刘备、袁术二者的三角纠葛自不赘言。 就连吕布自己麾下,也是一团乱麻。 因当年吕布逃出长安之时,仅有数百骑跟随,并无本部兵马。 后前往河内,得张扬资助,重招丁原部曲,得郝萌等并州旧将拥护,故其麾下人员杂乱。 其后好不容易取得徐州为根基,本应趁势招兵买马,争霸天下。 然则吕布这货颇为好色,家中娇妻美眷放着不要,却喜欢与众将妻子私通。 诸将畏其勇力,虽有怨言,却不敢多说。 结果去年因袁术挑拨,以郝萌为首诸将发起反叛,派兵攻打下邳。 吕布不知何人叛乱,逃到高顺营寨,方才止住叛乱。 可经此一事,吕布也患上了疑心病。 先是剥夺高顺兵权,将陷阵营交给自己表弟魏续统领。 又因陈宫有暗通袁术参与叛乱的嫌疑,越发疏远此人。 至于张辽等依附之人,自是一概不信。 由此,也导致现在的徐州局势颇为混乱,全凭吕布之勇镇压。 不过最近的吕布可算是过得春风得意。 先是老曹兵伐宛城未竟全功,为了稳住吕布,上表封吕布为平东将军,遣朝廷使者前来封赏。 后是袁术称帝之后,再度遣使而来为儿子求娶吕布之女。 接连两大诸侯的拉拢巴结,让吕布也有志得意满。 正此时,下邳国府之中。 只见吕布身材魁梧高大,足有丈余,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颌下虎须,身穿襦袍,正坐于主位。 而在其下手,则是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 其身穿青色襦袍,头顶峨冠,身量不高,却颇具威严。 此人正是吕布麾下谋士陈宫。 他看着吕布,一脸正色道: “主公,今袁术行此篡逆之事,我军岂可与之狼狈为奸?” “还望主公速速派人追回小姐,切莫与袁术结成此亲!” “不然我军必为天下人所弃!” 但吕布听着这话,却是一脸不耐烦道: “吾与袁公路早已商定要结儿女之亲,现其遣使而来完婚,吾安能拒此事?” “若拒此事,天下人恐皆以我吕布为言而无信之人!” “我意已决,公台切莫再言!” 听着吕布的话,陈宫就是暗自蛋疼,心说你吕布现在还有诚信可言? 没了,早就没了! 偏偏这货还自我感觉良好。 若非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他是真不想和吕布这厮纠缠。 “主公这是何言,袁术篡逆,主公若背袁术,乃从大义,天下人知之,只会赞颂主公之德,岂会言语责难!” “反倒是如今若与袁术结亲,则失大义之名,还望主公明鉴!” 然而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吕布就阴阳怪气道: “此话怕是轮不到公台来说!” “此前不是公台力劝结交袁术,促成此亲,今日怎的又来置喙?” “莫非今背袁术矣?” 陈宫一听,自是脸色胀红,知道这是吕布在嘲讽自己之前涉嫌叛乱。 可自己有没有参与叛乱,这还用说? 若是自己真参与叛乱,还有你吕布的性命? 不过他这人并无急智,也无辩才,一时不知该如何分辨,正思考辩词之际,便见一小卒来报道: “陈国相求见!” 陈国相,本名陈珪,乃陈登之父,因任沛国相,故也被称为沛相。 在陈宫日渐不受重用的现在,陈登父子颇为吕布所重。 眼见陈珪到来,吕布便笑道: “沛相即来,可请一见!” 陈宫见吕布变脸如此,不由心中一阵哀叹。 在他看来,陈珪父子与吕布貌合神离,今得吕布信任,早晚必生祸患! 奈何现在他说什么吕布都不信,只能在一旁看着。 在二人的视线之中,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老者扶杖而入,吕布急忙起身道: “沛相何来也?” 别看吕布私德有亏,实则对于士人还是不错的。 见陈珪老迈,便起身相扶。 而陈珪方是花甲之年,还没到那种老眼昏花的年纪,见此笑道: “将军何须多礼!” “老朽现在早已致仕,切莫再以沛相相称!” 言语之间,他见陈宫在一侧,便笑道: “不想公台也在此处,还未见礼!” 说罢,又对陈宫行了一礼。 陈宫见之,瞥了陈珪一眼,略微抬手,算是将就回应。 陈珪对此笑而不语,转而又对吕布道: “今日前来,也无甚要事,乃听袁术有使前来,欲接将军之女往寿春完婚,可有此事?” 吕布一听,便咧嘴笑道: “确有此事,今早才将小女送走,不想先生现在便知矣!” 说着,他想起陈宫刚才的话,不由问道: “方才公台还在与我商谈此事,正欲寻国相前来相商,不知先生以为此事如何?” 陈珪听得此话,不露声色的看了陈宫一眼,又对吕布道: “此事本来也无不可!” “然则曹公今奉迎天子,辅国执政,威望盖世,即将征讨四海,又表将军为平东将军。” “将军应与曹公共谋,以求泰山之安!” “如今与袁术结亲,将军受不义之名,若朝廷怪罪,当如何是好?” 这就是陈珪和陈宫的区别,陈宫一劝吕布,必是从自军势力发展出发。 可陈珪却是直接从朝廷角度出发,讲述政治影响。 若是其他诸侯也就算了,偏偏吕布还就吃这套,一听朝廷怪罪,顿时就犹豫道: “可是袁术使者已带小女离去,如之奈何?” 陈珪闻之,摇头笑道: “今早方才出发,定去不远,可遣军追回,将使者送往朝廷,曹公定不怪罪!” 吕布一时犹豫不决,来回踱步。 陈珪再度补充道: “将军须知,袁术此人反复无常,今得将军之女,来日必以为质!” “他若借粮借兵,将军若应,则疲于奔命,若不允,则置亲而起争端也。” 吕布听此,猛地脚步一顿,念及袁术多次与自己为难,心中顿时不忿道: “嗐,袁术此人欺吾,若非先生前来,今日险些遭此人得逞!” 话至于此,他急忙迈步而出,高呼道: “来人,传令魏续,速带兵马追赶袁术使者,务必将吾女追回!” 此声一落,便有一小卒奔出传令。 陈宫见状,心中越发悲凉,明明是同样的建议,何以吕布就把功劳安在了陈珪身上? 他正想着,却见一人快步行入道: “主公,刘备军有信使至!” 听到这话,陈宫猛地抬起头来,吕布亦是一阵惊讶道: “刘备有信使前来?” 在他来徐州之后,多次坑害刘备,导致现在刘备和曹操亲善。 按理来说,他和刘备应该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现在刘备能来什么信件? 就连陈珪闻之,老脸上也多出了一些诧异之色。 刘备这封信件,出现的属实有些突然! 这个时候,刘备来信干什么! 第三十三章 刘使君背后有高人啊! 面对刘备的突然来信,吕布不由看向陈宫与陈珪道: “自去年我军击败刘备之后,此人便居小沛,再无动作!” “何以如今突然遣信使前来?” 陈宫想也不想便笃定道: “刘备此人定不愿为人下,先结曹操,又归小沛,今陡然来信,必有所图!” “可杀其信使,令其打消念头!” 吕布见状,心知陈宫素忌刘备,故如此言。 可他这人虽不讲道义,却也不是暴虐嗜杀之辈,现在刘备又不是带兵前来,不过是一个信使,他怕什么? 当即他就看向陈珪问道: “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陈珪自是抚须一笑道: “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刘备信义著于四海,现在又未与将军交战,将军杀其信使,颇为不妥!” “再者,便是刘备有无谋划,见信便知。” “如今信使已至,何吝一见?” “先生之言甚合吾意!” 吕布不屑的看了陈宫一眼: “料想刘备有何能,不过一封信件,如何算计于我?” 如此嘲讽了一句,他便令信使进来一见。 待得信使入内,吕布才道: “不知玄德有何事来信与我?” 那信使只是一小吏,闻言忙道: “因袁术谋篡,吾主特来邀将军共讨国贼!” “主公手书在此,还望将军亲启!” 一听是要和他共讨袁术,吕布就是看向陈宫得意的一笑。 你不是说谋划么,这也算谋划? 他接过那封手书,就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而陈宫被吕布多次讥讽,已觉心中不悦,可奈何国事为重,只得在一旁等候,等吕布看完书信,便问道: “主公,不知刘玄德信中如何言说?” “还能如何言说,刘备欲取沛国,邀我一道进兵而已!” 吕布说着,将手书直接往前一递。 陈宫急忙一把取过手书来看,看了许久,便是眉头直皱。 陈珪见状,也不看手书,即对吕布笑道: “将军,可见袁术不得人心,已是天下人皆欲讨之,此信便是佐证!” 吕布连连点头道: “正是如此,亏得先生良言,不然当坏大事矣!” 二人正说话间,陈宫看完书信便道: “主公,刘玄德必有谋划,不可轻易应之!” 眼见谈话被打断,吕布自是不满道: “公台总说刘备有谋划,那你倒是说说,刘备何谋也?” 陈宫见此,沉吟道: “刘备兵马不过万余,以此信前来,必是欲借我军之力夺取沛国之地!” 他话音未落,吕布就冷笑道: “公台此言莫非真当布乃一愚夫?” “他若如此谋划,我岂会不知?” “我且问你,我若不应他一同进军,他又能如何?” “这.....” 面对吕布的质问,陈宫言语一滞。 他哪里知道刘备能怎样! 只是直觉告诉他,刘备这货没安好心。 至于刘备军有什么谋划,他还真想不清楚! 见陈宫被自己问住,吕布自又看向陈珪道: “不知先生对此事有何见解?” “刘备可是真有谋划?” 陈珪闻言一笑道: “老朽还不知书中内容,不当言之,敢请一观!” 吕布一听,就把书信从陈宫手中扯出,直接递给了陈珪道: “先生且观之!” 陈珪接过手书看了一会儿,便抬头道: “请恕老朽年迈,并未看出书中有何谋划!” “或许果如公台所言也未可知!” “不过就老朽看来,刘备遣使而来,也是一件好事!” “现今袁术势大,我军独木难支,沛县乃徐州门户之地,若能与刘备交好,对我军并无坏处!” 吕布闻此,眉头一皱道: “哦?若依先生之言,莫非是希望我答应刘备此事了?” 陈珪一见,就知吕布疑心病又犯,笑道: “非也,老朽并无此意!” “只是念及将军四处无援,可与刘备交好。” “至于是否应诺此信之事,老朽岂可言之,将军自决即是!” “今日本是前来劝阻将军勿与国贼牵扯,既然将军已应追回袁使,珪当去也!” 他这话说的可是极为讨巧,即表明了自己是在为吕布着想,又表明了不插手吕布决定的态度。 听得吕布那是一阵舒坦,忙笑道: “还得是先生稳重,有先生在,布无忧矣!” “对了,方才听闻先生说我军要将使者送往朝廷,正巧我有一物欲献与曹公,谋求徐州牧之职,欲让元龙前往为使,不知尊意如何?” 陈珪闻之点头道: “将军有令,吾儿岂敢不受!” 吕布见状笑道: “还须尊父子与吾分忧,方才无患也!” “言即尽矣,公可自去!” 陈珪于是辞别吕布,行出府来。 至于府内接下要发生何事,他也懒得知晓,只管一路朝家中行来。 一至内院,便见一中年人快步行出道: “父亲,不知吕布可回绝了袁术使者?” 这中年人,即是陈珪长子陈登,其人年少有志,博览群书,为人豪气爽朗,此时刚三十四岁,正是壮年之时。 见陈登问话,陈珪便抚须笑道: “事已协矣,吕布已答应追回其女,正式与袁术决裂!” 陈登一听,松了一口气道: “如此便好,只需吕布与袁术背离,则徐州淮南不得连城一线,此二贼可除也!” 此话一出,陈珪就摇头道: “慎言!我父子谋划,不可为外人所知也!” 陈登微微一笑,上前搀扶陈珪道: “父亲放心,孩儿早已屏蔽左右,如今左右无人,自可畅所欲言!” 见陈登办事稳重,陈珪欣慰的点了点头道: “故知吾儿慎重,为父甚慰!” 说着,他便任由陈登搀扶行入内堂,边走边道: “说起来,方才为父前去规劝吕布,倒还遇见一事,为父思来想去想不清楚,登儿你来参详参详!” 陈登一听连陈珪都想不清楚,顿时来了兴趣道: “不知父亲遇到了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刘玄德突然给吕布来了一封信件!” 陈珪将方才在郡府内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陈登。 不得不说,老刘在徐州的声望是相当高的! 尤其是在徐州士人眼中,不少人都认为刘备是位难得的明主。 陈登、陈珪就是如此! 本来陈登就是准备辅佐刘备在徐州站稳脚跟,甚至和糜竺力主迎刘备入徐州。 只可惜张飞不给力,被吕布得手。 而陈登也与糜竺不同,陈登作为显赫士族出身,不可能为了刘备抛弃家业而去,只能坐视刘备在小沛浮浮沉沉。 可终究旧情尤在,现在一听是刘备的事情,顿时就上了心,直到听陈珪说完,已是皱眉不语。 陈珪见陈登如此,便抚须道: “从其明面来看,此事却也像是刘备所为之事。” “然则为父总觉得有些不对,不知吾儿可否参详出一二?” 在他的视线中,只见陈登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沉吟道: “此事确实非同寻常!” “一者,如今玄德公与吕布交恶,与曹公亲近,既是想要讨伐袁术,也当邀请曹公共讨,而不是舍近求远,送信来徐州!” “二者,此信只是空言,并未给出好处,吕布尚且知道不可轻去,玄德公来信岂会不知?即知无用,何必来信!” “三者,玄德公居于沛县,不会不知袁术欲与吕布结盟之事!” “可听父亲方才所言信件之中,似乎并未言及此事,而是直接邀请吕布一道进攻!” “这岂不是说明,在玄德公来信之时,就已经笃定吕布会与袁术交恶?”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对陈珪道: “父亲不妨想想,袁术与吕布去年便定下了儿女之亲,这才前来是欲完婚结盟。” “眼下两家并无间隙,何以玄德公可以断定两家将会交恶?” 陈珪听着,亦是发现了问题不对,眯眼道: “或是因听袁术称帝,刘玄德以为吕布会从大义,由此确定两家会交恶?” “不对!父亲,吕布非识大义者!” 陈登一脸笃定道: “若是他人不识吕布尚可,玄德公怎会不知吕布其人?” “即知吕布其人,又如何断定吕布会和袁术交恶?” 要是换做以前的刘备,还真有可能会做这么天真的事情。 可现在刘备几次三番被吕布坑害,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吕布的本质! 而事实也是如此,要是没有他们相劝的话,吕布多半这次就和袁术结盟了! 现在他们才刚刚劝解,刘备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这件事? 陈珪亦是智谋之士,想到此处,已是不禁咂舌道: “那这又是何故啊?刘玄德为何发此信前来?” 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刘备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备竟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 他话音未落,便见陈登正色道: “父亲,如果孩儿推断没错,刘使君背后必有高人相助!” 第三十四章 陈氏之谋,惆怅的老曹 “登儿,你说刘玄德有高人相助?” 听得陈登的结论,陈珪一时皱眉道: “可他现在不过有一小县,如何能有高人相助!” “孩儿自也不知!” 陈登摇了摇头道: “然则当今天下,能人志士何其多也,或有一两人倾慕玄德公之德,前去投靠,也说不定!” “玄德公有王霸之略,若得奇士相辅,未必不可成就一番大业!” 说到这里,他不禁一叹,想起当日辅佐刘备之景。 若是刘备能多听自己劝谏,也不知走到今日! 不过陈珪显然没有陈登这种遗憾,见陈登如此分析,便道: “那吾儿可否推测出此人有何谋划?” 他现在不想知道刘备是不是有人辅佐,只想知道刘备会有什么谋划,会不会影响他们接下来计划。 但陈登闻此,就再度摇头道: “孩儿也想不通此人有何谋划!” “或许真就是像信件之中,是为谋夺沛国!” “可他这封信到底有何用处,孩儿着实想不通!” 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给刘备出谋划策这个人,到底想用这封信达成什么目的? 他有种感觉,对方像是在钓鱼! 这封信只是饵料,吕布就是这条鱼! 至于吕布要怎么上钩,又会被怎么处置,他无法想象。 这至少说明一点,给刘备谋划的人,段位比他高得多! 想到此处,他对陈珪道: “父亲,现在刘使君背后有这等人谋划,咱们预想之事,是不是暂缓行事?” 他们预想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徐州献给曹操! 因为之前刘备无力夺取徐州,曹操又迎天子东归,眼见吕布把徐州局势越搅越乱,这两父子一合计,就准备联合曹操把吕布除掉! 这亦是陈珪一听到吕布要和袁术结盟,就急忙劝阻的原因。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刘备似乎有重新振作的意思,心里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说实话,相比曹操而言,陈登还是希望刘备入主徐州! 要是刘备不争气,他也无话可说。 但如果刘备争气,那与其献徐州给一个曾经的敌人,不如献给故主! 只可惜,他虽然有谋略,但家族之事还需老父亲决定。 将徐州献给谁,还得看陈珪的态度! 在他的视线中,只见陈珪抚须皱眉道: “固知吾儿心念刘玄德,实则老夫亦颇为看重此人!” “若此人能为徐州之主,也是百姓之福。” “然今刘备不过居一小县,便取沛国,亦难夺回徐州。” “反倒是曹公,虎踞兖州,可成大业!” “刘备虽近,却无曹公之力,便迎刘备,他未必能坐稳徐州!” 陈登一听,忙劝道: “父亲,凡是不可观之表面,若玄德公真有良辅,来日未必不能与曹公一较高下!” “来日?是三年,还是五年?” 陈珪看着陈登正色道: “若是等上三五年,刘备或可崛起,然则曹公恐怕早就已经攻占徐州!” “等到那时,曹公已有此地,我等如何献之?” “元龙须知,如今曹公拥立朝廷,我等世代食汉禄,当以朝廷为重!” “岂可因个人之愿,而坏家国大事?” 陈登见此,只得微微一叹道: “父亲息怒,是孩儿之过,是当以国事为重!” 在这个时代,很多时候家族利益远超个人得失,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陈珪看着陈登这幅失意模样,也知自己话说重了,只得拍了拍陈登肩膀道: “为父也非苛责与你,要怨只能怨刘玄德未能把握机会。” “当今时局如此,非我等所能左右!” “不过若是刘备真能崛起,我等把徐州献之也无不可!” “当前之要,在于先行联系曹公,至于刘备如何,且观后效!” “元龙切记以家国为念,不可意气用事!” 陈登闻之,亦知现实如此,只得拱手道: “父亲放心,孩儿必以家国为先!” “吾儿如此,为父心中甚慰!” 陈珪满意的点了点道: “下去准备准备吧,今吕布下令,欲让你为使前往许都,即日便可出发!” “孩儿领命!” 陈登一时按下了心中冲动,朝着堂外退去。 ...... 是夜,吕布派兵追回了袁术使者,将一众使者斩杀,独留韩胤下狱。 第二天一早,吕布便以谢恩之名,派遣陈登为使者,押送韩胤随朝廷使者一道返回许都。 一连行了月余,总算抵达了许昌地界。 与此同时,许昌,司空府内,老曹正端坐于榻上,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荀彧和郭嘉汇报诸事。 别看老曹手下人才济济,但曹操每天要处理的事物也相当繁多。 好在有荀彧这个尚书令帮他处理各种大事,老曹要做的,就是听荀彧讲完,然后点明大方向。 只见荀彧站在床榻边上,看着手上帛书道: “主公,自我军屯田以来,这两年钱粮越发充裕,此次讨伐宛城,虽损失不少兵马,可现在已经招募补充,只需数月,我军便可有再战之力!” 曹操吃着粟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见得此状,荀彧又继续道: “此外,尚有关中之事,自从我军迎回天子之后,李傕等人混战不止,几次欲要侵攻我军洛阳,皆被夏侯将军阻挡!” “若依现在形势,最多明年,我军便可收服关中诸地,剿灭李傕等人。” 曹操闻之,筷子停了下来,疑惑道: “洛阳才多少兵马,如何能收服关中?” 一听这话,荀彧便笑道: “主公难道忘了,去年我军迎回天子之际,军师,不,子瑄便谏言以难民施行军屯,我军洛阳所部皆是半兵半农,经得去年接济,今年已可自给自足。” “只需待得今年秋收,明年便有进军之力,且不须我军主力之助......” 他这话本来是笑着说的,可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 因为老曹已经放下了筷子,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荀彧见之,只得叹道: “主公又思子瑄矣!” 曹操闻言,也不掩饰,看着桌上饭菜,叹息道: “如何能不思之?子瑄虽去,却仍在助我!” “光是这一屯田理民一项,不知省去多少功夫!” “若非子瑄军政,我军又如何可以不断征战?” 他不知道历史大势,但他知道,如果没有秦瑱的话,他现在的状况一定很差,那里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 如此想着,老曹就看向了郭嘉问道: “奉孝,不知可曾探到子瑄踪迹?” 面对老曹问话,郭嘉摇头道: “并未探到子瑄踪迹,还请主公恕罪!” 曹操闻之,再度一叹道: “奉孝何罪之有,你只接任数月不到,有如今之效,已经足矣,便有过错,也是吾之过错!” 有些人真的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多重要。 不说别的,秦瑱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了他们军中每个地方。 就从今天的谈话来说,屯田是秦瑱最先提出的。 远在他刚击败黄巾之时,秦瑱就建议屯田,并推荐任峻、枣祗负责此事。 由于屯田,他才有今日兵精粮足。 又是秦瑱提前预测了关中旱灾,成功给他救下了大量难民填充洛阳。 这才有了他现在洛阳的大好形势。 就连郭嘉现在负责的情报机构,都是秦瑱一手建立! 即便郭嘉才智过人,短时间也玩不转秦瑱的情报体系。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把秦瑱忘掉,可他忘不掉啊! 每每想到自己之前对秦瑱的态度,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怎么就飘了呢! 怎么就觉得没有秦瑱也行呢! 不就是自己错误多了一点么,认了就是了! 这该死的自尊心! 故而现在老曹没有其他想法了,就是先找到秦瑱,他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正好秦瑱还没儿子,把自己女儿塞过去当小妾都行,只要秦瑱能回来就好! 如此想着,曹操抬头看向了郭嘉道: “奉孝啊,虽说寻找子瑄犹如大海捞针。” “然则还望奉孝多多费心。” “不过若是这次寻到踪迹,且先不惊动,须得告知于我!” “我欠子瑄多矣,必当亲自上门认错!” 郭嘉一听,忙点头应诺: “主公放心,在下一旦知晓子瑄消息,必定告知主公!” 不仅曹操想秦瑱回来,他也想! 他本来就洒脱成性,现在接手这个情报组织,就觉头疼非常。 秦瑱要是回来,他非得把这些工作甩回去不成! 而荀彧看着曹操神色,心中不由有些犹豫。 其实对于秦瑱的踪迹,他好歹知道一些。 毕竟秦瑱离去之前,徐庶就说要投刘备,那秦瑱也有可能投入刘备麾下。 但现在问题在于,刘备和曹操关系不错,又都是一心匡扶汉室的人物,他不想因此让二人生怨。 再者,秦瑱离去之前如此坦荡,就是因为相信他荀彧的人品。 他现在要是告诉曹操,那就是对秦瑱不义。 可就这样闷着不说,看着老曹这样,他也难受。 而且秦瑱若是投靠刘备,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故此,他一时间也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不过终究还是国事为大,想了一会儿,荀彧上前一步,正欲拱手,却见一小吏快步行来道: “曹公,吕布使者陈登至!” 这么一打岔,荀彧没有说话,郭嘉却喜道: “主公,陈元龙乃徐州名士,有济世之才,不可怠慢!” 曹操一听,也是点头笑道: “早就听闻陈元龙之名,恨不得一见,今日即来,该当迎之!” 说罢,就欢喜的下了床榻,穿上鞋子,准备出门。 可临行到门口,却回头道: “文若方才似若有话要讲?” 见曹操脸上露出笑容,荀彧便摇头笑道: “无甚大事,曹公当以人才为重!” “是当以人才为重!” 曹操笑了起来,这才迈步行出。 郭嘉见状,急忙跟上,又对荀彧道: “文若快快一路前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荀彧不由一叹: “天下奇才何其多也?独缺秦子瑄一人?” 或许现在这个局势,才是最好的安排也说不定,他又何必强求? 想着,他也跟上了曹操脚步。 第三十五章 袁术出兵,秘密武器 建安二年四月,经过两个月的酝酿,中原再度起风云。 先是袁术称帝后,派遣韩胤为使欲要和吕布结盟。 本来吕布已经答应,可在陈珪的劝谏下,最终将其女追回,又让陈登将韩胤押往许昌。 曹操闻此事,自然欣喜,当即斩杀韩胤,亲自会见陈登。 陈登便借故向曹操密陈诸事,又言吕布欲求徐州牧之职。 曹操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表陈登为广陵太守,加赠陈珪秩比两千石。 得此封赏之后,陈登便朝徐州方向返回。 可这消息却经由汝南传到了袁术耳中。 袁术此时称帝月余,大兴土木,奢侈荒淫,横征暴敛,已是越发骄纵,听得这个消息,自是勃然大怒。 又因畏惧曹操兵强马壮,便将气全部撒到了吕布头上,命大将张勋、桥蕤等人同韩暹、杨奉合兵,率步骑数万进攻吕布。 吕布见此,心中慌乱,念及之前刘备前来书信,便亲自手书,令人发来小沛求援。 ...... 豫州,沛县。 话说自刘备得秦瑱之后,得其谋略,便开始招兵买马,积草储粮。 刘备军中,本就有关张这等猛将。 张飞不说,关羽练兵那可是一把好手。 现在再得了徐庶与秦瑱加入,军中更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不过虽然兵马练得好,可却未经实战,战力堪忧。 于是秦瑱直接给刘备献策,让其以征代练。 简单来说,就是把这群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直接拉出去打仗。 当然,不是去进攻别家城池,而是先从匪徒下手。 因沛县地处要道,东北方向多山,故常有土匪、山贼、黄巾余党聚集。 这些匪徒战力不高,却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顺势也就成为了秦瑱用来练兵的目标。 他整日就是令诸将四处出兵,不断扫荡各处。 月余下来,攻占剿灭各处匪患并黄巾余党大小十余处,缴获钱数万,粮数千石,俘虏匪徒超过两千人。 其中首恶者皆斩,余者尽皆充入军中。 一时刘备军不仅战力提升了一个台阶,还得到了不少钱粮补充。 经得一段时间相处,关羽张飞也逐渐认可了秦瑱这个军师。 但关羽还好,张飞却是憋着一口气,不愿低头。 除开军队的改变之外,刘备在这两个月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获。 最主要的便是听闻他招兵买马,有不少志士来投。 为首之人姓陈名到,字叔至,本是汝南人,因心慕刘备仁德之名,特地离家而来。 刘备见此人有一身好武艺,性格严谨,又懂练兵,就任命其为自己亲卫统领,负责训练自己麾下部曲。 此外还有一个文士,名叫刘琰,字威硕。 此人乃是鲁国名士,为人仪表风度上佳,善于谈吐,又兼与刘备同姓,故被刘备所重。 因麾下缺少人手,故令其为典学从事。 得此二人,刘备羽翼越发丰满,整日踌躇满志,期待干一番大事! 这一日,因府内无事,便久违的来到营中寻营。 徐庶闻之,特来迎接。 二人一道行入营内,便见营内士兵来来往往,井然有序,已有精锐之表。 听得营中阵阵喊杀声至,刘备感慨道: “我军能有今日之像,亏得元直之助!” “可见元直近来辛苦,日渐消瘦,备于心不忍啊!” 要说徐庶,那本来也是个十里八乡有名俊后生,面白短须,风度翩翩,可自从出仕之后,整个人就黑了下去。 故而刘备看着,心中也有愧疚。 然则徐庶一听,却摇头笑道: “主公无须如此,为国效力,哪有辛苦可言!” “至于我军能有今日,皆赖诸将与军师之功,庶怎敢言苦!” 见得徐庶之谦,刘备笑道: “元直那里都好,就有一点,太过谦恭!” “也罢,既然元直不嫌苦,备也不好多言!” 说着,他看向了远处道: “说起来,近日我二弟三弟可有触怒军师啊?” 徐庶一听,便觉一阵好笑道: “固知主公非是前来寻营,而是探知此事也!” “不过主公放心,自从子瑄上任之后,二位将军并未生事,子瑄执法虽严,却历来公正。” “月余下来,二位将军虽不言语,心中却已是暗自认可。” “尤其是三将军,这段时间也不再整日絮叨,可见已不似以往那般不满!” “这样下去,无需多久,将相可和!”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听到这话,刘备就放下了心来。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将相不和,导致秦瑱不能尽力施为! 现在关羽张飞能与秦瑱和睦相处,他自然放下了不少担忧。 正想说话,却听一声声“一二一”由远及近。 抬眼望去,便见一个小将,正带着一队士卒绕着营门小跑。 见得此状,刘备神色一异道: “元直,坦之他们这是在做何事?” 坦之,乃是关平的字,也即是刚才带队的小将。 与演义不同,关平可是关羽的亲儿子,今年方十七岁。 见刘备问起,徐庶回头一看,便即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坦之方才正在带领士兵演练跑步行军!” “跑步行军还需要演练?” 刘备顿时蒙了,他从军十几年,从未听说跑步行军这项演练的,最多也就是演练行军阵列! 但徐庶见状,却是露齿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此乃军师所传之法,若是普通操练,自不需要演练进军。” “可军师所传之法,却是从走步到集合进军,皆要进行演练!” “哦?就连走步也需要演练?” 刘备一时间来了兴趣,忙道: “但不知演练又有何用?” “主公不知,此法可有大用!” 徐庶笑着,对刘备做了个请的姿势: “主公且随我来!” 说完就向校场迈步而去,刘备急忙跟上。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校场之上,随之就见整个校场上一队队士兵正在列队前进。 一个个兵官立在列队前方,口中喊着: “哨起,立正,向右看齐!” 在他们指令下,士兵顿时依令而动,动作整齐划一! 刘备看着这幅景象,一时欣喜道: “这些士兵莫非都是我军老卒?” 他之所以会如此判断,是因为只有老兵才会如此整齐,新兵蛋子想列军阵,不知要教多久。 然则即便这是老兵,也足够刘备欣喜了! 后世人电视看多了,总觉得这个时代两军对阵,就是冲上去乱杀。 实则不然! 这个时代的战争,除了特殊情况,多数时候是军阵的对抗,是整体的对抗! 令行禁止,就是这个时代对于精锐兵马的唯一标准! 两军厮杀之时,谁能做到军阵不散,就能获取最终胜利! 故而见得自己麾下阵列如此有序,老刘心中自然惊喜! 不过徐庶闻此,却是笑容更甚道: “错了,主公,此乃我军新募兵马!” “场上诸人,最少的,才入我军半月不到!” “才入我军半月便有此效?” 刘备一时间是真的惊到了! 依照这个时代练兵的方法,两个月能组成阵列已经不容易了! 才半个月就能这么整齐? 这要是练上一年半载,天下何处去不得? 见刘备惊讶,徐庶也是一阵赞叹道: “这便是军师此法的妙处啊,用此办法,数日便可初具规模,半个月即可开始演练军阵!” “尔后再进行拼杀演练,三个月便可成军!” “而且以此法练兵,令则行,禁则止,一旦结阵,只需一声令下,十息之内,其阵便成!” “论起练兵之法,从古至今,未曾有此效也!” 刘备听着这话,亦是连连点头道: “军师这等练兵之法,可谓闻所未闻!” 他看着场上军阵,不由问道: “如此说来,我军现在已有一战之力?” 徐庶笑道: “若单是练兵,还不可一战。” “但如今加上军师以征代练之策,现在我军中,即便是新兵也不再惧血。” “只需打上一两场硬仗,便可称之精锐!” 刘备听此,不由赞叹秦瑱是真的太懂了。 在战场上,新兵之所以战斗力低下。 第一,是一打起来就容易散,第二,是没见过血,心中会恐惧! 而秦瑱这个两个办法结合在一起,那就基本解决了新兵最大的问题。 只需要真正打上一场仗,就能立马蜕变成老兵。 不得不说,这种练兵之法,极为有效,而且效率也十分惊人。 想到此处,他又疑惑道: “说来奇怪,既是军师此法有如此神效,为何没在曹军推行?” 徐庶就知道刘备会问,只得摇头叹道: “子瑄何曾不想推行,然则初期他事务繁重,又要出谋划策,又要处理军务,并未领兵。” “尔后收服黄巾军,子瑄又在安置百姓,施行屯田。” “再到后来好不容易领军,刚想推行此事,陈宫就已反叛,子瑄平乱之后,曹公却是再不让子瑄领兵了。” “这才使得此法至今方才见世!” “幸得如此,不然备必然寝食难安矣!” 相较徐庶的感慨,刘备却是暗自庆幸。 还好老曹没用秦瑱练兵,不然就老曹那些兵马,能直接碾压天下诸侯! 至于老曹为什么不用秦瑱领兵,他也不想多问。 无非就是害怕秦瑱和陈宫一样造反! 光是陈宫造反,就已经有这么大害处。 秦瑱要是造反,那后果没人敢想象! 毕竟,秦瑱可没有什么大家族背景羁绊,带着老婆孩子说反就能反! 不过曹操怕此事,他老刘却不怕,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在他看来,秦瑱乃仁人君子! 若是秦瑱反了,那原因多半是在他的身上,而不是秦瑱的问题! 他老刘没什么优点,就是一个用人不疑,让秦瑱掌握大权,他并不担心。 如此想着,他越发庆幸自己捡了这么大便宜,又问道: “说起来,今日来军中,未见军师,不知何在?” 可他一问出,徐庶便摇头苦笑道: “莫说主公,就连庶也未曾见!” 刘备一听,心中便是一紧道: “那元直可知军师去了何处?” 徐庶见状,知刘备心系秦瑱安全,忙道: “主公勿忧,子瑄应在城内,最近他总是在锻造坊内,似乎在督造一种利器。” 听秦瑱不是行踪不明,老刘便松了口气,可随之又奇道: “军师在督造何利器?” “我也不知!” 徐庶摇头道: “他只说是秘密武器,至于是何物,有何用处,一概不言!” “秘密武器?” 刘备喃喃说着,忙抬头道: “元直咱们看看去!” 见刘备如此,徐庶笑道: “正有此愿尔,有主公在,想必子瑄也难瞒住!” 说着,他就带着刘备朝着城内行去。 第三十六章 糜竺的魄力,骑兵克星 沛县,打铁作坊。 正当刘备和徐庶赶来之际,秦瑱正在作坊之中巡视。 随着春日到来,气候渐暖,作坊也显得燥热不堪。 一座座炉上火舌喷涌,赤膊的汉子挥舞大锤,不断敲击,响起阵阵此起彼伏之声。 工匠们来来往往,井然有序,正在打造一种造型奇特的枪头。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兵马只是基础,要想成军,便需要器械、甲胄等装备。 别看老刘蜗居沛县,穷得叮当响。 实则配套的生产线,也是有的,就是产能低下,造不了多快。 而这些工匠也不是寻常街上能遇到的那些打铁匠,乃是专门的匠户,专门负责给军队制造器械。 即便老刘再落魄,也不会丢下这些人。 其人世代传承,一个个常年打铁,身上肌肉强壮,有一种劳动者的美感! 穿行其间,声音虽然嘈杂,却也不烦闷。 当然,如果秦瑱身边没有糜竺这货的话,那就更美好了。 只见糜竺一路跟着秦瑱,嘴里不停问道: “军师,今年形势是否真有如此严重?” “可否说说具体何处受灾?” “估计会有多少难民?” 听着糜竺的话语,秦瑱不由叹道: “子仲兄能否歇歇?” “待瑱巡视一圈,我等再行详谈!” 糜竺一听,也知道自己催之过急,讪讪一笑道: “非我急躁,乃是时不我待,急需确认啊!” 可见的秦瑱面色不渝,又忙道: “也罢,军师且先巡视就是!” 说完这才不再言语,静静跟在秦瑱身边。 秦瑱见状,便将视线移到了铁匠身上,再度开始巡视。 不过一边巡视,他心中却也暗叹自己终究还是小看古人了! 要说为何如此,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在当日军议之后,老刘第二天就把糜竺给叫道了府内,将他所言之事一一告知。 糜竺一听到秦瑱的真实身份,就是一阵懵逼。 懵逼完之后又是疑惑! 老刘不得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秦瑱化名的原因说出。 那是听得糜竺是一愣一愣的,暗道这个妹夫不够意思,瞒外人也就算了,连大舅子也瞒! 不过他也知道刘备的处境艰难,也不甚在意。 在细细思考利弊关系之后,就应了下来。 正如秦瑱的推测一般,糜竺详细考虑之后,觉得自己亏不了什么。 粮食在这个时代,也算硬通货。 即便没有旱灾,转手一卖,也亏不了多少钱。 比起他资助刘备的钱粮,算不得什么! 于是他就开始安排人手,探听各地粮价,一连收购了七八万石粮草。 但在收购了一段时间之后,糜竺越想越不对劲。 他想着,反正自己都决定干了,为什么不干一票大的! 在细细研究之后,他发现了其中有莫大商机! 须知一旦淮南受灾,刘备要是没有夺取淮南的话,那他这堆粮食可就值大钱了! 比如前年三辅大旱,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一斛二十万。 他这批粮食转手一卖,一个崭新的大汉首富便将诞生! 而即便刘备夺取了淮南,他同样有利可图。 一则,他贡献粮食,拯救万民,这一传出去,他糜氏善名定然远扬! 二则,淮南大旱,会产生大量难民,同样也会空出大量土地,他完全可以存下一批粮食,底价购置土地。 可以说无论如何,对他都有利,粮食越多,赚得越多! 然后,他就定下来一个计划,第一,先把周边郡县粮食买些应急粮食,以便刘备支取; 第二,抵押家中田产,换取大量现金! 第三,前往荆州,找荆州大族购置低价陈粮! 这些陈粮是世家大族的存粮,味道肯定不好,有的已经生虫,可是价格极低! 只要大规模购买,一石价格甚至能压到一百五十钱以内! 而这些粮食在旱灾来临之时同样能用。 对于灾民而言,食物不在于好不好吃,而在于能不能果腹! 饥荒一至,别说生虫,就算掺着土,人都会吃。 想定这个计划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可在真正实行之前,他必须确认一件事,那就是旱灾真的会来。 因为用一万金买粮,那是支持刘备。 可现在他却是准备直接押宝,一波起飞! 一个不好,就是倾家荡产! 因而这几日,糜竺就缠着秦瑱一直追问。 而秦瑱在知道糜竺的想法之后,也是感慨糜竺这是生错时代了。 要是在后世,那肯定是个世界级大资本家! 有钱又有魄力,想不成功都不行! 可糜竺问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来问,他也是有些烦了。 故而刚才才会怎么冷淡。 此时经他这么一说,糜竺总算消停了下来。 但糜竺站在身后,他也没了巡视的心思,想了一会儿,便回身道: “算了,子仲兄不妨说说,你准备买多少粮食!” 糜竺见秦瑱总算回头,忙笑道: “军师,我准备买一百五十万石粮草!” “一百五十万石?” 秦瑱不由愣了一会儿道: “糜家哪来这么多钱?” 他也估计过,按照糜家的规模,拿出两万金顶天了! 即便大部分买陈粮,顶多也就买个一百万石! 其他的钱,糜竺怎么补? 糜竺闻此,抚须自得道: “此事易尔,我糜氏没钱,自可集资,我已放出消息,欲往益州求购蜀锦售往中原河北等地。” “叫东海士族一家凑个几百上千金,明年春季返还!” “料想凭我糜家信誉,再凑个一两亿钱,也非难事!” “即便难以维继,也可从别处再集,待得粮食售卖完毕,便可补亏空。” 听着这话,秦瑱便是一阵恻目,刑啊,这可太刑了。 合着老刘麾下就是一群法外狂徒是吧! 这等犯罪手段,整整领先时代一千多年! 要不说古人聪明呢,若非点错了发展路径,那里还有西方蛮子什么事! 如此想着,秦瑱便道: “若是如此,我便给子仲兄一个准信!” “你只管去买,买多少我都给你兜着!” “若是子仲兄,真能买来这么多粮食,日后我还可以给你一桩好差事!” 听得秦瑱这话,糜竺便放下心来,可随之又奇道: “好差事?不知是何事?” “现在暂不可言,反正等今年年底,子仲便可观成效!” “还要等到今年年底?” 糜竺神色一异,又叹道: “军师行事,可真是难以捉摸,这才四月,就开始思考年底了?” 他是真想掀开秦瑱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现在的状况如此复杂,也不知秦瑱如何能这般笃定。 而秦瑱自然管不上糜竺所想,只是笑道: “到底如何,彼时便知!” “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子仲兄快回去准备,如今已经四月,我军能否成大事,便在子仲兄一肩之上!” 糜竺一听,顿时抬手道: “军师切莫如此,竺本一介商贾,难当大任!” “此任还需军师来担!” “军师你忙,在下告辞!” 言罢,便即拱手而去。 有了秦瑱的肯定,他现在心中也有了底! 秦瑱看着糜竺离去,不由又是一阵感慨,老刘这辈子虽是四处奔波,可贵人也多啊! 就糜竺这种大舅子,恐怕几百年也找不到一个! 也怪不得糜竺的名位始终位于众臣之首了。 糜竺这种人,在什么时代,都能混出名堂。 他正想着,却见远处工匠纷纷停下,正在朝门口见礼,抬眼望去,就见刘备正带着徐庶迈步而来。 见得此状,他忙迎上前道: “明公怎么来了?” 刘备早就看到了秦瑱,上前笑道: “应是今日寻营,未见军师,便让元直带我过来!” “对了,方才见子仲匆匆而去,不知所为何事?” 他们刚刚在门口,正好遇到了糜竺,打了个招呼,并未详细询问。 秦瑱闻之便笑道: “还能是何事?” “就是购买粮草之事,子仲兄心中有惑,故来询问!” “原来如此!” 刘备点了点头,看着秦瑱,自是暗叹秦瑱辛劳。 从一上任开始,就颇为繁忙。 除了军中事务也就罢了,一方面要练兵,一方面还要为督促粮草之事。 什么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能力上是真没得说。 即便不用出谋划策,光是这后勤调度,各方统筹的能力,就是顶级人才! 想到自己一来就把这些丢给秦瑱,他有些惭愧道: “军师辛苦,惜哉备无此才,不能为军师分忧!” “明公这是何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有何辛苦!” 秦瑱谦逊的一笑,又看向了徐庶道: “明公前来慰问也就罢了,元直又是何来?” 徐庶闻言就咧嘴道: “因军中无事,怕军师偷懒,特来监工!” “你这小子!” 秦瑱笑骂了一句,一拳捶在了徐庶肩上道: “吾乃军师,不监工你便罢,你反倒前来监工!” “你便不说,我也知晓!” “可是前来偷看我之利器?” 徐庶被秦瑱打了一拳,自是哈哈直笑道: “正是如此,主公也有此意!” 见徐庶把自己抬出来挡刀,刘备也笑道: “是极,因听元直说军师在督造武器,特来一观!” “但不知军师在督造何等武器!” “既是明公要看,自无不可!” 秦瑱索性回身道: “来人,取一柄钩镰枪来!” 他一吩咐,便有一小卒行至府库之内,不一会儿,就扛着一柄长枪行出。 刘备细细打量,只见此枪长近八尺,枪头之下,还有两个突出的倒勾,极为锋利。 “此物形貌倒是颇为奇特!” 徐庶亦是在一旁点头道: “是极,枪型并非制式,但不知何用也?” 见二人好奇,秦瑱便一把接过了长枪: “此物专克骑兵!” 他将长枪横在地上,指着钩镰道: “当今我军少骑兵,故须寻一法克之,此物两侧突出,正可勾蹄拽腿,迫使马匹受伤,待骑兵落马,可直刺其人!” 看着秦瑱的讲解,刘备点头叹道: “军师此物颇具奇思妙想啊!” 他本身就是宿将,知道骑兵的危害,多数在于突进冲锋,不断骚扰。 寻常步兵遇到骑兵,那就是九死一生。 可谓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这个时代克制骑兵的武器多数为戟,但戟却不如枪实用! 秦瑱这个武器,可算是将枪戟结合,虽造起来不难,可效果却极强! 这枪将目标移向马腿,若是成规模装备,那对骑兵来说,就能造成致命打击。 如此想着,刘备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不错不错,此物当真不错!着实可谓利器!” 可徐庶看着,却是皱眉道: “我还道是何秘密武器,军师此物虽好,对我军却无大用!” “那袁术军中并无精锐骑兵,我军攻打袁术,也难用上!” 刘备一听,自也是反应了过来: “对啊,军师,我军既要对敌袁术,自当多造刀枪,何必制造这等物件?” 面对二人询问的眼神,秦瑱捡起了枪,似笑非笑道: “二位误会了,我制此物,非为袁术,乃是为吕布而准备!” 刘备与徐庶一听,登时愣在了当场。 不是要打袁术,而是要干吕布,这是个什么意思? 第三十七章 鱼儿上钩,出兵下邳 说实话,老刘有些看不懂秦瑱。 倒不是那种源于陌生的未知,而是搞不懂秦瑱的脑回路。 或者说这个军师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跳脱,以至于他总是差上一步。 相比老刘来说,徐庶好了一些,他只差半步。 在听秦瑱在准备对付吕布之后,徐庶便皱眉道: “军师,现在准备对付吕布是否过早?” “我军当前精力,应当先放在袁术身上才是!” 老刘闻言,自是忙附和道: “是啊,军师,元直所言不差!” “当前之要,主在袁术,何故先图吕布?” 见二人如此模样,秦瑱呵呵一笑道: “二位且随我来,咱们入内详谈!” 思想太过朝前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会被质疑,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他一路带着二人朝着内堂行来,一边走一边道: “敢问明公,视吕布何如?” 见秦瑱问起吕布,老刘顿时就沉默了。 倒不是没说的,而是可以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要说在董卓死后,谁最了解吕布,那非他老刘莫属,被坑多了,感慨也多。 不过老刘是个厚道人,也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想了许久才道: “吕布者,虎狼之辈也!” 对于老刘这个评价,秦瑱笑道: “如此称之,还是盛赞,我观吕布,乃狼心犬肺之辈!” “若是其有虎狼之心,尚可做一番事业。” “可此人空有狼心,却偏偏生了犬性,还是一只恶犬!” 他回头看向了徐庶: “似这等犬,逢人便吠,遇恶则退,难成大事也!” “二位刚刚问我为何要对付吕布,便是因此。” “如今我军兵马虽已齐备,比之吕布,尚有不足。” “若是我军与其共谋,见我军得了好处,其人定生不满,恐会倒戈相向!” “吕布其人智短无谋,不足为虑,关键便在于手握并州铁骑。” “故此我方才督造此物!” “若他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他倒戈相向,我军也有办法制之!” “似这等利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听到解释,徐庶总算懂了,不由笑道: “若论谨慎,军师可当魁首?” “之前算计管家,现在算计吕布,岂有此理?” 面对徐庶的调笑,秦瑱淡然道: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为人谋者,自当殚精竭虑,谋尽所谋,方可尽全功!” 刘备一听这话,便是眼睛一亮道: “好个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军师这一番话,可谓道尽古今谋者真谛,非智者不能为也!” 徐庶在旁听着,也是暗暗点头,这恐怕也就是曹操恐惧秦瑱的地方。 无论何时,全局都在其掌控之中。 身处其中,谁能不惧? 但还好,秦瑱始终是他的队友,而非敌人,他笑道: “军师辩才,庶属实难及,我也不与你辩!” “只问军师一句,准备何日动兵夺取相县?” “须知三个月时限,如今已经过半!” “若在不动兵,便是攻城也来不及了!” 秦瑱已是智珠在握,并不慌乱: “要取相县,易如反掌,何须强攻!” “只不过,要取相县,还须吕布那边消息,只要吕布求援,我自有计策夺取相县!” 他一回头,对刘备问道: “今袁术已经起兵,敢问明公,吕布可曾求援?” 刘备闻言,愣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 “吕布并未来信,也无消息!” 这亦是他现在烦闷的问题,虽不知道秦瑱那封信有何作用。 但去了信件,就该有回应。 可是直到今日,吕布也没有任何消息! 但他也不好询问是不是秦瑱算计被看破了,只能静静等待。 见得老刘眉头皱起,秦瑱便安慰道: “吕布无谋,见袁术势大,必然恐惧,不会置我军援兵于不顾。” “必是路上耽搁,想必不日将至!” 他很清楚,吕布就是个狗脾气,一逼急了,什么都能干出来! 他们要没主动联系,那吕布不好意思求援。 现在他们联系了,那凭吕布的尿性,绝对会主动求援! 老刘听着秦瑱的话,但觉心中一安,刚想表态,便听外面一声高呼道: “主公,有吕布信使至!” 此声一出,老刘就是一阵惊喜。 徐庶也是激动的看向秦瑱。 秦瑱微微一笑道: “明公,鱼儿上钩矣,且去提杆,我军出兵之时已至!” 刘备听了,自是喜出望外,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当下,刘备便带着二人一路朝着县府方向行来。 一入县府,见得吕布使者便问道: “尊使何来也?” 那信使乃是一文士,闻之忙拱手道: “因日前使君邀主公共击袁术,吾主思虑至今,念及袁术为国贼,当伐之,奈何如今袁术率先起兵,故遣小人来请使君出兵援助!” “若使君肯出兵相助,待击退袁术之后,我军便与使君一道进军,助使君夺取沛国!” “此乃主公手书一封,使君可自观之!” 刘备将手书接过,便细细看了起来。 秦瑱则是闲庭信步上前来到文士身边问道: “敢问尊使姓名?现任何职?” 文士见状,心知秦瑱身份必然不低,忙回道: “在下张同,现任将军麾下小吏,不知先生是?” 秦瑱笑答道: “吾乃使君麾下军师,名为王禾。” “既然你是信使,我且问你,你方才所言之事,可是吕将军亲口交代?” 张同一听秦瑱是军师,便越发恭敬道: “正是!此乃主公亲口所言!” 秦瑱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我再问你,袁术出兵已经许久,吕将军既然要求援,为何今日才到,莫非是你路上懈怠,耽搁了时日?” 张同闻言,身子一颤,犹豫了一会儿道: “非小人之过,乃陈先生所阻!” 秦瑱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 “这个陈先生,可是陈宫,陈公台?” 张同只是一小吏,那里经得住秦瑱这个人精打探,只得唯唯诺诺道: “正是!” 一听是陈宫在阻碍,秦瑱就懂了,实情多半吕布想求援,而被陈宫私下阻拦,于是拖到了现在。 论起陈宫,其实也是他的老熟人了! 不过不像其他人一样是朋友,陈宫与他,是妥妥的政敌! 因为陈宫这货,是典型的士人圈子思维,只重士族,不重百姓。 他又恰巧不喜欢这个圈子,只重视百姓,素来不和这些空谈名士打交道。 故而两人之间从开始就水火不容。 之前陈宫造反就被他所阻,二人之间仇怨颇深。 一想到现在又要与陈宫交手,秦瑱暗笑道: “这可是你先出手的,休要怪我!” 一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对付陈宫的办法,又对眼前小吏道: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 如此说了两句,他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待得刘备看完了手书,这才问道: “军师,我军是否出兵相助?” 秦瑱一脸笑意道: “温侯既然亲自手书,我军自当鼎力相助!” 他对张同道: “可回去告知温侯,我军即日便会起兵,请温侯静待佳音!” 张同闻之,自是大喜,急忙拱手应诺,行出县府。 他这么一离去,一直没有说话徐庶便上前问道: “子瑄,我军莫非真要增援吕布?” “虽说吕布已经应下助我军一臂之力,可此人反复无常,便是得胜,恐怕也不会与我军方便!” 刘备听着,亦是点头道: “吕布不可信也!” 他话虽不多,却也表明了态度,利用吕布可以,但和吕布合作,持消极态度。 不过二人的态度不出秦瑱所料,他只是笑道: “二位放心,此战前去,只会有我军好处,断不会有一丝坏处!” “明公只管点起兵马,照我谋划行事,尽快抵达下邳!” “此战之后,不仅相县唾手可得,我军还可得钱得粮,全据沛国!” 眼见秦瑱这般自信,徐庶便道: “看来军师谋划已成,庶不当多言。” 他对刘备一笑道: “主公可去点起兵马,我等一道看军师施为便是!” 刘备闻言,不再犹豫,点头便令人唤诸将前来。 却说张飞等人,自从秦瑱上任之后,便加紧操练兵马,眼见麾下兵马可用,自是日日求战,奈何不得军令,此时听得刘备召唤,具是欣然前来。 一入县府,张飞便道: “大哥,可是欲出兵相县矣?” 刘备见张飞如此,便摇头道: “因吕布求援,特去助之一臂之力!” 张飞历来就看不上吕布为人,此时一听要去援军,顿时怒道: “大哥这是何意,吕布这厮几次三番与我军为难,又袭我军徐州,今要败亡便让其败,何以还要增援其军?” 刘备无奈,只得看向秦瑱。 秦瑱对此,却是正色道: “此次出兵,虽援吕布,却也为取相县,诸位只管整备兵马出征,相县不日可下!” 张飞一听,自是不悦道: “军师这话俺不明白,要取相县,又与救吕布何关?” 要是别人,说不得还解释两句,可秦瑱却沉声道: “不明白也无妨,只管依令行事!” “可知军令如山,哪来这些废话,自去整备兵马出兵便是!” “谁敢不尊将令,我便军法处置!” 军中最重要的,就是听指挥,刘备会惯二人,他可不会。 张飞本来脾气就爆,一听此言,便欲发怒,却被身旁关羽一把抓住。 刘备见之,自是沉声道: “军师之言,便是吾令,诸位只管整备兵马,即日出征,休要多言!” 众将畏惧刘备之威,不敢说话,纷纷领命而去。 张飞也被关羽拉出了县府。 刚出县府,老张就忍不住道: “二哥何必阻我,且让我好好问问此人!” “让我等练兵便罢,岂能为他人所用?” 关羽见状,心知张飞难以接受增援吕布之事,其实他也难以接受。 奈何秦瑱不和你扯什么感情,只拿军法说事,你身为下属,又能怎么办。 “固知三弟恼怒,然则他为军师,我等为将,你哪能说得过此人?” “再者,我等一违将令,兄长又要代为受过,我等岂能如此任性?” 张飞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下去: “那依二哥之见,我等又当如何?” “翼德只管随军前去,观其谋划!” 关羽眼睛一眯道: “若果能取得相县,我等听命自然不可,若取不得相县,咱们也好拿军法说事!” 张飞听罢,也知现在形势比人强,只得点头应诺,回营点齐兵马。 随后,刘备正式下达将令,以关羽为主将镇守小沛,徐庶从旁辅佐。 他自己则是带着张飞、陈到、傅士仁等将,以秦瑱为军师,领军八千,星夜朝着下邳方向赶来。 第三十八章 欲图吕布,先除陈宫 徐州,下邳。 且不说刘备领军星夜前来,却说当日陈登自朝廷领命而来,返回徐州,便将诸事告知吕布。 吕布一听自己未能谋取徐州牧一职,顿时怒喝道: “汝不为吾求徐州牧,乃为自己求名爵!” “汝父叫我弃袁术而附朝廷,今我所求皆无,汝父子倒是嫌贵!” “如此下去,早晚必备尔等所害!” 当下拔剑便欲将陈登斩首。 但陈登见状,却丝毫不惧,朗声大笑道: “将军何不解曹公之意也!” 见陈登不惧,吕布不由奇怪道: “吾又有何不解?” 陈登直言道: “我入朝中为将军谋职,乃曹公谓曰:将军为虎狼,当饱其肉,不饱则当噬人!” “然曹公却答之,将军当为鹰隼,狐兔未息,不敢先饱!” “饥则为用,饱则飏去!” “在下又问曹公,何为狐兔?” “曹公答之淮南袁术,江东孙策、冀州袁绍、荆襄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皆狐兔也。” “此等狐兔皆在,故不敢与将军州牧之位!” 吕布听闻曹操称赞自己,一时就连恼怒也忘了,执剑大笑道: “曹公知我也!” 正说话间,就听有人来报袁术进军的消息。 吕布登时慌了,便让陈登自去,派人打探消息。 待得探子回来,才知道袁术从寿春出兵数万,沿途劫掠而来。 此时吕布兵马驻守各处,城内只有步骑数千,心中恐惧,便传信刘备,又让人召集各处兵马。 眼见多日过去,左等右等不见刘备消息,吕布心中自是恼怒,奈何手下兵马不够,不能主动出击。 于是吕布只得整日坐在县府,一边等着兵马结集,一边坐视敌军不断朝下邳靠近。 随着坏消息一个个传来,吕布终于坐不住了,急忙召集众臣前来议事。 陈宫先至府内,见吕布坐于堂上,便道: “今敌军已至,将军不去抵御敌军,何坐于此地!” 吕布闻之,自是没好气道: “吾亦想出兵,奈何兵马不够,如何敌之?” “且诏诸位前来议事,待刘备兵至,再行出击!” 陈宫一听这话,便自得道: “刘玄德其人恐怕是难来了!” “此人素来与我军不善,若我军早应之夺取沛县,其军自来。” “现今袁术出兵,我军再求援,彼人无利,岂会来援?” “还是劝将军打消念头,切莫以此为愿!” 吕布听着,别过头去,不乐意道: “今敌军势大,不等刘备,又当如何?” “公台若只是来说此事,只管回去便罢!” 陈宫见状,抚须笑道: “将军勿虑,无须出兵,我自有办法退敌!” “哦?公台有何计策?” 见陈宫真有办法,吕布急忙扭头过来。 陈宫见此,便上前道: “徐州之祸,乃陈珪父子所招,其人媚朝廷以求爵禄,今日移祸于将军,可斩二人之头献袁术,其军自退。” 吕布闻言,自是皱眉道: “彼父子助我良多,岂可因此杀之?” 陈宫心知吕布已经意动,忙道: “便不亲自杀之,可缚其送往袁术军中,亦可解患。” 吕布一时沉默不语,相较自身安全来说,陈珪父子貌似也不是不可以牺牲! 正此时,陈珪父子入内,陈宫忙道: “主公,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吕布想了一会儿,当即起身道: “来人,与我将陈珪父子绑了!” 陈珪、陈登正想着退敌之策,那想一入堂内,就听此声。 左右卫士上前便要擒拿。 可这两父子都是人精,一听这话,陈珪便对吕布沉声道: “将军这是何故,既叫老朽父子前来议事,为何擒之!” 吕布有些过不去面子,只得道: “方才公台与我言之,此番徐州之祸,乃汝父子过,今无退敌之计,故而擒之,以免祸患!” 一听是陈宫之言,陈珪便冷笑道: “袁术区区兵马,何惧于此!” “吾儿已经定计,定可将其破之!” 陈登亦是昂首道: “吾观袁术之兵形同腐草,何足介意!” 吕布没想到这两父子真有退敌之策,急忙道: “若真有计策退敌,可速速道来!” 陈登闻言,便大步迈出道: “术兵虽众,皆乌合之师,素不亲信,当以奇兵胜之!” “韩暹、杨奉乃汉旧臣,因惧曹操而走,无家可依,暂归袁术。” “袁术名门世家,必轻其人,彼亦不乐为术用。” “若凭尺书结为内应,更连刘备为外合,必擒袁术矣。” 听得陈登之计,吕布一抚虎须便点头道: “此计可也,元龙可敢前去袁军之中下书?” 陈登坦然开口道: “有何不敢?” “但有一事,今我军兵马不足,刘备又言共力进军,现在大军压境,将军何不速速求援?” 他不说还好,一说吕布便沉声道: “吾早已让人求援,奈何刘备至今未有消息!” “或是其人不愿出兵,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陈登便大笑道: “将军之言谬矣,若是他人,恐不出兵,求援刘使君,其人必定出兵! “下邳离小沛仅数百里,若信使早至,恐使君之兵已至!”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方无回应。” 说着,他便冷眼看向了陈宫。 陈宫见状,并不回应。 吕布也算熟悉陈宫,见他这样,就知道有问题,但现在没证据,也不好发难,只得问陈登道: “为今之计,刘备不来,如之奈何?” 陈登也知奈何不了陈宫,只得道: “事宜从急,可再派信使求援,吾自去袁术军中离间!” “也只好如此了!” 吕布叹了口气,忙安排信使再度前去。 可信使刚一行出,便有一小卒来报道: “主公,城外有刘备援兵前来!” “什么?刘备援兵已至?” 吕布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 而陈宫则是脸色一黑,神色有些惊讶。 独有陈登笑道: “将军,即然使君援兵前来,可请之一见!” “自当如此!” 吕布回了一句,便欢欣鼓舞的让人来放刘备入城。 而这时,下邳城外,刘备正引兵马列阵于城门之下。 张飞看着下邳城门,往日之事便涌上心头,对刘备道: “大哥,不若待得吕布开门,我等并力杀入,可擒吕布此贼而杀之!” 刘备听得眉头紧皱: “我等前来助力,岂可趁势攻之,行此不义之举,断然不可!” 张飞闻言,只得叹息。 秦瑱在一旁却道: “吕布此人反复,定有防备,岂会轻易开启城门,必是只开一小缝,让我等进去便罢!” “便是突袭,亦难成也!” 听着秦瑱的解释,张飞神色一异,秦瑱这么说来,莫非也想过此事? 若真是这般,那这军师倒还能处! 正思虑间,便见城门大开一缝隙,有一小将高声道: “将军有令,请使君入城一见!” 见城门果然只开一小缝,张飞越发惊讶。 刘备则是回头道: “果如军师所言,大军不得入城,我等可轻骑前去!” “军师可愿一道前往!” 秦瑱听得悠然道: “按理来说,我自当随行,然则现在还不可入?” “吕布虽未见我,陈公台却能识我!” “而且此人素来与我不睦,此番定阻我军大计!” “须先除去此人,我方可入城!” 他这一提醒,刘备就想了起来,秦瑱和陈宫皆是曹营出来的,现在秦瑱化名而来,一见陈宫,就会露馅。 “可那陈宫乃是吕布军师,如何除之?” “明公放心,陈宫此人刚直却无急智,我自有办法让其被困!” 秦瑱嘴角微扬道: “入城之后,若吕布问起,可照我所言之事行事!” “如此,可解陈宫之患!” 说着,他就在刘备耳边耳语了几句。 刘备听罢,连连点头道: “军师放心,备必依计行事!” 当即他就带着张飞等人一路朝着城内行来。 至于郡府,刘备因怕张飞坏事,就让张飞于堂外等候,进入堂内,吕布起身相迎。 待入得席上,吕布方才笑道; “玄德何来晚也?布可是等得望眼欲穿呐!” 要是没有秦瑱叮嘱,刘备自然张口告罪,可现在却是面无表情道: “因为人所阻,未得消息!” 一听这话,吕布就想起了刚才之事,急忙问道: “乃何人所阻?” 刘备依旧面无表情: “此人乃将军麾下重臣,备乃外人,不便言之!” 他历来如此,吕布也不见怪,但一听是自己麾下重臣,便怒喝道: “今我与玄德共进共退,岂言内外,玄德但说无妨!” “想我在此处就等玄德兵马,却有人吃里扒外,阻我求援信使,若我知晓,定不饶之!” 刘备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 “其人乃陈宫,陈公台也!” “因我知袁术进兵,心想将军必要求援,故整备兵马。” “奈何信使总是不至,四日之前方才抵达!” “我军师问其故,其人方才告知!” 吕布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没有证据,此时一听,便怒视陈宫道: “陈公台,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陈宫一听,索性直言道: “便是我所阻,又能如何?” 他这人性子刚直,做了就是做了,也懒得辩解。 可吕布一听这话,两眼就是一瞪,怒喝道: “陈公台,汝到底居心何在?” “吾还道玄德兵马何以迟迟不止,不想竟为你所阻!” 陈宫闻之,慨然起身,指着刘备便道: “将军,刘备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趁国乱而起,将军何以重之!” “我闻此人近来招兵买马,必有图谋!” “若让其前来,定为祸患!” “故而阻之,有何不可?” 见事情说开了,他索性不再掩饰。 说实话,他是真看不上刘备! 一个织席贩履之徒,不知那里来的汉室宗亲,凭什么身居高位! 就算徐州真给袁术,他也不会让刘备染指。 而吕布闻此,已是牙咬切齿。 刘备见状,却起身拱手道: “既然陈先生不容我,备当去也!” 见刘备要走,吕布急忙道: “玄德且慢,今即来了,却又何往!” 说着,他就怒喝道: “来人,给我将陈宫擒下,押回府内严加看管!” 形势一时逆转,左右卫士上前便擒陈宫。 陈宫见状,瞠目欲裂道: “将军何故信奸人而害忠臣也!” 他又一指陈珪父子便高呼道: “彼父子素来与刘备相亲,刘备今至,必与刘备联合,将军如此下去,早晚必被其所害!” 而吕布心中恼怒,一听这话,更是暴喝道: “给我堵住此人之口,径直下狱,待战后吾亲自处置!” 陈宫亦是上头,顿时破口大骂吕布不听忠言,又骂刘备道: “刘备小儿,是何人教你如此害我,尔等欲行何事?”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刘备的行事风格,必然有人教之! 但话还未说完,他就被人堵住了嘴。 刘备看着陈宫如此,依旧面色不动,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第三十九章 先声夺人,料敌于先 且说因秦瑱设计,导致陈宫遭吕布囚禁。 陈珪父子见此,自然惊异非常,他们早就与陈宫不睦,欲除之而后快。 奈何陈宫虽然被吕布所忌,但吕布念及旧情,虽不喜其人,却也不害之。 故而双方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不止。 没想到刘备一来,就把陈宫给拉下马来,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陈珪念及当日陈登之言,又听刘备刚才言及军师,便知刘备果然有高人相助,忙问道: “方才听使君言之军师,不知是何人,现在何处?” 吕布因陈宫离去,心中有些空泛,听闻此言,亦是调转心情道: “是啊,还未听闻玄德在何处得一军师,可否请来一见?” 刘备见众人问起,便笑道: “好叫将军知晓,我那军师名为王禾,字子野,颇习兵法!” “因大军不得入城,现在城外等候!” 吕布一听,刚想说放刘备入城,可一想这下邳就是从刘备手上抢来,害怕刘备发难,便笑道: “说来还未安置玄德兵马!” “吾料玄德远来,必然未带辎重,待我开仓放粮,取些帐篷,以助玄德在城外扎营!” “至于王先生,可先唤入城内,以一将前去领兵即可!” 听到吕布言语之中的不信任,刘备也不表露,只是点头道: “如此,便多谢将军了!” “我这便让翼德去换军师来见!” 言罢,他即起身,行出堂外,见得张飞,吩咐了几句之后,再度返回堂内。 吕布看着张飞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不怕张飞。 可这几年他久疏锻炼,沉迷酒色,早已非不复当初之勇,上了战阵不怕,却害怕张飞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正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现在张飞离去,他也放松了警戒,问起了刘备近况,也算相谈甚欢。 不多时,便见一人来报道: “主公,军师已至!” 这话自不是吕布说,而是对着刘备回报。 刘备闻之,看向了吕布,吕布笑道: “既是大贤已至,当请来一见!” 吩咐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俊朗士人迈步而入。 却见秦瑱步入堂内,便对众人行礼道: “在下王禾,字子野,见过吕将军,见过二位先生。” 吕布见其气质不凡,丰神俊逸之相,不由暗道刘备又是从何处招来这等人辅佐? 他虽和秦瑱交过手,却只知其名,不识其人,忙道: “先生无须多礼,请上座!” 秦瑱见状,自顾自的来到刘备身边坐下。 陈珪父子看着秦瑱,心中亦是惊讶,尤其是陈登,心知秦瑱必有谋划,但没想到秦瑱这么年轻,不由问道: “我见先生形貌非凡,但不知是何地人?” 秦瑱笑而答之道: “吾乃兖州士人,苦读数载,四处游学,蒙明公相邀,方才出山!” “原来是兖州人!” 陈登似有所思道: “兖州奇才何其多也,前闻那兖州秦瑱乃麒麟之才,今见先生,亦是难得的俊才!” 听陈登说出秦瑱二字,老刘心中一紧,秦瑱却笑道: “秦瑱小儿,不过一空谈之徒!岂能与我相比!” “若非其人早去,吾必与之一较高下!” 陈珪一听,便和陈登耳语道: “原来是一狂妄之徒!” 陈登也是一阵皱眉,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虽没见过秦瑱,却也知其乃谦谦君子,为人随和,绝不是眼前这幅狂生模样。 刘备闻之,神色一时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军师自己贬低自己,这可还行? 可有一人听这话,顿时不满了。 此人正是吕布,他皱眉道: “先生此言何等狂妄,那秦瑱懂天时,知地利,习兵法,你有何能,敢与秦瑱相较?” 他曾经被秦瑱击败过,别人贬低秦瑱,那就是贬低他,他心中自然不悦。 但秦瑱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 “秦瑱知兵,吾亦知兵!将军不问,何以肯定我不如秦瑱?” 吕布一听,这就来了脾气,沉声道: “既是你有此能,且说说现在袁术进兵,我等该当如何阻挡?” 方才陈登献计,他心中已经有底,借此就想考较秦瑱。 “要敌此兵,却也易尔!” 秦瑱摇头晃脑道: “敌军虽有数万,却不看在我眼里,更有一计,可保能退敌军,保境安民!” 吕布闻之,神色越发轻蔑道: “你有何计能成此事?” 刘备听着,亦是朝秦瑱看来,他知道秦瑱这般,必是故意。 可他们才来,秦瑱又有什么计策破敌? 但秦瑱听着,却是话锋一转道: “我虽有计,却不能白献,当先得将军一言!” “敢问将军,之前答应我军助我军夺取相县,可是实情?” 吕布见秦瑱左右言他,便摆手道: “自然是实情,待退袁术之后,我便调集兵马,助贵军夺取相县!” 秦瑱继续笑道: “若得此言,此计可献!” “然则还有一事,我这计策,必破敌军,但问将军用我计击败敌军之后,兵马钱粮如何分配?相县攻陷,又归属何人?” 他这话一说出,吕布还未反应,陈珪父子就是面色一变。 他们似乎听出来了,这小子并非单纯狂傲! 这是在诱导吕布提前分赃啊! 要是陈宫在此,必然劝阻,可现在陈宫不在,吕布就算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当下陈登就看向了陈珪,却见陈珪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 吕布则是并未发现异常,想也不想便道: “既是贵军前来助力,相县自当为贵军所有,至于此战若有所获,你我两家可平分之!” 刘备听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秦瑱目的达成,自是咧嘴一笑道: “早就听说将军为人豪迈,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被秦瑱这么一夸,吕布神色稍霁,但任旧道: “闲话少说,计将安出?” 秦瑱闻此,悠悠一笑道: “此计说来也易,我闻此次来犯之兵,共有四人统领,以张勋为首,桥蕤为副,韩暹、杨奉各领其部,今将合兵齐攻下邳。” “而韩暹、杨奉二人不为袁术所重,心中必然不满!” “可遣一使者前说,说得二人以为内应。” “待二人答应之后,温侯可与我军兵分三路,温侯引一军从前营杀入,我军从后营杀入,再遣一只兵马埋伏于外,收拢逃兵!” “如此,则张勋必乱,定为我军所破!” 话至于此,他便看向吕布笑道: “不知温侯以为此计如何?” 刘备听到这里,已是不禁赞道: “此计绝佳!” 可吕布和陈珪父子,则均是面色一变。 因为秦瑱这个计策,和陈登方才所献之计,相差不大! 只不过陈登只是说出主干,而秦瑱则是道出了全盘计划! 一时吕布神色一变,不由暗想: “此人竟真有其才?” 但他们惊讶是他们的事,秦瑱却是催促吕布道: “不知将军,以为此计可行否?” 吕布一听,面上犯难道: “原来先生果有大才,失敬失敬!” 他突然发现事情不对! 因为这个计策他早就知道,若是以他为主导行事,刘备也就是打个辅助,他最多也就给点钱粮就罢! 可现在却是要应了秦瑱的话,平分所获! 虽然仗还没打,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亏了。 一时间他看着秦瑱,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有些邪门啊? 想着,他就看向刘备道: “方才元龙才与我献此计,不想先生亦是这等谋划!” 刘备不知详尽,一听此话,不由惊道: “事情竟如此巧合,元龙方才献过此计?” 陈登见此,也是起身叹道: “不瞒使君,我与军师所献之计颇为相似!” 他这个计策也是刚想出来,没想到秦瑱竟然也能想到。 可见刘备这个军师,当真不简单啊! 在众人疑惑之中,秦瑱便借势一笑道: “可见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耳。” “今有我和元龙相助,你我两军何愁不胜?” “将军不妨依计行事,必有奇效!” 吕布见秦瑱避而不谈,不好开口反悔,只得对陈登: “既是如此,元龙且去!” 陈登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随着陈登离去,吕布虽是心中闷闷不乐,却也只得设宴款待刘备等人。 当天夜里,又留刘备在城内留宿。 如此过了一日,便听军报来说,张勋已经率兵前来,而陈登也说服了韩暹、杨奉二人反叛。 吕布闻此消息,自是大喜,安排诸将守城,自领大军在城外下寨,又让刘备出城,互成犄角之势。 由是,刘备与秦瑱行出下邳。 来到军营之中,张飞又来询问状况,于是刘备将这两天发生之事一一告之。 张飞闻之,便不悦道: “军师用得好计策,不与我军谋划,倒与他人去用!” 刘备急忙呵斥,秦瑱却笑道: “此亦是为我军夺取相县之故也!” “哼,吕布何人,军师不知?” 张飞一脸不屑道: “莫非以为此人真会与我军夺取相县不成?” 刘备见张飞屡次发难,面上不渝,刚想呵斥,秦瑱便止住刘备,对张飞笑道: “张将军若不信,可敢与我打赌?” 张飞一听要赌,便道: “但不知军师要如何赌,又赌何物?” 秦瑱笑答道: “现今我军即将出兵,欲取相县,当先擒张勋!” “不妨以此打赌,若将军能将张勋擒来,我应将军一事。” “若将军擒不来张勋,则将军应我一事!” “不知将军可敢应下?” 张飞一听,便瓮声瓮气道: “赌便赌,不过军师莫要输了不应!” 秦瑱自得一笑道: “我还怕将军不应呢!” 张飞听了,自不分辨,迈步行出营内,准备兵马去了。 刘备见张飞离去,这才叹道: “军师,我三弟如此也就罢了,怎的你也与他做这等稚子之戏!” 秦瑱闻之,便摇头道: “此非稚子之戏,非如此,不得治三将军尔!” “那张勋乃袁术麾下上将,也算有勇有谋,吾料张将军必擒不得!” “原来如此!” 刘备闻之,便是一笑,敢情是秦瑱有把握,这才特地给他三弟挖坑! 这也是好事,若是能让张飞心服,自无不可。 但他细细一想,又担忧道: “可即是要取相县,须得擒来张勋,三弟擒不来又当如何?” “此事易尔!” 秦瑱迈步笑道: “张勋虽有谋略,却不机敏,我自有法擒之!” “敢问明公可见过张勋其人?” 刘备想了想,点头道: “确有一面之缘,若能见之,必能认出!” “若是如此,此计成矣!” 秦瑱回头一笑道: “待战起之时,明公自可率兵马,并叔至埋伏于袁军营东南河岸边上,张勋必从此过!” 刘备闻之,顿时一惊道: “军师何以知张勋必从东南去?” 秦瑱来回踱步道: “要推测张勋去路,其实不难!” “因此番我定计吕布从前营突入,而我军突入后营。” “前后皆敌,唯有东西二门可去。” “张勋其人有谋,知西门近寿春,怕有埋伏,必不敢走,由此定从东门脱出。” “由此向东,只有两条官道,一条往北去司吾,一条往南下相,张勋思虑己方兵马在南,出营之后,必定南下!” “由此,我军埋伏东南泗水之侧,必可擒之!” 听得秦瑱推测,刘备心中不由赞叹,战端未起便将敌军动向料得一清二楚,舍他军师还有何人? 当下老刘不在询问,也行出准备兵马。 第四十章 陈宫的推测,王禾就是秦瑱? 另一边,正当刘备回营安置兵马之时,陈登将消息报与吕布,便回到了家中。 依照汉朝礼仪,回到家中,须得先去与长辈请安。 陈登虽已是中年,却极为守礼,冬温夏清,晨昏定省,照例来到内院拜见陈珪。 见得陈登返回,陈珪便问道: “吾儿可说动了杨奉等人?” “已然说动二人倒戈!” 陈登对陈珪一笑道: “不出孩儿所料,韩暹杨奉等人早已心生不满,孩儿一去,晓以大义,二人便即动心!” “相约今夜点火为号,倒戈相攻!” “如此便好,我父子之危可解!” 陈珪点头抚须,站起身来,于堂中来回踱步: “然则还有一事,登儿你看那刘备军师王禾何如?” 本来陈珪对刘备已经不太上心了。 可在刘备前来之后,再见刘备,他就总感觉不太对劲。 以前的刘备,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谋划之间,却能看得真切。 但到如今,却是越发深沉。 他知刘备乃是枭雄,若非有大图谋,绝对不会如此。 可刘备能有什么大图谋! 想也不用想,定是这个王禾给刘备规划了什么大计,刘备方才如此! 可他看王禾,却总感觉看不懂此人所想。 故而想要问问陈登的看法。 而他一问起此事,陈登便道: “王禾此人,看似轻佻浮躁,实则心思细腻,智计了得,孩儿不如也!” 陈珪一听,顿时一惊道: “元龙竟自叹不如此人?”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深知自己这个儿子性格高傲,若看不入眼,压根不会给好脸色。 可现在这话的意思,却是直接认输。 这可不是陈登的风格! 想到此处,他又问道: “元龙为何有此叹?” 陈登闻言,也不掩饰,沉声道: “非孩儿赞此人,实在此人谋划之深,可谓骇人听闻!” “我初时只以为此人来信,或许意在相县,只不过不知其人谋划!” “可如今见得其人,孩儿才发现,此人谋划远不止如此!” 陈珪一听,便皱眉道: “此人不谋相县,又谋何物?” 陈登见状,摇头轻笑道: “父亲难道还未感知此事?” “凭此人智计,若是相取一相县,简直轻而易举!” “何须特地前来邀请吕布一道?” 陈珪听着,也是暗自点头,他也能感觉到,刘备这个军师想取一城池,并不困难。 毕竟一来就能献计破敌,可知其人谋划之能非凡。 他正想着,陈登却自顾自道: “其人邀请吕布,乃为借吕布之力而图袁术尔!” “孩儿之前听父亲言说,也在奇怪此事。” “刘使君麾下既有智谋之士辅佐,为何不直接夺取相县!” “可后来一想,彼时袁术刚刚称帝,兵强马壮,刘使君麾下不过万余兵马,若取相县,必定引起袁术之怒,若袁术尽起大军,使君如何能守?” “故要取相县,当有一方诸侯先与袁术交战,令其自顾不暇,方可得逞!” 陈珪一听,老眼就是一眯道: “登儿你是说,此人是为拿吕布为盾?” “正是!” 陈登点头道: “若说是为盾,倒不如说是挡刀!” “现在使君势小,吕布势大,现在袁术又迁怒吕布!” “此时若能败袁术兵马,则袁术之怒,当在吕布身上,若取相县,袁术虽不悦,却也不会全力进攻!” 听到这话,陈珪皱眉道: “可此处说不通啊!若欲以吕布挡刀,根本无须发信前来!” “毕竟即便无信,吕布也会与袁术交恶!” “他若只是想取相县,现在时机已至,自可行事!” 而陈登闻言,却摇头笑道: “父亲,这就是孩儿说此人谋划骇人听闻之故!” “其人看似狂傲不羁,实则心思缜密。” “之所以要发信来,就是提前预测到了今日时局,欲让吕布求援,以此牵扯吕布!” “若此战得胜,则刘使君便可得吕布之诺,又得钱粮兵马。” “而吕布能得何物?空无一物也!” “看似两家协同,实则在袁术眼中,一切皆是吕布主导!” “便是报复,也是先吕布,再使君!” “可以说这封信件,直接就将使君拉到了吕布之后。” “此战得胜,使君进可与吕布协同进军,退可拿着钱粮辎重回军突袭相县,好处都是刘使君的,可袁术之怒,却都在吕布身上!” “若无此信,使君便是出兵,也会吸引袁术之怒,可有了这封信件,吕布主动求援,袁术便怒,也是先怒吕布。” “现在有了吕布在前,刘使君自可在后谋划诸事!” “用一封信件借势便可为己谋此大利,父亲想想,这其中需要多少考虑,又当有多深的谋划?” 陈珪听得此处,不由骇然一惊。 他之前就觉得这信莫名其妙,可现在看来,这信背后的谋划压根就非常人之谋。 自己能想到就有鬼了! 若非对局势有着强大的掌控能力,是绝对玩不出这种操作的! 但念及此处,他又皱眉道: “可吕布岂是为人所用之辈?” 在他看来,吕布这货就是个搅屎棍,你和吕布联合,指不定吕布随时都会吊装枪头捅一刀。 要知道这番算计,那肯定会直接翻脸。 “父亲,这亦是孩儿感慨此人谋划之处!” 陈登闻之,悠悠一笑道: “此人谋划极为周全,前日一来,便让使君拉陈宫下马。” “看似是使君发现陈宫之谋,但若不细问,谁人知晓是陈宫所阻?” “可见信使一至,其人便知有人从中作梗,如此方才能牵扯出陈宫之事!” “而后其人一至,看似狂放之语,实则却是引诱吕布承诺诸事!” “从此处便可知晓,此人不仅欲图袁术,还欲图吕布!” “孩儿敢断定,此人必有后手!” “若吕布好好合作便罢,若吕布背反,必被此人所制!” 要是之前听了这话,陈珪必然不信。 因为刘备不过万余兵马,不可能做到一边谋划袁术,一边谋划吕布! 但现在他却觉得还真有些可能。 尤其是在见过王禾之后,他感觉这小子就是纯纯的笑面虎,阴险着呢! 在那张俊朗面容之下,指不定藏着多少阴谋诡计! 如此想着,他不由抚须叹道: “不想刘玄德如此仁德之人,竟会让此人辅佐!” “这等人入刘使君麾下,当真不知是福是祸!” 可陈登一听这话,便即笑道: “父亲,请恕孩儿无状,在孩儿看来,刘使君得此人辅佐,正是得其羽翼,可乘势而起!” “当即天下诸侯混战,唯有这等掌大局、通谋略、识人心之才,可以辅佐使君成就大业!” 见陈登如此模样,陈珪皱眉道: “吾儿当真如此看好刘玄德?” “非是看好刘使君,而是看好这对君臣!” 陈登一脸笑意道: “刘使君善用人,惜哉无人可用,这王禾乃奇才,父亲试看,两年之内,使君必可与天下诸侯一较高下!” 可他一说完,陈珪却是一叹道: “刘备若趁势而起,中原局势必定再乱!” “便有我等谋划,安能保徐州不乱?” 陈登见状,摇头道: “父亲不必如此,须知乱而后治!” “如今之势若是维持下去,倒不如先乱的好!” “左右现在咱们已经联络曹公,到时候不管是刘使君崛起,还是曹公平定中原,咱们陈氏皆有可为!” 听罢陈登之言,陈珪思虑片刻,方才点头道: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说着,他又露出了一丝笑意道: “吾儿能如此作想,为父心中甚慰!” “有吾儿在,可保陈氏得安!” 面对陈珪的夸赞,陈登自是笑而不语。 实则他内心还是偏向刘备的。 不过现在,他却不想再劝。 因为他觉得,有王禾这个军师相助,就算不用他们父子,刘备早晚也能打到徐州来。 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坐视局势变化! 经此一谈话,陈氏父子终于统一了意见,决定按兵不动,静待局势变化。 ...... 而与此同时,下邳大牢之中,只听陈宫阵阵高呼道: “来人,放我出去,我要见将军!” 在当日被下狱之后,他就被安置在了牢中,独处一间牢房。 但陈宫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即便在牢中,也不甘如此,整日大呼大叫不止。 一众犯人听着,虽厌恶此人吵闹,却知其人身份不凡,不敢招惹。 唯有一众看守见状,还要苦劝一下,让其不要吵闹。 可屡劝不止,众看守也没了办法,只得避其锋芒,走出牢狱,免得受其喝骂。 而就在这时,只听大门吱呀一声洞开。 从上方透出一丝光亮,陈宫见状,急忙大呼道: “是何人前来,可是将军欲放我离去?” 却见那人下得台阶,一路来到牢门口苦笑道: “公台,你就消停几日吧!” “温侯本就恶你,若再如此下去,何日才得放出?” 陈宫一见来人,便是皱眉道: “王子法你怎么来了?” 子法乃是字,其人名为王楷,乃兖州士人,当初一道跟从陈宫投入吕布麾下,现任吕布麾下从事。 见陈宫反问,王楷苦笑道: “乃听公台触怒将军,被下狱问罪,特来看望!” 陈宫见状,登时板着脸道: “看我作甚,若有此心,速速去让将军放我出去!” “如若不然,必坏大事!” 王楷等人本就以陈宫为主,见陈宫如此,也不恼怒,只是叹道: “将军今已定计,能坏什么大事?” “反倒是你,将军已经放话,谁若求情,必不饶之,我等岂敢行事?” 陈宫一听这话,就知吕布这是真的生气了。 但他却也不慌,因他深知吕布绝不会杀他,索性来回踱步道: “既然放不得我,便需尔等行事!” “我且问你,自我被下狱之后,刘备如何与将军定计?” 王楷摇头道: “当日我也不在,如何能知详尽?” 他和许汜虽然都是吕布麾下谋士,但都不如陈宫受重用。 可他说完,却见陈宫面色不对,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 陈宫听其说完,顿时沉声道: “吾就知刘备其人不安好心,他一支援军,哪有资格与我军平分战获?” “可是将军已经答应,如何是好?” 王楷自知事情不对,可奈何吕布已经应下,他也没有办法。 陈宫见之,又来回走了几步,方才停下道: “分取斩获是小,敌军谋划是大!” “你可知那王禾是何模样?” 王楷摇了摇头道: “其人甚少露面,我也未曾见之,不过听人说其人形貌伟岸,年纪尚轻,气度非凡!” 听到这个形容,陈宫就是身子一颤,急忙道: “速去探知此人模样,务必见见此人!” 王楷见状,一脸奇异道: “公台这是何言,此人如何长相,与我等何关?” 见其还是不解,陈宫便咬牙切齿道: “子法莫非忘了一人?” 看着陈宫这幅模样,王楷越发奇怪,到底是谁,能让陈宫恨成这样。 可他细细一想,突然也是猛地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公台你是说秦瑱?” “除了此人,还能有谁?” 陈宫恨声道: “凭的曹操麾下走了个秦瑱,刘备麾下就多个奇士王禾?” “你务必探知清楚,若秦瑱小儿在此,便让将军速速攻之!” “若不杀此人,来日必为大患!” 王楷听到这里,也知道陈宫为何这么狂躁了,要是秦瑱真在刘备麾下,那吕布现在无异于与虎谋食! 当下他便急声道: “公台放心,我这就前去探知!” 等到王楷离去之后,陈宫又开始背着手来回思考。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刘备麾下会有这种能人。 现在他又被困,鬼知道吕布会被坑成什么样! 想到此处,他脚步一顿,脸上已然满是凝重之色。 现在徐州局势已经如此混乱,若是这王禾真是秦瑱,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四十一章 里应外合,还有埋伏? 且不谈陈宫在牢中如何苦思,自王楷行出牢中之后,便一路朝着郡府行来。 本欲探探秦瑱底细,却获悉刘备等人已经行出城外。 当下不能确认秦瑱身份,他也没办法回复陈宫,只得暗自思考,再想办法确认秦瑱身份。 经得各方动作,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了夜间。 却说袁术军这边一共出兵六万余,自从进入徐州之后,张勋等人便分兵而进,从寿春北上,经钟离入下邳。 又分兵各处,以雷簿、陈兰、陈纪等人分兵南下,纪灵在后策应,共计七路攻入下邳国境内。 沿途劫掠郡县,徐州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 又听小沛刘备出兵来援,故而张勋便令各处兵马汇集,集合桥蕤、韩暹、杨奉等将近四万大军共同北上。 因至下邳城外,听得刘备已经和吕布合兵一处,怕战之不过,故于城外三十里下寨。 值此夜间,张勋坐于主位,问众将道: “我等奉陛下之令前来攻吕布,不想刘备竟敢率兵来援!” “今两家合兵一处,互成犄角之势,我军该当如何攻之?” 张勋其人在演义中虽名声不显,实则此人却是袁术麾下大将,受重用之程度,比之纪灵更甚。 袁术刚一称帝,就对其委以重任。 相较其他诸将来说,可谓地位超然。 听得张勋言语,桥蕤忙拱手道: “刘备、吕布皆善战之人,若其死守,我军攻之难有成效!” “为今之计,可调集诸将北上,与我军并力击之,当可得胜!” 张勋闻言,点头称是,实则他也是这个想法。 但念虽如此,却须顾及众人意见,看着韩暹、杨奉二人一言不发,他即问道: “二位将军可有良策?” 二人早就已经心生叛逆之心,那里能有想法,当即便拱手道: “我等并无良策,全听将军之令!” 二人皆是自带兵马来投,皆有部曲,历来自有打算,张勋见状,也不多疑,便自起身道: “既是如此,诸位下去休息吧!” “我军远来,士卒疲惫,须防敌军夜袭,务必警戒,休要懈怠!” 桥蕤等人皆领命称是! 张勋见此,料想自己兵多,只要严加防备,料想敌军夜袭也造不成多大影响,索性返回营中休息,领此三人轮班值守。 三人行出营寨,桥蕤便道: “二位且去值守,待后半夜,我再来接替!” 二人心中有事,唯唯应诺,皆退出营帐。 一路行出帐外,杨奉便道: “此乃天助我也,今日张勋小儿让我等值守,当其身死!” 二人皆是贼徒出身,自是善干这等营生! 不过韩暹却小声道: “切莫声张,且待诸将熟睡,方可行事!” 杨奉心知兹事体大,亦不敢懈怠,应诺而去。 一面命令士卒严守营寨,一面调动自己部曲,接替巡营之事。 而在这时,吕布营门洞开,吕布一身甲胄,骑着赤兔马领兵行出。 刘备营中,张飞也领军并傅士仁一道带着六千兵马出营。 刘备则是暗中领着陈到径直往东去,只留一小将夏侯博负责守营。 说起夏侯博,其人并不出名,但却也是刘备麾下一员老将。 奈何名位太低,难为主将,故而名声不显。 此时老刘本欲倾巢而出,但想着秦瑱尚在营中,故留下一千兵马由夏侯博带领,负责护卫秦瑱。 而另一边,张飞行出营后,便不着火把,掩住马嘴,一路行至袁术军营外。 正值二更时分,杨奉等以亲信探知了营外动向,便直接动手行事。 二人分兵四处放火,又将营门开启。 吕布见状,自是大喜,当即一挥大戟,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杀入营内!” 此令一下,他本部数百骑兵鱼贯而入,数千精兵直接涌入营中。 霎时间,袁术军大营之中火光四起,喊杀声不止。 后营刘备军中,傅士仁见状,急忙对张飞道: “将军,营内起火,我军可动兵矣!” 可张飞闻此,却摇头道: “何故如此急躁,且待吕布战上一阵,我军再行动兵!” 别看傅士仁后期反叛,实则前期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见张飞如此,还以为张飞置气,忙道: “张将军不可置气,军师有令,让我等擒获张勋。” “如今乱起,自可杀入营中,以乱其心!” 而张飞闻此,却是得意一笑道: “正因他让我擒张勋,现在方不可入!” “如今我军里通外合,又有吕布杀入前营,袁术兵马自乱,我军若堵住营门,敌军自要誓死突击!” “故而我军不动,敌军以为后营无人,自要从此处逃走,咱们在此以逸待劳,才可抓住大鱼!” 说到这里,他已是成竹在胸道: “军师要捉张勋么,我今日连张勋带诸将一道捉取,看他如何说来!” 张飞虽然平日咋咋呼呼,实则也懂兵法知谋略。 只可惜历来不喜欢动脑,又不独自领兵,导致没什么战绩。 而现在由于秦瑱到来,张飞一心显露自身才干,故而罕见的动起脑来。 傅士仁那里见过张飞这等模样,心中暗自惊异,自不言说。 此时袁术军中,正如张飞所料,因为军中起火,吕布又杀入营中,整个营内乱做一团。 张勋慌乱之中,穿起盔甲行出帐来,见人便问道: “何处喧闹,敌军何以杀入营内?” 一小卒被他抓住,神色慌乱道: “小人属实不知,只知营内起火,四处吵闹,实在不知敌军如何入营!” “废物!” 张勋一把将小卒甩开,回营提刀走出,便高呼道: “休要混乱,随我迎敌!” 当即四处收拢士卒,想要挽回颓势。 可刚一行出中军,便见桥蕤浑身是血的迎上前来: “将军速走,韩暹、杨奉生乱,将吕布迎入营内!” “现在已经突破我军前营!” “二贼安敢如此!” 张勋闻之,瞠目欲裂,提刀便道: “随我杀去前营,务必退敌!” 桥蕤一听,急忙苦劝道: “我军军势已乱,如何迎敌,吕布将至,请将军速退!” 张勋虽是心中恼怒,可却还清醒,听到吕布二字,心中也是一沉,环顾四下起火,便道: “现在营中起火,何处可退?” 桥蕤看了看四周状况,忙道: “后营并无敌军,可从后营撤退!” 张勋一听,眉头一皱道: “刘备吕布两家协力,既然前营有兵,后营怎可无兵?” “我军若从后营去,必中敌军埋伏!” 桥蕤闻之,又一指西方: “或可从西门脱出!” 张勋再度摇头道: “西门近我军领地,敌军必在此地埋伏!” “我等当从东门离去!” 想到这里,他当即翻身上马,策马而出。 桥蕤见此,也急忙跟在身后。 二人一路逃出,一路收拢士卒,足足收拢了两三千人,一路杀出东门。 他们这么一动,远处张飞听到东门动静,不由大惊道: “不好,敌寇欲走矣!” 他心说自己正对后营南门,怎么迟迟不见敌军脱出,不想敌军会从东门杀出,当下张飞急忙大喝道: “众将听令,随我追击敌军!” 他急忙策马奔出,朝着张勋等人追来。 他麾下众人养精蓄锐,哪里是袁术军能及,不一会儿,就追到了袁术军之后。 听得身后动静,桥蕤便道: “将军自去,我等来拦住敌军!” 不等张勋回复,他便拨马回身,朝张飞杀奔而来。 “桥将军小心!” 张勋告诫一声,也知事态紧急,自是拍马而去。 张飞一心捉住张勋,那想迎头便撞上桥蕤等人,只听一声道: “敌将休狂,桥蕤在此!” 张飞一听,见得其人,心中恼怒,提着长矛冲马而出: “休要拦我!” 至于桥蕤身前,猛地一矛刺出。 桥蕤急忙闪身躲过。 却见张飞将矛一收,猛地一扫,哐当一声,直接撞在他的刀上。 只见武器火光炸裂,桥蕤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虎口顿时炸裂,不由心中暗道: “这厮好大力气!” 正想再战,却见张飞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径直将他举起道: “敌将受擒,降者不杀!” 说罢,就像丢小鸡一般,将他丢在了地上。 张飞身后一众亲随见此,皆是惊呼道: “将军神威!” 唯有傅士仁急忙高呼道: “敌将受擒,降者不杀!” 刘备军士卒一听,纷纷大呼。 袁术军士卒早已无战意,主将又被擒下,纷纷丢盔其甲,当场投降。 等张飞收拢好士卒,准备再行追击,傅士仁却道: “将军,如今张勋远去,我军定追不上,不如返回收拢降卒,也好将功折罪!” 张飞虽莽,却也知擒张勋不下,只得返回营中。 可此时营中早已被吕布占据,大量辎重均被看守,张飞无奈,只得四处收寻逃兵降卒,自不多言。 而在这时,张勋一路逃出大营,便至城外岔路。 随行亲卫见状,不由问道: “将军,我等从那条路走?” 张勋闻言,怅然一叹道: “如今兵败,若返寿春,必被惩戒,自当先收各部兵马,再行回军,且往南去!” 他身为主将,自然不能孤身返回。 最好的办法就是南下先把各部调集,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功折罪。 于是张勋又率领众人南下。 一路上清风吹拂,他心情却极为糟糕,想到自己几万大军全军覆没,仅以身免,心中便越发悲凉。 正行着,忽见远处波光粼粼,才知自己已经来到泗水边上。 亲卫见状,忙道: “将军,此河拦住去路,如何过得?” 张勋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仅有数十骑相随,摇头叹道: “便泅渡即是!” 众人听此,自是急忙脱下盔甲。 可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一声笑道: “张将军欲往何处?” 听得此声,张勋抬头望去,便见一人站在河岸边上,同一时间,上千兵马从两侧林中涌出。 见的此状,张勋心神大骇,不由暗道: “吾命休矣!” 他本以为即将逃出生天,不想这里还有埋伏! 第四十二章 擒获张勋,张飞服输 张勋最终还是被抓了,这亦是秦瑱再度改变的一个事件。 原本历程之中,吕布同样用陈氏父子之计,策反了韩暹、杨奉,导致张勋大败而走。 军队被赶至泗水边上,死伤、落水无数,但张勋却是得以逃脱的。 而因为秦瑱的出现,刘备军加入,直接就把张勋退路堵住。 张勋虽是袁术麾下大将,却非死忠,见去路被阻,哪里还有反抗之心,只得束手就擒。 不过一个疑问仍在张勋心中,虽然被抓,他却问道: “尔等乃何人所部?” 有一点,他想不清楚。 按理来说,虽然韩暹、杨奉倒戈,但刘备和吕布的兵马应该不足以四处埋伏! 既然吕布从前营杀入,刘备埋伏在南边,他又断定西边有埋伏,东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埋伏这么多人的! 可现实却是敌军就埋伏在了这里。 也即是说,西边多半没有埋伏,敌军预测到了他的逃跑路线。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他刚一问出,就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走上前来: “张将军,别来无恙否?” 张勋定睛一看来人,顿时心中一震: “刘备,是你?” 来人正是刘备,张勋是见过的。 因之前在徐州之时,袁术率大军进攻徐州,刘备率兵抵挡,两军于盱眙、淮阴互有胜负,彼时见过几面。 不过后来刘备被偷了老家,而张勋在袁术麾下地位越发崇高,也就再没见过。 没想到在此见面,他竟然会变成对方的阶下囚。 而刘备见得张勋,却是面带笑容: “看来将军也未想到会是我军!” 他见张勋被牢牢捆住,便对左右道: “来人,给将军松绑!” 陈到位于其后,一听便道: “主公,不可啊!” “休要劝阻!” 刘备微微一笑,看向张勋: “我以礼待将军,将军必以礼还之!” 张勋闻此,想到直呼其名,颇为无礼,不由一阵羞愧: “区区败将,何劳使君如此,且绑着就是!” “但有一问,敢情使君解惑!” 刘备见之,点头应诺: “将军但问无妨!” 张勋见状,沉吟一阵便道: “我只想问使君,为何会在此地埋伏?” “莫非知我定会从此地经过?” 他一问完,刘备便忍不住笑意: “不瞒将军,还真是如此!” “我军之所在此处,全赖军师之功也!” “实则此战未开始前,军师便已经料定将军定从此处逃脱,特设伏兵,在此捉拿!” 说着,他便将离别前秦瑱的分析给说了出来。 张勋一听,不由仰天叹息: “贵军之中竟有这等高人!” 他还有侥幸,以为刘备在此是误打误撞。 没想到自己逃跑路线都给预测到了,这要是能跑才怪了! “我军今日一败,败得不冤啊!” 刘备见其如此,知其心服,便问道: “既如此,将军可愿归降我军?” 他手下现在虽有关张等人,但战将还是稀缺,张勋其人也算有勇有谋,自当招揽一番。 但张勋闻之,却是摇头: “非不愿降,乃家小皆在寿春,不可降使君!” 刘备听了,也知张勋有苦衷,当即不再劝解,令人押着其人朝着营中返回。 ...... 与此同时,袁术军中。 却说吕布得韩暹、杨奉二人领路,杀入张勋营中,一路上连斩数将,杀得袁术军士卒无不胆寒。 其后又听后营张飞等人追击张勋去了,急忙封住营内辎重,收归四处降卒。 略微清点,收得降卒七八千众,又有大量袁术军收刮来的金银珠宝,钱粮辎重,心中大喜。 虽说这些钱财大部分都是从徐州收刮而来,可吕布哪里管的上这些,只管一一收回府库。 后又听张飞回军收拢降卒,便寻之来问道: “翼德可曾捉得张勋其人?” 张飞历来对吕布就没好脸色,此时见其提起张勋,心中越发恼怒,别过头去,不愿回复。 还好有个傅士仁在一旁赔笑: “敢叫温侯知晓,我军追之不及,叫那张勋跑了!” “不过倒也擒得桥蕤,并非一无所获!” 而吕布一听张飞俘虏了桥蕤,便道: “不知那桥蕤现在何处?可唤来一见!” 傅士仁也不敢触怒吕布,便让士卒押着桥蕤上前,桥蕤一至,见得韩暹、杨奉二人,自是破口大骂: “背主小人,安敢如此,吾恨不得杀汝人,啖汝肉!” “但若早知,势必杀尔等!” 二人见桥蕤如此,皆是心中一恼,对吕布道: “此人无礼,当杀之!” 吕布此时有心拉拢二人为己用,便点头道: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斩首示众!” 可张飞见之,却一步踏出: “尔等岂敢如此,此人俺擒之,俺大哥尚未发话,谁人敢杀?” 他这环眼一瞪,吓得韩暹、杨奉身子一跳,吕布也知张飞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便笑道: “也罢,既然翼德不愿,敢问玄德现在何处?” 张飞没好气道: “我大哥自在营中等候!” 吕布闻言,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翼德且去告知玄德,吾将在城内设宴,还请玄德前来赴宴!” 张飞听了,冷哼一声,便即离去。 傅士仁见状,对吕布告罪一声,也令人带着桥蕤随之离去。 见二人离去模样,韩暹沉声道: “此战我等愿助,皆服温侯之勇,刘备何人,岂敢如此猖狂,不如并立杀入其营,好叫其知晓我等厉害!” 杨奉亦是如此点头。 吕布一听,心中有些意动,可想了想,又怕坏了自己名声,便摇头道: “不可,刘备助我,我岂可害之!” “可先回城中,再做计较!”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其实心中也在暗自盘算。 现在他有杨奉等人相助,之前应下刘备的东西,或许可以消减一些! 亦或是直接赖账,料想刘备也不敢多说什么! 想定之后,他就带着众人朝着城内返回。 ...... 而张飞这边,自出得吕布营中之后,便越想越难受。 好好地一场战,因为他贪功,导致张勋没抓到,钱粮也被吕布收取。 如今手上只有三四千俘虏,虽得了桥蕤,回去又如何交差? 一想到自己之前每每与秦瑱不善,不知道回到营中会被怎样的嘲讽。 饶是张飞性格大大咧咧,也不禁唉声叹气。 傅士仁在旁见状,心知张飞定是害怕军师惩戒,便笑道: “张将军不必如此,吾观军师秉公执法,从未偏颇,定不会以此责难!” 张飞听着,摇了摇头: “不怕其惩戒,就怕他嘲弄于俺!” “因之前营中之时,俺与他赌斗,相约擒来张勋,若是不行,便要应他一事!” “他多次被俺顶撞,心中必然生怨,如今虽不惩戒,却也可以借嘲弄!” 傅士仁并不知张飞和秦瑱赌约,听得此话,皱眉道: “竟然还有此事?” 思考了一会儿,他又道: “虽然如此,但我见军师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若将军好生言语,军师如何又会责难?” “与其让军师主动来提,不若将军亲自前去认错!” “如此,可保军师不计前嫌,放过将军这一遭!” 张飞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秦瑱虽说治军严,可行事却也公正,只要他主动认错,或许秦瑱会饶他一次也说不定! 想定之后,他也有了主意,带着兵马行到营内,便让傅士仁与夏侯博安置,他则是主动来到秦瑱营外。 可真到了此处,他又是一阵犹豫。 想到自己屡次与之为恶,现在又来道歉,着实抹不开脸面。 此时经得一夜混战,早已天明。 秦瑱营外卫士见得张飞身影,便问道: “张将军何来也?” 张飞一听,身子一颤,回过头来笑道: “特来见军师,不知军师可在营内?” 卫士忙道: “军师尚在休息,待我入营通报!” “不用不用!” 张飞急忙摆了摆手道: “我自在此处等候!” 他阻止了卫士去叫秦瑱,却又在门口来回走了几步,心中越发烦躁,叹了一声,便准备离去。 却听营帐之中响起一声呼唤道: “可是张将军在帐外?” 听得此声,张飞还没说话,卫士便道: “正是张将军在帐外等候!” 此声一落,其内又传出声音道: “即是张将军前来,何不通报?” 声音之中,便见秦瑱已经穿戴整齐,行出营帐。 张飞见状,急忙拱手道: “末将张飞,拜见军师!” 秦瑱见状,笑容灿烂: “张将军可是得胜归来,寻我应诺?” 张飞闻言,黯然摇头道: “并未擒得张勋前来,还望军师治罪!” 秦瑱一听,迈步上前: “这么说来,张将军是败军而来?” 张飞摇了摇头道: “非也,此战大胜,敌军尽覆,俘虏数千!” 秦瑱又问: “那张将军是损失惨重?” 张飞再度摇头: “我军得胜,仅伤亡数百人!” 直到这时,秦瑱已经走到了张飞面前,扶起张飞: “那将军只有功劳,何罪之有?” 张飞一听,心中就是一颤,忙道: “可我未擒得张勋,未达军令,军师难道不怪罪?” 看着张飞如此,秦瑱飒然一笑; “那是私事,你我私下赌斗,并非军令!” “我为军师,自当公私分明,岂可因私废公,有功而不赏?” 张飞听之,心想果然如傅士仁所讲一般,不由心中一热: “军师真乃仁人君子,以往不敬之处,还望军师海涵!” 一想到自己以往那般不敬,秦瑱竟不放在心里,他心中就越发愧疚! 可秦瑱见状,却是笑道: “将军且慢,虽说军法不治,然则你我赌斗却还算数,按照赌约,汝须应我一事!” 张飞一听,忙低头道: “军师但说,莫说一事,便是一百件,俺也无怨言!” “如此方有大将之风!” 秦瑱笑了起来,直接道: “那将军便听好了,我这一事也简单,回去之后,你且抄《论语》三百遍,《春秋》三百遍,《孙子兵法》三百遍,一一抄来,交与我观!” “啊???” 张飞顿时抬起了头来,两眼直瞪。 让他画图还可以,让他抄书,这不是要他命吗? 这个惩罚,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第四十三章 秦瑱劝学,先生真乃神人! “军师,真要抄这么多啊?” “你还不如打俺几十军杖了事!” 在反应过来之后,张飞顿时叫苦不跌,反正现在也说开了,他也不像以往板着脸。 不过秦瑱却摇了摇头道: “将军休要叫苦,此亦是为将军考虑!” “让将军抄《论语》,乃为让将军知仁,晓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日后善待士卒,再不加害!” “让将军抄《春秋》,是为让将军晓义,晓得我军所为非常事,乃千秋之业,不可轻慢。” “让将军抄《孙子兵法》,是因将军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须得反复观摩,知其言语何故,方可从容应对大事!” “须知将军不与他人一般,乃明公之手足,成大业之助力!” “如今天下诸侯,或多或少都有亲族相助,可明公却无一族人兄弟,唯有二位将军倚重!” “明公欲成大事,二位将军岂可推辞?” “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之,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将军乃万人敌,上阵杀敌,身处险境尚不惧,何惧一把笔杆?” “上阵杀敌,乃为建功,今日苦学,又何尝不是为日后建功?” “我为军师,每日事务繁重,尚且日日读书。” “将军甚为大将,岂可日日享乐,不思进取?” “实则将军便是一遍不抄,我也不怪,然则将军便看也需看上三百遍,对将军必有裨益!” 其实从始至终,秦瑱都觉得张飞才是刘备麾下最有潜力的战将。 本身就足够勇猛善战,只是性格太过鲁莽,又兼之一些德行问题,故而导致不能发挥全力。 历史上,直到刘备入蜀之后,张飞独当一面,方才展示出自己领军的才能,击败张郃,稳住巴蜀大势。 但现在他们正需用人,可等不了张飞自己成长。 他想,既然孙权能劝学吕蒙,他或许也可以试试,劝学张飞,让其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而张飞听得秦瑱之言,一时沉默不语。 实则他早就知道,刘备之前在营内惩戒自己,多半就是秦瑱授意。 本来是以为秦瑱看不惯他,特意如此。 也因此,他看秦瑱,也是恨得牙痒痒。 可现在听得秦瑱之言,他就是越发愧疚。 他似乎明白刘备为什么见过秦瑱一面就朝思暮想,非要拉秦瑱出山了。 现在看来,这个军师不仅才能了得,人品也是一流。 人家从始至终,就没有把他的责难放在眼里,唯一看重的,就是大业能不能成。 而他却是每日只顾自己任性,压根就没着眼大局。 想想秦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那一句不是为了他,那一句为了他们的大业着想? 可他刚才却还在怕丢脸,犹豫不前! 与秦瑱的大度相比,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此地,张飞当即躬身一拜道: “先生之言,飞已知矣!” “以往愚昧不堪,竟不知先生苦心,如今闻此,羞愧万分,从今以后,俺再不敢叫先生为难!” “特此一拜,以此谢过先生指点之恩!” 说着,往下一拜,行了一个大礼。 秦瑱见状,也是一蒙,没想到张飞会有这么大反应,忙扶起他道: “张将军切莫如此,我不过劝解一句,如何能当得大礼!” 张飞被他扶起,忙摇头道: “先生若非为俺,岂会特地赌斗!” “如今末将输的心服口服,乃知军师之德!” “日后切莫以将军相称,只管以翼德相唤便是!” 见张飞如此,秦瑱也是从善如流,笑道: “既如此,我便厚颜称一声翼德了!” “说起来翼德既然归来,难道没去见过明公?” 张飞闻言一愣,奇怪道: “兄长不是与军师在营中等候么?” 秦瑱一听,就知道张飞还不知他让刘备去抓张勋之事,便笑道: “非也,昨夜明公另有要事,但不知归来与否!” “哦?军师昨夜让俺兄长去做何事?” 如果是之前,张飞知道秦瑱指使刘备做事,自己在营中安睡,那势必心中不满。 但现在听来,虽觉得有些奇怪,却并不觉得有问题。 秦瑱闻之,摇头笑道: “到底何事,待得明公前来便知!” 张飞见秦瑱又卖关子,心中不由暗忖,这军师什么都好,就是爱卖关子。 但秦瑱不说,他也不再询问,少顷,便听营外刘备领军返回,他急忙和秦瑱迎出营去。 见得刘备,二人便上前来,张飞问道: “兄长昨夜去做了何事?” “怎的现在才归来?” 而刘备一看二人模样,却是一愣道: “军师这是?” 在他眼里,二人历来走不到一处,怎的今天一道走出来了? 这可是他之前不敢想的景象! 见刘备问起,秦瑱就笑道: “明公不知,方才翼德已来应诺,如今我等已握手言和!” 张飞在一旁听着,有些不好意思道: “军师切莫臊我,倒叫兄长笑话!” 刘备见二人如此,心中自是惊喜,笑容满面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看来徐庶推断果然没错,这一战出来,将相岂不是就和了? 又想起张飞问话,便笑道: “乃因昨日军师知你擒不来,特让为兄前去擒来此人!” “什么?兄长把张勋擒来了?” 张飞神情一震,不由看向了秦瑱: “军师如何知我定然擒不来张勋?” 秦瑱还未说话,刘备就笑着将昨日秦瑱的推断说出。 张飞听罢,神情越发惊讶,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想着自己竟然不自量力要与秦瑱打赌,就是一阵后悔。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和秦瑱对上。 想着,他却又问道: “那张勋现在何处?” 刘备笑答: “已被擒获,正在军中!” 听到这话,张飞就是一叹,对着秦瑱一拜: “先生真乃神人,如此料敌制胜,飞不及也!” 他现在是真服了,自己耍些小聪明,反倒正中秦瑱的算计,怪不得人家是军师呢,他是真没话说。 刘备见此,自是越发欣喜,笑道: “无须多言,先入营再说!” 待入得营内,听闻张飞抓到几千俘虏,刘备心中大喜。 要知道,这些俘虏可都是张勋麾下的精锐兵马,都有甲胄器械。 抓来只要训练一段时间,就能上战场。 要想招募训练出来,还要制造装备,不知要废多少功夫。 现在拿来就能用,可算收获满满! 但后来又听张飞没有收获多少粮草辎重,刘备又担忧的对秦瑱道: “军师,我军粮草本就不多,现在又有诸多俘虏,这可如何是好?” 秦瑱见状,丝毫不担忧道: “明公何忧也,之前吕布不是答应我军粮草器械么!” “今夜他要设宴,自可前去讨要!” 一听要给吕布要钱粮,刘备就有些犹豫: “吕布此人虽有答应,现在得胜,未必能给!” 张飞听到这里,便沉声道: “兄长勿忧,若他不给,小弟这便领军前去讨要!” 刘备闻言,皱眉道: “三弟岂可如此鲁莽?” “我军与吕布联合,岂可倒戈相向?” 张飞刚想说话,秦瑱却上前道: “明公,翼德此议其实并无不可!” “我军若只是言语讨要,吕布恐怕不给,此人历来欺软怕硬,若他不给,正可让张将军前去讨要!” 张飞见秦瑱同意自己意见,自是得意道: “兄长你看,军师都同意了!” 刘备见此,也是一异,细细一想,就担忧道: “我等好好讨要,吕布尚且不与,若是带兵前去,他在城内,我等在外,又无粮草接济,吕布若再不给又当如何?” “他若不给,到时自有分晓!” 秦瑱神色淡然道: “我军一次讨要,是为其友,二次讨要,是为其礼,三次讨要,是为其敌!” “吕布要是想与我军为敌,那就让他试试!” 张飞忙点头道: “军师这话在理!” 刘备猛然想起了出征之前秦瑱所为之事,心顿时笑道: “固知军师常料敌于先,如此备便依计行事就是。” “另外军师之前言说欲取相县,先擒张勋。” “现在张勋已经擒获,我军可否夺取相县?” “现在时机已到,自然可取!” 秦瑱点了点头,又问道: “但不知那张勋可愿投效我军?” 听其问起张勋,刘备摇头一叹道: “张勋倒是未曾拒绝,不过其家小皆在寿春,不好强迫!” “原来如此!” 秦瑱闻言,又看向张飞道: “听闻翼德将军此番擒得桥蕤,不知其可愿归降?” 张飞摇头叹道: “此人似乎颇为刚烈,恐不愿降!” 秦瑱思考了一会儿,笑道: “他在何处,带我前去见见!” 刘备见其模样,不由奇道: “军师莫非想去劝降此人?” “正是,若能劝降此人,能省我军不少事情!” 秦瑱悠悠一笑道: “倒让我去看看,此人有多刚烈!” 张飞见其欲去,自是忙领路,带着秦瑱与刘备一道朝着关押桥蕤的地方行来。 第四十四章 劝降桥蕤,请将军赴死! 谈起桥蕤其人,史料记载其实不多。 但秦瑱却记得清楚,桥蕤凡是出场,就是与张勋一道。 袁术初定淮南之时,便任张勋、桥蕤为将。 其后孙策在袁术麾下南征北战,也是此二人对孙策极为敬服,也因此记载,故有人推断桥蕤便是二桥之父。 但这不是秦瑱在意的,他在意的是在记忆之中,桥蕤曾经被吕布擒获,却又放其归去。 回到了袁术麾下之后,再度被委以重任,与张勋共守陈国,最终被曹操击败斩杀! 从记忆来看,桥蕤有三个特点,第一,一直是张勋的副手,第二,并非轻易投降之人,第三,敬重英雄! 而这三个特点,也是秦瑱准备劝降桥蕤的原因。 一则,其是副手,没有太多顾虑。 二则,被俘虏尚未投降,劝降之后,忠诚度有一定保证! 三则,敬重英雄,可以进行言语诱导,让刘备上场! 无非就是放嘴炮而已,秦瑱还是有点自信的。 因此,在来到了桥蕤关押的营帐之外,他就对刘备道: “明公止步,翼德随我入内即可!” 刘备点头,索性停在了帐外,让张飞跟着秦瑱入帐。 不得不说,老刘对待俘虏敌将,待遇还是不错的,除了上身被绳索绑住之外,都是单人单间。 刚一入内,就见一将正坐在榻上,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们,若非嘴被塞着,恐怕要直接开口输出了。 显然,刚才营外的动静,都被其听在了耳内。 看着桥蕤这幅模样,秦瑱就想笑,回头问道: “翼德这是何故,为何堵住将军之口?” 张飞一听,便努嘴道: “军师有所不知,此人言语甚利,若不堵住其口,怕是我等不得安宁!” 他这话一出口,桥蕤就瞪大了眼睛,呜呜直叫,憋得脸色通红。 秦瑱见其憋得难受,即开口道: “且将其放开,将军乃大将,岂可如此待之!” 张飞见此,皱眉道: “就是怕放开了此人,触怒了军师!” “这又何妨?” 见张飞不愿,秦瑱索性径直上前,边走边道: “素闻桥将军乃义士!” “我等若是善待,将军必不会恶语相向!” 走到了桥蕤面前,他直接除下了其嘴里堵塞之物,又对其笑道: “是吧,桥将军?” 桥蕤本来是要骂人的,结果被秦瑱这么一说,反而不好开口。 义士在这个时代,可是极高的赞誉。 他若是骂了,岂不是在骂自己无义? 一时嘴上虽然得闲,话却说不出口,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似不愿听秦瑱之言。 可秦瑱却是笑容一盛道: “将军何故一言不发?” 听到这话,桥蕤就扭过头来瞪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输出,却还是忍了下来,沉声道: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在此装模作样?” 他一说完,秦瑱还未说话,张飞便怒喝道: “大胆,岂敢对军师无礼?” 桥蕤闻言,自是怒视张飞,秦瑱却回头笑道: “翼德不可如此!” “将军定是不甘此败,方才如此!” 他又回头看向桥蕤道: “不知在下所言可是将军所想?” 桥蕤一听,当即傲然道: “若非尔等奸计说服杨奉等逆贼,我军又如何会败?” “如此兵败,谁能心服?” 他这一说,张飞顿时就不悦了,大喝道: “岂有此理,狂妄之徒,分明俺将你擒来,却不心服!” “有胆我放你出去,你我单挑一场,看你能否得胜?” 被张飞这么一喝,桥蕤却冷笑道: “为将之人,岂可逞匹夫之勇,单挑我虽非汝对手,但两军相争,吾未必会输!” 张飞本就自持勇力,那想遇到这种不以勇力论事之人,一时恼怒不已。 秦瑱见此,便对张飞道: “翼德不可如此,桥将军所言不差。” “两军相争,确实不可逞匹夫之勇,有如西楚霸王,勇力冠绝当世,不一样为人所擒?” “可见为将之人,当以大局为重,切不可自持勇力,以身犯险!” 张飞历来是不喜这类言语的,但方才被秦瑱一番教育,此时也不反驳,只是点头称是。 桥蕤见秦瑱教训张飞,神色越发得意,可嘴上却道: “张飞虽错,却也擒来我!” “汝是何人,岂可空言?” “吾知汝定是前来劝降,欲以言语讨好,然则吾不降便是不降,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降!” 听着这话,秦瑱回过了头来,对桥蕤一笑道: “看来将军当真一心求死,也罢,来人,取一柄短剑来!” 帐外卫士闻之,急忙取来一把短剑入帐。 张飞见之,不由一奇,心想秦瑱不是要劝降么,难道准备放弃了? 而桥蕤一听秦瑱这话,顿时一惊道: “汝真要杀我?” 秦瑱接过短剑,微微一笑道: “莫非将军怕了?” 桥蕤一听,眉头一皱: “大丈夫一言九鼎,要杀便杀,但皱一个眉头,我桥蕤便枉生为人!” “如此便是,将军即说任我处置,又有何问也?” 秦瑱拿着短剑,一步一步朝着桥蕤走来。 桥蕤见其如此,心中自是惊讶,这年轻人看似文质彬彬,不想如此歹毒,竟想要手刃于他? 他是不怕砍头,因为砍头一下就过去了,但要是秦瑱用短剑一剑剑刺,那他还是肝颤! 不过他话都说出去了,自然不能反悔,只能闭着眼睛等待。 只听对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却是迟迟不动。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尤其是在即将面对死亡之时,求生欲会将时间不断拉长。 听着对方迟迟没有动作,饶是桥蕤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张飞看着,亦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因为他能看到秦瑱提着剑,正在来回在桥蕤脖子上比划,似乎是在思考何处下刀为好。 他杀人也不算少,可这么杀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很难想象,秦瑱要是把剑突然刺进桥蕤的胸膛,会是什么景象。 他就这么看着,桥蕤也就这么听着,秦瑱却是迟迟不动,不断拿着短剑看来看去。 终于,桥蕤忍不住了,睁开眼来怒喝道: “要杀便杀,何故如此?” 一睁眼见,他便看到秦瑱一张帅脸上的纠结之色,随后就见对方道: “倒不是欲折磨将军,只是想到蝼蚁尚且偷生,将军堂堂七尺之躯,父母生养,当真一心求死?” 听得秦瑱提起父母生养,桥蕤神色就是一黯。 突然响起了自己父母模样,不由叹息道: “是我对不住父母养育之恩,若至黄泉,必先告罪!” “原来将军双亲已逝!” 秦瑱目露痛惜之色道: “若是如此,至于黄泉,若二老问是何人杀之,又是死于何故,将军如何答之?” “恐怕二老不知当今形势,只知大汉有天子,未曾问袁氏有称帝也!” “将军本为汉臣,今却为逆贼所用,但叫泉下列祖列宗知晓,该当如何交代?” “若以逆贼称之,将军又是为主尽忠而死,若说将军乃忠臣,又叛大汉四百年国恩,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桥蕤听之,面色纠结,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东汉末年,轮回的概念还未普及,在古人眼里,人死去之后,都会抵达地府。 也就是说,在古人眼里,死去是要面对列祖列宗的。 秦瑱要是说什么大义之言,桥蕤必然嗤之以鼻,可若是提到死后之事,他可就没话可说了。 就如秦瑱说的这般,他要是死了,去了下面,如何应对祖宗? 他桥式虽非望族,祖上却也阔绰过。 现在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和祖上交代? 难道说自己跟着袁家篡逆,兵败被杀? 往上数三代还好,可再往上数个七八代,谁知道袁家在什么地方? 大汉立朝四百年,袁家崛起才多久? 一时间,桥蕤变得犹豫了起来。 而秦瑱见状,心知时机差不多了,便用短剑直接挑断了桥蕤身上的绳索。 桥蕤正在思考,只觉身上陡然一松,又抬头惊讶道: “汝这又是何故?” 秦瑱见之,正色道: “我见将军如此,不忍杀之,免得日后下去反被责难!” “再者,我等本为汉臣,今天下大乱,当以匡扶汉室为重,岂可自相残杀。” “若将军若愿赴死,请自便,我手上不愿沾义士之血!” 说罢,他一把就将剑插到了茅草榻上道: “请将军赴死!” 完事,便自顾自的朝身后行来。 张飞看着秦瑱的操作,一时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这种劝降方式。 先把人家说得不想死,又请人家赴死! 这个操作,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下可是让桥蕤骑虎难下了! 而正如他所想一般,桥蕤经得方才一阵言语,已经打消了就这么死去的念头,此时看着长剑,一时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你说死吧,下去没法交代,你说不死吧,气氛又被他烘托到这儿了。 但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拔出了短剑,不管怎样,面子还是更重要。 可这时,却听帐外传来一声道: “将军不可如此!” 话音之中,刘备已经快步行入帐内。 看着刘备,桥蕤即是一愣道: “刘使君?” “使君怎么来了?” 他对刘备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至于像对张飞一样。 刘备见之,急忙上前道: “将军自是不知,备在外听将军赴死,心如火焚!” “将军如此义士,岂可身死于此?” 他一把夺过了桥蕤手上短剑: “将军若不愿降,要去便去,我军必不杀之,只是还望将军以大事为重,日后切莫再与我军为难就是!” “袁公路行此篡逆之事,属实不值得将军如此效力!” 听着刘备之言,桥蕤顿觉心中一阵动容,暗道刘备仁义! 不仅不杀,还欲放他,他若回去,日后还有何颜面与之为敌? 念及以往在袁术麾下所为之事,便觉万分不该。 心想袁术即是逆贼,自己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若投刘备匡扶汉室,料想先祖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沉声道: “明公如此待我,蕤若就此离去,非人哉!” “我愿降之,还望明公收留!” 眼见桥蕤下跪归降,刘备不由眼睛一亮,下意识就朝秦瑱一看。 他本来都不报希望了,没想到秦瑱居然硬生生给桥蕤给说降了! 而秦瑱看着刘备眼神,却是微微一笑,不发一言。 大汉魅魔岂是开玩笑的,只要能让其破防,刘备一上场,那就没有劝降不了的人。 可算没白费他一番口舌! 第四十五章 得一纵一,时机已至 桥蕤这一归降,可算又给了刘备一大惊喜。 他麾下将领不多,除了关羽张飞,其余难当大任。 而桥蕤虽然武艺不咋地,可奈何经验丰富啊! 算起带兵数量,恐怕就是他,也没桥蕤领过的兵马多。 这种大将,进取或许不足,但镇守一方绰绰有余,只要不是遇到曹操这种主力,基本上是不用担心的。 当下刘备便对桥蕤笑道: “将军愿意归降,实属我军之福!” “备岂有不愿之理?” “将军速速起身,切莫行此大礼!” 他忙将桥蕤搀扶起来,笑容满面。 张飞见状,也是咧嘴一笑,实则刚才桥蕤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也让他心中佩服不已。 见这等战将来投,他自然欣喜。 唯有桥蕤见刘备如此仁厚,心中越发歉疚道: “以往蕤只知忠心,不知大义,今被使君麾下军师点明,诚愿弃暗投明!” 他朝着秦瑱看来,一脸服气道: “但不知先生姓名,敢请告知?” 刘备闻言,便笑道: “此乃我麾下大贤,姓王......” 他禾字还未说出,秦瑱就拱手笑道: “区区不才,姓秦,名瑱,字子瑄!” “方才若有冒犯,还望将军恕罪!” 听秦瑱将本名爆出,刘备就是一惊,桥蕤则是倒吸一口凉气道: “先生便是那麒麟之才?” 他还说没听过刘备麾下有这等人物,没想到竟然是原本曹操麾下的首席军师? 怪不得行事如此乖张,却又暗含深意了! 但秦瑱闻此,却摇头道: “区区虚名,不足挂碍!” 张飞在旁闻之,便奇道: “军师不是说要遮掩身份么,何以说出?” 秦瑱对其一笑: “能瞒一时,难道能瞒一世?” “我军现在即将崛起,早晚必被探知,如非必要,何必遮掩?” “再者,将军乃信人,现在投入我军之中,便不当隐瞒!” 桥蕤见二人如此,不由奇怪,刘备见状,忙将秦瑱化名之事说出。 桥蕤听得原委,更是感动不已。 心想自己不过一降将,刚刚投入,刘备与秦瑱就如此信重,这让他如何不感动啊! 当下,他便对刘备与秦瑱拱手道: “明公、军师放心,蕤虽知此事,却不会向外多说半句!” 刘备看着桥蕤如此,自是越发高兴,可高兴没一会儿,又担忧道: “虽说将军愿投,可不知家小在何处,将军投我军,会不会祸及家小?” 听刘备第一时间关心他家小,桥蕤只觉心中一动,可随之也是一阵黯然道: “此亦在下所虑,家小尚在淮南,故之前甘愿一死!” “现在己身虽保,家中老小却难顾也!” 男人嘛,大都这样,一上头什么就都应了。 事后才会考虑后果如何。 不过秦瑱早已想到此处,对桥蕤笑道: “若说将军家小,也不难保!” “敢问将军,张勋此人与将军交情如何?” 桥蕤不知他为何提起张勋,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回军师,末将与张将军交情匪浅!” “相识多年,也算至交好友!” 要不是和张勋关系好,他也不至于舍身救之。 “若是如此,那就简单了!” 秦瑱对刘备一笑道: “明公可让桥将军前去见过张勋,将其放归,令其保全将军家小,如此,将军便可无后顾之忧矣!” 刘备闻之,自是精神一振,他还没想到这节。 既然张勋不愿降,倒不如用其换个桥蕤忠心。 而桥蕤一听,一时目瞪口呆道: “军师是说,张将军也被贵军擒获了?” 他明明记得昨天张勋是逃走了的,怎么会突然又被刘备抓住? 张飞见其如此,自是咧嘴笑道: “想不到吧,尔等如何,全不出我军师所料!” 他又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给桥蕤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他和秦瑱打赌一节,只把张勋受擒之事说出。 桥蕤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心想亏得昨天张勋如此自信满满,结果不还是被秦瑱给抓来了? 秦瑱当真是他们的克星。 之前在匡亭被秦瑱所败就算,现在人家换了一个老板,照样能把你抓来!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嘲讽秦瑱,他就摇头一叹道: “先生之才,蕤叹服,若非先生,蕤性命难保!” “不过蕤只是一副将,张将军方为主将,岂可因在下而纵之离去?” 秦瑱一听,便对其正色道: “非重将军之位,而重将军之义,只要能保全将军家小,区区张勋,何纵不得?” 桥蕤一个万年老二,今天算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多的称赞,当下就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刘备和军师都这样了,他要是再不尽心尽力,恐怕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使君与军师如此待我,蕤敢不效死力?” 刘备看着桥蕤再度表态,已然喜不自胜,对张飞笑道: “即如此,翼德且带将军去寻那张勋一见!” 张飞听着,就对桥蕤抬了抬头道: “桥将军随俺来!” 桥蕤刚才骂过张飞,此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忙道: “张将军不可如此,小字乐宾,将军可直呼吾字!” 张飞也不在意,笑道: “那你也叫俺翼德就是!” 二人冰释前嫌,一路朝着营外行去。 见二人如此模样,刘备走上前来,对秦瑱笑道: “亏得军师指点,三弟改过多矣!” 他发现,张飞现在待人似乎和善了不少,算起来,这还是秦瑱的功劳。 “此将军之功,与我何关!” 秦瑱说着,心中却也是一阵欣慰,张飞要是这么改下去,早晚能成大事! 而刘备心知秦瑱谦虚,也不多言,只是问道: “说来吾还有一事不解!” “之前军师曾言,须借张勋方可得相县,如今为何纵之?” 秦瑱就知老刘会有此问,笑道: “明公不知,如今形势异也,谋划也当改之!” “非独得张勋不可得相县,只是得张勋更为方便,故定计擒之。” “今得桥蕤也可一用,即是张勋不降,不若以其换取桥蕤效忠!” “再者,如今之势,留下张勋,不如纵之,彼人今受我军之恩,来日必然报之。” “吾观袁术命不久矣,今纵一将,日后或可带来数万雄兵也说不定!” 他为老刘谋划淮南,可不单单只是地盘。 袁术的整个基业,都是谋划的对象! 要知道袁术死去之后,其势力并没有直接消亡,而是四五分裂。 留下张勋在袁术身边,可以帮助他们日后收取袁术旧部! 只有不断接收袁术留下的力量,刘备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崛起,和天下诸侯一较高下。 刘备听着秦瑱的话语,不由再度感慨秦瑱的深谋远虑。 几乎每一步都在算计前路。 压根就不用他来忧愁,怪不得老曹发展的顺风顺水呢! 有军师在,就是这么顺利。 想着,他又忙问道: “那现在我军该当为何事?” 秦瑱想也不想就道: “现在取相县之机已至,今晚明公且去要来钱粮,我军便可图谋相县!” “至于吕布其人,若是实在不给钱粮,待夺取相县之后,我再料理此人!” 说到这里,他却又笑了起来: “明公放心,该我军取的,他也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随他如何应对,我军绝不会吃亏!” 看着秦瑱的笑容,刘备心中一凛,不禁为吕布默其哀来。 只愿吕布识相一些,不然的话,他这个军师,可不是好惹的。 这么想着,老刘心中也有了底,也准备了起来,晚间入城要粮! 而秦瑱在和刘备商议完之后,又去张勋营帐之中走了一圈。 在确定张勋愿意庇护桥蕤的家小之后,就令人护送他一路南下。 桥蕤感念刘备之恩,也安心留下,答应帮助刘备统领那些袁术军俘虏。 一时为刘备增添了三千余兵马,极大增加了刘备军的实力。 第四十六章 膨胀的吕布,混淆视听 却说吕布这边,自从回到城内之后,他就让韩暹、杨奉也驻扎城外。 二人合计兵马,足有一万五千人之多。 加上他本部城内数千,俘虏的七八千人,合计两万七千余,一时兵力暴增。 再加上他原本分散各处的兵马,竟足有五六万之多! 兵力的增加,让吕布信心暴增。 而后清点钱粮收获,发现此次收获兵甲无数,粮草十数万石,钱财更是数不胜数,足有上亿之巨! 因是袁术一路劫掠前来,几乎将下邳南方郡县劫掠一空,这才凑出如此巨大的财富。 要是其他诸侯,不知该多头疼对自己治下的损害。 可吕布何人也! 即便袁术不抢,他要是没钱粮,他自己都要抢。 现在入了他腰包,让他再拿出来救济百姓,想都别想。 可问题就在此处,他因之前失言,应了刘备平分,现在这些钱粮理论上都有刘备一半。 现在韩暹和杨奉来了,他不得奖赏一下? 这一分下来,他还能剩个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扇自己巴掌,自己应什么不好,非要应下此事? 由是宴会还未开始,吕布就是一脸愁绪,想找人商量,却发现无人可询。 陈氏父子虽有谋略,却与刘备交好,肯定心向刘备。 唯独一个陈宫可用,却还阳奉阴违,屡次犯禁。 思来想去,他寻来了许汜问计。 许汜其人,乃是兖州名士,有国士之名,与王楷、陈宫、张邈等交好。 可此人虽然有名,却比不上陈宫等人。 只见其人身高七尺左右,形貌颇为儒雅,此时听闻吕布忧愁之事,他便抚须笑道: “将军何忧也!我有一计,可保将军再取钱粮!” 吕布闻此,顿时大喜道: “先生有何计教我?” 许汜见状,自是负手迈步道: “我思将军之虑,无非两者,一者,刘备寸功未立,却要分取半数钱粮,二者,明明是我军钱粮,还要分与韩暹、杨奉等人!” “究其根本,在于钱粮不足!” “故我军不妨趁机南下,杀入淮南之地劫掠!” “现在袁术军虽败,袁术却不知此事,必无防备。” “我军新胜,士气大增,正可一战!” “如此行事,一则我军可借两家之力,增我军钱粮;二则,可以此为由,扣押这些粮草,让两家自行夺取。” “若两家取钱粮够多,将军自可与之,若两家劫掠不够,将军也有缘由责难!” “吾料刘备以仁义著称,当不愿劫掠百姓,若他离去,将军也可以此为由,与他些许粮草,打发他去便是!” 吕布一听这个计策,心说这我在行啊! 要说攻城略地他可能打不下,但要劫掠百姓,他有经验。 至于刘备若真不愿,那就不怪自己了! 一时间,他连连点头道: “先生此计可也,吾当如此行事!” 他自是将当日承诺的助刘备夺取相县抛在脑后,许汜却趁机道: “将军若要南下,非得智谋之士辅佐。” “陈氏父子不堪一用,须得将公台请来!” 见许汜帮陈宫求情,吕布顿时不悦道: “此人阻我援军,罪不可赦,岂能因此纵之?” 许汜闻言,便笑道: “将军须知,公台非为自己图谋,而为将军大业考虑!” “刘备此来,并无大用,却要分取钱粮兵马,可见其心不良。” “如此观之,公台当日之言并无错漏!” “虽说公台言语是有不当,可将军未必便真知其心如何。” 吕布听着这话,思来想去,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心想刘备这小子确实不地道。 我请你来帮忙,帮就帮了,吃顿饭道个谢就得了,你怎么好意思要钱呢! 难道忘了昔日辕门射戟之恩? 自己当时要钱了么? 是要了!可那是袁术的! 也没要你刘备! 凭什么现在来找我要钱! 他是越想越不得劲,可想着陈宫这事虽没错,却是背着他干,这眼里还有他这么主公么? 想到此地,他眉头紧皱道: “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且待我思虑几日!” 许汜见吕布松口,就知吕布已经被他说服,当即不再劝解,拱手退去。 而许汜离去之后,吕布又想了想,觉得现在自己安全有些难以保证。 虽说他俘虏了不少兵马入城,可终究不能直接上战场。 算起来,他城内就几千人,而周围刘备并上杨奉等人,足有两万人之多。 要是联合一起倒戈,那他小命难保! 想到此处,他便亲自手书,传令在外驻防的高顺、张辽等将速速返回,以增强他实力,好驾驭两家兵马。 做完一切,吕布方才安心了不少,静待夜间宴会。 转眼就来到了夜间,吕布亲自设宴,邀请刘备、杨奉等人赴宴。 宴会之上,绝口不提分钱之事,只是拉着众人饮酒。 韩暹、杨奉二人还好,一心跟着吕布混,刘备却记着秦瑱的吩咐,起身道: “当今天下袁氏篡逆,亏得温侯之功,我等得此大胜,诸位当与我共贺温侯之功!” 杨奉等人一听,自是纷纷举杯敬酒,吕布听得一阵舒爽,也举杯笑道: “全赖诸公相助,方得此胜,我等共饮此杯!” 说完他就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一一举杯饮酒,待得一杯饮下,刘备又道: “按理说,今日欢宴,备不该提国事。” “可现在奸臣窃命,岁不我与,故此斗胆放言,敢问温侯,何日与我等一道进军相县?” 听着这话,韩暹二人动作一滞,吕布却干笑道: “便取相县,不差这一两日,且明日再议如何?” 刘备亦是深知吕布套路的,一听就知吕布要反悔,然则他也不急,只是笑道: “即不议进军,那也当议议钱粮之事。” “备营中有粮还好,二位将军手中却无钱粮,如今得胜,正欲稿赏三军,无钱无粮,如何使得?” 正是近墨者黑,要是以前的老刘,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可和秦瑱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学到了几分真谛。 他这话一出,韩暹二人耳朵就竖了起来,吕布却是面色发冷。 刘备一人要就算了,现在拉上二人,若是不给,岂不是冷落二人之心? 吕布自有城府所在,面色先冷后缓,笑道: “非不欲给钱粮,只是今日仓促,尚未清点清楚,待明日清点之后,再议如何?” 刘备心知不能再劝,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韩暹等人闻之,亦是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和吕布对上,只得饮酒不言。 吕布心中有事,亦不再言。 一场宴会就此结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气氛有些紧张。 宴会结束,刘备本欲返回营帐之中将结果告知秦瑱,却听身后一声呼唤道: “刘使君,刘使君且慢!” 刘备回过头来,便一个身躯颇为肥胖的士人快步而来。 他细细看了一眼其人长相,顿时一异道: “王从事有何事?” 来人正是吕布麾下从事王楷。 其人之所以在此,是因之前受了陈宫之托,要探清楚刘备军师的身份。 可惜昨天刘备与秦瑱出城,他未曾见到。 听得今天吕布要宴请众人,这才赶来。 奈何来到宴会,却只见刘备,不见秦瑱,就想着上前来询问刘备。 面对刘备的问话,他自若一笑道: “使君想是未曾看到,方才在下也在宴上!” 刘备心想他与王楷也没什么交情,这人叫住他干什么? 他和王楷等人只是见过,按理来说还不到可以交流的程度。 但他这个人,是典型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心中虽疑惑,面上却带微笑: “方才确实没在意,不想王从事也在宴上!” “但不知从事寻我何事?” “也无大事,就是听闻刘使君麾下有一军师乃兖州人,才华横溢,智谋了得,我心慕之,特来一见!” 王楷上前,满脸堆笑道: “但不知何故,今夜宴会军师并未前来?” 见其问起秦瑱,老刘心中一惊,面上装作一叹道: “这可不巧,军师昨夜偶感风寒,不便前来!” “原来如此!” 王楷面露惋惜之色道: “可惜,可惜,不得贤人一见!着实可惜。” 说着,他眼睛瞟着刘备,想看看刘备会不会邀请他去军中。 可刘备见之,却摇了摇头: “先生何须如此,待军师康复之后,自有机会得见!” “若从事无事,备就此告退!” 他对着王楷一拱手,便转身迈步,在陈到等人护送下朝城外行去。 一路行入军营之中,又将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了秦瑱。 秦瑱一听,便即笑道: “吕布如此,多半心生邪念,不过无妨,明日再议,看他如何言说!” 刘备心知秦瑱自有谋划,自不多言,想起方才之事,又道: “说来还有一事,方才吾出城之时,有一人上前,询问军师为何未至!” 听得这话,秦瑱眼睛就是一眯道: “哦?有人询问此事?但不知何人?” 见秦瑱如此,刘备忙道: “此人军师想必也认识,乃是吕布麾下从事王楷!” “我想此人与军师曾经皆在曹营,如今问起,莫非军师身份已经暴露?” 他知秦瑱身份非同小可,若是暴露,恐怕影响大局。 内部知晓也就算了,外人是万万不能知晓的。 秦瑱闻之,负手踱步,思虑了片刻,便笑道: “明公勿忧,若是此人来问,反倒证明我身份未曾暴露,并不影响大局!” 刘备听罢,顿时奇道: “这又是何故,既然没暴露,为何此人会问起此事?” “此必是受陈公台之托!” 秦瑱脚步一顿,对刘备道: “陈公台此人虽无急智,却有谋略,此人曾与我交手,如今被困,又知我行踪成迷,故而推测我在此地!” “他让王楷前来,正是为确定自身推断!” 一听陈宫推出了秦瑱身份,老刘就担忧道: “陈公台此人有谋,他若推测出来,告知吕布,可如何是好?” 可他一说罢,秦瑱就摇头笑道: “明公何忧也,此非坏事,反而有益!” “我军正可借此机会,混淆视听!” 见秦瑱还有办法,老刘心中一喜,急忙道: “何为混淆视听,愿闻其详!” 第四十七章 以假乱真,相县之谋 “若说混淆视听,简而言之,便是借陈宫之口,迷惑其余诸侯!” 面对刘备的问话,秦瑱再度踱步而出,悠悠道: “明公须知,瑱此次虽化名而出,可能瞒过别人,且瞒不过旧识!” “譬如陈宫,虽未见面却能猜出我身份。” “如此看来,在下化名之事,早晚必被天下人所知。” “故现在可借此事,传扬王禾此名!” 他走到了营帐边缘,又转身慢步走回: “正如明公今日所想,陈宫识我,王楷、许汜等人亦识我,一见我面,便可认出我身份。” “如此,我等不妨反其道而行之,以他人之貌来顶替王禾之名!” “明公可去营中寻找与我形貌相似之人,装扮一番。” “明日可再去要粮,若王楷再问,便带他回营一见!” “如此,王楷见得此人面貌,便知王禾并非秦瑱,传与陈宫知晓,便可借陈宫之口,迷惑天下人!” “日后,只要我不主动暴露,天下人便只知军师王禾,不知秦瑱其人!” 刘备听罢此言,心中顿时赞叹: “军师此计可也,如此管教别人摸不清我军详尽!” 可说到一半,他又一叹道: “只是如此,又当委屈军师隐姓埋名,备心中甚愧!” 他心里是真不是滋味,要是他强大一些就好了。 若有其他诸侯那种势力,哪里还需要如此遮遮掩掩,担惊受怕? 说来说去,还是实力不够所致。 他现在的实力,配不上秦瑱的名声! 而秦瑱闻此,却是不甚在意道: “王禾之名,只是暂用一时,方便行事,无须在意。” “待来日尽取淮南之时,自可换回本名,却也不迟!” 对于名声不名声的,他并不在乎,毕竟他之前刷名声已经刷够了。 需要的,只是实现自身志向。 与他想要做的事情相比,名声大小,并不重要。 听着秦瑱的话,刘备再度一阵感慨,秦瑱这一出山,可谓殚精竭虑。 但秦瑱不在乎这些,他却不能不在乎,当即上前便抓住秦瑱的手动容道: “军师如此待我,备当如何报答?” “但叫军师知晓,日后不管军师如何,备必不相负。” 秦瑱被刘备这么猛然抓着手,不由身子一颤。 暗道老刘你不会来真的吧,我可不好这口! 可刘备抓得紧,他又抽不出来,只得笑道: “明公不需如此,瑱已知矣!” 老刘闻言,自是暗暗点点头,心中暗下决心,他必须努力,不能让军师失望。 想着,他便放开了手道: “全依军师之言,备现在就去安排!” 言罢,大步流星行出帐去。 同一时间,下邳大牢之中。 王楷接连两日没有探知,一时没了办法,索性就来到了牢中将事情告知陈宫。 听了王楷述说,陈宫皱眉道: “这么说来,今日你去询问,也未曾见得那王禾其人?” 王楷闻之,点头叹道: “正是,我今日本想随刘备入营一探,不料此人竟不松口!” “现在他不露面,我等如何探之?” 陈宫见之,却是越发肯定道: “越是如此,便证明此人身份有异!” “若非秦瑱其人,岂会如此遮遮掩掩?” “务必再探,且须快些!” “如今刘备已得兵马,再得钱粮便可借势离去!” “若明日还未见之,你便主动前去刘备营中打探!” 王楷听着,觉得也有道理,要不是秦瑱这小子的话,也不至于深居简出,当下点头同意。 陈宫见其同意,方才沉声道: “探知其身份是其一,尔等可曾说服温侯放我出去?” 王楷闻言,便即安抚道: “我已让子山前去说服温侯,可知温侯已经松口,不日公台即可获释!” 子山乃是许汜的字。 陈宫听了,这才点头道: “务必快些,若秦瑱真在刘备麾下,其谋必不只此!” 王楷心知现在的情况,只能靠陈宫撑着,急忙点头应诺,行出了牢狱。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王楷心知刘备必来要粮,索性便在路上等候。 及至上午时分,总算见得刘备前来,忙上前问道: “使君何来也?” 刘备见王楷果然前来,便笑道: “因昨日与温侯约定,今日前来议事。” 王楷闻言,抚须笑道: “即是前来议事,何不见军师前来?” 刘备早有准备,并不慌乱: “先生莫非忘了,备昨日曾言,军师有感风寒,今日未愈,如何前来?” 王楷见其又抬出这个借口,忙笑道: “即是军师病重,理应前去探望,就是不知使君可方便?” “不料先生如此看重我军师!” 刘备见其如此,便道: “也罢,先生即是愿去,待我出来,咱们一道前往,如何?” 看着刘备答应的这么爽朗,王楷反倒有些蒙了。 不是说好遮遮掩掩么,怎么如此爽快? 莫非是自己等人误会了?王禾并非秦瑱? 但一想到刘备很可能是以此诈他,便笑道: “固所愿尔!” 刘备见其上钩,便不再言语,径直行入了郡府之内。 一入郡府,他便见吕布坐在主位,韩暹和杨奉坐在两侧。 见此情形,刘备便行礼入座,刚一坐下就问道: “不知温侯意欲何时与我军取相县?” “现在我军得胜,当乘胜追击,不可再如此荒废时间啊!” 吕布见状,却是摇头一笑道: “吾知玄德得胜心切,然则昨日吾回去思虑之后,念及现在既然击破袁术大军,我等自当南下淮南劫掠一番才是正道。” “虽说应了玄德要助取相县,可终究当以国事为重。” “至于钱粮一事,倒是已经清点清楚,理应交与玄德,可吾思虑我军南下必要粮草辎重,又是一路进军。” “不妨先留在我军中,待来日击败袁术之后,再行分割如何?” “若玄德愿意南下,则我等即日便可南下。” “若玄德不愿南下,自可前去夺取相县,吾愿助玄德一月粮草辎重,如若不成,还可回来与我等一道进军,布必扫榻相迎!” 他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韩暹二人连连点头。 趁机南下劫掠,正对他们胃口! 与之相比,现在分不分赃,也就不重要了! 刘备闻此,却是皱眉不语。 他知道吕布会赖账,但没想到吕布会这么赖。 他自然是不可能南下劫掠的。 吕布这么说,就是在逼他作出决定,要么拿着一个月粮草走人,要么昧着良心一道作恶。 至于夺取相县之后,那些钱粮如何处置,显然是与他无关了。 饶是心中早有准备,他也是不由暗道吕布无耻。 思考了一会儿,刘备摇头道: “劫掠百姓,备不愿为之,愿自取相县!” 这个回复,亦不出吕布所料,他自是捻须笑道: “既然这般,玄德自归,现在我便拨万石粮草过去!” 他知刘备兵马不过万余,一人一日两斤,一月也就五千石左右,索性加倍与之,堵住刘备之口。 刘备心中不满,却不分辩,径直行出府来。 王楷见之,再度上前道: “不知使君议得如何?” 刘备见其嘴脸,装作不愿与之牵扯,微微摇头,迈步而去。 王楷见状,急忙跟上,问起缘故,刘备方才叹道: “温侯欲南下劫掠,备不愿随之!” “便与我万石粮草,欲让我自取相县,不日将去!” 听说刘备要走,王楷心中越发疑惑。 陈宫不是言说刘备还有谋划么? 怎么就要走了? 这可不是秦瑱的风格啊! 要按秦瑱的脾气和谋划,欠东西敢赖账? 能给你扒一层皮下来! 他正疑惑,刘备见其模样,又道: “先生不是言说要去看我军师么?今当速去,恐明日我军便要启程!” 王楷一听,心想是不是秦瑱,见到便知,当下点头,跟着刘备便朝着军营之中返回。 一路进得中军,任由刘备带路,行至一座营帐前方,还未入内,便听一阵咳嗽声音响起。 刘备闻言,急忙进帐道: “军师,你怎的起身下榻,不是说要好生将养么?” “如此下去,何日才能好得?” 王楷跟其入帐一看,只见刘备扶着一个高个青年,比刘备还高出一个头来,模样生的颇为周正。 不过就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真有病症。 他刚一入帐,青年便摇头道: “咳咳咳,现今我军无粮,非得温侯粮草难以为继,不知主公可将粮草要来?” 刘备闻言,摇头叹息道: “温侯给了万石粮草,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唉,温侯堂堂大将,岂可如此?” 那青年微微一叹,又抬眼看向了王楷道: “不知这位先生是?” 王楷细细打量其长相一会儿,就是心中暗叹,陈宫终究还是猜错了! 人家刘备这军师,哪里就是秦瑱了! 虽然模样也长得不错,可却全无秦瑱风范! 当下,不等刘备介绍,他就拱手道: “在下兖州王楷,现任温侯麾下从事!” “闻先生乃兖州人士,特来一见,不料先生竟病重如此!” “早知这般,我便不来叨扰了!” 青年见状,微微一笑道: “早闻先生之名,恨不得见,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奈何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还望先生海涵!” “无妨,无妨!” 王楷见其不是自己想见之人,也没了交谈心思,连连笑道: “早知这般,我便不来叨扰了!” “罢了,即是先生不便见客,我这便离去就是!” 说完,他向刘备拱了拱手,随之退去。 脚步之间,也轻快了不少,不管这王禾是谁,只要不是秦瑱就好。 可他那里知道,他刚走出营寨不久,那青年就将脸上脂粉抹去,对刘备笑道: “主公,不知末将方才演得如何?” 此人,正是刘备麾下小将夏侯博。 因昨日听了秦瑱的计策,刘备便在军中寻了许久,正好遇到夏侯博巡营,他见这小子生的高大俊朗,和秦瑱相差不大。 索性就扮秦瑱的重任交给了此人。 没想到夏侯博还真演出了秦瑱的几分神韵! 刘备满意的笑了笑道: “干得不错,当计你一功!” 说着,他又四下看着,询问道: “但不知军师何在?” 现在虽然解除了一个隐患,但他心中还有事,只想找到秦瑱商量。 夏侯博听能计功劳,自是咧嘴一笑,又听询问,忙道: “军师正在主帐,与三将军、桥将军等议事!” “吩咐在下,若主公要见,便往主帐前去!” 听着秦瑱和张飞、桥蕤议事,刘备不由一阵好奇,秦瑱曾说桥蕤有用,莫非是在商议夺取相县? 如此想定,他忙朝着主帐行来。 第四十八章 擒贼擒王,秦瑱之谋 所谓主帐,即是中军大帐,是为议事之用。 不过刘备军自抵达之后,没怎么开会,故而这个营帐一直空置,只有刘备会用来休息。 听说秦瑱在主帐,他就朝主帐行来,一入营帐,就见秦瑱正在坐在一侧,张飞与桥蕤坐在其下手。 一边听着秦瑱解释,二人不时点头回应。 而他一进来,三人就停下来交谈,均朝他看了过来。 刘备见状,不由笑道: “我在城内议事刚回,不想三位也在此议事?” 他一开口,张飞便起身道: “大哥快来,军师正在传我等进军相县之策!” 一听是取相县之策,老刘精神就来了,这个相县都快成他心病了。 曹操与吕布虽然在沛县周围也有驻军,可终究处于平衡状态。 只有相县的袁术军,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沛国正中间,把他逼得只能待在小沛,不得南下。 他要想发展,就要先拔掉这根刺。 而一旦把相县夺取,那沛国也就可以顺势收入手中。 故而刘备急忙走上前来,直接跪坐在主位上问道: “不知军师有何妙计,能将相县夺取?” 见刘备如此激动,秦瑱反问道: “我见明公如此,敢是吕布已经给了粮草,而王楷已去?” 他一提起,刘备的欣喜就冲谈了不少,叹息道: “依军师之计,王楷已去,然则吕布这厮却不松口,非要请我军南下淮南,我不愿去,回绝了此事!” 他将刚才在城内发生之事一一告知。 张飞一听,顿时暴怒起身道: “吕布这厮,着实可恨,此战他得了诸多俘虏,钱财不说,又取了十几万石粮草。” “便是南下,岂可只与我军万石军粮?” “大哥休叹,待小弟领兵前去,叫他将粮草交出!” 见张飞如此冲动,刘备皱眉道: “三弟切莫如此,军师尚未发话,你又来捣乱!” 张飞这暴脾气虽有收敛,却容不得吕布,听到这话,便对秦瑱问道: “军师你评评理,你便说说吕布这厮该不该打!” “你当日可是说了,若吕布不给,便要去讨要,如今这般,叫俺如何能忍?” 秦瑱一听这话,便露齿笑道: “翼德也无需说话呛我,你要去便去,不过只有一言,只得带千余兵马,只能要粮草,不可骂人,不可交战。” “若是你惹得吕布出城相攻,我必不饶你!” 张飞见其同意,顿时嘿嘿一笑,看向刘备道: “大哥你看,军师都同意了!” 刘备见状,一时有些无奈,对秦瑱道: “军师,不是要议相县之事么,便是翼德要去,也得先议完事再说!” “无妨,取相县用不到翼德!” 秦瑱摇了摇头道: “明公让翼德前去就是!” 刘备听着,也不质疑,犹豫了一会儿,瞪了张飞一眼道: “若生事端,莫说军师,我也不饶你!” 张飞一见得到首肯,当即应诺,快步行出。 他倒不是想闹出多大事情,就是气不过,想去出一口气。 而刘备看着他离去,想了一会儿,还是对秦瑱叹道: “军师,我这三弟历来没轻没重,岂可让他如此妄为啊?” 见刘备还没理解,秦瑱即笑道: “明公误会了,此非纵容张将军,而是必须如此!” “不然敌军必定起疑!” “哦?此话怎讲?” 刘备一脸疑惑,桥蕤也有奇怪。 便见秦瑱解释道: “因我军愤怒,乃是常情也!” “明公切莫以为为了大局为重,便要忍气吞声!” “实则就是因为我军有谋划,方才要如此行事。” “不然明公知翼德暴躁,吕布同样知翼德暴躁。” “若是翼德不去,吕布反倒要怀疑我军有图谋了!” “这样,反倒会坏了我军大事!” “现在翼德去要,吕布理亏,不能出兵,只能以钱粮打发,既能多取些粮草,又能出一口恶气,何乐而不为之?” 刘备听着,似有所悟,桥蕤则是抚须赞道: “军师此言,切中人心之要,正当如此也!” 他虽刚至刘备麾下,可对刘备和秦瑱都是相当佩服。 对刘备是因其仁义大度,对秦瑱却是敬服其本事。 在他看来,秦瑱年纪轻轻就能这般探知人心,实属难得,兼之能谋大事,在他所观人中,似乎唯有周公瑾能及之! 不过想来周瑜尚且年轻,未必能是秦瑱对手! 他思虑间,刘备却问道: “吾知军师之意也!” “然则尚不知军师取相县之策!” 既然张飞去闹并无影响,那就该谈谈相县的问题了。 秦瑱知道老刘对相县垂涎已久,也不再买关子,行下座位道: “若说取相县之策,其实也不难!” “之前在下之所以言说时机未至,首要在于袁术彼时刚刚称帝,我军若取相县,则袁术必然来攻。” “其次,彼时我军在沛县,而南方郡县皆为敌军所有,我军一动,敌军必然知晓,若是敌军坚守,我军实难取也!” “今者我军借故抵达下邳此地,与吕布共败袁术,袁术与吕布交恶,而那相县守将知我军主力离去,必然松懈!” “结合二者,故言时机已至!” 刘备听着,自是连连点头。 其实之前他也在思考秦瑱所言时机问题,可随着时间流逝,他也逐渐理解了秦瑱一直在强调的时机问题。 可以说,现在相县没有防备,正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如此想着,他笑了起来: “莫非军师之意,是准备让我军急行军,杀回相县,攻其不备?” “非也,若只是奇袭,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秦瑱对刘备能说出这话并不意外,实则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要杀个回马枪。 但要是简单奇袭,他根本不需要弄出这么大动静! 他要做的,是用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额战果! “奇袭之策虽可,但与我军来言却非上策!” “即要奇袭,即便夺城,亦要损兵折将!” “我军兵马本就不多,禁不起如此折损!” “最好的办法,乃是兵不血刃,即取其城,也收其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沛国纳入麾下!” 刘备闻之,自是虎躯一震,急忙道: “但不知军师计策如何施为?” 秦瑱见之,负手抬头道: “若论兵不血刃之策,无非擒贼擒王!” “这亦是在下非要擒来张勋之因!” “因为张勋地位超然,若其犯险,相县守将不敢不救!” “我本欲设下埋伏,让其增援,于途中掩杀,收其兵马,劝降相县!” 他回头对桥蕤一笑: “但如今桥将军弃暗投明,我军便无需行此计策!” “我欲假传军令,钓出梅乾,让桥将军前去,直往相县城内!” 桥蕤一听即点了点头,并未否决,显然,他刚才和秦瑱商量过这件事了。 而刘备见状,则是皱眉道: “此计虽可,但若是梅乾探知此处状况,突然回军可如何是好?” “我闻梅乾此人轻佻狡诈,必难信也!” “桥将军刚入我军麾下,如何好让将军行此险计?” 桥蕤见之,忙表态道: “主公放心,蕤今醒悟,正欲建功,丝毫不惧!” 刘备则是摇头不肯。 还是秦瑱见之,悠悠一笑道: “明公有所不知,此计看似险要,实则不险!” “方才我等刚讲到此处,明公便来了,桥将军也不知后续,我便直接告知二位!” “就是因为梅乾此人狡诈,故而我才要让桥将军入城,此举不在于夺取城池,获取梅乾信任!” “入城获取梅乾信任?” 桥蕤神色一异道: “莫非末将入城之后,不用掌控城内防备?” “正是!将军无须掌控城内防备!” 秦瑱看向刘备道: “正如方才明公所说,梅乾出城之后,必定派出探子四处探查,此地发生之事,皆瞒不过此人探查。” “即便不出,其人多疑,必然不信!” “而桥将军此去,必是小股兵马前去。” “少了不能控局,多了不像溃兵,以三千人为妙。” “这三千人自然不可取相县。” “故而将军入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捏造消息,言说我军与吕布即将前往相县,让梅乾撤回城内!” “梅乾此人早就对我军有防备,又知吕布得胜,听到此话便不会对将军生疑!” “又见将军报信,必不怀疑。” “梅乾自知兵少,自会留将军协同驻守,在我军抵达之前,将军不用动作。” “只等我军主力一到城下,便可斩杀此人。” “这样一来,将军在城内稳住大局,我军在城外策应,敌军群龙无首,只有投降一途!” “若用此计,只需杀梅乾一人,则我军便可尽取相县钱粮兵马!” “当然,此计也并非没有风险,若将军一时杀不得梅乾,则将军必被此人所制,我军在城外,也难以策应。” “再者,若麾下士卒泄露消息,将军也有危险。” “故我意让将军带本部三千兵马,以陈到统领,换上袁术军衣装,随将军前去!” 说到此处,秦瑱停下了脚步,对刘备一拱手道: “这便是我军夺取相县的全盘计划!行与不行,全在明公!” 刘备听着,眼中便是精芒一露,他没想到秦瑱的计策不仅不简单,还颇为复杂。 可效果却也很立竿见影! 一旦成功,他就能不伤军力接收相县! 要是能把相县那些兵马全部吞下来,加上他本部兵马,便有三万大军! 这三万大军,可不是新兵能比,有过半都是袁术麾下精锐! 相县一取,沛国唾手可得,他的战力便会暴涨! 怪不得秦瑱谋划如此之多,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完整的接收沛国,不仅是城池,还包括袁术在沛国的所有积蓄! 这等谋划之能,岂是他人能及! 第四十九章 老刘的感慨,故人赵云 面对秦瑱提出来的夺城之计,刘备一时间陷入了思考之中。 正如秦瑱所言,这个计策风险是有的! 但与收益相比,这些风险都算不上什么! 打仗嘛,那有没风险的战争! 故而关键,就在于桥蕤身上! 如此想着,他看向桥蕤道: “桥将军以为此计如何?” “若是念及旧情,军师或可再寻他策!” 刘备就是这点好,善于将心比心,他觉得桥蕤毕竟刚投降,一来就做这种事,恐怕难以接受。 只要桥蕤透露半点不愿意,他就算得不到相县,也不会强求一句。 这是刘备的优点,也是刘备人格魅力所在。 桥蕤见此,自是心中感慨,暗道自己是真遇到明主了。 要是换做袁术,这种计划压根就不会多问一句,让你去你就得去,不去都得去! 那会像刘备这样处处为他考虑?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当即便起身表态道: “主公如此待我,末将恨不得效死命以报!” “此事必成,若不成,则蕤甘愿死于城内!” 刘备见其视死如归这般,忙起身上前抓着他的手道: “将军休要如此,但叫相县不取,我军兵败,我也不愿将军离去,须得惜命,方可成大事!” 听着刘备这番话语,桥蕤自是动容不已,难以言喻。 秦瑱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有些事情该他提点,有些事情却是老刘的天赋,他无须插足其中。 待得这对君臣一番交心之后,他才开口道: “既然定计,桥将军当去也!” “桥将军去后,最迟十日,我军便会抵达,还望将军见机行事,即便没有消息,也无须慌乱,休要急躁!” 桥蕤闻言,自是重重点了点头。 秦瑱自是又将陈到唤来,安排诸事。 最主要的,还是负责斩杀梅乾! 因为桥蕤说实话,年纪有些大了,和张飞交战又受了些伤,要其斩杀梅乾,还是有点难度。 可陈到不一样,论起武艺,那可是陈到在现在的刘备军中,能排第三。 论起忠诚度和执行力,陈到也是一流。 这件事情交给陈到,他放心! 等秦瑱安排好了诸事,刘备这才下达将令,让二人自领军去! 等二人离去之后,刘备才问道: “军师,虽然我军带着粮草辎重,可为何方才你要知会桥将军等待我军十日之久?” 他对秦瑱的话语都是会细细琢磨的,听到秦瑱言语之中似乎有拖延之意,自然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只要一离开下邳,他们就该全速前进! 即便比不上桥蕤他们,最多也就隔个三四天的路程,是怎么也到不了十天的! 秦瑱一听,便摇头道: “明公莫不是以为我军想去就能去了?” “军师这是何意啊?” 刘备闻言,悚然一惊道: “不是说夺取相县之后才料理吕布么?” “莫非吕布会趁我军离去之际倒戈?” “并非吕布会倒戈,而是陈宫会纠缠!” 秦瑱微微一叹道: “本来依我原意,抵达之后先把陈宫下狱,让其安分几日,待我军离去之后,他便出来,也影响不得大事!” “可我没料到陈宫此人会如此难缠。” “其人尚在牢中,且如此不安分,几次想要探知我身份,可见其人必已起疑!” “依照此人性格,即便不知我身份,见我军离去,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吕布进攻我军,以防后患。” “再加上吕布此人并无主见,陈宫一劝,多半会派遣追兵!” 听到是陈宫坏事,刘备亦是皱眉一叹道: “若真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他深知陈宫这人厉害,现在吕布又有诸多兵马。 若是被陈宫劝服,那他们兵力恐怕难以抵挡! 而秦瑱听到刘备叹息,就知道老刘误会了,便即一笑道: “明公勿忧也,瑱之所以叹,非为此事,乃是叹息陈宫尚不能死,不然当杀之!” “至于陈宫有何谋划,无须担忧!” “我军只管退却,但叫他何人来追,都让他有来无回!”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陈宫。 因为陈宫这货适合打硬仗,论起阴谋诡计,比贾诩差了十条街! 正如他所说的,刚才叹息,是因为还要留着陈宫给吕布稳住徐州大局,给他们留下发展空间! 不然的话,就这几天在牢里,他有的是办法弄死陈宫。 可这货丫的就跟苍蝇一样,杀也杀不得,不杀又麻烦,这才叹息。 而不是刘备以为的他拿陈宫没办法! 想着,他就对刘备道: “我思虑吕布兵少,又有诸多俘虏,不可能轻易出城,若让人追,必然会派韩暹、杨奉二者之一!” “我军撤退之时,明公只管安排哨骑于我军之后,若看到其人兵马出城,不可惊动!” “他们若是敢来,我便设计将其部众一道吞之,以增我军兵力!” 刘备一听这话,便是侧目不已。 敢情在他眼里算事的事情在秦瑱看来压根不算事是吧? 秦瑱这个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怎么感觉任何困难一遇到秦瑱,就迎刃而解了呢! 怪了怪了,他从未有过这种顺风顺水,竟然有些不真实感。 秦瑱看着老刘不说话,一时也是奇怪道: “明公怎的不言语了,莫非瑱所言有何错漏?” 被他这么一说,刘备方才惊醒过来,摇了摇头叹道: “倒不是军师所言有错,只是备方才思虑,军师莫非天人降世?” “不然何以将敌军谋划尽收眼底啊!” “若备知敌军有图谋,必寝食难安,着实难像军师如此谈笑!” 听着刘备感慨,秦瑱暗忖道: “倒不是什么天人,而是穿越者!” 心里想着,面上却笑道: “那有什么天人,无非就是多思多虑,想得多了,自然通透!” 刘备听之,亦是点了点头道: “或是如此,终究还是备资质鲁钝,想不明白罢了!” “明公不可妄自菲薄!” 见老刘一天动不动就自贬,秦瑱笑道: “人各有所长,便如在下,天生便喜欢思来想去,须得想明白方可安睡。” “似如明公,却是天生便能亲近众人,借他人之力以为己用!” “昔日高祖自评,其谋不如子房,政不如萧何,领兵不如韩信,让其终成帝业,何也?” “乃知自身不足,而善用人!” “吾观明公用人,颇有高祖之风,自当效仿高祖用人之道,广纳贤才,任其为用,此亦公之长也,不可以自己之短,比他人之长!” 刘备听着,自也露出了笑容道: “吾常与元直谓曰:先生当为吾师!” “如今看来,果然如是,每每听得先生之言,总觉别有收获!” “若说任才之事,备亦有此愿尔!” “惜哉麾下人才稀少,无人可用啊!” 他暗示性的看着秦瑱,似乎在说,既然说到这里了,你给咱推荐几个呗。 见刘备如此,秦瑱自是想要吐槽,他现在那里来的人才! 总之沛国是没有的,能推荐的也离得远,至于刘备那些本命英雄,小葛同志才十七岁,还在成长期,小庞是成年了,不知道在干什么,法正倒是可堪一用,可惜在益州呢! 这些人日后自然能用,但他现在找不来。 至于武将方面,秦瑱想了想,突然一笑道: “明公莫叹无人可用,或许有那等能用的,明公却未曾想起!” 他想起来了,云妹能用啊! 不用等到官渡,云妹现在就一白身,凭刘备的关系,一封信就能招来! 蜀汉没有看板娘,那还叫蜀汉嘛! 刘备一听这话,细细一想到: “若说能用之人,倒也不少,一一数来,田国让、陈长文、太史子义、袁耀卿等人皆可一用,惜哉都已离我而去!” 田国让是既是田豫,这兄弟才走不久,是回去照顾老母亲的,秦瑱知晓。 至于陈群和袁涣这些世家子弟暂时不用想,在刘备没有稳定根基之前不会前来! 倒是这个太史慈让秦瑱留心了起来。 要知道太史慈投靠孙策的时间很晚,相当长一段时间是独立状态! 或许有机会拉来也说不定。 不过他现在主要是要让刘备想起赵云。 刘备不想起来,他就不能主动提,因为赵云现在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没道理认识! 见老刘想不起来,他忙提点道: “或许有那等本不欲离去,奈何不得一用之人!” 刘备听着,脑内灵光一闪,便道: “还真有一人,此人乃常山人士,名为赵云,字子龙,武艺了得,忠肝义胆!” “因多年前我在公孙伯圭麾下得见,本欲招揽,惜哉其兄去世,未能将其留下!” 见老刘总算想起云妹,秦瑱忙道: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此人既是公孙伯圭旧部,当是骑将!” “我军来日必要发展骑兵,何不招来一用?” 可刘备听着,却皱眉道: “虽然我有此意,子龙未必愿来!” 秦瑱心想,别人不来,赵云还能不来,他忙道: “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明公既然对此人如此推崇,自当一试,便是真不愿来,日后再不提起就是!” 刘备想着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 “既然军师相劝,那等回去之后,我便写信相邀!” 可秦瑱却还不满意,劝解道: “现今正是用人之际,早一刻前来,便多用一刻!” “何须回去,现在便可写信,让关将军派人北上送信。” “若是快些,一两个月便可抵达,今秋之前,就能用上!” “明公须知,我军少将,多一将,便多一份助力!” 他是真的在愁将领不够用,现在地盘小还能支撑,等到年底取了淮南,这么大地盘,没有将领,就是取来也守不住! 刘备见之如此,也是奇怪,怎么感觉秦瑱似乎对赵云很看重一般? 实际上他只是欣赏赵云忠肝义胆,还不知赵云领兵才能如何!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手下人确实不够,赵云如此忠义,正可大用,当即点了点头,索性便让人拿来布帛,准备写信把赵云拉来。 秦瑱看着刘备如此,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若是赵云能来,五虎上将可就有了三个。 除了张飞,他以后也多了一个选择,至于关羽,他是准备用其和徐庶搭伙镇守后方的。 有张飞、赵云进取,关羽、徐庶守家,那他也就能有把握让老刘在中原站稳脚跟了! 第五十章 我推断有误?陈宫死谏 与此同时,下邳城内。 不说秦瑱在外如何谋划,只表王楷看得王禾“本人”之后,心中既是失望,也是庆幸。 失望是因为王禾不是秦瑱,证明陈宫推断错误,他们有仇也报不得。 庆幸却是因为还好不是秦瑱! 只有和秦瑱交过手,才知道这货有多难对付! 就像个刺猬一样,摸也摸不得,碰也不碰的,一旦对上,非死即伤! 抱着这等想法,他一路来到了牢狱之中,再度见到了陈宫。 只见陈宫关了几天,早已没了昔日风采。 长发披散,神情萎靡。 可一见到王楷,陈宫就来了精神,忙上前道: “子法,你可曾看到了王禾其人?” “是不是秦瑱小儿化名?” 王楷见其如此,便是一阵苦笑道: “错矣,公台错矣!” “王禾并非秦瑱,而是果有此人!” “我已见得其面,虽说有几分与秦瑱风度,但远不能及!” “错了?你是说,我推断有误?” 陈宫一听,顿时两眼大睁道: “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几天他呆在牢中,没有娱乐项目,就只能空想。 他越想越觉得王禾必然就是秦瑱! 因为这一切行事风格,和秦瑱并无差别!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出去之后,怎么对付秦瑱了。 结果王楷看完却给他说是他推断错了? 这就像你考试估分得一百,老师上来说你没及格一样,简直不讲道理! 如此想着,陈宫冷眼看向了王楷道: “子法当真见到王禾本人?是否可能是别人假扮?” 既然他的推断没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王楷看错人了! 但王楷本身也自诩智谋之士,那里受得了这等屈辱,当即脸色就是一沉: “若是公台信不过我,但可自去看来!” “何须让我来回劳顿这几日!” 陈宫虽然情商不高,但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不地道,忙干笑道: “我若能去,何须劳烦子法!” “正因脱不得此处,方才劳烦子法如此。” “固知子法在外辛劳,然则兹事体大,必保万无一失,还望子法见谅!” “若真是秦瑱小儿前来,我等岂可让其离去?” 见陈宫服软,王楷心中不忿也消去了不少,他也知秦瑱的危害,便沉声道: “非我怕劳累,实在是王禾本来就不是秦瑱!” 他索性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道告知陈宫,随之又道: “我何尝不知秦瑱之重,奈何所见所闻与公台推断并不一致!” “我入得刘备军中,也见得那军师,人家确实身体有恙。” “如此可见人家并非遮遮掩掩,而是真有病在身,不得见客!” “其人风度不凡,绝非黔首可扮!” “行事也不如秦瑱那般强硬,分明就是两人,公台何故就不信我?” 陈宫听着这话,只觉难以接受。 难道王禾真不是秦瑱? 可他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这感觉不是对其人的感觉,而是对局势的感觉。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还没搞清楚刘备军的具体谋划。 虽说该争取的利益刘备军也在争取,可谁不知道,你在吕布这里争取利益,那就是对牛弹琴。 即便争取到了,那也只是小利。 根本不值得刘备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备在知道不能争取利益的情况,还是做了这些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刘备图谋的东西,远比现在呈现出来的大得多。 他似乎能看到刘备军背后,有一只手,正不断在推动着整个事件的进行。 包括吕布、袁术,甚至他本人,都在算计之中。 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给过他,那就是秦瑱! 此人谋划,就像是开了天眼一般,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在其谋划之中。 可现在,王楷却告诉他,他的感觉是错的。 秦瑱是秦瑱,王禾是王禾,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真的错了? 陈宫想着,背着手在牢内走来走去,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惊醒过来,瞪眼看向王楷道: “子法你方才言说,刘备欲走?” 王楷没注意到陈宫的异像,自顾自道: “正是,公台总说人家谋划为大,如今欲走,还能如何谋划?” 可陈宫一听,却瞪眼道: “王子法汝何不智也!” “他说欲走便是真走?” “刘备素与我军有怨,恨不得除我军而后快,本就有怨,今将军又毁其承诺,其人怎会善罢甘休?” “方听将军欲南下,若刘备取相县是假,陡然杀回下邳又该如何?” 王楷闻言,心神一颤道: “公台你是说刘备要去是假,伺机报复是真?” “可我见那王禾并未生怨,又不是秦瑱在此,怎会如此?” 陈宫见其还在纠结此事,便是一脸恨铁不成钢道: “不管王禾是不是秦瑱,其智谋也非寻常!” “他若有念,自不会当你面说!” “你便听了就要信他,难保他不是诈你!” “其人用心险恶,不下秦瑱,留之为患,当速速前去请示将军攻之,切不可让刘备离去!” 王楷听陈宫又要让吕布进攻刘备,便无奈道: “公台莫非忘了你为何陷于此地?” “将军如此重名,岂会听你之言?” 陈宫一听,自是又想了起来,吕布这货在大事上历来拧不清,凭王楷恐怕劝不动! 他思虑及此,便正色道: “既如此,子法速去面见将军,就说我陈宫有要事要见,若将军不见,我便自尽于此!” 王楷闻之,悚然一惊道: “公台意欲死谏?万万不可如此冲动!” “若将军不见,难道真自尽于此不成?” 陈宫听得一阵冷笑道: “即为国事,虽死何妨?” “不过子法你也不必忧心,将军虽不信我,却不愿杀我!” “你只管去,将军必定见我!” 他太了解吕布了,吕布这人大事上拧不清,小事上计较却多,他要是以死相逼,吕布无论如何都会见他! 而王楷见陈宫这幅笃定模样,也知陈宫必然有把握,只得劝道: “也罢,我这便去见将军,还望公台保重!” 言语说罢,他便行出牢来,又朝府内行去。 可一路上却见士兵来往不断,他心中疑惑,忙抓住一人问道: “尔等何故如此?” 那士兵忙道: “因张飞于城外讨要粮草,将军惧其攻城,故让我等前去防备。” 士兵说完离去,王楷却是眉头一皱,暗道这个局势当真混乱! 他是感觉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刘备军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要是按陈宫的推测,刘备应该一声不吭就离去。 可现在又让张飞前来闹事。 这丝毫不像是要耍阴招的样子! 这要是也是谋划的一环,那就太可怕了一些! 一路想着,他来到了郡府之内,及至议事堂外,便听吕布一声大喝道: “元龙你休要拦我!” “张飞小儿如此欺我,看吾出城与之一战,也好让此人知晓我军厉害!” 随之又听陈登劝解道: “将军不可如此,我等两家联合,今大敌袁术尚在,岂可因此生怨?” “再者,城中并非没有粮草辎重!” “将军不妨再给他一些,打发了事。” “他兵马不过千人,可见刘使君不知此事,将军现在出战,岂不是伤了两家和气?” 听着这话,王楷步入了堂内,便见吕布、韩暹、杨奉等人都在。 陈登站在吕布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将军切记以大局为重,不可因此小事而废大事!” 面对陈登的苦劝,吕布也压下了愤怒道: “吾何不知大事为重?” “只恨张飞此人屡次如此,实难容之!” 陈登看着吕布这幅受委屈的模样,自是暗忖这货当真一切利己,全然不想他人: “将军须知,张翼德如此,亦是情有可原!” “温侯先应他兵马粮草,如今不予,故而生怨!” 这事是吕布理亏,可他是理不直气也壮的人: “吾又非全然不予,我军南下须得钱粮,是刘玄德不愿南下,与我何关?” “再者,吾已告知玄德,待归来之时,自会给与钱粮,何故又要张飞来闹?” 陈登听得一阵无语,心想你老吕这一套,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啊! 不过他知道吕布脾气,只得再劝道: “刘使君必不知此事,不然定不会让张翼德前来!” “现在既然张翼德已至,不妨再给些粮草,以彰将军容人之德。” “日后天下人闻之,也知将军乃信人!” “如此与钱粮之后,张翼德返回,刘使君也不好再来讨要!” 他这一番话,正中吕布下怀,吕布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张飞是浑人,自己可不是,与这货置气干什么! 现在再给一点,以后刘备来要,他正好用这事搪塞! 想到这里,吕布方才点头道: “算了,本将也不愿与张飞计较!” “这便再拨粮五千石,钱百万与之。” “元龙你便负责押送,顺便警告刘备,勿要再有此事,不然吾必不饶他!” 陈登见吕布总算答应,不由暗松一口气,急忙拱手道: “谨遵将军之令!” 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去,一回头就见到了王楷。 见王楷来,他眉头一皱。 吕布也看到了王楷,开口问道: “王从事何来也?” 王楷见状,也不管何人在此,上前一步便道: “将军,在下受公台之托前来,言说有要事要面见将军!” 一听这话,陈登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陈宫又想要干什么? 第五十一章 请攻刘备,陈宫献计 对于陈登来说,陈宫此人极为讨厌! 身为士人,枉顾朝廷,竟选择辅佐吕布这等乱臣贼子。 但不得不说,陈宫这人带兵有一手,谋略也有两把刷子。 眼见现在刘备将去,陈宫又跳出来,他心里便有些不祥的预感! 而吕布并未注意到陈登动作,一听王楷之言,便恼怒道: “他又有何言要说?回去告诉他,吾不愿听之!” 王楷早知吕布会如此反应,自是拱手道: “还望温侯听之信之!” “公台已心存死志,来时已经言说,若是温侯不允,恐怕他会自尽于牢中!”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下: “还望温侯念及往日旧情,便再信公台这次!” 一听陈宫要自尽,吕布一时就慌了。 又听王楷谈起旧情二字,一时想到昔日陈宫迎自己之功。 这几年跟随于他,虽算不上一心一意,也算劳苦功高。 “公台何至于此!他要说何事?你且道来!” 见吕布动容,王楷忙道: “公台只欲面呈将军,若将军欲听,可让公台前来一见!” 吕布听着,却又是一阵犹豫。 他虽不想陈宫死,却也不想这么轻易就把陈宫放出来。 最起码,陈宫要先低头才行! 而杨奉等人在旁看着,对视了一眼,便由韩暹上前道: “温侯,既然陈先生意欲死谏,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不若见之,以免坏了忠臣性命!” 吕布见有人劝解,台阶也铺的差不多了,索性道: “若非二位相劝,今日我断然放他不得!” “也罢,子法,你去将此人唤来,吾倒要看看此人又有何言!” 王楷一听,心中大喜,急忙起身道: “多谢主公,我这便前去带公台前来!” 言罢,他就快步朝堂外行出。 一旁陈登见此,已是面色阴沉,他没想到陈宫会用这等极端的办法出来。 现在吕布一松口,再想送陈宫进去,可就难了! 至于陈宫为什么会出来,毫无疑问,和刘备有关系!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留下来劝一劝,可他刚刚又接了任务出城,再留可就不礼貌了。 正思虑间,吕布见其还在,便奇道: “元龙怎的还不动作?” 陈登一听,便抬头道: “在下这就前去!” “但有一言,还望将军知之,务必以大局为重,知当前大敌为袁术,万不可与刘使君交恶!” 见陈登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提醒,吕布还以为是再劝方才张飞之事,便即笑道: “元龙放心,吾岂会与这等匹夫计较!” 看吕布这样,陈登就知他没听出来,只得暗自一叹,拱手行出了府内。 而陈登离去之后没过多久,陈宫就被带了上来。 吕布本来还想嘲讽其几句,可一见陈宫披头散发,形容憔悴,又不禁心生恻隐道: “公台这又是何故,吾本不欲与你为恶!” “如今这般,却又当来怨我!” 而陈宫听此,则是神色淡然: “此非温侯之过,乃为小人所害!” “宫便有怨,也不怨温侯!” 听着陈宫不怪自己,吕布反倒越发不自在起来,冷声道: “既不怨我,又何来哉?” “吾听子法言说,你在牢中意欲寻死?” “莫非以为以死相逼,吾便会告罪不成!” 若换别人,定然解释一番,陈宫却是摇头道: “吾非以死相逼,而因温侯将死,不得不言!” “特以来救温侯性命!” 吕布听着,自是勃然大怒道: “陈宫!汝安敢如此狂妄!” “汝为阶下囚,吾自在堂上,何人能杀我?” 杨奉、韩暹见二人一来就吵,纷纷拱手道: “温侯,我等先行告退!” 吕布还没说话,陈宫就冷声道: “说来还未见过二位将军!” “想必就是韩、杨二位将军当前!” “此事亦与二位有关,还望二位听之!”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不再说走。 吕布却是越发恼怒道: “陈公台,汝到底欲言何事?若是再如此胡言乱语,休怪我手下无情!” 陈宫见之,怡然不惧,直接跪地道: “将军愿杀便杀,不过请先杀陈氏父子,再杀刘备!” “此三者死,则宫死而无憾!” 见陈宫真不怕死,吕布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只得瞪眼道: “既是你以死谏,吾便暂听汝言,且说说为何要杀此三人?” 陈宫当即开口道: “因陈氏父子里通外敌,欲谋徐州,刘备其心不良,欲谋徐州!” 吕布闻之,咬牙切齿道: “此话怎讲!” 他是真想把陈宫给杀了,这都第几次了,一旦开口就是这个理由,今天他倒要听听一二三来! 陈宫见之,并未直接解释,而是反问道: “方才宫前来之前,听张飞在城外作乱,敢问此为何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吕布就恼怒道: “关你何事!” 王楷在陈宫身后,真是为这兄弟捏了把汗,忙低声道: “因我军钱粮未曾给够,张飞特来讨要!” 陈宫猛然回头一喝道: “未食饭否,声何怯也!” 王楷被这么一骂,顿时蒙了。 而陈宫则是看向吕布道: “将军,敢问此事有诸!” 吕布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闻言大喝道: “陈宫,你到底欲言何事!” 若是陈宫是想要像陈登那样来责难,那他今天怎么也得杀了这忤逆之人! 可陈宫一听,却是高声道: “在下就想问问将军,我军粮草为何要交与刘备军去!” “明明粮草皆是我军所获,此战亦是我军主力!” “刘备有何功劳?不过一支援军,哪有资格与我军共分斩获?” “二位将军尚未得之,为何先交与刘备?” 吕布被他这么一喝,顿时就蒙了。 陈宫不是来怪不给粮,反倒怪他给粮? 一时间,他只得眉头微挑道: “因事前应之,不得不与!” “那将军为何又要答应此事?” 陈宫再度追问道: “将军难道不知晓,彼等所获,皆我徐州钱粮,即便成了军资,也是我军之物,为何要交给刘备?” 他气势一强起来,吕布反倒萎了下去。 一时想要吼两声壮壮声势,可细细一想,发现貌似当初自己确实是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这事! 问起原因,其实他也没搞清楚,就是感觉莫名其妙就答应了! 而陈宫见吕布不语,登时伏地道: “这便是陈氏父子里通外敌之事!” “将军不妨想想,这普天之下,哪有援军可共分斩获之理!” “刘备来援助我军,自为义举,若他真如此,我还敬他几分。” “即便有求,来之前自可商议,我军接受,他自可再行出兵;我军不受,他便不来,我军也不责难!”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抵达之后,再与我军商议此事,此谓待价而沽,专为斩获之故!” “将军不知敌军谋划,自然答应,陈氏父子皆是智谋之士,如何看不出敌军谋划?” “可彼等看出来了,却不发一言,此非坑害将军?” 吕布听着,一时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对啊,他当时没听出来,陈登陈珪能没听出来? 听出来了还不说,这不就是吃里扒外么? 一想到自己被两父子坑了,吕布一把就抽出了腰间长剑劈在了桌角,声音冷彻道: “陈氏父子欺我,理应杀之!” 而陈宫见状,便继续开口: “陈氏父子蛇鼠两端,历来如此!” “可刘备此人却是用心险恶!” “如今不知从何处得来一谋士王禾,其心歹毒,不下那曹操麾下秦子瑄!” “他让刘备前来助我军,兵马未损,反得大利!” “如今其志未遂,怎肯离去,我听将军欲要南下,若刘备真有心除贼,为何不并力南下?” “可见此人用心险恶,必是欲趁将军南下之计,倒戈一击!” 吕布此时被陈宫带入了其思维之中,不自觉也顺着去思考,喃喃道: “吾还道刘备小儿为何就要返回,原来竟是为此?” 可一旁听着分析的杨奉突然眉头一皱道: “若是陈氏父子里通外敌也就罢了!” “刘备其人素来以仁义著称,如此倒戈,难道不怕天下唾弃?” 吕布闻言,眉头不由一皱。 陈宫见状,便道: “尊驾想必便是杨奉将军!” “敢问杨将军,可与刘备打过交道?” 杨奉摇了摇头道: “倒是没有多少来往!” 他和曹操交往多,和刘备倒是没怎么遇到过。 陈宫闻之,自是仰天一笑道: “如此,不怪将军不识刘备其人!” “以我观之,刘备其人,表面仁义,实则阴险狡诈。” “这次其人谋划,亦是如此!” “看起来好心前来,实则包藏祸心,他知将军必不愿与粮草,故而提出共分之愿!” “结果现在事情果然如此,我军虽有原由,他却可以此为由偷袭我军!” “若是他成了,即便天下知晓,也会责难我军不给钱粮在先,而非指责其倒戈相攻!” 说到这里,他便对吕布拱手道: “将军想想,我军不给钱粮,本是合情合理,现在倒成了我军不对!” “其人看似心中不忿,让张飞前来要粮,实则乃为懈怠将军之心!” “我敢断定,将军若是南下,其早晚会倒戈一击!” “与其纵其离去,不如现在当机立断,攻杀刘备,以绝后患!” 他说到这里,吕布也终于被说动了,一如往昔偷袭下邳一般,面色狰狞道: “刘备若真有此心,是当杀之!” 杨奉和韩暹早有此意,一听这话,纷纷起身道: “我等愿随温侯一道!” 可突然,沉默许久王楷却出列道: “若依公台之言,是该攻杀刘备,可如今我军若是主动出击,岂不是要背上攻击友军之名?” 他一说话,吕布就想了起来。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现在是他请刘备来却又不给钱粮,刘备打他可以,他打刘备却是师出无名。 而陈宫一听,便是起身道: “将军放心,吾有一计,管保我军能杀刘备,天下人还难以责难!” 这几天他在牢中可不是白呆的,无论吕布是什么反应,他都有把握说服吕布! 第五十二章 欲取先予,陈宫的反击 吕布这人,是真的没主见。 大多数时候,只要听了觉得有道理,就会去做。 而陈宫这番话语,也重新得到了吕布的信任。 见其有办法保住自己名声,还能干刘备一票,吕布便问道: “公台有何计策,可直说来!” 陈宫闻言,傲然昂首道: “若欲用我计,将军须应我一事!” “须得先将陈氏父子困住!” “即便不下狱,也不可任其自由!” “彼父子向来与刘备亲善,若知我算计,必会想办法通风报信!” 吕布心中刚刚就对陈登父子有怨,闻言便道: “正当如此,吾正欲拿他父子来问罪!” 陈宫见之,这才点了点头,起身道: “若将军困住陈氏父子,则我计可成!” “眼下我军之所以如此被动,其根本乃是因将军中了敌军算计!” “虽不知刘备麾下那王禾到底何人,然则此人算计之能着实了得。” “此人善知人心,知我军必不会与之钱粮,故而才以此谋划。” “但此人忽略了一件事情,若是我军反其道而行之,则他们便再无借口与我军为难。” “故依在下之见,将军当先把钱粮与之。” “不管欠其多少,都把钱粮尽数交与其手!” 吕布还以为陈宫有什么好计策,一听陈宫要他把钱粮交出,吕布就不乐意道: “公台莫非戏耍于我?” “正欲听公台破敌之计,若是让我再出钱粮,此计吾不为也!” 陈宫自知吕布想法,摇了摇头道: “温侯误会了,与之钱粮,正为取之!” “与钱粮只是第一步!” “正如在下方才子法所言,我军现在所忌之事,在于师出无名!” “故而我军攻杀刘备,便不能光明正大,须得改旗易帜,嫁祸他人!” “温侯试想,若是我军不与粮草,即便扮作他人,天下人也必以为是我军要独吞钱粮,以此责难!” “而我军若是先把粮草与之,有钱粮为重,若其被贼寇盯上,也与我军没有关系。” “如今徐州境内贼乱四起,尤以泰山臧霸等人为首!” “故我军可假扮臧霸兵马,刘备若去,我军可先按兵不动。 “其人带着粮草辎重,必行不快。” “待其离去之后,我军可趁夜而出,先至彭城国境内埋伏!” “我料那王禾此贼虽然奸猾,却未必能知晓我军会在其前方埋伏,即便知晓我军有异,未必能知我军在何处!” “如此,敌在明,我在暗,他们带着大量辎重,若陡然被袭,如何抵挡!” “依得此计,若能杀刘备,则我军便可将此事推到泰山贼身上。” “若杀不得刘备,让其离去,我军也自可将钱粮收回。” “刘备即便知道是我军所为,明面上却无法苛责我军,也无理由再来讨要!” “而我军交与了粮草,则天下人皆知将军之信义!” “再者,我军交予粮草之后,也可安心南下,即便刘备未死,其以仁义为名,必不敢倒戈相攻,亦可解刘备图谋之患!” “此乃一举三得之计也!” 陈宫说完,这才停下了嘴来,有些口干舌燥。 他这个算计,可算是满足了吕布的所有要求。 你不是要名么?给粮草,正好正名! 你不是要钱粮么?给了再抢回来,嫁祸他人,这钱粮放在兜里你也安心! 你不是要南下劫掠么!先解决刘备,你去你的,刘备得了粮草,也没借口再来发难! 而且他这个计策也算阳谋,即便王禾真推断出来他要动手,但你不知道我要怎么动手,也不知道在哪动手! 带着这么多辎重,在野外无城可守,几乎防无可防! 他可算是煞费苦心,吕布要是再不应,那可就无可救药了! 而吕布听得这番算计,一时也有了决断。 若是让他明面上去打,心里还是有些忌惮。 可若是扮做贼寇,那就不一样了! 只要干得好,杀人灭口,谁知道是他干的? 如此想着,他看向了杨奉等人道: “二位觉得此计如何?” 杨奉与韩暹闻言,心想还是吕布对他们胃口。 明着攻杀刘备或许没胆子干,可跟着偷袭抢粮食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二人相视一笑,纷纷拱手道: “陈先生此计绝妙,必可击破刘备兵马!” “好,既然二位皆以为此计可行,此番便由二位前去就是!” 吕布念及自身兵少,颇为忌惮此二人,索性打发二人前去对付刘备。 可他一说出口,陈宫就一步行出,摇头道: “凭刘备兵马,何须二位将军一同前去。” “只需一位将军带上本部兵马即可。” “此番我军所为之事颇为隐秘,二位一同前去反而不美!” 二人一听,再度对视了一眼,别看他们是一道反叛,实则内里也是以自己为主。 听着陈宫只让一个前去,这就有得分辨了! 毕竟是去抢钱粮,他们可都想去! 而陈宫见状,又沉声道: “二位可去自行商量,准备兵马,待敌军离去,便可行动!” 二人见之,又看向了吕布。 吕布见此,皱了皱眉头便道: “就依公台之言,二位商议一下便是!” 当下二人心知吕布是不能决断了,只能告退。 等两人离去之后,吕布方才问道: “公台不是言说要攻杀刘备?若是以刘备为要,自当人越多越好,为何只让一人领兵前去?” 吕布这人只是自私没主见,但并不傻。 他能看出来,陈宫不是觉得一人兵马够用,而是不愿意让二人一道前去。 陈宫听此,对吕布一拱手道: “刘备虽为大患,此二人却也非善类,若单独让二人前去,若败刘备得其钱粮辎重,恐生异心!” “当留一人在此,再派我军将领随之,以防其人叛逆!” 作为谋士,自然要考虑周道,陈宫对付刘备并非单纯私怨,更多还是出于公心。 看不上刘备只是他个人,从公家角度来说刘备是敌人,杨奉与韩暹同样要算计。 吕布听着此言,不由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公台觉得,我军派何人前去比较合适?” 说实话,现在高顺和张辽还没抵达下邳,他手上还真没几个人可用。 陈宫一听,想也不想便道: “可让魏续将军带领陷阵营前去!” 陷阵营,乃是吕布麾下精锐,所部不满八百,战斗力却极为强悍。 前文说了,因为郝萌反叛,吕布忌惮高顺为外将,便将陷阵营拨调给了与自己有亲的魏续统领。 见陈宫准备让魏续前去,吕布再度点头。 魏续毕竟是他心腹,让魏续前去,他也放心。 “让魏续前去可也!” 而陈宫见得吕布接连同意,心中一时感慨,终于,自己终于再度获取了吕布的信任! 他虽无急智,却也能把握机会,当即拱手道: “在下斗胆,敢问将军准备如何处理陈登父子?” 吕布一听,便是眉头一皱道: “还能如何处理,自然是抓来问罪,再行处置!” 他如何不知陈宫想杀二人,其实他有点动了杀心。 但要杀两人,他还是有点犹豫的。 因为陈家可不是一个小家族,陈珪的祖父陈亹,官至广汉太守,其从父陈球官至太尉,就连其从弟陈瑀现在都在海西有兵马。 他要是杀了这一对父子,徐州能不能坐稳还不说,他必然引得天下士人唾弃。 正所谓缺什么就补什么,吕布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如果不是必要,他不愿意再坏自己名声。 陈宫也略微知道吕布心思,索性退一步道: “与其问罪,不如将其送走!” “此父子存心不良,尤其是陈登此人,在将军麾下早晚会生祸事,之前曹操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将军不妨趁势逐之,让他去广陵上任!” “留陈珪在城内为质,如此,敢保陈登难生异心!” 广陵是袁术的地盘,把陈登放过去,对吕布没有损伤,对他也有好处。 他算是知道了,这一对父子能言善辩,留在下邳一日,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只要能送走陈登,陈珪老迈,不足为患,他也就可以尽心辅佐吕布了。 吕布思考了一会儿,再度同意了陈宫的请求。 一天之内经历这么多事情,他也有些疲惫,挥了挥手道: “方才吾让陈登前去与张飞钱粮,既然公台你如此谋划,便由你去将粮草与之,务必不可让刘备发现我军图谋!” 陈宫见状,欣然领命,一路带着王楷走出了府衙,终于露出了一丝冷笑。 不管过程如何,他终究还是赢了! 无论是陈登,还是王禾,难道真以为把他下狱,他就没了办法? 现在陈登一去,剩下的就只差刘备了! 想着,陈宫已是一脸坚定之色,朝府外行来。 在他的操作下,陈登还未出城就被带回府内软禁。 而原本给与刘备军五千石粮草,也变成了六万石之多,此外还有数千万钱,大量车马,甚至还有两千多俘虏! 张飞在城外叫骂许久,哪里知道城内经历了何事。 见城内真把物资送出,还以为是自己把钱粮要来,便欢天喜地的带着物资朝着营内押送而来。 第五十三章 撕破脸皮,吕布出兵 下邳城外,刘备营中。 正当城内陈宫设计完毕之时,刘备依照秦瑱的计策,准备了三千兵马,皆换上了袁术军辎重,让桥蕤和陈到带上些许干粮,悄然行出了大营。 刚刚送走二人没多久,刘备和秦瑱回到营内,便见傅士仁一脸欣喜的行上前来: “主公好消息,好消息啊!” “三将军此去下邳,已将吕布应诺的粮草辎重要了回来!” 刘备一听,便是一蒙道: “什么?吕布把粮草辎重交给了三弟?” 傅士仁见此,还以为刘备是被惊喜震到了,忙笑道: “是极,没想到张将军竟有此神威,竟能吓得吕布将辎重主动交出!” 但他哪里知晓,刘备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即便没有秦瑱的推测,吕布是什么货色他很清楚,压根就没想过钱粮能要回来。 可现在却是真给要回来了! 这是吕布转性了?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和秦瑱推断的一样,这其中有谋划! 如此想着,他看向了秦瑱道: “军师,这当如何是好?” 而秦瑱却笑道: “没想到关了几日,陈宫倒是思得好计!” “不过无妨,粮草辎重要来了,我军自当收下。” “且去看看,吕布到底与了多少钱粮。” 刘备见秦瑱不慌,也是点了点头,与之一到朝着营门方向行去。 结果一到营门,便见张飞迎上前笑道: “大哥,你看,吕布这厮果然不禁吓!” “这不是就把钱粮给我军送来了?” 在他身后,一辆辆车马正在俘虏士兵的押送之下往营内行入。 这个时代,一辆马车能拉上三十多石粮草。 六万石粮食,足足有一千八百多辆马车,并上钱财兵甲,源源不断。 可见到此状,老刘却是不喜反忧。 吕布越大方,他心里越慌。 吕布有什么谋划暂且不说,光是这么多粮草辎重,就能极大拖慢他们的进军速度,减少军队战斗力。 要知道,古代战争之所以要动用民夫,就是因为押送粮草的军队,压根没多大战力! 一但遇到埋伏和突袭,还没等你结阵,人家就冲上来了! 这种军队,一冲就散。 所以必须动用民夫,将战斗人员省出来,应对突发状况。 而现在吕布给的这些粮草,直接就将他的战斗部队变成了输送部队。 吕布只要派上一支兵马沿途尾随,就能伺机而动,随时可以击溃他们军队。 更别说现在他们现在还要分兵要取相县。 这一招,可算让他们顿时就进入了两难之地! 故而他一思考,但觉无解,也顾不上张飞,只管问秦瑱道: “军师,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这一说,张飞就郁闷道: “兄长这是何言,吕布与了粮草,我军自收下就是!” “难道得了粮草辎重,反倒是坏事不成!” 刘备闻言,心中焦急,难以解释,秦瑱却点头一笑道; “正如翼德所言,这事也非坏事,正巧我军缺粮缺钱,只要能带回去就是好事!” “我知明公所虑何事,不妨入帐内详谈!” 刘备心想,要能带回去当然是好,可这么多钱粮,怕是带不回去。 见秦瑱要入帐详谈,他点头应诺,示意张飞跟上。 三人一道来到帐内,张飞便问道: “我看兄长忧心忡忡,这又是何故啊?” 刘备还未解释,秦瑱就道: “明公所以忧患,乃因此事必是敌军算计!” 他将自己的推断告知了张飞,又道: “若依吕布本性,便是愿给钱粮,也不会与如此之多!” “此人给与这么多粮草,必是起了杀心。” “现在我军得了粮草辎重,行军速度必慢,吕布要是想要追回粮草,只需遣一只兵马尾随即可!” “相反我军要取相县,粮草又丢不得,可谓进退两难!” 张飞听了解释,自是恍然大悟道: “俺还说吕布这厮竟然如此大方,不料竟有诸多谋划!” 想清楚了之后,他又是神色一狠: “既然此人之心恶毒,咱们又得了粮草,那我军还取什么相县,索性小沛也不要了,调二哥他们过来,只管进驻下邳就是!” 见张飞又说这等浑话,刘备皱眉道: “三弟你就别说了,此计断然不行!” 而秦瑱听着这话,不由暗道: “张将军此计并无不可,只是我军现在不可动作!” 张飞能说出这番话来,其实他还是挺欣慰的! 因为张飞这番话并不是简单的冲动,而是经过了思考。 若是以往张飞,肯定要哇哇叫,当场就要带兵去和吕布干架。 但现在不一样,张飞能想到拉小沛驻军前来,合力进攻,只要打得好,不说能取下邳,在徐州夺取几座城池站稳脚跟还是可以的。 不过张飞显然没考虑到政治影响: “现在我军和吕布明面上是联合军,谁若在明面上动手,谁便失其义!” “这亦是吕布要给我军粮草之故。” “他想对我军动手,就要先与粮草,让我军离开此地。” “如此,他只需打着他人旗号进攻我军,则大义上便与他无关!” “相反,我军若是抢先动手,便是背信弃义!” “故而我军即便知道吕布有此心,也不能动手!” “但我军如果带着粮草离去,也会给与敌军下手之机。” “这既是敌军谋划,亦是阳谋,轻易不能破得!” 听着秦瑱的话语,张飞一时思考了起来。 如此想了一会儿,饶是张飞也想得愁眉苦脸。 现在这局势要怎么破? 粮草就摆在面前,你不拿可惜,拿了又带不走。 这以往求而不得的钱粮,一时间竟成了烫手山芋! 他跟了刘备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情况! 想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就对秦瑱问道: “军师你必有破解之法,不妨说说,俺老张实在想不出来啊!” 刘备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破局之法,也看向了秦瑱。 面对二人的目光,秦瑱笑道: “要破阳谋,自当以阳谋来破!” “我军所虑者,在于不知敌军准备如何动手,须得让敌军行动方可应对!” “故而依在下之见,我军今夜便拔营而去!” “将探子布置于下邳城外,看看敌军动向如何!” 刘备闻言,点头道: “此事可也!” 确如秦瑱所言,敌军不行动,现在他们也摸不清吕布的路数。 动起来,看清楚也好再商议。 张飞听着,一阵皱眉道: “我军今夜拔营,岂不是要夜间行军?” “吕布若有歹心,趁势突袭如何是好?” “他不敢如此,也没必要!” 秦瑱摇了摇头道; “吕布军之所以如此设计,就是害怕背上攻击友军之名。” “不然完全可以不给钱粮,直接出兵。” “现在他已经定计,见我军要走,高兴还来不及,那里会追!” “我军只管今夜离去,直往彭城,吕布若要动手,多半会在彭城境内!” “原来如此!” 张飞听到此处,不由咧嘴一笑道: “亏得有军师在,不然如何知晓敌军谋划啊!” 他现在是越发佩服秦瑱。 要是没秦瑱,就这些算计,他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躲。 而刘备听到这里,又忙问道: “既是我军今夜便走,是不是要去城内辞行一番?” “无须辞行!现在我军与吕布军只差撕破脸皮,那里还要顾及礼仪!” 秦瑱对刘备解释道: “我军悄然离去,正是示敌以弱!” “吕布见此,知我军心怯,以为我军慌乱,自会以为得计!” “他们依计行事,我军才好安排!” 刘备听着这话有道理,点头应允。 是夜,刘备军二更造饭,四更出营,一夜之间拔营而去。 直至天命,吕布军探子方才发现,直入城内来报。 吕布刚起就听到了刘备军离去的消息,急忙招众人前来议事。 大清早上,陈宫也换上了新的衣装,高冠褐衣,一副冷肃模样。 听到吕布言说刘备军离去,陈宫抚须一笑道; “敌军露怯矣,刘备军必是心中有鬼,不然不会如此仓促!” 吕布早听陈宫推断,心中先入为主,自以为刘备正是专为粮草而来,冷声道: “吾本以为刘备仁义,不想这大耳贼当真如此奸诈!” “亏得公台谋划,不然此次当真要为此人所欺!” “如今刘备已走,我军是否立刻出兵?” 陈宫听此,并未回话,而是看向杨奉等二人道: “我军昨日商议之后,意以魏续将军一同出兵,不知二位将军谁愿前去?” 杨奉二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由韩暹上前道: “末将愿往破贼!” “此言大善!” 陈宫闻之,回头对吕布拱手道: “温侯,我军正可今夜动作,追出城去!” 吕布抚须皱眉道: “敌军昨夜就去,我军何不现在追击?” 陈宫摇头一笑: “非也,敌军必是心知我军谋划,已然慌乱,欲此急行而去,让我军白日追击!” “可我军不可自乱阵脚,他军中有大量辎重,必行不快。” “我军先让行一日,他也行不远,不当因此暴露我军行踪,以免落人口实!” 见陈宫说得头头是道,吕布也点头应诺下来。 于是又等到了夜间,魏续悄悄带着陷阵营出城,与韩暹带上了十日粮草,换上了已备好的旗帜,朝着西方行去。 第五十四章 两线操作,看我破敌 沛国,相县。 正当下邳城外,吕布和刘备互相算计之时,一个信使抵达了相县城外,成功被守将梅乾召见。 梅乾这个名字或许对于现代人来说有些滑稽,因为此名音同“没钱”。 然则古音与现在不同,梅乾这个名字,在汉代并无此音。 其人乃庐江人,世代黔首,本无字。 后来投入了袁术麾下,因念自身无字,怕被别人看低,故取乾本意,以《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一句,单取行健为字。 没想到取了一字之后,果然官运亨通。 跟在袁术麾下,官位越来越高,竟也混到了一方镇守之位。 因忌惮沛县刘备,袁术几次增兵,又加大量粮食辎重,故而城内兵精粮足。 梅乾每日就是喝喝小酒,搜刮搜刮民脂民膏,日子也算滋润。 可自从秦瑱上任之后,梅乾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因为刘备军的动作越来越大,招兵买马,训练士卒。 甚至还有传闻,刘备为了严肃军法,竟然以身作则,使得士兵无不心服。 如此厉兵秣马的模样,让梅乾如何能安心下来? 这边索性就派出了大量探子,安插到了北方诸县,希望能第一时间收到刘备军的消息。 可他左等右等,不见刘备动作。 忽然听得吕布拒了袁术儿女婚姻,袁术遣张勋讨伐吕布。 又听刘备东去增援吕布。 一连两个消息,这才让梅乾放下心来! 刘备去打谁不重要,只要不是来打他就行。 至于张勋如何,总之死道友不死贫道,也轮不到他去管! 结果现在,你却告诉我吕布和刘备击败了张勋,要打过来了? 只见梅乾此人黄面短须,八字胡翘起,此时正不停的摸着胡须,看着眼前士卒道: “你方才所言皆真?张将军当真已经被吕布和刘备击败?” 士卒闻言,急忙点头道: “将军,在下所言绝无虚假!” “我等本已兵至下邳城外,不想吕布这厮却说动了杨奉、韩暹,趁夜于我营中放起大火!” “我军仓促不敌,被敌军前后夹攻,败退而回!” “今张将军因听刘备欲联合吕布南下九江,本欲带着败兵返南下驻守,却被敌军在取虑追上,现在被围于取虑,特派小人前来求援!” “还望将军速速派兵,随小人增援将军!” 取虑乃是下邳南边城池,位于彭城国于下邳国交界,距离相县倒是不远。 梅乾听得这个消息,不由看向了身旁之人道: “玉立,你看此事如何?” 在他身旁之人,乃是其族弟,名为梅成,字玉立。 就像此名一般,其人容貌颇为俊俏,与梅乾的粗犷不同,天生一张白面。 见梅乾问起此时,梅成思虑片刻便看向小卒道: “汝即来求援,可有凭证?” 小卒闻言直接掏出了一张帛书道: “此乃张将军亲自手书!” 梅成见状,起身接过手书看了一眼,便对梅乾道: “兄长,是张勋笔迹,亦有印信在上!” 这一封书信自然不是张勋写的,而是秦瑱仿照。 作为大书法家蔡邕的弟子,秦瑱写得一手好字,想要模仿他人笔迹,简直轻而易举。 梅乾其人为将,只是因其勇力,文化水平不高。 见梅成认可,他连看也不看,便起身踱步道: “要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我等身负守土之责,虽说张勋兵马被围,可我军却不能轻动啊!” 他当然知道张勋地位比他们高,更为袁术所重。 可出兵不是说出就出的,他出兵了,要是相县丢了该怎么办! 袁术可不会因为你是去救援,就会饶你一死的。 而梅成见梅乾如此,不由看向小卒道: “敢问张将军现有多少兵马?敌军有多少兵马?” 小卒急忙回道: “我军尚有七八千众,敌军将近三万大军!” “不过张将军已经派信使前往各处,令纪灵、陈纪等星夜北上接应!” “只不过敌军攻势甚猛,将军怕抵挡不住,故来相县求援!” 听到这话,梅成摸了摸短须,沉思了一会儿,对小卒笑道: “你先下去,我军明日便出援兵!” 小卒一听,急忙拜谢而去。 梅乾见此,却是眼睛一瞪道: “贤弟这是何意,为兄尚未答应,贤弟怎就应了?” 他虽没读多少书,但人极有主见,对梅成这种僭越举动颇为不满。 可梅成见之,却是摇头直笑道: “兄长何其不智也,我军出兵,对我军只有好处,并无坏处啊!” 梅乾心知这个兄弟心思多,索性回头道: “你且说说,我军出兵能有何好处?” 梅成朝着他一步步上前笑道: “我知兄长所虑,无非就是害怕我军离去,反倒失去此城,陛下怪罪!” “然则兄长不妨想想,现在我军周围哪来的敌人?” “本有一个刘备在北,如今尚且东去,他那小沛不过数千人马,对我军有何威胁?” “相反,我军现在若不出兵,若取虑城破,张勋身死,我等袖手旁观,必被陛下惩戒!” “我军出兵,可以避祸,此其一也!” “再者,现在吕布和刘备联军不过三万人,张勋手中尚有七八千人,若其坚守城池,守个一两个月应该不在话下。” “而张勋虽然兵败,可其后尚有纪灵、陈纪等人策应,不须多久,就能来援!” “我军去了,若有机会,可当奇兵,若没机会,也可从旁策应,不必主战!” “如果能击败敌军,则我军便有大功。” “若不能击败敌军,即便张勋身死,也与我军无关。” “现在出兵,可以取利,此其二也!” “至于其三,张勋此人历来高傲,今次求援,必是山穷水尽,我军援之,无论胜败,只要救得张勋,便算是与其恩义。” “今陛下已经登基,张勋为陛下所重,待来日册封百官,若张勋美言几句,你我兄弟岂不当平步青云?” 梅成这个人野心极大,见有机会巴结勋贵,自然不会就此放弃。 而梅乾听着这话,思考了一会儿,顿觉有些道理! 现在这个局势,他们要是按兵不动,反而不好。 想到此处,他抬头来: “那依贤弟之见,我军该如何动作?” 梅成一听,当即笑道: “兄长若信得过小弟,便与小弟一万兵马出城!” “小弟必可将张勋救回!” 可他一说罢,梅乾便皱眉道: “你尚未统属过大军,如何去救?” “还得是为兄前去,我留五千兵马与你守城,务必小心,不可轻易放人入城!” “待我军救援回来,再做计较!” 梅成见其不允自己请求,心中一时不忿,可奈何他年纪尚轻,不必梅乾,只得低头道: “便依兄长之令!” 如此商议之后,次日,梅乾便率领着万余大军朝着取虑方向行来。 ....... 此时,下邳西侧,吕县东南侧。 一支军队正在行进之中。 只见士卒一个个颇为疲惫,正在催赶马匹前进。 这一支军队,正是自下邳而来的刘备军。 自从前天夜里出兵之后,刘备军连行两日,行出了近百里路,总算离开了下邳国,抵达了彭城国境内! 也亏得下邳向西北上,沿河一路平坦,加上车马足够。 要不是带着这么多辎重行上近百里,是要累死人的。 不过即便出了百余里,也还是在吕布的奇袭范围之中, 故而刘备看着军队的龟速前进,心中不免忧虑,策马来到了秦瑱身旁道: “军师,如此下去,恐怕我军再来七八日,也难抵达相县!” 他是真的有些发愁,眼见相县就在前方几百里,可他却因为粮草辎重拖累不得前进。 要不是真的缺钱,他是真不想顶着这么大风险运粮。 可秦瑱相比他可就来得轻松多了。 此时骑在马上,悠游自在道: “明公莫急,算起时间,我军即便十日抵达相县,却也不迟!” “算时间相县梅乾应该已经出兵!” “桥将军他们抵达相县尚需数日,梅乾返回也须时间!” “如此看来,我军现在这样行进,并不影响!” 见秦瑱这幅模样,刘备苦笑道: “倒不是担忧相县那边,只是忧虑吕布追兵!” “军师须知,我军现在带着粮草辎重,可受不得敌军突袭啊!” 见刘备是担心此事,秦瑱问道: “不知我军探子可传来消息?” “敌军现在是否已经出城?” “尚无消息,故此虑也!” 刘备摇了摇头,这也是他目前担心的。 按理来说,敌军出城,探子一探清楚动向,立马就会回报。 可他们已经离开了下邳两个晚上。 吕布要是出兵,早就出了,不该没有消息才是! 见刘备这般,秦瑱也不由暗叹,古代打仗就是这样,消息永远会存在延迟。 要是能搞出电报就好了,即便没有电报,来个飞鸽传书也可以! 就是可惜,这东西他不会做! 凭这个时代工业水平,也不可能做出来! 即便他从现在开始普及教育,起码也得个一二百年时间。 不过他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信息水平,见老刘又叹,便笑道: “消息自然是该来的,恐是敌军异动,拖延了时间!” 刘备见状,自是感叹秦瑱心态之好,正想说话,张飞便从远处策马而来道: “大哥,我军探子有信回报!” 刘备一听,忙上前道: “何来迟也?” 张飞闻之,神色凝重道: “非是迟来,而是我军探子发现,敌军八千余出城之后,就一路北下!” “现在已经绕过我军,朝着吕县方向行去,我军探子连追一日,因惧敌军发现,这才回报!” “敌军已经赶至前方?” 刘备一听,既是一怔道: “敌军此举又是何故啊?” 他眼睛扫向了秦瑱。 秦瑱一听,便微笑道: “敌军如此,乃惧我军防备,欲在前方设伏!” 听到此言,刘备回头一看,但觉前路几百里,险阻重重。 在这么大的地盘上,吕布军找个地方猫着,他们拿什么去探去! 一时刘备又扭头过来: “敌军如此,我军又当如何行事?” 张飞亦是皱眉不语。 秦瑱则是对二人道: “勿急,若不知敌军动作便罢,如今知晓,又有何惧?” “可直往吕县城外下寨,看我破敌!” 第五十五章 阳谋对敌,谋士间的较量 面对秦瑱的提议,刘备虽心中忧虑,却还是依计行事! 当即带着兵马一路朝着吕县方向行来。 如此又行了两日,总算抵达了吕县郊外,安下了营寨。 营寨还未搭建完毕,刘备就把秦瑱叫到帐内问话: “军师,眼下我军虽在此地安营,可却失了敌军踪迹!” “现在敌军行踪不明,该当如何处之?” 古代刺探军情,可不是想刺探就能探到的! 从己军延伸出去,定点探查方圆几十里或许可以探一探,如果有敌军,甚至可以一直追着。 但你追也不能一直追,追的远了,消息传递便不及时。 而且探子也可能被敌军发现反杀。 故而超出一定范围之后,探子就要收回来。 不然探子本身也会有危险。 这些探子每一个都极为重要,损失一个就少一个。 现在他们就处于这种情况,只知道吕布军在一路西进,可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却不知道。 而他们带着粮草辎重,必须沿着大路行进。 敌军想探知他们的消息,反倒只需要沿着大路探查即可。 这亦是陈宫口中敌明我暗之故。 这个时候,战争迷雾彻底开启,极为考验主将的应变能力。 这也是刘备再次求计的原因。 因为接下来,他们每走一天,都要面临着敌军的威胁。 而秦瑱对于老刘的问话,便即笑道: “明公勿忧,我军在此,已经胜券在握!” “想来明公并未发现,敌军有一个致命缺陷,现在已经被我军抓住!” “哦?敌军有何致命缺陷?” 刘备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随之便见秦瑱笑道: “明公所虑者,无非敌暗我明,可明公想想,敌军为何在暗?” 刘备一听,便沉声道: “敌军轻装而来,沿小路行进!” “我军行军带有辎重,沿大路而进,敌军能探知我军军情,我军却不知敌军何在,此谓敌军在暗!” 如此说着,他猛然醒悟了过来: “军师你是说,敌军粮草不足?” “正是如此!” 秦瑱点了点头,神色轻松道: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陈宫设下此计,乃为让我军自投罗网,可他并没有想过,若是我军按兵不动,他这只兵马该当如何?” “如今他这支兵马急行而来,粮草最多携带十日!” “而我军现在加上吕布之前所与粮草,足有七万石之多!” “莫说十日,就算半年我军都耗得起!” “只要我军按兵不动,他们又能拿我军如何?” 听到这里,刘备顿时恍然大悟! 他之前一心去取相县,只把钱粮辎重当成拖累。 可现在一想,钱粮辎重虽然拖累他的速度。 可这些东西在手,他就可以打消耗战了! 与他们相比,吕布派出来的兵马不过一支孤军,在外又无钱粮接应,只要他们不动,急得就是对方了! 如此想着,刘备便笑道: “亏得军师提点,若非如此,吾几忘了此事!” “现在看来,敌军在暗,却未必有我军优势!” 说着,他又忙道: “可我等要取相县,怎可在此处耽搁?” 他之所以会急躁,是因为取相县是有时效的,就像吕布急着南下劫掠一样,他们取相县,打的也是时间差,如此耗上十天,吕布军是不怕了,桥蕤等人却有危险! 他一问出,秦瑱就笑道: “故而我军需来个引蛇出洞!” “敌军既然在暗,我军便引他们出来,主动与我军交战!” 见秦瑱还有办法,老刘忙问道: “我军该当如何引蛇出洞?” 秦瑱悠悠一笑,站起身来: “若要引蛇出洞,便要知敌军在意何物!” “眼下敌军所占优势,无非就是我军粮草辎重颇多。” “而敌军的任务,除了击败我军之外,还有将钱粮夺回。” “故而我军可以从钱粮下手!” “当前我军之所以行军速度缓慢,无非是因为粮草过多!” “我军可以将这些粮草售卖!” “现在我军距离吕县距离不远,大可将粮草运入城内售卖,换成钱财携带。” “来之前我已经探查过,当前徐州市价,一石粟米市价三百四十钱!” “我等可降价四十钱售卖。” “如此,一万石粮草,可售卖得三百万钱。” “只需要卖上半数钱粮,则我等行军速度便可加快不少!” “与之相对,敌军夺回去却要亏上四十万钱。” “吕布麾下诸将,无论是杨奉等人,还是魏续等人,谁不是视钱财如性命?” “见我军卖粮,敌军如何能坐得住?” “再者,彼人为钱粮而来,若是咱们没了粮草拖累,他们便要空手而回!” “故而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将我军拖住!” “我军只需要一边卖粮,一边探查周围敌军动向,一边在营内埋伏!” “若发现敌军,则伺机而动。” “若是没发现敌军,索性只留下二十天粮草不卖,其余全部售卖!” “他们走小路,咱们一样可以走小路,到时候敌暗我暗,我军兵多,那里需要惧怕他们?” 秦瑱将自己谋划说出,给老刘当场就给镇住了。 他还说秦瑱为什么要在吕县下寨。 原来打一开始,就没准备把粮草全部带着走! 只要把粮食换成钱,他们最大的劣势,就会转变优势! 要知道,他们运送粮草的马车足有近两千辆! 只要把这些车卸去,马给腾出来,就可以极大的增加他们的行进速度。 而把粮食换成钱,虽然亏了一些,可他们只要能带回去,就能从价格更低的地方买回来。 至于这六七万石粮食能不能卖出去,那根本不在考虑。 吕县乃是彭城国内大县,小门小户买不了,那些大户吃下几千上万石压根就不费力气。 比市价低四十钱,大户买不完,也会有大量百姓也会购买! 一想清楚了这个关键,刘备便抚掌笑道: “好个引蛇出洞!军师此计,当真绝妙!” “怪不得军师说阳谋要用阳谋来破,如此阳谋,我倒想看看敌军如何应对!” 秦瑱闻言,便来到了刘备面前道: “我料不出三日,敌军定然要夜袭我军大寨,该好好布置一番,叫敌军有来无回!” “自当如此!我军是该好好布置!” 刘备的眼中多出了一些光彩。 老刘打大规模战役或许不行,可小规模战斗那经验是相当丰富的! 要是不知道敌军动向也就算了,现在知道敌军动向,他自然就有了信心。 “但不知我军该当如何布置!” 秦瑱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如今既知敌军要来,自可以此营设伏,因我军兵马虽多,可却有大量俘虏。” “我意以火攻为主!” “明公可让傅士仁、夏侯博各率一千兵马埋伏侧营。” “让张将军带领士兵催动俘虏在外伐木,以木材堆在南北两门。” “待探到敌军踪迹之后,明公与翼德自带兵马埋伏于营外,造成我军营内空虚假象。” “敌军来后,见我营内空虚,定从东西二门杀入。” “我军趁势点起南北二门大火,以营内伏兵拦截敌军兵马,明公再从两侧杀出,拦住东西两门,俘虏在外呐喊以壮声势,让敌军摸不清我军主力!” “如此,四门皆被我军所堵,敌军身陷火海,四面皆敌,如何不败?” 有道是水火无情,刘备听得此计,但觉心中一凛。 要是依照秦瑱此计,火一起来,敌军就无路可逃了! 早就听说秦瑱用兵了得,如今一看,果然如是。 光是这个火攻之计,只要敌军杀入营内,那想不败都不可能。 不过他虽仁义,对敌人却从不手软,当即便点头道: “就依军师此计!” 说完刘备就起身朝外行去,下达将令。 ...... 同一时间,吕县西侧,彭城东南角,一处密林之内。 一支军队正在林中休整。 他们便是被刘备军追丢了的魏续、韩暹等人。 却说二人自当也行出下邳之后,就一路北上,因是临行之前,陈宫特地嘱咐,敌军可能有哨骑在外探查。 故而二人行出城外之后,就将哨骑四散而出,防备敌军跟踪。 如此两日将行了二百余里,方才彻底绕过了刘备军。 可他们绕过之后,却不前行,反倒掩盖踪迹,直往吕梁山脚驻扎。 此地与山西那个吕梁不同,由泗水至吕县,积石为梁,而得名吕梁。 山势不高,林木却密,足以掩盖八千余兵马的行踪。 行至此地,亦是陈宫嘱咐,因他知刘备麾下这个谋士阴险,见他们西去,会猜测他们在彭城埋伏。 可实际上,他们却在吕县西侧埋伏! 只要刘备军径过吕县,他们就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刘备军后方。 这一招可算机关算计,绕来绕去,就是为了让刘备军摸不清他们的位置,来个出其不意! 正值此时,士兵正在林中休整。 韩暹与魏续虽然是主将,却也没有多好的待遇,只能啃着麦饼,喝着肉汤。 连行数日,二人皆是疲惫不已。 韩暹一口咬住了麦饼,撕下了一口,对魏续道: “魏将军,照理我军行至此地,刘备军定然摸不清我军路数!” “他们定然想不到,我军会在此处埋伏,但不知临行前陈先生可有嘱咐,我军该当何时动兵?” 别看韩暹兵马多,实则这一次的主将乃是魏续。 这也是吕布的小心思,让自己人当主将,韩暹不知他们算计,只能听命行事! 听着韩暹问话,魏续自得一笑道: “不知照韩将军看来,我等该当何时动手?” 韩暹闻言,思虑片刻便道: “若依陈先生之计,咱们已经绕道此地,自当是让敌军摸不清我军所在。” “刘备若要经吕县西进,必从此地过!” “我军不妨就地埋伏,待敌军一至,趁势杀出即可!” 可他一说完,魏续却是摇头一笑道: “不瞒将军,我亦是如此看法!” “眼下敌军不知我等所在,我军趁势杀出,当能破敌!” “然则我等外出之前,陈公台却屡次告诫,不可在此动手!” “须等敌军到彭城地界,方可出兵!” “不然我军即便能胜也难尽全功!” 彭城和下邳一样,既是郡国名,也是治所名。 实则现在他们已经在彭城国境内,但魏续说的这个彭城,却还在吕县西侧。 韩暹一听,顿时不解道: “这又是何故?” 魏续见状,笑答道: “因刘备谋士不好对付,见我军失了踪迹,必然四处派探子探查。” “我军若现,瞒不过刘备军耳目。” “故而现在不行,但刘备军一路前行,会警戒我军在西边埋伏,必会全力探查西边。” “彼时我军在东,他们探查西侧,正中我军下怀,我军一旦出兵,刘备军后方没有防备,必败于我军之手!” 听着魏续的话语,韩暹但觉一阵头痛。 战争本来是简单地,可一旦加上谋士,复杂程度就会直线上升。 比如现在,明面上是两军相争,实则却是谋士较量。 光是这些弯弯道道,就让他头皮发麻,不由赞道: “原来如此,陈先生果然善谋!” 而魏续听着,则是往背后的树上一道: “所以现在,咱们就只管等着消息就是!” “我已经派出探子探查敌军动向,待敌军经过此地,我军还要再度行路!” 韩暹点了点头,不由暗道苦哉,如此动手,便获了钱粮,不知要废多大力气! 正思考之间,只见一个小卒穿林而来道: “将军,我等已探到刘备军踪迹?” 听到此声,魏续便悠悠道: “刘备军现在行到了何处了?” 韩暹亦是竖起了耳朵。 可在二人注目下,那士兵却拱手道: “启禀将军,敌军从今早抵达吕县东侧二十里后,便直接立营,并未继续进军!” 他话音一落,魏续猛然直起身来: “刘备军在吕县立营?不走了?” 他说着,脸上多了一丝诧异,他们在等刘备过去,可刘备却不动了? 第五十六章 陷阵袭营,请君入瓮 “你可看仔细了?敌军果然已经下寨?” 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魏续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要知道这几天刘备军的行军,堪称急行军! 几乎就是没怎么休息! 接连赶路,使得他们也累得够呛。 如此急行军,可见刘备军之焦急。 结果现在走到了半路,没道理停下休息啊! 而那小卒那里知道这些,只是实情相告道: “启禀将军,敌军确实已经下营,而且正在四处伐木,恐是欲立寨于此!” 听到立寨二人,魏续便越发疑惑。 若是下营,那就是当初休息,可如果立寨的话,那就是准备常驻了! 这种情况,陈宫没说啊! 一时他不由转向韩暹问道: “韩将军可知敌军这是何故?” 韩暹见此,顿时也是一蒙,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啊! 他就是一个贼酋,那里懂这些兵法谋略,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答道: “或许是敌军已经发现我军踪迹也说不定!” “不当如此,敌军若是发现我军踪迹,大可前来求战,何须下寨?” 魏续一听,就直接摇头否定这个猜想。 要知道刘备军兵力比他们差不了多少。 虽然有俘虏,可如果真探知了他们踪迹,完全是可以来进攻的! 他们现在林中,敌军只要沿山点火,他们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 而刘备军这个举动,并非发现他们踪迹该有的反应。 见自己猜想被否决,韩暹便摇头道: “那我也不知敌军这是何故了!” “不过现在敌军下寨,我军若攻之,于我军不利!” 这些事魏续当然知道,见其这么回复,他就知道韩暹是靠不住了,还得靠自己思考。 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清楚其中谋划,只得上前对小卒道: “速去再探,有何异状,再行禀报!” 小卒领命而去,韩暹却上前道: “既是敌军如此,必有谋划,我军探知不清,不妨派人返回下邳,问问陈先生如何?” 魏续一听,也觉有道理,可想了想,却摇头道: “此地距离下邳路远,便是快马一来一回也需两日。” “若敌军今夜便走,陈公台即便知晓此事,难道还能献计?” 兵家之道,瞬息万变,想要遥控指挥,基本上不现实。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 “且再等上一日,看看敌军如何动作!” “或许敌军是虚晃一枪,想乱我军阵脚也说不定!” 韩暹闻之,默默思考了一会儿,也想不到好办法,只得赞同。 于是二人便带着兵马又在林中呆了一夜。 此时时间已近五月,林中渐有蚊虫,他们又是轻装而来,并未带帐篷辎重,只得在蚊虫骚扰之中过得一夜。 第二天一早,魏续便又叫来哨骑问道: “一夜过去,刘备军可有异状?” 哨骑闻之,摇了摇头道: “自从昨日伐木之后,敌军再未动作,我等监视一夜,只见敌军并无异状。” 听到这个消息,魏续顿时就蒙了,看向韩暹道: “敌军如此,莫非真就不想走了?” 韩暹自是头疼不已,暗忖早知如此就让杨奉前来了。 他本是想着趁刘备军不备,来个突然袭击,将粮草夺回,趁势收些俘虏,壮大自身力量。 且得此功劳,来日分赃之事,吕布定要要多分一些。 可现在却发现刘备军压根不走寻常路数,那里有行军至一半便不走的? 这里还是吕布治下,难道不怕吕布亲自动手? 思考了许久,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道: “不好,若是敌军如此一直不动,我军可无粮支撑下去啊!” 他们本就只带了十天的干粮,现在即将过半! 要是再拖两三天,他们恐怕就要饿着肚子回下邳了。 而他这话一出,魏续脸色就是一变,他猛然反应了过来: “我知矣!我知矣!敌军如此,是想等我军兵粮耗尽!” “眼下他们粮多,如此下去他们占优,我军粮草不多,他们只需等上几日,莫说再追,就连咱们都得加速行军方可返回下邳!” 军队无粮,这可是致命的! 韩暹一时间也急起来了,忙道: “敌军如此行事,我军该当如何?” 魏续本不是什么谋将,但好歹跟着吕布打了十几年仗,谋略没多少,经验却多,他想了一会儿,沉声道: “当前局势,我等不能生乱,当速速将此事告知主公知晓!” “眼下只要我军求援,主公出兵,最多四日即可抵达!” “我军粮草尚且能支撑,就此看着刘备就是!” 他思虑他们来此处走了两天半,派信使前去用一天,吕布来用三天,怎么也够了! 既然现在用阴招抢不回钱粮,索性直接动手的好! 韩暹见其要求援吕布,连忙点头。 现在这个局势,也就只有吕布亲自决断了。 当下,魏续就急忙写了一封书信,简述情况,朝着下邳方向发来。 结果信使才刚离去,就见一哨骑奔马而来,高呼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刘备军现在正在吕县城外售卖军粮!” “什么?敌军在售卖军粮?” 这回轮到韩暹懵逼了,刘备军这又是在干什么? 而魏续冷静了下来,上前问道: “敌军如何卖粮?售卖了多少?” 哨骑忙回道: “刘备军将粮食拉至城外,叫卖三百钱一石,整整比城中低数十钱,百姓闻之,纷纷前去购买,皆赞刘备之德!” “此外还能用布匹、铁器、刀剑置换。” “一个早上,已经卖出数千石之多!” 战乱之年,谁不缺粮? 一听有便宜粮草售卖,百姓就是挤也得挤出钱来。 即便没钱的,谁家没点布匹铁器,即便以物换物,也是赚的。 可听着这话,韩暹就是一阵肉疼: “刘备小儿,尔竟敢如此!” 这些粮草按理来说,可都是他们的。 即便你要卖,你也不该降价卖粮啊! 而魏续听得则是面色煞白道: “不好,刘备军要跑!” 他突然意识到变化远比他们想得要快! 要是刘备光是在这里立寨,他们还能等吕布过来。 可要是让刘备把多余粮草卖完,撒开丫子就能跑,不须全部卖完,只用卖一半,吕布就可能追不上了! 到时候,他们没粮食支撑,即便跟着,也就能追个两三天。 而且没了粮草拖累,他们就是想突袭,未必能成功。 韩暹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顿时惊呼道: “那咱们该如此制之?” 形势变化,让他们处境突然变得极为被动。 这下问题不再是他们该如何动手抢钱粮,而是该怎么把刘备军给留下来! 魏续一时间也是发动起了自己头脑,一时搜肠刮肚,寻找可以应对局面的办法。 想了一会儿,他脚步一顿,看着韩暹就道: “韩将军,咱们今夜就去袭营!” 韩暹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道: “今夜去袭营?敌军立营在前,我军如何可以成事?” “不然,今夜袭营,必有成效!” 魏续脸上满是笃定之色道: “将军莫非忘了,敌军并不知道我军所在!” “他们敢如此大胆售粮,多半是猜测我军已经远去,准备售完粮草,改换道路。” “如今虽立营寨,防备却未必严密。” “再者,现在敌军虽然开始售粮,可粮草辎重尚多,即便有防备,也是防备粮草!” “他们料不到我军会来的如此之快!” “我军大可今夜前去,直杀主营!” “我麾下陷阵营冲锋陷阵,无往不利,敌军俘虏甚多,难成战力,只要能擒杀刘备,则我军便可无忧矣!” “反之,敌军行事如此多变,现在这般,未知接下来会如何。” “我军粮草本就不多,如果再拖几日,恐难应对!” “要想留下刘备,夺取钱粮,唯有今夜可行!” 不得不说,魏续这番话语是着实动了脑筋的。 他知道,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刘备军还未发现他们踪迹。 现在动手,还可能来得及。 再拖几天,他们就没机会了! 韩暹思虑片刻,也觉得此言有理,现在他们多少还占个出其不意。 等个两天,鬼知道敌军有什么骚操作? 如此想着,韩暹便对魏续道: “今夜将军自在前方开路,末将于后方掩杀,必擒刘备!” 二人商定之后,当下便令士卒准备了起来。 ...... 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他们的行动,早已被刘备军探子探到。 因是秦瑱定计要来个引蛇出洞,行计之前,自然要将探子布置于各处要道,准备摸清敌军动向。 结果探子本欲在吕梁山此处设置岗哨,结果却意外发现了隐藏在此处的敌军。 于是便将消息回报了营中,因秦瑱存心勾引敌军来攻,故也不惊动,只是让探子监察敌军异状。 此时探得魏续等人动作,探子便即回报。 秦瑱知得敌军详尽,便让刘备等人准备好埋伏,自己则是行出营来,静静等候结果。 如此一来一回,转眼时间便来到了晚上四更时分。 古时候人讲究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四更天已是熟睡之时。 魏续等人准备来个夜战,索性倾巢而出,由他带着陷阵营士卒在前,一路摸到了刘备军营之外。 来得此处一看,魏续顿时笑道; “敌军防备如此松懈,真乃天助我也!” 只见营中仅有营道火把亮着,营帐皆已熄灯,就连寻营士卒都稀稀拉拉。 见此情况,魏续带兵朝着营帐门口一路摸了上来,悄悄搬开拒马,直抵营门。 正此时,忽听一声高呼道: “是谁?” 只见营上箭台一人露出头来,下一秒便响起一声惊呼道: “敌袭,敌袭!” 一听此声,魏续心知瞒不住了,当即提枪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杀入营内,擒杀刘备!” 他身后陷阵营皆是百战老兵,一听此声,纷纷举刀高呼,直接朝着营内杀来。 陷阵营鱼贯而入,霎时只听周围到处都是惊叫声音。 魏续见状,自以为得计,急忙高呼道: “随我冲杀,杀入主营!” 他一路连杀入营,竟如无人之境一般,不一会儿就冲入了中军之中。 可到了这时,本该响起惊呼声的刘备军营内,却陡然一静。 一个陷阵营士兵,见情况不对,挑开了身旁营帐,猛然惊呼道: “不好,将军,营内无人!” “什么?营内无人?” 魏续闻之,心神一颤,急忙挑开一座营帐,却见其中空空如也,那里有什么人烟! 他也算身经百战,一颗心顿时跌落到了谷底,后背一阵发凉,急忙高呼道: “不好,中计了,快撤,快撤!” 而他一声喊出,却见南北两侧营中丢出了一支支火把。 火把一出,霎时间就让中军大营燃了起来。 同一时间,他们前方也升起来火焰,瞬间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第五十七章 四面皆敌,大获全胜 却说魏续带领陷阵营杀入刘备中军,韩暹就在营外策应。 因是夜间营外也可能有哨骑暗探,人数多了,不便夜袭。 须得用小股兵马开启营门之后,大部队再杀入其中。 他在营外等候,忽见远处营内燃起大火,自是心中喜悦,当下振臂一呼道: “我军已经得手,随我杀入敌军营寨!” “杀啊!” 他一声高呼,身后七千余士卒纷纷朝着刘备军大营涌来。 韩暹一马当先,但觉从未有过如此勇力,一路朝着中军冲来。 可他连行了入大营,却见营内并无抵抗。 从营门到中军,竟然毫无阻碍,一路向前,所向披靡。 见得此状,他不由暗忖陷阵营果然厉害! 如此一路上,竟无一个活口? 他又听前方喊杀声不断,索性带兵直冲而入。 可行至半路,忽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将领行来,不等他问话,便连声高呼道: “韩将军快撤,敌军有埋伏!” 韩暹细细一看,发现来人竟是魏续,一听有埋伏,他心中大惊,自是急忙回身高呼道: “撤军,撤军!” 可他现在兵马正在直冲营内,那里来得及回撤。 前军听到指令,后军还未听到,两方将令不同,顷刻就堵住了退路。 见得此状,韩暹不由回头问道: “敌军既有埋伏,兵马何在?” 魏续此时也是蒙的,他只知刚才一入中军,前方就燃起来大火,两侧箭矢不断,侧营声音嘈杂,便知中了埋伏,急忙后撤。 现在听得问话,来不及思虑,便道: “就在两处侧营之内!” 韩暹毕竟也是老将,一听便道: “我军后军势众,难以撤退,当从前方突出!” “将军自去开路,我为将军拦住敌军!” 魏续方才也是心神乱了,此时一听,便道: “正可如此!” 回了一句,他便回身策马高呼道: “陷阵营听令,随我冲出重围!” 陷阵营皆是百战老兵,一听此言,便有了主心骨,纷纷稳住形势,举盾挡住两侧箭矢。 可就在这时,却听后方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喊杀声。 二人还未反应,便由一小卒来报到: “将军不好了,我军后路已被敌军截断!” 听得这话,魏续、韩暹皆是心神大骇,只得一路朝着前方冲杀而去。 正此时,却听远处响起了一阵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拦住敌军!” 此声一出,两侧就行出了大量兵马挡住了营门。 一只只火把不断朝着营内中军扔来。 营内火龙肆虐,营外尘沙四起,喊声阵阵,竟像是四面八方都有敌军一般。 见得此状,韩暹已是两股战栗道: “敌军哪来这么多兵马?” 魏续亦是一脸的惊惧: “我也不知啊!” 在他们印象里,敌军不过万人,其中尚有俘虏,拦住四门便罢,营外士卒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们已经被敌军团团包围? 他们那里知道营外正是俘虏士兵,根本不用参战,就是喊叫。 实则营内主力仅有不到五千人! 只要奋力一冲就能冲出去。 可这时,二人被刘备军声势镇住,竟不知该从何处突围! 又兼此时火越烧越大,士兵自是开始慌乱,四下奔逃。 韩暹的七千余兵马,顷刻乱成一团。 魏续心知如此下去不行,当即一咬牙道: “索性我等继续向前突围!” 幸得陷阵营精锐,即便韩暹兵马混乱,陷阵营也还保持着次序。 随着魏续一声高呼,便带着陷阵营朝外杀去。 韩暹见之,自是高呼道: “将军且慢,等我一道!” 他也带着兵马一路朝着前营杀来。 二人一路杀出,却听一声大喝道: “燕人张翼德在此,敌将何往?” 此声有如惊雷,几乎将魏续等人吓得跌落马来。 定眼一看,便见张飞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手持蛇矛,领军杀来。 魏续见得张飞前来,心中恐惧,急忙呼喝道: “与我拦住张飞!” 陷阵营士卒闻之,急忙朝着张飞迎去,两方站在一处。 若是此时高顺统领,即便张飞来了,也攻不破陷阵营军阵。 可魏续畏惧后方追兵,只管自己逃跑,竟将陷阵营丢下不管,只带着自身亲卫离去。 陷阵营虽然强悍,可没有良将统领,一时间也出现了死伤。 而魏续有陷阵营护卫还好,韩暹在其身后,见张飞杀来,几乎吓得胆裂于此,又见魏续离去,急忙道: “魏将军等我!” 但无论他如何呼喊,魏续却是头也不回。 韩暹见之,只觉心中一凉,却又听背后一声喝道: “敌将何往?” 回过头去,却见营内一将杀出。 不等他反应,张飞却又策马朝他杀来。 韩暹心中恐惧,急忙高呼道: “且慢,我愿归降,我愿归降!” 可他喊出此声时机却已经晚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飞刺了个透心凉。 韩暹这一死,可算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己军主将已死,韩暹亲卫纷纷投降,唯有陷阵营还在且战且退,朝着魏续离去的方向跟去。 张飞追了一路,见陷阵营没了主将还能一战,心中亦是奇之。 若非兵力不够,他是怎么也要把魏续留下来。 可现在见其离去,只得率领兵马将剩余的陷阵营士兵拦住。 ...... 另一边,魏续逃出生天之后,但觉惊魂未定。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错误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又见身边没有多少兵马,只得原地等待,收拢残卒。 结果等了半天陷阵营七百余人,竟然只有二百余人跟上,折损了大半! 余者韩暹麾下竟无一人跟来。 见得此状,魏续心中悲凉,暗道此次折损了陷阵营兵马,又折了韩暹,已是大罪,不知回去该如何交代。 可停在这里又怕刘备军追击,只得心怀忐忑的朝着下邳方向行去。 ...... 随着魏续离去,这一战正式告一段落。 张飞返回营寨之后,营内的争斗早已结束。 刘备收归俘虏,略微清点,竟发现这一战,足足俘虏近六千人。 因是韩暹麾下本来就不是什么正规军,本为贼兵加上部分袁术军士卒。 见营内四处起火,主将又不在,只得丢下兵器,束手就擒。 其余大部分战死之人,都源于踩踏。 少数死于混战,一部分却是直接被火烧死。 至于刘备军麾下,则是罕见的没有多少损伤。 因为秦瑱的设计,整个营寨中军就是一个牢笼,敌军一入其中,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放火,堵住营门。 敌军走一个抓一个! 刘备清点之后,发现死伤者不到五百人,其中还有不少人是被烧伤。 面对这种情况,刘备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在如此战损比下,一切损失都是值得的。 随后又见张飞带着韩暹尸首返回,念及秦瑱还在营外等候,便令人将秦瑱接了回来。 一见秦瑱归来,张飞便大着嗓门笑道: “军师,军师啊,俺老张可算是服了!” “得军师之谋,我军可算是大获全胜啊!” “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未有过今晚如此畅快的!” 他现在对秦瑱,那是真的没话可说了! 一场仗在算计之中,可能是侥幸。 可两场还是如此,那就是实力了! 能通过算计来直接以弱胜强,换做是他张飞,下辈子也做不到啊! 刘备看着秦瑱,亦是微笑道: “亏得军师之功,我军又得一胜!” 他的表现没有张飞那么热烈,可心中喜悦却是掩饰不住的。 这一次他们出来,到了现在,全是秦瑱在谋划。 而这一切,也都在应证着秦瑱来之前的承诺,这一遭顺风顺水,断无坏处。 现在他们又得好处,又出了口恶气,饶是老刘,心情也是轻松得飞起。 可秦瑱听着这话,却是摇头笑道: “瑱不过是谋划一番,那里比得过明公翼德如此奋战?” 他这话倒不是谦虚,因为现在刘备和张飞的模样都颇为狼狈,脸上都是烟熏火燎痕迹。 比起他动动嘴皮子,还是上战场更为辛苦。 说到此处,他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叹道: “惜哉瑱不通武艺,不然也可上阵杀敌!” 他何尝不想上阵杀敌,奈何他剑术并不高超,统兵指挥还行,要是上阵厮杀,还不如一员三流武将。 而张飞一听,却笑道; “军师可不能上战场,若是军师有智谋又有武勇,那俺老张可要无地自容了!”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大笑。 如此笑了一阵之后,刘备方才问道: “军师,现在我军已经击败了吕布兵马,下一步是不是该前往相县了?” 见刘备问起正事,秦瑱便问道: “不知我军此番烧了多少帐篷?粮草可有波及?” 他这一问起损失,刘备便道: “帐篷起码烧了一半,粮草怕是烧了几千石。” 要是以往,烧了这么多粮草,老刘得心疼死。 可现在相比斩获来说,这些粮草并不算多! 况且他营内还有几万石粮食呢! 而他一说罢,秦瑱就点头道: “那咱们是该前往相县了,而且要快!” 听得此话,张飞笑容一滞,刘备心中也是一紧道: “我军为何要快,莫非敌军还可能来追?” 结果话音一落,就见秦瑱笑道: “不怕敌军,就怕有雨,咱们没了一半帐篷,若是雨来,岂不是要淋雨了?” 这话说完,他便笑着摇了摇头,朝着营帐内走去。 刘备和张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秦瑱这是在开玩笑。 一时二者都是面面相觑! 习惯秦瑱认真了,猛不丁来个冷笑话,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料军师竟如此风趣!” 良久,张飞才了这么一句,刘备也是点了点头道: “是挺风趣!” 说着,二人也行入了营中。 虽然一夜没睡,可刘备却没有休息的意思,整好了营帐,又将粮草售卖了一部分,随后带着兵马就朝相县方向进发。 现在,他可是在没阻碍,相县一取,便可立稳脚跟,图谋大事! 第五十八章 相县攻略,迷惑的梅乾 不说刘备对相县是何等心心念念,实则在他们击败吕布兵马之时,秦瑱的相县攻略也在稳步推进。 因是之前收了秦瑱假传的消息之后,梅乾就亲自率兵出城,独留梅成带着五千余兵马镇守相县。 没了梅乾牵制,梅成这几日的日子过得还可以。 整天除了巡视城墙之外,便是沉迷酒色。 这也就得说说一个势力的文化问题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三国诸多诸侯之中,各家有各家的企业文化。 如袁绍麾下,地大物博,兵多钱多,偏生袁绍优柔寡断,于是众臣虽有能力,却明争暗斗不止。 又如老曹麾下,地处四战之地,战乱不断,可老曹励精图治,故麾下人皆以实干为上。 刘备以仁义为先,亦是影响了麾下将士,不会劫掠百姓,连糜竺、简雍等人,也都以仁政为主。 唯独袁术此人,前期在南阳之时还算精干,后期地盘越来越大,便开始横征暴敛。 上行下效,连带着麾下将士,大都贪婪成性,见利忘义。 除了少数高级将领,负责各地镇守的将领多为鱼肉百姓之辈。 梅成就是这样一人,天生就不安分! 之前本欲借着救援张勋的机会独自领兵,夺取功劳,脱出梅乾麾下。 结果梅乾不允,所志未遂,索性就留在城内闷闷不乐,以酒色缓解自身郁闷。 而这一日,他正在府内观看舞姬表演,忽见一个小卒来报道: “将军,城外来了一支人马,自称桥蕤将军前来,想要入城一见!” 梅成闻之,放下了手上酒爵,皱眉道: “桥蕤?此人怎么会来到此处!” 他虽白日饮酒,却还没醉,一听便觉问题不对! 因他知晓这一次袁术命令张勋等人北上讨伐吕布,桥蕤也在其中。 按理来说,即便兵败,桥蕤也该和张勋在一起。 可现在桥蕤却出现在了城外! 这是个什么情况? 只有两种可能,一者张勋兵马在下邳被击溃后,桥蕤与张勋分散。 二者,张勋已经在取虑被击败,独有桥蕤逃了出来! 可这两种可能,都不符合逻辑。 若是第一种可能,那桥蕤不该来到相县! 他有兵马,应该南下与纪灵等人汇合,而不是舍近求远来到相县这个地方。 若是第二种可能,那就更不该了! 要知道梅乾已经出兵,如果张勋再败,那桥蕤作为溃兵,应该先遇到梅乾,而不是毫无声息的抵达相县城外!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梅成站起身来,挥手喝退了舞姬,看向小卒道: “桥蕤现在何处?兵马有多少?” 小卒忙回道: “将军就在城外等候,兵马约莫三千不到,并无粮草辎重,恐是溃兵!” 听到桥蕤就三千人,梅成又皱了皱眉。 三千人可以说不多不少,这个数量,到也符合溃退而来的标准。 “带我前去看看!” 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毕竟桥蕤虽比不上张勋,却也不好得罪。 在士兵的带领下,梅成策马来到了相县城门,上了城楼,果见城外正东歪西倒的坐着大量士兵,还有一将在外高呼道: “梅乾何在,到底让不让我军入城,倒是给个消息。” 梅成自也见过桥蕤,眯眼一看便笑道: “敢问可是桥将军在城下?” “末将梅成在此,将军有话可以与末将说来!” 桥蕤抬头一看,就是高呼道: “吾也知汝名,听说是梅乾从弟,我且问你,梅乾现在何处,为何不开城门?” 他原本是袁术麾下大将,而梅成只是一都尉,言语之间自然有些轻蔑。 而梅成这货装惯孙子了,一听便陪笑道: “非是末将不开城门,实在是兄长未在城内!” “我军城内兵马不多,便是将军在前,亦当盘问清楚!” 可桥蕤一听这话,便是勃然大怒道: “梅乾不在城内?” “陛下令尔等镇守此地,防备各家兵马,如今并无将令,岂可轻易出城?” 要说桥蕤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他虽是前来诈城,却分毫不露怯意。 这个态度一出,到把梅成给弄得没底气了起来,忙问道: “将军这是何言?不是二位将军兵败,退守取虑,遣使前来求援,让兄长出兵援助么?” “怎的将军不知此事?” 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降的预感。 桥蕤的话和现在他们接受的消息不一样,那就证明有一个是假的! 桥蕤就在这里,那假的就只可能是张勋那边! 而事情也和他所料一般,他话音一落,桥蕤就满脸惊骇道: “我军早就在下邳兵败,吕布那厮说动了杨奉、韩暹反叛,里应外合,我军几近全军覆没,那里又来什么退守取虑之言?” “此必敌军算计,你速速派遣信使,将梅乾劝归。” “不然尔等所部兵马又当要中计矣。” 梅成听得此话,但觉心中发凉,对桥蕤道: “可兄长已经去了四日有余,若中算计,恐已遭不测。” 桥蕤登时就急了,指着梅成骂道: “是与不是,先派人前去探知再说,岂有一动不动之理。” “你若是不去,且与我几日粮草,我去将梅乾追来。” 他这么一骂,直接就把梅成给骂清醒了,虑及梅乾现在真有可能兵败,他急忙回身道: “来人,速速将此处消息告知兄长!” 士兵闻之,急忙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城门就开启了一个小缝,让信使行出。 桥蕤见此,却是动也不动。 梅成在城上见其麾下兵士懒洋洋的模样,心想若是有诈,他一开门桥蕤怎会不动? 如今这般模样,正是心中没鬼方才如此! 一时间,他最后的疑虑也已打消,直接高呼道: “开启城门,放桥将军入城!” 他说着,一路朝着城下跑来,直至门口,却见桥蕤动也不动。 梅成见此,不由再问道: “将军何不率兵不入城啊?” 直到他问出这句,桥蕤方才冷哼一声道: “哼!吾还道今日来到此处,连城也进不得了!” 说着,他回身高呼道: “尔等起身,随我入城!” 在他的命令下,士兵稀稀拉拉的站起身来,朝着城内行来。 梅成在一旁看着,但觉自己多心。 这些士兵如此模样,那里像是来夺城的,分明就是一群毫无斗志的败军! 不过见桥蕤如此傲气,他心中又是不忿,一个败军之将,傲个什么! 心中如此想着,他却也再无疑虑。 人总是如此,别人即便对你不善,若是习惯了,便觉合情合理。 一旦对方突然热情起来,反倒要思考对方那里不对了。 可以说,桥蕤这一切表现下来,完全没有一丝疑点! 抱着这等想法,梅成也恢复了以往恭敬态度,急忙跟上队伍,上前问道: “说起来还未询问,将军从何而来?” 他一说出这话,桥蕤脸色就是一黑,咬牙道: “还能何处前来,败军而来!” 梅成知道自己触到了桥蕤霉头,也不敢再问,只得默默跟着,直到兵马全部入城,方才安排酒宴,款待众人。 ...... 而正当这时,相县东侧,梧县城南,一支兵马正在此处休整。 这一支兵马,便是梅乾所部。 与梅成所猜测的恰恰相反,梅乾不仅没有行出很远,整整四天,压根连一半都没走到。 因为梅乾这个人心思颇为狡诈! 明面上虽是应了要去援兵,实则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在他看来,救援张勋,远远不是得个人情这么简单! 因为张勋虽然地位比他高,但对他的帮助微乎其微,即便在袁术身边说好话,也不会对他有多大帮助。 故而他要继续升官,讨要封赏,就必须通过战争来获取! 最好是打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 可是之前,他坐镇相县,压根没有这种机会。 西边的曹操、刘宠,他不敢惹,东边吕布他也不敢动,唯独刘备兵少,可也不是好惹的。 面对这种局势,他就只能得混且混。 而这一次张勋求援,却让他看到了战机。 眼下张勋兵败,被吕布和刘备围在取虑,看似危在旦夕,实则纪灵等人尚在周围策应。 简单来说,这一仗还有得打! 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直接前去增援,必先探清前方军情。 结果这一探,直接给他探蒙了。 因为他一探,才发现取虑哪有什么张勋! 取虑城周围压根就没发生战争。 这就说明,那封求援信件,是假消息! 等他再想叫来信使询问,却发现信使早已经悄然离去。 这个消息,让梅乾心中一紧。 可问题就在这里,张勋这封求援信是假的,那敌军意图何在? 如此想着,梅乾索性再不进军,但他也没回相县,而是派探子似乎打探敌军踪迹! 几日下来,他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要恐怖! 张勋兵败,几近全军覆没,其与桥蕤等人行踪不明。 反倒是刘备和吕布势力大增,缴获了大量粮草。 到了这里,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张勋这封信件是为调他出城,敌军意在相县! 于是梅乾来不及惊讶,率领兵马就朝着相县方向返回。 可这时,他却发现了不对,因为敌军要是想取相县,那起码要有兵马前来! 可他的探子在前方探了,却没有发现敌军抵达的踪迹。 这就让梅乾很迷惑了!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敌军把他调出城了,却没有对付他的后续动作! 这显然不正常!难道敌军都在前方埋伏? 所以梅乾今早又派出了几对探子朝外探查。 总而言之,探不到敌军踪迹,他心里就没底! 派出了探子之后,梅乾就开始不断思考敌军如此可能谋划,一直想到了夜间。 正思考间,忽见一骑奔马而来。 见有人前来,梅乾急忙上前问道: “可探到了敌军踪迹?” 可那人一听这话,便是一愣道: “将军,小人是自相县而来传信,并非哨骑。” 一听是相县来人,梅乾心中便是一紧道: “相县有何事传信?” 那人急忙拱手道: “桥蕤将军于今早抵达相县,言说将军中了敌军之计。” “梅成将军闻之,故令小人前来劝归将军!” 梅乾听得此话,便是眉头一挑。 先是张勋,又是桥蕤,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蒙啊! 第五十九章 真真假假,疑虑顿消 虽说梅乾蒙了,但他既然能被袁术安置于相县这种地方,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听是桥蕤前来,便问道: “桥蕤是只身前来,还是带兵前来?” “兵马有多少,辎重又有多少,军中是否还有其他将领?” 这士兵本是梅成仓促叫来,那里有那么专业,犹豫了一会儿,只得吞吞吐吐道: “桥将军带着数千人马,好似并无辎重,也未见其他将领!” 听着这个回话,梅乾一时间背着手来回踱步,问道: “既然桥蕤说我军中计,他为何如此笃定?” 小卒被梅乾质问着,一时慌乱,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如一复述。 而他这种回话,正好能让梅乾判断眼前形势。 当听到桥蕤说他们兵败于下邳,几近全军覆没之时,梅乾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 至少这一段,很符合他直到现在接收到的消息! 这证明桥蕤说的是实话!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桥蕤一只溃军,为什么会出现在沛国境内? 他有着和梅成同样的疑惑,桥蕤溃兵之后,最应该是南下,而不是来到相县! 不过这个问题,他不需要去猜测,只需要返回相县,直接询问就是。 思虑及至,梅乾脚步一顿,看向小卒道: “也罢,正好我欲返回相县!” “我且问你,现在桥蕤驻军何处?” 那小卒一听,就是一阵愣神道: “将军这是何言?桥将军已被梅成将军迎入城内休整!” 而他话音一落,梅乾就是眼睛一突道: “你说什么,梅成把桥蕤迎入城内了?” 那士兵闻之,还以为自己说出了话,忙跪地道: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小人确实看到了梅成将军将桥将军迎入城了!” 不过梅乾已经没有精力关注这个士兵,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 现在连张勋的信件都被敌军造假,那就说明桥蕤可能也有问题! 一旦桥蕤真有问题,那梅成这个举动无异于引贼入室! 甚至可能现在这个时间,相县已经落入敌军手中了! 抱着这等想法,梅乾一步踏出了营外,高呼道: “全军听令,速速拔营,返回相县!” 他一声令下,整个军队顿时喧闹起来。 有几个曲长听闻,纷纷上前问道: “将军,如今已入夜中,何故急行?” 梅乾压制着心中慌乱,急忙道: “我军恐是中了敌军调虎离山之际,现在敌军恐已入城!” “若是敌军取了相县,我等将无家可归矣!” 一众统领闻之,皆是惊骇不已,纷纷调集各部集结,朝着相县方向急行而来。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梅乾甚至将辎重队放下,带兵先行赶至相县。 如此行了一夜时间,直至第二天清晨,总算赶到了相县城下。 看着城上飘扬的袁字大旗,梅乾心中方才一松。 可轻松之下,又是一阵恼怒,来到城门口大喝道: “开启城门,速让梅成前来见我!” 城门守将见是梅乾归来,不疑有他,急忙开启城门。 又让士卒去将梅成叫醒。 却说昨天桥蕤入城之后,梅成设宴款待,再加上白天喝了不少酒,竟把自己给喝了个烂醉。 大清早的被亲卫叫醒,自是破口大骂道: “谁家没卵蛋的在外喧闹!难道不知本将安睡?” “若是再吵,休怪本将不讲情面!” 见梅成如此模样,亲卫自是不敢再叫。 可这时,嘭的一声,梅乾一脚就将大门踢开,上前来到榻边,一把就将梅成提起质问道: “汝身为守将,怎可如此烂醉!” 梅成被这么抓着,一时头昏脑胀,睁开眼来一看,却是心神一震道: “兄长,你怎么回来了?” 他本以为梅乾返回怎么也需要两三天时间。 万万没想到梅乾仅用一个晚上就能赶回来! 而梅乾却不回复,反倒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梅成脸上怒喝道: “我且问你,为何将桥蕤兵马放入城内?” 梅成被这一巴掌打了,清秀的脸上就肿起了一块。 又见梅乾如此恼怒,他不由有些委屈道: “兄长这是何故?桥将军又非敌将,如何不能放入城内?” 看着梅成一副宿醉的模样,梅乾便是越发恼怒道: “难道你不知城内只有五千守兵?” “若他有异,你如何能守住此城?” “你可知张旭大败于下邳,兵马散尽,张勋下落不明,桥蕤为何突然至此?” “他若是已经叛变,你我该当如何是好?” “就你这般,还想独自领兵,当真自不量力!” 梅成其人早就不甘于下,一听此言,便瞪眼道: “兄长切莫以为小弟不智!” “若非探清桥将军底细,我岂敢放其入城?” “且不说桥将军只有三千人马,就说其人若是叛变,何至于特地劝我将兄长召回?” “若小弟不让他进城,兄长你又归来,他在城外如何取城?” “再者,他若真有异心,既然已经至此,又知兄长离去,岂会放过这等机会!” “城内仅有五千人马,若敌军真来取城,我军当真就能守住?” “兄长总说小弟不能领军,那兄长倒是说说,小弟该当如何去做?” “难道就任桥蕤在城外等候兄长归来?”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兄长归来亦会恼怒小弟冒犯其人!” “左右不过是想斥责于我,兄长何必找此诸多借口!” 他因宿醉头疼,心中恼怒,说话自也没了往日恭敬。 而梅乾则是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无言以对。 刚才他确实是因为后怕才恼怒。 因为桥蕤一旦有问题,相县根本就守不住。 可他一想,梅成说的话也有道理! 桥蕤要是有问题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敌军既然可以抵达相县城下,就能突袭相县,完全没必要大白天来骗城。 而最关键的是,桥蕤只有三千兵马,一旦他的大军返回,这点兵马夺不了城池。 桥蕤主动叫他回来,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此推论下来,就能证明桥蕤多半没问题。 至少可以证明,桥蕤这些兵马不是来取城的。 想到此处,梅乾看着梅成脸上那红印子,一时也有些后悔,暗道自己太过冲动。 可他也抹不开面子,只得沉声道: “那桥蕤所部昨夜可有异动?” 梅成听此,就冷笑道: “若桥将军真有异动,今日兄长还能在此地逞威?” 被他两次回怼,梅乾也知自己刚才过分了,便叹道: “方才是为兄不对!” “然则你也休要做此小女儿态,为兄如此,不也是为你我身家性命考虑?” “你也莫要怨我,自睡你的,为兄先去见见桥蕤再说!” 言罢,他既将梅成放下,转身朝外行去。 浑然没看到梅成眼中的怨毒之色。 而梅乾行出梅成房间之后,思虑了片刻,并未前去会见桥蕤。 因为此时时间尚早,他匆匆赶来,若是直接去见桥蕤,显得太过刻意。 既然桥蕤没有异动,他索性再继续观望。 于是在随从的带领下,他又朝着城内军营方向行来。 似相县这种城池,在黄巾之乱前是没有驻军的,后来黄巾乱起,各地军阀争斗,于是城内也被划出了一片军营。 亏得相县作为沛国治所足够大,不用像其他小城军营需要设在城外。 不过这种军营容量并不大,塞不了多少兵马。 城内原有一万五千余兵马,此时又增加了不少帐篷供桥蕤等人居住,显得颇为拥挤。 看着街道上新搭建的帐篷,梅乾叫来了一名军官问道: “此处便是桥将军所部兵马?” 军官急忙回复道: “正是,将军所部兵马,均是昨晚安置于此!” 梅乾听着,并不回话,一路行上前去,掀开了一座营帐,细细看了一眼。 只见其中睡着五六个士兵,皆是呼呼大睡。 即便他掀开营帐,也没有一人惊醒。 显然,如果不是接连赶路至此,不会睡得这么死。 见得此状,梅乾心想,果如梅成所说,若是敌军真有异心,昨晚就是最好的机会,自然不该这等表现。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他喃喃说着,心中疑虑渐消。 正思虑间,忽听身后响起一声道: “梅将军?不想你已经率军返回了!” 梅乾闻之,忙回头去,却见一魁梧将军站在身后,正是他所怀疑的桥蕤。 见其突然在身后,梅乾身子便是一颤,回头干笑道: “我还道将军还在安睡,不敢打扰,没想到将军竟已起身!” 其实桥蕤见得梅乾回来,心中也是一惊,但脸上却叹道: “如今形势如此不利,我等为将,岂可安睡!” 说着,他又上前一脸关切道: “将军在外,可中了敌军埋伏?” “没有折损兵马吧!” 看着桥蕤这般模样,梅乾便摇头一笑道: “哪有什么埋伏,我压根就未前往取虑,及至中途,就发现张勋那封军报是假!” “说来还未询问,眼下到底生了何事?” “张勋印信会在敌军之手?将军又为何会突然抵达我这相县?” 他一边闻着,眼睛自是打量着桥蕤的反应。 而桥蕤早有准备,一听这话,便摇头叹道: “此事说来话长,皆是我军不查之过!” 他索性将之前在下邳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不过剧情在最后,变成了他带着本部脱离,不知张勋去了何处。 说完,他才叹息道: “当日我兵败之后,便欲率本部南下。” “可其后却探知吕布与刘备联合,欲先取相县,然后南下!” “我思虑两军势大,将军虽有城池,不知详尽,恐怕中了敌军算计,于是发信纪灵等人收拢兵马,我则是带领残部前来助战!” “那想抵达城外之后,却发现将军已经出兵,便知定是敌军谋划!” “虽不知敌军谋划何故,可听将军这话,张勋恐怕已被敌军俘虏!” 话至于此,他又抬头道: “幸得将军机敏,未中敌军算计,不然我军就连这相县也难守住!” 这番话语,自是秦瑱临行之前所教。 主打一个七分真,三分假,巧妙的解释了桥蕤来相县的原因。 经他这么一说,梅乾心中疑虑全然消去。 人就是如此,要是桥蕤单独前来,梅乾即便信任,也会有些防备。 可一旦加上张勋这封求援信,梅乾心里就会先入为主的将张勋视为敌人。 与之相对,不辞辛苦,特地赶来报信的桥蕤就成了他潜意识的自己人。 有了这层心理,梅乾再加上之前梅成的话语,和他一路所见,顿时就信了桥蕤的说辞。 一听刘备和吕布要联合进攻相县,他就皱眉道: “说来末将还有一事不解,既然敌军要进攻相县,可为何我军至今还未发现敌军踪迹?” 桥蕤闻言,便摇头道: “这我就不知了,我所知道的消息,乃是吕布应了刘备此事,可为何还未前来,我也不知详尽。” 见桥蕤不知,梅乾也理解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桥蕤一支败军能探到两军的动向,已经尽力了。 至于其他的,很难指望桥蕤再提供消息! 如此想着,他正想说话,却见一士兵快步前来,拱手便道 “将军,我军哨骑已经探到了敌军踪迹,刘备军正在朝相县进军而来!” 听到这话,桥蕤忙道: “将军,来着不善,须谨慎应对!” 梅乾听之,亦是点头道: “我这便召诸将前来议事!” 他还说敌军怎么没有动向,原来在这儿呢! 能探知敌军动向,他也就放心了! 第六十章 兵临城下,相县陷落 相县,郡国府内。 在梅乾的召集下,相县众将纷纷前来议事。 这里说的众将,并非像是梅乾、桥蕤这种高级将领,而是千人将。 依照汉朝军制,从下往上分别伍长、什长、都伯、百人将、牙门将(骑督、部曲督)、别部司马(都尉)、校尉、中郎将、裨将、偏将、将军。 在各家诸侯之下,高级将领职级早已混乱,原本校尉已经是高级将领,可现在是个人都能称为将军。 不过下层军官倒是齐备,千人左右皆有其将。 似梅乾所部一万五千兵马,光是司马、牙门将等便有十余人。 除去守城与巡逻兵马之外,中低级守将来了数人。 此时众人齐做堂上,梅乾坐于主位,桥蕤坐于其侧。 不过会议还没开始,梅乾只是看着返回的哨骑问道: “如此说来,这次进军只有刘备兵马,未曾看到吕布前来?” 哨骑闻之,急忙拱手道: “正是,唯有刘备一家兵马至此!” 梅乾一听这话,不由看向了桥蕤皱眉道: “桥将军不是说刘备与吕布联合而来么?” “怎如今只有刘备一家?” 桥蕤听着,自是摇了摇头道: “吾也不知,原本探知消息便是两家欲取相县,至于为何只剩刘备,那就不知了!” 梅乾见之,便怒视了那哨骑道: “莫非尔等没探仔细?” “到底是刘备一军,还是两家其知,敌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哨骑一听,顿时跪地高呼道: “将军,我等已探了个仔细!” “确实只有刘备一家兵马!” “敌军至少一万四千余,带着大量辎重而来!” 而他话音一落,桥蕤便皱眉道: “你说敌军有一万四千余?” 他心中已然满是疑惑,因为他离去之时,他们兵力只剩八千左右。 没道理到了这里,反倒多出了六千人! 哨骑见其问话,急忙回复道: “回禀将军,敌军至少一万四千人,因我等探知敌军生灶一千四百余,探知其军阵,也不下万众!” “若非兵力众多,断然不会如此!” 古代哨骑判断敌军数量,有两个依据,其一是直接目测,适用人数不多之时,第二就是数灶,这个时代常规十人一灶。 军队的数量一般就在灶数的十倍左右。 故而听得哨骑这话,梅乾便是一惊道: “不想刘备这厮竟有这么多人马!” 要知道,还在一个月前,刘备即便增兵,也不过一万四五千,出兵也不过八千人马。 可出去溜了一圈回来竟又多了数千人马。 加上沛县驻守兵马,已经有两万多了! 这等实力扩充速度,不可谓不快啊! 可他是如此惊讶,梅成却冷笑道: “兄长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敌军虽有一万余,却还不及我军城内守军,有何惧之?” 听梅成此言,梅乾便摇头道: “贤弟岂可如此轻视敌军,刘备非常人也!” “其人能征惯战,不可小视!” 言及此处,他又看着桥蕤面色不对,忙问道: “桥将军这是何故啊?莫非有何异常之处?” 桥蕤闻言,便正色道: “因是思虑刘备兵马,不该有如此之多。” “在我来前,刘备麾下不超万人,怎会突然增加这么多兵马!” “我猜多半是刘备与吕布生隙,两家火并,得胜而来!” “唯有如此,才能说明刘备兵马为何骤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吾知矣!” 梅乾听得此话,突然大笑了起来: “若是这般,吾便知矣!” 他突然如此,惊得众将皆是疑惑不已。 梅成见之,自是奇道: “兄长知何事?” “乃知此事全貌也!” 梅乾一听,便起身笑道: “因之前我城中收到张勋求援之信,我便思虑敌军意欲何为!” “后听桥将军至,心惧敌军谋划在此!” “可如今看来,必是两家谋划,本是吕布与刘备捉了张勋,意欲以其书信调我前去。” “不料还未成行,两家便起间隙火并。” “故只是调了我军出去,却未曾动兵,后桥将军至,我又归来,敌军谋划已空。” “可惜刘备此来,必是以为我还未回城,意欲诈城,实则其麾下皆是俘虏,并无战意!” 说到这里,他便自以为得计道: “若是刘备真有一万余大军,我或许惧他三分。” “如今不过带着一群俘虏前来,我何惧之!” 听着梅乾的分析,诸将皆是一震,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桥蕤更是直接起身拱手道: “梅将军当真才思敏捷,若非将军,吾还不知这到底何事!” 梅成见得此状,急忙起身道: “兄长,敌军并无战力,我军不妨出城一战,若能败之,也算大功一件!” 而梅乾一听,便摇头道: “刘备军虽无战力,关张却勇,我军若战,未必能胜,不妨紧守城池,自待刘备退军即可!” “将军此言极是!” 桥蕤点头认同道: “敌军狡猾,难保会有算计,我军自当坚守不出!” 梅乾见桥蕤如此劝谏,那里还有疑虑,当即点头道: “我也正是此意,敌军狡猾,难免会有算计。” “我意让将军再留几日,待我军退了刘备,再行离去,如何?” 他哪里知道,桥蕤等的就是这句话,直接拱手道: “理应如此!” 他们这般定下基调之后,一场会议正式结束。 桥蕤也过了梅乾的考察期。 是夜,桥蕤回到营中,陈到便来问其详尽。 桥蕤自是抚须笑道: “亏得军师之计,梅乾这厮现让我军协防此城!” 陈到听此,自是大喜道: “既如此,当告于主公知晓!” “我自会安排此事!叔至只管等军师之令即可!” 桥蕤如此应下,第二天一早,便趁着换防之际,派人悄悄往城外行去。 信使连行一日,总算遇到了刘备兵马。 将事情详细告知之后,刘备自是开怀大笑道: “敌军已经中计,军师之计成矣!” 张飞听完信使言说城内之时,也是连连称赞。 唯独秦瑱听完之后,对刘备道: “今我军谋划已成,既是梅乾推断我军是虚张声势,可再度急行,装作我军慌忙赶来,意欲袭城!” “梅乾见之,定以为得计,再不会多疑,我军如此,可疲敌军!” “待至城下,再行动手!” 刘备听罢,点头同意,当即就派张飞率领三千人马换上袁术军衣装,前往相县城下。 及至此地,张飞便大喝道: “城上守将开门,我等乃张勋将军麾下,速速开门让我等进入!” 结果话音一落,城上箭如雨下,张飞慌忙撤军。 城门守将见敌军退却,便将事情告知梅乾,梅乾听得刘备军动作,便即大笑道: “敌军计穷矣,今袭城未得,不日必退!” 他索性安排麾下士兵分成三班,严防刘备军夜袭。 及至后半夜,张飞又至,又未得手。 接连两次防住了张飞夜袭,梅乾自是信心爆棚。 次日又将众人唤来议事,笑道: “敌军昨夜两次袭城,皆被我军拦住!” “敌军狡诈,可见一斑!” 这话虽是在夸敌军,实则在赞自己。 众将听之,自是称赞不已。 独有梅成见此,撇了撇嘴,并未说话。 这般又过一日,忽见哨骑来报: “将军,刘备大军已至城下!” 梅乾一听,亦是暗道刘备贼心不死,都这么般模样,还不撤兵! 心里想着,他索性召集诸将道: “诸位且随我上城观看刘备如何下寨!” 众将闻言,纷纷跟上,唯独对身边陈到说了两句,方才随上。 梅乾见状,指着陈到就问桥蕤道: “这位壮士颇为眼生,为何离去?” 桥蕤闻言,微微一笑道: “因惧敌军发难,特叫他去准备!” “将军何故如此谨慎!” 梅乾笑了笑,倒也没起疑心,带着众人一道来到城墙之上。 却见远处一支人马由远及近,抵达城外之时,兵分两路,一路行至城下。 梅乾见此,令人高呼道: “吾等素与刘使君无怨,为何领兵至此?” 话音一落,便见刘备拨马而出道: “袁术篡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思将军亦是有志之士,为何助纣为虐?” “不若开启城门与我军合军一处,共力南下,讨伐国贼,如何?” 听得此言,城上众人低头不语。 梅乾也是不知该如何回复。 梅成却一步踏出,指着刘备道: “大耳贼,休要在此蛊惑人心,我大仲皇帝登基承运,实乃天数!” “尔等如此忤逆天子,乃是自取祸事!” “我军已知尔等并无战意,若是识相,速速退兵,不然我军杀出城去,必擒你来献于天子。” 他本就善于钻营,自不会错过这等表现的机会。 而梅乾相比与他,则是更为老练,不欲惹恼刘备,上前道: “刘使君,尔等谋划已被我军知晓,还望速速退去,勿要与我军为难!” 刘备在城下听着,不由暗叹。 秦瑱却是策马而出,高声笑道; “城上将军,勿谓言之不预也!” “须知尔等如此,恐遭天谴!” 梅乾闻言还未说话,梅成便冷笑道: “你又是何人,此处那里容得你来说话,我等自在城上,尔等欲城下,休要逞此口舌之利!” “看来将军是不信了!” 秦瑱看着城上兵马调动,自是笑道: “若是将军不信,自可回身一看!” 梅成听之,顿时大笑道: “吾回头又看何物,莫非天谴便在身后不成?” 可他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已经悄然放在他的脖子上,没等他反应,就听桥蕤冷笑道; “竖子所言不错,天谴便在身后!” 此声一出,直把梅成惊得通体发凉。 梅乾见状,则是眼睛一瞪,骇然惊呼道: “桥蕤,尔敢背主投敌?” 这异变来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惊讶,正想拔剑,铿锵一声,便见刚才桥蕤那个亲卫已经将他长剑击落,一剑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开门!” 陈到的话远比桥蕤来得冰冷。 他话音一落,大量士兵就从楼梯冲到城上。 梅乾见之,心中已然掀起万丈波澜,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开始的直觉,竟然才是对的! “让尔开门!还不动作?” 这时,陈到再次出声,长剑已经抵在了梅乾的脖子上,声音越发寒冷。 梅乾自是万分悔恨,可看着对方已经控制了局面,只得咬牙高呼道: “传我军令,开启城门!” 此令一下,城下士兵不知何故,只得将城门开启。 城门一开,张飞就乐开了花,大笑道: “大哥,门开了!” 刘备亦是露出笑容,秦瑱则是策马上前道: “相县已取,请明公入城!” 刘备点头,拉着秦瑱便道: “军师与我一道入城!” 不等秦瑱拒绝,他拉着秦瑱就一路领兵进入城内。 第六十一章 刘备已取相县?吕布破防了 在历经近两个月的谋划之后,刘备最终入主了相县。 整个过程就如秦瑱所说一般,纵享丝滑。 在制住梅乾梅成兄弟之后,他的兵马直接进入城中,甚至不需要厮杀,就成功夺取了相县的控制权。 因为在乱世之中,士兵不在乎主公是谁,甚至不在乎主将是谁! 只要能给饭吃,今天是袁术麾下,明天听刘备命令,其实并无区别。 不过为了安全考虑,入城之后刘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防! 将百将以上统领,全部换成了自己人。 而后,在用士兵守住城门,让桥蕤、傅士仁、夏侯博等负责稳定城内形势。 做好了一切刘备方才进入府内,召见方才被擒获的梅乾梅成等人。 此时,刘备坐在原本梅乾的位置,秦瑱则是坐在其身旁,张飞立在身侧。 少顷,陈到将梅乾、梅成等人压入堂上。 刘备在主位上见此,即问道: “梅乾何在? 因方才在城外距离遥远,并未看得真切,此时又兼众将皆在,刘备也不好确认。 梅乾一听,只得低头叹气道: “梅乾在此,见过使君!” 刘备看其如此,问道: “方才我军于城下问话,我见将军似有犹豫,可见将军亦知袁术非人主!” “即知此事,为何不降?” 梅乾心知刘备仁义,便低头叹道: “因不识贵军谋划,心知定然不败,故不愿降!” 刘备一听,自是沉声道: “也罢,我且问你,如今可愿归降?” 其实他也知梅乾此人狡诈,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梅乾这个人能犹豫那么一会儿,起码证明还有从良之心,还是可以一用的。 但他一说罢,梅乾闻之,即苦笑道: “末将愿降,但惧明公不信。” “加之尚有家小在寿春,不敢轻降!” 他这话说得颇为委婉,就是告知刘备,我是想投降,就怕你怀疑我心不诚,就是我投了,你也不敢用! 刘备听着,也是一阵犹豫,秦瑱在旁见之,便笑道: “且压下去好生关押就是!” “待来日我军攻下寿春,再行计较!” 刘备点头应诺,便让士卒将梅乾带了下去。 待梅乾离去后,刘备又看向了梅成: “你便是梅成?” 梅成一听,身子就是一抖,急忙磕头道: “明公在上,小人正是梅成!” 他这幅表现,顿时让刘备眉头一皱。 其实方才在城上梅成的表现就已经让他很厌恶了。 现在这般前倨后恭,更是让他生厌,此时竟是劝也懒得劝,只是问道: “汝有何言?” 他话音一落,梅成便急忙磕头道: “小人愿降,小人愿降,方才不知明公之威,言语冒犯,还请明公恕罪,切莫杀我,小人知错矣!” 但他这幅表现,却惹得刘备越发厌恶。 若说梅乾尚能一用,那这梅成当真百无是处! 可这货投降,若他杀之,又怕惹得其他诸将恐惧。 正犹豫间,便见秦瑱笑道: “明公,此人愿降,我却不信!” “我见此人脑后生有反骨,今日虽降,来日必反,当杀之以儆效尤!” 梅成一听这话,自是两股发颤,忙道: “先生这是何言,我今降了,如何会反!” “先生若不信,我愿自证清白!” 刘备见其如此,心想梅乾这般是不好杀了,只得对秦瑱道: “军师,既是此人诚心归降,且饶他一命吧!” 秦瑱见状,这才松口道: “既然明公欲饶他性命,便饶他一命,且拉去与梅乾关在一处既是!” 刘备闻之,再度点头应诺。 待得梅成也被压下去,他才看着众将问道: “尔等可愿归降?” 他劝降梅乾是为人才,可劝降这些人,却是为了完全掌控城内兵马。 只有这些中下层将领投降,他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掌握相县兵马。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纷纷纳头便拜: “我等愿降!” 将众人劝降之后,刘备便挥手让张飞陈到将众人带下去安置。 完事之后,他便好奇问道: “军师还会看相?” 他见秦瑱断定梅成脑后有反骨,自是好奇秦瑱的本事。 可秦瑱那里会看相,只是笑道: “非是看相,只是见明公欲杀此人,故而相劝!” 刘备闻之,点头一笑道: “原来如此,吾还道军师真会看相!” “可军师如此相劝,我反倒杀他不得了!” 结果秦瑱一听,就摇头道: “正是要明公杀不得此人!” “我见此人见利忘义,两面三刀,或有可用之时,杀他不得!” “哦?这等人竟也有用?” 刘备那里听过这等暴论,在他看来,这种小人用了自会伤己,是万万用不得的。 没想到这种废物,在秦瑱眼里还有用? “自然有用!” 秦瑱微微一笑道; “无论何人,皆有其用,关键在于使用方法。” “今日留他一命,难保日后不能大用!” “若果然无用,再杀不迟,不过亏上一些饭食,可若是真要想用,却发现其人已死,那时候才真该悔之不及了!” 刘备听罢这番言论,自是越发涨了见识。 似乎认识秦瑱之后,他便也懂了诸多算计方法,便连这等小人也能用来算计,还有什么又是不能用的? 思虑及此,他自是笑道: “军师远虑,吾已不愿过多称赞,就是不知我军接下来该如何?” 秦瑱一听,直接便道: “如今取了相县,沛国已无大军驻守,可留糜芳驻守小沛,将关将军等人调来相县,待全据沛国之后,再行商议!” 刘备听之,欣然应允,当即便传书北上,让关羽带领他家小南下。 现在取了相县,他们自然不用再蜗居沛县了! 决定之后,刘备又令张飞陈到出兵各县,短短数日,便受降周围诸县,彻底在沛国扎下根来。 ...... 而在这时,彭城国境内,吕布的大军正在朝西边进发。 目标正是相县! 之所以他会在此处,事情还要从魏续兵败说起。 却说当日魏续兵败之前,曾经给吕布发送过一次求援信件。 讲明刘备行至吕县就不在动作,猜测刘备是准备耗空他们粮草。 见得这个消息,吕布就将陈宫拉来议事,当场就给陈宫cpu干烧了! 陈宫算到了诸多情况,唯独没算到刘备军会停止进军! 因为在他看来,刘备军西去之后,必然是要急行军,跑都来不及。 怎么会敢留在彭城国境内不走! 就如秦瑱说的一般,陈宫这个人有谋略,却无急智。 面对秦瑱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直接宕机。 思虑许久之后,他告知吕布道: “刘备军狡猾如厮,光凭二位将军恐难制之!” “当温侯亲往破敌!” 吕布一听这话,便恼怒道: “亏汝算计如此,如今不还是要吾亲往之?” 又想到刘备麾下钱粮为重,正巧高顺、张辽等人已经返回下邳。 当下索性亲自带着兵马朝着吕县方向行来。 结果才行一日有余,及至清晨,便见远处一支人马行来。 吕布一见其人,便勃然大怒道: “魏续,汝为何在此?” 魏续见得吕布,自是滚鞍下马,上前大呼道: “主公,末将等无能,已败于刘备之手!” 而陈宫见此,则是呆立当场。 唯有吕布看着魏续浑身焦黑,披头散发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道: “吾让尔等追击敌军,为何如此惨败?” 他看着魏续背后的几百士兵,又是虎目一瞪道: “韩暹又在现在何处?” 魏续听着吕布喝骂,心中悔恨,但也不敢隐瞒,只得开口道: “因我等见敌军欲走,意欲突袭敌军大寨,中了敌军埋伏,故而兵败!” 吕布听得原委,自是大怒,当场要将魏续推去斩首! 还是陈宫上前苦劝道: “我军现在兵败,皆是敌军狡猾之过!” “吾料敌军将取相县,我军正可追击,不妨留其性命,让其戴罪立功!” 杨奉虽哀伤韩暹身死,却也急忙苦劝。 吕布只得作罢,又拨调了千余兵马供魏续统领,带着魏续等人一道朝着相县方向冲来。 可一连几日,却不见刘备踪影。 一问才知道刘备军早已将粮草售卖过半! 两军之间本就差了几天路程,怎么可能追得上! 吕布本来都准备撤兵了,结果陈宫却建议道: “今刘备得钱粮而去,若取相县,则我军西路多一强敌,吾料敌军兵马不多,短时难取相县,不妨继续进军!” “直到击破敌军兵马,倒时候可见机行事,若相县能取,趁势取之。” “若相县不能取,便取钱粮归反既是!” 吕布听着,也知道他是上了贼船,不想走都要走,只能继续追击。 可眼见现在都到了彭城与沛国交界,还是未见刘备踪迹,吕布顿时就慌了,叫来陈宫道: “如今我军粮草不足,又迟迟不见刘备身影,若刘备并未前往相县,该当如何是好?” 他这一次追的急,压根就没带多少粮草。 要是再追不上,他可就没粮可用了。 陈宫见状,也把不准对面谋士的路数,只得硬着头皮道: “敌军如此算计,定是要取相县!” “我军前去,应有可为!” 吕布闻之,也知现在反悔来不及,只得再度行军。 总算行至沛国边界,便见一哨骑飞马来报道: “将军,我等已探到刘备踪迹!” 听闻消息,吕布自是大喜,忙问道: “刘备军现在何在?” 陈宫亦是忙朝哨骑看来。 可下一秒,却见哨骑拱手回道: “刘备军已夺取相县,进驻相县城内!” 此话一处,吕布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怒视陈宫道: “这便是你说的定有可为?” 为了自己的钱粮兵马,他眼巴巴追了几百里过来,结果人家早就把相县取了。 他这次可算是亏大了! 而陈宫自是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 “刘备莫非有鬼神相助不成?” 他是真的给惊到了。 即便刘备军奇袭,也不可能打得这么快吧! 难道相县守军都是纸做的,一触即溃? 第六十二章 攻守易势,陈宫的恐惧 面对刘备军已经夺取了相县的事实,吕布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只得驻扎于沛国边界,令人探知刘备军虚实。 与之相对,吕布抵达的消息,也被探子探知,传到了刘备这里。 听到吕布竟然带着兵马追到了沛国边界,刘备直接笑麻了。 若是之前,他还惧吕布三分,现在他还真不怕吕布。 相县可不是小沛,此地作为沛国治所,城高墙厚。 兼之城内有超过三万大军,钱粮充足,虽然战力不高,但吕布要想攻城,基本不可能。 于是刘备再度将秦瑱叫来,那这哨骑传来的军报笑道: “军师,如今吕布再至,我军该如何应对?” 他这个应对,不似以前那般想要抵抗,而是询问有没有办法搞吕布一波! 而秦瑱却没这个心思,他对刘备道: “有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吕布至此,倒也不出所料!” “明公若想败之,并无不可,然则现在我军败吕布不如用吕布!” “明公可还记得我军最初定下之略?” 刘备听着,自是眼睛一亮道: “军师莫不是说那火中取栗之策?” “正是此策!” 秦瑱点头笑道: “现在我军已取相县,然则南方诸县尚在袁术掌控之中。” “我等若要南下慢慢夺取,颇为费时费力。” “再者,城内兵马尚需整训,也不好南下!” “我料吕布急行而来,必未带多少粮草辎重,彭城国早已衰败,除吕县外,无粮可供,如今陈兵沛国边界,是因进退两难。” “故我军不妨遣一信使前去,答应与之粮草,让他南下帮我军攻下诸县。” “他在前方取城,我军于后收利!” “也好让他在前方为我军挡住袁术之怒!” 刘备听着这话,自是恍然大悟,又惊道: “原来这便是军师所虑之策!” 他突然发现,现在的情况和当初秦瑱所言的典故何其相似! 吕布为猿,他们为狸! 吕布善战,南下攻城掠地,可又是孤军,取了城池也守不得,还要面对袁术的压力! 而他们只管在背后练兵,吕布打下一座,就接收一座。 吕布就像是那被火撩去毛发的猴子,白忙活一场,栗却尽入他们之口! 想到此处,他心中又是一惊道: “莫非这就是军师原本谋划之策?” 他可是清楚记得的,秦瑱一开始,就是发了一封信,吕布一回应,秦瑱就言之鱼儿上钩。 之前他尚且不明白此意。 可现在看来,当初吕布回应,可不就是上钩了么! 不然的话,何止于一步步走到现在,到了不得不为他所用的程度? 难道到现在为止,每一步都在秦瑱的预想之中?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谋划也太可怕了! 而他如此表现,秦瑱却是摇了摇头道: “非也,我谋划并不全然是此!” “明公须知,人力有时尽,瑱便能谋,难道能算尽所有?” “按照我所谋划,吕布本是不当与粮草的!” “他若不与粮草,必要南下,我军可在其身后收其粮草。” “可料来料去,没料到陈宫如此难缠!” “故而便取了破吕布之军,诱吕布前来之策!” 他来之前就有两种准备,一种是吕布给粮草,一种不给粮草。 两种准备都有应对之策! 但原本在他看来,吕布不给粮草可能性更大,给粮草的可能性小。 所以他才会提前打造钩镰枪,准备坑一波吕布。 只是没想到可能性最小的事情发生了,吕布竟然真被陈宫说服给了粮草。 这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巧合局面! 远没有现在刘备所想的那么恐怖。 不过他这番话语,在刘备眼中便成了谦虚之言,老刘笑道: “不管如何,都在军师掌控之中!” “只一帛书便将吕布以为己用,古今未闻有这等谋划之能!” 如此笑了笑,他又有些担忧道: “然则吕布此人素喜劫掠百姓,若让他取城,难保成效啊!” 吕布喜欢劫掠百姓,那是出了名的。 初时在长安,挖掘陵墓,后投袁术,又劫掠南阳,再北上,又被袁绍所忌。 此后河内、兖州、徐州,每到一地,必然弄成一团乱麻。 现在吕布取城是可,但要是取一城就劫掠一阵,那他接收起来也麻烦。 不过他疑虑一出,秦瑱就摇头笑道: “明公勿忧,吾料吕布不敢,也不会劫掠!” “现在他若南下,只能在沛国境内,我军就在身后,他不仅要考虑前路,还要顾及我军!” “吕布乃一小人,善度君子之腹,他知我军在后,怎敢劫掠百姓?” “必是得了粮草之后,便行离去!” “再者,即便他真敢劫掠,我军随时可以出兵,他便劫了,难道还能带走不成?” “吕布看不出来,陈宫难道看不出来?断不会行此利于我军之事!” “他们现在,要么等着粮尽,要么乖乖南下,断无其他选择!” “现在南方诸县兵马不多,粮草辎重也不多,凭吕布武勇,诸县断无抵抗之力。” “只要速度够快,便能杀入九江劫掠,对他也有好处,断然不会不行!” 听罢秦瑱的分析,刘备连连点头笑道: “军师如此说来,吾便放心了!” “待吾亲自手书一封,前去吕布军中!” 说着,他就写了一封信件,让人送去吕布军中。 这封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先问吕布是不是前来帮他们取相县的,如果是的话,相县已被夺取,他们愿意供给粮草,让吕布南下帮他们夺取诸县。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请吕布自行离去,不能劫掠百姓,不然他们兵马可不是吃素的。 如此一封信件,在小卒的携带中朝着吕布军中行来。 ...... 而与此同时,吕布军营之中。 吕布坐在案前,虎目上挑,满脸含怒。 其他人均是默然不语,气氛要有多凝重,就有多凝重。 因为他们知道了一个事情。 刘备取相县,是兵不血刃的,几乎是一到相县城下,就被迎入城中。 而原因也很简单! 刘备说降了桥蕤这货! 一招擒贼先擒王,轻而易举就控制住了梅乾万余大军! 短短几天不见,刘备已然今非昔比! 遥想当初刘备来增援之时,仅有八千多人马! 结果这一战打了,刘备得钱得城,坐拥三万多兵马。 可他呢,啥也没有! 即便得了钱粮,那本来也是他自己的! 好不容易收归了韩暹、杨奉二人所部,还被刘备砍去了一半人马。 就连陷阵营都被刘备给打残了! 可以说直到现在,吕布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刘备怎么就一步步在他眼皮子底下崛起了呢? 这合理么?这不合理啊! 故而不仅是吕布,就连帐内众人,都是一脸凝重。 沉默了许久,此次随军的王楷方才感慨道: “不想刘备竟如此取了相县,当真始料不及啊!” 他本来是想缓解一下气氛,可他一说完,吕布就抬起头来,两眼杀人一般的看着他,冷声道: “还不是尔等出的好计策!” “说什么一举三得之计,结果可好!” “一举三得的是刘备,我军倒是一无所获!” 他这话虽是对王楷所说,却是在嘲讽陈宫的计策。 在他看来,要是没陈宫,他起码少亏一些钱粮。 现在钱粮亏了,兵马损了,陈宫要负全责! 此时,他又想起了陈登的好处。 最起码,人家一开始就劝他不要和刘备作对! 只可惜现在,他连陈登也给赶走了! 听着吕布的嘲讽,王楷羞愧的捂住了脸,而陈宫则是迈步向前,低头沉声道: “此番乃敌军算计,是我不查,还请温侯降罪!” 他这话一说出,众人便是一异,吕布亦是微惊。 陈宫历来嘴硬,大多数时候都宁折不屈,现在居然主动认错了? 而吕布这人就是这样,你要是和他对着干,他对你没啥好态度,你要是态度软化一些,他反而会不好责怪你。 因而见得陈宫低头,吕布神色稍霁,皱眉道: “汝虽有过,却也是一片公心,吾也不罚你!” “我只问你,如今我军粮草将尽,该当如何?” 陈宫一听这话,便叹息道: “此番是我之故,心想敌军带着粮草辎重,虽取相县,未必能快!” “不料敌军谋划如此了得,竟提前有所准备,致使我军到了现在这般境地!” “温侯若问粮草之事,唯有一法,可遣使刘备,让其拨些粮草,让我军返回下邳!” 而他话一出口,吕布便大怒出声道: “汝言何事?让吾去求那大耳贼?” “此事断然不可!” “他如今几次三番坑害与我,我恨不得举兵灭之,如今便是无粮,也不低头向此人求粮!” 他这一声喊出,似魏续杨奉等人都朝陈宫怒视而来。 但陈宫面对众人如此,便恨声道: “固知温侯所想,在下亦不愿低头。” “然则如今我军行至此地,粮草将尽,若不求粮,如之奈何?” “便算我让将军劫掠,可如今刘备在相县兵马众多,又有钱粮,我军若劫掠周边,此人定要出兵,我军远来,如何抵御?” “若不劫掠此地,我军还能从何地取粮?一路往东,郡县早已被曹操屠戮一空,哪有粮草还能供应我军?” “并非在下要劝将军低头,而是形势如此,不得不为!” “温侯要怪,便怪在下,切记以大事为重。” “若温侯恼怒,请斩某头,但温侯切不可因一时之怒,而坏全局啊!” 再一次,陈宫以死明志。 然则这一次,吕布却并没有生气。 因为他能感觉到,陈宫这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即便一死,也要让他憋住去找刘备要粮,可见陈宫其心之诚。 想到这里,吕布皱眉道: “休要做此态,整日求死,莫非以为我吕奉先乃嗜杀之人?” “汝也休要装什么忠臣义士来劝谏于我!” “方才吾不愿遣使,乃因我等与刘备交恶,如今又求粮草,刘备如何肯应?” 见吕布松口,陈宫忙道: “刘备必然肯应,因我军虽与他们交恶,可明面上我军与他尚且是友军!” “我军若主动开口,刘备必应!” “至多不过是应他一些要求,并非难事!” 吕布听着,心想也只能如此了,索性沉声道: “那何人可为使!” 陈宫忙道: “王子法可也!” 王楷一听,忙上前道: “在下愿意前去!” “也罢,那就让你前去!” 吕布对王楷嘱咐道: “务必多要些钱粮,若他有求,酌情应之!” “诺!” 王楷听此,急忙领命行出。 随着王楷离去,吕布一时意兴阑珊道: “尔等退下吧!” 说着,便让众人离去。 众人自是纷纷告退。 可还没等众人行出大帐,便见王楷神色复杂的行回帐内: “温侯,温侯且慢!” 吕布刚要起身离去,见得此状,就不耐烦道: “又有何事?” 王楷忙道: “刘备遣使至!” “刘备遣使至?” 吕布顿时一愣,众人也是脚步一顿。 唯有陈宫一步上前道: “刘备遣使言说何事?” 他一说吧,就见王楷面容苦涩道: “刘备说愿意供给我军粮草,让我军南下助他夺取诸县!” 他这话一说完,整个帐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怪异无比。 陈宫更是面色煞白,神情复杂! 他知道若是敌方主动提出来这事,那就说明一点,他们抵达这里,也可能是敌军的算计之一! 难道整个过程,他都是在被敌军牵着走?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敌人也太可怕了! 第六十三章 袁术之怒,老曹的惊讶 吕布最终还是答应了刘备的“合理”要求! 无他,形势比人强! 一则,是他先答应了刘备要帮助其夺取相县,现在人家提出相县已取,让你取其他城,要是不答应,道理上说不过去。 二则,他这一次本来就要南下,趁着袁术兵力空虚之时,劫掠九江。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他要是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三则,他不答应不行啊,不答应就连家都回不去! 现在刘备占了城池,他兵力比不过,后勤比不过,敌强我弱,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在公元197年五月,中原发生了一件极为怪异的事件。 先是刘备发书吕布,要求吕布一路进攻相县,后袁术攻吕布,吕布应了要求,向刘备求援。 在两军合力之下,最终大破袁术军兵马。 本来对于天下人来说,吕布无信,已成共识,吕布即便背信弃义,也合情合理。 可这一次却让所有人跌破了眼镜。 战后,吕布不仅和刘备平分了斩获,在刘备夺取相县之后,还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沛国,在刘备供应粮草的前提下,一路南下。 相继夺取竹邑、靳县,至谷阳,又调转枪头至下邳,继续水路并进,直达九江境内。 一路上,吕布光夺城,不劫掠,取城之后,只是将城内粮草收取,便再无动作。 直到进入九江境内,才开始大肆劫掠。 面对这种状况,天下人皆是惊呼吕布改性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吕奉先竟然也讲起仁义,会履行自身诺言了? 他们自然不知两家途中生了多少龌龊,进行了多少明争暗斗。 只知道吕布这一次做事那叫一个地道! 不仅送钱送粮,还帮友军夺城,路上连百姓都不劫掠! 这种举动,直接挽回了吕布以往的坏名声。 加上这一次袁术称帝带来的恶劣影响。 吕布此举,当真就是敢为天下先,妥妥的大汉忠臣! 对此,不少士人加以赞颂,竟将吕布负面风评硬生生拉成了正向!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 在风评扭转之前,吕布先接收的是袁术的怒火。 此时的寿春,豪华宫殿之内。 只见袁术身穿土黄色皇袍,一把将玉案掀翻在地,怒喝道: “吕布小儿竟敢如此!当真不为人子!” 因袁术自认土继火德,参照汉帝黑红相间的龙袍,给自己打造了黄色为主体的龙袍。 此时他愤怒而起,墨水翻倒,溅得黄袍上满是墨迹。 他这一怒,惊得下手众臣面上失色,不敢一言。 而袁术见众人不言,便怒喝道: “说话啊,尔等平日不是日日劝谏么!” “怎的今日一言不发?” 自从其称帝之后,越发喜怒无常,众臣见之,每多劝谏,袁术因此厌恶,此时正是借故表达自己不满。 众臣听着这话,心知不说话不行了。 当即,便有一人出列,高呼道: “启奏陛下,如今吕布这般,乃因我军兵力分散所致!” “若我军能有大军在此,吕布断然不敢这般!” “不如将汝南、庐江等兵力调回增援,吕布见之必退!” 此人姓杨,名弘,乃袁术麾下长史。 别看袁术已经称帝,实际上麾下任旧是草台班子,三公九卿都不齐备。 似杨弘、阎象等人,虽有封赏,却是原职。 而他这话一出,便见阎象行出道: “不可,陛下,此事断然不可。” “如今吕布虽为祸事,可曹操、孙策等人尚且虎视眈眈!” “无论是汝南孙香,还是庐江刘勋皆不可动。” “一动,若三方进攻,我军便全盘皆输!” 阎象这人也算忠心耿耿,虽然之前劝谏袁术不要称帝未果,但还是尽心尽力辅佐袁术。 但他这话听在袁术耳中,却让袁术再度咬牙切齿道: “孙策小儿阳奉阴违久矣,若非如今吕布在北,必然伐之!” 比之吕布,孙策在他眼里更不堪! 明明父子皆是他部属,如今却是已经脱出他的掌控。 要不是因为吕布和曹操联合,他第一件事就是讨伐孙策。 只可惜现在的局势不容得他如此,他也只能放放狠话。 见自己说完之后,众人并未回话,袁术又问道: “孙策如此便罢,汝南孙香可有异动?” 孙香,名字像是妹子,实则却是孙策的堂兄,其父孙孺乃是孙坚的再从弟。 此人自小追随孙坚,后被袁术看重,任为汝南太守。 袁术称帝之后,加封为征南将军。 本来袁术对孙香是十分倚重的,可现在孙策如此,连带着孙香他也不信任了! 他一问出这话,便见一文士行出道: “陛下勿虑,孙香其人虽与孙策有亲,却非背主之人!” “如今家小皆在寿春,必不敢叛!” 此人名为袁涣,正是那个老刘深以为憾的袁曜卿,其人生性正直,亦有谋略。 他也是当初力劝袁术拉拢秦瑱之人。 见袁涣出列,袁术便皱眉道: “如曜卿此言,朕当信之!” 他知袁涣正直清净,便问道: “且说回吕布之事,曜卿以为吕布之事该当如何应对?” 袁涣闻言,直接谏言道: “吕布如今南下,不过劫掠一番,并无取城之心。” “可令纪灵等人从下邳回军,陛下御驾亲征,吕布见我军势大,必然退去!” 袁术听到此处,这才抚须笑道: “曜卿此言,颇合朕意,吕布前来,朕当亲征!” “传令下去,数调步骑万余,朕亲自率兵北上,便由曜卿随军!” 袁涣闻言,心知推辞不过,只能答应。 而阎象见状,急忙拱手道: “陛下,还有一事未议!” “今吕布虽然犯境,可刘备却趁势取了相县,依臣之见,吕布不足为患!” “反倒是刘备夺取沛国诸县,实力大增,不容小觑!” “当趁刘备根基未稳之时先行破之!” 但袁术一听这话,便恼怒道: “刘玄德一织席贩履之徒,何惧之有?” “今取相县,不过借了吕布之力!” “量他区区一郡国之地,又能如何!” “与之相比,吕布可恨,朕岂能容他!” 阎象见此,还想劝谏,袁术却道: “吾意已决,休要再言,当以破吕布为先!” 他这么一表态,阎象便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他看来,刘备之祸,远甚吕布。 毕竟吕布只是来抢劫,最多不过抢些粮草,可刘备却是得到了实际地盘的。 现在不攻击刘备,等刘备整训好兵马,那时候就算再想动兵,他们就啃不动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刘备才是获利之人,却丝毫不引人注意。 反倒是吕布,就像是专门被推出来吸引火力的,他也不知具体何故! 想了一会儿,他再度谏言道: “既然陛下以吕布为重,不妨令孙香多派兵马于汝南边界!” “如此,即便刘备军有异,我军也可及时应对!” 不是他想针对刘备,实在是现在袁术的形势已经差到了极点,本来汝南有沛国作为侧翼,只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和曹操、刘宠接壤。 但现在随着相县陷落,汝南一个郡就要面对曹操、刘宠、刘备三方面的压力! 这种情况,要是再不防备,汝南随时都可能被三家蚕食! 要知道,汝南一郡在乱世之前就有几十万户,两百万人。 即便经历了黄巾之乱,也还有百万之多。 一旦丢了汝南,袁术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听着阎象之言,袁术也知道事关重大,便沉声道: “既如此,可传召孙香坐镇平舆,让乐就、梁纲、李丰分别进军汝阳、新阳、城父三地,监视敌军动向,不得有误!” 在汝南,袁术可动之兵超过十万,即便兵分四处,也十分充裕。 见得到了袁术的重视,阎象这才作罢。 没了众人劝阻,袁术便亲自率领步骑万余,一路至寿春北上,抵御吕布兵马。 ...... 同一时间,许昌,司空府内。 正当东边那三家打得不可开交之际,老曹这段时间可算过得还行。 毕竟,没有原本历史上那么缺粮,兖州也没有受到太多损伤。 除了北边和袁绍闹得有些不愉快之外,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甚至老曹本身都有些蠢蠢欲动,想要一举歼灭张绣。 毕竟,张绣才是害死典韦的元凶。 不过这一天,荀彧却给他带来了一个烦恼! 只见曹操坐在书房之中,看着荀彧,眉头紧皱道: “文若你是说,这个月,兖州粮价正在飞涨?” “涨了多少?现在是什么价格?” 荀彧闻之,沉声道: “并非司空所言的兖州,实则主要是山阳郡、任城国、梁国等地涨价,月余足足上涨了二十钱!” “现在我军麾下,一石粟米,便需三百余钱!” “涨了这么多?不该啊!” 曹操一听,便是眉头紧皱道: “如此春麦已快成熟,百姓手里又有余粮,为何涨价?” 荀彧自是摇了摇头道: “还未可知!然则必有人在大量收购粮草!” “虽不知何故,但足以引起重视。” “故吾意司空不妨下令,让奉孝调查调查,到底是何缘故。” 听得这话,曹操便知问题节点所在。 归根就底,还是情报问题! 老实说,这几个月郭嘉逐渐已经把情报部门理清楚了。 但与秦瑱相比,郭嘉玩情报还是不够熟练。 不然的话,这种事情应该是郭嘉来汇报,而不是荀彧。 想到此处,曹操便是抚须点头道: “此事可也,待奉孝来了,吾自安排他前去调查。” “除此之外,还有何事?” 荀彧闻言,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 “我闻司空近来似欲再伐张绣?” “不知此事可否属实?” 听到这话,曹操表情严肃了起来: “是有这个意思!” “张绣降而再叛,害我大将,吾深恨之!” 荀彧见状,便沉声道: “曹公须知国事为重,如今袁术僭越,擅登天子之位,大逆不道,当先伐之!” “张绣故可恨,却是私怨,当前之要,须以袁术为重!” 曹操听得此话,面上颇有不渝,但却并未言语。 张绣对他来说,就是肉里一根刺,不拔不快。 但荀彧这话也有道理,他并不想和荀彧争吵。 正思虑该如何回话,忽听一阵脚步声至,下一秒,便听郭嘉高声道: “主公,在下郭嘉求见!” 听到郭嘉前来,曹操露出笑意道: “奉孝且进来,吾正欲寻汝!” 郭嘉听着,迈步行入,拱手道: “不知主公寻我何事?” “乃文若有事交予你调查!” 曹操看着郭嘉气喘吁吁的模样,笑道: “不过吾看你有急事,可先言之!” 郭嘉一听,当即便开口道: “主公,程公急报,言说刘备已经夺取相县,占据沛国!” “什么?刘备占据了沛国?” 曹操闻言,顿时一阵失神。 刘备这个名字,他可是许久没听到了! 第六十四章 曹操:刘备安得如此奇才? 纵观刘备的一生,大体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从起兵到救援北海之前。 这个阶段,刘备就是个小喽啰,有点兵马,但不多,有点名气,也不多。 第二阶段,就是现在所处的阶段,由于救援陶谦,受让徐州,让其名声鹊起。 这个阶段,老刘是有机会争霸的,可起起伏伏,波折不断。 第三阶段,从蛰伏许昌开始,到三顾之前,过得极为憋屈。 第四阶段,三顾之后,趁势而起,一路向上,再到急转直下,兵败病逝。 与之相对,曹操对刘备印象,也有这么四个阶段,由最初的看不起,再到看重,直到仇恨,再到最后的无可奈何。 此时的刘备在老曹心中,就处于第二阶段,颇为看重,但也仅限于看重。 从之前对吕布的论断来看,就能知道,在曹操眼里,现在的刘备算不上敌人。 甚至老曹还存着拉拢刘备来当小弟的意思。 故而之前刘备兵败于吕布之手,曹操忌惮吕布势大,还特意资助了刘备粮草辎重,用来当挡箭牌! 因此现在听到刘备的消息,老曹心里有点意外道: “刘备取了沛国,其人安有此能?” 在他看来,刘备现在,抵抗吕布都费劲,那里还有能力主动进攻袁术啊! 可荀彧听到这话,却是心中一紧,看向郭嘉道: “奉孝,刘备如何取的沛国?” 面对二人的问话,郭嘉喘了口气,见曹操桌上有米酒,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才道: “刘备之所以能如此,与一个人脱不了干系!” 说着,他一口将米酒一饮而尽。 曹操历来不喜繁文缛节,见郭嘉喝自己的饮料,不仅不怒,反倒主动给郭嘉又倒了一杯: “奉孝到底是说说,与何人有干系?” 而他话音一落,便见郭嘉直接坐到了对面,神色严肃道: “此人姓王,名禾,字子野!” “乃是刘备新任军师!” 此话一出,荀彧便是一怔。 不是秦瑱,而是王禾? 曹操则是眉关紧锁道: “王禾又是何许人也?” “此人是兖州人,不知具体籍贯,但可以肯定,此人才干极为了得!” 郭嘉连续喝了两杯米酒,喘过了气便道: “说来明公一定不信,刘备此番夺取沛国,完全是兵不血刃!” “全然借他人之力!” “依我看来,此皆王禾谋划之功!” 老曹一听,顿时瞳孔一张,随之又皱眉道: “沛国之地,足有袁术近两万驻军。” “光是那相县,就有一万五千兵马!” “刘备能借何人之力夺取沛国!” 如此说着,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了,索性道: “奉孝你详细说说,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荀彧听此,自有凑上前听讲。 看着二人如此,郭嘉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开口道: “要说刘备夺取沛国,还需从三月说起!” “因主公让在下探知子瑄踪迹,在下便派出诸多探子,前往各方势力麾下打探。” “突然发现,沛县刘备正在招兵买马!” “本来刘备此人兵马不多,虽非久居人下之辈,但其并非我军大敌,故在下并未禀报!” “可这时,在下却发现,刘备军遣使前往了下邳!” “刘备遣使下邳作甚?” 曹操忍不住问出了口。 因他援助刘备,是看着刘备和吕布已经势同水火。 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想,刘备都不该遣使去下邳才是! “在下当时亦有此问!” 郭嘉也似回忆道: “依在下思虑,刘备和吕布之间已生间隙,遣使何用?” “故而在下就派探子前去探查消息。” “结果方才知晓,刘备此信就是欲让吕布与之联合,进攻袁术,夺取相县!” 荀彧听着,也不由张口询问道: “所以,刘备取相县,是借了吕布之力?” “是,但也不是!” 郭嘉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道: “因为吕布并未回信!” “吕布本该不回信!” 老曹听得一阵莫名其妙道: “刘备莫非不知吕布其人?此信发出又有何用?” 郭嘉闻之,顿时苦笑道: “主公,这便是刘备军算计之深啊!” “嘉初时也在疑惑此事,此信既然无用,那为何发信?” “结果到了上个月,主公想想发生了何事?” “上个月生了何事?” 老曹细细一想,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袁术兵伐吕布?” 他何许人也,一想到此处,便是虎躯一震道: “刘备此信,是在等待此刻?” “正是如此!” 郭嘉点头正色道: “此信看似无用,实则牵扯上了吕布,主公可以想想,若是没有这封信件,吕布虽然面对大军,却不好意思求援!” “可此信一至,吕布见其有意对敌袁术,怎会放过这支援军?” “于是,吕布直接就给刘备军发来了求援信件!” 听到这里,无论是曹操还是荀彧,表情都有些复杂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若是身处其中,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从旁观角度来看,刘备军这个操作,简直有些恐怖! 须知刘备发信之前,袁术还未出兵,可信件的效果,却是袁术出兵之后才开始产生。 也即是说,在袁术出兵之前,刘备军就准确预测了袁术即将出兵! 老曹只觉背后有些发凉,示意郭嘉道: “奉孝你继续说,刘备军此后又是如何作为?” “这怎么就牵扯到了沛国之上?” 见曹操如此表现,郭嘉点了点头继续道: “若问怎么牵扯沛国,实则在下亦在心中构想,此信之用,或许在得到吕布之诺。” “可后来之事,却越发离奇!” “先是刘备军抵达下邳,吕布不知为何,直接就将陈宫下狱,其后更是答应了刘备军共分斩获!” “这些举动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也并不意外。” “关键就在于,刘备军与吕布两家合兵,共同击败了张勋兵马。” “此战在我看来,极为不寻常!” “因为此战,看似两家合兵,实则主力却在吕布。” “是吕布遣使策反了袁术麾下杨奉等人,来了个里应外合,大破张勋兵马。” “刘备军的作用,其实只是策应,并无大用!” “也即是说,此战没有刘备军,吕布一样可以取胜!” “而有了刘备军,吕布虽然得胜,却要付出大量钱粮辎重。” “主公想想,这又是什么道理?” 听到此处,曹操和荀彧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吕布身处局中或许难以发觉,可他们听着表象,却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整个过程,刘备军不像是来增援,而像是知道吕布必胜,赶上来分取斩获的!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这一封信已经得了吕布承诺,又得了钱粮兵马! 念及此处,曹操失声道: “那王禾其人有未卜先知之能不成?” 而郭嘉闻之,则是摇了摇头道: “若真是未卜先知,那倒还好!” “可此人谋划之能,方才让人恐惧!” “主公可知道后来发生了何事?” 曹操闻言,沉思片刻,皱眉道: “吕布其人无义,必然不肯给与斩获!” “刘备虽有谋划,未必能达其意!” 可郭嘉一听,却摇头笑道: “主公若是如此来想,那就只想到了表层!” “实则到了这一层,才是那王禾谋划的关键!” “明面上来看,这一件事吕布确实可以不给斩获,凭吕布性格,只需赖账,刘备便只能空手而归。” “可主公不妨想想,刘备有谋划而来,怎会甘愿空手而归?” “吕布一旦不给斩获,刘备军岂会没有动作?” “这...似乎还真是如此!” 曹操手捻胡须,沉声道: “刘备如此谋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备军必有后手!” “所以吕布把斩获给了刘备?” “并非如此!” 郭嘉摇了摇头: “就如主公推断,吕布没有将斩获给与刘备!” “可主公大概忘了一个人!” “吕布看不出来,陈宫却能看出来!” “于是陈宫劝解吕布,将斩获分给了刘备!” “陈公台会有如此好心?” 荀彧抬起了头来道: “那陈宫即知刘备之患,岂会轻易与之粮草?” 曹操也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荀彧的说法。 陈宫这人,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而郭嘉亦是点头道: “正如令君所言,陈宫哪有这等好心!” “此乃陈宫之计也!” “他知吕布不与钱粮,就算亏欠刘备,会给刘备可乘之机!” “于是此人即劝吕布给之钱粮,解去与刘备之约,实则是借粮草辎重牵扯刘备,让刘备难以回军,准备暗中派兵,将粮草截回!” “此计确实是陈公台所为之事!” 曹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 “若行此计,刘备带着大量辎重,断难破解!” 说着,他眼中精芒一闪,看向郭嘉道: “此计莫非又被那王禾破了?” “正是,王禾此人用兵当真了得!” 郭嘉微微一叹道: “陈宫此计,在于以钱粮牵制刘备,可王禾此人却看中此处,直接劝刘备停在了吕县,售卖粮草,以此引诱敌军来攻!” “吕布此番追击,粮草不多,见敌军要走,自然现身,结果却中了刘备军埋伏!” “这一战,吕布追兵全军覆没,刘备军再次获得大量俘虏!” 曹操听闻此话,自是惊讶万分道: “如此看来,此子这颇有用兵之能!” 荀彧却是眉头直皱,因为郭嘉所言这一切,完完全全便是秦瑱的风格! 可郭嘉为什么要口称王禾,而不直接说是秦瑱呢? 如此想着,他又问道: “之后又发生了何事?” 曹操听此,抚须沉吟道: “吾料吕布定不甘愿刘备离去,必要率兵追击!” 他一边说着,眼睛扫向了郭嘉道: “按理来说,这等形势下,刘备断难取得相县,一个不慎便会被两面夹击!”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的刘备军,压根没有战力! 辎重多,俘虏多,夺城夺不了,跑又跑不远,一旦被吕布追上,那就是死局! 郭嘉听此,负手一叹道: “这便是王禾谋划最骇人之处!” “看似刘备军已经陷入死局,实则当初与吕布击败张勋等人之时,刘备就俘虏了袁术军大将桥蕤!” “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将桥蕤说服!” “方才在下言说陈宫算计之时,刘备军就已经让桥蕤潜伏进入相县!” “结果就是,刘备兵临城下,桥蕤顺势倒戈,相县不战而下!” “而吕布前来追击,粮草辎重不多,反倒进入了一个进退两难之地!” “此时刘备并未追击,反倒是让吕布完成承诺,供应粮草,让其南下助取城池。” “吕布此时在沛国边界,又无粮草辎重,进攻不下相县,退则无粮可用,还有刘备追击之危,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其一路南下,直到凑齐粮草,方才离去!” “而刘备军,不动一兵一卒,就将沛国南方诸县一一收取!” 说到这里,郭嘉回过头来,看向曹操道: “现在,主公可还记得那封信件?” “那封信件看似无用,实则却像是一条枷锁套住了吕布,不仅让刘备得了诸多好处,还将吕布拉来以为己用!” “现在,刘备夺取了整个沛国,实际上却是吕布出力。” “偏偏吕布还只能听之任之,任其驱使!” “主公想想,这等谋划之能,岂是常人可及?” 言至于此,他已不再言说,只是在心中感慨这个布局之胆大和精妙,看似每一步都莫名其妙,却是环环相扣,令人防不胜防,身处其中,压根没法破局! 最恐怖的是,吕布答应的所有事情,全部都给实现了! 不管吕布愿不愿意,按着头,都能把事情给办完。 这可不是简单算计就能说清楚的,必须是将整个局面全部算在心里,才能做到这种效果。 而老曹听到这里,已然是目光呆滞,喃喃道: “刘玄德安能得这等奇才辅佐?” 第六十五章 郭嘉的分析,一蛇吞象 王禾这个名字,对老曹来说有点太过陌生了。 故而一时间并未联想太多。 可与老曹相比,荀彧则是越听越惊讶。 因为现在他肯定了一件事情,这个王禾,百分之百是秦瑱! 只有秦瑱,才能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谋划。 老曹为什么要恐惧秦瑱? 就是因为秦瑱的套路很难摸得清楚! 论天下大势,没人能比秦瑱分析的更透彻。 论兵法,秦瑱用起兵来天马行空。 论谋略,秦瑱能把你卖了还叫你去数钱! 这三样结合起来,可不就现在刘备所做的事情? 所以郭嘉说得越清楚,荀彧就越肯定,王禾就是秦瑱,这小子百分之百在刘备麾下! 但这件事他不能说出来! 因为当初老曹问起的第一时间他没说出来,现在他就不能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就证明他当初有意包庇秦瑱。 虽说老曹可能不会在意,但日后难保心中怨恨。 而且现在,郭嘉已经探到了这里,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探清楚了王禾的身份才是! 按理不该还未察觉才是! 思虑之间,他似有所指的道: “奉孝,这王禾果有其人?” 郭嘉还未回话,曹操便奇道: “文若这是何言?” “王禾没有其人,难道还能是凭空捏造不成?” 荀彧一听,便回道: “只是在下思虑,此人既有这等奇才,为何之前不显其名?” “我看此人之才,或不下秦子瑄啊!” 他虽不能直说,却能给老曹点出来。 王禾这种才干,不会寂寂无名,最起码也该像秦瑱那样。 换而言之,这其中必有蹊跷! 而曹操亦是聪明人,一听这话,猛然反应了过来。 对啊!秦瑱刚走没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巧刘备麾下就多了一个奇才! 显然,这个奇才有很大可能就是他麾下的秦瑱啊! 想到这里,曹操的心就被恍若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 若这个王禾就是秦瑱,那他该怎么办? 秦瑱可不是那种会耍小脾气来气他的人,一旦投了刘备,那就是真投! 思绪之间,他急忙一把抓住郭嘉的手道: “王禾就是子瑄,是也不是?” 郭嘉被老曹这么一抓,先是一惊,随之露出了一丝纠结之色道: “主公勿急,此事尚未确定!” “我知主公必会如此以为,然则王禾若真是子瑄,在下又何必以其名言之?” “实则在下也怀疑过此事!” “因为之前在下便探知过,子瑄之前的好友徐庶,就在刘备麾下!” “可后来我一思虑,便觉此事不对!” “主公须知,子瑄之貌,别人不识,陈公台难道还能不识?” “即便陈公台不知,尚有许汜、王楷等人皆识子瑄。” “可这一次,刘备与吕布共同进军,王禾多次谋划,但却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言说王禾既是子瑄!” “甚至陈宫本人,也没有宣扬过此事!” “主公想想,凭陈宫此人算计,若知王禾真身,怎会缄口不言?” “由此可见,王禾并不一定就是子瑄!” 他现在作为一个情报头子,怎么可能不分析情报! 其实拿着这些情报的第一时间,郭嘉就觉得王禾一定就是秦瑱。 可这其中有一件反直觉的事情,那就是陈宫的态度。 要知道,陈宫和秦瑱在曹操麾下之时就不对付! 陈宫要是知道王禾就是秦瑱,第一时间就告知吕布,没道理被坑成了这样,还一言不发! 故而郭嘉也不敢确定,王禾与秦瑱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他这话听在老曹耳里,也让老曹一阵疑惑。 荀彧更是被这个推论弄得有点蒙。 不过他比郭嘉和曹操多了一个情报。 那就是秦瑱亲口说过,未必会投刘备。 看似是否认,实际上却也包含着可能的意思。 结合起来看,还是可以确定,王禾多半就是秦瑱。 只不过秦瑱用了一种巧妙的方法,将陈宫给骗了过去。 如此想着,荀彧再次提点道: “奉孝,是否可能子瑄用了伪装之法,骗过了陈宫等人?” “毕竟子瑄历来谨慎,若真不想被陈宫探知,恐怕陈公台也未必能看到子瑄本人!” 曹操闻之,自是沉声道: “定然如此,子瑄行事历来这般,凭陈宫之能,必不是子瑄对手!” 陈宫和秦瑱都是他手下出去的。 对二人的能力他很清楚,陈宫只是一州之才,秦瑱却是国士级别! 二人之间水平就不在同一线。 秦瑱要想瞒过陈宫,似乎并不困难! 听着二人之言,郭嘉点头道: “实则在下亦有此虑,然则此事并不重要!” 而他话语一出,荀彧还未反应,曹操便起身大喝道: “如何不重要?子瑄何等才干?若投刘备,必为我军大患!” “奉孝你莫非不知秦子瑄之能?” 听着郭嘉否定秦瑱的重要性,老曹就坐不住了,要不是秦瑱真不可或缺,他会这么寝食难安? 可郭嘉面对老曹的怒喝,却是一脸正色道: “主公误会了,在下并非是否认秦子瑄之能。” “诚然,子瑄若投入刘备麾下,对我军来说是大患!” “可主公可曾想过一件事,若王禾不是子瑄,那对我军便无患处么?” “自然不是,以我观之,不管此人是不是秦子瑄,对我军来说都是大患!” “现在其患已成,纠结王禾与子瑄的身份还重要么?” “主公不妨想想,若王禾便是子瑄,那依照子瑄的性子,即便我军探知其身份,他也不会回来。” “同样,若王禾不是子瑄,我军便探知清楚,又有何用?” “当前之要,并非在于个人,而是探知敌军的目的所在!” “曹公须知,刘备麾下这个谋划之人,极善于利用大势谋求己利。” “这才多久,便将沛国收归麾下,若是再让其谋划一段时间,恐怕就连我军无法制之!” “这个时候,再去纠结一个谋士的身份并无意义!” 郭嘉很清楚老曹的心思,无非就是害怕秦瑱投靠刘备,再给他制造一个大敌。 但从一个谋士的角度来看,王禾的真实身份压根就不重要。 因为真正令他忌惮的,是王禾展露出来的能力! 那种和秦瑱极为相似的谋划能力。 在这种情况,搞清楚敌军的目的才是主要,身份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毕竟,秦瑱这个人极为公私分明,公事一套,私事一套。 对朋友和和气气,和百姓也喜欢平等交往。 可对敌人却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现在投入刘备麾下,那多半就已经做好准备与曹操为敌了。 这种时候,即便你老曹知道秦瑱就在刘备麾下,你又能怎么办? 唯一能做的,不是再去心心念念,而是摆正心态,准备和秦瑱交手! 这也是他刚才会将王禾的全局谋划说出的原因。 他想要曹操搞清楚一点,不管是王禾还是秦瑱,在这个时间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敌人! 而不是再像之前一样,心心念念,魂不守舍,那会吃大亏! 听着郭嘉的话语,曹操一时间坐回了位置上,有些失神。 他最害怕的一件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秦瑱从他的首席谋士,成为了敌人! 即便王禾的身份没有确认,他也能感觉到,这就是秦瑱的手笔。 而现实也正如郭嘉所说的一样。 他再纠结有用么?有用的话,秦瑱当初离去就不会那么果断了。 由此可见,秦瑱当初之心已死。 他突然想了起来,当初在淯水之侧,秦瑱为什么会那么忤逆,甚至冒着被他怪罪的风险都要劝谏! 那是一种失望到极点的愤怒! 可以说那个时候,是他挽回秦瑱的最后机会,可他却错过了。 更别说之后程昱还主动追杀过秦瑱。 这一切都断绝了秦瑱在投靠他的可能性。 如此想着,曹操不禁喃喃自语道: “子瑄啊,你莫非真要与我为敌?” 一声低语之中,他眸子里多了一些追忆之色,恍惚想起了昔日他刚起兵时,那个无比自信,却还带着些许青涩的青年。 那个时候他还一心想做大汉征西将军,没有那么阴谋算计。 那个时候,秦瑱也远没有后来的前瞻后顾,步步小心。 若时间就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 一切都是蓬勃向上,每一场战争都要齐心协力。 一不小心,就会一败涂地! 而那个时候,恰好是他最得意之时。 只可惜后来随着诸侯并起,朝廷西迁,一件件事让他对大汉失去了信心,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多疑。 随着势力越来越大,他要顾及的也越来越多。 或许这,就是这些人相继离去的原因。 回想创业这些年,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先是陈宫,又是秦瑱。 或许这些,就是他要成大业必须付出的代价! 思虑及此,老曹的内心中多出了一丝坚定。 既然这些都是代价,那他就必须走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万千思绪之中,曹操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他就是这样,无论打击多大,只要冷静下来,就能恢复理智。 想清楚之后,他看向了郭嘉沉声道: “是吾之过,奉孝所言不错,无论王禾是不是秦瑱,此人投入了刘备麾下,都是我军大患!” “即是如此,奉孝可否探知刘备军目的何在?” 见曹操恢复了往日的霸气,荀彧和郭嘉皆是心中暗赞:真吾主也! 曹操最让他们看重的,就是这份百折不挠的心性! 相比起来,别的诸侯都没有这份心性。 当下,郭嘉便拱手对曹操道: “主公,依在下之见,刘备军的目的,不在于一个小小沛国,而在于袁术根基!” “敌军此谋,乃是取袁术基业而代之,让刘备借袁术之根基崛起于淮南之地!” 他这话一出,曹操神色便是一震,一时失声道: “刘备要图袁术基业?” 他知道秦瑱的谋划历来不小,可凭刘备这点兵马,想吞下袁术,无异于一蛇吞象啊! 第六十六章 郭嘉献策,五家伐袁 一蛇吞象,亦作“巴蛇吞象”,出自《山海经·海内南经》,曰:“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 一般乃是意指人心不足,贪得无厌。 在曹操看来,刘备要是真有这个打算,那还真就是痴心妄想! 须知袁术势大,占据天下富庶之地,兵马众多。 与之相比,刘备即便占据了沛国,也只是一条小蛇,想要把袁术吞下来,完全不现实。 因而曹操想了想,便皱眉道: “刘备军如何敢有此愿?” 荀彧在一旁亦是沉声道: “奉孝此言属实有些骇人听闻,今袁术虽称帝,四面皆敌,然则其势我军尚有忌惮,刘备军力不足,如何能吞得下这偌大势力!” 眼见二人如此,郭嘉正色道: “在下敢言此,并非空穴来风。” “如今袁术虽然势大,可未必不能谋也!” “正如文若兄所言,袁术现在已四面皆敌。” “首先我军尊天子,袁术篡逆,我军必要图之!” “其次孙策在江东势起,早已不甘人下,与袁术之间必有一战。” “再次,吕布如今与袁术交恶,势同水火,自不能容!” “另外海西还有一个陈瑀也与袁术有怨。” “刘备军虽无力,可我等却有其力。” “料想袁术虽然势大,却难挡住四面进攻!” “换而言之,刘备无需击败袁术,只需考虑如何从乱战之中夺取袁术基业即可!” 曹操听到此处,眼睛一眯道: “奉孝言此,莫非是说,刘备图袁术,并非想用己力,而是想要借用我等之力!” “正是如此!” 郭嘉点了点头,对曹操道: “刘备军不仅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 “在下之所以能推出对方目的,还是要从刘备谋夺沛国这一战说起!” “敢问主公,可能看出敌军此战夺取沛国的目的何在?” 老曹一听这话,自是脱口而出道: “既是夺取沛国,那目的自当在沛国之上!” 可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夺取沛国是很明显的目的,可对方的操作远没有这么简单。 思虑了一会儿,他猛然抬头道: “敌军的目的,在于吕布?” “正如主公此言!” 郭嘉见老曹醒悟,即点头道: “准确来说,敌军的目的是在用吕布挡在身前,趁机夺取沛国!” “沛国只是其欲取之地,而吕布才是算计的关键!” “可刘备军如此,又能有何好处?” 荀彧再度开口问道: “多此一举,即惹了袁术,又惹了吕布,其利何在?” “文若兄此言差矣,敌军如此,可谓好处极多啊!” 郭嘉摇了摇头,解释道; “其一,刘备若不为此事,他若取沛国,必被袁术所恶。” “可现在有吕布挡在前方,袁术自要迁怒吕布!” “刘备可借机在后面慢慢发展自身实力!” “其二,此举看似即恶袁术,又恶吕布,实则是让刘备军获取了主动,坐看两家争斗,若吕布获利,则取其利,若袁术获利,则攻袁术!” “也是陈宫善谋,看出了敌军有所谋划,不然现在吕布恐怕要面对两家威胁!” “其三,此举即让刘备得了一根基之地,又让刘备抽身于外。” “眼下袁术要面对我军、孙策、吕布、陈瑀四家兵马,不会注意到刘备这点家底!” “可以说,光是这一遭,刘备就有了谋夺袁术之力,袁术却并未警觉。” “现在袁术要攻击也是攻击我等,刘备自可从中取利。” “同样,若是我等攻击袁术,刘备也可以从旁策应,让我等为他挡住袁术兵马,他从其中谋取利益,不断壮大自身实力。” 说到这里,他看向荀彧: “如此一举,便让刘备置身于后,我等在前出力,他自在后面谋划,如何可称之无利?” 荀彧闻言,自是言语一滞,他倒是没往深处去想。 而老曹听到这里,已是眉头紧皱道: “好个刘玄德,亏我以他仁义,尚且敬他三分,不想竟会行此下作之举!” 在他看来,刘备这一招可谓阴险至极,把自己藏在别家获利,完全没有往日的风范! 可郭嘉闻之,便是一脸严肃道: “主公须知,刘备此人,仁义为表,枭雄为里!” “他以仁义对人,乃因麾下未有善使阴谋诡计之人,绝非此人甘于如此!” “如今得了谋士献策,为图大事,自然听之任之,便是苛责也无用处!” “当前之要,在于敌军此谋厉害,又是阳谋,我军当寻一法制之。” “不然一旦刘备成功崛起,则远超袁术之患!” 在他看来,现在这个形式,对他们来说不可谓不坏。 因为秦瑱这个策略,不是单纯的阴谋,而是在依照大势而动。 面对这种局面,刘备崛起,已成定局! 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想个办法,压制刘备发展速度! 在他视线中,只见老曹脸色阴晴不定,足足沉默了许久,方才眯眼道: “吾欲出兵沛国,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他想着,眼下要解决刘备之患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出兵沛国,先把刘备给打掉! 但他一说这话,荀彧便直接拱手道: “主公不可,此举断然不可!” “当今天下,袁术乃国贼,刘备又未谋反,我军如何攻之?” “若陡然进攻刘备,我军便将失天下之望!” 郭嘉亦是摇头接口道: “要是能攻击刘备,在下又何必劝主公重视!” “现在刘备乃是主公亲表豫州牧,又是镇东将军,即便夺取沛国、汝南等地,也是合情合理!” “在加上现在袁术称帝,刘备此举,乃是为国讨贼。” “主公若伐刘备,天下人当如何看待我军?” “就因为讨伐不得刘备,在下方才会言说要制其势!” 他说着,心中自是再度暗叹,这就是此计的厉害。 即便你知道刘备军有这种谋划,你也没办法动刘备军。 因为老曹扛着天下大旗,第一敌人必是袁术! 不先打袁术,就是zheng治不正确! 一旦不正确了,曹操扛旗的正统地位便会受损! 天下人怎么看都是其次,朝廷你也说不过去,更别说北方袁绍早有立新帝之心。 完全可以拿着这件事做文章,让老曹陷入群攻之中。 而且,你现在即便攻击刘备,也未必能将刘备击败,大不了人家换个地方再次起兵。 正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刘备军压根就不怕被打! 面对二人的接连劝阻,老曹就很难受了: “若是如此,我军又当如何制之?” “现在刘备已在袁术后方,我军一动,袁术定要以我军为先,刘备自可从中谋划。” “我军若不动,刘备也可再借他人之力壮大,如此形势,如之奈何?” 一时间,他突然怀念起迎天子之前了。 那个时候想打谁就打谁。 现在反倒束手束脚,连刘备都打不得,着实憋屈得紧。 不过老曹这话,显然激起了郭嘉的胜负欲,当一听便道: “主公此言,在下并不赞同,如今刘备势起,虽然无法可止!” “但我军未必无法可制!” 听得郭嘉此言,老曹顿时眼睛一亮道: “奉孝莫非有办法应对此事?” 荀彧自也看向了郭嘉,想看看郭嘉准备怎么和秦瑱掰腕子。 迎着二人目光,郭嘉沉吟了一会,整理着自己思绪道: “要想应对刘备谋划,我军便要着眼于敌军的弱点!” “依在下之间,刘备军此策虽好,却有一个最大的限制,即是刘备军实力不够!” 他背着手迈步而出,嘴上给二人分析道: “我料敌军如此谋划,是不断借我三家之力,蚕食袁术根基。” “然则刘备兵马本就不过万余,如今虽有沛国之地,可要吞下袁术军还是不够。” “他们需要时间,不断壮大自身实力!” “那咱们便从这时间下手,让刘备没有足够时间壮大!” 说到这里,郭嘉转过身来对曹操道: “故我军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袁术!” “并且夺取袁术的大部分土地。” “如此,刘备即便能从中获利,取得些许土地,他也守不住!” “到了那时,没了袁术这个国贼牵制,我军便可趁机进攻刘备。” “这般行事,或可解刘备之患!” 曹操听着郭嘉这话,不由暗自点头。 郭嘉这话说得在理,刘备即便有图谋,可实力是硬伤。 只要他们打的快一些,刘备就算得了土地,也不是他们对手。 而没了袁术,他也可以趁势进攻刘备! 到了那个时候,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刘备多半也难有应对之策! 念及此处,他抚须一笑道: “奉孝此言可也,如此可让刘备图谋一空!” 而荀彧在一旁听此,自是抚须皱眉道: “可袁术势大,兵马众多,如何败之?” 他一说完,郭嘉便自信一笑道: “若图他人,我军未必有能,可图袁术,却是易如反掌!” “当今袁术四面皆敌,能维持其势,在于各方难以协同,故主公可以上表天子,以天子诏令刘备、吕布、孙策、陈瑀等共伐袁术!” “可使这四家进攻九江之地,我军自从许昌出兵,进攻汝南之地!” “如此,袁术顷刻便会陷入首尾难以兼顾之境,便他兵马众多,也难敌我五方兵马。” “而且我军行此计,刘备以仁义为名,必须也要动兵!” “他南下要想再借他人之力,便只有两个途径,一者与那三家取淮南,二者与我军取汝南。” “若他取淮南,便要先谋三家,便算他能谋取淮南,袁术见淮南被破,必要回军牵制,我军可趁势败之。” “若他谋取汝南,我军便可先按兵不动。” “他兵马不过三万,可动之兵至多两万,我军若不动,他也不能动!” “我军自可静待形势变化,若有败袁术之机,便一举败之!” “刘备军便是能从中取些小利,亦不足为患!” 说到这里,郭嘉便是昂首回身道: “行此一计,自可先败袁术,再攻刘备,解去敌军之患!” 他话音一落,老曹便大笑起身道: “奉孝真乃吾之奇佐,有此谋划,吾何忧也!” 他最怕的就是郭嘉没办法对付秦瑱。 可现在看来,郭嘉未必就不能和其一较高下。 眼下他有兵马,有天子,有谋士,你刘备拿什么和我玩? 即便秦瑱再能,也未必能改变这等实力差距。 故而一时间老曹心中忧郁自是一扫而空。 而荀彧见得此状,自是对老曹一拱手道: “司空,奉孝此计可也,我军正可依计行事!” 见荀彧也表态同意,老曹不再犹豫,当即便拍板道: “便依此计,文若你去拟表,即日我便上书天子,讨伐袁术!” 第六十七章 袁术增兵,人才来投 建安二年五月下旬,曹操上表天子,言说袁术篡逆,大逆不道,当伐其军。 欲以天子之诏,招天下诸侯共讨之。 天子闻之,思虑袁术如此,正是目无朝廷,便即下诏,令刘备、吕布、孙策、刘瑀等人共伐之。 此诏一下,曹操便令议郎王誧为使,南下将诏书告知孙策。 同时分别派出三家使者,前去通知刘备、吕布、陈瑀三家,准备会军共伐袁术! 此时袁术刚率军返回寿春城内,心中极度郁闷。 因之前吕布南下劫掠,他听从袁涣之谏,亲自出征驱逐吕布。 结果吕布压根不与之交战,不仅不打,这货还亲自写了一封手书嘲讽袁术。 袁术本就恼怒吕布其人,一看此信,哪里还能忍,直接率领兵马便追击吕布。 结果追到了淮水之侧,就见吕布已经完全渡河。 因为忌惮吕布骑兵之威,袁术不敢追击,只得任吕布再度嘲讽! 那心中这叫一个憋屈难受啊! 结果一到寿春城内,袁术就收到信报,言说曹操上表天子,要让周边诸侯一起讨伐于他。 收到此信,袁术更是怒不可遏,召集群臣来,一把将帛书甩在地上,大怒道: “曹阿瞒无礼至极,朕初登基,尚未责问其罪,此人倒先发难!” “今欲联大军四路攻伐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见得袁术之怒,群臣尽皆低头不语。 唯独阎象等人叹气不止。 心想之前劝你不要称帝你不听,现在人家真皇帝下诏了,你又来问怎么办,这不找虐么! 可他们虽然叹气,但也知晓现在也不是叹气的时候,故而沉默了一会儿,阎象便出列道: “陛下,如今之势,敌众我寡,唯有分兵抗之!” “臣观曹操此举,乃为以四家牵制我军兵马,令我军首尾不得兼顾!” “似刘备、吕布等人,其心不齐,不足为虑。” “可使一上将驻守寿春,主公亲往汝南抵御曹操大军!” “若能退曹军,则其余四路自退!” 听得此话,袁术点头应之,当即留大将纪灵、陈兰、雷簿等人镇守寿春,带领张勋、陈纪等人率马步兵增援汝南之地! ....... 而正当曹操袁术各有动作之时,老刘自然也没闲着。 自从当日夺取沛县之后,秦瑱就给刘备谏言,让老刘将大本营从沛县转移南下。 刘备心想相县城大,远比沛县适合驻守,于是就令关羽即日带着众人南下。 关羽得令,便将糜竺、徐庶等人招来议事。 众人听说刘备在秦瑱的辅佐下,已在相县站稳脚跟,自是欣喜若狂。 虽说他们这些人大都跟着刘备见过风风雨雨。 可这种从低谷中见到曙光的感觉,不是他人可以理解。 当下一个个便开始准备搬迁大本营。 不过这个搬迁大本营,可不像普通行军,说走就走。 别的不说,文武家眷、府内辎重钱粮,皆须安排妥当。 好在众人皆是干才,接连准备七八日,便带着大部队启程南下。 因其中有众人家小,行路不快,一连行了将近十余日,方才抵达相县之内。 如此安置好了一众臣属,刘备也总算彻底换了一块地盘。 但随着地盘变大,各种问题也随之而来。 最首要的问题就是治理问题。 因刘备麾下文武本就不多,原本治理一个沛县,自是游刃有余。 可现在他们的领地可不再只是一个沛县。 在夺取相县后,刘备就依照秦瑱之计,让陈到张飞等人相继受降了萧县、临雒、符离、郅县、郸县。 而后吕布南下,一路助取了竹邑、靳县、谷阳。 关羽南下之际,又顺道受降了杼秋、丰县。 一时间,加上刘备老地盘沛县、新大本营相县,刘备的地盘瞬间膨胀到了十二个县! 面对此状,老刘自是又高兴,又烦恼。 地盘大了当然是好事,可他人才不够用了! 论起当前,他麾下文武倒是有十来个。 人数看起来是不少,可总不能一个萝卜一个坑全部分出去! 而且他麾下这班底可都是大才,拿去分守小县,乃是大材小用,他自然是不舍得的。 除了治理之外,如何防御也是一个大问题。 再者,还有接下来他们该当如何,自也需要商议。 于是刘备又将秦瑱叫了过来,将问题讲述了一遍。 面对这三个问题,秦瑱思考一会儿人才不够的问题,给老刘献上三个办法。 第一,让简雍巡县,从县内寻找可以一用的干才,同时调取民意,将原本欺压百姓的官吏拿出来开刀,用以稳定形势。 第二,张榜招才,同时在各郡放出消息,让人才自己来投,唯才是举! 第三,开办军中干部培训班,将千将以上的军官全部拉来上夜课,培训军务、读书识字! 听着这三个建议,刘备对第一二个自然没啥意见,唯独这第三个,有些忧虑道: “军师言说我军开堂授课,本无不可。” “然则彼等便是学会读书识字,亦难解决无才之患!” 这里倒不是老刘不想手下读书识字,只是这个时代的识字率简直低的恐怖! 此时印刷术和纸张还未普及,普通百姓基本不识字。 在老刘军中同样如此,整个军队里面,压根就没多少识字的将官。 在老刘看来,这些人现在读书也晚了,训练士兵还行,可要是想学到可以一用的程度,恐怕需要大量时间! 可秦瑱一听,便摇头道: “我军所需之才,并非什么辨经大儒,而是可以阅读公文、驻守小城的将官!” “今我军中之患,不在于文才稀少,而在于将官无能!” “彼人无才,自当与之,待来日我军夺取淮南之后,自有大用!” 看着老刘现在培养将官都怕麻烦,秦瑱就暗自摇头。 现在这才哪到哪呢! 培养将官只是他的第一步,等以后取了淮南,他还要进一步推行军事教育,思想教育!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拥有一支铁打的军队。 这也是秦瑱的基本理念。 要想改变一个时代,要做的不是去做些惊人的发明,教育才是根本!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从来没指望能在自己这一辈子把时代改变成什么样。 他能做的,就是洒下思想的种子,不断促进生产力增长! 而相较教育来说,那些跨时代武器实只是一种工具,即便用再多精力去研发,也无法改变时代的本质! 终究,无论是战争,还是发展,其根本还是人! 只有将人给改变,才能获取更多改变的力量,逐渐去改变世界。 若非现在他们实力不够,他甚至要准备造纸造盐搞钱了! 之前在曹营不好做或者不敢做的事情,他现在要一一稳步推行。 而淮南,就是他们培养人才和发展产业的基地。 培养这些将官,即是为了现在,也是为了以后。 眼见秦瑱如此坚决,老刘自然没有意见,于是顺道过度到了第二个问题。 针对如何防御驻守的问题,秦瑱直接对刘备道: “当前我军兵马虽有三万余,但其中大半皆是降兵,当先整训兵马!” “驻守之事,暂不需要,唯独可虑袁术兵马,可让夏侯博领一千人驻守谷阳,若敌军有异动,不准交战,只管禀报!” “其余曹操、吕布暂不用管!” “另外,我军之前于吕县之外俘虏了部分陷阵营士兵,可让陈到统领,以其为根基建立一支精锐兵马!” 一听秦瑱说罢,老刘连连点头道: “军师此议可行,我军是该训练一支精锐!” 其实老刘本来对精锐也没什么概念,只见过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 可在上次见识过陷阵营之后,老刘那叫一个眼热啊! 现在他们有机会,自然要跟着将精锐建立起来。 想着,刘备又问道: “这支兵马,军师以为唤作何名为妙?” 秦瑱一听,试探性道: “不知明公以为唤作白毦精兵如何?” 他本是尝试,不想刘备眼睛一亮道: “白毦此名甚好,我军此军正可唤作此名!” 见得老刘此状,秦瑱心想这可好,刘备的白毦军可算提前建立了! 他知道刘备原本有一支陶谦送的丹阳兵在手上。 这也是日后白毦军的基础,现在加了陷阵营的血液,这战力恐怕要逆天! 而刘备一连解了两个问题,便顺势道: “还有一点,如今我军已取沛国,不知下一步我军当如何动作?” 要是以前,得了沛国他多半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先埋头发展。 可现在有了秦瑱把握大局,他们现在要提前准备。 不过秦瑱一听这话,便笑道: “如今我军好不容易取得一地,占了先机,不该再动!” “可观望一阵,待中原有变,伺机而动!” 他自然知道刘备的急切,可现在他们好不容易藏到了别人后方,又积蓄了实力。 最应该做的,不是主动跳出挑事,而是等到别人动兵,在背后捅刀子! 说到这里,他思虑了一会儿,又笑道: “明公勿急,自有人比咱们更急!” 正如郭嘉一听他的谋划会想到他一样。 秦瑱又何尝不是在通过对郭嘉和老曹了解在设谋呢! 在他看来,现在急的不是他们,而是老曹! 他们压根没必要现在这个时候去动作。 在听罢一番解释之后,刘备也是心满意足的去了。 于是,刘备军进入了一段厉兵秣马期,一边整训兵马,一边招募人才。 在简雍的努力下,倒是也补充了不少文官,可都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人才 如此等待了许久,秦瑱本来都放弃希望了。 可时间刚入六月,他们却迎来了两个人才投效,而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叫诸葛瑾! 第六十八章 卧龙之兄,江表虎臣 说起诸葛瑾的到来,还颇有些戏剧。 因是之前秦瑱给刘备建议来个唯才是举,准备在周围郡县捞一捞人才。 刘备当时自无不应,可他后来一想,就觉不对! 说是唯才是举,可自己怎么知道对方有才干呢? 他倒是颇有识人之能,但不能来一个就亲自面试一番。 由此他又找到了秦瑱提出自己忧虑。 于是,秦瑱就给刘备建议,光看可能看不出来,咱们就效仿太学考试寻才! 说起考试寻才,后世总会想起科举制。 实则考试选才制度,并非科举首创,远在汉武帝时期,就已经创立太学,用考试的办法直接选拔人才。 门生要在太学里学习《春秋》、《礼》、《易》、《诗》等儒家经典,学成之后会进行考核,成绩优异者为官,成绩太差会被处罚。 故而考试这种制度对于刘备来说,并不陌生。 他心想现在自己手下没啥世家,靠察举和征辟不行,考试倒也是一个办法。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他索性就把这件事交给了秦瑱来安排。 秦瑱对此,自是乐而为之,要想打破世家垄断格局,就该从现在实力还小的时候开始。 然后他就直接开设了一个招贤馆,用以招待那些前来投靠的人才,并负责选拔。 题目是由他亲自所出,分文武两科,文科依旧是考察这个时代文人必备的儒家知识。 武科则是简单一些,主考一些兵法里面的字句解释。 即便不认字也没关系,门口有块大石磨,你要是能举起来走上三圈,那就算你初步合格。 如此定下之后,秦瑱就满心期待等着人才来投。 每日不管怎么忙,都会抽空来看一眼。 结果他这个选才馆里空空如也,好不容易来上小猫两三只,连一部《论语》都没学全。 倒是有些能举起石磨的汉子,可惜大字不识几个。 面对此状,秦瑱自然是挑挑拣拣,要么打发去干杂务,要么打发军营里让徐庶自行挑选。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可这天刚一下班,佐吏便一脸兴奋的拿着两张布帛前来对他道: “军师,贤才至矣!军师所出题目,均被贤人解答!” 秦瑱正想回家呢,听到这个消息,自是拿着布帛一观。 结果就见其上写满了飘逸字体,确如小吏所说一般全部解答。 在看过诸多恶劣文章之后,这一篇文章简直就让他眼前一亮。 而后一看署名,秦瑱顿时就乐了。 他本想捞一捞,没想到真捞到了大鱼,而且还是诸葛子瑜! 眼下诸葛瑾都来了,诸葛亮还会远么? 而诸葛亮先不说,诸葛瑾本身也是大才,其年少成名,博览《诗经》、《尚书》、《左氏春秋》。 按照原本历程,其投靠孙权之后,备受重用,官至吴国大将军。 虽说没有诸葛亮国士级别的文武全才,但也是一个一流治政之才,对他们来说可是极度稀缺的。 欣喜之中,他又看向了另一张帛书。 结果一看一个不吱声,你猜另一个是谁? 江表虎臣,徐盛! 与诸葛瑾相比,徐盛则是大器晚成。 初从孙权,碧眼儿上位之后,担任别部司马。 以不足二百兵士拒黄祖之子黄射所率数千人,大破之。 而后濡须口拒曹,夷陵抵御刘备。 直到后期抵御魏国南下,皆是以胆略著称。 现在他们军中,正缺少这种人才。 不过看到这里,秦瑱又是一阵不解,按理来说诸葛瑾和徐盛是八竿子都打不到关系,不该一起出现才对! 现在一起过来了,他还有些意外。 想了一会儿,他索性连家也不回了,直接让小吏带着自己前往招贤馆会见二人。 此时已经入夜,诸葛瑾和徐盛正准备睡觉。 一听刘备军二把手来了,两个都急忙爬起来迎接。 及至堂上,见得二人,秦瑱再度确认了一遍身份,又细细打量二人长相。 只见诸葛瑾眉清目秀,五官周正,也是一表人才。 唯独可惜,脸有点长,颇似驴脸,颌下短须,显然年纪不大。 而徐盛则是身材高大魁梧,嘴边稀稀拉拉的碎胡子,外表看起来还比诸葛瑾成熟一些。 如此打量一番,秦瑱便问道: “二位一个琅琊阳都人,一个琅琊莒县人,怎会同至我沛国之地?” 而他一说罢,便见诸葛瑾上前一步拱手道: “敢叫军师知晓,我等并非一道前来,而是途中相遇,方才一路至此!” 说着,他就将两人前来的原因讲述了一遍。 原来他们两个会走到一起,也是一件巧合之事。 事情还得从诸葛瑾这边说起。 九年前,诸葛瑾之父早逝,因其兄弟姊妹尚且年幼,身边又无长辈,丧事便由其叔父诸葛玄操持。 在操持完丧事之后,诸葛玄看着诸葛瑾等人年幼,就给寡嫂建议,举家南下荆州。 可他这个寡嫂,并非诸葛瑾等人的亲生母亲,只是继妻,一听这话,自然不愿答应。 诸葛玄无奈,只得将年少的诸葛亮等人带着南下,留着时年十四岁的诸葛瑾侍奉继母。 因此,诸葛瑾就被留在了琅琊之地,直到三年前,其继母病逝。 诸葛瑾守孝三年,总算得了自由,想着其叔父在荆州任职,便想南下投靠叔父。 但及至东海郡境内,又听到行脚商人刘备在沛国招贤纳士。 正逢此时淮南袁术与吕布交战,诸葛瑾心想南下路途遥远,不如先在刘备这里任职。 等以后有机会再行南下去寻找自己兄弟。 随后他就调转方向,朝着沛国行来。 可还未至沛国,竟遭遇歹徒拦路抢劫,差点一命呜呼。 幸得徐盛出手相助,方才免得危难。 诸葛瑾被搭救后,就问徐盛从哪来,徐盛便述说因臧霸攻杀莒县萧建,为避战乱,带老母南下江东避难。 诸葛瑾一听,觉得此人孝悌可敬,可以结交,当即对徐盛表示去江东路遥千里,他们并无根基,到了江东也无处安身。 现在听说刘备在沛县招才,我准备去试试,壮士如此勇力,不妨一路。 徐盛听了,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他家里一穷二白,去了江东也是带着老母亲过苦日子。 倒不如去刘备手下碰碰运气。 他也听过刘备仁义之名,料想怎么也不会比江东差。 想了想利弊关系之后,他也点头同意,护送着诸葛瑾一路来到了沛国。 后来抵达此处,二人才知道还需要考试经过选拔才能见得刘备。 好在二人也并非没有才干,当下分选文武两科,一一答卷。 本来他们是抱着尝试性的心态答卷的,能行就行,不行就走。 万万没想到秦瑱会大晚上亲自来见他们。 这种举止,属实让二人有些受宠若惊。 故而在将自己等人经历讲述一遍之后,诸葛瑾便对秦瑱行礼道: “我等此来,专为投靠使君,不想军师亲至,见得军师,不胜自喜!” 要说他的态度还是很卑微的。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身居高位,权势极重,他们一白身,又没名声,可不敢放肆。 可秦瑱一听这话,便对二人笑道: “吾观二位均有才干,有意投靠我军,亦是我军之福!” “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晨间,我即带二位前去面见明公!” 诸葛瑾和徐盛一听明天就能见到刘备,均是又惊喜又忐忑,当即纷纷行礼谢过。 如此辞谢了一番,秦瑱行出招贤馆,心情也是大好。 诸葛瑾和徐盛皆有才干,自不多言。 除此之外,诸葛瑾的到来,还有一个作用——挖动荆州士人来投! 诸葛亮自是首要的,其次就是庞统马良等人。 后世有人说诸葛家三家投注,不会聚在一起。 但在秦瑱看来,这种言论实属扯淡。 实际上对于汉末的世家来说,投注了一个势力,就必须要全力支持。 想要两面三刀分别投注,那叫蛇鼠两端,压根得不到重用。 就如荀彧投了曹操,其族兄荀谌作为袁绍的前期谋主,有助袁绍夺取冀州之功。 可官渡之战一打起来,一样被丢到后面坐冷板凳。 诸葛家之所以会出现同时出仕三家的情况,是因为诸葛家已经衰落,族人四处分散,恰好出现三个名留青史的人才。 并非是后世一些营销号营销出来的那种,一家人预知未来,分别下注的情况。 现在诸葛瑾来了,自后操作一番,诸葛亮自然跑不掉。 有诸葛亮在,就能通过朋友圈把其他人依次招来。 等以后南下夺取江东,西进荆州,凑齐吴蜀两国精英,再行北伐,就是想输都难! 抱着这等想法,次日,秦瑱便将二人引荐给了刘备。 刘备见是秦瑱亲自引荐的人才,自然不敢怠慢,一一与二人相谈。 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诸葛瑾乃一时俊才,可堪一用,而徐盛虽有勇力,但经验不足,尚需锻炼。 得出结论之后,刘备即任命诸葛瑾为主簿,徐盛为部曲督,留在军中听用。 二人被刘备委以重任,自是暗道刘备真乃识才英主。 他们本是准备暂居于此,再图前路。 如今陡然得此重用,也就不好走了,自是安心留在了刘备军中做事。 至此,刘备军文武齐备,已是颇具规模。 文有秦瑱、徐庶出谋划策,简雍、孙乾、糜竺、刘琰、诸葛瑾等打理诸事。 武有关张领衔,以陈到、桥蕤、糜芳、傅士仁、夏侯博、徐盛等人统军。 陈兵沛国,训练兵马,收购粮草,静待局势变化。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六月中旬,朝廷催促进军的使者也终于到达了相县城内。 第六十九章 与老曹抢时间,秦瑱设谋 沛国,相县,议事厅内。 刚刚送走朝廷使者,刘备的脸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朝廷诏书就两件事,一个是因他讨贼有功,加食邑五百户。 一个是让他即刻起兵,与吕布等人共同讨贼。 若是以前的刘备,收到这个诏书,恐怕要高兴的飞起。 毕竟,天子下诏让他讨贼,那就证明一件事情,天子已经知道了他的刘备。 这对他一个远房宗室来说,是无上荣光。 可现在,刘备却不需要这种荣光! 他只想要一块完整的立锥之地。 故而刘备一得到了诏书,就将秦瑱和徐庶招过来开起了小会。 待二人抵达后,他即一脸愁绪的拿着诏书,对二人道: “今我军欲取淮南,可朝廷却令我军与吕布等人一道进军,这可如何是好啊?” 此时时间已近夏日,徐庶和秦瑱都换上一身轻薄衣装。 只见秦瑱换上了一身丝质白衣,配上蔡琰为他挑选的羽扇纶巾,造型是越发飘逸。 一听这话,他便摇头笑道; “明公何忧也,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 见秦瑱如此模样,刘备一脸苦涩道: “军师切莫诓我,备虽不智,却知情势艰难!” “前闻军师火中取栗,只有吕布一家,我军尚且能谋!” “如今三家齐至,我军如何能谋三家?” 徐庶闻言,自是在一旁沉思道: “曹操此举必有深意!” “恐是见了我军谋划,不让我军置身事外矣!” 他自然能感觉到刘备忧虑的地方。 因是秦瑱给刘备定下的策略,是不断借用别家之力壮大自身,最终谋取淮南以为根基。 而现在曹操令他们四家共伐袁术,那现在他们必须要在其他三家手中抢下淮南的地盘。 可见老曹已经看出了他们的谋划。 不过秦瑱这个表现,就有些奇怪了,像是这种情况也不出所料? 思虑之间,他不由问道: “军师莫非对此早有预料?” 刘备自然也朝着秦瑱看了过来。 面对二人视线,秦瑱便笑道: “敌军如此,正中下怀。” 没错,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也在秦瑱预料之中。 但他不是预判了郭嘉的计策,而是这件事情原本历程很相似。 在原本历程中,曹操同样在这个时候对吕布等人发出了诏令。 只不过内容中并没有刘备。 只是让孙策、陈瑀、吕布三家共伐袁术。 可惜这个谋划并未成功,因为在原本历程中,孙策和吕布一听到诏书,就准备出发,可陈瑀却是个二五仔。 这货原本在袁术麾下,就曾经反叛过袁术。 此时就任吴郡太守,对吴郡被孙策占据而耿耿于怀。 于是陈瑀在收到诏令之后,便趁着孙策北上之际,密谋袭击孙策。 他暗中派遣都尉万演等秘密渡江,持印传给三十余纽贼。 让祖郎、焦已以及吴郡乌程的严白虎等人作为内应,等到孙策出征,就出兵袭取诸郡。 结果还没起势,此事就被孙策发现,直接调转枪头杀回了吴郡。 击败严白虎后,就派遣吕范、徐逸攻击海西,大破陈瑀,斩杀其大将陈牧。 由此,三家伐袁事件还未开始,就直接终于内斗。 最终还是老曹独立击败了袁术。 所以并不是秦瑱预料郭嘉的计策,而是郭嘉选择了与历史道路相似的计策。 就如前文所说,在郭嘉听到秦瑱的谋划算计秦瑱的时候,秦瑱其实也在思考曹操这边听到他们夺取沛国会如何出招! 在他的预想之中,其实老曹可能会有三个反应! 第一,探明他身份,直接带兵杀到沛国来! 不过这个反应的可能性最低! 因为现在的曹操可不是后来的曹丞相! 现在的老曹才刚迎天子,周边强敌环伺,也没有彻底掌控朝局。 现在曹操想对刘备动兵,需要考虑政治影响。 而第二个反应,就是发出消息,利用袁术、吕布来进攻他们领地! 这样可以借刀杀人,完全不用沾血! 至于第三个反应,就是现在这种! 察觉到了他们的危害,但是不敢直接动兵!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袁术,同时限制他们的发展。 由此曹操会选择一种速战速决的方式。 针对三种情况,秦瑱有三种应对之策! 第一种情况,老曹只要敢出兵,他就助刘备死守相县,发信袁绍,就说要带着刘备北投,让袁绍奇袭曹操后方! 同时散播消息,言说老曹和袁术联合,意图谋反。 要知道,现在的袁绍已经基本上占据了北方,似田丰等谋士都对南方蠢蠢欲动。 听到这个消息,袁绍便是再优柔寡断,也不会放过机会。 另外朝廷方面董承等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两招一出,曹操要想坐稳兖州,就得乖乖缩回去! 对于第二种情况,他让刘备派夏侯博驻守谷阳,观察袁术的动作。 袁术只要敢动,他就采取坚壁清野之策,布局吞了袁术兵马!来多少吞多少! 因为现在他们有钱有粮,而淮南即将大旱。 只要他布局得好,袁术这些兵马一个都带不走。 至于第三种情况,就是现在这种情况,秦瑱甚至不需要提前布局。 因为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他最熟悉的局面! 曹操想要尽快击败袁术,限制他们的发展,选择了调动一切力量主动进攻。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因势利导,借着陈瑀叛乱一事,即把吕布和孙策给用了,还要把淮南给取了! 这也是现在秦瑱会说是好消息的原因。 因为他一直在等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故而秦瑱此时一边摇着羽扇,一边笑道: “眼下时间已进夏季,自五月以来,淮南少雨,可见今年自淮水以南,大旱已成定局!” “现在敌军如此,无非便是想借快攻解决袁术,再趁机限制我军发展。” “然则他们不知,对我军来说,夺取淮南也是越快越好!” “只有如此,我军才能用最快的时间,保住淮南的元气!” “而现在,曹操主动出兵,牵制了袁术军主力,淮南空虚,正是大好时机!” “本来我军独立取得淮南还有困难,现在又多三家之力,岂不是好消息啊?” 刘备和徐庶哪里知道秦瑱的谋划,见得秦瑱如此,皆是苦笑不已。 现在这种情况,也就秦瑱笑得出来。 不过徐庶历来知道秦瑱习惯,见他这般,必有定计,索性问道: “当前形势,乃是我等四家进军淮南,而我军要独取此地!” “那倒是说说,四家共取,我军要如何从彼等手下谋夺淮南?” 秦瑱闻言,自是笑道: “要从彼等手下谋夺淮南,易如反掌。” “但依我之见,我军现在要谋之事,不是如何从三家手上夺取淮南!” “而应谋划怎么让这三家与我军同力进军!” “我军要取淮南,要先用三家之力,他们若不来,我军可就有难了!” 他一说出这话,刘备就是一愣道: “军师这是何言?如今朝廷诏书在此,那三家收到诏书自会出兵,何须我军谋划!” 徐庶直接就反应了过来,皱眉道: “军师的意思是说,吕布等人未必会进军?” “正如元直所说!” 秦瑱点了点头,起身对刘备道: “如今看似有天子诏在,然则彼等各怀鬼胎,未必能用!” “就说吕布,我闻徐盛言说,他们之所以南下,正是因为泰山贼臧霸攻杀莒县萧建。” “那萧建其人本据守莒县,不与吕布交往。” “后被吕布说服成为其附属,至此便是吕布军屏障!” “如今臧霸攻杀萧建,吕布必然要讨要说法,若是与臧霸相持日久,未必出兵!” “与之相比,那孙策倒是愿意出兵。” “可陈瑀觊觎吴郡已久,今见孙策出兵,如何会放过这等机会?” “此人生性反复,多半趁机谋划孙策麾下。” “若让孙策发现,两家必然大战!” “如此一来,孙策与陈瑀也未必会出兵。” “这么一算起来,咱们该忧虑之事,不是他们出兵,而是他们不出兵!” “须知我军当前第一大敌,不是袁术,而是曹操。” “曹操之所以要出此策,是因袁术挡在我军前面,曹操拥立朝廷,必要先除袁术!” “现在曹操与袁术之间必有一战,凭曹操之能,袁术自不是对手。” “若是袁术被击败,而我军未取淮南,则曹操下一步必是找寻理由攻击我军!” “到时候,他背靠朝廷,没了袁术牵制,我军只有一郡国之地,如何与之为敌?” “故而我军要做的,不是在此忧虑,而是和曹操抢时间!” 说到此处,秦瑱便停下了言语。 虽然现在的情况是他所熟悉的,但并不代表他们现在的局势不险! 因为真正大boss曹操已经发现了倪端。 一旦袁术被老曹击败了,曹操获取了政治优势,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掉头料理他们! 比起吕布来说,老曹可不是好惹的。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收益比之前要高,风险自然也要大得多。 所以这些事情,老刘需要提前知道! 而听着他的话语,刘备和徐庶脸色都是一脸凝重。 本以为问题只在如何谋取淮南上面,没想到在谋取淮南之外,还有曹操这一个问题! 若非秦瑱提出来,那曹操意图还真不明显! 如此想着,刘备顿时一脸忧虑道: “现在曹操若真有此想,那三家又未必出兵,我军又当如何?” 徐庶亦是皱紧了眉头沉声道: “如此局面,我军属实难以控局!” 可二人一说这话,便见秦瑱一脸正色道: “故而,此番我军要谋五家,将袁术、曹操、吕布、孙策、陈瑀,纳入我军之谋!” 而他这话一出口,直接把刘备和徐庶给震到了! 同时谋五家?秦瑱这是什么惊天言论! 第七十章 同谋五家,军师果有鬼神不测之能! “军师真欲同谋五家?” 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刘备回过神来就问出了口。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军师,你认真的么? 不怪刘备如此,其实徐庶此时也是蒙的! 按理来说,他和秦瑱相处的时间比刘备长,他应该算是了解秦瑱了。 但就是太了解,他才惊讶。 因为秦瑱不是没有同时谋划过很多势力,但最多的时候也就两三个。 可现在,秦瑱却是要同时谋划五个! 五个势力,不是一群傻子,不说吕布、陈瑀,光是曹操、袁术、孙策三家,谁家没有几个智谋之士! 秦瑱要想同时谋划五家,就说明秦瑱的谋划要同时操纵这么多谋臣武将,这需要多大局势掌控力? 想到此处,徐庶便直视秦瑱道: “子瑄,不是我不信你!” “只是我想不出,同时谋划五家,这该如何谋划?” 在二人视线中,秦瑱摇起来羽扇笑道: “世间之事,大都是合而难,分而易!” “同时谋划五家,听起来是挺骇人,然则分开来看,也就简单了!” “唯一需要做的,不过是理清当前局面脉络,一件件思虑应对之策,合在一起,便是我军之谋!” “要解决我军当前困境,就要达成三个目的!” “一则,我军等先借吕布、孙策、陈瑀之力夺取淮南,然后让三家把地盘让出来!” “二则,我军速度要快,须在曹操和袁术决胜之前,夺取淮南之地!” “三则,我军要快速站稳脚跟,不然得了淮南也守不住!” “所谓同谋五家,无非就要达成这三个目的!” 听着秦瑱的话,刘备和徐庶均是点了点头。 确实和秦瑱分析的一样,他们面对的所有困局,就在这三个目的上。 如此想了一会儿,徐庶眯眼道: “所以归根就底,我军第一件事,在于先让三家出兵!” “但不知军师准备如何谋划尔等,让尔等先进后退?” “此事易尔,其实元直仔细想想,便能知关键所在!” 秦瑱悠悠一笑,背着手迈步道: “若说要谋吕布,实则只需从臧霸之上下手!” “现在吕布不出兵,在于臧霸牵制,故而我军可先遣使前去,言说利害,劝说臧霸求和!” “臧霸其人虽为泰山贼,可其知大事,识进退,虽说此番攻陷了莒县,但未必存心与吕布为敌!” “只要言说厉害,又见吕布势大,他安敢不退?” “臧霸一退,吕布便无后顾之忧,见有诏书,自然领命进军!” “至于我军要治吕布之策,还在于这臧霸之上,待需吕布退去之时,我军只需宣扬臧霸去而复返,欲谋下邳,则吕布必退!” 听得此话,刘备点头一笑道: “军师此谋可也,可使吕布来去自如!” 自从和上次用完吕布之后,刘备对吕布再无忌惮,相反还觉得这哥们挺好用。 现在见秦瑱拿臧霸制吕布,自然忍不住发笑。 徐庶听着,点了点头道: “军师此法谋了一家,还剩四家!” 见其没有异议,秦瑱再度迈步道: “谋去吕布之后,自当要谋陈瑀和孙策两家!” “而这两家难点,关键在这陈瑀之上!” 他突然回过头来,对刘备道: “要谋陈瑀,关键又在陈登此人!” “陈瑀其人,兵马不多,根基薄弱,不需太过重视,只需要防他偷袭孙策即可。” “自之前我军离去之后,陈登便被吕布调往广陵,今于射阳招兵买马。” “陈瑀虽为其叔父,可却无能守之!” “故使君可亲自手书一封前去,对陈登言明我军思虑,劝他前去劝阻。” “吾料陈登此人听到这个消息,定惧陈瑀坏事,他历来孝顺长辈,自会前去劝解!” “而关键就在这里,若陈瑀真有倒戈之心,那有陈登劝阻,定不会轻易暴露。” “若陈瑀没有倒戈之心,更是大善,他兵马不多,取城也难守,有陈登在其中周旋,可为我军之助!” 刘备一听到陈登之名,自是点头笑道: “陈元龙定能行此事!” 他和陈登,那是互为铁杆粉丝的存在。 他很清楚陈登的秉性和谋略,要是不知还好,若是知晓此事,必然会前去劝阻陈瑀! 不管陈瑀有没有倒戈之心,有陈登在,都能成为他们助力! 徐庶听到这里,便摸着短须笑道: “如此说来,控住了陈瑀,孙策多半会出兵,我军要思虑之事,就是如何让孙策退却!” “正是如此,现在孙策与袁术势同水火,即便无诏都要出兵!” 秦瑱抬起羽扇,缓缓扇着: “一如方才我言,孙策与陈瑀的难点在于陈瑀。” “陈瑀可能倒戈,也可能不倒戈,这两种情况,要分别算计!” “而我军探知其情况,只需要看陈瑀出不出兵。” “若是陈瑀不出兵,那多半是准备倒戈,那我军自可不用忧愁,只需静待孙策退去。” “若是陈瑀出兵,那就是不倒戈,我军便要散播消息,言说吴郡严白虎等人欲反。” “彼等早就是孙策心腹大患,孙策闻之欲反,自会带兵返回。” “当然,我军也需因势而动,若孙策还是不去,我军便要做好与孙策交恶的准备!” 这也是秦瑱谋划的特点,他历来谋划,都会准备多种后手,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不过在他看来,陈瑀倒戈是大概率事件。 这是历史惯性,诸多因素纠结在一起,很难改变。 他能做的,就是给陈瑀加个陈登,因为陈瑀倒戈暴露,是很明显的谋划水平不高。 要是换做陈登来,即便不能成功,至少也不会失败。 毕竟,陈登可是一等一的狠人! 要是陈登真能把孙策老家给祸害了,那对他们来说也有好处。 至于陈登会不会出手谋划孙策,那就看陈瑀的心坚不坚定了,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见秦瑱转眼谋去了三家,刘备心情也由阴转晴,笑道: “如此三家尽谋,便只剩曹操袁术两家矣!” 徐庶闻言,思虑了一会儿,便对秦瑱笑道: “曹袁两家于我之患,在于不得让两家插手其中!” “我料军师欲谋这两家,是让他们暂不分胜负,难以顾忌淮南之事!” 秦瑱一听,回身笑道: “知我者徐元直也,但不知元直可否猜出我剩下之谋?” 他知徐庶只是不善于阴谋诡计,但谋略上可是不差的,只要目的清楚,自也能给出对应谋划。 听他这话,徐庶便知秦瑱有意考较,两人亦师亦友,没少如此谋局,此时便起身笑道: “我知军师之意,此事难不住我!” 说着,他对刘备笑道; “我军若想谋划两家,便须从外部下手!” “如今汝南之地有不少黄巾余孽,我军可赐印信,拉拢其人以为所用!” “或截断曹军粮草,或骚扰袁术后方,只管让那两家难以交战。” 刘备听到此处,眼睛一亮道: “元直所说的,莫非是那刘辟龚都等部?” 刘辟龚都等人,乃是盘踞在汝南的黄巾贼,原本还有何仪、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 之前被曹操讨伐过一次,似何曼、黄邵等皆被曹操斩首,何仪归降。 独有刘辟龚都一只兵马,现在盘踞与汝南南方的大别山中,难以剿灭。 徐庶一听,即点头道: “正是此部,此等人盘踞山中,身为贼寇,难以翻身,我军若主动拉拢,定可为我军所用!” 说到此处,他回头看向了秦瑱道: “军师之意,定是先用他们纠缠两家兵马,待取淮南之后,收为己用,来稳定淮南之势,是也不是?” 见徐庶猜出自己想法,秦瑱自不否认: “元直所言不错,以此一谋,可让曹袁两家暂不得决战,与我军夺取淮南之机!” 听着二人之谋,刘备不由畅快一笑; “刘辟虽为贼寇,若真心从善,自当一用!” 不过他话音一落,徐庶便摇了摇头: “刘辟等人虽可用,然则其人皆是贼寇,难堪大用,要想凭此他们拖住两家恐也难成!” 他抬头对秦瑱道: “军师须知,袁术便罢,曹操却善战,我军如此,或可拖住两家,但曹操也必知晓我军意图!” “他若想速胜,自可猛攻,袁术未必能挡住曹操!” 听到这里,秦瑱先是点头,却又返回了座位上坐了下去: “故我军欲行此事之前,当设一局,先疑其心!” 他将羽扇往案上一放,对徐庶笑道: “我意先遣使结交陈国刘宠,向刘宠购买一些粮草,不知元直以为如何?” 听到刘宠二字,徐庶神色一滞,思虑了一会儿,便抚掌笑道: “妙,妙啊,此举甚妙!如此,我军便无忧也!” 看着这两货打起了哑谜,刘备一人愣了,奇怪道: “元直,为何我军遣使结交刘宠便可成事?” 见刘备还没反应过来,徐庶便上前解释道: “主公,军师此策,在于借助刘宠迷惑曹操,让他摸不清我军目的!” “因为现在我军在沛国,而曹操在许昌,我军威胁不到曹操。” “但刘宠位于陈国,划地自守,态度不明,正好处于我军和许昌之间,若与我军连成一线,便可进攻梁国、陈留等地,切断曹操与兖州的联系。” “我军若与刘宠结交,曹操便要怀疑我军是否要图谋兖州了。” “而刘宠身为陈王,又未参战,曹操不能攻之,只能增加后方防备,防止我军和刘宠突然发难。” “如此,再加上我军在外牵制,曹操便难以全力进攻,可保两家难以分出胜负!” 秦瑱这个计策的关键,就在于陈国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处于曹操心脏所在。 只要联系上刘宠,那无论是许昌还是陈留、梁国、济阴、任城都在他们威胁之下。 凭曹操多疑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会中招! 刘备听着解释,一时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不想我军还能如此行事!” 说着,他一时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整个中原竟然都被他们谋划在其中。 中原就这么几家人,不管参战不参战,竟然都被秦瑱给圈了进来! 思虑之间,他是又惊又喜道: “军师果有鬼神不测之能!备又有何忧哉?” 就此,刘备军定下了大基调。 与二人商量完定谋之后,又开始商议出兵, 对于出兵的时机和数量,秦瑱建议道: “我军有谋,不能先动,需得后发而制,不可让敌军探知我军目的,故可让那三家先动,我军再行出兵!” “而出兵也不能多,先出一万兵马,留一万在后策应,其余兵马驻守本部,如此管保曹操难以用出全力!” 刘备听此,欣然应允,自是安排诸人,朝着各方行去。 第七十一章 猘儿狂傲,陈宫: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说完刘备这边,且将视线移向曹操这边。 自从当日郭嘉定计之后,曹操自是整兵备战,准备东征袁术。 不意还未出征,便收到了使者王誧的来信。 前文说了,为了调动孙策出兵,曹操特地派遣使者王誧南下。 这一南下可不是单单让孙策出兵,实则也给了不少好处。 就像给刘备加食邑一样,曹操表奏孙策为骑都尉,袭父爵乌程侯,兼任会稽太守。 结果使者还没到呢,南边的孙策就听到了消息,直接令人告知王誧,这事干不成! 原来孙策自三年前南下之后,便硬生生凭着一千余兵马不断转战,先败刘繇,又破许贡,后又击败王朗。 如今已占据了吴郡、会稽以及部分豫章、丹阳等地,拥兵六七万众。 按照规矩,孙策起码也得像是刘备、吕布等人封为将军。 可现在老曹抠抠搜搜就给出了一个骑都尉的军职。 骑都尉是个什么官职?连校尉都比不上! 就孙策的暴脾气,自然忍不了,直接就让人告知王誧,你们给的职位很难让我办事,你自己看着办。 王誧不过一个议郎,哪里能决定这种事情,自然就把这事给曹操发来。 曹操看了王誧书信,便将荀彧、郭嘉招来议事道: “猘儿狂傲,远甚其父,日后恐难制之!” 孙坚之勇,曹操仍记于心,不敢封孙策太大官,就是怕以后制不住这小伙。 没想到孙策脾气比孙坚更爆,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现在地盘还不大都能这样,日后占据江东还能得了。 荀彧和郭嘉听着,亦是有些头疼。 心想周边这些人没一个好惹的,吕布刘备蠢蠢欲动,袁术谋朝篡位,南边孙策也是个大问题。 但考虑到现在刘备危害更大,郭嘉便道: “当今之势,刘备、袁术为患,猘儿虽难制,亦可先用之,日后再行计较!” 荀彧则是给出了解决办法: “孙策所欲无非将军之位,似正将之名,不可轻与,可封个杂号将军,先安其心!” “今使者已南下,再遣使者难为,可让王誧语之让其暂代将军之位,日后再补印信。” 老曹听了,想着也是这么个事,孙策如此,不过是年轻狂傲,好生安抚即可。 等处理完了刘备,再想办法处理孙策! 当下他便让信使南下,让王誧通知孙策,让其暂代明汉将军。 那边信使刚去,便听曹仁来报,说是袁术率兵抵达汝南之后,即令各处兵马汇聚,现在正陈兵平舆一线。 听到袁术自己送上门来,曹操大喜,当即点起兵马八万,一路朝着东方进发。 结果才到半路,又听使者来报,言说已去宣布诏书,但刘备、吕布等皆未动兵。 曹操听着信报,自是大怒,再度将郭嘉招来议事。 郭嘉一来,看得信报,便抚须对曹操笑道: “彼等虽受天子诏,却各有顾虑,须我军先动!” “刘备便罢,吕布知我军出兵,必不敢违逆。” “可直接遣使前去催促,吕布若动,刘备不动,就上表朝廷责问刘备之罪!” 曹操闻言,心知吕布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正巧如今要限制刘备,索性应了吕布之前所求的徐州牧之位。 当即上表朝廷,表吕布为徐州牧。 随后又特地派出信使前去徐州催促。 那信使行出曹军军帐,便一路朝着徐州这边行来,一连行至下邳城外。 而此时,下邳城内,吕布正在召集众人议事。 主要议题,就是出不出兵。 其实吕布是想出兵的。 别看之前吕布才从淮南劫掠了大量钱粮,但钱粮这个东西,吕布从来不嫌多。 可问题在于现在臧霸夺了莒县,相当于在吕布背后撕开了一个口子。 因为吕布现在占据徐州,并非徐州全境。 广陵郡自不用说,大半部分都在袁术麾下,虽然派了陈登南下,可陈登的影响范围,仅限于广陵北部。 除了广陵,彭城国已经被曹操打残了。 吕布真正掌控且有用的,只有下邳国和东海郡。 臧霸夺了莒县,下一步就可以南下东海郡,威逼吕布老巢下邳。 故而现在,吕布麾下分为了文武两派! 一派以陈宫为首,力主吕布不要出兵,曹操打袁术就打他的,咱们先管好自己家。 一派以张辽高顺为主,言说朝廷诏令,不可不尊。 只见陈宫站在堂内,一脸严肃道: “如今曹操欲伐袁术,乃因袁术叛国,虽然袁术可恨,然则我军背后尚有臧霸之患!” “我军有此缘故,自然不能出兵。” “再者,现今刘备占据沛国,我军便取淮南,亦难守之。” “如此南下,定是为他人取城!” “故而不管此番是曹操谋划,还是刘备谋划,我军皆不可出兵!” 陈宫这人主打一个人间清醒,他知道自己看不清大局谋划。 但他很清楚,不管你怎么谋划,我不接招,就不会被算计! 尤其是上次被秦瑱坑了之后,他痛定思痛,发现归根究底,还是怪吕布接了招。 所以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吕布接招的。 而他话音一落,便见一魁梧大将出列道: “温侯,我等身受国恩之重,自当报之于国,今袁术篡逆,我军受天子诏,当立即领命南下!” “臧霸虽有兵马,却难成大器,不足为惧,遣一将便可御之,何言为患!” “况且,曹公奉天子于许都,今请旨讨贼,又能有何算计?” 此将,正是吕布麾下张辽,张文远。 之前被吕布任命为鲁国相,率兵在北防备臧霸等人。 后因袁术北上,吕布便将其招到身边,这才给了臧霸可乘之机。 他一说完,又见一七尺有余的汉子出列道: “将军,文远所言不差,天子有诏,应当南下。” 此人便是吕布的死忠高顺,之前令其驻军沛县北部,防备曹操兵马。 二人虽为外将,但是在吕布麾下地位极高。 而且二人都有一个特点,不喜欢陈宫。 尤其是高顺,对陈宫十分厌恶。 在他看来,吕布是大汉忠臣,而陈宫两面三刀,先叛曹操,又与袁术拉拉扯扯,着实可恨。 因而现在见陈宫又劝吕布背天子诏,心中自然不喜。 面对两方争论,吕布也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不出兵吧,对他名声不太好,出兵吧,说实话,他现在有些怂刘备。 因为刘备现在有点邪门,上次吃了大亏,他可是涨了记性。 正在思考之际,却见一士兵行来道: “主公,城外有曹操信使至!” 一听有信使前来,陈宫心中就是一颤。 又是信使?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信使! 而吕布一听是曹操信使,不敢怠慢,急忙请入城见。 不一会儿,见得信使前来,吕布便问道: “尊使何来也?” 传信的是曹军小吏,一听即道: “特来为将军报喜!” “曹公已表将军为徐州牧,特派小人前来通报!” “此乃曹公亲笔书信,请温侯亲启!” 吕布一听是老曹任命自己为徐州牧,自是神采飞扬,忙起身道: “将信拿来吾观!” 使者忙上前交予吕布,吕布一目十行看去。 只见信上先是老曹的亲切问候,然后又是很和蔼的询问。 大体意思就是:我曹操现在为国出征了,听到你还没出兵,是不是怨我不把徐州牧给你? 现在我知错了,已经表奏你为徐州牧,希望你也以国事为重,赶紧出兵吧老铁! 不得不说,老曹的文采那是一流的。 一封信写得极为生动,就像是一个老朋友的问候一般,看得吕布心中热流涌动,不禁大笑道: “曹公何至于此,今国事当前,布岂有辞让之理!” “便是无信也当出兵,何故又来信催促!” 说完,看也不看陈宫,直接对使者道: “且回去告知曹公,休要看轻我吕布,非为牧使之位,乃因国事为重,即日便行出兵,还望曹公勿忧!” 那使者闻言,心知任务完成,便想告辞离去。 可陈宫一见吕布应了,就快步上前止住使者道: “尊使且慢!” 如此挡在使者面前,他就看向了吕布道: “今臧霸尚在北境为乱,我军如何出兵!” 听得这话,使者眨了眨眼,也看向吕布: “将军北边忧患,不得出兵?” 而吕布一见陈宫如此,暴脾气就上来了,怒喝道: “陈公台,怎生这般多事?” “臧霸不过一小患,安能比国贼袁术?” “今除贼为重,可先暂缓此事!” 陈宫听着,心说你吕布咋就记吃不记打呢? 曹操当初是怎么打你的,都给忘了? 现在越是这样,越说明曹操有问题! 可此时当着曹操使者,他也不好直接表态,故而又犯起了老毛病,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可这世间之事大都巧合,他这一犹豫,又见一个小卒来报道: “主公,臧霸遣使求和,言说不欲与我军交战,愿撤出莒县!” 听到信报,吕布自是大喜过望,一拍案桌便笑道: “可见臧霸也惧我军之威,此等小贼,安敢为患。” 笑了一句,他再度看向陈宫: “现在,公台还有何言可说?” 而陈宫听着臧霸求和,顿时眼神涣散,整个人都蒙了。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曹操不对劲,臧霸更不对劲! 曹操也就算了,臧霸是个什么情况? 没道理他们还没出兵就来求和! 其中一定有什么谋划。 可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谋划?现在又在谋划个什么? 他现在还想不清楚。 看着吕布那一张笑脸,陈宫心里只有一阵绝望。 带不动,他是真的带不动啊! ...... 在两家同谋之下,吕布当然没逃过出兵的命运。 为了响应朝廷号召,吕布亲自出兵万余,令陈宫、高顺、魏续镇守下邳,自己带着张辽、魏越、宋宪等将出征。 但这一次,并不是吕布不想带陈宫,而是陈宫自请留在下邳。 陈宫会如此,也是有他的考虑的。 在他看来,敌军这次必然还有算计,但吕布应该不会有危险。 相反,危险的很可能是吕布的老巢。 所以他有必要留在下邳,给吕布看住老家。 吕布对陈宫这个提议也没意见,实则他听陈宫唠叨也够了。 见陈宫不去,索性带着王楷、许汜二人随军出谋划策。 而正当吕布那边出兵之时,一个信使也来到了广陵射阳城。 第七十二章 狠人陈登,子为父隐 射阳,本是广陵郡北部一小县,地处广陵郡与下邳国的交界,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陈登的治所。 之所以会如此,还得从当初刘备与吕布交恶之前说起。 却说当日陈登因惧刘备和吕布交战,便准备外出劝退张飞。 没想到粮草还没准备好,就见陈宫带兵前来。 若是别人,说不得当场吓蒙了。 可陈登不一样,他这人胆大心细,直接反问陈宫是不是想谋反! 毕竟他受吕布之令前来,陈宫如此,形同谋反。 陈宫知道治他不住,索性不和他废话,直接将其压回家中看守。 陈登见此,知陈宫要坏事,但他知道刘备麾下的谋士不简单,自也不反抗,就在府里呆着。 结果没多久,就听到了吕布军兵败的消息。 陈登闻之,自是拍手称快,其后吕布要出兵,陈宫怕他在城内坏事,便找了个借口把他逐出了下邳。 对于这件事,陈宫自是以为得计,殊不知正中了陈登下怀。 因他之前前往朝廷,受了老曹示意,让他当内应辅助夺取徐州。 要当内应,就需要兵马! 他正在思考如何脱离吕布掌控。 正好陈宫算计将他逐出,他自然不会拒绝,带着几个随从就朝着广陵行来。 要说强者从来不抱怨命运呢,陈登就是这种强者。 别看广陵是袁术的领地,但他却一点不慌。 只身来到射阳,入城就宣布自己乃新任广陵太守。 拿着印信,当场先把县令给撸了下去。 处理完了县令,他就做了两件事。 第一,处理县内冤假错案,惩治不法之徒。 第二,招贤纳士,安抚民心。 两件事情做完,射阳吏治便为之一振。 稳住了射阳形势之后,陈登又邀请广陵名士徐宣、陈矫出仕,二者欣然从之。 有了人才,他听薛州等地有豪强据城自守,便亲自前往,恩威并济,成功化解薛州武装,转为己用。 短短两个多月,就将射阳周边大局稳定,拥兵千余,有了独属于他的一块地盘。 但此时,一封信件,却让他皱紧了眉头。 而这封信件,就是刘备亲自手书,其上写道: “元龙亲启,备此拜言,自下邳一别,不奉清谈,忽将三月...” 前面是一些客套话,直到中间,才引出正文。 大体意思是:因现在国贼当道,天子下诏令我等讨贼,我担忧国事,将军师招来议事,询问此次能否讨贼成功。 军师说讨贼能否成功,在于各家是否协力,海西陈公玮觊觎吴郡已久,恐会趁此机会袭取吴郡。 我听此言,当然不相信,因为公玮是你陈元龙的堂叔,怎会倒戈相攻? 再者我与元龙你平辈相交,不能妄议长辈。 但我思虑这是国之大事,不可怠慢。 我与元龙交情不浅,又不能有所隐瞒,故而发信前来知会于你。 希望你能重视此事,前去询问真假,若真有此事,应当劝阻,不可坏了陈家名声。 刘备的文采比不得老曹,但也是平铺直叙,简洁明了。 陈登看得此信,便对左右道: “招陈季弼、徐宝坚前来议事!” 陈季弼即是陈矫,徐宝坚则是徐宣。 二人皆是广陵郡人,之前在江东避祸,后见孙策起兵,又返回了老家居住。 现在一人任功曹,一人任主簿,皆为陈登所重。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堂中问道: “不知太守招我等何事?” “乃有一事与二位相商!” 陈登站起身来,将信件递给二人道: “二位先看此信!” 二人闻言,急忙上前看信,分别看了一遍,均是眉头一皱,陈矫想也不想便沉声道: “枉那刘玄德以仁义为名,不想竟然妄议长者,出此恶语伤之,太守切不可信!” 与之相比,徐宣这个人性格直亮,清雅特立,一听便反驳道: “刘玄德非妄人,既有此语,必非空穴来风!” 说着,他便看向陈登问道: “不知太守以为如何?” 被他这么一看,陈登就微微一叹道: “此便是我召二位前来之故。” “说来不怕二位耻笑,我那从父历来如此,刘使君之忧不无道理!” 他之所以召二人来,就是因为他知道信上所说的事多半会发生!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叔父了,别人不会做的,他叔父还真可能做。 毕竟他叔父之前在袁术麾下是有前科的。 初平二年之时,扬州刺史陈温去世,袁术让袁遗领扬州,后来袁遗兵败被杀,扬州牧就落到了他叔父陈瑀头上。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毕竟天降的高官厚禄。 按理来说,一般人都会好好珍惜,即便怀有异心,也当低调做事,等待时机。 结果陈瑀可好,陡然得了扬州牧之外,便起了野心。 想反袁术,却又不敢明着和袁术干,只敢暗地里招兵买马。 后来袁术在兖州被秦瑱所败,退回扬州,陈瑀看到机会,就把城门紧闭,不让袁术进来。 袁术没法入城,只得在周边小县驻扎,好言劝说陈瑀。 到了这时,陈瑀有两个选择,要么赶紧开城,要么直接攻击袁术。 可陈瑀选了第三种,即不打你,也不开门,躺城里装听不到。 这可把袁术给气的呀,后面缓了口气,带着兵就直接朝寿春杀来。 若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得还有勇气抵抗。 可陈瑀却是怕了,竟然派亲兄弟陈琮前去求和示弱。 袁术见之,哪里肯应,抓了陈琮便再度进军,势要将陈瑀捉拿。 陈瑀怕了,竟然直接逃出了寿春,辗转流离,这才沦落于海西之地! 观其种种行径,简单来说,就是人菜瘾还大 故而陈登很清楚,他这个叔父有野心,想争霸,偏偏没有那个能力和胆气。 现在刘备这么一提醒,他细细一想,可不就是如此么? 如今孙策领命北上,陈瑀又是名义上的吴郡太守,凭陈瑀那个性子,多半会趁机谋取吴郡。 而关键是陈瑀没那个胆子去吴郡搞事情,最多派些人南下策反那些城池。 在陈登看来,这种行为是要坏大事的! 因为孙策是个狠人,白手起家,雄踞江东。 这个时候要是去招惹孙策,那就是找死! 要是别人,他懒得管,可问题陈瑀是他的堂叔。 要是被陈珪知道他不管陈瑀之事,回去了难以交代。 但管了要怎么管?他一个侄儿,确实不好插手。 因此,饶是陈登足智多谋,此时也有些纠结道: “二位皆是见识广博之士,能否与我解惑?” “我从父若真有此行径,便可称为朝廷叛逆,然则我为从子,不当责之,该当如何行事?” 陈矫与徐宣听着,也是一阵沉思。 现在的情况就是道德和亲情之间的抉择问题,陈登能问他们,也算和他们交心了。 陈矫见其如此,即劝解道: “先贤语云:子为父隐,父为子隐,直在其中!” “无论长者有无此心,君当先为其隐,待探知真假,再行决定。” 这里便要说说儒家有一个很奇特的文化。 那就是父子之间,发现对方有罪,就要替对方隐瞒,即便是发现自己爹或者儿子准备谋反,你也得隐下来,这才是真正的孝顺。 之前曹昂之所以会帮秦瑱隐瞒离去之事,也有这层意思在其中。 而陈登听此,不由暗自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个想法。 现在事情还没闹出来,即便陈瑀真要违逆朝廷,他也得先帮陈瑀兜着。 只不过他不好直接对二人说出,需得二人主动来提。 此时见陈矫提了出来,陈登眼中便多了一丝决议,对二人道: “既如此,吾当亲往海西一趟,郡中诸事,便交予二位决定!” 陈矫见状,自然应诺,徐宣却道: “君即难行事,何不先报令尊知晓,此事由令尊前去更为妥当!” 在他看来,你是小辈不好出面,让陈珪出面就是,何必亲自前去? 而他一说完,陈登便叹了口气道: “家父尚在下邳,便送家书前去,来回也需半月。” “今四家伐袁,我那从父若动,必然已经谋划,现在不去,断难止之!” 他那里不知道自己尴尬,可问题是刘备这封信送来的时机有些晚了,现在找他爹肯定来不及。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亲自前去! 不然孙策还未出江东呢,陈瑀很可能就已经动手。 要是被孙策发现,这小霸王恐怕连袁术也不打了,直接带兵北上。 到那个时候,他兵马不够,就陈瑀那几千人,恐怕要吃大亏! 如此解释了一句之后,陈登便召来随从,让其将此事告知陈珪,他自己则是带着护卫一路北上。 一连行了数日,总算抵达了海西城。 此时,陈瑀正在府内谋划,只见其年过五十,一身黑衣,形貌儒雅,完全没有奸滑之相。 正如原本历程一般,虽有秦瑱搅乱中原,却未影响到陈瑀的想法。 一听朝廷要他和孙策共同讨伐袁术,陈瑀便思虑,孙策一走,吴郡空虚,他只要好生谋划,便能入主吴郡,总比呆在海西要强。 这边正与大将陈牧商议,便听府外来人报道: “主公,府外有人自称主公侄儿,欲入府求见!” 陈瑀听了,自是愣神,陈家家族这么大,他侄儿可多了,又是哪个侄儿前来? “彼唤何名?寻我何事?” 下人闻之,急忙报道: “其名陈登,字元龙,言说有要事相询!” 一听陈登之名,陈瑀顿时一喜,连忙起身道: “即是元龙前来,可让其入府!” 如此说着,他又回身对陈牧道: “守之想必不识,这陈元龙乃我从兄之子,身具匡世之才,如今前来,必是投奔与我!” “今有元龙来投我等大事成矣!” 陈牧虽然姓陈,却非陈氏子弟,乃淮南人士,听得此言便笑道; “末将亦闻元龙之才,若其果是来投,实乃主公之喜。” 陈瑀听着,自是面有得色,笑容不止。 少顷,只见一褐衣士人行入府内,陈瑀一见,便亲热上前道: “吾在此处,甚少亲眷,不意元龙前来,老夫心中甚慰!” 可陈登一听,便冷着脸道: “我闻叔父欲谋孙策,此事有诸?” 听得此话,陈瑀笑容一滞,愣在当场。 他确实是在谋划,可都在隐秘进行,陈登怎么就知晓了此事? 第七十三章 陈登谋孙策,群雄会九江 “登儿你从何处听来此事?” 古代堂亲就如至亲,故而听着陈登之言,陈瑀不再称其表字。 同时他脸上也多了一丝狐疑之色,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陈牧。 按理来说,他密谋此事外人不当知晓。 可现在陈登来了,是不是说明他麾下有人告密? 而陈牧见其如此,自也是眉关紧锁,不知这是何故。 见二人神色交流,陈登便知真被刘备说中了,当即沉声道: “叔父果真欲谋孙策?岂不知那孙策千余兵马起家,直至如今坐拥江东沃土,岂是好相与的?” “再者,今天子下诏在前,叔父不去共襄国事,却倒戈图谋盟友,若传出去,天下人当如何看待我陈氏?” 陈瑀本来见得陈登这个侄儿心情不错,没想到这小辈竟然职责自己不是,顿时愠怒道: “我与汝父自小同吃同住,同塌而眠,彼时汝尚未出世,吾便侍汝大父有如亲父。” “如今虽已分家,然此情尤在,汝不待我如父便罢,怎敢前来责难?” 可他一说完,陈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道: “正因叔父如我亲父,孩儿方才赶来!” “这一路上孩儿如火焚心,生怕叔父受其反噬,故如此急躁!” “未曾见礼确实是孩儿不对,可叔父能否体察孩儿一番苦心?” 见得陈登这般模样,陈瑀反倒不好责怪。 若是再与之纠缠,会显得他这个叔父不讲道理。 “即是如此,吾也不怪你,但你需得讲明,此事汝从何处听来?” 听到这话,陈登虽然可以拿出刘备的书信,但他知道如此必会让陈瑀生厌,索性跪地恳切道: “何须从别处听来?今叔父为吴郡太守,却居于海西。” “我知叔父早有意南下赴任,只是碍于江东陷于孙策之手。” “后又听天子召孙策北上,孩儿思虑叔父为人光正,却难拒小人之言。” “彼等小人见得有此机会,自会劝叔父南下,孩儿怕叔父为小人所害,特来询问!” “方才之言,乃为试探叔父是否真为小人所诈,不想真有此小人欲害叔父,故如此态!” 不得不说,为了给陈瑀保留面子,陈登可是煞费苦心,硬生生给陈瑀编出了一个小人来背锅。 至于消息渠道,则改成了他自己猜出来,即免去了陈瑀怀疑,又能答谢刘备报信的情谊。 这样,即便后面把话说穿,陈瑀也能有台阶下。 果然,随着这一番话说出,陈瑀脸色好看了不少,不为其他,就为那‘为人光正’四个字! 不过这个‘小人’这个称呼却让他有点不舒服,虽然不是说他,但这事确实是他主导,难道要承认自己是小人不成? 他脸上阴晴不定,过了许久方上前扶起陈登道: “难为登儿有此孝心前来,叔父倒是错怪了你!” “然则汝方才一口一个小人欲害吾,莫非现在果真谋不得吴郡?” 陈登见其如此,当即便正色道: “叔父须知,此时若谋吴郡,无异于自取灭亡!” “想那孙策其人有勇有谋,未及弱冠之年便承其父之业,横扫江东诸郡!” “彼时刘正礼、许德容、王景兴各据一方,而今何在?” “孙策拥数千众便能将刘正礼逐出吴郡,如今其据兵马数万,叔父手下不过数千人,如何与之一战?” “再者,昔日陆季宁文武双全,扫平乱贼十余万,可在孙策面前,龟缩两载仍被攻破!” “叔父以为这海西比之庐江如何?叔父用兵,比之陆季宁如何?” “若是谋划被孙策发现,光凭海西之地,如何抵御孙策反攻?” 他话语中说的刘正礼、许德容、王景兴便是刘繇、许贡、王朗三人,皆是孙策手下败将。 而陆季宁,本名陆康,之前和孙策交战长达两年,最终不敌城破病逝。 说陆康或许有人不熟悉,但他有个从孙,便是大名鼎鼎的陆逊。 见陈登接连拿这四个举例,陈瑀便是脖子一寒。 这四个每一个都比他强,但是现在,没一个有好下场。 但他毕竟是个长辈,被一个侄儿说成这样,心里有些不服气道: “可现在孙策令诏出兵,吴郡空虚,未必不能谋之!” 见陈瑀还要嘴硬,陈登言辞更为犀利道: “正是因为吴郡空虚,方不能谋!” “那孙策何人也?能征惯战,勇而多谋,今南方未定,怎会松懈?” “其虽离吴郡,必多防备,现在谋划难成!” “此人性格刚烈,若知是叔父所为,定然遣军责难!” “故叔父若真有谋,当速速止之,若未谋划,不可再起此心,不然大祸将至。” “若孙策北上,丢了城池是小,若叔父有失,让孩儿如何面对父亲?” 听罢陈登一番言语,陈瑀自也能感受到陈登一片孝心。 可他听到最后,却是面色煞白,似有悔悟道: “登儿来得迟了,今我已派麾下万演等人南下渡江,持印传给南方贼寇,令祖郎、焦已、严白虎等人为内应。” “现在众人已应,只待孙策一走,便会起事,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时间也有些后悔,暗道自己冲动,怎么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夺取吴郡呢! 现在众人已应,蓄势待发,再撤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陈登见陈瑀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也是面色一白。 亏得他来得及时,要是真像徐宣说的那样先请示陈珪,恐怕来了海西,就不是救人,而是给陈瑀收尸了! 面对这种状况,饶是他也感觉有些棘手。 不过陈登这个人,逆商相当了得,远非迟智的陈宫可比,几乎只反应了片刻,便问道: “敢问叔父,万演等人现在何处?” 陈瑀一时也是方寸大乱,忙对陈登道: “今早方才传来消息,可见还未归反!” 陈登一听,想也不想便道: “速速派人前去知会万演等人,令他们不得北上,呆在吴郡待命!” “同时立即派人知会严白虎等人,无令不可轻动!” 陈瑀见其如此,不由问道: “登儿这是何故?既然怕暴露,为何不将众人撤回?” 陈登一听,便摇头道: “就是因为彼等已入吴郡,若是轻动,孙策必定警觉。” “既然已经设谋于此,索性先用之!” 说到此处,他就对陈瑀道: “叔父现在不能再待在海西之地,今日谋划,早晚必被孙策探知。” “不如随孩儿南下射阳,与孩儿合兵一处,共御孙策!” 要不咋说陈登是个狠人呢,见事情不可挽回,他第一反应不是劝陈瑀收手认错,而是准备将错就错,干一票大的! 因为孙策在他眼里,和袁术、吕布一个性质,都是乱国之辈。 既然现在收手了,等孙策发现也会报复,那倒不如搞一票大的,给自己这边争取发展时间! 陈瑀的手段在他看来太过低级,他必须亲自谋划才能安心。 他只要陈瑀能将军队拉到射阳,未必就不是孙策对手! 而陈瑀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不是遵从,而是有些担忧道: “我听元龙你在射阳,不过千余兵众,便是咱们叔侄合军,也不过数千人,如何能抵御孙策兵马?” 他这个人就是如此,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十分自信。 一旦意识到了危险,那就会便成缩头乌龟,开始逃避现实。 见陈瑀如此反应,陈登自是暗自叹气,心里怕成这样,那你别做啊,现在做了又害怕别人报复,如何能成大事? 但他终究要给陈瑀一个面子,忙道: “叔父莫急,孩儿虽无武勇,却有谋略!” “孙策虽有勇略,却是轻佻果躁之人,孩儿视之为一匹夫,不必畏之!” 为了说服陈瑀,他自要将孙策贬低一些,即便心里再忌惮,也不表露分毫。 陈瑀本就没啥本事,见陈登如此沉稳,自是连忙点头答应,急忙回头对陈牧道: “守之,速依元龙之言行事,整备兵马家眷,南下射阳!” 但他刚一出口,陈登便一步行出道: “叔父且慢!现在还不可南下?” 陈瑀闻之,顿时急了: “既是事实紧急,自当快快行事,元龙这又是何故?” 陈登见状,摇了摇头道: “今天子招叔父起兵讨贼,四家共进,独缺叔父,必惹孙策怀疑。” “当先西进,做出讨伐袁术之势,待孩儿安排好一切,吴郡生乱,叔父再行回军射阳!” “如此,可保孙策两头难以兼顾,不得全力北上!” 他这计策,既是为了保全陈瑀名声,也是为了图谋孙策,给自己留出防御时间,陈瑀闻言,自是欣然应允! 要是让陈瑀讨贼,他未必有能力,但让其装装样子,他还是能做到的。 如此商定之后,陈瑀当即下令,让陈牧带兵马三千,朝着西方行去。 他自己则是直接跟着陈登前往射阳而去! 至此,袁术讨伐战已然彻底改变。 在陈登亲自操作下,孙策并未发现老巢的异常的,带着两万大军,直接从吴郡渡江杀入九江郡。 不想才到九江边界的历阳城,便得到了好兄弟周瑜率众来投。 而这,也是秦瑱引起的蝴蝶效应。 因周瑜当初在辅佐孙策南下,稳定形势之后,就回到了丹阳。 后来袁术以袁胤取代周尚任丹阳太守,周瑜又随周尚来到了寿春。 袁术本想重用周瑜,哪想周瑜压根不搭理袁术,自请来到居巢担任居巢长。 若是按照原本历程,孙策这一次会被陈瑀阻止,周瑜也得在一年之后,才会返回孙策麾下。 但现在因为秦瑱的蝴蝶效应,导致袁术现在被五家相攻。 周瑜刚上任不久,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心知袁术这次多半要完,索性带着兵马便北上前来投奔自己好兄弟。 而孙策见得周瑜来投,自是大喜,当即授其建威中郎将。 后又调拨给士兵两千人,战骑五十匹,归属周瑜统领。 得了周瑜之助,孙策一路北上,所向披靡。 同一时间,听到了消息的刘备军,也顺势杀入了九江境内。 加上已经出兵,进军钟离的吕布军。 霎时整个九江境内,风云涌动,群雄齐至。 袁术麾下的淮南之地,已然摇摇欲坠。 第七十四章 袁术迁都,张、徐二将显威 建安二年七月,袁术称帝未满四月,就遭遇了人生最大危机。 先是曹操起兵许昌,一路东进,后至汝南境内,兵分两路。 一路他亲自领军,攻强县、召陵、征羌直杀平舆; 另一路以夏侯惇领军,朝东南方向取西平、吴房,顺水而下,自取上蔡。 与演义不同,夏侯惇远在初平四年就被流矢所伤,瞎了一只眼睛。 但因为秦瑱的到来,反倒保住了夏侯惇的眼睛。 故此时夏侯惇并非独眼龙,也不再是那个运输大队长。 就如刘备分兵必以关羽领军一般,老曹分兵一般都是夏侯惇领军。 两军杀入汝南境内,袁术不得不被动收缩防线。 开始时袁术还在积极交战,以张勋为将,率梁纲、李丰等将分兵汝阳前去抵御。 不想却被郭嘉看到了机会,建议曹操让夏侯渊突袭南顿,截断张勋后路。 张勋见此,心知南顿一破,汝阳难以为继,自是回军救援。 可这正中郭嘉之计,他刚一回军,汝阳便被夺取,张勋也被急行军而来的曹操击败。 两万大军损失过半,大将梁纲被曹仁斩于马下。 张勋兵败之后,无奈只得退回平舆城内。 经此一战,袁术是被打怕了,只得分兵驻守上蔡,一边防备夏侯惇兵马,一边等待曹操亲临。 结果还未与曹操对峙,便听一哨骑来报,说是孙策渡江北上正在进攻九江南部诸县; 吕布从东边而至,自取钟离;陈瑀西进,似有进军广陵之意;刘备自相县南下,一路经谷阳南下,正朝寿春杀来。 袁术闻言大惊,急忙众文武道: “今敌军五路齐攻,我军腹背受敌,如之奈何?” 众文武听此,自是惊惧不已。 别看袁术的地盘富庶,但实际上没几个郡! 尤其是孙策反叛之后,也就广陵、庐江、九江、汝南四郡而已。 现在曹操取汝南,其他三家攻九江,就连陈瑀都在进发广陵。 算来算去只有庐江还未有战事! 惊惧之中,杨弘急忙出列道: “陛下,今水旱其至,淮南少食,曹军东进,又烦兵事,不若遣一上将于此抵御,主公渡淮东去,一则坚守寿春,防备那三家兵马,二则暂避曹操锋芒。” “待彼兵粮尽,必然生变,我军可再图大事!” 袁术听此,自是一阵意动,而原本历程中这也是袁术的选择。 可此时,袁术还未同意,阎象便站出来反驳道: “陛下,现在曹操来势汹汹,岂能轻退?” “其以天子诏号令四家攻淮南,便是让我军自顾不暇,现在若退,正中敌军算计!” 他身为智谋之士,自能看出郭嘉谋划。 “为今之势,曹操来此甚急,定是想要速攻!” “今夏已至,淮南却未大雨,旱情已显,我军缺粮,曹军定然缺粮!” “他从许昌出兵八万之多,押送军粮都得数万民夫,如此消耗,对我军有利,对曹军无利,只需坚守两月,秋收一至,曹军必退!” “陛下如今亲征于此,三军皆以陛下为尊。” “陛下若去,我军必乱,曹操一旦趁势进攻,我军断难抵挡。” “若挡不住曹军,丢了汝南,即便渡淮而去,若曹军不退,我军何以为继!” 他反驳的理由也很简单,现在你是天子,又是主帅,你先跑了,谁能稳住大局? 现在淮南大旱,丢了淮南你还有汝南,丢了汝南,淮南又有大旱,人家再追上来,你拿什么打? 袁术听之,自是一阵纠结,抚须沉吟道: “可现在吕布等人三路进军,朕若不回淮南,淮南如何能守?” “众臣家小、我军钱粮皆在寿春,寿春被围,军心定然涣散!” 阎象一听,就知道袁术是害怕自己老巢被攻陷,当即拱手道: “如今四家齐至,沛国又被占据,寿春之地已处前线,不可为都,可趁敌军未至,将众臣家小、皇宫府库钱财移至新蔡!” “另发书纪灵,死守寿春,同时调令庐江、广陵等守军增援九江,陛下亲守平舆!” “如此两面坚守,至多两月,敌军必退!” 听得这话,袁术也知寿春恐怕守不住,当下便令人发书前往寿春,命令纪灵即刻迁都。 此书一路朝着寿春行来,纪灵得书之后,便招众人前来商议道: “今陛下令我等遣人迁都,这府库之内钱粮众多,一时半刻难以迁走,如今敌军将至,我欲分兵半数沿路护卫,不知可否?” 他一说出这话,便见袁涣出列道: “将军,我军城内仅有三万余兵马,那刘备、吕布、孙策三路前来,若我军大军动作,定然逃不过敌军探查!” “与其分兵护卫,不如主动出击,孙策尚远,不足为虑,只刘备、吕布两家为患,可使一将往当涂、一将往阴陵驻守。” “调兵马催民夫夜间运送物资,经水路运往新蔡,如此可让彼等不知我军动作!” 纪灵闻此,自是应允,当即派出陈兰、雷簿二将各率五千兵马前去阻拦刘备与吕布。 他则是驱赶城内青壮,将宫室之内金银珠宝并上众臣家眷,趁夜色送出城外。 一时间,寿春城内鸡犬不宁,又有那等军士趁机为非作歹,夺人财货之事,数不胜数。 ...... 而正当袁术悄悄迁都之时,刘备也在进军之中。 却说当日秦瑱定计之后,刘备便依计行事,一边派遣自家信使联络众人,一边整备兵马。 如此过了许久,徐庶便来报到,说是已经刘辟龚都等人已经接印,另有泰山臧霸回信一封。 刘备细细观之,只见臧霸信上言辞恳切,言说自己本身罪人出身,昔日从属陶谦征黄巾,由此拜骑都尉。 后因陶谦去世,刘备接任,还未听从调遣,吕布就已入主徐州。 今见吕布难成大事,故聚众为祸,得刘备书信,心甚喜之,若刘备愿取徐州,可为从属。 得了此信,刘备心中甚喜,又怕其中有问题,忙招来秦瑱与徐庶问话。 不料秦徐二人一看,皆是言说大喜,秦瑱拿着信便给刘备分析道: “臧霸其人,昔日率数十人救父而去,以孝烈闻名,后为贼寇,未必遂其愿!” “今虽雄踞一方,定欲谋官身正名,见明公之信,故有意借我军之势谋取一正名。” “其人占据泰山诸郡,麾下颇有猛士,来日夺取徐州,可为我军助力,明公当好言安抚,不可坏了臧霸一番好意!” 刘备闻言,自是疑虑顿消,虽忌臧霸贼寇身份,却喜他心向汉室。 随后便手书一封,特授臧霸泰山校尉一职,欲以之为己用。 这边书信刚发出去没两日,那边曹操派人便来催促出兵。 又闻吕布已经出兵,刘备便点起万余兵马,再度以徐庶、关羽等人镇守沛国。 他亲自带领张飞、桥蕤、陈到、徐盛等将,以秦瑱为军师,简雍、诸葛瑾随军。 一路经谷阳南下,本欲夺取洨县、虹县而后前往钟离,却被秦瑱止住道: “今吕布出兵,必从水路南下,我军若取钟离,定与吕布遭遇,不好行事。” “当由此西进,夺取龙亢,顺流而下奇袭义成!” “义成一下,我军便可以龙亢为进军之基,从水路夺取当涂、上蔡,再谋寿春!” 刘备闻言,欣然从之,遣张飞、徐盛带领四千兵马为先锋夺取龙亢。 张飞领命之后,带着新来的小兄弟徐盛一路杀至龙亢城下,便见龙亢大门紧闭。 张飞本欲前去叫战,不想徐盛上前劝道: “将军之名显于中原,守将若听将军亲至,必不敢与战!” “不妨让末将带些兵马前去叫阵,敌将不知我名,定然轻视。” “若他敢出城,小将若能敌,便将其擒杀,若不能敌,便诈败而来,将军自可挥军掩杀,夺取城池!” 听得徐盛之言,张飞自是颇为惊异,暗道这小子有点东西: “文向自去,俺便在此处等待,若敌他不过,尽管回来,俺来料理敌将!” 徐盛闻言,点了点头,自是带着数百兵马来到城下叫阵。 城上守将名为张籍,本是一千人将,见得徐盛兵马不多,又是一无名之辈,即带人出城交战。 不想才出城来,便见徐盛拍马而出,直接迎了上来。 张籍见状,仓促接战,两将战不数合,便被徐盛斩于马下。 张飞见状,自是又惊又喜,即忙挥军掩杀,攻入了龙亢城内。 龙亢一陷落,张飞思虑秦瑱说要奇袭义成,既然自己取了龙亢,不妨趁热打铁,再把义成给取了。 不过他现在可不像之前那般莽撞,也怕坏了秦瑱谋划。 见徐盛颇有谋略,便将其拉来合计。 哪想徐盛也是个求战心切的,一听这话,便表示这事能干,要是将军怕担责任,那就我来干。 张飞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是主将,你个副将,我还怕担责? 他把心一横,直接令徐盛搜罗周边船只,又令士兵伐竹扎了不少竹排。 当夜便带着兵马顺流而下,直接朝着义成杀来。 两地本就相隔不远,一夜之间便杀到了义成城下。 见天色将亮,张飞犹豫要不先稳一手,休息一天等晚上再动手。 可徐盛见状,便又对张飞道: “此箭在弦,不可轻收,天色将亮,敌军必无防备!” “末将观此城低矮,可用竹竿攀附上城。” “将军自在城下整备兵马,待末将杀上城去,将军趁势攻城,此城可下!” 张飞听此,亦觉有理,点头应诺道: “文向自去挑选士卒,俺去令人拆了竹排,助你上城!” 于是两人一个挑选士卒,一个拆了竹排做撑杆,又伐来一树作为撞木。 才及晨曦之时,徐盛便亲自带着数十人爬上城去。 正如徐盛推断一般,天色刚亮,城内士卒都还是蒙的,陡然见得敌军上城,顿时乱做一团。 那边徐盛杀上城后,张飞一面教人继续爬上城去,一面带着士兵抱着巨树猛撞城门。 这义成驻军本就不多,如何挡得住二人猛攻,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义成攻破。 张飞见状,已是越发欣赏徐盛的胆略,急忙叫人将捷报送与刘备。 他则是继续和徐盛领军朝着当涂方向杀去。 那边刘备正带着辎重粮草西进,便听士卒来报,说张飞已取龙亢。 刘备正是欣喜,却又听士卒言说张飞和徐盛夺了龙亢之后,就直接朝着义成杀去。 见张飞又自作主张,老刘不由拉着秦瑱叹气道: “还道我那三弟已改其心,不想又违军令,如之奈何?” 秦瑱见得刘备如此,不由笑道: “明公勿忧,我军本就定下奇袭义成之策,将军如此,亦不算违抗军令!” “张将军乃虎将,今又进学,已可大用。” “再者徐文向亦有勇略,二人如此,必有深意!” 实则自从上次劝学之后,张飞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潜心研学。 他不相信张飞是违令而去,必是看到了什么战机。 再者,张飞即便冲动些,徐盛作为副将也会劝解。 这两人这么行事,多半不是乱来。 而刘备听着他的话,也按下了心中忧虑,继续进军。 不料才行半日,又听到了张飞已经夺取义成的消息。 刘备顿时震惊当场,拿着军报细细一看,便即笑道: “军师所言果然不差,我三弟可堪大用矣!” “不止三弟,那徐文向亦是一勇略之将,日后定可大用!” 如此笑着,刘备心中已然满是快意。 不是因为一日取了两城,而是因为他军中多了两个大将之才! 张飞本就勇力,如今进学,更添谋略。 徐盛更是前途无量,早晚可以独挡一面! 秦瑱看着刘备如此,也知老刘正是得意之时,也不多言,直接劝解刘备再度进军。 刘备点头应诺,带着兵马便朝当涂行来。 第七十五章 张飞穿针,敌有所隐 九江郡,当涂城内。 自领了纪灵将令之后,陈兰便领着五千兵马一路朝着当涂行来。 本以为刘备进军南下,前方还有几座城池,可以慢悠悠进军。 不想才一到当涂,便听到了探子前来报龙亢丢失的消息。 陈兰一听,心神大骇,思虑龙亢攻陷,义成再下,下一个就是当涂,要是再慢可就来不及了。 他当即下令加速进军,本欲先至当涂,再援义成。 不料才至夜间,又听义成已陷于敌手。 见敌军两日夺取两城,陈兰顿时就慌了。 如此打下去,怕不是七八天就能打到寿春城下? 当下他连觉也不敢睡,急忙领军赶到当涂,生怕当涂被敌军攻陷。 好在他来得及时,张飞徐盛还未抵达,他便已经入驻城内。 因惧敌军骁勇,他忙连夜布下防御,等待敌军到来。 不想刚到天明,便听探子来报道: “将军,敌将张飞已领兵马三千余正朝当涂杀来!” 陈兰闻之,忙召集将校前来议事道: “现在我等领了纪灵之令前来抵御刘备兵马!” “刘备未至,张飞先下两城,敌军悍勇如斯,该当如何应对?” 众将校跟着他连夜赶路,均是疲惫不堪。 听闻此言,便有一人出列道: “将军,我等疲惫之师,连行两日有余,暂无力与之一战!” “料想敌军远来,不会立即攻城。” “可将歇一日,明日再行交战。” 陈兰闻言,心说这话有道理,他们是人,张飞也是人。 他们连夜行来,你张飞连取两城就不疲惫? 他索性也放下心来,就让士卒守城,自己先去补觉。 没想到觉还未睡多久,便听府外士卒来报道; “不好了,将军,敌军已然杀至城下,正在城外叫阵。” 陈兰一听,起身便骂道: “非人哉,张飞小儿欺吾不敢出城?” 说着便急忙爬起床来,再度召集众将前来,沉声道: “张飞前来求战,已犯兵家大忌!” “我欲出城一战,诸位谁敢随我前去?” 正是兵法有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简单来说,就是急袭百里突袭,容易损失大将,急袭五十里只有一半士兵能赶到。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用疲惫之师迎敌,很难战胜有准备的兵马。 而现在张飞就是这个情况。 先取二城就罢了,还想一举夺取当涂。 在陈兰看来,张飞此举无异犯了兵家大忌! 但他话音刚落,众将便是你看我,我看你,皆不言语。 他们想着,张飞是疲惫之师,咱们也是疲惫之师啊。 现在出城指不定谁能胜呢! 但直言不敢去,他们也说不过去。 当即便有一将上前劝道: “将军,我等前来,乃为拖延敌军进军。” “今与交战,若胜无功,败则有罪,何苦来哉?” 他这话一出,陈兰便是神色一滞。 心想也是这个道理,现在张飞是狂妄,可他没必要与之一战。 毕竟他的任务是掩护转移物资。 要是胜了,也就屁大点功劳,要是败了,那可要出大问题。 思虑了片刻,他抑制住了内心出战的冲动,闷闷不乐道: “也罢,不去理他,只管守城即是!” 此令一下,陈兰又与众将分别回去休息,任张飞在城外叫骂。 同一时间,当涂城外,张飞立马城下,指着城上高声骂道: “一群无胆鼠辈,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他好歹也是当过屠夫的,骂起人来也有一套。 可以往这一套骂战之法,大抵都有效果。 至少敌将受不了激,也会出城作战。 可今天当涂城上却毫无反应,似乎对城下发生了什么并不关心一般。 又是夏季,张飞骂了一会儿便是口干舌燥,不由策马回来对徐盛道: “文向,你去叫骂一阵,叫俺先喝口水!” 徐盛见得张飞如此,不由咧嘴直笑道: “张将军,怕是不用再骂,我看敌军如此,今日是不会出战了!” “趁着时间还早,咱们先安营扎寨才是正道!” 张飞拿着竹筒灌了一大口水,便纳闷道: “这城内敌军到底何故啊?” “咱们兵马也就三千多,又是急行而来,他足有数千兵马,为何不敢出城一战?” 徐盛听着,亦是一阵纳闷: “在下也不知,或许敌军看破咱们所想?” 没错,张飞前来叫阵,也是二人思虑的计策! 因是二人夺了义成之后,眼见当涂近在眼前,自是按捺不住,准备再取一城。 没想到还没抵达当涂呢,就收到了陈兰率军入驻当涂的消息。 面对此状,徐盛劝说张飞要不先停一下,回到义成等待刘备兵马。 不过张飞却神秘的对徐盛一笑道: “现在咱们为先锋,便是难以取城,也当探知敌军虚实。” “军师常与俺说,兵家胜机,就在反其道而行之。” “若依常理,咱们急行而来,不当叫阵,可正是我军如此,敌军见我军叫阵,定以为我军犯忌。” “他们兵多,我军兵少,又犯此忌,敌军必然出战。” “不若设下埋伏,引其出战,若能擒将便是一功,便不能擒将,先胜一场,抓几个俘虏,也好知晓敌军城内态势。” 他一说完,便轮到徐盛惊讶了。 他想着你老哥相貌这么粗犷,心思居然这么细腻! 这可与他听说张飞有点不一样。 不过他和张飞搭伙了这几天也颇为愉快,听了此计觉得可行,也就应了此事。 没想到敌军居然会是现在这样反应。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敌军看破了他们所想! 如此想着,徐盛就给张飞建议道: “敌军不与我军交战,此城是取不得了。” “不若将此事报与主公知晓,让军师前来参详!” 对于秦瑱这个军师,徐盛印象极好,不说知遇之恩,就说秦瑱待人颇为谦和,平日对他也颇多关照。 既然他们搞不定,不如交给秦瑱处理。 张飞听此,觉得也是此理,碰到硬骨头,还得秦瑱来啃。 二人商定之后,决定于城外十五里处沿河下寨,有令人将此处发生之事送往刘备知晓。 另一边,刘备抵达龙亢之后,总算有了进军基地。 一路将粮草辎重沿水路送至义成,行路也快了不少。 结果才至义成城外,就收到了张飞被阻的消息。 刘备也是宿将,见敌军不敢出城一战,顿时皱紧了眉头。 他们拢共就万余兵马,敌军数千人坚守城池,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故而看完了信报,他便将帛书递给了秦瑱道: “军师,敌军坚守当涂,我军恐难进军了!” 可秦瑱看了一眼军报,便摇头笑道: “不急,可先至当涂汇合翼德所部!” 刘备见其如此,也点了点头,下令桥蕤、陈到二将催动兵马急往当涂行来。 及至第二天正午,便抵达了当涂城外。 张飞徐盛二人上前见礼,刘备自是笑着勉励了一番。 尤其是徐盛,刘备拍着其肩膀道: “文向尚年少,日后定为我军大将!” 徐盛今年才刚满二十,还未经受过什么夸奖,见得刘备如此,只觉心中一暖。 暗道这个主公不像长官,倒像是长辈一般,让人亲近。 唯独秦瑱见刘备夸了一阵,趁机道: “现在敌军据城而守,当入营中先议取城之策!” 他一说话,刘备便点头应诺,带着众人一道行入了营帐。 待进入营帐之后,秦瑱便对张飞笑道: “我闻翼德智取二城,何故被挡这当涂城下?” 张飞一见这货调笑,自是不满道: “军师何必明知故问,俺也欲取此城,奈何城内守将不战,属实狡猾!” 秦瑱闻之,摇着羽扇便笑道: “我看未必如此,你且将当日如何设计与我说来!” 张飞见之,索性将当日如何定计说出。 听着张飞的计策,刘备眼中满是欣慰之色,秦瑱则是连连点头道: “翼德此计颇有上将之风!” “寻常将领,不是翼德对手!” 桥蕤在旁听着,也是抚须点头道: “三将军此策正合兵家之道,确实良策。” 一见众人如此夸赞,张飞也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 “便是好策,敌军不中计又能如何?” 而他一说完,便见秦瑱摇了摇头: “非也,我看敌军未必是不中计,因是另有缘故!” “张将军可探清楚城内守将何人!” 张飞想了一会儿,回道: “那人俺不认识,说是陈兰,又像是叫陈简!” 他话音一落,桥蕤即对刘备和秦瑱道: “主公,军师,这陈兰末将认识,其人本名陈简,后改名陈兰,乃庐江人氏!” 可刘备听着,却皱眉道: “陈兰此人我也听过,从未听说此人智谋了得!” 他抬起头来看向秦瑱道: “军师,莫非此中有异!” 在他看来,张飞这一次表现着实不错,便是他在城内也可能会中招,没道理陈兰毫无反应才是。 而秦瑱闻之,不假思索便对刘备道: “自然有异,这当涂并非重镇,比之寿春周边下蔡、西曲阳等地都有不足。” “眼下我等三路齐至,纪灵兵马本就处于劣势,不收缩兵马驻兵下蔡等地,反倒主动驻守当涂,如此行事,必有所隐!” 听着秦瑱分析,众将皆是面露思虑之色,刘备忙问道: “那军师可否看出敌军为何如此?” “这也不难推测!” 秦瑱听着,迈步分析道: “我军距离寿春尚远,敌军即至此防备,定是不愿我军继续深入。” “有战机却不动兵,可见对方也并非要死守城池!” “故我推断,敌军在此,乃是拖延时间,所隐之事,必在寿春!” “可速派人前去探明敌军所隐之事,我军便可以此为质,寻找破敌之法!” 刘备闻言,自不犹豫,索性不再求战,而是吩咐细作直往寿春探知敌情。 如此探了数日,总算探清寿春底细。 眼见袁术竟然在悄悄迁都,刘备便惊道: “袁公路欲效董卓之事乎?” 他正要取寿春,要是袁术效仿董卓把寿春搬空,那他可就空欢喜一场了! 张飞闻言,自是起身求战: “兄长,袁术这厮迁都,正是进军之机,可与俺三千兵马,小弟去将其百官截来!” 可他话音未落,秦瑱便起身道: “翼德且慢,敌军迁都,未必便是坏事。” 张飞听得一愣,刘备则是皱眉道: “军师这是何言,我等要取寿春,要是袁术将其搬成空城可如何是好?” 秦瑱摇头,对刘备解释道: “不然,袁术兵力不如董卓,带不走百姓,至多搬些财货与文武家眷!” “彼等留在寿春,咱们还有顾及,如今迁出,对咱们大有好处。” “可令细作尾随,探知其将财货被迁至何处,待咱们攻破当涂再行计较!” 听着这话,刘备只得点头,又问道: “可如今陈兰不与交战,我军如何夺取当涂?” 随之便见秦瑱上前笑道: “此事易尔,我已有计,三日之内,定可破城!” 七十六章 计破陈兰,当涂陷落 自不说秦瑱那边定计取城,陈兰自入当涂之后,便每日令人外出探知敌情。 因他知刘备颇有用兵之能,又兼身负重任,不敢懈怠。 可每日不见敌军动作,心下越发慌乱。 又兼现在袁术军大势如此,他也对前景一片迷茫,每日哀叹不止。 麾下众将校见之,皆不知缘故,唯有一同乡,也是庐江人士,唤作许陀,与之有故,见其模样,不由问道: “我见将军每日哀叹,不知何故?” 陈兰闻此,摇头叹气: “便是说来你也不知,因叹主公无故称帝,却惹诸多祸患!” “今闻曹操起兵八万,败我军于汝南。” “如今刘备等人又率众犯境,如此下去,属实不知我等前路何在!” 算起来,他并非袁术旧将,是因袁术夺取扬州,方才前来投靠。 他来投靠之时,袁术正是如日中天,又有孙策四处征战,当真有明主之资。 他投入袁术麾下,自是为了奔一个好前程。 可不想这才几年时间,袁术称帝,顿时引来了群雄齐攻。 他虽无甚智谋,却也能看出袁术大厦将倾,不能长久。 现在又领着这点兵马抵抗刘备,即便成功也得不到什么奖赏,若是失败,那就是身首两地。 这种情况,很难让他没点小心思。 可他一说完,许陀便上前低声道: “将军莫以小人卑鄙,小人也知些俗理。” “常言道:‘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即是袁术不能辅佐,不如另寻他路!” “我等从庐江随将军而来,皆以将军唯命是从,将军岂无此意?” 陈兰一听,顿时眼睛一眯道: “汝此言是欲劝我降了刘备?” 那许陀闻言,便是咧嘴一笑道: “刘备何人?不过一郡国之地,难成大事,要降也当降曹公!” “不过曹公远在汝南,实难与之。” “即是大事未定,不妨先脱了袁术,自己做主,待来日大局定下,再行决定进退之路。” 陈兰听得这话,不由暗自思虑了起来。 许陀这话有道理,虽说袁术要完蛋了,但降刘备是不可能的。 毕竟刘备自己都朝不保夕,他有兵马部曲,怎么可能跟着刘备混! 现在既然袁术不行了,他不如自己单干。 若是有机会,就招兵买马,称霸一方,若没机会,来日看谁能投,再投也不迟。 思来想去,陈兰心中忧虑顿消,起身道: “此事待返回寿春之后再议!” 他想着,自己一个人干这事不保险,索性回到寿春,拉上同乡雷簿一道反了袁术。 许陀见此,心知陈兰已经动心,便不再劝。 不料二人刚谈完此事,便见哨骑来报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今日探查刘备军营,发现敌军已经撤营而去!” “刘备撤营而去?” 陈兰闻言,顿时大惊道: “刘备去了何处!” 那哨骑摇了摇头,忙道: “小人亦是不知,只知昨夜刘备军还在城外!” 许陀见状,不由谏言道: “将军,或是刘备见取不下当涂,调头去取其他城池也不定!” “他们若去,咱们也无需担忧!” “哪有这等好事!” 陈兰一听,便沉声道: “现在刘备进军于此,要么西进,要么南下。” “无论是取下蔡,还是取西曲阳,都能探知寿春之状!” “若不探清彼等去处,咱们返回寿春,必被责难!” 他当即振作起了精神,忙下令道: “速去探明敌军动向,务必知晓敌军何日离去!” 下完此令,陈兰一面让士卒外出探查消息,他亲自率领千余兵马行出城来,直入刘备军大营,却见营内已然空空如也。 陈兰毕竟是宿将,经验丰富,直接来到刘备军做饭的土坑边上,拿手摸了摸炭火余烬,又见远处火坑之中炭火还在燃烧。 一见此状,陈兰顿时面色一白,惊呼道: “不好,敌军早有异动!” 许陀见之,不由奇道: “将军这是何故?” 他一说罢,陈兰便回身怒骂道: “何不智也,敌军灶火一面将燃,一面将熄,可见敌军早已分兵,非是昨日方才离去!” 灶火对古代将领来说极为重要,即是判断敌军数量的关键,你也能通过敌军留下的灶火,判断敌军动向。 现在刘备军一部分灶内有火,说明昨晚上这部分兵马在。 可那些没火的灶,却预示着刘备军一部分兵马早已经离开了营帐。 意识到这点之后,陈兰已是通体发凉。 因为刘备军这一部兵马可能是去奇袭下蔡,也可能是知道他们正在迁都,悄悄跟着去了! 要是奇袭下蔡那还好,若是去了寿春,那问题就大了! 他能不能脱出去先不说,就他返回寿春,也少不得人头落地! 即便他现在离去,就按袁术的性格,他的家小必然难保。 故而在怒骂了一声之后,他急忙回身道: “速去调集兵马,若探知敌军踪迹,随我追赶!” 众将听着,亦是大惊,急忙回城准备。 结果刚一入城,便见探子回报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我等在外探知,闻说淮河上昨夜似有敌军西去!” 听得淮河二字,陈兰心中大惊,急忙高呼道: “追击,随我追击!” 淮南水脉纵横,虽说因为旱情,淮河减流,可水脉却还是通的。 刘备从淮河去,可直接通过水路奇袭他们的迁都队伍! 正是怕什么来什么,陈兰此时已经方寸大乱,急忙率军一路朝着西方追来。 一路连追半日有余,不见刘备军踪影。 陈兰正是忧心之时,忽听一声疾风响起,便见一支长箭不知从何处钻出,直接射杀了他身旁亲卫。 下一秒,大量箭矢便从林中射出。 只听远处一声大喝道: “敌将何往,燕人张翼德在此!” 一声大喝喊出,数千兵马便从林内钻出。 陈兰一见,心神大骇,惊呼道: “敌军有埋伏,速退,速退!” 他麾下兵马阵势将乱,刚要回军,却见身后又有一支兵马杀出,正是刘备亲率兵马杀来。 一处林中两头堵,陈兰只得高呼道: “随我入林!” 他一声喊罢,便要入林,却见林内尘沙扬起,似有无数兵马,又有弓箭手射击,突出不得。 陈兰无奈,只得率领兵马朝着淮河岸边突进。 一路将行,又见一将追来,正是徐盛在此伏兵,陈兰一咬牙,上前便战。 战不及三合,他只觉手脚发麻,难与其战,自是虚晃一枪,拨马而去。 好不容易脱出战阵,却见身后只余数百人,五千兵马几近全军覆没。 他心想回去整军,可想到张飞那张黑脸,便是心惊胆颤,打消了这等念头。 无奈之下,陈兰只得率领残部朝着当涂返回。 这一路上,思虑前事,但觉背后发凉。 敌军如此动作,可见已经探知了寿春之事。 可探知此事却又不动,看似离去,实则又在设伏,当真让人看得云里雾里,不觉中了敌军之计。 “但不知何人算计,如此了得?” 他如此说着,只觉前路越发渺茫,以前可未见过刘备军这么能打! 现在刘备军都能这样,袁术拿什么抵抗这么多家? 早知这般,他便直接带着兵马脱了袁术就罢,搞得现在兵马也没了,又当如何脱去? 想到此地,他肠子都悔青了,正思虑间,却见远处行来数十残部。 看清众人样貌,陈兰便是大惊道: “尔等怎在此处?” 原来这些人正是当涂城内守备兵马,当前之人正是守将。 而他一问出,那守将便大哭道: “今日将军离去之后,不及两个时辰,便有一支人马返回,说是将军心忧当涂防备,让彼等前来协防。” “末将心说将军谨慎,定无异处,便开门将其迎入。” “不想此军却是敌军假扮,趁势杀入了城内,末将等不敌,当涂已陷于敌手!” 陈兰听得这话,不由一拍大腿道: “大耳贼竟如此狡猾!当真不为人子!” 不仅设谋败了他兵马,还借此取了城池? 这下可好,他不仅兵没了,城还没了,这让他怎么守? 而那守城将见陈兰如此,便知陈兰必然兵败,只得问道: “将军,这回咱们去哪儿?” 陈兰闻言,自是没好气道: “还能去哪儿?先返寿春再说!” 有兵马,他自然能脱出袁术,现在没了兵马,难道带这几百人上山当贼不成? 事到如今,他只得率领残部朝着寿春方向返回。 却说刘备这边,陈兰一去,其麾下兵马便开始溃逃,刘备久经战阵,看准机会,便开始劝降。 直接劝降了三千余人马,只有千余人溃散而去。 而他们这一战,损失不过数百人,自然又是一场大胜。 这边刚把俘虏收拢好,那边就传来了陈到已经攻陷当涂的消息。 刘备一听,便是大喜道: “亏得军师之计,此战我军又获大胜!” 张飞徐盛等人此时也是领军返回,闻言自是称赞秦瑱之能。 然则秦瑱只是笑了笑道: “明公还不得高兴,现在当涂陷落,我军可趁势夺取上蔡,彻底掌控淮河水脉!” 刘备闻言,自是眼睛一亮,惊喜道: “军师还有夺取下蔡之策?” “之前夺不得,现在却是能取了!” 秦瑱笑着,上前便在刘备身边耳语了几句。 刘备听完,便即笑道: “一计谋三事,今日方知军师用兵之妙也!” 当下,他又令人整军,朝着下蔡方向行去。 第七十七章 诈取上蔡,北线告破 是夜,下蔡城。 夜幕之中,守将苌奴正在城上巡视。 苌奴其人,在演义中不显其名,实则也是袁术麾下旧将。 昔日曹操迎天子之时,袁术便让苌奴与卫将军董承拒险阻挡,拦住了曹操麾下大将曹洪。 后来天子被曹操迎走后,苌奴也返回了寿春。 这次袁术西进,将大部分精英将领都被带走,独有陈兰等不受重用的低级将领留下。 而后刘备南下,相继夺取龙亢,奇袭义成。 纪灵生怕陈兰不是刘备对手,又令苌奴带领三千人马,来到了下蔡防备刘备偷袭。 苌奴一至下蔡之后,思虑之前义成被袭之事,便设探子埋伏于淮水两侧,防止刘备以水路前来奇袭。 他自己也是令士兵分成三班,每日巡视城池,丝毫不敢懈怠。 如此寻过了戌时,见天色已晚,便对城门令吩咐道: “现已入夜,闭城而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城门,违者杀之!” 那令守闻之,急忙应诺。 苌奴见领命,又招来几个将校吩咐诸事,便下了城墙,朝着县府行去。 古语云,戌时黄昏,亥时入定。 实则到了戌时三刻,便已经晚上八点。 苌奴忙了一下午,虽吃了午饭,却还是觉得腹中饥饿。 寻得县府之内县令前来,想要点酒肉打打牙祭。 不想县令一听,便叫苦道: “将军怕是不知,如今旱情已至,我这城内粮价飞涨,莫说酒肉,便连精米也难吃一顿。” “似我等虽为一县之长,也是缺粮少食。” “若将军实在想吃,下官家中尚有些许豆酱、粟饼,可取来与将军充饥。” 苌奴虽为袁术之将,却不是不讲道理,一听这话,便是一叹道: “也罢,有甚吃甚,你且去取来!” 县令一听,自是如蒙大赦,急忙分人回家取些酱饼前来。 没过多久,取来豆酱和粟饼,苌奴就这水便大口吃了起来。 连吃两个之后,腹中倒是不再饥饿,却觉嘴里淡的慌。 看着这寡淡的粮食,苌奴不由起了歹心。 心想如此淮南大旱,处处缺粮,连他们这些大将也只能有粟饼充饥。 又想那城内大户,必是锦衣玉食,酒肉管够。 当今国事当头,岂能容这等大户逍遥? 思虑之间,他又将县令唤来,问这城内有什么大户。 县令知其歹意,但又怕其发难于己,只得道: “城内倒有一户吴姓,颇有家资,将军可去讨些酒肉。” 苌奴闻之,咧嘴一笑,一把抓住县令的手道: “虽知有此一户,我却不识,你且带我前去!” 说完不等县令拒绝,就拉着县令带路。 县令见状,心知其人必是要去劫掠,心想劝解,可看着周围一个个手持利刃的士兵,却是心中恐惧。 又想着现在自己带路,来日事发,必然少不了责难,心中越发恐慌。 不料众人刚到街上,便见一骑飞奔而来,高呼道: “将军,当涂急报,陈兰已被刘备军所破!” 一听这话,苌奴身子便是一颤,瞪大了眼道: “陈兰已被击败?尔等从何处得来消息?” 那骑士忙对苌奴道: “因是士卒溃败而来,故而知晓!” 苌奴一听,便没了抢劫的心思,忙道: “那士卒何在,速带我前去一见!” 说完,他便弃了县令,急忙朝着城墙奔来。 一至城楼上,便见几个浑身是血的士卒正站在城楼一角。 苌奴见状,急忙喝道: “尔等从何而来,为何至此?” 话一问出,便见一人泣声道: “将军,速派援军前去救援将军!” “我军今日中了敌军埋伏,死伤惨重,一路溃败而来。” “敌军仍在追击,若将军不往,我军恐要全军覆没!” 苌奴听得此话,自是大惊道: “陈兰自在当涂守城,如何便中了敌军埋伏?” 那人闻此,顿时抹了一把眼泪道: “我等小卒,自也不知,只是听说今日探子探知刘备军已去,又听敌军沿水路而进。” “也不知何故,将军便令我等一道出城追击。” “不想才行半日,忽然就中了敌军埋伏。” “将军与那张飞战不至三合,便被一矛刺伤,我等奋力带着敌军拼死杀出,不想敌军却还是尾随而来。” “将军见敌军追赶甚急,令我等飞马来报,求将军增援!” “现在恐怕已近上蔡,求将军速速出兵援助,不然我主性命难保!” 这个时代的部曲,也是将军的私人部队。 听到‘我主’二字,苌奴便知眼前人必是陈兰亲卫。 见其满脸是血,形貌邋遢,便知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而且依照其描述的状况,陈兰还真可能出城。 对照下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陈兰真的中了埋伏 可要他救援,他又有些犹豫。 城内兵马本就不多,要是在分兵去救,恐怕城池难保。 再者陈兰有五千人也不是敌军对手。 就凭他这点兵马,能把陈兰救回来? 苌奴思虑之间,正想详细询问,便听一小卒高呼道: “将军,远处有兵马行来!” 他一听便弃了那亲卫,来到墙垛之间,朝外看去。 只见夜幕之中,正有一支部队急行而来,人数不少,足有数百人之多,阵型混乱。 见得此状,苌奴心中一紧,急忙下令道: “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他一声令下,便见城上弓箭手纷纷涌出,瞄准了城下兵马。 可这时,却听一声大喝道: “将军莫要放箭,我等是友军啊!” 大喝声中,那支兵马由远及近,苌奴看得真切,果然都是袁术军衣装,又忙令士卒不忙射击。 及至兵马抵达城下,苌奴方才喝问道: “尔等何人所部,怎会至此!” 城下一人站出,高呼道: “将军,我等乃是陈兰将军所部,兵败至此!” “将军速速开门放我等进入,敌军追兵将至!” 苌奴闻言,自是心乱如麻,借着夜色眯眼看去,汗水顺着头顶滑落。 他也是老将,知道夜间放人入内有多大风险。 有时候即便是友军也靠不住。 可看着城下士兵如此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忙问道: “陈兰将军现在何处?” 那城下士兵又道: “将军身受重伤,已昏迷不醒!” “我等一路抬来!” 话语之间,便将一个将军模样之人抬出。 苌奴只觉眼睛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却听身旁一人大呼道: “是将军,那便是陈兰将军!” 苌奴一看,正是方才答话那个士兵,心想此人是陈兰亲卫,如今都已经开口,那城下必是陈兰无疑了! 正想着,又听远处一声大喝道: “杀啊,随我击破敌军,夺取下蔡!” 此声一出,远处便出现了大量兵马。 苌奴还未反应,城下士兵又高呼道: “将军岂能见死不救,速速开门,放我等入城啊!” 苌奴听到这里,看着城下那‘陈兰’,又见远处追兵将至,当下一咬牙便道: “开门,速速开门。” 此令一下,吱呀一声,九江重镇上蔡的城门顿时开启,那城下士兵自是鱼贯而入。 苌奴见之,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又见远处兵马杀至,忙高呼道: “弓箭手准备迎敌!” 他一声高呼,弓箭手在此拉起长箭。 可只见那支兵马行至三百步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苌奴一看,不由奇异道: “敌军何故停止?” 正思虑间,忽听城下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喊杀声。 苌奴闻此,脸色顿时急剧变换,高呼道: “不好,城下乃是敌军!” “速速随我下城阻敌!” 说完,他便一路朝着城下行来,可是才走两步,他心中又是一颤。 若城下是敌军,那刚才那几个士兵呢? 一想到此处,他只觉背后一凉,刚想转身,噗嗤一声,一柄长剑已经从他胸膛穿出。 只见徐盛一脸冷漠,一把抽出长剑,回身冷喝道: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一众士兵见得如此惊变,均是呆愣当场,不知应该如何动作。 正此时,城下士兵已经上了上来。 城门一开,刘备军又是蜂拥而至,直接杀入城内。 随着主将阵亡,城内士卒自无抵抗之心。 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控住了城内形势。 至此,刘备军连破四城,彻底打破了寿春北边防线,距离寿春城只有一线之隔。 随着时间来到下半夜,刘备这才领着主力前来。 一听此战破城徐盛又是首功,刘备开怀大笑道: “徐文向当真我军虎将也!” 而后领着兵马,一道入驻城中。 进得城内,自是再度表彰徐盛。 老刘是完全没想到,秦瑱给他推荐的这个小将是如此勇猛! 这一路行来,给他的惊喜属实太多! 秦瑱听着这话,自是心中暗忖,现在是虎将,日后便是虎臣了。 不愧是两百人击败数千人的猛将。 徐盛好好培养一下,日后绝对是刘备麾下虎将之一。 相比关羽张飞,徐盛尚且年轻,以后多半是柱国之将。 他如此想着,也不多言。 而刘备这一入城,除了夸奖众人,就是清点斩获。 结果一经清点,发现城内降卒竟然将近三千人! 其中有两千多是苌奴所部,剩余则是原本驻守下蔡的兵马。 简单一算,并上陈兰所部,现在他们手上的俘虏竟然又来到了六千多人。 以前刘备是愁兵源不多,现在却是忧愁俘虏太多,不由对秦瑱道: “军师,眼下我军屡战屡胜是好。” “可如今俘虏众多,我军还要进军,又当如何处置?” 秦瑱闻言,顿时笑道: “明公这又是何忧,我军兵马不足,这些俘虏可堪大用!” “不妨先停驻几日,整训一番,另传令关将军以关平领三千兵马南下,前来此地驻守!” “留下陈到与他在此整训,我等自然南下,一可防备纪灵来袭,二可增我军兵力!” 也是将领不够用了,他思虑关羽、徐庶要坐镇相县威慑老曹,不如把关平拉出来锻炼锻炼。 日后如果合适,也能脱出关羽羽翼,独挡一面。 见秦瑱提起了关平,刘备思虑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 虽说关平尚且稚嫩,不过徐盛才及冠便能如此,关平这个侄儿是该拿出来锻炼锻炼了。 如此同意之后,他又令人北上传令。 一边在下蔡整训兵马,准备伺机南下。 这一整训,刘备军兵马再度增多,加上之前在各城受降兵马,光是在九江境内,就有一万八千余人。 虽然战斗起来还是只有原本部队能战,可光是数量听起来,也极壮声势。 而正当刘备原地整兵之时,北线全部失守的消息,也如传到寿春城内。 ps:标题搞错了,不是上蔡,是下蔡,上蔡在汝南,下蔡在淮南。 第七十八章 孙、吕两面进军,尔敢谎报军情? 九江郡,寿春,袁术军的迁都计划已经进入了尾声。 可现在的纪灵,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迁都这段时间,九江郡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刘备在北,自不赘述,关键在于吕布与孙策两家再度进军。 前文曾说,吕布这人南下主在劫掠。 之前与袁术交战之时,便已经劫掠过钟离,此次南下之后,便依照旧时路径,本欲直接西进阴陵,进军西曲阳,以攻寿春。 但还未至阴陵,便被雷簿所阻。 吕布麾下独有许汜、王楷等泛泛之辈,未曾看出袁术军算计。 见雷簿不接战,便向吕布献计绕过阴陵,先取西曲阳! 结果大将张辽听此,却表示绕城而去乃是兵家大忌,与其取西曲阳,不如先取东边与广陵郡交界的东城,防备敌军兵马增援! 吕布思虑之后,同意了张辽之意,使张辽领三千兵马突袭东城。 张辽得令之后,昼伏夜出,亲至东城门下,见敌军东边防备薄弱,便令偏将佯攻西门。 那东城守将,名为戚寄,乃是袁术特地派来的东城守备。 见得敌军攻西门,他即调兵增援。 结果却被张辽抓到机会,亲点二百余人,以绳索攀附上城,一举夺取了东门的控制权。 守将戚寄见城门被破,战张辽不过,只得退回寿春。 而东城告破,则宣告了袁术军的九江郡与广陵郡被分割成了两块。 广陵援军要想增援九江,就要先夺回东城。 吕布那边取了东城,孙策在南边也没闲着。 因为秦瑱的蝴蝶效应,周瑜提前回到了孙策麾下,随后便给孙策谋划了进军之略! 在周瑜看来,此次进军九江,对孙策意义重大! 这不仅意味着孙策能脱出袁术束缚,正式成为一家诸侯,也关乎着孙策能否在江北夺取一块进军基地! 故而面对三家同进的状态,周瑜对孙策表示。 当前两家在北,北地他们鞭长莫及。 不如缓进寿春,先取九江南部诸县,以历阳为根基,取阜陵、全椒、浚道等地站稳脚跟。 再夺取合肥,以合肥为根基,最后北进夺取寿春。 不得不说,周瑜的战略眼光极为独道。 即便现在孙策还未夺取江东,他却已经在帮孙策规划北进之路。 而九江郡的城池分布也很有特点,不像其他郡县均匀分布。 北部以淮水为线,分布了大量主要城池。 南部以两湖为源,城池分布于两湖周边。 而合肥,正是南北分界的战略要地。 依照周瑜的说法:“此战之利,不在于取寿春,而在于合肥,只要合肥入手,来日进可逐鹿中原,退可再取庐江,雄踞江南!” 面对周瑜提出的战略构想,孙策自然没有意见,夺取历阳之后,便相继取了阜陵、全椒等地,正在向浚道城进攻之中! 如此两家进攻之下,饶是纪灵也感觉头疼不已。 想着自己没有什么办法,索性将袁涣找来商议道: “现在我军钱粮皆去,已无后顾之忧。” “先生可否思虑一破敌之策,击败来犯之敌?” 然则袁涣这人颇为耿直,一听就摇头道: “将军,眼下商议破敌之策,实属空谈误事!” “我军兵马本就不够,防守尚且有失,何谈主动进攻?” 他意思很直白,现在兵马不够,守我都难守,你让我破敌? 见自己提议被袁涣否决,纪灵也不生气,直接反问道: “那先生可有何坚守之策?” 而这个问题,恰好问道了袁涣的点子,他这个人智谋不差,虽不善阴谋诡计,却也能看出敌军战略,直接便对纪灵道: “当前敌军三路前来,刘备、吕布各有万众,虽近寿春,我军却可坚守!” “唯有孙策在南,兵马足有两万,背靠长江,若让其站稳脚跟,我军日后便无力驱逐。” “而如今孙策自历阳渡江,并不北上,可见其心在南岸,必欲取合肥等地。” “故我军不妨先增兵合肥,断其所念,再派细作南下,散播流言,言说刘表与刘繇旧部欲联合进攻丹阳,则孙策必去!” “孙策若去,刘吕两家不足为患,我军自可坚守!” 纪灵闻言,想着这也有道理,现在他手上兵马还有三万,只要孙策不北上,那凭刘备和吕布两家对他造不成威胁。 可想了一会儿,他又对袁涣叫苦道: “可如今我军已经分兵抵御两家,还有何处可增援合肥?” 他手上拢共就这点兵马,现在派出去一万三千余,还剩一万多在城内,总不能拿这点兵马增援合肥。 同样,庐江刘勋虽然有兵马,但鞭长莫及,上前要防备孙策西进庐江,也没有兵马可派。 不过显然早已考虑过此事,便对纪灵道: “将军可调六安秦翊所部,他所部尚有七千在外防备贼寇。” “如今外敌为患,些许贼乱可先不顾,当以外敌为主。” “现在合肥有兵马两千,加上秦翊所部七千,足以让孙策难以夺取。” 秦翊亦是袁术麾下旧将,本为南阳人,后袁术失了南阳,便将秦翊任命为校尉。 又因庐江、九江水脉纵横,贼乱众多,有陈策在庐江北部拥众数万,郑宝、许干、张多等人在巢湖等地盘踞。 为了防止这两股贼联合一处,袁术便让秦翊带领七千士卒屯驻于两湖之间的六安县。 听着袁涣要调动秦翊,纪灵不由眉头一皱,似陈策等贼皆不是小贼,轻易调动驻防兵马,并非上策。 可他一想,要是合肥守不住,六安早晚要落入敌手。 与其犹豫,不如先把孙策这边稳住! 想了一会儿之后,纪灵便同意了袁涣的建议,急忙下达将令调动兵马。 可没想到他调动兵马的使者刚离去,便见一士卒来报道: “将军,祸事了,我军陈兰、苌奴所部已被刘备所破!” “现在当涂、下蔡等地均已入敌军之手!” 一听到这个消息,纪灵便如雷击,袁涣也是怔在当场,不敢置信道: “陈兰、苌奴两者皆败于刘备之手?此事当真?” 即便刘备对他有提拔之恩,可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忍不住直呼出了刘备之名。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了一些。 就他们情报显示,刘备总兵力顶天也就一万多一点。 而陈兰、苌奴两军加起来足有八千人之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刘备军是攻城战,而他们是守城战! 就算排着队在城上让刘备砍,那也不可能败得这么快! 袁涣的质问之言,也让纪灵反应了过来,瞪眼死死盯着小卒道: “尔敢谎报军情?” 那小卒本是前来报信,那想这两人竟会如此,吓得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还请将军明鉴,小人哪敢谎报军情!” “若将军不信,陈兰将军现在就在城外,将军自可唤来问话!” 一听陈兰都到了城外,纪灵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大怒道: “陈兰匹夫,丢了城池,还敢回来?” “来人,与我去城外拿了陈兰,入城来见!” 他一声说罢,左右便急冲冲朝外行去。 袁涣则是背着手来回踱步,想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了何处。 而与此同时,陈兰正在城外等候,虽然骑在马上,却有些局促不安。 他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多半会被惩戒。 可到底纪灵会如何反应,他也想不出来。 正在焦急等待呢,忽见城门轰然洞开,从中行出了一支人马,当先一人形容冷肃道: “陈兰何在?” 陈兰不见纪灵身影,还以为纪灵不在,忙上前道: “末将便在此处!” 可他话一说出,便见那人冷喝道: “来人,与我拿进城去,交与将军问罪!” 不等陈兰反抗,几个士卒上前便将陈兰拉下马来缚入城内。 陈兰见状,心知纪灵怕是要将他斩首。 于是一路喊冤,直到郡府之内,不等纪灵问话,便高呼道: “将军,末将冤枉,末将冤枉啊!” 此时纪灵坐在堂上,一听便瞠目怒喝道: “汝失城陷地而来,某尚未论罪,汝有何冤?” 陈兰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闻言即大哭道: “末将知辜负将军重托,将军必要问罪!” “然则此番失城,并非末将之过,若将军便此杀我,便是冤枉了末将,末将便是做鬼亦有怨气!” 纪灵一听这话,自是恼怒不已,心想此人无理至极,丢了城池还在此处狡辩,自是越想越气,高呼道: “便随汝意,先斩了你,即是有冤,化鬼前来寻吾便是!” 陈兰哪里能想到自己反应会激起纪灵杀心,顿时哭天抢地,连道饶命。 还是袁涣看不过去,上前对纪灵劝道: “今大敌当前,先斩家人,不利于军。” “即其言说有冤,不妨听之,若果有冤,酌情处置,若无冤,再行问罪!” “如此,日后陛下知晓,也不好责将军之罪!” 见袁涣提起袁术,纪灵这才松口道: “也罢,即是先生相劝,我便先留他性命!” 说着,他轻蔑的看向陈兰道: “汝有何冤,先行道来,若是胡言乱语,某必不容情!” 陈兰见自己能活,忙连声道谢,又对袁涣称谢,随之便跪倒在地,泣声道: “将军,此战末将兵败,并非末将轻敌冒进,实是敌军智谋之士太过了得!” 听得这话,纪灵不由和袁涣对视了一眼。 敌军智谋之士太过了得? 这开什么玩笑! 刘备从丢徐州至今,哪里有过什么智谋之士! ps:上一章写的时候眼花,把下蔡城写成了上蔡城,已在章内更改 第七十九章 上兵伐谋,袁涣献策 刘备麾下没有智士,这几乎是周边诸侯的共识。 毕竟,刘备要是有个把军师辅佐,那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袁术和吕布,谁没击败过刘备? 尤其是纪灵,曾经领三万兵马北上,把刘备吓得求援吕布,亏得吕布辕门射戟,这才保住的沛县。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这么恼怒的原因。 因为在纪灵眼中,刘备是三家中最弱小的存在。 他能派出八千人北上防御,单纯是因为刘备的进军路线比较特殊,而不是因为刘备比吕布强悍。 可以说,这一战如果是吕布打的,纪灵都不会这么愤怒,就因为是刘备,他才会暴怒如此。 那可是八千人啊!对手可是刘备啊! 他实在是想不到陈兰该怎么兵败,唯一的可能就是陈兰贪功冒进。 当然,这也怪不得纪灵。 实则在秦瑱的算计之下,袁术压根就没有在意过刘备的兵马。 在袁术的视角,刘备能夺取沛国,那是吕布还有二五仔的功劳,和刘备没啥关系。 再加上袁术并没有老曹那般给力的情报组织。 袁术甚至不知道刘备麾下新加入了两大谋臣! 袁术都不知道,就更别说纪灵和袁涣了。 故而此时一听陈兰之言,二人自然感觉莫名其妙,纪灵当即就怒道: “休要胡言乱语,刘备用兵之法谁不知晓?用来用去无非突袭夜战!” “若非你轻敌,敌军如何能破城?” 可此时陈兰已然豁出去了,当即大喝道: “将军且听我一言,敌军谋划之人非同小可!” “若将军不听我言,还要轻敌,来日必败于敌军之手!” 被他猛然这么一喝,纪灵还真被镇住了片刻,袁涣见状,急忙道: “将军且将到底失城之故详细说说!” 陈兰听了,这才整理了思绪,将自己在北边的经历接连说出。 纪灵和袁涣听着刘备军夺取二城之时,不由都是点头。 他们正是听到刘备军杀入了九江,这才会派苌奴前去驻扎下蔡。 听着陈兰进驻城内之后,张飞就来求战,纪灵便沉声道: “敌将即来求战,汝为何不战?” 陈兰当即反问道: “将军也知末将前去是为抵挡敌军,末将怎敢轻敌?” “因惧敌军有谋,故不敢战!” 纪灵闻此,一时眉关紧锁,如果事情真按陈兰这么来说,那陈兰还真没有一点轻敌! 那又是为何而败?他如此想着,继续听着陈兰述说。 直到陈兰说到刘备军失去踪影那一刻,纪灵忙又问道: “刘备军到底去了何处?” 陈兰见其模样,便苦涩道: “末将自是不知,急忙带人出外探寻,结果发现敌军早已分兵,沿着淮河西去,我思虑敌军几日未动,恐怕探知我军正在迁都。” “末将心知将军所重,生怕误了我军迁都,只得率军追击。” “不想正好中了敌军埋伏!” “末将见敌军有伏兵,急忙率兵杀出,本欲返回当涂,却发现当涂已被敌军诈取!” “原来末将出城之后,敌军便扮做末将兵马前去取城,那当涂守将没有防备,自是开了城门放敌军进入。” “将军想想,末将这一道上,可有分毫没按将军吩咐去做?” “但末将越是心忧,越是中了敌军算计,并非末将粗心大意。” “故而末将心知将军欲杀我,方才敢说冤枉,不是末将夸口,便是将军亲至,恐怕也会中敌军算计!” 听着陈兰之言,纪灵已是满脸凝重之色。 又听到最后两句,不由心中暗想,假如真的是他在当涂,又会如何? 如此想着,他突然只觉背后一阵发凉。 就如陈兰所说,那种局面,换他去他也得中招! 很难有人能不中招,因为当时他们背后就在迁都,而刘备军的动向,就是朝着他们物资去的! 就像是被人抓住了蛇尾,你回头就是一棒,不回头就是一刀,回不回头都得死! 如此想着,纪灵也懒得和陈兰计较,扭头对袁涣道: “先生,敌军算计如此了得,该当如何是好?” 但袁涣并未接话,而是问陈兰道: “将军可知那下蔡是如何丢的?” 陈兰听到将军二字,心知自己小命能保,忙对袁涣道: “末将也不知详尽,只知道敌军败了末将之后,似乎并未返回当涂,而是直接进军下蔡,或许也用了诈城之法!” “我观敌军谋划之能不凡,苌奴将军或许就是中了敌军算计!” “末将听到消息,不敢耽搁,急忙回报,不想才到城外,便被将军所缚!” 他心知袁术极为看重袁涣,借故让其帮自己先行脱罪。 而袁涣也知其意,索性对纪灵道: “如此看来,此番未必便是陈兰将军之过。” “虽有丢城之罪,但现在是用人之际,不妨让将军戴罪立功!” 纪灵闻言,心知陈兰是杀不得了,奈何刚刚他翻脸太过彻底,现在也不好道歉,只得冷哼一声道: “罢了,来人,将陈兰将军松绑,带下去好生安歇!” 陈兰见状,心中自是不喜,但也不表露,待卫士松绑之后,便拱手道: “多谢将军开恩,末将告退!” 言罢,便朝堂外行去。 直到陈兰行出堂外,纪灵方才站起身来再度询问道: “先生,现在刘备军已取四县之地,即日便可进军寿春,为之奈何?” 但他再问出口,袁涣却摇头叹道: “将军,当前要务并非思考应对之策,而是速派探子前去探寻刘备军到底如何进军!” “刘备此番以我军迁都为质,恐怕已经知晓我军迁都何处。” “若他突然前去偷袭,光凭新蔡守军恐难驻守!” “今已失下蔡,寿春失一屏障,若再丢钱粮,则我等皆负陛下所托!” 纪灵听着这话,猛然反应了过来。 刘备军现在知晓钱粮何在,那袁术的老底岂不是危险了? 如此想着,他忙下令派人前去探知刘备军动向,主要是探淮河一线。 这般探了一日有余,探子便回报,没有发现刘备西去踪迹。 纪灵这里才松了一口气,袁涣却再度摇头道: “若是西边无患,敌军之意便在东边,敌军谋划了得,雷簿所部恐怕危险了!” “当速去传令雷簿退出阴陵,回驻寿春!” “将西曲阳等地驻军全部撤回,我军便坚守此城即可!” 听到袁涣劝说撤防两城,纪灵便吃惊道: “将我军全部撤出?这岂不是将城池送与敌军?” 而袁涣见纪灵还未反应过来,便沉声道: “并非送与敌军,而是我军难守!” “将军须知与刘备谋划之人非同小可!” “当涂陷落就罢了,下蔡同时陷落,可见这谋划之人善知人心。” “他能击败陈兰,夺取当涂、下蔡,便可用同等办法夺取阴陵、西曲阳!” “本来我军便是守势,如今有这等人谋划,更要加倍小心,岂可侥幸?” “再者,现在北线失守,吕布闻之,也会猛攻,若是刘备再取西曲阳,则雷簿便成孤军,也难坚守。” “将军若听我言,速去撤出二城守军。” “不然我军若失雷簿,城内便只有一万七千众,如何抵挡刘备、吕布两家进攻?” 本来在袁涣心中,一万多兵马,绝对是能守住寿春的。 可在听了敌军的算计之后,他就有种感觉,敌军这个谋士多半不在乎你有多少兵马守城! 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刘备这次夺取当涂下蔡,用得就是伐谋! 不和你玩什么血拼,玩的就是个阴谋诡计! 和这种敌人对阵,城墙只是一道屏障,兵马才是应敌关键。 面对袁涣的结论,纪灵也不敢懈怠,急忙令人前去传令。 如此传令之后,纪灵还是放不下心,又皱眉道: “现在孙策在南其患未除,现在刘备又如此了得,还有个吕布陈兵在侧。” “我军已是节节败退,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 他本来觉得真正的大敌是孙策和吕布,没想到刘备才是最狠的那个! 相比孙策来说,刘备距离他们更近,能调动的兵马也更多! 别看孙策坐拥三郡,实际上孙策能动的兵马,这两万人已经顶天了。 可刘备不一样,刘备这万余兵马只是前部,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继续增兵! 一万兵马就能打出这种战果,很难想象刘备如何全力进攻,会是如何一番表现! 因而现在他心中已是越发焦虑。 可袁涣听得他的话语,却是突然神情一滞道: “将军方才说了何事?” 纪灵见此,不由奇怪道: “我说如此下去可如何得了!” “不,上一句!” 袁涣说着,突然迈起步来,嘴里喃喃道: “孙策在南...刘备在北...吕布在侧...” 他一边说,一边走,神情开始变换。 纪灵见其如此,不由愣神道: “先生这是何故?” 可他话音刚落,袁涣的脚步便是一顿,眼睛随之一亮: “将军!吾知矣!” 他转过身来对纪灵道: “在下或有一策,可以破敌!” 纪灵一听,便是精神一振: “先生有何策可破敌军?” 他一问出,袁涣即是神情一定: “我军或可引孙刘两家交恶,以吕布从中取乱,攻敌内部!” 纪灵闻之,自是奇异道: “彼等合军而来,如何会轻易交恶?” 袁涣顿时抚须一笑道: “他们虽是合军而来,却是各有心思,如今看来吕布并未强攻阴陵,可见其并无取淮之意。” “但此人贪婪成性,定欲取寿春钱粮。” “而孙策与刘备皆是以夺城为主,可见两家皆有意淮南。” “我军便可从此处下手,谋划三军交恶!” “眼下刘备军已经占据优势,左右我军皆要收缩兵力,不如主动将西曲阳、与阴陵等地赠予刘备。” “可先暗地撤出雷簿兵马,再放出消息言说我军准备退出此二城,让他准备兵马入驻。” “同时调动兵马增援合肥,将刘备夺取诸城消息散播,给孙策以刘备将取淮南北地假象。” “如此,孙策见合肥不能取,必惧刘备先取寿春,定要先行北上,与刘备争夺寿春。” “刘备取了西曲阳、阴陵二地,断了吕布进军之路,吕布也会生怨!” “到时候三家聚于城下,互相牵制,咱们自可坚守城池,等待敌军退却!” 纪灵听闻此言,自是面露沉思之色,思虑其中利弊。 正如袁涣所言,反正都要收缩兵力了,与其坐等城池被取,不如主动退出。 要是能通过两座守不住的城池来换三家生怨,那是铁赚的生意! 可想到了此处,他又犹豫道: “可若是刘备不要此二城又当如何?” 而他这话一出,便见袁涣摇头道: “若他不要此二城,那此二城自为吕布所取。” “虽不能谋两家交恶,却也能逼孙策北上!” “只要能谋得孙策北上,我军便还有可为。” 听罢袁涣之言,纪灵细细一想,面对当前局面,貌似他们也只能如此应对! 只要能保住寿春、合肥二城,那他们就还有重来的机会。 想定之后,纪灵不再犹豫,忙派人将袁涣的谋划安排了下去。 第八十章 整训俘虏,纪灵来信 正当那边纪灵与袁涣谋划之时,实则刘备这边压根就没什么大动作。 在当日入驻下蔡之后,刘备军这段时间都在整训兵马。 倒不是刘备不想动,而是没法动。 降卒对于军队来说历来都是个麻烦事。 即没法征战,还要吃粮食。 不过还好,他们这次虽然得了诸多俘虏,可四城之内粮食尚且足够,加上刘备本身的军粮,用上两三个月是没问题的。 没了粮食问题,关键就在于如何让这些士卒恢复战力,为刘备所用。 为了解决此事,秦瑱就给刘备提了一个建议,在军中进行思想教育。 刘备一听,自是好奇问道: “军师所言思想教育,又是何物?” 秦瑱闻之,便对刘备笑道: “所谓思想教育,乃为让士卒知善恶,明白为何而战!” “在下思虑彼等不能为我军所用,关键在于彼等在袁术麾下懒散成性,军纪涣散!” “其中自有那等良善之辈,被军中恶习侵染。” “也有那些被征召而来,只知听命行事,不知为何而战!” “故而我军便要使其知晓我军与袁术谁对谁错,彼等该为谁战。” 刘备听着,自能体会其中妙处,可随之又皱眉道: “此法虽好,然则我军虽为大义而来,彼人未必能懂,便是宣扬此事,恐怕也无大用!” 若说出兵的正当性,他刘备比谁都懂。 毕竟黄巾之乱时,他就扛起了匡扶汉室的大旗,知道大义的作用。 关键在于他之前的作用对象都是世家和知识分子。 还未从对百姓宣扬过自身的正确性。 因为你和世家说天子,世家知晓,你要和百姓说天子,那是白瞎。 很多百姓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郡守是谁。 你告诉他你要匡扶汉室,压根没人理你。 故而此时对秦瑱提出的思想教育一事,觉得有些异样。 而秦瑱见刘备如此,便笑着解释道: “明公岂不闻《左传》有云:‘小惠未遍,民弗从也’!” “彼等升斗小民,自不懂家国大义,但却知何人带他们善,何人待他们恶,故动之不当以义,而当以情!” “今袁术篡逆尚在其次,关键在于此人横征暴敛。” “这些士卒皆是淮人,岂不知袁术之恶?只不过碍于袁术之强,不敢逆反。” “故我军要行此事,便可挑出那等被袁术为祸之人,出来讲述袁术之患。” “我军派人宣讲,彼人未必肯信,也可从士卒中挑选那等受我军恩惠之人出来讲述我军之善。” “如此善恶对比,只要其人良心未泯,便知当为何人所战!” 没错,他这个方法,就是后世的诉苦大会! 在秦瑱看来,这一招简直就是施行仁政的大杀器! 因为这个时代的士兵,除了少量精锐,大多都是农民兵,天子与他们没有利益牵扯,唯有政策才能让他们感觉好坏。 只要让这些士兵感觉他们政策好,那就不需要什么金钱催动,就能让这些士兵跟着你干。 毕竟,孤家寡人是少数,有家人的,谁不希望自己家生活在一个政策相对仁慈的君主麾下? 就算是那些光棍,早晚也会成家立业,同样会为自己奋斗。 至于那些冥顽不灵的,正好挑出来一一处理。 即可威慑人心,也可为军中除祸。 不过他这个办法,老刘听得似懂非懂,索性就直接表示,那军师你看着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秦瑱就开始组织起了诉苦大会。 每天白天整训兵马,晚上就组织诉苦,每人发上一碗粟粥,席地而坐,再让那些袁术军中受了欺压的士兵出来宣讲。 不想这个会议一开起来,那叫一个群情激愤。 而原因只有一个,袁术是真的把淮南祸祸得够惨。 举一个例子,其中一个士兵,本为良善之家,家里面也有不少田亩,本来还能维持生计。 可袁术一来,先搜刮了一波,直接让其家中陷入赤贫状态。 若光是如此,其人也只能感慨命途多舛,可袁术不做人就在这里,收了人家钱财,还要拉人当兵。 甚至有那等为恶的将领,一路征兵,一路强迫良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这些人入了军中,又有士官欺压,营中欺凌,末了还有督战队拿着刀催着去送死。 简直就是家破人亡一条龙。 可以说,淮南百姓苦袁术久矣! 以往没有宣泄渠道,这些士兵只能麻木从之,现在被秦瑱这一打开,那是一个滔滔不绝。 甚至有不少士卒当场就要和袁术拼命的。 那场面,把背后观看的刘备也给吓了一跳,生怕引起营啸,忙让张飞带兵维持秩序。 但秦瑱对此,却是见怪不怪,表示完全不慌。 等到士卒宣泄完毕,又叫自己请的演员上场,宣扬在刘备军受到的待遇。 也是刘备平时行善积德,效果在这一刻表现了出来。 比军纪,刘备从来不劫掠百姓,也不屠城。 比政策,袁术横征暴敛,刘备则是该收多少税就收多少税。 比待遇,刘备军已经全面禁止士官无故殴打士卒。 这些本来都算不上什么出彩,可在这乱世之中,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再加上秦瑱有意宣扬刘备亲自受罚之事。 一通宣讲下来,袁术军士卒均是称道不已。 而在对比两件套之后,自然就是批斗大会,在秦瑱掌控下,相当一部分袁术军军官被抓出来进行批判。 将其一众罪状列举完毕,随之就开始正义审判。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短短几日时间,袁术军士卒的恐惧和慌乱情绪,取而代之,是对袁术军的愤怒! 如此进行了七八日,刘备已经成了这些士兵眼中淮南的救世主。 不少积极分子甚至直接要求转入刘备军中,加入这一场讨伐袁术之战。 这种成效,可让刘备乐开了花! 因为他似乎看到了一条王道之路。 现在这些士兵能为他所战,是因为知晓他所推行之仁政。 日后只要他持续推行仁政,不断在底层宣扬思想,那只需几年,他就能拥有一支最忠诚的部队! 这种军队,远非其他诸侯麾下那种未觉醒的部队能比! 故而刘备在看到成效之后,又把秦瑱拉过来一顿乱夸道: “军师治军手段,当真极有新意,这等整训俘虏之法,备从未听闻,真不知军师如何能想出此等策略。” 而秦瑱一听,自是摇头否认道: “此法非我所创,乃先生所授!” “莫非是蔡公所授?” 刘备自然知道秦瑱的师傅是蔡邕。 不过秦瑱闻言,却摇头道: “我那先生,不显其名,说来明公也不知,但其道之深,远非当世之人能比!” 他背后站着的,不仅是庞大的现代知识,也有那些创造知识的伟人。 尤其是创造了一整套屠龙术的那位,更是他的人生导师。 但现在即便说出来,刘备也不认识,自然不好说。 刘备闻此,自是心中向往,也想见见这等贤人,奈何秦瑱不明说,他也不好再问。 就这样,刘备军一连整训多日,整编之后,已有进军之力。 没成想还未进军,就收到了纪灵来信,言说现在他受命镇守九江,三家同时进军,九江已难镇守。 又因知吕布劫掠成性,不愿百姓受害,愿将西曲阳与阴陵交予刘备,让刘备赶紧整备兵马前去驻扎。 得到此信之后,刘备自是惊奇不已。 他打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会主动将城池献上的,尤其是纪灵现在这种状态。 直觉告诉他,其中一定有诈! 因而得信之后,他就急忙把秦瑱叫来商议。 待得秦瑱将信件看了一遍之后,刘备才问道: “军师观此信如何?纪灵如此,莫非是欲诱我等前去取城,借此算计我军?” 但秦瑱看完信件之后,细细思虑了一会儿,便笑道: “明公所言不错,敌军确实有诈,不过诈却不在两城!” “他们献上城池,是因现在北线被我军所破,东线又有吕布陈兵,此二城无力可守,借此收缩兵力防备寿春。” “至于其中算计,无非便是欲让咱们取城,想让我军与吕布交恶!” “这并非坏事,我军欲全据淮南,似这些郡县都要夺取,敌军既然主动献上,我军便收下即可。” “至于吕布会不会恼怒,我军又何忧也,若他有异,便依照原本计策让其离去便是!” 刘备听此,自然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暗道纪灵如此,无非是垂死挣扎。 恐怕纪灵打死也想不到,来之前他们就规划好了全盘战略。 现在他们兵力又占优势,即便交恶吕布又能如何? 况且,就算没这两个城,他和吕布之间早就已经崩了,完全没有顾忌可言! 想到此处,老刘自是笑着摸了摸胡子道: “那依军师此言,咱们是要入驻此二城了?” 秦瑱思虑片刻,便建议道: “正是,不仅要入驻二城,而且要快,抢在吕布之言取下阴陵!” “到时再看吕布如何反应,方可从容应对。” “另外,我观敌军城内如此,似乎是难以兼顾之势,必是南边孙策有异,可派探子南下,看看孙策军有何异动。” “此次我军取淮南之敌并非吕布,而是孙策!” 听到孙策之名,刘备点了点头,当下就派遣探子南下探知孙策军情。 而另一边,伴随着纪灵的安排,孙策这边也收到了刘备夺取了诸县的消息。 第八十一章 两难之局,周瑜论势 孙策其人,身高八尺,容貌英武,江东人称小霸王。 不过这霸王之名,却非孙策自称,而是许贡所赞。 因是当年孙策于袁术帐下听调,征战四方,后听了朱治等人建议,南下自立,转战攻取江东诸郡。 彼时许贡领吴郡太守,被孙策一战击败,投奔了严白虎。 许贡怀恨在心,上表朝廷言说孙策骁雄,与项籍相似,应招入朝廷为官,不得任其在外为祸。 没料到此表还未到朝廷,便被孙策麾下侯吏截获,就此传出了此名。 许贡就此被孙策绞杀便罢,他所传出的霸王之名也随着孙策征战,逐渐远扬江东。 但孙策虽被称为小霸王,却不似项羽刚愎自用,此人性子阔达,善于用人。 麾下孙坚诸多旧部,皆心服口服,便连一众兄弟也马首是瞻,甘愿为其驱使。 收到北地消息之时,孙策这边刚刚攻陷浚道城。 这亦是孙策入九江所攻陷的第四座城池。 与刘备那边轻轻松松夺取众城不同,孙策这边夺取四城可是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因为远在战争开启之前,孙策与袁术就已生隙。 由是袁术为了防备孙策,提前令这江边郡县有了防备。 还好孙策兵马够多,麾下又有周瑜献策,故一连取了三城,唯独被挡在浚道城下。 本来若按周瑜之策,浚道也不当如此难以攻陷。 奈何城内县令也是一个能人,其名李述,本为汝南人士,颇有胆略。 因知孙策来犯,见城内兵马难守,便招纳周边贼寇前来助战。 后又听孙策北上,城内守将皆以为孙策要进攻东城,唯独李述见孙策进军动向,心知孙策必然意在合肥。 于是提前在城外安置诸多探哨,等待孙策前来。 不想这一探哨正好发现了孙策前来奇袭的兵马。 李述由此设计,于城外埋伏,破了孙策前锋,差点折了徐逸在这浚道城下。 徐逸被击败这么一遭,见城内已有防备,便将事情报与孙策。 孙策得信之后,大为奇异,不由招周瑜前来询问。 经得周瑜讲述,方知李述此人亦有才干。 孙策本身也是爱才之人,由此动了收服之心,率军来到城下接连叫阵,李述却不与交战。 孙策见状,自是大怒,催动士卒连日猛攻夜战,皆被李述所退。 见猛攻不动,孙策自然招来众臣议事。 相比刘备那边无人可用,孙策这边人才众多,光是谋臣便有张纮、秦松、陈端等人。 又兼周瑜知兵善用,见李述不敢出城,便对孙策道: “李述其人善守,若是强攻,恐难破之。” “我观其麾下多为贼寇,不堪大用,李述虽能守,却只有一人。” “可用疲敌之策,昼夜轮战,让其不得休整,待其疲惫,一战可下!” 孙策闻之,便依计行事,将麾下分为三班,隔一个时辰便佯攻一次,每班四个时辰! 如此一连数日,几乎没给城内守兵任何休息时间。 李述其人亦是不堪疲惫,吩咐手下轮班防守,便入城休息。 岂不料疲敌之策是周瑜计策之表,实则其真正算计在于轻慢其心。 几天下来,多次佯攻早就让城内士卒习以为常,压根想不到这天中午孙策竟然会直接发起全面进攻。 一场进攻之下,轻而易举就被孙策攻陷,李述其人也在逃跑途中被孙策所擒。 因孙策重其才干,好言相劝,李述感其恩义,便投入了孙策麾下。 孙策一举得了城池,又得了人才,自是欣喜非常。 下令原地休整三日,再行进发合肥。 没想到这一休息休出了大问题,先是探子来报,袁术军大将秦翊率兵入驻合肥城内。 又是北方传来消息,言说刘备已经控制了淮河一线,大败袁术军,兵临寿春。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孙策便急忙招众人前来议事道: “我在江东之时,倒也听闻刘备之名。” “但不曾听过此人如此善战!” “这才出兵不久,怎就取了北方诸城?” 众人闻此,自然也是一阵抓瞎,即便身为徐州人的张纮听了,也是迷惑不已。 独有周瑜刚脱出袁术不久,知晓详尽,顿时一脸正色道: “兄若以为刘备尚是以前之状,日后必要吃亏!” “依小弟之见,刘备已今非昔比,实为我军取淮南之大敌!” 相比孙策容貌英武,周瑜容貌颇为俊美,但并非阴柔,而是那种典型的阳光帅气美男子。 孙策一听好兄弟这话,顿时愣道: “公瑾此言何意,刘备如何今非昔比?” 周瑜见其不知,自是详细解释: “兄远在江东,不知中原之事,但兄长应该也知一人,此人姓秦,名瑱,乃曹操麾下谋主!” 听得秦瑱之名,不说孙策,就连一众谋士也露出了异色。 孙策何止是知道,还顺着大流想要招揽。 奈何之后秦瑱消失无踪,方才作罢。 此时见周瑜提起秦瑱之名,孙策便奇异道: “秦瑱此人为兄自然知晓,听闻其人才干极为了得,但此人与刘备有何关系?” 周瑜见状,不由一阵失笑,指着孙策道: “不过两载未见,兄竟变得如此迟钝!” “小弟说刘备今非昔比,又说秦瑱之名,兄长还不知何故?” 他与孙策自小交好,感情极好,如此动作,孙策也不以为意,只是听着其言,猛然反应过来,瞪眼道: “贤弟之意是那秦瑱已经投入了刘备麾下?” 众人闻言,亦是惊奇不已。 须知秦瑱离去之时,大诸侯皆有招揽,此后销声匿迹,他们还以为恐怕是遭了曹操毒手。 没想到居然会在刘备麾下出仕! 不是二袁,不是吕布,甚至不是其他大诸侯,而是一个尚无立锥之地平平无奇的刘备! 张纮其人与周瑜颇为友善,不由奇道: “公瑾此言可有何凭证?” 但周瑜一听,就是一脸笃定之色; “何须凭证,观刘备军行事之风,便是那秦子瑄之谋无疑!” 说着,他便将他所知道的情报,告知了众人。 其中自然也有秦瑱加入刘备麾下后各种行动。 末了,他才环顾众人道: “说起来,那秦子瑄其人设计当真了得,几步棋便将袁术、吕布、甚至曹操框在其中。” “不过他算计虽然了得,却也瞒不过我等局外之人!” 说到此处,他又对孙策道: “兄长若是不信,自可前去探知那王禾家世,必是秦瑱无疑!” “刘备麾下本就有兵有将,如今又得秦瑱辅佐,已非之前可及” 周瑜自是如此说着,众人却是反应不一。 毕竟,现在他们欲取淮南,而刘备麾下有秦瑱辅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最简单来说,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才取得四座城池,刘备那边却早早通关,已经杀到了寿春城下。 要是寿春再被刘备夺取,下一步自然就是合肥! 毫无疑问,他们早晚会和刘备直接对上! 如此想着,张纮便对孙策拱手道: “主公,在下素闻那秦瑱善谋大事,若其真在刘备麾下,我军恐难成事。” “加之如今合肥增兵,我军轻易难取此城,不若先行北上寿春,探探刘备军之意,先与刘备取了寿春,再行思虑夺取合肥之策!” 张纮其人现任孙策麾下正议校尉,兼任参军。 与张昭并称江东二张,颇善谋略,历来为孙策所重。 故听得张纮之言,孙策一时虎目直皱,看向了众人道: “诸位以为张公之言何如?” 秦松陈端一见,皆拱手道: “我等附议!” 独有周瑜似在沉思何事,并未发言。 孙策见状,即对周瑜问道: “公瑾何故如此?莫非不同意北上?” 周瑜听此,便摇了摇头道: “非也,张公之言,乃老成持重之语,小弟并无异议。” “只是方才在思虑一事,故而不语!” 不等孙策问话,他便开口直言: “因小弟观那秦瑱种种谋划,均是谋定而后动。” “此番刘备能顺利夺取诸县,便可见其谋划之能!” “既然此人如此善谋,那怎会没有夺取寿春之策?” “此次讨伐袁术,本是四家领诏,刘备距离最近,却是最后出兵,可见在来之前,刘备军就已经定好了策略。” “以秦瑱的智谋,不会考虑不到我军北上的状况,他既然考虑到了,那自然有其应对方法。” “在如此态势下,我军北上未必如愿!” 众人皆是智谋之士,自然听出周瑜话语中的深意。 从理论上来看,现在他们理应北上,探探刘备的态度,顺势看看能不能阻挡刘备夺取之势,不然等到刘备夺取寿春之后,就可能和他们争抢合肥。 但实际上,秦瑱既然已经给刘备定好策略,那会不会已经把他们给算进去了? 他们现在北上,会不会是正好中了秦瑱的算计? 这一番话一说出,众人再度眉头紧皱,开始冥思苦想。 这是一个困局,而关键就在于秦瑱的身上!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孙策面露狐疑之色道: “公瑾,那秦瑱当真有传言那般厉害?” 周瑜闻言,一阵叹道: “实则小弟以前也在存疑,思虑此人是不是被人赞誉太过。” “可在见了此人谋划袁术、吕布两家之后,小弟便敢断言,此人算计之能,极为了得!” “而且此人算计,历来不着痕迹,令人难以琢磨其人所思所想。” “这亦是小弟此番建议兄长先取合肥之因,因为秦瑱虽能谋划,却不能掌控我军战略,只要我军依照自身战略走,便不会中其算计。” “只不过小弟错估了一件事,没料到刘备能如此快速抵达寿春。” 与演义中的形象不同,周瑜这人,不仅长得帅,为人也颇为谦和,远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见现在自己的战略出现问题,他便对孙策道: “为今之势,皆是小弟之过,早知如此,倒不如先行北上汇军!” “如此也不至于让刘备掌控局势,让我军如此被动!” 可他一说完,孙策便拍在了他的背上笑道: “许久未见,公瑾怎也为此小女儿态!” “汝虽献策,却是为兄所行,成了是你之功,败了是为兄施行不利,与你何干!” “切莫与我在此言甚功过,我且问你,以现在局势,我军该当如何行事?” “若你没法,为兄这便领军北上,为兄倒是想会会刘备、吕布两家!” 听着孙策的话语,周瑜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这便是他的好兄弟孙策,心胸宽广,远非袁术之流可比! 他如此想着,又思考了一会儿,便对孙策道: “当前我军若想破局,关键还是在合肥之上。” “兄若真欲北上,小弟倒是有一计,或可借势夺取合肥,破解当前局势!” 孙策闻言,急忙问道: “公瑾有何计策?” 他一问出,周瑜即开口道: “我军可效假道伐虢之策,明攻寿春,实取合肥!” 第八十二章 周瑜的算计,孙策的狠厉 假道伐虢,出自《左传》‘假道于虞以伐虢’一句之中。 指的就是通过向对方借路为名用以消灭对方。 关键在于放松对方警惕,而后趁着路过之时一举将其击破。 众人皆是博学之人,自然知道这个典故。 但就是因为知道典故,反倒让众人有些不能理解周瑜之意! 简单来说这则典故,和他们现在所处状况,不说完全不沾边,那也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就当前的状况,他们取不得合肥,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合肥本来就是坚城,现在增兵数千,又有防备,难以攻取。 第二,是他们兵力不够,而且连取四城,士卒疲惫! 而假道伐虢的关键,在于表面上换一个进攻目标,让敌军放松警惕。 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北上寿春,确实可以让合肥放松警惕。 可问题在于,现在九江就这么几座城,即便他们北上,也不足矣让合肥的警惕性降低到能一举夺取的程度! 可以说,从现在状况来看,周瑜所言的计策,并无可行性。 但众人也知,周瑜不是那种妄言之人,故而听得此话,孙策便奇异道: “公瑾此策难解,但不知何为明攻寿春,实取合肥?” 张纮闻言,亦是对周瑜道: “公瑾言未尽也,或可细言之!” 面对二人问话,周瑜微微一笑道: “诸位不明我意,却也正常,因在下之策,并非单取合肥,而是为让我军重新获取主动!” “正如小弟方才所言,刘备麾下有秦瑱谋划,其必有相应之策夺取寿春,我军北上应该无用!” “但我等却非完全无计可施,因为无论敌军如何算计,都无法完全预测我军举动。” “故而我军要想掌握主动,便要反其道而行之!” “以当前局势来看,我军夺取合肥被阻,而刘备却是将取寿春。” “故我军北上已成定局,不仅我军会如此想,刘备也会如此想,袁术军同样会如此作想!” “既是如此,那我军不妨就依照当前形势北上,装作要与刘备军夺取寿春!” “一旦我军北上,刘备便会心忧我军与他谋夺寿春,合肥守军自然也会松懈。” “而这时,就是我军夺取合肥之机,我军也正可借此图谋合肥!” “这便是明攻寿春,实取合肥!” 听着周瑜之言,众人似有所悟。 孙策其人智谋本就不差,听到此处,便露出了一丝笑意: “若这么说来,那策便知矣!” “原来公瑾之策,并非北上途中夺取合肥,而是北上先松懈合肥守军,再行谋划合肥!” 如此说着,他不由暗自点头道: “这般行事,确实可让我军掌握主动!” 他们现在之所以被动,是因为不知道刘备有什么谋划! 若是将目标转向寿春,容易落入敌军算计。 而周瑜的应对之策也很简单,我不管你有什么算计,我就取合肥! 只要他们坚定这个战略,刘备就拿他们没办法。 因为刘备不可能同时防备他们夺取寿春,又同时干扰他们夺取合肥! 想到此处,孙策点了点头,又对周瑜问道: “那我军又当如何假道伐虢?” 见孙策一经提点就反应了过来,周瑜就是一笑道: “兄长即知小弟之意,怎会不知如何行事?” “所谓假道伐虢,无非就是轻慢敌军,让敌军以为我军意在他处!” “我军北上之后,敌军就已经松懈,那我军只需找到一个借口回军,但不引起敌军注意即可!” “兄长不妨想想,我军以何借口南下,敌军不会戒备?” “南下,让敌军不会戒备?” 孙策听着,一阵喃喃自语,回想假道伐虢的典故,乃是晋国告知虞国,自己要取虢国,顺道把虞国给灭了! 也即是说,他们选取的目标,应该就在南方回程路的尽头! 一想到此处,孙策身子便是一震,猛然反应了过来道: “公瑾之意是我军北上之后,假意返回江东,顺势夺取合肥!” 见孙策醒悟,周瑜也不再掩饰,对孙策笑道: “正是如此,也唯有如此,我军方才可以摒弃刘备影响,一举夺取合肥!” “以当前之局来看,刘备要取淮南已是明了之势,而我军如此动作,自也瞒不过刘备军!” “正如我军会算计刘备一般,刘备必然也会算计我军!” “现在我军一旦北上,便会引起刘备警戒,唯有我军退回江东,方才能让刘备放心!” “故依小弟之见,我军可先在南方派些细作散播流言,言说我军后方遭袭,一则为我军南下寻机,二则轻慢合肥守军之心!” “待我军北上之后,假意听到消息,返军南下!” “如此,刘备见我军返军,自以为我军将去,不再戒备,同样,合肥守军提前知晓江东生乱,见我军南下,也难起戒备!” “我军便顺势南下,装作真要返回江东,待两家松懈之后,再行回军杀向合肥!” “这般行事,合肥不备,我军便可一战而下!” “等刘备反应过来之时,合肥多半已被我军所取,即便他取了寿春,也无法抑制我军!” “到时候,他若还未取下寿春,我军便可从容北上,与其相争。” “若他取下了寿春,我军便屯兵合肥与其对峙,待得中原有变,再行北上,夺取淮南之地!” 说到此处,他方才对孙策一拱手道: “这便是小弟的应对之策,料想秦瑱虽有算计,却难以阻止我军之略,如此行事,也可我军避免北上之后,遭到秦瑱算计!” 而他一说完,孙策便摸着下巴笑道: “好啊,好啊!好一个假道伐虢之计!” “自己散播自己后方生乱之言,敌军如何能料我军这般?” 众人听着,自是互相看着,颇为奇异。 要说论战术,还得是周瑜谋划,别的不说,就光是自己乱自己,谋求合肥这点,他们就想不到! 如此思虑了一会儿,张纮便道: “主公,公瑾之策可行,我军如此,必能夺取合肥!” 秦松陈端自然也是上前拱手附议。 见一众谋士模样,孙策便点头笑道: “既然诸位皆如此想,那我军便如此行事!” “只是现在既要北上,便不可在此休整,索性即日启程,北上寿春!” 如此说了一番之后,他便让众人下去准备了起来。 可众人离去之后,却见周瑜任旧埋头苦思,孙策不由笑道: “公瑾何故如此?即已定计,还在忧虑何事?” 他一说完,便见周瑜抬起头道: “敢叫兄长知晓,小弟所虑之事,并非此次之策,而是在思虑秦瑱会如何算计我军!” 孙策一听这话,自然失笑道: “公瑾这话说的,为兄属实不解!” “既然我军现在已经定计合肥,敌军又难以知晓我军之略,那便依计行事就是,何须再管秦瑱会如何算计?” 但他话音一落,周瑜就摇了摇头道: “兄长切不可小视了那秦瑱其人,须知此人谋划,历来奇正相辅,即有奇谋,亦有正略!” “他既然敢辅佐刘备取了淮南,便会有诸多算计,防止他人争抢!” “我军若不多思多虑,必然会中敌军算计!” 见周瑜如此推崇秦瑱,孙策也无可奈何,只得轻笑道: “那不知公瑾可想到敌军算计?” 周瑜闻此,摇了摇头道: “未曾思虑详尽,不过小弟方才也说了,若想让刘备放心取淮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军后方生乱,然后退军!” “小弟虽然以此设谋,我军却也不能松懈了防备!” “兄长需得小心我军后方,免得遭到敌军算计!” 而孙策一听这话,笑容便是一敛,眯着眼道: “公瑾之意是说,刘备为了夺取淮南,可能会谋划我军根基?” “以秦瑱谋划风格,多半会行此事!” 周瑜直接点了点头,对孙策正色道: “因现在江东未定,尚有诸多贼乱,彼等一经煽动,必然为祸江东!” “那秦瑱谋划大局,自然也能看到此处。” “若是看到我军北上,为了让我军退兵,自会谋划于此!” “因而我军此番既要主动散播消息,也许探知刘备军动作,看看他们是否真要为此!” “若发现敌军行此事,我军便可以此为由,联合吕布主动发难!” “如此,即便朝廷知晓,也不会责备我军!” 说来说去,其实应对一个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攻击! 因而周瑜在谋划之余,还存着一个想法,若是有借口直接攻击刘备,那他们北上之后,便可寻机动手! 不过这种事情,不好在张纮等人面前出口,必须私下示意孙策。 而孙策一听此言,便即冷笑道: “若刘玄德真敢动我军之基,那我军却也不是好惹!” 如此笑着,他脸上已然满是凶厉之色。 别看孙策平日豁达开朗,实则其本性之中却有一丝狠厉。 现在他们是奉诏前来讨贼,若是刘备按规则走,那他无话可说,刘备能取城那是刘备的,他们各凭本事! 虽然其中有各种谋划,但有一个前提,不要撕破脸皮。 若是现在刘备为了夺取淮南,将手伸到他的老家,那可就不要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他孙策十八岁就南下江东,什么人没见过。 只要发现刘备先动了,那他不介意让刘备尝尝自己的厉害。 想了一会儿,他脸上凶厉便即消去,化作了和煦的笑容道: “公瑾放心,吾自自知如何行事,断不会让敌军讨到好处!” 见得孙策如此,周瑜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对于孙策的能力,他还是百分百信任的。 当下二人谋定之后,便分别下去准备了起来。 在如此动作之下,当日,孙策便拔军北上,一路朝着寿春方向行来。 而孙策并不知道,秦瑱确实谋划他后方生乱。 但却非亲自动手,而是假借陈瑀之手。 随着孙策北上,便有两方探子离去,一方乃是刘备依秦瑱之策前来探寻的细作,另一方,便是陈登所派! (很抱歉拖更了一天,但并不是没有原因。总的来说,卡文了。一章写了十几遍,写了删,删了写,加上手里又没有存稿,只能拖着一起发,很抱歉诸位。) 第八十三章 陈登动手,秦瑱控局 广陵,射阳,正当淮南局面越发波橘云诡之时,陈瑀这边也在照计划推进。 因是之前听了陈登建议,陈瑀将老巢从海西搬到了射阳。 这两叔侄合军之后,除了陈牧领出去的三千兵马,竟然还有四千余人。 于是陈瑀刚一到海西,陈登便给陈瑀建议,两军分开,不如合在一处,共同指挥,方便防御。 若是别人提出这等提议,陈瑀定然怀疑对方是不是要图谋自己的家底。 但陈登提出来,陈瑀却没有拒绝! 一则,陈登是他从子,不会害他。 二则,也是因为被陈登的话吓到了,生怕孙策领军前来。 现在陈登可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不听不行。 故而在听到这个建议之后,陈瑀便大手一挥,直接对陈登表态,军权你拿去,想怎么指挥就怎么指挥。 陈登见此,自然大喜,思虑他在这射阳之地,唯一的缺点就在于没有兵马。 现在有了陈瑀的兵马,那这回是断然不能轻易交回去了。 这样可以增强他的实力,也可以防止陈瑀再闹出什么事情。 抱着这等想法,陈登便将政务交给了陈矫、徐宣二人,他自己则是亲自演练兵马,准备迎战。 而在此之外,他每天还会做两件事,一是和南方万演保持联系,二是探知孙策军的动向。 如此过了许久,都是按兵不动,只是慢慢等待时机。 正巧那边陈珪收到了陈登之前传出的消息,知道了陈瑀之事,便派人回书一封,怒斥陈瑀不智。 陈瑀自从其父陈球去世之后,不怕别人,就怕自己这堂兄。 被陈珪怒斥一通,自是再无了争霸之心。 可事情也总是如此,陈瑀没了雄心壮志,恐惧就占据了主导。 一想到之前的种种谋划,再加上陈登之言后果,便是惊惧不已,生怕什么谋划便被孙策发现,遭到孙策报复。 于是,陈瑀便每日前来询问陈登动向。 这一日,又见陈登在整训兵马,陈瑀便即忧虑道: “元龙你且过来,老夫问你一事!” 陈登见陈瑀前来,自是奇道: “不知叔父有何事要问?” 见其如此模样,陈瑀心中忧虑万千道: “还能是何事,老夫就想想问问,元龙你准备何时动手?” “吾听那孙策已经杀入了九江,我军要动,也是其时,为何吾见你并无动手之意。” “莫非是要等那孙策得胜南下之时,再行动手?” 不得不说,陈瑀已经老了,这段时间因为心中忧虑,白头发都多了不少,已显老态。 看着陈瑀这幅模样,陈登自然心疼道: “叔父勿忧,孩儿并非不动,只因时机未至!” “待时机一至,我军方可动作!” 但他这等回复,自然糊弄不了陈瑀,他索性问道: “何时方是我等动手之机?” 陈登闻之,便即笑道: “若说我军动手之时,须得待孙策领军北上寿春!” “因孩儿思虑,孙策其人勇烈,如今虽进军淮南,却不会松懈后方防备,我军一动,他必然要探知何方所为!” “如此一探,便能探知是我军动作。” “须知九江距离此处不远,若探明是我军动作,孙策恐怕不会回军,而是先转道广陵进攻我军!” “因此我军要动,便要选择孙策难以探知算计之时再动!” “而以当前局势来轮,孙策、刘使君、吕布三家共取九江,我观吕布并无取城之心,独有孙策、刘使君两家欲取此地。” “两家欲取一地,必起冲突,待得冲突一起,孙策后方再行生变,那孙策便不知是我军谋划!” “彼时,孩儿只要谋划得好,便可让孙策难脱手脚!” 听得陈登解释,陈瑀顿时恍然大悟,可随之又奇道: “元龙此策虽可,却似有坑害刘玄德之意啊!” “吾闻汝与刘玄德相交深厚,我等如此行事,可乎?” 在他看来,陈登的办法虽好,可却坑了刘备。 毕竟孙策和刘备一动起手来,那老家再生变故,自然就会将锅甩到刘备头上。 如此虽然是他们得利,却是害了刘备。 按理来说,以陈登的性子,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可他一说此言,陈登便是抚须一笑道: “叔父不知,孩儿如此,恐怕正是刘使君之愿也!” “说来叔父不识,在刘使君麾下,有一军师,谋划极为了得!” “吾观此次刘使君进军之策,多半就是此人谋划。” “他欲辅佐刘使君取淮南,如何不知孙策之患?” “此人有谋划之能,必能防备孙策发难。” “孩儿如此,对刘使君好处居多,因他与孙策争九江,两家恐怕明争暗斗不止,但碍于朝廷之诏,两家不得相攻。” “要想退却孙策兵马,唯有挑动孙策后方生乱。” “现在孩儿之举,正可让孙策退兵,若刘使君知之,必不会责怪孩儿!” 这么说着,陈登一脸智珠在握之色。 只因他本身便是智谋了得,早已勘破了其中谋划。 之前之所以没反应过来,是因见得刘备之信,心忧陈瑀安危,并未多想。 可后面一想想,他就开始疑惑那王禾为什么要给刘备提起陈瑀? 就凭之前在下邳那种谋划水平,显然不是心忧国事那么简单。 如此细细一想,他便想清楚了对方的全盘谋划。 用信件来通知他,并非是什么好心要让他救下自己叔父。 而是因为预测他叔父要倒戈孙策,借他之手来谋划孙策! 也即是说,从这封信开始,他陈登就成了刘备军刺伤孙策的刀! 在想清楚这一点之后,陈登自是惊叹不已,惊叹之中又有些恼怒。 心想刘备这军师算计来算计去,竟然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偏偏这个算计还正中他的七寸,让他没法破解,着实让他一阵烦闷。 可后来一想,算计他的是刘备的军师王禾,并非刘备本人。 而王禾会算计他,也不是私怨,乃是公事,和他算计吕布是同样的性质。 想清这点之后,陈登自然也不再纠结此事,他是个大度之人,不会因此而怨恨对方。 但终究还是被人算计,他心中颇为不悦,便想到了现在这个办法反击。 你不是要用我算计孙策么? 那我也可以反过来用孙策算计你! 若能过得这一遭,刘备取了淮南,那以后自可和平相处。 若过不得这一遭,也只能怪其技不如人,怨不得他! 当然,依照他对对方的了解,恐怕孙策北上了也会被算计。 故而,他才会如此自信满满的模样。 归根究底,还是源于对王禾能力的信任! 但陈登自信,是因为对局势的把控,陈瑀没他这等能力,听到此处,只得叹道: “也罢,既然你已有全盘谋划,老夫自不多言,汝只管行事,只是有一点,若是时机已至,务必尽早告知老夫!” “如此老夫方才心安!” 陈登闻言,也知陈瑀看不到成效是定然不安心的,索性也不把话说满,只是点了点头。 不料二人谈话方止,就收到了探子回报,言说孙策已经率军北上。 陈登一听这个消息,便对陈瑀笑道: “敢教叔父知晓,现在时机已至,叔父只管坐观孩儿行事即可!” 当下,陈登便直接亲自手书一封,令人传到了江东万演等人所在。 与原本陈瑀的动作不一样,这一次,陈登不再联系小股贼寇,只是将指令传给了严白虎等人,让三家合作行事。 同时通过陈氏的影响力,开始联络江东士族,准备里应外合,一举让江东陷入混乱之中! 而这边陈登收到消息,开始动手乱江东,远在九江的刘备,自然也收到探子回报。 不过这时,刘备军已经从下蔡移到了阴陵城中。 事情如此,还得从秦瑱定计之后说起,却说当日纪灵派遣人手来求刘备入驻西曲阳与阴陵等地。 刘备听了秦瑱分析,便令张飞与徐盛探知二城情况。 这一探便发现雷簿果然已经从阴陵退出,面对这一情况,张飞便先行前来夺取阴陵。 而张飞刚至,就发现城内已无多少兵马驻守,直接便将城池夺取。 如此一举,虽然得了先机,却也惹恼了吕布。 正如袁涣所推断一般,吕布其人并无取城之心,但对于这种空城,还是很乐意夺取的。 原本正愁该怎么退雷簿,却听雷簿已经退军。 吕布闻言大喜,急忙带着兵马便朝阴陵行来。 结果才到阴陵城下,却阴陵已被刘备所取。 面对此状,吕布自然大怒,可碍于两家现在并非敌对状态,只得率军回归。 又听了许汜之言,说是敌军既然退军,西曲阳定然空虚,不如绕城而去,夺取西曲阳。 吕布从之,便带兵朝着西曲阳行来,但到了之后又发现西曲阳竟然也被刘备所取。 眼见刘备已经掌控了北方之局,吕布索性便返回阴陵城下驻扎,准备悄悄给刘备来上一手。 为了防止吕布发难,刘备又亲自带领主力,来到了阴陵城内驻扎。 而吕布则是在城外虎视眈眈,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 但吕布还没出招,刘备就收到了南方传来的消息。 看着孙策已经北上,刘备便将秦瑱叫了过来,忧愁道: “果如军师所料,这段时间孙策在南部已经夺取了诸县,独有合肥一县没有夺取!” “那纪灵撤军之故,多半来源于此!” “现在敌军在合肥增兵,孙策难取此城,现在已经率军向我北方诸城行来!” “我观孙策行径,恐是要北上夺取寿春!” “现在纪灵在寿春尚有两万余兵马,又有吕布在侧牵制,还有孙策进军而来,这可如何是好?” 而他话一说完,秦瑱便微笑道: “明公莫急,我观如今之势,并非明公所想,孙策北上多半不是其人所愿,而是敌军算计!” 刘备一听这话,不由一惊道: “军师是说,不是孙策想要北上,而是中了敌军算计?” “正是如此,敌军好算计啊!” 秦瑱说着,即对刘备解释道: “之前在下还在思虑,纪灵为何会将两城让与我军。” “因知吕布在侧,在下便虑敌军是欲我军与吕布交恶。” “但现在看来,敌军谋划吕布是假,谋划孙策是真!” “定是敌军知晓战我军不过,便思虑逼孙策北上,与我军为患。” “他们让城,一则可让我军和吕布交恶,二则是为了营造寿春将被我军所取之势!” “从那孙策之前的动向来看,必是先取南方诸县,再行北上寿春。” “敌军看准了这一点,先行增兵合肥,让孙策难取此城,又主动弃城,让孙策以为我军将取寿春。” “孙策欲图淮南,见我军如此,必惧我军先取寿春南下,故只能北上与我军为患!” “敌军以两座城池谋划三家,是欲让我等自乱!” 而刘备听着秦瑱之言,自是眉头紧皱道: “不想这竟是敌军算计!那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听到孙策北上是敌军之计,刘备心中自是一沉。 因为当前局势越发混乱,他们内部自是矛盾重重,而外部纪灵城内还有两万兵马! 这种局面下,要想夺取寿春,自是难上加难! 不过他一说罢,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明公勿忧,敌军是欲二桃杀三士,作那齐相晏婴。” “可我军等却不是那三士,我虑孙策此来,对我军未必是坏事!” “我军正可借此一用,夺取寿春!” 敌军之计,虽然出乎意料,但他并不慌。 因为他们即在局中,又在控局,不是一个两个计策就能阻拦的。 第八十四章 其次伐交,子瑜为使 听着秦瑱之言,刘备自是面上一喜,连忙问道: “军师此言,必是已有应对之法,不妨细说!” 秦瑱闻之,便不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 “若说要谋此事,其实也并不难,关键是要理清楚各家所图,然后加以利用!” “敌军此计看似有效,实则无甚大用!” “因当前我三家所图之事本质上并无冲突,他们设计,无非就是看到我军和孙策都要取淮南,故以此谋!” “然则细分来看,我军所图虽是淮南,首要却是寿春!” “同样,孙策所图看似与我军一样,但其军必是想取合肥。” “吕布自不用说,无非便是要取钱粮!” “而现在敌军却在寿春,故我军只需许诺两家其利,便可借之助我军夺取寿春!” “正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彼等以谋算之,我军以交破之。” 见秦瑱要用伐交之法,刘备自是沉思道: “此法倒也可行,然则吕布、孙策虽欲取不同,可三家皆聚于此,怎会轻易同意让我军入主寿春?” 在刘备看来,通过许诺寻求帮助当然可以。 但现在的问题是,寿春不在他们手上,空口无凭,再说诏书也不是他们主导,按理说三家没有谁比谁大。 一旦同取了城池,那两家未必能愿意把城池交给他们! 但他一说罢,秦瑱便即道: “若单是咱们许诺,两家自然不应。” “故而咱们要拉上吕布!” “只要吕布能应,则不愁孙策不应!” 刘备闻言,自又是奇异道: “现在我军已然取城,交恶了吕布,吕布如何会应我军之请?” 而秦瑱一听,便露齿一笑道: “即是以城池交恶,我军便以城池为筹码即可!” “现在吕布所欲,无非一立足之地,我军不妨遣使前去,邀请吕布一道攻取寿春!” “事成之后,凡寿春钱粮全部与之,我军分文不取,只要城池即可!” “那吕布前来,就为钱粮一事,听闻此事,必然意动。” “若是我军愿意再给一座城池与他落脚,以示诚意,吕布如何能不应?” “待吕布一应,我两家便可坐等孙策抵达,他远道而来,我等方是东道主,彼时我等如何,可就由不得孙策了!” 听着秦瑱之言,刘备脸上顿时便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貌似秦瑱又在坑吕布了! 说是要把钱粮许给吕布,看似慷慨,实际上袁术的钱粮早就被转移走了。 城内的钱粮恐怕只够维持纪灵军队作战。 要把城池给吕布,实际上这些城池本该是吕布的,只不过被他们提前取了。 他们这么行事,吕布自然会答应。 可同样的,吕布想要的东西,却是一样也得不到! 想到此处,刘备脸色便有些怪异看着秦瑱道: “军师莫非是早料到今日之局,方才坐视袁术迁都而去?” 要知道,袁术迁都这件事,是暗中进行的。 现在多半只有他们知道袁术的钱粮在哪儿。 而现在秦瑱又用此事来算计吕布,很难让人不想像,这是秦瑱早就预谋好的。 可秦瑱对此,却是摇头一笑道: “天下哪有这等预料之能,不过是想到现在正可一用,借此谋划而已!”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进军,实际上他真正预测到的,只有陈瑀那边的状况。 至于其他的状况,都是突发的! 其中也包括袁术迁都汝南,那也不在他预料之中。 之前之所以不动,是想着三家要取寿春,他们很难独吞钱粮。 先让袁术迁走,他们就能独吞钱粮! 没想到他们还没算计,袁术军就开始算起了他们,这种时候,他能做的就是通过已知情报进行反算计,远非刘备想得那么恐怖。 而老刘听着,自是点了点头,随之露出了笑容道: “虽非军师预料,却也是军师谋划之功!” “即是如此,便依军师之言行事。” “只是不知何人可为使,前去说服吕布?” 见刘备询问使者,秦瑱想了想,便道: “可让诸葛子瑜前去试试!” 他想着,现在徐盛已经展露了才能,该让诸葛瑾也见见世面了。 正好诸葛瑾又是他的下属,办事颇为得力,正可一用。 而刘备对诸葛瑾的印象也颇为不错,只是一想便点头道: “子瑜为使,必可成事!” 当下决定之后,刘备就招来了诸葛瑾,秦瑱吩咐了一遍之后,便让诸葛瑾朝着吕布营寨行去。 诸葛瑾领了此令,心知自己到此,尚无功绩,此番正是表现之时,也不敢耽搁,骑马便朝城外行来。 一路行到吕布帐外,见得吕布守营士卒,便让其前去通报。 也是赶巧,吕布这边正在密谋如何对付刘备。 要说吕布这段时间也是倒霉催的。 本来在徐州呆的好好地,老婆孩子热炕头,时不时还能偷偷腥换换口味,小日子过得也算颇为不错。 但在刘备那封信件到来之后,吕布就开始厄运不断。 先是被坑钱粮,而后被坑兵马,坑完之后,连他本人也被抓去给刘备当了几天牛马。 这边好不容易从袁术手上取点钱粮回来,准备过过好日子。 那边臧霸又在他背后闹了起来。 臧霸还没处理好呢,曹操又来信催促他们出兵。 吕布想着,来就来了,要是运气好,协力攻破了寿春,那就一夜暴富。 要是运气不好,那就随便抢点钱粮,应付应付差事。 但一到淮南,就被雷簿挡在了阴陵城下。 阴陵城规模本就不小,再加上雷簿所部足有五千人,吕布就这万余兵马,拿着压根没办法。 于是吕布只能听了张辽意见,让其夺取东城,自己每日叫阵,希望雷簿出城交战。 可这一叫,那就是半个多月,雷簿压根就不理他,每日就知道龟缩城内。 面对此状,吕布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随之又听刘备取了四座城池,内心那叫一个羡慕。 但羡慕他却也没办法,自己这边雷簿不交战,他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带兵马强攻吧! 五千人守的城池,没个两万人根本别想强攻。 故而吕布只能一边羡慕,一边等待机会。 结果好不容易听到了雷簿撤兵的消息,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却发现眼皮子底下的两座城池都被夺取了! 这个消息,直接就让吕布破了大防。 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吕布愤怒到了极致,自是恶向胆边生,思虑之后,便召来一众文武问道: “如今我军奉诏而来讨贼!” “于阴陵城外苦攻十几日,不想一个不慎,竟被刘备小儿所取!” “今空耗钱粮,一无所获,吾思虑刘备小儿可恨,欲让刘备还我城池,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要说吕布也很有意思,他要背刺,历来都会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理由,然后再行动手。 而众人皆知吕布秉性,一听这话,就知道吕布对刘备动了背刺之心。 什么叫还城池,说白了就是准备抢! 别人还好,王楷却是见证过刘备军算计的,当即出列道: “温侯,如今即是我军城池被刘备所取,不妨遣使前去讨要。” “切不可因此生怨,坏了两家和气!” 听得此言,吕布还未说话,侯成便冷笑道: “先生此言当真可笑,若那刘备愿与城池,那就不会轻易夺我之城!” “如今这般,自是以为我军好欺负,存心与我军为难!” “现在前去讨要,必不能成!” “如此行事,反倒让彼等看轻我军!” 他这话一出,便见一将出列道: “若温侯要战,末将愿为前部,前去城外叫阵。” 出列之人名为魏越,乃是魏续兄弟,同样是吕布的亲信。 而与魏续不同,魏越这人作战十分勇猛,远非诸将可比。 他这一说话,宋宪自也上前拱手道: “末将附议,既然刘备如此欺凌我军,我军自当与之一战!” 见得诸将如此反应,吕布不由暗自点头。 众将如此,可见军心能用! 即便破不得刘备,至少能把这口气给出了。 但他还没表态,许汜又出列道: “将军,当前我军和刘备并未交兵,岂可陡然发难,不妨先去讨要一阵,若刘备不与,我军也好借故责难!” “不然,如此轻易交兵,恶了刘备是小,坏了我军名声是大!” 若是往日,吕布听得如此劝解,或许顾及三分。 但现在吕布一听,便即恼怒道: “莫非我军受诏而来,便能任人欺负!” “如今刘备不义在先,怎能怪得我军?” “休要再劝,吾意已决,此番定不能饶了刘备此僚!” 见吕布如此恼怒,王楷许汜皆是一阵无奈,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王楷又上前一步问道: “可如今刘备在城内,我军于外,如何攻之?” 而他一说,便见吕布冷笑道: “此事自不需虑,我军之前难取阴陵,乃因那雷簿不与我军交战!” “如今阴陵为刘备所取,我自有法可制!” “吾思刘备其人历来以百姓为重,如今虽有城池护佑,却难保这城外百姓!” “故吾意以城外百姓为质,邀刘备出城一战!” “若他敢出城,我军自可与之一战,若他不敢出城,吾便在此劫掠百姓,看日后传扬出去,这天下人是怪我吕布,还是怪他刘备!” 别看吕布人品不咋地,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优点。 简单来说,两军决战,他还真不怕谁。 对雷簿那是实在没办法,因为袁术军和他一个尿性,龟缩城内,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但对刘备就不一样了,刘备既然要顾及仁名,自然要对百姓负责。 故而他通过烧杀抢掠,便能逼刘备出战! 只要刘备出战,真正的战阵决胜,他还真没怕过谁。 众将一听此言,自是拱手赞同,而王楷和许汜则是眉头紧皱。 他们虽然不重视百姓,但也不至于会无故侵害无辜百姓。 但转念一想,吕布说的也没错,谁叫刘备先抢了城池? 明明知道吕布的脾气,还要抢城,这不就是逼着他们走极端么! 二人如此想着,不知当如何再劝。 不想正在这时,一个士卒却行入了营帐,高呼道: “主公,刘备使者至!” 听到这话,众人自是一愣。 吕布则是眉头一皱,心想刘备早不来晚不来,现在又遣使前来作甚? 第八十五章 唇枪舌剑,吕布心动 听着刘备军使者到来,吕布只觉有一阵强烈的既视感袭来。 貌似上一次他被刘备坑,也是这么开始的! 现在他好不容易决定要和刘备对阵了,结果使者又来了。 下意识的,吕布便是皱眉沉声道: “敌军使者何来也?” 那士卒闻之,急忙拱手道: “其人只说奉了刘备军令前来,要面见主公,并未言说所为何事!” 听得士卒之言,吕布便犹豫了起来。 侯成见之,当即上前道: “主公,如今刘备前来,不过是畏惧我军之势,欲要前来求和!” “即是如此,不妨先逐其使,逼其亲至,再行问罪!” 如今陈宫不在,自然无人要行杀使之事。 听得这话,吕布微微点头,可许汜王楷一见事情还有回转之地,便即出列道: “温侯万万不可如此,现在刘备虽取了城池,却未真与我军交恶。” “如今遣使前来,定是心知我军不满,特来缓和关系。” “若逐其使,一则不合礼制,二则触怒刘备,与其口舌,即是他们遣使而来,不妨先看其欲言何事,再行商议!” 吕布听此,一时难以决定,思虑了一会儿,沉声道: “吾也非那等蛮不讲理之人!” “若是刘备真能知错,吾也不愿与此人计较!” “将那使者放进来!” 小卒一听,急忙行出营去,一路找到诸葛瑾,将其带入了营内。 诸葛瑾一入营,便见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坐在正中,心知这多半便是吕布,当即拱手下拜道: “小人诸葛瑾,拜见温侯!” 见得诸葛瑾形貌不凡,吕布不由暗自点头。 刘备派这等人前来出使,可见并未轻视于他。 又见诸葛瑾彬彬有礼,便即沉声道: “吾见你也非无礼之辈,故也不愿折辱于你!” “只问一句,汝此番何来,若言之不合我意,休怪我逐你出去!” 他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就是不希望听什么胡扯。 要是诸葛瑾是来劝他熄火的,那还是趁早离去。 若是换人听此,必然直接就把来意说出,可诸葛瑾一听,便抬头道: “在下不知将军何意也,在下未曾来前,便听人说将军乃英雄也,今见得将军雄姿,便知所言非虚。” “但方才将军先说以礼相待,又言欲逐我而去,属实坏了将军之德。” “不妨请将军明示,究竟何言能合将军心意,在下依次对照主公交托。” “若果能满足将军心意,便即与告知将军,若不合将军心意,再下自行离去,也免得坏了将军名声!” 古代出使,可不是简单传话,他身为使者,代表的就是刘备军的脸面,若是被吕布逐出去,他丢脸都是其次,关键怕丢刘备的脸。 所以一举一动都需要格外注意。 他这一番话说出,就是为了探知吕布之意,免得一言不合就导致自己任务失败。 其中言语夸赞,自是让吕布心生好感,不好轻易翻脸。 随着他这一番话说完,许汜等人就是暗自点头,心道此人机变之能不差。 吕布则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抚须一笑道: “刘玄德当真好福气,麾下地盘不大,人才倒是不少!” “也罢,即是汝问起,我也不妨直言!” “我只问你,是否是来归还我军城池?若是,那便让刘备让出城来,此事可解。” “若不是,先生便可回去告知刘备,他如今取我军城池,我吕布必不罢休!” 可他这话一出,诸葛瑾便又皱眉道: “请将军见谅,在下还是不明将军之意!” “何谓我军取了将军的城池?” “须知我军南下之后,便奋力讨贼,一路取了诸城,皆是那袁术之土,但不知有那一座城池,是将军所有?” 他这话说的是实情,但吕布一听,便是两眼一瞪道: “亏吾敬汝之才,与你方便,不想你竟在此饶舌?” “我且问你,我军陈兵在这阴陵城下多日,若非我军在此牵制,尔等安能夺取下蔡?” “本来我思虑咱们协力共进,不当生怨,尔等自取西路,我自取中路,各不相犯!” “结果现在雷簿刚去,我军正欲夺取城池,尔等便强先一步占了!” “你倒是说说,是不是尔等取了我军城池?” 吕布这么一说,众将自然皆是恼怒,附和道: “我军连攻十余日,此城当为我军所取!” “刘备如此,当真无礼至极!” 众人这么一说,自是声音杂乱,诸葛瑾见状,便是一言不发,直到众人说罢,方才再度拱手道: “若将军如此以为,那在下自当去也!” “今日虽不能完成此任,但能见得将军,也算一桩幸事,在下告辞!”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营外退去。 但他突然如此,吕布反倒不乐意了,沉声道: “站住!” 诸葛瑾回头一看,装作奇怪道: “温侯唤在下何事?” 吕布见之,一阵皱眉道: “你这人倒是奇怪,方才怪吾不与你直言,现在吾已言明,为何又去?” “莫非吾言有何错漏之处?” 诸葛瑾见状,自是回身拱手道: “敢叫温侯知晓,依在下之见,此事即非温侯之错,也非我军之错,不过是两家所图不同,故而如此!” “但我军此番乃是怀善意而来,不想温侯如此看待我军!” “我主本一心与温侯交好,奈何温侯以为我军不善,如此在下便知此事难成,故而离去!” 听着诸葛瑾的说辞,吕布顿时皱眉道: “此为何言也,如何便是吾以为尔等不善?” “难道尔等抢了我军城池,并非恶意?” “自然如此,依在下之见,我军从未抢过温侯城池!” 诸葛瑾见其一口一个城池,便冷笑道: “温侯须知,即便温侯在城外守了多日,此城也是我军自袁术军手中所取,并无一城是自温侯手中所取!” “至于我军取城,也从未想过与温侯为恶,乃因当今国贼篡逆,借此讨贼。” “我军每取一城,袁术便少一城,此方为我军之愿。” “而非温侯所想那般,特意要与温侯交恶,方才前来取城。” “我主本不在意一城一地之失,也以为温侯会以国事为重。” “不想温侯竟然因一小城,而怪我军欲于温侯为恶!” “由此看来,虽有吾主重托,温侯却未必能应,我军虽愿意交予城池,温侯未必能信!” 话到此处,诸葛瑾再次行礼道: “若温侯觉得在下之言不错,那在下便将我主之托说出。” “若温侯还是以为我军存心不良,在下这便离去!” 随着这番话语说出,诸葛瑾就从被动化为主动。 就是告诉吕布,我军是要来和你合作,有心给你城池,但你必须承认我军取城的正当性。 要是你态度放好点就能谈,要是态度不好我就走人。 一番话语即反驳了吕布之言,又确定了自身的正当性,压根不给吕布反驳的机会。 听着诸葛瑾的话语,吕布脸上自是阴晴不定,暗道这个使者厉害。 从开始到现在,压根就不松口,明明是抢他城池,现在到变成了刘备名正言顺了! 他若是接受,岂不是承认自己之前在无理取闹? 可若是不接受,看诸葛瑾的意思,似乎刘备是想交城池的。 别看他刚才说要打生打死,实则能不动兵,他吕布还是不想和刘备火併的。 如此思虑之中,吕布并未开口。 诸葛瑾自然也是一言不发,二人就此对峙。 还是王楷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列道: “既然贵军并非欲与我军为患,我主自也不会特意与贵军为难!” “咱们现在都是为国讨贼,自当以国事为重。” “方才我听先生言说刘玄德有重托而来,必是有事求与我军,但不知何事,可先说清楚,切不可因言语之差,而坏了大事!” 他知道二人现在对峙,就表明吕布在犹豫,不过是差一个台阶,他索性出来充当这个台阶。 而他话一说完,吕布便颔首道: “子法所言不错,先生也莫以为我吕布是那等计较得失之人,即是刘玄德不欲与我为难,我吕奉先也不会与他计较!” “他即有托付前来,你不妨直言之!” “刘备到底欲求吾何事?” 他自是找到台阶,便暗中抬了自己一下。 诸葛瑾闻之,自也是见好就收,当即拱手道: “不瞒温侯,此次在下前来,乃受主公之托,邀请温侯一道进军寿春!” “又因知当前温侯尚无落脚之地,我军愿意让出西曲阳,供温侯驻扎!” 他此言刚一说出,吕布等人尚未回应,侯成便即笑道: “主公,我军还道刘玄德能有什么托付!” “不想竟是想用西曲阳与我军交换寿春!” “如此行事,当真便是戏耍我等!” 面对侯成的嘲笑,诸葛瑾自是一脸严肃的对侯成道: “将军这是何言,即是为国讨贼,咱们两家同进,本是理所当然,何言我军以城换城?” “这位将军如此言语,将我两家讨贼之义置于何地,在下不愿闻此恶言!” 说完他就别过脸去,不听侯成之言。 侯成一见,便是大怒,当场上前道: “一穷酸腐儒,找死!” 不过他一动作,吕布便大怒道: “大胆,安敢如此妄为?” 侯成被吕布这么一喝,就是身子一颤,不敢再动。 吕布喝退了侯成之后,又对诸葛瑾冷笑道: “吾御下不严,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不过侯成之言也不无道理,即便贵军一心讨贼,我军助力,但你我两军总得分出主次!” “我听先生之言,似乎是以贵军为主,如此夺了城池,自然也是交予贵军!” “彼等得了城池,便可连成一片,我军在此并无根基,又能有何好处?” “莫非先生真以为区区虚名,便能说动我军?” 见吕布终于不再掩饰,诸葛瑾自然也将最后底牌给出道: “故知将军远来辛苦,实则吾主来之前就已经嘱咐,只要将军肯与我军协力讨贼,夺取寿春,则寿春城内钱粮,便用以酬谢将军!” “只要将军能答应不劫掠百姓,我军便分文不取,全归将军所有!” 吕布一听这话,便是瞳孔一张! 寿春府内钱粮,全归他所有? 须知那府库之中,可是存着袁术多年来的积累!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买卖,貌似可以做啊! 第八十六章 联合进军,袁涣之叹 面对诸葛瑾说出的条件,不得不说,吕布心动了。 即便现在被刘备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吕布还是有些心动。 因为现在的局势,寿春城就在眼前,而刘备已经掌控了淮北局势,他现在可是进退不得。 如果要进,前路被堵,凭他也攻不下寿春。 如果要退,这一次就算白来,即便他现在背刺刘备,顶多也就出一口恶气,没有实际利益。 反之,只要刘备的承诺算数,一旦寿春陷落,他就能得到大量钱粮。 这种条件由不得吕布拒绝! 可终究还是被坑多了,吕布下意识还是有些抗拒道: “先生空口无凭,布实难信也!” “须知我军并无根基于此,若是取下寿春之后,尔等出尔反尔,又当如何?” 不过他话一出口,诸葛瑾便摇头道: “将军此何虑也?须知我军今至于此,乃是奉诏而来,将军来此,亦为国事!” “我等本是友军,不当交恶!” “我军所以提出此议,乃因我军独立难取寿春,须借将军之力。” “两家共取城池,自当共分所获。” “但因将军根基远在下邳,难以在此立足,故我军方才决议以钱粮酬谢。” “事成之后,将军自可取钱粮而去,我军自据城池再讨国贼,此乃共利两家之事,我军为何要反悔?” “再者,先贤有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我主自北地而来,及至今日,已是信誉著于四海,将军不信在下之言,难道还能不信我主信誉?” “若是我等出尔反尔,日后便是得了寿春,又如何立足于此?” 听着诸葛瑾之言,吕布不由暗自点头。 道理也是这么说的,这是两家共利之事,刘备没道理出尔反尔。 再者,别的不说,刘备这个人的信誉还是可以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做出过什么背信弃义之事。 至于之前在徐州之事,貌似也是他这边先发难,刘备也没有什么反悔相攻的状况。 思来想去,吕布不由再度颔首道: “既然刘玄德真欲讨贼,吾便应之,不过即是尔等要让城池,便先把那西曲阳让出来与我军容身。” “至于讨不讨贼,先到寿春再说!” 听得吕布此言,诸葛瑾面露笑意道: “故知将军雅量,即是将军应诺,不妨与一封手书让在下带回去,在下此处也有主公手书一封。” “如此互递盟约,将军也可安心,来日若我军真有反悔举动,将军便可以此书为证!” 让吕布给出承诺,这是秦瑱特地要求的,一方面是为了限制吕布,一方面是为了方便翻脸。 但吕布自不知晓秦瑱的心思,一听要递交盟约,心里反倒放心了不少,抬手道: “汝将那刘备手书与我一观,若果然如你之言,吾自当回书一封!” 诸葛瑾闻之,便将刘备所写书信递上,吕布一看,只见信上所写之事,与诸葛瑾所言并无差异。 见得此状,吕布便令人拿了布帛前来,也写了一封回信。 别看吕布是个武人,实际上也颇有文化,以前在丁原麾下还做过主簿,区区公文自然难不倒他! 如此写了一封手书,他又交予诸葛瑾观看,可诸葛瑾看完之后,却摇头道: “温侯手书还差一句,取城之后,不能为祸百姓!” “须知我军此番只取城池,钱粮皆被温侯所获,我军不求府内钱粮,只愿百姓得安,还望温侯切记约束士卒,不可率兵劫掠!” 他一语说出,吕布眉头即是一挑,似侯成等皆是面露不善之色。 因为这一条限制的不是吕布,而是他们。 毕竟这个时代将军攻城的动力,就是入城烧杀抢掠,这一条一出,他们可算是要白忙活了。 但众人终究还是畏惧吕布威势,不敢多言。 吕布也知刘备历来是这个脾气,也不以为异,将手书取回之后,添上了一句便道: “先生再观,有何错漏之处!” 诸葛瑾拿回来细细看了一眼,这才点头笑道: “将军真乃信人,如此在下便可回去复命矣!” 他这里一口一个雅量,一口个信人,听得吕布心中那是一阵舒坦,不由抚须笑道: “先生自回去复命,切记让玄德早些撤出驻军!” 诸葛瑾闻之,自点头道: “将军放心,在下一归,我军自会立即交出城池!” 说完,便对众人行了一礼,方才离去。 待得诸葛瑾离去之后,只见吕布笑容一敛,环顾众人道: “诸位说说,刘玄德此次谋划,可有算计?” 众人听着,皆是一阵无语,怀疑有算计你先别应啊,现在应了又来问算计又是何故? 但众人心里虽然吐槽,却还是思考了一会儿。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异常,毕竟城池就在眼前,总不能入了城池却没钱粮吧? 如此想着,许汜与王楷相继出列道: “刘备这般行事,应无异常之处!” 众将自然也不发言,唯有侯成不满方才诸葛瑾之态,对吕布道: “主公务须小心,末将观此人巧舌如簧,非信人也!” 对于侯成的建议,吕布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无妨,且看看刘备让不让城就是!” 如此论了一番,见众人也没什么建设性发言,吕布自是挥手让众人离去。 他们这里散会,那边诸葛瑾行出营后,便一路朝着城内返回。 见得刘备与秦瑱之后,言说诸事,又将吕布所与手书给出。 刘备看罢手书,便即勉励了诸葛瑾一番,又让其退去,方才对秦瑱笑道: “这诸葛子瑜,年纪虽轻,行事却颇为稳重,可付大事!” 秦瑱一听,便知刘备颇为看重诸葛瑾。 毕竟,刘备的可付大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领受的。 心知此事,他即点头笑道: “子瑜胸怀宽广,温厚诚信,明公愿与大事,自无不可!” 刘备听着,微微一笑,并未过多言语,只是拿起手书道: “今吕布已经应诺,我军又当如何行事?” 见其又说起正事,秦瑱即道: “吕布此人历来无信,故当以信待之,方可取信其人!” “即是应了他让出城池,便令驻军撤出,先让吕布入城,再行邀请吕布西进,先至寿春城下,探探敌军虚实!” 也是不管什么阴谋诡计,最终都要落到实处,不去寿春城下看看,就要商议取城,那是空谈之语。 刘备作为大将,自知此意,当即应诺。 一面着人前去让徐盛撤出西曲阳,一面有令下蔡陈到准备南下,调集兵力,进攻寿春。 刘备让出了城池,吕布自是领军西进,一路来到曲阳城下,便见城门洞开,刘备军果然已去。 入得城中,打开府库一看,又见其中囤放着千石粮食,又有不少钱财辎重。 见得此状,吕布自是大悦,对左右赞道: “刘玄德真信人也,今即与城池,又留辎重,乃助我军于此立足也!” 见刘备这么给面子,吕布自也是约束士卒,不准士兵劫掠。 在他看来,反正都要取寿春劫大户,这点穷鬼的钱粮,他也看不上。 如此将歇两日,又见刘备派来信使,邀请他一道出兵。 吕布亦是心急想取城内钱粮,便应了刘备之邀,一道朝着寿春城下行来。 他们这么一动,消息便朝寿春传来。 纪灵一听两军联合而来,顿时就慌了。 因为之前袁涣设计之后,他们就听到了刘备进军两县的消息。 本以为两家已经交恶,又见孙策北上,他便安下心来。 不想孙策还未抵达寿春,刘吕两家便已经协同而来,他因看不清形势,急忙叫来袁涣问道: “刘备小儿果然难对付,前闻他已取两城,我还道两家必然交恶。” “不想此人竟然还是能说服吕布一道进军前来。” “现在两家未曾交恶,这可如何是好?” 而袁涣一听这话,却是眉头一皱道: “将军可知刘备如何说动的吕布?” 纪灵闻言,顿时摇头道: “说来也是奇怪,那刘备本已夺取阴陵与西曲阳二城。” “吕布本来夹在其中,进退两难!” “我本以为两家会就此交恶,不料前日忽听吕布进驻西曲阳,而后便听两家合军而来,属实不知何故!” 听着纪灵之言,袁涣思虑了一会儿,便即长叹道: “若果是如此,我军恐怕是盼不上孙策了!” 纪灵一听,自是一脸奇怪: “先生此言何故?虽是刘、吕两家未曾交恶,可现在不还有孙策未至?” “眼下孙策已经自合肥北上,至多五日便可抵达寿春,何言我军之谋断难成也?” 见纪灵不知其意,袁涣就是一脸苦涩: “将军有所不知,我军动三家之谋,在于三家之利相同,故以城池谋孙刘,以钱粮谋吕布。” “而现在刘备如此,可见已经勘破我军之计!” “他先取城池,乃因不惧与吕布交恶,即是如此,为何又与之?” “必是刘备军已探知孙策北上,看出了我军算计,提前交好吕布,用以破解我军引三家相攻之策!” “彼等既然能说动吕布,便能说动孙策!” “若刘备真能说动孙策,那我军又如何能用孙策?” 纪灵一听这话,就是一阵惊讶: “刘备安能为此?他能以城说动吕布便罢,又当如何说动孙策?” “无非便是承诺助孙策取合肥!” 袁涣想也不想便摇头道: “要破我军之计的唯一办法,就是刘备承诺把合肥交给孙策。” “现在孙策北上,是因合肥难取。” “而刘备现在于此,也难取寿春,若刘备承诺与孙策取合肥,让孙策助自己夺寿春,则两家之难顿解!” 说到此处,他不由感慨道: “刘使君这回算是得了一能人啊,有此人在,我军便是再谋,也无大用!” 直到现在,他还没探清楚刘备的军师是谁。 但他可以肯定,这货就是属泥鳅的! 看着貌似都要入网了,竟然又被对方给钻出来。 有这种人当对手,着实让他束手无策! 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通,从刘备的种种行径来看,分明就是想要全据淮南。 不然之前就不会冒着和吕布交恶的风险夺取阴陵。 可现在一见孙策北上,刘备军就换了一种态度。 难道是准备与孙策平分淮南? 亦或是说,刘备还有后手,可以让孙策把地盘给吐出来? 这一点,他有些想不通透。 如果是前者,那不符合刘备军的利益,不取合肥,就取不了庐江,顶多控制淮河一线。 如果是后者,那恐怕刘备军布的局,比现在看起来要大的多! 可以想见,刘备多半是在下一盘大棋,而整个淮南,貌似都是棋盘,而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棋子。 但他们即是棋子,谁又才是与刘备奕棋之人? 孙策?吕布?陈瑀?亦或是曹操? 袁涣正在思虑之时,却听纪灵问道: “现在即是谋之无用,我等又当如何处之?” 相比袁涣来说,他现在压力更大,因为袁涣只是出谋划策,谋划失败,那没什么影响。 但他却是寿春城内主将,敌军兵临城下,没有办法应对,那是要坏大事的。 不过袁涣显然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人,见纪灵如此,他便对纪灵道: “将军莫急,敌军虽不中计,我军城内却还有兵马,尚可军争。” “如今敌军未至,可先派探子探探敌军动向,再行议对敌之策!” 纪灵闻之,心想空谈也不是办法,索性派出探子外出探查动向。 第八十七章 吕布:刘备还是个厚道人啊 正当袁涣和纪灵改换套路之时,刘备和吕布已经合兵于寿春边界。 却说当日刘备派诸葛瑾说动吕布之后,便听了秦瑱的建议,调用兵马准备向寿春发起攻击。 也是刘备现在今非昔比,远非当日驻军小沛之时。 自从得了秦瑱,他先得了相县,又南下取了诸城,现在九江北部已经和相县连成了一片。 除去驻扎沛国兵马之外,此时加上关平所带兵马,整个九江郡便有了两万余兵马! 为了夺取寿春,除去各城兵马之外,他一共调动了一万四千余,一部由陈到关平所领,一部他自己亲自领军,由阴陵出发,前往寿春。 因为阴陵在西曲阳东边,由此导致刘备虽然先发,但是后至。 此时见得刘备领兵前来,吕布自是亲自出营迎接。 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之前刘备在小沛屯驻之时,即便主动来援,吕布也只是让人传召。 可如今因为应了吕布钱粮,又兼刘备势大,竟让吕布亲自出迎。 只见一条官道之上,刘备兵马由远及近,当先刘备、张飞协同而来,吕布一见,便是迎上前来笑道: “玄德来得迟了,布已在此多时!” 现在刘备和吕布也算老熟人了,见此吕布如此,便即行礼笑道: “因整备兵马,故而来迟,倒叫温侯久等,着实不该!” 老刘的笑容历来如此和煦,让人看着便觉如沐春风。 吕布见得刘备如此,心想之前必是误会了刘备,看这老实人的模样,哪是那等奸猾之人。 如此想着,他脸上自是客套笑道: “无须如此,我等兄弟...友军,玄德无须多礼!” 他本来是想叫刘备贤弟的,但偶然瞟见了张飞那杀人般的眼神,自是急忙改口! 说着,又看向刘备身侧,见没有秦瑱身影,便好奇道: “此番那王先生未与玄德一道前来?” 刘备见其问到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军师偶感风寒,尚在下蔡修养!” 其实秦瑱是在军中的,不过因为怕遇到老熟人,故而未曾上前。 对于此事,刘备当然是颇为好奇的,也曾问过秦瑱准备何时表露身份,但秦瑱却表示,在夺取寿春之前,不能展露。 刘备心知秦瑱必有算计,也不多问,索性继续帮着秦瑱隐瞒。 而吕布听着刘备的军师又感了风寒,自是一阵奇怪,心道刘备这军师看起来器宇轩昂,没想到这么虚! 上次在下邳也是感了风寒,这次前来又感了风寒? 但想到这毕竟是老刘家事,他也不好多问,索性笑道: “不想王先生身体有恙,着实可惜!” “不瞒玄德,自上次下邳一见,布便心慕心生之才,正想再会,奈何先生有恙,不得一见,属实不巧!” 他如此说着,自是言不由衷。 实则现在刘备军中,要说吕布最讨厌谁,第一个是张飞,第二个就是王禾! 张飞是因为天生和他相性不合。 王禾却是因为太过阴险,上次几句话就将他绕在其中。 可以说,如果没有王禾的话,他对刘备的好感度会大幅增加。 现在听着王禾生病,他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这么客套寒暄了几句,吕布便请刘备入营再叙。 众人入得营来,吕布自坐主位,为了表示尊重,又在旁边加了个刘备的位置。 两边坐定之后,吕布方才问道: “如今我军虽与玄德进军而来,可吾探知那寿春城内尚有兵马两万!” “现在布分兵取东城,尚有兵马九千,不知玄德有多少兵马?” 刘备闻言,便拱手回道: “敢叫温侯知晓,我军本部七千,另有下蔡七千来援,共计一万四千余!” 而吕布一听刘备已有一万四千兵马之多,心中自是一凛。 须知在几个月前,刘备总兵力都还没这么多。 现在半年还没过呢,光是调动能来攻城的兵马就有一万四千多! 算起来现在总兵力恐怕已经不逊于他了! 实力膨胀如此之快,而且还是在一众强敌的环伺之间,简直堪称神速! 可惊讶之中,吕布思虑了一会儿,却是一叹道: “恨少!若依此言,你我两家合军,也不过两万余人!” “要取寿春,可谓难上加难!” 他这个人虽说并无信义,但论起打仗,那还是很可靠的。 现在既然两家合军,他自然要思考能不能赢。 两万多兵马如果是攻寨,那他敢打包票,绝对能赢! 但若是取城,尤其是寿春这种大城,很不现实! 如此想着,吕布不由对刘备道: “吾闻玄德相县尚有兵马,为何不调来一用?” 刘备听闻此言,自是笑道: “温侯不知,我等无须再调兵马,我军已经探明,援军不日将至!” 吕布听了,自是一愣,他们现在那里还有什么援军? 陈瑀?这货压根就没来! 出兵倒是出兵了,可到一半,就没动过! 难道是孙策? 他想到此处,顿时眼睛一亮道: “玄德是说,孙策将至?” “正是那孙伯符!” 刘备点头一笑道: “我军已获悉孙策正在领军北上,至多四五日,便会抵达寿春!” “我等兵马足有两万余,听闻孙策出兵亦有两万,四万余兵马,要取寿春,应该不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吕布听得又有两万援军,便是满意的一笑。 孙策他倒是也听过,却没见过,不过和孙策的老爹孙坚,倒是有些来往! 毕竟,他之前在董卓麾下之时,曾经和孙坚战过一场。 但那一战时,他正在和胡轸相争,倒是没有真正和孙坚交手。 总的来说,不算特别陌生。 可他转念一想,若是孙策来了,取了寿春之后,岂不是要与他分钱粮,不由又担忧道: “孙策来援虽好,可彼人动兵前来,若取了寿春,又当如何分配?” 他一说这话,刘备便是一叹道: “我也正在思虑此事!” “按理来说,城内钱粮已经许了将军,我军自然不要钱粮。” “可孙策远来,不知我等盟约,必难允诺此事!” “故备此番前来,除了取城之外,也想和将军商议商议如何应对孙策!” 听得此言,吕布自是一脸不满道: “玄德勿忧,孙策不过一黄口小儿,若他来助力就罢,若是要与我等分取斩获,还需看看他的成色!” 他现在受了刘备好处,自是要维护他们的利益。 孙策前来,要帮忙可以,但是要分钱粮,那不行! 而刘备见吕布如此,心中便是一阵厌恶,心想吕布这厮不可合作,这还没夺城呢,就如此作态,要是没点克制手段,指不定有多难驱使! 但他心中虽然厌恶,面上却只是叹道: “温侯切莫如此言说,我等怎说也是友军,怎可与他为难!” “也是我那军师有感风寒,未曾前来,实则备之前已经与军师商议,既然我与温侯已经定下约定,这份钱粮自当让与温侯。” “但孙策前来,也不好冷落,故我等思虑,孙策北上,是因合肥难取,不如此番我等与孙策商议,他助咱们夺取寿春,我等助他夺取合肥!” “如此,料想孙策也不会与你我为难,也可保住我三家共进之谊!” “至于到时候合肥取下之后,如何分配,那自是温侯与孙策商议。” “我军只要寿春,不与二位共分合肥,不知温侯意下如何?” 他历来说话,都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声音低缓而有力,让人听了便觉十分靠谱。 吕布听得详尽,暗道刘备果然是个厚道人啊! 若非麾下人太坏,就凭刘备这模样,怎么也不会坏到什么地方去。 如此想着,见刘备这么为他考虑,吕布心中有是一暖,笑道: “也就是玄德来劝吾,又兼咱们皆为除贼而来,不然莫说孙策,便是其父孙坚来了,布也不放在眼里!” “既是玄德已经有虑,我军便如此行事既是!” “不过虽有孙策之力,你我两军却也不能单靠他,若玄德信得过,布原为前锋,先去探探那寿春虚实!” 自是他难得好心一回,想要投桃报李,刘备见此,欣然应诺。 当即两家再行进军,一路直杀寿春,还未至城下,吕布便派麾下大将魏越带领本部兵马前去城下叫阵。 魏越一至寿春,便被纪灵派出的探子探到,纪灵听得消息,就召集诸将前来道: “现今我等奉陛下之令守城,不想刘备、吕布步步紧逼,现在吕布犯境,不知诸位谁敢出战?” 众人听得此话,自然皆是畏惧不已,不敢出战。 纪灵见得众人如此,当即勃然大怒,指着众人便骂道: “一群无胆鼠辈,敌军犯境,尚不敢接战,要尔等何用!” “来人,将我披挂取来,我亲自前去迎战!” 众将一听,自是面露愧色,而袁涣见状,神色大变道: “将军身为主将,岂可轻动?” 纪灵听其劝言,自是不忿道: “又非吕布亲至,区区敌将,我却不惧!” “今敌军小股前来,正可败之,挫敌锐气。” 说罢,便不顾劝阻,率领数千兵马一路朝着城下行来。 不料才行出城外数里,便见魏越领军前来。 纪灵见状,大喝一声,拍马上前,便与魏越战在了一处。 要说纪灵也是一员猛将,若是遇到张飞吕布,那自然不是对手,但只是魏越其人,他自然能敌。 二人战了十数合,只见纪灵越战越猛,魏越心虑敌之不过,便借着机会,拨马便回。 纪灵见此,心知魏越不敌,便即策马大笑道: “敌将休走,留下命来!” 他一路手持兵器追赶,引兵马杀上前方。 却见魏越一路奔逃,兵马也是退却。 本来即将被纪灵追上,其人却突然回过身来,朝着纪灵一箭射出。 正是吕布麾下出自并州,人人皆是骑将,马术了得。 在这个还未有马鞍的时代,能反身回马射箭极为少见。 纪灵一个不备之下,躲闪不及,竟被一箭射中了手臂。 纪灵吃痛,便即大骂魏越鼠辈,心知中了敌军之计,急忙拨马回转撤军。 而魏越见得机会,便是大笑不止,挥军又朝纪灵杀来。 两军战在一处,不多时,便杀得纪灵兵马四散。 纪灵一路溃逃回城,寿春士气大降。 看着纪灵被伤了手臂,又折损了不少兵马,袁涣叹道: “刘、吕军盛,不可争锋,只可坚守城池!” 纪灵闻之,心中虽然不忿,却也知敌两家不过,只得下令坚守城池,不得出战。 而那边魏越得胜之后,便将胜报发与吕布,吕布一听自是大笑道: “纪灵匹夫,不过如此,远非我军对手!” 刘备见得吕布麾下一将便能战败纪灵,心中自是忌惮不已,暗道吕布虽然人品不行,可麾下战力却不可小觑。 见其如此得意,也不好扫兴,便笑道: “温侯兵马果然非凡,今即得胜,可往城下驻扎,一面探明敌军态势,一面等了孙策前来,再行动兵!” 吕布这回长了脸,自是点头同意。 与刘备一道朝着寿春城下行来,两军相隔二里扎营,互成犄角之势,以防敌军偷袭。 如此数日,两军皆未交战,似乎都在等待孙策抵达。 而孙策还未抵达,淮南的军报,就已经传到了汝南这边。 第八十八章 淮南旱情,惊呆的老曹 在汝南,曹袁两家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这一战,曹操出兵八万,袁术守军近十万。 虽然袁术兵力占优,却被老曹压着打。 因为袁术麾下大多都是强行征召而来的农民兵,战力低下,而曹操则是握有青州兵与诸多精锐兵马,战意昂扬。 两方士兵战斗力根本不对等,守城还能一战,一旦在野外遭遇曹军,那就只有一个命运,战败溃逃! 之前因曹操从了郭嘉之计,于汝阳大破袁术,袁术损失惨重,心知曹操不可力敌,于是又派张勋率两万兵马进驻南顿。 让乐就李丰等人驻守上蔡,他本部驻守平舆。 由这三座城形成了一个犄角防线,用抵挡曹操的进攻。 而曹操自起兵之后,连战连捷,心知袁术已成强弩之末,索性亲自领兵杀到了平舆城下,以曹仁率八千人于南顿与张勋对峙。 以夏侯惇所部,继续进攻上蔡,给与袁术侧翼压力。 短短半个多月时间,两军开战不下五十余次,但不知袁术是不是被打出了真火,即便损兵折将,也是寸步不退。 而随着时间进入八月,旱灾的威力也开始显现了出来。 将近三个月时间未曾下过大雨,使得整个淮南已经陷入旱灾之中。 同样,汝南这边也遭到了波及,甚至程度比九江还要严重。 因为九江虽旱,却是水脉纵横,影响不到军队作战。 而汝南虽有三条支流,却已经开始减流。 汝南地界,不少小河甚至直接断流,露出了干裂的河床。 眼见旱情如此厉害,曹操也不得不减缓进军之势,将目光着眼于旱情之上来。 此时,平舆城下,曹操军中,只见参军毛玠正一脸凝重之色道: “主公,自从今年五月以来,汝南九江等地已经连旱近三月!” “自上个月开始,汝南之地就已经出现了少量难民朝着我军境内迁徙。” “从当前局势来看,即便再下雨来,今年淮南一地绝收也将成定局。” “另外,自月初起,我军存粮就已经消耗过半,若要继续进攻,就需要从各地开始调粮。” “但现在河流水量减少,我军运粮越发困难。” “令君为此已经再度征调一万民夫,但还是力有不逮,如此下去,我军恐怕难以为继啊!” 听着毛玠之言,曹操坐在主位上,自是一脸沉默。 而郭嘉站在他身旁,脸色也是颇为凝重。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其实自之前听到兖州粮价开始上涨,曹操就开始关注各地旱情。 彼时淮南虽然有点趋势,但并无多大影响。 可自曹操出兵开始,整个局势就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他们一路进军而来,压根就没有下过一场雨。 但饶是如此,曹操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老天应该不会如此残酷,去年他们才从旱情缓过来,今年淮南应该不至于大旱。 可仗打到现在,局势就开始明朗的起来。 淮南大旱,已成定局,这种旱灾规模,不是简单减收,而是更恐怖的绝收。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百姓,连养活自己都难,压根就没多少存粮。 一旦淮南绝收,那就会产生数以十万计的难民! 这种难民的数量,可以直接把他老曹给拖死。 因而听到此处,曹操沉吟了许久,方才问道: “孝先,我军粮草现在还能支撑多久?” 毛玠闻言,便抚须估算了一阵道: “曹公,我军当前粮草尚余五万石,加上民夫正在运粮,还可支撑一个半月!” “而当前我军之困,不在于粮草多少,而在于粮草运不过来。” “现在汝南百姓已经开始断粮,出现了不少贼乱,多次攻击我军运粮队伍。” “若是再等月余,恐怕我军粮道便会被难民截断。” “再者如今秋收将至,若是我军月余再不结束此战,恐怕百姓也会生乱。” 听到此处,曹操便不再言语,挥手便让毛玠离去。 只见他一双细长的眸中阴沉似水,似乎在权衡利弊。 而郭嘉站在身旁,也不敢多说一句。 当前的形势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有些复杂。 曹操毕竟不像刘备,老曹家大业大,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 眼见袁术就剩半条命了,老曹当然想打。 但实际情况,却是他不能打下去了。 要是再拖两个月,这个旱情会把他拖死在此处。 如此想着,曹操不由抬起头来看向郭嘉道: “现在之局,奉孝以为如何?” 而郭嘉闻言,自是摇头叹道: “形势如此,唯有速攻一途!” 但他话一说完,便见曹操微微摇头,闭上了眼叹道: “吾所问之事并非眼前局势!” “而是刘备军此番所谋之局如何!” “普天之下,还有何人能以旱情谋划啊?” “此天地之伟力,当真可为人所用?” 面对老曹的叹息,郭嘉便知其意。 如果说之前对于秦瑱辅助刘备还有存疑的话,那现在秦瑱在刘备麾下那就是铁打的事实! 因为他们已经查出来了,兖州粮价上涨,是因为刘备在大量屯粮。 而刘备为什么要屯粮呢? 之前他们确实看不出来,但现在已经十分明显了,刘备屯粮,显然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刻! 刘备军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淮南大旱的局面,才会早早屯粮。 光凭这一点,就能探知,这百分百是秦瑱透露的消息。 因为只有秦瑱,才能如此准确的预测天象,并且早早的将其纳入战略之中。 也即是说,其实直到现在,局面还是在秦瑱的掌控之中。 他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多半也在秦瑱的预料之中。 而曹操现在的问话,也就是问问郭嘉,秦瑱的这一手谋划水平。 因此在思虑了片刻之后,郭嘉只得点头道: “若曹公要问此事,那在下只能之言,此谋乃鬼神之功,非人力可至!” 能用天象谋划,可不就是鬼神么! 诸葛亮被人说多智而近妖,就是因为演义里又是借东风,又是七星灯。 但那些都是故事情节,现实里很难发生。 可现在现在局面,就是秦瑱实实在在的利用了天象。 提前半年预测天象,即便是朝中太史也做不到吧! 若无鬼神之能,谁能把谋略做到这一点? 郭嘉并不知穿越者一事,故只能给秦瑱冠上鬼神之能一说,只有如此,才能解释。 而老曹一听这话,更是心中一堵,叹息道: “奉孝,你说此事是不是吾之过也?” “若非逼走子瑄,何至于走到今日之景?” 他是善于反省的人,一遇到困境,就会开始反省。 简单来说,老曹又开始后悔了。 说来说去,现在的局面依旧是他当初之举所致。 要是秦瑱还在,他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只要秦瑱提点一句,这一次他不仅可以灭了袁术,还能稳定淮南局势。 但现在却是进入了一种两难之局,进又不是,退又不是。 硬生生被卡死在了汝南之地,难以自拔。 但郭嘉听着这话,便知曹操不是后悔,而是心生退意,当即拱手道: “此事主公当然有过,但主公之过在于犹豫不决!” “即知子瑄之能,就不该放任子瑄离去!” “即便不能大用,也当好生相待,而非犹豫不定,导致如今之患。” “眼下我军已经战至此地,袁术已经无力反击,我军不趁胜追击,难道主公又要重蹈覆辙?” “须知刘备存有大量军粮,我军若退,凭子瑄之能,袁术如何能是其对手?” “只要刘备一吞下袁术根基,便会成为我军第一大敌,主公何以还有姑息之意?” 郭嘉之所以会被曹操记一辈子,就是因为他是最懂曹操的一个谋士! 而现在虽然郭嘉被秦瑱压制了一段时间,但依旧改变不了这个本质。 他这一番话语,可算是说到了曹操的心坎里面。 一时间曹操也有些意外的看着郭嘉,不由指着郭嘉笑道: “若秦子瑄如奉孝一般,那吾又能何忧也?” “若论谋略,他或许胜上几分,若论知己,当是奉孝啊!” 对他来说,秦瑱终究还是太过强势,还得郭嘉这般,方才合他心意。 而事情也正如郭嘉所言一般,现在的局面是他姑息而成,若是他再退,那日后就要任由刘备壮大了。 背后多出一个大敌,这对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思虑及此,老曹自是精神一振,沉声道: “即是奉孝劝吾不能姑息,那可有良策应对如今局势?” “现在我军兵粮只够月余,袁术又坚守不出,该当如何破之?” 郭嘉一听此言,自是拱手道: “主公,若依在下之见,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现在袁术坚守于此,是因知淮南大旱,我军粮草难以运输。” “他一心坚守,欲让我军自行退去,方才分驻三城。” “故我军要破敌军守势,当先破袁术坚守之心。” “只要我军能攻破其中一城,即可全面攻破袁术防线。” “故因在下之见,我军不可再与其分兵对峙,而当集中力量,猛攻其中之一!” 曹操闻之,便抚须点头道: “吾亦有此意,正好袁术小儿现在不敢出战,我军在此也无大用。” “只是在思虑,现在当攻那一座城!” 而郭嘉一听,便即抚须道; “主公,我军没有选择,只能猛攻上蔡!” 老曹闻言,自是一阵好奇道: “奉孝此言何意也?” “若说上蔡,其实吾意先攻南顿!” “因南顿周边并无大河,今又驻军两万,水源必然紧张,我军只要围上几日,断敌水源,便可攻陷此城!” 见得老曹如此,郭嘉自是摇头道: “主公有所不知,那南顿看似好取,实则难取。” “因为南顿城边无河,看似可以断水,但敌军也可反过来断我军之水。” “那张勋乃是袁术麾下上将,虽战我军不过,却精通兵法,我军前去,断难取之。” “反倒是上蔡,看似难取,实则已至夺取之时!” “现在此城已被夏侯将军围困二十余日,城内士气低下,必无战心,若是我军主力前去,敌军必然畏战!” “只要我军猛攻一阵,此城必下!” “只要能夺取上蔡,我军便可掌控鸿水,自可顺流而下,进攻安城、宜春,断了袁术后路。” “袁术见此,必要主动出战,我军困局可破!” 听得郭嘉一番解释,曹操顿觉豁然开朗道: “奉孝此计可行,我军若能取了上蔡,袁术便再难坚守矣!” 如此想着,他细细一估计,估摸着如果顺利的话,或许真能在一个月内结束战斗。 一时间,老曹心情也是一阵舒畅,点头便道: “就依奉孝之言,传令下去,我军即刻便回军上蔡!” 郭嘉闻言,只是拱手点头,准备离去。 可他还没走出营帐,就听曹操又闻道: “对了,奉孝,刘备现在进军至何处了?” 老曹突然想起来,他们这边解决袁术,下一个就是刘备,现在也该思考战略了。 但他这话一问出口,就见郭嘉脚步一顿,许久方才回头叹道: “主公,此事容后再议如何?” 他如此说着,脸上自是有些不自然之色。 老曹一见,顿时眉头一挑: “为何容后再议,刘备到底至了何处?速速道来!” 他最忌讳的就是麾下人自作主张,隐瞒军情! 即便是郭嘉也不行! 眼见瞒不过老曹,郭嘉自是一阵叹息道: “刘备现在已经兵临寿春城下!” 而他话音一落,曹操便是一怔,随之双目一瞪,便惊呼道: “什么?刘备已至寿春城下?” 他这里还想着赶紧通关,想要收拾刘备。 没想到刘备那边进度竟然比他更快! 这才多久,就打到寿春城了? 第八十九章 郭嘉的愁绪,曹操决意 “这到底是何故,刘备怎就兵临寿春了?” 在听到了郭嘉爆出的消息之后,曹操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向郭嘉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恼怒! 因为他们这一次出兵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趁刘备没有壮大之前灭了刘备。 可现在,刘备的壮大速度似乎有些超过他的想象! 在曹操看来,刘备根基远在相县,距离寿春虽然比不上他从许昌到平舆,但他们动用的兵力和起兵时间都不一样! 要知道,他起兵一共八万,又是最先起兵,到了现在,也才刚打到平舆城下。 而刘备出兵不过万余,起兵还比他晚上半个月。 可现在刘备却已经打到了寿春城下。 难道袁术军都是纸糊的不成? 面对刘备军的南下,就不知道抵挡一下? 从相县南下,一共五六座城池! 即便你稍微坚守几日,也不至于让刘备突破得这么快吧! 因而曹操现在很愤怒,刚才好不容易有点好转的心情也急转直下! 他们这边本就缺粮,若是让刘备夺取了寿春。 那即便把袁术击破,他们也没有余力继续进攻刘备。 这么再缓上半年,等刘备站稳脚跟,那就会变成吕布、孙策一般的小军阀。 看起来兵马不多,啃起来一个比一个崩牙! 尤其是刘备麾下有秦瑱这么个妖孽,你按都按不住。 而更关键的,要不是他询问,郭嘉甚至都不告诉他,这不是在瞒报军情么? 思绪之间,老曹蠕动着嘴唇,几次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问郭嘉,你小子是不是也要像秦瑱一般投敌啊? 不过如此看了一阵之后,他见郭嘉一言不发,便又叹了一口气道: “奉孝为何不语?这到底是何故?” “吾知奉孝无故必不会瞒我!” 他这番话说出,郭嘉这才叹道: “敢叫主公知晓,在下之所以不言此事,只因当前局势过于混乱!” “我见主公日日操劳国事,又旧疾缠身,怕此事触怒了主公,故不忍告知主公此事!” 凭他的聪明才智如何,不知道曹操会发怒。 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想给老曹添堵。 因为曹操是有头风病,一旦出兵,事务繁杂,曹操就可能犯病。 现在粮食、旱情、军务已经够麻烦了。 他没必要再给曹操上压力。 而且在他看来,刘备军打得快慢,压根不是他们能控的。 有秦瑱出谋划策,袁术军可不就是纸糊的么! 这种事情,即便老曹知道,也只能担忧叹气,压根没有任何帮助。 因而郭嘉原本是准备夺取上蔡之后,再告知老曹。 只是没想到曹操会主动问起。 此时见曹操态度软化,郭嘉索性回身拱手,长辑一躬道: “主公要怪,自可惩戒在下,切不可因此生怒,坏了身体。” “须知眼下我军十几万人性命,可都系在主公身上!” “郭嘉不过一书生,并无紧要,要谋大事,还需主公来断!” 随着他这么一番表态,曹操脸色的怒气与狐疑之色渐渐褪去。 正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曹操是多疑,但也有感情。 之前之所以不杀秦瑱,就是因为他对秦瑱是有感情的。 两人一道创业多年,即便心生忌惮,也不能说杀就杀。 后来秦瑱离去,他虽然也恨,虽然也怨,也动了杀心,但心中同样也有愧疚。 而现在郭嘉表露出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他自然也能感受到。 而且郭嘉不像秦瑱,和他没有理念冲突,也没有秦瑱那种权臣的潜质,是单纯的心腹。 故此曹操只是愤怒了一会儿,便即叹息道: “虽知奉孝好意,可此等大事不当瞒我!” “须知我视奉孝如知己,身边诸多臣属,或畏我,或敬我,或恶我,全无奉孝这般知心!” “今秦子瑄已弃我而去,又兼文若、仲德不在此间,身边独有奉孝一人可信。” “他人瞒我便罢,若奉孝再瞒我,操属实不知当再信何人啊!” 话语之间,自有无限寂寥之意,即是宽慰郭嘉,何尝又不是再向郭嘉诉苦。 而郭嘉听到此处,自是一脸动容之色,跪倒在地: “主公不可如此,此间诸事,皆是嘉之过!” “主公放心,日后嘉必无一不禀,必效死命以报主公信重之恩!” 见得郭嘉悔恨如此,曹操急忙起身下座,扶起郭嘉道: “非我怨奉孝,实是军机大事,不可瞒误,我虽知奉孝好心,却不能就此装作不知。” “奉孝也莫再如此,须知军中有校事探知,若日后再如此状,恐遭他人构陷!” 校事虽然是情报机构,监察百官,但也会监察曹操麾下文武,只对曹操负责。 曹操这句话,即是安抚,亦是敲打,潜台词就是告诉郭嘉,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要是再犯,我不问罪,校事也饶不了你! 我这里可以帮你兜住,就怕别人陷害你! 不过老曹自有自己的套路,敲打却也不明显,郭嘉也没有在意,只是点头道: “多谢主公关怀,嘉日后定不再如此!” 如此安抚了郭嘉一番之后,曹操放在又返回了座位上,沉声道: “奉孝你现在也先别去传令,且把这段时间刘备军一举一动报来吾知!” 郭嘉见状,整理了一下思绪,也来到了曹操面前,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情报一一告知。 这其中,当然不止刘备进军寿春这一点,还包括刘备军的其他动向。 比如和刘宠勾肩搭背,交易粮草,又比如似乎和汝南刘辟龚都等部有联系。 当然,有一部分是没探到的,比如刘备联系了陈登和臧霸等事,那都是徐庶安排操作。 他们的细作还没渗透到能查清楚一切的地步。 但饶是如此,他爆出来的消息已经足够曹操震惊了。 听到刘备正在和刘宠搭线,曹操便不禁惊呼道: “刘备与刘宠联系,奉孝为何不报与我知?” 郭嘉见曹操如此,即一脸正色道: “因在下判断,此乃敌军乱我军心之计!” 这件事他不告知曹操,是因为他太懂曹操了。 秦瑱这个计策,根本就是冲着曹操的疑心病来的,只要曹操不知道,那就没事。 要是让曹操知道,就要坏大事! 毕竟,刘宠地处陈国,战略价值太过重大。 要是曹操知道这事,那恐怕都不敢进军。 故而郭嘉一探知这个情报,第一反应就是先拦下来,等击败袁术再说。 不过此时他也算和曹操交了心,当下不再隐瞒道: “主公须知,子瑄设谋历来无所不用其极!” “能谋之处,皆有谋划!” “我军若是心忧此事,那便是中了敌军算计!” 可他如此说着,老曹此时却已是如坐针毡。 就和秦瑱的预料一般,这招对曹操来说效果十分强力。 毕竟,郭嘉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万一秦瑱真的有办法说动刘宠呢? 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他主力尽出,刘宠一旦对陈留、济阴动兵怎么办? 要知道刘宠可不是个简单的诸侯王。 若是别的诸侯王也就罢了,刘宠可是有前科的! 当年汉灵帝在时,刘宠就被传出与陈国相魏愔共祭天神。 这本是僭越大罪,幸得汉灵帝不忍心,这才幸免。 后来黄巾乱起,刘宠整军自守,收纳流民十几万人,讨董之时,更是屯兵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 种种一切举动,都预示着刘宠这人有野心,只不过胆子不大! 这种人一旦被野心家利用,那就是祸患。 虽然陈国兵马不多,可如果真被刘备说动了,那无异于朝他背后捅一刀! 郭嘉作为谋士,可以撇开一切来判断。 曹操却不行,一旦刘宠捅刀,那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甚至刘宠不用直接捅刀,只需要和刘备打配合,那就可以轻而易举切断他和兖州东边的联系。 故而想到此处,曹操便沉声道: “虽说或是敌军疑兵之举,却不可不妨!” “速速传令文若,严密监视陈国一举一动。” “若是刘宠真有反心,立即上报朝廷,出兵陈国!” “另外派兵五千北上供妙才统属,防备刘宠发难。” “同时令程仲德南下雎阳,严密监视刘备军举动!” 之前他不动刘宠,一是因为没理由,二是想要和平收取陈国。 但现在的状况,容不得他再姑息刘宠了。 若刘宠真敢动作,他不介意顺道把刘宠也给灭了。 而郭嘉听着曹操之言,心中不由一叹。 他们现在局势这么困难,再加刘宠一项,可算又牵制了一部分兵马,同样也会增加他这里的情报压力。 不过他正叹气呢,曹操却再度开口道: “若依奉孝方才之言,我军后方粮草被劫,可能也不是什么难民成贼,而是黄巾余孽为祸?” 郭嘉闻言,点了点头道: “或许就是彼等,但刘辟主力居于山间,难以探寻。” “我军现在无法分心剿灭!” 可他一说完,曹操却恼怒道; “不过一群贼寇而已,我军又何惧之,传令荀彧,调动昆阳李整东进,护卫我军粮草!” “待我军击败袁术之后,吾要亲自带兵前去攻之!” 郭嘉一听,心中自是再度一沉,光是这三个情报出来,不知道要给他们后方添出多少事来! 秦瑱这货,当真讨嫌得很,手段又多又杂,就是各种上强度。 当朋友的时候还不觉得,只有开始当敌人了,才知道这小子有多麻烦。 这还只是他探得到的手段,其他还有不知多少后手,着实让人烦闷。 他这边正在思绪,曹操却再度开口道: “除此之外,可还有敌军情报?” 郭嘉顿时摇了摇头道: “除了在下所言之事,再无其他要事!” 曹操见状,这才点了点头,看来郭嘉果然没有坏心,这些动作很明显都是秦瑱的套路。 郭嘉虽然压着,却没有影响大局,归根究底,还是为了他考虑。 思虑及此,老曹得意的抚须一笑道: “奉孝还说此事会触怒曹某,如今一观,不都是些癣疥之疾,只要曹某知晓,便能有应对之策!” “可有一丝烦闷之态?” “此番便罢,日后切记不可再行如此!” 郭嘉一听,自是暗自苦笑。 若非他将情报压到现在,不知老曹要多头疼,哪里有现在这般轻松? 为了辅佐老曹成就霸业,他可是算是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 但心里虽是这么想,他却不想弗了老曹面子,只得拱手笑道: “故知难不住主公,皆是在下多虑,还请主公恕罪!” 见得郭嘉这般表现,曹操心情又转好了起来,沉声道: “不过此患虽解,刘备进军速度却快,我军不能等闲视之,当速败袁术,再行计较!” “当速去传令,即日进军上蔡,不得有误!” “吾要在一个月之内,击败袁术!” 郭嘉闻之,当下领命而去,传令三军调转方向猛攻上蔡。 第九十章 袁术傻眼,孙策抵达 建安二年八月,在于袁术对峙多日之后,曹操果断回军进攻上蔡。 消息一传入平舆城中,袁术就傻眼了! 因为在他的战略决策之中,上蔡和南顿是他的两翼防线,平舆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故而袁术在平舆城内足有四万余大军,似南顿与上蔡皆是一两万人。 而曹操现在回军,就让他变得十分被动,要么主动出击,进攻曹操后路,要么派遣一支援军增援上蔡。 于是在收到消息之后,袁术便将众人招来议事道: “今曹孟德回军上蔡,我军上蔡城内仅有万余兵马,难以抵御,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听得曹操回军的消息,自然也是皱眉不已,思考了一会儿,阎象出列道: “陛下,曹操如此回军,已犯兵家大忌!” “当速速出击,攻敌后路,不可让其离去!” 而他刚一出口,杨弘便嗤笑道: “阎公此言何意也?曹操回军,又犯何忌?” 面对杨弘嗤笑,阎象沉声道: “两军对峙之时,最忌软肋示人,曹操主力与我军对峙于此,我军主力自不能动。” “然则他一回军,守势便去,乃将后路示与我军,若攻其后路,其兵自止!” 袁术听着此言,自是开始思考阎象之言,但杨弘见状,却是上前拱手道: “陛下,依在下之见,敌军如此,恐是诱我军出战之计!” “他在此处苦攻不得,又兼旱情已起,必是兵粮不足,一心求战。” “见我军不出城交战,故而回军,示敌以弱,看似露出软肋,实则定有诡计,我军若出兵,必中敌计!” 战争的艺术就在这里,面对敌军的动作,你很难摸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对于袁术来说,阎象的话有道理,杨弘的话同样有道理。 若是曹操真是回军,那他自然应该出击。 可万一曹操不是回军呢? 是假意回军,实则在途中设了埋伏诱他上钩呢? 也是被曹操打怕了,袁术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道: “二位之言有理,然朕为恐上蔡有失!” 上蔡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一个侧翼那么简单,须知上蔡通鸿水,一路南下即为新蔡、下蔡! 而新蔡正是他囤放辎重之处,一旦上蔡被取,曹操就可以一路杀进他的老家。 可以说曹操攻南顿,袁术慌都不慌,但攻上蔡却是拿住了他的七寸。 阎象见其如此,自是急忙拱手道: “陛下,即知上蔡之重,自当出兵与曹操一战,不可犹豫不定!” “便算敌军有伏,可遣一军在前探路,我军主力在后,必可防备敌军算计。” 袁术听着,摸着胡须,犹豫不止。 可杨弘此时却是得意的一笑道: “陛下放心,在下有一策,可保我军主力不动,又得曹军归返!” 袁术一听,便即露出了笑容,问道: “爱卿又何计策?” 杨弘当下上前一步道: “如今我军之困,只在曹操攻上蔡,我军即畏其主力,何不与他一般,派兵猛攻南顿曹军?” “我军南顿张将军尚有两万兵马,敌军夏侯渊所部不过八千,只要我军派出一军前去,与张将军里应外合,可保能破此军!” “而此侧翼一失,我军便可直杀汝阳,进军许县。” “曹操见状,安能不惧,定然回军,此乃围魏救赵之策!” 他这么一说出来,袁术便是大喜道: “好个围魏救赵之策!曹孟德攻我后路,我军自可攻他后路,妙极,妙极!” 但阎象听此,却是面色一白,急忙开口道: “陛下万不可如此行事,南顿敌军不多,便是我军败之,又能如何。” “不说能不能得汝阳,我军要去许昌,须得长驱数百里,粮草辎重难以接济,曹操如何会惧?” “而敌军若取上蔡,顺流而下即可杀入我军后方。” “敌军攻我军后路,我军攻敌军侧翼,哪里算个什么围魏救赵之计啊!” 若是别的建议,他断然是不会这么激动的。 可现在不激动不行,因为杨弘这个计策压根就没看清楚态势,现在曹操是要捅他们后背,这个时候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追着曹操打! 而杨弘的计策却是看着人家要捅后背,心想去砍人家手掌! 两边重要性压根不一样,曹操要是会因为此事回军,那他就不叫曹操了。 不过他这话过于激动,倒是让杨弘颇为不满道: “若依阎公此言,那在下无言以对,就是不知我军出击之后,阎公该当如何应对曹军?” “现在有城池庇护,我军自可不战,若追上去不知阎公又何妙计破敌!” 这一句话,直接给阎象怼的无话可说,关键就在这里,他们的军队不是曹操的对手。 按道理是要追着曹操打,可即便曹操没埋伏,他们也未必能打得过! 杨弘以这事来反驳他,他还真没法反驳。 但作为袁术主簿,他必须劝服袁术: “虽不能战,却也当进兵袭扰,绝不可让曹操取了上蔡!” 可他们二人的争吵,自是让袁术越发烦躁,当下挥了挥手道: “即是如此,两方皆进即是,令孙香即刻率兵八千增援上蔡,再令李业出兵八千,进攻南顿曹军!” “吾意已决,尔等休要再论!” 两人见得袁术如此,也知袁术烦躁,不敢再言。 但袁术见二人不语,又问道: “现在九江态势又当如何应对?” 相对老曹那边才知道刘备兵临寿春,袁术其实早就收到了消息。 要不是他提前迁都新蔡,恐怕早就回军寿春了。 毕竟相比汝南的焦灼局势,九江那边可以说已经完全糜烂,三家同时进攻,就剩寿春、成德、合肥三城未破。 可以说,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九江控制权,现在无非是在负隅顽抗。 见其提起九江态势,阎象便再度拱手道: “陛下,寿春断不能失,即是广陵、庐江皆无力增援,可令汝阴陆勉、新蔡袁胤共援寿春。” 陆勉亦是袁术大将,现在正率三千兵马屯驻汝阴,而袁胤是袁术从弟,领五千防守新蔡。 这些兵马都是袁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兵马,都在防守战略要地。 但杨弘现在也是和阎象杠上了,一听便摇头道: “陛下,寿春尚有两万兵马,似陆勉、袁胤等部不过四五千人,两万尚不能守,多加这几千人又有何用?” “即是现在那三家齐攻,不如就依袁曜卿之策,弃守寿春,让那三家互相牵制。” “如此,即可增加我军防御兵力,又可暂缓三家进攻之势!” 面对这二人截然相反的建议,袁术但觉头脑昏昏沉沉,着实想不清楚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势。 两人的建议风格不同,但都有其道理。 寿春守还是不守,这一个大问题! 弃守或许有可能让三家生乱,但也有可能让刘备等人长驱直入,来和曹操两面夹击! 每一个决定,都有不同的可能性,这让他怎么选? 思来想去,袁术想不清楚,只得疲惫的摇了摇头道: “局势如此,不可轻动,喝令尔等都坚守城池就是!” “令告纪灵,若失寿春,提头来见!” 听到这话,阎象自是还想再劝一句,但见袁术这样,也知袁术无力思考这些细节问题,当即不再多言。 如此商定之后,依照曹操回军的态势,袁术选择了一边增兵南顿,一边援救上蔡。 而这消息传到了曹操耳中,老曹顿时抚须大笑,谓左右道: “袁公路进退失据,此非自寻死路也!” 正和阎象推断的一般,莫说袁术只是增兵南顿,就算袁术现在家不要了,直奔许昌,曹操都不带一点害怕。 说白了,他现在是要走水路,而袁术去许昌是走陆路,想和他拼速度换家,那就是找死! 对于袁术的反应,曹操又依郭嘉建议,一面分兵五千,拦河阻挡援军,一面继续进军加紧夺取上蔡。 而在汝南曹袁两家争斗之时,孙策也率兵来到了寿春。 却说在之前周瑜定计之后,孙策便令吕范返回江东,严密监察各处动作。 留下徐逸,统领千余兵马驻守浚道,负责探知合肥的动向。 安排完了这两件事,孙策又与周瑜商议北上之路。 须知他们北上,也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西北方向夺取成德北上,一条是从浚道直杀寿春。 孙策本想着直接从浚道杀向寿春。 可周瑜闻之,便劝解道: “我军此此乃欲取寿春而来,虽图合肥,却也须做出欲取寿春之状方可行事!” “今我军北上,并无根基,当取成德以为后路。” “成德并非重镇,兵马不多,取之毫不费力。” “待来日南下之时,将此城一道弃之,更可取信敌军!” “再者,我等尚不明寿春之状,可边取成德,边探敌军之势!” 孙策听了,也觉有道理,索性派陈武率兵三千前去攻取成德。 那成德本就是没有多少兵马,孙策军一至,县令畏惧孙策之威,便即开城投降,由此孙策又取一城。 不过还没等孙策进入成德,探知消息的探子便已回归。 言说刘、吕两家联军,已经攻至寿春城下。 孙策一听消息,便即大惊道: “纪灵负责镇守九江,兵马都在北境,两家联军不过两万余人,纪灵何至于此?” 周瑜闻言,顿时摇头道: “须知刘备、吕布均枭雄也,远非江东刘正礼等可比!” “两家相攻,便是袁术也需忌惮,纪灵不过一上将,如何敢战?” “现在纪灵战意已失,两家相攻甚急,我军当速速北上,不可拖延!” 孙策闻之,便皱眉道: “可两家已经合军,见我军远来,必生忌惮,是否当先派一使者北上?” 虽说他意在合肥,但表现上却是来抢寿春。 心想刘备、吕布两家见他前来,还不知道会什么态度,得先探探才行。 可他话一说出,周瑜便一脸笑意道: “兄勿虑也,刘备、吕布虽已至城下,却不攻城,可见已知我军北上。” “彼等如此,正是在等我军前去议事,无需我军遣使,只需北上,敌军使者必然先至!” 孙策见其如此,自也不再担忧,索性再度北进。 结果真如周瑜所料,刚至寿春境内,便迎来了刘备的使者诸葛瑾。 听着刘备在等他北上一道商议进军,孙策自是大笑不已。 心想尔等纵横多年,如今不是还要求我之助? 如此笑着,他也不再犹豫,一路来到了寿春城下,与刘备、吕布汇军。 第九十一章 群英会,周瑜的警觉 寿春城下,刘备军大营之外。 正午时分,听到孙策率兵抵达,刘备便拉着吕布一道外出迎接。 只见远远的便见一支兵马由远及近,当先一人形貌英武,雄姿英发,身侧一人相貌俊美,气质颇为儒雅。 见得此状,刘备便上前笑道: “敢问前方可是江东孙伯符?” 听到这声呼唤,孙策也不敢托大,自是策马上前,翻身下马对刘备一抱拳笑道: “想必是刘玄德刘使君当前?” “策尚年少,君乃长者,亲自出营迎候,属实让策汗颜啊!” 别看孙策年纪不大,可对人却极有分寸。 他也知道刘备和吕布均是和他父亲同辈,故而言行举止之间,颇为谦逊有礼。 刘备见得孙策如此,不由心中暗赞。 心想怪不得袁术会感慨:“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别说袁术,就算他才第一次见孙策,也觉得孙策气概不凡。 心中想着,他便即摇头一笑道: “备不过痴长几岁,哪里算得什么长者!” “倒是伯符如此英雄,令人钦慕,当真少年英才!” 他心知孙策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虽以晚辈自称,却也可能以此为凭,从他们手中取利。 老刘也是人精,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让孙策自认后辈。 不等孙策多说,便拉着孙策对吕布道: “想来伯符还未见过,我来为伯符引荐!” “这位便是为国除贼,纵横中原之英雄,吕温侯!” 论起刘备的亲和力那绝对是顶级,刚一见面就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孙策的手。 孙策被他拉着,却也不觉异样,只觉刘备这老小子人当真不错,见其介绍吕布,自上前见礼道: “不想竟是温侯当前,策在江东亦闻温侯之名。” “如今一见,果然如是!” “真乃英雄气概,非同常人!” 吕布这人虽然难处,却好听一口好话,见孙策如此称赞自己,亦是抚须笑道: “伯符之名,吾亦有闻,果真少年英雄也!” “算起来,吾与汝父也算旧识,不料文台兄还未成大事便撒手人寰,实为憾事。” “今见得伯符如此英雄,料想文台知之,必是大慰其心!” 他没有刘备那么多顾忌,自是一口一个文台。 孙策听着,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心中却是一阵厌恶。 心想我爹纵横天下之时,你还是二五仔呢。 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爹称故交? 但他心中虽恶,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只是连道过赞。 如此三方会面了一番之后,刘备便将二人请入营中一见,已是一副东道主的做派。 周瑜在孙策旁边看着,自是眉头直皱。 看着刘备与吕布如此表现,显然应该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然的话,就凭吕布这个德行,显然是不会乖乖以刘备为尊的! 不过他虽有此想,却也知道还轮不到他说话,自也阴着不说。 而众人一道行入帐内之后,刘备就率先出招,请孙策坐于主位,他言笑道: “今我两军被阻于此,正欲求孙郎之助。” “孙郎即至,当坐主位!” 吕布在旁听着,自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孙策却是不敢上主位的,忙推辞道: “使君不可,一则二位皆是长者,二则策官位不及二位,此坐自当由使君来坐!” 刘备如此,自然是欲擒故纵,如此推却了两番之后,便顺势坐下。 而周瑜见之,却是再度暗忖刘备这人外表仁厚,城府极深。 看似只是一个位置,实际上这主位却代表着话语权。 刘备这般行事,并不是在让什么位置,而是在让孙策认同他的话语权。 现在这位置一坐定之后,三家的地位也就定下来了。 刘备为主,孙策、吕布为辅! 可以说从开始到现在,刘备的一切表现都是有深意的! 想到此处,周瑜心中便是一沉,看来刘备这人,远比吕布难对付得多! 他在这边想着,那边三人寒暄了几句之中,便也进入了正题。 刘备为了迎接孙策,特地准备了一场宴会。 不过终究军中条件必不能城内,诸多菜肴端上,也不过是烧鸡、肉酱、干菜汤、麦饼等物。 但看起来简单,却已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美味。 孙策赶路而来,见得酒肉,自是食指大动,可惜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开宴之前,主人自得多说几句。 只见刘备抬起杯来笑道: “今日我等前来,虽为国事,却也不乏为一桩乐事,尤其是见得孙郎前来,吾心甚喜,敢请诸位满饮此杯!” 他一举杯,孙策、吕布自是同时举杯。 而此时帐内,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周瑜自不用说,刘备这边有张飞、陈到,吕布带来了侯成、宋宪,孙策则是带着陈武、蒋钦。 以三人为主,其余皆是作陪,闻之纷纷举杯共贺。 饮完一杯之后,刘备再度举杯道: “按理来说,备德薄位卑,不当主持大事。” “可今日即是为国而来,便不当分先后,故厚颜居此。” “为酬二位相让,备当自饮一杯!” 孙策和吕布见之,自然不能让刘备单喝,当下纷纷举起杯来,又饮了一杯。 如此两杯下肚,也算消解了不少暑气。 便见刘备再度举杯道: “此杯不为他事,只愿我三家齐心协力,共破此城!” 一句说罢,刘备已然将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之,纷纷跟着将酒喝下。 如此三杯饮尽,宴会方才正式开始。 众人皆是无人,也管不上什么文雅,纷纷开始大吃大喝。 席间有刘备主持,气氛倒也颇为和谐。 唯有吕布沉迷惯了酒色,对于这些酒肉,倒是不甚感兴趣,端酒叹道: “宴会虽好,惜哉无处取乐!” 刘备一听,便知吕布是想看点文娱活动,顿时摇头道: “今在军中何处取乐,待来日攻陷寿春,自有乐处!” 他心想激励一下吕布,但吕布一听,却再度叹道: “奈何敌军不出战,又当如何是好?” 如此说着,他眼睛一瞟,便看向大帅哥周瑜道: “说起来我见伯符身侧这位形貌不凡,不知是何人?” 孙策见其如此,便举杯笑道: “温侯不知,此乃我总角之交,周瑜周公瑾!” “哦?” 吕布一听,便来了兴趣: “莫非是那‘曲有误,周郎顾’的周郎不成?” 实则周瑜并非名声不显之人,其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都官至太尉,父亲周异曾任洛阳令,家世不凡。 在加上这小伙长得帅,又精通音律,故而年级不大,就已经名满江东。 见吕布说起自己那些传言,周瑜不由谦逊的一笑道: “区区薄名,只恐污了温侯尊耳!” “哪里的话!” 吕布闻之,便咧嘴笑道: “久闻周郎俊美之名,我还道是个怎样的美男子,方有这等名声。” “今日一见,公瑾美甚!” “即是今日军中无乐,可否请公瑾露上一手,也好教我等看看公瑾本事!” 刘备也在一旁点头笑道: “公瑾之名,吾亦闻之,若能献技,我等当洗耳恭听。” 见得二人如此,孙策自也笑了起来,看向周瑜道: “要不公瑾试歌一曲?” 要是平日,周瑜说不得还真露上一手。 可现在他心知刘备、吕布各有心思,现在有机会,正是试探之时,哪里肯放过机会,当即起身道: “即是温侯、使君有意,按理来说瑜本不当扫兴。” “然则在下此番来得匆忙,未带乐器。” “若二位真有此意,待来日攻下寿春之后,再行献丑不迟!” “方才在下听闻敌军不出战,我军新至,尚不知何故也,敢请温侯细言一番,也好教我等知晓!” 吕布见其不愿演奏,心中颇为不悦,又听此言,便抱怨道: “这又何须细言?无非便是那纪灵胆怯,不敢出城而已!” 说着他便将这几日的战况说出。 原来自当日纪灵败过一场之后,吕布又进行了几次求战,可惜纪灵一概不应。 眼见城内尚有两万兵马,他们自然不能强攻,只能在城外干等着。 而周瑜听得此言,顿时就是一阵惊讶。 他们本以为纪灵在寿春这边,顶多只有万把人,如此面对两万联军,坚守不出,倒也正常。 没想到纪灵麾下还有两万兵马! 须知寿春乃是淮南第一大城,城高将近四丈,周围都有护城河环绕,一面墙足有三四里宽。 这种大城,守个两万兵马,没个八九万人根本别想强攻! 合着寿春的攻取难度,比合肥还要大上几倍? 一时间,周瑜便悄悄看向了孙策。 而孙策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停滞了下来。 事情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须知他们北上,是看着刘吕势大方才至此。 但看现在的局面,貌似纪灵是主动收缩了兵力,而不是因为刘备进军之势太猛! 想到此处,周瑜不由沉声道: “寿春如此大城,敌军据守不出,我等如何能取?” 见得周瑜这般,吕布自是不由一愣,合着你们啥情况都不知道,就来到了这里? 唯有刘备淡定的举起酒杯笑道: “故而我等方才合兵于此,等待伯符率军前来!” “好在如今伯符已至,凭我三家兵马,寿春城虽大,我等却也不惧之!” 他这么一说完,孙策便将酒杯紧紧握住,看着刘备的笑容,自是心中一沉。 若非他们早早定好了策略,这回恐怕是要被坑了! 看刘备这个模样,压根就是知道他们的情况,特地在此设局! 他们要是不来还好,现在一到,正中刘备下怀。 偏偏这次他们北上又不是刘备设计,他还真不好开口。 孙策这边不好开口,周瑜却借势沉声道: “若依使君之言,此番三家合力进军,那攻陷寿春之后,又当如何分配?” 现在的情况和他们所设想的不一样,那应对策略自然也要改变。 既然刘备不能独立取城,那他们获取可以从寿春这里获取一些利益。 但他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吕布便笑道: “公瑾勿忧,此事我已与玄德商量好了。” “我等知晓你们此次北上,是因合肥被阻。” “故我等思虑,此番取城之后,此城吾便不要了,只要城内钱粮,城池交与玄德,我等再南下助尔等夺取合肥!” “至于那合肥,我等既不要城,也不要粮,一切所得,皆归尔等所有。” 他这话自是说得大义凛然,好似自己和刘备吃亏了一般。 而周瑜一听,剑眉就蹙在了一起: “二位要助我军取合肥?” 他思虑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刘备和吕布会联合起来主动提出帮他们取合肥! 吕布也就罢了,刘备怎么也会这样? 难道秦瑱给刘备定下的策略就是夺取半个九江? 这当然不可能! 只取半个九江,既不符合刘备军的利益,又不符合秦瑱的风格! 事情如此反常,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他感觉有误,秦瑱不在刘备麾下,第二就是秦瑱的图谋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大!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刘备军现在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这等变化,不由让周瑜心中一紧,似乎淮南的局面,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就和袁涣一样,这一刻,周瑜只觉局势瞬间超出了自己掌控!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第九十二章 再度增兵,着手收网 一场宴会之后,孙策军的接风宴正式结束。 可无论是孙策还是周瑜,都没了来之前那般轻松写意。 毕竟,在来之前,局势虽然复杂,看起来却明朗。 现在一到寿春,他们才发现局势之复杂超乎想象,四方势力处于一城之下。 袁术军铁定是要死守,而他们三家又要取城,又要互相算计。 虽说被刘备强行把目标定下,可局势却是越发诡异。 因此对于刘备提出的建议,孙策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表示回营考虑考虑。 他这边一回到营寨之中,便拉着周瑜问道: “公瑾现在可能看出刘备老儿所求何物?” “吾观此人虽然面善,城府却是极深,尔等答应咱们夺取合肥,当真会应?” 周瑜一听此言,摇头叹道: “事情不是此人应不应这么简单,按理来说,刘备此人以仁义著称,即是能说出此言,若真取了寿春,此人必然会随我军南下!” “然则问题就在此处,刘备宣称不要合肥,于他无利!” “因刘备根基只有沛国一地,如今即是有机会扩张,便会竭尽所能取土扩张。” “他若不要合肥,日后南下便会被我军所制。” “西进、北进都要面对曹操,东进又是吕布,虽得根基,却是四面皆敌,无处可守!” “秦瑱为其谋划此地,必然不会预料不到此事!” “他既然能预料到此事,便会竭尽一切所能,助刘备全据淮南。” “可现在刘备却是要将合肥送与我军,于情于理来说,都有算计!” 孙策听着此话,一时间只觉脑袋有点不够用了,他这个人打仗厉害,但阴谋诡计还是差上一些,不由皱眉道: “所以现在,刘备军到底要为何事?” “既不能出尔反尔,又要夺取合肥,此两相矛盾之时,刘备如何能为也?” 周瑜一听,心中不由浮现了一个猜想,但他还不敢确定,想了一会儿,他便对孙策道: “我等尚年轻,阅历或有不足,即是思虑不清,可唤张公等人来见!” 孙策闻言,点了点头,索性来到主帐之中,将张纮、秦松、陈端等人叫来议事。 等众人到了,他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三人。 秦松与陈端闻言,皆是神色一变,唯有张纮闻之,抚须一笑道: “若主公思虑此事,依老夫来看,刘备算计还在他处!” 听得张纮之言,周瑜便是面色一沉,而孙策看了周瑜一眼,不由问道: “张公此言何意也?刘备军算计在何处?” 随之便见张纮一脸正色道: “老夫肯定,刘备无谋便罢,若有算计,必在我军后方!” “唯有如此,刘备才能先予后取,只要我军后方生乱,我军必要退去,这一应城池,自归刘备所有!” “他现在所诺之事,并非将合肥赠予我军,而是助我军取合肥,若我军退去,此诺自难实现,他自可夺了寿春,再取合肥!” “至于吕布,实则已被刘备迷惑,不足为虑!” 听罢张纮此言,孙策便再度看向周瑜道: “不想真被贤弟料中,刘备竟想动我军后方!” 他们只是有个戒备,但不想刘备真有此愿,而且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刘备恐怕已经动手了! 心中思虑及此,他自是暴怒不已: “妄自我尊他为长者,不想此人内里如此阴险。” “即是这般,还取什么寿春,趁着今夜我军便杀入刘备大营之中,擒杀此贼!” 而他这话一出,众人自是急忙劝解,周瑜更是连忙摇头道: “兄长切莫如此,此计虽然阴毒,却是我军推测,尚无证据,如何动手?” “现在若动,天下人不知,定然非议,朝廷不知,亦会责难。” “再者,吕布如今在侧,我军若动刘备,吕布自不会在旁坐视。” “即是探明敌军已在动手,不妨传令子衡,令他抓紧探查,只要能抓到刘备军细作,则我军便可动手。” 子衡便是吕范,现在已经被孙策派回了吴郡探查。 孙策闻言,自是眉关紧锁,不由又问道: “现在既不能动,那我军该当如何应之?” 周瑜一听,思虑了一会儿,即沉声道: “即是刘备先行动手,那我军自也无所顾忌,正好现在三家在此,不如先应了此事,索性与他两家一道先将寿春给破了!” “若寿春能破,而我军没抓到刘备细作,便依之前谋划散播我军后路被袭的消息,将其赖在刘备身上,强行进攻刘备,夺了此城,将刘备逐出此地。” “若是寿春破不得,那我军便同样借故退军,自取合肥,待得夺取合肥之后,再看刘备反应。” 他这一番话说完,众人皆是心中一凛。 取了寿春,创造机会动手,远比他们现在动手来得有效,正和他们现在的利益! 因此张纮听完之后,便即拱手道: “主公,公瑾此策可也!” 秦松陈端自然也同时拱手附议。 而孙策见得众人如此,便即点头沉声道: “如此吾便知矣,吾观刘备、吕布均非善类,即是他们想借我军取寿春,那我军也正可从他们手中取寿春!” “待得寿春陷落,我倒是想看看刘备敢不敢动!” 如此商议之后,他便让众人离去。 而同一时间,刘备军营之中,同样在讨论今天孙策等人表现。 只见刘备一脸笑意道: “军师今日未曾得见,我见那孙郎也是个少年英才。” “以往听其南下江东,吾还道此人打下诸地,乃凭借其父旧部之力,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相对孙策对刘备的印象转变,刘备对孙策的印象极好,即便众人退去,还在连连夸赞。 但秦瑱看着刘备如此,却是摇头笑道: “孙郎确实是少年英才,可却也是天下大贼,虽无吕布之勇,却远甚吕布奸诈。” “与此等人谋,须得越发小心!” “但不知今日其人如何回复我军的提议?” 刘备闻之,也知孙策不简单,索性将今日发生的一切说出,又问道: “我见孙策今日似有犹豫之色,莫非另有所图?” 秦瑱听罢白天发生之事,沉思片刻,即道: “由此可见,孙策早已对我军心生戒备之心,此次北上多半还有后手!” “必是我军提出此议与他们军略冲突,方才会让其犹豫!” 刘备听闻这话,一时有些担忧道: “即是如此,孙策不应又当如何是好?” 他白天那么自信,是源于秦瑱早有交代,可现在听着孙策还有打算,他自然又开始了忧心。 不过秦瑱见之,却是微微一笑: “明公放心,以当前局面来说,孙策不得不应!” “这寿春他们是攻也得攻,不攻也得攻!” “因为现在袁术兵力还在,除了我军与吕布之助,他们取不下寿春,暂时也取不了合肥。” “现在应下此事,对他们有益无害!” “但是即便孙策应了,我军也该有所防备。” “如今曹军主力正在和袁术鏖战,暂时无法威逼相县,可让徐元直镇守相县,调关将军再率一万兵马南下策应!” 听着秦瑱还要调兵,刘备不由一惊道: “军师之意莫不是说,孙策可能会对我军动手?” 他现在也算是了解秦瑱的风格了,如此调兵,显然不是防备那么简单,应该是在准备和孙策火併,故而他才会如此惊讶。 毕竟他们两家现在才刚开始接触! 看孙策这小伙子挺谦逊的,应该不至于会像吕布一般才是! 而秦瑱看着刘备如此,自是再度摇头道: “并非孙策会对我军动手,而是吕布和孙策都有可能动手!” “因为现在寿春城便在此处,一旦此城攻破,吕布见不到钱粮,自会发难,孙策见后方被袭,同样可能发难!” “故而我军除了利诱,还当威逼!” “若孙策敢动手,便先借吕布除孙策,若吕布动手,便使关将军前来,一举将吕布留在此地!” “唯有如此,我军方能稳坐淮南!” “而且现在寿春不日便可攻破。” “凭我军兵力,很难再行南下,当调关将军前来,方可再谋袁术!” 面对秦瑱的决策,刘备点了点头。 确实就像秦瑱说的,他们的兵力虽然已经足够,但要吞下整个淮南,还有费力。 调关羽前来助阵,时机倒也不错。 想了一会儿,老刘不由又好奇道: “我听军师之言,寿春不日便可攻破,可城内还有两万敌军,难以强攻。” “军师莫非又有了破敌之策?” “正是如此!” 秦瑱点头一笑道: “之前不能攻城,一是兵力不足,二是时机未至!” “如今孙策来援,兵力已足,时机已至,正可破城!” “不过我多日称病不出,虽有破敌之策,却不好献计。” “明公明日自可邀众人再议,一则探知孙策之意,二则与彼等商议破城之策!” “若孙策同意我军之议,便邀众人绕城而走,观敌态势,寻机让在下前去献计,十日之内,管保破城!” 刘备闻言,听得秦瑱十日便可破城,顿时一喜。 又听秦瑱在说时机二字,再度问道: “那军师所言时机,又是什么时机?” “莫非孙策不来,我军便破不得寿春?” “不单是如此,在下所言时机,不止是等孙策来助,也是在等陈元龙动手之机!” 秦瑱看着刘备讲解道: “因我见那陈瑀出兵广陵,却未前来,可见陈登已经开始谋划孙策!” “然则江东至今无信,可知陈登也在等待动手时机!” “依在下之见,陈元龙若要对孙策动手的最好时机,无过于孙策北上之时。” “现在孙策已至,陈元龙岂会放过机会?” “他那边一动手,孙策家中必乱,此即为我军夺取寿春之机。” “等寿春一陷,我军便可着手准备。” “孙策若安心退去,让出城池就罢,他若不退,我军便与他纠缠于此,好叫陈元龙将那吴郡搅得天翻地覆!” “如此行事,可保孙策难以兼顾,便是孙策怨恨我军,短期内也无力北上。” “我军自可安心稳坐淮南,难取寿春,西进汝南,与曹操共图袁术!” 局势到了现在,他们也到了收网之时,至于能把吴郡搞成什么模样,那就看陈登给不给力了! 不过按他想来,陈登现在或许也是在希望他这边给力一些才是! 思虑之间,秦瑱不由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而老刘听到此处,自是抚掌一笑道: “军师谋既即成,淮南自当尽入我军之手!” 笑容之中,他自也再无疑虑,当即便开始准备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 初见周瑜,破城之计 在秦瑱的谋划下,刘备自然趁着夜色就干了两件事。 第一,先是派人北上传令关羽南下。 第二,派探子先行南下探一探南方孙策老家的消息。 做完这两件事之后,刘备方才睡下。 次日一早,他又依照秦瑱的建议,邀请孙策、吕布两家再来营中议事。 一时间三家再行聚在了一处,但还没等刘备问话,吕布即脱口而出,看向孙策和周瑜问道: “不知昨日伯符回去之后可否考虑清楚?” “须知眼下淮南大旱,我等粮草辎重有限,若要决定,便尽早决定,我等方可进攻。” “不然如此下去,恐怕等到我军钱粮耗尽,也取不下这寿春城!” 显然,比起刘备来说,吕布更为急切。 面对吕布的问话,孙策看了一眼周瑜,便笑道: “温侯此言不差,实则昨日我与贤弟商议之后,觉得此事也无不可!” “毕竟我等三家取城,难以分之,二位既要寿春,又愿与策合肥,小子如何能不应!” “策已商定,就依温侯之言行事,待得寿春陷落之后,策分文不取,此地便归二位所有就是!” 说完此言,他又看着刘备似有深意的一笑道: “不过须叫二位知晓,策虽年少,却也非随意可欺之人!” “若此次真取得寿春,二位还需南下助我军取合肥,不然坏了二位名声是小,引得我三家生怨可就不好了!” 刘备听得此话,自是笑而不语,吕布却是颇为不满道: “吾等皆是信人,岂会欺汝年少,放心就是!” 孙策见此,便即再度点头一笑道: “既如此,那咱们便议定当如何攻陷寿春即是!” “按理来说,此次以使君为主,小子不当来问!” “但如今我军自也出力,须得知晓二位有何安排?” 吕布听着,顿时看向了刘备道: “伯符所言不错,虽说咱们已经议定取城,但咱们还未议定取城之策” “依我之见,不妨三家各攻一面,来个围三缺一,不知可否?” 刘备见其模样,点头笑道: “温侯善战,天下皆知,此策自无不可!” 他想起了秦瑱昨日嘱咐,便又问道: “但即是围三缺一,不知围哪三面,缺那一面,这三面又当如何选取?” 吕布见状,自是皱紧了眉头,围三缺一的这个策略是强攻之时使用。 但要用此次,须得保证三方进退同时,还得三面用力。 虽说他们这边商议好了三家取城,可万一孙策不尽力,压力就会压倒他和刘备身上。 而且,强攻城池对军队损伤极为严重,寿春城那一面好攻,那一面难攻也有分别。 若他运气不好,选的那一面难攻,那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虑及此处,吕布当即便道: “眼下未知敌军防备如何,可去城下观之,方可行事!” 刘备见吕布主动提起,自是点头一笑,随之看向了孙策和周瑜道: “我等皆是刚至于此,不如二位熟悉,不知二位可否领路,带我等绕城一观?” 孙策和周瑜都是袁术麾下出去的,若论对寿春的了解,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自是同时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带上兵马,领诸将一路行出营寨,朝着寿春城下行来。 要说寿春城,也有数百年历史。 此地本为古时“州来”所属,因春秋之时吴楚争霸,由楚国建成。 兴建之初,本是用来控制淮河流域,只做驻兵之用。 后因楚国迁都于此,彻底让此地迎来了巨大发展,直至秦汉,便成了淮南第一大城。 在袁术占据此城,虽未增建城池,但也经过一定修缮! 众人看得一圈,只见城壕甚阔,护城河水势颇深,难以近城。 又见城墙高广,四门之内,还有瓮城,其上士兵来往不断,防备极为严密。 似刘备和吕布见之,便都是一阵头疼。 因为想要强攻这种城池,可谓极为麻烦。 由于城外护城河宽而深,要想靠近城池,就要先顶着箭雨填护城河。 有了进军通道,这才可以上城! 而瓮城的存在,不仅增加了上城难度,也增加了夺门的难度! 攻入城门之后,还要迎着箭雨往里面冲破一道城门,这才可以进入城中。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寿春城规模极大。 城内还可以开展巷战,强攻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城墙争夺,耗光城内的兵力。 故而在看了一圈之后,吕布沉声道: “要取此城,断然不可强攻!” “若是强攻,我等必然死伤惨重!” 他一说这话,孙策和周瑜便即暗自点头。 其实这也是他们刚才不发话的原因。 二人都很清楚寿春城的规模有多大,可以说压根没有防御弱点,这种城池围三缺一,须得四倍兵力以上,才能行事。 现在一听吕布如此感慨,孙策便看向刘备道: “不知刘使君可有夺城之策?” 刘备见之,摇了摇头道: “并无此策!料想二位皆知寿春城内布局,应有对策才是!” 孙策听得如此,悠悠一笑道: “使君若是要问我等有何计策,那恐怕也难成也!” “此城难取,天下皆知。” “再兼那纪灵颇有守城之能,他若一心坚守,我等恐怕只有强攻一途!” 说完,他就看向周瑜问道: “公瑾可有夺城之计?” 周瑜见孙策这幅模样,便知其是不愿自己献计,索性笑道: “使君与温侯皆是良将,尚无破城之策,在下又如何有计?” 既然已经决定和刘备翻脸,现在自然能消耗一份力量,就是一分力量,思虑之间,他又是灵机一动,对刘备道: “在下听闻使君麾下有一军师,足智多谋。” “今即无策,何不唤之一见?” 他心想这次被秦瑱算计至今,还未见过此人,正好可借此机会一见。 而周瑜哪知道这正中刘备下怀,见其主动要见,刘备反倒装作犹豫道: “可我那军师大病初愈,不知详尽,未必有计啊!” 周瑜一听,便即一阵奇怪,秦瑱生病了? 真病还是假病? 他正思虑之时,吕布却道: “诶,玄德这是何言,现在既要取城,自当用其智谋,我见那王子野才智不凡,必有良策!” “可唤来一见,若果有良策,我等自得方便。” “若无良策,他再回去休息,也不妨多大事情!” 周瑜一提醒,他这才想起了,刘备麾下不还有一个王禾! 虽然他不喜欢这货,但不可否认,王禾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现在遇到了难处,正是要找军师的时候。 他麾下陈宫不在,王楷、许汜又无大用,还得让王禾这种专业人士前来。 见得二人如此,刘备便装作一叹道: “也罢,为今之计,当请军师前来一见。” 说着,他便令关平前去将秦瑱接来。 而他们在外考察敌情之时,秦瑱早已准备完毕,见得关平前来,便让关平推着自己一路朝着营外行来。 及至一处缓坡之下,只见刘备等人领兵静坐,正在闲聊。 秦瑱看着,悄悄打量了一下孙策和周瑜,不由暗自赞叹,看来古代和现代对于帅哥的审美,某种意义上来说差不多。 孙策本人是那种英气十足的帅哥,而周瑜则是面白无须,身姿挺拔,妥妥一个流量小生的模样。 若是生在后世,不知要引得多少宅女疯狂。 如此打量一番之后,他便缓缓站起身来,朝前行去,一路行至众人远处,人还未到,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众人听得声音,纷纷回过头来,刘备一见他,便上前关切道: “不知今日军师可觉得好些了?” 秦瑱一见,心说老刘演技不错,自是咳了几声,笑道: “主公勿忧,已无恙处!” 他们君臣这边说话,远处的孙策和周瑜都在细细打量秦瑱。 见其峨冠博带,丰神飘洒,容貌俊朗,不由对视了一眼。 他们总听秦瑱之才干如何如何,不想秦瑱此人形貌却也不凡。 唯独面色苍白,看起来真有几分病重之相,没有那种指点江山的气度。 二人这边正在打量,吕布却上前笑道: “原来先生还未病愈,我还道是玄德不欲叫我等一见!” 见得吕布搭话,秦瑱自是拱手行礼笑道: “劳得温侯挂碍,在下身体并无大碍,奈何主公非要在下于营中休养,不好前来。” “咳咳咳...还望温侯恕罪!” 吕布见其如此,心想就你病成这样还无大碍? 可别病死在这军中,那刘备可就亏大发了。 心中如此想着,他表面却是摆手一笑道: “先生不必如此,我看先生病体未愈,玄德之意不差,是该好生将养!” 秦瑱听着,笑而不语,又咳嗽了几声,转向了孙策和周瑜笑道: “我见二位,必是吴郡孙郎,庐江周郎!” “久闻二位之名,不想今日方才得见,请恕不能全礼之罪!” 言语说罢,悠悠朝着二人行了一礼。 孙策周瑜见之,自然连忙回礼。 回完礼罢,周瑜心中就是一叹,他本来还想借故探探秦瑱口风,看看能不能揭露秦瑱身份,引刘吕两家生怨。 没想到秦瑱会如此出场,这般模样,他倒是不好发难了! 所以,这人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若是真病,也就罢了,若是假病,那这人又在谋划什么,他是真有些看不清。 思虑及此,周瑜便上前笑道: “瑜若早知先生如此,定然不会让刘使君招先生前来献计。” “先生病体之中,不知还能出谋划策否?” 看着周瑜那和煦的面容,秦瑱扭头一笑道: “哦?敢情是周郎要在下前来献计?” 若是刘备叫他前来,那是他的计划,要是周瑜叫他前来,那可就有得说道了! 刘备见之,上前便将方才之事说出,而后道: “正是公瑾提起军师,我等方才将军师唤来,不知军师可有破城之策?” “原来如此,周郎竟然如此看重与我?” 秦瑱回头看了周瑜一眼,心中越发警戒! 周瑜如此,显然不是偶然发问,是准备搞事情的。 还好他提前装病,不然还真有点难应对。 如此想着,他笑容越发灿烂,对周瑜道: “吾料不该如此,禾在兖州,便常听说周公瑾有经天纬地之才!” “再者,前闻公瑾尚在袁术麾下,必对寿春之情知晓详尽,如今竟是无计可施,莫非是专门要寻在下前来献丑?” 刘备、吕布闻此,不由皆是一异,他们倒是常听周瑜的乐律之名,还真没听过周瑜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说法。 但秦瑱如此言说,自不会毫无根据,也即是说,周瑜在藏拙! 而周瑜见状,眼中流出了一丝惊色,他本以为秦瑱在明,他在暗处,秦瑱应该不知道他这个‘无名小卒’才对。 怎么看秦瑱这模样,似乎对他很了解? 而且秦瑱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捧杀,若他承认有计,吕布必然生怒,若他否认有计,那秦瑱可能会再度发难。 如此想着,他只得尴尬一笑道: “先生这是何言,若说取城之策,思来思去,拙计总是能有几条。” “但在下思虑,有先生大才在此,不当在下献丑!” “公瑾必是藏拙不出!” 不等周瑜否认,秦瑱就回身一笑道: “也罢,即是公瑾藏拙,咳咳咳...在下便献一计就是!” 他说着,来到了寿春城前,装作看了一眼,回身便对众人道: “说来在下到有一计可以破城,然则此计有伤天和,就怕诸位不敢行事!” 听得此言,吕布便即笑道: “先生这是何言,袁术篡逆,据城于此,我等伐之乃大义所在,有何不敢行事?” 孙策和刘备听着,自是眉头一皱,什么计策才会伤天和? 唯有周瑜见此,神色一变,沉声道: “先生莫不是欲掘淮水淹城?” 他这话一出,众人面色亦是一变,唯独秦瑱笑道: “可见公瑾并非无计,乃是不愿告知而已...咳咳咳。” “为今我等患处,无非纪灵不与我等交战,即是如此,我等便引水灌城,逼他出战,他若出战,此城安能不下!” “定是公瑾不愿当这恶人,倒让在下来当,是也不是?” 周瑜听着此言,突然有种内心被探知的感觉。 就如秦瑱所言,他确实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还不想告知刘备等人。 没想到竟然会被秦瑱直接给点了出来。 这人是真的会探知人心,还是在故意诈他? 看着那张和煦的笑脸,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以水攻心,袁术军慌了 放水淹城,也称以水代兵,并非什么新鲜策略。 在秦汉以前,最出名的战例,即是白起伐楚,水灌鄢城,这一战导致淹城被水淹没,城内士兵与百姓淹死数十万之多。 而水淹寿春的难度,远低于鄢城,因为鄢城水位比鄢水要高,施工难度极大。 寿春却是反之,寿春地势较低,位于平原凹处,周边便有一条淮河支流,可谓天然水渠。 只需要掘出水渠,引向寿春,再拦河做坝,等水位达到高位,便可行事。 故而此时在秦瑱提出之后,没等周瑜回话,吕布便抚须道: “故知先生有计,此策可行!” “我等若如此行事,无论纪灵出不出兵,此城都守不住!” 说着,他就看向了刘备与孙策二人道: “不知二位以为此计如何?” 孙策听着,看了秦瑱一眼,也点头道: “此计应该可行!” 二人这一表态,决定权就落在了刘备身上。 面对二人视线,刘备有些艰难的看向了秦瑱道: “掘水淹城,祸害百姓,如何可行?” “军师当真没有其他策略?” 他在之前没有收到秦瑱的提前通知,此时一听秦瑱之策是要灌城,就有些犹豫了起来。 须知水淹城池,对于百姓损害极大! 即便现在因为旱灾水位下降,但要是铁了心掘水,把寿春城淹上一半也是可能的。 这或许淹不死多少人,可污水却会污染城内粮食和水源,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取了寿春,也会被寿春百姓给怨死。 他们想尽快稳定形势基本不可能,这与秦瑱的所提出的大方向相悖。 按理来说,秦瑱应该不会如此行事才对! 而刘备这么一看过来,秦瑱便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 “主公须知,非如此计,难得此城!” “我军不行此策,若是让袁术卷土重来,那才是淮南百姓的劫难!” “如今淮南已旱,民不聊生,袁术若是败退而归,为了扩军,势必再度横征暴敛,淮南当前哪里还能再让袁术如此祸害?” 他这么说着,好似真要尸横遍野一般,刘备听之,心中再度一沉,不由回头望向了寿春城方向,眸中神色万般复杂。 足足沉默了许久,方才沉声道: “罢了,便依此计行事!骂名便让我等来当就是!” 而他如此表现,看在众人眼里,自然也让气氛一阵沉重。 即便是吕布,此时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们能感觉到,刘备心中那种绝望的感受。 至此,三家一致同意水灌寿春。 定计之后,众人便一路回到了营寨之中,商议具体分工。 毕竟这是一个巨大的土木工程,同时还要应对城内的反应,因而周瑜当即起身道: “诸位,即是现在三家已定此策,咱们不妨分工如何?” “分一家挖渠,一家拦河,一家应对城内兵马!” 他一提出此议,三家自是开始思虑,可秦瑱见状,却摇摇晃晃的起身笑道: “三家分工,断不可行!那拦河做坝,几千兵马即可。” “应对城内兵马一家也难应对,挖渠自也是个劳力活!” “依在下之见,如今孙郎兵马最多,可分兵去拦河做坝,负责掘水,我等三家再各出五千人挖渠。” “剩余兵马继续陈兵于外,防备纪灵出城,方才妥当。” 吕布、刘备一听这话,自是点头认可,既然是背骂名的事情,自然是三家分着干了。 而周瑜见此,却是暗中一叹,所谓一步差步步差,秦瑱提前拉拢吕布这招,当真是制住了他们。 有吕布在一旁帮衬,看似三家合谋,实则一切都是以秦瑱为主导。 他们这边想要谋划任何事情,都极为被动! 在加上秦瑱这人心思细腻,几乎没有什么小动作能逃过这家伙的眼睛,属实难以对付! 想到此地,他索性对孙策道: “即是先生如此安排,我等自无异议,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孙策见得周瑜同意,自是点了点头道: “公瑾既然同意,策自无不允之处!” 他这一同意,事情就算定了下来,秦瑱见之,再度建议道: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不妨今日就开始动工,好叫那纪灵知晓,此城难以坚守!” 三人听着,自然没有意见,再度同意。 一场议事方才如此结束。 而待得孙策和吕布行出营去,刘备便起身忧心道: “军师,我军真要如此行事?” “要知道这寿春城内足有十数万百姓,我军如此,日后如何让百姓心服?” 但他话一说完,就见秦瑱摇了摇头道: “主公勿忧,引水并非取城之策,乃是攻心之法!” “在下此策,并不是真要淹城,而在于攻纪灵之心。” “主公只是觉得我军引水灌城,会至生灵涂炭,却未曾想到寿春城内纪灵同样会如此作想。” “他如今确实是受命守城,但此城并非一定要守!” “我军尚且如此顾忌,纪灵安能不顾忌?” “若是他城内无兵便罢,现在有兵,又知我等欲行此策,岂敢不战?” “而我军取城之机,便在于此!” 刘备听着此言,不由一愣道: “军师这既然是攻心之计,方才为何不语?” 他还以为秦瑱是真要引水灌城,刚才可是好一阵纠结。 而秦瑱闻之,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若主公也信了在下之语,那是再好不过。” “方才在下之言,乃是迷惑孙策、周瑜之语,让彼等摸不清我军破城之法!” “因方才主公还未唤在下,周瑜便抢先出言,可见其人存心不良,欲以此发难。” “眼下我军算计还未显露,彼等就如此行事,便知其人早就已经开始谋划我军。” “如此,便不可让其尽晓我军之虑,方可以彼为用!” 刘备听罢,一时回想起刚才之事,不由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军师也不言语一声,方才可真是吓我一跳啊!” 秦瑱自是笑着起身行礼道: “因事发突然,不得言语,还望主公恕罪!” “军师不必如此!” 刘备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 “只要不灌此城便可,但不知军师取城之计如何?” “我军此次谋划,还在于孙策拦河这支兵马上!” 秦瑱当即便对刘备一笑道: “主公且附耳过来,依计行事,管保我军不日便能夺取此城!” 刘备闻之,自是附耳上前细细闻之。 听闻一番话语之后,不由大喜,当即安排了下去。 另一边,孙策与周瑜到了营中。 刚一坐下,孙策便对周瑜道: “今日得那秦瑱一见,不知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闻言,顿时叹道: “此人心思极深,见微知著,着实非凡,有此人辅佐刘备,实乃我军劲敌!” “如今尚且无力制之,不知来日该当如何应对!” 在见秦瑱之前,他一心想会会此人。 可见了秦瑱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之前不见此人还好,现在一见此人,对方在想什么,他一概不知。 反倒是他今日举动,引起了秦瑱注意。 方才于城外交锋之时,他只觉此人笑面如虎,深不可测。 尤其是那副将他完全看破的眼神,让他着实心有余悸。 属实想不明白,秦瑱一个曹操麾下的谋士,怎么会这么了解他! 与之相对,秦瑱看似名扬天下,行为举止皆有所知,可其人到底如何,他却不知。 正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 他在见了秦瑱之后,顿时就拿不准了,思虑之间,他便对孙策道: “那秦瑱心思如此深沉,今日看似献计,或有所隐,可招张公等人前来议事!” 孙策再度从了此计,又招来张纮等人议事。 众人一听秦瑱竟然准备掘水灌城,心中皆是大惊不已。 就连张纮一时间也是颇为诧异道: “若依公瑾之言,刘备即是欲取寿春,如今又要灌城,何以谋能至此?” “若那王禾真是秦瑱,其人心狠手辣,简直令人胆寒!” 众人听着,自是无人反对! 要知道引水灌城,寿春城陷之后,也是一座废城,需要一段时间修复。 秦瑱为了快速夺取寿春而献上这种计策,可不就是个狠人么 果然老曹麾下出来的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而孙策听得此言,思虑一阵,又道: “公瑾言说刘备有隐,我等参详不出,诸位可否参详参详?” 众人闻此,自是开始思虑,想了许久,却想不出什么东西。 毕竟,人家就是一个单纯的灌城之计,现在又没动作,他们又能想出什么来。 周瑜见状,心想或许是自己多心,也许秦瑱没有隐瞒也说不定,不由道: “即是诸位也想不出,我军不妨先依计行事!” “待得此人谋划显出,我军便可知矣!” 孙策闻之,也知现在唯有如此行事,索性不再烦恼,就依照秦瑱的计策办了起来。 为了拦河做坝,他令蒋钦率兵三千兵马北上伐木拦河。 又令潘璋率领兵马与刘备、吕布三家合力开始动工挖渠。 三家一动,自然瞒不过城内的探视。 却说自从之前被吕布败了一阵之后,纪灵受了箭伤,便依照袁涣之言,闭门不出。 虽说天气越发炎热,但城内粮草尚能支撑月余,故而纪灵虽然受伤,却也不慌。 为虑之事,便在于城外兵马越来越多,随着孙策到来,联军数量已经达到了城内的两倍。 眼见敌军尚无动向,纪灵便将袁涣等人拉来议事道: “现在孙策已至城下,我听探子言说,刘备亲自将其邀入营中做客,三家相谈甚欢!” “由此可见,孙策也被刘备说动,但敌军兵马已至四万,今却不动,我军该如何应对?” 他这边是袁涣提前打了预防针,故而对孙策前来并无意见,可似陈兰等一众将领听着,均是忧心不已。 毕竟孙策原本是他们同僚,孙策有多能打仗,他们也都知道。 刘备和吕布本来就已经很难对付了,现在加个孙策,那更是难上加难。 当下便有一人开口嘟囔道: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增援合肥!” “现在可好,合肥算是保住,我等寿春如何能守?” 众人见此,抬眼看去,便见说话之人正是戚寄,被张辽击败而回之人。 他们心思如此,尚不敢言,乃因纪灵压制,现在戚寄这么一说,自是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言语之间,似对袁涣颇为不满! 纪灵一见此状,顿时瞪眼道: “若无先生献策,就凭尔等也想坚守寿春?” “莫非尔等以为我军不增援合肥孙策便不北上?” “一群酒囊饭袋,休要再言!” 众将听着,自然不满,但碍于纪灵之威,不敢多言。 袁涣见状,心中幽幽一叹,上前道: “诸位将军所言倒也不差,此事确实是在下算计之失,难辞其咎!” “不过如今大敌当前,还望诸位莫要如此,务须共进共退,方可破敌!” 如此说了一番之后,他又对纪灵道: “将军,现在即是敌军不动,我军或可主动出击试试,也可探探敌军态势。” 他一说罢,纪灵就是一阵奇怪道: “先生不是言说敌军势大,不可轻动么?” “先前兵马不多,我军尚不能动,如今孙策前来,如何敢动?” “非也,先前不动,乃因两家皆有防备!” 袁涣摇了摇头,看向众人道: “如今三家前来,他们以为我军不敢出战,反而是我军可动之时!” “可趁今夜尝试出击,试试能否突入敌军营寨!” 说实话,在探明秦瑱的谋划之后,他反倒情愿敌军攻城,因为现在敌军不动,就预示着图谋更大。 他们这边倒不如先去探探虚实,也好安心守城。 纪灵自不知其所想,心想此言有理,点头便道: “也好,今夜我军或可前去一试!” 他说着,真想安排出战,却见一小卒神色慌乱的行入府内,高呼道: “报,将军,城外有大股敌军正在修渠!” 此话一出,众将皆是一愣,纪灵一抚虎须,便即愣道: “敌军在城外修渠,这是何故?” 可他话音未落,便见袁涣面色一白,惊呼出声道: “不好,敌军恐是要用水攻之计!” 果然,敌军不是不动,而是在憋大呢! 第九十五章 慌不择路,逆转之机? 寿春城外,烈日之下,大量士兵正在赤裸着上身,拿着赶制的工具,正在挖着一条巨大的沟渠。 这些士兵有的挂坑,有的填土,还有远处护卫兵马,足有两万多人。 都说一人上万,人山人海,此时上万士兵在城外劳作,那场面堪称颇为壮观。 而看着如此场面,袁术麾下诸将脸上都是凝重之色。 纪灵更是一巴掌拍在了墙垛之上,咬牙切齿道: “敌军安敢如此行事?” 须知,为了防备敌军攻城,他可是准备了大量守城物资。 甚至城下的民居都拆了不少,就是为了准备大量的原木和石材,用来防备敌军攻城。 可现在他都准备好了,联军却是攻都不攻,直接选择了一种十分极端的策略——引水淹城! 难道这些人不知道城内还有十几万百姓? 知道还敢如此行事,难道不怕遭天谴? 可他这么说着,袁涣却是一脸哀叹之色道: “我军早该料到,早该料到啊!” “只是陈兵不出,敌军找不到攻城之法,除了此计,又有何策?” 与纪灵不同,他从来就没指望人家乖乖来攻城。 毕竟能在这乱世之中纵横之人,没有谁是傻子。 明知道你这城难攻,人家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进攻。 只是他感觉敌军即便极端一些,也该尝试尝试攻城,这样他们留了这么多兵马,就能打出前期优势。 但没想到,联军会一上来就用这种绝户计。 看似是在准备灌城,实际上是在逼他们出兵! 因为他们现在出兵还有机会。 不然一旦等到大水来了,他们留下的兵力就是巨大的拖累。 只因大水一来,粮食就会受潮,水源同样受限。 他们这两万大军,会成为一个巨大的负担! 几天时间还好,时间一久,他们不动,兵马都会哗变! 可以说,不是联军用的计策极端,而他们极端坚守,导致联军只能用这个办法攻城! 再一次,敌军敏锐的抓住他们弱点,让他们自食其果。 想到这里,袁涣又是一阵叹气,敌军谋士如此狡猾,可谓完全不给他们谋划的余地! 而众人见得袁涣如此,皆是默然不语。 唯有纪灵见之,便大喝道: “今敌军不过一掘水之计,又未攻城,怎的哭丧如此!” “都下城去,整兵备战,现在便随我杀出城去,看他们如何掘水!” 他一说罢,众将自是面露惧色,袁涣即叹道: “将军不可出战,敌军这般,正是欲逼我军出战,我军若轻易出城,岂不是正中敌军之计?” 纪灵闻言,自是勃然大怒道: “若按先生之言,我军战又不战,难道坐视彼等掘水下来,淹了这寿春不成?” 袁涣被他这么一吼,便是低头不语,只得沉声道: “尔等掘水,尚需几日,将军可否容我思虑应对之策,再行出战?” “实在是我军现在不可轻易出战,不然在下又何必阻止将军?” 纪灵听着袁涣之言,又见其脸上纠结之色,也只得按下怒火,冷哼道: “即是如此,先生速想应对之策!” “若是实在无策,我便带兵出城,与尔等决一死战!” 在他看来,袁涣多半是没什么计策了,这种时候,还得是靠他这种战将出场。 与其坐以待毙,他倒不如主动出兵。 拼一拼,也比困在城中全军覆没要强! 如此说罢,他便带着众将一路朝着城下行去,独留袁涣站在城上看着敌军,默然不语。 由此,一天时间就此过去。 是夜,刘备将吕布、孙策叫来,对二人道: “今夜敌军恐会前来夜袭,但叫二位知晓,不可懈怠防备!” 吕布、孙策闻此,自然口称知晓。 实则即便刘备不语,他们也会严防死守。 因为现在要掘水,纪灵多半会选择出城,白天不来,那就是夜袭。 他们自然不会给纪灵这个机会。 二人听了离去之后,刘备便将秦瑱唤来,问道: “我已吩咐彼等紧守营寨!” “军师你说,今夜纪灵可会前来?” “断然不会!” 秦瑱摇头一笑道: “纪灵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一战而定,现在我等刚掘此水,纪灵还有几日可以思虑,断不会轻动!” “我军可趁现在依计行事!” 刘备闻言,点头允诺,当下便开始令士卒行出营外开始伐木。 他们这边暗中行动,那边孙策回到营中,便有探子将刘备军动作告知。 孙策听了,自是奇怪,又将众人招来问道: “诸位说说,刘备如今所为何事?” “他让我等严守营寨,自己却教士卒前去伐木,这到底何故?” 众人听着,自然也是蒙的。 他们要掘水淹城,刘备又不需要拦河做坝,伐木来干什么? 唯有周瑜听此,忙对孙策道: “可再看明日刘备如何行事!” 孙策点头应之,于是派探子再探。 就这样,城内城外各有动作,一夜时间又悄然过去。 第二天,联军继续在城外挖渠,城内纪灵又将袁涣招来,问道: “先生可有破敌之计?” “尚未有计!” 袁涣摇了摇头,对纪灵道: “不过依在下之见,不如撤出此城。” “如此,即可保全城内百姓,亦可保全我军兵马。” “敌军虽得此城,我军却可退至汝阴驻守!” 在他看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撤兵。 因为从现在整体态势来看,他们与其困守一座注定守不住的城池,不如撤退保留有生力量。 可纪灵一听,却是面露不善之色,沉声道: “陛下令我等死守此城,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当坚守不退!” “即是先生无计,今夜吾便出城一战!” 袁涣看着纪灵如此死忠,不由叹道: “将军且慢,且容我再思两日!” 纪灵见其模样,再度冷哼而去。 一天时间再度过去。 而第二天夜里,孙策和周瑜再度聚首一处,一问探子刘备军异动,便听探子道: “自昨夜刘备军伐木之后,今夜便再无异动。” 孙策闻言,自是越发懵逼,看向周瑜道: “敌军昨日伐木,今日却又不伐,到底何故?” 周瑜听着,但觉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可思来想去,却又想不通原因,只得对孙策回道: “那秦瑱其人行事诡异,此番算计,定在昨日所伐之木上!” “可遣人再探,务必探知敌军用此木作甚!” 孙策见之,亦是好奇刘备军在干什么,索性加派探子,探查刘备军所为之事。 就此,又是一夜过去,还没等孙策这边探清刘备军在干什么,刘备便将吕布和孙策再度招入营中,叹道: “如今我等在此掘水,眼见拦河已成,水渠将至城下,最多两日,便可引水来灌。” “可敌军却是不与出战,这可如何是好?” 吕布一听这话,便知刘备是不想掘水,顿时笑道: “玄德勿虑,吾等如此掘水,纪灵若真不动,我军也休要与尔等客气,直接掘了此水便罢!” 他是一心想要袁术积蓄,粮草就罢了,钱财才是最重要的。 大水来了能让粮食发霉,却冲不走府库里的钱粮。 对他来说,自是越快越好。 而孙策不知刘备动作,也附和道: “温侯此言不错,他不出城,我等又何须与他客气,只管掘水就是。” “莫非使君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引敌军出来?” 刘备听着此言,便即叹道: “只是不忍生灵涂炭,吾欲让人前去城下劝降一番,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二人见其想要劝降,不由皆是一异,纪灵若是肯降,就不会坚守至今。 刘备此举,多半是徒劳无功的。 不过吕布也知道刘备就是这种人,不在意的一笑道: “玄德愿去便去,何必询问我等?” 孙策自也不甚在意,便任刘备行事。 刘备见之,这才点头,当下又唤张飞前来,让其前去城下劝降。 与此同时,寿春城内,一连三天,袁涣都未想出什么计策,纪灵已是有些绝望,索性将众将召来道: “眼下敌军于城外掘水三日,现在水渠将通城下,我军不可坐以待毙!” “我欲今夜出城一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将见状,皆是互相看着,当即便见陈兰行出道: “将军欲战,我等自从,但不知欲攻何处?” 纪灵闻言,思虑一阵便道: “我欲今夜四更出营,兵分两路,一路佯攻前营,一路佯攻敌后,烧掉敌军粮草即可!” 他一说完,陈兰便沉声道: “将军须知,城外敌军兵马众多,我军要烧粮草,可谓难上加难!” “哼,汝畏战否?” 纪灵不屑的看着陈兰道: “敌军连续三日挖渠,士卒皆已疲惫,我军若倾巢而出,破敌或许不行,烧掉敌军粮草却也不难!” “汝若畏战,自可留下守城,今夜我亲自带兵出城便是!” 陈兰闻言,自然不语,正此时,袁涣快步行入堂内道: “将军召集诸将,意欲何为?” 纪灵见其前来,也不掩饰,沉声道: “先生既无破敌之策,吾自当领兵出击,现在正好敌军已然疲惫,正是我军出城之机!” 袁涣一听,急忙高声道: “将军切不可如此作想,敌军虽然疲惫,终究倍于我军,我军若出城,少了断不可行,多了必引敌军戒备!” “敌军这几日夜间防备甚为紧密,我军哪有袭营之机?” 可他这回一说完,纪灵便咬牙道: “先生此言当真可笑,这又不可,那又不可!” “眼见敌军水渠将至城下,不日大水将至,现在不出,更待何时?” 袁涣闻言,自是面色一苦。 他如何不知此事? 奈何现在他们找不到敌军弱点,又能如何? 他正想着,便见小卒奔来,高呼道: “将军,城外有一将引军前来,言说他们已在城北拦河做坝,最多两日大水便至,让我等出城投降。” “还以箭矢射来一支劝降书,要求将军前去答复!” 众将听着只有两日大水就要来了,均是心惊胆跳。 大水一来,他们可就算是被困死在这寿春了。 而纪灵一听,便即大怒起身道: “令守将乱箭射回,让其消了此念,我军只有战死之将,绝无投降之军!” 那小卒闻之,就要领命而去,可袁涣却上前一步止住道: “且慢前去!” 纪灵见其如此,虎目便是一瞪道: “怎么,袁涣汝欲劝我降了敌军?” 而袁涣见之,却是忙摇了摇头道: “将军休言,待在下再问两句!” 说着,不理纪灵疑惑,便看向那小卒道: “你方才言说,敌军在何处拦河做坝?” “你且将那劝降书交予吾观!” 小卒心中奇怪,却也不敢隐瞒,又将方才之事言说了一遍,将刘备军的劝降书交予袁涣。 袁涣听后,拿着劝降书看了一眼,便是眼睛一亮道: “吾知矣,要破敌军,便在于此!” 看着袁涣如此,纪灵搞不清楚其意,即沉声道: “袁曜卿,汝到底何意!” 可他一说完,便见袁涣回身道: “将军今夜可是非要出城一战?” “自是如此,如今两日大水便至,我军今夜若不出,还能如何?” 纪灵以为他还要再劝,面色不善道: “吾意已决,休要再言!” 而袁涣见状,却是抱拳拱手道: “若将军真要一战,在下有一计,或可逆转当前之势!” 纪灵一听,便眯眼道: “汝有何计,可破敌军?” 随之便见袁涣一脸坚定道: “将军若要出城,今夜便去攻击敌军水坝,先行掘了此水,将此水引向敌军!” “现在彼等未有防备,营垒皆在城外,水渠又还未挖到城下,大水一至,或漫城内,然则敌军必先受其害!” “我军在城内,尚有城墙庇护,敌军在城外,有何防护?” “如此大水一冲,粮草辎重尽去,管教尔等再无力攻城!” “待敌军退去,我军自可开城放水,如今天气炎热,只需几日,便可保城内水患尽去!” “如此,便可保全我军兵马,又能保全城内百姓!” 而他一番话说完,众人皆是一震。 对啊,敌军淹他们,他们同样可以反过来淹敌军! 寿春地势确实低,可城外皆是平原,水渠还没挖到,要是他们现在就掘水,谁淹谁还说不定呢!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啊! 第九十六章 心理暗示,聪明反被聪明误 眼见袁涣想出的这个策略,纪灵等人一时间仿佛又看到了破敌之机。 正是绝处逢生,一时间便纷纷上前对纪灵道: “将军,先生此策应该可行啊!” “敌军拦河做坝兵马不多,我军若攻敌军,远比破营容易行事!” “不如就依先生之言!” 纪灵听着众人言语,自是沉默不语。 本来他已经对袁涣失望了,没想到最后还真被袁涣想到了逆转之策,回想到这几日对袁涣不敬之态,不由惭愧道: “灵本以为先生已失战心,不想先生果有破敌之策,这几日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见得纪灵对自己道歉,袁涣抚须一笑道: “吾亦知将军一心为公,怎敢苛责!” “实则在下并无破敌之计,乃因方才看到敌军降书之上所书之事,方才想到此策!” “也亏得刘使君愿与百姓为念,前来劝降!” “不然在下实在是想不到主动掘水之策!” 话至于此,他看着手上刘备的劝降书信,一时间也是感慨不已。 暗道刘备果然还是那个刘备啊! 就和当初他认识的刘备一般,即便到了现在,刘备也还在以百姓为念,着实令人敬佩! 而纪灵听闻此言,却是摇头道: “刘备虽有此念,却也不是什么仁义之人,不然他们如何会行这等毒计!” “先生也莫要觉得他来此信便是好人,无非就是想兵不血刃夺取此城而已。” “既是已经定下要出城奇袭,但不知我军该当如何安排?” 他想着,既是袁涣提出的计策,自当由袁涣安排行事。 袁涣一听,便即抚须沉思,迈步而进道: “我军若要行此策,须得防备三事,一则我军出城不可让敌军知晓,不然敌军一旦防备,我军便难以行事!” “二则,我军出城之后,须得速战速决,不能给敌军反应机会!” “三则,我军既然主动掘河,便要防备大水入城!” “因而在下思虑,将军今夜不妨照旧夜袭,从东门行出,吸引敌军耳目,此军出后,我军再派一支兵马从西门出,前去奇袭敌军水坝!此为其一!” “吾料敌军拦河兵马必然不多,故我军要想速战速决,出战兵马越多越好!此为其二!” “另外,我军需要赶制大量土袋,在我军动手之前,将城门堵住,如此可以减少水患!此为其三!” “大体策略便是如此,该当如何安排调配,将军自行决定!” 纪灵听着这话,心里已是有了底,思虑了一会儿,便道: “便依先生之计,传令下去,收集城内布袋,尽填土木薪草,堆放于南北两门!” “传令将士,今夜一更造饭,三更出城!” “陈兰汝率三千兵马从东门佯攻,先行吸引敌军耳目,我自率兵一万二,从西门而出!” “雷簿率剩余兵马守城,其余各部将士,若无令处,皆随吾出城一战!” “今夜,我军便要将敌军尽破于外,不得有误!” 众将闻言,皆是拱手应诺,再无异议! 只要不是让他们去硬碰硬,这一战还是可以打的! 但众人如此说罢,那前来传令的小卒却是一阵呆愣道: “将军,但不知小人该如何回复那张飞?” 纪灵闻言,便怒喝道: “还能如何回复,乱箭射回,叫他绝了劝降之心!” 不过他话一说完,袁涣便上前笑道: “将军且慢,既是我军已然定计,不妨再借此事轻慢敌军之心!” “在下与刘玄德也算故交,可前去假意回他我军欲降,却要思虑几日,好叫尔等探不清我军之略,如此今夜再出,可保得计!” 纪灵闻之,点头应诺,索性便让袁涣前去。 袁涣这边得了命令,便一路行到城上,见得张飞正领兵于外,不由高呼道: “在下袁涣袁曜卿,乃是将军故旧,不知将军可敢上前一见?” 张飞闻言,并不上前,只是高呼道: “休要攀附交情,俺只问尔等愿不愿降?” 见张飞如此戒备,袁涣抚须一笑,对左右道: “拿纸笔来,我写封手书送出城去!” 左右不一会儿便将纸笔取来,只见袁涣抬手便写了一封书信,其上自是先行叙旧,然后表明态度,说自己要降,但纪灵还需考虑两日,希望联军暂缓淹城。 如此写罢,他便教人送出城去,张飞得信一观,不由大喜,回到营中便即大笑道: “大哥,大哥啊!我可把寿春给劝降了!” “此次寿春若破,当即小弟首功!” 此时刘备正在营中和秦瑱议事,一听此言,顿时一异,忙问道: “三弟这是何言,敌军当真肯降?” “这是自然,我有袁曜卿书信在此!” 张飞笑着,又将袁涣的书信交出。 刘备见状,不由看了秦瑱一眼,又将书信取出细细一观,见其果是袁涣笔迹,不由笑道: “果然是袁曜卿亲笔所书!” 他又细看了一眼,见其真意,不由对秦瑱喜道: “军师你看,袁曜卿真有归降之意!” 不过他将书信一递过来,便见秦瑱看也不看,只是笑道: “我便不看,也知敌军所书何事!” “定是假意投降,要我等暂缓水淹之策,是也不是?” 他一说罢,刘备便即一惊道: “军师怎知袁曜卿信中所写?” “因为敌军中计矣!” 秦瑱微微一笑道: “我之前还道是何人在为纪灵谋划,不想竟是这袁曜卿!” “此人临事有节,岂会如此轻易归降,必是缓兵之计!” “我料敌军已经上当,定是想要出城进攻水坝,方才以此迷惑我军!” 刘备闻言,自是一愣,张飞则是好奇道: “军师怎么能肯定敌军已经中计了?” 没错,让张飞前去劝降,正是秦瑱的算计,而他的目标,正是诱导城内守军将目标放在水坝之上。 对于这个策略,张飞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毕竟,你一封劝降信,如何就能让敌军将目标放在水坝上呢? 现在见得秦瑱如此肯定,他自然疑惑! 而秦瑱闻之,则是上前笑道: “此乃心理暗示之法,翼德自然不知!” “要想清楚此事,须得反过来推导,翼德之所以不明,乃因现在我等在城外,而彼等在城内,不知城内之人所想!” “可若是站在敌军视角,翼德就会发现,此乃敌军必选之项!” “因为现在的局面是纪灵龟缩城内,导致城内士气大降,正面与我等交锋,已然必败!” “同理,他现在若是不出,大水一至,他困守城内,同样要败!” “也即是说,敌军现在急需要一个办法打破此局。” “可这几日我等虽然在挖渠,却也在防备敌军兵马,纪灵白日出城有风险!” “同样,这几日我等皆在严防死守,纪灵也没有机会夜袭!” “如此,敌军实际上已经陷入了一个困局之中,想要出城,但出城却又找不到任何胜利之机!” “这个时候,我军只需要加以暗示,敌军就会以为找到胜利之法,依照我军所定之策前去行事!” “当然,此计敌军也可能意识不到,故而我军需要不断暗示。” “但我观袁曜卿如此反应,可见其已经意识到这反击的唯一胜机!” 可以说,秦瑱这一个计策,就是专门设计给袁涣的! 因为他这一路上能感觉到,纪灵背后有人在帮助纪灵算计他们三家! 但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人都在劝纪灵被动防守。 由此他就推测出一点,城内这个出谋划策之人,有谋略,但不善于军事! 感知到这一点之后,他就定下了这个局,先用水淹之法,堵死纪灵坚守之心,再通过暗示引诱敌军上钩! 可以说,如果纪灵第一、二天出战,他现在都不敢如此肯定。 但纪灵第一、二天没有出战,直到今天他们劝降,袁涣方才露出水面。 这就说明,之前是袁涣已经无计可施,现在的反应,有很大可能性是因为已经接到了他的暗示! 因而他才会如此肯定敌军已经上钩! 如此想着,秦瑱不由笑道: “袁曜卿此人倒也有些才智,还知道掩饰一番,叫我等不知他的意图所在!” “可惜终究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受了我军劝降书影响,方才会如此行事!” 但他一说完,刘备和张飞都是一阵思虑。 无他,只因他这些思维方式和设计方式并非此时所有,什么心理暗示,压根就没听过! 但见秦瑱如此自信的模样,刘备不由问道: “既是敌军已经中计,那我军又该如何行事?” 秦瑱闻之,便回身笑道: “自是按原本计划行事,这几日孙策军总是在我军周围巡逻,可见敌军很好奇我军为何伐木!” “既是现在袁涣来信,晚些便可再唤孙策、吕布前来议事!” “如此,依照周瑜的聪明才智,多半能猜到敌军所欲!” “正可叫他两家去争那水坝,我军可从中寻机,一举夺取寿春!” 听到此言,刘备自是点头,而张飞却是再度好奇道: “那若是周瑜没有猜到我军之策,哪又如何?” 而后便见秦瑱对其笑道: “他若是没猜到,那我军便等袁术军出城之后,将其动向告知!” “现在孙策军有数千兵马正在拦河做坝,见袁术军前去,孙策要想保住这支兵马,他就要出兵相救!” “而他又没有足够时间撤营,只能带着兵马死命拦住敌军。” “这样,有孙策拦住纪灵兵马,我军便可趁势攻取寿春!” “此乃阳谋,由不得他不为我军所用!” 可以说,他们这一次的重点在于钓纪灵出城。 只要纪灵出城,那他们就算是赢了一半! 至于孙策会如何反应,那就不在秦瑱的考虑范围内了! 反正取完寿春之后都要翻脸,怎么翻,何时翻,他们接招就是了! 刘备和张飞自然不知秦瑱想法,刘备便对张飞笑道: “既是军师已然定计,翼德可知今夜当如何行事?” 张飞闻言,自是一笑道: “小弟如何不知!自待敌军出城,小弟亲领兵马前去取城既是!” 刘备见之,点了点头道: “今夜城内兵马虽然减少,但此城亦难攻取,可先去整备兵马,准备强攻!” “此战必是一番苦战,三弟先行下去休息便是!” 张飞听了,咧嘴一笑,自然领命而去。 第九十七章 周瑜醒悟,孙策暴怒 同一时间,正当秦瑱谋划孙策军之时,实则孙策这边也在探知秦瑱的谋划。 在刘备决定去劝降之后,孙策便回到营中,又将周瑜叫来讲述营中诸事。 而周瑜听罢,便是暗惊不已,忙道: “兄长是说,刘备今日召兄长前去,只是告知兄长他欲去劝降?” “正是如此,要说这人也是奇怪!” 孙策不知其理,皱眉沉声道: “此人既要劝降,自己去了便是,何须又要让我等知晓!” “此等反常之举,必有反常之谋!” 周瑜闻之,自是站起身来思虑道: “若按常理来说,刘备要想劝降,不当此时前去!” “因为我等虽然筑坝淹城,但现在沟渠未至城下,敌军还有出兵之机,现在劝降并无大用!” “他怎能知晓敌军这两日不会出城?” “再者,就如兄长所言,他若想劝降,根本无须知会我等!” “他若能劝降成功,自可暗通款曲,谋划独占此城!” “他便劝降不成,也是理所当然,即便我等探知,也不会以之为异!” “可他偏偏在劝降之前告知我等,自有相应谋划!” “那刘备这到底是何意?他想做甚?” 孙策不由面露难色道: “这刘备老二神神叨叨,当真令人难以捉摸!” 见其如此模样,周瑜摇头一笑道: “兄长须知,此举必不是刘备之意,乃是秦瑱之谋!” “唯有此人,才会作这等难以琢磨之事!” “至于刘备此举,多半是秦瑱特意如此,他想让我军知道,他们去劝降过!” “他去不去劝降,我等知道又有何用?” 孙策已是越发不解,老实说,他从未遇到过这种对手,做事遮遮掩掩,不讲明白。 偏偏他们还不能主动去问,总不能告知刘备我们在监视你,你解释一下你现在在干什么吧? 而周瑜闻言,却是摇头叹道: “兄长有所不知,秦瑱如此,恐怕就是冲小弟来的!” “他是知道我军在监视他们,特地做给小弟看的!” “他如此举止,是想要小弟去猜啊!” “不过此人做事颇为诡异,现在不好妄加揣测,兄长可探明了刘备军这几日再做何物?” 孙策一听,便即沉声道: “说来正想告知公瑾,我军已经探明,刘备军这几日除了挖渠之外,还在编制浮桥、云梯等物!” “说来也是奇怪,眼下我等既然已经决意掘水,又何须制造攻城器械?” “若他纪灵敢出城,我等无须多造攻城器械也可取城!” “若纪灵不敢出城,大水一至,我等又何须攻城?” 他话一说完,周瑜便摇头道: “此举更是反常,他做攻城器械,定是准备强攻此城!” “可现在之势,哪有机会强攻城池?” “刘备所谋,多半不止于此,这些攻城器械或许还是掩饰!” “兄长可再去探探,务必知晓刘备军到底在掩饰何物!” 孙策听罢,只得无奈点了点头,行出营去。 而待孙策离去之后,周瑜便是再度一叹,心想秦瑱此人果真难以对付。 之前听其谋划之功,在局外还不觉得。 如今身处局中,刘备军的一举一动便都有迷惑性。 比如劝降,说是做给他看,可当真是要他朝这方面想么? 有没有可能秦瑱是在以此为诱导? 又比如伐木,看似是要攻城,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他们在看,所以故意做给他们看呢? 但无论是那种,他都有种感觉,自己在被秦瑱牵着走! 想要摆脱此事,他就要尽快搞清楚刘备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此处,周瑜便越发烦躁了起来。 如此直至下午时分,孙策终于再度回到营帐之中,周瑜见之,急忙上前问话。 可孙策却是摇了摇头,表示刘备军除了制造攻城器械之外,就没有其他动作。 还没等周瑜考虑清楚,刘备那边又来人邀请前去议事。 孙策听闻刘备又要议事,自是烦闷道: “刘备老儿属实麻烦,中午刚议一事,现在又议何事?” 周瑜看着孙策如此,自是笑道: “我等不妨前去看看,也好知晓刘备到底何意!” 孙策自是点头应允,二人又朝刘备大营行来,刚一入营,便见吕布一脸烦闷道: “玄德这是何故,今日哪来这么多可议之事!” 刘备对此,自是歉意的一笑道: “并非备想要劳烦诸位,实在是今日劝降之后,敌军来了一信,言说欲要投降我军!” “备得此信,不敢隐瞒,特叫二位前来参详!” 说着他便将袁涣手书交予吕布,补充道: “来信之人,名为袁涣,袁曜卿,乃是备之故旧!” 吕布听着敌军要投降,自是接过手书一看,顿时一惊道: “纪灵当真有意投降?” 他本以为刘备此举无用,没想到还真被刘备说降了! 而孙策和周瑜闻之,当即大惊,纷纷接过手书一观,看的信上之事,孙策还未发话,周瑜便沉声道: “此信必不可信,敌军要降,必是现在开门,何必又要多等两日?” “此必是敌军缓兵之计,欲以此谋划我等!” “对极,公瑾所言不差,在下亦是如此作想!” 周瑜话音刚落,便见秦瑱迈步行入营帐之中,羽扇纶巾,再无之前病态。 见得秦瑱前来,众人皆是一惊,心想这货前两天还病恹恹的,怎么今日却变得如此精神! 但没等众人说话,秦瑱便依次见礼一圈,随之对周瑜问道: “但不知公瑾能否猜出敌军所谋何处?” 周瑜闻之,知道躲不过去,索性沉吟道: “我观敌军自我军挖渠以来一动不动,怎的今日会发此信!” “可见敌军是欲以此信轻慢我等,多半今夜要来夜袭!” “吾便知公瑾当日乃是藏拙!” 秦瑱点头一笑,看着吕布和孙策道: “这便是我军邀二位前来之意,既是敌军今夜可能要来夜袭,我军何不将计就计,与他们方便?” “唯不知敌军欲袭何处,故须三家同时用力,方可完败敌军!” 听得秦瑱之言,吕布不由沉声道: “原来如此,若是敌军真要来袭,我等自当防备!” 孙策则是思虑片刻,摇头道: “单是防备不可,敌军如此,必是全力来攻!” “我等若要将计就计,须得在营外埋伏一兵,里应外合方可破敌!” “固知孙郎善战!” 秦瑱一听此言,便即笑道: “既是要埋伏一军于外,敢请孙郎领兵前去,我等两家自在营中防备。” “待得敌军一出,我等两家从营内杀出,孙郎截断敌军后路,管保大破敌军!” “只需将敌军一破,那我等便无须掘水,也可攻取此城!” 他一说完,吕布思虑及此,点了点头道: “或可依此行事!” 孙策在那边刚刚提议,不想就被秦瑱安排,心中有些不悦,正想说话,便见周瑜笑道: “先生此言说得,须知我军已去拦河做坝,这几日又是掘渠引水,兵马疲惫,哪有余力能挡敌军?” “倒是贵军,我听贵军这几日还有精神伐木,可见已是养精蓄锐,正可阻拦敌军!” 听到这话,吕布自是一愣道: “这几日玄德伐木作甚?” 刘备闻之,微微一笑道: “敢叫温侯知晓,乃因军师谏言,说是敌军可能出兵,若能败敌军,便可取城,故而多造一些云梯,方便我等使用,此乃有备无患!” “不想今日我去劝降,敌军便行此计,可见这些云梯必能得用!” “既是公瑾觉得此战该我军出兵,那我军便出兵既是!” “正好我那三弟日日求战,正可教他领兵于外!” 说到此处,他便看向秦瑱道: “军师觉得此议如何?” 秦瑱闻之,摇了摇羽扇便叹道: “自无不可,我等三家同进同退,那家拦路都行!” “只是须得孙郎与温侯知晓!” “我等出兵之后,若敌军主攻我军营寨,二位须得及时来援方可行事!” 吕布一听,自是满口应道: “自是应当如此,只要敌军敢出,我便率兵前来!” “若有温侯来援,我军可无患矣!” 秦瑱笑了笑,又对孙策和周瑜道: “此次由我军前去阻敌,不知孙郎还有何要求?” 孙策和周瑜见状,一时摸不清秦瑱的想法,这货到底是想要阻敌,还是不想要阻敌? 方才他们只是下意识否定,还真没去细想。 现在见得秦瑱如此,莫非又中了秦瑱算计? 一时间孙策答应又不是,不应又不是,还是周瑜笑道: “既然已经定计,我军自然依计行事,先生放心,我等必定坚守营中,不与敌军可乘之机!” 他这么一说罢,秦瑱就看了刘备一眼,刘备即笑道: “既是如此,我见如今天色将晚,伯符与温侯或可前去准备!” “待今夜一战之后,我军便可强攻寿春,无须再水淹此城矣!” 吕布和孙策听了,自是点头,朝着营外行来。 刚一行出刘备大营,待得吕布远去,孙策便对周瑜道: “公瑾,这到底又是何故,敌军怎的今夜又要出城了?” “他们晚不出城,早不出城,何以今夜出城啊?” “此必是秦瑱之谋!” 周瑜一脸凝重之色道: “今日刘备前去劝降,或许用了什么手段,让敌军看到了取胜之机!” “那纪灵在城内困守至今,自然不愿见我等掘水!” “他一连几日不动,多半是忌惮我等之势,如今陡然见到得胜之机,自会出兵!” “只是不知敌军将如何动作,又想如何取胜!” “兄长无须多言,无论敌军如何动作,我军都要整备兵马,整好兵马之后,再行商议不迟!” 不得不说,秦瑱选的这个时间点极为歹毒! 明知敌军可能要来夜袭,却是入夜才叫他们议事,显然是不准备给他们反应时间。 因而此时周瑜即便知道有阴谋,也只能先准备兵马! 二人一路朝着营内行来,寻来诸将,言说该是,又令诸将前去准备,这才抽出空来。 眼见午夜将至,孙策心中越发慌乱道: “公瑾可能思虑敌军准备如何取胜?” 周瑜想了一会儿,便沉声道: “既是秦瑱之谋,那就唯有刘备军知晓可能如何动作!” “我军要探知敌军所想,也不须空想,只管看看刘备军如何动作!” “另外,今夜派探子绕城而巡,务必探清楚敌军动向!” 孙策见状,也知现在空想并无用处,只得依计行事。 如此到了一更天,探子来报道: “刘备军已经出营埋伏!” 听到这个消息,孙策忙道: “刘备果真出营了,有他在前埋伏,敌军又能如何动作?” 周瑜一听,只觉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沉声道: “刘备既是如此,便先全力探寻敌军动作,一旦发现,立即回报!” 孙策闻言,再度增派了不少探子行出。 如此等到三更时分,刚一到子时,探子便回报道: “主公,我军探子发现敌军已经出城,正朝我等营寨行来!” 听到此处,孙策越发懵逼,忙问道: “公瑾,敌军也无异动,这是何故?” 而周瑜却是上前问道: “敌军出兵多少前来?” 探知急忙回复道: “天黑难探,看不真切,估计不到五千!” 周瑜一听,便回头对孙策道: “纪灵若要奇袭,必当尽全方可得胜,这几千兵马行出,能有何用,此必是敌军佯攻兵马!” 孙策自也是反应了过来,敌军有一支佯攻,必然有一支主攻! 现在只探到佯攻兵马,那主攻又在何处? 一时间,孙策也有些慌了,急忙道: “再探再报!” 探子随之行去,周瑜见此,心中已是越发慌乱。 因为从现在形势来看,秦瑱绝对是在谋划什么诡计,可谋划的同时,又在不断暗示他一些事情。 由此可知,秦瑱的谋划,主要还在他们身上! 那现在这种情况,秦瑱又能谋划他们什么? 佯攻,主攻?思虑至此,周瑜突然身子一颤,忙起身惊呼道: “不好,兄长速速出兵,增援我军水坝,不然蒋钦所部危矣!” 孙策见得他猛然起身,不由愣道: “公瑾这是何言,敌军为何要进攻我军水坝?” 而周瑜一听,英俊脸庞便即胀红,一阵咬牙切齿道: “因是敌军现在无甚胜机,唯有先行毁坏水坝,方有机会逆转!” “秦瑱此人当真不为人子!” “他出此计淹城,看似是要逼纪灵出城,实则是欲让我军为引,让我军兵马前去筑坝,又以劝降之法,引纪灵攻我军水坝!” “尔等之所以伐木制造攻城器械,就是在等待此刻!” “现在纪灵出一支佯攻之兵,主力不知所在,必是已中此人之计,欲以此掩盖其意图,佯攻营寨,实取水坝!” “如今敌军佯攻兵马出城,其主力必已尾随而去!” “他之所以要暗示小弟,是要我军提前出兵前去阻止敌军!” “现在我军若不出兵,则蒋钦将军便危矣!” 而孙策一听到这话,但觉背后发凉,喃喃自语道: “刘备如此,是让我军作为诱饵?诱纪灵出城?” 话至于此,他已是双目通红,猛然大喝道: “刘备老儿,竟敢如此欺我?” 亏他还想着夺城之后在算计刘备,没想到刘备竟然提前算计他! 想到此处,孙策顿时大喝道: “来人,传令全军,随我出兵,攻杀刘备老儿!” 说着便要行出营去,可周瑜见状,却是一把拦住孙策道: “兄长须知,刘备虽然可恨,但现在救援水坝方是首要,现在蒋钦将军不过三千兵马,如何能守?” “若是水坝一破,我等便胜了刘备兵马,也会大败!” “当先去增援将军,解去此患,方可回军!” 别说孙策愤怒,便连周瑜也想骂娘,可现在形势就是如此,纪灵多半已经出兵。 他们若是再和刘备在这里纠缠,能不能得胜还不说,水坝一破,就连他们自己都可能丧生于大水之中! 他们要是不想同归于尽,就只能率军前去阻拦! 而孙策被周瑜这么止住,一时间自是恨得咬牙切齿,声音低沉道: “秦瑱小儿,休要让我逮到机会,若有机会,吾必杀汝!” 此话说罢,孙策大喝道: “传令全军,随我出击,增援水坝!” 他一声令下,带着麾下兵马便朝着营外冲出。 如此行出不到一刻,便见探子来报道: “将军,我军已探到敌军正有大量兵马出城朝我军水坝方向行去!” 见形势果然如周瑜推测一般,孙策更是大怒,但又无奈,只得朝着纪灵离去的方向追击而去! 第九十八章 张飞斩将,强攻城池 寿春城外,正当孙策这边出兵之时,陈兰的三千兵马正在遭遇两家围攻。 也是此人太过倒霉,若是按照袁涣的预想,他这支佯攻兵马,只需要出城在联军门口绕上一圈,便可悠然返回! 看起来虽然有牵制之用,却没有多大风险,故而陈兰并无戒备。 可他刚一出城,来到敌军营寨,便见大量兵马从营寨之中杀出。 陈兰见状,自是大惊,急忙高呼道: “不好,敌军有防备,撤军,撤军!” 可他刚一领军返回,却听身后一声高呼道: “敌军已入壳中,随我击破敌军!” 话音之中,张飞率兵从侧翼杀出,直接拦住了陈兰的退路。 之前陈兰早就已经被刘备军打失了胆气,此时一听,差点吓得坠落马来。 他兵马只有三千,可刘备加上吕布足足两万多人! 黑夜之中,他只觉四处都是敌军,还未反应过来,兵马就已经被敌军缠上。 一时间,四处合兵而来,就如天罗地网一般,将其包裹其中。 见得四面兵马已至,陈兰心想投降,又怕死于乱军,只得举兵高呼道: “休要慌乱,随我突围!” 喊出此声之后,他便带着兵马朝北突围。 如此突围着,陈兰心中已然恨透了袁涣其人。 说好了是前来佯攻,可敌军如此举止,哪里像是对待佯攻的兵马! 分明就是知道他要前来,特地设伏! 若非袁涣献计,他断然不会陷入此局。 故而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突围回城,责问袁涣之罪。 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麾下战力。 还没等他冲出重围,兵马便已经开始溃散,又值夜间,难以视物,竟是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正犹豫间,忽听一声爆喝道: “张翼德在此,敌将何往?” 陈兰抬眼看去,便见那黑汉子正朝自己冲来。 见得此状,陈兰顿时魂不附体,忙高呼道: “护卫,护卫,与我拦住敌将!” 然则此时兵荒马乱,哪里还有人前来护卫,他只见一道黑影前来,银光闪耀便有一矛刺出。 陈兰慌忙之下挥刀拦住,却听铿锵一声,一股巨力便已袭来。 正是人借马势,张飞本就力沉,一矛直刺,力道何止千斤,直接便将陈兰手中兵器击落。 陈兰顿觉手脚发麻,见兵刃已飞,拨马欲逃! “呔!与我死来!” 却听张飞一声爆喝,手中兵器猛力一收,突然掷出,噗嗤一声,便刺入了陈兰后背。 一声痛呼之中,陈兰坠马而落。 还不等他求饶,张飞便即策马上前,一矛将其刺杀当场。 随着陈兰这么一死,这一战也就彻底没了悬念。 三千兵马,千余人死伤,其余或逃或降,全军尽没。 刘备与吕布两家合军前来,还未打得尽兴,便已经结束了战局。 吕布见敌军已破,还得到了不少俘虏,自是一脸欣喜前来和刘备汇军,一见到刘备便大笑道: “闻得翼德斩将,我等方才得胜,当为首功!” 面对吕布的到来,刘备谦虚的一笑道: “温侯休要如此,若非温侯勇力,我军岂能轻易得胜!” 在其身旁,秦瑱也是扇着羽扇,一脸笑意道: “若论天下善战者,除温侯者,再无他人!” 被他两个这么一吹,吕布顿时心花路放,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 “二位过赞矣!二位过赞矣!” 如此笑着,吕布便是得意的一抚短须,四处一看,顿时愣道: “对了,怎么不见孙伯符兵马前来?” 刘备闻之,还未说话,秦瑱便道: “我军亦是奇怪,说来温侯不知,此战敌军出兵竟只有三四千人!” “吾料敌军若真要出兵,不该如此行事。” “今见孙郎未至,或是敌军分兵而去攻营也未可知!” 吕布听着这话,一时好笑道: “亏得我等让他出营埋伏,他且不来,如今敌军分兵前去攻营,他不也得迎战?” “也罢,即是敌军分兵而去,我等自当前去增援!” 刘备见其如此,也点了点头,率军跟上,两家一路朝着孙策营寨方向行来,还未行至,便见一哨骑来报道: “主公,孙策已率兵往北行去,我等并未探知敌军前来!” 听到这个消息,吕布不由再度懵逼道: “孙郎不率兵前来增援,又领军北上,这是何故啊?” 而秦瑱一听,便即装作大惊道: “不好,孙策兵马现在北边驻坝,若是北上,定是敌军朝水坝去了!” “这还得了!!!” 吕布虎目一瞪,大惊失色道: “现在水坝已经蓄水三日,若叫敌军得了,我等恐遭横祸!” 说着便要挥军前去救援,可秦瑱去忙上前道: “温侯且慢前去,今日敌军出城,幸得孙郎警醒,既然有他前去救援,我等便无忧矣!” “即便现在我等前去,也难阻止敌军!” “依在下之见,这寿春城内空虚,正是我军攻取之时,不妨咱们两家共取此城,好引敌军来援,也可助孙郎一臂之力!” 刘备闻言,也上前劝道: “军师所言不差,敌军必已远去,我等现在前去也赶不上!” “正好我营中尚有不少云梯浮桥,温侯前去搬了自取东门,我军进攻西、北二门,吾观此城甚大,我军三面进攻,敌军必难防备。” “若能攻陷寿春,便是敌军掘水而来,我等也不惧之!” 吕布想去救援,是因要保自己身家性命,此时听他二人之言,只觉十分有理! 反正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尝试猛攻,得了寿春之后,就算营寨被大水冲掉,他也亏不了多少! 细细想了一会儿,吕布当即点头允诺,忙沉声道: “待我调兵马前来,猛攻此处!” “事不宜迟,玄德可自去攻取其他二门!” 他这么一说完,便即挥兵而去,见吕布上套,秦瑱便对刘备笑道: “取城之机已至,主公可令桥蕤、陈到二将率五千人在城北埋伏,以阻击纪灵败退之兵。” “我等佯攻北门,令三将军最后奇袭西门,则此城一战可下!” 刘备一听这话,自是欣喜点头,再度依照秦瑱的计策前去行事。 且不说他们如何动作,却说寿春城内,此时,雷簿和袁涣正在府内等候结果。 因是之前纪灵出兵之前,严令雷簿守城,现在城内便以雷簿袁涣为主。 眼见陈兰与纪灵相继出城,雷簿不由问道: “先生,我军此战当真能得手么?” 说起来,雷簿此人还是陈兰的老乡,均是庐江人士。 奈何他们二人历来都是纪灵副手,从未独立领军。 此时纪灵兵马尽出,留他一将守城,心中自是颇为忐忑。 袁涣见之如此,抚须笑道: “将军勿忧,吾料敌军现在自觉胜券在握,必无防备。” “我军若攻敌营,敌军或许能挡!” “可若是我军攻击水坝,敌军未必能防!” “将军若不信,可派探子前去探知敌军动向!” 雷簿见其如此自信,忐忑的心也放了下来。 然则他的探子刚一派出城外,便见一士卒慌忙前来,高呼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陈兰将军所部刚一出城佯攻,便中了敌军埋伏,全军覆没,陈兰将军亦被敌将斩杀!” 一听这话,雷簿便即站起身来,瞠目欲裂道: “你说什么?陈兰已死?” 他和陈兰虽算不上什么至交,但关系也不错,没想到就出城这么一会儿,陈兰就死在了城下。 而袁涣则是更为惊讶,沉声道: “陈兰不过是出城佯攻,怎会中了敌军埋伏?” 那士卒闻言,便失声大哭道: “小人自也不知,只知我等一道敌军营门,四处便有兵马杀出,将军欲退,后路却被敌将张飞截断!” “我等一路突围,却被敌军阻拦,将军突围不得,被敌军围杀而死!” “幸得我等趁乱逃出,方才回到城内!” 听得此言,雷簿已是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还好今日他是留下守城,不然就敌军这种布局,谁能逃得出来? 但他正后怕之时,袁涣却是有若雷击,呆立当场道: “敌军在城外有埋伏?” “怎会如此?” “莫非敌军看破了我军之计?” 正思虑间,他突然身子一颤,猛然想起了自己算计的来源。 他之所以能想到攻击水坝之计,不就是因为张飞送来的降书? 现在陈兰被张飞埋伏,世间会有这种巧合? 既然敌军能料到他们回去夜袭,那会不会探知陈兰的兵马是佯攻? 亦或是说,他之所以能想到共计水坝,不是他善于观察,而是敌军故意让他觉察此事? 想到此处,他只觉浑身燥热,背后冷汗直流。 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足足好一会儿,方才从嗓子挤出了一句话来: “将军,速派人去知会纪灵将军回援!” “我军恐是中了敌军算计!” 雷簿面对陈兰死讯,本就已经蒙了,现在听得此言,更是懵逼道: “先生这是何言?我军中了敌军算计?” 可他话音未落,便见袁涣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声道: “将军如今之势,实难解释,当速去知会纪灵将军回援,不然我军今日恐要尽灭于此!” 全军覆没这四个字一传到雷簿耳中,其身子便是一震。 什么情况?方才你不是才说得计? 怎么转眼就要尽灭了? 可看着袁涣那一双满是血丝的眸子,他也不敢耽搁,急忙令人前去传令。 但就在这时,城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随之就见一个士兵快步行来,高呼道: “将军,不好了,敌军正有大股兵马朝我军东门杀来!” “现在已至城外,正在猛攻东门!” 听到这话,雷簿但觉两腿一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这到底都怎么了? 怎么感觉纪灵一出,坏消息就接踵而来? 他一个副将,哪里应对过这等局面。 而袁涣与其不同,他这人越是面对危局,就越清醒,一听便拉着雷簿道: “现在我军城内兵马不多,敌军如此猛攻,我军当速速迎敌,不可懈怠!” 如此说了一句,不等雷簿拒绝,就强拉雷簿朝外行去。 第九十九章 声东击西,寿春陷落 而在这时,寿春城外,一场攻城战已经开启。 因是吕布在听了刘备建议之后,心说现在时间紧急,不能懈怠,索性只留了麾下骑兵守营,其余兵马全部出营。 这也是秦瑱没给吕布思考的时间,方才如此。 若是往日,要叫吕布强攻城池,吕布多半会思考利弊,让刘备军先顶上,他再攻击侧翼。 可现在一听纪灵领兵出城要去掘水,他担心后路被断,也不敢多想,拉着人就朝东门行来。 借着刘备军提前做好的木桥,扛着云梯,直接朝着城上发起了猛攻。 在这出其不意的进攻下,效果却出奇的好。 一则现在纪灵领兵出城,雷簿还未至城上。 二则城内兵马不多,又要分兵防守四门,还有留下半数兵马策应,分到单个门上守兵也不过数百人! 数百人守城看似不少,但对于寿春这种大城来说,数百人压根不够看! 毕竟,寿春一面城墙极为宽广,平均分摊下来,一个士兵就要防守几米的空档。 而吕布这边全力进攻,那是全部压上去的! 几千人铺展开始,数十架云梯架在墙上,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城墙上。 吕布见得自己兵马上城,自是大喜,挥手高呼道: “来人,擂鼓助阵,给我攻上城去!” “先登破门者赏十万钱,布十匹!” 他这一声令下,咚咚咚咚,十几只军鼓一字排开,在士兵的敲打之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战鼓之声。 其麾下士卒听着,纷纷朝着城上冲去。 如此猛攻之下,大量士卒攀上城墙,直接和袁术军开始厮杀。 他在这边奋战,那边袁涣拉着雷簿刚行出府,便见一个士卒策马狂奔来报: “将军,不好了,敌军已经杀上城墙!” 雷簿本就胆怯,听到此言,心中更惧,六神无主道: “敌军已杀上城,这可如何是好?” 袁涣见之,面容冷肃,沉声道: “将军岂可如此怯弱,城内又非没有策应兵马,自可前去增援,有何惧之!” 说着,他一把拔出腰间长剑,沉声道: “可速传令下去,调集兵马,增援东门,万不可让敌军攻入城内!” 那士卒见之,神色一异,不由看向了雷簿,便见雷簿两眼一瞪道: “还不速去传令,在此干等何事!” 那小卒一听,急忙领命而去。 待得士卒离去,袁涣便对雷簿道: “将军身为守将,当身先士卒,方可拦住敌军!” “现在我等南北已被堵,唯东西二门为虑,将军防守东门,在下自去堵住西门!” 别看他为人谦和,实则身处危局之时,其人贲育,不下程昱。 雷簿本来还慌乱,见其如此,也有了一丝主心骨,急忙点头领兵朝着东门杀来。 此时城内尚有两千多策应兵马,雷簿这一调令,两千多兵马便朝东门涌来。 雷簿行至东门,见得城墙还未失守,便带着兵马杀上城去,与吕布开启了城墙拉锯战。 城内取木的取木,搬石的搬石,源源不断朝着城上冲杀。 硬生生将吕布的第一波攻势给挡了回去。 吕布见之,自是勃然大怒,见有人撤退,拔剑上去一剑斩杀,怒喝道: “谁敢言退,便如此人,与我杀上城去,不得有误!” 众将官见其如此,均是恐惧不已,只得奋力上城。 一时间,两军拉锯如此,声音响彻天地。 城内百姓自是恐惧不已,纷纷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而袁涣稳住了雷簿之后,便一路朝着西门行来。 但他还未行至,忽听北门方向响起一阵喊杀声,他急忙招人前去探其缘故,却得回报道: “先生,刘备军正在猛攻我军北门!” 听到刘备在进攻北门,袁涣就是心下一沉,他本以为敌军会集中兵力猛攻一门,没想到刘备会分兵。 由此可见,刘备军就是知道城内空虚,才会如此。 想到此地,他心中又是一阵懊恼,早知如此,便依纪灵之计前去劫营,他们也未必会至于此地。 现在纪灵不在城内,若寿春被攻破,他可就算是此战的第一罪人了! 当下,他不敢懈怠,索性带着兵马一路朝着北门行来。 但袁涣并不知道,此时一支军队已经悄然杀到了寿春西门方向。 不过与东门、北门不同,这支兵马并没有携带多少攻城器械。 黑夜之中,只见张飞与徐盛带着数千兵马悄悄摸到了城门下方,见得城上士兵没有防备,张飞便对徐盛笑道: “现在城内至多四五千人,俺看这城上防备松懈,必是吕布那边攻势太猛!” “若能杀上城去,开得此门,咱们便可得胜!” “不知文向可敢先登上城!” 徐盛一听此言,便点头道: “这又有何不敢,不过将军须听末将一言!” “虽说在下敢去登城,可我军若单是如此,必然死伤惨重!” “末将有一法,或可一用!” 不等张飞问话,他就一指城墙道: “将军且看,末将观此墙上了年份,虽有修缮,却有不少凸起之地,或可以锹钁攀城!” “不如将军于此登门,将此城兵马吸引过来,在下由北门一角悄悄攀上,从侧翼杀出。” “如此,我军两面夹击,可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张飞听着此言,眼睛便是一亮道: “好一个两面夹击之法,我等正可如此行事!” 要不怎么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呢。 其实很多时候,秦瑱作为军师,虽然能出谋划策,可用到实处之时,还是需要将领个人发挥。 若是依照寻常之法攻城,他们虽然能上城,但也少不了一番拉锯。 可徐盛现在这个办法,却能有效攻城,还能减少伤亡。 张飞和徐盛搭伙惯了,此时一听,便不再犹豫,让徐盛挑选士卒先行前去准备。 只见徐盛这边挑了约莫两三百人,就着夜色直接悄悄爬过了护城河去。 也是这个时代士兵大多营养不良,夜间视力极差。 又兼寿春城墙较高,他们二三百人悄悄摸过河去,城上士兵竟然毫无察觉。 待得徐盛那边行至北门一角隐藏之后,张飞便回身喝来一军侯道: “与我挑选士卒,爬上城去,若能破门,计汝一功!” 那军侯闻之,也不推辞,因是张飞平日治军极严,自不鞭打士卒之后,众将也敬其武勇,丝毫不敢违逆。 听得张飞令后,他便点起士卒,又朝城下摸去。 不一会儿时间,便来到城下,用木桥垫在下方,直接将云梯架在城上。 其间自有不少磕碰声响,但奈何现在四处皆有喊杀声,城上士卒并未在意。 没过多久就有数十人爬上了云梯。 这时,随着一声轻咳响起,城墙之上探出了一个脑袋。 见得城下态势,此人三尸魂都快吓掉了,反应过来,回身便高呼道: “敌袭,敌袭,城下有敌军!” 可他话音未落,只听一声疾风响起,血花四溅,被张飞射杀当场。 见得已难掩饰,张飞自是一声大喝道: “杀!与俺杀上城去” 他一声大喝响起,黑暗之中数千士兵齐声大喝道: “杀啊!” 大量兵马便朝着城下涌来。 在这喊杀声之中,城上士兵反应了过来,纷纷朝着这边聚拢。 就见那军侯已经带人攀上了墙垛,一举杀上城池。 而徐盛见得机会,提着锹钁直接敲在了城上,沉声道: “随我上城!” 他麾下健儿闻之,纷纷开始攀爬城墙。 本来用锹钁登城动静不小,可现在有张飞在那边策应,又有刘备佯攻,北门一角瞬间就空了下来。 因而他们由此上城,竟然无人阻挡! 徐盛身先士卒,爬到顶上,一把攀住墙垛,便翻到了墙上,见得敌军正在阻拦张飞登城,便即喝道: “杀,随我夺取城门!” 一声喊出,他带着身后兵马纷纷攀上前来,又从侧面朝着守军杀来。 那守门之将应对张飞本就已经费力,此时见得敌军登城,更是大惊失色,急忙道: “速速与我抵挡敌军!” 他自然不敢带兵杀上前来,只是令士兵前去阻挡。 可此时北门只剩不到六百兵马,哪里能挡住两方进攻,他们去拦徐盛兵马,张飞这边又开始源源不断上城。 但见徐盛提着一把钢刀,连杀数人,无人可敌。 直将敌军杀得胆寒,不断后退。 张飞在城下见此,自是热血沸腾,提刀持盾,上前便拉开一个士卒道: “让开,俺来带尔等登城!” 一声喊罢,他也顺着梯子直上城来,亲自攀上了城墙。 身后士卒见主将如此,皆是士气大涨,嗷嗷叫着就往上冲。 有张飞徐盛带领,士卒兵锋大胜,这一上城,敌军自不能挡,不到两刻即夺取了西门。 轰隆一声,随着城门落下,数千兵马顺势杀入了城内。 另一边,却说袁涣听到刘备杀至北门,便一路朝着北门行来。 登上城门,却见城下站着大量兵马,战鼓擂擂,声声作响,攻势却是稀稀拉拉。 见得此状,袁涣大惊道: “敌军何时至此?” 那守门小将急忙回复道: “已至此三刻有余!” 袁涣听得此话,自是吓得魂不附体,忙道: “此乃敌军佯攻兵马,主力必在别处!” 如此说罢,他便带着士兵朝着城下行来,心想现在南门无患,敌军多半是在西门。 他心忧之下,一路朝着西门行来,可才至半道,便见一群浑身是血的士卒前来高呼道: “先生速退,敌军已经杀入了城内!” 听得此话,袁涣但觉一阵羞恼,高呼道: “敌军狡猾至厮!” 饶是他脾气不错,此时也是绷不住了。 敌军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算计! 攻个城池,竟然还有这么多套路! 心中恼怒之下,他再度持剑高呼道: “随我前去阻拦敌军!” 但他话一说完,却见麾下士卒皆是面露惧色,纷纷开始回身奔逃。 袁涣见状,回头一看,便见张飞带着兵马一路朝着街上杀来。 见到张飞已至,袁涣便是面色一白。 他还以为敌军刚刚杀入城内,还想着带兵抵御,没想到这就杀入城了! 而且领军者不是别人,竟然是老熟人张飞! 而没等他反应,张飞见其模样,便大笑道: “哈哈哈哈...彼非袁曜卿否?来人,与俺擒下此人!” 话音一落,他身后士卒便如狼似虎杀上前来。 袁涣见敌不过,只得束手就擒。 不到片刻,袁涣便被捕缚。 而随着袁涣被俘,张飞再度长驱直入。 此时城内士卒本就不多,见他杀入城内,便再无抵抗之力。 那边雷簿听到西门已被敌军杀入,又听袁涣北敌军俘虏,心中已无战意。 又因自己阻挡吕布进军,生怕被其迁怒,索性率兵朝着城内行来,投降了张飞。 至此,寿春城彻底陷落! 此战刘备军只是佯攻与攻城死伤了数百人,兵力未曾遭到太大损伤。 相反,由于雷簿献降,城内剩余三千余兵马皆入刘备麾下,使得刘备麾下兵马不减反增。 与之相对,吕布折损兵马将近千人,除了城外俘虏陈兰部分兵马之外,一无所获。 但总归攻陷了寿春,钱粮就在眼前,吕布不怒反喜。 城门刚一开启,他就欣喜的下令士卒入城,准备前去与刘备汇军。 第一百章 袁涣归降,尊驾便是秦瑱? 八月时节,五更时分,东方鱼肚发白。 行在寿春街道之上,刘备的脸上已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自从被赶出下邳之后,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坐拥过大城。 而现在,袁术的老巢寿春,却已经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在他的调度下,一队队士兵正在接收城防,整个寿春的局势,正在被他们掌控。 这种感觉,如梦如幻,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而如此笑着,刘备不由对身边秦瑱感慨道: “说起来不怕军师耻笑,自备被夺取下邳,无日不在思虑夺回下邳!” “只因下邳城大,无此大城难以立足。” “可惜自那以后,屡战屡败,备以为此生便要如此蹉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攻占寿春。” “如今看来,寿春城大,更甚下邳,备居于此间,但觉如梦未醒,军师能否告知,此是梦耶,是幻耶?” 听着老刘这话,秦瑱理解的一笑。 也不怪刘备如此,须知几个月前,老刘尚且朝不保夕,现在泼天富贵砸下来,觉得自己没睡醒是很正常的。 “主公若是怀疑是梦,可试扯发须,若有痛觉,便非梦境!” 刘备闻言,还真煞有其事扯了扯颌下的几根短毛,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却笑道: “刺痛非常,可见是真啊!” “非得军师之助,我军何以入得寿春?!” “主公若是如此,在下当无地自容矣!” 秦瑱淡淡摇着羽扇笑道: “此战能胜,皆是诸位之功,瑱每日闲居,有何功劳!” “再者,现在并非言笑之时,吕布孙策在侧,我军不得安睡,可先前去府内,封存典籍,稳定大局,方可尽取此城!” 若是别的君主见其如此扫兴,恐怕多有不悦。 可刘备终究是流离怕了,听闻此言,急忙点头道: “军师所言极是,咱们先往府内走上一遭!” 说罢就和秦瑱一路朝着郡府行来。 其实如果按照常理的话,夺取一座城池,最应该做的是先控制府库,但现在由于承诺了吕布将钱粮交予。 刘备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府库,只想掌握府内典籍。 钱粮虽然好,但只有掌握了寿春府内的户籍田亩状况,才能真正的接收寿春。 二人这边行到府内,便见郡府已经被完全控制。 只见寿春郡府规模之大,远甚下邳,甚至规格还高于许昌,郡府之后,尚有一座尚未完工的皇宫。 看着远方那座皇宫,刘备一时皱眉道: “此地违禁,该当焚之!” 秦瑱见状,摇头笑道: “此处虽然当焚,但不可轻动,我见宫内建材颇多,与其焚之,不妨拆卸,以作来日扩建之用。” “除去建材之外,宫内一切违禁之物,可先收集,于日后连带袁术祭天之台一并焚烧,如此也好上表天子表我军之功!” 在他看来,现在夺取了寿春,淮南基本尽在掌握。 与其私下焚烧这些东西,不如用来政治作秀,方便日后获取朝廷的封赏。 刘备闻言,自是点了点头道: “军师所言极是!” 他们这么聊着,便来到了寿春府前。 此时府外已经站满了士兵,关平正在府外等候。 见得刘备前来,关平上前拱手行礼道: “末将拜见主公!见过军师!” “坦之无需多礼!” 刘备笑着翻身下马道: “府内典籍可已寻到?” 关平一听,便回复道: “已然寻到,简主簿与葛参军正在府内整理,另外尚有降将雷簿、俘虏袁涣等人在府内等候。” 他这里说的葛参军,就是诸葛瑾。 因为诸葛氏源于葛姓,后人取诸及葛字,合姓“诸葛”。 故而诸葛瑾也可称为葛瑾,同样,诸葛亮也称为葛亮。 刘备听着简雍和诸葛瑾整理文件,即是点了点头,又听雷簿和袁涣之名,便即问道: “袁曜卿等何在,速带我前去一观!” 这两人中,雷簿还是其次,袁涣可是老刘心心念念的人才,可不能怠慢。 关平一听,便带着刘备和秦瑱一道行入府内。 刚一入堂中,便见一个武将正立在堂外,脸上皆是忐忑之色。 刘备见状,便上前问道: “敢是雷簿将军当前?” 雷簿闻之,回过头来,便见一个面善的中年人朝自己行来,只有胡子,颌下几乎无须。 思虑这面貌特征,便知是刘备亲至,当即下拜道: “末将雷簿,见过使君!” 看着雷簿如此恭敬模样,刘备不由笑道: “将军无须多礼,快快起身!” 雷簿被他扶着,但觉眼前之人颇为友善,心中不由奇异,他本以为他一个降将会被刘备嘲笑,没想到刘备会如此亲善。 思虑之间,不由又赞道: “早闻使君仁义大德,如今见得使君之面,方知我等往日之过!” “末将今已投诚,愿为使君驱驰,敢请使君收容!” 见其上来就要表忠心,刘备不由神色一顿。 而秦瑱在旁看着,却是微微一笑道: “我闻将军今日镇守东门,东门便是吕布,为何不就近降之,非要来降我军?” 雷簿见其模样,心说此人地位必然不低,不敢隐瞒道: “因在下与吕布厮杀,几次将他拦下,惧其怪罪,不敢投之。” “见得使君前来,心想使君仁义,必不见怪,故而来降!” 秦瑱听着这话,不由暗自点头,按他想来也差不多! 雷簿之所以要投降他们,多半是因为害怕吕布。 现在肯实话实说,而不是拍刘备的马屁,可见这人心眼远没有梅成、陈兰那么多,应该是可以一用的。 想到此处,他便对刘备笑道: “明公,即是雷将军诚心来投,我军没有拒绝之理!” “但如今我军大势未定,不好安置,可让关平与将军共领旧部,来日大势定后,再行封赏不迟!” 刘备听得这番言语,心想秦瑱这是要他先夺雷簿兵权,观其忠心再用,办法是不错,就怕雷簿不应! 思虑之间,他又看向了雷簿道: “不知将军觉得军师之言可否?” 雷簿并未听出其中深意,反倒是对秦瑱身份颇为好奇,忙道: “不想竟是军师当前,即是军师有言,只要主公肯纳,在下自无不应!” 他这一声主公叫出,刘备便即满意的一笑道: “既如此,将军便下去休息吧,剩下之事,我等自会处理!” 雷簿得了刘备之言,这才安下心来,刚想离去,却突然想到了一事,不由谏言道: “我闻主公抓了袁曜卿,我见先生忠心可用,还望主公好生相劝,万不可杀之!” 他对袁涣的印象着实不错,尤其是刚才守城之时,若非袁涣,恐怕他姓名难保,故而求情。 可他话音未落,刘备便皱眉道: “吾何时有意杀曜卿啊!现在袁曜卿何在?” 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而雷簿闻之,就看向了关平,关平见状,这才对身后士卒道: “来人,将袁曜卿带过来!” 他一说罢,士卒便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见袁涣被牢牢捆着,嘴被堵住,脸上满是羞愤之色。 刘备见状,顿时大惊道: “哎呀,三弟怎可如此对待故人!” 他一把抽出长剑,急忙上前给袁涣松绑,拔了嘴上的布包,又亲自解下披风给袁涣披上,关切道: “曜卿可有不适之处?” 说着,又是一阵恼怒,回身道: “来人,去把翼德给我唤来!” 他话一说完,袁涣就急忙起身道: “使君且慢,使君且慢!” 说实在的,本来袁涣对刘备军是有点怨气的。 终究是屡战屡败,任谁被抓了心情都不好受。 尤其是张飞那麾下士卒,绑的绳子极紧,勒得他手脚麻木,丝毫不顾旧友之情,正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可现在一见到刘备,便觉一切都烟消云散。 又见刘备上来如此关切模样,心中自是感动不已,心想自己虽然被绑,可终究之前为敌,该遭此回。 故此时见刘备要责怪张飞,便苦笑道: “使君切不可责怪张将军,在下一败军之人,自当受擒!” “彼时将军还要进军,哪有时间安置在下!” “再者,在下屡次与使君为难,将军不一剑杀之,已算开恩,使君岂可以此苛责将军?” 如此说了几句,他又柔起了发麻的臂膀。 刘备见此,便轻抚袁涣的背道: “曜卿受苦了,若是早知如此,备必要嘱咐翼德,不可怠慢曜卿!” “也罢,本来备还想与曜卿叙叙,可观曜卿这般,必已疲惫,不如先去休息,咱们来日再叙!” 袁涣听得刘备这话,笑容越发苦涩。 他这人,不怕你上来就要打要杀,就怕刘备这种路数。 一上来,劝降都不说一句,就是把你当成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对待。 言语之间即是亲和,又是关切,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他昨天的设计。 这让他怎么拒绝啊?难道要不顾旧情,强迫刘备让他离去? 不说刘备愿不愿意,他本身也不是这种人。 袁术虽然是他亲戚,可刘备如此,却让他一点拒绝的心思都没有。 思来想去,袁涣只得点了点头道: “便依使君之言就是!” 刘备见得袁涣点头,自是喜不自胜,忙回身道: “坦之,速速安排居所让曜卿休息!” “不可有丝毫怠慢,若再有丝毫不敬之举,我定不饶你!” 关平听着,急忙点头应诺,便上前对袁涣行礼道: “先生请随我来!” 袁涣见状,再度行礼道: “有劳将军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一旁的雷簿,奇异道: “将军这是?” 雷簿闻言,便不好意思的一笑道: “我已投入明公麾下,日后还需先生多多担待!” 他可算看出来了,袁涣在刘备心中地位不低,以后他要想混好,就需要和袁涣打好关系。 袁涣见状,便是自嘲的一笑,早知如此,他们又还抵抗个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之举,还使诸多士兵丧命,着实不该。 思虑之间,他又回身对刘备行礼道: “使君,涣无德才,却劳使君如此优待,心中甚愧!” “我知使君是念及旧情,不愿强迫在下归降。” “但涣亦非不明是非之人,使君虽不愿强迫,涣却不可厚颜不知。” “今即被明公所俘,涣愿降使君,只愿使君尽早安抚百姓,切莫多造杀孽!” 这就是袁涣与他人的不同,他这人是个君子,即便刘备不劝,他也知道刘备的心思。 既然知道这个心思,他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现在又见雷簿都已经投降,他又曾受过刘备关照,还在这里矜持,实在对不起刘备的优待。 与其矜持下去,不如现在就投了,也好报答刘备恩义。 刘备见状,自是惊喜万分,虽然不知袁涣所想,却喜袁涣归降,急忙抓着他的手道: “今得曜卿之助,胜得十万雄兵!” “曜卿放心,备以百姓为念,断然不会多造杀孽!” 袁涣听及此处,自是不再犹豫,肯首下拜道: “即如此,涣拜见主公!” 刘备听到主公二字,自是欣喜万分,无以言表。 秦瑱在一旁看着,不由暗忖刘备魅惑之功越来越强了。 这一发功起来,效果着实了得,劝降可真有神效。 思虑之间,他又对刘备笑道: “主公,袁先生颇为熟悉城内各处,如今即降,不防便让先生负责安抚城内百姓,如此也可助我军尽快稳定形势!” 终是袁涣不像雷簿,雷簿顶多有点直率,袁涣却是诚诚君子,如此投降,断然不假,待遇自然也不能同。 刘备闻言,点头笑道: “正当如此!” 袁涣见得此状,不由好奇道: “主公,不知这位先生是?” 刘备还未说话,秦瑱悠悠笑道: “在下秦瑱,字子瑄,见过袁先生!” 而袁涣一听这话,顿时愣在了当场,惊呼出声道: “尊驾便是那秦瑱秦子瑄?” 一时间,便连雷簿也震在当场,他们还以为是谁算计这么了得。 没想到居然是秦瑱在给刘备谋划! 第一百零一章 驱虎吞狼,吕布发难 也是秦瑱名声太过响亮了一些。 尤其是弃曹而去之后,名声却是不减反升。 但凡接近曹操的诸侯麾下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前袁涣本想拉着秦瑱给袁术出谋划策。 可之后秦瑱却是人间蒸发,不知去了何处。 他以为这货隐姓埋名,多半是想要隐居,没想到居然辗转投到了刘备麾下! 他还说怎么不管自己如何算计都难以伤到对方分毫。 怎么看怎么觉得刘备的举动邪性。 现在一看,有秦瑱背后谋划,那不邪性才怪了。 毕竟秦瑱用计,历来就是以天马行空著称。 看不明白,那才是正常的,若是能看懂,秦瑱也就当不了曹操麾下首席谋士了。 而现在,秦瑱不仅投了刘备,还助刘备得了沛国,现在又得寿春,崛起之势已然不可阻挡。 一个曹操就够袁术应对了,现在又多个有秦瑱辅佐的刘备,可见他们的败亡已是注定的。 思虑之间,袁涣摇头一叹道: “若早知是先生谋划,在下哪里还敢置喙!” “如今观之,我军败得不冤啊!” 见得袁涣如此,秦瑱便笑道: “先生切莫妄自菲薄,实则先生一手引孙策北上之计,颇为巧妙!” “我军现在虽取了寿春,却还要面对孙策、吕布两家!” “可见先生谋划之功,亦是了得!” 袁涣听着,自是连道过赞,心中暗忖谋划再是了得,寿春不也还是被破了? 但他转念一想,又问刘备道: “说来在下还不知晓,明公此番是如何谋划那两家?” 在他看来,孙策和吕布都十分麻烦。 之前他在袁术麾下,是要借两家之力制衡刘备,现在投了刘备,自要思考如何将两家赶走了。 刘备见其问起,便将秦瑱对两家的安排稍稍说了出来。 其中自然包括秦瑱如何借用两家攻城,又如何谋划孙策前去阻挡纪灵。 听得秦瑱的谋划,袁涣不由抚须道: “妙哉,妙哉,亏我谋得三家生怨之法,不料军师却能反过来以之为用!” “今日夺取寿春,全不费力,着实了得!” 如此说着,他又皱眉道: “不过军师须知,之前我等已将城内辎重运出!” “现在城内府库之内并无钱粮。” “吕布现已入城,若知此事,必然发难!” “再有那孙策正与纪灵交战,无论胜负,回军之后都将责难,军师准备如何应对?” 刘备听着,自也感觉有些发愁,虽然秦瑱早已定计,但该如何行事,具体细节还未商议。 两家不去,他就不能安然居于寿春。 而秦瑱见之,却是反问袁涣道: “即知两家即将发难,不知有何计教我等?” 袁涣见状,便知秦瑱是存心让他表现一番,当下也不辞让,抚须沉吟道: “我观孙策、吕布两家,皆虎狼之辈也,如今要除两家,自当驱虎吞狼。” “依在下之见,吕布在此地并无根基,孙策却已立足。” “若要行事,当驱吕布,逐走孙策,待孙策一去,吕布孤立无援,其军自去!” 刘备听得此言,便即对袁涣道: “曜卿此言,正如军师之策,实则军师也建议吾行此事。” “如今但虑一事,乃惧吕布见库内无粮,直接倒戈相攻,两军火併,倒叫孙策得利!” 袁涣一听,自是面色一变道: “即是惧此,主公何不先去会军,免得吕布发难!” 他这么一说,刘备便看向了秦瑱,实则他入城之前便有这个心思,但秦瑱却不同意。 现在见袁涣再度提起,不由问道: “军师以为如何?” 秦瑱见状,摇头道: “此事不急,我军若要以吕布为用,就须让此人先行发难。” “他若是不发难,我军还不好行事!” “等会儿若是吕布前来问罪,主公只管装作不知钱粮所在,其余之事,在下自会处理!” 刘备见之,便对袁涣笑道: “可知军师已有谋划,我等不好动作!” 袁涣听闻这话,暗道这秦瑱做事还真是奇怪,明知对方要发难,你不去制止,还要等对方先动,这是什么道理? 但他知道秦瑱如此,必有其理,索性也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 他们这边正说话间,却见一个士卒来报道: “主公,大事不妙,张将军和吕布吵起来了,现在正于府库之外对峙!” 听得此话,刘备心中一沉,忙沉声道: “走,我等先去看看!” 说罢,他又带着众人一路朝着府库方向行来。 要说寿春府库,其实距离皇宫不远,或者说就在皇宫之内,此地本是袁术堆放财宝辎重之地。 分为两个巨大仓库,一个仓库内堆放军资,一个仓库堆放钱粮。 可此时仓库之内,却见军资存放颇多,钱粮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万石粮草。 刘备等人到来之时,便见吕布正在和张飞对峙。 两边士卒都是拔刀相向,即将要开启一场大战。 见得此状,刘备自是大惊,一阵高呼道: “翼德何在,翼德何在。” 听得刘备之言,张飞急忙应了一声道: “大哥,小弟在此!” 而吕布站在他对面,听到刘备的声音,便爆喝道: “刘玄德,你来得正是时候,你来说说,这府库之内钱粮到底去了何处?” 只见虎目之中满是愤怒之色,身边侯成宋宪等人无不怒视刘备。 听得这话,刘备自是心中一沉,秦瑱则是上前奇道: “温侯这是何言,我等才入城内,尚未抵达府库,属实不知温侯何意?” 如此说着,他走到了吕布身侧,抬眼看了一眼府库,顿时装作惊骇道: “咦,这是何故啊,府库之内钱粮去了何处?” 若论演技,秦瑱常年身居高位,演技可谓一流。 那模样,好似真不知道府库钱粮何在。 吕布见其如此,不由眉头一皱道: “王子野,休要在吾面前装腔作势!” “这府库内钱粮还能在何处?必是尔等欲要出尔反尔,提前搬走了钱粮,是也不是?” 话语之间,他一把便将剑拔出,搭在了秦瑱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 “今日若不说出详尽,休怪我吕布剑下无情!” 吕布如此动作,周围人等都是一惊。 张飞当即一瞪眼,高呼道: “吕布小儿,若敢伤我军师,今日断难善了!” 刘备更是直接拔出剑来,一指吕布沉声道: “吕奉先,安敢动我军师,速将汝剑放下,不然今日备便拼死在此,也饶不得你性命!” 面对刘备的怒喝,吕布心中一凛。 说实话,他还从未见过刘备如此恼怒的模样。 常年见得刘备的老好人形象,让他几乎忘了刘备也是个剑术高手。 现在见刘备提剑相向,心中也有些戒备。 不过饶是如此,他却丝毫不松口道: “今日若是说不清楚,便是尔等说破天,也难善了!” 刘备张飞见之,自是暗自戒备,心想不管如何,先救下秦瑱再说。 而秦瑱被吕布的剑架着,心中说不怕那是假的。 可他常年打仗,早已经见惯各种场面,心中虽惧,面上却是丝毫不慌,沉声道: “在下本以为温侯乃英雄,怎的今日如此冲动!” “须知在下不过一文士,杀之也无用处。” “莫非杀了在下,温侯便能得到钱粮?” “你我两家本为友军,如今遇事不知好生商议,反是拔刀相向,岂是待友之道!” “再者,现在你我两家皆已疲惫,杀了在下,必定引起两家军争,须知孙策尚未归返,将军如此,叫孙策如何看待?” 听着他这一番话语,吕布眼中便露出了犹豫之色。 在他看来,秦瑱前几句都是废话,唯有最后孙策这一句,方才让他忌惮。 确实就如秦瑱所言,现在孙策还在呢,别看三家表面和和睦睦,实则若是他们火併,鬼知道孙策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他心中恼怒,却也还有理智,思虑片刻,便将长剑收下,对秦瑱道: “是布无礼,还望先生见谅,不过这钱粮到底去了何处,还需先生告知!” 秦瑱见其收剑,这才松了一口气,摇头道: “非是不告与温侯,实在是我军也不知钱粮去了何处!” “温侯想想,袁术金银辎重与后宫嫔妃何其多也!” “我军入城不及半个时辰,哪有时间将其隐匿?” “再者,寿春城就这么大,我军若真有藏匿之举,岂能瞒过将军耳目?” 面对秦瑱如此反问,吕布皱紧了眉头,实则他刚一出城,见到府内空空如也,便觉事情不对。 心想叫来刘备逼问,方才拔剑威胁。 但秦瑱的表现以及话语似乎都表明此事和刘备军无关!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他一脸不善的盯着秦瑱道: “即是贵军也不知,那这钱粮到底去了何处?难道见吾等来了,还会自己长脚离去不成!” “温侯说笑了,钱粮怎会长脚!” 秦瑱闻之,悠悠一笑道: “既不是贵军,也不是我军,多半是纪灵悄悄运走!” “不过温侯勿慌,钱粮行踪并非无迹可寻!” 说到此处,他回身对指着袁涣道: “此乃我主故旧袁曜卿,之前在城内主事,必知钱粮运往了何处!” 袁涣见此,当即上前行礼道: “敢叫温侯知晓,城内钱粮确实早已运走,因是之前听说诸位前来,我等便收到令书提前迁都,将一应钱粮全部运到了新蔡存放!” “彼时诸位尚未抵达,故而不知此事!” 而吕布一听,眸子便是一睁,怒喝道: “尔等竟已将钱粮运至了新蔡?” 要知道,他这一次之所以肯损兵折将前来,为的就是这些钱粮。 若是周边城池还好,若是新蔡的话,那可就老远了! 难道还要叫他跟着刘备一路打到新蔡去不成? 他正惊讶之间,侯成见状,自是怒道: “尔等一家,自是串通好了,难道要我等信你们这等一家之词!” 吕布听着,又是怒视着朝秦瑱看来。 秦瑱见此,笑容一敛,对侯成道: “这位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军以诚待温侯,先生亦是诚诚君子,岂会欺瞒温侯?” “这迁都之事,能瞒咱们,难道还能瞒过寿春百姓?” “凭温侯之智,只需找几个小吏便能探知真假,将军莫非以为温侯当真如此不智?” 侯成被他这么一怼,顿时无言一对。 吕布听着,也觉有理,便瞪了侯成一眼道: “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侯成被他一喝,只得讪讪退下。 而刘备见此,行上前道: “事到如今,温侯可还有话要说?” 如此说着,他语气颇为不善,好似对方才吕布之举极为不满。 吕布闻言,心知自己方才确实过分,但没有所获,又着实不愿,不忿道: “玄德也知,吾此番进军,损兵折将,光凭府内万石粮草,如何能抵!” “眼下钱粮都在新蔡,贵军准备如何安排?” 刘备见其还要钱粮,自然不知如何应对,秦瑱闻言却笑道: “温侯勿急,左右寿春已陷,若温侯有意进攻新蔡,我军必然鼎力支持,不过眼下我等又应了孙郎南下,当先知会孙郎!” “不如温侯先去休整,待孙郎返回之后,我等再议,如何?” 吕布听了这话,心中自是万分不愿,可又没有办法,只得冷哼了一声,率兵离去。 待得吕布去后,刘备又喝令军士退下,张飞方才骂道: “吕布这厮属实无礼至极!” 刘备则是急忙上前拉着秦瑱询问道: “方才军师受惊了,可有伤到何处?” 他一边说,一边细细看着秦瑱的脖子。 而秦瑱将长发一挑,笑道: “主公勿忧,在下无事!” 刘备见其果然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袁涣在一旁看着,却是担忧道: “吕布此人反复无常,如何可用?” 别的不说,就光凭刚才拔剑这一下,他就能确定,吕布就是那种定时炸弹,只要一个满足不了,就会爆炸! 虽然道理是驱虎吞狼,可驱虎之时,却也要防备对方反咬一口! 吕布现在,显然已经饿到了极致的猛虎,趋使这种虎,一个不慎,就要翻盘! 但秦瑱闻之,却摇头一笑: “正是如此,方可大用!” 说着,他就回头对刘备道: “眼下吕布已退,当先稳住孙策,为防他冲动行事,可再让张将军前去接应叔至等人,待孙策返回之后,观其动向,我军再行动作!” 刘备闻此,便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必须谨慎行事,吕布尚且如此,可见孙策会有多愤怒! 他们这次夺取寿春虽没消耗多少兵马,可风险却完全不下于当日在下邳之时!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保持冷静。 思虑及此,他又令张飞带兵朝着城北方向行去。 第一百零二章 连战连败,纪灵之死 且不谈寿春城内风雨,却说寿春城外,孙策自三更出营之后,便即一路北上。 连行许久,方才探到纪灵兵马踪迹,见敌方竟有一万余兵马之多,孙策即怒道: “秦瑱小儿好算计,寿春城内诸多兵马,几乎倾巢而出,如今敌军佯攻兵马又败,可见寿春空虚!” “他们倒好得城,又叫我等在此处拼杀!” 周瑜听得此言,自是形容苦涩道: “此番还是怪了小弟,未能看出秦瑱之谋,方中这等算计!” 如此说着,他内心满是愧意。 明明他已经够谨慎了,可一不小心还是中了秦瑱计策! 谁又能想到,秦瑱这货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实则背地里阴招不断。 纵观他们以往遇到的对手,从未有过这等难缠之人。 这人的手段,你压根防不住,唯一的办法是提前预备。 故而在他看来,现在的局面大半都是他的责任。 是他没看出秦瑱的算计所至。 而孙策见得周瑜这般,也知其心里不好受,索性转了一个话题道: “眼下纪灵兵马颇多,若是发现我军在后,恐要死命进攻,我军该当思虑一法破之,方可保全蒋钦等部。” 周瑜听此,也知此时情势危机,不是后悔之时,思虑片刻便道: “小弟思虑我军追击兵马众多,陡然杀上前去,绝了纪灵归路,其自会奋力死斗。” “不如先行派骑士北上,通报蒋钦戒备,随之兵分两路,一路衔尾北上,一路从西边绕敌北上,待两军交战之后,再由侧翼进攻。” 孙策闻言,点头应诺,又忙令骑士北上,分兵与周瑜从西路北上,他自己领五千兵马衔尾追击。 而另一边,纪灵并不知已经中了敌军计策,一路北上,还以为得计,故而也无诸多防备。 直到孙策摸到后方,探子这才察觉,急忙前来禀报道: “将军,我军后方突然出现大股兵马!” 一听此言,纪灵还未说话,身边戚寄等将便是大惊失色,纷纷上前道: “将军,不好,敌军恐是发现了我军算计,这可如何是好?” 纪灵闻之,自是心中一沉,心想敌军果然难缠,他们这才出城不久,敌军便派兵来救,可见袁涣佯攻之策并未奇效。 他自不知寿春之状,只道敌军是发现了异常,前来追击。 他们主力已经行出城来,那敌军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赶紧撤营,要么强攻城池。 但无论是那种,他现在都没了回头路可言! 因为联军足有四万大军,他现在距离寿春已远,陡然回军,必中敌军埋伏。 这些兵马一旦损失,寿春同样守不住。 所以他唯一的路,就是一路冲破水坝,再行回军。 纪灵身为上将,自然知晓其中道理,思虑之间,便已做出决定,急忙问道: “后方约莫有多少兵马?” 他这一问,探子便即报道: “兵马不多,约莫数千!” 听到此言,纪灵便沉声道: “此非敌军主力,必是敌军尚未警戒!” “全速进军,待破水坝之后,再行回军击之!” 一声令下之后,他就一路带着兵马向北狂奔,如此狂奔半个时辰,便有探子回报,已经探清敌军水坝所在。 也是淮水支流水量不够,故而为了淹掉寿春,这一次孙策驻坝,引的是淮水主干,距离寿春城颇为遥远。 此时纪灵听到已探知水坝所在,心中自是大喜,忙令麾下士卒再度加速。 然则他却不知,蒋钦在孙策的将令之下,已经行出水坝范围。 由此纪灵还未抵达,便见蒋钦率兵挡在前方。 纪灵见状,直接将刀高举,大喝道: “今日一战若胜,诸君皆可保全家小,切莫畏战,随我杀之。” 一声大喝之下,领着一万二千兵马就朝蒋钦这三千兵马杀来。 他们人数占据优势,足以抹平单兵战力的差距。 两军战在一处,蒋钦军阵差点没被纪灵直接冲破。 奈何蒋钦也是虎将,见敌军来势汹汹,亲自提刀便挡在前方,一连杀伤十几人,总算挡住了纪灵的冲锋。 而纪灵见此,自是勃然大怒,高呼道: “诸君奋战,我军后方便有追兵,若不破眼前兵马,我等必然覆没于此!” 其麾下士卒闻言,皆是开始奋战。 眼见即将冲破蒋钦军阵,却见探子再度回报道: “将军,敌军已经杀至我军后方五百步内!” 纪灵闻之,看着眼前蒋钦剩余的千余兵马,便是一阵犹豫。 正犹豫间,便见戚寄上前劝道: “敌军兵马不多,将军何不分兵抗之?” “若是让敌军杀上前来,我等如何相抗!” 听得戚寄之言,纪灵思虑敌军不过数千人马,他便分兵一半,也足以抵挡! 如此思虑片刻,他就对戚寄道: “令孔朔速率三千兵马回军挡住敌军,只需两刻,我便可击破此军!” 戚寄闻之,急忙领命而去。 纪灵见状,自是再度催促麾下将士杀敌,可他这一分兵,进军态势被阻,竟让蒋钦得到一丝喘息之机。 直接令麾下组成圆阵,死死抗在纪灵进军之路上。 纪灵见其顽强如斯,自是大怒,有心上前斩将,又惧麾下兵马无人指挥,只能干着急。 那想还未过一刻,便见戚寄回报道: “将军,我军后翼已被敌军突破,孔朔也被敌将所斩!” 听得此话,纪灵便觉掉入冰窟之中,不由惊呼道: “敌军何人领兵,竟然悍勇至厮!” 他自不知孙策亲自领军而来,只知道后面这支兵马厉害,一刻不到就直接冲破了他的后翼。 心中慌乱不已,正欲思考对策。 不料西边草地之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音,便见士卒来报道: “将军,将军,我军侧翼突然出现大量敌军!” 听道这话,纪灵更是骇然不止,回身高呼道: “不好,中敌计矣,随我撤军突围!” 到了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中了计策,敌军压根就不是几千人马,而是上万人! 现在他们北面被蒋钦挡住,东面又有河水,南面、西面皆有敌军兵马,正处于四面包围之中。 这个时候若不突围,等敌军合围一旦形成,那他这支兵马就只有被困死一途。 也是纪灵经验丰富,一见孙策想要全歼他的兵马,就直接后队变前队,朝着西南角开始突围。 但他经验虽然丰富,用兵却比不过周瑜与孙策。 两人见合围了纪灵,怎么可能会让纪灵轻易突围,压根不用沟通,两边兵马便朝着西南角汇聚。 纪灵奋死拼杀,方才冲出一条通道。 一路带着麾下兵马冲出,待得杀出重围,一万二千兵马,已然只余五千不到,有大半留在了孙策包围圈内。 见得此状,纪灵心中自然暗恨不已。 心想袁涣出的好计策,现在可好,水坝还未夺取,兵马就折损大半。 这要是回去寿春,压根不用掘什么,敌军光是强攻都能取下寿春。 可要他现在继续攻击水坝,他却也没有办法。 毕竟,敌军上万兵马就在后方,他这一回去,水坝难攻也就算了,说不定剩下这几千人都要折在城外。 思虑再三,纪灵只得领军朝着寿春方向行来。 结果才至半路,便见一士卒来报道: “将军,寿春急报!” “我军寿春遭到敌军大股兵马进攻!” “雷簿将军让小人前来传令,言说我军中了敌军之计,不可再攻水坝,当速速回军!” 可纪灵一听这话,便即火冒三丈,大怒道: “即来传令,为何现在才至?” “若是早些前来,我军何至于此败!” 他现在真的杀了袁涣之心都有了。 也不求再早,只要在敌军合围之前派兵前来,他的不至于兵败至此! 现在水坝攻不成,敌军又在猛攻寿春,他这几千兵马又有何用? 而那小卒见状,自是恐惧不已,颤声道: “小人领命之后,就一路北上,从未懈怠啊!” “恳请将军饶命,休要杀我!” 他这副模样,也让纪灵没有了杀人之心,戚寄见状况如此,不由劝道: “将军,现在寿春难守,我等不妨撤至汝阴驻守!” 但纪灵闻言,当即冷喝道: “陛下令我等死守寿春,今尚有兵马,即便退守,也得将雷簿等人救出!” 他的大局观远比戚寄要强,知道现在即便收不了城,也要把袁涣、雷簿等人接应出来。 不然那些兵马再被俘虏,那即便他们退守汝阴,也难以阻挡敌军。 当下不等戚寄再劝,便领着兵马一路朝着寿春方向赶回。 他思虑敌军既然全力攻城,那路上总归没有埋伏,索性带着兵马一路急行。 可才至城北密林之中,便见一彪兵马杀出。 为首之人,正是桥蕤,只见其举着大刀高呼道: “纪灵小儿,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纪灵一晚上都在急行军,麾下士卒早已疲惫不堪,见得又有伏兵,自是惊慌失措,难以结阵。 一看桥蕤杀出,纪灵顿时又急又气,口中大骂道: “背主之人,安敢如此!” 一声骂完,当下提枪冲出,与桥蕤战在了一处,二人大战十数合不分胜负。 远处戚寄一看四处兵乱,纪灵又在混战,忙大呼道: “将军万万不可恋战!” 纪灵闻言,急忙一枪拨开了桥蕤长刀,拨马便逃。 可他身子一转,便见一人棕马银枪,朝他直杀而来。 纪灵大惊,忙提枪前刺,却见对方身子一侧,一枪划在了他的背上。 受的此伤,纪灵自是心神大骇,忙喝问道: “来者何人?” 却见对方神色不动,冷冷吐出了四个字: “汝南陈到!” 一声说完,策马再度朝纪灵杀来。 纪灵自然没有听过陈到之名,见对方又至,只得忍痛迎战。 可陈到虽然不显其名,武艺却是颇为了得。 纪灵早就力竭,哪里还是陈到对手,不到三合,便被一枪刺落马下。 眼见陈到提枪欲刺,桥蕤便骑马狂奔而来,高呼道: “叔至手下留情,此人乃大将,当生擒之!” 陈到闻言,枪势一止,但纪灵见此,却高呼道: “背主之人,休要多言,今不能为主尽忠,便身死于此,又有何惧!” 如此骂完,他便抓着陈到长枪朝自己胸膛刺去。 一时鲜血崩裂,长枪刺穿胸膛,不等桥蕤至前,便身死倒地。 桥蕤一路行来,见得纪灵已死,自是唏嘘不已。 他本欲救下纪灵性命,没想到纪灵会如此愚忠! 而陈到见桥蕤这般,便上前道: “此人一心求死,将军不必多想,速速随我收拢士卒要紧。” 桥蕤也知人死不能复生,唏嘘片刻之后,也开始收拢士卒。 由于纪灵麾下军阵已乱,士卒已无战意,又见纪灵身死,戚寄便知无力回天,当下带领麾下投降。 有他这一领头,袁术麾下大量士卒开始投降。 不多时,就被陈到与桥蕤率兵收缴了兵器。 略微一统计,又受降了近四千人。 两人得了俘虏之后,又朝寿春行来,结果还未入城,便见张飞前来接应。 两方会军,方才知道刘备已然占据寿春。 陈到、桥蕤听得寿春陷落,皆是大喜。 又因孙策还未赶来,索性便压着俘虏朝城内行去。 第一百零三章 孙策感慨,周瑜再谋 而同一时间,寿春之北,一场大战刚刚结束。 只见孙策与周瑜皆是满身血污,蒋钦更是伤了手臂,手上缠着白布。 士兵们正在将河流里面的尸体捞出,就地掩埋。 不得不说,这一战孙策虽然得胜,但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少。 蒋钦三千人马几乎折损了三分之二,孙策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凿穿纪灵后翼,几乎是用以命换命的方法,死伤超过千人。 唯有周瑜麾下死伤最少,但最后阻拦纪灵突围,也伤亡不少。 略微统计一下,这一战,孙策军至少折损了三千人! 这其中还不过包括那些轻伤的人马! 如果全算在里面,孙策麾下伤亡要达到四五千人之多。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轻伤,也需要好好将养。 可以说光是这一战,孙策就减员了四分之一兵马。 唯一的安慰,便是他们俘虏也不少。 随着纪灵离去,其麾下兵马没能抵抗多久,除了逃走与战死的,五千余兵马投降了四千多人。 现在俘虏们正在被捆绑朝着营中押去。 而孙策经过一场大战,心中戾气也逐渐消减,见得蒋钦一身是伤,不由笑道: “公奕此次奋战好生了得!” “本来我听此番人家一万余人北上,心忧公奕难以抗衡!” “如今看来,便是再来一万,也破不得公奕军阵!” “但不知伤情如何,还能战否?” 蒋钦也算是孙策麾下老将了,一听这话,便摇头叫苦道: “主公莫笑,如今敌军一万人马,我军差点便拦不住,若再来一万,末将恐怕就难见主公之面矣!” “若说能不能战,主公自观就是,若主公要战,末将自是拼死奋战!” 孙策听其言语,顿时大笑道: “故知公奕能战,有公奕在,纪灵便是破釜沉舟,也恐难破阵?” “公瑾你说,是也不是?” 周瑜闻之,点头笑道: “公奕将军乃大将之才,故不可失也!” 他们二人自说自的,蒋钦却是一阵懵逼,想起这一夜之事,不由问道: “说起来,末将还未询问,昨夜到底生了何事?” “纪灵为何会突然带兵前来?” 其实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点后怕的。 毕竟要是没有孙策的通知,恐怕这水坝真会被纪灵得手! 他这边死不死还是其次,就怕辜负了孙策重托。 但他这一问话,便见孙策和周瑜脸上笑意顿时消去,都换做了一副严肃之色。 见二人模样,蒋钦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道: “若是另有他故,末将便不再多言!” 然则他一说完,孙策就叹气道: “说来还是我等对不起公奕啊!” “此事归根究底,还是怪我等不备,中了刘备算计!” “中了刘备算计?这是何故?” 蒋钦顿时越发懵逼了,刘备不是友军么?他们怎会中了友军算计! 见其懵逼的模样,孙策就看向周瑜,周瑜便将这几日的事情一并告知了蒋钦,末了一阵叹道: “是我不查,未曾想到秦瑱会借此算计我军!” “此次累得将军在此筑坝,还险些遭到敌军突袭,实属是愧对了将军!” 而蒋钦听罢原委,自是大怒道: “末将还道是何故,原来竟是刘备谋划!” “我等尚属友军,他便如此谋划我等,当真不为人子!” 孙策一听,便即点头沉声道: “正因如此,所以我与公瑾商议,此番回军之后,不管能不能取寿春,都不能与刘备善了!” “公奕若还能战,此次还得借公奕之力!” 蒋钦见状,当即便起身道: “主公放心,些许小伤,不碍大事,末将尚且能战,但不知如何动兵,末将愿为先锋!” 见得蒋钦如此,孙策自是暗道军心可用,而周瑜却摇头道: “将军勿急,即便要谋,我等也得先行回军,召集诸位再行谋划!” “我等不知寿春状况,不当空谈误事!” 二人听着周瑜之言,自然点头称是。 不过既然要撤军,已经筑好的简易水坝便需要处置,蒋钦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主公与公瑾先去,待末将拆了水坝,再行前来!” 但周瑜见状,却摇头道: “水坝暂不用拆,接下来或许还有可用之处!” 一听此言,孙策便是一惊,看向了周瑜道: “公瑾之意莫非是欲主动掘了此水?” “正是!我军既然守住了水坝,便不能不用!” 周瑜一脸严肃之色道: “可令人继续驻守此地,待返回之后,看局势如何。” “若果不能善了,便掘了此处,休要叫刘备安居于此!” 到了现在,他也不再准备留手,既然秦瑱以水坝来算计他们,他们就以水坝算计回去。 实在夺不了寿春,他们掘了水坝就走人。 总而言之,不能让刘备好过! 孙策闻言,自是心中一凛,但一想到秦瑱这货的操作,又是愤怒不已。 索性留下了两千兵马继续守卫水坝,随后便朝寿春方向行来。 但还未行到自己军营,便见一小卒来报道: “主公,刘备与吕布已经取了寿春,现已移营城内。” 听到这话,孙策看了周瑜一眼,便即咬牙道: “彼等何时入的城池?纪灵溃兵又何在?” 他知道刘备军会趁他们出战之时取城,但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 再者,他们虽然拦住了纪灵,可纪灵不是带着兵马突围了么! 有这数千兵马援助,按理来说寿春城不当陷落这么快。 而那小卒一听,却是一愣道: “小人不知纪灵溃兵何在,只知敌军昨日四更便杀入了城内!” “四更便已入城?” 孙策一时越发惊讶,须知四更时分,他们这边才刚和纪灵交战,刘备竟然就把寿春给取了! 也即是说,留在城内的几千兵马,恐怕一个时辰都没守住! 刘备军莫不是开挂了不成! 而周瑜见此,便即摇了摇头道: “兄长有所不知,秦瑱此人除了谋略厉害,用兵也是了得!” “他既然敢趁势夺城,便有夺城之法!” “寿春城虽大,兵马不多,却也难守,只能坚守一个时辰,不足为奇!” 孙策闻言,自是暗中咋舌,以往听说秦瑱之名还不觉得。 如今近距离观察,才知道这人有多厉害。 思虑之间,他又担忧道: “刘备与吕布皆已入城,那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随着两家入城,问题就来了! 那现在他们是入城还是不入城? 如果入城的话,会不会又中秦瑱算计。 如果不入城的话,他们在野外,刘备在城内,他们一旦翻脸,即便掘了水坝,也拿刘备没啥办法。 面对孙策的忧虑,周瑜思虑片刻便道: “兄长勿急,且先回营,具体探知昨日都发生了何事,我军再行计较不迟!” 孙策听了,索性依照周瑜建议,派出探子探查昨日消息,他则是回到营中修整。 结果这一探,才知道昨日有多精彩。 先是张飞埋伏陈兰兵马,将陈兰斩杀。 又是吕布猛攻城门,刘备趁虚而入,佯攻北门,又从西门破城。 更有吕布入城之后,发现没有钱粮,两家差点火併之事。 此外,纪灵溃兵去向也被探知。 原来在他们击败纪灵之后,纪灵南下又被刘备埋伏,纪灵身死,麾下皆被刘备所获。 简单来说,这一夜他们和吕布可算是被秦瑱耍的团团转,两家损兵折将,结果寿春城被刘备取了。 就连纪灵这支溃军也被刘备摘了桃子! 寿春城两万大军,刘备一家受降加上俘虏,就有七千多人! 因而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孙策忘了愤怒,一众谋士也是震撼。 他们、吕布,再加上城内袁术军,三家人竟然都被秦瑱玩弄在股掌之中。 好处都是刘备的,坏处都是他们的。 虽然秦瑱对他们确实不地道,但就秦瑱的本职来说,确实做到了尽善尽美! 如此想着,孙策也不由感慨道: “秦瑱此人谋划之能着实非凡!” “恐怕便是留候再生,也未必有此能!” 留候便是张良,汉初三杰之一,孙策这个评价不可谓不低。 但众人闻之,却没有一个反驳。 无他,因为秦瑱的寿春之谋,几乎无法复制。 换做张良来了,也未必能有秦瑱做得更好。 唯有周瑜听了,一脸凝重的起身道: “兄长,现在看来,刘备之患,远甚袁术!” “现在寿春已被此人所取,若叫他坐稳淮南,我等日后恐再无出头之日矣!” 对于他们来说,淮南太过重要了! 正所谓守江必守淮,原来袁术坐镇淮南,周瑜一点都不会慌。 而现在来了一个刘备,他们可算是遇到了克星。 因为袁术只是兵马众多,打仗不行,治理同样不行。 刘备却与之相反,此人施行仁政,拉拢人心极为强力,又有秦瑱这种妖孽级谋士辅佐,能打能守。 一旦坐稳淮南,便是一道铁壁,他们打都打不上去! 孙策听此,自然知道周瑜之意,一时叹道: “可刘备已入城内,我军又能如何?” 他当然也想搞事情,可现在的状况却不允许,如此想着,他又看向众人道: “诸位也说说,我军当前当如何行事?” 见其如此问话,陈端不由出列道: “主公,现在刘备势大,我等不如依照公瑾之前策略,南下夺取合肥,再行与刘备计较,如何?” 但他一说完,周瑜便摇头道: “不可,我那计策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秦瑱!” “现在寿春已陷,秦瑱断然不会坐视我军夺取合肥!” 本来按他的想法,是以北上当掩饰,南下取合肥的。 可他们一到了寿春城外,就中了秦瑱的算计。 被秦瑱裹挟着,短短数日之间就攻破寿春,根本没有回军的机会。 从这种局势来看,陡然南下,还可能会中秦瑱算计 这种情况,想要单独取合肥已经不现实了。 “再者,刘备军或许已经对我军江东动手,我军现在也没多少时间与刘备牵扯!” 听到周瑜又谈起了后方,孙策便是一阵头疼,忙看向张纮道: “张公,子衡那边可抓到了刘备军的细作?” 张纮见状,摇头一叹道: “吴郡方向还未传来消息,可见还是未曾探知敌军谋划!” 孙策一听,不禁埋头苦思: “奇哉怪哉!刘备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在谋划我军后方?” “总不能毫无蛛丝马迹才对!” 他话音未落,便见周瑜沉声道: “兄长须知,秦瑱此人谋划严密,我军光探查,未必能探出什么!” 孙策闻言,又忙问道: “那依公瑾之见,那现在我等又该如何施为?” 周瑜见其如此,便即冷声道: “若依小弟看来,即是暗中算计无策,不如明着行事!” “眼下即是刘备如此算计我两家,索性策反吕布,与他里应外合,合力将刘备攻杀于此,方可一解我军当前之患!” 他也是想清楚了,既然暗的来不成,那就明着来。 他还就不信了,刘备坑了两家,还能安然无恙的占据寿春? 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刘备付出代价! 第一百零四章 众人计长,万无一失 见周瑜有意联合吕布直接动手,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须知即便到了现在,三家也还没有撕破脸皮! 这也是秦瑱谋划的厉害之处,明明这一战坑了他们还有吕布,但无论是吕布还是他们,都没有借口可以指责刘备! 因为秦瑱算计吕布,用的寿春城内钱粮,而寿春城内没有钱粮,这是袁术军的行为,不能怪刘备。 同样,秦瑱算计他们,用的是城内兵马,即便纪灵被算计,将兵力全部投向了水坝,理论上也怪不得刘备! 毕竟用水淹之计,修筑水坝,都是孙策同意的。 城内守军与他们是敌对状态,纪灵的行为和刘备没有直接联系,他们没办法以此为借口进攻刘备! 可以说,秦瑱的算计在明面上直接将刘备摘了出去,他们和吕布现在攻击刘备,那就是背刺友军。 因而听了周瑜之言,众人才会如此惊讶,思虑片刻之后,张纮便皱眉道: “公瑾此议虽可,然则我军现在便能说服吕布,又当如何攻之?” “即便宣称刘备暗算我军,再行取城,刘备也会戒备!” “同样,秦瑱此人敢让吕布入城,自然会有所防备,如此谋划,便是里应外合之计也难行也!” 在他看来,现在他们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个是出兵的借口。 之前周瑜确实谋划了,用后方生乱为借口攻击刘备! 但周瑜施展此计的前提,是他们也在城内! 这样,只要用这个借口行事,就能直接进攻刘备。 可现在,由于秦瑱的算计,他们压根没机会入城。 刘备现在就在城内,他们打出这个借口攻击刘备,兵马还未靠近,刘备就会紧闭城门! 到那个时候,彻底撕破脸皮,他们能不能取城另说,恐怕刘备都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 至于第二个问题就在吕布那边,从秦瑱的行事风格来看,现在坑了吕布,就不可能不防备! 现在三家之中,刘备明显占着优势,对他们可以依托城池防守,对吕布可用兵力碾压。 这种局面下,他们想攻杀刘备,难度不可谓不大! 而孙策听得此言,便皱眉看向了周瑜道: “公瑾,不如我军现在先行移营城内如何?” “如此,只要刘备敢应,我军便可行事!” 他思虑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在于刘备据城。 既然如此,他们不如主动移营城内,刘备一旦不应,那他们也就有了进攻的借口。 而刘备若是答应了,那他们也可以趁势和吕布联合进攻刘备。 不过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阵摇头,陈端忙上前道: “主公,依在下之见,刘备军现在如此,恐怕已经不惧与我军交战!” “我军若是移营,刘备见得我军杀机,恐会先行下手!” “现在我军可以说服吕布,刘备同样可能说服吕布,若他采取同样的办法一道进攻我军,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秦松闻言,亦是抚须皱眉道: “子正所言有理,秦瑱此人善观人心,我军既然能想到联合吕布,此人未必想不到!” “他此次敢如此行事,可见已经准备好了如何对付我军!” “吕布此人反复无常,只要他言说厉害,吕布此人或许还会为刘备所用,我军不可不防啊!” 正是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几个谋士同步谋划,便将当前局面的可能性全部分析了出来。 孙策听得,只觉头疼脑胀,难以理清。 眼前的局面极为微妙,三家达成某种平衡,他们想要打破这种平衡,就需要极为周全的谋划! 想了一会儿,他又看向周瑜道: “公瑾准备如何行事?” 他这一看周瑜,便见周瑜嘴角一扬,站起身来对众人道: “其实诸位之虑,在下皆有考虑!” “秦瑱此人极难对付,我军要想成事,看起来自是问题重重!” “但依在下之见,我军要成此事,只需做到够快即可!” “只要我军动手足够快,便能打刘备一个错手不及!” “一如诸位之言,现在我军要想击败刘备,关键在于吕布之上,而吕布此人反复,容易被刘备拉拢!” “那我军就需要在刘备拉拢吕布之前,先行拉拢吕布!” “同样,秦瑱对我军确实会有准备,可昨日我等刚奋战一夜,秦瑱便是再快,也需准备时间!” “因而我军要想成事,就要在秦瑱准备完毕之前行动!” 说到此处,周瑜便看向了孙策道: “兄长,刘备现在已经对我军加紧防备,故而我等现在无论是移营,还是继续留在此处,都会引起刘备警戒!” “而吕布就在城中,我军单独派遣说客前去,也会引起刘备注意!” “所以现在我军唯一的办法,就是今日入城辞行,让刘备来不及准备,同时带着说客一道入城。” “一边与刘备辞行,松懈其心,一边说服吕布!” “吕布昨夜便差点和刘备火併,可见其心中怨气极重!” “只要告知吕布我军撤退是因为刘备算计,再将秦瑱身份告知此人,则吕布必然生怒,不愁他不动手!” “待得吕布一同意,约定好动手之时,我军便可收拾行装,假装明日撤退!” “我军如此行事,刘备多半会将注意力放在我军身上,而这便是吕布动手之机!” “现在刘备兵马要防备城池,城内策应兵马必然不多。” “只要吕布能趁乱开启城门,我军便可趁势杀入城内,与其一同攻杀刘备!” “反之,如果吕布事泄,不能开门,我军也可从容撤退,掘了上游水坝,阻挡刘备兵马追击!” “有吕布在城内作乱,刘备即便灭了吕布,兵力也必然折损,若他灭不了吕布,两家生怨,那是更好!” “如此,既能给我军创造夺取合肥之机,也可让刘备无法安居寿春!” “这便是小弟的谋划,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而孙策听得此言,自是眼睛一亮道: “此法绝佳,不管成与不成,皆有利于我军!” “让吕布先动手,自也不用忧愁进军之法!” 他一时看向了张纮等人道: “诸位以为此计如何?” 众人听着,自也在思考周瑜此计之中的漏洞。 但想来想去,却发现周瑜此计巧妙的避免了他们现在的所有问题。 他们现在不是没借口么?那就让吕布先动手! 如果成功灭杀刘备,他们就可以掌握话语权,上表朝廷讲述原因! 如果没有灭杀刘备,那有吕布在前顶着,他们也可以把黑锅甩在吕布身上。 而他们动手风险,实际上也转嫁到了吕布身上。 吕布若能成功开门,那他们杀入城内,自然大有可为。 吕布要是开不了门,那他们扭头就走,掘水淹了寿春,不仅可以让刘备吃亏,还能阻拦追击兵马。 可以说,虽然有些对不起吕布,但这个计策对他们极为有利。 如此思考了一会儿,秦松陈端当即拱手道: “主公,公瑾此计可行!” 独有张纮思虑之间,皱眉道: “如此看来,此计关键在于吕布,要保证此人倒戈于我军,不然若被刘备所用,便会让我军功亏一篑!” 但他一说这话,孙策便咧嘴笑道: “张公此虑虽然有理,但吕布现在恐怕已对刘备失去信任。” “须知刘备军此番算计,定然知道寿春钱粮早就已去,特意以此算计吕布,如此形势,吕布难道还不知刘备之险恶?” “便算他不知,我军将一切如实相告,吕布安能不怒?” “吕布此人反复,一旦生怒,必然发难,正可为我军所用也!” 张纮听着,不由点了点头,实则他也觉得吕布在和刘备串通的可能性不大。 毕竟现在吕布都被坑成这样了,要是还被刘备拉拢,那可就太愚蠢了一些! 他如此点头,周瑜却上前对孙策道: “兄长切莫如此,吾观张公此言未必没有可能!” “故我军需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去,不可有丝毫大意!” 孙策见周瑜也如此提醒,不由也上了心,不由思虑道: “我军之中,谁可担此大任?” 面对孙策问话,秦松陈端对视一眼,便见秦松上前拱手道: “主公,在下愿前去说服吕布为我军所用!” 见得秦松出列,孙策便点头一笑道: “若是文表前去,定能说服吕布!” 别看秦松和陈端在历史上不太出名,可二人却都是孙策麾下智囊,与张纮、张昭并为谋主。 孙策能夺取江东,这些人皆有出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让秦松前去,和刘备麾下让秦瑱出面是一个性质。 要是秦松都说服不了吕布,那孙策麾下也就无人能说动吕布了。 而周瑜见得此状,即对秦松道: “若是文表前去,便须注意一事,即便说服了吕布,也不可轻退,须得确认没有刘备军使者前来,方可退回军中!” “如此,才可保吕布为我军所用,万无一失!” 秦松知道周瑜之意,是怕他走了之后,吕布又被刘备说服,故而让他保证吕布这边不会再变。 思虑及此,他便抚须一笑道: “公瑾放心,吾自省得,若说服吕布,我便遣人来报,不到动手之时,我定不归返!” 周瑜闻言,点了点头,孙策却上前抓着秦松手道: “文表切记小心行事,此事成与不成,都要安然归返,切不可立于危墙之下!” 秦松见状,自是心中感动,笑着点了点头。 就此,孙策军定下动兵之策,又因天色还早,故也不急前往城内,索性就都前去休息,开始养精蓄锐。 而同一时间,关于孙策军动向的消息,也传到了寿春城内。 第一百零五章 袁涣荐才,细节决定成败 在探知孙策军消息的之时,刘备还在忙碌之中。 因是昨日虽然夜战取了寿春,可城池却还需稳定。 一方面要处理袁术的投降兵马,另一方面还要安置他麾下兵马,负责防务问题。 此外,城内统治者调动,也需要张榜安民,稳定寿春城内形势。 这些事情可都是要紧急处理完毕的。 因而在张飞出城之后,刘备觉也不睡,直接开始处理这些事务。 好在刘备这段时间并未攻城,休息良好,又兼常年习武,熬个两三天夜压根不算什么。 秦瑱也算年轻,熬夜也不成问题。 针对投降兵马的问题,秦瑱给刘备建议,先让雷簿负责安置,先将武器先行收缴,用来看守俘虏。 这么做的作用,一个是在于防备雷簿,另一个是在于减少他们的守城压力。 因为这一次他们入城,并不是单独他们入城。 旁边还有吕布和孙策两家人马,俘虏在他们麾下,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存在。 暂时不能用,又要消耗兵力看守。 同样,雷簿的降卒也很特殊,即便雷簿这人是主动归降,也不能排除会带兵反叛的可能性。 因此要想妥善处理这些袁术士卒,就需要即要保证雷簿没有反叛的能力,又要顾及雷簿感受。 故而综合来说,让雷簿的带领降卒稳住俘虏,是比较稳妥的任务。 只要把兵器给收缴,就能保证危害性降低一个度。 当然,以秦瑱的性格来说,还需要上一层保险,防止发生意外。 故而除了雷簿之外,他还建议刘备调给关平五百兵马,用来防止雷簿可能走极端。 针对这个建议,刘备自是摇头笑道: “军师谨慎过矣,吾观雷簿非是朝秦暮楚之人!” 秦瑱对此,却是回道: “主公须知,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是他过于小心,而是因为张绣之乱就在眼前,处理降卒,必须慎之又慎,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翻船。 于是他又将当初宛城之战的细节告知了刘备。 刘备一听这话,顿时就没意见了,直接就同意了秦瑱谏言。 无他,老曹先例在前,他可不想自己翻车在一个小小雷簿身上! 处理完了俘虏,就轮到布防问题! 寿春城的庞大,对于防守兵力要求极大。 刘备本来是准备把纪灵之前放在城内防水的布袋全部搬开,再均匀布防四门。 但秦瑱一听,就直接否定这个想法! 就和周瑜不拆水坝一样,秦瑱不仅不要老刘搬土袋,还要老刘继续做土袋。 理由很简单,现在他们在内,孙策在外。 不排除孙策会一怒之下掘水淹城的可能,在孙策完全离去之前,不能不设防备! 同理,之前他们攻城的一切攻城器械,也都要回收搬入城内,不给孙策任何强攻的工具! 对于这个建议,刘备自无不允。 他也知道孙策在城外危害极大,听到孙策有可能怒掘水坝,他索性就派人前去探查水坝情况。 同时派探子严密监视孙策军的一举一动,又令徐盛带兵马于城内巡逻,防止吕布麾下兵马劫掠。 如此一连处理好了两个问题,剩余的问题秦瑱就移交给了袁涣。 毕竟,寿春城终究还是袁涣的主场。 他只需要管好军事,至于稳定城内形势,张榜安民,就需要相应人手。 他们军中现在就简雍、诸葛瑾负责处理军务,可没有人手用来干这些。 对此,袁涣自也没有推辞,直接给刘备推荐了几个人。 一个名叫张范,之前曾经叫袁术不要称帝,一个名叫张承,是张范的二弟。 这两人亦是东汉名门望族之后,祖父张歆为东汉司徒,父亲张延为东汉太尉,家中颇有名望。 因中原大乱,故而来到扬州,被袁术强行压在寿春城内。 又因阻止袁术称帝,故而被袁术所恶,均在城中闲居。 除了这两兄弟之外,还有一人名叫郑浑。 这一个人来头也不小,其五世祖郑兴、高祖父郑众,都是东汉一代名儒。 其兄长郑泰更是反董志士,名闻天下。 依照袁涣的说法,凭他一个人还镇不住寿春世家,但只要刘备能请出三者之一,就能稳定淮南大势! 而老刘一听这三个人的家世,就是一阵发愁! 因为他虽然姓刘,可出身一直为人诟病,以往与世家子弟打交道,都要低上一头。 更别说这三人都是汉末大世家子弟,陡然前去拜见,容易吃闭门羹。 见得老刘如此模样,秦瑱自然也是一叹。 刘备和曹操最大的差距,差就差在了门第上。 曹操虽然是阉宦之后,可终究也在士族阶层,刘备却是真正的草根出身。 汉室宗亲之名,面对寒门子弟还行,在真正的世家子弟面前,其实什么也算不上。 虽然这对改制来说是优点,但对于壮大来说却是缺点。 可以说,在他们掌握一定实力之前,在世家这上面还要吃一定亏的。 不过他作为军师,自然不能看老刘发愁,索性对刘备道: “曜卿推荐此三人,瑱亦有耳闻,张范兄弟躬履清蹈,进退以道,绝非寻常世家子弟可比。” “但如今尚早,不好前去打扰,倒是郑浑此人颇有干才,历来以百姓为重,如今又有曜卿,主公前去相邀,必有成效!” 其实在他看来,袁涣推荐这三个人都还不错,张范兄弟虽为世家,却喜好接济穷人,以至于家无余才,人品值得信任。 只不过这两兄弟喜好清净,征召任命全不接受。 后来曹操征辟二人都用了三年,刘备现在前去,多半没啥用处。 反倒是郑浑这人十分有决断,不仅名气大,才干也了得。 按照原本历程,郑浑早早看出了袁术难成大事,就从寿春南下前去投奔了华歆。 他知道这人的才干,但不知其何时投靠的华歆,既然现在就在寿春,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听得秦瑱之言,刘备也点了点头,当下便在袁涣的带领下前往拜访郑浑。 他们抵达郑浑府邸的时候,郑浑还在睡觉。 不过一听刘备前来拜访,郑浑便知刘备这是打入了城内,又听有袁涣在侧,当下也没有戒备,起床之后,就邀请刘备进入了家中。 而郑浑也是个明白人,听了刘备来意,就直接表态,让帮忙稳住局面可以,但暂不准备出仕! 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你刘备亲自来了,那我给你面子帮忙,但出不出仕,还需要考察一段时间。 刘备也知道郑浑之意,自是满口答应,连连称谢。 见得刘备如此礼遇,郑浑便是暗自点头,当下梳洗完毕就跟着刘备出府。 众人才行出府来,便听到了张飞等人已经回到了城内。 安排袁涣带着郑浑前去做事之后,刘备便朝着府内行来。 见得张飞,方才知晓城外发生之事,一听纪灵不受俘虏,自尽而亡,刘备就一阵唏嘘道: “纪伏义一心为主,宁死不降,真义士也!” 别看老刘在纪灵手上吃过亏,实则他也有点想劝降纪灵收归己用。 毕竟,纪灵也是一个将才,武艺自比不上关羽张飞,但其颇有用兵之能,如果能收降,那他麾下大将便能再添一员。 现在听其兵败直接求死,心中更是暗道可惜。 而秦瑱见状,则是摇了摇头道: “纪灵此人不识大义,只知小节,乃愚忠之人。” “不过念其也算为主尽忠,可厚葬之!” 他自然知道刘备在唏嘘什么,可这个时候即便你再可惜也不能明说。 因为桥蕤就在面前,纪灵再好,也是一个死人,桥蕤却是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 这个时候夸赞纪灵忠义,那就是在打桥蕤的脸! 刘备注意不到,他却要顾及桥蕤的感受。 而他这话一出,刘备也反应了过来,点头道: “军师之言有理,此人虽然忠勇,却尽忠于反贼,可叹却不可敬!” “只可厚葬,不得宣扬其名!” 说着,他就对桥蕤和陈到一笑道: “此次亏得乐宾、叔至奋战,斩杀敌将,当计一功!” 二人并不知道刘备的心理转变,听得夸奖,自是连道不敢。 张飞在旁见状,便即笑道: “亏得军师还让俺前去接应,实际俺才出城不久,便遇到了桥将军与叔至,那想那孙策压根就未前来!” 要说张飞也是个劳碌命,自从秦瑱来后,关羽算是正式开始独立领军,张飞则是每有大事必然出战。 这一夜之间,已经奔波三次,先斩了陈兰,又与徐盛破了城池,两战已是颇为疲惫。 结果又听秦瑱之言,让他却接应城外的桥蕤与陈到二人。 张飞虽然疲惫,却也只得再度领兵前去。 可一去了就发现桥蕤和陈到已经结束战斗,预料中的孙策也没有跟来。 难得秦瑱判断失误,故而他现在笑容中,颇有打趣之意。 可他一说完,便见秦瑱摇头道: “翼德切莫发笑,现在的局势,孙策不来追击,对我军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众人听其言语,不由都是一愣,张飞更是奇怪道: “军师此言何意?难道要叫他追击,与我军交战才好?” “这是自然,孙策若是主动与我交战,那反倒是好事!” 秦瑱将羽扇一背,一脸平静的踱步分析道: “眼下我军已经夺了寿春,吕布、孙策两家已无大用。” “吕布有勇无谋,不足为虑。” “可虑之人,唯有孙策,此人手下有周瑜等人设谋,兵力与我军相当,此次遭了我军算计,他安能不怒?” “我本以为依照孙策脾气,恐会直接与我军发难。” “故而让翼德前去接应,一则防止发难,二则威慑其心。” “然则此人却极为反常,并未发难,也未追击!” “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派人前来质问,可见其恐怕不是发怒那么简单。” “他们越没有动静,越是证明对方有大图谋,眼下我军还未稳定城内形势,孙策便有图谋,翼德说说,这算个什么好事?” 听得秦瑱此言,众将脸上喜色均是一敛。 刘备则是露出了一脸凝重之色道: “那军师可否推断敌军有何谋划?” 秦瑱闻之,微微摇了摇头道: “孙策军不比吕布,能谋之事极多,在孙策出招之前,我军很难探知敌军之谋!”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胜了一场,但他不得不承认,周瑜是他继贾诩之后遇到的第二个强敌! 对阵陈宫,他可以游刃有余,可对付周瑜,却要下大心思。 现在什么情报都没有,他也不能随意猜测周瑜之谋。 而刘备见状,神色越发凝重,这可是秦瑱第一次露出这副模样,他不由忧心道: “那我军该当如何应对?” 秦瑱见之,思虑了一会儿,便伸出三根手指来道: “三件事,第一,养精蓄锐,趁着白天让士卒好生休息,孙策现在无法强攻,他算计即便再快,也无法立即动手,我军需要尽快恢复战力!” “第二,趁现在调令一只兵马带上粮草于城外策应,不能叫孙策发现,方可以此军为我军后手!” “第三,搜集情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军要知道孙策的一举一动!” “这种时候,细节方能决定成败,对方即便谋划再周密,也一定会露出马脚。” 从始至终,秦瑱都相信一件事,不管什么时候,悄悄留上一手,都是正确的决定! 如果能发现周瑜的谋划,那他们自然能应对,如果实在发现不了,并且被敌军得手,那这支兵马是可以救命的! 至于能不能探出周瑜之谋,其实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孙策军的细节动作。 只要确定对方没有什么能致命的举动,那他们就可以先下手为强。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孙策有翻盘机会! 第一百零六章 你或许很懂谋略,但你不懂吕布 对于秦瑱的建议,刘备自然不敢怠慢,思虑之后,下令陈到带领本部精锐三千自西门悄悄行出城外。 又令张飞等人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同时派出了不少探子,严查孙策军的动向。 结果探子刚派出不久,之前刘备派出探查水坝方向的探子便已回归,言说是孙策军并未拆去水坝,反留两千兵马继续驻守。 听到这个消息,刘备自是惊讶不已,急忙将秦瑱招来议事道: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孙策战败纪灵之后,并未拆去水坝,可见其仍有掘水之意!” 秦瑱一听这话,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孙策如此,乃为留后路,必是存心与我军为难,又惧战败难归,留下此水,可挡我军追兵!” 刘备闻言,自是皱眉沉吟道: “现在虽说我军已得城,水渠又未修好,但敌军掘水,还是能流入城中。” “此地关键,却被敌军所拦,如之奈何!” 见刘备如此,秦瑱便摇头道: “主公勿忧,此地虽然要紧,孙策却还未移营,可见其现在还无掘水之意!” “此乃敌军后手,不可轻动,待探知敌军谋划再行应对。” 刘备听着,也知现在担忧无用,索性继续等待探子回报。 然则直到下午时分,几个时辰过去,都未见孙策军有任何异动。 反倒是吕布那边派人前来催促,要刘备给个说法。 要说现在这个局势,其实三家各有心思,孙刘两家是在互相算计,吕布却是焦急空手而归! 自凌晨入城之后,吕布就一直没睡,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毕竟,刘备不是第一次坑他了,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刘备答应用寿春钱粮换他帮忙,寿春钱粮就被提前运走。 显然他多半是又被刘备坑了一次,刘备就是知道此事,方才会如此应他。 想到此处,吕布就将许汜王楷叫过来商量,商议一番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多半是被坑了,但又不能动手。 因为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对于此状,吕布自然羞愤不已,许汜见此,就谏言道: “如今寿春已取,将军可再问刘备如何处理,我军要取新蔡,孙策要取合肥,只管问刘备如何处置。” “若他再是口头许诺,空无一利,自可联合孙策攻之!”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其实很难看出孙策这次也被刘备坑了,但他们能看出来孙策这一次是啥也没得。 刘备先应孙策要取合肥,现在又要和他们应他们钱粮,显然已经冲突。 要是刘备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答复,那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动手了。 吕布闻之,点头称是,自然就让前来催促。 刘备面对吕布的催促,不由一个头两个大,对秦瑱道: “现在孙策并不动作,吕布又来催促,这可如何是好?” 而秦瑱一听,却叫刘备别慌,解释道: “孙策不动,多半因为士卒疲惫,我军没有由头,不好入营探之。” “正好如今吕布前来,可派人去招孙策前来议事。” “看孙策军是何态度,便可知其所想!” 刘备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既然孙策不动,那他们就主动探探。 当下他又派人朝着孙策营中行来。 此时孙策正在补觉,一听刘备让人前来邀请议事,便是迷迷糊糊起身大骂道: “刘备老儿当真不让人清净!” 要知道刘备每一次议事都是要搞事情。 现在才取城池半天,又要议事,可见其烦。 不过,他终究年轻力壮,恼怒了一会儿之后,便将周瑜等人叫来。 实则周瑜也才刚起,唯有秦松等人因为没出战,倒也颇为精神。 众人抵达之后,孙策便对众人讲述了刘备之举,问道: “现在我军还未动作,刘备又让议事,他到底要为何事?” 而他一说罢,周瑜自是思虑,秦松却笑道: “主公何忧也,刘备此为无奈之举!” “须知吕布其人见利忘义,今晨便已经和刘备生怨,可见其人已经觉察刘备算计!” “如今这般,必是吕布相逼,无可奈何!” “我等不妨趁此机会前去游说,吕布必可为我军之用!” 听其言语,周瑜思虑只此,也点头道: “文表所言不错,虽说此事不是我军发起,但也正可借此行事!” “不妨收拾收拾,直入城内,今夜便可动手!” 孙策一听,自然也是振作了精神,心想这可是你刘备自找的,休要怪我! 想定之后,他和周瑜便梳洗一番,与秦松一道,带着几十个护卫便朝城内行来。 孙策这边入城之时,刘备已经与吕布坐到了一处。 只见刘备端着杯子好生安抚道: “温侯勿急,我等友军,遇事便要好生商议,如今我军已取寿春,自当助二位达成所愿!” “我已令人前去寻来伯符,待伯符一来,我等商议之后,便可动军!” 吕布听着这话,虽是心中恼怒,却也懒得多说,索性点头,自饮自酌。 没过多久,府外又来人报,言说孙策已经入城。 刘备闻之,急忙令人将孙策等人招入府内,便见孙策和周瑜协同而至。 见得二人,刘备举杯便笑道: “孙郎来迟,我与温侯久侯多时矣!” “昨日亏得孙郎拖住敌军兵马,不然我等断难夺取此城!” 他一说这话,孙策就差点怒骂出口,好在周瑜在一旁死死拉住,憋了许久,方才冷声道: “使君无需如此,谁叫敌军偏偏朝水坝前去,我军前去阻挡,也是无奈之举!” “闲话少说,但不知使君此番前来欲议何事?” 见孙策一脸不善之相,吕布便是一异,刘备则是微笑道: “说来有些惭愧,此次唤孙郎前来,正有一事与孙郎相商。” “乃因我军之前本应了温侯寿春城内钱粮,不料城内钱粮,却被敌军迁往新蔡。” “故我军思虑,左右现在国贼当前,不妨贵方先行南下,待我军与温侯取了新蔡之后,再行南下助力!” “孙郎放心,待取钱粮之后,我等自会南下与孙郎助力夺取合肥!” “等取了合肥之后,我等三家一道进军汝南,可保能将袁术尽灭于此!” 看着刘备笑容,孙策一时暗怒此人明面一套,背后一套。 事到如今,还想用这种说辞来说动他们,着实痴心妄想。 他正恼怒之时,周瑜却是一脸可惜之色道: “敢叫二位知晓,不是我军不去,实在是我军收到了消息,言说吴郡严白虎等人作乱。” “我军必须尽快返回江东,稳住大局!” “故虽有愿与二位共同进军,可现在却须尽快返回江东!” “此次前来,并非议事,而是前来辞行,我军今夜就要拔营,实在无力助之!” 而他一说罢,吕布就是一惊道: “贵军今夜便要返军?” 他还想着和孙策干刘备一票,没想到孙策这就要走了! 孙策要走,他一家在此,如何能是刘备对手? 但吕布惊讶之时,刘备一阵惊异,难道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们这边刚取了寿春,吴郡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一个好消息。 心里如此想着,刘备面上却是一叹道: “原来如此,不想江东之贼竟然趁乱而起,难得我等共力讨贼至此,形势一片大好,中道被阻,着实可惜!” “不过,江东终究为重,孙郎不愿与我等前去,也难强求!” “不如这样,现在我就备宴,今夜我等欢宴一番,权当为孙郎送行如何?” 孙策见此,自是一脸冷笑道: “江东事急,我等哪里还有心思赴宴!” “使君自和温侯欢宴就是,恕策难以奉陪,告辞!” 说完,他就看了一眼周瑜,周瑜点头,二人相继离去。 眼见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刘备不由看向了吕布道: “本想我等三家进军,不想孙郎先去,这可如何是好?” 吕布见此,自是沉闷的喝了一口酒,沉声道: “孙伯符去不去,我等又非不能夺取新蔡,莫非玄德想要出尔反尔不成?” 刘备一听,当即就表态道: “温侯放心,便是孙郎不去,我军亦当助温侯夺取新蔡!” “不妨等明日送走孙郎,我等修整两日,便即进军!” 见刘备一脸坚定之色,吕布也不好多言,索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道: “即是如此,便依玄德之言就是!” “现在孙伯符去了,我两家也无需饮宴,布自去也!” 说着,他也站起身来,一脸凝重的朝外行去。 可以说,现在的局面,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也不知该怎么回复,只能先回营中再找人商议。 他这一走,刘备一连送走两家,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他本来以为还有一场大战,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现在孙策一走,就只剩吕布一家,他们也更好施为一些。 如此想着,刘备一阵轻松,不由又多喝了两杯,方才令人撤下酒具,回到府内准备将好消息告知秦瑱。 但他一回府,却见秦瑱没了踪影,接连找了几圈,都没见到秦瑱所在。 一见此状,刘备顿时就有些慌了,急忙叫来亲卫问道: “可知军师去了何处?” 亲卫闻之,急忙回道: “军师之前言说有要事需要出府一趟,带着随从就行出府去,不知现在何处!” 刘备一听这话,这才安下心来,他倒不是怀疑秦瑱离去,而是因为现在城内兵荒马乱,秦瑱在府内也不安全。 而现在秦瑱是主动离去,那他自然不需要担忧。 不过虽然不担忧,但他还是有点怕秦瑱出事,当下急忙令人寻找,如此没过多久,便见秦瑱骑着马悠然返回。 刘备见其悠然模样,不由上前怨道: “军师又去何处逛来,备等候军师已久!” 而秦瑱一听这话,便即翻身下马笑道: “但不知主公何事寻在下?” 但说出这话之后,不等刘备开口,秦瑱便行上前一脸笑意道: “主公且慢,不妨让在下猜猜,主公定是要告知在下,孙策已经辞行而去,是也不是?” 刘备一听,不由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奇异之色道: “军师何以知之孙策前来辞行?” 随之便见秦瑱掸了掸衣服的尘土,笑道: “因为我已探知孙策之谋,他今日是故意前来辞行,松懈我军,实则暗通吕布,准备连夜杀回,里应外合,攻打寿春!” 刘备闻言,骇然而惊道: “军师何以知之敌军之谋?” 而秦瑱见之,便是微微一笑: “因为在下刚从城外行来,看到孙策军正在准备撤营,便知其人必去!” “但孙策虽去,兵马却还守在水坝之侧,若孙策果真不愿与我军为难,知道消息,便要提前拆卸水坝,即便不拆,也当先行撤军!” “可他这支兵马至今未撤,便知孙策贼心不死。” “他即是贼心不死,又来辞行,可知算计便在其中,但现在他在城外,又无攻城器械,如何谋划我军?” “唯一的办法,就是策反吕布,而他想要联络吕布又不引起我军注意,就需要借入城之时,顺势说服吕布。” “因而在下方才就在府外等候,看看孙策是否真与吕布相商。” 听着秦瑱一连串的推测,刘备那点酒意顿时消失无踪,急忙道: “那军师在府外看到了何事?莫非孙策果然在与吕布密谈?” 可秦瑱闻言,却摇头一笑道: “非也,孙策不仅没和吕布相商,相反一出府内,便朝城外行去!” “在下一路随之离去,直至城门,也未见其与吕布相商!” “在下见状,心知孙策如此,必有其异!” “他既然不是亲自暗通,那便是遣使前去!” “故而瑱待孙策离去之后,便询问了探子孙策来时有几人。” “探哨告知孙策来时,麾下连带护卫,一共三十七人!” “可离去之时,孙策麾下只有三十四人!” “一连询问几人,彼等都能确定其来时麾下是三十七人。” “可见孙策麾下确实少了三人!” “主公想想,这剩下的三人,会去何处?” 随着秦瑱的讲述,刘备不由一惊道: “军师是说,孙策的使者现在就在吕布军中?” 他还以为孙策真要走了,心里还有点高兴,没想到这竟然是孙策的计策! 若非秦瑱亲自前去探查,恐怕他们这次真要翻大车了! 想到此处,他顿时忙道: “即是如此,何不前去阻之?” 但秦瑱闻之,却是一脸笑意道: “主公莫急,若是孙策有其他算计,我军还可忌惮三分。” “若是他想利用吕布,那就是作茧自缚,必受其害!” 吕布要是真这么好利用的话,那他就不需要花费这么大力气谋划吕布了。 从这个计策就能看出,孙策军或许很懂谋略,但是他们不懂吕布。 真相对吕布来说重要么?当然重要。 可对吕布来说,更重要的是利益! 孙策若是觉得些许话术就能说动吕布,那就太过天真了一些。 思虑之间,他便对刘备道: “主公只管现在将吕布再度叫来议事,在下自有办法让孙策自食其果!” 刘备见之,心中一奇,虽然还有些疑虑,可秦瑱都这么说了,可见其有把握,当下他便点头应诺,急忙派人去将吕布追回。 第一百零七章 吕布大惊,玄德欲杀布耶? 另一边,却说吕布行出寿春府内,心中便是一阵暗叹。 虽说陈宫不在他身边,但基本大局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现在随着孙策离去,刘备占据淮南已成定局,这种形式对他来说十分不利。 要知道他之所以敢跟着刘备打寿春,一个是相信刘备的承诺,第二是因为寿春距离他老巢徐州不远! 得到钱粮之后,他完全可以顺淮河而下,一路从盱台转道泗水,从水路返回下邳。 在这途中,他可以调动徐州兵马进行接应,不需要害怕刘备发难。 但此刻不一样了,孙策离去之后,刘备便是一家独大! 寿春、阴陵、下蔡、当涂四城将他麾下的西曲阳包在中间。 若是再深入与刘备夺取新蔡,那只要刘备起一点坏心,他恐怕连徐州都回不去! 可以说,现在他再想要回钱粮已经不太现实了。 可就这么返回下邳,他又觉得有点亏! 倒不是因为损兵折将而亏,而是那种到嘴的鸭子飞走了的亏损! 这种感觉,远比没有念想的亏损要来得难受。 因而吕布一路回到营中,一路都在长吁短叹,结果才到门口,便见士兵来报道: “主公,营内有孙策军使者至!” 一听这话,吕布便是眉头一皱道: “孙策军使者至?他们又来作甚?” 现在对于孙策军,他是有点怨气的,若非孙策要回军,他怎么也不会到现在这种进退两难之地。 刚刚才告诉他要走,现在又派使者前来,到底什么意思? 可他的问话士兵哪能回复,只得回道: “小人也不知,但许先生已经将使者迎入营内,只等主公归来!” 听到许汜已经将使者迎入,吕布又是一阵不悦。 敌军使者前来,他还没同意,许汜怎么就给他迎进去了! 思虑之间,他索性沉声道: “彼等现在何处,带吾前去一见!” 士兵闻之,自然将吕布朝着秦松所处的营帐行去,但还未行到营帐,便听身后呼唤道: “主公,刘备遣使前来,邀主公回去议事!” 听到这声,吕布便是脚步一顿,回过头一脸奇怪道: “刘备叫我前去议事?我刚从府内返回,莫非你听错了?” 而那士卒闻之,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道: “小人也不知,那使者就是如此言说,说是使君有急事要寻主公商议!” 吕布见之,自是面色一沉。 即便他再迟钝,也感觉事情不对! 今天这是怎么了?孙策明明要走,却遣使前来。 刘备这边也是,刚刚议事完毕,为何又要叫他回去? 那他又该先去顾及那边? 而那带路的士兵见状,便有些畏畏缩缩的指着远处营帐道: “主公,孙策军使者便在前方,不知主公可欲见之?” 吕布闻此,思虑孙策这边使者现在前来就两种可能,要么是来辞行,要么是来借粮。 除了这两种之外,也没什么大事! 若是辞行的话,完全没必要费心去见,若是借粮的话,那就更没必要见了! 反倒是刘备这边,既然说是有急事,恐怕真有什么要事商议! 略微一对比,他便对士兵道: “且让许汜好生招待使者,吾去去就回!” 说罢,他又朝着郡府方向行来。 而同一时间,就在他前方的营帐之中,只见许汜正和秦松对坐。 许汜听着秦松侃侃而谈,一脸凝重之色道: “这么说来,贵军此次返军是假,图谋刘备是真?” 面对许汜的问话,秦松一脸正色道: “正是如此,我军已经探明,此次江东之乱,全然是刘备主导!” “而我等之所以屡次遭到算计,全是源于刘备麾下军师王禾之功。” “并且那王禾,就是当日曹操麾下谋主秦瑱!” “此人如此隐姓埋名投入刘备麾下,可见其算计之深,眼下我军已经中了算计,绝不希望温侯也被算计!” “故而我主派在下前来,只有一个目的,与温侯联合,除掉刘备。” “不然等我军回去之后,温侯独木难支不说,来日你我两军都要被刘备所制!” 说到此处,他便一脸恳切的对许汜道: “还望先生多多助力,务必让温侯与我军里应外合,将刘备诛灭于此!” “原来如此,我还道那王禾为何总不出面,原来此人竟然真是秦瑱!” 许汜和秦瑱本来也有仇怨,听得此言,便点头道: “先生放心,若不知此事便罢,如今知晓此事,吾必不会让将军再受欺瞒,必竭力促成此事!” 秦松见其应诺,当即点了点头,他知道许汜乃是吕布心腹之人,如今能说服许汜,可见事情稳了一半。 只需等吕布返回之后,就能成事! 思虑之间,他一抚长须道: “说来在下已然来了许久,温侯莫非还未归营?” 许汜见其如此,便是一笑道: “先生勿急,吾已令人在外通报,我主若是归来,必然来见先生。” “如今未至,可见还未归来!” “如此便好,多谢先生仗义执言!” 秦松当即起身朝着许汜一拜,又看了看身后士兵。 便见士兵从背上布帛之中掏出一方锦盒。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许汜一看,自是两眼发光道: “先生这是何意?” 秦松见此,自得一笑: “些许礼物,不成敬意!” 许汜一看,顿时喜笑颜开,上前拿起一块马蹄金打量道: “先生何必如此多礼,这要在下如何谢之。” 嘴上虽然如此说道,手上却将盒子一把接过。 秦松见其受礼,笑容一盛道: “此皆吾主心意,不管成与不成,全为酬谢先生!” 正是拿了人手短,许汜笑得合不拢嘴道: “既是如此,先生先在此等候,我亲自前去迎接主公,只待主公归营,便来见过先生!” 说着,他便抱着盒子行出了营帐。 秦松见其如此,就知成功率又多了几成,自是安心在营内等待起来。 可他哪里知道,许汜得了金银之后,连问也没问,就抱着钱财朝自己营中行去。 而吕布出了营后,就一路行到了郡府之内,一入府内,便见刘备和秦瑱坐在一起。 看着这二人在一处,吕布自是心中不悦,大喇喇的行上前道: “我闻玄德有要事寻我来见,不知有何要事?” 刘备见状,便朝秦瑱看来。 秦瑱则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块布帛道: “我军要说何事,温侯一看此书便知!” 吕布见状,心说刘备搞得怪神秘,什么书信不能直言,非要让他自己看? 疑惑之中,他接过书来一看,便见其上书道: “奉明公命欲图袁术、吕布,敢不夙夜用心。” “但策兵微将少,不可轻动。” “权借刘吕两家之力,寿春已取。” “今欲间两家,引刘吕交恶,以谋此地,但恐兵力不足,两家发难!” “望司空兴兵以助,待取淮南,策愿为前驱,共讨国贼!” 见得此书内容,吕布眼睛一瞪,虽说他不知是谁笔迹。 可从内容上来看,这分明就是孙策写给曹操的求援信! 见其曹操令孙策谋划自己,吕布便即大骂道: “曹贼焉敢如此!” 大骂之中,他便朝秦瑱看来,沉声道: “此书从何而来?” 秦瑱见之,便摇了摇头道: “温侯莫问,且再看此书!” 说着,他又从袖中掏出了一封帛书,不过这一封帛书已经有些破旧,只见其上写着: “吾令汝屯兵小沛,是掘坑待虎之计也!” “今公取沛国,乃欲何为?” “须知吕布方为大患,可先南下讨贼,与臧霸商议,两面协作,勿致有失!” 看着这封书信,吕布更是背后一阵发凉,不敢置信的看向秦瑱道: “先生此何意也?玄德欲杀布耶?” 如果第一封书信,是让他愤怒的话,那这第二封书信,就让他恐惧了! 因为第一封是孙策回应曹操的信件,而第二封却是曹操写给刘备图谋他的信件。 吕布见过曹操的笔迹,能看出这多半是曹操手书。 现在秦瑱把这封手书给他看了,难道是准备直接动手,让他死个明白? 当下,吕布就用手把住了剑柄。 而秦瑱见得此状,却是摇头一笑道: “温侯勿忧,在下给出此书并无恶意?” 不等吕布说话,他便迈步行上前来,指着两封书信道: “想必温侯也知晓,这第二封,乃是曹操送于我军的!” “此书在我军出兵之前,便已抵达!” “若是我军有意于温侯,当初在阴陵城下,便可对温侯动手,何须等到现在?” “实则我主收到此信之时,便已经回绝曹操!” “只因我军所取沛国,乃是温侯助力所取,温侯与我军又非敌对,我军不愿与温侯为难,故而回绝了此信。” “只不过回绝书信已经发与曹操,无法给与温侯观看。” “此信只是想叫温侯知晓,我军虽与温侯多有矛盾,但对我军来说,温侯乃是友军,断不会与温侯为难!” 吕布听着此言,不由看向了刘备,便见刘备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见得刘备此状,吕布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只要不是府内埋伏着刀斧手,那就没事! 可他转念一想,又看向了第一封书信,恼怒道: “那此书又是从何而来?” 秦瑱见此,便是一脸凝重之色道: “说来温侯一定不信,此物乃我军探哨方才从城外截获!” 而吕布一听,顿时一阵懵逼道: “贵军方才从城外截获?可是孙策不是方才前来辞行么?” 秦瑱见其如此,自是点头称是道: “这便是我军请温侯前来议事之故!” “因为我军与温侯友善,绝不愿与温侯为难,眼下虽说因为钱粮之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可我军确实无意与温侯交恶!” “毕竟现在中原曹操一家独大,眼见袁术将灭,曹操下一步定是东取徐州!” “我军和温侯互为表里,当互为盟友,方可共抗强敌!” “我等与温侯为善尚且来不及,断不会害了温侯!” “可孙策却不一样,此人根基远在江东,便是曹操称霸中原,也不会影响孙策根基。” “本来我军以为,我等辞绝曹操之后,曹操会放弃图谋我等!” “不想曹操竟然会联络上孙策!” “温侯恐怕不知,在此次出兵之前,曹操便表奏孙策为骑都尉,可在孙策出兵之后,却有传闻说曹操已经让代明汉将军之位!” “可见两者之间早有利益输送!” “我军本来念着我等共讨国贼,不愿与之交恶,可现在见得此信,我等即便不动,也不能不妨!” “如今又见孙策欲去,不知其到底有何图谋!” “这才叫温侯前来商议,议议此信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听着秦瑱的话语,吕布的表情自然不断变换。 确如秦瑱所言,现在局势曹操一家独大已成定局! 袁术一灭,下一步可不就是他和刘备么! 现在虽然钱粮上闹得不愉快,可他们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钱粮再重,还能重过徐州? 刘备要是不想单独抗衡曹操,就必须和他结盟,没必要现在和他为恶。 反倒是孙策和他们没有利益牵扯,这货老家远在江东,曹操短时间根本打不过去。 从理论上来说,孙策还真可能与曹操勾搭在一起。 而当他听到最后一部分,虎目更是一瞪道: “先生是说,孙策来之前先受了曹操官位,暗地里曹操又许之将军之位?” 要知道,他当初要一个徐州牧之位,曹操都抠抠搜搜。 对孙策却是先升官,再许官,这要是没问题谁信啊? 秦瑱见其如此,自是一脸笃定的点头道: “将军若是不信,可前去探知,此事绝非虚假!” 这件事是他查过的,因为孙策不应,当时还让老曹颇为不快来着。 现在他要说动吕布,自可拿这个说事。 他这话一说完,吕布看着桌上书信,便怒喝道: “孙策小儿,安敢与曹操害我,定不能饶之!” “玄德稍待,且待我调兵前来,你我两家出兵,先灭孙策于此!” 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见其起身,刘备就忙起身相劝道: “温侯且慢,不可如此轻动!” 秦瑱更是一把抓住吕布的手道: “温侯不急,此信虽说是我军截获,但也难以称为证据!” “眼下孙策已要离去,又无其他动作,我等岂能以信告罪?” 此话一出,吕布便即沉声道: “先生岂言孙策未动?玄德必然不知,那孙策已经遣使前来!” “吾之前还道他为何事,如今观之,多半就是前来离间我等!” “吾观孙策辞行是假,借故离间我等是真!” 他本来还在迷惑孙策为啥派使者来,如今一看,不就是要谋害他和刘备么! 说实话,他对孙策没有太多恶感。 可现在一听完秦瑱之言,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孙策和曹操联系上了,这还得了! 要是今天不把孙策给留在这里,以后曹操、孙策南北夹击,他的徐州还守得住? 思虑之间,吕布已是一脸坚定的看向秦瑱道: “先生切莫拦我,今日无论如何,吾都要与孙策一战!” 听得这话,刘备自是暗惊,没想到孙策还真派使者联络吕布。 而秦瑱见之,则是装作一脸惊异道: “如此说来,孙策使者就在温侯军中?” 吕布此时不疑有他,点头便道: “正在我军中,但吾还未见过其人,若早知此事,定先斩之!” 到了现在,他已经认定孙策没安好心,自然不愿再见使者。 但他一说完,秦瑱便露出了一脸笑容道: “既是如此,我军何不妨将计就计?” 他本以为吕布已经见了孙策使者,方才如此行事。 如今既然还未见面,那可就能尝试尝试把孙策给留下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自爆身份,虎狼之交 面对秦瑱拿出来的‘证据’,吕布自是信了大半。 因为对他来说,钱粮什么的不重要,保住徐州才是最重要的。 他要钱粮,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招兵买马? 所以无论这书是真是假,只要孙策真在与曹操联合,那就是潜在风险,就需要解决。 这也是吕布为什么几次三番和刘备交战的原因。 彼时的刘备并无根基,有再回徐州的风险,所以他一听到刘备招兵买马,就会主动进攻。 而刘备现在调转了方向取淮南,就对他没了威胁。 如今没了袁术的牵制,曹操一家独大的形势,让他和刘备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 两家任何一家,单独都不是曹操对手,唯有联合才有机会生存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孙策反倒成了外人,最不值得信任。 故而此时一听到秦瑱所言的将计就计,便疑惑道: “先生此言何意也?我等如何将计就计?” 秦瑱见其如此,便装作沉吟道: “乃因在下思虑,孙策此次既然敢发书曹操,多半已有计策一次解决你我两家!” “此人有此谋划,定然已有戒备,我军探知此人如今正在撤营,恐怕我等一动,孙策便会警觉。” “现在出兵,虽能败孙策,却难将孙策留下。” “故依在下之见,温侯不妨先回去见见敌军使者,看看敌军如何安排。” “知晓敌军安排之后,我等自可相应布置,好叫孙策一败涂地,再起不能!” “等败了孙策之后,我军自取淮南,将军自稳徐州,来日我等互成犄角之势,两家结盟,方可与曹操抗衡!” 吕布听得此言,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 “先生此言有理,我等是需先探探孙策谋划!” 说到此处,他又一阵皱眉道: “不过,布不善谋略,便探出敌军谋划,也难以反制!” 他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不善于阴谋诡计,有可能弄巧成拙。 秦瑱一见此状,便笑道: “温侯勿急,凡事有在下探知!” “在下与温侯一道前去,只需见得孙策使者,便知敌军之谋。” “温侯但依我言行事,管保今日孙策大败于此!” “吾亦有此意!” 吕布听着,便即一笑道: “有先生在,必能探知敌军之谋!” 说着他便向刘备笑道: “不知玄德可敢让先生虽吾前去?” 终究凌晨两家还是闹翻了,故而吕布现在有意看看刘备之意。 随之便见刘备笑了笑道: “有何不敢,二位但去无妨,备就在府内等待消息就是!” 他一说罢,二人便相继辞行,一路朝着吕布军营行来。 然则还未到军营,秦瑱便对吕布道: “温侯,入营之前,在下还有一事相告,须得温侯静听!” 见得秦瑱如此,吕布奇道: “先生有何言不得入营再说?” 而他说罢,就见秦瑱颇为惭愧的行礼道: “因有一事,瞒了温侯许久!” “但在下思虑如今你我两家结盟,于情于理,不当瞒报,故要告知温侯!” “还望温侯听候,恕在下瞒报之罪!” 见其行礼,吕布便是一惊道: “先生有何事瞒报?”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王先生可别再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了! 可秦瑱见之,便即对吕布鞠躬一礼道: “敢叫温侯知晓,实则在下也算温侯旧识,王禾乃是化名,真名叫做秦瑱!” “因之前恶了曹操,不得以化名而出,后为保命,也不敢告知温侯,如此瞒报之罪,还望温侯见谅!” 听着秦瑱之言,吕布先是一惊,随之一双眸子便是死死盯着秦瑱道: “汝便是那秦子瑄?” 对于秦瑱的突然自曝,他心中自是一惊。 说实话,其实他也怀疑过王禾的身份。 毕竟王禾出现的实在是太过巧合,再加上隐隐有传言如此,他自然心中怀疑。 可奈何直到现在为止,都从未有明面告知。 再加上陈宫、王楷这些旧识也没有对他主动说过,因而他心中也只是怀疑,从未表露出来。 可现在他是真没想到,这话会亲自从秦瑱口中说出来。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被秦瑱算计,他顿时拔出了剑来,冷声道: “秦子瑄,汝几次三番谋划于我,如今相告,难道不惧吾将汝诛杀于此?” 他本来就对秦瑱没什么好感。 现在新仇加旧恨,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他这一拔剑,身边亲卫纷纷拔剑,秦瑱背后的随从自也是拔剑相对。 但秦瑱见状,却是动也不动,正色道: “温侯要杀便杀,在下现在敢告知温侯,就不怕温侯动手!” “温侯须知,如今之势,你我两家合着有利,分则有害,温侯岂可冲动行事?” “再者在下之所以隐姓埋名不告温侯,也是情有可原!” “一则,彼时我逃出许都,曹操尚在四处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 “温侯且说说,若彼时知我姓名,曹操会如何处之?” “二则,温侯也知我此前与贵军为敌,公台素来与我不善,若不隐姓埋名,凭公台为人,我军如何得安?” “有此两点,便不得告知温侯!” “若温侯真要以此欺瞒之罪杀我,尽管动手便是!” 说着,他便将脑袋一抬,直接闭上了眼睛。 实则他也不想现在告知吕布,但考虑到孙策军可能会以此说服吕布,他倒不如主动曝出来,以此增添自己的可信度。 而吕布见状,一时眉头紧皱,若秦瑱恐惧,他自然还有话要问。 可秦瑱如此,他反倒不好多言,只得沉声道: “吾也不愿杀汝,但尔等几次三番欺瞒于吾,着实让人难以信任!” 他本来已经有意和孙策交恶了,可现在由于秦瑱自曝,他反而有些怀疑之前书信的真实性了起来。 不过他此言一出,秦瑱便沉声道: “温侯此言在下实难认同,我军何时有欺骗温侯之举?” “须知除了在下化名之外,我军就从未欺瞒过温侯!” “想来温侯是以为被我军几次三番欺瞒利用,实则温侯平心而论,我军承诺温侯之举,可有未曾做到之事?” “若说在下邳之时,我军早已告知温侯我军欲取相县,是贵军非要动兵前来,我军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势而为!” “至于如今同样如此,我军承诺让温侯得到寿春城内钱粮,城破之后,我军可曾侵占一丝一毫?” “府内之内钱粮,不是全归温侯所有?” “至于府内钱粮多少,岂是我军能控制之事?” “现在更是,在下若是想欺瞒温侯,现在又何必再主动告知温侯身份?” 他这话说得当然是极有底气,吕布听得再度眉头一皱。 仔细回想这一系列交往,好像真是这样。 貌似刘备军主动承诺的事情,好似都做到了。 虽然其中打了折扣,但除了秦瑱主动隐瞒身份之外,好像真没骗过他。 说是打相县,刘备就真去打了相县,说给他钱粮,刘备还真给了他钱粮。 第一次被坑,是因为陈宫在其中谋划。 第二次被坑,是因为他不知道寿春城内钱粮早就被转移。 从理论上来说,刘备每一次都在算计他,可从未欺瞒过他。 他自然也没办法用欺瞒之罪来指责刘备。 现在也如秦瑱所说,他要是想欺瞒,就没必要主动告知身份。 思虑及此,吕布眯眼看向秦瑱道: “先生诡辩之能,布深感佩服,但先生谋划如此,叫布如何再信任贵军?” 他就一个意思,就算你们没有欺骗,但你这货几次三番利用我,叫我如何信任你们? 见得吕布如此,秦瑱便是淡淡一笑道: “因为咱们都有一个大敌曹操!” “温侯能信公台,为何不能信在下?” “实则对我军来说,温侯实属虎狼,与温侯合作,需要谨慎行事,在下之前谋划,不过是畏虎所伤,不得已而为之。” “但与温侯相比,曹操却是熊罴!” “虎狼虽猛,却可与之共食,熊罴安睡,却难与之共枕!” “如今大势如此,温侯不信我军,难道要信袁绍不成?” 听得此言,吕布自是再度语塞,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始暗自思虑秦瑱之言是否有理。 他这人性格就是这样,若是此时秦瑱还说一些冠冕堂皇之语,他定然嗤之以鼻。 可秦瑱将一切讲明了,他反倒会自己思考。 就如秦瑱所言,既然他能信任陈宫,为什么不能信任秦瑱? 二者都是曹操麾下出来的,也都和曹操有仇,期间秦瑱确实也算计过他,但他一样也算计过对方。 两家的关系就如虎狼一般,虽然互相算计,却也能合作。 而曹操不同,曹操作为熊罴,有拥有压倒一切的实力。 虎狼之间要想吃点好的,那就需要通力合作,从熊罴嘴里抢吃的。 秦瑱能在这个时间点自曝,可见确实是想要和他合作对付曹操的。 而秦瑱的最后一句,正是说到了重点,他不与刘备合作,难道还能与袁绍合作不成? 若说曹操是熊罴,那袁绍就是巨兽,与刘备合作尚且可行,与袁绍合作恐要尸骨无存。 思虑及此,吕布自是再度冷笑道: “先生果真能言善辩之士,也罢,吾便再信你一次!” “不过话先说好,若让吾发现贵军还有欺瞒之事,那就休怪吾不讲情面!” 秦瑱见此,自是微笑道: “故知将军虎威,今熊尚在,我军岂敢欺虎?” “现在坦诚告知,正是欲取信于将军!” 听得此言,吕布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实则他也不指望秦瑱给他任何承诺,要的是秦瑱的态度。 而现在秦瑱这幅任打任杀的模样,让他颇为满意。 当即,他便请着秦瑱朝着营中行去。 来到营内之后,听到秦松还在等待,吕布便看向秦瑱道: “但不知先生欲让我如何行事?” 秦瑱见状,便对吕布笑道: “温侯只管入营,不管他说何事,都先不能应诺。” “在下自在营外听之,待其将谋划说出,只管出营前来,我等再商议反制之策!” 吕布闻言,点了点头,便朝营帐之内行来。 一入营帐,便见许汜和一个蓝色衣装的文士端坐其中。 见得文士,他便知这就是孙策使者,索性自顾自的朝着主位行去,悠悠道: “吾方从府内归返,闻得孙策遣使前来,莫非便是尊驾不成?” 许汜一见,急忙起身便对吕布介绍道: “主公,这位便是孙郎使者,秦松秦文表!” 秦松见此,自是起身一拜,微微笑道: “在下秦松,见过温侯!” 吕布看着秦松衣装形貌,心想此人必是孙策麾下重臣,遣这种人前来,恐怕真是另有所图。 思虑至此,当即他便冷声道: “闲话勿说,吾也不想和贵军有太多牵扯!” “只问尊使,贵军即已辞行,为何又要前来?” “若是前来辞行,吾领受此情,尊使自去便是!” 见吕布如此冷漠模样,秦松心中自是一阵异样,他早就听闻吕布这厮极难相处,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他本来还想含蓄表达来意,可如今这般,他倒是没地方发挥了,当下只得看向许汜,希望许汜缓和气氛。 许汜见状,自是心领神会,忙抚须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秦先生此来非是辞行,而是有要事前来相商!” 不过他一说完,便见吕布瞪了他一眼道: “先生若有要事,何须汝来传话?” 他有些不满许汜自作主张之举,故而面色不善的看向秦松道: “先生既有要事,为何不语?” 秦松见其如此,心中一凛,准备好的一众说辞都难以说出,只得拱手行礼道: “启禀温侯,在下此次前来,是奉吾主之令,欲与温侯共谋刘备!” 一听此言,吕布心中便再度一沉。 看来秦瑱之言没错,孙策果然是来离间他和刘备的! 这小子看着人还挺实在,没想到真这么坏! 第一百零九章 什么仇什么怨?吕布之怒! 寿春城内,吕布军帐中。 在听了秦松一番言论之后,吕布便摸着自己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秦松道: “若按先生之言,此次江东之所以生乱,乃是刘备谋划?” “贵军现在也不是当真想去,而是想要借机报复?” 秦松一听这话,便摇头道: “温侯此言差矣,须知我军江东生乱,现在岂能不归?” “不过是因为顾忌温侯尚在此处,恐温侯也被刘备算计!” “须知那刘备麾下谋士王禾便是秦瑱此人化名,此人几次谋划你我两军,至使我等两家损兵折将。” “我军现在归去就罢,就怕来日刘备趁势崛起,你我两家难以制之!” “故而我军方才出此下策,邀请温侯共力击之!” “如今温侯在内,我军在外,只需温侯打开城门,你我两家便可共图刘备,必叫刘备亡于此地!” “取城之后,我军自归江东,城池钱粮一应归温侯所有,我军绝不取分毫之利!” 他话音一落,许汜自是上前道: “将军,先生之言实属良言,在下早已对那王禾身份生疑,此人当初在下邳之时,就多次辞而不见。” “如今我等在军中,也未见得其面!” “若此人真不是秦瑱,堂堂刘备军师,何须深居简出?” “可见此人必是秦瑱无疑!” “此子三番五次坏我军大事,如今又助刘备,屡次算计我军,可见其心叵测!” “而刘备心知此事,却屡次纵容,便知其人也是那等表里不一之人。” “如今为了夺取寿春,便谋划江东生乱,这要是让孙郎去了,不知我军会被如何算计!” “不妨趁现在孙郎还在此处,与孙郎共谋刘备,也免得我军再遭此人算计!” 说到此处,他当即下拜行礼道: “在下觉得孙郎此计可行,主公当应此事。” 秦松见此,暗道许汜给力,当下便是一拜道: “还望温侯明鉴,我军此次断无任何其他心思,只欲助温侯除去刘备此贼!” 他们两人同时下拜,却见吕布应也不应,神色颇为精彩,并未回复。 老实说,如果没有秦瑱提前打得预防针,他还真会答应秦松这个请求。 毕竟刘备如果真在算计江东的话,那刘备一定在算计徐州。 可由于秦瑱给他打了个预防针,现在他反倒只剩疑惑。 孙策、刘备两家各执一词,到底谁真谁假? 思虑之间,他便问秦松道: “贵军言说刘备军祸乱江东,不知可有证据?” “另外,贵军言说王禾便是秦瑱,可有根据?” 他这边是秦瑱自曝身份,可孙策又是怎么知道的秦瑱身份? 面对他这两个问题,秦松便是抚须自得道: “何须证据?刘备之心,人尽皆知,如今谋划我两家,便是为全据淮南!” “明面上与我两家为善,实际必然私下谋划!” “不然何以我等刚取寿春,我军后方便即生乱?” “至于秦瑱身份,更是无须探知,此人刚离曹操,刘备麾下便多了一王禾,此事何等蹊跷。” “必是此人畏惧曹公之威,特地隐姓埋名加入刘备军中。” “可我等即为友军,今又奉曹公之命讨贼而来,彼人还在隐姓埋名,欺瞒我等,可见其目无朝廷,所图甚大!” “刘备重用此人,虽为汉臣,也为汉贼!” 他如此说着,自是冠冕堂皇,一口一个朝廷,一口一个曹公,好似自己就是代表正义的一方。 但他哪知道,他的话更是坐实了秦瑱给吕布灌输的概念。 孙策现在是在给曹操做事! 只见吕布眼睛一眯道: “吾闻孙伯符此番北上,先任骑都尉,后又代明汉将军,此事有诸?” 他这话自是为了确认秦瑱话语的真实性。 可秦松一听,自以为吕布是想要孙策许些好处,便抚须笑道: “正是如此,不瞒温侯,我军此来,乃蒙天子厚恩,绝非为一己之私!” “若温侯与我军除了刘备此贼,来日我主自当为温侯表功!” 一连三个问话,顿时便将吕布心中疑虑打消。 现在的局势,刘备谋划江东之事不知道是真是假,孙策并没有证据。 反倒是刘备这边,既有孙策的书信,又有曹操书信,可信度显然更高。 而且,看孙策这模样,还真是万事以曹操为主。 这要是让刘备被孙策所杀,来日曹操杀到徐州,恐怕只需一纸诏令,便能将孙策兵马调来! 两家合围之下,他岂不是要困死在徐州? 一想到此处,吕布顿时坚定了想法。 不管此事真相如何,他都不能和孙策合作! 不与孙策合作,他现在又不能置身事外,那就只能和刘备继续合作! 想到此处,吕布心中一阵通透,便对秦松一笑道: “原来如此,吾已知之贵军所想,但不知贵军欲如何行事?” 见吕布终于露出了笑容,秦松自是微微笑道: “若是温侯同意,不妨咱们两家约定今日四更天动作!” “我军会先行撤营,整兵备马,只待四更天一到,温侯便可兵分两路,一路杀奔东门,一路攻击刘备军营,叫他两头难以兼顾!” “我军自在城外等候,只需听得城内声音,便即猛攻东门,入城助温侯一臂之力!” “如今刘备兵马分布四门,若我两家如此动作,刘备必然难以抵抗,若有机会,便可一战将其攻杀于此!” 但吕布听得这话,却又皱眉道: “如此说来,若是我军开不得此门,贵军岂不是入不得城内?” 他自然能注意到其中的风险: “不若如此,贵军先行进攻,我再动作,如何?” 秦松见此,自然不肯,摇头笑道: “温侯何忧也?须知我军兵马足有一万余,有温侯里应外合,自可轻易破门!” “反倒是我军若抢先动作,定叫刘备警戒,也让温侯不好动手!” 他自是悠然一笑,吕布却是越听越清醒。 见孙策不肯先动手,心中便是一怒。 孙策此举,不就是想让他和刘备死磕么? 他在城内拼杀,孙策自在城外等候,说是要进攻,谁知道什么时候进攻? 大可以等他杀的差不多了,慢悠悠进来收人头。 到时候即便胜了刘备,大头也是孙策的。 口口声声说不要寿春,等到时候他兵力消耗完了,孙策岂会无动于衷? 比起秦瑱的算计,孙策这小子简直在侮辱他智商。 秦瑱算计他,从来都是利益先行。 而孙策算计他,是真的在把他当傻子看待! 难道以为几句空话,他吕布就会甘愿为之赴死? 这也太轻看了他吕布一些! 心中如此想着,吕布已经难掩心中怒气,但一想到秦瑱的嘱咐,还是忍着沉声道: “即是如此,先生自在此处等候,且待我思虑片刻!” 话一说完,他便背着手一脸深沉的朝外行来。 行到营门之后,便见秦瑱正在远处等候,他索性行上前来,带秦瑱行入一处营帐之内道: “先生果然没有欺瞒于我,孙策如今果然是来离间你我两家!” 随之他又将秦松的谋划对秦瑱合盘托出,说完才道: “若非贵军今日发现了孙策之信,吾还不知此人用心如此险恶!” “如今看来,此人着实该死!” 他如此言说着,脸上满是戾气。 但秦瑱一听,却是露齿一笑道: “温侯须知,敌军险恶之心不仅如此!” “我说一事,温侯便知敌军谋划之深!” “温侯可知昨日孙策阻击纪灵之后,是如何处置的那上游水坝?” 吕布闻言,自是皱眉道: “现在寿春已陷,此坝无用,自当拆卸!” 话一说完,下一秒他就是眼睛一瞪道: “莫非孙策并未拆卸水坝?” “正是!不仅没拆,反倒还派兵驻守!” 秦瑱点了点头,便压低声音对吕布道: “温侯想想,孙策若真欲离去,何故留下水坝?” “在下之前本来也在奇怪,敌军此举,如今看来,此坝分明就是为了谋划你我两军!” “现在他令温侯在内拼杀,他自在外观望。” “若温侯能开城门,他自然能入城来;” “可若温侯开不得城门,他将此水一掘,自可逍遥而去,而温侯却连退路也无!” “此人声称与温侯共谋,不过是欲让温侯与我军交恶,他在岸边渔翁得利,全然不顾温侯生死啊!” “敌军用心之险恶,温侯不可不察!” 吕布本就已经恼怒,听到此言,更是双目通红! 他和孙策什么仇什么怨? 有必要出这种绝户计? 秦瑱再可恨,也就是坑点钱粮,孙策却要坑他的命? 当下,他就一把按住了剑柄,瞠目欲裂道: “此子无礼,待我先去斩了此使泄愤!” 秦瑱见其如此,摇头笑道: “温侯何急也?此人不过一传话之使,杀之无用,不妨听我之谋,今日便杀孙策于此,岂不美哉?” 见秦瑱有杀孙策之计,吕布自是沉声道: “先生有何计策,只管道来!” 秦瑱见之,当下便在吕布身边耳语了几句。 吕布一听,沉思了片刻,便点头道: “便依先生之计,今夜必叫孙策交代于此!” 这下他不再犹豫,迈步便朝营帐之内返回,对秦松道: “也罢,吾虑刘备着实可恨,便应先生之言!” “不过布有一条件,今夜我军成事之前,先生必须留在城内,不然贵军空口无凭,布实难信也!” 秦松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这和他们的算计不一样啊! 虽然周瑜也嘱咐他等到晚上再出城,可没让他留下来! 要知道,他们这个计策,留在城内风险极大! 他若留在城内,很可能会被吕布当成人质。 但吕布这幅模样,似乎他若不留下,吕布就不会答应! 考虑了一会儿,他只得一咬牙道: “好,便依温侯之言,今夜成事之前,在下便留在此地!” 吕布见状,这才同意,亲自手书一封交予秦松。 秦松见吕布终于答应,总算松了一口气,便急忙令人朝着孙策营中送去。 此时天色已黑,孙策正在营中焦急等待,突然收到了秦松来信,自是大喜,对众人笑道: “我军计成矣,文表已然说动吕布!” 众人一见秦松已经完成任务,自是露出了欣喜之色。 唯独周瑜上前问道: “兄长,文表可曾言说他几时出城?” 孙策见此,便是一愣,又看了看手书,问传令的士卒道: “先生可言何时出城?” 那士卒摇了摇头道: “先生只让在下尽快将此书送出,并未言说何时出城!” 周瑜一听,思虑了片刻,顿时沉声道: “不好,秦文表恐怕是让吕布扣在了城中!”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孙策更是面色一变,急忙上前抓住了周瑜问道: “文表不得出城,这可如何是好?” 须知秦松身份重要,到时候两方混战,若是伤到了秦松,那他可就亏大了! 而周瑜一听,不由摇头一叹道: “可见吕布此人并非传闻那般鲁莽!” 他本以为吕布应了之后,会让秦松回来传信。 可现在看来,吕布这人的心思,远比表面更为深沉! 如此想着,他便对孙策道: “为今之计,我军唯有猛攻,尽快杀入城去,方可保秦文表性命!” “不然吕布见我军迟迟不攻,恐会以此责难文表!” 孙策听闻此言,自是面色一沉。 本以为算计已成,不想又出这等波折。 刘备城府如此之深也就罢了,没想到吕布也这么难对付! 这些老家伙,当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思虑之间,他便做出了决定道: “传令下去,今夜一更造饭,三更出营,若见城内厮杀,便与我猛攻城池!” 事情到了现在这样,他也没了退路,只能死磕下去。 成与不成,就在今夜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大战再起,又中计了? 是夜,寿春城内,继昨夜大战之后,寿春城内又进入了战争状态。 随着与孙策书信发出城外,秦瑱就不在停留,回到了刘备面前,言说诸事。 刘备听得秦瑱说动吕布,心中自是大喜,又听秦瑱自曝身份,差点又和吕布起冲突,不由后怕道: “徒为我军之事,军师陷于险地,日后切不可再如此行事,不然便得此城,难偿军师性命!” 秦瑱自曝身份这件事,他原本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的话,他肯定要随行。 不然若是吕布真伤了秦瑱,一座寿春可代替不了他的军师。 秦瑱闻得此言,自是微笑道: “看似险地,实则不险,吕布虽然喜怒无常,却非不计后果之人。” “我敢告知此人,乃因我军于城内势大,吕布顾忌麾下兵马,不敢动手!” “再者,如今寿春已陷,淮南入手,再瞒吕布也不妥当,正可借此机会相告!” 刘备闻言,突然想起了秦瑱之前的嘱咐,不由惊道: “这莫非便是军师之前所言,取寿春之前不可暴露之故?” 秦瑱闻之,便点了点头道: “正是如此,彼时我军虽然势大,但在城外,又有孙策在南,吕布若知在下身份,恐会借势与我军为难,且难以之为用。” “而如今,我军在城内,吕布兵马不及我军,便告知此人也不惧他发难。” “反倒是如今形势已经明朗,我军便不告知,吕布早晚也能知道。” “与其让之被动知晓,不如主动相告,方可取信此人,以便来日再用!” 刘备听之,自是又感动又感慨。 感动自是秦瑱为了让他在此立足,可真是煞费苦心,带着他各处周旋,如此小心翼翼。 感慨却是秦瑱心思之细,一边要顾大局,一边还要顾小势。 换个人来,哪里能做到这等程度。 忽然间,他不由想起了当初秦瑱抗拒出仕的模样。 当初本以为秦瑱只是性喜清净。 如今看来,秦瑱只是不想再劳心劳力而已。 他们这种小势力要想崛起,当真是太累了! 思虑及此,刘备不由再度拉着秦瑱的手道: “此番我军去淮南,着实劳累军师,备不能谋此,心中甚愧!” 秦瑱见之,倒也没有再抽出手,只是笑道: “万事开头难而已,换谁谋划都是如此,主公不必这般!” 他这话虽是安慰,却也是实情,在争霸这一块,最难的就是起家! 强如诸葛孔明,辅佐刘备起家都用了几年时间。 与赤壁相比,他们在淮南还是比较顺利的。 现在只需要把孙策给打回江东,他们就能迎来真正黄金发展期,不再像当初那般束手束脚。 虽然崛起还是有很多困难,但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故而现在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直接对刘备道: “在下只是言语劳累,今夜主公还有一场大战,须得好生准备!” 刘备见之,也不辞让,点头笑道: “自当如此,但不知军师如何安排?” 秦瑱沉吟了一会儿,便对刘备道: “若说今夜安排,主要是依敌军之势反制,如今敌军虽欲四更之时前来,可彼人狡猾,不可准时而动!” “故我与吕布商议,三更时分一刻便即动作,装作吕布事泄之态,诱敌军来攻。” “我两家自在东门埋伏少量兵马截断敌军进路,主公可亲领兵马与吕布击其后路,翼德率兵突袭敌军大营!” “再让叔至领兵前去奇袭敌军水坝驻军,则敌军一战可破!” 刘备想了想,虑及自身兵马数量,不由问道: “如今我军城内兵马虽多,可若要分布四门,便需四千兵马。” “叔至所部又有三千,如此我军可动之兵不过七千,若再兵分两路,恐难有效啊!” 虽然他兵力没有损失多少,但可调动的兵马已经下降到一万四千多,其余兵马不是降卒就是伤兵,难以调动。 而孙策的主力起码还有一万三四千,假设出兵一万,也有四千守营。 他们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很难攻入敌寨! 面对刘备的忧虑,秦瑱自是笑道: “主公勿忧,若是不动俘虏,我军兵力自然不足。” “可今日一战,主战在东门,所以我军自可调动俘虏为用!” “可让袁曜卿负责西、北、南三门守势!” “在下前去督雷簿兵马守东门,埋伏敌军,主公可率城内全部兵马前去阻击孙策,务必将孙策兵马尽灭于此!” “须知孙策乃为我军大敌,我军决不能错过此次机会!” 这一战,他是有心把孙策留下来的,若能把孙策解决,那日后他们南下江东难度势必大大降低。 刘备听着,犹豫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 虽然这么做有风险,可有秦瑱和袁涣稳住城内局势,他还是安心的。 想定之后,刘备也不再犹豫,开始调兵遣将。 同一时间,吕布军帐之中,秦松被安置在一处营帐之中,正在来回踱步。 随着天色逐渐暗下来,他的心情也越发忐忑。 虽然他的任务到现在为止都很顺利,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来之前他们商议得好好地,可入城到了现在,他反倒有些恐惧。 一则,他们的行动真的能瞒过刘备么? 须知刘备麾下的秦瑱绝非善与之辈,他们谋划刘备之时,对方多半也在谋划他们。 可到了现在刘备军却是毫无动作。 连使者都没有派一个前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过于疲惫,松懈了对他们的探查。 二则,虽然他们入城之时已经尽量不引起人注意。 但假借入城之机,掩盖他们出使之实,当真可以瞒过刘备军的眼线? 要知道,在这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计策。 如果这一点没瞒过刘备军的眼线,那他们的举动多半就已经暴露了。 在他们行为暴露的情况下,刘备军如此,当真正常么? 诸多想法之中,秦松越发不安了起来。 他是孙策麾下众臣不假,但他并非孙策死忠之臣。 凡是涉及不到自己性命,他自然无甚所谓。 可现在当他的性命被威胁到之时,他就需要考虑自身安危问题了。 当下,他脚步一顿,准备前去再见吕布一面。 可他一来到帐门口,就见六个士兵同时将枪一横,随之领头的便问道: “先生要去何处?” 见得帐外竟然有六个士兵看守,秦松便是一惊道: “诸位这是何意,在下欲去面见温侯,还望通报!” 可那领头士兵见状,却是冷笑道: “主公有令,若非传召,先生不得出帐,还请回到帐内等候!” 秦松见之,心中再度咯噔一下。 吕布要是这么对待他,那可就出大问题了! 当下他忙问道: “但不知许汜先生何在,可否前去通报?” 而他一问,却见一众兵士动也不动。 这等表现,顿时让秦松的心沉到了谷底。 吕布如此,绝非对待一个使者该有的态度! 即便是要把他当成人质,也不可能这种态度! 现在这种态度,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吕布恐怕已经被刘备说动,之所以将他留下来,是为算计的他们! 想到此处,秦松自是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又来到帐外沉声道: “我欲前去如厕,还望诸位通融!” 说着他就要强行闯阵,可下一秒,刷的一声,一把刀就已经横在了他的身前,只见士卒冷声道: “主公有令,先生若敢踏出一步,杀无赦!” “帐内自有便桶,若要如厕,可自行解决,休要叫我等为难!” 感受着那刀上的寒意,秦松吓得退后了一步,看着营门之外兵马调动,心中已然满是绝望。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难道吕布不介意被刘备几次三番坑害? 难道刘备真就有这种力量,让吕布心甘情愿以为己用? 而且刘备到底是什么时候说动的吕布? 没道理凌晨差点火併的两家,到了晚上就恢复如初! 疑惑着说,就连凌晨的火併,都是两家演的一场戏?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刘备军也太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一件事情是,他已经成了人质,一旦孙策兵败,他就会被留在这里。 他到底会被吕布处置?他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刘吕两家恐怕都饶不了他。 一时间,恐惧便占据了秦松的内心。 迫切的希望孙策能赶紧发现敌军谋划,不然他可就真的栽在这里了! 但秦松的想法注定难以实现。 随着时间来到了夜半三更,孙策大队人衔枚、马裹蹄,已然悄悄离开了大营。 一路行到寿春之外二里地处埋伏。 看得远处寿春城上灯火通明,士兵来往不断,孙策便是心中一沉道: “看来即便我军离去,刘备军防备也未松懈!” 周瑜在旁闻此,微微叹息道: “有秦瑱此人在内谋划,刘备怎会松懈?” 说着,他又对孙策嘱咐道: “我军上游兵马可曾埋伏好了,休要叫敌军发现异常!” 实则在入营献计之后,周瑜又建议孙策隐藏水坝周围的兵马,特意做出了要离去之势。 可惜他们埋伏太晚,刘备探查太早,故而这支兵马一直未曾脱出刘备的探知。 不过孙策自然不知此事,只是点头道: “我已令彼等好生隐藏,必不会叫敌军发现!” “如此便好,敌军不注意到此处,便无法发现异常之处!” 事到临头,周瑜看着远方寿春城池,不由开始思虑到底还有什么地方可能暴露。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城内使者有暴露风险。 他又忙对孙策问道: “兄长,文表之后可曾传信前来?” “并未传信!” 孙策摇了摇头道: “或许真如贤弟所言,文表被吕布扣下了!” 说着,他又皱眉道: “对了,公瑾你说,这会不会敌军之计?” 秦松既然被扣下了,那就有一个可能,秦松所发信件,是敌军伪造。 但周瑜闻之,却是摇了摇头道: “多半不会,传令之人乃是我军小校,便是秦松被扣,也是谈妥之后被扣。” “秦文表乃是兄长旧臣,若敌军有谋,他断不会让小校如此!” 他当然想过秦松叛变的可能性。 可这个可能性很小! 因为秦松的家小尚在吴郡,没必要特地在此叛变。 再者,秦松才去了多久,即便敌军严刑逼供,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摸清楚他们算计并且反制。 综合来看,秦松这封信件绝对是在安全的情况下发出的。 如此想着,他便看向孙策,还想说话。 可话未出口,忽然之间,只听一声爆喝,城内便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喊杀声。 刹那间,城上士兵高呼,不断朝内侧射箭。 城内也燃起了火光,声音嘈杂不已。 听到此声,孙策大惊道: “如今方才三更时分,城内怎就开始厮杀?” 周瑜闻言,自是面色一变,起身道: “不好,恐是叫秦瑱发现了倪端,知我军返回,要先灭吕布!” “我军当速速出兵,不然吕布一走,文表危矣!” 孙策一听,不敢耽误,急忙回身高呼道: “江东儿郎,今事已成,随我杀奔城内!” 取城之时,本来应该悄悄进城,杀到城外,再行总攻。 可现在吕布一动,他们自然掩盖不住,索性朝着寿春城下杀来。 结果还未近城,便听城上高呼道: “敌袭,敌袭,随我射击!” 话音之中,城上箭雨不断,孙策见之,自是高呼道: “举盾,强攻!” 一声喊罢,他麾下士兵便举着盾牌朝着寿春城下杀来。 上万兵马同时动作,大量士兵直接抱着直木,准备攀爬过河。 城上士兵见此,自是箭矢与擂木滚石急忙招呼。 孙策麾下自然开始大量伤亡。 孙策见得此状,一时瞠目大怒,高呼道: “与我上城,先登城者,赏百金!” 正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说没有多少攻城器械,但一听此声,士兵便开始疯狂攻城。 两军在城墙开启了拉锯战。 但还未过多时,忽见城门缓缓打开,吱呀一声,吊桥轰然落下。 孙策见之,顿时大喜,便对周瑜道: “公瑾自在此处策应,待我杀入城内,诛杀刘备老儿!” 周瑜一听,顿时惊道: “兄长乃三军主将,岂可亲涉险地!” 而孙策闻言,自是翻身上马道: “今刘备已有警戒,我若不去,断难败之!” 话语之中,提枪便高呼道: “儿郎们,随我杀入城内!” 言罢就带着兵马朝着城内冲去,数千鱼贯而入,周瑜见此,只得皱眉留在城外接应。 但下一秒,便听城内一声高呼道; “不好,城内有埋伏!” 此声一响,大量滚石擂木瞬间落下,牢牢堵住了城门。 周瑜一见,自是眼睛一瞪。 正惊讶间,忽听城墙两侧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不一会儿就有大量敌军从两侧杀出。 见得此状,周瑜自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又中计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败涂地,孙策大恸 要说周瑜绝对东汉末期第一流的统帅人才。 一见眼前形势,便知道他们的算计多半又被秦瑱识破。 因而几乎在敌军冲出的瞬间,周瑜便拔出了长剑,高呼道: “与我拦住敌军,陈武,速去打开通道,救援主公!” 陈武乃是孙策麾下别部司马,十八岁便投靠孙策,为人忠勇。 只见其人身高七尺七寸,一听此言,便率兵朝着城门方向冲去。 可这时,却见吊桥正在缓缓升起。 陈武见之,三步并做两步,一步跃出,上前就扯住吊桥喊道: “儿郎们,给我砍断绳索!” 一声说罢,他翻身上桥,顶着箭雨,持刀向吊绳砍去。 其身后士兵一见,自是纷纷朝着吊桥上攀来,上桥之后,也在随着砍断绳索。 但这绳索能拉动吊桥,其实轻易能砍断的。 眼见吊桥不断升起,陈武心中急切,又见两侧士兵杀出,周瑜正在抵御两军,心中急切不已。 忽听一个士兵指着城内道: “将军,城内起火了!” 陈武一见,便见一捆捆茅草丢下,已然挡住了他们去路。 他正绝望之见,忽然眼睛一亮,高呼道: “取火把来,与我烧断绳索!” 士兵闻之,纷纷将火把取来炙烤绳索。 随着大火起,绳索顿时断裂,吊桥直接落下,陈武见之,又朝城内冲来,随之便见城上箭如雨下。 噗嗤一声,就射中他的手臂。 陈武吃痛,又见前面大火拦路,士兵皆是慌乱,一咬牙道: “今主公在前,我等不救,枉为人臣!” “诸君当奋力,与我同救主公!” 一声喊罢,他就举着盾牌朝着火焰之中冲去。 也是陈武此人勇烈,乐善好施,麾下士卒无不用命,见得这等极端条件,依旧咬牙跟上。 一时间有那等被箭射杀,滑到落入火中者数不胜数。 陈武听着背后叫喊,心中滴血不止,但也知现在除了硬闯,别无他法,一路趟过火海,避过箭雨,这才进到内城。 见得擂木巨石拦路,他不顾箭伤,上前搬起擂木,就开始清出通道,一边动作,一边高呼道: “主公,主公,陈武在此!” “请主公速速突围!” 他一说这话,便听到孙策的回应道: “子烈速速与我清开城门!” 听得此声,陈武顿时大喜,回身高呼道: “主公尚安,快随我清开通道!” 此时已经有数十人冲入城内,闻言开始搬起了障碍物。 另一边,却说孙策杀入城内之后,见得城内并无厮杀之状,正疑惑间,便见街道之上四处兵马杀来。 他常年征战,一见便知自己中计。 刚想回军,就被滚石擂木拦住了归路。 又听一声高呼道: “孙策小儿何在,与我死来!” 孙策一见,正是吕布麾下大将魏越。 见得此人出面,他便怒吼道: “区区小将,安敢如此!” 话音一落,孙策自然催马上前,可魏越哪肯和孙策交战,当先一箭射出,同一时间,大量箭雨朝着孙策兵马招呼了过来。 孙策躲过一箭,其麾下大将宋谦便高呼道: “举盾,举盾,护卫主公安全!” 话音一落,他便亲持一盾,挡在了孙策面前,将其死死护住。 下一秒,又听城上高呼道: “与我射击,休要叫孙策逃出!” 此声一出,城楼两角又出现了大量士兵开始射击。 孙策见此,自然大怒,却被两个亲卫拦住,硬生生将推到了城墙之下。 他只见到处都是流矢,虽然他麾下组成盾阵,却还是有不少士卒中箭身亡。 孙策虽莽,却也知进退,见其攻势凌厉,便令麾下士兵尽快打开通道。 但他回身一看,又见城上丢下了不少草垛,火把一下,瞬间燃起大火,挡住了他的归路。 看见此状,孙策便是再胆大,也不禁绝望,暗道吾命休矣! 正此时,却听到另一侧响起了陈武声音,孙策闻言,自是忙令陈武打开通道。 他们两方用力,不多时便已经请开了一条小通道。 虽不能容马匹行出,却能让人离去。 通道一开,陈武便步履蹒跚的急忙行入城来,高呼道: “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孙策急忙回应,上前道: “子烈,我便在此!” 可他一见陈武,却是双目一瞪,只见陈武此时身上已经中了数箭,头发被火焰撩去大半,脸上满是火燎伤痕。 看到陈武此状,他就是鼻头一酸道: “子烈何至于此?” 而陈武见之,却是沉声道: “主公速走,我为主公开路!” 不等孙策拒绝,他就拉着孙策朝外行去,孙策见之,急忙回身高呼道: “子逊,休要恋战,速走,速走!” 子逊便是宋谦的字,而孙策一回头,便见城内兵马已经停止射击,在魏越等人的带领下朝着他背后杀来。 听着孙策声音,宋谦忙回头道: “主公速走,我来拦住敌军,休要管我!” 一声喊罢,他就已然决然的朝着城内杀去。 孙策见之,但觉五内惧焚,接连高呼道: “子逊,速退,速退啊!” 他一边喊着,却被陈武拉着跨过火海,才出瓮城,便听周瑜大喊道: “子烈,可将兄长救回?” 孙策听此,回头看去,但见自己兵马已被敌军包围。 这一战他带出了九千余兵马,两千人杀入城内,城外尚有七千,但面对刘备和吕布两家进攻,周瑜也有些扛不住。 只能牢牢把住城门,给孙策留下逃脱通道。 此时看着行事如此紧张,孙策也不敢再顾及城内兵马,忙对周瑜高呼道: “公瑾,愚兄在此!” 周瑜闻言,急忙回身来,令人牵马与孙策道: “两家攻势甚烈,兄长速速随我突围!” 孙策上得马来,但见两家攻势甚烈,只得一咬牙道: “儿郎们,随我来!” 一声喊罢,他麾下士兵总算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朝着孙策靠来。 组成冲阵,一路将孙策送出阵外。 而随着孙策突围,远处吕布见状,自是冷声道: “孙策小儿,欲去何处!” 他一声喊罢,催马便朝孙策杀来。 只见手持大戟,麾下赤兔神骏,有如铁塔一般冲向了孙策。 孙策听得此声,一见吕布更是恨得咬牙启齿: “无信匹夫,休要猖狂!” 他心知逃不过,索性策马杀向吕布。 但岂不知,这正中吕布下怀,但见吕布将戟一收,策马狂奔,直至近前,猛然将戟一提,朝着孙策便砸下来。 孙策见其如此,大喝一声,举枪迎上。 只听铿锵一声响起,两人兵器相撞,巨力之下,只让孙策气血翻涌,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除了太史慈之外,他平身从未遇过这等强敌! 而且吕布之力,远比太史慈还要恐怖! 他正心惊之间,吕布见其接了一击,便冷笑道: “挡得好!” 话语之间,他一撒马缰,横戟一挥,又朝孙策砸来。 方才一击已让孙策双臂发麻,见吕布横戟而来,他急忙举枪再挡。 可下一秒,又听一声金鸣,他坐下马匹嘶鸣之中,竟然被直接扫倒。 孙策见状,自是大惊,慌忙的朝着地上一滚。 若是平日,他对上吕布,怎么也能打上二三十合不落下风,可现在他骑的马匹并非良驹,如何能是吕布对手。 见吕布又在提戟刺来,孙策心中又是一凉。 但正是此时,忽见一人策马近前,高呼道: “吕布小儿,休伤我主!” 话语之间,此人一刀便朝吕布砍来,吕布见状,自是侧身躲开。 孙策抬眼一看,正是自己麾下大将周泰。 周泰这一杀出,瞬间又行出数员将校死死拦住吕布。 周瑜见得空隙,急忙下马上前拉起孙策道: “兄长速速上马!” 孙策见之,自是不愿,忙道: “卿可自去,休要管我!” 周瑜看着孙策,忙恳切道: “江东可无周瑜,可无兄乎?” 孙策一听,更是伤心不已,好在此时他们马匹不少,见此情景,众将校纷纷下马让与孙策。 这一刻孙策平日的威望就显示了出来。 看着此状,孙策心中感动,只得受马,看了一眼正在被围攻的吕布,回身高呼道: “休要恋战,随我速退!” 他刚骑上马匹,陈武便上前将马交予周瑜道: “将军速去,护佑主公安全。” 看着陈武伤痕累累的模样,周瑜便即流下泪来道: “子烈自去,何须管我?” 陈武闻之,摇了摇头道: “在下身中数箭,便逃也难治,将军勿要多言!” 正此时,忽听后方杀声一起,正是刘备和桥蕤追击而来。 陈武见之,一咬道: “速去,休要再言!” 一声喊罢,提着刀就带人朝着刘备等人杀来。 周瑜见状,一时红了眼眶,只得一咬牙翻身上马,跟上了孙策。 他们一路朝着营寨行来,结果未道,便见一士卒来报道: “主公,我军营寨已被敌将张飞袭取!” 听得此言,孙策自是一口气顺不过来,仰天高呼道: “今受二贼所害,来日必不饶之!” 周瑜听着,也是一阵悲愤,他们现在已经兵败,营帐又被敌军击破,该当如何返回江东? 思虑之间,他又想起了陈武重托,回身看了一眼身边剩下的数百人,又忙劝解孙策: “兄长速走,我军营寨已破,敌军恐还有追兵!” 孙策听着,心说与其再走,还真不如战死于此。 可见周瑜双目血红,知晓周瑜苦心,也只得咬牙道: “继续撤军,随我南下!” 当即勒马又朝着南方行去。 这一路上,他自是心神疲惫,接连看身后有无士卒跟上,又惧前方还有埋伏。 好在这一次刘备麾下兵力实在不够不知埋伏,倒叫孙策一路南行了十数里。 直至一处密林道中,周瑜对孙策道: “此处恐有伏兵,务必小心行事!” 孙策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带兵一路前行。 林间颇为静谧,只剩士兵脚步穿林打叶之声。 正此时,忽听一阵林木急动,便见林间出现无数黑影。 见得此状,周瑜顿时心头一凉道: “不好,此处还有伏兵!” 他一说出这话,麾下士卒自是慌乱不已,孙策亦是提枪戒备。 随之却听林内一声高呼道: “可是主公引兵前来?” 此声极为熟悉,孙策一听,便翻身下马欣喜道: “莫非公奕在此?” 他们这次出战,因为蒋钦受伤,就留在营中驻守。 他话音一落,就见几个人领着兵马前来,借着夜色抬眼望去,隐约便见蒋钦正带着张纮、陈端等人在此。 一时君臣会面,众人自是泣声不止。 “张公、子正在此,吾心便安矣!” 孙策一脸悲伤,看着蒋钦身上又多了一些白布,不由问道: “公奕何故于此?” 蒋钦忙对孙策泣声道: “主公离去不久,我军营垒就遭到张飞猛攻!” “幸得二位先生谏言,让在下放俘虏阻敌,方才拦住张飞!” “末将不是那张飞对手,四千守营兵马大半四散,只余千余人随我杀出。” “我等又不知寿春城外状况,又带着不少辎重,不敢轻去回军,只敢在此处等待主公前来!” 说着,他看着孙策麾下的兵马,一时惊道: “主公何至于此?” “幼平、子烈等人何在?” 他和周泰一道投的孙策,此次也是一道出战,见众将不在,他自是大惊。 而他这话一出,孙策便再也绷不住,声音沙哑道: “幼平,子烈...” 说着他只觉喉咙一阵酸涩。 “他们恐已陷于敌阵矣!” 一声说罢,他便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战是和,温侯自择 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孙坚死后,孙策就从未再哭过,十八岁北渡开始准备为父报仇,二十一岁便称霸江东。 平日十分大度,在部下面前豁达开朗。 即便再愤怒,再是难受,孙策也没有哭过。 可现在,孙策哭了,嚎啕大哭! 不是因为惨败,而是因为看着自己部下一个个为自己去送死而伤心。 那种无力感,真的让他感到绝望。 而看着孙策如此,张纮等人自然都是抹泪不止。 可以说,自创业以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挫败。 不是一次失败,而是一败再败。 直到现在,兵马十不存一,甚至很多同僚都生死不知。 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们不伤心啊! 唯有周瑜看着眼前众人之状,眼中满是悔恨之色道: “此番大败,皆是小弟之过,大败如此,小弟还有何颜面与兄长返回江东?” 话语至此,他一把抽出长剑便欲自刎。 还好蒋钦眼疾手快,急忙上一把拦住周瑜道: “此非将军之过,将军岂可如此?” 远处孙策一听,顿时止住了泪,连滚带爬的行上前来,一把抓住周瑜: “事到如今,公瑾也要离我而去否?” 看着孙策如此模样,周瑜自是鼻头一酸,流下了两行清泪道: “是小弟对不住兄长,是小弟对不住兄长啊!” 话语之中,他也是哭出了声来,只觉万分对不起孙策。 而孙策看着周瑜如此,知道周瑜心中愧疚,当下只得抹了一把眼泪,振作精神道: “公瑾休要做此小女儿态,不过一场小败,来日整军再战就是,我等如此,如何对得起子烈他们!” 周瑜听着这话,虽然还是止不住泪,却也连连点头。 直到现在,他也忘不了陈武最后那个眼神。 正如孙策所言,他们虽然败了,却有机会冲来,若是现在死了,他如何对得起陈武等人? 如此想着,他便强自开始抹泪。 众人见状,亦是反应了过来,张纮忙道: “主公,现在我等还未得安,须先再退,免得被敌军追上!” 要知道,十几里的范围,还在追击范围之中。 现在他们兵马不到一千来人,要是被敌军追上,也是一死! 孙策听之,虽说心中伤感,却也只得抑制着酸楚,下令士卒继续朝着南方行去。 如此行了半个时辰,又见一支溃兵前来。 一经询问,才知道原是水坝兵马,在孙策受击的同时,就遭到了陈到突袭 两千余兵马几乎全军覆没,独有百人逃出。 见得此军前来,孙策自是越发愤恨,周瑜却是失魂落魄道: “一场大战,四处出击,敌军不到两万,却让我军处处被破,秦瑱用兵,我不如也!” “眼下敌军势大,不可争锋,我等当速去,勿叫敌军追上!” 当下又劝孙策继续南下,直到退出三十余里,方才停下休整。 ....... 而同一时间,寿春城外,一场大战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随着孙策离去,其麾下兵马自是再无抵抗之力。 这一战,在刘备与吕布两家齐攻之下,孙策军死伤惨重,不仅丢失了大量辎重与俘虏,兵马也被完全击散。 其中,宋谦为掩护孙策撤退,战死于城内。 陈武身受被刘备追上,奋战力竭,战死沙场。 周泰等人为掩护孙策,迎上吕布,众将皆被追上来的侯成等将斩杀。 唯有周泰身中十数创,仍自死战,突围而去,不知所终。 这几人还是叫得上名字的。 有更多中低级将领或死或伤,皆陷于此。 而与孙策惨败相对,刘备吕布两家则是各有损失与斩获。 吕布这边,伤亡又是近千人,但俘虏溃兵超过三千。 刘备更是四处出击,伤亡达到了恐怖的三千余人,可其俘虏却也有九千之多!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孙策军的兵马,有一部分则是被孙策俘虏袁术军兵马。 而除了俘虏之外,还得到了孙策军营内的大量辎重。 钱粮还是其次,主要是甲胄、兵器! 相比刘备在沛国过得惨兮兮的日子,孙策可算是土豪! 其麾下兵马有大量甲胄。 布甲皮甲还是其次,其中还有三千余副扎甲! 须知在这个时代,一支军队之中,能称得上的精锐的,就是甲士! 有这三千余副扎甲,就能让刘备麾下多出两三千精锐兵马。 加上之前在袁术城内得到的兵器甲胄,现在的老刘已然可以组建超过六千人的精锐部队。 因而刘备和吕布两家说不上谁占便宜谁吃亏。 这一次,吕布也难得的没有多少意见,带着兵马就返回了营中。 两家就这么默契的回到城内,各自清点麾下所获。 第二天夜间,刘备举行了一场宴会,将吕布再度召入府中。 随着孙策一离去,两家自然再无外敌,故而众人尽皆前来。 筵席之间,自是觥筹交错,欢宴不止。 只见刘备不断举着酒杯,对吕布敬酒道: “如今我军能得此胜,全凭温侯之助!” “备当满饮此杯,全表我军谢意!” 吕布此次击败孙策,得到不少好处,自然笑道: “玄德海量,布自当陪上一杯。” 二人喝着,气氛颇为融洽,而在二人下手,只见秦瑱端着酒杯来到了许汜王楷面前笑道: “子法、子山,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算起来他和许汜王楷已经快三年没见。 曾几何时,他们都在曹操麾下做事,而如今再见,却已经分属两家,且都与曹操敌对,令人不甚唏嘘。 而他的到来,自是令许汜王楷心情复杂。 因为当初在曹操麾下之时,他们就和秦瑱不睦,两方皆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种态度。 中途更是互相算计,引以为敌。 何曾想现在竟然会同赴一宴。 不过王楷这人性格较为和善,见其前来便是端杯一笑道: “劳子瑄挂怀,我等好得很啊!” 他这么笑着,旁边许汜却是笑不出来。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还像做梦一般。 毕竟,昨天晚上他知道秦瑱的身份之后,满心以为这一次秦瑱多半要凉在了寿春。 没曾想最后,还是被秦瑱给搬了回来! 这货莫非真是妖孽不成? 如此极端的形势,都能说动吕布? 回想之前种种,似乎秦瑱每一次都能这样,化险为夷。 故而相较王楷的和善,许汜端杯便是沉声道: “秦子瑄,汝到底还有何谋划?” 他这人比王楷更为清醒,知道孙策的离去绝不是终点! 有秦瑱在,刘备就不可能如表面上表现得这么和善! 但他话音一落,秦瑱便微微一笑道: “子山此言何意,吾实不知也!” “如今敌军已去,我等友军居此,还能谋划何处?” “子山必是醉了,还需少饮几杯才是!” 如此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着王楷一笑,便缓步朝着自己座位行来。 那想这时,便听吕布一声笑道: “子瑄何往?速来与吾饮上一杯!” 秦瑱一听,拿上酒杯便回头道: “正欲敬温侯一杯,何劳温侯相请!” 说着,他便端杯上前,给吕布敬酒一杯。 看着秦瑱将杯中酒饮尽,吕布便是嘴角一扬道: “说来此次能胜孙策,还亏先生之功,玄德何其好运,竟能得先生辅佐!” “也是玄德口风紧,得了先生这等俊才,依旧不声不响,可是瞒得布好苦啊!” 刘备听得这话,心知吕布还在埋怨秦瑱隐藏身份之事,不由端杯陪笑道: “非是特意隐瞒子瑄身份,实是情势如此,不得不瞒,还望温侯恕罪!” 吕布见其如此,自是点头一笑道: “也罢,如今你我两家交好,吾也不怪玄德!” “正逢现在诸位都在此地!” “当真玄德的面,吾也好问先生一言!” “贵军之前言说孙策联合曹操图谋你我两家,布因你我两家之谊,故助贵军击败孙策!” “如今孙策已去,敢问贵军接下来有何安排?” “许诺吾之钱粮,该当如何与之?” 这一次,吕布学聪明了,心想既然强行要不来,又不能和刘备交恶,那索性就明着要,看看刘备是什么态度! 而他这番话一说出,在场众人便都停下了饮宴,朝着他们这边看来。 似侯成等人,自然都是一脸关切。 张飞、陈到等人则是面色一冷。 方才和睦气氛顿时消散无踪。 也是一山难容二虎,随着孙策离去,刘备和吕布的关系又变得微妙了起来。 两家都在寿春城内,接下来的利益如何分配,对两家都很重要。 若能分好了,对两家都有利,若是分不好,恐怕两家还会生怨! 因而刘备听到这话,便是笑容一滞: “如今欢宴,何谈国事?” 吕布笑容一冷道: “非吾不识风趣,乃惧子瑄之谋也!” “若贵军不讲清楚,布实难安心!” 两个人说着,互相对视,空气也被凝滞当场。 唯有秦瑱见状,上前给刘备满了一杯酒,又给吕布添酒道: “本来此事我与主公商量,过几日再行与温侯商谈。” “既然如今温侯问起,那在下不妨问问温侯,温侯现在可还欲进军新蔡?” 面对秦瑱的动作,吕布自是冷笑道: “若贵军能取新蔡,吾自当从之!” 但他话音一落,秦瑱便摇头一笑道: “温侯此言不实,我军以诚待温侯,还望温侯以诚待我军!” “须知从此地去新蔡,足有数百里之遥,若走陆路,少说要走半个月。” “若走水路,便须先取阳泉、蓼县!” “眼下淮南大旱,温侯出兵至今,已过月余,士卒疲惫,又有诸多俘虏钱粮,如何随我军前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酒。 吕布见状,自是眉关一锁道: “那依先生之言,吾便去不得新蔡,得不到这钱粮了?” 他言语之间,自然有些冰冷。 虽然他已经想过刘备可能会如此,但秦瑱这么明着说,属实还是让他有些不悦。 他这声音一冷,麾下诸将自也纷纷摸向了刀。 张飞见状,自也是怒视对方,随时准备发难。 眼见如此局势,秦瑱微笑道: “若依温侯之言,那自是去不得新蔡,我军自也没有义务与温侯钱粮!” “须知我军所应温侯钱粮,乃是寿春城内钱粮,已经全部交予温侯,如此待日后我军夺取新蔡,钱粮自也与温侯无关!” “不过我军历来都是言而有信,也欲与温侯交好,故而可让温侯自己抉择,在下思虑,温侯当前有三条路可选。” “第一,若温侯执意要取新蔡,我军不动,温侯可独立前去夺取新蔡,我军为温侯把住后路,如此,新蔡为温侯独立所取,自与我军无关,钱粮可尽归温侯所有。” “温侯放心,温侯独立取城之后,我军断不会与温侯分取钱粮。” “第二,我军现在兵马已经疲惫,实难远征,不过吾主已经调令关将军南下,援兵不日将至!” “若是温侯觉得自己难取,可与关将军协同进军,取得新蔡之后,钱粮两家平分!” “第三,温侯现在撤军返回徐州,新蔡由我军独立夺取,事成之后,我军愿意出一万金以作谢礼!” “但除此之外,无论夺取多少钱粮,都归我军所有!” 说到此处,他便端起了酒杯,对吕布笑道: “路只有这三种,温侯也知道,我军现在俘虏众多,又要防止孙策卷土重来,需要尽快休整。” “我军已经足够让步,若是温侯实在要强逼我军,那在下也不欲算计什么,温侯自去领军来,你我两家就在城内战过一场!” “若温侯能胜,别说钱粮,整个淮南都是温侯的!” “但若是温侯败了,休怪我军不讲情面,等关将军一至,便是你我两家决战之时,你我玉石俱焚,自叫他人得利去!” “合不合作,还能不能同桌喝酒,由温侯自己决定!” 如此说罢,他便将酒对着吕布一饮而尽。 刘备见之,自也将酒饮尽。 秦瑱之意就是他的意思,现在他也不想算计了。 路让吕布自己选,要么自己夺城,要么拿钱走人,要么和他们玉石俱焚。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的他,已然不是当初那个任由拿捏之人,他有兵有将,随便吕布怎么选! 而吕布端着酒,看着这一对君臣,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到了现在他还能怎么选? 就如秦瑱说的,现在两家都没有进军之力,他再强逼,就是逼刘备和他大战。 若是战得过,他自然能战,可现在他战不过啊! 而那三种选择,看似给了他自主权,实则只有最后一个选择现实! 可袁术的家底,铁定不止一万金! 他若是单独拿着一万金离去,有点亏啊! 故而一时间他看着杯中之酒,陷入了纠结之中。 是战争,还是和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吕布终去,赵子龙至 吕布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平离去。 因为吕布这人贪婪是贪婪,可野心远没有孙策要大。 孙策和刘备之间,是根本性的矛盾。 二者的目标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淮南,实则皆是心向天下。 两者之间是不兼容的,早晚必有一战。 吕布则不同,此人虽有天下无双的武力,但这货最大的愿望是有一块地盘自己做主。 对于吕布来说,秦瑱提出的条件虽然有些过分,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他这次出兵,兵马也就一万余。 直到现在,一共折损不超过三千,光是俘虏补充就能把兵力弥补,除此之外,一切所获都是净赚。 得了数万石粮食,再加上一万金的补偿,虽比不上独吞钱粮,却也让他小赚了一笔。 因而思前想后,吕布饮下了秦瑱倒的酒。 不过在接受之前,吕布自然还是要讨价还价的,自顾自的把钱财加到两万金。 对此秦瑱自是不能接受,咬死一万金不松口。 毕竟现在他们取了淮南,还需要治淮南,到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 一万金按照汇率就是一亿多钱,这么大的数目能给吕布,那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于是两方又针对分赃问题连续讨论了两天,最终还是秦松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没错,就是秦松,之前孙策麾下的谋士。 事情之所以如此,还得孙策兵败说起。 在孙策被打败之后,此人就被吕布给扣在了军中。 心中自然害怕吕布责难于他。 为了保命,秦松自然就将许汜叫了过来,让他给吕布求情。 偏偏许汜又受了秦松的钱财,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对吕布建议道: “秦松本是广陵人,因避祸南下江东,其人身有奇才,即被将军所获,自当用之!” “正好我军缺少智谋之士,公台一人智短,不如请秦文表一用,也可添我军之力!” 吕布一听这话,心想他被屡次算计,都是因为没有个能分析局势之人辅佐。 秦松这人既然能做孙策的谋士,自然有两把刷子。 或许比不上秦瑱,但也可以一用。 思来想去,他就在许汜的带领下见了秦松一面。 秦松本来是想让吕布放他回去,可谁料吕布直接表态,要么在我麾下做事,要么就在牢中等死。 秦松本身也没什么风骨,知道小命为重,索性就答应了吕布请求。 不过他明确表态,出仕可以,但将军你要把我家小赎回来。 虽说有些愧对孙策,可这次确实不能怪他,他相信孙策能理解他的苦衷。 吕布一听这事,自然点头应诺,表态咱们先回徐州,我就帮你赎回家小。 由此,秦松就进入了吕布麾下做事。 他也顺势知道了这一次,他们失败的原因。 一听秦瑱用了两封信件就说服了吕布,秦松自是一阵懵逼。 亏他们还想激怒吕布,让吕布和刘备交恶。 没想到秦瑱直接用大势就将吕布说服。 这和他们的算计相比,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怪不得他们输的这么彻底呢! 但在知道真相之后,秦松却没有直接告知吕布。 因为他知道,孙策已经败了,现在纠结真假没有意义。 即便他真能说动吕布攻击刘备,也只是自讨苦吃。 有秦瑱这个老硬币在,就凭他们,不是刘备的对手。 相反,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是见好就收,拿着钱粮赶紧返回徐州,赎回他家小才是正事! 因而见吕布还在和刘备纠结钱粮之事,就果断给吕布建议道: “温侯此去新蔡尚远,刘备军未必能取钱粮。” “眼下时间紧急,如此拉扯对两家皆无利。” “若是再拖时间,恐事情生变!” “再者,我军若索要太多,刘备必然生怨,来日便是得了钱粮,未必能及时交付!” “不如少要一些,尽快谈妥,也方便我军返回!” 吕布听得此言,暗自点头,心想秦瑱这家伙奸猾,若他要得太多,逼急了还真有可能会赖账。 见秦松说得头头是道,他就让秦松给个方案。 秦松思考之后,给出了一个折中方案,那就是刘备军将钱财提高到一万五千金,他们将军中粮草留下两万石给刘备作为偿还。 按他的说法,现在淮南大旱,刘备要想坐稳淮南,需要的是粮草,不是钱财! 他们给出粮草,刘备多给点钱,两全其美! 这个方案给出之后,秦瑱这才松口。 他知道秦松是个明白人,便借故给出了最终方案,他们给出一万五千金作为酬谢。 同理吕布必须交出三万石粮草,并承诺交出西曲阳、东城、钟离三县,走之前不得劫掠百姓。 此外,还需要答应一个条款。 以后两家互通有无,凡货物过境,不收关税,并且承诺他们可以用市场价从徐州购买耕牛、粮食、农具、铁、盐等物资。 面对这最后一个方案,吕布最终点头同意。 实则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事情。 在这个乱世之中,商业是被破坏最严重的一个行业。 徐州地大物博,物资众多,如果能平价卖给刘备军,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那三个县,他也不想劫掠了。 现在淮南旱成这样,百姓已经没有余粮,他要抢只能抢世家大户,对名声不好。 而随着吕布点头同意,刘备和吕布两家达成了一致。 通过谈判解决了一场可能发生的纷争。 刘备对此自然也很满意,当下再度设宴款待了吕布,并且在次日,亲自将吕布送出了寿春。 这也宣告了刘备在淮南之战的绝对胜利。 在送走了吕布之后,刘备就将一众臣属召来商议下一步策略。 现在随着两家离去,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扩张地盘! 九江郡北方八个县已经被刘备完全占据。 他们扩张地盘,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南下,夺取合肥、浚道、全椒等城池,把控长江北岸。 一个是西进,沿淮河通过水路,杀入庐江境内,或者通过淮水直杀汝南! 而对于刘备这个策略,众人各执一词。 袁涣直接给刘备建议道: “主公如今已据淮水下游,若欲尽据淮南,当先取阳泉、蓼县等地,把住淮水水脉,再行南图!” 与之相对,张飞、桥蕤则是力主夺取合肥,南下庐江。 他们这么说,自也有其道理,按张飞的话来说: “依俺老张之见,现在孙策已败,兵马不过数千,难以驻守诸城。” “如今得胜,不如乘胜追击,南下合肥,夺取孙策手下诸城。” “不然等到孙策返回江东,恐会增兵再至,彼时便难取之。” 两方各有各的道理,可让刘备一阵头疼,自是又看向了秦瑱问道: “不知军师有何见解?” 而秦瑱一起来,便对刘备笑道: “依在下之见,两路皆可去得!” “我军之患,乃是兵力不足,先出那边,都容易打草惊蛇。” “不妨先休整几日,待得关将军南下,再行商议!” 对他们来说,尽快扩大地盘当然迫切,但对于他们来说却难以兼顾,归根就底,还是兵力不足! 须知自从刘备南下以来,一万多兵马已经一扩再扩! 先是收袁术军几千人,加上援军,兵马总数超过了两万。 而后入了寿春城,降兵加上俘虏就超过了八千。 再加上击败孙策得到的大量俘虏,现在他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万二千人之多。 这其中只有一万出头是他们本部兵马! 大部分是袁术军,少部分是孙策军。 三方兵马混合在一起,看似人多,实际根本没法用! 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等关羽抵达之后,再商量取地盘的问题。 刘备听着,也知道现在自己军中的问题,索性不再忧愁,直接发信关羽,催促其加速南下。 同时,又依照之前秦瑱的诉苦大会的办法,开始整合这些降卒。 就这样,一连几日刘备军都在整训兵马。 期间,刘备自然也没闲着,在袁涣的强烈要求下,刘备亲自去拜访了张范、张承兄弟。 还别说,这两兄弟对刘备的观感不错。 只因张范其人乐善好施,平日和百姓也能坐而论道,恰恰刘备也是如此,常与百姓共食,在百姓中威望甚高。 见刘备亲自前来拜访,张范给足了面子,亲自招待刘备,并且请来妻儿介绍。 不过一谈到出仕,张范又自称年迈,只是让兄弟张承应刘备之邀。 张承闻之,自是无所不愿,直接投入了刘备麾下。 而张承这一出仕,便打开了刘备在淮南的局面,请得了不少城内士族子弟出仕。 瞬间就缓解了刘备军基层人才不足的情况。 眼见慢慢在寿春站稳了脚跟,刘备自然对关羽的到来越发迫切。 如此等待下,终于在吕布离去五日之后,他收到了关羽的回报。 其领军已至下蔡,至多两日就能抵达寿春。 而同一时间,关羽也给刘备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之前秦瑱让刘备去寻的赵云赵子龙,已经来到了淮南,现正在他军中一路南下。 听到这个消息,刘备自是欣喜不已。 秦瑱则是惊喜之中多了一丝期待。 自从来到三国之后,名人见了不少,可看板娘赵云却还未见过。 这等了几个月,可算是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关羽请战,秦瑱激将 随着关羽南下,没多久就来到了寿春城外。 刘备听到消息,自然是早早的来到了城外等候。 远远的只见一支兵马出现在了远方,张飞便对刘备欣喜道: “大哥,二哥至矣!” 刘备看着关羽的旗号,自是笑而不语。 他们三人的感情,无需过多言语,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但还未等到关羽领军前来,便见一人飞马奔出,高呼道: “使君,使君!” 听得此声,刘备面色一动,眯眼看去,顿时大喜,挥鞭出马大叫道: “来者莫非子龙否?” 也是多年未见,此时故友重逢,刘备也是欣喜。 他一飞马而出,便见那将滚鞍下马,拜伏道前,对着刘备拱手道: “赵云拜见使君!” 众人看去,但见其人一张国字脸,身高八尺,白面银枪,颇为威武。 而刘备见此,急忙翻身下马,把住了赵云双手道: “子龙何须多礼!快快起来!” 他便将赵云扶起来,脸上笑道: “自昔日一别,备便每日思之,前闻贤弟辞公孙伯珪而去,有意邀子龙前来共襄大事!” “奈何时不我与,空耗数年!” “如今听得军师之言,又思子龙该当出仕,故厚颜相邀!” “不料子龙果然前来,备心甚喜,备心甚喜啊!” 说着,他便上下打量着赵云,叹道: “不料几年未见,子龙日渐消瘦啊!” 他一番话语说着,即说清楚前因后果,又表达了关切之意,听得赵云感动不已,不由起身道: “多劳使君挂碍,实则云亦早有南下之意。” “奈何家中之时牵绊,不得自由,竟累得使君前来相邀,实属惭愧!” 言语之间,他又将自己的经历简述了一遍。 原来自当年见了刘备之后,赵云便早有意随之,可惜彼时他尚在公孙瓒麾下,不得自由。 后又因其兄长去世,需要就此离开了公孙瓒麾下。 一连数载,都在家中闲居,本欲再度出山,但公孙瓒刚愎自用,不来相召,袁绍又与公孙瓒有仇,虽屡次招揽,赵云却不领命。 直到刘备的信使北上,一看到刘备相召,赵云就带着好兄弟夏侯兰一道南下。 到了沛国之后,又听刘备已经领军出征,他也只得留在相县后来。 后来关羽收到调令,便即刻起兵,心想赵云必然想见刘备,就问赵云要不要一起来,赵云当即应诺,随军便一道南下。 一路来到寿春城外,见刘备正在前方,赵云自然忍不住,故而抢先一步,上前见礼。 刘备听着赵云的经历,不由感慨道: “我那伯珪兄不知子龙之能,着实可叹啊!” “早知子龙有意出山,备必早日相邀,何虚子龙空费几年光阴!” 说实在的,他现在是真有点感慨,当年赵云离去之前曾经给他说了一句: “终不背德也!” 他本以为这辈子很难与赵云相会。 没想到赵云真就不再出仕,一直等待至今。 可见赵云何等忠心守义! 如此想着,此时再看赵云神情,刘备便道: “吾初见子龙,便有留恋不舍之情。” “今幸得相遇,此生当不负子龙之德!” 赵云见之,亦是拱手道: “云奔走四方,择主而事,未有如使君者。” “今得相随,大称平生,虽肝脑涂地,无恨矣!” 二人正说话间,关羽已经领兵前来,见刘备和赵云如此,便抚须笑道: “小弟还说引兄长来见,不想子龙先至一步!” 赵云听着,自是回身拱手道: “因见得使君当前,情不自禁。” 说着,看向了刘备身后的张飞,他又是一笑道: “几年不见,张将军可还记得在下?” 张飞自是咧嘴笑道: “别人俺记不得,子龙如何记不得!” “因惧子龙忘却,不敢上前见礼哩!” 他说这话,众人自是大笑不已。 当即刘备便一手拉着赵云,一手拉着关羽: “此非言笑之地,二弟子龙,可与我一道入城!” 言罢就拉着众人一道进入了府内,而在府中,秦瑱已然令人备好宴席。 众人一至府内,关羽见得秦瑱,自是行礼口称军师,秦瑱点头应诺,二人相谈甚欢。 赵云见状,心中一异,心想此人之前从未见过,不想竟能得关羽如此尊敬。 他正惊异间,秦瑱便朝他看了过来,问道: “关将军,不知这位是?” 他一问话,关羽还未说话,刘备便上前笑道; “还未与军师引荐,这位便是备之故旧,常山赵子龙!” 说完又对赵云笑道: “子龙有所不知,此乃我军军师秦瑱秦子瑄!” 赵云一听,正想上前拜见,忽然反应过来,顿时便是大惊道: “军师莫非便是那麒麟才子?” 秦瑱见其模样,不由暗道赵云是真的帅气。 不是那种五官帅气,而是整个人十分英武,白袍银枪,方面阔口,形容刚毅,绝非后世流量小生可比。 又听赵云说出这个外号,他只得无奈一笑道: “区区虚名而已,无须挂碍!” “早闻主公称赞子龙忠勇过人,今日见得,果然不凡!” “我已备好宴席,正欲给诸位接风!” 刘备听之,自是一笑,便邀请众人赴宴。 途中关羽见了袁涣,自是再度见礼。 一番礼毕后,众人入座,刘备又想起了赵云方才所言好友,不由问道: “方闻子龙言说故友前来,如今为何不见?” 赵云闻之,便起身拱手道: “正欲与使君引荐,奈何不得开口,未得一路前来!” 他刚才倒是挺想引荐夏侯兰的,可惜刘备没给他机会,导致夏侯兰一直没出场。 刘备闻言,便即摇头笑道: “即是子龙之友,便是备之友,岂可怠慢,自可唤来一见!” 赵云听罢,自是起身告罪,又去府外把夏侯兰给叫了进来。 说起夏侯兰之人,按原本历程,其实经历颇为曲折,其人先投袁绍,袁绍败后又归曹操麾下。 后在博望被赵云俘虏,又投入了刘备麾下。 而现在因为秦瑱的蝴蝶效应,导致赵云提前南下,自然也就把夏侯兰给带了过来。 只见夏侯兰其人并不比赵云瘦弱,身高七尺出头,脸色黝黑,双目颇为有神。 对刘备见礼之后,刘备点头赞道: “果勇毅之士,当请入座中!” 夏侯兰连声拜谢,便顺势坐到了末位,与诸葛瑾对坐。 一时刘备麾下文武齐聚,将佐无缺,自是大喜,又饮宴了一阵。 直至第二天,方才召集众人商议进军之策。 在听着刘备受秦瑱辅佐,接连败纪灵取寿春,又将孙策与吕布两家劝退的细节之后,关羽便起身道: “弟在路上,便听三弟与文向连得数城。” “如今即是吕布、孙策皆去,我军自当再接再厉,弟虽不才,亦愿领军出征,为兄长夺取诸城!” 在秦瑱来前,关羽可是刘备的一把尖刀,什么任务都是关羽前去执行,张飞留守后方。 可秦瑱来了之后,关羽就没少坐冷板凳,下邳之战是在小沛守家,寿春之战是在相县守家。 现在好不容易领兵前来,心中自是迫切想要出战建功立业。 看着关羽主动求战,刘备自是看向秦瑱笑道; “军师说要待云长前来方可军议,如今云长已至,不知可否一战?” 秦瑱见之,便对关羽问道: “关将军须知,眼下我军欲取淮南,有两条路可选,一则南下取合肥,一则西去攻新蔡!” “取合肥易,而取新蔡难!” “而我军现在主力疲惫,无法西进,故我与主公相商,需叫一大将领兵西进,方可有成效。” “今关将军前来,正是进军之时,不知将军愿取何处?” 关羽听着此言,便是抚须一笑道: “军师此言何意也?即需大将西进,自当关某前去!” “那合肥易取之处,关某不愿取之!” 可他一说完这话,便见秦瑱摇了摇头道: “不是在下不信关将军之能,实在是新蔡过于重要。” “此地囤放了袁术军钱粮,足有五千兵马驻守。” “若能取得此地,我军便能稳坐淮南!” “若取不得此地,则我军如今形势将功亏一篑!” “再者此次单取新蔡不成,还需连取汝阴,那汝阴守将陆勉亦是袁术麾下大将,深谙兵法,也有数千兵马。” “关将军虽有能,未必能取此处,故吾意让将军南下,如何?” 见得秦瑱此状,关羽自是不悦道: “军师休要长别人锐气,灭自己威风!” “区区几千兵马,关某视如草芥,何言某不能取?” “军师切莫再劝,这西进之任,非关某莫属!” 刘备见此,心忧关羽轻敌,不由道: “二弟不妨听先生之言南下即是,那新蔡为兄自取!” 关羽一听,就对刘备道: “兄长,先生不信小弟之能,兄长岂能不信?” “小弟此次带兵前来,正是来与兄长攻城略地,那新蔡虽难取,小弟却也不惧,兄长何不信小弟之言?” 刘备看着关羽这般,顿时无奈的看向了秦瑱。 而秦瑱见状,便对众人道: “也罢,关将军若果愿前去,那便前去!” 说着,他又看向众人道: “关将军欲去,谁为副将?” 徐盛见之,本欲起身,却见桥蕤抢先起身道: “军师,末将愿为副将!” 关羽看的桥蕤愿去,便点头道: “有桥将军去,此城当取!” 刘备看着秦瑱如此,只得应了关羽之请,让其前去夺取下蔡。 这边关羽领命而去,南下的任务自然交到了刘备这边,散会之后,他又拉着秦瑱叹道: “军师不知我二弟性子,你若不要他去,他定然是要去的!” “那新蔡事关我军命脉,岂可儿戏?” 他一说罢,却见秦瑱微微一笑道: “明公莫非不信关将军能取新蔡?” 见得秦瑱此状,刘备顿时一异道: “军师此何意也?方才不是军师担忧么?” 论起信任,他如何能不信关羽,只是因为秦瑱说得重要,这才起了担忧。 现在可好,这货倒是反问了起来。 而秦瑱见此,自是摇头笑道: “非是担忧此事,乃因关将军此番远来,必欲建功,故在下思虑,当与之一功。” “但又虑关将军贪功冒进,特此激将,并非不信关将军之能!” 这就是用关羽和用张飞的区别,张飞是猛将型,关羽却是统帅型。 说实话,对秦瑱来说,关羽没有张飞好用。 因为张飞在不莽撞的基础上主打一个听话,而关羽有自己的想法。 要用张飞,自是要规定好一切,要用关羽,却要发挥其主观能动性。 因而激将才是最好的方法,即能激起关羽斗志,又能保证关羽不轻敌冒进。 至于能不能夺取新蔡,他并不担心,关羽要是连个新蔡都拿不下来,那就当不得二爷之名了。 “原来如此,军师果是用心良苦!” 刘备听得解释,又是一阵感慨,感慨之中,又有些担忧道: “不过军师虽是激将,但备还是有些忧虑二弟难以成事!” “此事无妨,可让徐文向领三千兵马策应!” 秦瑱思虑之后,对刘备建议道: “若关将军先取上蔡,便让徐文向伺机夺取汝阴。” “若是关将军先取汝阴,则二城皆可取,自可文向去取阳泉、蓼县二城,助关将军一臂之力!” 刘备听罢,点头应诺,在关羽离去之后,又让徐盛带领三千兵马准备出城。 第一百一十五章 荐才刘晔,屋漏偏逢连夜雨 却说关羽领命之后,就与桥蕤点起兵马一路行出城来。 因虑秦瑱交代,关羽性子虽傲,却也不敢怠慢,于是便将桥蕤拉来询问汝阴新蔡等地详尽。 桥蕤听之,便对关羽直言道: “敢叫关将军知晓,若说新蔡汝阴二地,实则皆不好取。” “两地相隔百里之遥,分据两条支流,一条由颍水通往汝阴,一条由汝水通往新蔡。” “若去新蔡,经水路,需经过阳泉、蓼县等地。” “若去汝阴,便可淮水支流直接沿西北方向直达此地!” “二地皆是重镇,互为汝南屏障,我军虽有万余兵马,却难强攻二城,务须智取!” 关羽听得此言,自是抚须暗忖道: “此二城如此,怪不得军师言说难取。” 他历来打仗,皆是依照常规进军,四平八稳,还未同时取过二城。 依照现在桥蕤给出的信息,他们一共有两条进军之路,一条是直接经过颍水杀向汝阴;一条是通过阳泉等地杀往新蔡。 两条路各有优劣。 若是直杀汝阴,当然可以杀敌军个措手不及,但夺取汝阴之后,他们就只能通过陆路攻击新蔡。 从陆路进军,速度不快,会引起新蔡戒备。 到时候即便打到新蔡,恐怕袁术也会反应过来。 与之相对,若是走水路去新蔡,路上也有两座城池拦路。 可以说,无论如何,都会引起新蔡的戒备。 思绪之间,关羽不由面露难色,心想这个任务果然有些困难,不由看向桥蕤道: “桥将军可有进军之策?” 桥蕤见之,自是摇头笑道: “将军乃主将,尚且无计可施,末将岂有计策?” “不妨趁现在还未远去,派一人问的军师策来,我等也好进军啊!” 若是别人听得此话,多半服软,派人回去询问秦瑱计策,可关羽见状,却摆手道: “诶,此战军师本不欲让某等前去,今尚未出战,若是露怯,军师必然有言!” “且待某思虑一计,也好军师看看某等之能!” 现在的他毕竟不像日后名满天下,存心证明自己之能,自不愿去询问秦瑱。 思虑片刻之后,他又问桥蕤道: “不知那袁胤、陆勉其人如何?” 在现在取得了寿春之后,刘备军自然知道了袁术军各处守将。 关羽心知汝阴守将是陆勉,新蔡守将是袁胤。 既然不能直接攻城,那就只能从守将之上下手,须得知晓敌人品性。 而桥蕤一听这话,便即笑道: “若将军问此二人,末将也不好多言,只能告知将军,陆勉此人虽为大将,却不善军事,颇有武勇!” “袁胤其人虽为袁术从弟,可此人性格胆小,绝非镇守之才!” 关羽听得此言,丹凤眼便即一眯,抚须笑道: “若是如此,某已有计!” “我等可先取汝阴,再取新蔡!” 桥蕤见其如此,不由奇道: “将军果真有计?不知该当如何行事?” 关羽见状,神秘一笑道: “待得到了汝阴,将军便知!” 桥蕤不知其故,只等跟着关羽一路西去,二人自寿春来到了淮河岸边,渡河之后,又一路逆流而上。 同一时间,刘备听得信报,便又叫来秦瑱笑道: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云长出城之后,便一路往汝阴去了!” 秦瑱闻之,即对刘备赞道: “关将军若去汝阴,定是有了取新蔡之策,真乃大将之才!” “现在有关将军去取汝阴,可令徐盛先取二城!” 刘备自是点头笑道: “吾已令徐文向前去,然则云长已出,不知我军何时能取合肥?” 秦瑱见此,心知刘备迫切南下,自是笑道: “若取合肥,便要先到成德!” “可令翼德与袁曜卿在此镇守,我军自带五千兵马,便可南下!” 刘备本来听得可以进军,心中欣喜,又听秦瑱言说只带五千兵马,自是大惊道: “军师此何言也?合肥之地尚有八九千余众。” “我军只带五千人,如何能胜?” 秦瑱见此,微微笑道: “我军兵分两路,兵力捉襟见肘,若多带兵马,难以稳住城内俘虏。” “故五千兵马南下即可!” “况且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五千人足以夺取合肥。” “此番南下,关键不在于合肥,而在成德。” “成德有一人,若主公能将其请出,可胜数万雄兵!” 刘备听他说得奇异,不由奇道: “不知军师所言何人,竟有此能?” 而后他便将秦瑱笑容一盛道: “不知主公可曾听闻佐世之才刘晔之名?” “佐世之才刘晔?” 刘备听得一愣,再度惊道: “此何人也?” 虽说他不认识刘晔,可听着佐世之才这四个字,便知道此人不简单。 秦瑱见刘备不知,索性对其道: “说起来此人亦是汉室宗亲,乃光武之后......” 当下他就将刘晔的生平给老刘介绍了一遍。 要说刘晔,绝对是汉末奇人之一。 其人年少知名,七岁之时,其母去世,临终前交代刘晔,其家仆秉性极差,让其长大后除去此人。 结果还没等长大,十三岁时,就直接斩杀了此人。 杀人之后,坦然对其父请罪,获取了其父原谅。 汝南许劭此时在扬州避难,一见到刘晔,就知道这小子并非常人,称赞其为佐世之才。 此后也就如许劭所言,刘晔展现出了非同常人之才。 其人料事如神,言之必中,可谓一流谋士。 只可惜在原本历程之中,投效了老曹,因为其汉室宗亲的身份,并未受到重用,最后郁郁而终。 之前他不给刘备推荐,一是因为这哥们年纪还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十九岁。 二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还远在沛国,不一定能让刘晔出山。 而现在不同了,他们占据淮南之势已成,刘晔作为淮南人,有刘备亲自上门,多半是能成事的! 因而他们完全可以趁着这次南下的机会拜访刘晔。 如果能请动刘晔,那不仅老刘又多一个大才辅佐,他个人的工作量也可以大大减少。 现在徐庶要守家,袁涣又不善于军事,地盘小还能支撑,等以后地盘大了,要分兵就容易出问题。 所以这个时间去请刘晔出山,绝对是一个最佳的时间点。 而刘备听得秦瑱之言,也不由啧啧称奇道: “是备孤陋寡闻,竟为听过这等英才之名!” “如今看来,是当前去相邀!” 当下,刘备自然不再犹豫,点起兵马就与秦瑱一道南下。 这一次,他留下了张飞、雷簿、关平以及袁术降将戚寄等人驻守寿春。 带上了赵云、陈到、夏侯兰等人一路南下行来。 结果兵马才到半路,就收到了消息,言说孙策彻底弃守九江,带着兵马全部南下。 事情之所以如此,还得从当日孙策兵败说起。 却说当日孙策兵败之后,自是满心愤恨,但面对刘备和吕布联军,也是无可奈何。 连撤军数十里,方才收拢残兵。 但连续收拢了一日,都未曾收拢多少溃兵,又听陈武、宋谦等人战死的消息,孙策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见士卒言说周泰逃走不知所踪,便派探子连路搜寻周泰消息。 一连收寻一日,还未曾见到周泰踪影。 周瑜见孙策这般,心中也是难受,可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们继续停留,于是又劝孙策率兵南下。 孙策无奈,只得令探子继续收寻周泰踪迹,同时带着残兵旧部南下。 一路行至浚道城,见得徐逸之后,君臣相对而泣。 听到孙策败军于北,徐逸自然恼怒,誓要带兵北上击之,可满打满算,他们麾下也就三千多人。 别说北上击之,就连合肥的都取不了。 故而孙策只得强行压住了徐逸北上之心。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这边刚到浚道,吴郡吕范就传来了消息。 言说吴郡生乱,山越祖郎、焦已及吴郡乌程严白虎等合兵四万余,四处攻城掠地。 又有吴县城内许贡旧部与世家联合,里应外合,与严白虎等人攻陷了吴县。 孙策闻言,自然大惊,急忙询问缘故。 这才知晓,原来在他们北上之前,陈瑀就派了都尉万演南下说服众人反叛。 本来是孙策一北上就要动手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万演等人说服严白虎等后,就直接停下了动作。 甚至万演其人都留在了吴县周边的石城山上,未曾下山。 彼时吕范听了孙策之令,回到吕县戒备,希望抓到刘备军的细作,由此反倒略过了广陵所来之人。 这一下正中陈登之计,他一面令人通知严白虎等人按兵不动,一面先行策反山越各部。 山越大帅祖郎一反,就吸引了吕范的注意力。 同一时间,会稽士族也被说动,联合反叛。 吕范见之,直到中计,急忙请求孙贲等人南下抵御山越,不料兵马刚走不久,严白虎等人就直接杀下山来,取了吴县。 亏得有大将孙河、朱治等人誓死拼杀,方才保住了孙策家小。 可这也导致吴县彻底陷落,被严白虎当成了据点。 在陈登的谋划之下,丹杨、宣城、泾县、陵阳、始安、黟县、歙县、阳羡等地豪强贼乱纷纷揭竿而起。 短短几日之间,就让整个江东乱成了一团。 吴郡大半陷落,唯有吕范、朱治等人还在曲阿坚守不出。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孙策气得浑身颤抖,怒发冲冠道: “吾与陈瑀老贼无冤无仇,此人安敢算计我江东诸地?” 他这边还想着刘备即便算计江东,应该也难成大器。 没想到事情压根就不是刘备在算计,而是一直没有会军的陈瑀! 调查方向都错了,要是能查到刘备的细作那就奇怪了! 而众人听得陈瑀谋划,都是心惊胆战。 还好孙策提前派了吕范在吴郡坐镇,不然现在恐怕整个吴郡都会落入敌手。 而且,不仅吴郡,这一次叛乱的范围还涵盖了丹阳、会稽两个郡。 几乎是孙策现在的大半领土! 当下,周瑜便对孙策谏言道: “兄长,为今之势,当速速返回江东,不然待得曲阿一陷,我等便南下也无立锥之地矣!”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是兵败那么简单,而是有覆灭之危! 若是孙策再不南下主持大势,江东可能就会陷入之前诸侯割据的状态。 这样一来,孙策几年的努力便会毁于一旦。 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对手到底是谁,可他知道,这个对手和秦瑱一样,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孙策听闻此言,自是恼怒不已,若是还有兵马,他恐怕会直接杀向广陵。 但现在他手上没兵,只能先返回江东。 于是他一咬牙,就抽空了浚道、全椒、阜陵、历阳等地所有驻军,筹齐四千多兵马渡江而去。 孙策这一去,整个江北四城瞬间就空了。 刘备听得消息,自是大喜,对秦瑱道: “如今孙策一去,南边数城皆已空出,待得合肥入手,九江便入我军之手矣!” 秦瑱对此,自是暗道陈登的手段果然非凡,没有出面就能让江东乱成这样。 要不是陈登死得太早,碧眼儿能不能守住江东都是问题! 他想着陈登还有三年可活,若是能救的话,就救上一把。 只不过对此他并没把握,毕竟当初戏志才也死得早,他也没救回来。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并非他能掌握。 不过那些都是后面的事情,现在他们的任务,是先收了刘晔,再图合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刘家二郎,顺道攀亲 成德县,也作成惪县,乃九江郡与庐江的交汇之处,也是兵家重地。 但因为地处交界,所以人口不多,街道也不繁华,属于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县。 不过,今天成德县来了一群很特殊的客人——刘备和他的五千兵马。 城内百姓一听到有兵马前来,第一反应就是闭门不出,生怕兵马入城劫掠。 可一听是刘备,那没事了,百姓瞬间就放松了戒备。 眼见刘备大部队压根没入城,城内的百姓纷纷出来驻足观看,都想看看这传说中刘使君是个什么模样。 结果一见就大失所望,除了下巴无须之外,也就是长得十分面善。 倒是身旁那个高个文士,器宇轩昂,容貌不凡。 也是刘备现在威望不高,达不到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地步。 能让百姓放松戒备,已经是难得可贵的了。 刘备见之,也不以为意,让简雍带人前去好生安抚,不得打扰了百姓安居。 稍微稳住秩序之后,他又找来了县内管事。 自从之前孙策到来县令离去之后,城内的秩序就暂时由县尉负责。 此人乃是城内富户子弟,姓李名山,家就在此处。 百姓能躲,他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接待刘备。 将刘备一路迎入县府之内,端上了些许酒食道: “乡野小县,无甚好物可招待使君,些许酒肉,乃在下自家中取来,望使君不怪怠慢之罪。” 而刘备看着桌上的精米和酒肉,自是笑道: “劳烦县尉,似这等酒肉饭食,我等在军中甚少食之,岂有嫌弃之理!” 他也不客气,对秦瑱招了招手,两人就着饭就吃了起来。 县尉李山见得刘备如此面善随和,不由也放松了警惕,伺立在一旁小声问道: “不知使君此番何来也?我这小县府库已无钱粮,若使君要求钱粮,小人愿从家中奉上百石。” “如今大旱如此,城内百姓属实没有多少余粮矣。” 见其如此模样,刘备和秦瑱对视一笑,心道这人还不错,当下秦瑱就放下了筷子道 “县尉勿忧,我等前并非取粮,也不要钱财!” “现在袁术已去,日后此地便归为我军所属,因今年大旱,我军自不收取赋税,钱粮之事,待明年再说!” “此次我等前来,只为寻一人,不知县尉可识一人,唤作刘晔?” “若知此人在何处,可与我等送上拜帖!” 李山听得秦瑱言说今年不收税了,面上先是一喜,其后听得刘晔之名,却是一异道: “敢叫先生知晓,刘晔此人,小人听着耳生!” “没听过?” 刘备闻之,吃饭的筷子顿时一滞。 秦瑱则是不以为意,笑道: “其父刘普,乃阜陵王刘延之后!” 李山一听,顿时反应了过来,咧嘴一笑道: “原来先生是问刘二郎啊!” “若非先生言语,吾几忘其名刘晔矣!” “若是要见刘二郎,何须拜帖,小人这就去与先生唤来!” 而刘备一见此状,顿时奇异的看向了秦瑱。 看这模样,貌似他们不需要用什么大礼啊! 但秦瑱见之,却是悠悠一笑道: “不可如此怠慢,其父刘普与我主同宗,理应拜访,只管前去下拜贴,我等明日上门拜会!” 李山听此,自是一异,他还以为刘备来干什么,原来寻亲戚来了! 如此想着,心中又是一阵羡慕。 毕竟现在刘备夺了寿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现在夺了寿春,来日多半是淮南之主,如今前来攀亲,可见刘晔家要发达了。 当下他就领命,拿着秦瑱给出的拜帖朝府外行去。 刘备见此,自是越发奇怪道: “军师此何意也?即是能将刘晔唤来,自可一见,何须再用拜帖?” 虽说他老刘礼贤下士,但非必要时还是考虑效率的。 既然能直接见,为什么还要等上一天? 他这一问话,便见秦瑱摇头笑道: “若是单纯请才,自不需如此,但若是访亲,便应重视。” “明公须知刘普乃光武之后,与当今天子同宗。” “明公虽为中山靖王之后,却是远亲,为人诟病,乃因谱系不明,难察真假,故要为明公正名,还需刘普之助!” 也是老刘政治不太敏感,虽有汉室宗亲之名,却不知如何善用。 须知这个时代宗族认人是要查家谱的。 中山靖王刘胜有一百多个后代,基本没人查的清楚。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正统汉室宗亲攀上关系,脸皮厚点,认个亲戚。 这样等到以后见天子的时候,有刘晔背书,更能增加可信度。 眼下局势已经改变,刘备没有机会前往许都,就没机会见到刘协。 故而需要曲线救国,等到来日时机一至,得到刘协认可,那就彻底起飞! 要是再来个衣带诏,那就更完美了。 汉室宗亲是黄马褂,衣带诏就是尚方宝剑,两样齐具,说打谁就打谁,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暗中算计! 面对秦瑱的提点,刘备不由点了点头,自也不再言语。 另一边,县尉李山行出了县府,就一路朝着城内一处府邸行来,见得门房,便即笑道: “大喜,大喜,速速通报刘公,有大喜之事。” 门房小厮见之,不敢耽搁,又入内堂通知刘普。 要说刘普此人,年逾五十,尚且精神矍铄,听得此言,便将李山请入府内,问道: “县尉此何来也?不知有何喜事?” 自是落地凤凰不如鸡,刘普虽是汉室宗亲,但家道早已衰落,三代未曾出仕,只有些许余财,算得城内小户。 见得李山这种有权有势的县尉,都要低上三分。 而李山见状,自是一脸笑意道: “刘公何不知事也,岂不闻刘豫州刘使君领兵前来,今已至城内!” “方才我前去接洽,却闻使君问起刘公之名。” “我自将刘公家势表出,使君闻之刘公乃宗室之后,言说有亲,便让我前来送上拜帖,明日要来拜会!” “刘公说说,这如何不是大喜之事啊?” 刘普一听这话,自是惊讶不已,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他家背景确实显赫,可早就已经衰败。 平日也不见什么人来拜会,不想刘备这等军阀却要来攀亲,自然是大好事。 当下他一抚长须,点头笑道: “却是大喜之事,有劳县尉通禀!” 说着,他又想了一会儿,对李山道: “县尉稍待,带我备些酒食,谢过县尉!” 言罢他就要吩咐后厨备宴。 而李山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老刘家要起飞,岂敢让其招待,急忙摇头道: “无须如此,我还需回报使君,若要饮宴,可明日再来。” “不过刘公切记一事,使君今日点名要见二郎,明日且不可让二郎外出,不然唯恐使君生怒!” 刘普一听这话,不由又是一蒙,他这二儿子平日里不学无术,整日厮混,竟能得刘备看重? 虽说许劭当初有言赞扬,可名声也没怎么传播,只在淮南一地知名。 随着许劭去世,自也无人再行谈起。 刘备又是从何地听闻他儿子名声? 心中如此想着,他又摇头一笑道: “县尉放心,即是使君点名要见,我自让他在家中等候!” 李山见其满口答应,自是欣喜,转身便要离去。 刘普见之,自不肯让其空手而归,一咬牙又让下人拿出一千钱与之,方才放其离去。 李山即完成了任务,又得到了钱财,自是欣然而去。 刘普则是感觉脚上轻飘飘的,只觉有些恍惚,忙又将大儿子刘涣叫来,让其去将刘晔寻回。 不多时,便见刘涣带着一个劲装青年返回家中。 此人正是刘晔,一袭黑衣,形貌英武,身负长剑,常人一看便知,这是本地正统街溜子。 刘普一看刘晔装束,自是恼怒道: “逆子,整日在外厮混,岂不知如今刘使君入得城来,点名要见你!” “如此装束,明日如何面见使君?” 而刘晔早就从刘涣口中听了刘备要来的消息,不由笑道: “父亲看不上孩儿,刘使君却看中孩儿,依孩儿之见,使君此来哪是寻亲,分明就是欲寻孩儿出仕!” “孩儿如此形貌,使君若见之,不知该多欢喜!” 刘普见其自信模样,不由奇道: “如何知晓使君是来寻汝?” 刘晔见之,侃侃而谈道: “乃因我见使君大军前来,并不入城,思虑如今形势,必是欲取合肥。” “他若要去合肥,自可领军前去,如今城内又无驻军,遣一小将便可取此地,何须特地于此?” “由此观之,使君至此,并非路过此地,而是专门冲着成德前来。” “其一入城中,别家不问,专问咱家,不见别人,却要见孩儿,可见其心主在孩儿身上。” “故孩儿敢肯定,使君此来,必是欲招孩儿出仕!” 刘普听罢此言,自是心中暗惊。 他这个儿子,没有别的,就是聪慧过人。 现在一听,还真有几分道理。 想到此处,他便皱眉道: “即是人家诚心相邀,又何须人家前来拜会,汝若愿出仕,便应召前去,若不愿出仕,尽早回绝就是!” “何须劳使君再亲至一趟?” 但刘晔一听,便即笑道: “父亲若是如此,正是弗了使君之愿尔!” “虽说使君此次为孩儿前来,但即出拜帖,可见有意与咱家攀亲,父亲岂可拒人于外?” 刘普闻言,再度皱眉沉声道: “即使如此,汝可愿出仕?” 刘晔微微一笑道: “还未可知,须见得其人方才知晓!” 可刘普听着,顿时大怒道: “孺子不可教也,刘使君即是前来寻汝出仕,已是一番盛情。” “若果不愿出仕,又何必让其入得府来,若叫其认了亲属,汝又不出,叫为父如何应之?” 见得老父亲发怒,刘晔自是下拜道: “父亲勿怒,孩儿自有打算,明日只管教使君前来,好生招待。” “若见使君果真可辅之主,孩儿自然出仕。” “若其果真不能辅佐,孩儿自有办法劝使君离去,无须父亲烦忧。” 见刘晔说得如此,刘普这才按下心中怒气,索性又令下人买点牲畜,准备明天招待刘备。 他们这边准备,那边李山回到县府之后,又对秦瑱言说诸事。 秦瑱闻言,便对刘备笑道: “事已成矣,明日可备些礼物,前往拜访,则明公又得一大才辅佐。” 眼见秦瑱对刘晔如此推崇,刘备自也颇为好奇。 心想秦瑱推荐之人,必然不凡。 自也急忙令人采买礼物,准备好好会会这位佐世之才。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折节下士,鸟则择木 如此一夜无话,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下午时分,到了约定之时,刘备便带着赵云、秦瑱与一众随从朝着刘晔家中行来。 须知古时候拜会,除非有熟人引荐,不然都要注意时间。 定好时间之后,又需要准时抵达。 刘备前来拜会,刘普府内早已张灯结彩,与府外等候。 见得刘备前来,刘普自是上前见礼,笑道: “今闻贵客远来,特来迎接,老朽刘普,见过使君!” 刘备见得刘普须发花白,不敢托大,急忙上前扶起道: “君乃长者,不可如此,备此来拜见,岂可让长者行礼!” 他一边说着,扶起了刘普,又对之行了一礼。 刘普见其如此,心中自也暗惊,心想刘备身居高位,尚且如此,可见起仁厚之名绝非虚假,当下又问道: “我闻使君与我家有亲,不知祖上何人?” 刘备听着这话,自是笑道: “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闻刘公乃阜陵王,属光武一脉,故言有亲!” 刘普也属长者,一听刘备是中山靖王之后,便是心中一异。 须知孝景皇帝是汉文帝一脉,他们却是光武之后。 虽然祖先都是刘邦,可亲属关系就差得远了。 但他终究人老成精,知道不能弗了刘备面子,因笑道: “原来如此,若依此言,果是有亲的,但族谱难寻,不知辈分。” “老夫应是痴长几岁,厚颜称兄,不知可否?” 刘备见此,自是从善如流道: “故随兄愿,但既有亲,不当再以使君称之,可唤吾字玄德!” 二人如此攀附一番,亲近了不少,当下刘普又将刘备唤入府内招待。 两人之间,一人有意攀附权贵,一人有意折节下士,自是情投意合。 不一会儿便以兄弟相称,相谈甚欢。 如此聊了许久,刘备见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对刘普笑道: “备闻兄有二子,皆是俊逸之才,可否请来一见?” 刘普心中早有准备,闻言便道: “正欲为玄德引荐犬子,不想玄德倒先提起,即是玄德欲见,为兄这就唤来!” 他说着,又令人将两个儿子叫来,对刘晔等人道: “此乃刘豫州刘使君,我与玄德兄弟相交,尔等当以父礼侍之!” 刘晔刘涣兄弟见状,纷纷下拜道: “我等拜见叔父!” 刘备见状,自是欣喜,见得刘涣年级虽长,却无灵性,倒是刘晔其人,英姿飒爽,甚和他意。 当即又对刘普笑道: “皆是俊才,可见兄教子有方。” 刘普闻之,自是连道不敢,刘晔却对刘备笑道: “久闻叔父领军征战,抚平诸乱,侄心甚慕。” “今得见之,小侄心中甚喜,但有一问,敢情叔父解惑!” 刘备本就看中刘晔英姿,又知其有才干,自是喜之,见其主动发问,自是笑道: “子扬有问,但说无妨,备若能解答,自无不告之理!” 可刘普见状,却惧刘晔冒犯刘备,忙道: “竖子无礼,玄德远来,尚未飨食,哪里又来诸多问话!” 刘晔一听,便对刘普笑道: “父亲不知,孩儿心中有惑,不得其解,唯叔父一人可解,现在不问,来日叔父去了,又寻何人问来?” 刘备见其这般,自对刘普笑道: “兄勿怒也,我见子扬,心中甚喜,若其有问,自当答之。” 说罢他就看向了刘晔: “子扬但问无妨!” 刘晔看着刘备,不由暗自点头,笑问道: “若要问话,叔父须先答小侄一事,我闻叔父此番南下带有数千兵马,可是欲取合肥?” 刘备见其一口说出自己目标,点了点头道: “正是如此,吾此次南下,正欲取合肥!” 可他一说罢,刘晔便露齿一笑道: “若是如此,那就怪了,小侄久闻叔父仁厚之名,昔日在徐州时,甚重百姓。” “后听天子传诏,故而南下讨之。” “小侄思虑袁术为谋篡逆贼,是该伐之。” “然则此次讨伐袁术,却非独有叔父一家,尚有孙策、吕布两家齐至。” “按理来说,三家共至,乃是友军,何以一入寿春,便即生难?” “那孙策率兵前来,却被叔父与吕布败于寿春,此何故也?” “若是欲讨袁术,自应合力共进,若叔父果无私心,便应结交两家,方可成大事!” “为何大事未定,叔父便倒戈相攻,此举可合乎仁义之道?” 刘晔这话一说出来,刘备便是面色一沉。 他本以为刘晔这小子会问些普通问题。 没想到刘晔的问题如此尖锐。 而刘普顿时两眼一瞪,怒视刘晔道: “家国大事,岂是孺子可言,当真无礼,退下!” 虽见其恼怒,刘晔却也不惧,只是看向刘备笑道: “不知叔父可否解答小侄之惑?” 刘备见之,自是无言以对,三家相攻,自有龌龊,他当然不可能直接相告。 但他自也不能因此怪罪,故而一时间沉默不语,不由看向了秦瑱。 秦瑱见状,顿时起身道: “公子若问此事,明公不便回之,不妨由在下解答如何?” 他早就看出刘晔表现有点不对,心知这小子必然是想激怒刘备来试探刘备的度量。 见得刘备眼神,便知该自己出场。 当下不等刘晔回应,即开口道: “若谈起此事,实则我军也甚愧之,只因我军南下,乃为讨贼而来,一心为公,绝无私心。” “奈何我军如此,孙策却不如此,他自江东而来,连取诸城,见我军攻至寿春,心惧寿春为我军所取,竟弃合肥而北上,欲与我军争抢。” “我军见此,自无意与之交恶,一心取城。” “不想寿春城陷之后,孙策见城内无粮,又听后方乱起,以为我军算计,便欲求吕布进攻我军!” “幸得我军与吕布交好,提前告知诸事。” “我军虽不欲与之为难,却只得被动防御,见孙策一意孤行,强攻寿春,不得已而相攻!” “确如公子所言,倒戈相攻不合仁义之理,但错不单在我军!” “总不能听得孙策发难,我军还需上去送死不成?” “若果真如此,那这仁义又拿来何用?若高祖以此道治军,恐无我大汉四百年之基业矣!” 刘晔这个问题,根本在于否定刘备的仁义,是在嘲讽刘备是伪君子。 他顺势就搬出了刘邦,若是刘晔再发难,他可就要用刘邦举例了! 若论脏事,刘邦也没少干,我敢说,就看你敢不敢问。 他这一番话说完,刘晔顿时哑口无言。 祖宗都给搬出来了,他还能有什么说的! 不过秦瑱的发言也让他注意到了秦瑱,不由问道: “敢问先生是?” 秦瑱当即笑道: “在下秦瑱,字子瑄,倒有些许薄名,公子或许听过!” 而刘晔一听,自是瞳孔一张,心想传言果真如此,秦瑱果然在刘备麾下做事。 早就听说秦瑱这货能言善辩,如今看来还是真是如此。 思虑片刻,他又笑道: “原来大贤当前,失敬失敬!” “不过在下还有一惑,还请先生解答!” 他一说出,刘普便再度恼怒道: “逆子,即知先生之名,何故又来献丑!” 他当然也听过秦瑱之名,见秦瑱驳回了刘晔之问,便知此人不似刘备这般仁厚,刘晔若是再问,恐生事端。 不过秦瑱一听,便对刘普笑道; “刘公无需如此,我见公子聪慧,也甚喜之。” “公子虚心下问,自当一一解惑!” 随之他又看向了刘晔道: “公子可再言之!” 见得秦瑱如此态度,刘晔只觉一阵压抑,竟感觉自己所思所想都逃不过对方眼睛一般。 但他这人为人通透,心知既然问了,索性问个清楚,当即再问道: “即是先生有言,小子便大胆试问。” “方才小子曾言,贵军南下讨贼,乃是正道。” “可如今诸郡旱荒,人皆缺食,贵军即取了寿春,不尽快安抚百姓,接济难民,何以动兵扰民,又南下再取合肥!” “须知今年大旱非同寻常,似那等大户都有缺粮之危,寻常百姓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贵军如此举止,又置淮南百姓于何地?” 他这话,依旧还是在质疑刘备的目的。 你们既然以仁义起家,那现在有旱灾,不赶紧救灾,还在扩大地盘,是个什么想法? 而秦瑱一听这话,便即摇着羽扇轻笑道: “早闻人说,许子将曾言,公子有佐世之才,如今一见,不过如此!” “公子此问,并未理清主次矛盾,只知淮南大旱,不知袁术之祸。” “若论旱情,乃是天灾,我军自当拯救黎民百姓,可天灾之前,还有人祸!” “那袁术横征暴敛,麾下将官如狼似虎。” “正值旱灾至此,百姓受灾,袁术同样受灾,我军行仁政,自不与百姓为难。” “袁术暴戾妄为,如今受得此灾,何从找补?定要祸害百姓!” “故我军南下,非为置百姓于不顾,而是因百姓之难,特地南下救之。” “何以此等大义之举,在公子口中,反倒不知我军将百姓置于何地?” “难道公子以为,我军不南下,袁术会安置百姓不成?” “亦或是在公子看来,九江北地百姓是人,南边百姓便非人哉?” 他们当然是要治淮南的,但治淮南之前,要取淮南,分清主次矛盾。 刘晔这话,就是典型的儒家思想,只看中表面仁义,压根不看重大局如何。 他这话一出,刘晔再度哑口无言,即便被贬了一通,他也无法反驳,只得讪讪一笑道: “是小子不智,多谢先生解惑!” 说罢就对刘备行了一礼,退至了一旁。 刘普见之,自然不能让场面冷下来,忙对刘备笑道: “逆子无状,倒叫玄德见笑了!” 刘备看着刘晔被秦瑱说退,自也不在意的一笑,继续和刘普谈笑了起来。 在这样的气氛下,一场宴会就此结束。 刘备见了刘晔一面,随之就带着秦瑱等人退去。 待得众人一走,刘普便叫来刘晔怒斥道: “竖子,吾今日几为汝所害也!” “那刘玄德何人也,兵马皆在城外,汝与其不善,不惧其怒?” “便是刘备不怒,秦瑱此人岂是好相与的?” 但刘晔见之,却是摇头笑道: “父亲只惧刘备生怒,不见其人之明,方才孩儿所以相问,乃见其腹中之量,如今见之,果非轻佻之人!” 他今日一问,即是想看刘备肚量,也想看看刘备城府。 肚量不行,不可为主,城府不深,难成大事。 而刘备的表现颇和他心意,见他质问,既不问罪,也不发怒,可见其人肚量不小,城府颇深。 又有秦瑱这种人才辅佐,可见能成大事。 他心中自然已有出仕之心,当即笑道: “待得孩儿明日再去相见,管保刘使君不怪今日之罪!” 刘普看着刘晔这副模样,想要怒斥几句,又觉一阵无奈,只得沉声道: “若再惹其生怨,休怪父不认汝这逆子!” 刘晔闻言,便即一阵哂笑,起身而去。 另一边,刘备出得府内,想起刚才之状,不由对秦瑱叹道: “今见得刘子扬其人,未见其才,恐是空谈之辈!” 秦瑱闻之,摇头笑道: “非是空谈,此人乃欲见明公雅量也,今得见之,可服其心。” “明日可再请之来见,必见其才!” 刘备听着,自也不言,心想再给刘晔一次机会,当下与秦瑱回到县府,又得度过了一夜。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便见亲卫前来报道: “主公,府外刘晔前来求见!” 刘备见刘晔竟然自己前来,不由奇异,忙将其唤入府内相见。 待其进府一看,只见刘晔已经换上了一身宽大袍服,相比昨日的英姿,变得颇为儒雅。 见其如此改变,刘备顿时一异道: “贤侄今日何来也?” 话音一落,便见刘晔直接下拜道: “因知叔父欲取合肥,特来献策,小侄有一法,可助叔父兵不血刃夺取合肥!” 刘备一听,顿时愣在了当场。 没想到还真被秦瑱说中了,昨天是试探,今天才是见真章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攻之以势,以德服人 眼见刘晔要助自己取合肥,刘备自是不能托大,急忙将刘晔请入府内,正襟危坐道: “不知子扬有何计策可助我军夺取合肥?” 刘晔见状,自是悠然一笑,见左右就自己与刘备二人,不由问道: “小侄虽有策,却不能轻献,唯恐夺了军师之功。” “不知叔父来前,军师可有定计?” “若有定计,不妨说来小侄一听,若与小侄之计相同,便不该献丑。” 他一说罢,刘备便摇头笑道: “子扬有所不知,此次我军南下亦属仓促,兵马尚有不足,又为见得合肥军情,如何定计?” “实则不瞒子扬,军师现在也还未献策,若子扬果有策破城,可速道来!” 刘晔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对刘备道: “既如此,小侄便献丑了!” “实则依小侄之见,如今合肥秦翊已成困兽,若是攻之,当惧此人暴起伤人,故当攻之以势!” “观其淮南形势,刘勋占据庐江迟迟不动,可见此人已有割据之心。” “而秦翊此人常年屯驻六安,素来与刘勋不睦!” “现在虽有兵马驻于合肥,却已成孤军,难以长久!” “因而依小侄之见,不妨先取六安,再夺浚道,断其归路,让秦翊西不能归袁术,东不能往广陵!” “秦翊此人并无野心,见此叔父此状,必然惊惧!” “如此,只需再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去言说利害,管保秦翊纳首来降!” 刘备听得此言,一时眯着眼道: “子扬要我攻之以势?” 他听着此言,自是开始思虑此计的可行性。 不得不说,刘晔这个计策给他提了一个新方向,不主动攻城,而是从形势下手,逼秦翊投降。 就和刘晔说得一样,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了。 秦翊虽有兵马,但是已经孤立无援,若能彻底截断其归路,是有机会将其说降的。 而如果能兵不血刃的说降秦翊,那不仅可以免去一场大战,还能为他再度增兵八九千人。 思来想去,这笔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 唯一的顾虑,就是秦翊看事情不对,直接南下江东投奔孙策! 毕竟,孙策在袁术军诸将威望极高,绝望之下,秦翊投奔孙策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处,刘备不由沉吟道: “子扬此计虽可,但浚道、六安一东一西,北方又有我军,唯独南边无城可守,若秦翊见此率军南下又该如何?” 刘晔听得此话,自是越发赞赏刘备之能。 可见没有秦瑱,刘备的军事才能也不差。 如此明主,方才值得他来辅佐。 思绪之间,他便对刘备笑道: “故而此次要取合肥,关键便在堵住秦翊南下之路。” “叔父有所不知,合肥南边以郑宝为首,坐拥数万之众,盘踞于巢湖,精兵数千。” “秦翊若要南下,必经巢湖之地,只需说动郑宝等人归降,便可拦住秦翊南下之路。” “若叔父不弃,小侄愿请命南下,为叔父说动彼等归降!” 见得刘晔请命,刘备不由神色一动道: “子扬此言当真?真可说动郑宝来降?” 须知若能说动秦翊,他就能增兵八九千,若能说动郑宝等人,那他就能再获取大量百姓和辎重! 可以说,光是刘晔献上之计,就能让他增兵万余,同时除去巢湖周边之害! 若真能做到这一点,那刘晔的作用还真能比得上数万雄兵! 而刘晔见之,自是点头一笑道: “叔父放心,便是郑宝不降,小侄也有办法为叔父纳之,不知叔父可有此心?” 刘备看着他一副自信的模样,不由站起身来回踱步。 说实话,他是真有些动心了! 可仔细一想,刘晔让他做的事情,几乎是无本买卖,唯一的风险,就在刘晔身上。 成了不仅九江可定,他的势力还能再度大增。 但不成就是刘晔小命不保。 两相比较之下,任是谁都可能会动心。 可老刘思虑了一会儿,却是止步摇头道: “子扬此计不可!” 他这话一出,刘晔顿时一愣道: “叔父此言何意,小侄之策有何处不妥?” 可他一说完,便见刘备又坐到了座位上,愁眉苦脸道: “非是子扬之策不妥,实在是此策完全就是将子扬置于险地之中!” “我与汝父兄弟相称,虽然识之不久,却有同宗之谊!” “岂能坐视子扬为我立于危墙之下?” “再者,子扬好心前来献策,又以备为长辈,备无甚恩义,心中已愧,勿论再让子扬前去奔走!” “不可不可,决计不可!” 如此说着,他自是一脸坚定的摇着头。 但刘备如此作态,看在刘晔眼里却是一阵感动。 说实话,昨天刘备前去拜访,在他看来是利益交换,刘备一个远房宗亲来拜亲,是为了求取正名。 而他们家招待刘备,即是因为刘备势大,又是因为他父亲想要重振门楣。 故而刘晔心中初时还真有看不上刘备,因此相试。 可今天他来,却是存心展露一番才干,好叫刘备重用与他。 在他看来,他献的计策完完全全就是要把九江南边送给刘备。 一般诸侯听此,至多会犹豫片刻,就会假仁假义的应之。 反正风险都是他来担着,无本生意谁不想做? 没想到刘备却是如此坚定,一点都没有听从之意。 难道刘备昨天不是利益交换,而是真的把他认作了亲属? 一时间,刘晔心中有些波澜,再度开口道: “叔父勿忧也,那郑宝之前曾经便有言欲请小侄南下,便是不成,必也不会害小侄分毫!” 然则他说出此话,却见刘备再度摇头道: “贼人之言,岂能信之?不瞒子扬,叔父早年间也曾作任侠游历乡里。” “似这等贼人,我见得多了。” “彼等贼徒凶恶,若知子扬谋划,必害子扬!” “备心知其恶,若再让你前去,便是不仁不义之举。” “若叫广德兄知晓,必怨于我,吾意已决,不可再劝!” 他话里说的广德兄,便是刘晔之父刘普。 一番话语间,毫无技巧,全是感情,直接就把话堵死了。 而刘晔听着,却觉一股暖流流入了心间。 心想他的话语之间满是算计,刘备却是对他推心置腹,就真像个亲叔父一般。 他自小丧母,父亲刘普又是个严父,身边并无知心长辈。 如今见得刘备如此,心中自是感动非常,当即问道: “可若不行此事,叔父又当如何夺取合肥?” 刘备闻言,顿时一愣,但随之便摇头道: “夺城之事,未必皆要诸多谋划,吾领军至今十余载,败仗不少,胜仗同样不少。” “智取不成,便是强取又能如何?” “子扬若有他策,自可献之,若是无策,我军便拔营南下就是!” 说到此处,他又对刘晔一笑道: “子扬也切莫灰心,吾已知子扬之才,果有佐世之能,若愿随叔父南下,便随我而去。” “若是不愿南下,备也不强求,待带日将广德兄接到寿春,子扬愿去何处便去何处,家室自有我来帮扶!” “不瞒子扬,此次我军来此,乃因听军师述说子扬之才,故为子扬而来,见得子扬之后,备心甚喜,方知我宗族之内也有此大才!” “若是我刘氏宗族多有此才,又何至于今时之地?” “备虽有意纳子扬助我匡扶汉室,却也不愿强求子扬来投。” “吾知汝来必是广德兄催促,不妨回去细细思之,再来回话!” 要说刘备的本事就在这里,他知道刘晔来这么早,恐怕是刘普催促,不愿意强拉刘晔上马。 就像刘巴一样,知道其有才干,但他并不强迫,你要跟就跟,不跟我也不怪你,就是主打一个以德服人。 话语之间诚挚非常,一脸笑容和煦,看不出丝毫虚假之意。 刘晔见此,一时更是蠕动着嘴唇,难发一言。 他是汉室宗亲中少有明白人,知道汉室衰微,已经无力回天。 本来已经失去希望了,可现在看着刘备,他却看到汉室复兴的希望! 只因刘表、刘焉等人皆是祸乱之源,唯有刘备这种大器大德之人,方有复兴之能。 眼见刘备一口一个子扬喊着,他顿时躬身下拜道: “小侄不过一闲散后辈,虽有宗亲之名,却无匡世之力。” “本以为此生再难见我汉家复兴之机,不想今日却见叔父这等英雄,可见天不欲掘我刘氏之基!” “小侄身为族中子弟,除了与叔父共谋大业,又能再去何处?” “敢叫叔父知晓,小侄今日前来献计,乃欲助叔父成就大事,绝非吾父相逼!” “今叔父如此言语,属实让小侄无地自容!” “叔父放心,小侄哪也不去,即是叔父有愿,便当助叔父成就大业,复兴大汉,虽九死亦无半分悔恨!” 他这席话亦是推心置腹,并无半点虚假。 刘备见之,自也是欣慰一笑,急忙扶起刘晔道: “我亦子扬有此志向,故而诚心相邀” “今能得贤侄相助,大业何愁不成?” 当下二人互诉衷肠,自是再无分毫芥蒂。 他们本就同为一族,虽然亲属关系极远,可一旦说清楚,却比外人还要来得亲近。 刘备自是拉着刘晔的手好生安抚许久,言语颇为亲近,竟比亲叔叔还要亲上三分。 刘晔被刘备拉着,心中自是暗自称道。 不过他却也不会因为刘备叫他一声侄子就产生别样的心思。 因为他很清楚,即便同样姓刘,但亲属关系在这里摆着,他入了刘备麾下,同样是臣。 不过相较外臣来说,更为亲近一些! 思虑之间,他再度对刘备恳切道: “叔父,如今小侄自也不瞒叔父,若是叔父欲取合肥,便须用小侄此策!” “须知眼下秋收之节已至,百姓绝收,难民成患。” “若是再因战事拖累,无法及时安置难民,来日便是叔父占了淮南,此地也难成大业之基!” 刘备闻言,自是心下一沉,他也知道不能再拖了。 可让刘晔这么个好小伙去冒险,他也不忍心,不由皱眉道: “子扬此法有几分把握可以成事?” 刘晔见之,伸出手来道: “小侄有七分把握可说动郑宝!” 见刘备还有犹豫,他不由又对刘备道: “若叔父难决此事,不妨请秦先生来问问,若先生果有良策,小侄自不行此事。” “若是先生并无良策,便教小侄前去一试!” “须知万民为重,岂可因小侄一人安危犹豫不决?” 刘备听着,不禁暗自点头,心想他这个侄儿当真果敢有谋,实属大才。 见刘晔要他叫秦瑱来问,他也不犹豫,急忙令人去将秦瑱唤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历史的惯性,子龙人狠话不多 别看刘备那边两叔侄在府内议事许久,实则此时天色尚早。 秦瑱不比刘备是个武人,平时无事便喜好睡个懒觉。 因而刘备让人来唤之时,秦瑱还在睡觉。 听得刘备呼唤,他还以为有什么事情,急忙起身,匆匆梳洗之后,就朝府内行来。 结果一到府内,便见刘晔和刘备正在那边商议事情。 见得此状,他心中自是有些惊讶,心想刘备和刘晔昨天也没说几句话啊! 怎么今天这幅模样,好似二人之间十分亲密一般。 在他睡觉之时,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是刘备魅力太大,还是刘晔定力不佳? 不过不管如何,都是好事,至少证明刘晔是被刘备给拿下了! 有刘晔出山,他日后也就不用如此繁忙了。 因而他一入堂内便笑道: “吾还道主公何事相召,不想竟是子扬前来!” “子扬如此大才,必是前来献策!” 听着秦瑱说话,刘备便抬头一笑道: “军师想必方才起身,倒是叨扰军师休息。” “不过正如军师所言,子扬此来正为献策!” “因子扬此策有些难以抉择,故让军师前来参谋。” 刘晔看着秦瑱如此,亦是微笑,行礼道: “在下昨日无理之言,还望军师见谅!” 他这人为人颇为圆滑,很难与别人交心,但对秦瑱却有好感。 毕竟从刘备的言语中就能知晓,刘备之所以前来找他,还是秦瑱推荐。 虽不知秦瑱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他这个小角色,可举荐之恩还是有的。 故而他言语之间自是比昨天更为恭敬。 秦瑱见其如此表现,自是不介意的一笑,自顾自的入了座道: “无须多礼,我知昨日子扬必是言语试探,不当以之责难,子扬如此大才,今来献计,必然非凡!” “不知子扬有何计教我?” 眼见秦瑱上来就说正事,刘晔也不再客套,当下将方才与刘备说的计策又给秦瑱说了一遍。 然后方才看向秦瑱问道: “不知军师以为此策如何?” 而秦瑱听得详尽,自是连连点头不已。 实则刘晔的计策和他所想差不多,他之所以敢叫刘备带五千兵马来,是因为秦翊这人不像纪灵那般难啃。 因为在原本历程中,秦翊和戚寄都不是袁术的死忠。 远在袁术死前,就被刘馥说动,带兵投靠了曹操。 这种人一般不会死守城池,有大量的机会可以图谋。 但他倒是没想着前去劝降。 因为他没见过秦翊,不知道秦翊秉性如何,劝降未必能成功。 然则刘晔作为本地人,对秦翊有一定了解,刘晔说能成功,多半是能成的。 唯一让他有些惊讶的点,在于刘晔竟然会想主动谋划郑宝! 须知原本历程之中,郑宝就是死在刘晔手上。 而且是刘晔是亲自手刃了郑宝,趁势收降了郑宝旧部。 不过那个时候,刘晔也是狐假虎威,是借了曹操之名行事。 没想到现在形势改变,刘晔却又想出了这个办法。 看刘晔这个模样,似乎是准备拿郑宝开刀,为其谋取进身之阶! 想到此处,他不由暗道历史惯性的强大。 有些事情,真的不管变成什么样,该发生还是会发生。 思绪之间,他敲了敲案板,思虑了一会儿利弊关系,沉吟道: “子扬此计虽险,却也可行,郑宝其人色厉内荏,不足为惧。” “但惧其麾下人恶,伤了子扬!” 说到这里,他对便对刘备道: “正好如今子龙南下,寸功未立,必欲取功。” “我见子龙忠勇,可当大任,不若遣子龙与子扬南下。” “如此,即可让子龙立功,又可保子扬安然无恙!” 见得秦瑱提起了赵云,刘备思虑片刻,便即点头道: “若是子龙前去,当能保子扬无恙!” 对于赵云的武力值,他心里是有数,有赵云随从护卫,又有刘晔之智,应该能将风险降到一个可控的范围。 “不知子扬意下如何?” 刘晔见刘备终于同意,虽不知赵云是谁,但也点头笑道: “叔父放心,小侄必可为叔父完成此任!” 说完,便再度朝着刘备一拜,显示着自己的决心。 随着三人这么一定计,刘备军自是再度动作起来。 先是刘晔回到家中,对刘普言说诸事,表明自己已经坚定为刘备做事的决心。 刘普见其如此,心中自然十分欣慰。 一是因为他这儿子终于遇到了明主; 二是因为刘备这人确实不错,跟着刘备干,以后刘备飞黄腾达,自然少不了他家的好处。 可一听刘晔是要南下劝降郑宝,他心中自然少不了担忧。 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又希望儿子成器,又怕儿子受到伤害。 不过刘晔见状,把剑一拔,当场就舞了一套剑术,用实力表示郑宝不足为虑。 刘普见之,又是一阵笑骂,索性不再忧心。 刘晔这边处理好了家中事务,刘备自然便将赵云叫来,言说诸事,并给赵云下了一个任务,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刘晔的安全。 赵云对此,自是直接抱拳答应。 别说一群贼寇,就是让他去闯合肥城,他都敢提枪就冲! 两个刚胆之人凑在一起,那自是情投意合,带着两百余骑就一路朝着巢湖方向行去。 待得二人离去之后,刘备又听了秦瑱的建议,让夏侯兰领八百兵马去夺取六安,他们主力直接杀往浚道。 只因现在随着孙策离去,秦翊调离,六安、浚道等城已然空虚。 不需多少兵马,就能轻易夺取。 由此,刘备兵分两路,便朝南边杀来。 而刘备南下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秦翊的眼线。 刘备这边还未抵达浚道,消息便传入了合肥城内。 说起秦翊其人,史书上并无多少记载。 唯一的记载就是他和戚寄一道投了曹操,成为了刘馥的经验包。 不过袁术既然能将秦翊放在六安这种地界,便知其人自有其才干。 听到刘备兵分两路南下,秦翊便召集城内诸将询问道: “如今刘备取了寿春,本以为此人会就此止步,不料竟敢率兵南下。” “我闻其人所部不过五千,尚且分兵西去。” “如今兵马只有四千余人,或可一战破之,吾欲出城筑寨阻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而他一说完,便见诸将皆露惧色。 当先有一将出列拱手道: “将军岂不知刘备今已成大势,不可轻敌!” “眼下他自领兵四千,背后还有数万,此人纵横疆场十数载,更兼背后奇士辅佐。” “纪灵领兵三万尚被其大败,我军不满万余,如何是其对手!” “末将观其南下兵马不多,未必是来取合肥,何必与之为难?” “再者,便是我军阻得其军,今退数千人,来日必有大军前来!” “待得其人兵临城下,我军必然不敌,若是降之,刘备念及如今之仇,未必肯受;” “若是不降,城破之后,我等枉死敌手,岂不冤枉?” “不妨按兵不动,观其行事,若真有取合肥之意,再战不迟。” “若是将军果然惧之,不若弃守此城,南下去投刘勋将军,也可保我等得安。” 此人说罢,众将便都点了点头。 就如刘晔所言一般,实际上现在秦翊这支兵马已经成了孤军。 原来有纪灵压着,众将自然没有心思。 可现在纪灵都死了,他们顶头上司没了。 袁术又远在汝南,他们还留在这里奋战个什么? 故而诸将皆无出战之心。 秦翊见得这些人情愿弃守都不愿出战,自是心中暗叹。 作为主将,最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麾下没有战意,即便他肯战,也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但是让他去投刘勋,他却也不愿意。 因为刘勋此人虽为袁术麾下大将,但此人极为贪财,几次克扣他粮草,二人之间早已生怨。 眼下的局势投靠刘勋,还不如他自己做主。 他又不是没兵马,何必寄人篱下! 思来想去,他想着刘备兵马确实不多,未必真是来夺取合肥,即对众人道: “罢了,即是诸位不战,且紧守城池就是,至于南下之言,勿在多说!” 众将见其不欲出战,心中自是欣喜,纷纷领命而去。 另一边,正当秦翊反应之时,刘晔和赵云已先一步抵达了巢湖。 因是他们兵马不多,不需带多少辎重。 又兼有马匹之助,故而远比刘备速度要快。 然则来到了巢湖边界,刘晔却对赵云道: “将军只可护送于此,巢湖便不需去了!” 赵云听得此言,自是心中一奇道: “先生此何意也?何言巢湖不需去了?” 他自受命而来保护刘晔,自是需以刘晔为主,故而虽然刘晔年纪不大,却也口称先生。 刘晔一路与赵云南下,自知赵云此人心细,当即笑道: “乃因郑宝其人多忌,若见将军领众前来,必然心忌。” “故当我一人前去,方可会得郑宝,将军自在此处等候,成事之后,吾便来知会将军。” 可赵云一听,却摇头道: “主公有令,令末将护卫先生安全,如今岂可让先生只身犯险,即是郑宝多疑,云便随先生前去!” “左右也就两人,多我一人,郑宝也难起疑!” “云护卫左右,也可保得先生无恙。” 刘晔听闻此言,回身一笑道: “那若是在下此去欲刺郑宝,将军又当如何行事?” 赵云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心想咱们的任务不是来说降郑宝的么,怎么变成行刺了? 但他这人历来没多少废话,当即沉声道: “无妨,先生但叫行事,末将便即动手。” “区区一贼酋而已,只要先生一言,管保他血溅当场!” 刘晔见状,自是心中惊异,暗道秦瑱推荐这人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主。 他本想吓吓赵云,没想真动手来着。 但看赵云这模样,似乎一句话不对,就真会动手? 难道不害怕郑宝手下围攻? 若非没点本事,谁敢说出这等话来? 看来他这个叔父的身边能人不少啊! 就是这平平无奇的赵子龙,也不是个善与的角色,十分合他心意! 当下,他便对赵云点了点头,索性也不再多言,让赵云留兵于此等候,带着赵云两个人就朝着郑宝水寨方向行来。 第一百二十章 得道多助,赵云之威 自不言刘晔与赵云如何作想,在刘备这边,自从分兵南下之后,就一路直往浚道。 可行至半路,刘备却对秦瑱道: “如今我军南下,孙策虽去,秦翊却有兵马。” “我军不过四千,秦翊见之,恐有出战之心,若是他分兵埋伏,可当如何是好?” 他多年征战,经验自是丰富。 虽知秦翊已成孤军,却不敢轻视,生怕敌军有伏。 他们兵马不过四千,秦翊却有八九千人,是有可能会分兵出战的。 因而行至此处,刘备思来想去,便觉不能松懈南下了。 而秦瑱面对老刘的担忧,便即思考了一会儿,不由对刘备笑道: “若依明公此见,我军恐难至浚道矣!” “这世上多有千日做贼的,断无千日防贼的!” “吾观秦翊龟缩不出,可见其已失战心。” “不然孙策一去,他就该重取浚道!” “不过明公此言也不无道理,依在下之见,秦翊若有心阻拦我军,必会当道驻寨,可令探子先行南下,若未探知其人驻寨,我军便可直入浚道。” “若其果有营寨,则必有埋伏,我军便不可再去浚道,索性就地驻扎,待得子扬成事,再行进军。” 刘备从此言,索性令士卒休整,又派探子南下探查。 如此一日有余,探子回报,秦翊并未出城,浚道方向也无异常。 刘备闻之,这才放下心来,一路南下。 未至浚道城内,便先令人先行入城知会。 这浚道城先经孙策猛攻,后孙策又撤出了兵马,已无驻军。 听得刘备领军前来,县令那是欢天喜地,还不等刘备行至,就带着城内百姓出城迎接。 这可让刘备享受了一次王师出军的待遇,不敢托大,又执县令之手,行入县府之内,下令张榜安民,严令麾下不得扰民。 浚道城内百姓见刘备军将士并不劫掠,自是感动不已。 毕竟无论是袁术还是孙策,麾下不论军纪如何,都常有欺民之举。 军阀们来来往往,受苦的都是底层百姓。 见得刘备军如此,百姓自是不想再让刘备走了,竟是自发的拿出家中仅剩的粮食来到城外犒军。 又有乡里长者前来县府恳求,希望刘备长久驻军于此,保境安民。 在那一声声恳求之中,刘备潸然泪下,难以回应。 好不容易劝退了众人,还仍自抹泪对秦瑱道: “彼等皆是我汉家子民,不料竟是如此艰难,可见当今天下万民多难啊!” 秦瑱跟着刘备一路走了这么基层,自也感慨民生之多艰: “正是兴亡百姓皆苦,自董卓以来,天下散乱数年之久,百姓苦不堪言。” “先贤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如今此状,正是人心思定,袁术失其道而丧民心。” “既如此,似历城、全椒等县必是皆望我军之助,无须再往,自可派人招降,即可获城!” “我军只管在此,待得合肥陷落,便须即刻治理,不可失了民心。” 刘备听之,自知须得尽快恢复秩序,索性听从此议,又派人前去招降诸县。 ....... 而同一时间,刘晔与赵云也来到了水寨之中。 却说郑宝其人本是庐江豪强,因知天下大乱,便趁势而起,收纳百姓流民万余聚集于巢湖之内。 此人虽是草寇,却有大志,时常有南下之意,又惧百姓不肯从之。 因思刘晔一家乃高族名人,常有招纳之意。 奈何刘晔历来不与之牵扯,深以为憾。 此时忽闻刘晔前来,自是心中大喜,只以为刘晔来投,当即令人将其招入水寨,设宴款待。 刘晔与赵云入得寨后,只见寨内兵马众多,二者虽惊,却也不露惧色。 待得入得堂上,便见堂上坐着一人,方脸虬髯,容貌粗犷,正是郑宝本尊。 不等刘晔发话,郑宝便即笑道: “久闻子扬之名,多次招揽不得来见,如今不招自来,所为何故?” 刘晔见之,当下一笑道: “乃从使君之命,欲来招揽大帅共襄大业!” 可郑宝一听,便是眉头一皱,冷笑道: “不知君所言之使君何人也?” 他本以为刘晔是来投靠,没想到居然是来当说客。 使君何人他自然知晓,无非便是刘备。 但他若有投别人之意,岂会割据到现在? 故而装作不知,想看看刘晔有何计较。 而刘晔见之如此,便知其意,当下嘴角露出一抹轻笑道: “若论使君,除了刘豫州又有何人?” “大帅应知,如今刘使君受天子令来讨伐袁术,王师已进寿春,不日便会南下。” “因听大帅威服四方,坐拥万众,故命在下前来招揽!” “还望大帅从之,来日拜将封侯,指日可待!” 郑宝一听此言,便是恼怒不已,暗忖我几番邀你前来,你不从我,如今刘备一来,你倒是先来劝降于我?当真不为人子! 可他恼怒是愤怒,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想杀了刘晔泄愤,却惧士人口诛笔伐,心想辞决此事,又怕刘备日后发难。 当下思虑片刻,只得对刘晔笑道: “久闻刘使君之名,但尚未得见,不知其人可否。” “吾观子扬远来,已然备宴接风,不妨先饮宴一番,再论诸事!” 刘晔闻之,自是欣然受命。 郑宝见状,索性令人摆宴,他则是借故行出堂外,招来心腹问道: “吾还道刘子扬其人前来欲投效于我等,不想此人竟是与刘备劝降来了!” “如今刘备入得寿春,其势已大,如之奈何?” 一众心腹听此,自是愁眉苦脸,唯有一人笑道: “此乃好事,大帅何故如此愁绪?” “我等身为贼寇久已,趁着刘备如今相邀,不妨投之,换取官身,来日也可步入正道。” 众人闻之,抬头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一文士。 因是郑宝威望甚高,百姓士人多有投之,其麾下自也有文士辅佐。 但听此人之言,郑宝却是皱眉道: “若欲投官,袁术在时,吾便投之,何须等到今日,又投甚么刘玄德!” “召诸位前来,自为商议该如何方可送归彼等,而不得罪刘备!” 他一说这话,一众文士自是皱眉不语,唯有一人笑道: “兄长何不知也,即是刘备遣使前来,可见其人意在我等。” “此时不应,必引其怒,便是送还其使,刘备日后南下也会发难。” “不如施个祸水东引之计,以解此患!” “我见如今刘备、袁术两家相争,虽让刘备入了寿春,可皖县、合肥等地尚有袁术兵马!” “即惧刘备南下,不若将其使绑缚,交予那庐江刘勋,给与百金以作酬谢。” “刘勋此人喜好财货,又为袁术大将,见才必喜,见使必怒。” “教他杀了这刘子扬,自可引去刘备怨恨。” “他麾下尚有兵马两万,刘备怪之,必然西进,与他纠缠。” “若是刘勋得胜,我等自无大患,若是刘勋战败,便知刘备势大,倒时候兄长愿投便投,不愿投之,我等渡江南下,也免受其辱!” 郑宝闻言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自己麾下头领,名唤胡四。 平日颇为机敏,有些小聪明。 听其言之有理,他不由点了点头,又想到刘晔身后的赵云,顿时沉声道: “可我观刘晔身后之人颇为雄壮,再者刘晔也习剑术,人少恐难生擒!” 既然他要祸水东引,就要保证生擒二人,不能让两人死在他的地盘。 胡四一听此言,顺势上前笑道: “尔等再勇,不过两人,我等一拥而上,他们如何能是对手!” “若大帅不愿强行此事,不若趁饮宴之机,将其灌醉,再行绑缚!” 郑宝闻之,暗道可行,索性有令人前去取来数坛美酒。 而他在这边谋划之时,堂内刘晔见其久久不归,不由眉头一挑,回头悄悄对赵云道: “彼人如此,恐欲生难,如今必在安排人手,将军可惧乎?” 赵云闻之,虎眉一竖,沉声道: “有何惧哉!唯恐伤了先生,难以复命。” “若先生恐惧,不若现在撤离,我带先生杀出寨去!” 刘晔听得此言,越发暗道赵云胆略,摇头道: “不可急躁,我料郑宝不敢强行动手,等会儿若是饮宴,将军看我摔杯为号,便可动手,若能擒杀郑宝,即可成事!” 赵云一听,不在多言,只是沉默不语,手执刀柄,昂首挺胸。 见得赵云这般沉静,刘晔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句:真虎将也! 二人谈话之间,郑宝已然回到宴上,不过身后多了不少头领。 刘晔见状,不由对郑宝笑道: “大帅此状,欲擒我耶?” 郑宝心中一惊,急忙干笑道: “乃因在下不善酒力,特招诸位坐陪。” 当下一一给其引荐,只见众人皆是凶神恶煞,看的刘晔眉头直皱,再观赵云却是云淡风轻。 待入得席上,众人自是连连敬酒,心想灌醉先灌醉赵云。 赵云见之,便是来者不拒,似无防备之状。 郑宝坐于主位,见得赵云如此,不由举杯笑道: “将军真海量也,我敬将军一杯!” 刘晔见此,便即端杯一笑,站起身来对郑宝道: “要敬也是在下先敬大帅,累得大帅几次相邀,不得前来,今当赔罪!” 郑宝见其起身,无奈只得饮下一杯。 却见刘晔迈步上前,来到其身前,亲自斟酒道: “此盏已作赔罪,当再来一盏,了作谢意!” 说罢又给了郑宝盛满了一盏,端起递到其身前。 郑宝本不喜饮酒,但此时心中有事,只得端杯再饮。 不料他一喝完,刘晔便笑道: “最后一盏,愿我等日后和睦相处,共成大业!” 一连两杯,郑宝已经有些上头,见得其又道一杯,不由瞪眼道: “先生连灌我酒,欲何为也?” 可他一说罢,刘晔便将杯子一摔,一手把住了剑柄,暴喝出声道: “大帅端酒前来,又欲何为?” 他这一声暴喝而出,脸色胀红,眉毛竖起,一副怒发冲冠之相,众人见状,自是一惊。 郑宝见其如此,心知事情败露,当即大呼道: “诸位速速动手...啊呀!” 他一声喊出,却听哐当一声,一个酒坛朝着郑宝就砸了过来,巨大酒坛碎裂,差点没把郑宝当场砸死。 众人见此,急忙回头,却见赵云早已一步跨过案桌,犹如豹子一般,三步并做两步,拔刀冲上前来,一把抓住郑宝头发,一刀便将其斩杀当场。 刹那之间,鲜血狂涌,瞬间让赵云成了一个血人。 众头领见状,纷纷大惊失色,拔刀的拔刀,惊叫的惊叫,却见刘晔一把提起郑宝头颅,高呼道: “使君有令,贼酋郑宝,其罪当诛,敢有动者,与其同罪!” 一时间鲜血流在其手,不断朝着地上直淌,场景颇为血腥。 赵云则是回过身来,形容冷肃道: “再敢动者,立死于此!” 他将眉头一竖,提着刀一人冲着众人走来,吓得这一众贼寇连连后退。 他们哪见过这等狠人,当下再无反抗之心。 只见胡四扑通跪到在地,便高呼道: “我等愿降使君,还望将军饶命!” 他这一带头,众人便纷纷跪地高呼饶命。 瞬间就让二人稳住了局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四面皆敌,秦翊献降 随着郑宝身死,其麾下众人自然不敢反抗。 因为郑宝这人只是本地豪强,招募人才之时或是利诱,或是威逼,众人对其并无敬畏之心。 更兼现在有赵云这个杀神在前,他们哪敢动作。 一时跪地不敢多言,只能求饶不止。 见得此状,刘晔笑着,便对众人道: “既是诸位不欲与我等为难,自可退去,我等也不怨害诸位。” 众人听此,如蒙大赦,纷纷朝外退出。 赵云一看,暗道不对,上前谏言道: “既是除贼,何不尽杀之?若放归彼等,恐再生乱!”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贼窝里面,这些人都是头领,要是有人不服,回去带人前来,他们恐怕都要交代于此! 而刘晔闻之,却对赵云一笑道: “现今郑宝已死,群寇无首,若杀彼等,其寇自散,不可用之!” “须得好生相劝,降服其心,方可大用!” “不过彼等终为贼寇,当有兵马震慑,将军速去领兵前来,吾自在此处稳住大局!” 赵云听此,自是不愿道: “云若去,何人护卫先生?” 却见刘晔将郑宝头颅一提,轻笑道: “自有郑宝头颅当前,谁敢害我,将军休要多言,速去速回!” 赵云看他提着人头,还自如此谈笑,心中不由暗惊这小年轻胆子真大,当下也不再犹豫,行出寨去。 而待赵云去后,刘晔便将见剑一收,提着郑宝人头,就来到寨中,寻来一人问出寨内头领谁人管事之后,就一一前去拜访。 这些头领大都平民百姓出身,虽是四处为恶,却从未见过刘晔这种提起人头乱晃之人。 心中本就恐惧,一见刘晔再至,自是不敢妄为。 再加上刘晔一路言说利弊关系,众人听着,纷纷纳首便拜。 还未等赵云领军前来,刘晔就已经掌控了整个水寨的大势。 经得询问,方才知晓水寨之中,足有兵马近五千人,加上彼等家小以及周围依附百姓,足有两万人之多。 寨内自有金银钱财数千万,辎重粮草七八万石之巨。 一桩桩数据,听得赵云是触目惊心,刘晔却是越发恼怒。 这些东西虽然多,却是民脂民膏,若非四处收掠,凭郑宝一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当下二人一合计,索性带着所有青壮尽出,凑满七八千人,一路行出水寨,北上朝着合肥行来。 消息也随之朝着刘备这边传来。 见得刘晔和赵云单枪匹马杀入郑宝老家,并且控制整个水寨,刘备就是啧啧称奇道: “吾见子扬年未及冠,还以为子扬难任大事!” “如今观之,却是吾过,子扬虽年少,却是天下少有之才!” 如果说之前徐盛给刘备带来的是惊喜,那刘晔带给刘备的就是惊吓了! 他见过的奇才不少,还从未见过刘晔这种胆大心细的青年! 既有谋划,又有胆略,行事缜密而又果敢,妥妥一个青年版的秦瑱啊! 思虑之间,他不由对秦瑱笑道: “吾观子扬,颇似军师!” 而秦瑱一听,便即摇头笑道: “若论胆略,我不如子扬多矣!”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论起武力和胆略,刘晔可比他牛多了,至少他第一次见到战场之时,那吐得是一个昏天黑地。 第一次亲手杀人,更是差点给他吓出阴影来。 哪里比得上刘晔这种十三岁就杀人的勇士。 他之所以能当军师,是因为常年带兵,再加上一些超出时代的见识,混出了不少名声,方才有这个地位。 要是论起初始面板,恐怕除了治理一项,其他都会被刘晔碾压,因而他可受不得刘备此赞。 但刘备见之,却是笑而不语,其实在他看来,刘晔和秦瑱还真有几分相像。 二人都是果敢善谋之人,只不过刘晔是智勇双全,秦瑱却是更长于谋略,更为谨慎。 再加上个可以直接领军作战的徐庶,他麾下智谋之士可是越发多了起来。 心中想着,刘备自是越发开怀,不由对秦瑱笑道: “如今既是郑宝伏诛,我军又当如何进军?” 秦瑱一听,思虑片刻便道: “子扬等人已经领军北上,我军自当东进,两面进军,则秦翊必不敢战!” “可令子扬伺机而动,前去说服秦翊来降。” 到了这个局势,他也不想抢功,既然刘晔已经谋划好了,索性让其做个全套,以此功当做立身之基。 刘备闻言,心知秦瑱想法,于是又回令刘晔,让其说服秦翊归降。 军令传回之后,刘晔自是欣喜,忙让赵云在此领军,他则是只身又朝合肥行来。 而在这时,合肥城内,秦翊听到刘备军杀了郑宝,受降其部之后,已是大惊失色,忙招众人前来商议道: “我等还道那刘备老儿南下,其心不在合肥。” “如今见之,刘备之心还甚孙策!” “此人知兵不够,又将那巢湖郑宝杀了,共收其部,如今兵马逾越万众,我等孤军守城,如何抗之?” 众将听此,自是纷纷低下头去,难发一言。 实则从他们视角来看,是很难预料到现在情况的。 因为刘备南下之时,总兵力也就五千人! 从表面兵力对比就能看出,刘备很难夺取合肥,因而他们并无戒备。 结果谁能想到,刘备夺取六安、浚道的同时,竟然会对郑宝动手。 现在随着郑宝兵力一北上,他们瞬间就进入了刘备的包围网中。 北边是张飞于寿春统领的两三万兵马,南边是巢湖贼众,东边是刘备四千兵马,就连西边的六安都被刘备所取!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被刘备锁住,即便对方不攻城,也能把他们困死在此。 因而众将自然也无什么解决办法,但众人也知秦翊如此,恐怕无计可施,当下又站出一人道: “将军,为今之计,合肥难守,或可突围自六安南下,投奔刘勋将军!” 既然守不住,那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突围了。 可他话语刚出,便见一将沉声道: “若是早些突围,还可成事,现在刘备兵马将至,我等在城内自然无恙,若弃城而去,必引刘备追击!” “此去舒县路远,若叫其追上,前堵后追,如何善了?” 说话此将,乃秦翊麾下副将,其人姓陈,名章,乃九江人士。 他一说话,那主张突围之人便反驳道: “若依陈将军此言,我等如今便只有投降一途了?” 陈章一听,自然反驳道: “吾非力主降之,只是为将军计,不可再损兵折将!” “眼下形势,与其突围,不如求援刘勋,一解我等之难!” 而他话音一落,又见一将出列道: “将军素与刘勋不善,若是投之,刘勋还能纳之。” “如今被围求援,刘勋岂会轻易前来?” 陈章见状,再度反驳道: “我等同属一军,刘勋何故不援?” “若不求援,叫汝说说,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他这话说出,那人子不乐意,随之便与陈章争论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各执一词,有要求援的,有要突围的,但就是没人敢说归降。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点,那就是秦翊的家小不在此处! 和袁术麾下很多大将一般,秦翊作为常年驻军在外之将,家小都不在身边,需要作为人质留在袁术身边。 之前寿春迁都之后,其家小便被迁到了新蔡。 这种情况下,让秦翊归降,就是让秦翊舍弃家小。 故而无人敢触这个霉头。 但他们这么吵着,却让秦翊一阵不耐烦,直挥手道: “罢了罢了,既是无计,便都下去就是,何必在此叨扰。” “都下去吧,休要再论!” 众人见之,自不在言,纷纷行下堂去,唯有陈章留了下来。 秦翊一见,不由皱眉道: “陈文继,汝为何不去?” 陈章见状,便对秦翊道: “在下不去,乃为将军计也,我见将军早不去投刘勋,可见将军无意投之。” “后又从在下之谏,不与刘备相争。” “今即已被围,何不顺势降之?” 他与秦翊本是同乡,自比外将更为亲近,有些话也敢明说。 秦翊听其言语,自是颇为不悦道: “诸将知我家小不在,皆不敢劝,何独你一人敢言此?” 陈章一听这话,便即沉声道: “乃因在下为将军乡人,不愿将军与众人同祸,方愿直言!” “将军看彼等不言,实则心中皆有投降之意,只畏惧将军之威,不敢言语!” “我观彼等阳奉阴违,今日去后,恐会暗通刘备行事。” “若将军肯听在下一言,或走或战,当尽早决断。” “如此犹豫不决,早晚必生祸患!” 如此说罢,他又对秦翊拱了拱手,方才迈步而去。 而秦翊听其言语,心中自是一沉,他本想在此割据,奈何刘备不给机会。 现在的局势,确如陈章所言,人心已散,他要是再不做决定,恐怕麾下诸将真会把他给卖了! 正思虑间,又闻小卒来报道: “将军,城外有一人,自称成德刘子扬,欲入城求见将军!” 听得刘子扬三个字,秦翊又是心中一寒。 他作为淮南人,却也听过刘晔之名。 如今连刘晔都投入了刘备麾下,可见刘备是真的不会走了! 一时他心中有了决定,便将刘晔请入府中。 刚一见面,不等刘晔开口,便直言道: “先生可是欲来劝降于我?” 刘晔见秦翊此状,便知其心,当即一笑道: “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须知如今刘使君入主淮南之势已不可阻!” “我闻将军素与刘勋不善,如今又未南下与之汇军,可见将军必无南下之意!” “既是如此,何不率众投入我主麾下!” “使君现在正缺将军这等俊才,若投入我军,凭将军之功,来日并受重用,封候拜将指日可待,岂不比现在这般困守得力?” 听着刘晔之言,秦翊便即愁眉苦脸道: “先生也是淮南名门之后,我自不愿瞒先生,非我不愿降,乃家小尚为人质,不敢轻降啊!” 而他话音一落,刘晔便笑道: “大丈夫只患功名无立,何患此等琐碎之事!” “再者,将军想必有所不知,如今我主南下之际,也在图谋新蔡等地!” “将军也知我军之能,恐怕新蔡已然落入我军之手。” “将军家小即为人质,恐怕也在其中,家小即为我军所获,将军又何必与我军为难?” “倒不如趁势先降,我主若见将军之功,来日必然厚待。” “反倒是如今在此拖延,与我军不善,实非智者所为!” 他这一番话语说出,秦翊已然心动。 他本来就在奇怪,刘备击败孙策之后,又再度增兵,不至于只率五千兵马南下。 没想到竟然是分兵两路进军! 若是刘备真能夺得新蔡,那自然可解他的后顾之忧。 思虑之间,他不由眯眼看向刘晔道: “贵军当真有能可攻陷新蔡,救得我等家小?” “消息尚为传来,晔如何肯定?” 刘晔悠悠一笑,正视秦翊道: “不过将军须知,我军并非无一战之力,只因眼下大旱,不欲再战。” “将军若有归降之意,尽早降之有功,如此拖延,必有大祸!” “言尽于此,将军自行决定!” “晔就在城外等候,将军若有意,可遣使者前来,晔当亲为上表请降!” 说着,他亦是一笑,拱了拱手便欲离去。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投不投降,那就是秦翊的事情了,他也没必要在此空耗时间。 但随着刘晔转身离去,走了没几步,便听身后传来一声道: “先生且慢!” 刘晔回过头来看了秦翊一眼,就见秦翊缓缓站起身来,将佩剑解下,双手奉上: “劳烦先生回去禀报使君,我愿领军归降!” 第一百二十二章 建立水军,招揽鲁肃 建安二年八月下旬,继夺取沛国全境之后,刘备再度收服九江全境。 从坐拥一小县之地,到坐拥二十余县,只用了短短半年。 但地盘的增多,并非刘备实力扩充最多的地方。 其实力增加最大地方,在于兵力。 在二月时,刘备拥兵不到万余。 夺取沛国之后,刘备兵马扩充到了三万之多。 寿春一战,让刘备的总兵力扩充到了将近五万人。 而随着秦翊归降,刘备再度获得了袁术军、郑宝麾下全部兵力,总计将近六万五千人。 故而当刘备听到秦翊主动归降之时,刘备第一感觉就是惊讶,随后,便是欣喜若狂! 刘晔的加入,让他不仅平白得到了南方诸多县城,还收获了一万余兵马,更是获取了大量的钱财辎重。 所以刘备得到了消息的第一时间,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到了秦瑱的营中拉着秦瑱的手道: “君所荐之刘子扬,当真可抵数万雄兵!” “如今不费一兵一卒,便收的九江诸地,实属大喜之事啊!” 而秦瑱在睡梦之中,被老刘叫醒,那叫一个惊悚。 又听了刘备欣喜之故,不由腹诽老刘真是穷怕了。 这点兵马钱粮就给高兴成这样! 要知道老曹当初在兖州之时,光是收服的黄巾军就超过了百万! 其中青壮可参军者,更是超过了三十万! 这一万多兵马才哪儿到哪儿呢! 不过心中虽然腹诽,他却也能理解刘备的感受。 飘零穷困了小半辈子,现在总算重新跻身诸侯之列,由不得老刘不高兴。 但他这人爱好不多,就喜欢在人飘的时候泼点冷水。 见老刘如此欣喜,便对刘备道: “虽说如今秦翊等降,然则明公却不可以此为喜!” “眼下旱情至此,难民四起,我军粮草虽能供养兵马,却难救援百姓!” “我军需尽快前去受降秦翊,安排此地驻防,尽快回军寿春。” “待得新蔡陷落,再取钱粮理政,不可叫百姓以为我军无所作为,又失此地民心!” 刘备听得此话,笑容自是一敛。 他只想着高兴了,没想着兵马多了便意味着支出也多了! 六万多兵马,足粮的情况下,一天就要消耗一千多石粮食,一个月就是三万多石。 现在淮南大旱,他们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补充。 光是养军,一年就需要四五十万石粮食。 再加上难民消耗,这笔帐可就海了去了! 有兵马是好事,可若是为了养兵,而失了民心,那就是坏事。 因而老刘笑容一止,忙点头道: “军师所言极是,我等确实不可在此处懈怠。” “既是秦翊已降,待我调动兵马前去受降,便即安排诸事。” 说着,他又讪讪回到了营帐之内穿衣洗漱。 秦瑱这边自也知道觉是不能睡了,索性起身穿衣梳洗。 两人这么各自弄完,天色已亮,刘备自是再度领军朝着合肥方向行来。 连行一日有余,终于来到了合肥,与刘晔等人汇军。 见得刘晔、赵云之后,刘备自是连声称赞,听得二人杀郑宝的细节,又是一阵后怕,亏得秦瑱建议让赵云跟上。 不然他这个大侄子刘晔,恐怕就危险了。 不过事情已经完成,他自不会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只是称赞二人之功,直接任命赵云担任别部司马,又让刘晔暂任参军。 至于后续如何安排,还得等回到寿春之后再行商议。 而赵云与刘晔因功任职,自然都是大喜。 随之刘晔又为刘备引荐了秦翊。 见了秦翊之后,刘备自是又施展起了魅魔之能,拉着秦翊的手交谈许久。 在听到秦翊的担忧之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秦翊的家小问题搞定,用刘备的原话就是: “备本北人,于此并无根基,及至今日之势,全凭将帅信任。” “今将军信我,备岂能不以诚待之,将军放心,无论如何,我军必将取回将军家小,不负将军信任。” 面对刘备如此亲厚的对待,秦翊心中自是感动不已。 他本是袁术麾下排不上号的小将,因为纪灵调动方才镇守合肥这样一个特殊的位置。 见刘备如此郑重其事应诺,心中自然再无芥蒂,索性将麾下众人唤来一一见过刘备,算是正式移交军权。 但刘备对此却表示凡是秦翊旧部,均不予调动,仍然令秦翊驻守合肥,统御南方五县。 这个决定,是刘备和秦瑱商议之后所定。 因为现在他们取了合肥等地,就要考虑驻防问题。 同样,秦翊带兵投降,也要考虑秦翊的安置问题。 两相结合起来,秦瑱就给老刘建议索性就让秦翊继续驻守此地。 一则,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兵马还未整训完成,如果调秦翊北上,就要调取寿春降卒南下,并非什么好事! 二则,秦翊投降兵马足有九千之多,拆散打乱会引起秦翊恐慌,继续让秦翊留在此处,可稳定其心。 三则,秦翊本人对刘勋没好感,驻守在这里,可以防备刘勋进攻,同样,如果他们取得新蔡,就能控住秦翊家小,也不怕秦翊南下投靠孙策。 总的来说,就是先稳住秦翊,后面再考虑调动问题! 秦翊不知刘备所想,只道刘备实乃明君,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夺兵权的准备,没想到老刘竟然这么信任他! 当下就给刘备表达了自己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心情,保证驻守此地,不让孙策与刘勋侵占半分。 处理完了秦翊的问题,就需要处理郑宝麾下部众的问题。 这一些兵马处理起来比秦翊还要麻烦,因为郑宝麾下部众是贼寇,大都是本地百姓化来,即不能往寿春带,又不能放任自流。 对于这个问题,刘晔请命与赵云在此练兵,统合贼寇兵马之后,再行北上。 不过提议刚出来,就被秦瑱否了。 倒不是这个提议不行,而是有些大材小用! 无论是刘晔还是赵云都是干练之才,就在这里统御一支贼兵,太过浪费。 随后秦瑱就给刘备建议道: “今我军占淮南,早晚必将南下江东!” “似郑宝麾下贼寇,常年居于水寨,皆识水性,可练水军。” “不妨令彼等继续居于巢湖,选调一善练兵之将在此,与我军操练水兵,以作后用!” 提起水军之事,刘备就是一阵头疼道: “虽知水兵之重,可我麾下并无此等大将啊!” 须知他麾下诸将大都是北方战将,即便要练水军,也没人会练。 听着刘备之言,秦瑱自是默默思虑。 眼下他们麾下确实没有水军统领,总不能让调关羽来从头练起。 而他所熟知的水军将领,大多都在孙策麾下,无人可用! 甘宁现在倒是已经到荆州了,可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 思考了一会儿,他就看向了刘晔道: “子扬居于淮南之地,不知可有这等人才推荐?” 而刘晔一听,思虑片刻就对二人笑道: “还真有一人,此人名为鲁肃,字子敬,乃晔之好友。” “其人善骑射,好奇计,谋划了得,可领水军!” “去年他被征辟为东城长,因不喜袁术,后南逃至居巢,如今正在闲居。” “若叔父有愿,小侄可写信将之招来一见!” 刘备一听还有这等奇人,自是喜道: “既有此才,自当请来见之!” 秦瑱闻之,却是暗道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影响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实则按理来说,鲁肃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半只脚踏上了孙策的船。 因为在这个时间点,鲁肃和周瑜正在勾勾搭搭,并且将在一年之后,同时投入了孙策麾下。 不过由于周瑜提前返回,导致二人之间没了一年的相处时间。 也间接导致鲁肃还未投至孙策麾下。 但见刘晔要写信招揽鲁肃,他却又摇头道: “既是这鲁子敬有大才,岂可招之即来?” “须知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鲁肃若果有才干,我军便不可怠慢。” “须知居巢尚在刘勋治下,若子敬入我军中,家小被其所获,岂不为害?” “既是子扬之友,宜亲揽之,若真有意,便让他携家小北上,也可全我军之意。” 毕竟现实不是游戏,招揽人才就要考虑人家家室,刘晔认识鲁肃,周瑜同样认识鲁肃。 提前让鲁肃迁居北上,可以免去日后周瑜以此算计! 刘晔当然不知秦瑱所想,只以为秦瑱是不放心鲁肃,欲以其家小为质,不由暗道这个军师太过谨慎。 但转念一想,鲁肃的家小留在刘勋麾下确实也不安全。 若要让其迁居,是该他亲自前去邀请。 思虑片刻之后,便对秦瑱点头道: “军师所言极是,子敬之才,是该亲自相邀!” “但虑如今形势如此,来回恐多耗时日,误了我军北上之机!” “此事无妨,水军之事,可暂缓之!” 秦瑱直接对刘备建议道: “可令陈叔至在此练兵,以子龙统属陈到兵马,即日北上,待得鲁子敬前来,先至寿春,若其有意训练水军,再令其南下替换叔至即可。” 刘备听了,也觉现在不急,论起他麾下诸将,貌似只有陈到可当此任。 正好赵云升官了,麾下没有部属,让其接任陈到也颇为妥当。 如此考虑了一会儿,刘备就点头同意,不过针对刘晔请鲁肃一事,又嘱咐道: “子扬此去居巢,务必小心,若子敬愿意北上,便邀北上。” “若其不愿,也不可强求,只愿子扬平安归来就是!” 他这一嘱咐,刘晔自是心中一暖,当即让刘备放心,他必定将鲁肃请来。 由此,刘备定下了淮南南部的防御,令秦翊坐镇合肥,调其麾下陈章领兵三千进驻历阳。 又令陈到留在巢湖,就地训练郑宝麾下兵马。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随之刘晔前往巢湖,刘备便领着兵马一道朝着寿春方向行来。 结果才到半路,却收到了张飞传来的捷报。 言说关羽已经夺取了汝阴,正在朝新蔡进军之中。 得此消息,刘备自是大喜,秦瑱闻之,便即笑道; “关将军已取汝阴,必当再取新蔡,今我等已回军,可径直前去接应!” 刘备闻言,自是欣然从之,随之又带着兵马调转方向,朝西北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智取汝阴,关羽用兵 而正当刘备回军之时,实则关羽已经抵达了新蔡境内。 至于关羽之所以如此之快,还得从当日出兵汝阴说起。 却说当日关羽受了秦瑱之激,心想证明自己能力,就带着兵马一路沿着水路朝着汝阴方向行进。 一路上,为了不引起汝阴守将陆勉的警戒,关羽与桥蕤均是昼伏夜出。 一路直到汝阴城下,都还未被陆勉发现。 若问其故,倒也简单,别看中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实则关羽出兵之时,距离寿春陷落,也不到十天时间。 又因纪灵寿春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导致无人向西边传信。 因而在汝阴视角看来,此城并非前线,自然也无须战时警戒状态。 而关羽与桥蕤到得汝阴城下,便见汝阴城规模不大,却也不小。 城高近二丈,周围皆是平原,难以隐藏,没有攻城器械,也难以强攻。 又知城内陆勉足有三千余兵马,足以坚守。 看过之后,桥蕤便来到了关羽面前道: “今我等来之甚急,未带攻城器械,难以奇袭强攻。” “将军既有取城之法,何不与末将道来?” 他自记得关羽来之前信誓旦旦,现在见得坚城于此,故而问计。 但关羽闻之,却自抚须笑道; “乐宾何忧也,即不能强攻,便当诱其出城!” “且依我之言行事,必保此城得陷!” 当下其便在桥蕤身边耳语一阵,桥蕤听得安排,大喜而去,领着兵马千余,悄悄朝着汝阴城边行来。 兵马也不攻城,就顺着城边农田收割粮食。 又说陆勉其人,本为汉末名士,早年便投靠入了袁术麾下。 但他虽资格较老,却不如张勋、纪灵等人被重用。 自曹袁开战之后,就驻守于汝阴之地。 其人每日于此,心想建功立业,又苦于兵马不足。 想请战上前线,又因汝阴地势过于重要,不被袁术允诺。 由此使得陆勉越发焦躁,听着前线败退,暗骂纪灵、张勋等人皆是酒囊饭袋之徒。 这一日正在府内饮酒,却听守门士兵来报道: “报,将军,城外不知从何处行来大股人马,正于城外抢收粮食!” 陆勉一听此言,自是大惊,心想这汝阴乃是袁术麾下腹地,平白无故怎会出现大队人马? 下意识他就觉得要么是曹操那边击败了袁术,要么就是东边联军夺取了寿春。 心惊胆跳之中,他急忙又问道: “敌军是何旗号?共计多少兵马?” 而那士兵却直摇头道: “敌军没有旗号,约莫千人之多!” 陆勉闻言,自是一阵懵逼,若是两家人马前来,至少也有万余。 怎么可能会只有千余兵马! 他搞不清什么状况,只得从府内一路来到城上。 却见远处有大量士兵正在拔除庄稼。 眼下庄稼虽说已经结出果实,却还未到收成之时,见此状况,陆勉顿时大骂道: “必是黄巾余孽前来,欲取我军之粮!” 须知现在淮南大旱,汝阴因近颖水,方才保下了城外庄稼。 其他地方大多绝收,再无粮食。 他一见此状,便知这些贼寇定是饿疯了,大白天要从他手下抢粮! 当下陆勉也不犹豫,带着兵马便朝城外冲来。 陆勉刚一出城,桥蕤就收到了消息,当即下令道: “全军撤退!” 连战也不接,撒开丫子就朝远处林中撤去。 陆勉见状,自是大怒,一路朝着林间追来,直至林外,却听左右道: “将军勿追,恐防有诈!” 陆勉一听,也令兵马止下步来,索性令探子外出探查,他自己回到城外收取粮食。 看着一株株粮食被弃于地下,便是暴怒不已。 当下令人出城探知,此军到底何处兵马。 由此直到下午时分,只听探知汇报道: “敌军约莫千余人,现正聚集城外林中,并未扎营!” 听得此信,陆勉越发确定这是一支贼兵,虽不知从何处而来,但数量不多。 本欲出城歼灭,却听左右道: “敌军此来蹊跷,不可轻易出城!” 陆勉也知他们责任重大,只得按下心中愤怒,再度增加探子探查的范围。 结果一到夜间,刚要入睡,又听探子回报道: “将军,城外兵马又在割粮!” 听到这话,陆勉差点气炸当场,下令道: “传令下去,与我出城歼灭彼等!” 一声令下,他自是再带兵马追出城来。 可在一次,这一次贼兵压根不与之交战,他们一出城,一人抱着一捆粮食朝着林内行去。 再度追到林外,左右又道: “如今天黑林密,敌军恐有埋伏,将军不可再追!” 可陆勉一听,却自大怒道: “敌军不过千人,何处来的埋伏?” 他自负已经探清敌军底细,不过千余贼兵,压根不放在心上,索性带兵朝着林中追去。 如此追了约莫半个时辰,正见一支人马与林中休憩。 见得此状,陆勉以为得计,下令便道: “与我杀上前去,勿叫贼寇脱走!” 当下率兵杀上前去。 桥蕤见其中计,并不与战,下令士兵四处奔逃,一路朝着林中行来。 陆勉见其四散,心中大怒,又见桥蕤骑马急奔,心知此是贼酋,便怒喝道: “与我追上此僚,休要逃了此贼!” 其实陆勉和桥蕤是认识的。 若是白天见得桥蕤,定然能认出桥蕤其人。 可此时正在夜间,又是林间小路,自然不识。 一路追之,忽见前方豁然洞开,陆勉大喜道: “前方无林,正可捉之!” 大喝一声,他朝着桥蕤便提刀策马而来。 不料兵马刚至于此,忽听一声大喝道: “敌将何往!” 话音一起,便见一支兵马正陈列于此。 随着敌将喊出一声,便朝他们冲来。 刹那间喊杀声四起,一人提刀立马,朝陆勉直冲而来。 陆勉见之,自是心神大骇,忙呼中计,拨马便走。 然则他一回身,便见刚才四散的兵马竟然不知何时重新聚拢,又从后方朝他杀来。 桥蕤亦是回身,奔马大喝道: “陆勉小儿,欲往何处?” 听得此声,陆勉顿时反应了过来,眯眼看去,顿时大怒道: “背主之人,安敢害我。” 怒喝之中,他知不是桥蕤对手,却又拨马再逃。 岂他刚才看到的身影正是关羽本尊,他这一回头,正好撞到关羽面前。 关羽见之,那里还和陆勉废话,提刀奔马上前,直将陆勉一刀砍于马下。 因方才听得此人便是陆勉,关羽提起头来便即高呼道: “主将陆勉,某已杀之,众等无罪,投降免死!” 其麾下将士见得如此,自不敢战,纷纷投降。 得了众人献降之后,关羽这才率领大军,提着首级来到城外劝降。 眼见关羽已杀陆勉,城内自无战意,只得开城投降。 这边关羽赚了汝阴之后,入得府内,桥蕤自是赞道: “将军果有勇略,非将军之计,我等不得入城!” 他虽是降将,但多日以来常和关羽相处,也知关羽忠义,心中早已敬佩其人。 如今又见关羽谋略,自然赞叹不已。 心想刘备麾下果是人才济济,秦瑱、张飞一文一武已可成事,又兼关羽如此有勇有谋,这般何愁不成大业! 关羽听得此赞,自是抚须一笑道: “区区小城,何值一哂,自当再取新蔡,方可全此次之功!” 见关羽如此,桥蕤自是笑道: “但不知将军又当如何夺取新蔡?” 随之便见关羽手把长剑,踱步抚髯道: “因某当日听得乐宾言说那袁胤其人胆小成性,左右我等取城瞒不过彼等,索性便以此激那袁胤出城!” “今可令人将陆勉头颅送上,告知此人寿春、汝阴皆陷于我军之手,叫那袁胤恐惧我军之势。” “待我军至新蔡,再派一亲信前去装作袁术溃军,言说曹操已经大败袁术,正朝新蔡行来!” “如此,袁胤必然心惧,见我两路夹击,或会弃城而走!” “我军只需兵分两路,埋伏于西进、南下两条路上,必保可败袁胤!” 桥蕤听得关羽此策,不由啧啧称奇,心道关羽此人用兵别具一格,却非寻常大将可比。 当下他便点头应诺,依照关羽吩咐行事,带领兵马朝着新蔡这边行来。 行路之中,又将关羽所吩咐之事安排了下去。 派人装作信使和使者两方,朝着新蔡城内行来。 却说袁胤其人本是袁术从弟,无甚才干,但因亲属关系,深受袁术重用。 自从迁都以来,他便觉压力山大。 和汝阴陆勉一心建功立业相反,面对曹操和一众诸侯的四面进攻,他只觉胆战心惊,生怕听到袁术被曹操击败的消息。 幸得城内除了有他镇守之外,还有一将名为黄猗。 这黄猗乃是袁术的女婿,本为荆州望族黄氏子弟,因模样生得好,而被袁术看重,纳之为婿。 但此人虽是出身名门,却也无甚本事。 唯一有点好处,是个银样镴枪头,不中用,但是中看,每日来到城上巡逻,一副尽忠职守之相。 因有此人之助,袁胤倒也还能坚持下去。 可这一日,其正坐于府内,却见黄猗一脸慌乱的行入城中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寿春已被刘备等人攻破!” “敌将关羽突袭汝阴,已将陆勉斩杀,现在大军正朝新蔡杀来!” 袁胤一听这话,差点没从坐上跌倒,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方才问道: “此消息从何而来,关羽领军多少?” 黄猗闻言,一脸悲愤之色道: “因是那关羽遣使而来,劝我等归降,又送上陆勉头颅,末将方才知晓。” 说着,有令身后军士抬来一盒,袁胤往盒中一看,正吓得通体发凉,只见盒中端放一头,不是陆勉,又是何人! 见得此状,他方知寿春已破,又听关羽领军前来,起身叹道: “如今敌军势大,我等当如何是好?” 黄猗见其脸色急变,不由沉声道: “如今之势,我军兵马不多,可速发求援信前去与陛下,让陛下速速发兵来援!” 袁胤听得此言,心知寿春已陷,此城难守,只得下令传出求援信报。 但他求援信使方才派出,又见探子来报道: “敌将关羽已领兵至此!” 袁胤闻言,急忙下令道: “封闭城门,勿叫敌军入城。” 可他话音未落,却见黄猗上前道: “敌军远来,先下一城,必然疲惫,我军城内尚有兵马,何不寻机一战,挫敌锐气?” 话语之间,他又问探子道: “可探清敌军多少人马?” 那探子急忙将所探情报说出,直言敌军只有三四千人,未知敌将何人。 黄猗自不知关羽已经分兵,还道这是前锋兵马,忙对袁胤笑道: “此军多半非关羽所领,或可出城一战,若能斩将,正可挫败敌军锐气!” 他因身份尊贵,未曾经历大战,自负武艺不错,直接请战。 袁胤见其如此,心想一战未接不知详尽,是该前去试探试探,索性令黄猗领兵两千出城接战。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乱自内生,传国玉玺 黄猗领命之后,自是率兵而出,离城二十里,正见关羽率兵行来。 见其队列未成,心中大喜,当先策马而出,高声喝问道: “仲氏帝婿黄猗在此,敌将可敢与我一战!” 关羽本是兵分两路,意欲智取,不想才至新蔡,便见敌军出城接战,一听仲氏帝婿四个字,心中便是恼怒不已,暗恨道: “谋逆之人,也敢自夸!” 他也见敌军阵列整齐,布阵却松散,心想这小子多半没怎么打过仗,这么布阵,一冲便能冲垮! 当下也懒得搭话,飞马舞刀,高呼道: “随我攻破此军!” 一声大喝,带着兵马便朝黄猗杀来。 黄猗见之大惊,心想自己列阵以待,敌军竟然全不列阵? 正惊异间,却见一魁梧汉子带兵杀至,只得咬牙带兵直冲,见得关羽在前,挺枪便迎上去。 结果刚接一招,便是手脚发麻,心神大骇。 想要逃走,却觉关羽势大力沉,难以甩开。 只得苦苦支撑,如此战不到数合,却见关羽猛力一劈,他躲闪不急,顿时鲜血洒满当场,便被砍于马下。 杀了黄猗之后,其军自退,关羽沿路追击,直至城下。 城上袁胤见得此状,肝胆俱颤,当下忙令麾下士卒闭城而守,再不敢出。 而关羽见得此状,挑起黄猗尸首绕城三圈,方才退却。 吓得城内士兵恐惧不已,再无战意。 关羽先胜一场,便退至城外装作安营扎寨,他思虑城内兵马本就不多,眼下再败一场,士气恐怕已经跌落谷底。 这种时候只要再添一把力气,不愁袁胤不出! 于是他索性下令退至城外十里扎营,让袁术军探不出详尽,又令人于城外伐木,装作欲强攻之势,实则联系桥蕤准备取城。 桥蕤那边与关羽分兵之后,便领四千余兵马一路朝西南方向行进。 不想刚来到新蔡西南一角,就见得关羽信报。 他细细一看,见关羽刚至新蔡,就击败了城内守军,还阵斩黄猗,自是惊讶万分,不由叹道: “关将军真乃神人也!” 勇将他见过不少,可似关羽这般勇猛之人却是少见。 以往关羽皆在刘备麾下担任副将还不觉得,如今看来,这三兄弟单独拿出任何一人都是能征善战的主! 见得关羽信报,他不由暗道关羽之策确实可行,但单独信报难以让袁胤信服,他这边还得暗中配合。 思虑片刻之后,他又令麾下部曲督率领八百人西进,打出曹军旗号于道间行进,安营扎寨,装出曹军已至的模样。 随之又让麾下亲信穿上袁术军军服前去报信。 与此同时,新蔡城内,袁胤本来是听了黄猗之言,让其出城探探敌军虚实,不料黄猗竟然是绣花枕头,才一接战就身死当场。 现在倒好,仗没打赢,他侄女却成了寡妇! 后又听关羽撤军而去,他自是急忙令探子出城探查,又让人召集城内重臣商议。 因是袁术这次出征甚急,文武百官只带了其亲信。 故城内尚有故吏惠衢,名士何夔、徐璆等人。 众人齐聚一堂,听得刘备军至,惠衢心中自是一沉,何夔、徐璆二人均是心中一喜。 因是二人本都不愿跟从袁术,早有离去之心。 奈何袁术不与放归,因而只得困在袁术麾下。 如今见刘备如此给力,杀到了新蔡城下,自然都是欣喜不已。 见得袁胤问计,何夔便出列道: “我闻刘备乃宗亲之后,今领兵至此,乃知袁术气数已尽,为今之势,即战不过,不若降之。” “免得日后城破,再遭责难!” 他自是好心相劝,可袁胤并不领情,见其欲降,即沉声道: “吾早闻何叔龙汝早有离去之心,今见敌军前来,不思迎敌,反倒劝降,所为何故?” “必欲通敌害我,理应问斩!” 当下他便令将士将其推出斩首。 因是袁胤虽然胆怯,却非良善之辈,又兼何夔刚直,常有讥讽袁术之论。 如今见得关羽前来,他生怕此人里通外敌,故想借故斩之,以正人心! 而他话音刚出,徐璆便上前道: “今有王师在外,何言先斩贤人,袁术不受天命,本实言也,安可斩之?” 相对何夔来说,徐璆乃海内名士,名气大,腰杆子也直,直接和袁胤硬钢。 袁胤见之,反倒有些忌惮。 何夔他说杀就杀了,但徐璆他不敢动。 别说是他,就连袁术都不敢动徐璆。 可此时话已说出,又不好收,只得怒视徐璆,不发一言。 好在惠衢是个两面派,见两方一步不退,便上前笑道: “将军少说两句,徐公也不当如此!” “如今我等受陛下之恩,降却不能降之,不防先虑虑退兵之策!” 徐璆闻言,冷眼视之道: “吾不与逆贼共谋!” 说罢上前喝退武士,拉着何夔便朝府外行去。 见其如此离去,袁胤自是恼怒不已,咬牙切齿: “早晚必杀此贼!” 惠衢闻之,自是苦笑不已,忙上前安抚袁胤的情绪道: “将军何怒也,徐孟玉乃当今名士,其人刚正,历来不喜此务,这等人本就羁绊于此,何必与之为难!” “倒是外敌正于城外,当先以外敌为主!” “现在城内兵少,不可力敌,不知将军可已求援?” 袁胤见状,便瓮声瓮气道: “今早便已求援,奈何折了黄猗,恐敌军趁势进攻!” “我思虑彼等受吾兄之恩,理应报之,故而招来询问,岂料二人皆是此辈,着实让人心寒!” 惠衢一听这话,便即笑道: “即已求援,将军何忧?” “平舆至此,不过数日路程,只需坚守几日,便无忧也!” 袁胤想了想,也是暗道有理。 他是被关羽的勇猛攻势给吓到了,实际上关羽现在就几千兵马,即便强攻,他也能守! 左右新蔡离平舆也不远,袁术若知道信报,定然来援,他又在怕什么! 思虑及此,袁胤抚须一笑道: “先生所言极是,倒是吾多虑了!” 与惠衢商议一阵,他自是安排城防诸事。 及至下午,又听关羽在城外伐木,心知关羽必是想要强攻,不由暗笑关羽无谋。 现在他背靠袁术,岂会畏惧关羽这点兵马! 但他心情刚刚定下,却又迎来了桥蕤的伪报,一听曹操已经击败了袁术,正在率兵而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袁胤的心情却又急转而下。 若是袁术还在平舆,他自然不怕关羽,可现在袁术被击败不说,曹操还领兵前来! 他城内现在仅剩四千余兵马,那里是两家对手! 当即袁胤又将惠衢唤来。 惠衢一听,顿时也慌了,心想刘备前来尚可抵御,曹操麾下可有数万雄兵! 现在袁术都没了,拿什么抵抗曹操兵马! 不过他终究跟随袁术日久,心想袁术诸多兵马,便是被败,也不至于只派几个人前来传信,于是又对袁胤道: “陛下败退,此事甚大,我军不妨探之?” 可袁胤闻之,却是哀叹道: “前闻曹操猛攻上蔡,我军增援,被大败一场,如今传来消息,必是上蔡被取!” “曹操此人善用兵马奇袭,如此传来消息,如何不信?” 然则惠衢却坚持让袁胤探探再说。 袁胤无奈,只得派人行出城外再探。 结果探子行出不久,便汇报道: “于西北方向方向一支人马,正在搭建营寨,应是曹军兵马!” 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彻底打碎了二人的侥幸心理。 袁胤连声对惠衢叹道: “如今可好,关羽还在城外,曹军却已至此!” “彼等安营扎寨,必是前锋已至,今敌两路前来,可当如何是好?” 惠衢听着,自然也是一阵抓瞎。 现在他们的情况,就是一条两头堵,一是不知道平舆有没有陷落,二是不知袁术现在何处。 随着关羽和曹操两路前来,他们西进和北上之路都已经被堵住!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咬牙坚守,一种是弃城南下投奔刘勋。 但见袁胤这个模样,坚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因而思虑片刻之后,惠衢一咬牙道: “既是坚守不成,或可趁曹操未至,弃城南下!” 袁胤一听,便即大惊道: “先生要我弃城而走?岂不知我军钱粮皆在城内!” “现在弃城,钱粮不是要尽归敌军之手?” 而惠衢闻之,便即劝道: “事到如今,钱粮哪有陛下妻小重要?” “须知公子嫔妃皆在城内,若现在不走,让其陷于曹操之手,又要平添陛下之辱,岂是将军所愿?” 因是袁术好色,妃嫔就有上百人,而其子袁曜也在城内。 自宛城之后,谁不知晓曹操好人妻? 这么多妃嫔在城内,要是被曹操得了,那袁术是要戴绿帽子的。 而且袁耀一旦成为人质,对袁术也是致命打击。 袁胤听得此言,自是纠结万分,心中不舍钱粮,却也不愿袁术家小被敌军所获。 思虑许久之后,只得一咬牙道: “也罢,便依先生之言就是!” “事不宜迟,我这便去安排兵马,先生自去劝公子与众夫人启程!” 说罢之后,他又朝着府外行来。 惠衢见其让其前去相劝,只得朝着后院行来。 本来袁术的皇后乃是冯氏,后因其妻妾妒忌,将冯氏绞杀,故而现在袁术并无皇后。 惠衢一至后院,便将诸事禀报,就见一众莺莺燕燕哭成一团。 又有袁术少子袁曜懵懂不知,可把惠衢一阵好劝。 好不容易劝服众人一一上车,行出府内,却听城内一声喊叫,刹那间喊杀声四起。 听到此声,惠衢暗道不好,还以为关羽已经杀入城内,直令仆役加速出城。 如此行至街上,却听喊杀声在城内愈烈,反倒是四门并无声音。 惠衢见之,心中甚异,正疑惑间,便见袁胤浑身是血,领军而来高呼道: “徐璆、何夔二人说动城内兵马反叛,先生速随我出城南下!” 听得这话,惠衢自是大惊,没想到徐璆这么刚,白天才听到消息,晚上就敢反叛! 看着城内兵荒马乱,心惧死于乱军之手,急忙上了马车,任由袁胤带着行出城去。 此时,关羽驻军城外,正在听士卒汇报。 眼见桥蕤分兵以作疑兵,自是暗赞桥蕤知兵,刚想率兵南下防备袁胤南逃,却听探子来报道: “将军,城内生乱,恐有兵变!” 关羽一听,心想自己还想在外埋伏,不料城内还有这等忠臣义士! 当下他也不南下了,率兵便朝新蔡杀来。 一至城外,便见南门洞开,两只兵马正在厮杀,因不知何方为友,不由大呼道: “刘豫州麾下关羽在此,不知何人相助我等破城?” 他一声喊出,便听一声道: “吾乃徐璆徐孟玉,将军速来助我!” 关羽听到此声,急忙带兵杀了上来,一阵厮杀之后,方见徐璆。 只见其提着长剑,浑身染血,虽是文士,却是一脸刚毅之相。 见其如此,关羽不由暗中敬佩,不敢托大,忙下马来道: “先生何至于此,城内生了何事?” 徐璆见关羽威武,自是连忙道: “因知贵军前来,吾便说服城内兵马欲迎贵军入城,岂料袁胤此人竟想弃城而走,我等追击不敌,被困于此!” “那传国玉玺便在其子袁耀之手,将军速追,勿要走了袁胤,失我国之重宝!” 而关羽听得传国玉玺四个字,关二哥丹凤眼都睁大了起来。 心想前来取城,没想到传国玉玺竟然就在新蔡! 当下关羽急忙翻身上马,问道: “先生可知彼等去了何处?” 徐璆急忙朝着东南方向一指。 关羽闻之,忙对左右道: “留下五百人护卫先生等,令桥蕤北上,稳住城内形势,余着皆与我追击敌军。” 话音一落,他带着兵马就朝东南方向急行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将文稷,天命在刘 却说袁胤这边行出城来,一心只欲南下,结果遭到徐璆追击,好不容易摆脱追兵,回身一看,便发现兵马已然只有数百。 说来也是袁胤的锅,本来白天之时,黄猗被关羽斩首,其麾下士卒便都胆怯不已。 其后袁胤畏惧关羽之势,下令闭城不出,就任由这些士卒回营,并未安抚。 于是这些士卒回到营中,一听别人问起这次交战,自然就开始吹嘘起了关羽之武。 那自是将关羽吹得天花乱坠,言其万军丛中斩了黄猗首级。 城内兵马本来就士气低落,这一听敌军有这种神将,哪里还敢与之为敌! 正巧那边徐璆拉着何夔行出府内,谈及如今形势,皆是恼怒不已。 何夔也就罢了,徐璆却是个敢作敢为的。 其父徐淑官至度辽将军,其人少博学,辟公府,举高第,早年就担任过荆州刺史。 汉灵帝还在世之时,就已经身居高位。 后因天子迁都于许昌,召其入朝,却被袁术拦下,留在其麾下。 他一心想回归朝廷,怎会放过这种机会,当下与何夔一合计,就准备反他娘的,直接就往军营之中行去。 召集诸将,言说利害,相约夜间而动。 士兵本已畏惧关羽之勇,听得此言自无不从。 也是阴差阳错,袁胤中了关羽之计,想要弃城而走,也来到了军营之中。 正好撞见准备起事的徐璆等人,两方顿时火倂一场。 亏得袁胤身边还有一支精锐兵马,这才得以脱出城内。 可相应的,城内数千兵马乱作一团,仅有数百人随之脱出战团。 眼见此时只有这些兵马护卫,袁胤自是哀声叹气,寻来惠衢问道: “今敌大军在后,又逢徐孟玉等反叛,若敌军追击而来,当如何应对?” 惠衢见袁胤前来问计,自是心中一叹。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劝袁胤弃城而走。 那样的话,虽说徐璆等人会反叛,可即便城池陷落,他也没有生命危险。 大不了见得关羽,纳头便拜,怎么也能活下来。 现在可好,莫名其妙就上了袁胤的破船,袁术家小是保住了,可他家小还在城内呢! 因而心中自是悲哀不已,又见袁胤问计,顿时叹道: “即知敌有追兵,何寻大路而走,当走小道南下!” 袁胤听得此言,自是形容苦涩: “吾何不知,因公家小于此,车马皆在,小路难行,当走大路!” 惠衢见状,回头看了一眼袁术家小,心虑敌军追兵将至,如此行进,能走多快? 若被追兵追上,若留袁胤在此,恐又是一阵杀戮,难保他们性命。 相反,若是支开袁胤,敌军追至,他打不了顺势投降,也免得再遭兵乱。 思虑及此,他自是计上心头,对袁胤道: “将军岂不知现在公子为重,若行大路,被敌军追上,必受其害。” “但带嫔妃在此,又难行小路,不妨将军自带公子寻小路南下,在下自领军在此南行。” “如此,便是敌军追上,也可保公子与将军得安!” 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自是一副献祭自己,保全袁术家小之态。 袁胤不知其心,满以为他是忠臣烈士,当即感动的抓着惠衢的手道: “未知先生忠勇如此,若此番得生,日后见得吾兄,必言先生今日之恩!” 如此说罢,他又依惠衢之言,带着二三百人沿着小路行去。 然则他哪里知道,惠衢等他一离去,便带着麾下等人一路朝着新蔡方向返回。 这般行路不到三刻,便见远远的行来一彪人马,正是关羽所领追兵。 关羽一路追击而来,见得有大量车马于此,心知袁曜便在此处,急忙令兵马杀上前来。 不想一至车马前方,便见一文士领着兵马跪地而降。 关羽见之,自是疑惑,直接问道: “尔等何人,为何在此,可知袁曜现在何处?” 惠衢心知此人定是大将,急忙对关羽道: “敢叫将军知晓,在下乃城内官吏,名为惠衢,因被袁胤率兵裹挟至此!” “因知贵军将至,心知不可抵抗,故劝袁胤降之。” “岂料袁胤冥顽不灵,故施一计,让他沿小路而去,今将军若追之,尚能追赶!” 说着便将袁胤离去的方向给关羽说了一遍。 关羽听闻袁胤身边只有两百余人,自是大喜,正欲领兵而去,却听身边一人道: “将军,此人言语有异,若他不愿前来,见徐先生等动兵,自当助力,为何至此方才用计!” 关羽一听,自是一异,回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一小将,模样颇为陌生,想是后来心募兵马。 又思虑其言语,觉得有理,这惠衢若真不想去,何必等到现在。 话是说得好听,多半是临阵脱逃,哄了袁胤离下,以此买主求生! 思虑及此,他顿时瞟向了惠衢道: “汝欲欺瞒于某家?” 惠衢早就听到二人言语,当即大惊跪地道: “在下回军至此,哪敢欺瞒将军!” “实是不想与将军为难,方才明言告知!” “袁胤确实是往小道而去,非我欺瞒。” 可关羽闻之,便是神色一凛,眉头上竖道: “背主求荣之人,留汝何用!” 话音一落,他长刀一提,便将惠衢斩杀当场。 他这辈子最看不得这种不忠不义之人。 须知投降是区别的,桥蕤那种誓死不降,后来投靠,那叫弃暗投明。 惠衢这种举止却是临阵脱逃,卖主求荣,性质完全不同。 现在这货卖了袁胤,恐怕来日又会再卖他们,还不如一刀杀之。 但他这一动,叫袁术兵马及其家眷看了,又是心惊胆跳,惊慌不已。 见得众人模样,关羽一抹长刀,沉声道: “某只诛首恶,余者不杀,但叫尔等知晓,再敢欺瞒,格杀勿论!” “袁胤到底去了何处,勿要欺瞒!” 他一说罢,自然便有士兵站起为其一指方向。 关羽见之,自是大喜,又令此人带路,一路朝着小路追来。 直到一处小径之间,关羽策马欲入,又见林间荆棘,正难行路,却见方才那员小将上前道: “将军身躯庞大,难以穿行此处,小人愿为将军开路!” 见此人两次出头,关羽自是刮目相看,不由问道: “汝唤何名,何方人士,为何吾不知汝!” 那小将闻言,自是摸着脑袋一笑道: “将军想是忘了,小人名为文稷,本谯县人,之前入得招贤馆内,被徐兵曹拨调于将军麾下!” 关羽一听,突然想了起来,原来在秦瑱南下之后,招贤馆依然在照常运行,不过选才之任被秦瑱移交给了徐庶。 在这一次南下之前,徐庶言说招到了一个人才,名为文稷,要他带着一到南下。 可他历来不喜欢这种关系户,就安插到了军中当了个军侯。 一路南行之后,便将此人给忘了,没想到现在这人倒是又跳了出来。 因是方才提醒一句,让他记住了这人,现在又见其主动开路,不由抚须道: “我与五百兵马着你在前开路,若能探到敌军踪迹,计汝一功!” 而文稷一听,顿时大喜道: “将军放心,小人常年打猎,似这等小道,断不能让敌军逃了。” 当下他便翻身上马,引着关羽所拨兵马,一路砍去荆棘杂枝,南下而去。 而另一边,袁胤离了车队,行军速度自然增快了不少。 可奈何天黑林密,又不敢着火把,虽快了不少,却也比不上关羽追击。 才行两刻,便听士卒来报关羽追兵已至,回头望去,只见林中火光四起,似有大量军队追来。 见得此状,袁胤便知惠衢把自己给卖了,忙大骂道: “惠衢小儿,断不可信!” 说罢,他又见得麾下皆露怯意,心知如此逃下去,必然被捉。 看着一旁年纪尚小的袁曜,他一咬牙便回身对众人道: “尔等四散,留一众人等,与我穿林而去!” 说罢,一把抱起袁曜,便朝着林木之中行去。 众人见之,自是四散而逃。 关羽追至此处,只见一支残部于此,又听袁胤带着袁曜弃军而走,不由怒骂道: “狡诈之徒!” 他心想带兵追击,又想着袁胤现在已经弃军而去,孤身于林中,天色又黑,若其找个地方猫着,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思虑之间,他一指林中,便对左右道: “与我搜寻林中,勿叫袁胤脱逃!” 众将士闻之,自是纷纷朝林中行去,正值此时,却听林内想起一声道: “将军且慢,我已将敌将擒拿!” 众人闻言看去,但见林中行来一将,马上挂着一头,还抓着一个已经昏迷的孩子,正是方才领路的文稷。 因是文稷自入刘备麾下之后,便无表现机会,今夜听得追击敌军,便知自己机会来了! 由此一路领军,一路让麾下兵马摸入林中。 后见敌军四散于此,便知袁胤已经走脱,来不及报与关羽,就只身朝着林内追去。 正好见得袁胤抱着袁曜,当下一箭射出,正中袁胤左腿。 袁胤吃痛之下,一时摔倒在地。 文稷见此,策马上前将其斩杀,并获袁曜,一并擒出林来。 关羽见得文稷前来,自是大喜,上前一看,却见袁曜脖子上挂锦囊。 锦囊之中又有一盒,开盒一看,便见一块四方镶金玉印,其下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小字,正是传国玉玺无疑。 见得此印,关羽激动得有些颤抖,心想此印初被孙坚所匿,后被孙策所得,献于袁术。 没想到袁术出征之后,竟然将其留在寿春,辗转来到新蔡,最终落到了他们手上,正是天命在刘! 今日得到此玺,来日叫刘备献于天子,看谁还敢叫他兄长织席贩履之徒? 想到此处,他急忙将玉玺一收,对文稷道: “今得此物,汝有大功,某当亲自为汝表之!” 文稷自然不在乎玉玺如何,只听关羽要与他表功,便即喜道: “小人不愿表功,只愿在关将军麾下鞍前马后,做一偏将足矣!” 关羽见其如此,自是暗暗点头,心道这人倒是个可造之才,来日可以好好培养! 当下也不多言,带着兵马便朝新蔡方向行来。 如此一路行至新蔡城前,就见城内大局已经稳定。 原是桥蕤听得关羽调令,就领军行至城外,见得徐璆等人,互相见礼之后,就开始收纳士卒,封存府库。 等到关羽来之时,城内已然恢复了秩序,连带府库金银钱财,并上袁术麾下众将家小皆无所缺。 关羽这边才到城外,就见城上正等待几人。 兵马一至城下,便见桥蕤、徐璆等人迎出。 众人叙话一阵,听到关羽斩杀了惠衢,何夔等人便是一阵唏嘘,又听关羽将传国玉玺追回,均是欣喜不已。 待得关羽拿出玉玺确认了一遍之后,徐璆便问关羽道: “不知将军欲如何处理此宝?” 虽说关羽是刘备麾下,可面对此重宝还需确认刘备是什么态度。 可他一问出此言,便见关羽正色道: “此乃天子信物,今被我军所获,自当上交朝廷!” “然则此等大事,须叫吾兄刘玄德知晓,待我传信回去,问问兄长当如何上交,再行处置!” 徐璆听得关羽的第一反应不是藏下而是上交,便是暗自点头。 心想这刘备不愧为汉室宗亲,果然不是袁术孙坚之流可比! 这下也是放下心来,安心呆在此处,等待刘备回信。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共分汝南,袁术蒙了 当刘备收到关羽书信之时,实则刘备已经进入了庐江境内。 也是因为淮南水脉纵横,虽说因为大旱导致诸多支流断流,可真正主干淮河水脉仍在。 从成德往西,还有一湖,名为瓦埠湖,越过此湖,便进入了庐江境内。 刘备这支兵马本欲接应关羽,没想到才到此地,就收到了关羽传来的捷报。 见关羽不仅夺取了新蔡,俘获了袁术将士家小,还取到了传国玉玺,刘备自是大喜,对秦瑱笑道: “军师所料不差,云长果然夺取了汝阴新蔡等城,得获全功!” 秦瑱闻言,细细看得信报之后,便摇头笑道: “非我所料得中,实属将军之能也!” “若非将军心细,断然取不得城池与玉玺来!” 如此说着,看着信报上关羽着重提到的文稷二字,他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看来招贤馆设立起来还是有用的! 不仅先得了诸葛瑾和徐盛,现在又得了一个文稷。 说起文稷此名,或许很多人没听过。 但这人有一个很出名的孙子,名叫文鸯,乃是魏末晋初时分有名的万人敌! 其子文钦,更是淮南三叛,欲复魏国的大将之一。 而对于文稷的记载极少,只说其有勇力,乃是曹操麾下骑将。 不过文钦既然能以名将之子而闻名,可见文稷也是难得的将才。 现在他们兵马不缺,就缺将领! 多一个文稷,也能多一分助力。 思虑之间,他便对刘备建议道: “倒是这个文稷,先得元直看重,今又取回玉玺,可见是个可造之才!” “待抵达新蔡之后,主公须得好生嘉奖,误坏了功臣之心!” 刘备听得此言,点头笑道: “此人倒是忠勇可用,是该提拔!” 可随之他又疑惑道: “不过既是云长已取新蔡,自当速将钱粮运回,我等又何必前去?” 因是秦瑱一天催他尽快返回寿春理政,故而老刘归心甚切。 现在又听秦瑱要进军新蔡,他自然有些疑惑。 秦瑱听得此言,便摇了摇头道: “正是此一时彼一时,我等在浚道之时,关将军未取新蔡,故当接应,收取新蔡钱粮,安置百姓。” “我料袁术知之,见有曹操牵制,断不敢回军!” “然则此战关将军得取全功,不仅取了钱粮,还获了袁术家小。” “袁术眼下尚有兵马,若知此事,必定返军,曹操见之,恐会衔尾而来!” “两家同至,不管是胜是败,关将军都难应对,故须先往新蔡,看看那两家反应,方可回军!”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实际秦瑱也不想奔波了。 许久未见妻小,眼下大势已定,自当返回寿春,接妻儿南下,种田发展,享享天伦之乐。 可他没想到关羽这一次这么给力,不仅给新蔡取了,袁术家小给抓了,甚至袁术的命根子传国玉玺都抢了! 这种局面,袁术铁定抓狂,凭袁术的性子,说不定直接调转枪头杀到新蔡也说不定。 但袁术还是其次,关键就怕老曹顺势杀到新蔡来! 对阵袁术,关羽尚且可以坚守城池,而对老曹,关羽怎么办? 若是老曹搬出朝廷,要关羽叫出玉玺和钱粮,关羽是反抗还是不反抗? 反抗,那就是反抗朝廷,不反抗,难道把桃子送给老曹? 因而这个时候,就需要刘备亲自出场,不然压根稳不住大局! 而刘备面对秦瑱的讲解,自是面露难色。 若依秦瑱这个说法,这一次他恐怕要见见曹操了。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怕见老曹。 可现在他有心独立出去,老曹又代表朝廷,若是亲自见到老曹,又该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他又对秦瑱道: “不若调翼德西进如何?” 他心想,兵马不足,腰杆子挺不起来,不如把张飞从寿春调过去,也好和曹操拉扯。 不过秦瑱闻之,却是悠悠一笑道: “何须调令翼德,明公莫非忘了,汝南还有我军一支援兵!” “可调彼等前来一用,以壮我军声势!” 刘备一听,忽然眼前一亮道: “军师是说刘辟龚都等部?” “正是刘辟龚都等人!” 秦瑱点了点头,悠悠道: “现在淮南大局已定,可汝南局势还在牵扯,眼下曹操即便击败袁术,也无法消灭袁术。” “此战过后,袁术退路被我军所堵,只能向汝南东北窜逃。” “同样,曹操无力进军,又兼秋收将至,无力再进,只能把握汝南西边诸地。” “如此一来,汝南南部诸城便无人可取,正是我军夺取此地大好时机。” “可叫刘辟龚都等人打着我军旗号,夺取宜春、安城等地,向东与我军主力汇合,将新蔡、汝阴等地连成一线,与他两家共分汝南!” “如此,即可保我军稳坐汝南,亦可壮我军之势!” 听了秦瑱这话,刘备自是连连点头,暗道这个办法可行! 现在他们和曹操、袁术,三家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汝南形势也快定了。 这个时候正是抢地盘的好时机。 只要调动刘辟龚都等部,就可以帮他们抢地盘。 还能增添一支生力军,可谓一举两得! 如此想着,刘备自是又急忙发信西去,正式任命刘辟为破贼校尉,龚都升任都尉,令二人带着所有部众东进。 同时他这边又加快了速度朝着新蔡方向赶去。 ....... 而在这时,平舆城内,正如秦瑱推断一般,袁术已然到了抓狂的边缘。 事情如此发展,还得从之前老曹听了郭嘉建议回军上蔡说起。 因是之前曹操听到了刘备已经打到了寿春城下,心中急切,想要快速击败袁术。 于是在郭嘉的建议之下回军猛攻上蔡。 袁术听到消息之后,一阵犹豫不决,最终否定了阎象全力猛攻曹操后路建议,采取了杨弘之策。 一面遣孙香增援上蔡,一面遣李业猛攻夏侯渊,企图用围魏救赵之策反击。 结果却被曹操抓到机会,先引孙香入城,再示敌以弱,装作回军增援夏侯渊。 孙香、乐就等人中计,出城与战,大败而归。 曹操得此一胜,他自不肯放过机会,催促麾下士卒猛攻上蔡。 到了这个时候,袁术又再度面临两种选择,一是放弃南顿,将所有兵马调回,和曹操在上蔡决一死战; 二是出其不意,放弃平舆,出其不意,顺流而上进攻曹操屯粮之地定颖! 这两个选择,自然是阎象给袁术献上。 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时局,要想获胜,就要给曹操下点猛料。 不然再任由曹操这么打下去,袁术早晚会被曹操击败。 可面对这两种建议,袁术选择了第三种,按兵不动! 理由也很简单,依照杨弘的原话,便是: “今曹操如此,乃故意示我军以弱!” “若是放弃南顿,则我军困守孤城,便难守之!” “若是放弃平舆,猛攻定颖,则似蛇入袋中。” “一旦曹操回军,便如封住袋口,难有生路,故二者皆不可行。” 阎象听着这话,寻思既然主力不动,那你放弃南顿,派李业奇袭定颍也好啊! 结果杨弘再度反驳,言说定颍尚有李整五千兵马驻守,八千人奇袭难有成效。 两人再度意见相左,导致袁术无法采取一个正确的措施,给了曹操取胜之机。 老曹看中机会,猛攻上蔡十余日之久。 在连番猛攻之下,袁术军死伤无数,最终在第十四天时,曹操下了死命令:“如三日内不并力破城,皆斩!” 命令如此下达,麾下将士皆效死命。 曹操亲自至城下,督诸军搬土运石,填壕塞堑,见有裨将避箭不上,提剑亲斩之。 于是大小将士无不向前,军威大振。 城上抵敌不住,最终陷落于曹操之手。 连带城内李丰、乐就、孙香皆被曹操擒获,斩于市口。 至此,胜利的天平完全向着曹操倾斜了过去。 得胜之后,不等袁术反应,曹操又采取郭嘉献上的声东击西之策,假意顺流而下,实则回军再攻南顿。 袁术这边得信,急忙派兵想要阻击曹操南下兵马。 不料老曹却已先一步杀向南顿。 此时李业与张勋正在猛攻夏侯渊所部,曹操突然杀出,再取一胜。 幸得张勋其人反应及时,迅速回军,方才稳住了南顿。 可相应的,经过上蔡、南顿两场大败,袁术麾下兵马损失过半,已然只有四万余兵马,且分驻两城。 与之相对,曹操损兵超过两万,但得到了两万多袁术俘虏,兵力不减反增。 而就在这样一个紧张的局面之下,袁术却突然收到了新蔡的求援信件。 袁术一看关羽已经进军新蔡,自是大惊失色,急忙招来阎象等人商议道: “今闻关羽进军新蔡,莫非寿春现在已经陷于敌手?” 阎象杨弘听着这话,取过袁胤的求援信件一看,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惊讶不已。 要知道,随着曹操进军南顿,他们在汝南的局势已经将近崩盘。 这个时候刘备的突然抵达,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思虑片刻之后,阎象即对袁术道: “此信上有我军印信,可见并非空穴来风,但未必便是寿春失陷。” “或是刘备心知我军迁都,越城而走,直取新蔡。” “现在我军败退至此,新蔡不容有失,可遣一军先行前去探知真假!” 这一次,杨弘罕见的和阎象持有同一看法。 现在的局面已然不是他们争斗之时,须知眼下曹操已经占据了全面优势,他们眼看已经无路可退。 这种时候,保住退路十分关键! 新蔡一旦陷落,那对他们来说将是致命打击。 故而无论关羽有多少兵马,他们都必须先行回援。 袁术听闻此言,自然急忙派遣陈纪率三千兵马南下增援新蔡。 如此派出兵马之后,袁术又担忧后路被破,急忙派探子南下确定寿春是否已经被敌军攻破。 结果他的探子才出去两天,便见到陈纪消息回报,言说新蔡已被关羽攻陷。 袁胤身死,连带袁术麾下将士家小,并上袁术独子袁耀,皆被刘备军所获! 面对这一系列的消息,袁术蒙了。 群臣包括阎象杨弘等人也蒙了。 枉他们还在这里和曹操打生打死,没想到家已经被刘备给偷了! 而距离袁胤发出求援信件,再到他们收到新蔡陷落的消息,不超过三天时间! 也就是说,即便他们收到求援信一瞬间就派出援兵,也来不及增援新蔡。 刘备军的攻势,来得远比曹操更猛,更突然,更让人难以接受!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袁术之怒,虽胜尤败 汝南郡,平舆城内,郡守府中。 袁术正坐在主位之上,在其下手,一众文武皆在其下,低头不语。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阴沉之色。 随着陈纪传来新蔡的消息,坏消息便如雪花一般接踵而至。 由于曹操的牵制,袁术的主要精力一直都在汝南战场。 本以为后方有纪灵死守,即便那三家猛攻,也不会出现多大问题。 他们可以慢慢等到击败曹操之后,再回军收拾那几家! 因而寿春即便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们也从未担心过。 可他们却没想到,寿春方向不是没有消息,而是压根没有机会传出消息! 眼下,寿春陷落,两万大军陷于敌手。 纪灵、陈兰等人战死,袁涣、雷簿等人投降。 而与此同时,刘备获取了淮南的绝对主动,不仅劝降了秦翊,还收服巢湖郑宝的大量贼兵。 关羽夺取了汝阴、新蔡,斩杀了陆勉、袁胤。 在他们西线战场全面崩溃的局势下,东线战场也已经全面崩溃。 简单来说,现在袁术已经被夹在了曹操和刘备两家中间,完全没有了翻盘机会。 这种突发的情况,任是谁都难以接受。 故而众人现在虽然聚在一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个府内就是如此沉默着,无人发话。 直到过去了许久,方才听到了袁术的座位上传来一阵呓语。 众人听之,都是一异。 他们能听见袁术说话,却没听清楚袁术是在说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杨弘上前低声道: “陛下方才所言何事?” 但他一上前来,却见袁术双目无神,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张着嘴喃喃道: “朕问刘玄德安能如此?” 这话说出之后,他眼中回复了一些神采,怔怔的看着案桌道: “量彼一织席贩履之徒,兵马不过万余,将不过关张,安能至今日之势?” 看着袁术如此模样,杨弘顿时神情一滞。 袁术若是问其他事情,他还能扯上几句。 可若是问这个,实际上他也是蒙的! 在他们眼里,刘备算个什么东西?什么也不是! 论家世,织席贩履出身,口口声声说自己汉室宗亲,谁认啊! 论实力,几个月前这家伙还龟缩在小沛城内半死不活!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短短半年不到,却成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谁能想得到?至少他想不到! 如果在出兵之前有人告诉他,这一次刘备会乘势崛起,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毕竟,刘备压根就没那个实力! 孙策、吕布,还有他们,谁不比刘备要强?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刘备异军突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势崛起,简直叫人难以想象。 这要他解释出个一二三来,他能怎么解释? 可看着袁术的眼神,杨弘却又有些胆颤,只得低下头道: “臣属实不知!” 而他话一说出,便见袁术抬起了头来,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采,目光扫向众人声音沙哑道: “诸位爱卿说说,刘备小儿安能如此?” 随着袁术的眼神扫过,众人尽皆低下了头去。 和杨弘一样,这个问题他们同样回答不了。 唯有阎象见得此状,微微一叹,迈步而出道: “启禀陛下,若论如今之势,恐怕皆是刘备之所谋也!” “我等中了刘备之计矣!” 见得阎象出列,袁术眯着眼道: “何为中计?中了何计?” 阎象闻之,便是一脸严肃道: “我军恐是中了轻敌之计!” “虽不知是何人谋划,但臣敢断言,如今之势,必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陛下想是忘了,当日我军收到吕布南下,刘备夺取相县信报之时,下臣便已告诫,吕布不足为患,刘备方是我军大敌!” “当时下臣所以如此言之,乃因彼时吕布虽然南下,但得利者却是刘备!” “只是不知为何刘备得利,却是吕布出面。” “如今看来,彼人从当时便已经开始谋划!” “吕布南下,并非吕布之意,而是有人谋划让吕布南下引起我军注意,让我军忽视刘备已经崛起之实。” “而后曹操起兵,又令孙策、吕布、刘备三家进军。” “看似三家同进,实则若是刘备此人没有算计,他在沛国,自当先到。” “可结果却是刘备最后抵达!” “可见刘备此时同样在算计,他知道我军尚未远离,故不敢动!” “彼时我军大敌乃是吕布、孙策、曹操三家,并未注意刘备。” “如此,刘备便已占尽先机,只需好生谋划,便可占据主动。” “从现在之势也可判断,刘备确实有此谋也!” “孙策、吕布两家,必是遭了刘备算计,我军同样遭到了刘备算计!” “彼等多半是被刘备暗算,而我军却是中了轻敌之计。” “从始至终,我军就从未重视过刘备,只以另外三家为敌!” “在如此有心算无心之下,我军如何能不败啊!” 说到此处,阎象便放下了手,一脸无奈之色。 要知道就凭他们的实力,即便单独面对曹操那都不是对手! 而现在还要面对一个异军突起的刘备,他们哪里还有余力? 更别说现在给刘备谋划之人,能力远远超过他们这些人。 如果说面对曹操,他还能想到办法的话,现在面对刘备,他是真没办法! 因为曹操打仗尚且有迹可循,而刘备背后这个人,谋划却是令人恐惧。 远在半年前就开始谋划现在的局面,并且还谋划成功了! 这种人,就是以天下为棋盘的操盘手,压根就非他们可比。 而袁术听得阎象之言,更是愣在当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如果事情真是像阎象现在所说的,那刘备这一次就是同时在谋划四家,甚至连曹操也在其谋划之中。 一次性谋划五家,这是人力可及之事? 刘备一个织席贩履之徒,那里有这种能力? 就算有人在背后助之,可刘备何许人也,凭什么能得到这种人才? 说实话,袁术很想反驳阎象的言论。 但话到嘴边,他却不知应该如何反驳。 因为刘备崛起这件事,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而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踢走了孙策,逼退了吕布,占了他的老巢! 这种种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件事情,刘备已然今非昔比。 想到此处,袁术便是一阵气血上涌,看着眼前案桌,不由喘起了粗气。 若说是孙策和吕布得了淮南,他都不会愤怒。 因为这两个敌人起码他认可了。 可刘备是个什么地方蹦出来的草民? 以为使些阴招就能夺了他袁术的根基? 一时间,袁术越想越气,猛然将案桌一翻,拔出长剑一剑斩在了案桌上,大喝道: “传朕军令,即刻回军,与我夺取新蔡,与刘备小儿决一死战!” 袁术这么一动,吓得下属群臣一跳。 他们自是没想到袁术会如此突然发怒,一时皆是惊讶不已。 杨弘距离袁术最近,顿时劝阻道: “陛下不可,陛下不可!” “眼下我军连战连败,张勋将军尚困守南顿,城内兵马不过两万,如何回军?” 可他一说出,便见袁术双目血红,怒视他道: “若非尔等献计不利,朕岂会败军至此?” “如今新蔡已陷,我军粮草已断,家小尽在敌手,若不回军,又能如何?” 杨弘从未见过袁术此状,一时心惊不已,不由回头看向了阎象道: “阎公何不劝阻陛下?” 可他话语一出,阎象却对袁术一拱手道: “陛下所言极是,眼下曹操、刘备两军已至,我军若再不动,必然困死于此!” “如今曹操远在南顿,尚未回归,刘备才取新蔡,立足未稳,正是回军之机!” “此去若能取新蔡,我军便可顺势南下庐江,若不能取新蔡,便当北上新阳,退守宋国等地,再图大事!” 正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杨弘多次反驳阎象的回旋镖,终于在这一刻朝他刺了过来。 阎象话音一落,袁术便是怒视杨弘道: “竖子,今尚劝吾困守于此,乃通曹阿瞒乎?” “来人,与我将此人下狱!” 杨弘自是没想到阎象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背刺与他,见得左右前来,顿时大呼道: “冤枉啊,陛下,下臣岂敢与曹操暗通!” 可袁术却是冷眼视之,待得杨弘被拖至府外之后,便再度一剑砍在了案桌上,沉声道: “再有多言者,有如此案!” 当下,他便一甩披风,大步流星的朝着府外行来。 是日,袁术正式撤出平舆,同时给张勋发去了信件,让其撤出南顿,沿项县方向行进。 此举正式标志着袁术战线彻底崩溃,曹操得到了此战胜利。 而在袁术离去之时,曹操军帐之内,曹操正在案桌前端着一碗米饭,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听着郭嘉的汇报。 相比袁术来说,曹操的情报组织更为发达。 刘备军在夺取寿春之后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超出曹操的探查之中。 但曹操听着这一个个消息,却是自顾自的吃着饭菜,一言不发。 直到郭嘉讲述完毕之后,他方才放下了手中的碗道: “如此说来,刘备军已经控住了淮南大势,并且夺取了袁术新蔡与汝阴等地!” 面对曹操的问话,郭嘉默默地点了点头道: “正是如此,刘备军现在已然在淮南站住了脚。” “即便我军出兵前去,也无力将其驱逐!” “这一战,我军虽胜尤败!” 就和阎象一样,郭嘉现在也感觉一阵无力。 很多事情明明知道他要发生,却没办法阻止。 这种感觉,远比袁术那边不知道要来得更难受。 因而说到最后一句,他便低下头道: “此战之失,皆吾之过,望主公降罪!” 可他一说完,便见曹操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 “奉孝有何罪也,此次讨伐袁术至此,多有奉孝献计之功!” “功尚未表,何言罪之?” 而他越是如此,郭嘉便越是愧疚道: “可是若非在下献计让主公出兵,刘备未必便能夺取淮南之地!” “今刘备入主淮南,已成我军大敌,此非在下之罪?” 说到此处,他再度低下了头颅,准备领罪。 然则这一次他说完,却见曹操没了话语。 足足停顿了许久,他抬头一看,便见曹操已是一脸严肃之色。 郭嘉见状一惊,不由问道: “主公何故如此?” 他一说罢,曹操就沉声道: “若论有罪,皆吾之罪,与汝何关?” “秦子瑄离我而去,吾已悔过,何以几次三番言之?” “吾能胜得袁术,便能胜得刘备,莫非多了个秦瑱,刘玄德便能纵横天下不成?” “今即得胜,何谈言败?” 郭嘉一听,顿时一愣,心道曹操误会自己之意,忙低头道: “在下言语有失,还望主公恕罪!” 而他这么一低头,曹操又换了一副神色,只见其疲惫的摇了摇头: “罢了,非汝之过,是吾言重了,奉孝莫要见怪!” “下去传令各部,准备进军!” “可是主公!” “退下吧!” 曹操无力挥了挥手,示意郭嘉离去。 郭嘉见之,无奈一叹,转身而去。 结果才至帐外,便听帐内一阵怒吼。 下一秒,又是一阵掀翻案桌,鼎镬落地之声。 听着这一阵嘈杂的声音,郭嘉心情变得越发沉重,有若这萧瑟的秋风,带上了些许寒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时光荏苒,再见曹操 公元197年,也即建安二年九月,伴随着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天下的局势迎来了真正的剧变。 先是刘备趁着袁术、吕布交战之时,趁势夺取了沛国。 随之比原本历程更为强大的曹操,在夏季之时,悍然对袁术发起了全面进攻。 导致本该还在逍遥的袁术,被动接战,连战连败。 及至九月初时,曹袁两家正式分出了胜负。 这一战,两家投入兵力达到十数万之巨,若是加上辅兵、民夫,总计超过二十万。 一战之中,伤亡百姓军士超过五万人。 最终,以曹操占领平舆、上蔡一线十二个县,俘虏近三万兵马为结局。 袁术败退,兵马折损过半,彻底失去了汝南的掌控权。 但令天下人的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战的最大得利者,不是曹操,而是仅占有沛国之地,兵马不过三万的刘备。 趁着曹操和袁术两雄相争之时,刘备与吕布、孙策共同进攻了九江郡,连战连胜,攻陷了袁术的都城寿春。 中途不知为什么,本来是联盟状态的三家突然在寿春城开战。 有人说是因为刘备算计了孙策,并且联合吕布赶尽杀绝。 也有人说是孙策不忿刘备入城,欲联合吕布攻杀刘备。 还有人说,是吕布从中斡旋,联合刘备欲杀孙策。 但除了亲历者之外,无人知道真相!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孙策先动的手。 而在三家相攻之后,淮南局势突然变得明朗了起来。 吕布不知何故,中途退出,孙策败走返回江东,独有刘备一家吞并了整个九江。 到了九月初时,刘备劝降秦翊之后,在回军新蔡的路上,又依军师秦瑱之策,调令刘辟、龚都出兵,夺取宜春、安城等地。 他的本部则是一路招降路上的郡县。 此时随着新蔡、汝阴一线被隔断,袁术的势力范围直接被刘备划成了两半。 庐江一地尚有刘勋一部,可汝南南部城池已经没了驻守兵马。 于是随着刘备一路北上,诸县纷纷望风而降。 不到半个月,便相继劝降了富陂、原鹿、期思、弋阳、新息等地。 而袁术气急败坏之下回军猛攻新蔡,却被关羽、曹操再败于新蔡城外。 最终只余不到两万兵马,灰溜溜撤退至了汝南东北方向的宋国,再起不能。 至此,袁术讨伐战正式结束,曹操收获了三分之一个郡,刘备则是占据了整个淮南。 对于此状,曹操并未表达出任何不满,击败袁术后,便陈兵于新蔡城外,等待刘备前来汇军。 不过在这途中,曹操对于关羽升起了极大的兴趣。 在知道新蔡与汝阴是被关羽独立夺取之后,老曹便越发欣赏起了关羽其人。 虽在城外,却连日摆宴,邀请关羽前去赴宴。 对于此事,关羽并未拒绝,只是出城之时令桥蕤与文稷紧守城池,防备曹操偷袭。 见得此状,曹操越发奇之,既是欣赏关羽公私分明,又在羡慕刘备有这种忠义之将。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值九月中旬,刘备的兵马也终于来到了新蔡城外。 至此,两雄相会,秦瑱也再次见到了曹操。 此时,是在新蔡城外曹操军中。 因是听得刘备率军前来,曹操便令麾下粮官王垕杀羊宰马以作宴席,又让麾下从事毛阶入城相请赴宴。 故而刘备带着关羽徐璆、秦瑱等人前来赴宴。 本来按照刘备的意思,这一场宴会就依照之前的惯例,秦瑱不出面,由他出面顶上即可。 因为现在的局面对于他们来说有点特殊。 一则曹操代表朝廷,又是此战的发起人,可胜利果实却被他们给摘取,难保老曹心中不忿。 二则,秦瑱身份特殊,曾是老曹麾下熟人,如今再见,他们不好解释。 不过秦瑱一听这话,瞬间就给否了,并且表示他一定要出面。 理由自然也很充分,只因曹操不是吕布,他亲自给曹操建立的庞大情报网络,足以让曹操在这段时间查清楚他的身份。 这种情况下,掩盖并无意义。 相反掩盖来掩盖去,还可能会起反作用。 于是他便光明正大的和刘备等人前来赴宴。 在时间进入九月之后,天气慢慢冷了起来,秦瑱也收下了自己风骚的羽扇纶巾,换上秋季限定皮肤,黑衣峨冠。 就如当初行出了曹营一般,走入了曹操军营之内。 一路上,诸多将官朝他注目而来,其中有秦瑱认识的,也有秦瑱不认识的。 他一路看着众人,并不表示。 短短半年之间,已然形同陌路。 如此直至中军,便见曹操一身宽大皂色袍服候在营外,见得刘备,便亲近的上前笑道: “玄德可算来矣,操已等候多时!” 算起来,这才是曹操和刘备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许昌,曹操居于高位,刘备有如丧家之犬。 那个时候为了制衡吕布,曹操大手一挥,便资助刘备东山再起。 见面之时虽然亲厚,却不把刘备当一回事。 但此时面对刘备,曹操态度却甚为亲厚,有如兄弟一般,上前拉着刘备就不放手。 见得曹操如此,刘备自是投桃报李,谦逊一笑道: “备自合肥回军而来,路途遥远,劳公久候!” 而老曹一听这话,笑容便是一滞,随之又咧嘴笑道: “固知玄德功大,故在此处设宴候之!” “今见玄德前来,吾心甚喜,当如营中一叙!” 刘备见之,自是一抬手道: “曹公先请!” 他这么一抬手,曹操却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道: “玄德先入席中,吾见故人前来,当先见之!” 刘备一听,便是将身一侧,笑道: “公不入内,备岂敢入?” “待公见得故人,我等再一道入席既是!” 短短几句话之间,二人已是针锋相对,见刘备丝毫不让,曹操又是一笑,点头道: “便依玄德之言就是!” 说着,他便朝着刘备身后看来,看到了秦瑱之后,不由停留了片刻。 但下一秒,他又将视线移向了徐璆,上前笑道: “多年不见,不料徐公风采依旧,一如往昔啊!” 相比秦瑱来说,徐璆才是曹操的老相识,二人都是京城顶级士人圈子的一员。 不过徐璆比老曹年纪更大,故而现在需要口称徐公。 而徐璆见状,则是抚须一笑道: “在下如今不过一介白身,敢劳司空多礼?” 曹操闻之,执其手笑道: “徐公想必忘了,此前天子临许,便招徐公为廷尉,其诏已下,只可惜公被袁术所阻,不得上任!” “如今袁术大贼已去,自当前往朝廷受命,岂言白身?” 徐璆听着,笑而不语,看了刘备一眼道: “要说此事,还亏玄德麾下大将之助,不然在下难脱此身!” 他为官多年,已成人精,自然能看出来现在老曹对刘备有意见,有意冷落刘备。 但他对刘备印象着实不错,故而借此提点一句。 而他一说罢,曹操笑容又是一滞,回头便对刘备笑道: “玄德讨伐袁术已是大功,如今取回玉玺,救回徐公更是功大难表!” “惜哉操在此处不敢僭越,还需返回朝中之后再行表功!” 刘备闻之,自是再度谦逊一笑道: “皆是曹公将士用命,方败袁术,备有何功,岂敢言表。” “玄德属实太过谦逊矣!” 如此再度交锋一句,曹操自是笑着摇了摇头,方才将视线移向了秦瑱。 而秦瑱也在此刻,抬眼看向了曹操。 说实话,自离开曹营,秦瑱想过很多次和老曹再会的情景。 最开始之时,他曾想过一旦离开不成功,被曹操抓住的情景。 后来投入刘备麾下,他也曾想过曹操探知他在刘备麾下,亲自提军来见的情景。 再后,便是现在这般,诸事已定,再见老曹的情景。 在来之前,秦瑱预演过很多次再会曹操该使用什么话术。 是风轻云淡?还是冷漠应对?亦或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过这一切,都在见到曹操的一瞬间,化作了相视无言。 如此沉默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微微一笑,对曹操鞠躬行礼道: “自当日一别,不思已过半载有余,阔别已久,不知曹公可还安好?” 在他的笑容之中,没有一丝嘲讽,也没有一丝得意,有的只是一如当日在曹营之中的不卑不亢之势。 而老曹看着秦瑱行礼,双眸之中一阵恍惚。 好似瞬间回到了半年前的淯水之侧。 貌似当初,秦瑱也是这般站在他营门口,静静等候他的回复。 一样的束冠长袍,一样的英姿飒爽。 只不过随着时光荏苒,二人已经渐行渐远。 其实就和秦瑱一样,在来之前曹操也曾想过应该如何面对秦瑱。 毕竟,之前几乎是他亲手把秦瑱赶出营去。 虽说是秦瑱主动离去,但他又何尝没有让秦瑱走的意思呢? 须知那个时候秦瑱的威望已经高到了一定限度,与他的隔阂也越来越大。 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秦瑱多留一刻,都是巨大风险。 可他又不愿意处置秦瑱。 在那种情况下,逼秦瑱离去,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只是他没想到,秦瑱会一点都不念旧情,说走就走,转手还投入了别人的麾下。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抱有秦瑱归来的希望的。 可随着事情的逐渐发展,他又开始渐渐变成后悔、埋怨。 直到现在,再度面对面的见到秦瑱,看着那张似乎从未改变过的笑脸,他突然有种感觉。 似乎从始至终,秦瑱都没有变过。 唯一改变的人,只有他曹操! 思虑及此,曹操便自嘲的摇头一笑道: “自子瑄去后,子脩便常怨操未将子瑄留住,然则吾常谓子脩,汝虽失一师者,吾却失一挚友!” “今日一见,方知子瑄之心未改,可见吾之友虽去犹存!” 说到此处,他又对秦瑱一笑: “劳得子瑄挂碍,君别来无恙否?” “别离至今,可还愿以吾为友?” 他一说这话,徐璆自是一异,关羽眉头一皱,唯有刘备毫无表情。 而秦瑱见状,自是不露声色道: “瑱与曹公,本为旧识,何言不与曹公为友?” “莫说在下,今日在场诸位,皆是我大汉忠良,同朝为臣,皆为曹公之友,岂止瑱一人而已?” “既是今日群贤毕至,自当入帐一叙,于此多言,不合礼制!” 他和曹操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自知老曹的套路。 现在大庭广众,和他玩什么煽情。 真要应了曹操这句话,以后可就有得拉扯了! 想借此施展离间之法,他可不能上钩。 但他话音一落,曹操便笑了起来,指着他笑道: “许久未见,子瑄还是如此风趣!” 如此说着,老曹不由心道秦瑱果然还是那个秦瑱,说话做事当真滴水不漏。 但秦瑱如此举止,他也不在意,索性回头对众人道: “子瑄所言不差,今日群贤毕至,我等皆为友人,诸位请入帐内一叙!” 言罢,便带头与众人一道行入了帐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毛不拔,君子之交 若说曹操和刘备最著名的一次会面,那无异于演义之中青梅煮酒一场。 看似一场会面,却是杀机四伏,是妥妥的鸿门宴。 但在这个世界,并不会出现青梅煮酒这种场面。 因为在演义之中,刘备居于许昌,生死皆由曹操所控。 曹操一唤,自然要屁颠屁颠的前去。 可现在不同,随着秦瑱的出现,刘备已然从寄人篱下的状态,一跃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之一。 看似曹操大军于此,兵力远胜刘备,实则真打起来,曹操未必能拿下刘备。 而且,现在两家的都是奉朝廷之诏而来,曹操也没理由进攻刘备。 所以这一次,曹操之所以要在新蔡等待刘备,只有两个目的。 第一,是想见见自己心心念念的谋士秦瑱; 第二,是想通过政治手段,看看能不能扳回一局! 在这种两家都不想打的情况下,只有通过谈判,才能解决现在的一些事情! 不过虽然是谈判,但老曹对刘备的敌意却是依旧存在的。 故而在与刘备、徐璆等人一阵寒暄之后,老曹就端起了杯盏微微一笑道: “说来此次征战袁术,吾尚有一事不明,还需玄德解惑!” 刘备见状,自然知晓曹操要发难,不由回道: “不知司空有何惑不解?” 曹操一听,便即抚须一笑道: “乃闻此次孙策、吕布与玄德攻取寿春,此亦吾之本意!” “本欲使尔等同心协力,共取城池。” “但后闻尔等夺取寿春之后,又与孙策交战,不知何故也?” 他问出此言,自是从朝廷角度准备问责,只要刘备一个答不好,他回去就有话要说了。 因而他一说完,徐璆等人便都看向了刘备。 可曹操并不知道,这个问题远在成德就被刘晔提出过一次。 之前刘晔以此责难刘备,就是想看看刘备会如何回复,以此试探刘备度量。 可阴差阳错之下,却是给刘备预演了一遍。 此时见曹操问起,刘备便是起身一叹,将之前秦瑱回复刘晔的标准答案抄了一遍。 不过其中自然是略去了最后一部分。 只是给曹操表达了惋惜,明确表示他也不知道孙策因为什么主动进攻! 这件事他们有错,不该打孙策打得那么狠。 但你要是因此怪罪,那你得先怪罪孙策,是孙策先动的手! 听得刘备之言,曹操自是一异,他自然没准备通过这件事把刘备怎么样,不过刘备这番回话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因为这番话说得密不透风,他还真的难以责怪。 下意识的,他就看了秦瑱一眼,知道这话多半又是秦瑱教刘备所说,要不然刘备这种老实人可说不出这种话来。 而他正疑思之间,便见徐璆举杯一笑道: “如此说来,定是孙策存心不良,与玄德无关,司空不当以此为怪!” 见徐璆给刘备说话,曹操自是心里一堵,索性将酒一饮而尽,点头道: “若是如此,自是孙策有过在先,与玄德无关!” 轻轻将事情略过之后,他令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 “然则我听玄德此次得了袁术所匿之宝传国玉玺,不知此物何在?” 话语之间,他看似浑然不在意,实则话里暗藏玄机。 不问这件事是真是假,只问现在在哪儿,刘备没办法推辞,只能把东西乖乖交给他,要是敢说不,那他同样可以发难。 不过在来之前,刘备就已经受了秦瑱暗示。 玉玺给谁都行,就是不能交给曹操! 因为他们亲自献玉玺,和让曹操献玉玺,是两回事! 他们自己献,那功劳就全是他们的,若是交给了曹操,那功劳就得分给曹操。 甚至再过分点,曹操或许可能直接给一个虚职。 因而在赴宴之前,秦瑱就特意给刘备嘱咐过,若曹操问起此事,就言说已经派遣使者送交了朝廷。 所以此时见曹操问起,刘备再度笑道: “敢叫司空知晓,远在当日云长取回玉玺之时,便早已传信与我!” “备思虑此物为国之重宝,不可有失,故回信令云长将此物收好,遣使上交朝廷!” “如今使者已然启程,未教曹公知晓,还望恕罪!” 而曹操一听刘备已经将玉玺上交,不由眉头一皱道: “玄德何以如此急躁?须知玉玺为重,如今兵荒马乱,又往何处送去!” “不如召回使者,由我带回朝廷,岂不更好?” 刘备闻言,自是言语一止,秦瑱却起身笑道: “曹公此言差矣,彼时我军送出玉玺之时,袁术与曹公尚在平舆交战,哪里知晓曹公会率兵至此!” “本想将玉玺放在此处,又惧袁术前来。” “故遣使沿沛国北上,经陈国上交天子!” “眼下袁术虽去,却仍有反复之危,不然曹公也不会驻军于此多日。” “既是曹公要防备袁术,上交玉玺之事便由我军代劳,何须再劳烦曹公与之?” 说到这里,他便看向徐璆道: “徐公说说,在下之言可有道理?” 徐璆见其将话头引向自己,不由微微一愣,他自然能看出两家明争暗斗,但他不想过多插手,只在乎玉玺能不能回到朝廷! 以此为底线,哪一家将玉玺送回都没问题。 但听秦瑱提起袁术,他便点了点头道: “有几分道理,如今袁术方去,尚有反复之危,不可不防。” 这话自是推了一手太极,没有明确表示。 但还是助刘备夺取了话语权。 曹操闻此,自是深深看了秦瑱一眼道: “若依子瑄此言,那吾也不好再言!” “最后只有一事,听闻此番玄德在新蔡收获甚多。” “吾虑当今天子在许县修建宫殿尚需钱粮,欲求玄德借我一半,回去修建宫室,不知玄德可愿为天子进贡?” 他想着,城池你不给我,玉玺也不给我,总得给点钱粮吧? 现在他连天子都搬出来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藏私? 然则他话语一出,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敢叫曹公知晓,此议亦不可行。” “须知府内钱粮皆为民脂民膏,乃袁术搜刮而来!” “如今大旱如此,淮南黎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正等钱粮救命!” “若是我军有钱粮,自当与天子进贡。” “奈何如今府库之内钱粮,皆非我军所有,乃淮南万民性命寄于我军之手,岂可与之曹公?” “先贤有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乃为君之道!” “使君身为牧使,乃代天子而牧民,想来若是陛下有知,也不会责怪我军失礼之罪!”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了曹操笑道: “但不知曹公可欲以此问我军之罪?” 曹操敢以此问罪么?当然不敢! 秦瑱一口一个百姓性命,要是他敢以此责难,别说朝廷,就连徐璆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毕竟对于士大夫阶级来说,对百姓可以动手,但不能动口。 谁要是真敢说自己不把百姓当一回事,绝对会遭到士人阶级口诛笔伐。 再者淮南现在的局面是真的惨,老曹自也没那个脸皮再度开口。 当下,思考了片刻之后,曹操抚须一笑道: “不料许久未见,子瑄辩才仍旧如此了得!” “也罢,不与便不与吧,操自从别处寻钱建造宫室去!” 如此说了一番之后,曹操便不再多言,安心与众人饮宴。 因为他知道,有秦瑱在,从口头上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这货就是铁公鸡,想在这家伙身上拔毛,显然不现实。 可以说,这一次他算是白来了! 是夜,待众人去后,曹操又令人搬来酒坛,一人在帐内自饮自酌。 郭嘉见之,不由前来问道: “今天色已晚,公不去安睡,何故在此饮酒?” 曹操见得郭嘉,不由一叹道: “因今见子瑄,方知不复往日,其言谈举止,皆向刘备,故思往日之时,瑱亦如此待吾!” “何以易主之后,人心就变于此?” 郭嘉闻言,便即摇头一笑道: “子瑄何人,明公何不知也?彼人历来尽其责,忠其事!” “以往仕于我军,便当心向主公!” “如今仕于刘备,自当心向刘备!” “至于今日,非人心之变,乃其势异也,子瑄如此,方是君子之道!” 曹操听罢此言,自是感慨道: “亏吾以为子瑄尚论旧情,必不苛责,如今见之,吾不如奉孝远矣!” 说着这话,他又抬起头看向了郭嘉笑道: “奉孝与子瑄亦为友,何故今日不见之?” “便因我与他为友,故不应相见!” 郭嘉听着,上前做到曹操身侧,笑道: “昔日我等共仕一君,自可把酒言欢,然则如今各事其主,来日必然兵戎相见!” “子瑄此人历来公私分明,见我定不容情!” “我见于他,自也不会留手。” “既是如此,如今又何必相见,多攀交情,反倒平添日后烦恼!” 说到此处,他洒脱了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看着郭嘉如此洒脱模样,曹操砸吧了一下嘴道: “君等皆是旷世之才,独操一人喜好俗物,有何颜面与尔等为友?” 他是真的有点佩服郭嘉和秦瑱这种交情,看这模样,二人再见之时,恐怕是要到祭拜对方的时候了。 还真应了那一句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与郭嘉相比,他倒是俗了不少! 可他话一说出,郭嘉便又给他倒满了酒道: “主公无须如此,吾亦俗人,子瑄也不是什么超脱之士,两不相见,只是不知该如何辞别。” “与嘉相比,主公知难而见,尚能谈笑风生,方为人中之杰!” 曹操听着,自是晕晕乎乎的端起酒来,指着郭嘉一阵笑道: “不知何时,奉孝也成了如此阿谀奉承之辈!” “汝只见我谈笑,不知吾几次欲拔剑将彼斩于此地!” 郭嘉一听,便即摇头晃脑道: “不瞒主公,在下亦有此愿!” “子瑄此人,为友可喜,为敌可憎,十分讨嫌!” “正是,正是!” 曹操笑了起来,与郭嘉碰了碰杯,君臣对视了一眼,大笑不止,随之二人又将酒一饮而尽。 这一夜,没人知道郭嘉和曹操喝了多少酒,又说了一些什么。 但言语之间,却都少不了一个人。 好似那人与他们二人喝了整整一夜一般。 直到第二天,许县传来了消息,言说在关中之地段煨杀了李傕,伍习杀了郭汜,将头来献。 见得此信,曹操索性不再过多停留,直接令人入城与刘备辞别,准备即日班师回朝。 只是临行之时,又告诫刘备道: “今淮南大旱,切记好生安抚百姓,不可懈怠,勿致民乱,以免天子降罪!” 刘备闻之,自是点头应诺。 说完了刘备,老曹又对秦瑱道: “君于许昌田庄,欲叫文若寄卖,我与汝收之,得钱千万,望自取之!”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子瑄务必保重!” 秦瑱见此,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老曹这般表现,是在表示他们恩义已绝,下次再见,多半就是敌人了。 这种时候,再说什么漂亮话,都显得虚伪! 因而沉默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道: “多谢曹公挂怀,在下亦当以此为寄,还望曹公保重!” 见得秦瑱如此,曹操方才抚须一笑,翻身上马道: “此番不喜得胜,但喜得见故人,诸位,再会!” 言罢,他便拨转马头,朝着许昌的方向行了过去。 至于他话语中的故人,就不知是刘备还是秦瑱了。 而随着曹操身影远去,一轮新日缓缓升起,一如这个两雄逐鹿的时代,正在徐徐展开。 第一百三十章 返回寿春,家有贤妻 曹操轻飘飘的走了,正如他轻飘飘的来。 在见过秦瑱之后,老曹就没了半点停留的意思。 若说原因,总结不过一点,该打的仗已经打完了,继续打下去,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因为到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淮南已经成了一个泥潭,旱情导致整个淮河流域大部绝收! 秋天的到来,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天气转寒,将会爆发一场恐怖的难民潮。 这种地方,是任何军阀都是避之不及的存在。 只有刘备这种白手起家之人,会将这里当成宝。 因而对于老曹来说,现在离去是一个最好的时间点。 若是刘备有那个能力把淮南治理好,那他来日就可以顺势收下一个完备的淮南; 若是刘备没办法治理好淮南,那等到明年春天,春粮下来之后,他就能以治理不利的借口再度卷土重来! 关键就在于刘备能不能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在淮南站住脚跟。 所以老曹特意留了曹仁以及三万大军驻守于平舆一线。 一边防止袁术卷土重来,一边在此看住刘备。 而对于曹操这种举止,老刘也只有一个反应,留关羽驻守新蔡、汝阴一线。 随着刘辟龚都的到来,刘备的兵力自是越发充裕。 因为刘辟龚都乃是黄巾余部,其麾下兵马连带家属,便有四五万人之多,其中青壮超过半数。 自从黄巾之乱到现在,已经十几年时间,能存活到现在的黄巾军,至少都是精锐贼兵。 故此,在秦瑱的建议下,刘备将其安置在安城一线,与关羽互成掎角之势,归于关羽统领。 至于关羽麾下的本部兵马,则留下四千与袁术军俘虏杂糅,一边练兵,一边防守。 及至于此,刘备的防线成型。 西线以关羽、刘辟、龚都等人防御曹操和袁术。 北线以徐庶统领傅士仁、夏侯博等将防守沛国。 南线以秦翊、陈到、夏侯兰等将分别防守六安、历阳、合肥等地。 唯有东线并不需要太多防守。 因为这个时间点吕布暂时不会进攻,而且还有个“友军”陈登。 故而东线秦瑱给刘备建议,让徐盛领兵三千驻守钟离即可。 兵马分散之后,刘备就带着从关羽手上抠出的五千余人,并上本部兵马,押送着大量钱粮朝着寿春方向返回。 及至九月下旬,在历经几个月的辗转之后,刘备终于正式入主了寿春。 而对于秦瑱来说,最大的欢喜不是回到寿春,而是和几个月不见的老婆和女儿团聚。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姨子。 总的来说,秦瑱是个恋家的人。 在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之后,秦瑱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无比迷茫的状态。 直到拜入了蔡邕门下,方才见到这辈子第一束光。 不得不说,蔡邕是个老顽固,即便当初秦瑱苦劝蔡邕不要应命入朝,蔡邕依旧毅然决然去了。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蔡邕又很开明。 在知道他和蔡琰的感情之后,就回绝了卫仲道的求亲,将蔡琰许配给了他这个穷小子。 即便彼时的他已经进入曹操麾下,但依旧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寒门子弟。 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少不了蔡琰的默默支持。 所以在回城之后,一听到蔡琰带着孩子南下了,秦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骑着马朝着家中返回。 秦瑱的‘家’,在寿春城西,袁术本来的皇城脚下,距离刘备的府邸不远,是一处颇为精致的院落。 据说本是袁术麾下大将刘勋的居所,由于刘勋离去,院落就空了下来。 刘备一入城中,思虑以后多半就要在寿春安家了,索性提前给秦瑱选好了居所。 不过之前秦瑱就没在这府里住过,一般都睡在县府里面,故而此时还有些陌生。 但现在一回到府前,便见府门之上的牌匾已经改换,由刘字变成了秦字。 见得此状,秦瑱微微一笑,便上前敲响了门庭。 “谁啊?”只听一声问话,便见一个小厮探出头来,模样颇为陌生。 他一扫门外,只见秦瑱立于此地,身后站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护卫。 这些护卫本是刘备麾下最精锐的丹阳兵,自从秦瑱加入之后,就被拨调给秦瑱作为亲随。 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士,看起来也即为骇人。 那小厮见状,不由惊道: “尊驾何人,叩门何事!” 秦瑱见其不认识自己,不由笑道: “尔等主君可在家中?” 那小厮见之,顿时奇道: “君乃何人?若是访友,我家秦君外出未归,独有夫人在府内理事,不便见客!” 见得小厮这般,秦瑱不由暗自点头。 虽然他不在,但蔡琰还是将这个新家打理得不错,门房换了一个人,却也颇为懂礼。 不过他存心想给媳妇儿一个惊喜,不能悄悄入府可不行! 由此,他索性对小厮道: “既是如此,将汝家管事唤来,吾有信寄之!” 小厮闻言,不由一异道: “君自有信,自可交与我来,何须去寻管事?” 秦瑱见其如此,笑意越胜道: “因我与汝管事相识,让他前来,吾更放心!” 小厮听着,自是暗道这人奇怪,不过见其衣着华贵,又有护卫,不敢怠慢,让秦瑱在外等着,便回到府内又唤忠伯。 而此时忠伯正在带领一群仆役打扫庭院,听得此言,便是一异。 心想我家秦君交游广阔,但无人知我,如今要见,莫非徐元直前来? 当下他便令人将此事禀报了内院的蔡琰,自己则是外出来见。 及至府外,一见到秦瑱,顿时又惊又喜,忙迎出门道: “主君即至,何不遣人先行通报,怪道老奴说咱家于此并无亲属,到底何人前来!” “不想竟是主君亲至,早知定然通报夫人外出相迎!” 说着他又怪那小厮没点眼力,连自己家主人都不认识! 那小厮见此,自是委屈的挠了挠头,秦瑱则是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对忠伯笑道: “莫要怪他,我看他倒是颇为伶俐,是我不言,如何怪之!” 说着,他便令护卫在外等候,迈步朝府内行来,一边走一边问道: “忠伯你们何时至于此处?怎的家中多了这么些生人!” 忠伯自是跟着,闻之便笑道: “主君不知,我等南下之时正是九月初三,十七方才至此!” “至于这些生人,也是无奈,因是我等南下之时,各地难民众多。” “主母心善,难见彼等受难,见到那等卖儿卖女的,又收上了几家一路南下!” “似方才那个,唤作苦鼠,父母双亡,独剩他兄妹二人,故老仆叫他在此看门。” “没成想这小子竟不识主君,差点冒犯!” 听着忠伯之言,秦瑱自是微微一叹,才过中秋,淮南就已经出现了难民,可见到了冬天又该如何严峻!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时间,好好操作,应该不会造成难民大规模死亡。 思虑之间,听得小厮还有一个妹妹,不由奇道: “他自唤作苦鼠在此看门,他姊妹又唤何名,在做何事?” 忠伯一听,自是抚须笑道: “主君自是不知,这小子颇为愚笨,他姊妹倒是机灵,唤作苦菜,颇为主母所喜。” “如今正在内院做事,充作小姐玩伴!” 这一个苦鼠一个苦菜,听得秦瑱暗自摇头。 不得不说,古代百姓取名字十分随便,鼠、菜亦可为名! 姓名如此,命不苦才怪了。 思虑之间,他又嘱咐道: “似彼等来此,孤苦无依,好生待之,勿使生怨!” 忠伯闻之,连声应诺,随之又带秦瑱朝内院行来。 结果才至中庭,便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爹爹,爹爹!” 一连几声之中,就见一个小瓷娃娃从内院跑出。 秦瑱一见,自是心都化了,急忙上前一把抱起,连连捏了几下小脸道: “小家伙,怎知爹来了?” 这小娃娃,正是他的亲女儿小穗儿,几月不见,竟像是又高了半个脑袋。 被他逗着,女儿自是咯咯直笑,连声笑道: “是娘亲听有人报,说是爹爹到了,让我来接!” 她自说着,便见蔡琰与蔡瑶从后院联袂而至,二女依旧是那副端庄可人的模样,不过脸上都挂着笑容。 显然是对秦瑱的归来十分高兴。 见得蔡琰前来,秦瑱不由抱着女儿笑道: “还说与夫人一个惊喜,不料竟瞒不过夫人!” 蔡琰闻之,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道: “夫君总是如此,人家回来,都是早早通报,让人准备!” “独有夫君这般来了门口尚不吱声!” “若非我知夫君于此并无好友,恐怕又要被夫君骗过!” 她嘴上虽然有些嗔怪,脚上却还是缓步上前,给秦瑱整理着衣物道: “只要夫君平安至此,妾身便无他愿,此即为喜,何必又添一惊?” 说着,她又回身与一个侍女道: “去准备些热水,与夫君沐浴!” 她一说罢,侍女自是转身而去。 秦瑱见此,自是笑而不语,听着老婆小声抱怨,看着那张柔美的脸庞,心中自是暖洋洋的。 家的作用就如此,在外打拼之后,回家有人寻寒问暖,一路有人牵挂,才会有归属感。 不过他一边听着,又觉有些奇怪,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 下意识的,目光向后看去,看到蔡瑶,方才笑道: “贞姬如此,莫非不愿吾归?” 按常理来说,每次回来,自是少不了蔡瑶一阵针锋相对的,结果这一次蔡瑶却是动也不动,他还有些不习惯。 而他一说完,便见蔡瑶小嘴一撇道: “我可没说哦,是你说的!” 说着,却小步上前,在秦瑱身边嗅了嗅,方才嘟囔道: “一身汗臭,不愿理你!” “速去洗浴来,本姑娘亲自与你下厨,算是与你接风!” 如此说罢,就将头一扭,看向了别处。 看着这别扭的小丫头,秦瑱方才笑道: “贞姬下厨,难得难得,等会儿我必要多吃两碗!” 他自也知道自己身上埋汰,索性又逗了女儿几句,就让蔡瑶带着女儿自己玩去。 好不容易回来,自要先和媳妇儿独处一番,可不好带着两个小电灯泡。 蔡琰见此,自是一笑,又带着秦瑱进入了内院。 一路上,秦瑱也在打量着自己新家,只见此处内院远比相县和沛县的小院来得要大。 光是内院,房间别院便是不少。 看着一路上地板洁净,草木修剪得体,秦瑱不禁笑道: “为夫还未入过此府,想来空置多时,必然杂乱。” “亏得夫人操持,方才有个家样!” 此时不知不觉已然只剩夫妻二人,听着这话,蔡琰自是捂嘴一笑道: “夫君还知此事,实则妾身来时,此府已然衰败,亏得忠伯得力,请人修缮方才如此!” “妾身无夫君之能,也只有为夫君操持些许家事而已!” 说着,二人已然来到主屋,推门而入之后,蔡琰一指屋内道: “此处自有换洗衣物,夫君先行取上,待妾身去看看水可烧热,再伺候夫君沐浴!” 可她话音未落,便觉一双手抱住了她的细腰。 下一秒,就听一阵耳语道: “多日不见,夫人可念为夫?” 此声一响,蔡琰便是身子一软,红了脸庞。 二人也算老夫老妻,自然知道秦瑱想干什么,不由低声道: “念自是念,然则时候尚早......” 但她这话说着,又觉脖颈一热,瞬间没了抵抗之力。 不一会儿,气氛就变得焦灼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孝有三,妻贤祸少 在古时候,夫妻之间,有一个词叫相敬如宾。 形容夫妻互相尊敬,像对待宾客一样,是一个褒义词。 但秦瑱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之却是嗤之以鼻。 因为在他看来,两夫妻作为最亲近的人,就该相亲相爱。 若是互相对待像是宾客,上榻之前还要互相行礼,要么就是七年之痒,要么就是互相没有感觉。 而他和蔡琰虽然也是媒妁之言,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自由恋爱。 如此小别胜新婚,自是难以忍耐。 本来蔡琰作为大家闺秀,自然不该如此放纵。 奈何她与秦瑱自小相识,情根深种,又兼许久未见,确实思念,由此竟与之胡来了一次。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听得丫鬟来报,言说热水已经烧好,这才忙爬起来,对秦瑱埋怨道: “夫君真是,如此行事,若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而秦瑱此时自是靠着床榻,笑道: “府内又无他人,我夫妻自行其事,如何传出?” 看他如此模样,蔡琰自是脸上一红,啐道: “好不知羞,院外尚有贞姬、穗儿,若知夫君这般,又叫妾身如何解释?” 说着,她自整理好衣物,又拿起秦瑱衣物道: “速速穿上,快去沐浴,休要胡言!” 说来说去,她也才二十三四,心中自是羞涩。 不像秦瑱已是两世为人,早已看开了。 见得娇妻如此,便觉感觉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奈何天色尚早,心知一次还行,若是再来一次,蔡琰必然不悦。 当下也只得起身穿衣道: “也罢,正是时候尚早,待得晚上再言!” 听他还要再言,蔡琰顿时红到了耳朵根,难得推攘他道: “若再言之,今日便让夫君自己睡来!” 秦瑱见此,暗道苦哉,好不容易见了老婆,若是再守空床,那自是比和尚还不如。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媳妇儿历来说到做到,当下也不敢放肆,自顾自摇头道: “罢了罢了,不说就是!” 可他这话一出,又见蔡琰笑盈盈的看着他道: “夫君可怨妾身?” 也是古代观念与现代观念的冲突,让蔡琰也颇为痛苦,既是欣喜秦瑱爱她,又迫于封建礼教,不得自由。 她很难突破礼制的束缚,却也不想情郎失望。 因此有些担心秦瑱不高兴。 而秦瑱见之,又是笑了笑道: “爱之不及,怎会怨之!” 说着索性又将蔡琰揽入了怀中。 不过这一次却是静静地拥抱。 蔡琰被他抱着,一时也觉温暖,不由靠着他胸膛轻声道: “妾身亦知夫君所想,妾身亦念夫君,奈何确实不合礼制,又恐贞姬见之不悦,故而如此!” “夫君放心,待今夜哄睡了穗儿,妾身再来。” 听着这一阵小话,秦瑱自是一阵感慨,他也知道蔡琰难做。 自从蔡邕去后,家中已无长辈,他又时常外出,一方面要操持家业,一方面还要保持威严。 须知蔡琰才二十多岁,在后世才刚刚毕业不久。 在这个时代却已经要扛起一个家庭,属实为难。 思虑及此,他又抚了抚了蔡琰的脑袋道: “辛苦夫人!过来,我与夫人盘发。” 说着,便牵起了蔡琰的手来到了梳妆台前,给蔡琰梳起了头发。 在这个时候,妇人是要盘发的。 盘发之后,除了自己,就只有丈夫能为之解开。 自新婚以后,秦瑱常给蔡琰盘发,手上自是熟络。 而蔡琰看着镜里的秦瑱,自也感觉一阵幸福。 别看秦瑱一天说着得妻如此心满意足之类的话,实则蔡琰嫁给秦瑱之后,也时常感觉自己很幸运。 毕竟,在这个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似她这种身份,能嫁给一个喜欢的人已是苛求。 更别说秦瑱对她还如此爱护。 她自然知道自己男人在外是什么身份。 如此身份尚能为她盘发描眉,她又能如何不喜? 可是想到此处,蔡琰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自顾自道: “不知夫君可有意寻一二侧室回家?” 秦瑱听此,自是一愣道: “夫人此言何意也?为夫何时又要寻什么侧室?” 他自是以为蔡琰觉得他冷落,不由低下头轻声笑道: “夫人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莫不是以为我在外面找了小的?” 而他如此一笑,便见蔡琰摇了摇头道: “夫君误会,妾非问此,乃思妾身未与夫君留后,欲与夫君寻上一二侧室,特问夫君之意。” “啊?夫人要与我寻侧室?” 秦瑱闻之,顿时一蒙,心想这都哪跟哪儿啊? 自己不就是心血来潮一次,怎么就闹到要找小老婆了。 虽说古代妻子主动给丈夫纳妾并不少见,可那大都是在公婆暗示之下进行。 现在他父母又不在,蔡琰怎会突然升起这种心思。 思虑之间,他不由疑惑道: “夫人此言何意也?你我膝下已有一女,岂言无后?” 蔡琰一听,却回头叹道: “穗儿为女,日后自要嫁人,如何继承家业?” 秦瑱见此,便知蔡琰是担忧他没儿子,不由越发心疼这个老婆,索性笑道: “无妨,且再生两个就罢!” “若能生的一子,夫人当无忧也!” 实则他只有穗儿一女,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生孩子对蔡琰损害太大,二是因为夫妻聚少离多,没有太多时机造人。 现在既然蔡琰提起,那他努把力,瞄准一些,再生几个却也不难。 可他一说罢,却见蔡琰又摇头道: “妾身并非是要求子,乃为秦家香火虑之。” “夫君一脉人丁稀少,至于夫君,只有独苗,又无兄弟姐妹承继。” “若是夫君无力养之,自然罢了。” “可夫君却是常居高位,自当振兴门楣,多有子嗣,开枝散叶!” “孟子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 “尧舜尚且如此,夫君岂无此虑?” 说到此处,她又拿起了桌上木簪,递给秦瑱道: “再者,生男生女,不随己愿,妾身虽有意,未必能成!” “夫君年已三九,即将而立,若辗转几载无后,又当如是?” “穗儿今方五岁,有夫君在,自不愁嫁。” “但虑我夫妻百年之后,穗儿孤苦无依,又无兄弟帮扶,便嫁与权贵之家,若是遇到难事,便连娘家也无去处,岂不可怜?” “故当寻上几房侧室,妾自多几个姐妹解闷,穗儿也好多些兄弟姊妹帮衬!” “妾知夫君爱妾,不愿提起此事,但妾自嫁入秦氏之后,便是秦氏之妇,虽未见过公婆,却当尽孝,不可坐视秦家衰败!” “但不知夫君何愿,故而相问!” 一番话语说完,她就回过头看着秦瑱,一脸认真的模样。 “不知夫君之意如何?” 而秦瑱被她看着,却是一时哑口无言。 心想自己这个老婆真是被性别所限,屈才了。 不然就论这才学心性,那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一段话,竟然让他辩无可辩,不知该如何回复。 说实话,来到古代之后,任谁不想三妻四妾? 秦瑱是个正常男人,自然会有这个愿望。 可在遇到蔡琰之后,他就觉得这样也挺好。 正是夫妻和睦,一生得一贤妻足矣。 但他没想到,蔡琰这个贤妻会贤惠成这样,贤惠到为了他的香火,让他主动找小老婆! 可越是如此,秦瑱就越是愧疚,叹道: “若如此,岂不知屈了夫人?吾实不愿为之!” 然则他还是小瞧了蔡琰,他一说这话,蔡琰就是微微一笑道: “夫君如此,方才是屈妾!” “夫君恐怕不知,前在相县之时,二位夫人便来访多次,言及夫君无嗣,常有叹息之意!” “可见不只妾身,使君亦有此意,欲叫夫君多有家小!” “夫君岂不知王翦尚且自封,萧何也须自污,夫君乃天下奇才,岂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昔日夫君离曹,妾身不便多言,但今入了使君麾下,又兼使君信重,便当言之。” “须知使君视得夫君乃鱼之得水,可见信重,世间最难得君臣相知。” “可使君如此,难保引人妒忌夫君,长此以往,难免小人为害!” “妾与贞姬皆无家之人,唯以夫君为念,夫君不念家业,妾等又能何顾?” 听着蔡琰此语,秦瑱幡然醒悟,不觉暗道蔡琰之言有理。 实则自从离开老曹之后,他也在反省自身的问题所在。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老曹有错,他这边自然也有问题。 不然何以曹操不忌惮别人,偏偏忌惮于他? 是因为他能力太强?还是因为他威望太高? 说来说去,其实都不是,关键是在于他孑然一身! 因为他没有家族牵制,所以曹操不敢让他掌权,也因为他无欲无求,所以老曹不敢让他外驻! 在这种情况下,加上陈宫这么一个先例,老曹不忌惮他就有鬼了! 而与之相反,如果他是荀彧这样的大世家子弟的话,曹操恐怕就不会这么忌惮了! 毕竟,世家虽然势力更大,可牵扯也很多! 不是谁都能像马超一样六亲不认的。 一人反叛,就要牵连全家,这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而蔡琰说的也很直白,刘备是个好君主,或许不会多疑,但你不能保证别人不会多疑! 随着势力越来越大,谁身边都会有几个小人。 不怕刘备怀疑,就怕小人进谗言。 而且,他常年征战,要是真一个不小心出事了,蔡琰和他女儿又能靠谁去? 总不能叫好兄弟徐庶帮他养吧! 虽说徐庶这小子人品好,可他自己却也不愿如此。 故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蔡琰迫切想要给他留后也是正常。 想到此处,秦瑱不由摇头笑道: “果是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是为夫少虑,夫人提点的是!” 说着,他便将簪子插入了蔡琰的发髻上笑道: “然则如今事务繁忙,却是无暇顾之。” 虽说他懂了道理,但现在不是时候,他也没有那个精力。 蔡琰见其同意,自是嗔怪道: “又非叫夫君即日寻来,左右皆需慢慢寻之,只是叫夫君知妾身之意,免得又说妾身自作主张就是!” 秦瑱听得此言,却是咧嘴一笑道: “夫人这话说的,为夫有何事怪过夫人自作主张了?” “家事都是夫人操持,为夫可曾问过一句?” 蔡琰听着,心中自是一阵甜蜜,但随之又道: “妾自知夫君宠溺,但恐日后年老色衰,不为夫君所喜!” 然则她话音未落,便觉腰间一阵瘙痒,却是秦瑱将手一伸,挠起了她的痒痒。 蔡琰受着,自是笑得花枝招展,连忙躲避,上气不接下气道: “哎哟哎哟,好哥哥,且饶了我吧!” 她一连说着,秦瑱这才停下,便即笑道: “让你这般胡说,可知为夫厉害了!” 蔡琰见此,方才捂着胸口,喘着气道: “夫君就会使坏!怪不得瑶儿总说你哩!” 见她说起蔡瑶,秦瑱方才止住玩笑,又道: “说来还未问夫人,我见贞姬似有异处,夫人可知何故?” 他这次回家,便总感觉有些不对,蔡瑶虽然还是以前那般,可却像是心事重重。 终究他老丈人早逝,他这个做姐夫的,怎么也该多关照一下。 而她话一说完,便见蔡琰也止住了笑意道: “正欲告知夫君,瑶儿如此,是有人上门提亲!” “她心中烦恼,故如此状。” “哦?有人上门提亲?原来如此,我还道是何事!” 秦瑱听着,顿时恍然大悟。 他还说蔡瑶怎么改了性子,不想竟然是有人上门提亲。 怪不得要亲自给他做饭了,看来这是想讨好他,让他帮忙回绝亲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说起蔡瑶这个小姨子,其实秦瑱对她的感情颇为特殊。 倒不是什么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 因为他拜入蔡邕门下之时,蔡琰年方十三,蔡瑶却才四五岁。 他在蔡邕门下共学三载,自是与两姐妹朝夕相处。 又因当时他才穿越不久,言行举止均和时人有异,时常能拿出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小玩意,给刚刚失去母亲不久的两姐妹带来了不少欢乐。 由此他和两姐妹相处,远比蔡邕的其他弟子来得亲近。 不过那个时候蔡琰已经懂事,和他相处起来小心翼翼。 蔡瑶则是对他十分崇拜,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 所以最先与他亲近之人,是蔡瑶,而非蔡琰。 直到蔡邕回朝,他与蔡家别离了一段时间,再见之时,他就成了两姐妹的唯一依靠。 他和蔡琰结婚的时候,蔡瑶依旧还小,两人之间还是亲昵。 可随着时间推移,蔡瑶逐渐开始懂事,这丫头就变得越来越拧巴。 不仅言行举止越发叛逆,待他也不像之前那么亲热。 秦瑱两世为人,自然知道这丫头的心思。 看似每天和他斗嘴,实则是害怕他这个姐夫不要她这个小姨子。 毕竟蔡家已经无人,蔡瑶虽是小姨子,看似亲近,却是外人,住在姐夫家里,算是寄人篱下。 若是那等没心没肺之人,自然不觉得什么。 偏偏蔡氏两姐妹心思都十分细腻,蔡瑶又处在一个特别敏感的年纪,自然而然心中就会患得患失。 对此,秦瑱的解决办法就是顺着蔡瑶的心思,要斗嘴就斗嘴,要玩闹就玩闹,尽量不让蔡瑶有疏离感。 从各种表现来看,效果自然也不错。 他家这个蔡黛玉虽说心思多样,却也活得颇为愉快,也算他这个哥哥兼姐夫没白费一番苦心。 只可惜女孩儿大了就要嫁人,不知不觉这个小妹妹也到了该订亲的年纪。 作为蔡邕的女儿,自然是不愁嫁的。 只不过秦瑱没想到,会有人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上门提亲。 一想到蔡瑶为了避亲就如此服软,自是让秦瑱又心疼又好笑,不由问道: “不知是哪家前来提亲,可付得其咱家的彩礼?” 而他话一说完,腰间便是一痛,只见蔡琰蹙着秀眉埋怨道: “妾自是秦家的人,瑶儿可不是!” “八字还没一撇,夫君就惦记上彩礼了?” 面对老婆如此,秦瑱自是嘴角一扬道: “那是自然,我虽是个姐夫,却也是兄长,如今丈人去了,正是长兄为父,彩礼自当由我做主!” “若是我不收,贞姬嫁过去受了欺负又当如何?” “这虽是彩礼,却也是保护费!” “又在胡言乱语!” 蔡琰自是一阵嗔怪,不过转而又笑道: “即收了彩礼,你可得置办嫁妆!” “照夫君之言,一个女婿半个儿,我父亲无子,夫君这个蔡家女婿可就瑶儿娘家人了!” “那是自然,有为父在此,管保无人敢欺辱贞姬!” 秦瑱又和老婆说笑了几句,这才正色道: “说罢,到底是何人提亲,我料此人必不简单,不然夫人不会如此!” 蔡琰见此,自是一叹道: “自如夫君之言,这求亲之人,却不简单,乃是使君之妻糜夫人!” “嗯?是糜夫人前来求亲?她与何人求亲?” 秦瑱听着,自是眼睛一眯。 说起糜夫人,他倒是也见过,传承了糜家的俊美基因,自也是个娴淑女子。 只不过相较于甘氏,心思更多的样子。 既是糜夫人来求亲,那就可能是给糜家求亲。 可无论是糜竺还是糜芳都有正妻,总不能把他小姨子说去当小老婆。 糜竺倒是有一子糜威,但这小子年纪还小,理论上也还没到结婚年纪! 不是糜家的话,难道是老刘? 可老刘没儿子啊,女儿倒是有两个,年纪都还小。 不是糜家,也不是老刘,那顺位下去,就只有关羽了! 想到此处,他又皱眉道: “莫非是给关平求亲?” 而他一说出这话,蔡琰便点了点头道: “夫君猜的没错,正是给关平求亲来了!” “不过夫君也别误会,这非关将军之意,只是糜夫人提了一次!” 说着她便将事情的全貌说了出来,原来是之前他们移居相县之时,秦瑱和老刘南下出征。 不知是不是老刘授意,甘夫人与糜夫人便经常来探望蔡琰。 说是怕秦瑱出征,蔡琰一个人在家无聊,前来陪伴。 蔡琰自是蕙质兰心,知道刘备是有意借她拉近和秦瑱的关系,然则她实际上也有意给秦瑱扩展人脉,索性也常去府内拜见。 于是一来二去,三女竟然成了闺中密友。 尤其是糜夫人,本就是大家闺秀,知晓蔡琰才学了得,时常与蔡琰讨教琴技。 在两个二女的介绍下,蔡琰又结识了糜竺的夫人方氏、糜芳的夫人曹氏,以及关羽的夫人胡氏。 由此正式进入了刘备麾下群臣的贵妇圈子。 而这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讨论丈夫儿女,忽有一日,胡氏突然叹气,说是自己儿子关平年将及冠,却还未订亲。 由是众女自是开始出谋划策,结果讨论到了蔡瑶身上,发现蔡瑶也还未订亲。 这一下胡氏可算是发现了新大陆,她本是乡下农妇,不知道什么诗书礼义,但也知道蔡邕大儒之名。 又兼秦瑱一来便身居高位,可见必然不凡,便有意结亲。 但她和蔡琰又不熟,没有共同语言,便只能央求糜氏来说亲。 糜氏自知此事不妥,但架不住胡氏恳求,只得又给蔡琰提了一句。 而这一下可就把蔡琰给难到了。 关平这小子,她也没见过,可既然即将及冠,年龄上是合适的。 其父关羽也是刘备麾下重臣,其人忠勇好义,她妹妹嫁过去,也不算辱没。 关键在于秦瑱和关羽是同辈,蔡瑶又是秦瑱的小姨子,这要是把蔡瑶嫁过去了,岂不是差辈分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这件事她不能答应,却也不好拒绝! 因为关羽知理,胡氏却不知理,她要是直接给否了,若是胡氏吹吹枕边风,又叫关羽以为她蔡家看不上关家,岂不是又叫关羽和秦瑱生怨! 所以饶是蔡琰聪慧,也只能推脱还需问过秦瑱的意见。 这才出现了秦瑱回家这一幕。 秦瑱听罢原委,自是摇头笑道; “果真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我还道何人将我家才女夫人难成这样,不料竟是这般琐事!” 见他笑着,蔡琰自是不悦道: “女人家的事情,夫君那里知晓,只道是琐事不放于心,妾身却难做人!” 见其难得小女人模样,秦瑱自是将其抱在怀中好生安抚。 直到把媳妇儿哄得再度展颜,方才问道: “那此事夫人多半是已经告知贞姬了?” 蔡琰在他怀中依偎着,柔声道 “终究事关终身大事,妾身就这么一个妹妹,岂能不告?” “虽说妾知夫君不愿强迫,可她总是如此也不是办法,是该让她知道些许事情,也免得整日这般没遮没拦!” 秦瑱听着,也知蔡琰这是很铁不成钢,不由暗叹封建社会禁锢。 若在后世,不结婚就不结婚呗,顶多父母唠叨,女子在外也能求生。 可在这个时代,结婚却成了女人唯一的任务! 不结婚就是大逆不道,饶是蔡琰这种才女也脱不出这框架。 思虑之间,他不仅又问道: “那依夫人之见,要为夫如何处置?” 而他话一说罢,蔡琰就窝在了他怀里,嘟囔道: “还能如何处置,看她这样,必是不愿结亲的!” 说着,她又抬起了头来看着秦瑱似笑非笑的揶揄道: “妾倒想问问夫君想要如何处置?” “这丫头自小随你,说个什么婚姻自由,妾倒是想看看夫君准备如何应对?” 也是和秦瑱处多了,蔡琰私底下小表情也有不少,虽少了几分端庄,却显得颇为灵动。 看着那双大眼睛,秦瑱一咬牙,拦腰便将其抱起道: “她不愿嫁那就不嫁,丈人将你姐妹托付于我,我说让她自由择夫,那便与她自由,若不愿嫁,养她一辈子又有何妨?” 说着他又朝着榻边行去。 蔡琰被他突然抱起,自是惊叫一声,见他又朝床榻行去,顿时又红了脸庞,紧紧抓着秦瑱道: “夫君又要为何事?” 随之便见秦瑱一脸正色道: “振夫纲!” 也是许久不见,他好好问话,蔡琰竟然揶揄他,这要是不振振夫纲可如何了得! 而蔡琰见之,自是又羞又恼,只得闭眼咬牙道: “好个登徒子!” 但却也不反抗,索性任他施为。 他夫妻的闺中之乐自不言语,下人见得主君夫妻不出,自不打扰。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这对夫妻方才行出屋外。 不过与入时相比,蔡琰自是满脸潮红,脚步虚浮,又令人准备热水洗浴。 秦瑱则是越发红光满面,行出内院,直至耳房洗浴,换上了一身青衣,来到了正厅。 因是折腾了许久,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一入正厅,又见蔡瑶满脸羞红的带着小穗儿候在此处。 见得蔡瑶如此模样,秦瑱心知必是被小姨子听到了什么。 不过他脸皮厚,倒也不在意,只是抱起了女儿,对其笑道: “正欲享用贞姬庖制饭食,怎的天黑不见做饭?” 蔡瑶听着这话,自是站起身来朝外行去,路过他身旁,自是又骂了一句坏人,这才朝着厨房行去。 唯有小穗儿不知何故,一脸好奇道: “爹爹,姨娘骂你作甚!” 秦瑱听着,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笑道: “爹爹也不知何故,穗儿可知啊?” 他自是存心逗弄,不料小穗儿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便道: “定是爹爹和娘亲玩闹不带姨娘,这才骂你!” 一听这话,秦瑱自是啼笑皆非道: “这话可说不得,爹爹和娘亲刚才可没在玩闹,带不得小姨!” “若叫她听了,定要打你!” 小穗儿一听,便是一努嘴道: “爹爹骗人,只有娘亲会打我,小姨才不会打我!” “好个记仇的小家伙!” 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秦瑱自是一阵开怀。 当下自是不再多想,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逗女儿玩。 如此等了一会儿,蔡琰也换了一身衣服行来,才见秦瑱,自是又没好气。 但她知道秦瑱要处理蔡瑶的事情,也不多言,又带着小穗儿往后院行去。 就这样,没过多久,蔡瑶的饭菜便给秦瑱端了上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少女心事,大才前来 蔡瑶给秦瑱做的饭菜,一共是三菜一汤,分别是炒鸡蛋、炒苋菜、烤肉串、野菜豆腐汤。 她之所以会想着以此讨好秦瑱,就是因为只有她做的饭菜,才和秦瑱的心意。 至于她做菜的手艺,实际上还是师承秦瑱。 当年秦瑱穿越过来,最不喜欢的地方有两点,一是上厕所,二是吃饭。 厕所是因为这个时代皆是旱厕,味道感人,清洁还需使用厕筹,十分麻烦。 至于吃饭,则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饭菜确实称不上美味。 由于没有食用油和铁锅,自然就不存在炒菜这一个烹饪方式,故而这个时代的主流烹饪,是蒸和煮。 富人家庭还好点,盐管够。 但穷人家庭就难了,清汤寡水,味道极淡。 似秦瑱刚来的时候,就过了两三个月的苦日子。 直到拜入蔡邕麾下之后,通过一些手段赚了不少本钱,方才改善了生活。 由此,也就将炒菜这种技法给带到了蔡邕家中。 没有菜籽油,就用猪油,没有铁锅,便造石锅。 一来二去,自是也教会了蔡琰姐妹。 但由于蔡琰不喜此道,反倒被蔡瑶发扬光大。 寻常厨师即便教会了,也没有蔡瑶所制这般好吃! 故而秦瑱要想吃顿好的,除了亲自下厨,便只有让蔡瑶动手了。 偏偏蔡瑶这妮子性子懒惫,反倒让秦瑱少有品尝的机会。 此时见得饭菜端上来,秦瑱便即满意的一笑道: “香味扑鼻,可见贞姬厨艺有所长进啊!” 蔡瑶这会儿也恢复了往日模样,一听这话,便昂首自得道: “那是当然!本姑娘的手艺那还用说!” 说着,她便将筷子放上案桌,顺势就站在了秦瑱的面前,眼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秦瑱见之,顺势提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送入口中,随之便装作极为美味闭上眼道: “如此美味,当是天上才有,地上却是难见!” “贞姬好一双巧手!” 说完,他方才睁开眼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蔡瑶。 而蔡瑶见之,心中自是欢喜,嘴上却不饶道: “姐夫如此,定是哄我!” “若是不信,你来吃点?” 秦瑱将筷子朝着她一递,蔡瑶见状,自是一喜,随之又嫌弃道: “谁要与你用一双竹梜!” “你自己吃便是!” 言罢,她却身子不动,就立在其身前。 见得此状,秦瑱便知想要这丫头主动开口却是难了,只得装作不在意的一笑,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吾闻昭姬言说有人向你提亲?” 而他这话一出,蔡瑶便是身子一震,低下了头去: “姐姐都与你说了么?” 秦瑱见之,点了点头,轻笑道: “昭姬今日已与我言之,故让我来问你之意。” “那关坦之我也见过,生的也是一表人才,不知小妹是何意啊?” 他本想逗弄两句,没想话一说出,蔡瑶却抬起了头,满脸伤感道: “姐姐、姐夫可是不要我了!” 说着这话,她眼睛扑闪扑闪,眼泪簌簌往下掉去。 秦瑱一看,心想过头了,急忙起身道: “这是何故,怎就哭了。” 他忙行下座来,拍着蔡瑶肩膀道: “不愿嫁就不嫁,姐夫和你姐怎会不要你!” 可他一过来,小丫头就将他一把抱住,哇哇大哭道: “姐夫休要诓我...呜呜...必是姐姐怨我生事,姐夫也不喜我...呜呜呜...故要送我出门。” “又要我去嫁人呜呜呜...送走了我呜呜...姐夫也不碍眼,是也不是?” 秦瑱自是没料到蔡瑶反应如此剧烈,见她这般激动,不由轻抚其背道: “傻丫头,整日瞎想何事!” “昭姬虽常说你,却是一番好意,因她是长姐,丈人早逝,怕你误入歧途。” “我虽是你姐夫,亦是看你长大,待如亲妹!” “丈人生前待我如子,又将你姐妹托付,你我本是一家,是你非要言甚内外!” “也是我的不是,知你不欲出嫁,尚且如此嬉笑。” “实则姐夫已打定主意为你回绝,方才言语皆是逗你,切莫哭了,咱不嫁就是。” 他说话自是轻声细语,如此说了一会儿,只觉蔡瑶哭声渐渐减小,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抽了抽琼鼻道: “真的么?” 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秦瑱点头笑道: “真的,比真金还真!” “我家贞姬如此可爱喜人,若就这么把你嫁了,姐夫还舍不得呢!” 说得兴起,他自是将手在蔡瑶鼻子一点。 蔡瑶见状,这才吸了吸鼻涕,可怜兮兮的道: “姐夫不准诓我!” “必然不敢诓你!” “我不信!除非你发誓!” “好,我发誓!” “算了,不要你发了,我信你还不成么!” 几句话说下来,蔡瑶这才相信秦瑱不会把他嫁出去。 而秦瑱见她情绪逐渐稳定,不由笑道: “既然信了,还不放开姐夫?” 说实话,他小时候没少抱蔡瑶,但现在终究有男女之防,故而甚少亲近。 现在蔡瑶这般举动,自然有些逾矩。 他这一提醒,蔡瑶自是反应了过来,小脸顿时一红。 可她与蔡琰不同,心中害羞,却不承认,索性抱得越发紧了。 将头往秦瑱胸膛一埋,瓮声瓮气道: “我就不放!” 面对蔡瑶如此撒泼,秦瑱一阵无奈,见得左右无人,也只得任由她这么抱着。 正是孤男寡女,又是夜间,二人沉默不语,气氛自然就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蔡瑶自然不动,可秦瑱心里慌呀。 心想知道的,自己这是在安抚小姨子,不知道的可怎么想? 若是蔡琰突然回来,看到此景,又当如何解释? 他自是无心于此,就怕蔡琰恼怒。 可奈何蔡瑶这丫头心思敏感,又怕挣脱,再惹丫头苦恼。 一时只觉身上有些燥热,但觉时间难熬。 不过这时,却见蔡瑶猛然抬起了头来,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见得此状,秦瑱不由咽了咽口水: “你又要为何事?” 但他如此一说,便见蔡瑶羞红了脸,小声嘟囔道: “姐夫,你那个......” 说着,又将秦瑱放了开来,撤退一步,别过头去,似在掩饰尴尬。 秦瑱一见,自是暗道不对,低头一看,暗道坏事。 不知不觉,竟然起了反应,虽是不由自主,但却着实不该。 他生怕蔡瑶误会,忙道: “贞姬你听我解释!” 话还没说完,却见蔡瑶猛然回过头,眼中似有水汽。 秦瑱还以为他又哭,一时慌了,刚想说话,不料这丫头咬着嘴唇道: “姐夫,要不你把我娶了吧!” “什么?”秦瑱一时呆愣当场。 却见泪水又在她眼里打转道: “我自知姐夫独爱姐姐,然则我自小便与姐夫相识,不愿离了姐姐姐夫,便是穗儿,我也不舍!” “现在虽是姐夫愿为我辞,来日必有别家求亲!” “不若姐夫娶了我,如此一家团聚,再不分离,可好?” 她说这话,自是极为委屈,楚楚可怜。 然则秦瑱看着,却是言语一滞道: “这怎可使得,我已娶了昭姬,若再娶你,如何与丈人交代?” 蔡邕的女儿,当然不能给人做小妾,蔡琰都嫁给他了,蔡瑶自然不能再嫁与他! 可蔡瑶听着,却抹泪道: “姐夫如此,定是欲叫我走!” “可见方才是诓我!” 秦瑱看她如此,不由心中一叹,谁说古人就好惹了,别的不说,就他这小姨子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他寻思也没给这妮子讲过几次红楼梦啊。 怎么生了个黛玉和尤三姐的脾气! 现在可好,若他应了,不好和媳妇交代。 若他不应,蔡瑶这里铁定是哄不好了! 思来想去,他便一阵头疼道: “可昭姬如此疼爱于你,怎会愿你随我?” “你这般让我如何与她交代?” 蔡瑶见他松口,自是心中一喜,忙道: “我自去和姐姐纷说就是!” 而她这般,秦瑱自是摇头道: “罢了,还是我去言说,你也莫要多言!” 与其让蔡瑶去说,还不如他自己说呢。 他自己说,好歹有主动权,若是蔡瑶去说,蔡琰指不定要误会是他指示呢! 他这么一说完,蔡瑶自是破涕为笑道: “我就知姐夫对瑶儿最好!” 说着,竟是又转身来搂了秦瑱一下,又极为害羞的捂脸而去。 看着蔡瑶离去的背影,秦瑱只觉一阵无奈。 心想这丫头还不懂事,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如此胡闹,却添他的麻烦。 思虑及此,看着桌上饭菜,却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径直朝着后院行来。 回到房间,却见蔡琰不见,他知定是哄女儿睡觉去了,只得在房中默默等待。 这么等了许久,忽听门吱呀一声响起,又见蔡琰行了进来。 见他躺在床上,蔡琰便又问道: “不知夫君可与瑶儿说了?” 秦瑱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蔡琰见之,自是奇怪道: “夫君为何不言?” 她上前直接坐在了榻上,又盯着秦瑱道: “莫非贞姬又惹了夫君生气?” 见她如此模样,秦瑱这才摇头叹道: “此事说来,实难启齿!” 他心想瞒也瞒不过去,索性直接将发生了何事与蔡琰说了一遍,随之又沉声道: “这丫头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他为了不惹媳妇儿生气,正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可蔡琰见状,却是噗嗤一笑道: “夫君还好意思说,若非你招惹来,她又怎会如此?” 秦瑱本以为蔡琰会恼怒,没想她会如此反应,不由奇道: “贞姬如此,夫人不恼?” 蔡琰见之,自是笑道: “夫君太过看轻妾身,君是何意,妾何不知?” “我看夫君自是乐得如此,只是怕妾身恼怒罢了。” “至于贞姬,妾早知她意属夫君,故不愿嫁。” “既是如此,不妨遂了她意,我姐妹共事一夫,也无不可!” 她是何等冰雪聪明,怎会看不出蔡瑶之心。 实则在她看来,嫁给秦瑱,也是自己妹妹最好的归宿。 因为蔡瑶的脾气说白了有点任性,即便真肯外嫁,来日肯定也会受气。 与其嫁出去受气,那倒不如嫁给他夫君。 姐妹同嫁一人,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她这也不可能像个老顽固一样强迫自己唯一的妹妹。 想到此处,她自是又看向了秦瑱笑道: “就是不知夫君到底何意,也不知妾身猜对没有!” 秦瑱看着她那张笑容,不禁老脸一红。 姐妹花,养成系,这谁能拒绝啊? 但是看着蔡琰这般,他不由暗道,媳妇聪明是好事,但也不全是好事。 有些事情,真真就是瞒也瞒不住。 如此想着,他又吹灭了灯火,自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瑱梳洗罢之后,就朝着郡府行了过来。 因他知蔡瑶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关键节点在于刘备身上。 毕竟是夫人间开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但要想不引起误会,就要和刘备讲清楚。 可他一道郡府之内,刚一见到刘备,便见刘备带着一个青年对他笑道: “军师来的正好啊,我来与军师引荐一下,这一位便是子扬所荐之才,鲁肃,鲁子敬!” 听到这话,秦瑱自是一异,把事情给忘了大半,他的家事是小,国事是大。 若非刘备提起,他险些忘了刘晔已经带着鲁肃归来。 这可是汉末少有的战略型人才,可得好好见见! 想着,他便将目光移到了鲁肃身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见鲁肃,苦逼孙策 说起鲁肃其人,在演义里可是被黑得够惨。 明明是个文武全才,却被描绘成了毫不出彩文士,似乎没啥亮眼之处。 实则其出身巨富之家,性豪爽,好施舍,甚得乡里人心。 眼见乱世将至,即变卖田地,大散财货,赈济贫困,交结士众。 自少气度不凡,善谋划,好为奇计,又学击剑骑射之术,身材颇为魁梧。 此时经得刘备引荐,秦瑱定眼一看,不由暗道好家伙,这哪儿是个什么文士,分明就是个猛将模样。 只见其虎背蜂腰,肩膀极宽,方脸短须,竟比刘备还要壮上一些。 他正思虑间,便见鲁肃对他躬身一行礼道: “在下鲁肃,见过军师!” 实则秦瑱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秦瑱。 不打量还好,一打量起来,便是惊讶不已。 也不是秦瑱帅的太过出彩,而是秦瑱属实有些太年轻了一些! 算起来,秦瑱也就比他大两岁,可模样看起来竟然比他还要小。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已经纵横中原数载,辗转于诸侯麾下,闻名于天下。 与之相比,他倒是一事无成。 虽然结交了不少大人物,可论起成就,那是远远不及的。 思虑之间,他自是不敢小觑,忙将腰弯得更低了一些。 不过秦瑱见此,却不敢托大,忙上前抓着鲁肃的手笑道: “早闻君名,不得一见,如今观之,果是风采不凡。” 如此说着,他又对刘备笑道: “吾观此状,主公定然已知子敬之才矣!” “不知可如子扬所荐一般?” 要知道他今天来得挺早,看二人这模样,昨夜必是‘同塌而眠’了! 这也是他佩服刘备的一点,不管多忙多累,只要是个他看重的大才,必然要睡一次,以示亲厚。 而他这么问话,就是想看看鲁肃现在在老刘心中是个什么地位。 如果真的探出了才干,知道这人了不得,那他自不用多说。 要是没探出来,他还得找找机会给鲁肃展示展示。 可不能让老刘给鲁肃给放走了。 刘备自不知秦瑱所想,还以为秦瑱是问他鲁肃这人能不能用,当下便笑道: “军师昨天归家,自是不知!” “备昨夜可是与子敬彻夜长谈,收获良多!” “子敬实有国士之才。” 当下又将秦瑱昨天回家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在昨天秦瑱归家之后,刘备也回到了府内,见过两位夫人和女儿之后,又见刘晔前来拜访。 刘备不比秦瑱,他一听到刘晔前来,便知这侄儿多半是把鲁肃给自己带来了,于是衣服都没换,直接出了府来。 一出门就看到了刘晔还有在一旁颇为忐忑的鲁肃。 实则他第一看到鲁肃,感觉也和秦瑱差不多,只觉这年轻人像个武将多过文士。 但因为刘晔极力推荐,他自也邀请二人进入府中。 结果一谈才发现这个鲁子敬了不得,看起来颇为粗犷,实则胸有韬略。 论起当今大势,便见鲁肃侃侃而谈道: “当今天下大势,群雄并起,以曹袁为最,袁绍雄踞三州,曹操立足中原,虎踞关中。” “两家一南一北,早晚必有一战!” “今使君得天时而败袁术,拥地利而据淮南,独缺人和不得伸展!” “故当趁今大旱之时,息战收兵,救济灾民,广纳人心,东联吕布,北和曹操,先灭袁术,再图江东。” “待得北地大战一起,便可观其势而论西进北上!” “如此,进则取中原,迎天子,退则取荆、益二州,划江而治,大业指日可待!” 刘备一听,心想这不就是秦瑱给他规划的争霸之路么! 须知此策在他麾下唯有徐庶知晓详尽。 鲁肃一个外来之人,见识竟然和秦瑱相同,其才干还能差了。 当下自是拉着鲁肃和刘晔聊了许久。 直至夜间,刘晔熬不过去,就此告辞,鲁肃则是被刘备留在府内聊了一夜。 这一聊可把刘备聊嗨了。 因为他发现鲁肃这小子不仅精通大局战略,在排兵布阵,兵法谋略上自也见解独到,可谓将帅之才! 发现此事之后,可把刘备给高兴的。 这不,天色刚亮,就准备把鲁肃介绍给秦瑱认识。 结果还没唤秦瑱呢,秦瑱自己倒是跑了过来。 故而说到此处,刘备又看向了秦瑱笑道: “说来还不知军师何至于此?” “如今方才归家,不当多陪陪妻小?” 他也知秦瑱恋家,心想给秦瑱放几天假,没想到才过一夜,秦瑱又来上岗了! 如果不是有事情的话,应该不至于此! 但他这话一出,秦瑱便是言语一滞,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解决私事的。 毕竟董事长都在这连夜操劳,他一个执行总裁只顾家事不太妥当,思虑了一会儿,索性笑道: “倒也不是大事,乃思玉玺尚在军中。” “眼下曹操虽去,我军却不可怠慢,当思一人出使朝廷,将玉玺归于天子。” 没错,直到现在,玉玺也还在他们手上。 之前说着已经遣使朝廷,那是在诓老曹,实际玉玺一直留在刘备这里。 因为献玉玺不是一件小事情,沿途需要兵马护送。 而且这个使者也不能随便派,需要通过这件事来给他们达成一定的政治目的。 故此秦瑱就让老刘先悄悄收着,等回来商议之后,再决定怎么将玉玺献上。 他是以此掩饰,就此提出,刘备却是上了心,忙点头道: “此事确实可虑,但不知军师以为何人出使为妙?” 秦瑱见状,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出使之人暂未定也,不过我虑子扬为行事稳妥,又是宗室之后,由他献上玉玺更为妥当!” “不过此去许都路途遥远,子扬来回奔波,难免辛苦。” “趁着子敬在此,不妨邀子扬前来议一议,也好定下此事!” 刘备听着,心想刘晔出使倒是也可行,一则现在局势复杂,刘晔胆大心细,可以灵活应对,二则刘晔身份特殊,入了朝中面见天子也好说话。 而事情也就像秦瑱说的一样,刘晔自从入了他麾下就没闲过。 刚刚拉来鲁肃,又要出使朝廷,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如此想着,他就派人前去寻找刘晔前来议事。 趁着刘晔前来的空荡,秦瑱便和鲁肃拉了拉关系。 终究以后就是同事了,大家拉进关系,没啥坏处。 当下他自是拉着鲁肃问起了家庭状况,是不是把家小给带来了,以及北上时的经历。 鲁肃也知秦瑱位高权重,有意交往,自是将这些情况一一道来。 而秦瑱一听,便是一阵后怕。 原来在他们这边关注到了鲁肃之时,周瑜那边其实也在拉拢鲁肃。 事情这般,自需从孙策那边说起。 却说孙策当日被他们击败南下之后,又收到了江东生乱的消息。 孙策闻之,自然大怒不已,急忙挥军南下,返回江东平叛。 又因兵力不足,便听了周瑜建议,先停驻石城,调令孙贲、孙静、吴景等人率兵前来合兵一处再行东进。 但援兵还未抵达,就收到了吕布的来信。 打开一看,可把孙策气得够呛,因是之前他派秦松说服吕布,却被秦瑱反将一军,导致秦松留在了吕布军中。 秦松一个文人遇到吕布,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直接被吕布强行留在了军中。 无奈之下,只得给出条件,让吕布帮他要回家小。 于是吕布索性就给孙策发了一封信件,直接讨要秦松的家室。 若是别人写信定是好言相劝,但吕布这货写信就喜欢耀武扬威,一如之前写给袁术的嘲讽信件一般,吕布在信中可把孙策一阵嘲讽。 大意就是:我吕布本无意与你个小辈为难,可惜你这小子没点眼力,竟然联合曹操想弄我。 我吕布没啥本事,就是打仗厉害,你何苦与我为敌。 现在可好,你麾下两万大军在哪儿呢? 听说还有几个武将死了,何必呢? 自古以来,离间之计总不少有,但你派人前来离间,也不知好生谋划,倒是连累秦先生陷于我军中。 我看秦先生不错,又是徐州人,有意重用。 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人家小送过来,要没良心也就算了,等我有空亲自到江东讨要。 这一封信件自是装逼嘲讽阴阳怪气,无所不用其极。 明明是要人家小,却是威胁连带恐吓,端的理不直气也壮。 孙策看得信件,差点没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当即拔剑就高呼道: “吕布老贼,若不杀汝,我孙策誓不为人!” 当下就想着家不回了,想着直接杀去徐州,连带陈瑀、陈登、吕布三个一道给杀了泄愤。 还是张纮、周瑜等人连连苦劝,方才止住。 可止住了之后,问题又来了,秦松的家小到底该不该送过去? 你要说不送吧,人家秦松又没做错,劳心劳力,还被抓做俘虏,不得已才就范。 你要说送吧,孙策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他的谋主,不仅被吕布给按下了,他还要送去家小,帮吕布稳住秦松的心。 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牛头人呢? 而且相比刘备来说,吕布这才是真黄毛本毛啊! 刘备和秦瑱,那是情投意合,双向奔赴。 吕布这却是强迫加威逼,明晃晃把他孙策当苦主啊! 孙策这一生要强的性子,怎么能忍下来! 因而孙策一度陷入了苦闷之中,沉思了整整一天。 最终咬着牙才决定把秦松的家小送过去。 实在是不送不行,要是不送,麾下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不过,为了保全自己面子,他的原话是这么解释的: “今文表陷于敌手,皆吾之过,即已让其犯险,何必又害其家小?” “且送其家小北上,懈怠吕布之心,待来日江东底定,吾亲自率兵北上徐州,诛杀吕布老贼,再迎文表归来!” 众人见其如此,自是赞道孙策果为仁主。 但其中酸楚,唯有孙策本人知道。 一连几日长吁短叹,想着自己命途多舛。 周瑜看着自己兄长如此,自然过意不去,于是就想到了自己好友鲁肃,给孙策道: “今失文表,兄身边谋主有缺,我荐一人,谋略了得,文武双全,可补文表之缺!” 孙策失了秦松,正在伤感,一听还有这等人才,自是大喜,忙叫周瑜去将其招来。 周瑜本想亲自前往招揽,可奈何江东局势不容许,索性写了一封信件让人交给鲁肃。 在刘晔抵达之前,鲁肃便收到了周瑜之信。 虽然因为秦瑱的影响,导致鲁肃和周瑜没有加深交流的时间,可二人交情却也匪浅。 他思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孙策前来招揽,那他索性先南下看看。 但还没动身呢,刘晔这边就亲自来到了居巢。 一听鲁肃准备南下,刘晔可就急了,忙对鲁肃道: “孙策何许人也,国之大贼!” “其父先匿玉玺,后从袁术,昔日策继其业,乃助纣为虐,今虽背袁,却不归顺,可见割据之心。” “君有匡济之才,岂可委身于贼?” “因是刘使君至于淮南,闻君之名,特令我来相诏。” “今天下群贼尽起,吾子姿才,尤宜今日。” “使君亲贤贵士,纳奇录异,必兴汉室,正是攀龙附凤驰骛之秋,君在于此,岂无意乎?” 鲁肃听得此言,心想这话倒也没错。 汉室若不可扶,他自当寻一明主,但如今刘备异军突起,足见龙凤之姿,汉室或能再兴。 眼下江东的情况确实糟糕,孙策又被刘备所败。 两相比较之下,自是投刘备更为妥当! 如此想定,他自是不再犹豫,回了周瑜一封婉拒信件,便带着家小便朝寿春行来。 于是,不经意间,本来就已经够苦逼的孙策又被截胡了一次。 第一百三十五章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水军之难 刘备自然不知刘晔南下之后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此时听到鲁肃亲自口述,一时心中自是感动,握着鲁肃的手道: “若非军师问起,备尚不知还有这等故事。” “子敬与那周公瑾即为好友,今投于我,日后必要与之为敌,岂不是叫子敬为难?” 老刘身为大汉魅魔,自是无时无刻散发自己的魅力。 即便鲁肃已经十拿九稳,还是以此为鲁肃考虑。 而鲁肃一听,便觉刘备果然仁厚,当下便对刘备表忠心道: “肃与公瑾为好友,志却不同,他与那孙策自小相交,不得离之,只得走上歧路。” “在下虽为商贾之后,却也世代受国之恩。” “今值国之大难,群雄并起,见主公匡扶之志,自当相随,岂可因私废公!” “主公放心,莫说与公瑾为敌,便是公瑾当面,肃亦不改此心!” “只愿以身报国,终不背德!” 秦瑱在一旁见之,自是笑道: “子敬乃君子,那周公瑾亦非俗人,终是各为其主,又岂有为难之理!” 嘴上这么说着,他心里却是暗笑这鲁肃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他明明记得鲁肃对孙权说过,汉廷已不可复,当趁此变局剿除黄祖,进伐刘表,尽取江南,称帝建号已取天下。 反倒是孙权表示你老哥真敢说,但我不敢做,我坐镇江东,只是想兴复汉室。 这其中自然有孙权的权谋之故,可鲁肃却算不得什么汉室忠臣。 结果现在到了刘备麾下,反倒口口声声匡扶汉室。 可见鲁肃亦是个通透圆滑之人,而非老实忠厚之辈。 但心中如此想着,他却也理解鲁肃的心态。 就和糜竺一样,鲁肃同样是个投机者,因为他们的家世在这里摆着。 不投机,那就没有任何进入士人圈子的机会。 所谓的乐善好施,无非就是借用钱财来换取名声! 只不过鲁肃没有糜竺胆子大,糜竺是那种看准了就下大注,不成功便成仁的角色。 鲁肃却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性子。 而也正是这种性格,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 为大将之人,不是说你要有多少谋略,要有多勇猛,而是要足够稳,错误犯得越少,胜利的机会就越大!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正是如此! 鲁肃这般,正是他们现在需要的水军帅才。 思虑至此,他便又对刘备笑道: “不知主公可已将我军欲建水军之事告知子敬?” 刘备一听这话,便即反应过来,摇头笑道: “尚未告知!” 他这边一心面试人才,还没机会问问鲁肃的志向。 而鲁肃一听这话,眼中便是精芒一闪,他心知这一次刘备召自己前来,定然是刘晔推荐。 可刘晔也才刚入刘备麾下,平白无故自然不会推荐他。 因而他知道,刘备这一次找他前来,恐怕是要委以重任。 故而昨天一见了刘备,就给刘备规划了一个战略,让刘备知晓自己的本事。 不过终究刘备欲与他何任尚且不知,现在一听秦瑱这个意思,似乎有意让他统领水军? 这可是一个实打实的重任啊! 思绪之间,他索性对刘备问道: “依军师之言,主公莫非有意训练一支水军,图谋江东?” 刘备见其问话,也不掩饰,直言道: “吾也不瞒子敬,实则此次召子敬前来,是因我军之前收了郑宝部众,军师便谏以彼等兴建水军!” “可我麾下并无这等善于水战之将,故而询问子扬。” 他自是又将征召鲁肃的原因说出。 鲁肃一听,心中自是一凛,不由暗自看向了秦瑱,心道这个军师果有远虑。 如今刘备才取淮南,就准备练水军,可见在他献计之前,秦瑱就早早定下了取江东之策! 再一想想刘备这一系列征战历程,就可知远在沛县之时,秦瑱就已经给刘备规划了一个庞大的战略。 现在这一切形势,不过是依照秦瑱的战略在一步步前进罢了。 能策划战略,并且带着刘备一步步走到现在,这种鬼才,怪不得刘备会如此信任! 而惊讶之中,他又是一阵庆幸。 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刘备在战略上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阶段,接下来恐怕要进入扩张期了。 孙策麾下的江东,明显就是下一个战略目标。 若是没有刘备,孙策定鼎江东是没有问题的。 但现在多了一个刘备,变数就出现了。 显然刘备军正在蒸蒸日上,而孙策却是直转而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投江东那就是一条死路,跟着刘备方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思虑建立水军这件事,思考了一会儿,便即叹道: “若说军师建立水军之见,实属深谋远虑!” “主公欲让在下练水军,也自无不可!” “然则主公须知,水战不比陆战,两军相争,不在兵马多寡,而在于战船之上。” “眼下孙策已经占据江东,手上握有数千水军,至庐江往东,皆为孙策所控!” “而这扬州造船之家,又在吴郡丹阳等地。” “我军在巢湖练兵,必然瞒不过孙策,他也不须来犯,只需把住战船一项,我军便难成军矣!” 说实话,他是真想给刘备练上一支水军。 毕竟一旦成功,他就能一步登天,成为刘备手下重臣。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倒是想练兵,但没有战船,练了水兵又有何用? 听着鲁肃之言,刘备自是眉头一皱。 他本以为有了鲁肃,水军也就手到擒来了,没想到有了将领还不够,还需要战船! 思虑之间,他不由沉声道; “既然不能购买,那我军自己招募船工打造战船如何?” 他思虑孙策能把控船只来源,那我自己造不行么? 但鲁肃一听,便摇头道: “主公有所不知,战船不是说造就造,若是小船,无需船工,在下领人便能造出。” “水战之要,在于大船,尤其是楼船、斗舰,一船便可载数百人。” “似这等大船,须得三五载方才可造!” “若不从造船之家购买现船改制,等我军水军成军,恐怕得数年之功!” 他常年居于淮南,对于水战也有研究。 在他看来,水战就两种攻击方式,一是互射,二是互撞。 虽说用兵之道各有不同,但攻击手段只有如此。 打这种仗的关键,不在于将士有多勇猛,而在于主力舰有多少。 主力舰越多,战力自然越强。 而问题就在这里,刘备要取江东,不是一个长久战略,最多明年,刘备就可能动兵。 等上三五年,黄花菜都凉了! 刘备听着这话,自是将眉头皱在了一起,思虑之间,他看向了秦瑱道: “若依子敬之言,我军欲建水军,恐怕难了!” 看着老刘如此,秦瑱便好奇的问鲁肃道: “楚江横立江南,纵横千里,总不至于只有江东造船!” “广陵与荆州等地,难道无船可买?” 鲁肃闻言,便即回道: “回禀军师,广陵与荆州自是有船!” “可广陵至此,须经吴郡北岸,孙策多有水寨,我军买船恐有被劫之危。” “荆州亦是如此,从荆州至此地需经过丹阳郡,沿水数百里,亦有孙策探哨!” “从这两处买船,断难运至巢湖之地!” 秦瑱听着,不由站起身来沉吟道: “若依子敬之言,实则关键不在无船可用,而在于孙策之势已成,把控长江水脉,我军买了战船,也无法将其运至巢湖!” 这个问题他之前倒是没考虑过。 因为他对水战实在不了解,对孙策的水军状况知道也不甚详细。 但他记得在原本历程之中,孙策夺取庐江的过程中和荆州水军交战过一次。 按照孙策上表朝廷的《讨黄祖表》记载,其在建安四年十二月十一日大败黄祖,获其妻息男女七人,斩刘虎、韩晞所部二万余级,其赴水溺者一万余,船六千余艘,财物山积。 当然,这是孙策给朝廷上表,其中有夸大的成分。 还有一种说法是孙策得了刘勋和荆州水军千余艘,击败黄祖水陆兵马各五千。 显然,后一种说法更为靠谱! 而现在的时间点已经建安二年末,距离建安四年仅有一年多,按照鲁肃说的速度,可见孙策麾下的水军确实已具规模。 要是存心截停他们的战船,那自然能保证他们的水军建不起来! 思虑及此,他不由又问鲁肃道: “子敬可知刘勋麾下有多少船只与水军?” 见秦瑱问及此事,鲁肃便笑道: “军师问及刘勋,莫非是准备从刘勋身上下手?” “以他手上船只,建我军水军?” 刘备见状,一时有些惊讶道: “军师,我军现在兵马疲惫,又值旱情如此,如何对刘勋用兵!” 他知道秦瑱历来是雷厉风行,看这模样,恐怕真是想吞并刘勋的。 要是之前他自当问计,可现在真不是打仗之时。 如此穷兵黔武,即便真能打下庐江,他们恐怕也要元气大伤。 见得刘备如此,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非也,在下并非欲对刘勋动兵,只是思虑我军水军难建,须借外力。” “现在子敬所忧愁之事,在于我军于巢湖练兵,东西皆被孙策所困。” “故我军要建这水军,便须从庐江下手,若是刘勋麾下水军足以立足,那我军下一步战略便要考虑将刘勋麾下水军纳为首要目标!” “谋划吞并这支水军,将练兵之所由巢湖移至彭泽湖!” “此事即便现在不动,也当尽早谋划!” 彭泽湖,位于庐江境内,北边是寻阳,南边是柴桑,是江东的门户之地。 依照秦瑱的想法,既然巢湖无法练兵,那就移到彭泽湖去! 这样他们就能在荆州直接购买战船,运入彭泽湖内构建水寨,防备孙策前来偷袭。 同时也可连接豫章郡,南下建立夺取江东的进军基地,大幅度消减江东水军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计划越好的! 而刘备听到此处,这才放下心来,思虑具体事情,也觉有理,顿时又看向了鲁肃道: “不知子敬以为此事如何?” 他一问话,便见鲁肃拱手道: “主公,刘勋麾下确实有不少战船,大小船只数百,水军不下四千,若能依军师之意夺之,我军水军自然能成!” “但不知我军又该如何谋划这支水军?” 刘备闻言,自是又将目光移向了秦瑱,眼神自然很直白,军师有什么办法? 随之便见秦瑱笑道: “要行此事,须有内应!” “不知主公可还记得当初我等在相县俘虏之人?” 刘备听着,顿时愣了一会儿。 相县的俘虏?这个时间可有点久了。 不过想了一会儿,他就想起了一个令他颇为厌恶的身影,不由皱眉道: “军师所言内应,莫非是那梅成?” “正是此人!” 秦瑱点了点头,当初一见梅成,他就觉得这种货色早晚有用,故而劝刘备留了一手。 现在看来,正是用来钓鱼的最佳诱饵!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庐江攻略,能人刘馥 见得秦瑱提起梅成这人,刘备心中自是犹豫不决。 因为在他对梅成的印象属实差到了极点。 毕竟即使到了现在,梅成前恭后倨的模样尤然在眼前。 彼时他以朝廷大义相劝,梅乾羞愧无言,梅成却是毫无愧色,由此可知梅成这人天生逆反,无父无君。 其后被他捉住,却又一改前态,伏地求饶,可知此人贪生怕死,并无廉耻之心。 这种无父无君,又无廉耻之人,留在身边伤己,派其外驻必反,哪里是什么可当内应之人! 若是梅成本来就在刘勋麾下,自然可以利诱,可若是他们派过去的,便不可信任。 因此刘备一时间满是疑惑地看着秦瑱道: “军师须知,此人不忠不义,难以信任,如何以之为内应?” 面对刘备的问话,秦瑱自是笑道: “梅成如此,自然不可信任,不过若是反着用,便有可谋之处!” “关键在于通过梅成来调动刘勋兵马。” “故而在下之意,是让梅成成为刘勋的内应。” “正因为我军信不得此人,反倒能使刘勋信任此人。” “我知刘勋此人素来喜好财货,只需好生谋划,巧设一局,管保能打刘勋一个措手不及!” 他自然知道刘备所虑,实则刘备对梅成的看法不错。 因为在原本历程中,梅成本就不是个安分的角色。 这货先与陈兰假意归顺曹操,后又以氐六县反叛,面对于禁兵马,施展了一个伪书之计,将于禁骗着回军,又逃到了灊山。 还是张辽带着张郃、牛盖等人方才平叛。 记载确实不多,可能看出来这货野心很大。 正着来用不成,就需要反向思维来操作,他们知道梅成是啥货色,刘勋当然也能知晓,在这样的情况下,以梅成的名义去暗通刘勋,自然比一般人更妥当。 他这一番解释之后,刘备思虑了一会儿也反应了过来,不由笑道: “若是如此,或许可以一试!” 他所虑之事是梅成不可信任,但秦瑱此计压根不需要信任一说,自然可行。 唯独鲁肃听到此处,一时笑道: “军师之言有理,不过即知刘勋好财货,何不以此物诱之,即谋水军,也取庐江?” 秦瑱见状,不由看向鲁肃道: “不知子敬可有良策?” 他倒是记得孙策打刘勋之时就用了这招,不过孙策用的招数属实不太光彩,是先与刘勋结盟,随后用钱财骗刘勋去攻打豫章,借机背刺得手。 现在他们和刘勋是敌对状态,自也不可能用结盟之名调虎离山。 因而需要用梅成来钓鱼,只不过钓鱼只能钓一次,水军和刘勋的主力只能二选一。 但见鲁肃这样,似乎有完整计策,他自然也当给鲁肃表现的机会。 而他一说完,刘备也看向了鲁肃,便见鲁肃抚须笑道: “因在下知军师之法,多半是以假消息骗刘勋出动水军前来,谋划其水军。” “但军师不知,刘勋此人爱财如命!” “只要财帛足够动此人之心,他多半会率军来攻。” “依在下之见,不妨以巢湖、浚道设饵,言说我军欲建水军,屯财宝于浚道购船防备孙策。” “刘勋若收到消息,必会多半会水陆并进,以舟师犯巢湖,以兵马袭浚道。” “如此,我军便可沿路设伏败其主力,轻装奇袭夺取皖县,以铁链拦住巢湖水道,便可一举破其水陆两军。” “得其战船,我军便可趁机沿江而上,占据彭泽断其归路。” “这般行事,即可保我军得其船,亦可保我军夺其城,顺势进占庐江!” “不知军师以为此计如何?” 如此说罢,鲁肃自不再言语。 秦瑱则是点头一笑道: “子敬此策自是可行,我本欲弄虚作假,此计却是真假参半,多半能调动刘勋前来!” 说着,他不由暗道史书说鲁肃好为奇计,可并没有什么相关事例。 如今一看,鲁肃却也是一流谋士的水准。 只不过是在碧眼儿麾下被耽误了,硬生生从一个进攻谋士变成了防守型统帅。 说到此处,他便对刘备笑道: “子敬此策极佳,若取庐江,当计子敬大功!” 刘备见二人几句话就勾勒出了取庐江之策,自是满意笑道: “自如军师之言,吾观子敬此计,若能取庐江,自是大功一件。” 而鲁肃见得二人如此,不由一阵感慨。 刘备有识人之明便罢,秦瑱亦是个慷慨大度之人。 如此举动,把自己的功劳移到二线,反倒把他的功劳着重强调,可见其着力提拔之心。 这两个君臣如此,谁又能不效死力? 当下,他自是再度拱手谢恩,连道过赞。 随之二人又根据这个基本策略谋划了一番,最终定下了一个完整计策。 先用梅成获取刘勋信任,然后再通过诱饵调动刘勋兵马,最后夺取庐江全境。 秦瑱负责大体局面把控,鲁肃则是准备在巢湖把刘勋的水军给留下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引诱刘勋前来的钱财与物资从哪里来。 不过秦瑱对此却表示,这个不急,他会搞定。 刘备也知道秦瑱的本事,自也不再操心。 终究是要慢慢谋划的,有秦瑱把控,他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治理民生上面。 众人如此谈了许久,刘晔这才姗姗来迟。 在知道二人背着他偷偷谋划了一个大计之后,刘晔又是笑道: “子敬倒是干练之才,才来一日,已得大功一件!” 他听罢二人谋划庐江之计,自是暗道可行,实际上他也在准备帮老刘谋划刘勋,只是没想到秦瑱和鲁肃这里先提了出来。 而这些计策大差不差,二人已定,他自然没啥意见。 又听秦瑱言说让他前往许都出使,刘晔心想这军师当真不把他当人看,这才回来几天,又要他出一趟远门? 不过心中虽有些埋怨,但他还是欣然领命的。 毕竟,去许都可不单是出使,面见天子可谓好处多多。 指不定刘协一个高兴,再给他爹封个散官做做,自也是光耀门楣之事。 然则思虑之间,刘晔又给刘备提了一个问题,这一趟他前去,刘备是想达成什么目的? 换句话来说,刘备想用玉玺交换什么职位! 因为刘备才在去年年末,被曹操表奏为豫州牧,可现在刘备的地盘却横跨扬州、豫州二地。 似沛国汝南等地,刘备占据合情合理。 可九江以及庐江那几个县,却不在刘备的管辖范围。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要想名正言顺的待在淮南、夺取江东,最好的办法是转为扬州牧。 那样的话,刘备南下江东就有了大义支撑。 但这样又会出现一个问题,刘备转成了扬州牧,那沛国、汝南等地又变成了刘备的管辖范围之外。 故而两全其美的办法,是让刘备麾下之人担任豫州牧,刘备自领扬州牧。 而谁担任豫州牧同样也是一个问题! 州牧不是说表就表的,资历、名声缺一不可! 刘备麾下众人几乎无人可领州牧之位,即便秦瑱和关羽、糜竺也不够资格。 秦瑱是因为之前没有太大官位,关羽、糜竺则是更不显其名。 除了二人之外,张范、郑浑倒是够资格。 但这二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刘备的人。 因而刘晔出使之前,必须先确定刘备的意向。 但刘备对此,也是一阵苦恼,不知谁人最为合适。 可这时,秦瑱却对刘备笑道: “既是无人可用,我军便可招募,我荐一人,或可一用!” 刘备闻之,自是忙问何人。 秦瑱顺势就对刘备笑道: “其人算起来,亦是主公同宗,名为刘馥,字元颖,乃沛国相县人,如今于淮南避祸,正当请来一用!” 说起刘馥其人,那也是曹魏名臣之一。 在原本历程中,曹操定淮南之后,因为此地局势糜烂,难以治理,就派了严象为扬州刺史。 此严象非彼阎象,乃是河南名士。 可惜严象来了之后,还没成事,就被孙策所置的庐江太守李述所杀。 彼时老曹正在和袁绍互掐,无奈就再度任命刘馥为扬州刺史。 刘馥也是个能人,一领命就单枪匹马来到合肥,于此建立了扬州的新治所,以这里为根基,抚平了梅乾和雷绪等部。 在任数年大行恩惠与教化,收纳流民,恢复了扬州的元气。 又筑高城垒作守护,积聚木石、以草和棕榈叶编织大量草苫、储存数千斛鱼膏等作为作战防御准备。 由此才为孙权打造了一个快乐老家。 可以说,若非刘馥治理的话,合肥还真不一定能成为东吴的噩梦。 而在原本历程中,刘馥还干了一件事,说服了秦翊、戚寄投靠了老曹。 一切种种,可见这人忠于汉室,且有治理之才。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刘馥和刘备都是西汉宗室之后。 老刘既然能说服刘晔来投,自然能说服刘馥! 只要能说动刘馥,那他们不仅能多一个治理之才,也能解决没有傀儡这件事。 只是有一点,按照汉朝避籍制度,郡守县令皆不能是本地人。 但刘馥却是豫州人,所以不能让其担任豫州牧,而该表奏为扬州牧。 于是秦瑱就对刘备建议道: “眼下刘馥正居于东城,不若前去招来刘元颖,观之可否一用!” “若能用之,便借故表奏其为扬州刺史,主公继续担任豫州牧。” “若不能用,便以取玉玺之功,让徐璆试表关将军担任豫州刺史,主公担任扬州牧。” “如此便能保两州之地皆控于我军之手!” “至于朝廷方面有何封赏,那自当由天子决定,我军自无需在此烦忧!” 听罢秦瑱之言,刘备自是一喜,刘晔则是点头道: “军师此言亦可,刘元颖其人吾亦闻之,乃沛国名士,即知其在东城,自当前去相请!” 当下他索性自荐去东城帮刘备请回刘馥。 刘备自也欣然应允,随之又令鲁肃准备南下接替陈到。 至此,一场关于下一步战略与玉玺使用的会议正式结束。 不过会议结束之后,秦瑱又拉着老刘讲了讲自己家中之事。 一听自己夫人居然会帮关平说亲,刘备便是皱眉道: “实属妇人之见,岂可为此乱礼之事!” 秦瑱见状,自然不可能让老刘后院生火,忙道: “并非夫人之错,多是那胡氏不智,然则彼人本农家妇人,未学礼仪,岂可苛责?” “为虑关将军知晓,恶了夫妻和睦,故叫主公知晓,当让夫人好生劝解。” 刘备一听,也知错不在糜氏,实在是他二弟这个老婆太过愚昧,当下只得摇头笑道: “也罢,便依军师之言就是,自是妇人之事,吾也不怪之!” “算起来也是吾之过,明知平儿到了年岁,尚未与他说亲,待吾寻一良善之家与他说亲,再言此事!” 但如此说着,老刘又关心起了秦瑱家庭状况。 一听秦瑱女儿都快六岁了,二胎还没动静,便笑道: “吾观子瑄亦是壮年,何不多寻几房妻妾,也好延子嗣。” “若是尊夫人不许,备亲自为你说来!” 他自是希望秦瑱最好赶紧生个儿子什么的,和他结个儿女亲家。 而秦瑱一听,自是心中暗忖,自己媳妇提提也就罢了,老刘要是上场,那可就是纯粹的包办婚姻了。 不就是个儿子么,自己媳妇难道不能生? 当下自是连忙否了,讪讪而去。 他要找怎么也得自己找,让刘备帮他找,那成什么事了! 刘备见之,自是笑而不语,慢步行入了府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治理班底,野人兄弟 建安二年九月,刘备领军回到了寿春,由此正式了开启对淮南的统治。 不过,老刘入驻寿春的第一件事,不是理政安民,而是将袁术存放在府库之内一堆违禁之物销毁。 九月二十三日,在与秦瑱等人商议之后的第二天,刘备就让张飞领军,将袁术于城南城北建立的祭天台捣毁。 皇宫之内一应违禁之物,车马、仪仗、黄袍,所有僭越之物全部被置于城外焚烧。 一应举动都在表达一个态度,他刘备是尊天子之人,没有半分私心。 做完这些事情,老刘又开始处理袁术那些妻妾。 这亦是刘备相对其他诸侯的一个优点,他这人克妻但不好色。 对于这些妻妾看也不看,大手一挥,便让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就嫁给麾下有功将士。 袁术这些妃子大都出自平民之家,刘备此举自是收获了大量人心。 淮南的世家大族见其如此,自也正式接纳了刘备。 而在这途中,鲁肃已然南下抵达巢湖上任,刘晔则是将刘馥给刘备寻了过来。 刘备见了刘馥之后,又与之相谈许久,见其才干自是大喜。 随之又依照秦瑱的办法,先攀亲戚,而后招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刘馥其人本是豫州名士,说实话,若是刘备昔日只有沛国这么一个地盘,他多半是不会鸟刘备的。 可现在随着刘备接收了袁术的基业,鸟上枝头变凤凰,刘馥自然也就认了刘备这个同宗之人。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道理,终究是一个姓的。 见汉室不能扶,他们这些宗室之后,唯一的道路只有去投靠朝廷。 可一旦有真的能辅佐的刘姓主公,这些人也不会过于抗拒。 不过刘馥终究年龄不小,又是豫州名士,自然不能和刘晔那般。 于是刘备便先任命刘馥为九江太守,并给刘馥表明,准备表奏他为扬州刺史。 刘馥自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也就是顶个名头,索性点头同意。 在同意之后,他又问刘备准备如何治理淮南。 刘备见状,自是知道这老哥要献策,忙道未定,让其给个办法。 刘馥沉吟一阵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如今淮南大旱,百姓绝收,其因多在不修水利,而大旱之后恐有大涝,彼时修建则晚矣!” “公当趁今难民不多,抢修沟渠,以防水患!” “再者,淮南水脉纵横,可水脉却是西多东少,可于东边诸县屯坝蓄水,以作来年灌溉水田之用!” “除去此议,但虑今冬难民之众,当尽快召集贤士于各地理民,统筹难民多少。” “似那等今年绝收,将失土地之人,当由官府救济,勿要让其卖田而去,致使田亩荒芜。” “又有那等无田无粮之人,今冬必成流民,四散施粥,难以救援!” “不若将麾下钱粮聚于寿春、曲阳、阴陵等县,让官吏广告于民,让其于此聚集,也好安置。” “至于钱粮之事,吾尚不知公能否供给,然则淮南坐拥两处大湖,又临江边,盛产鱼蚌,可尽快捕捞、风干,以作粮食储备。” “而今冬将至,天气避寒,似那等难民远来,必无居所。” “可先编织草苫、囤积木石,以助难民冬日御寒!” “只此几事,若是明公愿为之,当为百姓之福!” 要不说刘馥是个能人呢,才至刘备麾下,便为刘备规划了治理之法。 刘备一听这番话语,自是恍然大悟,暗道秦瑱这是给自己请来了一个救火之才啊! 他这边正在忧愁冬天难民潮的问题,刘馥就给他提了这么多解决办法。 光是这一番话语,就能看出刘馥在治理民生上面是一把好手。 当即,刘备直接给刘馥表示: “君乃治政之才,淮南民事可付于君,当速行之,勿使百姓无依以至离散!” 如此表态之后,刘备就将治理之权下方给了刘馥。 就是一个态度,你想怎么治理,我全力支持,办得到的你自己办,办不到的我帮你办。 刘馥一见刘备如此放权,自是心中一惊。 暗道他才刚来,刘备就敢如此委以重任,果然有几分不凡之处。 心中如此惊着,他又是暗自点头,心道刘备这般用人不疑,必能成就大事! 随后他也不再犹豫,依照自己的想法动作了起来。 可一上任之后,他又发现刘备麾下的基层人才少得可怜。 无奈之下,又动用起了自己的人脉关系,给刘备招揽那些难逃避难的士人出仕。 一时间又为刘备招揽大量基层人才。 而他本人,则是亲自上门,给刘备请出不少本地以及各地名士。 有如原本在袁术麾下不得志的名士师宜官、宗承、陶丘洪等。 至此,刘备麾下治理班底逐渐形成。 以秦瑱为首,简雍、刘晔、鲁肃、诸葛瑾等人主管军事,袁涣、糜竺、孙乾、刘馥、郑浑、张承等人负责施政理民。 其中唯有徐庶一人极为特殊,被刘备任命为沛国相,军政大权均在其手。 如此一套治理班底,治理一两个大州都绰绰有余,更别说治理淮南了。 而随着刘备麾下人才逐渐充裕,秦瑱也终于摆脱了事必躬亲的局面,回到了一个比较悠闲的状态。 对于此状,秦瑱自是乐见其成。 毕竟他也不是诸葛亮,没必要军政大权一把抓。 有些事情,能下放就下放,没必要全部抓在手中。 有了刘馥等人治理民生,他也就能腾出手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他要做的事情,说白了只有三件,谋取庐江、搞钱、搞教育。 谋取庐江之前已经说了,是为了南下江东做准备,同时也是他们的下一步战略。 趁着现在他们修养生息的时候谋划,到时候能省很多事情。 而谋取庐江的第一步,又在梅氏兄弟身上。 因而秦瑱让徐庶把这两兄弟送过来,挑了个时间,会见了一次梅氏兄弟。 不过当他一见到梅氏兄弟之时,便即吓了一跳。 只见原本身材颇为魁梧的梅乾,此时已经消瘦了大半,满脸胡茬,形同枯槁。 梅成更是由一个小白脸变成了一个干瘦青年,脸色焦黄,面无血色。 简单来说,这哥俩都已经关变形了。 不过究其原因,也是这哥俩自讨苦吃。 因是之前刘备夺取相县之时,梅乾的家小还在袁术手上,故而这货给刘备玩了点小心思,表达自己愿意投降,但害怕刘备不敢用。 几句话使得刘备留下了他的性命,一直关押,并未处置。 本来按照梅乾的想法,刘备是个难成大器之人,之前坐拥徐州一大州,尚且被吕布赶出来家门。 彼时即便夺了相县,多半也坐不住几个月,就会被袁术击败。 到了那个时候,他回到袁术麾下,虽然有败兵之责,但好歹是‘宁死不降’,袁术念在旧情应该不会处置于他。 但梅乾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后续的剧情居然会是刘备就此崛起。 硬生生凭一个相县,在这乱世之中站住了脚跟。 不仅没有像以往一样被击败,反倒是越来越强,甚至连淮南都给收到了手中。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梅乾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因为一时的小聪明,就错失了投诚的最好机会!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牢狱可不想后世那么舒坦,管吃管住,还有地方休闲娱乐。 在这个时代的牢中,可谓度日如年,不见天日。 总共就那么几个小房间,活动空间极小,几乎没有任何自由。 还好刘备也算优待俘虏将领,一日两餐都还算丰盛,不然的话,光是这几个月,就足以将他哥俩逼疯。 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多耍一个小心思呢? 就像桥蕤那般直接投降了难道不好么? 别的不说,就凭他的本事,混个将军当当也不难,何必如此苦逼? 然则当他反悔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彼时刘备已经来到了淮南。 他即便后悔,也只能在牢中后悔。 而与梅乾相比,梅成则是更为煎熬。 因为梅乾好歹有投降的机会,他却是惹了刘备不喜。 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军师更是说他脑后有反骨! 这丫的,不是把他往死里逼么? 虽说刘备最终还是没杀他,可秦瑱那个戏谑的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他心里,刘备可能不会杀他,但秦瑱多半会。 由此,相较于梅乾的后悔来说,梅成还多了一层恐惧,生怕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遭了秦瑱毒手。 每次狱卒一开门,他就怀疑是秦瑱要来杀他。 如此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故而当兄弟二人见到秦瑱的一瞬间,梅乾便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哭嚎道: “小人梅乾,见过军师!明公可算是念及小人矣!” “小人于牢中苦思良久,愿降贵军,还望军师禀告明公,小人必定忠心用命,万死不辞!” “昔日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军师海涵!” 梅成亦是跪地哇哇大哭,嚎叫道: “小人已知昔日之错,早已悔改,还望军师念及小人悔过之心,与小人一条生路,让再下戴罪立功,为明公效死力!” “还望军师再观一遍,小人脑后属实再无反骨,虽死亦不敢叛啊!” 两兄弟哭着,那叫一个真情流露,感人至极,可把秦瑱看的一阵肉麻。 他本来还想见见两人,看看两人是个什么想法。 没想到关了几个月,给这兄弟俩关成野人了。 就这表现,谁知道有没有染上点精神疾病,就算两人真有意归降,他也不敢用啊! 不过二人如此,他却也不好没有表示,只得沉声道: “如此说来,二位当真有意归降我军?” 哥俩一听,自是再表忠心道: “我等皆愿归降,再无他意!” 看着二人此状,秦瑱便是一阵犹豫,按照他本来的想法,是让梅氏兄弟代替夏侯兰驻守六安。 然后再让梅成悄悄给刘勋递信投诚,逐步获取刘勋的信任。 再慢慢吸引刘勋将注意力放在巢湖身上。 可现在二人这样,起码得恢复一段时间才能用。 就是不知道谋划还赶不赶趟! 可不要因为一个不慎,而坏了他们大事,可就麻烦了。 不过犹豫了一会儿,他又摇了摇头,反正时间还早。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要想动刘勋,起码得到冬天。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观察两人是否能够使用,如果实在不能,那他再换策略就是。 当前的任务,还是先准备搞钱更为重要! 于是秦瑱在思考了一阵之后,决定先把梅氏兄弟放出来,给其一段恢复时间。 而他,则是缓步开展他的搞钱大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改革之始,遇事不决问军师 要说搞钱一事,可以说是秦瑱的一个心结。 因为远在曹操麾下之时,他就已经有搞钱的心思。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想改革,就要从经济上开始。 而争霸本身又是一件极度消耗钱财的事情。 招兵买马、制造军械、抚恤伤员、筹措军需,每一项算下来都需要巨大的资金。 受困于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几乎所有诸侯搞钱的办法,都是通过掠夺剥削。 就如老曹一般,军费不足便有三板斧,加税、抢钱、盗墓。 在这个生产力被落后的农业拖累的时代,几乎很难脱出这个禁锢。 故而曾几何时,在老曹开始屯田之后,秦瑱就给老曹建议,现在天下局势混乱,商业毁坏严重,当速速兴商,积累争霸之基。 彼时老曹刚刚入主兖州,理政安民,事物繁杂,一听这话,就表示: “耕织为其国本,工商乃末业,吾知君才,然则如今百姓未定,君当先理民治政,不可荒废君治国之才!” 话语说得很委婉,就是一个意思,我知道你有才干,但方向不对。 现在的问题在于赶紧安置百姓,不在于兴商,有想法很不错,可现在不现实。 秦瑱一听这话,自是不敢苟同。 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农业破坏严重,才是兴商的最佳时机。 因为在这个重农抑商的年代,经济基本上和农业绑定。 要想促进生产力的发展,首先要打破小农自然经济的基本结构,集中生产力,大力发展制造业。 再通过制造业反哺,进一步发展农业,最终实现生产力的进步。 彼时百姓流离失所,小农经济已经完全破坏。 那个时候,只要通过官方干预,进行资源调配,就能同步实现商业和农业的进步。 因而他认为的完美屯田模式,应该是一部分人屯田养军,一部人从事工商业赚钱,类似于后世的根据地形式,将军队和百姓打造成一个庞大的经济体。 这样一个经济体,将所有人的利益纠结在一起,就能对任何势力形成碾压。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自然是和老曹据理力争。 最后还是将老曹给说服了。 毕竟老曹也算开明,不是听不进道理之人。 可当秦瑱想要施行的时候,阻力却不是一般的大。 以陈宫牵头的一票既得利益者,一听秦瑱要把流民纠结起来发展手工业,就纷纷跳出来指责秦瑱乱政祸国。 因为对于世家来说,无论是商业还是工业,都不是好东西。 你把这些流民给集中在一起,那我们还怎么招收佃户? 你们发展了商业,大家都去逐利,我们的地谁去种? 说白了,秦瑱要做的事情损害到了世家的根本利益。 对此,秦瑱自然不惧,横眉冷对,但却把老曹吓了一跳。 他本就是在陈宫等兖州士族的支持下坐稳的兖州,若是士族反叛,他老曹扛不住。 于是在老曹的苦苦劝解之下,秦瑱第一次改革无疾而终。 不过秦瑱并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之人,他寻思既然流民不行,军队总行了吧。 然后他又给老曹建议,给他一个县,两千兵马,一千万钱,一年时间,还老曹十倍之利。 但这一次,曹操却主动拒绝这个请求。 而老曹的理由也很直白,你是我的谋主,应该纵观全局,兖州这么大的地盘,怎么可能只去治理一个小县! 被曹操拒绝之后,秦瑱就知道改不动了。 究其原因,主要是兖州的世家势力太过庞大,在这种庞大的势力面前,除非曹操全力支持,不然改革根本改不动。 但老曹同样是士族的一员,且刚入兖州,不会为了一个还未实现的计划,而去得罪这些世家。 所以他要想改革,就需要等到曹操看到士族的危害之后,采取抑制政策之时改进。 至此秦瑱按下了改革之心,准备等到曹操和士族起矛盾之后再改。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曹操确实和士族起了矛盾。 可随之也增加了老曹的疑心病,连带他这个创业元老都开始怀疑了起来。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他准确预测了关中大旱,并帮助老曹获取大量流民之后,老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不断削弱他手中的权力。 实则到了这个时候,洛阳有了大量流民,正是改革的最佳时机。 只可惜他已经没了改革的机会,只能脱手而去。 由此,改制兴商成了秦瑱心心念念之事。 不是简单的搞钱,而是在搞钱的同时改变基础经济结构。 这件事情之前在老曹麾下没法搞,后来转到老刘麾下没机会搞。 现在取了淮南,又有旱灾,将会出现大量无家可归的百姓,正是他着手改革的最好时机。 因而在会见了梅氏兄弟之后,秦瑱就回到了家中,取出了几块布帛,写起了自己计划书。 其实对穿越者来说,在古代赚钱真就跟玩一样。 不说某公孙大娘,单靠倒卖奴隶、物产就垄断了两州生意。 就说盐糖纸酒,衣食住行,哪一项不是暴利产业? 但真要想改变基础经济结构,那就需要仔细选择产业。 比如盐、糖等产业,确实是暴利产业,可对生产力发展却没多大作用。 酒同理,饭都不够吃,这个时候发展酿酒产业,属于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唯独造纸业一项,可以极大推动知识传播,打破士族的知识垄断。 因而在秦瑱的计划之中,盐糖酒,都只是敛财工具。 他们主要发展的产业,应该是造纸业、纺织业和制造业。 其中纺织业是工业之母,一是因为纺织业最为简单,能创造巨大效益。 二是因为可以培养雇佣关系,致使资本主义萌芽。 在东汉时期,布匹是和金银同等价值的硬通货。 百姓一年到头要想将自己家的劳动成果转换成钱财,只有两个途径,要么卖粮食,要么卖布匹! 可以说他们如果能大规模生产布匹,就是纯赚的事情。 眼下大量流民之中会产生大量闲散农妇。 只要他们准备好工具和原材料,这些农妇就是最好的廉价劳动力,可以帮他们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至于制造业那就是工业之父,尤其是玻璃制造,更是发展工业的必要产业。 因为玻璃这种物件,不是简单的奢侈品,玻璃的制造,关乎冶炼、农业、能源、化工等诸多产业。 首先,玻璃的烧制需要提高炉温,降低熔点,这就关系到能源和纯碱。 以化石燃料替代木柴,可以进一步发展钢铁制造,更新军事装备。 以氨碱法制造纯碱,可以得到副产物氯化铵,可以用来生产化学肥料。 其次,玻璃透明且耐高温的特性,几乎是发展化学的必要前置! 只有通过不断的观察实验,才能不断制造各种化学物质。 这些产业的价值远远超过玻璃能达成的经济效益。 而玻璃创造的经济效益,又能不断倒推产业扩大,直到推动整个工业进程的发展。 至于造纸那就更不用说了,即有助于推进教育普及,又有助于搜刮士族的钱财,将资金投入建设之中,可谓万金油。 有此三项就足以积攒足够争霸与改革的经济基础。 而除了这三项外,其他的奢侈品就是附加产业。 如此思虑一阵之后,秦瑱便将大体规划书写完毕。 随之他又将造纸工艺、制造玻璃以及各种副产品的技术要点写了下来。 这些东西其实都不难,尤其是造纸,以前他还自己做过,现在只需要进行工艺改进。 至于玻璃,难度其实在纯碱的制作,其中包含了很多化学产品,秦瑱只知道化学式以及替代品,操作自然也需要工人来摸索。 而对于纺织业,他准备了新式纺织机的样图。 这个纺织机,是以前上历史课的图例,乃黄道婆改进,分为搅车、椎弓、三锭脚踏纺车等三个部分,可以增加纺织的效率。 搞定了这些,他便带着计划书又来找到了刘备。 终究是要进行改制赚钱,需要钱粮和人手,这都需要刘备知晓和点头。 他自能统筹兼顾,却不能瞒着大老板。 如此一路朝着刘备府内行来,结果刚一到刘备府内,便见一人匆匆行出。 定眼一看,正是孙乾孙公祐。 要说刘备麾下谁秦瑱最不熟悉,那首推便是孙乾其人。 因为孙乾虽然是刘备麾下大臣,但和他却没有多少有交集的地方。 他主管军事,直接对接的就两个人,负责情报的简雍,负责钱粮的糜竺。 这两人长久打交道,至少关系不错。 唯有孙乾,一直辅佐刘备治理民生,负责户籍和百姓管理,与他甚少交往。 不过不熟悉是不熟悉,招呼还是要打的! 因而秦瑱一看,便即笑问道; “公佑先生何往也?” 孙乾听得此声,便抬起了头来,看到是他,便一把将他抓住道: “军师从何而来,在下正欲去寻军师,有要事相商!” 那模样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就不放手。 而秦瑱见其模样,亦是一惊,方才孙乾低着头还不觉得。 现在一看,这位先生两眼浮肿,面色发白,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竟然毫无往日那种名士风范。 又兼被他一把抓住了手,秦瑱自是一惊,忙道: “先生有何事寻瑱,可直言之!” 孙乾自是将他往道旁一拉,说出原因。 原来是自从刘馥上任之后,他们这些文臣就纷纷被刘备分派了任务。 如刘馥,自是居中调度,依照各地情况辅助刘备统筹管理。 如袁涣,就被委任巡县职责,负责稳定各县形势。 如郑浑,自是负责各地的水利工程,抢修沟渠。 而孙乾便被委派来负责各地难民安置。 这样做的好处,自是个人分管一摊,方便施行理事。 可带来的坏处,却是孙乾扛下了大量的难民安置工作。 前文说了,刘馥的治灾之法,是稳住能稳的百姓,将那些即将流离失所的百姓集中在寿春一线,进行集中赈灾。 在他的政策下,数以万计的难民就朝着寿春、曲阳、阴陵一线涌了过来。 这一下可就把孙乾给愁坏了! 因为寿春、曲阳、阴陵三个县城同样处于受灾之中。 仅是这三个县城的难民,就超过十几万人,眼下又涌入了几万,而且后续还会不断前来。 救灾都还是其次,如何安置这些百姓却是个大问题。 既要考虑安置在什么地方,又要考虑以什么形势安置,如何去管理。 房屋、水源,吃喝拉撒,每一项都极为繁杂。 孙乾虽然也有治理之才,却从未面对过这种局面,一想到冬天来了还有大量难民抵达,他就急忙来到了府内找刘备商量对策。 结果刘备这方面也是个二把刀,想了许久没想出妥当的办法。 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秦瑱身上,然后就告诉孙乾,我也没招,但是军师主意多,你去问问军师。 孙乾自也知道刘备习惯遇事不决找军师,索性就朝府外行来。 没想到才出门,就遇到了秦瑱。 当下他自是拉着秦瑱叫苦道: “军师务必救我一救,不然这数十万百姓断难安置妥当!” 而秦瑱一听这话,便是一笑道: “先生莫急,我正为此事而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财政赤字,以工代赈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秦瑱这边准备给刘备献上用难民改革的计策,孙乾这里就把难民给送过来了。 若是论起安置难民,秦瑱的经验可是相当丰富的。 要知道当初老曹收取大量黄巾贼的时候,就是秦瑱主持的收容工作。 故而一见孙乾这么发愁,他就表示别慌,我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而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在孙乾耳中,那就是久旱逢甘霖,当下急忙表示军师就是军师,果然无所不晓。 如此夸赞一阵之后,他又对做出了一副诚心请教的模样道: “但不知军师有何策可解,能否告知在下?” 见其如此,秦瑱自是微微一笑道: “不急,此事颇为繁杂,须得见过主公之后,再行议定!” 孙乾一听,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又调转方向,和秦瑱一路行入了府中。 此时刘备正在府内处理事务。 随着气候渐渐步入深秋,难民的数量也在缓步增加。 连带着刘备需要处理的事务也变得越来越多。 对此,刘备的感受可谓痛并快乐着。 痛自是因为事务之多,实在让他头疼不已。 快乐却是因为他久违的有了一种充实感。 这种感觉不是当初在沛县忙碌所能带来的,在沛县虽然也忙碌,却是无用功,现在忙碌起来,那就是为了明天而奋斗。 只要忙过了这个冬天,他老刘就将迎来蜕变。 因而刘备现在可算是干劲满满。 只不过由于孙乾带来的问题,让他心里一阵烦忧,正在思考如何安置好这些难民。 没想到孙乾刚走,秦瑱又把孙乾给领了回来。 见得秦瑱前来,刘备便露出了笑容道: “备这里正想招军师前来议事,不料公佑先把军师给寻来了!” “二位快快入座,我等好生商议一番。” 听着刘备也有事情询问,秦瑱便掸了掸下摆,跪坐到了一旁笑道: “我方进府内,便见公佑欲寻我议事,故将公佑带回。” “不想主公竟也有事询问?但不知何事?” 刘备见之,自也不多废话,将他的问题也提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一件事,他们要没钱了! 说起钱粮一事,其实一直都是刘备军存在的巨大问题。 毕竟远在当初沛县之时,他们就一直处于赤字状态。 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即便没有秦瑱参与,老刘也只能维持一年时间。 随后秦瑱到来之后,不仅没有任何节制,反而还让刘备继续扩军,让糜竺贷款买粮。 由此,他们囤积了大量粮草,光是沛国,就屯粮四十多万石。 其中,有糜竺囤积的近二十万石,有刘备的家底,还有从吕布那里打的秋风,以及袁术囤积在沛国的钱粮。 这些粮食,就是刘备不断扩张的底气。 可随着刘备入主淮南的进程,他们钱粮开始大量消耗。 直到夺取淮南全境之时,刘备军的赤字已经超标,除了答应要支付吕布的一万五千金之外,还有糜竺的本钱的一万金,借贷定购粮草的两万金。 换算成负债,他们已经赤字了至少四亿五千万钱之多! 更别说现在开始治理之后,还要面临大量军械制造、船只购买、辎重筹备、赈济灾民等各种支出。 林林总总算起来,压根不是一个袁术的积蓄能解决的事情。 因而刘备此时看着秦瑱,一脸忧愁道: “因为此事,子仲已然来寻吾几次,说是欲将袁术搜刮财宝运往徐州售卖,换取钱财支用。” “至于水军与我军战船一事,恐怕需要先行停下。” “此外,尚有军队冬装、帐篷等御寒之物大量空缺,子敬那边所需器械也无来路。” “军师也知,备实不善此道,故欲寻军师前来商量,何处该消减,何处该支出,我等须得论出个章程!” 面对秦瑱,他也自然是将这段时间积压的问题全部说了出来。 而孙乾在一旁听着,亦是叹气道: “说来主公之言也是在下之虑,眼下才入十月,便已下了两场雨。” “旱情未曾缓解,这夜间反倒越发寒冷。” “恐怕今年冬日会比去年早至,如今难民越来越多,须得尽快搭建一批房屋,采购一批麻、葛布匹,不然即便有我军救济,百姓也难熬过今冬一季。” “若是百姓来年恐会产生瘟疫!” 他一说罢,刘备自是眉头一皱,他这边钱财还没来路,孙乾这里却又多了一个去处。 偏偏这些东西还都是必需品。 须知在乱世之中,真正死于战争的百姓,其实是少数。 对于百姓杀伤力最大的,是疾病、饥饿、寒冷。 在战争之中,百姓可以逃难,但在瘟疫、饥饿、寒冷气候面前,百姓却是逃无可逃。 而这三样东西历来是相继出现的。 一旦遭遇极端天气,就会造成百姓饥寒交迫,大量百姓冻饿而死。 这些冻死饿死的百姓,又会在春天变成病原体,传播大范围的瘟疫,导致那些苟活到春天的百姓大范围感染。 如此反复,直到活人的数量降到一定范围才会停止。 这也就是为什么曹操明明只是打了一场仗,却导致‘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主要原因。 要想不造成连锁反应,他们这里就还需要给百姓购置一些保暖之物。 思虑之间,刘备自是越发忧愁的看向秦瑱道: “形势如此,军师可有解决之法?” 而他说完,就见秦瑱正色道: “不瞒主公,此亦是在下此次前来所为之事!” “当前我军种种患处,无非两点,一者难民成患,数量极多,难以管理!” “二者,我军钱粮不足,难以为继!” “故而在下思虑了一个以工代赈之法,用以解决我军如今之患!” 见得秦瑱果然有解决办法,刘备与孙乾自是一喜,忙问道: “不知何为以工代赈?” 秦瑱见之,便将自己的计划书取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将书递给刘备道: “所谓以工代赈,便是将救济之法,改成招募流民做工之策!” “因当前我军钱粮不足,便须寻个开源节流之法。” “若是刘元颖治民之策,今年淮南之地难民恐要达数十万之巨。” “难民数量如此之众,我军却要将其养到明年春季。” “若是我军有积累便则罢了,但我军钱粮却也难以供养。” “而即便将百姓养到明年,我军也需将其送回原籍安置,给予田地、农具、粮种,安排耕种,恢复生产,其耗费之巨,非我军所能承受。” “故而在下思虑,既是如何都要保证难民得生,不若让其帮我军做些事情,增强我军实力!” “正好我军眼下钱粮还剩不少,救民虽难,却能发展些许产业。” “我军不妨趁现在难民还未失控,让官吏将百姓所长进行分类,以粮食为酬,雇佣其为我军出力。” “似如那等本为木工,擅长筑屋制器之人,便让其为我军搭建房屋、制造农具。” “似如那等本为铁匠之人,可将其聚集一处,为我军打铁、制造器具。” “又有那等无家可归的妇女,无依无靠,可将其招募,我军给与织机、棉麻,让其负责织布。” “至于那等别无长处之辈,便可出点苦力,与我军开垦荒田,收集物资!” “另外,再招募一批流民,为我军搭建工坊,制造货物,供我军售卖。” “如此,即可大量节省我军人力,又可凭彼等之力为我军创造收益,同样也救济了灾民!” “若用此法,则我军只需付出钱粮,却能救得大量百姓。” “待得明年开春,留一部分百姓屯田,一部分用以维持产业,便可成长久之计,无需多费心思安置百姓!” 如此说着,他又将自己的计划书铺展了开来放在刘备面前道: “至于我军所需搭建的工坊以及物件,在下已经提前准备,主公可试观之。” 随着秦瑱的话语讲述,刘备和孙乾自也体会到了以工代赈的妙处,不由都是眼睛一亮。 以工代赈之法,他们可谓闻所未闻。 因为在这个时代,救济灾民的唯一原则,那就是花小钱办大事! 主要目的是保证灾民活下去,不造成大规模死亡。 在这样的前提下,灾民吃都吃不饱,自然没力气去干其他事情。 而秦瑱这个办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把灾民当灾民,而是当成徭役驱使。 某种意义上来说,效果确实会比单纯赈灾要好。 因而在细细看了一眼秦瑱的计划书之后,刘备便点头笑道: “军师真乃奇才也,若是真能如军师所言之法行事,倒是可解我军当前之患!” “只是这三种工坊,备却是未曾闻之!” “除这织布外,纸能赚几何?至于这玻璃又是何物?” 对于招流民开工坊这些建议,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现在的淮南和当初的兖州不一样,当初兖州收纳流民,是在兖州农业未曾破坏的情况下收纳。 多一个流民,对于兖州而言,就是多一份劳动力。 而现在的淮南已经到了一个不改不行的地步,几十万张嘴等着,农业又没有任何收入,只能用极端办法改变! 不过问题就在于秦瑱要发展的产业上。 纺织业他可以理解,但造纸业和玻璃制造业他就有些蒙了。 首先玻璃是啥东西他不知道,倒是听过琉璃,但他也没见过多少。 纸在东汉倒是已经出现,就是质地十分粗糙,书写困难,价格极低。 故而这个时候纸反而是下贱之物,只有那种穷的不行的寒门士子才会使用。 秦瑱想要造纸赚钱,在刘备看来,还不如开点其他工坊! 秦瑱对此,自是微笑道: “我所言纸张,不比如今蔡侯纸,乃能书能写之白纸,远比竹简便捷。” “至于玻璃一项,乃是西域之物,主公恐怕未曾见过。” “左右眼下无事,不妨等在下将其造出,便知详尽!” “除此之外,吾尚有制盐、制糖之法,也可为我军揽财,只需公应下建造工坊,以工代赈之事,在下便可一一将其布置妥当。” 一听秦瑱还有制盐制糖之法,刘备便来了兴趣。 相比什么纸张琉璃,盐和糖在这个时代可是奢侈品。 搭建这种工坊,自然能赚大钱! 又兼秦瑱如此包揽,他自是点头笑道: “固知军师才干了得,若愿为此,备又有何不允之处!” “君可自去施为,若需钱粮之事,备自当尽力供给,以成此业!” 就此,他定下了救济灾民的办法。 而秦瑱则是暗松了一口气,心想选择淮南作为根基果然没错! 改革本就是一件不破不立之事。 这种没有世家牵制的感觉,属实极为爽快。 现在有了老刘的支持,他也就大刀阔斧的开展兴国之业了。 第一百四十章 保甲制度,招揽孔明 正所谓实干兴邦,空谈误国。 在刘备同意之后,秦瑱就带着孙乾从府内行出,准备开始办事。 途中还将简雍和诸葛瑾招了过来帮忙。 毕竟现在文官空缺极大,反倒是他们的军队正在整训,事务相对清闲。 闲着也是闲着,自然要将其活用起来。 眼下他承办了刘备的问题,可孙乾的问题却还未解决。 正好他也要出城选址,索性带着众人骑着马一路来到了寿春城外。 自从孙策离去之后,寿春城外的水坝就被刘备军给拆卸,而那些沟渠却还留在此处。 又因下雨沟渠积水,便有不少难民聚在两侧。 来到城外,一眼望去,只见难民四散于城外,将寿春四门围住。 有不少粥摊于城门边上摆开,不少军士严阵以待,防止灾民作乱抢粮。 以粥摊为线,灾民在城外由远及近搭建窝棚。 有来的早的还有帐篷,有来得晚的就用麻布支着挡雨。 整个场面十分无序,杂乱不堪! 随着秦瑱等人行出,一双双麻木的目光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其中老弱妇孺居多,眼中全无神采,满是对现状的麻木。 看着此状,似秦瑱、简雍等人均是一脸冷肃,唯独诸葛瑾年纪最小,见得此状,不由叹道: “如今天气渐寒,百姓如此,如何抵御!” “孙先生何不求主公下令让灾民入城安置?” 而他话一说出,孙乾便是一叹道: “子瑜年纪尚小,哪里知其中凶险!” “若是灾民不多,放入城中自也无事。” “眼下灾民如此之众,一旦入城,必然生患。” “再者城内早已人满为患,那些城内百姓亲族拖家带口前来,早已没了空房。” “这些灾民在城外还能伐木取暖,若入了城中,又无灶可用,何处取暖?” “三五成群容易生乱不说,就怕引起火来难以救援!” 说到此处,他便看向了秦瑱道: “如今之景,军师想必也知详尽,现今不仅寿春,似西曲阳、阴陵等地都如此状!” “难民扎堆,实难治理!” 而秦瑱在看了一会儿灾民状况之后,却反问道: “吾观这些灾民似乎乱中有序,虽是聚在一处,却又泾渭分明,这是何故啊?” 从他的视角看去,灾民数量确实很大。 可与一般灾民不同,这些灾民似乎以几十数百人为一堆,扎堆在各处,互相之间似乎有分明的界限。 一听这话,孙乾便摇头道: “此乃刘元颖之意也,他以灾民甚众,不可杂居为由,让在下以亭分之。” “本为一亭的百姓安置一处,设一代亭长,用以分配各项物资。” 秦瑱听得此言,摇头笑道: “似这等治民,久必生乱!” “彼人既是难民,便须避齐拉帮结派,若以亭治之,不出三月,必有人反!” 这里便要提一句秦汉之时的治理体系。 在秦汉时主体治理体系是郡县制,而在郡县之下,还有更小的单位亭。 秦法规定,十里一亭,设亭长,十亭一乡。 就是简单而粗暴的将地理范围划分为一个治理区域。 这种政策本来就不科学,因为古代人烟稀少,有的村寨人口众多,有的人口较少。 若是平常,用亭长制度也能维稳,但赈灾之时,再用亭长制度,那就是祸乱之源。 毕竟灾民之中同样有利益分配,这种时候再以亭分之,就会造成人多的亭力量更强,灾民之间可能会为了水源、食物而私斗。 到了那个时候,官府即便出面,也解不了灾民之间的私怨。 一旦有人振臂高呼,就容易出乱子。 对于此事,孙乾自有说法,一听便即叹道: “不瞒军师,实则城外每日皆有私斗之人。” “在下也知此制不对,奈何事物繁杂,实在无暇顾及!” “我也知先生之难,并非责备先生!” 秦瑱见状,自是好生安抚道: “实则刘元颖治民确实不差,我也知他所想,必是欲熬过今冬,再让你以亭给他送回去!” “如此倒是方便他日后安置,反倒让先生多受累来!” “要依我之见,无论本地灾民还是外地灾民,皆当一视同仁。” “眼下既是难民杂居,便可分而治之,你且安排下去,将亭打散,以户为基准,每户不管人口多寡,推一户长!” “把十户编为一甲,设一甲长;十甲编为一保,设一保长;保甲之间编号,用以登记造册!” “从今往后,日后不管发放粮食,还是安置房屋,皆以保甲为主。” “若是每户之间生怨,就让甲长出面,两甲之间生怨,便让保长出面。” “若有两保私斗之事,我军也溯源惩戒,不至于使民生怨。” “若有那等作奸犯科之人,可由甲长上报我军处置。” “如此,日后无论我等招工还是发放物资,都更为方便!” 保甲制自然也是后世的制度,始创于宋朝,直到民国时期还在使用。 现在他们难民最大的问题就是混乱无序,亭乡已经不再适用,因而需要一套新制度。 同样,这也是改革所需要的第一步,从基层治理体系搞起。 而这先进的保甲制自是把孙乾听得一愣一愣的,可随之他又是一喜道: “军师此法极佳,在下正愁无法可解此事,若依此保甲之制,可解难民之乱也!” 说着,他一激动,便准备离去,吩咐手下人开始分配。 但秦瑱见之,却是一把将他拉住道: “不急,且再观难民如今之状,一道定之!” 他常年治理,知道难民的问题不是一个保甲制便能解诀,当下又带着孙乾等人一路行出。 结果一到远处,便闻到一阵恶臭,远远看去,只见外围满是污秽粪便。 秦瑱见之,自是一指此地道: “似这等污秽之物,疫病常从此生,不可任之由之。” “当与城外挖出粪池,设立厕所,一保一厕,以每甲轮值,挑来堆放一处,搭建木棚避雨。” “免得雨雪来了溢出,又让百姓染病!” 孙乾听着,便急忙令一小吏拿着逐渐过来记下。 秦瑱见之,索性又来到了水源边上,指示孙乾派人看守水源,不得让人污染。 同时严令百姓不可取污水饮用,每天以保甲为单位烧制热水供给。 而后又吩咐小吏去唤赵云,带兵前来划分居所,以方块土地为基础,搬迁百姓进入划地区域暂居。 如此吃喝拉撒全部安排一遍之后,方才结束视察。 孙乾见之,自是一脸欣喜,心道秦瑱果有办法,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问题所在。 这一套规划治理之法施行下来,莫说再来数万难民,就是来上几十万,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当下便即连连称谢,感慨秦瑱之功。 秦瑱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只说是举手之劳。 实则治理二字,说起来颇为高大上,实际论起本质,就是解决百姓生存的问题。 只要肯下基层依次解决,就能搞定大半问题。 孙乾之所以会束手无策,就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眼界。 换句话来说,孙乾不是没有能力,是在于没有创造力,只能听命行事,不能主政。 这也显示出了他们势力的一个缺点,差一个能主政的大才! 这种人才是类似于萧何、荀彧、诸葛亮这种,你只需要把权力放下去,他就能源源不断给你产出钱财和军粮。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眼下着重于军事,总不能两头兼顾。 看到问题帮忙出出办法还行,很多事情很难深入解决。 思虑之间,他又看向了诸葛瑾问道: “说来还不知子瑜家中状况,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现在时间点差不多,他也该准备招揽诸葛亮了。 不求诸葛亮一来就能上手主政,起码也能先培养用着,等到诸葛亮成年之后,再慢慢用之。 此时他们正在前往工坊选址的路上。 他突然来上这么一出,到让诸葛瑾愣了好一会儿。 沉吟片刻之后,诸葛瑾方才回道: “敢叫军师知晓,在下家中倒是有不少姊妹。” “因家父早逝,便都由家叔带往荆州居住,前年长妹方嫁与襄阳蒯氏子弟蒯祺,去年小妹又许配给了庞德公之子庞山民。” “除了两个妹子,尚有弟二人,长者亮,字孔明,今年已十八,在荆州游学。” “幼者均,年岁尚小,未及表字。” “独有在下一人居于琅琊,已多年未见。” 他不知秦瑱到底何意,可秦瑱既然问起,那就一定有缘故。 所以他索性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并告知。 但他哪里知道,秦瑱对此是明知故问,就是为了引起诸葛亮。 眼下一听诸葛亮在荆州游学,便即笑道: “如此看来,葛氏日后恐怕是要在荆州定居矣!” “不过吾观荆州刘表,徒为一守家之犬,居于荆州,难以长久!” “子瑜如今虽只入我军不过半年,却已身居要职,不知视我军形势如何?” 诸葛瑾一听这话,不假思索就回复道: “回禀军师,若说我军形势,自是蓬勃向上,主公知人善任,又有军师经天纬地之才。” “待过得今年,来日南下江东,便可雄踞东南与曹袁争雄!” 对于当前刘备军的形势,他自然十分看好的。 因为他就是刘备军崛起的亲历者。 若说这段时间给他的感觉,那就是一路向上。 本来只是想在一个小公司里面过渡一下,结果一入职就升到高管。 同时公司不断合并扩大,眼见有了上市的可能,他没理由不看好。 但如此说着,他又是言语一滞,感觉有点不对。 秦瑱先问起他兄弟姐妹,又贬了一下刘表,随后问起了他对势力的看法。 这三者之间显然是有联系的。 思虑之中,他又看向了秦瑱道: “不知军师是何意也?” 秦瑱见其醒悟,自是悠悠一笑道: “倒也没有他意,只是吾观子瑜乃干练之才,日后必成大器。” “可为人者不当只为己考虑,须得虑及家室。” “眼下江东已乱,我军入主江东指日可待,来日必要西进荆州。” “待两州一取,便可雄霸东南,比之曹袁亦不逊色。” “既是子瑜二弟年已十八,何不趁现在用人之际招来干事!” “须知现在我军缺才,来之便可得用。” “若是等到日后雄踞两州,再想升迁,便难行事矣!” “吾观子瑜尚且年轻,恐虑不到此事,我身为长吏,自当提点!” 他自是想招诸葛亮前来,可不能明说,索性装作关心下属的模样提出。 而诸葛瑾一听这话,自是目露感动之色。 他不知秦瑱所想,只以为秦瑱是为了他这个下属考虑,心中自是有些动容。 毕竟,秦瑱是提拔他的人,自入职后就多有关照。 如今更是帮他考虑家小问题,如此循循善诱,比起上司,更像一个长者。 当下他便是一脸诚恳道: “军师提点的是,是在下少虑!” “我那二弟也算年少聪颖,应可一用,待在下写信招来,从先生学之,定可有所益处!” 他心想自己二弟诸葛亮也是个聪慧之人。 与其现在继续游学,不如过来和他一道跟着刘备混。 反正有秦瑱这条大船,不比在荆州巴结世家好? 如此想着,他便定下了决心,等回去就给他二弟写信。 秦瑱见状,自是满意的一笑,看了看周围地势,一扬马鞭朝着岸边一指道: “便定下此地建坊,来日我军一切产业,均在此地兴建!” 这亦是权力的好处,他只是遥遥一指,便定下了日后数年刘备军的经济来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家之难,合伙做个大生意 随着秦瑱定好计划,规整难民,决定了工坊选址,刘备军就正式进入了发展时期。 对于以工代赈这个政策,秦瑱定下的酬劳是一天两餐,并上两枚五铢钱。 这个做法自然是引起了刘备的不解。 毕竟现在在淮南之地,粮食是硬通货,钱财即便发给了百姓,百姓也没用处,不如留在他们手中在别处去购买物资。 但秦瑱给出的解释却是饭可以免费吃,房子却不能免费用! 现在他们搭建工坊,以后还要招工,若是不给工钱,无法调动积极性。 等到来年这些百姓一渡过天灾又都回去种田,那他们可就白培养了一批熟练工人。 因而要从现在开始,就定好用人之策,雇人建好房屋,让百姓以钱租用。 左右就是倒手一遍之事,钱最终还是会流入他们手中。 而且依照他的计算,这些流民之中能赚钱的壮年男女是少数,即便总数达到几十万,招工一半,一天也就几十万钱。 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一两千万钱左右,如果紧缩一点甚至一千万钱就能搞定。 这些全部拿出去买物资也买不了多少,倒不如在他们手里空转,打造最基本的经济秩序。 这些道理刘备自然搞不懂,但出于对秦瑱的信任,他倒是也没多问。 不过刘备没问,糜竺这个大管家反倒来找过秦瑱几次。 而其原因自然也很简单,主要是担忧钱粮不够用。 因为秦瑱给出酬劳实在‘太高’,他们府库里面的钱粮恐怕支撑不住。 对此,秦瑱自是一脸疑惑的看向糜竺道: “府内钱粮还剩多少,怎的一两千万钱也不够支出?” 糜竺见之自是叫苦道; “军师真是不当家,不知当家难啊!” “若说一两千万,莫说府库之内,便是在下亦可拿出来。” “然则军师要开设这纺织坊,便需要大量生丝,似这等丝须得高价从江东购买。” “不说能不能将生丝买来,便是这些农妇织出绢来,恐也卖不出高价!” “如此规模,我军能撑几时?” 听着糜竺之言,秦瑱顿时就知道这货在愁什么了。 感情不是府库内的钱粮撑不住,而是怕他赚不回钱来。 眼见如此,他便对糜竺笑道: “子仲莫不是以为瑱会做这等亏本买卖?” “既是纺织,自当以麻、葛为主,寻少量巧妇织造吴绢售卖,先保证难民渡过今年冬日。” “待得明年,方是赚钱之时!” 似麻葛这些东西,原材料是一些草木,都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 他们买半成品,远比成品来得便宜。 这亦是秦瑱的初步计划,像是纺织品和玻璃这种产业,都是初期投入大,回本周期长的产业。 故而他准备是先以造纸坊赚钱,让纺织坊自负盈亏,先把机器和厂房搞定。 至于玻璃,研制恐怕都需要一定时间,他也不抱希望,初期就是借着难民先建好炉子进行研制,远远没有糜竺想的那么恐怖。 而糜竺一听秦瑱不是要大肆花销,自是松了一口气。 可随之他又是一阵忧虑道: “虽说是采购麻葛等物,可这些皆是鄙贱之物,除了百姓无人会用。” “待得明年赚钱,还不是须得购置大批生丝!” “总不至于明年再种桑树,等到蚕吐丝再来生产。” 他身为商人世家,对于这些门道可比刘备熟络,秦瑱要想糊弄他可不简单。 不过秦瑱倒是没有糊弄他的意思,当即便笑道: “吾自知子仲担忧之事,不过采购生丝只是权益之计,我军要用,当需改种他物。” “不知子仲兄可知有一物名为白氎?” “此物或有他名,我却不知,但在交州益州应该不少,可生棉絮,似如蚕丝,可用来织布。” “种植此物,方是我军生财之道!” 所谓白氎,是棉花的古称,但秦瑱也不知道现在叫什么。 可他能肯定一点,棉花在秦汉时期就已经传入了国内。 不过棉花的传播途径颇为曲折,分为南北两条路,第一条是自印度等东南亚国家传入,传播范围仅限于交州与益州南边。 第二条是从河西走廊,经过现在西域传入,在南北朝之时被中原士人当做观赏性植物,直到宋朝才开始大范围使用。 故而这个时代要想搞到棉花,需要在南方寻找。 糜竺作为商人,当然有这个门路。 可糜竺一听这话,却是眉头一皱: “此物在下倒是未曾闻之,不过此物当真有利可图?” 倒不是他不信秦瑱,只是这个白氎之名太过陌生,他不确定能否赚钱。 “自然是有,我又何必哄骗子仲?” 秦瑱一脸笑意的看着糜竺道: “以当前桑田产量来看,一亩桑树养蚕产丝不过五六十斤。” “可这白氎一亩却能产上二三百斤!” “如此数倍之差,岂言无利可图?” 他所言的斤数自然是汉斤,一汉斤只有约莫后世半斤。 实际上棉花的产量远远高于这个数字,即便是在没有化肥的现在,经济效益也远比丝绸要高。 这亦是他想要建造纺织坊的底气。 糜竺听得此言,自是心惊不已,不由暗道秦瑱当真见多识广。 似白氎这种植物,他一个商人都未曾耳闻,秦瑱又是从何处听来? 若是真能产上两三百斤丝,他们自然是能赚大钱的。 即便不如吴绢蜀锦一般抢占高端市场,只抢占中端市场都能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因而思虑片刻之后,他便点了点头道: “若真有此物,我自可帮军师寻来。” “不过还是但愿军师节省一些,不然我军钱财断难支撑。” 秦瑱见其如此告诫,不由奇道: “说来我还不知,我军钱粮到底还有多少?” “何以子仲兄如此担忧?” 糜竺见他主动问起钱粮,就是一阵给秦瑱算账。 原来自当初他在秦瑱的要求下屯粮之后,就下了血本到处屯粮,并且在荆州预购了一批陈粮,由此替刘备背上了大量债务。 其后他们攻陷新蔡,一共在袁术的府库之内取出了金八千斤,五铢钱一共五亿多。 加上他们军中原有的钱财,总数将近七亿钱。 结果钱到手还没捂热,那边徐州就开始催账,无奈糜竺只得先从府库里取出两亿多钱将债务还清。 又依照刘备的命令,取了一亿五千万准备交送吕布。 转眼用去了一半,刘备又要犒赏麾下军队,安抚降将,似秦瑱张飞这些功臣,每一个都得上百万钱。 另有伤残士兵安置,俸禄发放,各项物资购买,由此转眼又烧去了将近两亿钱。 于是他们偌大一个淮南,弄到现在,府库里面仅剩一亿出头。 这还是在糜竺没将自己本钱抽出的情况下。 要是他心狠一点把自己屯粮的钱财抽出,恐怕他们的府库现在立马就会空下来。 这也是糜竺现在就来找到秦瑱的原因。 眼看还有大半年时间没着落,现在秦瑱又在此处搞项目,他心里那是相当虚的。 可别弄到最后,连麾下官吏的俸禄都发不出来,那他可就真没办法了。 故而如此一番讲述之后,他就看着秦瑱道: “眼下荆州那边粮草还未运至,我军明年若要屯田,还空缺大量耕牛农具,在下如何不忧啊!” 面对糜竺的讲述,秦瑱自是微微一叹。 心想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他本以为钱粮还够支撑一段时间,没想到财政状况如此恶劣。 不过糜竺大体说了一遍之后,他心中也有了底,不由笑道: “如此说来,子仲如今是以一家之力在支撑我军财政啊!” “这般大义之举,瑱甚为佩服!” 糜竺见此,便即叹道: “为主公做事,自当如此!” 他自知上了贼船,又兼刘备是他妹夫,自然只能咬牙硬挺。 但他一说罢,秦瑱便又笑道: “不过子仲此法不可取,虽说现在淮南局势确实困难。” “但也不至于要让子仲倾家荡产,之前与子仲所借钱财,自当一一偿之!” 听得秦瑱这话,糜竺顿时就有些急了,暗道这人怎么得了便宜还在卖乖。 合着他不把自己的钱抽出还做错了! 非要搬空府库方才是正确的? 故而他一听,便是没好气道: “若依军师此言,在下这便回去取出钱财,再告知主公府库已空,何如?” “此事当然不成!” 见糜竺不悦,秦瑱便负手笑道: “我所言之事,并非怨子仲助力,而是怕子仲此等善举,反倒被他人误会!” “虽说子仲与主公有亲,又如此鼎力支持我军。” “可公私之间却要分明,不能公私混杂。” “譬如现在府内钱粮空缺之事,子仲兄本该在最初之时便将本钱提出。” “如此府库自是要空,可我等也不至于如今方知!” “早日知晓,便可早日解决问题,不至于让子仲背上如此重担。” “现在可好,似我与主公自知府库之内钱粮有子仲大半,可在别人眼中,却是公家之财。” “别说现在,便是日后子仲将其抽出,都会惹人误会。” “子仲身为重臣,又是主公姻亲,须得注意此事,不可混杂!” “免得日后我军成事之后,又被小人所害!” 实则糜家兄弟坏就坏在这里,公私不分,总觉得奉献是好事。 前期糜竺一心辅佐刘备成事,便压上了全部身家。 刘备也颇为信任,钱粮之事皆让糜竺主管。 在规模不大的时候,只有糜竺一个金主,这种管理自然可行。 而现在随着府内资源越来越多,再继续公私不分,容易出大问题。 毕竟,管府库这个岗位十分特殊,极度容易产生利益纠纷。 这个时候不分清楚,等以后势力越来越大,你再从府库里拿钱,容易被人诟病。 在原本历程中,糜芳之所以会投降吴国,可能就是因为其悄悄私售军粮器械,害怕关羽怪罪。 但如果糜家能保存元气的话,属实不用走到那一步。 现在他和糜竺的关系也算不错,见其这般吃亏,自然要提上一嘴。 糜竺听得此话,便知秦瑱并非坏心,一时叹道: “军师此言倒也不错,是竺少虑,然则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在这一次给刘备酬粮之后,他可算是把糜家抽空了。 现在抽又抽不出来,他心中自然不太好受。 秦瑱见其如此发问,自是低头一笑: “不知子仲兄可还记得几个月以前,我言说年底要与子仲兄一番好差事?” 糜竺一听,顿时愣了一会儿,突然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不过当时他只是觉得这是秦瑱一句空话,后续没有消息,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不想秦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莫非是能把他的钱还给他? 如此想着,他心中有了一丝希望,忙点头道: “在下自是记得,不过未到年底,不好询问!” “不知军师所言什么差事,可否直言相告?” “要说此事也巧,我本欲等到明年再用!” 秦瑱一脸神秘的对糜竺道: “但如今子仲兄如此血本无归,吾亦于心不忍。” “不如这般,我做一回主,将子仲这些本钱作为入股,咱们合伙做个大生意!” 糜竺本以为秦瑱要说什么好差事,一听这话,顿时满脸苦涩道: “军师莫非诓我?便是算我入股,似这纸张布匹,能赚几何?” 他还以为秦瑱是让他入股工坊,故而兴趣缺缺。 可他一说完,便见秦瑱朝他凑了过来,低声道: “我有一晒盐之法,可取海水制盐,子仲入股,与我军三七分成,不知如何?” 听到这一句话,糜竺身子顿时一阵僵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瑱道: “军师言甚?君有晒制海盐之法?” 这一下,饶是他曾经巨富,也不由得怔在了当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淮南纸贵,利益链条 说起海盐晒制,自然不能不提古代制盐工艺的发展。 食盐这东西,不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一个暴利产业。 自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之后,盐铁一直都是管制物品。 每一次当国家遭遇财政危机,就需要想办法从盐铁收入上搞回来。 但在秦汉之时,食盐的制取方式任旧极为落后。 这个时代制盐只有一种方法——煎煮法。 无论是海盐、湖盐、井盐还是岩盐,其制取方法都是通过手段,将带有盐份的卤水煎煮,直到水分蒸发,便得到了最原始的盐。 这种制取方式,虽然也有提纯步骤,可精盐产量却极少。 往往只有锅上沿一圈白色晶体,可以作为精盐售卖。 至于下层颜色斑驳的粗盐,便是寻常百姓的日常调味品。 这种粗盐秦瑱自然也吃过,由于其中藏着大量镁离子和杂质,味道又苦又涩。 即便是精盐,也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智慧的劳动人民自然便将目光放到了海盐之上,由此形成了海卤煎盐工艺。 比如糜家,就是靠海盐以及海货起家。 但海卤煎盐工艺步骤繁琐,远远没有井盐利润高昂,且质量低下,比不上井盐。 因而糜家在起家之后,就将产业变成了倒卖货物。 所以在此时听到秦瑱晒盐之法时,糜竺惊到了。 不是煮,而是晒! 晒盐之法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 可单纯靠晒,晒出来盐压根没法吃,甚至有的人吃了脸色还会发黑,死状颇为恐怖。 在尝试不成之后,他家自然就打消了念头。 而现在,秦瑱却再次提了起来,一下子就他的兴趣勾到了顶点,问出了方才之言。 只要秦瑱的办法不是夸口吹牛,那其中蕴藏的庞大经济效益,便足以让他糜氏暴富! 看着糜竺惊讶的眼神,秦瑱便笑道: “子仲此言说的,瑱岂是那等夸口胡言之人!” “我说有法,自然有法,而且依照我办法所制海盐,比当今世上精盐更为美味。” 正是学遍数理化,走遍全天下。 作为一个理科生,粗盐提出对他来说极为简单。 只要通过这个时代已经有的黑卤、黄卤、加上吸附作用,就能轻而易举制出精盐。 这种精盐,对这个时代来说,是超越时代的超级商品,物美价廉,可以轻而易举垄断制盐市场。 本来这个办法他是准备夺取江东之后再用的。 可现在看着糜竺苦哈哈的模样,还是决定提前拿出来。 正好现在陈瑀被陈登从海西拉走,海西作为糜家老巢,可以作为他们的一块飞地产盐。 可他这么一说完,便见糜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好似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一般,一双手紧紧将他拉着,激动道: “既有此法,军师速速教我,莫说三七分成,便是二八也可!” “但有一点,勿再藏私,速速与我观之!” 见其这般激动模样,秦瑱自不再犹豫,当即令人拿来纸张,将晒盐工艺与提纯工艺写了出来。 糜竺见之,自是如获至宝,喜不自胜。 可他欣喜之中,又注意到了手上的纸张,不由一异道: “这便是军师所研制的纸张?” 他除了是个商人之外,也是一个文人,立马就注意到了手上的东西的与众不同。 要知道寻常的蔡侯纸,是采用树皮、破鱼网、破布、麻头所制。 入手重,且质地粗糙,容易浸墨。 可他手上的纸却颇为轻薄,色调比蔡侯纸的褐色更浅,偏于灰色。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墨迹在纸上没有散开,看起来远比蔡侯纸更为整洁。 如果秦瑱是在研发这种纸的话,或许真有搞头! 但他一说罢,秦瑱便笑道: “半成品而已,如今工坊还未建成,我便先让造纸匠依照我之法尝试。” “现在子仲手中纸张并非成品。” “不过最多半个月,我军便可推出第一批纸张!” 糜竺听得这话,自是一脸懵逼,不是,哥们儿,你真会啊? 他本以为秦瑱善于理军治民,对于这些奇技淫巧应该不甚精通,没想到秦瑱是的懂! 若是再让秦瑱这般搞下去,那他们接下来还愁什么钱啊? 思虑之间,他便对秦瑱拱手叹服道: “军师真乃全才,怪不得主公总言军师非上古先贤不能比之。” “如今一观,军师当真有管乐之才,在下属实敬佩!” 而秦瑱见他如此,自是笑骂道: “休要再拍马屁,即得了方子,便去施行便是,我只要钱粮,其余一概不管。” 结果糜竺一听就不乐意了,当即表态自己可不是拍马屁,自己对军师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总之,得了这个晒盐方子之后,他便再没烦过秦瑱。 倒是秦瑱的工坊建到一半,又让糜竺派人前去荆州采购甘蔗。 甘蔗在这个时代叫做柘,远在商周之时,就是制糖的原材料。 及至东汉,已经开始可以生产砂糖。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类似于红糖,是一种稀有奢侈品。 类似于寻常百姓能接触到的,多为麦芽糖。 像是秦瑱带孩子出门逗乐之时,买的糖也只有麦芽糖一种。 他寻思既然现在已经搞精盐了,索性便将白砂糖也搞出来。 而糜竺对秦瑱的要求,自也不再抗拒,索性又派人去荆州采购。 如此时间来到了十月下旬,在秦瑱努力下,第一批宣纸成功面世。 而当宣纸出现的那一刻,顿时引起了淮南士族的疯狂追捧。 要不说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苦逼呢。 由于迟迟没有一种合适的知识载体,故而这个时代的主流还是使用竹简。 可竹简这个东西又贵又沉,保存还不方便。 简单打个比方,这个时代的竹简长短,一般都在一尺到两尺左右,一根竹简能写二十多个字,一卷简牍六百字左右。 似《论语》这种一万五千多字的长篇,就需要整整二十七卷,重达百斤。 像是他老丈人蔡邕号称藏书万卷,实际上也就藏了几百部书。 但就是这几百部书,却消耗了他老丈人的所有钱财。 导致蔡邕常年处于清贫状态,连带他媳妇和蔡贞姬同年都颇为贫困。 与之相对,世家大族藏书同样耗费甚大。 而藏书都是其次,关键是子弟练习、书写、信件往来,都要耗费大量钱财。 现在随着秦氏纸一问世,自然就引起了世家的大量购买。 不过买纸最多的还不是外人,而是他们自己人。 像是张飞、桥蕤平时要读点兵书,写写画画总不方便,一看有宣纸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先行购买。 而像是孙乾、简雍、糜竺、刘馥、袁涣等人,自是鼎力支持。 其中最恐怖的要数师宜官、宗承、陶丘洪、郑浑等人。 这些人都是东汉名士,家庭条件不错,一个人就买了十几扎淮纸。 须知,秦瑱卖的纸可不便宜,一扎纸就要上万钱,可饶是如此,也没有阻挡住这些读书人爱纸的热情。 于是光是第一批淮纸,就卖了上百万钱之多! 而其成本,加上人工与原料,耗费不到十万钱。 十倍的利润率直接刘备吓了一跳,心道自己抢钱都没这么快! 看到如此效益之后,当下刘备就拍板,增建工坊,全力支持造纸工坊生产。 由此,数以千计的难民被调动了起来增建工坊,大量纸张工坊同时开建。 但饶是如此,纸张依然是供不应求。 毕竟淮南虽然遭灾,可世家大族依旧有钱,存一部书往往万钱,可替换纸张却只需要千钱,士族又不是傻子,见有利可图自然开始收购纸张。 一时间淮南纸贵之名渐渐传了开来。 短短一个月,给刘备军掠夺了整整两千万钱,利润之高,简直让人咂舌。 而同一时间,在糜竺的操作之下,第一批海盐悄然在徐州上市。 这些盐当然是糜竺一家制作。 可为了不引起吕布的警觉,秦瑱给糜竺教了糜竺一招出口转内销! 先在海西把盐制造出来,然后通过水路运到九江边界的钟离县,换上他们军队的旗号,再行运到徐州销售。 由于之前秦瑱和吕布达成了通商协议,后来刘备取得新蔡之后,果然将约定钱财奉上,故而吕布也很给面子,撤销了对刘备军的关卡税。 当然,为了顺利打开市场,秦瑱又建议糜竺分两层利送给吕布。 由此,第一批精盐九百石投放进入市场,以一斤一百二十钱的价格售卖,一共获利将近一千三百万钱。 依照三七分成之后,糜竺一次性获利将近四百万钱。 刘备获利七百多万钱,两百万钱送到了吕布腰包里面。 见得此状,吕布自是大喜,他这人不懂治理,赚钱的办法也多是劫掠,哪里见过刘备军这种,来做生意还主动分钱的。 因而在收到第一批分红之后,他便激动的逢人就讲: “吾常言玄德仁义,今日果然见之,凡应我之诺,无不兑现!” “如今售盐之利尚分我百万,可见玄德实数仁厚之人啊!” 对此,陈宫自是满心瞧不起吕布,心说人家吃肉你喝汤,闻着点香味就飘成这样。 要知道刘备赚钱对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而他便对吕布谏言道: “盐税之利甚众,刘备居于淮南,无处产盐,所出必是海盐。” “我军于徐州靠海,不若背了刘备,抄糜氏满门,获取制盐之法,以为我军之用!” 他自然不知道秦瑱用什么办法制取的精盐,但他知道多半是糜氏之助。 只要出兵海西,他们就能从糜家手中夺取秘方用来赚钱。 可吕布一听这话,便是勃然大怒,呵斥陈宫道: “君亦是兖州名士,读儒家之理,岂不知仁义之道!” “玄德如此待我,安可坏他姻亲?” “汝虽有此意,吾却不愿为之。” 他自然食盐利润高,可他不会做生意。 与其背义相攻,倒不如躺着收钱。 而且现在他也不止陈宫一个谋主,还有秦松可用,自然不会再让陈宫蛊惑。 于是吕布不仅不动兵相攻,相反还下了死命令,只要是刘备军的货物,都不能私取关税。 对此陈宫自是闷闷不乐,想要联合秦松劝谏。 奈何秦松压根不鸟他,对于刘备军,秦松就一个想法,能不惹就不惹。 因而他不仅不劝吕布南下,还劝吕布北上攻打臧霸,图谋青州。 吕布对此,自是欣然赞同,由此竟不经意间改变了历史原本的走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随着两方利益链条形成,刘备军自也有了稳定收益。 而正当秦瑱想要继续下一步开始整顿教育的时候,简雍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们的细作,寻找到了太史慈的踪迹。 ps:今天有点事情给耽搁了,很抱歉。 才发现上一章标题号写错了,这一天天属实昏了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招太史慈,遣使蒋干 太史慈,字子义,东莱黄县人,身长七尺七寸,美须髯,猿臂善射,弦不虚发,也是东汉末年意难平的角色之一。 其少时便好学,初为郡吏,极为讲义气。 因为郡守与州刺史之间有矛盾,便受郡守之命毁坏公章,犯下大罪,远遁辽东避祸。 后因北海相孔融知其名,召其还乡,又因青州黄巾军为患,故而孤身北上求援刘备。 由此让刘备得以知名当世,走上争霸之路。 而这途中,二人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时刘备本欲招太史慈以为己用,奈何太史慈已经受了刘繇征召,不得已而去之。 自那以后,刘备便深以为憾,朝思暮想。 因是之前在下邳之时,秦瑱为了引出赵云,让刘备又想起了太史慈这一员猛将。 可惜彼时他们远在沛国,随着刘繇兵败,太史慈不知去向,故而刘备虽然想得到太史慈,却也无从找起。 不过秦瑱却将其放在心上,准备帮老刘招揽此人。 因为在演义之中,太史慈在神亭被孙策擒获,随之就成了孙策麾下大将。 可实际状况却是太史慈神亭与孙策大战一场,便返回了刘繇麾下。 其后刘繇败奔豫章,太史慈无奈遁走于芜湖,逃入山中,自称丹阳太守。 直到公元198年,孙策彻底平定丹阳之时,太史慈困守泾县,兵败被擒,方才投降。 也就是说在他们现在这个时间点,太史慈多半还在丹阳郡的某处山中。 于是在抵达淮南之后,秦瑱就让负责情报的简雍,派人南下打探太史慈的踪迹。 不想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简雍找到太史慈所在之处。 故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便急忙来到刘备府中。 行入府内,便见刘备和简雍正坐在一处,似乎在商议。 见得此状,他便行入府内,边走边笑道: “吾闻宪和已经寻到了刘繇旧部太史慈踪迹,不知是否属实?” 他一说话,刘备和简雍自是抬起头来。 见是秦瑱,刘备便是一脸欣喜道: “此事自是属实,宪和已经发现子义踪迹!” “吾知此事为军师安排,故招军师前来商议!” 见得刘备如此模样,秦瑱自是一笑,自顾自行到座上看向了简雍道: “不知那太史子义现在何处?” 简雍见状,自是抚须一笑道: “说起此事,可是把我一阵好找啊!” “之前刚入寿春,军师便要在下去寻太史子义踪迹,我自派人南下,经芜湖沿路寻之。” “奈何那刘正礼乃是去年兵败,其人倒是好寻,独这太史子义无处寻去。” “无奈在下只能先探知南方诸事,方知刘繇兵败之后,便南下豫章,后又屯兵彭泽,派笮融攻南昌。” “后笮融反叛,被刘繇击破,至此刘繇便留在了豫章。” “在下思虑刘繇不用太史慈,慈必不忿,定不相随。” “而此人功劳甚大,威望必高,便寻了丹阳人问之,方知这太史慈在芜湖之时,便已经离了刘繇麾下。” “其后此人先至春谷,后下宛陵,见宛陵难破,便遁入了泾县西南群山之中。” “这一年间,他于山中自称丹阳太守,招兵买马,多为山越人所附。” “我军细作闻言,便前去探查,果见牛骨岭上驻有一寨,常有兵马出入,多半太史慈屯驻于此!” 听着简雍之言,秦瑱便是暗暗点头。 心道和自己所了解得信息差别不大。 只不过他没想到,太史慈竟然一离开芜湖便独立出了刘繇麾下,可见其早已对刘繇死心! 思虑之间,他自是看着简雍问道: “如此说来,我军细作还未与那太史慈开始接触?” 简雍闻之,便是一摇头,身子往后一靠,露出一只大脚板笑道: “军师这话说得,你只叫我去寻来,又未叫我招来!” “没有军师之令,细作怎敢轻易联系?” 他这人历来在刘备身前随意惯了,此时行为举止亦是颇为随便。 不过老刘自也不在意,只是看向秦瑱道: “如今即知子义所在,不妨遣人南下召其北上如何?” 要说太史慈,那也是刘备求而不得之人,眼下见发现了太史慈踪迹,自然迫切想要招来一见。 可他一说完,秦瑱便摇了摇头道: “我知这太史慈与主公有交情,然则时事异也,人心难测。” “昔日太史慈乃孤身一人,如今却是手握兵马。” “虽有恩义在前,眼下却未必可招!” “陡然派人前去招揽,反倒可能会让其误会!” 这亦是现实和游戏的不同,有时候不是说人家在野,你就能招的。 若是赵云领兵在丹阳,那秦瑱肯定毫不犹豫就会让刘备招揽,可太史慈这人却不同。 赵云是刘备的铁杆粉丝,为了刘备能漂泊几年时间。 太史慈当初却是看也不看刘备,转手投入了刘繇麾下。 由此可见太史慈相较赵云志向更大,也更现实。 而论起刘备和太史慈的交情,满打满算也就是太史慈求援,刘备出兵救援而已。 这顶多算是太史慈欠了刘备一个人情。 若太史慈只是白身,面对招揽,或许会只身来投。 可现在的太史慈已经独立,手上握有兵马,算是一个小军阀,未必会领兵来投。 而且,若太史慈真有投靠之心的话,早就投孙策了,没必要自立为丹阳太守。 因而秦瑱分析,太史慈现在的心态,恐怕是厌倦了刘繇,想自己单干。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原本历程中太史慈会抢占泾县,招揽山越人对抗孙策了。 这种时候想靠刘备那点交情去招揽,恐怕会起反效果。 面对他这番话语,刘备自是眉头一皱,想要反驳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来说去,他和太史慈相识不像赵云那么久。 虽然有旧情,却不像赵云那般知心, 从之前相处来看,太史慈是个胸有大志之人,未必是想争霸,但一定想要干一番事业。 眼下几年没见,他还真不好确定太史慈现在是什么心态。 思虑如此,老刘自是一阵惋惜道: “既不能招,又当如何?子义武勇了得,信义笃烈,实属上将之才!” “总不至明知子义在南,却放任自流,任其走上歧路啊!” 看着刘备如此惋惜模样,秦瑱自是一笑道: “主公真欲将其揽入麾下?” “这是自然,子义如此大将,谁不愿揽之为己用?” 刘备难得露出了一脸急切道: “我知军师定有良策招揽,何不与我道来?” 他知道依秦瑱的习惯,要是没有办法招揽太史慈的话,是不会主动寻找的,现在多半实在卖关子。 他一说罢,秦瑱自是露齿一笑,看向了简雍道: “方才吾闻宪和言及刘繇诸事,不知现在刘繇何在?” 他一问话,简雍便微微笑道: “那刘正礼于上月已经病故于豫章!” “只是因为豫章偏远,尚未报之于朝廷。” 听得此言,秦瑱自是再度点了点头,对刘备道: “若是如此,在下倒是有一计,为我军招揽太史子义!” “可此法颇为不合礼制,但恐主公不愿行之!” 刘备见其果然有策,急忙探头道: “但有计策便可,又何故虚礼?” “军师只管说来,只不违背道义,备自无不行之。” 见此情景,秦瑱即站起身来沉吟道: “若主公不顾虚礼,那我军便可行事矣!” “因在下思虑,太史慈现在自立为丹阳之主,恐是因其恶了刘正礼,又不欲归降孙策,方如此状。” “彼人立足于丹阳,招抚山越所部以为己用,便知其取丹阳正名之心。” “如此状况,我军招他,恐不应命,故要招揽之,当以朝廷大义!” “正好如今子扬入京求取扬州牧使之位,以子扬之才,必能遂愿。” “既如此,我军不妨先以扬州牧使名义,遣使任命太史慈为丹阳太守,兼领豫章都尉,令他南下接收刘正礼等部。” “正好如今刘正礼已亡,其麾下旧部无主,可收之于太史慈麾下。” “另可再发书豫章太守华歆,让其供应粮草,便可让太史慈于豫章立足。” “如此,待得我军夺取庐江之后,自可顺势挥军南下,与太史慈共取江东。” “到了那时,太史慈与主公有义在先,名义上又受我军辖制,自然便是入了我军麾下!” “若行此计,则我军不仅能得太史慈与刘繇旧部之助,亦能先据豫章,以为我军南下根基!” 要说他这个计策,实际上算是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 因为现在他们十足把握招揽太史慈,故而应该用调令的形式,让太史慈作为他们麾下客将。 反正太史慈现在差的就是一个正名。 他们遣使南下委派官职,太史慈肯定不会拒绝。 同理,他们让太史慈名正言顺收归刘繇旧部,这对其有好处,太史慈也不会拒绝! 如此两番示好,再加上太史慈欠刘备人情,日后他们南下江东,太史慈自然要助力。 这样等他们夺取江东之后,太史慈这个客将,当然也就成了他们的部下,压根不需要费力前去招揽。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现在豫州太守华歆还未投靠孙策。 有太史慈领兵前去,就能保证华歆前期独立。 即便华歆不会先投靠他们,至少也能保证豫章不会陷落。 有豫章作为前进基地,他们再夺取江东,也就更为简单。 唯一的问题就是,刘备现在还未领受扬州刺史或者扬州牧的职位。 所以现在他们发出这种委任状,实际上算是一种僭越之举。 不过秦瑱显然小看了刘备对太史慈的执念。 他这一说完,刘备便起身笑道: “固知军师有良策于腹,如此两全其美之计,备岂有不行之理。” “如今我军将取江东,若能先得豫章与一大将,自是备之愿也。” “待我亲自手书一封,南下递与子义,也好叫子义早日行事!” 说着,老刘便让人去取布帛,准备写封书信。 而简雍见状,却是在旁提醒道: “既是前去委派,细作断难行之,当遣一使者前去。” “不知主公欲以何人为使?” 这话一出,刘备顿时一愣,这个使者人选倒是一个问题。 现在他麾下文士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在忙碌之中。 若是选一个小吏前去,又显得不够尊重。 想了一会儿,他又看向了秦瑱道; “不知军师可有使者人选?” 见刘备看向了自己,秦瑱思考了一会儿,便即笑道: “倒是有一人辩才了得,刚入我军中不久,或可一用。” 刘备一听,自然忙问是谁。 秦瑱便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蒋干,蒋子翼。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外交人才,开启民智 见秦瑱说起蒋干名字,刘备细细想了想,确实有点印象。 这个蒋干是寿春本地士子,年纪不大,模样生的却好。 因是他们入得淮南,大小士族依附,蒋干也就顺势进入了他们军中。 但此人善于夸夸其谈,未见什么才干,故被秦瑱收在军中做个文书。 此时见得秦瑱推荐这个年轻人,刘备自是一异道: “这蒋子翼当真能担此任?” 实在是太史慈过于重要,他也不得不更加重视。 面对刘备问话,秦瑱便点头道: “此子仪容不凡,辩才无双,此去必能成事!” 说起蒋干这个人,也是被演义黑出翔的人才。 其人仪表不凡,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 在《江表传》中记载,蒋干确实奉曹操之命南下说服过周瑜,不过人家见了周瑜之后,就回到了曹操麾下,明确表示周瑜瑜雅量高致,非言辞所间。 结果在演义中,却被描绘成了盗书丑角,贻笑大方。 实际上这小伙子他见过,长得帅,嘴皮子也利索。 关键是情商极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个极佳的外交人才! 以往他们军中出使之任,大都是孙乾等人兼任。 现在他们管理体系越来越正规,就应该培养几个外交方面的人才。 刘琰本来算一个,可惜这人心眼小,生活奢靡,不可大用。 相对来说,培养一个更为谦逊的蒋干,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而他这么极力推荐,刘备自然不再多问,索性将蒋干招来,言明诸事,又问蒋干能不能成。 只见蒋干其人身高七尺有余,容貌清秀,唇若涂脂,兼之擦了些粉,显得颇为俊美。 这亦是汉末逐渐形成的风尚,部分年轻人好擦点粉,以显得自己风流。 一听刘备要让他南下说服太史慈,便即笑道: “明公若让在下出使,须有印信,我军自无此物。” “恍若私造朝廷印信,乃是大罪,断不可行!” 刘备见之如此,不由皱眉道: “依汝之言,是不愿南下?” 蒋干见之,却是摇头一笑道: “非也,依在下之见,我军无须私造印信,亦可说动太史子义!” “只需明公亲笔书信一封,我便可启程南下,必为明公说得太史子义归心。” 他这话一出,刘备自是一惊,不由看向了秦瑱,眼神像是在说这小年轻口气真大,到底靠不靠谱啊! 秦瑱见状,便看向了蒋干沉声道: “须知此事重大,成了大功一件,不成亦有罪受,不得玩笑!” 终究是他的下属,压力得给到位。 蒋干见之,自然知道秦瑱之意,当即拱手道: “若不能成,愿受军法处置!” 秦瑱闻言,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刘备点了点头。 老刘见状,这才同意道: “也罢,便依你之言,不过这太史子义乃吾故旧,不可怠慢,便不能成,亦不可恶语相向。” 当即又写了书信一封交予蒋干,便令人护送蒋干南下。 这边随着蒋干离去,秦瑱自然又回到了自己的种田大业之中。 前文说了,他目前主要想做三件事,谋庐江、搞钱、搞教育。 其中谋庐江是短期目标,搞钱与搞教育是长期目标。 针对改革一事,其实他也思考过,在汉末的体制框架下他能推动时代进步到一个什么程度。 从他对历史的了解来说,种花家的历史大体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其中有三个大规模的乱世隔断,分为秦汉以及春秋以前的蒙昧时期,隋唐时候的短暂觉醒,宋元明清的高度封建,以及最后的再度复兴。 这四个历史阶段,各有各的特点和痛处。 但归根究底,可以简单看成民族文化不断演变历程。 先是春秋之时百家争鸣,各种文化思想相继出现,使得春秋战国虽然混乱,整体实力却在不断增强。 但最终由儒家成功占据主导,导致社会阶级逐步固化,而后分崩离析,造成了五胡乱华的惨剧。 其后经过几百年的混乱,思想再度开放,使得隋唐由此兴起,成为了一个超级大帝国。 可因为没有足够强势的精神内核支撑,最终导致唐王朝再度崩坏,进入了五代十国时期。 而随着宋朝的兴起,儒家文化再度占据主导,由此导致封建王朝发展到了巅峰,这才逐步落后于时代。 可以说王朝的兴盛与衰败,与儒家文化的发展息息相关。 不过这并不是说儒家文化不好,实际上儒家文化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在起着积极作用。 用儒家治国,对国家稳定,社会秩序的构造,都有着积极作用。 不然的话,恐怕还未步入现代,东方就已经陷入了西边那种礼乐崩坏的状态之中。 儒家文化真正的问题在于不够包容,有排他性。 尤其是董仲舒这货弄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是万恶之源。 本来在孔孟时代,儒家文化是一种极为包容的文化,由此方才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等金句。 可随着独尊儒术的开始,儒学就开始变味了。 逐渐开始尊己排他,排斥一切会对儒学造成危害的学术,导致新思想不仅融不进汉文化圈,还被各种打压。 没有思想上的兼容,儒学自然而然也就陷入了停滞之中。 一代代天资聪颖的奇才,不得不将自己的精力投入那浩如烟海的儒家经义,使得儒学越来越僵化。 直到明清时期,儒家发展至鼎盛,也成了一个僵尸学派。 看似有着大量儒学家不断推陈出新,实际上是在原地踏步。 所以,可以简单得出一个结论,思想活跃,民族兴盛,思想僵化,民族就会衰败。 对于这种局面,秦瑱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入实事求是的思想。 因为现在儒学已经壮大到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地步。 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主张僵化思想,皓首穷经。 他要是敢主张一个百家争鸣抑制儒术的观点。 恐怕不需要外敌,出门就会死在卫道士的暗杀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开启民知,使得思想百花齐放,就需要为儒家引入一种新思想。 唯有不断通过新思想培养一批既得利益的掌权者,方才可以不断推行思想的解放。 而这样一个思维,落到实地,就是开办一批有实际效用的新学。 故而秦瑱针对教育的第一个改革举措,就是召集这些流民子弟,开办了一种新式学校,主要教导三个学科,语文、农业、算术。 这三个学科,自然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方才决定。 因为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之事,现在这个阶段,开办什么物理化学那都没啥用处。 说白了,物理化学是两门经验科学,在相应的产业和知识体系没有形成之前,这两个学科就是空中楼阁。 不是说学生今天学了物理化学,明天就能搞出化肥、火药来。 学术创造,要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经验总结推进。 他能做的,只是开一个头。 总不能自己口口声声倡导实事求是,又去教授一些空泛无用的知识。 不过虽然只是三个基础教育,但要夹带私货自然也不是不行。 于是在学校开办之后,秦瑱便负责编制起了教材。 针对语文一科,除了基础识字篇章,他又选取了各种名家篇章,着重于选取思想对立的部分。 比如孟子和荀子的论战,人性到底本恶还是本善。 又比如法家和儒家对比,讨论制人用法,还是用情理。 他也不求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家子能弄懂这些,但最起码得先有。 有了这些东西之后,他才能慢慢改变思想体系。 又如算术一科,他直接引用了阿拉伯数字。 因为这个时候的算术极为不方便,大写数字天生就没有数算的基础。 只有有了阿拉伯数字之后,才能引入符号数算,简化算术过程增加效率。 至于农业一科,则是包罗万象,上至时节气候变化,下至间作种植,制作土肥,嫁接杂交,培育良种,主打就是一个科学种植。 这种教育得到的人才,或许写文章不咋地。 可用来管理下基层,却远比现在世家子弟有用。 等到基层学校建后,后续他便能引入一些高级学科,用以培养一些创造性人才。 如此,在编制好教材之后,秦瑱又挑选了一些识字的小吏负责担任教习。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亲自进入学堂之中授课。 如此举止,自然引起了刘备的疑惑。 因为在老刘看来,秦瑱谋划庐江和兴建工坊,都算是有利于军之事。 可兴办学校,开展教化,确实有点不务正业了。 毕竟,刘馥本身也是一个重视教育的人,有刘馥主导,兴办教育压根不需要秦瑱出手。 更何况,秦瑱教育的对象不是士族子弟,而是农家子弟。 这样一则耗费精力,二则难有成效。 对此,秦瑱自然又和刘备扯了一些教育兴国之论,还搬出孔夫子的名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别看老刘戎马半生,实际上也是个高材生,师从大儒卢植学过几年。 一听这话,心想自己当初学这句话的时候不是这么断句的,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么? 别看就是多两个逗号的问题,实则两者意思完全不同。 一个是要开启民智,一个却是愚民思想。 因而刘备便以老子《道德经》中一句“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为依据,询问秦瑱是不是记错了。 秦瑱见状,自是一番笑语道: “圣贤之言,出于其口,记于弟子,难保失真。” “须知孔子座下七十二贤,弟子三千,推崇有教无类,自欲化万民,岂有不愿与民智之理!” “当今乱世,正应广求人才以为己用,吾只闻求才之君,未闻嫌才之君也!” “今不启民智,又哪儿来诸多人才?” 若论打仗,刘备或许能和秦瑱辨上一辨,可论起这种耍嘴皮子,刘备是拍马及不上的。 听着秦瑱这话有道理,便笑语道: “固知君才了得,吾言不过,但自行之便是!” 他心想人才确实越多越好,秦瑱愿意培养那就培养呗。 不过在看了一眼教材之后,他又觉得阿拉伯数字有些意思,索性又叫来刘馥准备推广开来。 之后,刘备便不再插手学校之事。 秦瑱自是得了全权委任,又开始夹带私货,传授这些农家子一些思想。 让其明白是谁给他们饭吃,又是什么造成了现在乱局。 顺势还组建了少年自治组织,唤曰少先队,就是专门负责互相监督,督促各自学习。 这也导致秦瑱在这些流民眼中变得越发亲切,任谁路上见了,都得称上一些秦先生,十分尊重。 而在这同时,受命去说服太史慈的蒋干,也来到了丹阳泾县南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史之心,口灿舌莲 丹阳郡,泾县,此地位于丹阳郡治宛陵西南方向,乃是长江中下游平原与南边山区的交界地。 县城立于群山之中的一处盆地,四面环山,唯有东西两处大路与外界联通,是真正的易守难攻之地。 而在泾县之南,却有群山,因形似牛骨,故名牛骨岭。 岭下又有一村,名为巧峰村,于此地连通上山,则有一处山寨,山寨之中,又有不少兵士守卫。 而在寨内主屋之中,有一个魁梧大汉正坐于主位之上,听着麾下人的汇报。 此人,正是刘备心心念念的太史慈。 只见其长髯极胸,颇似关羽,形貌威武,不过身材却不似关羽那般庞大,少了不少威慑力。 此时听罢了手下人的汇报,太史慈不由抚须道: “似如这般说来,现在孙策已经率军攻至无锡,即日便可兵临吴县?” 那人闻此,便点头道: “正是如此,此次江东大乱,孙策便抽调了徐琨麾下兵马。” “现在已至将至吴县,宛陵空虚,只有三千兵马,已无援军!” “将军,咱们是不是趁势出击,一举夺取宛陵?” “现在咱们要是再不动作,恐孙策回军之后,便再无良机矣!” 他如此说着,面上神态自是越发急切。 只待太史慈决定,他就准备前去传令了。 而听着此人之言,太史慈却是抚须沉吟看着地图,并未回话。 实则正当秦瑱这边在谋划太史慈之时,太史慈却也在谋划偷袭孙策手上宛陵。 事情之所以会如此,自然也是秦瑱的蝴蝶效应导致。 有时候蝴蝶效应的恐怖就在这里,往往一个地方变化,就会导致全局变化。 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的历史事件之中,改变一个点,就会导致形势剧变。 本来在这个时期的太史慈,是不准备夺取宛陵的。 因为他麾下的兵马,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千人,压根不是孙策的对手。 可随着秦瑱给陈瑀加了一个陈登,使得五家伐袁之时形成,局势就彻底改变了。 周瑜的提前抵达,导致孙策于淮南兵败。 陈登的上手操作,使得江东产生了一场历史上原来没有的混乱。 眼见混乱如此,太史慈自然也就升起了原本历程中所没有的心思——夺取宛陵,全据丹阳! 不过他兵力终究太少,因而还在犹豫不决。 思虑之间,太史慈不由看向眼前之人道: “不知刘玄德在淮南可有异动?” 对于刘备,太史慈的感情可谓颇为复杂。 一方面是因为二人是旧识,其中有一些恩义交杂。 另一方面,现在他独立领军在此,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义气可以不顾一切,孤身闯入敌军的汉子。 几千个士兵性命握于手中,他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没有顾忌。 而面对太史慈的问话,那人却摇了摇头道: “未曾闻之,不过如今淮南大旱,想来刘备便取了淮南,也无动兵之力才是!” “将军,若欲行事,须尽早决断!” “现在我军粮食已快见底,若再不夺取县城,我军恐再无粮可用!” “便是不取宛陵,也当先取泾县,不然我等属实难以熬到明年。” 听得此话,太史慈的眉头自是微微一皱,抓着胡须的手也紧了紧! 钱粮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他所处的情况,和之前刘备的情况差不多。 兵马不多,输不起! 可不打又不行,没有了粮草,他这几千人马恐怕都要耗死在这山中。 想到此处,他声音一沉,便道: “罢了,传令下去,准备动军!” “三日之后,随我下山攻取泾县,奇袭宛陵!” 太史慈这一声令下,那人自是急忙朝着屋外行出。 可他刚一出门,便见一个半大小子一脸欣喜的朝着屋内行来,边走边道: “父亲,孩儿有喜来报!” 这小子,便是太史慈之子,太史享,演义被写成了太史亨。 其人年方十四,却已生的颇为高大,与太史慈年轻之时便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见得此子前来,太史慈自是抚须一笑道: “享儿自何处来,有何喜事?” 他一说罢,却见太史享笑道: “孩儿若说来,父亲定然不信,因今日孩儿下山打猎,却在村中见得一贤,容貌不凡。” “孩儿思之父亲于此,并无商议之人,故请来一见。” “不料此人却说其为使者,是来送信。” “我又问他与何人送信,此人便说乃是刘使君使,因闻父亲在此,故而前来。” “孩儿却问他使君何人,他又说其讳备,字玄德,乃父亲故旧。” “孩儿想父亲曾言与这刘使君到有几分交情,故邀入寨一叙,方知此人竟是来表父亲为丹阳太守。” “此等大喜之事,孩儿不敢隐瞒,故前来报!” 他自少年心性不知事情复杂,可太史慈一听,便是暗道不好。 刚刚听是刘备的使者前来,他心里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毕竟他和刘备多年未见,眼下陈兵在此,刘备又是哪来的消息? 又听对方是来任命自己职位,更是心中一沉。 现在这个局势,刘备与孙策生怨,多半有意南下,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来了? 是想通过一个丹阳太守之位,让他率军北上投靠? 亦或是想要用他来牵制孙策? 要真是如此的话,他确实不好拒绝。 可现在的形势,这要让他北上,他便愿意,麾下也未必愿意,他当然不可能弃部曲而去。 同样,他麾下兵马可都是他辛苦带到此处,自也不可能带着去和孙策火并。 思虑之间,他便问太史享道: “刘使君派使者前来?此使何在?” 太史享见太史慈脸上并无喜色,一时不解,听得问话,自忙回道: “正在厅外等候传召!父亲可是不欲见得此人?” “若是如此,孩儿这便将其赶出去!” 可太史慈一听,便是眉头一挑道: “岂有此理,刘使君为吾之友,今遣使来,不可怠慢!” “速将使者唤入,令人备宴!” 太史享被如此呵斥,自是讪讪而去,又外出将使者蒋干请入屋中。 蒋干见状,便对太史享行了一礼,迈步朝着屋内走来。 直至厅内,见得太史慈本尊,便行礼道: “将军想必便是吾主故人太史子义。” “在下蒋干,字子翼,奉吾主刘豫州之令之前来拜见。” 太史慈见得蒋干其人形貌不凡,便是暗自点头。 心想即便多年不见,刘备还是这般多礼,此人这般,必非常人,当下他便一笑道: “自当年北海一别,我与使君已是数年未见。” “至于前日,方知使君竟然已经南下九江,与这丹阳倒是只有一江之隔。” “吾心想派人前往拜见,又恐使君忘却我名。” “不料我未前往,使君却先遣使前来!” “不知使君这几年如何,身体可有恙处?” 蒋干见之如此,自是微微笑道: “多谢将军挂怀,吾主身体安康,并无恙处。” “只是时常念叨将军信义武勇,前闻将军弃了刘繇而去,不知所踪,便令人四处巡查。” “由此寻到将军居于此地,心念往日交情,故而令在下前来问候!” 听得这话,太史慈自是心中一动,他本想客套几句,看看刘备想法。 可蒋干这一番话语,却让他不禁回想起了以前和刘备交往之时。 貌似以前刘备也是这般仁厚,时常与他交谈,让人如沐春风。 若是依照蒋干这番言语,那倒是挺让他暖心的。 不过这蒋干先以求情牵扯,恐怕事情真是如他所想,刘备来着不善。 见对方不明说,他便冷笑道: “可听吾儿所言,尊使是前来表吾丹阳太守之职。” “如今却说只是前来问候,这是何故?” 见其如此模样,蒋干自是正色一笑道: “将军恐有误会,我主确实是让在下前来问候,并无他意。” “只是在下听闻将军屯兵于此,自领丹阳太守,不知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汝待何言?” 太史慈双眸直视蒋干道: “莫非尊驾欲言表我为丹阳太守,不是使君之意,而是先生自作主张?” 蒋干一听这话,便即再度笑道: “将军又误会矣,表奏将军为丹阳太守,确实是吾主之意,并非在下自作主张!” 太史慈听着这番话语,不由暗道这人莫非是个傻子。 先说刘备是来表奏他为丹阳太守,又说只是前来问候,没有别的意思。 可现在又表示刘备想要表奏他为丹阳太守,这不是前后不搭,自我矛盾么。 他一想着,顿时便皱眉道: “先生前言不及后语,岂不惹人发笑?” 而蒋干见状,却是开口问道: “将军先莫发笑,在下倒是想问问,将军愿不愿领受丹阳太守之位?” 太史慈一听这话,心想这小子是在给自己下套。 他若是应了,对方拿出印信,又叫他率军北上,他自然没办法反驳。 可若是不应,又别不开刘备情面。 由此眼睛转了一圈,他便即抚须笑道: “正是无功不受禄,慈虽与使君有旧,却不当平白领受此位!” 可他这么一说罢,蒋干却也笑道: “正因如此,吾主本欲表将军丹阳太守之位,可在下思虑将军如此信义之人,必不愿领!” “故而在来之前,已然提前替将军否了此事!” “惜哉公子未曾听罢,便言说在下是来表将军丹阳太守之位,故惹将军误会,绝非在下言语矛盾!” 说起辩论之道,无非便是时时刻刻掌握主动。 故而他早就准备好了两套说辞,如果太史慈说想要,那他就顺道给个承诺,而太史慈说不想要,那他就像现在这样说。 刘备本来是想任命你的,但我给你否了,看我对你多好? 而他这一番话语,把太史慈震得够呛,虎目瞪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想事情还能这样?我和你很熟么?你就这么给我把任命给否了? 虽说他本来就无意领受,可不要是不要,但不能被人做主。 偏偏蒋干这话说得没毛病,他还不能否定,当下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先生果然知吾,吾却非这等平白领功之人。” 可如此说罢,他又沉声道: “既是先生只是前来问候,如今见也见过了,且下去休整,待我备宴招待一番,便可自去!” 既然这个小子这么不讲礼貌,他自然就准备送客了。 而他话音刚落,蒋干却是淡定的摇了摇头道; “在下自不敢去,今日既然来了,便先留一阵,待替将军收尸,再行返回!” “免得日后又要南下吊唁!” 砰的一声,他话没说完,太史慈就一巴掌拍到了案桌上怒喝道: “竖子无礼,安敢咒骂于我!” 虽说他和刘备有交情,可不代表使者可以随意乱说。 可蒋干一见此状,便轻笑道: “将军此何言也?吾之所言,皆是实情!” “须知当今朝廷尚在,将军纠集兵马于此,未获朝廷任命,便自领丹阳太守,与造反何异!” “岂不见袁术僭越称帝,尚被朝廷讨伐,至于如今败退将亡。” “将军虽有勇力,兵马却不过数千,与袁术比之如何?” “袁术尚且如此,将军岂能不虑?” “这般困守于此,自是取死之道!” “此乃实言相告,并无丝毫咒骂之意啊!” 听到这话,太史慈自是再度愣在了当场,这小子的嘴皮子,是真利索啊! 见自己几次都被对方回怼回来,他索性面上一沉,直言道: “那依先生之见,吾又当如何行之?” 他话音一落,便见蒋干一步上前,拱手行礼道: “若将军不愿困死于此,只有一策可行!” “上书吾主,归顺朝廷,以求取丹阳太守之位!”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意料之外,南辕北辙 说实话,在汉末一众猛将之中,太史慈这人脾气还算不错,为人也算正派。 可现在看着蒋干,他是真的有点想发飙。 心说自己这辈子就没遇过这种人,先是告诉他刘备给他的任命被其否了,又让他主动求取丹阳太守之位! 合着要是没这个使者,他就不是取死之道,这个使者来了,反倒绝了他的生路? 那这个使者到底是来干什么? 故而一时间太史慈看着蒋干便没好气道: “先生此言何理?即知丹阳太守之位对吾有用,却自作主张与我否决,现在又叫本将主动求之,是何故也?” 蒋干见此,自是摇头一笑道: “吾亦不知将军此言何理!” “分明是将军言道无功不受禄,不愿受之。” “在下为将军所虑,不欲将军为难,故为将军辞去此事!” “但又恐负了吾主之托,不愿将军困死于此,故劝将军主动求取!” “须知将军主动恳求与我主委任,并不相同。” “在下亦不瞒将军,实则在下来前,主公便有意托我前来,欲任命将军丹阳太守,然则在下思虑之后,觉得此事不妥。” “一则将军讲究信义,我主虽一心为将军所虑,但将军必然不受。” “若是如此,将军辞去一次,来日必难再取,由此便会断绝生路。” “二则我主虽是一片好意,然则终究难以言表,未免将军误会,故不当与将军此位。” “故而在主公托付印信之前,在下便为将军回绝了此事,只叫主公书信一封与我,方便在下言说我军好意。” 说着,他便将一封书信从怀中取出,递交给了太史慈。 而太史慈见状,自是神情复杂,眉关紧锁,思虑着蒋干话语中道理。 他细细一想,发现确实就如蒋干言说一般。 这件事情的结症,不在于蒋干帮他否了这件事,而是刘备给了,他这边也不要。 说实话,如果蒋干一来就递上印信,他还真可能会直接否了此任。 因为终究是人心隔肚皮,他不知刘备所想,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自然心中不安。 而这样,就会导致他没了回头机会。 即便他后来想通了,想接这个印信,也不好意思去要。 从这点来看,蒋干给他否了这件事,确实是在为他考虑。 可看着蒋干拿出来的信封,他又是一阵犹豫,只觉有些羞愧。 若是信中真的是刘备单纯为他着想,那他又该怎么面对刘备? 他正思虑之间,却见蒋干退回了原位,又开口道: “至于在下要劝将军归顺朝廷之故,亦是为将军考虑!” “因是将军重义轻理,虽知吾主之意,却不愿轻受。” “若是吾主所与印信,那自是无功不受禄,是为将军不愿。” “可若是将军主动求取,便是一心为公,心向汉室,欲求正道!” “如今孙策祸乱江东,将军不愿与之同流合污,故请镇守丹阳,即非情分,亦非私交,乃是大义!” “便是朝廷知晓此事,也不会苛责,反倒会嘉奖将军一片向汉之心。” “如此,即可保全吾主与将军情分不失,又不至于让将军为难,还可为将军求取正途,此谓三全之法。” 他说到这里,便散去了脸上的笑容,对着太史慈深深鞠了一躬道: “故为将军与吾主虑,请将军上书归顺,此乃诚挚之言,绝无半分私心!” 见得蒋干如此,太史慈自是动容不已,急忙起身下座,上前搀扶蒋干道: “吾一时不明,竟然误会了先生好意,先生快快请起,切莫折煞我也!” 他自非不明事理之人,只不过脑袋里有根弦突然转不过来。 之前只是觉得刘备和刘繇可能是一路人,都只是想利用他,故而不愿归附。 可现在一想,刘备和刘繇压根不一样。 刘繇那是又当又立,既要用他,又不重视他。 可刘备却是从始至终都对他十分重视,从未有过任何轻慢。 实际细细想想,刘备现在根本就不需要费这么大力气拉拢他。 毕竟刘备崛起于中原,兵马七八万之多。 而他呢,只有几千兵马,朝不保夕。 若不是看重往日情分,怎会如此隆重的派使者过来。 同样的,蒋干也和他没矛盾,要不是为他考虑,也没必要冒着触怒他的风险如此谏言! 而蒋干说的话也没错,现在他要想走向正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附刘备。 因为刘备是豫州牧,还可能向朝廷取到了扬州牧的封赏。 与刘备相比,孙策的官职仅仅是一个会稽太守。 即便他投了孙策,孙策也没能力任命他为丹阳太守,还是没法获得朝廷认可! 只有依附刘备,才符合他现在的利益! 想到此处,太史慈当即便对蒋干行了一礼道: “若非先生提点,慈恐误入歧途矣!” “还望先生受我一拜,恕我方才言语不敬之礼!” 蒋干刚被他扶起,却见太史慈转手要拜,自是急忙将其扶住,忙道: “将军不可如此,将军乃吾主之友,岂可下拜!” “倒是在下方才言语颇有冒犯,还望将军不要见怪才是!” 他一说罢,太史慈便抬头笑道: “也罢,既是都有无礼之处,便也莫拜来拜去,权且揭过此篇!” 说到此处,他自是豪迈的一笑,抓着蒋干的手对外高声道: “来人,速速备宴,今日我要与蒋先生一醉方休!” 见其如此爽利,蒋干自是从善如流,又提醒道: “将军切莫以先生称字,只管称呼吾字子翼即可!” “不过将军还未言明,是否欲上书吾主归顺朝廷?” 看着蒋干如此谨慎,太史慈便抚须一笑道: “先生已将道理言明,慈也非那等谋逆之贼,岂有不愿上书之理?” “但虑先生远来,当先招待一番,再言公事!” 他这么一表态,蒋干这才放下心来,索性不再多言,任由太史慈招待。 是夜,太史慈起宴招待蒋干,又唤来麾下诸将作陪。 待得酒过三巡,太史慈便问起了蒋干他们是如何探知他在此处的。 毕竟他在这个地方,是玩了一招灯下黑,常人压根不知道他在何处屯驻,刘备又是从哪儿知道他在这里的? 而他这么一问,蒋干便将诸事言明,又诉说了秦瑱令简雍寻找他踪迹之事。 听得这话,太史慈自是大惊,若是刘备派人寻找便罢。 没想到寻找他的人,居然是刘备新找的军师秦瑱! 当下他自然又问秦瑱相关之事,而蒋干说起秦瑱,那自是一脸佩服道: “若说我家军师,实属天纵奇才,年不过而立,便已著称当世......”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偶像效应,秦瑱虽然是个寒门出身,可不知不觉间,已然成了年轻士子间的标榜人物。 毕竟秦瑱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七八,却已经做了诸多事业。 蒋干作为秦瑱的下属,自然也是其粉丝。 一夸起秦瑱来,那是滔滔不绝,把太史慈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心想之前见得初见刘备之时,其属地不过平原,兵马不过数千,可算一事无成。 后来虽然占了徐州,却无甚功绩。 如今遇到了秦瑱,反倒直接强势崛起,可见秦瑱确实有本事。 但他一想到这里,又不禁暗道秦瑱此人如此了得,寻找自己必有安排,便是刘备无心,秦瑱也该有其打算才对! 思虑之间,他自是又问秦瑱派人南下是个什么意思。 蒋干心知这太史慈有勇有谋,不可欺瞒,索性将秦瑱的意思全盘拖出。 反正秦瑱这一次也不是坏心思,即便告知了太史慈也没事。 而太史慈一听到刘繇的死讯,便是神色一黯道: “这么说来,刘正礼已然病逝于豫章郡矣?” 见其如此模样,蒋干心说坏事,急忙劝解道: “固知将军重义,然则刘正礼之事实属自取其咎,实在与将军无关,还望将军切莫太过感伤!” 听得这话,太史慈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非我感伤,实在是吾与此人有些故交,昔日南下,正欲辅佐此人重整扬州,奈何他顾及虚名,不听吾言,以致败退豫章!” “吾心知此人定难成事,故率兵于此屯驻。” “不料此人竟然病困先逝,属实令人唏嘘!” “若他早听吾言,何至于今日之祸?” 见太史慈不甚伤感,蒋干便道: “故我主思虑将军于此,难以伸展,有意让将军南下接收刘正礼所部。” “一则可让将军有展才之处,二则亦可扶正豫章之局!” 太史慈见状,便点了点头道: “吾已知使君之意,自当从其所愿!” 正如秦瑱预料的一样,若是让他带兵北上投靠,他内心或许还有点芥蒂,可要让他去接受刘繇旧部,他自然是十分愿意。 不过秦瑱少预料了一点,太史慈这人历来是滴水之恩,便要涌泉相报,点头之后,便对蒋干道: “但使君虽有此意,吾却不能平白领受!” “先生只管回去告知使君,慈愿归附使君所属。” “然则让我就此领军南下,却难遂意!” “因是眼下我军并无多余粮草,难以抵达豫章之地!” “故吾意先取泾县,占据宛陵,以助使君夺取庐江!” 蒋干听得这话,自是大惊,他对军事不甚精通,却也知道宛陵在东北方向,而豫章却在西南方向。 太史慈这等举动,无异于南辕北辙,当下忙劝道: “将军岂能如此?既无粮草支用,在下这边回去禀报吾主送来。” “此去豫章本就遥远,将军若取宛陵,来日回军岂不遥远?” “再者,将军兵马本就不多,如今取城,若再损伤,日后如何震慑刘正礼所部?” 而他一说罢,却见太史慈起身一笑道: “吾闻先生之言,可知先生不善军事。” “须知贵军现在未取庐江,吾便南下,亦只是策应,又有何用!” “反倒是吾若夺取宛陵,则使君便在南边多一奇兵!” “来日使君只管率兵南下,吾自北上奇袭,如此两面夹击,刘勋如何抵御?” “待得庐江入手,吾再南下收归刘繇旧部,却也不迟!” “至于收拢刘正礼旧部,何须兵马,吾一人便可行事,自也无须空耗粮草!” “先生只管将我之言告知,使君必然应诺!” 如此说完,他便起身正色道: “诸将听令,既是我等今日令了使君之任,自当为使君分忧!” “也不须三日之后,明日即可出兵,与我先取泾县,再夺宛陵!” 众人一听这话,便即纷纷起身领命,当下朝着屋外行去,没给蒋干任何劝解机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智取宛陵,世之豪杰 却说蒋干这边受命来劝服太史慈,不料太史慈确实劝服了。 可这货却临时改了安排,不仅不想南下,还要主动夺取丹阳重镇宛陵,完全不听他劝。 自酒宴散后,他便被扶到了一处屋内休息。 此时酒意上头,只觉头昏脑涨,想来想去,觉得不甚妥当。 因他受命而来,任务只是说服太史慈南下。 现在太史慈自作主张要取宛陵,如果成了,他没功劳,如果不成,他反倒有罪过。 他自然不能作视太史慈如此施为。 可问题就在于太史慈这人很有主见,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眼下太史慈已经下令,他该如何更改? 若是往日,蒋干思虑一会儿,自能想到办法。 可现在酒意上头,脑内昏昏沉沉,属实难以理清回路。 一时躺在床上想着,竟猛然睡了过去。 如此一觉睡到天明起身,方才啊呀一身从榻上翻身而起,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忙行出屋来叫道: “太史将军何在,在下要见太史将军!” 可他一出门,却见寨内空了大半,独有几个士卒护卫与门口。 见其如此,那士卒便忙道: “先生起的晚了,将军今日一早便已领军下山,现在恐已出山而去!” “哎呀,将军何必如此急躁!” 蒋干听此,自是大为惊骇,当即返回屋内穿衣。 可他穿着衣服,却又暗想,太史慈已经率兵而去,多半是有把握,他昨天已然劝过,今日再劝,恐会引得太史慈不悦。 左右泾县离此处不远,他倒不如看看太史慈能否一战而取。 若能取之,可见太史慈有本事,那他自然没话可说。 若不能取,他到时候再劝,却也不迟。 想到这里,他索性不再乱想,静静坐在屋中等待。 而另一边,太史慈清晨时分一起床,便带着麾下兵马朝着山下行来,一路下得山来,直往泾县行去。 沿路上手持长枪,背负双戟,自是雄心万丈。 见其如此,其麾下副将不由奇道: “将军,既是如今刘使君欲与将军太守之位,又与将军豫章都尉之职。” “我等自可顺势南下豫章,虽无粮草,不过筹集一些便是,何必又要攻城?” 在他看来,刘备既然给了好处,那他们受着就是。 南边即有兵马,还有粮草,他们也没必要在此拼命才对! 而他此言一出,太史慈便正色一笑道: “汝当吾只是取城,不知此中缘故!” “虽说使君待我甚重,可我终究当日离使君而去,今日未立寸功,便得身居高位,来日必有人不服!” “故当先取一功,以作立身之本,免得日后有人饶舌!” 他终究少为郡吏,又兼常年奔波,见惯了人情世故,不是寻常战将可比。 对他来说,刘备对他确实够意思。 可这不代表他能安心领受这些待遇! 别的不说,刘备麾下关羽、张飞到现在都还没担任太守之位。 他一个外将突然受了这种高位,要是没点功劳支撑,关羽张飞怎么可能心服? 再者,即便不从外物出发,从他本心这里也过不去。 要知道当初是他避了刘备招揽而去,结果现在刘备不计前嫌又来招揽。 他要是图着省事,就心安理得南下接收兵马,那成什么人了? 别人脸皮厚可以干这种事,但他太史慈做不到! 因而现在,他必须要先打出一些亮眼的战绩,方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向刘备‘求取’丹阳太守之位。 他这么一解释,麾下众人自不再言。 他们之所以跟从太史慈,就是因为太史慈壮志勇烈,眼下既然太史慈有此意,他们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众人便跟着太史慈一路朝着泾县方向行来。 却说这泾县本是宛陵门户,地处要地,本该多驻多兵马。 奈何之前徐琨受孙策之命前来驱逐袁胤所带兵马不多,仅有六七千众。 后来孙策兵败南下,为了夺回吴郡,又从各处抽调兵马,导致整个丹阳防备空虚。 此时泾县城内仅有六百余人驻守。 县令一听太史慈出兵前来,自是大惊,忙招县尉前来议事道: “今我军兵少,敌将兵多,可当如何御之?” 县尉听得这话,便忙道: “吾闻这太史慈乃刘繇麾下旧将,武勇过人,当年与孙策大战,不分胜负。” “我军才多少兵马,不可迎敌,只可投降!” 县令闻之,自是心中一沉,叹道: “吾自愿降,但恐城内兵马不愿!” 他虽为县令,可却不是孙策任命,自然没什么忠诚度。 只是孙策在这城内有驻军,不是他想降就降的! 县尉听着这话,心说关键还得是城内驻军问题,自是忙道: “既如此,且看守将请来,问其愿不愿降!” 县令急忙依照此言,前去请来孙策驻军之将。 要说这一将,也是一寂寂无名之人,唤作盍栾,本是徐琨麾下千人将,因其忠心可用,故令其驻守于此。 闻得县令传召,便入得县府之内,结果一听二人要降,便大怒道: “吾奉将军之令驻守于此,岂可言降?” “太史慈自率兵而来,我却不惧,但据城而守,待得徐将军出兵来援,其必退兵,有何惧之!” 当即他便拔出刀来,威吓二人一阵,又令人关闭城门,派遣信使前往宛陵求援。 这边刚才布置完毕,便听守门士兵前来高呼道: “太史慈于城外求战!” 听到此言,盍栾心说上城看看太史慈军势,又恐县令与县尉作乱,当下拔出刀来威逼二人道: “尔等随我一道前去观之!” 二人无奈,只得随之一道来到城门,便见城外立着一将,手持长枪,背负双戟,身后数千兵马排列,正高声道: “东莱太史慈在此,尔等可敢出城一战!” 如此说着,他一转马头,直将长枪指着城门,威风凛凛,甚为雄壮。 看得县令与县尉心惊胆跳,唯独小将盍栾见之,便高声骂道: “一手下败将,安敢于此猖狂,若是识相,速速退兵,若再不退,待得吾主率兵前来,必教汝败亡于此!” 太史慈一听这话,自是冷笑道: “昔日神亭一战,惜哉未擒孙伯符,倒叫一竖子在此犬吠!” “即言吾为手下败将,可敢出城一战?” 盍栾见此,当即便骂道: “吾不愿与汝惩匹夫之勇,有胆便来攻城,吾却不惧!” 太史慈看着城上兵马众多,心想城内兵马必然在此,又见盍栾不敢出战,必是心中露怯,准备坚守城池! 他若强攻城池,对方必然死守,须得寻个办法,射杀此人。 思虑一会儿,心中便有了计策,当即回头高呼道: “传我将令,全军攻城!” 他一声喊罢,麾下诸将自是领命,带着兵马便朝着城池冲来。 “杀啊!” 数千兵马齐声大喝,纷纷朝着前方冲出。 太史慈自是一马当先,骑在马上朝城墙方向冲来。 他这么陡然出击,盍栾自是大惊,他这边才刚刚关闭城门,守城之物尚未搬来,唯有弓箭迎敌,当即只能忙高呼道: “与我迎敌,准备射击!” 说着,他又回身,忙喝道: “速去搬去擂木滚石!” 可他完全没注意到一事,那就是太史慈压根就没带攻城器械。 他这么一回身,便叫太史慈看到空档。 其人当即将长枪插在地上,张弓搭箭,瞬间瞄准了盍栾。 只见其猿臂一展,两石长弓拉如满月,随之便是一道长箭射出。 可怜刚一回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一声“将军小心”,回过头去,便见一箭朝他射来。 不及反应,登时便被一箭射中脑门,应声而倒。 其麾下士兵还未反应,便见太史慈高声一笑道: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他一叫出,麾下众人自是开始纷纷大呼,一时间声音响彻了整个城池。 城上士兵见之,自是两股发颤,却见太史慈连连拔箭射击,竟是一箭一个,相继射死数人。 其麾下将士自是连连高呼将军神射! 太史慈见之,便即大笑,又连射死二人,吓得城上士兵胆寒不已。 看到此状,县令咽了咽口水,急忙回身高呼道: “开门献降,速速开门献降!” 他这一声令下,城门自然开启,太史慈顺道便令麾下士卒入城。 待入得城中,又听盍栾已经派人求援,心想这是个好机会。 当即马不停蹄,留下数百人于此,带上五日粮草,又领军冲着宛陵方向行去。 又说那盍栾信使自出城后,就朝着宛陵进发,连行一日有余,便至宛陵城中。 见得徐琨之后,言说诸事,又忙请徐琨派出援军。 要说徐琨这人,亦是孙策手下一员大将,本为孙坚的外甥,随孙坚四处征战,可谓战功赫赫。 此时听得刘繇麾下旧部太史慈突然进军泾县,自是大惊不已。 心想现在孙策远在吴郡,他们城内只有三千余兵马,太史慈恐怕就是看中了他城内空虚这点。 看着泾县求援书信,自是犹豫不已,忙招麾下文武商议。 众人这么聚在一起,便见弘咨出列道: “太史慈其人先从刘繇,甚有威望,后遁于山中,多为山越人所附。” “如今江东各处皆反,若叫其把住泾县,则可与祖郎联结,若叫其联络焦已、严白虎等人,则我军两面皆敌矣。” “当速救之,不可让泾县陷于其手!” 祖郎其人,乃是丹阳山越宗帅,此次亦是被陈登策反之人,已然占据了泾县以西的陵阳等地。 这人也是孙策老熟人,当初孙策刚起兵之时,看到孙策在丹阳募兵,就带兵突袭孙策大营,差点就给孙策送走。 还好程普等人死命厮杀,方才让孙策脱出重围。 此时一听太史慈可能联系上祖郎,徐琨便是沉声道: “既如此,尔等在此坚守城池,待吾领兵前去增援!” 当下他又领兵千余行出城来,直往泾县方向行去。 岂料行道半路,忽听西南方向喊杀声起,便见一彪人马自林内杀出。 却是太史慈领兵埋伏于此,见得徐琨前来,便拍马领兵杀出。 徐琨见之,急忙率兵抵抗,力战不敌,仓皇退去。 太史慈沿路追击,直杀得徐琨所部丢盔弃甲。 及至城外,又听太史慈衔尾追来,心知战太史慈不过,只得撤出了宛陵城,退守潥阳,等待孙策来援。 太史慈接连取了宛陵泾县,心知已然站稳脚跟,这才发信蒋干,让其北上相会。 而蒋干这边待在山寨之中,才过半日,便听太史慈已经取了泾县,心中大为惊讶。 不由暗道这个太史慈果然有本事,怪不得刘备和秦瑱对其如此重视! 他本想等到太史慈回来,便劝太史慈南下,岂料士卒来报,言说太史慈取了泾县之后,又往宛陵去了。 这下可把蒋干急得跳脚,心想追过去吧,又担忧自己坏事,心想不追,又难复命。 没想到才等两天,便听太史慈麾下来报,太史慈已然夺取宛陵。 听得此信,蒋干一时便愣在了原地,足足过了许久方才叹道: “太史子义,果真世之豪杰!” 这一下他可算是服了。 本来还以为太史慈恐会坏事,没想到人家真就说到做到,属实是个英雄! 能说服这等能人归顺,他自也与有荣焉。 思虑及此,他便不再犹豫,又将南边发生的一切写出书面汇报,朝着寿春方向送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玉玺风波,刘协之喜 当蒋干的书信送回寿春时,实则刘备这边也收到了刘晔的来信。 却说当日在回到寿春之后,秦瑱便给刘备提出了遣使许昌的建议。 这虽然是为了掩盖他的私事,却也是刘备军急需要做的一件事,于是刘备又将刘晔派去出使朝廷。 刘晔在帮老刘说服了刘馥之后,便带领着数百护卫一路北上,进入了沛国境内。 于此一路上,自是特意经过了一次相县,与徐庶会见了一次。 二人都是任侠出身,又兼精通剑术,故而一见如故。 听说刘晔要前往许昌面见天子,徐庶便建议道: “今袁术盘踞于宋国,于汝南、沛国、陈国三地交接,君若直往许昌,恐有被劫之危!” “正好如今我军与陈王刘宠交际,又兼程昱陈兵梁国等地。” “子扬不妨先发信程昱,让其率兵保护,自入陈国之内,再去通报陈王。” “有此两家兵马保护,也可保得玉玺不失!” 终究是徐庶陈兵于此时间久了,把周围局势摸得门清。 他知道程昱这人虽然狠辣,却也不会轻动,两军目前都只是按兵不动,并没有交兵的意思。 故而相较与袁术的危害来说,不如先联系程昱,让其护送。 至于刘宠那边,终究买过几次粮草,也算有点交际,相信面对送归玉玺这等大功,刘宠绝对不会拒绝。 面对徐庶的这个提议,刘晔自然没有异议,当即便请徐庶负责联系,他自己则是继续前行。 如此一路来到了来到谯县本部,便见程昱率兵前来接应。 不过两方洽接之后,程昱却表示,来了那就别走了,我亲自把你送到许昌。 这也是程昱的做事风格,即便老曹没交代,他也知道玉玺的重要性。 现在抢自然是不可能抢的,但他可以帮忙送,提前和曹操商量好。 等到了许昌之后,再威逼强迫一番,逼迫刘晔把玉玺交给曹操献上,那刘备的功劳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程昱却忽略了一件事,刘晔年纪虽小,却不是愣头青。 一看程昱这意思,他就知道程昱这货是想要截胡! 要说刘晔这人圆滑呢,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也不声张,每天便和程昱这边说说笑笑,又悄悄令人联系刘宠那边。 如此过了几天,程昱方才察觉味道有点不对。 因为他能看出来,这个刘子扬是个人才。 看起来年纪轻轻,实则为人老道,远非刘备麾下孙乾简雍之流可比。 刘晔既然有这等才干,岂会看不出他的意思? 于是他便调转方向,准备由陈留境内返回许昌。 可还没等他兵马北上,刘宠这边就带着兵马追了上来。 而刘宠的心思也很简单,之前徐庶给他发了一封信件,说是玉玺要从陈国经过,让他派兵护送。 刘宠一合计,这是好事啊! 他虽然身为陈王,但因为身份特殊,不敢踏出陈国一步。 由此他即便占据陈国这种地方,也只能像个透明人一般,困守于陈国境内。 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他在皇帝面前露露脸,他自然应该表现一番。 结果兵马还没走呢,就收到了刘晔来信。 说是曹操这边带着我要从陈留去许昌,不带你老人家玩了,你老人家赶紧带兵来看看。 刘宠一看这信,自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心想好个曹阿瞒,自己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露脸,你小子就想给我截胡? 当下他和国相骆俊商量之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曹操这人不是啥好东西。 这等举动,是想独占献上玉玺之功!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刘宠就带着兵马一路北上,追到了程昱面前,指着程昱鼻子就是一阵大骂。 直将程昱骂成了卑鄙小人,连带曹操也一并冷嘲热讽。 若是别人如此举止,程昱当然受不了。 可刘宠不一样,其屯驻陈国十几年,兵强马壮,又是皇亲国戚。 别说骂他,就算杀了他,朝廷也不会怪罪。 当下只得服个软,向刘宠表示,自己压根没想到刘备还联系了您老人家。 一切都是误会,既然你老人家来了,那咱们一起送呗! 可刘宠纵横中原十几年,哪里不知道此人心思,说是一起送,实际上到了陈国边界,他还是出不去。 没有他帮助,到了许昌,一样是曹操独占此功。 因而想通之后,他就对程昱冷笑道: “寡人亦知汝之名,昔日祸害乡里以为人脯,却非良善!” “也是曹孟德阉宦之后,竟以尔等为用,若在孤麾下见得尔等,定不与汝善终!” “如今刘玄德送玉玺归于天子,乃是我刘氏之事,与尔等外臣何关?” “且自退去,休要多言,不然休怪寡人不讲情面!” 如此一番辱骂之词,顿时让程昱胀红了脸,心想发怒又惧刘宠身份与军威,只得按下恼怒之下,率兵退出陈国境内。 但他又思虑刘宠、刘晔、刘备三个都姓刘,如此牵扯下去,还真可能结成二刘联盟。 所以在撤兵的同时,又将自己的担忧写成了信件发往许昌。 而他这边刚退去,刘晔就进入了刘宠的保护下。 刘宠先是夸刘晔办事得力,又问刘晔是否宗室之人。 刘晔见状,便将自己祖先是阜陵王刘延之事说出。 刘宠的直系祖先乃是汉明帝,论起辈分,甚至还比先帝刘宏大一辈,一听刘晔是刘延之后,便是大喜,又与刘晔推及谱系。 最终认定刘晔比自己小上一辈,还能算得天子皇叔。 既然是自家人,他的态度就亲切了不少,亲自将刘晔请到了阳夏设宴款待。 席上刘宠自然又问起了刘备之事,这才知晓刘备也是宗亲之后。 只不过其祖刘贞因为上供金子成色不足,最终失去了陆成侯的爵位,导致刘备一系难以考证。 对此,刘宠自是一阵叹气,心想刘备这人还不错,自从进入沛国之后,便多次向他购买粮草。 之前他还在疑惑,可在知道刘备是为了用陈粮赈灾之后,对其印象便是大好。 起码他刘氏一族,也是有刘备这种一心为朝廷做事之人。 当下自是让刘晔此去朝廷,务必让刘协多翻翻族谱,帮助刘备恢复身份。 刘晔自是也有此心,便即连连点头。 这般有饮宴了两日,刘晔方才再度启程,途中又和刘宠联合上表朝廷,言说即将把玉玺送至。 这一则表书的作用,是为了彻底去除曹操的干扰,把功劳牢牢绑在刘备身上。 当然,刘宠在这其中,也混了一个护送玉玺之功。 至此,刘晔一行,总算抵达了许昌,进入献玉玺的正式流程。 消息发到了尚书台,尚书令荀彧不敢私藏,先去报了曹操之后,又将消息呈报于天子。 实则远在之前曹操回归之时,就给刘协上过表文,说是玉玺找到了,不过是被刘备所取,另外遣使送归。 他上此表文,自然是因为事情瞒不住,索性先给刘协通气,留个案底。 若是刘备迟迟不将玉玺送回,那他就可以借题发挥。 不料这封表文却让刘备正式进入了刘协的视野中。 却说刘协自长安脱出之后,就一直寻求亲政的机会。 因为他在长安之时,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傀儡,好事轮不到他,坏事全是他担着。 故而被曹操迎入许昌之后,就时常有意从一个傀儡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 奈何曹操玩政治的水平远远高过李傕郭汜,自迎他入许之后,便将其供在了宫中,似三公九卿,皆是任由他来任命。 但涉及到下层实权职责,便由曹操把控。 似杨彪、董承、伏完、赵温等人看似身居高位,实则并无实权。 便连原本尚书梁绍也被荀彧顶替,换成了大长秋这种闲散职位。 故而此时听见刘备讨伐袁术得力,又兼替朝廷夺回了玉玺,刘协便是大喜,又招伏完董承入宫问道: “朕自亲政以来,常在深宫之中,未闻刘备之名,不知卿等可识此人?” 面对此问,董承乃女为贵,又是武将出身,自然不知。 还是伏完提前做了功课,当下便将刘备生平娓娓道来: “启禀陛下,若说刘备此人,亦是宗室之后,本为涿郡人士,早年以织席贩履为生,师从卢子干。” “自当年黄巾乱起,便从校尉邹靖讨伐黄巾贼寇......” 要说刘备的经历,实则远比演义之中来得曲折。 在演义中,刘备只是黄巾之乱后便跃进到了讨董,再后一路起起伏伏。 可实际上,刘备在黄巾之乱后,封安喜尉,因汉灵帝取消军功封爵之位,老刘职位一撸到底。 后又遇到幽州张纯、张举叛乱,再度因战功获取县令之职。 后来不甘于督邮盘剥,愤而鞭打督邮,弃官而去,抵达洛阳闲居。 在知道何进要除宦官之后,又跟从毌丘毅南下丹阳募兵,经下邳时,遇贼兵叛乱,平乱有功,获下密丞。 结果没当多久,又被免官,出任高唐令。 而后又跟着焦和参与讨董之战,回军继续讨伐黄巾军。 再是高唐被贼兵攻破,刘备再度流离失所,直到公孙瓒南下,刘备才算获得兵马。 后一路升官,直到平原相,后面救援孔融,南下徐州,方才崛起。 这些经历,光是伏完说起来都是口干舌燥,可刘协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见得刘备起起伏伏,直到如今得秦瑱辅佐,入主淮南之后,刘协便即感慨道: “这般说来,刘备此人亦是英雄!” “浮沉十几载不堕其志,可见其弘毅之坚!” “兼之如今讨伐国贼,追回玉玺,更比刘景升、刘季玉等人可用!” 他心想眼下这天下汉室宗亲之中,似刘宠,虽有兵马,却是身份特殊,难以大用。 似刘表,虽然也尊天子,救援却是不利。 在似刘璋,自从刘焉去世之后,便一直没个消息。 看似都是汉室宗亲,手握重兵,却不及人家刘备一个寂寂无名之人。 当下心中便有了重用刘备进以掌权之心。 思虑至此,他又看向了伏完董承问道: “以二位爱卿观之,刘备此人可否大用?” 二人闻之,对视一眼,便纷纷下拜道: “刘备此人心性坚韧,又兼心向陛下,自可大用!” 见二人皆言刘备可用,刘协自是欣喜不已,又问伏完道: “国丈方言刘备乃宗室之后,但不知其祖何人?” 伏完见状,急忙回道: “据说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其祖父刘雄举孝廉,官至东郡范令,其父刘弘早亡未仕!” 一听中山靖王,刘协便是一愣,他今年也就十七岁,自然算不出这些辈分,一时忧虑道: “虽是宗室之后,却不知如何论之!” 董承一听,便笑道: “陛下何不将老宗正唤来一问?” 刘协闻言,自是再度下令,又让宗正刘艾带着族谱前来查看。 结果不查还好,这一查便让刘协陷入了两难之地。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袭承祖爵,荀攸之谋 谈起刘备的辈分问题,实则是一桩未解之谜。 因为自其祖刘贞失去爵位之后,刘备这一支就彻底失去了进入史书的资格,难以查其谱系。 至于演义中排的辈分,那纯属臆造。 毕竟在汉武帝施行推恩令之后,刘氏列侯便被大半消减。 不可能会出现演义中记载刘贞后代又全是侯爵的情况。 而且在演义排的辈分,刘备是刘协的五世孙辈,也不可能被认为是皇叔。 因而当刘协招来宗正刘艾询问刘备谱系之时,刘艾查阅族谱,得出的结论只有四个字——已不可考! 面对此事,刘协自是眉头紧皱,连忙问道: “宗正此何言也,刘备既是宗室之后,何言已不可考?” 刘艾见状,便即躬身一拜道: “启禀陛下,非臣不尽力,实是中山靖王刘胜共生一百二十余子!” “唯有其子刘贞,封于中山国陆成县侯,后因献金不纯,失其侯爵,贬为庶人。” “其后人于涿郡长居,刘备祖籍涿郡,多半出于此支,若要查其一脉,须遣人往涿郡详查。” “于皇宫内库所载族谱,却无此记载!” 这里自是得提一句皇家族谱的发展历程。 实则皇家族谱也是在不断更迭进步的,其先创立于周朝,为的是奠系世,辨昭穆。 其后秦朝建立,创建宗正一职,专门管理族谱。 可这个时代皇家族谱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辨别皇室的嫡庶之别、亲属远近,防止旁族别支冒入。 如果有爵位在身,那自然会记入族谱。 可没有爵位在身,那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宗室的身份,没有宗室继承权,后代自然就没记载的必要。 像刘备这种状况,就是属于主支之外的旁支,只能算是宗室之后,算不上宗室,不在刘艾这个宗正的管理范围之内。 这种族谱的记载情况,直到唐朝之时,方才改进。 到了宋朝,才开始设立专门宗正寺,有专门的官员和机构负责编修。 所以此时的刘艾才会给刘协一个无从可考的结论。 意思也很明确,刘备即便是宗室之后,也是一个八杆子打不到的后代,只是远亲。 可刘协之所以要查族谱,就是存心认亲拉进关系,刘艾这个答案自然不能让他满意。 思虑之间,他看向董承与伏完道: “刘备祖籍涿郡,如今却无从可考,二位爱卿以为当如何论之?” 二人见状,也知刘协之忧,现在刘备的使者近在眼前,拉拢刘备要趁现在。 若是现在派人去涿郡查族谱,那黄花菜都凉了。 故而他们需要想个办法来给刘备定个身份。 伏完是世家出身,心知此事不合礼制,自是皱眉不语。 反倒是董承闻言,便即对刘协笑道: “陛下,依臣之见,涿郡路途遥远,来回须得半载之久,现在派人已不及时!” “既是宗正也知刘贞世代居于涿郡,刘备又是涿郡之人,不妨待使者来时,问起刘备先祖,若果是刘贞,便知刘备亦是宗室之后。” “陛下可下诏恢复刘贞陆成县侯,又以刘备之功,迁其陆成县侯,袭其祖爵。” “如此,即可表刘备之功,亦可彰陛下之德!” 他这个办法亦是权益之计,既是刘备祖上已不可考,索性来个跨代继承。 先恢复刘贞爵位,再让刘备袭爵,那刘备自然而然就成了可认定的汉室宗亲。 虽然仍是远亲,可封了列侯之后,却与刘表刘璋等人等同。 自也可以完成刘协拉拢刘备的目的。 刘协听闻此言,自是大喜道: “爱卿所言极是,朕自当如此行事!” 如此商议之后,刘协心里有了底,便下诏刘晔入朝来见。 而同一时间,曹操府内,听着刘晔已经懈怠玉玺前来,又看了程昱书信,不由抚须叹道: “刘备福缘何以如此深厚,先得吾麾下大贤秦子瑄。” “今又得一刘子扬,亦是通达之才!” “兼之如今又取淮南,联结刘宠、吕布,来日若叫其取了江东,可当如何制之?” 如此说着,他心中自是气闷不已。 心想一个秦瑱已然麻烦十足,现在又加上刘晔,着实让他感觉棘手。 当下又招来一黑衣文士问计。 只见其高冠长须,双眸上挑,颧骨高耸,容貌颇为严肃。 此人,正是曹操麾下新晋军师,荀攸,荀公达。 要说荀攸其人,实则早就已经加入了老曹麾下。 其之前本欲入蜀,担任蜀郡太守,可后来因为蜀中贼乱,被拦在了荆州。 后戏志才去世,为补充戏志才的空缺,荀彧便举荐郭嘉加入了曹操麾下。 可曹操思虑一人不够压制秦瑱,就又写信将荀攸给招入麾下。 奈何彼时秦瑱已成气候,荀攸来了之后无处施展,便由曹操先表奏为汝南太守。 这一次至汝南见了秦瑱之后,曹操归来便时常叹息,猛然想起了这个被闲置的大才,便将其招来顶替了秦瑱之缺。 听得曹操言罢诸事,荀攸便即摇头道: “明公,恕在下直言,如今刘备已成气候,内有秦子瑄统管诸事,外有徐元直、关云长等驻守于外!” “又兼如今江东大乱,早晚必被刘备所取,我军已是鞭长莫及,只可和之,不可图之!” 曹操一听这话,自是皱眉道: “吾如何不知此事?然则刘备、吕布一东一南,又有袁绍、刘表在侧,不图淮南,又能图谋何处?” 随着刘备崛起,曹操的计划可算是彻底打乱了。 因为荀彧和秦瑱曾给他规划过一个路线,彼时袁绍在河北称霸已成定局,而他们在兖州之地四面皆敌。 故而二人就给老曹献策,先剿灭中原势力,发展内政,增加人口,等周边没有后患之后,再和袁绍争霸。 本来这个计划实行的好好地,可随着秦瑱离去,一切就变得十分艰难。 虽然他顺利的击败了袁术,但刘备却趁势占据了淮南,现在还和吕布达成了联盟。 也就是说,他东进之路被两家死死钳住。 同样,在西边张绣和刘表也是联盟状态。 可以说,与原本历史相比,曹操现在的发展形势被堵住了! 秦瑱只用了一个火中取栗之法,就让老曹尝到了苦头。 现在他打张绣有刘表帮助,打吕布又有刘备钳制,算来算去,只有先打刘备才能破局。 唯有如此,他才能在袁绍灭了公孙瓒之后,有和袁绍争霸的实力。 因而听得荀攸此言,曹操自然颇为不解。 但荀攸见此,却是摇了摇头,对曹操道: “明公若是如此思之,则我军必入死局之中,再难复起!” “须知我军之策,皆由秦瑱所制,此人精通战略,冠绝天下!” “如今投入刘备麾下,短短半年便让刘备雄踞于淮南之地。” “如此局势,若再依此人制定之策行事,则我军必定步步为人所制!” “故依在下之见,我军当立即改变战略,打破原本布局,方有一线生机!” 听着荀攸之言,曹操自是暗暗点头。 心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他之所以步步被刘备抢先,不就是因为秦瑱帮刘备谋划么! 在秦瑱的战略决策没有改变之前,那就相当于用秦瑱战略打秦瑱自己。 那样怎么可能不被秦瑱拿捏? 现在的局势亦是如此,他之所以感觉没法破局,是因为秦瑱知道他会怎么做,以此谋划出了当前局势,让他陷入了困境之中。 如果秦瑱不知道他会怎么做的话,那刘备也不至于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想到此地,曹操便又看向荀攸问道: “那公达以为,我军现在该当如何改变战略?” 他一说罢,便见荀攸起身道: “依在下之见,我军现在应当将进攻方向转为雍凉之地!” “因当下中原之地,我军已然扩无可扩。” “下一步或是夺取南阳、或是南下淮南、东取徐州都困难重重。” “而此时袁绍却在河北之地围困公孙瓒,至多一两载时间,便能统一河北数州!” “眼下我军所据不过关中、兖州、汝南等地,若是短时间不能攻破刘、吕联盟,便要面对袁绍大军压境!” “彼时若是刘备、吕布从中作梗,则我军必败于袁绍之手。” “因此我军唯一生机,便是以关中跳板,将雍凉等地尽纳于我军之手。” “到时若我军能战胜袁绍,那便可先收河北之地,统一北方,再行南下。” “若是我军不能战胜袁绍,便顺势退入关中之地,拒守关口,谋取益州,以为后路!” “如此,即便刘备占尽东南,袁绍占据河北与中原之地,我军亦可雄踞先秦故地,拒守雄关,俯视中原。” “只要我军根基不破,便是袁绍兵强马壮,秦瑱学究天人,亦无法奈何我军!” 听到这话,曹操的眸中便露出了一股莫名之色道: “公达是在劝我退出中原之地?” 荀攸见其如此,自是摇头道: “并非退出中原之地,实是为明公后路计!” “以当前形势来看,刘备虽已成患,却不足以动摇我军根基,但刘备不行,袁绍却可!” “眼下只要我军根基留在中原,便为两家所制。” “可若是我军将根基移入关中,则无论刘备壮大,还是袁绍南下,我军都无须惧之。” “正巧如今秦子瑄屯田之策有效,洛阳与关中百姓并无太大损伤,我军迁移根基,只需移民二地即可。” “待得根基移入关中,明公自也无须忧愁刘备崛起于东南之势。” 这也是秦瑱引起的一个重大改变。 若是原本历史,曹操这个时间段是不可能转移战略目标的。 因为原本历程中,关中和洛阳都被破坏的十分严重,曹操没有能力图谋西凉,只能用钟繇前去镇抚。 但由于秦瑱给曹操救援了大量百姓,使得现在关中和洛阳保留着大量元气。 凭这点元气,老曹完全可以转移战略方向,向着西凉和益州发展。 这时又听着荀攸之言,曹操自然有些心动。 可细细一想,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他考虑了一会儿便道: “公达之言有理,但吾还需考虑一阵,不过平定雍凉之事,倒也可行。” “公达且去思虑进军之策,免得日后无计可施!” 荀攸见此,自是点了点头。 随之又见曹操开口问道: “那刘备此次献上玉玺,又当如何处之?” 荀攸闻言,想了想便道: “既是明公爱刘子扬奇才,不妨趁机留之于朝中任用!” “至于刘备所请之事,无非便是寻一牧使之位,索性由他之请。” “左右刘备孙策皆是大患,抛出扬州,引得二虎竟食,也可让我军安心平定西凉!” 曹操听得此言之后,点头一笑道: “公达实乃吾之良辅,若依此言,吾便有决断矣!” 当下,他自也不在忧愁,安心等待刘晔觐见。 第一百五十章 朝堂之争,主臣生隙 自不谈刘协和曹操二者的反应,却说刘晔自来到许昌之后,便先入了徐璆府内拜访。 之前随曹操回到朝廷之后,徐璆便被刘协任命为廷尉,此时已然在许昌城内定下了居所。 终究是有了关羽救援这层关系,徐璆对刘备军印象也是极好。 见得刘晔前来,设宴招待了一番,问其来意。 刘晔见之,便将自己的请求给徐璆说了一遍,他的请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徐璆帮忙,上表让朝廷认定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 因为他这一次前来,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帮刘备表奏刘馥为扬州刺史; 第二,让刘备的宗亲身份得到朝廷认证。 这第一件事倒也简单,刘备作为豫州牧,完全有资格表奏刘馥为刺史。 反倒是第二件事颇为麻烦,须得假借他人之口! 算来算去,整个朝廷之中,唯有徐璆和他们有这个交情和资格。 而徐璆听得此言,心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自是能帮就帮。 随之又细细问了刘备先祖与往上几辈名姓,确定刘备宗亲身份无误之后,便即满口答应。 如此刘晔便在徐璆府内呆了一天,又闻刘协下诏,随后斋戒三日,焚香沐浴,方才端着玉玺进入皇宫献玺。 见得刘协之后,先不发一言,恭敬的把玉玺献上。 刘协见得玉玺,自是欣喜不已,又兼众臣山呼,更是高兴的看着刘晔一笑道: “闻卿亦是刘姓,不知祖上何人?” 刘晔急忙下拜,又将自己祖上何人言罢。 刘协一听刘晔也是汉室宗亲,顿时眼睛一亮。 暗道果真是刘氏当兴,如今刘备崛起,又有汉室宗亲纷纷依附,正可为他强援! 当下以进献玉玺之功,遂拜刘晔为新屿亭侯。 随后刘协又问众臣,刘备取回玉玺,其功甚大,当如何封赏。 众人正在思虑之际,便见曹操出列道: “陛下,臣有表奏!” 见得曹操出列,刘协自是心下一沉,又问道: “卿有何奏?” 便见曹操抬头笑道: “启奏陛下,此次夺回玉玺之人,非刘备也,乃其麾下部将关羽!” “今即封赏,当先封关羽!” “臣表关羽为汉寿亭侯,勿使壮士寒心!” 他自然知道刘协恐是准备加大刘备封赏,然则如今刘备已经是镇东将军、豫州牧。 若是刘协有心,那刘备恐怕能升到四征将军甚至骠骑、车骑等高位。 虽然没什么特别效用,但能壮大刘备声势。 故而他索性来一招分功,先将功劳分给关羽一部分,那样刘备就不可能连升两级了。 说到此处,他又继续道: “另有会稽太守孙策,此次讨伐袁术有功,尚未封赏。” “如今扬州之地又兼混乱,臣表孙策为扬州牧,兼封吴侯,以酬孙策讨贼之功!” 曹操这一番话语说出,刘协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刘晔却是眉头一皱。 眼下他们表奏刘馥,就是为了辖制孙策。 没想到老曹会突然表奏孙策为扬州牧,这样一来,刘馥即便当了扬州刺史,效用也会大大降低。 他有心说上几句,可他并无官位,在朝廷内没有发言权,只能先闷着。 不过这时,曹操话音刚落,董承便出列道: “司空此言在下不敢苟同,孙策其人本是袁术所部,先从其贼南征北战。” “逐去庐江太守陆康,攻杀许贡,驱逐王朗,种种行径,皆是叛逆之举!” “后虽从诏讨贼,却难功过相抵!” “如今扬州乱局,多半于吴郡、会稽等地,可见其治理无力。” “如此一人,朝廷不施惩戒,已是陛下之德,岂可再封赏牧使之位?” 他一说罢,伏完等人便出列道: “启奏陛下,下臣有闻,此次讨伐袁术之际,孙策有倒戈相攻,攻伐盟友之举,请陛下降罪!” 刘协本来没什么意见,见得董承伏完出列,便即奇道: “不料竟有此事?” 他一时间饶有兴致的看向曹操: “曹司空,国丈所言之事,是否属实?” 见得董承和伏完突然出来打冲锋,曹操自是眉头一皱,又见刘协发问,只得沉声道: “此事臣知之不详,不敢断言!” 他这么一回话,荀彧见其吃瘪,便是微微一叹,出列道: “启奏陛下,孙策虽有此举,未必便是叛逆,兼之勠力讨贼,也属事实!” “念其乃是功臣孙破虏之后,便不表功,也不当罚!” “今日乃是玉玺还朝之日,当先表奏刘玄德之功,至于惩戒之事,可来日再论。” 他这一出列,便将事情又引向了刘备的封赏问题之上。 刘协见此,也不好逼曹操过甚,索性又问刘备当如何封赏。 随之便见徐璆出列道: “启奏陛下,臣闻刘玄德乃宗室之后,因其祖上侯爵被削,贬为庶民。” “如今既有献玉玺还朝之功,不若恢复其宗室之身,以彰陛下之德!” 刘协见其主动说起此事,自是大喜,急忙问道: “爱卿可知其祖上何人,因何事失爵?” 徐璆便将刘贞献金失爵之事说出。 刘协听着刘备果然是刘贞之后,便即笑道; “果是皇亲国戚,祖上虽然有过,却不当责其子孙。” “即今有夺还玉玺之功,自当恢复其爵!” 当下,他便依照董承的建议,宣布回复刘贞一系爵位,将刘备的宜城亭侯,改为袭承陆成县侯。 其后又针对刘备讨伐袁术之功,升刘备为征东将军、假节,督豫、徐、扬三州军事。 这么一套封赏下来,刘备瞬间升任四征之一,位列刘表、刘璋之上。 如此封赏完之后,刘协方才再度看向刘晔道: “不知刘爱卿可有所请?” 刘晔何等聪明,见得此状便知刘晔和曹操之间已生间隙。 如此厚赏刘备,是想用刘备来制衡曹操! 这个小皇帝年龄不大,倒有几分帝王心术! 当下又对刘协行礼道: “因眼下扬州局势混乱,故使君欲表奏沛国刘元颖,担任扬州刺史,以抚平东南乱象。” 听着刘备表奏之人同样是刘姓之人,刘协再度暗自点头,心道还得自家人啊。 所表之人都是刘姓,哪像曹操,竟要表奏一个孙策,属实包藏祸心。 思虑之间,他自是再度准奏,同时并上秦瑱、关羽等人皆有赏赐。 尤其是秦瑱,刘协印象颇为深刻,之前辅佐曹操迎接他入许县,如今背了曹操之后,却又扶起了一个忠心可用的刘备。 可见秦瑱此人亦是个一心向汉,忠心耿耿之人,不然绝不会背曹向刘! 由此刘协依照曹操之前表奏,对众臣笑道: “前闻秦议郎助司空迎朕归许,今又助刘征东讨伐袁术,功劳甚大!” “思其岳丈蔡中郎亦是国之良臣,亦当封赏!” 随后他便亲自下诏,拜秦瑱为五官中郎将,加食邑五百户。 至此,针对刘备一系的封赏彻底完毕,又请刘晔入偏殿一叙。 言语之间,自是不吝对刘备的赞美之词,又让刘晔返回寿春之后,尽快督促刘备讨贼,务必平定东南一地。 刘晔对此,当然是连连应诺。 而曹操回府之后,便即勃然大怒,心想他想要来个二虎竞食,没想到竟然会被刘协所拒! 而且刘协力挺刘备,还特意把秦瑱挑出来嘉奖,这是想干什么? 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是逆贼了! 这下别说压制刘备,长此以往,恐怕他老曹连朝堂局势都控不住! 当下他又将荀彧等人招入府内议事。 谈及今日朝堂诸事,他便即怒视荀彧道: “今日吾表孙策之时,文若何以转言他事?” 老曹何等精明之人,看着荀彧今日的模样,便知道荀彧不欲与他刘协对立。 这等举动,虽然是尊天子,可却间接帮了刘备,属实让他恼怒。 而荀彧见状,顿时摇头叹道: “因今日董承等人发难,吾惧主公殿前失仪,故而如此!” 这般轻描淡写,自然不能消除曹操之怒。 曹操正欲发难,却见郭嘉出列道: “主公,今天子助刘备之威,刘备在外已成大患,若天子再如此施为,恐对主公不利!” 曹操听此,心知郭嘉有些缓和气氛,索性沉声道: “吾何不知此事,但虑有人心生不满,故无为也!” 荀彧听着,也知曹操对他不满,只得低头不语,郭嘉则是继续沉声道: “如今之势,但虑朝中有人里通外敌!” “杨彪其人与二袁有亲,又是身居高位,倘与二袁为内应,为害不浅,当即除之!” 现在曹操在朝中威严被损,急需立威,郭嘉自不可能让曹操将气发在荀彧身上,索性提出用杨彪挡刀。 老曹见其如此,便知郭嘉之心,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荀彧道; “吾欲除太尉杨彪之位,君有议否?” 荀彧闻言,再度一叹道: “在下并无异议!” 看他这般恭顺模样,曹操方才按下不言,又让郭嘉准备人手处理杨彪,这才消气。 而刘晔出了皇宫之后,心知曹操和刘协必然要斗上一斗,到时候难免波给于他,索性回到徐璆府内,便告辞而去。 带着麾下护卫行出许昌之后,又进入了陈国境内。 因是他知道刘宠属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又兼上次受到了刘宠的帮助,便准备再次前去拜见。 这边入得陈国之后,就发书陈县交予刘宠。 刘宠见得刘晔归来,自是大喜,又于王府之内设宴款待。 特地招来其子刘衔、王妃何氏,以家宴的形式招待刘晔,又让刘晔与刘衔兄弟相称。 如此一套下来,便让刘晔对刘宠心生好感。 他心想刘宠居于此地,早晚会被曹操吞并,不如和刘备结盟,互为表里,以作外援。 于是便将自己的想法对刘宠说出。 可刘宠对此却是兴趣缺缺。 因为此时的刘宠已经不再是黄巾之乱时,那个励精图治的陈王了。 十几年困守在陈国,已经让他没了争霸之心。 反正现在呆在陈国也能安居乐业,即便曹操和袁术在一旁打得不可开交,也不影响他稳坐陈国。 在这种情况下,和刘备结盟,那属于是没事找事做! 因而在刘晔提出这个请求之后,他便婉拒了刘晔所请。 但刘晔见此,却是暗道不好。 在他看来,刘宠之所以能闲居到现在,是因为曹操和袁术都不想动他。 眼下刘宠和曹操已经生怨,刘宠就成了一块肥肉。 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一个强援帮助,那凭刘宠这种性格一定会坏大事! 若是没有交往,那他走了就走了。 可现在刘宠对他属实不错,他心知此事,自然不能坐视刘宠如此。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刘晔便将此事写成了书信朝着寿春发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淮南大治,刘宠危局 却说刘备这边收到刘晔书信,自是欣喜此次所求之事尽皆圆满。 又见刘晔说起刘宠的问题,知道事情重大,索性令人去招秦瑱前来议事。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建安三年一月份。 经过了近三个月的治理,淮南一地已经逐渐恢复了秩序。 先是袁涣带领郑浑等人,亲自巡视各地,安抚各县百姓,兴修水利,相继定下了芍陂、茹陂、七门、吴塘等水坝灌溉工程。 而后又是刘馥、孙乾等人开启了屯田大计,四处开始收纳流民。 两方职责有所不同,却又相辅相成。 为了稳定大局,刘馥先行开展了本地屯田政策,对于那些即将失去田地的农民,采取官府收购,百姓屯田的方式。 简单来说就是百姓通过官府救济渡过灾年,第一年分成为三七分。 三成归百姓,七成归官府! 从第二年开始,如果使用官府耕牛、农具、种子,便是五五分。 如果是独立耕作,收成便与官府六四分成。 如此耕作五年之后,就能以官府收购价格回购田产。 耕作十年之后,则能免费收回自己家的田产。 而对于那些已经流离失所的百姓,在秦瑱的提议下,孙乾也推出了一种政策。 一是由农户转为匠户,为他们工作用以获取工资酬劳,再用酬劳租用房屋居住。 同样,以五年之期为限,如果五年之后想要转回农户,就可以向官府购买良田。 如果能工作十年,则可以在寿春换购良田五十亩。 二是继续当农户,不过田地需要自己开垦,官府负责提供工具,开垦田地归于官有。 其余的分成制度,和那些原本有田的百姓同样。 当然,也可以半农半工,赚取工资,从官府这里赎回土地。 这几个政策一实行下来,可算是让淮南百姓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因为汉朝的赋税明面上只是二十税一,其实分去各项杂税之后,能到手的只有四分之一不到。 而刘备军的政策是一锤子买卖,官府负责兜底,赚了你有一份,亏了也不会饿死。 如此一连几个月,百姓自也看出了刘备军和袁术的不同。 一时间民心纷纷依附,再无乱象。 至于寿春城外的工坊规模已然越来越大,自从有了产出之后,秦瑱就开始了扩建再生产。 直到此时,造纸坊已经趋向于稳定。 同时纺织坊第一批织机生产完毕之后,也开始投入了使用。 不过关于农妇独立生产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不少风波的。 一方面是官方的,师宜官、宗承、陶丘洪等人对刘备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言说秦瑱此举,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以当今人口流失严重,女子当以生养为主为由,让刘备打消用女子代工这个想法。 对此,秦瑱自然和这些老学究开启了一场论战,就论女子到底能不能代工一事展开了讨论。 他的理由自然也很充分,虽说此前有孔夫子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男耕女织,实属千百年传承。 古往今来,只是一男一女撑起一家,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淮南就是这些人的家。 男人在外劳动修建水渠,开垦荒田,女人在家织布创收,自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他们这个大家庭规模有点大,将独立的织机合在了一起而已。 他的理由自然是偷换概念,不过却获取了刘备的鼎力支持。 因为这个时代对于这种大同社会还是有一定畅想的,既然是大同社会,那自当消除小家的概念。 再者刘备也知道秦瑱是在改革,他自然要鼎力支持。 而官方这边论战刚刚结束,民间又出现了问题。 对于官方来说,是礼仪问题,民间则更多是家长里短,道德问题。 有相当一部分女子不敢前来,也有一部分女子的丈夫反对媳妇出来抛头露面。 对此,秦瑱的解决办法是先招一部分少女入坊工作,随后再拉拢一批老妇人入坊。 同时组建妇女联合协会,针对这些女子进行专门保护。 甚至还让蔡琰邀请糜、甘二位夫人等亲自前去工坊之内参观劳作,同时参与施粥等事。 几次下来,百姓见得刘备这些高官如此亲民,自然而然也就定下了心来。 随着大量农妇投入织布行业,淮南之地也开始出现了成衣售卖产业。 当然,这些衣物也不贵,二三十钱便能得一件。 材质或许不咋地,可胜在保暖! 一个壮年男子只需要干上半个月就能买上一件,自然会图省事购买。 同样,城内也出现了昂贵的丝绸成衣。 可百姓买不起,唯有世家子弟会来看看,销售情况颇为惨淡。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淮绢异军突起,由秦瑱制作的纺织机产出的淮绢,以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等工艺,造出了这时代所没有的鲜艳花纹。 这种布匹对于世家子弟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即便每一匹淮绢卖上五六千钱的高价,亦是供不应求。 甚至有那等黄牛商人专门采购淮绢加价售卖,一度将淮绢推到了上万钱一匹的高价。 面对此状,秦瑱不得不采取限购的措施,增加产量,区域限购,尽量保证货源通畅。 这自然也让糜竺看到了赚钱的机会。 不等秦瑱安排,就从广陵购置了一匹生丝,准备抢占吴绢的市场。 见得糜竺如此,秦瑱自然也乐得自在,任其施为。 眼见纺织和造纸开始赚钱,他自然将目光放在了玻璃制造上。 一方面让赵云在沛国寻找露天煤矿,一方面改进冶炼工艺。 结果还真在九江和沛国的交界找到了一处小型煤矿。 只不过开采困难,运输难度也大,只能暂时供应一些小型煤块。 这个情况,倒是把秦瑱给难倒了,但最终他还是想到了解决办法,煤块不能用,就先用蜂窝煤! 提高效率,同时节省煤块用量。 不过温度是提高了,可玻璃烧制难度,却远超他的想象。 烧来烧去,也只有少量产品出现透明材质。 见到此状,秦瑱知道自己这是摸索到了这个时代的工艺上限了。 除了通过不断试错改进工艺之外,理论知识已经无法推进项目进步。 当下索性就丢给了工匠自己研究,继续专心搞教育。 在农学院的基础上,针对那些新加入了军中的士官,他又开办了军中识字普及班,思想教育班。 力图将整个淮南打造成一个钢铁一般的争霸根基。 他每天除了巡视工坊之外,就是前往军中授课,十分忙碌。 因而当刘备招他前去议事之时,他正在前往城外的路上。 一听老刘有事情相招,他就骑着马又返回了城中,一路来到刘备的府上。 入得府内,便见刘备正坐在案前,查看着眼前的公文。 见得此状,秦瑱便先敲了敲门,随之便站在了门口。 老刘一听敲门声,就抬起头来,见是秦瑱,即咧嘴一笑道: “军师即来,何不入内?非要备起身相请不成?” 秦瑱见之,自是一笑,迈步而入道: “倒也不是,只是见主公看的认真,不好叨扰!” “只是不知又有何事惹得明公如此烦忧?” 他说着,便朝着自己老位置走了过来。 刘备见状,便即看着公文道: “倒是有几件事情颇为要紧!” 说着,他却又抬起头来: “不过此事先不论,我闻昭姬已有身孕,昨日才让夫人送去了不少安胎药,不知可都收了?” “我还倒是夫人寻来,不想竟是主公之意!” 秦瑱听着,自然又是一笑道: “倒是不少名贵药材,不过我也不敢乱用,便先放在家中未动。” 没错,蔡琰怀孕了,事情是在去年十二月份。 在蔡琰表达了生二胎的意愿之后,秦瑱努力播种,总算是怀上了二胎。 本来这件事只是秦瑱家事,结果刘备一知道这件事,比秦瑱还要关心。 又是寻找郎中,又是送药,可算是没少忙碌。 此时见得秦瑱不甚在意的模样,刘备便语重心长道: “军师须知,秋冬之际,天寒气躁,最当将养。” “虽说昭姬身体不弱,但也许着重保胎,免得落下病根,来年生产之时不顺!” 秦瑱听着,自是连连点头称是。 终究刘备是过来人,兼之这个时代医疗技术低下,生孩子确实是个重大问题。 不过他始终坚持是药三分毒,没事吃点补品还行,但为了孩子给媳妇灌药他可不愿意。 听着刘备叨叨了一阵,他才笑道: “固知明公爱护之心,然则终究还有半年方才生产,眼下却也不急!” “当先虑眼前之事,不知到底是那几件要紧事?” 见秦瑱又说起了公事,刘备便露齿笑道: “军师当真一心为公,也罢,总归也还有半年时间,我也不多言语!” “说起这要紧事,虽然也要紧,却不是坏消息。” “一则是军师所荐那蒋干,已然说服了子义归顺我军。” “只不过数年未见,子义豪气却不减当年,受命之后,竟又取了泾县、宛陵之地,言说先助我军夺取庐江!” 他说着便把蒋干的书信推到了秦瑱面前。 秦瑱将书信拿起,细细一看,见得其上太史慈所为之事,便即点头道: “这太史子义果真豪杰之士!” “刚刚归顺,便欲助我军夺取庐江。” “眼下他若取宛陵,还真是为我军增一奇兵于此,来日夺取庐江,自有多几分把握!” 他心想现在太史慈这人就是可惜死得太早,不然绝对是妥妥的东吴第一将。 据他了解,太史慈是死于疾病,就是不知是什么病,能不能治。 要是像原本历程那般四十多岁就死了,属实有些可惜。 思虑之间,他便对刘备道: “不过太史慈虽然可用,兵马却少!” “当速速表之为丹阳太守,令其招兵买马,同时遣使联络山越宗帅祖郎,看看能不能收其所部为用!” “但不知子扬现在可有消息传回?” 说实在的,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具备了出兵庐江的实力。 就差一个出兵的名义就可以动手。 而这个名义,又在刘晔这上面。 能不能给出一个官方任命,还得看刘晔那边完成的如何。 而他一说罢,便见刘备拿起另一封书信道; “这亦是吾唤军师前来所议之事!” “现在子扬已经将玉玺献于天子,天子已经同意我军所请,拜刘元颖为扬州刺史!” “然则子扬信中,却着重提起了刘宠其人,言说刘宠其人耽于享乐,荒废军事,恐有祸事!” “提议即可增兵沛国、汝南等地,不知军师以为如何?” 秦瑱听着这话,顿时便陷入了沉思。 刘晔这封信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刘宠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谋划陈国,引蛇出洞 对于刘宠其人,秦瑱的印象不是很深。 因为刘宠在汉末之时,并没有多少事迹,作为一个诸侯来说,甚至比不上刘繇等人。 历史关于其记载,总的来说就四个主要事件。 第一是汉灵帝在位时,陈国相师迁上奏刘宠与魏愔共祭天神,有大逆不道之罪。 但因为刘宏刚刚处理完渤海王,故而将其赦免。 第二则是黄巾乱起,刘宠凭借数千劲弩保境安民,在其国相骆俊的努力下,收归难民十几万。 第三是群雄讨董之时,刘宠率领军队屯驻在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 最后,就是公元197年袁术向陈国讨要粮草,被骆俊所拒绝,于是袁术大怒之下派张闿为刺客,假借因私事而路过陈国,乘机杀死了骆俊和刘宠。 这也是原本历程中曹操讨伐袁术的导火线! 只不过由于他的改变,导致袁术甚至没有把目标放在陈国的机会。 由此也使得刘宠活到了现在的时间点。 本来秦瑱觉得袁术现在已经兵败,龟缩于汝南东北诸城之内,刘宠的命运也有可能会改变,故而暂时没有多管。 可现在刘晔这封信件却是提醒了他,历史的车轮是存在惯性的。 有时候即便大局改变,有些小事情还是会依照历史惯性发生。 虽然袁术已经兵败,可这货可不是个安分之人,绝对不会甘于失败,势必想法设法都要卷土重来。 而就现在的局势来看,袁术要想再度崛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吞并陈国! 因为陈国虽然不大,却是真正的人口稠密之地。 依照汉末统计数据,陈国一共只有十二个县,却有十二万户之多,人口超过一百五十万。 后虽经过黄巾之乱,百姓却没有太大损伤。 即便是他们现在这个时间点,陈国也有上百万人口。 兼之刘宠拥兵数万,即便疏于训练,那也是几万大军。 一旦将陈国吞并,袁术就能再度坐拥富庶之地,招兵买马。 也就是说,刘宠在这个时间线上,还是有极大的可能重蹈覆辙,被袁术所杀!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他们并不是坏事,但也不算好事! 因为刘宠一死,他们就能顺势吞并陈国这一块儿肥肉。 不过没有刘宠作为缓冲,他们日后就要直面老曹的压力。 若是南下夺取江东之时曹操趁势出手,那他们也有可能会翻车! 因而现在增不增兵,增兵又该怎么增,瞬间让他陷入了深思。 这不是简单的外交问题,而是战略决策问题。 有时候战略决策不好,就会导致处处被动,满盘皆输。 他作为战略决策者,自然需要深思熟虑。 而刘备本来心情还是颇为轻松地,毕竟在他看来,他们要完成的目的已经大多完成。 接下来就是打庐江的问题,与之相对,在不在陈国增兵反而是其次。 可他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说完,竟然会让秦瑱露出这种沉思之色,一时心中一紧道: “军师何以如此,莫非刘宠之事,还有深意?” 他这一问话,便将秦瑱惊醒了过来。 看着刘备一脸担忧之色,他便点头道: “正是如此,刘宠此事远比表面更为复杂,因陈国眼下位于三家交界之处,刘宠疏于防范,便会给曹操袁术可趁之机。” “眼下曹操背靠朝廷,自不会主动出兵,可袁术其人龟缩于汝南之地,恐会对刘宠发难。” “他若有心,便可直接出兵陈国,袁术一动,曹操亦会动作,两家便会再度交兵。” “以袁术兵马,不是曹操对手,陈国必被曹操所获。” “如今我军虽与曹操接壤,中间却有刘宠作为缓冲,曹操难以对我军发起全面攻势!” “可若是曹操夺取陈国,他便能从汝南、陈国、梁国、山阳等地向我军发起进攻。” “凭我军当前军力,绝不是曹军对手!” “同理,即便曹操不攻我军,我军大部分兵力也将被曹操牵制,从而导致无法全力南下江东。” “眼下江东形势虽乱,可孙策却不是善与之辈。” “我军若被曹操牵制,绝难夺取江东!” “故而刘宠若是出事,对我军目前绝非好事。” 听着秦瑱之言,刘备自是眉头一皱,这种战略问题他还真没怎么考虑过。 现在一听秦瑱分析,便发现刘晔这个提议貌似并非突发奇想,而是有着同样的担忧在其中。 想到此处,他不由又对秦瑱道: “那若是我军现在修书一封,前去提醒刘宠戒备,不知能否解决此事?” “现在修书前去,亦恐无大用!” 秦瑱摇了摇头道: “眼下问题关键不在于刘宠,而在于袁术!” “因我军与刘宠,顶多算是交好,不算盟友,即便提醒刘宠戒备,也难保袁术会出诡计!” “也无须动兵,他只需遣一刺客前去刺杀刘宠、骆俊,便可保陈国大乱!” “但此事亦是在下推测,即便告知刘宠,恐怕刘宠亦难防备!” 现在他们的困难就在于袁术杀刘宠用的不是什么明面上的招数,而是派遣刺客! 他虽然知道袁术可能会派遣刺客,但没有事实依据。 这个时候总不能空着一双手,就去告诉刘宠你要被刺杀了吧! 不说刘宠会不会信,即便刘宠信了又怎样? 毕竟,原本历程中袁术凭什么能确定张闿能杀了刘宠? 并且在刺杀刘宠的同时,还能刺杀骆俊?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一场刺杀不是简单的派人行刺,而是有预谋的暗杀。 甚至刘宠麾下都可能有内奸。 关于此事历史没有详细记载,便有诸多变数。 袁术不能直接刺杀,也有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 终究还是那句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这又不是剧本,袁术未必就会采取原本历史上那般手段! 面对秦瑱的推测,刘备自然变得神色凝重道: “那依军师之见,我军对此又当如何是好?” 眼见刘备问计,秦瑱便将目光扫向了刘晔的书信之上。 对于这个问题,刘晔的处理办法是增兵陈国边界,这个办法确实可以尽快反应。 但没法对刘宠被暗杀的情况进行处理! 因为刘宠一死,会引起十分复杂的连锁反应,他们增兵再多,兵力上对比曹袁两家也不占优势! 唯一的办法,就是留下刘晔在陈国当内应,在袁术动手之后,曹操反应过来之前,接收陈国的全部兵马,同时击败袁术。 只有如此,才能在曹操发动会战之前,凭借陈国、汝南、沛国建立新的防线。 想到这里,秦瑱的思绪也活泛了起来,抬头对刘备问道: “敢问明公,子扬这封信件是由何处发来?” “发出这封信件之后,子扬又在何处?” 刘备见状,即摸着下巴道: “子扬因担忧陈国之事,故而还在陈国!” “从陈国发来此信,约莫十日,现在想必子扬还在陈国之内!” “如此,那我军便无须忧矣!” 听着刘晔还在陈国,秦瑱便点了点头道: “此事难便难在袁术突然发动进攻,我军难以反应!” “幸得子扬提醒,我军现在自可提前布置,” “既是子扬还未返程,那不妨以购买粮草购买军械之由,将子扬留在陈国境内策应。” “同时,应当立即增派袁术军中细作,尤其增加宋国一地细作,细细探查袁术军动向,以保证我军及时收到袁术动向。” “至于增兵之事,可令陈到率兵一万,以防备袁术之名,北上屯驻郸县,调归元直统领!” “另外,传信关将军,分兵固始,一旦袁术有异动,便可进军威逼袁术侧翼。” “如此,有子扬在,即便袁术突然袭击,我军也能提前收到消息。” 说到此处,他想了一会儿又道: “不过为求妥当,我当亲自修书一封,交予子扬与元直,告诫尔等相关细节!” 现在他们的问题主要是怕袁术动起手来反应不及时。 但如果将刘晔留在陈国的话,那就能解决大半问题! 从能力上来说,刘晔绝对是没问题的,再加上一个徐庶,基本上就能防备一般的突发事件。 只要等他们腾出手来,那即便刘宠被刺身亡,问题也不大。 左右不过是回军对阵老曹,到了那个时候,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只不过这样一来,刘晔这个战略大才,可就要继续闲置一段时间了! 虽有些可惜,但如果能谋取陈国,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而他这么一说罢,刘备自是放下心来,笑道: “若有军师布局,那备自无忧也!” “只不过此番吾观子扬信中言说曹操欲表孙策为扬州牧,不知到底何意?” 秦瑱闻之,想也不想便道: “此乃二虎竞食之计,曹操此举,必是想用孙策牵制我军!” “他如此行动,恐怕下一步是欲对张绣或者雍凉动兵!” “这对我军并非坏事,当趁曹操无力东征之时,先行南下江东!” “不过要取江东,还需先行夺取庐江!” 刘备一听这话,便即眯眼一笑: “若依军师此言,莫非我军是当出兵庐江了?” “这是自然!现在出兵时机已至!” 秦瑱正起身来,一脸正色道: “夺取庐江之事,宜早不宜晚,现在即将开春,又有太史慈陈兵宛陵!”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皆有,此时出兵正是其时!” “若能在三月之前夺取庐江,则我军或许可以在今秋之前夺取江东。” “如此等得秋粮一至,来年便是我军大展拳脚之时。” 见秦瑱肯定了夺取庐江之策,刘备自是精神一震,问道: “但不知军师可有夺取庐江之策?” 秦瑱闻之,自是点头道: “若说夺取庐江之策,实则之前吾与子敬已经商定,无非便是引蛇出洞!” “只是当虑蛇畏我军之势,不肯出兵!” “故依在下之间,我军不妨先行出兵,讨伐陈策等贼,叫那刘勋不知我军真意。” “如此,再行引蛇出洞,当可成事!” 陈策其人,乃是庐江西北方向盘踞的大贼,坐拥数万之众,盘踞于霍山以西。 在原本历程中,是在袁术死后,刘晔献计被曹操所败。 而现在这个时间线,陈策依旧盘踞于庐江境内。 正可以借其用一招声东击西,放松刘勋的戒备。 刘备听着这个办法,自是连连点头,但随之又忧虑道: “不过我军现在可动之兵不到三万,不知军师欲出兵多少?” 秦瑱考虑片刻之后,便即道: “无须太多兵马,且此番主公不当随军。” “可令赵云、桥蕤率部两万与我前去即可。” “如此至多一月,便可夺取庐江全境!” 刘备闻言,自无异议,当下又令人将赵云、桥蕤等人唤来,准备出兵事宜。 ps:颈椎病犯了,今天在医院检查理疗了一天,先欠一章,明天补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兵庐江,桥蕤提亲 公元198年,也即建安三年二月初时,在沉寂数月之后,刘备军再次出兵。 不过这一次,常年担任主将出兵的刘备留在了寿春。 只以秦瑱为主将,赵云、桥蕤为副,并令梅乾、梅成等人率军两万一路朝着庐江方向发来。 消息随之传到皖县,顿时让刘勋大惊失色,急忙招来麾下门客幕僚议事: “今刘备先攻袁术取淮南,又服秦翊、郑宝等人,兵力强盛!” “吾本不欲与之为敌,奈何其军即至,当如何应之?” 要说刘勋其人,也是袁术麾下老资格大将,其本是琅琊人,豫州沛国建平县长,与曹操有旧。 因为资格甚老,又兼地位高,故而在孙策帮袁术夺取庐江之后,便出任庐江太守。 虽然也有能力,可其好财货,喜奢华,豢养了不少门客。 此时众人聚集一处,自是意见不一,有说上表投降的,也有说发书劝退的,唯有一人出列道: “将军放心,吾观刘备此来,未必便是欲攻我军!” “因我军兵马虽少,却也有近三万众,刘备此番出兵不过两万,我军若据城而守,刘备绝无机会!” “再者,刘备历来用兵,皆是亲任主将,再不济也是关张二人。” “可如今张飞刘备皆在寿春,独有秦瑱一人领兵,可见此军未必是来进攻!” 刘勋听闻此言,抬头看去,便见说话之人乃是其麾下门客,唤作董乾。 其人颇有见地,兼之写得一手好字,被他收入门下。 眼下众人之中貌似只有此人的话颇有道理。 刘勋细细思虑一阵之后,抚须沉吟道: “话虽有理,可那秦瑱其人用兵之能不凡,亦或是以此轻慢我军之举?” 说实话,若是别人领军前来,他还不惧。 可若是秦瑱亲自,他便需要谨慎应对了。 毕竟秦瑱之名早已传遍天下,任谁都知道秦瑱打仗有一手,虽然兵马不多,可威慑力却是十足。 因而即便董乾说得有理,他也不能懈怠。 而董乾见得此状,沉吟一阵便道: “既是将军忧虑其军,不妨分兵一支屯于居巢,再派少量兵马前往龙舒观其举止!” “若其果真欲与我军为敌,便增居巢之兵,以为掎角之势。” “若敌军不欲与我军为敌,有此防备,也可让敌军知晓我军坚守之心!” 刘勋闻得此言,便即点了点头道: “此计正可行事,吾当先观其军!” 当下,他便依照此法,派遣其弟刘偕率兵五千前往居巢,又令麾下门客孟口率军前往龙舒,观察秦瑱兵马动向。 而与此同时,一支兵马正在朝六安方向进军之中。 这一战,秦瑱是以赵云为先锋,领军在前,他自令中军领军于后。 大军行进之时,忽见一人来报道: “军师,赵将军遣人来报,我军前锋现已至潜县以西。” “沿路之上并无敌军阻拦,但有一军于今晨入驻了龙舒县内,恐是刘勋所增兵马!” 秦瑱此时正骑在马上,听闻此言,便对桥蕤一笑道: “由此可知刘勋已成惊弓之鸟,畏惧我军之势!” 如此笑语一番,便对探哨道: “且传令子龙,无须虑之,可一路西进,再探再报!” “主要探知陈策动向,务必一一探知!” 探哨闻言,当即策马而去。 桥蕤在一旁看着秦瑱这幅轻松模样,也是心下佩服。 作为高级将领,他自然知道这一次他们的主要目标便是刘勋。 而现在刘勋这般举动,就说明他们很难出奇兵。 这种情况下秦瑱还如此淡然,可见其已有万全之策。 跟着这种军师打仗,心里就是稳妥! 思虑之间,他便抚须笑道: “军师用兵沉稳,实有名将之风。” “说来在下当日入得军中,还是军师规劝!” “自入军中之后,还未向军师表过谢意。” “若非当日军师劝解,末将现在可怕已入黄泉之中,哪有今日领军之机!” 秦瑱听得此言,不由摇头一笑道: “此事早已过去,何须再提!” “实则我之所以规劝将军,亦是将军实乃忠义之人,不忍将军助纣为虐,故而相劝!” “也是将军自己醒悟,吾只是多言几句,无须称谢!” 可他话音刚落,却见桥蕤问道: “我闻军师有意纳侧室,却无良配,不知可有此事?” 秦瑱闻之,顿时一愣道: “将军又是从何处听来此事?” 关于纳妾之事,按理说本是他的家事,甚至是私事,理论上来说,桥蕤不该知晓才对! 而桥蕤一听,便自抚须笑道: “此事吾亦是从夫人之处听来!” 说着,他便将消息来源说出,原来是蔡琰当日对秦瑱说完之后,便开始悄悄寻访。 不料这事儿传到了刘备耳中,一听这事儿,顿时就上了心。 他自己自然不方便寻找,于是便让糜夫人和甘夫人各方打听,在给关平找媳妇的基础上,再给秦瑱找个侧室。 结果秦瑱这里还没动作,消息自然传到了夫人圈子里。 桥蕤的夫人姓陈,本为淮南人,一听这话,就寻思秦瑱是桥蕤的顶头上司,这可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于是又将这件事告知了桥蕤,言说族中有女,或可许之。 桥蕤其人虽然忠心可用,为人却不呆板,也懂这些人情世故。 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询问秦瑱,故而此时见得有机会,便将此事提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秦瑱便是一愣,随之便苦笑道: “纳妾之事,本是私事,如今倒好,众所周知矣!” 如此说着,他又是一奇道: “莫非将军有女未嫁?” 貌似后世有传闻,桥蕤乃是二桥之父,之前他不甚在意,可现在桥蕤说起,他可就得确认一下了。 不过他一问起,便见桥蕤摇头一笑道: “末将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子方十五,女才八岁,却难配军师!” 秦瑱见之,自是摇头一笑,心道果然没有这么凑巧。 可他正笑着,却见桥蕤抚须道; “不过吾有一族兄早逝,膝下二女皆未婚配。” “长者十八,幼者十六,孤苦无依,末将正愁该许何人。” “若是军师有意,或可择而纳之!” 这话一出,秦瑱便见怔在当场,眼睛一眯道: “将军所言二女,莫非皆居于皖县不成?” 而桥蕤见之,不由一惊道: “军师如何知之?” 他心想自己这两个侄女自从他这族兄去后,就一直待在他老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理论上来说,秦瑱不该知晓才对! 可他哪知道,秦瑱此时心中亦是一惊,暗道果真就这么巧了。 桥蕤不是二桥之父,却是二桥的叔父! 但想一想,却也合情合理,毕竟历史上桥蕤就极为推崇孙策和周瑜。 虽然死的早,但和孙策周瑜都有交往。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皖县陷落之后,孙策会‘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 并且还对周瑜说‘桥公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作婿,亦足为欢’这等话语。 因为桥蕤和他们哥俩相识,得到了桥蕤家小之后,才能见到二桥国色。 不然的话,若是二桥早就美名远扬,那哪里还轮到孙策和周瑜? 可见事实应该是孙策周瑜攻陷了皖县,得到了刘勋和桥蕤家小,这哥俩瞟见了二桥美色,就相约一人纳下一个当妾室。 结果这件事传到老曹耳里,就让老曹多了一个揽二桥的愿望。 而此时,桥蕤阴差阴错入了他们军中,又为了和他拉关系,准备把二桥许配给他当侧室。 属实是有些偶然,又偏偏有其因果关系,着实让他始料未及。 思虑之间,见得桥蕤惊讶,他便笑道: “吾亦闻庐江桥公二女皆国色,又因将军姓桥,故而如此猜测!” 见秦瑱如此模样,桥蕤自是心中暗忖,他怎么没听过自己侄女这么大名头? 不过秦瑱此言倒是不错,他两个侄女长得那是没的说,不然他也不敢推荐给秦瑱。 见秦瑱如此盛赞,他不由笑道: “那依军师之意,莫非有意纳之?” 秦瑱见状,自是有些疑虑道: “虽说有意,然则即与将军有亲,岂可为侧室?” 原本历史上,二桥身份确实都是妾。 不过那个时候,是桥蕤已死,大小桥没有依靠。 现在却是桥蕤仍然在,二桥为妾,属实有些辱没了桥蕤。 可桥蕤闻此,却是笑道: “若于别人为侧室,吾自不愿,然则军师少年英才,形貌不凡,若配军师,自也不算辱没!” 他这话自也不是奉承秦瑱。 说实话,若是嫁给普通人为侧室,即便只是侄女,对他老桥也是奇耻大辱。 可秦瑱不一样,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远在曹操麾下,就被封为弋阳亭侯。 现在在刘备麾下更是一言九鼎,地位超然。 以后若是真辅佐刘备扫平乱世,秦瑱必然位极人臣。 到了那个时候,侧室又能如何? 只要秦瑱有心,庶子同样可以封侯拜相。 与之相比,嫁给别人当妻,反倒不如这一个侧室。 而且秦瑱在刘备麾下,那是出了名的好丈夫,自然也不会亏待他的侄女。 更关键的是,他在刘备麾下无依无靠。 唯有秦瑱对他有举荐之恩。 现在他已经年迈,早就过了拼搏的年纪。 如果能和秦瑱结亲,对他桥家而言自然也是好事! 因而此时见得秦瑱松口,他便继续笑道: “若是军师果有此意,那此事便算定下了?” 秦瑱见之,索性点了点头道: “便依将军之意就是!” 正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人家都送上门了,他自也不可能拒绝。 能不能处下去不说,见也得先见见。 “不过如今皖县尚未夺取,等皖县攻陷再言!” 桥蕤见其同意,自是点头一笑,不再纠缠。 如此商定之后,秦瑱便领兵一路行过了龙舒之北,朝着西边行去。 消息传回皖县之后,刘勋自是大喜。 心说秦瑱如此行军,果然不是前来讨伐于他。 虽然陈策投降会增加刘备军实力,但只要不是对他动刀子,那就是好事。 在知道之后,他索性令刘偕继续屯驻乌巢,自己则是继续领兵屯驻皖县。 可刘勋这边是高兴了,远在山中的陈策,却陷入了恐慌之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赵云擒将,先服其心 却说陈策其人,本是庐江豪强,与郑宝相似。 见得汉末乱起便聚众上山,纠结贼寇十余股,盘踞于霍山盆地之中,拒守险要之地。 于此称王称霸,时不时外出劫掠一番,好不自在。 因之前听闻刘备入主淮南,占据了庐江北部诸县,便趁乱北上劫掠过几次。 他本以为现在刘备在寿春赈济灾民,没有精力管辖庐江中部之事,因而颇为猖狂。 不料这边大雪才刚刚消融,便闻一支大军正朝霍山进发。 听得领军之人乃是秦瑱,当下便将麾下一众头领唤来议事: “我等兄弟聚于此地,本欲逍遥度日。” “不料前日我遣人下山,却见刘备军正想霍山进发,必是前来与我等为恶!” “我闻那领军之人名为秦瑱,乃是刘备麾下军师,用兵如神,如今率兵两万而来,该当如何对敌?” 他一问话,众人自是议论纷纷,当即便见一人起身道: “兄长何惧也!依小弟之见,这秦瑱虽然知兵,却是远来,不知我霍山防备!” “现在咱们占据险要之地,谷道狭长,易守难攻,有何惧之!” “如今尔等从六安来,若要进山,必走青山道。” “小弟原领一军前去,当道下寨,管保敌军进不得此山之中。” 此人说着,陈策定眼一看,只见说话之人乃是自己族中子弟陈锦,二十出头,身强体壮,正是气盛之时。 见其请命,他思虑一阵,便点头道: “若是贤弟愿去,自可保敌军难入山中。” “然则须知那秦瑱诡计多端,切记紧守不出,休要与之交战!” 陈锦闻之,自是连声应诺,当下便在陈策的命令下,带领八千余众直抵青山之下,沿谷道建寨。 大寨还未完工,便听麾下来报道: “谷外有一白袍大将领军而至!” 陈锦一听,便即暗忖道: “吾闻那秦瑱乃一文士,不善武斗,敌军此来,必是前锋!” “若能挫其锐气,或可将其兵马拦于谷外!” 当下他便引军朝着山谷行出,一路来到谷外,便见一白袍将军立在军队之前。 见得此状,陈锦便拍马而出,高声道: “吾乃庐江豪帅麾下大将陈锦!” “尔等何人,安敢犯境?” 而他所猜不错,来军正是赵云所领的五千先锋兵马。 听得陈锦之言,赵云便即冷笑道: “吾乃常山赵子龙,今奉刘豫州之令前来讨贼!” “吾领先锋于此,其后尚有兵马数万。” “尔等贼寇据山而居,已是大罪!” “今闻吾领军前来,何不下马受降,如此顽抗,实乃取死之道!” 赵云此话一出,自是惹得陈锦大怒,他心想若是张飞关羽也就算了,赵云何人? 一寂寂无名之辈,还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敌将休要猖狂!” 当下他便提刀催马而出,领着兵马朝着赵云方向杀来。 赵云见得此状,心中自是冷笑不已。 暗道贼寇便是贼寇,如此出战,便是乱哄哄冲上前来! 他自性格沉稳,见之动兵,却也不忙出马,只是大喝令麾下士卒戒备。 只见敌军冲出百步,阵势已乱,方才举枪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列阵进军,攻破敌军!” 一声令下,其麾下士卒开始便组成阵列,朝着前方杀了过来。 少顷时间,两军相撞,顿时人仰马翻。 只见陈锦麾下贼徒阵势混乱,而赵云这边摆开阵来,以中部顶住压力,两翼开始朝着敌军侧翼包围。 若从空中看去,便像是一群贼徒组成了一个软绵绵的拳头,一下撞入了棉花之中。 顷刻之间,便有大量贼徒死在第一轮冲击下。 而陈锦见得此状,自是心中大惊,暗道自己和官军打过这么多仗,还从未见过像是刘备军这等精锐的兵马! 面对他的冲击之势,竟然丝毫不乱! 大惊之下,他又将敌军朝两翼包来,嘴里喊起了黑话,高声道: “风紧扯呼!速速撤退!” 他正率军欲退,却见赵云带着一军,已经突入军阵,正朝他一路杀来。 见得赵云如此,陈锦忙持刀回迎。 两马相接,不过数合,陈锦便即手脚发麻,忙道: “兄弟们助我!” 一声喊出,却见几个汉子一声怪叫,便朝赵云冲来。 几人围困之下,赵云攻势被阻,陈锦便忙拨马撤出战团。 岂料他刚一回身,赵云见状,便即大喝道: “贼将休走!” 大喝之中,他长枪舞如银蛇,顷刻之间,竟刺死数人,直接策马朝着陈锦方向追来。 陈锦只听身后马蹄声直响,心中一紧,回头一看,便见赵云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背后。 还不等他反应,赵云便已一枪刺出! 陈锦见之,心中顿时惊呼吾命休矣。 可下一秒,却见赵云长枪一弯,猛然拍在了他背上。 啪的一声响起,陈锦便觉背后一阵剧痛,身体不自觉的落到在地。 赵云见之,喝令左右将其绑缚,随之继续领军厮杀。 随着陈锦被擒,贼军四散而逃,被赵云俘虏千余之多。 见俘虏这么多人,赵云索性停止进军,把住山道口,又令人将此事报与秦瑱。 却说秦瑱与桥蕤一路领兵西进,才至潜山以西,便听赵云传来捷报,当下自是欣喜,索性率军直接朝着霍山行来。 一路行至霍山脚下,入得营中,便见赵云押送陈锦来见。 秦瑱一见陈锦其人衣着不凡,身材魁梧,不由问道: “吾闻汝名唤作陈锦,不知那陈策是汝何人?” 陈锦这人倒也识相,一听这话,便抬头道: “敢叫军师知晓,策为吾兄,吾为其族弟!” 看着陈锦如此模样,秦瑱自是笑道: “既是如此,尔等闻我率军前来,何故不降?” “如今跪于帐下,不知如何作想?” 陈锦听他话语中嘲讽之意,顿时羞得面色通红,低头道: “在下愚昧,不知贵军之威,妄图抵抗,今悔之晚矣!” “愿归山中,劝服吾兄来降,将功折罪!” 可秦瑱见状,却是摇头笑道: “汝虽愿归,我却不放,且再待几日,我将陈策擒来与汝相会!” 陈锦闻之,自是神色黯然,低头不语,默默被压出营去。 而众将见状,自是不解其意,赵云疑惑道: “如今我军尚在谷外,不知详尽,便不让其回去劝降,也问问其兵马分布。” “何以军师问也不问,便让此人下去?” 秦瑱一听此话,便即摇了摇头道: “此事却也不急,似陈策等贼,趁乱而聚于此,互依互存,非诏令所能定之。” “今日便降,来日必反,欲服其人,当服其心!” “如此,便不当施以劝降,当先败之,绝其所望,方可施仁义而定之。” 对于陈策,他了解却也不多,只知道这货是刘晔刷经验的经验包。 但他很清楚像是陈策这种山贼的心态,无非就是欺软怕硬。 在原本历程中,老曹派偏将前往进攻,就被陈策击败过。 还是刘晔给老曹提出了一个办法,一手甜枣,一手大棒,先利诱再威逼,这才成功降服陈策。 而现在他们的局势又和历史上的曹操所处局势不同。 彼时老曹已经称霸中原,实力强大,似陈策这种山贼,在曹操的势力面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但现在他们仅仅占据了淮南等地,实力还不够强大。 即便能通过短时间的威吓,吓得陈策投降,也无法收服其心。 无法收服其心,那自然就是祸乱之源。 一旦外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陈策便会起异心。 因而要想收服陈策,就得先给这些好好吓一吓,先威逼再利诱! 用实力先把陈策给打服了,再进行说服的操作,要让陈策知道,即便不用说服,他们的实力也足以拿捏贼寇。 在这种情况,陈策再降,就很难再起反抗之心。 而且,打陈策只是附带目标,刘勋才是主要。 要是现在他们就将陈策说降,就难以引诱刘勋偷袭。 所以,现在他们还需要做出和陈策拉扯的态势。 如此解释一番之后,秦瑱便不再多言,只是令诸将安营扎寨,屯驻于山谷道口。 众将虽然仍有不解,却也不敢多问,纷纷退去。 而同一时间,陈锦兵败的消息也传入山谷之内。 眼见自己族弟才出门就被刘备军擒获,陈策心中自是大骇不已: “刘玄德麾下诸将竟武勇至厮!” 他心想这还是关羽张飞没来,就是一个寂寂无名的赵云都如此厉害。 要是关羽张飞亲自前来,那他们还怎么抵抗? 当下他心中便没了顽抗之心,不由对众人叹道: “如今刘备兵马不多,战力却强!” “我等战之不过,又能如何?” 众人见之,自是摇头叹气,不得不说,眼下刘备军的实力确实不能他们能敌。 除了投降之外,还有什么选择? 可这时,却有一人起身道: “既是战之不过,自当降之!” “但惧刘备不受,以致郑宝之祸!” 他一说出郑宝其人,群贼心中便是一凛。 郑宝的下场对于他们来说,都极具威慑力! 坐拥数千精兵盘踞于巢湖,却被刘备直接斩杀。 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现在他们愿意投降,可刘备军真会接受么? 尤其是陈策,作为这么多兵马的头领,刘备会留下其性命? 思虑之间,陈策但觉脖颈一凉,忙起身道: “眼下刘备未有说降之意,我等却不能降!” “且紧守各处,待得刘备使者前来,我等再论此事!” 他心想他现在主动投降,刘备这边可能翻脸不认人。 还是得让秦瑱主动遣使前来,他顺道提提条件,才能保命。 想定之后,他便下令让麾下众人紧守各处险要之地,不能给秦瑱杀进来的机会。 而他自然不知秦瑱也不想进攻。 在他的‘默契’配合之下,两方竟然十分和平的对峙在了霍山山道之间。 而这一夜,在众将安睡之后,秦瑱却将一人招入了营帐之中。 此人,正是梅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军师知我,梅成之用 要论梅成这家伙,在这个时间线算是被秦瑱折腾的够呛。 就因为之前的一个‘脑后有反骨’的判断,让秦瑱成了梅成一辈子的阴影。 为了保命,梅成几乎每天都在掀起头发,摸索自己是不是真有反骨。 可每一次摸来摸去,他都自觉自己脑袋颇为顺滑,没见什么地方特别不一样。 故而他之前见到秦瑱的第一反应,就是让秦瑱再看一眼。 他脑后绝对没有什么反骨! 甚至连一个凸起都没有! 可秦瑱却是看也不看,简单问他们愿不愿投降之后,就给了他们自由。 说实话,他愿不愿意投降,别人不知道,秦瑱难道还能不知道? 当初刘备连劝降都没说一句,他可就降了! 这么诚心的投降,秦瑱还需要问么? 他有时候是真不能理解秦瑱到底对他有什么偏见。 好在自从被秦瑱放出牢中之后,秦瑱便没有再主动打扰过他们兄弟。 他的迫害妄想症,也渐渐消去了不少。 只是他没想到,在沉寂几个月之后,秦瑱竟然主动带他们哥俩出征! 这一路上,他可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本以为他就是和梅乾出来打个酱油就回去了。 没想到这一天他刚刚睡下,就收到了秦瑱召见的消息。 听得秦瑱召见自己,梅成便爬起身来,急忙问道: “军师深夜召见,不知何事?” 那传令之人见状,便摇了摇头道: “军师未曾言之,只说让将军前去议事!” 梅成听此,自是心中一沉,忙又问道: “军师是让诸将一同前去,还是独让我前去?” “此事小人也不知!” 那传令之人想了一会儿,便道: “不过军师严令,将军只可一人前去,不得让他人知晓!” 梅成闻之言语,一时满心疑惑,有些不解秦瑱到底在干什么。 若是真要议事,那自当召集诸将前去! 不可能只让他这个没有领军的小将前去。 再者,到底是什么事,会要他单独前去,还要瞒着众人? 思绪了一会儿,他也没头绪,只得起身跟随传令的士兵行出营寨。 此时正是三更时分,大部分士兵都已经休息。 正是四下寂静无声,十分安静,独有那传令士兵领路于前。 梅成见得此状,心中不由一紧。 心道这大晚上的,秦瑱诱他出营,不会是要他性命吧! 可想到此处,他又是摇了摇头。 秦瑱如果要杀他的话,无须这么麻烦,他又没兵马部众,说杀不就杀了! 可不是杀他,又是要干什么? 他十分疑惑不解! 正思虑间,前方士兵却停下了脚步道: “梅将军,军师便在帐内,请自行进入!” 梅成见状,点了点头,便要迈步而入。 可突然,他脚步却是一顿,立在了门口动也不动! 他心想既是秦瑱不杀他,又不可能与他商议什么大事,那这深更半夜还能干什么? 莫不是秦瑱有龙阳之好,让他前来侍寝? 这个想法一出现,可让梅成吓得冷汗直冒,再也难进一步。 想他梅玉立优点不多,唯有一点,模样生的俊俏,天生面白少须。 眼下又值深夜,秦瑱偏偏独唤他前来会见,还不让他人知晓。 若不是要睡他,又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念及于此,可算是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不禁哀叹苦哉,好不容易脱得性命,如今竟要沦落到卖沟子的境地! 看秦瑱那八尺之躯,若是强迫与他,又当如何是好? 便是强迫也罢,关键是这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如此思绪之下,正是让他犹豫不绝,不敢再进。 岂料这时营帐之内,却响起一颇具威严之声道: “可是梅玉立来了?即到帐前,何不进来?” 此声一响,自是让梅成身子一颤,当下一咬牙便进入了帐中。 只不过入得营帐之后,却见并无他所想象的诸多情景,只有秦瑱端坐其内,身姿挺直,似乎在处理公务。 梅成见状,把心一横,便上前行礼道: “末将梅成,见过军师!” 说罢,他便挺着身子,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可秦瑱对此,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抬头扫了他一眼,便吐出了一个“坐”字。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举动。 梅成见他如此,自是身体僵直,四下打量了一番,寻了个一个垫子坐在了帐内一角。 他自是想要离秦瑱远一些。 可他刚一坐下,秦瑱便抬头道: “坐得那么远作甚,过来!” 梅成见之,心中便是一酸,但觉屈辱万分,只得慢步来到了秦瑱身边,准备坐到秦瑱旁边。 然则他刚一靠近,秦瑱又是眉头一挑道: “汝欲与吾同座?” 看着秦瑱眉头一挑,梅成就是一阵胆颤,不知自己到底何处不对,思来想去,瞄准了秦瑱对面的位置,急忙上去坐了下来。 这回他坐下之后,秦瑱方才再度低下头去,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道: “可知吾此番唤汝前来何事?” 梅成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开始思考。 方才他以为秦瑱是想要睡他,可见秦瑱这模样似乎对他毫无兴趣。 既不是要为一些苟且之事,又如此深夜唤他单独前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秦瑱有重任叫他去做! 而且这件事还得瞒着所有人进行! 想到此处,他顿时转忧为喜,急忙下拜道: “军师定有重托,但有用到小人之处,在下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这人最怕的就是没机会,眼下有表现的机会,自然极力表现自己。 而他一下拜,秦瑱便即抬起头来,抽出了毛笔的杂须,笑道: “你倒是个聪明人!” 说着,他又看向了手上的毛笔道: “只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 “可知昔日吾为何要说汝脑后生有反骨?” 听得秦瑱提起此言,梅成自是一异,实则他也在奇怪这件事情。 秦瑱到底是凭什么说他脑后有反骨的? 难道真是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两面三刀之人? 思绪之间,他犹豫道: “或是小人面生此相?小人属实不知!” 但这一回他说完后,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属实愚昧不堪,彼时汝不尊朝廷,口吐叛逆之言,已惹明公不喜!” “便是汝降,明公亦要杀你!” “吾言汝有反骨,方可激汝求饶,以此救得汝命!” “汝仔细想想,是也不是?” 看着秦瑱的笑容,梅成便是身子一颤,猛然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貌似还真是如此! 他之所以一心投降,就是因为知道他言语触怒了刘备,刘备恐怕会杀他。 从哪个时候的情况来看,若是秦瑱不说话,刘备还真可能把他推下去斩首。 可秦瑱的话语一说出,刘备反而不好动手了! 他本以为这是阴差阳错,没想到是秦瑱特意为之。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秦瑱都没有害他之心。 不仅没有害他,反而救了他一命? 一时间,他猛然醒悟此事,便即愣在当场,足足过了许久,方才目露激动之色,当即跪地拜道: “小人属实不智,竟误会了军师一番好意!” “请军师受我一拜,以谢救命之恩!” 不料他刚一跪地,秦瑱便站起身来搀扶于他道: “将军无须如此,吾之所以留将军一命,乃因将军却非那等两面三刀之人!” “将军昔日举止,无非是因急于表现,因此失礼!”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将军如此,亦是情有可原,故吾不欲害之!” 这一番话语自是语重心长,听得梅成心里一阵感动。 暗道自己这么多年总算遇到了一个知己! 他为什么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奔一个好前程么? 虽然手段下作了一点,可他出发点没错啊! 世人皆不知他,没想到最懂他的人,居然是他最怕的这个军师! 一想到之前对秦瑱那些推测,便觉着实不该,一时动容道: “军师知我,军师知我啊!” 如此说着,竟是双目通红,感慨非常。 可秦瑱见此,却再度开口道: “吾视将军,实属良才,故而此次带将军前来,又深夜传召,乃有一重任相托!” “吾观诸将之中,除将军之外,再无一人可托!” “只是不知将军可愿行事?” 梅成一听秦瑱果然有重任相托,心中自是大喜。 心想他跟随梅乾多年,直到现在,可算有人看重他了。 眼下梅乾就在军中,秦瑱不用,偏要用他,可见其有心大用自己! 如今秦瑱地位如此之高,若是有心提拔,来日他岂不是要平步青云? 当下不等秦瑱多言,他就表态道: “军师有任,但说无妨,末将如何不愿行之!” 秦瑱见之,这才点头一笑道: “固知将军可以大用!” “不过在行事之前,还需确认一事,不知将军可识刘勋其人?” 梅成闻之,便即一脸笑意道: “此人末将自然识之,说来军师恐怕不知,刘勋虽为琅琊人,却好养门客!” “其帐下门客亦有我之旧识!” 说着,他猛然反应了过来: “军师莫非是欲让在下前往刘勋麾下以为内应?” 他这人算不上很聪明,但绝对不笨,只是一听,便知秦瑱之意。 而秦瑱见状,便即点头笑道: “将军果然机敏,吾亦不瞒将军,实则此番吾等虽至于此,意却在图谋刘勋。” “吾知将军乃庐江人,故欲施计以诱其军。” “不过无须将军前去,既有相识之人,便可遣书前去即可!” “若能击败刘勋,便记将军一功!” “不仅往日之罪皆消,返回之后,我还可亲自为将军表功!” 梅成听着,自是心花路放,忙拱手道: “军师无须再言,在下愿行此计!” 可他说罢,却见秦瑱目露犹豫之色,一时忙又问道: “军师何故如此?莫非末将有何言语不当?” 秦瑱见之,不由微叹道: “却非将军言语不当,实是因此计陡然行之,恐怕刘勋不信!” “须得将军尝些苦头,施展一番苦肉计,方可取信其人!” 要说梅成也是个有决断之人,见得秦瑱如此,当即便一咬牙道: “某受军师之恩,自当肝脑涂地,无怨无悔,无非受些苦头,但能成事,自当无所不行!” “将军既有此志,实属大善!” 秦瑱听着,当即回身取出了一个酒坛道: “如今我军诸多禁令,唯有禁酒惩戒最轻!” “将军若愿行计,便依吾言手书一封,将此酒饮下,明日受罚,便可养伤,来日我自与将军表功!” “若将军不愿,自可离去,吾再唤梅乾来见!” 梅成见秦瑱连酒都准备好了,可见是一心让他行此计策。 若是又换上梅乾,他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当下一咬牙,抬着酒坛就灌了一口道: “军师但言无妨,在下这便修书。” 于是他便在秦瑱的指点之下,写下了一封书信,待秦瑱看完之后,提着坛子便朝自己营帐行去。 而在梅成离去之后,秦瑱看着手上书信,不由暗自点头。 梅成这人,虽然极度利己,可骨子里有股冲劲,若是能保持下去,倒是可以一用!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苦肉之苦,孺子不可教也 随着秦瑱将局面布好,一场谋取庐江的大计便正式开启。 次日清晨,诸将刚一起身,便听营内一阵喧闹,问其缘故,方知昨夜军中有人饮酒,被军中纠察队伍查获。 于是众人便纷纷聚在一处,但见营帐正中,秦瑱坐在主位,一脸冷漠的看着下手。 梅成则是脸色通红,一副宿醉模样的跪在帐中。 众人自是不敢入帐,独有梅乾见此,面有忧色。 正观看间,便见秦瑱一巴掌拍在了案上,怒喝梅成道: “大胆梅成,尔等昔日意图阻我军兵马,因我军施仁义之道,故留尔等性命!” “此次出征,吾亦向明公所请,特叫尔等随军,意欲让尔等将功折罪。” “何以如今战还未起,便先于帐内饮宴?” “岂不知我军中严禁饮酒,汝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他这一喝问,众将心中皆是一凛,却见梅成一脸恐惧的下拜道: “因之前听得赵将军得胜,在下心想敌军不是我军对手,军师即来,必得大胜而归。” “一时心喜,忘了军中禁令,实非有意犯禁,还望军师绕过此番!” 众将听得此言,自是心中一异,暗道这梅成也是,既是有机会将功折罪,那就好好干活。 没事在营帐之中喝什么酒呢? 难道不知道秦瑱最忌讳有人不听军令? 如今得罚,也是该遭此刑! 可他们如此想着,却见秦瑱冷声一笑道: “吾知汝脑后生有反骨,必是见我不用,心生不忿,借酒消愁!” “今日若得饶你,来日定要逆反!” “巧是如今犯禁,正当斩之,来人,与我推去斩首示众!” 梅成见得此状,自是心中一惊,昨天说得可不是这样啊! 但他见秦瑱一脸严肃,也不敢多问,只得大呼道: “军师岂可如此?吾便降将,亦无大错!” “吾知军师恶我,如此待之,岂不是以公报私?” 秦瑱见状,自是大怒,喝令左右推出斩首。 而梅乾见之,一时大惊失色,急忙出列道: “末将早闻军师执法严明,我这小弟虽有大错,却不当斩,还望军师恕之!” 众将见此,亦是心中一惊,虽说喝酒当罚,可斩首也属实过分了一些。 他们还以为秦瑱真要公报私仇,自是心神大骇,桥蕤急忙出列道: “眼下我军才刚出军,便即斩将,于军不利,还望军师饶他性命。” 赵云见之,也是眉头一皱,虽说他和梅成没啥交往,但终究为人正直,也是上前请命道: “望军师宽恕其罪,莫要因私废公!” 见得众人齐齐出列,秦瑱这才止住左右道: “既是诸将尽皆劝免,便留汝命,然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按军法处置,须受二十军杖,然汝不思悔过,当倍罚之,与我拖下去杖责四十!” 梅成一听,自是身子一颤,暗道这苦肉计是真苦啊,四十军杖受了,不得躺上个把月来! 可一想到自己前途问题,他自是咬牙不语。 而众将闻之,亦是再度劝解。 可秦瑱这次却不再松口,直叫人将梅成拖下去,扒开衣物,连行杖责。 又因梅成细皮嫩肉,十几杖下去便即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众将见此,皆是不忍直视,再度告免。 尤其是梅乾,更是痛哭流涕,连忙求情。 如此打了二十杖,秦瑱方才抬手道: “且记下一半,来日若是再犯,二罪并罚!” 众将听着这话,自是急忙上前扶起梅成,连忙行入营帐之中。 桥蕤和赵云见状,一时不解其意,纷纷入得帐中询问道: “此次我等本是前来进攻庐江,军师于此按兵不动便罢,何以又刑加于梅成之身?” “彼人轻义重利,如此受刑,岂不为祸?” 秦瑱见得二人没看出来,便即笑道: “此事休要外传,乃吾行苦肉之计,以此引诱刘勋出兵!” “别人不知便罢,二位知之即可,不可露出异状!” 二人闻言,这才醒悟过来,暗道秦瑱口风是真的紧。 若非他们前来问话,恐怕还要被蒙在鼓里。 一时间自是赞叹秦瑱心思细腻,可思虑之间,桥蕤却提醒道: “可今日军师之举,恐有失偏颇,如此下去,诸将必然不安!” 他终究经验丰富,知道秦瑱此举虽然有用,却有可能动摇军心。 而秦瑱见此,便即笑道: “此亦吾之愿也,因我军于此不动,陈策必然忧心,当寻机而动!” “我军若不动摇军心,他不敢出山!” “须叫他看到机会,方肯前来!” “吾正欲以此诱他前来袭营,再败之一阵。” “眼下但虑两事,一则敌军前来,我军不知,吾欲让子龙率兵马于外作伏,广派探子探查敌寨军情,防备敌军夜袭。” “二则梅成此人我已劝服,独梅乾不知其心,桥将军可借探望梅成之故,看看梅乾是否有怨,若他有怨,必有反心,来日我便趁机处置!” “若梅乾无怨,则可一用,亦报与我,来日再与之其他差事!” 二人听着这番安排,自是又惊又奇,一个苦肉计简直被秦瑱玩出花来。 既要引诱刘勋,还要引诱陈策,甚至还有试探梅乾的效用! 这等心计,属实是他们拍马难及的! 当下二人领命,自是纷纷离去,开始依计行事。 另一边,梅成自被扶入帐内之后,便即惨叫痛呼不止,一声哎哟接着一声。 可奈何他麾下并无兵马,军中又无亲近之人,如此许久竟只有小卒看顾。 梅成见此,心中一时悲凉不已,心想往日领军之时,来往皆有应承之人,如今落魄,竟然无人探望。 可见这世间人情冷暖,尽皆凉薄之人。 心中伤感之时,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随之便见梅乾一脸冷漠的行入帐内道: “吾早唤汝谨慎行事,还自不知收敛。” “如今可好,叫军师抓到把柄,又是一阵好打!” 梅成见得梅乾前来探望,心中本是一暖,又听冷嘲热讽,便即一恼,不禁埋怨道: “兄此言何意也,小弟何时又不谨慎?” “不过借酒消愁,却被其抓着把柄,他即恶我,自躲不过!” “都言长兄如父,我自小丧亲,自当兄长为父,如今见小弟受罚,兄长不来慰问便罢,何苦又来损我?” 而他这么一说完,梅乾便是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冷声道: “吾若不当汝为弟,又何必前来探望于汝?” “且莫再多言,不然便连这药膏也无!” 他自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嘴上虽没好气,却还是给梅成涂起了药膏。 梅成受着,自是疼得龇牙咧嘴,又思虑梅乾如此,或有异心,若能探知,举报一番,必能受得秦瑱重用。 当下又装作一脸感动,颤抖着声音道: “固知兄长爱护小弟,然则如今小弟已为秦瑱所怨,来日必为之所害!” 说着,他回过头来看着梅乾道: “吾知兄长亦是闲散至今,若是小弟如此便罢,兄长乃是大将之才,岂可这般荒废?” “今即秦瑱对我等不善,不若择个机会反了刘备,你我北上投曹如何?” 言语神色之间,自是极具煽动之意。 可梅乾闻之,却是动作一滞,猛然变得一脸厌恶道: “若非吾与汝为兄弟,必将汝弃置于此!” “虽说为兄未识儒家大义,却也知忠义之道。” “如今主公与我等并无亏待,岂可叛之?” “若非汝此番犯禁,军师又如何会惩戒于你?” “可见今日军师所言不差,汝果真孺子不可教也!” “方才之言,出得汝口,入得吾耳,也就罢了,若再言此,休怪为兄不顾兄弟之情!” 话止于此,他便不再多言,粗略的给梅成上了一遍药之后,便起身将药瓶丢在旁边,冷声道: “此药一日一次,不可多用,我去之后,汝自唤小卒上药即可。” “吾观汝也非征战之才,如今仔细将养,待返回寿春,我亲自禀明主公,与汝钱粮田亩,安心种地便罢!” “至于那等叛逆之言,不可再语,若敢牵扯于我,定不饶你!” 如此告诫了一番,他便转身而去,不料刚出营门,便见桥蕤前来。 因是之前二人为敌,故而此时颇为尴尬。 不过桥蕤存心前来试探,见得梅乾,便笑道: “不知玉立情况如何?” 梅乾闻之,便点了点头,心说眼下桥蕤已然不同往日,位列刘备军大将之一,按理来说不该探望梅成才对。 莫非是秦瑱害怕梅成有怨念,故而前来探查? 想到此处,他有心告发梅成之言。 可想了想,终究又是自己堂弟,年轻不懂事。 他作为堂兄,自也不能害之,索性点了点头道: “玉立已然悔过,还望将军念及旧日之情,多多在军师面前美言几句,勿要在与他为难。” “我已与他商定,此战之后,便放他回家种地,定不敢再与军师为恶!” 桥蕤听着此语,便即点了点头,辞别了梅乾,索性又朝帐内行来。 见得梅成躺在床上,便又笑道: “我奉军师之令前来探望,不知玉立可还能撑住?” 梅成本来见得桥蕤,心中也是一蒙,又听是奉秦瑱之令,便即强忍痛楚,满脸堆笑道: “多谢军师挂怀,劳烦将军递话,末将为军师做事,自当万死不辞,区区小痛,又何虑哉?” 桥蕤见他如此模样,便即暗自点头,又似若有所思的笑道: “不知玉立如此,梅乾可有怨言?” 梅成一听此话,念及梅乾刚才无情之言,又想到秦瑱遣人来问,必然是在怀疑梅乾,一时他恶向胆边生,便沉声道: “按理来说,此事不当在下多言,可末将终究受得军师大恩,不敢瞒报!” “实则梅乾此人包藏祸心,虽为吾兄,却已心生恶念,意图投入背叛主公,暗结曹操!” 当下他又将方才的言语对桥蕤说了一遍。 只不过这番话将他对梅乾试探之语,换成了梅乾试探于他。 如此说了一遍,梅成便是一脸哀叹之色道: “此事末将闻之,自不愿与他行事,方才被我拒绝之后,他便有意向军师禀明让我离开主公麾下,以保他安心行事!” “可他哪能知晓,末将早已为军师心腹,虽说与他有亲,却不敢擅自瞒报!” “敢叫将军返回之后,速速报与军师,吾让此人再坏我军大事!” 桥蕤见得他如此模样,不由眯着眼睛一阵沉思。 眼下这两兄弟说辞完全不一,他又该信谁? 但想了一会儿,梅成既然被秦瑱所重,多半言语不虚,他便点头笑道: “如此说来,还亏玉立提醒,不料梅乾此人竟有此心!” “玉立且好生将养,待某回去禀报军师,再将梅乾拿来问罪!” 梅成见其如此,心中自是暗喜,如此一来,他又告的一密,必然会被秦瑱重视! 至于梅乾此人,虽然与他有亲,却是自私自利,正当一死,以换他晋升之阶! 这么想着,他又和桥蕤说了几句之后,便让桥蕤回去禀告。 桥蕤这边回到了秦瑱营帐之中,又将方才经历的事件讲述了一番,随之笑道: “军师此法果然有用,如此一试,便知梅乾之心!” 秦瑱见他这般模样,自是微微一笑道: “那不知桥将军以为二人之言孰真孰假?” 桥蕤闻之,当即便道: “若我观之,梅乾似有所隐,梅成倒是一番诚挚,当是梅成所言属实!” 而他话一说罢,秦瑱便摇头笑道: “若依将军断案,恐要害之忠良!” “吾观梅乾之言,虽有所隐,却是一心为梅成求情!” “梅成之言,虽然诚挚,却是一心置梅乾于死地!” “二人即为兄弟,自当讲些情面,梅乾此言合乎情理,自无虚假。” “反倒梅成之言,看似有情,实则凉薄,必为构陷!” 桥蕤听得这番解释,自是大惊,思虑其中道理,便觉果然如此。 他是没想到,梅成竟然胆大如此,敢在秦瑱面前说谎!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欺骗,他便是大怒道: “此子安敢如此,若非军师明断,吾几为其所哄也!” 说着,他又看向了秦瑱一脸坚定道: “此子如此奸猾无义,断然留之不得!” “吾自知此事,故而方才试探梅乾!” 秦瑱见其恼怒,便即笑道: “既是此子不能用,你且去将梅乾唤来,待我设计除之!” 他其实挺欣赏梅成这股冲劲的,所以又给了梅成一次机会。 可梅成最终没有抓住,那就不能怪他了。 不过杀梅成不能脏了他的手,还需要借用梅乾之力! 只有如此,才能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 故而他要先和梅乾这里通通气。 而桥蕤听得此言,自是暗道秦瑱做事周密,当下又去将梅乾请了过来。 在这同一时间,秦瑱军中处置梅成的消息,也悄然传到了陈策大寨之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败陈策,草台班子 却说自从秦瑱领军前来之后,陈策心惧秦瑱之威,便令人把守要害之处。 每日除了巡逻各处山道之外,又遣麾下之人扮做山中猎户来往,搜寻秦瑱军中的消息。 岂料一连几日,秦瑱都是按兵不动。 就是屯驻在霍山道前,每日演练兵马,并无进军之意。 见此情况,一众山贼自然心慌意乱。 他们不知道秦瑱是故意拖延,还以为秦瑱是在密谋何事,不是没有动作,只是他们没有探到。 正是鬼吓人不可怕,人自己吓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当下自是广派麾下儿郎,严密监察各处要道。 可这霍山大寨虽处于群山之间,却是四面透风,大小要道数十处。 眼下正是冰雪消融之时,天气寒冷,秦瑱兵马呆在营中还好,这些贼寇每日巡查要道,正是苦不堪言! 眼见此状,陈策也知道如此下去不是个事儿,又将一众头领招来道: “我早闻秦瑱用兵之法奇诡,如今观之,果然如是!” “其人领兵至此,连日不动,属实不知其人何意。” “眼下天气寒冷,我等困守于此,粮食本就不够,又要防他突袭,须得把守要道。” “如此下去,恐怕不等他攻入山中,我等便要困死于此地矣!” 众人听着这话,自也是一脸忧愁之色。 他们这些贼寇,不怕官军攻上山来,就怕遇到秦瑱摸不清套路的。 现在他们自是攻也不敢攻,退也不敢退。属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思虑之间,只见一人起身道: “大帅,既是如今他按兵不动,咱们不如主动攻之!” “俺今日听得一个小的来报,说是秦瑱军中有人喝酒,被他抓住,险些斩首!” “其麾下诸将见状,皆是恐惧不已,正是军心涣散之时!” “不若咱们趁此机会出山一战,一则探他虚实,二则若能胜过一场,小的们自也少些怨言!” 陈策这边正在寻思破局之法,听得此言,自是大喜道: “秦瑱军中当真生了此事?” 他思虑秦瑱用兵便是再厉害,军心涣散之时,也会有纰漏。 如果这事是真,那他们到可以寻机胜上一场。 不求能彻底击败秦瑱,起码也要把这段时间受得气给讨回来。 而他一说罢,那人便一脸肯定道: “此事定然是真,因是那秦瑱军中少有肉食,又不劫掠,便每日遣人入村中购买猪羊。” “可他却不知这霍山周边村落皆有我等眼线,出了如此事情,军中士卒皆有谈论,便被咱们眼线探知。” “小弟心想其军中人人自危,正是咱们进军之时,这才敢报与大帅!” 他说的有头有尾,陈策顿时便信了此言,一时喜道: “此真天助我也,我早闻秦瑱其人治军甚严,可见其麾下早有畏惧之心,如今生了此事,岂能不惧?” “敌军如此,正是我等出兵之时!” 当下他便对众人安排道: “且去杀猪宰羊,犒赏各部儿郎,待今夜三更,我领尔等出山,却看秦瑱如何应对!” 众贼闻之,自是大喜,纷纷领命而去,自是准备出兵。 而他寨中如此欢庆,自然瞒不过谷外秦瑱。 他这边刚刚见完梅乾,密令诸事,便听探子来报闻听寨内欢庆之声,当即便对桥蕤笑道: “陈策如此,定是中计欲出!” “且去报与子龙知晓,让他严守于外。” “再让各处虚掩,做出各部空虚之势,引得陈策来攻!” 桥蕤闻言,便即领命而去,将事情报与赵云,又令麾下各部埋伏各处,静待夜晚前来。 如此安排之后,不多时便入得夜间。 是夜三更时分,月色微明,陈策便引军而出,领麾下儿郎兵分四路。 一路从北、一路向南、一路接应各部三千余人,他自己领兵四千,一路朝着青山道行出。 及至五更初时,天色任旧未亮,定眼看去,只见秦瑱大营守备松散,大半营寨皆黑。 见得此状,陈策自是暗道得计,对左右道: “正是天助我扬名于此,竟让敌军防备如此空虚。” “若今日败得秦瑱,来日我等之名,当传扬天下!” 他只知眼前表象如此,并未多虑,当下率兵突入了秦瑱大营之中。 可这一入大营,却见其内零零落落,无多人马。 正疑虑间,忽听四边喊声齐举,大量兵马竟从营垒之间杀出。 桥蕤提着大刀,带兵冲出便即笑道: “无谋鼠辈,正中我军师之计也!” 陈策见状,自是勃然大怒,眼见中伏,当即大呼道: “儿郎们休要恐惧,随我杀将入营,擒获秦瑱!” 一声大喝之间,他不仅不退,反倒领兵杀入营中。 因他思虑此次是三路奇袭,秦瑱即便设伏,他也还有两路兵马。 岂料他一带麾下杀入,便听后路喊杀声起,顷刻便有一人来报到: “大帅,不好,我军后路有伏兵!” 听得此言,陈策自是大惊,还未说话,却听前方两侧营外皆是喊杀声四起,便知自己两侧兵马被阻。 见得此状,他自是大呼中计,急忙带兵回撤。 可桥蕤领兵于此,那会与他轻易离去,当下拨马上前举起大刀喝道: “敌将休走,纳下命来!” 陈策见状,便挥槊回身与桥蕤战在一处。 两人交手一连数合不分胜负,陈策虽有余力,却惧后路被堵,当下虚晃一槊,拍马便走。 桥蕤见之,连忙领军追出,两人一前一后,才出营寨,又见赵云领军于此。 陈策刚一冲出,便迎上了赵云,交战两合,便觉难以抵挡,忙令麾下拦住赵云,一路拨马朝着山中退去。 才至半路,方才见到接应兵马,自是又领军杀回,接应余部。 如此战至天明,方才败军退入山中。 当陈策返回山中之时,已然是天亮时分,他刚一回到山中,便见各部败兵纷纷撤回。 略微清点,才发现万余兵马,竟折损过半。 随他出兵的数个头领,或是被俘,或是被杀,仅余两人归来。 见此情景,陈策自是欲哭无泪,视左右道: “我军本就战秦瑱不过,如今又中其计,该当如何?” 一众头领见之,也是一脸愁绪之色。 他们还说主动出战胜上一场,现在可好,胜是没胜,再度大败于秦瑱之手。 若是再来两次,秦瑱还没打入山中,他们这些头领就被秦瑱抓完了。 正如秦瑱所说,他们这些贼寇狂妄,是因为可以互相依存。 眼下随着两场大败之后,头领都被抓了几个,自也没了多少战意。 当下便有人出列劝解道: “大帅,秦瑱此人足智多谋,其麾下皆是百战之军。” “我等人数虽多,却难是其对手,为今之计,只有降之!” 陈策听着这话,心中自有了归降之意,但又有些犹豫道: “之前秦瑱一至,吾便有投降之心,奈何尔等言说刘备恐怕不受。” “故吾惧尔等不愿降之,有心抵御一阵。” “如今已败两阵,便欲降之,秦瑱未必肯受!” 如果说之前他还希冀秦瑱主动派出使者劝降的话,那现在他是真没这个希望了。 因为他能看出来,秦瑱打他们完全不费力气。 他们要想投降,最好的机会是和刘备开战之前。 现在战不过了就想投降,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说别的,恐怕他们这些头领抵抗之罪是少不了的。 他这么一说罢,一众头领便即低头不语,唯有方才说话之人道: “行与不行,且先试试,派个使者前去探探口风。” “若是秦瑱实在不受,我等索性弃守此寨,往山中迁入暂避风头!” “如此再打下去,恐怕我等皆难善终!” 陈策听闻此话,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不想迁入山中。 毕竟这霍山地势极佳,距离周边郡县都不远,下山劫掠起来方便。 若是迁入大别山中,那自然安全了,可他麾下这些人,难保愿意跟随。 但现在不走,又打不过刘备军,要是秦瑱不愿受降,他们便只剩撤退一途了。 想到此处,他就急忙寻来了一个伶俐的手下,派遣出山进入了秦瑱营中请降。 在陈策请降之时,秦瑱这边正在军中清点战俘。 别看陈策那边死伤惨重,实则两场大战刘备军损伤就没超过千人。 也是陈策麾下疏于训练,人数虽多,却是草台班子。 他有心算无心之下,自然也不会损伤太大。 与他们的损伤相对,两场仗打下来,麾下俘虏却已经将近五千人。 只不过这些贼寇兵马一个个都是面露菜色,苦兮兮的模样,让秦瑱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趣。 这些贼寇,大多是农民兵,欺负欺负百姓还行,实际上没多大战力。 他眼下收服这些俘虏,来日大部分都是要拿去种田的。 因而在简单统计之后,他便令人将俘虏集中起来,又设下一处营寨,用以安置俘虏。 没想到他才刚下完安置令,陈策的请降使者就来到了营中。 见得请降使者前来,秦瑱自是一阵好笑道: “如此说来,尔等现在已愿归降我军?” 那使者也不知什么礼仪,一听之言,急忙跪到高呼道: “我等愿降贵军,还望军师受之!” 如此说罢,他自是低下头去,瑟瑟发抖。 赵云桥蕤等人见其模样,均是暗笑不已。 秦瑱看着贼寇如此,便露出一脸笑意道: “汝也不需畏惧如此,尔等一心归降,吾自无不受之理!” “不过尔等与我军交战至今,虽然肯降,吾却不能轻信!” “汝且回到寨中告知陈策,若果有投降之心,便令麾下卸甲交兵,将尔等武器送出山外。” “如此,我知尔等心诚,自也不会加害。” “似陈策等人,不仅无过,还有归顺之赏。” “如是投降之心不诚,便让他继续抵御,来日吾自提他首级领功!” 这般说完之后,他便让人将传信之人送出营寨。 这传信小厮见得秦瑱之势,自然畏惧不已,急忙返回山中,又将秦瑱交代诸事说出。 听着秦瑱愿意受降,众人自是大喜,可一听要把兵器送出山外,众人便是面色一苦。 须知这些兵器是他们立身之本,若是没了兵器,那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思虑之间,众人又将选择权方在陈策这里。 陈策见众人如此,也是犹豫不决,当即对众人道: “且待我思虑几日,再行决定!” 众人见状,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催促,只能等陈策这边下定决心。 而正当陈策这边思考利弊之际,一封由秦瑱送出的书信,也送到了皖县城内。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以类聚,刘勋上钩 庐江皖县,秦瑱率军与陈策正在那边对峙之时,刘勋这里也在密切关注北地军情。 因是这个时间线上的刘勋远没有原本历程中强大。 毕竟,汉末军阀混战,资源是有限的,正是此消彼长,因果循环。 在原本历程中,袁术兵败之后,其麾下兵马将领大都南下依附刘勋,使得刘勋麾下兵马众多,还有刘晔辅佐,自然雄立于江淮之地。 可在眼下的时间线上,刘备突然崛起,便抢去了刘勋的大量机缘,不仅兵马没了,本该被他获取的钱粮也没了。 故而刘勋现在兵马不过两万多,地盘也就仅限于庐江南边的几个县。 虽然手上握有一支水军,可实力却是十分堪忧。 又因庐江不比淮南,本来总人口就只有四十万出头。 之前孙策强攻一次,让庐江人口损失了不少,又有几次贼乱,如今庐江郡总共人口也不到三十万人。 兼之被刘备夺取了六安以北诸县,刘勋治下人口也就十来万人。 十来万人要养两万多将近三万大军,这种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由此在知道秦瑱不是来打他之后,刘勋经过了短暂的惊喜,便陷入了愁绪之中。 惊喜自是因为秦瑱攻伐的对象不是他,愁绪却是因为即便秦瑱不打他,他手中钱粮也撑不到明年。 于是他只得一边关注北地战事,一边又将一众门客唤来问计道: “说起本将本为琅琊之人,初伐董卓,后从袁术,尔来纵横多年!” “后因袁术称帝,以至如今衰败,各郡皆陷,唯我庐江得存。” “吾本欲屯兵于此,保境安民,但虑府库钱粮不足。” “如今将至三月,府库钱粮已缺!” “之前闻得秦瑱南下,吾自无暇虑之,如今其即非南下夺城,我军便当虑钱粮之事。” “不知诸位有何妙计,可与我寻来钱粮支用?” 众人听得此言,自是面面相觑。 他们这些门客大都是些好勇斗狠之人,让他们去打仗没问题。 可让他们寻找生财之道,那属实是问到盲点上。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受了刘勋恩义,即便没办法,也得想想办法。 当下一合计,便对刘勋表示道: “既是府库钱粮有缺,不妨召集城内大族借粮度日?” “若是不够,便遣人四处搜寻,百姓手中,或有余粮。” 众人这么一说出来,刘勋便是暗自摇头。 给世家大族借粮是需要还的。 而且庐江现在哪里还有多少世家! 当年孙策围攻庐江半年之久,城内都饿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就连最大的陆氏都饿死一半人。 从那以后,皖县城内小的士族几乎绝迹,大的士族对他们极度厌恶。 这种情况下谁会肯借粮给他? 而百姓手里是有余粮,可那是要撑到秋收的,现在把这些粮食收了,对名声不好不说,恐怕开春之后各地百姓就会造反! 他刘勋虽然好财,却不会做这种竭泽而渔之事! 想到此处,他不由将视线移到之前献计的董乾身上道: “不知先生可有计策教我?” 董乾见状,思虑片刻,便对刘勋道: “在下听闻刘备在寿春建坊售卖绢纸,月获千万之利!” “如今秦瑱西征陈策,寿春兵力空虚,不妨袭之以获钱粮?” 刘勋闻之,自是抚须沉吟道: “刘备售卖绢纸之事,吾亦有耳闻!” “但寿春兵力空虚,合肥却有兵马,我军若攻寿春,必被秦翊相攻,不可行也!” 实际上他对刘备在寿春做的生意亦是眼热。 可眼热归眼热,问题是现在他打不过刘备! 现在秦瑱虽然出征,可兵马离他却不是特别远,秦翊同样有兵马在合肥。 他若是偷袭寿春,就是往人家犄角里面去钻! 钱粮或许可能得到,但有没有命带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这么一反驳,董乾却也不在坚持,转而抚须道: “既是寿春不可取,眼下便只有刘表、孙策、华歆三家在侧。” “或可遣使前去,一家借个一两万斛,也可解我军燃眉之急!” 而刘勋闻言,便是又摇头道: “若论这三家人,刘表与我并无交际,空口前去,恐不愿借!” “孙策如今自顾不暇,未必能有余粮!” “华歆居于豫章,谷少兵微,如何肯借?” 董乾见状,便摇头道: “若依将军之言,我军便再无钱粮可获,已有生死存亡之危,当速做决断!” “依在下之见,刘表兵力强盛,我军招惹不得;” “孙策可引为援,不当与之为祸;” “独有这华歆兵微将寡,居于豫章之地,便是无粮可借,亦可向其求之!” “他若允之,还则罢了,他若不允,将军便亲自领军南下,也得将粮食讨来。” “不然待得今秋粮断,将军便空有兵马,亦无再战之力!” “到了那时,将军又当以何为继?” 他的意思十分直白,趁现在你还有机会选的时候,就赶紧选。 不然等到没有粮草,想选就没机会了。 刘勋闻之,自是心中一凛,沉思片刻便点头道: “先生此言及是,值此危机存亡之际,是不当顾及虚礼!” “我这便派人南下豫章,去求取钱粮!” 当下他便派出使者南下,准备向华歆求取粮草几万石支撑。 事情商量完毕,其麾下门客随之四散而去。 其中有一人名为寇才,本为庐江人士,因有几分勇力,故被刘勋招至麾下。 但奈何刘勋只是豢养门客,并不让他们领军,故而生活过得滋润,却是寡淡无味。 这边刚刚从郡府之内凑数归家,便见其妻持信上前道: “夫君,家中有客前来!” 寇才见此,自是一异道: “何处客来?唤为何名?” 其妻闻言便忙道: “不知其人姓名,只说有故人之书,匆匆留下此信,便即离去,并未停留!” 寇有才虽不领军,但常年呆在刘勋身边,自也是耳熏目染,心知此事并不寻常,忙对妻子道: “勿告此事与他人知之!” 如此告诫一句,他便拿着书信直入家中,拆开观之详尽,面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这封书信正是梅成在秦瑱的示意下所书。 书中自是先行和寇才攀交情,而后便极具渲染自己在刘备军中招到的不公对待。 现在有意转投刘勋麾下,愿意转投刘勋,并有大量钱粮奉上! 寇有才见得其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是梅成笔迹之后,顿时拍案大喜道: “此乃天与我建功之机也!” 如此说着,他自是暗自感慨时机之巧! 偏偏刘勋缺钱粮,梅成这里便有钱粮奉上! 若将此事告知刘勋,刘勋岂能不赏? 但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寇才之所以和梅成友善,就是因二人臭味相投。 此时见得有功,他便起心将其昧下,不管梅成死活。 可奈何他翻来覆去,不见钱粮记载在何处,一时只得恼怒梅成谨慎,无奈之下,便出得家门直入郡府之内。 此时刘勋辞退了一众门客,心中烦闷,便招舞姬前来表演。 没想到正在酒宴之上,却听自己麾下门客求见,当即眉头一皱,便让其明日再来。 不料府内人刚下去通报,不一会儿又回报道: “寇才已去,但将此书奉上!” 刘勋见书,自是不喜,可还是取来翻看。 如此看了一遍,便即精神大振,忙道: “去将寇才与我寻来!” 一时欣喜之中,他竟再无观看表演的兴致,只是拿着书来回翻看,如此看了十几遍,自是爱不释手。 可就和寇才一样,他看来看去,也不见钱粮在何处,一时心中奇异。 这梅成既然是想要投诚,必然会有重礼,何以只是空口白书? 莫非是被寇才私自昧下,欲以此要挟自己? 思虑之间,他自是大怒不已,待得寇有才返回之后,不等解释,便喝令道: “来人,与我将此见利忘义之人拿下!” 寇才见状,便是大惊,连忙高呼道: “主公,小人一片忠心,哪有见利忘义?” 刘勋听着,一把便将书信丢在地下骂道: “既是如此,何以此书之后空无一物!” “梅成既要投诚,那书上所献之礼何在?” 寇才听之,自是一脸委屈道: “启禀主公,小人却也不知,在下虽与梅成为友,却不喜此人奸猾!” “今日他只送来一书,其他并未言之!” “小人受得主公大恩,尚未报之主公,岂敢如此隐瞒?” 刘勋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像有所隐瞒的模样。 也就是说梅成这封书信之中原本就没写钱粮在何处! 这到底又是个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儿,他没想清楚,索性又让人将董乾请来询问。 待得董乾抵达之后,他便将事情说出,随之问道: “依先生之见,此何故也,莫非有诈?” 而董乾一听,细细一看书信,便笑道: “若这梅成详细书写钱粮所在,其必有诈,因是秦瑱多谋,不可小视。” “但眼下梅成遮遮掩掩之状,反倒无诈!” “因是梅成其人与秦瑱不善,被其一顿仗责,行动不便,虽有心投诚,却难前来!” “他若将消息详细报之,便虑我军自取钱粮,不管他死活。” “故先发信前来,确认将军可有纳降之意。” “若是将军有意,自会派人和他交接,他得到将军许诺,自然安心。” “若是将军无意,他不将钱粮所在告知,我军得此书亦无用处!” “吾早闻此人轻义好色,为人狡诈,如此举动,倒也合情理!” 刘勋听得这番解释,自然暗道梅成这小子心思还不少! 说实话,论起袁术麾下诸将,他也只是认识梅乾其人,知道梅乾有梅成这么一个兄弟。 对于梅成的其他信息,便不甚了解! 而眼下听得寇才和董乾的话语,他心中就对梅成有了一个印象。 可以肯定,这家伙多半就是奸猾小人! 这种人自然不会被标榜仁义的刘备和秦瑱重用。 如今又被秦瑱惩戒,那不起异心就奇怪了! 念及此处,他便越发确认了这封信件的真实性,忙对董乾道: “此人既然如此,此信多半是真,如今他不告知钱粮所在,我军又当如是?” 董乾一听这话,便即抚须笑道: “此事却也不难,我见这梅成重利如此,便当以利先行!” “将军不妨遣使前去传印梅成,任其校尉之职,他得我军印信,便可安心,自会说出钱粮所在!” “眼下秦瑱远在霍山,寿春空虚,若这钱粮所在不远,我军前往获之,便可解钱粮短缺之危,当速速行事!” 刘勋见之,自是连连点头,当下又令麾下小吏与寇才北上和梅成交接。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陈策归降,小人心切 刘勋自是被秦瑱一封信件勾起了贪欲,眼见时机大好,便有心干上刘备一票。 随着他这一遣使,寇才等人自是忙北上霍山,准备见过梅成。 在这途中,秦瑱在霍山讨伐陈策自也有了进展。 因是之前陈策被连续击败两次,便有了投降之心,可由于秦瑱提出让他卸甲来降,他心中犹豫不决。 但陈策自是犹豫,秦瑱却不会给其太多考虑时间。 因为现在他已经施展了苦肉计,只需要等到刘勋那边回应,他就要回军攻打刘勋。 在这种情势下,尽早逼迫陈策投降,有利于他下一步计划的进行。 所以在陈策派遣使者献降之后,秦瑱便令赵云入驻青山道中,当道扎寨,同时又让桥蕤率领兵马探寻入山之口,做出准备强攻之势。 对此,桥蕤自然有些疑惑,找到秦瑱问道; “之前陈策遣使来降,可见其归降之意。” “虽说还未回应,但思虑几日,自也会收兵而降。” “我军既然还要再战刘勋,何以在空耗力气?” 秦瑱见状,却对桥蕤笑道: “眼下陈策所以投降,乃畏惧我军之势!” “可使者归返之后,便未遣使前来,可见此人还有归路,尚在犹豫!” “如此考虑几日,其人虽会投降,却难保麾下尽皆降服。” “因此,我军方要堵其归路,让彼等知晓,现在除降我军之外再无他途!” “这般行事,正可逼他决断,也可彰我军之威,让其不敢再叛!” “正是磨刀不误砍柴功,如此定下其心,方可安心回军对敌刘勋!” 桥蕤听得此言,也知秦瑱历来谨慎。 这般行事,确实可以保证让群贼彻底心服。 随之他也不再疑虑,带着人马四处探寻进山之路。 如此几日下来,果然探知数条进山之路。 其中小道无数,大道却有两条,一条乃是沘河河道,此河穿流霍山,直抵霍山大寨之后的黑石渡; 一条却在群山之间,虽不如青山道这么方便,却能绕过群山,直入霍山盆地! 得知此事之后,桥蕤便向秦瑱汇报道: “如今入山,唯有三条干道,青山道已被我军所据,或可佯攻此处,绕路直抵敌军大寨!” 而秦瑱一听,便即笑道: “我等只欲逼他归降,又不欲与他一绝生死,何必直杀大寨!” “吾观霍山之地,四处环山,难以脱出!” “为虑彼等借水路遁入大别山中,当先取黑石渡,拦其去路!” 随之他便令桥蕤分兵,和赵云佯攻霍山大寨,同时顺水而上占据黑石渡。 他们这边一动,可把陈策等贼吓得够呛! 要知道经过两次大战,他们对刘备军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基本认识。 打他们是打不过的,眼下只有投降或者逃走两种选择。 只是陈策还在犹豫该不该卸甲,这才没有反应。 结果才等几天,又听麾下放哨小卒来报道: “秦瑱已遣麾下大军两路进山!” 听得此信,陈策自是又将一众头领聚在一处,慌忙道: “前日我听秦瑱有意提我首级领功,本以为只是威吓之语。” “不料才及数日,他便遣军进山,可见此人却非善与之辈。” “如今必然恼怒我等不降,欲要强攻营寨,该当如何是好?” 众首领听着这话,一时间都是暗叹陈策难当大事! 之前最开始要是直接投降,那自然就免得他们兄弟死伤。 其后兵败投降,虽然没有功劳,却也能免去秦瑱发怒。 结果两次机会皆被错过,因为惜命之心,又要耽搁时间。 现在人家打进来,你却又怕了,这是什么道理? 当下便有一人起身对陈策道: “秦瑱虽然恼怒,却还未与我等交战!” “现在投降,却也不迟!” “当趁其军未至,遣使降之,依其言语卸甲交兵,或可免难!” 陈策见状,再度犹豫不决,既是畏惧秦瑱之威,又怕投降被秦瑱清算,故而一时不语。 可他这么犹豫一会儿,便有头领起身道: “大帅不降,吾便先降!” 他这一起身,众人自是纷纷起身相随道: “我等也欲降之,不知大帅如何决断?” 见得众人逼宫,陈策自是恼怒,可彼等人多势众,他却也压不下来。 思来想去,只得摇头叹气道: “便依诸位之言就是,吾领尔等降之!” 他心想到了现在这个局势,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好歹也是头领,自然不能一意孤行。 如此决定之后,陈策便派遣使者出山,准备彻底归降。 使者一处山外,便见赵云陈兵于此,心中恐惧,忙先喊道: “将军勿再进军,我等愿降贵军矣!” 赵云听着这话,心想陈策先降一次,如今再降,恐怕是真。 但彼等贼寇,无信无义,之前投降就没消息,若是先报秦瑱,难免惹得秦瑱奔波。 他不如在这里先行受降,若陈策果真投降,再报秦瑱不迟! 于是他沉默一阵,便高声道: “回去告知陈策,若欲投降,先将兵刃交出,纳首来拜!” “如此空口无凭,我却不受!” 当下便继续命令麾下士卒进军。 那山贼见状,自是心中大骇,忙回到寨中报道: “敌将赵云让大帅先交兵刃,纳首而拜,不然不受我等之降。” “眼下还在进军,已至我大寨之外!” 陈策一听,心虑当日他与赵云见过,属实不是对手。 若他纳首去拜,赵云又有坏心,岂不是要坏事? 可他又见诸多头领都在注目与他,心想左右不过一条性命,哪里比得过自己诸多兄弟? 他之所以能纠集十几股贼寇,就是因为讲义气! 现在众人皆指望他,他岂能只顾自己生死? 思虑之间,他只得回身道: “罢了,诸位且与我一道去拜过赵将军!” 言罢,遂带领寨中头领,并数十骑行出寨来纳降。 赵云见得陈策亲自行出,寨门大开,自是大喜,当下不敢怠慢,待以宾礼,置酒共饮。 陈策受得如此礼遇,也是欣喜不已,知道自己性命得保,索性又令麾下人等交出兵刃,任由赵云处置,已是一副归服模样。 不想他才在寨外投降,便听有人来报道: “大帅,大事不好,吕三恼怒大帅献降,带着几百兄弟劫了府库,往黑石渡去了!” 陈策闻之,顿时大怒道: “竖子尔敢!” 一声大骂,他便回身高呼道: “我等聚集于此,兄弟相称,诸位皆降,独他一人要去,岂能容他!” 众头领闻言,自是义愤填膺。 他们虽然是贼寇,却也讲究一个义字当先。 如今有人要走,自然恼怒不已。 此时一听陈策要去除乱,便即纷纷高呼相随。 可是他们话语一出,赵云却笑道; “大帅欲往何处去?” 陈策闻之,忙回头道: “将军有所不知,我这大寨之中虽无多少粮草辎重,却有不少金银积蓄!” “如今降了使君,正欲献与使君为礼,不想麾下却出了这等叛逆!” “我这寨后有一河水,通达渡口,可通群山之间!” “如今他劫了钱粮而去,必欲从水路而进,遁入山中。” “现在若是不追,恐怕再难追回!” 但他话一说完,便见赵云哂笑道: “若往别处,大帅自可去追,但其若往黑石渡,则必被我军所拦。” “大帅想必不知,如今这黑石渡已被我军所据,他欲走水路,却难脱出!” 言罢,他就安抚众人莫要慌乱。 而陈策等人听此,自是互相对视,皆是背后发凉。 亏得他们还以为除了投降之外,还有机会遁入山中。 没想到秦瑱进军同时,竟然还将他们的退路给死死堵住! 这要是他们起了一个异心,那可就真的没有生路了! 想到此处,陈策便对赵云叹道: “早闻军师用兵了得,如今见之,果有神助!” “我等不知好歹,竟欲与贵军相抗,属实愚昧不堪” 他如此说着,一众头领皆是点头。 赵云见状,自是笑而不语,索性令人将此事告知秦瑱。 秦瑱正在山外,听到赵云信报,也是欣喜,索性带领兵马一路朝山内行来。 及至寨外,就见寨内贼人已经纷纷卸下兵甲,再无威胁。 如此入寨之后,见陈策请罪,又安抚了一阵,就直接表态道: “吾曾言之,若尔等卸甲归降,不仅无过,还有归顺之赏。” “如今尔等归降之心甚诚,吾也不会怪罪。” “吾已上书明公,表汝为别部司马,尔等麾下众人,皆有封赏!” “只是我军军规甚严,尔等须得时时自省,休要以身犯禁。” “至于汝麾下所部虽多,却有诸多老弱病残,须当精简,择其精锐,新建一军为汝统领!” 他这一阵大棒打完了,又给了一把甜枣,顿时让陈策等人喜出望外。 他们本以为秦瑱即便不清算,也该喝骂几句。 没想到秦瑱会如此和蔼,不仅不打不骂,还与他们各自封赏! 能当朝廷官员,谁又愿意在山上当贼呢? 故而这一套下来,众人便即再无反心,尽皆安心做事。 如此到了夜间,又见桥蕤领军提着叛逃之人头颅归来,心中对秦瑱自是又敬又畏,不敢有丝毫逾越。 秦瑱见之,便令麾下宰杀牲口,大宴一场。 及至第二天,他便领军行出,令陈策固守山寨,装作还在抵抗之势。 陈策不解,问其缘故,秦瑱便道: “因吾此番前来,不止为服尔等,还需平定庐江!” “如今尔等虽降,刘勋却仍在皖县,当做出对峙之势,以轻慢其心。” 陈策听得缘故,又是一阵叹服,心想秦瑱一心二用他都不是对手。 要是全力攻打山寨,他那里还有机会反抗? 抱着这种心态,他便再无其他心思,带着兵马安心在寨中屯驻。 不仅如此,每天还会亲自点卯,将寨中情况一应报给秦瑱知晓。 他如此行事,自然省了秦瑱不少事情。 见其颇为懂事,秦瑱自也暗自点头,心想陈策此人颇有勇力,虽无甚谋略,培养一番却也可用。 兼之有情有义,倒是比梅成这等货色更有前途。 这样想着,他也不再过多干涉寨内之事,只等来日庐江底定之后,再行安置。 另一边,梅成自被打了一顿板子之后,便在榻上躺了几日。 又因他密告梅乾,可还未见梅乾受到惩戒,心想或许事败,自是惴惴不安,又托小卒询问桥蕤梅乾之事。 桥蕤见得梅成如此,心中更是鄙夷,但因秦瑱之事还未妥当,只得按下心中不悦,遣人回复道: “我已密报军师,然军师言说尚未有实据,不可轻动。” “当等到庐江大定之后,方可寻机惩戒!” 梅成听得此言,总算是安下心来,又听秦瑱屡次调兵遣将,已然大败陈策,心中自是焦急。 心想自己已然照秦瑱之言做了,何以现在却又无声无响? 眼下正是立功之时,若是再不用他,来日哪里又有立功之机? 他心想悄悄下榻去问问秦瑱,却又怕秦瑱恼他叨扰,一时间满心患得患失,实难安心。 这一日好不容易可以下榻行走,他思虑再三,便决定前去再见秦瑱。 不料才刚起身,便听营外有故人来见。 梅成一听这个消息,便即大喜,暗道: “定是刘勋派人前来,待我哄了他回去,大功便可得矣!” 想到这里,他便按下了激动之心,又令人去将营外故人唤来一见。 第一百六十章 着手布局,刘勋出兵 因是寇才等人受了刘勋之命,北上与梅成交接。 他思虑此事紧要,不敢懈怠,连日赶路至于霍山寨外,因不知详尽,他也不敢确定梅成便在此处。 于是就先寻了一处村落住了两日,问其详尽,确定这里果然是秦瑱大营之后,方才前来。 不料才至大营背后林中,便被巡查士兵围住。 寇才见之,心中恐惧,不敢言语,反倒是随行小吏颇为淡定,开口言道: “我等乃梅成将军故人,受将军之邀,特来相见。” “劳烦几位通报一番,放我等入内一见” 他这么一解释,一众探哨便互相对视,不敢私放,便令人先禀了负责探查的赵云。 赵云一听是梅成故人,便知是刘勋麾下人等前来。 他受了秦瑱嘱咐,当即派了一亲信道: “且去将人接了,就说汝是梅成亲信,将其送入营中,听其密谈何事,速来报我!” 其亲信闻言,便行出营寨,领了二人入得营中,又通报了梅成。 梅成听之大喜,自是将二人请来相见。 待尔等入得营中,他细细一看,见是寇才前来,不由忙道: “寇兄何来迟也,小弟已苦侯多时矣!” 寇才本来这次北上,心中颇为不忿,暗想功劳都是梅成的,自己倒是只得了一个传信之功。 可一见到梅成坐在榻边面色苍白,不由想起往日交情,便上前关切道: “贤弟何至于此!怎的连床榻也下不得了!” 而他一说,便见梅成笑容一敛,欲语不语,先发一叹道: “莫提此事,小弟如今已是半截入土之人!” “若兄不至,恐是性命难保!” 见梅成如此,寇才自是连忙安抚道: “贤弟莫急,何以出得此言!” 而其身旁小吏见状,却是皱眉道: “我闻将军之兄梅乾尚在营内,有兄弟照拂,不当至于此地啊!” 梅成闻言,抬头看了小吏一眼,便问道: “还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小吏见状,便即拱手道: “在下姓周,名条,字文理。” 梅成听此,点了点头,再度叹道: “先生有所不知,我这兄长素来与我不善,前时在相县便曾诸多喝骂!” “如今我遭此劫难,他亦不声不响,我早就权当无此兄矣!” “此本家丑,我不欲多言,还望周先生海涵!” 周条听闻此话,便即不露声色的看了寇才一眼,便见寇才微微点头示意。 梅成和梅乾两兄弟有矛盾,这事他早就知晓。 而且梅乾这人城府更深,如果是害怕牵扯,不愿帮助梅成,倒也属情理之中。 他这一点头,便让周条瞬间也打消了疑虑,索性直接问道: “如此,那再下亦不瞒将军,实则此番我等前来,乃因寇兄收了一封来信,说是将军差人送来,不知可有此事?” 梅成见其提起正题,忙点头道: “确有此事,那信乃是我亲笔所书!” 周条见状,自是眼睛一眯笑道: “此信吾主已观之,但不知将军所言何处?” 梅成看着周条如此,一时暗想自己信中确实没有写明地点。 可刘勋若是有意的话,怎么也该给点好处! 这人如此直接问话,难道是想试探他? 想着,梅成便是沉声道: “若要我说何处,当先告我刘公意下如何!” “难道我愿投诚,将军并无所许?” 寇才见状,本欲说话,周条却先一步冷笑道: “将军若投之心诚,岂有我主先许好处之理?” “自当先说,待我主确认之后,再行赏赐才是!” 梅成闻言,自也冷面相对道: “若无好处,却也难让我开口!” 先讨要好处,自然是秦瑱嘱咐,因他发信之事,就是为了来个欲擒故纵,让刘勋自己上钩! 在这种基础上,就要先让刘勋付出一定代价,方才会相信他们的假消息。 不然的话,古人也不傻,天上掉馅饼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产生怀疑。 而梅成这种反应,却让周条打消了最后疑虑,当即面色转喜道: “我与将军顽笑,将军也莫恼怒!” “实则我主受得将军书信,心中大慰,特令我来先任将军平江校尉之职!” “印信在此,却无欺瞒将军之意!” 他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枚四方小印。 梅成见之,自是大喜过望,心想刘勋果然大方,他在袁术麾下多年,也不过也未曾独立领军。 现在可好,刘勋一出手就是校尉之职! 虽然此印不真,可现在刘勋任他校尉,来日刘勋兵败之后,他自能凭此向秦瑱讨要一个校尉之职! 总不能刘勋都任他当校尉了,秦瑱反倒抠抠搜搜不与他表功吧? 欣喜之中,他伸手便想取印信,却见周条将手一缩,露齿笑道: “将军莫急,如今我等已给好处,将军何不先言信上所书何处?” 梅成看他这般模样,便即皱眉道: “我有心投诚,又岂会知而不言?” “但此事却为绝密,不足为外人所道,你且附耳过来!” 待得周条靠近,他又依秦瑱交代之言一一说出。 周条听得双目发亮,直到梅成说完,便即喜道: “此事将军从何处得知?” 梅成闻之,便是微微一笑道: “此事是在尔等是绝密之事,在我军之中,却不难知之。” “远在寿春之时,吾便知晓此事,本不欲外告,若非秦瑱此番如此,我自也不会告知尔等!” 周条闻言,细细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点头称善。 随之又与梅成相约投诚之事。 梅成直接便照秦瑱的吩咐回复道: “如今我在养伤,却不好南下,正是如今秦瑱讨伐陈策,多有杀伐,贼寇皆惧之!” “且待我多待几日,若能说动一支,或可一同南下!” 见梅成还有心帮刘勋拉拢一支人马,周条自是欣喜道: “将军果是良将,惜哉秦瑱不识,累得将军如此!” “今投我军,有此大功,必受吾主重用!” 如此,他又好好鼓励了几句,梅成自是一一应对,商定一番,总算送走了二人。 他这边刚送人走,营外赵云麾下亲信听得详尽,便回到帐内又将消息告知赵云。 而此时,秦瑱早已经在赵云通报之下已经来到赵云军帐。 听到这士兵讲述,便对赵云笑道: “吾早对明公言之,小人留之亦有其用!” “如今看来,这小人为此等事,却比尔等更为得力!” 赵云听此,自是一脸笑意道: “军师用人之道,在下属实佩服,然则如今即已成事,我等该当如何行之?” 说实话,在他看来,秦瑱用梅成这一手确实漂亮。 正是物尽其用,发挥了梅成的所有价值。 但现在随之刘勋使者返回,他们就应该准备收网,考虑下一步战术了。 毕竟刘勋可不是陈策,需要提前布置。 而秦瑱自是早有准备,一听这话,便笑道: “此事自也不忙,吾早有所虑!” “眼下依照我军放出的消息,刘勋必定水陆并进,将避开六安、合肥等地直取巢湖,奇袭浚道!” “而我军于历阳等地兵马不多,难以歼灭刘勋兵马!” “故吾欲让子龙你率军一万,由此北上,昼伏夜出,埋伏于巢湖以南,襄安之北!” “另有书信三封,一封交予秦翊,让他拦住刘勋前路;” “一封交予子敬,叫他准备图谋水军;” “一封传与太史慈,以他出兵春谷,埋伏江边,阻断刘勋南下退路!” “如此,子龙自待刘勋兵败之后,拦住刘勋兵马,吾亲自领军夺取皖县、居巢,便可保刘勋无路可逃,庐江尽入我军之手!” 如此短短一番安排,他便为刘勋设好了一张大网,只等刘勋入网。 赵云听得详尽,自是大喜,忙道: “军师自去将信写来,在下与军师发报!” 秦瑱见此,却是笑着从怀中掏出三封信来道: “却也无须再写,我已准备齐全!” “只管朝着各处发出就是!” 赵云见之,急忙取信,又令人朝着各处发了过去。 而在这时,寇才与周条二人行去大寨之后,便一路朝着皖县方向返回。 将行两日,便入得皖县城内,见了刘勋言及诸事,又拱手道: “我等奉得将军之令,已探知梅成所言之地,便是巢湖、浚道二地!” “据梅成所言,刘备自取江淮之后,便有南下江东之心,故以郑宝部众编练水军!” “眼下购买船只、水军支用之钱粮皆屯放于浚道府库!” “至于巢湖水寨之中,则屯放有大量刘备从荆州所购粮草,此皆刘备用来赈灾所用,足有数十万石之巨!” “因是刘备惧怕曹操、吕布来犯,故将钱粮屯于此腹地之内。” “然则眼下梅成一心投诚,故将此事告与我军,以求进身之阶!” 如此说罢,他便不再赘述。 可刘勋听得这个消息,却是目露精芒道: “刘备小儿只知曹操、吕布兵壮,不知我军之威否?” “如今我军府库正有缺,若得此间钱粮,便是刘备率兵南下,吾又何惧也?” 他早就听说刘备从袁术府库之内获取了钱财数亿之多。 要是这些东西被他全部获取,那即便刘备南下,他也能凭借城池坚守。 再不济,带着这些东西顺道南下豫章,自也可以割据一方! 想定之后,他就不再犹豫,将一众臣属叫来宣告: “今我军钱粮有缺,我闻得密报,言说浚道、巢湖便有钱粮,有意出兵袭取二地,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着这个决断,一时也无意见,唯独董乾出列道: “敢问将军,此信可是梅成亲口所言?” 刘勋见状,便点了点头道: “正是梅成所言!” “不知其使何在?可否请来在下一见?” 刘勋当下只又将周条唤来与董乾见过。 董乾依次问及诸事,周条一一回应,言语之间并无纰漏。 董乾如此确定一番之后,方才抚须点头道: “若如此观之,这消息或非虚假!” “然则眼下敌军钱粮分属两地,我军若要取之,当如何进军?” 刘勋想也不想,便即回道: “此事易尔,眼下这浚道距离我军路远,反倒距巢湖近!” “故吾意水陆同出,两路齐进!” “以水军攻巢湖,吾领兵袭浚道。” “如此获取钱粮之后,为防追击,便可沿水路而返,敌军便是发现,亦无阻拦之法!” 董乾听了详尽,自是再无疑虑,只是抚须道: “只是将军去后,须得留一得力之人守皖县,以防秦瑱发现不对,前来突袭!” 刘勋见之,便即笑语道: “此事吾亦虑之,眼下即袭浚道,居巢等地暂时无须驻守,吾欲调吾弟回归皖县守城!” “有他坚守此地,秦瑱顷刻之间亦难陷城!” 他这般安排完毕,董乾自也找不出任何漏洞,当下不再言语。 由此,刘勋便即点起水路兵马共计两万,朝着九江方向行了过去。 可随着他的水军一动,不多时便被江东水军探知,刘勋动兵的消息也顺着江东发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开杀戒,孙策蒙了 要说孙策南下平叛之后,过得可算是事事不顺。 他先回军吴郡,却因贼势众大,不得已停留石城,本欲调集兵马南下,不想却被吕布一阵羞辱,导致其失去麾下良谋秦松。 结果周瑜见孙策哀叹,便欲举荐鲁肃给孙策出谋划策,却又被刘备截胡。 听得鲁肃被刘晔举荐与刘备之后,周瑜便对孙策叹道: “鲁子敬乃文武全才,刘子扬亦淮南名士,今同入刘备麾下,来日必成我军大敌!” 孙策听到这话,自是暗恨刘备抢他人才,又想到江东局势糜烂,竟有几分颓废之意道: “昔日我下江东之时,只以为天下诸侯不过如此。” “如今对上刘备、吕布等人,方知以往皆是坐井观天。” “如今刘备势大如此,又得诸多良辅,可当如何处之?” 其实本来孙策的本性不改如此,奈何他一路南征北战,连战连胜,早已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 此时经受秦瑱带来的一系列打击,自是难免意志消沉。 而周瑜见之,却是忙劝道: “兄莫以为如此我等便无法可制,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自当如此苦之心智!” “小弟与兄纵横江东,早已成骄兵,如今兵败,正和骄兵必败之理!” “眼下局势虽至此,兄却仍有雄兵数万。” “于内孙家叔父,吴将军皆有良才,又有诸多兄弟辅佐。” “于外张子布、张子纲皆国士之才,又有陈端、吕范、朱治、程普、韩当、黄盖、蒋钦等文武助力。” “兵马众多,良辅齐聚,比之刘备亦不差分毫,比之当初起兵之时,更是胜上万分。” “如今众文武尚在各地奋战,皆望兄领兵平定乱局,兄岂可如此颓丧,已致失之众臣所望?” 他一番话语劝出,正是苦口婆心,意图激孙策再起雄心。 孙策听得这番话,一时想起江东局势再乱,比之当初他南下之时却已好上百倍。 他当初能凭千余兵马,打下江东三郡,如今尚有这么多兵马人才,怎么就意志消沉了? 算来算去,终究还是因为他一路发展太过顺利,以至于有些目中无人,方至于大败! 思虑之间,已是虎目微红,看着周瑜动容道: “幸得贤弟于此,不然兄恐无再战之心!” “正如贤弟所言,而今乱局,正是愚兄之过。” “正是眼下尚有志士随我平乱,为兄岂有暗自消沉之理?” 一番话语说完,孙策便再度振作起了精神,又忙问起周瑜破敌之策! 周瑜闻之,思虑许久,便对孙策献计道: “眼下江东虽乱,可源头却在广陵,如今乱局,必是陈登于背后指挥。” “首要当遣水军,沿江乘、丹徒等地巡视,断绝南北两岸通信。” “除去陈登之外,当虑刘备趁我军不在之时祸乱我军后方,可多派细作于历阳等地探知九江军情!” “此二患一去,则江东乱源便可根治,余者患处,只在严白虎、焦已、祖郎等人。” “可先集中兵力,夺还吴郡,再挥军南下,扫平各部!” “待得二郡定后,会师宛陵,进军泾县,攻灭祖郎,则三郡可定!” 孙策听得此策,心中自也有了打算,便先下令让麾下大将凌操、朱治负责沿江巡视,完全阻断了陈登的干扰。 而后在其调令之下,孙贲、孙静、吴景等人纷纷率兵前来。 孙策得以合军两万,便一路杀向了曲阿,解了曲阿之围,又相继南下夺回了毗陵、无锡等地,将严白虎围在了吴县之中。 严白虎本就是孙策手下败将,面对孙策大军,自然不是对手,连战连败,至于吴县,麾下已经只有数千兵马。 见此情景,他便派人外出准备向孙策献降! 面对此状,周瑜便对孙策建议道: “严白虎虽反复之辈,可如今已至强弩之末。” “若再逼迫,恐其负隅顽抗,不若先受降其人,再寻机杀之!” 孙策闻言,却是直接反对道: “严白虎此人本为吴郡大贼,昔日联结许贡,被吾所败。” “后逃至余杭,投奔许昭。吾念许昭其人有丈夫之志,故不追击。” “不想此人毫不悔过,今又联系城内士族作乱,着实可恨!” “吾若先饶,而后再杀,乃无义也!” “再者,严白虎虽可恨,这吴郡世家更为可恨!” “吾自入吴郡之后,秋毫无犯,并不许一人掳掠,鸡犬不惊,百姓皆悦。” “独此等人一经煽动,便即反叛,今日宽恕严白虎,便如宽恕彼等!” “严白虎虽可杀,彼等却再难杀之!” “留彼等在此,来日我若出征,必然再叛。” “当趁如今之势,攻灭其众,拷问联结之人,一一灭族,以免来日再遭尔等之祸!” 要说孙策在江东有什么致命缺点的话,那就只有一点,屠戮太过。 从刘繇开始,许贡、盛宪、周昕相继被其所杀。 尤其是盛宪、周昕等人,皆是满门皆斩。 故有陈琳所书:‘周盛门户,无辜被戮,遗类流离,湮没林莽,言之可为怆然’之语。 不过这也是难以避免的,因为孙策在江东起家完全作为‘贼寇’起家。 一路攻城陷地,没有朝廷诏令背书。 所杀所屠,皆是朝廷任命的正统官员。 由此导致孙策在江东世家之中风评极低。 他若不杀几个出头鸟,镇不住场面。 而此时,面对江东世家的再度反叛,孙策自然难忍,索性连严白虎投降也不受,就想攻破城池,将严白虎与江东世家一并清算。 周瑜听得此言,自是大惊失色,急忙对孙策道: “江东士族多在吴郡,兄若如此,严白虎胡乱牵扯,岂不是要滥杀无辜?” 他本是士族出身,很清楚孙策此举意味着什么。 现在一杀是爽快了,可以后想取天下,就要面临士族阶层的抵抗。 这等举动,无异于自毁长城! 可孙策闻之,便是微微一笑,宽慰道: “吾自不多牵扯,只诛首恶,只为震慑彼等,似那等良善之家,吾却不动!” 言罢,不等周瑜等人继续劝解,孙策便斩其使,喝令麾下加紧攻城。 由此孙策包围吴县,亲自督战,几次登城,终将吴县取回。 严白虎与严兴兄弟皆被孙策斩首示众。 随后孙策又以通敌之名,牵扯搜捕城内士人,连带此番参与叛乱的许氏、王氏以及平时对孙策有非议者全部抓捕,拢共牵扯五百余人。 见孙策这一次是玩真的,吴中士族自然大惊。 似顾、陆、朱、张等大族家主,纷纷前来求情。 其中一人名为陆逊,年仅十六岁,却已经撑起来了偌大一个陆家。 见得这些人前来,孙策便指着陆逊道: “吾昔日攻庐江,尔陆氏族人饿死大半,算起来也当有怨与我!” “何以此次许、王两家反叛,陆氏不反?” “尔等不反便罢,何以又来求情?” 陆逊见状,便即拱手恭顺道: “因将军攻庐江,乃为公事,我族人虽死,亦是为公!” “如今许、王二族反叛,皆为其私,故我陆氏不愿与之!” “至于我等前来相劝,乃因将军为江东之主,当施仁政,不当杀戮太过,故来相劝,非为私情,乃为将军所虑!” “还望将军看在我等面上,宽恕尔等罪孽!” 听着陆逊之言,孙策神色一异,当即赞道: “真良骥也,陆氏有汝承继,来日必当兴盛!” 说着,他又看向众人道; “正如伯言所语,尔等前来相劝,乃一心为公,吾不怪尔等!” “然我身受朝廷之令暂管江东,此次北上,亦为讨伐国贼,乃为朝廷效力!” “而今彼等叛我,便如叛逆,吾移其族,亦是为公!” “尔等切莫再劝,只管还家,严令家中之人不再犯禁即可!” 众人听着这话,自是心有戚戚,无奈还家。 次日孙策又告令城内百姓士族出城观礼,押出一众大小罪犯于护城河外排队斩首。 数百人无论老弱妇孺接连斩杀,鲜血流淌,映红了护城河内幽幽河水。 吴郡士族见状无不畏惧,城内百姓尽皆胆寒。 而孙策以此铁血手段镇压吴郡叛乱之后,暗忖日后吴郡恐难再反,便准备率兵继续南下。 不料此时忽然听得丹阳传来消息,言说太史慈卷土重来,袭取泾县、宛陵二县。 孙策刚稳定了吴郡大局,见得此信,便是勃然大怒道: “昔日神亭一战,未擒此人,后闻刘正礼兵败,此人遁入山中,吾以为此人恐已丧于山越贼手。” “不料一个不慎,又让此人袭我郡县,该当伐之,擒来问罪!” 若是原本历程,听到太史慈的消息,孙策恐怕不知该多高兴。 因为他对太史慈这人十分欣赏,恨不得纳入麾下为己用。 可现在这个时间线,太史慈出现的时机着实不妙。 眼见他刚定吴郡,正准备南下,太史慈却又出兵丹阳,还自称丹阳太守。 若是他再南下,那恐怕丹阳会被太史慈占据! 如果刘备趁着机会将其招至麾下,那他即便平乱完毕,也要被刘备压着打! 思虑之间,他急忙招来周瑜、张纮等人问计。 周瑜等人这边正在忧愁孙策开了杀戒该如何稳定形势,就收到了太史慈去而复返的消息,自是大惊不已。 然则周瑜终究还是少年老成,探知详尽之后,便对孙策道: “太史慈实乃良将,又与刘备故交,如今占据宛陵,若被刘备拉拢,不利我军,当速击之。” “然吴郡距丹阳路途遥远,若我军回军,太史慈收到消息,或联刘备、或联祖郎,皆为大患。” “为今之计,不妨假意南下夺取会稽,以水军接应,从水路回军奇袭之!” 东汉船只虽不能入深海,却已经可以沿海行进。 孙策听得此计,便调令麾下水军出海,准备从会稽登船。 他这边则是领上万余兵马,留下孙静、吴景镇守吴郡,一路南下经由拳至海盐,最终登上了船只,又顺着海岸一路北上。 结果还未至丹徒,就收到了西边传来刘勋出动水军的消息。 孙策见状,自然一阵不解,心想刘勋这货当了这么久乌龟,刘备南下之时不想着率军抵御,现在刘备已经在淮南站稳脚跟,这个时候动兵,莫非是突发恶疾? 他虽也颇为机敏,但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亦是心生疑惑。 随后他便将周瑜叫过来,将自己的疑虑问出道: “眼下刘备军据淮南、稳民心,兵马众多,刘勋如此,岂不是自讨苦吃?” 而他话音刚落,便见周瑜俊俏的脸庞猛地变得煞白道: “兄长岂不知秦瑱之谋也?刘勋如此,非是自讨苦吃。” “恐是中了秦瑱调虎离山之计矣!” “现在刘勋出兵九江,庐江必被刘备所取!” 孙策一听,顿时怔在了当场。 啥玩意?刘备要夺取庐江? 他乱还没平完,刘备就要占据江北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周瑜再谋,鲁肃设伏 刘备在孙策心中留下的印象,可以说是极为复杂的。 在还未见面之时,仅仅是一个远方的小诸侯,孙策仅是知道有刘备这么个人。 自称汉室宗亲,实则谁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一支。 带着几千兵马入了徐州,打过曹操,战过吕布,然则皆是屡战屡败。 实则在孙策看来,刘备压根没啥本事,若是换他领了徐州的话,那必须拳打吕布,脚踢曹操。 可随后见到其人之后,他才发现在这人表面忠厚,城府极深。 加之身旁有一个行事诡异的秦瑱,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也仅限于深刻,对于他来说,寿春之战刘备能胜,也是阴谋诡计,借了吕布之力。 而随着他返回江东,却发现刘备的势力越来越大,竟像是滚雪球一般,先杀郑宝,又取合肥,转眼间就成了他的第一大敌! 现在更是,距离刘备夺取淮南后,满打满算才三个多月,就开始对庐江动兵。 眼下听着周瑜的判断,似乎庐江也快落入刘备之手了! 这给他感觉十分奇妙,好像刘备本来就该是个枭雄,只不过是他之前没看出来一样! 思虑之间,孙策一时看着广阔江面,发出了和当日袁术类似的问话道: “刘备老贼,安能有如此之势?” 短短几个月,就从一个寂寂无名之人一跃至此。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而周瑜见得孙策问话,一时便长叹一声道: “若论刘备一人,自是无能为此。” “然则秦瑱却有此力!” “小弟闻听刘备于淮南之地治民,便以秦瑱为辅,短短数月之间,便让淮南气象一新!” “可知以往所论秦瑱之才,非是妄语,此人当得天下奇才之名!” 如此说着,他自也是暗自感慨,之前听得秦瑱名声,他总觉得有些过了。 可现在一看,秦瑱的才干不仅不是吹过,还被曹操的光辉压制了! 因为曹操发展太过顺利,人才众多,极大限制了秦瑱的发挥。 即便发展迅速,也很显现秦瑱的全部能力。 而刘备不同,就因为刘备一穷二白,反而给了秦瑱完全发挥之地。 现在出现的一切状况,不是什么不能理解之事,而是秦瑱完全发挥自己能力,强行推着刘备起飞。 训练兵马,筹集军需,策划战局,收纳人才,治理民生,开疆扩土... 秦瑱几乎能将一切的争霸所需全盘包办! 别说刘备,任何诸侯只要不多插手,称霸都是指日可待的。 更何况刘备本身也是枭雄,和秦瑱两人简直绝配。 想到此处,他便又对孙策道: “刘备其人本枭雄,秦瑱又是世之奇才,二者相辅相成,方至如今之势!” “眼下江东乱象未定,若叫刘备全据庐江,南下豫章,则我军便再无出头之日!” “当速做决断,抢占先机,方有得胜之机!” 孙策一听,自是面色发苦,面露难色道: “话虽如此,可眼下刘勋已经出兵,从枞阳水寨至九江不过一日路程!” “我军现在远在丹徒,又是逆流而上,方今冬季,并无东风,去便需三四日。” “恐怕待得我军去时,刘勋恐已败于刘备之手!” 现在他们的情况就属于路程太远,即便给刘勋点水都来不及,更别说要阻止刘备了。 周瑜自也不是诸葛亮,也无法借来东风,闻听此言,便来回踱步,细细思虑。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对孙策道: “兄长须知,世间之事最忌知难而退!” “如今我军尚有后患未除,自也难以阻刘备夺取庐江。” “然则我军虽不能阻刘备败刘勋,却能阻刘备南下。” “小弟虽不知秦瑱此次有何谋划,但刘备麾下无水军却是事实。” “刘备既无水军,刘勋何以水军突袭?” “可见刘备此番多半是欲谋刘勋水军,用以来日南下!” “而他们既无水军,要想图谋刘勋水军,便须择一河道,设下埋伏,拦截船只。” “眼下九江诸地,唯有巢湖通达楚江,可以设伏!” “故我军现在前去,正是取巧之时!” “若我军至时,刘勋水军未败,我军便可寻机吞并此军;” “若刘勋水军已败,我军便可屯驻春谷,拦住入江之口,困死刘备水军!” “如此刘备便得其战船,亦无法使用,我军只需以水军封锁江面,阻挡刘备南下之路,则其便有雄军十万,亦难下江东!” “此事一旦做成,我军便可安心平乱,收复诸地。” “待今年秋收,兵出豫章,逼走华歆,便可一统江东四郡。” “及至彼时,从寻阳至广陵,沿路千里水岸皆为我军所控。” “也不须出大军,只用小股兵马袭扰各处,不出两年,庐江、九江自当复为我军所取!” 也是周瑜智略了得,仅是根据刘勋出兵一时,便将秦瑱的推测了个大概,并且提出了反制手段。 孙策听得这一番话语,一时笑道: “愚兄之言吾等去亦无用,如今听得贤弟之言,便觉茅塞顿开!” “料及刘备虽然势众,虽无水军,亦难奈我军如何!” 当下他思及此理,越发觉得便如周瑜之言,遂令兵马朝着西边行进。 如此连行半日,将至江乘,便听有人来报道: “春谷已被太史慈所据!” 闻听此言,孙策自是虎目一瞪道: “太史慈何以知我军欲往春谷?” 他说着便朝周瑜看去,而周瑜思虑片刻,便道: “太史慈若如此,必是秦瑱手段,欲让他断却刘勋归路,又保其船只通达之所!” 孙策听此,不由沉声道: “亏吾还欲纳太史慈为己用,不料此人已先通刘备,如今之势,又当如何?” 周瑜闻言,则是笑道: “若是秦瑱在此,吾尚畏他三分,然则太史慈其人虽有谋略,却无机变之能!” “待小弟略施小计,将其败之,不仅春谷得据,又叫宛陵复为我军所取!” 说罢,便见孙策耳边耳语了几句,说得孙策连连点头。 随之便喝令麾下兵马继续前进,准备趁乱行事。 ...... 正当此时,刘勋兵马刚至芜湖。 因他此次出征,一心欲杀刘备一个出其不意,故自枞阳水寨行出之后,便令麾下道: “此战我军虽水路并进,然则水军不同陆上兵马,尔等行军甚快,又兼路近,须得后至。” “且以一日为限,吾下船之后,便直杀浚道!” “尔等且先东进,假意前往吴郡,先至历阳再行返军,让敌军不知我军所欲。” “待得明日夜间,尔等至此出兵,经水道杀向巢湖,攻破敌军水寨!” “自破水寨后,尔等在此等候,我自取了浚道,将辎重运回,再与尔等一道返军!” 听得他的安排,水军将令连忙点头应诺。 至此他麾下兵分两路,一路朝着襄安东北方向前进,一路水军继续往东行进。 而刘勋并不知道,他的行动并未脱出刘备军监查。 随着他一分兵,便有一船只一路顺水而上,抵达巢湖水寨,报与鲁肃知晓。 此时巢湖水寨之中,正有近水军七千人。 这些人都是昔日郑宝麾下,自鲁肃领命南下之后,便将其众整合。 虽无大船训练,但这些人常年居于巢湖之内,水性极好,故而经得鲁肃训练之后,已然初具水军之像。 此时探查之人返回,便回到水寨之中,报与鲁肃道: “都督,我军已探知敌军动向,眼下刘勋至于芜湖分兵!” “一支兵马正朝我军行来,水军则是继续东进,并未北上!” 都督之称,亦是现在鲁肃的职位,刘备麾下水军都督,全权负责水军之事。 听得此言,他看了一眼地图,便即沉声道: “且再去探来,勿使敌军知之!” 小卒闻之,急忙领命而去。 而小卒去后,便有一人上前对鲁肃道: “都督,眼下敌军已至,我等是否开始准备?” 说话之人,唤作胡四,本是郑宝麾下狗头军师,其后因为献降之功,被任命为千人将。 后因鲁肃南下,见其颇为机灵,便充作副手。 此时眼见刘勋已经开始动了,他自然有些按捺不住。 可鲁肃听着这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 “此事先不急,我军粮草可都备好了?” 胡四闻言,急忙点头道: “已经备好,皆在寨中堆放!” 鲁肃一听,便即开口道: “且带我去观之!” 说着,又在胡四的带领之下,朝着水寨堆放粮草之处行来。 一到库内,便见其内粮草堆积如山。 但除了表层粮食之外,内部堆积之物全是砂石。 这些粮草便是糜竺昔日从荆州定购的陈粮。 至十二月以后,便开始陆续朝着九江方向运送而来。 在秦瑱和鲁肃的配合下,大量粮草被屯于此处。 虽说都是下等品,可在眼下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却也是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 鲁肃自也不会以真粮食堆放于此,故而将大部分粮食悄悄移到了合肥城内。 唯有上万石被堆积在了水寨之中。 此时他来到粮草袋边,提着长剑轻轻一划,便见小麦不断涌出。 如此查看一番之后,他又点了点头,沉思许久才道: “万事俱备,已可行事!” 说着,他便对胡四下令道: “眼下敌军至此分兵,可见敌军乃欲兵分两路,兼取浚道与我军水寨!” “且去告知秦翊将军,刘勋狡猾,此去未必先袭浚道,且等我军得手之后,方可动作!” “不然刘勋其人恐会直接撤军,使我军功亏一篑。” “需等我军制住敌军水军,方可袭其兵马!” “另传令麾下儿郎,今夜于河口设置铁链,埋伏各处。” “待得敌军入得巢湖,便以铁链拦河,断其归路!” “大战一起,先以火攻寨,再夺走舸、艨艟,迫使敌军弃船而走,方可劝降敌军兵马!” “待得此战之后,我等水军得船,便可成军,来日南下江东,皆有尔等之功!” 胡四一听此言,自是精神一振,急忙领命而去。 是夜在鲁肃的安排之下,其麾下水军便在巢湖河口布下多条拦江铁链。 将整个巢湖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此事刘勋自然不知,自北上之后,他便潜伏一阵,直到夜间方才进军。 一路绕过巢湖,来到浚道城南郊。 在探知刘备军时常运送物资南下之后,便即大喜。 心想果如梅成所说,此地正是刘备屯驻物资之地。 当下又去传令麾下水军,准备等到夜间,两路齐进,将刘备军中物资全部夺取。 转眼间又是一夜到来,刘勋麾下水军,也浩浩荡荡朝着巢湖行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路皆破,刘勋败走 要说刘勋麾下水军大将,亦非什么知名人物。 其名唤作耿齐,本是江夏人士,昔日跟从大贼黄穰作乱,后被陆康平复,便充作其麾下郡尉。 后孙策南下击败陆康,又转投入袁术麾下,拨调于刘勋统领。 又因孙策于江东崛起,袁术颇为忌惮,于是令刘勋组建水军,防备孙策。 可刘勋本为琅琊人,不习水战,于是又将耿齐提拔,统领麾下水军。 昔日鲁肃曾言,刘勋麾下水军不下四千,战船数百,其实低估了刘勋水军的实力。 实则刘勋麾下水军数量将近五千人,战船也有将近千余。 这一次为了将刘备麾下钱粮带回,刘勋麾下水军几乎倾巢而出,光是战船便有六七百之多。 此时随着夜色到来,耿齐依照刘勋吩咐,沿路自水路而上。 可他终究常年领兵,虽说这一次是突袭,却也存着防备之心,于是先以轻舟探路,大船纷纷留在江上策应。 如此分为前后两部之后,方才以大船进军,防止前方攻势被阻。 夜幕之下,但见沿路之上并无岗哨,独有河上数十艘船沿路而进。 见得此状,耿齐心想敌军战将必不通水战,如此下寨湖中,当设岗哨于河两岸,方可防备敌军水军突袭。 可现在一眼望去,别说岗哨,便连巡逻兵马也无,当下他便对麾下笑语道: “吾早闻刘备如何了得,如今见之,亦是北人,不识水性!” “偌大一个水寨,竟连岗哨也不设!” “如今我等进来,敌军如何防备?” 哂笑一阵,他便令艨艟在前,轻舟于后,大船依次行入河中。 至于巢湖之内,只见远处水寨灯火幽暗,却立于岸边,两处芦苇未除。 耿齐见之,更是大笑,一指芦苇道: “似此物不除,若我于外用火攻,彼等必受其害!” 其麾下见状,自是纷纷大笑,自是嘲笑刘备军外行,只有一将对其谏言道: “在下听闻此寨乃是郑宝昔日大寨,其为水贼,不通战法。” “而今刘备将粮草屯于此地,却是与我等之功。” “不妨喝令进军,以艨艟护卫突冒撞破此门,便可开启大寨!” 耿齐闻言,欣然从之,便令麾下诸将滑动突冒,朝着水寨开来。 在东汉之时,战船依据大小作用不同,分为斗舰、走舸、突冒、艨艟、先登、斥候、赤马舟。 其中突冒便是装有冲角,专门用来冲撞的船只。 艨艟则是又狭又长,两侧装有女墙的冲击船。 随着此令一下,其麾下船只纷纷开出,朝着寨门冲来,及至寨口,方听一声高呼道: “敌袭,敌袭,寨外有敌军!” 凄厉的喊声划破了夜色的寂静,耿齐见状,也不再掩饰,高呼道: “传令下去,擂鼓助阵,全军突进!” 一声令下,他麾下主力舰队便朝水寨开来。 霎时间整个巢湖之中,喊杀声无数。 轰隆轰隆,一声声巨响响起,大量船只撞到了寨门之上。 只听一声巨响,船只瞬间冲开了寨门。 此门一开,便见士兵纷纷四散,刘勋麾下轻舟纷纷朝着寨内行入,一时喊杀声不止。 耿齐见之,自是大喜,忙令麾下划船近前。 如此到了寨外,便听一人高声道: “敌军不敌我军,已然弃寨而去。” 闻听此言,耿齐便即笑道: “刘备水军,不值一哂,休要追击,速去与我探知敌军寨内可有粮草!” 这般说着,他又令人将已经夺取水寨的捷报朝着刘勋那边发去。 消息才刚发出,又听一人来报道: “寨内发现大量粮草!” 耿齐一听,更是大喜,忙在士兵带领下出得战船,直入库内观之。 见得其中粮草堆积如山,又是笑道: “此战得获全功,且让后军入湖,将粮草全部搬至船上!” 待麾下领命去后,他上前划开了一个布袋,见其中粮食涌出,心下也就再无疑虑。 在他命令之下,本来作为策应的后军也纷纷朝着巢湖之内行入。 一只只大船沿着河水而入,忽然却听哐当一声,偌大的船只忽然一震,被止在了河道之上。 船上将令见状,顿时大怒,心想多半是偏了方向,撞到了岸边。 当即一路行出船舱,破口大骂道: “泼才!如何驾得船只,何以止步于此!” 可他一出来,便见船头士兵一脸慌乱道: “将军,非是我等不进,乃是这水上有物阻拦!” 那将闻言,一时大惊失色,猛然朝着船边行来,探头一看,便见河道之上横着一条条明晃晃的铁链。 刚想说话,便听一声高呼道: “敌军已困于此,全军听令,随我杀敌!” 话音一出,本来低洼的河岸两边,一时冲出了大量兵马。 大量箭矢朝着船上射了过来。 将令见此,一时吓得面色发白,连忙大呼道: “不好,有埋伏,速速撤军!” 可他一说罢,回头看去,便见后方河道也升起了铁链。 大量士兵涌向了从岸边涌出,其中还有不少渔民纷纷将船只推入水中,朝着水寨方向划来。 此时,耿齐正在寨中欣喜,忽听远处响起喊杀声来,顿时大惊道: “何处在外喧闹?到底生了何事?” 他一路朝着仓外行来,便见一将急冲冲前来报道: “将军,我军后军遭到敌军突袭!” “我军后路有敌军?” 耿齐听着,自是一异,心想敌军不是不战而溃,怎么又去他后路偷袭了? 既然敌军能偷袭后路,那寨内兵马又怎会不战而退? 思虑之间,他双眸猛然一瞪道: “不好,撤军,快快撤军,敌军定有埋伏!” 可他反应终究慢了一步,只听寨外一声大喊,随之无数喊声响起。 瞬间一支支箭雨便朝寨内射入,随着一支火箭落下,寨内便燃起了大火。 同一时间,寨外的芦苇荡中,一只只小船划出,堵住了刘勋水军脱出的道路。 水下也钻出不少水贼,开始登上船只与其麾下厮杀。 见得此状,耿齐心神大乱,忙让后撤。 可此时大小船只堵在一处,哪里还有后撤之路。 无奈之下,他只得高呼道: “弃船,随我杀出重围!” 当下便令麾下众人欲从寨内突出。 可他麾下毕竟是水军,此时乱做一团,弃了船只,反倒不是水贼的对手。 好不容易纠集起数百人冲出,去见寨外已然列好了数百弓箭手。 他们刚一出寨门,便遇得一阵乱射,不得已又缩回寨中。 而此时寨内火起,四处烟熏火燎,让人睁不开眼来。 耿齐被熏得眼泪直淌,一时悔之不及,暗道此番中了算计,恐怕小命不保。 正在这时,却听寨外响起一声高呼道; “吾乃刘使君麾下水军督鲁肃,尔等已被我军困于水寨,投降免死!” “凡抵抗者,杀无赦!” 他一声喊完,麾下众人便开始劝降。 这一战为了借力,鲁肃不仅调动了水军,连带其家小纷纷上阵。 此时一喊起来,整个巢湖岸边都是喊声。 上万人齐声喊叫,声势颇为骇人。 耿齐见状,还以为寨外都是刘备大军,无奈只得高呼道: “我等愿降,休要射箭!” 随着他一献降,麾下诸将自是一一开始高呼投降。 由是鲁肃方才令麾下停止射击,又放众人出来,缴其兵械,又问统军之人。 耿齐无奈,只得上前拱手道: “末将耿齐,见过都督!” 鲁肃见之,也不废话,便即问道: “可愿助我劝降各部?” 耿齐一听,垂头丧气道: “自无不愿!” 当下鲁肃有令麾下压着耿齐驾船前往劝降各部。 至此,刘勋麾下水军尽降刘备。 鲁肃略微清点,发现降众便有四千之多,大小船只更有数百艘。 他自是大为欣喜,忙令人将捷报传与刘备知晓,同时又令胡四等人率军收押俘虏。 他则是领两千兵马,准备北上截断刘勋后路。 而同一时间,刘勋的兵马也正在巢湖北地与秦翊厮杀。 事情之所以如此,还得从秦瑱发给秦翊书信说起。 却说秦翊自昔日被刘晔劝降之后,便一直屯驻兵马于合肥城内。 他这个人不比袁术麾下其他将领,比较循规蹈矩。 因是已经投降了刘备,家小也被刘备接到了寿春,便失了雄心壮志,只想安心做事,防备孙策北上。 于是几个月来,便是每日训练兵马,协助安置流民。 结果孙策还没等来,就收到了秦瑱的命令,让他前往浚道,协助阻挡刘勋。 面对此令,秦翊自也不敢怠慢,想着自己在合肥有兵马六千,而刘勋兵马足有万余。 他若倾巢而出,是可以挡住刘勋,但合肥空虚,有可能被刘勋所取。 可若是不倾巢而出,又难以抵挡刘勋兵马。 如此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带上五千兵马南下埋伏,同时暗令陈章带兵两千,由历阳回军防守浚道。 不料他在此呆了几日,却先收到了鲁肃信报。 言说刘勋狡猾,未必会先攻取浚道,他们若先动兵,恐会让刘勋的水军撤退,导致功亏一篑。 秦翊听到这话,细细一想,觉得也有道理。 他也了解刘勋其人,虽然贪好财货,却也有些本事。 若是让其发现不对,恐怕真会果断撤军。 由此,他索性退出埋伏地点,来到巢湖西边埋伏。 这般到了第二天,便见刘勋已经带着兵马来到了浚道城外。 可刘勋至此,却也不动,只是暗中观察。 秦翊见得此状,便知刘勋果然如鲁肃所判断一般,刘勋恐是在等待水军得手。 当下他便安心隐藏此处,密令浚道城中陈章严密防守,防止刘勋偷袭。 而另一边,刘勋一心想要两路奇袭,故至浚道城外之后,也无动作,只是令士兵扮做百姓环绕城边暗自观察。 只见浚道城白天依旧开启城门,直到晚间方才关门。 城上守备也不甚严密,一到夜间,除了巡逻兵马之外,便连站岗之人也少。 见得此状,刘勋心中大喜,心想亏得刘备屯钱财于此,不想防备竟然如此松懈。 他略微一想,计上心头,便对麾下道: “吾观此城并无防备,正可一战而下!” “然则我大军若动,难保被敌军探知。” “故需遣人先行混入城内,待得今夜四更,待我领兵攻城,尔等于内开启城门,如此里应外合,方可取城!” “但虑入城之事甚险,不知谁愿行之?” 其麾下虽无谋士,却多门客,皆为武勇之人,当即便站出一人道: “某自入主公麾下,寸功未立,今当入城,为主公赴死!” 刘勋闻言,抬头一看,却见说话之人是一壮士,为其门客,唤作缪通,颇有勇力。 见其主动请战,刘勋自是欣喜,忙道: “若得此城,赏汝百金,若是失手,汝妻儿吾养之!” 缪通闻之,便即点头,又引百人扮做百姓悄悄混入城中。 岂不料此事正被陈章探知,准备将计就计。 他密令麾下除去刘勋兵马,暗中在城门边上设好埋伏。 可怜缪通还未发威,便死在了刘备军之手。 此事刘勋在城外自然不知,还以为得计,自是志得意满,只得夜幕到来。 不想还未到四更时分,便听得耿齐那边传来捷报,言说已然攻取刘备军大寨,获取了大量粮草。 听得此信,刘勋越发欣喜,思虑此地距离巢湖不远。 既然巢湖得手,恐怕城内也会收到消息,便令麾下发起进攻。 一时间上万兵马同时朝着浚道城发起了佯攻。 又听城内喊杀四起,不一会儿就是城门大开。 刘勋见状,自是大喜,忙带麾下朝着城门杀去,如此一路杀入城中,却发现城内空空如也,并无动静。 只听一声暴喝,便有陈章率领城内伏兵杀出。 见得情况,刘勋哪里还不知中计,忙令麾下撤军。 但他刚一回头,却又逢秦翊率军突袭后路。 一时两路夹击,三方便厮杀在了一处。 于是当鲁肃那边结束战斗之时,刘勋刚好败退而归。 两方又是大战一场,直杀的刘勋仅余数千兵马,朝着西边遁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刘勋之死,孙策来袭 且说刘勋中了秦瑱之计,意图奇袭浚道,却被鲁肃算计一番,两路皆败。 面对秦翊和陈章两路夹击,败退而走,才及巢湖边缘,又被鲁肃伏击。 连番大战,连行十数里,好不容易脱出战局,已是形容狼狈,衣冠不整。 至于巢湖东岸,又有一水拦路,河道甚宽,夜幕之下波光粼粼。 原来此水正是巢湖入江之口,后世因为地理变化,水道已无。 可在这个时代,水势却是不小,两岸相隔甚远。 看着此状,刘勋思虑自己水军便是由此而上,眼下河道上却空无一物,一时悲从心来,痛哭流涕道: “我等还说此来劫去刘备钱粮,便由此水而去!” “若是耿齐得手,船只必在此处接应,如今空余此水,不见其船,可见我军水军已中敌军之伏!” “此去庐江,百里之遥,又无船只,此河拦于此处,正该吾命休于此地!” 其麾下众人见其哭泣,自是纷纷抹泪不止。 然则刘勋养士,却颇得人心,见其这般丧气,便有一门客上前道: “眼下我军尚有数千兵马,岂可言弃!” “此处通江,河道甚宽,且沿北而进,寻得那得水浅河窄之地,泅渡过去便是!” 他这一说话,刘勋又摇头泣声道: “莫说如今冬日,泅渡过去也难退军,便是我等后方亦有追兵。” “敌军此番诱我前来,不知埋伏多少兵马,由此一路北进,若是再遇敌军兵马,我军如何抵御?” 那门客见状,又是一叹,却有一人出列道: “主公所虑无非追兵,我等身受主公之恩,正是报答之时!” “吾观此河大军难渡,只护主公过去,却也不难!” “主公可自先去,沿河寻一渔民之家,取船渡江而下,我等自为主公领兵北上。” “若能泅渡过河,我等便领军与主公于襄安相会。” “若我等遭遇敌军埋伏,也可吸引敌军追兵,以掩护主公暂离!” 刘勋听得此言,一时思虑利弊,面色犯难道: “如此行事,岂不是至诸位于险地?” 而众门客见状,却是纷纷出列道: “我等愿为主公赴死!” 刘勋见之,心中感动不已,正想说话,却见一人来报道: “主公,敌军已经追至我军后方,据此不到五里!” 原来是鲁肃等人一路追击,因未见刘勋尸首,又兼有河道拦截,故而一路追击南下,欲将刘勋留在九江。 此时追兵至于后方,虽然还有五里,却也只是两刻便会抵达。 众门客听此,均是脸色大变,纷纷跪请刘勋上马。 刘勋见之,也知情势紧急,无奈之下,翻身上马,告众人曰: “吾自去也,诸位保重!” 言罢带着百余亲卫南下而去。 众门客见之,纷纷对视一眼,喝令兵马北上。 如此才及三刻,后路追兵又至,两方厮杀一阵,大量士兵被拦于东岸,唯有少量士兵过河。 结果这些人才渡过河岸,便见西边林中杀出大量兵马。 这一支兵马又是赵云所领,足有万众之多。 见得此地还有埋伏,众门客纷纷举兵死战,与赵云领军战在一处。 直到最后一人死尽,方才停下了战端。 赵云得胜之后,见无刘勋踪影,又忙令麾下寻找,终于寻得一士卒问话,方知刘勋已然南逃。 赵云心想这江岸之上,沿途百里,刘勋人少,又从何处寻去? 当下索性不再追击,领军南下,自取襄安城去了。 而刘勋这边,领百骑南下之后,便沿路搜索船只,好不容易寻到一户渔人之家,方得一条小船。 又惧渔户通风报信,遂令麾下杀其一家老小。 入得其家中,就着鱼汤粟饭吃了一顿饱腹。 才至天亮,心想如此下去必被追捕,索性令麾下散出,自寻船只。 如此到了傍晚十分,便听麾下来报,言说昨夜两军大战一场。 他麾下所部两路中伏,已是全军覆没。 刘勋闻言大恸,放声哭泣,谓左右道: “此次我领兵两万至此,已是全军覆没,东边有伏便罢,西边还有伏兵。” “可见吾中秦瑱小儿调虎离山之计!” “此人狡猾至此,庐江如何能保?” 左右闻言,皆是放声大哭。 若是兵败,他们还能接受,可现在老家被破,他们家小皆陷于敌军之手,自是伤心不已。 唯有其中一个毫无牵挂的孤寡汉子见状,忙道: “如今刘备兵壮,兼之秦瑱用兵了得,我等无路可归,不妨南下投靠孙策!” “眼下孙策与刘备交恶,又与将军故交,必然庇护。” “待至孙策麾下,再让孙策遣人北上,要回我等家小,也甚方便。” “不然干在此处着急,若被那等急于求功之人发现,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矣!” 刘勋听着,思虑片刻,只得点头同意。 实则他是想要北上投靠曹操的。 毕竟他和曹操乃是昔日好友,若投曹操,也能得到重用。 可现在北面到处都是刘备兵马,相对来说,南投孙策更为稳妥。 如此同意之后,他又等到夜间,聚集麾下之人,驾着渔船沿路南下,越过江面,直抵春谷。 见了城门令之后,自报姓名,又让其人前去通报。 然则刘勋哪里知晓,此刻的春谷已被太史慈所据。 因是当日太史慈夺了宛陵、泾县之后,便即招兵买马,后收到了刘备之令,让他联结祖郎。 太史慈思虑麾下并无策士,便请蒋干这个联络人前去出使。 他自己则是继续在此练兵备战。 尔后收到秦瑱信件,让他配合拦截刘勋后路。 太史慈心知秦瑱乃是刘备军师,不能怠慢,于是又亲率两千兵马夺了春谷县。 可等他取了春谷入得城内,才发现此次多半捞不到什么功劳。 因为秦瑱谋划刘勋,必然是在江北动手。 让他占据此处,唯一的作用,就是防备刘勋南下。 可照他想来,秦瑱在北面东围西堵,鬼知道刘勋会逃到什么地方去。 即便南下投靠孙策,也未必会直奔春谷。 人家是灵活的,他在此处按兵不动,如何能捞到功劳? 想到此处,他便觉一阵没劲。 但话虽如此,为报刘备之恩,他还是安心在此等候。 结果这天夜里刚一睡下,便听麾下来报道: “城外有一人,自称是刘勋来投,欲见将军!” 太史慈听此,顿时一蒙,急忙翻起身来道: “汝言谁人来投?刘勋?” 那小卒见之,忙点头道: “正是刘勋在外!” 太史慈听着,猛然翻下榻来,神情激动道: “刘勋在外,带有多少人马?” 可小卒闻言,便是一异道: “只有百骑!” 太史慈见状,一时狠狠挥了挥拳,笑道: “若是刘勋本尊,正是自寻死路!” “传我将令,速让尔等入城,让我亲见之!” 言罢,他便喝令小卒传令,自己则是披挂都来不及穿,提着长枪弓箭便行出府来。 才至中庭,便见太史享一脸欣喜的行来道: “父亲,孩儿闻听刘勋领兵至此,不知是否属实?” “你消息却是灵通!” 太史慈见状,抚须笑道: “前闻秦瑱让我候兵在此,吾还道此人担忧太甚,刘勋未必南下。” “如今看来,此人布局之能,当真了得!” “说让刘勋至此,刘勋便至此地,正是与我大功一件!” 太史享本来就听蒋干吹了许久的秦瑱,现在听之,便即笑道: “可知子翼兄并非妄言,这位军师真有神机妙算之能!” 当下两父子一合计,便都行出府内,朝着城门方向行来。 而这时,刘勋在外被冻了许久,一时暗道城内守将无礼,来日见了孙策,必要责令惩戒。 好不容易被放入城内,却见守将还未抵达,不由问道: “尔等守将何人?怎的还未至此?” 可他一问话,却见守门士兵将头一撇,并不搭理于他。 见得士兵如此,刘勋再度暗道: “孙策小儿麾下不当如此!” “便是新募兵马,也当知我名姓,见我来投,自当尊重。” “何以一言不发,莫非有诈?” 念及此处,他心中暗惊,又见周围士兵皆持刀兵,目露凶光,一时心中大骇,忙开口道: “且开城门,我要出城!” 面对他的话语,城门令冷笑道; “即入城中,何不见过将军再走?” 刘勋见其面色不善,忙道: “尔等将军到底何人?” 城门令见他这般,便知其人醒水,当即咧嘴笑道: “也好让汝死个明白,我家将军乃是太史子义,太史将军!” 话止于此,他冷声一喝道: “与我拿下此人!” 刘勋见之,自是面色大变,当即拔刀与众人战在一处。 正值此时,太史慈策马前来,一见此状,便大笑道: “刘勋小儿,欲往何处?” 笑声之中,他便即拨马而来,长枪一挺,朝着刘勋直刺而来。 刘勋本就武艺稀松,那里是太史慈对手。 一时躲闪不及,便被太史慈一枪刺中胸膛,身死当场! 随着刘勋一死,其麾下部众再无战意,当下投降了太史慈。 见其部众仅数十人,太史慈也不愿多造杀孽,索性令其放下兵刃,一一绑缚。 随后又令人砍下刘勋头颅,准备硝制之后送交刘备。 但第二天遣使之时,却见太史享请命道: “父亲,孩儿自随父亲征战以来,未曾立功。” “又兼如今入得使君麾下,还未前去拜见。” “父亲自在此处不得擅离,不如让孩儿前去献上刘勋头颅。” “如此,即可全父亲之功,也可让孩儿前去见见使君怎生模样!” 太史慈听得此言,自是喜道: “吾儿如此,却是少年知事,为父岂有不允!” “只恐汝常年居于山中,不识礼仪,北上见过使君,反被众人耻笑!” 太史享一听,便即保证道: “孩儿当先去见过秦先生,我闻先生待人和善,必不会让孩儿出丑!” 他这般说罢,太史慈思虑反正早晚都要和秦瑱打交道,晚去不如早去。 现在派他儿子去见见世面,以后见到了也不会尴尬。 想了一会儿,他便点头答应,又让亲信众人带着太史享携着刘勋头颅渡江北上。 岂料太史享这边刚刚离去不久,便见一人来报道: “将军,大事不妙,日前孙策率军万余回军,自芜湖经水道而至,正猛攻我军宛陵!” “求将军速速回军,不然我军宛陵不保!” 听得此话,太史慈猛然一拍案桌,便是大怒道: “孙策小儿安敢欺我! “传我将令,立即出兵,休要让孙策夺回宛陵!” 当下他来不及多想,又领兵出征救援宛陵。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故技重施,皖县陷落 而正当太史慈这边出兵救援之时,一支兵马已经悄然来到了皖县城外。 这支兵马,正是秦瑱派来诈取皖县的梅成和陈策一众。 因是当日秦瑱施展苦肉计之时,又多虑了一层,除了调令刘勋兵马之外,还让梅成相约带兵投诚。 这支兵马,便是他夺取皖县的关键。 只不过皖县并非那么好取,还需要考虑会不会影响到东边除贼的问题。 因而在命令赵云离去之后,秦瑱便即留下三千兵马在霍山之下驻扎,以作掩饰。 他亲自带领六千余众,并上陈策所领三千精锐,一路经过霍山盆地,绕到了龙舒城南部,悄然来到了皖县之北。 而皖县之所以会被刘勋当做老巢,就是因为皖县地势比较特殊。 庐江北边,作为淮南的一部分,所有城池,均立于淮河平原上。 唯有龙舒以南的部分,有大别山脉横插而出,将皖县与龙舒隔成了两块。 此地北靠大别山,南抵天柱山,西边又为潜山谷道,可谓战略要地。 往往在敌军抵达之前,刘勋就能收到消息。 但由于秦瑱这一次并未走寻常路,所以更为隐秘,路途也更为崎岖,行军速度也慢。 等他抵达此处之时,刘勋已然出兵三日有余。 面对这等情况,桥蕤自是对秦瑱担忧道: “军师,眼下我军虽至皖县城外,可刘勋已去三日。” “若是子龙他们顺利,恐怕刘勋已然兵败!” “消息一旦传回,我军诈城之计,恐难行也!” 在他看来,诈城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可现在刘勋多半已经败了。 一旦城内士兵听到消息,那么他们诈城的难度就会直线上升。 而秦瑱对此,自是笑道: “此言差矣,要我看来,刘勋现在恐怕已是全军覆没。” “我军诈城,正是其时!” 桥蕤闻言,顿时一惊道: “军师何以知之刘勋已经全军覆没?” 秦瑱见其如此,便即笑道: “只因此地距离九江不远,若是刘勋出兵,顺流而下,至多一日便可抵达巢湖!” “眼下已经三日,无论如何,刘勋都已至九江之地。” “他若至九江之地,便能发现我军陷阱,如今还未回军,便只有两种可能,一则兵败被困,二则兵马尽失!” “若是第一种可能,则刘勋多半水军已失,难以回军。” “他若要回军,便须求援皖县,北上襄安接应,再以水军救援” “可直到如今,尚未见刘勋麾下水军动作,可知刘勋求援之兵未至!” “若非全军覆没,又岂会如此?” “须知此去九江顺流而下是快,可若是无船回之,便是传令也需两三日。” “故吾敢断言,皖县之兵,直到现在还未收到刘勋消息!” “现在不施诈城之计,又当待何时?” 桥蕤闻听此言,顿时反应了过来,一时喜道: “军师见微知著之能属实了得!” “但不知此番我等又该如何行事?” “此事却也不难,将军且附耳过来!” 秦瑱说着,又在桥蕤耳边说了几句,桥蕤闻之大喜,又忙去传令梅成与陈策行事。 梅成自当日得计之后,便觉大功在握,听得秦瑱之言,便与陈策带着兵马朝着皖县行来。 青天白日之下,二人一路领军至于皖县城外。 城门守军一见,自是大惊,急忙关了城门,又令人进得府内禀报刘偕。 要说刘偕这人,在历史上记载也少,其人自也没什么大本事。 在原本历程中,刘勋因为吞并了袁术诸多兵马,导致钱粮短缺,便派刘偕南下向华歆借粮。 华歆也没多少粮食,就来了一招祸水东引,派郡吏带着刘偕进入山中向山越宗帅求粮。 结果前往历月,只得钱粮数千斛。 这哥们受了气,就回到庐江,劝说刘勋攻打海昏。 由此导致孙策看到了可乘之机,便以钱粮诱之,使得刘勋出兵南下,趁机袭取了皖县。 可以说,刘偕这人就是刘勋败亡的导火索。 而在现在这个时间线,刘勋出兵之后,城内便以刘偕为主。 一听城外有兵马至,他顿时便有些慌了,急忙问那传令士兵道: “城外来了多少兵马?打的什么旗号?” 那士兵闻言,急忙告之道: “约莫两三千人,未有旗号,然则率军之人自称梅成,乃奉主公之令,率军南下投诚!” 听到只有两三千人,刘偕不由松了口气。 他城内尚有数千人马,只要不是秦瑱亲自领军前来,他就不用畏惧! 但梅成这件事情,他也只是听到刘勋说过一次,不知详尽。 由是他便又唤人将董乾、周条和寇才二人寻来问道: “眼下城外来了一支兵马,自称奉吾兄之令前来投诚,不知二位可识梅成其人?” 董乾听闻此言,还在沉思,寇才便道: “启禀将军,确有此事,梅成此人乃我故旧。” “此次亦是在下亲自北上交接。” “当日我等相约投诚之事,因是梅成受得杖责,难以随我等南下,便相约暂待几日,他欲趁机为我军拉拢一支人马。” “如今城外行来兵马,定是梅成已然得手前来!” “将军既是不识此人,在下愿出城一见!” 周条在一旁见之,亦是点了点头道: “此事在下也知,愿为佐证!” 听得二人此言,刘偕顿时喜道: “原来如此,吾还道是秦瑱率军南下,便令士兵关门!” “若是前来投诚,也是好事,吾自当与尔等出城迎接!” 说着便要起身与二人同去。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发话的董乾开口道: “将军且慢,谨防有诈!” 他一出声,众人皆是一愣,刘偕神色一异道: “先生此言何意?眼下正是白日高悬,能有何诈?” 董乾见状,便即抚须沉吟道: “本来白日高悬,却非诈城之时。” “然则秦瑱其人狡猾,不可不虑!” “梅成虽有些机敏,却须防他行事不备,被秦瑱所查,派军裹挟而来!” “现在尚不可开门,可先将梅成吊入城内,确定并非是秦瑱强行押来,方可开门!” 虽说他本人也没见过秦瑱,但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 眼见秦瑱名声这么大,他们面对秦瑱,自要小心行事。 城外虽然有梅成,却也不能排除梅成事泄,被秦瑱将计就计的可能。 故而他们必须先向梅成确定完全没问题,才能放人入城! 刘偕尚不知刘勋已经身死,听着董乾之言,不由暗道此人谨慎。 但思虑片刻,却也觉得有理,便笑道: “先生此言有理,我等自当先探此事真假!” 说罢,他便带着众人一路行到了城门之上,一眼望去。 但见城外士兵颇为懒散,旗帜歪七竖八,唯有一面容俊俏之人,骑着马立于城下。 刘偕见之,心说这梅成形貌不凡,却非奸猾之人。 寇才则是一脸欣喜,朝下叫道: “城下可是我梅成贤弟?可否上城一叙?” 梅成看着寇才探出脑袋,便即高呼道: “寇兄别来无恙?小弟至此,正欲入城一见,兄何不开门,让小弟入内一叙?” 寇才见其要他开门,自是朝刘偕看来。 刘偕见状,便朝下笑道: “吾乃刘将军从弟刘偕,今吾兄不在,不敢轻易开门,还望将军见谅!” “不妨将军先使吊篮上城,待我等验明正身,再行开门,如何?” 梅成听得此话,自是急忙道: “自无不可,将军且放吊篮下来!” 看着梅成并无异状,刘偕便令士兵放吊篮至城下,待得梅成攀上,又将其拽上城来。 然则梅成一上城来,众人才见梅成身上皆是血迹,寇才忙道: “贤弟何至于此,何以如此模样?” 梅成闻言,顿时哀声一叹道: “说来此事不怕诸位耻笑,因我在军中被秦瑱所忌,又见陈策不是秦瑱敌手,便暗中联系陈策准备南下投靠刘公!” “不料一个不慎,竟中了秦瑱之计,他以我联系陈策兵马,却暗中派军埋伏。” “结果我等刚一出寨,便被秦瑱所破,一连追杀十数里,亏得我们奋战方才逃出!” “在下思虑秦瑱刚取大寨,南下还有几日,便与陈兄一路领军翻山至此!” “可怜我一心为刘公说动陈策南下,至此却只余这点兵马!” 说到此地,他又抬头对刘偕道: “将军,眼下我等已经事泄,秦瑱恐怕正在领军南下。” “若是刘公不在,不妨先开门让我等入城。” “如此,待得秦瑱南下之时,也多添一分守城之力!” 他这一番话语说完,便让众人神色一紧,心想果如董乾所言,秦瑱属实不好对付。 而刘偕还未说话,董乾便一步上前道: “敢问将军,秦瑱兵马距此地还有多远?” 梅成闻言便摇头道: “此事我却不知,我等逃出之后,只是一路南下,不知秦瑱何时会至!” “然则此人用兵了得,或是已衔尾而来!” “若是将军不放我等入城,我等也只能先往东去,暂避此人锋芒!” 董乾听此,自是心中一沉,思虑道梅成此人与秦瑱有仇,如今又是只身上城,也没理由说谎。 现在是白天,秦瑱便是衔尾而来,也难以近城。 若是放梅成离去,秦瑱又率兵前来,他们城内兵马恐怕未必能是秦瑱对手。 这般思考了一会儿,他便对刘偕道: “将军,如今秦瑱势大,梅成将军率众而来,却也可增我军之力!” “不妨开启城门,放将军等部入城!” 刘偕本就准备开城,是因董乾阻拦,这才多此一举,听得此言便即点头应诺。 于是皖县城门大开,又将陈策等人放入城中。 为了给梅成和陈策接风洗尘,刘偕便令人备宴,为了助兴,又唤来舞姬献舞。 众人饮宴一番,便即睡去。 岂料才至三更时分,忽听城内一阵喧闹,刘偕急忙起身问道: “城内生了何事,为何喧闹?” 士兵急忙外出探查,不一会儿便回道: “将军,大事不好!” “陈策梅成二人正在城内作乱!” 刘偕一听,便拍头大呼道: “不好,吾中奸贼计矣!” 大呼之中,他急忙起身,令人寻来披挂,行出府外。 便见城内已然喊杀声四起。 忽听西边一声大喊,便有一人浑身浴血来报道: “将军,西门已被敌军所破!” 刘偕闻言,自是大惊,急忙率军前去抵抗,结果才至半路,便见梅成和陈策率军杀来。 见得梅成二人,刘偕顿时大骂道: “梅成小儿,吾兄好心收纳,何以又叛我军?” 梅成见此,顿时大笑道: “吾非降将,何须尔等纳之?” “何以如此不智,不知全然中我军师算计!” 他那边还在废话,陈策却已经持槊杀上前来,刘偕一时不备,被一槊捅死当场。 至此刘勋兵马失去指挥,不到半个时辰,便即投降。 随着皖县一陷,庐江正式宣告纳入刘备麾下。 秦瑱在外听得捷报,自令桥蕤等人张榜安民,又带兵行入了皖县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