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有喜》 第1章 情郎负心 清欢是整个京城丫鬟界的传奇。 因为据说她是狐狸精转世，迷得靖国公府二少爷对她痴情不二，一门心思要娶她一个丫鬟做正妻。 今天清欢正在小厨房炖参汤，又有丫鬟在背后悄悄说酸话。 “二少爷虽是庶出，可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这清欢不知道哪来的能耐，居然能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就是，连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写！” “不就是长了张妖精一样的脸么！”其中一个撇撇嘴，嗓音压低了几分，“你说她是不是学了什么下流功夫，在床上勾住了二少爷……” 清欢慢悠悠扇着红泥炉，轻嗤一声，只当这些话是放屁。 因为她跟二少爷裴梓铭是当真两情相悦，才不是什么爬床勾引。 三年前裴梓铭重病，连太医都说得准备寿衣棺材了，只有清欢不知从哪寻到了一味灵药，硬生生把人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裴梓铭病愈之后亲自来谢她，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满脑子只剩了惊艳。 清欢很为难：“二少爷，奴婢、奴婢不做妾的……” 她不是家生子，是意外昏倒在路边被裴梓铭随手捡了回来，因为失了记忆又无处可去，这才留在府里做了丫鬟。 清欢想方设法救裴梓铭也是为了回报这份恩情，可饶是如此，她也没想给人做妾呀！ 本以为裴梓铭会大怒，没想到他却笑了起来：“怎敢让救命恩人为我做妾，我要娶你，定然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靖国公气的不行，把他关进祠堂狠抽了几顿鞭子，可是哪怕被打的遍体鳞伤他也不愿意改口。 清欢觉得这事儿荒唐，本想着劝裴梓铭放弃，没想到他却撑着满身药味的身子坚定道：“清欢，父亲已经松口，只要我能在今年春闱考中进士，就答应我的要求！” 从那天起，裴梓铭果然一改闲散玩乐的性子开始用功苦读，足足坚持了三年，清欢的心也渐渐忍不住沦陷。 正出神着，府门外骤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小丫头雀儿欢欢喜喜的跑进来嚷道： “清欢姐姐，二少爷高中了！” “什么？”清欢一惊之下差点被红泥炉烫了手。 雀儿抢下她手里蒲扇，推着她便往外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看，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清欢提着裙角快步往裴梓铭住的清澜院跑去，脚步轻盈的就像要飞起来。 到了院门口，她抚了抚微乱的头发，又理了理裙摆，确定自己能以最好的模样出现在二少爷面前，这才迈步—— 可刚进门就愣在了原地。 裴梓铭身穿绯红进士服，头簪一支御赐金花，衬的他斯文的脸都比往日多了几分俊雅。 然而他的对面正站着一个衣饰华贵、容貌娇丽的女孩。 那女孩清欢曾经在镇远侯府的宴会上见过，是当朝吏部尚书家的嫡幼女顾明珠。 此刻顾明珠正笑着抬手摘下裴梓铭头上那朵御赐金花，语气亲昵：“梓铭哥哥，既然你我已经定下亲事，那这定情信物我就收下了……” 清欢如坠冰窟。 她颤抖着声音开口，不像质问，倒像是喃喃自语：“裴梓铭，你跟她定了亲，那我怎么办？” “欢儿！”裴梓铭的脸色霎时一变。 他为了娶清欢为妻苦读三年，没想到金榜题名的时候却被吏部尚书家榜下捉婿定了亲。 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更多的却是压制不住的优越和狂喜：原来他也是才华横溢，原来他也能被人重视！ 直到此刻看见清欢，他才想起自己忘到脑后的承诺，心虚中夹杂着几分慌乱和愧疚，但是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他跟以前身份不同了，不是吗？ “这就是你那个得宠的丫鬟？”顾明珠微眯着眸子打量清欢那张清艳出尘的脸。 裴梓铭心中一紧，立刻上前一步遮挡住她的视线：“明珠，她毕竟伺候了我几年……” 顾明珠斜睨了清欢一眼，仿佛在看一只肮脏的蝼蚁，随即才朝裴梓铭抿嘴笑道：“瞧你吓得，我又不是母老虎，难道还会自降身份跟一个丫鬟过不去？只一点，把你的身边人安排好，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惹得我爹不高兴！” 她说着便往院外走去，只是在跟清欢擦身而过的时候脚步略缓，用低低的声音道：“不过是爷们拿来解闷的东西，连我养的西域狮子犬都比你尊贵些。等过了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她走远，裴梓铭这才笑着看向清欢，像往常一样伸手去牵她：“刚刚吓坏了吧？” 清欢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裴梓铭的面色有些难看：“欢儿，我身为庶子本就举步维艰，娶吏部尚书家的姑娘不过是为了前程。我发誓，就算不是正妻，你也永远是我心里最爱的女人。” 清欢摇头，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可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凤冠霞帔，明媒正娶……” 裴梓铭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吼道：“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堂堂国公府公子，怎么可能当真娶一个丫鬟做正妻，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清欢被惊的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原以为三生有幸得遇良人，可谁知不过是世家公子的随口哄骗？ 裴梓铭看着她呆呆怔怔的样子，终究叹了口气，放柔声音揽住她：“欢儿别闹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等二少夫人进门我就把你收为通房，等你生下一儿半女我就做主把你抬为贵妾，从此后半生荣华富贵，难道不好吗？” 清欢苦笑，就算是贵妾，不也还是妾吗？ 她抹掉脸上的泪痕，推开裴梓铭的手后退两步：“不必了，我不做妾。还请二少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咱们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她屈膝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坚持成亲之后才肯圆房，留住了清白身子，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清欢走的极快，等她出了院子，裴梓铭才回神追上去把人拦住，不悦道：“清欢，是不是往日里我太过娇宠，现在你居然都敢给本少爷甩脸子了？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跟了我，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第2章 抢又如何 清欢被他气的浑身发颤，想也不想一个耳光便挥了过去：“无耻！” 裴梓铭摸着生疼的脸颊，顿时也怒上心头，抬手就扯住清欢往院子里拖去：“本少爷想纳一个丫鬟为妾，那是你的福气，还轮得到你说愿不愿意？我现在就收用了你，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无耻！” 清欢又气又怕的拼命挣扎，眼泪都流了下来：“二少爷，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做妾……” 泪水滴在裴梓铭的手背上，他的动作僵了僵，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手上却更加用力的把人往房里拖：“抱歉欢儿，可我真的放不下你，只有得了你的身子才能让你死心塌地留在我身边……” 正在清欢以为逃不过这一劫心生绝望的时候，一道沉冷嗓音忽然响起，虽然清冷淡漠，但是却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震慑。 “二弟，你金榜题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逼良为娼？” 这声音将裴梓铭直接镇住了。 清欢得了松，当即狼狈不堪地从他的房间逃了出来。 仓皇间，清欢泪眼朦胧的看过去，只见花径尽头站着一个高大冷峻的玄衣身影。 居然是府中最矜贵冷厉的国公世子，裴寂川。 跟长在京城富贵温柔乡的裴梓铭不同，世子裴寂川自幼便去了西北军中历练，短短数年已经手掌数十万兵权，一身血肉拼杀出来的金戈铁马之气。 裴梓铭向来怕他，只能不甘不愿的俯身拱手行礼：“大哥。” 他目光冷冷地锁在了清欢的脸上，双眸满是让清欢陌生的欲望和不甘，轻笑着解释道：“不过是与房中人闹些情趣而已，大哥你言重了。” 什么房中人！ 她才不要做他的房中人！她绝不做妾！ 清欢心中一惊，连忙拢好被扯乱的衣裳慌张的跑到裴寂川身后躲了起来低声抽泣道。 “不是，奴婢不是——” 裴寂川淡淡瞥她一眼，没有理会，依旧盯着裴梓铭。 那视线实在太有压迫力，裴梓铭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大哥误会了，这婢女本真的是我的人！” 他咬着牙，有些难堪，“刚刚我们只是在玩闹，大哥不会连我房中的情趣之事也要管吧？” 清欢慌忙道：“他胡说，我不愿意的！” 裴寂川看向裴梓铭的视线更冷了几分：“居然敢做强迫女人这种下作之事，你是想再尝尝被我打断两条腿的滋味吗？” 裴梓铭十二岁的时候结交了一群纨绔，为了出风头竟然长街纵马，伤了好几个行人。 恰好那段时间裴寂川回京述职，直接亲自打断了裴梓铭的两条腿，然后让人抬着他一家家去给那几个受伤的人赔罪。 打那以后裴梓铭就跟那些纨绔断了来往，对裴寂川的害怕也刻进了骨子里。 现在听了裴寂川的话，裴梓铭顿时一急：“大哥，她真是我的人，府里上下都知道的……” 他说着仿佛察觉什么，放柔了声音对清欢伸出手来，“清欢过来，刚刚是我太心急吓到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裴寂川袖手旁观，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似乎去留都任由她自己决定。 清欢坚定的摇了摇头：“二少爷，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高攀，请放过我吧。” 她说着转头看向裴寂川，“世子爷，劳烦您带奴婢离开。” 裴寂川挑了挑眉，转身便走，清欢连忙跟上。 见清欢居然真的要走，而且还是跟着他大哥走，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面！ “你敢！”裴梓铭大怒，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就想抓人。 清欢吓了一跳，眼前忽然一暗，被蓦地裹入了一个冷冽如松的怀抱。 裴寂川一手揽着清欢，另一只手挡住了裴梓铭，稍一用力就将人甩了出去。 “她不愿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摔在地上的裴梓铭，“无论什么时候，强迫女人的男人都是孬种。” 清欢被忍不住仰头，只能看见裴寂川凌厉如刀削一般的轮廓，那原本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此刻却令她无比安心。 不知是有意无意，裴寂川并没有放开她，反而就着这样半搂半抱的姿势带着她往外走去。 裴梓铭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背影，气的双眼赤红：“大哥，你这是想抢弟弟的女人吗？” 清欢气的浑身颤抖，正要回头理论，裴寂川却头也不回地扬声开口：“男未婚女未嫁，我就算当真抢了，也只能算你没用！” 清欢的脸“腾”地红了。 “你！”裴梓铭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却又拿裴寂川没办法，只好把矛头对准清欢，“清欢，你今天要是走了，本少爷绝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你可别后悔！” 清欢脚步微微一顿，接着便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只远远扔下一句话：“求之不得！”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接着便是裴梓铭压抑的痛呼，不知是不是气的捶地反倒伤了自己的手。 清欢不知道裴梓铭的心思，被裴寂川带着一路往前走。 之前还没察觉，现在才发现世子爷一直将她搂着没放，这、这也太暧昧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世子爷的身体怎么越来越重，几乎大半个人都压在她身上了。 清欢觉得不妥，正犹豫着是不是出言提醒一下。 正在这时，裴寂川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也软软的往地上滑去！ 清欢几乎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的将人扶住：“世子爷您怎么了？” 裴寂川用帕子堵住不断往外溢出的血渍，勉强撑着身体站直：“只是中毒而已，不要声张，先扶我回去。” 清欢扶着他回了他居住的疏风院，将人安顿在床上躺好便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但是刚一起身就感觉衣服被扯住，回头才发现是裴寂川扯住了自己的裙摆。 裴寂川声音有些虚弱的开口：“我这毒不能被人发现，不能请大夫……” “你都吐血了，不请大夫难道眼睁睁等死吗？”要不是看对方气息奄奄，清欢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这个讳疾忌医的大龄熊孩子。 裴寂川低咳几声：“今夜太后宫中进了刺客……” 第3章 暴露秘密 “那又怎么样？太后遇刺还能拦着你不让看病了？”清欢毫不犹豫的反驳，下一瞬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瞪大眼睛，“该不会……” 裴寂川似乎有些无奈：“那个刺客就是我，现在去请大夫就是自投罗网。” 清欢不由得一阵头疼，叹了口气转身在床边坐下，拉起他的手开始把脉。 感情这位爷刚才救下自己纯属是在强撑，难为他还撑得半点破绽都没有，要不是毒发简直跟没事人一样。 裴寂川有些讶然：“你还会医术？” 清欢道：“只看过一本医书，略懂皮毛而已。” 她被裴梓铭救回来之后就失忆了，过往经历一概想不起来，唯独记得的是脑海中的一本医书和那个秘密。 仿佛这两件事是比其他一切都重要的存在，其他全都忘了，这两件事也记得死死的。 裴寂川看她秀眉紧蹙，眼底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却依旧冷静：“不用担心，我的人已经去引开追兵，过一会自然会带着信得过的大夫回来。” 清欢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恐怕来不及，这毒性霸道非常，要是一个时辰之内不解毒你必死无疑……” 她抿了抿唇，难道要暴露自己那个秘密吗？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两人心中一紧，齐齐向外看去。 裴寂川扬声道：“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很快有小厮在门外回话：“世子爷，锦衣卫进府了，说是全城搜捕夜闯皇宫的刺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清欢低低咒了一声立刻起身，目光在屋子里四处搜寻。 裴寂川的脸色也罕见地凝重起来。 决不能露面让锦衣卫看到他现在的状况，可不露面也没用，锦衣卫会更加疑心然后强行闯门…… 为今之计，只能先把这丫头打发走，不要连累了无辜。 他这么想着，抬头向那抹背对自己的窈窕的身影看去：“你……” 可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清欢已经快步走回来，手里还握着一柄不知从哪摸到的匕首。 裴寂川眉梢微挑：“怎么，你这是打算杀了我好去邀功请赏？” 清欢白他一眼，抬手就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顿时涌了出来。 她二话不说把手腕怼到裴寂川嘴边：“快喝！” 裴寂川猝不及防，腥甜的铁锈味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 他下意识微微仰头想要拒绝，却被清欢阻止：“别动，我的血能解毒，你可别浪费我的一片苦心！” 裴寂川的眸子猛地睁大。 直到喂他喝了大约有一碗的量，清欢才收回手腕，用手帕草草将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 裴寂川讳莫如深的打量着她，忽然问道：“当初你救回裴梓铭的灵药，也是你自己的血？” 清欢点点头。 这就是她最大的秘密，她的血不知为何堪比灵丹妙药，不但能解百毒，而且还能救逆回生。 清欢也知道这有多引人觊觎，所以多年一直守口如瓶，哪怕刚刚得知裴寂川中毒也在犹豫，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只能暴露了。 裴寂川张口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已经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几个小厮慌乱的拦着硬闯的锦衣卫：“这疏风院是我们世子的居所，你们不能硬闯！” 领队的锦衣卫指挥使阴沉道：“刺客的痕迹消失在靖国公府，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无论是谁阻挠锦衣卫办案，一律格杀勿论！” 身后的锦衣卫齐齐抽出刀来，吓得小厮们瞬间四散，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指挥使得意的哼笑一声，抬手一挥：“踹门！” 但是锦衣卫们还没踏上台阶，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裴寂川披着一件外袍走了出来，冷声开口：“姚关，你是在怀疑本世子是刺客吗？” 虽然只是淡淡一句话，但扑面而来的威压却让却让浑身阴沉煞气的锦衣卫指挥使都瞬间后退了两步。 指挥使脸色有些难看，抬头仔细打量裴寂川。 只见他身穿里衣，肩上松松披了件外袍，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梦中被吵醒的不悦，虽然如玉面修罗一般骇人，但确实中气十足，身形挺拔，半点没有中毒的迹象。 指挥使寻不到破绽，终究不敢轻易得罪裴寂川，低下头来拱手赔礼： “是我等鲁莽了，还请世子爷勿怪。”说着转头喝令，“走！” 锦衣卫们呼啦啦离开，小院里又恢复了平静，清欢这才从门后悄悄露出半张脸：“没事了？” 裴寂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嗯。” “那就好那就好。”清欢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今夜多谢……”裴寂川话到一半欲言又止，想了想隐晦道，“你以后小心，别再轻易受伤了。” 流血容易被人发现异常。 清欢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点头：“知道，多谢世子爷关心，那我就先回房了。” 她行了个礼便告退了，裴寂川却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还立在原地，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 裴梓铭因为清欢跟裴寂川走了气的一夜没睡着，第二日便蔫蔫的，干脆称病窝在自己房里没有出门。 伺候的丫鬟跟清欢要好，忍不住劝道：“二少爷，您也知道清欢姐姐性子倔，最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这次要想她回心转意，除非您退了吏部尚书家的亲事。” “退亲？那怎么行！”裴梓铭想也不想的拒绝。 想起顾明珠娇丽的容貌、吏部尚书保证给他安排的好差事，还有父亲靖国公多年来第一次对他露出的赞许和骄傲，他绝不想失去这一切。 清欢她怎么就不能理解自己呢？简直太不懂事，还是自己以前把她惯坏了！ 裴梓铭越想越心烦，忍不住骂丫鬟：“滚滚滚，滚下去，一点用都没有，看见你们就心烦！” 丫鬟撇撇嘴下去了，但接着又进来禀报：“二少爷，柳姨娘来看您了。” 柳姨娘是裴梓铭的生母，往日在府里跟裴梓铭一样没什么存在感，可现在不同了，裴梓铭高中进士，又定了一门极好的亲事，眼见着前程大好，她也跟着抖了起来。 裴梓铭现在就是她的命，因此一听说儿子病了，着急忙慌就过来了。 第4章 陷入阴谋 “阿铭你怎么了？”柳姨娘一团风一样扑到裴梓铭床前，心疼的差点掉眼泪，转头便骂伺候的人，“怎么连个大夫也没请，要是熬坏了少爷你们担得起吗？赶紧去书房拿国公爷的名帖，进宫去请太医！” 裴梓铭恹恹的打断她：“姨娘别忙活了，我没病，就是心里不痛快，歇两天就好了。” 柳姨娘连忙关切道：“心里不痛快最折磨人，没病也会憋出病来。阿铭你遇到什么事跟姨娘说，姨娘豁出命去也帮你解决了。” 裴梓铭闻言目光微动，便道：“也没什么，就是大哥看我身边的清欢美貌，见色起意想要抢人，让儿子没脸罢了。姨娘若有心，便想个法子帮我把人要回来吧。” 他早就派人打听过，昨夜清欢只在裴寂川院子里呆了片刻就走了，中间还有锦衣卫搜府，两人肯定没时间干什么。 再加上他自信清欢对他有情，所以倒是相信清欢并没有背叛他，只是担心裴寂川当真对她动了心思。 没想到柳姨娘一听这话不怒反笑，猛地一拍巴掌念起佛来：“阿弥陀佛，我早就看那个清欢妖妖调调的活似个狐狸精，偏你被她迷得魂都没了。现在可好，那浪蹄子不缠着我儿，改去缠着世子了，这可真是老天爷保佑！” 因为裴梓铭之前想娶清欢为妻，柳姨娘早就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听到她被裴寂川要走，简直是喜从天降。 又想到之前裴梓铭为了清欢干的那些疯狂事，要是她同样能把世子迷住，惹得国公爷震怒，再加上裴梓铭现在出息了，以后国公府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柳姨娘兴奋太过，心里不免升起些别的想头，顿时再也坐不住。 “不行，一个清欢还不够保险。世子多年不近女色，我干脆去给国公爷说一声，趁这个机会给他多挑几个通房侍妾！” 她说着便像来时一样，一阵风一般的走了。 裴梓铭被晾在床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恼怒的拿起床头的瓷枕摔了下去：“一个个的全都跟我作对！” 贴身小厮正好进来，连忙上前道：“二少爷快别气，出大事了！清欢姐姐在跟人打听出府的事，怕是要离开咱们国公府了！” 裴梓铭一听便皱起了眉头，立刻道：“你去通知管事和嬷嬷们，就说没我同意，谁也不准让她赎身！” 小厮苦着一张脸：“不行啊，二少爷，您忘了，清欢姐姐根本没签卖身契啊。” 裴梓铭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这才想起清欢不是卖身进府，是因为失忆才留在国公府当丫鬟的。 他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正咬着牙发狠，裴梓铭忽然灵机一动，抬手把小厮叫到跟前，低低吩咐：“你去给我办件事……” 小厮领命去了。 裴梓铭看着门口，眸光黯沉的喃喃自语：“清欢，你注定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掌心！” 时近傍晚，清欢却心情很好，趁着二门还没下钥一路往前院去找大管家。 她已经跟府里的老人打听过，像她这种没签卖身契的仆婢本来约束就少，国公府又算得上宽厚人家，只要回禀了大管家，交接了手上的差事就能出府，若是有幸去给主子们磕个头，说不定还能得一笔不小的赏钱呢。 清欢不在乎赏钱，只想今天就得了大管家允准，然后连夜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能离开这个伤心地。 她都想好了，这几年在国公府攒了点银子，凭自己脑子里的那本医书可以开个小小的药膳馆子，一边赚钱一边寻找自己的亲人。要是最后实在找不到，那她就去江南，寻一处小桥流水人家的地方，过自己安稳恬乐的小日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大管家摇头道：“清欢姑娘，你可走不得。” 清欢诧异：“为什么？” 大管家有些怜悯的看着她：“当初国公府买你花了一百二十两雪花银，你若想赎身，身价银子再加上这几年的利钱总共二百两，你可拿得出来？” “不可能！”清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当初根本不是卖身进府，哪里需要什么赎身银子？” 大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在她面前：“这是二少爷特意命人送来的，上面还盖着官府的印章，这可抵赖不了……” 清欢一把抢过那张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清欢的卖身契，最后主家的落款是“裴梓铭”。 裴梓铭！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就是为了逼她低头！ 清欢咬了咬牙，看向大管事：“不就是二百两银子吗？我交！” 大管事叹息一声：“清欢姑娘这又是何苦？你不如去给二少爷服个软，就留在府里做姨娘，我这可是真心为你好啊……” 清欢坚定的摇头：“多谢大管事好意，我无意于此。” “唉，那就不能怪老朽不近人情了，只是……”大管事见劝不动清欢，神色间带上了几丝不忍，“只是二少爷说不做姨娘就要把你许给后门倒夜香的张瘸子为妻……” 清欢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我马上就赎身，这些年我攒的银子有一百多两，我再去借一些……” 大管事摇摇头，叹息一声：“只怕来不及了，二少爷说让你们今天就连夜成亲……” 正说着，从门外进来一个又脏又丑，走路一瘸一拐的五十多岁老头，正是大管事口中的张瘸子。 张瘸子一看见清欢就露出狂喜贪婪之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歪七扭八的黄牙：“这就是二少爷赐给我的老婆？不错，够嫩，够水灵！” 清欢一阵天旋地转，裴梓铭这是要生生逼死她！ 第5章 求您疼我 “这么年轻，打几顿饿几顿也死不了，还能给我生儿子！”张瘸子已经一瘸一拐凑过来就要拉扯清欢，“快跟我回去，老子等不及要圆房了！” 清欢手中的手帕一挥，一蓬粉末状的药粉扑了张瘸子一脸，他瞬间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大管事看得目瞪口呆，清欢却是松了一口气。 幸亏她被裴梓铭逼迫之后就留了个心眼，连夜给自己配了一些防身的药粉，要不然今天这个亏怕是吃定了。 想到这里，她脸色冰寒，转身就往裴梓铭的院子走去。 她一定要找他讨个说法！ 清澜院里，裴梓铭正在书房看书。 见到清欢闯进来，他满脸惊喜的站了起来，但接着似乎是想起什么又坐了回去，脸色也变得淡淡的：“你来了？看来是吃了教训，终于想通了？” 这话等于承认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授意。 清欢深吸一口气，冷声质问：“裴梓铭，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我情好之时，我对你全心全意；你背信弃义要娶别人，我也没拦着你，只求一个好聚好散。可你为什么要伪造我的卖身契，还要把我往绝路上逼？” 裴梓铭被质问得有些难堪，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冷笑道：“我怎么把你往绝路上逼了？你不是不肯做妾吗？我好心让你给那张瘸子做正妻，满足你的心愿难道不好吗？” 清欢不敢置信看着裴梓铭，只是短短两天，这个男人在自己的眼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仿佛妖魔一样可憎。 “裴梓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这么无耻？” 她喃喃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裴梓铭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清欢面前：“清欢，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像以前一样温柔地给她拭去泪水，“别跟我犟着了，给我做妾又什么不好？我保证，除了正妻的名分，我什么都会给你。” 清欢抬头看他，带着泪珠嫣然一笑，那绝美的容颜犹如梨花带雨。 裴梓铭心神一震恍惚，以为她想通了，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但是下一瞬，清欢忽的拔下头上的玉簪，毫不犹豫地向他刺来！ 裴梓铭大吃一惊，慌忙抬手去挡。 清欢本来没想伤人，可裴梓铭慌乱的动作撞上了簪子锋利的尾端，手背瞬间被划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液瞬间流了出来，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清欢，你疯了！” 清欢带着几分怀念看着手里的玉簪：“裴梓铭，这簪子还是你亲手打磨送我的。” 裴梓铭这才认出那根玉簪原来是自己送她的定情之物，心中忍不住微起波澜，却听她接着道：“今天它粉身碎骨，我也跟你一刀两断。” 裴梓铭心中一惊，慌乱的阻止：“你敢！” 但还是迟了一步，玉簪已经从清欢手里滑落，跌在地上摔成了数段。 “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做你的小妾，你死了这条心吧！ 清欢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正好跟闻声赶来的丫鬟小厮擦肩而过。 裴梓铭愣愣看着地上的簪子碎片，只觉心里空了一块，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闻声赶来的丫鬟小厮们看到满手是血的裴梓铭吓了一跳，连忙拥上前询问，这才把裴梓铭唤回神。 他气急败坏的叫道：“去把清欢给我抓回来！今天她若是不想跟张瘸子成亲，我要让她主动脱光了衣服求我要了她！” 居然连他们的定情信物都敢摔，这女人简直要翻天了！ 清欢脚步仓皇的在花园里跑着，身后有一大群丫鬟婆子紧追不舍。 清欢紧咬着唇，一边逃命一边飞速转动脑筋。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抓住，她既不想嫁给张瘸子，也不想回去对裴梓铭屈膝求饶，这两个选择都会让她生不如死。 可还有什么路可逃？ 正在这时，一个嬷嬷带着几个或俏丽或娇媚的丫鬟打不远处路过，只听那嬷嬷训道：“世子爷要挑通房，这可是你们天大的机缘，待会到了疏风院都给我好好表现，听到了没？” 清欢的脑子瞬间划过一道亮光：对了，那个人！世子爷啊，他能救她！ 她立刻转身，抄近路向着疏风院的方向跑去，到了世子爷的房门前，清欢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了下来。 “世子爷，求您疼我……” 清欢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柔婉的声音带着颤意，重重磕下头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高大英挺的玄色身影迈步出来。 裴寂川幽深的眸子微眯，居高临下的目光在清欢脸上扫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二弟的心上人，怎么又跑本世子院里来了？” 清欢不由得苦笑：“世子爷，奴婢跟二少爷决裂是您亲眼所见，现在他又伪造了我的卖身契，以此逼迫我跟了他，要是不从就要把我嫁给一个倒夜香的瘸子。” 裴寂川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对裴梓铭如此行径十分不悦，看向清欢的目光便松动了几分：“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清欢又磕了个头：“听闻世子爷正在挑选通房丫头，求世子爷收了奴婢！” 裴寂川猛地被呛住，重重咳嗽起来：“咳咳……胡说，这是从哪听来的谣言？再说，你不是不愿给人做妾吗？我可以销了你的奴籍，送你安全离府……” 清欢摇头苦笑：“即使离开国公府，我也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二少爷轻而易举便能拿捏。所以既然没有选择，奴婢宁愿相信世子爷您的人品，甘愿做您的通房！” 她说着抬头看了裴寂川一眼，“况且世子爷也有需要，奴婢愿为世子爷分忧！” “咳咳咳！”裴寂川再次呛咳起来，向来冷硬俊美的面容也染上了几抹恼怒的薄红。 这丫头胡说什么，什么需要不需要的，这是女孩子该说的话吗？ 他刚想说些什么，院门外就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什么？我看是谁敢在老娘前头捷足先登！” 第6章 绝不后悔 刚刚在花园里碰见的嬷嬷带着精挑细选的丫鬟们刚走到疏风院门口，就听到有女子在向世子爷自荐枕席，当下什么也顾不得，气冲冲带着人就冲了进来。 看见清欢，她的语气瞬间变成嘲讽：“哟，原来是清欢姑娘啊。难怪，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被二少爷嫌弃了，现在转头又来勾搭世子爷，呸，你也配！” 说着又转头对裴寂川赔笑，“世子爷，您可别被这狐媚子迷惑了，瞧瞧我带来的这几个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个个都是柳姨娘特意给您精挑细选出来的！” 裴寂川听到是柳姨娘的安排，顿时明白了自己“挑选通房”是因何而起，低头又对上清欢“我就说你需要我吧”的笃定目光，颇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说的是这种“分忧”。 裴寂川清了清嗓子，淡声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嬷嬷：“行了，这些我一个也看不上，我就要她。” 他说着走下台阶，一把将清欢打横抱了起来。 清欢也被他这个动作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连忙搂住裴寂川的脖子。 两人贴得很近，清欢甚至能够感觉得到裴寂川稳重有力的心跳声，以及喷洒在她脸上的滚烫灼热的气息。 清欢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 她跟裴梓铭向来克己复礼，从没有如此靠近过—— 嬷嬷目瞪口呆，她身后的丫鬟们也着急起来。 能站在这的可都是心心念念想给世子做姨娘的，谁知还没开始竞争就失去资格，这让她们怎么能忍！ 其中一个大胆的丫鬟着急的扯住裴寂川的袖子：“世子，为什么，我们怎么就比不上清欢姐姐了……” 裴寂川被缠的不耐烦，冷声道：“就因为你们绑在一块，还没她一半好看！” 丫鬟愣住，怔怔看向他怀里的清欢，虽然鬓发蓬乱还带着泪痕，反倒越发添了几分凄弱破碎的美感，连她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果真是输了！ 一众人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裴寂川抱着清欢回了房。 另一边，裴梓铭包扎好伤口，还在气呼呼的等着下人把清欢绑回来，没想到贴身小厮慌慌张张的冲进来禀报： “二少爷不好了，清欢姑娘做了世子爷的通房丫鬟，您赶紧去瞧瞧吧！” “不可能，清欢对我情深义重，怎么可能背叛我跟了别的男人？”裴梓铭听了先是一惊，接着想到什么，忽的冷笑起来，“这是以退为进，做戏逼我给她正妻之位呢！” 他不着急了，反倒慢悠悠的坐下品起了茶：“让她演！我倒要看看，我偏不上当，她最后要怎么收场。” 小厮急的直跺脚：“二少爷，清欢姑娘都被世子爷亲自抱进房里去了，怎么可能是做戏？” “什么？！”裴梓铭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身，他却什么都顾不得，揪住小厮的领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厮苦着脸点头：“满院子的人亲眼看见，真的不能再真了！您要再不过去，可真的来不及了！” 裴梓铭一把甩开小厮，拔腿就往外跑去。 天色已黑，等他冲到裴寂川的疏风院，院门早已经紧闭。 裴梓铭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挥拳砸在院门上，大声喊道：“清欢，清欢你别冲动，咱们有事好好商量，你别拿自己开玩笑！” 敲了好半天，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丫头满脸为难地探出头来： “二少爷，天色已晚，世子爷和清欢姑娘已经就寝了，您请回吧……” 裴梓铭只觉仿佛一个霹雳砸在头顶，劈的他头晕目眩。 “不，我不信清欢会这么对我……你让我进去，我要见她！” 他说着就要推开门往里挤，小丫头见势不妙，眼疾手快把院门重新关上，这次任凭他怎么喊也不开了。 裴梓铭只能一拳一拳砸在门上，伤口崩裂的血迹洇透了纱布，连声音都隐隐带上了哭腔： “清欢，我错了，我这就去退婚，你出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疏风院的正房内，裴寂川和清欢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面色各异。 裴寂川看了清欢一眼：“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清欢已经红了眼眶，可还是坚定的摇摇头：“二少爷的脾气，世子想必也清楚，他现在只是因为失去我而不甘，可我要是回到他身边，所谓的后悔、退婚又会统统成了空话。说到底，我在他心里只不过是个奴婢，不配做他的妻。” 她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雾气眨回去，站起身走到裴寂川面前，微微颤着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外衫飘然落地，露出大片白如凝脂的雪肤，仿若一朵艳丽的芍药层层花瓣完全绽开，露出里面最娇嫩馥郁的花蕊，令人沉醉，诱人采撷。 裴寂川瞳孔骤缩，眸色翻滚起浓黑的墨意：“你这是做什么？” “世子爷，夜深了，奴婢在履行通房丫鬟的职责，服侍您就寝。”清欢抬眸看他，露出一抹微笑，“您不想尝一尝吗？” 裴寂川的嗓音不自觉染上了难言的暗哑：“尝什么？” “尝尝奴婢的滋味……” 清欢心跳的如擂鼓一般躁动，哆嗦着闭上眼，踮起脚将自己的唇送向裴寂川。 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哭着也要走到底。 但是她碰触到的却不是男人炙热的体温，而是丝绸织物的凉薄柔滑。 裴寂川脱下自己的外衣兜头将清欢裹好，这才叹了口气：“清欢，本世子并不缺女人。你借我摆脱困境，我用你做挡箭牌，这个‘通房’的名分只是做戏，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天晚了，你就在这睡吧，本世子今夜睡书房。” 但是刚走两步，却被清欢猛地从身后抱住：“你不能走！” 裴寂川只感觉自己额角青筋迸起，忍不住磨牙道：“本世子只是不愿趁人之危，却从不是柳下惠，难道你当真想给本世子侍寝不成？” 第7章 欠了她的 清欢只是下意识想阻止裴寂川离开，回过神才察觉自己干了什么，顿时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手，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我只是……如果您今夜没有留下，咱们岂不是穿帮了吗？”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简直成了蚊子哼哼。 这要是穿帮了，裴梓铭就会继续纠缠不休。 裴寂川揉了揉眉心，转身大步向床榻走去。 “闭嘴，本世子留下便是。” 见裴寂川躺下了，清欢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样身份不明的孤女，是配不上天子骄子一般的世子爷的。 但是，世子爷肯帮她做戏，她已经求之不得了。 过了今夜，裴梓铭就算想要继续为难她，也要掂量掂量了。 她如释重负，悄悄占据了床的一侧，也不敢去看裴寂川，就死死合上了双眸。 躺到床上，裴寂川就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清新馥郁的香味。 这香味，是清欢身上的，哪怕两人睡着隔的老远，但是那香味还是时不时传到他的笔尖。 时而浓郁，时而清新，时而粘稠，又时而疏离，叫裴寂川的呼吸忽紧忽慢的，一夜都睡不好。 躺了半响，裴寂川毫无睡意，他气恼地转过身来，却发现躺在他身侧的清欢却早早睡着了。 朦胧昏暗的灯火下，她一张脸恬静得很，然而，明明已经阖上双眸，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勾人感觉。 随着她平缓的呼吸，那鼓鼓囊囊的胸部缓缓上下，还因为衣衫凌乱，露出来雪白的肩膀和纤细脖子—— 裴寂川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浑身越发的燥热了。 他狼狈地收回来自己的眸光，长长叹了一口气。 特么的，真是欠了她的！ 就当是还了她的救命之恩了。 第二日一早，裴寂川故意起的迟了一个时辰，整个国公府都知道世子爷新收的通房丫鬟得了宠。 清欢洗漱完毕刚走出疏风院，就撞上了门外憔悴不堪的裴梓铭。 裴梓铭眼底青黑一片，连胡茬都冒了出来，显然是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夜，一双眼珠子赤红的仿佛能瞪出血来，死死的盯住清欢。 清欢只做看不见，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 裴梓铭猛地抬手捉住她的手腕，开口的声音又涩又哑；“清欢，既然你愿意做通房，为什么我不可以，大哥却可以？” 清欢甩开他的手，冷笑道：“说起来，还得多亏二少爷点醒了我，既然免不了做通房，那我何不选个最好的？论长相，论权势，论能力，世子爷比您强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这话简直就是扎心。 裴梓铭不敢置信的摇头：“不，清欢你不是这样贪慕权势的人，我知道了，你是在故意气我对不对？” 清欢简直要气笑了，他明知自己不贪慕权势，所求不过一颗真心，所以就活该被肆意践踏吗？ “二少爷爱怎么想是您自己的事，可我已经是世子爷的人了，以后咱们再无瓜葛，还请您自重，我怕世子爷误会！” 清欢甩下这句话便径自走了，扔下裴梓铭像是被雷劈一样怔在原地。 清欢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让他的眼底渐渐弥漫起了滔天恨意。 “大哥，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抢走我的清欢？那就别怪我以牙还牙，夺走你的一切，这是你逼我的！” 他面色阴冷，如同乌云密布，这才看向了身后的小厮，咬牙道：“去叫大哥房里那个墨雨来我后院见我，别叫别人瞧见了。” 这墨雨，是大哥房中伺候最久的大丫鬟了。 这样的大丫鬟，一般都会在正式过门后提拔当通房的。 然而，一向不近女色的大哥却突然宠幸了清欢，清欢这是挡了别人的道了。 她想做通房，他偏不要她好过！ 到时候她受了欺负，哭着求着叫自己原谅的时候，他倒要再问一问他，他和大哥，到底哪个更好！ *** 这边，清欢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国公夫人身边的桂嫲嫲就过来了。 “清欢姑娘，国公夫人有请呢。” 整个国公府都知道清欢昨夜跟了世子爷，是世子爷点名要的通房。 可是桂嫲嫲这一声清欢姑娘，却是直接打了清欢的脸。 按照规矩，清欢这个通房，要过明路，那也得国公夫人点头答应。 一日未得到国公夫人的点头，她就不算个正经通房。 清欢见桂嫲嫲面色冷沉，恐怕是来者不善，隐隐觉得有些头痛。 她这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怪她，都怪她眼瞎，居然错看了裴梓铭那个伪君子。 她太天真了，居然真的妄想他高中之后会明媒正娶，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笑。 若非有这个妄念，光是凭借着她的医术，她本就可以早早出府，要么当个坐堂大夫，要么嫁个清白人家，何至于落到今时今日被随意欺凌这样的地步？ 世子爷的通房，那也是个通房啊，不光是国公夫人，日后世子爷娶了世子夫人，纳了侧夫人和贵妾，哪个都可以敲打她，提点她，教训她，欺辱她—— 清欢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 这样的日子绝非她所想的。 世子爷是个好人，她得谋求长远，让他放了自己出府才是正经。 “大胆！见了国公夫人还不下跪！真以为得了世子爷的宠爱，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清欢脑子里头乱糟糟的，突然一个耳光猝不及防就朝着她的脸打了过来，将清欢打得头都偏到了一边。 清欢料到国公夫人要见自己绝非好事，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桂嫲嫲发难得这般快。 她脸上火辣辣的，急忙跪下，低眉顺眼道：“奴婢，奴婢初次承宠，不懂规矩，桂嫲嫲教训得是。” 见她还算识趣，坐在首座的国公夫人这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既然不懂规矩，那就让桂嫲嫲好好教教你，作为世子爷的通房，应当如何守规矩。咱们这些高门大户啊，最重的就是规矩，不懂规矩的，那可是大忌呢。” 第8章 亲自上药 清欢连头都不敢抬，声音恭顺道：“奴婢晓得。” “既然晓得，那就将这碗避子汤先喝了。这世子夫人还没有过门，你一个通房，可没有福气给世子爷生儿育女。” 桂嫲嫲冷哼了一声，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递给了清欢。 清欢双手接过了那碗汤药。 她懂得药理，嗅了一下，这药是避子汤，没有加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哪怕她昨晚并没有承宠，不过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也只得仰头，将这碗避子汤乖乖喝掉了。 见清欢丝毫不敢有异议，倒是还算听话，国公夫人脸上的冷色这才稍微和缓了些许。 “世子爷这些年来不近女色，好不容易瞧上你，我倒也不好教训得太过了，免得他心疼，你跪一个时辰，听桂嫲嫲好好给你讲讲规矩，就回去吧。我乏了，躺一会。” 桂嫲嫲当即上前扶住国公夫人进了屋。 “夫人，就这样饶了这个小贱蹄子？岂不是太过轻易了？若是府中的丫鬟个个都学她一样，在二少爷那儿碰了壁，又到世子爷这里自荐枕席的，那这府里都得乱成什么样子了！” 桂嫲嫲低声说道。 国公夫人跟二姨娘素来都不对盘，如今那裴梓铭高中，国公爷已经连续过去那边几个晚上来，这事儿更是国公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偏偏这个清欢，先前可是裴梓铭那边的人，如今却突然成了她儿子的通房，弄得她儿子一个堂堂的世子爷，居然捡了那庶子的二手货，国公夫人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呢？ “你以为她有安生日子过？就算我不教训她，自然也有人教训她，我又何必为了个玩意与自己儿子闹得生分了呢？寂川这么多年都没有收通房，好不容易收了一个，估计现在还在兴头上呢，且等着他玩儿一段时间，让他新鲜感过了再说吧。” “是。” 桂嫲嫲说是要给她讲规矩的，可是扶着国公夫人进去后就不见人了。 清欢只能一直跪在外头。 这太阳又毒辣，她跪了一个时辰之后，后背的衣衫就湿透了，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的了。 这边，裴寂川当差回来，进了疏风院。 见裴寂川回来，他的大丫鬟墨雨就忙不迭地上前，替他宽衣。 这事儿本是墨雨做惯的，但是她刚靠近裴寂川，裴寂川就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脂粉香。 有些刺鼻，让他不喜欢。 他脑子里头突然就浮起了清欢身上那股香味儿。 她也挺香的，但是闻着不膈应。 裴寂川当即退后了两步，忽然坐了下来。 墨雨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有些无措地抬起烟，低声道：“世子爷？” 裴寂川扫了一眼院子，道：“清欢呢？叫她来伺候，这是她当通房该做的。” 这丫头昨晚折腾得他一夜没有睡好，今天瞌睡了，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她倒好，跑哪里去了？ 听了这话，墨雨垂在袖子间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清欢她，她被桂嫲嫲叫走了，应该在国公夫人那边呢。” 这还是她的功劳呢，国公夫人跟二姨娘素来不和，这清欢先前可是二少爷的人，她又在桂嫲嫲跟前添油加醋几句，这清欢到了夫人那边，哪里有什么好果子吃？ 说不定，都已经毁容了。 毁了那张狐狸精一般的脸，看她还如何勾引男人！ 他娘叫走了？ 裴寂川的眉心当即重重一跳，当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居然直接往国公夫人的院子那边去了。 看着裴寂川修长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墨雨一张脸都气得狰狞了。 她伺候了世子爷这么久，这通房的位置，本应该是她的，是她的啊！ 清欢，她一定要毁了清欢！ 裴寂川大踏步来到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刚进来，正好看到跪在院子里头的清欢纤瘦又单薄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一头栽在了地上。 “清欢！” 裴寂川三步做两步上前，猛地将晕过去的清欢从地上打横抱起。 她脸颊晒得通红，大汗淋漓，眉心紧蹙，而身上这件衣衫也都后背湿透了，仿佛从水里头捞起来的一般。 裴寂川冷冷地扫了一眼守在旁边的下人，道：“人我带走了。” 下人哪里敢出声，俱都低垂下眉眼。 裴寂川直接将清欢抱回到自己的院子。 墨雨见清欢是被裴寂川抱着回来的，心里头有些窃喜，看来国公夫人果然教训了这个狐狸精。 然而，见裴寂川居然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榻上，然后招来了墨雨，道：“你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衫，阿才，去叫府医过来。” 墨雨气得都要炸了。 这清欢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居然要她伺候她换衣裳！ 国公夫人怎么就那么心慈手软呢，怎么没有弄死这个小贱人！ 然而，裴寂川就坐在旁边，上身笔直，目光如炬，墨雨心里头哪怕将清欢祖宗十八代都已经骂遍了，也不敢造次。 她只能给清欢换了衣衫。 这个时候，府医过来了，诊断一番后，说是中暑了。 “阿才，去领药，吩咐厨房熬好送过来。”裴寂川吩咐小厮。 府医带着阿才出去，裴寂川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府医，道：“再开点祛瘀的药膏过来。” 都跪到中暑了，定然是跪了不短的时间了，那膝盖上肯定就有伤了。 很快，药膏就送过来了。 墨雨想着自己刚才给那小贱人换衣裳的时候，膝盖的确是红肿发青了。 要是世子爷看到，不知道有多么心疼呢。 而且，墨雨私心里头也不希望裴寂川跟清欢多接触。 所以见药膏被送过来后，墨雨当即上前，主动道：“世子爷，让奴婢来吧。” 然而，墨雨做梦都想不到，裴寂川并没有将药膏递给她，反而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道：“我来就行了，你下去干活吧。” 墨雨这会儿气得整颗心都颤了颤。 直到她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关上门的时候，还能看到裴寂川掀开了清欢的裙子，神色专注又认真，甚至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药。 这样的世子爷，她从来没有见过—— 从来没有！ 这清欢，她何德何能啊！ 她只是个二手货而已！ 她凭什么啊！ 墨雨心里头的妒忌翻涌起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第9章 借刀杀人 清欢是在一阵轻微的刺痛中醒过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冷硬俊朗，却又如同刀削斧凿般精致俊美的侧脸。 “世子爷，你——” 清欢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却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膝盖要废了，我给你上药呢，能不能消停点？”裴寂川将手中的药仔仔细细擦遍了清欢渡两个膝盖，这才抬起眼，淡淡地说道。 他常年从军，目光锐利而明亮，极有压迫感。 然而，清欢却觉得，待在他的身边，会让人莫名的心安。 是的，莫名的心安。 比如昨晚，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她居然合上眼就睡过去了。 这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奴婢自己来就行了的。”清欢见裴寂川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上都涂满了药膏，想到他刚才仔仔细细地用这些手指轻轻给她的膝盖上药，忍不住双颊绯红了起来，隐隐有些滚烫。 “你行？你行怎么跪到了中暑，你现在是本世子的人，本世子的名头这么不好用？”裴寂川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瞥了清欢一眼。 清欢声音低了几分，道：“国公夫人有令，让奴婢跟着桂嫲嫲学当通房的规矩。” “当通房还有什么规矩？不是只要将本世子伺候好就行了？” 看着她柔美的脸颊上浮起了局促，因为中暑还没有散去的红晕又给清欢平添了几分妩媚。 裴寂川竟然鬼使神差地靠近她，轻轻抬起了清欢的下颌，声音沉哑道。 清欢猝不及防对上他火热深邃的目光，只觉得心头一颤，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 “世子爷说得，说得也很有道理。” 清欢一张脸瞬间烧了起来，低声附和道。 “既然有道理，就按照我说的做就行，日后再有谁要教你规矩，让她先来问我。” 裴寂川这才松开她，冷声道。 裴寂川虽然已经离开她了，但是清欢却觉得自己心头还在狂跳，有一种说不出，说不出的感觉正在占据她的脑海。 从来没有人这样保护她，从来没有。 裴梓铭从来不会为她出头，只会让她忍让，只会说他是个不得宠的庶子，这里不如意，那里不顺心，只能忍让，要处处忍让——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光明正大，霸道强硬地保护她。 “知道了，谢谢世子爷。” 她从来没想过，裴寂川不仅会帮她，还会帮她撑腰。 清欢的心里头顿时酸酸涩涩的，塞满了无言的感激。 清欢的膝盖养了三日才好。 这三日，她还是宿在裴寂川的院子里头的。 果真，再没有人叫她去立规矩了，而且就连一日三餐送来的饭菜都精致了不少，甚至还有下午茶甜点。 清欢养好膝盖之后，想到裴寂川晚上总是半夜就起来，估计是睡得不好，所以为了报答他，打算亲手给他做几个助眠的香囊，晒干之后塞到枕头里头，这样可以让他静心凝神，有助于睡眠。 她在荒废的后院种了不少的药草，然而，想不到，去采摘草药的时候，却是冤家路窄。 竟然再次碰上了裴梓铭和顾明珠。 裴梓铭虽说是高中了，但是差事一直没有定下来，为了谋求一份好一点的差事，他将顾明珠请来了府上增进感情。 只有将顾明珠哄的高兴了，她在她那个相爷爹爹面前美言几句，他要多好的差事没有呢？ 他带顾明珠来后院扑蝶，然而他也想不到，居然会碰到清欢。 几日不见，清欢似乎出落得更美了。 她弯腰采摘草药，一袭简单的青色衣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得一览无遗。 尤其是弯腰的时候，前胸鼓鼓囊囊，纤腰盈盈一握，屁股又翘又圆，哪怕不看脸，也能让他魂牵梦绕。 更别说她那张脸—— 芙蓉出水一样的清澈干净，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妩媚，柳眉杏眼，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不管哪一处，都完美无瑕。 再相比跟丫鬟扑蝶的顾明珠，就跟个黄毛丫头似的，实在没法相比。 若不是她有个好家世，这刁蛮跋扈的顾明珠连给清欢提携都不配。 裴梓铭许久不见清欢，这一看就多看了几眼。 顾明珠本来扑蝶正扑得高兴，回头一看，却发现裴梓铭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贱婢看。 她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顾明珠他们来到后院扑蝶，其实正是墨雨带她过来的。 因为她知道清欢在这里采药。 二少爷对清欢用情至深，不可能就这样断了的。 让顾明珠看到这一幕，正是墨雨的主意。 “顾小姐，这清欢，可是二少爷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啊，总能让人念念不忘的。”墨雨趁机挑拨离间，低叹了一句。 顾明珠不过是个天真又跋扈的世家小姐，面对此情此景，加上她可以挑拨离间，她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果不其然，顾明珠默默攥紧了拳头，当即目光冷凝地看向了清欢，道：“那边的丫鬟，给本小姐过来。” 清欢正采着草药，突然被顾明珠的两个丫鬟拽了过去，骂道：“你好大的架子，我们家小姐叫你呢，你耳朵聋了？” 清欢看着顾明珠那副洋洋得意又带着些许挑衅的神色，并不想要惹麻烦，低垂眉眼道：“我们家世子爷让我采摘药草给他做香囊，我赶着回去复命呢，所以有些沉迷，并没有听见顾小姐喊我，失礼了。” 她搬出裴寂川，就是想叫顾明珠忌惮些许，知难而退的。 然而，旁边的墨雨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世子爷今日不是去了练兵，要三日才能回府吗？这香囊也没有那么急吧，顾小姐可是咱们府上的贵客，国公爷特意嘱咐的，一定要将顾小姐伺候好，千万不能惹了她不高兴的，清欢你是不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清欢诧异地看着墨雨眼底的敌意，不明白自己何处得罪了她。 “去将本小姐的帕子捞起来。”顾明珠冷笑一声，直接掏出一方帕子，扔进了旁边的池塘里头，然后颐指气使的命令着清欢。 第10章 心神荡漾 清欢又怎么会不知道顾明珠这是刻意为难她？ 若搁在以前她或许会继续忍让去把帕子捞回来，可现下—— 到底今时不同往日。 裴寂川前两日的话犹如在耳，如今她也是有人护着的不是谁都能欺辱的了。 “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些无用之事，还是世子爷的身子最为重要，实在是耽误不得。” 清欢嘴角勾起，特地加重‘无用’二字，嘴上说着歉意的话，但那双明亮盈澈的黑眸之中却是无半点愧疚之意。 “还请顾小姐见谅。” “你这贱婢，竟然敢拒绝顾小姐的差事，这可是顾小姐，吏部尚书之女，未来的进士夫人。” 顾明珠还没说什么，墨雨便立即上前指着清欢的鼻子骂，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知晓的还以为她是身份尊贵的贵女呢。 然而，清欢却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冲着顾明珠欠身行了个礼后转身便走。 “顾小姐，奴婢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告退。” 墨雨被无视，自是怒不可遏，刚要发火却见身前站着的顾明珠，眼珠子骨碌一转，计上心头。 “顾小姐，这清欢不把您放在眼里您也别见怪，她毕竟曾是二少爷身边最当红得宠的丫鬟，如今又爬上了世子爷的床，难免性子骄纵跋扈了些。” 顾明珠一听连个丫鬟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恼怒地瞥了眼身边的裴梓铭，阴阳怪气道：“到底是你身边最得宠的丫鬟，连本小姐都不放在眼里，瞧瞧这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裴梓铭脸色一变，连连摆手，“她之前在我身边也不过是个洒扫丫头，这性子自然不是我娇惯出来的，明珠你可千万别误会。” 嘴上说着与自己无关，可那眼神儿却还时不时地往清欢那边瞥去。 这一瞥，更是喉咙发紧，心神荡漾。 从后看去，清欢身材袅袅，微扬起的侧脸白到发光，明明是正常的走路却总有一股勾人心神的意味儿，看得人挪不开眼珠子。 “哼，好一个洒扫丫鬟。” 就这么一眼，就见顾明珠眼中怒火滔天，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看看看，这么个只知勾引男人，爬上男人床的狐媚子有什么可看的？ 胆敢在她面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给她点教训让旁人知道有样学样的当真以为她好欺负了。 裴梓铭愣神之际就见一道身影快速从眼前闪过，而后就听到‘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呀，顾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快来人呀。” 墨雨捂着嘴巴惊呼一声，唤回了裴梓铭飘落在外的心神。 清欢顺势转过身，目露惊讶，不可思议道，“顾小姐怎么还跑水里去了？” 其实清欢早就听到身后传来带着怒意的急促脚步声，余光一瞥见顾明珠气势汹汹冲过来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 在顾明珠抬脚的时候立即侧过身去佯装着采花，顾明珠一脚踩空自是毫无悬念的掉到了满是脏污的池子里。 “那边出事了，你们几个快过去看看。” “快快快。” 墨雨这么一叫，倒是招惹的前面巡逻的侍卫回过头来，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更是不敢耽搁地往这边跑。 眼见情况不明，在几个侍卫跑过来的瞬间，清欢立即跟着跳下水，而后将不会水性的顾明珠一把捞起来，她故意放缓动作，等着侍卫们过来。 当她游到岸边时，恰巧侍卫也跑了过来，急忙将二人捞起来。 其中一个侍卫立马眼尖儿地认出这是如今世子爷身边最得宠的通房丫头，立即关心道，“清欢姑娘，您没事吧？” 好好好，连个侍卫都只顾着这贱人不把她放在眼里，顾明珠这下更是恼怒至极，眼皮子一翻干脆直接昏死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堂堂国公爷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事情可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墨雨跑过来指着那侍卫怒道：“大胆，没见顾小姐昏过去了吗，还不快点去通知国公爷，夫人快过来看看？” 清欢心道，这人昏死过去了叫国公爷夫妇过来又起什么作用，他们二人又不懂医术。 瞧着顾明珠眼皮子动来动去的，清欢便心下了然，她小心地将顾明珠交给侍卫，“侍卫大哥，快先去请大夫吧，顾小姐落水本就受了惊吓若再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旁边站着的侍卫一听，立马拱了拱手，“属下这就去请大夫。” 另外一个侍卫接收到墨雨的眼神儿，也不敢耽搁，转身就跑走了。 清欢见还飘落在水面上的水青色手帕，眉梢挑了下，跟着侍卫一起将顾明珠往客房送去。 顾明珠名义上到底是来找裴梓铭的，后者担忧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清欢身上。 眼见着她跳水，裴梓铭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眼中心里哪里还顾得上顾明珠这个除了身份一无是处的黄毛丫头。 因着跳水救人，清欢浑身上下全都湿透倒是更显得她胸口傲然两处线条优美，玲珑有致，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引人遐想，怕是那衣服再稍稍低一些便能看到那绝美诱人的风景。 察觉到裴梓铭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阵恶寒，连忙拿过花篮挡在身前。 看也不看的裴梓铭一眼就要走。 谁料刚走两步就被裴梓铭拦住，柳叶般细长的眉毛往中间小幅度地拧了下，“二少爷不赶紧去看看你的心上人，拦着我做什么？” “清欢，你明明知道我心系于你，又何必说这些话来戳我的心窝子呢？” 裴梓铭伸手就要去拉清欢，清欢瞪他一眼，迅速往后退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清欢已世子爷，不敢再劳烦二少爷惦念。” 清欢冷落冰霜的模样着实刺痛了裴梓铭的心，但她越表现的如此冷漠，言语抗拒，裴梓铭越是觉得她还在生气，故意激他，想让他取消跟顾明珠的婚事。 女人嘛，都喜欢欲拒还迎那一套，这么一想倒是让裴梓铭心中再次燃起了一点小火苗。 故而，他迅速上前一步，强行抓住清欢的胳膊将她往怀里一拉。 清欢霎时脸色大变，“二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第11章 涉嫌谋杀 “清欢，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你也看见了，顾明珠那黄毛丫头哪里比得上你，我虽然给不了你想要的名分，可除了正妻之位你想要什么样的恩宠我都会给你，你就别气了，乖乖回到我身边好吗？” 清欢挣脱了两下才发现他的力气极大，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挣脱不了，她妥协认命般的轻叹口气，“二少爷，你先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吧。” 听着清欢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夹枪带棒，话里话外还有转圜余地，裴梓铭顿时挑了挑眉，心道这女人果然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手段，抱在怀里哄两句好话一说这不就哄好了？ 裴梓铭闭上眼睛贪婪的吮吸着清欢身上的淡香，一如既往地让人身心舒畅，倒是比顾明珠身上那股胭脂香粉味道好闻多了。 “清欢，还是你身上的味道最好闻，清新淡雅，令人心旷神怡，可比顾明珠身上的俗粉味气息令人舒服的多。” 裴梓铭虽然有些舍不得松开，但为了避免再次招惹她心烦厌恶，还是乖乖的先松开手，左右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清欢冲着他勾唇暧昧的笑了下，随即冲着裴梓铭招招手，“二少爷，我觉得你跟世子爷比起来……” 裴梓铭迫不及待的打断她，“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是最好的，裴寂川算个什么……” ‘东西’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清欢绝美的脸上笑容散去，眼底唯余一片冰霜，裴梓铭顿觉寒从脚起，一时间头皮有些发麻，未说出口的话深深的又咽了回去。 嘲讽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裴梓铭一眼，清欢冷笑道：“同是国公之子，你跟他当真是天壤之别。天，自然是他，而你，连地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他的脚底泥，一无是处还妄图跟他相提并论，要不您还是回去照照镜子得了。” “你说什么？”被清欢这般侮辱，裴寂川当场怒红了眼。 清欢当真是恨透了当初的自己，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种人，真是为自己感到不值，好在提前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及时止损，否则以后的日子指不定得过成什么样。 “我的意思是，您跟那位顾小姐当真是天生一对。” 懒得再跟他多解释什么，清欢一把推开他就要走，可惜她刚走了两步又被裴梓铭一把拽住了。 清欢蓦地抬起眼，透亮的黑眸染上一层冻人的寒冷冰雾，她冷冷地盯着裴梓铭，“二少爷若是在动手动脚，别怪奴婢不念旧情下手过狠了。” “念旧情？你方才对我说的那番言论，也好意思说你现在还念着旧情？”裴梓铭双眸闪过一丝狠厉，“真正念念不忘这段感情的人应该是我，我……” “可笑！”清欢冷声打断他，黑眸凌厉，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强烈冰冷气场，“厚颜无耻怕是都不够用来形容你裴二少爷的脸皮了。” 不等裴梓铭怒火发作，清欢冷漠的勾起精致的唇角浅浅地笑了下，好心的拍了下裴梓铭的肩膀，“二少爷还是尽快去看看你的未婚妻，毕竟你可是要靠着她飞黄腾达，青云直上的。” 裴梓铭简直要被气晕了，脸色比刚烧过的锅炉底灰还要黑，他正愤怒的想要去抓住清欢这贱人，蓦地见前面匆匆跑来几个侍卫，又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不知好歹的贱人。” 清欢才刚绕过小桥，就被几个侍卫包围起来，精致的巴掌小脸瞬间皱了下，“各位侍卫大人，这是做什么？” 清欢猜测必定是顾明珠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为首的侍卫道，“清欢涉嫌谋杀顾小姐，国公爷下令立即诛杀，不得有误” “什么？”清欢表面震惊，实则内心稳得很，早就猜到那顾明珠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不曾想到会找这样的借口，“恕清欢无礼冒昧的问一句，顾小姐不是已经昏迷了吗，怎么会指证我是凶手呢？” 侍卫道，“墨雨姑娘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墨雨？ 清欢甚为不解，她自诩与墨雨并无任何私仇恩怨，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找绊子，现在竟然还玩起了诬赖那一套了？ 她思来想去的恐怕这事儿还跟裴寂川有些关系，那墨雨跟在裴寂川身边多年都没能爬上他的床，自己初来乍到的便成了裴寂川的通房，但凡是个正常女人都会心存怨怼，也怨不得墨雨会记恨上她了。 偏偏顾明珠是吏部尚书之女又是未来的进士夫人，身份极其特殊，听说她还有个姨娘在宫里当妃子，虽不怎么得宠到底是皇上的女人，重重身份叠加在一起谋害她的罪名可不小啊，往轻了说是杀头，重了说可是要诛灭六族的。 虽然清欢并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家里还有什么人，但这颗项上人头她还是很珍惜的，命只有一条，为了那种不相干的人丢掉也太冤了。 “冤枉啊，我跟顾小姐无冤无仇的怎么会谋害她呢，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定是顾小姐病重记错了，还请各位大哥带我去国公爷面前解释几句？” 见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明显不信，清欢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眸异常专注地望着其中一名侍卫，“侍卫大哥，我本是应了世子爷的命令在这里采摘，无意间看到顾小姐跳下河去捞手帕，这才下去救人，如若不信……” “不信又能怎么样呢？”裴梓铭双手覆在身后走了过来。 清欢眉眼如常，“自然是可以将世子爷叫过来为奴婢作证。” 裴梓铭冷哼了一声，“不过区区一个贱婢，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爬上了大哥的床，真以为大哥会在乎你，还会出来替你作证？” 就在刚才，裴梓铭还信誓旦旦地一口一个爱她，要跟她旧情复燃，现下倒是一口一个贱婢的称呼了。 清欢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方才拍裴梓铭肩膀时落在他身上的白色粉末，嘴角勾了下，“世子爷会不会替奴婢作证，那就是奴婢的本事了，不劳二少爷操心。” 第12章 命悬一线 被清欢回怼了的裴梓铭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声音带着几分记恨，冲着几个侍卫横眉冷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她要谋害的可是尚书之女，未来的二夫人，绝不能轻饶，还不快带下去处理了？” 清欢一言不发，冷黑的眸子紧紧盯着裴梓铭，今日的裴梓铭倒再次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知，漂亮的唇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我是世子爷的人，在这个府上只有世子爷能够处置我。” 清欢语调不高，却隐隐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她微微抬起黑眸，看了眼裴梓铭，若有似无地冷笑了下，“即便是国公爷，未经世子爷的允许也不能这般处置我。” 并不是她狂妄嚣张，而是裴寂川说过，谁若胆敢再欺辱她，便直接将他的名头搬出来，她就不信这几个侍卫不畏惧一下堂堂世子爷。 只要让裴寂川知道这件事，她就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坏就坏在偏偏裴梓铭跟在这里搅混水。 裴梓铭这般说必定是为了报方才之仇，呵，本就是个一朝得势的无耻小人罢了。 “这……” 侍卫们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不敢违逆国公爷的命令，但也真的不敢得罪世子爷，毕竟世子爷年纪轻轻便手握十万兵权。 一个小丫头自然是掀不起什么滔天巨浪，可若背后是世子爷呢？ 其中有个眼力见儿的瞅着情况不对劲，赶忙悄悄地离开了。 裴梓铭见他们还是一动不动心存顾忌，双手往后一背，装模作样上前大喝一声，“你们也看见这女人究竟有多么狗仗人势了，一个个的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到底是听父亲的还是要听一个下贱婢女的话？让父亲知道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裴梓铭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打压清欢的机会，本着先吓唬吓唬她的原则，只要她低头认个错，他就能想办法把人救下来。 侍卫们一听哪里还敢耽搁，“来人，将她绑了，带到后面，尽早完成国公爷的差事。” 清欢转身欲走，却被侍卫们迅速抓住绑了起来。 “放开我，我是世子爷的人，你们当真要跟世子爷作对吗？”清欢不断挣扎着。 即便顾明珠真的使什么手段她也有应对的机会，可靖国公根本不给她一个当面辩驳的机会就要斩杀她，这不公平，就算要死也得讲清楚再死，她绝不愿意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去。 “世子爷又当如何？这里是国公府，还轮不到他裴寂川做主。”裴梓铭眼中带着一丝得逞后的得意，他嘴角半勾，走到清欢身边，身体微微前倾，附在她耳边说道，“清欢，只要你肯回心转意次，我倒是可以替你去父亲面前求求情饶你一命。” 清欢冷哼一声，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无情，“求你，倒不如真的死了。” “你当真……不识好歹。”裴梓铭咬牙切齿，胸口用力起伏着，“那你就等着人头落地，一命归西吧，既然我得不到你，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就算他得不到清欢，也不会便宜裴寂川。 说完，他转身抬头望着天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他深深叹口气：“清欢啊清欢，你妄图谋害顾小姐，要杀你的人是父亲，本少爷也没什么办法，黄泉路上你可别记恨着我。” 裴梓铭这般厚颜无耻，清欢当真是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清欢死咬着嘴唇，用力挣扎几下仍旧没能挣脱，反倒是手腕被麻绳磨得出血，痛得厉害。 从裴梓铭身边走过时，清欢连个多余的眼神都舍不得挪给他。 裴梓铭低头时视线恰巧落在清欢被绑的通红的手腕，眼神倏尔闪了下，他半张着嘴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清欢头也不回的离开，单薄的背影极其冷漠。 清欢白若胜雪的皮肤被绑出血痕，竟是多了分其他淫|色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着若是将人绑起来…… 裴梓铭顿觉喉头干涩难耐，拇指用力按按烧的难受的喉结，他并没有立即前去看自己的‘未婚妻’而是悄悄跟在清欢身后。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让他们杀了清欢，先吓唬吓唬她，等时机到的时候他再跳出去，到时候再跟清欢说几句温情话语，说不定清欢就能对他重新改观，重新接受他。 清欢一路被推着往后院走去，看来他们是吃了衬托铁了心的要将她杀了从后院扔出去，得尽快想想办法才行。 可绳子绑的这么紧即便她用尽全身力气怕是也挣脱不了，遑论听这几个侍卫手中逃脱？ 难不成真的要因为顾明珠那种人丢了性命？ 清欢此刻内心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 “磨叽什么，还不快走？” 清欢脚步一顿又被侍卫用力一推，极力催促着她赶紧走。 他们怕是巴不得赶紧到后院解决她回去跟靖国公复命呢。 也不知道裴寂川现在在哪里，难不成真的要等到三天之后才回来，等他回来怕是她的尸骨都被扔到乱葬岗被野兽啃的干干净净了。 可现在她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裴寂川身上了。 ‘噗通’清欢被身后的侍卫踹了一脚膝盖硬生生的跪在了地上，疼的她当即泪水在眼眶不断打转。 裴寂川，你怎么还不来呀，再不来真的要死人了。 听到拔刀的声音，清欢瞳孔一缩，一颗心霎时沉到谷底，望了一眼仍旧紧闭着的后门，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不甘心又能怎样，死就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裴梓铭恰巧从拐角转过来，看到侍卫抬起刀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儿大小，“等……” 没等他冲出去，就见一身着玄衣的俊美男子从高墙后纵身跃下，一脚踢掉了侍卫的长刀，脚力气大的那侍卫双脚被震动得直发麻。 男人面容冰冷，深邃的黑眸闪烁着寒冰般的冷意，他的声音冰冷如冰，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孤傲与冷漠，“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人？” 第13章 心上宠儿 微颤的身体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中，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外衫似乎能灼伤她的肌肤。 清欢震惊抬眸，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无比削瘦的下巴，英俊非凡的脸庞，她才发现男人的睫毛比她的还要浓密卷翘 这一瞬间，清欢仿佛听到了自己胸腔内逐渐剧烈的心跳声，噗通噗通，震的她几乎快忘了要呼吸。 这就是被人全身心保护的感觉吗，清欢眼眶微微湿润，攥紧的手指下意识的抓住裴寂川的衣领，“世子爷，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时不在，你就给我惹了事？”虽是责问，但语气悠悠，听不出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其他。 清欢面容愧疚的低下头，攀在裴寂川肩膀上的双手挪开，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放，“给世子爷惹了麻烦是奴婢的不是，但这次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请世子爷明察。” 淡淡体香涌入鼻腔，怀中女子身体微微发抖，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双手握成拳紧张地放在胸口处，似是许多难以排解的委屈憋闷在心上，以至于漂亮勾人的眼尾添上了一抹殷红。 心口像是被什么的东西狠狠地刺穿了下，见她如此，裴寂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儿继续苛责说重话，只得叹口气，把人搂的紧了些，“知道了，此等小事交给本世子就够了。” “不行。”清欢闻言猛地抬头，眉心皱的厉害，“即便世子爷信我疼我，但府邸上的人只会认为奴婢是仗着世子爷的势才如此嚣张跋扈，以下犯上，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若因着裴寂川的身份自己躲过死劫而不去澄清，她的名声坏不坏倒是没什么，只怕会连累了裴寂川。 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愿意让裴寂川被人指着脊梁骨的说三道四，或许是因为他的恻隐之心，他的收留之情，亦或者是因为他的正义凛然，为人清白吧。 这么清白的人，怎么能因为她而染上污点呢，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污点也不行。 “那你打算如何？”裴寂川低下头，对上了一双清明如镜的黑色眼眸，霎时竟觉耳朵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烫。 “自然是解释清楚了。”清欢从裴寂川怀里出来，恭敬有礼的欠了欠身子，“世子爷，奴婢本是看着顾小姐为了捞掉在水中的帕子失足落水故而前去相救，不曾料到竟被有心之人随意污蔑，以至于国公爷大发雷霆，现下奴婢想去见见国公爷，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奴婢相信国公爷深明大义自然不会再为难奴婢。” 成为裴寂川的通房必定会面对靖国公夫妇，国公夫人已然看她不顺眼，若是国公爷也容她不得，日后在裴寂川身边的日子断然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与其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不如正大光明的前去应对，将所有困难扼杀在摇篮之中。 “你当真要去见父亲？”裴寂川看着眼前面容坚定，黑眸如犹如星河璀璨的女子，外表虽仍旧平静如水，内心却已是翻涌惊涛，“罢了，一起去看看吧，毕竟顾明珠身份特殊。” 看吧，连裴寂川都觉顾明珠身份特殊不易得罪，这事儿若是摆不平，她以后在国公府的日子还能怎么过？ “多谢世子爷成全。”清欢起身时，唇角勾着，歪着脑袋轻笑两声。 似是觉得这般盯着裴寂川看不太合规矩，清欢迅速转过身去，生怕被人看到自己泛红的脸颊，紧握成拳的双手悄悄地按了下心口的位置，想要压制住内心这突如其来的悸动。 “一起过去吧。”裴寂川说完快速走在前面。 侍卫立刻上前跪在地上，抱拳道，“世子爷，这丫鬟试图谋害顾小姐，国公爷的命令是要立即处死她，您就这么把人带走了怕是有些不妥，咱们没办法跟国公爷交差呀。” ‘铿！’侍卫腰间佩刀被裴寂川猛然抽出来，冰冷刀锋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裴寂川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尽是权威威严，他微眯了下眼睛，眼底暗涌着不易察觉的冰冷：“这样，可否能交差了？” “能能能！”侍卫到底怕死的很，国公爷、世子爷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经裴寂川这么一吓唬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裴寂川冷哼一声，看蝼蚁般的视线从侍卫身上挪开，冷冷勾勒下唇角，他把刀往侍卫身边一丢，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拉起清欢的手离开了后院。 见他们离去，侍卫顿时如释重负，重重的松了口气，“都说这清欢如今是世子爷的心上宠儿，果然没错，差点，差点小命不保呀。” 绕过拐角，裴寂川眼角余光瞥到躲在暗处的人，好看的薄唇勾起一抹蔑视冷笑，他无声的攥紧手指，将慢于自己半步的清欢拽到自己身边来。 男人手掌宽大温暖，每根手指都仿佛拥有着无穷的力量，令人莫名安心，虽然他的力气很大，自己的手指也被攥的生疼，清欢愣是咬着牙没坑一声。 清欢抬眸，静静地注视着裴寂川的侧颜，只一眼，就让她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头皮。 方才情绪好好的还算稳定，怎么一出院子就变了张脸？ 难不成因为侍卫们不在，没必要演戏，所以也不必给她什么好脸色了？ 清欢双肩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眼尾渗红，乌黑明亮的瞳孔也在瞬间变得暗淡无光，也不知道自己失落个什么劲儿。 她在心中自嘲苦笑两声，提醒自己不能再重蹈一次覆辙，这么一想，心中豁然开朗，方才耷拉着肩膀耸了下又重新挺直了腰杆儿。 这一切小动作都落在了裴寂川眼中，这女子当真奇怪得很，一会儿像霜打的茄子，一会儿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性格多变，防不胜防。 倒也有趣的紧。 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紧握在一起的手，裴梓铭怒火中烧。 清欢从来没有给过他那般温柔又娇俏的眼神，裴寂川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染指他的女人？ 这不是往他脸上招呼巴掌是什么？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嫉妒的火焰更是燃遍全身，裴梓铭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忍…… 第14章 别再笑了 客房内外，侍卫婢女跪了一地，所有的府医都被召集过来给顾明珠诊治，但不知什么原因顾明珠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裴寂川身边的小厮早早地守在客房外面，见他们二人来了，立即上前：“世子爷，您来了？” “里面现在情况如何？”裴寂川声音极其低**稳，除去嗓音有些沙哑外，听不出其他情绪起伏。 小厮急忙道：“还没醒呢，听说连太医都叫过来了，但每个给顾小姐把完脉的太医都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查不出昏迷的原因。” “废物！”裴寂川表情淡漠，望了眼身边的清欢，“看来，她是铁了心的要让你偿命了。” 清欢食指轻轻挠了两下裴寂川的掌心，防止被人看到说闲话，她主动的松开了裴寂川的手，而后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看他，“多谢世子爷的信任，既然太医都无法医治，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过去看看了。” 裴寂川看着乍然松开的手，一瞬间愣神，她这么一松，竟有种将他掌心温度也夺走的错觉，“需要我跟你一起过去解释吗？” 清欢长长的叹口气，“不用不用，世子爷不如就在外面等着吧，免得国公爷还没听奴婢说上几句，看到你我在一起恼羞成怒，就直接把我拉出去‘咔嚓’了。” 她说话时语气轻巧，眼神灵动若秋水，脸部的每一处轮廓都仿若精心雕琢过一般，美得不可方物，说话声音清透自信，让人格外舒适。 “好，我便在这里等你一炷香的时间。” 清欢笑颜如花，眨巴眼睛好奇的问，“一炷香后世子爷是进屋寻我，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觉得呢？”裴寂川挑下眉头，望着清欢让人惊叹不已的美貌眼神一沉，嘴角笑容渐盛。 怨不得裴梓铭对她念念不忘了，她的皮肤白皙如玉，细腻如脂，娇嫩欲滴的双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如黛眉梢轻扬，如珍珠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俏皮中却又夹杂着几分冷艳的味道，好看的令人挪不开视线。 “世子爷还是别这般对奴婢笑了。” 清欢被这笑容晃的有些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混乱，轻咳了声后连忙往客房走去。 裴寂川眼眸中印着清欢那纤细的仿若柳条般的细腰，喉结不易察觉的耸动了下，他抬手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尖，却依稀闻到掌心里残留着的浅浅淡香，这是属于清欢的味道。 不过，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笑？ 当他咧着嘴角看向小厮顺口想问一句时，小厮不知怎么的连忙跪到地上，颤颤栗栗道：“世子爷饶命，太医真的查不出任何昏迷原因，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呀。” 裴寂川嘴角笑容瞬间僵硬顺带抽搐两下，没去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转身往树下走去。 他笑起来……有那么吓人？ 与清欢预期的一样，客房里的气氛僵冷的吓人，一位头发花白的太医坐在床边，一边把脉一边擦着头上的汗，生怕自己再说错一个字招惹的国公爷大发雷霆一刀砍了他。 墨雨最是眼尖，一抬头便看到了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清欢，当即惊呼出声，“国公爷早已下令将你处死，你这贱婢怎的还活着？” 她这嗓门可不小，一叫唤，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门口款款而来的清欢身上。 清欢无视他们，耐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到靖国公面前，双膝跪地，言语恭敬：“奴婢清欢，给国公爷请安。” “哼，你就是清欢？”靖国公坐在外面太师椅上，闻言将手中茶杯‘砰！’的一声用力放到桌子上，冰冷的视线落在清欢身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最卑贱的蝼蚁，“好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抗命不说，竟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回国公爷，是世子爷得知奴婢受了冤屈，又担心国公爷听取小人教唆，误杀奴婢招人口舌，特地准许奴婢过来向您解释清楚。” 清欢说的字字诚恳，既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将靖国公可能被人挑唆滥杀无辜一事挑明。 靖国公刚想发火，听她这么说又生生的把怒意压了下去。 靖国公浑身散发着盛气凌人的气场，清欢心头一紧，心跳的极快：“奴婢心知国公爷乃深明大义，宽宏大量之人，绝不会滥杀无辜，还请国公爷给奴婢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一个贱婢的性命靖国公自然不放在眼里，但这贱婢是寂川救下来的，想必寂川早已得知事情前因后果，若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让寂川知晓怕是会责怪他不明就里。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决不能因为一个贱婢促使父子生疏。 思来想去，靖国公还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清欢影响到自己与儿子之间的父子情。 靖国公端起温茶，用杯盖小心拂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幽寒的眸子冷冷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且让你说上几句，若有不实，立刻人头落地。” 紧绷着的身体立即松懈下来，清欢松口气，“多谢国公爷。” 清欢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边说着边时刻注意着国公爷的脸色，听到自己是为了裴寂川去采摘能安眠的花瓣儿，靖国公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靖国公到底是关心自己儿子身体的，得知他经常半夜起来，夜不能寐，当即上了心：“你可知寂川这段时间为何睡不安稳？” 清欢想着可能是之前中毒导致身体亏虚，气血不足，反而睡眠更少，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一旦说出来，裴寂川之前夜探华皇宫一事不就曝光了？ “正因奴婢不知，所以才想着给世子爷制作安神香囊。”清欢将花篮推到靖国公面前，而后将头低的更低，“这便是奴婢采摘的花儿，还有顾小姐掉下河里的帕子，奴婢也一并捡了回来。” 靖国公见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又想着她是为了给裴寂川采花儿无意间遇到的顾明珠，又不是提前预谋，按照她所言自己与顾明珠无冤无仇确实不必伸手害她，但顾明珠至今还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顾忌裴寂川，靖国公只得道一句，“也不能光听了你的一面之词，真相具体如何，还得等顾小姐醒来再说。” “多……” 清欢话未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句专横跋扈的声音：“还有什么真相可言，一介婢女，谋害贵女，其罪当诛！” 第15章 真相如何 入眼便是衣服华丽，浑身上下都写着‘雍容华贵’的尚书夫人，那头上戴着的金色步摇隆重到晃的人眼花。 碍于她的身份，房间里的婢女们立即给她行了礼，饶是清欢也转了个方向给她磕了个头。 “奴婢给夫人请安！” 清欢并不是惧于她的尚书夫人名号，而是惧于身后于裴寂川流着相同血液的靖国公。 刘氏轻蔑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清欢，冷哼一声后，立即换了腔调，“我的明珠呢，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更觉事情难办，一个劲儿地擦着头上滋滋往外冒着的冷汗，“回顾夫人的话，明珠小姐还在昏迷，下官，下官着实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张太医啊，您可是宫里最好，威望最重的太医了，怎的连你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儿昏睡至今？”顾夫人眼圈立马红了起来。 张太医面露愧色，支支吾吾道：“顾小姐脉向正常，无任何不妥之处，但不知是不是因落水受了惊吓导致惊厥，故而一睡不醒。” 靖国公急忙走过去问道，“张太医，可有救治之法？” “这……”张太医也不知该如何下手，脉搏来看确实没什么问题，可这人偏偏一睡不醒，“查不出病因，下官也不敢随意用药，万一再跟顾小姐的病情起冲突反而会招致性命危险。” 清欢听着张太医在这儿胡说八道，眉梢突突跳了两下，还说什么是宫里最德高望重的太医，连人是装着昏迷的都查不出来？ 顾夫人一听差点晕厥，好在被身后眼疾手快的侍女紧紧扶着，她一把推开侍女，扑在了顾明珠身上痛哭流涕着，“明珠啊，我可怜的明珠，你，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让为娘可怎么活呀……” ‘昏睡’的人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视线之内只能看到趴在身上哭的伤心欲绝的顾夫人。 顾明珠放在床里的手悄悄的拽了下顾夫人的衣摆，察觉异常的顾夫人连忙看去，就见顾明珠睫毛颤了颤，又拽了下自己的衣袖。 顾夫人也是个精明之人，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转身之际，她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可以继续装睡，而后擦擦糊在脸上的泪水站起来。 “夫人，明珠或许只是……” “或许只是什么？”顾夫人疾言打断靖国公的话，凶狠的眸子转向了清欢，“谋害我女儿的凶手就在这里，靖国公打算如何处置？” 靖国公道：“本该是处死，但其中另有隐情，避免错杀，这才想着等到明珠醒来再行审问。” 顾夫人大声怒斥，“若是我女儿一辈子醒不过来，这贱婢岂不是要逍遥法外一辈子？” “这……” 靖国公也有些为难，说来说去都是两个婢女的一面之词都是做不得数。 当时究竟情况如何也只有等到顾明珠醒来才能知晓，但为了一个婢女得罪吏部尚书也是个不讨好的事。 墨雨眼见着顾夫人到场，言语之中势必要将清欢处死才算有个交代，立即跪下，“国公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清欢本是二少爷房里的人，因着知晓二少爷与顾小姐的婚事故而怀恨在心，趁着顾小姐赏花之时将之推倒了河里，这是奴婢亲眼所见，二少爷当时也在场，如若国公爷不信，可将二少爷招来一问。” 一直未开口的清欢黑眸蒙上一层寒意，这墨雨当真是要置她于死地呀。 “墨雨姐姐口口声声说是我将顾小姐推到河里的，敢问姐姐当时是站在哪里的？”清欢眉眼一片冰凉。 墨雨眸子闪了闪，“自然是站在二少爷身边。” “那二少爷又是站在何处的？”清欢继续追问道。 墨雨不知她问这个做什么，仔细回忆了下，轻声回复，“站在花丛边上。” “花丛距离河边那么远，其中又有几棵柳树遮挡视线，墨雨姐姐又是如何亲眼看到我将顾小姐推倒河里的呢？” 清欢特地加重‘亲眼’二字，见墨雨脸色变了变，冷笑下，继续追问，“姐姐记性这么好，一定还记得当时我是用哪只手拿的花篮，哪只手推的顾小姐吧？” “不，不是推，你是踹，你心思恶毒的很，因着跟二少爷产生了口舌之争，心怀怨念，趁着顾小姐走到河边时一脚将她踹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清欢眼神过于凌厉逼人，墨雨一时间有些混乱，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你跪求着回到二少爷身边，想要二少爷取消与顾小姐的婚事，哪知二少爷对顾小姐情深似海不愿抛弃，所以你怀恨在心，为了报复二少爷才将顾小姐踹到了河里。” 靖国公听着墨雨的话，看向清欢的眼神尽是鄙夷，眉宇间满是厌恶，倒是不知道这贱婢还跟裴梓铭有关系。 他冷冷瞥向清欢，“方才你怎么不说这事儿跟梓铭还有关系？” 清欢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奴婢与二少爷确实有一段过往，但早已说清楚，如今奴婢乃是……” “国公爷，这清欢也不知使得什么手段爬上了世子爷的床，勾引了世子爷。”墨雨急忙抢话。 “哟，想必是梓铭嫌弃她身份卑贱，不愿要她，故而投入了世子爷的怀抱吧？” 顾夫人冷笑，阴阳怪气道，“国公爷，你府上的这些个小丫鬟当真是手段高明，厉害得很啊，瞧着我女儿明珠这般天真，到底是玩不过这些心思不正，肮脏下贱之人。” 靖国公脸色已难看至极。 “这等卑贱下作之人，国公爷不杀她，就不怕传出去招人笑话？”顾夫人冷哼一声，步步紧逼，“可怜我女儿来你府上玩耍如今却弄得生死不明，不知何时才能清醒，你若是不给我个交代，休怪我回去告诉大人，让大人上书太后讨个公道。” 她们一人一句，愣是不给自己半点辩驳的机会，清欢干脆咬了咬牙，“国公爷，奴婢说什么都是其次，倒不如让奴婢将顾小姐唤醒，您一问便知真相，如何？” 第16章 包治百病 墨雨在心中盘算一番，且不说这贱|人到底能不能救醒顾明珠，即便是救活了顾明珠也不可能帮着她说话。 她抬头视线转向顾夫人，顾夫人也正巧将视线挪过来，二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墨雨轻咳一声，“你说有办法就有办法？万一你趁机谋害顾小姐，那岂不是……” 清欢微笑着打断她，漂亮的瞳孔墨色沉沉，“顾小姐已然昏迷不醒且不知何时醒来与死人又有何异？既如此，何不让奴婢一试，说不定就能唤醒小姐，给顾小姐一个苏醒的希望，也给奴婢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呢？” 靖国公巴不得顾明珠快点醒过来，快点了结这件事，不给顾夫人开口的机会，厉眸转向陆清欢，“若是治不好，数罪并罚。” 清欢应声回眸，看了一眼靖国公后，叩拜道：“奴婢一定不会让国公爷失望，只要片刻便能让顾小姐醒来。” 靖国公冲她扬扬下巴示意她赶紧医治。 顾清欢当即松口气，急忙起身走上前去。 就见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又将旁边的烛台挪到床边，看向顾明珠的眼神多了一层含义不明的光芒，她言语轻声： “奴婢曾跟人学过针灸之法，只要将针放到火上烧至通红发烫，刺入身上几大穴道，九九八十一针过后人自然就会醒来，不过这几个穴道比其他部位的穴位感受的疼痛力不同，就是顾小姐要受些疼了。” 顾明珠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细小的缝儿，瞅着陆清欢手中那根又细又长的银针，心下一惊，后背瞬间冒出不少冷汗。 等了许久，墨雨竟是第一个按讷不住的，“清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故弄玄虚，想要拖延时间是吗？” 若这事让世子爷知道，怕是会不了了之，饶是吏部尚书又能如何，在手握兵权的世子爷面前照样不值一提，没什么威信。 她担心陆清欢根本就没什么办法让顾明珠醒来，就是在故弄玄虚，等着世子爷过来救她罢了。 瞅着放在床里面的手微微动了下，清欢快速地望她一眼，“墨雨姐姐不要着急，再烧的红一些便可以下针了。” 顾夫人瞅着那银针越烧越红，顿时有些心惊胆战起来：“旁人针灸时可没有烧这么长时间，烧的这么红一会儿刺入穴道可不得烫掉我女儿一层皮？” 她赶紧碰了碰站在一边的太医，那太医也确实没听过要将银针烧的这么发红才能下针，“这……难道是下官没听过的针灸之法？” 清欢温婉一笑，“医术尚且有高低之分，即便张太医没见过这种方法也不奇怪，不然怎么没办法给顾小姐治疗呢？” 靖国公听着有几分意思，“我不管你们医术究竟如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唤醒顾小姐。” 说完恼怒的瞥了张太医一眼，那意思显然易见，医术不行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张太医咽口唾沫，不断擦着头上冷汗，自惭形秽的低下头，“是是是，国公爷说的是。” 清欢挑挑眉，还不醒？ 啧，烧成这样她居然还能忍的下去？ 既然顾明珠这么想要感受一下，那她就勉为其难的帮她一把。 清欢唇边挂着戏谑笑意，觉得烧的差不多了，便立即将银针|刺进她的痛穴，她距离的比较近故而当即听到‘滋’的一声滚烫银针落在顾明珠血肉上的声音，瞥了眼弯曲起一点幅度的手指以及那不断隐忍发颤的睫毛，清欢忍不住加深唇角弧度。 倒要看看她能忍多久。 清欢并没有立即将银针抽出来，而是不断往穴道深处刺去，剧烈的疼痛迫使装昏的人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出来，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这贱|人，对我女儿做了什么？”顾夫人正不忍看，用手挡了下自己的脸，听到女儿一声凄惨叫声，当即一把推开张太医张口就骂。 清欢冲着顾夫人点下头，恭敬有礼的退开，给她们二人足够演戏的空间，“顾夫人，令爱已经醒来了。” 顾夫人脸上挂不住，恨恨的瞪了清欢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顾明珠身上，一颗心疼的都快跳出来了，“哎哟我的宝贝明珠啊，你可算醒了，身体可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我……” “若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奴婢也能治，一针下去，包治百病。”清欢冲着顾明珠挑挑眉，墨黑眸子里闪烁些许冷光，冰冷的语调中透着威胁，“顾小姐，可还有其他不适？” 顾明珠看着她手中冒着森森冷光的银针，浑身汗毛都跟着乍起来了，可不敢再受一次扎针之痛了，故而只能憋屈的摇摇头，“暂时没有。” 她本就是身娇肉贵之人，打不得骂不得，平常蹭破一层皮都得嗷嗷嗷哭上半天，把所有大夫召进府邸一同治疗的人，眼下被陆清欢这么用力扎了一针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靖国公走上前，但他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墨雨便越俎代庖匆匆问出口：“顾小姐，可还记得是谁将你推倒河里的？” 她前脚问完后脚就察觉到一道危险的视线锁定了她，等她再抬头顺着那视线望去，对上的是靖国公带有杀意的阴翳双眸，墨雨霎时觉得五雷轰顶。 她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清欢再不济也是国公府的丫鬟，一旦她涉嫌谋杀顾小姐的事传出去了，对国公府的名声也不太好，不知情的说不定还会以为国公府与尚书府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靖国公一向最爱自己的脸面，清欢小命自然保不住，但自己怕是也没办法继续在国公府待下去了。 毕竟，谁的院子都不会愿意留下一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婢女。 墨雨正想着该如何撇清自己的干系，就听清欢浅浅的声音响起。 清欢对着清欢立即道：“顾小姐，您该不会忘了当时是我从河里将您救到了岸上吧，几个巡逻的侍卫大哥可都能作证呢。” 第17章 莫名悸动 在靖国公的威严下，墨雨倒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头低得低快贴到地面上，眼角余光时不时地偷瞄一下。 就算她现在不发难，顾明珠母女两个也不会让陆清欢好过的，她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侍卫，什么侍卫，我怎么不记得当时有侍卫过来？” 顾明珠抬头恶狠狠的瞪着陆清欢，眼中的怒火能当场喷发出来。 她动了下胳膊，却因着疼痛当场反手就给了陆清欢一巴掌，“你这贱|人，居然敢这么对我？伤我一分一毫，都得要你贱命。” 陆清欢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措手不及，半边脸都跟着肿了起来，“奴婢……” “堂堂吏部尚书之女，传闻中的大家闺秀，竟也是这般不知礼数，张口闭口的就是贱|人？” 门外不紧不慢的清冷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引了过去。 靖国公一看到裴寂川来了，视线落在清欢身上一瞬，皱了皱眉头。 无视给自己行礼的众人，裴寂川走到清欢身边，当着众人面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打肿的脸上揉了揉，“顾小姐当真是个特别之人，旁人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是感恩戴德无以为报，你倒好醒来就救命恩人一巴掌，怒骂于她。” 裴寂川本想当个看热闹之人，他并不想当着父亲的面儿管这事儿，也顺道想看看陆清欢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想到那一巴掌声音如此响亮，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然走了进来，却见陆清欢雪白的脸上五个巴掌印格外显眼，发红的眼睛里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隐忍。 “世子爷，明明是她……”顾明珠眼神中透着些许疯狂，刚接触到裴寂川阴冷的眼神便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裴寂川挥了下手，门外几个侍卫走了进来，“父亲，清欢原本是担心儿子旧疾复发夜不能寐，故而前去摘花想给儿子做香囊，不曾想到遇到了梓铭和顾小姐，从而救了意外落水的顾小姐，几个侍卫都可以证明。” 侍卫上前道，“启禀国公爷，地区是清欢姑娘跳下河救了顾小姐，奴才可以作证。” “奴才也可以作证。”几个侍卫们纷纷说道。 眼看女儿的计谋就要被拆穿，顾夫人立即学着裴寂川的口吻怒道：“不曾想到国公府也是个仗势欺人包庇罪犯之处，我女儿明明是被这贱婢推到河里的，现在杀人犯反倒成了救命恩人了？” “顾夫人可曾亲眼看到是清欢将人推下去的？”裴寂川胳膊绕过清欢肩膀，吕紧了紧，将颤抖而纤细的人揽入怀里，“可所有人都能证明是清欢救了顾小姐，还将她医治好，完好无损的交给了顾夫人，张太医，您说呢？” 张太医真真不想参与到他们这些人的纷争之中，本想当个透明人事情一解决就立刻离开，没想到还被点了名。 张太医后背的衣服湿了大半截，“的确是这个丫鬟唤醒了顾小姐，我等医术不精还请世子爷恕罪。” 清欢转头看向裴寂川，裴寂川个头太高，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凌厉有致的侧脸以及微动的喉结。 她微微侧头看向落在自己肩膀上修长的手，心中不知怎么的升起一股莫名悸动。 裴梓铭从未给过她的安全感，信任感，但—— 裴寂川都给了她。 清欢鼻尖酸涩难忍，发红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女儿家本就该有的羞涩与委屈。 顾明珠深知有裴寂川出面，再想拿捏这个丫头怕是没那么容易，当即改了口，“世子爷说的是，都怪明珠昏迷时间太长，刚醒来头脑有些不太清醒，反倒将恩人当仇人了，都是明珠的不是，还请世子爷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顾小姐这声对不起怕是说错了人。”裴寂川挪了下方向，将陆清欢推至顾明珠面前。 饶是顾明珠在怎么心有不甘，也只得将这份怒火压回肚子里去，她艰难勾着唇角露出笑容，“清欢姐姐，大人大量，妹妹糊涂了，还请姐姐莫怪，如果姐姐心中有气，再打回来便是。” 这么说无非是要安了裴寂川的心，她就不信当着靖国公的面儿，这贱人敢对她动手。 清欢摸了下自己的脸，嘴角微微上翘，“奴婢也不是个不识好歹之人。” 果然，顾明珠眼露轻蔑。 还未高兴片刻，就见陆清欢挪开放在肩膀上的胳膊，走到顾明珠面前，迅速地扬起手。 靖国公、顾夫人皆是一怔。 顾明珠瞪大眼睛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巴掌，在她的手快落到自己脸上时冷不丁闭上眼睛，“陆清欢，你当真敢……” 没等到落在脸上的巴掌，却觉脖颈剧烈一疼，顾明珠疼的倒吸口凉气身子忍不住后退，“你你你，你做什么？” 脖颈处似乎也没那么疼，就是感觉火烧火烧的。 陆清欢浅浅一笑，“奴婢只是给顾小姐再扎一针稳固稳固，防止以后顾小姐因为惊颤昏厥。” 裴寂川眉头微微上扬，冷冽黑眸直勾勾盯着顾明珠，颇有她再惹事便不客气的意思。 顾明珠被这阴鸷眼神吓的不敢多做言语，悄悄拽拽顾夫人的衣袖。 顾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恨恨的怒视清欢一眼，拉住顾明珠的手，“既然我女儿已经醒了，我们就不叨扰，这就告辞了。” 陆清欢当即松口气，这麻烦事儿好在解决了，她看了看身边身形颀长挺拔，肩膀宽阔有力的男子，心中微动。 靖国公别有深意的瞥了陆清欢一眼，也不把这丫头当回事，挥挥手示意侍卫，“还不快去送送顾夫人？” 几个侍卫纷纷离开。 顾夫人那叫一个怒火中烧啊，又无处发泄的，她们母女何等身份，这靖国公竟然只让几个无名小卒来送她们母女？ 好好好，这笔账她是记下了，但愿日后他靖国公府没什么把柄落在她们手上，否则一定让他们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送走了顾氏母女，靖国公冷冷的看了清欢一眼，而后看向裴寂川，“你也要知晓自己的身份，莫要什么人都往房间里带，免得丢了我国公府的脸。” 裴寂川微微颔首，“是，父亲！” 第18章 愤怒雄狮 返回疏风院的路上，陆清欢一直低着头悄然跟在裴寂川身后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 男人脸上仿若覆上一层冰冷寒霜，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感波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酷而残忍的气息，令人下意识的不敢靠的太近。 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是不是因为自己惹了麻烦让他不高兴了？ 在心中反复盘算几分，前脚刚踏进疏风院，陆清欢便立即跪在了裴寂川面前，低头认错：“都是奴婢不好，让世子爷平白无故挨了国公爷一阵苛责，若世子爷心中恼怒气不过，就狠狠责罚奴婢好了。” “你这小身子骨还用得着我惩罚？” 裴寂川声音冷漠低沉，眼神冷冽，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觉得心中有口恶气没能舒缓出来。 清欢此刻的心情犹如那落在地上的枯叶，荒凉凄惨又不知所措，“那世子爷能不能……莫要再气了，气坏了身子奴婢可担待不起。” “你的血不是包治百病么，气坏了，喝上几口自然药到病除。”裴寂川的表情像是常年冰封的湖泊，刺骨而寒冷。 清欢被他这钻心刺骨的话说的更觉委屈，黑眸之中，泪水涌动，她偏过头小声嘟囔了句，“还不是为了给你做香包才惹出了这些麻烦，怎么的都成了我一个人不是，是是是，若非我多管闲事多此一举自作多情就不会惹出这等麻烦了。” 尽管也有部分是因为裴梓铭，可她举手对天发誓她跟裴梓铭之间再无可能，她已经对感情不抱希望，只想着能尽快赚够银子脱离国公府。 裴寂川眉头紧绷，眉宇间的褶皱能在瞬间挤死蚂蚁，刚要说出口的苛责话语在注意到陆清欢沾染鲜红的破损衣物时立即改了口，“怎么还受伤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陆清欢才发现自己膝盖疼的厉害，低头一看，衣摆上不知何时染上了许多鲜血，“可能，可能是方才下跪时不小心蹭伤了。” 加上裴寂川方才走的那么快，自己光顾着追他了也就没注意，现在才觉疼的厉害。 陆清欢眸子微转，眼角湿润，珍珠般晶莹闪耀的泪珠断了线般的往下掉，她嘴唇紧咬，边缘一片鲜红，如同诱人采撷的可口樱桃。 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裴寂川望着泪如雨下，我见犹怜的娇弱美人，心中怒意弹指间消散的干干净净，“好了，本世子也没真的怪罪与你，既然伤了自行下去疗伤吧，需要什么让府医给你送来便是。” “奴婢多谢世子爷宽厚。”清欢说着，又用力的挤吧挤吧眼睛，生生的将快要憋回去的眼泪又挤了出来。 在裴寂川略微异样的眸子注视下她缓缓站起来，因着之前在国公夫人那里跪了许久膝盖本就有所损伤，现下可谓伤上加伤，走起路来免不得疼的厉害，一瘸一拐。 裴寂川望着步伐有些艰难，身姿纤弱如风中摇曳的柳树枝条，仿佛用手一捏就碎，不免手掌用力收紧，仿佛是一把将所有情绪和力量都封印其中的冷硬之锁。 听到女子因腿疼无法继续前行而发出的痛苦声音，裴寂川紧咬着的牙缝终于松开，摇了下头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这么走，就是走到天黑也回不去。” 身体陡然悬空，陆清欢大惊失色，双手急忙抱住裴寂川的脖颈，黑眸湿润，微微泛红，“世子爷，这若是让人看见了不太好了，您还是将我放下来吧。” “闭嘴！”裴寂川声音低沉淡漠，眼神中却隐隐透着几分担忧，“你本就是我院子里的人，谁敢嚼舌根，我看他是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 “这……我自己走也行。”清欢仍旧不习惯被主子这么抱着回去，嘴角笑容隐隐颤抖，笑容带着一丝尴尬。 裴寂川不再理会她，大步上前，将人抱回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那动作轻巧的生怕把人弄疼了似的。 “嘶……”即便裴寂川动作再轻，陆清欢曲起腿坐到床上的时候还是疼的倒吸口凉气。 “弄疼你了？”裴寂川紧张问道，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是弄疼了？ 不等陆清欢开口说话，裴寂川已经‘撕拉’一声撕开了她膝盖上的衣服。 陆清欢急忙阻止，“世子爷，不可……” 看到清欢双腿膝盖蹭出的伤痕，皮都蹭掉了，血珠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裴寂川立即红了眼，他的嘴唇紧紧抿着，思维有一刻变得极其混乱。 紧握着染血碎布的手冷不丁被温暖的小手覆盖，裴寂川抬头望向她，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伤成这样怎也不说？” 陆清欢浓密睫毛垂落，遮挡住泛红的眼睛，“就是看着严重，其实不算太疼的，世子爷莫要太过担心了。” “还不严重？”裴寂川双眼中闪烁怒火，胸前因愤怒心疼而剧烈地起伏着，“等着，我去让大夫过来。” 裴寂川刚要走袖子就被陆清欢拉住，他立即转头看向她，却对上了女子莹莹闪烁的黑眸，愤怒的狮子像是立刻得到了安抚。 清欢微微歪头，盈盈一笑，“世子爷，您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就懂得医术，都是外伤，让人送点药就行了。” 担心旁人发现清欢的特殊血液，裴寂川也只好点点头，“我去让人给你备药，你好好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下来。” “嗯嗯嗯！”不敢再惹怒裴寂川，清欢一个劲儿的点着头，“知道了，世子爷。” 望着裴寂川高大挺拔仿佛可以撑起整片天的背影，一股暖流自心尖儿流过，清欢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欢乐，甚至贪恋的有些挪不开目光，直到人影从视线消失，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失落之感。 清欢用力拍拍温度滚烫的绯红脸颊，“陆清欢啊陆清欢，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断然不能再次重蹈覆辙，可不能再随意的把心交出去了，冷静冷静冷静……” 第19章 层层涟漪 因着陆清欢双腿受伤，晚膳都是下人送到了屋内，看着桌子上精致可口的饭菜糕点，她忍不住的轻声叹口气。 以前当丫鬟时哪有这样的待遇，每天不是馒头青菜就是白粥大饼，遑论被人这般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呵护着。 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了，可她总觉得这份好不应该是属于她的，她也不敢去承受裴寂川给她的这份好。 不过就是给裴寂川一点点血，无意中救了他一次罢了，裴寂川也没必要将她这么放在心上的。 吃饱喝足，用清水清理过伤口，清欢咬着牙给自己的双膝上药，每碰一下，她都疼的不断吸气，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 疼死了，疼死了，有裴寂川在身边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伤口有多疼呢？ 现下只剩下她一人，她才觉得这伤口疼的让人喘不过气啊。 伤口有些化脓，还得将边缘的淤血全都挤出来才行。 清欢巴掌大的脸都快要皱到一起了，她重重的呼口气，“不让这瘀血流淌出来，伤口怕是不易好，算了，忍忍吧。” “做什么？”裴寂川沐浴完一回来就见清欢准备下床，看了眼床边放着的药盒和刀具等，免不得皱起眉头。 “下午虽然抹过药膏，但还是有些化脓，伤口边缘也都是瘀血，我得把瘀血弄出来。” 被裴寂川乌黑深邃的眼睛盯着，清欢心跳如鼓，呼吸急促，她慌忙转过头去用力抹了把滚烫的脸，咬着牙轻声说：“不把瘀血挤出来，就怕今天晚上会高热，会打扰到世子爷休息，如若不然，奴婢今天晚上另找个房间休息也行。” “不必！”裴寂川英挺的眉宇之间露出深深地忧虑，他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按到床上，“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去准备，你就别动了。” “就，就把烛台拿过来就行。” 裴寂川二话没说起身将烛台放到床边，“怎么做？” “把匕首烧红给我就行。” 猜到她要做什么，裴寂川眉峰紧锁，“你自己能行吗，若不然还是去找个大夫来？”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陆清欢急忙摆手，“大夫到底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难不成世子爷愿意旁人看到奴婢的身子？” “治病而已。”嘴上这么说着，裴寂川还是下意识地拉过被子披在仅穿着一件白色里衣的清欢身上。 清欢嘴角勾勾，轻笑了声，将烧红的匕首拿过来，小心的割开紫色伤口，“嘶，好疼。” “现在知道疼了？”裴寂川光是看着后背都是冷汗连连，他一把抓住清欢不断颤抖的手，“我来吧。” 男人身上有着沐浴后的清香，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清欢将匕首交给他，璀然一笑：“世子爷久经沙场对付这种小伤怕是比我更精准厉害，就麻烦世子爷了。” 裴寂川轻轻‘嗯’了一声，深邃的眼眸里充满焦虑和不安，他熟练的将伤口周围先包扎起来，而后开始落刀。 本以为会非常非常疼，清欢吓得急忙闭上眼睛，她死死咬着嘴唇的嘴唇被男子先行掰开，一块蜜饯抵入她的唇齿之间，甜蜜的滋味儿瞬间溢满口腔。 清欢浑身一怔住，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像是明净的湖水，忽然被人扔了一颗足以乱心乱神的石子，让静谧的心泛起层层涟漪。 裴寂川低头认真的模样格外吸引人，挺立的鼻尖上依稀渗出些许晶莹汗珠，瞳孔里闪烁着温柔的光，那是清欢从未在裴梓铭眼中看过的。 愣神之际瘀血已经排出，裴寂川拿着涂抹完药膏的布条一圈一圈，仔细认真的将她的伤口包裹起来，动作轻巧小心的仿佛自己对待的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好了，这药膏有清凉作用，伤口应该不会太疼了。”裴寂川抬起头看了眼脸色绯红滚烫的清欢。 清欢把腿缩回去，眼神温柔似水，隐忍深邃情感，“多谢世子爷。” 上完药，气氛反倒变得沉默起来，一时间清欢、裴寂川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良久，窗外传来蛙鸣声，才将清欢走神的思绪拽了回来。 清欢低头，羞涩掩嘴道，“世子爷，时间不早了，安寝吧？” 只可惜香包没做好，怕是今天晚上裴寂川还是睡不着，睡到半夜就会醒来。 裴寂川眼底闪烁难以捉摸的情绪，点头‘嗯’了声，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背对着清欢，“早些休息吧。” 清欢凝望着男子片刻，目光之中似有千言万语，她轻轻伸手隔空碰了下裴寂川的肩膀，轻点了下，像是在无声的说声道谢。 裴寂川看着地上倒映着的人影，看着悬在空中的手，喉结滚了两下，继而紧紧闭上眼睛。 身后的动作很轻，但裴寂川还是能感觉到清欢拽被子，躺下的一系列动作。 女子身上的淡香混合着药膏味道，味道闻起来竟然是这般特别，有种清爽舒适，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裴寂川听着耳边传来轻浅呼吸声，心尖儿像是被无形电流击中，无法自制，控制不住的转过身去一看女子安稳睡颜。 其实她睡的并不算安稳，不知是因伤口疼痛还是其他，细长的柳眉紧紧皱着，心脏跳动不由加快，裴寂川狠心的想要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但目光却是忍不住的想继续落在她精美绝伦的脸上。 感觉眼睛不受大脑控制了，裴寂川在心中默默叹口气，终是再次转过身去，但一颗心仍旧慌乱不已，久久无法平静。 门外，看着房间里灯光熄灭，墨雨记恨的双手死死握成拳头，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转头去看向来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二少爷，这么晚了还不忘过来看看你曾经的心上人，当真是情深似海，不离不弃啊，可惜您的心上人此刻正与别的男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呢。” 裴梓铭脸色阴冷，“你给我闭嘴。” 第20章 彻底失望 这几天都是裴寂川过来帮着上药，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总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儿。 看着院子里下人们忙的焦头烂额，不可开交的，清欢想着要不自己也去帮帮忙，省得落人口舌，说她攀附上世子爷就不知自己的身份了，本想着去帮帮忙，谁知道刚拿到扫帚，扫帚就被另外一个丫鬟抢走了。 丫鬟冲着清欢前身行了礼，笑道，“这些杂活儿哪里是清欢姐姐能伸手做的，您还是好好养着伤，莫要跟奴婢们抢活儿干了。” “我已经没事了，这些活儿我也能……” “不不不，清欢姐姐今时不同往日，您只要伺候好世子爷就行了，这些粗活儿还是交给我们吧。” 丫鬟说的言语之间尽是诚恳，倒不似墨雨那般的冷嘲热讽，想来是真心不想让她干活。 院子比往常还要干净不少，而且多了不少盆栽装饰之类的，倒像是为了迎接什么贵客刻意打扫的。 见丫鬟要走，清欢急忙伸手拦住她，温然笑着，“看你们忙进忙出的，府上最近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二少爷不是中了进士嘛，前两天封官的圣旨刚下来，国公爷吩咐要将府邸之上打扫的干干净净，摆桌宴请各个达官贵人呢。”丫鬟掩嘴小声说道，“听说前面的院子都被腾空摆上了桌子，估摸着有上百桌，比当时迎接世子爷回府摆的还要隆重呢。” 裴梓铭新官上任的宴会吗？ 呵，裴梓铭不过就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儿也费得上去摆百桌的宴席，这种狼心狗肺的浪荡之徒他凭什么？ 清欢顿时觉得心口憋闷的厉害，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气的，因为觉得不值。 丫鬟欠了身子跟她告别，继续干活去了。 裴寂川站在走廊拐角，看着陆清欢脸上的表情转换，以为她对裴梓铭始终旧情难忘，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这般负心于你，你倒是还惦记着他。” 本来还担心清欢膝盖上的伤特地回来打算给她上点药，看她这么生龙活虎的想着别的男人，倒是也不必他来伸手，多管闲事了。 清欢转身之际，恰巧看到背影冷漠的裴寂川，歪了下头，“咦，世子爷早上不是说要去马场看看战马吗，怎么还没去呢？” 左右不想待在这里看裴梓铭得意嚣张之色，清欢眸子一闪，急忙叫道，“世子爷！” 裴寂川佯装着没听到，脚步不由放快。 他的腿长走的又快，清欢追了一小会儿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知晓他是故意走的那么快，清欢计上心头，急忙‘哎呦’一声。 声音不是很大，却如打雷般落进了裴寂川的耳膜，前面疾如闪电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清欢心中一喜，连忙站起来追过去，却没料到裴寂川会突然转身，一时间没刹住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额头磕在裴寂川坚硬削瘦的下巴上，清欢疼的眼泪直打转儿，光洁白皙的额头立即红了一块儿。 “世子爷，你走的这么快做什么呀？” 清欢嘟着嘴，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疼的。 裴寂川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冷声问道，“你追我做什么？” “我……”被男人如黑曜石般的瞳孔注视着，清欢一时语噎，“我，我就是想问问世子爷有没有什么差事交给我。” 不知道裴寂川为什么不高兴，有点不敢随意要求跟他出门了。 裴寂川的脊背挺得笔直，黑眸落在她发红的额头上，“没有！” 这么冰冷直接的就说没有嘛，就不能再稍稍的转圜一下？ 这让她可怎么继续说呢？ “不仅仅是想问这个吧？”裴寂川看出她的纠结，主动询问。 “我，我有点不太想在府上待着，能带我出去走走吗？”怕裴寂川说出拒绝的话，清欢用力眨巴着眼睛，“我保证只会乖乖的待在你身边给你端茶倒水，保证不让你心烦。” “我有要事，不方便带着你。”裴寂川冷声拒绝。 清欢双手合十，恳求道，“我知道世子爷政务繁忙，但我真的不想在府上待着，或者您把我带出去，有什么想买的交给我去采买如何？” 正好有机会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总不能真在裴寂川身边当个通房，由他顾着养着吧？ 那跟之前待在裴梓铭身边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不是不想在府上待着，只是不想看见裴梓铭吧？”裴寂川一语道破。 陆清欢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点点头，“我不惹事，总有事情找上门来，我已是世子爷身边的人自然要跟他保持距离，更不愿意再被他纠缠，若继续这么惹事下去，怕是世子爷有一天也会厌倦奴婢的吧。” 虽然她巴不得裴寂川能尽快厌恶她，将她赶出国公府，但现在不是时候，裴梓铭一日纠缠于她，她就需要留在裴寂川身边一日，需得到他的庇护。 “你倒也真的不隐瞒，不找找其他借口。”裴寂川眉头挑了下，不知道心里为什么又豁然开朗，乌云散去了。 清欢甚为不解的歪头看他，“世子爷早就知道我跟裴梓铭的关系，我为何还要跟您隐瞒这些呢？” 裴寂川冲她扬了下下巴，示意边走边说，“裴梓铭的宴会之上说不定会立即宣布他与顾明珠联姻一事，你方才不还在为裴梓铭黯然伤神？” “什么？”清欢吓得急忙摆手，精致的脸上尽是厌恶之色，“都已经知道他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我怎么可能还会因为他心伤神碎，要死要活的啊，我巴不得从没遇见过他，他离我远一点，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呢。” “真的？”裴寂川挑眉。 “自然是真的。”清欢眉宇之间尽是厌恶，“实话实说，他与顾明珠才是天生一对，我对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裴寂川听完眉心雀跃，掩着嘴轻咳嗽了声，“既然觉得无聊，便随我出去转转吧，不要给我惹事。” 清欢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多谢世子爷。” 第21章 片刻欢愉 炎热的阳光穿过云层，碧蓝色天空之上白云飘然，带着热气的风吹拂在脸上却无比的舒适，郊外的河水清澈见底，里面游荡着几条鱼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陆清欢嘴里叼着根稻草舒适悠闲地坐在树下，望着远处考核战马的男人，漆黑的眸子闪烁浅浅笑意。 真功夫与花拳绣腿终究不是一个档次，不是随便就能用言语来形容的。 那裴梓铭与裴寂川不管是从嫡庶之分，还是样貌身手，武功谋略都无法相提并论。 陆清欢也不知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的识人不明，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伤了自己的心，好在发现得早及时止损。 左右闲着无事，陆清欢站起身来打算去河水里摸摸鱼，稍后给裴寂川烤两条鱼算是报答他今天答应带自己出来溜圈儿。 陆清欢摘了几根树枝用随身带的匕首把前面削尖，脱掉鞋子，卷起裤脚，小心翼翼的下河抓鱼。 若是普通的马儿训练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可这些都是即将送往战场的战马，每一匹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培养，精心呵护，尤其是战马的健康问题，若一匹出现问题其他战马很有可能都会被传染，那这批战马就算是废了。 如今远在京城，无法回到心心念念的战场之上，裴寂川便只好将所有的心绪都用于训练战马，挑选兵器，提供物资之上。 将战马交给士兵们带下去，裴寂川一转身便看到站在河水中央的人，刚要出声怒斥，却见女子曼妙身姿如同轻盈小鹿般跳跃着，晶莹水珠从绝美白皙的脸庞上滑落，二人之间距离很远，耳边却仿佛听到了女子娇俏的欢声笑语声。 裴寂川鬼使神差的走到河边，恰巧抓到鱼的陆清欢笑颜如花的转过身来。 看到他走过来，陆清欢笑道：“世子爷，你看，我给你抓了鱼。” 裴寂川挑眉，“给我抓的，还是自己觉得无聊跑河里抓的？” “都有都有。”陆清欢小心地往岸边走着，冰凉的河水让体内因为烈日产生的燥热烦闷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见她光脚上岸，裴寂川下意识的转身不去看她的双脚，但眼角余光却还是落在了那双雪白的脚踝上，总觉得这么漂亮的肌肤上缺少了点什么。 “我给世子爷烤鱼吧，加上特殊香料烤制出来的鱼跟其他烤鱼味道很不一样哦。” 碍于自己会一些药理，清欢更是知晓哪里的药草可以用来烤鱼而且能让烤出来的鱼儿味道更鲜美，更入味可口。 清欢将鱼扔给裴寂川，“我去找点草药，就劳烦世子爷将这几条鱼清理干净如何？” 她完全不给裴寂川拒绝的机会，连鱼带棍子往他手上一搁，穿上鞋子，擦擦脸上的水便开始去找草药。 裴寂川蹙眉看着清欢一蹦一跳的离开，颇为为难的看了眼岸边的鱼儿，眉头突突跳了两下。 杀人可以，杀鱼……没干过。 所以，怎么杀？ 裴寂川蹲在岸边左思右想后，他抓起一条鱼，没想到那鱼儿虽受了伤还是滑若泥鳅，‘唰’的一下从他手中窜出去跳回了水里，男人英俊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清欢乐呵呵的找了一堆可以用来烤鱼的香料，回来却发现裴寂川还蹲在河边盯着鱼儿发呆，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也有他们这位世子爷不会做的事情呢，比如，杀鱼。 清欢歪着头欣赏了片刻，无奈笑笑，到底是自己仗着裴寂川的宠爱有些得寸进尺了。 她将烤鱼的柴火都准备好，上前将裴寂川手中的鱼儿拿过来，“其实也没那么难的，还是交给奴婢来吧。” 裴寂川尴尬的轻咳一声，“你做给本世子看看。” 再难得东西只要他看一遍就会，何况就是杀条鱼？ 清欢挑挑眉，拿过匕首刷刷刷的从鱼鳞到内脏清理的干干净净。 “确实不难。”清欢清理完手中的鱼，转头，裴寂川也快速的清理了两条鱼，而且清理的速度极快，极干净，鱼腹部的刀口都特别整齐，可见下手之人的快准狠。 清欢给他竖起大拇指赞叹了下，把几条鱼放到水里清洗一番，而后架上火堆，开始烤鱼。 裴寂川嫌恶的闻了闻胳膊上的鱼腥味儿，“我去洗洗，这里交给你了。” 清欢‘嗯嗯嗯’的点了点头。 听到下水声，清欢抬眸看了眼，漂亮的瞳孔倒映着男人高挑的身躯，修长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坚实的腹部平坦有力，腹部曲线完美诱人。 清欢顿觉得自己脸上滚烫，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强迫着自己专注眼前的事莫要分心。 再好看也不过就是一张皮囊，迟早都会像花儿一样枯萎落败，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烤鱼吧。 裴寂川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看去，正巧看到清欢认认真真烤鱼的模样，眉头微拧了下。 方才，是他的错觉？ 可他明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 想到清欢出门时说的话，裴寂川不由得嘴角勾了勾，小声呢喃一句，“就是不知你说的几分真，几分假，感情一事哪有那么容易说短就断。” 裴寂川洗完澡，上岸时，清欢的鱼已经烤好，烤鱼味道确实与旁人不同。 “世子爷，给！”清欢笑着将烤好的鱼递给他。 “多谢！”裴寂川接过来，尝了一口不由赞叹，“味道确实不错。” 清欢得了夸赞，心中甚是甜蜜，“世子爷喜欢就多吃点，都给您。” 冷不丁想起往日为裴梓铭烤鱼时，他总是会面露嫌弃，觉得烤鱼腥气太重，所以她每次都会加许多香叶调料，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压根不是鱼肉味道腥，而是人家压根就不喜欢。 看着裴寂川吃的这么津津有味，清欢的心莫名的到了满足，自己忘了吃，反倒是将鱼刺一点一点挑出来，鱼肉全都给了裴寂川。 裴寂川以前在战场杀敌无食物可吃时，也会抓鱼烤鱼，但不会有人将鱼儿清理的这么干净，会用这么多功夫去烤。 精心考出来的鱼味道总是不同的。 第22章 还做彼身 整日下来，二人之间明明没有多少言语，却总觉胜过千言万语。 这一天虽然很无聊却过的很充实，以至于返程路上陆清欢还有些恋恋不舍。 回去时，裴寂川嘴角一直没有放下过，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看到前面院子里摆满的桌席，清欢脸上的笑容凝固，她偏头看了眼同样面无表情的裴寂川。 不知怎的，她觉得裴寂川回来之后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他在国公府过的似乎也没那么快乐。 裴寂川让人将马牵下去，转过头看向清欢，语气没有下午那般欢悦，“我还有点事，你早点回去休息，不必等我。” 看着转身离去的裴寂川，陆清欢内心犹如被一团浓雾笼罩，看着铺满红布，挂满红灯笼的院子竟感到有些迷茫。 “不过就是小官，至于搞得这么隆重么？”陆清欢眼角微微湿润，她重重的叹口气。 一天的好心情在回来这一刻全部冰封，化作数九寒冰了。 看到还在前前后后忙碌着的墨雨，清欢好看的眉头微微紧绷，“明明是世子爷身边的人，倒是挺关心裴梓铭的事儿，跟着鞍前马后的不知道还以为裴梓铭是她的主子呢。” 想到之前墨雨一直陷害她，诬赖她，陆清欢对她便更没什么好感，不再看她，转身回了疏风院。 墨雨放下手中差事冷不丁看向清欢离去方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一个二手货也能爬到世子爷的床，她凭什么，就凭那张狐媚的脸吗？ 墨雨自觉长相并不差，又跟在裴寂川身边多年，怎么着通房位置也得有她一个，偏偏半道儿冲出来一个陆清欢这让人怎能不怨恨？ 回到院子里清欢也觉得无聊烦闷，用完晚膳便想着早点梳洗完早些休息。 谁知清欢刚沐浴完，就有个侍女过来将新的睡裙递给她，说是裴寂川让给她的，他已经在疏风院后面的亭子里等她，让她换上这件衣服后再过去。 “世子爷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姐姐若是耽搁了，怕是会惹得世子爷不高兴，麻烦姐姐还是快些吧。”侍女边帮着陆清欢更换身上的衣服边匆匆说道。 陆清欢自然知道裴寂川是因为什么才不高兴，她低头看看身上这件红色透明薄纱里衣，心想着裴寂川并非好色之人，何必要让她穿上这件衣服？ 侍女帮着她把衣服整理好，满眼惊艳，赞叹道，“清欢姐姐穿上这身衣服更是美艳照人，世子爷的眼光准没错。” “这件衣服确实穿的不太舒服，我还是换回我自己的衣服吧。”陆清欢还是觉得不对劲，拂开在自己身上乱摸着的手，“况且外面风大，我头发还没擦干万一受了风寒世子爷可是要生气的呢。” 清欢的手被侍女按住，她连忙摇摇头，“可不能换，这可是世子爷精心为你挑选，特地让我拿过来给你换上的，你若现在就换了岂不是辜负了世子爷的一片心意？” “说的也是。”清欢看着侍女躲闪的眼神，心下了然，“对了，我之前怎么没在疏风院见过你？” “疏风院这么大，婢女侍卫这么多，姐姐初来乍到没多久自然不认识奴婢。”侍女微微一笑。 清欢将半湿的头发用红发带系起来，随意皮了件外衫，将外衫袖子里藏着的防身之物重新藏匿好。 “说的也是。”她转头，眼眸深邃而温暖，“那就劳烦前面带路，的确不能让人久等了。” 她又不是傻子，怎的还看不穿他们的手段？ 侍女拎着灯笼在前面带着路，陆陆清欢披着外衣随意跟在她身后。 入夏的夜晚蝉鸣之声颇为吵闹，刚沐浴完出来，温热的风吹在身上还算舒适。 弯弯绕绕的终于抵达了疏风院后面的晚枫亭，然而亭子里除了桌子上未凉透的茶水外空无一人。 “世子爷呢？”清欢转头疑惑望向那婢女。 “是呀，世子爷呢？”婢女故作惊讶，“想来是咱们动作太慢叫世子爷等急了，姐姐看前面的房间里亮着灯，怕是世子爷已经先回房间了。” “好，那我过去找他。”清欢眼神逐渐冰冷，并没有立即拆穿她，而是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在她毒粉的作用下，这两日裴梓铭并没有过来纠缠，毒粉药效方才消失，他就开始发难了，当真是不知死活，觉得她好欺负是吗？ 站在房间门口，陆清欢转身看了眼婢女，冲着她笑了笑，“麻烦帮我把这件衣服拿一下？” 婢女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好的，清欢姐姐。” 就在那婢女帮她把披风拿掉之际，她闻到了清欢身上特有的香味儿，觉得甚为好闻，不由得多嘴问了句：“姐姐身上用的这是什么香薰，味道竟是如此特别？” 清欢神秘一笑，故意抬起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动作，“不可说，不可说。” 婢女心生不耐烦，笑容有些僵硬，上前敲敲门，“世子爷，清欢姐姐过来了。” 话方才说完就见侍女脸上表情一僵，整个人像是被抽取了灵魂一般呆滞在门口。 清欢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涣散的瞳孔嘴角洋溢着冷冷的笑容，“现在你就是清欢，世子爷在里面等你，快点进去吧。” 婢女呆呆地点点头，在门‘吱呀’一声打开后，踏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进去。 清欢站在门口，望着昏昏暗暗的房间，里面只点着两盏红烛，压根看不清人脸。 怕这也是他们的手段之一，想要趁着里面漆黑一片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果然，还未等清欢离开，就听着里面传来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动静大的那床铺被晃悠的吱吱作响。 清欢厌恶蹙眉，“也亏得你们能想出这等下做的手段，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自己好好受着吧。”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茬，此刻所作所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动静越来越大，清欢也不愿再继续等下去，怕是再待下去，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人都要来了。 第23章 正人君子 好在这是配给穿的疏风院，守卫森严，这个时辰几乎没人在外面走动，哪怕清欢穿着透明红色薄纱走在路上也无人看见。 偏偏回到房间时，看到了站在窗口脸色阴翳似漆黑夜空的裴寂川，清欢下意识的双手抱肩，面露震惊的望着他。 裴寂川英俊的脸上满是寒霜，一双黑眸闪烁着暴怒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能爆发，“衣不蔽体，你穿成这样，做什么去？” 清欢先是窜到一边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穿上，而后无辜的冲着裴寂川眨巴眨巴眼睛，开起了玩笑，“这衣服不是世子爷让人送给奴婢的吗？” “本世子什么时候让人给你送这件……”裴寂川当即反应过来，“有人以我的名义让你穿成这样去找我？” “嗯嗯嗯！”清欢目光宛若明珠般明亮，“走到一半儿奴婢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像世子爷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让我穿成这样呢，所以我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你并没有立即返回，说明你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了下去？”裴寂川面无表情的猜测着。 清欢点点头，“知道世子爷心情不好，为了让世子爷今天晚上安心入眠，奴婢特地给您排了一场戏。” 若想得到裴寂川的庇护和信任，首先就得对他和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包括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哦，什么好戏？”裴寂川挑挑眉，目光宛若湖中水月，平静深邃。 清欢双眼炯炯有神，“这个时候咱们后院怕是要起火，稍后就会有人来找您了，世子爷可得好好将这把火烧的旺盛一些，莫要辜负了奴婢的一番好意呢。” “给我找麻烦，你竟还有脸笑的出来？” 虽是苛责话语，但裴寂川脸上的寒冰却是消融许多，嘴角甚至挂着一丝丝淡淡地笑意。 清欢无辜的耸耸肩，忍不住打个哈欠，柔软嗓音中夹杂着一股随意的慵懒，“谁让世子爷心情不太美妙呢？” 裴寂川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望着她，漆黑瞳仁映着的是女子娇俏明媚的脸庞。 被男子这般注视着，清欢顿觉脸色微红，算算时辰差不多了，又冲着裴寂川温婉一笑，“世子爷，麻烦事儿快来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先去休息了。” 陆清欢当做没事人一样的赶紧溜到里屋，从裴寂川身边溜走时，飘逸黑发不小心从他肩膀掠过，留下属于她的特别淡香。 裴寂川墨眉如剑，微微闪烁的眼睛闪烁荧光，风吹拂床帘，女子脱去外衫时恰巧露出里面的红色薄纱。 透明薄纱之下，雪白肌肤吹弹可破，若隐若现，玲珑有致的身线伸手即可握住。 裴寂川只觉心脏跳动加快，喉间发热干涩，性感喉结忍不住上下耸动，“这女人……当真妖孽。” 刚要上前一步，门外便传来紧急敲门声，“世子爷，出事了。” 裴寂川脚步一顿，猜到陆清欢口中大戏已然正式上演，眉头一蹙，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这么晚还要给裴寂川找点事儿做，陆清欢深感抱歉，扒在窗口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偷笑。 希望裴寂川看到那画面时脸色不要太难看。 累了一天，清欢顿觉得疲惫，打个哈欠躺到床上，想着反正也用不着等裴寂川，不用侍寝，干脆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清欢只觉身边好似多了个人，但眼皮子实在是打架打的厉害便没有立即睁开。 只因这股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 前面发生的事丝毫惊动不了睡着的人，就见清欢舒适的翻了个身，随意将手搭在自己胳膊上，她的肌肤灼热非常。 处理完事情回来的裴寂川坐在床边，漆黑双眸一眨不眨的落在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身上，见她微张着的红润嘴唇，他紧紧地闭了闭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睁开。 算了，明日再找她兴师问罪吧，胆敢在他后院玩这些手段，这女人也真是有了一百个，一千个胆子了。 裴寂川看了眼搭在胳膊上的纤细手腕，方要将她的手挪开，女子却在这时又翻了个身子，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下落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女子微敞开的领口处，裴寂川只觉得喉头一紧。 虽说她换了身正常的里衣，但随着她这番动作，里衣还是松动些许，雪白的脖颈线条无比优美，起起伏伏的胸口处还有一颗极其特别诱人的小红痣，而这颗红痣的位置当真是奇妙，恰巧在她的胸口之间的位置，勾的人忍不住想要将视线继续红痣下方挪去。 裴寂川脸色涨红，霎时胸口传来从未有过的激荡，“自从你来了，本世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你倒好睡的跟死猪一样。” 还是一只美丽勾人的死猪。 裴寂川轻叹口气，再待下去怕是自己控制不住，便小心挪开路轻缓的手准备下床。 “呀，世子爷回来了？” 裴寂川的动作很轻，但仍旧弄醒了沉睡着的人。 陆清欢睡眼朦胧的站起来，“回来了不休息，怎的又要走了？” 裴寂川放在身侧双手紧握成拳，心道为什么要走她心里没点数吗？ 见裴寂川始终背对着她，不回答问题，陆清欢挪了下身子，伸手拽了拽裴寂川的袖子，“世子爷？” 明明是个很寻常的小动作，但此刻裴寂川的每一次心跳都如雷霆般震动有力，一时间竟是没舍得甩开她的手。 裴寂川咽了口唾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你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我说？本来是打算找你算账的，看你睡得跟猪一样便罢了，明日再说。” 想到什么，清欢顿时睡意全无，嘴巴一咧，“对对对，还没问世子爷这场戏看的怎么样呢？” 裴寂川只咬牙给了两字评论，“下作！” 清欢眉头舒展，依旧笑着，“世子爷可知他们原本是要将这下作的手段用在奴婢身上呢，好在奴婢聪慧过人瞬间识破才能反将一军，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语气倒像是急切求着赏赐胡萝卜的小白兔，裴寂川忍不住呵笑一声，“也亏得你想的出这种反将手法，让裴梓铭和那婢女在这紧要关头发生这种关系，就是不知明日裴梓铭该如何应对顾明珠的怒火了。” 陆清欢无所谓的耸耸肩，“这就是他裴梓铭要考虑的事情了。” 裴寂川嘴角勾着，“时辰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明天还能看到一场好戏，你可别高兴的昏厥过去了。” 清欢笑笑：“乐见其成！” 第24章 急切撇清 昨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侍女护卫之间还在口口相传，可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这正是清欢想看到的局面，谁让他裴梓铭这般不知好歹，非得跟她玩这些阴谋诡计？ 陆清欢不知道的是，其实墨雨的计谋是让她继续跟倒夜香的张瘸子发生关系，再引裴寂川过去捉奸，让裴寂川知道她陆清欢究竟是怎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偏偏墨雨寻了一圈没能找到裴寂川。 思来想去，墨雨又怕耽误了自己的计划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当即又安排了人去找国公爷，心想着只要国公爷看到清欢跟旁人在一起，断然不会再应允她待在裴寂川身边，说不定还会将这淫乱府邸的女人乱棍打死扔出去。 不曾想到这个计划让躲在一边的裴梓铭知晓，裴梓铭哪里会真的愿意让张瘸子得逞，便悄然的将张瘸子打昏送走自己躲在了房间里。 好歹自己先吃上一口惦记已久的美味不是，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事陆清欢早就看穿了他们的计谋。 清欢临时带上了致幻药粉，看着那婢女进去，听着里面发出的声音便认定了这是裴梓铭的阴谋。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然是他们这些设计陷阱的人会安排了。 清欢作为裴寂川唯一的通房，无须她去做那些琐碎之事，她便只好尽通房的本分为裴寂川穿衣洗漱。 她将通白剔透的玉佩挂在裴寂川的腰带上，把他的衣物整理的妥妥帖帖之后清欢璀然一笑，“世子爷，好了。” 裴寂川长相英俊，身材挺拔，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尤其是穿上这身烫金黑色华服更显雍容华贵，但因着他的皮肤过于冷白，他板着脸时也促使他身上多了些许冷冽气息，如同万年冰山上盛开的雪莲花，清冷而让人不可靠近。 陆清欢自然知道其实裴寂川压根就不想参与今日的宴会，毕竟跟他没什么关系，偏偏他是国公府的世子爷，落实不出现怕是会落人口舌，故而靖国公早早便安排他一定要出席。 “本想着这次宴会必定会索然无味，经过昨晚那么一闹腾，我倒想看看今日裴梓铭脸上会出现怎样精彩纷呈的表情。” 裴寂川清冷的眸子不由落在陆清欢精致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你若觉得无聊，本世子可以带你一起过去。” 陆清欢摇头拒绝，“奴婢也很想看看他会是什么憔悴模样，但他那张脸着实让奴婢感到恶心，还是算了吧。” “你就不好奇今天会发生什么？”裴寂川犀利眼眸紧紧盯着陆清欢，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大致能猜到。”清欢并不愚蠢，歪头冲着裴寂川露出会心笑容，“时辰不早了，想来国公爷他们已在前厅等候许久，世子爷也该过去看看了。” 未能从清欢脸上看出丝毫情绪，裴寂川脸上表情略显无趣，眼眸似利剑，“知道了，若这场戏过于精彩本世子会让人过来叫你一起欣赏，可不能让你白白错过一场这么精彩绝伦的好戏。” 清欢两条弯弯的眉毛轻轻向上微挑，“不够精彩的戏我可不想去哟。” 裴寂川没再说什么，哼笑一声后去了前厅。 听着前方丝竹声不绝于耳，响彻整个院落，陆清欢伸了个舒适的懒腰，端着蜜饯坐在窗台仔细听着前面的动静。 她大概能猜到此刻顾明珠的脸色有多难堪，她那般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女人为了看住自己的男人，必定会在靖国公府安插自己的眼线，想来昨夜之事她已经全然知晓了，说不定此刻裴梓铭正火烧眉毛，抓耳挠腮的跟她解释着昨夜的‘误会’呢。 而一切也确实如清欢所想，接待完重要贵客后，裴梓铭正满脸焦急的跟顾明珠解释着。 “明珠，我当真是被人陷害了，你得信我呀？” 纵然裴梓铭穿着一身红色官服，精心打扮过，但丝毫遮不住下眼睑的青肿，一双黑眸里布满红血丝，“你想，为了你，连清欢那样的美人我都能弃如敝屣，何况是那个丑陋无比的丫鬟？” “你的意思，若昨夜出现在你房间里的是陆清欢，你就不会跟我解释了，反而会将人藏匿起来或者收她当个通房妾室是吧？” 一早从眼线那儿听到这件事，顾明珠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裴梓铭，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不是我顾明珠非要死乞白赖的求着嫁给你，是你，是你曾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只会爱我一个人，可如今呢？左一个清欢右一个丫鬟，如此说来往后指不定还有多少女人呢，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陪你玩什么捉奸游戏。” 若非他顺利中了进士得到皇上青睐，长得又足够俊俏会哄人，就凭他一个庶子身份何德何能攀得上尚书府这根高枝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梓铭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些个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哄？ 陆清欢没吃到嘴反而吃到一个奇丑无比的丫鬟，他都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了，现在还要被这嚣张跋扈的黄毛丫头如此对待，他简直是太可怜了。 “明珠，我跟陆清欢早已恩断义绝这你也是知道的。” 裴梓铭急的满头大汗，“昨夜纯属意外，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就跟中了邪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到的疏风院，定然是某些宵小之徒故意陷害我，他们就是想要破坏你我之间的感情，见不得你我好罢了，你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成功的挑拨离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去死，是真的。” 顾明珠望着眼前的这片深湖，冷笑了下，“空口无凭，既然你对我如此挚爱，生死不顾，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见有机会，裴梓铭立马激动的拉起顾明珠的双手放在心口，“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顾明珠冷眼望着他，嘴角扬起曼妙的弧度，“那就，从这里跳下去吧。” 第25章 心有不甘 亲眼看着裴梓铭为了向自己证明的顾明珠目瞪口呆，心中窃喜万分。 裴梓铭心中到底……是有她的，竟真的不惜用生命来向她证明。 女子贪婪的心得到些许安慰，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对自己的肯定呢？ “快，快把梓铭救上来。”眼看着裴梓铭不断扑棱着，咬着牙愣是一个呼救都没有，顾明珠才知裴梓铭压根就不会游泳，赶忙招呼着身边的两个侍卫把人救上来。 听着顾明珠着急忙慌的声音，裴梓铭知道自己这次牺牲值得了，他哪里是不会游泳，不过是做给顾明珠看的罢了，让他沿着这个池塘来回游上两圈都没问题。 被人救上来的裴梓铭一把抱住顾明珠，咳了两声水，发红的眼眸温柔似水，深情的注视着她，“明珠，你现在可明白了我的一番心意？今生今世，我裴梓铭非你不娶。” 顾明珠脸颊爬上两层红晕，倒是显得娇俏几分，“梓铭，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之前也是我不好嫉妒心太重，以后我定然不再怀疑你。” 都怪陆清欢那个贱婢，上次在尚书府就吃了她的亏，有什么委屈都得往肚子里咽下去，这次设计裴梓铭一事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否则为什么不在裴梓铭自己的院子，也不在靖国公府外面，偏偏是在裴寂川的院子里发生这种事？ 定是陆清欢为了破坏他们婚事，故意设计的这一出。 好呀，新仇旧恨这次就一起算，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陆清欢当真以为她顾明珠是好欺负的？ 裴梓铭紧紧抱着顾明珠，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跑了似的，“有你这句话，让我去死都行。” “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顾明珠娇羞的将脸埋在裴梓铭怀里。 二人你侬我侬片刻，听着前院传来的丝竹声才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还有许多客人在前面等着他们呢。 “好了，宴会快开始了，我浑身湿哒哒的过去怕是会引人非议，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在这儿等我，杀猴我们一同过去？”裴梓铭松开她，温声道。 “嗯，好！”顾明珠抿嘴笑了下，而后鼓足勇气在裴梓铭脸上亲了一下，“我等你。” 转身瞬间，裴梓铭嘴角扬起一抹阴谋得逞后的笑意，他边费力咳嗽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这个蠢女人还真是好糊弄，随便跳个河就能哄好。 裴梓铭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下意识的搓了下被顾明珠亲过的脸颊。 迄今为止，他可是连清欢的手都没拉过几次，若是清欢也能像她一样容易哄他何必用这么多手段？ 看到裴梓铭从拐角消失，顾明珠维持在脸上的假笑也立马消失，她冲着侍卫招了招手，“你尽快去查查那个叫清欢的贱婢出现在宴会上，快些过来告诉我。” “是！” 顾明珠转身双手抱着肩，想着之前在陆清欢手里吃的亏怎么都觉得不甘心。 阴毒的眼神在看到河面上还未消散的涟漪时越发狠辣，顾明珠冷哼，“我这个人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贱婢三番四次的来招惹我，就别怪我对她下手太狠。” 一个奴婢罢了，难不成这靖国公府还能包庇这种以下犯上，为爬上主人床铺不择手段的贱婢？ 侍卫快速来报，“大小姐，宴会之上并没有出现那个叫清欢的人，听说她是世子爷的人，还在疏风院待着。” “还在疏风院？”顾明珠闻言拧了下眉，“那是裴寂川的地方，我们擅闯不得，但能想点办法把人叫出来。” 想到方才去换衣服的裴梓铭，顾明珠想了想，冲着身边的婢女道，“采儿，我记得之前的眼线是你安排的一个小姐妹是吧？” 名叫采儿的婢女上前，“是，她是奴婢的同乡，奴婢也是上次来国公府才知道她也在这里。” “你去，让你那小姐妹帮我做点事。”顾明珠眼底潜伏着一抹讥笑，“附耳过来，我跟你说。” 吩咐完，顾明珠冷漠脸上流露出一丝嗤笑，“快去吧，就按照本小姐吩咐的来做，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姐妹二人的好处。” 也不知顾明珠给她许了什么样的承诺，小丫鬟满脸高兴的转身就跑。 “陆清，这次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隔壁长亭之上，男子正襟而坐，眉弓微扬，细长手指转动手中茶杯，好看深邃的眸子满是戏谑的缓慢落在那争吵的二人身上。 “真是可惜陆清欢不在，否则看到他们二人争吵的这般面红耳赤一定会觉得很有趣。”裴寂川边喝着茶边轻声道。 裴寂川满眼嫌恶的摇头‘啧啧’两声，“好歹是靖国公之子，为了个不值得女人竟做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了有他一顿好果子吃。” 靖国公本就是个看名利，重脸面之人，裴梓铭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颜面尽失，哪怕他高中进士，成功娶了这嚣张跋扈的尚书千金，在靖国公那边也没多少重量。 看着顾明珠不知跟身边的丫鬟说了些什么，那小丫鬟立即离开，而顾明珠还在原地未走，裴寂川眉心多一丝褶皱。 “去看看那婢女做什么去。” 身边明明没有任何一个侍卫，但隐约中还是听到有人说了声，“是，主人！” 壶中茶水已然冷了一半儿，裴寂川重新倒杯温茶一饮而尽。 只片刻功夫，桌子上便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疏风院’三字。 “顾明珠让人去了我的疏风院，怕是想好了什么手段来对付陆清欢。”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搓着茶杯边缘，裴寂川笑容之充满讥讽，“在我的地盘想动我的人，这顾明珠也当真是胆大包天。”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询问，“主人，需要我去将她们处理了吗？” 陆清欢可不是一只乖顺可人的小奶猫，而是一只会张牙舞爪，露出锋利爪尖的小野猫呢。 想到此，裴寂川笑着抬了下手，“不必，她不是自诩很聪明吗，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解决这次的危机。” 第26章 故技重施 因着陆清欢现在身份与往日不同，作为世子爷的通房丫头，首要任务就是要伺候世子爷的一切饮食起居，故而她也只需要打扫裴寂川房间即可，其他琐碎杂事自然有其他侍女去做。 整理完裴寂川房间，陆清欢手头没什么活，正百无聊赖地抱着盆花在那修剪，想着把房间里的花全都换一遍，插上一些驱虫助眠的花草，说不定裴寂川晚上就能睡得好一些。 陆清欢正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修剪花枝，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连门都没来得及敲，急急匆匆的走进来。 “呀，清欢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悠闲地剪花插花呢，世子爷那边都快乱做一锅粥了。” 侍女跑的很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失火了呢。 “又怎么了？”清欢对这个婢女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在疏风院见过几次。 这婢女名叫香草，因着有眼力劲儿，做事麻利，又是个活泼的，在疏风院也算是有些地位，不过有一点比较招惹陆清欢烦躁——她特别喜欢攀比，且总是喜欢将‘墨雨姐姐’挂在嘴边。 自墨雨犯了错被裴寂川发配到外面院子，她又立刻过来讨好她，一口一个‘清欢姐姐’地叫，可见是个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世子爷的衣服被人泼了水，让你快点将那件月牙长袍送过去呢。”见陆清欢手里还拿着见到一副淡然的模样，香草立即上前将她手中的剪刀拿过来，“好姐姐，你有没有听我说呀？” “听到了，这就去拿。”清欢也觉得奇怪，怎么最近这疏风院的婢女们总喜欢拿衣服当借口？ 清欢转头看向香草，心急如焚的脸上尽显忧虑焦急之色，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难不成是自己多想了，裴寂川真的弄脏了衣服？ 清欢看了眼放在边上的剪刀，转身走到隔壁连通着的房间将那件月牙色长袍拿出来，“香草，给！” 香草一脸为难，不断推搡着，“别别别，还是清欢姐姐你送过去吧。” 清欢不解的皱了下眉头，“为什么，你送去即可呀？” 今日她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安安静静的在房间待着，她极其不愿意看到裴梓铭嚣张得意的嘴脸，遑论今日靖国公还要宣布他与顾明珠联姻一事？ 若是让顾明珠发现她也在宴会之上指不定觉得自己对裴梓铭旧情难忘，想方设法的再去勾引她呢。 她并不是害怕顾明珠找麻烦，只是觉得没必要在自己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待在这里多好，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香草为难地绞动着手指头，“清欢姐姐您也知道除了你和墨雨姐姐之外，世子爷从不让任何人近他的身，我这等身份如何给世子爷换衣服呀，自然是只有你才能伺候世子爷了，正巧我还有其他差事，所以只能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裴寂川的确是不喜旁人触碰他，清欢犯难的看了眼手中的衣服，心想也不能让裴寂川的那太久，最后还是叹口气，“好吧，我就跑这一趟。” 给裴寂川换好衣服早些回来，不与他们碰面便是，清欢这般想着。 香草亲眼看着清欢将衣服拿了过去，嘴角笑容逐渐消失，与站在对面女子对了个眼神后转身继续去做自己的差事。 总归，她的任务只是将陆清欢从房间里引出去。 任务完成，接下来的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若是被发现了只说是其他小侍女跑过来知会她就行了，左右是有理由脱身的。 在春草离开后，那名侍女进了清欢房间，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待了些许时间后便立即出来迅速转身离开。 知道裴寂川在哪里后，清欢特地走比较少的小路，一路到了前厅。 跟她想的一样，前厅座无虚席人满为患，热闹的不行，京城内不管官大官小的，全部带着一家老小来了，或许也是碍于靖国公和手握十万兵权的世子爷吧，否则就凭一个庶子身份裴梓铭，又凭什么能请的动这么多大人物？ 靖国公正在跟吏部尚书顾道成说些什么，两人看上去心情很不错，顾道成的笑容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再看看之前在国公府内张牙舞爪的顾夫人此刻也变得端庄严肃不少，但国公夫人脸色显然就不太好看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笑容虚假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奇怪的是只有裴梓铭出现在宴会上，倒是不见顾明珠身影，说不定还在下面梳妆更衣吧，毕竟今天是个重要的场合。 看到只有裴寂川一个人坐在亭子里，陆清欢愣了下，不是说衣服被弄脏了需要更换吗，不是说乱做一锅粥了吗，怎么人还一脸云淡风轻的坐在那儿呢？ 清欢怀着疑惑心情走到亭子里，疑惑的目光不断打量着裴寂川，“世子爷，您不是要更衣特地让奴婢把衣服给您送来吗？” “嗯？什么？”裴寂川故作不解的望着她，“本世子什么时候让你送衣服了？” 清欢惊讶的‘啊’了声，再看看裴寂川正皱眉一脸不悦的盯着她，显然是在责怪她打扰了自己安静喝茶。 清欢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衣服，顿时明白，懊恼的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这蠢货竟然真的在同一个计谋上摔了两次跤。” 裴寂川瞥她一眼，嘴角勾了下，“知道自己蠢还不快下去？” 清欢抬眸，不经意与裴梓铭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喜悦，仿佛是在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见证我命运转折的最重要的一天。’ 清欢被那眼神看的浑身鸡皮疙瘩，赶紧收回目光不愿再看，“既然世子爷没什么吩咐奴婢的，那奴婢先回去了，正好给世子爷做点糕点如何？” 裴寂川喝着茶沉思片刻，他一向心思细腻谨慎，自然也将她与裴梓铭对视后的表情尽收眼底。 可以看出，她真的是对裴梓铭厌恶极了。 第27章 迷情花香 “对了！”瞥了眼脸色极难堪的裴梓铭，裴寂川挑了挑眉头，心血来潮道，“这里的糕点甚是乏味，尽快做好送过来。” 清欢看了眼桌子上未动一口的几盘糕点，又看了看快要喝空了的茶壶，“可以看出今日的糕点确实有些敷衍。” 就是不知道其他客人能不能像裴寂川一般活得精致，过得优雅，能有一条尝尽美味的舌头。 清欢偏头看了眼那些个吃的津津有味，还在谈笑风生之人，觉得他们可能并没有品尝出糕点是好是坏。 “一定要奴婢亲自送，可以让别人送吗？”清欢脑袋一歪，眯着眼睛笑了下。 裴寂川俊俏的面容皮笑肉不笑的，“什么时候你也可以跟本世子讨价还价了？” “好吧，奴婢遵命便是了。”她可没有那个胆子跟堂堂世子爷讨价还价呢，还是做好通房丫头应该做的事吧，清欢欠了欠身子，“那奴婢先行下去，不打扰世子爷了。” 裴寂川眼底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笑意，摆摆手，“去吧。” 清欢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找什么借口离开不好偏偏找个这么个借口？ 这下好了，不仅要给裴寂川做糕点还得亲自送过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还会看到的裴梓铭那张令人厌恶至极的嘴脸，真是越想心里越难受。 走到一半儿，清欢蓦地想到疏风院小厨房里缺少她想要的材料便再次绕道去大厨房取一些。 毕竟今儿个日子特殊，大厨房必定什么都有材料齐全。 国公府人来人往，多了许多陌生面孔，清欢也没注意到从她离开大厨房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为了不让裴寂川久等，清欢一回到疏风院便开始制作小糕点，她的手一向巧的很，最擅长做这些，几盘糕点很快便做好。 她低头瞅了瞅身上沾满面粉脏污的衣裙，想着穿成这样去送糕点必定会丢了裴寂川的脸，便只好先回房间又快速的洗了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清欢换好衣服欲走，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但她转身四处看了看，“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正常？” 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窗户是打开的，床铺也是整齐的，桌子上的茶水是正常的温水，难道是她这几天被设计得多了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的了？ 又在房间里徘徊片刻，清欢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儿，遂又赶紧离开房间去给裴寂川送糕点，免得又被他抓住小辫子编排一顿。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小侍女看着清欢穿着她们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匆匆离去，嘴角扬起一抹阴谋得逞后的笑意，“小贱人，这下看你怎么在这么多忙客人面前出糗，丢了国公爷的脸，你就准备被赶出去吧，哼哼！” 像是怕中途清欢发现什么而转道去换衣服，那侍女便一直跟在她身后。 清欢也不是个傻的，路过拐角时便发现那位侍女的存在，她在脑海里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复盘了一遍。 做好的糕点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所以那侍女完全没有用糕点做文章的可能。 那么，视线忽然瞥到袖子上残留着白色粉末，清欢‘咦’了声，她的衣服虽说不上是最好的布料，也算不得有多精致，但一直都洗的干干净净叠放在柜子里，为了避免蚊虫之类的，柜子里还放着驱虫的药草香，故而她的衣服上多多少少也会留有一些药草的香味儿，但这件衣服上—— 并没有半分的药草香味儿，反而有股淡淡的迷情花的味 难不成又是自己多心了？ 清欢拉起袖子闻了闻，的确是迷情花的味道，一计不成又来一计，他们怎么就喜欢使这些腌臜手段？ “拿着糕点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世子爷还在等着你呢。”裴寂川身边的心腹侍卫燕唐立即过来叫她。 清欢回过神来冲着燕唐浅浅一笑，“这就送去。” 好在她的血液百毒不侵，像迷情花这些小毒小药的根本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也亏得她是个懂得药理之人，否则换做旁人怕是连自己怎么中招的都不知道。 裴寂川看着清欢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已经猜到，“看来你已经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你了？” 很明显，裴寂川也猜到方才是他们设计，有人要对她下手。 清欢小心将糕点一一摆到桌子上，“其实奴婢也搞不清为什么他们一直揪着奴婢不放。” 裴寂川声音淡淡的，“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驯服一只不听话的野猫更让人觉得有挑战性，男人的天性便是驯服。” “那他们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摆好糕点，清欢给裴寂川又倒了杯茶，亲手递给他。 “你身上的味道让人很不自在。”裴寂川抬眸，清冷视线对上了清欢眯笑着的眼睛，“我很不喜欢。” 黑眸澄澈，灿若星辰，倒是叫裴寂川心头一跳，拿着杯子的手迅速抖了下，又快速重复了一遍，“清欢，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既然因为奴婢惹的世子爷不高兴了，那奴婢请世子爷免费看一场戏如何？”清欢眸子里闪烁着晃眼的光。 “你知道是谁下的手了？”裴寂川端着茶水，神色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高高竖起的乌发凌风而扬。 “左右就那么两个。” 清欢心中有数，这不一抬头就看到裴梓铭端着酒杯冲她笑了下，眉脚不动声色的跳了下，“或许，他们还没有明白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完全是不长记性。” “听说世子爷身边的清欢姑娘容貌倾城，舞姿绰约，引得国公府两位公子都对她无比倾心，想来传言都是真的，若不然就让清欢姑娘为我们跳上一舞如何？” 正跟裴寂川聊的尽兴呢，就听着人群里传来黄莺鸟般动听俏皮的声音，清欢顺着声源处望去，果不其然，又是那顾明珠。 低头，恰巧对上裴寂川戏谑的笑容，清欢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女人的嫉妒之心跟男人的驯服之心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啊，这个顾小姐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28章 剑舞惊人 顾明珠这么一叫唤，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个‘勾引’国公府两位公子的婢女身上。 清欢容貌绝色，身材婀娜，瞬间便引得周围公子们红了目光，而那些女子落在她身上便不能叫目光，而是叫刀子了，若是目光真的能杀人，恐怕此刻清欢身上已是千疮百孔，皮骨分离了。 靖国公夫妇二人见又是这惹事的小贱婢，二人对视一眼，皆心生不满起来。 清欢一时间倒是成了众矢之的，站也不是，动也不是，她只得将目光重新落在裴寂川身上征求他的意见，“世子爷，奴婢若说不会跳舞，是不是就太迟了？” 跳了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会勾引人的狐狸精，不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尚书千金的脸面，旁人又会说她仗着宠爱目中无人不知礼数，连国公爷夫妇都不放在眼里，左右都是她的不是。 她虽嘴上这么说着不会跳舞，但脸上自信的浅笑可不包含这层意思，裴寂川抿了口茶，“此时此刻，虚与委蛇怕是也太晚了。” 清欢轻言：“奴婢觉得也是，这是要将奴婢架在火上烤呀。” 不过，煮熟的鸭子尚且能飞了，架在火上烤的猎物还未死也总得再挣扎几番 顾明珠继续施压，“难不成清欢姑娘的舞姿是只能在闺房之内舞动，我们这些外人没资格一见？” 在众人注视下，清欢出了亭子，走到前面先给国公爷夫妇二人行了礼，而后才向各位达官显贵欠身行礼。 不等清欢开口呢，顾明珠便立即道，“真不愧是世子爷身边的女人。” 一句话不知何意却是听者有心。 裴寂川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精光，并没有出声，而是继续端茶细品。 反观裴梓铭，眼神阴翳，手中的酒杯‘咔嚓’被捏碎，碎片立即划开掌心，可掌心之痛又如何比的上心口之疼？ 顾明珠简直是将他不放在眼里，这一句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他裴寂川赢得了陆清欢的芳心，而他裴梓铭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裴梓铭看向陆清欢，可是后者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这反而让裴梓铭更加恼怒，他使劲捏着掌心的碎片，鲜红血液顺着指缝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顾小姐有命奴婢怎敢不从，只是奴婢的舞姿上不得台面，浅陋之子怕是会让在座的各位觉得乏味，若是污了各位贵客的眼，奴婢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 见裴寂川并没有阻止，脸上也没什么多余表情，丝毫没有要护着陆清欢这贱婢的意思，顾明珠便觉得裴寂川压根不将她放在心上，如此更为得意的迅速打断她。 “无妨，本小姐可以屈尊为你亲自弹琴奏上一曲，这般你总不能再拒绝了吧？” 陆清欢自然知道她这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眼底弥漫着一层令人看不透的迷雾，漂亮的唇角浅浅一勾，“顾小姐话都说出来了，奴婢再拒绝当真是不知好歹了，奴婢听小姐的便是。” 想着自己的计划就快要成功了，马上就能让这贱人当众出丑，顾明珠嘴角上扬，随手吩咐侍女，“去将本小姐的琴拿来。” 陆清欢乖巧恭顺的站在原地，顾明珠从她身边走过之际，她将袖子上沾染的白色粉末混合着自己身上携带着的药粉混在一起，洒在了顾明珠的衣服上。 裴寂川喝茶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的从她细长的指尖将目光收回来，原来这就是她要唱的戏，倒是有几分意思。 陆清欢随着顾明珠的琴声翩翩起舞，但她跳的并非是闺房之中的艳丽之舞，而是将衣袖卷起，一边跳着一边从侍卫剑匣之中抽出长剑，琴音柔畅，舞蹈绰约，一柔一刚，反而引得众人连连拍手叫好，就是起初看不惯陆清欢的国公爷夫妇眼中，也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裴寂川目不转睛盯着随风而舞，润泽如玉的人，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乌黑秀发仿佛有了生命般一根一根随着风儿舞蹈着，雪白精致的脸颊在光晕之下仿佛镀上了一层迷幻之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画中仙，眼尾稍弯，明明只是露着浅浅的笑容却有一种勾人夺魄的错觉。 “不施粉黛而朝霞映雪，惊心动魄，祸国殃民。”裴寂川喉结下意识滚动一番，他故意压低声音，深冷如湖水的双眸从陆清欢脸上挪开，但捏着茶杯的手指却用力到骨节发白，像是在刻意的隐忍着什么。 裴梓铭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咕嘟’声，望着陆清欢的眼睛布满猩红血丝，手中酒杯已不足以缓和他火烧火燎的心，他干脆直接拿过酒壶仰头喝酒，一壶酒愣是被他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若非靖国公夫妇在场，怕是当即就要将空了酒壶扔在地上，砸个粉碎。 身为姨娘本不该出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偏偏今天是裴梓铭的大日子，靖国公便特许柳姨娘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看着儿子曾经放在心尖儿上的小狐狸精如此嚣张猖狂，眼底是深深地厌恶憎恨，要么怎么说是狐狸精，勾搭完他的儿子又去勾引裴寂川，现在好了，光在后院里勾搭还不够，还要勾搭其他男人，瞧瞧那些男人落在狐狸精身上贱兮兮，色眯眯的目光柳姨娘便觉得不耻，脏得很。 欲使其亡，必让其狂。 顾明珠望着被众人连连拍手称赞的陆清欢，狠狠咬着牙根，心里念着急着衣服怎么还没有掉下来，就在陆清欢起身跳跃之时，她冷不丁的听到众人倒吸口凉气的声音，当即心急的抬头望去。 就见陆清欢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化作可笑的碎布，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衣不蔽体，成何体统？”靖国公当即大怒，“来人呐，将这不知羞耻的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 谁知靖国公的吩咐还没下去，就见陆清欢手持冷剑，刷刷刷的将碎裂布料化作漫天飞舞的蝴蝶，众人再次传来惊呼之声…… 第29章 颜面无存 看到袖子上迷情花粉的一刹那，陆清欢就猜到衣服一定被他们做过手脚，光是迷情花粉怕是不够，也得方便宽衣解带不是？ 随着她剑锋舞动，荧光粉末自袖子上散开，众人只闻到一股淡淡地幽香，视线里却还是一群荧光蝴蝶翩翩起舞，其实这只是陆清欢用药粉使的一些小手段罢了，而远在亭子里，没有闻到这股幽香的裴寂川自然不会被这障眼法糊弄住，他所看到的仍旧是一些被砍成碎片的碎布。 “主子，这是什么情况？”燕唐眯着眼睛不解的望着那群脸上满是惊艳之色的客人，“区区碎布条，也能引得他们露出如此夸张之色？” “一些小手段罢了。”裴寂川眸光低头深深地望着手中茶杯，眼梢敛起一层诡异的淡红，“看来她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到底是个聪明伶俐的女人。” 燕唐仍旧没听出自家主人到底什么意思，趁着他没注意，往外面挪了几步，起初只是闻到些许幽兰之香，紧接着他便看到阳光之下，千万蝴蝶翩然起舞，每一只蝴蝶都散发着不同色彩的荧光，煞是好看。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如此奇景？”燕唐不由赞叹起来，“当真是此舞之应天上有，人间哪儿能几回闻呀。” 裴寂川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障眼之法罢了。” 再看翩然起舞的绝色佳人，他的眼中翻滚着些许暗色，但也只是一瞬便立即消失了，“光是这场戏怕是还不够让本世子停留这么久吧，真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其他手段？” 顾明珠也坐在庭院之中自然也能闻到这股幽兰之香，看到被大家连连叫好的陆清欢，她的脸色变得比猪肝还难看，气得张开口拼命呼吸压制着想要上前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谁知呼吸越是厉害，体内的怒火越发的灼热，仿佛要将她的躯体烧起来一般。 琴声逐渐混乱，调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陆清欢便知道时间差不多，药效也该发作了。 终究忍受不了体内这股邪火，只听‘铿’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顾明珠双手撑在琴身上不断喘着粗气，意识也逐渐涣散，顾明珠只觉得这具身体好似不受自己控制的站起来，开始疯狂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热，好热啊，我要烧起来了。” 顾明珠顾不得身边站着的人是谁，冷不丁的一把抱住了靖国公的脖子，“帮帮我，快帮帮我，我好难受……” 靖国公霎时老脸一阵通红，“顾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顾明珠耳边仿佛听到了裴梓铭富有磁性的声音，“明珠，来呀，过来呀，到我身边来就不难受了。” 她一个劲儿的抱着靖国公不撒手，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体嵌入靖国公的身体里，越是抱着，身上的热意也是**，整个人都要被烧透了似的。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呀。”顾道成一张老脸都快要丢尽了，他一把拽过顾夫人，指着她鼻子骂道，“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还不快把人拽回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可如何是好啊。”顾夫人眼睛刷的一下红了，瞅着女儿脱的只剩下一件粉色肚兜急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尽做些丢人现眼之事呀。” 靖国公夫人脸色都黑透了，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把这放荡女从国公爷身上扯下来？” 裴梓铭第一个冲出去，他赶紧将自己外衫脱下来给顾明珠穿上，却没想到刚给她穿上衣服就被她扔了，她就是不愿穿衣服，“明珠，明珠，快把衣服穿上，快穿上呀。” 好不容易将顾明珠从靖国公身上强行拽下来，顾明珠又开始往裴梓铭身上扑，“梓铭，我就知道你最爱我，我们在一起吧，快，快帮帮我灭了这把火，我好想，好想。” “不孝女。”顾道成怒不可遏，拽过顾明珠对着她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顾明珠这小身板哪里经得住这么一巴掌，当即被打的跌坐在地，灵魂回窍般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爹，你，你为什么打我？” “你你你……”顾道成气的话都说不稳了，边拍着自己的脸边怒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为父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呀。” 陆清欢站在一旁，满脸嘲讽，冷眼旁观，原来这就是迷情花的作用呀，这顾明珠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糗颜面尽失呀。 没想到，这迷情花粉对她根本就没什么作用，反而让她自己吃了亏，丢了脸。 这下，且看她顾明珠该如何解决。 顾明珠红着眼低头看了眼，随即双手捂着胸口尖叫起来，“啊，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莫不是酒喝多了，酒后混乱导致的？” “都说顾尚书的千金温婉贤惠，知书达理，今日一见当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呀。” “可不嘛，见着男人就想要扑过去，说不定骨子里就是这般浪荡。” “发骚好歹也分个场合，这大庭广众之下让顾尚书颜面何存呀？” ……这些话一字字都跟针一样刺在顾家三口身上，顾道成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裴梓铭正巧站在他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父亲，这……” 靖国公简直没眼看，气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先把人带下去，让府医给治一下。” 看到周围嘲讽，讥笑的目光，顾明珠羞愧的只想一头撞死，视线落到站在边上一言不发的陆清欢身上，恨的眼中尽是血丝，“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害得我。” “我没有，跟我可没什么关系。”陆清欢脸色一变，眼眶通红，心惊胆战的不断往后退。 “明明该是你，该是你……”顾明珠差点口无遮拦的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碍于靖国公在场，愣是将未说完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就是你，你跳的这什么舞动，竟然这般的蛊惑人心，都是你的错，是你陷害的我，我要撕碎你这张狐狸皮。” 她猛地站起来就要冲向陆清欢，谁知一道玄色身影快速闪过，一把将陆清欢抱在了怀里，浑身威严，嗓调冰冷：“顾小姐，慎言。” 第30章 都会演戏 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陆清欢深幽的眸子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情。 男人身上的气息是如此好闻，令人无比安心，一抬起头看到的是男人削瘦凌厉的下巴，蕴含孤高清冷的眸光，陆清欢呼吸立马开始紊乱，心口不似正常频率般的‘噗通噗通’快速跳着。 体会到被人护着，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清欢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还好这一次没选择错，这根大树足够粗壮，足够顶天立地，足够为她遮风挡雨，驱灾避难。 但，总归是要依附在别人身上，总有一天她会变得有能力成为旁人依附的对象，她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顾明珠显然没想到一旁看戏的裴寂川会忽然过来护着她，愣了下，“你，你们……” 方才裴寂川不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吗，怎么眨眼间就过来护着这个贱女人了？ 裴寂川冷冷挑了下眉头，“顾小姐，有何指教？” 他的声音总是这般流淌着不易察觉的清冷疏离。 泪水划过脸颊，顾明珠声音开始发颤，变得极其沙哑，“就是这妖女对本小姐怀恨在心，给我下了蛊，不然我怎么会弄成这样？” “可是顾小姐亲自邀请的奴婢跳舞，亲自要为奴婢抚琴，怎的又怪在奴婢头上了？” 演戏谁不会演戏？ 陆清欢随即纤弱的肩膀耸动着，漂亮的瞳孔噙满泪水，无辜至极，“世子爷，奴婢什么都没做，却要遭顾小姐这般无赖陷害，奴婢可太冤了。” 靖国公一看到陆清欢就觉得脑袋疼，眼底的厌恶之色都不用遮掩，“寂川，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谁允许一个小小婢女上前来参加宴席了？” 裴寂川面不改色，眼中不见丝毫恭顺，反而有股威逼人的强硬，“父亲，这丫头是受我之命过来送糕点的，若非顾小姐刻意点名要求她献舞怕是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话外之音还是顾明珠自己找事，人家只是好端端的过来送个糕点，她非得点名道姓的要她去跳舞，可不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裴寂川眼眸闪烁，“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场剑舞，倒是被顾小姐说的多了几分邪气。” “那些蝴蝶本就很不同寻常，说不定就是那蝴蝶身上有什么魅惑人心的东西。”顾明珠是咬死了要将这个锅扣在陆清欢头上了。 面对她歇斯底里的嘶喊诬陷，裴寂川只是回应一个冷漠讥讽的笑容，“那为什么其他人没事？偏偏是顾小姐中了招儿？” “我，我怎么知道，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对特定人才能使用出来的。”顾明珠心虚的眼神不断闪烁着。 裴寂川轻轻拉起陆清欢的手，身上冷意退散，冲着她抬了下下巴，“将你方才的小把戏给他们看看。” “嗯！”陆清欢遵命照做，把藏在袖子里的锦囊交给了靖国公，“国公爷，这只是一些荧光粉末，宫廷画师极其喜爱用这种荧光作画，画出来的画在夜色下能散发着惊人漂亮的光芒，连药物都算不上，如若不信您大可以找府医或者画师过来一问。” “我会作画，我来看便是。”客人之中，一人高举着双手。 “皆知小侯爷最是擅长丹青，那就劳烦小侯爷检查一下？”靖国公压根不愿意碰那锦囊一下，而是让身边侍卫将东西拿给小侯爷。 他是赵老侯爷唯一的孙子，地位非比寻常，不爱权利不喜官爵，唯爱诗情画意，笔墨纸砚，山水美景，也是城内着名的公子哥儿。 小侯爷接过那破旧锦囊打开一看，眼睛当即亮了起来，他急忙伸手拿了一些放在指尖撵着，边撵着边满是欣喜的夸赞：“这当真是上好的荧光粉末，一点杂尘都没有，就是市面上都比较罕见，不过里面好像……” 见那小侯爷把药粉放在鼻子下面来回撵动，顾明珠当即喊道：“看见没有，这妖女一定在荧光粉末里面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小侯爷，您说……” “不是！”小侯爷立即反驳，眼睛反而比方才还亮了几分，“这里面竟还掺杂了露水花，所以这袋粉末会有一股很香的味道，但这粉末并不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做出……” 小侯爷瞥了眼顾明珠，掩着嘴轻咳一声，“顾小姐方才那番举动。” “什么，怎么可能？”顾明珠大惊失色，脸色那叫一个好看，“里面，里面肯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定有的。” 正好侍女将衣服送了过来，眼看着周围无人帮衬顾明珠，墨雨眼睛微微一眯，心生一计。 她立即拦住要给顾明珠送衣服的侍女，将衣服从她手中拿过来，“我给小姐送去即可。” 墨雨拿着衣服快速上前，把新衣服披在顾明珠身上，并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句：“有世子爷护着那贱婢，小姐必定讨不着什么好处，不如先装晕再想对策？” 顾明珠惊讶的看她一眼，见她给自己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衣服刚穿好，眼睛一翻，晕在了墨雨怀里。 “啧，又来这招。”陆清欢躲在裴寂川怀里小声的说着，说完就听到男人在耳边轻笑了声。 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盯住自己，陆清欢顺着那倒视线望去，国公夫人的眼神都快要将她千刀万剐了。 陆清欢慌忙从裴寂川怀里出来，低头道了谢：“多谢世子爷，小侯爷出来给奴婢作证，证明了奴婢的清白。” “你清不清白还有待商榷。”顾夫人又跳出来指着陆清欢的鼻子骂道，“之前你这小贱人就想要谋害我女儿性命，谋害不成又生一计，谁知道你还有多少招儿等着我们？” 陆清欢在心里不断翻着白眼，眸子随意一撇，好死不死的瞥到了送完顾道成回来的裴梓铭。 裴梓铭无声的指了指自己，嘴巴张着，无声的说了一句：“只要你求我，我立马就出来帮你作证。” 陆清欢黑眸微闪，眼波流转间堪比幽深秋水，冷冷瞪他一眼后将视线挪开，不再注意他。 意思已然很明显。 第31章 煽风点火 眼看着闹剧要闹腾下去，一发不可收拾，为了靖国公府的颜面，靖国公冷着脸上前，“顾夫人，既然顾小姐已经昏迷了，不如你先将她送到客房好生休息片刻，等她醒了再说？” 大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总归是我在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我们一定给顾夫人一个交代。” 有他们二人开口镇着，加上顾明珠还只披了一件外衫，其他地方都还裸露着，顾夫人也不好再发作，边抹着眼泪边为女儿叫屈，一路就这么送去客房了。 靖国公道：“发生了这不堪入目的一幕着实让大家伙儿笑话了，今日的宴席就到这里，接下来就请各位自便，我们先下去处理点府上的事。” 靖国公说完给裴寂川使了个眼色，带着大夫人等人一起下去了。 冰凉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清欢低头一看，就见裴寂川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将她紧握着的手松开，而后与她十指相握。 “世子爷……”清欢不解的看他一眼。 裴寂川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件事你无措，本世子断然不会让你平白收屈，先过去吧。” 不知怎的，只要有他在，陆清欢就不感觉害怕，她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世子爷是极好的人，断然不会平白无故枉送旁人性命。” 清欢深吸口气，安心的随着他们一起过去了，她知道，这件事涉及到国公府和尚书府的面子，断然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当做无事发生。 但她也绝不后悔，这迷情药粉本来就是顾明珠自己带进来的，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不过是将顾明珠的东西还给她，让她承担了自己的恶罢了。 客房里，顾明珠赶忙将新衣服换上，猩红着眼睛望着墨雨，心中竟对她生起了几分感激，“方才可真是多谢你帮我解围了，否则我还在那儿被人笑话呢。” “顾小姐客气了，奴婢也只是不忍顾小姐被人这般欺辱罢了。”墨雨可怜兮兮的叹口气，“真没想到清欢仗着世子爷的宠爱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竟然敢在宴会之上对小姐动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主仆尊卑了，亏得小姐还愿意给她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她可真是不知好歹，心思阴毒。” 顾明珠沉下脸来，眼神冷厉，“我倒是没见过这么有手段的贱婢，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她到底是国公府的丫头，还是要听主人的命令的，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自然是可以让大夫人为你主持公道。”墨雨笑意不及眼底，“她勾引二少爷不成又来勾搭世子爷，大夫人早就恨毒了她，若是能让大夫人帮你说话，就是世子爷也没辙。” “当真？”顾明珠略微迟疑，“可方才我失了分寸攀附到国公爷身上，大夫人对我自然也看我不顺眼，我这时候再去找她，会不会遭到训斥，让大夫人觉得我也是那般轻浮之人？” “当然不会！”墨雨轻拍着顾明珠的手背，“大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何况顾小姐身份如此尊贵，又岂非是陆清欢那种贱婢能够比的起的，怕是大夫人此时此刻也在等着顾小姐过去将事情原委说清楚，找个由头将陆清欢给打发了呢，毕竟谁也不会愿意自己儿子身边跟着这么一个狐狸精不是？” 顾明珠觉得有几分道理，那陆清欢本就是裴梓铭身边的人，因着被人抛弃才去勾搭的裴寂川，那国公夫人眼里怎么可能揉得下这么大一颗沙子，必定是想方设法的处置而后快，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帮她的契机？ “借你吉言，我这就去找大夫人将这陆清欢的恶行一一道出来。” 墨雨急忙拦着她，“顾小姐，您现在可还昏迷着呢，我已近让人去请府医了，稍后让府医给你扎上两针，你再醒过来即可，做戏可是要做全套的呢。” 听到要被扎针，顾明珠顿时头皮发麻，陆清欢那两针她现在还感觉后怕呢，若是再扎上两针她怕是要被吓死的。 见她抓着自己手背的力气逐渐变大，墨雨立即明白了她在顾虑什么，微微一笑：“那府医跟我是亲戚，我已经打点好了，顾小姐不必多虑，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顾明珠这才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顾夫人，靖国公夫妇先后到了客房，见府医已经在给顾明珠治疗施针，双方紧绷着的神经几乎是在一时间松了下来。 府医扎完针，又过来胡乱瞎诌几句，说是什么急火攻心造成的昏厥，只要精心修养，不日便可痊愈。 这可不就是大夫被收买后一贯说的话，府医说这些话时，陆清欢都在心里将他接下来会说的话念叨了好几遍了，几乎一个字都没差。 清欢美眸轻扬，眼看着床上昏睡的人悠悠醒来，嘴角讥讽的弧度越来越大，拉拉裴寂川的衣袖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看着吧，她一会儿就哭着喊着跟国公爷告状了。” 裴寂川淡抿唇瓣，一副似笑非笑，小声回了句，“你这是在跟我讲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吗？” 陆清欢耸耸肩，眼梢荡开了浅浅笑意，“世子爷觉得是那便就是了。” 殊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的这点小动作都落入了大夫人的眼中，碍于靖国公在场，一向体面温婉的大夫人这才没有发作，但还是给陆清欢投去了个警告的眼神。 陆清欢也不是个拎不清的人儿，察觉到那视线后，咽口唾沫，往后连退了两步，拉开与裴寂川的距离。 裴寂川知晓缘由，也没怪罪她，只是也跟着退了两步，左脚还没退过去呢，顾明珠就哭哭唧唧的从床上跌下来……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路跑到大夫人身边，‘噗通’一跪，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大夫人，您可要为明珠做主呀。” 顾明珠不知的是，因她高门贵女指名要跟裴梓铭联姻，故而大夫人看她也颇为不顺眼，冷冰冰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拽开，“顾小姐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便是，在这么多下人面前哭天喊地，怕是有失体面。” 第32章 就事论事 在丫鬟面前哭哭唧唧的告状算什么有失体面，真正有失体面的事恐怕此刻已经传出国公府，成为明日的谈资了。 大夫人对顾明珠扒在靖国公身上一事仍然心存芥蒂，坐下时不动声色的掸了掸被顾明珠拽过的裙摆，而后看向靖国公，“国公爷，您事务繁忙着实不该在这些小事上浪费宝贵的时间，这些琐碎小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女人家之间的拈风吃醋，靖国公一个外男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经过顾明珠在院子里做的事，靖国公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大夫人误会什么，巴不得赶紧走，“那就劳烦夫人了。”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靖国公额头上尚未完全干涸的冷汗。 “翠竹，看茶。”大夫人正眼都没瞧顾明珠一眼，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小抿了一口，眼角冷意深然，“顾小姐，且说说你的冤屈吧，若是有足够的证据，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大夫人，这陆清欢上次便嫉恨于我，想要将我推到河里淹死未果，这次又设计陷害于我，让我当众出丑，丢尽脸面，可清欢一直仗着世子爷的宠爱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巧言令色，我，我实在是有冤无处申呀。” “大夫人，你可一定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呀。”顾夫人与顾明珠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顾夫人立刻大声哭了起来：“可怜我女儿上次被陷害差点丢了性命，这次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面，贞洁，人言可畏，这要是传出去了让我女儿以后可怎么活，我的女儿可真是命苦呀。” 裴寂川冷眼觑了她一眼，冷笑，“顾小姐不是已经在跟我二弟裴梓铭议亲了嘛，听说他们二人最近走动的甚为频繁，府里上上下下可都传遍了，怎么，顾小姐是瞧不上国公府二少爷，还要寻觅寻觅，故而才怕这所谓的流言蜚语？” “自然不是。”顾夫人连忙否定，“世子爷，我知晓这丫头是你心尖上疼爱的人，可你也不能为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顾国公府的名声不是？” 裴寂川眼中汇集着摄人雷暴，“可如今丢了脸面的并非我国公府，而是……” “寂川，不得无礼。”大夫人眼睛微微一合，将茶杯放到桌子上，“你最近的确是被这丫头迷了心窍，连国公府的规矩都不顾了。” 大夫人乃裴寂川生母，又是靖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自是说一不二。 裴寂川拱了拱手，“母亲教训的是，但还希望母亲秉公办理，莫要伤害无辜之人。” 他很清楚，母亲虽看重利益尊卑，却不是个罔顾真相，肆意杀戮的人。 “作为母亲，你收个丫鬟当通房本是你个人的私事，但你着实不该将这些不干不净的女子揽入房内。”顾夫人自也是个看重脸面之人，“今日之事，与这丫头脱不了干系，若非她上场跳那什么剑舞，哪里来这么多事儿，用的不是妖法邪术，未必心里就没有任何邪恶鬼点子。” 顾明珠擦擦眼泪，“大夫人，您别看她只是个小婢女，心思恶毒，手段狠辣，今儿个是明珠遭殃受罪，明日就不知又会是谁，若是将这样的人留在国公府迟早有一天会出大问题的，您可要早做决断呀。” 大夫人随手理了理衣服，“就事论事，顾小姐就莫要操心我国公府内部的事了，拿出证据来一切好说。” 顾明珠面色苍白而脆弱，擦擦眼泪，支吾道，“这，证据，证据肯定是有的，我，我觉得一定是这贱婢将东西藏在房间里了，只要去她房间翻找一番，必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大夫人随手一挥，冲着身边的翠竹使了眼色，翠竹点点头转身离去。 大夫人轻声道，“若能找到证据，必定严惩不贷，我国公府绝不允许这等心思恶毒的人存在。” 这下糟了，看顾明珠这信誓旦旦的模样，怕是让人将迷情花粉洒在衣服上那时就把脏物藏在了她房间。 若真的让人找到怕是要被乱棍打死，陆清欢赶忙看了眼裴寂川，后者冲着她歪了下头，宽慰一笑，神色轻松 陆清欢眉间的褶皱逐渐散开，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果然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只要这次危机能解除，晚上她一定做些好吃的感谢裴寂川这次的仗义出手。 一炷香过后，翠竹带着一群去搜房间的侍女们回来，将一堆瓶瓶罐罐的扔在地上，里面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迷情花粉。 “大夫人，您看这些东西，里面必定有她设计陷害我用的妖物。”看到东西被搜出来，顾明珠眼神都亮了起来。 这下，纵然她陆清欢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吧？ 大夫人正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看到地上那些廉价的小瓷瓶不免醋了下眉头，“陆清欢，解释解释，这些都是什么？” 陆清欢微微点头，走过去将瓷瓶拿起来一一解释，“这是百花露，可以放在茶水里泡茶喝，有润肺润肤的作用，也可以涂抹在伤口处有清凉舒缓疼痛的作用，这是红颜膏，也就是胭脂的半成品……” 陆清欢解释起这些东西来眼神都在放光，恨不得立马将自己这些宝贝全部展示在众人面前，说不定还能多个能出去开店铺的契机。 大夫人面上尽是不耐烦，“行了，我可没工夫听你在这里解释这些没用的东西，功效也只是你一个人说的算，去将府医叫来一一检查，看看有无剧毒之物。” “是！”陆清欢还没尽兴呢，撇了下嘴起身退到一边。 “但凡查出一件毒物，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顾明珠说的恶狠狠的。 “奴婢问心无愧，请府医上前检查。”陆清欢眼神明亮，倔强的挺直腰背。 府医就在边上，也不敢耽搁，慌忙过去将瓶瓶罐罐的东西全部检查了一遍，看了眼墨雨，又看看站在一边神色威严的裴寂川，恭敬道，“这瓶乃是毒石榴花粉，一旦服用，就有致幻致命的危险。” 第33章 廷杖发卖 “怎么解释？”大夫人缓缓转过身子，冰冷的视线落在陆清欢身上。 陆清欢拿过那‘毒石榴’的瓷瓶，看了眼裴寂川，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东西一口喝了下去。 裴寂川瞳仁霎时一缩，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尽是暴起的青筋，她竟然毫不犹豫的将这瓶药喝了下去？ 是因为她的血能解百毒，所以不畏惧？ 除裴寂川外，不知情的众人无不震惊的望着面色无异，毫无任何变化的陆清欢。 陆清欢抹抹嘴，“虽然是毒石榴炼制出来的药粉，但里面的毒素已经被奴婢清除了，将这些放在热粥热汤里能消解暑意，驱疲解乏。” 府医反而一惊，摸着胡子赞赏的盯着陆清欢，“居然是已经炼制过的毒石榴花粉，这毒石榴极难祛除毒素，但若是得了正确手法门道，也不是没办法驱毒的可能，没了毒的毒石榴入羹入汤也的确是有姑娘所说的功效。” 何况陆清欢将一整瓶花粉都吃了下去，这可是剧毒之物，只要沾上一点就有可能造成幻觉，会被毒死的呀。 站在里屋的墨雨听府医这么说，一双眼睛变得血红，浑身散发着嫉恨的杀意。 看来这次又让这贱人逃过一劫。 大夫人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冷笑，“顾夫人，顾小姐，你们也听到了，这里面没有一样是有毒之物，可还有其他证据？” “这……”顾明珠眼看着这些东西里面竟没有事先准备好的迷情花粉，一时间也有些慌乱。 “证物没有，证人什么的应该有吧？”大夫人厌烦的皱起眉头，“若是都没有，就说明我府上的婢女没什么问题了？” “大夫人，您可不能明目张胆的偏袒这个贱婢呀。”顾夫人急忙喊道。 “偏袒？”裴寂川冷笑，一张俊美非常的脸透出死死森冷，“查也查了，盘问也盘问了，何来偏袒之说？若是二位还有其他证据完全可以拿出来，如今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却要诬赖陷害我屋内的人，这笔账又该如何算，找谁算呢？” 顾明珠脸色一片死白，除了那包花粉之外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这副模样是遭陆清欢所害。 指甲死死的刺进掌心，疼的她浑身冒着虚汗，可若是拿不出证据，今儿个脸算是丢尽了，回去之后父亲断然不会放过她。 她这些小小阴谋诡计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大夫人的眼睛，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大夫人轻叹口气，“罢了，这件事说到底顾小姐才是受害人，若非这贱婢出来惹了事，也不会发生这般丑事，一切源头还是在这贱婢身上。” “母亲……”裴寂川神色一凛。 大夫人拍桌而起，打断他，疾言厉色道，“婢女陆清欢寻衅滋事，多次扰乱国公府安宁，带下去庭杖一百，发卖了出去。” 其实不管顾明珠有没有找到证据，大夫人都没打算放过陆清欢，谁让她勾引裴寂川呢？ 这等身份的贱婢耍尽阴谋手段爬上主人的床，想要飞上指头，山鸡变变凤凰，哪里有那么容易？ 只要有她在一日，这贱婢就别想踏进国公府的大门。 “大夫人！”陆清欢心瞬间一凉，就知道这些大门大户之间的贵人之间总是有某种感应，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是他们的通病。 两个侍卫得令立即从门外冲进来一左一右的压着清欢就要出去打板子。 墨雨得意的眉飞色舞，松开紧紧咬着的嘴唇，好在是有办法将这贱人赶走了。 顾夫人、顾小姐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得意之色尽显。 裴寂川满脸怒色，踏出一步，“母亲，陆清欢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对她用刑。” “寂川，你看看你现在被这妖女迷惑成什么样了，连你母亲都敢顶撞了？”大夫人更是恼怒。 “不敢！”裴寂川微微低头，“顶撞您是儿子的错，但……谁都不能带走陆清欢。” 陆清欢感动的眼眶通红，虽然二人之间只是交易，但裴寂川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了，若换城裴梓铭，怕是只能躲在一边俯首低眉，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深吸口气，鼓足勇气道：“大夫人，奴婢无错却要受罚，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不管是家法，还是国法，总归要讲一个理字，若是连大夫人都无视律法，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大夫人公报私仇，影响您的声誉？” 顾夫人怒指着陆清欢冷厉的脸，“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儿，还敢顶撞国公夫人，主人说你错你便是错，要罚你也必须得受着。” “即便奴婢要走，也不该背负这种污名离开，倒是顾小姐……”冷厉的眸子转向顾明珠，“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发誓，今日之事，当真是奴婢对你下的手吗？”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是啊！”陆清欢黑眸渐冷，“是不是，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被陆清欢这般凶狠森冷的目光注视着，顾明珠反而有些心虚，心道，难不成她这小贱人手里有什么其他证据？ 这般想着，顾明珠紧张的咽口唾沫，她赶紧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大夫人，“大夫人，您看，都这时候了这贱人竟然还敢威胁我，恐吓我，可见其心之恶毒，您可要为我做主。” 大夫人手挥了下手，“还愣着做什么，带下去吧。” 裴寂川一把抓住陆清欢的手，“我看谁敢。” 被儿子再次当着这么多人面儿顶撞，大夫人脸上挂不住，当即气的满脸通红，“拉下去。” 就在这时，看门的小厮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大夫人，大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又怎么了？”大夫人脸色极其难看。 “大小姐，大小姐出事了。”小厮抹了把头上的汗。 一听说是女儿出事了，大夫人脸色‘刷’的一白，哪里还顾得上惩罚什么小丫头，连忙上前着急的询问，“裴瑜，她怎么了？” 裴寂川给陆清欢使了个眼色，过去扶着大夫人，轻声安慰，“母亲别急，出去看看便知道了。” 第34章 一月为限 裴瑜乃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亦是裴寂川的长姐。 一年前便嫁给皇商之子陈子源，刚成完亲的半年夫妻之间感情还算不错，郎情妾意，琴瑟和鸣，也算是都城内的一段佳话。 偏偏裴瑜成亲半年之久始终没有子嗣，总是被她的公婆说三道四指指点点，陈子源先前倒是极其的护着她，但日子一久也觉得吵吵闹闹甚是烦扰，不怎么喜欢回家了任由他们自己折腾去。 听闻陈子源在外面喝酒时曾遇到了个什么知己，便直接以有孕带回了家，裴瑜就算再怎么恼羞成怒也无法撼动这位坏了身孕的姨娘，只得忍气吞声下去。 裴瑜边哭着边叫着冤屈，“母亲，当真不是我推的那位姨娘，是她自己从阁楼上掉下去的才没了孩子，我若真的容不下她，断然不会同意子源把她接回去还养了这么久，明明是她叫我去楼上喝茶，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这怎的都怨在了我头上呢。” 大夫人看着裴瑜脸上还在汩汩往外冒血的伤疤，气的脸色都变了，“脸上这伤是陈子源个混账东西打的？” “公公婆婆闹得凶狠，他被吵闹的没法子给了我一巴掌，我便跌倒摔伤了脸。”裴瑜抽噎着，“母亲，我该怎么办，子源本就开始对我有意见，如今我没法子有身孕，还毁了脸，他铁定是要一纸休书给我休了，呜呜呜！” 眼看着女儿哭的这么伤心难过，当母亲的心都要碎了。 裴寂川眼底闪烁着愤怒的火焰，“长姐下嫁给他商贾之家本就受了天大的委屈，他陈家竟敢这么不知好歹给你脸色看，陈子源还敢动手打你？” “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子源知晓我的性子断然不相信是我推的姨娘，但受不住他父母根本就不信我，逼的子源对我也是失去了兴趣整日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不归家，我这也是没办法，迫不得已才赶回来寻求对策。” 裴瑜性子与大夫人是差不多的，两人身份摆在那儿，虽说是尊贵傲气许多，但二人并非眼里揉不得沙子之人，就是国公爷身边都还有两个姨娘呢，除了裴寂川和裴瑜外，国公爷也还有其他儿女，大夫人尚且能容得下，何况是裴瑜呢？ 裴瑜是真心想让姨娘将孩子生下来，不管男女，她都愿意与姨娘共同抚养，谁知那姨娘却是个心思多的，竟然敢这么嚣张的直接陷害裴瑜。 “怎么的，那贱人还想将你踢走，让陈家给她扶正不成？”大夫人脸上充满了愤怒，整个人仿佛被火焰燃烧着下一秒就要将周围一切焚烧成灰烬一般。 裴瑜拉着大夫人的手，泪眼婆娑，“母亲，我该怎么办呀，我总不能真的被那贱人陷害被扫地出门呀，这让我们国公府颜面何存呀。” “寂川，这件事你怎么看？”大夫人脸色阴沉的看向裴寂川。 裴寂川脸色铁青，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眉宇之间凝聚着随时随地都能爆发的怒火，“这件事不太好办，陈家背后可是太后，如今朝局动荡，太后势力日益侵入朝堂，一旦国公府有动作，定会被太后拿来做文章，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还是咱们堂堂国公府出现这档子事呢？” “你的意思是……就不管了？”大夫人眼神锐利，紧紧盯着裴寂川，“寂川，这可是你亲姐姐呀，她被人打了，还被人诬赖成凶手，难道你就冷眼旁观，什么都不管？” “当然不是！”说话的是站在一边听了许久的陆清欢，“我们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可以在人家受这么大的委屈，定是要讨回这个公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有你什么事儿，谁让你在这儿待着的？”大夫人有火无出发，眼看着陆清欢站在边上将这件事听的清清楚楚，多少脸上有点挂不住，怒上心头。 “母亲，且听清欢把话说完。”裴寂川过去安抚住要发火的大夫人。 清欢上前仔细看了看裴瑜的伤口，嘴唇一勾，轻轻笑着：“大小姐的脸并非不可痊愈，只要好好治疗，不出一月就能恢复如初，届时再回去找那陈家算账也不迟。” “你能治好我的脸？” “你能治好裴瑜的脸？” 大夫人、裴瑜二人激动的异口同声。 清欢满是自信的点点头，“虽然有点麻烦但并非不可能，只是大小姐这段时间可能需要长居在国公府，由奴婢照料了。” “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脸，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裴瑜连忙抓住陆清欢的手，那模样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大夫人看上去有些不太相信，“陆清欢，这该不会只是你为了躲避刑法，不想被发卖了故意找的借口吧？” “左右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一个月内我没办法治好大小姐的脸，清欢任由大夫人处置，是杀是剐，还是发卖给人牙子卖到青楼，清欢都认命。” 裴寂川也不会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信任陆清欢，看向陆清欢的眼眸尽是温情，“母亲，在这件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国公府断然不能出手惹怒太后，不如就交给清欢试试？” “你就这么相信这个丫头？”大夫人的态度明显缓和，对陆清欢的称呼已经从‘贱婢’变成了‘丫头’。 “清欢是儿子的人，儿子自是信她。”裴寂川每一个字都显得沉重有力，给足了陆清欢足够的体面。 陆清欢感激的看着他，眼神中透着强烈的感激，“世子爷信任奴婢，奴婢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一定将大小姐的脸治好。” 裴寂川转过头，清冷视线与陆清欢温热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们的瞳孔之间倒映着对方的影子，这一瞬间仿佛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大夫人当然还是希望能赶紧治好裴瑜的脸，一个通房丫鬟，总归不可能成为国公府的主母，既然裴寂川喜欢当个小玩物消遣着也不是不行。 为了女儿，她终究是松了口，“好，就以一月为限，治不好，你陆清欢立即人头落地。” 第35章 醋意大发 简单先给裴瑜诊治了下，这道伤很深，几乎可见骨，一旦处理不好就极有可能留下永久的伤疤，偏偏这道伤疤横跨过她的眉骨和脸颊，食指长的一道，在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看着格外的瘆人。 脸上的血都被擦干净了，但裴瑜仍旧不敢去看自己的脸，她迅速将镜子翻下来压着，“我这张脸可还怎么见人呀。” 陆清欢站在边上，让下人将那盆清洗完脸的血水端走，拿着止疼清凉的药膏温柔仔细地帮她涂抹着，“大小姐不必忧虑，您皮肤保养得这么好，本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这点小伤痕在你脸上根本就不算什么。” 裴瑜气愤地嘟着嘴，不满的语气听起来反而像是在撒娇，“怎么不算什么呀，你看，这么长一道呢。” 虽说嫁了人但回到娘亲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完晚膳，她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将陆清欢请了过来，一刻也不想耽搁治疗这张脸。 清欢轻笑一声，秋水般明亮的眼眸带着几分笑意，“这是能缓解小姐伤口疼痛的药膏，对皮肤无害，您先用上三天，等伤口不疼了我再来帮您治疗。” “这小小的药膏，能行吗？”裴瑜有些担心。 “放心吧，这是我专门研制出来的百花露水很有效果的。”清欢把剩下的百花露放到桌子上，“这里面还有些许，每天晚上用这百花露泡点水喝，而后将剩下的百花露放在浴盆里，用来泡澡，我保证一个月后大小姐的肌肤比鸡蛋还要滑嫩，吹弹可破？” “当真？” 清欢笑着点头，“保证药到病除，童叟无欺。” 裴瑜如抱着珍宝般将不起眼的小瓷瓶捧在手心，放在心口，她轻闭双眼，眼中的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不管怎样，也只能尽力一试了，你放心，就算你治不好我的脸，我也不会让母亲杀了你，可不想因为一张脸平白无故损了一条人命。” 陆清欢听完只觉得心中甚暖，虽然这是她为了躲避刑罚而想出的主意，但也是真心想要替裴瑜治好脸的。 裴瑜有大小姐的脾性，却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她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待人真诚，从无算计之心。 “有大小姐这句话，奴婢就觉得满足了。”白玉般纯净的脸庞泛起涟漪，陆清欢心中笃定一定要将这张裴瑜治好。 裴瑜眼睛仍旧通红的像个兔子，但眼角已然泛起几分笑意，神色也跟着好看不少，“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再不放人寂川可就要来怪罪我了，你快些回去吧。”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都是裴寂川帮着解决的，的确是该回去好好的去跟他道一声谢。 陆清欢浅笑，欠身行礼，“那奴婢就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过来。” 裴瑜喊道，“来人，送清欢姑娘。” 清欢本不想麻烦裴瑜，碍不住裴瑜太过客气，生怕唯一能治疗自己脸颊的人出现什么意外，坚持一定要让人送她。 回到房间时，裴寂川正坐在那儿看着信，见她进来，将看完的信放到烛火之上彻底燃烧。 “世子爷，这么晚了还没睡呢。”陆清欢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该不会是在等奴婢吧？” “你说呢？”裴寂川又恢复了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双手抱肩，往椅背上一靠，“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舞剑治病，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世子爷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清欢并不隐瞒，“有些事，就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我这个当事人都弄不清楚，世子爷又怎么会弄明白呢？” “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打马虎眼。”裴寂川眼眸深邃如海，“你打算怎么治疗大小姐？” “当然是慢慢治疗呀。”清欢无辜着的眨巴着眼睛，“脸上的伤不比其他地方的伤痕，下针也好，用药也罢，必须要小心仔细又谨慎，所以得慢慢治疗，这事儿急不来。” 百花露就特别重要，能由内而外的改善女子的肌肤问题，加上一些其他外用药膏，就一定能让肌肤新生，吹弹可破。 这一点，陆清欢还是非常自信的。 裴寂川眉头深锁，紧紧盯着陆清欢，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清欢抹了下自己的脸，又低头检查了下自己，她在大小姐那边沐浴过，也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应该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才是，怎么这裴寂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呢？ 陆清欢被裴寂川看的心里直发毛，咽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世子爷可还有其他指教，若是没有，奴婢可就先去休息了？” 目睹着她今日的外衫在那么多宾客化作碎布，裴寂川心中有种莫名的烦闷，“以后你的衣物本世子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你那些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衣服就别穿了。” “冤枉啊。”陆清欢瞪大眼睛，“那衣服可不是我自己弄坏的，世子爷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呢，再说了我已经换了身衣服了，这衣服还是大小姐借给我的呢。” “若你不是被陷害的，穿上那身衣服我早就让你……” 让她什么？让她滚蛋，短时间应该是不可能得，毕竟还收她为通房，为了掩人耳目怎么着也得留着她一段时间。 在脑海里思索了半天，裴寂川竟找不出一点合适的话语，只好怨恼的瞪了她一眼，“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早些休息吧。” “世子爷这么晚还要出去吗？”清欢假装随意的摸了下自己的脸。 “怎么，你还想做些什么？”裴寂川挑眉。 陆清欢掩嘴轻咳了声，“这毕竟是世子爷的房间，您才是主人，这每天晚上都出去，怕是会惹人非议。” 她知道，裴寂川这个时辰可能又失眠了。 陆清欢想了下，冲着裴寂川笑道：“若世子爷实在是睡不着，若不然跟奴婢去个地方怎么样？” 裴寂川本想出去找点酒喝，压下心尖儿这股奇怪的烦闷，现下听她邀请自己一同出去，压抑烦闷的心情竟被扫去了一半儿。 不想被陆清欢看出什么，裴寂川轻哼：“这么晚了，你能带我去什么好地方？” 第36章 夜月畅饮 还当真是个好地方，也不知道陆清欢什么时候发现的这片花海。 头顶皓月当空，千万繁星闪烁，数不清的萤火虫自花海之中翩翩起舞，仿佛天上挂着的那些星星偷偷溜到了这里欢聚一堂了。 裴寂川边喝着酒边看着陆清欢将一个个小竹筒一样的小东西绑在花枝上，小小的身躯却仿佛拥有无限的力量。 “就凭这些东西，你就想治好我长姐脸上的伤？”裴寂川喝了口酒，语气听起来带有几分怀疑。 “这些只是其中一个步骤。”忙活了这么久，清欢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的云淡风轻，“等明天早上露水凝结顺着花瓣儿滴落在这些小竹筒之中，我们就可以收集回去了。” 裴寂川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的要跟她在这里收集花露，他百无聊赖的问道：“百花露应该不只是露水吧？” “当然不是。”陆清欢忙得头也没抬，“百花露水谁都能收集，最重要的是要加入的材料和调制的步骤，少一样东西，错一个步骤，那都不是能给大小姐治疗的百花露。” “哦？愿闻其详？”裴寂川来了兴趣，换了个坐姿继续望着她，“说说吧，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医术的？” 陆清欢挂竹筒的动作一顿，脸上笑容也跟着淡了几分，她用力地摇摇头，失望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迷茫，“这些东西好似天生就在我的脑海里，除了这些还记得之外，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国公府很多人都知道她失去记忆，对裴寂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将手中竹筒挂好，又跑到前面一棵树下不知在鼓捣着什么，鼓捣了半天才过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玩捏着手中的酒壶，裴寂川指尖微微泛红，望向陆清欢的眼神带着些许心疼。 一个没有过去，什么都不记得的婢女只能待在尔虞我诈的国公府，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还要整日被算计，被陷害，被折磨。 “你医术这么好，就没想过给自己治治，找回曾经失去的东西？”裴寂川喉结滚了下，“说不定你还是某谁家的千金小姐，王府贵女呢。” “开什么玩笑啊，若是有哪家的王府贵女丢失了估摸着他们早就找疯了。”陆清欢无谓的声音从树那边传来，“也有可能只是个遭人嫉恨的庶女，私生女之类的，反正我都不记得了，谁说得准呢。” 裴寂川看着大大咧咧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心口划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生涩之感，“失去你，你一定是他们的损失。”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清欢将酒罐放到他身边，用力拍拍，“世子爷，尝尝？” “你酿的？”裴寂川玉葱似的手指点了点酒罐上的泥土，“放在这里时间不短吧？” “只有大半年，但味道绝对比你这个酒好喝的多。”清欢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炫耀似的说，“这可是我亲自酿制的百花酒，开罐瞬间，酒香飘千里，不管喝多少，身上也不会沾染一丁点儿酒味，只有花香，不信你试试？” 酒罐一打开，浓烈的花香扑鼻而来，最先涌入鼻腔的就是浓浓的牡丹香，其次是百合，玫瑰，菊花，还有许多药草的味道…… 奇怪的是这么多种类的花儿药草酿制出来的酒味道却很特别，当真是百种花儿酿制而成的酒。 裴寂川仰头喝了口，酒味浓郁，花香扑鼻，“的确是与我往日喝的酒有所不同，也是你的独家秘制？” “那当然了，以前还想过有机会就去开酒庄呢，后来想想酿酒时间太长，来钱慢，我可等不起，就把酿制好的酒全部藏在了那棵树下，世子爷以后若是睡不着又不知该去哪里，就可以来这里喝酒赏月。” 陆清欢伸手捉了只离她最近的萤火虫，她将双手展开，小小萤火虫正在她掌心之上一闪一闪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抓到了一颗星星。 裴寂川说错了，其实她之前给自己治疗过，没人愿意这么不知过去，浑浑噩噩的活着，当然也才能断断续续的想起一些片段，她以前好似就在这样一个百花开遍满山，萤火虫飞舞的地方生活过，所以她才会特别喜欢这儿，跟记忆中的那片景色很相似。 陆清欢并没有将这事儿告知裴寂川，也没什么说的必要。 裴寂川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浅笑，“这里风景确实不错。” 他一瞥头，就见陆清欢盯着掌心飞舞的萤火虫发呆，透过微弱的光看着女子茭白美丽的脸庞，裴寂川的目光逐渐变得火热，心脏莫名急速跳动着，越想要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越是舍不得。 浓密睫毛之下，陆清欢漆黑的瞳仁随着萤火虫释放的光芒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出其中究竟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清欢笑起来的样子很是迷人，清澈的眉眼神采奕奕，薄软红唇不点而朱格外诱人，一身华丽的衣服沾染了不少尘土，然而始终无法遮盖住她身上的傲然气质。 总觉得她有些特别。 等裴寂川再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抬起陆清欢的下巴，转过她的头来，认真而仔细的盯住了她的脸，“陆清欢。” “世子爷，怎么了？”陆清欢五官很精致，漂亮的不太真实，含笑的眼睛对上了裴寂川的眼眸。 裴寂川看着她黑色瞳孔里的倒影，身子蓦地一怔，他连忙松开陆清欢的下巴，掩着嘴轻咳一声，“你脸上沾上了泥土。” “啊？是吗？”陆清欢抬手擦了下，可是擦了半天也没见手上脏，她冲着裴寂川扬了扬脸，“这下擦掉了吗？” 裴寂川没再看她，转过头继续喝酒，“擦了。” 啧，他都没看怎么就知道脸上的泥土擦掉了？ 眼看着一罐儿酒都快让裴寂川喝完了，陆清欢有些肉疼，“世子爷，再怎么千杯不醉也不能这么抱着酒坛子喝呀，一会儿再给喝伤了，我可没办法跟大夫人交代了。” “谁需要你交代了？”裴寂川冷嗤，“你也太高看自己的这坛酒了，都喝完，我也醉不了。” 陆清欢听他说要喝完这坛酒大惊失色，“那可不一定啊。” 第37章 策马奔驰 裴寂川到底还是喝醉了，一坛酒就这么让他喝完了，害的陆清欢郁闷了一整夜。 宿醉的滋味儿不太好受，裴寂川揉着巨疼无比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坐在花海之中收拾着花露的人。 阳光照的明亮刺眼，陆清欢背对着他，金灿灿的光线照射在她白玉般透明的脸上，就连浓密的睫毛上镀上了一层很浅的光，谪仙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裴寂川没有打扰，而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她，望向陆清欢的视线一动不动，像是要将这副景色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一样。 将竹筒里的水倒进水袋里，陆清欢站起来伸个懒腰，动动僵硬酸疼的脖子，没想到昨天晚上居然是依偎在裴寂川怀里睡着的。 刚醒来时候她完全被吓了一跳，生怕被裴寂川发现一刀给砍了，赶忙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出来干活。 眼看着露水收集的差不多了，裴寂川还没有醒来，陆清欢叹口气，想着该回去了，不然裴瑜该等急了，便转身想要叫醒他，谁知一转身便看到了已经醒来靠在树上盯着自己发呆的裴寂川。 “呀，世子爷，你醒了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 不知怎的，被他这么盯着，陆清欢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变得热乎乎的，耳朵尖尖好像格外的滚烫，她将这个归类于被朝阳晒的滚烫。 裴寂川站起来，看了眼倒在一边的空酒坛，“这世上鲜少有能让我喝醉的酒，你这百花酒当真神奇。” 被夸赞了，清欢舒心的很，脸上笑容灿烂，“毕竟是我的独家秘方，跟旁人酿制的酒自是不同，不过数量有限，就算世子爷再怎么贪杯也要省着点儿喝哟。” “不是有你吗？”裴寂川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陆清欢涨红了脸，“世子爷，你说什么呢？” 裴寂川也觉得略显尴尬，咳了声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有你在，什么时候酿制都可，我想喝找你酿制不就成了？” “呵呵呵，说的，说的也有道理哈。” 那万一有一天她离开国公府不在了呢，迟早有一天，她是要走的呢，陆清欢嘴角笑容有些苦涩。 再回眸，见裴寂川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清欢瞬间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热炸了，她赶忙抬头假装看着天空，指着那轮灼热的太阳换了话题，“世子爷，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的大小姐该着急了。” “走吧！” 裴寂川吹了个口哨，留在外面的白马立即跑过来。 他翻身上马，向陆清欢伸出手，“上马，带你回去。” 陆清欢笑了下，把手伸过去，男人力气极大，瞬间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马上，护在怀里。 裴寂川身上的花香涌入鼻腔，却无法遮盖住他身上原本的清香。 陆清欢不敢去裴寂川，紧张的眼睛四处飘着，握着水袋的双手不知所措的放在心口，不知是不是怕水袋会被人抢了去。 耳边是男人炽热的呼吸，陆清欢红唇抿了抿，只觉得耳尖越发滚烫，本想往外面挪了一些，脱离裴寂川的怀抱，腰间忽然一紧，男人大喊一声：“驾！” 眨眼之间，白马如同离弦之箭立即冲了出去，陆清欢不是第一次骑马，但她绝对是第一次骑的这么快，感觉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一般。 她吓得紧紧的抱着裴寂川的腰，“世子爷，你跑的慢一些，太快了。” “你说什么？”裴寂川故意装作没听见。 陆清欢又重复了一遍，可马儿的速度只快不慢，她怀疑裴寂川就是故意在报复她让他喝醉了酒。 如蝶翅般的浓密睫毛微微颤动，陆清欢低垂着眼睑，脸颊变得绯红。 蓝天白云，烈日当空，迎风策马，百花相伴，倒是一种很悠闲自在的享受。 不知道飞奔了多久，陆清欢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骨头都要散架了，她死死的抱着裴寂川的腰不撒手，整个人都躲在他怀里，红透了的脸颊更是贴在了裴寂川同样跳动如鼓颤的心口之上。 “好了，快到了。”裴寂川呼吸平稳，语调没有一丝杂乱，他低头看向怀里瑟瑟发抖的佳人，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嘴角勾起轻轻的弧度，“陆清欢，你还要趴在我怀里多久，就不怕被府上的人碰见？” 陆清欢‘啊’了声慌忙抬起头，动作太大，额头立即撞到了裴寂川凌厉的下巴，雪白的额头上立即红了一大块儿，“嘶，好疼，疼死了。” 裴寂川的下巴也被撞的很疼，红了一块，“怎的这么不小心？” “我，我没想到靠的这么近嘛。”陆清欢红了一圈的眼睛里包含着晶莹的泪珠，好似下一秒眼泪就能立刻掉下来。 裴寂川冰冷的手指轻轻抚在她的额头上揉了揉，“先回房间弄点冰块冷敷一下吧。” “倒也不必，也没有那么严重。” 陆清欢从他怀里出来一看，明明还在鹿楼，距离国公府还有一段距离呢。 想来裴寂川是怕什么流言蜚语所以才在路口停下来的。 裴寂川先下的马，而后将陆清欢抱了下来，两人一路走着进了府。 被发配到院子外面洒扫的墨雨亲眼看着他们二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眼睛恨得通红。 陆清欢这个贱人竟然跟世子爷在外面待了一整夜？ 凭什么，凭什么她陆清欢可以拥有这一切？ 这明明应该是属于她的，站在裴寂川身边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墨雨紧紧的闭上眼睛，将心中的愤懑嫉恨强行压下去，可她越是强行压制恨意就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冲出来，要将她整个人撕碎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那几个打扫门口的洒扫丫头竟然也敢在背后嘲笑她，议论她？ 墨雨冲着她们喊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干你们的活儿？” 其中一人嘲笑道，“墨雨姐姐，您这都被世子爷赶出院子，沦落到我们这里来了，这么张牙舞爪的给谁看呢？就不怕世子爷知道你底子里是只母老虎，再也不敢让你回去了？” 旁边几个侍女也跟着一起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第38章 达成共识 墨雨在府上的资质深，又是大夫人身边侍女的远方亲戚，故而在国公府也比其他丫头更为猖狂嚣张。 若非有这层关系，裴寂川早就将她打发出府了。 一向心高气傲的墨雨哪能受得了旁人这么侮辱嘲笑她，她快速上前，一把抓住那侍女的头发，‘啪啪’给她两巴掌，“笑什么笑，我也是你们这等下贱的婢女可以嘲笑的？” “你，你怎么打人啊。”那侍女脸立即肿了起来，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另外几人脸色吓得刷白。 “打你又如何，谁让你嘴巴这么贱？”墨雨哼了声，凶狠的眼神一一扫过其他几个侍女，“谁再敢嚼我的舌根子，别怪我将她的舌头给拔了，还不快滚？” “快走快走，别招惹她了。”几个侍女吓得瑟瑟发抖，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处。 墨雨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陆清欢，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一定不会。” 顾家母女两也是个没用的，这么好的两次机会摆在她们面前都不知道珍惜，白白给浪费了。 墨雨深吸口气，憎恨之情滑入她的眼底，她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扫帚，满身恨意的往清澜院走去。 方才走到门口，就听着里面传来裴梓铭不悦的叫唤声，“若非是您刻意阻拦，给他裴寂川选什么通房，清欢那贱人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就去了疏风院，是您一步步将儿子最喜欢的女人推到了裴寂川怀里，还让我成为整个府上的笑柄，我怎么就不能怪你，怨你了？” 柳姨娘边哭着边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大腿，“陆清欢那就是个小狐狸精，之前为娘就警告过你，让你离她远一点，远一点，你偏偏不听，考上进士的是你，要跟顾明珠议亲的人也是你，为了权势地位诓骗陆清欢的人还是你，现在倒好你是把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扣了，我不过是个小妾，我能有多大的能耐？” “既然知道自己只是个没能耐的小妾，就不要总是插手我的事，您若是闲来无事麻烦您多剪剪花，多写写字，别总是来管我。” 裴梓铭气的甩袖离开，剩下柳姨娘在房间里哭的泣不成声。 墨雨眼中的鄙夷之色在看到裴梓铭的那一刻掩藏起来，她迅速迎了上去，“二少爷。” 裴梓铭不满的瞪她一眼，“一大早的不伺候你家主子，来我这小院做什么？” “唉，我倒是想伺候也得有个人给我伺候呀，世子爷和清欢妹妹昨天出去一晚上，可是一夜未归早上才回来。”墨雨故作心酸，忍不住连连叹息，“那清欢好歹跟二少爷有过一段情爱，这一攀上世子爷就夜不归宿，完全将您忘之脑后，到底心狠了些。” “你方才说什么？”裴梓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说他们二人出去一整夜，早上才回来？” “可不是嘛，二人可是乘坐一匹马，清欢妹妹依偎在世子爷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旁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马上就能成为世子妃了呢。” 墨雨言语中的酸味儿差点将整个清澜院都腌制入味了。 “只可惜二少爷你没有亲眼看到那副恩爱画面，否则您肯定要怀疑这个清欢跟您当初认识的清欢是否是同一个人了。” 墨雨弯起唇角，越说越恨，“听说清欢跟在二少爷身边的时候，可是连手都不愿意让您碰一下，紧张得很，怕不是早就对二少爷生了异心，您娶了顾明珠只是给了她一个离开你的幌子，方便她去攀附身份最尊贵的人。”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贱人竟敢背着我去跟裴寂川过夜，敢给我带绿帽子，看我怎么教训她。” 裴梓铭也不是个傻的，他猛地转头看向墨雨，“你跟我说这些不过也是想爬上裴寂川的床罢了，有本事你就怀上他的孩子，让他蒙羞。” 墨雨紧握着手，指甲已然陷入皮肉之中，怎么叫她怀上裴寂川的孩子就是蒙羞了？ 碍于要跟裴梓铭合作对付陆清欢，墨雨强颜欢笑的跟他点了下头，“奴婢会找机会的，就不劳烦二少爷操心了。” “说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二人明明谁也看不上谁，现在却要为了共同的敌人混在一起，跟裴梓铭这个草包合作，墨雨也觉得特别憋屈，但目前也是别无他法。 “她不是要给大小姐治脸吗，不如我们就从这上面做文章？”墨雨眨了眨眼，心中已有其他盘算。 裴瑜是大夫人的心头肉，为了给她治脸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墨雨悄声说道，“只要陆清欢在一个月内治不好裴瑜的脸，大夫人一定会将她打死，届时你再找个人顶替上去，将清欢换走，你冒着被大夫人责罚的危险救了她，她一定会感激你，觉得你对她旧情难却，说不定还会重新爱上你，接受你，即便她不接受，你也能将她藏起来，让她只属于你一个人。” 说不动心是假的，裴梓铭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恨不得在裴瑜脸上再多割几条血口子，让她的脸一辈子都好不了。 但他又怎么可能不懂的墨雨的谋算，赶走了清欢，她就顶替清欢成为裴寂川的通房，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这张脸哪里能及得上陆清欢的一半儿。 “事成之后，你要怎么感谢我？”裴梓铭有预谋地挑挑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留在裴寂川是很难就只能借我的手帮你带走清欢，我若是成功将你留在裴寂川身边，能有什么好处？” “二少爷想要什么好处？”墨雨为了能留在疏风院都快疯魔了，“帮你监视裴寂川的一举一动算是好处吗？” 裴梓铭眯了下眼，目前他的官阶身份地位都不及裴寂川，若是能借墨雨的手抓住他的把柄，到时候再一并对付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说。”裴梓铭勾勾唇角，眼中精光乍盛，“长姐回来也有一两天了，我这个做弟弟的也该去看看她了。” 第39章 体己之话 裴瑜侧躺在床上，涂抹完药膏，她就觉得脸凉飕飕的舒服不少，这百花露当真神奇，只涂抹了一夜脸上的灼痛感便消失了一半儿。 她摸着自己的脸，忍不住看向正坐在边上捣鼓着花露的陆清欢，这丫头长得如此漂亮，皮肤保养的相当好，可见是有两把刷子的。 “清欢，我这脸当真能够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吗？”裴瑜仍旧担心，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出来。 “当然，很快就能治好，大小姐不必忧虑。”她将装好的百花露放在她掌心，“您闻闻，这个味道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花的香味儿，我竟闻不出来？”裴瑜目露惊讶之色，她在陈家的院子里也见识了不少珍贵的花朵，但唯独没闻过这种清香淡雅的味道，“莫不是白莲？” 陆清欢笑着摇摇头，“这是昙花的味道，这种花儿只在夜里开放那么一瞬，我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一朵盛开的昙花，提取了这么一丁点儿的花汁凝结起来的呢。” 这瓶花露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只要有心就能等到昙花盛开，但提取炼制的方法只有她一人知晓，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出这种可以治疗伤口，滋养皮肤的昙花露来。 “昙花，如此珍贵的东西你也有？”裴瑜吃惊的瞪大眼睛，“听说这花盛开时候极美，偏偏只能昙开一瞬，很快就会枯萎，欣赏不了太长时间。” “跟昨日一样，昙花露涂抹完脸上的伤口后用去疤药覆盖涂抹，而后泡茶喝即可。”清欢笑的眼睛弯弯的，“时间一久，保证大小姐身上尽是花香，成为真正的花仙子。” “脸能够恢复我就感恩戴德了，哪里还奢望那么多。” 裴瑜并不是贪心之人，要求也并不高，这也是陆清欢欣赏她的地方之一。 “对了，听说你跟寂川昨夜一夜未归，可是做什么有趣的事情去了？”裴瑜眼睛亮亮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陆清欢就知道这事儿会被有心之人传的沸沸扬扬，也不急着解释，只是淡然一笑，“奴婢是世子爷的人，自然是要答应世子爷的任何要求，何况我们只是去为大小姐采集花露，世子爷对大小姐可真是上心，你们姐弟的感情也当真让人羡慕的紧。” 一句话，轻松的转移了裴瑜的注意力。 裴瑜道：“这孩子也算是我从小一手带到大的，感情深也是必然，只是后来到了军营磨炼，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待人待事也比较严苛，我又嫁人离了府，姐弟二人就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了。” 说道这里，裴瑜重重的叹口气，拉着陆清欢的手继续道：“昨日听他一番言论，我还以为他是不敢得罪太后故而不敢帮我出头，没想到他竟也为了我的伤如此奔走，我竟还有些怨怪于他，到底是我小人之心了。” 裴寂川不敢对付太后，这怎么可能呢，之前为了搜集证据，他还夜闯皇宫，差点成为刺客被抓走了呢。 陆清欢自然不会跟裴瑜说这些，冲着她笑了笑，“朝廷大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虽然不懂，但多多少少还是懂的人情世故的，世子爷待你一如既往，大小姐这下不必再担心了，至于陈家欺辱你一事，等世子爷调查清楚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放心吧。” 裴瑜忽然觉得陆清欢当真是不错，若是有这样明事理，懂分寸的人待在裴寂川身边，说不定也能改改他的性子，到底在军营呆的时间太久身边也都是一群男人，缺少女人的关心暖意时间一长可不就变得冷若冰霜，不近女色了？ 一想到以后裴寂川会一直在军营里待着裴瑜就有些担心发愁，如今有了陆清欢，她倒是不用再愁了。 伺候裴瑜的侍女林秋急忙过来禀告，“大小姐，梓铭少爷在外面求见，说是给你送了点美容养颜的补品，要让他进来吗？” 裴瑜跟裴寂川一奶同胞，跟裴梓铭也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她虽不看重身份尊卑，但对柳姨娘那种狐媚子作风很是不屑，故而对裴梓铭也没什么好感，但人家既然来了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她看了眼身边表情无恙，佯装着收拾东西的人，这两日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陆清欢与裴梓铭之间的事，流言蜚语，真真假假，没有证据也算不得真，尽管认识的时间较为短，但裴瑜觉得陆清欢并非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 “清欢，需要回避吗？”裴瑜还是征求了下陆清欢的意见。 陆清欢将瓶瓶罐罐收拾好，又顺手拿着帕子将桌子上的脏污擦干净，“大小姐与他有要事要谈，我作为奴婢自然是要回避的，正好我去看看药煎熬的怎么样，就不打扰你们姐弟二人话家常了。” “我跟他算哪门子的姐弟。”裴瑜也不强人所难，“既然如此，那你且先下去，有事我再招呼你。” “好，奴婢先行告退。” 反正她是一千万个不愿意看到裴梓铭那种小人，收拾好东西，清欢便拎着盒子转身离开。 出去之时，恰巧与裴梓铭擦肩而过，清欢顿时觉得恶心，因为裴梓铭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摸了下她的腰肢。 这件衣服脏了，她决定再也不穿了。 “清欢，走了作甚，正好你可以留下帮长姐看看这些补品如何，适不适合养伤呀？” 裴梓铭见她没搭理自己，头也不回的就走，急忙趁着她还没出门拦住了她。 陆清欢强忍内心厌恶，“无须奴婢看，二少爷送给大小姐的东西必定是极好的。” “还是看看吧，我也不知道哪些适合，哪些不适合一股脑的全都带了过来。”裴梓铭刻意压低声音，装出一副很深情，很担心的样子，“清欢，治不好长姐大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你总不能因为怨我就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吧，这些东西说不定真的能够帮上你呢，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行吗？” 裴梓铭字字说的情深意切，“清欢，我是真心的想帮你，我们这辈子就算有缘无分也没必要这么你死我活呀。” 第40章 借花献佛 哪怕是跟裴梓铭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自己时间，偏偏陆清欢知道裴梓铭房间里的确有一些上好的疗伤补品，若是能用上那些补药也是事半功倍。 再者，这些草药还都是她闲来无事摘过来打算送给柳姨娘的，拿回自己的东西好像并无什么不妥。 见陆清欢表情松动，有些纠结，裴梓铭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头，她果然还是会为这些名贵的药草动心。 好了好半晌，陆清欢才做好心理斗争，退了回来，“那就劳烦二少爷将东西交给奴婢，奴婢在这里检查即可。” “一起进去吧。”裴梓铭强行拉住陆清欢的手腕，他的力气太大了，陆清欢压根就挣脱不开。 陆清欢一边被拖进去，一边挣扎，拍打着裴梓铭的手，“二少爷，男女有别，你还是先放开我。” 听了这话裴梓铭内心无比暴躁，脸色却平淡，瞥到走过来的裴瑜，他立即委屈了起来，“清欢，你我之间，真的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吗？” 清欢自然也看到了走过来的裴瑜，“奴婢与二少爷之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自然是清楚得很。” “你……” “在我这儿吵什么呢？”裴瑜不满的看了眼裴梓铭，“梓铭，怎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裴梓铭抹了把脸，笑了下，“长姐多虑了，我，我没有委屈，弟弟特地将这些珍贵的药材给你送过来，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上的。” 裴瑜自然是看不上他的东西，又不好直接佛了他的面子，只得将目光落在陆清欢身上，征求她的意见，“清欢，你看看这些药草还是什么的咱们用得上吗，若是用不上就让梓铭送回去吧，毕竟梓铭那儿也需要些贵重物品送人。”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这东西留不留下全是陆清欢一个人说了算，怎么说陆清欢现在是她的大夫，用什么药还是要经过她。 陆清欢接过盒子，想着里见面可能放着自己摘来的珍贵药材，有些着急的打开，可是当她将盒子打开的那一刹，脸上本就淡然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盒子里放着的虽也是上等草药，可对裴瑜的脸并无半点益处，“对脸上的伤口没什么用处，却也是些能补身子的药。” 哼，裴梓铭又不懂得这些药的功效，从她这里知道药物的珍贵性后定是将她辛辛苦苦找来的珍贵药物送给了旁人，说不定就是送给了顾明珠。 陆清欢的手用了捏着盒子边缘，眼神认真的看向裴梓铭，微微笑道：“大小姐这里不乏各种补身子的珍贵之物，这些大小姐完全用不上，就劳烦二少爷带回去吧。” “这些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怎么可能一样都用不上？”裴梓铭一着急直接吼了出来。 不仅陆清欢眉头皱了起来，就是裴瑜脸色都难堪了几分，“梓铭，补药我有点是，这些你就拿回去给柳姨娘好好补身子吧。” “长姐，我……” “怪不得府上这么清净，原来热闹都跑长姐这里来了。”男子清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声音落下，玄色身影也踏了进来。 裴寂川手里竟也拿着一个精致漂亮的盒子，他看了眼裴梓铭带来的东西，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白皙的手指敲了敲盒子边缘，笑道，“长姐，刚从皇宫里给你拿了些玉容膏，一会儿让清欢给你涂上试试？” “玉容膏？”陆清欢扬唇一笑，“可是宫里皇后和各位娘娘都在用的那种？” 先前陆清欢一直想弄清楚玉容膏的成分，想知道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材料能让宫里的皇后和各位娘娘都这么钟爱，因着皇宫里的娘娘们喜欢，城内女子们也特别喜欢玉容膏，几乎贵女们人人都有。 可惜这玉容膏极贵且数量有限，不是她这等身份之人能够买的起的，也曾让裴梓铭帮她买一个，奈何裴梓铭月银有限，根本无法买到。 “你喜欢？”裴寂川笑语盈盈，“正好多要了些，你若喜欢便拿去用，日后想用多少就有多少。” 任由哪个女子听到这话儿心里不舒服，不觉得浪漫幸福呢，陆清欢当即红了脸。 “这些是世子爷给大小姐的，奴婢怎么敢觊觎呢。”陆清欢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玉容膏。 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裴寂川，那眼珠子都快要盯在玉容膏上了，他看了眼裴瑜，“是啊，这已经是长姐的东西了。” 这人情又被裴寂川递交给了裴瑜。 裴瑜会意，从大盒子里拿了一个小盒放到陆清欢手中，“送我这么多我又用不完，就借花献佛送给清欢好了，若是不够，尽管跟我说。” 这玉容膏是好物不错，可她现在脸上有伤又用不了，不如就顺水做个人情把东西给陆清欢，也能承了陆清欢的这份情。 陆清欢感激不尽，脸上笑意挡都挡不住，“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被晾在一旁的裴梓铭怒目圆睁，脸色铁青，“长姐……” 裴瑜转头，抱歉的望着他，“呀，梓铭还没走呢，倒是把你给忘了，听说你要跟顾尚书的千金结亲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她又拿了一小盒递给裴梓铭，“听说喜爱去年顾小姐一直想买玉容膏，因着排队晚了没能买到还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正好我这里根本用不完，你也拿些去送给她吧，她见了定会高兴不已。” 裴梓铭面庞涨成了紫红色，咬着牙艰难的吐出一句，“这事儿还没听明珠提起过，既然长姐全了这份心意，我也不好拒绝，一定会向她表明这是长姐赠送。” “如此，就不送了。”裴瑜也不含糊，送了东西立即准备再送客。 裴梓铭热脸贴了冷屁股，忍着怒意，咬着腮帮子拱了拱手，“梓铭就不打扰长姐休息了。” 裴瑜冲他挥了下手，转身进了屋，留给他一个冷漠无比的后脑勺。 “过去看看喜不喜欢这味道？”裴寂川从不曾把裴梓铭放在眼里，这次更是当做没看见他，直接对陆清欢说道。 陆清欢欣喜地点点头，“是，世子爷。” 第41章 必先爱己 想到裴梓铭离开时那喘着粗气，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却有苦说不出的模样，陆清欢就觉得畅快，也该让这种趋炎附势、见利忘义的小人好好体会一下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 裴瑜太客气了，不仅留下裴寂川、陆清欢二人用了晚膳，还将自己从陈家带来的些许胭脂水粉一股脑的都送给了陆清欢。 听说这些都是从京城最大的胭脂铺凝珠楼买来的，陆清欢那双眼睛止不住的发光，那光芒比烛台上的烛火还要明亮璀璨。 裴寂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愿意看到陆清欢的笑容，从她拿到凝珠楼的胭脂水粉时嘴巴就没合拢过，一个劲儿的跟着裴瑜一起尝试着新的胭脂。 裴瑜脸上有伤暂时用不得，但她也比较乐意帮旁人打扮，尤其还是像清欢这样心地善良的美人儿。 看着镜子里那张娇俏动人的脸，裴瑜不免有些伤感起来，“没嫁人以前，我也是这般明艳漂亮，处处皆是灵动，可自从嫁给了陈子源，日日等待我的是无尽的吵闹，哪怕因为我是靖国公的嫡长女，没有子嗣，在陈家也一样没有任何地位，谁都能欺负，踩上一脚。” “大小姐可曾后悔嫁给姑爷，嫁入陈家？”陆清欢拍了下裴瑜的手背，语气里皆是关心。 想到陈子源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冷漠和忽视，裴瑜心口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难掩脸上沧桑与落寞，“嫁给子源我倒是不后悔，只是陈家……” 没有子嗣，公公婆婆每日给她摆脸色，将她当做丫鬟使患着，因为姨娘小产更是对她欺辱打骂，她伸手摸着脸上的伤疤，脸上神色更是落寞的让人心疼，她难过的闭了闭眼睛，断然没让眼角的泪水掉下来。 陆清欢知晓她的难处，替她将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但是后悔嫁入了这样一个权势之家，在里面你没有体会到任何家的温情暖意，只有无尽的等待和折磨，责骂和白眼，是吗？” “唉，不说这些了，谁让我没本事，没给子源生下个一儿半女呢。” 裴瑜不想回到娘家还要再去想在陈家过的那些苦日子，只恨自己肚子不争气，平白给人一个拿捏的把柄。 陆清欢眼神灵动，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大小姐，女人并不是只有生孩子才有价值，女人本身就是一种价值，若您只想着靠怀孕生子来拴住男人的心，那您可大错特错了。” 裴瑜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陆清欢看了看外面，确定外面只坐着裴寂川，才转过身来拉着裴瑜的手小声劝解开导： “大小姐，直到现在您还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觉得是因为没有孩子才在婆家没有地位，可你想过没有？” 见裴瑜认认真真的在听，陆清欢纠结了片刻，继续说道：“陈家的靠山是太后，又是钦点的皇商，有权有钱有地位，即便你贵为国公府的嫡小姐，在他们眼里仍旧不值一钱，想欺压便欺压，可见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你放在眼里过，当然除了姑爷对你可能还有几分情谊，可一旦这份情谊没了，你在陈家还剩下什么呢？” 裴瑜眼中流动着泪水，她重重地深吸几口气将泪水逼了回去，“你说的我又何曾没有想过，可我跟子源之间并无什么，只是……” “可姑爷也不会为了你跟自己的父母反目成仇，不会为了你放弃陈家的荣华富贵，给你一份安稳幸福的生活。” “那我该怎么办？”裴瑜一听，再也忍不住的泪珠滚落，“我总不能，总不能跟子源和离吧。” 陆清欢摇摇头，言语诚恳：“奴婢说这些并非是让你跟姑爷和离，而是让你清楚不管有没有孩子，你在陈家的地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多了个孩子反而会成为他们拿捏你、掣肘你的把柄，觉得你总归舍不得孩子所以无论他们糟践你，你也不会离开，只会忍气吞声的过下去。” “你若想在陈家稳固下来让他们瞧得起你，首先你自己就得瞧得起自己，将自己放在心上，多多疼爱自己，让他们知道你的温婉再也不是他们欺负你的借口理由，爱人先爱己，你都不心疼自己他们又怎么会将你放在眼里呢？” 这些日子的辛酸片段不断在脑海里回放，泪水如溪流般从她的眼角流淌，如同无声的叹息。 清欢说的这些她何尝不明白呢，可人在局中，如何能摆脱呢？ “清欢，你可有法子助我脱离眼下的困局？” 清欢微笑着点头，她起身附在裴瑜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就见裴瑜瞬间双手紧握到指间泛白，内心的焦虑不安表露无遗，“当真？” “自然，奴婢说到做到，从不说假话。” 裴瑜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紧张起来，“如此，那可太好了，可是，我要多久才能？” “只要您按照我的方子好好调理，很快。”陆清欢俏皮的眨眨眼。 “好好好，我一定遵照医嘱，什么都听你的。”裴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陆清欢的手，“好丫头，倘若你真能助我，赴刀山火海我都得报答你的恩情。” “大小姐言重了。”陆清欢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感激着，倒是有些脸红不好意思起来了，“时辰也不早了，奴婢也该回去继续准备药膏了，大小姐沐浴完，泡完脚，就好生歇息着，务必不要太劳累，当下把身体调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裴瑜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头，“我知晓了，你跟寂川回去也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他帮你，或者找我也行。” “是，大小姐！” 陆清欢起身欠欠身子行完礼后出了房间。 裴寂川一直扶手站在门口等候着，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化了浅淡妆容，换上一身红色月牙蚕丝长裙的女子，心跳猝然漏跳了一拍。 清欢本就长得极其艳美，换上这身红装更是艳丽过人，身子似流水般轻盈柔美，裸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都白的发光，她步伐轻盈，眼神澄澈明亮的似是隐匿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柔情，带着微笑的五官面容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牵动人心…… 第42章 怦然心动 一路上裴寂川都没说什么话，脸色沉默的吓人，陆清欢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不断猜测这是不是因为自己跟裴瑜说的那些话惹恼了他。 难不成裴寂川觉得她说的不对？ 陆清欢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究竟说错了哪个字。 房门刚关上，陆清欢抬头询问裴寂川到底有哪里不满，“世子爷，是不是奴婢又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裴寂川却迅速转身，一把拽住陆清欢的手腕，‘砰’的一声抵在了门上，他的耳尖红的有些诡异，嘶哑的声音像是在激励的忍耐着什么，“陆清欢。” 陆清欢眨巴着眼睛，如墨瞳孔散发着疑惑的光芒，她紧张的咽口唾沫，“世，世子爷，您，您可有什么吩咐？” 这断断续续的语气明显是被裴寂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 敢问，性子不定的世子爷又在发什么疯？ “你还记得求我收留你那天曾说过的话吗？”裴寂川的神情平淡而寡淡，他的嘴唇被咬的发白。 “那天……说了不少话，您指的是哪一句？”陆清欢不太明白他这是怎么个意思。 被男人这么圈在两臂膀之间，陆清欢抓在门框上的手指轻轻弯曲，指尖蜷缩了下，陆清欢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去看眼前这张向来英俊却又冷漠的脸，尤其是被他这双深邃黑眸注视着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快要被拆皮搓骨，要被吃到肚子里的感觉。 “你说，要我好好疼你。”裴寂川冰凉的手指似蛇一样游走在陆清欢光滑透白的肌肤上。 指尖从她光洁的额头一路轻抚到她的鼻尖，脸蛋儿，又在她嫣红欲滴的红唇上点了两下，他抬起陆清欢的下巴，“可还记得？” 陆清欢‘咕嘟’咽口唾沫，僵硬的点点头，“记，记得，从那天起奴婢就是世子爷的人，世子爷想要什么只要奴婢给的起，奴婢全都愿意。” 去找裴寂川求助那天陆清欢就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深吸口气，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尖主动攀附上裴寂川的脖颈，下巴微抬，嘴唇瞬间碰触到裴寂川冰凉的唇角上。 裴寂川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能察觉到怀里这只伪装大灰狼的兔子在瑟瑟发抖。 瞥了眼抖的不成样子的肩膀，裴寂川整颗心都软化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到床上，他看着陆清欢紧闭着双眸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不禁失笑出声。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裴寂川的下一步，陆清欢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了下，就见男人双手抱肩的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世，世子爷，您这是……” 裴寂川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心底有个莫名奇妙的声音在提醒他还不到时候，“你跟长姐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知道陈家背后靠山是太后，也知道我在调查太后一党，所以……” 陆清欢浓密的睫毛眨巴眨巴的，她双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颌骨边缘，故作惊讶道：“所以世子爷要杀人灭口了？” 裴寂川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他把陆清欢的手拿下来，“只是想要测一下你对我本世子是否真心罢了。” “绝对真心。”陆清欢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她‘蹭’的一下坐起来，凑到裴寂川身边快速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语气郑重，态度无比诚恳，“奴婢对世子爷，绝对真心。” 她怎么总是有这么多突然而至的举动？ 裴寂川的话噎在喉间，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了般呆坐在原地，一时间竟忘了接下来要说叮嘱些什么。 肩膀被人小心的拽了下，耳边是如黄鹂鸟清脆好听的声音，依稀还带着几分溺死人的撒娇之意，这倒是让裴寂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看着裴寂川陡然涨红的脸，陆清欢眯着眼睛笑了下，“不愧是世子爷，到底是比其他男子多了几分定性，这才是真正令人敬佩的正人君子。” “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对本世子不管用。”一句话又让裴寂川瞬间冷静下来，他做了个吞咽动作，迅速站起来，“你好好治疗长姐脸上的伤，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来找我即可，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好生休息吧。” “世子爷。”陆清欢急忙叫住要走的人。 裴寂川没有转身，不断眨巴眼睛，故作镇定的问道：“你还有何事？” “知晓世子爷晚上睡不好，奴婢特地给您做了一些安神助眠的香包，每日携带的话我保证你很快就会调养过来，你公务繁忙，总归要好好休息。” 裴寂川心尖流淌过一丝暖流，他回头对上陆清欢充满真诚关心的眼睛，嘴角勾了下，将香包拿了过来，“我会留着。” 一句话就足以让陆清欢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了，她跪坐在床上，歪着头冲裴寂川笑了下，“多谢世子爷不嫌弃奴婢手艺粗糙。” 裴寂川呵笑了声，离开了房间，再次将柔软凉爽的大床留给了她。 陆清欢心尖有股酸涩的失落感，但她脸上还扬着浅浅的笑容，目送着裴寂川离开后她往床上一躺，满腹心事的闭上了眼睛。 站在门口，裴寂川背靠在门上，他仰头闭目无声的叹了几口气，他这哪里是因为公事繁忙而有心忧虑睡不着，明显她来了以后才睡不着的。 每日身边都躺着这么一个令人心动的倾城佳人，鼻息之间全是她身上的淡雅清香，任谁能够睡得着？ 但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陆清欢的底细，他也不会将这来路不明，身份存疑的人留在身边，她也是个心存志向，迟早有一天会飞离这里的人，两人之间总归没有太多的交集。 不知怎的，裴寂川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失落感，是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走，所以……有些不舍吗？ 听到熟悉的哨子声，裴寂川回过神来，才想起今晚确实有要事处理，他自嘲的笑了下，“我真是疯了。” 叹口气，将香包藏在怀里，裴寂川迅速离开。 第43章 人生如诗 陆清欢本就是个机灵又聪慧的女子，每做一件事都特别的小心翼翼，在治疗裴瑜脸伤的时候更是仔细又小心，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部分因为自己，部分也是为了报答裴瑜对自己的这份心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裴寂川。 她才知道常人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潜意识，等她回过神来已跌了进去，再想脱身，哪里还能那么容易？ 经过她半个多月的调理，裴瑜脸上的伤日渐好看，伤疤好了，心情好了，人也变得特别有精神，她就像脱胎换骨，重新换了个人一样。 陈家也当真是个冷漠无情的，裴瑜回来这么久都没派人过来询问过一次，陈子源倒是写过两次信让她回家，字里行间也有表明自己给她一巴掌的后悔歉意，询问她脸上的伤如何，但却只字未提姨娘被推到小产一事，也没有表明陈家此刻的意思，更没说要让她回家。 大夫人看完信气的当场撕碎扔到了茶水里，直接给泼了，谁家的女儿谁心疼，他陈家不将裴瑜当人看，到了娘家自然有人护着，疼着。 夏日池塘里，蜻蜓点水，荷花盛开，今儿个天气沉沉的，还有些凉风，倒是凉爽不少，可凉风能驱散身体的燥热却无法吹散心中的焦虑与烦闷。 裴瑜静静坐在池塘边喂鱼，池塘里百尾各种花式的红白锦鲤轰挤成一团一团的抢着吃，这番热闹，生机勃勃的场景也没能让裴瑜高兴起来。 陆清欢眼看着裴瑜这郁郁寡欢的样子，心有不忍，将冰镇过的水果递给她，“大小姐，这是世子爷方才送来的雪莲果，奴婢给冰镇好了，要不要尝尝？” 裴瑜挥挥手，唉声叹气的，“陈家早上送了封信过来，母亲刚看完就撕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也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内容。” 清欢宽慰劝解道：“既然被大夫人撕碎了怕是也没写什么好内容，她不想让你看了平白增加伤心难过，也是为了你好。” “我也知道，就是，就是心里堵得慌，我有种错觉，他们家是不是要把我休了，是不是不想要我了。”裴瑜慌乱的抓住陆清欢的手。 “这么好的女子若是他不要了，简直是他的损失，大小姐又何必乱了自己的分寸呢？”清欢冲着她笑了下，“大小姐忘了我向你保证过的了吗？” “好清欢，只要你能帮我，我都听你的。” 这半个月来都是陆清欢不分昼夜的守在她身边，为她精心治疗脸上的伤疤，裴瑜对她格外的信任。 “姑爷给你写了两次信你都没有回复，恐怕现在也在抓心挠肝地猜测你的心思，想来陈家这份信就是在逼你回去，不回去就会如何。”清欢抿了抿唇，“但若是诚心想要你回去早就让人来请了，怕是姑爷也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位贤良淑德的夫人，见自己的信又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故而先让你公公婆婆再写信来探。” “哼，做错的是他们，若是用这种手段逼着我回去，我是断然不可能回陈家的。” 清欢欣慰的很，总算这段时间的陪伴开导没有白费，先前裴瑜一心只顾着当好陈家的儿媳，陈子源的妻子，却忘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忘了做自己，就只能被人拿捏。 “大小姐，不然我们打个赌吧。”清欢笑了下。 裴瑜一怔，“打什么赌？” “三天之内，陈子源必定上门寻你，接你回家。” 裴瑜心情好转，反问她，“那若是不来呢？” “不来的话我就从世子爷那儿跳槽到大小姐身边，这辈子都听你使唤。” 裴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怕是你跟我走了，寂川隔三差五的都得来府上要人，我可不敢跟他抢人。” “大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不过就是个丫头，承蒙世子爷看得起才一直留在疏风院，哪里就能牵动着世子爷隔三差五的去找。” 陆清欢一张娇俏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裴瑜掩嘴轻笑，“你可不是个普通的丫头，你呀，当真是不知自己有多厉害，只要待在你身边浮躁的心就能跟着冷静平淡下来，有一种……”裴瑜思考了下，“人生如诗，岁月静好的感觉。” “大小姐真是高看奴婢了。”陆清欢被夸得不太好意思， 裴瑜目光忽然瞥到了前方，忍不住掩嘴笑了下，“还说跟我走呢，这还没离府，寂川都已经三天两头的往我院子里跑了，以前我在家的时候他跑的可没有这么勤快。” 清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裴寂川手里空空如也，并没有像先前一样拎着补品药物之类的过来，而且他面色冷漠严肃，心情好似不太美好。 陆清欢拽拽裴瑜的衣服，“世子爷脸色不太对劲，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裴瑜一颗心瞬间紧张起来，“难不成真的是……” “很有可能。”清欢挑挑眉头，“看来，三天他都等不及，现在就过来找你了，大小姐一会儿你定要承住气，莫要让陈家人再次看低了你。” 裴瑜脑海里不断回想着陆清欢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是啊，陈家不爱她，不护她，看不起她，她得自己看得起自己。 他们这次必定是撑不住宠妾灭妻的流言蜚语才来找她，想要将她接回去，就这样跟他们回去也太便宜他们了。 摸了摸脸上已渐好的伤痕，裴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气，再次睁开时，清亮的眼中没有犹豫只有一股韧劲，一种坚定。 “清欢，你跟我一起过去。”裴瑜昂首挺胸，一副嫡长女的派头，“这次，我一定让他们知道我裴瑜，堂堂靖国公付嫡小姐不是他们能随意糟践的。” 陆清欢重重点头，“嗯嗯。” 谈话之间，裴寂川走了过来，看了眼跟在裴瑜身边的人，又看看裴瑜，语气郑重严肃道：“长姐，陈家去大理寺报了案，告你意图谋杀陈家妾室，害的她小产。陈子源带着大理寺的人已经在前厅等着带你去问话了。” 第44章 堂前对峙 到前厅时，身边的人还止不住的在颤抖，陆清欢担心地看着站在大理寺人前的裴瑜。 让她一个堂堂靖国公府的嫡千金，去为一个还没娶进门的小妾磕头认错，还说只要她愿意认错，并且以大夫人的仪仗将那姨娘娶进家门、入族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也允许她回陈家，也真亏陈家想的出来。 陆清欢偷偷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大夫人，桌子上的茶水杯早就被她洒落，碎了一地。 大夫人气的拍桌而起，“一个小贱人诬陷我女儿就算了，还想让我女儿同意抬她的位份，将她娶进门，他陈家凭什么？” 大理寺卿常硕乃是陈子源的表姨夫，同样背靠着太后，自是帮着陈家说话，“大夫人，嫡小姐的确有过失，害的那女子小产也就算了，还差点要了人家的性命，即便她再怎么善妒不喜，把人赶出去就是，何苦要弄出人命来呢？” “常大人，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谁人不知我女儿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温婉大方？光凭他人一张嘴就想定我女儿的罪名，是不是太过草率了？”靖国公当即不让，“若我女儿说那姨娘多次企图找人暗杀她，是不是也能够找大理寺卿讲讲道理喝杯茶，凡事讲究个证据，拿出证据来，再来定我女儿的嘴，否则别怪老夫不留情面，亲自去免检圣上告御状。” 常硕冷笑一声，“国公爷自是可以去找圣上讨个公道，但是……” “常硕大人。”一直坐在边上喝茶的裴寂川冷言出声，黑瞳如寒芒利剑般能够穿透人心，“什么时候我国公府的私事也能轮得到大理寺来说三道四，污蔑诽谤了？” “事关人命，下官不得不……” “人命？”裴寂川再次冷漠打断他，“谁的人命，有何证据？” 常硕一时脑门冒汗，他哪里有什么证据能拿出来，当时喝茶的只有裴瑜与那小姨娘二人，认证物证都没有，若非急着扳倒国公府，他也不可能忽略这些东西，只是认证物证也不是不可以伪造，想到此常硕又挺直腰杆，“启禀世子爷，还在调查。” “既是还在调查那就是没有任何证据。”裴寂川端着茶杯站起来，黑眸始终冷冽逼人，“无凭无据来我国公府拿人，谁给你的胆子，你们大理寺就是这么办案的？” 裴瑜痛苦的咬着嘴唇，强忍着从心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陈子源当真会为了那种不入流的小贱人去大理寺告官，去抓他明媒正娶，口口声声说好要白头偕老的结发妻子。 漂亮的丹凤眼里蓄满泪水，裴瑜拼命的深呼吸想要压制住这种痛苦，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阻挡这股烧灼全身的痛苦。 裴瑜怒不可遏，咬牙道，“好个陈子源，好个陈家，常大人，要说的话我方才都已经说完，字字属实，若是那小贱人继续诬赖我，别怪我翻脸无情，将她做的好事一一抖落出来。” “嫡小姐这是在威胁本官吗？”常硕眼神一眯。 “大人说错了，我们小姐不过是在为自己抱个不平，叫个冤屈，何来威胁一说？”陆清欢适时地将裴瑜拉回来，冲着常硕行了个礼，“常大人，大小姐已经将事发经过一一告知与您，真相如何，证据何在，这本就是大人分内的事情，您现在该做的是去调查真相，而非在这里胡搅蛮缠。” 常硕阴阳怪气道：“这国公府当真是卧虎藏龙，一个婢女都能妄断主人家的事，教这本官做事，当真是不敢小觑，令人刮目相看啊。” 大夫人冷冷瞥了陆清欢一眼，眼神虽冷，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大概是因为裴瑜脸上伤痕日益见好，她对陆清欢的偏见也少了些许，“不比他陈家，宠妾灭妻也就罢了，如今竟还为了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贱婢将自己的正妻押入公堂，我国公府跟他陈家自是比不上，常大人可莫要抬举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不愿意将裴瑜交出来，常硕看了眼冷面杀神裴寂川，忌惮他手中十万兵权，也不敢真的放肆，得罪了靖国公府。 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回去。 常硕冲着靖国公又行了礼，脸上重新挂上赔礼的笑容，“靖国公，今日是下官考虑不周，没有找到足够证据就来抓人，是下官至过，下官这就回去好好调查清楚，若真的冤枉了大小姐，下官亲自过来赔罪。” “该赔罪的人可不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大夫人冷哼一声。 常硕被骂，敢怒不敢言，“大夫人教训的是，如此，下官就先回去调查了，还请大小姐这段时间莫要离开国公府，若有什么需要到时候还要来再找您一次。” “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裴瑜骨气满满，丝毫不惧，“你尽管去查，若有诬陷，别怪我不留情面。” “长姐放心，这件事弟弟会亲自去找皇上，让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审理。” 刑部侍郎是个刚正不阿、不攀附权贵的人，从不徇私，而且他向来看不惯大理寺的办案手段，更瞧不起常硕的为人，最是适合审理此案。 常硕一听，眉毛都气的倒竖起来了，咧着嘴抽搐两下，哼了一声带着人甩袖离去。 他也是心知肚明，想动靖国公府，哪有那么容易，但若能撬开一个小口子，伤一些靖国公的元气，也能在太后哪里博一个好名声，说不定还能要得一些赏赐，所以这个案子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常硕等人一走，裴瑜就忍不住的失声哭了起来，“父亲，母亲，寂川，多亏了你们，不然今日我定是要被大理寺带走屈打成招了。” 大夫人满是心疼的将女儿抱在怀里，“好了好了，不哭了，有爹娘在，有整个靖国公府在，谁敢动我的宝贝女儿娘跟他拼了。” 靖国公与裴寂川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裴寂川道，“父亲，我这就去刑部走一趟，你们在家等我的消息。” “好，你快去快回。” 裴寂川又看向陆清欢，“在家里好好照顾长姐，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陆清欢乖巧的点点头，“是，奴婢一定照顾好大小姐。” 第45章 休书一封 裴寂川已经去刑部一整天，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裴瑜晚饭都没心情吃，在房间里焦急的走来走去。 陆清欢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好不容易让人坐下来休息会儿，眼看着刚按到凳子上的人又要站起来，她连忙按住裴瑜的肩膀，用有些干哑的嗓子继续劝解，“大小姐，若有消息，世子爷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你还是坐下来静静地等他回来吧？” “我怎么能不着急啊，若是常硕捏造罪证，那我这辈子就毁了呀，就算能借着国公府的名义逃脱惩罚，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我们国公府给淹没了。” 她并非担心自己会不会入狱，而是担心会给国公府抹黑，父亲一辈子爱面子，因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丢了脸面，她如何对得起父亲，如何对得起整个国公府？ 陆清欢当然明白她所担忧的事情，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话说一张嘴，嘴皮子上下一动，什么污言秽语都能说得出来，传的出去。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陆清欢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忽的，她想起在裴瑜在堂前说的那些话，奇怪的问道，“大小姐，你在堂前与大理寺卿说那姨娘还有什么把柄捏在你手里是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把柄。”裴瑜咬了咬唇，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先前我跟丫鬟出去逛街的时候曾发现她与一个男子很亲近，后来我跟子源说了这件事，子源却道那男子是她表哥，从小与她关系就很好，她表哥一家遭了难，她过去只是例行安慰并无不妥。” “那你当时没再仔细调查一下？”清欢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但一时间说不上来。 裴瑜摇头，“子源是当着全家的面儿说的这件事，应该假不了，如果有假，陈家也一定会派人去调查，断然不会让一个不干不净的女子进陈家的大门。” “如此说来，的确算不得什么把柄。”陆清欢拖着下巴叹了口气，“目前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世子爷身上，希望他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证据吧。” 裴瑜急的额头青筋暴起，手握着的时间太长太过用力，鲜红血液顺着她掌心纹路滴落，“活到现在我还没真正怕过谁，公婆把我的忍耐退让当成放任的资本，这次我绝不心慈手软，大不了跟他们鱼死网破，我不好过，他们陈家谁都别想好过了，哼。” 在家里的这些天她也想得明白，想得透彻，陆清欢说的每一个字都特别有道理。 一个丫鬟都能活的如此通透明白，难不成她连个丫头都不如了，她并不是瞧不起陆清欢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再心慈手软，任人宰割下去了。 陆清欢差点被乍然醒悟过来的裴瑜吓到，半张着嘴，下意识的给她拍了两下手，“这才是我们国公府大小姐该有的做派和魄力，大小姐，我一定帮你。” 二人直等到半夜，桌子上的茶都喝到寡淡无味了前面终于有了动静。 裴寂川回来了。 陆清欢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离弦之箭，玄幻光影‘唰’的一下就冲出去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转过头去。 裴瑜速度快的都快冲到裴寂川脸上去了。 陆清欢轻轻呼口气，给裴寂川带了杯茶过去，“世子爷，喝口茶慢慢说。” 裴寂川喝了口温茶，低沉磁性的嗓音蕴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冰冷，“长姐，那个姨娘身份不简单，她是旁人安插在陈家的探子，那个小产的孩子也不是陈子源的。” “什么？”陆清欢，裴瑜二人惊讶的异口同声。 裴寂川抬眼，看向表情都差不多的两人，慢条斯理道：“黄姨娘因为任务失败藏身青楼，恰巧遇到了前去买醉的陈子源，为了躲避追杀故而改名换姓藏身陈家，她所谓的表哥实际是与她在同一个杀手团的刺客，那个孩子就是他的。” 裴寂川言简意赅的将所有过程说了一遍，陆清欢、裴瑜二人听完面面相觑，沉默片刻谁都没有开口。 房间的沉闷凝重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裴寂川称述出来的事实而有任何的变化。 良久，陆清欢才像是回过神来，说话速度很慢，“所以你已经将黄姨娘的身份与孩子的事告知了陈子源，陈家现在已经闹翻天了，是吗？” 裴寂川唇角小幅度的轻扯了下，“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裴瑜表情米有半分耸动，眉尾动了下，“没想到我好吃好喝的养着她，还想着把她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教养，没料到其中竟还有这分缘由，子源竟为了旁人的孩子对我大打出手，还将我告上大理寺，现在他们如意了。” “长姐，将你告上大理寺的人并非陈子源，而是你的公公婆婆，他们吵着闹着孩子没了都是你的责任，所以对你心有怨怼，将陈子源关押起来后一家人去大理寺告了状。” 一听不是陈子源将她告上大理寺的，裴瑜黯淡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看向裴寂川的眼神带着几分希冀，“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陈家父母一意孤行做的事，子源想过阻拦但失败被关押起来了？” “是！” 沉重有力的一个字让裴瑜泪如雨下，她不断重复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如此狠心将我抛弃，将我休了，我就知道的。” “可是……”裴寂川嘴角唇线渐渐拉直，“他已经写好了休书。” 陆清欢当真是不知道该找哪些形容词来形容裴寂川，圆溜溜的眼睛瞪的又大又圆，“世子爷，您下次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您这样说半句藏半句的容易把人逼疯，情绪搞崩溃啊。” “休书？即便如此，他还是要休我？”裴瑜转喜为悲，语气都跟着颤抖起来，“我做错什么了，他竟要休我？” “男人的心谁能琢磨的透。”陆清欢责怪的眼神往裴寂川身上一瞟，“说不定还是因为大小姐你暂时没有身孕，所以他想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又担心你还会对他的孩子做手脚，索性先把你休了，绝了这个祸患。” 第46章 伺候不起 听裴瑜哭了半晌儿，从房间里出来时耳朵里还是‘嗡嗡嗡’的都是哭声，陆清欢想着回去之后也要喝完安神汤，否则今晚一定睡不着。 她慢吞吞的跟在裴寂川身后，硬是要跟他拉开距离，还时不时地拿眼刀子戳他一眼，经过裴梓铭和陈子源这两个男人，她担心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男人的本性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要的时候甜言蜜语万般哄着，不想要的时候冷漠无情一脚踢开。 “这一路，若是你的眼睛能发射刀子的话，我的后背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吧？”裴寂川忽然停下脚步。 陆清欢立即也停下来，后背靠在柱子上，悄悄地抬眸瞄了他一眼，“世子爷说的哪里话，奴婢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哦。” “你有话就说何必要这么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裴寂川也转过身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双手抱肩，“因为裴梓铭和陈子源的事让你对男人产生了看法，所以你现在各种看我不顺眼，对吧？” 小心思被拆穿，陆清欢索性也不装了，“世子爷会成为那样的男人吗？” “不会！”裴寂川斩钉截铁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裴梓铭一样看重权势地位，像陈子源一样看重皮囊，子嗣后代，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你不能一杆子将所有的事情都打死，这对旁人不公平。” 陆清欢有些感慨，念着以前轻轻松松将自己的感情交给裴梓铭那种人渣混账，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连着语气都变得哽咽起来，“奴婢也不是全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有些感慨，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万一又瞎了次眼，岂不是冤的要去跳河自杀了。” 头顶笼上一层黑色阴影，男人高大的黑色身影落在地上，他身上的味道总是这么让人安心，比裴梓铭那种花里胡哨的花蝴蝶身上味道好闻多了。 “陆清欢，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裴寂川稍稍弯腰，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吐息，“你是本世子的人，本世子的通房丫鬟不想着真正的主子，反而想着以后还能不能嫁人，能不能看清男人，当着本世子的面儿你也真够大胆的啊。” “世子爷对奴婢，不是不感兴趣吗？”陆清欢眼神不断躲闪，生怕对上裴寂川漆黑深邃的黑眸。 裴寂川敛眸凛声，勾了下唇：“谁告诉你，本世子对你没有兴趣？” 说完，他双手蓦地撑在陆清欢的额头两边，身体微微前倾将她束缚在自己和柱子中间，叫她动弹不得。 男人温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耳边，陆清欢心口‘噗通噗通’跳的格外厉害，紧张的一颗心都快从喉咙跳出来了，她想抬手撑开快压到自己身上的裴寂川，但裴寂川靠的太近，她连抬手的多余空间都没有。 “世、世子爷，这还是在外面呢，一会儿让人看见了，不太好。”陆清欢咽了口唾沫。 裴寂川眉梢轻挑，低下头，语调长而缓慢，“就是让人看见又如何，谁敢嚼本世子的舌根子定叫他变成哑巴。” 冰冷的手指挑起陆清欢的下巴，他微一颔首，视线在陆清欢娇俏红润的脸蛋上扫视片刻，而后越靠越近。 陆清欢心脏几乎要骤停，眼看着男人快要亲吻到她的双唇，她猛地一下将眼睛闭上，任由裴寂川亲吻。 等了片刻，男人的呼吸不断的喷洒在她脸上，但唇上并没有多余的触感，男人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不太正经，“陆清欢，你在期待些什么呢？” 陆清欢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她一把用力的推开玩弄自己的人，“裴寂川，你，你这个……” ‘这个’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她气的哼了声转身离开。 裴寂川忍不住笑出来，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见她气冲冲的往疏风院走去，连忙追上去，“不是饿了要吃东西，你做什么去？” “收拾东西，离开疏风院，您这个高贵的世子爷，奴婢是伺候不起了。” 生气的模样都是这么好看，裴寂川笑的更深，“行了，看在你之前请我喝酒的份儿上带你出去吃好吃的，算是补偿你。” 陆清欢气的转过头去，脚步丝毫没有慢下来，“哼，不需要，不敢劳烦世子爷！” 一直躲藏在角落里的裴梓铭阴沉着脸走了出来，抓在墙上的手指力气大到指甲裂开，鲜血淋漓。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冲过去将裴寂川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方才他真的以为裴寂川要亲上陆清欢了。 “裴寂川，你抢我的人，让我颜面尽失，如今还当着我的面跟她亲热，你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裴梓铭说的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陆清欢只能是我的，只能属于我。” “可是她现在跟世子爷难舍难分，如胶似漆，一点儿都没把你放在心上呢。” 墨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同样盯着那两个还在走廊上玩着你追我逐游戏的人，怨毒的目光能喷出火来。 越看心中怒火更盛，墨雨有些着急的看向裴梓铭，“如今大小姐的脸都快好了，眼看着她与大夫人的一月赌约就要到了，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看来我们的计划是没办法实行了。” “谁说的？”裴梓铭面露阴狠，喉咙里发出两声轻蔑的笑声，他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上次去给裴瑜送的只有补品？” 墨雨眯了下眼，“大小姐不是没有收你的补品吗，难道你还有后招儿？” “哼，我一个姨娘生的庶子，能给她送什么好东西，我自然知道她不会要，所以……”裴梓铭嘴角笑容加深了几分，“我在她房间里放了些别的东西，只不过这东西需要点时间来挥发，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果然还是二少爷手段更高明，那奴婢就等着二少爷的好消息了。”墨雨松了口气，“希望到时候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裴梓铭、墨雨二人目光于空中交汇，脸上笑容逐渐加深，像是在宣告着即将到来的胜利一般…… 第47章 重拾自信 陆清欢本以为休书一事会让裴瑜伤心难过一整夜的睡不着，翌日早上去给她送药的路上一直在脑海里想着该怎么开导她，言语总结了一大堆，又被她三三两两的全部推翻。 还说跟裴瑜打赌三日之内陈子源一定会过来接她回家呢，谁知道要等来的竟是一纸休书，任由哪个女人也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遑论是身份尊贵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裴瑜呢？ 陆清欢端着药站在门口无声叹息着，做好思想准备后，正要抬手敲门，门竟然自己开了。 裴瑜换了身明黄色的长裙，虽然化了淡淡的妆却无法遮挡住那道长长的伤疤，让原本漂亮的脸蛋变得有些狰狞，如果忽略那道丑陋的伤疤的话裴瑜也是当真是个绝色的美人。 “大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会儿呢。” 毕竟昨天晚上的安神药放得比较多，又点了安神香，那份量足足能让她睡到今天晌午时分呢。 裴瑜眼眶下面青紫一片，陆清欢猜测怕是那么多分量的安神药安神香也没能让她睡一个好觉。 心疼她，但，无可奈何。 裴瑜语气嘶哑，强颜欢笑道，“睡不着，起来走走，倒是你，怎么站在这里半天也不进去？” “这不是怕打扰大小姐休息吗，想先等上一等。”陆清欢跟着笑了下。 “来都来了，就先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吧。”裴瑜掩不住的落寞。 “大小姐，等会儿。”陆清欢拉住她的袖子，“你的妆容有些花了，奴婢替你去补补？” 裴瑜早已无心自己妆容如何，“脸毁了，休书也快到了，妆容花不花又有什么要紧的，随它去吧。” “当然不一样。”陆清欢眼眸漆黑，话语缓慢，“女为悦己者容，打扮的精致漂亮不仅是给别人看的，更是给自己的看的，妆容美丽，心情才能变得更加美丽，奴婢正巧也擅长化妆打扮，左右也是出去散心，何不打扮美美的出去呢？” 许是被陆清欢这璀璨明亮，自信迷人的笑容感染到了，裴瑜弯了下唇角，“也好！” 陆清欢做了个‘请’的动作，“大小姐，我们进屋吧。” 医术藏于脑海深处，仿佛天生就会，可梳妆能力是她来到国公府以后自己跟着那些姑娘小姐们学习而来，她学什么都快而且能够举一反三，闲来无事，府邸里经常也有不少丫鬟喜欢找她梳妆呢。 陆清欢注重于配衬着裴瑜脸上的伤疤，妆容稍稍浓了一些，艳丽而不媚俗，只稍片刻，一个容貌昳丽，倾城角色的女子就在镜子里显现了出来。 陆清欢放下眉笔，半蹲在裴瑜身边，赞叹道，“大小姐眉眼五官较为挺立，淡雅妆容虽然也很美却无法将你的美貌彻底凸显出来，反而浓艳一些，会让人觉得惊为天人。” 镜子里的人柳美弯弯，樱唇琼鼻，娇嫩欲滴，最好看的便是这眼妆，眼角因着烦闷而产生的纹路竟被全部遮掩，堪堪显得年轻了好几岁，恍惚间好似回到了还未婚嫁的时候，眼底有光，面上有彩，唇间有笑，心中有安。 裴瑜也赞叹于陆清欢的梳妆能力，镜子里的人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有些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唯独脸上这道疤成了唯一的瑕疵。 “可是，这疤痕……” “再过几天这道疤就会彻底淡了，一点儿都看不出。”陆清欢从花瓶里将那细小的粉色花瓣摘下来，一一整齐排列在桌子上，“不过现在还是有办法能够遮挡住的，贴上花瓣，就完全看不到啦。” 陆清欢眯着的眼睛漂亮的像个小月牙，她将花瓣一片一片的贴到裴瑜脸上，又在旁边加上漂亮的红色纹路，“你看，这像不像是在脸上开了花儿，生机勃勃，粉灿迷人？” “这居然……居然真的是我？”裴瑜眼带莹光，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人。 “大小姐，咱们画了这么漂亮的妆容可不能只在国公府里瞎转悠，得走出这道门，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美丽漂亮，端庄大方的一面，尤其是让陈家知道，你并没有毁容，并没有因为陈家的几个臭鱼烂虾而自我贬低，垂头丧气，更得让陈子源看到你现在迷人自信的样子，让他后悔写什么休书去吧。” 裴瑜再次变得漂亮，自然人也跟着多了几分自信和傲气，她‘嗖’的一下站起来，握住陆清欢的手，“你说的没错，走，咱们出去光洁买东西去。” 看到裴瑜重新拾起自信，陆清欢打心底为她高兴，“还没完呢，大小姐且等我片刻。” “你做什么去？”裴瑜疑惑的问。 没有回答裴瑜的话，陆清欢神秘一笑拿着个包袱转身进了内屋。 再出来时，娇俏明媚的绝色女子已然变成风流倜傥，俊丽非凡的小公子了。 陆清欢扇子一挥，抵在唇边，轻笑，“今日奴婢就是大小姐招的蜂，引的蝶，专门为大小姐拦住即将过来搭讪的浪荡之徒。” 裴瑜这下真是绷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也亏得你想得出来，咱们走吧。” “是，大小姐！” 未来得及出府就听前面守卫来报，陈子源来了。 裴瑜征求了下陆清欢的意见，后者决定不理会他，而是继续去逛街，让他在那儿等着。 她们刻意经过前厅，隔着远远地，陆清欢看了眼前厅站着的人。 白衣翩翩，风采斐然，样貌不输于裴寂川，也难怪裴瑜对他情深似海，念念不忘。 但这种随意给妻子写休书之人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陈子源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裴瑜，正不耐烦的要去后院找人，正好迎面对上了准备出府的人。 看到裴瑜时，陈子源淡然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他仔细眯着眼睛打量片刻才确定站在他面前的的确是裴瑜。 “娘子，你，你……” 见惯了裴瑜清冷淡雅的模样，乍然见她这艳丽出尘的模样，反倒是眼前一亮，颇为讶异。 第48章 嫡女风范 似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陈子源，裴瑜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还是被陆清欢在背后拽了下她才反应过来。 脸上的伤疤都被遮挡住了，无人能看到它的丑陋。 “大小姐，不要紧张，就当没见他，无视他，咱们这就走。”陆清欢在她身后小声提醒着。 裴瑜一颗心紧张的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秉持着靖国公嫡女风范，她抬起头，挺直背，骄傲的从陈子源身边走了过去。 彻底将他无视。 陈子源看到她走向自己，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娘子，我……” 谁知裴瑜压根就没看他而是从他身边精致走过，陈子源嘴角笑容瞬间凝固，他呆呆地看向自己半悬在空中的手。 裴瑜……竟然无视了他，还当做没看见？ 陈子源立即转身，就见裴瑜、陆清欢二人已经走到门口，正好出门的马车也停在了靖国公府门口。 眼见着她们就要上马车，陈子源连忙追过去，双手展开，拦在了她们面前，“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哪位？”陆清欢刻意压低嗓音说话，让声音变得粗糙一些，扇子重重的点在陈子源手腕上，“我还要跟裴瑜小姐出门，请不要打扰我们好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的妻子也是你能随意带出门的？”陈子源说完，恼怒的视线又转向裴瑜，“娘子，你这个光明正大的跟一个野男人出门，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陆清欢被气笑了，冲着陈子源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陈公子啊，在下可是听说裴瑜小姐已经离开陈家了，陈公子莫不是来给裴瑜小姐送休书的？休书何在，我们接下了，您可以回去了。” “我……”陈子源捏紧了袖子里的休书，在看到裴瑜改头换面的那一刻，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休书不休书的，“我是来接我娘子回家的，哪里来的什么休书，你不要胡言乱语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陈子源。”裴瑜忍着心口疼痛，厉声道，“为了那种下贱之人你要休我，我也接受了，今日之后不要再来找我，你我之间缘尽于此，休书奉上，再无瓜葛。” “娘子！”陈子源急的直跺脚，“我当真是来接你的，你我之间伉俪情深，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了？” 回答他的只有裴瑜的一声冷笑，裴瑜拂开他拽住自己袖子的手，反声问道，“休书呢？拿来给我吧？” 陈子源怎么可能会把休书给她，连连摇头，“娘子，我知你在怨我，怪我，可是我也没办啊，爹娘实在是太想要一个孙子，你该知道之前为了能让陈家尽快有后，你走后，他们不断给我纳妾，可是为了你我都拒绝了，我好不容易从家里过来找你，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可你还是写了休书。”陆清欢不留情面的拆穿他。 听到‘休书’二字，裴瑜眼神冷了下来，“陈子源，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哄好的蠢笨女人了吗？你这套对我已经不管用了，既然弃了，就不要再来纠缠，不要挡我的路。” “娘子，你听我解释好吗，我可以解释的。”陈子源急的眼睛通红，那模样仿佛只要裴瑜拒绝他就能立马跪坐在地上哭他的三天三夜昏天黑地的。 裴瑜冷笑一声，强行掰开他的手，拉着陆清欢上马车，“陆公子，我们走吧，不相干之人无需理会。” 陆清欢点点头，非常绅士礼貌的掀开马车帘，搀扶着她的手，“裴瑜小姐，请！” 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陈子源气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你这浪荡子，放开我娘子。” 帘幕放下，就听到马车里传来裴瑜的命令，“老张，我们走。” “是，大小姐。”马夫压根就不管陈子源，听了裴瑜的命令驾车就走。 陈子源在后面追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追上，人腿脚之力如何追的上马车？ 马车上，除了刚成婚那几个月，她很久没有在陈子源面前扬眉吐气了，今日心情真是爽快不少。 裴瑜用力一拍大腿，“清欢，这次真是多亏你，方才我看陈子源脸色那么难看当真痛快，很久没有这么心情愉快过了。” 陆清欢掩嘴笑了下，“还是大小姐风姿不减当年，才会惹得陈子源挪不开眼呀，奴婢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这哪里是锦上添花，分明就是雪中送炭。”裴瑜叹口气，“日后我都得这么高高的仰起头，让所有瞧不起我的人都刮目相看。” 能看到裴瑜这么真心愉快的笑容，陆清欢总觉得这段时间的陪伴开导没有白费。 女人本就不需要依附于男人才能生存下去。 看着如此自信貌美的裴瑜，陆清欢心中有了别的想法，不过这都是后话。 裴瑜心情好，看什么都想要，两人一路闲逛买了不少东西。 如陆清欢出门时所想，当真有不少男子过来想要搭讪裴瑜，‘陆小公子’则在她身后不断驱赶着那些蜜蜂啊蝴蝶之类的，而跟在他们后面的陈子源更是脸色气的铁青，敢怒不敢言。 眼看着又要有个翩翩公子过去找正在买灯笼的裴瑜，而且两人聊的还挺高兴的，那个什么陆公子还不在？ 陈子源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下马杀了过去。 “娘子，看上哪一个了，为夫买给你？”陈子源护在那青衣公子面前。 青衣公子面露不悦，“这位公子，我跟裴小姐聊的正欢，你贸然闯过来打断我们不太好吧？” “这是我娘子，你来找我娘子说话，作为丈夫如何不能过问？” 青衣公子怔了下，“原来裴小姐已经成了婚了？” “不然呢？”陈子源气的眉毛倒竖。 青衣公子上下打量了下陈子源，摇了摇头，“阁下这么冒失，如何配的上裴小姐，怕不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故意冒充的吧？” 陈子源脸色愈来愈难看，“你胡说些什么，我冒失，我……” “哎呀，你们两位公子吵什么吵，都影响我们裴小姐光洁了，真是扫兴。”买完糕点的陆清欢一回来就赶紧将他们隔开，“裴瑜小姐今天答应陪在下，各位还是不要打扰了。” “裴小姐？” “娘子？” 二人同时委屈出声，期待的眼神同时落在裴瑜身上。 裴瑜嫣然一笑，拉起陆清欢的手转身走了，剩下被丢下的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让谁。 第49章 尴尬时刻 逛了一天，裴瑜的腿都要断了，到底不比年轻人，但她却很开心，因为她很久没有这么随心所欲的做过什么，何况出去抛头露面逛街？ 陈子源堪堪在后面跟了一天，有时非常有眼力劲儿的冲过去给裴瑜付账，还特别贴心的帮她拎着东西，他本以为抱着这么多东西就能让裴瑜心情好点，让他进去说说话，谈谈心，二人尽快将误会解开，谁知到了国公府门口，裴瑜直接吩咐马夫将所有东西自行搬进国公府，愣是没让陈子源踏入大门一步。 陈子源大声喊着一定会在门口等裴瑜出来，接她回去，裴瑜一日不同意他就等上一日，一月不同意就登上一月，直到裴瑜原谅他，愿意跟他回去为止。 用完晚膳，裴瑜盯着桌子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物发呆，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陈子源的，毕竟跟他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算是比较了解他的为人，他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方才看门的守卫过来禀报，陈子源还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的。 “大小姐，泡完澡后别忘了上药，约莫着再过几天你脸上的伤就能彻底消失了。”陆清欢过来打断了裴瑜的思绪。 裴瑜双手放在桌子上，下巴垫在胳膊上，“清欢，他若真在外面呆上一整夜该如何是好？” “大小姐舍不得啦？”陆清欢好笑的问。 “有一点，毕竟……”裴瑜眼眸暗淡。 陆清欢轻笑，“他这点辛苦，哪里比得上大小姐这些时日在他陈家所受的委屈和冤屈，就该让他多吃些苦头，明日、后日、大后日咱们每天都化的美美的出去逛街，让他陈子源多后悔几日。” “时间一久，会不会弄巧成拙？”裴瑜有些担心。 陆清欢冲她眨巴眨巴眼睛，“放心吧，不会的，奴婢一定让大小姐们每天都美的不一样。” 有陆清欢这句话，裴瑜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敲门声响起，黑着脸的裴寂川站在门口，“长姐，该把人放回来了吧？” 裴瑜忍不住笑了出来，拍着陆清欢的手背打趣儿道，“瞧见没，就带你出去玩了一天，某人就已经按捺不住过来要人了，若真把你带到陈家，恐怕陈家的门槛儿都要变成木柴扔到后厨烧火去了。” 裴寂川闻言，嘴角不易察觉的向下抿了个弧度，表情看上去更不高兴了，冷冷瞥了陆清欢一眼，率先离开。 陆清欢又叮嘱裴瑜几句后，连忙拎着药箱离开房间，跟在裴寂川后面。 她才发现，每天不管在裴瑜那里待到多久，裴寂川总是会准时出现接她回疏风院。 “世子爷，今天心情看上去不太好，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寂川腿长走得快，陆清欢小跑几步追上去与他并肩。 瞥了眼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小丫头，裴寂川眼神柔了几分，他掩着嘴轻咳嗽一声，“刚才在门口遇到了陈子源，他问我陪长姐玩了一天的陆公子到底是谁，我一猜就知道是你。” 整个府上除了她比较鬼灵精怪，什么馊主意都能想的出来之外，谁还有这么大本事化身‘陆公子’跟着裴瑜玩一天？ 就是不知道这小身板儿穿上男装，变成‘陆公子’会是个什么模样。 陆清欢嘿嘿笑两声，眉飞色舞的，“这不是想让大小姐开心点嘛，顺便给陈子源一点教训，谁让他总是欺负大小姐呢，我这可是在帮世子爷分忧呢。” “是吗？”裴寂川低下头，黑眸跌进了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里，喉结不自然的滚了下，他赶紧将视线挪开，“长姐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总不能日日靠着梳妆来掩饰吧？” 最重要的是一月之期马上就到，若她还是没有治好长姐脸上的伤疤，母亲那边怕是说不过去。 “很快很快，世子爷不必担心我。”聪明如陆清欢，怎么会想不到裴寂川在担心什么。 裴寂川耳尖微微发烫，“谁担心你了？” 陆清欢侧过头，仔细打量着裴寂川不正常的脸色，冲着他璀璨一笑，“当然是……” 不知道绊到了什么，陆清欢惊叫一声，手中的药箱立即飞了出去，就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纤细的腰被人一把揽入怀中，鼻尖冷不丁撞到了一个冷硬的下巴。 裴寂川似是也被撞的疼了，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他紧紧抱着即将摔倒的人，眼睛晶莹透亮，“走个路都能摔到？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 正要问陆清欢还要这么抱着他多久，裴寂川一低头看到这张受到惊吓却仍旧美得惊人的脸庞，眸子陡然一怔。 怀中女子仍旧紧闭着眼睛，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上溢上一层迷人的绯红，浓密修长的睫毛如受了惊吓的蝴蝶般微微颤动着，她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生怕他一松手她就立马摔下去似的。 视线落在她发红小巧的耳垂上，裴寂川下意识的做了个吞咽动作，咽口唾沫，呼吸越发炙热，眸子里顿时充满了眸中期待与渴望。 “你，还要这样多久？”尴尬暧昧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裴寂川终于哑着嗓子问出口。 陆清欢猛地睁开眼睛，脸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她赶忙从裴寂川怀里出来，转过头去重重的咳嗽了声，“多，多谢世子爷。” “下次小心。”裴寂川也转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成这样，无论他如何强压都阻止不了心口的急速跳动。 “嗯！” 为缓解尴尬，陆清欢俯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药箱，没想到裴寂川也在同时伸出手来，二人指尖在空中碰触，一个比一个的滚烫。 裴寂川抬头，陆清欢也抬头，二人就像是说好了般特别的心有灵犀。 还是裴寂川将药箱捡起来，没有递给陆清欢，而是自己拎着，“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陆清欢的声音软甜可人，让他不禁想到在做那种时她会发出什么样动听迷人的声音。 不想不要紧，这个念头刚出来，浑身血液便不听使唤的某个地方涌去，为掩饰住不该凸起的地方，裴寂川将药箱挡在了身前…… 第50章 真心难买 陆清欢每天都会去给裴瑜梳不同的妆容，换上不同的新衣服，二人一起出府逛街，而陈子源如同狗皮膏药似的只要她们出门就立马回黏上来，恨不得一双眼睛都嵌在裴瑜身上。 不论裴瑜到哪家店铺，她还没开始看，陈子源立马把账付了，让掌柜的将所有上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任由她挑选。 整个过程都是陆清欢在陪伴，而裴瑜愣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陈子源一个。 一连几天，陈子源每天都守着，几乎吃喝换洗都在马车上，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气色看着也不是很好。 裴瑜心疼不已，但为了这次回去不再受委屈，受欺辱，还是强忍着这份心疼。 本来一切顺利，没想到今日上街时竟会遇到歹徒，陈子源为了救她们受了点伤，他坚持不走，仍旧非要待在府邸门口等着裴瑜。 亭子里，裴瑜趴在桌子上，看着桌子上的金疮药，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叹气的坐下，可是纠结的不行。 陆清欢将自己调好的外伤药拿过来往桌子上一放，“大小姐，该给惩罚也差不多了，次数太多反而会招惹他的厌烦，您可以带着药膏去找他了。” “当真？”裴瑜眼睛亮起来，她‘嗖’一声站起来，“我当真可以找他？” “真心难买，他既然能用命来护着你，想必他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陆清欢轻笑着说。 “好，我这就去找他。” “大小姐。”在她跑走之前，陆清欢叫住她，歪着头笑了下，“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很高贵，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卑微流泪，眼泪是你最珍贵的东西。” “我知道，多谢清欢。”裴瑜眼眶红了一圈，深吸了下发酸的鼻尖后往门口跑去。 陆清欢无奈的耸了耸肩，她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走廊上的裴寂川，冲着他笑了下，而后转身离开。 陈子源耷拉着脑袋，神情落寞的坐在门口石阶上，手里拿着与裴瑜的定情玉佩，曾经的海誓山盟都被自己一手破坏了，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懊恼。 裴瑜刚跑到门口就见陈子源因为后悔重重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那声响亮到她距离这么远都能听到，她知晓，陈子源是真的后悔了。 “子源！”裴瑜眼中饱含热泪，但她使劲的眨巴了几下，没让泪水掉下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陈子源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又要抬手打向自己，手腕却忽然被人抓住，鼻息之间是女子身上好闻的香味儿，他神情恍惚，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娘子？” “子源，这几天我也看到了你的诚意，为了救我，你竟不惜舍出自己的性命，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着实不愿再过以前那种卑微乞怜的日子，所以……” 担心裴瑜会说出些令自己难堪，痛不欲生的话，陈子源一把紧紧的抱住裴瑜，声音发颤到差点失声，“娘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怀疑你，不敢对你动手了，我已经在外面添置了一所新宅子，回去之后我就跟爹娘说搬出去住，不跟他们住一起了，只有你我二人好不好？” 裴瑜没想到陈子源竟会为了她跟他的爹娘起冲突，还要搬出去住，想来是真的悔过了，她热泪盈眶，用力点点头：“好！” 千千万的言语抵不上这一句话，裴瑜的心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的厉害。 “走，我这就回家。”陈子源一刻也不想等，只想尽快把自己的妻子带回家，还没走几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娘子，你等我一会儿。” 陈子源扣住裴瑜的手，带着她一起往府里走去，“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裴瑜怔了下。 就见陈子源带着她到了正厅，让人去将靖国公夫妇叫了过来。 靖国公夫妇二人看到陈子源自是没什么好脸色，差点就让人将他打出去，还是被裴瑜烂了下来。 陈子源随即当着他们二人的面儿下跪磕了几个头，举起手一本正经的发誓道：“岳父、岳母，我陈子源在此重新请求你们让我将娘子带走，我发誓，今生今世都会以娘子为中心，永远的呵护她，保护她，相信她，往后余生绝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如果再犯，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后堕入额鼻地狱永不超生。” “子源……”裴瑜拼命压抑着眼中的泪水，她也跟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爹，娘，这段时间无论我怎么折腾他，他都没有弃我而去，可见子源是真心改过的，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 靖国公拿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女儿也没什么法子，胡子都气歪了，也只能忍着没有发火，而是将这个难题交给了大夫人，“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怎么的就我一个人生的了？她不是你女儿？”大夫人转过头气冲冲的瞪着他。 靖国公哼了两声，甩袖离去，大夫人尾随其后，“你再跟我哼，她也是你女儿，女儿想要什么你就得给，受了什么委屈你就得帮她出头。” 二人边吵闹着边往屋里走去，虽然嘴上没说着同意，但行为已然默许，留在前厅的二人十指紧紧地握着，相视一笑。 裴瑜让陈子源在外面等上片刻，自己回去收拾东西，陈子源哪里肯，非得帮着一起收拾，说什么这样就能更快一点。 东西收拾完正准备离开的裴瑜就觉得脸上特别的痒，边走边抓着，她看了眼前面帮着丫鬟一起提行李的人，眉头皱了下，“子源，我有点不舒服，若不然……” “娘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叫大夫？”话刚问完，陈子源脸上的笑容凝固，手中的行李啪嗒掉在地上，“娘子，你，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裴瑜看向自己的掌心，几个手指甲里全是血，而她的脸却是越挠越痒，“痒，我的脸好痒，这是怎么回事。” 第51章 唯一的妻 这段时间裴瑜脸上用的，嘴里吃的，几乎都是陆清欢亲力亲为，断断不可能被人逮到机会下毒，偏偏她脸上的确有中毒痕迹，先是发痒，而后抓挠的皮肤溃烂，直到疼死为止。 大夫人得知后命人将裴瑜房间里里外外全部搜查了一遍，丫鬟也全部关了起来，说要是查不出凶手就将她们全部送官，大刑伺候，无论如何也要查出谋害裴瑜的凶手。 陆清欢跪坐在地上，膝盖因为跪了一天巨疼无比，她不断的在脑海里思索着到底是哪一个步骤出了错。 裴瑜的丫鬟大多数都跟她一起从小长大，待在她身边许久许久，加上裴瑜待人温和大方，对下人也无比的宽厚，而她跟这些丫鬟相处的也算不错，绝对不会出现有人为了陷害她而去伤害裴瑜的事情。 那么，究竟是谁干的？ “还是想不到是怎么回事，若不然我让人给你回忆回忆？”大夫人冷着脸走出来，她冲着身边的两个侍女抬了下下巴，“陆清欢，我这么放心的将女儿交给你，没想到你竟将我女儿残害至此，你对得起她对你的信任吗？” “大夫人，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劲，所有药物都是我跟世子爷一起去采的花蜜花露，不可能出现任何毒物，还请您明察。” 大夫人冷眉一竖，“怎么，你的意思是世子爷给他的长姐下的毒？” 陆清欢赶紧磕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好了，说那些废话又有什么用。”大夫人无情打断她，“你曾承诺一月之内治好大小姐的脸，如今一月之期已到，她的脸非但没好还越发严重，你该当何罪？” “不是……” “不是还有三天吗？”男子清冷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他所说的也正是陆清欢想要说的。 陆清欢咽口唾沫，感激的看了裴寂川一眼，又给大夫人磕了一个头，“大夫人，奴婢保证，三天之内一定治好大小姐的脸，如若治不好，我就将自己的脸皮子剥下来，自杀谢罪。” 大夫人怒斥，“我女儿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再相信你？” 裴寂川急忙挡在大夫人面前替陆清欢求情，“母亲，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寂川，你就是被这狐媚子给迷惑心智了，连你亲姐姐都不顾了。”大夫人又伤心又气愤，她恨恨的瞪了陆清欢一眼，恨不得将之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算了。 “母亲，我相信清欢可以做到。”裴寂川目光坚定，语气铿锵有力。 有他护着陆清欢，大夫人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让人将她拖出去打死，又想到这段时间的确是她陪着裴瑜，让裴瑜心情恢复，人也变得开朗许多，她看了眼陆清欢倔强的脸，妥协似的重重叹口气。 “罢了，就给你最后三天，三天一到，你必人头落地，届时谁都护不了你。”大夫人说完，愤怒的甩袖而去。 陆清欢顿时歇了口气，她在裴寂川的搀扶下小心站起来，却因膝盖疼痛差点没站稳，只得双手全部覆在裴寂川的胳膊上。 “多谢世子爷，又救了我一命。”陆清欢擦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救命之恩，日后再谈。”裴寂川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你想到是什么原因了吗，长姐明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严重？” “大小姐脸上的情况肯定是中了毒，但我想不出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谁人下的毒。”陆清欢有些为难。 “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治疗期间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奇怪的人？”裴寂川提醒道。 陆清欢摸着下巴仔细的回忆了下，“从大小姐回来后，来送东西的人只有你，我，还有……” 黑曈猛然一亮，陆清欢、裴寂川二人几乎是在时间看向对方，“难不成是他？” 裴寂川疑惑道，“可他只来送过一次补品，东西长姐并没有要又让他拿回去了，他哪里来的机会下毒？” 陆清欢想了想，她也不顾着腿疼，快速跑回房间，再次给裴瑜把了脉。 裴瑜还在昏睡，脸上的伤痕摸了药膏，也做了简单的包扎。 “陆公，陆姑娘，我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脸能治好吗？”陈子源惨白着脸，满眼心疼的守在床边。 陆清欢刚想说当然可以治好，无意间瞥到裴瑜眨动的睫毛，挑了下眉头随即改口，“姑爷，若是治不好，你还要她吗？” 她也想知道陈子源到底是不是因为裴瑜这段时间变漂亮了，故而回心转意。 陈子源却用力抓住裴瑜的手，眼中的深情化水，将二人紧紧包围，“如若裴瑜不喜这张脸，我就带她离开这儿去遍访天下名医，一定会将她的脸重新治好，哪怕她的脸永远治不好，我也不会再抛弃她，她是我陈子源这辈子认定的人，一辈子都是。” 陆清欢、裴寂川二人对视一眼，但两人眸中情愫却是不尽相同的。 陆清欢眼底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其他，但多了一丝欣慰和感动，而裴寂川眼中却多了一丝名叫渴望与期待的东西。 裴寂川将目光收回来，停留在陈子源那儿，“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如若再伤害长姐一次，本世子决不轻饶。” 陈子源拉起裴瑜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他痛苦的闭上眼眸，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落在裴瑜冰凉的手指上。 “姑爷，世子爷，你们先出去吧，我该给大小姐治疗了。”陆清欢欣慰的扬了下唇角，看陈子源这么担心不已，随口又加了一句，“请二位放心的将大小姐交给我。” 陈子源还是不太愿意就这么离开，紧握着裴瑜的手不松手，“我能在这里陪着她吗？” “不行呢。”陆清欢笑着温声拒绝，求助的看了眼裴寂川，“世子爷，麻烦了？” 裴寂川上前强硬的将陈子源的手指一一掰开，拽着他离开了房间。 见门关上，外面没什么动静了，陆清欢带笑的目光落在裴瑜脸上，“大小姐，他们都走了，可以睁眼了。” 第52章 我相信她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早就知道我醒了是吗？” 裴瑜眼里蓄满泪水，但想着陆清欢之前说的话深吸两口气愣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所以你才会问陈子源那个问题，对不对？” 陆清欢并不隐瞒她，轻轻笑了下，“大小姐不是也想知道姑爷最真实的想法吗，这下你可以安心的跟他回去了哟。” “可是……”裴瑜手抚着包扎起来的脸颊，倔强的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的脸烂成这样，该怎么治疗，该怎么出去面对他们，旁人都会指着我叫怪物的，妖怪的，我还有何面目跟他回去呀。” “奴婢不是还在这里吗？”清欢俏皮的冲她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坐在床边将自己针灸用的东西拿出来，“大小姐，我这就为你逼毒。” 裴瑜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有几分怀疑，“真的能治好？” “有奴婢在，包治百病。”陆清欢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将细针放到火上烧了下，开始施针。 为了不让裴瑜知道自己的秘密，陆清欢先让裴瑜闻了些昏睡的药物，等她彻底睡着了，才将自己的手腕割开，让血融进自己精心调制的药膏里，最后涂抹在裴瑜脸上。 药膏多了股血腥味儿，陆清欢又涂抹药草制作的香膏遮盖住了这股难闻的味道。 治疗完成，陆清欢脸色刷白的坐在床边，“有了我的血，你的脸很快就能好了。” 外面的两人从清晨等到黄昏都不见里面的人出来，陈子源急的来回走，裴寂川也悬着一颗心靠在柱子上。 陈子源紧张的心都快从喉咙口儿跳出来了，“世子爷，光凭这个小丫头真的能把我娘子治好吗，之前可就是她给我娘子治疗，我娘子的脸才会变成这样的。” “我信她。”裴寂川没有丝毫犹豫，“若她都治不好，怕是这世上也没人能治好长姐了。” 陈子源也不知裴寂川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一个卑贱的小丫头，可能是之前这小丫头女扮男装戏耍过他，所以他对这个叫陆清欢的婢女没什么好感。 “可这都一天过去了，里面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我真的有些担心。”陈子源满脸焦虑之色。 裴寂川瞥了陈子源不再言语，如果他不信，即便自己说再多都是徒劳，不如让他自己去看结果。 其实不只是他们二人在外面等了一天，从听到裴瑜的脸出事开始，就已有两人悄悄地躲在门口。 墨雨强忍着要进屋一探究竟的冲动，她满是嫌弃的看了眼坐在身边闭目养神的裴梓铭，嘴角扬起一抹不自在的笑容，“二少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陆清欢都还没出来，她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办法能治好裴瑜的脸吧？” 裴梓铭知道陆清欢的本事，言语带着几分嘲讽，“放心吧，这种毒可是我重金从宫里招来的，听说还是从境外弄过来的，无色无味，就算是医术最精湛的御医都查不出来，何况陆清欢从没有学过医术，就算会也只是一些皮毛罢了，她绝不可能治好裴瑜的脸。” “你的意思，只要三天一过，陆清欢就必死无疑，我们的计划就能成功了。”墨雨眼神犀利，正好她也不喜裴瑜，就该让她有这样的下场。 “我从来都没打算让她死。”裴梓铭目光冷漠，带着几分杀意，“她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动她。” 墨雨嘴角一抽，笑了下：“奴婢只是一时口误，二少爷的人自然是要交给您自行处理安排。” 裴梓铭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着的门，“也是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里面究竟怎么样了。” “二少爷稍安勿躁，奴婢这就让人找借口进去看看。” 墨雨说完转身离开，离开之际，她深深地看了眼裴梓铭一眼，眼中蕴藏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 在心里冷哼一声后，墨雨迅速去安排了。 裴梓铭脑袋还勾着，疑惑的眸子滴溜溜的落在那扇门上。 这边，陆清欢幽幽的睁开眼睛往窗外一看，夕阳西落，天色俨然已经快黑了。 “大小姐怎么还没醒，难不成是我药下的重了？”陆清欢疑惑的挠了下头。 嗓子干哑的很，她起身准备去倒杯水，眼角余光冷不丁瞥到了裴瑜床头柜子上放着花瓶，脚步顿了下，“这些花儿的味道怎么有些不一样？” 放了这么多花束，房间里应该会有很浓烈的花香才是，偏偏屋子里没什么味道，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花香消解了似的。 “难不成大小姐中的是某种能消解花香的毒？”陆清欢摸着下巴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皮子冷不丁的一抬，“凛寒冬？” 这种毒不是只有在境外才有的吗？ 而且这种毒极其珍稀，价格昂贵，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的，一般只有宫里的贵妃娘娘们才有这个本事能拿到。 “难不成是陈家有人不想让大小姐回去，所以联合了裴梓铭一起陷害大小姐？”陆清欢大胆猜测，“可惜我没什么证据也不能空口说白话，诬陷皇商的下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陆清欢打算将这件事先藏在心里有机会自己去调查，她将花瓶里的花儿拔掉扔到另一边，低头看了眼里面放着的水，水已经变得有些发青了。 她拿出个小瓶子，灌了点渗毒的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倒了杯茶喂给裴瑜喝下去。 等了片刻，终于听到裴瑜虚弱的嘤咛声，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眼带笑意的陆清欢，“清，清欢……” “大小姐的脸还感觉到刺痛吗？”陆清欢关心的问。 裴瑜摸了下自己的脸，撕痒的地方一片冰凉，比之前舒服了不少，“感觉，好了许多。” “那就好，这三天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大小姐，直到你脸上的伤彻底好了为止。” 之前没有用自己的血入药是觉得那道小伤疤没必要，可裴瑜的脸现在被抓成这样，满是伤口，再不用她的万能血怕是真的会毁掉。 好在及时止损，及时保住了她，也保住了自己。 陆清欢心里松了口气。 第53章 更胜从前 这三天陆清欢当真是寸步不离，一刻也没有让裴瑜离开自己的视线，又以血入药，裴瑜脸上的伤几乎好的差不多了。 大夫人每隔一天就会派人过来询问情况，结果都被裴寂川挡在了门口，说是治疗期间谁也不能见，可把大夫人急坏了，又派遣身边的丫头过来多番警告陆清欢，若是治不好便是人头落地。 裴寂川大概猜到陆清欢用的什么方法救治裴瑜，心中虽不满，虽烦躁，却也束手无策，只能在旁边静静地守候着。 陈子源担心的愣是一步都不愿意离开，吃喝都待在裴瑜房间门口，生怕自己走了就再也见不到裴瑜了似的。 三天后，那扇紧闭着的房门终于打开，裴瑜脸上带着白色面纱，眼神比前几日清澈纯净不少，哪怕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喜悦。 陆清欢挡在裴瑜面前，冲着等候已久的两人眨眼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说道，“姑爷，世子爷，你们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睛，一会儿别惊讶的被闪瞎了哦。” 陈子源红着眼眶，再次笃定自己的心意，“娘子，不管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抛弃你。” 裴瑜与陆清欢对视一眼，见她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脸上的面纱摘掉。 其实裴瑜也有些紧张，陆清欢说她的脸已经治好了，但没给她照镜子的机会就直接给她带上面纱拽出来了。 随着面纱缓缓落下，耳边传来陈子源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在看到那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精致脸庞时他的思绪只有一片空白，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空空的一片，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指着裴瑜的那只手不停的颤抖，仿佛收到了不小的惊吓一般。 裴瑜见状神经仿佛被冰冻了般，她立马转过身，语带哭腔：“是，是还没恢复好吗？” “不是，不是！”陈子源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劲的重复着这两字，他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娘子，你可太美了。” 裴瑜一听，脸色霎时涨的通红，从雪白的脸颊到雪白的脖颈全部溢上一层漂亮的深红，“真的，你，你莫不是在诓我？” 陈子源猩红着眼睛缓步过去，从背后将裴瑜紧紧的抱在怀里，“娘子，我怎么会骗你呢，这辈子都不会再对你说一句假话了，我的娘子是世间最美，最好的娘子。” 裴瑜眼角泛红，声音嘶哑，“子源，我信你。” “长姐，恭喜你面容恢复如初，更胜从前。”祝福的话语是说给裴瑜听的，但担忧的眸子却落在陆清欢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着的脸上。 陆清欢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头晕的厉害，可能是放血放的太多了，看到他们夫妻两人如此恩爱的画面，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陆清欢顺着那道目光望过去，裴寂川蹙着眉心，漆黑的眼底却不见半点波澜，让人看不出情绪。 陆清欢歪着头，冲裴寂川笑了下，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世子爷，奴婢没有辜负你的期待，也没有辜负你的信任，你打算如何赏赐奴婢呀？” “赏，该赏，清欢姑娘想要什么，只要我陈子源有一定悉数奉上。” 不等裴寂川开口说赏赐呢，陈子源就喜极而泣立即说出口，看他那情况甚至还想要下跪跟她磕头谢恩。 “姑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不过……”陆清欢露出雪白的牙齿，嘴角弧度加深，俏皮的说道，“奴婢的主子是世子爷，自然是要世子爷赏赐才算数。” 可不敢约过裴寂川去问陈子源要赏赐，否则裴寂川听了又得不高兴了，就是陈子源方才无心说了一句，裴寂川的脸色都黑了几个度呢。 听到陆清欢这么说，裴寂川浓黑的眉毛重新舒展开来，“你想要什么赏赐？” 陆清欢乌黑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两下，灵机一动，“世子爷许奴婢一个心愿可好？” “什么心愿？你想要什么？”裴寂川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猜着她是不是想要出府，想要离开这里。 故而陆清欢刚张开嘴想要将这个心愿说出来，裴寂川就立即又加了一句，“若是合理的话本世子会帮你完成，若是不合理或者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不予接受。” 陆清欢‘嘿嘿’笑两声，“绝对是世子爷能够做的事情，但奴婢目前还没有想好，等想好的时候再问世子爷讨回来可好？” 裴寂川故意装作一副冷淡的样子，“也好，本世子欠你一个心愿就是了。” 陆清欢赶紧行礼道谢，“多谢世子爷成全，奴婢感激不尽。” “那我们先去跟母亲说声，道一句平安，清欢累了这么久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裴瑜冲着陆清欢笑了下，“清欢的恩情，我都记下了，日后有需要，命人来找我便是。” “多谢大小姐，多谢姑爷。” 陆清欢也的确是累得狠了，目送着裴瑜夫妇二人离开后，抬头看向裴寂川。 “若世子爷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休息了？” 裴寂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青黑的眼窝，也是于心不忍，点点头，声音低哑暗沉：“正好我回疏风院还有些事情处理，一起回去吧。” 陆清欢偷偷瞟他一眼，见他脸色还是冷的跟个冰块似的，耸耸肩，乖巧的跟在裴寂川身后。 ‘砰！’门被人一脚踢开，正在喝茶的裴梓铭受到惊吓手中的茶水洒了一地。 他不悦地看向来人，“墨雨，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本少爷的房门都敢踹，当真以为自己就要爬山裴寂川的床，高人一等了是吗？” 墨雨急的面红耳赤，快步走过去，敷衍的行了个礼，毫无歉疚之意的说道：“二少爷恕罪，奴婢也是太着急了，所以动作大了些。” “有什么可急的？”三天已过还没传来裴瑜脸伤痊愈的消息，裴梓铭已觉得胜券在握，眉间一喜，“怎么，是裴瑜那边出事了吗？陆清欢被抓起来没有，抓到哪里去了？” 第54章 巧言令色 墨雨是真佩服裴梓铭的脑回路，真不知道他这个进士是怎么高中的，她忍着怒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解释了一遍。 看着裴梓铭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墨雨心底的鄙夷厌恶上升到了极限，为了裴梓铭能继续跟自己合作，墨雨也只得忍耐。 墨雨眼中戾气一闪，目光之中染上了一层极深的怨毒恨意，“就是这样，裴瑜已经收拾好东西跟陈子源一起回去了，而陆清欢则是跟世子爷肩并肩的回了疏风院，经过这一事，世子爷怕是更不愿意放开陆清欢，二人之间的感情又深厚了几分。” 不等墨雨再说一些戳心窝子的话，裴梓铭已经如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那关门动静比她方才踢门还要大。 墨雨无语至极，“方才不还很淡定的喝着茶，如今倒开始着急起来了，哼，当真以为自己考个进士就了不起了，不仍旧是个没用的庶子，无用的废物。” 再次冷哼一声，墨雨也转身离开了裴梓铭房间。 裴梓铭一路往疏风院跑去，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可当他用尽全力的跑到疏风院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脚底一踉跄跌入了别的男人怀里，而那个男人极尽温柔的将人打横抱起来走进了疏风院。 “裴寂川，你这个王八蛋。”裴梓铭用力一拳打在墙上，手腕被震的发麻生疼，“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抱着我的女人进屋，白日当空，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想做什么？” 怒不可遏的裴梓铭前脚正要迈出去，衣袖被人从后面拉着，正是姗姗来迟的墨雨及时阻止了他。 墨雨小声在他旁边提醒道：“二少爷，此时万万不能冲出去，免得一会儿被人发现，怀疑到你身上。” 裴梓铭怒目瞪得很圆，“那药无色无味，他能有什么证据，可陆清欢却是实实在在的被他抱了进去，那是我的人，我的人……” “二少爷，冷静点。”墨雨恨铁不成钢的拽着他，见前面有巡逻的侍卫过来，她急忙用尽吃奶的劲儿强行拽着裴梓铭离开了疏风院。 房间里，裴寂川将昏昏沉沉的陆清欢小心的放到床上，随后伸手摸了下她的脸，又试试她的额头，英俊的脸上写满担心。 陆清欢急忙笑了下，“世子爷不必担心，奴婢只是这几天太累，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裴梓铭瞳孔里翻涌着骇人的血色，他一把抓起陆清欢的手腕，将袖子掀开，映入眼里的赫然是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最新的一道虽然上过药膏但边缘还在流血。 “这就是你说的太累了，说的没事？”裴寂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冷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手腕上的伤痕。 陆清欢想把手缩回去，偏偏手腕被裴寂川死死的握着，她无奈撇撇嘴，模样可怜兮兮的，“世子爷，您手劲儿太大了，本来都不流血了，被你这么一抓又开始流血了呢。” “你……”斥责的话没说出口，裴寂川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淌到了他的手边，低头一看，伤口的确被他捏的有些狰裂开，他赶紧松开陆清欢的手，“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药在哪里，我去给你拿？” 陆清欢打个哈欠，失血过度也会让人精神疲惫，只想睡觉的呢，她也清楚这伤口不包扎好，裴寂川是不会善罢甘休，不会离开的，便指了指对面放着的小箱子。 “药都在那箱子呢，劳烦世子爷了。”说完，俏皮的冲着裴寂川吐了吐舌头，“世子爷对奴婢的好，奴婢铭记于心哦。” “巧言令色。” 按照陆清欢所说的，裴寂川过去将药箱打开。 药箱里面不仅放了很多药物，一些晒成干的五毒，还有一些胭脂水粉香膏之类的，也亏得她懂点医术，否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换做普通侍女早就吓得花容失色，眼泪鼻涕一大把了。 “你这药箱装的东西可真不少。”裴寂川拿了一瓶写着治疗外伤的药粉，拉起陆清欢的手，将药粉一股脑的倒在了她的伤口处。 生怕药粉不够用似的，恨不得将一整瓶都洒在她手上，可把陆清欢心疼的厉害，这些药可都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到的，就这么全被他洒了，简直暴殄天物呀。 “停停停，可以了。”陆清欢赶忙肉疼的从裴寂川手里将药瓶抢过来，眯着眼睛往里面瞅了一眼。 好家伙，就剩下一丁点儿了。 陆清欢在心底默默地叹口气，“世子爷，你可知道这药有多重要，有多珍贵呀，其实我这外伤过两天就能好了，真不需要浪费这么多的药粉。” “药没了可以再买，治疗伤口才是第一位。”裴寂川冷冰冰的说着，一点儿也不心疼陆清欢口中所谓的珍贵之物。 在他看来，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不值钱，都是标价之物，按照标价购买即可，用完了再买就是。 陆清欢撇着嘴，“不知人间疾苦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说什么？”裴寂川危险的眯了下眼睛，“有胆量，再说一遍？” 陆清欢外衫也不脱赶紧往床上一躺，眼睛眯着装作睡着了，“世子爷听错了，奴婢睡着了，什么也没说。” 看她这幅抵死不认账的模样，裴寂川真想将她拖出去扔外面暴晒个三天三夜，但看她脸色惨白成这样都是为了治疗裴瑜，也就狠不下心来随着她去了。 裴寂川走过去，将被子盖在陆清欢身上，“看在你为长姐付出这么多的份儿上，本世子不与你计较，好生休息吧。” “多谢世子爷体恤。”陆清欢没有睁眼，浓密的睫毛眨巴了几下，眼珠子里还在动来动去的。 裴寂川宠溺的摇摇头，他也没有走，随意拿了本书坐在窗口看书去了。 没看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了陆清欢沉稳平缓的呼吸声，裴寂川的视线不由得转向了床上昏睡着的人身上，陆清欢睡着的样子乖巧可爱，时不时地还会像个小孩子似的嘟嘟嘴。 见状，裴寂川勾了勾唇角，“睡着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第55章 心虚露怯 按照约定，陆清欢三天之内成功治好了裴瑜脸上的伤痕，大夫人也没有理由再去找她的麻烦，所谓惩罚自然也就无疾而终，反而这事在府邸里传开，有不少脸上、身上有疤痕的丫鬟来找她帮忙治疗，一时间也算是名声小噪。 每天做完裴寂川要求的事情，打扫完他的房间，整理完他的衣服等物品后，陆清欢闲来无事便会给她们治疗。 “你脸上这道疤时间太久已无法痊愈，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治疗了。”陆清欢颇为惋惜，看着小丫鬟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此时的落寞失望，她也是于心不忍，点点她的手背轻笑道，“虽然治不好，但我可以有方法可以将你脸上的伤痕遮盖住，只要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就好。” “真的？”婢女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真的能够遮住？” “嗯哼！”陆清欢转身从箱子里拿了一盒自制的妆膏给她，“过来，我教给你。” 陆清欢边给她涂抹边解释道，“这种妆膏是我自己做的，纯中草药和花瓣混合而成，涂抹在脸上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也不会损害你的皮肤，反而能遮挡住这道伤疤，又香又好用的哦。” 丫鬟一听嘴角的笑容都快裂到耳根了，镜子一翻转过来，看到镜子里那张完好无损的脸蛋时，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这道疤再也没办法消除了，原来我也能这么好看。” 除了给她涂抹点妆膏外，陆清欢顺带又给她画了个简单清新的小妆容，她的五官本就不难看，稍加打扮一下也算是个大美人儿。 “治不好也没关系，能，能遮住就行。”丫鬟眨巴着眼睛，满眼期待的看着陆清欢，“清欢姐姐，这种妆膏可以卖给我吗，我真的很喜欢。” “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好用又便宜，喜欢送你就好了。”陆清欢大方的将方才给她用的妆膏和梳妆品全部送给了她，“等用完了你再来找我，我便宜再给你做一回。” “好好好！”生怕陆清欢后悔似的，那小丫鬟道完谢，连忙攥紧妆膏跑走了。 累了一下午，陆清欢脖子都要断掉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疲惫又舒适的一天又结束了，不知道裴寂川有没有回来，到哪里了。” 早上裴寂川出门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她多嘴问了句，结果裴寂川直接冷着脸让她不要多管闲事，还说回来要吃凤凰糕，让她尽早做好。 凤凰糕虽然特别好吃，可工序却极其复杂，光和面就得讲究不少，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若是裴寂川回来她还没做好凤凰糕，那家伙又得有话说了。 陆清欢正收拾着东西，桌子上忽然多了道黑色人影，她头也没抬的说道：“今日看诊名额已经没有了，下次请早。” “清欢！” 男人哽咽的声音让陆清欢身子一怔，手头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她根本就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一眼都不想。 陆清欢头也没抬，脸上笑容瞬间消散，冷了下来：“难不成是国公府太大了，二少爷迷路，胡乱走到了疏风院来？” “清欢，我是特地来找你的，给我点时间，我们谈谈好吗？”裴梓铭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陆清欢可没什么跟他好聊的，刚要回绝，蓦地想到之前在裴瑜房间里收集到的毒水，她咬了咬后槽牙，“我的确是要跟你好好谈谈。” 见有商谈的机会，裴梓铭一把握住陆清欢的手，奈何刚碰到她光滑细嫩的肌肤，陆清欢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一把甩开他的手。 “二少爷，请自重。”陆清欢眉眼一片冰凉，“若再敢动手动脚，别怪奴婢不客气了。” 裴梓铭也被激怒了，一时没忍住怒吼道，“陆清欢，你别太过分，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本少爷脸色看，真是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即便是奴婢，我也是世子爷身边的奴婢，跟二少爷毫无关系，还轮不上二少爷在这里越俎代庖，张牙舞爪的教训。” 既然他这么不要脸面，自己也没必要顾忌他，陆清欢压住眼底的惊涛骇浪，冷声道：“你为了陷害我，不惜跟陈家一起谋害大小姐，这事儿若是被捅出去，怕是二少爷在大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大夫人一怒，难保二少爷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挑灯夜读变成一场空。” “住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裴梓铭心虚不已。 陆清欢见他眼神闪躲，可见自己的阴谋被点破心虚了起来：“二少爷，凭你的本事想要拿到凛寒冬这种毒药，怕是费了不少功夫，找了不少门路吧？或者说，是陈家找上了你，特地将凛寒冬交给了你？” 她怎么会知道凛寒冬这种毒药？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若胆敢去外面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眼见这次没办法继续跟路秦观好好商谈，裴梓铭咽了口唾沫，气冲冲的指着她，“陆清欢，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陆清欢深知就算她将凛寒冬送到大夫人面前，她们也没办法对付陈家，万一这毒药是陈家拜托太后从宫里拿出来的话，靖国公府就算是彻底跟太后撕破脸皮，届时靖国公府必定会遭受灭顶之灾，她可以不管靖国公府的存亡死活，毕竟她只是个失去记忆没有签过卖身契的丫鬟，可…… 裴寂川呢？ 陆清欢一早就知道裴寂川跟太后不对付，只怕到时候京城之内血流成河，再无靖国公府，再无裴寂川。 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她只能将这些话说出来威胁一下裴梓铭，她什么都不能说。 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裴梓铭，陆清欢牙根都要咬碎了，她在心里恨恨的道了句，“这次是看在裴寂川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再敢骚扰我，小心我弄点毒粉毒死你，哼！” 讨厌的人走了，东西也收拾好了，陆清欢正准备去厨房做凤凰糕。 一转身，看到的是沉冷着脸，眼神冷厉到几乎快把人冻结成冰的人。 第56章 轻松拿捏 “世子爷，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清欢莹白润透的肌肤上渗出几分薄汗。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来的正是时候，也听到了些不该听的。” 裴寂川面容一半隐藏在黄昏暗影中，晦涩不清的表情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加的强势，令人喘息不过来的压迫感席卷了全身。 “我……” 陆清欢话没说完，男人已快步行至她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房间里一拽。 “砰！”后背骨头撞到门上疼的陆清欢眼中瞬间溢出泪水，眉头疼的扭曲到了一起。 “世子爷，你先放开我，我可以解释的。”陆清欢瞳孔发颤，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故意将凛寒冬一事隐瞒下来，故意想害裴瑜，跟裴梓铭一伙的吧？ “解释，本世子都听到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裴寂川目光森冷，如若寒冰，握住陆清欢的手力气大到手背青筋暴起。 陆清欢轻阖双目，胸口起伏的厉害，不知做好了什么准备，她忽然踮起脚尖，就着裴寂川控住她双手的姿势，吻上了那张因为愤怒而微抖的嘴唇。 他的唇冰冰凉凉的，跟他这个人一样，陆清欢偷偷地想。 裴寂川眯着眼睛望着她，紧锁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名为占有欲的情愫在他眼底肆意疯长，没等他仔细回味这个吻，陆清欢的唇已然离去，但唇边还残留着她身上的甜腻气息。 不知道这女人今天吃了多少蜜饯，嘴角还有股酸酸甜甜的果子味道。 “世子爷，你误会我了。”陆清欢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她坦然，无惧的望着裴寂川，“我藏下凛寒冬并不是为了保全裴梓铭，而是为了保护你，若你知道凛寒冬是出自宫里，肯定还会冒险进去调查，先前宫里才遭过刺客，必定守卫森严，你再探，万一出了什么事，叫我可如何是好？” “你这张嘴一直都很会说，拿出让我信服你的证据。”裴寂川脸色还是冰冷的，语气反而松软许多，没有先前那般的咄咄逼人。 陆清欢抬起手指小心的戳戳他的肩膀，“那你能先让开，我去把东西给你拿过来？” 晾她暂时也跑不了，裴寂川冷哼一声让开，双手抱肩的靠在门上，冲着陆清欢扬了扬下巴，“别让我失望。” “世子爷救了奴婢两次，奴婢感激不尽，怎么会让世子爷失望呢？”陆清欢笑了下，没敢再耽搁，连忙去柜子那儿将藏在里面的药瓶拿过来。 裴寂川冰冷的手指摸了下方才被陆清欢亲吻过的地方，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怎么总是被这个女人以如此低劣的手段轻松拿捏？ 他微微张开嘴，无声的吐了口气出来。 “世子爷，你看。”陆清欢将盛着凛寒冬的药瓶双手呈给裴寂川，“这就是价值千金的凛寒冬。” 裴寂川打开，倒了些出来，他疑惑的问道：“听说凛寒冬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能在悄无声息之间致人死亡，为什么这水却是绿色的？” 陆清欢急忙解释：“凛寒冬加在水里的确是无色无味的，但大小姐床头的花儿都是早上新摘的花儿，上面会混合着各种花草晨露，凛寒冬会逐渐消解花枝自带的香气，消解越多，这水越是青绿色。” “慢性毒药，消解花香，杀人于无形，好歹毒的计策，他们这是想要我长姐的性命。”裴寂川眼神一暗。 陆清欢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因着我给大小姐治疗脸伤时用了不少的百花露，这种药恰巧与凛寒冬产生了反应，所以大小姐的脸才会出现发痒溃烂的情况，也亏得大小姐待在房间里的时间比较短暂，没有让凛寒冬浸入五脏六腑，发现的及时，才没有危及性命。” 裴寂川顿感一阵后怕，“但凡发现的再迟一些，怕是长姐难逃此劫，好个陈家，好个太后娘娘。” 陆清欢急忙稳住他，“世子爷不可动怒，靖国公府与太后之间嫌隙已久，她又怀疑之前探入皇宫的人是你，说不定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你自己露出破绽来，方便卸了你的兵权，剿了国公府，所以奴婢才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你，如若世子爷当真怪罪，奴婢甘愿认罚。” 褪去骇人冷意，裴寂川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弥漫着一股轻挑，“你字字之间都在为我国公府考虑，为本世子考虑，本世子再惩罚你的话，岂不是不知好歹，误杀好人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然而裴寂川的语气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陆清欢‘咕嘟’咽口唾沫，干笑两声掩饰住内心的慌张，“世子爷，我说的都是真话，句句属实。” “所以呢？”裴寂川忽然觉得戏弄她，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蛮有趣的，他故意眯起黑眸，眼睛透露出几分不信任，“这就能证明你跟裴梓铭没有旧情难忘，其中也有些许包庇裴梓铭的意思？” “我保证绝对没有。”陆清欢看着眼前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峻的男子，心知若自己不成为他的人，怕是无论如何裴寂川也不会相信她。 总归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本来也没打算清清白白的离开疏风院，离开国公府，将身子给了裴寂川也不是个坏事。 陆清欢眉头蹙了下，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在看了脸带戏谑的裴寂川后，终于鼓起勇气将外衫脱掉，大片雪白单薄的肩膀立刻暴露在了空气中。 舔了下干涩的唇角，陆清欢纤细修长的胳膊绕过裴寂川的脖颈，将他往前一拉，逼着他低下头来，淡粉薄唇微启，“世子爷，这样能证明奴婢对你的真心吗？” 裴寂川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缠绕在衣服上，脸上的表情显得紧张又焦虑，本来就是要小小捉弄她一下，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博取他的信任。 一时间，裴寂川不该说些什么，他微张着嘴刻意的掩饰着逐渐加重的呼吸，带着凉意的手附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陆清欢，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陆清欢重重点头，显摆的手指在男人的脖颈上点了点，只要裴寂川一低头，就能看到那暴露在外雪白柔软的胸口，“自然知道，世子爷，不想要奴婢吗？” 第57章 所谓惩罚 陆清欢被扔到水池里时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好在是夏天，晒了一天水是半温的不算太冷，她慌忙从水中站起来，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水，愤怒的望着这个罪魁祸首。 男人双手抱肩的站在水池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看着落汤鸡似的陆清欢揶揄笑道：“这下清醒了吗？” “想不清醒都难好吗，世子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明明吻到情时，裴寂川将她拦腰抱起来的时候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还以为是要将她送到床上，谁知道他竟然直接出来将她往水池里一丢，幸亏此刻院子里没人，否则让人知道她想献身于裴寂川失败，还被扔到这里，指不定被笑话成什么样儿呢。 陆清欢也没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自己就这般没有魅力，一次两次的被人拒绝？ 看着陆清欢脸色变得难看，委屈到眼角发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裴寂川心里‘咯噔’一声，也知自己是开玩笑开过了头，舔了下发涩的嘴唇，伸手道：“抓住，我拉你上来。” “世子爷觉得这样戏弄奴婢很好玩儿吗？若世子爷看奴婢不顺眼，找个由头打发了奴婢便是，何苦为难自己呢？” 陆清欢转过身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她种种的深吸口气，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裸露在外面的削瘦肩膀不知是不是冷了，微微发着抖。 水滴从她光滑的肌肤上一点一点滑落，在暖橘色的夕阳光芒照射下竟散发着一种漂亮的晶莹，整片皮肤白到透明发光。 裴寂川喉间一干，不动声色的做了几个吞咽动作，他跳到水台边缘，手指戳了戳陆清欢的肩膀，声音软和下来：“好了，是我不对，不该这么戏耍于你，只要你别哭了，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满足你。” 陆清欢擦擦眼泪，气呼呼的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不计得失，不能生气？” “不计得失，不能生气，你说吧。”裴寂川苦笑了声。 陆清欢偏着头看向旁边倒映在水上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俏皮的坏笑，她转身，一把抓住裴寂川的胳膊，将丝毫没有任何防备的人也拽到了池子里，而后将池子里的水全部潦到了裴寂川脸上。 裴寂川一怔，水珠滑过挺立的眉峰，滴答的落在池子里，瞳孔里倒映着女子娇俏迷人的笑容。 生怕把他弄湿身被责罚，陆清欢调皮的笑两声赶紧往外面走，殊不知自己的里衣被水浸透贴在身上，尽显迷人的腰肢线条。 裴寂川再次做了个吞咽动作，她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想要转身却像是着了魔似的视线无法从纤细而羸弱的身影上挪开。 今日已经尽量在克制，偏偏她三番四次的触动他的身心，以至于此刻某处不听使唤的蠢蠢欲动。 “陆清欢！”带着压制情绪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冷厉，惊的正在往岸边走着的人脚底一滑。 陆清欢惊呼一声，差点整个人栽到水里去，好在裴寂川从身后大手一挥圈住她的腰，将人带到了怀里。 二人身体全部湿透，肌肤贴着肌肤，温度逐渐由冰冷变得滚烫，陆清欢脸颊红的像个熟过头的红苹果。 “世子爷，你，你的身体好烫。”陆清欢的身子柔软水润，一双通透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掩藏情愫。 裴寂川视线一沉，握住陆清欢腰肢的手下意识的缩紧，炽热的视线落在同样绯红的脸上，“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谁的身体更为滚烫炙热，偏偏裴寂川又不能松手，一旦松手人肯定在瞬间掉在水池里。 裴寂川心一狠，牙一咬，打横将陆清欢抱起来，步步小心的往池子边上走去，本想让她自行去更衣，却发现她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在水池里，一双雪白玉足被泡的起了几道褶子。 终究是没能狠心将人扔到地上，反而动作轻柔的将人抱回了屋，整个途中他都是目视着前方，尽量避开陆清欢的视线。 回到房间，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却不小心脚底生滑，二人双双跌落，裴寂川还以为自己是跌落在柔软的被子里，然而鼻腔里传来的却是女子身上特有的淡香。 裴寂川一个鲤鱼打挺的坐起来，整张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我，我……” 陆清欢雪白的胸口不断起伏着，方才胸口骨头被男人高挺的鼻梁撞的有些疼，肌肤雪白，已然多了一点暧昧的艳红色。 “世子爷，时间不早了，还，还没用晚膳呢。”陆清欢看起来格外的紧张，声音极其的嘶哑。 因为身子都是湿的，怕被子弄脏了她也没有拽被子，身体就这么裸在空气中反而有些冷了。 想了想，陆清欢还是觉得拽上被子比较好，指尖方才捏到被子边缘却又碰到了裴寂川的手。 两人立即像是触电似的连忙各自分开，转过身去，气氛逐渐变得不太一样。 将如瀑布般浓密的青丝往身后一撩起，陆清欢偷偷瞥了裴寂川一眼，发现他的耳尖到脖子全部都变成了红色，她掩不住的把手指放到唇边遮了下翘起的唇角。 贝齿咬了下下嘴唇，轻声笑道：“世子爷在战场上杀伐果断，朝堂上疾言厉色，在床上就成了手足无措的小哑巴啦？” 果然，她此话一说完，裴寂川的脸比饭菜还要学红，沙哑的嗓音夹杂几分恼怒，“方才将我拽到池子里还没找你算账，此刻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当真是不怕本世子责罚你？” 陆清欢眨巴着乌黑清澈的大眼睛，满脸无辜的说道：“世子爷可是答应奴婢绝不会动怒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不成堂堂靖国公府的世子爷还要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不成？” 身边的女人刻意压低声音，听起来心爱哪个是在耳边呢喃，清澈干净如湖水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绯红的脸颊，陆清欢非常满意的欣赏着裴寂川逐渐失了分寸，惊慌失措的俊美脸庞，直到耳边听来男子隐忍的呼吸声才肯罢休。 呼吸声陡然加重，裴寂川猛地在转身将一副看好戏，满眼戏谑的女人压到床上，“放你一次，你竟还敢不知死活的挑衅，看来今夜，不好好罚你一次，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世子爷说话……呜……” 未说完的话被男人凶狠的吻压回嗓子里，陆清欢蓦地瞪大眼睛望着身上的男子…… 第58章 负责到底 这裴寂川说惩罚还真的惩罚了，一整夜，任由陆清欢如何扯着嗓子求饶，身上的男人都没有停止。 直到天方将明，被折腾许久的女子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裴寂川才停下，命人准备温热的洗澡水，抱着昏睡的人，将她的身体清理干净，整个过程温柔似水故而陆清欢眼皮子都没睁一下。 晌午时分，陆清欢死狗般趴在床上，整个身体疼的像是活活被千军万马踩踏过，连抬个胳膊都费劲。 漂亮的眼角仍旧带着未干涸的泪珠，真的太疼了，哪怕她日夜不停的干着粗活重活都没有昨夜来的疼。 明明男女之间的事情这么疼，为什么还会被称作闺房之乐？ 这分明就是人间最痛苦的事。 陆清欢叹息完，门也被人推开，她下意识的拽住被子遮盖住布满各种痕迹的身子，光是动那一下，腰、胳膊都要断了似的。 裴寂川换了身衣服，整个人干净利落、英姿飒爽，跟烂泥瘫软在床上的陆清欢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压根没有可比性。 裴寂川手圈起来放到嘴边轻咳嗽了声，有些难为情的问了陆清欢一句，“你，还好吧？” “都说世间男子多薄幸，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陆清欢委屈的红了眼，她一醒来就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折腾他一夜的男人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果然得到了就不会珍惜，男人都是一个样，哼。 裴寂川白皙清冷的脸染的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早上出去处理了点公事所以走的比较早，见你还睡着便没有叫醒你。” 昨天折腾的够狠，早上起来时她还疲惫的睡着，只轻轻一动她，她就疼的泪水从眼角滴落，嘴里还呢喃着一些难以启齿的求饶，裴寂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便只好先行离开，去书房处理了会儿公事。 偏偏在书房呆了一上午，眼前不断浮现着陆清欢情到深处时难以自控的娇媚脸庞，耳边不停回响着女子咬唇隐忍时的低吟，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满眼，满脑子都是昨夜发生的事。 按理来说，陆清欢是他的通房，他的人，不管他对她做什么都是正常，都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可他竟有些感到后怕。 具体怕什么，他说不上来，一上午都没有找到的答案被陆清欢一句话激发了出来。 “陆清欢，我不是裴梓铭那种为了名利始乱终弃，弃你于不顾之人，我会对你负责。”裴寂川抿了抿嘴唇，加重了语气，“且，会一直负责到底。” 裴寂川说这话时目光炯炯有神，字字情真意切，看上去并非是在胡言乱语的诓骗她。 陆清欢紧紧的攥紧被角，精致的脸颊不由得红了起来，“世子爷，其实你也不必这么义正言辞，我只是做了一个通房该做的事情，也没什么的，这种事，迟早都会发生的，不是吗？” “陆清欢，于我而言，你与其她婢女不一样。”裴寂川坐到床边，视线撇到她脖子上已然变成青紫色的痕迹，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你可懂？” 陆清欢脸上温度热热的，脑海里冷不丁想到昨夜男子在耳边也说过这句话，温热的气息仿佛此刻还在她耳边围绕，羞的她脸从白变红只在眨眼间。 她轻轻咬着下嘴唇‘嗯’了一声。 两人把该做的都做了，可不得跟其他人不一样了。 等到她肯定的回答，裴寂川没来由的松口气，他抬起手将落在她额角的碎发挽到耳后，冰凉的手指碰触到她滚烫的耳垂时愣了下赶紧收回来，样装着咳嗽了声，“早膳也没用，我去让人给你做些好吃的，你先洗漱更衣吧。” 陆清欢一听，心脏不听使唤的砰砰砰乱跳个不停，偏过头，撅着被亲吻红肿的红唇道，“何止是早上，从昨天到现在奴婢可是连口水都没能喝上一口呢。” 尽被他压着干那种事了，体力耗尽，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是遭了大罪了。 “知道了，马上回来。”裴寂川心脏同样猛烈的跳动着，强行将视线从陆清欢红肿的嘴唇上挪开，逃也似的先离开了房间。 陆清欢一动身体各处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双腿刚落地就软的不成样子差点摔倒，“可算是知道脚踩棉花，踩在云端上是怎样的感觉了。” 她连续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里衣早就换了，而且前襟不知何时松散开来，里面诱人的风景一览无余。 怪不得方才裴寂川脸色红的那么厉害，她还以为裴寂川是不好意思害羞了，没想到竟是因为这茬。 她慌慌忙忙的将衣服拢起来，将自己遮盖的严丝合缝一点不露，生怕裴寂川去而复返再次化身凶狠残暴的野兽将她吃的连渣渣都不剩。 “这衣服，该不会是他给我换上的吧？”陆清欢猜的八九不离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我穿上的，这一身的痕迹，应该没有人看见吧？” 陆清欢觉得应该不可能，但心底还是无比的忐忑，偷摸的朝门口看了眼，好在没人闯进来要给她梳妆打扮什么的。 门口，裴寂川放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反反复复的不知道多少次，掌心已经被他掐的发紫充血生疼的。 他重重的呼了口气，将陆清欢胸口的那番景色从脑海里甩出去，他揉了揉滚烫的脸颊，“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会被这么一个小小通房弄的束手无策，缴械投降。” 裴寂川的认知中男女之事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可有可无罢了，可是，昨天的感觉出奇的还算不错，以至于他竟对此有了几分期待。 他仰起头，屏住呼吸，声音嘶哑，“在她面前，我始终……” 话说一半儿，他又觉得不太合适，无奈摇了下头，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罢了，随她去吧，谁让我欠了她的呢。” 想到她还饿着肚子，裴寂川耸了下肩膀，抬步离去。 第59章 以退为进 自与裴寂川发生关系后，两人之间好似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氛围，连着好几天裴寂川都没有出现，陆清欢一度以为裴寂川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每日干完活，待在疏风院给丫鬟们治疗，化妆也是乏味的很。 又忙完一天，陆清欢坐在长桌后唉声叹气的，当个通房丫鬟也不容易，有些活根本不让她干，每天无所事事反倒有点坐吃等死的错觉。 “好无聊啊。”陆清欢又叹了口气，下移的视线无意间瞥到桌子上放着的几瓶香膏，她的眸子‘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对呀，我可以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陆清欢欣喜地拿起香膏放到鼻子下面用力嗅了嗅，之前曾想过借着自己的医术开个医馆，每天给人看看病，坐坐诊，当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可现在她不想了，但大夫来钱太慢且每日烦心事太多，倒不如将医药和胭脂水粉混合在一起做药妆，给旁人治病的同时还能让她们变得美美地。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裴瑜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何况有裴瑜这个活招牌在，还怕没有客人吗？ 也能尽快的赚够钱离开这里，陆清欢咂咂舌，站起来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她迅速跑回房间把自己的家当全部搜罗出来，首饰挺多但都是不值钱的发簪，耳饰，最贵的就是裴寂川先前赏赐给她的几匹布和裴瑜给她的化妆品了，可全部加起来送到当铺也换不了几个钱，连个房租都不够。 陆清欢望着盒子里放着的几两碎银忍不住的叹息，“想要开店，首先就得投入不少银钱，原材料，帮手，宣传等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凭我手里的这点钱根本就不够，不知道通房丫鬟每月的俸银是多少。” 为银钱一事，陆清欢发愁了一天，晚上用膳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有些无精打采，她趴在桌子上，拿着筷子玩着米莉。 裴寂川听暗卫汇报陆清欢今日的情况，听说她心情郁闷，总是闷闷不乐的，尽早完成手头的事情赶了回来。 进屋就听到陆清欢叹息的声音，她手没拿稳，筷子掉在地上一只，在她弯腰伸手去够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裴寂川的手指。 “世子爷，您回来了？” 看到他，陆清欢勉强的勾了下唇角，笑的格外敷衍，“不知道世子爷今天晚上回来的这么早，奴婢没准备世子爷的晚膳，世子爷稍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做。” “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 心情看上去的确不怎么样，听说今日裴梓铭和顾明珠二人出府游玩去了，难道她知道了这事儿故而在为裴梓铭心伤神碎？ 想到此，裴寂川嘴角脸上表情凝固片刻，都已经是他的人了，竟然还在想别的男人？ “听下人说你今日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中午也没吃饭，发生什么事了？”裴寂川佯装着无所谓，语气特别的随意，仿佛正常聊天一样。 陆清欢摇摇头，“没什么，多谢世子爷关心。” 裴寂川挑了下眉梢，“看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生命攸关的大事了。” “的确是生死存亡，生命攸关的大事呀。” 这可关系到她能不能尽快离开国公府，能不能通房丫鬟的身份，能否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之下呢，怎么就不是生命攸关的大事了？ 遇到一个裴梓铭就是她生命中最大的灾厄，若非遇到裴寂川，恐怕此时此刻她已经是倒夜壶的家眷，人人嘲笑，人人憎恶讨厌了。 真是多亏了裴寂川呢。 陆清欢黛眉轻描，眼波流转间心中便有了主意，她双手搭在一起放在下巴上，直勾勾的看向裴寂川，声音娇媚发酥到了骨子里，“世子爷！” 正在喝茶的裴寂川差点被呛到，他轻咳两声，狐疑的望了陆清欢一眼，“有事说事，这么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陆清欢眼眸脉脉含情，宛若盈盈秋水，“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什么？”裴寂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以为什么事值得陆清欢用这么，这么会勾引人的声音跟他说话，没想到就是为了借钱？ 陆清欢端坐好姿势，眼巴巴的望着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奴婢现在万事俱备，就缺银两，我保证很快就会还给你，绝不拖欠，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写个借条。” “我若是不借呢？”裴寂川眼角微微上扬，抬眸凝视着对面满怀期待凯凯而谈的人。 陆清欢脸上期待之色退去些许，嘴角笑容微敛，“我都保证很快就能还你了，为什么不借给我呀，或者世子爷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陆清欢在裴寂川面前什么表情都会表现在脸上，仿佛只要裴寂川不答应，她马上就能哭出来，正如她此刻眼角已然有些泛红，委屈的瘪着嘴。 裴寂川双手一摆，义正言辞道：“你整个人本来就是我的，不管我借不借你钱，你都得服从我的命令，遵照命令行事，我又何必在花费这么一笔钱，扔到深坑里不见回响呢？” 他说的特别有道理，陆清欢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她的后槽牙被咬的咯咯作响，神色淡淡的看向窗外，“果然如此！” 其实她也只是一时想到的，也不确定裴寂川到底会不会借给她，不借给她也是情理之中，自己总不能仗着他的这点恩宠就开始目中无人胡作非为，提出各种各样不合理的要求吧。 “那就不劳烦世子爷了，奴婢自己想办法就是了。”陆清欢低垂着眼眸，放下筷子，“奴婢还要收拾桌子，世子爷早些休息。” 裴寂川还以为她会再坚持一下，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放弃了，“你，不再争取一下？” 陆清欢摇摇头，叹息一句：“奴婢不愿强人所难，世子爷也的确没有理由帮奴婢，还是不了。” 好个以退为进，裴寂川盯着陆清欢的眼神中流转着一抹狭笑，“借条就不用了，不过，我要入股。” 第60章 寻找店铺 其实陆清欢真的没指望裴寂川会借给她钱，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她面前摆放着整整齐齐一百两黄金，不是银子，不是银票，而是金灿灿，沉甸甸的金元宝呀。 陆清欢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元宝，可见裴寂川的小金库还是挺殷实的，轻轻松松的就能将钱拿出来。 “拿这么多钱入股，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金元宝赚回来，他该不会是想让我欠他一辈子吧？” 借不到钱比较烦闷，借到钱也觉得忧愁，人啊，当真是个复杂的生物。 “不管了，既然钱有了，现在就是要找店铺，找货源了。” 陆清欢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将元宝藏起来，她才安心的出门准备去找店铺。 她前脚出门，后脚墨雨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门口，裴寂川只命她在外面打扫处理杂物，可没有下令不准她踏入内院，而且她的房间也在内院，多多少少也是回来的。 看陆清欢走路都心不在焉，整个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她左右看看，见无人，推开陆清欢房间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打扫的整整齐齐，里面的陈设摆件一览无余，压根不见什么贵重之物。 墨雨走到梳妆台前，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凝珠楼的胭脂水粉，眉宇间尽是嫌弃和厌恶，“就凭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用凝珠楼的胭脂水粉，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什么身份。” 怒上心头，墨雨气的一股脑将桌子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打翻，好在梳妆台靠着窗户的，只要把窗户打开佯装着有野猫进来打翻的便是。 房间里充斥着胭脂水粉的味道，墨雨向来比较喜欢凝珠楼的水粉，此时在这儿里闻到反而心生厌恶，不再欢喜。 墨雨发疯似的在陆清欢房间放肆一番后，身心舒畅的离开，之前让人时时刻刻跟踪陆清欢的一举一动，此刻她出府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重要之事，只要自己抓住她的小辫子，再在大夫人面前说嚼上几句舌根子，定让她陆清欢吃不了兜着走。 墨雨走到门口，门口看守的小厮便将一张纸条塞到她手里，她心领神会的给了他几两碎银，根据纸条上写的地方跟了过去。 陆清欢戴着面纱去专门租赁的店铺里去询问了一番，将自己的需求全部跟掌柜的说了一通，倒是有几个符合她心意的店铺，不过价格也非常昂贵，为了保证自己的店铺客流量，她决定先一一去查看，不能光听旁人所言，还得亲眼所见才是。 跟着掌柜的跑了好几个地方，她的双腿都要跑断了，“没想到咱们京都热闹繁华的地方这么多，这么多家店铺地段，客流量都不错，倒是叫人有些难选了。” 但凡她手里有更多的钱，她都得把这几个铺子全都盘下来，等着以后生意红火了就开分店，也省的到时候再苦巴巴的去寻找。 掌柜边热的扇着风边笑道，“那可不，带姑娘去看的那几个铺子还算小的呢，如果姑娘想要更大，地段更好的店铺，我这里倒是还有几个不错的酒楼样式的，不过就是要重新装修，翻新，按照姑娘想要的那种构架去改就会比较麻烦许多。” “胭脂楼当然也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不过掌柜的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做生意的不仅讲究货源价格，也得讲究一下地皮成品，若光是房租的成本高于盈利，那我这不是白白的给旁人赚钱，自己废了许多劲儿苦巴巴的什么也捞不着嘛，您说是吧？” 言外之意就是胭脂楼可以租，但你必须得给我便宜些，反正那楼放着也是放着，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有人租的下那么昂贵的楼层店铺的。 掌柜的也是个老谋深算的机灵鬼，眼珠子骨碌一转就知道陆清欢究竟什么意思，从她给自己那么多定金来看，这丫头必定是个富得流油之辈。 他上下打量了下陆清欢的装扮，脸上带着面纱看不出容貌如何，但衣服首饰看着不算太高端，反而稀疏平常，偏偏她又那么有钱出手大方，他在想莫不是她的主子提前让她过来打探打探行情？ “姑娘尽管先看，若是看中了，咱们价格好商量不是？”掌柜的殷勤的给陆清欢倒了杯茶，“就算咱们这次做不成生意，相识一场当个朋友也不错呀。” 陆清欢陪着笑脸，“掌柜说的太有道理了。” “那姑娘，咱们还看吗，我这里还有三四个铺子，你若看的满意价格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如何？” 陆清欢揉揉酸疼的腿，心想着不能一蹴而就，省的被这掌柜的看出她比较着急于找店铺，反而抬高价格坐地起价。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这腿脚也实在是疼的不行，不如等到明日再看吧。”陆清欢撩了下面纱，“这顿茶水就当是我请了掌柜的。” “好好好，那我明日就在店里等着陆姑娘上门了。”掌柜的站起来拱手作揖，说了声，“告辞！” 陆清欢起身还了个礼，“掌柜的慢走。” 等那掌柜的上马车离去了，陆清欢摘了面纱长长的舒了口气，她一连倒了好几杯茶水才算是缓过来。 她边拿了块糕点塞到嘴里，边将掌柜留给她的几个租赁地点圈出来，上面有几个地方比较符合她的预期，但还是要继续走访走访，货比三家不吃亏嘛。 趁着天还没黑透，陆清欢随即又招呼了马车往几个租赁地点赶去，想着再走访查看一遍。 街角，墨雨靠在墙上嗑着瓜子儿，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好啊你个陆清欢，竟然敢背着世子爷出来与旁人私会。” 裴梓铭虽是个混账，扶不上墙的烂泥，到底是比方才那死胖子好太多了，陆清欢不愿意跟裴梓铭重归旧好，反倒是跟这种市井商人搅和在一起，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 墨雨将嘴里的瓜子壳吐掉，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第61章 帮我解毒 回去之后，陆清欢整个人都要累瘫了，双腿感觉都不是自己的，她趴在桌子上，双眼逐渐放空。 晚上一定要好好泡个澡舒缓一下，否则还没开始做生意整个人就得累病了。 “世子爷，你就不问问我今天做什么去了？” 裴寂川今日回来的比较早，陆清欢下巴垫在胳膊上，转头看向正一脸风轻云淡看着书的人。 “不是要开店做生意？”裴寂川没抬头，但是瞟了她一眼，“怕是整个京都要出售出租的店铺都让你转了个遍吧？” “是转悠的差不多了，有几家看着也不错，就是租金太贵，超出了我的预期。”陆清欢起身倒杯茶，乖巧的低放到裴寂川手边，“其他价格看着不错的，要么是地段不行，要么客流量比较有限制，不然就是店铺不够大，着实有些难选。” “这就开始认输了？”裴寂川觑了她一眼，“如果你觉得待在府上实在无聊，本世子也可以安排点其他差事给你，不一定非要出去抛头露面的做生意。” “世子爷。”陆清欢眼底波光流转，小手指勾了勾裴寂川的衣袖，“您该不会也觉得女子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孝敬父母，不该出去做生意，有自己的想法吧？” 裴寂川认真的盯着陆清欢的眼睛，“自然不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人各有志，既是志向，又怎么会有男女之分？” 听着裴寂川说的话，陆清欢就觉得身心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梦想和希望，“我就知道世子爷与其他人不同，不会瞧不起我们女子，不会瞧不起任何人。” 或许，这就是嫡子该有的风度，裴梓铭与他根本就毫无科比之处。 陆清欢很庆幸自己这次总算是擦亮了眼睛，没有选错人。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裴寂川饶有兴趣的放下书，看着陆清欢如此活泼的模样，眸中透出几分赞赏。 “当然是先把店铺找好，再想其他的咯。”陆清欢打个哈欠，“世子爷晚上想吃什么，奴婢去给你做一些？” “凤凰糕！”裴寂川不客气的点菜，看着她格外疲惫的脸，不等她起身离开又说道，“算了，我还不太饿，等你把店开起来了，再请我喝酒吧，你那酒味道还不错。” 陆清欢打个响指，“好嘞，既然如此，奴婢先下去沐浴更衣了，跑了一天浑身都是汗。” 裴寂川正要抬手帮她擦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她就已经快速转身离开了座位，他连忙将半悬在空中的手收了回去，低头掩饰了脸上的尴尬。 刚起身，裴寂川便看到掉在地上的荷包，他愣了下，将荷包捡起来，里面放着的正是今日陆清欢觉得不错的店铺信息。 裴寂川默默地将这几家店铺名字地址记在了心里，怕被陆清欢发现，看完又赶紧塞回去，把荷包放到桌子上。 陆清欢一进门就被这刺鼻的胭脂水粉味道冲的差点吐出来，她慌忙走到梳妆台前，错愕地看着这满地狼藉。 “窗户是开着的，难不成是风吹的，或者有野猫闯进来？”陆清欢疑惑的蹲下身子将粉盒捡起来，里面的粉末被洒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剩，“真可惜，我还没用过几次，还打算研究一下凝珠楼的水粉呢。” 陆清欢颇为惋惜的撅撅嘴，叹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整理干净，弄干净了便打算拿衣服去沐浴。 “咦！”陆清欢望着掉在地上的耳环，又看到旁边地上的手指印，“猫可不会带这样的耳环，也没有这样的指印吧？” 这耳环看着还有些眼熟，陆清欢在脑海里仔细思索了下，“墨雨？她为何要来我房间？” 记得之前她跟顾明珠一起合谋陷害她的时候，带的就是这副耳环吧？ 陆清欢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她定是嫉恨我得到世子爷的宠爱，所以才三番五次的对付我，女人嫉妒起来真的好可怕。” 耸了耸肩，陆清欢佯装着一切没有发生的样子，这种小事完全没有向裴寂川禀告的必要，如若墨雨再对她使用什么手段，也就别怪她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陆清欢一直认为人善不是被人欺负的理由。 洗去一天的疲惫，陆清欢想着躺倒床上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好的巩固一下，然而眼睛闭上没多久就彻底进入了沉眠。 直到唇角边传来啃咬撕裂的疼痛，陆清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庞，男人深邃的黑眸如同夜空中最闪耀却又最冰冷的那颗星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窥探其中蕴藏着的秘密。 “世子爷？”陆清欢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恍惚间觉得身上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 直到脖颈被人用力咬住，剧烈的疼痛让陆清欢彻底清醒了过来，她冷不丁的瞪大眼睛，“世子爷，您，您怎么在这儿？” 身上还有很浓的酒味儿，他这是喝醉了吗？ 陆清欢伸手摸了下裴寂川绯红的脸颊，他脸上的温度几乎要把人灼伤，他怎么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裴寂川本想着边喝酒边等着陆清欢过来，可是一瓶接着一瓶喝完了，也不见陆清欢回来，便猜到她肯定在自己房间里睡着了，边循着找了过来。 中途才惊觉身体已不受控制，这根本就不像是喝醉酒后的状态，他想起丫鬟送酒过来时眼神躲躲闪闪，便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好在陆清欢房间距离他房间不是太远，在药效彻底发作之前推开门进了屋。 进屋一眼便看到只穿着白色里衣躺在床上的娇媚女子，裴寂川便再也忍不住的走到床边，吻上了女子柔滑香软的嘴唇。 “我，被人下了药。”裴寂川说的咬牙切齿，身体不住的想往陆清欢身上贴去。 “什么，快，快让我检查检查。”陆清欢还以为裴寂川又像上次一样被人下了毒，赶紧抓过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红色，陆清欢疑惑道：“不像是中了致命毒药，难不成还有什么药是我不知道的？” “你要是知道就怪了。”裴寂川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一把摁住陆清欢的肩膀，“帮我解毒。” 第62章 再做媚药 通房的职责就是要让自己的主子时时刻刻得到安慰，得到慰藉，纵然陆清欢心知肚明，可还是受不住裴寂川野兽般非人的体力。 本来昨日找了一天的店铺双腿就已经酸软的不行，又被折腾一夜，她此刻只感觉两条腿压根就不是她的了。 身边的男子呼吸很沉，很重，眉心紧蹙着睡的极其不安稳，陆清欢忍着身体的剧痛给他把完脉。 “被折腾的人没有生病，折腾人的倒是得了风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陆清欢叹了口气，将衣服穿好，蹑手蹑脚的去给裴寂川打了盆凉水，帮他擦拭着身子，又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她仔细回想了昨日那人说的那些话，“怕是喝酒的时候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世子爷可真是个香饽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成为你身边的人，我也真是上辈子修来福气了才入了你的房。” 说来也奇怪，多年来想要成为裴寂川通房侍妾的人不在少数，就连大夫人都给他找过好几个，偏偏都被他以公事繁忙为理由拒绝了，府里甚至一度相传世子爷不喜女子，为什么裴寂川偏偏选择了她呢？ 给裴寂川服用了点驱寒的药，陆清欢便去外面院子开始鼓捣着自己种植在门口的那些个草药，因着才刚种下没多久，部分才长出一些小嫩苗。 浇完水，施完肥，陆清欢便坐在亭子下面将脑海里各种药妆步骤一一写下来。 写的太入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已经醒来的裴寂川就站在她房间的窗户口静静凝望着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难以解惑的地方，她皱着眉头咬着毛笔，嘴里碎碎叨叨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裴寂川看了她一会儿，掩着嘴轻轻‘咳’一声，“陆清欢。” 陆清欢被吓得一个激灵，毛笔一滑，在脸上画出一道黑色痕迹，她‘啊’了声转过头，“世子爷，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就算没声音，好歹知会我一声，你吓死我了。” “本世子……这不是在知会你了？”裴寂川原本白皙的脸颊变得极红，不晓得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药效还没散亦或者是因为其他。 陆清欢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也算知会？” 看到男人眉毛往中间拧，脸上表情逐渐变冷，陆清欢非常有眼力劲儿的点头：“是是是，不知道世子爷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昨天晚上的药，你能否给本世子再配一副？”裴寂川说这话时候神色异常的冰冷，仿佛要吃人。 “奴婢怎么知道昨天世子爷中的是什么药啊，就算是春药也分很多种的。”陆清欢脸颊微红，“当然如果昨天世子爷喝的酒还有剩下的话，拿过来让奴婢查验一下，说不定能配出来。” 裴寂川回忆了下，如果那人没有将剩下的酒水收走，应该还能剩下，冲着陆清欢扬了下下巴，“跟我过来。” 其实陆清欢双腿疼，腰疼，浑身都疼，今儿个压根一动不想动，连店铺都不去看了。 耐不住主子有吩咐，就得必须时时刻刻的跟过去。 酒水已经全部被收走，不在房间里了，但裴寂川喝完的酒杯还在。 裴寂川将酒杯递给她，皱眉问道，“那壶酒怕是已经被销毁了，杯子里还有点残渣，你能查出来吗？” “奴婢尽量一试。”陆清欢拿过酒杯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酒水的味道过于浓烈，若是普通大夫肯定查不出里面放了什么药。” 裴寂川冷声道，“可你并不普通。” “世子爷真是高看奴婢了。”陆清欢笑了笑，挑眉戏谑的望向裴寂川，“不过里面的药奴婢的确能配置出来，就是不知世子爷要将这种药用在谁人身上？” 该不会是他觉得那药滋味儿不错，想要再试一次？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裴寂川眸色骤然冷却，半勾着嘴角，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淡漠和无情。 陆清欢头皮一阵发麻，想到昨日裴寂川疯狂到失去理智的野兽模样又觉后怕，“这……药性太烈，不太好吧？” “让你做你就做，今天傍晚之前将药给我。”裴寂川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本世子头疼的厉害，你先下去做药吧。” 陆清欢咽口唾沫，把藏在腰间的药瓶放到桌子上，“这是可以缓解头疼的药，世子爷服下两颗，多休息休息即可，奴婢告退。” 看着陆清欢离去的背影，故作冷漠的裴寂川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明明该跟她说声对不起的，可不知怎的一看到她就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脖子上的咬痕那么重，想来昨夜自己动作的的确确太过粗暴了，裴寂川看着手中的药瓶，心尖儿淌过一丝暖流。 裴寂川嘴角扬起淡淡弧度，若有似无的笑了下，语气是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柔软，“这傻丫头，被折腾成这样竟还为旁人考虑。” 头疼的实在受不了，裴寂川从药瓶里拿了两颗药服了下去，转身走向床铺躺下，再度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墨雨愤怒的将桌子上所有东西全部挥洒在地，她气冲冲的咬牙切齿道：“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陆清欢那个贱人捷足先登，为他人做了嫁衣，混账，都是混账。” 凭什么，凭什么什么好处都让陆清欢这下贱胚子得到了？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她的，明明她没来之前裴寂川对她还算不错，还算温柔，可顾清欢这贱人一来什么都变了。 昨天的药是她让丫鬟送过去的，本想着能借这次机会爬上裴寂川的床，没料到裴寂川就连喝成那样都不忘了要去找陆清欢。 “也不知道那贱人给世子爷下了什么狐媚药，让世子爷对她这么死心塌地。”香草怯懦的看了眼正在发火的墨雨，害怕的咽了口唾沫，“墨雨姐姐，我是真的没办法，妹妹也算是尽力了。” 昨天她们躲在角落里看着裴寂川跌跌撞撞的往陆清欢房间走去时，墨雨气的脸色难看得要杀人了，见计划失败，只能怀着满腔怒火，气冲冲的离开。 墨雨微微抬眼望向虚空，冷笑了下：“没关系，很快我就会让世子爷看清陆清欢的真面目，我一定要陆清欢这贱人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第63章 一吻芳香 陆清欢用了一天时间将裴寂川需要的药做好送给了他，她战战兢兢地站在房间里，瞟了眼正拿着药丸仔细端详的人，生怕下一刻他会发疯的让她过来试试药什么的。 她紧张的摸了下鼻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又小心的提醒了句：“世子爷，这药效可比昨夜你喝的那种还要烈上许多，若没有及时得到解药或者……咳咳，可是会血管爆裂而亡的，您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分量，千万别闹出人命了。” 休息了一整日，裴寂川的身体恢复不少，然说话鼻音还很重，“什么时候，你也可以命令本世子做事了？” “不是不是，就是单纯的好心提醒。”陆清欢‘嘿嘿’一笑，“不过，你还记得是谁给你送的酒吗？你有调查清楚吗，若是弄错了怎么办，你可别冤枉了好人呀。” “哼！” 裴寂川冷哼，狠厉的目光里深深冷藏着什么阴谋算计，看的陆清欢是头皮一紧，浑身发冷。 “既然这里没奴婢的事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陆清欢被他这眼神注视的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走那么快做什么？”裴寂川伸手一拦，眉头一挑，嘴角笑的有些诡异，“难不成，你害怕本世子会先将这药用你在身上？” 陆清欢‘咕嘟’咽了口唾沫，干笑两声，“自，自然不会，世子爷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 裴寂川嘴角笑容加深，一步一步的逼近陆清欢，直到将人逼到桌角边缘避无可避，他身体前倾，温热的呼吸打在陆清欢脸颊之上，“那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好似，生怕我将你吃了似的。” 靠的近了，越发能仔细观察到陆清欢的面容，她的皮肤细腻清新的像是沾湿晨露的花瓣，依稀带着一股浅淡却诱惑人心的香味儿，让人忍不住想要越靠越近，一吻芳香。 陆清欢紧张的心脏急速跳跃着，心脏仿佛化作一面巨大的鼓，裴寂川正拿着鼓槌‘砰砰砰’的敲击着她这分脆弱之处。 神经拉的紧绷，只要裴寂川再多靠近分毫，怕是就要‘咔哒’一声彻底崩裂了。 “奴婢，奴婢只是想到还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厨房里还有和好的面儿，奴婢，奴婢还要去给世子爷做凤凰糕呢。” 陆清欢笑的极其难看，脸颊肌肉都快要僵硬了，“世子爷，你还是先让开，耽搁时间长了，面起发过头，做出来的凤凰糕可就不好吃了。” “本世子倒是发现了一种比凤凰糕更好吃的东西。”裴寂川伸出手指在陆清欢光滑的脸蛋上一点，恶劣的笑道，“要不要……” “不要不要，还疼呢。”陆清欢赶紧双手撑在裴寂川的肩膀上，让他强行推开。 开什么玩笑，昨天可是折腾她一整夜，至今浑身上下都还疼着，身上更是没有一处好皮肤，要是再折腾下去，她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呢。 裴寂川屈起食指用力弹了下陆清欢光洁的脑门，眯着眼睛戏谑笑道：“本世子说的不过是翠香楼的酱鸭，倒是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陆清欢立马猜到自己是被耍了，她愤懑的鼓起两腮，手指用力的戳了戳裴寂川的肩膀，也不管他疼不疼，一字一顿大声道，“奴婢说的也是脆皮鸭，不知世子爷在想什么呢。” 裴寂川的手扶在陆清欢纤细的腰肢上，冰冷的薄唇贴在陆清欢滚烫发红的耳边，吐了口热气，声音暧昧道，“在想酱鸭。” “裴寂川！”陆清欢面红耳赤，猛地将人一把推开，“奴婢严重怀疑那药对你的脑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强烈建议您尽快再找个御医什么的治疗一下。” 迅速说完，陆清欢一溜儿烟的溜走了，看着落荒而逃的那只小白兔，裴寂川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真是经不起逗弄的丫头。” 直到陆清欢身影彻底视线中消失，裴寂川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的迅速退去，他用力捏紧了手中的药瓶，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敢将这种下等药用在他身上，那贱婢怕是嫌过的太过安逸，活得久了。 “来人！”裴寂川声音比寒冰还要冷，“将她给我带过来。” “是！” 早已经等待许久的暗卫得到命令，迅速去将人捉了过来。 “这个裴寂川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什么玩笑都能开。”陆清欢边走边捂着自己火烧似的滚烫脸庞。 快走到院子门口时，陆清欢被一阵求饶声吸引了视线，她停下脚步顺着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处看去。 就见两个侍卫将香草连拖带拽的送到了裴寂川房间。 “难不成给裴寂川下药的人正是香草？” 陆清欢觉得不太可能，香草长相虽然不算太丑却也不是惊艳那种，连漂亮都算不上，而且还是个跟风倒的墙头草，怎么可能会有胆量去给裴寂川下药，爬上裴寂川的床。 “莫不是给她人做了替死鬼吧？” 联想到先前墨雨在自己房间里发疯似的损坏她的东西，报复她，她更坚信指使香草的人就是她。 这个墨雨，为了将她赶走，得到裴寂川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陆清欢追过去想要跟裴寂川解释下，好歹保住香草一条性命。 “世子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知香草是不是已经服下了药，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裴寂川静静坐在那儿喝着茶，“说出幕后主使，饶你不死。” “没有，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只是太过爱慕世子爷，才会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事，请世子爷看在奴婢对您一片真心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香草怕是被墨雨收买了，亦或者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墨雨手里，所以才不敢说真话。 “当真没有幕后主使？”裴寂川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香草咬着唇，摇摇头：“没有，真的没有，奴婢真的是喜欢……” 裴寂川已经失去耐心，随意挥了下手，“将人拖下去吧。” “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呀……” 陆清欢已不愿再听，至于求饶，那就更不必了，裴寂川已经给她一次机会，人家自己不愿意配合非要寻死，自己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陆清欢冷着脸，转身离开。 第64章 有错当罚 隔日，靖国公府都在流传着香草在国公府后院与几个男人厮混的谣言，最终流言传到了大夫人耳朵里，大夫人怒不可遏，命人将这不知羞耻的荡妇乱棍打出了国公府，听说还被发卖到了青楼。 陆清欢听到此也只觉唏嘘，以香草那容貌到了青楼怕是也活不了多久，这跟要了她的命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让人临死前再遭受许多生不如死的侮辱罢了。 她感慨裴寂川手段狠辣，言出必行，不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变本加厉的手段更加残忍。 然，香草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只是不知为何，陆清欢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总觉得是自己用毒药害了香草，如若裴寂川问她的时候她说不会做这种药说不定香草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故而这几天她一直早出晚归的躲着裴寂川，生怕跟他碰了面。 劳累好几天可算是将店铺地址选好了，顺道儿着还将翻新的人员定了下来，店铺翻新也需要些许时日，正好她能趁着这段时间将需要的花花草草，中药什么的全部准备妥当。 势必要整个店里的胭脂水粉，药妆药膏都出自她的手，一个步骤，一点原材料都不能有所差错，这些都是要用在脸上的东西，若出了丁点儿差池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纵然陆清欢总是以忙碌的借口躲避裴寂川，到底这天晚上还是被人给堵在了房间里。 陆清欢心跳沉重的厉害，一看到裴寂川的脸，她就想到了香草，“世子爷，奴婢还得去给药田浇水呢。” “大晚上的去给药田浇水？”裴寂川盯着眼前这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深陷在眼窝的黑眸幽冷深邃，“看这天气明日还有暴雨，你就不怕你那些宝贝药材淹死了？” 我陆清欢被禁锢在桌子与裴寂川中间整个人动弹不得，她伸手尝试着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但是没推，于是只能陪着笑脸，轻声道：“那，那奴婢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实在是没办法……” 张开的嘴巴猛然被男人堵住，陆清欢瞳孔猛然一缩，挣扎的越发厉害，直到纤细柔美的腰肢被男人一把握住，强行拽入怀中。 嘴唇传来剧烈疼痛，淡淡地血腥味儿瞬间弥漫在二人口腔之中，胸口的口气越发减少稀薄，在陆清欢难受的快要窒息的时候裴寂川终于松开了她。 滚烫的指腹用力按压在陆清欢咬破的唇角上，目睹着鲜红的液体缓慢渗透出来将那红肿的嘴唇映衬的更加昳丽艳红。 “世子爷，你……这是做什么。”陆清欢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羞于再去看裴寂川的黑眸，她赶紧别过头去。 “本世子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难道这不是你该做的？”裴寂川强行将她的下巴掰过来，逼迫她与自己对视，“陆清欢，不要逃避躲着本世子，听到没有？” 陆清欢心虚的眼眸转了下，“奴婢，怎敢躲着世子爷，世子爷定是误会了什么。” 下巴倏地被人用力捏紧，陆清欢疼的‘嘶’了一声，黑眸荧光烁烁，疼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了。 裴寂川一怔，不动声色的挪开手指转而轻轻的捏住她的脸颊，视线却在她被掐红的下巴上停留一瞬。 她的皮肤又白又滑又娇嫩，裴寂川觉得自己也没用多少力气，到那还是把她的下巴掐的通红，留下了很深的一个指印。 “我知道你还在因为我惩罚香草一事心怀芥蒂，但这种以下犯上，心怀叵测的丫鬟本就不该存于国公府，既然她这么想要爬上男人的床，本世子也不过是成全她，她都不介意，你又在介意什么？” 裴寂川看着陆清欢陡然变了的脸色，心口处忽的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微痛，他换个轻巧的语调道：“你是在介意本世子用了你的药惩罚她，觉得心怀内疚，觉得对不起香草？”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她的计划得逞了，本世子也会成为受害人，明日房里就会多一个跟你争宠的奴婢？难不成，你很希望有人代替你的位置？二女共侍一夫，陆清欢，你是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来到我院子里的吗？” 陆清欢神色动容不少，抓在裴寂川肩膀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她当然不希望与旁人共侍一夫，否则当时就不会离开裴梓铭了。 陆清欢只是深陷在一个死局循环里，只要稍加点拨就能立刻想明白，小小心思被拆穿的干干净净，哪里还有气，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绷着个脸，舔了下被咬破的唇角，深吸口气道：“世子爷心知肚明却还要在此拷问奴婢。” “呵！”裴寂川轻笑，“拷问？” 陆清欢指了指自己被咬破的唇角，瞪着眼睛道，“流血了，还疼的厉害，难道这不算拷问？” “好，算！”裴寂川无可奈何，见她神情松散下来，挑起她的下巴问道，“语气不再夹枪带棒，不生气了。” 陆清欢浅浅的咳了一声，“奴婢不过是个通房丫鬟，哪里有资格去生世子爷的气，世子爷莫不是太高看奴婢了。” 裴寂川挑挑眉，戏谑笑道：“你可是个知晓本世子不少秘密的通房丫鬟，自然不敢低看。” “世子爷不是也知道奴婢的秘密？”陆清欢唇角重新向上勾了下，就这一下，却是拉疼了嘴角的伤口又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裴寂川见状忍俊不禁，好在将误会解释清楚了，“以后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遮遮掩掩，更没必要这么躲躲藏藏的，都在国公府，难不成你要一辈子不见本世子？” 陆清欢很有眼力劲儿的认错，“奴婢知错了。” “既然有错，必当有罚。” 陆清欢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奴婢认罚就是。” 不知道裴寂川要怎么惩罚她，难不成要鞭打或者打板子，还是要罚她原本就不多的俸禄？ 就在陆清欢思考着将会受到怎样惩罚的时候，身体忽的被人拦腰抱起，陡然悬空她受到惊吓的连忙双手搂住裴寂川的脖子。 裴寂川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怎么惩罚，自然是本世子说了算。” 第65章 愈发大胆 陆清欢恨死裴寂川了，恨的牙根儿差点都咬碎了，真是拜裴寂川所赐，她疼的好几天都没能下得了床。 都说男欢女爱是一件让人享受的事情，可偏偏陆清欢觉得这是要命的，浑身都疼，胳膊酸的抬不动，腰肢疼的跟被腰斩过又缝起来了似的。 价值这段时间不断为店铺的事跑来跑去，早出晚归的，整个人一直处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 今儿个是个房东签约的日子，天还未亮陆清欢便早早的起床拾掇好装上银两出了门。 坐到马车上时她还在昏昏沉沉的，满身满心的眷恋着自己柔软舒适的床铺，她眯着眼看了眼坐在身边喝茶看书的男子，撇了撇嘴，脑袋‘砰’的一下撞在窗户边上。 “世子爷，真是辛苦你每天这么早的接我，等今儿个店铺签约成功了，就不用这么麻烦您了。” 陆清欢本来也不想让裴寂川这么每天接送她，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这几天着实是太忙了，加上晚上又被裴寂川这个坏蛋欺负，身体不太舒服，为彰显自己和善友爱宽容大度的主子之风，特地命令陆清欢每天必须要等他一起走，一起回。 虽然陆清欢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裴寂川将书挪开一些，盯着她破皮的唇角看了眼，挑了下眉头道：“需要带的东西都带上了？” 陆清欢掩嘴打个哈欠点点头，“带上了。” “这间铺子你准备签多久？”裴寂川问这话时拿着书本的手指紧张的缩了下。 “先签个一年吧。” 裴寂川嘴角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就一年？” 房价这么低，他还以为陆清欢会趁这个机会多签几年，不说十年八年，至少三年五年吧。 没想到，她只签了一年。 陆清欢眯着眼睛，困得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行情如何，这间铺子虽然地段价格都不错，但市场千变万化，说不定明年那条街就不会再繁华，说不定后年生意好了那间铺子就会盛不下奴婢的野心，奴婢就会想着换更大更好更繁华的铺子了，未知的事情总是太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奴婢是不会将自己拘泥于一方之地的。” “是个有远见的丫头，但你就能保证你的东西就会收到欢迎，会大卖大赚？”裴寂川好奇的打量她一眼，声音刻意的压低一些。 陆清欢得意的‘嘿嘿’笑了两声，故作神秘的掀开右眼眼皮子，“奴婢的东西当然会大卖，市面上的化妆品用料都很稀疏平常，无非是原材料的比例，调制手法顺序不同，大致的做法还是一样，奴婢的产品会加上各种药物，不是普通的化妆品而是药妆，若是运用得当可是能让人显得更加肤若凝脂，肤白貌美，换张脸都是有可能的呢。” 裴瑜的例子摆在那里，裴寂川也是不得不信她说的话，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但…… 裴寂川声音低哑，说出的话有些吓人，“就算你的血是万能的，但总归有限，若让旁人知道你的秘密，恐怕你这身血抽干了都不见得够用。” 一句话顺利让陆清欢吓得打个寒颤，当即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她赶忙掀开车帘往外瞅了瞅，“好在这个时辰街上没什么人，若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奴婢这条小命真的是保不住了。” 陆清欢咽口唾沫，撇嘴瞪了裴寂川一眼，阴阳怪气的加了一句，“世子爷若不想奴婢拉着您一起陪葬，还请将这个秘密拦在肚子里呢。” 裴寂川一本正经的说笑，“倒是忘了你也有拿捏我的把柄，这算不算我二人之间共同的秘密？” “世子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没有反驳的资本，只要您别再拿奴婢的事情开涮就行了。” 其实陆清欢说完那句话就有点后悔了，裴寂川是什么人呀，能被她威胁？ 伸伸手，动动手指都能捏死她这只小蚂蚁的好吗？ 不过看裴寂川方才那说笑的样子想来是没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陆清欢在心里默默地松口气。 裴寂川将书放到一边，单手托腮，凌厉的眸子在陆清欢冒着冷汗的额头上停留一瞬，嘴角勾起不咸不淡的笑容：“陆清欢，本世子发现你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跟本世子说话都敢这么没心没肺，巧言令色了？” 陆清欢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世子爷，难道奴婢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模样吗？” 裴寂川晃了晃右手手指，“最近愈发大胆，倘若方才那句话是换做旁人来说，恐怕他早就已经人头落地见了阎王了。” 陆清欢心想，果然还逃不掉，偷偷观察了下裴寂川的表情，眼角上挑，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怕是她再多说一个错字就会被‘咔嚓’了。 “奴婢心知世子爷心地善良，性子温和醇厚，定是不会跟奴婢这等小虾米计较，故而肆无忌惮了些，都是奴婢不好，世子爷大人大量的就莫要跟奴婢计较了。” “你知道说错话，做错事的下场。”裴寂川眼底闪烁着阴谋得逞后的笑意，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清欢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通蛮横无耻，对上裴寂川势在必得目光，终是叹口气，身体往裴寂川边上挪了挪，闭上眼睛凑过去在他手指点过的地方快速的啄了一口。 碍于自己经常说错话，裴寂川便要求说错便有惩罚，而且惩罚的内容必须得由他来定。 好在只是亲吻一个脸颊，好在车上只有他们两个。 陆清欢还没来得及庆幸，腰肢被男人用力揽住，下巴被抬起，炽热而用力的吻落在她因惊讶而半张开的唇上。 他的吻带着几分霸道凶狠，宣誓主权的意味儿。 陆清欢受到惊吓似的瞪大眼睛，双手握成拳不停地推搡着裴寂川的肩膀，谁知胳膊被他用力一拽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呜……” 陆清欢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深黑的瞳孔里只倒映着男人那似笑非笑的脸庞，一双眼像是跌进了万千星海之中…… 第66章 赠予店铺 下车时陆清欢还没从那个霸道的吻中回过神来，连自己是怎么抵达的签约地点，怎么跟人谈判，怎么交了定金的都不知道，脑子混乱迷茫的像是刚出锅还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浆糊。 盯着手中的房契半天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为什么她看到的每一个字都会变成裴寂川的模样？ “卖于陆清欢，等等……”陆清欢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放下房契，非常用力的搓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我没看错吧，怎么是卖给我，不应该是租给我吗？不对不对，一定是我还没睡醒，还处于迷糊状态。” 怕真的是自己做梦出现的幻觉，陆清欢连忙去后院打了盆冷水，把自己眼睛，脸蛋儿全部用冷水洗了一遍，双手擦干而后回去将那契约书拿出来又逐字逐字认真的看了一遍。 这的确是店铺地契的转让书，以后这间店铺就是属于她陆清欢的了。 “掌柜的该不会是弄错了吧，我是要租店铺，不是要买啊。” 而且就她拿来的这点钱压根就不够支付这么大的一间店铺，何况是彻底买断的那种？ 天上不会掉馅饼，该不会是落入什么圈套了吧？ 陆清欢有点后怕，想了想，还是决定趁着掌柜的还没有彻底走远赶紧追出去想要问清楚。 好在掌柜的还没走远，陆清欢刚要招呼他，就见他特别小心的转过身来看了看，见无人后悄咪咪的绕进旁边的小巷。 “掌柜的怎么鬼鬼祟祟的，该不会真的有什么阴谋吧？” 听说这些买卖房屋的人心思比旁人坏上许多，有些房子还是以不当手段得来的。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陆清欢壮着胆子跟了过去。 走到巷子口，陆清欢‘咦’了声，“那不是声裴寂川身边的亲信吗？掌柜的怎么跟他认识？” 即便隔着这么远，陆清欢还是看见那亲信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交给了掌柜的，掌柜的笑嘻嘻的拿着银票数了数，确定好数额后冲着亲信拱手作揖，亲信也说了什么，掌柜的连连点头，那亲信才施展轻功从墙的另一端跳了出去。 “配给窜身边的亲信给了掌柜的那么多钱，该不会是跟我手里这张地契有关系吧？” 见掌柜将银票揣到怀里，双手负在身后乐呵呵的走出来，陆清欢躲到了一边。 “掌柜的！” 在掌柜的刚出来的时候，陆清欢将提前准备在袖子里的簪子拿出来抵在掌柜的喉咙边上，“地契的事还劳烦您解释一下，解释不了闹出人命，我可不承担？” “陆姑娘，你，你这……这是什么意思呀？我有点没听懂？”掌柜的也不知道陆清欢什么时候来的被吓得后背冷汗连连。 陆清欢将发簪往他喉咙边上用力抵了抵，“废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靖国公府世子爷的亲信怎么会给你银票？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掌柜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心想世子爷也没说不能让陆清欢知道这事儿，说不定只是世子爷为了讨这女子欢心特地想给她一个惊喜，自己何不成人之美成全一桩好事呢？ 笑了两声，掌柜的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陆清欢，“就是这样，世子爷已经将这间店铺买下来送给姑娘了，可见世子爷对姑娘有多在意，姑娘可莫要辜负世子爷的一番好心呀。” 陆清欢将簪子收起来，脸上挂上几分歉意的微笑，“原来是这样啊，掌柜的真是对不起，是我一时心急，差点误伤了您。” “无妨无妨！”掌柜的一转身，看到陆清欢的脸，眼睛瞬间亮了下，“陆姑娘这次倒是没有带上面纱，原来竟是这般倾国倾城，怨不得世子爷对姑娘你情根深种咯。” “掌柜的就别拿我开玩笑，我不过是……”陆清欢没有说完，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整理下店铺事宜，就不耽误掌柜的。” “好好好，我正好还要去别处收租。” 掌柜的人还不错并没有跟陆清欢计较，笑两声后便离开了。 陆清欢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儿，转身望向那小厮离开的方向，“原来，都是裴寂川，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愿意借给她这么多金元宝已经算是给她最大的支持了，竟然还将这整间店铺买下来送给她？ “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我血本无归，偷了你的钱跑路吗？”陆清欢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耳边是自己的轻笑声。 回到店里，陆清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将整间店铺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毕竟这可是她发家致富的第一个地方，也是裴寂川送她的第一件最为珍贵的礼物，交给旁人打扫总归是不安心的。 眼看着夕阳西下，天色渐黑，快到裴寂川过来接她的时辰了，陆清欢赶忙将最后一道红烧鱼端到桌子上，还特地准备了壶好酒，打算好好感谢感谢裴寂川。 马车停在店铺门口，陆清欢脸上一喜，故作淡定的将酒倒满，双手覆在身前，静静等待着。 “世子爷，你可算……” 来人不是裴寂川，是今天在巷子里将银两交给掌柜的亲信，好似叫刘琛。 陆清欢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刘侍卫，怎么是你啊，世子爷呢？” 问完，陆清欢特地又往马车那边望了眼，可惜车上没人下来。 刘琛拱了拱手，轻声道：“姑娘，世子爷今夜有要事商量留在了宫里怕是不回来了，故而特地叫我接您回去。” “留在了宫中？”陆清欢藏起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开始担心起来，“有说是什么要紧的事吗？” 该不会是跟太后有关系吧，怕之前夜探太后深宫一事曝光，陆清欢不免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刘琛说，“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时辰不早了，我先接姑娘回府吧？” 陆清欢回头望了望摆满了一桌子的美酒佳肴，轻叹一句，“可惜了这一桌的美食。” 都是她精心为裴寂川准备的，偏偏他晚上回不来了。 回府路上陆清欢一直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自是没注意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墨雨。 墨雨亲眼看着她从一辆陌生马车下来，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咧到耳根了，“陆清欢，可算是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你就等着被浸猪笼吧，哼哼！” 第67章 暗夜捉奸 直到刺目阳光透过未关的窗子照射在陆清欢脸上时，她猛地惊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转头看向那扇未关的门。 “裴寂川，你回来了吗？” 门还是敞着的，床铺也是整齐的，说明裴寂川一夜未归，她懊恼的用力打了下自己的脑袋，“我这榆木脑袋，怎的还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明明是在等裴寂川的，她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陆清欢简单梳洗了下，因着昨日那刘琛跟她说过早上会过来接她，怕裴寂川真的出事，连早饭也不吃匆匆忙忙的就往门口跑去。 跟往日清晨时辰一样，马车早早地等在了偏门门口。 “刘侍卫，只有你一个人吗？世子爷没回来？”陆清欢一边询问一边上马车。 掀开车帘时她无比期待的想要看到裴寂川，然而并没有，马车中间摆了张小桌子，上面放着还热乎的热粥和包子。 这应该是裴寂川让他准备的吧，可是准备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压根没什么心思，没有半点食欲。 刘琛摇摇头，已然说明一切。 “他……会有危险吗？” 终于还是将藏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姑娘放心，世子爷不会有事的。” 刘琛的话无疑是给陆清欢服了一颗定心丸。 尽管陆清欢还是担心不已，脸上的神情却没有那么紧张忧虑了，冲着刘琛点点头坐上了马车。 一直躲在暗处的墨雨扔掉手中的扫帚走了出来，她关注陆清欢许久了。 这段时间陆清欢总是早出晚归，竟然还大摇大摆的坐着野男人的马车离开，指不定跟那野男人厮混了多久。 见马车从视线消失，墨雨低头沉思片刻，冷笑一声，“对付这个贱人倒也不必我亲自出手，假如将这件事告诉给顾明珠那蠢女人……” 墨雨已经能想到顾明珠知晓这些事情以后会闹出怎样的动静了，那一定会非常的精彩。 打定主意，趁着天还未亮，墨雨乔装打扮往尚书府走去。 墨雨自然不会愚蠢到自己当面去找顾明珠，她在路口找人写了封信，又找了个小乞丐让他把信送进尚书府。 看着侍卫拿着信进了尚书府后墨雨便躲在一边，没等多久，就见顾明珠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的从尚书府出来。 “看方向，应该是直奔向靖国公府了。” 要做的事情完成了，接下来就等好戏开场了。 墨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展开双手伸了个懒腰，“得，我只要回去等消息就够了，免得错过了今天晚上的好戏。” 陆清欢在店铺里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裴寂川的消息，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瞎想，她干脆开始写招工文书贴在门口，开始找人重新翻修这间店铺。 店铺虽说不是太旧，但之前是开酒楼的，格局并不是陆清欢需要的，故而要大改动，定制货架，柜子等物，拟定好图纸后她找了不少工匠过来。 只一下午就敲定了结构，工匠，只等着明日开始翻新。 忙完这一切，陆清欢又花费重金买了不少其他店铺的胭脂水粉，要想做到最好，对其他店铺的产品也要了熟于心。 做生意跟打仗其实也没什么分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适用于任何方面。 晚上仍旧是刘琛过来接她的，陆清欢回去时脸色拉的都快要拖到地上了。 “也不知道裴寂川到底怎么样了？” 陆清欢叹口气，掀开车帘看着路边还没来得及收的小摊，“刘侍卫，麻烦你等一下。” 万一裴寂川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呢？ 若他回来自己又睡着了怕是没办法给他准备些吃食，陆清欢赶忙去给他买了点还热乎的糕点。 路边的糕点摊虽说**的比较潦草，但吃起来味道还不错，相信裴寂川会喜欢的。 买好糕点，好似所有的担心疲惫都跟着一起消散不见。 陆清欢脸上重新扬起笑脸，若非是在马车上，估摸着她都要愉快的哼着小调儿回去了。 到了偏门，刘琛站在马车外面叫了半天，昏睡的陆清欢才慢悠悠的醒过来，“嗯？这就到了？” 怎么感觉眼睛才刚闭上没多会儿呢。 陆清欢掀开车帘，正要下车，因着天黑，看的不是太清楚脚底一滑差点栽下来，好在刘琛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胳膊。 从后面看去，就像是陆清欢故意往刘琛怀里跳。 陆清欢的道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偏门里外突然冲出许多拿着火把和木棍的家丁。 见此情此景，陆清欢眼睛猛地撑开，诧异之色自黑瞳中荡漾散开，“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夫人气冲冲的推开人群走了过来，恼怒的目光落在刘琛还抓在陆清欢胳膊上的手，顿时怒火四射：“来人呐，将这对背叛世子爷的奸夫淫妇给我绑起来。” 陆清欢才刚回来就被大夫人带着这么多人包围起来，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呢，震惊的视线落到跟在大夫人身边的顾明珠身上，聪明的脑袋只转了一下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顾明珠怎么就这么闲，有事没事的就来靖国公府找她的麻烦，她不是跟裴梓铭定下婚约了吗，她就不能管管自己的事，总是来找她的麻烦做什么？ “大夫人，您误会奴婢了。” 陆清欢尝试为自己先辩解，但大夫人此刻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下她的话，若不是看在她救了裴瑜的份上，都不屑得亲自过来捉奸。 这倒好，刚来就看到这对狗男女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直接打死了事。 “大夫人，这丫头先是勾搭裴梓铭不成又去勾引世子爷，如今有了世子爷还不够竟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外面找野男人可见其有多放浪淫乱，这事若真的传出去整个靖国公府的面子往哪里搁啊，岂不又是一个香草？” 大夫人眼角抽了抽，之前香草一事本就让大夫人怒火中烧，现下又被顾明珠重新提起来，如同狠狠地在她脸上踩上一脚，当即也不给陆清欢多余解释的机会。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绑起来，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 第68章 火上浇油 主母下令，侍卫们也不敢耽搁，个个凶神恶煞的冲上前来将陆清欢和刘琛给绑了。 刘琛嘴巴立刻被堵住呜呜半天，不断指着自己腰间令牌，但夜色浓烈，人员复杂，无人注意到他的这点动作，偏偏眼前之人又是裴寂川的生母，靖国公府的大夫人，他也不敢太过造次。 “大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没有，这位是世子爷身边的侍卫，是……呜呜……” 大夫人压根不愿意再听到她的声音，手一挥便让人将她的嘴巴捂住，“立刻给我拖下去。” 眼看着陆清欢有口难辩的被拽下去，顾明珠激动的浑身发抖，总算是有办法能够治她陆清欢了，让这贱人不将她放在眼里，三番四次的让她丢了颜面，这次定然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大夫人英明，这种毒瘤就该早些清理掉，免得总是给国公府招黑。”顾明珠满眼都是陆清欢即将要被打死的欣喜，总算不用再见到这贱胚子了。 大夫人对顾明珠本来也没什么好感，加之之前在裴梓铭的庆功宴上闹那么一出更是不太愿意搭理她，这次事件若不是牵扯到裴寂川她压根也懒得管。 裴寂川是她独子又是手握十万兵权的朝中重臣，但凡走错一步，都会给国公府招来杀身灭门之祸，这陆清欢身份低贱，本想着暖暖床，当个小雀儿逗趣也就随他去了，偏偏这是个不安分的女子。 若将这等不安分的女子留在裴寂川身边将来指不定还会惹出多少祸事，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就此打死，彻底了断裴寂川的念想。 漂亮的丫鬟多的是，凭裴寂川的身份地位，外在条件，想要找什么样的通房丫鬟没有？ “陆清欢，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但总归是你自己不珍惜，怨不得旁人，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也不至于再用爬床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大夫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无尽冻人的寒意。 陆清欢嘴巴被堵住不断地‘呜呜呜’摇头，就是不愿意被人拽下去，身子一个劲儿的往后蹭着，“大夫人，误会，你真的误会奴婢了……” “还不快走，挣扎什么呢，能做出这等事还有什么脸面说这些？” 顾明珠巴不得赶紧将陆清欢弄死，紧张的心脏都在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陆清欢一脑袋撞上旁边的侍卫，跌跌撞撞的跑到刘琛面前，用被绑在身后的手将刘琛腰间的令牌拽下来扔到大夫人面前。 她看向刘琛，双眼一冷，刘琛到底是裴寂川身边的暗卫，即便将令牌给他们看都无法证明，无奈之下用力挣开了身上的绳索，“大夫人……” 顾明珠立马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快拦住他们，他们奸情暴露，要刺杀大夫人了。” 侍卫们还以为陆清欢二人当真要做什么伤害大夫人的事，连忙维护在大夫人面前。 “保护大夫人。” “别乱动，别过来。” 陆清欢脑子转的飞快，拽掉嘴里的东西后并没有多余动作，而是拉住刘琛‘噗通’一声跪下，“大夫人，请听奴婢解释，这位是世子爷身边的侍卫并非奴婢的奸夫，奴婢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世子爷的事，还请大夫人明察。” 顾明珠这掉一旦让陆清欢有开口说话的机会自己的计划就会败露几分，连忙在大夫人耳边吹风：“大夫人，这妖女巧燕善变，最擅长蛊惑人心，您可别被她迷惑了。” 刘琛也急忙解释，“大夫人，奴才只是受世子爷之命接送清欢姑娘，请您明察。” 顾明珠阴阳怪气道，“哟，清欢姑娘叫的可真是亲热，若非你二人没有奸情，陆清欢何至于每日坐着你的马车早出晚归？” 陆清欢连个余光都没舍得落在顾明珠身上，只目光坚定的望着大夫人，“大夫人，奴婢早出晚归是为了找门面开店铺，您若是不信尽管找世子爷过来，奴婢所作之事世子爷一清二楚，还请您莫要被小人挑唆，破坏了您跟世子爷之间的母子情分呀。” “好一张厉害的嘴，怕不就是这张厉害的嘴在世子爷面前说三道四，吹过不少枕边风才让世子爷对她痴迷成这样。”眼看着大夫人神色有些松动，顾明珠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急忙晃了晃大夫人的胳膊，面色诚恳的劝说，“大夫人，这种人怎可留在世子爷身边，您可当断则断，莫要被她迷惑了心智。” 大夫人申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陆清欢，虽说她不喜陆清欢狐媚惑主却也不屑于滥杀无辜，更对顾明珠这等挑拨是非的女人不屑一顾，只要不涉及到裴寂川和国公府的利益，无论这贱婢与顾明珠闹成什么样她都不屑管，偏偏陆清欢这婢女是裴寂川的通房。 大夫人这么做无非是找个能够让陆清欢离开裴寂川身边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不会放过。 她刚要开口继续将陆清欢拖下去，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不紧不徐，带着强烈的冷漠压迫与书疏离感。 “这么热闹，你们在做什么呢？” 听到裴寂川的声音，陆清欢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好在赶上了，她目光凝重的注视着如战神般出现在面前的玄衣男子。 顾明珠进皱着眉头，嘴角下垂，表情可谓丰富，“世子爷，这贱婢与你身边的侍卫通奸被大夫人逮了个正着，您一定要正正疏风院的门风，莫要让……” “我国公府的家事什么时候轮的上一个人外人来指手画脚了？”裴寂川眉头紧锁，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顾明珠被一呛，脸上表情有些僵硬，“我，我不过是为世子爷打抱不平罢了。” “本世子还没有无能到这种需要旁人来打抱不平的程度，既是我疏风院的事，无关人等就先离开吧。” 裴寂川的逐客令下的已经很明显，冷冽的眼神不由扫了顾明珠一眼，只这一眼，顾明珠就觉浑身发冷无数刀剑悬于头顶一般。 顾明珠如芒在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将求助的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言语中带着几分委屈的哭腔，“大夫人！” 第69章 再次加赌 作为当家主母，她不仅要顾及到靖国公府的颜面，也要顾着自己贤良淑德的声誉。 顾明珠在靖国公府随意出入的事情大夫人不是不知情，无非是为了靖国公府的脸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罢了。 但，这不代表顾明珠就能随意搅合疏风院的事，她屡次三番的拿疏风院的人做文章，大夫人早就对她深恶痛绝，若不是大夫人也想着能借助她的手将陆清欢赶出疏风院，也不会随意听她的过来这里捉什么奸。 现下裴寂川也回来了，事情真相如何自然是不需要这个外人在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大夫人侧目看向身边委屈到双目通红的人，神色凝重，眉间不悦，“顾小姐，我很感激你将这件事告知于我，但正主回来了，这婢女到底是疏风院的人，能管教她的也只有疏风院的主人，确实没有你的事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了，顾明珠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心有怒火却不能发泄，只能咬牙道：“大夫人说的是，明珠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交给大夫人、世子爷处理了，那明珠就先回……” “来人呐，天色黑了，送顾小姐回尚书府。”大夫人轻抬的眉头落了下来，再不多看顾明珠一眼。 顾明珠本想说既然无事了就先回清澜院的，裴梓铭还在清澜院做了吃食等着她呢，结果大夫人一句话直接让她滚出了靖国公府，还去什么清澜院呀。 侍卫走到顾明珠身边，客客气气的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顾小姐，请！” 顾明珠眉头微动，嘴角抽搐，她是跟裴梓铭定了婚约但到底还没过门，整日赖在这里传出去也不好听，若再丢了父亲的颜面怕是父亲那边也说不过去。 想了想，还是觉得先走为上，有裴寂川在这里总归是没办法再动陆清欢这贱分毫了，“那明珠就先回去了，告辞。” 临走之时，顾明珠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了陆清欢一眼，路过她身边时只用她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了一句：“贱人，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陆清欢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并不在意，漆黑双眸牢牢地锁定着眼前这个来解救她的男人。 大夫人冷脸相对，“寂川，不相干的人已经离开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处理一下你院子里的事？” 裴寂川一怔，故作不知，“母亲所说何事？” “这贱婢趁着你不在府里这两天，跟你的侍卫眉来眼去，深夜幽会，被为奶奶个抓了个正着，这等放浪之女干脆直接打出府，你看如何？” 大夫人凝视着裴寂川，等着他的答案。 裴寂川低头，俯视着跪在一边的二人，“清欢，你可有话要说？” 他明知陆清欢这段时间在做什么，这么问也是想让陆清欢自己解释清楚罢了。 见裴寂川犹如清泉般的目光，陆清欢知晓他言语之中的意思，冲着大夫人叩了一拜，认真解释：“大夫人，奴婢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并非与人私会，而是为了开化妆品店铺，准备做一些药妆胭脂这等小生意。” “做生意，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去租店铺？”大夫人明显不信。 “奴婢向世子爷借了钱，也写了欠条，保证一年之内还清世子爷所有的债务。” 陆清欢眼露泪光，如实说，“大夫人，清欢虽是奴婢却也是人，只要是人皆会有憧憬，有向往，有欲望，清欢也想尽快赚够钱财为自己赎身换得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如若大夫人不信，尽可以问问世子爷，或者去那店铺一瞧，清欢所言句句属实，请大夫人明察。” “寂川，你也知道这事？”尽管她说的情真意切大夫人仍旧不信，半警告半威胁，“你知道包庇她说假话的下场，若是让我查出来，今儿这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了。” 裴寂川目光坚定，“陆清欢所言一字不假，刘琛乃是儿子留着接送她的侍卫，她一言一行都在儿子的掌控之中，绝不会出现与人私会偷情的情况。” 大夫人眉头敛起，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裴寂川，又看看陆清欢，妄图从他们二人脸上看出些许蛛丝马迹，然而二人表情如出一辙的坚定不移，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陆清欢到底是你的通房丫鬟，整日的抛头露面像个什么样子？”大夫人鄙夷的目光在陆清欢脸上停留一瞬，“况且就凭她一个只知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婢女能开店经商？开什么玩笑，传出去旁人又该怎么说道我靖国公府？” “陆清欢的本事母亲应该见识过。”裴寂川轻言道。 大夫人冷哼一声，“治疗好裴瑜无非是她运气好，不代表她能治好一个，就能治好千千万万个，总有她治不好的时候。” 陆清欢眉头皱皱，计从心来，“大夫人，清欢知道您是个行大事，明大礼之人，对待下人从不苛刻，所以才能教导出大小姐，世子爷这般心地善良的好人，请大夫人看在大小姐和世子爷的面子上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陆清欢，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答应你，你凭什么？”大夫人冷声斥责。 陆清欢用力咬了下嘴唇，嘴里顿时血腥味儿弥漫，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重重的磕了下头，再次将头抬起时目光无比坚定： “既然大夫人当初愿意给奴婢一个月时限治好大小姐，何不现在再给奴婢一个月呢？若是一个月内奴婢的店铺顺利开业盈利大夫人不得再干扰奴婢做生意，倘若没有盈利，奴婢任由大夫人责罚，浸猪笼，廷仗之刑还是卖去青楼，任凭大夫人做主。” “母亲！”裴寂川目光深邃，眉头紧皱，似在隐忍着什么。 大夫人并不想因为陆清欢破坏了她跟儿子之间的母子情，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到底能不能做到也是个未知数，如果失败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责罚她，将她驱逐出疏风院，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左右她也没什么损失。 打定主意，大夫人心一横，“好，就以一月为限。” 第70章 温香软玉 回到房间时陆清欢双腿还发着软呢，她压根就不敢相信大夫人居然真的会答应她，估计也是看在裴寂川的面上，不想因为她跟自己的儿子撕破脸，坏了母子情吧。 ‘咕嘟咕嘟’的喝完茶壶里的水，豪不容易让急速跳动的心脏稍稍缓和下来，她伸着脖子往门口瞄了一眼。 裴寂川说还有重要的事要去找国公爷商量故而让她先回来，也不知商量的如何，跟太后有没有关系呢？ 担心一会儿裴寂川回来连一杯茶水都没有，陆清欢抹抹嘴，拎着茶壶打算去泡壶热茶。 走到门口，恰巧遇到了回来的裴寂川，当即雀跃的小跑过去，“世子爷，你没事吧？” “本世子只是两天不在府上，你就又惹事了，真是让人不省心。” 裴寂川话是这样说，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他也很清楚自己将陆清欢收入疏风院会招惹多少人艳羡嫉妒诬赖陷害，说到底其中也有他一些责任。 陆清欢撇撇嘴，拍着马屁：“谁让奴婢跟着的是府上最有威名最英俊的世子爷呢，总是有人眼红嫉妒，奴婢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着了小人的道儿，世子爷放心，奴婢以后一定小心谨慎，低调做人。” “最好是这样！”裴寂川话语间带着几分宠溺，看了眼她手中的茶壶，眉头挑了下，“这是做什么去？” “没有茶水了，奴婢正要去给世子爷烧点水，泡点世子爷最爱喝的茶呢。”陆清欢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不知世子爷今天晚上想喝什么茶？” “这个时辰喝茶，你是想一夜不得安宁？”裴寂川恶意的翘起唇角，戏谑的视线落在陆清欢紧闭着的双唇上，“是不是这两天本世子不在，你睡得太好了？” 陆清欢当即听懂了其中深意，雪白的脸颊爬上些许殷红，“世子爷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油嘴滑舌，喜欢打趣奴婢了？” “是打趣吗？”裴寂川语气变了低沉，缓缓靠近她，目光放肆的在她身上游移着，“你的身份不是摆在这里？” “身份？”陆清欢闻言眉心不悦的皱了下，“既然世子爷也觉得奴婢身份低贱，登不得大雅之堂，又何必借钱支持奴婢开店铺，又何必悄无声息的让人去将这店铺转赠给奴婢呢？” 不知道裴寂川是否有心，总归这话听在陆清欢耳中格外的刺耳。 裴寂川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跟她开开玩笑罢了，看陆清欢不悦的模样，有些愧疚的摸了下眉梢，“清欢，是我说错了话，我自罚一杯。” 陆清欢怔了怔，她还是头一次见主子这么态度诚恳的跟奴才道歉，换做裴梓铭早就面红耳赤怒气冲冲的甩脸子摔门而去了。 眼看着裴寂川因说错话而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陆清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里哪有酒啊，世子爷莫不是又惦记着奴婢仅存不多的那几坛酒了？” 可算是哄好了，其实陆清欢也挺好哄的，裴寂川暗暗松口气，嘴角勾了下：“听刘琛说，昨夜你在店里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是做给我的？” 陆清欢说的酸溜溜的，“为了感谢世子爷不惧流言，支持奴婢开店行商，慷慨解囊，所以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谁知道世子爷一夜未归，那些菜就只能奴婢代为效劳了。” 说到这里，裴寂川才惊觉有些困乏，往昔在军营里几天几夜不睡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然而回到京都，不过两天一夜没睡反而有些撑不住，有些眷恋于陆清欢给予他的温香暖玉了。 “那今夜……算了，明日再做吧。” 今天实在是太晚了，又经历了方才一幕，怕是陆清欢也是身心俱疲，裴寂川也不忍她再这般疲惫下去。 “世子爷的脸色看着不是太好，莫不是到现在都没用膳？”怕裴寂川碍于脸面说吃过了，陆清欢说完便捂着自己的肚子，唉声怨气的说，“奴婢可是累了一整天滴水未进，饿的那叫一个前胸贴后背呢，世子爷若是不饿了就先回去休息，奴婢去找些吃的喝的？” 裴寂川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嘴角抽搐两下，拎着陆清欢的衣领将她拽到房间里。 不等门关上，“砰”的一声将她按在墙上低头吻住那张总是说出令人气恼的话语。 裴寂川的手垫在陆清欢后背上，故而她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当然除了嘴唇上传来啃咬的疼痛之外。 陆清欢嘴巴疼的厉害，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儿，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说错惹得裴寂川不痛快了自己要遭此劫难？ 激烈凶狠的吻结束后，陆清欢脸色通红的扑在裴寂川胸口喘息，“世子爷，这是……” “去做饭吧，正好本世子也饿了。”裴寂川耳尖诡异的红了起来，“咳，本世子先去沐浴更衣，务必要在本世子回来之前做好。” 裴寂川说完又快步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那速度快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陆清欢疑惑的指了指自己，“跑那么快做什么，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墨雨站在黑暗之中，尖锐的指甲抓在朱红色的柱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你回来，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将这个贱人赶出去？” 到底是自己的计划出了差错还是陆清欢的命就那么好，连老天爷都眷顾着她？ 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裴寂川本该就是属于我的，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将他从我身边夺走，我就不信一次两次你总能躲过去。” 墨雨愤懑的闭上眼睛，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借助疼痛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一定有办法将陆清欢赶出疏风院，赶出国公府。 一个贱婢，也妄图攀上裴寂川？ “就凭你也想开什么药妆店？”墨雨恨的咬牙切齿，“陆清欢，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哼！” 第71章 豪言壮志 陆清欢要开店的事第二日便在国公府传的沸沸扬扬，走在路上都能招来不少人的低声嘲笑指指点点，觉得她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低贱婢女只会给国公府抹黑，空有一张美貌，只能靠着爬床得来的赏赐去开店，能不能开成都是个未知数，简直不自量力。 不管府内的嘲笑声音有多大，陆清欢都是充耳不闻，一心只做自己的事情，有了跟大夫人的一月赌约，早出晚归反而有了正当的借口。 这几日，陆清欢将所有的半成品全部带到了店铺，边守着店铺装修边继续完成自己的产品。 因着加了不少的银钱不分昼夜的翻新装修，短短几日之内整个店铺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全部按照陆清欢的要求进行了改装。 芋儿将最后一盆花搬到货架上，擦擦头上的汗水，满是担忧的看向正坐在那边埋头苦干的陆清欢身上，见她全神贯注的鼓捣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空盒子，免不得开始担心起来。 又望了望空空如也的货架，芋儿脸上尽显得焦虑之色，见不得陆清欢还是这般懒散，终是‘哎哟’一声走上前去，“清欢姐姐，咱们这店铺看着这么大，可所有的货架上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这三日后店铺就要开张了，你可想好要拿什么东西去卖了？” 裴寂川担心陆清欢一个人忙不过来，特地允许陆清欢从疏风院挑选几个得心应手的丫头小厮过来帮忙，芋儿是陆清欢刚进国公府就认识的丫头，是个心底纯良，毫无城府之人，跟她关系也更好些，故而直接将芋儿带了过来，只是芋儿的工钱要让陆清欢自己付。 陆清欢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长时间未喝水，嗓子干哑难受，她先是端起旁边的冷茶对付着喝了一口，而后才开口道：“放心，我已有对策。” “什么对策呀？”芋儿一听，慌忙拉过凳子坐在陆清欢身边，她随手拿起一个空空的胭脂盒，“这里面可还什么都没有呢，难不成咱们要拿空盒子去卖？” “急什么？”陆清欢故作神秘的冲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如今外面人人都不看好我们这个店铺，我却非要将这个店铺做的风生水起，世人皆知。” “豪言壮志谁都会说，可咱们……”芋儿转过身，一一指着那些货架，随后无奈摆摆手，“咱们也得有东西卖呀，你是不是从外面进了些什么货物，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到？” 芋儿心中揣着几分幻想，反正她跟在世子爷身边也有些时日，世子爷这么宠爱她，肯定给她赏赐了不少银钱，这些东西自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做，只要花钱从外面购买即可。 可陆清欢为什么又要买这么多花儿，还将所有的花儿摆满了整个店铺，芋儿反而分不清这到底是胭脂铺还是卖花店了。 “都没有！”陆清欢将她因为震惊而张开的嘴巴合上，笑嘻嘻的跟她说，“三天后我们的确要开张，但并不代表就要卖产品，我们可以先赚点名声，等名声赚够了东西自然好卖。” 芋儿实在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好姐姐，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开张那日你就知道了，你先将这些花儿按照我跟你说的摆放好，忙完你就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若实在闲得无聊出去转转也行，晚上咱们再一起回府。” 陆清欢又倒了杯茶仰头喝完，拍了下芋儿的手示意她可以放心的出去玩耍，而后低头认真的鼓捣着自己的东西。 芋儿压根不懂陆清欢到底要做什么，耸耸肩，叹口气后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陆清欢将最后一片玫瑰干花放到胭脂盒中，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这次，我定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眼前一亮。” 府里那些背后嚼她舌根说风凉话的人她可都记着呢，等她的店铺名声大噪时，得让那些小丫头后悔今日所言所语。 陆清欢再次抬头时天色已完全黑透，没想到竟一整日过去，她刚想站起来就觉得双腿酸疼发麻，疼的‘嘶’了声，“都这时辰了，再不回去裴寂川怕是要吃人了。” 裴寂川可是给她下过死命令，无论如何身体最重要，决不能因为店里的事耽误到自己的身体，若是在他回府之前还没赶回去，那可是有惩罚的。 一想到裴寂川说‘惩罚’时的表情，陆清欢就觉得头皮发麻，背后发冷，双腿当即开始发软。 芋儿忙完家里有事陆清欢便先让她回去了。 陆清欢将店铺锁上，坐上早已等待在外面的马车回了靖国公府。 幸好赶在裴寂川之前回了府，还能有时间做了他最喜欢吃的甜汤。 “今天倒是回来的挺早的，店里不忙了？”裴寂川一回来看到陆清欢精心为他准备的这些饭菜，嘴角掩饰不住的上扬。 陆清欢给裴寂川斟满酒，笑了笑：“开店的事情再重要也比不得世子爷重要啊。” “贫嘴。”裴寂川看着她眼眶下的乌青，嘴角笑容僵了下，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陆清欢，如果实在太累也不必……” 话说到一半儿，对上陆清欢晶亮的眸子，裴寂川有些说不出下去了，本就非池中之物，如果光是觉得累就放弃的话那她也不是陆清欢了。 “也可适当的休息休息，延迟几天也没什么。”裴寂川到底没将可以不开店好生在府里待着之类的话语说出来。 陆清欢却觉得累有所值，“奴婢这又不是一时兴起，之前就想过离开国公府后能做点什么谋生，也曾想过开医馆，可若是开医馆的话世子爷铁定是不会同意的吧？” 开胭脂铺接触的都是一些女子贵妇，开医馆就不一样了，尤其陆清欢这幅容貌怕是会招惹不少男人，届时闲言碎语只多不少，除非她离开这里脱离国公府。 “知道就好。”赔偿疾患也不隐瞒，思虑片刻又摇摇头，“不过，行医救人乃是善举，若是能造福百姓，我也没有阻止你的理由。” 第72章 畅谈梦想 听他一番言论，陆清欢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敬佩、感激等复杂情绪如同一张交织在一起的网。 陆清欢眼尾发红的看他一眼，感动溢满整个胸腔，不知不觉的就将以前跟裴梓铭在一起的事说了出来。 “之前倒是跟二少爷说过想出府开医馆行医救人，不过被他勒令禁止了，说是女子本就不该出去抛头露面，遑论开医馆要接触不少男子，会招惹闲言碎语，所以这件事就被压了下去，奴婢便再也没提过。” 陆清欢说完重重叹口气，拿过酒壶给自己斟酒，仰头一饮而尽，“今日听世子爷一句话，奴婢才惊醒以前到底是有多愚钝，为了那种迂腐不堪、见识短浅的男人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放弃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裴寂川很不喜从陆清欢嘴里听到那个名字，却又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想知道他和裴梓铭在她心中份量是否一样，看待他的目光又是否相同。 见陆清欢酒杯空空，裴寂川目光敏锐地细细打量着她，主动为她盛满，而后神情专注地抿了下唇，“那你现在又有什么想法？” 陆清欢压住眼角的水光潋滟，向他投去期待的目光，“胭脂铺当然还是要开的，我可是跟大夫人立下了赌约，府里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总不能半途而废，让人笑话吧？” 不知陆清欢是不是想到以前的事情在借酒浇愁，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杯子里就没有空过，很快一户就让她喝的干干净净，嘴里不断呢喃着，“虽说暂时不能开医馆，但我可以一步一步的来，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胭脂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要做更大更大的生意，赚更多更多的钱，让所有人都不能小觑我，低看我。” 精致的脸颊白里透着粉红，分外诱人，裴寂川端着酒杯的动作一顿，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想看看她是否喝醉了在说醉话。 裴寂川盯了半晌儿，却见陆清欢眼神清明，动作干脆，神色也不似喝醉的模样，不由得暗自自嘲的笑了下。 也是，能酿出那等美酒之人怎么可能只喝这么点酒就醉了？ 自顾自的说了半晌儿才注意到裴寂川还一个字没说呢，陆清欢将空酒瓶往边上放放，歪着脑袋，下巴垫在手腕上，眯着眼睛问道：“世子爷，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觉得我这想法有点太天真狂妄，有点难以实现呀？” “若是换做旁人，可能不会实现，但若是你……”裴寂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她，“我相信你能够做到，我等着你做大做强，将陈家从皇商的位置上挤下来。” “皇商，不不不……”陆清欢竖起右手食指晃了晃，“我才不要做什么皇商，虽然听着比其他商贩高人一等，但本质上还是商人，成为皇商就会有诸多限制，一个不小心就要人头落地，还不如当个首富之类的简单轻松些。” “首富？”裴寂川轻笑一声，眼中不乏欣赏之色，“自由散漫，吃喝不愁，的确轻松惬意。” “我也这么觉得！”陆清欢说完打个酒嗝儿，拍了下裴寂川的肩膀然后站起来走到门口，“我陆清欢一定要做最厉害的商人，最自在的首富。” 想来这就是这丫头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了，裴寂川将杯中剩下的半杯酒喝完，正欲开口支持她的想法，又听陆清欢对月喊道：“我要带裴寂川游遍天下，吃遍天下，做个自由散漫之人，再无任何束缚。” 裴寂川脸上神情一变，震惊的望着那个笑颜如花，眸若星辰的女子，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你竟让我也……” 竟然将他也安排进了她所憧憬的生活之中，她的人生，也有他的影子？ “嗯？怎么不说了？”陆清欢明明听到裴寂川说话了，可这个人真坏，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裴寂川轻笑一声放下酒杯走过去，仗着个头陆清欢高不少，靠在门边看着她，那欣赏的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个未来的经商大贾，“陆清欢，别忘了你今夜所言，我等着你带我游历天下的那一天。” “一言为定！”陆清欢抬起手，“击掌为誓？” 裴寂川猛地握住陆清欢的手，将她用力的往自己怀里一拉，耳边是女子受到惊吓发出的惊呼声，“不必，我信你。” 陆清欢依偎在裴寂川温暖宽朔的怀中，离的他是那样的近，一双耳朵紧紧贴在他的心口处，隔着温热的胸膛她能听到胸腔里炽热跳动的心脏，跳动的比平常还要快，还要有力，就像是有人在用力的敲击着大鼓。 一声一声，噗通噗通！ 裴寂川紧张的喉结动了动，呼吸缠绕之间是二人身上淡淡的酒香，以及陆清欢身上蔓延出的胭脂香味儿。 明明都是涂抹了胭脂，却无半点庸俗，与其他庸脂俗粉大不相同。 盈盈水眸倒映着裴寂川英俊的脸庞，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陆清欢伸手顺着裴寂川的傲然的眉峰慢慢描绘到他微张开的薄唇，带着淡香的指腹停留在裴寂川的嘴唇边，听到男人有条不紊的呼吸声心口倏地一颤，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踮起脚尖在男人的嘴唇上快速的点了一下。 男人的嘴唇软软的，凉凉的，触感特别的好，陆清欢本想浅尝辄止，脑袋却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摁住不准离开。 嘴唇上传来男人啃咬的痛感，陆清欢难受地皱了下眉头，嘴里发出了呜呜之声，但裴寂川并没有放开她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裴寂川低着头，眼带戏谑的望着怀里这张红彤彤的脸蛋儿，趁着陆清欢沉浸在这个深吻之中，快速将人包起来往床边走去。 今夜，可是陆清欢自己招惹的他，美人在怀，怨不得他得做一次梁下君子。 一吻结束，裴寂川附在陆清欢耳边，声音低沉道：“今夜，本世子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了。” 第73章 免费试妆 陆清欢醒来时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回忆起昨夜之事，整张脸都要熟透了，活脱脱像只蒸熟的螃蟹。 深知喝酒误事，她便发誓以后决不能在裴寂川面前喝那么多酒，真是丢死人了。 芋儿一大早的就看陆清欢满脸懊恼的坐在那儿，视线无意间瞥到陆清欢脖子上的青紫痕迹，立马惊呼出声，“呀，清欢姐姐你这里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呢？” 陆清欢一听脑袋里‘嗡嗡嗡’的像是千万只蜜蜂在里面疯狂的叫嚣，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脖子，咽口唾沫道：“哦，我我我，我昨日喝醉酒自己不小心掐的，一会儿就消了你不必太担心。” “哦，是吗？”芋儿到底还是个清纯的小姑娘，随随便便就被陆清欢找的理由糊弄了过去。 陆清欢赶紧转移话题，“芋儿啊，你一会儿将桌椅和我的箱子全都搬到外面，今日咱们先试一下。” 芋儿不解的眨巴着眼睛，“姐姐，咱们要试什么呀？” 就算要营业也得有商品呀，这店铺里除了那些各种各样的鲜花盆栽之外什么都没有，难不成真的改成花店了？ 陆清欢干脆自信的打个响指，“当然是赚人气。” 自然是要想办法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先眼前一亮，先将胭脂铺的名声打出去了。 芋儿虽然搞不懂陆清欢到底在胡乱说些什么，但还是乖乖地按照陆清欢的吩咐去做。 二人哼哧哼哧的将桌子搬出去，把陆清欢所需要的东西全部一一摆好，陆清欢又附在芋儿耳边说了些什么，芋儿瞪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清欢姐姐，当真要如此？”芋儿眼睛瞪得像是个大铜铃，“若是失败了怎么办？” 陆清欢自信的拍拍胸口，“放心，一切有我。” 她将几两碎银子放到芋儿手上，边将她往外面推边笑道：“哎哟好芋儿你就相信我，快点去吧，别耽搁时间了啊。” 将芋儿推出去，陆清欢也去后面换了身简单方便的衣服，而后乐呵呵的坐下鼓捣着自己的药妆。 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芋儿才带着几个乞丐装扮的丑陋老妇人回来，“清欢姐姐，人我都给你带回来了。” 几个乞丐婆身上的味道简直能熏死人，芋儿可是费了好大得劲儿才将人带过来，一路上差点被这臭味儿给熏死。 还从来没有店铺愿意让几个乞丐婆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一时让人觉得新鲜，不到一炷香时间陆清欢的店铺门口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无一不对这些乞丐指指点点。 芋儿站在乞丐婆边上被指的小脸通红，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求助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陆清欢身上，可后者却一脸不在意的模样，仿佛被指指点点的人并不是她。 “清欢姐姐，你真的要让这些乞丐婆站在这里拉客吗？”芋儿挪着步子走到陆清欢身边，咬着牙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当然了，咱们得靠她们打响第一战。” 陆清欢见人差不多了，站起来走到人群前面，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父老乡亲，我的胭脂铺将于三日后正式开业，在此之前，我决定先让大家免费使用一下本店的产品，故而决定开业之前免费为大家提供化妆服务，如若有需要可以到那边登记排队，不过每日只有十个名额，大家可要珍惜一下，先到先得哟。” 百姓们也不知道陆清欢这店铺是做什么的，里面看着也没什么东西，而且只有一个丫头，几个乞丐婆，交头接耳的在谈论。 “哟，这不是清欢姑娘吗，该不会是店铺还没开张就发不出银钱，伙计都跑了，只能找这些又丑又臭的乞丐来做工了吧？”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丫鬟，陆清欢一眼就认出这是在清澜院时一起做工的林蝶，这林蝶当时还嫉妒她跟裴梓铭关系亲近，背后没少编排她，说她坏话呢。 她这么一说，旁边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陆清欢看她这有备而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便猜到一定是有心之人故意让她过来砸场子的。 芋儿立即上前帮忙解释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们不过是想着先让大家试一下产品，收集一下众人的意见爱好罢了。” 林蝶一脸的尖酸刻薄，“是吗，那这些乞丐婆站在这里做什么，总不能是来撑场子的吧？” “没错，她们就是来给我们撑场子的。”陆清欢轻笑一声，视线扫向在场百姓，眼神中带着几分灵动狡黠，“我知道大家对此心存疑虑，不太信任我，所以接下来我会在这几位姑娘脸上先试妆，如若大家喜欢了再来试也行。” 几个乞丐婆蓬头垢面，身上脏兮兮的，有两个脸上还有被人打出来的疤痕，要想给她们改头换面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陆清欢冲着芋儿打了个响指，芋儿接到命令，一一带着她们先去后院清洗，换衣服，既要改头换面自然要先将她们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没多会儿，第一个洗漱好换好衣服的乞丐婆走了出来，陆清欢示意她先坐下，而后开始给她重新梳上发髻，给她涂脸，上妆，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将这乞丐婆脸上所有的青紫痕迹遮挡住了。 因着乞丐婆是背对着百姓们，他们也只能看到陆清欢在她脸上涂来涂去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是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啊，该不会真的能将她脸上这些东西都遮盖住吧？” “谁知道呢，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议论纷纷间，陆清欢已完成最后一个动作，选了个颜色比较浅淡的口脂给她涂抹上。 陆清欢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点点头，放下口脂，她站起来走到乞丐婆面前，冲着她温和一笑，“大姐，你可真漂亮。” 那乞丐婆明显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夸赞漂亮，当即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我，我的脸？” 陆清欢将她扶着站起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掰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向众人。 转身之际，耳边是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第74章 惊艳众人 远处酒楼之上，裴寂川望着那几乎换了颗脑袋的乞丐婆也是惊了一下，他是知道陆清欢梳妆能力不错，但没想到竟会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明明还是那个乞丐婆，可经过陆清欢这么一打扮完全变了个模样，若再换上一身华丽的礼服，说是哪家的贵妇人也不为过。 “只是想过来看看她今日会做些什么，没想到竟会让我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这丫头做事总是这么的让人出乎意料。” 听芋儿说店铺至今还没有任何产品却要开业了，裴寂川也觉得很新奇，没有任何产品的店铺要如何开业？ 没想到啊，陆清欢还真有两把刷子，先把名声打出去，就算没什么货物，等她化妆如换头的名声传出去怕是也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开业当天就能赚得钵满盆满。 “怎么可能，这还是刚才那乞丐婆吗？” “不像啊，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用的什么东西呀？” “就光凭这几个瓶瓶罐罐的就能让人换了张脸，好厉害呀？” “我也想去试试了。” 陆清欢听着前面几个女子的话不由得勾了下唇角，正好第二个、第三个乞丐婆也收拾干净出来了。 其中一个乞丐婆脸上有一道很狰狞可怕的伤口，伤口还没有结痂，看着像是刚弄出来的没多久。 “姑娘，我，我这脸上的疤痕……” 这乞丐婆的五官看着并不差，洗干净了皮肤也白了几分，若好好收拾定是个美人胚子，也不知怎么的就沦为了乞丐婆。 陆清欢笑了笑，从箱子里将紫盒拿出来，对着众人展示解说了一下，“这里面是我自己调制的药妆，不仅能遮盖住脸上的陈年旧疤，如果是新的伤口，还有治疗的效果，长时间用就能立刻淡化疤痕，疤痕浅淡的话也是能消除的哦。” “真的假的，还能消除伤疤，该不会是为了糊弄百姓故意瞎诌的吧？”林蝶不屑的嘲讽着，“这些乞丐婆本来就是你们找来的，说不定都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就连那伤疤也是假的。” “就是，伤疤怎么可能被消除？” “我这刀疤也有很长时间了，有本事也给我盖住呀？” …… 陆清欢愣愣地看了林蝶一眼，不做理会，专心为另外两位乞丐婆梳头上妆，边上妆边解释道：“因为每个人的脸颊骨骼，脸型，五官，肤质乃至肤色都不相同，故而用在脸上的东西绝不能人云亦云的跟风，一定要根据自己的需求来选择才行。” 听着陆清欢干净温柔的声线，喧闹声逐渐平息下来，大家认真仔细听着她的每一言每一语，“知道大家都比较心急想要看看妆后的效果，放心吧，这几天我都会在这里等着有需求之人，保证让大家满意来，尽兴归。” 不到一个时辰，几个乞丐婆的妆全部画好，百姓也从一开始的嘲笑质疑到惊叹震惊，已经有人跃跃欲试的想去找陆清欢试妆了。 林蝶看着陡然转变的风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二少爷跟她说了，只要她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就会将她收入房内成为通房丫鬟，为了能高人一等，爬上主子的床，无论这次的任务有多艰辛她都得完成。 她一直将陆清欢当做自己的仇敌死对头，如今见她攀附上裴寂川这棵黄金树，还能借助裴寂川的力量去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这让人怎么能不生嫉妒，不露怨恨？ 见有人要去芋儿那登记试妆名册，林蝶急忙跑到那女子面前张开手拦住她，“她不过就是靖国公府上的一个丫鬟，能会些什么呀，谁知道她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用呀，大家千万别被她骗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觉得陆清欢是有真才实学的，有些觉得还是比较浮夸，明显不太相信。 又有人出声质疑，“该不会真的是托儿，故意想骗我们的吧？” 陆清欢神色淡定，从容不迫，“既然大家仍旧心存疑虑，今日就不必登记了，我们现场找一些客人来试妆如何？” 芋儿见识过陆清欢的化妆技术顿时来了自信，昂起胸膛，“就是，你们随便找个人来，我们姑娘都能给你化成天仙，不信你们试试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试一试又不花银子不吃亏的，有什么可怕的呀？” 当即就有人自告奋勇的上来，“我来，就是不知道我脸上这大黑痣能不能遮住。” 陆清欢轻笑：“自然可以遮挡，姑娘贵姓。” “咳咳，姓刘。” 陆清欢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姑娘请先坐，我这就帮您把黑痣遮挡住。” 刘姑娘较为肥胖，肤色却很白，故而脸颊上的大黑痣格外的明显，肤色白脸上也是有些不友善得到地方，若脸上有什么缺陷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还是方才的步骤，但涂抹在刘姑娘脸上的产品却是完全不同，陆清欢一手拿着好几个瓶瓶罐罐，手法娴熟的很。 不消一刻，刘姑娘脸上的黑痣便消失不见，脸蛋光滑的像是刚剥出来的鸡蛋，她惊讶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这张陌生的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居然，居然真的不见了，我想过很多种方法都没能将这颗痣去掉，你居然，你居然真的给我弄消失了。” 陆清欢轻言道：“只是用这些药妆遮挡住罢了，晚上回去卸完妆黑痣还会露出来，不过我们店里也会专门祛除黑痣的产品，届时若是刘姑娘需要可以等到开业当天过来。” “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刘姑娘握住陆清欢的手，感激涕零，“我这就去给我家相公看看，相公见了我肯定也是大吃一惊，肯定认不出我的。” “可千万别激动的哭出来，妆容会花掉的呢。”陆清欢温柔的抬手擦拭掉刘姑娘眼角还没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 刘姑娘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泪水逼了回去，“好好好，我不哭，我不哭。” 其他人见刘姑娘画完妆真的是焕然一新，纷纷涌上前想要让陆清欢帮她们上妆修饰一下脸上的缺陷…… “别急别急，大家一个一个的来，先登记，先登记呀……” 芋儿瞬间被人群包围…… 第75章 魅骨哨子 一天下来陆清欢胳膊累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将桌椅什么的搬回店里，干脆就趴在桌子上歇息了。 芋儿也没好到哪里去，狼吞虎咽得吃完饭跌坐在椅子里，使劲揉着自己的胳膊，“我都很久没有写过这么多字了，真真是把人累死了。” 陆清呵呵笑：“这才哪到哪儿，今天只是开胃小菜，以后的人数只会更多，好在咱们提前将明天的名额预约了，就是不知道后天人数会不会更多咯。” “可是清欢姐姐，咱们店里……”芋儿还是很担心，“什么都没有啊。” 这个问题她已经跟陆清欢说过很多次，但她看上去总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好似没有产品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放心，三天过后咱们店里就会被填得满满当当的。”陆清欢满满地自信，看着外面天色差不多了，拍拍芋儿的肩膀，“芋儿，今天辛苦你了，今天就先回去吧，明天要早点来店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芋儿揉着酸疼的肩膀，嘟嘟嘴，“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清欢姐姐也早点休息。” 陆清欢趴在桌子上头也不抬的跟她挥挥手，见她离开了，她闭上眼睛重重的叹口气，身上是各种胭脂水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难闻但很刺鼻，她打算先歇会儿再去做自己的产品。 并非是她不相信芋儿，故意躲着她去做这些东西，只是芋儿到底之前是在清澜院的，虽然是她自己亲自挑选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蝶与她曾经同属清澜院本就不对付，今日来砸场子恐怕也是裴梓铭的授意，万一在开店之前裴梓铭以其他手段逼得芋儿倒戈，那她的店铺才真的危险了。 正式开业之前，她不能出一丁点儿意外。 陆清欢下巴垫在胳膊上，闭上眼睛假寐，放空自己的脑袋。 倏尔，一双强而有力的双手搭在了她的酸疼难忍的肩膀上。 陆清欢当即睁开眼睛，对于男人悄无声息的进来，心中顿时有些后怕，好在这人是她熟悉认识的，否则此刻自己恐怕早已经人首分离了。 “世子爷走路怎么还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奴婢的小心脏可经不起您这么吓唬。”陆清欢刚想站起来，肩膀被人摁住，她不解的转头看过去，“世子爷？” 裴寂川收回手坐在旁边打趣儿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胆量变得这么小了？” “一直也不大呀。” 陆清欢长发黑亮，一袭红裳，面容精美，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只是眼妆有些不同，单独看来带着几分魅惑勾人之感，但整体看起来又有显得有几分端庄严肃。 裴寂川见过各种各样的陆清欢，却是没见这样端庄秀丽中带着妖媚之感的陆清欢，一时间也觉得眼前一亮，新鲜的很。 目光在引人无限遐想的点樱红唇上停留一瞬，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些令人面红耳赤，脸红心跳的画面，裴寂川自己倒了杯茶，缓解了口中的莫名干涩。 “世子爷今日怎么想起来我店里呀？”陆清欢手托着腮，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可惜你来的有些晚了，奴婢已经用过晚膳，可能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世子爷了。” 裴寂川在对面的茶楼喝了一天的茶水本就不饿，自然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吃完晚饭，但他还是将从茶楼里带来的点心放到了桌子上，冲陆清欢扬扬下巴：“给你带的。” 陆清欢眸子‘噌’的亮起来，“这糕点不是醉春楼的招牌吗，听说就算排队也不一定买到，就连宫里的娘娘想吃都得提前预定的呢。” 这么难定的糕点随随便便的就能买到了，真不愧是靖国公府的世子爷。 裴寂川眉头一挑，不甚在意：“味道也不过那样，你若喜欢让刘琛去店里买就是。” 醉春楼本就是他的产业之一，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还需要分时间吗？ “刘琛？”陆清欢惊异的将目光投向他。 裴寂川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方才进来时动作不算小但陆清欢并没有反应过来，况且她的仇人这么多，裴寂川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外面开店，若是有刘琛在她身边自己也能放心。 “刘琛武功不差，以后他会在暗处保护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即可。”裴寂川说。 陆清欢眸子一亮，“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裴寂川喝着茶，“自然！” 这些茶叶都很稀疏平常，为什么茶楼里的喝起来越来越寡淡，陆清欢这里的茶水喝着却是那样的清爽可口？ “正好我现在就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帮忙，正缺着人手呢，世子爷若不然将刘琛叫进来呗？” 还想着今夜光凭她一个人可能没办法完成这么多事，现在有裴寂川的心腹帮忙，一定很快就能完成。 裴寂川将黑色口哨扔给她，“自己叫他。” 陆清欢接过口哨，冲裴寂川笑笑，吹响口哨，一直躲在暗处的刘琛立即从窗口跳了进来。 刘琛还以为是裴寂川叫的他，一看哨子在陆清欢手里，怔了下，随即向陆清欢拱了拱手，叫道：“主人！” 知道陆清欢一定会问，裴寂川转动茶杯，声音很轻，“他们是我专门训练出来的暗卫，只认魅骨哨，魅骨哨在谁手里，谁便是他们的主人。” 他们？ 陆清欢紧张的咽口唾沫，裴寂川这是将一整个暗卫都交给她了？ 裴寂川拉过陆清欢的手，将几个特殊音律教给她，“魅骨哨可以发出三种不同的声音，每一种声音可以召出不同的暗卫，你一定要好好牢记。” 陆清欢‘嗯嗯’点头，认认真真的将裴寂川教给她的音律记在脑海里，黑眸随着裴寂川那骨节分明的手来回跳动着。 “学会了吗？”裴寂川的掌心滚烫。 陆清欢娇羞的红着脸点点头，“会了，多谢世子爷。” 刘琛站在旁边低着头一声不吭，等他们教习完成，才敢开口，“不知主人召奴才过来，有何指示？” 陆清欢这才想起自己叫他过来是做什么的…… 第76章 人间烟火 本以为有了刘琛帮着自己干活，很快就能完成，没想到还是忙活了一整夜，连带着裴寂川都成了打杂的了。 陆清欢睁眼便发现自己被裴寂川紧紧抱在怀里，自己的脑袋靠在裴寂川的肩膀上，二人依偎在一起，格外的暧昧。 她抬头，视线里倒映着男子无比俊美的睡脸，他的睫毛浓密修长，眼睑下方有些发青，鼻梁高挺，可能是屋子里寒气有些重，鼻尖冻得有些发红，裴寂川的唇形又细又薄，显得下颌线十分流畅好看，尤其是他的五官，英俊完美的仿佛最优秀的画师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 裴寂川，真的很好看。 陆清欢伸手一点一点描绘着男人的面部轮廓，若最初遇到的人就是裴寂川，或许她就不会经历许多疼痛，就不会识人不明一次两次的落入那种男人的陷阱，或许也不会招惹到这么多麻烦人，麻烦事，也或许店铺早就开起来，早就成为小掌柜的了。 只可惜，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至少她遇到了。 “还没看够？”裴寂川低沉嘶哑的声音将陆清欢瞬间清醒了过来。 陆清欢慌忙从他怀里出来，她低着头，妄图掩饰住那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的脸庞，“咳咳，那什么，多谢世子爷帮奴婢做了这么多，奴婢，奴婢这就去给世子爷准备洗漱用品，准备些早膳。” 没想到裴寂川这种身份尊贵之人会跟她在这种小房间里干了一夜的活儿。 “不先将你的宝贝们收起来？”裴寂川瞟了眼桌子上那诸多精致漂亮的盒子，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窝在胭脂水粉里，还是给一个通房丫鬟打杂。 陆清欢笑了下，“这里是我的秘密作坊，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无人知晓，就连芋儿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所以东西放在这里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原来如此。” 偏偏裴寂川有些后悔昨天让刘琛也留下帮忙了，如若没有刘琛，那么这里就会是只有他和陆清欢知晓的秘密之地。 陆清欢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弄了半天也没能将缠绕在头发上的发钗弄下来，只得向裴寂川投去求救的目光，“世子爷，若不然您先帮奴婢把这发钗弄下来，好似勾住了头发。” 裴寂川唇角一勾，上前帮忙。 炎炎夏日，他的手指却冷的像冰块，穿插在陆清欢的发丝中格外的冰凉，让人很舒服。 陆清欢如一只被主人抚摸的小野猫般扬起下巴，笑眯了眼睛，“多谢世子爷。” 发钗摘下来的那一刹，黑亮的长发如瀑，青丝随风而动，鼻息之间尽是女子青丝发出的清香。 裴寂川有一瞬间的失神，直到损坏的发钗刺破了他的拇指，他迅速将渗出血珠的拇指藏到身后，轻咳一声说，“发钗这里损坏，怕是用不了了，你用其他发饰固定一下吧。” 裴寂川正想着该用什么来将她的黑发束起来，就听陆清欢发出一声银铃般的轻笑，腰间的玉佩被她摘掉。 陆清欢将玉佩拿下来，“那就借世子爷这块玉佩上的挂穗一用了。” “这也能束发？”裴寂川微笑着。 “只要想，什么都能。” 陆清欢迅速将头发拢起来，用挂穗固定，雪白的珍珠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倒像是个漂亮的装饰品。 “别出心裁。”裴寂川嘴上虽然这般，但心里却是抹了蜜般的甜腻。 不过就是用他身上的挂穗束发，当个装饰品，他竟然也会因为这点小事感到雀跃欢喜。 “不好看吗？”陆清欢转过身，将束好的头发展示在裴寂川面前，“不过世子爷的眼光一向很好，身上的每一件装饰品都非常好看，想来还是不错的。” 仅是被夸赞一句而已。 裴寂川手圈起来轻咳了声掩饰住嘴角的笑意，“尽会拍马，还不快点去准备洗漱之物，给本世子更衣？” 陆清欢笑语吟吟，“奴婢遵命！” 门被拉开，金色阳光洒在女子雪白的脸上，裴寂川愣了神。 阳光之下，她的脸白的几乎透明，虽然这道绝美的身影很快就从视线中消失了，却不知为何深深地陷在了脑海之中。 裴寂川揉揉酸胀的额头，发觉自从遇到陆清欢以后，自己的人生轨迹好似就发生了不同凡响的变化，这丫头每日都能给他带来不同的惊喜与体验，让他枯燥乏味的生活泛起了些许涟漪。 就像是一汪平静许久的秋水忽然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子，乱了原本的步伐与节奏。 “这丫头，当真每天都有不同的惊喜给予我。”裴寂川自嘲的笑了下。 陆清欢边哼着歌儿边为裴寂川做着早餐，算是为了感谢他给自己带来醉春楼的糕点，又帮她做了一夜的手工。 裴寂川梳洗完，换好衣服，整理着袖子正好走到厨房，透过小小窗户看着那道忙碌着的身影，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来。 若是没有战事，没有朝堂上的各种凶险，尔虞我诈，他是否也能跟心爱之人在充满人间烟火的市井之中，过上这般男耕女织柴米油盐的平静生活？ 裴寂川正要踏步进去，一声特殊的哨响让他停住了脚步，他皱起眉头不舍的看了眼毫无察觉的陆清欢，嘴角笑容淡了几分。 可惜了，吃不到她亲手为自己做的早餐了。 裴寂川转过身，没有告别，迅速的离开了窗口。 “哨子声？”陆清欢连忙从腰间将魅骨哨拿出来，“哨子在这儿，不是我吹的呀？” 她转头一看，厨房外面什么人都没有，“难不成是我幻听了？” 耸了耸肩，陆清欢将蒸笼上的水晶蒸包端出来，又将甜汤盛好，准备好一切，她拍拍手露出开心的笑容：“真香，手艺又进步了，真不愧是我。” 自卖自夸了一会儿，陆清欢端着早餐去找裴寂川。 房间门锁着，里面早已没了裴寂川的身影。 “该不会跑去大堂了吧，虽然这个时辰没有开门还没客人，可万一有人等不及找过来惊扰到他，我岂不是又要遭殃了？” 想到此，陆清欢赶紧又去大堂找了一圈，可是都没有，裴寂川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也是，他这等身份的人想去哪里都可以，的确没有跟我说一声的必要。” 陆清欢嘴角的笑容垮掉，看了眼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苦笑一声，“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吃呗。” 第77章 情绪低落 裴寂川的不告而别让陆清欢一整天都提不起劲儿来，总是在猜测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才会走的那么突然。 心不在焉致使她给第一个试妆女子化妆时差点出现问题，好在及时应变才没有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给弄散了。 临近开业，店铺里仍旧空空如也可把芋儿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折腾来折腾去，每时每刻都得在陆清欢耳边念叨几句，陆清欢却总是淡然相对，她越是着急，陆清欢越是不愿意告诉她自己开业那天将会卖些什么东西。 之前已经跟她说过不必担心，而且不止说过一次两次，她却还在追问，要么是真的担心她，要么就是别有意图，反倒加深了陆清欢对她的怀疑。 陆清欢着实不太想怀疑她。 两天时间，胭脂铺的名声已经打响，明天就是开业的日子，但裴寂川从那日不告而别后就失去了踪影。 陆清欢白天忙着给客人们试妆，晚上则鼓捣着自己的东西，顺带让刘琛帮她打**到盒子里。 每一个盒子里装着的产品作用都不相同，比起其他普通的胭脂铺就已经多了一种新意。 水青阁，这是陆清欢为自己胭脂铺取得名字，牌匾上的字比较敷衍，陆清欢本想找裴寂川帮她题一幅字制成牌匾可惜一直没见着人，故而随便找了店家帮忙赶制。 明日就要开业了，将最后一个试妆客人送走，陆清欢转身看向偌大的店铺，“明天就要开业了，我应该开心激动才对，怎么总觉得有些堵得慌，总觉得差点什么呢？” 芋儿乐呵呵的在收拾着东西，陆清欢双手抱胸口，审视地目光在她身上逗留许久，她用舌尖抵了抵两腮，“芋儿！” 芋儿‘哎’了声，慌忙放下手头的活儿，擦擦手走过来，“清欢姐姐，你叫我何事？” 陆清欢掸了掸落在她肩膀上的灰尘，笑着说，“明日咱们就要开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些过来，等上午忙完，咱们下午还有很多事儿干呢。” 芋儿转过头去看货架，双手一摆，“清欢姐姐，明日咱们当真要开业？” “自然，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明日，明日咱们不仅会开业，而且会生意大爆。”陆清欢精美的脸上扬起笑容，“放心，明日一定让你大开眼界。” 芋儿咂咂舌：“清欢姐姐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芋儿大开眼界了，我可从来没见过有人开店先给客人试妆试用的，以此来积攒人气的。” 关键这店里什么都没有，明日开业拿什么东西卖给旁人？ 二少爷让她一定要打听清楚陆清欢究竟在卖什么，让她在产品上动点手脚，破坏陆清欢的生意，可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陆清欢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该如何破坏明日的开业呢？ 芋儿急不可耐的样子全都落在了陆清欢的眼中，陆清欢有些难过，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陆清欢走到她面前，拿出口脂抹点在指腹上，微微抬手，将口脂抹在芋儿的嘴唇上，笑道：“看看你，忙了一天气脸色煞白都显得没什么精神了，抹上这个颜色的口脂反而显得气色好多了。” “真的好看吗？”芋儿激动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儿，“清欢姐姐，我去照照镜子。” “好看的很！”陆清欢嘴角的笑容不咸不淡，看着芋儿屁颠屁颠的跑去照镜子耸了耸肩膀。 陆清欢走到店门口，双手抱肩，抬头望着这临时做来的简陋牌匾，两边的灯笼很新很漂亮，还是她自己亲手画出来拿去让糊灯笼的师傅赶工制作的。 与其他店铺的灯笼不同，她这个是流彩灯笼，根据灯笼的材质制作出的不同色彩，在阳光下也能有荧光闪烁的错觉，特别又好看。 她还做了一些同款巴掌大的小灯笼，明日购买胭脂套盒的客人们都会得到一对儿，算是开业赠礼。 陆清欢开店可是下了大血本，明日必定要一鸣惊人，让京都内所有人都知道‘水青阁’的存在。 原本是想将这间胭脂铺的名字命名为‘青川阁’，好歹裴寂川也是这家店的股东，但思来想去，陆清欢觉得还是不太妥当，她是借了裴寂川金元宝没错，但她会如数奉还呀，而且这店是她为自己开的，并不是为了裴寂川才会开，所以还是只用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陆清欢嘴里不断念叨着‘水青阁’三字，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芋儿才化了浅淡的妆容从店里出来。 “清欢姐姐，我这样好看吗？”她觉得光是嘴上涂抹了口脂显得有点太突兀，故而又用店里的试用装浅浅的涂抹了一下。 陆清欢点点头：“非常好看，真不愧是……是我看重的人，但凡我是个男子，我都得爱上你把你娶回家做老婆了呢。” 芋儿羞红了脸：“清欢姐姐，你可别拿我打趣儿了。” “芋儿，晚上不太安全，趁着天还没黑你先回去吧。”陆清欢也没什么心情再跟她寒暄聊天。 芋儿撅了下嘴，再次确认了下，“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帮忙吗？” “不必，早些回去吧。” 芋儿不甘心的看她一眼，见她态度坚定完全没有要将她留下的意思，这才悻悻的点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去，明日再等姐姐的好消息。” 难不成货物要等到明日才到，所以陆清欢才觉得没有让她留下的必要？ 这两日陆清欢来的都特别早，每次她打开店铺的门就能看到她站在柜台那儿忙东忙西，拿着本子写来写去的，莫不是正在算着货物送来的时间？ 狐疑的又看了陆清欢一眼，芋儿在心中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陆清欢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盯着牌匾，看了半晌儿叹息着：“这字儿要是裴寂川写的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多加点生意避避邪什么的。” 刘琛监视着芋儿走远以后才出来，站到陆清欢身后，“主人，芋儿已经走远了，什么时候将东西搬出来？” “再等等吧，看看今晚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变故。”陆清欢不太安心，左眼一直跳。 “是！” 第78章 开业大吉 因刘琛这两天都在秘密小作坊帮陆清欢拾掇着胭脂水粉，故而也也不知道裴寂川在做什么，陆清欢也很自觉的没有追问。 二人忙了一晚上将所有产品礼盒全都放到特定的架子上，怕开业当天人手不足，陆清欢特地将刘琛也留下来帮忙。 与陆清欢预期的一样，当芋儿看到货架上莫名其妙多出这么多礼盒的时候，震惊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飞出来，满是不可置信的来回打量着那些礼盒。 为保险起见，每一个礼盒都是陆清欢秘密找人定制，必须要特定的钥匙才能将盒子打开，故而每一个礼盒都将由陆清欢亲自讲解卖出去。 芋儿和刘琛只需要帮忙看顾店里的情况，不让有人因为混乱顺手牵羊或者暗中搞事即可，芋儿得知后尽管心里再怎么不舒坦也没资格说什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允下来。 还没开门，水青阁外面就被围的水泄不通，芋儿提前去外面用茶水糕点招呼着众人，光是糕点茶水一早上就消耗了不少，反倒是芋儿自己累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清欢姐姐，吉时快到了，咱们该出去剪彩了。”芋儿擦着满头大汗，锤着酸疼无比的大腿说。 为显得与‘水青阁’这店铺名称相称，陆清欢今天特地穿了身水青色的纱织长裙，袖子两边是透明的莲花刺绣，腰间佩戴着白莲玉佩，而束发用的还是裴寂川的玉佩挂穗，那挂穗金银相间却是跟这身衣服也极尽相配。 “好，我这就来。”陆清欢清点完今日要卖的货物，扬唇一笑。 芋儿看着中间摆放着的那黑檀木定制而成的精致木盒，眼中闪过一丝恶毒，挺陆清欢说这是今日的重头戏，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 可恶，陆清欢到底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么多东西，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难道每天晚上陆清欢让她走早早回去，自己总是最后一个走，就是在偷偷摸摸的做这些产品？ 好啊，怪不得陆清欢总是不在意没有货物，总是轻而易举的找到理由将她的疑问化解，这就是她的目的？ 芋儿懊恼至极如今却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手脚吧？ 她瞥了眼正在闲逛着刘琛，暗自腹诽着这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该不会也是陆清欢秘密寻找的伙计，专门来接替她位置的人吧？ 芋儿走到那黑檀木盒前面，偷瞄了眼刘琛，见他正将前面货架上的盒子摆放整齐，伸手去碰黑檀木盒。 谁知她的手还没碰到木盒，一只胳膊就已经挡在她面前，“掌柜的说了，这个木盒只能摆在这里谁都不能动，芋儿姑娘还是去帮掌柜的准备剪彩用的东西吧。” 芋儿被抓到，心虚的呵笑两声，收回手：“清欢姐姐倒是没跟我说，我还以为这个产品没来得及放回到架子上，正要搬过去呢。” 刘琛面无表情的样子冷漠的优点吓人：“这些不劳烦姑娘费心，姑娘去帮掌柜的吧。” “也好，门口人是挺多的，那这里面就劳烦刘大哥了。”芋儿淡淡的笑了下，转身去了门口。 门口围得水泄不通，都是慕名而来的客人，陆清欢正笑着跟他们讲解今日的购买规则，见芋儿过来了，急忙喝了口水，冲她道，“芋儿，一会儿你记得将所有需要试用试妆的人员名单记录好，咱们上午卖产品，下午试妆。” “忙得过来吗？”芋儿脸上堆满了假笑，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温顺恭敬，“我的意思是，万一这些产品上午卖不掉，咱们下午还有时间给她们试妆吗？” “按我说的去做即可。”陆清欢盯着她涂抹了口脂的嘴唇看了下，唇角弧度加深，“快去吧，别耽搁时间了。” “什么时候剪彩啊，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 “就是啊，大伙都等了好几天了，可算是等到你们正式开业了，还不快点让我们进去？” “试妆的东西都那么好用，不知道里面的产品是什么样的。” “我不管，今天必须得多买一些，一会儿动作一定要快，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众人叽叽喳喳的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快点挤进去买东西了。 陆清欢眼神稔山镇，用力勾了下唇角，大声喊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马上就要正式营业，在营业之前我还是要跟大家说上几句，咱们今日的产品不算多而且每人限购一套，我会根据各位的需要向你们推荐，绝对保障你们购买到的每一款产品都能用得上，都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 “快点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也是呀，每个都不一样呢，真是让人越来越期待了。” “药妆，光是听着都跟别家店铺的胭脂水粉不同呢。” 陆清欢只要抬手，嘀嘀咕咕的声音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陆陆续续消失，她大声道：“下面，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耳边是百姓们欢呼雀跃，拍手叫好的声音。 陆清欢看着挂在牌匾上的红灯笼，看着上面写着的字，深深地呼了口气。 拿着剪刀的手紧张到发抖，掌心全是冷汗，这剪刀下去这家店铺就算正式开业，她与大夫人的堵住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等一下！”就在陆清欢剪刀要落下的那一瞬间，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喝止。 陆清欢嘴角笑容僵了一下，顺着声音抬头看去，是裴寂川身边的人。 期待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了一下，可惜，并没有找到她想要见的人。 陆清欢掩起眼底失落，嘴角笑容淡了几分，“这位小哥有何贵干？” “小哥不敢当！”来人上前，冲着陆清欢深深地行了一个礼，随后打个响指，笑道：“知道水青阁今日开业，世子爷特地让奴才将这块牌匾送过来，还请清欢姑娘笑纳。” 响指声音落下，几个人抬着一块精致漂亮的牌匾走了出来，他们抬着牌匾迅速跳起来，将旧牌匾换成新的牌匾，那牌匾看着重量不轻却是被那二人轻易的换了上去，引得周围一片惊呼…… 第79章 生意火爆 陆清欢怔怔地看着上面的朱红色牌匾，看着那笔锋凌厉，气势磅礴的‘水青阁’三个字，“这是，裴寂川为我准备的开业礼物？” 盯着那牌匾半晌儿，芋儿见周围人群耸动，慌忙上前轻碰了下陆清欢的肩膀，“清欢姐姐，回神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陆清欢这才缓过神来，唇角一挑，对着那人道：“烦请告知世子爷，陆清欢很喜欢他送的礼物，定然不会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那人点点头，又行了个礼后带着另外两人离开了开业现场。 陆清欢顿觉精神抖擞，斗志满满，什么担惊受怕，紧张不安的情绪全部被她抛诸脑后，拿着剪刀的手也不再抖动，顺顺利利的将红绸剪断，两边鞭炮声同时响起。 “各位客观，里面请！”陆清欢，芋儿二人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客人们一见可以进去了，如蜜蜂采蜜般蜂拥而进，本来还算敞亮的店铺立马人满为患，几乎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陆清欢也没闲着，前脚进去，后脚就被两个打扮精致的小姑娘拽到货架面前，让她绑满讲解着自己适合什么样的产品，这里的产品都是怎么使用的，适不适合她们…… 今日准备的产品共计一百二十套，每一套的价格都不尽相同，有专门为贵女小姐们准备的价格，也有为平民百姓们准备的实惠又好用的产品。 在陆清欢看来，胭脂水粉这些东西成本不算太高，不管贫穷富有，每个女子都应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胭脂水粉，化妆盒，首饰盒之类的。 “乔姑娘的肤质比较湿，正好可以试试这套水溶花里面的水粉，不仅可以让妆面持久一些，还自带香气，姑娘甚至不需要使用多余的香膏，妆面自然就不会显得太过沉重，皮肤得到呼吸，久而久之你的皮肤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光亮丝滑。” 乔姑娘眼神当即一亮，“对对对，我每次梳妆的时候都很烦恼，一层又一层的，而且妆面每次都很容易花掉，不是鼻子这里，就是额头这里，可愁死我了。” “姑娘可以先研究一下，若是喜欢再买也可以。” “若是我不会用怎么办？”乔姑娘有些担心，“听说每一套胭脂水粉的作用都是不同的，上妆顺序什么的也都不相同，万一我用错了，或者用不好……” 陆清欢耐心说道：“姑娘完全不用担心，购买过后去芋儿那登记名单，下午过来，我给姑娘亲自试用即可。” “那可真是太好了，若是好用，我定然好好感激你，届时定个几十套留着送人。”乔姑娘如获珍宝似的抱着怀里的水溶花套盒。 陆清欢笑了笑，“那就多谢乔姑娘了。” 这边还没介绍完呢，陆清欢又被拽到了另一边。 “陆姑娘，这套盒子真的好漂亮，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产品，你看看适不适合我用呀？” “陆姑娘，你还是先帮我看看这套吧。” “先给我看，我先来的。” …… 陆清欢干脆将她们二人看中的两套全都抱到怀里，非常有耐心的一一为她们讲解着。 这两套价格比较贵，所以陆清欢在里面还放了小瓶装的试用品，“不如我给二位先试用，如果喜欢再买也行。” “还有这等好事？” “能两套都试用吗？” 陆清欢微笑，“当然可以，请二位姑娘先做好。” 一上午又是推销产品又是帮着试妆，陆清欢忙的连口水都喝不到嘴，其他没有排到，讲解到的客人则是芋儿和刘琛在帮忙照应着，端茶倒水，好生伺候。 左边的窗户上挂着许多六角灯笼，只是一个上午时间，那些个灯笼就被送的差不多了。 一百二十套产品不到两个时辰就被销售一空，没买到的客人各个垂头丧气的，陆清欢便将那些试用的小瓶赠送给他们，当然还有不确定他们产品如何，只是抱着看热闹心态进来的客人也人人有份，主打就是不能空手而归，倒也收获了不少的好评。 上午卖完产品，三人累的几乎是同样的姿势瘫软在椅子上，茶壶里的水喝完了，杯子都没劲儿摆放整齐，东倒西歪的躺在桌子上。 “咕咕咕……” 陆清欢饿的肚子响了起来，但看看同样不太想动的两人，还是忍着千斤重的双腿站起来，“你们今天辛苦了，好在我提前准备了些糕点，我去后面拿一些过来。” 芋儿想弄清楚这些产品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想跟过去看看，“清欢姐姐，我帮你一起吧，你也累的不轻呢。” “不必了，我……” “不知陆姑娘是否在里面？”芋儿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陆清欢、芋儿二人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陆清欢压着嘶哑的嗓子说，“走，咱们出去看看。” 走到外面，就见几个醉春楼打扮的小厮手里拿着食盒站在门口。 今天话说的太多，嗓子疼的厉害，故而陆清欢只能轻声细语的问了句：“我就是，请问各位有什么事吗？” 为首之人看着像是醉春楼的管家，他冲着陆清欢笑了下，指了指身后站着的几个人，“东家知道水青阁今日开业，特地让小的们给您送来开业贺礼。” “醉春楼给我送开业贺礼？”陆清欢惊讶的都不顾嗓子疼了，声音瞬间抬高了好几个调子。 第80章 探寻后院 整个铺子里都充满了美食的味道，醉春楼送来的每一道菜都是他们店里最精贵，最上等的佳肴。 可惜下午还要给登记过名册的人试妆，否则陆清欢一定会将这一整壶的酒全部喝完。 这不能怪她的酒量不行，而是醉春楼的酒水太烈了，芋儿只喝了两杯脸颊就像是涂了一整盒的腮红，红的不成样子。 “真是麻烦你了！”陆清欢抱歉的看了眼正在收拾桌子的刘琛，“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刘琛将桌子收拾完，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主子尽管吩咐即可。” “别别别，千万别叫我主子，还是叫掌柜的吧。”他这么叫，反而让陆清欢觉得不太好意思起来。 本质上来说陆清欢不过也是裴寂川身边的通房丫鬟，也是个奴婢，能被裴寂川这么特殊对待已经是上天给她的福气了，哪里还能在刘琛面前称做主子呀。 刘琛点点头，叫声‘掌柜的’而后继续去做他的事。 陆清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思虑片刻，眼看着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也是时候该招聘几个靠谱的得力人手了。 中午只小小的休息一会儿，陆清欢便继续开始忙碌起来，按照今日订购的套盒名单一一为客人们试妆，教她们使用的方法，卖出去的一百二十套，几乎有一小半儿的人都有留下名单，可算是一对一服务起来了。 等下午试妆完，天色已然黑透，芋儿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陆清欢动了动僵疼的脖颈站起来，沉静墨黑的眼瞳里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愫。 尽管芋儿是带着目的的，但她这段时日的确对水青阁尽心尽力，今日更是劳累一天，若是此刻跟她摊牌翻脸，怕是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传出去也不太好。 罢了，只要她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暂时就随她去吧。 陆清欢走到她身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将人唤醒，“芋儿，已经很晚，刘琛都走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芋儿揉着眼睛，看了看窗外，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清欢姐姐，都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留下看店吧，反正明天还要过来。” 陆清欢挑了挑眉头，觑了她一眼，就怕她晚上留下来是别有用心，“不必，店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会被人偷。” 今天赚来的钱都已经让她藏好了，就算有人将这间店铺点了也不会损害到她辛苦赚来的钱。 最贵的就是小作坊里放着的几百套货物，她并不打算一次性将所有的货物卖掉，而是准备每隔一天案数量出多少套，毕竟她还需要教习那些个官家贵族小姐们试妆，必须得将这些客人伺候好了，她的名声才能出去，才能赚得更多的钱。 陆清欢要的不是一朝一夕的生意兴隆，而是长久的客源，一传十，十传百，成批成批定制她产品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她要做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只这一天，水青阁的名声就已被打响，陆清欢甚至还看到几个其胭脂铺的人过来买她的套盒，不过都被她找合适的理由寒暄过去了，她的产品只服务需要的人。 “可是，我今天走了好多路，脚板底疼的厉害一步都不想动了，今天就让我留下吧？”芋儿可怜兮兮的揉着脚踝，“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其实陆清欢腿脚也疼的厉害，时刻还得提防着被人陷害，故而满身都觉得疲惫，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觉。 看芋儿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陆清欢想了想也就随她去了，总不能太苛待员工不是，“也好！” 一听自己可以留下，芋儿双眼都跟着放光，“太好了，总算是不用挪步子了，我都要累死了。” “今日刚开业的确是忙了些，过些日子我再招聘几个人跟你一起忙就会轻松不少。”陆清欢说。 芋儿求之不得，“全听清欢姐姐的安排，那清欢姐姐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留下吗？” 想着小作坊里还有个几百套的产品能够顶上一阵子，又想到今日裴寂川送来的贺礼，陆清欢摇摇头：“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今天晚上必须要回去的。” 她特地加重了语气，神情看着特别紧急，“本来打算把你叫醒一起回去的，既然你想留下那就先留下，后院的小厨房里还有些吃的，若是饿了可以拿过来垫垫肚子，我收拾收拾这就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清欢姐姐慢走。”芋儿欠身行礼，目送着陆清欢离开。 陆清欢将外面的门顺手带上，随着门关上，眼中的笑意顿然消失，漆黑深冷的像是深不见底的井水，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吸进去。 ‘砰！’ 门被关上，陆清欢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希望芋儿今天晚上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这也算是给芋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确定陆清欢已经离开，芋儿脸上脸上神情一变，她四处看了看空荡荡的店铺大堂。 大堂她前前后后收拾过很多遍，一草一木她都了若指掌，唯独后院她收拾的比较少，不甚了解。 说不准，那些产品就是在后院完成的。 芋儿眸子在那些被摘了花瓣的盆栽上转了转，冷哼一声往后院走去。 这是一栋两层店铺，也有前后院，后院有一间小厨房，两个房间，不过两个房间都上了锁。 不知道陆清欢是不是在这里悄悄地制作产品，否则那些盆栽里的花瓣怎么被摘的干干净净？ 好在她有这两房间的钥匙，芋儿怀着激动的心情将放门打开，点上蜡烛，然后一转身，嘴角的笑容在看到里面场景的时候瞬间凝固，原本不算大的眼睛猛然一瞪，反而显得眼睛大了不少。 芋儿压根没想到打开门后会是这样一幅场景，顿时背后不断地冒着冷汗：“这，这，怎么可能呢？” 第81章 深夜捉贼 窗隙之间透出的风将烛火吹的忽明忽暗，面容绝色的女子端着茶杯静静地与对面的男子下着棋，棋盘像是刚开始没多久，就见二人神色淡然，似乎早就猜到这扇门会被打开。 陆清欢趁着裴寂川冷冽的目光投向门口，眉梢跳动了下，将一枚已经放到棋盘上的黑子快速的又拿回来，耸耸肩道，“世子爷，您也看见了，奴婢是真的不会下棋，没有糊弄你。” 黑子从陆清欢细长的手中掉落在地，她转身看向门口已经呆了的人，嘴角笑容加深了几分，“看来，奴婢不仅不擅长下棋也不太擅长赌，我本以为最快也会等到夜深人静的子时你再行动，没想到我才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你就按捺不住过来探寻了。” 火折子‘啪嗒’一身掉在地上，将呆愣的人思绪拽了回来，芋儿僵硬的笑笑，“清欢姐姐，世子爷，你们二人怎么会在这里，我正想着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呢，钥匙早知道你们在这里休息，我肯定不会过来打扰的。” 芋儿万万没想到陆清欢会去而复返，还跟裴寂川一起坐在这里摸着黑下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后院，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门口传来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吓得芋儿一个激灵差点跪地上去，耳边是陆清欢冷冽的嘲笑声，“芋儿，你不妨回头看看？” 芋儿咽口唾沫，硬着头皮转身望去，门口掉落的东西不是旁的，正是她那嗜赌如命的兄长，他被刘琛五花大绑的扔在那儿，嘴里还塞着破布，一看到芋儿，男子立刻呜呜起来，像是在问芋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还是过来休息的吗？”陆清欢转过头，手肘抵在膝盖上，手背拖着脸，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芋儿见事态败露，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再抬起头时已泪流满面，“清欢姐姐，你，你听我解释，我，我……” “芋儿，你跟我同在清澜院呆了许久，我自认为对你不错，也正因为我们关系比较亲近，故而世子爷让我挑选帮手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你，我也曾想过你是有什么苦衷不得不帮裴梓铭盯着我，曾想过给你机会。” 陆清欢闭了闭眼，忍住强烈的酸涩感站起来，缓步走至芋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但凡你今天晚上没有夜探后院，只是在前面乖乖的休息，我都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 “姐姐，我也是没办法，是二少爷逼我的，他，他说对你旧情难忘，怕你的生意做的太好，翅膀硬了就飞了，所以强迫我监视你，将你的行动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他，我真的没打算害你。” 芋儿跪着上前，双手用力抓住陆清欢的衣摆，“我是想弄清楚后院有什么玄机，但我没打算下毒，也没打算破坏这里的东西，你相信我。” 陆清欢面色一凛，一把抓住芋儿的手腕，力气大的指甲几乎掐在芋儿的手腕里，“这叫没打算下毒？” 她一把将芋儿藏在袖子里的小瓷瓶拿出来，只放到鼻子下面闻闻便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什么，“若是我没猜错，这药水只要滴上一滴就能让人皮肤溃烂，浑身生疮吧？” “这，这只是……” “你若说这只是普通的药水，那你把它喝了，我就证明你没有包藏祸心，如何？”陆清欢将药瓶放到芋儿面面前。 芋儿哪里敢动这害人的东西一下，害怕的不断往后退，“不，不是的。” 正当她站起来想要跑时，一枚白棋瞬间击中了她的小腿，从她的血肉里穿过去，顿时血流了一腿。 力气之大，速度之快，连陆清欢都被震惊住了，身体顷刻间僵硬如木头人，她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寂川，脑袋歪了下，似乎是在问：不是说好了交给我全权处理？ 裴寂川重新执一枚白棋，样装没看见，在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陆清欢无语至极，就他这吓人的棋艺还用的着想那么久，就是故意在装模作样罢了。 为防止芋儿逃跑，刘琛一脚踢开那男子，堵在门口，等着陆清欢发落。 芋儿疼的满头大汗，眼泪糊了一脸，“不要，不要杀我，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清欢从不主动招惹是非，却也不惧是非，看着芋儿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同情与不舍，她蹲在芋儿面前，当着她的面儿将那瓶药水倒在地上，药水接触到地面发出滋滋滋的白色泡沫。 “芋儿，我问你，这瓶药水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给你的？” 这种草药提炼出来的汁液带有腐蚀性毒素，只要用上一滴，就会让人皮肤溃烂且越烂越严重根本就治不好。 “你也不说我也知道，这种药草生长在极寒之地，以京都的气候根本就养不活，若是想要得到这么多量，必须要去极寒之地采摘提炼，每一瓶都价值不菲，若非有些门道的达官贵人根本不可能拿到手，以裴梓铭的能力拿到这瓶药水也要耗费不小的力气。”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这瓶药的来源，我就会求世子爷让你离开。” 留她一命，让她离开，已经是陆清欢能做的最大的让步，对芋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芋儿这次不敢撒谎，双手用力捂着腿上的伤口，哭着说道：“我，我只看到二少爷身边的小厮跟陈家管家见过面，这药水就是他给我的。” “二少爷身边的小厮？”陆清欢仔细回忆了下，“他身边的人我几乎都认识，大磊和元才都不会武功，难道他身边有什么新人了？” “是新来的，我也不清楚他的来历，只知道自大小姐从陈家回来后，那个人就待在了二少爷身边。”芋儿颤颤栗栗的抓住陆清欢的手，“清欢姐姐，我没有撒谎，都是真的，求求你，让我走吧，我保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陆清欢眉头拧起，声音极冷，“我们可以放过你，但你觉得二少爷会放过你吗？” 第82章 宽和之心 芋儿还是被陆清欢放走了，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真的要了芋儿的性命，不过临走之前她将那瓶药水改良过洒在了芋儿脸上算是惩罚，芋儿的脸算是彻底毁掉了。 陆清欢、裴寂川二人撑着伞走在回靖国公府的路上，很久没有这样徒步走回来，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本来是作为奴婢的陆清欢撑着伞，奈何她的个头比裴寂川矮了不少，伞不是戳到他，就是被风吹的晃来晃去，无奈之下裴寂川将伞拿过来自己撑伞。 借着雨色，他转头看了眼面色凝重的陆清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芋儿包藏祸心，是裴梓铭的人？” “我本来也没注意到，但临近开业，她总是追问我关于货物的事情，我本已向她解释过，但她还总是追问着我，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开业前两天，我发现她跟来我店铺门口的林蝶有联系，我便知道了。” 陆清欢叹口气道，“本来芋儿也是清澜院的人，被二少爷收买过来监视着我也没什么不对劲，很寻常，但我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哦，什么？”裴寂川饶有趣味的望着她，“是因为那瓶来自极寒之地的药水？” “没错！”陆清欢捏捏发痒的鼻尖，“起初芋儿身上只有胭脂水粉的味道，但这两日我发现她身上有一股很淡很浓烈的药草味道，若非对药草了若指掌，旁人根本不会猜到那是什么味道。” “那你为什么对药草的味道这么熟悉？连极寒之地的药草你都了解？”裴寂川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也调查过陆清欢的底细，但只查出她来到靖国公府之后的事，之前的事情几乎就是一片空白，没人知道她到底从哪里来，就连陆清欢这个名字是真是假都无人知晓。 陆清欢捶捶自己的脑袋，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很多东西我都不记得了。” 看着陆清欢脸上的落寞之色，裴寂川眸子一转，手圈起来放到唇边轻咳了一声，难得的开起了玩笑：“说不定你以前是个什么医毒圣手，在一次制作毒药的过程中出了差错，导致记忆有损，只记得草药部分，其他部分都不记得了。” 看来，还得继续挖掘陆清欢的身份，若是能将她的记忆找回来，很多事情便就有了答案。 陆清欢‘咦’了一声，小拳头用力的碰了下裴寂川的肩膀，“世子爷，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手收回去的瞬间被人用力握住，陆清欢怔了下，疑惑的抬头，眼神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看着裴寂川，“世子爷，这是做什么？” 握住陆清欢的手几乎是裴寂川下意识的动作，他低头与陆清欢对视着，漆黑双眸像是能透过层层阻隔看透她的内心世界。 “我……”裴寂川眼睫上下阖动，“我若是能想办法将你的记忆找回来，你会……” “不必了。”陆清欢耸耸肩膀，璨然一笑，“我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我压根不在乎，我只愿活在当下，每日过得安心，快乐即可。” 本来她的身份就不干不净的，她过去当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用毒大魔头，或者是旁人训练出来的刺客之类的，岂不是会糟了裴寂川的厌恨？ “况且，谁人的医术还能比的过我的？”陆清欢自信的抬起下巴，“世上医术我不说全部看过，至少也是博览十之八九，要是我都治不好，那这世上几乎就没人能够治了。” “你给自己治过？”裴寂川颇为讶异的看她一眼。 陆清欢点点头：“当然了，不过医者难自医，我压根找不出自己失忆的原因，故而我都治不好自己，谁又能治好我呢？” 裴寂川呼吸一滞，心口传来一股莫名的酸涩感，他抬起手将落在陆清欢耳畔的碎发撩到耳后，喉结滚动了下：“若你需要，尽管找我，我会帮你。” 陆清欢心里甜甜的，心道为什么裴寂川跟裴梓铭的差别能这么大，前者不遗余力的想要为她找回失去的记忆，而后者只会担心她恢复记忆后远走高飞，宽和之心与狭隘之心当真不一样。 她再次感慨，自己没有选错人。 陆清欢轻笑，踮起脚尖闪电般的在裴寂川脸上落下一吻，而后低下羞红的脸转身就跑，“世子爷，奴婢先回去给你准备夜宵。” 看着陆清欢撒腿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裴寂川彻底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那只兔子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裴寂川失声笑出来，“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还能害羞成那样？” 殊不知，自己也是如此，从他的耳尖到脖颈全部染上一层深红。 摇摇头，裴寂川将伞收起来，闭上眼睛抬头，任由温热的雨水洒落在自己脸上，妄图剿灭内心那团燥热的火焰。 陆清欢一路跑到疏风院，回到房间，才惊觉自己好像还没跟裴寂川说一声谢谢。 水青阁牌匾、醉春楼的饭菜……都是裴寂川送给她的开业贺礼呢。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陆清欢还以为是裴寂川回来了，立即将门拽开，笑道：“世子爷，牌匾的事我还没有……” 看到来人，陆清欢嘴角笑容戛然而止，“裴梓铭，怎么是你？” 裴梓铭浑身湿透，像是淋着雨回来的，他阴沉着脸，格外的吓人，“怎么不能是我，你以为是裴寂川是吗？” 陆清欢脸色冰冷，“这里是疏风院不是你的清澜院，若是天黑雨大乱了二少爷的视线，奴婢可以请人送二少爷回去。” “陆清欢，你当真好狠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当真说抛弃就抛弃，转头就落入别的男人怀里，你当真对得起我？” 裴梓铭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水，“我以为给你点时间你就会自己想通回心转意，没想到你跟那该死的裴寂川却是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你真当我死了是吗？” 陆清欢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只觉得可笑，“裴梓铭，这段时间你究竟做了多少腌臜事你我都心知肚明，又在这里虚伪给谁看？” 第83章 惊魂动魄 酒味熏人刺鼻，陆清欢闻到裴梓铭身上有很浓的酒气，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视线绕过裴梓铭的肩膀，想要寻找裴寂川的身影，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裴寂川回来，以裴寂川的脚程来说应该已经到了才对，怎么到现在人还没出现？ “怎么，你在等裴寂川来救你是吗？”裴梓铭咬着牙，逼近一步，堪堪将陆清欢逼到了屋子里，“可惜，你等不到了，裴寂川此时此刻已是自身难保。” 不可能，他们才分开多久，说只是眨眼间都不为过，谁敢在靖国公府门口刺杀裴寂川，他怎么可能会出事？ 陆清欢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只怕是裴梓铭为了拖延时间找的借口，担心醉酒的裴梓铭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安的视线不断的瞟向门口想要找到机会逃出去。 只要能出这道门，就能知道裴寂川究竟出什么事了。 “裴梓铭，你好大的胆子？”陆清欢心中忐忑，看着眼前醉鬼，再次大声喊道，“裴梓铭，这里是疏风院，要撒野回你的清澜院去，一会儿让人看见小心你的顾明珠不放过你。” “我管她什么顾明珠……”裴梓铭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陆清欢就往怀里拽，“清欢，我真的好想你，我们和好吧。” “啪！” 强而有力的巴掌落在裴梓铭脸上，陆清欢的眼底蕴含着一股深不可测的阴郁，袖子里的粉包‘唰’的落在了掌心。 “裴梓铭，你再敢进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清欢眼神冰冷而深邃，让人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遍寒全身。 然，裴梓铭压根就不在乎，反正外面有一群刺客在围杀裴寂川，他一时半会儿的也赶不过来，即便他能打赢那些刺客，等他赶回来陆清欢也已经是他的人，难不成他裴寂川还喜欢旁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只要跟陆清欢生米煮成熟饭，一切便都有了转机。 裴梓铭送完顾明珠回来时，恰巧在路口看到陆清欢踮起脚尖满脸羞涩的亲吻裴寂川脸颊的那一幕，陆清欢从来没有对他露出那样娇羞迷人的小女子模样，当即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裴寂川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他是打不过裴寂川不敢上前，但中途忽然出现了一群黑衣刺客拦住了裴寂川，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酒壮怂人胆，来疏风院的路上裴梓铭喝了不少酒，故而几年晚上他对陆清欢势在必得。 这一巴掌更是激发了裴梓铭的兽性，他不管不顾的抓住陆清欢，嘶哑的声音透出强烈的欲望，“清欢，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陆清欢不断推搡着妄图亲吻自己的人，眼看着自己要落下风，她心一横，迅速将掌心中早就准备好的药粉洒向了裴梓铭。 趁着裴梓铭吃痛的功夫，她又迅速一脚踹向裴梓铭致命的地方，耳边是裴梓铭倒在地上发出的凄惨叫声。 陆清欢拧了下鼻尖，上前用力踹他两脚，“畜生，你也太小看我了，即便没有裴寂川，我也能弄死你。” 若裴梓铭不是靖国公府的二少爷，不是顾明珠未来的夫婿，陆清欢当真是弄死他的心都有。 刘琛早就听到动静碍于被人拦住，故而晚来了一步，当他出现在门口时，就见陆清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拽着裴梓铭往门外一拖，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刘琛咽口唾沫，低头看看自己的裆部，背后有些发冷，他甚至觉得世子爷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位姑娘完全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属下，属下来迟，还请主人恕罪。”刘琛看着自己抱在一起而不断发抖的拳头，头皮有些发冷。 处理完垃圾，陆清欢拍拍手，一看到刘琛，立马开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外面帮裴寂川？” “啊？”刘琛一路都是跟着陆清欢回来的所以并不清楚自己原主子此刻正在跟一群刺客厮杀。 “来不及解释了，快去找裴寂川。” 情况紧急，陆清欢也没闲工夫一点一点的跟刘琛解释，说完后转身就往外面跑。 此时此刻，街道之上，穿着黑衣的刺客们倒了一地，空气里尽是难闻的血腥之气。 裴寂川擦擦嘴角的血站起来，目光冷如鹰隼，他走到其中一个刺客身边翻找了什么。 “这是太后身边死士特制的令牌，看来她已经等不及想要我的性命了。” 裴寂川嘴角挂着冷漠的笑，他浑身散发着摄人寒意，身上的血色衬的他如地狱来的恶鬼修罗。 街角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寂川眼睛微眯，透着危险的光，手持血剑转身望去，冷嗤道，“可笑，就凭这些废物也想要我的性命，当真以为我的命是那么好拿的？” “裴寂川！”刚跑出拐角陆清欢便看到站在一群尸体中间的黑衣修罗，她的呼吸仿佛都要停止了，急忙跑过去。 刘琛见此情况也顾不得陆清欢，立即飞身上前，“主人？” 裴寂川看来的是他们二人，眉头紧蹙，“你不是已经回到府邸了，谁让你又跑出来的？” 这些刺客突然冲出来的时候裴寂川也惊了一下，被陆清欢偷吻过后的甜蜜立即转为肃杀，对待敌人，他向来心狠手辣从不心慈手软。 哪怕冲出来的是另外一批刺客裴寂川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偏偏来的人是陆清欢，万一还有刺客隐匿暗处，伺机刺杀，伤到了陆清欢又该如何？ “我听裴梓铭说你被人堵在这里，当然不敢耽搁，立刻就过来了。”陆清欢看着他满脸的血，吓得心都要从心口跳出来了，“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裴寂川眉间冷意消散些许，望向陆清欢的眸子带着几分柔软，“无妨，一点皮外伤罢了，上点药即可。” 陆清欢眼睛充血通红，“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回去。” “不行！”裴寂川擦擦脸上的血，“不能这样回去，会吓坏母亲的，先去别院包扎一下。” 陆清欢可不在乎会吓坏谁，满心满眼都是受伤的人，“都听你的！” 第84章 以口渡药 经此一夜战斗厮杀，陆清欢才知裴寂川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不愧是手握式万大军的靖国公世子。 在十几名武功极高的死士手下只受了点皮外伤，伤口最重的便是刺入腹部的一剑，而裴寂川格挡及时，抬手便将那死士一刀毙命，故而他腹部的伤口一点也不深，上点药休息几日即可。 陆清欢不放心的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又担心剑锋上有她不认识的毒，故而给裴寂川熬药的时候顺便加了点自己的血液。 她就是单纯的不想让裴寂川出事而已。 忙活一夜，直到东方升起鱼肚白，阳光穿破黑云从窗户照射进来，陆清欢才得空躺在床边休息片刻。 这可比招呼那整个店铺的顾客们还要累啊，不过，提心吊胆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陆清欢趴在床边，下巴垫在自己的胳膊上，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床上昏睡的男子身上。 裴寂川并无大碍，外伤，失血过多，疲劳过度罢了，等她熬完药回来时人已经睡着了。 “再不醒，药冷了就会变得很腥了。” 陆清欢撇撇嘴，又看了会儿裴寂川还是没什么动静，她觉得不能再等下去，干脆端起药碗自己喝上一口，小心的捏住裴寂川的嘴巴，将药一口一口的渡到他嘴里。 似是察觉到这碗药真的苦不堪言，裴寂川的眉头麻花似的重重的拧在了一起。 陆清欢伸手抚着他的眉梢，口吻像是在哄小孩子，“没事没事，就剩下最后一口了，一点都不困的哈，喝完了伤口才能好。” 陆清欢深吸口气喝完最后一口药渡过去，好不容易喂完，还没来得及从裴寂川嘴上挪开，后脑勺忽然被一只大手用力握住，一阵天旋地转间二人位置颠倒，还未来得及叫出口的惊呼声被男人用力堵了回去。 这人怎么总是喜欢这些出其不意的手段？ 陆清欢怨恼的握起拳头用力打了一下裴寂川的肩膀，却不小心打到他的伤口促使男人疼的立刻皱了下眉头，但他还是没有松开，惩罚似的咬了陆清欢的嘴唇一下才松开。 嘴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陆清欢伸手摸摸刺疼的唇角，指尖上有血，她冷不丁瞪大眼睛，“裴寂川，你，你怎么这么喜欢咬人啊。” “我不是喜欢咬人，我只是喜欢咬你。”裴寂川脸色仍旧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无比苍白，他笑着捏捏陆清欢气呼呼的脸颊，“谁让你趁我昏睡，吃我豆腐，占我便宜？” “我，我，我……”陆清欢急的舌头打结，“我那是在救你，药再不喝会变的更苦，到时候你肯定不乐意喝，提前预防而已。” 这家伙，她明明是好心的在救他，他倒好，典型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你是在担心我？”心尖躺过一丝暖流，裴寂川笑意连连，“陆清欢，你是在担心我，对不对？” “你是我的主子，我当然担心你了，万一，万一你死了，我欠下的那些钱可怎么办，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岂不是还要跟你纠缠不清？” 看她嘴硬的模样，裴寂川竟觉得还有几分可爱，“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陆清欢不满的剜他一眼，“还不快点从我身上起来，一会儿我还得回店铺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我受了伤，你却还惦记着你那一亩三分地？”裴寂川眉头拧拧，看起来不太高兴，却还是从陆清欢身上起来了。 陆清欢整理了下被弄乱的衣服，尤其将领口整理好，往旁边挪两下拉开与裴寂川的距离，端端正正的坐在他边上：“当然了，总不能我这新店刚开业第二天就关门大吉了吧，芋儿被送走了，明天可只有我跟刘琛两个人忙。” 一听只有她跟刘琛两个孤男寡女的在店里，裴寂川脸色又黑了几分，为压住心头酸涩醋意，他深深地吸口气，“我也要去店里。” “嗯？你去店里做什么？”陆清欢瞪大眼睛望着他，眸子很不客气的上下扫视他一眼，嫌弃意味明显。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这受伤的人，肩部能抗手不能提的能做点什么，不去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裴寂川只是不想让她和刘琛单独相处罢了，好看的唇角因不满抿成一条直线，“你忘了之前母亲捉奸的事了？明日母亲定会派人去你的店铺监视，若发现店里只有你跟刘琛二人，你觉得监视之人会如何给母亲传话？” 陆清欢心想也是，想害她的人那么多，走错一步都是要命的，好不容易劝说大夫人允许她出来开店，再因为这点子虚乌有的小事影响到自己的店铺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你毕竟是靖国公府的世子爷，若是让人看见你在我这小店铺里，岂不是让人说闲话，我倒是没什么，万影响到靖国公府的名声我也担待不起。” 裴寂川见有机会，掩着嘴轻咳一声，瞥她一眼，“你不是妆画的很不错？给我稍稍的化点妆，挡住我的脸不就可以了？” “别说，世子爷这张脸往那一站简直就是活招牌，压根都不用我去宣传，铁定会有不少名门之女慕名而来。”陆清欢忍不住打趣，瞅着裴寂川脸色又变了，吐吐舌头，“好，让你去便是了，不过……” 陆清欢脸上的笑意散去，变得极其严肃，“世子爷，您遇刺受伤一事，可有眉目？” 能在距离靖国公府不远的长街上刺杀世子爷，可见这人胆量有多大啊，说不定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裴寂川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看了陆清欢一眼，那眼神冷漠的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除了太后，还能有谁对我这般恨之入骨？” “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权势滔天，而你手握十万兵权，她定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将你手中兵权夺回来，若你死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回兵权并且对靖国公府下手，好狠的算计呀，她就不怕……” 陆清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猛然被裴寂川捂住了嘴巴，裴寂川冲着她摇摇头：“那死士都是太后心腹，只要她不承认我便没什么证据，切记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此事不可再提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陆清欢一听，慌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嗯嗯！” 第85章 生财之道 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干活儿的滋味特别不好受，陆清欢特别后悔答应裴寂川来店里。 给顾客试完妆容，陆清欢甩甩酸疼的手腕，回头瞥向那个坐在长椅上舒舒服服晒太阳喝茶的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一上午裴寂川都跟大爷似的躺在那儿假寐着，别说来帮个忙，不让陆清欢给他端茶倒水就算是谢天谢地，给她减轻负担了。 好在上午只有十个名额，陆清欢将东西全都放到箱子里整理好，拿过帕子擦擦手上残留的胭脂，起身踱步到裴寂川身边，拿过放在旁边桌子上的扇子，恭恭敬敬的给他扇着风。 “世子爷，这里阳光不错，您睡的挺舒服的呀。”陆清欢语气很欠揍，“要不要奴婢再给您冰一串葡萄切点西瓜？” 就知道这种过惯了大富大贵生活的世子爷难伺候，本来上午有个男客人也是想要试妆的，说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娘子会不会用，想让她按照步骤使用一下，套盒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呢，陆清欢就察觉背后有冷飕飕的刀子飞向自己，一转身，好家伙裴寂川那冰冷的眼神能瞬间将人冰冻起来。 她哪里还敢当着裴寂川的面儿去给别的男人试妆，赶忙找来笔墨纸砚将套盒里的使用方法一一写清楚，生怕客人不满找她由头，那写的叫一个仔细，手腕都写疼了。 裴寂川舒服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还不错！” “世子爷，若不然您还是回疏风院好生养着吧，您在这儿奴婢真的是有些紧张害怕，生怕那些个贼人找过来。” 把她的水青阁给砸了，当然这句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裴寂川冷哼，一副还怕他们不来的阵仗，他斜觑了陆清欢一眼，看到她袖子上沾染着的黑墨，嫌弃的‘啧啧’两声，“你一边卖东西一边为他们试妆，怕是把你拆开也忙不过来吧？” “所以奴婢想着再招几个人过来，可是……”陆清欢瞅瞅他，一副有难言之隐无法宣泄出口的模样，“世子爷，您看要不……” 裴寂川伸手抵在她的眉心，挑挑眉头，“伤好之前，你别想让我离开，况且这家店铺是我投资的，难道我没有资格坐在这儿看看生意？” 他是高高兴兴在这里看生意了，陆清欢却是化作牛马辛辛苦苦的在这儿干活，老板当成了打杂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任由谁心里能够爽快。 裴寂川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拿过桌子上的试妆名单快速瞄一眼，随口说道：“其实你也不必每天替人试妆，完全可以将使用方法详细的写在套盒里，这样能省略不少时间精力人力，自己也能落得轻松。” 陆清欢却将名单从他手中拿过来当银票似的晃了晃，“世子爷，您这就不懂了，若是将所有使用步骤都写在套盒里，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奴婢的化妆步骤和手法，那她们就可以去其他店铺去买可以代替的产品，我岂不是要丢掉很多客源？” 行军打仗裴寂川在行，可是做生意，他倒是没接触过，不由得眉头挑，觉得她说的颇为在理。 “可你店里好像也没那么多人。”裴寂川一摆手，除了来几个试妆的人好似没有人过来买东西。 裴寂川又看了看货架，除了中间摆放着的那个精致无比的盒子外，几乎没什么货物。 也不知陆清欢这店铺究竟是怎么个开法儿。 陆清欢看出他的疑虑，神秘兮兮的笑了两声，“世子爷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这店里不仅没有客人，连商品都很少？” 裴寂川并不愚蠢，稍稍动点脑子就能想明白，“你是想让自己的名声先传出去，再利用小作坊里那几百套货物留住客人，以试妆服务精准到每一个客人，从而让她们替你做宣传？” 陆清欢立即夸赞道，“世子爷不愧是世子爷，这就看出来了？” 裴寂川严肃说，“我看的出来不代表旁人就看不出来，这种手段虽然能一时吸引人，留住客源，可久而久之，你的产品大家都摸透摸熟了，生意也会立刻变得惨淡下来，并不是长久之计。” 陆清欢是聪明，但都是一些小聪明，这种做生意的手段旁人也会，若想要生意一直火爆下去这条路制定是走不长远，还需要不断地摸索创新才行。 “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的产品只能一季接着一季，等到秋天又会换上另外一种适合秋季的保养品，药妆，每个人的肤质也是会随着季节变化，天暖天寒而变化的，我只要留住最精确的一部分客源，做的那就是长久的生意。” 陆清欢打个响指，冲着裴寂川挑挑眉，“我的可多着呢，等小作坊里的那批夏季药妆卖完了，咱们就可以着手制作秋季，冬季的药妆。” “闲暇之际呢？店里就这么空着？”裴寂川好奇地问。 陆清欢道：“当然不是，上午可以以卖药妆套盒为主，下午则是为人试妆，解决一些女性皮肤，身体上的问题。” 说完，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蓦地看向裴寂川道：“大小姐回陈府也有些日子了，只要她按照我的方法去调理，应该很快就能传来好消息，这段时间大小姐那边可传来其他好消息？” “你指的是什么？”裴寂川倒是被问住了。 “就是，就是……”向裴寂川个大男人问这种问题怕是不太好，陆清欢舔舔嘴唇，倒了杯茶抵到唇边，“没什么没什么，世子爷什么都没听见，我也什么都没问。” 裴寂川被她说的一头雾水，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大概想到什么，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想问长姐是否已经怀有身孕？” “咳咳咳……” 这问题直接被裴寂川问出来，陆清欢被呛的不断咳嗽，“世子爷有必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裴寂川眯了下眼，反问她：“这种事，有必要问的这么艰难？” 陆清欢先是点点头，接触到裴寂川的眼神又赶紧摇摇头…… 第86章 裴瑜来访 裴寂川在朝中位置本就特殊，又经常出去处理公事，十天半个月不回靖国公府也属正常，一时半会儿的倒也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碍于裴寂川身上有伤，反而让他顺理成章的待在水青阁许久，这段时间陆清欢也只能用‘苦不堪言’四个字来形容，恨不得立刻将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放干净赶紧治好他的伤，让他赶紧走。 不过陆清欢问的问题还是得到了解答，而且是裴瑜亲自来告诉她的，瞅着裴寂川一脸淡然的模样就知道裴瑜来店里这事儿跟裴寂川脱不了干系。 “我这胎来之不易，府上的府医特别叮嘱过绝对不能使用这些，免得伤害到胎儿，所以这段时间没有保养，眼看着我都要变成黄脸婆了。” 裴瑜坐在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感慨着，怀有身孕固然欢喜，可她也不想因此变得丑陋无比，如今在陈家算是有了些许地位，若是再因怀孕生子而变得丑陋失去陈子源的关心爱慕，岂不是得不偿失？ 总不能日后整日抱着孩子度日吧？ 陆清欢将调好的花泥小心仔细的涂抹在裴瑜脸上，“大小姐且放宽心，奴婢做的这些都是药妆，无毒无害，对您的皮肤只有好处，而且这花膏涂在肚子上有安神效果还能减少肚子上的纹路，可是奴婢精心为您准备的。” 裴瑜非常认可陆清欢的能力，一听还能减少肚子上的纹路当即欢喜不已，“当真？” 她可是见过那些生完孩子的女人，肚子上全都是青紫发红发黑的瘢痕，皮肤光滑不再，看着都很吓人。 陆清欢当即点头：“自然，只要大小姐配上奴婢精心调制出来的凌膏油长期使用，奴婢保证你的肚子一条纹路都没有。” 裴寂川在旁看书，耳朵竖的老高，听陆清欢这么一说，大概猜到陆清欢的想法是什么了。 看来，她不仅要做脸上的生意还要做全身的生意，看她消除裴瑜身上的疤痕尽心尽力便不难想到她还想让裴瑜为她宣传，利用她的身份免费宣传，的确是个会做生意的机灵鬼。 本来今日天气格外炎热裴瑜是不想出门的，现在她却觉得此行不亏，脸上的花膏冰冰凉凉特别的舒服，将烈日灼出来的痛感全都掩盖了，鼻息之间还是淡雅好闻，令人心神恬静的花香，仿佛身上所有的压力都跟着卸下消失了。 陆清欢计算着时间，眼看香烧到一半儿，拿着温热的手帕擦拭掉裴瑜脸上的花膏，一边擦拭一边讲解： “因为每个人的皮肤都不一样，所以敷花膏的时间也是有长有短，大小姐顶着烈日过来，皮肤定是又干又痒，敷半炷香的时间即可，时间太长反而会吸走皮肤里的水分，使得皮肤更干，反而得不偿失。” 裴瑜似懂非懂，她一看镜子，里面的脸蛋儿竟是又滑又亮，摸着湿软弹润，忍不住惊叹：“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可以涂脸保养肌肤的花膏呢，我的脸简直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白皙，这当真是个极好的东西。” 店里这套最精致，最昂贵，做工也最为精巧的套盒本就是陆清欢精心为裴瑜准备的，里面不仅有可以保养肌肤的花露花膏，也有适合她的胭脂水粉口脂之类的可谓丰富多彩。 陆清欢浅浅一笑，“这些大小姐就先用着，奴婢这里还有很多好用的东西，届时一一为大小姐奉上。” 裴瑜激动的紧紧握着那瓶花膏，可谓是爱不释手，“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放心，我定然将你的店铺推给旁人，日后保证让我那些姐妹们只用你的产品。” “大小姐喜欢就好！”能得到裴瑜的免费宣传这可是陆清欢求之不得的事。 情分归情分，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本来是要追本逐利，这套盒自然也不是白送的。 “我出来时间也挺长的，怕是子源要担心，我这就要先回去了，这些东西我稍后让人过来取。” 天气太热，裴瑜又刚怀孕没多久还不算太稳定，故而陈子源总是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本来他是要跟裴瑜一起来的，偏偏临时被事情绊住了腿脚不得赶来，裴瑜便只好一人独坐马车赶来。 陆清欢将套盒收拾好，招呼来了刘琛，“天气炎热也不必那么麻烦，稍后让刘琛给大小姐送到富商即可。” 这套盒里的东西很贵，陆清欢生怕路上出什么差错，万一再遇到个有心之人想谋害裴瑜在套盒里下点什么料，那她可就罪过了，说不定还会被人扣上谋害陈家嫡子的名头。 被害的次数多了，陆清欢也跟着警惕起来，不得不在这些产品上小心又小心，生怕被人逮住了机会。 “也好！”裴瑜也不拒绝，她巴不得赶紧能用上这么好的花膏呢。 裴瑜要走，裴寂川放下书过去相送，“长姐，我送你回去。” “听说你帮清欢开店的时候我还大吃一惊觉得不可能呢，如今看你在这里才是真的信了。”裴瑜揶揄笑笑，“既然真的上心了就得小心护着，这么好的姑娘莫要让旁人抢了去。” 裴寂川别扭的偏过头去不敢去看裴瑜带笑的眼睛，“听不懂长姐在说什么。” “寂川，你是个聪明人。”裴瑜也不点破，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懵的清欢，视线在她与裴寂川身上来回巡视半天，嬉笑一声拉着裴寂川出了店门。 陆清欢被裴瑜那般打量着心里有些发毛，又见她神神秘秘的将裴寂川拽出去，心里更是犯嘀咕，想跟过去一起送送，临时却又来了个试妆的，只得懊恼的咂咂舌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 裴寂川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时脸色红的不太正常，不太像是被太阳晒出来的，别有深意的瞅了眼陆清欢后匆匆忙忙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店铺。 陆清欢试妆试到一半儿也不能就撒手走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这家伙阴晴不定的，不知道又发什么疯呢？” 还是，裴瑜跟他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 “掌柜的这是何意呀？”那试妆的小姑娘眨巴着疑惑的眼睛望着陆清欢。 陆清欢连忙尴尬的笑笑：“嘿嘿，没什么，我们继续。” 第87章 恨火滔天 有了裴瑜的宣传，陆清欢的店铺名声彻底远扬，甚至还有外地的人过来购买，可水青阁的药妆每三天才售卖一次，一时间客多量大反而供不应求，有些人天还没亮的就开始过来排队等着购买。 陆清欢不仅做了这么多功效不同、价格不等的套盒，还做了许多小瓶赠予来客试用，变相的弥补了部分客人买不到产品的遗憾，也算是为自己挣了些许口碑。 眼看着陆清欢的店铺越来越好，墨雨嫉妒的整个人都快要被燃烧起来，尤其是看到陆清欢还坐着裴寂川的马车去开店，恨不得将之彻底撕碎。 见马车走远，墨雨脸上闪过一丝恶毒的笑，“又那么多见不得你好的人，无须为你这种人脏了我的手。” 若非她有个好身份，势力够大，墨雨也不愿意去找她，好几次扳倒陆清欢的机会摆在她面前都因为她的愚蠢而宣告失败。 思虑片刻，墨雨还是转头去了尚书府。 为表诚意，这次她没有写信拜托小乞丐送去，而是以裴梓铭给顾明珠送礼物的名义登门拜访。 墨雨在尚书府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人来，情急之下又再次过去询问，“这位小哥，顾小姐怎么还没出来呢，再不送进去这糕点凉透了可就不好吃了。” 小厮斜视她一眼，“去禀告的人还没回来，再等等吧。” “这……好吧！”墨雨无奈应允。 这是尚书府不是她能随意撒野的地方，除了等也别无他法。 烈日当空，墨雨热的满头大汗，晒得是又晕又渴，眼前黑一块白一块的，就在她快要晒脱水晕厥的时候尚书府的大门开了，去禀告的小厮可算是回来了。 “姑娘，我们小姐跟老妇人去庆山寺烧香礼佛了并不在府上。” “什么，不在府上？”墨雨气愤的瞪大眼睛，“不在府上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平白让我等了这么久？” 等了一上午她都快被晒晕了，结果就等来一句这个，墨雨眼前还是一阵阵的发黑，这回可不是晒得而是气的。 小厮一见她态度不善，也跟着不耐烦起来：“不在就是不在，有什么事等大小姐回来再说。” “你这……” 这到底是尚书府门口，不能容她一个奴婢身份的人在此放肆。 墨雨强忍怒意，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瞪了一眼那小厮后气冲冲的先行离开。 她并没有回国公府，而是去了陆清欢的水青阁，即便站在门口也能望到里面现在是何等情景。 墨雨恨得牙根都要被咬碎了，眼睛恨不得能冒出几团火来直接将那正跟裴寂川谈笑风生的女人活活烧死。 “陆清欢，你凭什么可以得到裴寂川这么多宠爱？”墨雨眼中布满猩红血丝，“这一切明明都该是属于我的，明明是我在裴寂川身边的时间最久，明明该跟他站在一起的人是我，不该是这样，决不该是这样。” 可现下能当枪使的人并不在，这顾明珠当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什么时候去上香不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倘若让陆清欢真的赢下赌约，那陆清欢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店当老板娘，那她与陆清欢的身份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跟裴寂川在一起的机会也就越发渺茫。 “不行，我定不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下贱胚子骑在我头上，抢走我的人。” 想到什么，墨雨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杀意，她冷哼一声迅速转身跑走。 水青阁内，给裴寂川上完药陆清欢便想着回到小作坊再去做点适合秋季的胭脂水粉，哪里想到裴寂川也要一起跟过来。 陆清欢竖起手指坚决摇头，“这些都是奴婢的看家本领，绝不外传，世子爷若真觉得无聊就先回去休息，或者找人喝喝酒聊聊天，何必要窝在我这小小的胭脂铺里呢？” 裴寂川双手抱肩，眼神微眯，漫不经心地回答：“只有你知道我身上有伤，若是去了外面岂不是让人发现了？” 陆清欢被他这冷冷的眼神看的有些心底发毛，心想，该不会因为只有她知道裴寂川身上有伤又能给他治疗，故而裴寂川才会赖在这里不走的吧？ 那若是……将他赶走被人发现他受伤，所有的罪过不是又得她来承担吗？ 一想到裴寂川口中的惩罚陆清欢便头皮发麻，浑身发毛。 在与让他跟着一起去小作坊和被扔到床上惩罚之间，她断然选择了前者。 就见陆清欢身子一弯，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世子爷，您请。” 裴寂川也不知道她又在抽什么风，方才还一副死活不愿意让他去小作坊的样子，眨眼功夫就立刻换了个态度。 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裴寂川自是不会跟她客气，袖子一甩，轻车熟路的往后院走去。 陆清欢像一只蔫了的鸡崽子，垂头丧气的去将门关上，而后乖乖跟在裴寂川身后。 可恶，明明她才是这家店铺的主人，怎么的现在就变成了个打杂的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陆清欢在裴寂川身后做了好几个小动作，在裴寂川转身之际又迅速变成一副乖巧的模样，脸上笑嘻嘻的：“世子爷，怎么不走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裴寂川深处两个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冷笑一声：“我的后脑勺也是长了眼睛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经年练武之人，身边的气流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都能感觉到，陆清欢心里那点小九九又怎么能瞒得过他？ 陆清欢心里已经想找块豆腐砸死他了，连忙陪着笑脸：“呵呵呵，世子爷可真爱开玩笑。” 裴寂川挑了下眉头，“你这秋日药妆需要做多久，一个人忙得过来，不需要找些人手？” 如果需要安全可靠的人手，他这里有的事。 心里，他也希望陆清欢能够赢下赌约。 陆清欢嘟着嘴思考片刻，“虽然每天上午都有不少人，但我们的产品总是限额售卖，时间一久怕是她们也会对这种饥饿营销的手段感到不满，的确是该找些人了。” 第88章 非笼中 尽管水青阁开张以来生意都不错，每天上午门外都有不少赶着来买药妆之人，夏日药妆套盒卖的也算不错，但到底只是陆清欢一人之力制作，数量有限，时间短人家只会觉得每天来排排队会有些许新鲜感，但时间一长就会厌倦，觉得这店铺也不过如此，反而会招来许多坏名声。 将芋儿赶走后，也就不惧会有人将她的药妆泄露出去，陆清欢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制作药妆，故而院子里已晒满各种各样的花瓣和药草，花香与药香混合在一起竟难得的不刺鼻反而有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走到院子，靓丽的身影便从裴寂川身上窜过，鼻息之间留下女子身上独一无二的幽幽之香。 裴寂川可算是知道陆清欢身上的香味儿都是哪里来的，怪不得总是与众不同，令人着迷。 不知想到什么，裴寂川耳尖不动声色的化成了红色，喉头也觉干涩的很。 裴寂川掩嘴轻咳一声，悄然走到正在将花瓣往花篮里放的人身边，“为什么这里的花儿每天都不一样，我又不见你自己出去采摘过？” 这些花儿看着像是之前陆清欢带他去的那片花田，然而那片花田距离城内可不算近，就算有武功的人教程快来回来也得半天，但陆清欢几乎每天都在店里，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压根不见她单独出去采摘过。 那么，这些花儿又是哪里来的呢？ 不等陆清欢回答裴寂川的疑惑，墙外便出现一道黑色的劲瘦身影，男子蒙着脸，浑身花香，看到裴寂川的一瞬间慌张的差点从墙上掉下来。 落地之后，刘琛赶紧稳住身子，摘掉脸上的遮挡，将一大包花瓣小心又小心的放到地上，做完一系列动作才给裴寂川行礼，“世子爷！” 裴寂川嘴角抽搐，刘琛好歹也是他身边武功最高强，最厉害的暗卫，如今竟当起了‘采花贼’？ “你不该给本世子一个交代？”裴寂川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刘琛，话却是对陆清欢说的。 刘琛囧红了整张脸，恭顺的站在一边。 陆清欢眼睛一眯，笑容灿烂：“世子爷不是已经让刘琛保护奴婢了吗，奴婢心想着青天白日的谁会对我一个小丫头下杀手什么的，所以就，所以就……” “所以就让他变成了水青阁的跑腿兼采花的？”裴寂川又好气又好笑，“陆清欢，你可真是物尽其用，一点都不浪费呀？” 陆清欢赶忙将一捧干花送到裴寂川面前，一脸讨好似的说：“世子爷，这些花瓣已经晒干了，有安神补眠的作用，” 陆清欢心虚的眉角跳动两下，嘿嘿笑了两声：“世子爷，这些花已经晒干了，连个小虫虫都没有，正好可以放到你的香包里，安神补眠的作用可好了。” 裴寂川皮笑肉不笑的看她一眼，并无任何动作。 陆清欢可太习惯这样的裴寂川了，索性自觉地走到他面前，将他腰间的香包解下来再把干花塞进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练习了很多遍。 裴寂川双手抱肩的站在那儿，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落在陆清欢的侧脸上。 从他的角度看去，恰巧可以看到陆清欢姣好的侧脸，雪白的脖颈，阳光正好落在她身上，以至于她的皮肤白皙漂亮的连脖子上的青色脉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皮肤光滑的竟是连点小小绒毛都看不见。 睫毛上扬的瞬间，光线折射过来，促使她原本乌黑的双瞳此刻有些变得发棕，却也变得更加透亮澄澈，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垢。 “世子爷，世子爷？”陆清欢抬起手不停地在裴寂川眼前晃悠着，见没什么反应，赶忙把手放到裴寂川的额头上。 裴寂川的额头总是冰冰凉凉，而陆清欢的掌心却是温热滚烫，倒是将裴寂川激的立刻反映过转头看她：“何事？” “世子爷，您发什么呆呢？”陆清欢早已习惯他身上的温度，他的温度与人一样总是冷冷冰冰的，但这人有时候就会变得格外的恶劣，尤其是在某些时候，某些地点。 想到裴寂川的‘惩罚’手段，陆清欢不由得尴尬的转过身去，“叫你半天都没什么反应的，奴婢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呢。” 裴寂川轻咳一声，为避免被陆清欢看出什么来，他还想将话题引到刘琛身上，谁知目光一瞥，放在站在边上的刘琛早就没了踪影，偌大的院落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倒……也是个有眼力劲的。 花瓣随风而舞，佳人仍在身旁，鼻息之间是阵阵芳香，裴寂川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升起一股特别的，难以捉摸的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真有不舒服，不是还有你？”裴寂川愣神的脱口而出，说出来时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陆清欢拿着花瓣的手指顿了下，鲜红的花瓣衬的她的手愈发白皙透亮，每一个指甲都修剪的圆润漂亮，“世子爷，说的是。” 可若有一天她不在了呢，并非笼中鸟，总有远飞的一天。 想到此，陆清欢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莫名失落，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裴寂川极其擅长洞察人心，又怎么会看不出陆清欢心中所想，刚张开嘴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陆清欢也是如此，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要求陆清欢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只要她开心，便好。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气愤变得有些尴尬。 陆清欢也觉有些不太自在，眼睫低垂着，笑了声：“咳咳，那什么，世子爷还要跟奴婢一同去小作坊吗？” 说完，陆清欢又想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找个借口让他离开嘛，怎么还说了反话？ 现在只有他们二人，孤男寡女的，若是…… 陆清欢心脏陡然颤动了下，立刻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怎么感觉自己巴不得赶紧跟他进屋一样？ 裴寂川看着她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的忍不住失笑出声，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笑了下：“忽然想起还有点其他的事，就不陪你了，有什么脏活累活儿的都让刘琛去做吧。” 陆清欢脸上染上一层红云，“世子爷慢走！” 第89章 阴风阵阵 店铺关门的时候，陆清欢特地收拾了好几遍，又循着店铺与靖国公府这条路走了好些遍，心底就是不太想回去国公府，仿佛在抵触着什么一样。 天色越来越晚，时辰挨的差不多，再不回去怕真的会惹了裴寂川不高兴。 可远远望着疏风院的大门，陆清欢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仿佛全天下的黄连都塞到了嘴里，令她苦不堪言却又无处可说。 “今日也没聊什么内容啊，怎的心里就是不舒坦，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呢。”陆清欢站在门口唉声叹气的，右眼皮子也一直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在小作坊做秋日药妆套盒的时候眼睛就开始跳，直到现在也没停歇过，又重重的叹口气，陆清欢终究是没回疏风院而是脸带失落的转身离开。 左右心烦意乱的睡不着，不如去看看自己种下的那片花田，许久没去看看，不知道花儿时不时都让刘琛薅秃了。 陆清欢提着灯笼从后门快速绕到街上，而后独自一人往花田走去。 “明明现在还是夏天，怎么总有一种阴嗖嗖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太晚的缘故？” 看到落在旁边的人影，陆清欢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转身看去，奇怪的是身后空空如也，偌大的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清欢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深吸口气平缓下自己的情绪，然而当她再次转身时，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带着恶鬼面具之人，陆清欢被吓得惊呼大叫。 “啊，鬼啊，救……” ‘救命’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清欢只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巨疼，等不及转身再去看，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来人将面上的恶鬼面具摘掉，一张发黄黝黑的面容露了出来，男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容貌倾城，忍不住的咽口唾沫。 一双狭细的眼睛几乎盛不住那宣泄而出的欲望，男人不停地吞咽口水，搓着手，“这小娘们长得真是不错啊，就这么抓紧去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墨雨将手中的棍子往旁边一丢，嫌恶的看了男人一眼，若非顾明珠那蠢货不在，她也不至于让这个赌鬼表哥出手，还将全部身家都送给了他。 但有些事墨雨还是很清楚的，世子爷压根就不在乎她是否洁净之身，哪怕她跟过裴梓铭，仍旧喜爱她，指名道姓的将她留在身边为她开店，即便真让表哥玷污了怕是只会让裴寂川更加心疼，说不定还会耽误到自己的计划。 “你给我悠着点，这女人你暂时碰不得，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定然让你尝尝她的滋味儿。”墨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人抬走？” “送到大牢里，你还能有办法把人弄出来？”李峰一脸没见过女人的馋鬼样儿，说完又想到墨雨在靖国公府当差，若是想去大牢里见个人应该也不是难事儿，“也是，若你想肯定有不少办法，那我就等着了。” 墨雨巴不得将陆清欢送给这些又老又丑的男人，只要能让裴寂川厌恶憎恨她，任由他们怎么折腾玩弄都好。 但现在不行，还是以目前的计划为准，人都杀了，若是让李峰碰了陆清欢，岂不是做实了她是被人诬陷的？ 将人扛到指定地点，墨雨命李峰将提前准备好的匕首放到陆清欢怀里，将那尸体上的血液全部抹在陆清欢身上，造成她杀人的假象。 “杀了人，我倒要看看你这次如何脱身。”墨雨冷眼望着躺在尸体旁边的人，脸上尽是阴冷狠绝之色。 李峰擦擦身上的血，冲着那具尸体吐了口唾沫，“晦气，沾了我一身血。” “表哥，你回去之后赶紧弄干净，千万别让人发现了。”墨雨赶紧提醒，“这几日你就别去赌坊了，等风头过了再说，免得被人看出端倪来。” 李峰斜眼看向她，“那你承诺给我的那些银子……” “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双倍给你，定会让你心满意足的。” 说罢，墨雨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刚想转身离开，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李峰道：“表哥，你先回去，我等天亮之后有人了再走。” 李峰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一脸镇定的墨雨，心中感慨这女人狠毒起来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为了陷害这娘儿们，墨雨竟是连尸体都不怕了，饶是他闻着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儿都觉得头皮发麻瘆得慌呢。 李峰巴不得赶紧走，摸摸鼻子道：“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也小心点莫要让人发现了。” 墨雨点头冲着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亲眼看着李峰走远，墨雨才松口气，她就怕这赌鬼见了陆清欢这狐媚子再化身成个色鬼，好在这赌鬼在外面欠了不少的赌债，需要很大一笔钱，否则她还真不一定就能收买得了他，毕竟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黑暗之中，墨雨转身，落在陆清欢脸上的眼神阴冷如毒蛇…… 而此时此刻，靖国公府，疏风院。 裴寂川站在屋顶上，望着对面还没有亮灯的房屋，平常就算再晚，房间里都会点上一盏灯说明里面是有人的。 可此时房间里一片漆黑，说明说明陆清欢并没有回来，裴寂川用力地攥了攥放在身后的手，压下心底的起伏情绪。 “是因为下午的事，所以不愿意回来？”裴寂川一贯冰冷倨傲的嗓音此刻变得有些嘶哑，“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会不会是因为她的秋日药妆还没有做好，所以忙到忘了时辰，裴寂川拿出另外一根魅骨哨叫来了刘琛。 其实他更希望刘琛不会出现，这样就能证明陆清欢是真的没有回来而不是在躲着他。 然，刘琛还是出现了。 “属下参见世子爷。” 裴寂川握紧手中的哨子，眼神冷淡的很：“你不是一直在她身边护着吗？陆清欢怎的还没有回来？” “掌柜的整理完店里的事情就回来了，一炷香前还在的，因着掌柜的说要安歇所以属下才没有继续跟着。” 刘琛一直都是将陆清欢护到院子里，确定她安全之后才会离开。 “回来了？”裴寂川又将目光投向那黑漆漆的房间，“回来了却没有掌灯，看来是已经入睡了。” 罢了，既然已经睡了，还是不打扰了。 裴寂川挥挥手示意刘琛可以先下去了，刘琛说了声‘是’自觉离开，徒留裴寂川一道孤高身影于夜色之中…… 第90章 被诬入狱 冰冰凉凉的雨水落在脸上，冻得昏睡的人缓慢的睁开眼睛，由于被雨水冲刷的时间较长，女子脸上的肌肤白的几乎透明。 陆清欢一醒来后脑勺仿佛炸裂了般疼的厉害，眼前更是一阵白一阵黑，她歪了下脑袋想缓解一下疼痛，手刚动一下便摸到了什么僵硬冰冷的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儿？ 潮湿的雨水味道混迹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让还迷迷糊糊的人瞬间清醒过来顺着血腥味儿飘来的方向看去。 略微泛红的眼睛在看到被泡白的尸体的那一瞬间陡然睁大，黑瞳几乎缩成针尖大小，“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 躺在她身边的尸体赫然便是当初将店铺写给她的掌柜，他身体僵硬，脸色发白，嘴唇全是乌紫色，身上被刺了很多刀，可见是早已失血过多而亡，而伤口处早已被雨水泡的边缘发白。 鼻子里满是血腥味儿，陆清欢错愕的看着同样衣服上满是血的自己，而自己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掌柜的，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我，我……” 不等陆清欢查验清掌柜的身上的伤口，巷子口忽然传来杂乱无章的匆忙脚步声，她刚站起来想去巷口看看，身穿着蓑衣的衙门官差们已行至眼前。 “好呀，果然出人命了。”为首的衙役一看到掌柜的尸体立刻拔刀对准只在现场的唯一一个‘疑凶’，“来人呐，将这个杀人凶手抓回去严加审问。” 雨水混乱了她的眼睛，陆清欢慌忙冲着他们挥手，不断为自己辩解着，“不是我，我也是刚刚才醒过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她不断挥手，手中沾血的匕首一览无余甚至被雨冲刷的还在滴着红色的血，衙役们还以为她是要反抗纷纷将刀拔出来，迅速将陆清欢包围在中间。 “你想干什么？” “我……” 刚说一个字，陆清欢便立即闭嘴不语，脑子里将目前的情况分析清楚了，定是有人为了陷害她故意将她打昏带到这里，再将这杀人的罪名按在她身上，很明显的栽赃陷害，但是她也知道凭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根本就是有口难言，她也必须要搞清楚是谁杀了掌柜，又是谁想要栽赃陷害她。 于是，她立即将手中的匕首扔掉，看向掌柜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她小声的说了句：“掌柜的，你放心，我一定查出凶手为你报仇。” 说完，她神情坚定的往前走一步，“我跟你们回去，但这并不代表人就是我杀的，我就是在认罪……” 陆清欢闭了闭眼睛，耳边全是雨水哗哗哗的声音，仿佛还夹杂着当初掌柜的被人活生生捅死前的哀嚎。 她死死的攥着拳头，一种说不出的怨恨之意自她的心底翻涌着，再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清寒：“相反的，我只是为了配合你们查出凶手，为这么好的人报仇，仅此而已。” 一大早的就接到有人报案，说是街角巷这边出了人命，遇到这么晦气的事衙役们自然不会跟她多废什么话，各个凶神恶煞的将陆清欢捆起来带走了。 陆清欢临走前冲着掌柜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人从后面一推，“杀人犯还这么假惺惺的，还不快走。” 陆清欢眼底漫上一层寒意，尽是一刹，后归于平静，她必须要以最平静的心去看待这件最不平凡最让人痛恨的事。 街角处，墨雨手持着油纸伞冷冷的注视着巷子里发生的那一切，她亲眼看着陆清欢被官差们五花大绑的带着离开，看着那狗屁掌柜的尸体被官差们像是拖着死狗一样的拖着离开，心中无比的畅快。 直到那群人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墨雨嘴角弧度慢慢地上扬，随后弧度越来越深，她撑着雨伞欢快的转了一圈，边转着圈边张狂的大声笑着。 “终于，终于……”墨雨高兴激动的简直想要高歌一曲，“那贱人终于被带走了，我赢了，我赢了那个贱人，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和裴寂川在一起了。” 墨雨笑着笑着，眼泪混合着雨水一起从脸颊滑落，仿佛这些日子被压着的怨气随着雨水的倾泻全部喷涌而出。 只要陆清欢人头落地，她就立刻想办法回疏风院，只要天天待在裴寂川身边，总后一日她会抓住机会重新获得裴寂川的信任，重新成为他最信任，最爱的人。 “陆清欢，你就等着死吧。”墨雨收住笑声，充满恨意的眼神望着那早已没了人影的街角，“可还不够，还是需要顾明珠加上一把柴火才行，我想她这次一定会愿意加这把火。” 毕竟，顾明珠也巴不得陆清欢赶紧去死，省的自己的情郎天天惦记着这个女人。 说不定顾明珠知道以后还能立刻让人去大牢里杀了她，给她造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 打定主意，墨雨冷笑一声转身往尚书府走去。 靖国公府，疏风院内，长亭之中，裴寂川喝了一夜的酒，身上尽是酒气，他疑惑的望着那扇仍旧紧闭着的房门。 每日这个时辰陆清欢早就起床给他做早餐，随后收拾好妆容前去水青阁开店了，怎的今日到了这个时辰人还没出来？ 莫不是累的太久，睡的忘记了时辰？ 裴寂川失神的望着亭外的雨帘，天仿佛被人通了个窟窿，雨水倾泻而下，迷乱了人的视线，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顾不得满身的酒气，裴寂川立即绕过长亭走到房间门口，担心陆清欢可能在换衣服，他先是轻轻的敲了下门，然而里面并没有传来半点儿声音。 “陆清欢，你起了吗？” 里面还是没什么动静，好看的眉头往中间拧起一道褶皱，裴寂川顾不得其他，立即将门推开。 房间里并无半个人影，灯笼罩下的烛台甚至没有点燃过的痕迹，陆清欢昨夜压根就不在里面？ 裴寂川快速进去找了一圈，与他想的一样，床铺也是整整齐齐毫无睡过的痕迹。 “就算觉得别扭，她也不可能一夜不归，她人去哪里了？” 正疑惑之际，黑色身影快速从屋顶落了下来，刘琛立即单膝跪到裴寂川面前，面色严肃道：“世子爷，掌柜的出事了。” 第91章 神秘女子 躲开脏臭的老鼠，陆清欢不断拍着自己胸口警告自己冷静下来，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呀，不过就是个小小牢狱之灾，等事情查清楚自然就会有人将她放出去了。 陆清欢呼口气，将昨夜之事在脑海中复盘来回复盘，“那个带着鬼面具的人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他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 陆清欢的嗅觉一向很敏锐，每个人身上的气味儿都不相同，只要从她身边经过她就能猜出那人是谁，可那带着鬼面具的人身上的气息她从来没有闻到过。 反倒是拿棍子打她的那个人身上味道特别的熟悉，偏偏现在脑子里混乱得很，一时间竟也想不出那人究竟是谁。 方才从公堂回来时她就在回忆那个味道，明明很熟悉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陆清欢懊恼的用力捶打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掌柜的腹部，胸口被人连续捅了九刀，刀刀致命，而且刀上有毒，即便最后他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死也会因为匕首上的毒素身亡。 “火炎花毒素太烈，我明明放在柜子里最里面的，怎么会被人发现呢？”陆清欢实在想不通，“裴寂川的房间只有我能打扫进出，其余人没有经过裴寂川的同意根本没机会进出，还能这么精准的找到我放置毒药的地方，这个人必定对世子爷的房间布局格外的熟悉。” 陆清欢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人的脸，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墨雨是记恨她不错，但她应该没有那个胆量杀人，而且从掌柜的伤口深度来看那明显就是男人才有的力量，应该不是墨雨。 裴梓铭吗？ “不，我并没有将他醉酒试图侵犯我的事告知裴寂川，国公府几乎无人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即便裴梓铭记恨我，他也断然不会对我下此狠手，何况他跟掌柜的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总不至于就因为他将房子转让给我，就招来裴梓铭的怨恨。” 陆清欢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还得罪了谁，“对了，还剩下一个顾明珠，从她之前的种种行径来看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可……味道不对。” 顾明珠身上的味道她还算熟悉，身上的香味儿总是很浓烈，像是涂抹了两三斤的胭脂水粉，她也不至于去跟一个租房为生的掌柜动手吧？ “对我恨之入骨的人不过只有这两三个，基本没可能为了这点恩怨去杀人陷害于我呀。” 陆清欢心烦意乱得很，“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我夜里出行路过，被人当成了冤大头？” 还是不对，疑点就在掌柜身上的火炎花之毒，如若凶手跟她没关系，不认识她，那火炎花之毒又是从何而来？ 隔壁牢房传来一女子打哈欠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女子慵懒的轻笑，“小姑娘，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有时候嫉妒就是最大的凶器，你越是排除在外的人反而越有可能就是陷害你的凶手。” “可我被抓来时候还特地瞄了一眼掌柜身上的伤，分明是个男人的手法。”陆清欢不知隔壁是何人，只得转身看去。 那女子蓬头垢面的躺在稻草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神情悠闲的很倒不像是来坐牢反倒像是来体验的，奇怪的是她牢房里还放了张桌子，桌子上面的茶具放的整整齐齐，隔着牢房都能闻到里面飘着的茶香。 “姑娘，你是……”陆清欢动动身子，双手抱着肩膀望向她。 “跟你一样，来坐牢的。”女子闭着眼睛，翘着腿还在不停地晃悠。 陆清欢瞥瞥她脏兮兮的囚服，又看看整齐干净的桌子，这阵仗哪里是来坐牢的？ 就算是来坐牢的，这人也该是有点什么身份地位的，不然狱卒会用这么好的茶和糕点小心伺候着？ 不过这也是旁人之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她也没有继续追问的资格，只得转移话题。 陆清欢将打量的目光从那女子身上收回，虚心的问道：“姑娘方才说的嫉妒之心不无道理，除了我能进他的房间之外，她同样也能进，若是她将我的毒偷偷拿出来交给顾明珠，而后买凶杀人，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倒是个聪明的姑娘，一点就通。”女子黑发覆面，叫人看不清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儿。 许是她的囚服太大，随着她晃悠的动作幅度过大，露出她小腿上的烫伤伤疤，伤疤看上去极其狰狞，像是陈年旧疴，陆清欢最是看不得女子身上有这些乌七八糟的痕迹，尤其还是这么丑陋严重的烧疤。 陆清欢往那女子所在牢房挪了挪，轻声叫她：“姑娘，你这腿上的烧痕怎么不想办法治疗一下？” 提到这烧痕就像是触及到她的逆鳞一般，女子的腿不晃悠了，她猛地坐起来，黑发后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陆清欢，音色有些凌厉，“跟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来过问？” 陆清欢并没有被女子这凶狠的面容吓唬到，反而歪着脑袋，脸上绽开出一个明媚和善的笑容：“因为姑娘方才解开了我的疑惑，让我不至于在这圈子里来回乱绕，所以……我想帮姑娘治好身上的疤痕。” 一听到能治好，女子单薄的身子明显一怔，说话语气也没方才那般盛气凌人，嗓音里竟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的颤抖，“你，你方才，方才说能治好我身上这些疤痕？” 女子审视的目光不断在陆清欢身上打量着，似乎根本就不相信陆清欢能有这样的本事，但看着她那鲜花般灿烂迷人的笑容，又有几分不确定性。 这丫头长得确实不错，明媚皓齿，眼神如秋水般潋滟迷人，但年纪看着很轻，该又是个仗着自己年轻气盛，想要证明自己的人。 “罢了，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能不能治好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 尽管她这般说着，陆清欢还是听出她语气里对能治好身上疤痕的渴望。 陆清欢加重语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能够治好你的沉疴，不需要太长时间，只需要一个月。” 第92章 伪装探监 裴寂川带着东西来到大牢里时，陆清欢正坐在稻草上跟另一个身穿囚服的女子说着什么，二人有说有笑的，那女子竟还给陆清欢倒茶？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陆清欢，被人陷害了，你还能这么优哉游哉的跟旁人聊天喝茶，倒是……倒是有些小瞧你了。” 一听说陆清欢被抓到刑部大牢的时候，裴寂川慌乱的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跶出来了，她倒好，没事人一样的在这里跟旁人谈笑风生，倒是叫他平白无故的担心一场。 陆清欢猜到裴寂川会过来，就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急忙站起来跟他介绍着，“世……咳，寂川，这位是贾姑娘，也是惨遭诬陷被人抓到这里的。” “贾？”裴寂川嘴角一撒，嗤笑一声，“是挺假的，没想到你竟然被关在这里，还过得这么滋润。” 听裴寂川这番言论他明显是认识这‘贾姑娘’的，陆清欢也不追问，也不点破，嘴角勾起浅浅弧度，“哦，原来你们认识呀，那就不需要我为你们介绍了。” 陆清欢还想着隐瞒一下裴寂川国公府世子爷的身份呢，没想到他们压根就认识，既是如此，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贾姑娘一看到裴寂川面露嫌恶的‘啧’了声，“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欠揍，不过……” 她颇为惊喜的看看裴寂川，又看了眼陆清欢，脸上迅速荡漾出看热闹的笑容：“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会为了个小姑娘屈尊来到这刑部大牢，还打扮成这幅样子。” 经她提醒，陆清欢才发现裴寂川并非是平常贵公子打扮，而是一身侍卫打扮。 饶是穿着这么简谱难看得侍卫衣衫也难以遮挡住男子那张俊俏非凡的容颜，也比平常多了一种凌厉逼人的感觉，让人越发不敢靠近，当然除了陆清欢之外。 陆清欢可能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惊讶的‘咦’一声，目光在裴寂川身上来回的转，仿若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个可以关上的特殊物品，“世子爷这身装扮倒是挺独特的，让你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感觉呢。” 贾姑娘听着陆清欢口是心非的话，不由得嗤笑一声，那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果然只要喜欢，不管打扮成什么样都觉得英俊帅气，明明就很不伦不类。” 碍于身份，裴寂川不得已只能穿上侍卫服进来，没想到还被自己最讨厌的人揶揄一番，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落在贾姑娘身上，冲着陆清欢抬抬下巴，眼中冷意能冻死个人，“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裴寂川将牢房钥匙扔给她，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陆清欢看了贾姑娘一眼，后者冲她挑挑眉，双手撑在牢门上，英气满满：“冷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点完头，陆清欢赶忙将大牢房门打开走了出去。 看着外面倒了一地的守卫，陆清欢咂咂舌，不用问也知晓这是裴寂川的杰作。 “世子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陆清欢大而明亮的双眸里竟没有半分惊慌畏惧，满是古灵精怪。 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是流年不利，麻烦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的找上门来，总是麻烦裴寂川反而不太好意思起来。 裴寂川站的离烛台比较近，身后烛火忽明忽暗，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打下细碎的阴影，“你也知道？” 虽说话语刻薄严苛，但语气听起来却不是一会儿事，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 陆清欢警惕的看看周围，确定人全部被裴寂川打昏后，站到裴寂川身边将自己跟贾姑娘分析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通。 说完胳膊肘不乐意的碰了碰裴寂川的胳膊，眼角发红，睫毛微颤，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起来，我这飞来横祸的起因还是因为世子爷呢，若非女人的嫉妒心作祟，我怎么会被诬陷入狱，可见世子爷在墨雨姑娘心中份量究竟有多重，为了陷害我甚至不惜杀人嫁祸，都说红颜祸水，要我说应该是男颜祸水才是。” “哦？”裴寂川尾音上挑，笑容里透着一丝冷漠的嘲讽，“莫不是陆姑娘忘了当初是谁找上本世子的了？” “是是是，都是世子爷英俊潇洒，太过优秀，以至于蝴蝶自来，招惹了世子爷这朵倾城绝色的花中之王。” 裴寂川听着她满是幽怨的语气说出的夸赞话语，忍俊不禁嘴角一扬，“行了，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干净，你……好生在这里待着，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刘琛，他就守在这间牢房外面。” 裴寂川冒险来这一趟不过是想看看刑部这些人有没有对陆清欢上刑，严刑逼供罢了，如今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也该去处理正事了。 “还真有一事。”陆清欢丝毫不跟他客气，咧嘴笑笑，搓搓手道，“能不能让刘琛将我的化妆箱子带过来，里面有不少药水的那个。” 裴寂川嘴角笑容眨眼凝固，透过她，望向牢房方向的眼神如同冰山般冷漠，“我知道你想要给那个女人治伤，但我劝你，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否则……” 冷漠的视线转回来，裴寂川伸出手指宠溺的点了下陆清欢的眉心，“你一定会后悔的。” “为什么？”陆清欢眨巴着眼睛，很是不懂为什么裴寂川对那贾姑娘这么有意见。 回答她的只有裴寂川的一声冷哼，眼带不舍得望了陆清欢一眼，裴寂川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以后你会知道的。” 陆清欢‘啧啧’两声，“怎么还是这般喜欢遮着藏着，话说一半儿的一点也不干脆。” 虽说贾姑娘并没有将自己的过往说出来，但从她的眼神动作、热心肠的行为来看，她并非是个十恶不赦之徒，陆清欢愿意相信她一次。 就是不知裴寂川与贾姑娘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二人互相看不惯却又没什么敌意。 陆清欢抿抿嘴，尽管心里有些不舒爽，面上仍旧无所谓的回了牢房，毕竟这些小卒们也快醒来了。 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裴寂川来过的事。 第93章 公堂辩论 再上公堂，陆清欢没了第一次时的慌乱与不安，眼神平静而寡淡，精致的面容如同一汪平静的秋水，手镣太过沉重磨的手腕破层皮生疼生疼的。 听着刑部尚书在上方所言所语，陆清欢只觉得好笑。 不知他说了多久，就听案板‘啪’的一声落在桌面上，立即惊醒了周围昏昏欲睡的几个官差。 刑部尚书指着陆清欢厉声道：“以上证据足以证明你为了霸占水青阁而杀了王泉，否则这偌大的一间店铺如何以这么便宜的价格落在你的手中？” 陆清欢当然不会跟他们说其实背地里裴寂川给了王泉一笔钱，故意诓骗她签下了这么便宜的地契店铺，传出去怕是会有损裴寂川的名誉，况且也不一定真的有人就相信堂堂国公府世子爷会为了一个小丫头耗费重金，私下里送这么大一间店铺。 若非陆清欢自己亲眼看到刘琛将银两交给王掌柜，怕是连她自己也只当个笑话听听，绝不会相信。 “大人，房契上的签署日期与王掌柜死亡日期完全不符合，倘若我是为了这间店铺谋害王掌柜，为什么我要等这么长时间才去杀他呢？我又为何会出现在凶杀现场，杀了人我不是应该快点毁尸灭迹，逃离现场吗？” 陆清欢脸上神色平和，语气款款而谈，“这间店铺的确是王掌柜低于市场价卖给我的，我们当时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如若不信大人完全可以去王掌柜家询问。” 刑部尚书大声斥责，“哼，我早已找人打探过王泉的形式为日，那王泉平日里就是个一两岁银钱都要斤斤计较之人，偏偏将自己的地产以这么便宜的价格给你，其中又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大人判案难道不是讲究证据，只听旁人的一面之词呢？况且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是真，我所认识的王掌柜同样是个精于算计，利益至上的人，但他为人干脆也有自己的热心肠，况且他已经愿意将这间店铺卖给我，我又何必去杀他？” 陆清欢心中揣测，怕是这刑部尚书被什么人给收买了，硬是要将她为了霸占店铺而去杀了王掌柜的罪名做实。 听说刑部尚书与户部尚书柳道成是连襟关系，不知其中又有多少顾明珠的手笔。 “能言善辩，妖言惑众，我看你这妖女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刑部尚书愤然站起来，“来人呐，给我大型伺候。” 陆清欢眼神坚定，临危不惧，倔强的抬起下巴，“大人，我乃是靖国公府世子爷身边的人，若是您想要用刑也该去知会世子爷一声，否则若是让世子爷知道你擅用私刑，屈打成招，靖国公府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反而会影响到大人的声誉，也会让人质疑大人的能力。” “什么时候我刑部的事轮得上靖国公府来管了？”刑部尚书眼睛瞪得老大，气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你这贱妇，也敢在我的公堂之上如此嚣张跋扈，即便是此时此刻世子爷出现在这里，我这大刑也照打不误。” 陆清欢神色一凛，本以为搬出裴寂川的名头能让刑部尚书知难而退，至少等到裴寂川讲证据送过来，没想到他竟真的无惧靖国公府的势力，想要对她屈打成招。 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他们在自己身上用刑吧。 眼看着凳子已经准备好，两个官差过来将她一左一右的架起来，陆清欢心口如震鼓声般激烈跳动。 “趴下！”左边的官差用力将她按在凳子上。 另外一个则已经将廷仗准备好，准备打她板子了，在靖国公府闯过一关又一关，这板子都没能落在她屁股上，难不成这次真的要挨揍了？ 这么重的板子落下，估摸着她得半身不遂，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大人，民女不服，民女无罪。”陆清欢满头冷汗，这狗官明显是被人收买了想要置她于死地。 “不服？”刑部尚书面色阴狠，“不服，本官就打到你服气为止，给我打。” 板子在陆清欢瞳孔中急速放大，就在那板子快落在陆清欢屁股上时，从外飞出一颗石子愣是打在那官差的手腕上，官差吃了痛，板子重重的砸在了自己脚上，疼的当场倒在地上翻滚惨叫起来。 “谁，谁呀，是谁胆敢搅乱公堂？”刑部尚书一惊，周围的官差们纷纷拔刀，严阵以待。 就见裴瑜在众人簇拥之中绕过围观人群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人正是刘琛。 陆清欢一看到他们二人来了，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又被她咽了下去。 太好了，裴瑜来的正是时候。 “哟，这认证物证什么都还没找齐，林大人就要用刑了，这是完全不将我靖国公府和陈家放在眼里呀。” 裴瑜悠哉悠哉的坐到椅子上，旁边的侍女赶紧给她倒了杯热茶。 林尚书一看来人是她，立刻陪起了笑脸，“陈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只是这丫头伶牙俐齿，满口胡话，完全不将本官放在眼里，实在是不打不行。” 裴瑜没少微微一挑，眸子如寒冬溪水清澈冷冽，散发着凌厉逼人的气息：“只是看不惯林大人就要受刑，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林尚书一噎，半晌儿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若来的人是裴寂川，他头皮硬硬也能命人上刑罚，说到底这是刑部公堂，饶是裴寂川也不能逾越在此放肆，偏偏来的人是裴瑜，她不仅是靖国公府嫡长女又是皇商陈家的大夫人，如今还怀有身孕。 那陈家背靠着太后，这裴瑜是万万打不得，气不得的，否则陈家一纸诉状告到太后那里，他这顶乌纱帽丢了不要紧怕是连性命都得交代出去。 权衡利弊之间，林大人冲着那两官差挥了下手，随后转过头客客气气的看向裴瑜，“陈夫人说的是，在证据不充足的情况下的确不该用刑，是下官气昏了头，以至于差点酿成大错。” “犹时未晚呐。”裴瑜嘴角笑容不冷不淡，冷淡的眸子转向林大人，“大人不必顾虑我，继续审吧，我相信大人这般公证一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林大人擦擦满头的冷汗，连连说‘是！’ 第94章 天赐良机 有裴瑜在旁听审，陆清欢算是逃过一顿毒打，那林尚书也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匆匆审问几句后便让人将陆清欢带回牢房。 裴瑜临走前还特地‘拜托’林大人要好生照顾着陆清欢，莫要让她一介柔弱女子在牢房里受了委屈，若是伤着磕着陈家的恩人，怕是林大人也担不起这个罪责。 于是，当陆清欢回到牢房时，她的牢房已经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脏乱的稻草换成了干净的被褥，那缺了口的脏碗也换成了与隔壁贾姑娘相同的小桌子，散发着芬芳的茶和精致的糕点。 贾姑娘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丫头连连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久没吃过饭了。” 被关进来也有两天两夜了，期间狱卒倒是送了食物过来，但陆清欢担心里面被人下料故而都没怎么敢吃，如今是又渴又饿，有裴瑜的命令在，谅他林尚书也不敢再在她的饮食中动手脚，当然可以敞开肚皮放心的吃了。 陆清欢被糕点噎的难受，赶忙倒杯茶咕嘟咕嘟喝下去，噎在心口的食物被冲下去，胸口顿时舒爽不少。 她擦擦嘴上的水渍，舒口气：“在没有弄清楚是谁想要害我之前，这里的东西我哪里敢随便乱吃，两天两夜没吃都快要饿死了。” 瞅着这间焕然一新的牢房和上等的茶点美食，贾姑娘就知外面肯定有人在给她打点，不是裴寂川就是其他人。 “听说你跟裴瑜关系很不错，方才在公堂上帮你的人应该就是她吧？”贾姑娘肯定的问。 陆清欢‘嗯嗯嗯’的点点头，“好在大小姐及时出现，否则我今天就要爬着回来了。” 看贾姑娘的神色，想来跟裴瑜也是认识的，陆清欢眯了眯眼睛，想着她既然不愿意提起这些就罢了，连忙转移话题。 陆清欢声音很轻，“刘琛已经将我的东西送过来了，只等到官差检查过就能拿到，届时我便帮姑娘治疗身上的伤疤。” “如此，甚好。”贾姑娘神情看着恹恹的，摆摆手后回到自己的床上，背对着陆清欢。 陆清欢望着她单薄削瘦的背影，心中竟也跟着多了几分悲凉，怕是她想到什么心酸往事了才会如此吧。 吃饱喝足，陆清欢也坐到床上，双腿盘坐，胳膊放到膝盖上，脑海里开始想着该为贾姑娘定制一个怎样的治疗方案。 靖国公府，清澜院内。 见侍卫回来，裴梓铭急不可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前去，“怎么样，刑部那边怎么说？” 他是讨厌憎恨陆清欢投入裴寂川的怀抱，可他并不想让陆清欢死，知晓她卷入命案之中也是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来人道：“今日上了公堂，差点被林大人大刑伺候，亏得大小姐及时出现救下了陆姑娘。” “裴瑜，她怎么会出现在公堂上？”话才说出口，裴梓铭便嗤笑出声，“也是，陆清欢到底治好了她的脸，还将她的身体调理好，让她有了身孕，有这么大的恩情在，她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只是裴梓铭有点意外，这次竟不是裴寂川出手帮忙，而是让裴瑜去了。 然而无论是他们姐弟谁出手，陆清欢都会对他们多一分感激，对裴寂川多一分感情。 不行，好不容易逮住这次机会，决不能再让裴寂川揽下这个功劳。 只要他想办法将陆清欢救出来，保不准她还能原谅他，为了感激他离开裴寂川。 从他之前醉酒跑到疏风院想要对陆清欢用强欲行不轨的时候，陆清欢也没有跟其他人说起过，可见在她内心之中还是舍不得他的，只是找不到机会，拉下这个脸面罢了。 “你去找几个人，无论如何要在下一次上公堂之前将真相调查清楚，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胆敢陷害我的女人。” 只要将这个人揪出来送到陆清欢面前，就一定能改变陆清欢的心意。 “可是世子爷已经插手，我们怕是……” “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他能插手我就不能帮忙？”裴梓铭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就是要在裴寂川之前找到证据将陆清欢救出来，决不能再让裴寂川坏了我的好事。” 小厮闻言赶忙说‘是’转身离开。 裴梓铭闭上眼睛，嘴角笑容不断加深，“这可是让陆清欢回到我身边最好的机会，我定不能白白错过了。” 这边，李峰前脚赢了点钱乐呵呵的刚从赌场出来，就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拖到了小巷子里，没等站好就被人一一脚踹到膝盖‘噗通’双膝跪在了地上。 李峰疼的骂骂咧咧的，抬头一看，吓得立马将手中的银两全部递过去，磕头求饶着：“赵爷饶命呀，欠你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这些，这些都是我刚才赢得钱，给你，都给你。” 不是说再宽限两天，怎么的今日就过来讨债了，李峰心里将赵爷狠狠骂了一通，面上却还得恭恭敬敬不敢放肆。 赵爷满脸横肉，他一脚踩在李峰肩膀上，一把将他手中的碎银子抢过来，“就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你当打发要饭的？” “赵爷，您再多多宽限两天，再过两日小的就有钱了，真的，你要相信小的。” 赵爷眯着眼里透着一丝危险的光，“哦，今日没钱，过两日就有钱了，怎么个说法？总该不能去杀人放火抢钱吧？” 杀人这种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李峰眼珠子咕噜一转，连忙抱着赵爷的脚，擦擦鞋子上的灰，动作小心的将赵爷的脚放到地上。 “给小的十个胆量我也不敢杀人放火呀，不过就是，就是表妹要嫁人了，旁人送来的嫁妆罢了。”李峰随口胡诌，“过两日嫁妆到了，小的一定将所有的债全部还上，还请赵爷多宽限两天。” “你那表妹是叫什么墨雨的吧？”赵爷面露凶狠，“我怎么不知道她要嫁人了，还能有这么丰厚的嫁妆让你还债？” 李峰信誓旦旦的说道：“总归，总归不会错的，大不了两日后你再来找我。” “可惜今日，你的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赵爷身后蓦地响起一道男人清润的声线，声音散漫，却又带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威慑。 第95章 另有盘算 “因着姑娘身上的伤痕时间太久，只得将最为严重的地方全部清除掉，让血肉重新长出来，我再给姑娘重新植入新皮，你的肌肤就能变回以前那般光滑漂亮。” 陆清欢说完，看了眼因为咬牙忍耐疼痛而浑身都湿透的人，柔软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抨击了一拳，“过程是有些痛苦了，但我相信姑娘一定能够忍的过去。” 那日对簿公堂后，刑部尚书说要重新找寻证据，等找到证据后再开堂审理，故而这几天陆清欢便开始着手为贾姑娘治疗旧伤。 贾姑娘不断深呼吸来掩饰这剧烈的疼痛，“当时被大火焚烧的痛苦都忍耐过来了，这点小小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你无需多言，尽管做便是。” 陆清欢佩服于她的忍痛能力，也很好奇她这一身的烧伤从何而来，又害怕因为提起她的伤而让她感到痛苦，多种担忧心疼情绪如同交织在一起的一张网，怎么都解不开。 陆清欢擦拭掉她脸上的汗水，头发梳理好，整理干净后不难看出贾姑娘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因为脖子、肩膀、身上的烧伤而不得不整日以发覆盖全脸，才显得她待人比较疏远，眼神凌厉罢了。 又一上午过去，陆清欢累的手指酸疼，贾姑娘也疼的昏睡了过去，纵然给她用了不少止疼药却也是无济于事，整个过程基本是靠着她异于常人的忍耐忍过去的。 陆清欢坐在床边给她把着脉，除了有些损耗身体过于虚弱外并没有生命危险，只待刘琛将她最为珍贵的药水和需要的东西送过来就能为她重新换上一张皮。 更皮换囊可以说是她治疗到现在进行的最大的一场赌博了，因为这也是她第一次给人这般治疗，这种技术只存在于她的脑海里，也忘了究竟是谁人教给她的，只是简单一想，所有过程和需要的药草便在脑海里自动形成了一个治疗方案。 滚烫的泪水顺着贾姑娘的眼角流落，陆清欢怔了下，赶忙拿着干净的手帕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唉，究竟是怎样的过往将你伤成了这个样子，不敢出去见人躲在这里这么多年呢？” 陆清欢看了眼并未上锁的牢房大门，她第一天来便注意到那锁是挂在上面的，狱卒们对她也是恭恭敬敬有求必应，可见只要贾姑娘愿意走随时都能走。 但她却因这幅丑陋的容貌而不敢踏出这里一步，该是怕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会吓到旁人吧。 “好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再哭了，眼泪流到伤口上会更疼的。”陆清欢叹口气，将贾姑娘削瘦的身子揽入怀里，“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将你的伤治好，让你能够重新站在阳光之下，重新立于世人眼前。” 她从不是个轻易许诺之人，既然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似是陆清欢身上的药香格外让人舒心，贾姑娘不再梦中哭泣，攥紧的手中用力抓着陆清欢的衣角，正如绝望深渊中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裴寂川这几日都是早出晚归，墨雨就算有心也没办法找到人，每天只能在疏风院门口守着，就怕错过裴寂川回来，耽误了自己的正事儿。 今日起的早，好不容易等到裴寂川从房间出来，她掩饰住内心的狂喜立即上前跪到裴寂川面前，“世子爷，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奴婢保证再也不会作伪证伤害到清欢妹妹，如今清欢妹妹整日在外，世子爷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请世子爷让奴婢回疏风院伺候您吧。” 裴寂川本想着今日去大牢里看看陆清欢过的怎么样，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人阻拦，还是曾经被他赶出疏风院的人，当即每头往中间一拧。 可惜还没能找到合适的证据，否则他根本不会允许墨雨还呆在靖国公府，早就差人将她送到刑部大刑伺候了。 秉着暂时不能打草惊蛇的原则，裴寂川这次多给她施舍了个眼神，“既然你已知悔过，也有改错之意，那你便收拾收拾回疏风院吧。” 墨雨一听自己可以立即返回疏风院，鼻尖一酸，感激的泪水不停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多谢世子爷，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您，伺候您，为世子爷肝脑涂地。” 一想到是这个女人诬陷陆清欢，将她送到刑部大牢，裴寂川便恼火，碍于大局着想，只得暂时忍耐，他随意的挥了下手，“本世子还有事，你先下去吧。” “是！” 墨雨喜极而泣，连忙擦擦眼泪打算这就去跟管事的说一声，今日以后就回疏风院伺候，不必再在外院做那些洒扫之类的粗活了。 裴寂川冷眼看着墨雨离去的背影，同时暗卫出现在他身后，恭敬汇报：“主子，已经查到李峰的去处了。” “他去了哪里？”裴寂川眉头冷然一凛。 暗卫道：“前些日子在赌坊门口遇到了赵爷的人，被他们带走了。” “赵爷。”裴寂川眉头紧蹙，“裴梓铭的人？” “是！” 裴梓铭抓走李峰做什么，是想要杀人灭口，还是有着什么其他目的？ 裴寂川想到之前裴梓铭喝醉了酒都要来找陆清欢和好一事，觉得他们的目的可能是相同的，“没想到他还有这等势力，赵爷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起的。” “据情报所得，赵爷曾是吏部尚书顾道成的管家，后来不知什么缘由一跃成为赌坊的老板，具体缘由还在调查。” 裴寂川眉心猛地紧蹙起来，随意搭在身边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又是顾道成，这老家伙指不定跟在太后身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给我彻查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线索立即来报。” “是，主人。” 裴寂川眼中的寒意几乎要溢了出来，但凡找到证据，这次一定要将顾道成绳之以法，先行斩断太后的一只臂膀。 裴寂川嘴角扬起一抹冷漠阴鸷的笑容，“真是可惜了裴梓铭，好不容易找到一门合适的亲事，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偏偏还没过多久这座山就要塌了，也不知该不该夸赞你的运气好还是不好。” 第96章 自取其辱 裴寂川有好几日没有传来消息，陆清欢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他知道证据没有。 光是告诉他，凶手可能是墨雨、顾明珠根本没什么用，除非能找到足够的证据。 裴寂川没来，陆清欢便只好老老实实待在牢房里为贾姑娘疗伤，她身上的疤痕已经祛除的差不多，但人也差点去了半条命，好在陆清欢血液异于常人，可谓治伤圣药。 在贾姑娘扛不住时，她迅速将自己的血液滴在药碗里让她服下去。 陆清欢擦擦头上冷汗，将吸饱的毒水蛭从贾姑娘胳膊拿下来迅速扔到地上踩死，水蛭里的黑血顿时喷了一地。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是火毒。”陆清欢看了眼昏睡不醒的人，叹口气，又拿出匕首将手腕割开，将伤口直接放在贾姑娘嘴唇上任由鲜血顺着唇缝流淌进去。 听到‘咕嘟’一声血液入喉咙的声音，陆清欢缓慢将手挪开，随意的撒了点药粉包扎一下，而后坐在床边继续观察着贾姑娘的情况。 “正是因为你体内的火毒作祟，所以伤疤才迟迟无法复原，如今我已经将你身上的毒素逼出来，再将身上沾染了毒素的疤痕去掉，重新植入新皮，你很快就能恢复成以前貌美如花的模样。” 陆清欢轻轻将贾姑娘紧蹙着的眉头抚平，“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好。” 至于藏在心底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伤痛，她断然是无法治疗的，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 陆清欢堪堪守了贾姑娘一整夜，快黎明时分才熬不住的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他正背对着她将饭盒里的食物放到桌子上。 看到他，陆清欢立即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惊喜的叫道：“世子爷，你来了？” 男人的身子在听到陆清欢那声‘世子爷’时猛然紧绷起来，他将最后一碟糕点放到桌子上，僵硬的转过身来，他强忍着愤怒咬着牙道：“世子爷，世子爷，如今你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个世子爷了是吗？” “怎么是你？”嘴角笑容与眼中的惊喜之色退去，陆清欢脸上唯余一片冰冷，“你来这里做什么？” 裴梓铭这才记起自己来这里并非要与她吵架，而是为了重新获得陆清欢的原谅，脸上的阴沉之色瞬息变换，他艰难的勾了下唇角，声音放得很轻，“你的事我听说了，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受苦，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如果不是太了解裴梓铭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陆清欢简直要被他这柔情似水，温声细语的模样给糊弄过去了。 可惜，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由裴梓铭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好的小丫头了。 “看也看了，二少爷还是尽快离开这腌臜之地吧，省的辱没了你的身份。” 对着他，陆清欢基本没什么好脸色。 裴梓铭已经要气昏了头，面色仍旧如初，“清欢，我知你心中有气，可我是真的担心你，知道你出事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生怕你在这里出什么事，我还特地找人去调查这件事，我已经得到一些线索，很快就能把你放出去了。” 不顾陆清欢的厌恶，裴裴梓铭迅速上前一步，发红的眼睛被填满了诚恳之意，“之前的事我都是我的不好，还有那次醉酒，事后我也很后悔，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裴梓铭深深地望着陆清欢，眼中满是心酸，“明明，明明我们不该变成如今这样，我知道你心中肯定还有我的位置，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断的干干净净，以前的错事我会弥补，就请你睁大眼睛看着我是如何真心忏悔，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陆清欢早已不信他所说的一言一字，“裴梓铭，你真的让我感到陌生……和恶心。” 裴梓铭脸上笑容冷然一滞，用力眨巴了好几次眼睛，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恶心’二字真的是从陆清欢嘴里说出来的。 难不成如今陆清欢对他只剩恶心了？ “清欢，我知伤你太深，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你。” 佯装着没听到陆清欢所说的诛心之言，裴梓铭视线落在陆清欢穿着宽松囚服，仍旧柔软纤细的腰肢上，心间不断告诫自己要极力忍耐着，只有忍耐才有重获芳心的机会。 裴梓铭凄然的笑一声，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卑微，“清欢，我特地让人做了你最喜欢的喝的青梅酒和莲花糕，你肯定很想念青梅和莲花的味道，先尝尝吧。” 陆清欢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脸色仍旧冷的像一块冻死人的千年寒冰。 裴梓铭倒了杯青梅酒递到陆清欢面前，“人是铁饭是钢，等你吃饱喝足了，我就离开，绝不碍着你的眼，好吗？” “奴婢身份卑贱可不敢让二少爷伺候，更没有资格去喝二少爷倒得酒，二少爷还是赶紧回去吧。”陆清欢丝毫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今日之事若要传到顾小姐耳朵里，怕是奴婢又要平白招惹到什么麻烦了。” 人一旦脸皮厚起来，无论对方有多憎恨厌恶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的诛心伤人也能权当没有听到。 “既然不想喝酒，那就吃个鸡腿吧，按照你喜欢的口味做的，上面还洒了不少的辣椒和孜然粉呢。” 裴梓铭放下酒杯又重新给陆清欢夹了一个鸡腿，他始终坚信陆清欢没有将他醉酒一事宣扬出去是因为对他还有情，还有几分眷恋，只是还在生气，碍于面子不愿意原谅。 他就不信自己这般放低姿态，这般卑微的请求原谅，时间一久，她还能不动心，不回心转意。 “啪！” 陆清欢拂手打掉裴梓铭手中的鸡腿，看着裴梓铭乍然变了的脸色，嘴角拉满嘲讽：“二少爷当真是厚颜无耻，奴婢已经将话说的这么绝了，你竟还能笑的出来，莫不是跟顾小姐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学会了那厚脸皮的一套？” “陆清欢，你太放肆了。”裴梓铭到底没忍住，愤怒的就朝着陆清欢高高扬起巴掌。 看着即将落下的那巴掌，陆清欢瞳孔一缩…… 第97章 公私分明 早就猜到裴梓铭这副模样是装出来的，陆清欢早有准备，瞳孔缩起的一瞬间，袖子的药粉已经洒向了他，没想到裴梓铭也是早有准备，见她挥动袖子也立即将胳膊抬起来挡在面前，毕竟之前上过一次当，总不能在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哪怕药粉没有成功让裴梓铭吃亏，陆清欢也是不惧的，脸上嘲讽的笑容越来越深，乌黑的瞳孔冷利箭，“裴梓铭，你可真是不长记性，一次两次的过来招惹我。” 本以为裴梓铭忍不住抬手打完就是恶语相向，没料到他接下来却是狠狠地将那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同时懊恼的对陆清欢说：“清欢，我说过，我绝不会再伤害你。” 看着裴梓铭肿起来的脸颊，陆清欢没有一丝心疼，“二少爷的承诺，奴婢可不敢应承。” 却没想到裴梓铭的脸皮一天比一天厚，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能呆得住，不得不佩服他脸厚的程度和强大的心理承受力了。 不愿意跟他再有过多牵扯，陆清欢直接冲着外面叫道，“来人呐，来人呐。” 守在外面的狱卒立刻冲进来，看到吵的面红耳赤的两人，狱卒几个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里面什么情况。 尚书大人严格命令过一定要好生伺候着这个‘犯人’，故而一人上前小心翼翼的问到：“陆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陆清欢当即不客气的指着裴梓铭，“各位大人，这人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的牢房意图不轨，你们快把他抓出去。” “这……” 狱卒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也知道站在里面的并非十恶不赦的恶徒，而是靖国公府的世子爷，未来的吏部尚书女婿，可不是个好得罪的角色。 狱卒一脸为难的说道，“陆姑娘，这位身份可是不一般呐，我们也不能随意的赶他走呀。” “那就去把顾小姐叫来，就说她的未来夫婿跑到牢房里来骚扰良家妇女，带句话总可以的吧？” 狱卒看看脸色冰冷颇有威胁之意的陆清欢，又瞅瞅双眼发红，外表狼藉的裴梓铭，两边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儿，他慌忙的擦擦冷汗，壮着胆子尝试先将裴梓铭给劝走。 “二少爷，这也不是陆姑娘的牢房，一会儿那位醒了，发现你待在她的牢房里必定要大发雷霆，她一动怒，咱们整个刑部都吃不消呀，若不然您先离开吧？” 裴梓铭这才想起牢房里还有另外一人，他侧过头看了眼还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子，女子脸上带着面纱，身上有很浓的药味儿，看不清她的面容。 的确听过刑部大牢里住着一个身份极其特殊的女子，没想到就是这个丑八怪，这女子跟陆清欢比起来可差的太多了。 只是，陆清欢为何会跟她搅合在一起了，传到太后耳朵里可不是件好事。 “清欢，你不愿意见到我，我走便是，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你且安心在这里等我。” 裴梓铭脸上尽是忧虑和不舍，他冲着陆清欢面色严肃道，“还有，这名女子身份特殊的很，你尽量不要跟她有过多的纠缠，免得引火烧身，她背后的势力可是连……连裴寂川都无法抗衡的，所以……”、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劳烦你多管闲事。”陆清欢说完转过身去，一眼都不愿意再看裴梓铭。 “唉，终究是我伤你太深了，都是我之过。”裴梓铭装模作样的叹气，他伸手想要去触碰陆清欢的肩膀，手抬起的瞬间又怕陆清欢给他使什么招数，让他在狱卒面前丢了脸，还是把手缩了回去，道了一句，“清欢，我走了。” 回应他的只有陆清欢的冷哼。 “二少爷，您这边请。”狱卒恭恭敬敬的将裴梓铭请了出去。 讨厌的人终于走了，陆清欢重重的松口气，“可算走了。” 转过身，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那些东西，她‘切’了声，走过去将吃的喝的一股脑的扫在饭盒里，然后将饭盒扔到了大牢外面。 送走裴梓铭的狱卒回来恰巧看到这一幕，他‘哎哟’一声连忙跑过去，“陆姑娘，这好酒好菜的，你就算再怎么不喜那人也不能糟蹋了食物呀。” “反正还在盒子里没脏，你若喜欢拿去吃了便是。”陆清欢把大牢门关上，一转头正好看到了不知何时醒来的贾姑娘。 面纱下的面容苍白无力，贾姑娘手拖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望着气的脸色通红的陆清欢，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旧情人来找你了？” “贾姐姐可别乱说，我跟他虽说有过一段纠缠，可早就断的干干净净，二人之间再无任何情谊了。”陆清欢本就不喜欢旁人总拿她跟裴梓铭的过往说事，又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贾姑娘赶忙解释清楚。 “可以看得出你是真的放下了，可那个人……”贾姑娘摇摇头，眼中的厌恶之意明显，“如果你非要在他和裴寂川之间选择一个，我觉得你还是可以选择裴寂川的，虽然我并不喜欢，并不看好。” 这还是她第一次提起自己跟裴寂川之间的事，陆清欢耳朵‘跐溜’一下竖的老长。 好看的眉头挑了两下，陆清欢好奇地问：“贾姐姐，你跟裴寂川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啊，为什么我感觉这里的人好像都很怕你？” 就连裴梓铭方才都让她小心贾姑娘，难不成这人真有什么令所有人都惧怕的身份和势力？ “你很想知道？”贾姑娘好笑的看着她。 陆清欢局促的笑了两声：“是人都有好奇心嘛，尤其是女人的好奇心更重，姐姐应该知道这种感觉的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贾姑娘故作神秘的瞅她一眼，“知道了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你一气之下就不给我治伤了。” 陆清欢忍不住又笑了两声，“怎么可能，我可是公私分明之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夹带私怨的。” 贾姑娘眼角微微一弯，轻言道：“我曾经想过把我的女儿嫁给他，但是他拒绝了。” 陆清欢听完，嘴角一抽。 第98章 护你无恙 从外表根本看不出贾姑娘今年有多大，遑论竟还有个女儿，曾经还想过将她的女儿许配给裴寂川？ 陆清欢说不出的震惊，望着贾姑娘的眼睛眨巴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你放心，她不会跟你争的，也不能争的。”贾姑娘低头摩搓着自己的指甲，语气散漫，听起来仿佛无甚在意一样，“因为她，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说不定早已头胎成为旁人的女儿了。” 陆清欢一怔，眼中的震惊转为同情，她伸手拍拍贾姑娘的肩膀安慰道，“可你还记着她，她就不算死了，真正的是死亡，是被遗忘。” 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贾姑娘凄然的笑了笑，反手握住陆清欢的手，眼中爬满狰狞的血丝，“若是她还活着，想来也有你这么大了，臭丫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认为我义母，叫我一声娘呀。” “我？”陆清欢呆愣的指着自己，半晌儿才从震惊中走出来，“这，这不好吧？” “据我调查，你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我又失去了女儿，你认我做母，有何不可？”贾姑娘说的竟还有几分道理。 陆清欢还是很纠结，她失去之前的记忆故而并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是否还存活在世，贸然的去认旁人为母岂不是大逆不道？ “清欢不知贾姑娘……” 已知她有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儿，再叫她姑娘是不是有些逾越不符合礼仪了。 陆清欢思考片刻，随即改口，“贾姨为何要调查我，又查出些什么，但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否还存活，即便要认义母，也该等到我恢复记忆，找到过往之后再做决定。” 陆清欢将手抽回来，起身站在床边行了礼，“清欢并非看不上贾姨，还请贾姨莫要怪罪。” 贾姑娘呵笑一声，欣赏的目光不断打量在她身上，终究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罢了，你既不愿，我何必勉强，但若有一日你希望有长辈能护着你，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我，若是无人可说心里话，也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我，我很希望能用有个你这样的女儿。” 陆清欢点头应允：“定然如此。” 就是不知道她常年住在这牢房里，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势力，陆清欢也没问。 要给贾姑娘治病，所以暂时挪到了一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牢房，陆清欢来回也都方便，就是距离原来脏乱差的牢房远了许多。 给贾姑娘换完药，等她安然入睡，陆清欢才回到自己的牢房，裴寂川早已坐在那儿神色淡然的喝着茶，桌上另外一杯茶也凉透了。 “世子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知我一声，白白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陆清欢疲惫的坐到裴寂川对面，端起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趴在桌子上抬眸望着对面之人。 裴寂川嘴角拉直，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裴梓铭来的时候刚到。” “哦，那世子爷是听到我和裴梓铭之间的对话了？”陆清欢神色恹恹，也知道裴梓铭气急了要抬手打她却没有立即出来护着她呀。 “全都听到了。”裴寂川也不隐瞒。 抬眸瞬间，裴寂川发现陆清欢眼神意味不明，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怪罪方才没有及时出面阻止裴梓铭动手？ “你是个有能力的人，那种小事你自己就可以解决，我若出面反而会影响到你发挥，让裴梓铭觉得你仍旧是个依附于旁人的菟丝花，也更容易让裴梓铭继续拿捏你。” 说完，裴寂川又特地观察了下陆清欢的脸色，比方才好了不少，果然是为了方才裴梓铭要动手一事在怪罪他。 “可有时候，我还是希望有人能护着我。”陆清欢点点头勉强接受这个解释，眼睑颤了下，“在清澜院的时候，我总是被舍弃的一个，即便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也从来没有护过我。” “我知道了！”裴寂川眼眸垂落，掩饰住心口突如其来的一阵心痛，“你是本世子的人，只要你愿意，本世子会护你一辈子无恙，说到做到。” 陆清欢眼角上扬，精致的脸上重新扬起迷人的浅笑，不愿意再提这些不开心的，立即转移话题：“话说贾姑娘究竟什么身份，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惧怕她，她却还待在大牢里呢，喜欢住在大牢，这是什么癖好？” 方才两人的话题就有些不愉快，裴寂川也不愿意再有所隐瞒，让二人之间变得不痛快，喝口茶，一五一十的说道： “她是宸妃，先皇曾经最宠爱的妃子之一，曾为先皇诞下过一位皇子一位公主，但先皇死后她的宫殿莫名其妙的遭了一场大火，一双儿女因此双双死在大火之中，她也毁了容被太后关到了刑部大牢。” 陆清欢诧异的问：“太后那般心狠手辣，听说当年先皇好几位得宠的妃子都被赐死或者被派去守皇陵了，为什么独独放过了宸妃呢？” 裴寂川摇头表示不解：“我之前也暗中调查过其中原因，但一无所获，宸妃在这间大牢里可以自由行动却也只限于这座牢笼。” 陆清欢摸着下巴，“如果当年翻了重罪，也该是关到大理寺大牢里或者皇家地牢，再不然便是发配殉葬，守皇陵，为什么偏偏是刑部大牢呢？” “其中缘由，恐怕只有她与太后二人才能知晓了。”裴寂川转动手中的茶杯，“陆清欢，你有功夫关心旁人的私事怎么不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你的案子还没有审完呢。” 陆清欢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裴寂川，满脸的不可思议：“难道世子爷来这里不是告诉我案子进展的吗？” 裴寂川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我不提，你也不会问吧？” 而且，她压根就没关心过这个问题好吗，一来就聊起了宸妃娘娘。 陆清欢“哦”了声，双手拖着下巴，眼巴巴的盯着裴寂川：“敢问世子爷，我这个案子调查的如何，有抓到什么凶手，找到什么证据吗？” 第99章 虚伪假笑 裴寂川不知该感慨她的心是真的很大，还是该高兴她对自己信任到这种地步。 他将外面的情况大致跟陆清欢说了一通，包括李峰被裴梓铭秘密带走一事。 陆清欢听完咂咂舌，“怪不得裴梓铭这么贸然过来找我，还这么信誓旦旦的说会将我救出去，原来凶手已经落在了他手里。” “你觉得他能救得了你？”裴寂川眼神闪烁，捏住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到之间发白。 陆清欢身体微微往后仰去，双手交合起来放到脑后，冲着裴寂川扬眉，“我才不需要他救，他救我本就有所求，他的目的让我感到恶心。” 一想到裴梓铭的目的，陆清欢打心底反感，无非是为了做戏给她看，让她感恩戴德，低三下四的回到他身边做他的通房罢了，或者会看在她还有那么一丝傲骨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的给她抬个位份当个小妾。 裴寂川眼底有些小窃喜，他微微晃动身子，换个舒适的姿势，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嘴角勾勾：“放心，不出三日，你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奴婢自然相信世子爷有这个本事。”陆清欢嘴角微微上翘，黑眸深深倒映着裴寂川的脸，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对面坐着的男子高鼻阔额，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如朗星般的眼睛在盯着人看时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有种碎裂的星星跌入眼眶里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深藏其中的秘密。 陆清欢知道裴寂川还有很多事瞒着她，而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到那种真心相付，同生共死的地步。 秘密吗，总有一日会暴露于阳光之下，呈现在世人眼前。 当然，也包括她陆清欢的。 想到陆清欢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店铺的生意都快要被旁人抢走了，裴寂川不由得为她感到担心，“陆清欢，你与母亲的赌约也快到期了，你的店铺……” 陆清欢却是一脸无所谓，浑然不在意客流量的流失，她乐呵呵的笑道：“世子爷不必担心，这种小事交给奴婢自己来做即可，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她还要向那些瞧不起她的人证明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打倒了，外面那群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呢。 知晓陆清欢心里还有别的盘算，裴寂川也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看看窗外的天色，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别让人担心！” “嗯嗯嗯，世子爷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陆清欢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虽是不舍，也知裴寂川不能在这里呆的太久。 眼看着裴寂川快起身走到门口，陆清欢突然叫住了他，“世子爷！” 裴寂川心口瞬间漏跳了一拍，他驻足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缓慢转身，瞳孔微压，“怎么了。” 陆清欢望着那发色墨黑，站在逆光中的人，眸子发红，“那棵树下有奴婢特地为世子爷酿制的一瓶酒，也到了开坛的时候了，打开就能喝，肯定比你经常喝的那些酒好喝千倍、百倍。” 裴寂川快速敛藏起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失落，勾勾唇：“一个人喝酒没意思，等你出去了，一起开坛畅饮吧。” 说完，裴寂川转身离开了牢房。 陆清欢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直到男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她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来，重新落在放在床上的那两个食盒上。 轻笑一声，陆清欢走到床边，先打开左边的食盒，三层食盒放着的都是醉春楼心出的糕点，芳香扑鼻，还热乎着呢，而另外一个盒子里放着的便是陆清欢需要的东西。 “还有三日就能离开这里，得想办法在这三日内将宸妃……不，贾姨身上的伤痕先处理好，免得发炎引起高热，反而会害了她。” 陆清欢赶忙吃了两块糕点，而后抓紧时间钻研着新皮，要为贾姑娘重新植入新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选个阳光灿烂，最为炎热的日子方可，若是在阴雨天气之下开始着手，怕是会落下不小的病根。 裴寂川一出牢房，就看到站在马车边上等待着他的裴梓铭，英挺的眉头不由往中间拧了下，脸上的厌恶丝毫不遮。 他径直的从裴梓铭身边走过，压根懒得多看他一眼。 裴梓铭却立即道：“大哥，今日怎么这般得闲来这么个地方了？” 漆黑双眸随意的望向远方，愣是一个眼角余光都不愿意施舍给他，裴寂川脸色没什么变化，无波无澜的眸子眨了下，“我来这里自有我的事，倒是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又在做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情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裴梓铭就恨的牙痒痒，但凡没有裴寂川横插一脚，他跟陆清欢之间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说不定他们二人早就和好如初，入了洞房了。 偏偏裴梓铭无法将这股恨意表现出来，半晌儿，他嘴角一勾，露出了标志性的虚伪假笑，“当然是来看清欢的，知道她落了难，我可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到大牢里将人救出去呢，这大牢里阴暗潮湿，还有许多蛇虫鼠蚁，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怎的受得了呢，唉，也不知是哪个混账杀千刀的诬陷清欢这弱女子杀人，真是够可恶的。” “哦？”裴寂川眼带戏谑，深黑的双眼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琢磨什么，只是眼底的厌恶还是很明显，“倒是一点儿都没看出二弟有多么心急如焚，有多么冲冠一怒为红颜。” 怪不得陆清欢说裴梓铭脸皮厚呢，这么明显的厌恶都能视而不见，还有脸站在这里跟他说这些无用之话。 他是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对陆清欢的真心有多真，感情有多深厚？ “大哥这话说的就有些不中听了，我没有来这里救清欢也只是不想连累我们靖国公府罢了。” 裴梓铭仍旧说的义正言辞，仿佛离了他整个靖国公府就要倒了似的。 第100章 怒上心头 风中多了一股肃杀之气，裴梓铭眼中的得意与挑衅随着裴寂川周遭气息的逐渐变冷而慢慢消失，裴寂川身上的压迫感强烈到让他头皮发麻想要拔腿就走，然而裴寂川走在他前面，无论如何他也是不敢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上马车离开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裴寂川开口，裴梓铭生怕真的惹恼他，紧张的‘咕嘟’咽口唾沫，刚要开口，却又听裴寂川冷声说了一句。 “好一个不想连累靖国公府。” 耳边仿佛响起陆清欢在大牢里说的那句“总被舍弃，无人护她！”裴寂川就为她感到不值，落在裴梓铭身上的眼神冷若利剑，心里甚至有种想要将他一刀砍了，剁成肉馅儿喂狗的冲动。 放在身侧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裴寂川深吸口气强行忍耐住这股杀意，冷哼一声，看也不看裴梓铭的迈步离去。 多看一眼都是自降身份的一种侮辱。 裴梓铭见状，神情得意，言语欠揍，“哎，大哥，你怎么走了，我送你吧？” “铿！” 长剑刺入裴梓铭脚边的地面上阻止他继续前进，颇有再敢往前一步就要让他血溅当场的意思，吓得裴梓铭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指着裴寂川的背影‘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等到裴寂川走了，裴梓铭才敢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冲着裴寂川离去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呸，要不是看在你手握十万重兵的份上我会怕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抛去了世子爷的身份你什么也不是。” 他可是进士，是吏部尚书顾道成未来的女婿，等他跟顾明珠成婚了，他就有了靠山，就算裴寂川是世子爷又如何，他照样不将人放在眼里。 “就先任你猖狂几日，等一切尘埃落定，看我怎么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我定会想办法卸掉你的兵权，看你日后还如何在我面前嚣张得起来，哼！” 裴梓铭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先问门卫裴寂川回来没有，见守卫摇头，知晓裴寂川暂时还没回靖国公府，他紧绷着的神经才算松懈开来，长长的舒口气后回了清澜院。 谁知，他刚到清澜院就见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瑟瑟发抖的对裴梓铭说道：“二少爷，不，不，不好了。” “二少爷好的很。”裴梓铭一角揣在小厮的屁股上，“怎么着，院子里出什么事了。” “那个李峰，李峰不见了。”小厮擦擦汗说。 “什么？”裴梓铭眼睛蓦地瞪大，他一把抓住小厮的衣领，将他凶狠的拽到自己面前，发狠道，“你说什么，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小厮看着都快哭出来了，“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人还在柴房里关着，奴才刚才去给他送饭的时候才发现柴房的门被人打开，里面的人不见了。” “找了吗？”裴梓铭黝黑的眸子散发着毒蛇般阴冷的光芒，怒不可遏的抬起手给了那小厮一巴掌，“真是废物，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找了没有？” “整个院子都找了，连个鬼影都没有，那门，那门是被人从外面撬开的，那人一看就是被人给救走的。” “被人救走的？”裴梓铭眼神凶狠的吓人，“谁的胆子这么大，胆敢从我清澜院劫人，查，给我去查。” “是是是！”小厮被那巴掌打倒在地后连滚带爬的先跑了。 “该死！”熊熊怒火自心底燃起，裴梓铭双手不受控制的发着抖，“难不成是裴寂川那个混蛋派人潜进来将李峰救走的，他去大牢只是障眼法，故意转移我的视线？” 这个李峰是救出陆清欢的关键，无论如何也不能丢，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另一边，靖国公府后巷内。 “呜呜呜，我这可怎么活呀……”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李峰跪坐在地上捂着被打掉全部牙齿的嘴巴痛哭流涕着。 墨雨不停地张望着，可运输蔬菜泔水的车迟迟没有过来，听到李峰低声啜泣的声音，心烦意乱的拽住他的头发就甩了一巴掌，她急忙压低声音威吓：“行了，哭有什么用，一会儿再把人引过来，咱们都得完蛋。” 墨雨将包袱和一袋钱扔到他身上，“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只要你不嫖不赌，足够你生活个一两年，先逃出去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去了你再回来。” “说好的我为你杀人，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怎么才二十两？”李峰捏着只有二十两的钱袋子，极其不满，“我不管，当初说好的一百两就只能是一百两，这点钱根本就不够我还赌债，若是让赵爷等人知道了，我这条命可就葬送了。” “我知道，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你若是再不走被人抓到，就不是落在赵爷手里那么简单了。”墨雨惊觉自己的声音过大了，连忙压低，“表哥，我保证，赵爷那边不会有人找你，你且安心的先离开，躲过眼前的灾祸再说，行吗？” 如若他们还身处在靖国公府没有安全逃出去，她哪里会让李峰活这么长时间，早就想办法处理掉他了。 现在裴寂川和裴梓铭都要为那贱胚子翻案，找证人，虽然他们两个不合但目的相同呀，让他们发现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搞鬼，她的下场怕是比死了还要难过。 李峰也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的人，看墨雨这么紧张害怕的样子也不敢再多做逗留，心想着还是先离开再说。 “车来了，你现在立刻躲到泔水车里跟他们一起离开，我已经打点好一切了。”墨雨看到车来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李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嫌恶的看了眼那泔水车，“就让我躲在这里逃出去，没被赵爷杀死，也得被熏死了。” 墨雨强忍怒火：“那就要看你是愿意被赵爷杀死还是被泔水熏死了。” “嘿嘿嘿，那我还是被熏死吧。” 泔水车停在他们面前，墨雨上前将一锭银子交给了车夫，“一定要将这人平安无事的送出去，知道了吗？” 车夫本就不是靖国公府的人，每三日过来处理一次泔水，能赚到分外的银子自是高兴得很，“好好好，一定给他送出去。” 墨雨扶着李峰上了泔水车，等他进去后，将盖子盖好，确定不会别人发现这才从上面下来。 只要李峰顺利逃出京城，就再也没人能为陆清欢翻案了。 陆清欢这次，必死无疑。 第101章 凶手落网 李峰成功藏身泔水车内正往外面离去，马上就能顺利的离开靖国公府了。 墨雨躲在角落里，目光就盯在那辆车上，眼看着马上就李峰就能顺利离开靖国公府，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全部都是按照她计划进行的。 然而，墨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几个衙役从小门外冲了进来，他们就像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一样，纷纷拔出刀对准了那辆泔水车。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墨雨大惊失色，转身就要跑，谁料转身之际一把森寒的长刀同时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站在她面前的正是负责守护陆清欢安全的刘琛，墨雨曾见过他一面。 “刘，刘侍卫，你，你这是做什么？” 墨雨紧张的后背直冒冷汗，面上用力保持着平静，努力装作这里的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干系。 刘琛冲着她扬扬下巴，“墨雨姑娘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不需要我提醒吧？” “我听不懂刘侍卫在说什么。”墨雨脸上格外牵强的扯出一抹微笑。 “既然听不懂，不如就先看看你身后发生了什么。” 墨雨咽口唾沫，硬着头皮转身看去。 藏在泔水桶里的李峰已经被揪出来，刀俨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一接触到墨雨的眼神，立马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声嘶喊：“表妹，表妹救我呀，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墨雨不过一介婢女，爬到这个位置全靠自己这些年的摸爬滚打，眼看着就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了，都怪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陆清欢，不好好地待在裴梓铭身边偏要跑来疏风院抢走她的位置，说不恨她，不想她死，那怎么可能？ “只恨我的本事不够，手段不狠，才让你们抓住了把柄。” 就该在找到李峰的时候就杀了他，这样一来死无对证，谁能知道是她杀了李峰呢？ 墨雨认命的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用乞求的语气对刘琛说道：“抓我之前，能不能再让我见世子爷一眼，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他说，一眼就好。” 耳边是李峰歇斯底里，鬼哭狼嚎的求救声，听的墨雨越发心忙意乱，她极尽克制的想要冲他嘶喊出口，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份体面。 刘琛只是冷漠摇头：“世子爷没时间见你，更不愿意浪费时间去见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墨雨的呼吸很重，额头不断冒着汗，视线绕过刘琛在长长的空巷子停留许久，直至官差们冲上前来一把将她按住，抓走，裴寂川没有出现。 是啊，他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只有陆清欢那贱女人一个，眼里又怎么容得下其他人呢，又怎么会在她这种身份卑贱的婢女身上浪费时间呢？ 眼皮子一颤，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墨雨抬头冲着天空疯狂的大声喊道：“裴寂川，你不公平，你不公平，我不该是这个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可惜，无论她喊的有多么的悲惨，多么的歇斯底里都无人能够听到，也不会有人在意。 刘琛将剑插回剑鞘，略微同情的看了一眼被押走的人，摇摇头后转身回去复命。 夏季接近尾声，温度仍旧燥热的很，凉亭里放置了不少解暑降温的冰块。 荷花池里为数不多的荷花随风舞蹈，蜻蜓点水款款飞，池子里的锦鲤闻到粮食的味道纷纷围绕在凉亭之下。 大夫人将最后一勺鱼粮洒在池面上，冲着桂嬷嬷道：“寂川当真为了那陆清欢闯入了刑部大牢？” 桂嬷嬷将干净的手帕递给大夫人，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听说还去了两次，也见到了那位娘娘。” “荒唐！” 大夫人面色一冷，“寂川若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讨个趣儿将那丫头留在身边也就罢了，但他又是变相的给人送地契，又是自降身份乔装打扮的去刑部大牢，这让我靖国公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世子爷也当真是不分轻重，怎么能为了一个丫头不顾全大局呢。”桂嬷嬷也在一边附和着，“要奴婢看，指不定那丫头使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的世子爷满心满眼的只有她一个，再这样下去，咱们国公府世子妃的位置岂不就要落在那丫头手里了？” “放肆！”大夫人愤怒的将手帕往地上一扔，“给她陆清欢一百万个胆子她也不敢，这等身份也妄图肖想世子妃的位置。” “可惜世子爷不是经常在军营待着就是在朝堂，跟女子接触的又比较少，乍然身边有了这么一个女子，想不动心也难。”桂嬷嬷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老奴倒是有个办法能够让那丫头在世子爷面前失宠。” 裴瑜脸上的伤痕恢复，身体调理的这么好还怀上了陈子源的孩子，也算是成功的陈家稳住了脚跟，这些可都是陆清欢的功劳，想到这些大夫人心里竟还有几分感激，可见那丫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假若她觊觎的不是世子妃的位置，让她留在国公府，待在寂川身边倒也不失是个好主意，奈何这丫头心眼儿太多，心思不正，将这样的人留在寂川身边终究是个祸害。 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大夫人转身看向桂嬷嬷，“说来听听。” 桂嬷嬷四处看了看，眼见无人，上前一步凑到大夫人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大夫人脸色微微变了下，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我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让寂川伤心难过，记恨我一辈子？” 桂嬷嬷轻言道：“夫人多虑了，那陆清欢左右不过是个卑贱的通房丫鬟，靠的不过就是一张脸，我们只要再给世子爷多找几个漂亮可人的女子，时间一长世子爷自然就会将她忘了，您跟世子爷毕竟是血肉相连的母子，儿子总归不能怪罪母亲一辈子，再说了您都是为了世子爷好，他又有什么理由不领情呢？” 大夫人面色凝重的拂拂手，“这件事，容我再仔细考虑考虑吧。” 桂嬷嬷欠了欠身子，“老奴愿为夫人分忧，任凭夫人差遣。” 第102章 出狱归家 陆清欢被放出去时整个人还是懵懵状态，刚为贾姑娘上完止疼药，两个狱卒就过来通知她可以出去了。 将黑乎乎的药汁给贾姑娘服下去，陆清欢才转身眨巴着眼睛看着那两狱卒，“凶手就这么被抓到了，还是靖国公府的人亲自押送过来的？” 狱卒点点头：“是啊，听说凶手是一对表兄妹，那女子还妄图将她表哥藏在泔水桶里送出去，好在靖国公府的人及时通知我们埋伏在那儿，这才将那二人成功抓获。” 陆清欢脸上神色淡淡，早就猜到陷害她的人是谁，听到这消息时也没怎么震惊，“原来那带着鬼面具的男子是墨雨的表哥，怪不得我从来没见过呢。” 狱卒把门打开，“陆姑娘，你的冤屈已经洗清，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吧，世子爷应该已经带人在刑部门口等你了。” “恭喜你，可以出去了。” 贾姑娘目光暗淡，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心中总有万般不舍，也有分别的一天，就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还挺想无聊的时候有人能陪她说说话的。 陆清欢视线落在贾姑娘身上，眸色微微一深，她蹲到贾姑娘面前，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贾姨，我答应过会帮你治好身上的伤，只要一得空我一定会过来看你，届时给你带外面的好吃的，还有我亲自酿制的好酒，如何？” “没看出你还会酿酒，好啊，我就呆在这里等着你，希望你不会食言。”贾姑娘肤色苍白，双眸目光锐利，“我呀，可不喜欢说话出尔反尔，不守承诺之人了。” 陆清欢双眼炯炯有神，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脸上笑容加深时还有两个漂亮的小梨涡，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纯真，“嗯，清欢知晓。” 将未来半个月需要的药物全部留下，陆清欢起身对着贾姑娘磕了三个头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贾姑娘锦州这的眉头令她看起来多了几分让人难以亲近的阴郁，等陆清欢走了，她起身走到牢门边上望着消失在拐角的人，“这丫头倒是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相似，如果姐姐的孩子还活着，算算年纪也该跟她差不多大了。” 毕竟她与姐姐二人同时怀孕，同日诞下的小公主，只可惜姐姐早已心有所属从喜皇上，一直不愿意留在皇宫里，孩子刚生下来没多久便偷偷带着孩子离开了皇宫。 可惜那孩子命运多舛，先皇死后也没能逃离太后的毒手，等她得知消息赶过去时，孩子已经不知所踪。 “不知道还活着没有，若是还活着，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应该是她才是。” 贾姑娘痛苦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命运，当真是半点不由人，如果当初……” 话说至一半，贾姑娘便噤声不说，转身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嘴里哼着一曲伤感凄凉的歌谣。 牢房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陆清欢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一首歌谣，而且还是她熟悉的。 陆清欢驻足，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正要回去再仔细听听，耳边又响起了裴寂川催促的声音。 “怎么还站在这里不走，是舍不得牢狱里的生活？”裴寂川双手抱肩，尾音上挑难得的开起玩笑。 陆清欢撇着嘴回头瞥了裴寂川一眼，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华丽衣裳，俊美不凡的男子，不由暗自感叹人心叵测，世事无常。 她有点不敢想，如果当初裴寂川没有心软留下她，自己如今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会不会早已被裴梓铭卖给那个倒夜壶的，也可能早就以死明志了吧。 被陆清欢这深邃而专注的眼神注视着，裴寂川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心口泛起一丝温暖光芒，跳动频率不受控制的加快。 趁着陆清欢没注意，裴寂川将布满热汗的掌心放到衣服上蹭了几下，冲着陆清欢伸出手，温柔道：“走吧，该回去了。” 陆清欢低垂着眼眸，带笑的目光瞥了眼裴寂川骨节分明的手指，心中感慨好看的人身上每一个细节都是让人着迷的，笑了笑，握住裴寂川的手，脸颊爬上浅浅红云，笑的俏丽：“是回靖国公府还是先回店铺？” “先回疏风院，沐浴洗漱，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回店铺？” 并非命令语气，富有磁性的好听男音中夹杂着几分商量的宠溺。 陆清欢笑着点头：“甚好！” 坐在马车上，陆清欢又望了眼那紧闭着的大门，总觉得贾姑娘哼唱的歌谣很熟悉也很惆怅，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与凄凉。 马车帘幕放下，隔绝了她与这座大牢，陆清欢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气，瞟了眼坐在旁边跟雕塑一样的男人，试探性的又问一遍，“世子爷，你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宸妃非要住在这种地方？” 裴寂川转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深不可测，仿佛蕴藏着无数的秘密与经历，盯着陆清欢良久，仍旧回答一句：“不知道！” 陆清欢悻悻的‘哦’了声，看起来有点失落。 “为什么你看上去格外在意她？”裴寂川身上莫名又多了一层疏离感，他并不乐意陆清欢跟宸妃有过多牵扯。 陆清欢耸耸肩，语气很轻，“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在意，可能因为她身上的伤疤让我有了挑战性，也可能是知道她的一双儿女纷纷葬身火海之中为她心疼感到可惜，更有甚者……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让我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体会过，可是我记不起来了。” “你觉得她能帮你恢复记忆？”裴寂川变得认真起来。 陆清欢摇头：“不知道，也搞不清楚。” “我会调查清楚。”裴寂川深深地看她一眼，“只要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陆清欢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跟太后之间本就剑拔弩张，若让她知道你在调查她的死对头眼中钉，又得给你扣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还是顺其自然吧。” 再者，她跟宸妃不过萍水相逢，像她所说，一个失去儿女，一个没有亲娘，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惺惺相惜的错觉吧。 陆清欢这么想着。 第103章 美人出浴 墨雨与李峰合谋杀死掌柜的事终究被揭发，二人双双倍关进大佬等候问斩，若非裴寂川忙前忙后的找证据，恐怕自己也没那么容易出来。 陆清欢泡在水桶里，玩弄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儿，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顾明珠居然没有插手，她本以为其中还有顾明珠的手笔呢，毕竟那女人也是三番四次的想要害她，想要她性命。 “唉！”陆清欢身子往水里沉了沉，下巴贴在温热的水面上只露出一张脸，“女人的嫉妒心真的好可怕，比潜藏在暗处的利箭还要恐怖吓人，稍不留神就会跌入深渊陷阱一命呜呼。” 可就算墨雨将她害死又能如何呢，裴寂川压根就不喜欢她，更不可能将她收做通房丫鬟，否则她在裴寂川身边这么多年为何还只是一个奴婢？ 但凡她能想清楚这一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说可怜却也可恨，真真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听‘哗啦’一声，陆清欢从水桶里出来，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泡到发红，水滴顺着乌黑的长发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 陆清欢拿起旁边的干手帕轻轻擦拭着长发，本想着先把头上的水擦干再穿，没想到下一刻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裴寂川一挖出陆清欢藏在树下的酒就立刻赶了回来，没想到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一具雪白的未着寸缕的身子，当即心脏‘噗通噗通’的急速跳动，好似心脏化作鼓，千万人在上面跳跃旋转，脸上的温度能将他烧灼成灰烬。 女子湿润的长发如瀑布般柔顺流淌在雪白发红的肩头，上面的水珠在烛光折射下散发着漂亮的光泽，纤细而匀称的身子赤裸裸的展示在眼中，前凸后翘，玲珑有致，尤其是胸口挺立的两处更是夺目吸睛，上面滴落的水准如同经过岁月沉淀的美酒散发芬芳，引人遐想。 站在面前之人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画中仙，极致魅惑，极致迷人，美的让人窒息，忘记心口跳动，时间流逝。 ‘咕嘟！’裴寂川听到自己喉结滑动咽唾沫的声音，“你，你怎么……” 裴寂川慌忙转过身去，整个人，整张脸，从耳尖到脖子红的快滴出血来了：“什么都不穿？” 陆清欢也回过神来拽过旁边的红色里衣匆忙穿上，穿衣时紧张的很，手指抖动的不成样子，她连续做着深呼吸，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将衣服穿好，却又暗自懊恼自己不该随意拿衣服过来，这件衣服过于暴露透明，即便穿上了雪白的双腿在红纱之下若隐若现反倒像是刻意的。 抬眸瞥了眼仍旧背对着自己的裴寂川，男人同样紧张的很，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陆清欢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世子爷，咱们好歹也坦诚相见过好几次，如今这幅样子却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了。” 若说他们二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害羞也就算了，可他们该做的都做了，而且做了不止一次，彼此之间算不上太过熟悉，不至于连身上一道疤一颗痣的位置都记着，但也绝不会陌生到这种看一眼就会害羞的程度。 听她一话，裴寂川才反应过来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啊，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这么扭扭捏捏装的这么纯情？ 裴寂川手圈起来放到嘴边轻咳了声，转过身来，看到陆清欢穿上衣服那一刻心底有庆幸，也有失落，“说的是，这酒我拿回来了。” 陆清欢莞尔一笑，精致而立体的五官随着她的这抹浅笑而显得越发柔美迷人，“世子爷回来的正是时候，正巧今夜闷热的厉害，风也暖的有些烫人，所以奴婢并没有做热菜只是做了几个凉拌的下酒菜，配上这酒当真无敌。” “你把这酒夸赞的这般美好，就不怕一会儿喝了之后大脸？”裴寂川卸下心头的闷意，言语轻巧的开着玩笑。 陆清欢俏皮的眨眨眼，“奴婢的酿酒之术在京都内称不上第一却也能进得了前十，世子爷之前不是品尝过奴婢酿制的酒，也是爱不释手吗？” 裴寂川轻笑，转身先往前厅走去，他的步伐很快，好似还没有从方才的紧张中走出来，破还有些同手同脚的意味儿。 陆清欢注视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世子爷当真纯情的很，明明都已经……” 未说出口的话她也觉得臊得慌，连忙用力拍拍自己烧红的脸颊，“肯定是这洗澡水太热，泡的太久了，所以才会这么热，脸色肯定也很红，可不是因为害羞，不是不是。” 心里的自我安慰结束，陆清欢慌忙又拿了件厚实的衣服穿上，又觉热的难受，故而外衫只稍微拢在一起。 不敢让裴寂川等得太久，换好衣服后她便赶忙去了前厅。 路过中庭，陆清欢忍不住驻足抬头凝望着悬在夜空中的悬月，月光皎洁明亮，群星围绕闪烁，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反而多了一丝寂寥的意味儿。 脑海里忍不住又回想起贾姑娘哼唱的那首歌谣，恍惚之间，眼前好似出现了个身着华丽衣裳，头戴金色步摇的女子。 那女子在对着她笑，很温柔的笑着，可她面前仿佛笼上了一层雾气阴霾，让她看不真切女子的脸。 待到陆清欢想伸手去触碰，那女子又在悄无声息间失去了踪影。 缓过神来，她才发现原来这首歌要是从她嘴里哼唱出来的。 “为什么我也会唱这首歌？”陆清欢疑惑的歪了下脑袋，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疼的厉害，“可能是贾姑娘只唱一遍我就记得了吧。” 陆清欢说完耸耸肩，强行将心口这股难以言说的闷痛感压制下去，她一转身，看到的是不知何时已坐在中庭喝着酒的裴寂川。 一看到他，心口那种说不出的闷痛感仿佛瞬间消散，漂亮的唇角向上一挑，陆清欢走过去，拿起白玉酒杯，轻声问道： “不是说好在前厅喝酒怎么还跑到中庭来了？” 裴寂川嘴唇一开一合，轻飘飘的说一句：“赏月！” 第104章 酒入愁肠 裴寂川端着酒杯，本来是见陆清欢这么久没过来想着再过来找找，没成想刚踏入中庭就看到对月伤感的人，她赏月赏的入迷，愣是连他命人将桌子移到这里都没察觉，他还想看看陆清欢究竟要看到什么时候故而没有出声呢。 “今日虽然闷热但月色却不错，的确适合赏月。”陆清欢坐到他对面，指着他面前的那道水晶藕片，笑道：“世子爷，这道菜可是不得了，这藕片可是我专门让刘琛从荷花池里现挖出来的，经过好多道工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做好的呢。” “哦，是吗？”裴寂川配合的低头看着面前的这道凉拌藕片。 每一片切的都很均匀可见刀工不错，出了雪白清脆的玉藕之外，还有些许荷花映衬，倒是让这道很稀疏平常的凉拌菜变得不寻常，多了几丝美感。 裴寂川正想拿筷子夹起一块尝尝，没想到对面的动作更快，已经夹起一块递到他嘴边了，他抬头看向陆清欢。 却见陆清欢带笑的眸子明亮有神，仿若夜空之中闪烁着的星辰，脸庞美丽妩媚，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扑闪扑闪的十分灵动，下颌线条优美，面容精致，完美无缺，如同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刚沐浴完的人身上依稀散发着淡淡地芳香，或许仅仅只是因为隔着一张桌子，故而她身上的香味儿反而越来越浓，让人心思飘忽，为之倾倒。 怨不得裴梓铭哪怕冒着惹怒顾明珠的风险，也要暗中悄悄地帮着寻找罪证，妄图利用这次机会让陆清欢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好似此情此景此佳人，倒是叫裴寂川心跳再次漏跳了一拍。 “世子爷，发什么呆呢？”陆清欢夹着藕片的手都快要酸死了，他还在发呆，赶忙将藕片放在裴寂川面前晃了晃，又大声叫了一次，“裴寂川？” “嗯？”裴寂川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握住在面前晃来晃去的那只不安分的手，然后握住她的手腕就着这姿势将那块藕片吃了下去。 陆清欢迫不及待的问，“味道怎么样？” 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夸赞的人并未注意到二人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更没注意到因为她身子微微前倾，故而衣服松散，胸口的风景已露出了一半儿。 裴寂川刚想说‘味道不错’，眸子一垂，冷不丁看到那若隐若现的雪白二物，还没说出口就被辣的呛了下，不停的咳嗽：“咳咳咳……” “呀，怎么了这是？”陆清欢还不自知，赶紧给裴寂川倒了杯酒，“是不是我辣椒放的太多，我记得你好像是不能吃辣的吧？” “咳咳咳……”一杯酒喝了下去，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但裴寂川那张英俊的脸也被呛的通红，“味道，还算不错。” “就是太辣了是吧？”陆清欢眨巴着眼睛，“早知道就少放一些辣椒了，瞧你这脸辣的通红通红，还是别吃这个了，吃其他的吧。” 说完，她动作非常麻利的将那倒凉拌玉藕换成了其他的菜，根本不给裴寂川开口的机会。 其实裴寂川完全是被自己给呛到的，根本不是因为太辣，相反的，他觉得这道菜酸辣可口，还算不错，比较符合他的口味。 若是这么说了怕是也没什么借口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呛到，索性也就随着陆清欢的想法来了。 “辣过头了，下次可以少放些。”裴寂川眼神飘忽不定，“酒还是好酒。” 人，也是绝色。 陆清欢得了夸赞恨不得尾巴翘天上去，“就说这酒味道不错吧，闲暇之际我可是钻研了不少美食美酒，你知道的这还都是冰山一角呢。” 裴寂川眼睛眯了下，疑惑道：“我记得你来府里也没几年，但你的酿酒之术看着反倒不像是这一两年才学会的。” 陆清欢随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说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可有些东西是印在脑海里，刻在骨头上的，医术也好，酿酒之术也好，都牢牢地存在了这里。” 散发着淡香的黑发自然垂落在身后，微风一起，便是俏皮的随风而动。 陆清欢鼻梁挺直，唇角微翘，“可惜我不记得了，否则我一定好好谢谢那个教会我这么多本领的人。” 只能盼望着以后恢复记忆，再去好好谢谢他了，能将这么多生存技巧教给她，想来是对她无比关爱，寄予厚望之人。 不知道教他的人是否也在寻找她？ 想到此，陆清欢心中那股郁结之气又重新凝聚，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拖着下巴，乌黑的眼睛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声音淡淡，“快到中秋了吧，届时月圆人团圆，该会是多么美好温馨的画面啊。” 裴寂川知晓她在思念着一个不记得名字，不记得容貌的甚至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家人’，给她重新倒了杯酒，“届时别忘了做月饼，不要做的太甜也不要太硬。” “遵命！”陆清欢白皙细腻的肌肤泛上一层浅红。 裴寂川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要跟她一起过中秋吗？ 记得去年的中秋节她做了月饼一个人在房间里苦苦等着裴梓铭，到头来裴梓铭还是跟柳姨娘一起用膳赏月去了。 本来跟自己的亲人赏月过中秋也在情理之中，可裴梓铭不该骗她，不该让她独自对月一整夜，既然做不到，何必又要许诺呢？ 尽管第二日裴梓铭过来跟她赔了不是，但她还是对裴梓铭很失望。 陆清欢怔怔地凝视着裴寂川，一直都知道裴寂川是个外冷内热说到做到的人，可中秋是家人团圆的大节日，他真的会为了自己舍弃一屋子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而过来陪她一个通房丫鬟赏月，吃她做的月饼？ 陆清欢笑笑，只当是裴寂川说的一个玩笑话，只当做玩笑，届时就不会太失落，太难过，也挺好的。 酒入愁肠愁更愁，却因有了裴寂川的相伴，减少了这份愁滋味儿，陆清欢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一杯又一杯的敬着酒，到最后连自己喝了多少，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105章 晨曦暧昧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陆清欢白皙的脸上，光线太过刺眼，以至于她睁开眼睛时被晃的眼前全是破碎的光影，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她动了下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一转头，落入眼里的是男人无比俊俏，极其赏心悦目的脸，削瘦的下巴多了一个鲜红的咬痕，咬痕边缘的血已结痂，可见昨天咬的有多凶狠。 陆清欢霎时脸红的像个熟透的番茄，她用力捶捶脑袋想要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可越想脸色越红，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我的天，这些都是抓出来的？” 陆清欢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手指轻轻挑开白色里衣，顺着裴寂川凸出的喉结往下全是鲜红的抓痕，有些已然结痂，有些边缘还渗着血，尤其是胸口上更是错乱脚趾惨不忍睹。 不知昨夜得疯狂成什么样子，陆清欢重新帮裴寂川掖好被角，正准备转身下床去找点药膏给裴寂川上药，手腕猛地被人抓住，紧接着眼前一晃，天旋地转件已经被装睡的男人压在床上。 男人身上的酒味还很重，眼白之上爬满蜘蛛网似的红血丝，血丝多的几乎快要撑爆他的眼角溢出来。 “一大早就不能安分点？”裴寂川声音嘶哑，似是在激励的压制着什么。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先放开我再说呗。”陆清欢曲起腿只动弹一下，便碰到了什么物什，脸上立刻烧了起来。 “你这样做，很难让我不联想到你是故意的，明知道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控制不住还要来招惹我？” 裴寂川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她脸转过来，让她直视着自己，“陆清欢，还没闹腾够是不是？” “不是不是，完全是误会。”陆清欢着急的解释，身子僵直的压根不敢动弹一下，“世子爷，那什么，要不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咱们再聊？” 说着，她轻拽了下裴寂川的衣袖，撒娇道，“世子爷……” “陆清欢！”裴寂川咬牙叫着陆清欢的名字，深呼吸似是沉思片刻。 过了良久，他咽了口唾沫，滋润了下干疼的喉咙，开口：“先起来吧。” 陆清欢松了口气，谢过王爷便忙不迭穿戴整齐，行个礼要去为裴寂川备早膳。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背影，裴寂川有些无奈的提了提嘴角，只是再思及之前…… 越想欲望越有难以遏制，他不敢再多想一分一秒，慌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里甩出去。 陆清欢站在门口望着湛蓝的天空，她不断用双手搓揉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当时也是头脑一热，竟然真的直接翻身就跑，跑时没什么，现在缓下心来才觉得身上酸痛翻起来，看来平日里是真该好好锻炼身体了。 “陆清欢啊陆清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后你可怎么面对裴寂川啊，真的是羞死人了。” 还准备什么破早膳呀，还是尽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陆清欢缓过神来赶紧逃走了。 第106章 彼此约定 陆清欢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靖国公府，一来是店里重新开张忙的实在是不可开交，每天上门的客人到恨不得将她的门槛儿踩碎了，二来每天晚上关门的时候她还要研究秋季药妆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回去，这第三自然是还没有从那日清晨的荒唐之中回过神来，不敢回去跟裴寂川见面。 像是说好了似的，裴寂川这几日也没有来水青阁找她，不知道是因为公事太忙还是因为其他。 不过来找她也好，陆清欢压根没想到该用怎样的心情对着他，也省的见面尴尬了。 王掌柜的死说到底有陆清欢一部分责任，若是他没有将这间店铺便宜卖给她，说不定就不会招到墨雨的嫉妒，让她钻了空子。 陆清欢一日忙完后还是带礼物去了王家，王掌柜的葬礼已经结束，人也已经入土为安了，去完王家后她也特地去了王掌柜的坟前上了三炷香，烧了些纸钱算是奠念。 她本来还想去大牢里再见墨雨一面，问清楚为了一个根本不属于她的男人，去杀人，去陷害后不后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左右墨雨也快要问斩了，再去怕是只会刺激到她，让她彻底沦为感情的疯子。 陆清欢自以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着三番两次陷害她，要杀她的人还能有仁慈之心，那就显得太过做作，太过虚伪了。 有那时间浪费不如多待在小作坊里制作自己的秋日药妆。 这天一直忙到晚上最后一个客人才离开，陆清欢累的趴在桌子上眯了会儿，直到感觉有些冷了才醒过来，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黑色披风，上面有着裴寂川身上特有的味道。 鼻腔里传来一丝血腥味儿，陆清欢冷不丁的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柜台，裴寂川也靠在台子上昏睡了过去，他看上去很疲惫，脸色也苍白的很。 陆清欢赶忙拿着披风小跑着过去，她先是小声的叫了句，“裴寂川？” 或许是自己声音太小所以才没能把人叫醒，她又赶忙加大声音多叫了几次，“裴寂川，你怎么了，快醒醒。” 裴寂川这才警惕的睁开眼睛，攥住陆清欢的手格外用力，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后身上的杀意才退去，“你醒了？” “世子爷，你怎么又受伤了，这次伤到哪里了？”陆清欢焦急的想要给他把脉却被他刻意的躲了过去，“让我看看。” 裴寂川拂开她的手后，抬手扶着额头，睡了一觉也只觉得头晕其他没什么不舒服的，他轻声道，“无碍，小伤罢了，已经上过药你不必太担心。” “又是跟太后有关系吗？”陆清欢放在身侧手不由得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你究竟在调查什么，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为什么只要跟太后扯上关系，裴寂川就会伤成这幅样子？ 陆清欢是不太懂朝政，但她也知道如今的皇上只是个受人摆布的傀儡，真正手握皇权的人是当朝太后，太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早已惹得民声怨愤，许多人想要推翻太后的暴政，而靖国公府向来与太后不和，多次想要找出太后的罪证将之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 碍于裴寂川手中握有十万兵权，太后畏惧于裴寂川的战功赫赫，故而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陷害靖国公府，两方也一直对峙，谁也不让谁。 不知道为什么，陆清欢发现裴寂川对太后更是恨之入骨，然而他三番四次夜探皇宫都是负伤而归可见大内高手之众多，他单枪匹马的自然不是对手，能逃出来已是侥幸。 “呵！”裴寂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朝堂之上的事，她一个小丫头能帮得上什么忙，但他也不想让陆清欢跟着担心，“都是些男人该干的事，你只要好好经营这间店铺即可，其他的不需要你多虑。” 他并不希望陆清欢因为他而牵扯上太后，更不愿意让太后发现她的存在，否则陆清欢一定会成为他的软肋。 而他，决不能有软肋。 “可是……”陆清欢原本紧蹙的眉头更紧了几分，“我想帮你。” 着实不想再看到裴寂川总是伤痕累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陆清欢心口泛起一丝钝痛感。 “清欢！”陪哦击穿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无奈。 头一次，裴寂川这么认真的叫着她的名字，陆清欢抬眸深深地望着他，“世子爷，有何吩咐？” “把这家店做大吧，做的越大越好，让全天下都知道水青阁的存在，打败陈家，成为另外一个手握商权，足以掌控全天下经济命脉的最大商贾，就算是帮我的忙了。” 裴寂川声音依旧冷淡，不疾不徐，不辨情绪，知道若是不让陆清欢做点什么亦或者是在说些拒绝她的话，这丫头心里肯定会不舒服，觉得自己不信任她，不将她……放在心里。 陆清欢激动的身子直发抖，想说的话却是堵在嗓子眼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来裴寂川对她也是寄予厚望，相信她一定能够做到？ 陆清欢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将声音压低，尽量不让裴寂川听出里面的颤抖，“这算是你给我的任务吗？” 裴寂川摇摇头，身体往后靠了靠，“不，这是我们的约定，你我之间，独一无二的约定，并且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因为陆清欢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陆清欢被他的言语震惊到，心脏颤抖的极其厉害，她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抬起满是自信的脸，“好，这是属于我们的约定。” 说罢，陆清欢一把抱住裴寂川，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顺势将袖子里的药粉洒落在他背后流血的伤口上，药粉没什么触感，撒上去也不会有任何痛感，“世子爷，我一定拼尽全力完成，绝不让你失望。” 耳边是裴寂川轻笑的声音，陆清欢的心脏像是一头乱了分寸的小鹿发疯似的到处乱窜…… 第107章 奴隶市场 眼看着还有十天就是跟大夫人赌约到期的日子，陆清欢这段时间几乎是将所有心力全部投注在店铺之上，小作坊里的夏日药妆已经全部售空，还好有裴寂川派给她的刘琛一起帮忙，否则就凭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完成这么多工作，更别说还能有吃饭河水的时间。 没有产品的几日，陆清欢则是上午为人看诊治疗脸上、身上的各项肌肤问题，因着一次意外为女子把脉把出喜脉而让人知道她还会医术，许多妇女听闻后更是成堆成堆的挤着上门拜托陆清欢为自己调理身体。 陆清欢这段时间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只有晚上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她才能有点时间去小作坊制作药妆。 一边卖着可以治疗修复女子容貌、外表的药妆，一边帮着化妆，闲暇之余还得帮着看诊治病，饶是将陆清欢一人劈成八份也是忙不过来。 故而，她还是决定招聘一些工人，疏风院的丫鬟她可用不起，说不准就是第二个墨雨或者第二个芋儿，但若是随意招聘，又怕是竞争对手派遣过来的奸细，耽误到自己的生意不说还完不成与大夫人的赌约。 思来想去，陆清欢跟裴寂川商量过后决定先去努力市场看看，那里的人身份虽然卑贱好歹底细清白，比其他地方招聘的工人要清白认真的多。 在陆清欢眼中，人本就无贵贱之分，是这个冷血无情，残酷不堪的世道让所有人的生命变作蝼蚁草菅，随意殴打辱杀。 眼看着快要到秋日药妆上市的时间，也是陆清欢赌约到期的一日，当日必定会非常忙碌，陆清欢这天忙完早早的将店铺关上，叫上刘琛一起去了奴隶市场。 虽然律法明面上禁止买卖奴隶，可这些不过就是做给百姓看，做给外人看的而已，买卖奴隶的事情仍旧屡见不鲜，最泛滥的便是黑市的奴隶市场。 陆清欢还是头一回来到这种阴暗血腥的市场，只是随意的踏进一条街，就看到不少被关在笼子里瘦骨嶙峋，模样凄惨的男女老少。 听着前面的喧嚣，猜测是前面还有什么人在打斗比赛，陆清欢整理了下斗笠，防止被人看到自己的面容。 胳膊肘小心的撞了撞身边的刘琛，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到：“这里每天都这么，这么血腥嘛？” “奴隶在他们眼中只是供人玩乐的商品，根本不算个人，打残了就扔到一边，打死了草席一裹丢一些连乱葬岗都没有存放的地方，只会被扔到深山老林里成为野兽果腹的食物罢了。” 观察仔细的陆清欢注意到刘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恨意与怒火，握住剑柄的手用力到指关节发白，手背上全是青筋。 “你之前……也是从这里出去的？”陆清欢大胆的猜测。 刘琛目光凝重的指着前面的打斗场，“从那里被世子爷看中带回去的，一起带回去的还有很多个兄弟，我们……都很感激世子爷的再造之恩。” “裴寂川的确是个外冷内热之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实际比谁都热心肠，虽然偶尔有点小毒舌，但听起来也像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并非出自真心。” 陆清欢想到此，竟忍不住的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深笑，她用力拍拍刘琛的肩膀，“我想，你们绝不是世子爷救出的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这个地方总有天会在世子爷手里消失，不复存在。” “哦，你倒是比他还要了解他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带着白色狐狸面具，身穿白色长袍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 根据男子身上的熟悉味道，陆清欢一眼就认出此人是谁，‘世子爷’三个字刚要脱口而出，男子的折扇已落到她的眉心。 裴寂川眯着眼睛，眸子里有些玩味儿，有些探究，他用扇子轻轻点了下陆清欢的眉心，“大胆丫头，没有经过本公子的允许谁让你贸然闯进来的？” 黑市是什么地方，鱼目混杂，什么败类恶徒都有的地方，若非刘琛觉得光凭他们二人过来不妥当，及时给他传信，这丫头在奴隶市场被人卖了都还要替对方数钱呢。 还好自己轻功不错，在他们没有正式踏入黑暗之地时及时赶过来，回去之后，得好好‘惩罚’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才是。 可惜被帘幕挡住看不清她此时耍赖皮的表情，陆清欢俏皮的冲着裴寂川吐吐舌头，“公子教训的是，是奴婢不懂规矩逾越了，还请公子恕罪。” “哼！”裴寂川样装生气的轻哼一声，又给陆清欢一个脑瓜镚儿，率先走在前面，路过陆清欢身边时熟练的握住了她的手，牵引着她往里面走去。 “想要什么样的工人？”裴寂川目光不断的审视着关在笼子里的那些人。 陆清欢诧异的看他一眼，他居然没有用‘奴隶’而是用‘工人’，好看的唇角一挑，“都行，听世子爷的。” “你这店铺不小却总是出事，怎么着也得找个会武功，身手不差的人。” 一想到这些会武功的大多数是男奴隶，裴寂川又觉不妥当，怎么也不能随意找个男奴隶整日跟在陆清欢身边，岂不是让人有了觊觎她的机会，绝对不行。 “公子，我记得这里曾经被清洗过一次，为何还是有这么多人？”陆清欢甚是不解，“既然他们部分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又为何会沦落到成为奴隶的地步呢？” “你的问题这么多，我该回答你哪一个呢？”裴寂川斜眼看了她一眼。 越是往里走，看着里面惨淡的情景，陆清欢脸上的表情越是严肃，早已没了方才那种爱开玩笑的神情，“都想知道，公子若是不觉麻烦就替奴婢一一解答呗。” “倒是贪心不足。”裴寂川懒散的神情退散，眼神寒冽，“因为这里，也是太后的地盘之一。” 一句话，让陆清欢彻底明白了这里存在的原因。 第108章 略施小计 带着陆清欢绕着奴隶市场走了很大一圈二人也没选中一个合适的，陆清欢觉得不错的裴寂川觉得不行，不是武功太差就是人长得端正，这里当真变成了挑选商品的地方，挑挑拣拣的最后脚都走疼了也没挑中。 陆清欢揉着酸疼的腿脚，这里的奴隶她都想要，都想拯救，更想将那些手拿着皮鞭，拿着铁棍的那些混账们全都送到官府衙门让他们接受律法的制裁。 听完裴寂川说的话，陆清欢越发心疼这里的人，一颗心像是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似的疼她喘息不过来。 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呐，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她默许这里的存在无非是为了继续搜刮民脂民膏，而那些武功稍微高强一些的，大部分是宫里犯了事被喂了毒的送进来，再贩卖给旁人的侍卫暗卫之类的，她从这里挑选自己的人，也将失败的废物扔到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裴寂川说到这话时眼神凶神，脸上泛着点点湿意，陆清欢这才惊觉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绵绵细雨。 “公子，下雨了，擦擦脸上的雨水吧。”陆清欢将带着幽兰淡香的手帕递给裴寂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心思不正之人终将会遭到反噬，会有报应落到她头上的那一天，我们且等着看便是。” 雨不算大，星星点点，淋不到人，就是从奴隶市场慢慢走回靖国公府衣服都不会湿一点。 面具之下，裴寂川的面容格外苍白，神色宛若冰雪，专项陆清欢的黑眸凌厉如刀刃，他说：“我就是她的报应。” 陆清欢闻言怔了下，震惊到放大的瞳孔微微缩了起来，“是，你就是她的报应，奴婢等着亲眼看到她遭报应，公子心愿得偿的那一日。” “不说这些了还是看看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人吧。”裴寂川握着陆清欢的手紧了紧，“我看那边那丫头就不错，你觉得呢？” 陆清欢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笼子里管着一对脸上刻着罪女刺青的姐妹，姐妹二人正在被其他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些人拿石头在砸她们，陆清欢瞬间心疼起来。 她不只心疼那一对姐妹花儿，也心疼这里的每一个人，她很想将这里的每一个奴隶都带走，可现在的她还没有那个能力。 裴寂川看出她的想法，紧紧握着她的手承诺到：“如你所愿，这里很快就会不复存在，很快就不会再有奴隶买卖的事。” 陆清欢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裴寂川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这么深信不疑。 “我相信！”陆清欢松开他的手走向那对姐妹花。 手中温热的感觉随着她的动作而消失，裴寂川看着空空的掌心愣了愣神，直到听到身边的刘琛小心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 刘琛紧忙说道：“主子，掌柜的在那边收到刁难了，咱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一如陆清欢相信裴寂川的能力，裴寂川也相信陆清欢有能力解决这种小事。 ‘哗啦！’扇子应声打开，裴寂川摇晃着扇子走到一边，“不必，这点小事，她完全有能力解决。” 刘琛一抬头，看到那掐着腰跟那小贩凶狠争吵的母老虎，不自觉的‘咕嘟’咽了口唾沫，“主人说的是，掌柜的本就与寻常女子不同，是属下多虑了。” 陆清欢说的唾沫星子差点从帘幕飞出来，“本姑娘也不是没见过坐地起价的人，但还真没有几个能在姑奶奶这里讨到便宜的，你这里明明标的是五两银子就可以带走她们，转脸就翻了两番，真把姑奶奶当成冤大头呢？” 其实主要旁边有人在起哄，否则五两银子陆清欢都不用付，随意砍砍价这两个罪女就能被买下来，甚至还有人听着陆清欢声音莹莹动听，身材袅袅，故意想找她的茬，想要窥见一下斗笠帘幕下的那张脸罢了。 陆清欢岂能让这些好色之徒占了便宜，她随手一挥，袖子里的痒痒粉全部冲着那群人洒了过去。 众人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仍旧开着玩笑，以为陆清欢是单独来这里的富家千金，各个都想调戏捉弄一番。 “哎呦这个小姑娘看着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怎么着这里……哎哟我身上怎么会这么痒？” 直到其中一人觉得身上不对劲，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痒痒痒，痒死我了。” “你距离笼子最近，该不会是这两丫头身上有什么虱子跳蚤之类的跳你身上了吧？”陆清欢瞪大眼睛，手捂着故作惊恐道，“不对，看这两丫头瘦弱成这样，又脏又难看得，该不会是她们身上有什么疫病传染到你身上了，哎哟我的天哪好吓人呀。” 那人一听这两个奴隶身上可能有什么疾病，连忙抹起袖子，果然胳膊上多了几道红痕，立马捂着胳膊指着那小贩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有病的奴隶带到这里，我，我，我要让你好看，让你好看。” 周围的人也跟着抓挠着身上，一时间都害怕的散了场，笼子面前只剩下陆清欢一人。 两奴隶被莫名其妙的在扣上有病的名头今晚怕是卖不出去了，小贩急的满头大汗：“哎呦姑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这这……完全是被饿瘦的根本就没有病，你这么一说我还怎么卖出去呀。” 陆清欢嫌恶的捂住口鼻，“那你怎么解释他们身上的红痕，我看这两丫头应该是病的不轻，您还是赶紧将她们处理了吧。” 说着，她望了眼笼子里面的二人，冲着她们眨巴眨巴眼睛，姐姐是个聪明的，接收到她的眼神后立即装着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陆清欢‘咦惹’一声满脸嫌弃，“就这样您还说没有什么病呢，赶紧处理了吧，处理了吧？” 姐姐越咳越严重，另外用力掐了下妹妹的后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妹妹立即大声哭了出来，“疼，我好疼，我的身体好痒，好疼呀……” 陆清欢一惊，这两姐妹还是挺有眼力劲儿，这戏演的不错呀。 第109章 红莲清荷 最终陆清欢以五两银子将这对姐妹花买了下来，本来还想继续还还价，耐不住中途那小厮的瘸腿女儿走了过来，看着那孩子可怜凄惨的模样到底没忍住还是给了五两银子。 临走之前她愤怒的指着那小贩说道：“你的女儿是女儿，她们也是别人的女儿，将心比心，你真狠得下心将她们打骂折辱成这样，就不怕你女儿以后也遭到报应？” 一听到‘报应’二字，那小贩竟然抱着女儿当场痛哭了起来，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干这行当之类的，还说什么是不是因为他做了这些事所以孩子娘才死的那么早，这孩子才落下了这么深的残疾，都是他的错之类的，陆清欢实在受不了赶紧带着那两姐妹花逃也似的回到了裴寂川身边。 裴寂川、刘琛二人已经找了个茶铺喝着茶了，见陆清欢风风火火似的冲过来还以为事情没解决，刘琛当即就要冲过去一看究竟，谁知她已经带着那两丫头过来了。 陆清欢赶忙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完，“可算是挑选好了，脚板底都快磨出泡了。” 只有在裴寂川面前她才能这么肆无忌惮，无所畏忌。 裴寂川看也没看她身后那脏兮兮手牵着手的丫头，“花了多少？” 陆清欢老老实实的比了个‘五’，“那老板虽然可恶却也可怜，他已经发誓再也不会干这种勾当了。” “你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很会演戏吗？”裴寂川摇摇头，“那小丫头估计也是他的一个筹码，专门用来演戏给旁人看的。” “什么？”陆清欢立即转头看过去，果然，小贩前脚还抱着那女娃哭成个泪人，一转头他就一脚将那小丫头踹开了，那丫头扶了扶被踹疼的地方，可怜兮兮的往角落里一站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小贩掂了掂陆清欢给他的五两银子，而后往怀里一扔，收拾摊子准备离开。 陆清欢气的猛地拍桌而起，“好啊，我还以为那真是他的女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花招，我去找他算账。” 她刚要走就被刘琛拦住，刘琛冲她抬抬下巴，“掌柜的，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成群结队的，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可是他们……”陆清欢这么被人摆了一道心里总归不舒服的很，只得看向裴寂川，那委屈发红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该不会也是让我息事宁人吧？’ 裴寂川喝完茶，轻叹口气，扇子一挥，“唉，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人呢。” 陆清欢还没弄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 裴寂川没有回答，只是冲她挑挑眉。 倏尔，陆清欢听到那边传来东西倒塌的声音。 再抬头看去，就见那小贩捂着被暗器射中的大腿疼的倒在地上嗷嗷直叫，而另外一枚暗器则是直接射中女童脚上的脚镣，锁随之打开，女孩儿见状立即搬倒东西砸在那小贩身上转身撒腿就跑。 裴寂川抬眸给了刘琛一个眼色，“刘琛!” “是，主子。” 刘琛跟在裴寂川身边这么久最是了解他的想法，拿上长剑便顺着那小女娃逃跑的方向寻了过去。 陆清欢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亲自给他倒了杯茶作为感谢，“多谢公子如此宠溺奴婢，奴婢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裴寂川端起茶杯，轻笑：“你想要的人都给你招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是，奴婢遵命！”陆清欢笑的合不拢嘴。 裴寂川站起来，即便戴着面具，也难以遮掩住他的嫌弃，“这里的茶实在是太难喝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啊？不等刘琛了吗？”陆清欢眨巴着眼睛，视线转向刘琛消失的方向，“他们还没回来呢，不再等等？” 裴寂川瞥陆清欢一眼，“他是什么三岁小孩儿，还需要大人带领着才能找到家门吗？” 陆清欢一噎，闭上眼睛静静地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睁开眼，对裴寂川裂开嘴笑了一下：“公子说的是，奴婢又多嘴了。” 那两个小丫头也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也不确定买下自己的女子会不会带着她们离开，二人脸上皆是惊恐慌乱的神情，妹妹看似比姐姐小许多，一直躲在姐姐身后不敢冒头。 陆清欢这才想起身后的两姐妹，为她们一人倒杯茶，拿了点桌子上的果子塞到她们手里，随后摸着姐姐的脑袋问道，“你们今年都多大了，各自叫什么名字呀？” 姐姐将果子全都藏到妹妹身上，才战战兢兢地开口：“我今年十四，妹妹九岁，我们……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怎么可能呢，每个人生下来都会有名字，这是父母赠予孩子的第一个礼物。 裴寂川在旁边提醒道：“看她们脸上的烙印，应该是犯了抄家灭门之罪的罪臣之女，被发卖到了这里来的，而且奴隶本身就没有名字，谁买的便是谁给取名。” 陆清欢看她们姐妹二人如此模样忍不住心疼起来，她看了看姐妹二人，温和的笑道：“看你们二人性格差别如此之大，姐姐以后叫红莲，妹妹叫清荷如何？” “红莲多谢主人赐名！” 直觉告诉她这个姐姐是好人，必定不会像贩主一样欺辱打骂她们，但她身边的这位翩翩公子眼神太过冷冽看着有些吓人，直觉也告诉她这个男子不好惹且不能惹。 红莲将一直藏在身后的妹妹拽出来，“清荷，还不快多谢主子。” 清荷的声带像是受了伤，张开嘴半晌儿才小声的说了句：“清荷，多谢主子赐名。” 陆清欢可受不得被人叫做主人，连连摆手，“可千万别这么叫我，你们都比我小，叫我姐姐或者掌柜的即可。” “可以吗？”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陆清欢歪头恬然一笑：“自然可以，以后也别叫什么掌柜，叫姐姐即可。” 裴寂川盯着陆清欢看了片刻，趁着她没注意勾唇笑了下，而后伸手拽住陆清欢的衣袖，“走了，有什么话回去慢慢聊吧。” 第110章 温馨一幕 回去之后，陆清欢便将红莲、清荷两丫头清洗干净，准备了干净的衣服和食物，让她们好生休息了两天。 因着时间快来不及，陆清欢没时间仔细跟她们说清自己的情况，只好说了个大概，为姐妹二人分了工，她们的手脚倒也灵活，吃得少，干的多，生怕陆清欢会将她们赶走似的。 但陆清欢不喜欢这种小心翼翼，她是真心想将红莲、清荷二人当成妹妹的，毕竟她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亲人姐妹之类的，若她们二人真心为她，永不背叛她，认下这两个妹妹她只会更加激动，开心，会觉得很幸福，至少这个世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陆清欢也没想到今日将她们当做妹妹，来日她们二人会在兵乱之中为她挡箭，为她豁出性命。 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陆清欢手把手的教清荷将牡丹花瓣汁液倒进胭脂盒的凹槽里，“虽然牡丹不是主色，但若是添加一些牡丹的香味儿，会让这款胭脂变得更为奢侈，牡丹也是许多人都喜欢的花，这款售卖肯定比其他胭脂更多，所以咱们得尽量多做点。” 水青阁不仅做药妆套盒，也有许多单品，陆清欢今日教两姐妹的便是制作这单品胭脂，她们很聪明机灵，她只是将步骤写在纸上，让她们多多照着参考，她们很快就能记住，虽然还不能控制量，能记住主要步骤和需要的材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清荷的手上还有不少鞭子鞭打出来的痕迹，陆清欢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教习着：“这样看懂了吗？” 清荷‘嗯嗯嗯’的点头，“学会了，不过还不熟悉，就怕做的差了，让姐姐失望。” “不会，你做得很好了。”陆清欢忍不住摸着她的脑袋夸赞着，“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学徒。” 虽然店里需要两个工人，但陆清欢也要为以后开分店什么的考虑，光是她一个人来制作胭脂水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要是能把这清荷丫头教会，以后有她接手也能轻松许多。 “姐姐，这个我不太懂。”红莲捧着书啪嗒啪嗒的跑过来，哪怕这些字看的她已经晕头转向了，她仍旧很认真的学习着。 陆清欢看了眼，解释道：“意思就是说就算为商也不要忘记了自己做生意的初衷，要以人为善，以人为本，赚良心钱不要赚黑心钱。” “经商的道理吗？”红莲疑惑的皱起眉头。 “是做生意的道理，也是做人的道理。”陆清欢轻笑，将清荷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轻声道，“只有以诚待人，人才能以诚待之，做好人，做好事，不仅自己会觉得开心快乐，旁人也会特别的感激你，会以真心待你。” “就像姐姐对我们一样吗？”清荷捧着陆清欢的脸，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美如仙子一样的仙子姐姐，“姐姐对红莲、清荷好，所以清荷、红莲也要对姐姐好，而且要很好很好的那种。” 到底是小孩子，只能用这么简单的话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意，陆清欢听了却很受用，这不比那些口是心非，一肚子心眼儿坏水的人好了太多了？ 陆清欢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这两姐妹了。 裴寂川拎着醉春楼糕点进来的时候就听她们三人在那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他并没有上前打扰，双手抱着肩膀靠在门上欣赏着这温馨的一幕。 夕阳余晖洒落在三人身上，院子里的热气早就被周围的冰块驱散，稍稍起一点风儿反而还有点凉意。 冰桶里的冰早已融化成水，冰镇在里面的水果混合漂浮在一起，搭配起来有种赏心悦目的美。 站了许久，听了很多，裴寂川才掩着嘴轻轻咳嗽起来，叫道，“陆清欢。” 陆清欢立即转过头来，金色余晖落在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让原本就白的皮肤看上去几近透明，微风匆忙而起，裴寂川在那满院子里飒飒作响的树叶中听到了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跳声。 他佯装着拍掉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指悄悄地按了下不安分的心，拎着糕点走上前，冲着红莲、清荷道：“糕点，自己拿去吃，我有话要跟你们掌柜的说。” “是！”两姐妹是个非常有眼力劲儿的，赶忙接过裴寂川手中的食盒，头也不回的去了前面。 陆清欢看看他身后，蹙眉问道：“刘琛还是没回来？” 裴寂川坐下，随手拿起一个空盒子放在手中摆弄，没去看陆清欢，只说：“刘琛回来了，但是那小丫头跑的没影儿了，他一直找到现在，最终……” 陆清欢可不喜欢他这说话卖关子的模样，催促道：“最终怎么了，你可别说话说一半呀，她是不信任我们不愿意跟我们回来，还是有什么其他要求？” “都不是！”裴寂川有些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让她难过，提前按住了她的手，做了个深呼吸才说，“在黑市桥洞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已经死好几天了，像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 “什，什么？她被人打死了？”陆清欢脸色一变，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消失。 “黑市人际关系本就错综复杂，说不定她在跑走的那一瞬间就被人盯上了，应该是宁死不愿意再被卖来卖去，挣扎的时候被人给打死了。” 裴寂川的声音很淡很淡，淡到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是惋惜，伤心，难过还是其他。 “可恶，太可恶了。”陆清欢眼睛一瞬间红了起来，精致的脸庞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嘴唇颤抖，内心悲恸的问裴寂川，“难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去治治这些草菅人命的畜生吗？” 一股怨恨自陆清欢心底升起，她头一次这么恨一个人，“太后，真的就没人能管了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她在朝内根基深厚，势力庞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理干净，况且我们目前拥有的证据不足以扳倒她，只能等。” 裴寂川说的也是咬牙切齿。 第111章 星星之火 小奴隶死去的事让陆清欢心情低落了好几天，看到红莲、清荷二人只觉得庆幸，还好将她们从龙潭虎穴救了出来，否则她们二人指不定会有什么下场，对她们反而更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送给她们，还特地去裁缝店为她们二人量身定制了几套新衣服，恨不得将心窝子都掏出来的对她们好。 她打算将自己一身制作胭脂水粉的本事全部教给她们，这样以后就算她不在她们身边，她们也能有个一技之长，不至于会饿死。 明日便是与大夫人赌约的最后一天，陆清欢等人从早上忙到晚上，几乎没有停歇过，她啃着苹果看着贴在门上的明日上新告示，“唉，真是的太火爆了，这告示下午才贴上去就已经收到了这么多订单，未来几天打架都别想休息连轴转吧。” 说着，她勾着脖子朝店铺里面张望着，两丫头今天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将啃完的苹果核扔到一边，陆清欢进屋，为她们姐妹二人分别拿了件衣服披上后就去小作坊盘点秋日药妆去了。 边整理着边想，也该给前厅准备个躺椅什么的，也方便大家劳累过度的时候轮流休息一下。 看到倒映在桌子上的人影，陆清欢也没回头，只是嘴角下意识的扬了起来，轻缓的嗓音里夹杂着几分疲倦，“我这里还没忙完呢，世子爷怎么就过来了。” 是回了一趟疏风院发现她还没回去又特地过来找她的吗？ 虽然没有在奴隶市场找到会武功的工人，可刘琛一人便对抵得过小贼十人，再说了想要害她的人大多数都自食恶果了，根本没机会再来骚扰她，除了她们谁没事天天盯着她这个小店铺呀。 配给穿双手抱肩，靠在门上，神情懒散，“裴梓铭、顾明珠的婚期已定，就在中秋节后。” 裴寂川说这话时也在观察陆清欢的脸色，想看看她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会露出怎样难过落寞的表情，然而并没有，她仿佛没听到似的完全不在意。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陆清欢的回应，配给穿走过去坐在陆清欢对面，屁股才沾到凳子上，怀里就被扔了一个空盒子，他将盒子放到一边面露疑惑：“这是做什么？” 陆清欢还是没有抬头，将桌子上放着的几个精致漂亮的胭脂放到木盒里，“那几个麻烦世子爷帮我装上锁好，明日给大小姐送过去，她的月份大了，肚皮会越来越紧，而且会发痒，抹上这个之后肚子冰冰凉凉就不会发痒也不会有难看的纹路了。” “没想到你竟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长姐，还惦记着她的肚子。”裴寂川脸上尽是意外，他愣愣地看着她，眼神柔情似水，“长姐知道，一定会很高兴，不过为什么你不亲自送给她，如果是你亲手给她，她肯定更高兴。” 陆清欢也想去看看裴瑜如今情况怎么样，可接下来她的事情很多，指不定得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去，到时候再给忙忘了反而耽搁了，而且…… “我不过就是个丫鬟，压根就没那资格去登门拜访，若是借用世子爷的名义让人拆穿发现了反而会给你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世子爷自个儿送过去，等孩子生下来了还能惦念你这个舅舅的好，指不定有了孩子陈家也会想通弃暗投明，脱离太后党。” 裴寂川轻笑，眼中再无猜忌质疑，只剩下了炙热和坦诚，“所以，你这是变相的在帮我？” “如若能早日扳倒太后，还这个天下一片安宁，百姓安居乐业，人人幸福美满，奴婢做的这点小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在即将燃起的这场大火之中添上一把柴火罢了，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裴寂川见她如此认真，不知怎么的心里竟隐隐有些担忧起来，他一把握住陆清欢正关木盒的手，“可我不希望你成为这根柴火，别忘了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陆清欢咧嘴一笑，“世子爷你担心的太多了，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最多也就是个水青阁的掌柜，一介民女罢了哪里就会招惹到太后那种高高在上，深处内宫之中的人呀，怎么着也轮不上我去找她的麻烦呀，我帮的，只是我的世子爷罢了。” 前半段说的特别有道理特别真诚，但说道最后一句，陆清欢眼中多了几分揶揄之色，像是在看他的笑话，见他出丑似的。 裴寂川曲起手指用力给她一个脑崩儿，“好啊你，越来越放肆，竟还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世子爷生气了吗？”陆清欢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需要奴婢怎么做才能让世子爷消气呢？” 明知道他没有生气还故意这么说，裴寂川冷哼一声，“那就拿你剩下的那几坛酒来赔罪吧。” “遵命，我的世子爷。”陆清欢轻笑，遮挡不住的满脸宠溺。 裴寂川也跟着笑了起来，没再闲着，将陆清欢所说的几个药妆放到盒子里整齐的摆放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清欢身上。 “好了，整理好了。”裴寂传献宝似的将整整齐齐的彩妆盒放到陆清欢手边。 “世子爷摆放的真是好看。”陆清欢格外真诚的拍拍手，她起身又将之前准备好的药包和调理膳食口味的药方一同整理好，“这些世子爷也一同带过去吧，让大小姐按照药方服用，对她的身子有益无害。” “好！” 昏暗的房间里烛光摇曳之下，却见路秦观肌肤越发细腻如美瓷，柔软精美的嘴唇一开一合让人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裴寂川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都没注意到陆清欢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问他今天晚上是住在这里还是要回疏风院。 “如果世子爷想住在这里的话奴婢去帮你收拾房间，如何？” 这么晚了，陆清欢是不想让他再赶夜路回疏风院的，没等到裴寂川的回应，陆清欢不由转头看去，“世子爷，回神了。” 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第112章 生意爆火 陆清欢想过新品上市会很忙，也做好一切准备，但她没想到竟然会忙成这样。 天还没亮门口就已经堵了不少人，有普通女子也有不少名门贵女，碍于陆清欢每人只限一套的原则，有些贵女甚至将自己的娘亲婶婶丫鬟什么的都带过来，只是为了抢夺最新的秋日药妆。 水青阁这名声算是被陆清欢彻底打响了，出去京都人之外，还有不少外地之人慕名而来。 亏得这次准备的单品很多，饶是几个货架子都摆满了，也差点没够卖的，竟然有人当场就开始竞价起来，场面一度失控，还是刘琛带着几个兄弟一起过来镇住场子，稳定秩序，才没有真的出事。 红莲、清荷经过陆清欢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培训教习，对秋日药妆也是了若指掌，客人的问题不需要去询问陆清欢也能一一的为她们解答。 起初刚让她们到前厅时还有些窘迫不敢见人，经过这几天的疯狂培训，姐妹二人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陆清欢趁机又观察了一下，可能因为清荷年纪太小又被红莲保护的太好，所以还是有点生涩怕人，说话不是那么利索。 改天儿还得专门培训一下这个丫头，以后若是她来当个小掌柜什么的可不能露怯不敢说话。 “别抢别抢，今日单品数量很多，大家都能买到的。” “哎哎哎，那位姑娘你还没付钱。” 看到有个男客人一连抱了好几套，正在喝茶润喉的清荷连忙走过去，这时也忘了什么害怕什么恐惧了，“客人客人，您拿的太多了，我们掌柜规定一人只能买一套，一套都不能多买。” 男子左右手各拿着两套，作势就要去交钱走人，忽然被拦住，不满的瞪了眼拦路的小丫头：“谁有钱谁就多买，能买多少买多少，哪里还有规定卖东西数量的道理。” 清荷摆摆手道：“因为今日新品数量不多，为了公平起见所以只能一人一套，大家先用着，若是觉得不好或者需要改善的地方，也能方便提出来，方便我们改善，您一次性拿这么多回去若是不太好用或者不适合贵夫人的肤质，反而会适得其反，万一夫人用着不高兴岂不是得怪罪到客人您头上？” 见那人面色犹豫，似有动容，清荷继续温声劝道：“秋日药妆咱们店里还要做呢，总归咱们店铺就在这儿也跑不掉，不如您先拿一套回去给夫人试试看，喜欢再买便是，何必今日浪费这么多银钱呢。” “倒是个有良心的店铺，怪不得这么多人闻声而来，是有理由的。”男客人将剩下的三套放了回去，“得，我先拿一套回去给夫人试试看，若是夫人喜欢，我便来跟你们签订长期合作，日后我们商行的胭脂水粉就都用你家的。” “好好好，客人请这边结账。” 清荷还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等那人结完账，整个人还没从方才的凯凯而谈中回过神来呢。 “原来，我也是可以这么厉害的。”清荷暗自握拳，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恨不得立马就将这事儿告诉红莲，急忙叫道，“姐姐，姐姐……” 看着向红莲兴高采烈地飞奔向红莲炫耀自己方才的大胆，陆清欢也是真心为她高兴，“好了，这次不用我出手了，这小丫头自己就能搞定了。” 不过方才那人说使用过后满意的话就会将商行的胭脂水粉生意都交给她们？ 这倒是个好商机，正好此刻店铺里的人少了些许，陆清欢走到柜台那儿，手指叩叩柜台面儿，“刘琛，我来收账，你去帮我调查一个。” 刘琛将银票放到抽屉里，将毛笔扔到一边，“掌柜的尽管吩咐。” 终于，终于不用再记账了，他的手本就是用来握剑杀人的哪里是用来写字记账的呀。 看了一眼账本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这字儿跟世子爷的字比起来当真是一个飞龙在天，一个爬虫在地，让人自惭形秽呀。 陆清欢跟刘琛说了下，刘琛点点头转身离去。 收完账时已快下午，几个人忙到现在愣是忘记了吃饭，忘记了饥饿。 裴寂川早就猜到陆清欢肯定会忙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就别提要准备午饭了，所以提前吩咐了醉春楼，让他们正午时分送来美味可口的饭菜酒水。 饶是如此，陆清欢收完账，几个人忙完，也到了下午，饭菜早已经凉透了。 这一天，几个人轮流着吃饭，休息，如厕，好不容易将这疲惫却热闹的一天渡过去了。 “哎哟我的天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场面当真是吓人的很。”清荷瘫软在椅子上。 陆清欢则满是喜悦的站在柜台那儿算着账，所有的产品从原材料到制作打包都是她自己操办的，所以这方面不需要花费太多的钱，只要除掉花种的钱就行。 尽管红莲、清荷、刘琛都是她的人，但工费还是一分不能少的，还有刘琛带过来的几个帮忙之人，每个人都应该得到报酬，陆清欢将他们的那一份工钱去除在分外，再除去胭脂水粉和木盒套装的钱，剩下的可就全都是她的收益盈利了。 她最大的债主就是裴寂川，按照约定三年还清，如今却已足够先还一半儿的，陆清欢简直高兴的要原地起舞了。 再看看剩下的那许多白银银票，陆清欢美滋滋的咂咂舌：“这次赌局我又赢定了。” 明日只要将这账本带回去给大夫人过目，日后她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开着自己的胭脂铺了。 “这些钱足够我的赎身的了，日后我便不再是靖国公府的丫鬟了，但是……” 裴寂川可还是她的债主，还得是要服从他的命令。 也没关系，左右只是还钱而已，很快她就能赚到那些钱，将欠了裴寂川的一股脑的都还给他。 想到以后自由自在的日子，陆清欢忍不住的嘴角上扬，脸上洋溢着对自由美好，幸福美满生活的向往…… 第113章 旁敲侧击 陆清欢抱着账本美美地睡上了一夜，早上起来时格外神清气爽，昨日的疲惫早就不复存在。 一天之内所有商品销售一空，让她一时风光无限，成为京都内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陆清欢’这个名字也彻底在京都城内流传开来。 未来两天店里还是忙碌得很，陆清欢并没有立即抱着账本回靖国公府交差，而是等到第三天傍晚时分不太忙了才将店铺交给红莲、清荷姐妹二人。 靖国公府，陆清欢乖巧恭顺的站在一边，时不时小心抬眸注意着大夫人的神色，“大夫人，这是自水青阁开业以来所有的账目记录，我们的水青阁已经顺利开张，也盈利了不少，这赌约……是奴婢胜了，按照约定……” “按照约定，我不可以再干涉你的事，你可以自行赎身离去，重获自由。” 大夫人将账目合上放到一边，眼中的偏见与厌恶随即消散，对陆清欢反而多了几分赞赏之色，“陆清欢，没想到一个你一个小小婢女还会做生意，还能将这店铺做的风生水起，人人赞赏，倒是没给我国公府丢面子。” “大夫人的赞赏奴婢就先收下了，也多谢大夫人的宽慰之心，给奴婢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 陆清欢真心感谢大夫人能给她这个机会，虽然她们之间因为撇击穿产生了不少误会与偏见，但这也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忧和心疼，怕她这个从清澜院过来的婢女会做出什么伤害世子爷的事情，所以大夫人讨厌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大夫人命人倒了杯茶端给陆清欢，“这杯茶，喝了吧。” 陆清欢怔了下，不知这大夫人是何意思，该不会嘴上说着同意心里还是想阻拦她，所以给她下毒了？ 不会不会，大夫人是比较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她并不是残忍嗜杀，凉薄冷漠之人，反正她的血可以解天下之毒，这靖国公府内的小小的毒药对她根本没什么效果，喝便喝酒了，省的刚获得大夫人的好感就又落一个桀骜不羁，不尊主子的名头。 “多谢大夫人。”陆清欢结果那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茶香正浓，不像是被下了毒的样子，陆清欢松口气的同时又开始自嘲自己的小人之心，大夫人既说了会让她获得自由又怎么会杀她呢？ “这杯茶是感谢你给大小姐送去的那些补药，亏得你时时刻刻的惦记着她，昨日她写信回来特地在信里说了很多感激你的话，她也给你留了信送了点东西给你，稍后你一并带回去吧。” 原来是因为自己帮助了裴瑜，所以大夫人才会这般对她再无偏见，另眼相看。 果然，付出就会有回报是有一定道理的。 陆清欢表面镇定，内心狂喜，低头谦逊道，“大小姐也帮助奴婢不少，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敢居功。” “是个懂得进退，知恩图报的人，不过……”大夫人的语气变了，看向陆清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警告，“这并不代表我就认可你留在世子爷身边，你与他身份天壤之别，世子妃这个位置你永远不得肖想，听明白了吗？” 陆清欢嘴角笑容凝固片刻，握住茶杯的双手不自在的握紧，明明知道这一点，也时时刻刻的在警告着自己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或者物，可当她再次从大夫人口中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堪。 总归在大夫人心里，她永远是以色侍人，想要借着裴寂川往上爬的卑贱婢女。 “大夫人不必多虑，奴婢自知配不上世子爷也从未肖想过，有朝一日世子爷娶亲，奴婢定会自觉离开绝不会给世子爷，靖国公府抹黑添堵。” 一如她不愿意成为裴梓铭的高等贵妾一般，若是裴寂川有新的通房丫鬟，未婚妻，世子妃，她一定会收拾好行李马不停蹄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现在，太后暴政，裴寂川无时无刻不陷在危险之中，所以她不会走，倘若裴寂川叔说不需要她了，她也会离开绝不死缠烂打。 大夫人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顺心的点点头，挥挥手道：“想来你那铺子忙的很，你就先回去吧，只要你安分守己，必定不会有人再找你的麻烦。” “是，奴婢告退。”陆清欢已经没有方才献账本时的激动喜悦，出去时眼中多了几重落寞。 桂嬷嬷走到大夫人身边小心的给她扇风，嫌恶的眼神一直往门外飘去，“大夫人，您觉得这丫头说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呀，老奴倒是觉得这丫头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心气比天高不是个容易掌控的，万一她以后出尔反尔……” 大夫人从她手中将扇子拿回来自己轻轻扇动着，“她是个聪明人，又不会有子嗣，有什么可怕的？” “可正是因为这丫头太聪明了。”见陆清欢已彻底离开了，桂嬷嬷才敢放开声音说话，“先前老奴收买了刑部大牢里的狱卒想让他在陆清欢的饭菜里加点料儿，没想到那狱卒竟当场拒绝还说那女子是个不好惹的，她不过是个小小婢女，又如何不能惹，这其中指不定有多少事呢。” 大夫人面露不悦，眉关紧缩，她‘啪’的一声将扇子拍到桌子上，看向·桂嬷嬷的眸子里散发出点点冷光，“瑜儿在信里也将这件事的缘由解释清楚，以她的身份在刑部倒是能说的上几句话的，让他们不要苛待陆清欢也能说得过去，倒是你，什么时候去的刑部大牢我怎么不知道？” 桂嬷嬷一听吓得连忙跪到地上，“大夫人，老奴之前可是跟您说过的，就，就那天咱们商讨的时候，您不是允许我随意去做的吗，所以……” 仔细回忆了下好似的确有这么个事情，最近的烦心的太多，她忙的晕头转向忘了也是正常，“起来吧，是我忘了，错怪了桂嬷嬷。” 桂嬷嬷擦擦冷汗，“老奴对大夫人的心可是日月可鉴，这么也只是不想让那丫头死乞白赖的缠着世子爷罢了，大夫人还请明察。” “知道你一片好心。” 若非桂嬷嬷不是跟她一起陪嫁过来，又是看着寂川长大的，大夫人真会怀疑她是别有用心。 第114章 遮遮掩掩 陆清欢回到疏风院，远远就看到坐在亭子里练字的男子，男子长身而立，束发高冠，面若寒冰，眸似星河，是京都内所有女子的梦中人，不知有多少女子生得到裴寂川的一个眼神，一句夸赞。 她在清澜院时就听说过有不少名门贵女为了见他一面想方设法，绞尽脑汁，有些不惜在国公府门口摆好车架一等就是两三天，四五天。 可见裴寂川在京都贵女之中有多么受欢迎，自己何德何能能与他谈笑风生，同床共枕许久呀。 陆清欢很想回房关上大门好好的睡上一觉，可这双腿好似与大脑分开不受控制，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已走到亭子门口，只差两三个台阶便能走到裴寂川身边。 她低头看着那一步就能跨越的三个台阶，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叫做近在眼前却是咫尺天涯，她与裴寂川之间相隔的并不是只有这几个台阶，而是从一出生就开始横跨了十几年的距离，身份悬殊，地位之别，让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可远观。 “光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跟我说说情况怎么样？” 从陆清欢迈出大夫人院落的那一刻开始，裴寂川就已经知道她的行踪，也知道她会马不停蹄的过来跟他炫耀，所以一直在等她。 真的等她过来了，人却又站在那里跟被点了穴道似的一动不动了。 裴寂川一抬头却发现陆清欢眼睛充满血色，鼻尖通红，又长又密的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画笔，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你哭过了？” 陆清欢揉了揉酸疼的鼻子，慌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方才跑的太急都是汗，所以不敢靠的太近，这不是怕世子爷嫌弃奴婢嘛。”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裴寂川说着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想来母亲那边你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吧？” “世子爷总是这么相信奴婢的能力，奴婢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陆清欢笑两声，“账目大夫人已经过目了，而且也承诺以后再也不会干涉我做生意，还，还允诺我可以为自己赎身，离开靖国公府，若是我愿意的话。” 裴寂川身子一僵，丝丝缕缕落在眉头上的头发略微遮住了眉眼，衬的他皮肤比往日还要雪白几分，脖子上的青筋看的清清楚楚，“那你……是怎么想的，想要立刻赎身离开这里吗？” 陆清欢急忙抬头与裴寂川对视，二人双眸一样的漆黑深邃，里面仿佛有许多说不完道不尽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谁先说起。 凉风透过凉亭，吹拂在二人脸上，毫不留情的夺走属于他们二人身上的体温，使得零碎的碎发不听话的随风飞舞。 良久，陆清欢终于欣然一笑，用力拍了下裴寂川的肩膀说道：“奴婢还欠世子爷那么多钱呢，一时间怎么还的完呀，在没有还请之前奴婢哪里也不去。” 眼底深处黑色光泽若隐若现，裴寂川嘴角不自觉的勾着，“那可是很大一笔钱，没个三年五载的你可还不完。” 陆清欢决定晚上回去就将准备还给裴寂川的银两收到自己的小金库，“那就只能慢慢还了，谁让奴婢这么没本事呢。” 裴寂川望着她，眼帘微低，嘴角上扬，“好，我也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还有，世子爷还欠我一个中秋节呢，马上就要中秋了，世子爷想吃什么口味的月饼？” 裴寂川的薄唇很淡，脸上的每一处线条看似锋利寒意却又隐藏着丝丝令人眷恋的温和，他的喉结微滚动，轻声回复：“只要是你做的，皆可。” 以前他从不吃月饼，不喜欢，也没那兴趣，更没那闲工夫坐在中庭院落听着父亲母亲教诲，女子们句句藏讥字字阴谋的‘家常’，但是今年，他有些期待了，期待跟陆清欢一起共同度过的第一个中秋。 陆清欢样装头疼的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耸耸肩道：“好吧，这点小事就留给奴婢头疼吧，不过……” 她故意顿了下，看着裴寂川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期待：“奴婢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世子爷做月饼，那世子爷打算给奴婢回礼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裴寂川无可奈何地笑笑，这丫头真是被宠坏了，胆子越来越大还敢跟他提要东西。 “兔子花灯可好？月宫看似美丽神秘，可陪伴嫦娥的只有一只小小玉兔，奴婢想要一只兔子花灯。”陆清欢伸手轻轻戳戳裴寂川的肩膀，撒娇道，“一只，世子爷亲手制作的花灯。” “若你所愿。”裴寂川轻笑，眼底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戏谑。 “世子爷在练字呢，今日这么得空？”陆清欢赶紧慌乱的错开眼，故作镇定的看向石桌子上的字帖，转移话题。 不等裴寂川回答，她绕过裴寂川，走到桌前，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上善若水” “笔迹藏锋，却仍旧不失写字之人的张狂与抱负，世子爷的野心可不小呢。”陆清欢其实不懂太多的字，也只能捡一些自己能想到的词句来夸赞，但这龙飞凤舞的字体可谓嚣张尽显。 裴寂川本想回复两句，但又想到什么似的连忙继步走过去，迅速按下了陆清欢要拿起字帖的手，尴尬的咳嗽：“咳咳，这字帖还没写完，没什么好看的。” 因着他的动作神情皆是太可疑，反倒让陆清欢看出了端倪，“世子爷，这么遮遮掩掩的做什么呢？” 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意味了？ “谁遮遮掩掩了？”裴寂川不满辩驳。 “那……这是什么？” 趁着裴寂川没注意，陆清欢快速用另一只手拿过藏在字帖下面的东西，看他这么躲躲藏藏不愿意让她发现，她还以为藏在里面的是什么情话情诗之类的，然而当她将东西抽出来，看到上面画着的人时，她愣住了。 画上之人，一袭白衣，冰清玉洁，眉目如画，倾国倾城，这画的人不是她又是谁？ “世子爷，这是画的……我？” 第115章 洽谈合作 清荷端着刚出锅的馒头从柜台路过，她惊异的瞅瞅还一个劲儿坐在那傻笑的女子。 她急忙拽拽红莲的衣袖，有些担心的问：“姐姐，清欢姐姐从早上来这里就一直坐在那儿傻笑，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邪，魔怔了吧？” 红莲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我前两天看的话本上写的怀女思春就是清欢姐姐的模样，她肯定是在想公子呢，我们别去打扰了。” “哦，原来是在想公子呀。”清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还是一脸的看戏模样，她‘嘿嘿’笑着，“那的确不能打扰，万一坏了她的好事姐姐可就要生气了。” “走走走，咱们自己先吃饭，下午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呢。”红莲一把揽过清荷的肩膀带着她先下去吃饭了。 陆清欢坐在柜台里面，手托着腮傻笑着，从昨天开始脑海里全都是裴寂川作的那幅画。 “不行，我明天得把画像带过来日日看着，免得弄丢了。” 反正水青阁也有她的房间，就算以后搬出来了也有地方住，但那幅裴寂川亲手画的画像可仅此一幅，决不能随随便便弄丢了。 “叩叩叩！” 陆清欢想的正出神呢，柜台被人敲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不满的抬头看去，来人是个穿着打扮比较富态的中年男子。 陆清欢还想发火，但看来人火气立马消散，这位就是之前她让刘琛调查的那位商行老板，名叫蔡荃，可是鲤南商行的大老板呢。 她只是私下里调查过，面上可不能装作自己认识，否则自己这点小心思岂不是让人看出来了？ “请问这位老板，有什么吩咐吗？”陆清欢露出标志的礼貌微笑。 蔡荃上下打量着陆清欢，摸着嘴边的小胡子说道：“怎么也想不到经营这家水青阁的会是你这么个妙龄女子，那些胭脂水粉也都是你自己做的？” 陆清欢没有正面回答，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蔡老板想了解的话，那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清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好，谈事的确是没有站着谈的道理。” 看得出来，蔡荃很欣赏陆清欢。 “红莲，上茶！”陆清欢冲着后面叫了叫，她知道那两丫头听得见。 没一会儿红莲便将之前就准备好的上好碧螺春泡好端出来，而后乖巧的站在一边。 陆清欢亲自为蔡老板倒茶，“蔡老板，这茶是我家主子见我开业辛苦特地赏赐给我的。” “你家主子？难道你不是这里的老板？”蔡荃一惊，端着茶杯的手都不动了。 陆清欢解释道：“那当然是，这家店铺完完全全的属于我，生意什么的也都是我说了算，其中缘由比较复杂，但这跟我们要谈论的事情并没什么关系，清欢只是坦诚相待不愿意有所期满。” “原来如此，那冒昧的问一句，你家主子是……”蔡荃还是很好奇。 陆清欢笑了笑，手指蘸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裴！’字。 尽管水青阁名声已经打响，但背后若是无势力所倚靠必定会成为其他人宰割的鱼肉，各家商行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她决不能让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一亩三分地就这样被人蚕食吞灭。 裴寂川本身也是她的后盾，直接说出来也没什么。 当然，她这么大大方方的告诉蔡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人是鲤南商行的老板，鲤南商行字整个商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只要获得鲤南商行的认可，其他商行商铺也就不会再怀疑她的水青阁，而且蔡荃是个嘴巴特别严的人，即便告诉他也没什么。 “这件事还请蔡老板保密，没药宣传的人人皆知才是，毕竟主子身份不同于常人，传出去难免引起非议。” “自然自然！” 蔡荃也没想到陆清欢背后的势力竟是靖国公府，他本来还想着这小小的水青阁无权无势，花费点钱财就能买下来，没想到啊没想到，那靖国公府他怎么可能惹得起，这个想法也只得作罢。 “不知蔡老板今日来找清欢有何要事，若是想买秋日药妆，我稍后让人给你拿点过来您慢慢挑选？”陆清欢故意转移话题。 蔡荃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你们店里的药妆的确与其他胭脂水粉铺子里的不同，内子也喜欢得很，觉得很好用，故而今日我蔡某特地代表鲤南商行来找陆掌柜商讨合作一事。” “合作？”陆清欢瞪大眼睛，心中无比激动，“可是我们这小小的店铺，何德何能与您合、与鲤南商行合作呀？” “东西好，想要的人自然就多，名声自然也就传出去，现下江北江南一带都听闻了你水青阁的药妆，许多人都想要拥有这样能改善滋养皮肤却又对身体无害的彩妆，你这里的药妆满足了很多人的需求，是个好商机。” 蔡荃也不隐瞒，“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会得到许多人青睐，我鲤南商行当然要第一个来谈合作，免得叫别人捷足先登了。” 他也不能确定这小店铺能叫出多少货物来，倘若让别的商行先来一步，岂不是白白错过这么大的商机？ 蔡荃经商多年，绝不会轻易放过每一个赚钱的商机，所以他与水青阁是合作定了。 “蔡老板说的是，不过您能保证在有限期间内，鲤南商行只卖我水青阁的药妆吗？” 陆清欢端着茶轻轻抿了口，“若是鲤南商行的胭脂水粉各种各样，届时其他胭脂水粉混入了我水青阁的药妆出现问题了，又该怎么办？你们商行家大业大的拼的起，可是我水青阁势单力薄可不是能赌的起的。” 蔡荃经商多年，见识过不少商贩店铺，也听他们提起过很多不合理的要求，但今日陆清欢的要求着实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蔡荃震惊的语气提高了好几个调子，“你的意思是，要让鲤南商行放弃与其他胭脂铺的合作，只跟你们合作？” “这个要求的确很无礼，但也是为了我水青阁着想，若是蔡老板觉得很难做倒也无妨，总归水青阁日后是要开分店的，届时水青阁遍布大江南北，想要与我们合作的商行必定不计其数。” 蔡荃呵笑，“你小小年纪，倒是很自信。” 第116章 一点就通 陆清欢完全没想到谈生意会这么累，不仅要斗智斗勇还是个体力活儿，一场谈论下来，整个人汗如雨下精疲力尽，送走蔡荃她连忙就着茶壶一股脑的将整壶水喝了个精光，即便如此还是觉得嗓子眼儿火辣辣的。 蔡荃听完她的提议，面色凝重的说回去要跟夫人好好商量，那鲤南商行当家做主的也不只是蔡荃一个，还有他共同经营的夫人，也是他的夫人提出要与水青阁合作的条件，只是先让他过来谈谈口风罢了。 “如此说来，鲤南商行真正的掌权人应该就是蔡荃的夫人，如若他有最终的决定权，听完你的合作内容只会第一时间争着抢着跟你合作，而不是回去之后再做商讨。” 裴寂川听完陆清欢的话，下了这么一个结论，跟鲤南商行合作有利也有弊，但陆清欢将所有的弊端先行扼杀在摇篮之中算是个很精明的决定。 陆清欢胳膊叠起来放在桌子上，削瘦的下巴顺势垫在臂弯之间，她转过头看向裴寂川，“世子爷，利端弊端我都已经跟你分析过了，那你觉得这样的条件算是很苛刻吗？” 裴寂川并不懂得做生意，但陆清欢所言不无道理，“从古至今，每个商行之间的生意往来各种各样，千奇百怪，别说是江北江南，即便绕出域外，也有不少商行，你想让鲤南商行只出售你一个人的胭脂水粉，光凭现下的名声怕是还不够那个资格。” 挺裴寂川这么一说，陆清欢才惊觉自己是有多么的不自量力，竟妄图跟京都内数一数二的商行讨价还价，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你觉得我们的合作还有戏吗？”陆清欢紧张兮兮的注视着裴寂川，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裴寂川只回答了一个字：“悬！” “啊？那我岂不是白白放跑了这么大的主顾？”陆清欢霎时像只蔫了吧唧的小兔子，两耳朵颓然的耷拉在头顶，“早知道我就不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了，先把生意做起来再说，真是可惜了。” 裴寂川好笑的看着她，“我只是说‘悬’，并没有说不可能，何必还没开始就妄自菲薄自暴自弃呢？” 陆清欢眼神还是暗淡的，“可你也说了，我这个小店铺在人家眼中完全不够垄断资格，失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吧？” “无商不起早，既然那蔡荃愿意听你到最后一个字，说明还是有机会的。”裴寂川伸手擦掉陆清欢嘴角的糕点屑，“何况，他的夫人不是很喜欢你的药妆吗，只要你的货物比其他胭脂铺的好，她必定会想清楚答应跟你合作。” 在算计人心这方面，陆清欢自认为还是比不过裴寂川，“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世子爷给我支个招儿呗？” “等！”裴寂川浅浅的勾起唇，“这种时候谁先按捺不住谁就输了，赢得那个人就有了继续谈判的资本，若是期间你能获得其他商行的青睐，说不定蔡荃就会着急了。” 陆清欢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那我只能继续等了。” 她手拖着下巴望了眼对面的人，思来想去又觉得没必要继续在一棵树上吊死，试探性的问道：“那如果期间我去找别的商行合作，会如何？” “你就不怕被人拒绝？”裴寂川轻轻瞥她一眼，“如果鲤南商行联合其他商行一起打压你，拒绝跟你合作呢？” 陆清欢陷入沉思：“倒是没想过这个，树大招风，我这段时间在京都的风头太盛了，想要看着我倒闭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是我主动去联系商行，消息怕是很快就会传到鲤南商行的耳朵里，反而变得比较被动不太好。” 裴寂川说：“一点就通，不过你是水青阁的主人，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你自己决定，旁人只能给你一点意见。” 陆清欢笑着：“那我再考虑考虑吧，在他找我之前先将产品做好，若是能谈成功到时候请你吃饭。” 裴寂川呵笑一声，薄唇微抿，不经意间流出几分温柔与柔情，“好啊！” 他相信陆清欢能做出最聪明的决定，也期待着她能垄断胭脂铺这个行业，生意越来越大，成为屈指可数的富商。 他，也是真心希望陆清欢能过上她想要的自由富足的生活，哪怕到时候二人早已分离，天各一方。 陆清欢抬头便看到裴寂川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他本就是冷白皮，在阳光下更显得白皙而细腻，乌黑长发被玉冠高高竖起，些许零散碎发轻轻垂落于额前，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不羁于洒脱。 为什么总觉得裴寂川在她面前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活人，多了许多烟火气，而在其他人面前他总是冷冷冰冰，仿佛凝结于九万里夜空中的冷月，太高了，太冷了，以至于根本无人能够接近。 陆清欢被盯的脸皮子直发烫，心口‘砰砰砰’的跳动个不停，“世子爷，您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呀？” “没什么。”裴寂川收回灼热的目光，视线绕过陆清欢，落在枯败的荷花池里，“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 本以为对陆清欢的新鲜劲儿很快就能消散，然而这股感觉没有消散反而愈来愈强烈，让这样的丫头成为自己的软肋不知是好是坏。 “什么这么久了？”陆清欢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裴寂川勾唇轻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罢了。” 陆清欢整日都在忙碌中，也没觉得这时间过的有多快，现下经他这么一提醒方觉秋日也已过了一半，“秋去冬来，听说在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时候许愿，愿望就一定会成真。” “你听谁说的？”裴寂川好笑的看她一眼。 陆清欢挑挑眉，大大方方的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当然是水青阁，陆掌柜的。” “呵！”裴寂川被她逗笑，连茶壶里越来越清淡的茶水都觉得好喝了不少，“原来如此！” 第117章 劳逸结合 水青阁的生意蒸蒸日上，陆清欢、红莲、清荷三人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陆清欢把推销、讲解的部分全部交给了红莲、清荷二人，晚上关门后再教她们制作颜值，经营门道，为人处世，两个丫头正是学东西的年纪学什么都快，而且她们对制作药妆也很感兴趣，学的特别认真。 每次陆清欢抽查她们都能准确的说出每个彩妆的原材料以及制作过程，适合哪些客人。 有她们二人在，陆清欢的活儿少了一半儿，每天下午则会抽出两个时辰来为女子看诊。 许多女子身上有什么疑难杂症，找男大夫总归是不方便，都希望找女大夫解决一下自己的需求，陆清欢自然而然的成为众女子妇女眼中的香饽饽，有些女子恨不得直接就住在陆清欢的水青阁让她帮着自己调理。 “听说陈府的大夫人也是这陆掌柜的调理才有了身孕，如今人虽然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却是比以前更有风采，保养的更好了呢。” “你说的是皇商陈家，靖国公府的嫡长女裴瑜？” “可不是嘛，她之前跟夫家闹得不可开交，脸都毁容了，也是这位陆掌柜帮忙治好的，现在脸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肌肤那叫一个光滑细腻吹弹可破。” 听着后面排队看诊的女子们低声细语的畅谈着自己曾经的辉煌往事，陆清欢脸上蔓延出轻浅的笑意。 那点小伤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手到擒来罢了，实在是不需要这么夸张的宣传，以至于全城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夫人的病症都已写在纸条上，这是药方。” 因为这些病症太过私人，几乎没人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病症，所以陆清欢都会写在纸条上连同药方一些写好交给病人。 “夫人只要按照药方的药连续服用，半个月后身体就会恢复正常，如若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来找我。” “好好好，多谢陆掌柜的，我这就回去让人抓药。”夫人激动的拿着药方站起来，刚要走，又不放心的回过头来多问了一句，“陆掌柜，我服用之后真的能够治好吗？” “如果夫人不相信清欢就不会一大早的过来排队了吧？”陆清欢冲她眨眨眼，“夫人在水青阁门前徘徊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来找我，就该相信我可以帮您治好。” 那妇人感动的眼眶通红，眼泪在里面直打转儿，“那就多谢了，倘若真的治好了，届时我定当携带厚礼登门致谢。” 陆清欢起身连连摆手：“夫人客气啦，我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罢了，若是人人都想要送我厚重之礼，我这小小的水青阁哪里还能放得下呀，只要夫人相信清欢就好。” “信的信的，那，那我就先回去了。”那妇人将药方当做宝贝似的塞到怀里离开了。 陆清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松口气，笑着摇摇头，继续叫道，“下一位病人。” 将所有的东西放到盒子里，远看着最后一位病人拿着药方顺便又买了几盒口脂后乐滋滋的离开了，陆清欢累的腰差点直不起来。 红莲已经在盘算着今日的账目，清荷还在擦柜子将明日要卖的产品一一的摆放整齐。 陆清欢打个哈欠，伸着懒腰站起来，“红莲、清荷，今天辛苦了。” 红莲眯着眼睛，僵着脖子笑道：“不辛苦，一点儿都不辛苦，反而觉得很充实呢。” “清欢姐姐，我刚刚盘点了一下库存，咱们得货物好像不太多了，得重新制作一些咯。”清荷将最后一盒口脂放到上面，捏着自己的肩膀说道。 “好，我知道了。”陆清欢看着她们二人脸上重重的疲惫之色，也是心疼的很。 自她们两个从黑市赎出来就一直在忙着开业，又从开业忙到现在，每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说得好听点是在教她们，难听点就是在压榨劳动力了，她可不想成为只会压榨人的恶毒掌柜。 思前想后，陆清欢做了决定，她走到柜台，在红莲震惊的目光中拿过她手中的毛笔，又从抽屉里拿了些银两，“红莲，清荷，外面今天晚上挺热闹的，你们两个今天晚上休息休息，出去逛逛买点自己喜欢的。” 红莲担心的说：“啊？可是还有很多账没有算清楚呢，没关系，我不累的。” “我晚上也还要准备花瓣制作花汁，等着做新的药妆呢。”清荷拿起柜子上的口脂，“最近天气越发干燥，大家嘴上起皮，这种保湿的口脂卖的特别快，再不补货怕是不够卖了。” 陆清欢拽过她们，一手推着一个，“行了行了，这些都交给我，你们两个该玩儿玩儿，你们这个年纪不仅要学会生活技巧也要学会吃喝玩乐，劳逸结合才能身体好，早点回来，别让我担心就行。” 红莲、清荷二人对视一眼，二人点点头。 红莲道：“好吧，那，那我们就出去逛逛。” 陆清欢‘嗯嗯嗯’的点头，红莲、清荷二人离开后她又担心这两丫头刚出来没多久，对京都不熟悉迷路，又赶忙将刘琛叫出来让他去保护姐妹二人。 “这红莲账目做的还不错，每一条都记得特别清楚，而且账也没有算错，天生做生意的料子嘛。” 陆清欢忍不住夸赞，看看这一个能占两三行，歪七扭八的字儿，她又摇摇头：“算了，赶明儿去请个教书先生好好教习她们写字儿吧，我都有点看下去了。” 虽然她的字也不算好看，至少人看得懂，红莲这字儿……看的出来很努力了。 算完账，陆清欢抬头看看门外，这个时辰裴寂川应该会拎着醉春楼的糕点过来，今儿个怎么还没来呢？ 陆清欢惊叹，“什么时候他来这里都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了呢。” 又等片刻人还是没有过来，陆清欢撅撅嘴，“罢了，不等了，去小作坊做点口脂吧。” 她将账单收起来，伸着懒腰打算去后面，恰巧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她还以为是裴寂川立即高兴的转过头去：“世子爷，你今天怎么才来呀？” 第118章 不速之客 来人并不是裴寂川，而是喝的醉醺醺的裴梓铭。 一看到这不速之客，陆清欢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怎么又是你？” 自刑部大牢见过一次后，陆清欢就再也没见过他，怕是在忙着跟顾明珠的婚礼事宜吧。 “中秋过后，我就要跟顾明珠成婚了，日后我便不能随心所欲，不能再惦念着你。” 裴梓铭的神情看上去格外的凄惨，在陆清欢看来却只是他在演戏。 “这与我何干？”陆清欢眉头微皱，凤眸中溢满点点寒霜，散发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难不成二少爷还希望奴婢跟你说一声恭喜，给你送上新婚贺礼？” 这么恶心的事情她可做不到，管他裴梓铭与顾明珠过成什么样，都跟她没有关系。 就是不知裴梓铭今夜过来找她又有什么阴谋算计，她可没有多少时间整日跟他玩这些你追我逐的游戏。 “当然不是，我也不希望你给我送什么贺礼，我今日来找你只是，只是想再跟你好好的聊聊天。” 裴梓铭静静地凝视着陆清欢，眼里有说不出的痛苦和懊悔，“清欢，能不能看在我们以前爱过的份上，今天晚上好好陪我？我不奢求你做什么，只是，静静地陪我坐会儿就好。” 陆清欢怎么可能会相信他这番说辞，现在说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都不为过，“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二少爷还是去找顾小姐谈心谈情吧，慢走，不送。” “清欢，我们之间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面对陆清欢的冰冷抗拒没有好脸色，裴梓铭心里其实已经很恼火，但他为了大计一直在忍着，“其实我知道的，你对我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我知道这段时间是我做的太过，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留住你。” 裴梓铭也不管陆清欢的脸色有多难堪，有多么的不欢迎自己，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深情款款的望着陆清欢，“清欢，我好像还没有恭喜你开业大吉，成功赢得了赌约，你真的很厉害，我……” “这跟二少爷也没什么关系。”陆清欢真的是烦透他了，“你若是再不走，我就只能让人传信给尚书府，请顾小姐差人带你回去了。” “你是在等裴寂川是吗？”裴梓铭眼神一变，忽然转移话题，“他今天晚上不会来了。” “你什么意思？”陆清欢声音极度冷冽。 “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裴梓铭接触到她如寒刃般的视线，猩红的眼底染上一丝不甘，“呵，如今只有提到裴寂川你才肯多跟我说几句话，多看我几眼，怎么你就这么喜欢他，比当初喜欢我还要深是吗？” “喜欢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陆清欢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告诉我，裴寂川到底怎么了？” 裴梓铭盯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流动着某种冷光，“再过些许时日就是我跟顾明珠成婚的日子，今天府上举办宴席请了不少人过来，裴寂川也被留下招呼客人，所以喝了不少酒。” 陆清欢眼神冰冷，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情绪，“然后呢？” 裴梓铭缓缓地倒了杯茶放到唇边，她还是喜欢喝碧螺春呀，这个习惯一直都没有改过。 他就是故意吊着陆清欢，想看她到底能为裴寂川着急到什么地步。 陆清欢太了解裴梓铭的为人了，她冷哼一声，按照他脑海里那些龌龊的思想猜测着： “就算你不说，我也大致能猜到，但这又怎样呢？裴寂川是世子爷，他身边本就不止我一个女人，就算此时有八个，十个女子陪在他身边也不足为奇，如果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对他失望，伤心难过，那你就错了。” 裴梓铭笑不出来了，他猛地抬头看向陆清欢，似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松的就猜出来了。 眼看着陆清欢神色无恙，嘴角还挂着不屑的讥笑，裴梓铭觉得故作神秘的自己反而像个大傻子。 “倒是忘了，你一直都很聪明，这么轻而易见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猜不到。” 裴梓铭面露不甘心，‘啪’的一声杯子被他愤怒的捏碎，破碎的瓷片刺进掌心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一样，“陆清欢，我不明白，你能接受裴寂川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我不过是为了我们以后能有更好的前途未来才跟顾家联姻，我根本就不喜欢顾明珠那个疯婆娘。” 陆清欢懒得听他在这里抱怨发牢骚，也不想再跟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多费唇舌，没人逼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如今又怎么能怨得了旁人？ 雷声震耳，预示着一场暴雨的即将来临，陆清欢转头看了眼门外，没看到该来的人，眼底不免有点失望，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裴寂川。 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言论不过是一场猜测，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亲耳听到裴寂川跟她说，裴梓铭再怎么添油加醋她也不相信。 “二少爷，快打雷下雨了，你该回去了。”陆清欢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拿扫帚将他赶出去已经给足了他最后的体面，“若是你再不走，我就该考虑考虑给你用什么毒粉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裴梓铭狠狠地盯着他，墨色的眸子里流动着怨愤，同样的，他也太了解陆清欢的手段，而且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的着了她的道儿。 装，还是要继续装装样子的。 裴梓铭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无视流血的掌心，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好，我不逼你回答我，但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不比裴寂川差。” 陆清欢冷哼，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讥笑，看着他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往外面走去。 实在是受不了他的慢慢吞吞，在他前脚迈出门槛儿的那一刻，陆清欢用力、快速的将门关上，那门严严实实的撞到裴梓铭的后背，裴梓铭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裴梓铭转过头，目光骤然一冷，心中腹诽道：“陆清欢，我忍你，等我再次得到你的时候看我怎么教训你，哼！” 第119章 自我怀疑 万丈暴雨倾盆而泻，昏暗的夜空像是被谁人捅了个窟窿，即便撑着雨伞都无法挡住飞溅到脸上的雨水。 秋雨冰凉，却比不得陆清欢心中的寒凉，她在店里一直等到红莲、清荷姐妹两冒雨归家，才跟她们告了别回疏风院。 明明对裴寂川的人品心中有底，可快行至疏风院时陆清欢慌乱不安的心还是打起了鼓，万一他房间真的有人该如何？ 所有的信任会在那一瞬间崩塌，她原本就不高的地位会变得岌岌可危，直到被旁人完全取代吗？ “总归是要面对的，裴梓铭那混账说的话又有几句真的？他可以为了利益抛弃所爱，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的。” 陆清欢向前迈一步，步子踏完又不确信的往后退一步，“可我在裴寂川心中有算得了什么呢，我们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合作关系，若日后再没有能牵扯到我和他的利益，我们是不是就要分道扬镳了？” 自来到疏风院成为裴寂川的通房后，她还是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还是头一次变得这么纠结。 黑雨化成的帘幕之中亮起一抹灯光，陆清欢听到关门声，穿着黑色披风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持着的正是先映入眼帘的灯笼。 男子冒着大雨疾步走来，陆清欢本想躲藏起来，看看他这么晚要去找谁，谁知她往后退的瞬间踩到一只藏在树底下躲雨的野猫，野猫被踩到发出刺耳凄厉的惨叫声，将陆清欢也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滑倒。 头顶的雨水被遮挡于油纸伞后，单薄的身子落入温暖熟悉的怀抱，浓烈的酒香与男子身上特有的味道混为一体却并不难闻。 陆清欢猛地抬头凝望着眼前之人，俊美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色，他的眼睛里布满蜘蛛网似的红血丝看着像是还没有醒酒。 慌忙从裴寂川怀里出来，陆清欢清清嗓子，站直身子，低头怯声问道：“世子爷，这么晚了又下这么大的雨，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醒来，不见你，知晓你还没有回来，出来找你。”裴寂川声音听着很是嘶哑，脸颊越发红的不正常。 起初陆清欢还以为他是没有醒酒，但一碰出到他的手，才觉得他身上的温度简直烫人。 “裴寂川，你怎么了？”陆清欢双手捧着裴寂川滚烫的脸。 裴寂川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一把握住陆清欢的手，嘶哑的说道：“雨太大，先进屋再说。” 陆清欢点点头，赶紧扶着裴寂川回房间。 给他把完脉，陆清欢呼了口气，“还好只是调情的药，对你的身体并无伤害，只要……” 话说至一半，见裴寂川猩红着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眼神火热异常。 陆清欢咽口唾沫，小心试探性的问道：“世子爷该不会一直忍耐到现在吧？” “你说呢？”裴寂川神情专注的盯着她，见她疑惑的歪了下头，又强忍着不适解释，“有人妄图趁我喝醉爬上我的床，但被我撵走了。” 陆清欢面含愧色的低下头，裴寂川身中情毒竟还强忍着身体不适，冒着大雨出去找她，她却还在怀疑裴寂川的为人，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不知是不是药性让他太难受，他的掌心逐渐开始变冷，微冷的双手轻轻捧起陆清欢的脸颊，细声的问到：“清欢，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是不是有人在外面欺负你了？” 陆清欢不愿意跟裴寂川之间有任何的秘密，如实的说：“裴梓铭去水青阁找过我，说了一些你的坏话，还说你正在跟旁的女子翻云覆雨，恩爱缠绵，所以不得空来找我。” “你信了？”裴寂川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陆清欢脸上的一丝迟疑，他松开陆清欢的手，神色难堪，“陆清欢，直到现在你都不信我，对吧？” 陆清欢急切而慌张的注视着他，“不是，我只是……有点自我怀疑，并没有不信任世子爷的意思。” “自我怀疑？”裴寂川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意已经足够明显，她竟……还是这般没有安全感？ 陆清欢神色严肃，落在裴寂川脸上的目光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她想，或许是被大夫人旁敲侧击的敲打过之后才衍生了这种不自信，不确定的怀疑之中，加上晚上又被裴梓铭挑拨了下，种种原因加起来是个正常人都会产生这种错觉的。 陆清欢也只是一个渴望被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普通人罢了。 “你呀！”裴寂川闭上眼睛笑了声，他用力抹了把滚烫的脸。 “世子爷，对不起……” 陆清欢说着说着眼泪快要掉下来，她不是觉得委屈，而是在责怪自己的不信任，她觉得自己简直辜负了裴寂川对自己的好。 裴寂川轻轻抬手擦拭掉她眼角还未来得及掉下的眼泪，轻叹口气，将人抱在怀里，侧过头轻吻了下她的耳鬓，低沉的声音在陆清欢耳边响起，“陆清欢，你想要什么？” 陆清欢一时间没听出裴寂川话语中的意思，愣了愣，直到又听到裴寂川问了一遍，“你心里，最想要的事什么？” “一份安宁！”陆清欢闭上眼睛，伸手环绕住裴寂川的腰肢，“我的安宁，天下安宁。” “好！”裴寂川好整以暇的看着外面的雨色，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如你所愿，我一定会给你一份独属于你的天下安宁。” 小女子的心思最为简单，天下安，则百姓安，这一点裴寂川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他也清楚陆清欢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陆清欢颇为感动的看着他，丝毫不掩饰眼中汹涌的爱意，亦或者……她是真的对裴寂川动了心。 她垂下眼眸深深地舒了口气，脸颊爬上两朵诡异的红云，浅红淡薄的嘴唇在裴寂川耳边轻启，“裴寂川，我帮你解毒。” 陆清欢是个医者，她自然有办法解决掉他体内的毒，裴寂川也以为陆清欢是去拿什么药来帮他，没想到陆清欢是用另外一种方式。 陆清欢松开裴寂川，明眸清澈如秋水涟涟，当着裴寂川的面儿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第120章 如意算盘 雨夜过后，二人的感情好似更近了一步。 裴寂川仍旧每天忙完，傍晚时分就会前往水青阁接陆清欢一起回疏风院，若遇到实在太忙走不开的情况也会住宿在水青阁之内，日子平淡的与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 陆清欢一直在等蔡荃跟她提合作的事，等了许久，忐忑不安了许久，终于在中秋前夕有了答案。 那天正巧遇到飞跃商行老板过来找她谈合作，飞跃商行虽比不得鲤南商行规模却也不小，也能将她的产品推广至全天下，只是会比她预期的慢一些罢了，但有合作也比空等着的强。 只是陆清欢还有些其他顾虑，故而没有当即答应，只说要考虑考虑，随后便送飞跃商行的老板离开。 许是听说了陆清欢打算跟飞跃商行合作，蔡荃这才忍不住的又来水青阁找陆清欢，说是已经答应她的要求，只是临近中秋，商行的事情太多，故而将这茬给忘了，现在不忙所以急忙过来跟陆清欢解释。 陆清欢坐在蔡荃对面淡淡地喝着茶，“蔡老板的意思我明白，可我毕竟已经答应飞跃商行，即将与他们合作，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我总不能言而无信对不起飞跃商行对我的信任吧？” 蔡荃笑的一脸市侩，“据我所知，你们还没有签订合作文书，又怎么能说是对不起飞跃商行呢，只是多了一个选择而已嘛。” “蔡老板的消息挺灵通呀，我有没有跟他们签订合作文书你都知道？”陆清欢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 “非也非也！”蔡荃精明的眼睛转向她，“若是你已经跟飞跃商行谈拢，此刻你我就不会坐在这里继续商谈了，不是吗？” 陆清欢佩服于蔡荃的洞察人心，精明过人，直觉告诉她，若是没有裴寂川当她的军师，自己可能都不是蔡荃的对手，怕是早就忍不住找上鲤南商行任由他们拿捏了。 尽管现在主动权在她手里，但她也知道以蔡荃的性子绝不会允许她继续谈条件，如若真的得罪了他，他联系其他商行共同打压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蔡老板真是睿智过人，文书是没签订，但我与他们已经做过口头承诺，不如这样……” 陆清欢顿了下来，她特地观察蔡荃的脸色，见他没露什么不悦的情绪后，继续说，“如果蔡老板愿意，我可以同时跟两家商行合作，等开春过后，我再终止与飞跃商行的合作，只跟您一家合作，以后也只认你一家，如何？” 距开春也就还有三四个月，相信蔡荃不会拒绝的。 蔡荃冲着陆清欢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陆掌柜，你这是想要两头都占，看看谁家更有诚意呀。” “生意人嘛，难免的。”陆清欢身子往后靠了靠，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多个朋友多条路，蔡老板若是觉得可以，咱们今天就可以签署合作文书。” 蔡荃斟酌片刻，说：“我答应可以，陆老板必须要保证所有的货物按时交付，并且我鲤南商行要比飞跃商行提前收到货。” 若不是这段时间水青阁的名声越来越响亮，蔡荃估摸着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可他也清楚若是再等下去陆清欢跟旁人合作，就怕鲤南商行便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陆清欢痛快的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为让蔡老板满意，我还会额外给鲤南商行开出一条单独的售后通道，若是有人用了我的产品出现什么问题，只要将病症写好交付于我，我定会给她们制定做好的疗养计划，绝不让蔡老板多年积攒的名声扫地。” 有了陆清欢这样的保证，蔡荃反而没有继续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只要等过完年，春季之后，水青阁所有的商品都会成为鲤南商行的，届时想要弄清楚这药妆里的原材料是什么便是轻而易举，要不要再跟水青阁合作岂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蔡荃的如意算盘打的特别响。 蔡荃起身抱拳拱手道，“有陆掌柜这句话，我蔡某人就彻底放心了，明日我会让人草拟好合作条约，若是没问题咱们就先签署三年的合作文书。” “好！” 送走蔡荃，陆清欢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安稳落地，回头发现手激动的都在发抖，掌心全是紧张冒出的冷汗。 “红，红莲！”陆清欢双腿发颤到有些走不动，并非是她没见识，只谈成一个合作就激动的走不动路，而是她想到与裴寂川的约定已经快完成了一半儿。 假以时日，水青阁的药妆遍布天下，她便有资格成立属于自己的商行，一步步将这些小商铺全部吞并，完成与裴寂川的约定，便能成为全天下最大最富饶最有权势的商行。 那，她就能配的上裴寂川。 红莲听到陆清欢叫声慌忙放下手头的活儿跑过来，见她身体发颤，急忙担心的问道：“清欢姐姐，你怎么了？” 陆清欢摆摆手：“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心里压着的事儿一股脑的全部涌出来，太开心了。” “呼，吓死红莲了，红莲还以为那蔡荃对你做什么了呢。”红莲听她没事，长长的舒口气。 看陆清欢这魂不守舍的模样真是有点吓人，红莲重新倒一杯茶水递给她：“清欢姐姐，先喝点茶，咱们慢慢说。” 陆清欢激动的一把抱住红莲，开心地说道：“红莲，我们跟鲤南商行的合作成了，以后我们的生意会做的越来越大，日子也会过得越来越好。” 有如今的安稳日子，红莲已经很满足，但看到陆清欢这么高兴，她也跟着开心：“真的，我们真的成功了？” “那可不，你清欢姐姐是个怎样的人啊，可厉害着呢。” 红莲开心的附和着，“是是是，我们清欢姐姐最聪明，最厉害啦。” “今天咱们就不开业了，好好休息休息，盘点一下库里的货物还有多少。”陆清欢也不想让她们太劳累，“盘点完，咱们晚上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红莲笑起来：“好，都听姐姐的！” 第121章 燃眉之急 成功拿下鲤南和飞跃两个商行的合作也让陆清欢这段时间变得忙碌起来，下个月就得先交上两批货物，两个商行各自一批，交不上货物可就要赔偿一大笔损失，所以每天下午店里的活儿一忙完三人就窝在小作坊里制作新的药妆，而刘琛则称为她们护送原材料的‘护花使者’了。 于是，陆清欢栽种的那片花海在某一天终于被薅秃了。 裴寂川悠闲地坐在栏杆上吃着葡萄，看到正蹲在那堆花枝中犯难的女子摇摇头：“天气冷了，有些花凋谢也很正常，实在是缺，就从江南调遣一些过来，江南四季如春你想要什么样的花儿都有，何必一个人蹲在那儿愁眉苦脸的？”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的产品才做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一定要在中秋节前做完，否则就跟不上交货日期。” 陆清欢手拖着下巴叹口气，“我可不想刚跟他们两大商行合作就交不上货，白白交那么多违约金，这样也会失去信誉，以后也就没人再跟我合作了，挠我的产品就走不出京都，时间一久总是会被其他胭脂铺打压变回原形的。” 裴寂川听着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葡萄堵在嗓子眼愣是半天没咽下去，硬憋出一连串咳嗽，他擦擦嘴角的葡萄汁，揶揄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做生意也要慢慢来，亦步亦趋，哪有你这样贪心的，交不上货两边都不讨好，生意像你这么做，关门大吉是迟早的事。” “世子爷，如果我们快马加鞭连夜兼程，会否在三天之内抵达江南获取这些花呢？” 裴寂川眼角抽抽，“就算是千里宝驹，不眠不休日夜兼程来回也要十天，期间还不算损坏的花。” 陆清欢撅撅嘴，转头看向还在剪花枝的刘琛，“流程，京都附近可还有其他养花大户栽种这几种？” 刘琛不过是裴寂川身边的暗卫，平常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哪里有那闲工夫去逛遍京都的花市。 见刘琛一脸为难的摇摇头，陆清欢又叹口气：“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明日我先上山采集需要的药草，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的花儿。” 她只是需要这些花汁为辅，并不一定需要将所有的花瓣都加在里面，若是能找到差不多的替代品，会有同样的效果，而且效果一定会更好。 有了主意，陆清欢心头的阴云散去一半儿，她掰掰手指头，距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时间，只要原材料充足，完全可以在中秋之间交上第一批货。 秋日药妆套盒京都内已是供不应求，每天都有不少人在咨询购买，陆清欢只能暂时先将秋日套盒从货物之中剔除，从而换上适合冬日的套装，她打算将这次的新品以交付到商行的方式进行售卖，也想看看水青阁在外的名声究竟响亮到什么程度。 裴寂川望着她又充满自信的脸，胳膊垫在膝盖上，手托着脸，好奇的询问：“笑的这么灿烂，你这是又想到什么办法了？” 陆清欢冲着他神秘的眨眨眼，“不可说，不可说。” 裴寂川见也没有多问，毕竟这是陆清欢自己的事，除非她开口让他帮忙，否则他也不必插手，管的多了反而会让陆清欢觉得不自在。 陆清欢看着他忽然问道，“世子爷，你这几天一直待在水青阁，手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裴寂川差点又被葡萄给呛到，“怎么，你这是嫌我烦，想让我走？” “那倒不是！” 陆清欢咧着嘴冲他笑笑，她走上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沾着泥土的漂亮脸蛋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清欢听说世子爷在城郊有一片药田，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珍惜药草都有，不知清欢是否有幸可以……” “不可以！”裴寂川嫌弃的将耷拉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挪开，“那片药田我有用处，你想都别想。” “真的不行吗？”陆清欢竖起一根手指，“我可以用多出市场价一倍的价格购买，我所求不多，就只有几种不算珍贵的药草。” 裴寂川斜目而视，挑眉道：“既然不是很珍贵，去其他药铺购买便是，何必惦记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药草？” “实不相瞒，京都城内所有的药铺能买的我都买了，不能买的我也求着药铺掌柜帮我去山上重新采摘了，但还是缺少一大部分。” 陆清欢继续眨巴着眼睛，“若是能加上世子爷那片药田里的肯定就够了，如若世子爷不信，可以问问刘琛，那些药都是刘琛帮我从药铺买来的。” 裴寂川当然相信陆清欢不会撒谎，但还是象征性的看了眼刘琛，见刘琛点头，又将目光重新挪回陆清欢身上，可惜他还是拒绝：“那也不行。” “你……”陆清欢撇着嘴，“你也太小气了。” 怕裴寂川被误会，刘琛急忙帮着昔日的主子说话：“掌柜的，世子爷的那片药田有大作用，是为了送到军营节省军费开支，并非小气不愿意给你使用。” “原来是这样啊。”陆清欢这下就懂了，可燃眉之急该如何解，就算明天去山上采摘也来不及的，“这样，我出三倍的价格只买这一批，解除眼下燃眉，我定当将所有药草再如数奉还，怎么样？” 即便知道用处陆清欢还是不愿意放弃，裴寂川也知道这次可能真的是情况紧急，否则她也不会继续追着要，想了想，“罢了，左右这段时间无战事，药草也只是备用以防万一，只要你能在下一次出兵前将药草如数奉还，你就先拿去用吧，那三倍药金便罢了，就以其他方式来偿还吧。” 饶是裴寂川眼中狡黠一闪而过，陆清欢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倒是没有比裴寂川还会算计的。 陆清欢嘴角抽抽，可恨眼下的确有求于他只得便宜他这一次了。 “世子爷说怎么还，清欢一一应允了便是。” 好在不用出色又出钱，陆清欢心里还算平衡。 第122章 贵女画像 第一批货物如火如荼的制作着，陆清欢暂时将店铺里的一众事宜全部交给年纪稍大，比较成熟稳重的红莲来管理，她之前也帮着管理过几次效果都不错也不会怯场惧人，若是开分店的话，交给她，陆清欢也能很放心。 她则是跟清荷二人整日窝在小作坊里制作新的药妆，好在第一批胭脂种类不是太多，最麻烦的便是口脂，碍于每个人肤色、爱好不同，口脂的颜色也会分为很多种，颜色从浅到深都需要大量准备。 中秋将近，街上已有不少贩卖花灯的小商贩，各种精致的月饼飘香，俨然已经有了过节的喜气。 陆清欢从马车下来，去小贩那儿买了几盏红色灯笼打算装饰一下水青阁，这可是她开店以来第一次过中秋，可要好好的过。 不知道裴寂川的兔子灯笼做的怎么样了，她问过刘琛，裴寂川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东西，对这些也不是很擅长。 一想到什么都不会做的裴寂川拿着那些竹条犯难的样子，陆清欢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对他那般聪明的人来说应该也不算特别难，说不定只要看一眼就会做了呢？” 陆清欢大胆设想。 偏偏，她想错了。 疏风院，绪风亭内，裴寂川正拖着下巴一脸犯难的看着手里的竹条，试过很多次，也让做灯笼的师傅画了草纸步骤，可他尝试过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嘶！”竹刺毫无预兆的刺入掌心之中疼的裴寂川当即皱起浓密的眉头，“这小东西看着挺简单，没想到做起来却这么难。” 他回头瞅了瞅掉落在地上的几个瘪瘪的灯笼，若是将这几个灯笼交给陆清欢，一定会被她狠狠嘲笑的吧。 裴寂川凝眉，随手拿起一个肥胖的灯笼，“一点兔子样儿都没有算什么兔子灯笼？” 让他在灯笼上作画完全不费劲，偏偏这些竹条总是跟他作对，他要做兔子耳朵，竹条愣是被他折断了好几根，做出来的耳朵不是一个长一个短，就是形状不同，还有那四只，怎么想这都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 裴寂川有点后悔自己当时脑子一热答应陆清欢做这种小玩意儿。 带病打仗都没有这么难。 叹口气，裴寂川又拿起图纸翻来覆去的看着，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哪里不同，“我就不信一个普通小贩都能做好的东西，我裴寂川会做不出来。” 正要重新开始做，桂嬷嬷就带着一众侍女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老奴给世子爷请安！” 裴寂川放下手中的竹条，凝眉：“桂嬷嬷，你怎么来了，可是母亲那边有什么吩咐？” “奴婢来找您当然是好事了。”桂嬷嬷冲着身后的丫鬟们挥挥手，她们纷纷将手中的画卷展开。 裴寂川一看到贵女画像，脸上的神情立即变得冷漠下来，“桂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中秋就要到了，大夫人想着趁这个机会在府内举办个中秋宴会，将京都内有头有脸，身份高贵的夫人们都请过来，这些都是名门贵女的画像，世子爷先看看，若是有中意的届时也能让我们提前做准备。” 裴寂川眼神冷了下来，俊俏的脸上泛起一丝冷漠的抗拒，“桂嬷嬷，劳烦你回去告诉母亲，就说我大业未成，还不想娶妻生子，让她暂时不要再为我筹谋这些事情了。” 桂嬷嬷可太明白他是为什么不想看这些画像了，连忙笑嘻嘻的说道：“世子爷您这说的哪里话，如今这太平盛世，天下太平的，您又是靖国公府的世子爷，未来直接袭爵即可哪里来的大业未成呀，眼下二少爷已经与尚书府联姻，不日就要娶进门来，您这亲事都没着落，大夫人着急也在情理之中的。” 她急忙拿过一张画像，介绍着：“这位是左相的女儿顾月琴，才貌双全，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京都内数一数二的才女，若是能跟他结为亲家，不知比尚书府厉害多少倍呢。” 堂堂靖国公府的世子爷总不能娶一个身份低贱的通房丫鬟当世子妃吧，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连柳姨娘那样的货色都瞧不上陆清欢，不愿意陆清欢继续留在清澜院，不知为何世子爷竟对那身份卑贱的丫头如此钟情，竟连左相家的贵女都瞧不上。 裴寂川面露不悦，“桂嬷嬷，阴暗之中藏污纳垢，你又知晓多少？我说大业未成即是大业未成，具体如何，怎么我还需要一一向你解释不成？” 桂嬷嬷到底在大夫人身边呆了多年，虽有自己的私心也不敢真的得罪裴寂川，让他对自己有意见，只得怯怯的垂着头：“世子爷当然不用事无巨细的向老奴解释，是老奴逾越了，还请世子爷恕罪。” “既知有错，这些画像都拿回去吧，告知母亲，日后也不必再提这些。”裴寂川一拂手，态度坚决。 “可……”眼看裴寂川心意已决不容置喙，桂嬷嬷唉声叹气的离开了凉亭。 临走前，桂嬷嬷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东西，还有落在地上的那几个看不出什么形状的灯笼，回头又提醒一句：“世子爷，大夫人那边老奴可以暂时帮你稳住，但绝不可能稳住一世，若你坚决不同意结交其他贵女，大夫人必定会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世子爷的心上人，届时有些人恐怕就不好过了。” 裴寂川闻言面色僵硬片刻，到底是挥挥手示意桂嬷嬷可以先下去，自己则转身望着渐渐落败的荷花池陷入了深思。 桂嬷嬷给边上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将顾月琴的画像放到桌子上，一群人才败兴的离开。 裴寂川负手立于亭内，细冷的风吹佛着乌黑的发丝，使得每一根发丝都有了生命般漂浮着，一双黑眸深邃不见底，看不出掩藏其中的情绪。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顾月琴的画像被封吹落到脚边，裴寂川才缓慢转身，一眼都没看那画像一样，反而再次将目光落在那些还未编织成功的竹条上，嘴里低声呢喃着‘陆清欢’的名字…… 第123章 得知冤案 临近中秋陆清欢为了回馈给诸多购买夏日、秋日药妆套盒的贵女们，亲自下厨做了许多精美漂亮的中秋贺礼，另外每个套盒里还放了一盒水粉，一盒口脂，算是中秋特殊定制。 有裴寂川‘赞助’的那片药田，陆清欢成功交上第一批货物，也趁着这次机会给红莲、清荷二人放了两三天的假期，随意她们去哪里玩耍都可以，也可以去参加各个地方的中秋宴会，只要平安即可。 中秋当日水青阁挂上歇业的牌子，陆清欢亲自做了一大桌的美味儿，桌上摆满好酒好菜还有她亲自做的月饼。 “哇，好丰盛啊。”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红莲渐渐红了眼眶，捏捏发酸的鼻尖苦笑，“自从我们被抄家灭门，姐妹两被卖到奴隶市场后，已经很久没有像模像样的吃过一顿饭了，每天都只能跟狗跟鸡抢食吃。” 陆清欢正端着烤鸡走过来，听到红莲的话，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她将烤鸡放到桌子上，拍拍红莲的肩膀安慰，“人啊，要往前看，那些痛苦的过往就让它们随着时间一起消逝吧，咱们得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红莲诸多感慨，看向陆清欢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清欢姐姐说的是，可是我们在你的庇护下有了安稳幸福的生活，我们的家人还在苦寒之地受苦的，我的娘亲当时肚子里还有个弟弟，却也只能跟着其他亲眷一起被发配到西北，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已经将弟弟平安生下来了，也说不定她们已经……” 已经死在路上了吧？ 陆清欢拉着红莲的手坐下，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们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被连累成这样？” 红莲看看外面还敞着的大门，冲站在柜台那儿偷偷擦眼泪的清荷叫着：“清荷，去把门关上。” 清荷偏过头去将脸上的眼泪擦掉，‘哎’了声，低着头快步去将门关上。 红莲这才将她们姐妹的身份全部和盘托出，“其实我原来是叫张素云，妹妹名叫张素雨，父亲乃是宫里的太医院前院监张春。” 陆清欢一惊：“太医院院监，那可是好大的官呢。” 真是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女子身份竟如此尊贵，若是没有灭门之祸，怕是在京都贵女圈内也有她们姐妹的一席之地。 “没错！”红莲点点头继续说，“而我们的母亲乃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后来因为与父亲生情幸得太后赐婚，自此以后脱离皇宫成为在家相夫教子的张夫人，偶尔会得太后宣召进宫伺候着。” 红莲越说声音越发哽咽，“原本我们的日子过的很幸福，直到有一天父亲慌慌张张的从宫里回来说出大事了，让母亲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京都，母亲的神色看着也很不对劲，但她什么都没问，遵照父亲指使将一切收拾妥当后我们一家人一起离开了京都。” “你们明明已经离开了京都，怎么又会被抓回来？” 自古皇宫多哀怨，张春作为太医院院监身份本就敏感，怕是得罪了什么身份显赫之人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吧。 清荷抽噎两声，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我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也不记得，但我记得那天是我的生辰，原本家里热热闹闹的在给我举办生辰宴，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几个叔叔婶婶，我们一家几十口正兴高采烈的玩着游戏。” 清荷边说着边不断地擦着眼泪，可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怎么都控制不住，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眼泪，她继续说道： “就见一堆官兵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将在场所有人全部扣押，祖父、父亲还有几个叔叔伯伯全都被下了大狱，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被卖到奴隶市场被关在铁笼里了，就，就只剩我和姐姐二人相依为命。” 陆清欢很多事情都不记得，自然也不记得这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印象。 倏地，陆清欢目光冷不丁的转向红莲，“红莲，你方才说你母亲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曾经是伺候皇后的人？” 当年的皇后，不就是今日的太后吗？ 红莲点头，“嗯，就是当朝宣太后。” 清荷小声说道：“可是我曾听母亲说过静皇后死后，后位一直空悬，她并非是最合适的继后人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登上了皇后的宝座，有了如今的地位。” 如此，事情倒是说得通了，怕不是张春知道了什么宫闱秘事，被太后记恨上，以至于被抄家灭族了。 陆清欢没有将自己心中想法说出来，但从裴寂川三番四次夜探皇宫找太后罪证，就足以证明太后不是个好人，何况还有奴隶市场一事更让陆清欢对太后没什么好印象。 若是裴寂川能将太后扳倒，是不是也能顺便帮张家翻案了呢？ 也不知这太后私底下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陆清欢分别拉起姐妹二人的手，细声叮嘱，“听着，你们身份敏感，面对的敌人也很强大，若是让敌人知道你们姐妹还活着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斩尽杀绝，你们如今只能只是红莲清荷，不过你们也不必伤心太久，我相信邪不胜正，所有冤情终究有被平反的一天。” “其实我们也没奢望平复冤案，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敌人是谁，又如何去为家人翻案呢。”红莲深吸口气，“姐姐，我们没有那么贪心，能有一个遮风挡雨，吃饱穿暖的地方，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若不是清欢姐姐相救，恐怕我们也活不到现在，说不定也被卖到其他地方了。”清荷将头靠在陆清欢肩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陆清欢轻抚着清荷冰冷的脸颊，看向红莲，“今日中秋，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咱们好好过个中秋节。” 姐妹二人纷纷点头，二人靠在陆清欢的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到安慰。 只是当真相被揭开，陆清欢怎么也没想到这桩惨案竟会跟她的身世有关…… 第124章 中秋之夜 三个同病相怜的女子聚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吃了一顿午餐，红莲二人也知陆清欢晚上不会在店里陪她们，于是两人吃晚饭幻神干净的衣服高高兴兴的出门玩儿去了。 陆清欢重新为裴寂川做了一份月饼，乐呵呵的拎着月饼回了疏风院。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将西边映的通红，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与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相映成辉，风景不胜美哉。 光线还是有些刺目，陆清欢眯着眼睛望着，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蓦然展出一朵艳丽的笑，“景美，物美，心情也很美好。” 她低头看着手中禁止的糕点盒，期待着裴寂川吃到她精心制作的月饼时，脸上会露出怎样的微笑。 陆清欢特地走的很慢，因为她不想回去后再在房间里等着裴寂川过来。 今天是中秋节，不管如何裴寂川也是要跟靖国公和大夫人一起吃团圆饭的。 心里想着迟一些，再迟一些，但双腿仿佛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等陆清欢一抬头已经快走到疏风院了。 “还是回来的早了。”陆清欢喃喃道，表情有些复杂，“罢了，回都回来了总不能再走回去吧，等就等上一会儿吧。” 让陆清欢大吃一惊的是当她踏入庭院时，看到的便是坐在桌边喝着酒的裴寂川，桌子上摆放了各种散发着果子香味的水果还有醉春楼的糕点，偏偏这几种糕点都是陆清欢经常吃的那几种。 陆清欢眼睛惊奇的亮起来，脚步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快了好几倍，“世子爷，你，你怎么没有在前院跟国公他们过中秋呢？” 裴寂川酒杯靠在唇边，回头，乌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在陆清欢身上：“之前不是说好今年中秋陪你一起过，我在这里等你这么久，你怎么才回来？” 陆清欢瞅着他紧皱在一起的眉头，陷入沉默，她本以为这只是裴寂川一时开的玩笑并没有当真，即便他会跟自己一起过中秋必定也是要跟自己爹娘吃过团圆饭才回来，毕竟之前裴梓铭就是为了陪他的娘亲而言而无信爽了她的约。 她紧紧的注视着裴寂川，一瞬间神情有些慌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陆清欢猜着，中午与红莲、清荷二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们二人是否也拥有着与她此刻一样激动、振奋、欣喜、不可思议的心情呢？ 陆清欢双脚像是注入了铁水，抬不动，故而没办法多迈出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裴寂川。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裴寂川见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起身走过去，手指曲起来用力的弹了下她的眉心，一字一顿的大声叫道，“陆、清、欢？” 陆清欢才像是灵魂回窍似的回过神来，惊讶的望着站在眼前的人：“啊，世子爷，你，你怎么过来了？” 裴寂川又给了她一脑崩儿，“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发呆到什么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什么东西勾了魂，叫你也不应声？” “嘶！”陆清欢被弹，痛的叫了一声，赶忙用手捂着被弹疼的地方，“我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吃惊，没想到世子爷真的会在这里等我。” “你可懂什么叫做‘约定’？”若非要顾忌自己的形象，裴寂川是真的要将这白眼翻上天了。 陆清欢‘嘿嘿’笑了两声，连忙将糕点盒举起来，“世子爷，这是我给你做的月饼，要不要先尝尝？” “你说呢？”裴寂川觑了她一眼，他已经等了一晚上，他还以为陆清欢今天晚上要失约了，正肚子苦闷的喝酒解闷儿呢。 陆清欢手指勾勾他的衣袖，拽着他重新回到座位坐下，然后将自己做好的三种月饼整齐摆到桌子上。 “三种月饼，三个口味，不知道世子爷喜欢哪一个，故而每个都做了一点。”陆清欢指着他面前的那盘‘花好月圆’的月饼，“‘花好月圆’每一个字的味道也不相同，快点尝尝？” 陆清欢切一小块月饼递到他嘴边，冲着她眨眨眼笑着。 她的手指细长雪白，指尖还有各种混在一起的花香，淡淡的，很好闻。 裴寂川喉结微滚，他眼皮子下垂，藏起眼中的雀跃，握住陆清欢的手将月饼送到嘴里。 嚼了两下，嘴里瞬间被荷花的味道充满，仅仅一块，唇齿留香。 “怎么样，好吃吗？”陆清欢漂亮的眼角、浓黑的眉梢进面试喜意，语气中都带了欣喜和期待。 若非裴寂川的表情有些怪异，看不出到底味道如何，陆清欢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追着问。 裴寂川掩嘴轻咳，“吃的太急，没吃出什么味儿，你再切一块！” “啊？”陆清欢惊的嘴巴张大的能塞下一颗鸡蛋，“好吧。” 一整块月饼，都被裴寂川以‘没尝出味儿’为借口吃了个干净，当陆清欢再去切另外一块时才发现裴寂川的‘阴谋’，她隔着石桌用力的踩了裴寂川一脚。 裴寂川可是个练家子，什么样的偷袭躲不过去，陆清欢在抬脚的那一刻他就将脚缩了回去，以至于陆清欢‘砰’的一脚踢到了对面的石凳子上。 “哎哟！”陆清欢疼的立即跳起来，眼泪不停地在眼里打着转儿。 裴寂川一惊，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举动会让陆清欢受伤，连忙放下筷子站起来来到她身边，“怎么样，撞疼了吗？” 陆清欢眼睛通红，慢慢低下去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痛苦，“疼，疼死了，我的脚趾头肯定撞掉了。” 整个前脚掌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要缓解这股疼痛，眼角因为疼痛染上了一层湿意。 “怪我，都是我不好，先进去看看吧？”裴寂川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悔，着实没想到陆清欢下脚这么重。 陆清欢模糊的视线里是一张无比关心她的脸，他的背后是一年之中最圆最亮的一轮月亮，此情此景怎可因为这点小伤而错过？ 陆清欢强忍着疼痛，迎合着裴寂川担忧的目光忽然‘噗嗤’笑了声出来，她拂开裴寂川落在肩膀上的手笑了出来：“世子爷，你可真好捉弄。” 裴寂川眉头一皱，“你装的？” 第125章 药草仙子 陆清欢真不是装的，方才她那一脚着实踹的有点狠，现在整个脚掌还是麻痹状态。 其实她也不是真心想要用力去踩裴寂川，只是在抬脚的时候石凳子往后挪了下，身体惯性的往后仰去，眼看着快要从凳子掉下去，她只得用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子向前倾，以至于浑身力量都在下盘，自然下脚就重了点。 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的这种行为吧，陆清欢心中甚是无奈，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陆清欢疼的后背蹭蹭蹭冒着冷汗，面上佯装着没有半分异常，她双手托着腮，心满意足的望着对面吃月饼的人。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手艺有多好，左右比不上醉春楼的糕点师傅，但裴寂川吃了好几块月饼，而且吃的津津有味，恨不得将她做的月饼一股脑的全都吃完。 看到残留在他唇边的糕点屑，陆清欢呵笑一声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他的唇角，“世子爷，你吃这么多还没尝出味儿来呢？” 听着陆清欢的揶揄，裴寂川耳尖悄悄地红成一片，抬眸间迎上陆清欢的目光，他的唇角几不可查的一勾，浅浅的笑了下，“有待改进，不过还能吃得下去。” 陆清欢瞅瞅旁边空了一个的盘子，咂咂舌：“多谢世子爷的点评，清欢日后一定多多练习，争取赶得上醉春楼的水平。” “哦？”裴寂川挑眉，“抢了全京都胭脂铺的生意，转头还想去抢醉春楼的生意？” “可不敢！”陆清欢吓得瞳孔一缩，“我这点本事哪里敢去抢世子爷的生意呀，不敢不敢的。” 裴寂川唇角若有似的勾着令人捉摸不清的笑，“你知晓醉春楼是我的？” “很难猜吗？”陆清欢一脸的天真懵懂，对着裴寂川纳闷的目光，她心虚的摸摸鼻子，“从水青阁开业那日，我就大致猜到醉春楼背后的主人其实是世子爷了，毕竟每个月只能点一次的糕点，连那些名门贵女都不一定能买得到，而世子爷却是想什么要便能什么时候有。” “光凭这一点你就能看出来？”裴寂川佩服于她的观察力，“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有其他方面的吧？” “先前的确都是猜想，只是后来……”陆清欢撅撅嘴，如实坦白：“我去药铺买药，无意间看到刘琛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追杀逃到了醉春楼里，他换了身小厮的装束就跟在醉春楼掌柜的身边，这就基本确认了呗。” “倒是挺坦白的！”裴寂川用打趣的语气说道。 陆清欢掩嘴咳了声，“我哪儿敢在世子爷面前撒谎呀，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且句句属实。” 许是月饼吃得多了，裴寂川觉得胃里有些难受，欲伸手去倒杯茶，恰巧陆清欢此时也将手伸到了茶壶上，冰凉的掌心立即触碰到陆清欢温热的手背，裴寂川一怔。 陆清欢也没有伸手推开他，反握住裴寂川的手疑惑道：“世子爷身上的温度为何总是冰冰凉凉的，之前我也给你把过脉，在太后那里中的毒早已全部清除，世子爷身体可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跟中毒无关，多年来的一直都是这样。”裴寂川不甚在意，却有些贪恋陆清欢掌心的温度。 与他恰恰相反，陆清欢身上总是温温热热裹挟着某种特殊的药香，令人百闻不厌，恨不得贴在她身上。 裴寂川也曾做过设想，眼前女子该不会是什么药草仙子转世吧。 “那就奇怪了，为何你身上的温度总是异于常人。”陆清欢摸着下巴，有些捉摸不透。 不是中毒，也不是什么重要疾病，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难道真的有人从一出生体温就低于常人？ 陆清欢转念一想，裴寂川这人都跟旁人不一样，可能这就是天之骄子才会有的体温吧。 “罢了，可能是我多心了吧，如若世子爷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能隐瞒，我好歹也是个大夫能帮你治疗。” 裴寂川不想辜负陆清欢的一片心意，点点头：“甚好！” 陆清欢趁机扬起笑脸，挑挑眉，兴奋的问：“世子爷，我已经专门给你做了月饼，你也都吃完了，那我的兔子灯笼呢？” 说完，她把手展开放到眉心上做眺望的动作，边四处寻着边问道：“咦，我的兔子灯笼在哪里呢，我怎么一个都没瞧见？” 裴寂川看着她这东张西望，恨不得让这一双眼睛离开眼眶自由飞翔，去寻找那些兔子灯笼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弯弯唇角，“兔子灯笼，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陆清欢眼含失落，“也就是说世子爷压根就没给我做兔子灯笼了？” 说完还很不甘心的笑声嘟囔一句，“明明说好的嘛，我给你做月饼，你给我做灯笼，咱们互换，堂堂世子爷说话怎么能不算话呢。” 裴寂川站起来，眼里荡漾出浅浅的笑意，“只是说不在这里，又不是没给你做。” “那……在哪里？”陆清欢收起脸上的失落，也跟着他站起来。 陆清欢太激动导致她忘了自己的脚掌还疼着，这么冷不丁的突然站起来脚尖瞬间袭来一阵剧痛，痛意直冲脑海，“嘶，疼死了。” “你不是没撞到嘛？”裴寂川当即变了脸色过去扶着她。 陆清欢抬起受伤的右脚，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儿，“一点小伤，这不是不想让世子爷担心嘛，就是疼了些，过两天就能好了。” 看着裴寂川如此心疼自己，陆清欢也觉得疼痛减少几分，也没方才那般疼了。 就是，可惜了。 陆清欢失落的撅撅嘴，“不管你的兔子灯笼放在哪里，左右我是没办法过去看了，只能等到明天了。” 她的难过溢于表面，想藏也藏不住，裴寂川准备了那么久自然也不想让自己的辛苦白费。 裴寂川嘴角笑意僵住，“先去上点药，再带你去看兔子灯海。” “兔子灯海？”陆清欢一双好看的眸子当即亮了起来，这下是一点儿都不疼了，她一把抓住裴寂川的胳膊，“不用不用，一点儿都不疼了，我们现在就去看吧。” 那可是裴寂川为她专门准备的兔子灯海，决不能错过。 第126章 兔子灯海 能这么嚣张的趴在裴寂川身上睡着的，这么多年来怕是也只有陆清欢一人。 到了目的地，裴寂川并没有及时将人叫醒，直接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 他坐在陆清欢边上，曲起腿，单手撑腿拖着下巴，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陆清欢的睡颜。 陆清欢睡着时与平常的活泼跳脱不太一样，多了一丝文静美好的感觉，浓密且长的睫毛乖巧的耷拉着，紧闭的眼皮单薄雪白到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的青色脉络，秀丽的鼻尖因为她的呼吸缓慢而微微耸动了下，许是这睡着的姿势不太舒服，樱桃班有人的红唇布满的撅了起来。 睡梦中，总感觉一道火热灼人的目光紧紧盯在自己身上，盯的她好不自在，怎么想躲，想逃，都躲不掉，无处可逃，她只得抬手抚了下脸，想要将那种怪异的目光赶走。 眼看陆清欢的身体快要仰过去，裴寂川连忙伸手一揽将人护在怀里，动作太快太猛，陆清欢的下巴‘刷’的一下撞到裴寂川削瘦坚挺的下巴疼的她当即以为有人要谋害自己，动作反射的抬手就是一拳头。 然而，重击甩出去的拳头被裴寂川一把握住，“陆清欢，你这礼物我有点消受不起来啊。” 裴寂川看看手中紧握着的那只白嫩小拳头，眉头高挑。 陆清欢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本来就是因为她的脚受伤，裴寂川提出要背她走过来，谁想到裴寂川的后背太宽阔舒适了，走着走着她就睡着了。 说实话，她并不是第一次被裴寂川这么背着，偏偏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这次更是格外的舒服。 在充足的安全感之下，她终于扛不住的睡着。 陆清欢尬笑一声，“世子爷，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山贼盗匪什么的，误会，误会，纯属误会。” “本世子长得很想盗贼？”裴寂川眼睛一眯。 “不像，怎么可能像啊。”陆清欢慌忙摇头，一脸真诚，“这世上可没有一个山贼盗匪能有如此英俊斐然的面容，令京都城内无数女子为之倾心折腰的风姿呢？没有，那是绝对没有的。” “你真是生意做得久了，阿谀奉承人的本领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裴寂川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实则内心早已心如暖阳，百花盛开了。 “多谢世子爷夸赞，不过世子爷答应清欢的……”陆清欢可不会因为裴寂川这几句‘夸赞’的话就忘了此行的目的，赶忙追问。 裴寂川哂笑一声，伸手掰住陆清欢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过来，“自己看。” 乌黑的瞳孔在看到那片丰富多彩，颜色、动作各不相同的兔子花海时猛然扩大，陆清欢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慌忙站起来，震惊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都忘了要眨，一动不动的望着面前的这片兔子灯海。 “好，好多兔子灯，我，我还从来，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花灯。” 陆清欢感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兔子花灯或站或坐或卧，有些手里还拿着胡萝卜，大白菜，也有捆绑在一起的双兔子花灯。 忙不过来的视线恨不得一一扫过兔子灯，可是兔子灯实在是太多，看的她眼花缭乱根本忙不过来。 陆清欢惊讶之余，发现跟其他兔子灯都不一样的花灯，被诸多小兔子拥立在中间，格外的大，格外的明亮，也格外的温馨…… 那是一只带着花环的小兔子正被大灰狼背在身上。 跟今天晚上裴寂川背着自己一样，所以，就算她的脚没有受伤，裴寂川也是打算将她背过来的是吗？ 乍看之下，二人正身处在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之中。 “兔子和狼？”陆清欢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的小跑过去，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好美，好漂亮，好独特的花灯。” 身后传来裴寂川轻浅的脚步声，陆清欢转过头激动的问道，“裴寂川，这些都是你做的？” “不然呢？”裴寂川将满是被竹条刺伤的双手藏于身后，并不打算让陆清欢知道自己做这些灯笼时有多辛苦，被竹扎多少次，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 陆清欢激动的语气里混杂着些许哽咽，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尖，感动的说道：“先前我还担心你这么养尊处优的人能不能做出这么些小东西，没想到竟真的做出来了，还做的这么好看。” 陆清欢已经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能有一个男子为满足女子的心愿而将正片花海之中挂满小兔花灯，这到底是……怎样一种让人惊讶赞叹的情感？ “本世子一诺千金，答应你的，自会做到。”裴寂川嘴角上扬，低首垂眸，黑色瞳仁倒映着陆清欢那张布满幸福笑容的脸，“陆清欢，你可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陆清欢伸手触碰着那只大狼花灯，眼里的喜欢都快溢出来了，“你这是把自己当做黑狼了呀，可是狼和兔子，一只食草一只食肉，这样放在一起会不会显得有违和感？” 裴寂川一眨不眨地盯住陆清欢，不想放过她脸上每一个因他而欢喜的笑容，“我觉得甚好，哪里违和？” 陆清欢想了半天也说不上来是哪里违和，绕着那狼兔花灯饶了两三圈，最终噘着嘴摇摇头，“这么仔细一看，好像也没什么违和的，或许是我觉得狼兔种族不同，这样结合在一起才有些奇怪吧。” 裴寂川好笑的问，“是吗？那到底最后是兔子为了狼而开荤了，还是狼为了兔子改吃素呢？” 陆清欢挑挑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虽然不常见，但在某些时候兔子也是会开荤的，它们不仅会吃素也会开荤。” 裴寂川继续追问，“哦，所以这只兔子今天晚上会开荤吗？” “咳咳咳……” 闻言，陆清欢不可避免的被自己口水呛了下，抬头之际，对上裴寂川一双深邃的黑眸。 他很安静的在等她的答案，颇有等不到答案便不放弃的意思。 陆清欢心中知晓，今晚是逃不掉的，她温婉一笑，上前两步，双手攀附到裴寂川的脖颈上，“我想，她是会开荤的。” 冰冷的唇上传来女子特有的香味与温热，裴寂川惊喜地瞳孔蓦地一缩…… 第127章 醋意浓浓 因为裴寂川，陆清欢度过了人生中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中秋之夜。 那一夜过后，每次看到裴寂川，陆清欢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蛋上总是会出现诡异的绯红，心脏总是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起来，让她恨不得每天都找个面具套在脸上不让旁人看出来。 红莲、清荷姐妹二人但凡见到她在发呆都会狠狠的开她的玩笑，陆清欢就会立即反驳，跟她们闹腾起来，三姐妹倒是将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裴梓铭 陆清欢不禁感慨，自从跟了裴寂川之后各个方面都与往常不同，她不再总是日日夜夜期盼着，卑微的等待着裴梓铭的到来，不会再将自己的人生加注在一片没有希望，看不到未来的虚无缥缈之中。 时至今日，她还觉得是在做梦，做一场真实且美丽的梦。 而这个梦，她愿意一直做下去。 中秋过后，整个京都最盛大的事情莫过于靖国公府新进进士裴梓铭与尚书府顾明珠的婚事了。 经过这么多事，陆清欢也曾多次暗戳戳的想着，裴梓铭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也只有跟顾明珠在一起才能展现他的价值了。 儿子要成亲了，连带着一直不收宠爱的柳姨娘都跟着得到不少赏赐，狠狠地威风了一把，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么个道理。 柳姨娘更庆幸裴梓铭没有跟陆清欢那种身份低贱的贱丫头成婚，否则她死了都得再从棺材板儿里跳出来。 每次在府上看到陆清欢都得阴阳怪气那么几句。 早上陆清欢离开时便看到整个靖国公府都挂满了红色飘带，带有囍字的大红灯笼，她也只道了一句： “这些灯笼都不好看，稀疏平常，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裴寂川送给我的那片兔子灯海。” 再看看咧着嘴满脸笑容指挥着侍卫将红灯笼挂到房梁上的柳姨娘，漂亮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若非大夫人压根懒得去管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之事，哪里轮的上她一个姨娘在这里指手画脚的瞎乱指挥？ “我的马车就在外面，我要去外面一趟，正巧顺路将你送到水青阁。” 裴寂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陆清欢身后。 陆清欢也早已习惯了他的悄无声息，看向裴寂川笑笑，“世子爷这段时间也是早出晚归，也是不想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也？事至如今，你看到这个场景还是会觉得难过？”裴寂川挑眉，脸上表情有点怪异，语气都跟这边的阴阳怪气起来，“本世子还以为你能这么坦然面对是早已释怀了，原来是本世子想多了。” 但凡有点不高兴对陆清欢的说辞就会从‘我’变成了‘本世子’。 陆清欢听出他尾音里的酸意浓浓，憋住笑意，掩嘴轻咳，“世子爷说笑了，感情的事情哪里能说释怀就释怀了呢，毕竟曾经也……” 越说裴寂川的脸色越难看，说到一半儿陆清欢就不说了，她忍不住的呵笑出声，改口问道，“世子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乌青乌青的，要不要我给你把脉开两副药调理一下身子？” 裴寂川恼怒的很，一把按在陆清欢的后脑上，压着她往前面走，“陆清欢，我看你真的是越发嚣张狂妄，不懂礼数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世子说话？” 说到底，他还是在意陆清欢和裴梓铭当初的那段情，如若裴梓铭没有答应娶顾明珠，如若陆清欢为了裴梓铭忍辱负重，甘愿做个高等贵妾，那他与她之间便再无可能。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叫‘陆清欢’的女子不仅成了他的软肋，也成为他心间最重要的人。 当裴寂川反应过来时，已陷入极深，想逃离叫‘陆清欢’的深渊怕是已不可能。 所以，除非陆清欢自愿离开他自由远去，否则他断然不会放手，更不会再给裴梓铭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其实他知道那夜裴梓铭醉酒闯入疏风院的事，只是陆清欢自己解决了，也没有要提起的意思，他便装作不在意，不知晓，可装出来的到底是装出来的，全然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他的这些心思陆清欢当真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竟还在这里感怀与裴梓铭的过往曾经，这让他如何不恼火？ “当然是世子爷给的了。”陆清欢不知裴寂川的想法，不知死活的强行掰开他的手，冲着眨巴眨巴眼睛，扮个鬼脸说道，“都怪世子爷把我给宠坏了，现在想收回这份宠爱已经太迟了，既然这是世子爷惯出来的，还请一直惯下去。” 说完，陆清欢脚底抹油的撒腿就跑，生怕裴寂川回过神来揍她似的。 裴寂川被她这番话说的愣住，好久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喜欢被我这么惯着宠着？” 嘴角扬起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裴寂川一双乌黑好看的眼睛里全是那个欢乐活泼的背影。 “世子爷，不是说要送我去水青阁的呢，站在那儿怎么送呀？” 陆清欢跑到门口，发现裴寂川还没跟上来，双手合起来放到左边当做小喇叭的喊着，“再不走，真的赶不上了。” 裴寂川这才回过神来，养着嘴角小跑着追过去，“急什么，这不是来了吗？” 角落里，裴梓铭愣愣地望着那一前一后追逐的身影，眉宇之间有股说不出的阴郁，“即便你跟我在一起，你也从来没有对我这般笑过。” “陆清欢，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要跟裴寂川这混账在一起？” 裴梓铭恶狠狠地咬着牙，眼里尽是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说道：“我过得不高兴，你们也别想活的这么畅快。” 想到与陆清欢的曾经，裴梓铭心里又恨又痛，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成拳头。 “梓铭，你站在那儿看什么呢，咱们该过去拜见一下国公爷和大夫人了。” 顾明珠说完，顺着裴梓铭的视线看去，门口只有两个洒扫的家仆，其他什么人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裴梓铭眼中凶狠褪去，脸上瞬间挂上温和的笑意：“好，我们这就去。” 第128章 婚礼前夕 管他国公府为了裴梓铭的婚事忙成什么样都跟陆清欢没什么关系，她该吃吃该喝喝，过着早出晚归偶尔调戏一下裴寂川的快活日子。 直到婚礼那一日到来，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忙不过来，差遣了桂嬷嬷过来叫几个疏风院的丫头去帮忙，陆清欢那天正想着去花田重新撒一些花种等待来年春天开花，没来得及出门，就被桂嬷嬷逮住一起逮去了大夫人那儿。 “明日就是二少爷的大婚之日，你们一个个手脚麻利点儿，别想着偷懒，若耽搁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桂嬷嬷一把年纪了还站在梯子上将红灯笼挂到墙上，可见人手缺少到什么程度。 陆清欢手脚向来麻利，做事又快，很快便将所有房间里的红菱、窗纸都贴好，眼看着桂嬷嬷又要往上爬，她急忙过去，小心提醒着：“桂嬷嬷，这梯子下面不太稳当，您可得小心点，莫要摔下来了。” 明明是裴梓铭的大婚之日，怎么桂嬷嬷看上去比隔壁院子的柳姨娘还要高兴，那嘴巴咧的都快到耳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儿子成婚呢。 “桂嬷嬷，若不然您下来，我来挂吧？”看着摇摇晃晃的木梯，陆清欢心悬到嗓子眼儿，从这上面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桂嬷嬷白了她一眼，坚持要自己挂，“你这臭丫头，别仗着有世子爷的宠爱就这么咒我，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陆清欢嘴一撇，心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明明是好心提醒怎么在桂嬷嬷看来反而是一种诅咒了。 罢了罢了，既然她这么不盛情自己也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多管闲事。 “都给我听好了，你们不仅要将手头的事情做完还得要做到万无一失，不做完不准回去。” 纵然这些话是对院子里所有人说的，但桂嬷嬷说这话时候特地瞪了陆清欢一眼，很明显是为了说给她听的。 陆清欢搓搓手，咧着笑脸问道，“那若是手头的事情做完，是不是就可以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了？” 桂嬷嬷没听出陆清欢的话外之音，当即回答，“做完自然可以回去。” “哦，既然如此……”陆清欢脑袋一歪，双手一摆，笑道，“奴婢的差事已经全部完成，还请桂嬷嬷下来检查一下，疏风院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奴婢处理呢，耽误了世子爷的大事奴婢怕是也承担不起，劳烦桂嬷嬷动作快一点可以吗？” 桂嬷嬷依次按照房间顺序看去，果然每根柱子上、每扇门窗上都整整齐齐的贴上了红色‘囍’字，一眼看去喜庆的很，还挺……赏心悦目的。 因着每个人手头的差事都是一大早就分配好的，忙完也就没有其他活儿，桂嬷嬷一时间倒想不出还能让陆清欢做什么，碍于她又是世子爷的通房，想了想还是让她先回去为好。 “既然你手头没活儿干，那就滚吧，别在这儿碍眼了。”桂嬷嬷嫌弃的挥挥手。 “好的，奴婢这就滚。”陆清欢眼角下挎着，看上去明显不是太高兴。 都是下人，说到底陆清欢的身份还比桂嬷嬷稍高一等，被她这么叫‘滚’心里自然有点不舒服，裴寂川可从来没叫她‘滚’过。 陆清欢欠欠身子行完礼转身便走，若非这是大夫人的院子，不想让裴寂川在她和大夫人之间难做，她才不会浪费自己做生意的时间过来帮忙呢，大夫人早已答应过她可以不用做府上的差事，专心开好店铺就行，她自己的事情都没忙完呢。 走到院落门口，回头看到满院子挂满代表喜庆的红菱和‘囍’字灯笼，陆清欢不由咂舌。 国公府人人都知大夫人对柳姨娘母子二人恨之入骨厌恶至极，但陆清欢万万没想到大夫人对他们厌恶到压根不愿意为了裴梓铭的婚事收拾自己的院子。 早上过来时，整个院子里除了日常洒扫的仆人外，其他人都是桂嬷嬷临时召集过来帮忙的，院子里跟往常一样连朵儿红色的花都见不到。 就是不知道国公爷是怎么劝说大夫人的，竟还是说动了她，整理装扮自己的院子。 “此时此刻，怕是只有疏风院没有这讨人厌的红色了。”陆清欢眼神如秋水凉凉。 想了想，陆清欢打算回疏风院收拾几件经常用的东西，去水青阁住上几天，正好帮红莲、清荷二人分担分担。 转身之际，差点撞到匆匆赶来的裴寂川，还好她及时止住步伐，“世子爷，你不是去宫里交差了吗，怎么出现在这儿？” 裴寂川收拾好准备离开，却听其他人说陆清欢被叫到母亲这里帮忙，担心她被母亲刁难责罚特地过来看看。 “我……”裴寂川不自觉地抬手擦了下沾在陆清欢脸颊边上的红色，话到了嘴边又改口说，“听说母亲心情不好，特过来看看。” “该不会是因为这些东西吧？”陆清欢指了指院子里挂着的那些个物什。 裴寂川深深盯着陆清欢却是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你站在这儿，是手头的活儿忙完了？” “嗯嗯嗯，忙完了，正准备回疏风院收拾东西。”陆清欢说。 裴寂川微诧，“收拾东西？” 陆清欢又重重点头，“这几日府上太吵，好几日没能休息好，水青阁也有些忙不过来，住在那边方便一些。” “是方便还是想逃避？”裴寂川板着脸。 看着裴寂川的脸色陆清欢就知道他又来点小脾气了，无奈指指自己的黑眼圈：“世子爷，您看看我这憔悴的脸，这每天早上就开始吹锣打鼓，忙里忙外的吵闹不休，晚上又被你这么折磨，我没猝死已经算是我命大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几天了。” 陆清欢下眼睑的确乌青发紫，晚上要被裴寂川折腾好几次，早上又被吵醒，这几天在店里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铁打的身子怕是也经不住这么糟践。 裴寂川见她一脸疲倦的样子，心里多了几分疼惜，双手一抱，冲她扬扬下巴：“回去收拾吧，顺便帮我也收拾几件，一起过去。” “啊？”陆清欢怀疑自己可能得了幻听。 第129章 大婚之日 街道之上欢声鼓舞好不热闹，接亲的队伍从靖国公府一直延伸到尚书府，所到之处不是撒糖就是撒钱，撒喜饼，因有两边府兵相护秩序反而很稳定，也没有闹事的人群，当然也不敢有人闹事。 裴梓铭身穿红色婚服，骑着白马已经饶了京都两圈，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他今日成婚，都已看到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一面。 水青阁内同样热闹非凡，客人满座，都是一些等着陆清欢帮着她们收拾妆容的名门贵女，今日也要参加国公府宴席，所以都想在这场婚宴之中艳压群芳，成为最夺目耀眼的存在。 陆清欢甩了甩酸疼的手腕，侧过身子看向边上两个同样在给客人梳妆打扮的红莲、清荷二人，眼中露出欣慰的光。 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调教，两姐妹的审美、梳妆打扮方面都上了一个层次，至少比一般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梳妆丫头高强了不少。 今日的客人这么多，光是靠陆清欢一个人怕是打扮到宴席结束，深更半夜的也忙不过来。 好在一个上午时间店里的药妆就已销售一空，陆清欢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张小姐，您的皮肤比较白，脸色一定要化的红润些，不然你的脸色看上去会多几分病态。” 陆清欢为张小姐梳好妆容，将镜子拿到她面前，仔细为她讲解着她脸上有哪些地方不足，需要用怎样的妆容来遮盖。 张小姐面露惊讶的望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真心赞叹，“都说水青阁老板手巧得很，打扮起来人来能相识换了一张脸，今日意见果然名不虚传呀，我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能这般漂亮。” 陆清欢笑道，“张小姐本就生的貌美，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自己的妆容，若是你喜欢日后多来这儿走动走动，我为你多想想其他的妆容。” 张小姐拉住陆清欢的手激动不已，“那感情好啊，求之不得呢。” 陆清欢冲她笑了下，走到货架那儿拿了款适合她装妆容的口脂，为她涂抹了点，“张小姐，我发现你的嘴唇干的很，而且有些地方已经干裂开来，这款口脂可以很好的补充水分，只要你坚持涂抹嘴巴很快就会变得又水润又弹润，颜色陪你也是好看的很。” “哎呀，真的又不一样了。”张小姐摸着自己的嘴唇唉声叹气的，“我试了很多种口脂，不是颜色不适合显得老气，就是太干嘴巴会裂，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一款合适自己的。” 陆清欢将口脂塞到她的手里，安慰道：“放心，这款一定适合你，今日你一定能够艳压群芳，甚至比某位新娘还要美哦。” “真的，那太感谢了。”张小姐拿着口脂兴高采烈的站起来，连忙叫身边的丫鬟，“小黎，快付钱，付完咱们得去赶宴席，我定要让那顾明珠知道今日究竟谁更美。” “是，小姐！”小黎连忙拿过荷包。 陆清欢眼见，一把握住小黎要去拿钱的手，冲着张小姐摇摇头说：“这款就当是我送给张小姐的礼物，你先用着，喜欢的话再来找我。” 张小姐也不推辞，总归以后会是水青阁的常客，这点银两也不算什么，“好好好，那我就先收下了，今日要赶去参加婚宴就不跟清欢客气了，来日一定登门拜访好生感谢。” 陆清欢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等她们走远了，陆清欢走到门边，双手抱肩，望着已经远去的接亲队伍，‘啧啧’两声，“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公府的世子爷成婚呢，不过就是高中个进士，至于嚣张成这样子？” 红莲手头的活儿也忙完了，边伸着懒腰边走过来，好奇的问：“清欢姐姐，那款口脂可不便宜呢，怎么就白白送给那位小姐了呀？” 那可是店里目前工序最复杂，用料最贵，最好用的一款呢，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竟就让她这么轻松的送给旁人了。 陆清欢冲着那远去的马车扬扬下巴，“那位可是大理寺张衡的独女，听闻大理寺与吏部尚书向来不合，张小姐与顾明珠也从来都是对立，二人见面争相夺利，分外眼红，今日顾明珠成婚，我为张小姐亲自梳妆，单从妆容上来看绝对压的过顾明珠成为全场的焦点。” 陆清欢已经能想到陆清欢看到自己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化着比她还要美丽尊贵的妆容会怎样恼羞成怒了，说不定这一整天都会闷闷不乐。 “清欢姐姐怎的知晓这么多？”红莲不解，观察了陆清欢得脸，撅撅嘴问道，“而且，姐姐提到那位顾小姐的时候好像有点生气，姐姐是跟那什么顾小姐有恩怨吗？” “恩怨倒是算不上，就是……”陆清欢砸了下嘴，“她捡走了我不要的垃圾而已，捡走也就算了，竟总是三番四次的来挑衅我，陷害我，让我有点恼火。” 被人欺负不反击从来都不是陆清欢的性格，顾明珠害她也不只是一次两次了。 她刚被陷害关进刑部大牢的时候，顾明珠也曾掺和一脚，不是她让人去给刑部尚书传话，刑部尚书也不敢这么屈打成招，若非大小姐及时出现救了她，如今她怕是不死也要残疾，能不能活着从刑部大牢出来都不一定。 这笔账，她还没有找顾明珠算过呢，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给她点颜色瞧瞧。 将那盒口脂免费送给张小姐，也算是对利用她的一种补偿罢了。 红莲听不出陆清欢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从字里行间来看，她的确是跟那顾小姐有什么恩怨。 既然陆清欢不愿意说，她也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眼看清荷那边人有点多，招架不住，拧拧手指，道：“清欢姐姐，清荷那边有点忙不过来，我先去帮忙，咱们一会儿再聊。” 陆清欢点点头，挥手，“去吧去吧，正好我要去给个客人送东西，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们带点醉春楼的糕点。” “好呀，水荷糕很好吃，姐姐能不能多带些？” 隔着这么多人清荷这只小馋猫都能听得到，陆清欢‘噗嗤’笑了声，“知道了知道了，好好干你的活儿，整日就惦记着吃。” 清荷边给客人梳妆，边手指放到鼻子上做了个鬼脸。 第130章 不得不提 可惜裴寂川还是让国公爷叫回去了，说什么他是国公府的世子爷，这等重要场合不能缺席，愣是左催右催的叫回去了，不然今日陆清欢本可以叫上他一起去刑部大牢见见故人。 出狱后，陆清欢也会经常让人给‘贾姑娘’送点吃的，得空便回去看她，为她治疗脸上的伤痕。 今日就是最后一次为她换完皮囊的地方上药，然而陆清欢没想到她竟不在大牢里，当她询问狱卒那牢房里的人去哪里的时候，狱卒却说那里从来没有人居住过，更没有什么姓‘贾’的犯人，让她不要过来找事添麻烦。 陆清欢只好又悻悻的拎着药箱回去，打算晚上问问裴寂川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贾’姓是假的，只是没有戳穿，所以当这人彻底消失的时候她反而没什么太大的触动，心中唯一的念头的就是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或者差人送个信件来也行呀。 “是不是在她心中，我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呢，唉！” 陆清欢叹口气，站在街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想了想，还是去醉春楼买点糕点带回去给那两馋嘴丫头。 裴寂川经常会从醉春楼带糕点给她，自己真真切切踏足京都第一大酒楼还是头一次，陆清欢莫名有点紧张起来了。 抬头望着写着‘醉春楼’三个打字的牌匾，陆清欢呶呶嘴，在心中腹诽：“我倒要看看京都第一大酒楼是什么模样，除了那些糕点之外，其他菜肴味道又如何。” 有一说一，裴寂川之前让给人送来的饭菜每一种都特别好吃，这么想着也只是给自己一个来醉春楼吃饭的借口罢了。 陆清欢本来只是想简单的来吃个饭，没想到她才刚坐下，管家就立马过来招呼着，眨眼功夫之前还空空如也的桌面立马就被各种饭菜糕点水果堆砌的满满都是，反而将她弄的有点不太好意思起来。 管家恭顺的站在一边说道，“陆掌柜的到我们这里不必拘束，尽管吃喝，若有什么需要的及时招呼老奴便是。”“ 可是这些……我都没有点。”陆清欢望着眼前这雕刻成凤凰的水果咽口唾沫。 这醉春楼当真是奢侈，连个水果都能雕刻的这么好看，她的手也巧，但自认自己没有这种手艺本事，能雕刻出来，却做不到这么精致奢华。 管家笑了笑，“我们早就将陆掌柜喜欢的口味记录在册，这些只是饭钱开胃小菜，陆掌柜可以自行再挑选其他的菜品。” 眼看着四周的人不断向自己投来疑惑、羡慕的视线，陆清欢脸庞微微发红，手掩住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询问，“掌柜的，是裴寂川让你们这么准备的吗？” 难不成裴寂川早就猜到她会过来吃堂食，所以提前跟掌柜的打好招呼，让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招待？ 掌柜轻笑两声，做了个‘请’的动作后带着一众小厮什么都没说便先离开了。 清亮的瞳孔随着他们转身的时候眯了下，他们腰间挂着跟刘琛一样的黑色令牌，想来也是裴寂川训练出来的暗卫刺客，武功高手什么的。 陆清欢神情不由紧张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白玉制作而成的酒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着。 “这杯子得是上好的白玉才能制作而成的吧？”陆清欢咽口唾沫，“一个都是价值连城，何况这还是整整一套，裴寂川的小金库当真是丰厚无比，光是药田和醉春楼的收入就能养活一小部分的军队了吧？” “那怕是养活不了。”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清欢猛地抬头看去，看到坐在对面的人瞳孔乍然一缩，“贾姨，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坐在对面，手持着酒杯的不是陆清欢今日打算去看望的‘贾姑娘’又能是谁？ 贾姑娘手指轻轻转动酒杯，“因为这醉春楼本来就是我的，这里的每个人也都要听我的。” “什么？”陆清欢惊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你说这家，这家醉春楼是你的产业？” 贾姑娘重重的点了下头，“当然，也能算得上是裴寂川的。” 这倒是将陆清欢整糊涂了，她与裴寂川二人不是见面分外眼红谁也瞧不上谁吗，为什么会合在一起共同经营这家店铺？ 贾姑娘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冲着陆清欢扬扬下巴，解释道：“先前因为身上都是伤痕不愿意出来见人，所以醉春楼一直都是裴寂川在打理，如今我已经可以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他自然也要将这几店铺的经营权交还给我。” “可你们之前不是还……”对于他们的关系，陆清欢也是似懂非懂。 眼前的女子妆容华丽，穿着却很低调，有种雍容华贵，不可侵犯的美感，与刑部大牢里那个粗布麻衣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陆清欢方才差点没能认出来呢。 “换做旁人这么盯着我看，我早就将他的眼睛给挖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故意吓唬陆清欢，贾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伸手用力点了点她的眼睛。 陆清欢故作惊吓的捂住胸口，笑呵呵的冲着贾姑娘道，“都怪贾姨，长得这么美这么惊艳，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臭丫头，你是在夸赞自己的医术有多厉害吗？”贾姑娘说着捏捏陆清欢的脸颊，“还好遇见了你，不然我这辈子恐怕都要待在刑部大牢不愿意出来一步了，有些事也该我自己亲自去做了。” 陆清欢凝眉思索了片刻，想到红莲、清荷的悲惨绅士，立即握住贾姑娘的手，神情严肃道：“贾姨，我有点重要的事情想跟您聊聊，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可好？” “什么事儿能让你一本正经成这样？”贾姑娘随意拿起一块糕点，打量了会儿才送到嘴边。 “关于天下间最尊贵最有权力的女人，背后的腌臜事。” 送到嘴边的糕点没来得及品尝，贾姑娘的动作就顿了下来，她直接将糕点扔到盘子里，脸上笑容在一刹那消失不见，“跟我提她，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不得不提。”陆清欢眼神深邃了几分。 第131章 宫廷秘事 一楼已经足够豪华，没想到厢房之内更是金碧辉煌到令人咂舌的地步，檀木为梁，水晶为灯，珍珠为幕，龙涎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腔，踏进屋内的那一刻仿佛从民间小破庙踏入了皇家金銮殿。 “怎么，你很喜欢这里吗？” 贾姑娘静坐在黑檀制作而成的圆桌旁，手里拿着白玉盏，如此优雅的动作姿态倒是让陆清欢相信她真的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了。 陆清欢接过贾姑娘递过来的茶水，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发自内心的感慨，“冬日冰雪炮制而成，在这个季节格外的珍贵，怕是只有宫里的人才有那福气能喝得上了。” “果然够聪明，这么快就能看出来了？”贾姑娘没有点破，嬉笑的眼眸静静地落在陆清欢身上。 知晓无论自己说些什么贾姑娘都不会迁怒，陆清欢大胆猜测，“若是清欢没猜错，这间厢房就是贾姨休息的地方，而且是按照您以前休息的寝殿装扮摆置的吧？” “嗯，不错！”贾姑娘望向门口的珍珠帘幕，一脸怀念，“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好东西皇上都会赏赐给我，这门口的珍珠帘，还是先皇亲自一颗一颗的串好送我的生辰礼物。” 皇宫里的一切她都很怀念，“有些人，有些事，无论过了多久，都忘不掉。” “宸妃娘娘当年明明可以登上皇后之位，为何不愿意呢？”陆清欢莫名心疼起这个满是凄凉孤独的女人。 “当初静皇后……”贾姑娘说到此脸色有些怪异，摆摆手又说，“算了，不提她了，已亡故之人，也没什么好提的。” “静皇后跟贾姨的关系很好是吗？” 提到这位先皇后时贾姨的脸色多了几分温情和无奈，眼中也没有任何的很意反而有种深深的思念。 贾姑娘点点头，“她是我的亲姐姐，我们姐妹二人同时进宫，同时获得先皇的恩宠，也是同时生下了各自的女儿，有先皇的恩宠，我和姐姐二人在宫里过得很自在舒服，却也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奈何姐姐早已心有所属，不愿囚禁在深宫之中，因此被人蒙骗带着小女儿一起离开了皇宫，一朝皇后莫名消失总归让人怀疑，故而对外传言皇后崩逝，自此以后宫中再无‘静皇后’，皇后位置空虚，先皇本想立我为后，但我并不想占了姐姐的位置，我始终相信姐姐有朝一日会回来，哪怕是用另外一种身份。” 说到此处，贾姑娘脸上恨意渐浓，发红的眼尾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火，“可是那个贱人利用家世强压皇上立她为后，先皇莫名暴毙，我的一双儿女也葬身火海之中，而那贱人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倒是成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那静皇后和***呢，始终没有回来，就这么消失不见了？”陆清欢伸手擦擦贾姑娘脸上的泪水。 “我本以为姐姐跟她的心爱之人隐居于世外桃源，没想到那贱人先我一步找到了她们，姐姐和我侄女全都遇害了。” 陆清欢心尖顿时升起一股悲凉，这些事情明明与她无关，可也是听越觉得有种身临其境的痛，好似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某种追杀。 记忆中，似乎曾经也有个女子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断的往前跑，直到那女子被万箭穿心，坠落山崖…… 或许只是感同身受吧，陆清欢想着。 “贾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暂时先别想那么多了，还是身体最重要了。”陆清欢紧紧握住贾姑娘寒冷如冰的手。 “唉，不知怎么的，看着你就觉得莫名亲切，就想将多年藏匿心头的事情一股脑的说出来。”贾姑娘无奈笑了下，“许是真多年来都没遇到能好好说话之人，故而忍不住说多了。” 陆清欢立即保证：“贾姨，你放心，我不会将今夜之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裴寂川。” “呵，那小子知道的可比你多多了，不过你有这心我也很高兴。” 憋闷在心头多年的事说出来反而轻松不少，贾姑娘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才想起陆清欢叫她进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没听她说事，不知不觉间反而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不少。 贾姑娘倒杯茶缓和了下嗓子，开口询问，“清欢，你不是有事情要问我，究竟什么事能跟那贱人有关，还让你紧张担心成这样？” 陆清欢也想起自己找她是有正事要谈，急忙说：“事关当今太后，咳咳，也是贾姨口中的那个贱人，清欢最近在奴隶市场买了两个奴隶，没想到误打误撞之间这二人竟是太医院前院监张春之女……” 她将红莲、清河二人的事情悉数告知贾姑娘，后者听完面色如一汪沉郁的黑湖，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内里却早已是激流汹涌。 “自那贱人有了身孕后一直都是张春在服侍，她好端端的为何要灭了张春一家？”贾姑娘也甚是不解，“难道是因为张春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被她灭口？” “红莲、清荷二人也不知其中缘由，会不会跟先皇突然暴毙有关呢？”陆清欢大胆的设想，“因为张春太医发现她谋害先皇，也有可能是因为张春帮着一起害了先皇，她为了隐瞒真相所以才会……” 陆清欢做了个咔嚓的动作，“这些都是清欢的个人猜想，具体真相是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先皇暴毙一事疑点重重，其中必定有那贱人的手笔，只是当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我费了很大的力气也只搜集到一点儿信息，若想找出她谋害先皇的证据推翻她，怕是还得耗费不少时间精力。” 陆清欢疑惑的看向她，“贾姨，我听裴寂川曾说你不可以离开刑部大牢，为何如今却能……” “实不相瞒，我与先皇本就是在那件牢房里认识的，当时我女扮男装，而他还是太子，私服出行，不打不相识，所以我才会一直住在那儿。”为掩饰自己的尴尬，贾姑娘掩嘴轻咳，故意装的深沉起来，“再者，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够困得住我。” 第132章 演技拙劣 夜色深沉，星辰漫天，陆清欢满目忧愁的站在窗口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下面传来男子好听的声音，陆清欢低头看去，裴寂川纵身下马，抬头与她对视着。 二人的目光在夜色中碰撞，陆清欢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搭在窗户上，总觉得脸蛋儿莫名的开始发烫起来。 贾姑娘住在三楼顶级包厢，楼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陆清欢若是大声对下面喊的话还是能听得到声音的，但她没有，她做的仅仅是认真、仔细、不眨眼地望着那个夜色中最耀眼夺目的人。 路过他身边的女子们无一不向他投去暧昧、仰慕的目光，居然还有胆大的女子故意在他身边停下装作快要晕倒的样子往他身上贴。 见此情景，陆清欢忍不住的笑出声，“这个裴寂川走到哪里都那么光彩夺目，那些个女子眼珠子恨不得镶在他身上。” 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的贾姑娘闻言，还以为陆清欢是在跟自己说话，抬头正要回答。 面前的女子乌黑秀丽的长发如瀑布披散在身后，身影削瘦单薄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韧劲坚持，灯光之下脸部线条干净流畅，皮肤洁白胜雪吹弹可破。 “姐姐……” 恍惚间，贾姑娘似乎看到了曾经的‘静皇后’，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冲着她温柔的笑着，她会将最好吃的糕点都留给她，会将先皇赠送的最华丽的服侍都让给她，明知道她与先皇是真爱，她因有自己心爱的人故而并没有插足，哪怕是成为最尊贵的皇后待她如往常亦然。 “姐姐，你，你还活着吗？”贾姑娘眼中噙满泪水，激动的站起来，却不小心撞到旁边的凳子‘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听到她摔到的声音，陆清欢连忙回头，担心的上前把人扶起来：“贾姨，你这是怎么了？”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捏紧，贾姑娘手指用力的指甲几乎全部嵌入陆清欢的手腕皮肉里，疼的她当即皱起眉头。 没来得及叫疼，手背上已落上什么滚烫的东西，陆清欢低头一看，竟然一颗一颗豆大炽热的泪水。 “贾姨，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陆清欢连忙把人扶到凳子上坐好，边拿手帕给她擦着满脸泪水边担心的问，“是不是又想到以前的伤心往事了？” “姐姐，我去找过你，可是我赶到的时候你和小侄女已经死了，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陆清欢心想怕是贾姑娘喝多将她认错成了自己的亡姐了，她默默地叹口气，一下一下的轻拍着贾姑娘的后背，其实也只是个失去儿女，失去姐姐，失去挚爱的可怜女人罢了。 裴寂川看到陆清欢突然离开窗户还以为里面发生什么事，也来不及走正门，仗着轻功好干脆直接从窗户跳进来。 “清欢……”裴寂川眉头微拧，脑袋一歪，没弄清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陆清欢立马在唇边做了禁声动作，轻声道：“别出声，她喝多了，心里正难受着呢。” 裴寂川很想说这女人难不难过跟她有什么关系，还是她们在这里聊了些什么，引出了她的悲伤往事？ 可这个女人惯性会装，估摸着又在陆清欢这里装可怜了，她杀起人来时可是眼睛都不眨吧一下的。 “行了，别装了，你这演技越来越拙劣了。”裴寂川从容不迫的站在一边，脸上多了几分嫌弃的神情。 这下换陆清欢呆愣在原地，她惊讶的低头看向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女子，就见她淡定的擦擦眼泪，嘴角挂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拍拍陆清欢的肩膀后从她怀里出来。 “其实我方才是真的喝醉，将这丫头认错了。”贾姑娘装模作样的揉揉脑袋，在她听到陆清欢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来了，觉得逗弄这丫头有趣儿才继续演下去来着。 她与姐姐的背影的确很相似，但她们的声音差别太大，姐姐的声音稍微有些低冷，入宫以后就更没什么温度，只偶尔跟她聊天说话时语气会稍微柔软些，平常冷漠的跟块千年寒冰似的。 陆清欢的声音就比较清脆温暖，尤其是说着关心话语的时候，温和柔软的让人仿佛深陷在云层之中，被温热阳光包裹之中，而且她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希望。 她很喜欢陆清欢的声音，也很享受被她这么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贾姑娘将陆清欢惊的差点掉在地上的下巴合上，“丫头，你是个很温暖的人，靠近你的人都会被治愈，都会觉得很舒服。” “呵呵，我倒是没那么觉得。”陆清欢嘴角抽搐几下，她可不喜欢被人当个傻子似的糊弄。 “你们聊完了？”裴寂川不满的瞥向贾姑娘，象征性的询问了下，“聊完了，是不是该把她还给我了？” “瞧你那小气样儿，跟你娘一个模样，护短又小气的。”贾姑娘将陆清欢拽到身边，胳膊肘垫在她肩上，“这么一个大活人，难不成我还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不成？” “如果是你，很难让人不这么想。”裴寂川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目光转向陆清欢，声音放低了一些，“清欢，不早了，该回水青阁了。” 陆清欢瞅着外面天黑成这样，又看看桌子上早就凉透了的糕点，哀叹一声，“完了，聊着聊着竟到了这个时辰，我还答应红莲、清荷，给她们带醉春楼最好吃的糕点呢。” 贾姑娘逮着机会，急忙说道，“没事儿，我让人去做，正好你们再陪我多喝两杯。” 陆清欢觉得这提议不错，可惜嘴巴刚张开，答应的话语还没说出来呢，眼前就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紧接着手腕被人拽住，猛地将她从贾姑娘身边拽到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里。 她慌忙松口气，心道还好脑袋后仰的及时，避免了鼻子撞到裴寂川的胸口，“裴寂川，你这是做什么呢？” 面对她的不满，裴寂川只是冷冷凝眉，口气僵硬，“回家！” 第133章 亲吻月亮 走在回水青阁的路上，陆清欢时不时向身边的人投去心虚的目光，从醉春楼出来裴寂川一句话都没说过，那眉头皱的能夹死十只苍蝇，难不成是因为她私自来醉春楼惹他生气了？ 这家伙生起气来莫名其妙且没完没了，没个十坛美酒都满足不了他，亦或者是用‘惩罚’的方式来换取他的一个笑脸？ 这个想法很快被陆清欢直接否定掉，她可不是个为了讨好别人就献出自己色相的女子，她很懂得自爱的好不好？ 纠结半天，她悄咪的走到裴寂川身边，拽拽他的衣袖，捂着肚子撇着嘴说：“裴寂川，我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你方才不是在醉春楼吃的挺香的嘛，那一桌子的美酒佳肴都快让你们吃的底儿都不剩了。”裴寂川说的阴阳怪气，明显气的不轻。 陆清欢嘴撇的更深，真不知道有什么可气的，不知道生气人是会变老的吗？ “你看错了，那不是我吃的，都是……” 裴寂川直接打断她，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想好了再说，路上随便一个扫大街的都有可能是她的耳目。” “啊？”陆清欢惊的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四处查看，“你又忽悠我，这时辰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哪儿来的耳目爪牙啊？” 这个裴寂川明知道她胆子小的很，还总是这么吓唬她，日后一定要在他的酒里多加点儿辣椒面儿。 裴寂川哼笑一声，指缝间不知何时多出一枚铜钱，直接射向斜对面的巷子，就见一道人影如离弦之箭瞬间窜进了巷子里消失不见。 想到之前自己一个人走夜路被陷害，陆清欢吓得急忙抱住裴寂川的胳膊，惊呼出声，“天哪，真的有人在跟踪我们？” “放心，只是在保护我们，等我们安全抵达水青阁他们就不会继续跟踪了，但是……”裴寂川坏坏的笑了一下，“如果你方才说了她的坏话一定会传入她的耳朵里，说不定下次你再去醉春楼他就会在你的食物酒水里加点什么料儿。” 在刑部大牢时就已经提醒过她不要靠那女人太近，这丫头偏偏不听，也就怨不得他说这些话吓唬她了。 陆清欢咽口唾沫，但语气却特别坚定，“她肯定不会对我下毒的。” “你就这么确信她不是个坏人？”裴寂川眉头挑了下，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自信。 陆清欢用力点头，正犯困的想打个哈欠冷不丁想到什么，哈欠打一半儿堪堪停住，“对了，你今日去参加裴梓铭、顾明珠的婚宴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裴寂川早就知道张小姐的妆容是出子陆清欢之手，看她一眼好笑的反问，“你希望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你总是喜欢这么明知故问。”陆清欢努了努鼻子，“唉，其实我这么问只是给世子爷一个亲自跟我讲趣事儿的机会罢了，既然世子爷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了，反正我明日也能知道，左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嘛。” 看她这副无比自信，一蹦一跳的模样，裴寂川也知即便自己不说她也清楚，无非就是张小姐妆容绝色吸引了不少贵族公子的青睐，促使这一场婚宴成为了追捧张小姐的‘赏花宴’。 怪异的是，今日的新郎竟然出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小姐，促使在拜天地的时候喜婆催促好些次他才反应过来险些出了岔子，顾明珠气的当即掀了盖头，婚礼结束后，柳姨娘也被大夫人狠狠训斥了一顿，被罚在祠堂禁闭七日摘抄女德女戒各三百遍。 陆清欢听完简直大快人心，在街上就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哎哟，我只是想让顾明珠被比下去，没想到还有这些事儿呢。” “所以，你承认自己故意在张小姐脸上做了手脚？”裴寂川看她笑成那样，也跟着痒痒唇角，心情看上去也挺愉悦的。 陆清欢笑的肚子疼，好不容易在裴寂川给她送来水袋的时候缓过气来，她打开水袋抿了口水润润嗓子，而后继续说：“只是做了点小手脚，我猜测今日裴梓铭今日身上一定是用了我曾经给他调制过的香，若是他用了便正好与张小姐脸上药妆的味道产生反应，从而让人动作僵硬，神情变得呆滞，但又不会被人发觉。” “怪不得今日裴梓铭一动不动的盯着张姑娘，甚至还有挪动步子要走向她的意思。” 裴寂川纳闷，“那你怎么又知道裴梓铭一定会用你给的香，万一你的猜测是错的呢？” 面前这张芙蓉笑脸格外有人，就见她双颊笑的绯红，盈澈的星眼中尽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陆清欢掩嘴轻笑，雪白纤细的玉手勾起洒落在耳边的一缕碎发，动作可谓风情万千，“这种香一旦用上就会戒不掉，不是因为这香味儿有毒，而是因为很特别，也很衬托裴梓铭的气质。” 她还是错了，如若当初知道裴梓铭是为了利益可以踩着他人往上爬的势利眼，她一定会在那香里加点什么料儿，让他后悔终身。 一听陆清欢曾经为别的男人亲自调制过特别的香，裴寂川嘴角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真是没想到你还多才多艺，不仅会医病救人，制作药妆，酿酒栽花，还会调香呢？” 陆清欢听出他口气的酸意，柳眉轻挑，“药妆粉墨不分家嘛，制作方法基本也没什么差别，只要用心就能找出其中的门道儿。” “哦，是吗。”裴寂川眼神晦暗不明，周身气压降低了好几度。 陆清欢眼角上扬，一把抓住裴寂川的衣袖，踮起脚尖转身趁着他不明就里的时候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温热的唇触碰到冰凉的肌肤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亲完，她并没有急着松开裴寂川，又在他耳边轻声低喃，“真好，我亲吻到了月亮。” 裴寂川心尖一颤，头一低，捕捉到了藏匿在陆清欢眼中的狡黠光芒，“你……” “我？”陆清欢凤眸带笑，等了半天没等到裴寂川的回答，无奈笑出声，拉着他的手往水青阁走去，“他的香用完也就没有了，而我会为世子爷重新制作一款香，只要有我在就一辈子都用不完那种。” 第134章 爱美之心 婚礼结束之后，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裴梓铭成婚当日被别的女子吸引到忘了要拜堂的丑闻。 一听说那女子的妆容是在水青阁梳的，不少女子竞着争着要让陆清欢为她们梳妆，竟还有五六十岁的女子过来。 “呀，真的年轻了十几岁，陆掌柜的梳妆技术当真是神乎其技，令人赞佩呀。” 陆清欢面露尴尬的望着坐在镜子前的夫人，虽然满脸的皱纹是被遮住了一小半儿，但是妆一洗还是会露出来，她也跟夫人讲解过，但她不在意，只说能年轻一瞬也是极好的。 虽说上了年纪，但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候的风采，陆清欢发自内心的夸赞，“夫人年轻时定是个艳压群芳的美人儿。” “那可不嘛，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呢。”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赞，哪怕是上了年纪，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陆清欢也知道该如何拿捏顾客的心理，她曾经多次感慨但凡自己是个黑心肝儿的商贩，早就将这些人全都忽悠得将小金库全部上交了，好在她们只做良心生意，真心实意的为每一个客人考虑着。 水青阁的名声也是彻底打响，在京都的商铺没有跻身上流也能算得上是个中等行列的商铺了。 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客人，陆清欢边伸着懒腰边往后院走去，嘴里还念叨着：“是时候该开个分店了，再这么整下去这件小铺子要容不下这么多人了，货品真的是供不应求呀。” 水青阁算上刘琛这个跑腿的，干活的人也才只有四个，每天的货物有限，总是有许多人买不到称心如意的药妆，加上陆清欢又将货物分一半儿出来给了两个商行，滞留在手上的药妆就更少了。 裴寂川正坐在后院躺椅上假寐着，听到脚步声，舒适的双手垫在脑后，“怎么样，有了张小姐为你做‘宣传’，这两天生意更是蒸蒸日上，财源滚滚吧？” 陆清欢坐下倒了杯茶润润喉，“那可不，这两日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数钱数到手抽筋，咱这件小铺子都快装不下了。” “再忙也该要回疏风院了。”裴寂川忽然睁开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漂浮在蓝天上的云彩，“你总不能住在这里一辈子吧？” “世子爷想回去了？”陆清欢眸光闪烁，他自然不是嫌弃水青阁的环境才想要回疏风院的。 陆清欢很清楚，如果可以，他也不会想留在那么一个充满压抑的地方，怕是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 她能想到的可能也之后一个，必定是大夫人知道他天天有家不回住在这小小的胭脂铺内生气了，所以着急着叫他回去。 陆清欢藏起眼底的失落，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也是，婚礼都结束了，想必府邸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被拆的干干净净，世子爷是该回去住了。”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裴寂川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看到陆清欢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情愿，嘴角抿了抿，“无妨，若是不想回去，那就在水青阁多住几天吧。” 裴寂川起身，一把夺过陆清欢手中的茶杯，有些恼怒的将杯子里剩下的一半儿茶水仰头喝光，“什么时候愿意回来差人通知我。” 裴寂川在她面前时，无论有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不会让她无端猜测，她叹口气，“也没有不想回去，就怕回去之后府上会自此热闹起来，届时再惹怒大夫人，让她觉得我是个多事之人。” 裴寂川双手包间，好整以暇的盯着她，“你惹怒母亲的次数还少，她早都习惯了，其实……” 他上前轻轻抚摸着陆清欢的脸颊，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让她与自己对视着，“这次就是母亲让我带你回去的，她并没有生你的气或者怪罪于你。” “大夫人她……叫我也一起回去？”陆清欢吃惊的大眼睛里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该不会……是她听错了吧，先前大夫人不是想方设法的想让她离开国公府，离开裴寂川吗，怎么好端端的还让她回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亦然。”裴寂川捏捏陆清欢软乎乎的脸蛋儿，强势中夹杂着某种说不出的柔情，“现下你知道为何她叫你回去了？” 陆清欢疯狂的点头，她迅速跑回房间，边跑边喊道，“世子爷稍等，我这就去将店里最好的药妆全部带上，今儿个一定给大夫人打扮的美美的年轻二十岁。” 裴寂川诧异的歪着头望着那欢雀的像个小兔子似的丫头，纳闷的来了一句：“只是回去给母亲梳个妆，怎的高兴成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见婆婆呢。” 不管怎样，陆清欢愿意跟他一起回去就是好事，好看的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好，你慢慢收拾，不着急。” ‘见婆婆’这想法却一直在裴寂川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连闭上眼睛都在想着这事儿。 若有一天，陆清欢真的以儿媳妇儿的身份回去…… 嘴巴上翘的弧度越来越深，或许是想的太入神，裴寂川竟直接沉沉的睡了过去，连陆清欢什么时候收拾好出来的都不知道。 陆清欢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梳妆箱悄悄地放到地上，双手拖着下巴静静凝望着裴寂川睡着时的睡颜，歪着头小声说道：“谁规定只有女子能打扮，若是你这张脸打扮起来一定非常……” 不不不，不打扮的裴寂川长得已经够妖颜惑众的，若真的再仔细打扮刀怕是整个京都的女子要将靖国公付的门槛儿都被踩坏了。 手指顺着男子英俊的眉尖儿缓慢落到好看高耸的鼻峰上，指腹轻轻点点他的鼻尖，而后落在那性感的薄唇上。 这张嘴唇她品尝过无数次，可每次味道感觉都不一样，陆清欢舔了舔发干发涩的唇角，灵机一动，迅速从旁边的梳妆箱里拿出东西，轻悄悄的在裴寂川脸上开始涂涂抹抹…… 第135章 另眼相看 天知道陆清欢这一路上忍的有多辛苦，她甚至不敢抬头多看裴寂川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惹他怀疑。 “世子爷，咱们到……”马车一抬头看到裴寂川下来当即呆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世子，你，你的脸……” 裴寂川先陆清欢一步下了马车，她想拦都拦不住，又想跟车夫打个招呼让他不要声张，结果仍是慢了一步。 小命要紧，陆清欢心虚的抱着梳妆箱往门口挪了一步，趁着裴寂川疑惑询问车夫脸上怎么回事的时候，转身一溜烟儿的跑进了国公府。 “世子爷您有事先忙，我这就去给大夫人请安，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裴寂川一头雾水的望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人，这么快就跑没影儿了，整的后面好似有鬼在追她索命似的。 车夫正要牵着马儿走，又被裴寂川拦住询问，“刘伯，您还没有告诉我，我的脸怎么了。” “额，世子爷，您，您还是自己照照镜子吧，老奴眼神儿也不太好使形容不上来。” 马夫吓得也不敢多说什么，紧张兮兮的牵着马就走，剩下裴寂川一人站在大门口大眼瞪小眼。 他疑惑的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除了有些白色粉末之外也没什么东西，然而门口侍卫看到他脸的时候二人同时没绷住笑了出来，接收到裴寂川冷冽要杀人的目光时，二人慌忙止住笑容，转过身去乖乖的守门。 他们这怪异的行为惹得裴寂川越发觉得不对劲，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他转身望着陆清欢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陆清欢，你在本世子脸上做了些什么手脚？” 除了陆清欢有那胆子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之外，谁还有那个胆子，定时陆清欢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在他脸上涂抹了。 陆清欢一口气跑到大夫人的院子门口，想着裴寂川应该追不上来了，靠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仿佛听到了裴寂川杀猪般叫她名字的声音了…… 完了完了，她只是想开个玩笑，看看裴寂川装扮完是什么模样，本打算在他醒来之前清理干净的，谁知道他醒的那么快，她前脚去大水后脚裴寂川就醒了…… “也就是有那么点偏向新娘妆，其实也没那么难看，换个女装指不定得迷死多少王公贵胄家的公子爷呢。” 陆清欢按按起伏不定的胸口，整理好自己的裙摆妆容，恭恭敬敬的去找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与桂嬷嬷二人正在凉亭里喂鱼，池子里挤满了各种各样来抢食物的珍贵鲤鱼。 某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鲤鱼看了看，心想要是能逮一只放在水青阁里，定能招财。 “大夫人，清欢回来了。”陆清欢欠身行了礼。 大夫人没有转身，余光淡淡瞥她一眼，语气不甚友善，“听闻你的水青阁开的有声有色，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已经搬离国公府了？” 陆清欢头低的很低，“店铺的确很忙，不过清欢暂时还没有搬走，世子爷那边……还需要清欢。” 桂嬷嬷哼哼两句，阴阳怪气的，“陆清欢，纵然大夫人允诺让你自由开店，但你的卖身契毕竟还在靖国公府，一日没有赎身便一日是靖国公府的丫鬟，一介丫鬟多日不归府，不做事，怕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大夫人曾经给过清欢承诺，只要赢了赌约便不会阻止清欢做任何事，住不住在国公府应该也在赌约范围之内吧？” 陆清欢说完特地观察了下大夫人的脸色，眸子一转，顺便加了句，“再者，奴婢这几天不在国公府也是为了给大小姐准备一些滋养身子的药物，住在水青阁也是为了更方便罢了。” 只要关系到一双儿女，大夫人爱子女心切就不会在乎这些小细节，住不住在靖国公府又有什么干系呢，怕是大夫人巴不得她天天都住在水青阁呢。 再说了，国公府这么大难不成就缺她一个洒扫丫头？ 果然一听住在水青阁是为了照顾裴瑜，大夫人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温和起来，也终于舍得给陆清欢一个正眼了。 “是个有心之人，不枉大小姐疼你护你一场。”大夫人放下手中鱼食，眉头微皱，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担忧和思念，“瑜儿也有段时日没有回国公府看看，也不知道她最近情况如何，孕吐好些没有，真是叫人担心。” “大夫人请放心，清欢给大小姐准备了很多缓解孕吐的药膳，服用一段时间以后孕吐自然会消失的，大小姐前两天还差人给奴婢送了几匹上好的布料，托奴婢为大夫人定制秋装呢。” 桂嬷嬷不屑于她信口拈来的谎话，忍不住开口，“大小姐若是有什么上等布料为何不直接送到富上来，还得借助你的手？” 陆清欢从容道，“因为大小姐知道天气要转凉，大夫人的咳疾又要犯了，故而让清欢制作衣衫的时候加点缓解咳疾的药草进去，以药为熏，大夫人穿着衣服也能舒服些。” “倒是有心了。”大夫人对陆清欢又多了几分赞赏之意，深知陆清欢医术不错，又精通药理，裴瑜将衣服先交给她也在情理之中，“听闻你的药妆效果很不错，今日可否得空也为我添妆一二？” 陆清欢求之不得，“自是有空的，大夫人想要怎样的妆容，需要调理哪些地方跟清欢说一声便是，清欢一定相仿设法为大夫人诊治。” 大夫人的确有几处跟旁人难以言说的地方，瞅了眼桂嬷嬷，后者懂事的点头离去，顺便将在外面伺候的几个丫头全部遣了出去。 不言说，陆清欢也大夫人找她是为了诊治什么，“大夫人，不如清欢先为您把把脉，调理一下身体如何？” 大夫人最欣赏的便是陆清欢这股子眼力劲儿，也不客气，大方的将手腕神给她，“好，若是调理得当，我重重有赏。” “为大夫人分忧是奴婢分内的事，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呢，何况大夫人允许清欢开店已是对我最大的赏赐了。” 大夫人闻言，对陆清欢更是刮目相看。 第136章 请爷责罚 诊治的结果是寒气入体，需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太过劳累，也急需多吃点补身子的药，到底年纪摆在那里，体内寒气如此之重难免在某些方面会感到不适，来月事时也比平常疼了百倍千倍。 陆清欢贴心为大夫人开了调理身子的药方，离开院落时顺道儿将带来的药妆也送给了她，大夫人难得对她露出和善的微笑，赏赐了她一些名贵的首饰。 抱着那黑檀木制作而成的首饰盒离开时，陆清欢心脏激动的‘砰砰砰’直跳，以至于她忘了还有一个难题没有解决，直到走到疏风院门口时才想起来。 “糟了，裴寂川！” 他肯定已经准备好砍刀等着将她的脑袋剁掉了，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 这念头刚出来陆清欢转身撒腿就药跑，没想打哦裴寂川早早的就在那儿等候着，见她要逃，一个闪身落到她身后，像是拎小鸡崽子似的将人拎了起来。 平静低沉的嗓音透着能将人冻成冰块儿的冷意，裴寂川眯了下眸子，“陆清欢，你这是想跑哪儿去啊？” 陆清欢‘咕嘟’咽口唾沫，紧张的牙齿都在打颤，“呵，呵呵，我忽然想到还有东西落在大夫人那儿，正想过去拿呢。” “是吗？”明显不信的语气，裴寂川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拽入怀里，一手扣在她的脖子上，“落下的东西让其他人去取便是，正好本世子找你有点事儿。” 陆清欢撇撇嘴，用力咬了下嘴唇，疼痛逼的她眼角立即透着红，“世子爷，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不要跟奴婢计较？” “你说呢？”裴寂川冷哼一声，直接将人扛在肩膀上，视若无人的一路将人扛到房间。 床铺虽不似夏日那么单薄但毕竟才刚秋末，不至于将床上铺的厚厚实实的，被这么突然扔到床上骨头还是垫的很疼，陆清欢疼的眼泪在眸子里打着转儿。 来不及叫疼呢，下巴被人蛮横的掐住抬起来，在陆清欢震惊发红的目光中男人的脸越放越大，直到嘴唇被人咬破，传来更剧烈的疼痛，难闻的血腥味儿在二人唇齿之间来回流转。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陆清欢脸色憋的通红，额头上青筋曝的很深。 该不会是要用这种方式让她窒息而死吧？ 陆清欢不断伸出手推搡着裴寂川的肩膀，可惜她这点小力气怎么能推得动这么高大的身躯，在旁人看来反而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 在陆清欢以为自己真的要这样窒息而死的时候，裴寂川终于松开她，临了还在她的嘴唇上恶意的咬上一口。 裴寂川满意的望着那被自己吻到红肿流血的嘴唇，拇指用力的按在她受伤的地方，挑眉道：“这次只是小小的教训，再敢有下次，流血的就不是这里了。” 陆清欢从头到脚红的透透，跟刚从开水里捞出来的熟虾基本没区别，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裴寂川，你好过分。” “这级过分了？”裴寂川听着她娇喘的声音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又在她通红的脸颊上咬了一口，“我还有更过分的事情每做，若非天还没黑，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言外之意是等到天黑以后还有更大的惩罚在等着她？ 陆清欢下意识的捂住自己柔软纤细的腰，心里盘算着该找怎样的借口回水青阁，留在这里怕是会有生命危险，死在床上的那种。 “世子爷……”陆清欢右手食指勾住裴寂川的袖子，撒娇的晃了晃，“看在清欢认错态度如此诚恳的份儿上，就原谅清欢这一次吧。” 边说着边特别用力的眨巴着眼睛，可惜眨巴半天除了眼角发红之外，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 裴寂川一把握住她的手，嘴角挑起坏坏的笑，他倾身上前附在陆清欢耳边低声道，“你知道的，本世子一向小气，尤其乐忠于惩罚你。” “裴寂川！”陆清欢气冲冲的嘟着嘴，“你，你敢这么对我，我，我立马就去管家那儿交赎金，彻底离开国公府。” 裴寂川脸上玩味儿的笑立马消失，眼中唯余下一片清冷，他不悦的松开陆清欢的手，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 陆清欢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并没有真的打算离开，没想到自己玩笑开过头了，看裴寂川的样子这是真的生气了。 被这么深冷如寒冰般的眸子注视着，一股莫名寒意从脚底直窜向四肢，陆清欢心里越发慌乱起来，咽口唾沫，笑的有些难看：“我，我是……” “陆清欢！”裴寂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他迅速上前抓住陆清欢两只胳膊束于头顶，将人压在身下，“你答应的，不会离开。” “我，我只是在开玩笑，你，你别当真……”陆清欢越说也是心虚，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小。 裴寂川的漆冷的眸子一直落在陆清欢微红的脸上，他见过陆清欢很多次脸红，腼腆羞涩的红、生气恼怒的红、慌乱不安的红，不管是什么样的脸红，只要每次她脸红都会抨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裴寂川缓缓低下头，冰凉的嘴唇贴在陆清欢温热发红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轻吻到那微张着的嘴唇上。 这个吻没有方才那般暴躁，带着惩罚意味，反而剁了一种连裴寂川自己都说不出的温情。 在男人温柔的安抚下，陆清欢紧张发抖的身子缓缓地平静下来，她微微扬起脖子接受裴寂川的吻，也让他能吻的更方便些。 裴寂川冰凉的手指在她柔软的发丝中来回游走，冰凉的触感又让陆清欢心情跟着紧张起来，望向裴寂川的眼眸多了几分畏怯。 “陆清欢，我不想等到天黑了。”裴寂川在陆清欢耳边低喘着，语气却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陆清欢咬了下红肿的嘴唇，像是做好什么准备似的，双手绕过裴寂川的脖子，感受着他比往日更灼热滚烫的肌肤，点点头：“清欢有错，有错当罚，请爷责罚。” 裴寂川闻言喉咙一紧，低头重重的吻上那张微微开合的迷人双唇…… 第137章 再起纷争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十几匹天丝薄布，顾明珠眼睛都要看直了，这些可都是从江南送过来的珍贵面料，即便整个京都也找不出五十匹来，大多数天丝薄布都被进贡到了皇宫里，只有身份尊贵的娘娘才能穿得上。 这人一送便送了十几匹，可见其财力、地位在京都之内有多强悍，至少她是没有那个能力让人从江南送这么多天丝薄布过来。 “你方才说这些是你们小姐送给疏风院的谁？”顾明珠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这丫头说错了。 小黎皮笑肉不笑的欠了欠身行礼，“启禀少夫人，这些都是我们小姐送给清欢姑娘的礼物，特地感谢她送了小姐那么多珍贵的药妆。” 来人正是张小姐身边最得宠的丫头小黎，本来是要将这些天丝薄布送给陆清欢的，没想到陆清欢没来，反而来了一个小姐最讨厌的人，基于修养，小黎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她的问题。 “你们小姐还真是嚣张啊，在本小姐的婚礼上出尽风头如今倒是还敢差人过来？”顾明珠说的咬牙切齿。 小黎目光直视着前方，“梳什么样的妆容都是本人的自由，我朝律法并没有规定不能在旁人的婚礼上梳妆打扮，自己技不如人，又怎么能说是抢了少夫人的风头呢？” “你这个贱婢好大的胆子，有本事再说一遍？”顾明珠身边的丫头立即冲出来喊道。 小黎面不改色，站的笔直，冷冷瞥了那丫头一眼，冷笑道：“姐姐这话就错了，都是丫鬟谁比谁尊贵吗？” “好一张伶牙俐齿，你的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顾明珠气的脸都白了，“也是，有怎样没教养的主人就有怎样没教养不懂尊卑的贱婢，今日你站在我国公府的土地上，我就教教你何为尊卑？” 顾明珠说完冲着身边丫鬟扬扬下巴，丫鬟得了主子的势，上前抓住小黎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巴掌声震耳欲聋，充斥着整个大堂。 小黎的脸当即肿了起来，她的主子到底是大理寺卿张衡的女儿，性子本就急，眼中更是揉不得沙子，被同是丫鬟身份的人殴打自然心里有气，当即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礼仪。 小黎袖子一抹，气冲冲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二少夫人不让我去见陆姑娘也就算了，竟还放任身边的疯狗咬人，既然如此，就怪不得奴婢在靖国公府放肆了。” 话音一落，小黎直接不客气的拽住那丫鬟的头，两丫头谁也不让谁的殴打在了一起…… 相比于靖国公府被两个丫鬟闹翻了天，水青阁内却是一片宁静祥和。 红莲望着坐在柜台那儿傻笑的陆清欢，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又吃错了什么药，从客人离开后清欢姐姐就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坐在那儿，时不时地傻笑出声，红莲甚至有点怀疑她是不是邪祟上身了。 见她又笑了下，红莲顿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掉到地上了，她抹了抹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去小作坊盘点货物去了。 那夜说是惩罚，可是裴寂川却对她很温柔，还不断在她耳边说着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至今那些话还在耳边挥之不去呢。 最近张小姐来的很勤快，总是要求陆清欢亲自为她梳妆打扮。 自那日在裴梓铭婚宴上出尽风头后，张小姐便成了京都城内人人羡慕追求的对象，各个府上大大小小的宴会都会邀请她去，正好有个免费的宣传招牌不用白不用，故而陆清欢也为她梳的很起劲儿，巴不得天天给她免费打扮。 因此，也有不少名门贵女来找陆清欢帮忙，整个水青阁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彻底在京都商圈内站稳了脚跟。 于是乎陆清欢想开分店的想法更盛，已经着手让清荷去找合适的店铺。 陆清欢发呆发的正起劲儿呢，国公府的小厮慌里慌张的从外面跑进来，鬼喊鬼叫的，“陆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 红莲端着晒干的花瓣，面色不悦，“呸呸呸，我们掌柜好得很，哪里来的狂妄小厮尽说些瞎话？” 陆清欢抬头，看到来人，冲着红莲挥挥手示意她继续去忙，红莲点点头端着花瓣先去了后院。 陆清欢客客气气的倒杯水给他，“王城，火急火燎的怎么了这是？” 她也认得他，此人是疏风院看门的小厮，是个老实人，难不成是疏风院出什么事了？ 王城哪里还有时间去喝水，慌忙说：“国公府出事了，您快跟我回去一趟吧，大夫人现在都要被气疯了。” “到底怎么回事？” 陆清欢心想自己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开店，偶尔回去的时候给大夫人带点滋补身体的东西，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啊，怎么又惹得大夫人不高兴了？ “一时半会儿的跟您也说不清楚，咱们边走边说吧？”王城急的火烧眉毛，言语混乱复杂的。 “好吧！” 陆清欢叫来红莲看店，来不及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着妆容就被王城拽走了。 回去路上，王城简单将情况说了一遍，还说大夫人正在气头上，让她回去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被惹怒了她。 陆清欢一问才知这是裴寂川的意思，只是他现在公事在身走不开，故而赶紧让王城过来。 这个顾明珠真是分不清轻重，好歹嫁进来这么多天了，竟连大夫人不喜裴梓铭都不清楚还非要上赶着凑过去触霉头，真以为仗着自己尚书府千金的身份就能在国公府作威作福一手遮天了。 陆清欢也是无语至极，着实找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形容顾明珠的愚蠢了。 “陆掌柜，小的就只能送到这里了，疏风院还有很多差事要做呢。”王城擦擦头上的汗，可不敢进去面对大夫人的怒火。 陆清欢从袖子里拿出几两碎银，“多谢了，剩下的交给我，先去忙吧。” 做好准备，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陆清欢才进了大厅…… 第138章 顺利化解 大厅的气氛确实不怎么样，大夫人冷着脸坐于堂上，搅动着手中的茶杯。 娇滴滴的顾明珠拿着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眼睛哭的通红，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而今日打架闹事的两人正一左一右的跪坐在那儿，两人蓬头垢面，身上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 看样子是小黎更胜一筹呀，脸上虽然也挨了两巴掌红肿的厉害，但整体看上去比顾明珠身边的丫鬟好多了，那丫头满脸抓痕，额头也被抓的破皮流血了，那脸肿的跟个猪头也没什么区别了。 陆清欢在心里默默给小黎竖起拇指，狠狠地将她夸赞了一番，不愧是张小姐身边最当红最厉害的侍女，打起架来也是不遑多让远胜诸多男子呀。 “清欢见过大夫人。”陆清欢非常有眼力劲儿的跪下问安。 桂嬷嬷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副等着看热闹看好戏的样子，“陆清欢，你看看招惹的事儿，你不在府上都有两个丫鬟能因为你打起来。” 大夫人瞥她一眼，桂嬷嬷知晓自己多话了，赶紧低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竟能让大理寺卿的女儿送这么多珍贵的蚕丝薄纱给你。”大夫人语气听起来明显不是很高兴，“陆清欢，你当真是好大的脸面。” “天丝薄布？”陆清欢瞥了眼放在边上的箱子，诧异的‘咦’了声，“张小姐竟然真的为清欢找来这么多天丝薄布？” 顾明珠擦擦眼泪恨恨的指着陆清欢，“你承认这些东西是给你了，你何德何能用这么珍贵的薄纱做衣？怎么，勾引了世子爷觉得不够，还要穿上这种不了的衣服去勾引别的男人吗？陆清欢，你可当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少夫人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冒昧了，究竟是谁说穿上天丝薄布的人就是浪荡之人，就是为了勾引旁人呢？” 陆清欢紧紧的抿着嘴唇，努力克制内心的翻涌的不安，偷偷瞄向坐在上面的大夫人，“况且，况且这些薄纱是清欢特地请求张小姐找来送给大夫人的，少夫人这番话说的岂不是有点……大逆不道了。” 大夫人闻言也是一怔，“你说这些布料是送给我的？” 顾明珠急忙喊道：“陆清欢你这个贱人，为了脱罪，竟将脏水泼给大夫人，你好大的胆子啊。” 几次三番被人抢话，大夫人怒不可遏，用力的拍桌而起，“顾明珠，你也好大的胆子，国公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庶子之妻来做主了，当我是死的吗？” 顾明珠吓得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她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成了亲后，她虽不用向裴梓铭的生母柳姨娘晨昏定省，却还要去跟这所谓的大夫人请安问好，本就一肚子委屈无处可撒，这下又被大夫人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儿呵斥，当即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大夫人对陆清欢同样没什么好语气，“陆清欢，这两个婢女打起来到底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你把事情解释清楚。” “是！”陆清欢磕了个头，轻掀眼皮，十分平静的说道，“大小姐托人送来的那批布料昂贵不可多得却不太好搭配外衫，清欢得知张小姐外祖家便是江南最大的织造坊专门生产天丝薄布，故而特地拜托张小姐从江南进了一批，这些都是准备给大夫人做衣服用的，所以……” 陆清欢轻叹口气，“本来与张小姐也约定好送货的时间，没想到水青阁今日偏偏事情太多，倒是忘了今日小黎要送布料过来，才引起了今日这场纷争，是清欢之过，还请大夫人惩罚。” 衣服是给大夫人做的，布料也是送给她的，如今矛头忽然转向大夫人，一旁的顾明珠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的，拿着手帕的手肉眼可见抖的极其厉害。 大夫人脸上终于缓和下来，她起身走到那两箱天丝薄布面前，“这些都是上好的布料，你竟真舍得送给我？” 陆清欢笑了下，“本就是因为大夫人清欢才拜托张小姐找来的布，而且这些布放到药汁里浸泡对大夫人的咳疾效果更好，药香能持续很久。” 这些布特别珍贵根本不能下水洗，弄脏了也只能毁掉，但若是放在特别调制的药汁里不仅能沾染药香，也能保持干净整洁，是给大夫人制作外衫最好的选择。 还以为陆清欢是开了水青阁后变得狂妄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了，没想到这些东西竟是她为了自己而准备。 说完，陆清欢急忙看向身边还气冲冲的小黎，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她也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小黎心想着又不是只有她们会用眼泪博取同情，悄悄把手藏到身后掐了自己的后腰，疼痛当即让她眼圈红了起来，“可不是嘛，我家小姐好不容易才将这些布料从江南带回来，没想到竟被有心之人惦记着，还诬赖我们居心叵测，我家小姐可真的是太冤了呢。” 大夫人冲桂嬷嬷使了眼色，后者了然点点头，嬉笑着上前将小黎扶起来，“哎呦，小黎姑娘这说的哪里话，快快起来，倒是叫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桂嬷嬷扶着小黎站到一边，殷勤的为她擦着眼泪，“哎呦喂，瞧瞧这张小脸哭的通红，若是回去让你家小姐见了，定是要心疼的。” 大夫人看向陆清欢，“你也起来吧，你这里可有什么能够治疗她脸上伤痕的药？” 危机解除，陆清欢点点头，“自是有的，需得小黎姑娘跟我去一趟疏风院，方便我给她检查检查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伤痕。” “允了，你们先去吧。”大夫人挥挥手，“今日这场闹剧就到这里吧，谁若是再敢揪着不放，就别怪我不顾情面，手下不留情了。” 顾明珠死死绞着手帕，心中纵有再多愤怒也无法当着大夫人的面儿宣泄出来，如今大夫人不跟她计较，愿意息事宁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没想到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顾明珠蔓延痛恨的望着陆清欢的背影，被恨意充满的眼睛爬满血丝，格外渗人…… 第139章 针锋相对 陆清欢带着小黎去了趟疏风院仔细为她检查了下身上的伤口，只有几处抓伤，伤口都不深，抹点药膏休养两天即可恢复。 由此可见，小黎虽是身为丫鬟也是个狠角色，绝不会吃亏的那种。 她到底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陆清欢特地给她送了套秋日药妆，还亲自将她送到了大门口，差人将她平安的送回去。 陆清欢一转身，便对上了气势冲冲的顾明珠，博取同情的眼泪早已经干涸，换上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嘴脸。 “你可真是厉害啊，只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让大夫人不追究，还对你和颜悦色另眼相看，真不愧是只擅长勾引人玩手段的狐狸精。”顾明珠说的咬牙切齿。 陆清欢组角微扬起，轻蔑的目光从顾明珠气红的脸上略过，漂亮的唇畔边染上冷峭的弧度：“不比二少夫人手段高明，仗势欺人，可这里到底不是你尚书府，就算二少夫人想要做些什么，也要知晓何为尊卑，国公府真正做主的人是谁。” “你是什么身份，敢与我谈论尊卑？”顾明珠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陆清欢，你不会当真以为自己开了个破店铺就从低贱的奴婢变成高人一等的贵族小姐了吧？旁人叫你一句掌柜，你就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身份了？” “自是比不得尚书之女的身份尊贵，可这京都之内，不是只有顾小姐一人身份尊贵。”陆清欢漫不经心地敛起黑眸，“清欢不才，如今也认识了不少京都贵女，却是没有一个如顾小姐这般自视过高目中无人之辈，她们才真正算得上令人敬佩夸赞的贵女。” 至于眼前这京都贵女，陆清欢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厌恶嫌弃。 “陆清欢，你竟敢以下犯上妄自议论主人？”顾明珠气的浑身发抖，抬起手不断指着陆清欢，“来人，来人呐，给我，给我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丫鬟抓起来重打八十打板。” 几个侍卫们面面相觑，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只当没听到。 顾明珠见他们完全不听自己使唤，这下更是怒火攻心，气的差点当场晕厥，“好好好，你们这些下贱胚子都不愿意听我的，你们等着，给我等着。” 陆清欢表情淡淡，语气淡淡，“二少夫人慢走，小心台阶。” 顾明珠也是真的气急了，又不屑于被陆清欢这么提醒，走的稍微快了些，反而真的左脚拌右脚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陆清欢只听到惨叫一声，眼睁睁看着顾明珠从台阶上滚下去了，她缓缓地对最靠近她的那侍卫说道，“哎哟还不快点把二少夫人给送回去，若让清澜院那边知道怕是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反正她是疏风院的，裴梓铭的手也够不到她这里，他也无权找她的麻烦。 侍卫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跑着上前，将顾明珠扶起来，“二少夫人，小的送您回去。” 摔在地上的顾明珠灰头土脸浑身酸疼，被侍卫扶起来，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甩了那侍卫一巴掌，“下贱的东西，谁允许你碰我？” 侍卫的脸被打偏过去，碍于主子身份也是不敢顶嘴还手，“奴才知错，请二少夫人恕罪。” “哼！”顾明珠狠狠地撞开挡路的侍卫，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门口。 那侍卫等她走远了，对着旁边催了口唾沫，“呸，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还想着指使我们。” 陆清欢轻笑了声也没说什么，想着店里还有其他事没处理完，分别给了侍卫们几两碎银子让他们买酒喝后离开了国公府。 怨不得陆清欢不想回这里居住，实在是她不想找人麻烦，旁人总是要揪着她不放，她也无奈得很呀。 回到清澜院，看到坐在亭子里悠闲嗑瓜子的人，顾明珠就气不打一处来，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后走上前去。 “吃吃吃，每天就知道吃。”顾明珠气的一把打掉裴梓铭手中的瓜子，“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也不管，成婚前你明明说过会保护我，绝不让我受半点委屈，如今却是一点作为都没有，任由那些个下贱的婢女侍卫合起来欺负我。” 自成婚后顾明珠就变得越来越娇气，看什么都不顺眼，而且经常找裴梓铭的麻烦，张口闭口都是一个庶子，一个姨娘，也是惹得裴梓铭多是不痛快。 裴梓铭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口的怒意，忍气吞声的咬牙说道：“你这身份地位，试问这个国公府谁敢欺负你啊，你不去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这段时间大夫人对我们清澜院意见颇多，你就不能稍微消停点，能不去前面晃悠就少去前面，别给我们清澜院惹麻烦，行吗？” “什么？”顾明珠不可执行的提高音调，“我堂堂尚书府千金嫁到你们这里来，我还不能随意走动，这是个什么道理？” 见裴梓铭转过头去不愿意看她，顾明珠气的眼前一阵发黑，“还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怎么着，我去找陆清欢的麻烦惹你不痛快了是吗，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这个那个贱人呢？” 得知他是因为陆清欢在发货，裴梓铭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你今天去找陆清欢的麻烦了？” “呵，前有大夫人，裴寂川护着，后有你这个旧情人惦记着，我一个小小的尚书千金哪里敢去得罪一个小丫鬟呀，瞧瞧你们国公府，主子不像主子，奴婢不像奴婢，早知道你们国公府是这副德行打死我也不会嫁给你。” 顾明珠边说着眼泪边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在尚书府她可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嫁给裴梓铭后的日子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没有所谓的浓情蜜意夫妻恩爱，只有相互的责怪怨怼，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深宅大院中的怨妇了。 清澜院的氛围让她感到无比的压抑，窒息，恨不得立即逃离这个地方。 碍于她的身份，裴梓铭也不敢真得罪的狠了，眸子一转，起身将生气的人用力抱入怀里安慰，“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想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便是。” 顾明珠怀疑的看他一眼，“你真的，都听我的？” “当然，都听你的，为夫说到做到。” 裴梓铭说的信誓旦旦，心里想的却是别人。 第140章 极有眼光 不知是有意无意，陆清欢每天早出晚归的都能遇到顾明珠，后者便仗着自己主子的身份强行要求她行礼，否则就要去告诉国公爷。 想来是裴梓铭给她出的主意，知道国公爷碍于脸面，又比较看重她尚书千金的身份，若真的告到国公爷那儿说她不知礼数，看到主子都不知道行礼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陆清欢也不想多生事端给裴寂川带来麻烦，也是能忍则忍，敷衍的行了个礼后匆匆离开。 偏偏今日起的晚了，陆清欢正伺候裴寂川穿上衣服呢，就有人来叫唤，“二少夫人那儿身子不太爽快，听闻清欢姑娘医术超群特地过来请您过去看看，清欢姑娘如此心善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裴寂川这段时间虽然忙也不是不知道最府上最近发生的事，担忧的看向陆清欢，“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开口，让我帮你解决顾明珠那个麻烦？” 陆清欢把玉佩系在裴寂川的腰带上，拍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回应：“这些都是小女儿家的事情，世子爷公务繁忙就不要为这些琐碎小事烦心了，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她总是拿父亲来压你也不是办法，你知道的，父亲……” 陆清欢点点头，打断他的话，“世子爷放心，只要她不过分我应着她便是，但若是太过分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裴寂川轻轻刮了下陆清欢的鼻尖，宠溺的笑道，“不要玩的太过分，免得不好收场。” 陆清欢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一笑，“清欢心中有数，世子爷快些去忙吧，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今天水青阁不忙了？” 裴寂川颇为惊喜意外的盯着她看，温香软玉的实在是不想这么早离开，可是军营最近出了点棘手的事需要他过去解决，这几日连水青阁去的次数都少了。 陆清欢说，“月底盘点完货物就不是太忙了，盘点货物交给红莲、清荷二人就行，我就负责给客人们看看诊，把把脉即可，所以晚上可以早些回来。” “好啊，正好我也不用再往水青阁多跑一趟。”裴寂川挑眉，望着陆清欢微低的眼帘，数着她那又浓又密的睫毛，“晚上只想喝你酿制的酒，配上几个小凉菜。” 陆清欢忍不住调笑，“世子爷这是山珍海味吃腻歪了，改口味爱吃这些普通的家常小菜了？” 裴寂川回头望她一眼，“那也要看是谁做的，普通人做的未必能入得了我的口。” 陆清欢还想继续还嘴，偏偏外面那丫鬟又在‘哐哐哐’的砸门，扯着嗓门叫唤着，“清欢姑娘你在吗，清欢姑娘？” 陆清欢忍不住偷瞄裴寂川的脸色，果然黑成了猪肝色，为了不让裴寂川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她尴尬的笑两声，“世子爷，衣服穿好啦，早些去处理你的事吧，这里您完全不必担心。” 见陆清欢俏皮的冲自己眨巴眨巴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 裴寂川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解决不了，立刻让刘琛来叫我。” “好的好的！” 裴寂川放心不下的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下来，听到陆清欢的催促，才将门拉开，不悦地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丫鬟。 丫鬟像是不知道裴寂川也在房间里，吓得脸上血色当场褪去，‘噗通’跪在地上，“奴婢不知世子爷也在房间里实在是罪该万死，请世子爷责罚。” 看她吓的瑟瑟发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裴寂川也懒得跟这种不知礼数的丫鬟计较，平白耽搁自己的时间罢了。 裴寂川冷哼一声径直离开。 丫鬟吓得压根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听着脚步声渐远后才偷偷瞄向后面。 看着男子挺直的腰背，宽阔的肩膀，修长的双腿，英武的风姿，小丫鬟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也没注意到陆清欢已经走到自己面前，自顾自的小声说了句：“世子爷可当真是风华绝代，也不知小姐怎么想的竟会去选择一个庶子，二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嘛。” “我也觉得你家小姐眼神有问题，裴梓铭虽然长得也不错可毕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即便考了个进士，也比不上出生就是世子爷的裴寂川，遑论人家长得比他好，身材比他好，权势地位更是甩了他几十条街。” 陆清欢瞅着那小丫头盯着裴寂川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还不忘要附和她的话，觉得这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丫鬟噘着嘴，“姐姐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也不知我家小姐怎么想的，怎么……” 终于发现不对劲，丫鬟迅速回头，抬眼看去，她要找的陆清欢正双手抱着肩优哉游哉的靠在门框上，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 丫鬟脸色立即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变戏法儿都没她脸色变得快，“你，你就是陆清欢，怎么的出来都没有脚步声，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呀？” 陆清欢嘴角抽抽，方才明明叫了她好几次生，也不知道是谁看世子爷看的这么入神压根就没听到。 丫鬟发现自己还跪在地上，面前的人也已经变成了同等身份的人，立即站起来，哼唧两声，瞪她一眼道，“姐姐耽误这么久，怕是少夫人那边都等不及了，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陆清欢看着丫鬟逃也似的步伐，‘啧啧’两声，想到一会儿又要跟顾明珠那麻烦精过招，把净入学的脸庞上没有半分笑意，寒夜般的眸子里逐渐散发冷光点点。 跟着丫鬟来到清澜院时，陆清欢远远地看到躺在太师椅上翘着腿，吃着葡萄，旁边还站着两扇风的丫鬟。 这姿态，这德行，好不自在，哪里看起来像是生病的样子，该不会是她的脑子出了什么大问题吧？ 拧了拧手指，陆清欢哼笑一声：“既然你这么喜欢找我麻烦，索性一次性陪你玩儿个够。” 第141章 眷恋之人 再次回到这个院子说没有感慨也是空话，视线一一扫过曾经住过，擦过，走过的地方，竟还生出几分怀念来，没跟裴梓铭决裂之前，她也曾想过在这里安定下来，不管旁人怎么嘲笑自己，她都坚信只要有裴梓铭站在自己身边，她就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怕。 她等啊等，盼啊盼，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裴梓铭要跟旁人成婚的消息，等到的只是裴梓铭让她做什么通房丫鬟。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天长地久，恩爱白头都是空话，利益摆在面前，感情不过是随时都可以舍弃的牺牲品罢了。 好在，她遇到了裴寂川，她也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成为裴寂川舍弃的那一个。 心不甘情不愿的给顾明珠请完安，陆清欢站在边上，皮笑肉不笑的：“听闻二夫人身体不适，敢问是哪里不舒服？” “浑身都不舒服，看到你，尤其的不舒服更加难受。”顾明珠将吃完的葡萄皮不客气的扔向陆清欢，后者轻巧的挪了下步子，那葡萄皮正巧砸在一个丫鬟脸上。 顾明珠看着她就这么挪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火，但想到什么时候，嘴角勾了勾，哼笑两声，“都说你的医术很厉害，不如你先替我把把脉，看看我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陆清欢顺着她的心意，看了眼她的手腕，笑着：“是！” 脉搏跳动有力，正常得很，压根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陆清欢更加笃定她叫自己来这里是别有用心。 既来之，则安之，她倒要看看顾明珠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陆清欢答应为顾明珠诊治，无非就是顾明珠去向国公爷告状，她虽是疏风院的人，是裴寂川的通房丫鬟，但始终还是丫鬟，告到国公爷那儿总是会招惹许多麻烦。 因顾明珠身份特殊，哪怕是不受宠的庶子之妻，国公爷待她也是客客气气，说是宠爱也不为过，怎么说当初顾明珠落水时，国公爷为了给尚书府一个交代，甚至审都没审的就要将她处死呢，陆清欢可不得小心点。 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眨来眨去，顾明珠愣是盯着她的睫毛看了半晌儿，心里怨恨着为什么她连睫毛都能这么好看，怪不得裴梓铭将她放在心上，对她这么念念不忘。 “嘶，你这个贱婢把脉就不能轻点儿，你弄疼本小姐了。”顾明珠故意甩开陆清欢的手，趁其不注意用指甲快速在手腕上划开一道血痕，“呀，都出血了，来人，来人呐，将这个故意陷害谋杀我的贱婢给抓起来送到官府。” 清澜院的护卫与看国公府的侍卫不同，他们是顾道成怕女儿在这儿受欺负，特地从尚书府挑来的精锐，专门为了保护顾明珠的，一听自家大小姐受伤，一群护卫立即冲上前将陆清欢围起来，整的她好像真的是个意图不轨的刺客一般。 陆清欢面若寒冰，目光犀利的一一扫视那几个手持着长刀的护卫，“各位大哥，这里到底是国公府，当家做主的人可不是这个院子里的人。” 顾明珠一脸得意，“陆清欢，你休想在这儿危言耸听吓唬人，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是我的清澜院。” 陆清欢也不遑多让，“少夫人也知这里是清澜院而并非疏风院，即便我是奴，我也疏风院的奴，再不济也是国公府的奴，实在是轮不上你尚书府的护卫来这儿耀武扬威装腔作势。” “可你伤害了我。”顾明珠将受伤流血的地方露出来，“若不是我及时躲闪，我这只手就要被你给砍掉了，如此恶毒知人，着实不该再留，快去将国公爷请来，我要让国公爷给我主持公道。” 自始至终，陆清欢的语气，神情都是非常的淡定平静，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薄薄的嘴唇颜色很淡，勾起的弧度也带着冻人的冷意。 陆清欢冷笑一声，“顾小姐莫非只能靠着旁人的势力当做自己的保护伞嘛，即便你将国公爷叫来又当如何呢？” “自然是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奴赶出去。”顾明珠瞪大眼睛。 陆清欢好笑的眨巴眨巴眼睛，如果不是为了裴寂川，她早就离开这狗屁国公府了，真以为她很想待在这里吗？ 心里话也只能藏在心里，不为人知，但不代表这就能成为旁人欺辱她的一个借口，一个理由。 “走，是要走的，不过不是现在。”陆清欢眼帘微垂，想到裴寂川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我眷恋之人还在这里，又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眷恋之人？ 就在这里？ 难道这贱人说的人是 顾明珠一听，面容立即变得狰狞起来，“陆清欢，你当真找死。” 陆清欢话峰一转，“啊，对了，差点就忘了要告诉顾小姐，您的身体的确出了问题，而且问题不小呢。” “哼，本小姐的身体如何还需要你来置喙？”顾明珠只当她这是危言耸听，故意吓唬她。 陆清欢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知道她不相信，她特地好心的开口提醒：“您若是不信的话，用手掐一下自己的手腕，看看自己的腹部是不是有一股很强烈的刺痛感，一阵儿一阵儿的。” “就凭几句话你就想糊弄我？”顾明珠瞅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心想试试就试试，难不成自己还怕了这贱婢不成？ 谁知她才用力按了一下，腹部就立马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随着她按压力度增大，腹部也越来越疼，直到疼的她再也不站住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还是被站在她身边的小丫鬟扶住的。 “啊，好疼，疼死我了。”顾明珠疼的跌坐在椅子上，葡萄被她打翻在地滚了好些个，她疼的满脸大汗，本以为松开手腕腹部就不疼了，然而并非如此，仍旧绞着的疼。 陆清欢轻声叹息，“有些病症藏得极深，不发作还好，一旦发作起来就会钻心的疼。” “定，定是你这贱人给我下了什么毒，定然是你。” “还愣着做什么，将她抓起来，抓起来。”顾明珠疼的脸色煞白，捂住腹部的手不断发抖，“你，你们两个去将国公爷叫来，快去。” 几个侍卫不敢耽搁，纷纷上前将陆清欢先控制起来，而另外两人则分别去找了大夫和国公爷。 陆清欢站在院落中间，耸耸肩，叹口气，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第142章 一出戏码 深邃的眼底充满平静，陆清欢薄唇紧抿，精致漂亮的面容之上每一处看似温和柔软的轮廓线条都暗藏着锋利寒意。 她抬头冷漠的觑一眼床上疼的蜷缩成个小虾米的人，目光寒冷，没有半分情绪，直到太医说不是中毒，他也诊断不出什么症状，发寒的眼眸才渐渐爬上一层笑意。 柳姨娘坐在床边上拿着手帕大声嚎哭着，“明珠啊，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呀，你要真的出什么事我可怎么向尚书大人交代呀。” 顾明珠听着柳姨娘号丧似的嚎叫声恨不得让人将她的嘴巴缝起来，偏偏此刻疼的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让人去将国公爷叫过来的吗，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 见顾明珠疼成这样还不忘看向门口，陆清欢便知她是在等谁，嘴角荡漾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故意说道：“国公爷此刻还在城南练兵，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赶不回来了，要不我还是去把大夫人叫过来吧？” 顾明珠深深知晓大夫人对自己有多么厌恶，怕是恨不得她就死在这里，陆清欢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给她添堵让她更难受。 “你，你这个……” 难为她疼成这样还能匀出一点力气抬手指着陆清欢，“你这个贱人，我，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顾小姐还是先解决一下自己的难题吧。”陆清欢眼神冷冽如刃，每一个落在顾明珠身上的眼神都让人不寒而栗。 顾明珠头一次被陆清欢用这么凶狠的眼神注视着，心底不知怎的竟生出一种畏惧来，眸中水雾越来越深，在听到顾夫人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陆清欢着实佩服于她随时随地掉下来的眼泪，当真有个令人敬佩的好演技。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陆清欢瞧着瞧着，觉得这幅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啊，这不就是当初顾明珠落水后在国公爷面前演出的戏码吗？ 可惜上次是装出来的，这次却是真真的在疼。 陆清欢弹了下指甲，将藏在里面的白色粉末弹的一干二净，她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药瓶，就算搜身也查不出什么有毒之物来，所以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这贱人怎么在这里？”看到陆清欢站在这里，顾夫人当即冲着柳姨娘发起了火，“怎么，他裴梓铭前脚将我女儿娶进家门，后脚就把这贱人叫回来，是想要娶她为妾来跟我女儿争宠吗？” 柳姨娘可不敢得罪顾夫人，连忙擦擦眼泪解释，“顾夫人可千万别误会啊，这，这个陆清欢早就是疏风院的人了，跟我们可没有半点儿干系，是，是明珠叫她来诊治，又不知她使了什么妖法，让明珠变成了这幅样子，都是她，都是她害的。” 陆清欢压根就不想去看柳姨娘那副讨好的嘴脸，好看的唇角弧度不减，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冷漠，“清欢的确给顾小姐把过脉，可惜清欢能力有限实在是查不出病因。” “是你，就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眼见陆清欢趁着自己疼到说不出话来要为自己辩驳，顾明珠也管不得那么多，指着陆清欢歇斯底里的喊着：“是她给我下毒，是她害的我，娘亲，你要为明珠做主呀。” 漆黑的双瞳如砚台之中化不开的浓墨，陆清欢的眼底氤氲着冻人的凉薄寒意，“顾小姐疼晕了，我们之间都是误会，清欢只是为顾小姐把了脉其他什么都没做过。” 说罢，她敛起眼底的寒意换做一副委屈模样，好看的眼尾忍不住的泛起了红红的涟漪，她叹口气， “如若各位不信，恰好太医也在这儿，正好可以检查检查清欢带来的东西，看看里面是否藏有毒物，为证明清白清欢也愿意接受各位的搜身。” 顾夫人可一点儿情面都没给陆清欢留下，而是直接让人将她带进去检查，“你们两个，好好搜她的身，我倒要看看这小贱蹄子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时间算的刚刚好，顾夫人的话一说完桂嬷嬷就带着人过来了，陆清欢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桂嬷嬷，“桂嬷嬷，我这身子毕竟是用来伺候世子爷的旁人怕是碰不得，不然就由您来为清欢搜身吧？” 桂嬷嬷虽然不喜陆清欢，但她到底是大夫人身边的人，自然是喜大夫人所喜，厌大夫人所厌，故而她对顾明珠也没什么好印象，碍于身份，也只得过来看看。 顾明珠恶狠狠地瞪向陆清欢，她明明及时将人控制住，陆清欢压根就没有办法出去通风报信，她到底是怎么将消息传到大夫人那里的？ 还有，大夫人先前明明对陆清欢厌恶至极，为什么还要让桂嬷嬷过来？ 顾明珠知晓，这事儿一旦大夫人插手就失败了一半儿，她慌忙拽了下顾夫人的衣袖，“娘亲，国公爷，那边……” 顾夫人安慰的拍拍顾明珠的手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娘亲来之前已经让人去城南请了国公爷，你再忍忍，一会儿就到了。” 桂嬷嬷不屑的看了眼她们母女，冷哼一声，同样没好气的对陆清欢说道，“走吧，去里面给你检查检查。” 说完，桂嬷嬷摇晃着水桶似的腰带着两人往屏风后面走去，要不是大夫人吩咐，她才懒得为这贱丫头证明清白。 陆清欢瞥了眼那嘀嘀咕咕的两人，也猜到她们嘀咕的内容，耸了耸肩装作若无其事的去了屏风后。 “太医，当真查不出我女儿是中毒还是其他什么病症吗？”顾夫人恨不得能替自己的女儿去疼，“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帮帮她？或者先给她止个疼也行呀，你看这丫头疼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太医慌忙擦擦头上的汗，硬着头皮上前，“下官再给小姐好好诊断诊断。” 顾夫人擦擦眼泪，赶紧把位置让给他，“劳烦太医了。” 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柳姨娘慌忙小跑到门口去问，“二少爷呢，还是没有找到他？” 丫鬟摇摇头，“人都派出去找了，可还是没找到。” 柳姨娘最近脾气也是见长，一巴掌打在那丫鬟头上，压低声音怒斥，“废物，都别在这儿站着，都给我去找，一定要把二少爷找回来，都去，都去……” 第143章 一损俱损 经过桂嬷嬷等几个人里里外外的检查，陆清欢身上除了一个口脂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更遑论说什么害人的毒药。 “怎么样，这个口脂可有什么问题？”桂嬷嬷凝眉问。 太医摇摇头，“这只是普通的口脂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闻言，桂嬷嬷松口气，帕子一甩，怒目斜视，直接不客气的怼起来： “顾夫人，您也听见了，这丫头身上一点毒都没有，看来真的只是顾小姐自己吃坏了肚子。”桂嬷嬷说着哼了两句，“当然，如果您还有什么其他疑问的尽管去大理寺敲鼓鸣冤，但若到时候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坏了我靖国公府的名声，恐怕你尚书府也摘不干净，日后也会洛人口舌什么的，毕竟顾小姐嫁了进来，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你们……” 气红了眼的顾明珠还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被顾夫人及时按住，她没好气的转头看向陆清欢，强忍怒意，“陆姑娘，既然你是明珠叫过来照看身子的，想来也是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定是有解决的办法吧？” 陆清欢装模作样的摇摇头，深吸口气道：“不是清欢不愿意治疗，只是这治疗的过程有些太过漫长而且有些痛苦，就怕顾小姐身娇肉贵的承担不起这份痛苦呀。” “承担得了承担得了，只要你愿意出手帮忙，我尚书府必定感激不尽。”顾夫人说的不情不愿，望着陆清欢的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善。 如今看来，大夫人明显比较偏向于这个贱婢，否则她定然不会派遣身边最信得过的嬷嬷来此证明，若是她们再纠缠不清就怕明珠以后在靖国公府的日子不好过，说到底还是裴梓铭不争气，给不了明珠足够的体面。 如此想来，顾夫人竟还有些后悔将顾明珠嫁给裴梓铭，倒不如当初想方设法的嫁给裴寂川，怎么着裴寂川也是靖国公府手握十万兵权的世子爷，当真是越想越后悔。 不过木已成舟只能帮衬着，还在还有国公爷比较护着顾明珠，只要国公爷站在她们这边，就不怕一个小丫鬟翻了天。 倒不如将这丫头暂时留在眼皮子底下，日后再找方法对付她。 只是顾夫人不知道这正是陆清欢想要的结果，她就是要一次性将顾明珠这在蜜罐中长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给治服气了。 “你愿意留下给她治疗？”桂嬷嬷颇为意外的看向陆清欢，既然她没打算全身而退又让人去大夫人那儿求助？ “毕竟是二少夫人，奴婢怎可怠慢，若是传到尚书府耳朵里，岂不是说我们国公府仗势欺人，欺负了顾小姐新妇受尽屈辱无人帮衬吗？” 桂嬷嬷听着也是那么个道理，“既然你愿意留下那就好好给顾小姐治身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人去大夫人那儿禀告。” 陆清欢欠了欠身子，“劳烦嬷嬷跑这一趟，不过清欢已经想到怎么治疗二少夫人的病情了。” “如此便好。”桂嬷嬷没好气的觑她一眼，冷哼一声，扭着老腰先走了。 顾夫人等桂嬷嬷离开，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她站起身来，冷着脸走到陆清欢面前，“你最好有办法治好明珠，否则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清欢算是明白顾明珠这性子随谁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嘛，无妨，一起收拾便是。 灵动的双眸里盛着夜色般的漆黑，如琢如磨的精美面容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漂亮的唇角勾勒出淡然而神秘的微笑，陆清欢藏起眼底的狡黠轻言轻语道：“顾夫人放心，不出七日定能还您一个神采奕奕活蹦乱跳的明珠小姐。” “你最好说到做到，哼！”顾夫人甩了下手，“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还不快点去为我女儿配药救治？” 陆清欢皮笑肉不笑的，“奴婢遵命！” 不再去管床上那恨透了自己的顾明珠，陆清欢冲她投去一个嘲讽的笑容，转身先行离开。 顾明珠却被她那嘲讽的笑容看的头皮发麻，总觉得陆清欢是不怀好意，她定会想办法狠狠折辱她。 可此时此刻她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身上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部被汗水浸透了，她只能全身虚弱酸软的躺在床上，用可怜的眼神眼巴巴的望向自己的母亲。 知女莫若母，顾夫人又怎么会猜不透顾明珠的心思，只得坐在床边边抹眼泪边细声安慰，“明珠啊，我也知是这贱人害的你，不过咱们没什么证据，只能任由那贱人随意摆弄，你心中有怨恨也是该的，唉，都怪为娘没本事没办法为你讨回公道。” 顾明珠眨巴着眼睛，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可怜一双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 顾夫人只得按住她的手，“明珠啊，现下你痛成这样急需她治疗，咱们先忍一忍，等你的病情缓和了再跟她算总账也不迟，乖乖的听话配合治疗病才能好的快呀。” 腹部绞着的巨疼无比，顾明珠暂时也只得这样，本来想狠狠惩罚一下陆清欢那贱婢，没想到竟被她陷害至此，这笔账她一定会想办法找陆清欢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入发丝之中消失不见，顾明珠痛苦的将身子蜷缩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姗姗来迟的裴梓铭恰巧遇到了去厨房的陆清欢，他猛地驻足双眼发红的望着对面站着的女子。 一袭青衣纤尘不染，深邃明亮的眼眸半掩在浓密黑长的睫毛之下，些许十日不见，她竟出落的更加水灵漂亮，腰肢纤细怕是一只手都能圈的过来，偏偏微敞开的胸口又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丰满。 裴梓铭的目光贪婪的在她雪白的胸口处停留了一瞬，他上前一步，喉咙微涩，“清欢，你怎么在这儿？” 难不成，陆清欢是特地来找他的？ 想到此，裴梓铭心中竟生了几分雀跃来，他就知道陆清欢放不下他，定是过来悄悄看他的…… 第144章 应得之物 眼看陆清欢一步一步的往自己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裴梓铭紧张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陆清欢若是知道裴梓铭此刻在想什么，怕是会恶心的连三天前的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懒得给他施舍一个多余的眼神，陆清欢看也没看他，径直的从他身边走过。 裴梓铭伸出的手就那么僵硬的悬在半空之中，嘴角的笑容瞬间凝结成冰，他猛地转身望过去，可惜陆清欢头也不回的走的极快，人已经快走到走廊拐角了。 “清欢，你等等……”裴梓铭正要追过去，偏偏身后传来小厮叫他赶紧去看看夫人的声音。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清欢就这么离开，裴梓铭心中恨恨的将多事的顾明珠骂了一通，“多事的女人，一点情趣都没有，除了身份尊贵外无一是处，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的蠢女人，哼！” 只恨自己还需要尚书府的支持，无论如何得将顾明珠哄好，不能让尚书府对他有意见。 至于他和陆清欢…… 罢了，来日方长，等他出人头地再去将人追回来也不迟，反正以她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成为裴寂川的妻子，国公府的世子妃位置跟她无缘。 这么想来，裴梓铭便觉得心里舒服不少，呼吸都跟着畅快起来，连带着顾明珠看着都顺眼了几分。 走出院子，陆清欢‘啧’了声，一如既往地讨厌裴梓铭那如狼似虎般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副恨不得将她吞掉似的。 从他的神色来看，怕是对她还带有非分之想，一心只想着给顾明珠一点教训，倒是忘了裴梓铭这个难缠的角色。 甩了甩脑袋，将不相干的从脑海中甩出去，陆清欢重重的舒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哼着小调儿往厨房走去。 她给顾明珠下的毒并不会致命，只是会让她疼上几天，多吃点泻药排出来便是了。 已经能想到顾明珠抱着恭桶站不起来时的模样了。 陆清欢去厨房让人准备了些热粥，放了点所谓的‘解药’，然后让人端去给顾明珠。 自己忙活完，便乐呵呵的回了疏风院，她还答应给裴寂川准备酒菜，晚上跟他一起喝酒赏月呢。 难得今日休息没有去店里，陆清欢在小厨房里给裴寂川做了好些个糕点，下酒菜什么的，保准让他回来眼前一亮。 晚膳做好，摆放好，陆清欢便坐在院子里边做香边等着裴寂川回来。 先前答应要为裴寂川制作一种专属于他的香，可不能食言，那家伙又小气又爱吃醋的不给他做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脑海里蓦地浮现起裴寂川为她吃醋时的模样，陆清欢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唇边勾勒出的笑容让她看上去宛若个俏皮迷人的小精灵。 只是陆清欢也没想到自己今日精心为裴寂川制作的香，日后会成为她与裴寂川相认之物。 当裴寂川浑身是血的倒在万人尸坑之中，整个空气中除了浓浓的血腥味儿之外，还有他身上特有的香味儿。 也正是因着这股香，陆清欢将面目全非之人从尸山血海之中搬了出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或许是跟陆清欢晚上有约定，裴寂川今日也是早早的回来，顺便给她带了些醉春楼新出的糕点，当然还有贾姑娘送给她的一些首饰。 看到盒子里放着的首饰时，陆清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些，这些真的是贾姨送给我的？” “不然呢？”裴寂川轻轻抿了口酒，辛辣的酒水中依稀还有股果子的甜腻香味，她酿的酒之中总是有甜丝丝的味道，有时是果子香味，有时又像是某种花香，味道总是这么特别。 陆清欢拿起其中的步摇，赞叹道：“这首饰做工如此精致漂亮一看就不是凡品，该不会是宫里师傅的手笔吧？” 她虽然没有进过皇宫不知道里面辉煌豪华成什么样儿，但她知道那是民间所有优秀人才最希望齐聚的地方，殊不知那皇宫才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个小丫头身份不高，见识却是不低。”裴寂川满眼诧异的看着她，“这的确是出自宫廷御师之手，只有身份特别尊贵之人才能拥有。” “那为何贾姨那里会有这些？”陆清欢不免拧起眉头，疑惑的问，“你总不能跟我说，那位宫廷御师跟贾姨关系非同一般，特地在宫里将这些东西做好后带出来给她的吧？” 裴寂川拿着酒杯得手顿了顿，深深地看她一眼，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的沉默无非是在告诉陆清欢，这是事实。 陆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一层淡淡的阴影，陆清欢连忙小心翼翼的将步摇放到首饰盒里，把盒子锁起来，推到裴寂川面前： “这东西太过昂贵，哪里是我这种身份卑微的小丫鬟能用得起的，世子爷明日将这些东西还给贾姨吧。” 裴寂川又将首饰盒推回陆清欢面前，“既是给你的便收着，你费了那么多功夫医治她身上的伤疤，这些都是你应得之物，你若不收才是真的看不起她。” “不收就是看不起呀？”陆清欢没弄懂他们这些上流贵族的脑回路，“世子爷，这可是宫廷御师的手笔，价值连城，我若是戴出去岂不是让人怀疑我？” “怀疑你什么呢？”裴寂川疑惑的看她，被她清澈漂亮的眸子注视着，他竟不自觉地说了句，“再者，她给的是嫁妆，等你嫁给我时再佩戴即可。” 说完，不仅陆清欢愣住，就连裴寂川自己心跳也漏了一拍，本来他也不想将这盒首饰带回来，一听她说这是给陆清欢准备的嫁妆首饰，他想也没想的便将这盒首饰带回来了。 陆清欢脸颊缓缓地爬上一层红晕，放在首饰盒上的双手不由缩紧，她悄悄地看了眼同样脸色通红的裴寂川。 气氛陡然变得沉默起来，二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陆清欢尴尬的咳嗽两声，拿过酒壶倒了杯酒喝的干干净净，“咳咳，世子爷胡说什么呢，日后你的世子妃定是身份无比尊贵之人，怎么会是我呢。” 第145章 人善被欺 陆清欢率先打破沉默，空酒杯被捏的很紧，细长的手指边缘用力到泛出白色。 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裴寂川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站起来走到中庭，抬头望月，用开玩笑的口吻藏起心中的苦涩，轻笑道： “贾姨也真是的，开什么玩笑不好，开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总有一天我是要离开这里的呀。” 如果说皇宫是这个天底下最大的牢笼，那国公府就是个小小的牢笼，里面充满了各种阴谋算计，争权夺利。 她不喜欢这里的氛围，不喜欢总是被人丫鬟、贱婢、下贱胚子的叫来叫去，如果能化作自由的鸟展翅翱翔远离这里的是非纷扰，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挥动翅膀翱翔于天。 只是…… 陆清欢没敢回头去看那人，生怕一回头建筑在心中的那面高强就会在瞬间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现在不走，只是因为裴寂川身边还没有能够照顾他的人，若有一天他要成婚娶世子妃，也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裴寂川心中蓦然一紧，无数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中不停的碰撞，心口疼，脑子乱，连带着杯中酒水也变得苦涩起来。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那儿表面无忧，内心苦涩的女子，眼神陡然变得森寒幽深，“说的有理，无端端的开什么这种玩笑。” 说完，裴寂川将酒杯一扔，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仰头就喝，痛快的喝上一口将酒壶递给陆清欢，“不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喝酒更畅快，你这酒酿的不错，明日多给我准备一些，正好我要去军营训几天兵。” 陆清欢倏然转身低头直视着裴寂川的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的，“你要军营待几天？” “嗯，来了一批新兵，我得去看看他们的资质如何，仔细核查他们的背景。”裴寂川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陆清欢，“我怀疑这群人里有太后安排过来的眼线，我的军营里决不允许有害虫存在。” “需要我帮忙吗？”陆清欢急切地走过来，从裴寂川手中将酒壶拿过来却也没喝，把酒壶放到一边，“这种时候你还能表现得这么轻松，难不成你已经知道谁是奸细了？” “不知道！”裴寂川回答的云淡风轻，仿佛被安插奸细的不是他的军营，“所以，需要详查。” “好吧！”陆清欢下意识的松开裴寂川的手，心头溢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恨不得立刻化作隐形人跟在裴寂川身边。 裴寂川看着眼前这蔫了的小白菜呵笑一声，双手捧住她略微冰凉的脸，“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是真打算给顾明珠看病？” “世子爷这么聪明，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呢。” 陆清欢的心情并没有因裴寂川转移话题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她太了解裴寂川了，他表现得越是镇定说明事情越严重，要么裴寂川是不愿意跟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详说，要么就是怕连累到她，可是她从来都不怕被裴寂川连累呀。 究竟，裴寂川懂不懂她的心呢？ “所以真的是你做的手脚？” 裴寂川并非真的猜不到，他只是更愿意听到陆清欢亲口对他说，想看到她神采飞扬的跟他说自己是怎么教训顾明珠的激动，兴奋模样。 陆清欢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他很喜欢，尤其是当她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简直像极了夜空中高挂着的小月牙。 “是啊，人善被人欺嘛，我这么善良的人总是被人欺负，所以这次要当个恶人了。” 陆清欢耸耸肩，无奈的叹口气，“世子爷也知道我并非是个愿意惹麻烦的人，可是这些麻烦总是喜欢缠着，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我也觉得很烦呐，故而……” 裴寂川撩起落在陆清欢额角的碎发，冰凉的掌心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要玩的太过火，我都能帮你解决。” 陆清欢先是一愣，继而愉悦的笑出声来：“有人撑腰的感觉真是不错，怪不得他们都喜欢仗势欺人呢，你要是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宠着我，估摸着我也要变成那种人了。” 她很明白不能太过火的意思就是不能出人命，她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稍稍惩罚一下足以，闹过头了不好收场反而会连累裴寂川。 裴寂川已经这么忙了，她真的不想让自己也成为他的阻碍，累赘，负担。 “你不会。”裴寂川慢慢抬眸，眼中盛满了对陆清欢的信任，看着她乌黑明亮的双眸，语气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认识的陆清欢不会。” 陆清欢闭上眼睛，撒娇似的用脸颊蹭了蹭裴寂川的掌心，不知道是他的掌心太冷，还是自己的脸太烫，肌肤相互触碰在一起的感觉格外舒服，她严重怀疑自己要爱上这种令她眷恋的温度了。 二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天上地下，区别太大，她也没有资格开口向裴寂川要承诺，更没权利去阻止他寻找另外一半。 裴寂川这样的好人，应该配得上全天下最好最优秀的女子，但陆清欢很清楚，这个人绝不会是她。 “你打算怎么医治她？”裴寂川用手指捏了捏她的耳垂。 “先让她疼上几天，再软上几天，折腾折腾也就老实了。”陆清欢似是忘却了方才的不愉快，嘴角挂上俏皮狡黠的笑，“保准让她消停一段时间。” “可你每日都要去清澜院，我有点……不太放心。” “哦，不放心什么？”陆清欢微微眯眼，“是不放心我能全身而退，还是不放心会遭旁人算计？” 裴寂川没有正面回答，“你觉得呢？” “一般人可伤不到我。”陆清欢手腕一转，手里便多了一颗药丸，“今天那么多人搜我的身体都没有查出毒药藏在哪里，我藏的可隐蔽了。” 裴寂川知晓她听的明白只是故意在跟他打马虎眼，他也相信陆清欢的为人，绝不会再跟裴梓铭有纠葛，怕就怕…… 好看的眉头深深皱着，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觉得陆清欢能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 第146章 小小教训 宿醉的感觉真的糟糕透顶，陆清欢醒来就觉得脑袋要炸了，油漆门外还有人在不停的敲门。 “清欢姐姐，你醒来了吗，二少夫人那边都快急疯了，你可快点起来去看看吧。” 又是昨天来敲门的那丫鬟，听着她的声音陆清欢觉得脑袋更疼了，刚打算翻身拿个枕头压在脑袋上，身体忽的传来某种剧烈的疼痛，火辣辣的，疼的她立马清醒过来了。 雪白的胳膊上布满各种各样的痕迹、吻痕、咬痕、掐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变成了深深地乌紫，在她胳膊上看的尤其明显。 裴寂川这个混账王八蛋，走的时候竟不知道给她穿件干净的衣服，让她就这么躺在被窝里，这要是有人进来看见了可如何是好，估摸着明日府上就会有她和裴寂川的桃色流言了。 昨夜两人也真的足够疯狂，前半夜还兴致缺缺，各怀心事的聊着天，喝到后半夜竟直接就跑到床上来了，她都忘记了是谁先开的头了。 “清欢姐姐，清欢姐姐！” 外面的人跟个小雀儿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陆清欢抬起酸疼不易的胳膊不满的下床。 谁知双脚刚碰触到地面就立即软的差点摔倒，她整个人就像是踩在了云端之上，棉花田里。 “这个裴寂川……”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也要废掉了，嘴角格外的疼，微微一张嘴里还有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儿，想来是被咬破了。 陆清欢疼的倒吸口凉气，缓慢地去将衣服拿过来穿上，先去倒了杯温茶润润嗓子，才回应外面的人，“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她涂了点口脂，想要这盖住唇角的伤痕，确定不会让人看到脖子上的吻痕后，她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哎呦清欢姐姐你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真的要砸门进去了。”丫鬟急的满头大汗，一把抓过陆清欢的胳膊就要将她往外面拽，“你可快跟我走吧，再不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才觉得会出人命，按照她给的药剂分量，最多也就让顾明珠拉上一夜不消停，何至于出人命。 陆清欢也没有拆穿，乖乖跟着那丫鬟去了清澜院。 “出去，都给我出去呀……” 还没走到顾明珠房间呢，隔着老远就听到她在里面往外面扔东西的声音，丫鬟侍卫们在门外忙的不可开交，一会儿接这个花瓶，一会儿接那个灯台的…… 说到底这清澜院跟疏风元还是不同呀，这些东西砸了就砸了，反正裴寂川买得起，可对于裴梓铭来说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本来房间里就没什么珍贵的摆件，在他看来这些可是一样都不能浪费的呀。 “这是怎么回事呀？”陆清欢好像明白丫鬟说的要出人命是什么意思了。 这哪里是顾明珠会出事啊，压根就是她身边这些无辜受灾的丫鬟侍卫们小命不保呀。 丫鬟说：“二少夫人昨夜肚子疼了一整夜，到现在还没有消停，心情不好所以连带着我们也跟着遭殃了。” 走到门口，陆清欢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昨夜，她一直都是在房间里如厕？” 丫鬟看了眼房间方向，面露难色的点点头，“是，所以……” “我懂我懂！”陆清欢面色镇定，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她可真是太懂了，那些药可不就是她的杰作嘛。 可身为一个合格的丫鬟怎么能这么嫌弃自己的主子呢？ 陆清欢在外面深深地吸了口干净的口气，随后躲过又一个砸出来的花瓶，进了屋：“二少夫人，您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呀，肚子还疼吗？” 话刚说完，陆清欢就听到顾明珠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咕噜声音，她强忍着笑意，担心的上前：“看样子不太好，我再给你把把脉吧？” “陆清欢，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故意的，你敢这么对我？”顾明珠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 昨天晚上喝了陆清欢让人送来的热粥后，她的肚子就没消停过，拉了一晚上整个人都快要脱水了，双腿也软的不行。 可是不喝那粥，腹部又疼的格外厉害，怎么都止不住，他们连夜叫了太医开了点止泻的药，偏偏止泻汤药喝完，不怎么拉肚子，腹部又开始绞着疼，太医怎么查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要么拉肚子，要么腹部疼，总归都是疼，就看顾明珠自己选择哪一种疼罢了。 陆清欢一脸无辜，“二少夫人，您可冤枉奴婢了，奴婢昨日便说过治疗过程会有点痛苦，是顾夫人坚持要让奴婢给你治疗的，可怨不得奴婢。” “你……”肚子又传来不满的喧嚣声，顾明珠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她惨败这张脸对身边拧着鼻子的丫鬟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恭桶拿过来？” 丫鬟为难的憋着气，“房间里没有了，奴婢，奴婢这就去拿。” 顾明珠哪里还等得到丫鬟将恭桶拿过来，赶忙让丫鬟先搀扶着她去如厕。 陆清欢强忍着笑，憋的连自己都肚子都感觉有点疼了，她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白粥挑挑眉，信道谁让你之前总是找我的麻烦，如今也只是让你吃点小小的苦头，让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找我麻烦罢了。 知道陆清欢今天还会过来，胚子名作业就开始期待，早上洗漱完后更是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看到顾明珠又被人搀扶着往厕所方向走去，难受地拧了拧鼻子，仿佛那气味儿就在他身上似的。 房间的窗户都被打开通房也难以挡住这股难闻的味道，这下顾明珠的脸面是丢尽了，不过也没关系她只是在清澜院内丢丢脸罢了，这个消息只会被国公府压下来，绝不会传到外面的。 “清欢，你来了？”裴梓铭一进屋就看到站在桌边搅拌着白粥的陆清欢，脸上立即露出激动的笑容，“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说话，今日……” 陆清欢端起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白粥，满脸嫌恶的推开裴梓铭，“麻烦二少爷让一下，这碗粥凉了奴婢要去给二少夫人温一下，免得影响药效。” “这些琐碎小事儿让丫鬟们去做就可以了，我……” 陆清欢冷着脸打断他的话，“二少爷说笑了，清欢也不过是个奴婢，这些也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裴梓铭见她对自己仍旧如此冷漠，脸色一下黑了下来。 第147章 虚情假意 好在清澜院里也有不少顾明珠的陪嫁丫鬟，保护她的侍卫之类的，裴梓铭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做什么。 陆清欢冷脸端着托盘转身离开，不再给裴梓铭多余骚扰她的机会，“二少爷还是快去看看二少夫人吧，奴婢担心那小丫头扶不住夫人，若是夫人摔跤什么的怕是也会迁怒到二少爷身上，影响了二少爷的仕途可就不好了。” “陆清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手笔，旁人不知道你的手段，我可是清清楚楚。”裴梓铭也来了火气，“你就不怕我将你做的那些事全都告诉尚书府，让他们治你的罪？” “有证据的话二少爷请随意，奴婢就在疏风院哪里也不去，等着官差来抓我。” 陆清欢冷哼一声绕开裴梓铭转身离去，剩下裴梓铭一人站在房间里气的头发都快烧起来了。 裴梓铭别不下这口气，气冲冲的追出去，恰巧遇到了解决完回来的顾明珠，嘴里咒骂了句什么，他只得先去扶拉到摇摇欲坠的顾明珠。 “明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受得住吗？”裴梓铭脸上的怒火早在看到她的那瞬间隐藏的彻彻底底，“若不然还是将太医叫过来，让他再仔细给你检查检查，你这么拉下去也不是办法，身子迟早会出问题的。” 顾明珠疼的厉害，巴掌大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找，找太医来又有什么用，查不出病因，开不出药房，等着他来看我的笑话吗？” “一个不行，咱们就换一个，总有一个比陆清欢厉害的吧？”裴梓铭也来火，不管不顾的大声吼了起来。 顾明珠本来就因为身体不舒服，情绪极其不稳定，被裴梓铭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怒吼了一顿立即呆愣在原地，呆呆地盯着他片刻，甚至都忘了自己肚子还疼着。 裴梓铭吼完也觉得情况不太对，咽口唾沫，紧张的扶着顾明珠就要往房间里走，“那个，明珠，我先扶你进去休息，陆清欢已经去为你重新配药去了，说不定，说不定这服药喝完身体就会好了。” 顾明珠从裴梓铭手中将胳膊抽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啪！”的一下打在裴梓铭脸上，“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 裴梓铭被这一巴掌打蒙了，院子还有那么多下人，她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他的脸面，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 脸颊火辣辣的疼，裴梓铭眼神变得冰冷而陌生，“我好心好意的关心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哼，关心我？你这是在关系我吗？”一瞬间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全部倾泻而出，顾明珠猩红着眼睛质问着，“昨天我疼了一整夜的时候你在哪里？怎么着今日陆清欢前脚刚到你后脚就来了？裴梓铭，你还记得你是个有妇之夫，记得是谁在朝堂上这么力保你的吗？”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裴梓铭所有的怒火，敢怒却不敢言，裴梓铭黑眸中的怒火退散，连忙讨好的重新拉起顾明珠的手。 “明珠，你教训的对，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裴梓铭拉着顾明珠的用力的拍打在自己脸上，“是我忽略了你，对不起你，只要你能消气，能开心，打多少下都行，一百下一千下，都可以。” 顾明珠本以为裴梓铭会继续大声跟她争吵，已经做好了发怒的准备，没想到他认错的速度这么快，一时间反而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什么都不是了。 眼看顾明珠神情松动下来，裴梓铭趁势继续甜言蜜语的攻击着，“明珠，别生我的气了，等你身体好了，我就陪你回岳父大人家，好生住上一段时间，如若不然咱们就去别的地方游玩散心如何？” “这是你说的？”顾明珠到底是喜欢裴梓铭的，即便心中有怒火被他这么一哄也消散无几了。 他与陆清欢以前的那些腌臜事她可以不计较，也不会再拿过去找裴梓铭的麻烦，只要裴梓铭能够认认真真的待她好即可。 “是是是，只要你开心，怎么都好，我都听你的。”裴梓铭立即笑着。 “那你还不快点扶我进去，我都快站不稳了。”顾明珠霎时委屈了起来。 “扶什么扶，来，为夫背着你回去。” 裴梓铭立刻遣散丫鬟，蹲到顾明珠面前示好，余光却瞥向了一直站在拐角的人。 他早就知道陆清欢就站在那儿。 这么说一来是为了博回顾明珠的好感，二来就是为了让陆清欢看到自己跟顾明珠恩爱的一面，他就不信陆清欢会不吃醋，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怎么可能冷着脸站在那儿。 提出要背着顾明珠回去同样是为了做戏给陆清欢看罢了。 看着那‘恩爱缠绵’的两人，陆清欢免不得一阵犯恶心，她多希望自己是个聋子听不到裴梓铭那虚伪至极的讨好，多希望自己是个瞎子看不到裴梓铭的虚情假意。 这一幕，看的陆清欢差点没吐出来。 忍着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陆清欢硬着头皮端着新配好的药进了屋，这次没有在药里加泻药，反而放了些许调理肠胃的中草药，防止她因为拉肚子造成肠胃损伤。 进屋时，顾明珠还依偎在裴梓铭肩膀上，两人正深情款款的在说些什么。 顾明珠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的跟张纸一样，但多少能看出好了一些，已经有力气能笑的出来了。 看到陆清欢进来，顾明珠嘴角的笑容立即消失，恼火她出现的这么不及时，破坏了她跟裴梓铭少许的温情时刻。 “这碗药喝了，我该不会还要拉上一天吧？”顾明珠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陆清欢笑了下，“当然不会，喝了这碗药，二少夫人白天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觉，能暂时缓和你腹部的疼痛。” 要不是怕泻药计量下的太大，真把人给拉死，陆清欢真想立即给她下个百倍泻药，让她的毒素排的更快一些，这样子就不用看到这么恶心的一幕了…… 第148章 尖酸刻薄 陆清欢对他们的无视反而让裴梓铭生出一种不一样的心情来，她越是表现的这么无所谓就证明她心里仍旧有他，只是故意装出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他的主意罢了。 一连好几日裴梓铭都呆在顾明珠房间里细心地陪护着，药来了就会给她先尝尝药的温度，看看有没有问题，然后再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去，那悉心照顾的模样在旁人看来可真是一个好好丈夫的形象。 顾明珠的陪嫁丫鬟们看到这一幕，羡慕的眼睛都直了，纷纷在夸赞自己家的姑爷有多么贴心，对他们家小姐有多好。 只有陆清欢知道裴梓铭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没有点破而已，既然他们都觉得自家姑爷是个那个体贴善解人意的人，就让他们以为好了，反正又跟她没什么干系。 看着顾明珠被裴梓铭骗的团团转，陆清欢竟还生出几分同情之心，倘若有一天顾明珠看清裴梓铭的嘴脸，知晓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只是把她当做踩着往上爬的垫脚石，不知道会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儿。 陆清欢刚端着药进来就听见顾夫人在不停的夸赞裴梓铭，恨不得将全天下夸赞的词句成语全都用在他身上。 陆清欢嘴角抽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把药放到桌子上，“顾夫人，二少爷，今天的药已经送过来了，稍后冷却了就可以喝了。” 顾明珠体内的毒素排的差不多，腹部没那么疼，人也跟着精神起来。 经过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裴梓铭对自己的‘好’，对他越发依恋，眼中尽是波涛汹涌的爱意，看的陆清欢浑身汗毛都要炸裂开来了。 顾夫人嫌恶的瞥了眼陆清欢，丝毫没有因为她‘治好’自己的女儿而有半分感激，但面子还是要做足，“这几日你也辛苦了，稍后我会让人将你的辛苦上报给国公爷，让他论功行赏的。” 至于她会不会去找国公爷汇报估摸着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当然，陆清欢也不稀罕那点赏赐，只求赶紧离开这个破地儿，省的天天看到那烦人的一幕。 “清欢在此先谢谢顾夫人了。” 裴梓铭的姿态反而摆的很高，立即站起来讨好顾夫人，“岳母说的哪里话，伺候好主子本来就是她身为奴婢应该做的，何谓要什么赏赐呢。” 本就厌恶痛恨陆清欢的顾明珠自然更没什么好脸色，直接在旁附和着：“就是，都不知道我这一身病是不是她故意折腾出来的，害得我拉了好几天的肚子，说不定就是她给我下的毒，害了人还想要赏赐，这是个什么道理？” “明珠，不可胡说八道。”顾夫人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唯独这脸上的得意之色不减分毫。 她扶了扶发髻，冲着陆清欢笑了笑，眼中的嫌恶之色深重，“这到底是疏风院的丫头，专门伺候世子爷的人，怎么容许你们二人在此置喙，不过奴婢伺候主子也是天经地义，不管是哪个院子里的奴婢终究都是奴婢，至于国公爷会不会给你上次就是他的事了，毕竟这是国公府的事，我一个外人是做不了主的。” 听着他们三人在这里一唱一和的，陆清欢不由感慨，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三人尖酸刻薄的嘴脸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去参加戏班子共唱一出戏都着实可惜了。 陆清欢无所谓道：“夫人说的是，那清欢就在此多谢顾夫人了，二少夫人好的也差不多了，奴婢也该回疏风院了，那边还有不少的差事等着奴婢呢。” 顾明珠从容的靠在裴梓铭身上，微微一笑，“不就是上赶着回去伺候世子爷，生怕旁人抢了你的差事嘛，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 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陆清欢觉得自己还是过于善良，就不该替她早早地解毒，就该再让她疼上几天好好地长长记性。 深吸口气，不欲多作理会，陆清欢行了个礼仪后转身离去。 转身的瞬间她能感觉到裴梓铭炽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这几日裴梓铭落在她身上目光只多不少，有些时候甚至还会当着顾明珠的面儿明目张胆的看她。 陆清欢没做逗留，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逃离这个破烂地方。 出了门，陆清欢便小跑着离开了清澜院，一路跑回了疏风院。 还没来得及多喘两口气，就听小厮王城说门外有个丫头在找她。 王城也是刚跑回来，赶忙擦擦头上的汗说，“那小姑娘看着还挺着急的，清欢姐姐，您可赶紧过去看看吧。” 听王城的描述，门口那身上沾血的姑娘很像清荷，知道她们可能出事，陆清欢也来不及歇息赶紧往门口跑去。 清荷身上全是血，正焦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一看到陆清欢跑出来，泪水再也绷不住的掉下来，“清欢姐姐，清欢姐姐……” 陆清欢一看到清荷身上那么多血，吓得差点灵魂出窍，赶忙上前担心的询问，“清荷，你怎么弄成这样，怎么这么多血？” 清荷擦擦眼泪，哭着说：“清欢姐姐，有人来我们店里闹事，又是打又是砸的，姐姐为了保护小作坊被打伤了，流了好多血，现在还昏迷着，我，我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来找你的。” “什么？竟然有人敢来我们水青阁闹事？”陆清欢瞪大眼睛，“你别怕，我这就回去看看。” “嗯！” 陆清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几天没去水青阁，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清荷年纪小，事情发生的又太突然，话说的模模糊糊的也不是很清楚，更不知道来闹事的人是谁，只能大概猜出对方有权有势。 陆清欢听着清荷说的话只觉得好笑，“他们多大的能耐呀，凭什么要求我们关店？” 还没听过有人为了抢生意去别人家打砸伤人，最后还要求受害人关门大吉将生意让给他们的。 既然要竞争，那就光明正大的，光使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欺负两个小姑娘算什么？ 陆清欢真是越想越气。 第149章 贪心不足 店铺被打砸的很厉害，东西扔的到处都是，珍贵的药妆套盒也被砸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多亏红莲用身体护住了，也正是为了护住这些东西，她才会被人打伤，偏偏伤到了脑袋陷入了昏迷之中。 陆清欢回到水青阁的第一件事便是先给红莲诊治，“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只是看着可怕罢了，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还好红莲没事，不然她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清荷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可断然不能让她因为这件小店铺出事，失去唯一的姐姐。 “那就好那就好，我都快吓死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清荷擦擦眼泪，坐在床边紧紧握着红莲的手，“清欢姐姐，咱们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呀，他们真的好可怕，一进来就开始打砸，什么都没说，我们也不敢去问。” 陆清欢也觉得很奇怪，但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水青阁横空出现，而且刚开业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总是会招惹旁人嫉妒眼红，挡了旁人的路人家自然要来找麻烦。” “我们要去报官吗？”清荷后背一阵发寒，“咱们总不能一直被人这么欺负呀，今儿个来闹一闹，明儿个再来打一场，以后就没人敢来我们店里买东西了呀。”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都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来打砸，可见并不惧怕我们去报官。”陆清欢摸着下巴思索一番，“就怕他们跟官府早有勾结，我们开店这么久也没去府衙打点，人家肯定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巴不得我们赶紧倒闭呢。” 清荷脑子转的再慢，也能听出陆清欢的意思，“就是说，咱们需要先去讨好官府的人，他们才会保护我们是吗？” 这不就是市集上那些要收保护费的人一样嘛，必须要先打点好官府衙门之类的，才能继续开店。 陆清欢点点头，“没错，我们现在就是块肥肉，他们吃不到嘴也不会让我们好过，只能丢弃。” “那我们要怎么做才好？”清荷胆子比较小，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决不能暴露，所以官府那边她是真的不敢去，“我害怕穿着官服的人，我真的不敢去。” 这么说，清欢姐姐会不会不喜欢她，觉得她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陆清欢将她抱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清荷，不用害怕，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就好了，这两日你就安心在后院照顾红莲，店铺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嗯嗯！” 清荷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让清欢姐姐自己孤军奋战去对付那群穷凶极恶的大坏蛋。 安慰好清荷，陆清欢去了前面店铺，看着这一屋子的凌乱，说不难受是假的，毕竟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们三姐妹多日的心血，被砸烂成这样…… 陆清欢猩红着眼睛开始去收拾一地的狼藉，刚蹲下，手指还没碰触到被砸坏的秋日套盒，视线里便出现了一直骨节分明的手，他快速将被砸坏的套盒捡起来。 通红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面色凝重之人，陆清欢起身，伸手轻抚着裴寂川手中的套盒叹口气： “这个套盒上的丝绸是红色的，应该是红莲做的那一份，这丫头做事总是很小心仔细，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我教给她的严格操作，不会出一丁点儿差错，这么好的药妆被砸成这样，那丫头醒来一定会很难过。” “我已经着手让人去调查这件事，有结果就会立刻来通知你。” 一听说水青阁出事，裴寂川就放下手头的事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会看到这幅场景。 看到陆清欢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家店铺对陆清欢来说意味着什么。 陆清欢脸上的笑容看着像是硬挤出来的，“本来以为好好开个店不招惹旁人就是，没想到还是困难重重，还是会被人上门找麻烦。” 到最后，这烂摊子还是要裴寂川来帮她收拾，她真的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裴寂川。 有了金钱之后，就会想要更多，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权势，若是能有权势，她就不会畏惧这么多东西，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得上裴寂川呢。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陆清欢心里滋生了出来。 冰凉的触感将陆清欢的思绪唤了回来，她一抬头便对上裴寂川深邃温情的眼眸，忽然就觉得很委屈，鼻尖酸涩的厉害，但她还是强行勾起唇角，佯装着无所谓的轻轻一笑：“世子爷，你这是做什么，想要安慰我呀？” 裴寂川满眼心疼，“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难过，这些被损坏的东西我一定让他们百倍奉还，所以你……不要这么难过了。” “不是难过，只是气恼，我们的心血就这么被糟蹋了，任由谁都会觉得气愤地。”陆清欢环顾一周，“免不得红莲拿命相护，如果我也在场只怕是比红莲还要疯狂。” 虽然她不会武功，但是她会撒泼呀。 陆清欢忽然又有了个主意，她连忙将裴寂川手中的套盒抢过来抱在腋下，然后拉着裴寂川的手，将他安置在椅子上，“世子爷，我能跟你要个恩典吗？” 裴寂川不知道她又有什么新的鬼点子，但只觉不是什么好事，“先说来听听。” “你先答应呗？”陆清欢明亮的双眸深深地盯在裴寂川身上。 裴寂川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耐不住陆清欢这么跟他撒娇，掩嘴轻咳一声，“好，我答应你。” 只要不是太出格且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陆清欢面色一喜，“世子爷，若你忙完手头上的事情，闲暇之际能不能教我习武呀？” “教你习武？” 这倒是裴寂川没有想到的，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身材纤瘦柔软，他甚至怀疑陆清欢能不能拉得动弓箭，“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陆清欢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世子爷，我很认真的在请求你呢。” 第150章 背后之人 陆清欢认真的样子总是与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有所不同。 秀丽的长发无风似在飞扬，轻柔的略过裴寂川的脸颊，留下缕缕沁人心脾的淡香。 一瞬间，裴寂川失神的望着她，眼神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情愫他轻轻眯了下眼睛。 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裴寂川舍不得看陆清欢这么辛苦，却也不想看到这双灵动的眼眸里出现失落的神情，眼睛微微一眯，栓先提出了一个能让陆清欢知难而退的要求： “疏风院武器房内有一柄弓箭，是我初习武功之时用的，倘若你能在七天之内拉动它并且成功射出一箭，我就教你练武。” 陆清欢想也没想当场答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但若你拉不动……”裴寂川轻咳一声，“就证明你没有练习武功的天赋，届时不能怪我不教你。” 陆清欢用力的点头，“好，说到做到，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回去找找那把弓箭。” 这小丫个头才到他的肩膀，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能有多大的力气，别说拉动那弓箭，怕是拿起来都费劲，裴寂川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叫裴寂川心中没底了。 他也清楚陆清欢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忽然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还是太过容易满足，对她来说反而没什么挑战性了。 然而，看着陆清欢由悲转喜，脸上重新绽开璀璨明媚的笑容，裴寂川又觉得这件事挺值的，反倒是想看看陆清欢到底有多大的毅力了。 正好此刻去调查情况的刘琛也回来了，看到那相互对视含情脉脉的二人脸上一阵尴尬，不敢打扰，慌忙转过身去。 陆清欢眼角余光瞥到拿到尴尬的身影，才想起这还是在店里，门外人来人往的影响着实不太好。 娇俏的脸一红，她掩嘴轻咳，迅速拉开与裴寂川的距离，提醒道，“世子爷，刘琛回来了。” 裴寂川回过神来，盯着她看会儿，端正好坐姿，询问刘琛，“刘琛，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刘琛转过身来却还是不敢抬头直视着他们二人，拱了拱手，将自己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来捣乱的，是凝珠楼的人，自从水青阁开了以后凝珠楼的生意一落千丈，不少客人都来了水青阁，他们气不过便只找人过来捣乱，想要以此打压水青阁迫使水青阁关门。” “凝珠楼？” 裴寂川、陆清欢二人同时惊讶出声，只不过两人的想法却是天差地别。 凝珠楼可谓是京都最大的胭脂铺，听说背后的主人身份高贵，连府衙都得礼让三分，不敢得罪，怪不得他们会明目张胆的过来找事。 “这件事有点棘手了。”裴寂川神情不太对劲，眉间的褶皱极深，他转头望向陆清欢。 陆清欢澄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她并不知道凝珠楼背后的人是谁，“难不成凝珠楼背后的人你也得罪不起？” “她是除了太后之外，全天下第二个最尊贵的女人。”裴寂川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沉重的结果。 陆清欢眉心一跳，“你的意思是……***？” 凝珠楼背后的人竟然是***，这是陆清欢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人物。 这何止是尊贵呀，简直是一手遮天，天下间除了太后之外没人能够治得了的存在。 陆清欢‘咕嘟’咽了口唾沫，“竟然会是***，怎么，她也需要开店来赚取银两吗？” 裴寂川看了眼刘琛，后者会意，急忙上前将店门关上，而后抱着剑守在旁边，生怕他们今天的谈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确定安全无虞，裴寂川才细细说道：“凝珠楼本就是她们用来牟利，汲取民脂民膏的一个接口，一个玉容膏就足以在京都女眷之中掀起巨大的风浪，引得千万万的女子们追随，遑论其他的胭脂水粉？” 陆清欢顿觉后怕，“原来这就是凝珠楼如此红火的原因，正因为太后、***以及宫里的各位娘娘都用凝珠楼的产品，所以那些女子们为了追逐宫里的风气也会跟风去买，凝珠楼因此可以获得巨大的财富，也正好满足了宫里那两位的需求。” “没错！”裴寂川面色沉重的点头，“而水青阁横空出世让凝珠楼的利润直线下跌，影响到她们敛财牟利，便只能想方设法的毁掉了。” 陆清欢身上的汗毛不听使唤的竖了起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的对裴寂川说：“今日这场灾难我们只能先忍下来，看看后续她们还有什么招数，咱们再见招拆招吧。” 好在没人知道水青阁与裴寂川的关系，饶是太后、***也不得知，除了水青阁的生意太好挡了他们的路，怕是也没什么其他的原因，倒不如先等等，看看日后还会出现什么样的麻烦。 暂时，也不能将裴寂川拉下水，他要做的事情可比自己这家小店铺重要的多。 水青阁可以被毁掉，但裴寂川不能。 可是，裴寂川也只想守护好陆清欢想要的东西。 “你想等，可是我等不得。” 裴寂川目光透着些许冻人的冷意，“这么多年来，凝珠楼来吸了多少老百姓的血，你当真以为凭那些胭脂水粉能够满足她们的欲望吗？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凝珠楼背后不知藏了多少肮脏事，既然她们这次撞到我这里来了，我便绝不心慈手软。” “可是……”陆清欢很担心会因此连累到裴寂川。 裴寂川轻轻地勾起唇角，幽冷如寒潭般的眸子微微眯气，目光异常森冷，“还记得之前我承诺给你一个惊喜吗？” 陆清欢仔细地想了下，不确定的问了下，“世子爷说的是……去奴隶市场的那一次？” “是！”裴寂川冷哼一声，微眯着的眼睛望向门口，“今夜，我便再为你放上一场盛世烟花，来祭奠凝珠楼的即将死去。” 陆清欢眼皮子挑了挑，一股怪异的感觉用上心口，直觉告诉她，裴寂川今天晚上要做一场大事，而且这件事跟奴隶市场有关…… 第151章 跪下道歉 裴寂川说完要给陆清欢制造什么惊喜之后便先行离开，临走之前让陆清欢整理完水青阁后乖乖地回疏风院等他。 检查完红莲的伤势，重新为她开了服药后，陆清欢便让刘琛留下来护着她们，她倒是没什么关系，回到疏风院就安全了，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将这两姐妹孤孤单单的留在水青阁，万一再出什么事再从疏风院过来怕是赶不及。 刘琛似乎也特别愿意留下，不等陆清欢询问原因，只看他落在红莲身上的眼神便能知晓一二，怕是这小小的死士对红莲已经生了情。 陆清欢也不是个看不开之人，相反的，她巴不得能有个人照顾红莲，知己知彼最好不过。 刘琛长得不错身手又好，又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不懂得什么情趣。 典型的只做不说那种。 陆清欢左看右看都觉得特别满意，巴不得立马为他们二人热热闹闹的举办婚礼。 回疏风院必定要经过荷花池，远远地就看到那两个坐在亭子里的二人，好看的眉头在看到那两人之后迅速凝成一个‘川’字。 看到刘琛、红莲二人独处的画面就非常的赏心悦目，偏偏看到这两人陆清欢只觉阵阵犯恶心。 这个顾明珠身体才恢复没多久就出来吹风到处折腾了，也不怕再次身体不适，邪风入体。 他们不来找自己的茬儿，陆清欢也懒得正眼看他们，不由加快脚步往疏风院走去。 裴梓铭是个眼尖的，早早地就发现陆清欢的身影，见她气冲冲的离开，便知自己方才对顾明珠的嘘寒问暖让她不舒服了，定然是在吃醋。 裴梓铭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他就是要在陆清欢面前对顾明珠好，故意激怒她，让她再次正视对自己的感情。 “陆清欢，你过来。” 耳边传来顾明珠的大嗓门儿，裴梓铭嘴角笑容一滞，“明珠，你叫她过来做什么？” 就差两三步就能离开荷花池，远离是非，然而顾明珠却总是不打算让她好过，她这么大嗓门，周围的几个丫鬟侍卫们纷纷侧目看向她，就是想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陆清欢心里极不痛快，后面的顾明珠又跟在叫魂儿似的拼命催她过去，她只得咬着牙关，冷着脸走过去，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礼。 “不知二少爷，二少夫人叫奴婢有什么吩咐？” 明天就去找老管家赎身，再也不以靖国公府丫鬟的身份行走，大不了单独跟裴寂川签个‘卖身契’什么的，也能方便她来回出入疏风院，这样就再也不用见到讨厌之人了。 陆清欢觉得这个主意甚是不错，回去之后便可立即执行。 裴梓铭也搞不懂顾明珠叫她过来有何意义，疑惑的向顾明珠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治好了我的怪病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今儿个特地叫你过来就是想要好好的赏赐你一番。” 顾明珠冲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连忙将事先准备好的镯子递给陆清欢。 翠玉镯子在阳光之下晶莹剔透，散发着好看的荧光，一看就是上等好物。 丫鬟趾高气昂的将镯子给她，“诺，我们二夫人赏赐的，拿着吧。” 陆清欢却是看都没看一眼，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为二夫人分忧是奴婢该做的事，不敢奢求赏赐。” “有错当罚，有功则奖，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不知恩图报，连个小小的赏赐都拿不出来。”顾明珠冷瞥她一眼，“还是说，你陆清欢是世子爷身边的红人奖赏诸多，压根看不上我这小小的翠玉镯？” “奴婢不敢！” 避免跟她再做过多纠缠，陆清欢伸手去接玉镯，“多谢二夫人赏赐。” 拿着玉镯的丫鬟故意在将玉镯给她的时候偏了一寸，‘啪’的一声，玉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摔裂声，碎片摔得到处都是。 陆清欢瞳孔一缩，好好好，这种时候还要设计她来彰显自己的大度和无辜，顾明珠当真是不知死活不知悔改的典范。 果然，顾明珠眼看自己的赏赐被陆清欢砸了，气的拍桌而起，指着陆清欢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陆清欢，看不上我的上次就算了，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砸了我的玉镯，你可知这玉镯是我成亲那日大夫人亲自为我戴上的，我视你为救命恩人特地将之赠送给你，你竟然，竟然糟蹋我的一番心意？” 但凡顾明珠的眼神能杀人，想必陆清欢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陆清欢瞥了眼地上的玉镯，这东西水色上等但从款式看来应该是从哪个嬷嬷手上抹下来的，大夫人可不会带这种款式老旧没什么特色的玉镯，遑论拿来赏赐顾明珠？ 怕是她故意借助大夫人的噱头想要找她麻烦，让她难堪。 陆清欢看乐言站在边上一声未吭的裴梓铭，他正端着茶杯悠哉的看着戏，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裴梓铭接触到她的目光，心中乍然一喜，心想她终于解决不了想要跟他求救了？ 不过，他也不是随便就能出手的人，掩嘴轻咳一声，劝道：“清欢，明珠也是好心好意的送你东西，我也知你并非故意砸坏这玉镯，不如这样你跟明珠低头认个错，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若真的闹到大夫人那边怕是也不好看。” 完了，陆清欢听了这话胃部波涛翻涌，怕是他们二人再多说两句自己就能恶心的吐出来了。 裴梓铭眉头蹙了下，目光停留在陆清欢脸上仔细打量，也不知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然，陆清欢只是冷着脸，丝毫没有因为他们二人的这场戏而有多余的情绪波动。 倏尔，陆清欢嘴角勾了下，将手上的玉镯拿下来放到桌子上，“不巧，奴婢这玉镯也是大夫人赏赐的，且样式更显得年轻，也有滋养身体的功效，既然我们二人的玉镯同为大夫人所赐，奴婢的这枚就还给二少夫人，算是赔罪。” “谁稀罕你的破东西？”顾明珠一听，气的当即拿起那玉镯摔在地上，“我要你跪下，向我道歉。” 第152章 丢人现眼 傍晚的夕阳余晖落在陆清欢脸上，衬的她的侧脸越发明媚漂亮，脸部线条尤其的流畅，乌黑秀丽的长发随风微微扬起，碎发略过眼角，陆清欢却是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白玉镯碎片。 “呀，这下糟糕了，听说这枚玉镯还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赏赐给大夫人，这下被二少夫人摔了，这可如何是好？” 沉静入睡的脸上终于泛起惊慌之色，陆清欢佯装着要去捡地上的玉镯，“二少夫人，你这下可是闯了大祸了，宫廷之物容不得旁人打砸，即是大夫人都没有这个胆量去砸碎御赐之物，清欢不过小小奴婢承担不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只能如实以告了。” 顾明珠自以为见过世面，又怎么可能会被她吓唬到，双手一抱，面露嘲讽，“你可拉倒吧，大夫人比谁都厌恶你，怎么可能会将御赐之物送给你，你算个什么身份？” 裴梓铭知晓陆清欢并非是个说大话的人，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起来，趁着她们二人对峙的功夫捡起地上一块碎片放在手里打量着。 陆清欢如实说：“因为奴婢治好了大小姐的脸，还让她顺利在陈家站稳脚跟怀上身孕，大夫人念我保胎有功特地将这枚玉镯送我，如果您不信自可随我一起去大夫人处求证。” “明珠，明珠……”裴梓铭脸色陡然一变，急忙拽拽顾明珠的衣袖，“你看这个，是不是宫廷御师特有的印章？” 顾明珠闻言，脸色微变，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不愿意多看那玉镯一眼，“宫廷御师又如何，我家里这些昂贵的首饰多着呢，大不了还她一些。” 陆清欢提醒道：“即便二少夫人府邸里的首饰珍贵，可这玉镯是娘娘赏赐之物，与二少夫人自己购买的首饰意义不同，天差地别，这下整个清澜院都要跟着遭殃了，我不敢在此耽搁时间只得先去找大夫人认错赔罪了。” “陆清欢！”顾明珠眼见情况不对，当即喝住她，“你敢，你敢随意将这些东西带上身上，你好大的胆子。” 陆清欢轻笑反驳，“首饰本就是用来带着的，难不成要放在首饰盒里生灰蒙尘，也不见哪个宫里的娘娘妃子是将皇上赏赐给她们的东西珍藏起来供着的。” 不再理会，陆清欢转身即走，剩下他们夫妇二人在亭子里干着急。 余光瞥到顾明珠大惊失色的蹲下身子，毫无尊严的去捡地上的那些碎玉，陆清欢嘴角弧度加深，其实这只是贾姑娘送给她的玉镯，大夫人也的的确确赏赐了她一枚白玉镯，但她哪里舍得戴便藏了起来。 两枚玉镯差不多，就算拿混了也是情有可原，估摸着放大夫人面前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哪个吧。 看他们两惊慌失措的到处去捡地上的碎片，陆清欢就觉得特别好笑。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陆清欢刻意放慢脚步，听着身后传来顾明珠那道带有哭腔的抽泣，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时候找我麻烦不好，偏偏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惹我，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让你们这次下不来台了，那玉镯上的好东西就当我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 顾明珠等人好不容易将玉镯碎片捡起来，陆清欢听着他们要去找大夫人先行赔罪，心道这是还想去大夫人面前丢人现眼？ 本来只想让他们在这个亭子里，当着这些婢女侍卫丢个脸就行了，既然他们这么有心，自己也没必要阻止，随他们去即可。 回到疏风院，陆清欢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准备好晚膳静静地等着裴寂川，飘忽不定的心思一会儿想想凝珠楼，一会儿想到醉春楼，从裴寂川想到贾姑娘，再想到水青阁里那两个命运多舛的姐妹，脑袋疼的都快炸了。 麻烦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国公府里还有两个时时刻刻都想置她于死地的人。 “想好好过个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陆清欢叹口气，倒杯酒饮完。 “清欢姐姐，清欢姐姐……”疏风院的侍女巧月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出大事儿了。” 陆清欢能想到是什么事儿，仍旧装作不懂的样子，抬眸瞄了巧月一眼，“什么事能让你激动成这样呀？” “二少爷和顾明珠竟然，竟然在回清澜院的路上情不自禁赤裸而拥，正好被路过的大夫人逮了个正着儿，大夫人气的头发都直了当场下令将他们两个不知羞耻的扔到池塘里清醒去了。” “大夫人正巧路过？” 陆清欢颇感意外，算计着时间他们应该会在跟大夫人认错的当场缠绵起来，果然玉镯被摔碎了药效也跟着弱了些许，竟还能让他们坚持到离开大夫人的院落。 “是啊，他们不是摔碎大夫人给你的玉镯嘛，便去大夫人哪里请罪，大夫人则罚他们两个月的俸银，回去路上顾明珠愤愤不平，二少爷安慰来着，两人不知怎么的安慰安慰便情不自禁起来……” 说到后面巧月急忙缩了缩胳膊，“光天化日之下二人竟不顾廉耻的就做那等子事，正巧又遇到大夫人出门，这不就撞了个当面儿嘛，啧啧啧，估摸着现在两人还在荷花池里游着泳呢，清澜院这次的脸面是丢到家门口了。” 陆清欢长长的睫毛微动着，淡淡地语气听不出其中情绪，“那也是他们自找的，谁让他们总是做出这些碍人眼的事，正巧让他们长长记性。” 巧月颇为赞同她的话，“起初看着他们恩恩爱爱的倒是觉得羡慕，可是后来次数多了反而觉得刻意，人人都在谈论他们不知道分场合行事，大家都等着看她们笑话呢。” 尤其顾明珠这招摇的性子，但凡裴梓铭给她送什么，说了什么甜言蜜语，那叫恨不得让全天下女子都知道她嫁了一个好丈夫，起初能当个新鲜事听听，次数一多人人都觉厌烦也是难免的。 “呵，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在等这一天。”陆清欢声音极小，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第153章 星辰坠落 聊完八卦，巧月继续去干活，留下陆清欢独自坐在院子里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洁白的掌心纹路清晰可见，细长的手指上依稀带着浅浅的花香，右手食指边缘有两处割伤，这是今日在水青阁收拾东西时弄伤的，当时并没有感觉有多疼，刺客歇息下来反而觉得伤口有些刺痛。 陆清欢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拉开裴寂川所说的那把弓箭，练武不比制作胭脂水粉，不比酿酒制香，那可真真实实的会疼会受伤，一不小心还会有性命之忧呢。 “罢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陆清欢双手合在一起用力抹了把脸，“裴寂川不是说晚上会给我一个惊喜嘛，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人也不回来，惊喜也没见着，该不会也是诓骗哄我的吧？” 知道凝珠楼的背后之人是***，陆清欢的心情就一直很沉重，她毕竟只是一介平民该如何跟那位高权重，势力庞大的***斗智斗勇呢，估摸着她动动手指就能将她碾死，灰都不剩的那种。 叹息中，西边那片天空之上陡然炸开一道刺目的焰光，许是国公府距离那边比较近，陆清欢甚至能感觉到脚底在剧烈地震动着。 “什么情况？”她慌忙保住被震的摇摇欲坠的酒瓶，这可是给裴寂川准备的，万万不能洒了。 待她转头看向西方，那整片天空烧的火红火红，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与此同时，头顶之上，数不清的绚烂烟花在头顶盛开，夜空霎时亮若白昼，仿佛数万星辰失去牵引力坠落了夜空。 万千星辰坠落，景象着实震撼。 “这该不会是，不会是……” 陆清欢瞪大眼睛，雪白的肌肤在绚烂荧光趁着下如凝脂一般光滑，娇艳无比。 这就是裴寂川要送给她的惊喜嘛？ “天哪，这要是让皇宫里的两位知道不得气的直接躺进棺材板里呀。” 陆清欢大胆的猜测奴隶市场发生的事，这可是太后和***生财地方之一，就这么被裴寂川给毁了？ 趁着她欣赏烟花愣神之际，敏捷的黑色身影从墙外跳了进来，男子脸上带着黑色面具，身穿黑色劲身夜行服。 看到陆清欢脸上露出的激动欢喜之情，男子淡薄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他将脸上的面具摘掉塞到怀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清欢身后。 怕陡然出现的自己吓唬到陆清欢，裴寂川故意将手圈起来放到唇边轻咳了声，“咳咳！” 陆清欢当即回过神转头看去，头一次看到裴寂川打扮成这样，她颇为惊喜的上下打量着他。 黑色衬着他的脸色越发冷白，隽秀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起伏，整个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裴寂川严肃时，眸底透着几分阴沉，五官也跟着变得冷漠几分，看着他眼底涌动着的暗芒，陆清欢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了戳裴寂川的肩膀。 “世子爷，您这身打扮还挺特别的呀。”陆清欢瞳眸微眯，“倒是有几分劫富济贫的江湖游侠的味道。” 如果他们两个身份没有那么悬殊，裴寂川当真只是个快哉自由的江湖游侠，而自己只是个小小胭脂铺的老板，是否会有白头到老的可能呢？ 幻想抵不过现实，陆清欢深知这不是她能幻想出来的。 “喜欢吗？”裴寂川黑瞳倒映着陆清欢明媚的脸庞，冲着夜空中仍旧盛开的烟花抬抬下巴。 陆清欢用力点头，“喜欢，特别喜欢。” ***让人砸了她的水青阁，作为回礼，裴寂川帮她端了奴隶市场，这笔买卖稳赚不亏，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喜欢就好。”裴寂川眼中寒芒散去，落在陆清欢脸上的眸子轻泛柔情，“今夜这景色可是只有一次，日后想看都看不了。” 陆清欢身体顿了顿，缓缓地转过身，竖起食指晃了晃，“奴隶市场只能被炸掉一次，但烟花却是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今夜世子爷赐了我一场最特别的烟花盛宴，日后清欢定然会以更为盛大的盛宴相赠。” 若是没记错，裴寂川的生辰也快到了，她得该琢磨琢磨给裴寂川送一份怎样特别的生辰礼物。 尽管裴寂川的生辰宴会不需要她来操心，收到的礼物也都是特别宝贵珍稀的东西，但那些根本就不是裴寂川最想要的。 说不定，裴寂川只想要一个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日呢？ 陆清欢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望向裴寂川的眼神中流淌着的温暖柔情，不比裴寂川眼中的少，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裴寂川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然与初见时大不相同了吧。 君好，她便好。 “好，今日之言，我都记在心中，盼望你不要食言。”裴寂川眼眸微动，尽管穿着肃穆的黑色劲装，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光芒。 陆清欢浅浅一笑，抬头继续仰望着还在盛开烟花的夜空，‘噗通噗通’急速跳动的心脏出卖了她此时紧张激动的情绪。 烟花落尽，夜空重新归于一片黑暗寂静。 连带着将陆清欢心底的那份悸动也藏匿于不为人知的角落，她转过头脸上隐隐透着几分担忧：“你炸了奴隶市场，万一被太后他们查出来，会不会怪罪于你？” “我亲自动手，他们查不到。”裴寂川双手负于身后，抬头望着被大火烧红的西边，“今夜过后，奴隶市场将不复存在。” “那些奴隶呢？”陆清欢担心的问。 “估摸着全部趁乱逃走了吧，我亦安排了部分暗卫隐藏在救火人员之中，若是遇到没来得及逃跑的奴隶会出手帮他们。” 裴寂川心思缜密，想的永远那么周到，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祸患。 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年纪轻轻的便能手握十万兵权，哪怕太后党对他恨之入骨拿他也没办法了。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太后党视裴寂川微眼中钉肉中刺，来日定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找裴寂川的麻烦。 想到此，陆清欢心思沉迷，眼神变得格外冷冽…… 第154章 收购文书 奴隶市场忽然爆炸成为京都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些。 百姓们都说是谁家放的烟花不小心落在了奴隶市场，秋末天干物燥，奴隶市场又有许多违禁易燃易爆的东西，爆炸也属于正常现象，也有人说是蓄意放火，因为官府在爆炸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类似于炸药的东西，但始终没人查出这火药是从哪里弄来的。 陆清欢好奇询问裴寂川时，他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说着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想知道自己去查。” 换来的只有陆清欢一个大白眼，管他爱说不说，只要不被人查出来就行。 红莲的伤养了好几天终于养好，店里被砸掉的东西也全都补齐，水青阁照常营业着。 防止凝珠楼的人再来找麻烦，陆清欢这几日都在水青阁待着，等着对方出招。 陆清欢这几日改变了一下售卖策略，店里的生意越发红火，只一日的盈利便将前些日子被打砸亏损的银子全都赚了回来。 生意太红火，总是会招惹一些人眼红嫉妒，处处找麻烦。 这不，前脚刚送完一批客人，就有不速之客登门拜访了。 陆清欢静静地坐着喝茶，对面的女子年纪虽大但穿着雍容华贵，头上的一根金钗都能抵得上普通人家两三年的收入，脸上皱纹不多，保养的还算不错，就是这面相看着不如桂嬷嬷和善，透着一股子商人的市侩精明感，让人由内而外的产生一种反感。 “只要陆掌柜开个价，多少都可以。”李掌柜将协议文书推到陆清欢面前等着她抬价。 水青阁是陆清欢一手创办起来的，有今日的成绩耗尽了她很多心血，更是裴寂川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裴寂川这家店铺都不可能让出去。 陆清欢秀丽的眉头拧出一丝不悦，将文书又推回给李掌柜，肃声回绝，“李掌柜，实在是不好意思，水青阁对我意义非凡，不管生意好与坏我都不卖，谁来了都没用。” 店铺的地契房契都是她的，可以说水青阁里里外外都只是她陆清欢一个人的，谁都别想从她手里把它抢走。 李掌柜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她面上挂着不及眼底的虚伪笑容，“这间店铺说到底刚开没多久，在京都也没什么根基，若是出了什么事后面连个兜底的人都没有，听说之前还有人因为你们店里售卖有问题的颜值过来砸店，还打伤了你一个伙计是吧？” 陆清欢脸上同样挂着客套的假笑，“李掌柜真是消息灵通呢，不过道听途说的消息还是不要相信的好，那群来惹事的人并非是我的客人，而是旁人蓄意派遣过来捣乱的，我已经报了官，相信官府大人一定会给清欢一个满意的交代。” 难道她不知道整个京都的府衙都跟凝珠楼有牵扯？ 还是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开个小店稍微红火一些尾巴就翘到天上，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李掌柜自以为这种人见的太多，不答应，无非是条件没有满足，只要筹码够了，还怕她不将这家店铺交出来？ “那就希望府衙大人能够尽快破案，给水青阁，给陆掌柜一个交代。”李掌柜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小心地抿了口水，舔了下嘴唇上的水珠，她抬头看向陆清欢，“陆掌柜，我知道你年轻气盛，制作胭脂水粉的手艺了得，可到底是独木难支，一个人奋斗不如两个人搭把手，你说对不对？” “清欢不太明白李掌柜的意思。”陆清欢故意装傻，深深地眉眼中透出两分冷厉。 这个死老太婆真以为她背后无人呀，她的背后可是靖国公府手握十万兵权的世子爷。 她只是不愿意将裴寂川拉到这趟浑水中，不然光是报出‘裴寂川’三个字儿怕是这老太婆都得吓得老脸一皱，屁股尿流，赶紧拾掇东西离开这京都城。 当然陆清欢也只是想想，大话嘛，谁都会说，听听便得了。 “水青阁是你的心血，你不愿意卖无非是觉得价格不行，你完全可以提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我们凝珠楼都能出的起。” 陆清欢面露难色，“李掌柜，你也说了水青阁是我的心血，再说了即便你将这家店买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卖的东西不一样，到最后凝珠楼也只是多了一家分店而已，您又何苦揪着我这家小店不放手呢？” “所以我们想将水青阁的药妆秘方也一并买下来。” 李掌柜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另外一个授权文书，希望能够买断陆清欢的药妆手艺。 只要她愿意将这门手艺传授出来，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再以‘药妆’为名去开店，这五千两白银就是她的。 陆清欢看着那上面写着‘五千两’的银票，咂咂舌，“实不相瞒，我们店铺开业到现在利润都不如李掌柜这一张银票多。” 才怪，区区五千两罢了，不过是水青阁两个月的盈利，真以为她是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用这点音量就想买断她的药妆手艺，到底是凝珠楼的人太过天真觉得全天下的商人都得围着他们转，还是狗眼看人低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既然如此，何不……” 陆清欢抬手打断她的话，看着她呵笑一声，拿过那张文书放在手里反复欣赏着，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画家做出的绝世之作一般。 看了半晌儿，摇摇头，当着李掌柜的面儿将之撕了个粉碎，“李掌柜当真打的一手好算盘，不愧是京都商人之首，可惜啊，钱财再多也买不了我的秘方，药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出来的。” “陆清欢，你别不识好歹。”李掌柜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丫头，当即气愤地拍桌而起，“你可知道得罪了凝珠楼会有什么下场？” “李掌柜严重了。”陆清欢双手一摊，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个小小老百姓靠着开店混点生计，怎的就不识抬举了？” 第155章 硬抢不成 望着对面怒火中烧的李掌柜，陆清欢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来。 怎么的，***自己没办法出面就让一个掌柜来跟她洽谈？ 想要收购她的水青阁，光让李掌柜来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她倒是想见见***，想摸清楚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担心主子交给自己的任务完不成，李掌柜双手攥紧，尖锐的长指甲狠狠地刺在掌心之内。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忍耐，千万不能坏了主子的大计。 “陆掌柜说的对，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反倒有些为老不尊，显得欺负你这新人了。”李掌柜的脸色很难看，还是勉为其难的露出了客套的微笑，“今日也是我冒昧来访，什么都没准备，本以为直接说目的会干脆些，总比吞吞吐吐拐弯抹角的好，倒还是惹的你不痛快了。” “李掌柜言重了，都是为了做生意嘛，难免会有摩擦，大家坐在一起把话摊开说也就无所谓了。” 李掌柜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心知今日已经惹怒了这小贱蹄子，再聊下去也是耽误时间，不如等下次带着厚礼过来再商谈，还得将这次谈判回去禀告给主子。 她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今儿个也不早了，凝珠楼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就不耽误陆掌柜做事了，我的提议你也可以考虑考虑，过段时日我再来找陆掌柜喝茶。” 陆清欢也站起来，但她并没有挽留客人的打算，“李掌柜的好意清欢心领了，送你到门口。” 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不管李掌柜给她多少时间，多少钱财，她都不会答应。 李掌柜也没拒绝，一副主子做派的走在陆清欢前面，走到门口更是头也没回的离开水青阁。 陆清欢冷哼一声，双手支起来揉着僵硬的脸，感慨：“原来假笑的时间长了脸也会很难受，这才多久我的脸都快要笑僵硬了。” 晚上回去得用花瓣水好好的泡一泡，免得明早起来长皱纹。 “你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的招揽，怕是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想方设法的逼你就范。” 裴寂川不知何时出现，静静地坐在陆清欢方才喝茶的地方。 桌子上的茶水俨然已换了一波。 陆清欢边伸着懒腰边走过去，满不在乎的走过去坐下，双手拖着下巴，一双黑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那张英俊的脸，“那又怎样，我不答应，难不成他们还能硬抢不成？” “若是真的硬抢呢？”裴寂川的表情很严肃，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好看的眉头深深皱着。 陆清欢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眼睛奇异的亮了亮，“那不是还有世子爷了嘛？” “嗯？”裴寂川眼瞅着她，“你该不会想让我去帮你游说***，让她放弃买下你的水青阁吧？” “那必然不是。”陆清欢静静地看着他，委屈的撅了噘嘴，“世子爷，我可是为了你要跟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和第二尊贵的女人为敌呢，这么大的恩情，难道不值得世子爷用一片药田来补偿吗？” “你想要那片药田？”裴寂川面色忽然有些犯难，“难道你不知道那片药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并非是他舍不得将那片药田交给陆清欢，只是那地方比较隐蔽距离京都又远，药田里所栽种的药草都非常珍贵，都是行军打仗用得上的药，他太了解一旦打仗药草稀缺会带来怎样的危害。 药材与军粮都是必不可缺之物。 “嗯嗯嗯，我当然知道。”陆清欢紧抿着嘴唇点点头，“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想要，那片药田在世子爷手里只能种上一小部分的药草，还有很多稀有药材你并不知道，也不了解如何种植，若是交给我，我定能让药田里的药草翻倍生长而且药效比以前更厉害。” 裴寂川不是不信任陆清欢的本事，他思考了会儿，认为交给陆清欢试试也未尝不可，“有个条件。” “每次问你要点什么东西你总是要跟我提条件，咱们之间需要分的那么生疏吗？”陆清欢布满的嘟起嘴。 “话都没说完呢，你就摆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裴寂川黑眸冷的厉害，有丝丝的冻人心肺。 陆清欢撇撇嘴，“世子爷说来听听。” “每次去药田之前都要跟我打声招呼，我亲自带你过去。”裴寂川黑眸斜瞥，她脸上果然又出现不满神色，在心里叹口气仔细向陆清欢解释，“药田外围有杀阵，若是没有我带你进去怕是你还没踏进去就被射成筛子了。” 这嘴巴撅的能挂上两斤猪肉了。 裴寂川探身上前，手指曲起来用力的给了她一脑崩儿，低沉而柔和的嗓音里携着一丝宠溺，“你以为我是舍不得那些药，非得看着你，限制你去采摘？” “原来是这样啊。”陆清欢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爬上一层淡粉色，为避免被裴寂川看出来，赶忙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好好好，是我小人之心度了世子爷的君子之腹，只要你高兴，你想怎么惩罚清欢都行。” “此话当真？” 裴寂川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地狡黠，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似是在暗示陆清欢什么。 陆清欢的脸变得滚烫，从耳尖到脖子下面全都变的通红，活像一个刚从滚烫开水中捞起来的红虾。 “咳咳，那若是不当真会如何？”陆清欢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像星星般一眨一眨的望着裴寂川。 “你说呢？”裴寂川从容优雅的端起茶杯放到唇边吹了下，深黑的眸子别有深意的盯着陆清欢看了片刻。 撇了撇嘴，陆清欢身体往后一仰，转过头佯装看向外面，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大不了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世子爷一人独守空房去吧。” 耳边传来男子温暖悦耳的笑声，但凡陆清欢去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就知道红的有多么厉害。 雪白的脸颊上像是涂抹了一层漂亮迷人的胭脂，如同在一张绝美的画卷上勾勒出的最美画中仙。 一瞬间，倒是叫裴寂川看的失了神。 第156章 招揽帮手 近几日李掌柜没有再来水青阁叨扰，店里的生意一如往常的火爆，陆清欢时时刻刻警惕着，防止有人过来捣乱，连平常派出去采花取药的刘琛也被她紧急召唤回来帮忙看店。 “店里这几天没什么特殊情况，他们是放弃了吗？”清荷忙完过来倒杯茶喝了口。 陆清欢抬手擦擦她头上的汗水，“他们不达目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指不定又在想什么坏点子，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提高警惕，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可光凭我们几个人要看这么大的店，还得时刻防止有人做手脚，会不会忙不过来？” 神经绷了好几天，清荷有点力不从心，先前再怎么劳累也只是身体上的疲乏休息几日就能养回来，可现在不仅是身体上的劳累，一颗心也是总是提心吊胆，反倒让人变得无比心力交瘁。 又得照顾红莲，又得看着店铺，短短几日清荷消瘦了一大圈。 陆清欢心疼的双手捧着清荷的脸，温柔的揉了揉，“瞧瞧，好不容易给你养出来的肉就这么没了，你放心，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一定做好多好吃的给你，争取再给你养回来。” 清荷一听忍不住的笑出来，“清欢姐姐这是要把我养成一只小猪仔呀。” “小猪仔哪里有我们清荷可爱啊。” 说着说着，陆清欢才想到话题跑偏了，收回抚在清荷脸上的手，“这样不计代价的日夜提防的确不是个办法，看来咱们还得重新发展一下外部势力。” 说罢，陆清欢冲着刘琛挑挑眉，将耳畔的碎发撩到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刘琛。 刘琛被她这眼神看的不明就里，咽口唾沫，硬着头皮，轻声问：“掌柜的有什么吩咐？” “刘琛，前段时间奴隶市场爆炸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或者有直接参与吧？”陆清欢把手放到嘴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了句。 刘琛一听，立马捂住陆清欢的嘴巴，冲着清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头，慌忙继续去招待客人。 防止被人偷听到，刘琛就捂着陆清欢的这个姿势将人带到后面，低声斥了句，“掌柜的，你在这里谈论这种事不怕连累到世子爷啊？” “对对对，是我大意了。”方才也是没经过脑子，嘴巴也一快就说出来了，“还好你阻止的及时，不然这京都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陆清欢有点后怕的拍拍胸口，“那你究竟参加了没有？” 刘琛点头，“自然不会让主子一人前去冒险。” “那你一定知道那些会武功的奴隶去了哪里是不是？”陆清欢强忍内心的激动。 “掌柜的是想将他们全都招揽过来，让他们保护水青阁？” 刘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陆清欢的用意，有文日的商贩们死的差不多了，让奴隶们过来做工也不是不行，就是人太多不好管理若是出乱子反而不好处理。 他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陆清欢，“掌柜的，人可以用，但要三思后行，而且要特别小心，部分奴隶身上还有特殊标记，倘若让人认出来，怕是……” “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也在想着解决的办法。”陆清欢如实的说。 刘琛也知她并不是为了水青阁就出卖裴寂川的人，所以对她特别放心。 纤细的手抓起一把又一把的干花瓣，陆清欢盯着手中混杂在一起的干花思考了会儿。 她闭上眼睛重重的呼了口气，沉默好久才想到，“对了，我可以为他们诊治呀，若是将他们改头换面重新换一张谁都不认识的脸，是不是就能解决这个难题了？” 刘琛有些担心，“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人数较多，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这种时候就需要你了。”陆清欢一巴掌拍在刘琛肩膀上，嬉笑着，“你现在就去跟世子爷商量一下，若是他同意，明天你便不用过来，放你一天假，回去筛选十名合适的奴隶过来，最好是会武功的女子，要跟她们说清楚愿意的便过来，若是不愿意的便让她们离去，不要勉强。” “是！”刘琛也觉得可行，抱抱拳禀告了声便先下去安排了。 解决了人手的难题，陆清欢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不少。 临近中午客人不是太多，清荷一个人也招架得住，她便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去了红莲的住处。 陆清欢推开门时，红莲正强撑着身子要下床，听到开门声吓得脸色一白，慌乱间摔到了床边上。 “红莲！”陆清欢着急的连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你的膝盖骨错位还没好全怎的下床来了，快点上去躺着。” 红莲撇着嘴，“躺了这么多天我人都快发霉了，清欢姐姐，我知道现在店里出了点事，不想在这儿躺着干着急也想过去帮帮忙。” “你这个样子能帮什么忙啊，不是白白叫我们担心嘛。”陆清欢赶紧蹲下给红莲检查，“好在伤口没有崩裂开，不然清荷肯定得化身小老虎一口把你给吃了，顺带着还得啃我一口。” 这人腿脚都伤成这样子了还硬逼着她去上工，让外人看了指不定得说她怎么压榨员工呢，她可舍不得让红莲出去受苦受累。 红莲没什么关系，就是不想一个人整日待在房间里，再待下去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清欢姐姐，我就坐在柜台那儿结账收银两，保证不乱动不乱走。” 陆清欢严词拒绝，“不行，你若是实在觉得无聊的话……” “该如何？”红莲一脸期待的望着陆清欢。 陆清欢看她一眼，故作神秘的转身离开了片刻，没多久又小跑着回来，她将一本药妆制作记录手册塞到她手里，“那就乖乖待在房间里把这本书背熟，背熟之后立刻烧毁，以后这就是属于你和清荷两人的东西，要是开分店就得靠着你来经营了。” 红莲看着这上面记录的东西大惊失色，“我，我怎么能行，这不是姐姐的药妆秘方吗？” 第157章 售卖手段 书本上大部分内容陆清欢已经以实际操作的方式教给了她们两姐妹，这本书不过是起的巩固作用，对于她们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旁人那可真是无价之宝，李掌柜想要的便是这本书。 陆清欢无所谓的拍拍红莲的手，“哎呦反正我都教给你们了，给你这个只是再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再好好的恶补一下，熟练于心，总归是好的。” 红莲觉得有理，点点头将秘方展开准备再背一遍，又觉得光是这般背书会有记忆偏差，在陆清欢诧异的目光中找来笔墨纸砚，打算多多抄写，烂记于心才不辜负陆清欢对她的信任与栽培。 陆清欢在心中默默舒口气，好在稳住她了，店里的确很忙而且也是多事之秋，但她还没有脆弱到需要一个受伤的人来硬撑着，清荷身体康健都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工作量，何况红莲身体还没有恢复？ 这丫头又是个要强的，再把身体给折腾坏了，心疼的可还是她呢。 看她认认真真的边背边默写，这么刻苦认真，陆清欢甚是欣慰。 没再打扰，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即便正午时分不太忙，也不放心将前厅交给清荷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若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人，丫头怕是会被吓哭。 想到这个，陆清欢顺道儿去小厨房拿了些糕点后赶忙去了前厅。 “清荷，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吃的。”陆清欢满脸笑容的走向清荷，但清荷好似没有听到她在叫她，而是把手头的东西收起来着急忙慌的往外走了。 “咦，这么着急？清荷这是要去哪里？” 陆清欢犹豫了下，将蜜饯放到桌子上，悄悄地跟着走了出去。 并不担心清荷会背叛她，只怕她会上当被人诓骗，谁让这丫头年纪小呢。 陆清欢跟着清荷绕了好几条街，清荷在一处无人的街角处停了下来。 “是她？”陆清欢望着从街角绕出来的李掌柜，神色一凛，“她为什么会将清荷叫出来，难不成是想收买我的人？” 啧，这李掌柜真是个阴险狡诈之人，明着抢不过，就想着背地里搞点小动作？ 可惜啊，她还是打错了算盘，背景都没调查清楚就想着过来挖人，难不成是被水青阁这几日生意抢的失去理智了？ 冷笑一声，陆清欢没有继续往前，她坚信清荷是不会被他们收买的，红唇上扬，咂咂舌道： “罢了，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准备一下小丫头爱吃的东西，想挖人至少也得搞清楚她们的来历吧。” 很显然李掌柜并没有查清楚，若是查出红莲、清荷二人的身份恐怕早就有官兵上门来抓捕了，说到底她们是罪臣之女，即便有冤但现在还没有翻案不是？ 陆清欢没有直接回水青阁，又去了一趟醉春楼给贾姑娘送点东西。 “听闻最近凝珠楼被你们打压的不成样子，许多生意都被你们水青阁给抢走了。” 贾姑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手中的茶杯转了一圈又一圈，茶叶一会儿飘到水面一会儿又沉到水底的。 “谁让他们心思不正，老天爷都不站在他们这边。”陆清欢无奈耸耸肩，“自古以来，技不如人不都是要被人压着打嘛，而且凝珠楼也有自己固定的客源，那部分人我想抢也没有那个本事。” 贾姑娘嗤笑一声，道：“那是因为她们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不敢得罪凝珠楼的背后之人，语气说是购买他们的产品倒不如说按时给凝珠楼交一些赃款，不然你当着你以为就凭凝珠楼那些下等胭脂水粉能卖的那么高价，成为京都盛圈内数一数二的胭脂楼？” 陆清欢也觉得离谱，但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凝珠楼的玉容膏我也曾用过，质地确实不错，就是我一直没有弄清楚其中的成分，而且觉得这玉容膏很是奇怪。” “哦，哪里奇怪了？” 陆清欢摇摇头，“总觉得里面有种成分是我认识的，但我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没有猜出究竟是什么，有件事贾姨说的很对，玉容膏的原材料非但不是很贵且轻轻松松就能在市面上买到一大批，但偏偏玉容膏是很多人挤破头，踩破门槛儿也要购买的一款。” “你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奇怪。”贾姑娘摸摸自己的脸，眼神闪了闪，疑惑道： “先前在刑部大牢时听闻玉容膏是京都贵妇娘娘们都特别偏爱的一种故而让人送了些进来，用了一段时间后竟对这玉容膏产生了某种依赖性，一日不用便觉得心里不舒服，脸上不是滋味儿，直到你给我用了药妆顶替之后这种感觉才消失。” “贾姨这里可有玉容膏拿来我再仔细看看？”陆清欢眼底爬上了一层疑惑。 “明月，将在凝珠楼购买的所有东西全部拿过来。” 贾姑娘挥了挥手让丫鬟去将东西拿过来。 丫鬟将所有从凝珠楼买来的胭脂水粉全都拿过来，一一摆放在陆清欢面前，“这些全都是凝珠楼的产品，请姑娘过目。” 陆清欢冲明月点点头，道了声谢，拿起桌子上的胭脂查看起来，“不愧是贾姨啊，财大气粗的，凝珠楼的产品几乎都让您给买了一遍。” 贾姑娘嗤笑一声，“我就是想看看那丫头卖的东西与常人有何不同，试过几次也没觉得与路边摊子上的有太大的差别，无非是售卖的一些手段罢了，到底比不上水青阁的药妆。” 以次充好，也难怪鼎盛的凝珠楼被刚冒尖儿的水青阁打压留不住客人。 “其他的产品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仍旧在这玉容膏上。”陆清欢将白色精致的小瓷瓶递给贾姑娘，“许是我能力有限没有见过里面的原材料，我只觉得熟悉却说不出是什么。” “有毒吗？”贾姑娘接过玉容膏拿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我不喜欢这款玉容膏的原因就是它的味道太浓烈，不适合我，但用完之后却又割舍不掉，总是想着这东西，就跟……” 贾姑娘‘嘶’了声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那种感觉，想到什么，陡然睁开眼睛道：“上瘾，没错，就是上瘾的感觉。” 第158章 心生忧虑 “这小玩意儿竟能让人上瘾？” 陆清欢没有使用过玉容膏故而并不知道这款售卖的这么好，其中还有这缘由。 “可不是嘛，说不定其中混杂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一种能让人上瘾的东西。”贾姨眼眸划过危险的精光，“否则为什么其他东西卖的始终没有玉容膏好呢？” “的确，玉容膏的复购率是凝珠楼最好最多的一款。”陆清欢黑蒙上一层冷意，“等我回去便仔细钻研钻研这里面究竟放的什么害人之物，省的无辜百姓们越陷越深，毁了脸也丢了性命。” 贾姑娘目光如炬，直视着陆清欢，“鲤南商行行走天下，认识不少奇花异草，怪石异物，若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去鲤南商行找他们老板娘问问，报出我的名号，他们老板娘自然会接见你。” 陆清欢眸子一亮，惊喜出口：“贾姨竟然还和鲤南商行的老板娘认识？” “交情颇深。”贾姑娘抬起手指轻轻梳理着落在肩膀上的发丝，“不过也好久没见过面了，届时你再帮我给她送上一份贺礼吧。” “贾姨不随我一起去找她吗？”陆清欢疑惑的眨眨眼，贾姨提到她的时候眼中带着几分想念，应该也是很想跟这位好姐妹再度相见的吧。 贾姨姑娘目光闪烁，可见内心挣扎，别有深意的望了陆清欢一眼，终是在那清澈莹亮的眸子注视下叹口气，笑着调侃：“算了，还是不见了，见面又当如何呢，总不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怀念从前吧？” 关系极其深的好姐妹如今却不愿意见面，陆清欢还是觉得颇为惋惜，也猜不透贾姨的想法。 陆清欢在心总猜测，怕是贾姑娘不愿意连累她吧，她要做的事情后果很严重，若是被太后查到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让太后知道她与鲤南商行的人交好，怕是整个鲤南商行都会受到牵连。 这么想来，陆清欢眉头紧锁，迫切的想知道贾姑娘与裴寂川之间是否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合作，而且是足以威胁到性命的那种。 不行，为防止裴寂川做出些什么类似于刺杀太后之类的出格之事，这段时间她得好好的守着裴寂川，不能让他出事。 陆清欢眉头紧皱，心生忧虑，目光紧紧锁在贾姑娘身上。 思考了会儿，她坚定的对贾姑娘说：“贾姨的事我本是没资格插手，但清欢这辈子怕是不会再恢复记忆，找到自己的过去，如今贾姨便是我最亲最值得信任之人，不管您想做什么，请您在行动之前想想清欢，即便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也绝不会成为贾姨的负担与累赘。” 贾姑娘喉头一哽，核销了生，“臭丫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呀，你已经猜到我跟裴寂川最近有所行动，想做点什么了吧？” “奴隶市场爆炸一事已现端倪，下一步便是其他了吧？” 陆清欢面色严肃，瞳孔微颤，表露出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像个长辈一样，贾姑娘伸手摸了摸陆清欢的脑袋，嘴角挂着温婉的笑容，“这些事不是你该插手的，有需要我一定会叫你，先回去好好应付凝珠楼的刁难，有需要的便来找我。” 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并不打算将自己与裴寂川的计划告诉陆清欢，她觉得也没有将陆清欢牵扯进来的必要。 知晓自己再怎么追问下去贾姑娘也不会告诉她，陆清欢也没有勉强，站起来冲着她行了行礼，“那清欢就先回去了，等手头的麻烦解决干净了，清欢再来陪贾姨喝茶聊天。” “如此甚好，我就坐在这儿静候佳音了。” “好！” 陆清欢点点头离开了醉春楼。 贾姑娘坐的位置靠近窗户，转头一看便能将街道上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看着陆清欢从视线中逐渐消失，她才将目光收回来，目光转向里面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人都已经走了，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贾姑娘将凝珠楼的胭脂水粉全部扫到一边，重新倒了杯茶。 房门被拉开，带着黑色面具，一身黑衣的裴寂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边走边将脸上的面具摘掉：“看来她已经察觉到我们有事瞒着她了。” “只能说这丫头太聪明，太会举一反三了，炸了奴隶市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引起旁人的怀疑？” 贾姑娘手托着腮，眼睛眯起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裴寂川，你这次行动太冒失，太冲动，没有任何计划准备就擅自行动也不怕惊扰了宫里那位？” 裴寂川冷哼，“我的存在对她来说本就是一种威胁，就算不是我去做，她也会将这笔账算在我头上，既然如此何不亲自动手？” “年轻人就是喜欢逞一时之快，不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贾姑娘觑他一眼，‘啧啧’两声。 裴寂川眼皮子轻轻掀起，坚定的目光无惧任何权势地位，哽不惧任何挑战，“宸妃娘娘又怎知我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喝茶的动作顿住，‘啪’的一声，手中的茶杯被贾姑娘用力捏碎，她展开手，面色冰冷的将茶杯碎片扔到一边，“认识这么久你也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那又如何？”裴寂川嘴角紧抿，言语冷漠，面对曾经荣冠后宫的宸妃娘娘也是丝毫不惧，“再厌恶又能改变得了你的身份吗？您自己又能摆脱，舍弃得了吗？” “裴寂川！”贾姑娘手指蜷曲起来，紧握成拳，面色显得有些冷漠，她不满道，“至此一次，小辈就要有小辈的模样，摆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性，懂了吗？” 裴寂川拿起茶杯轻轻摇晃，盯了贾姑娘一眼，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来垂眸望着她说道：“对了，连朔大人传来消息，静皇后之女，先皇的嫡***，也就是您的侄女，很有可能还活着。” “砰！”茶杯应声而落，茶水四溅。 贾姑娘无视喷溅在身上的茶叶，抬头不可置信的望向裴寂川，“你说什么？” 第159章 解忧解烦 陆清欢心不在焉的回到水青阁，清荷已经站在柜台那儿核算这今日的进账，盯着她看了会儿，没说什么径直的绕过柜台走到后院。 她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望着桌子上的干花瓣发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花瓣玩儿。 混乱的脑子里全是贾姑娘说的话，陆清欢觉得自己应该对裴寂川多点信任，他机智聪慧，武功高强，背景强悍，论担心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通房丫鬟。 在心里不知道这样反复安慰自己多少次，可怎么也无法将这种忧虑之情甩出脑海，总是会不受控制的再次想起来。 “清欢姐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呢？” 清荷知道她回来，叫了她好几次，可她只顾着往前面走，压根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她便赶紧将账本放回柜子里，端着茶水过来看看。 谁知道她仍旧坐在这儿发呆，灵魂出窍似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难不成还在为凝珠楼的事情烦恼？ 陆清欢一惊，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清荷把手放到她面前使劲儿甩甩，终于将陆清欢的魂儿勾了回来。 “应该我问姐姐你怎么了才是，还在为凝珠楼的事忧心忧神吗？”清荷倒杯茶放到陆清欢面前。 陆清欢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又点头，看上去纠结不已：“是有些烦躁，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用想什么方法对付我们，我们得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 “姐姐，凝珠楼的李掌柜今日来找我了，她想要将我挖到他们那里去，还说要给我做管事，每个月俸三十两呢。” 清荷瞪着又大又圆的眼睛故意说的很夸张，说话间将李掌柜给她的聘用文书大大方方的展示在陆清欢面前。 “她们这价格有点低了呀。”陆清欢拿过文书仔细端详片刻，不禁出语嘲笑，“一个月才三十两，他们凝珠楼的盈利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可不嘛，我当时听了差点没有笑出声。” 清荷揉了下僵硬的脸庞，将歪着的身子挪正，叹口气，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和姐姐被卖到奴隶市场这么多年，若不是清欢姐姐救命，给了我们一个容身之地，我们指不定会被卖到什么地方，说不定早就死了，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别说三十两买我去做奴，即便将整个凝珠楼送给我，我也不屑要，我只要清欢姐姐就够了。” 陆清欢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她压根懒得在那儿去偷听她们之间的谈话，她一手握住清荷的手，一手去擦拭着她眼角那颗还没有落下的眼泪，轻笑： “傻丫头，我也不需要你们豁出命去报答我，从你们离开奴隶市场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是自由身，愿意留下我很欢喜，选择离开我也不怨怪，要记住，你们永远都是自由的，明白吗？” “嗯嗯嗯！”清荷擦擦眼泪一个劲的点头，吸了吸发酸的鼻尖，反握住陆清欢的手，“所以，清欢姐姐，你不必担心凝珠楼会多我们做什么，我们姐妹与水青阁共同进退，你不要再整日愁眉苦脸的啦，我看着都觉得心疼呢。” 陆清欢一怔，感情这丫头跟自己说这些就是为了不让她继续烦闷忧愁？ 她尴尬的摸了下自己苍白冰冷的脸，苦笑一声：“我……最近脸上的情绪是不是很明显呀？” 清荷的脑袋点的更严重了，“非常的明显，这么漂亮的脸蛋儿上全是褶皱，怕都能夹死一万只苍蝇了。” 陆清欢被逗笑了，捂着自己的脸笑道，“你这丫头惯会夸张，我脸上哪里会有皱纹？” “是是是，现在是没有，清欢姐姐的皮肤还是这么光滑细腻有光泽，倘若你再整日这么忧愁下去那就说不准咯。” “你这丫头，越来越贫嘴了。” 有她安慰，陆清欢的心虚一下开朗起来，她迅速站起来，冲着清荷挑挑眉头，“我先回房收拾一下，前厅暂时交给你了，要是有人过来找麻烦就立刻来找我。” “好！”清荷笑着应承，可算是把清欢姐姐的情绪哄好了。 看到陆清欢重新扬起的笑脸，清荷也跟着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那份合作文书，耸耸肩拿起来当做废纸撕了扔到了泔水桶里。 想收买她，门都没有。 凝珠楼三楼雅间内，女子将茶杯小心翼翼放回桌子上，抬头瞥了眼恭恭敬敬站在对面的李掌柜，殷红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眼中的寒意仿佛化作利剑般割在人的身上。 “事情，事情就是这样，合作文书倒是给了那小蹄子，就是不知道她考虑的怎样。”李掌柜颤栗的抬头瞥了眼对面，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 “那就是还没成功的把人弄过来了？”女子轻飘飘的语气透着无形的压力。 李掌柜脸上一瞬间血色褪尽，‘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磕头求饶：“老奴，老奴一定会尽力将人弄过来，还请翠竹姑姑看在老奴这么多年劳心劳力的份儿上，替老奴在***面前说说好话，绕老奴一条贱命呀。” 坐在对面的女子正是***身边最得宠的掌事姑姑翠竹，也是?变相的帮着***管理着这家凝珠楼，手中权势非同一般。 翠竹抬眸，黑瞳漆黑，蕴藏寒霜，“张嬷嬷，您也知道自己在外面忙活了这么多年，咱们凝珠楼这些年来不是没遇到过劲敌，可结果无一不是被我们并购或者跟我们合作，可你偏偏栽在了一家小小的水青阁，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听了恼火得很，觉得是不是您年纪大了能力也不行了？” 李掌柜本是***身边的掌事嬷嬷，因着进宫前家里就是做生意的，故而才有提前出宫，成为凝珠楼掌柜的殊荣。 经营了这么多年凝珠楼都没出什么事，可自从有了水青阁，凝珠楼的生意便一落千丈，盈利少了，送到宫里的自然不比从前，***又如何能不怪罪？ “翠竹姑姑，老奴已经想到对付她们的办法了，请你，再，再给老奴一些时间，一定能拿到水青阁，老奴保证。”李掌柜提到水青阁也是咬牙切齿、 “已有主意？”翠竹莞尔一笑，“好，那便再给你一个月，年前若还是没有让公主满意的消息，仔细你全家的性命。” 第160章 提心吊胆 陆清欢静静站在窗口，水润的黑眸里溢满愁绪，她本打算回来跟裴寂川好好讨论一下凝珠楼的事，然而等到深夜裴寂川也没回来，挺担心他是否出现了什么意外。 若搁在往常裴寂川好几夜不回来都有，她也没像现在这般担心过，可他前段时间刚炸了太后的奴隶市场，万一真的被他们查出什么端倪，来找裴寂川算账该当如何？ 若他们畏惧于靖国公府的威严，惧怕裴寂川手中的兵权，暗中派人刺杀他又该如何？ 兵权是在裴寂川手上，可那十万兵将可不在这里，这到底是被太后党渗入最深的地方。 陆清欢望向东方渐渐升起的鱼肚白，一颗慌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行，我得出去找找。” 她迅速拿过架子上的披风披上，拎着灯笼望外面走去。 到底秋末冬初了，这个时辰街上还没什么人，处处飘洒着冷枯黄落叶，冰冷的风冻得陆清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有点后悔穿的少了，冷风冻得她瑟瑟发抖。 走到一半，忽的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想到先前走夜路时遇到墨雨陷害，她赶紧将灯笼熄灭躲到旁边的巷子里。 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陆清欢闭上眼睛深呼吸口气，等急速的心跳声恢复原状，她悄悄地探出脑袋望过去。 迎着东方微光，陆清欢看清了坐在马上的人，她缓缓地盯着他看，眼里思念渐浓，“你这坏家伙，我在疏风院提心吊胆一整夜，你也不派人过来跟我传个信儿，害得我白白担心你一晚上。” 鼻尖微涩，漆黑的眼眸里蓄满晶莹，她冷哼一声用力揉揉眼睛将未来得及掉下的眼泪逼回去，转身抄了一条近路回国公府。 尽管裴寂川等人骑马，可陆清欢走的路比较近，一路往回小炮来着，故而比他们先一步抵达了国公府，两方正好遇上。 一人站在台阶上提灯，一人持剑骑马，就那么无声对视着，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冷风吹拂，对视的眼眸中似是蕴藏着许多说不出的言语与眷恋。 裴寂川抿起唇，眼里尖尖酝酿出一种怪异的情愫，他抬头看了眼靖国公府紧闭着的大门，眉头跟着皱起来，“一大早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本来被她遏制出的眼泪又有绷不住的趋势，陆清欢微张着嘴吸了好几口冷气，寒冷的气息刺激的气管如针扎般生疼生疼，她努力平稳着情绪，让语气听起来与平常无二。 “水青阁有点事，不早点去不行呀。”对于自己的晃眼，陆清欢只是笑了下，“世子爷……这是刚从城外回来？” 裴寂川提剑下马，快步走到她面前，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精美的脸被冻得发白，嘴唇也没往常那般西安红漂亮，小巧的鼻尖红红的，看起来又几分说不出的委屈。 原本淡然的眼底，在看到陆清欢转过头用拇指揩掉眼角泪水的时候变得波澜起伏，裴寂川本就擅长洞察人心，又怎猜不到陆清欢为什么会提着灯笼站在这里，说不定还在这儿站了一整夜。 “撒谎。”裴寂川无情的揭露她的谎言，他闭了闭眼，将冻得瑟瑟发抖的人揽入怀里，喉结上下滚动着，“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一夜没有回去对吗？不要对我撒谎，你发青的眼睑，通红的眼眶骗不了人。” 陆清欢眼睫垂下，盯着落在裴寂川肩膀上的落叶，喉头酸涩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却使得裴寂川心口忽然猛地刺痛了下，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在胸腔内翻滚着。 “军营里临时有点事急需要我去处理，所以回来的晚了些，没想到竟让你担心了这么久。”裴寂川黑瞳流动点点星光，隐藏的爱意悄悄流转，他松开陆清欢，双手捧着她冰凉的脸颊，做个吞咽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想理我，是还在怪我吗？” 陆清欢委屈的抬头，好看的眼底仿佛飘荡着层层阴雨，“清欢哪里敢怪罪世子爷，我只是，只是……” 只是心头万般心绪不知该从哪里说起，看到他平安无事的那一刻悬着的心落下来，脑子里陡然变得一片空白，面对裴寂川的这个拥抱反而无所适从罢了。 裴寂川的眼神久久停留在她发白的脸颊上，语气温柔道，“外面这么冷，我们先进去再说？” 望着裴寂川深沉的眸底，隐藏在陆清欢心中难以察觉的情愫涌现出来，她在心中默默叹口气，瞧不起这样懦弱胆怯的自己，怎么着被裴梓铭那混账东西伤害过一次就不敢正面自己的感情，付出自己的真心了呢？ 这么迟疑憋屈，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风，陆清欢懊恼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醒醒神，清清混乱的脑子。 回到房间，裴寂川第一件事给陆清欢先倒了杯热茶暖暖身子，“这次情况紧急没来得及让人跟你说一声，等了这么久，肯定担心坏了吧？” 陆清欢抿了口茶杯边缘，嘴唇碰触到茶水边缘时烫的缩了下，她舔了舔被烫疼的唇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先问了另一个，“是军营里的奸细被揪出来了，你去清理门户，还是……” 记得之前裴寂川说过太后在他的军营里安插了眼线，该不会是眼线落网，所以才这么急着叫他回去吧？ “嗯！” 裴寂川点点头，温柔的目光里盛满眼前的绝色女子，冰凉的指腹轻轻擦拭着她殷红的唇角，语气很轻，“我与林副将一同做了个局，刻意将军防图藏在军营里的消息泄露出去，果然有人按捺不动派人窃取，正好让我们抓了个现行，没想到那人竟是大将付荣的亲信。” “大将军？”陆清欢一怔，“你们同为军中人，他怎么会突然派人去你军中刺探军情呢？” 裴寂川眼神冷了下来，“我怀疑付荣与太后之间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什么，连他都成为了太后党？”陆清欢震惊的瞪大眼睛。 第161章 心照不宣 付荣年轻时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柱国大将军，曾带领五万大军对抗郦国的数十万大军并且大捷，一时间风光无限，但后来不知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被先皇夺了兵权，空留一个大将军的头衔。 先皇驾崩，太后掌权，重新恢复了他的权利地位，以至于他如今的身份与当朝摄政王无出其二，至今身份地位仍旧无可比拟。 “付荣虽恢复柱国将军身份手握实权，偏偏兵符在我手，他空有将军头衔手中却无兵无将，连镇守皇城的三万虎啸军都归于我手，如今他最想除掉的人就是我。” 听完裴寂川的话，陆清欢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忍不住打个寒噤，“太后给了他实权，怪不得他会跟太后联手，这么丧心病狂的想要从你手中将军防图抢走。” “付荣私底下为太后做了许多手沾鲜血，见不得的人，其中还有关于追杀静皇后和嫡长公主，怕是也有他们的手笔。” 裴寂川没有告知陆清欢他在醉春楼待了会儿，与贾姑娘说完嫡长公主还活着一事后才得到消息，立即前往了军营，情况紧急才没有来得及跟陆清欢说。 “连静皇后母女都惨遭他们的毒手，他们可真狠啊，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先皇驾崩的时候，嫡长公主不过几岁孩童吧？” 不知怎的，提到这位‘静皇后’，陆清欢心头会升起一种苦涩之感，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人，却总觉得很熟悉，可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种感觉由何而来。 裴寂川眼底的温情散落成冰星，直视着陆清欢，淡淡道：“如若嫡长公主还活着，哪里容得下太后母女兴风作浪，怕是整个京都都要变天了。” 陆清欢咽口唾沫，她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不代表她分不清嫡庶与是非善恶。 如今太后以非常规手段上位，暴虐无道，任由贪官污吏作恶，百姓民不聊生，多少人都想推翻太后党的暴政，可惜曾经的爱民好官，正义之辈，皆被太后党清除的七七八八，朝堂之上竟然连个敢跟太后唱反调的人都没有，稍稍提出一点反驳意见那可就是灭门之祸。 陆清欢想到红莲清荷姐妹二人的遭遇，心中骇然，“怕是除了世子爷你，世上再无人敢跟太后党作对了。” 陆清欢也庆幸，还有一个被先皇托付的靖国公府，一个手握重兵的裴寂川，成为正义之首，维持着朝堂之上最后一丝正义。 裴寂川抬起眼睫，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陆清欢，“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已经派人暗中寻找嫡长公主的下落，若是找到，也是我们手里的一张牌。” 陆清欢震惊问道，“静皇后的女儿，她不是早就已经被太厚等人杀死了吗，她还活着？” “有消息传来，静皇后死之前将她藏在了某个安全的地方，死的丫头是伺候嫡长公主的侍女，公主还活着。” 裴寂川面色沉重，“只是我们并不知道静皇后死前究竟将她藏在了哪里，派出去不少精锐调查，始终无果。” “若让太后知道嫡长公主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她，到时候免得又要有一场血腥厮杀。”额前碎发遮住陆清欢的眼睛，灯光将她精致的脸颊照的晦暗不明，看不清楚眼底情绪。 “不必担心！”裴寂川轻声安慰，漆黑深邃的眸子沉甸甸的看向她，“连我们都查不到，光凭太后手中那些窝囊费又怎么可能会查到？” “我不管什么朝政，但……”慌忙之间，陆清欢一把抓住裴寂川的胳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也要知道，这里有人在等你。” 裴寂川的心狠狠一颤，一把将陆清欢揽入怀里，“我知道！” 无声胜有声，有些话似乎不用说说出口二人也能心照不宣。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还能看到陆清欢的肩膀在微微颤动着。 金色阳光穿透窗户，落在相拥在一起的人身上。 裴寂川平安无事归来，陆清欢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下来，只听到裴寂川的声音却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上下眼皮子不停的打着架，不知不觉间竟趴在裴寂川怀里睡着了。 裴寂川说完没有得到回应，低头看过去，女子睫毛微微颤着，已经睡着了。 轻呵一声，他小心翼翼将人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防止冻到。 他没有走，静静靠在床边，目不转睛的望着陆清欢恬静的睡颜，“怎么睡着还要皱着眉头，当真这么担心我？” 原来这就是被人惦念着的感觉，很奇怪，也很美好，他喜欢被陆清欢这么惦记着。 拂开落在陆清欢额角的碎发，裴寂川轻轻俯身，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还觉不够，又在她的鼻尖、脸颊、唇角纷纷落下一个深吻。 “有我守着，安心睡吧。” 另一边，清澜院内。 房间里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裴梓铭站在门口接主从房间里飞出来的枕头，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明珠，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 不就是睡着的时候无意间叫了声‘陆清欢’的名字嘛，她至于气成这个样子，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就将他撵出来了？ “裴梓铭，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抱着我，居然还敢叫别的女人？” 偏偏还是陆清欢那个贱人，顾明珠气的眼泪直往下掉，眼睛里布满猩红的血丝，“陆清欢陆清欢，你这么喜欢她，还娶我做什么，怎么就想让我父亲提拔你是吗？裴梓铭，我就像傻子一样被你欺骗，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裴梓铭也是心力交瘁，“明珠，我跟她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总是揪着不放？” “我无理取闹，到底是谁在睡梦里怀里抱着一个，心里还想这一个，裴梓铭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 裴梓铭眸底阴沉，“罢了，跟你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你随意就好，哼！” 他气冲冲的将枕头扔到一边，冷哼一声抬腿就走。 “裴梓铭，你混账！” 整个院子回荡着顾明珠怒不可遏，歇斯底里的嘶喊声。 望着空荡荡的院落，顾明珠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陆清欢，你等着，我定不会让你好过，我发誓。” 第162章 女官奴们 水青阁后院内站满刘琛从奴隶市场带回来的女子，各个都是会一点武功的，装扮起来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眉清目秀，杨肥燕瘦，惹人喜爱。 她们的年岁都不大，都跟红莲差不多大，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八九。 绕着她们走了一圈，陆清欢愣是没懂她们明明都会武功，再不济也是会个两三招的，为什么还打不过奴隶市场的小商贩，愣是被他们困在那里当货物售卖。 陆清欢拽过刘琛再次小声的确认了下，“这几个姐姐妹妹的，当真是从奴隶市场带回来的，怎么一个个的反而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暗卫呢，你该不会是将保护裴寂川的暗卫给我调过来，故意诓骗我吧？” 如今裴寂川身边正是用人之际，但凡有点武功谋略，对他有点用的人才都应该留在裴寂川身边才是。 陆清欢并不想让裴寂川分出人手来保护她，因此耽误他的大事可就糟糕了。 刘琛一身黑衣，倒是衬的他比平常清隽几分，没有直接回答陆清欢的话，转头藕对着那群婢女打扮的奴隶道，“将你们身上的标记都露出来让掌柜的看看，方便记住你们。” 几个女子闻言脸上露出同样不情愿的表情，她们警惕的看了陆清欢一眼，见她眼神澄澈，面目和善，其中一人才将后脖颈上的黑色奴隶烙印露出来。 女子咽口唾沫，紧张说道：“掌柜莫怪，我们这些标记都，都有些不堪，所以不想让人看见。” 望着那形状颜色差不多的标记，陆清欢脑袋一歪，好似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图案。 “你们竟然是……”看到女子们个个面露难堪之色，陆清欢没再忍心说下去，看向他们的眼神更多几分同情与心疼。 她们竟然是只供士兵官人们消遣娱乐的官奴？ 官奴名义上叫的比那些青楼女子更好听一些，实际却比青楼女子还要惨，她们无偿伺候那些军人当牛做马，遇到好的主人便能过得稍稍好些，可若是遇到那些混账东西怕是连求死都是奢侈。 那些犯错生病的女官奴们，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发卖，扔到奴隶市场再去卖个好价钱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也因为她们身上有官奴特有的标记，众人都嫌脏，连给她们一个当牛做马的机会都不给她们，任由她们在奴隶市场整日被贩主殴打践踏，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陆清欢面色严肃的走上前，发抖的手缓缓落在那位官奴脖子的印记上，“一定很疼吧？” 女子明显一怔，她呆呆地望着陆清欢，半晌儿没说出话来。 “当时印下这些痕迹的时候，你们一定很疼，很屈辱，很想死是不是？” 陆清欢听到有人在哽咽，有人在叹气，有人在悄摸的擦着眼泪，她重重的叹口气，眨了下闪着盈光的眼睛。 心里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就见陆清欢袖子一挥，掷地有声的说道：“跟了我，你们以后就不必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还有这些痕迹我都会一一帮你们清除干净，让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再也不必卑躬屈膝。” 被辱被骗次数一多，她们竟不知究竟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看着上去比她们年纪还小的女子，女子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连个出来说话的人都没有。 仍旧是方才那位说话的官奴站了出来，她摸着后颈上的痕迹，面色带着几分痛苦：“掌柜说笑了，这些用的都是特殊药水洗不掉也擦不掉，刮掉一层肉都不一定能将这东西祛除，你……怎么可能弄得掉呢？” “就是啊，怎么可能弄得掉呢，都快长在我们身上了。” “掌柜莫不是在说好听话唬我们开心？” “弄不弄得掉是我的本事，你们只需要相信我即可。”陆清欢眼神坚定，她迅速打个响指，“刘琛，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全都拿来，今天下午我就让各位姐姐们变个样子，焕然一新。” 刘琛冲着那些半信半疑的女子们拍拍手，轻声说：“大家都别愣着了，相信陆掌柜的即可。” 她们明显更相信刘琛，他只说了一句，女子们便纷纷坐在一边，手托着腮望着陆清欢。 陆清欢满意的点点头，把袖子往上一抹，去前厅找清荷去了。 前厅只有清荷一人，客人还挺多，她差点把自己掰成八个人，长着十六只手的来忙活。 “清欢姐姐，快快，前面那位娘子还等着结账呢，等了半天了都。”清荷赶紧将面前这位客人的商品**好，又忙活着给下一位客人介绍着。 陆清欢赶忙去柜台那儿结了账，那娘子悄声的问道：“陆掌柜，红莲姑娘呢？” “啊？”陆清欢这才注意到这位娘子就是京都内最有名的张媒婆，听到她的话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原来是张媒婆啊，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我们水青阁呀。” 张媒婆上下打量着陆清欢一眼，又看看清荷，绣着红牡丹的大红手绢一挥，掩嘴笑道：“当然是来买东西顺便看看陆掌柜啊，哎呦哟，几日不见陆掌柜又漂亮了，怪不得人人都说水青阁的东西养人呢，瞧瞧这脸蛋儿水灵的，我要是男子准得被匿给迷死了。” “说起来你们水青阁三姐妹个个儿长得都不错，对了，怎的今日就清荷丫头一人在忙，红莲呢？” 说着伸长脖子往后院看去，那小眼神儿滴溜溜的转着，陆清欢不用问都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陆清欢掩嘴轻咳了声，拽拽张媒婆的衣服，“张媒婆，我之前都跟你说了，红莲有意中人，只是两人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您就不用惦记着她了。” “这哪儿是我惦记着，时隔壁镇家的刘员外家的少爷惦记着呢，他为姐姐来买药妆，第一眼就看上了红莲姑娘，这都找了我多少遍了，看在刘员外的面子上我这不来也说过不去，只得过来走上这一遭。” 张媒婆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红莲姑娘心有所属，我过去回了他便是。” “麻烦张媒婆了！”陆清欢擦了把头上的汗，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这张媒婆三番五次的找过来，要给她们三人说亲事，如今见她再来都有些害怕了呢。 陆清欢没急着回后院，帮着清荷招待了会儿客人，不忙之后才过去做自己的正事儿。 第163章 重获新生 累瘫了，真的累瘫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用完晚膳，陆清欢躺在躺椅上，紧闭着眼睛，已然是累到唉声叹气。 红莲、清荷姐妹二人也处理完店铺里的事情回后院休息了。 一个下午时间将所有官奴们身上的标记全部化成各种各样的花，以后她们都会以花儿命名。 告别过去，重获新生。 她还是头一回给这么多人同时下笔刺青过，握针的手现在还酸涩着，尤其是拇指和食指之间，酸胀的尤其厉害。 今天晚上她还不能离开，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她担心会有人不习惯这种药水会产生什么反应。 已经让刘琛回国公府告知裴寂川了，也省的他担心。 陆清欢打个哈欠正准备进入梦乡，鼻息之间依稀闻到什么香味儿。 一睁眼，看到后院亮着火，陆清欢还以为是哪里着火‘嘶’了声起身赶紧冲过去。 然而，等她冲过去才知道不是着火，而是女官奴们正围坐在一个火堆旁边互相欣赏着身上的纹身。 陆清欢没有出去打扰她们，而是缩回脚，后背靠在门上，双手抱肩的听着她们聊天。 她们聊的大多数都是对方身上的花纹好看，夸赞陆清欢手艺好，有人在哭泣以后终于不用以官奴身份存活于世，有人感激陆清欢愿意一辈子报答她云云…… 陆清欢听在耳里，酸在心里，她又何尝不知道身为奴仆的滋味儿，只能被人任意打骂侮辱，利用陷害，无力自保，无处可去。 遇到能改变自己人生的贵人，是所有身份低贱的下等人梦寐以求的事。 她曾经以为裴梓铭是她的贵人，有他在，自己可以毫无忧虑的过完这一生。 现实告诉她，她是错的。 但她还是没有选择气馁，没有向命运低头，她重新为自己找了个出路，寻求了个贵人。 这个贵人，便是裴寂川，如今的身份地位财富，无一不再向她证明自己这次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条路也是她该走的。 “可与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容易成为我的眷恋与羁绊，如若有一天他真的……” 娶妻生子，她又当如何呢？ 与其旧事重演，一颗真心全都付诸东流，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收住自己的心，及时止损。 不至于日后再次体验到伤心欲绝，满心绝望的一幕。 “谁？真的什么？” 身边陡然响起男子熟悉的声音惊的陆清欢差点蹦跶起来。 “世……裴寂川，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怕他被发现，陆清欢赶紧探出脑袋望向后院，好在她们聊完天三三两两的都各自回屋了，只剩下一两个还坐在原地收拾着残局。 陆清欢赶紧将前厅与后院相接的门关上，拉着裴寂川走到外面，“我不是已经让刘琛回去告诉您，我今天晚上赶不回去嘛？” 裴寂川微微侧头，目光在门上停留一瞬，后又移到陆清欢身上：“听说你给她们换了个新的身份，还将她们后颈的标记全部遮盖了，好奇，过来看看。” 陆清欢挑挑眉，调侃道：“难道不是因为听说我这里来了很多漂亮姑娘，特地赶过来看看？” 裴寂川长身而立，一双鹰眸淡淡地扫视这小小的店铺，“我面前，倒是只有一位漂亮姑娘。” “呵，愈发变得贫嘴了，我真的很好奇世子爷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倒是叫人刮目相看了。” 陆清欢耳尖不易察觉的微微发红，她自认为样貌不错，可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多漂亮，顶多算是看的入眼，但夸赞的话语从裴寂川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多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她微微抬头看向身侧之人，随着仰头的动作，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这天底下的美人比比皆是，皮囊如花，终有凋谢之日，但这权势地位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皮囊于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有长处，手中有权。” 从她的言语之中裴寂川听出了些许含义，猜到她想要什么，讶异的瞥她一眼，面色冷漠又沉稳，“你想要有权？” 陆清欢拉过凳子坐下，冲着裴寂川扬扬下巴示意他也先坐下再聊，而后将面前的茶点推到他面前，“人生来就是有欲望的，尤其是我们这些体验过生活的苦，被权利压榨过的普通人。” 她双手拖着下巴，眨巴着乌黑的眼睛，雪白精致的脸上透着几分无辜，“像世子爷这种生来有就有权有势的压根不会明白我们的苦，方才我听着各位姐姐的话只觉得无比的心酸，因为没权没势只能沦为最低贱的官奴，过着最苦最难，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可是她们遇到了你。”裴寂川端着茶杯却没有饮用，“她们的生活之中不再有苦难，而且非常感谢你将她们从深渊之中拉了出来。” 红莲、清荷就是最好的例子，被陆清欢救出来也不过数月有余，却已经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对生活重新有了希望。 陆清欢摇摇头，叹口气，目光真诚的望着裴寂川说：“不，是我先遇见了你，是我先有了新的生活，才有了她们的安稳生活，要说感谢，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世子爷才是。” 并非是阿谀奉承拍马溜须之类的话，这些全都是陆清欢的真心话。 方才也是她想的太多，顾虑的太多，却忘了人还是要珍惜当下，即便未雨绸缪也不该去怀疑裴寂川对她的好。 只要裴寂川一日没成亲，她还是可以留在他身边，只要他一天需要自己，尽管她的能力微薄，却也愿意赴汤蹈火以报君恩。 这些自然无须告知裴寂川，只要自己藏在心中即可。 陆清欢不自觉的伸手去触碰裴寂川英俊的脸庞，发自内心的感慨着：“三生有幸，遇到世子爷这般明主，日后无论世子爷有任何吩咐，我陆清欢豁出性命也会完成您交代的事。” 故而，她想拥有权力地位，也只是想要更好的报答裴寂川而已。 第164章 小题大做 裴寂川心想，或许是这些官奴们又触发了陆清欢某些方面的感恩之心，才会让她说出这番话来。 不得不承认，听着她说这些话简直比听到打胜仗的消息还要让他激动几分。 看着陆清欢绯红迷人的脸颊，裴寂川眉头皱了下，嘴角轻扬，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声音压的很低：“陆清欢，感恩的话现在说的还是太早了，日后再说吧。” 相比于这些甜言蜜语，裴寂川更希望陆清欢能做一些实事，比如给他一个特别的吻。 陆清欢微眯了下眼睛，墨色双眸流动着涟涟波光，像是看穿了裴寂川的心思一样。 好在，前厅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无第三人。 陆清欢在心里做了会儿心里建设，趁着裴寂川还盯着自己发呆，她深呼吸口气，起身佯装着倒茶，却在裴寂川低头拿起茶杯的瞬间在他发凉的脸颊上快速亲了下。 快速亲完，她慌忙站起来，掩嘴咳嗽几声：“对了对了，我好像忘了要把大小姐的药妆准备好，明日还得差人给她送过去呢。” 明明不是第一次这般做，可每一次她都觉得很羞死人了，只想找个借口快速离开。 裴寂川回过神来，双眸骤然一深，一把抓住从身边略过的陆清欢。 不等她反应，迅速将人打横抱起走到柜台那儿，“你惹得祸，自己解决。” 陆清欢怔了下，连忙双手握成小拳轻捶着他的肩膀，“你干什么呢，这还是在店里呢。” 裴寂川嘴角噙着的笑意格外有诱惑力，细长的手指用力捏住陆清欢的下巴，戏谑道：“你方才在做什么，我便想做什么。” “啊？” 在陆清欢震惊不已的目光中，裴寂川猛地吻住了她的双唇，正巧她嘴巴是半张着的，他很顺利的攻略了城池，将之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陆清欢难受的仰起脖子，没有闭眸，直勾勾地凝望着眼前的男子，似是要将他脸上的每一根线条，每一分轮廓都深深地映在脑海里。 二人目光见交汇，裴寂川温柔似水的目光中因为一张氧气不足而逐渐泛红的脸，逐渐变得灼热滚烫，以至于身体不听使唤的想要更多。 偏偏时间，地点都不对。 在陆清欢脸憋到快要发红窒息的时候，裴寂川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松开她，“陆清欢。” 因为极力克制隐忍，裴寂川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嘶哑，他又叫了一遍陆清欢的名字却什么都没说，夹杂着某种情愫的目光却比方才还要深沉许多。 “世子爷，有什么吩咐？”陆清欢眼尾发红，定定地看着裴寂川眸光里闪烁着温情的光芒，一颗慌乱不安的心如同迷了路的小鹿‘砰砰’乱撞。 裴寂川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将体内那股该死的灼热感压下去，他狠狠地咬了下舌间，松开陆清欢，慌忙换了话题：“你不是还要给长姐准备东西，快些准备，准备完一起回去。” 这情形、这架势，陆清欢还以为裴寂川要跟她说一些什么令人羞耻的话语呢，结果就这？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陡然有种很强烈的失落感，她的眼神黯淡了下。 “额，对，要给大小姐准备的。”陆清欢用手挡了下脸，尴尬的从柜台上跳下来。 慌乱了心的人却忘了东西是放在货架上的，反而傻傻的往后院走去。 如此也就罢了，她却忘了门被自己关上了，走过去时‘砰’的一声撞到了门上，疼的立即倒吸了口凉气。 “发什么呆呢？”裴寂川迅速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看到她撞红的额头，面色忧虑的皱起眉头。 陆清欢脑子转的极其厉害，撇了撇嘴随意说道：“这不是太忙了，东西忘了放在哪里，正在思考嘛，呵呵……” 她在裴寂川的注视下尴尬的笑了两声。 “记不起来也无妨，明日再想即可，想的这么出神做什么？”裴寂川脸上的笑容散去，单薄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肉眼可见的变得不悦起来，“额头撞红一大片，药膏在哪里？” 陆清欢心口的烦躁闷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荡然无存，眼中快速闪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指了指柜台，“应该，在那儿。” “先坐下，我去拿药。” 裴寂川将人按到椅子上，几步走到柜台那儿翻了翻，终于找到了放在最底层的跌打损伤药膏。 也不知道陆清欢到底是怎么撞的，人家撞最多就是发红变青，她倒好，红肿边缘还渗着些许红血丝，可把裴寂川心疼坏了。 “你不用这么担心，一点都不疼，真的！” 陆清欢看着裴寂川皱着的脸都快夹死一大群苍蝇，赶忙出言安慰着。 裴寂川冷哼一声，没理她，自顾自的继续用药膏擦拭着她的伤口。 其实真的不疼，加上裴寂川的手指冰冰凉凉触碰到伤口反而特别的舒服。 陆清欢倒希望这伤口能够在深一些，范围能再大一些，这样裴寂川就能多多给她上药了。 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抚平裴寂川紧皱的眉头，“本来不笑的时候就有些吓人，凶神恶煞的，现在变得更吓人了，难不成世子爷想要年纪轻轻的就遭人这么畏惧呀，我还是喜欢世子爷温柔的一面。” 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慢，裴寂川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亏得这种时候你还能笑的出来。” 陆清欢眨眨眼睛，“本来伤口也不大，明明是世子爷小题大做的，怎的反而还怪罪到我身上了呢。” 裴寂川不理睬她，给她擦完药，将药瓶放到一边，叮嘱道：“伤口不大也容易感染，这两日便随意擦擦，不要碰水了。” 陆清欢心里暖暖地，嘴上却还是说着，“小题大做，没遇到世子爷之前我可是天天受伤，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倏地，脑海里忽然闪现过一个自己满头鲜血的诡异画面，陆清欢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后背缓缓升起一股寒意。 手腕猛地被陆清欢用力抓住，指甲几乎陷入手腕之中，裴寂川疼的皱皱眉没有甩开她，只是小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第165章 死而后已 方才那一撞，倒是让陆清欢脑海里闪过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又全都不记得了。 陆清欢‘嘶’了声，懊恼的捶打了下自己的脑袋，心烦意乱得很，“我方才，好似看到一个怪异的画面，就，就是血，很多血。” 视野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晃了下，陆清欢抬眸对上一张满是忧虑的脸，“想来是方才那一撞，将我丢失的记忆撞的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是一瞬间，想要彻底恢复怕是很难。” 照着这撞一下就恢复一个画面，一个片段来看，她得将这脑袋撞碎了才能将所有记忆都记起来。 裴寂川担心的眉头紧紧皱着，“先回府，明日我找个太医过来给你医治。” 陆清欢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摇摇头：“不必了，别忘了我就是大夫，我的医术可比宫里那些个迂腐的老太医们太多了。” “可你也不能总这样，万一以后……”裴寂川是真的担心她。 “如果我的过去很不堪呢？” 陆清欢微微扬起脸庞，晶莹的眼睛变得有些冰冷，“方才在我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我浑身是血，但若这不是我的血，是旁人的血，说不定我在某个时候杀了人呢？如果是美好的记忆，或许值得追溯，可若是这些令人痛不欲生，背负恩怨的记忆，我还是宁愿选择如今这份安稳的生活。” 陆清欢一双清明的眼睛泛着点点湿意，一张极其精致的脸蛋儿犹如深潭般宁静，“裴寂川，我并没有那么勇敢，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是个喜欢安于现状的懦弱之人。” 颠沛流离、被人压制的日子过得太久，便不愿意再回到那满是桎梏与恩怨的牢笼之中了。 裴寂川轻瞥了眼落在手腕上、掐在他皮肉里的那只隐隐发抖的手，她的指甲用力到全部泛白，可见只是表面逞强内心慌乱不安罢了。 “罢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也没什么好坚持的。”裴寂川并不想强迫她去做什么，在心里叹口气，目光怜惜的望着她，“但如果有一天你有需要，尽管跟我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达成所愿。” 琉璃般的眸子轻轻眨动，陆清欢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心酸，勉强的勾起唇角笑笑：“放心，一定会有需要世子爷的那日。” 说到底她只是不想赌，害怕自己的过往真的是个女恶魔，女刽子手，不然那满脸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背后寒意未散，陆清欢掩饰住内心的不安与慌乱，撒娇似的晃了晃裴寂川的胳膊：“这么晚还要劳烦世子爷在这里听我说这些无用的唠叨，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别忘了，你还欠了我不少酒。” 裴寂川也不想他与陆清欢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重，却也明白为什么陆清欢此时此刻想去喝酒，既然她想，陪着便是。 惊于自己已经有这种想法，裴寂川不由得将视线再次落在陆清欢雪白漂亮的脸上，她的脸色看起来仍旧心事重重，似乎还在为方才那段回忆感到忧愁。 裴寂川反握住她的手，二人一同离开了水青阁。 一直躲在后院的官奴牡丹静静凝望着陆清欢的背影，为什么她总觉得陆掌柜与她曾经的主子长得极其相似？ “可是主人并非姓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牡丹仰起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深深地叹口气，“主子，这么多年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可知道当年皇宫一别，我等遭受了多大的屈辱折磨，也怪奴婢贪慕虚荣不愿意跟你离开皇宫，否则就不会有如今的下场了。” 牡丹满脸懊恼，她很清楚，人生没有回头路，她已经回不去了，“如果再重来一次，奴婢一定跟您出宫，当牛做马也愿意。” 还是珍惜当下，过好她普通人的日子吧，以往种种就随着记忆埋葬在过去的皇城之中。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身上有牡丹花纹的胭脂铺工人，只是牡丹而已。 陆清欢坐在裴寂川怀里，二人骑着马往城外走去，路上有宵禁之人过来询问过，见是裴寂川纷纷让开道路放行。 “若是换做普通人这个时辰还在外面闲逛，怕是早就被抓到大理寺或者刑部大牢严刑拷打了。” 陆清欢忍不住打个哈欠，揉着水茵茵的眼睛疑惑的问，“好像自从奴隶市场被炸了以后，街上就多了这么多孝敬，难不成是她们想要防着谁？” 疑惑的眼睛在裴寂川身上骨碌转了两圈，她仰起头，附在裴寂川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生意悄悄问到：“身后还有小尾巴在尾随，该不会是防着你的吧？” 裴寂川低头，黑眸正好对上陆清欢那双布满戏谑的眸子，浓黑的眉头一挑，反问道：“如果是呢，你害怕吗？” 陆清欢嘴一撇，“我懦弱，是不想回到过去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并不是怕死的懦弱。” 这样回答，裴寂川应该是满意的吧？ 陆清欢娇弱的身子依靠在裴寂川身上，双方乌黑的墨发缠绕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黑发，“如若世子爷不嫌弃，清欢倒是愿意跟着世子爷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死而后已，在所不惜。” 裴寂川紧紧的握住缰绳，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陆清欢脸上挪开，直视着前方：“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夺不走，包括你自己。” 这样的霸道宣言，任谁听了都会心生感触，陆清欢自然也不例外。 陆清欢纤细的手腕绕过裴寂川的脖颈，拉过他身后的黑色大氅，身体微前倾，主动在裴寂川削瘦的下巴落下一吻，小声的说道：“遵命，我的世子爷。” 裴寂川心口一紧，单薄的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他一把将人圈的更紧，骑着马快速的往城外赶去。 冷冽寒风簌簌而过，却抵不得心口急速颤动的声音，陆清欢也觉自己方才行为太过大胆，漂亮的脸颊之上溢上一层迷人的红晕…… 第166章 乖乖坐好 昨夜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陆清欢就觉得脑袋要炸了似的。 冬日清晨冻人的很，但陆清欢却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过来，尽管二人还未着寸缕，但她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 裴寂川将她保护的很好，昨夜两人喝了不少酒，说了许多知己话，情到浓时也忘却身在何处，有些事自然而然的便会发生， 不想惊醒还在沉睡的人，陆清欢舔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的动了下身子，身体传来的酸涩痛楚到底让她面色扭曲，忍不住的轻吟出声，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无论她再怎么动作轻巧，却还是惊醒了本就睡眠不深的人。 裴寂川睁开眼睛，动动被陆清欢睡的发麻的胳膊，瞥头看向她：“醒的这么早，觉得冷了？” 陆清欢还蜷缩在他怀里，要说冷也是裴寂川更冷一些，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摸着还挺冻人的。 陆清欢额头抵在裴寂川肩膀上，祸水般的小脸蛋儿上爬上一抹红晕，“是，是有点冷，但，但也还好。”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早就嘶哑的不成样子，陆清欢懊恼的闭上眼睛，不断的做着吞咽动作来滋润一下刀割开般的嗓子。 裴寂川眼神闪烁，慌忙拿过地上的大氅先行盖在陆清欢身上，而后将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到她面前，“还是暖的，你先穿上。” 衣服是放在火堆边上的，故而还是暖呼呼的，虽然有些木棍烧焦的烟火味儿，但并不算很难闻，回去换身衣服即可。 陆清欢掩嘴轻咳嗽一声，“多谢世子爷。” 从裴寂川手中将衣服拿过去，陆清欢快速穿上，她都没敢回头去看这么光着上身站起来的裴寂川，只是背对着他小声问了句：“世子爷这么，不冷吗？” “习惯了。”裴寂川走过去，拿起自己的衣服开始一件一件的穿回去。 “哦！”陆清欢悻悻的笑了下，穿好衣服后紧接着伸了个懒腰，却不小心扯动酥麻疼痛的地方，脸色一红，没敢叫嚣出口。 马儿旁边也很贴心的点了个火堆，小家伙趴在旁边暖呼呼的睡了一觉，见裴寂川走向自己嘶鸣一声后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趁着裴寂川收拾的功夫，陆清欢赶紧拿过水袋狠狠地冲洗了下自己的脸，好在水是温的否则她的脸蛋儿得冻僵了。 “时辰不早了，等咱们晃悠回去正好也到了你店铺开张的时间。” 当陆清欢还沉浸在昨夜旖旎之中时，裴寂川已经牵着马儿走了过来。 陆清欢窘迫红着脸点点头，拉住裴寂川的手上了马儿，屁股垫到马垫上疼的眉头一锁，面上仍旧佯装着无事。 低头看了眼花海里那十来个空了的酒罐子，陆清欢那叫一个肉疼，树下的酒都快让他喝光光了。 酿酒不易，这家伙就不能给她省一些吗？ 当然，这些话陆清欢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反而相对无言，两人都没说什么话，裴寂川脸色看着也不是很好。 陆清欢不由得回忆，自己昨夜喝酒的时候是否说了一些让裴寂川不痛快的话？ 思来想去，将脑子里所有的琐事全都压到一起慢慢筛选，她也没想到自己到底哪一句说错了？ 昨夜他们骑着马到花海时，裴寂川一路牵着她走到树下，兴冲冲的将埋在树下的酒挖上来，顺便打开递给她一罐儿。 本来还有只烤兔子的，但最后还是陆清欢吃的肉多，嘴上说着心疼这只小兔，但吃的比谁都有滋有味。 “你盯了我一路，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裴寂川被她这么盯着有些受不了，终究还是问出口。 陆清欢伸手戳戳他的肩膀，细声问：“世子爷，昨夜我可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没有！”裴寂川回答的冷硬，“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从上马开始便一直冷着脸，不愿意看我一眼？”陆清欢不解的问。 裴寂川‘咕嘟’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没有去看陆清欢，嗓音听起来变得比早上还要嘶哑，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没有，只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陆清欢‘咦’了声，刚要动弹，就听裴寂川紧张的呵斥了一句，“乖乖坐好别动。” 他突然这么大声倒真的是把陆清欢吓了一跳，纤白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一动不敢动的。 马儿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疼的颠了下，就这一下，陆清欢身体前倾，不由得碰触到了一个…… 猜到了那是什么，陆清欢顿时瞪大眼睛，再也不敢动弹一下，所以…… 这就是为什么裴寂川一路不敢看她的原因，是想到了昨夜？ 两人早上还相拥在一起，她怎么没发现其实裴寂川根本就没有得到满足呢？ 可如今这是在马上，都快要回到城内了。 陆清欢掩着嘴轻轻咳嗽一声，“世子爷，还是要节制节制的，毕竟伤身。” “你懂什么？”裴寂川额头青筋暴起，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陆清欢撇撇嘴，反正她是真的不敢动一下。 不只是裴寂川，陆清欢这一路上也难熬得很，蜷缩在裴寂川怀里不敢动，整个身子都麻的生疼。 可算是到了水青阁门口，她迅速扶着裴寂川下马，客气的问了句：“世子爷，要不要进来喝杯暖茶，吃个早点再去忙？” 裴寂川摇摇头，“不必了，你先进去忙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正好陆清欢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眯着眼睛嘿嘿笑两声，说：“那我就不留世子爷了。” 视线下移了瞬，可惜被黑色大氅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陆清欢悻悻的抬起头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 “嗯，晚上早些回去。” 陆清欢连忙点头，“是！” 裴寂川前脚上马还没来得及离开，水青阁内就跑出来一丫鬟。 丫鬟看到他们回来了，哭着喊着道：“世子爷，清欢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大小姐，大小姐出事了。” 第167章 裴瑜早产 裴瑜早产，整个陈家已经乱做一团，大夫人更是早早地便来到了陈家，她急的脸色白的毫无血色。 陆清欢、裴寂川刚抵达陈家门口，就被管家着急忙慌的领着进去。 裴寂川脸色阴翳的可怕，“长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掉到湖里？” 老管家惊慌失措的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夜也不知怎么回事夫人忽然起身一个人走到了湖边，脚底一滑就摔了进去，亏得少爷及时醒来发现，否则大夫人可是……” ‘一尸两命’到底没敢从他嘴里说出来，因为裴寂川脸色已经难看的不成样子，周身寒意比这冬日的风还要冷冽。 陆清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本来打算今日将给裴瑜的药妆送过来顺便给她把把脉检查一下身体状况，没想到遇到这茬子事。 身上的酸痛早就被忘诸脑后，她脚底生风走的极快，心心念念的都是裴瑜的情况。 大小姐待她这么好，她还没来得及报答呢，可不能出一点儿事。 一路跑着走着的终于赶到裴瑜所在的院子。 陈家二老坐在旁边抹着眼泪，他们自然不会心疼裴瑜，心疼的不过是裴瑜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真正担心裴瑜的也只有在那不断走来走去，满脸焦心的大夫人，以及面色发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陈子源。 见陆清欢来了，陈子源黯淡的眼神倏地一亮，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到陆清欢面前，“清欢姑娘，你可算来了，快快快，求你快救救裴瑜。” 大夫人也立即走到她面前，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一眨不眨的盯着陆清欢看，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陆清欢迅速欠了欠身子当做行礼，“清欢一定竭尽所能，保住大小姐的命。” 大夫人得到她的承诺，悬着的心松懈下来，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好在被裴寂川及时稳住，“瑜儿，交给你了。” 陆清欢看向眼睛同样红的厉害的裴寂川，重重的点点头，快速的跑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尽是血腥气，按照时间来算，裴瑜应该是在年后才会生产，而不是提前将近三个月时间。 虽然七个月的胎儿也能存活，可到底不如在母体里待满十个月出来健康。 稳婆急的满头大汗，双手都是血，旁边几个丫鬟哭都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抽噎着。 裴瑜已经疼的失去力气，脸色发白，像是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陆清欢看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稳婆，大小姐现在情况怎么样？”陆清欢害怕的声音都在发抖。 稳婆还在继续摁着裴瑜的肚子，想要将孩子从她肚子里摁出来，“不行呀，大小姐昏过去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孩子卡在肚子里根本顺不下来呀。” “若是我施针想办法让大小姐醒来呢，情况是不是能好一些？”陆清欢不敢耽误一点时间，边说边做，尽快将银针拿出来，抹起裴瑜的袖子准备施针。 她虽然会医术，也懂得该如何替人接生，但她却没有实实在在为人接生过的经历，只能先以稳婆这边为主。 裴瑜的脉搏很薄弱，但是胎儿却很健康，脉搏有力，还不到最危险的时候。 稳婆也不懂这些，只能先说：“试试看吧，人醒了总比昏睡着的好，再使上些劲儿，说不准就能把孩子生下来。” 陆清欢闻言，赶紧施针。 几针下去，裴瑜疼的大口呼吸，紧闭着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肚子开始收缩，她疼的大声嘶喊着：“孩子，先救我的孩子。” “大小姐，不管是您还是孩子，我都不会放弃的。”陆清欢紧紧握住裴瑜的手，“你现在一定要听稳婆的话，让你用力就用力，千万要坚持住啊。” 一看到陆清欢来了，裴瑜哭的更凶了，“清欢，清欢，快，快先救我的孩子呀，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出生，求你，无论如何，保住他……” 陆清欢喉头哽咽难忍，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我一定会救你们的，一定会的。” “不行，不行呀。”稳婆忽然大声喊道，“这孩子横在身体里，只出来一只脚，难产，是难产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哟。” “生不下来吗？”陆清欢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此刻绝对不能慌。 一旦她先慌了，裴瑜肯定也会跟着害怕，到时候情况更危急。 “是最难生的那种，一只脚根本拽不下来，太用力的话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呀。”稳婆这下也是束手无策，急的满头大汗，“我帮不了了，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稳婆立即转身就跑，她滑的像是个老泥鳅似的陆清欢抓了好几次都没抓住。 “稳婆，回来，你不回来，让我们可怎么办？”陆清欢头一次感到害怕。 可稳婆也害怕的紧，拽开门头也不回的跑走了，跑的时候连话都没敢跟裴寂川他们说。 “啊，好痛，好痛啊……”裴瑜疼的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她每喊叫一声，陆清欢的心便往下沉一分，“大小姐，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越往后说陆清欢声音越是没底气的变小，脑海里陡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握住裴瑜的手， “大小姐，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立即将孩子弄出来，但是这方法我没用过很凶险，我需要去跟大夫人和世子爷商量商量，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裴瑜疼的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嘴唇全都被咬烂了，耷拉在床边的另一只手无力的拽拽陆清欢的衣服，陆清欢连忙将耳朵贴过去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倏尔，陆清欢抬眸，泪眼莹莹的望着裴瑜，“大小姐，你放心，有我在呢，等我。” 裴瑜点点头，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快速落下。 陆清欢狠狠地擦了把眼泪，快速跑出去找裴寂川商量。 因为这件事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同意才行，否则出了意外，她承担不起…… 第168章 信任于她 听完陆清欢的方法，整个院子里的人皆露出慌乱恐惧的面容，除了裴寂川以外。 “这是唯一能救大小姐的办法，各位快点做决定吧，再耽搁下去，我怕大小姐真的撑不住了。” 陆清欢目光猩红的看向站在边上久久没有开口的裴寂川，“世子爷？” 大夫人整个人瘫软在裴寂川怀里，几乎快要晕死过去，她还是头一次当着陆清欢的面儿痛哭了出来，“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这可怎么办呀？” 裴寂川紧紧抱着大夫人，目光坚定的看向陆清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我会帮你。” 陆清欢摇摇头，沉沉的吸了口气：“这件事只能我自己亲自来，只要留下几个帮我拿东西的人即可。” 她没敢去看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陈子源，生怕陈子源会因为怀疑她，不答应让她动手。 然而，她还是小看了陈子源，“我来。” 陆清欢愣了下，惊讶的目光落在了陈子源身上，“姑爷，您这是？” 陈子源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深吸口气，故作坚强道，“瑜儿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孩子，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在场，只要能救下她们母子，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会在旁边为你打下手。” “姑爷，不害怕吗？”陆清欢对他倒是有些刮目相看，“届时，一定会非常血腥。” 陈子源坚定的摇摇头，“你放心，绝不会。” “好！”有他这句话陆清欢顿时觉得自信不少，她再次将目光转到裴寂川，“世子爷，您就在外面好好照顾大夫人，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裴寂川很想进去帮忙，因为里面是他的长姐，但他却没办法跟着一起进去，因为他的姐姐已经嫁做人妇，他不该再插手，必须要交给她的丈夫来。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裴寂川压下心头的担忧，叫来侍女将大夫人先扶了下去。 大夫人同样不愿意离开一步，“不，我也不走，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的女儿，谁也别想让我走。” 侍女担心的看看裴寂川，见他挥挥手后，自觉的再次退到一边。 陆清欢赶忙吩咐着丫鬟们去准备待会儿需要用的东西，她则跟陈子源二人快速回了房间稳住裴瑜。 裴瑜见到陈子源，眼泪流淌的更厉害，却因为疼痛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眨巴着眼睛安慰着陈子源。 陆清欢为他们的感情动容，到了生死关头，并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陈子源没有放弃大小姐，大小姐也不愿意让陈子源担心。 陆清欢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强壮镇定：“大小姐，东西准备好，我们就立刻开始，我会先让你服用昏睡的药，期间你不会感到任何疼痛，但是结束后你会很疼，毕竟……是很深的刀口。” 裴瑜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陈子源在旁，心提到了嗓子眼：“清欢姑娘，敢问你有多大的把握？” “三成！”陆清欢不隐瞒，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为人剖腹取子，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但若是不做，裴瑜母子必死无疑，只能赌一把。 陈子源闻言，脸色比刚才稍稍好一些，但说话的语气里还是夹杂着担忧，“好好好，三成也好过一成没有的好。” “姑娘，您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侍女们纷纷过来禀告。 陆清欢点点头，闭上眼睛，仔细在脑海里模拟着一会儿要做的事，在脑海里模拟数次后，她才开始。 陈子源在旁守护着，陆清欢需要什么便给她递什么。 门外，大夫人终于还是没站住被裴寂川扶着坐在凳子上，她死死的抓住裴寂川的手，“这丫头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能不能把你姐姐和外甥救过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出事，可叫我怎么办呀？” 裴寂川也担心的很，但他表现得却格外的平静，轻拍拍大夫人的后背道，“母亲放心，清欢这么聪明伶俐，医术高明，既然她说有办法可治就一定有办法。” 大夫人擦擦眼泪，哽咽的问道：“寂川，你就这么相信那丫头？” 那丫头来到疏风院也不过几个月，究竟是用什么手段竟然勾的裴寂川对她如此信任，连自己亲姐姐的性命都能放心交给她。 裴寂川坚定的目光复杂又多情，望向那扇门的目光仿佛能透过那层阻挡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事。 他大概能猜到陆清欢是打算用什么方式来救长姐，以前在军营里也曾见过，但陆清欢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般血腥的画面怕是承受不住，故而他方才会提议跟她一起进去，由他来操刀。 陆清欢那么自信的走进去，想来也是有了万全之策，所以他愿意选择相信。 此刻，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清欢对长姐有感念之情，她断然不会看着长姐和孩子这么死去，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做到。” 大夫人闻言不再痛哭，从他怀里站起来，转过身，目光凌厉的望向陈家二老，拍了下裴寂川的肩膀后走到亭子里，厉声道：“我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嫁到你们家，你们如此不知珍惜一次两次的设计她，谋害她，你们最好祈祷我女儿没事，否则我定然你陈家天翻地覆，永无宁日。” 陈老爷立即瞪大眼睛，为陈家辩解：“亲家夫人，我们也不知道裴瑜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跳河，她肚子里有我陈家的种，就算我对她再不满意也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去害她，伤害她的定有其人，我陈家也自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大夫人冷眼看着为自己辩解的陈老爷，冷哼一声，“寂川，你带人去湖边查查，看是否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裴寂川在听闻裴瑜无端跳河的时候便已经让人去调查，想来也差不多有结果了，他点点头：“是，母亲。” 陈家夫人紧张的喝了口茶，一双慌乱的眼睛不住的在大夫人和陈老爷之间流转…… 第169章 母子平安 众人焦急的等待将近两个时辰后，终于从裴瑜房间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大夫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不顾侍女阻拦着急忙慌的就往房间里冲去。 房门正巧这时候打开，陈子源泪流满面的抱着孩子出来，看到大夫人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她面前，颤颤惊惊的说道：“岳母大人，瑜儿，瑜儿她……” “瑜儿怎么了？我的孩子怎么了？”大夫人一把抓住陈子源的衣领，过长的指甲立即在他脸上划开了两道血痕。 陈子源抽抽噎噎的半晌儿没说出话来，“瑜儿她，她没事了，她们母子平安，都没事了。” “你这个孩子，没事就没事，你这么吓唬你岳母大人做什么？”陈老爷慌忙擦擦汗，刚听到陈子源这么说时吓的腿都要软了。 还好，还好呀，真的是要把他们吓死了。 手洗过很多次，可还是没办法将上面的血污全都洗干净，陆清欢双腿也发着抖呢，听着外面的动静可算是松懈下来，转头看向床上还在昏睡着的裴瑜。 趁着侍女们将东西全都收拾出去，内屋内只有她和裴瑜二人，她悄悄地割开手腕，将伤口对准裴瑜的嘴唇，总归裴瑜嘴里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也不会尝出她血液的味道。 其实裴瑜已经算平安无事，只是陆清欢不太放心，怕自己技艺不精会导致大出血什么的，提前预防一下总是好的。 房帘被掀开，大夫人端着侍女刚送来的晚饭，哭过的眼睛红的厉害，“清欢丫头，这次你救了我女儿和外孙，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做到。” 陆清欢知道，这次大夫人是真的愿意相信她，不会再为难她了。 倘若这个时候跟大夫人说自己想要嫁给裴寂川，做他的世子妃，不知道大夫人会不会觉得她是挟恩图报。 她也害怕裴寂川压根没有要娶她的意思，虽然对她与旁人不同，但终究身份有别，以这种方式来让裴寂川娶她怕是会惹得反感，招来厌恶。 陆清欢脑袋一歪，勾起唇角，浅浅笑着：“大夫人言重了，大小姐本身于清欢就有恩情，我这也算是报恩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赏赐呢，只要大小姐母子平安，对清欢来说就是最好的赏赐了。” 大夫人颇为意外的上下打量着陆清欢，直勾勾的眼神反倒是让陆清欢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尴尬的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可惜了，虽说陆清欢医术高超，人品俱佳，性格温柔善良，偏偏又得寂川喜欢，可终究身份低贱，配不上国公府的门槛儿，否则若是让她嫁进国公府也不失为个好人选。 大夫人心中甚为惋惜，轻言道：“如若不是朝廷动荡不安，太后又对我们国公府虎视眈眈，我倒是真想……” “大夫人，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会有最好的选择与退路。”陆清欢表情自然，一本正经的说着，“缘分这种东西本就妙不可言，谁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如过好当下，再去奢望明日，后日，以及未来的每一日。” “你这丫头倒是看的敞亮，心是玲珑心，眼是明慧眼。”大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日后，你是个有福气的丫头，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其实，收她做个干女儿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成为她的干女儿，指不定寂川那边又要闹腾成什么样儿呢。 大夫人心疼的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人，“清欢啊，瑜儿她什么时候能醒啊，还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呀？” “危险倒是不会有了，就是……”陆清欢叹息一声，“大小姐伤了身子，生子时又消耗太多力气，促使她疲惫不堪，这一觉估计得睡很长时间。” “啊，得睡很久？”大夫人担心的身子紧绷。 陆清欢轻言安慰：“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里守着大小姐，精心为她调养，很快她就能恢复如初了，您不必担心。” “好好好，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什么珍稀异草的我都给你找来。” 陆清欢笑着点点头，“大夫人，这里毕竟残留血腥，怕是会冲撞到您，您还是先出去等这里清理干净再进来吧。” 大夫人哪里舍得就这么离开自己的女儿，可又挨不住看女儿这么凄惨可怜的模样，只得叹口气：“我也不留下免得妨碍到你，我就在外面等着，有消息立刻差人通知我。” 陆清欢当即点头，眸子不由往外瞥了眼。 大夫人看出她的心思，拍着她的手背说道：“寂川带人去查瑜儿落水的原因了，一会儿就过来了。” 陆清欢囧红着脸点点头，目送着大夫人离开。 她重重的呼了口气，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端着茶杯的手抖动的极厉害，滚烫的热水从杯子边缘洒落出来，将手指烫出几个红水泡她都没注意。 “好在平安无事，否则，我，我可真是不知该如何跟你交代了。” 原本有些蹙紧的眉头此刻皱的更深，她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止不住的颤来颤去。 倏地，她轻声笑了出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当个会接生的稳婆，还亲手拯救了两条生命。 说起来她还没仔细去看看那孩子的脸，听说小孩儿刚出生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是皱巴巴的难看得很，稍后情况稳定下来，她一定要去看看那孩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陆清欢忽然感到手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动，她一个激灵陡然睁开眼睛，“这这，这什么东西呀？” 她猛地一甩手，将手上的白色小虫给甩掉，虫子身体是雪白的，但一脚踩在上面却是血浆四溅，恶心得紧。 缓过神来，陆清欢蹲下身子，仔细研究着被自己踩烂的白虫，“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虫子？是在哪本药书上来着？” 匆忙赶来的裴寂川进屋时，就见陆清欢正聚精会神的蹲在那儿，手里拿着个棍子挑动着个小白虫。 他瞥了眼地上被踩瘪的白色物体，想着，那应该是个虫子没错…… 第170章 一个警告 “清欢，你做什么呢？” 进来好一会儿陆清欢都没发现他，裴寂川终无可忍的出口问道。 “嘘！”陆清欢赶忙把手放到唇边做个噤声动作，她迅速回头望了眼还在睡着的裴瑜，确定没有惊醒她，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冲着裴寂川招招手。 裴寂川也不知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过去，学着她的样子蹲下，“这是什么？” “若是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某种可以控制人神智的虫子，被种上这种虫子后，人会跟着某种介质做出不受自己控制的行为。”陆清欢轻抬眉头，面色透着几分冷意，“世子爷，我怀疑就是这种虫子控制大小姐自己跳的湖，你那边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裴寂川摇摇头，“长姐院子里的人我已经全部排查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自从长姐有了身孕，母亲格外注意她的安全，连丫鬟侍卫都是从靖国公府特地调遣过来，都是自小就跟在长姐身边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虫子方才趴在我手背上，看着像是从我手腕上的伤口处爬出来的，恐怕是因为大小姐先前受过什么伤，让它有机可乘，又遇到了我的血所以才会从她的伤口处爬出来。。” 做出猜测，陆清欢就没敢继续闲着，慌忙起身去给裴瑜把脉，“脉搏已经恢复正常。” 看到床铺之上翻滚着的几只白虫子，陆清欢顿觉头皮发麻，用手帕碾起一只死去的虫子说道：“看来，是有人存心要谋害大小姐，想要让她们母子命丧黄泉。” 幕后之人当真是好狠的心，眼看着大小姐快到临盆之际，偏偏选择在这种时候下手，压根就没想过要给大小姐留一条活路。 裴寂川沉下脸来，眼中厉色一闪，“能否查出这虫子究竟来自什么地方，若是泛滥成灾，恐怕京都内将会出大事。” “这倒没关系。”陆清欢双眸微微一沉，“虽然这些虫子可以控制人，但它们的数量极其稀少，非常难以饲养，一次能存活个七八只都算是多的，想要控制整个京都的人恐怕得先培养个几十年呢。” 陆清欢一双漆黑的双眸依旧不见半点波澜，“就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珍贵的虫子来对付大小姐，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如果只是想要杀死大小姐，他们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比如收买人心下毒，行路时制造意外，冬日要用煤炭取暖，只要给大小姐的饮食中加点迷魂药，再将门窗全部封闭锁死，不留空隙，大小姐也会因为煤炭中毒而死，这么多方法不用，为什么偏偏用这种容易被发现的呢？” 经过陆清欢这么一分析，裴寂川眼中也充满了疑惑探究之意，“听陈子源说，长姐落水时甚至没有呼救，若是他没有及时发现恐怕长姐此刻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这就是疑点所在呀。”陆清欢挠挠头，实在是想不明白，“一方面控制着大小姐跳湖，一边又去将姑爷唤醒，找来姑爷救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嘛，他们究竟是想杀人还是想要救人呢？” 裴寂川眼底划过一抹凉意，“也或许，这只是给我们的一个警告。” “不是没有可能。”陆清欢摸着下巴道，“你前脚炸了奴隶市场，后脚街上便多了宵禁，而凝珠楼的人才找我们麻烦，大小姐这边又出事，这一切看似没有关系，可背后之人都是同一个。” 他们不管明目张胆的对付靖国公府，又拿她水青阁没有办法，故而想出这种警告的方式。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对裴瑜下手，陆清欢眸光骤然缩了下，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们真把我们当成软柿子想捏就捏了。” 看着陆清欢恨的咬牙切齿的模样，裴寂川觉得好笑，也当即笑出了声。 听到他的笑声，陆清欢肃然抬头，紧皱着眉头，满脸严肃的望着他：“世子爷，都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了，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裴寂川圈起手放到唇边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还挺像张牙舞爪的小花猫，觉得挺有意思的。”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陆清欢搞不清楚他的脑回路，指了指床上，“你亲姐姐差点遭人暗算一尸两命，你也能笑的出来？” 裴寂川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上前一步轻捏着她气呼呼的脸颊笑道，“既然我们知道敌人是谁，见招拆招便是，他们既然已经向我们下手，我们自然要反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已经有对策了？”陆清欢眸子一亮，脸上的忧虑略有缓和，“说来听听？” “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裴寂川并不想让她担心，捏捏她冒着汗的鼻尖，“你也劳累一天了，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来守夜。” “可是……” 陆清欢还想再说点什么，嘴巴被突然裴寂川用吻堵住，未说出口的话生生的又从喉咙滑了回去。 羽毛似的轻吻痕结束，裴寂川双手掰住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推到外面的躺椅上坐下，“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休息好，保存体力，照顾好我长姐，其他的都不需要你操心，明白了吗？” 见陆清欢嘴巴微微张开又有话说，裴寂川挑了挑眉头，率先出口：“你若是再敢多说一个让我不满意的字，我便立刻吻你，你也不想当着外面那么多人的面儿叫出声来吧？” 陆清欢闻言快速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眨巴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下巴对着外面，不住的示意裴寂川可以出去了。 裴寂川呵笑一声，轻轻揉揉陆清欢的头发，“我去安排一些人手，吩咐他们做点事，若是我回来你还没有睡着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做一些早上未完成的事，不睡的话就证明你非常乐意继续。” 陆清欢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一个劲儿的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快点走，她一点儿都不愿意继续早上的事。 裴寂川快速在她额头上啄下，拇指擦掉她还沾在脸上的血污，深深地看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171章 一波又起 陆清欢心有余悸，睡梦之中总感觉有无数白虫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控制着她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明明是在救治裴瑜，可她梦到的却是自己拿刀狠狠剖开裴瑜的肚子，将刀插在了孩子的脑袋上，耳边是孩子疯狂的啼哭声，裴瑜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躺在床上，而自己则是满脸的鲜血…… 倏尔，裴瑜僵冷的身子动了下，沾满鲜血的手不住的往陆清欢脖子上挪，她用力的掐住陆清欢，嘴里边吐着血边说道：“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我要你偿命。” “不，不是……” 陆清欢被噩梦惊醒差点从躺椅上掉下来，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看过去。 趁她睡着的时间，内屋已经被打扫干净，床单被褥也换了新的，裴瑜面色干净，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昏睡着。 看着她平稳起伏着的心口，陆清欢松了口气，“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差点被自己给吓死。” 陆清欢眼角眉梢荡开一抹冷意，想不明白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有一个自己满脸是血的画面。 那究竟是她的血，还是旁人的血呢，为什么她一点儿都记不起来，越是往深了想脑袋越是疼的厉害。 胸口传来钝痛感，她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想要缓解这股陌生的疼痛，可任由她如何压制始终无法缓解一丝一毫。 “这究竟，怎么回事？”陆清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裴寂川一直在外屋休息，听到屋内的动静连忙提剑走进来，却见趴在躺椅边上的陆清欢满脸痛苦，不住喘息，“清欢？” 听到男人的声音，陆清欢眼睛一湿，泪水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世子爷。” 扑在裴寂川怀里，陆清欢感到无比的安心，方才那股由噩梦演变而来的痛苦也随之消散不见。 “方才，方才我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梦里我还是满脸血，我还，我还亲手杀了大小姐和小少爷，我，我……” “没事了，没事了。”裴寂川不停的轻拍陆清欢的后背安抚着，“都是梦罢了，醒来就好了。” “好逼真，好逼真的梦。”陆清欢瞳孔里翻涌着无尽的痛苦和悲楚，“要不是大小姐还有呼吸，我真的以为是我杀了她。” “有我在，你不会出事，你们都会好好地。”裴寂川冷峻的目光中透露出丝丝暖意，他轻捧起陆清欢冰冷的脸颊，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 身上的冷意被男人的温暖驱散而逐渐变得暖和起来，陆清欢擦掉眼底弥漫着的水汽，贪婪的吮吸着裴寂川身上独特的味道，“嗯，我们，都好好的。” 陆清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额头亲昵的蹭了蹭裴寂川的下巴，脸上忧愁散去，重新展开笑容，“昨天太累竟然就那么睡着了，我还没见过小少爷长什么样子呢，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了，可爱吗？” “洗干净之后，挺好。”裴寂川表情看着挺纠结，“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小孩儿出生的时候都那么皱巴巴的，而且他比一般孩子要小许多，陈家二老找了最好的奶娘过来伺候着呢。” 陆清欢听了放宽心了不少，“他刚出生就经历过一场大劫，又比其他孩子早产了三个月，自然虚弱瘦小一些，该找个擅长看小儿的太医过来瞧瞧，免得落下什么后遗症。” “他们都有安排。”裴寂川提到陈家二老看着就没那么高兴了，眼底反而还闪烁着几分厌恶。 也不怪他，陈家二老只看重子嗣延绵，陈家的孩子不管从哪个女人肚子里生出来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带把儿，是个男丁，能继承陈家的香火。 “他们这次也太不小心了，怀个孩子如此难得，竟也不好好照料着，反而叫贼人钻了空子，差点酿成大祸。” 直到现在，陆清欢的心还‘噗通噗通’慌乱的不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呢。 担心裴瑜情况，抱怨几句，她急忙跑过去给裴瑜把脉。 “早上陈子源过来给长姐喂了点药，看守了会儿，孩子闹腾了才离开。”裴寂川担忧的望着还在昏睡的人，“清欢，长姐究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母亲和陈子源也问了好些遍了。” “大小姐体虚的厉害，肯定得好好缓缓。”陆清欢检查完裴瑜肚子上的伤口，重重叹息，“还不知道大小姐醒来会疼成什么样儿，这伤口肯定疼好些天，现下能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还是让她自然醒来吧，人的身体休眠是有极限的，到了极限自然就会苏醒过来。” 裴寂川闻言放心不少，捏捏陆清欢的肩膀，“这几日还要辛苦你了。” “这里有我和大夫人照看着，你还是要尽快找出谋害大小姐的凶手，否则我担心下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裴寂川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已经着人暗中调查，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 这边，红莲打着哈欠一副还没苏醒的模样，她睡眼惺忪的打开水青阁的大门准备营业。 谁知就在这时，店铺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十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气势冲冲的冲了进来。 红莲脸色乍变，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还以为是她和清荷的身份被人发现，这些官兵是来抓她们的。 “各，各位官爷，敢问一大早来我们水青阁有何贵干呀？” 尽管心里打起了鼓，红莲仍旧装作一副无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今日一早有人报官，说你们水青阁里贩卖的药妆有毒，你们掌柜的呢？” “什么？”红莲震惊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们水青阁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都是上好的鲜花和药草制作而成，怎么可能有毒？” “官爷，你们肯定是弄错了，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贩卖伪造我们店里的药妆，还请各位官爷明察，还我们水青阁一个清白呀。” 红莲心知，定是凝珠楼又在搞鬼，可是她手中并无证据。 “是真是假也得我们查验了再说。”官爷冷哼一声，一把推开挡路的红莲，“来人呐，将这些东西全都搬走，既然掌柜的不在，将这女子也一并带去衙门审问。” 第172章 从长计议 得知红莲被抓时，陆清欢还在为裴瑜诊脉，为她开新的药方。 墨水滴落在白纸上晕染出巨大的黑点，陆清欢嘴唇抿得紧紧的，手持着毛笔半天没有动静，望着清荷的眼神里透着股寒意。 “还未调查就扇子将红莲抓走了？”陆清欢脸色阴沉，“他们的动作还挺快，知道大小姐这边没事了就立刻对我们水青阁下手。” “清欢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针对我们水青阁呢？”清荷哭的眼睛通红，“我听说慎刑司里的刑罚都非常凶很残忍，一鞭子下去就能去掉人的一层皮，姐姐身体才刚恢复没多久，万万是遭不住慎刑司的酷刑的呀。” 陆清欢呼吸变得急促，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这慎刑司都是***的人，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抓人，定然是早有预谋，不行，我得先回去一趟。” 端着药汁进来的陈子源一听说陆清欢要走，赶忙将药碗放到桌子上，将烫疼的手指放到耳朵上降温，“清欢姑娘，你可不能走，你走了瑜儿怎么办？” 陆清欢把脸转过去，面色犹豫不决，“大小姐……” 裴瑜还没醒，醒来的第一时间肯定会叫疼，她必须要留在这里帮忙给她施针缓解这种疼痛，若是她不在怕是没人能够胜任，可红莲该怎么办？ “姑爷，人命关天，我就离开一小会儿，若是大小姐醒来，您立即让人通知我，我必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陈子源展开双手，说什么也不愿意让陆清欢就这么离开，“不行，绝对不行，你有什么事情交给我，我帮你去办，我方才好似听到你们在说慎刑司是吧，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帮你把人弄出来。” “姑爷在慎刑司也有认识的人？”陆清欢面色一喜，如若陈子源有办法能将红莲弄出来可比她去慎刑司一趟管用的多了。 怎么着，皇商陈家也算是太后那边的人，慎刑司怎么着也得卖陈子源这个面子吧？ “能说得上几句话，我只能保证让慎刑司的人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动用酷刑，能不能让他们把人先放出来我也不敢保证，你……还是得做好心理准备。” 陆清欢急忙点头，“有姑爷出面，清欢定是放心的，那，那我就留下照顾大小姐。” 见清荷一脸着急的要开口，她迅速抓住清荷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陈子源冲着桌子上的药碗扬扬下巴，“这是瑜儿的药，稍后冷却的话，帮我喂她喝下去。” “好，我一定照顾好大小姐。” 陆清欢端起那碗药不停搅拌，加速冷却，她知道，只有彻底让陈子源放心，他才能尽心的将红莲弄出来。 陈子源走后，清荷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她连忙抓住陆清欢的胳膊晃了晃，“清欢姐姐，那红莲姐姐怎么办，她岂不是……” “陈子源虽是商人，但他背后势力不容小觑，而我们手中无权无势，即便去了慎刑司也起步了什么作用，反而会被人扣在那儿。” 陆清欢脸色平静地安慰着清荷，“你想，若是连我们都进去了岂不是趁了他们的心意，别说水青阁保不住，恐怕我们也有性命之忧。” 清荷毕竟年纪小，在奴隶市场的时候又有红莲替她挡风遮雨，承受了一切苦难，性子比较怯懦，遇到这些事情手足无措思考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只要稍稍一点拨，以她的聪明伶俐就能立刻反应过来，听完陆清欢一番言语更是头皮发麻，背后僵冷，“清欢姐姐说的对，我们，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担心刘琛会去慎刑司劫狱中了他们的奸计，陆清欢赶忙对清荷道：“清荷，你快歇会去找刘琛，就说这件事我自有打算，让他务必不要轻举妄动，尤其不能去慎刑司，免得被抓反而帮了倒倒忙。” 恐怕***现在就等着他们去劫狱直接一网打尽呢，决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清欢擦擦眼泪，面露坚定，“好，我这就去。” “还有，一定要刘琛将牡丹姐姐她们藏好。”陆清欢想了想，“如果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藏，让他先将人藏到醉春楼，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清荷将她的话一一牢记在心，咬咬嘴唇，向陆清欢淡然一笑，迅速的转身离开。 “风雨欲来，你们终究是等不及了。”陆清欢咬着牙，腮帮子气的鼓鼓的，“真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了？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哼！” 至于清荷所说的药妆有毒，只怕是凝珠楼的玉容膏出事故意找个替死鬼吧。 “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栽赃嫁祸了，不外乎多你这一回。”陆清欢冷笑一声。 转身之际，脸上的冷漠散去，她可不想将负面情绪带给裴瑜，一定不能让她担心。 只是陆清欢没料到，裴瑜醒了，正咬着牙忍疼，听到她们的对话也没有出声，应该是怕打扰到她们。 陆清欢慌忙将人小心的扶起来，“大小姐，你醒了怎么不叫清欢一声呢？” 裴瑜疼的满头大汗，但她始终咬牙坚持这没有叫出声，她刚一张嘴伤口便撕裂般的疼，“呜……” “你先别急，慢慢的呼口气，千万别着急。”陆清欢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我本以为你还要再睡上两天呢，没想到醒的这么快。” 醒的早，承受的痛苦也是巨大的，也亏得裴瑜格外坚强，愣是忍耐这么久没叫一声疼。 担心裴瑜身上衣服被冷汗浸透会让伤口流脓出血，陆清欢急忙叫来侍女，提前将衣服准备好。 “孩子，我的孩子呢？” 尽管陈子源每隔两个时辰都会给裴瑜喂点水，但长时间嘶喊她的嗓子仍旧嘶哑的厉害，她只能小声的呢喃着。 陆清欢边给她检查伤口边说道：“小少爷有奶娘照顾着，好得很，大小姐不必担心。” 第173章 隔墙有耳 孩子出生以后，陆清欢一直守护在裴瑜身边，担心她醒来伤口疼没人理，也担心她的饮食会再次被人动手脚，故而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孩子。 裴瑜一醒，孩子自然是要抱过来给她看看，陆清欢也因此看到了自己亲手抱出来的孩子。 头一次看到奶娃娃，陆清欢几乎将所有烦恼忧愁抛诸脑后，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孩子看，仿佛躺在裴瑜身边的小奶娃是个怪物一般。 看着孩子，裴瑜也忘却了身体的疼痛，苍白无力的脸上久违的露出了微笑，“果然像你说的一样，皱皱的，丑丑的。” 陆清欢尴尬的挠挠头，呵笑一声，“大小姐有倾国倾城之色，姑爷又是貌胜潘安，你们两生出来的孩子以后肯定是人中龙凤，不知会引得多少痴女纠缠呢，现在只是还没长开故而看着有些皱巴巴的。” “这次也多亏有你，否则我们母子两人就要遭人谋害，一尸两命了。” 裴瑜已经从陆清欢这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想到背后谋害她们母子的人就在身边，漆黑的眸子深冷如寒潭，“若让我查出是谁想害我们，我定然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当我裴瑜性子软好欺负了。” 陆清欢握住她的手，摇摇头：“大小姐，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断然不能随意动气，还是要以养身子为主，再者这些事都有世子爷帮忙打点呢，您无须劳心劳力。” 裴瑜也懊恼自己明知道他们都处在危险之中，却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慎刑司的事就让子源去帮你交涉，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将你的人救出来。” 陆清欢双目微红，感激的望向她，“多谢大小姐。”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何况……”裴瑜附在陆清欢耳边轻悄悄的说道，“我并非深闺之中什么都不懂的女子，你们在做什么我心知肚明。” “大小姐……”陆清欢漆黑的眸子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她担忧的看看周围的几个侍女。 她们各自在处理手头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她连忙松口气，“有些话咱们还是不要明说，小心隔墙有耳。” 话方说完，陆清欢便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望着对面窗外小心挪动的身影，回头看看裴瑜，见裴瑜宠自己点点头，她边继续大声说话边往门口走去：“小少爷到底是个早产儿身体素质与其他足月出生的孩子有所差别，这段时间一定要让奶娘小心照顾着。” 见那影子要走，陆清欢快速跳出去一把抓住那人，看到人，她怔了下：“陈老夫人，怎么是您呀？” 陈夫人尴尬的不知所措，“我，我听说瑜儿醒了，有些担心，特地过来看看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她为我们陈家豁出命生下来昊宗，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所以……” 陆清欢明白她的意思，“您来看看大小姐也在情理之中，何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呢，清欢差点将您当成贼人抓起来呢。” 陈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连忙咧嘴笑笑，“这不是，这不是怕打扰到瑜儿休息嘛，也怕瑜儿对我们夫妇有意见不愿意见我们，之前是我们之过，没有顾虑到瑜儿的感受，私自允许那小贱人搬到府上，眼睁睁看着她陷害瑜儿，我们却还因为她怀有身孕而对瑜儿冷眼相待赶她出府。” 说着，陈夫人擦擦脸上的眼泪，“这次也是由于我们的疏忽，差点又酿成大错，我，我真是无言面对瑜儿，我，我……” 看着陈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陆清欢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陈家之前对裴瑜的确太过分，原不原谅他们是裴瑜的事，她一个外人也没资格替她下定论。 “大小姐方才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不然等过两天她恢复好些，再去叫陈夫人过来一叙，如何？” 陈夫人感激的连连点头，“好好好，有你们在这儿照顾着我也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让瑜儿好生歇息着，有什么需要就让人来通知我。” 陆清欢点点头，目送着陈夫人离去，转身之际，她顿时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陆清欢揉揉鼻尖，“这陈夫人身上是个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刺鼻，闻着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 搞不明白，她摇摇头转身回了屋。 裴瑜正躺在那儿满脸欢喜的逗弄着孩子，她的眼里容不得其他，仿佛整个房间只剩下她和孩子了一般。 七个月的早产儿，除了吃睡外，什么也不懂，但就是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却像是有种魔力，无论身心再怎么疲惫在看到那张皱巴巴的脸蛋儿之后，烦恼忧愁都会散去一半，哪怕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仍旧无所畏惧。 直到传来孩子因为饥饿的啼哭声，才将出身的陆清欢惊醒，她急忙上前，从裴瑜身边将孩子抱过来，“大小姐，小少爷应该是饿了，让奶娘带下去，您也正好休息休息。” 裴瑜的目光一刻也舍得不从孩子脸上挪开，“好，快让奶娘来伺候着，别让我的孩子饿着了。” 陆清欢看她这副模样很是无奈，忍不住打趣儿，“人家都是化身望妻石望夫石的，大小姐倒是变成了望子石了。” “这可是拿命换来的，可不得好好珍惜着。”裴瑜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方才外面……” “是陈夫人，她想看看你却又不敢来，所以就躲在那儿来着。” 陆清欢将方才与陈夫人的对话告知裴瑜，“大小姐，您怎么看？” 裴瑜的脸色却很怪异，“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陆清欢不解的问。 裴瑜面色不是很好看，她拽过自己的头发放在手指绕来绕去，叹了口气： “我这婆母从来不是愿意向人低头的主儿，更别说能说出方才那番话，当初我回来的时候她也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我整个孕期她也没来见过我一次，关心我一次，所以我就觉得奇怪，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因为昊宗对我改观的人。” “这么奇怪啊。”陆清欢摸了摸鼻子，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也是，您这婆母身上的香味儿还挺浓的，也不怕抱孙子的时候熏着孩子。” “香？”裴瑜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我从未在她身上闻到过什么香味儿，她应该是从不焚香才是。” 第174章 引蛇出洞 怕裴瑜多心影响到她休息，陆清欢连忙又找了个其他的借口，“那可能，是我从哪里沾染了这种香吧，醒来到现在你也没休息还是先躺下好生歇息着，千万要小心伤口。” 裴瑜虽心有疑惑，但也真的觉得疲惫了，只好在陆清欢的搀扶下小心的躺到床上，期间还是避免不了扯到肚子上的伤痕，当即疼的满头大汗。 坚强如她，愣是咬着牙将这股疼痛忍了下来。 陆清欢心疼的擦拭着她头上的冷汗，在裴寂川和陈子源回来之前也不敢随意离开，干脆坐在床边精心为裴瑜按摩捏捏腿，捏捏胳膊之类的，防止因为长期躺着血液不循环造成血液凝滞什么的。 直到裴瑜传来轻浅均匀的呼吸声，陆清欢才松口气，小心的将被子掖好后起身走到陈夫人方才站着的窗边。 她仔细将窗户周围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月子中的女子不能见风，却也不能一丝缝隙都不留，因为房间里烧着炭火容易中毒，所以距离裴瑜较远的窗户下面都会留下一丝缝隙通风。 陆清欢望着那扇紧紧关着，一丝缝隙都没有的窗户，眼底的疑惑之色化作骇人的冰冷。 “果然如此！” 绕着房间将所有窗户都检查一遍才发现所有的窗户都被关上了，而且有缝隙的地方也全部被堵住，若他们再将门关上，空气不流通，裴瑜又行动不便，不管是走水还是炭火都能治她于死地。 这陈夫人到底为什么一心想要置裴瑜于死地呢？ 陆清欢想不通。 “掌柜的！” 听到刘琛声音，陆清欢连忙回头做了噤声动作，“情况不对劲儿，你小声点。” 正好刘琛来了，陆清欢想了想，心里有了其他谋算，“刘琛，你过来。” 与刘琛商量好后，陆清欢回到房间，冲着还在屋内的侍女们道：“大小姐已经睡下了，咱们也都下去休息休息吧。” “清欢姑娘不留下照顾大小姐吗？”其中一侍女皱眉担忧的问。 陆清欢特地看向她，冲着她笑笑，“不了，我得去厨房看看大小姐的膳食准备的怎么样，还得去熬药，就怕你们一会儿笨手笨脚的弄出动静来打扰到大小姐休息，咱们就一起离开吧。” 陆清欢这么一说，侍女们也不敢打扰到裴瑜休息，纷纷放下手头的活儿跟着她一起先离开了房间。 与众人一起离开房间，陆清欢洋装心情愉悦，哼着歌曲假装往厨房走去，心里计算好时间，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她又去特地绕到另外一侧躲起来，她就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会在她们离开后进入裴瑜房间。 那这个人，定然就是想要谋害裴瑜的凶手。 果不其然，接她话的那位侍女走了没多久便回来，她警惕的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后鬼鬼祟祟的推开门进了房间。 陆清欢眉头紧皱，“她们，当真想要置大小姐于死地啊，这府邸当真是危机四伏，凶险非常呀。” 她没有立即上前去将侍女抓住，因为她不确定这个侍女会不会武功，自己若不是她的对手反而会打草惊蛇。 陆清欢抬头看向藏在屋顶上的人，学着猫儿叫了两声。 屋顶碎裂，瓦片四飞，紧接着便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 陆清欢骇然，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冲过去，万一帮忙不成反而变成人质可就糟糕了。 吵闹的声音将正在赶来的裴寂川吸引了过来，就见一道黑色身影如闪电般冲进了裴瑜的房间。 “裴寂川来了，这下稳了稳了。”陆清欢激动的就差原地跳脚了。 等刘琛将那侍女压着走出来时，她才敢冲出，心中却还在想的确是该好好跟裴寂川学习一下功夫，凶手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世子爷，刘琛！”陆清欢走过去，看了眼肩膀被刺穿的侍女，“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大小姐。” 裴寂川点点头，“去吧。” 侍女嘴边都是血，想来是刺杀失败想要咬舌自尽被刘琛及时阻止了。 “世子爷，这人怎么处理？”刘琛用力将侍女胳膊往后一拧，侍女立马疼的大喊一声，“杀了，还是……” “留着她的命，我还需要她来指认。”裴寂川冷冷的看了眼刺客一眼，“刘琛，这里交给我，你去将陈家二老叫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刘琛点点头，一个手刀劈在刺客后颈，将她五花大绑之后才按照裴寂川的命令去叫人。 大夫人还没走呢，就听到自己的女儿又遭谋害气的当场张嬷嬷去通知靖国公府，顺便去大理寺报案。 “你们陈家当真是卧虎藏龙，深藏不漏啊，连个小小的侍女都会武功，都能去刺杀女主人了。” 大夫人当然知道这侍女可能不是陈家的人，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打陈家的脸。 “亲家夫人，就算借给我们一千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去害裴瑜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陈老爷压根不知道发生了很么，他完完全全的被蒙在鼓里，他愤怒的一脚踹在那刺客身上，“你这贱婢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屡次谋害裴瑜，置我陈家于死地，你这安的到底什么心？” 大夫人眸底荡漾着一股厉色，“陈老爷，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要在这里演戏？你们已不是一次两次对裴瑜不轨了，有什么话咱们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说清楚，你若是瞧不上我们靖国公府，瞧不上裴瑜，我们把人带走便是，不至于非要赖在你们陈家白白丢了性命。” “亲家夫人，您先消消气，咱们先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好吗？我们是对裴瑜有所亏欠，但你也要给我们时间好好弥补才是。”陈夫人赶忙上前劝说。 “陈夫人！”大夫人随即转头，冷冷地盯着她，“瑜儿性子好，回去也从来没说过你这婆母半分不好，但你是如何对她的，咱们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再将我女儿留在陈家怕是下次来参加的就是她的葬礼了，无论如何，我今天我是要把人带走的。” 大夫人心意已决，她断然不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在这个豺狼之窝。 “母亲莫急，我们还是要将这件事弄清楚之后再决定是否离开。”裴寂川转过身，望着一脸着急的陈夫人，目光冷冽似冰，“陈夫人，今日清晨我们的人在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 第175章 当真找死 “老妇不知道世子爷在说什么，什么城郊，什么尸体的，我一个老妇人哪里懂得这些？” 陈夫人语气平淡，面不改色，丝毫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败露。 裴寂川眼神里充满了冷意，“可我记得陈夫人之前去寺庙的时候正巧路过城郊，也是从那一条路回来的。” “这能说明什么，一条路谁都能走，怎么着就一走就出问题了？”陈夫人眼里充满了怀疑和警惕，“也不知道世子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那具尸体是我杀死的，是我埋的尸？” 为了调查谋害裴瑜的背后之人，裴寂川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暗卫，从陈家的生意一直查到刑部，还真让他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半个月前城郊发现一具无头女尸，尸体就被埋在城郊的一处废墟之下，恰巧被路过的打柴人发现报了官，因着她的头颅被人砍掉，查不清其身份故而从地方小县衙转到了刑部。 “陈夫人，我特地问过府上的丫鬟侍卫，自从我长姐有身孕以来您几乎不怎么踏足这里，甚至也没给过长姐半分好脸色，然而半月前你从铅山寺烧香拜佛回来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几乎每日都会让人过来询问长姐的身体情况，我说的没错吧？” 裴寂川眼神冰冷，犹如深井之下那沉静幽深的井水，寒光一过，让人头皮发麻。 陈老爷之前也没怎么关心过这些，今日听闻裴寂川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是啊，裴瑜回了一趟国公府回来后就有了身孕，你一直觉得裴瑜肚子里的不是我们陈家的种，所以不愿意过来看她，在子源面前也说过不少让他休妻的话，怎么这段时间跑的这么勤快？” 陈夫人脸色乍变，紧张的嘴角不断抽搐着，仍旧极力为自己辩解： “之前讨厌她，是因为子源太偏向于她，总是为了她顶撞我，不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也觉得那孩子不是我们陈家的，但，但后来我发现她跟子源之间仍旧浓情蜜意，恩恩爱爱的，自然就会改了观，对她心存愧疚想要极力的弥补她，这有什么奇怪的，也值得拿出来说上一嘴？” “果真如此？”裴寂川冷笑，他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刀锋般冷厉的目光落直直的盯着她，“陈老爷，您看看这个，这便是从那具尸体上拿下来的骨钉，你假扮陈夫人这么久，应该不知道陈夫人脚踝曾受过伤，为了走路方便里面打上了骨钉吧？” 陈夫人脸色当即一变，眼底略过一模不易察觉的杀意，她余光后瞥，趁着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骨钉上的时候身体轻微的往后移动着。 “有没有受过伤，我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拿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东西就想污蔑我，世子爷，你就算想要为你长姐抱不平也不该污蔑我一个上了年岁的人，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不是？” 陈老爷从裴寂川手中将骨钉拿过来仔细端详着，倏尔，脸上血色褪尽，“这，这的确是我夫人用的骨钉，上面还有我们陈家的特殊符号，是秋容的没错，是她的。” “你这贼人，竟敢害我母亲，拿命来。” 从刑部认完尸体的陈子源怒目欲裂，手持长剑，气势冲冲的便要杀了伪装陈夫人的人。 “哼，没想到被你们拆穿了。”那人迅速跳到了房顶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露出一张分外年轻的脸，女子戏谑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就这么结束了，也挺没意思的。” “子源啊，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陈老爷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倒不如说他还不太愿意接受现实，只得将最后的希望落在陈子源身上，希望他能反驳一下裴寂川的话。 然而陈子源满脸愤恨，通红的双眼看着像是狠狠地哭过一场，他满眼心痛的看向陈老爷，哽咽道： “父亲，母亲，母亲她被人杀了，她的尸体现在就在刑部的停尸间里，眼前这贼人压根就不是我娘，就是个图谋不轨的恶徒。” “什么？”陈老爷一听连连倒退好几步，险些晕过去，好在被陈子源及时扶着，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屋顶上的陌生女子，歇斯底里的大声嘶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夫人，还要害我陈家的子孙？” “陈家本就是一条狗，既然喂不熟了，就该宰了。” 女子面露凶狠，眯了下眼睛后从袖子里露出袖剑当即就要斩杀陈子源和陈老爷，“是障碍就该扫清，你们都去死吧。” “铿！”长剑与袖剑剧烈碰撞在一起摩擦出刺目的火光。 裴寂川一把拎过陈子源的衣服将他甩到身后，冲上前去与那女子厮杀，他身手敏捷，招招凌厉，一时间那刺客竟被打的节节后退。 “胆敢在我面前放肆，当真找死。” 裴寂川的剑快到几乎只在空中留下虚影，女子武功也不弱，竟还能跟他打了几十个来回而不落下风。 提前布防好的侍卫纷纷刨出来将这里团团围住，弓箭手也自屋顶上冒出来，弓箭上弦等待着裴寂川的一声令下。 陈子源手持长剑护在陈老爷和大夫人面前，“父亲，岳母大人，你们别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这里有这么多人保护我们，你赶紧先去看看瑜儿才是。” 大夫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向这个方向发展，眼前的人居然不是陈夫人而是个刺客假冒的，她是真担心裴瑜会出什么事情，万一那边也有刺客可如何是好。 “岳母大人放心，我已经让所有护卫全部赶过去保护瑜儿了。”他又何尝不担心自己的妻子，只是眼下情况紧急他不能放任自己的父亲和裴瑜的母亲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这里太危险，你们还是先跟侍卫们去安全的地方吧？” 大夫人心念裴瑜，却也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出事，自然不肯离开。 话语之间，刺客已落下风，被裴寂川一剑刺过胸口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第176章 越发担心 房间里，陆清欢正焦急的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走来走去。 外面忽然冲进来这么多侍卫说府上有刺客，他们奉命过来保护，可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过来跟她说一声，就连刘琛也迟迟不见踪影，这可把陆清欢给急坏了。 她每走几步就得抬头看一眼门外，多希望此刻能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跟她说说话，也总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的好。 “到底怎么个情况，有没有人过来跟我说一声，这可急死人了。” 陆清欢不断地做着深呼吸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觉得还不够，她又跑过去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全部喝完。 偏偏越合约觉得口渴，干脆不用杯子，就着茶壶的口儿直接喝了起来。 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一壶水就那么让陆清欢喝了个干净。 陆清欢意犹未尽的擦擦嘴，再次将目光转向门外，终于看到熟悉的人影了。 “裴寂川……” 想到这里是陈家，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陆清欢又急忙改口，“世子爷，你回来了，怎么样？刺客招供了吗？” 裴寂川有些口渴的厉害，正巧茶壶在陆清欢那儿便对她扬了扬下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先给我倒杯茶，一会儿慢慢说。” “啊？”陆清欢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空茶壶，咽口唾沫，“您等下，我这就让人去烧水。” “不必了。”裴寂川摆摆手，转头对上陆清欢焦急的目光，轻声道，“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两个刺客也被陈子源带去了慎刑司，想来明天就能有结果。” 这到底是陈家的事，跟裴寂川也没什么干系，要找事儿，调查真凶也是他们自己的家事，轮不上他来多管闲事。 裴寂川大致将自己调查出来的真相跟陆清欢说了一通。 “我的天，所以真的陈夫人早就在半个月前就被杀了，现在这个是假的，是凶手假扮的？” 陆清欢惊讶的瞪大眼睛。 裴寂川点点头，“没错。” 陆清欢不解的摸着下巴思考：“可她武功这么厉害，若是想要杀死陈老爷和姑爷，应该有很多机会，为什么她迟迟没有动手，她在等什么，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裴寂川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揉了下陆清欢的脑袋，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我想，她留在陈家就是想要找到陈家的商行印章，找机会将陈家的家产偷偷转移，彻底架空陈家，到时候陈家就会只剩下一个空壳，还得背负上许多债务，怕是要家破人亡。” “谁这么狠竟然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手段，架空陈家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陆清欢一阵恶寒。 想起女刺客所言，养不熟的狗就该被扫清这类话语，以及从她的身手来看，她应该是太后身边豢养的死士。 裴寂川望着陆清欢：“清欢，你可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只要是没用的人，最终都会被太后送去奴隶市场？”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陆清欢不解的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提到奴隶市场。 “任务失败的人都会被送到奴隶市场，她们或许会被废掉武功，或者会沦为官奴。” 裴寂川神色凛冽，“我让刘琛送给你的那些女官奴们，其中也有为太后、***做过事的人，只不过她们已经改过自新并对太后等人恨之入骨，如今她们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你完全可以相信她们。” “天哪，这也是她们的手笔？” 陆清欢觉得她们真是疯了，为了敛财无所不用其极，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架空陈家，简直太可怕了。 想到自己现在的遭遇，陆清欢急忙抓住裴寂川的胳膊，担心道：“你方才说陈子源回来了，那他有将红莲带出来吗？我不答应将水青阁卖给他们，恐怕他们早已经将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会不会因此在慎刑司给红莲用刑呀？” 红莲身子刚好没几天又被关到慎刑司那样阴冷恐怖的地方，对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来说简直是噩梦，她根本受不住慎刑司的刑罚。 以往在奴隶市场最多就是挨饿受冻，会被鞭子棍子殴打，可这些惩罚怎么能跟吃人不吐骨头的慎刑司相提并论呢？ 陆清欢真是越想越担心，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慎刑司将红莲救出来。 裴寂川皱眉，“慎刑司进去容易出来却很难，不剥一层皮怕是不可能。” 说完特地观察了下陆清欢的脸色，就见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脸上血色几乎褪尽。 “什么，那红莲，红莲岂不是……” 陆清欢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不行，我不能让红莲因为我们遭到这么严重的酷刑，得想办法将她先弄出来。” “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药妆有毒一事查清楚，还水青阁一个清白。”裴寂川重重的叹口气，“否则即便我们劫狱将红莲救出来，她也无法再继续待在水青阁，反而会让水青阁陷入危难之中。” “我若是离开，那大小姐该怎么办？”陆清欢回头望了望内屋，“陈家根本就是刀山火海，大小姐身子还虚，下不了床，她孤身一人要如何带着孩子与潜藏在这里的恶徒们斗？” 裴寂川说：“母亲已经着手安排回府的事了，她还是决定等长姐醒来便带着她先回靖国公府，等陈子源肃清陈家内奸，正了门风，确定陈家安全之后再决定是否让她们母子回来。” “也好，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才能保护好她和小少爷。”陆清欢抿了抿嘴，“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我也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水青阁。” 还有一大堆儿事情等着她去解决，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既然大夫人已经决定带裴瑜回靖国公府，那她每日过去照顾也方便得很。 “也好！”裴寂川点点头，站起来道，“那你先收拾，我去看看母亲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 裴寂川刚站起来准备离开，忽然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没站住，“嘶……” “世子爷，你怎么了？”陆清欢连忙扶着他，担心的问道。 第177章 心跳如雷 裴寂川眼前发黑，脑子一阵眩晕，在陆清欢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坐回椅子上。 “没什么，只是感觉忽然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导致的吧。” 他闭上眼睛放缓呼吸，用力揉着额角，仿佛这样就能缓解脑子里传来的剧烈疼痛，可越揉越觉得烦躁不安，胸闷气短。 眼看着裴寂川脸色越来越难看，陆清欢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情急之下拽过他的手给他把脉。 陆清欢纤弱的肩膀耸动了下，身体瞬间僵硬，她猛地转过头去仔细观察裴寂川的脸色。 俊朗的五官已经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明显是中毒的气象。 再抹起裴寂川的袖子，陆清欢瞳孔乍然一缩，嘴唇轻轻颤抖着，咽口唾沫后发出细微的颤音：“这，这是蛊毒？” “蛊毒？”裴寂川视线越发模糊，全身力气似是被什么东西一次抽走了似的软绵无力。 明明只有一个陆清欢，虚影之下却仿佛有无数个陆清欢一样，他伸手想要去抓住眼前晃动的人影，谁知刚站起来整个人便眼皮子一翻往后跌去。 “裴寂川！” 陆清欢眼疾手快的抓住他，但由于他太过高大，两人双双摔到在地，她则成了裴寂川的肉垫。 啧啧，没想到裴寂川看着瘦，压在身上会这么重，陆清欢怀疑自己的肋骨要被他压断了。 豪不容易将手从二人交叠的地方抽出来，陆清欢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你这家伙，怕是什么时候中招儿的都不知道，还好你有我，不然今天你这条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耳边是裴寂川洒落的温热吐息，夹杂着属于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香味儿，陆清欢颇有些心猿意马。 她抬头仔细认真的审视着裴寂川的脸，眉眼锋利，睫毛浓长，鼻子高挺，五官搭配的几乎找不出一点瑕疵缺点。 不知不觉间，陆清欢的呼吸缓慢加快，脸颊缓慢染上一层绯红，她紧张的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她眨巴着眼睛一脸纯洁无害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被你这么压着，找东西割开手腕给你喂血是不可能了，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了，到时候你可别赖着我。” 陆清欢心跳如雷，她闭了闭眼睛，用力咬破自己的嘴唇，然后贴到裴寂川的唇上，将血通过这种方式渡到他的唇中。 怕不够，她咬的很深，听到‘咕嘟’一声吞咽动作时，她才缓慢的挪开。 然而血液未止，给她的薄唇增加了一种旖旎美感，想伸手擦擦，却又觉得这样就浪费了。 趁着裴寂川还未苏醒，陆清欢又将沾满鲜血的嘴唇贴了上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血对蛊毒有没有效果，多多益善吧。 感觉到伤口不流血了，陆清欢想着趁着他还没醒赶紧挪开。 可是下一秒，她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裴寂川压在身下，怕她的后背垫在地上会疼，他特地双手圈住陆清欢单薄的后背。 裴寂川目光复杂的望着身下之人，嗓音带着压制某种情绪的低沉沙哑，“陆清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儿什么？” 陆清欢咽口唾沫，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我，我不明白世子爷在说什么，我就是在给你解个毒，没有匕首，弄不破，就，就只能想到这种方法了，还请世子爷恕罪。”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裴寂川缓缓贴向陆清欢，二人鼻尖之间只差那么一丁点儿距离，“但凡让旁人知道你的血有这种功效，怕是会立刻将你抓走放血，将你全身上下的血放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陆清欢想了想，俏皮的歪了下脑袋，“可是现在只有你我知道呀，我相信世子爷是不会出卖我的，何况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世子爷的，所以还请您务必要保护好你的解药。” 最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这样以后裴寂川遇到危险或者中毒的时候她就能立刻发挥自己解药的作用。 想想，陆清欢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若不是还要顾及着自己水青阁，想着她的事业，陆清欢当然还是很乐意跟在裴寂川身边的。 “你这丫头，鬼灵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裴寂川宠溺的把手曲起来弹弹她的脑门儿，地上寒气太重，担心她会受寒，裴寂川赶忙起身顺便将人拽起来。 “世子爷，你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陆清欢关心的问。 裴寂川闭上眼睛感受了下，“眩晕感消失，也没有方才那么胸闷气短仿佛喘不过气一样。” 陆清欢闻言松口气，紧绷的肩膀也跟着松懈下来，“那就好，我真担心自己的血解不了这种蛊毒。” “你又救了我一命。”裴寂川视线落在陆清欢还在渗血的嘴唇上，眸光渐黯，“是不是，很疼？” 陆清欢刚想说不疼，想用手去擦掉嘴上的血，裴寂川已经先她一步的用手按住了她的嘴唇。 “那就好，不过……”裴寂川定定地望着她，眼底翻滚上来的暗色转瞬即逝，“下次不要随随便便伤害自己用你的血来救我，既然是毒就一定会有解药，不必每次都用你的血，你的血再厉害也有用尽的时候，明白吗？” 裴寂川语调温润，眸光柔和，听的陆清欢一愣一愣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 想到什么，陆清欢干忙的握住裴寂川的手，“好了好了，正事要紧咱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赶紧去大夫人那里看看收拾的怎么样，我想办法把大小姐弄醒给她换上衣服，咱们一起回靖国公府。” 裴寂川不舍得从她脸上挪开视线，但此时也没办法，这毕竟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心的又交代陆清欢一句：“等我或者刘琛过来接你，除了我们二人之外，你谁都不要相信，明白吗？” “嗯嗯，我又不是个傻的。”陆清欢笑着应承。 第178章 共同进退 裴瑜被陆清欢唤醒时还是懵懵懂懂，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从陆清欢那儿得知事情的严重性后，她却不愿意离开陈家，打算要与陈子源共同进退。 任由陆清欢嘴皮子磨破，嗓子都说疼了也没能说动她。 陆清欢急的直跺脚，越想越后悔将她叫醒，还不如直接昏迷的人直接带走呢。 “大小姐，我知道您跟姑爷情深似海伉俪情深，可现在陈家正遭遇一场大劫难，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弱，还要带着小少爷，哪还有那么多精力去帮姑爷呀。” 裴瑜红着眼睛，语气坚定：“可我若走了，子源若是出事该如何？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事吗？是陈家对不起我，不是子源，你也知道他待我如何。” 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裴瑜伤口疼的受不了，脸上惨白几分，但她还是紧紧拉住陆清欢的手；“清欢，我跟他本是恩爱夫妻，万万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现下我这幅样子是不能为他做什么，可我若一走，子源必定会觉得是我抛弃他，舍他而去，他才失去母亲，若再失去我和孩子，他承受不住的。” “可……” “我承受的住。”陈子源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他也是听说裴瑜不愿意离开，特地过来劝说的，“瑜儿，陈家现在危机四伏，你必须要跟他们先回国公府，等我将隐藏在陈家的魑魅魍魉清理干净了，我便去国公府再将你和孩子接回来。” 陆清欢见陈子源来了，自觉地离开房间，将这里交给了他。 这种时候，怕是只有陈子源能够劝得动裴瑜了。 裴寂川已经带人在外面等候着，见她出来，快步迎了过去：“长姐还是不愿意跟我们离开？” “他们夫妻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眼看着一家三口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谁知道又出现这些腌臜事，大小姐不愿意离开姑爷也是情理之中，怨不得她。” 陆清欢小心的看看院子门口，胳膊碰了碰裴寂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大夫人还气着呢？” 听说裴瑜不愿意跟他们回去，非要留在陈家，大夫人气的可不轻，听说将带给裴瑜补身子的昂贵药草都给摔了，还放出若裴瑜不愿意跟她回去，就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哪怕日后裴瑜被人害死了，她也不会过来看她一眼的狠话。 陆清欢知道这只是大夫人的气话，她可是比谁都心疼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她？ “我还挺羡慕你们的，大夫人表面看似不近人情瞧不上人身份低贱之人，可她内心却比谁都柔软，待你们这一双儿女更是掏心掏肺的好，有这样慈而不严的母亲，真是一种幸福。” 不记得过去便意味着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也被母亲这么呵护宠爱过，也不记得父母长得什么样子。 裴寂川心疼的刚想要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安慰她，陈子源便抱着扑在他怀里哭成泪人的裴瑜出来了。 陆清欢‘哎呀’一声，赶紧从侍女手中将大氅拿过来包裹在裴瑜身上，“月子里可不能受风受寒，更不能流眼泪，会留下病根的呢。” 陈子源心中也很不舍，但却没有办法，比起裴瑜失去性命，他还是选择短暂的分离，“陈家太乱了，我便只能先将裴瑜和昊宗交给你们了，还望你们帮我照顾好她。” “自然！”裴寂川伸手欲从他手中接过裴瑜。 裴瑜下意识的搂紧了陈子源的脖子不愿意撒手。 “还是我抱她去门口吧，让我多抱一会儿。”陈子源眼睛也是红的，想来在无人的角落里也偷偷哭过一场。 裴寂川没有拒绝，拉着陆清欢的手站到一边，将路让出来给他们。 陈子源吻了吻裴瑜的额头，抱着她往外面走去。 漆黑的眸子始终落在那缓移动的二人身上，陆清欢眼皮子微抬，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大小姐和姑爷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裴寂川展开手与她十指紧握，他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举起来，眉头一挑，眸光一闪，“其实，你也不必羡慕旁人。” 说完，不去管陆清欢脸上的震惊，拉着她的手一起离开了这个危机四伏的小院落。 大夫人已经气的上了马车准备离开，转头却又见陈子源抱着裴瑜出来，脸上的怒意在看到裴瑜的那一刻荡然无存，她着急忙慌的从马车上下来，轻声呵斥：“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光裹着个大氅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吹到风，快，快把人放到我的马车里。” 陆清欢在后面看着，忍不住的嘴角勾勾，悄悄地说：“方才还说要跟大小姐断绝母女关系呢，现在又心疼成这样，果然当父母的最是舍不得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 裴寂川轻扬唇角，“你是要坐马车，还是要跟我骑马？” 今天天气不怎么样，阴沉沉的，风冻人的很，裴寂川并不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吹着冷风回去。 “自然是坐马车了。”陆清欢余光瞥他一眼，想什么呢，她还是比较珍惜自己这条命的。 大夫人本就不乐意她待在裴寂川身边，若是还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么光明正大的跟裴寂川同乘而归，回去岂不是板子伺候？ “清欢，你过来跟我们一辆马车。” 陆清欢正要往裴寂川为她准备的那辆马车走去，大夫人又掀开车帘及时叫住了她。 “我？”陆清欢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大夫人，竟然邀请她一同乘坐马车回去，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啊，并不是不愿意照顾裴瑜，而是害怕跟大夫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那不得压抑而死？ “怎么，你不愿意？”大夫人眯了下眼，语调微变。 陆清欢求救似的看看裴寂川，后者只是冲她挑挑眉，拿着马鞭上了马压根不管她的死活，她只得硬着头皮道一句：“清欢不敢，这就来，这就来。” 好个裴寂川…… 第179章 得到认可 回去的路上大夫人所有的心思都在裴瑜身上，陆清欢抱着孩子乖乖的坐在一边愣是没敢说多说一个字，生怕惹得大夫人不痛快。 快到国公府时，大夫人才想起陆清欢还坐在车上，不由得抬眸冷冷注视着她，“你的医术都是跟谁学的？” 陆清欢似是没想到大夫人会问这样的问题，呆愣了一瞬，抱着孩子的动作有些僵硬。 在随便找个借口和实话实说之间小小的纠结了一会儿，但还是觉得在大夫人面前说谎不是一件好事。 由于一瞬，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我也不记得是跟谁学的，很多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就连自己是怎么来到国公府的也不记得，只是有记忆起就已经在清澜院了。” 大夫人凝眉，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看她心心灵手巧，行为乖巧，举止优雅，懂得又多，并不像是什么山野村妇，倒像是被人精心训练出来的，难不成她是旁人派遣过来的奸细，因为任务失败导致失去记忆什么的？ 陆清欢来到国公府的时间也不短，直至现在也没做过什么伤害国公府的事，反而一次两次的救治裴瑜，若有所求她早就应该挟恩图报提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 何况，她在寂川身边这么长时间，深得寂川信任与喜爱，要想害寂川凭她的本事早就得手并且逃之夭夭了，可寂川现在毫发无伤活的好好地，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陆清欢对国公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阴谋论，大夫人为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感到可笑。 哪里就有那么多想要置国公府于死地的人了，怕是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缘由吧。 “对于你的过去，你就没想着去问问裴梓铭？”大夫人神情肃穆，望向陆清欢的眼神有几分同情，“倘若你想找回过去，我倒是也不是不能帮你，国公府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陆清欢摇摇头，轻笑一声，“还是顺其自然吧，谁知道过去是什么样子呢，清欢还是挺享受如今的生活，多谢大夫人好意。”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大夫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又将注意力转到裴瑜身上，“陆清欢，不得不承认，你当真让人刮目相看的奇女子，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有人剖腹取子能这么顺利的，你的医术怕是比宫里那些所谓的御医还要高明几分，你若想要有一个更加光明有前途的未来，尽管跟我说一声，宫里我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能够得到大夫人的认可对陆清欢来说已经很不容易，她自内心里感到高兴，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以后在国公府的日子应该不会那么难熬了。 “大夫人，您方才说在宫里有点势力，说得上话是吗？”陆清欢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问。 大夫人觑她一眼，正巧窝在她怀里的裴瑜不适时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陆清欢见状，赶紧将陈昊宗小心翼翼的放到大夫人怀里，将提前准备好的药拿出来塞到裴瑜口中。 在大夫人满是担忧的目光中，陆清欢轻轻说道：“夫人放心，这就是为大小姐缓解疼痛的药，服下去一会就不疼了。” 大夫人听了这才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她低头看向怀里睡的香甜的孩子，眼眶湿了一大圈儿。 深知这个时候不是该提正事的时候，大夫人怕是也没什么心情搭理她一个小丫头的事，陆清欢很自觉地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 担惊受怕了一路终于抵达了国公府，马车刚停下，裴寂川便率先下马过来接住裴瑜。 国公爷听说她们回来了，早早的就带着人在国公府门口等候着，见他们回来，急忙带人迎了上去。 “夫人，你们这一路可还算顺利，瑜儿怎么样了？”国公爷一脸着急的问到。 见到里外裹了好几层的裴瑜，国公爷心都要碎了，当即眼眶变得通红：“快快快，先进府再说，房间已经按照夫人的要求全都准备好了，寂川，要不让我来抱瑜儿吧？” “行了，你就别瞎折腾了，赶紧让寂川将人抱进去吧。”大夫人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国公爷，“你这笨手笨脚的再把瑜儿给摔了，先把你的小外孙照顾好再说吧。” 国公爷到底是个武夫粗汉子，哪里敢去抱这么娇小，一捏就碎的孩子，连连摆手：“别别别，孩子这么小，再给我弄伤了，还是夫人抱着吧。” “瞧你那点出息。”大夫人狠狠地剜他一眼，抱着孩子先进去了。 陆清欢听着他们在后面为抱孩子争吵不免嘴角勾了勾，眼底溢上几分好笑。 他们夫妻这么多年了，彼此之间的相处方式竟还跟小孩儿一样，总是吵吵闹闹的。 难不成，他们保持感情的方式就这么吵吵闹闹？ 陆清欢倒是听说过国公爷和大夫人之间的感情，若不是柳姨娘对国公爷有过救命之恩，国公爷断然不会将她带到府上，娶她为姨娘，自从柳姨娘生下裴梓铭后，国公爷便再也没怎么搭理过她们。 柳姨娘也因为生下裴梓铭被分配到清澜院，自此失去了恩宠，若非裴梓铭这次顺利考中进士，怕是国公爷连看都不会看她们母子一眼。 大夫人并非是个善妒容不下她的人，偏偏柳姨娘母子总是找茬，惹是生非，便让她越发的反感，厌恶她们母子。 陆清欢现在想想，大夫人厌恶她们母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如她现在同样的反感厌恶裴梓铭，巴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在想什么？”裴寂川抬眸瞥了眼身边心事重重的人，不知是在担心长姐还是担心水青阁的事。 “想裴梓铭呢。”陆清欢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说出来才惊觉不对劲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 裴寂川脸色当即冷下来，紧紧抿着嘴唇，淡薄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似是正在酝酿着某种风暴，连周身的气息都跟着冷了几分。 抱着裴瑜的步子比之前快了好些，只是几步之差便将陆清欢甩在了后面。 陆清欢懊恼的想要一巴掌抽死自己，“世子爷，你听我解释呀。” 第180章 佯装愠怒 裴瑜回到国公府就像是鱼儿回到了水中，照顾她，伺候她的人多的事，轮不上陆清欢再来日夜坚守，将药什么的一一交给她身边的侍女后，陆清欢好几次想找裴寂川将事情解释清楚，偏偏听说他被国公爷叫去了。 无奈之下，便只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疏风院的小房间。 明明才过去几天时间，陆清欢却觉得自己这一整年都没怎么休息过，所有的体力、精神都在这几天耗尽了一样。 可躺在床上半天，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大小姐的事已不归我管，我只要按时过去给她诊脉减轻痛苦即可，当午之急还是要尽快解决药妆要毒的事，将红莲救出来，也不知道红莲在慎刑司怎么样了，那群人有没有给她用酷刑。” 可是，裴寂川那边怎么办，他肯定是误会了。 “也不知道裴寂川跟国公爷聊完没有，今天晚上还会不会回来。”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裴寂川的狂风暴雨，陆清欢又觉头皮发麻，双腿发颤，一门心思想要赶紧逃走等他的气消了些再说。 思考再三，陆清欢赶忙从床上坐起来，打算今天晚上去水青阁避避难。 陆清欢刚把门拉开，便看到裴寂川一脸不悦的站在门口，脸色的黑的跟刚从墨水染缸里爬出来似的活像别人欠了他几千万两银子。 陆清欢咽口唾沫，紧张的问了句：“世子爷，您这是跟国公爷聊完了，怎么不先去休息来我这儿了？” 裴寂川看她衣服未换，还穿上了白色大氅，眉头深深拧着：“天快黑了，你还要出门？” “嗯，我想去水青阁看看情况，清荷一个在那儿我也不放心。” 虽说不能将清荷接到国公府，但也要为她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地，“他们既然诬陷我们水青阁的药妆有毒，就一定会安排人过来闹事，清荷那么小，怕是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 “闹事的人早就散了，清荷也被接到了醉春楼，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什么其他顾虑的？” 陆清欢听着他语气不太对劲知道他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眸底划过一抹心虚，“那，那倒是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就，就是……” 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陆清欢在心中怒斥着自己没出息，怎么只是被裴寂川这凶狠的眼神一瞪就不敢说话了？ “就是什么？”裴寂川冷声逼近一步，“难不成你这一天都在想不该想的人，是吗？” “不是不是！”陆清欢连连摆手，怕误会加深，不好交代，连忙道：“世子爷，今天下午纯属误会，你先进来咱们把话说清楚可好。” 与父亲聊完后，裴寂川便赶过来，就是想要听听陆清欢怎么为自己辩解。 陆清欢在脑海里将要说的话总结了一下，而后乖巧的拉住裴寂川的胳膊，将他拽到房间里。 “世子爷，你先坐下喝杯茶。” 陆清欢非常有眼力劲儿的按住裴寂川肩膀将他按到椅子上，倒上热茶，双手拧着耳朵将下午在脑海里想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一个字都不敢落下。 “你当真没有骗我？”裴寂川狐疑的看她一眼，面上看着冷冰冰的但心里已经原谅了她。 他承认在听到陆清欢说出在想‘裴梓铭’的时候心里吃味儿，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又想知道她跟裴梓铭之前的过去，又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男人，都有胜负欲，他裴寂川也不例外。 “我哪敢儿骗世子爷呀。”陆清欢见他脸色缓和，心底默默地松口气，“我与裴梓铭之间早已经成了过去式，再无可能了。” 说到这里时候，陆清欢神情平淡，再也没有刚与裴梓铭分离时的那种痛苦与愤恨。 陆清欢也惊讶于自己的变化，想到此，她不由得将黑眸落在裴寂川身上，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被信任的委屈，“世子爷，我还以为有些话即便我们不说也能明白的，可今日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说完，她用舌尖抵了抵酸涩的两腮，明明连身子都交给裴寂川了，明明全都为他在考虑，可是裴寂川好像对她还是缺少一份信任，难不成她与裴梓铭之间的过去要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吗？ 裴寂川喉头一哽，望着陆清欢逐渐泛红的眼睛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他抿了抿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清欢深深地望他一眼，叹口气，站起来走到床边，将柜子拉开，拿出早已放在里面的熏香。 是个很漂亮的蓝色瓷瓶，连这瓶子都是她为裴寂川专门定制的，上面的花纹是她闲暇之际自己学着绘画会上去的，当时还摔碎了好几个，差点将她的手划开呢。 “这是什么？”裴寂川心中一酸。 “还记得之前答应过世子爷要为你定制属于你的香，就是这个。”陆清欢笑着将瓷瓶打开，顿时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从里面渗透散发出来，但仔细一闻又像是龙涎香，反而像某种花香。 裴寂川并不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拿了一颗香珠放到掌心，“这味道……” 凛冽中透着一丝温柔，似是有好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味道很特别是不是？”陆清欢故作神秘的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浅浅笑道，“但是我绝不会告诉你这里面加了什么，想知道，自己去查咯。” “陆清欢！”裴寂川佯装愠怒，曲起手指用力弹了下陆清欢的额头，假装凶狠的威胁道，“你当真以为我没办法治你了是吧？” 陆清欢双手一摆，样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世子爷若是想要惩罚，清欢也无力反驳不是？” 裴寂川冷哼一声，拿着香珠在手里不停的碾来碾去，味道越发浓烈，却不让人觉得讨厌，浮躁的心情也跟着缓缓地平静下来。 这香的确很特别，裴寂川将香重新放回瓶子里，眼角微微上挑，“你以为用这种东西就能糊弄我了，该有的惩罚一点儿也不会少。” 陆清欢见他是动整真格的，连忙站起来就要跑，奈何裴寂川快她一步的站起来，一把将欲逃跑的人揽入怀里，在她瞪大眼睛布满望向自己的同时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181章 满身伤痕 解释清楚，该补偿的也补偿了，裴寂川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走路的步子轻快不少。 倒是苦了陆清欢，一整晚就没消停过，那香还没来得及用让裴寂川好好体验一下，没想到竟被裴寂川耍花样的用在了她身上，陆清欢那叫一个悔恨啊。 她嘟着嘴，布满血丝的红眼睛满是怨恼的随着裴寂川的身影晃来晃去。 裴寂川让人将新衣服送过来，拿到床边，冲着陆清欢挑挑眉，“快穿衣服，今天我跟你一起去慎刑司。” “你……”一开口，陆清欢便觉得嗓子好像是被刀子划开似的疼的厉害，“你要随我一起去慎刑司？那岂不是暴露了你我之间的关系，若是让***知道，怕是会觉得你就是水青阁的幕后主使，为的就是抢走她凝珠楼的生意，反而会让她有机会弹劾抨击你。” “慎刑司可比大理寺和刑部可怕多了，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裴寂川眉头皱皱，语气有些不容拒绝的强硬，“有我在，至少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 陆清欢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裴寂川要做的事情已经够多，决不能让他再因这种小事暴露，平白无故让太后、***找到打击他的借口。 迅速将衣服穿好，陆清欢忍着腰肢大腿的酸疼，撑着身子坐在床上，抬头望向裴寂川：“世子爷，你相信我的，对吧？” 裴寂川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抱着胳膊俯视着她，“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但是……” “那就没有但是了。” 陆清欢迅速打断他的话，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到，“我已经猜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被大小姐的事情绊住了手脚，如今大小姐安全无恙，不需要我再看顾，我便能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件事中，你给了我一场特别的烟花盛宴，我自然也要回赠你一个特别的礼物。” “你已经有主意了？”裴寂川眼角勾起，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陆清欢的能力。 陆清欢重重的点点头，“之前我与贾姨便一起研究过凝珠楼的玉容膏，发现其中有种令人上瘾的成分，结果我们刚发现就被诬赖在药妆里下毒，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我制作的这些药妆与其他胭脂水粉都不相同，只要将市面上那些伪劣产品全部收回来，检查其中成分便能解决难题。” 裴寂川听着有理，“可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一个人忙的过来？” “自然！”陆清欢深深地呼吸口气，忍着腰肢酸疼，直其身子，纤细的胳膊绕过裴寂川的脖颈，快速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寂川，我不愿意你暴露在危险之中，所以，放心的交给我吧？” 裴寂川紧紧凝望着陆清欢的脸，倏尔，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拒绝？” 他侧过头，脸颊亲昵的蹭了蹭陆清欢的脸，“我让刘琛多带几个人跟着你，无论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莫要让我担心，明白吗？” 陆清欢温柔的笑着，‘嗯’了一声，“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小姐现在如何，再一起离开国公府，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务？” “好！” 终于劝说裴寂川不要趟这趟浑水了，陆清欢在心里松了口气。 裴瑜情况恢复的不错，二人赶去时，她正抱着孩子说话聊天，尽管那奶娃娃压根听不懂自己的娘亲在说什么。 陆清欢为她再次诊脉，亲自给她喂完药后才与裴寂川一起离开。 耐不住裴寂川强硬，非得要亲自将陆清欢送到慎刑司门口。 陆清欢躲在角落里，等到裴寂川的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后才敢出来，生怕让人发现送她来的人是裴寂川。 整理好自己的妆容，将在路上买来的早膳拎好，她才鼓起勇气往慎刑司走去。 她将银子给了早已打点好的守卫，在守卫的带领下进了慎刑司。 大门一打开，扑鼻而来的便是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不知道里面是否在审问拷打犯人，隔着这么远陆清欢都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惨叫声。 “守卫大哥，劳烦问一下，这慎刑司当真是有进无出吗？” 这里比任何监狱都要严格，若非裴寂川暗中打点，她这样的小女子连慎刑司的大门都进不来，遑论能这么平安无事，光明正大的走在这条路上。 守卫冷嗤一声，“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进来的人，不得掉层皮拆根骨头都说不过。” 听到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陆清欢头皮发麻，‘咕嘟’一声咽口唾沫，不由自主的将食盒拎的更紧了些。 跟慎刑司比起来，刑部大牢真的是太干净，里面的人真的是太好了。 陆清欢悄默默的抬头瞄了眼走在前面的守卫，心道连这里的守卫身上都有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恐怖，还是得远离他们才是。 红莲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她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听到有脚步声，她慌忙的往里面缩，可动了一下才想起这就是角落，她早就已经退无可退。 一看到满身是伤的红莲，陆清欢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牙根咬的紧紧的，“他们，他们竟然将你打成这样？” 削瘦单薄的身子上满是鞭子殴打出来的痕迹，囚服满是血污，原本精致漂亮的脸蛋儿上也被打出了两道血痕，深可见骨，再不医治，这张脸算是毁了。 听到陆清欢的声音，红莲冷不丁的抬起头来，她睁着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望过去，“清欢，清欢姐姐……” 一看到陆清欢她慌忙撑着身子站起来，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 陆清欢才发现她的双腿膝盖处也在流血，她重重的深呼吸口气，“这群畜生，竟然对你一个弱女子下手，伟大目的真是不择手段。” 陆清欢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她放下食盒，赶紧将带来的上好伤药拿出来，悄悄地递给她，“红莲，这些药能够缓解你的疼痛，让你的伤口快速愈合，你先拿着。” 第182章 为何不敢 看着红莲颤抖着的手，陆清欢心都要碎了。 本以为红莲、清荷姐妹二人跟着她就能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多久便让她三番四次的经历身体之痛。 眼看着陆清欢的眼泪要掉下来，红莲连忙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清欢姐姐，我，我没事的，以前在奴隶市场也经常挨打，我早就习惯了这些伤痕，对我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 她深吸口气压制住各处传来的疼痛，拉住陆清欢的胳膊，面色严肃道：“他们想要屈打成招，诬陷我们水青阁，你不用担心，我绝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就算将这慎刑司的刑罚全都挨了个遍，我也绝不会向他们屈服，他们休想屈打成招。” 陆清欢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我已经想到办法救你出去，你再坚持坚持，一定要坚持都我来救你。” “好，我……” “她可能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红莲面色惊恐的看向陆清欢的身后，“清欢姐姐，是，是，是凝珠楼的人。” 陆清欢闻言，先是闭了闭眼睛将藏在其中的心疼藏起来，而后睁开眼睛，面色冰冷的转身看向来人，“看来凝珠楼的生意的确不怎么样了，李掌柜竟然还有时间来这慎刑司？” 李掌柜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守卫迅速将桌椅准备好，站在她身边的侍女更是不顾场合的给她端茶倒水，不知道的还以这慎刑司是她家的呢。 陆清欢不知道的是这慎刑司还真是她家的，慎刑司如今的管事便是她的儿子，自然也是来去自如。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陆掌柜的看茶，教了你这么久，怎么还是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李掌柜看似是在跟身边的小侍女说话，实则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陆清欢，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味。 陆清欢安慰似的拍拍红莲的手，她缓步走上前，拉过那烫人的椅子坐下，望向李掌柜那双漆黑的眼底尽是寒霜，“李掌柜，咱们也没有在这儿浪费时间的必要，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清楚吧。”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谁让你水青阁太过嚣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黄毛丫头也胆敢跟我们凝珠楼对着干？”李掌柜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陆清欢，“我这人做事向来都是先礼后兵，既然该给的脸面你不要，自然就到了使用非常规手段的时候了。” 陆清欢自觉地拎着茶壶倒了杯茶，推到李掌柜面前，“得不到就要毁掉，李掌柜的行事手段当真让人不敢恭维。” 但凡不顺着凝珠楼的心意就会有生命危险，可见，这些年被凝珠楼迫害的商户究竟有多少。 陆清欢越想越憋屈，为什么所有的权势地位都落在这些个小人手中，而他们这些心地善良，为了生存而不断努力的老百姓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牛羊？ 李掌柜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抬头高傲得意的望着对面稚嫩到只能任人宰割的丫头，冷笑道： “陆掌柜有所不知，我们如今的行事手段可比以前收敛了不少，否则那位姑娘此刻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不知扔到哪个乱葬岗去了。”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陆清欢不愿再跟她继续浪费唇舌，也担心她们真的会找机会弄死红莲。 李掌柜冷笑：“只要你将药妆的秘方交出来并且立即将水青阁转让到凝珠楼名下，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还会完完整整的将红莲送还给你。” “仅是如此？”陆清欢可不信她的目的能这么单纯，“李掌柜，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个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吧？” “当然，要求不止这些。” 李掌柜嘴角噙着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容，似是已对眼前的局势胜券在握，“在此之前你还必须要承认，你的确为了盈利不择手段的在药妆里加入能让人上瘾的毒药，只是被我们凝珠楼发现以后便真心悔过，故而愿意将水青阁交给我们管理，再不插手水青阁的事宜。” 陆清欢停了只觉得好笑，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会觉得她愿意当着千万百姓的面儿承认自己的药妆有问题？ 明明是她凝珠楼的玉容膏有问题，却妄图让她来背这个锅？ 凭什么？ 就凭他们有权有势，掌握生杀大权吗？ 可惜他们想错了，她陆清欢天生就不是个迫于压力，愿意屈服于权势的主儿。 故而，今日的谈判终究只是一场空。 陆清欢端着茶杯站起来，毫不畏惧的冷视着李掌柜，冷笑一声后当着她的面儿将茶水倒在地上：“清欢今日以茶代酒，提前恭贺凝珠楼关门大吉。” 李掌柜嘴角冷淡的笑容因为这一句话瞬间消失，荡然无存，“陆清欢，你可当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为了水青阁竟不管那丫头的死活了？” “李掌柜可以试试，是红莲先死，还是……”陆清欢露出阴冷的笑容，“你先死。” “你什么意思？” 陆清欢轻声叹息，“李掌柜应该听说过，我，陆清欢会医人治病，懂得药理吧？” 李掌柜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猛地低头看向陆清欢方才推给她的那杯茶，抹了把嘴上的水渍，指着陆清欢的手指不停地发抖，“你，你敢给我下毒？” “李掌柜能够为了一己之私陷害我水青阁，伤我水青阁的人，我为何不敢给你下毒？”陆清欢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得意的挑挑眉，“我也没想到李掌柜竟然能自己送上门来给我下毒，要怪，就怪掌柜的太过自信，低估了你的对手。” “陆清欢！”李掌柜眼中布满血丝，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喉咙，伸手去扣，想要将喝到肚子里的茶水抠出来。 “就算你将喉咙抓破了你也吐不出来，所以呀……”陆清欢好笑的耸耸肩，轻轻勾唇一笑，“还是请李嬷嬷好好伺候着我的红莲妹妹，但凡她身上再多一条伤痕或者出什么意外，你也是要跟着一起陪葬的呢。” 李掌柜怒不可遏，“你胆敢威胁我？” 陆清欢璀然一笑，“为何不敢？” 第183章 姐妹情深 在查出真相以前，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红莲，只要李掌柜敢对红莲下手，那么她必定会为红莲陪葬。 即便她是***的人又如何，早就已经将太后党得罪了个干净，还怕再搭上一个嬷嬷的性命吗？ 出了这口恶气，从慎刑司出来回水青阁时陆清欢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想要是自己会功夫，定然要将那老妖婆抓起来毒打一顿，让她也尝尝满身伤痕的滋味儿。 走着走着，身边忽然多了道人影，倒是将陆清欢吓得差点跳起来，还以为是那老妖婆派人过来要抓她了呢。 “裴寂川，你不是早就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清欢眼瞅着四下无人，赶忙将他拽到旁边的巷子里，“那李掌柜还在附近，若是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定然要大做文章的。” 眼下以李掌柜的能力还不足以查到她跟裴寂川的关系，最多只能探查出她是靖国公府的人，跟裴梓铭有过一段旧情，偏偏裴梓铭与顾明珠成了夫妻，那顾明珠的父亲又是太后的人，故而怎么查都绝不会查到裴寂川头上。 偏偏此时裴寂川冒着危险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将他们二人的身份赤裸裸的摆在***面前吗？ 陆清欢真想拿个木槌狠狠地敲裴寂川一下，让他清醒清醒。 裴寂川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掩着嘴轻咳一声，道：“我只是担心你。” 正是因为走到一半儿发现了李嬷嬷的马车也停在了慎刑司门口，担心他们会做出伤害陆清欢的事，所以他又原路返回，也是因为担心关系暴露，所以他没有立即冲进去，而是强忍着担忧之情在这里静静地等候着。 裴寂川也做好了打算，倘若一炷香之内陆清欢还没有出来，他就带人冲进去。 还好，还好陆清欢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陆清欢学着他的动作，屈起手指，踮起脚尖，用力给了他一脑崩儿，“你呀，真的是找不出词语来形容你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醉春楼。” 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因调皮被母亲揍过外，他还没有被人这么打过，心里随即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故而，在陆清欢的手指再次要碰触到他额头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陆清欢的手，轻笑：“好了，再耽搁，真的要暴露了。” 陆清欢哼了声，想要将手收回来，奈何手腕被裴寂川用力的拽住，挣脱半天也没挣出来，她只好耸耸肩，悻悻道：“怕暴露还要过来，这不是给自己自己找麻烦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绕开的眼线往醉春楼赶去。 裴寂川说有事要先去找一趟贾姑娘，故而没有跟着她们一起进屋，房间里只有陆清欢和清荷二人。 房间里早已准备好茶水，陆清欢刚坐下，清荷便急不可耐的追着问道：“清欢姐姐，他们有对我姐用酷刑嘛，她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慎刑司毕竟不是刑部大牢，说动刑便动刑，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不过我已经警告过凝珠楼的人，但凡他们再动红莲一根毫毛，我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红莲暂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姐姐伤的重吗？”清荷眼眶红了一大圈，她已经去过慎刑司很多次，但只能在门口等着，她压根进不去。 听说姐姐受了伤，清荷的心跟放在油锅上煎炸着一样，“清欢姐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去看看姐姐呀，我真的好担心她。”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跟姐姐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陆清欢摇摇头，轻声道：“不行，里面太危险，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随意去的地方。” “那，那怎么办，就只能让姐姐在里面受苦吗？”清荷懊恼的很，她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膝盖，“早知道我就先答应凝珠楼，当个细作，暗中为你们做事，或许这样就不会招惹凝珠楼的记恨，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来陷害我们。” 很明显，这个小丫头是将这发生的劫难怪罪在自己身上了。 陆清欢轻轻揉着她的脑袋，“跟你没关系，即便你答应她们，她们也不会放过水青阁，定然会用其他手段来害我们。”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清欢姐姐你这么聪明，可有什么法子？” 清荷严重的担忧几乎快要从布满血丝的眼中溢出来。 陆清欢已经想到法子，只是还没有制定好完整的计划，故而她暂时也不能跟清河详说，免得给她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她更担心清河会关心则乱，被人利用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红莲、清荷二人姐妹情深，她太清楚红莲对这丫头意味着什么了。 “法子我已经有了，不过还需要从长计议。”陆清欢声音柔和，“这都是大人该操心的事，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就待在醉春楼，哪里都不要去，免得出什么意外，届时又让她们得了一个威胁我的把柄。” 清荷是年纪小但她并不傻，深知这京都知内卧虎藏龙，她一个奴隶，又是罪臣之女，无权无势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陆清欢身上了。 “好了，再咬嘴唇就被咬烂了。”陆清欢伸手按按她的唇角，勾勾唇无奈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能救出你姐姐？” 清荷深吸口气，将即将要掉下来的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不会，我相信你，这个世上我只相信你们二人。” 陆清欢听完，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姐姐，喝茶！” 清荷抢眼欢笑的样子看的陆清欢很是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怕是只有将红莲救出来才能让她彻底安心吧。 话语之间，门被敲响，裴寂川与贾姑娘正站在门口。 清荷转过身掩起通红的眼睛，站起来，冲着他们欠了欠身子，“想来公子和贾姨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清欢姐姐商量，我就先下去，不打扰你们谈论正事了。” 陆清欢点点头，趁着她还没有离开又叫住她，目光坚定，言语温柔道：“清荷，放宽心，交给我们。” 清荷‘嗯’了声，退出房间，顺手将房门也一起带上。 第184章 帮我个忙 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什么事，这位贾姑娘素来一副云淡风轻，看热闹的模样。 她怀里抱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兔子，拽过躺椅，慵懒的躺在上面，清冷的眸子满是戏谑的落在陆清欢身上。 “这小子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了一遍，你们这次呀，可真的是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哟。” 说着，贾姑娘抬起手认认真真的检查着自己的指甲，想来那指甲是新做出来的，边缘还残留着没有擦拭干净的蔻丹末儿。 陆清欢眉头一挑，冲着贾姑娘扬扬下巴，“贾姨，你这指甲究竟是谁给你做的养护呀，这功夫一看就没做到家。” 闻言，裴寂川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杯子边缘贴在嘴唇上还有些发烫，他并没有立即打断陆清欢的话，而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继续听着，也想看看陆清欢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哦，你也发现了？”贾姑娘故作震惊的将双手展开，“我就说这颜色不太适合我，都怪那丫头，她的手艺着实不太好，看来我还得找个靠谱的人重新做一下才行。” 陆清欢拍拍自己的胸脯，嘿嘿的笑了两声，“贾姨，如今整个京都之内还有谁的梳妆能力是超过我的？小小的指甲养护，包在我身上便是，何须再去找旁人呢？” 贾姑娘一听乐呵的嘴巴合不上，立即将怀里的小兔子扔到一边，“就等你这句话呢，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帮我护理护理，自从我身上的沉疴旧伤好了以后，你就鲜少来我醉春楼走动了，偏偏我这身份也不方便去水青阁找你。” “好，等我处理完这件事，一定每日过来给贾姨做护理，保证让贾姨一天比一天的年轻貌美。” 贾姑娘手指轻轻抵了下陆清欢的肩膀，“就知道你这丫头最靠谱了，有什么需要的便让人传信给我吧，我配合你的计划便是。” “那就先多谢贾姨了。”陆清欢脸上扬起笑容，“现下还真的需要贾姨帮我一个忙。” “就知道你这丫头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呢。”贾姑娘也是了然一笑，放松地倚上椅背，“说来听听吧。” 陆清欢将盘算已久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裴寂川、贾姑娘二人听了皆有不同的看法。 裴寂川眉头拧的很深，明显不太赞同陆清欢利用李掌柜来达成目的，“李雪莲表面上是凝珠楼的掌柜，可她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而且跟在***身边多年，可谓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在宫外也是如鱼得水，背后势力惊人，即便你用毒控制她，她也不见得会轻易妥协。” “她知道我给她下毒的时候吓得脸色惨白差点给我跪下，人都是怕死的，只要利益到位，就没有人不会心动。”陆清欢想起慎刑司里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可笑。 当时李掌柜废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从喉咙里将毒药抠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腕上的红线往胸口生长，整个人如万蚁啃食般痛不欲生。 李掌柜疼的受不了，只得恳求陆清欢先给她解药，她保证不会再让慎刑司的人对红莲下毒手。 陆清欢只给了她一颗暂时缓解疼痛的药，再根据李掌柜提供的消息来制定计划。 贾姑娘懒散的望了望裴寂川，打个哈欠道：“李掌柜背后的势力无非就是在慎刑司当差的儿子，据我所知这人刚正不阿，倒是个不错的人。” 其实她也不太确定，但从暗卫这些年收集到消息来看，李成阳为人清廉刚正从来不会判错案，误抓一个好人。 虽然慎刑司的刑法比其他两大部门都要手段狠厉，行事严格，让人恐怖，但他也只是想要查清案子，弄清事实罢了。 “贾姨也认识慎刑司的掌事？”陆清欢惊讶的看她一眼。 “听说过，不算认识。”贾姑娘眼角上挑，“以前在刑部大牢待着的时候整日无聊，总是要找些事情来做，其中我最喜欢的便是打听京都城内的事，听得多了自然便懂得多。” 经贾姑娘这么一提醒，裴寂川也觉得这事儿并非没有可能，凝眉道：“李成阳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只是这人……不是很好相处，若非大案，他根本不管。” 陆清欢神色一喜，“也就是说李掌柜是仗着儿子的官威耀武扬威，李成阳压根就不知道我们水青阁被冤枉陷害的事？” “慎刑司的人并没有全部出动，而且带人去抓红莲的也不是李成阳的人，所以……”裴寂川转头看向陆清欢，“的确是那李掌柜私自行动，胡乱抓人，妄图逼你就范。” 陆清欢气的拍桌而起，“这个恶毒的老妇人居然在这里等着我呢，我真应该直接给她下个见血封喉的毒药要了她的性命，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戏弄我们。” 李掌柜根本就没有拿到慎刑司的抓捕文书就随意将人带走，将罪名扣在她们身上。 可是，陆清欢还有一个疑惑，“那她为什么还要假装跟我合作，告诉我平州的事呢，她又有什么目的？” 在毒药驱使下，李掌柜告知陆清欢他们在平州的店铺里有大量加了依赖性药草的玉容膏，而且销量是其他地方的十倍之多。 “或许……”裴寂川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也想要扳倒***，脱离***的控制，借刀杀人，而你，就是最好的契机。” “没想到这**奴心思还挺深的，***行事恶毒，怕是这李掌柜早就不想帮她做事却碍于她的身份不得不受制于她。”贾姑娘呵笑一声，“见惯了深宫里的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一朝得到自由，谁又会愿意再回那冰冷无情，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之中呢？” 陆清欢听着算是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就是翅膀硬了想独飞呗。” 贾姑娘不吝啬的夸赞，“真聪明。” 陆清欢视线挪向裴寂川，严肃道：“如此一来，我更要去一趟平州调查清楚毒胭脂的事了。” 第185章 各有心事 平州隶属南方，靠近大海，有无数个大港口，是个物极其资丰富，资产特别富饶的地方，京都不少人都会去那儿做生意捞金，就连陆清欢也曾想过若是水青阁生意兴隆的话赶明儿就去平州开个分店什么的。 谁能想到***的手伸的那么长，早就控制了整个平州的经济。 想要查清楚这次毒胭脂事件，她就必须要去一趟平州。 陆清欢小心的观察了下裴寂川的脸色，果然自从听她说要去一趟平州，他的脸色就一直没怎么好过。 贾姑娘自然也察觉到裴寂川不悦的脸色，不再摆弄自己的指甲，转而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脸看好戏的添油加醋，“平州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地方，怕是那里有不少***的爪牙，不过你若是想去……” 她抬眸仔细盯着陆清欢看了一眼，挑挑眉笑道：“我倒是可以为你介绍一些有趣儿的人，能够平安护送你抵达平州，抵达之后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贾姨，你当真愿意帮我去平州？”陆清欢一高兴忽略了旁边还黑着脸的裴寂川，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贾姑娘。 “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贾姑娘说完又叹口气，“可我能帮你，你能得到世子爷的同意，放你离开，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陆清欢一听又将渴望的目光转向裴寂川，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脸讨好的说：“世子爷，为了查清真相，证明我们水青阁的清白，你一定不会阻止我的，对吗？” 裴寂川嘴角抽搐的厉害，被这双盈澈的大眼睛注视着，饶是他想拒绝，那些话也说不出口呀。 喉结滚了滚，碍于颜面，裴寂川拎起茶壶倒杯茶，无所谓的说道：“这是你的事，自然只能你自己去解决。” 怕是就算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陆清欢一听，瞬间激动的不成样子，一手抓住裴寂川的胳膊，一手抓住贾姑娘的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咱们兵分两路，我带人前往平州查真相，找口供，世子爷和贾姨留在京都帮我去找慎刑司那位争取些时间，如何？” “我是没问题。”贾姑娘瞅了瞅裴寂川，嘴角一直噙着淡淡地笑容，“就怕某人嘴上说一套背后又干一套，毕竟这都是常事儿了。” 陆清欢并不愚蠢，她也知道裴寂川是无奈之下才答应她去，他心里实际一点儿也不愿意，不过也没办法，不去调查如何能将红莲救出来呢？ 她在心里想着晚上回去再做点好吃，拿上好酒，好好的哄一哄裴寂川。 几个人将计划再次整理一下，聊着聊着天都快黑透了，贾姑娘还想着留陆清欢二人用完膳呢，但陆清欢心里有事儿，又顾忌到裴寂川的情绪，终究还是给拒绝了。 回去路上，裴寂川一直阴沉着脸，平直的嘴角宣告着他此刻不痛快的心情。 腿长的好处就是走的特别快，陆清欢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心知再这么追下去劲儿个自己双腿肯定就不是她的了，陆清欢一咬牙，心一横，快步跑到裴寂川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嘴角微垂，眼角发红，委屈巴巴的撒娇道：“世子爷，你走的慢些，我追不上你了。” 裴寂川站定，他没有看陆清欢，只是冷硬的问道：“其实你早就打算去一趟平州了吧？” “实不相瞒，有去平州开分店的打算，不过绝不是现在。”陆清欢双手举起来做发誓状，“世子爷，平州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就算我想去开分店也是情理之中嘛，我曾答应你一定会成立天下第一大商会，不开分店怎么能实现咱两的宏图伟业呢。” “哼，你一贯这般伶牙俐齿，巧言令色，真以为这样我就相信你了？”裴寂川双手一抱，明显还没有消气。 陆清欢伸出手指轻轻戳戳他的肩膀，笑着眨眨眼，一本正经道：“咱们正巧借着这次机会去平州将***的生意全都抢过来，让她失去平州市场，到时候她一定会狗急跳墙，人一旦着急就会出错，届时咱们断了她一条臂膀，正好一网打尽。” 裴寂川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要是能借这次机会好好打压一下太后党的势力并非不可，但平州说到底太过危险，陆清欢一介柔弱女子，又不会武功，身边又没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又该如何在那龙潭虎穴找到证据并且完好无损的回来？ 这臭丫头一点都不体谅他的良苦用心。 裴寂川抿了抿嘴唇，一咬牙，狠狠侧过脸强迫自己不去看陆清欢的脸，“既已答应了你，你去便是，但是不要通知我，我是不会管你的死活的，哼！” 狠话说完，裴寂川从陆清欢手中把缰绳拿过来，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陆清欢望着他急速离去的背影，难过的眼睛红了一大圈，“这次，好像真的把他惹生气了，可是我不去红莲怎么办，水青阁怎么办……” 她嘟嘟嘴，强迫自己将鼻尖泛起的酸涩驱走，“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嘛……” 看到红莲被打成那样，她的心都要疼死了，也答应了清荷一定会将她姐姐救出来，再者她也想帮裴寂川分担一些压力，要是能借这次机会打压***，太后党，岂不是一举多得？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还不够让他消气的吗？ 算了，裴寂川这个笨蛋压根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走就走吧，大不了回来之后再跟他好好解释，道歉，请求原谅。 陆清欢狠狠揉了下眼睛，将未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又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她站在原地望着裴寂川离去的背影良久，终究叹口气转身往国公府走去，“不能再耽搁下去，得尽快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得出发前往平州呢。” 原本离去的人牵着马儿自黑夜中缓步走回来，漆黑如墨色般的眼睛一直落在那小跑着往国公府走的人。 确定陆清欢安全抵达国公府后，裴寂川叹口气，再次骑马离去…… 第186章 嘴硬心软 收拾好行礼，陆清欢在房间里干坐了一整夜等着裴寂川，可他始终没有回来。 直到窗外闪过金色光芒，她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起身，拿着行礼出了门。 陆清欢颓丧的坐上贾姑娘提前为她准备好的马车，脑袋靠在窗户上，心里仿佛吃了几十吨黄连一样苦不堪言。 私心里，她还是希望能够跟裴寂川说一声告别的，想在离去之前再与他见上一面的，可是裴寂川压根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陆清欢仰头，警告着自己不能掉眼泪，区区小事，又不是一去不回头了，又有什么可哭的呢？ “吁……” 马车猛地停下来，陆清欢一时不备脑袋狠狠地撞到马车窗户上，疼的她当即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可不能在六月姑娘面前丢人，平白让她笑话自己。 六月便是贾姑娘派给她的人，身为女子却武功不弱，对平州一带又极其的熟悉，故而派遣她跟随陆清欢是最合适不过的。 “六月姐姐，怎么了这是？”陆清欢掀开马车帘幕，给她驾着车的便是女扮男装的六月。 六月冲着前面那三个骑马的人扬扬下巴，“诺，前面有人拦路。” 陆清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裴寂川、刘琛二人已换了身朴素的衣服骑着马上，旁边是个陌生的脸孔。 “世子爷？”陆清欢慌忙下车，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忽然出现的人，“您，您怎么在这儿？” 裴寂川静静地坐在马上，好看的眼睛布满了红徐而死，声音又哑又沉，“这位是慎刑司掌事李成阳，他早前便接到从平州来的三桩血案，苦于没有证据，恰巧这次又出现毒胭脂事件，他将会陪我们一起前往平州调查此事？” 陆清欢脑袋‘轰隆’一声，青天白日，一道惊雷，“世子爷的意思是……你也要跟我们一起上路？” 裴寂川刚才说的是‘我们’，她没听错吧，陆清欢心中狂喜。 “三桩血案之中，也有涉及到我的人，我有权协助调查，自然要一起去。”被陆清欢这炙热的眼神注视着，裴寂川心跳错了节拍，随即转过头去不再去看她，只是轻咳嗽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车，立即出发。” 陆清欢知道他在骗人却没有拆穿，之前怎么没有听他说毒胭脂的事害死了他的人呢？ 明明就是想跟她一起去而故意找的借口。 陆清欢冲着李成阳行了行礼，“劳烦大人要亲自跟我们跑一趟了。” 李成阳与裴寂川年纪看着差不多，但身上多了一丝成熟稳重的味道，也不似裴寂川表面看着那般冷漠不近人情。 跟裴寂川相处的久了，就会明白其实他压根就是外冷内热，表面总是说着一些让人愤怒，恨得牙根痒痒的话儿，但做的事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安心与温暖。 李成阳冲她颔首一笑，没说什么，转身追随上裴寂川的步伐，二人似是在说什么。 刘琛下马，走到马车边上，冲着六月拱了拱手，“六月姑娘，我来驾车吧？” 六月也不推辞，打个哈欠，一把扣住陆清欢的肩膀将她提溜到车上，“有人驾车了，咱们正好进去休息休息。” 她早就听闻陆清欢的大名，也知晓是她将主子身上多年的伤疤给治好了，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呀。 跟她想的完全不同，陆清欢心里想的却是同为女子，为何六月的力气能这么大，竟徒手将她一下拽到车上了。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惊奇的望着六月，满眼的羡慕：“六月姐姐好身手啊，这一路上若不然你教教我武功呗？” 之前还想让裴寂川教她来着，偏偏裴寂川提出要她拉动弓箭才行，中途又是遇到裴瑜早产，又是水青阁被陷害红莲入狱的，她一直没有机会去尝试，也就没办法跟裴寂川学武。 眼下抓到一个同为女子，武功又如此高强的六月，自是巴不得赶紧让她教自己几招防身的功夫。 她总有落单的时候，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能及时保护好自己，免得让裴寂川担心。 “好呀！”六月立即挑眉，“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教你武功可以，但你得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姐姐请说，只要我能办到定然义不容辞。”陆清欢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本领，姑且先听听六月所言。 六月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确定那三个大男人不会中途跑过来打扰，而后又缩回去，当着陆清欢的面儿将自己的衣服脱掉，露出雪白却布满各种伤痕的后背。 “姐姐这是……”看到那纵横交错的伤痕，陆清欢心口一颤，颇为心疼。 “都是这些年执行任务留下的陈年旧伤，我本以为这辈子身上也就只能这样了，但是我听闻……”六月向陆清欢投去渴望的目光，“主子身上的疤痕你都能治好，那我身上这些你能治好吗？” 不管是宫女、杀手、还是奴隶，只要是女子，就不会愿意自己身上有任何瑕疵，何况这些交错着的丑陋疤痕。 看六月眼中闪烁的光芒，陆清欢不由得想起当初为贾姑娘治疗时，贾姑娘望向她的眼神也是如此。 陆清欢心一软，冲着六月笑道，“即便姐姐不教我武功，我也定会帮姐姐治好身上所有的疤痕。” “真的能治好？”六月满眼欣喜，“我之前尝试过不少祛疤痕的方法，什么药方偏方的都用过，除了把自己搞得更狼狈之外，压根一点效果都没有，本来都不抱希望，打算这辈子就这么招儿了呢，没想到还能遇到你，还能有恢复的一天。” 陆清欢一看六月那激动的神色，免不得好奇的问道：“姐姐这般想要恢复，难不成是为了哪个情郎，可别想骗我哦，你方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可不一样。” “是有如何？”六月大方的承认，“难不成你对裴寂川就没有别的心思，你也别想骗我，你看裴寂川的眼神早就出卖你了。” 陆清欢嘴角一撇，抬头盯着马车顶，样装着没听到…… 第187章 功效显着 六月虽是个杀手，却是个很有趣的杀手，话也特别多，前往平州这一路上多亏了她，否则陆清欢指不定得多无聊呢。 为了赶在抵达平州之时多学点防身功夫，陆清欢也受了不少罪，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还每天身上大小伤痕无数，酸疼的连一步都不想多走。 裴寂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没办法阻止她，只得趁着她休息之时为她涂抹点药膏。 身上都是药酒的味道，裴寂川眉头紧紧皱着，看着陆清欢胳膊上的青紫眼神深了深，“再有两日便能抵达平州，你这一路倒是没给自己找罪受。” 本来天寒地冻，风餐露宿的便已经足够受罪，她还不忘要给自己找点事，什么时候练习武不好偏偏选在这种时候。 裴寂川知道自己就算阻止她，她也会背着他偷偷的练习，倒不如顺了她的心意。 只是，看着她伤痕这么多，多多少少有些看不下去。 怨恼的目光瞥了眼正坐在前面拿着镜子的女子，都说六月是影卫中最狠戾，杀人不眨眼的人，没想到竟也是个在意外貌之人。 陆清欢治疗的越勤快，她教陆清欢功夫越是狠，整的好像陆清欢是她的敌人似的，巴不得她赶紧疲劳致死。 察觉到裴寂川略带杀意的目光，六月抬眸瞅了瞅，‘切’了声转过身去继续用陆清欢给她的药膏擦拭身上的疤痕。 “清欢，这瓶药膏快没了，你身上还有多余的吗？”六月隔空喊道。 陆清欢冲着裴寂川笑了下将袖子放下来，摸了摸腰间，已然空空荡荡，“没了没了，这次就带了这么点，等抵达平州我去一趟鲤南商行，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存货吧。” “这样啊。”六月叹口气，“那咱们还休息个啥呀，赶紧动身，争取在这瓶药膏用完之前抵达平州，否则半途而废岂不是浪费了你一番苦心了。” 耽搁她治疗身上的伤疤她可不让啊，眼看着距离平州没多远了，裴寂川竟然提出要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有什么可休息的呀，执行任务的时候谁不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宁愿跑死几匹马也不愿意耽搁一瞬的呀。 说到底，裴寂川还是心疼她的小美人儿了。 “今夜休息，哪也不去。” 不等陆清欢回答，裴寂川已经强硬的表明态度，说完他立刻转头看向陆清欢，挑眉，无声警告。 陆清欢硬是将未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唇角提起小小的弧度尴尬的笑了下：“好姐姐，咱们这段时间行了不少路，适当的休息休息吧。” 再不答应裴寂川，怕是回去之后死在床上，尸骨无存呀。 裴寂川一听，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心道这还差不多，顶了一路的嘴儿，可算是顺着他一次了。 他自以为这点小动作没有被人发现，殊不知他勾起的唇角正落在陆清欢的眼中。 陆清欢盯着他勾起的唇角愣了会儿，随即又对六月说道：“姐姐这段时间教我练功着实辛苦，进城之后指不定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咱们，咱们必定得补充一下体力，养足精神，严阵以待才是。” 陆清欢都这么说了，六月就算再心急也没办法，重重的叹口气，拿着快见底儿的药膏唉声叹气的。 “也只能如此了。” 李成阳一直抱着剑站在边上，他看着六月手中的药膏不免提出疑问，“陆姑娘的药妆功效显着，似乎与其他胭脂铺的胭脂都不同，敢问陆姑娘，这药膏里面究竟加了些什么东西呢？” 这个问题他憋了一路，难不成里面真的加了什么能够快速见效的毒药？ 可她是裴寂川看护着的人，他的小金库里随随便便赏她一些都够她几辈子生活的，就算她想挣钱也不必要使用这种下作手段才是？ “药妆里面添加的自然是对人体有好处的药草，若是李大人不信，可拿回去一一检验。”陆清欢忍不住打个哈欠，脑袋靠在裴寂川肩膀上，“正是因为我的药妆与众不同所以才会格外的受人追捧，也正巧给了旁人陷害我的契机。” 李成阳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光有道理不成，还得有证据才是，他走到六月面前，冲她礼貌的伸出手，“六月姑娘，可否借来一看？” “看可以，别用哦，就剩下这么点再给我浪费了。”六月狐疑的看他一眼。 李成阳将药膏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味道很特殊，花香和药香融合在一起反而说不出的好闻，眼看着六月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一副生怕他偷用的样子。 他轻轻呵笑一声，将药膏还给了六月，“到底是女儿家用的东西，我这么个大老爷们儿实在是看不透其中的门路。” “你要看懂才有鬼呢。”六月毫不留情的出言嘲讽，宝贝似的将药膏赶紧藏到怀里，生怕再被李成阳给抢走。 陆清欢仔细打量着六月，瞧着她微红的脸颊，又将好奇的目光转向李成阳，心下了然，怕不是在某个时候，某个地点，某人对李成阳有了特殊的感情，这才着急着要将身上的疤痕祛掉的吧？ 她并没有拆穿，而是伸了个懒腰，对裴寂川道：“世子爷，我累了，咱们先上马车休息吧，正好我有点事想问问您呢。” 裴寂川巴不得多一些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听到这话嘴角弧度越发深了，“好！” 刘琛正坐在马车上打盹儿，听到有动静，立刻睁开眼睛，“世子爷，掌柜的。” 裴寂川挑挑眉道：“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刘琛应了声，“是！” 上了马车，陆清欢便忍不住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她擦擦眼角溢出的泪水，疲惫地将脑袋继续靠在裴寂川肩上，“这几天，都快要累死我了。” 身上各处都疼，但她不敢说出口，不是怕被裴寂川嘲笑，而是怕他心疼，疼着疼着就不让她练了。 裴寂川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倒是也没有过多的苛责于她，“特地躲开他们，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第188章 自由的鸟 陆清欢只是闭上眼睛，靠在他肩膀上摇摇头，疲惫的好似连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了。 她是想牵个线帮着六月问一下李成阳的情况，是否婚配，可一想到李成阳的母亲不是个善茬又觉得不太妥当。 “李掌柜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之人，竟然能生出李成阳这般刚正不阿，公正廉明的儿子，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陆清欢说完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若是让李成阳听见她在这里编排他母亲，怕是会提刀过来追着她砍。 裴寂川倒是不知道陆清欢的内心世界，只觉得她忽说出这话定是有什么其他想法，“抛开他的家世不说，李成阳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 好看的眉头挑了下，陆清欢顿时来了兴趣，重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撑着下巴，一脸八卦的望着裴寂川，“那你说我要是给他介绍媳妇儿，能不能收拢他的心，让他成为我们这边的人？” “六月？”裴寂川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陆清欢拼命的点头，“没错没错，你也看出六月对李成阳有意思了对不对？” 好笑的目光落在陆清欢脸上，裴寂川戏谑的笑了声，摸着下巴回忆道：“六月上一个有意的还是大理寺卿的二儿子，听说那小子长得一表人才之后，她还特地当了一回女采花贼，结果被人放狗追了三条街差点没命。” “还有这事儿？”陆清欢忍住笑意，胳膊肘碰了碰裴寂川，“她武功这么厉害还能被人追着跑三条街？” “因为她怕狗，恰巧大理寺卿的二儿子喜欢狩猎，他府上养了不少猎犬。”裴寂川语调轻缓。 要不是怕外面的两人听到，又为了维护自己在裴寂川面前那少的可怜的面子，陆清欢真想捧腹大笑。 “可见，并非只有男子爱美色，女子亦然。”陆清欢眼中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所以，六月只是看上李成阳的皮囊而并非他的内在了。” 裴寂川冷哼一声，“说不准下次，她就又变了一个爱慕对象。” 他特地加重了‘爱慕’两字。 陆清欢‘啧啧’两声，内心里还是挺钦佩六月的敢爱敢恨，忍不住笑道：“因为她是自由的，所以她有权利去选择自己喜爱的人或物，哪怕每天都喜欢不同的男子，只要自己高兴即可。” “听你这语气，倒是挺羡慕她的？”裴寂川忍不住向她投去质疑的目光，“你也想变成她那样？” 在裴寂川要杀人的目光注视下，陆清欢当然不敢承认，咽口唾沫，笑着摇头：“那倒不是，清欢只要有世子爷一个就够了。” “忘了告诉你，当初她也曾让人给我送了信物。”裴寂川说完，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双手一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陆清欢嘴角抽了抽，心道六月这女子当真勇敢的很，连裴寂川这样的冰山都敢觊觎。 目光滴流滴流的在裴寂川身上打转儿，陆清欢撅了噘嘴转过头去，不知怎么的心里不太舒服。 明明深冬的夜晚很冷，冻得人连手都伸不出来，但陆清欢却觉得马车里格外闷热，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掀开车窗的帘幕，冷风顿时吹了进来，但却没有驱散掉她心底里那块莫名其妙的闷热感。 回头瞥了眼仍旧闭眼假寐，不搭理她的裴寂川，陆清欢又不敢私自下车，毕竟是她将人拽上来的，自个儿下去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儿算怎么个事儿，这不得被裴寂川记恨死？ “世子爷？”陆清欢尝试叫了他两声，然而裴寂川只是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太爱搭理她。 陆清欢松松肩膀，悻悻的道：“世子爷，我怎么发现你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是不是被人下毒了，要不……我给你把脉检查一下？” 她严重怀疑裴寂川情绪不太对劲，总不能还在生他她的气吧，那他也太小肚鸡肠了。 裴寂川仍旧不太搭理她，但在她说完这句话时还是睁开眼睛，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她。 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陆清欢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的问道：“我，我脸上是沾上黑灰了吗？” 裴寂川摇摇头，端正好身子，将一切情绪掩藏在那双乌黑的双眸之中，“蜉蝣朝生暮死，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有一刻的享受都是赚来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会死在什么地方，所以……” 陆清欢认真的听他说，偏偏他说了一半儿又不说了，看他神色如此庄严肃穆，她不自觉的咽口唾沫。 “你想要自由，这无可厚非，你也可以现在就抽身远离是非，寻求你的自由与公平，我不会阻止你。” 陆清欢心下一沉，“我，我也没打算现在就离开。” 否则她早就去管家那将裴梓铭做的假卖身契给赎回来了，只因为她暂时还不愿意离开这是非之地，她还没有来得及报答裴寂川的恩情与宠爱，又怎么会为了自己抛下他远走高飞呢？ 太后党一日不清除干净，她是断然不会选择离开的。 裴寂川嘴角轻扬，落在陆清欢身上的目光透着几分探究，倏尔，他伸手拂开落在她额边的碎发，露出好看光洁的额头。 许是紧张的吧，她的额头上渗出不少晶莹的冷汗。 “清欢，在我这里，你一直都是自由的，想什么飞便什么时候飞吧。” 陆清欢眼眶瞬间温热起来，她深深地吸口气，往裴寂川身边挪了下。 思考片刻，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吻上他的唇角，而后将脑袋继续靠在他的肩膀上。 “再怎么自由翱翔的鸟儿也终究会有疲惫的一天，总是需要找个安全的落脚地才行。” 她闭上眼睛，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怕裴寂川再说出一些让她走的话，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提前嘟囔一句：“真的是困了，咱们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裴寂川没再多言，只轻轻捏捏她的脸颊，柔声道：“睡吧！” 第189章 伪装扮丑 平州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富饶繁华，街道之上小贩吆喝之声此起彼伏，每家酒楼店铺都是人满为患几乎没有站脚的地方。 裴寂川这些年也算是走南闯北故而并没有觉得有多震撼，倒是陆清欢左看看右看看的，什么都觉得新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次是来观光游赏的呢。 客栈选在距离凝珠楼分店最近的一家临家酒楼，酒楼环境不错，酒水次了点儿，但里面居住来往的都是一些外貌看着特别奇怪的商贩，什么人都有，最容易掩人耳目。 入住后，陆清欢也没有闲着，她正打算女扮男装前往凝珠楼购买一些玉容膏。 裴寂川双手抱着肩膀，望着正在束发的人频频摇头，“即便你换上男妆也难以掩盖你的容貌，而且没有男子的身材像是你这般娇弱。” 陆清欢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蛋儿，的确是太白太精致了些，哪里像是在外面走南闯北风吹日晒的生意人？ “你说的对，我这幅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个生意人，不过……”陆清欢冲着裴寂川挑挑眉头，“山人自有妙计，你且等我一下。” 说完她赶忙拿过自己的小箱子埋头翻翻找找，终于让她找了一瓶颜色较为偏暗的粉盒，“既然咱们得目的相同，我只要打扮成小厮模样跟在世子爷身边即可，您这幅样子看上去可像是个贵公子了，来进点货儿也实属正常，说不定人家更愿意跟您这样的‘生意人’打交道呢。” 裴寂川可没打算去凝珠楼买什么胭脂水粉，但看陆清欢已经在脸上开始涂涂抹抹的，眨眼间原本精致漂亮的脸蛋儿就变成了糙老爷们的妆容，似是觉得脸上还不够糟心的，又在脸颊上点了些许雀斑。 “即便是小厮你也不必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吧，你当真以为我这样的‘贵公子’身边能有容貌这么惊世骇俗的小厮？” 裴寂川有点看不下去，很想很想将她脸上那层虚假的皮层给蜕掉。 “我觉得还不错呀。”陆清欢看着裴寂川嫌弃的满脸都皱在一起，犹豫着要不要再把手中的黑痣给粘上去，“真的有那么不堪入目？” “站街上都让人扔烂菜叶的那种，简直没眼看。”裴寂川用手挡住脸，他宁愿装作不认识这人也不想跟他同行。 裴寂川本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以前在战场上什么伤口烂脸没有见过，但陆清欢此刻的妆容实在是有些让人想吐，这话他自然没有说出口免得影响到陆清欢的情绪。 在裴寂川无比嫌弃的目光中，陆清欢还是将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擦掉，尤其是那肿起来的嘴唇，边擦边说道：“光顾着让人认不出我来，所以什么都往脸上贴了，倒是没想过旁人的接受程度。” 说着，她将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弄掉，只留下一张妆容黯淡发黄的脸和脸上的些许麻子。 “这还差不多。”裴寂川终于接受了这样一张脸，他走到窗口，掀开帘幕，望向对面人满为患的凝珠楼分店，“日落西沉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挤在店铺门口，可见他们东西卖的的确不错，向来***也在这儿赚的盆满钵满了。” “只能说平州的有钱人太多了。”陆清欢也走过去看了看，咂舌道，“我以前便听过玉容膏乃是供应不求之物，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大开眼界，惊叹不已。” 说不羡慕那肯定不可能，但她决不能为了赚钱做生意不顾及旁人死活，昧着良心去赚黑心钱，否则她将日夜安。 玉容膏有极大的成瘾性，用的时间久了甚至还有毁容，皮肤溃烂的风险，严重的甚至会危急到性命。 李成阳口中的三个人命血案便是因玉容膏而引起，但因背后设计的利益太多，背景太强而一直搁浅，如今正巧借着水青阁这股东风再次翻出来重新审察。 门外传来敲门声，说明李成阳那边已经安排好，叫他们来了。 “来了！” 陆清欢应了声，与裴寂川对视一眼后连忙过去开门。 看到陆清欢时李成阳明显一怔，思索了好久才想起眼前这妆容夸张的人是谁。 “陆姑娘这幅容貌当真是有点……”李成阳由于片刻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才比较体面。 陆清欢嘴角一抽，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不堪入目，倒尽胃口是吗？” 李成阳咽口唾沫没敢应承，他将手圈起来放到唇边轻咳一声，“那个，人手我都安排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前往凝珠楼查案子？”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陆清欢非常有眼力劲儿的给裴寂川让开位置。 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裴寂川，自然一切都要听他的吩咐。 李成阳的目光同样转向裴寂川，等着他下达指令，“世子爷，您有什么计划？” “天子脚下尚又管不到的事情，何况是相隔百里的平州城，***爱这里盘踞扎根多年，势力定然不容小觑，我们先去凝珠楼查看一下情况再制定一个合适的计划吧。” 裴寂川眉头微皱，脸上眼底深黑，看不出什么情绪，“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陆清欢、李成阳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点点头，紧接着跟在裴寂川后面下了楼。 自打从裴寂川那儿听说六月只是喜欢欣赏美色并非会为美色献出真心之后，陆清欢再看到坐在那儿喝着酒盯着对面美男流口水的六月已经见怪不怪。 美色人人都喜欢，人人皆可欣赏，何况六月本身也是个漂亮的女子，只是一身男装打扮习惯了反而忘却了原本穿上女装时的模样。 对面的男子显然被‘同为男子’的六月盯的脸色不自然，特地转过身换了个位置，不愿意再与六月面对面。 陆清欢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这一声瞎恰巧惊动了六月。 就见六月转身璀然一笑，拎着酒壶就往这边走了过来，“哟，这是哪家的少年郎长得如此磕碜，当真丑的叫人挪不开眼呀。” 陆清欢嘴角笑容瞬间消失…… 第190章 疯子闹事 从酒馆到离开，陆清欢被六月嘲笑了一路。 “你说说你，给人梳妆的时候，一个个梳的那么精致漂亮，恍若九天玄女降世，怎么一到自己身上就梳成了这副模样？” 六月仍旧站在陆清欢身边对着她的妆容指指点点，时不时还伸手戳戳她脸上的小雀斑，“你是怎么做到雀斑画的这么传神的，下次我去执行任务需要伪装的时候一定找你，梳成这幅样子定然不会有人发现。” 陆清欢头一次觉得六月的话是真多，赶忙往边上挪挪，“六月姐姐，你这都笑话我一路了，还没笑话够呢？” 明明都是男子装扮，她只是脸上的妆容稍微多了些，奇怪了些，怎么一个个见她都像是见到怪物似的。 陆清欢心里挺郁闷的。 “大概是见惯了各种才子佳人，没见过这般妆容一时间觉得挺新奇，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六月发誓自己没有嘲笑她的意思，赶忙说，“我是真心想要你帮我梳妆来着，用我这幅容貌去执行刺杀任务，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还不如装扮的丑一些，可我自己又下不了那个手，只能拜托给你了。” 陆清欢见她满眼写着‘真诚’二字，嘴巴瞥瞥没再说什么。 六月的确是个精致的女子，她身上虽是千疮百孔疤痕交错，但那张脸上始终没有一丁点儿伤痕瑕疵，可见她有多看重自己的脸面，即便是个束着高马尾，一身男子装扮的模样也难掩绝色。 “到了！”男子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后面正在唠嗑的两人。 陆清欢、六月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调笑散去转而变得严肃起来。 “今儿个玉容膏卖的差不多了，还想要的明天早点过来排队吧。” 刚到凝珠楼分店门口就听到管事的在那儿大声吆喝，旁边的小厮们也在纷纷驱赶着还堵在门口的人群。 “什么呀，不是说好了今儿个想买多少就买多少的吗，怎么又没货了？” “我这大一早的就过来排队等着呢，要是买不到回去我娘子指不定得杀了我。” “刘掌柜，再通融通融，哪怕只卖给我们一个也行呀。” …… 陆清欢站在旁边一听，眉头死死拧着，她悄声对六月说道：“这些人用惯了玉容膏一天不用脸部就会出现红疹发痒的症状，他们压根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加了什么对身体有害的东西。” 六月冷嗤一声，“这些人为了赚钱没什么下限，只要银钱到手，又怎么会去管百姓们的死活？” “别买，你们千万别买，这东西有毒，那是要人命的东西呀。” 人群之中忽然冲出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污的男子，男子推开拥挤的人群跌跌撞撞的冲出来，“我娘子，我娘子就是用了他们家的东西导致浑身溃烂，命都没了，你们千万别上当，千万别再买了……” “唉，这李疯子又过来闹事了。” “不是前两天才抓进去嘛，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听说他为了给娘子报仇，还特地跑去了京都告御状，不过半道儿就被截回来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 “真是可怜呐，好好地一家人就这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谁知道他娘子是服了什么东西死的，总不能用了几盒胭脂就把命给丢了吧？” 刘掌柜一见那疯子又冲过来胡说八道，连忙对身边的小厮使了眼色，小厮得到命令连忙回店铺拿了棍子出来驱赶着李疯子。 “死疯子又来捣乱，走走走。” “再不走打死你。” 小厮下手极重，只打了几下那疯子脑袋便被打出了血，疯子死死抱着那棍子不撒手，嘴里一个劲儿的喊着，“都是毒，这些东西都是毒物，不能用，不能买，快去找大夫给你们治病，再不治就晚了，你们会没命的……” “我打死你个妖言惑众的东西，快走。”小厮失禁浑身解数非要将那李疯子打走不可。 眼看那胳膊粗的棍子都快被打折了，陆清欢看不下去刚想出去理论理论，就见身边一道冷风迅速穿了出去。 再看，身旁哪里还有六月的影子。 陆清欢刚要动，胳膊被裴寂川悄然拉住，她一抬眸，正巧迎上了裴寂川的视线，她着急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再不拦着他真的会被打死的。” 裴寂川压低嗓音道，“六月不是已经冲过去了，交给她吧，我们暂时不便现身。” 陆清欢心里火烧火燎的，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跟六月一起过去教训教训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可为了大局着想，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巴不得六月赶紧打回去，也让他们尝尝被棍子殴打的滋味儿。 “哪里来的山野莽夫？”眼看小厮棍子即将落在那李疯子身上，谁知棍子竟然直接被人一脚踹飞，在这平州城至今还没有人敢跟他们动手呢，今儿个这人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突然出现的六月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在她那双阴冷的要杀人的目光中，周围的喧嚣声逐渐变小。 知道有人来闹事且武功不低，刘掌柜立即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一道黑色身影自屋顶之上迅速离开。 裴寂川早就发现屋顶有人，耳朵动了动，听到上面传来响声，转头看向了李成阳。 李成阳武功不弱，第一时间发现了那要走的人，与裴寂川眼神交流过后迅速转身离去。 “你们之间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反倒像是相识许久了？”这个问题陆清欢早就想问了。 裴寂川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冲着隔壁的茶水摊点点下巴，“先去那边坐下，喝杯茶，慢慢说吧。” “也好！”陆清欢也怕自己一会儿忍不住冲过去，还是先过去坐下观察一下目前的形式为上。 临走前，陆清欢的目光特地在那李疯子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疯子似是察觉到陆清欢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他的嘴里还在呢喃着，“不能买，真的不能买，都是毒物，有剧毒的东西……” 第191章 法外之徒 人越多，越乱的地方消息越是灵通，坐在这儿还不到一炷香时间，一盏茶还没喝完陆清欢便已经听了关于李疯子的传言不下十几种。 众说纷纭，谣言止于智者，除了亲身经历过的人谁又能知道真相究竟什么模样。 陆清欢更倾向于李疯子家境贫寒却爱妻如命，每日都比旁人多做许多活，只为了给怀孕的妻子买一款合心意的玉容膏作为生辰礼物，但他并不知道那玉容膏里面加了令人上瘾的东西，故而他的妻子用了玉容膏后极度上瘾因而害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而他的妻子也因小产悲愤过度自杀身亡。 “听说他妻子死的时候，只要涂抹了玉容膏的地方被抓的血肉淋漓，全身肌肤溃烂流脓，死状惨不忍睹，李疯子亲眼看到自己妻子丝状凄惨当场就疯了，他拼了命买来的玉容膏竟是害死他妻子的毒物，又自责又记恨，这才三番五次的来找水青阁的麻烦。” 旁边喝茶的壮汉摇摇头，一脸嘲讽的笑道：“可若真的是玉容膏有毒，为什么官府没能查出来，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为了玉容膏趋之若鹜，巴不得将整个店铺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这凝珠楼的生意不见反而更加爆火。” “那是因为他们愚钝。” 陆清欢愤恨之下脱口而出，“为了好看，为了博得心上人一笑，为了能媲美宫里那些个娘娘，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购买凝珠楼的东西，却不知越美的东西越是毒药，玉容膏没能帮他们改善肌肤，变得更加貌美，反而让他们的攀比之心，虚荣之心越来越重，哪怕不惜付出自己的健康和生命。” “你这小厮说话可得小心些，这里到处都是凝珠楼的眼线耳朵，你若是再说他们的坏话仔细你的舌头。” 壮汉说这话时特地四下看看，生怕凝珠楼的人将他当成陆清欢等人的同党，将他一同抓走似的。 陆清欢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不管不顾直接说道：“一家小小的胭脂商铺难不成还能翻天不成？他们背后究竟有多大的势力呀，让人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哎呦喂还不住口呢，你这胆量真不是一般的大哟。”壮汉赶忙喝完茶起身离去。 陆清欢转头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裴寂川，撅撅嘴道，“公子，这凝珠楼在平州一手遮天，目无王法，不管好的坏的全都是他们一家说了算，这跟法外之徒有什么区别呀。” “所以我们来调查了。”裴寂川瞅着她这气呼呼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有那闲工夫跟人八卦唠嗑，不如想想该怎么利用这个李疯子，说不定他就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 陆清欢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忧虑的眸子时不时落在还喧闹不已的店铺门口，看着跟人吵作一团的六月，不得不再次感慨她不仅武力值高，嘴皮子也是一溜儿的顺畅，那么些个人愣是没吵过她一个人。 看着六月叉腰指着刘掌柜鼻子大骂他‘不要脸’‘欺人太甚’之类的腌臜言语，陆清欢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泼妇骂街’。 视线再次转到浑身是伤，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李疯子，不禁摇摇头：“李疯子着实可怜得很，没想到他对自己妻子这般情深义重，为了给她讨个公道不惜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骂驱赶，等等……” 想到什么，陆清欢慌忙疑惑的看向裴寂川，“李疯子经常来凝珠楼闹事，为什么凝珠楼的人明明知道李疯子是个隐患，却只是驱赶打骂，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杀念呢？按照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们应该除掉李疯子以绝后患才是，为什么还留着他的性命直到现在呢？” “终于问道点子上了？”裴寂川冲着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先将杯子里的茶水倒满，“还是头一次见小厮跟主子坐在一起喝茶，小厮杯子里茶水满杯，主人却只能拿着空茶杯看热闹的。” 陆清欢冲他俏皮的吐吐舌头，赶紧拿过茶壶为他倒茶，“公子教训的事，小的以后一定先将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再问问题。” 裴寂川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抿了口茶，神情淡然的说道：“因为他们不敢。” 陆清欢震惊的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敢？还有他们不敢做的事？难不成这李疯子背后也有个什么人？” “你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裴寂川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陆清欢一头雾水的‘啊’了声，是吗，她怎么没觉得？ “自己想。”裴寂川并不想回答她这个愚蠢的问题。 陆清欢尴尬的笑了笑，紧接着仔细思考裴寂川说的话，“为什么凝珠楼不敢对这个李疯子下死手呢，他们留着李疯子的目的又是什么？” 以她的聪明才智不该想不到这个答案才是，陆清欢想着肯定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在脑海里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复盘一遍，看到由远及近的那道身影，陆清欢猛地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惊喜的瞪着眼睛：“因为他之前去京都告御状，而接这个案子的人就是慎刑司的李成阳？” 裴寂川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边喝着茶边道：“继续！” “之前就已经因玉容膏出现过不少命案，都被凝珠楼的人压了下去，但他们没想到已经有人将案子捅到了京都，李疯子就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两个案子的里的人已经被他们杀了，他们必须要留下李疯子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另外两个受害者只是死于意外并非为他们所杀。” 裴寂川继续点点头，目光直视着陆清欢，示意她继续说。 陆清欢来了兴致，继续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百姓们见到经常来闹事的李疯子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死了亡妻的疯子乞丐，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所以李疯子来一次他们做的只是驱赶殴打，却每次都会给他留上一口气，吊着命，不让他死，一旦李疯子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凝珠楼的下的手，反而会影响到自己的声誉，引人怀疑。” 第192章 手段毒辣 陆清欢一口气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见裴寂川没有反驳她的话，心下松口气。 看来她猜对了，刘掌柜不是没有能力去杀死李疯子，的确是因为不敢。 二人正聊着，忽然两道黑色身影映在旁边的桌子上。 六月不知何时已经扶着李疯子的胳膊气呼呼的站在边上，而凝珠楼那群小厮早就被她打趴下，一个个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最严重的当属刘掌柜，一条腿都被打断了，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哭爹喊娘，反而引得周围百姓们纷纷哄笑起来。 陆清欢将惊讶到半张着的嘴合上，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你，大庭广众之下，你就，就这么将人带过来了？” “不然呢？” 六月揉揉打到酸疼的胳膊，果然还是喜欢用鞭子折磨人，若非这里围观百姓太多，她早就速战速决一鞭子抽死那群王八蛋了，“一群小杂碎，换在从前的老娘早就整死他们了，还容得了他们跟我说这么多废话。” 陆清欢这才相信六月的确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有那么一瞬间她在六月眼中看到了一股阴冷的杀意，但却被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她能想象到如若此时此地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是真的会杀人。 六月一松手，李疯子便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他的腿受了伤，膝盖还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伤到骨头。 “喂，你千万别死了，我可不想费了那么大劲儿救出来的人是一具尸体。”六月说话虽不中听但语气缓和了不少，嗓音中还透着几分紧张的沙哑。 陆清欢赶忙放下茶杯蹲到李疯子身边为他把脉，“若有若无，他的脉搏很乱……”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掀开李疯子的眼皮子，发现他的瞳仁呈现一种诡异的淡灰色，陆清欢连忙对裴寂川道：“他被人下了毒，是毒致使他失去神智变成了个疯子。” 这凝珠楼当真好狠的手段，他们不敢再对李疯子下杀手却给他下了变成疯子的毒药，不让他恢复神智彻底控制在这座平州城，即便他活着，他也不可能再走出这座城去为自己的妻子叫屈伸冤。 “啊？真是个疯子呀，那，那他还有得救吗？”六月急的直挠头，同情的看了眼李疯子。 陆清欢点点头：“并非是什么稀世难解的毒，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先带他回客栈，将他好好清洗一下再治疗吧？” 六月又变得烦躁起来，但还是一把抓住李疯子的胳膊将他提溜起来，“真麻烦，我还在想他是不是在装疯，没想到还得治。” 陆清欢无奈的耸耸肩，“这也没办法不是，谁让他们手段如此毒辣呢。” 裴寂川也跟着站了起来，冷冽的目光自刘掌柜等小厮身上一一略过，他随意的扔下几两碎银，起身道：“走，回去。” 陆清欢察觉他好像在隐忍着什么，碍于现在情形没有问出口，她本想着帮六月一起搀扶着李疯子来着，一转头就看到六月拎小鸡崽子似的将李疯子往他们住着的客栈拎走了。 目光不舍得的从六月那只胳膊上挪开，陆清欢抓住裴寂川的胳膊小声问道：“是不是你们练武的不管男女，力气都这么大？” 原本听到李疯子是被人下毒才变成这样，心情还有些郁闷烦躁，现下听陆清欢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裴寂川心情忽然又变得舒畅起来。 裴寂川屈起手指用力弹了下陆清欢的额头，戏谑笑道：“是啊，所以你跟她学习功夫的时候小心些，莫要把自己也练成男人婆，不招人喜欢我可就不要你了。” 陆清欢嘴角抽了抽，心道还不是他不愿意教自己，非得给她出难题，让她拉动那什么弓箭才行？ 不满的嘟了嘟嘴，陆清欢呵笑一声：“到时候是谁不要谁还不一定呢，哼！” 裴寂川一怔，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丫头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都敢这么跟我顶嘴了？” “那还不是世子爷宠的？”陆清欢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嘛。” 裴寂川深邃的目光满是柔情，声音极小的回了一句：“在我心中，你从不是奴才。” 陆清欢走的太急倒是听的没那么仔细，疑惑的歪了下脑袋：“什么？” 望着她一双灵动的黑眸，裴寂川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强硬的转过头去，“没什么，还是快点回去看看李疯子吧。” 陆清欢失望的‘哦’一声，跟在裴寂川身后，两人迅速往客栈走去。 六月将李疯子一路拎到二楼他们住的地方，等陆清欢、裴寂川二人抵达的时候她已经把人扔到一边，舒舒服服的坐在那儿喝茶了，反正不需要她为李疯子治病，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陆清欢连忙将房间里的门窗都关上，“我们当着凝珠楼那么多人的面儿将李疯子带了过来，今天晚上怕是不得安宁了。” “你错了。”裴寂川冷笑，“我们从京都启程往平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得安宁了，仔细算算，这一路上我们已经解决了好几拨人了。” “啊？那，那我怎么都不知道？”陆清欢惊讶的瞪大眼睛，她还觉得这一路特别顺畅什么麻烦事儿都没有呢，她还高高兴兴地跟着六月学武功，学的不亦乐乎呢。 “这里的茶水太次了，喝了反而让人犯困。”六月打个哈欠，胳膊肘垫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透着水汽的眼神落在陆清欢身上，“因为都被我们的人暗中解决了，你自然不知道咯。” 可见，裴寂川将陆清欢保护的有多好，他这一路早就做好准备，将那些碍事的臭虫提前清理干净了。 “世子爷当真是你情根深种，格外保护，一点儿血腥的画面都不愿意让你见到呢。”六月调笑道。 陆清欢自耳尖到脖子‘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她赶忙掩嘴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六月姐姐别打趣我了，咱们还是赶紧给李疯子看病吧。” 她能察觉到裴寂川滚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碍于六月在场，她却没有那个勇气与他回望，只得佯装着去给李疯子治病…… 第193章 解读治疗 六月任务完成早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陆清欢则跟裴寂川二人在为李疯子治疗。 他的毒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陆清欢直接给他喂上一口自己的血，但这个方案被裴寂川当场拒绝，治疗可以慢点，但陆清欢绝不可以放血。 为了看住她，裴寂川从治疗开始一直守到现在，，就怕自己一个闪身，陆清欢又割开自己哪里给李疯子为了口血。 倒不是裴寂川太过小气想要独占陆清欢的一切，而是担心她治疗速度这么快会引起旁人怀疑。 哪怕华佗在世，给人看病治疗也需要开张药方抓药治疗，陆清欢却只是为了口血什么都没做，这不明摆着告诉旁人陆清欢治疗手段与旁人不同，怀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看了眼趴在桌子上不停打哈欠的女子，裴寂川在心中默默地叹口气，他边走着边将自己的下，走到陆清欢身边后为她盖上。 “还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要不你先去休息片刻，我帮你守着？”裴寂川藏起眼中的心疼，语气比较冷硬。 陆清欢打个哈欠，揉揉满是水汽的眼睛，摇头道：“不行，再过一炷香时间又要给他换药，重新施针，我不能睡，得一直守着才行。” 裴寂川脸上神情看起来不太愉悦，“就算没有他这个证人，我们也能查到其他线索，你信不信，你若再继续守着别的男人，我便让他永远都醒不过来？” 说这话当然是吓唬陆清欢的，他的确不想让陆清欢为别的男人劳心劳神，哪怕这个男人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 陆清欢闻言，连忙抬头望着他，眉头拧的极深，“裴寂川，你不能这么霸道。” 裴寂川好笑的挑挑眉头，“我就是这么霸道你又拿我怎样？” 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陆清欢嘴巴撅的能挂的下两斤猪肉，“我，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但若是你同意我给他喂上一口，咱们不就不用耗费这么多时间精力了嘛？” “你知道你用血之后会有什么下场吗？”裴寂川收起跟她开玩笑的语气，反而变得越发严肃起来。 陆清欢当然明白，可这是为了救证人，只有这人恢复神智，将一切真相解释清楚，他们才有翻盘的机会，这人痴痴傻傻一天，他们就得多耽搁一天时间，红莲往奈何桥的脚步便近了一步，这让她如何不着急呢？ 她恨不得立马就将这人救醒，带他回去京都，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嘴脸，知道凝珠楼背后究竟做了多少害人的黑心事。 “不，你不知道。”裴寂川清冷的目光落在李疯子身上，视线缓慢从他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移到他头顶冒着热气的几根银针上。 “一旦让人知道你的血有治病救人，起死回生的功效，你将会被太后党或者其他势力抓走，心地善良的会直接抽干你的血炼制药丸，心思恶毒的便会将你囚禁起来当个牲畜一样的豢养着，每日放血，或谋取暴力，或为一己私利。” 裴寂川观察了下陆清欢的脸色，继续道：“你将永远被贴脸锁住，不得自由，真正体验一次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清欢被他说的话吓住了，她‘咕嘟’的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直到口干舌燥，嘴里再也压榨不出一丝一毫的津液，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擦擦额头渗出的冷汗，苦巴巴的干笑：“倒，倒也不会有那么严重吧？” “你觉得呢？”裴寂川神色阴翳，深冷目光犹如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毒蛇，但凡被咬上一口就会肝肠寸断痛苦而亡。 陆清欢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她赶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小心挪动步子走到裴寂川身边，细长洁白的手指撒娇似的拽了拽裴寂川的袖子，“那，那就不用血了，等我给他还完药，施完针，我就立刻去休息，决不食言。” 裴寂川看了眼未关的窗户，东方已然渐渐泛起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然而此刻他们还是在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疯子浪费这大好时间。 见陆清欢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裴寂川顿时心软了下来：“好，这是你说的，上午乖乖在房间里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迈出房间一步。” 陆清欢不放心的看了看李疯子，又看看态度坚决不容置喙的裴寂川，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句，“知道了，我不出门便是。” 难得没有反驳自己的话，裴寂川满意的勾勾唇角，细声道：“这里会有人看守，你不必担心他出事。” 怕陆清欢一门心思都落在李疯子身上，裴寂川又赶忙加了一句，他知道只有彻底保证李疯子安然无恙，她才能安心的休息，否则即便将她关在房间里怕也只是躺在床上沾沾反侧不得入眠。 “多谢寂川！”陆清欢紧皱的柳眉因为他这句话逐渐松开，脸上的忧虑之色也逐渐褪去，“时辰差不多了，我这就给他换药，然后去休息。” “嗯！”裴寂川对她有此觉悟非常欣慰，自觉地给她让开位置。 看着陆清欢细长的手指顺着李疯子赤裸的地方游走，裴寂川方才勾起的唇角几乎刹那间放了下去，嘴角平直，额角突突突的直跳。 她可没说是用这样的方式给他重新施针逼毒。 裴寂川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怕陆清欢觉得他事儿多再跟他犟嘴起冲突的，他强行将自己的醋意压了下去。 冒着热气的银针在陆清欢为李疯子刺完身上的穴道时，同时从头顶掉了下来。 针头之上，全是黑血，李疯子也在同一时刻‘哇’的吐出了一口黑血来。 陆清欢拿着毛巾仔细为李疯子擦拭头上的汗珠，动作温柔体贴的裴寂川差点抓狂。 “还没好呢？”裴寂川腮帮子都咬疼了，“若是还没好，告诉我，我帮你下针。” 他这么善良，心胸宽广，最多让他受受苦，绝对保证不要他的性命…… 第194章 美人动怒 换过药，陆清欢便在裴寂川的勒令下先回房间休息，而裴寂川则说还有重要的客人没来，他要留在那里等着，任由陆清欢绞尽脑汁的问了好几次，究竟是什么重要的贵客让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然而裴寂川嘴巴严的很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出来。 刺目的阳光透过未完全关上的窗户洒落在女子茭白的脸上，许是这段时间长途跋涉身体太累，她竟然从闭上眼睛开始一觉睡到正午时分。 若非这正午阳光太过毒辣刺眼，陆清欢指不定还要睡到什么时辰，她睡眼惺忪的坐起来，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床铺，细长的眉头下意识的往中间拧起了一道褶皱。 盯着旁边的空枕头看了许久，而后陆清欢揉了揉涨疼的脑袋，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舒适了，舒适到她压根觉得睡不够还想要躺下继续睡他个三天三夜。 陆清欢打个哈欠，躺下打算再睡一觉，但潜意识中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忘记，忽略了。 她翻个身子，脑袋不小心撞到床沿上，疼痛让她立刻变得清醒过来，如鲤鱼打挺般蹦跶起来。 窗外天光大亮，陆清欢冷不丁的瞪大眼睛，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促使自己再清醒一些，“不是，现在，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这一觉怎么睡得这么沉啊？” 想到李疯子还在隔壁，裴寂川也一夜未归，陆清欢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洗漱更换衣服。 陆清欢便疾步走着边将腰带整好，路过桌子时，她脚步顿住，不解的看向桌子上摆放的香炉，“这是，谁摆的，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个香炉？” 客栈房间里的摆设几乎都差不多，除非是特别要求，否则客栈是不会奢侈到每个房间都安放一个香炉，还烧着这么上好的安神香？ “糟了！” 将衣服穿好，陆清欢迅速去了隔壁房间。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将伤口处理好穿上衣服的裴寂川。 房间里到处都是打斗过后的痕迹，各处沾着的血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 裴寂川身上的蓝袍被刀剑割开十几道，好几处伤口还渗着鲜红的血，后背之上，那道伤口深可见骨极其骇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陆清欢眼眶当场红了起来，她急忙上前查看着裴寂川身上的伤痕，“我这才走了不到三个时辰，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都是外伤，过几天便好了。”裴寂川脸色煞白，却还是一脸的不甚在意。 这点伤痕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以前在战场上受过的伤比这些严重多了，也没见得怎样。 若不是怕陆清欢担心，这些外伤他压根都不必在乎，甚至连休养都不必。 陆清欢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一觉醒来天斗要塌了，她深吸口气，强忍着哭意，“我房间里的安神香是你给我点的是不是，就是怕我发现这里的情况？” 她能睡得这么安心，定是裴寂川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说不定他将所有的暗卫都安排在了她房间，都是为了保护她，而裴寂川一人在这里孤军奋战，所以才会伤成这个样子。 “我知晓你血液特殊，寻常安神香对你不会有什么效用，特地换了一种，味道可还好闻？” 裴寂川看着陆清欢眼眶通红，黑色瞳仁上溢上一层晶莹的水光，担心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他站起身来，拇指轻轻擦拭着陆清欢猩红的眼角，“好了，这不是没事吗？” 陆清欢紧咬着嘴唇，死死的瞪着他，看着他一夜未睡眼睑发黑，失血过多的脸色苍白成这样，就算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只得双手握成拳头轻轻的打向他的肩膀。 还想再打第二次，奈何拳头还没落在裴寂川肩上，就已经被他双手握住，包含在掌心之中。 裴寂川的手掌心火热的厉害全是汗水，陆清欢冷哼一声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宁了下酸涩的鼻尖，语气带着哭意道：“你先坐下，我给你再好好的检查一下，重新上药包扎。” 他以前一定受过不少伤，包扎的手法特别娴熟，能摸得到的伤口全部抹了药，摸不到的便只是胡乱洒在了上面，药粉都还没有彻底晕开，反倒是被血染成了一片红色。 陆清欢看着心都要疼碎了，她死死咬着嘴唇，愣是没敢让自己哭出一声来，她一边为裴寂川包扎一边强迫自己转移话题，“昨夜你所说的‘贵客’就是那群刺客？” 她当时也想过凝珠楼会派杀手过来解决掉李疯子，所以才磨磨唧唧的熬到快天亮，本以为一夜过去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没想到他们那群人这般算计好时间，竟在快天明的时候派人过来。 “你肯定早就计划好了吧？” 陆清欢是个聪明人，稍加动脑便能举一反三，知晓配给窜的全部计划。 刘掌柜肯定以为这个时辰他们早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之中，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过来暗杀，没想到裴寂川棋高一着早就提前准备好，就等着请君入瓮。 可裴寂川不愿意让陆清欢看到那血腥厮杀的一幕，所以在送她回房间，亲眼看着她睡着之后命人将提前准备好的安神香放到了她房间。 只是裴寂川仍旧低估了陆清欢血液的力量，那种稀有的安神香剂量那么大，换做普通人最起码得昏睡个一天一夜，而陆清欢只昏睡了一上午便醒了过来。 裴寂川还想着趁着陆清欢还没醒来，将伤口处理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呢。 只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听完陆清欢的分析，裴寂川轻快的挑挑眉头，一脸的欣慰：“都说你最聪明，没想到这么快就将一切推理出来了。” 陆清欢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反正他的肩膀没伤，“裴寂川，你当真以为你是百战百胜的战神呢，你也是人，也会疼，只有一条命的，万一跟你安排的有冲突或者出现什么意外，你想过我该怎么办嘛？” “你这是在……生气？” 看美人动怒，这一脸气鼓鼓的样子，裴寂川非常确信的反问了下。 第195章 又摆一道 检查完，陆清欢才彻底的松口气，好在他身上的都是外伤，最深的也只是后背那个刀伤，得多加休息才行。 陆清欢并不在意裴寂川身上是否会留有难看的疤痕，但还是象征性的说了句：“我这里有上好的去疤药，你若是觉得难看，回去之后我给你涂抹一些，很快就会消除的。” “好！”裴寂川虽然觉得男人身上有点疤痕不算什么，但没有必要留下痕迹还是祛除干净的好，故而答应的很爽快。 陆清欢抿嘴笑了下，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她连忙看向床铺，看到李疯子还在睡着这才松了口气。 “估摸着下午他就能醒过来。”陆清欢没有立即上前去查看，因为她知道裴寂川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会让李疯子出事。 “你就这么有把握他还活着？”裴寂川换个坐姿，右手按在受伤的左手腕上，他低头看着的手腕上冒血的纱布，目光偷着几分深意。 陆清欢点点头，“因为我知道世子爷究竟有多厉害，是断然不会让他出事的，否则……自己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 这份情谊她铭记在心，事情解决之后一定会想办法弥补裴寂川的付出，他的每一份好，她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陆清欢冲着裴寂川温柔的笑了笑，她将挂在腰间的香包拿出来，走到他身边，俯身为他挂上：“这里面放着一些毒粉，情况紧急之下可以用这些驱赶敌人，虽然不能一招致命却也能让他们暂时动不了，正好也能留下些许活口逼他们招供。” “这些东西你留着防身便是。”裴寂川说着就要伸手去将香囊摘下来，“陆清欢，我有能自保，而你……” “我也有！”陆清欢迅速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六月教了我好几招防身功夫而且我身上不只有这么多毒粉，还有其他毒药，应该说我浑身都是毒。” 香囊里的这点毒粉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裴寂川需要，就算是要将她身上的血抽干，她也愿意。 裴寂川喉头哽咽，望着陆清欢久久没有回神，一手下意识的放到陆清欢赠予他的香囊上。 即便没有去看，他也能感受到香囊刺工有多好，表面光滑没有一点儿刺手不平的地方。 “对了，昨天晚上那些刺客可有留下一两个活口？”陆清欢想着满屋子的血怕是没有几个活口能留下了。 裴寂川道：“倒是留下了两个，不过也是半残，到现在还没有苏醒，刘琛带人看着呢。” “我去看看，顺便给他们下点软骨散什么的防止他们醒来后咬舌自尽。” 劝说一个人求生很难，但阻止一个人求死还是很简单的，陆清欢有的是招儿对付他们。 裴寂川倒也没拦着，眉头微微挑了下，轻声问道：“床上那个你就不管了？” “他不是没事吗？”陆清欢才走了两步便停下来转头满眼疑惑的看向他。 裴寂川双手一抱，漫不经心道：“刺客来的时候他吐了口血，所以我将他放到了床上，但我并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抵御刺客都没什么时间了，他哪里还有功夫去查看李疯子是死是活，还有没有气儿？ 陆清欢嘴角抽抽，她双手举起，然后缓缓地往下做了个深呼吸，而后冲着裴寂川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世子爷这一夜辛苦了，照顾病人的事儿还是交给我吧。” 说完，她咬了咬牙根儿，又走回床边勾着脖子往里面一看，李疯子呼吸均匀睡的很香，一点儿也不像是要毒发身亡的样子。 也就是说，她又被裴寂川摆了一道。 “裴寂川？”陆清欢愤怒的大喊一声，再转身看过去，哪里还有裴寂川的影子，人早就走了。 陆清欢就知道裴寂川又在拿她开涮，这家伙最近改了脾性总是喜欢跟她对呛。 他难道不知道时间紧迫，半点儿容不得耽搁吗？ 陆清欢心中有些恼火，但也只能气的原地跺了两下脚，鼓着两腮去关押刺客的地方。 还没走到关押刺客的房间，只隔着门儿都能听到里面鞭子抽的‘啪啪啪’响以及刺客们的痛苦的呜咽声。 不是说还没醒吗，怎么这么快就用上刑了？ 怕打扰到他们审问，陆清欢没有推门进去，先是在门上戳了小洞，眯着眼睛往里面看去。 里面情况着实有些惨烈了些，六月一脸冰冷的站在两个刺客面前，其中一个耷拉着脑袋看着胸口起伏的情况应该还剩下一口气，但还是被六月一鞭子抽晕了。 “还给我装死？” 陆清欢看的怔神，就见六月忽然又一鞭子打在那昏睡的刺客身上，刺客活生生的被疼醒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好家伙，原来是这样被弄醒的。”陆清欢望着长鞭上的倒刺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摸了摸两只发麻冰冷的胳膊，忽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寒意，她脑袋机械性的缓慢转过去。 “裴寂川！”陆清欢当真要被忽然出现的人吓死了，他换了身黑色长袍，衬的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越发的苍白，乍一看去如鬼如魅，可不把陆清欢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她这么一喊也惊动了里面的人，房门‘唰’的一下就被六月快速拉开，六月阴寒着脸，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的陆清欢心里‘咯噔’一声。 陆清欢紧张的咽口唾沫，小声试探性的问道：“他，他们没死吧？” “没死呢，还剩下一口气。”六月袖子抹到了手腕，胳膊上的两道蜈蚣疤痕在用了陆清欢的药膏之后已经变得淡薄许多，剩下一些淡粉色的凸出。 “那就好那就好。”陆清欢放心的拍拍胸脯，“那他们招供了吗？是***派人过来的还是凝珠楼的刘掌柜？” “不知道，他们嘴巴硬的很，打成这样一个字都闻不出来，要不是提前做好准备，恐怕他们醒来的那一刻就得吞毒自杀。”六月竖了竖手中的鞭子，“还好我发现得早，一鞭子将藏在他们牙缝里的毒药打的飞出去了。” 陆清欢瞬间感觉脸好像抽筋了，慌忙摸了下自己的脸…… 第196章 攻心为上 经过特殊训练的刺客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无论净再怎么严刑拷打只要他们不松口就没办法从他们嘴里撬出有用的消息。 即便是六月落到敌人手里，怕也只是会想方设法的了结自己的性命，因为他们的任务中没有失败，失败就意味着更加严酷的惩罚。 陆清欢摸着下巴自己思考了会儿六月所言，觉得不无道理，“若是酷刑不行，那就交给我吧，正好我这次还带了许多小宝贝，用在他们身上也是值得的。” 在裴寂川和六月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陆清欢踩着小碎步啪嗒啪嗒的回到自己房间，又快速的跑回来。 她冲着同样面露疑惑的两人挥了挥手中的竹筒，得意的笑道，“有这些小东西在，我就不信他们不害怕，不招供。” “我鞭子抽打成这样他们都没招供，你凭这个就能让他们招？”六月向她投去质疑的眼神。 陆清欢抿嘴一笑，深吸口气，推开房门，“啧，怎么打成这样还是不愿意开口，也算是两条英雄好汉吧。” 两个刺客被打的皮开肉绽，浑身是血，看着右边那刺客眼睛被打肿的模样还有些滑稽可笑。 一想到就是这些人刺伤了裴寂川还差点害死他们唯一的证人，陆清欢心中那微乎其微的同情立刻化作粉末烟消云散。 她走上前，神情冷冽的将竹筒放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两位大哥，我并非嗜杀之人，但你们伤害了我在乎的人，又知道许多秘密，偏偏你们嘴巴太硬什么都不肯说，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想办法先把你们的嘴巴撬开，再考虑是否放过你的。” “要杀就杀，何必多言。”刺客边说着嘴边的血便往下低落，身上的伤口也随着他动作剧烈而撕裂开来。 “我说了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是……”陆清欢冷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清欢说完将竹筒打开，里面爬出十几只通体雪白的蜘蛛，蜘蛛顺着她的指尖来回爬动着，诡异的是那白蜘蛛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这是我精心饲养的雪蜘蛛，其毒素能迅速融化人体内的五脏六腑，让人七窍流血痛苦而亡故，而且它们还吸血人血……”陆清欢微眯了下眼睛，“别看它们小，等它们吸满血吃饱喝足之后就会变得你脑袋还要大。” 废话不多说，陆清欢先放了几只雪蜘蛛到其中一个刺客身上，那刺客登时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雪蜘蛛爬到自己的伤口上吸了很大一口血，而后身体开始逐渐变得血红。 “毒素会顺着毒牙渗透到你们的血肉之中，你们的伤口会传来剧烈的麻痹感而后如同针扎一样，直到雪蜘蛛顺着你们的经脉爬到体内啃噬你们的内脏。” “不，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许是那刺客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麻痹感了，滑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他不断的挥动着胳膊上的雪蜘蛛向将它们甩掉，但伤口却是越来越黑，其中已有两只蜘蛛钻到了他的皮肉之中。 旁边那位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蜘蛛，他时刻注意着陆清欢的动作，生怕他下一刻就将雪蜘蛛放到他身上。 陆清欢看着他们二人乍然变色的脸，竖起一根手指，嘴角挂着不及眼底的温柔笑容：“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谁先招供，我就先放过谁，没有招供的那一个，将会成为我蜘蛛的养分，彻底化作一具枯骨。” 眼看着这个恶毒的女人要将蜘蛛放到自己身上，同时，耳边传来同伴撕心裂肺的哀鸣声。 那刺客吓得浑身发抖，眼中尽是惊恐之色，瞪大的瞳孔倒映着那越来越大的蜘蛛，在蜘蛛快要爬到他眼睛里的最后一刻，他急忙喊道：“说说说，我都说，我都说。” “这不就行？”陆清欢眉头一挑，但雪蜘蛛还是从刺客的眼中爬了进去，“等你们招供完，我再将蜘蛛唤出来，谁先招供，招供的多，蜘蛛啃噬的便会少一些，二位还是尽快抓紧时间吧。” “我招，我招……” “我也招，先，先帮我把蜘蛛弄出来吧，我一定招供……” 为防止他们自杀，他们的下巴被六月打的脱臼，只能模糊不清的说着。 方才还不愿意开口的两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都想着蜘蛛能少吃一些他们的内脏。 “好啊，不能说话还能写下来，那你们写得仔细一些，错一个字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陆清欢坐到案桌前，将两份案纸拿到他们面前，“写清楚，是谁指使你们过来暗杀李疯子的，他是被谁下毒害成这样，凝珠楼背后究竟何人操控，你们又有什么目的？” “好好好，我们写，我们写……” 两人连滚带爬的往陆清欢那边爬过去，纷纷拿起笔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写在案纸上。 但他们到底只是最底层的执行任务的刺客，知道的有限，能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出来，但他们的供词还不足以将***暴出来，还需要更有利的证据才行。 陆清欢失望的看着手中的两份供词，心思沉闷，“只有这些？” 两人嘴巴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看他们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陆清欢心知再逼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只好起身站起来：“把这药先吃了，会让你们体内的蜘蛛进入深眠状态，暂时不会对你们造成影响，但它们只会沉睡三天，三天之后必须要再次服药。” “我会让人将你们先送回京都，只要你们愿意给我们作证，我保证留下你们的性命。” 两人狼吞虎咽得将药丸吃下去，手脚有束缚，嘴巴又脱臼，即便他们想要自杀也没有办法。 六月不可思议的望向拿着状纸出来的陆清欢，不由得冲着她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厉害厉害，真不愧是裴寂川身边的人，手段心思都是一样的毒辣。” 裴寂川明明有一百种方法能让这两个刺客开口，偏偏要将刺客交给她来审问，明知道她只喜欢暴力解决。 打了一上午，两人命都快没了愣是连一个字都没说，陆清欢只是拿那什么蜘蛛就吓得他们丢盔卸甲灵魂出窍了。 陆清欢虽然觉得六月这话说的有点不中听，但心里还是挺乐呵的，“公子，这是他们的供词，您看一下是否有不妥之处？” 第197章 拼上一把 裴寂川大致看了眼，上面将凝珠楼派遣他们杀人的事情写的清清楚楚，但有一点跟陆清欢想的一样。 字里行间之内没有足够的供词能证明***在里面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们完全可以将所有的罪责推在京都李掌柜，也就是李成阳的母亲身上。 倒不是那两个刺客刻意隐瞒，而是他们的确不知道凝珠楼与***之间究竟又怎样的关系。 “可是我们还能从哪里去找***的罪证呢？” 房间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平州特产，但陆清欢着实没什么心情去慢慢品尝，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她都没怎么在意。 一块雪白的糕点被送到嘴边，陆清欢抬眸看向裴寂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恐怕李疯子也不知道凝珠楼就是***的，要想证明***与凝珠楼之间有关系，只能从他们的账本入手，但京都里的人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平州的调查的事。” 不然他们也不会派刺客过来杀人灭口了，怕是他们回去路上也不算太平。 还好世子爷有其他的门道儿可以押送那两个刺客回京都，算是变相的保住两个人证。 “不吃饱又怎么继续想办法找出账本？”裴寂川夹起一块糕点送到陆清欢的碗里，冲着她抬抬下巴，意思明显。 陆清欢犹豫了下，将糕点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公子，若不然我们晚上夜闯凝珠楼如何，他们肯定会有什么账本落在店里，咱们只要找到能与***有牵连的东西，一定能够扳倒她，救出红莲，洗清我们水青阁的污名。” “那你知道他们的账本藏在哪里吗？”裴寂川反问她。 陆清欢怔了下，失落的摇摇头，“不知道。” “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找是下下失策，浪费时间人力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这不是告诉***我们正在搜集她的账本？”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关心则乱，陆清欢一颗心都吊在红莲身上，时刻担心着她会不会出事，李掌柜会不会使一些手段让红莲死于意外之中，虽然她给李掌柜下了毒，万一她能找到解救的办法呢？ 陆清欢并没有那种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会下毒的觉悟，说不准***身边能人异士颇多，其中便有能解她毒素的人。 种种可能，她都要想到。 “先吃完，再去找李成阳一起商量，他是慎刑司的人方法比我们多，没必要冲入虎穴自投罗网。”裴寂川说，“说不准他们已经在凝珠楼设下陷阱等着请君入瓮，一网打尽呢。” “你说的对，我不能急，不能急，一定要想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免得咱们都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 陆清欢也知道自己现在在一个圈子里乱转，她必须要先冷静下来，找好应对之策，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先吃饱肚子再说，反应过来才惊觉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裴寂川给她的一块糕点倒是将她的馋虫全部勾出来了。 陆清欢喝口茶润润干涸的嗓子，投入品尝美食的行动之中，“先吃饱，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裴寂川勾勾唇角，放下筷子，双手悠闲地放在桌子上，自己不吃，反倒津津有味的看着陆清欢吃了起来。 看到沾落在她唇角的米粒，他探过身子轻轻擦拭掉：“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 “公子，你也吃。”陆清欢见自己碗里的都快吃完了，裴寂川那儿还没动几口，赶忙将几碟子好菜全都推到他那边，“我吃饱了，等会儿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你和六月守着李疯子即可，外出的事情交给刘琛，李成阳，平州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弯弯绕绕那么多足够让人迷失方向，万一再被什么人盯上援救不及时，怕是会出大乱子。” 裴寂川受了伤自然是要待在客栈里，他也不会让陆清欢一个人出去冒险，即便有六月跟在身边也不行，当然他也不会让陆清欢跟李疯子单独待在一起，虽只是救治关系，但她看向李疯子的眼神着实让人不舒服。 这点小心思他肯定是不会让陆清欢看出来。 裴寂川端起茶杯佯装着喝茶，将脸上的情绪敛藏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睛透着旁人看不懂的光芒。 吃饱喝足，陆清欢便提议一起去看看李疯子，听说他醒过来了…… 京都城内，凝珠楼，房间里到处都是破碎的家具，活像是方才被人打劫了一番。 李掌柜蓬头垢面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即便是最昂贵的玉容膏都无法遮住她脸上的憔悴与凄凉。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昨夜不知道究竟是谁闯入凝珠楼馁将所有的账本洗劫一空，就连储藏黄金的地图也消失无踪，那可是***的金库所在，她所有的金条元宝，名贵首饰都在那儿藏着呢。 若是让***知道凝珠楼失窃丢了账本和地图，她就算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呀，***年纪虽轻却是手段极其恶毒。 李掌柜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柜子边上，将早就藏在里面的白绫和毒药拿了出来。 “账本丢失，我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知道他们那么多秘密，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我，可是，可是成阳该怎么办，他大好的前途难道就要葬送在我的手里吗？” 李掌柜出宫以后的确是得到了自由，嫁人生子，过了几年快活日子，当***察觉到她有二心的时候竟毫不犹豫的策划谋害了她的丈夫，以至于她早年丧夫，李成阳三岁便失去了父亲，是她一手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并且让他有了远大前程。 难道还要因为***，再害了她唯一的儿子？ “不，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出事。” 李掌柜心一狠，将白绫毒药一股脑的全都洒落在地，“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拼上一把。” 她换衫衣服，整理好自己的妆容，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一样，随后她叫来了身边最为亲近的丫头，“你去准备一份厚礼，随我去一趟水青阁。” 第198章 恢复神智 经过陆清欢的多番诊治，李疯子终于醒过来了，他端着药碗静静地坐在床边，像是灵魂被黑白无常勾走的人形木偶。 “啪嗒！”眼泪顺着他苍白无力的脸颊滴落在黑漆漆的药汁之中。 陆清欢舔舔干涩的嘴唇，小手指轻轻戳了下抱着胳膊站在边上的裴寂川，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说，他该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之后受到刺激又疯了吧？” “那你的血就能派上用场了，不知道能不能救一个失心疯。”裴寂川挑眉打趣儿道。 陆清欢撇撇嘴，“为了不给公子惹麻烦，这点小病还是慢慢治疗，用不上我的血。” 裴寂川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声音冷硬如寒冰：“即便你把眼泪流干，你的妻子也不会复活，倒不如想想该如何为她，为你自己伸冤。” 疯癫的时间太长，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真相如何，是不是真的因为他给小蝶服用了与玉容膏药性相冲的饭菜，才会导致她流产大出血而亡。 “我明明每天都会为她做莲藕汤，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情况，为什么那次服用完之后她就会大出血，以至于……” 李疯子越说越伤心，思绪开始变得混乱，他狠狠地一巴掌抽打在自己脸上，“说到底，我就不该擅自为她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品，让她中毒，让她连同孩子一起……” “不是的！”陆清欢眉头紧皱，迅速打断他的话，“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给她做的都是最简单最常见的羹汤补品，孕妇喝了反倒对自己对胎儿都有好处，真正害死你妻子的是凝珠楼，是他们卖的玉容膏。” “可是……”李疯子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很多人都在用玉容膏，为什么他们用了没事，我的小蝶就会中毒身亡？我也找过很多人询问，他们将玉容膏夸到了天上，每日都要涂抹，一时一刻都离不开这玉容膏，这是为什么？” 陆清欢看了眼裴寂川，见他点点后才挪步上前，她将袖子里藏着的一款玉容膏拿出来打开放到李疯子面前，“你方才也说了他们每天都要涂抹玉容膏，这是因为里面有种能使人上瘾的慢性毒药，它的性质与某种毒花有关，一般有资格引进这毒花的只有皇城中的人。” “你的意思是玉容膏里的毒花害死了我娘子？”李疯子目光变得猩红，他极其用力的一把抓住陆清欢的胳膊，“是谁，凝珠楼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连京都那些官府都被收买，为什么没人敢与他作对，平白无故害死我娘子，害了这么多人？” “是谁，你不知道？”裴寂川微眯着的瞳孔散发着危险的光，“你若不知凝珠楼背后之人是谁，为何要进京都告状伸冤？” “因为这里的官府都被收买了，我所有递交上去的诉状全都石沉大海，直到我听说京都之内有个慎刑司专门管这些不平之事，所以我才千里迢迢带着诉状前往京都，我原本，我原本已经快要成功了，可是……” 李疯子揉了揉涨疼的脑袋，“那日李大人不在慎刑司，我便在茶楼等他，喝完茶准备前往慎刑司提交诉状的时候，中途脑袋就疼的仿佛要炸裂了一样，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回到平州，期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陆清欢心有感触，看向李疯子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应该是他们为了阻止你前去告状伸冤，在你的茶水里下了能使人疯癫的毒药，而后又将你秘密的送了回来。” 即便痴傻疯癫，李疯子仍旧想着要为自己的妻子报仇，记得玉容膏是有毒之物，可见他与妻子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刻。 “聊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陆清欢适时地转移话题，他的毒刚解，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悲伤过度对他的身子没有半点好处。 “在下李朔，与吾妻曾一起住在城北李家村，吾妻亡故后我便一直在这座平州城内四处流浪乞讨。” 从李朔这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谈吐来说，他应该读过不少书，真是可惜了这么深爱妻子的好人，最终却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说不惋惜是假的。 陆清欢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圈，她深深地叹口气，无奈笑道：“你与妻子提前经历了生死别离，当真是命运弄人，令人惋惜。” 李朔方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他紧闭眼睛藏起眼中的痛苦，“对了，我，我还记得一个女人。” 他猛的擦擦眼泪，不顾还未痊愈的身体迅速从床上冲下来，直本想案桌旁边，他拿起毛笔沾了点墨水。 “那个女人穿着很华丽，容貌倾城，只是那双眼睛如毒蛇般阴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血腥气。” 许是那个画太过血腥，故而李朔才能记得这么清楚。 李朔边说着边在白纸上描描画画，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停顿几乎是一气呵成，可见那女子在他心中的根究竟扎的有多深。 “就是她。” 不到一炷香时间，李朔已经将那女子的花香画好，双手发抖的将那幅画拿起来，“你们见多识广，可否认识这画中女子？” 陆清欢在脑海里仔细搜索良久，她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李朔，“我，我没见过这女子，雍容华贵？难不成她就是……” 她猛然侧目，却见裴寂川眉头紧蹙，神色看起来怪怪的，陆清欢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画中人，便是***，对吗？” “你可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平州？”裴寂川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看向李朔问道。 李朔仔细回忆了下，“去年八月，正是最为炎热的时候，我与小蝶在南山湖泛舟湖上时曾在一艘极具奢侈的大船上见过她，她身边，她身边当时还跪着一个样貌姣好的青年，只是那青年浑身是伤还被狗链拴着，这一幕我记得特别清楚。” “被狗链拴着？”陆清欢脸色一变。 怎么这***，还有栓人的爱好？ 第199章 只在内心 听完李朔的话，陆清欢摸了摸胳膊上乍起的汗毛，她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豢养男宠的爱好。 作为一国***，她是除了太后以外京都内最尊贵的女人，她完全可以让太后为她选择一门上好的亲事，举国之内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陆清欢想着，悄悄瞥了眼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裴寂川，要说京都之内，天下之间最好最优秀的男人，此时此刻就站在他身边，***该不会也打过裴寂川的主意吧？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裴寂川被陆清欢打量质疑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 陆清欢心虚的用手摸了下鼻尖，而后冲着裴寂川咧嘴一笑，“没什么，就是，就是没想到这***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让人有些吃惊罢了，一时间，想的出神了罢了。” 裴寂川明显不信她的这番说辞，眯了下眼睛，心道这丫头鬼灵精怪心思多变，指不定又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盯着自己看了那么久，该不会将***豢养男宠，殴打男宠一事了联想到他身上了吧？ 裴寂川回过神，走到李朔面前，将画像拿过来撕了个粉碎，“画上的女子便是凝珠楼背后真正的主人，也是害死你妻子的凶手，你若有那胆量便与我们一同调查此事，将她的恶行公诸于天下，还这个天下一个太平。” “我妻死子亡，孑然一身，又有何惧？”李朔双目猩红，神色坚定道，“只要我不死，我定要让这些恶鬼修罗回到属于他们的十八层地狱。” 说完，李朔‘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给陆清欢、裴寂川二人重重的嗑了三个响头，“我虽不知两位恩人身份究竟如何，但既然你们能将我救治好，也能查到幕后真凶乃是皇城中人，说明二人本领定然滔天，胆量过人，请二位带上李某一起查案，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陆清欢心中多少还是有点难过，这世上指不定还有多少个像李朔这样申冤无门，无辜枉死的人，一想到那些被***迫害的男子们，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愤懑之感。 “公子？” 陆清欢拽拽裴寂川的衣袖，心知自己即便从靖国公府赎身，不过一介平民之女，要想跟宫里权势滔天的两位女人争斗，这个重担恐怕还是只能落在裴寂川一人身上，他若不同意，她也没什么办法。 “我知你不惧生死，可你想过没有，李家只剩下你一个独子，你若跟我们一道儿怕是日后姓名难保李家绝后。”裴寂川目光深沉，“但你若是从此隐姓埋名，还可以开始新的人生，再次娶妻生子，延绵子嗣……” 他们本身就有共同的目的，相同的敌人，没必要再搭上李朔一个无辜可怜之人，故而并不是裴寂川不愿意帮李朔，而是他宁愿李朔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逝者已矣，再怎么追念也是曾经，人生何其漫长，何必将自己局限于过去的痛苦回忆之中呢？ 李朔却无比坚定：“爱妻被害，我却要隐姓埋名苟活于世，实非大男子所为，如此，来日我有何颜面再去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和列祖列宗？” 裴寂川再次问道，“所以，你是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跟我们一起？” 回答他的却是李朔的又一个响头，这次李朔没再起身，直至裴寂川上前将他扶起，李朔泪眼盈眶，却始终坚持着不让泪水掉落，“公子这是答应了？” “受你四拜，定当应你所求。” 陆清欢无意间发现裴寂川眼尾也红了几分，心中甚为惊奇，认识他这么久怕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敬佩一个人，甚至为了这个人不惜与一切恶势力对抗。 忽的，陆清欢想到第一次与裴寂川见面的时，男人那清高冷傲，不近人情的画面，其实与他相处过后才发现这人当真是面冷心热，心怀热血。 真的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般正义凛然，惊才绝绝的男子。 陆清欢靠在裴寂川肩上，覆手在悄声说道：“世子爷，这样的你真的很令人着迷。” 裴寂川身形明显一怔，在他转头的瞬间，一个亲吻迅速落在了他的唇边，黑色瞳孔陡然缩了下，心脏却莫名其妙的开始急速跳动着。 亏得此时此刻李朔感动的正在用手揉着眼睛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裴寂川心道，她的胆量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当着旁人的面儿都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吃他豆腐？ 只是裴寂川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耳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并且一直延续到原本雪白的脖颈。 他将手圈起来放到唇边轻咳一声，调整好自己的声音与陆清欢说道：“事情的经过咱们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先出去，让李公子好生休息吧，不久的将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陆清欢‘嗯嗯嗯’的点点头，然后将今日的药丸送给李朔，“李公子，这是我为你调制的药丸，一日三次，每次饭后服用，很快你体内的余毒就能清理干净，身体就会恢复如初。” “多谢！”李朔将药瓶接过去，不知是否因得到裴寂川的保证，原本灰色暗淡的眸子已经燃起了一片清澈的亮光。 陆清欢很欣慰，至少他再次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或许现在他还无法释怀，想来有朝一日大仇得报，他定能放下曾经过往，好好生活。 离开李公子房间，陆清欢长长的舒口气，她走到栏杆前，双手扶在杆子上，看着楼下吃饭聊天的客人们，不由心生感慨。 裴寂川盯着她精致漂亮的侧脸看了会儿，忽而呵笑了声，“看惯你了扮丑的模样，现在看看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堪入目了。” “既然世子爷已经习惯了，那我日后就以这幅容貌示人如何？”陆清欢换个姿势，转过头，嬉笑道，“***尚且寻求世间那些唇红齿白的美男子，世子爷的口味倒是改变了？” 裴寂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温声道：“人的美丑，无关外表，只在内心。” 第200章 野心太大 晚上用膳时，陆清欢正与裴寂川商量着下来应该怎么做，忽然冲了个人过来，当时她嘴里的馒头还没有咽下去，来人浑身的血腥味儿刺激的她馒头没嚼便咽了下去，差点把她噎死。 好在裴寂川及时给她倒了杯水，她才极其艰难的将那馒头咽下去，双目瞪的圆溜溜的怒视着眼前人。 等来人将脸上的血抹干净，陆清欢才看清原来冲进来的人是李成阳。 几天没见到他，陆清欢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人，好似从他们抵达平州之后他就经常失踪，也不知道究竟干什么去了。 “事情查的怎么样？”裴寂川难得伸出贵手，好心的为李成阳倒了杯热茶。 也不管那茶是否烫嘴，李成阳端起来便一饮而尽，他将茶杯推到陆清欢面前，意思让她再倒上一杯，而后看向裴寂川说：“果然跟你想的一样。” “详说！”裴寂川转动茶杯，漆黑的眼睛宛若化不开的浓墨。 李成阳说：“我跟踪那人一直到南山湖一处别院，里面放了不少官银，后院更是一个兵器制造厂，里面不少军械，我怀疑***用这些钱自私养兵。” “私自练兵可是卖国的死罪，她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陆清欢问完又觉得不妥，那女人连豢养男宠，肆意虐杀百姓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裴寂川眼梢之下，藏着一抹嗜血的戾气，“这个女人，野心太大，她该不会想着太后老死之后起兵造反，夺得皇位自称女帝吧？” 陆清欢脸色一变，精致的五官瞬时拧在了一起，好在这房间左右都是他们的人，无论他们在里面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见，这话若是传出去，裴寂川乃至整个靖国公府怕是都要遭到牵连。 后背顿时生气一阵寒意，陆清欢压根不敢想若是*****，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模样。 “仅仅是个公主之位便已这般肆意妄为，残害百姓，若真让她得了权势，这天下岂不是要化作蒸炼白骨的火炉？”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陆清欢都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李成阳对此嗤之以鼻，“哼，她算个什么***，在我等心中真正的***乃是静皇后所生的公主殿下。” 话方说完，李成阳便觉得不对劲，狐疑的看了眼陆清欢，虽然这女子跟在裴寂川身边许久，但他始终摸不清楚这女子的底细，刚才也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若她是***那边派来的奸细…… 他不敢想，却只是冷眼盯着陆清欢上下的打量。 裴寂川又怎么会不知道李成阳在想什么，他不紧不慢的抬起胳膊挡在他与陆清欢之间，轻声道：“不必防着她，我们所做之事她都清楚，她也并非***，太后党的人，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尽管裴寂川这么说，李成阳心里还是多了几分提防，然而他们所查的案子与陆清欢的水青阁息息相关，倒也没必要在这件事儿上瞒着她。 李成阳思考一二，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南山湖的湖底下发现了很多具男尸，有些已经尽数化作白骨，无法辨认其身份。” 陆清欢顿时头皮炸裂，她与裴寂川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咽口唾沫，语气发颤道：“那些该不会就是***虐杀完，扔到湖里喂鱼的男宠吧？” “什么男宠？”李成阳一直在外面奔波，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陆清欢便将他们与李朔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于他，“事情就是这样。” “简直荒谬！”李成阳听完愤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不太结实的桌子霎时被他拍的裂开，上面的饭菜一一洒落在地。 陆清欢呆愣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筷子，她方才想去拿裴寂川面前的酒壶倒杯酒来着。 裴寂川看看手里刚端起的酒杯，又看看陆清欢，然后将酒杯放到陆清欢的碗里，“回去还债。” “多谢世子爷！”陆清欢不客气的端起那最后一杯酒，边喝边想着她私藏的那些酒水都快让他一人喝完了，还要还债呢，真够小气的。 “我们虽然找到***私自冶炼兵器的地方，但还不够，还需要找到她私自练兵屯兵的地方并且要找到与***有关联的证据，否则她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是我们所为。” 裴寂川冷眸转向李成阳，“京都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幽泽已经找到藏匿在凝珠楼的账本和他们藏匿金银珠宝的路线图，已经带人前往，我，我母亲……”李成阳面露难色，他重重的叹口气，看向陆清欢道，“曾带人秘密前往过水青阁一趟，但是陆掌柜在我们这儿，她扑了个空，已经被***带到宫里，怕是凶多吉少。” 陆清欢咂舌，其实她还挺好奇的，为什么母亲与儿子效忠的主子不同？ 李掌柜与***草菅人命，私自敛财，乃是一丘之貉，而李成阳却又与裴寂川私底下一起调查***的事，妄图扳倒***，两人虽然母子，目的与信仰却是各不相同。 裴寂川瞥了眼陆清欢，知晓她内心所想，解释道：“李掌柜本身就是***身边之人，为她做事，受制于她也在情理之中，而李大人的父亲则是死于***之手，故而他对***恨之入骨。”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母亲受制于她，我却无惧于她。”李成阳双手紧握，“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这个暴虐的女人扳倒，肃清朝野，瓦解太后党。” 唉，又是一个被***迫害之人，陆清欢无奈的摇摇头，“可他们势力盘根错节，我们不过微薄之力，想要与他们抗衡……” 陆清欢着实有些担心，蚍蜉撼树谈何易？ 裴寂川眉头紧拧，表情也格外沉重，“计划了这么多年，究竟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没错！”李成阳猛地站起来，随手撕了块布料，将胳膊上的刀伤绑起来，掷地有声道：“未战先怯，便是兵之大忌，今天晚上我再去一趟南山湖，定要将他们藏兵的地方找出来。” 第201章 看不上她 今晚的夜色看着有几分悲壮之感，漆黑的夜空无星无月，仿若被破了这世上最黑最浓稠的墨水。 陆清欢站在窗口接连叹了好几口气，随后她转身望向正淡定喝着茶的裴寂川。 不知他怎么想的，李成阳用完晚膳，换身干净的夜行服后便又立即返回南山湖别院去了。 那个地方如此凶险，他身上又有伤，万一有人埋伏在南山湖别院，李成阳岂不是比较危险了？ 陆清欢终究耐不住几步上前往裴寂川面前一坐，“公子，您当真一点也不着急，就这么放心让李成阳一人前去探查？” 裴寂川悠哉的喝着茶，又翻了一页棋谱，他淡定的瞥了陆清欢一眼，“着急又有什么用，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我们可以想办法帮帮李成阳，总比看着他一人去送死的好呀？”陆清欢眸子转了下，“要不，我去找一趟六月，她应该还在黎阳楼。” 黎阳楼是平州最大的男馆，据说平州最美的美男子都在里面，以往***每次来平州都会去逛一逛这黎阳楼，对于爱好美男的六月来说那简直就是洞天福地，恨不得日日都住在那儿。 自从去了黎阳楼，即便是李成阳这样玉树临风英武不凡的美男子，六月也瞧不上了。 每天晚上回来便是这个公子如何，那位小哥又怎么样，给陆清欢听的也来了几分兴趣，若不是碍于裴寂川在场，她高低也要去转一圈欣赏欣赏何为‘洞天福地’。 “所以，你是想去黎阳楼找六月，还是去看美男子？”裴寂川语气充满暗示，脸上神色转变。 陆清欢随即吞吞吐吐道：“当然是去找六月姐姐啊，就算我想去看……也不是，也要分场合的对不对，世子爷，你可千万别误会。” “是嘛？”明显不信的语气，裴寂川放下棋谱，伸手捏住陆清欢光洁白皙的下巴，两拇指用力捏压道，目光凌厉，声音低沉，“六月去黎阳楼也是有任务在身，你以为她真的是为了贪图美色？” 陆清欢怔了下，口吻迟疑：“难道不是？”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裴寂川声音冷冽，直截了当的说了句，“具体的你自己想，没必要什么事我都得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不动脑子等着脑子生锈吗？” 陆清欢倒是被他说的愣了下，她迅速运转脑筋，“我们这次来平州是为了调查毒胭脂一事，没想到牵扯出李疯子，哦不，李朔，偏偏他在南山湖见过***，还有……” 好似知道了什么，陆清欢瞬时醍醐灌顶，“你的意思，六月姐姐是去黎阳楼调查那些尸体的？” 裴寂川觑她一眼，将空了的茶杯递给她，“别忘了，黎阳楼也是***经常光顾的地方，她身边大多数男宠怕都是从里面挑选而来，与其说是挑选，倒不如说这家黎阳楼就是***豢养男宠的地方，只要她瞧不上的，要么死了，要么卖给了旁人。” “这真是一个充满罪恶的地方。”陆清欢再次为那些死于***手中的百姓们感到惋惜。 想了想，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这世道连长得好看都成了一种催命符，被***看上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亏得世子爷你……” “嗯？”裴寂川嘴角笑意加深，脸上表情却变得有些阴森，“亏得我什么？” 陆清欢面色带有几分尴尬，她细细打量着裴寂川的俊朗的五官，突然恶劣的勾唇一笑，“亏得你出生不同，武功高强，不然光凭世子爷这张俊俏的脸蛋儿，怕是也要惨遭***的毒手了。” “你以为她没想过？”裴寂川唇闻言陡然沉下了脸，提到***时眼中的厌恶倒是一分不少看。 陆清欢也跟着笑了起来，似笑非笑道：“可惜，她也只能想想，因为世子爷这般清风亮节之人绝不会看的上她。” 裴寂川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倏尔，他身体前倾，附在陆清欢耳边亲昵的小声问了句，“那你觉得，我这么清风亮洁的人最后会看得上谁，会跟什么样的女子在一起？” 一侧目，落入眼中的是由白泛红的雪白耳垂，耳洞在小小的耳垂上多了几分俏皮的味道。 裴寂川眯了下眼睛，不由伸手捏了下，听到陆清欢受到惊吓的惊呼声，他低沉的笑了下：“陆清欢，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面对一个透着刺骨危险的男子，陆清欢闭了闭眼睛，总觉得这男人比她平生调配出来的毒药还要毒上十分，见血封喉都是轻的了，简直是往人灵魂里强钻。 陆清欢思考许久，正打算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六月回来了，似是喝了不少酒，说气话来言语不算清晰，“裴寂川，小清欢，我，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大晚上的你们锁门干什么呢，是不是，是不是背着我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呀，我，我可是什么都看见了，你们是不是在亲亲……” 门‘唰’的一下被拽开，陆清欢红透着一张脸一把将六月拽进屋，赶忙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才将门关上。 “哎哟我的天爷呀，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醉成这个样子啊？” 陆清欢赶紧扶着六月坐下，给她倒杯茶：“有没有哪里难受，若不然我去给你煮个醒酒汤什么的？” 六月一把按住陆清欢的手，再抬眸时，哪里还有方才喝醉酒的神情，漆黑双瞳，一片清明。 “方才有人在跟踪我，我不得不摆出那副样子。”六月喝了口茶。 “那，跟踪你的人，走了吗？” 说话间，陆清欢不由得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着的门，“要不要找人去看一下？” 六月喝完茶又打个哈欠，“都是一群小喽啰，看到我醉成这样都在后面笑话我呢。” “啊？”陆清欢嘴角抽了抽，“所以你方才说那些话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她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呀，哪有人说话这么直接的，即便是做样子也不能说出那等羞耻之词呀。 陆清欢不得不赞叹于六月的异于常人…… 第202章 姐姐我帮你 那些次等的酒哪里就能把她灌醉了？ 只是六月喝酒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有人在盯着她，这才故意装作醉酒的模样回来，虽然没有将他们彻底甩掉，但也能糊弄过去，让他们知道自己是醉着酒回来的，故而什么都没能查到。 然而酒馆附近多处埋伏着他们的人，就算那几个小喽啰有命进来，偷听到什么，也没命将消息传递出去。 听完，陆清欢冲着六月伸出大拇指，“明知道消息带不出去，你还要故意当着他们的面儿调侃我们，六月姐姐的心态当真与众不同，想法独特。” “多谢夸奖！” 六月这人虽是女子，却主打一个脸皮厚实，不管褒义贬义，只要是用在她身上的她全部照单全收。 这也是陆清欢嘴羡慕她的地方，虽说杀手的结局最终只有一个，但他们至少曾经活的自由，过的潇洒，享受了与旁人不一样的人生。 陆清欢在心中妄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六月一般过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当然，这都是后话，还是要以解决眼下难题为上，其他的日后再想吧。 陆清欢眉头皱了起来，“六月姐姐，你这一趟究竟查到了什么，能让他们一路跟到客栈？” 其实路上那群人就想要对她下杀手，这已经是跟踪她的第三批人，另外两批自然是被她轻轻松松解决掉了。 许是知道她武功不弱，光凭他们的身手杀不了她，故而尾随她一路到客栈想要找到下手的机会。 六月轻轻抬眼，目光如同犹如暗夜萤火，她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冷意，“裴寂川，不得不说，你这个人的确绝顶聪明，你猜测的没有错，黎阳楼就是***为了豢养男宠而建立的地方，南山湖底下的尸体便是他们丢下去的。” “简直丧心病狂，禽兽行为。”陆清欢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这么草菅人命，视人命为蝼蚁草芥，就不怕遭到报应，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那么多鲜活无辜的生命，就因那女人的一己之私惨遭凌辱抹杀，他们或许还会有美好的未来，或许家中有年迈的父母，每个人都是父母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若让他们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遭遇了如此非人待遇，指不定伤心难过成什么模样。 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自古以来最大的悲哀与不幸。 陆清欢也转头看向裴寂川，原本清澈而灵动的黑色幽瞳中泛起了一丝厉色，“寂川，无论咱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要将这恶女的罪行公诸天下，让全天下人都讨伐她，也让她尝尝过街老鼠被人凌辱是什么样的感觉。” 裴寂川少有的看到陆清欢这般气愤决绝的模样，低垂的眼睑微微上抬，眼中闪烁着烈焰，火星四溅之间，灼人心神：“好，我答应你。” 一瞬间的对视，二人目光如划破夜空的烟火，迅速燃烧却又在瞬间隐没于黑暗之中。 陆清欢感受着胸口跳动的急速剧烈，与裴寂川对视的眼神中带着锐利而坚定的决心：“我跟你一起，共同进退。” 还是那句话，只要裴寂川需要她一日，她便一日不离不弃，生不同衾，死也同穴。 六月惊异的看着忽然转变的两人，有点摸不清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是在谈论黎阳楼男宠尸体的事情，怎么变成他们两个眉目传情，惺惺相惜了？ 她咬着茶杯边缘，嫌弃的看了看裴寂川，又唉声叹气的看了眼陆清欢，胳膊往陆清欢肩膀上一搭，挑起她的削瘦的下巴道：“清欢妹妹，这世间男子绝色颇多，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倒不如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姐姐我帮你……”‘ “林六月。”裴寂川手中棋谱霎时化作暗器，笔直的飞向六月。 “世子爷，只说说而已，不必这么动怒吧？”六月连忙反应，躲到陆清欢身后。 陆清欢忽然被当做六月的挡箭牌，眼看着那本书要迎面砸过来，她迅速闭上眼睛，然而等了片刻并没有预期的疼痛。 她悄摸的睁了下眼睛，却见裴寂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冲到她面前，瞬间将那本书拦截下来。 书本与陆清欢脸颊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寸。 裴寂川反手一掌打向那本书，书本霎时变成无数漫天飞扬的纸屑。 他一把将陆清欢拽到自己身后，看向六月的眼神多了几分警告之意，“别以为你是她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明明自己可以躲开偏偏要拿陆清欢挡，六月也知自己玩笑开过头，悻悻的摸了下鼻尖，不敢再造次，倒是乖巧了不少。 为消除裴寂川的怒火，六月赶忙将从黎阳楼拿出来的东西交给裴寂川，老实的说道：“世子爷，这是树下从黎阳楼偷出来的名单，上面有些人还困在黎阳楼，有些已经化作南山湖下的白骨，还有一些人不知所踪，不知道是不是被***带到宫里去了。” 陆清欢看六月神色恹恹，心里过意不去，怕裴寂川继续苛责，赶忙替她开口转移话题，故作惊讶的问道：“后宫嫔妃众多，她还能肆意将一群样貌绝色的男子带入宫里，皇上不会怪罪与她吗？即便她身后有太后撑腰，可毕竟是祸乱宫闱，传出去也是要丢了皇家颜面的。” 六月耸了耸肩表示：“宫里的事不是我这等身份的人能查到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藏在某个地方，亦或者……” “净身，成为太监。”裴寂川目光骤然上扬，如同锋利的刀刃，“只有这样，她才能大摇大摆的将人带进宫里，即便有闲言碎语也最多是***身边的太监一个比一个容貌出挑罢了。” 陆清欢慌忙稳住自己的心跳，一天之内得到这么多骇人听闻的消息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化。 胸口憋闷的厉害，她赶忙拿过茶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就着壶口喝起了茶来。 茶水已凉，散着苦味儿。 第203章 一念之差 同为女子，陆清欢却从未如此憎恨过一个女子，也从未这么想去杀死一个女子，哪怕这个女子身份极其尊贵，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从六月那儿得到名单后，裴寂川便匆匆离去，也没告诉陆清欢他要去做什么。 陆清欢倒是很想要跟着一同前往，奈何裴寂川压根不会让她去涉这个险，临走前还特地让六月留下来看着她，防止她乱跑。 因着六月方才行为惹怒了裴寂川，生怕裴寂川回去向贾姑娘告状，她自然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任由陆清欢嘴皮子磨破了也没有答应让她离开这房门一步。 陆清欢几乎一夜未眠，望着东方渐起的朝阳，黑瞳之中褪去原本的温和，唯独剩下一片冰冷寒光。 喝了那么多酒，回来之后又将在黎阳楼目睹的一切一五一十，完完全全的告知他们，六月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她趴在桌子上，干涩的眼睛瞅了眼仍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人。 六月忍不住揉揉酸疼的眼睛，打个哈欠对陆清欢道，“清欢，我知你心中愤懑，但咱们还是要休息的，不养好精神怎么跟她们斗，你说是不是？” “可是裴寂川和李成阳都还没有回来，还不知道事情调查的怎么样，我怎么睡的安稳？” 陆清欢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梦到的就是那些血淋淋的白骨，梦到李疯子失去爱妻歇斯底里的模样，梦到千万百姓用了玉容膏之后浑身溃烂出血流脓的画面…… 后背一阵恶寒。 陆清欢从未想过平凡如她，有朝一日会被卷入这些令人不齿，万分恶心的阴谋之中…… 六月轻声道：“他们两个武功都不弱，何况世子爷身边还有诸多暗卫守护，他不会出事的，至于李成阳……” 玩弄马尾辫的手指停了下来，她并不确定李成阳身边是否有人，停顿了会儿，故作无所谓的说道：“听说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想来就算遇到什么危险应该也有应对之策，压根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 “六月姐姐可喜欢李大人？” 左右在房间内无事，闲着也是闲着，陆清欢转身后背靠在窗户上，饶有兴趣的盯着六月看。 她看的很仔细，乌黑漂亮的瞳孔一眨不眨，生怕自己眨眼功夫便错过了六月的微表情。 六月乍然间困意全无，她歪着身子坐着，细长的手指在空中虚虚的勾勒着什么，“清欢，我跟你不同。”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眼中的光却比方才暗淡许多，嗓音也越发嘶哑，“我们这类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跟别人不一样，杀戮血腥才是我们每日经历的事情，我杀人无数，手上沾满了许多人的鲜血，无辜百姓，罪恶凶徒，我都杀过。” 陆清欢呼吸沉入胸腔，脸上笑容微变，漆黑双眸紧紧落在六月身上，“可，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你还是不懂，于杀手而言，活着便是一种奢侈，遑论谈什么感情？”六月肩膀喂喂喂一抬，手托着腮，又重新换个姿势，“李成阳很好，但我们不适合。” “不适合，不代表不喜欢对吗？”陆清欢走过去，拉开凳子，坐在她对面，“六月姐姐，只要两人真心喜欢对方，是不会顾忌对方身份的，你……” 六月抬手阻止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浅浅的笑了下：“我只是个杀手，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也不会是，一旦窗户纸捅破了，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还不如止步于此。” 说完，她再次打个哈欠，“你也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咱们还是好好地睡上一觉等他们带消息回来吧。” “可我还是睡不着。”陆清欢撅了噘嘴，没能从六月口中撬出想要的答案，脸上多少有些不甘心。 女子在感情方面本就很敏感，尽管裴寂川说过她只是看重男子的皮囊，只是对美丽的一种欣赏，但只觉告诉她，六月对李成阳是不一样的。 不过六月压根不想让人拆穿她的心思，陆清欢也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窗外天光已然大亮，陆清欢不睡，六月得守着她也不敢睡，就怕自己眯了一觉醒来后面对的是裴寂川的雷霆暴怒。 陆清欢倒了杯茶水，可惜这是壶里的最后一点儿，只够半杯，而且里面夹杂了不少茶叶渣。 也不知道裴寂川去做什么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能拿着那份名单去哪里呢，该不会去找那些尸体确认他们的身份吧？”陆清欢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去想，“一个女人疯魔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呀，权利地位当真能让变成不顾人命的嗜血魔头吗？如果***是这副德行，那太后岂不是更加疯魔？” 陆清欢想不通，究竟是什么能让她们母女变成这样，总不能因为嫉妒吧？ “贾姨与先皇那般恩爱，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太后才会因为爱而不得而变得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的吧？” “那倒不是！”六月趴在桌子上，“我听主人说过，太后当年也并非是心甘情愿入宫，但究竟中途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静皇后死后，她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开始谋取皇后宝座，争权夺利，死在她手中的妃嫔皇子皇女们不在少数，而当年静皇后唯一的独女，真正的嫡***也是死在她手里。” “可……”陆清欢看了六月一眼，该不会该告诉她静皇后之女其实还活着，李成阳、裴寂川他们都在找呢？ “皇家的事错综复杂，本身就是难以说道理的地方，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但每个人的手上也都沾满了血腥，所以本身就没有办法去归论究竟谁对谁错。” 陆清欢抬眸，浓密的睫毛眨巴了几下，附和着六月的话道：“立场不同，行为就会出现偏差，总归一念之差，但也不能成为他们害人的理由。” 第204章 产生怀疑 天下间的是非对错究竟是谁来定义？ 与六月聊完，陆清欢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权势滔天的上位者，还是白纸卷宗上那些冰冷的文字？ 想了一上午却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至最后不由给自己一个讽刺嘲笑，这种问题怎么会是她一个商铺小老板能去考虑的呢？ 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的六月，陆清欢起身准备出门，其实再与六月聊天的间隙之间，她悄悄地给六月下了些许迷魂散。 将披风给六月披上，陆清欢双手合十的放到胸口，悄声说到：“六月姐姐，我真的不太放心裴寂川，实在是抱歉，等我回来再跟你好好的赔礼，我保证绝不会让裴寂川惩罚你。” 说完，乔装打扮的人连忙离开了房间，准备前往南山湖。 她想了许久，拿到名单后的裴寂川要么回去凝珠楼找证据，要么就会去南山湖核对名单上的尸体，正巧李成阳也在南山湖别院探查别院探查，她更倾向于后者。 为了确保裴寂川现在是否安然无恙，她必须要去一趟南山湖别院，反正她身上都是毒药毒虫，又乔装成这样一定不会有人认出她来了。 “陆姑娘。” 陆清欢前脚刚出客栈门口，在拐弯处便遇到了同样换了身黑衣服的李朔，“李公子，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昨夜我看到裴公子急匆匆出门后就一直守在这里，你们是否查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李朔身上皆是露水潮湿，想来在这儿守了许久，“我看他离去的方向是南山湖，你是不是也要去那边，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陆清欢略有迟疑，她相信李朔可以为了给亡妻报仇赴汤蹈火，可这毕竟牵连过广，最重要的是李朔的身份还没有彻底落实，还得等到裴寂川的人查清楚之后再决定是否相信他。 非常时期，自然是多一分警惕便能多一分安全保障。 “李公子，你身体还没有痊愈，还是留在客栈里吧，我会带人去南山湖。” 想了想，陆清欢还是不同意让他一同前往。 李朔急忙拦住她，“可姑娘又知道该如何前往南山湖别院呢，那里弯弯绕绕，身为隐蔽，平常人若是没人带路根本无法前往，没有我带路的话怕是到了晚上姑娘都绕不进去。” 陆清欢正想问若是隐蔽，作为寻常的人李朔又是怎么找到，如何进去的？ 不知不觉间，陆清欢对他心生几分警惕，她佯装着很为难，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下，随即说道：“公子说的是，我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找起来的确很麻烦，那就劳烦李公子带路了。” 李朔闻见她终于答应带他一同前往，肩膀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陆姑娘，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快点去吧。” 陆清欢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很快便隐没下去，“好！” 客栈周围都是裴寂川设下的暗卫，眼见陆清欢与李朔二人同时离开，两个暗卫对视了一眼，悄然跟在了他们身后。 陆清欢看了眼墙上倒映着的影子，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开始跟李朔话起了家常，“李公子对亡妻的感情真令人动容，还没问公子是如何跟妻子相识相遇的呢？” “我毒过些许书，但是没钱上京赶考，便在街上卖画时遇到了她，说起来我们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但她还是不顾家人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我，后来我们凑够了去京都赶考的钱，她本来是要随我一同前往的，没想到有了身孕，后来便一直在家里养胎，直到……她出事。” 陆清欢眯了眯眼睛，如此说来他跟裴梓铭还是同一批赶考之人，只是失意落榜这才返回平州的。 似是捕捉到了什么，陆清欢疑惑的问，“敢问你妻子怀孕后就一直用玉容膏，还是你回来之后买给她，她才开始用的呢？” 李朔以为她只是为了查案才会问这些，便无所保留的说道：“我落了榜，见她跟我一起伤心，所以买了这害人的玉容膏来哄她高兴，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反倒是让她用上瘾，直到她，她……” 说道伤心处，李朔眼眶红了起来，他转过头去擦擦脸上的泪水，“要是我早知道那就是害人之物，我定不会，定不会买给她，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陆清欢将手帕递给他，叹口气，温声劝道：“都是命运使然啊，她遇到你，是她的福气，说不定来世你们还能再续夫妻缘分。” 李朔难过的扯了扯嘴角，抽噎一声，道：“但愿吧。” “对了，李公子与***见过几次呀？”陆清欢嘴角噙着不冷不淡的笑容。 一提到***，李朔便面露恨意，双手紧紧握着，“她仗着身份高贵，肆意敛财，残害百姓，这等十恶不赦的女子就该下地狱。” “李公子当真是恨透了***呀。” 陆清欢轻瞥了眼他挂在腰间的玉佩，心道这恢复神智，也开始打扮自己了，竟还能挂的上这么昂贵的玉佩，若是她没看错，这玉佩应该是出自京都点翠阁吧。 记得之前水青阁刚开业的时候，点翠阁的老板还亲自送了礼物给她，跟她讲解过这些玉佩的来源呢。 陆清欢故作惊奇道：“李公子腰间的玉佩倒是挺奇特的，谁人赠送呀？” 李朔下意识的捂住了那块玉佩，眼神一转，说道：“这玉佩是我跟妻子的定情之物，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以后定然不能再弄丢了。” “原来如此。” 越问下去，暴露的越多，陆清欢之前对他的同情之心荡然无存，反而觉得与他同行有些恶心。 不行，得赶紧将这人身份有疑的事情告知裴寂川他们。 眼看着陆清欢脸色变得不太对劲，李朔也在心中猜测是否自己说的太多引起她的怀疑，试探性的问了句：“陆姑娘，你脸色不太对，可是有什么觉得不对劲儿的？” “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公子他们。”避免跟他有多过得交流，陆清欢不由加快脚步，“我们还得加快脚步，免得他们出事。” 还以为她开始怀疑自己了呢，李朔当即松口气，勾了下唇：“好！” 第205章 人为财死 怨不得李朔说南山湖别院若是无人带领压根找不到. 原来,这别院的入口竟是在湖外山脚处的一个洞窟里，洞窟门口尽是各种枯黄杂草，动物尸体残骸，看起来倒像是某些猎人制作的陷阱，旁人绝不会想到这洞窟后面竟然还藏着一处山庄别院。 自心里对他产生怀疑之后，陆清欢时刻注意着李朔的动作，手心里的毒针已经焐的发烫，就怕他一个出其不意偷袭，自己反而没时间去准备。 “这就是南山湖别院的入口？”陆清欢捂着鼻子，望着那扇铁门满眼的鄙夷，“也难怪他们能够这么肆无忌惮的敛财行凶，原来这里藏着这么大的一个山庄别院，怕是他们所有敛来的金银财宝都藏在这儿了吧。” 李朔推开前面半人高的杂草，喘口气说道：“里面藏着什么我也不清楚，恐怕只有进去才能知道。” “李公子对这里这么轻车熟路，我道是公子经常来这里呢。”陆清欢声音暗哑，清新的瞳孔里暗藏着几分冷意。 李朔身体一怔，心虚的摸了下鼻尖说，“到也不算是熟悉，就是之前跟我娘子在山里绘画时遇到大雨，跑过来躲了场雨，没想到便意外发现了这里，一直听你们说南山湖别院，又回忆起我们还曾见过他们运输过一些看着很重的箱子，便想着这里很可能就是别院入口，我也是过来碰碰运气罢了。” “老天还是待你不薄，终究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肯定会为你妻子报仇雪恨。” 陆清欢说完特地观察了下他的脸色，却见他只是抿了抿嘴唇，眉头紧皱，却是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 陆清欢这一路都在想，玉容膏里是有能让人上瘾的东西不错，但必须要经常使用最起码一年以上才会出现中毒现象，而他的妻子用了不过三五月，最多是上瘾离不开这东西，怎么可能会直接中毒身亡？ 其中必定还有什么其他缘由。 陆清欢不由得多看了李朔一眼，而后视线又落在他腰间的那块玉佩上，希望她想的是错误的。 她真的不希望自己前脚还在感慨深情似海的男子，其实是一个为权势地位，不择手段，心性凉薄之人。 不知道想到什么，李朔最终深深地叹口气，陆清欢仿佛听到他在说什么，但他的声音太小，她只听到后面的‘别恨我就好……’ 就是不知他所谓的‘恨’意从何而来，腰间晃荡的玉佩还是吸引了陆清欢的注意，她很清楚的看到了玉佩后面写着的‘环’字，即便这个字很小，偏偏字体是由烫金写成格外的瞩目。 陆清欢死咬着后槽牙，她的怀疑是对的，怕是这李朔早就投靠了***。 ‘环’正是***的封号。 她眼睁睁看着李朔按下石头上的机关，铁门应声打开，落入眼帘的是一处极大的湖泊，湖泊之上亭台建立，弯弯绕绕的走廊仿佛每一处都充满了危险气息。 陆清欢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现的继续跟在李朔身后，听着他虚情假意的回忆着从前，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往亭子中央走去。 想到李成阳说的南山湖下尽是尸骨，陆清欢下意识的捏了下鼻尖，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闻到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臭味儿。 也亏得这些人能够住在这满是孤魂野鬼的地方。 “害死这么多人，午夜梦回之际，也不知他们究竟会不会做噩梦，怕不怕这些冤魂来找他们索命。” 李朔听了不由嗤笑一声，望着这片看似平静的湖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不定这些冤魂之中也有不少是为了钱才会枉死，有来有往，利益交换，又有什么可叫屈的，哪怕死了，也是公平的。” 尽管恶心李朔这个人，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陆清欢在心中默默的叹口气，只可惜他们的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奇怪，我们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这里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眼看着他们已经快要走到水榭中间，马上就能看到那个充满罪恶感的深宅大院，可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拦他们？ 李朔眼中闪过意思狡黠，他勾了勾唇，轻笑道：“只能说明局面已经稳定，被人控制住了。” 就是不知控制住局面的人到底是裴寂川，亦或者是…… 担心事情会往坏的方向发展，李朔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因着他腿长，走的又快，陆清欢反而被他落下了一大截。 “但愿吧。” 陆清欢望着那逐渐走远的背影，还是觉得不对劲，倘若裴寂川、李成阳当真带人稳住局面，为何李朔还能这么淡定，还能这么平静的将她带到这里，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倒要看看李朔的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陆清欢将信将疑的继续跟在他后面。 还没抵达宅院门口，隔着老远就闻到从里面传来刺鼻的血腥味儿，还有一些类似于火把或者东西烧焦的味道。 李朔急不可耐的快步走上前，一把推开门，当他看到里面场景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里面。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也没注意到陆清欢已经走到他身后，下意识的便说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陆清欢眼瞅着他脸色变得灰败，一片死色，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怎么个情况让他变成这样，“李公子，到底怎么了？” 她绕过李朔，身子往里面伸了伸，看到裴寂川又将一个人抹了脖子，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欣喜，她‘啧’了声，轻笑：“哎呦，看来公子猜对了，局势真的被稳定住了呢。” 裴寂川、李成阳二人正在审问别院里的人，方才那人便是没有；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们的问题而直接被抹了脖子。 “左右都是死，我们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说话的人看装扮应该是这里的管事，上了年岁，花白的胡子和头发，竟也这么贪财。 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呀。 第206章 身份揭穿 坏人们已经全部被裴寂川控制住，陆清欢冲着李朔挑了挑眉头，不去管脸色异样的人，绕过他，乐呵的便要迈过门槛儿走进去，“公子，原来你们真的都在这儿。” 看到裴寂川安然无恙，陆清欢悬了那么久的心可算是放下来了，一声不吭的就拿着名单走了，也不告诉她究竟去什么地方，好在她足够的聪明，猜到他肯定会来这。 跑了几步，发现李朔还身体僵直的站在原地，陆清欢停下，转头对他道：“李公子，还站在那儿干嘛呢，怎么不进来？” 李朔喉结滚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藏起眼底的慌乱，故作镇定的跟上去：“没什么，就是看到这幅场面，还，还挺吓人的。” 陆清欢挑挑眉，眼神清冽，声音带着一抹戏谑：“李公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怎的此时此刻却被这种场景吓到了？我还以为公子看到恶人伏法会很激动，很高兴呢，怎么公子看上去衣服魂不守舍，不太高兴的样子呀，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妥当？” 李朔慌忙摇摇头：“并无不妥之处，就是一时间太高兴了，忘了要作何反应，倒是叫陆姑娘见笑了。” “确实挺可笑的。” 一道极其冷冽的声音响起，倏尔，李朔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却见一把寒光利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陆清欢望着突然出现在李成阳身后的人，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刘琛，你出现的倒是挺及时的。” 刘琛将剑往李朔脖子上又挪近几分，冷哼一声道：“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主子猜测这人一定会过来查看情况，果不其然，还真的来了，只是……” 他像是没猜到陆清欢会跟着一起过来，担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掌柜的怎么也跟着他一起来了，这人满口谎言，阴险狡诈，只怕将你引过来是另有企图。” 陆清欢掌心银针并未松开，所以并不惧怕李朔会突然向她发难，摆摆手道：“无妨，还是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不是警告过你在客栈好好呆着不要乱走，谁让你跟他一起来的？” 不等刘琛回答，裴寂川已经提剑走了过来，英挺的眉头不由皱了皱，很是不满的瞥了陆清欢一眼：“回去之后，我定然要让六月好看，连个人都看不住，她也没什么用了。” “别别别……”陆清欢生怕他真的回去找六月麻烦，赶忙拉住他的袖子解释，“她为了看住我一夜都没睡呢，还是我给她下了迷药，等她睡着了才偷偷溜过来的，你可千万不能怪罪于她。” 裴寂川冷哼一声不予理会，漆黑冷眸落在了李朔身上，“没想到吧，短短两天时间不到，你竟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嫌疑人。” 李朔故作迷茫的望向裴寂川，冲着他连连摆手，“公子，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这是，这是想要干什么？” “听不懂？”裴寂川声音又冷了一些，饶是陆清欢听着都觉头皮发麻瘆得慌，她偷偷的看了眼裴寂川，发现一张俊俏的脸上只余下一片寒霜，眼底甚至弥漫着陆清欢从未见过的杀意。 陆清欢‘咕嘟’咽了口唾沫，知道此刻自己什么都不该问，就该做个透明人，遂悄然的往后退了几步。 裴寂川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抿了抿嘴，没工夫去责罚辱骂于她，直接对手下挥了挥手：“将那具尸体搬过来。” 陆清欢疑惑的瞅了瞅李成阳，后者冲她摇摇头后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两个侍卫连忙跑到后面。 没过多久，他们二人便搬着一具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尸体跑过来，将尸体放下，掀开了上面的白布。 看到那具穿着打扮都与李疯子一模一样的尸体时，陆清欢脸色微微一变，无比震惊道：“这个人不是……” 她骤然睁大眼睛，不解的看向李成阳，后者只是点点头，轻缓的语调里透着几分惋惜：“没错，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李朔，而他……” 李成阳眸子转向门口被挟持着的人，目光微眯，脸色也变得格外冷漠，“他就是个冒牌货，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们会来调查玉容膏一事，为了混淆视线他们杀死了真正的李朔，盗取了他的身份混迹在我们身边，怕是想要监视我们，从而窃取我们手中的证据。” “你们凭什么说他是真的李朔，这人明明早就死了，只剩下一堆白骨了，难道一堆白骨还能告诉你们身份不成？” “怕不是你们找不到证据想要找个替罪羊，故意将这事儿栽赃在我身上吧？”事到如今，他还是嘴硬的要为自己辩解，“哼，你们自己没本事还想要往我头上扣帽子，该不会，该不会从一开始你们就是***派来的人，就是故意来套取我的情报，想要栽赃陷害，杀我灭口是吗？” 李朔气愤填膺的话才说完就被裴寂川不客气的一脚踹倒，“事到如今，你还在胡说八道？你当真以为我们没有证据？” 刘琛将摔到在地的人拽起来，将怀里的画像拿出来，冷声道：“你应该没注意，真的李朔与她的亡妻还留有一幅画像吧，这画像之人与你可是半分都不像。” 裴寂川深邃眼眸如同钩子一样直直的勾在假李朔身上，“不知你是太轻敌还是太过自信，竟然连一张人皮面具都懒得用？” 看着那张画像，假李朔神色陡然一冷，心知即便自己再多说什么废话也是徒然，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陆清欢，他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呵……” 裴寂川眼带杀意，“死到临头，你还能笑得出来，也真是不容易了。” “没想到，我竟暴露在一张画像上，这张画像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假李朔不再伪装，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却无畏惧，“李家村？应该不可能吧，那里可是一个活口都没有了，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呢，哈哈哈……” 第207章 凌迟处死 城北李家村早就在真李朔前往京都告御状的时候就已经被灭了村，如假李朔所说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好好一个上百口人居住的村子愣是半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得知此事的裴寂川眼神阴戾，一剑刺穿假李朔的肩膀，“放心，他们死了多少口人，我就会在你身上戳多少个窟窿，直到你的血彻底流干流尽，每一根骨头都拆的干干净净。” 陆清欢双目猩红，她深深地吸口气压制住自己要冲上前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原以为李朔是因为没有高中，为了权利地位投靠了***，才会害死自己的妻子，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假的。 “真李朔，究竟是怎么被逼疯的？”陆清欢脸色阴沉，“他应该不是因为你们下毒才会变得疯癫吧？” 假李朔‘啧啧’两声，满不在意的瞥了眼肩膀上流血的伤口，仿佛那流血的人压根不是他一般，“当然是亲眼目睹李家村的人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又恨又怒可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命归黄泉，愤怒过度，悲伤过度，才会变得疯魔了。” “你们简直丧心病狂。”陆清欢真没想到他们这群人为了利益竟然无所不用其极，连杀人烧村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得知的真相已经超过她对正常人的认知，她不禁想，这位***究竟对这人世间怀有怎样的恨意才会变得这么冷血无情，嗜杀残忍？ “得罪了***，所有人都得死。”假李朔特地加重了后面一句，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笔直的指向陆清欢，“尤其是你，你这个贱人，若不是因为你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们的凝珠楼做的好好地偏偏你要开个什么水青阁，抢了凝珠楼的生意，断了***的财路你还想活，痴人说梦。” 话语说完，陆清欢眼瞳之中只倒映一片血红，耳边是假李朔撕心裂肺的叫声，那根指着陆清欢的手指堪堪被裴寂川一剑斩下，飞出许远。 陆清欢咽口唾沫，眼底弥漫着骇人的血丝，“可惜了，从如今情形来看，先死的人，可不是我。” 她一挥手，事先藏在掌心的银针‘嗖嗖嗖’飞出，精准无比的刺中了假李朔身体的几处要穴，“公子，他身上的几处要穴已经被我封住，你想要割多少刀都可以，李家村的血案就让他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来吧，也该让死去的人安息了。” 裴寂川此时自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冲刘琛抬抬下巴道，“先带下去，每隔一炷香割他二十刀，直到他愿意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刘琛巴不得将这个人渣凌迟处死，“走！” 假李朔被推着往前面走了几步，倏地，他转过身望向裴寂川，“裴寂川，我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投向，回去跟***磕头认错的好，否则你，你们靖国公府，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身体动弹不得但他的舌头仍旧可以说话，话语说完，他便立刻咬住舌头，然而下一瞬，刘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以暴力迫使他的下巴脱臼移位。 “想要咬舌自尽，你……” 看到他嘴角流出的血色，刘琛脸色一变，他压根不是想要咬舌自尽而是咬破了藏在牙齿后面的毒药。 假李朔失去支撑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灰尘，他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转过头，神色诡异，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陆清欢身上，脱臼的下巴让他看起来很想是在嘲笑着陆清欢的不自量力。 这毒药见血封喉，饶是陆清欢及时冲上前阻止也是无能为力。 给他把完脉，陆清欢摇摇头，“太迟了，已经死了。” “这个混账，真是白白便宜他了。”李成阳怒不可遏，上前用力踢了假李朔的尸体一脚，而后抬头看向裴寂川寻求意见，“他死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清欢也将目光落在裴寂川身上，她虽然聪明，可只能应对大宅院里的事情，对于朝堂之上的种种阴谋算计，她即便有主意，怕是也没有裴寂川的办法更好。 裴寂川懒得将多余的视线落在那具尸体上，先是吩咐了一句，“将他的尸体扔到南山湖里，也让他体验一下被鱼虾啃食，化作白骨，无人收尸的滋味儿。” 李成阳招招手，两个侍卫上前将假李朔的尸体拖走了。 裴寂川闭了闭眼睛，像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看他这样，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想不到好的方案，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后，陆清欢将视线落在那具未完全腐烂的尸骨之上。 她忽然觉得真李朔的尸体与其他尸体好像不太一样，趁着裴寂川没有将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陆清欢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这具尸体。 “奇怪，为什么这具尸体看上去不太像是被人打死或者被烧死的人呢？”陆清欢从腰间拿出手帕捂在鼻子上，手帕上的药草药草香味儿完全可以阻挡住来自尸体的恶臭。 “可有什么异常？”裴寂川疑惑上前，“仵作所言，他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所以身上多处骨裂。” 陆清欢摇摇头，“被打死的人应该不是这样的，你看他的喉咙处，怎么会鼓的这里厉害，反倒像是……” 犹豫了会儿，陆清欢问旁边的侍卫借了把匕首，她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对着尸体道：“李朔大哥，我知道这样冒犯你很不对，但为了查清真相，也为你的妻子报仇雪恨，我只能剖开你的尸体一探究竟，还请勿怪。” 裴寂川也在旁，冷冽的声音透着几分惆怅，“放心，我一定为你们报仇，沉冤昭雪。” 陆清欢看了眼裴寂川，见他点点头，她又回头看了眼手中的匕首，她在内心里深切的希望这一刀不是白白落下去，李朔真的能够给他们传递什么有用的信息。 做好决定，陆清欢快速下刀…… 第208章 其他打算 锋利的刀刃划开尸体隆起的喉咙，黑色血液迅速流出。 看到卡在尸体喉咙处的一团东西，陆清欢紧张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儿大小，她用布包裹着手指缓缓地将那团东西抽出来。 一连串用牛油纸包裹着的书信从尸体喉咙里拽了出来，因为被牛油纸包裹的很好，竟然一点都没有湿。 陆清欢惊叹道：“防止这些书信被胃液溶化，他居然早早地就计算好了长度，而且用这块金子将喉咙堵住造成窒息而亡，等他死后，尸体开始腐烂，喉咙处就会格外的凸出，旁人看来只是因为皮肉开始腐烂造成的喉咙凸出，绝不会想到这是因为有东西堵在了这里。” “所以，他是窒息而死的？”李成阳语气透着几分敬佩，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这些书信吞到肚子里的，那些人居然没有查出来？” 裴寂川神色惘然，淡淡地道了一句：“想来在李朔面前屠杀李家村人，火烧李家村，就是为了逼他将这些书信交出来，只是他们没想到李硕宁愿带着全村人一起陪葬也不愿意将东西交出来，他怕是早就做好了与他们同归于尽的打算，所以提前将书信吞了下去，又在他们殴打他的时候将提前准备好的金子塞到喉咙，造成被他们打死的假象。” 听完裴寂川的分析，陆清欢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她痛心疾首道：“都是利益熏心下的亡魂，李朔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应该也很痛苦吧，他放弃报仇就可以救下整个村子的人，可他还是选择了与***等人死磕到底，宁愿看着满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不愿意将书信交出来。” 李成阳冷嗤了一声，“说到底他也是个冷血自私的人，只为了给自己的妻子报仇，给自己讨回公道便拉着全村的人一起陪葬，这对诸多无辜的李家村人又何其公平？” “可若是将书信交出去，就会千千万万个李朔会惨遭毒手，家破人亡，真正害死他们的人是***而并非李硕。” 陆清欢大致扫了眼那些书信，看完却极其不赞同李成阳的话，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李大人，你身为慎刑司的掌事应该见过不少连带的冤案，他们一样无辜，一样可怜，李朔他是受害者而并非加害者，你方才的言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说罢，她将从李朔喉咙里拽出来的书信扔到李成阳身上，“李大人还请好好看看这些书信，每一封都是一个冤案，一条血淋淋的生命，还有***与凝珠楼的书信往来，有了这些书信，足以证明凝珠楼便是***的所有物，他们犯下的所有恶行都是***在背后支持，发布施令。” 陆清欢愤懑的一口气说完，她转身看向别院后院，方才李朔的尸体就是从后院搬过来的，想来后面存放了不少从南山湖底搬出来的尸骨。 “想来后院的尸骨李大人也都一一过目了。”她闭了闭酸疼的眼睛，痛心疾首道，“那些人可都是死在了***手里，有些甚至是被她亲手杀死，亲手推到了南山湖底，若是我没有猜错书信之中也会有一张名单，上面清楚的记录的这些尸骨的身份信息，大人不妨找找看。” 李成阳方才也是无心之论，只是觉得李朔不该为了报仇拉着全村一起陪葬，听完陆清欢的话他瞬间又觉得自己是目光肤浅，看的不是很长远。 他来回翻找了下牛油纸里的信笺，果然在最后一卷里面看到了三张名单，名单被卷的很细很细，可见李朔对这桩案子的用心程度。 裴寂川也跟着叹口气，逐渐转落在那具尸骨之上的目光透着几分敬佩：“他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将这些证据收集完整，李成阳，既然证据已经找到，也交在你手，还望你回去之后仔细审查，莫要再因为这玉容膏有无辜之人丧命了。” 李成阳并不满足于眼下的局面，觉得手中的整局还不够将太后党连根拔起，最多只能让***受到惩罚，只有将这些人命案一起揭开，才能置***于死地，彻底断了太后的一条胳膊。 可听裴寂川的意思，他似乎并不打算将这人命案一起报上去。 李成阳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跟裴寂川好好商讨一下，“寂川，后院的那些男尸你又怎么打算呢，他们可都是被***害死的，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将太后党一网打尽岂不是很好？” 裴寂川冷声道：“书信之上只说明了凝珠楼的恶行，虽然也有名单，但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男子是命丧***之手，我们还需要找其他的证据。”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赶紧肃清太后党，可眼下的名单并不能直接证明这些案子与***有关，只有找到让人心服口服的认证物证，方能将***彻底扼杀。 “你可是有其他打算了？”李成阳迫切的问。 “是有一个合适的方案，不过我还没有找到人。”裴寂川说，“你先带着这些证据回去，洗清水青阁的污名，将凝珠楼绳之以法，这里暂时交给我们吧。” “你不跟我一起回京都？”李成阳眉头微皱，看上去有些担忧，“你若留在这里，我怕……” 裴寂川抬手阻止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转而对陆清欢说：“清欢，你回去收拾东西，今天就走，你与李成阳兵分两路回京都。” “那你呢？”陆清欢一着急，两边脸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望着裴寂川的眼神透着几分担忧，“如果你要留在这儿，那我也留下，我相信李大人一定会将红莲放出来，水青阁暂时有红莲和清荷二人照顾着也不需要我，我留下帮你。” “不行，你……” “就算你赶我走了，我也会悄悄地再溜回来，与其让我处在你不知道的危险处，不如就让我光明正大的跟在你身边，你放心，我有能力自保，绝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陆清欢态度坚定，“世子爷，反正我是不会走的，我所说的你便好好考虑考虑吧。” 她脑袋一歪，倔强的不愿去听裴寂川的废话，她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 裴寂川不走，她也绝不会走。 第209章 探查男馆 说好的共同进退，陆清欢到底没有选择离开。 裴寂川深知她的性子强硬，说一不二，为防止她真的去而复返隐藏在自己不知道的暗处，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为合适。 客栈里，陆清欢忍不住打个哈欠，转头目光落在还在看文书的裴寂川身上，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时的沙哑： “公子，从南山湖别院回来也有三天了，估摸着李成阳和六月姐姐都快要抵达京都了，你眼睛都没闭上一刻，你都不会困的吗？” 她本来也想陪裴寂川一起熬着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资料来着，但上面的字实在太多，不仅写的比蚂蚁还小，还密密麻麻的好几张。 若想要仔细推敲出里面的内容，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她只看了一页就觉得眼睛累的受不了结果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眼瞅着外面的天色都黑了，裴寂川仍旧点着灯坐在那儿聚精会神的看着，不知道上面究竟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见裴寂川没搭理自己，陆清欢撅了下嘴，心知只要是涉及到太后党一事就算是天塌下来，裴寂川都不会在意，只得开口道：“公子，我去让人准备一下晚膳，您继续慢慢看哈。” 陆清欢起身耷拉着脑袋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时就不该放六月姐姐和李成阳一起回去，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无聊了，说不定两人还能一起出去转转。 转转？ 陆清欢想到之前六月去过的男馆，她站在楼梯口，回头望了眼紧闭着的房门，乌黑的盐珠子骨碌骨碌的转了两圈。 “反正现在裴寂川一门心思都盯在那几本文书上，不如我乔装打扮去一趟男馆，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说不定还能帮上裴寂川的大忙。” 打定主意，陆清欢迅速打个响指跑回隔壁房间换装。 为了避免被人赶出来，她将脸上那些乌七八糟的妆容全部换掉，重新梳妆完毕，除了个头娇小些外，看上去还挺像个贵公子的， 不消片刻，陆清欢已然换了身清爽利落的男装，为了避免被人赶出来，她将脸上那些乌七八糟的妆容全部换掉，再加上这身清爽利落的男装，重新梳妆完毕除了个头娇小些外，还挺像个娇贵的小公子。 准备完毕，陆清欢带上足够防身的药物前往黎阳楼。 来了这么些天还没有好好地逛过平州城，刚走到街上陆清欢就开始感慨起平州城的繁华来了。 看着每一间店铺都挤得满满当当的客人，陆清欢咂咂舌，要是她将水青阁也开到这里，定然生意火爆，能赚大把大把的钱，难怪***会将凝珠楼开在平州呢，换做哪个商人也宁愿来这里开枝散叶，博得一番天地呀。 察觉有人跟踪自己，陆清欢余光往后瞥了眼，看到来人穿着打扮，心知那是跟随裴寂川一起来平州的暗卫，倒也没怎么在意。 “原来这就是黎阳楼啊。” 站在巨大的鎏金牌匾之下，陆清欢震惊的嘴巴都能塞得下一颗鸡蛋，她完全没想过黎阳楼会是这副模样。 金碧辉煌，无比奢侈，连个门匾都这么高端大气，门口两尊石狮子的眼睛看着反倒像是拳头大的夜明珠。 这黎阳楼究竟有什么胆量，竟然将夜明珠这等宝贝当做石狮子的眼睛，还是仗着自己在平州成家大业大实力强大而不惧被人盗取。 盯着那夜明珠看了许久，陆清欢才忍不住的将目光从上面挪开。 这男馆竟没个什么小厮过来迎接客人？ 陆清欢心里对他们的服务态度打个叉叉，不管背后是谁，只要想为了客人口袋里的那二两金，态度肯定是要摆在第一位。 迈过门槛儿，陆清欢再次被里面的情景被震惊到了，她还以为男馆与青楼红院只是性别之分，其做的事本质上是差不多的，然而今日一见发现却是天差地别。 青楼红院里的女子卖艺不卖身的只在少数，而这里的男子们个个面容冠绝，明艳动人，身姿堪比女人还要妖娆，但他们只谈风雅，不谈性色，只因他们都是为***培养的人。 若是***没有嫌恶厌弃，他们也只能守身如玉等待着***翻牌子，而那些被厌恶或者犯了错的，怕是早就成为南山湖底下的一具白骨干尸了。 “客人来此是想喝酒还是赌钱，亦或者谈论琴棋书画？” 好听的男声将陆清欢的思绪从二楼收了回来，她转过头看向身穿青衣的俊俏男子，疑惑的问到，“二楼三楼的客人，他们都在上面做什么呢？” “琴棋书画投壶射箭皆有之，主要还是看客人想要如何消遣，二楼的客人在玩儿蹴鞠射箭投壶之类的消遣游戏，三楼大多数都是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只要姑……”那男子顿了顿，嘴角勾勾，乌黑的眼睛透着精明的光，“只要公子喜欢，这里什么消遣都有。” 陆清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琴棋书画她样样不通，最擅长的不过医术胭脂水粉，她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问到：“也有种花酿酒？” 男子浅笑问道，“有的，所以公子是想找人谈论种花之技巧，还是想找一些精通酿酒之术的人相伴呢？” 陆清欢虽之前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可当她真的抵达这里的时候反而变得有些局促起来，望着眼前这个长得比女人还要妖娆的男子，一时间倒不知是被他的容颜迷住还是被他这温柔似水的声音给震撼住了。 ***究竟什么口味，竟喜欢这些比女子还要妖娆的男子。 “公子？”许久没有得到陆清欢的回复，南月不由伸手在陆清欢面前晃晃了。 “啊？”陆清欢这才陡然回过神来，哑然的望着他，“什么？” 南月弯着眉毛微微一笑，“公子还没告诉我，你想要找什么样的人来陪呢？” 陆清欢咽口唾沫，视线落在他指上的蔻丹之上，眉头挑了挑，嬉笑道：“若不然，就公子过来相伴吧，正好我有些事想跟工资讨教讨教。” 南月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会直接点名字自己，惊奇的眉头一挑，“哦，点我？” 第210章 南月公子 三楼雅间内，陆清欢小口小口品尝着南月到给她的茶水，这茶水味道很淡，芳香怡人，与她之前在靖国公府喝过的都不相同，她虽然只是裴寂川的一个小小通房，但裴寂川什么好的都会紧着她来，也会跟她一起坐下聊天喝茶，时间一长对各种茶水反而有了些许了解。 靖国公府的茶大多都是皇家御赐，虽然沉了些，味道却是极好的，但与这里的茶水比起来却显得有些次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黎阳楼里暗藏这么多玄机，装着夜明珠的石狮子，堪比皇家等级的茶叶，就连这里的装潢都特别精致漂亮，每一个摆件都是价值连城。 “公子可欣赏够了？” 对陆清欢的行为南月见怪不怪，几乎每个进来消费的客人都会被这里的景色迷住，原本还以为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没想到也与那些迂腐贪慕之人无出其二。 陆清欢转动着碧玉茶杯，眼中尽是讽刺意味儿，“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原本只道是话本上夸夸其谈之词，今日一见倒是将这两句诗词的意境描绘的生动形象。” 递到唇边的茶水顿住，南月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好似方才对她评论的过于早了些。 南月浅浅一笑，“公子是觉得我们这里奢华程度乱花迷眼了，还是瞧不上我们这儿？” “如果说瞧不上，南月公子是否一会儿就得差人拿棍子将我给赶出去了？”陆清欢眼睛弯弯，浓密的睫毛卷翘中带着俏皮，“要是想将我赶出去的话，能不能等我把这壶茶水喝完了再走，毕竟银子不能白花了不是？” 南月似是觉得陆清欢特别有趣，竟忍不住的轻笑处声，他脸上的妆容虽化的极好，但眼角细微处的纹路还是看的很清楚，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能在这以‘色’为中心的黎阳楼呆这么长时间怕是身份地位与旁人不同。 陆清欢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叫他，直觉告诉她，这个南月公子知道不少关于***，关于黎阳楼的秘密。 她自然不知道南月本身就是黎阳楼的老板，今日过来查验时，恰巧发现了女扮男装的她，觉得有趣才会上前搭话，上次女扮男装而来的人还是六月。 六月一走，他便觉得无趣许多，想找个人来添点儿乐子，可这女子看似清亮透明却又是看着极其老练，就是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公子倒真的有趣的紧，不知道你叫我作陪，是想如何消遣这无趣的时光呢？”南月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单手拖着下巴，一脸好笑的打量着陆清欢。 一杯茶喝完，见他没有要赶自己走的意思，陆清欢的单子也跟着大了许多，她伸手点了点南月眼角的纹路，“其实我本身是个特别爱美的人，见公子这张漂亮的脸蛋儿上多了些许瑕疵就想着要帮你解决这些纹路，这么漂亮的脸蛋着实不该因为几条纹路给毁了。” 南月倒是一怔，“公子年纪看着不大，竟也懂得这些养生之道，所以你是想要跟讨论讨论如何维持年轻貌美，如何养身了？” “算是吧。”陆清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漂亮的盒子，指尖特地在盖子上滑了下，将藏在指甲里的粉末洒在上面而后递给南月，“南月公子不妨看看这个，这个是我自己做的粉盒，功效与旁人店里的大有不同，涂抹在脸上保证能在七日之内缓解你脸上的纹路。” “女为悦己者容，我们身为男子却也想要保持一张俊美的容颜，可……” 南月面露难色，这东终究有些来路不明，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点什么料儿，他本来年纪就已经不小，若非有些本事在怕是早就成了南山湖底的白骨，若是这张脸再毁掉，怕是会惹了***的嫌恶，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懂的懂的！”陆清欢立刻就明白了他的为难之处，她用指甲扣了点擦在自己的脸上，“来路不明有顾虑也是情理之中，我已经试用了，公子可还有其他的顾虑？亦或者，是瞧不上我的东西？” “公子的水粉看上去就是极好的，我怎敢瞧不上呢？” 见陆清欢将这东西涂抹在脸上许久也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南月勉强勾唇一笑，用指尖蘸了点涂抹在自己的眼角处。 “这粉为何是冰冰凉凉的，就如一块冰一样？” 这东西明显与他平常用的不一样，花香中又夹杂着一种淡淡的药香，涂抹在脸上时不仅觉得皮肤松弛，就连浮躁的心都被这种气味儿抚平安静下来，南月不禁瞳孔缩了缩，面露惊讶之色。 陆清欢淡然一笑，拿过那盒粉，“其实里面只是加了一些薄荷叶，经过特殊加工涂抹在脸上时才会有这种冰凉的感觉，这种粉末最适合夏天使用，不仅透气不闷皮肤，还能让人感到有凉爽之意。” 尤其现在是冬天，房间里炉子烧的旺，人身上的肌肤都是暖暖地，再用上这种凉爽的香粉，自然触感、功效全都加倍。 “仅仅是薄荷叶？”南月还是觉得很震惊，“薄荷叶也有让肌肤回春的功效？” 陆清欢学着江湖侠士双手抱拳，面露愧色：“这可就涉及到我的秘方了，除非亲近之人，否则不能外泄，还请南月公子多多包涵了。” “既是如此，南月也不好多问。” 南月说着眼神还不住的往陆清欢手中的粉盒上看，想要的意图特别明显却又碍于脸面不好开口，他到底是黎阳楼之人。 众所周知，黎阳楼与凝珠楼关系密切，楼里的胭脂水粉几乎都是从凝珠楼采购进来的，也因此凝珠楼的生意才会比旁的水粉店铺好上百倍千倍。 诸多女子看到他们脸上使用的东西，自然会心生羡慕，也想要自己的肌肤光滑细腻，吹弹可破，巴不得与他们用着同款，久而久之个个都扑向了凝珠楼。 而凝珠楼里的东西多多少少带着让人上瘾的成分，这一买便不可收拾。 “对了，公子，除了这水粉外，你可还有其他……” 他抬眸看向陆清欢，正要跟她继续探讨水粉，却觉得脑袋瞬间有些发晕，话说到一半儿便顿住，只这一瞬，他便失去意识，整个人‘噗通’一声倒在了桌面上…… 第211章 杀意凝聚 望着倒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人，陆清欢惊叹于自己制作出的迷药功效如此神奇，只需一瞬间便是能把人药倒。 陆清欢伸手戳戳满月光洁的额头，再次羡慕于男子的绝色容貌，一想到这是为***准备的人，慨叹于他的命运多舛，又唉声叹气的说了一句：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身为男子还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身上涂抹了这么多刺鼻的香粉，你究竟是想吸引人的注意还是想要招惹人烦呢？不人不鬼，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要说想惹人烦，他又挺在意自己脸上纹路的，为了生存，恐怕也不想成为***的弃子吧。 陆清欢同情的叹了口气，拍拍手准备好好查一下这房间里有没有什么门路？ 既然南月年龄不小却还能留在这里当管事，想来他房间里多少也会藏有一些东西，若是能将这些证据翻找出来说不定他们也就不用继续留在平州，能尽快完成任务回去了。 红莲和清荷还在水青阁等着她呢，还有诸多从奴隶市场救助回来的姐妹们都还没有安排没有着落，也得尽快将这里安排妥当回去才行。 可任由陆清欢翻箱倒柜的将这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她端着茶杯靠在书柜上喘着气儿： “我就不信他这里什么都没有。” 环顾四周，陆清欢摸着下巴思考，漆黑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着。 蓦地，眼神瞥到墙上挂着的画像，陆清欢‘咦’了声放下茶杯走上前去细细观摩。 画上之人是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奇怪的是这个女子没有五官，空有一张面皮，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这女子也是个身份尊贵之人。 “这画像上的人该不会是***吧？” 陆清欢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仔细看了会儿又觉得不太可能。 “连一家男馆都装饰的如此金碧辉煌，可见***并非是个低调内敛之人。”陆清欢盯着那女子带着的木钗子，“这木钗上雕刻的花纹有些杂乱，做工看着也挺粗糙，看着反倒像是第一次手工雕刻。” 陆清欢仔细盯着那木钗，咂舌道：“***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劣质的便宜货，那这画像之人……” 她回头看了看还倒在桌子上之人，该不会是南月的心上人吧？ 明目张胆的将画像挂在这里她就不怕***看到了大发雷霆治他死罪？ “这幅画挂在这里必定有什么深意。” 藏着什么秘密摘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陆清欢壮着胆子上前想要将画像取下来，然而她才将画像摘下来，脖子上便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身子猛然一顿，咽口唾沫后微微侧头，擦的锃亮的剑锋上清清楚楚的倒映着她的影子。 再往后看，原本被药迷倒下的南月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了她身后。 南月嘴角噙着冷淡的笑容，乌黑的瞳孔紧紧的盯着陆清欢，剑锋一转，颇为她再靠近那画像一步，锋锐的剑锋就能立刻割开她喉咙的架势，“小姑娘，就凭你那点药粉也想要迷倒我，是不是太嫩了些？” 从她将指甲里的粉末洒落在粉盒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本想看看这人究竟什么来头，女扮男装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没想到啊…… “你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陆清欢反倒变得格外冷静，一点儿也不像是个被剑架在脖子上的人。 “从你踏进黎阳楼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你有什么目的。”南月剑尖儿点点陆清欢的脖子，示意她转过来，“说吧，你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找了这么久，你又在找什么东西？” “我要是不说，你就杀了我？”陆清欢额头渗出些许晶莹的细汗，她转过来，面朝着南月，脸上原本的笑容也被冷意替代，“南月公子，从你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你应该是个充满慈悲心肠的人。” “你也说了，只是应该，可惜姑娘眼拙了些，我并非拥有那菩萨心肠的慈悲人，反而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仅凭一句话，南月瞬间猜到陆清欢此行是为了什么，“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妄图跟天斗，你凭什么？凭你那连我都药不到的迷药吗？” 后面一句话充满了讽刺意味儿，不过他眼中的杀意倒是减退了半分，眼梢之上，挂上几分戏谑调笑。 也正是这减少半分的杀意让陆清欢逮到了空子，她勾唇轻轻一笑，“凭我肯定是不可能，但若是我们呢？” “你什么意思？”南月冷笑，觉得她说出这番话来简直是太过不自量力，“你是拉我跟你一起反抗天？” “她不是天。”陆清欢脸上笑容淡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不过是个杀人无数的恶徒，只要你我联手，就一定能扳倒她，就一定能……将你心上人救出来了。” “你说八道些什么。”南月脸色一冷，气愤的身体微微颤抖，剑差点没拿住，“再敢胡说八道，我要你的性命。” 陆清欢静静凝望着他，她一把握住南月的剑，任由掌心被割开，血液顺着剑锋往下流淌，“南月公子，从你的神情动作来看，我的猜测没有错，***一定是抓了你最重要的人未来威胁你替她做事，对不对？” 南月微眯的瞳孔中闪烁着骇人冷光，“仅凭一张画像你就能推敲出来？” 陆清欢摇摇头，“南月公子虽是才貌双绝，但到底经不过时间蹉跎，岁月会在你脸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天生只爱美男，你的容貌虽说还是上等，可已经不够再入***的眼，但她并没有将你舍弃，扔到南山湖下，可见你对***来说还有可利用价值，但若想拿捏住你，必定会将你所珍惜之人带走继续威胁你。” 越是听着陆清欢这么说，南月的神情越冷，眼中杀意逐渐凝聚，“小小年纪，我看你当真是活腻了，跑这儿自寻死路来了。” 第212章 痴人说梦 陆清欢也没想到自己的这番推测会对南月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眼看着南月神色变得越发恐怖，眼白之上血丝多的几乎快要撑破眼角溢出来，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无恙，说不准南月一时气氛就会把她给一剑杀了。 她方才握住长剑的时候已经让毒丸顺着血液流淌一起挥发，只要他呼吸就一定会中毒，若是他没有杀心还好，起了杀心这毒就是她最后一份保障。 “南月公子，不知我是否已经戳中了你的心事，我的猜测是否无错？”陆清欢忍住不停颤动的后槽牙，也不知哪里借来的胆子还敢追着问，“你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能反抗，反抗不了，对吗？” “你猜了我这么多事儿，也让我猜猜你的身份吧。”南月猩红着眼睛，“身上随时随地都会带着胭脂水粉，精通药理，想来你就是水青阁的老板陆清欢了。” 陆清欢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名号竟然还能传到这么远的平州来，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哟，没想到南月公子也知晓清欢的名字，真是惭愧，我一个个小小店铺的老板还得为了洗清自己的清白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 “你就不怕我把你抓了，送给***立功？”南月有些佩服她的胆量。 如她所说，一个小小店铺的老板还妄图扳倒身在皇城，权势滔天的***，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陆清欢却言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身份就该知道我并非是个容易退缩之人，即便你将我交给***又如何呢，只能证明你对她仍然有价值，也只是让自己手上多沾染一条人命罢了。” 南月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上下打量着陆清欢，倒是跟之前见过的人有些不一样。 “我手上人命已经不少，何须再怕多你一条？”盯着陆清欢看了许久，倏地，南月冷笑一声，“陆清欢，能查到这里你的确有点本事，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好方法能够扳倒***，又有哪些足够狂傲的资本让我跟你合作。” 陆清欢知晓南月这是被她说动了，其实他也清楚当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会成为弃子，他知道***那么多秘密，一旦没有价值就会死的很惨，而他那位心上人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真正着急，想要寻求合作的人应该是他南月才是，这么一想陆清欢瞬间挺直腰杆儿竟是连最后一丝惧怕都荡然无存了。 陆清欢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明目张胆的当着南月的面儿回到方才喝茶的位置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两杯茶水。 南月要被她这荒唐的举动气笑了，但这里四处都是他的人，饶是陆清欢有三头六臂今日也无法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脱。 倒不如听听她的意思，若是真的能够帮他解决难题，与她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可是能成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 南月坐到陆清欢对面，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茶水，说道：“陆清欢，你最好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 “别动不动的就打打杀杀嘛，咱们还是有很多解决的办法的。”陆清欢冲着南月俏皮的眨眨眼睛，“我们喝会儿茶，慢慢说。” 南月表秒镇定实际已经心急如焚，眼看就要到与***约定的日子，他必须要将调教好的十五位俊俏貌美的男子送入宫里，这就意味着又有十五名太监会被顶替身份，他们可能会被发卖，也可能会沉尸南山。 陆清欢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也知不能再这么打马虎眼拖延下去，若真惹恼了他，自己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想了想，陆清欢便将自己此行的目的与找到的证据和盘托出，但她并没有将裴寂川牵扯进来，她并不确定南月听完之后会不会认同她的行为，若是贸然将裴寂川也供出来，万一牵连到他就不太好了，裴寂川是她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暴露。 南月仔细推敲着陆清欢所说的每一个字，听到六月名字的时候明显一怔，他似乎没想到陆清欢竟与六月认识，好看的眉头紧紧往中间拧出一道褶皱，他沉默许久，倒是叫陆清欢看不穿他在想些什么。 两杯茶水下肚，陆清欢也有点坐不住，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最终她还是先开口询问：“不知道凭借我们找到的证据能否让***喝上一壶？” 陆清欢也只是在赌，她赌南月心中还存有最后一丝善念，也在赌他对扳倒***的决心有多大。 “六月，你也认识她？”南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起了不相干的问题。 陆清欢‘嗯’了一声，“不仅认识还很熟悉，女扮男装来这儿也是听了六月姐姐的话，说只要我女扮男装来这里就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时候只要紧紧盯着他就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果不其然就遇到了南月公子，起初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还大大的吃惊了一下，六月，南月，你们两人的名字只相差一个字。” “她是我姐姐。” 陆清欢刚要喝茶闻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说什么，六月她，她是你姐姐？” “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她能在黎阳楼来去自如？”南月淡漠的瞥她一眼，“我们姐弟二人自小离散，直到不久前她才找到了我，我曾以为她死了，所以……” “所以你就待在***身边想要为她报仇？”陆清欢大胆的猜测。 “不是！”南月却道，“我留在***身边的确有不得已的理由，但不是因为她。” “那是因为画中人？”陆清欢又继续猜。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你所言，也是我的心上人，名叫如羽。”这下南月才点点头，“***为了控制我，不仅给我们所有人下了毒蛊，也将她抓走用来牵制我。” “毒蛊？”陆清欢眼皮子一跳，倒是没想过***还会用毒药来控制他们。 第213章 合作愉快 给南月把完脉，陆清欢的脸色极其难看，她面色严肃的很，她也见过不少蛊虫，可却从没有见过南月体内这种毒蛊，它们好似长在血脉之上，依靠鲜血存活，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要服下解药，否则蛊虫苏醒就会啃噬血脉，让人痛不欲生，直到心脉被啃噬干净为止。 南月的脉搏很微弱，灯光之下，饶是妆容很厚也无法遮挡住他苍白的脸色，他的下眼睑深陷发黑，眼白之上全是鲜红血丝。 想来是方才提起画上之女，引得他生气愤怒，以至于血脉喷涌，毒蛊有苏醒的迹象，好在药效未过，蛊虫又再次陷入了沉眠之中。 “可有解救之法？”南月把手收回来，神色淡然的望着脸色不太好看的陆清欢，“罢了，其实我也知道这种毒蛊只有***那里有解药，我们也曾想过反抗，找过不少能人异士解蛊，可他们连这蛊虫的由来是什么都不知道，又遑论替我们解蛊。” “这蛊虫的确难解，可我也没说解不了呀。”陆清欢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想好以后，她抬眸郑重的问南月，“若是我有办法帮你解蛊，你是否会站在我们一边，将手中的证据交于我们，彻底扳倒***？” 南月摇摇头，“光是解蛊还不够。” 陆清欢知晓他的意思，忙道：“那如果再加上救出你的心上人呢？” “协议达成。”南月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意，望向陆清欢的眼眸不似方才那般布满怀疑和杀气，“眼看就要到蛊虫苏醒的时候，届时宫里会来人给我们送解药，顺便将那十五名新培训好的男子带入宫里，你打算什么时候替我们解除蛊虫？” 陆清欢倒是没想过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性，万一帮他们解除蛊毒，有些贪生怕死之徒直接收拾包袱走人，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仔细考虑了下，陆清欢打个响指道，“就先从凝珠楼开始入手，有六月姐姐和李成阳带回去的那些证据左右凝珠楼是留不住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为他们添上一把柴火，让凝珠楼彻底翻不了身。” 南月还没见过谁这么有把握的，抿了抿嘴，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弯弯的刘梅之下是一双干净盈澈，灿若星辰的黑眸，陆清欢白皙的脸因为兴奋透出些许淡淡的粉色，她神秘的笑了下，凑到南月耳边将自己的计划细细的说来。 说完，陆清欢双手一摆，眨巴着眼睛显得格外无奈，她轻轻叹口气：“南月公子也别怪我小人之心，毕竟我们要对付的敌人很强，你可以为了心上人跟我们合作，但其他人或许并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手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知道自己会迎接怎样的命运，蛊虫一解，必定离去，那我们可就损失了很多有用的人证，你说呢？” “你的计划，并非不可行，不过……”南月似是还有其他顾虑，思考一瞬，他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半分不做隐瞒，“黎阳楼里大部分人都是身无居所的浮萍，他们只知自己会进宫服侍，却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面对什么，有些人也不知自己体内有蛊虫，贸然与他们提起这事儿怕是……” 陆清欢也跟着担心起来，“南月公子的意思是，他们若是不信，反而会将我们的计划泄露出去，打草惊蛇？” 南月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就有些难办了。”陆清欢又陷入沉思之中。 也是，若他们提前知道自己是以太监身份进宫，服侍***，还会遭到惨无人道的虐待，恐怕打死他们也不会答应签下这卖身契的吧？ 陆清欢看起来颇为为难，这个计划若是实施起来绝对天衣无缝，还能顺利将黎阳楼一众无辜人之人送走，日后黎阳楼便不复存在，若是失败，恐怕南月与画中女子都会难逃一死…… 她悄摸的观察了下南月的神色，这家伙精明的跟狐狸似的，若是他想错了，站错队伍，怕是一会儿就将她五花大绑的抓起来送给***当贡品了。 好在南月看上去只是很苦恼，拿着茶杯的手也没有多少动作，只是食指轻轻敲打着茶杯边缘像是在思考什么。 “对了，我有主意了。”陆清欢忽然道，“我们的计划可以瞒着他们先行实施，届时黎阳楼将不复存在，即便他们再怎么质疑也没有办法，反而会感谢你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你觉得怎么样？” 南月想了想，觉得可行，“也不是不行。” “也不能一次性就爆发出来，这些先给你。”陆清欢将身上携带的药粉一股脑的全都拿出来，“分量可能还不够，明日我再给你送一些，这些药只会让他们皮肤发红发痒，涂抹过多，严重的话可能会出现一些溃烂现象，不过不要紧，等计划完成之后我再来帮他们诊治，很快就能治好。” 南月诧异的瞟了眼倒在桌子上那些歪七扭八各种各样的药瓶子，心中腹诽道，她一个小丫头能将这些毒药带在身上，说不定真的有两把刷子，能将他们体内的蛊虫弄出来，反正也试了那么多次，再多试一次也没有什么。 “陆掌柜，你就这么确信我一定会帮你？”南月双眼发红，黑眸皎如秋月，淡淡冷冷，含着水光，“今日，可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陆清欢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些，精致小巧的脸蛋上尽是狡黠如猫的笑容：“所以我还是设了防，要等黎阳楼、凝珠楼全部倒台之后才帮你们解蛊啊。” 南月盯着那双亮的像星星一样的眸子怔了下，明白她的话中意，轻轻的摇摇头：“姑娘当真与众不同，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今日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安心的等我消息吧。” 陆清欢眨巴着眼睛，用力的点点头，“那一切，就拜托给南月公子了，咱们合作愉快。” 南月微微浅笑，“合作愉快！” 第214章 就得宠着 陆清欢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生怕裴寂川发现她这一行，匆匆忙忙的就往客栈赶回。 然而，她一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冷这一张俊脸坐在那儿喝茶的裴寂川。 某人的内心瞬间慌乱起来，虽说脸上的笑容凝固有些僵硬，但仍旧努力保持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陆清欢掩着嘴轻轻咳嗽了声：“公子，你，你不是在自己房间研究那些文书嘛，怎么跑到我房间里来了？” 糟糕了，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换，早知道裴寂川在这里她就应该在外面换好衣服，恢复丑丑的妆容再回来才是，这下课时被抓的正着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裴寂川面色冰冷，他没有抬眸多看陆清欢一眼，反而拿起筷子随意拨弄着早已冷却的饭菜。 陆清欢心虚的咽口唾沫，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眼下这个情形，我若是撒谎，会有什么后果？” 裴寂川仍旧没有抬眸，只冷声回了一句：“你说呢？” 陆清欢眼睛跳了下，黑眸闪烁着淡淡地光芒，在脑海里总结了一下今日见闻，组织好语言后快速的跟裴寂川交代了一遍。 中途连个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让裴寂川抓到什么字眼，包括跟南月的所有对话，一字都不敢落下。 裴寂川听完‘啪’的把筷子上一方，动静大到陆清欢吓得身子猛然颤了下，她偷偷的抬头瞥了眼脸色阴冷的人，咽口唾沫说道：“世子爷，事情就是这样，我可一个字都没有隐瞒，而且，而且我也全身而退，一根毫毛都没有损伤的回来了，所以你就，你就别生气了呗？” 陆清欢走过去，拽着裴寂川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又说一遍，“世子爷，别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在其他的事上裴寂川可能会由着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涉及到她的生命安全裴寂川就是要吃人。 陆清欢心里还是觉得挺高兴的，不管以后裴寂川是否还会娶妻生子身边有其他人，至少此时此刻在他心中，她很重要，重要到裴寂川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 “这次是无恙，下一次呢？”裴寂川并没有因陆清欢撒娇而有半分动容，脸色臭的跟块石头似的。 陆清欢见有望获得裴寂川的原谅，非常有眼力劲儿的重新给他倒了杯热茶，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笑道：“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还不行吗？再说了，咱们这次可是拉到了一个特别有利的帮手，等南月将掺了药粉的玉容膏分发给黎阳楼众人使用的时候，就是咱们彻底扳倒***的时刻，哪怕是为了世子爷，为了水青阁，我都得走上这一遭呀。” 见裴寂川脸色有所缓和，陆清欢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寂川，我知道我这次没跟你说是不对，这不是跟你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嘛，你就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差点丢了姓名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说罢，陆清欢缓缓靠近裴寂川，纤细的胳膊从他的肩膀绕过去，线条优美的下巴直接抵在裴寂川宽阔的肩膀上，“只有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咱们才可以放心的回京都，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咱两总不能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除夕吧，就算大夫人同意，怕是国公爷不会答应的。” “好的坏的都让你一个人说了。”面对这样一个撒娇赖皮的女子，裴寂川也是哑口无言，到底是自己宠出来的，怎么也得受着。 裴寂川在心里默默的发誓，这件事解决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陆清欢，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惯着她，任由她胡作非为。 这丫头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好在今天晚上没出什么大事，若她今晚真的出事，恐怕他会不管不顾的冲到黎阳楼将那群人杀个干净，一个不留。 “你方才说，南月已经答应与你合作，那你要怎么将他们体内的毒蛊引出来？” 陆清欢方才说的眉飞色舞，却没有告知裴寂川要如何将黎阳楼众人体内的蛊虫引出来。 “这个暂时不着急，咱们不是还得等他们黎阳楼先作为嘛。”陆清欢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看着不太想告诉裴寂川。 但裴寂川是何许人也，好歹跟陆清欢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了解她的所思所想。 一想到陆清欢想做什么，裴寂川脸色又变的难看起来，“陆清欢！” 陆清欢迅速掰过他的脑袋，在他唇角映上一吻，将裴寂川还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深吻过后，陆清欢睁着满是水汽，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蛋儿，细声细语的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能救这么多人，将他们从***的魔爪中救出来，得为我下辈子积攒多少福报呀，说不定福报积攒够了，我们下辈子相遇的还能早一些，你说呢？” 轻飘飘的几句话，如同春风吹佛过裴寂川的心尖儿，让他有火也没处撒，他再次笃定陆清欢是被自己宠坏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娇宠着。 他伸手用力捏了捏陆清欢的脸蛋儿，警告道：“至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 陆清欢迅速举起双手发誓：“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呵！”裴寂川无奈轻笑，“不过你们的计划还是有些漏洞，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好好商量该如何利用这一点。” 在黎阳楼光顾着跟南月斗智斗勇，除了喝一肚子茶水外什么几乎没吃什么，又急匆匆的赶回来，一路上都没觉得饿，现下看着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肚子还真的有反应，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出来。 陆清欢舔了舔嘴唇，眼睛眯成了小月牙状，“那我去让人把菜热热，天冷了，吃这些冷的对胃不好。” 裴寂川点头应允，等到陆清欢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叫住了她，“清欢！” “啊？”陆清欢回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世子爷，怎么了？” “比起叫我世子爷，我更乐意你叫我‘寂川’，还有……”裴寂川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我不会让你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除夕，很快事情就能解决，我们一起回疏风院过个好年。” 陆清欢眼眶一热，用力点头，“好！” 第215章 挤在门口 除了去将药粉给南月送去后，避免继续让裴寂川担心，影响到他，这几日陆清欢一直都乖乖地待在房间里哪里也没去。 每天做的便是打开窗户，趴在窗户边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数数那些小商贩边上的客人，顺便听听有没有什么最新的八卦消息。 果不其然，在与南月谈论合作，商讨完计划的第六天，街上出现了许多流言，都说黎阳楼不少人因为用了凝珠楼的玉容膏而脸部发痒溃烂，更甚严重的竟然差点一命呜呼，一天之内整个平州城有威望有能力的大夫都被南月请了过去。 玉容膏害人一事再次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城内不少买了玉容膏之人此刻全部挤在凝珠楼门口要公道的要退货的，打爹骂娘的可谓好不热闹。 看着凝珠楼门口吵吵嚷嚷的挤满那么多人，陆清欢不住咂舌，幸好他们将客栈选在了凝珠楼对面，才能观赏到这一出精彩好戏。 “闹出人命可不太好呢，南月这次下手真是快狠准，几天之间就能让整个平州城燃起熊熊大火，不愧做了***多年在外的心腹。” “此话真不知是在夸赞我，还是在揶揄嘲笑我？” 客房门被推开，穿着一身简装的男子将脸上的面具摘下，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随意的仿佛这就是他的黎阳楼一般。 “南月？”陆清欢惊喜的看向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你不是在黎阳楼把控全局嘛，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一大早就没瞧见裴寂川，他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南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若是让裴寂川知道不得气的头发都白了。 陆清欢赶忙跑到门口，将门开出一道小缝隙眯着眼睛往外四处张望，除了几个暗卫守在楼梯口外，不见裴寂川的身影。 她在心中默默地松口气，幸好幸好，若裴寂川在这儿，怕是…… 转身之际，陆清欢唇角的笑容僵住，她着急忙慌的从窗边跑到门口查看裴寂川是否在这儿，心还没彻底放下来呢，就瞅着那人正双手抱肩的站在窗口一脸看戏的神情。 陆清欢嘴角抽搐的厉害，咽口唾沫，勉强的咧嘴笑了笑：“公子，门在这儿你不走，走什么窗户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呵呵！” 裴寂川凤眼微阖，紧抿着唇，刚从窗户跳进来就看到陆清欢蹲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往外看，明显瞒着他的行为让他很不舒服。 先前还答应绝不会有下次，这‘下次’这么快就来临了，看来他还得好好地‘教训’她一次，让她长长记性。 裴寂川意味深长的冲陆清欢挑了个眉头，薄唇张合：“我若不在，你又打算做什么？” 陆清欢挣着眼睛说瞎话，“当然是让人将您请过来啊，南月公子这么大的贵客岂是我这种小角色能够招待得了的，您说是不是？” “你方才的举动，可不像是……” “公子，我给二位泡茶去，你们慢慢聊，哎哟痛痛痛……” 陆清欢刚想找个由头开溜就被裴寂川拽住衣领，迅速往后一拽，差点没把她脖子给勒断了，她回过头撇着嘴，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裴寂川：“真的很痛啊。” “痛，才长记性，哼！”裴寂川冷哼一声松开她，将她按在凳子上，“乖乖待着，哪里也不准去。” 陆清欢撇撇嘴，悻悻的‘哦’了一声，给裴寂川倒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乖顺的坐在那儿喝着茶。 身子是老实了，但那双星星班璀璨的眼睛此刻滴流滴流的沿着这二人打转儿，心想他们二人到底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又怎么会忽然坐在这里聊事儿？ 还在记恨之前南月拿剑抵在陆清欢脖子上的事儿，裴寂川不悦地看了眼南月，眸底深黑，语气不甚友善：“南月公子乔装打扮，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南月眼尾上挑，看着裴寂川的眼神露出几分挑衅，裴寂川对陆清欢的眼神太过露骨且不藏于心，有点眼力劲儿的人可都能看的出来，故而特地暧昧的瞟了陆清欢一眼，“指教不敢，来此地只不过想问问陆姑娘计划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陆清欢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一抬头却发现两双眼睛同时落在了她身上，一个面色阴冷带着警告，一个目光带着诡异的笑，她可什么都没说呢，怎么的就成为他们的目标了？ 两人静静地看着她，好像都在等她的回答一样，可她还弄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陆清欢咽口唾沫，先是看了眼裴寂川征求一下意见，可裴寂川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她便只好再看向南月礼貌的询问：“南月公子，怎，怎么了，咱们得计划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南月眼底写满疑惑，“这已经算开始了嘛，我还以为凝珠楼倒闭，关门大吉才算开始呢。” 陆清欢干笑两声，明眸中的笑意加深，“当然，也得倒闭了才行，那什么，如果南月公子找我只是因为这件事的话我想答案已经告诉你了。” 若是没有其他事，南月可以走了，她可不想招惹裴寂川的怒火，这几天腰还没缓过来呢。 只是看裴寂川现在的表情，怕是今天晚上又是难逃一劫了。 陆清欢下意识的揉了下自己的腰肢，嘴角荡漾着一抹苦涩的笑容，腹诽道这裴寂川什么都好就是醋意太大，哪怕她跟其他男子多说一句废话都得气上半天儿，而且还哄不好的那种。 “除此之外……” 陆清欢刚听到这几个字眉头就拧了起来，眼神一闪一闪的，赶忙问：“可还有其他的事儿？” 南月瞅着她一脸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当时她可只凭三言两语就说服他倒戈相向，今日再见，竟然还有她应付不了的男人？ 想看看陆清欢着急起来是什么模样，南月故意顿了顿，浅浅笑道：“除此之外，听闻陆姑娘这里茶水好喝的紧，特地过来讨上一杯，顺便聊聊如何遮住脸上细纹的事儿。” 第216章 计划有变 陆清欢顿时觉得耳朵里轰鸣声不断，仿佛青天白日里劈下一道惊雷，而这道雷不偏不倚的恰巧落在了她的头顶。 不用转头看也知裴寂川此刻脸色有多难看，她甚至能感觉到周边气温急速下降到能将人冻结成冰。 “呃呃，南月公子已经足够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了，脸上哪有什么细纹，想多了想多了。”陆清欢的心跳‘噗通噗通’狂跳不止，但她说的也没有错。 南月也不过二十八九的年纪，除了眼角纹路有些加深外，肌肤光滑细腻，吹弹可破，简直比女人保养的还要好，这五官长得饶是陆清欢也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啪”的一声，裴寂川手中的杯子被硬生生的捏碎，碎裂的瓷片瞬间刺入他的掌心之中，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愤怒，“都说南月公子在整个平州城都是容貌一绝，引得无数人为之折腰，今日意见确实与众不同，让人眼前一亮。” “公子长得也不错，若是愿意我们黎阳楼的大门也……”说到这儿，他摇摇头，“罢了，怕是我们黎阳也开不了几天就要关门大吉了，公子这等绝色之人可得小心些，这等容貌最容易吸引一些兴趣爱好特别之人，所以……” “他们倒是也没有那个胆子。”裴寂川说罢，眼角余光瞟了眼陆清欢。 此刻的陆清欢只想找个地洞将自己的脑袋钻进去，再也不见天日，“其实二位都是世间罕见的绝色之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她慌忙站起来走到南月面前，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南月公子茶也喝了，该点评的也点评了，我想黎阳楼那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您去处理，清欢就不送了。” 南月倒是没想到陆清欢竟然会这么直接的赶他走，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露恳求，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心知玩笑不能开过头，万一真的惹恼了裴寂川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了想，南月还是站起身来，对着裴寂川拱手作揖道：“世子爷这等尊贵的身份，的确是旁人无法肖想的，南月自知身份低贱比不得世子爷，方才若有冒昧之言还请世子爷大人大量莫要跟我这等身份之人计较。” “自是不会计较。” 对于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裴寂川并不意外，反而觉得稀疏平常，“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南月抿唇一笑，在陆清欢无比恳求的目光之下转身离开。 陆清欢也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到门口，她撇着嘴转身偷偷观察了下裴寂川的脸色。 还是那么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欠了他几百万两呢，虽说是欠了些许金元宝。 “他怎么会知道你是世子爷？”陆清欢疑惑的问完，连忙举起手做投降状，“我发誓，我可没有将你的身份暴露出去，他压根就不知道你在我们的计划中。” “我找过他。”裴寂川抿口茶，润了润嗓子，“不然你以为，我跟他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只是他们聊完正事后，南月非要提出过来找一趟陆清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商量。 裴寂川也想知道他们有什么可说的故而偷摸的躲在了屋顶，又见陆清欢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口查看情况，他这才生气的从窗外一跃而进。 “很明显，因为我的存在，他没有将自己来这里找你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裴寂川细长的眉头往中间拧出一道很深的褶皱，“所以，你们两个是否还有什么其他计划瞒着我，是我不知道的？” “绝对没有。”陆清欢一脸无辜，“世子爷，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过来找我，还说了那么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若是不信，那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裴寂川喝茶的动作顿了下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明知道他舍不得杀她还要说这些话刺激他？ “以死明志就不必了，我又没说不相信你。”裴寂川叹口气，将方才被茶杯刺破的掌心露出来，“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我包扎一下？” 陆清欢这才想起裴寂川的手受伤还在流血，“哦，对对对，得赶紧上药才行。” 她慌忙跑到床边去将藏在枕头下的金疮药拿出来，好在这些药她都随身带着，现在才能派的上用场。 裴寂川忽然说道，“南月话中有话，眼神闪躲，怕是你们的计划遇到了什么阻碍，又碍于窝在场所以不太方便跟你说。” “可目前为止进行的还算不错，所有人都知道黎阳楼的人，用了凝珠楼的玉容膏之后出现皮肤溃烂的问题，南月也的确让人去找凝珠楼的算账，现在整个平州城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都快打起来了，怎么会出问题呢？” 陆清欢疑惑的说完，又开始将这个计划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细节。 可她将这个计划翻来翻去的思考一遍，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当，她那天回来的时候还特地跟裴寂川交代了一遍，裴寂川也没说这计划有什么问题呀？ “世子爷，那你觉得问题会出现在哪里？”陆清欢还是想不通，只得求助裴寂川了。 裴寂川看着掌心的纱布沉思片刻，“京都还没有传来有用的消息，平州城却已经乱了套，偏偏凝珠楼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事情闹得这么大，凝珠楼的人怎么着也得出来辩解几句，可他们的管事至今都没有露面。” 陆清欢眉头一皱，给裴寂川包扎完后迅速走到窗口，她道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没错，从事情闹出来开始直到现在，拦在外面的一直都是那些打杂的小厮，却迟迟不见刘掌柜的踪影。” 陆清欢摸着下巴，仔细想想：“***为了把控制平州这边的生意，必定会安排一个重要的心腹守在这儿，莫不是这刘掌柜跟李掌柜一样，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人，他能够提前收到***的来信，听到风声之后提前跑路了？” “或许他不出现，是被别的事情困住了，也或者……”裴寂川摇摇头，黑眸划过一丝冷冽，“他出事了。” 第217章 祸水东引 果然如裴寂川猜测的一样，刘掌柜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因为他早就死了，尸体横挂在横梁之上。 刘掌柜双手悬于房梁之上，未干涸的血液顺着塞满破布的嘴角汩汩往外流淌，染红了身前的衣裳，只见刘掌柜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浓烈的血腥味儿中夹杂着许多玉容膏的味道。 “这杀人手段如此狠毒，可见凶手对刘掌柜可谓恨之入骨，恨不得啖之肉饮之血呀。” 陆清欢满脸嫌恶的捂着口鼻，“这么多加了毒粉的玉容膏全部抹在他身上，这不得毒入骨髓，全身溃烂而亡才怪呢。” “看来是有人借着这次风趁机杀死了刘掌柜，只不过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呢？”裴寂川眼角上挑，眼中划过疑虑，“清欢，这体玉容膏里的毒可是你给南月的那些？” 陆清欢忍住这里难闻的血腥味儿，捡起掉在地上的玉容膏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玉容膏原本的香味儿完全被毒药盖住了，而且我给南月的毒粉即便抹得再多也不会致人死亡，最多晕厥，所以这压根就不是我给南月的东西。” “看来，我们还得去一趟黎阳楼，若是我没猜错……”裴寂川唇角抿直，轻言道，“黎阳楼也出了命案，所以南月过来是想问你给的那些毒会不会致命，碍于我的存在，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质疑你。” 陆清欢立即瞪大眼睛为自己辩解，“不可能，我们的计划是要让黎阳楼里的人全部因为脸部出现问题而遭到***的厌弃，并且将脸部溃烂的原因加注在凝珠楼的玉容膏上，揭露凝珠楼的丑陋嘴脸，最后再一把火将黎阳楼烧了彻底解放里面的所有人，我怎么可能会下毒害他们？” 南月怕是也想到这一点，所以并未深究。”裴寂川转眸看向陆清欢，“走吧，咱们去黎阳楼看看情况如何。陆清欢随即点点头，“好！” 她也弄清楚究竟是谁三番五次的想要将这些罪名栽赃到她头上，真当她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捏上一把了？ 裴寂川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深深的忧虑和不安，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向那具尸体，“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刘掌柜真的是死于仇杀。” 陆清欢也想的脑袋疼，听到裴寂川说这话后莫名的有些心疼自己，怎么竟招惹一些难缠的家伙。 刘管家的尸体自有人过来收，他们二人并未多做逗留，一同前往了黎阳楼。 看到黎阳楼门口站着那么多官差，陆清欢、裴寂川二人对视一眼，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猜测又成了真。 接连好几具尸体被官差抬着出来，每一具尸体上都有玉容膏的味道，旁边站着不少围观的百姓。 “听说他们都是用了凝珠楼的玉容膏才会死于非命，死的样子可惨了，全身皮肤溃烂，毒入心骨，当场就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玉容膏一案不是早就解释清楚了，还说这根本不是玉容膏，而是那家什么阁的药妆所致？” “你说的是水青阁吧，就是京都新开的那家，专门卖药妆，还能给人看病的那家？” “对对对，就是水青阁的药妆，明面儿上说是玉容膏，实际是水青阁的药妆。” …… 路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水青阁的不是。 陆清欢越听脸色越难看，差点没气到吐血。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就成了他们水青阁的药妆害人性命了？ 放在身侧的双手用力的握成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 陆清欢强忍着怒意，与裴寂川对视一眼后二人绕过人群，从黎阳楼后门探了进去。 黎阳楼内人满为患，楼里的小倌，办案的官差，看热闹的人群…… 形形色色的人将前厅大堂围的水泄不通，饶是如此，陆清欢仍旧一眼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南月。 南月面色阴冷的站在人群中，面神情淡然的目光低头俯视着那两具尸体，“无论如何还请大人一定要查出真凶，为枉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吃的肥头大耳的知府也不知道收了黎阳楼多少钱，愣是失去官威，对着南月点头哈腰的：“南月公子放心，有本官在此，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我这就带人去鲤南商行查看情况。” 陆清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不迭的看向身边的裴寂川，却见裴寂川点点头，“这个南月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好端端的又牵扯到鲤南商行了，难不成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引我们上钩，将我们一军？” “先不要声张，静观其变。” 鲤南商行里基本都是水青阁的胭脂水粉，若是查出有问题所有的风向都会转变，水青阁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准…… 不过这个南月公子城府极深，若想要陷害水青阁断然不会将自己中毒蛊的事告诉陆清欢，消除她的戒心，只要一剑杀了陆清欢事情就能轻松解决，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说明他的目的并非是水青阁。 “水青阁的污名还没有彻底清醒干净了，他又想要祸水东引？”陆清欢愤怒的咬牙切齿，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可能，“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想要水青阁关门，他只要杀了我就行了，何必要使用这么多手段呢？” 裴寂川还以为陆清欢会被怒火冲昏头脑，没想到她还是挺清醒的，双手一抱，大胆的猜测道：“即便南月是***的心腹之一，但***也不可能全然相信他，定会在黎阳楼或者平州城安排其他眼线，我想，祸水东引是假，向死而生才是真。” 到底在裴寂川身边呆了许久，陆清欢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她迅速打个响指，“原来如此，那我们先去楼上等他过来，他应该看见我们了？” 裴寂川又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也好，左右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反而会被人盯上。” 就算乔装打扮过，但这到底是平州城，***盘踞已久的地方，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第218章 观人观心 两盏茶的时间悄然无息的就过去了，陆清欢趴在桌子上无聊的数着茶叶，楼下的熙熙攘攘声还没有结束，说明南月还得有阵子才能上来。 最后一片茶叶数完，陆清欢站起来伸个懒腰，唉声叹气的道：“怎么两具尸体调查这么久，直接搬到府衙找仵作验尸即可，何必要麻烦南月公子在下面呆这么久？” 刚见完刘掌柜鲜血淋漓的尸体，鼻子里的血腥味而还没有散去，除了喝点苦涩的茶叶水外她什么都吃不下去，看什么都觉得恶心，可光坐在这儿喝茶也不是事儿，她都快等睡着了。 想到之前那幅没有研究完的画，陆清欢黑色瞳仁迅速转了下，往画像那边走去。 陆清欢摸着下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画，低声呢喃道：“空有一张脸却没有五官，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美人能够俘获南月公子的心，让他念念不忘这么久。” “没有画上五官说明他压根就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模样，也可能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不想让别人拿样貌做对比。”裴寂川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陆清欢立即反驳，“那可不一定，相由心生，这姑娘必然心地善良长相极美，且感情深浅从不因样貌来做定义，观人先观心，有一颗善良的心可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两个当真是闲的无话可说，竟私底下讨论起我的私事来了。” 门被推开，解决了楼下麻烦的南月终于上来了，他看上去很疲惫，不复之前那般精致貌美，连头发妆容都没什么时间打理显得有些凌乱，眼睑下方也是乌黑一片说明他好几天没有休息好，失去浓重妆容的覆盖让他的脸清秀俊逸不少，若再换上一身简素的妆容说他是个书生都不为过。 陆清欢仔细盯着他，打量片刻，开起了玩笑：“今日南月公子没有梳妆，清欢差点没认出来你呢，不过这样看着倒是比满脸妖艳妆容好看不少，更像是个翩翩公子了。” “陆姑娘抬举了，若是可以，身为男子，谁又希望整日生活在胭脂水粉之中，妆容覆面呢？”南月脸上露出苦笑，“时间久了，只能戴着这厚重的面具，到最后连自己最初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陆清欢深感同情，也因南月这番话决定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妆容方面的问题，看看能不能只做修复而不会因为妆容改变原本的面貌。 裴寂川挑挑眉，“所以画上之人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倒也不是！”南月转头望向陆清欢，轻笑，“与陆姑娘相比还是差了很大一截，陆姑娘是我见过的最为貌美倾城，独一无二的女子。” 陆清欢脸颊绯红，耳尖微烫，避免成为他们二人之间争锋相对的‘牺牲品’她果断的迅速转移话题，“对了，南月公子，这几条人命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方才在楼下好似听到了‘鲤南商行’几个字，咱们好像并没有将鲤南商行拉入我们的计划中。” “陆姑娘莫要着急，那知府与我有些私交，我提出让他调查鲤南商行只是变相的为你们洗清污名，只要知府大人插手调查此事，证明有毒致命之物并非水青阁的药妆而是凝珠楼的玉容膏，那水青阁的污名才算是彻底的洗清，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玉容膏有问题很简单，但要让他们全部相信却很难，毕竟玉容膏流通于市面上不是一日两日了。” 与陆清欢、裴寂川二人的猜测无异，他不过是为洗清水青阁添一把力气而已。 裴寂川用肯定的口吻问道，“黎阳楼死的那几个人也都是你的杰作，若是我没猜错他们都是***安排在这里监视你的眼线吧？” 南月将陆清欢数完的茶叶揽到杯子里，将脏了的杯子推到一边，又拿个干净的给陆清欢倒了杯茶，“没错，他们不死，咱们的计划实行起来就会很困难。” “可他们若是同时死了，你就不怕引起***的怀疑？”裴寂川觉得他有些急于求成，过于冒失，“就算他们曾经做出背叛的你的事，你也不该在这种时候杀了他们，除了暴露你自己之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无非死了几条狗，不算什么。”南月却不在意，“若非他们几个，我也不至于在黎阳楼呆这么久，受制于人这么久，死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等知府大人将调查真相公诸于世，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个行动了。” 听他的语气竟然还有几分激动，陆清欢低头看向面前的茶，上面漂浮着几根茶叶，轻轻叹口气道，“一把火，可就什么都没了，南月公子当真舍得？” “现在说舍不舍得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太迟了？”南月浅笑，“何况这里不过是曾经囚禁我的牢笼，毁了它，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舍不得呢？” 黎阳楼若是一直存在，他就必须要往宫里一直送人，死在他手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手上的鲜血永远也擦不干净，只有毁了这里，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陆清欢不是不明白他，只是觉得经营一家这么大的男馆并不容易，可以说这黎阳楼是南月一手经营起来的，就这么毁了说不可惜是假的。 然而，南月都已觉得无所谓，她一个外人又何须惋惜呢？ 陆清欢冲着南月竖起手指，“南月公子心胸宽阔大度，是我这等市井小民比不得的，佩服佩服。” “若是佩服，是我该佩服你才是。”南月唇角一弯，“互相吹嘘的话就不说了，你们这次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想问我这个问题吧？” 裴寂川直言不讳，“刘掌柜死了，他是不是你杀的？” “他死了？”南月并没有表现得有多么吃惊，脸上的表情甚至平淡的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句‘今天早上吃的是包子’这样平常的话语。 “对啊对啊，死的可惨了，他身上被人涂满了加了毒的玉容膏，但那毒并非是我给你的那种，我们还以为是你杀了他呢。” 南月冷笑，“整个平州成想要让他死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指不定是哪个仇家借这次机会找上门寻仇了吧。” 裴寂川冷冷的说一句，“你就没想过是***提前送了消息过来，他知道自己跑不掉，掩藏证据，畏罪自杀？” 第219章 心有不满 刘掌柜究竟如何死的，是否畏罪自杀，亦或者是谁杀死了他成了一个谜团。 黎阳楼里几个奸细都是南月的杰作，若真的是南月杀死了他，以为他们现在的合作关系南月的确没有理由对他们撒谎。 知府带人将鲤南商行所有的胭脂水粉全部搜罗走，当着平州城百姓的面儿亲自让大夫查验，大夫们将胭脂水粉里能查验出来的草药公之于众，证明这些草药对人的身体只有溢出并无半点损伤。 与此同时，京都内传来玉容膏对人身体有损的消息，连带平州城内所有凝珠楼分店全部被查封，水青阁的污名因此被彻底洗清。 将六月寄过来的信看完，陆清欢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来了，她激动的将信捂在心口，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六月姐姐来信，红莲已经被放回水青阁，她已经平安无事了，不过……”陆清欢嘴角笑容顿了顿，叹口气道，“李掌柜，也就是李成阳母亲的尸体出现在了郊区，听说死的也特别惨，发现的时候身上的皮肉都快被野兽啃食干净了，李家正在办丧事。” 李成阳也真是个公正廉明，说一不二的好官，明知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凝珠楼的罪魁祸首之一，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将证据交上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裴寂川这边也收到了京都的来信，他的脸色看着就没陆清欢的畅快，他将手中信件揉捏成团死死的握在掌心，“可***却只是被太后送到寺庙里带发修行，这么多条人命就这么算了。” “只是这样？”陆清欢愤懑的站起来，怒道，“这也太便宜她了，她该不会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李掌柜和刘掌柜身上，说是他们自作主张，自己远在皇宫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吧，所以才能全身而退吧？” 裴寂川点点头，“搜集到的证据只能说明凝珠楼背后的人是***，但具体生产，操作，贩卖一系列都是经过李掌柜和刘掌柜的手，她远在皇宫，自然管不得他们在胭脂水粉里加什么特殊材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对她最好，而且她将开店所得到的盈利全部充入国库，她是以皇家的名义开了这凝珠楼，诸事繁忙有时候疏忽了也很正常。” “这个***当真是厚颜无耻，无耻至极。”陆清欢简直是要被气死了，“这意思，天下百姓还要感谢她赚黑心钱充盈国库了？皇上有给她下过圣旨拜托她去帮忙开开店充盈国库吗？分明，分明是他们找的一个借口。” 这可真是将明晃晃的将黑的说成白的，陆清欢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不断用手捶打着憋闷的胸口，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把她给烧死了。 偏偏皇上有名无实，手中几乎没什么权利，权利都在太后党手里，在朝堂之上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寂川，那南山湖底下的那些男尸呢，***……” 裴寂川摇摇头，声音冷冽道：“她将玩弄过的所有尸体全部沉尸于南山湖底，没有任何充足的证据能证明那些尸体于她有关，以太后的手段足以将所有痕迹抹灭干净，随意找个替罪羊。” 陆清欢这才明白为什么裴寂川不将南山湖男尸一案提交上去，怕是交上去最终也是不了了之，他留在这儿也是为了找到更合适最有利的证据，只有将这些证据全部呈现在天下人面前，才能将***扳倒，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你说***会不会已经知道咱们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陆清欢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恐怕咱们得加快动作，不能让***有片刻的喘息时间才行。” “今天晚上，南月就会行动。”裴寂川微微蹙眉，眼神迅速扫向窗外，“听着外面的动静，应该是官差来查封凝珠楼了。” 陆清欢闻言快速走到窗口，她眉头轻拧，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起伏，“只可惜，我们做了这么多，最终也只是将所有的凝珠楼查封了而已，罪魁祸首仍旧逍遥法外，说什么带发修行不过是封住天下悠悠众口的一个托词罢了，罪魁祸首仍旧逍遥法外，吃香的喝辣的。” 而这些深受玉容膏折磨的女子们就要变得很惨了，她们使用这么长时间早就对玉容膏产生了依赖性，一时半会儿的想要断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偏偏水青阁此时不能有任何的动作，她们甚至不能推出带有解药的药妆，否则就会被扣上趁机发难财的名头。 好在水青阁已经恢复清白，回去之后她便可以仔细研究一下玉容膏，找出解救的办法，大不了悄然将解药藏入胭脂水粉内，让受害者先慢慢地戒掉玉容膏。 还有那些死去的小倌，她相信以裴寂川的能力一定能找到足够的证据为他们沉冤昭雪，让他们死的瞑目。 陆清欢久久没有开口，气氛变得沉闷难受，裴寂传不由抬眸望过去，却见她嘴角抿的紧紧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倒是有那么几分气场了。 “世子爷，咱们晚上要不要去黎阳楼看看热闹，助南月公子一臂之力？”陆清欢冷笑一声，咬着牙，鼓鼓的腮帮子像是在极力的忍耐什么，“我还挺想亲眼看看那座代表罪恶的牢笼是如何化为灰烬的呢。” 裴寂川本想说哪里不安全不准她去，但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询问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坚持，想来若是他拒绝了，她脸上一定会露出难过失望的表情吧。 思来想去，裴寂川走到窗口，轻轻拉起陆清欢的手与之十指紧扣，冷冽的嗓音已经转而变得温和起来，“好，我们一起去。” 其实他早就已经安排刘琛潜伏在南月身边，他会带人在最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 陆清欢转头，望向裴寂川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星般的光点，看着看着，她微微一歪头忽然笑出了声，“世子爷这语气怎么听着咱们像是要去看一场轻巧欢快的表演呢。” 裴寂川嘴角轻勾，笑容不及眼底，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第220章 付之一炬 是夜，星空璀璨，悬月高高挂起，提着灯笼的更夫打完更正打着哈欠一路往家里走去，今儿个的差事完成回去也好交差了。 冷风吹过，他冻得直打寒战，将灯笼夹在胳膊底下，边搓着手边哈气，“这鬼天气真的越发冷了，以往冬天可没这么冷过呀。” 正直多事之冬，看到路边冻得瑟瑟发抖的乞丐，更夫不由得加快脚步生怕那乞丐突然爬起来抢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几文钱。 殊不知，那乞丐早已冻得没了呼吸，身体变得僵硬挺直，只是被破稻草挡住故而看不清楚罢了。 跑到一半儿，更夫忽然看到前面黑烟袅袅，火光冲天，他倏地瞪大眼睛扯着嗓门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呀，走水了……” 另一边，南月手持火把站在黎阳楼最高处，静静地看着这座早已空空的黎阳楼逐渐被火蛇吞噬，冰冷的面上没有一丝动容与不舍，哪怕这座楼是他曾经一手建立，哪怕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他曾经自己挑选与建筑。 无所谓了，困死他的这座牢笼终将不复存在，化作灰飞，彻底消散于人世间。 他很想笑，但扯了半天的嘴角始终无法扯动，无法让嘴角扬起哪怕一点算得上微笑的弧度。 见众人纷纷拎着水桶跑来这边救火，南月目露轻蔑，嫌恶的‘啧’了一声，“多管闲事。” 早就预料到会有人过来救火，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 果然，在所有人被惊醒的人拿着水通过来救火，当水泼向火蛇的那一刻，火焰瞬间升高，周围的人压根不敢再上前。 紧接着，南月将手中画卷打开，让画中女子与他一起见证黎阳楼的毁灭，而后他将手中的火把再次扔向火海之中。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南月转过身从另一边早就准备好的绳索上跳了下去。 下方，陆清欢、裴寂川二人正带着斗笠靠在一边欣赏着，看到他走过来，二人对视一眼。 陆清欢走上前，轻笑：“所有心血付之一炬，南月公子让人敬佩。” 南月回过头看向那燃烧着额的祸害忽然笑出声来，“陆姑娘就莫要再打趣我了，这样的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不下十遍了。” “这里也烧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破庙了，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劳烦南月公子为他们一一解释清楚。” 裴寂川对南月总是没有什么好态度，说话语气也总是冷冷冰冰，不知道的还以为南月欠了他多少钱呢。 南月握紧手中画像，脑海里思索着一会儿该怎么跟他们解释，看裴寂川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他故作轻松的开起了玩笑，“陆姑娘，世子爷对我总是这么疾言厉色，莫不是觉得被我比了下去，觉得长得不如我？” 裴寂川脸部线条过于冷硬，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不怒自威，格外严肃，尤其是他板着脸，神色冰冷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吓人，饶是陆清欢也不太敢招惹。 陆清欢站在那里，凝望着裴寂川越来越远的背影，轻笑了声：“你们两个各有各的不同，世子爷他还是一贯这个表情，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但凡她要是说一句裴寂川长得不如南月，今儿个怕是要死在床上，小命不保。 南月无意间瞥到陆清欢脖颈上还未消散的红痕，脸上露出一副了然，他将手圈起来放到唇边轻轻咳嗽了声，“晚上风大，陆姑娘还是要穿的保暖些，脖子也该带个围脖才是，你这细皮嫩肉的都被冻的发红了呢。” 二人边走边互相寒暄，南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提到陆清欢的脖子，要么就是夸赞她年纪轻轻的就懂得这么多，手艺这么好，若是有机会到了京都还希望她帮着保养保养。 裴寂川虽是走在前面距离却不是太远，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南月也要一同去京都立即站定，眉头一蹙，转身看向他问： “解除毒蛊之后你不带着你的人离开，还要前往京都？” 他是听陆清欢说过南月的心上人被***控制住，也答应会将那画中女子救出来，但他没必要亲自去一趟京都吧？ 若是让***知道南月与他们合作毁了黎阳楼，南月怕是难逃一死。 陆清欢隐隐有些担心，“是啊，我们救出画中姐姐后就会带她一起去找你，你若是去了京都，怕是……” 南月莞尔一笑：“无妨，我这条命本就是偷来的，去京都自有我的目的，你们不必担心会被她发现。” 再者，他本来就是要去找那个恶毒的女人算账，难不成他们真以为解除毒蛊，烧了黎阳楼，他与***之间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他就能远走天涯从此逍遥快活？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烧了黎阳楼又能怎样呢？ ***完全可以另外建造黎月楼，黎星楼的，源头不解决，总是要有许多人为之丧命。 他这一生已是罪孽深重，遇到了能帮他解除毒蛊的陆清欢算是他幸运，至少是以自由身为自己讨回的公道。 陆清欢并非愚钝之人，尽管南月闭口不言，她仍旧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可是……” 南月竖起纤细修长的手指放到唇边做了噤声的动作，“前面就是破庙，帮完这个忙二位就可以拿着账本和名单回到京都，剩下的交给南月即可。” 陆清欢知晓南月有多痛恨***，怕是巴不得将之碎尸万段，他交出账簿也是情理之中，她刚想开口说光是这些账簿也无法证明***杀人呢，裴寂川已经先她一步将问题说了出来。 裴寂川冷声道：“一个黎阳楼的账本算不得什么，她定然会找其他借口推脱，与凝珠楼的处理情况一下，而你最终会成为她的替罪羊遭人唾骂，遗臭万年。” 南月自然也很清楚失败的后果，“纵然前路荆棘丛生，凶险万分，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回头，二位无需为我担心，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自然有法子抽身。” “那就好！”陆清欢松口气。 第221章 医者仁心 今夜南月以庆祝为由在黎阳楼开设了宴席，他提前在酒水里下了迷魂药，等所有人都喝醉以后安排人将他们一一送到了破庙之内。 为做出整个黎阳楼的人都被大火烧死的假象，继而将南山湖底的尸骨全部挪到火海之中，这样就能将众人从***的魔爪之中解救出来，也算是给自己临行前的一个解脱与赎罪。 他们抵达破庙之时，已经有人苏醒过来，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就在此被人打昏了。 即便是要为他们解除毒蛊，裴寂川也绝不会让其他人知道陆清欢身上的秘密，故而在破庙门口时便让南月服下了迷药，让人将南月一同搬到了破庙之内。 避免中途有人苏醒，陆清欢在旁边点上了对人身体无害的迷魂香，然后才开始。 她先将南月的手腕都割开了一道口子，将自己的手腕也割开血口，以自己的伤口覆盖在南月手腕伤口之上用自己的血气将毒蛊引出来。 陆清欢也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只能先行一试，等了片刻，似是受到了她血液的影响，一条细长的蛊虫顺着南月手腕上的脉络快速爬了出来，眼看着就要进入陆清欢的体内，她眼疾手快的将毒蛊装入了瓷瓶之内。 是一条比头发丝儿还要纤细，浑身通体雪白的毒蛊。 “这个方法还是挺有效的。”陆清欢看了看旁边脸色阴沉的裴寂川，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特地向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放心吧，它们伤不到我，即便进入我的体内，恐怕还没吸上两口就被我的血给毒死了。” 她的血的确能解天下毒，但同时也是致命的，即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毒虫遇到她的血都得绕路，何况是喝上一口？ “还是要小心些。”裴寂川望了望横七竖八躺在这里的人，虽然毒蛊伤害不到陆清欢，可这里人数众多也需要她放不少血才能将所有的毒蛊都引出来。 与南月合作的代价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呢，想着，裴寂川又怨恼的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南月。 南月也留了一手，他们必须要将所有的毒蛊都放出来，救了所有人之后才答应将账簿交给他们。 随着引出来的毒蛊越来越多，陆清欢的脸色也越发苍白难看，好在裴寂川提前准备好了大枣红糖煮的水，能够暂时帮她补充一下体力。 救完第十二个人后，裴寂川到了一碗大枣茶几步上前揽住陆清欢摇摇欲坠的身子，“行了，歇会儿再救，还有这么多人，你是打算把自己的血放干吗？” 陆清欢脸色惨白的吓人，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没事儿，再坚持坚持就全部救完了，大不了回去多喝几天的大枣茶，多吃点炒猪肝补补身子补补血。” 答应南月要救人，就算把身上的血液都放干了也得把人救完呀，况且只需要再放一点血就行了。 陆清欢喝完大枣茶，望了眼瓶子里扭来扭去的白色毒蛊，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就是这些条不起眼的小虫子攀附在他们的血管之上，害的他们必须要听从***的命令，害死了那么多人，最终也毁了自己的前途，丢了自己的命。” 裴寂川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瓶子里，就见那是几条白色毒蛊争先恐后的去吸食着那几滴血，仿佛怎么都吸不够似的。 “这么小的虫子如何吸食完人体内的血液？”裴寂川目光带着疑惑，几滴血吸完，虫子竟然没有长大也没有变成红色，被吸去的血又去了哪里？ 陆清欢长长的舒口气，解释道：“它们可以在人体内大肆繁殖，血吸的越多，繁殖的越快，直到所有的血管脉搏上全部爬满这些虫子，宿主就会被吸成干尸。” 裴寂川还是不太明白，“可是他们每个人体内只有一条，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清欢说：“他们服下这毒蛊的时候，毒蛊还是一颗卵，进入人体会长大，但只要定时服用特殊药物，让虫子一直处于沉眠状态，它们就不会长大，也就不会苏醒吸食，自然也就不会繁殖，若是他们不听话没有服下解药，虫子会在三天之内迅速繁殖将人体内的血液吸食干净。” “原来如此。”裴寂川骇然，“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狠毒的东西，怪不得南月一直无法摆脱***的控制，想他来是亲眼见过活人被吸干的画面心有余悸，故而不敢反抗。” “只能说这***实在是太坏，心思太恶毒了，害死了那么多人。”陆清欢咂舌，“我很好奇她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真多旁门左道的害人方法的，她身边可有什么擅长医术或者擅长养蛊种蛊之人？” “回去之后，是该好好查查她身边之人。” 这个问题裴寂川无法回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身边有多少能人异士，他们太过善于伪装，隐藏自己，一时半会儿的想要查清楚也比较困难。 陆清欢也理解，到底只有裴寂川一人，独木难支，想要弄清楚只能慢慢来，不能着急免得打草惊蛇。 裴寂川擦擦陆清欢额头上的冷汗，温声劝说：“左右他们暂时醒不过来，你还是先坐下休息休息吧？” “越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变故，还是尽快将所有毒蛊都引出来吧。”陆清欢左眼皮子不停地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转头看向门外，“刘琛他们还在外面守着吗？” 裴寂川顺着陆清欢的视线看去，拍拍她的手背，温声说道：“避免被人追查到这里，刘琛带人一路设伏，破庙之外也有人在守护，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即可。” 不管外面四杀成什么样，有裴寂川这颗定心丸在，陆清欢便可以毫无顾虑的为继续为他们治疗。 深吸口气，挺直腰背后，陆清欢继续走向下一个病患。 不管他们是否是黎阳楼的头牌，是否***身边的奸细红人，此时此刻在她眼里都只是病患罢了。 医者仁心，只有将他们全都救下来，陆清欢才算安心…… 第222章 过好当下 南月站在破庙门口，借着月光看向陆清欢清晰苍白的脸颊，虽然不是知道她究竟是用怎样的方式将他们体内的毒蛊全部引出来，但他真的很感激陆清欢。 “这次多亏了陆姑娘我们才能得以自由，日后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南月走到拐角，将藏在里面的几本账簿和一些信件全部拿出来，递给陆清欢：“这是黎阳楼多年来的账本，其中一部分进了吏部尚书柳道成的口袋，大部分还是进贡给了***，你们若是想要找个突破口，顾道成就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顾道成，顾明珠的父亲？”陆清欢惊讶的很，“他居然也参与这些事？” 裴寂川捏紧手中的账本，声音冷了几个度，“他本就是太后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做这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没想到顾道成的胆子这么大。” “自从裴梓铭娶了顾明珠后官阶也是一路直升，即便是有许多大功在身的官员都升不过他，难道他也归顺太后了？” 陆清欢说完紧紧咬着嘴唇，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当然，她并不是因为担心裴梓铭，而是因为气愤。 实在是难以想象裴梓铭为了加官进爵残害无辜，踩着尸骨往上爬的嘴脸会丑陋成什么样儿。 裴寂川不太愿意提到裴梓铭的名字，毕竟关系到靖国公府，他迅速打断了陆清欢的话，“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吧。” 陆清欢也明白他的顾忌，点点头，对南月拱手作揖道：“南月公子，多谢你将这些证据交于我们，我们今日便会启程回京都，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南月点头颔首：“好，我就不留你们了，希望我们下次再见面都能得偿所愿。” “但愿吧！”陆清欢颔首，叹口气后，跟随裴寂川一同离开了破庙。 破庙之外十里处，刘琛将剑从刺客胸口抽出来，他轻撇了眼胳膊上的刀伤，冷哼一声，阴冷的视线从所有刺客的尸体上一一略过。 他将剑插回剑鞘，冷冷的吩咐道：“你们几个，将这些刺客的尸体全都扔到大山里喂野兽吧，其余的人跟我一起去接主人。” “是！” 刘琛隐去眼中的冷意，迫不及待的带人赶往约定之处，。 马车上，陆清欢看完账簿，心尖五味杂陈，“没想到***这么多年竟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多少人因为她的私心家破人亡，含恨而终，黎阳楼、凝珠楼不过冰山一角，若想将她们连根拔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若没有太后在背后授权，怕是她也没有那个胆子。”裴寂川漆黑瞳孔闪烁精光，“咱们这次回去之后，太后必定将你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可做好了准备？” 陆清欢一脸无惧，轻轻一笑，“从答应陪着世子爷那天，清欢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不都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其实她更喜欢‘生当同衾，死亦同穴’，只是她也清楚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裴寂川深深望着她，心跳蓦然不听使唤的加速跳动，在陆清欢快要抬起头看向他的瞬间，他迅速将头底下佯装着继续在看账本，语气悠悠道：“觉悟倒是挺高的。” 陆清欢表情没有半点松动，语气透着几分玩味： “等我回去，我就把***的客人全都收揽过来，再开个十七八个的分店，壮大水青阁的名声，让水青阁成为京都乃至全天下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然后再慢慢扩展生意，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商行，这样以后咱们得货就能走自己的商行而不是去求着鲤南商行了。” 听着陆清欢的宏伟抱负，裴寂川迟疑半晌儿，他很希望能看到陆清欢称霸商业圈的一天，可他…… 他的身份，责任都摆在那儿，不知道在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一日，嘴角挂起无奈的笑容，没有直面接陆清欢的话，只淡淡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陆清欢稍稍弯腰，眉眼弯弯，眼角带笑，她轻轻戳戳裴寂川的肩膀，脸上尽是娇俏的笑容：“世子爷这次怎么不说我痴人说梦天方夜谭了？” 以往说到这些的时候裴寂川多多少少会揶揄她两句，但这次表现平平好像她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裴寂川歪头，语调闲散，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我知道只要是你，就一定能够做到，以前说的那些话不作数，都是在开玩笑。” “那今日的话是在开玩笑嘛？”陆清欢用力的眨巴眨巴眼睛，春娇弧度渐深，“嘴上不说，该不会是在心里悄悄地说我做白日梦之类的吧？” 裴寂川挑眉，拖着几分漫不经心地强调，“如果是呢？” “哼！” 陆清欢佯装着生气轻轻哼一声，从裴寂川坚定的表情来看他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但这个人嘴巴总是特别欠，总是留上三分余地，剩下七分，还得有两分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陆清欢早已习惯，见怪不怪，她说这些话无非也是想让裴寂川心情稍微放松些，别白自己搞的那么累而已，何必浪费心里去想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呢，不如过好当下。 他们已经得到***与黎阳楼之间的交易罪证，再往下深挖一定能找出置她于死地的证据。 “世子爷，你说顾道成手里会有一些什么证据呢？”陆清欢摸着下巴思考着，“他是太后的心腹之臣，知道的肯定比南月、李掌柜还要多，若能将他手中的证据拿到手，咱们接下来的行动会不会就轻松些了？” 裴寂川抬眼，看向车外，唇线渐渐拉直：“不一定，顾道成只为太后办事，而且他上面还有一个柱国将军，想要动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柱国将军这儿……”陆清欢脸上也透着难色，“的确很难。” 她心疼的看了眼裴寂川，不由腹诽道明明铲除奸佞清肃朝纲是整个朝廷的事，偏偏那些所谓的肱骨大臣们个个贪生怕死，争权夺利，眼睛里只能看的到权势，压根不管百姓死活，惹得所有担子都落在裴寂川一人身上，真是不公平。 可惜女子不能为官，否则她一定想方设法的跑到官场上帮助裴寂川，哪怕只能帮他分担一点点呢…… 第223章 重返京都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他们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为了尽快回到都城，陆清欢愣是在马背上呆了好几天，生生的学会了骑马，好在终于回到都城，结果就是她整个人都快累瘫了。 裴寂川将陆清欢送到水青阁门口便跟她说要先去一趟慎刑司，等忙完再过来接她，让她晚上不要随意乱走。 站在门口，等马车绕过街角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不见后，陆清欢才转身往店里走去，然而她刚抬起手准备敲门，手指还没来得及碰到门“唰” 的就被人猛地推开，一道黑色人影快速冲了进去。 陆清欢眨巴眨巴眼睛还没整懂现在什么情况，那人已经从她视线里消失了，可见速度之快，心情之迫切。 她低头看了看悬在空中的手，轻轻地‘啧’了声，“这怎么比我还着急，门都给我踹坏了。” 罢了罢了，刘琛这般心系红莲她应该高兴才是，他竟然能舍得丢下裴寂川过来守护红莲，可见红莲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然超过了裴寂川。 能有这么一个事事都将红莲放在心上的人这么关心她，陆清欢觉得很欣慰。 尽管她们姐妹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好在感情深厚，红莲、清荷也算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就这么嫁出去她还有点舍不得呢，真是便宜了刘琛那个臭小子了。 无奈地笑笑，陆清欢耸耸肩后快步走了进去，她也想知道红莲伤势如何了。 “清欢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守在门外的清荷一看到陆清欢眼睛瞬间红了一大圈儿，小丫头仍旧心有余悸，连忙上前扑向陆清欢，拉住她的手上下左右的仔细看，生怕错漏了什么。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这一路一定凶险万分，我听那位漂亮姐姐说，有不少人埋伏追杀你们，我听着三魂七魄都快被吓没了。” 清荷掌心冰冷，额头冒着晶莹的汗珠，可见是真的被吓坏了。 陆清欢冲她咧嘴笑了笑，“傻丫头，我这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嘛，六月姐姐一向喜欢捉弄人，哪里就那么危险了。” “那也不安全，我不管，无论如何下次你都得带上我，哪怕刀山火海我也得跟你一起去。”清荷嘟着嘴，一脸嗔怪的看着陆清欢。 其实这次清荷也打算跟陆清欢一同前往，耐不住陆清欢死活不同意，愣是将她丢在醉春楼，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就往平州城去了，好在听贾姑娘说有裴寂川陪着，不然这些日子她怕是一个好觉都睡不好。 饶是如此，陆清欢一日不回来，她便一日梦魇缠身，不是梦到她被人杀死了，就是梦到红莲姐姐被人砍头，五马分尸…… 直到六月和慎刑司的掌事回来将红莲姐姐放出来，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些，没想到那六月又将他们这一路如何如何凶险，有多少人想要杀他们全都告诉了她，那神情，那模样，清荷愣是被吓得死咬着嘴唇才没哭出来。 现下看到陆清欢平安无事的回来，叫她如何能不激动，就怕一眨眼一切都是空的，眼前的人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 陆清欢也不知六月究竟跟写丫头说了些什么把她吓唬成这样，她轻拍着清荷的手，温声应着：“好好好，下次一定把你们都带上，绝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 清荷这才满意嘟着嘴说，“这还差不多。” “红莲呢，她现在怎么样，身上的伤找人治了没有？” 陆清欢伸着脖子往房间里看去，可惜房门关着，不知道里面究竟什么情况。 刘琛、红莲二人历经生死，久别重逢，定然是有许多话要说，才会将房门关上，可陆清也担心红莲的身体。 这丫头自从跟她在一起后可是受了不少罪，身上的伤痕就一直没好过。 陆清欢对她，多钱有些愧疚。 “因为我和红莲姐姐身份特殊，也不敢去街上随意找大夫，还好贾姑娘派了人过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清荷眼眶通红，声音哽咽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陆清欢心疼的把人揽入怀里，边轻拍着她的后背边安慰道：“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凝珠楼已经被慎刑司封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我们了。” 清荷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满是眼泪的花猫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太好了，终于熬过来了。” 陆清欢很清楚，只有将太后党，***彻底瓦解，她们才算真正的熬过来，隐患才能彻底消失，但她没有必要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说，平白让她跟着担心。 她已经做好打算，左右水青阁都是要开分店的，不如到时候将红莲、清欢二人送走，也能让她无后顾之忧。 只是目前情况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们还能再好好的相处段时间，至少也得等到年后。 陆清欢没有将心里的想法告知清荷，“既然红莲没事，又有人陪着咱们就不去打扰了，你也回房间好好休息吧，过几天咱们还得开门做生意，惨白着一张脸可是会吓到客人的。” “啊，有那么难看嘛？”清荷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那可不行，我得赶紧去用给我的妆容膏好好涂保养一下。” 好在陆清欢研制出来的药妆不分年龄，只要脸上有缺陷几乎都能用。 看着红莲捂着脸啪嗒啪嗒的往房间里跑，陆清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傻丫头……” 笑完，陆清欢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清荷可以好好的保养自己的脸，可那些深受玉容膏迫害的人，怕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得赶紧想办法减少她们对玉容膏上瘾，否则性命真是难保了。” 陆清欢叹口气转身回房间，她提前在给贾姑娘送去了信，拜托她多收购一些玉容膏，方便她回来进行研究，说不定她能找出解毒的办法。 案桌上堆满了从凝珠楼买来的各种胭脂水粉，玉容膏几乎占了她大半张桌子，堆积的跟个小山包似的。 “这么多，贾姨这是将所有玉容膏的批次都给我搜罗了一遍嘛。”陆清欢拿起一个她没见过的盒子，轻叹口气，“好家伙，这下可有的忙了。” 第224章 天降福星 晚上，陆清欢本打算不回靖国公府的，但裴寂川一忙完手上的事情就来了水青阁，说是裴瑜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量一下，希望她能尽快回去一趟。 陆清欢还以为是小少爷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便跟着一起回了靖国公府。 去到裴瑜院子里的时候，她整抱着孩子在那儿逗弄，脸上笑容可谓灿烂。 见此情景陆清欢睫毛垂落，心道原来每个女子化身为母亲，换个身份后身上都会多一种特别的气质，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一种温柔慈祥的气息，若有一天她也能做母亲…… 陆清欢红着眼睛摇摇头，怎么可能有那一日呢？ 大夫人虽说对她已经没什么意见，可是门第之分终究是她与裴寂川之间过不去的坎儿，就是裴寂川自己也从未说过要娶她为妻这种话，让她留在身边无非是裴寂川还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额，正好需要她而已。 倘若有一天裴寂川不需要她了，他们之间也不过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关系，最多走在街上见面时能相互点个头问个好，也有可能只是擦肩而过互不相识。 看着走在前面的裴寂川，陆清欢握紧了手中的灯笼，将脸上的苦涩表情退下，重新扬起唇角，心道裴寂川这么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可不能让他瞧出自己的小心思。 整理好情绪后，她快步追上前与裴寂川并肩，微微歪着头疑惑的问道：“我们今天才回来，大小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大晚上的叫我们过来呀？” 裴寂川脸色看着不是很好，他歪头看了眼陆清欢，思考了下拖着尾音说：“我想应该是之前陈府刺客的事，长姐和陈子源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想来是调查处什么眉目了。” “没想到陈夫人死的那么惨，曝尸荒野那么多天才被人找到。”陆清欢轻声感慨，“太后的手伸的也真够长的，连陈家她都想掺和一手，不是陷害大小姐谋害小妾，就是想要大小姐的性命。” 裴寂川眼神一沉，“她怕是怎么也没想到陈子源会爱上长姐，娶她为妻，靖国公府一直都是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又怎么可能允许我们靖国公府与皇商陈家扯上关系，定然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毁了这门亲事，好在……” 他唇角弧度渐深，伸手搭在陆清欢的肩膀上，不慌不忙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感激：“你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让她所有的谋算功亏一篑，你不仅是她的意料之外，也是我的意外惊喜。” 陆清欢忍不住开起了玩笑：“说不定我就是上天派过来帮世子爷的呢，世子爷可得好好保护我这个天降福星才是。” “好，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这个天降福星。”裴寂川勉强忍住脸上的笑意，他特地加重‘照顾’二字，看着陆清欢的眼眸漆黑，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陆清欢被他盯的脸颊发红，心跳加速，她赶紧掩嘴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轻轻拂开落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提着灯笼快步走向裴瑜，“懒得搭理你，我还是去找大小姐吧。” 还好夜色够浓，灯笼的光芒也足够遮挡住自己红成番茄的脸蛋儿，陆清欢尝试着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可试了很多次心脏仍旧‘砰砰砰’的跳动个不停。 她在心里骂了句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裴寂川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丢盔卸甲，脸红成这样了？ “清欢，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赶路太累生病了？” 裴瑜一抬眼就看到脸色红的不成样子的陆清欢，赶紧将孩子交给旁边的奶娘，冲着陆清欢招招手。 瞥了眼站在身边的裴寂川，陆清欢掩嘴轻咳一声，“没，没什么，就是跑的太急有些气喘儿，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裴寂川也觉得很无辜，他不过就是说了句话，看了她一眼，明明什么都没做，她的脸就红成这样了，以前可没发现陆清欢这么爱脸红呢。 “是吗，那就好，你们这么舟车劳顿的我还要把你们叫过来，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裴瑜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陆清欢坐过来。 陆清欢握住她的手坐下，歪着脑袋疑惑的问：“大小姐，究竟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可是陈家那边的事？” “并不是！”裴瑜摇摇头，看了眼裴寂川叹口气，才将目光又转到陆清欢身上，“是太后。” “太后？”陆清欢不解的拧起眉头，“太后向你们发难了？还是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不是向我们发难，而是向你。”裴瑜说完快速的看了眼裴寂川，观察着他的神色，“凝珠楼一事让太后非常动怒，一气之下将***送往寺庙带发修行，但宫中各位嫔妃娘娘们也都用的玉容膏，凝珠楼一倒，无人生产玉容膏，这对宫中的影响很大，所以太后打算举办一个盛宴，说是盛宴，不过是比赛而已，而你水青阁名列其中。” 陆清欢眼眸漆黑，抿了抿唇线，慢条斯理的说道：“所以，太后这是变相的想要找我们水青阁的麻烦？” 裴寂川表情没有半点松动，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语速不快不慢：“这次盛宴明摆着就是冲你来的，做不好便是杀头的大罪。” “若是做的好呢？”陆清欢冲着他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就会成为天下第一胭脂王，即便是太后也不敢轻易动我了吧？” “你想怎么做？”裴瑜担心的很，“太后老谋深算，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主儿，即便你赢了这次比赛，她想对付你的方法也多的是，就怕……” “太后用的应该也是玉容膏吧？”陆清欢忽然问道。 裴寂川似是看穿了陆清欢的心思，低下头看着她，语气低沉：“你的意思是……” 裴瑜虽知道陆清欢聪明，也知他们二人心有灵犀不用解释就能明白，可她还听不懂呢，赶忙追着问道：“清欢，寂川，你们可是已经猜到太后的意图了，我怎么，怎么有点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第225章 小小火芽 裴寂川已然明白了陆清欢的想法，他站在一边，并没有立即帮她解释，完全将这个显示聪明的机会儿让给了陆清欢。 “大小姐莫急，我慢慢跟你讲。”陆清欢轻轻一笑，拍拍裴瑜的手耐心的为她解释。 “***私开凝珠楼牟利一事，太后虽然知情，但并未深查，所以她听闻凝珠楼的玉容膏可以让人容颜焕发，定然也会使用，如若她知道玉容膏能让人上瘾且一旦断用就会烂脸甚至丢掉性命，她绝不会让宫里的人一同使用，所以我猜……” 陆清欢顿了顿，“太后举办这次盛宴一来是为了要我的性命，二来是想要找到解毒的办法，所以，她便将目标瞄准了我，倘若我找不出解救的办法，那我就是空有噱头而无任何能力之人，我若是没什么本事即便死了又何妨呢？” 裴瑜似懂非懂，“所以你是尽量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声，让太后不敢贸然动你？” “没错，***用有毒胭脂害人已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而我只需要找出解毒的办法，向天下人证明这毒可以解，但却要慢慢解，女子们为了自己的容颜和性命无论如何也会保全我，而太后若是知道这种毒只能慢慢调解，也就不敢贸然杀我，杀了我，天底下还有谁能救她呢？” 裴瑜这才明白陆清欢的意思，佩服于她聪明的头脑和卓越的才能，她笑着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其中深意，“原来如此，拖延救治就是在寻找活命的办法，太后定然不能随意杀你。” 陆清欢冲她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大小姐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解药，就这么相信我？”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可以找出解救的办法。” 裴瑜也是信心满满，换做旁人她可能还会留有几分质疑，但对象换做陆清欢就截然不同了。 陆清欢救了她这么多次，她相信陆清欢有这个能力，毕竟不是谁都有剖腹取子的能力，饶是宫中太医怕是也没几个有这样的本事。 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裴寂川勾了下唇角，心情看上去颇为不错。 “清欢不过是个普通人，大小姐还是太高看我了。”陆清欢敛起脸上的笑意，拉起裴瑜的手，“对了，我也许就没有给大小姐请平安脉了，正好今日给小姐看看身体情况如何？” 裴瑜求之不得，笑着将手递给陆清欢，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好呀，正好我前几天月信刚走，你帮我看看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舒坦，顺便再帮我调理调理？” “好，包在我身上。”陆清欢冲着她调皮的笑笑，专心为她把脉，“脉象平稳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天气太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寒气入体，稍后我去给您开个调理身子的药方，您只需要按照我给你的药方调理，等到春天身体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如此甚好！” 听到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裴瑜也算是安心了，她还怕剖腹取子之后身体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呢。 果然，只要是陆清欢亲自上手的事儿准是十拿九稳，一点儿小问题都得给你解决的干干净净。 裴瑜真是庆幸，忍不住嘴里泛酸，“你说说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被寂川这冰坨子给捷足先登了，要知道你这么厉害喔定然早早地下手，绝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神不住的往裴寂川身上飘，那是真真切切的吃起醋来了。 陆清欢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尤其是女子那些难以启齿的病症更是手到擒来，只开几个药方就能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可见，陆清欢对无法找大夫的女子们来说简直就是福音呢，偏偏落在裴寂川身边当了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丫鬟。 裴瑜越想越觉得陆清欢不值当，心里倒是对她又多了几分疼惜起来：“清欢呀，我听说你已经攒够足够的赎身钱了，怎的还不赎身，要不你就来我身边吧，我定让把你当做亲姐妹般待着。” “长姐！”眼看着自己房里的人就要被抢走，一直选择沉默的裴寂川终于开口了，“事情说完了，病症也看了，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们都累了，也该回去了。” 陆清欢看着裴寂川这般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了下，心中更是乐开了怀，但她也深知裴寂川的倔强性子，忙不迭站起来附和着他的话： “大小姐，多谢你告知我这件事，我回去之后就好好琢磨琢磨解药，顺便再钻研一下新产品。” “啧啧，瞧瞧你们两人，不知该说你们是心有灵犀呢，还是夫唱妇随。”裴瑜眨巴眼睛，笑了两声，“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们开玩笑了，新产品钻研出来了记得送我一份哦。” “那是自然！”陆清欢笑着欠了欠身，“那我们先回疏风院了！” 裴瑜乐呵呵的冲他们挥挥手，“去吧去吧，咱们改日再聚。” 二人告别裴瑜打算回疏风院，刚绕过拐角，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陆清欢连忙转过身，就见正在喝茶的裴瑜差点将茶水一口喷出来，放下茶杯，赶忙站起身来，急赤白脸的就往房间里冲了进去。 “怎么了，我儿子怎么哭上了……” 看到这幅画面，陆清欢眼底冒起了一簇期待的焰火，并且这道焰火在她心中逐渐燃烧成熊熊大火。 其实之前大夫人给她灌下去的那碗避子药对她来说并没有用，但她跟裴寂川在一起时日也不短，偏偏肚子没什么反应，该不会她的血液可以抵御一切毒素偏偏抵御不了避子药吧？ 可当时她跟裴寂川还没有发生关系，只是名义上的通房，并无实质关系，难道没有实质关系那药也有效用？ 这一点她反倒不太精通，打算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研究出来也能造福一些女性呢。 陆清欢偷偷瞥了眼走在边上的裴寂川，将自己这点小心思藏在了心里…… 第226章 戏弄逗趣 陆清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心里藏着的事情太多，越想要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越是往脑海里钻。 好看细长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又翻一个身子终究还是没能睡着，陆清欢重重的叹口气坐起身来，明明已经累得要死可还是怎么都睡不着。 “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回水青阁研究研究解药的事。” 打定主意，陆清欢赶忙起身找衣服穿上，找了根发钗随意的将头发固定在脑后，额前过长的刘海遮挡住半边小巧的脸庞，浓密的睫毛之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格外明亮魅惑。 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睡不着呢，谁想到她才提着灯笼走到前厅院落，就见一人身穿黑色长袄，站在庭院之中负手而立，抬头望着无星无月，深沉非凡的漆黑夜空。 “裴寂川，这么晚了他怎么还站在这儿，不是早就回去休息了吗？” 从大小姐那处回来，一起用过晚上后二人便各自回房间了，也是裴寂川说要早些休息，准备应战。 让她回去休息了，自个儿倒是站在这儿伤春悲秋起来了？ “世子爷？”陆清欢小声的叫了句，叫完她就有点后悔了，就该自己单溜，何必去叫惊动他呢，叫了他，又要跟他说些什么？ 裴寂川转过身，看到穿着如此单薄的陆清欢，双目蒙上了一层灰色冷意，“这么晚了，就穿成这样，你要去哪里？” 陆清欢面露尬色，心想自己果然不应该叫他，她咧嘴眯眼，轻轻一笑随口胡诌：“有点饿了，出来找点吃的。” “厨房好像不在这个方向。”裴寂川无情的戳破她的谎言。 陆清欢捂着肚子，一脸诚恳的说：“我是真的饿了，小厨房没有我想吃的东西，我想着这个时辰外面应该还有卖馄饨的，想着睡不着便去吃个馄饨再去水青阁坐坐，盘盘货什么的。” “紧张了？”裴寂川眉眼闪动，眼底浮起一层笑意，“走吧，正好我也睡不着，带你出去喝酒。” “啊？” 她只想吃个热呼呼的馄饨然后去水青阁干活儿，可没想过要跟谁出去喝酒呢。 想到上次大半夜的跟裴寂川出去喝酒，喝着喝着两人便…… 陆清欢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将下巴往衣服里缩了缩，妄图遮挡住自己绯红的脸颊，“喝酒啊，这不，不太好吧？” 殊不知她这半藏娇羞的模样在裴寂川看来还以为她冷，故而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快步上前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给陆清欢披上，随后屈起手指在她眉心快速敲了下：“又不是第一次出去喝酒，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你之前不是已经吃过一次了嘛。”陆清欢咬着牙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悄声抱怨了句。 裴寂川果然没听懂，走了两步便站定转身，“你方才说什么？” “啊，没没没，没有，我什么都没说。”陆清欢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她赶紧冲裴寂川露出个无比天真灿烂的笑容，“喝酒喝酒，你可不能惦记我那为数不多的几瓶酒，这段时间太忙了压根没时间酿酒，我还想剩两壶等到除夕夜跨年喝呢。” “的确许久没有喝到你酿的酒了，下次什么时候酿？”裴寂传有点怀念那种带着花香的酒。 京都城内最好的酒肆怕是都没有陆清欢酿制的酒味道甘甜却又失酒味儿，陆清欢若是不开胭脂水粉的铺子，开个酒肆也不错，想来生意也不会差。 “本来想着回来无事便酿制一些，谁想到太……”生怕被人听到，陆清欢赶忙改口，“上面儿不让人消停又得举办什么胭脂盛宴的，还指名道姓的非要我去参加，接下来我的心思肯定都是在胭脂的创新上，酿酒……” 陆清欢咂咂嘴，想想，还是摇摇头：“估摸着得等到盛宴结束后，咱们都安全了，寺庙里那位也消停不再找我们麻烦的时候才有时间了。” 裴寂川深感惋惜，怀念那杯酒的味道，咂咂舌，戏弄逗趣着陆清欢：“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再帮你投资一个酒肆，扩大你的生营，既然如此，那边算了吧。” 陆清欢眼神儿‘蹭’的亮了起来，又急忙改口道：“压力嘛，肯定是有的，不过我思考之时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酿酒，酿酒能够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就跟世子爷喜欢练字画画一样，若是能开个酒肆，我沉思的时间多了，指不定就能想到办法了。” 裴寂川眉头高高地扬了起来，言语揶揄：“我还道你分身乏术，无法……” “有的有的，思考时间还是有的。”生怕裴寂川反悔，陆清欢赶紧打断他的话，凑到他另一边抱住他的胳膊轻笑，“世子爷打算给我投资多少，什么时候开酒肆呀，要不我明天就去挑选个合适的地点，世子爷这么日理万机的肯定是没什么时间找地址，您说呢？” 真丝遇到开店赚钱的事陆清欢就能像个雀鸟一样喋喋不休，但她的声音悦耳动听，怎么听都不觉得腻歪。 二人正往门口边走边聊着呢，忽然就见前方窜出个人影，那人骂骂咧咧的，“我都说了，都是误会，是误会，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怀疑我？” 陆清欢、裴寂川二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见一个枕头飞快的砸向了裴梓铭。 裴梓铭一手将那枕头打的偏向了一边，“明珠啊，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那个孩子真不是我的。” “裴梓铭，你这个花心浪荡子，我还道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事事听我的，原来你心中有鬼，早在外面找了那个贱人，我，我明天就回去告诉我爹，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明珠自与裴梓铭成了婚后嗓门是一天比一天的大，两人时不时地就会因为一点小事儿起嘴角。 陆清欢听着这次拌嘴儿，估摸着是裴梓铭在外面偷吃，不小心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偏偏这事儿还让顾明珠知道了，于是就有了今天晚上这么一出…… 第227章 不得安宁 裴梓铭、顾明珠自成婚以后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闹得整个靖国公府都有些不得安宁。 国公爷就这个问题私下里找裴梓铭训斥过很多次，裴梓铭也是收敛许多，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敢偷偷摸摸的怀上他的孩子还找上门来了。 国公府还没消停几日又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只让顾明珠一人便闹得鸡犬不宁，人人烦躁厌恶，惹得柳姨娘丢进岩棉里外不是人，下人们都说她是攀错了高枝儿，取了个祖宗回来。 没有中进士以前裴梓铭行事低调，格外收敛，在国公爷面前也不敢太过造次，可自从有了官爵，娶了顾明珠后他所有的恶劣性子都被激发出来，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还敢在国公府里作威作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呢。 陆清欢想着这些事儿，反倒忘了此时此刻正跟裴寂川喝酒，愣是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裴寂川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下，“跟你说这么多，你记住没有，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该不会是在想裴梓铭吧？” “是啊，就是在想他。”陆清欢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不对劲，一抬头果然对面的男子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陆清欢差点被酒水呛到，赶忙挥挥手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想裴梓铭没错，但我发誓绝不是因为私情，我只是在想裴梓铭有了这么大的底气，甚至能跟国公爷呛声，是不是因为加入了太后阵营，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别的什么都没想。” 她当然很清楚裴寂川非常介意自己跟裴梓铭的那段过往，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现在满心满眼可都是对面的人，她还以为就算不说裴寂川也能明白呢。 饶是如此，陆清欢仍旧偷偷观察了下裴寂川的脸色。 糟糕，还是臭臭的。 陆清欢咽口唾沫，在裴寂川漆黑深邃的眼眸注视下，硬着头皮认认真真的转移话题，“南月公子知道的毕竟只有冰山一角，宫廷里的事情知晓的怕不是很多，所以他有可能不知道裴梓铭与太后之间是否有其他的合作，所以，所以……” 裴寂川没少微调，嘴角轻轻一撇，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所以这是你想他想这么久的原因？” 陆清欢赶忙点点头，“可不嘛，今天又看到他了，免不得想得更深入一些。” 她的言语无比诚恳，目光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爱吃醋的男人，生怕他不相信自己所言还在吃醋。 直到对面脸上的冷意缓缓褪去，知道他没有那么生气了，陆清欢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捏紧茶杯的手指才缓缓松开，紧接着冲他扬起灿烂的笑容，随即又转变的严肃起来。 巴掌大的小脸可谓表情无比丰富，陆清欢喝口酒，舔了舔有些辛辣的嘴唇，连忙继续问：“世子爷，裴梓铭可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个变数，若是稳不住亦或者让他知道些什么，对我们都有影响。” “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裴寂川面色一阵，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眼里却带着些许戏谑与嘲弄，“如果有一天裴梓铭成为我们的敌人，你打算怎么做？” 陆清欢脸上笑容散去，面容变得严肃，酒杯抵在唇边陷入了沉思。 裴寂川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紧皱的眉头逐渐送散开来，明显是要生气的模样。 倏地，陆清欢打了个响指，她眼神闪烁的比夜空的星星还要明亮，“不然我们回去就给他下毒，先牵制住他，利用他为我们打探宫里的消息，成为我们和太后之间的眼线，怎么样？” “下毒？”怒意消散，裴寂川眼中藏着一丝意外，“你想给他下什么毒？” 陆清欢挑挑眉，嘿嘿一笑，“当然是***给南月他们下的毒蛊了，也让他们尝尝这种刀悬头顶，日日惊醒，夜不能寐的恐惧了，你觉得呢？” “太狠了些，他好歹也是靖国公府的二公子，目前还没有做出伤人性命的事。” 裴寂川在处理裴梓铭这件事儿上还算严谨，“况且，他若坏了名声，于靖国公府也不是件好事，百姓们也会怀疑到底他个人做出的事还是我们整个国公府也偏向了太后，” 陆清欢‘啧’了声，目露几分嫌弃：“大家族就是这点不好，一人作恶，百人遭殃，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可是她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如果这招也行不通，她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总不能现在就去拿毒药将裴梓铭毒死吧？ 裴寂川看着她是真心在为他考虑，竟然可以不顾裴梓铭的性命，说不开心是假的，对陆清欢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其实他早就知道陆清欢与裴梓铭之间不可能，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蜗居在清澜院里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小通房，她心中有格局，有天下，而并非男女情长。 也许，正是因为他，所以陆清欢才会愿意帮他，有胆量与太后作对。 “其实你与裴梓铭从来都不是一路人。”裴寂川忽然说道。 陆清欢怔了一下，不知裴寂川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一点，“世子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裴寂川轻笑，“如果当初裴梓铭没有娶顾明珠，娶的人是你，你会选择与他一起助纣为虐吗？” 这个问题非常好回答，压根就不需要考虑，因为陆清欢本质便是心性纯洁，为人善良，断不会为了赚钱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陆清欢基本没有犹豫的摇摇头，“世子爷的假设根本就不成立，如果裴梓铭没有娶顾明珠，只能说明顾明珠还不够成为他的踏脚石，他只会选择对他更有利的人，而我……” 她耸了耸肩膀，为裴寂川将空了的酒杯盛满酒，无奈的冲着他笑了下，“从来都只是他千金的踏脚石，没有用了，便是一脚踹开，只不过因为我还有几分姿色，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我，所以才会对我如此纠缠罢了。” 第228章 酒不醉人 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将深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说出来，陆清欢只觉得自己好似越发轻松了，她在裴寂川面前可谓是毫无保留，一点秘密都没有，可是裴寂川对她…… 她一直都知道，裴寂川跟她是不同的，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只是他们现在的目的相同，恰巧走在同一条路上罢了。 有朝一日，他们正在走的路出现了分叉口，而这分叉口的终点不同，而他们走的路也各不相同的时候，裴寂川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的走向属于自己的那一条道。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希望一同走的这条路能够再长一些，再远一点，至少分叉点不要来的那么快。 陆清欢抬眸轻瞥向裴寂川，抬头瞬间却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看，她差点被刚喝下去的酒水呛到，连忙捂着嘴巴，微红的眼睛落在裴寂川身上，“世子爷，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这眼神有点说不出的诡异啊，盯得人心里直发毛，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裴寂川但笑不语，拿过三个空酒杯，倒上不同高度的酒，而后拿起筷子轻敲着酒杯边缘。 酒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连贯起来却是一首好听的乐曲，与今晚的夜色倒是相得益彰。 陆清欢也很自觉地没再煞风景，喝完手中酒，双手拖着下巴，乌黑发亮的眼睛直直地落在裴寂川脸上。 长得真好看啊，陆清欢在心里偷偷的想着，能遇到裴寂川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饶是***欣赏过那么多美男，可那些人只是美在皮肉而非内心，又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为之臣服，甘愿做她的裙下臣呢？ 简单的曲子结束，陆清欢没有被酒水熏醉，差点被这首曲子给哄睡着了，她眼神发直，呆呆地望着裴寂川，脸上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世子爷，你长得英俊却不朝三暮四，身份尊贵却从来没有仗势欺人，武功高强却心怀正义，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最好最好的男子。” 裴寂川眼角弯起深深弧度，轻轻一笑，“怎么，你这是喝醉了？” 陆清欢竖起一根手指，在裴寂川眼前晃了晃，“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应该就是我现在的这种状态。” “两杯酒下肚，倒是让你多了不少感慨，要不要给你准备笔墨纸砚，方便你将今夜所言全部记录下来？” 裴寂川看着她满脸绯红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下意识的屈起手指在她眉心快速的一点，“醉了就是醉了，哪里那么多的歪道理？” 陆清欢嘟嘟嘴，打开裴寂川又要伸过来的手，“你不懂，对于我这种酒量不小的人来说，人生能有几回醉便是最为幸运的事，总比光喝不醉，想醉都不能醉的好，醉了，很多清醒时候不能做的事情就会变得能做，而且做的顺理成章……” 看到裴瑜在乎儿子时又幸福有担心的神情，她有点羡慕，如果以后不能跟裴寂川在一起，那能够拥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呢？ 陆清欢想的还是有点多了，但也容不得她不去想。 ‘吱’的一声，椅子背她踢开，她双手撑在桌子上，低着头，眼中蓄满晶莹的液体，但她迟迟没有让泪水掉下来。 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但她实在是忍不住，就是觉得忽然好难过。 “清欢？”察觉陆清欢有点不太对劲，裴寂川也站起来，连忙走到陆清欢身边，伸手碰了碰她烧红的脸颊，“好了，今夜就到这里吧，你真的喝多了，我们回疏风院。” 陆清欢脑袋摇晃的像个拨浪鼓，或许真的是喝多了胆子也跟着变得大了起来，她‘嗖’的转过身，双手捧住裴寂川俊俏的脸蛋儿，嘟着嘴，快速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裴寂川，我没喝醉。”陆清欢身上自带的淡香味被酒水的味道冲淡，她深深地望着裴寂川，“是你，把我熏醉了。” 裴寂川也懒得继续跟这个醉鬼胡乱掰扯浪费时间，“是是是，是我把你熏醉了，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那你跟我一起，一起……” 那你跟我一起生个孩子…… 说到一半儿陆清欢便将后半句咽了回去，一句话愣是堵在喉咙口半天没能说出来，她只是睁着猩红的眼睛望着裴寂川。 “怎么不说了？”裴寂川的表情柔软许多，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几分宠溺，“想要我跟你一起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 以他现在对陆清欢的宠爱程度，即便是很过分，过分到极致的要求恐怕也不会拒绝，这么说来不过是怕陆清欢恃宠而骄，蓄意忘本，引得母亲对她有意见而已。 然而被他这么一说，陆清欢就是有要求也不敢说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个要求不是一般的过分。 跟她一起有个孩子，以后方便她跑路的时候有所依靠，这要是让裴寂川知道她的想法可不得将她拆皮挫骨弄死在床上？ 给她一百个，一千个胆子她也不能说呀。 陆清欢藏起心中苦涩，勾起一个看似勉强的轻笑，“就，就跟我一起回水青阁研究一下新的解药吧，太后的盛宴就快要开始了呢。” 裴寂川心中升起的某种希冀因她一句话粉碎的彻底，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失落感，脸上的笑容几乎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喝成这样还想着去研究新的胭脂水粉？”裴寂川自己都没注意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冲，有些动怒。 “不然呢？”陆清欢一脸天真的望着他，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你又不让我去给裴梓铭下肚控制他，咱们就只能做一些正人君子才能做的事，当着天下人的面儿打败她。” 裴寂川嘴角抽搐了两下，他猛地将人打横抱起，“行了，就算要参加盛宴，对抗太后，也不记载这一时半会儿，咱们还是回去做点正事吧。” 陆清欢这下彻底懵圈了，“什么正事儿？” 如今清醒，难道还有比清理太后党，整肃朝纲更重要的事情吗？ 第229章 另有招数 陆清欢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想着今天还要去店里研究一下能够解除玉容膏依赖性的新产品，她还是忍着身体各处疼痛从床上爬起来。 昨天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裴寂川所说的‘正事’竟然会是这个，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喝那么多酒，果然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呀。 收拾妥当，陆清欢打开房门往外面皮了一眼，确定裴寂川已经走了，她才松口气蹑手蹑脚的往外面走。 走了一半儿见边上洒扫的侍女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陆清欢才发现自己这行为有点夸张了，裴寂川都不在府上，她干嘛还要这么束手束脚，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离开呀？ 陆清欢挺直腰背，掩嘴轻咳一声，冲着她们尴尬的笑了下：“昨天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还疼着呢，别见怪别见怪。” 洒扫的侍女们这才安下新来继续去做自己的差事。 路过门房的时候，陆清欢想到自己的卖身契还在管家那里，若有时间还得去管家那里将卖身契拿回来才是，拜裴梓铭弄的那份假卖身契她还得劳心劳力的将它赎回来。 陆清欢轻叹口气，赶紧乘坐马车先去了水青阁。 水青阁已经正式恢复营业，店里的客人们都快要将门槛儿给踏破了，个个都在询问该如何解除她们对玉容膏的依赖性，都想知道自己用了之后会不会烂脸，会不会丢了性命。 好在这忙碌的一天总算结束了，陆清欢、红莲、清荷三人打完烊后坐在店铺里总结这一天所得。 “我听说平州早就乱了套了，不少女子停用玉容膏之后脸部又痒又疼，整张脸都被抓烂了，平州城内不少女子都得想着前往鲤南商行去购买咱们店里的药妆呢。” 清荷嘴里咬着毛笔头，一本正经的跟陆清欢说道，“不仅如此，鲤南商行在全国各地的分销部货品全部供不应足，鲤南商行的老板今儿个早上就差人给我们送信，问我们能不能多给他们一些货，他们可以三倍价钱的继续购买，清欢姐姐，您看我们要给他们加量吗？” 陆清欢托着腮，算盘打的飞快，“货物越少，他们的价格卖的就越高，百姓们反而越来越买不起，鲤南商行这次的行为有些让人伤心呀。” 越是这种时候，他们应该越是降低商品价格，而不是趁此机会哄抬物价大肆敛财，最后一颗算盘珠子拨完，陆清欢的眉梢都没有松开过。 陆清欢转头问红莲，“咱们库房里的货物还有多少，还能不能坚持到过完年，开春之际？” 红莲迅速翻看了下面前的货物记录，盘算一下，轻声应道：“若是不再给鲤南商行提供的话是足够应付到明年春三月，但若是给他们供货，怕是我们自己的店铺营业都会成为问题。” 陆清欢挥了挥手，“那就不管鲤南商行了，左右咱们这一批的货物已经如数交给了他们，一切还是要按照文书上的来，防止他们高价贩卖，反而坏了我水青阁的名声。” “可是鲤南商行已经差了好几拨人过来询问，若非他们掌柜的还在外地，一时半会儿的无法回来，怕是现在已经登门了呢。”清荷也觉得此刻正是他们水青阁扬名立万的好时候，若是阻止鲤南商行继续推销药妆，万一让别人抢走了生意，岂不是白白损失了这么个好机会。 她年纪小，见识也不是太多，但没有人会跟钱财过不去，指定是想要赚大钱，过好日子的。 可她看不懂陆清欢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给鲤南商行提供货物，鲤南商行想要哄抬物价，那是他们的事，与水青阁又有何干呢，他们只是提供了货物而已。 清荷也是个藏不住话的，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还不等陆清欢跟她解释呢，红莲便拿着出货清单重重的打了下清荷的脑袋。 “哎呦，姐姐，你打我干嘛呀？”清荷不解的用手捂着被打疼的地方，一脸疑惑的看向红莲。 红莲轻笑一声，“好歹咱们跟着清欢姐姐做生意也有段时间了，你怎么连这点都看不透呢？” “什么？”清荷眨巴着眼睛，一副天真不解的模样，“好姐姐，你们别跟我打哑谜呀，我本来就没你们聪明，你们有什么新的想法，新的计划，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呀。” 红莲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她这个妹妹到底还是经历太少，想要独树一帜还得多练练才行，“你哟！” “红莲，听你的意思，你是已经猜到我的想法了？”陆清欢将视线转向红莲。 红莲点点头，“姐姐莫不是想要趁此机会脱离鲤南商行，咱们自己独干？” “没错！”陆清欢欣慰的笑了笑，“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借助鲤南商行的这股东风推销自己家的产品，但鲤南商行目光还是泰国短浅，他们只知道注重眼前的利益，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大捞一笔，但却忘了赚了钱的同时也会损失鲤南商行经营多年来的口碑。” 清荷放下毛笔，给陆清欢倒了杯茶，认认真真的听她说，“清欢姐姐，你边喝茶边说。” “我们若是不继续给他们供货，他们的产品越来越少，价格反而会越来越贵，久而久之就不会有人在去鲤南商行购买我们的药妆，为了省钱他们肯定会单独来我们店里购买，这样我们就省去了鲤南商行这一道，也省了一道中间费，等我们与鲤南商行的合作到期，就是我们水青阁商行崛起的时候。” 陆清欢先前就有打算创立自己的商行，若是鲤南商行这次没有刻意抬高物价，搜刮民脂民膏，她的计划说不定会延迟一些，也可能等到与鲤南商行的合约到期之后再做打算，偏偏他们这次为了敛财不顾百姓死活，已然触及到了陆清欢的底线。 商行的创立着实不易，而且鲤南商行树大根深，想要创立一个新商行来顶替他们，不是一件容易得事，得需要时间慢慢实施…… 第230章 连带反应 清荷这下算是明白了陆清欢的想法，她在心中默默感慨着自己同样目光短浅，只知道注重眼前利益，到底没有两位姐姐看的长远，看来她还是不够独树一帜，还得跟两位姐姐好生学习才是。 想了想，她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拿出来，毛笔蘸了蘸墨水，将陆清欢方才的言论全部记录在册，等回去之后好好再研究一下。 陆清欢看清荷这可爱又认真的举动，眼中笑意加深，这小丫头还挺认真的，几乎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认认真真的记录了下来。 清荷边记录边说道，“可我们目前还只是间小店铺，若想创立商行可不是一件容易得事，得付出许多人力，心力呢。” 说着，她环视了下目前这家小商铺，咂咂舌：“何况，咱们的店也不算大，怎么去开商行呀？” 店里的出货大多是由红莲掌管，她也比较赞同陆清欢创立自己的商行，“凡是开头难，只要我们已经有计划，实施起来就会简单一些，正好那些姐姐们这段时间也都熟悉了在咱们要装的制作流程，帮我们分担了不少呢。” 陆清欢晃了晃手中的算盘，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说的没错，所以我现在已经在物色更大的商铺。” “你已经在物色了？”红莲、清荷二人同时惊讶出声。 陆清欢点点头：“是啊，已经看上了几家门面，不过我觉得后面还有更好的，所以还没有去找他们协商租金。” “姐姐若是需要，尽管吩咐，跑腿的活儿交给我就行了。”清荷激动的拍拍胸脯，“我保证一定给姐姐挑选一家又大又便宜的商铺。” 陆清欢想了想，这事儿还真得清荷来办，小丫头心思灵活，在商谈价格方面也很有一手，“清荷，你可以注重去凝珠楼的铺子看看，那间铺子大小正适合我们来开商铺，但价格方面……” “我去谈，保准儿给姐姐谈下来一个合适的价格。”清荷挺直胸膛，满脸自信。 红莲、清河二人虽是亲姐妹，但二人性格还是有所不同，红莲较为内敛沉稳，清荷则是比较潇洒跳脱，两人性格互补，能力也是各有不同，红莲适合做生意，而清河则适合谈生意，说价格。 陆清欢点点头表示赞同，“好，我相信你。” “那，那我就负责店里的产品进出，数量核对？”红莲想了想，自己也就只有这点小本事了。 陆清欢打个响指，“咱们分工合作，一起将商行开起来。” 红莲、清荷二人纷纷附和点头，三人以茶代酒庆祝了一杯。 “对了，清荷！”陆清欢喝完茶，润完喉咙，又想起清荷方才所言，“你刚才说平州城内已经乱了，我怎么没听到这个事儿？” 清荷‘啊’了声，舔了舔嘴唇，简单的回忆了下，“那边的确乱了套了，本来平州城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是凝珠楼一家垄断，其他小商铺几乎没什么活路，凝珠楼关门大吉后，其他小商铺见此时机纷纷提高价格开始售卖存货。” “买的人还少，而且他们的胭脂水粉成分与玉容膏相冲，许多人用了之后不仅没有改善肌肤状态反而让脸部溃烂的越来越严重，正巧咱们水青阁其中一款药妆能够缓解肌肤溃烂，故而百姓们才会觉得药妆能够替代玉容膏，不管价格高的有多离谱都会购买。” “听说有些人为了购买药妆已经倾家荡产，夸张程度叫人震撼。” 红莲皱紧眉头，叹口气，接着继续说道：“对于我们女子来说，胭脂水粉本就是日常之物，用的习惯了短时间内不用自然心中会有落差，此时正好有其他商铺继续贩卖，她们肯定饥不择食的开始胡乱购买，以至于那些过期劣质胭脂水粉对肌肤产生了很大副作用。” “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陆清欢没想到一个凝珠楼会带来这么多连锁反应，“看来，我还得尽快研究出新的要装才行，光凭市面上的这些想要彻底清除玉容膏带来的副作用是不可能的，只会让要装价格越来越高。” 陆清欢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思考良久，转头说道：“红莲，清荷，这两天我打算去一趟青云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奇花异草解除玉容膏的毒。” “青云山，这座山好像是在城外，距离京都还挺远的呢。”红莲有些担心，“不然我跟姐姐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陆清欢摇头，“不了，我一个人习惯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那，那好吧。”红莲见陆清欢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一会儿去跟刘琛知会一声，让他跟着陆清欢一起去，免得路上出什么问题。 凝珠楼一倒，胭脂水粉这一行当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才是。 红莲望向陆清欢的眼神不断闪烁，似是有话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红莲，你可是还有什么其他顾虑？”陆清欢看出红莲的不对劲儿，拉过她的手轻声问，“我们是好姐妹，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红莲犹豫一瞬，还是问了出来：“听闻这次凝珠楼事件与***有关系，为了惩罚她，太后将她关到了寺庙带发修行，姐姐这一路还调查出许多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找到跟我们家案子有关系的证据。”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很快就会进宫参加太后举办的盛宴，到时候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进宫。”陆清欢也知道她们姐妹两个心中的坎儿，“若是能借助这次机会调查出什么也是好的。” 红莲一听她们也可以进宫，眼神蹭的一下亮了起来，“姐姐这次，也要带我们进宫？” 陆清欢点头：“当然，你们都是我水青阁的人，既然要参加盛宴，肯定要跟我一起去的。” 红莲、清荷二人一听，纷纷站起来给陆清欢跪下。 红莲感激道：“若是能为父亲，为家族平冤昭雪，姐姐大恩大德，我们姐妹二人没齿难忘，这辈子都只甘愿为姐姐做牛做马。” 第231章 撑起片天 回疏风院后，陆清欢便做好了晚上在房间里等着裴寂川回来。 桌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药草，这些都是她觉得可以缓解玉容膏上瘾性的药，但她总觉得还缺少一味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她应该在青云山见过。 青云山距离京都有些距离，不眠不休的骑马也要两天，何况她还要在山里呆上几天寻找药物，肯定得给裴寂川报备一声，不然就这么离开了反而会让裴寂川跟着担心。 忙完手头的事，陆清欢才反应过来，桌子上的烛台已经烧了一半儿，红色烛蜡滴的到处都是，她慌忙将灯罩拿掉，打算重新换一盏灯，谁知手刚碰上去就被烫了下，她疼的‘嘶’了声倒吸口凉气。 这一幕恰巧被推开而入的裴寂川看到，他迅速上前握住陆清欢的手放到唇边吹了吹，“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去碰那烛台做什么？” 陆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冲着那烛台扬扬下巴，无奈道：“蜡烛快烧没了，不及时更换的话，你回来还没吃上两口会回熄灭，总不能黑灯瞎火的吃饭吧？” 裴寂川也是关心则乱，愣是没注意到蜡烛快燃没了，“烫伤了没有，药膏呢，你先去拿药膏涂抹一下，我来换就行了。” 陆清欢的手指只是被烫的有点发红，她躲闪及时，故而并没有烫破皮，她把手举起来放到他面前晃了晃，“我反应能力可快了，你看我的时候压根就没事儿，连皮都没破呢。” 裴寂川见她没有受伤，因担心而急速跳动的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跳动，“还好没受伤，下次小心些，这些事儿让下人去做就行了。” “我也是下人呀。”陆清欢冲他耸了下肩膀，“世子爷，你莫不是忘了我还没有去将卖身契赎回来，名义上还是靖国公府的下人，是您的通房丫鬟呢。” “你又不是没钱，为什么还不去赎身？”裴寂川不喜欢她以丫鬟身份自称，也不懂为什么她这么久还不去赎身，当即问了出来。 陆清欢看他一眼，神色闪烁，支支吾吾道：“这不是事情太多，绊住了手脚，一时间没想起来嘛，等忙完这阵子我去就去找管家要赎身文书。” 若是赎了身，她便没有理由再随意进出靖国公府，至于这疏风院，也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 裴寂川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还是说他很希望自己尽快赎身，离开靖国公府？ 如她所言，聪明细心如裴寂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陆清欢在想什么，他将自己的腰牌放到桌上，轻声道：“拿上我的腰牌以后，即便赎身了，也能随意进入疏风院，尽快去将赎身文书拿回来，我不喜欢你用丫鬟称呼自己。” 陆清欢怔了下，精致的脸上写满惊喜，“这，真的可以？” 原来，裴寂川知晓她的心思呀，她还以为…… 心尖之上，似是被涂抹了一层蜜糖，甜腻的有些齁人。 不过，赎身之后她就不是裴寂川的通房丫鬟了，日后就无法继续跟他…… 裴寂川一抬头发现陆清欢脸颊上漾起一层诡异的绯红，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正准备问，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将燃烧的仅剩下一点的蜡烛吹灭，视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陆清欢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脸颊，趁着这机会赶忙说道：“世子爷先坐下等会儿吧，我去找蜡烛换上，马上就好。” 裴寂川见她跑的那么快，也清楚她是在逃避什么，黑暗中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他坐下，看着陆清欢手忙脚乱得去柜子里翻找蜡烛，视线不明以至于她的背影看起来也有点模糊，但仍旧能看清她身形消瘦，背影单薄，惹得裴寂川颇为心疼。 这段时间舟车劳顿，身心俱疲，瘦了一圈倒也正常，但既然回到京都，就得好好地为她补补身子，诸多烦扰之事还是让他来解决吧。 男子，本就应该为女子撑起一片天，她们活得潇洒，过的自在，无忧亦无虑。 听到陆清欢脑袋磕到东西的声音，裴寂川心悬了一下，想着要过去看看，就听到陆清欢欢快的声音响起，“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裴寂川倒是不知，在他面前，陆清欢能够欢快成这样，哪怕只是找到一根小小的蜡烛。 “也不知是谁藏得那么深，好不容易才找着呢。” 陆清欢赶紧换上，点燃之后，房间里霎时又亮了起来，“可算是点上了，忽然便暗，我反而有点不太习惯呢。” 嘴上这般说着，其实内心窃喜，好在蜡烛熄灭的及时，没有让裴寂川看到自己害羞脸红的模样。 “世子爷，快尝尝饭菜凉了没有，我今天特地赶早回来给你做的呢。” 陆清欢见裴寂川还双手搭在桌子上没有动弹，赶忙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我知道你爱吃甜的，这红烧肉糖放的比以前稍微多一些，肉应该会甜腻一点，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会不会觉得太甜。” 裴寂川低头看看这一桌子的好菜，眉头轻轻往中间拧了下，“自水青阁开业之后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做过这么丰盛的晚餐了，说罢，这次又是什么事想让我帮忙？” 陆清欢咬着筷子的一端，另一只手心虚的摸了下自己的脸蛋儿，“我的目的，有那么明显吗？” 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挺不错的呢，而且这也不算太丰盛，只是做了几个裴寂川爱吃的菜，又准备了一壶好酒而已。 裴寂川双手一抱，冲着她挑挑眉，“你说呢？”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陆清欢咬了下嘴唇，而后端正好坐姿，一本正经的说道，“世子爷，我想去一趟青云山找点药草，可能得去个十天半个月，这期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水青阁，以免有人欺负红莲、清荷呀？” 裴寂川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是这么简单？” 陆清欢‘嗯嗯’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这有何难？”裴寂川爽口答应。 第232章 林中打斗 陆清欢顶着一双黑眼圈坐在马车上，马车摇摇晃晃的都快将她晃悠睡着了。 “这该死的裴寂川就是仗着我有求于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对我。” 说着，她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昨夜用完晚膳，裴寂川愣是在床上变着花样的折腾她，一夜就没停过，说什么她要走那么久总得把该偿还的一次性偿还完再说。 什么时候，她连这种事都得提前先跟裴寂川打个招呼，偿还一下了？ 裴寂川到底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前往青云山，不仅让刘琛随时随地保护跟随，自己也乔装打扮，跟在了其后。 京都之内暂时并无什么重要的大事，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太后要举办的胭脂盛宴，各家胭脂水粉铺子自得到消息之后就开始准备，个个绞尽脑汁衣服要将对方彻底打压到永不翻身的地步。 水青阁作为后起之秀，也有资格参与这次盛宴，众人更是将水青阁当做头号竞争对手，殊不知这场盛宴本就是太后为了对付陆清欢而举办。 陆清欢掀开马车车帘，拍拍刘琛的肩膀，“刘琛，马车太慢了，等到下一个镇子咱们换骑马吧，我得赶在盛宴开始之前回来，不能在路上耽误时间。” 就这么动弹一下，她的腰就跟要断了似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边伸手揉着腰边在心里将裴寂川又骂了一遍。 刘琛眉头皱皱：“可是骑马昼夜不停也得两天，我倒是无所谓，掌柜的身娇肉贵的能撑得住嘛？” 不是刘琛不想骑马，只是临行之前世子爷吩咐过要他好生照顾陆清欢，并且世子爷再三叮嘱不能为了赶路而不顾陆清欢的身体。 他的确是被裴寂川派遣成为陆清欢的下属，可他真正的主子还是裴寂川，靖国公府的世子爷，肯定事事要以他的命令为先。 若是为了赶路再将陆清欢累病了，回去之后世子爷还不得扒了他一层皮呀。 “无妨，我撑得住。” 马车太慢，骑马昼夜不停的抵达青云山也不过两天，可乘坐马车摇摇晃晃的最起码得五六天，这还是在没有遇到下雨或者意外的情况下，若是再出现个什么意外，怕是又要耽搁上许久。 如今最珍贵的就是时间，所以她必须要骑马。 “可是……” 刘琛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清欢快速打断，“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了，我先睡一觉，等到下个镇子叫我。” “好！”刘琛想着她睡着也好，有没有抵达下一个镇子估摸着她也不清楚。 陆清欢刚回去，又冒出脑袋，眯了眯眼睛，指着刘琛道：“对了，青云山我去过很多次下一个落脚地是哪里我可是清清楚楚，你可别想忽悠我，一定要叫醒我，听到了吗？” 刘琛嘴角抽了抽，他刚想完陆清欢就出来警告他了，难不成她还会读心术什么的？ 咽口唾沫，刘琛乖巧的应了声：“掌柜的放心，我一定叫醒你。” “这还差不多！” 陆清欢打个哈欠又坐回了马车。 刘琛抬手擦了擦头上渗出的冷汗，既然她知道下一个落脚点是哪里，那他就算想忽悠也忽悠不过去了，走一步算一步，到了再说吧。 马车上燃着火炉，可陆清欢还是觉得冷，她揉揉眼睛，拽过毛毯盖在身上，觉得冷意退散的差不多了，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舒舒服服睡一觉的时候，马车忽然急速停了下来，因为惯性，她的脑袋‘砰’的一下撞到了马车上。 这一撞直接将她撞醒，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 “刘琛，又怎么了，不是还没到镇子上嘛，你忽然停下干什么呢？”陆清欢捂着撞疼的脑袋。 刘琛半弓着身子，手放在腰间的剑上，一脸警惕的望着前方，“前面有动静，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打斗，我得过去看看。” “你放心的去看，我就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去。”陆清欢自认为听力是比不过这些习武之人的。 刘琛不放心的又看了眼陆清欢，见她一直给自己挥手，他才硬着头皮下车：“我快去快活，掌柜的千万不要乱跑。” “这荒山野岭的我能跑哪去啊，再说了，裴寂川不是还派了几个暗卫跟着嘛，你快点去看看吧。” 打斗声音越来越近，这下陆清欢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再不去看看估摸着人都得打到他们马车边上了。 刘琛不敢耽搁时间，赶紧提着剑纵身飞了过去。 陆清欢瞧着他非得那么利落，轻功如此卓越咂咂舌，“若是我也有这么厉害的轻功，说不定只需要一天时间我就能飞奔到青云山了，回去之后得让刘琛好好教我。” 不过刘琛是裴寂川的人，没有裴寂川的命令，不知道刘琛愿不愿意教她。 再不济还有六月姐姐，说起来，回到京都之后她还没有去见过贾姨，还没有按照约定将药妆给六月姐姐送过去呢，从青云山回来后得赶紧去一趟醉春楼才行。 “就你跟着六月学的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连最基础的强身健体都算不上，还想着跟刘琛学轻功？” 马车顶忽然重了下，明显有什么人落在了上面，只是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谁呀？”陆清欢慌忙下车，抬头看去。 男子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带这个黑蛟龙面具，从他的身子形态，动作来看，是她认识的人没错，可他的声音…… 想到街角那些杂耍，陆清欢了然，“世子爷，没想到您还擅长口技，还能变声音呢？” 裴寂川惊异于陆清欢竟一下就能看出来是他，他还特地换了个比较粗犷的声音，他尴尬的扶了下面具，“你这么快就认出我来了？” 陆清欢嘴角扬，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歹跟在您身边这么久了，就算您化成灰我也认识你呀，何况只是换身衣服，带个面具，换个声音呢？” 若非担心那帮厮杀打斗的人冲过来误伤到陆清欢，他赶不及过来救援，他也不会贸然出现在马车顶上，他还想隐藏身份，跟在她身边默默保护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第233章 神秘男子 裴寂川、陆清欢闲聊之际，前方打斗声音戛然而止，战斗应该是结束了，就是不知道打斗的究竟是什么人。 陆清欢伸手放在眉梢上做眺望动作，勾着脖子往前方看去，“人家打架都结束了，刘琛怎么还没回来呢？” “走，过去看看。” 裴寂川也察觉事态严重，但他也不放心将陆清欢一个人留在这里，拉住她的手往前面走去。 偷偷瞥了下进我在一起的双手，陆清欢心中窃喜，她咬咬嘴唇，悄然做了个深呼吸，弯弯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裴寂川的后背，心想若是裴寂川能够一直拉着她的手走下去就好了。 “血腥味儿很重，还是要小心点。”裴寂川加重手上的力气，生怕一会儿有人将他们分开似的，“你跟我在我身边不要乱跑，无论如何不能松开我的手，知道了吗？” “嗯嗯，我保证不乱跑。”陆清欢乖巧点头，跟在裴寂川身边。 树林里倒了一大片穿着黑衣的刺客尸体，刘琛也不知道去哪里不见踪影。 “这是什么令牌啊？”陆清欢指着其中一个刺客身上的黑铁令牌疑惑道，“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呢？” 裴寂川用剑柄将那黑铁令牌勾起来，上面用写着个红色的‘光’字，英挺的剑眉在看到那红色字体后往中间拧出一道深深的褶皱。 “世……”陆清欢想到这不是在靖国公府，没必要用世子爷来称呼他，随即改口，“公子，你认识这个令牌？” 裴寂川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上扬的唇角逐渐拉直，“这是太后的暗卫，他们做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绕后专门用来清理门户用的。” “清理门户？”陆清欢抬眸望着这一地暗卫尸体，咂舌道，“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却不见目踪影，这个目标武功还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活着还是死了。” 裴寂川仔细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停留在西北方向的一棵树上，想来是看到什么，他警惕的眯了眯眼睛，“他应该还活着，西北方向地上、树上都是血，还有些许血色掌印，应该是他扶着树往前逃跑时留下的。” “刘琛会不会也追过去了？”陆清欢赶忙就要往那边走去，“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还既然他是太后想杀的人，那就是咱们的朋友，我们得过去看看才行。” 若是没死，凭借他这么高超的武功，说不定还能留在身边做点事情，陆清欢美美地想着。 裴寂川却严肃的皱起眉头，目光一直盯着那边却是一动不动，也不说到底要不要追过去，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任由陆清欢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回应不晓得在思索些什么。 “公子？”陆清欢又叫了一遍，见他还是没反应，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寂川，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裴寂川眨巴下眼睛回过神来，“如你所言，那人武功如此厉害，太后又派了这么多暗卫前来追杀，想来那人身份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我们若是追过去……” “那就更得去看看了。”陆清欢迅速打断他的话，她知道裴寂川在担心什么，越是这样越要过去一探究竟，“是敌是友不是咱们在这里猜来猜去就能决定的，肯定得先去瞄一眼，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活着，指不定就是我们最大的助力，我也想知道他酒精犯了什么事儿能让太后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杀他。” 裴寂川心有顾忌并不是怕死，也不是怕太后查到他头上，而是怕自己的行为会连累到靖国公府，若是将人带回去被太后知道怕是整个靖国公府都要遭殃，他看了看陆清欢，眉梢挑了挑。 也是，将人藏在水青阁或者醉春楼不就行了，饶是太后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裴寂川每次前往水青阁时都有注意周围环境，并没有让人随意跟踪，太后党绝不会将他和水青阁联系在一起。 他看了眼陆清欢，等盛宴结束后，他得尽快催促陆清欢赎身离开国公府，这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 陆清欢不知裴寂川的心思，一脑发热的便想将那位不知生死的‘朋友’拉到他们的阵营来。 也知陆清欢是真心为他好，想为他减轻些许负担，裴寂川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抿了抿唇，拉着陆清欢一路查看血迹往西北方向查看。 二人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前面传来男子虚弱的喘息声，裴寂川当即将陆清欢护在身后，“小心！” 陆清欢躲在裴寂川后面，探出脑袋小声的试问了句，“喂，我们不是坏人，就是看到前面有血迹才找过来的，你还好吗，还活着吗？” 裴寂川神情古怪的看了眼陆清欢，这丫头到底是不把对方当成凶险万分的亡命之徒呀，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询问对方，也不怕对方忽然甩出个飞镖暗器什么的。 在心中无奈的叹口气，裴寂川接上陆清欢的话，但说话口吻就没有陆清欢那么友善平稳了，“追杀你的人都死了，你可以出来了。” 裴寂川语音落下许久，躲在草丛后面的人却迟迟没有出来，呼吸声却愈发的薄弱。 “不会死了吧？”陆清欢小声的问了句。 裴寂川眯了眯眼，剑锋出窍，飞快刺向草丛之后，与此同时，对方冷剑回击，两把锋利的长剑在空中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连带着激起一道火光。 男子目光猩红，浑身是血，身上的白衣早就被血染红，光是陆清欢看到的外伤便不下十道，可想而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数不清的伤痕，他长得还不错，面目清秀，但看起来比较凶狠，身上也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清冷感。 陆清欢顿时觉得脑袋有些刺痛，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这位公子，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为什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男子身体摇晃，体力显然已经快到极致，猩红的视线从裴寂川身上挪到藏在他身后的娇俏女子。 在看到陆清欢面容的那一刹，男子瞳孔乍然一缩，手中长剑应声而落…… 第234章 浓烈醋味 陆清欢挺郁闷的，她长得也不算太丑，也没有那么凶狠，怎么这男子一看到她就晕了过去，连个完整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呢。 关键是他晕倒前望向她的眼神透着一种很复杂的情愫，惹得裴寂川再次醋意大发，若非她死死抱着裴寂川的胳膊劝说，恐怕裴寂川就得将男子扔在荒山野岭任由他自生自灭去了。 刘琛出去那么长时间也不见踪影，也不知道追击什么人去了，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 马车上还有个急需要治疗的病患，陆清欢只得先在这里耽搁一夜，等刘琛回来顺便把人救活。 好在男子身上全都是刀伤剑伤，也不致命，只是体力耗尽，失血过度才昏迷过去，不知道他到底逃了多久。 陆清欢同情的看了眼他那双已经磨破了的鞋子，想着要不要从那些尸体身上扒一双下来给他换上，但她知道，裴寂川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去扒拉尸体的鞋子。 “药都上完了，有按照我给你说的方法上药吗？” 裴寂川甚至不允许她给这个男子上药，原因是他来路不明，万一中途醒来挟持她，她没有自保的能力。 话是说的那么好听，但陆清欢心里可清楚着呢，裴寂川根本就是会吃醋了，他只有吃醋才会露出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还会时不时地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生怕她多看那男子一眼。 “他到底什么人啊，看着也不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凶恶之徒。”陆清欢拿着木棍挑了下火把，“他看着年纪也不是很大，也不像是在朝为官的人，到底是怎么得罪太后了，让太后不惜下这么大的血本追杀呢？” “你已经自言自语一个晚上了，想知道他到底是谁，等他醒来一问便知。” 仍旧是酸酸的语气，陆清欢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裴寂川冷若冰霜的脸上挪开，“公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裴寂川冷冷回了句：“没有！” 陆清欢忍住笑意，一手拿木棍挑动火把，一手拖着下巴，乌黑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裴寂川脸上，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是吗，我可是闻到了很浓很浓的醋味儿，指不定谁将整个京都的醋缸都搬来了呢。” 裴寂川知道他意有所指，冷冷觑他一眼，“陆清欢，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指桑骂槐呢？” “不敢！”陆清欢俏皮的冲他眨巴眨巴眼睛，打个哈欠后，她慌忙转移话题，“这个刘琛究竟干什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很着急赶路嘛，真的是。” “着急赶路，还要浪费时间在陌生男子身上，可见你也不是太着急，咱们可以留下来多等几天。” “那可不行。”陆清欢第一个不同意，“我等的起，深受玉容膏迫害的百姓们等不起啊，还有太后的盛宴也不会等我们，我可不想辛辛苦苦建立的水青阁毁于一旦，我们的远大抱负还没有实现，可不能半道儿的就胎死腹中了。” 裴寂川冷嗤一声，将怀里的焐了一天的糕点扔给她，“醉春楼的新品，尝尝吧。” “你带了一天，居然还热乎着呢？”陆清欢又惊又喜，没想到裴寂川不仅悄然无声的跟着她保护她，顺道儿还给她带了醉春楼的糕点，“你怎么知道我想念醉春楼糕点了，这次回来还没有去跟贾姨道声谢谢，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喝两杯呢。” “这次回去，也不迟。” 见她这么高兴，裴寂川嘴角扬起轻浅的弧度，就知道这只小馋猫见到糕点一定会很高兴。 陆清欢刚拿出一块糕点放到唇边准备咬下去，马车那儿忽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 二人对视一眼，裴寂川连忙起身跨步走过去，就见原本躺在马车上的男子浑身开始抽搐起来，他脸色呈现一种诡异的紫色。 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陆清欢赶忙将糕点重新包好藏到怀里爬上车，“我看看。” 男子面色法紫，看上去极其痛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身体一样。 “怎么样？”裴寂川也担忧的皱起眉头。 陆清欢给男子把完脉，神色一凛，“脉搏杂乱无章，情况不太妙，又是蛊。” 她慌忙看向裴寂川，“公子，咱们得赶紧动身去前面的镇子给他治疗，我身上没有带足够的药，若是再耽搁怕是有性命之危。” 裴寂川看着男子发紫的脸上脉络暴起，冲陆清欢道：“怕是等不到了，清欢，用你的血将蛊虫引出来吧。” 诊出男子身上被下蛊后，陆清欢的第一反应就是直接给他喂自己的血，但又怕裴寂川不高兴，故而没有直接提起，想着若是能用草药缓解一下也能将他体内的蛊引出来，好在裴寂川直接开口，这下她反而没有什么顾忌。 “这太后身边究竟养了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这么擅长通蛊虫来控制人呢？” 陆清欢边接过裴寂川递给她的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边碎碎念，手腕上的血液快速流淌，她愣是一滴也不敢浪费，在裴寂川的帮助下，赶紧掰开那男子的嘴，将伤口对准他的嘴巴。 “你之前救南月等人的时候都是割开他们的手腕，用你的血将毒蛊引出来，这次同样是蛊，为什么你直接给他喂血，会有效果吗？” 两次引蛊的方式不同，裴寂川皱着眉头，不知道其中又有什么门路。 陆清欢道：“南月这人生性多疑，他必须要看到毒蛊才会相信我们，所以我只能用血将毒蛊引出来让他瞧瞧，至于这次……” 裴寂川轻声道：“不需要将蛊引出来给他看，所以你是想直接将蛊虫杀死在他的体内？” 陆清欢继续说：“蛊虫对人体有利也有弊，主要是看饲养的蛊是什么蛊，作用是什么，这人中的蛊我虽然没见过，但直觉告诉我不能将这只蛊引出来，引出来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你还精通养蛊？”裴寂川诧异的看她一眼。 陆清欢摇头，“世子爷还真当我是什么都会呀，蛊虫我了解的并不多，但我的血，却能杀尽天下一切毒虫毒蛊，即便太后手里有更多可怕凶狠的毒、蛊，在我这里也是不值一提。” 第235章 胜过千言 还没弄懂这人就究竟什么身份，决不能让他死。 何况，陆清欢真是越看他越觉得眼熟，她仔细盯着男子的脸庞看了许久。 他脸上的血擦干净后，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清爽，他的五官没有裴寂川那般凌厉反而透着些许柔和，也没有南月公子那般妖冶魅惑看着更加清爽干净，比起刘琛来也多了几分文人卷气。 裴寂川见陆清欢都快把眼珠子贴在那男子身上，顿时圈起手放到唇边干咳一声，“这男子长得的确不错，应该是***喜欢的口味儿，怎么，你对他也感兴趣？” 陆清欢想也不想的随口说道，“这时间又有几个男子能够比得上世子爷呢，我只要对世子爷感兴趣就行了。” 裴寂川脸上的表情当即软了下来，身上冷意散去，也没什么醋劲儿，反正这世间男子千千万，优秀者众多，陆清欢也只对他一个人感兴趣。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何况是在她无心的时候说出来，越是不经思考无心说出来的话越是真心话。 可见，在陆清欢心里，自己的位置摆放的挺高啊。 裴寂川心中说不出的甜蜜，心境变换这小小的插曲他自然是没让陆清欢知道。 裴寂川还是干咳一声，装模作样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一直盯着他看做什么？” “眼熟，特别眼熟。”陆清欢手圈起来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而且我与他的关系特别好，我还……” 脑海里闪过一个特别的画面，两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似是女孩儿摔伤了腿脚，大她一些的男孩儿正在帮她包扎，包扎好后，男孩儿从怀里拿出一些好吃的蜜饯递给她，轻拍着女孩儿的脑袋哄着她，哄了几句后女孩儿就不哭了。 陆清欢看不清那两个孩子的脸，但她能真切的感受到画面中的小女孩儿就是她，她冷不丁的将目光再次落在男子脸上，“我小时候应该跟他一起生活过，我方才，方才好像想起些什么来。” 裴寂川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跟他小时候认识？” 陆清欢闭上眼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那画面一闪而过，快的她又想不起来了，她只能对裴寂川摇摇头示意自己又忘了。 陆清欢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失忆，又是怎么流落到靖国公府的，她重重的叹口气：“看来，一切谜团也只能等到他醒来才能解开了，说不定他能认出我来呢。” “你想被他认出来，找回自己的过去吗？”裴寂川忽然认真的问到。 此刻陆清欢却也有点不太确定是否应该找回记忆了，“我也不知道。” 忽然心里就烦躁的很，陆清欢心口憋闷的厉害，仿佛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口，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裴寂川看陆清欢脸色发白不太对劲，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无妨，你若愿意想起来就问问他，不愿意咱们就立刻将他丢出去，左右他已经死不了了，全都凭你心意来。” “天气这么冷若是扔到外面，怕是熬不过今夜，那我的血不就白流了，罢了。”陆清欢耸耸肩，“该来的总会来，既然我们在这里遇上了，便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我们还是安安静静的等他醒来吧。” 裴寂川一向很尊重陆清欢的决定，温柔的揉了揉陆清欢的脑袋，轻笑：“好，都听你的。” “他已经没事，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咱们也下去烤火吧。”陆清欢情绪显然没有方才那么好，一双五黑深邃的双眸眸底藏着些不为人察觉的失落。 回到火堆旁边，陆清欢双手拖着下巴，盯着面前的火堆发呆，火光忽明忽暗，映衬着一张雪白却看不清情绪的脸颊。 陆清欢在裴寂川面前毫无保留，情绪是高涨还是低落统统都写在脸上，跟他在一起格外的轻松，仿佛只要有他在，所有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裴寂川将自己的披风摘下来给陆清欢披上，“清欢，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也应该明白我不愿意看到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是喜欢你眼睛弯弯，带着狡黠笑容的俏皮模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那才是真的你。” 陆清欢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裴寂川了，她重重的叹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呀，我也想在你面前总是高高兴兴的，可是现在我笑不出来。” 裴寂川轻轻揉了下陆清欢的脑袋，想着该用怎样的方式逗她开心，目光扫了一圈，想到什么，他勾起唇角，“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你该不会像刘琛一样一去不复返吧？”陆清欢面露慌张。 “不会！”裴寂川的声音格外的温柔。 陆清欢放心点点头，示意他快去快回。 裴寂川并没有走远，只是走到旁边摘了几片叶子回来，他将叶子放到唇边，边吹奏着轻浅的乐曲边往陆清欢走去。 悠扬的乐曲在这漆黑深冷，危机四伏的夜晚有种不一样的美，陆清欢惊讶的浅粉薄唇微张，盈澈的眼睛深深的落在裴寂川身上。 为驱赶野兽，也怕太黑陆清欢会害怕，所以马车四周燃烧着好几堆火，裴寂川站在其中一个火堆前面，火焰燃烧带起的热气吹动着他的头发和衣衫，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在发光一样。 陆清欢脸上落寞失魄的情绪逐渐在裴寂川的曲调之中散去，原本还觉得有点冷，听了这首曲子仿佛全身都充满了暖意。 “原来这么一片不起眼的树叶也能吹走出这么好听的乐曲。”陆清欢不再低落，心情好了许多。 一曲终了，裴寂川重新坐到陆清欢身旁，手里玩弄着树叶，“是啊，越是不起眼的东西，当发挥它真正作用的时候越是能让人耳目一新，大吃一惊，一片树叶如此，人也一样。” 陆清欢知道裴寂川是想要哄她开心，她将方才藏在怀里的糕点拿出来吃了一口，“又香又甜还带着一股花香，真好吃。” “寂川，你也尝尝。” 正当裴寂川以为她要将糕点递给他的时候，陆清欢附过身，抬头在他唇角快速亲了一下…… 第236章 亲传弟子 一夜过去相对安稳，陆清欢在裴寂川怀里窝了一夜，两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早上醒来时，陆清欢下巴轻轻垫在裴寂川的胸口，乌黑的双眸凝望着裴寂川英朗俊美的脸庞，手指隔着虚空将他的五官全部描绘一遍，她勾起唇角笑笑，心道原来每天一睁眼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的幸福。 想法一出，陆清欢随即愣了下，喜欢，她是喜欢裴寂川的是吗？ 脸上温度逐渐加深，陆清欢无声地叹口气，打量够裴寂川的睡颜，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出来。 凌晨天气冷的冻人，怕裴寂川冻着，陆清欢没有拿掉他身上的大氅，反而将自己的小披风也一并盖在他身上。 马车周边的火堆已经熄灭，不知道上面的人醒了没有。 想了想，陆清欢往马车走去，她边走边张望着，“刘琛这家伙居然一夜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陆清欢隐隐有些担心，虽说刘琛只是裴寂川身边身手较好武功高强的一个暗卫，可他与红莲之间已经有深刻的感情，就差举办一个婚礼送入洞房第二天再给她敬杯茶了。 对于这个准妹夫陆清欢还是很满意的，可不能跟她出来一遭把小命给丢了，那她回去该怎么跟红莲交代呀。 边想着已经走到马车，谁知她刚将马车车帘掀开，一把锋利的剑已经抵在她的喉咙上，只要她稍微再往前进那么一两分，怕是这利刃就会刺穿她的脖子。 “喂喂喂，拿剑指着你的救命恩人不太好吧？”陆清欢咽口唾沫，看着男子苍白的脸色，眉头皱了下，“你体内余毒未清，贸然动用武功怕是会加速毒素扩散，我对没有恶意，你不必对我们这么警惕吧？”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垂眸与陆清欢的目光相撞，虽然许久不见，但这双眼睛他实在是记忆尤深，他心中陡然生疑，她到底是不是…… 陆清欢壮着胆子问道，“询问旁人姓名的同时是不是应该先将自己的家门报出来？” “程义云！”程义云眉头紧锁。 陆清欢低下头嘴里小声的将程义云的名字念叨了几遍，“的确，很耳熟啊，你……” “到你了。”程义云见陆清欢遮遮捂捂的，加重手上的力气，“你到底是谁，姓什么？” “陆清欢！”陆清欢想着既然对方已经大方的将名字告知于她，为了后续能弄明白太后追杀他的原因，成功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她也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姓名。 光是这么想着，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陆清欢不禁疑惑的抬头的望向他，却见程义云眼神由不可思议到蓄满泪光。 “哐当！”常见应声掉到一旁，陆清欢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眼前人影突然放大，程义云竟一把将她重重的抱在怀里。 “陆师妹，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程义云如获珍宝般将陆清欢紧紧抱着，“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呀。” 陆清欢用力眨巴着眼睛，伸出手指戳了戳程义云的肩膀，“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你师妹呢？” 程义云察觉陆清欢有些不对劲，慌忙松开她，上下打量陆清欢的眼神专注而若有所思，“几年不见，你的容貌的确有了些许改变，所以我方才才不敢认你，想要诓出你的名字，你，你不认识我了？” 陆清欢坦诚的摇摇头，“不认识，但是觉得你眼熟，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我想不起来了。” 程义云迅速拽过陆清欢的手为她把脉，脉象平稳并无中毒迹象，可她为什么不记得他了？ “这怎么可能，你，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程义云实在是想不通，“你在外游历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义云，放开你的手。”裴寂川冰冷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陆清欢非常自觉的拉开与程义云的距离，屁颠屁颠的跑到裴寂川身边，“你醒啦！” 裴寂川将她护在身后，“这人身份不明是敌是友还不知，你不该一个人过来找他。” 陆清欢吐吐舌头，“这不是担心他死了，咱们白费功夫，想着先看看嘛。” 没有过多的苛责陆清欢，裴寂川抬眸冷冷注视着程义云，“你方才说你是清欢的师兄，有何凭证？” 程义云看着他们二人眉目传情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他与陆清欢可谓青梅竹马本该是一对，可如今她不仅将自己忘了，还有了其他的暧昧对象，说不恼火是假的。 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深吸口气，压制住心中怒火，从车上跳下来，只问了一句，“你的血很特殊吧？” 陆清欢怔了下，拽拽裴寂川的衣袖，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猜测道：“会不会是咱们昨天给他治疗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昏迷，所以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声音虽小，但程义云靠的比较近，仍旧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程义云目光紧紧锁定在陆清欢身上，“陆师妹，我想问，你对自己的过往还记得多少？” 裴寂川冷声道：“你想套话？” “并不是！”程义云迅速辩解，“陆清欢乃是我神医谷第二十三代亲传弟子，身怀可解天下之毒的凤凰血，而且她的身份……” 程义云说到一半儿便停住，深黑的目光落在裴寂川身上，“你又是谁，跟她什么关系，又是什么身份？” 陆清欢正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裴寂川已然先问了其他问题：“神医谷，程义云？你跟程罗玄什么关系？” 程义云深邃目光绕过裴寂川，落在陆清欢身上，“程罗玄，正是家父。” 放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紧紧抓住，力气大的陆清欢疼到皱起眉头，这什么情况？ 程罗玄又是谁，怎么，裴寂川也跟他认识吗？ “程罗玄是你父亲，那程雪琦是你……” “自然是我姑姑，也是陆师妹的生身母亲。”程义云诧异的看他一眼，“阁下究竟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裴寂川紧紧抿着嘴唇，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他似是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神医谷的后人，更没想到的是陆清欢竟然会是程雪琦之女，那她岂不是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先皇后之女…… 第237章 并非外人 深冬清晨的风亦如刀子般割在众人脸上，周围的温度随着裴寂川久久不语，神情的突然转变而越发冻人。 好久没有见过裴寂川这么严肃冷漠的神情，陆清欢紧紧抿着唇，顺从的站在他身边，冰凉的双手缓缓抓住裴寂川的手晃了晃，她轻轻叫了句，“寂川？” 裴寂川脸色阴沉，清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个自称为神医谷弟子的人。 静皇后，进宫之前本名便是程雪琦，没想到陆清欢竟然就是他一直找的***？ 裴寂川实是不敢相信，他并没有因找到***脸上有半分的激动与喜悦，反而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他能查到***还活着的消息，太后亦能查到，从她开始派人追杀神医谷传人的行为来看，说明她已经查到当年静皇后带着襁褓中的***便是投靠藏身在神医谷。 “神医谷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什么时候有空，程公子也带我们去看看吧。”裴寂川仍旧没有回答程义云的问题，他拉起陆清欢的手，嘴角笑容说得上冷淡，“既然你说清欢是你的陆师妹，她自然也有权利回到神医谷，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找程罗玄问明白。” “带你们回神医谷可以，但神医谷向来外人不可入内。”程义云目光挑衅，“但是阁下，怕是没有……” “怎么没有？”裴寂川将他与陆清欢紧握的手举起来，“我与清欢早已定下终身，她已然是我的妻子，如此，我又怎么算得上外人？” “什么，你们，谁允许你们私定终身的？”程义云震惊到瞳孔发颤，他不顾还受重伤的身体快步上前，“陆师妹，即便你失去记忆也不该随便找个男子，万一他只是想要你身上的凤凰血呢，你知不知道你……” 周围的风被一句充满暖意的话语驱散，陆清欢听不到风声，也听不到程义云在跟她说什么，耳边不断循环的只剩下裴寂川说的那一句话。 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儿，明知道裴寂川只是说一些客套的场面话，糊弄糊弄程义云罢了，可她听了还是升起了一种名为希冀的情愫。 明知道以她的身份不能肖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她就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裴寂川，就是心存了那么一点点的盼望。 视线缓慢转移到二人十指紧扣，相互握紧的手上，也不知道是他掌心太过温热，将灼人的温度传递给她温暖了她冰冷的双手，还是因为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迫使体温上升，掌心出了汗。 “清欢，他在等你的回答呢。”裴寂川侧过头的注视陆清欢，眼神堪称柔情似水，令人溺死其中。 陆清欢‘啊’了声慌忙回过神来，她赶紧藏起心中不该出现的情愫，不敢再与裴寂川对视，只得转头看向程义云，点点头：“嗯，他，他是我，是我未来夫婿，不算外人。” 从他们二人的互动来看，程义云心里自有猜疑，可当陆清欢亲口承认的时候他心里还是跟被针扎一样。 青梅竹马又如何，说不定陆清欢从来都只是将他当做师兄，当成哥哥，对他从来没有超乎兄妹情之外的感情。 看陆清欢望向这男子的眼神来看，她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们一起回神医谷了吗？”裴寂川将陆清欢抱在怀里。 程义云无奈轻笑，“既然如此，我也没有资格再拒绝了，不是吗？” “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回神医谷，还得参加盛宴呢。”陆清欢拽拽裴寂川，“寂川，别忘了咱们这次出来的目的，回神医谷的事恐怕还得推迟一段时间。” “还有什么事比回家更重要的？” 裴寂川还没开口，程义云便着急起来，火急火燎的说道：“你面容变化太多故而我才对你身份起疑心，心存疑虑不敢相认，你还不知缘由的失去了以往的记忆，不记得我，不记得神医谷，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回神医谷找我爹给你治疗，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哎呦事情太复杂一时间半会儿，光几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得等到我手上的事情忙完才能回去。” 担心他们就着回神医谷的事情说个不停，陆清欢赶紧转移话题，“那个，程师兄，你还是说说为什么太后的暗卫会追杀你呢，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老妖婆知道了我们神医谷的秘密，想要通过我找到神医谷的入口，顺便找她想找的人。” 程义云警惕的看了眼裴寂川，对他同样怀有疑虑，尽管他说自己是陆清欢的未来夫婿，可一日没成婚便一日不算，那些秘密自然不能让这个‘外人’知道，还得私下里跟陆清欢单独说。 陆清欢在外游历的这些年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同行路上还得旁敲侧击的弄清楚才行。 又是话说一半儿就不说了，故作神秘的，陆清欢咂咂舌，却也想知道神医谷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太后这么锲而不舍，死追到底。 她瞅了眼神情严肃的裴寂川，心道他的样子看上去怎么一点儿都不好奇？ 难不成裴寂川也知道太后想找什么？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感情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呢，陆清欢看看裴寂川，又瞅瞅程义云，耸了耸肩，“我看程师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是早些回神医谷免得再被追杀，我跟寂川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也该启程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程义云压根么打算就这么回去，“既然找到了你，我自当与你同行，保护你的安全，哪有我自己回家的道理？” “啊？你要跟我们一起呀？”陆清欢看向裴寂川征求他的意见，“寂川，咱们要带着他吗？” “嗯，带上。”裴寂川勾唇笑了下，“他身手不错，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让他先顶着，咱们跑路。” “啊？”陆清欢嘴角抽搐两下，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人家面前密谋合适吗？ 程义云倒是没什么意见，“我从神医谷出来就是要找到你，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自然不能放任你一人。” 陆清欢心道，其实不必，她有裴寂川护着就行了。 不过，既然裴寂川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理由再拒绝，只得应声答应。 第238章 惹人生厌 刘琛一直没有回来，陆清欢临行前在过夜的地方留下了字条，告知去向，若刘琛回来定然能够根据纸条找到他们。 陆清欢望了眼坐在外面驾着马车的人，心有几分不忍，嗑完瓜子，手指戳戳裴寂川的肩膀小声说：“世子爷，咱们让一个伤患去干活驾车的不太好吧？” 天气这么冷，身上的伤口愈合的本来就慢，若是再被冷风吹吹什么的，万一伤势加重岂不是还要拖累他们的进程？ 已经耽搁了一天一夜，陆清欢着实不愿意再在路上浪费时间，多浪费一日，深受玉容膏荼毒的百姓就越多，水青阁的处境也就越危险，还是尽快将这件事解决的好。 裴寂川抱着胳膊，闭上眼睛坐在一边假寐，闻言睁开一只眼睛瞥向陆清欢，“这是他心甘情愿的，咱们又没有勉强他，难不成你想让我去驾车？” 给陆清欢驾车倒是没什么，他同样心甘情愿，但若是让陆清欢跟程义云二人单独坐在马车里，他去驾车，情况又不同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清欢心道也是，即便隐藏身份也改变不了裴寂川是国公府世子爷的事实呀，难不成让他一个世子爷去驾车？ 外面的人虽说跟她相识，可她早已失去记忆，也不能光凭他三言两语的就相信他，况且这人说话真假参半，始终留有几分余地，如若他们真的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不至于这么提防着她吧？ 其实程义云压根不是为了提防陆清欢，只是提防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罢了。 程义云驾车的一路都在想这男子究竟是谁，在脑海里将京都内所有达官贵人都想了一遍也没猜出他究竟什么身份。 听陆清欢叫他‘寂川’，京都之内能叫‘寂川’的人不是只有靖国公府，等等，靖国公府，难不成他就是…… “陆师妹不记得以前的事，敢问世子爷是如何与我师妹相识相爱的呢？”程义云心有疑虑，却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裴寂川瞳孔微眯，到底是个精明人，知道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他的身份，他并没有立即回答程义云的问题。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裴寂川回答，程义云也知他看穿了自己的目的，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我必须要弄清楚你的身份，是在下冒昧了。” “知道便好！”裴寂川语气犀利带着不满，冷漠的轻掀眼皮，“下次有话直说即可，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惹人生厌。” 从他语气和神态来看，他的确是靖国公府的世子爷没错了，但清欢为什么会跟靖国公府扯上关系呢？ 不过，也幸好清欢认识的靖国公府的人，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需要靖国公府的帮助。 “世子爷教训的是，草民日后一定有话直说，不敢遮掩。” 知晓裴寂川的身份了，程义云对他的态度变得温和了些许，身上的敌意也散去一半儿。 太后已经查到神医谷，他深知在这种关键时刻，能护得住且有理由护住陆清欢的怕是也只有手握十万重兵的裴寂川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陆清欢脑子也在飞快的运转，她将遇到程义云到现在的事情全部捋顺。 都不是愚蠢的人，他们两个一定有着什么共同的秘密才会暂时达成共识。 裴寂川一听到‘神医谷’顿时脸色就变了，难不成跟他调查的静皇后遗孤有关？ 之前倒是无意间听贾姨提到过神医谷一嘴，不过当时她还以为‘神医谷’只是个虚构的地方。 “贾姨，是不是也来自神医谷啊？”陆清欢换个舒适的坐姿，她将手里的暖炉递到裴寂川手上，“咱们之间说好没有秘密的，你可不准瞒我。” “你倒是聪明。”裴寂川脸色此时看起来分外平静，看向陆清欢的眸子没有任何起伏，与往常一般，“她与静皇后的确出自神医谷，她们姐妹二人向来感情深厚，如果静皇后带着孩子离开皇宫，首选之地便是神医谷。” 陆清欢了然，“怪不得你听到‘神医谷’的时候情绪这么激烈，原来其中还有这层关系。” 她将落在额头上的碎发撩起来，又好奇的问道：“可你不是说当初静皇后死了以后，她的孩子便从山崖掉了下去，就说明她已经离开了神医谷，神医谷还会有长公主的线索吗？” 裴寂川看着陆清欢严重闪烁着疑惑不解，心中忽然被一股强烈的不安填满，他很希望自己想的是错误的，他宁愿长公主真的掉下悬崖，也不希望陆清欢便是静皇后之女。 他必须要去神医谷再次求证，光凭他们一张嘴也证明不了什么，当初静皇后离宫带走的凤印一定还留在神医谷，得把东西拿回来才能证明陆清欢的身份。 在此之前，除了他和神医谷的人之外，决不能有其他人知道陆清欢的身份，包括陆清欢本人。 真不希望陆清欢知道真相，更不愿意看到这么清明干净的干净有朝一日会被仇恨填满。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呀？”陆清欢被裴寂川看的心里发毛，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裴寂川轻笑，拉住陆清欢的冰冷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没事，就是在想程义云说你的容貌与以前大不相同，好奇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罢了。” “世子爷是觉得我这幅容貌不够好看？”陆清欢撅了噘嘴，“难不成，你嫌弃我了？” “开什么玩笑？”这丫头遇到正事的时候聪明的不成样子，怎么一遇到这些小事脑子就不够灵光了？ 裴寂川宠溺的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陆清欢的眉心，“真不知道你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他所见的女子之中，陆清欢的容貌堪称上上之乘，“长公主若是看到你这张脸，怕是会立刻让人将你的脸刮花，以她的狠毒程度来看，说不定还会降你的面皮完整地剥下来日日鞭打呢。” “哇，这么狠毒呀。”陆清欢故意装作被吓到，“世子爷可得保护好我哦。” “哼，你不是已经有了程师兄？”裴寂川佯装恼怒，“还是让你的程师兄保护你吧。” 陆清欢砸了下嘴，“你这个男人真的很小气，小气鬼。” 第239章 提前计划 黄昏时分，陆清欢等人抵达了青云山下的庆云镇，这个镇子大多数都是依靠上山采药，猎捕野兽为生，连空气里都有着各种药香的味道，简直是学医者的天堂。 因为青云山比较凶险，但山上的野兽和奇珍野草也是不计其数，千种万种，引得不少人为之冒着生命危险过来采摘。 陆清欢也曾来过几次，不过她找的药草虽说在市面上买不到，但对于青云山来说就很普通，故而她一直都是在青云山外围，从不敢深入山里。 “山里可凶险了陷阱又多，就算有镇子上的人带领，也不一定能够顺利的回来。”陆清欢吃这个糕点，“之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也遇到过几次凶险，不过都是小麻烦，我自己就能解决，这次来……” “如何？”裴寂川见她说一半儿就摸着下巴发呆，免不得出口问道。 “采摘的人好像比上次来多了不少，可现在并不是采摘旺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赶来呢？”陆清欢‘啧’了一声，黑眸滴流滴流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看他们的步伐，身形，还有手上的茧子来看，他们应该都是练武之人，明明都是认识的却要故意装作不认识，你说可不可疑？” 裴寂川信道这丫头观察的还挺仔细入微，连他们手上的茧子都能看出来，孺子可教也。 他将倒好的茶推到陆清欢面前，“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不知道是盯着程义云，还是盯上了我们。” 茶铺就在路边并没有什么上等的好茶，旁边是个七旬老人开的馄饨铺，各种味道混在一起其实并不算特别好闻。 许是在军营呆的时间够久，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气味与脏污，否则对于裴寂川这种身份尊贵，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来说，坐在这儿简直是一种折磨。 程义云身上有伤，不方便跟着他们到处跑，还是被陆清欢强制安排在客栈休息，左右今天他们不会进山，打算再等一等刘琛。 糕点再好吃，做工再惊喜，冷却了，时间一长也变得不太好吃。 陆清欢将又冷又硬的糕点放到一边，心中还颇为舍不得呢，这可是裴寂川一路揣在怀里给她带过来的，虽然冷了不好吃了，但她始终舍不得丢。 大不了稍后会客栈让小二帮她温热一下，说不定还能吃呢。 裴寂川见陆清欢红着眼睛，满脸不舍的盯着那剩下的几块糕点，忍不住扬起唇角，“不必不舍，喜欢吃回去之后吃个够便是，我想贾姑娘一定会特别乐意给你吃糕点。” 若是知晓陆清欢的身份，怕是将整个醉春楼都送给她也是心甘情愿，巴不得的那种。 陆清欢撇撇嘴，双手拖着两腮，“那不一样。” 裴寂川搞不懂她们女子口中的‘一样’与‘不一样’，又何谓‘意义’，只得干笑两声，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陆清欢叹口气，望向写着‘庆云镇’三个大字的石碑，“也不知道刘琛究竟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他不会出事吧？”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等裴寂川回答，陆清欢猛地双手拍在桌子上，“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他出事了红莲怎么办？还没出嫁就得守寡，那怎么行呢？” 裴寂川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感慨陆清欢的想象力真是越发丰富了，“放心吧，刘琛的武功还在程义云之上，他尚且能斩杀那么多暗卫，以刘琛的身手就算打不过也能跑得掉，不必担心他。” “你就是心太大，太过自信了。”陆清欢也不晓得他这心大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寂川却是挑眉，“你在这里干着急，瞎担心有用吗，他又不会立刻回来，何必浪费没有价值的情绪，还不如将心思放在你想要找的药草上。” 陆清欢觉得他说的也挺有道理，可心里还是担心得很，想了想，又道：“不对呀，你出门应该会带不少暗卫，刘琛失踪或者出事，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向你传递消息，该不会……” 指节修长分明，白皙好看的手圈起来重重的弹了下陆清欢的额头，裴寂川轻笑：“你念叨了一路刘琛是否安全，这下终于想通了？” “怪不得你不担心呢。”陆清欢伸手扇着风试图降低脸上的温度，看了眼周围情况，她附到裴寂川边上小声问道，“感情你是派他去做其他事了，你什么时候给他发布任务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好个裴寂川，明明派遣刘琛去执行其他任务，还不告诉她，白白让她担心了这么久。 “自己想。”裴寂川伸手戳了下陆清欢的眉心，“什么都需要我告诉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的智慧。” 陆清欢气的鼓着两腮，脑海里回忆着裴寂川与刘琛的每一个对话，明明他们说的每一个她都听在耳里，他到底什么时候跟刘琛商量好了其他事儿？ 她越想越想不通，总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他们在路上遇到程义云被太后的暗卫追杀，刘琛前去查看情况便是一去不复返。 陆清欢小声的试探着问，“难道厮杀结束后，他发现程义云没有什么生命安全，又看到那些暗卫身上携带的玄铁令牌，所以就先离开调查去了？” “不算太笨。”裴寂川欣赏的就是陆清欢这股子聪明劲儿，她很聪慧，一点就破，有时候无须点都能猜到。 陆清欢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分析着：“所以刘琛是去追查程义云的身份，顺便调查一下暗卫的来源，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应该也收到你的消息提前帮我们清理干净前往神医谷的道路了？” “嗯！”裴寂川轻声应了应，“太后派出的暗卫全部被杀便说明任务失败，她必定还会派遣其他人过来追踪暗杀，带上他，我们这一路就会变得凶险万分，我除了让刘琛去清理那些小尾巴外，还让他将我们的人安插在重要根据点上，防止遇到突袭。” “要么说世子爷心思缜密，犹如玲珑，什么事情都做到万无一失呢。” 陆清欢发自内心的赞叹。 第240章 请求外援 知晓刘琛是被裴寂川派去做其他任务了，只要他还活着，只要红莲还没有成婚就守寡，她也就不用再瞎操心了，晚上吃完饭就躺倒床上闭着眼睛休息。 裴寂川说是有什么事情要跟程义云商量，故而并没有跟她一起回来。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陆清欢‘啧’一声盘腿坐起来，“裴寂川不是一向看不惯程义云嘛，这大晚上去找他做什么？” 说是去给程义云后背伤口上药，但去的时间也太长了，他们总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陆清欢摇头否定了，裴寂川虽然爱吃醋占有欲强但他并非不明事理爱挑事的人，程义云看上去对裴寂川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反而多了几分尊敬，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打起来那肯定是不会的。 陆清欢勾着脖子往那扇紧闭着的门看了看，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慌忙拿过外套穿鞋打算去找他们。 房间内，裴寂川冷着脸静静坐在那儿，不知信上写了什么，自从信封展开后他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散下来。 见裴寂川冷哼一声将信封拍打在桌子上，站在一边的程义云忽然跪下，双手抱拳，沉声道： “若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能够匡扶正统，我相信一定会是你裴寂川，是你们靖国公府，世子爷，太后已经知道***还活着藏身于神医谷一事，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神医谷，灭了神医谷。” 裴寂川冷声道，“神医谷是静皇后与宸贵妃出生长大的地方，宸贵妃一定会想办法保住神医谷。” 程义云叹口气说，“这次我的任务除了寻找陆师妹之外，也是要去京都找宸贵妃商量此事，但不知我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还未抵达京都就被人盯上，所以我怀疑神医谷内早就已经有太后的人渗入。” “即便如此，你还要带清欢回神医谷？”裴寂川面色变冷，“你想过没有，若是太后的人提前在神医谷设下陷阱，那我们这次便是有去无回。” “可陆师妹失去记忆，她压根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只有她知道凤印藏在哪里，神医谷肯定是要回的。” 裴寂川倒是没想到这点，静皇后只有陆清欢这一个女儿，定然是将凤印交给她来守护，“非回不可？” 程义云点头，“非回不可，哪怕前方荆棘丛生，危险重重。” 父亲还在神医谷坚守着，如果太后真的派人围剿神医谷，届时必定需要外援。 “世子爷，您手握重兵，手底下兵将、能人异士颇多，若想解除神医谷的这次危难必定需要您出手帮忙，我……” 程义云眼眶发红，他重重的给裴寂川磕了个头，“草民恳求你，看在陆师妹从小也是在神医谷长大的份儿上，帮我们这一次，若以后陆师妹身份曝光，也请您务必帮上一把，护她平安。” 裴寂川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他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似是在思考什么，“你……” 听到外面有动静，他迅速噤声，看到映在门上的人影，轻声叮咛：“你先起来吧，清欢的身份暂时别告诉她，一切等抵达神医谷再说。” 程义云也看到了门口的人，无声的冲着裴寂川点了下头，“是！” 他赶忙站起来，将上身衣服脱掉，“劳烦世子爷了。” 裴寂川轻瞥了眼他后背上错综着的伤，抿了抿嘴，拿起桌子上的药粉，动作粗暴的将药粉全部洒在他身上。 “程师兄，寂川还在你这里吗？”陆清欢听着里面没啥动静，曲奇手指敲了敲门。 门正好被拉开，裴寂川站在门口，将药瓶扔给程义云，脸色冷冰冰的：“后面的伤已经给你上过药，剩下的自己处理吧。” 陆清欢看他们之间气氛还算不错，没怎么剑拔弩张见面就打顿时放心不少，“程师兄，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碍于男女有别，又有裴寂川这个醋缸子在边上，陆清欢是不敢给程义云上药的，这里又没有其他男子，便只能委屈裴寂川帮他上一下后背的伤口了。 程义云将衣服系好，轻笑了下：“陆师妹配药的能力越发精进，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陆清欢又伸着脖子问了句，“时间紧迫，明天咱们就要进山了，如果陆师兄身体不方便的话可以留在客栈休息，左右我们一天就回来了。” 程义云快步走到门口，语气坚定道：“放心吧，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再修整一夜就差不多了，明天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进山安全点。” 陆清欢看了眼裴寂川继续征求他的意见，“寂川，你看呢？” “保护你，是他的职责。”裴寂川余光瞥向程义云，“他自己都说没什么大问题，你又何须为他担心？” 陆清欢听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那行吧，咱们都回去休息吧，养足体力才能行动。” 这一路就算坐在马车上也不舒服，颠来颠去的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再不好好睡一觉，别说进山了，走路她都嫌累。 跟程义云告了别，陆清欢边打着哈欠边往房间走去。 等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裴寂川两人了，她才悄声询问：“上药不过眨眼功夫，你却在程师兄房间里呆了那么久，又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无论什么计划，裴寂川总是喜欢瞒着她，陆清欢自认自己并非是个什么都不会，毫无自保能力的废物，遇到危险打不过总得会跑嘛。 逃跑，她最擅长了。 “你觉得我跟他能有什么好说的？”裴寂川轻笑，“他不言，我不语，都在等着对方出招呢，所以就耽搁了些许时间。” “哼！”陆清欢双手一抱，高高地扬起下巴，“我可没有那么愚蠢，你少糊弄我，你该不会是想阻止我回到神医谷，然后故意威胁恐吓程义云吧？” “如果是呢？”裴寂川挑挑眉，“你会怎么样？” “如果是，你就不是裴寂川了。”陆清欢伸手掸了掸裴寂川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想，你们一定是在讨论如何安全抵达神医谷，或者，神医谷即将发生的事情。” 裴寂川深深地望着陆清欢，笑而不语。 第241章 乔庄出发 被裴寂川又折腾一晚上，天气又冷，被窝里这么暖和，第二天早上陆清欢险些没起来床，好不容易被裴寂川威逼利诱的哄骗起来。 看着陆清欢脖子上的红痕，裴寂川非常有成就感，若非今日天气冷的厉害，他巴不得陆清欢不穿大氅，不带围脖，将红痕露出来向程义云证明自己所说不假呢。 男人的胜负欲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担心程义云身体还是没有恢复，陆清欢瞥了眼穿着蓝色大氅的男子，天蓝色的大氅配上他一脸的病态反而多了几分忧郁公子的气质，反倒是叫路上那些个女子心生爱慕频频回头，惹得陆清欢恨不得跟他多拉开点距离，生怕成为那些女子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亏得裴寂川提前将陆清欢叫醒，当他们抵达青云山的时候山下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来采摘草药的人。 陆清欢穿着一身男装，黑发梳成马尾高高束在头顶，身上背着个药篓子，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身边跟着两个穿着华丽，雍容华贵的两位俊俏公子，他们这三人行反而成了人群中的亮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欣赏风景游山玩水的。 “程师兄真是受欢迎呢，一路上都是来问你病情，想要为你治病的大夫呢。” 见程义云又拒绝了一个女大夫，陆清欢终于忍不住发言调侃，说话间偷瞥了眼边上抱着剑，一副冷脸杀神模样的裴寂川。 几乎不敢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倒是也有几个女子来询问陆清欢来此地做什么，想要采摘什么草药，反倒是只有裴寂川这身份最为尊贵，容貌最为出俏的裴寂川无人问津，不敢招惹。 因着走到一半儿裴寂川便觉得被人盯着很不舒服，随意跟路过的人买了个面具遮挡住了自己的俊俏容颜，加上他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模样，即便他身材高大，外形健硕，仍旧没有人敢过来跟他打招呼。 “陆师妹说笑了，况且我这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她们不过是想要过来刺探情况罢了。” 因为青云山上危险诸多，部分来这儿的人要么有胆量没身手，要么有身手又没智慧的人会在途中找人结伴而行，恰巧陆清欢三人看着有身手也有智慧，武功看着也不弱，想找他们结伴而行的人自然也很多。 “可这才在山脚下，咱们都还没上去呢。”陆清欢摸着下巴，“况且，咱们跟他们的目的不一样，我们要找的东西还在青云山深处，去的地方也更危险，他们想要跟我们一起怕是不行。” “你已经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了？”裴寂川出言问道，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陆清欢来此地究竟想要找什么药草，又有什么药草能缓解玉容膏的依赖性。 “当然了。”陆清欢得意的挑挑眉，她缓缓转过身看向裴寂川，将手圈起来放到唇边轻轻咳嗽了声，一本正经的说，“我查过很多次，试验过很多次，只有一种花能彻底调和玉容膏里的原料，而且这种花儿生长在青云山一处冰泉边上，这个季节过来采摘完全适应季节。” 程义云听着她的言论，似是猜到陆清欢来此是想要什么东西了，他轻声问了句：“你要找到的莫不是寒星草？” “程师兄也知道这种药草？”陆清欢惊讶的瞪大眼睛。 程义云点点头，“寒星草之所以珍惜，是因为它只生长在最严寒的地方，而且只存货一季，待到立春一日，寒星草便会枯萎，药性极寒，因着寒星草特别珍贵又不适用于普通病症，故而一般大夫都不会给病人开寒星草药方，所以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陆清欢叹口气，颇为惋惜的说：“可不是嘛，本该是最好嘴上等药草却因为生长之地与季节不同，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没多少人用，殊不知其实这是祛热毒最好的药草，只需一贴，包治包好。” 裴寂川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嘴角弧度变直，他抿了抿双唇，抬头看了眼远处耸立的高山，“这两天天气不是很好或许会下雪，我们得速去速回。” “风雪越大，寒星草生长的越快越多，这是好事儿。”陆清欢正打算在山里过两天，等这场暴风雪呢，“咱们争取将所有的寒星草都摘完，我要做许多许多药膏，所以急切需要这些药草。”、 被玉容膏荼毒的人可不是一百两百，那可是成千上万，想着这些数字陆清欢甚至担心光是这青云山内的寒星草够不够用。 陆清欢倒是不担心他们只有三个人，人手不足，她知道裴寂川的暗卫会一直跟着，况且寒星草生长的比较小，几乎只有正常成年人的食指长短，每个人多带一些下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还没到山上，就已经有人在争夺药草了？”程义云碰了碰陆清欢的胳膊，示意她看向左前方。 左前方正有两个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在抢夺一把药草，两人没有武功，却是手拿镰刀吵的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 “这都是常事儿。”陆清欢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我以前来这里，常常看到一些人为了药草打的你死我活，哪怕在路边看到还热乎的尸体都很正常，你可别小看这些人。” 除了正儿八经来山上采药草的大夫药商之外，也有许多为了倒卖药草而来的人，每年死在青云山上的人都是不计其数，被人害死的人更是占据一半儿还要多。 一想到陆清欢总是单枪匹马的往这里闯，裴寂川就觉得心惊肉跳，“这种危险的地方也亏得你一个弱女子敢单枪匹马的上来。” 从她的言语中可以看出青云山虽是一座宝山，却也是一座万分凶险的山脉，真是庆幸陆清欢没有出声，否则…… 裴寂川不敢再想下去。 陆清欢却道：“我每次可都是有备而来的，他们还没近得了我身就被毒气给毒倒了。” “陆师妹的医术一向高明。”程义云颇为骄傲自豪，从神医谷出来的人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那可不！” 对此，陆清欢还挺沾沾自喜。 第242章 世子有令 两个神医谷出来的人一路上谈论了不少各种奇花异草，聊得不亦乐乎，唯独一个不懂医术不知药理的裴寂川跟在边上像是个多余的人，故而脸色一直不太好。 到了深山边缘采药的人已经逐渐变少，除了身强体健的年轻人几乎看不到什么老大夫的身影，但陆清欢却一直注意着坐在树底下的那几个人。 火堆上烤着刚猎捕来的野兔子，陆清欢将在路上采摘来的调味药草砸出汁液，一点一点涂抹在兔子上。 趁着转身去找石头的功夫，她又观察了下那几个人，发现他们总是时不时地偷看他们这边。 “寂川，程师兄，咱们这一路都被人盯着呢。”陆清欢悄声说着。 靠在树上的裴寂川不甚在意的瞥了眼那几个人，冷哼一声，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那几个小喽啰怕是让程义云塞牙缝都不够，压根就不需要他出手。 程义云也注意到，只是一直没有说，他上前坐在陆清欢边上，从她手里将石头接过来帮忙砸着调味药草，“放心，凭他们几个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他们不动手，咱们就先静观其变，能不惹事还是不惹事的好。” “这么冷的天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呀。”陆清欢挑着眉，脸上带着不及眼底的笑，“他们或许对我们的安全没有威胁，可若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弄清楚我新产品的配方呢？” 太后这么心急，只能说她的情况比其他人还要严重，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能解玉容膏毒素的药物究竟是什么样。 程义云挑眉，“可就算他们知道你需要的药物是寒星草，也无法弄清楚寒星草要与什么药物中和才能没有毒性，她怕是打错了算盘。” 裴寂川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终究没能忍住，他睁开眼，带有敌意的清冷黑眸落在了程义云身上：“既然清欢觉得他们多余，就劳烦程师兄帮忙清一下这些碍眼的东西。” 程义云虽说不喜欢打打杀杀，但若是杀死是太后的人又不一样了，他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起身，淡然轻笑：“世子有令，不敢不从。” 裴寂川在心里冷笑，这家伙为了让他答应做神医谷的外援也是能屈能伸，不惜一切代价了。 既然如此，不用白不用，他冲着程义云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去将树下那几个人解决干净。 陆清欢咂舌，惊讶于短短几天功夫为何程义云对裴寂川有求必应，说什么是什么，竟都没再听到程义云与裴寂川二人呛声，说话也是不紧不慢温声细语从不恼火。 疑惑的目光在程义云和裴寂川身上来回审视，程义云冲她温和的笑了下而后往树下走去，准备动手。 视线再落在裴寂川身上，发不完命令后他就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躺在那儿，反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来这儿游山玩水了。 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是否达成了某种协议还是有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合作，陆清欢无奈的耸耸肩。 心知若是裴寂川不想让她知道，即便自己再怎么追问，裴寂川也不会跟她说，只会让她自己猜。 “寂川，烤好了，要不要尝尝？” 也知跟程义云聊的太多，疏忽了裴寂川的感受，陆清欢很有眼力劲儿的将烤好的兔腿儿先拽下来递给他。 裴寂川傲娇的睁开一只眼，见陆清欢满脸笑意，眼睛弯弯，心一软，起身接过那肥美可口的兔腿儿。 依稀记得之前陆清欢在河边抓鱼烤鱼的模样，那烤鱼味道还不错，比他在醉春楼吃的还要美味，想来这烤兔腿儿的味道也不会差，只是享用美食的前提是心情也要好，心情郁闷则吃什么都没味道。 裴寂川拿出匕首小心地割了块兔肉递给陆清欢，脸色看着还是不太高兴，“亏得你还能惦记着我呢，看你跟程义云这一路聊的热火朝天的，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多余的，就不该横插在你们二人中间碍眼惹人厌呢。” “哪有的事儿。”陆清欢一脸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这次你可真的是误会我了。” 见程义云还在树下与那几个看似太后暗卫的人交谈，陆清欢将自己的目的一五一十的告知裴寂川： “其实我跟他聊这么多也是想要窥探出他对草药的认知性，我想着他既然是从神医谷出来的，父亲又是神医谷谷主，就算没有学习医术那必定也是熟知药理的，如果他连最基本的药草都不知道，恰恰说明他根本就不是从神医谷出来的人。” 裴寂川‘啧啧’两声，反驳道：“那如果他一心向武，对药草医术都没兴趣呢？你依然无法辨别他的身份，反而会打草惊蛇误了重要的事。” 从程义云为了神医谷的安危不惜向他下跪一事来看，他的身份应该无疑，偏偏他们二人的谈话无法让陆清欢知道，故而这丫头自作聪明的变着法子想要弄清程义云的身份。 看在陆清欢这么认真的跟他解释，裴寂川心里的醋意消散，他伸手轻轻揉着陆清欢的脑袋，柔声说道：“放心吧，你是我的人，无论程义云身份究竟如何，他到底是不是神医谷的人，还是太后派来的卧底刺客，我都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陆清欢怔了下，娇俏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粉色，脸上温度急剧上升，她不敢再正视着裴寂川，赶忙转过头去，佯装着没听到。 裴寂川坐直身子，刚要继续跟陆清欢说点什么，程义云便已经回来了。 陆清欢假装抹去脸上的黑灰，好奇的问道：“程师兄，怎么样了？” 程义云双手一摊，俊俏的脸上闪过几分狡黠，“放心，他们活不过今天晚上。” “可你还是没有立即处理干净。”裴寂川对他没有迅速解决那几个暗卫心生不满。 程义云解释：“若是现在将他们杀了，恐怕只是招惹到更多的敌人，左右他们活不过今天晚上，何必要为那些人脏了手呢，世子爷耐心等待便是。” “希望如你所说。”裴寂川品尝着陆清欢烤好的兔腿儿不在搭理他。 程义云见状也只是无奈地摇头…… 第243章 小情小义 应程义云所言，那几个人活不过今天晚上，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陆清欢等人休息完便收拾东西继续往山里去，几个人见陆清欢三人启程，故意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也跟了过去，可谓是将他们看的死死的。 深冬的山里格外冷冽，呼啸的冷风在耳边犹如野兽低嚎，恶鬼嘶喊，令人头皮发麻。 陆清欢一弱女子能在这么寒冷的夜晚不惧艰难，不畏艰险的走在山路上，着实令人敬佩。 再次刷新了裴寂川对她的看法，他认识许多为了对抗命运而手上沾满血腥，历经千难万险的女子，但唯独没见过陆清欢这般脆弱如草丝，却仍旧渴望长成参天大树的奇女子。 二人紧握着的双手掌心尽是热汗，不知究竟是从掌心渗透出来。 走到一半儿，便听到后面传来意料之中的吐血声。 程义云没有回头，嘴角却已扬起一抹清冷笑意，“他们赶路越是厉害凶狠，毒素在他们体内运行的越快，只怕已经有人中招血脉爆破而亡了。” “没想到程师兄竟也是个用毒高手呢。”陆清欢讶然，“随着血液流动速度加快毒素的蔓延，让他们不知不觉的死在路上，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什么时候中的毒，亏得程师兄想得出这种损招儿呢。” 裴寂川的命令是只要他们死了就行，怎么死还不得程义云说了算？ 程义云笑了下说：“神医谷有毒药千千万种，随意带上几瓶就能护身保命，陆师妹之前出谷的时候还特地呆了好几十瓶呢，几乎是把我爹所有珍藏的毒都给搜罗走了，可把我爹气的不轻呢。” 陆清欢不记得以前的事，听了也只是尴尬的挠挠头：“是吗，怪不得我身上那么多毒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制出来的呢。” 身上那些瓶瓶罐罐原来是从神医谷带出来的，这就说得通了，因为她身上的毒药几乎都特别珍贵，怕是有些毒药连御医都没见过，但她一直没有拿出来使用，最多会带上一些特质迷香迷药以防意外。 裴寂川想到卧室里藏着的那些药瓶不禁在心中默默感慨，神医谷的神奇之处，他瞥了眼陆清欢，心道说不定去一趟神医谷真的能够治好陆清欢的失忆症，也能找出凤印所在。 只要拿到凤印就能向天下人证明陆清欢的身份，查出先皇死因，为当年冤死在太后手中的人报仇。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裴寂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救下来的一个孤女竟然就是静皇后之女，曾经的嫡***。 陆清欢察觉到裴寂川的视线，转过头去，正巧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目光，“寂川，怎么了？” 裴寂川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将陆清欢的手又握的紧了些。 跟程义云聊着聊着就会忽略掉裴寂川，陆清欢还以为裴寂川又吃醋生气了，小手指下意识的勾勾他的掌心，在他的掌心挠来挠去的，“咱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小情小义的暂时先放到一边吧，好吗？” 裴寂川疑惑的歪了下脑袋，不知道她又联想到什么了，“家国大义重要，小情小义也很重要，你是想说什么？” 陆清欢假装没听到，余光瞥到后面那熄灭的火把，故作惊讶的‘啊’了声，而后手指戳戳裴寂川的肩膀，“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已经倒下，既是尸体，又有什么好看的。”裴寂川还挺佩服她的胆量，“看到他们血脉爆破，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样子你不会害怕？” 他故意说的很凶狠，妄图将陆清欢吓退。 “你太小看陆师妹了，我们好歹也是出身神医谷，学医的人又怎么会惧怕尸体呢。”程义云轻笑，“就是再恐怕的死状我们也见过，我小的时候还曾见过万人坑，就是当年……” 似是觉得说这些有点不太妥当，程义云也怕说漏嘴，赶忙看了眼正竖着耳朵听的认真的陆清欢。 “额，没什么，这种时候，这个氛围，就不提什么万人坑了吧。”程义云紧张的抹了把鼻尖上渗透出的汗。 冷风一吹，冻得他直直发抖，身上汗毛孔里都浸透着冷风。 陆清欢还以为他害怕了呢，唇角勾了勾，无奈摇头，松松肩膀看向裴寂川，却发现裴寂川一直盯着自己看。 这家伙看什么呢，难不成她脸上沾了黑灰，看着滑稽？ 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把自己的脸，又看看掌心，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赶忙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裴寂川，捏着嗓子道：“黑灯瞎火的看什么呢，我现在还是个男子装扮，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让人瞅着多不好啊。” 裴寂川轻笑一声，视线从她露在外面的脖颈上收回来，即便天色够黑，以他的视力仍然能看见她雪白脖颈上的吻痕。 他抬眸望向前方的黑暗处，月光洒落下，枯木树枝倒影落在地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修罗。 平常人绝不敢深夜往山里走去，他这一遭也算是舍命陪美人了。 裴寂川转移话题，问道：“还有多远才能抵达那片寒泉？” 从早上出发到现在他们只中途休息了一次，从时间上来算也是快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不知道那片寒泉究竟还有多远。 他不是怕冷也不是惧冷，只是担心陆清欢的身子受不住，毕竟这天真的太冷了。 陆清欢将另外一只手放到脖子里捂了捂，“按照咱们现在的脚程，估计得等到明天日出才能抵达寒泉。” 为了得到更多更好的寒星草，他们恐怕还要在寒泉边住上几天，等这场风雪过去才行。 好在山上各种药草野兽都多，他们不必为了吃喝发愁，只要想到御寒的方法即可。 程义云看着地上一闪而过的影子，掩嘴咳嗽了声，“前提，是没有人能够拖慢我们的脚步，不过现在看来……” “明天日出之前，怕是到不了了。”裴寂川将陆清欢护在身后，“你先去边上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没有结束之前，不要出来。” 第244章 暗夜杀机 黑夜，成了最好的遮挡，数不清的树木成了最好的庇护之地。 听完裴寂川的话陆清欢便立即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爬了上去，她躲在树杈之间一动不动的将自己伪装好。 想了想，将藏在腰间的毒药拿出来，左右双手各拿着一瓶，但凡有人敢杀到她这边，她便立即将手中毒药撒出去，让他们尝尝被毒药侵蚀变成血水的滋味儿。 陆清欢乌黑的眼珠子骨碌骨碌的盯着中间的那片空地，生怕自己一眨眼便错失了一场好戏。 “还从没见过裴寂川出手呢，不知道他杀人的时候脸上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之前倒是有人在靖国公府外想要刺杀裴寂川，但等她和刘琛赶过去的时候，那些刺客已经全部被裴寂川杀了，除了浑身的血之外，裴寂川也没怎么受伤。 陆清欢正在脑海中构画着裴寂川打斗时的画面呢，就听前方传来铁链扎入地面的声音。 十几条铁链从四面八方而来，如闪电般迅速勾往裴寂川、程义云二人。 陆清欢见状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的双手握着拳头抵在心口处，妄图阻止因紧张担忧而加速跳动的心。 没想到裴寂川在黑夜中视线还能这么好，几乎是在一瞬间身形一闪，同时一把将身边的程义云拽开，两人一起躲开了那些铁链。 程义云身手再好到底身上的伤没有彻底痊愈，动起手来还有些局促，好在裴寂川身形灵活，下手更狠，招招致命，几个回合下来，地上已多了不少尸体。 “这些人又是冲着你来的。”裴寂川再次一把推开程义云，而后几只飞镖落在了程义云方才站着的地方，“看来，他们是非要置你于死地了。” 程义云无奈的叹口气，“我出来时，父亲曾对外宣称那东西在我身上，已经被我带出神医谷，为了得到那东西，老妖婆肯定是不择手段的想要我性命，得到那东西。” 裴寂川嘲讽道，“你父亲倒也真是心大，就不怕他唯一的儿子身手不行，沦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谁让我们与静皇后、宸贵妃关系匪浅呢，这都是我们逃不开的宿命。”程义云‘唉’了一声，“还好当年静皇后明智的选择在先皇驾崩之间逃离皇宫，否则她们的下场只怕是更加凄惨。” “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太后不敢对宸贵妃下手。”裴寂川问过贾姑娘，但贾姑娘就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从不肯跟她说一句真话。 “因为先皇在驾崩之前还留下一封神秘诏书，但凡宸贵妃一死，那份神秘的诏书就会公布于世，太后畏惧诏书，生怕上面的内容对自己不利，故而就算宸贵妃如何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动她也不敢对她动手。” 裴寂川了然，“原来如此，先皇对宸贵妃还真是用情至深，哪怕死后也要为宸贵妃留下一条活路。” “太后一直在找那份神秘诏书，她也以为诏书与凤印放在一起，都被静皇后带出了皇宫，所以……” 裴寂川冷笑，接过他的未说完的话：“无论如何，杀了你，灭了神医谷。” “是啊，就是不知道以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儿。”杀死面前的刺客后，程义云余光后瞥，看了眼趴在树上的陆清欢，“陆师妹以后，就劳烦世子爷照顾了。” “她，我自然会护。”裴寂川将剑扔出去，剑从那刺客胸口快速穿过而后‘铿’的一声刺入树干中。 裴寂川飞身上前拽出长剑的同时，又飞快的割开了一刺客的喉咙，“神医谷，我也会护。” 因为那是陆清欢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定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家’被毁掉。 程义云眼睛微微发红，感激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程某人的地方，程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清欢隔的远，风声也挺大，她只能听到裴寂川、程义云二人聊天的声音却听不清其中的内容，着急的她差点就爬下来跑过去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到底在说什么呢？”陆清欢眼神古怪的看着空地智商不断来回变换身形的两人，“一边杀人一边聊天，这两人真的是，该不会是在斗嘴吧？” 正想着呢，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长剑劈开冷风，向她而来的声音。 陆清欢不经意的回了下头，随意将手中提前准备好的药粉撒出去，“烦人，耽误我偷听他们谈话，给我死。” 药粉一洒过去，耳边顿时传来那人疼到撕心裂肺的声音，浓烈的血腥味儿涌入鼻腔。 陆清欢嫌恶的捂了下鼻子，刺客掉落在地上挣扎几下后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失去了生命特征。 “啧，不经杀，怪不得裴寂川、程义云还有空一边聊天呢。”陆清欢忽然觉得自己的功夫虽是三脚猫，但若真的跟他们对杀还能赢得几局，毕竟她有毒粉在手。 陆清欢也只是想想，她可不想跑下去再被裴寂川呵斥，心想还是继续趴在树上看戏的好。 不消片刻功夫，追上来的杀手们已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只剩下三三两两不怕死的还在挣扎。 陆清欢只一眨眼功夫，裴寂川、程义云二人各自杀了一个刺客，至此，这场暗杀落下帷幕。 该死的都死了。 裴寂川、程义云二人手持长剑，背对着背，不知是否在等下一批敌人。 “嗖嗖嗖！”数不清的羽箭从暗处射了出来，底下的二人只对视一眼，便迅速各自分开，躲避箭羽。 裴寂川为了推开程义云，肩膀被箭头蹭了下，他看了眼流血的伤口，眉头皱了皱：“看来他们今天是非要我们的命了。” “世子爷，冒昧的问一句，您的那些暗卫此刻又在何处呢？”程义云边用剑挡着箭雨边问。 “怎么，撑不住了？”裴寂川眉头挑挑，言语挑衅，“我道你那么厉害，应该能多撑一会儿呢？” 程义云开着玩笑，“伤残之躯，不敢造次。” 回答他的只有裴寂川一声不屑的冷哼！ 第245章 理所应当 在裴寂川挡完最后一根羽箭的时候，尖锐刺耳的哨声划破夜空，而后夜晚归于平静。 趴在树上，心惊胆战的陆清欢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要不是她爬的够高藏得够隐蔽，许是此刻已经变成了个大刺猬，她深深地吸口气，黑眸紧紧注意着下面的情况。 看到裴寂川受伤，陆清欢一颗慌乱不安的心已经抵到胸口。 “这是，结束了吗？” 陆清欢不确定的又看看身后，的确没有箭射过来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陆师妹，你可以下来了。” 听到程义云的声音，陆清欢才缓缓回过神来，“结束了吗，那些射箭的人呢，怎么不见他们的踪影？” 程义云轻笑，“这么久没动静，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臭虫怕是已经被世子爷的暗卫解决了。” 陆清欢缓缓低下头看向裴寂川，不知是不是医者对血腥气太过敏感，她只觉得鼻子里全都是裴寂川身上的血腥味儿，担心他受伤严重，她心急火燎的便要从树上爬下来。 由于太过心急，陆清欢将一支隐没在黑暗中的羽箭当做树枝踩住，却不小心踩空，顿时整个人失去重力往下掉落。 裴寂川如黑夜中的猫，目光闪烁着精锐的光芒，见陆清欢摔下来慌忙上前将人接住，“没事吧？” 陆清欢的眸子却死死的定在裴寂川受伤的肩膀上，她赶紧从裴寂川怀里下来，将袖子里的金疮药拿出来，“你受伤了，快，我先给你止血包扎一下。” 看到陆清欢精致漂亮的脸上因为担心他而露出的着急焦虑神色，裴寂川心尖儿抹了蜜似的，忽然觉得这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恨不得身上多受几道伤才行。 耳边是袖子被撕开的声音，细长冰冷的手指沾上药粉后缓慢在他伤口处来回擦拭着，动作格外轻巧小心，生怕弄疼了他似的。 裴寂川挑眉，故意发出了一声‘嘶’，他面露痛苦神色，疼的倒吸口气。 “怎么了，我是不是下手太重，弄疼你了？”陆清欢那叫一个心疼，原本平静无波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调儿，“除了这道箭伤外，可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要不要我给你仔细检查一下？” 看着她渐红的眼眶，眼中逐渐闪烁着晶莹的光，舍不得她掉眼泪，裴寂川没有继续捉弄她，反而直接握住她放在肩上的手，一用力，将人揽入怀里。 陆清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一时间双手无措的悬在空中，连手中的金疮药掉在地上都没有注意到，“寂，寂川，你这是，怎么了？” 耳尖的温度逐渐上升，陆清欢仿佛听到自己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听到裴寂川暧昧的一声轻笑，陆清欢轻轻扬起唇角，没再过多言语，直接伸手环住裴寂川的腰，她将脸埋在裴寂川的肩上，眼睛酸涩的厉害，眼角渗出的泪水沾湿了裴寂川的肩膀。 裴寂川察觉到肩上的湿意，心疼道：“我没事，一点小伤罢了，况且有你在，我这点伤压根不算什么。” “就知道哄我。”陆清欢揉了下酸涩的鼻尖，想到程义云还在边上，她尴尬的从裴寂川怀里出来，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已经上完药了，最近不要再乱动，小心伤口撕裂。” 裴寂川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陆清欢回过头再将视线挪到程义云身上，却见他正低着头擦拭着剑上的血，愣是没有抬一下头。 心知这是程义云故意不想看到这幅画面，也不想让她难堪才会这么做，心中顿时升起几分感激。 这个程义云还挺有眼力劲儿的嘛，陆清欢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些许。 “程师兄，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终于将他记起来了，还以为他们两个要搂搂抱抱到天明呢。 程义云佯装着刚回过神，他将长剑往剑鞘里一扔，冲陆清欢笑了下：“多亏世子爷相救，我并没有受伤，说起来世子爷受伤也是为了救我，真是抱歉。” 裴寂川微微一抬头，对上程义云充满歉意的目光，随意摆摆手：“你是清欢的师兄，也算是我的师兄，我帮你，理所应当。” 程义云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他可担不起堂堂靖国公府世子爷的师兄，“世子爷说笑了，草民何德何能。” 裴寂川眸光微动，他自然不会将程义云放在眼里，但他也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既是盟友，便没必要对他充满敌意，何况陆清欢心中只有他一人，别说一个程义云，再来十个一百个陆清欢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故而他就更没有理由对程义云有敌意了。 想通了，对程义云的态度也算是缓和了不少。 裴寂川走上前，冷冽的眸子扫视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剑尖一挑，将刺客腰间染血的令牌挑起，“果然是太后训练的暗卫，为了杀你，她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鄙人性命，就全仰仗世子爷了。”程义云装模作样的冲着裴寂川拱了拱手。 裴寂川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那块令牌扔给程义云，“回去之后，想方设法也要查清楚这群刺客究竟被太后养在什么地方，他们太碍事，与其一批一批的等着他们自己送上来找死，不如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有柱国将军护着她，查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程义云犯难的皱起眉头。 裴寂川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我们所经历的事，所查出的真相又有哪一件是容易的？” 陆清欢赞同的点点头，“寂川说的有理，再难咱们也得破釜沉舟，迎难而上，不将这些搅混水的人清理干净，如何还给天下一片净土，百姓安居乐业呢。” 程义云满眼欣赏的打量着陆清欢，心道即便她失去记忆，但刻在骨子里的皇家血脉仍旧让她对这个天下心怀慈悲，对百姓们心怀怜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称为一国之***，这才当之无愧，令人敬佩…… 第246章 刺客兵团 许是程义云看向陆清欢的眼神过于露骨，他还没来得及审视完，视线里就多了一个带着面具，身材魁梧的男子，男子双手持剑，剑上尽是鲜血。 程义云怔了下，还以为是漏网之鱼，‘铿’的一声直接又将剑抽出来直接对上他，“你是何人？” 那男子冷冷的盯着程义云看了会儿，而后转身冷冽的视线快速且轻蔑的扫了眼陆清欢，随后落在裴寂川身上。 陆清欢也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她轻轻地呼吸着，顺道儿拽住了裴寂川的衣袖，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这人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裴寂川面前。 男人双手抱拳，面对裴寂川时恭恭敬敬，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行了，既然你已经解决了他们就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让人发现你们的存在。” 男子应该是听到哨声带人迅速清理暗卫的人，因为担心裴寂川这边的情况故而派了一个人过来查看。 男子见裴寂川平安无事，又得他退下的命令，不敢耽搁，点点头后又立即消失在了原地，速度快的饶是陆清欢没眨眼都没能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 程义云感慨，“原来传说中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不见血，阎王判不到的鬼赤军是世子爷的人。” “鬼赤军？” 陆清欢听着这名字都觉得头皮发麻，身上冒汗，方才那人的确是够无影无踪的，‘嗖’的一下过来，又‘嗖’的一下就没了，身形的确如鬼如魅。 “听陆师妹的意思，也知道鬼赤军？”程义云好奇的看她一眼。 陆清欢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而后又点了下，倒是将程义云看的云里雾里不知情况。 她轻叹口气，“知道却也不知道，我就知道鬼赤军是天下间最大最危险的刺客兵团，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鬼魅面具，有着极高的武功，轻功更是卓越，天下之间数一数二。” 只是她竟没想到裴寂川竟然就是鬼赤军的头领，而且这些鬼赤军竟然这么闲，跑来给她当护卫。 她震惊的看向裴寂川，咽口唾沫，轻声反问：“寂川，你安排这些鬼赤军来保护我，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怪不得方才那男子颇为怨恼的瞪了她一眼，怕是也觉得自己这么厉害不应该用来保护一个没身份、没背景，啥啥都不会的无名弱女子吧。 “不会！” 自裴寂川知晓陆清欢可能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后，他便将所有的护卫撤了下去，换上武功更厉害，身手更好的鬼赤军来守护。 好在这次他有先见之明，鬼赤军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若是换做普通护卫，怕是今天晚上他们不死也要重伤，他可舍不得陆清欢受一点伤害。 程义云格外欣赏裴寂川的大度，再次冲着裴寂川拱了拱手。 裴寂川也看到了，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应承，二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点破。 “可是……” 陆清欢还想再说，就听程义云道：“陆师妹，左右这些人已经死了，天也快亮了，咱们还是快点赶路，争取在明天日出之前抵达寒泉吧。” 裴寂川也道：“正事要紧，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吧！”陆清欢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达成共识了，竟然连说话都在一个步调上，“咱们尽快赶路吧。” 担忧的看了眼裴寂川肩膀上的伤，陆清欢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追问方才他们厮杀的时候两人究竟在说什么。 只要在裴寂川面前，陆清欢就无法掩藏住自己的情绪，哪怕是皱了下眉头，裴寂川也能猜透她的心思。 裴寂川轻轻拉起陆清欢的手，眼中光芒如星如月，“想知道什么，回去之后慢慢跟你说，不必自己在这里乱想瞎猜。”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呀？”陆清欢转头好笑的看着他。 裴寂川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有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了，你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我？” 这样的心有灵犀也不知是好是坏，但陆清欢还是很开心的，有些话哪怕他们不说，彼此也能明白。 她不经意的抬起眼帘，对上了一双明亮如辉的眸子，心尖儿瞬时漏跳了一拍，生怕又被裴寂川看到自己烧红的脸庞，她又慌忙转过头去，“好啊，那就回去之后好好聊聊。” 三人不再多言，不再管那些个尸体，继续往寒泉方向前进。 不知是否距离寒泉越来越近，温度也越发低冷，饶是陆清欢、裴寂川二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也暖和不起来。 走了一段路程，陆清欢便冻得脸色发白，身子轻微颤抖着，“不行了，太冷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日出之后再去寒泉吧。” 这个时辰天气尤其冷，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双腿双脚也懂得麻木，再不找个地方休息，点个火堆暖和暖和，她就要冻僵了。 裴寂川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早已习惯身处极寒之地，这里的气温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但陆清欢的身子到底不如他们这些习武之人。 他看了看脸色同样苍白如纸的程义云，也知他身上伤口冻到疼的厉害，故而及时叫住了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追兵，咱们先找地方休息，避避寒风吧。” 程义云自然不敢主动提出要休息，这样不仅会在陆清欢面前丢了脸面，也会让裴寂川更加瞧不起自己。 如今裴寂川发了命令，程义云求之不得呢，“也好，咱们先休息吧，这样下去都熬不住，再给身体冻坏了，也不划算。” 陆清欢拼命点头，“反正我们已经提前抵达了这里，晚上一两天应该也没什么。” 程义云说了声“好”。 三人赶忙先去找能够避风的地方，好在前面就有一个小山洞，虽然不是很大，但足够容纳三人在这里休整一夜。 山洞里同样冷得很，程义云迅速去外面找了些许干柴进来点上了两堆火，这才驱散了一些寒意。 陆清欢坐在火堆边上，恨不得将手放在火堆之上烤烤，她舒服的叹口气，“可算是活过来了。” 第247章 知音难求 熬过最冷的深夜，待到黎明时分，陆清欢自裴寂川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裴寂川还在睡着，程义云已不在这里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动了动僵硬的脖颈，陆清欢从裴寂川怀里小心翼翼的探出来，检查了下他肩膀上的伤，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才出了山洞。 阳光透过干枯的树杈照射在地上，落下斑驳不一的倒影。 陆清欢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正愣神间，看到怀里抱着野果子的程义云走了过来。 这幅画面，似曾相识，好像很小的时候也有人如他这般抱着许多果子缓步向她走来。 “程师兄，以前我们是不是也经常去山里菜药摘野果子呀？”陆清欢歪着头，指了指他怀里的野果。 程义云微微诧异，还以为陆清欢恢复记忆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陆清欢右手拇指和食指微微靠拢，遗憾的说：“脑海里只有零星的碎片，算不得想起来。” “这样啊！”程义云失望的笑了下，怕陆清欢心里难受，他又赶紧扬起笑脸安慰，“能有零碎记忆，说明你的记忆不是没有办法寻回来，等咱们等到神医谷，在父亲的医治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陆清欢耸耸肩，脸上露出个轻松的笑容，“已经这样了就算着急又有什么用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师妹说的是。”程义云点头，将怀里的果子递给她，温和的笑着说道，“已经用温水温过，不是太冷，先吃点垫垫肚子，稍后我去找找有没有野兔之类的再给你烤个野味解解馋。” “不必了，这些就够了。”陆清欢一大早的并不想杀生，昨天的血腥味儿他闻的够多了，到现在鼻子里还有那股难闻的铁锈味儿呢。 程义云点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看了眼山洞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果子的确不太冷，啃起来也不冻牙，陆清欢见他这副模样，轻声说：“程师兄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如今咱们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必吞吞吐吐，有话直说就行了。” 想来想去程义云还是想问清楚她与靖国公府的情况，趁着裴寂川还没醒来，没出来，他抿了抿唇抓紧时间问：“陆师妹，你跟靖国公府的关系很好吗？他们都是一些怎样的人？对你可好？” 他必须要搞清楚万一以后出什么事，靖国公府是否能一直站在嫡***，也就是陆清欢身边，他们在面对太后强硬的权势之下，是否依然能够不忘初心，能够一直反抗邪恶势力。 酸涩的果子抵在唇边，陆清欢撅了噘嘴，“靖国公府，其实还是好人居多，大小姐很护着我，大夫人也是个嘴硬心软之人，后宅的事国公爷一般是不怎么插手的，政事上我就不太懂了。” 要说心思不正的人怕是只有柳姨娘母子两，还有一个对她恨之入骨的顾明珠了。 “那裴寂川呢，他对你好吗？”程义云眉梢一挑，问出了他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陆清欢脸颊白里透着微红，她抬手摸了下空空如也的耳垂，眼底的羞涩几乎快要溢了出来：“嗯，世子爷对我很好，特别好，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我，他与大夫人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皆是嘴硬心软之人，而且他为人正义，有大智慧，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 “从你对他的评价来看，你很喜欢他？”程义云伸手替她撩起落在耳边的碎发，心里虽有些酸涩，但他还是愿意成全陆清欢的幸福。 “知音难求！”陆清欢无声地笑了下，不知想到什么，无奈叹气，“只可惜，我跟他身份有别，终究不是一路人。” “陆师妹勿要妄自菲薄，你配他，绰绰有余。”程义云望着她，想到自己的词语可能不够妥当，又改口道，“不对，应该是他高攀了才是。” 陆清欢拿着果子的手指一顿，也不知程义云什么意思，可能只有在他眼里自己的师妹价值千金，配上谁都是绰绰有余吧，这就是护着‘亲人’的意思吧。 “陆师兄说笑了，等我们要做的事情完成，说不定我就离开靖国公府，与他之间……”陆清欢嘴唇微动，似乎有无数话语想要吐出来，却最终只是无言的摇摇头，眼底之下藏匿着深深的无奈。 程义云的表情包含着许多含义，可吞吐到嗓子眼的话终究没说出来，他还记得裴寂川的叮嘱，在陆清欢没有恢复记忆之前还是不要告诉她太多事情，以免旁生枝节。 他抬手想要揉一下陆清欢的脑袋，又觉得不太合适，转而变成轻拍着他的肩膀，“陆师妹，今日所言就当咱们兄妹之间的闲聊，先度过眼前的困难再说，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陆清欢点点头，“嗯，那我先去将世子爷叫醒，咱们也该启程了。” 裴寂川站在山洞之后，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听到陆清欢的脚步声又赶紧回到睡觉的地上，双手一抱，假装睡觉。 陆清欢蹲到裴寂川身边，用手指缓慢描绘了下裴寂川俊俏的脸庞，而后勾唇轻轻笑了下。 欣赏够了，才附在裴寂川耳边悄声叫道，“世子爷，醒醒，咱们该启程去寒泉了。” 裴寂川‘嗯’了一声样装刚醒来的样子，他揉了下眼睛，‘懵懵懂懂’的将陆清欢揽入怀里，用力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揉了揉，“知道了，这就起来。” 耳朵里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陆清欢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心跳还是裴寂川的心跳。 她紧紧咬着嘴唇，深呼吸口气，“程师兄还在外面呢。” “他在外面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敢说三道四？”裴寂川挑挑眉，又怕陆清欢害羞，忙声道，“行了，不逗你了，咱们走吧。” 裴寂川快速松开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稻草，打个哈欠牵着陆清欢的手往外面走去。 陆清欢望着他的后背，心思有些沉迷，光芒闪过，刺得她眼睛迅速眯了下。 再抬头时，脸上忽然便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裴寂川亲吻了下她的脸颊…… 第248章 并不低贱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花田，数不清的寒星草在冷风之中缓缓摇曳着，寒冷的空气里尽是簌冷清香的味道。 陆清欢把手放到眉毛上，眺望着那一整片花田，脸上尽是惊喜喜悦之色，“我的天哪，这么多寒星草，足够咱们用上好久了。” 裴寂川望着那一大片寒星草陷入了沉思，“你确定光凭我们几个人能够将这一整片的寒星草全部挖走？” 陆清欢看看身边的两个伤患，“光凭我们的力量当然不行，所以……”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裴寂川倒想知道人手不足，她该想什么办法将这么多草弄回去。 即便他们三人不眠不休的割，怕是没两三个月都割不完。 “本来之前想的是让世子爷的暗卫充当一下搬运工，帮我们把这些药草全都搬下去，但经过昨夜一战，我便想到了镇子上那些可怜的小乞丐了。” 陆清欢冲他们挑挑眉，笑道：“等我们下山，便去找那些小乞丐，让他们顺着我们走过的路线来这里将所有的寒星草摘完托人给我们送回去，届时咱们只要给足他们钱就够了，所以我们这次来不需要采太多，够我研究，参加太后安排的盛宴即可。” 程义云满眼宠溺的看向陆清欢，“陆师妹果然聪慧，机智过人，这个季节去找小工人怕他们只会坐地起价，找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小乞丐，不仅省钱还能救了他们的性命。” 裴寂川脸上尽是得意傲然之色，心道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掩嘴轻咳了声掩饰住自己的骄傲，他疑惑的问，“那咱们还需要等到大雪之后再离开？” 陆清欢蹲下，摘了一棵寒星草放到嘴里咀嚼着，“嘶，真的好苦，从药效来看这已经算得上最上乘的寒星草。” 程义云也说，“天气越冷，风雪越大，寒星草的药效越好，能被陆师妹这么夸赞，想来这已经是最好的药草，咱们也不需要守在这儿了。” 陆清欢点点头，打算先挑一些最上乘的寒星草带回去入药，“程师兄，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让裴寂川带兵打仗，出谋划策还行，但让他一个不懂药草的人去帮忙摘药草怕是行不通，万一再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草混在其中反而会给他们添麻烦，故而陆清欢并没有让他上前帮忙。 裴寂川嘴里叼着根寒星草，见他们二人为挑选最上乘的药草埋头苦干，他闲着没事往寒泉边上走去。 越靠近寒泉，温度越是低冷，裴寂川蹲在寒泉边上望着倒映在水面上的人，看的正入深，忽然看到泉水中央冒着热气。 “这温泉底下应该还有一处暖泉，但是为什么这泉水却是冻人彻骨，一点暖意也没有？” 裴寂川惊叹于这片寒泉的奇妙之处，不知道这泉水底下有没有活物生存。 陆清欢缩着脖子，怀里抱着药草篓子，来这儿的时候刚巧听到裴寂川在自言自语的说话，“因为泉眼之处就自这山脉底下，越是往地底，泉水越热，相反则是越冷。” 她将药篓子放到地上，从里面拿了一棵寒星草，笑了笑，“这寒星草看似属寒性，但入了药之后药效就会改变，所以我才说寒泉附近的寒星草最有可能解除玉容膏带来的副作用，只要将玉容膏的药性与这寒星草的药性调和，就能逐渐减轻玉容膏的依赖性，不过……” 陆清欢叹口气，“光凭这寒星草不行，还得搭配一种火性极高的药草才行，这种药草在药店都能买得到，故而咱们不必亲自去采摘。” “原来如此！”裴寂川听的似懂非懂，“只要能解决玉容膏带来的危害，只要你说，无论什么药草我都会想办法帮你弄过来。” “世子爷还真是仁慈宽容，心系百姓呢。”陆清欢笑眯了眼睛，“有你在，我当真什么都不用担心，多谢世子爷。” “怎么这次不叫我寂川了？” 裴寂川心里不太舒服，一路听习惯了她叫自己名字，陡然又换成‘世子爷’，这让他想起陆清欢在山洞外与程义云说的那些话，也会与她拉开一种距离感，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陆清欢尴尬的挠了下头，嘿嘿笑两声：“这不是快回去了嘛，总不能在大夫人和国公爷面前也这么叫你，怕是大夫人的眼刀子都能将我戳成刺猬了。” “母亲她……”裴寂川俊朗的眉头往中间拧成一道很深的弧度，紧张的嗓子仿佛被加了根锁链，“她本性如此，对你也毫无恶意，自从你救了长姐后，她对你也是刮目相看，满口赞赏，只是她这人不善于表达，所以你也别怪她。” 他还是希望陆清欢与母亲之间不要有任何的隔阂，他也早就打算好若解决太后，肃清朝野之后他还活着，他就会向母亲表明自己对陆清欢的心意。 表明心意一事，无关于陆清欢究竟是不是***，只是因为她是陆清欢而已。 “其实我挺在意过大夫人对我的想法……”陆清欢又觉得脸上有点热了，微蹙的眉头渗出一层细腻的汗珠，心里紧张到她不断用手指搅弄着寒星草，“当然，她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谁让我之前在疏风院呆了那么长时间呢，而且，而且……” 她与裴梓铭之间的过往在靖国公府也是人尽皆知，谁不知道她是没有倒贴上裴梓铭，为了攀附权贵，转头又去找了身份更为尊贵的裴寂川呢？ “陆清欢，你并不低贱。”裴寂川看向陆清欢的眼神透着坚定，“你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和智慧，而且你的身份……” 见裴寂川顿了下，眉头皱的更深了，陆清欢猜测她的身份低贱的可能无法宣泄出口，而且她也不想从裴寂川嘴里听到‘通房丫鬟’几个字，她连忙蹲下身子，转移话题：“不行，我觉得可能还不够，得再去摘一些，劳烦世子爷再等我们一会儿。” 说完，不敢去看裴寂川的表情，赶紧抱着药篓子往药田跑去…… 第249章 温情时分 劳累这么多天可算是摘够了研制新品需要的寒星草，回到客栈时陆清欢便立即让小二去准备一点洗澡水她想泡个澡，总觉得被她用毒粉杀死的那刺客身上的血还残留在她身上，可得洗的干干净，舒舒服服的回京都。 泡澡时，陆清欢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遗漏下什么东西，什么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里盘算了一遍，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刘琛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陆清欢趴在泡澡桶边上唉声叹气的。想着回去之后该怎么跟红莲解释刘琛的去向。 目前为止，还有很多事情不能直接跟红莲说，得等到盛宴结束后，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行。 水温变冷，陆清欢也泡的昏昏欲睡，打个哈欠后从水里出来，拿掉粘在身上花瓣，她慌忙起身将衣服穿好。 许是泡的时间太长，房间里闷热的厉害，陆清欢便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冷风一吹，呼吸瞬间畅快不少，略带同情的目光望下面那些冻得瑟瑟发抖的乞丐们。 她已经将最安全的那条上山之路描绘下来，画画技术虽比不得裴寂川，但也还能看得懂，只要他们根据她的路线图前往寒泉，中途应该不会遇到太多危险。 “刚泡完澡就站在窗户边上吹风，你也不怕得风寒。” 陆清欢想的入神没有注意到裴寂川推门而入，他的声线一向偏冷带着摄人的凌厉，此时声调放轻缓，在这静谧的夜晚中听来却像是在暖玉上一般温热，让听的人也跟着心里泛着暖意。 “世子爷，你还没睡呐。”陆清欢心虚的撩了下自己还湿哒哒的长发，想回头再擦一下，裴寂川已经拿着帕子过来帮她擦拭冒着热气的头发。 头皮冰凉，但游走在发间的双手格外的温暖，他的每一个指腹都像是燃烧着一簇小火苗，所到之处寒衣尽除，唯余暖意。 “别动。”陆清欢刚想转头跟他搭话，裴寂川便轻轻开口，如空谷幽涧的嗓音掺杂了些许隐忍的沙哑。 陆清欢闻言只好先保持着继续看向窗外的动作，随着她方才转头动作加大，雪白光滑的脖颈映入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之中。 裴寂川漂亮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喉结微微一动，强逼着自己也将目光落到窗外上。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都，你做好参加盛宴的准备了吗？”裴寂川站在陆清欢身后低低出声。 陆清欢慵懒的嗓音透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腔调，“又不是我说没准备好盛宴就不开了，那老妖婆指不定在宫里给我们准备了怎样的鸿门宴呢。” 裴寂川断然不可能让陆清欢带着两个随时都能暴露身份的罪臣之女单独去见太后，出声安慰道，“放心，我会乔装打扮好护在你身边与你一同进宫，绝不会将你一人陷身于危险之中。” “我知道的，可是……”陆清欢抬手摸了下心口的位置，面露担忧，“太后手段颇多，怕是她早就知道我们是一伙儿的，即便你不乔装打扮她也能猜得出你就在我身边，我只是觉得提早暴露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不太好，会让太后提前防范，而且……” 头发擦的差不多被裴寂川用红色头绳简单的束了起来，陆清欢才得以转头看向裴寂川，“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若太后以我为威胁你的筹码，会妨碍你做很多事，我想帮你，不想成为你的阻碍。” 裴寂川正整理着陆清欢落在耳边的碎发，闻言动作一顿，低头，对上了一双清亮真诚的眼睛。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用清润的声线不急不缓的说道：“陆清欢，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阻碍，遇到你，我也从来都不后悔，以前，现在，未来，都不会后悔。” 陆清欢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觉得自己可能病了，而且是这天下间最狠最毒，最无药可医，药石难治的病。 好在夜风够冷，她脸上的温度才没有到烫灼的地步，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否又变得通红。 “陆清欢！”裴寂川一双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在私下里，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名字，‘世子爷’三个字，太过生疏。” 先前已经跟她说过一次，偏偏她总是在意身份之分，总喜欢‘世子爷世子爷’的称呼他。 陆清欢清澈灵动的眸子微微一动，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前几天不都是这么叫的，这不是，这不是快回京都了，怕在大夫人等人面前叫错了口嘛。” 裴寂川轻笑，目光中充满喜悦之色，不知不觉间竟将陆清欢的长发编成了两股俏皮的小辫子，“乌黑顺滑，若是加上珍珠点缀一定非常漂亮。” 陆清欢还没理解他的意思，抬眸瞬间，瞳孔映入一张无比俊俏非凡的脸，直到唇上传来男子的清冷气息，削瘦的身子猛地一颤，她心思慌乱的抬手攀住他的肩膀。 唇齿交融之间，陆清欢没有闭上眼睛，她静静地凝望着裴寂川的脸，直至快如擂鼓的心跳声覆盖了周围的一切声音。 一吻结束，陆清欢掩住脸上羞涩之意，头抵在裴寂川的肩膀上，“寂川，我有些冷了。” 方才泡完澡就站在这里吹风，身上暖意逐渐被冷冽寒风驱走，阵阵寒凉之意覆盖了全身。 裴寂川假装会错意，用自己冰冷的脸颊蹭了蹭陆清欢滚烫的脸，嘴角一咧，哂笑：“今夜的风的确有些大，我竟也觉得冷了。” “啊？”陆清欢不及反映，整个人已经被裴寂川拦腰抱起，眼底映衬着的是裴寂川那张暗自窃喜的脸，“裴寂川，我，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冷。” “呵！”裴寂川眼角压制不住的艳丽光华，他加重手上的力气，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但我是这个意思。” 裴寂川将陆清欢小心翼翼的抱到床上，轻轻放下，一手抬起她削瘦光滑的下巴，一手指了指她急速跳动的心脏，他戏谑的笑了下：“今夜什么都不要想，你这里只要装满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第250章 越美越毒 程义云的意思也是要跟陆清欢二人一起返回京都，他说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还得去京都找一个人，故而三人再次一起上路。 陆清欢乐意之至，唯独裴寂川从早上听闻程义云要跟他们一起走的时候脸色就没好过，眉宇间皆是嫌恶但嘴上还是没有说出来。 坐在晃悠的马车上，躺在裴寂川怀里，陆清欢舒服的差点睡着，若非担心旁边这只色狼昨夜没有得到满足，她是真的很想这么一觉睡到京都。 第六次将裴寂川的手从腰上拿过去，陆清欢抬头冲着裴寂川撇撇嘴，“很痒，你就是故意的。” 裴寂川轻哼，不予理会，眼睛一闭，干脆直接将人揽入怀里，“知道你累了，好好睡一觉，抵达京都之后我再叫你。” 陆清欢被左挠挠右摸摸的哪里还能睡得着，干脆从裴寂川怀里出来，伸个懒腰后，将放在旁边包袱里的玉容膏和寒星草都拿出来。 “其实我一上午也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都在想玉容膏来着。”陆清欢将盒子打开，里面的雪白膏体散发着一种勾人的香味儿，“这香味儿是真的很浓，若是在里面添加什么东西，不知情的人根本就不会发现，只会觉得越用越欢喜，精神亢奋便觉得玉容膏是个极好的东西，殊不知……” 裴寂川用力捏了下她的脸颊，轻笑：“殊不知，越美丽的东西越致命。” “可不是嘛！”陆清欢赞同的点点头，“有些女子身上会有一种难闻的味道，而这所谓的万能药膏里的香味儿恰巧能够遮挡住，所以……” 话说到一半，陆清欢眉头挑挑，一脸怪异的看着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的人，“世子爷，您这是做什么呢？” “你身上的味道就很好闻。”裴寂川贪婪地在陆清欢耳边嗅了嗅，不似花香，只是陆清欢身上特有的香味儿。 陆清欢脸上浮现出薄薄的红晕，一把将裴寂川的脑袋从自己脖颈边上推开，“世子爷，咱们在说正事，能不能麻烦您正经一点？” 她再次将探入自己腰间的那只手给打了出去，小巧精致的脸蛋儿上爬上几分愠怒之色，她警告的指了指裴寂川的手，“安分一点，可好？” 裴寂川乖巧的点点头，收回手的同时又在陆清欢脸上快速摸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手托着腮帮子认真听陆清欢讲解。 看他这副模样，陆清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忘了自己说到哪里了，她无奈的摇摇头，将苦涩的寒星草抓过来一把塞到裴寂川嘴里，“寒星草也有清热解毒，消热降热的功效，世子爷好好尝一尝吧。” 裴寂川一嚼，嘴里霎时被一股苦涩的味道充满，苦的他差点将那寒星草吐出来，“这东西怎么越来越苦了？” 昨天在寒泉旁边嚼了一棵，味道虽也是苦涩的但咀嚼的时候还有些甘甜，今日却只有无尽的苦涩，简直比黄连还要苦上十分。 陆清欢理所当然地点了下头，“离开寒泉的滋润，寒星草根茎只会越来越苦，但入药效果却是极好的。” 一棵草嚼完，裴寂川想死的心都有，“怪不得都说良药苦口，这也太苦了。” 看他一张俊俏的脸苦涩的皱在一起，陆清欢觉得特别有趣，脸上笑容不由得加深，她赶紧从小包里拿出一颗蜜饯又塞到他嘴里，笑语盈盈的说，“这下不苦了吧？” 甜腻的味道替代苦涩在嘴里溢散开了，看来陆清欢早就打算用这寒星草来捉弄他，故而又提前准备好了蜜饯，真是个心眼儿多的丫头。 裴寂川眼角散着宠溺的笑意，伸手摸了摸陆清欢的脑袋也没有过于怪罪她，“下次再敢这么捉弄我，我就该‘惩罚’你了。” 他特地加重了‘惩罚’二字，长而浓密的睫毛用力眨巴了两下，遮盖住了陆清欢眼底的慌乱羞怯，转而认真的为自己辩解，“这寒星草真是个宝贝，不然我肯定不会这么塞给你吃的。” 裴寂川明显不太相信，歪了下脑袋，“是吗？”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陆清欢尴尬的别过头去，掩住嘴轻咳一声，“难道世子爷没有觉得身体一点都不冷，反而有一股浓浓的暖意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吗？” 裴寂川光顾着跟她打趣儿，倒真是没感觉出来，经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掌心之中全是热汗，身上的确一点也不冷，他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康健习惯于这种温度了。 他看着掌心里不断冒出的热汗，惊道：“就这么一棵小草竟然有这么多功效？” 陆清欢又拿了一棵寒星草放在裴寂川面前炫耀是的晃了晃，“世子爷可别小看这么一颗小小的药草，它的功效度多着呢，不仅可以当做救人良药，也能制成害人毒药。” “你是打算将这药草加进你研制的新品里送给没想的断然否决陆清欢的想法，“从她使用的这些手段来看，她身边定然不缺懂得医术的能人异士，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能够入得了他们的眼？” 小巫见大巫，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绝不同意陆清欢以牺牲自己为代价除掉太后。 “我可没那么愚蠢！”陆清欢竖起右手食指用力晃了晃，抱着裴寂川的胳膊轻笑，“自然不是直接下毒毒死老妖婆了，只是也让她尝尝成瘾地滋味儿罢了。” 陆清欢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若盛宴结束后，她想方设法的弄清楚新品里的配料，找到解毒办法，那我势必会成为太后的刀下亡魂，我也得为自己寻求一道护身符才行，新品便是我最好的保命符。” 裴寂川听着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你以为让太后对你的新品上瘾，她就会放你一条性命？” “我可没觉得她一定会放过我，不过就算她一心想要杀我，也得弄清楚新品里究竟放了些什么东西，多多少少也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不是吗？” 裴寂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不管盛宴结束之后，太后会有何想法，他都会护住陆清欢，他也必须要护住…… 第251章 研究新品 一回到水青阁陆清欢便带着红莲、清荷二人回小作坊开始研究新品。 裴寂川虽然心里不赞同程义云住在水青阁，但为了她们的安全，也只能答应。 商讨过后，几人决定等盛宴结束以后再一同离开京都，前往神医谷。 眼看着距离盛宴没几天，别的店铺早已准备好新品跃跃欲试准备在盛宴上大放光彩，也有不少店家听闻陆清欢回来了，故意让人上门购买他们的产品，想知道水青阁将会用什么产品参与盛宴，陆清欢离开这么久又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过来。 除此之外，皇宫那边也开始有了动作，加上今天晚上的这批人，这已经是宫里派遣而来的第六拨人了。 “真是没想到咱们的新品能被这么人多惦记着。”陆清欢手里拿着扫帚，见有个黑衣刺客还要起来，拿着扫帚便打了过去，又将人彻底给打昏了。 红莲擦擦头上的汗，轻声抱怨：“他们究竟是希望咱们研究出解药还是不希望呀，这一拨一拨的派过来，咱们光应付他们都有些心里不足了。” 这几天都在熬夜，三人轮流着睡觉，几乎每个人都严重的睡眠不足。 清荷眼眶下面一片青黑，趴在旁边的栏杆上打个哈欠，“清欢姐姐，再这么下去还没等到咱们新产品研究出来呢，咱们就被他们累死了。” 熬了这么久的夜，身心俱疲，她现在连多走一步都觉得累得慌，就怕下一刻就直接摔地上爬不起来了。 熬了这么久，陆清欢脸色也稍显疲惫，但她精神方面却很饱满，她眸光幽深，隐含笑意：“每天泡在各种花草里，眼睛、鼻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花儿，他们出现就当给咱们解解烦闷了，刚才你们一个个打的不是挺起劲儿的嘛。” 为防止有人突袭，陆清欢在院子周围撒上了不少迷魂药，尤其是门窗周围撒的更多，只要有人开门开窗，迷魂药便会以各种方式进入他们的鼻腔，药倒他们，她们再出来收拾残局即可。 迄今为止还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了陆清欢亲自研究出来的加强迷魂药，想要窥探她的秘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儿。 用扫帚敲了下那刺客的脑袋，陆清欢冲靠在门上看戏的程义云道，“程师兄，这几个人就交给你善后了。” 她也是担心程义云出手暴露身份，故而才用这么简单方法将这些贼人一一拿下，这也省了他们不少事儿呢。 程义云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她，好看的眉梢扬起，“好，交给我便是。” 说完，他上前将刺客们一一五花大绑扔到柴房，打算明天送去官府。 清理完碍事的人，程义云出来看到陆清欢、红莲二人背靠背的坐在一起，黑眼圈一个比一个严重，程义云眉峰凝起，心疼的问道：“你们连续忙碌了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难不成今天晚上还要继续研究新品？” 他知道陆清欢热衷于什么，以往让她读书练字学习兵法那是打死不愿意学，非得学什么酿酒和胭脂水粉，若非她对医术还有兴趣愿意学习，怕是神医谷自此以后就要绝后了。 程义云并不喜医术，更加喜好练武和兵法，也熟读各种机关要术，奇门遁甲，两人一文一武，本是绝配，即是程罗玄本人也觉得他们金童玉女应该成婚。 偏偏在要跟陆清欢提起这事儿的时候她已然出谷历练，说是神医谷内的奇花异草已不足够她使用，她得去寻遍天下找寻更好的药草。 谁曾知，这一去便是好几年了无音讯，又得知太后打算对神医谷动手，程罗玄担心陆清欢身份曝光，这才赶忙让程义云出谷寻人，没想到阴差阳错之间被她救了下来，还得知失去记忆的她与裴寂川私定终身一事。 既是如此，那他便只能将未能及时宣泄出口的情绪藏于心底，怕是以后再无人知。 陆清欢看看疲惫不堪的红莲、清荷二人，也颇为心疼，秉持着不能成为只会压榨姐妹的恶毒老板，她边捶打着酸疼的肩膀便说道：“要不咱们就到这里吧，今天好生休息一晚上，明天下午我再来店里。” “再来？”程义云微微拧着眉，疑惑问到，“你今天晚上不住这里？” “好久没有回靖国公府，我得回去一趟看看情况。”陆清欢站起来伸个懒腰，“正好将剩下的寒星草带回去给大小姐补补身子用。” 程义云忽然想到，连忙拦住陆清欢说，“对了，庆云镇那些个小乞丐也来了信，说三天后会将第一批寒星草运输过来。” 陆清欢了然的点点头，“到时候就麻烦程师兄帮我去接应一下了，银两都在红莲那儿，让她拿给你便是。” 当她的目光看向红莲的那一刻，红莲立马站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好的。” “程师兄可还有别的事？”陆清欢动了动脖颈，“没事我就先走了，你们早些休息哦。” 程义云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清荷身子软的厉害直接往地上一坐，仰头叹息：“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陆清欢听了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将身上的披风摘下来给她披上，“好妹子，早点睡。” 她没有立即离开水青阁，而是先去小作坊将自己为裴瑜准备的药草拿出来。 这些药草可以治疗裴瑜的体寒之症，拿回去经常泡脚泡澡，她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 打包的时候，陆清欢忍不住叹口气，也不知道陈子源那边处理的怎么样，有没有查出幕后真凶，清理完家里的内贼。 眼看着就要到春节了，看来他们一家三口今年是无法在陈府团圆了。 摇摇头，将不该她操心的事情从脑海甩出去，陆清欢加快手上的动作，快速将东西整理好。 今晚回去是意料之外，故而她并没有派人通知裴寂川，不知道裴寂川看到她突然出现那张英俊的脸上会出现怎样惊讶的神色呢。 她还挺期待的呢。 第252章 半夜被截 程义云将陆清欢送到店铺门口，他本想着这么晚了夜路不安全直接将人送回去，免得路上出什么意外，但陆清欢却不愿意他冒险。 毕竟现在情况特殊，指不定有多少人盯着水青阁和靖国公府，若是他突然出现怕是会落人口舌横生枝节。 看着夜色深黑，那道小小的身影逐渐从视线中消失，程义云还是不太放心，心一横，拿上长剑跟了上去。 只要小心点，不要让人发现他的存在即可，总归不能让陆清欢一个人回去，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得了？ 陆清欢提着红灯笼快步走在回靖国公府的路上，这条路她走了不下百遍千遍，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迅速找到回家的路。 摸到腰间的腰牌，她将腰牌拿起来放到眼前晃了晃，打算等盛宴结束后她就立刻赎身，不再以通房丫鬟的身份留在裴寂川身边，这样一来太后党也不会再觉得她是裴寂川身边的人，或许对裴寂川的威胁能少一些。 正想着，忽然一阵冷冽的寒风略过，冻得陆清欢牙齿打颤，瑟瑟发抖。 “嘶……” 灯笼乍然被冷风吹灭，视线霎时变得一片漆黑，陆清欢觉得气息不对，连忙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滑落在手。 她身上可是涂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药，若是谁敢碰她一下，马上就叫他见阎王去。 察觉身后有人，陆清欢步子放快不少，她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不怕不怕，不管是哪一路的魑魅魍魉在我这儿都得死，我一点儿也不怕。” 她迅速转身看去，可身后却是毫无一人，只有枯黄树叶被风刮的沙沙作响，令人生惧。 等了一会儿，确定无人之后，陆清欢才松口气转身继续往靖国公府走去。 就在这一刻，陆清欢忽然看到地上多出了几道晃动的诡异人影。 她微微张嘴，缓慢呼吸保持着面上镇定，咬了咬唇后将手中的药粉直接往后撒去，怪异的是无论她洒了多少药粉，那人竟纹丝不动。 “你竟然……” 看到那双血腥的眼睛陆清欢瞳孔一缩，后颈一疼，最后的视线里始终只有那双如血般鲜红的眼睛和从他身后走出的那位撑着红色雨伞的红衣男子…… 这边，听到前面有动静，程义云纵身飞快的赶过去，忽然之间周围射出无数飞镖，他面色一惊慌忙抽出长剑抵挡。 数不清的飞镖与剑锋交汇，碰撞出刺耳难听的声音，当程义云躲闪完所有的飞镖之后夜色归于平静。 冷月高悬于程义云身后，白袍翩然，黑发无风自舞，他犀利的黑眸里倒映着一双非人类会有的血红的眼睛，血色几乎溢满他的眼眶。 对面之人穿着一身黑衣，身后带着类似于蝙蝠翅膀的东西，尖锐的指甲不似是假反倒像是什么动物的钩子。 “你是什么人？” 程义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物，可惜他脸上同样带着蝙蝠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他的动作行为来看应该是个人，或者是被什么药物改变成的怪物。 程义云忽然想到什么，俊朗的脸上一片冷峭，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一句，“你是药人？” 言语落下的同时一阵笛声响起，那怪物眼神越发凶狠嗜血，一副要将程义云撕成碎片，拆腹入骨的模样。 程义云严阵以待不敢大意，利剑光芒闪烁，他身形极快的冲向对面的药人怪物。 靖国公府，疏风院内，裴寂川还未休息，静静地坐在中庭喝着茶，他侧过头，一双黑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上的碧色茶杯。 以前这套茶具都是在柜子里放着的，许久都不见得会用一次，不过这是陆清欢最喜欢的一套茶杯，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拿出来用用。 茶水清香怡人，若是此刻陆清欢也在这里陪着他一起饮茶赏月就好了，看着桌子上的茶点他忽然很想念陆清欢做的那些品种不同，味道不同的月饼。 今儿个月色，最适合吃她做的月饼。 可惜这段时间陆清欢整日都忙着研究新品，几乎没什么时间过来陪他，他也担心自己的出现会打扰到陆清欢，耽误她们的进程。 “也不知道他们的新品研究的怎么样了，她那么聪慧，又这么擅长制作胭脂水粉，这件事对她来说应该很容易，怎么这次研究了这么长时间？” 去也不是，不去自己又想的慌，都忘了多久没跟陆清欢见面了。 转念一想，裴寂川冷不丁的笑了下，明明早上才将醉春楼新做出的糕点给她送过去，怎的就变成‘好久’了。 果真是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叹口气，裴寂川打算喝完这杯茶就回去休息，明日去慎刑司找李成阳好好商谈一下盛宴一事。 这次太后将李成阳派遣为盛宴的主办人，怕是与***被发配到寺庙带发修行反省有关。 只怕其中，定有阴谋。 喝完杯中茶，裴寂川方要将茶杯放到桌子上，不曾想到手指一滑，那碧色茶杯堪堪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啪’的摔了个粉碎。 “坏事！”裴寂川俯身伸手去拿，手指却又不小心被碎片割开，红色血液滴落在碎片上。 与此同时，破碎的瓷杯倒映着一个身穿黑衣，身后带有蝙蝠翅膀一样形状的人。 冷冽瞳孔一缩，裴寂川迅速捡起那碎片将之当做飞镖扔了出去。 那人身形快若闪电迅速一闪，避开的同时手中砍刀已然砍向了裴寂川。 “哼，不自量力。”裴寂川的速度更快，他快速从武器架上抽出长剑，挡住那人的攻击。 这人好生大胆，杀人竟杀到靖国公府来了，宫中之人，果然是狗急跳墙，急不可耐的性要他们的性命了。 等等，既然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来靖国公府杀人，那水青阁那边岂不是…… 糟了，陆清欢她们有危险，也不知光凭程义云一人能否挡住。 心系陆清欢，裴寂川不敢跟这怪物有过多纠缠，迅速与之打斗在一起，准备速战速决。 第253章 媗阳公主 陆清欢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散架，后脖颈尤其疼的厉害，刚想动一下，发现手脚都被绑着，这里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虽然看不见，但她还是挪了下身子靠到墙上，好在她之前为了自己的安全一直都有做准备，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将细针藏匿在衣袖的线路之中。 手指只轻轻一勾，藏匿在袖子里的细针瞬间弹到她的掌心，用这细针可以轻松的挑动麻绳上的扣结处，得亏她对针法极其擅长，虽然费了点事儿，但终究还是将麻绳给挑开了。 这麻绳虽然绑的紧，但中间必定还会留有缝隙，只要将银针插入缝隙之中搅动，很容易将扣结弄松，只要一松，陆清欢便有了法子挣脱。 费了很大的劲儿，终于将手上的束缚解开，她连忙摘掉脸上的黑布，光亮太强，刺得她瞬间眯了下眼睛，等适应了这里的亮度，陆清欢睁开大而明亮的眼睛自己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陆清欢将耳朵贴过去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站着的地方摇摇晃晃，外面还有水流动的声音，“这是在船舱里？” 空气里还有一股很难闻的潮湿味儿，陆清欢回头看了眼堆在边上的湿草堆，“他们该不会是想将我也扔到池塘里淹死沉塘吧？” 喜欢将人沉塘的人恐怕只有先前那位做错事被罚到寺庙里带发修行的***了。 大意了，她一直提防着其他商人和宫里的太后，却忘了外面还有一只母老虎对她虎视眈眈。 她摸了摸藏在身上的毒药，东西都被搜罗走了，但他们却没有立即杀了她，反而将她关在船舱里，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陆清欢危险的眯了眯眼，迅速躺回方才的地方，黑布带上、麻绳捆上，装作还没有醒来的样子。 听到开门声，陆清欢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身体也逐渐变得紧绷起来，直到对方走近，她的鼻腔里多了一股很浓的脂粉味儿。 “主子，她就是水青阁的老板陆清欢。” 男子的声音很柔，很纤细，但陆清欢还是从他顺从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子冷漠，一如当初在平州遇到的南月公子一般。 “陆清欢，我道是个什么厉害角色，没想到我竟然栽在这个普通人手里。” 光线太暗，陆清欢侧躺在柴堆上，只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半边脏兮兮的脸蛋儿，在媗阳的角度看去，陆清欢不过是个长相普通的女人。 凝珠楼因为这样的女人被查出来，她还被送到这该死的寺庙里受苦，媗阳心里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面露阴冷，上前用力踩在陆清欢的手指上，“就是这个贱人，害的我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天下百姓对我人人喊打，心生厌恶？” “主人若是想要泄愤，现在就可以一刀杀了她。”男子冷声到。 “一刀杀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媗阳微微倾身，细长的红指甲挑起陆清欢的下巴，正打算仔细看看这个让自己一败涂地的贱人，“我要让她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将毒医的蛊拿给我。” 男子怔了下，轻声应了声‘是’，“这里脏得很，若不然主子还是先上去等，免得弄脏了您的衣摆？” 媗阳摆摆手，“不必，我要亲自在这里等她醒来，亲眼看看她痛哭流涕，向我跪地求饶的模样，那一定很精彩。” 男子见状，只得说声‘是’，而后转身往上面走去，走到门口时，男子微微转头看了眼陆清欢的手腕，并没说什么，直接便离开了船舱。 媗阳公主背对着那男子故而没有看清男子脸上的表情，但眯着眼睛的陆清欢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也是，他们不过都是被***用毒蛊控制着的傀儡，又有几个人对她是真心的心悦诚服呢？ “这张脸……” 挑起陆清欢下巴，看清她脸颊的那一瞬间媗阳公主神色大变，恨意与妒火交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燃烧起来。 她迅速摘掉头上的发钗就要去划开陆清欢的脸，“决不允许，我决不允许有人长得比我还漂亮，我要将你的脸皮子撕下来喂狗。” 发钗用力的刺向陆清欢的脸颊，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陆清欢睁开眼睛，细长银针瞬间刺入她的手腕，媗阳疼的五官皱起，“贱人，你，你居然早就醒了？” “***的手段也太狠了些吧？” 陆清欢死死扼住媗阳公主的手腕，怕她大喊大叫将外面的人叫进来，她迅速打开媗阳公主的手腕，趁着她吃痛张嘴的时候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塞到了她嘴里，整个过程快准狠，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咳咳咳……”拇指大的药丸直接被媗阳公主咽下去，食道划开的疼痛让她不住的咳嗽着，她捂着手腕，恶狠狠地瞪着陆清欢，“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很甜是吗？” 陆清欢摘掉脸上黑布，甩掉麻绳，轻松站起来，脸上神色冰冷，“毒药并非只有苦的，越甜的药越是毒的厉害，这可是我特地研究出来的毒药，别说你身边那什么毒医了，就是你将神医谷的神医抓过来也解不掉这种毒。” “呵，全天下的能人异士都能为我驱使，你以为你这小小的毒能奈何得了我？”媗阳信以为真但并不畏惧陆清欢的这种毒素。 水青阁老板擅长医术这事儿整个京都都知道，媗阳又怎么可能不知晓，故而陆清欢所说的下毒对媗阳来说不过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她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难不成还怕陆清欢这个毛丫头？ 真以为几句话就能哄到她，骗到她了？ 陆清欢面露讥笑，“***尽管找人去解，草民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若是***身边的那些个能人异士无法解毒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口出狂言？”媗阳神色一凛，当即喊道，“来人呐，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给我扔到水里，让她清醒清醒。” 第254章 冰寒刺骨 深冬光是伸出手来都觉得手指要被冻掉，哪怕是昼夜不分的研究新产品，陆清欢都得把房间里点的暖暖和和不让自己受一点寒冷，但媗阳这一次可算是将她一整个冬天没遭受到的冷意全都尝试了一遍。 河水冰冷刺骨，直往人骨髓里钻，陆清欢再次被扔到河水里，侍卫拼命的将她脑袋往河里按，不让她冒一点儿头，一副要将她生生淹死、冻死的意思。 媗阳公主静坐在旁边，满脸的春风得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下，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撑多久，嘴巴能硬到什么程度。” “噗！”，陆清欢一口河水刚吐出来还没来得及多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又被扔到了河里。 “陆清欢，只要你现在像只落水狗一样的爬过来向本宫磕上三个响头，大声求饶，我就放你一马，让你好好的，安然无恙的度过今天，否则……” 河水之下，陆清欢冻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耳边全是哗哗的水流声，哪里还听得清媗阳在说什么？ 她微微睁开眼，却见河水底下有白色的东西飘在其中，等她费劲的睁大眼睛一看，那完全是个被白布包裹起来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尸体上全都挂着很多有重又大的石头。 想来这些人都是***身边的人，不知因为什么得罪了她被沉了池塘，可见这***的心思有多恶毒，她甚至不会让这里的鱼群啃噬尸体，非得将他们泡在下面，死都不能安息。 陆清欢真的很想知道，午夜梦回时候媗阳究竟会不会做噩梦，她会不会怕这些被她害死的人过来找她追魂索命。 “主子，姜川公子来了。”身穿红衣，手持红伞的男子带着另外一个带着黑色蝙蝠面具的男子出现在甲板上。 媗阳将自己中毒一事跟姜川说了一遍，姜川连忙上前为她诊脉，可是他把脉许久也没查出究竟是什么毒。 “怎样，本宫的脉如何，这贱人是否真的给我下毒了？”媗阳眉头微蹙，“听闻这丫头擅长医药，诡计多端，你可得好好的给本宫检查检查。” “是！”姜川眉峰拧起，再为她诊脉，诊完之后，摇摇头，“从脉象来看，***脉搏平稳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媗阳面露喜色，将吃完的葡萄皮扔到河里，满是张狂：“毒医这么厉害，连你都查不出来，想来这贱人就是胡乱给本宫吃了些东西来忽悠我，诓骗我。” 陆清欢就在他们脚下的这片河里，故而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真没想到这媗阳公主竟然这么难骗，当时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罗干净，唯独剩下一颗小小的糖丸，她也是急中生智才将糖丸塞到她嘴里并且谎称那是毒药。 能把出媗阳并没有中毒，也不知道这个毒医究竟有何本事。 想到被抓来时看到的那血眼蝙蝠刺客，陆清欢心中一阵后怕，想来那些怪物就是这毒医的手笔。 思绪方才刚到这里，‘哗啦’一声，陆清欢再次被拎上来，她猩红着一双眼睛，迅速打量了一眼那毒医，赶忙喊道：“这位毒医公子，你说她没有中毒，那你不妨用银针刺一下她的上星穴和阳白穴二处。” 姜川闻言，转过身看了眼陆清欢，觉得这小女子虽样貌出挑但年纪看着确实不大，想来也不懂研制什么厉害的毒药，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看向***试探性的问：“***，可否应允？” “为了本宫的身体康安，有何不允？”媗阳仍旧不信陆清欢的话，她冲着姜川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 姜川恭敬地点点头，将银针从药箱里拿出来，缓慢刺进陆清欢所说的两个穴道。 脸上还是传来些许痛苦，媗阳伸手用力抓住椅子边缘，“还没好，快痛死本宫了？” “就好！”姜川不敢耽搁，赶忙将银针拔出来。 拔出银针的一刹那，媗阳忽然觉得整张脸无比刺痛，仿佛真的有人在用力撕扯着她的脸皮，要将她的脸活生生的撕扯下来一样。 “啊，好痛，好痛……”媗阳一把推开站在前面的姜川，踢开椅子站起来捂着自己的脸，可越是触碰，脸上的刺痛感越重。 姜川脸色乍然一变，慌忙按住媗阳公主的肩膀，“***，您先坐下，我再给您把把脉。” 陆清欢冷冷一笑，“这毒恐怕姜川先生见都没见过，遑论解毒了。” “你这贱人，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还不快给本宫解毒，否则，否则……” 媗阳不小心碰触到自己的脸痛的一巴掌甩在姜川脸上，“你这废物，你方才不是说本宫没有中毒，她是在诓骗本宫吗？” 姜川哪里想到只是下了两针会对媗阳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让她变得这么痛，“***，您的脉象的确没有问题，没有中毒迹象呀。” 媗阳疼到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怒声喊道：“那本宫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痛成这样，啊？” 姜川心慌的咽口唾沫，他哪里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只得怒视着陆清欢：“你这妖女究竟下的什么毒？” “呀，原来毒医公子真的查不出来呢。”陆清欢冰冷的视线转向媗阳，“***，若不然你将这位毒医公子也扔到河里冻上两三个时辰，我帮你解毒，如何？” 媗阳愤怒指着陆清欢，“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贱人的话？” 陆清欢被五花大绑，若不然她还真想学着媗阳的模样，气死她呢：“***可以不信，但你的脸会越来越疼，直到脸与皮彻底脱落，变成一个无脸之人。” 低低地笑了两声，陆清欢无奈的叹口气：“方才在船舱里***可是要摘了草民的脸皮子呢，如今自食恶果，滋味如何？” 身上的温度正在急剧流失，陆清欢眼前都是阵阵虚幻的影子，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睡着，她必须要撑到裴寂川他们来救自己。 这么久了，裴寂川一定知道她被截走，一定会让人来救她，她必须得撑到那个时候…… 第255章 恶鬼图腾 裴寂川解决刺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即赶往水青阁查看情况，路上恰巧遇到了同样来找他的程义云。 得知陆清欢失踪，整个水青阁内气压低沉，谁都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惹怒了那个浑身充满戾气的男子。 裴寂川所有的暗卫都已经出动前去寻找陆清欢的下落，可是一天一夜过去，愣是半点儿消息都查不到，他们甚至还没有查清楚究竟是哪方势力将陆清欢给掳走了。 从柴房进来的程义云看到房间里气氛如此压抑，瞅瞅强忍怒意的裴寂川，他抿抿唇角，轻声道： “若是我没猜错，那个怪物应该是毒医姜川的手笔，听闻他一直都很喜欢以人试毒，专门饲养毒人，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可是十三年前他就退隐江湖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京都。” 又看了眼愁眉紧锁的裴寂川，程义云上前：“如此说来，南月等人身上的毒蛊也就有迹可循，只怕都是他一手操控出来的。” “姜川。”裴寂川仔细回忆着这些年跟在***身边的人，“他是不是很喜欢戴着各种各样丑陋的面具？” 媗阳公主身边好似只有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人，他还是趁着进宫暗查太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那男子跟在了***身边。 男人总是爱穿一身黑衣，带着各种各样诡异恐怖的面具，身上也总是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看着都不太像是一个活人。 程义云怔了下，“世子爷也见过姜川？” “有过一面之缘，不算见过。”裴寂川沉了口气，“如果姜川是为媗阳***办事，那清欢极有可能被她的人带走了。” 程义云双手紧握，义愤填膺道：“这媗阳公主心思恶毒，手段狠厉，陆师妹若是落在她手里只怕是……” 他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因为裴寂川的脸色太难看了，再说下去怕是裴寂川能够立刻马上带人杀过去。 清荷年纪小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红莲却知事情的严重性，冲着清荷抬抬下巴，小声让她先去后厨给裴寂川二人拿些吃的，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算要救人，也要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才能有力气，有心力去救。 当清荷走后，红莲才壮着胆子走过去，细声的问道：“二位公子，你们所说的姜川，我好像也有点印象。” 裴寂川、程义云的目光同时转向她，程义云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外表看着无比柔弱的丫头，“你也见过姜川？” 红莲‘嗯’了一声，看了眼裴寂川，见他脸色仍旧冷厉，在心里叹口气又将目光转向程义云，点头道：“是，我的父亲曾是为太后治病的御医，这姜川经常出入太医院，也经常来我家里找父亲，故而我对他印象颇为深刻，那次就是他与争吵完后，我家里才出了这么大事。” “也就是说姜川即刻有可能是导致你家破人亡的凶手？”程义云眉头轻皱。 红莲眼中迸射出恨意，眼底布满猩红血丝，“有可能，可是我，我没有证据，但姜川手里一定有。” “证据可以找，你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方向，你和清荷好好守在这里，其他的交给我们便是。” 裴寂川站起来，他深知陆清欢待她们如亲姐妹，一心也想着为她们找证据翻案，既然当年的那件案子有了新的侦查方向，未必不能借助这次机会查清楚。 红莲应了声‘好’，听话的站到一边，她没什么太大的本事，能帮的上一点忙也是好的。 她纸巾还记得那天晚上姜川跟父亲争吵的面红耳赤的画面，也不知道父亲跟他说了句什么，他恼羞成怒之下还拿出刀子架在父亲的脖子上威胁他。 但红莲并不清楚为何姜川那日没有下死手，半道儿又将刀子气冲冲的扔到一边，拉开门走了出来。 恰巧她端着茶点过来还被他撞的洒落一地，人也差点被他撞倒，姜川只是阴冷的看她一眼后抬步便走了。 红莲至今还记得姜川看向她时的眼神有多么阴森可怖，整个人就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恶鬼修罗一样，还有他脸上那诡异的红色恶鬼图腾着实吓人的狠。 沉浸在回忆中的红莲没怎么注意到裴寂川、程义云在说什么，等她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拿上剑准备离开了。 “公子！”红莲急忙叫住裴寂川，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忙指着自己的左边脸颊，说，“那个姜川之所以每次都喜欢戴着各种面具，是因为他的左脸上有一块红色的恶鬼图腾，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是否有用。” “恶鬼图腾？”裴寂川脸色一变，“你确定没有记错？” 红莲重重点头：“我不会记错的，那恶鬼图腾从他的左眉心一直延伸到他的脖颈，所以他才一直穿着黑衣。” “世子爷，这图腾可有其他玄妙之处？”程义云不知这‘恶鬼图腾’有什么含义竟然让裴寂川脸色难看到这种地步。 “我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裴寂川并没有将图腾的含义告知他们，脸色难看，声音低冷，听起来没什么起伏，“程义云，你去一趟醉春楼将毒医姜川的事情告知贾姑娘，让她命人调查一下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势力吧。” 程义云也猜到事情严重性，不敢耽搁，“好，陆师妹那边暂时就交给你了。” “我会将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裴寂川说完拿着自己的佩剑快步离开了水青阁。 程义云看向红莲，温和笑道：“陆师妹现在一定还惦记着新品胭脂水粉的事儿，这事儿就麻烦红莲姑娘多多操心，帮帮忙了，争取在她回来之前多完成一些。” 他并非是真的想要指使红莲、清荷二人去干活儿，只是想给她们找点事做，免得她们在这里瞎想瞎担心。 红莲也明白他的苦心，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意，“这里的事儿交给我们即可，请务必一定要将姐姐平安的带回来。” 程义云呵笑一声，指了指门外，“陆师妹的安全问题如今可轮不上我来操心，自然有人会将她带回来，再者他方才不是落下承诺了嘛。” 红莲明白其意思，也跟着笑了出来，担忧的眼神不由得转向了门外，“希望，都能平安。” 第256章 装腔作势 身体冻得没有知觉，落在地上的双脚跟踩在云朵上一样，陆清欢冷眼看着疼到不停抽气的媗阳公主，面露讥笑，就该让她也尝尝玉容膏的滋味儿。 寒星草的确能抑制玉容膏里面让人上瘾的药物，但也要用对分量，若草药过多药效则不足，若是超过那分量玉蓉膏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有毒的东西，但凡沾染上一点点皮肤就会务必灼热烧疼。 “方才给你吃的那药是我这段时间刚研制出来的，还没有研究出解药呢，***可是我的第一个试药人。” 说罢，陆清欢漆黑的眸子落在同样怒急气急的姜川身上，“毒医，想来也是精通各种毒理药理的，也该了解像我们这些人身上总是会带着不少毒，应该说身上各处都是毒药，只要沾染一点点就能让人一命呜呼，魂归西天。” “姜川，难不成你连这种黄毛丫头的毒都解不掉？”媗阳公主怒不可遏，又是一巴掌甩在了姜川脸上，差点将他的面具打落。 姜川低着头，扶正了下耷拉在脸边上的面具，敛藏起眼底的杀意，嘴里却还是毕恭毕敬的对着媗阳，“***莫要着急，属下只是暂时还没查清楚是什么毒罢了，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解。” “再给你点时间，你看看本宫的脸变成什么样儿了？”媗阳原本白皙的脸上全是抓痕，也不知陆清欢这贱人给她下了什么毒让她的脸变得又疼又痒，她好几次没忍住抓了上去。 陆清欢看着他们狗咬狗的画面真是身心畅快，看了眼肩膀上的冰渣子，冷冷一笑：“就怕等你研究出来，***的脸也彻底烂了，以后就会变成一个没有脸的女人。” “住口。” “闭嘴！” ***、姜川二人几乎是同时愤怒出声。 陆清欢瞥了眼站在边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红衣男子，他落在***脸上的目光带着怨毒的恨意，怕是巴不得***的脸赶紧毁掉，她赶紧死呢。 嘴角扬起轻巧的弧度，陆清欢脑子灵活一转，顿时心生一计，漂亮唇角弧度加深，她轻轻叹口气道： “***，其实咱们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草民只是想开个小小店铺做点盈生，我若是知道凝珠楼是***您的，就算给我一千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你作对啊，查清凝珠楼一事纯属巧合，是被无意间牵扯进来的。” 陆清欢试图先稳住媗阳公主，若是能获得她的信任在她身边做事，太后举办的这场盛宴应该就万无一失了，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查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媗阳公主并非愚蠢之人，她怎么可能没有调查清楚陆清欢的底细和水青阁的由来，她冷哼一声：“陆清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只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吧？你跟靖国公府的关系，应该不用我点破吧？” “没错，我跟靖国公府的确很大的干系！”陆清欢嘴角笑容加深，又率先说道，“既然***应允了我这句话，就说明咱们之间是有谈判的机会的，咱们何不坐下来好好的商谈一下合作，你贵为一国***完全没必要跟我这种低贱的草民计较，不是吗？” “好啊，那你先给本宫把毒解了，再将自己的脸蛋儿刮花，我就给你一个和谈的机会。” 陆清欢嘴角笑容凝固一瞬，心道她果真狠毒，太狠毒了，饶是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狠毒之人。 “那不行。”陆清欢面露难色，“既然***知道我跟靖国公府的关系，也该清楚我的遭遇才是。” 媗阳现在脸疼的厉害根本没心情跟她寒暄，尤其看着她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越看越想要将她的脸刮花，她恶狠狠地瞪了姜川一眼，姜川心知那是看废物的眼神，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地站到一边。 “陆清欢！” 陆清欢冻得牙齿咯咯咯的打颤，几乎站不住，被媗阳大声一呵斥，故意装作双腿一软躺到地上昏死了过去。 “你……”媗阳真是又气又怒，压根没想到陆清欢会上演这么一招儿，连忙对站在边上的两个侍卫道，“想装死，把她给我弄醒。” 看陆清欢浑身湿哒哒的，脸冻得没什么血色，媗阳心里又开始慌乱起来。 万一陆清欢这不是装的，就这么冻死了，自己的毒该由谁来解，她的脸又该怎么办？ 任由两个侍卫怎么摆弄，陆清欢始终强忍着冻人的温度闭着眼睛装死。 左右，媗阳为了自己的，断然不可能立即杀了她。 陆清欢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顾明珠在河边要用装晕来迷惑视线了，只要晕的快，媗阳就拿她没办法。 “***，她好像真的昏死过去了。”摆弄半天的小侍卫站起来战战兢兢地跟媗阳汇报着。 媗阳气急，气打发抖的手指愤然指着陆清欢，“你……” ‘你’了半天却是一个字没说出来，她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脸，仍旧刺痛无比，陆清欢这贱人究竟给她下了什么毒，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有反应偏偏是她最在乎的脸毒发？ 反正这贱人也翻不出她的五指山，权衡利弊之下，媗阳决定先让人将她关回柴房：“先将她给我扔回去，别让人死了，若是死了，唯你们是问。” 两个侍卫慌忙应下，见媗阳公主愤怒的转身离去，他们才松口气。 陆清欢能察觉到有道怪异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将眼睛悄悄地睁开一条缝，可映入眼帘的只有那红衣男子冷漠的背影。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一定有什么事情想跟她说，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识破她的伪装却不点破。 既然如此，那她便先回柴房乖乖等着他上门。 视线再转，却又见姜川正用恶劣的目光盯着她，他那一副要将她碎尸万段千刀万剐的神情叫人头皮发麻。 陆清欢赶忙将眼睛闭的死死的，防止被这什么毒医看出端倪来。 姜川浑身冷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侍卫将尸体一样的陆清欢抬走，他的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手段如此了得，好一个只想某营生的贱民，哼！” 第257章 狗仗人势 被两个侍卫毫不留情的扔到草堆上疼的陆清欢眉头向中间拧了下，真昏迷和假昏睡的体感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一样啊。 站在左边的侍卫气冲冲的拧了下手腕，碰了碰身边侍卫的胳膊说，“这贱人也不知给***使了什么招儿，害得咱们还得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她，我呸！” 另外一个侍卫白了他一眼，赶忙说道：“行了行了，别抱怨了，她能活到现在说明她有点手段儿，咱们还是注意点，若是她以后真的跟***交好，仔细你的脑袋不说，还得连累到我。” 碎嘴的侍卫一听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亲自上前将倚在一边的陆清欢扶正，还将落在她肩膀上的稻草拿掉，神色紧张的说：“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手滑，不是故意扔您的，您以后可千万别找我算账。” 说完，他又赶忙抱住边上的侍卫，“好兄弟亏得你提醒我了，走走走，咱们给她准备点热水找个大夫来，可别真的冻死了，那咱们的脑袋就得分家了。” 两人脚步声渐行渐远，听到关门声，陆清欢也没有睁开眼睛，心道这两个狗仗人势的侍卫还挺有意思，说不准能拿捏一下。 又等了一刻钟周围没什么动静，她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细小的缝儿，等确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才睁开眼睛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 “这两个混蛋，就不知道轻点儿，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陆清欢盘腿坐在草堆上，把手放到嘴边哈两口热气，赶忙揉着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她可算是体会到了死猪被拖过来的滋味儿了。 等双腿缓和一些，有点力气，她连忙扶着舱壁站起来蹦跶两下，必须要保持血液循环，她不能睡觉也不能停止运动，否则穿着湿衣服真的容易被冻死。 媗阳没杀她，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胡乱瞎诌出来的假话，她得好好计划一下，怎样转危为安，因祸得福。 将目前得到的讯息在脑海里迅速整理了一下，她敲敲舱壁，看看厚实程度，“在外虽然宣称她在寺庙带发修行，可实际上她却带着这么多男宠在船上逍遥自在，可见其嚣张到了什么程度，必须得让她吃到苦头才行，不然对不起南山湖底下那么多尸体。” 还有，这汪湖水之下。 一想到这艘船下面全都是男子尸体，陆清欢便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这媗阳公主长得一副菩萨面相怎么心思恶毒成这幅样子，每天睡在这些尸体上她就不会做噩梦吗？” 陆清欢真是找不出言语来形容媗阳的恶毒狠戾，即便他们知道媗阳一直在杀人，可始终没办法找到证据，如今正好媗阳送上门来她得把握住这次机会才行。 她蹑手蹑脚的正打算去门边看看，留点陷阱，等那两侍卫送上门来，却在这时候听到甲板下面传来奇怪的动静，仿佛有人在撬着什么东西。 陆清欢一喜，难道这下面还有一层？ 她慌忙跑到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甲板果然松动了，下面的确有人。 “谁？”陆清欢非常小声的问了句，“是谁在下面？” “救你的人。”无比熟悉的男性声音自甲板下传来。 陆清欢神色一喜，赶忙用手将旁边碍事的两块甲板往上面掰，“裴寂川，你怎么来这儿了，还在最下面一层？” 剑锋自甲板缝隙穿了上来，他手腕轻轻一转，甲板便生生被他劈开，拆开了三块甲板恰巧够裴寂川侧着身子上来。 陆清欢小心地将裴寂川拽上来，看看他穿着的这身侍卫服侍，便大致猜到他是怎么上来的：“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的。” “正因为危险所以我才必须要来。”裴寂川看到她平安无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得意恢复平静，看到她浑身湿透，脸色冻得苍白无血色，心疼的用手揉了揉她冰凉的脸颊，“怎么样，受伤没有？” “我没事，媗阳虽然看着厉害，但是……”陆清欢得意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里不太行，无非是仗着身份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罢了，只要我略施小计她就得乖乖投降。” “这种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水青阁那两姐妹担心的一整夜没睡着，两人眼睛都给哭肿了。” 裴寂川轻轻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那么晚了你就不该一个人回来，即便程义云真的将你送回来，我也不会吃醋生气，好比现在你被人抓走成为阶下囚的好。” 陆清欢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不是许久没有回疏风院，怕世子爷太想我，想着回去看看世子爷在做什么，是不是身边又有了其它貌美如花的小通房了。” 裴寂川用力捏了下她的鼻尖，“我身边除了你，还能有谁？” “有谁我可不知道呢。”陆清欢肌肤本就偏于冷白，冻了这么久，肌肤上的脉络已然变成了浅淡的青紫色，她用手揉了揉冻僵的脸，嬉笑着，“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红莲、清荷二人可安好，他们没找去水青阁吧？” “有暗卫在，她们两个暂时平安，不过都快急死了，生怕你出事。”裴寂川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在陆清欢身上，又将怀里还温热着的糕点放到她手上焐着，“先暖暖身子，慢慢说。”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闻到这糕点的香味儿陆清欢肚子也发出抱怨的咕咕声，她连忙拿块糕点塞到嘴里先吃了一块。 吃了一小块儿，胃里暖和一点，身体在裴寂川温热的外衫覆盖下也没有方才那么冷了，陆清欢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你这一天一夜可还好，发生了什么事？”裴寂川担心的问。 陆清欢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拉着裴寂川的手坐到一边，笑了下说：“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没缺胳膊没少腿，媗阳暂时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怎么说？”裴寂川紧握着她冰冷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到她身边。 心知瞒不过裴寂川，陆清欢将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第258章 故人重逢 为避免裴寂川担心忧虑，陆清欢没有将自己差点被媗阳淹死的事情说出来，只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自己是逃走时不小心掉到河里才会浑身湿透，以媗阳的性子自然不可能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故而才会一直穿着湿哒哒的。 想了想，陆清欢将自己打算卧底媗阳身边的事跟裴寂川也说了一遍，裴寂川听了英挺的眉头皱的很深，在思考着她这条计划到底可不可行。 漆黑如墨般的黑眸布满担忧，紧紧望着眼前之人，看着她嘴角扬起的自信笑容，裴寂川实在没忍心拒绝这个提议，只得不断搓揉着掌心那双冻得已然有些发紫的双手。 “我不反对你的计划，但是……”裴寂川轻声叮咛，“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你都必须要以自身安危为重，证据没了可以再找，但你若是没了，教我如何是好？” 陆清欢翻过手轻轻拍了下裴寂川的手背，勾唇轻笑了下：“放心吧，我还没有活够，还没看到那些坏蛋受到应有的惩罚呢，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裴寂川在心里默叹口气，将这个热惹人疼爱的丫头揽入怀里，明明只是两天两夜没见到，他却仿佛有种过了十年，百年，千年的错觉。 陆清欢聆听着男子胸口这颗因为担心她而急速跳动的心脏，脸上露出满足幸福的笑容。 她真的没想到，裴寂川为了她能做到这种地步。 单枪匹马的闯来这里，他就不怕出什么事，遇到什么危险吗？ “对了，你有没有……” 陆清欢从裴寂川怀里出来，正要问问他有没有带什么暗卫一起来呢，就见裴寂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疑惑的抬头，就见裴寂川指了指门外，而后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外面有人。” 陆清欢听完瞬间急了起来，赶忙将裴寂川往甲板下面推，她很小声的催促着：“那你还不赶紧藏起来，快些下去，免得被人发现了。” 裴寂川却道：“来者，是友非敌。” “啊？”陆清欢怔了下，心中猜测难不成他认识外面的人，他什么时候安插自己人在***身边了。 裴寂川站起来，对着门外说了声，“是吧，南月公子？” “南月？”陆清欢惊的瞪大眼睛，指着门口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站在外面的人，是南月公子？” 船舱铁门再次被人打开，手持红伞，一袭红衣的男子安静的站在门口，看他那模样想来已经站在门口有段时间了。 南月将铁门关上，顺着台阶缓步走下来，冲着裴寂川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南月公子，真的是你啊？”陆清欢震惊出声，后察觉自己声音过大，怕会惊扰到更多的人，慌忙捂着嘴，小声的问了句，“你不是已经带着人走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你的人都安排好了，他们安全了吗？” 陆清欢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阔别已久的南月公子，还以为他早就带着他们楼里的人远走高飞了呢。 先前也听南月说过会再回京都一次，就是陆清欢没想到他竟会冒险回到媗阳公主身边，还换了张陌生的脸皮，虽说那张脸皮依旧漂亮的惊人，也是因为带着面皮，她才没认出南月。 “陆姑娘，好久不见。”南月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没想到我们会以为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方才甲板之上碍于不能暴露身份，故而没有及时出手救援，还请陆姑娘莫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都是为了消**同的敌人，又有什么可见怪的。”陆清欢大大咧咧的挥挥手，同时担心道，“只是你这么大胆的藏到媗阳身边，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南月脸庞线条分明，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陆姑娘不也是大胆的很，竟然敢跟媗阳这种穷凶极恶之人做交易，你就不怕自信过了头反倒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 陆清欢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自信迷人的眼睛，乌黑的瞳仁泛着明亮的光泽，她拍拍胸脯道：“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就有应对的招儿，媗阳今天晚上就会毕恭毕敬的将我请过去，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我，你们信不信？” 裴寂川见她这副张狂得志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下，他用手指轻戳了下陆清欢的脸，“就凭你你那点毒？” 陆清欢‘嗯嗯’点头，“没错，就凭我的毒，女人最在乎的便是容貌，尤其媗阳这样从小养尊处优处处受人追捧，生长在蜜罐之中的女人，她绝不会允许自己脸上出现一点儿瑕疵，今儿个我只是略施小计，怕是她现在三魂七魄都快吓没了，距离魂飞魄散也不远了。” 南月挑眉，轻声笑了下：“的确如此，她现在正跟姜川在那儿仔细研究脸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姜川始终没有查出你给她下的是什么毒。” “天机不可泄露。”陆清欢打个响指，又没忍住的打了个喷嚏，她缩了缩胳膊，问裴寂川，“世子爷，你该不会早就知道南月公子在这里，所以你才敢冒着这么大风险过来的吧？” “世子爷当真是对陆姑娘情深似海，令人赞叹。”南月戏谑的笑着，“不论陆姑娘身在何处，你总是能第一时间出现，守护在她身边。” 裴寂川面容冷峻而刚毅，看向陆清欢的眸子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柔情，“她是我的人，自然她在哪儿，我在哪儿。” 陆清欢快要被他们两个的对话羞死了，慌忙咳嗽一声，拍拍裴寂川的肩膀，提醒道：“世子爷，南月公子，现在不是互相调侃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应该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呢？” 既然南月敢于只身一人回到媗阳公主身边，想来已经想好了什么对策，陆清欢也挺想听听他的意思。 “我回到这里只为私事，查出她的下落之后，我便会带着她一起来开这是非之地，至于你们的计划……”南月一动不动的盯着裴寂川，眼中情绪涌现，声音带着先前没有的疲倦，“我并不想参与。” 陆清欢紧紧抿着唇，静静地注视着南月：“湖底下那些尸骨，南月公子也不打算管了吗？” 第259章 张牙跋扈 面对陆清欢质问的眼神，南月无言以对，他只能用一声无奈的叹息来回答她。 陆清欢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目送着南月离开的，好在南月虽然不跟他们合作但也没说要拆穿他们。 她缩着胳膊坐在草堆上，身上的冷意已经被裴寂川温暖的差不多，她叹口气转头看向裴寂川：“南月公子也是个可怜人，被媗阳控制这么久好不容易自由了却要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再入虎穴，其实他不帮我们，我们能够理解，但还是有点希望他能告诉我们什么。” “他不是已经跟我们说了吗？”裴寂川冲着留在门口的那把红色雨伞扬了扬下巴，“想来他应该是留了什么重要讯息在那把伞里。” 说着，他揉揉陆清欢的脑袋，松开她，走到门口将红伞拿过来撑开。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一张用着红水画着的路线图，因为颜色与伞面几乎差不多想要看清楚着实费了不少力气，好在裴寂川目光如炬，一眼便能看到。 陆清欢闻言方要起身过去看看，刚站起身来便差点摔倒，她的双腿冻得有些酸疼麻痹，“嘶，这媗阳怎么还不命人叫我出去呢。” 双腿膝盖冻得很疼，她故作轻松的松口气，将银针拿出来给自己的腿部穴道刺了两针防止血液凝滞，影响以后走路，她可不想变成个瘸子。 “按南月所说，既然姜川无法查出你给媗阳下的什么毒，她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你……”裴寂川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你一个人真的能够应付他们？” 陆清欢点头，保证道：“放心，我一定将他们拿捏的死死的，你先离开这儿去个安全的地方将红伞上面的路线图描下来，熟悉路线，咱们行动起来也更方便一点。” 要是一会儿来人发现裴寂川在这儿，那可就坏事了。 陆清欢边说着边将裴寂川往甲板下面推着，“你先走吧，我真的没问题，我还没活够，可不想死在那种人手里。” 裴寂川转过身用力将陆清欢抱在怀里，仓促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好，那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将裴寂川推到下去，陆清欢忍着手指冰凉无力，赶忙将稻草堆积放到那地方，防止被人发现。 她前脚刚将稻草铺好，后脚便再次听到铁门拉动的声音，她赶紧坐在稻草上装作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进来的还是那两贪生怕死，狗仗人势的侍卫，他们一个手里端着热水，一个手里拿着身干净的衣服。 “姑娘，我们***有请，请您先梳洗一下，跟我们去见***吧。” 两侍卫公共拒绝的将东西放下，两人脸上都堆着讨好的笑容。 陆清欢眼皮轻抬，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可真是好福气呢，连身边的侍卫都得要长得好看，怪不得她这么在乎自己的容貌。” 要说还是媗阳公主会享受呢，长得不好看的压根入不得她那尊贵无比的双眼，方才装昏还没怎么注意到两个侍卫的长相，这么一看，跟平州男馆内的小倌们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姑娘说笑了，你还是快些，快些收拾收拾吧，***发起火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陆清欢微微一笑，“多谢提醒，我这就收拾。” 两个侍卫说了声‘好’好，点头哈腰的先离开了船舱，那模样一副陆清欢是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般。 陆清欢嫌恶的瞥了眼放在地上的厚衣服，‘啧’了声，“一件衣服都是如此奢侈，真不知媗阳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听到甲板下传来的敲打声音，陆清欢撇了撇嘴，对着下方小声说道：“放心放心，我自有打算，你先去，我等你。” 甲板下又传来一声敲打，而后声音消失，陆清欢便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呼口气，陆清欢赶忙将冰冷的双手放到温水里先缓和点力气，恢复一些后，陆清欢才将湿哒哒的衣服换下。 穿上暖和的衣服就是不一样，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换好后，她走到铁门那儿敲了两下：“两位大哥，我换好了，咱们去见***吧。” 外面的人应该是等急了，一听到这话干净将门打开，毕恭毕敬的将陆清欢请了出去。 跟着侍卫来到媗阳所在处，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打砸辱骂的声音，几个侍女直接被刮花脸打了出来。 陆清欢看着个个连肿的跟猪头一样的侍女们连滚带爬的爬出来，腹诽道在***身边办差的人个个都是心惊胆战，每个人头顶多悬着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要人性命的刀呢。 “哎呦你这贱人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我过来了，还往我身上撞？”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侍女一听顿时惊恐的瞪大眼睛，吓得就要给陆清欢下跪磕头却被陆清欢一把推开。 陆清欢假意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一副霸道的口吻：“行了，我可没有那好命让你给我下跪，滚滚滚，别耽误我去见***。” “是是是！”侍女吓得连滚带爬的走了。 陆清欢在心里叹口气，同情的看了那侍女一眼，当那侍女撞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特地将指缝间藏着的药膏给了她，这是裴寂川给她带来的，但明显那丫头比她更需要。 跑到角落里的侍女边哭着边抹眼泪，胳膊一动，发现袖子里被藏了什么东西，她将盒子拿出来一看，是个淡蓝色的药瓶，“这是……” 方才那女子表面上张牙跋扈，对她大声呵斥，没想到竟是为了悄悄地将这药粉给她，她将瓶子打开，扑鼻而来的便是淡淡的药香味儿。 “***恨不得我们一个个都是丑八怪，若是将这药粉涂到脸上治好了伤，怕只会更加惹怒她，届时性命都难保，遑论一张脸呢。” 侍女抹抹眼泪，心一狠，将药瓶扔到了河里，方才扔下去却又觉得后悔，连忙追到船边，可惜只能看到没入水底的瓶子…… 第260章 该怎么死 进屋的时候陆清欢躲开了扔过来的花瓶，捂着脸惊呼了一声，她本想等着旁人通报一声再进去，没想到这一声吸引了***的注意，她将周围的东西已经全都砸的，扔的差不多了，但她脸上的伤痕却是越来越深。 陆清欢盯着她脸上的伤痕看了半晌儿，心里冷笑了一声，抓伤了那么多女子的脸，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也是她咎由自取，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竟升起一股恶人被惩罚后的快感。 媗阳抬头看到陆清欢这一副小人得志后的嘴脸，顿时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出来，“陆清欢！” 一声尖锐凄厉的嘶吼将陆清欢的思绪追了回来，她上前一步，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您找我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以身份继续威吓我，或者让人砍了我脑袋吧？” “你究竟，究竟给本宫下了什么毒，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媗阳面目狰狞，眼中布满骇人的红血丝，“你再不给我解毒，我一定要你的性命。” “杀了我，你的脸永远都好不了，何必浪费时间继续说这些狠话呢？”陆清欢嘴角的冷意加重，“既然咱们都有和谈的意思，坐下来聊一聊不是很好嘛？” 媗阳公主知道陆清欢诡计多端，是块难啃的骨头，心知自己不能跟她硬碰硬，赶忙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是啊，是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你除了会用这一招来威胁本宫之外，还有其他的招数吗，你又有什么可以跟我和谈的资本呢？” 媗阳冲着边上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女赶忙战战兢兢地将椅子端过来，又有两个侍女去开始端茶倒水准备糕点。 媗阳试了试茶水温度，似是温度不合她的心意，竟直接将那杯水泼在了侍女身上，而后将茶杯往地上一扔，侍女见状，习惯性的‘噗通’一声跪坐在那茶杯碎片之上。 陆清欢假装无意的瞥了眼那侍女的膝盖，看来媗阳经常这么惩罚她们，她的膝盖俨然流血，裙子之上，尽是血污，她强逼着自己将视线收回来，再次落在媗阳身上。 “我知道***一直都想得到我手中的药妆典籍，也想将我的水青阁收入囊下，若是没有这些事凝珠楼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曝光于世，您也不会被太后禁足于寺庙之中，说到底都是因为利益冲突，但若是我们有着相同的利益，我们就不会是敌人。” “哦？”媗阳抬起胳膊，袖子滑落，涂抹鲜红指甲的双手将她胳膊映衬的越发雪白，“之前百般让你将药妆秘法交出来你不愿意，如今倒是愿意了，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没想到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呢。” “死，谁都会怕，就看是该怎么死，是否死的有价值。”陆清欢浅笑，“如若***的来拿因我而毁掉，终身都只能这幅样子，那***必定会记恨我一辈子，我的死，便是有价值的死。” “陆清欢，本宫没兴趣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给本宫治好脸以后跪地求饶，求着本宫放过你，第二条路……”媗阳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看到上面出了几个划痕眉头皱了下，“第二条路，便是本宫将你一刀一刀的活剐了扔到河里喂鱼。” “***，玉石俱焚并非是个好方法。”陆清欢没想到这媗阳竟然这么心狠，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还能给她这样的选择，她心里没有底，不确定媗阳到底会不会因为中毒而跟她合作。 “我这个人最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媗阳勾了下艳丽的红唇，“一张脸皮子罢了，毁了就毁了，大不了日后带个面纱过日子，但你的命，本宫要定了。” “***当然可以见我的性命拿去，可拿去之后呢？”陆清欢尝试继续跟她周旋，“您只是快活了一阵子，而这张脸却要让你痛苦一辈子，***该不会以为我的毒只能毁掉你的脸吧？” “你什么意思？”媗阳脸色微微变化，嘴角笑容逐渐凝固，“你还有什么把戏？” 陆清欢见她上当，随意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神色轻松了不少，“我的毒很特别，你的脸只是刚开始，再过七日你全身的肌肤都会变得奇痒无比，越发痛苦，直到你将全身的肌肤全部抓的鲜血淋漓，而且你抓的越厉害，血肉掉的越厉害，你的血会散发着一种吸引毒虫的香味儿。” 她便说着边抬眼观察了媗阳公主的脸色，果然，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甚至不见一点儿笑容。 “毒虫会钻入你的血肉，啃噬你的骨血。”陆清欢微微歪了下头，“这是不是跟***之前种在旁人身上的毒蛊作用一模一样呢？” “你，知道毒蛊的事？”媗阳神色冷如利刃，此刻想杀死陆清欢的心已然达到了顶峰。 “不巧，正好见过。”陆清欢嘴角笑容越发灿烂，“也恰巧知道如何将毒蛊弄出来，顺便再改了它的药性，让它为我所用，即便你再把姜川叫过来，他也找不出办法引出毒蛊，***应该很清楚没有解药的毒蛊会让人多痛苦吧？” 媗阳没想到她竟在无意间还给她种下了毒蛊，她可太清楚毒蛊的作用和可怕之处，下意识的咽口唾沫，她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脸上重新挂上了称得上和善的笑容： “陆掌柜，方才本宫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的合作提议本宫会好好考虑一下，不过……” 陆清欢迅速打断她的话，把玩着湿成一缕一缕的长发，“不过现在我又冷又饿，脑子也不太清醒，不太记得毒蛊该如何解，***，您看……” 媗阳深吸口气，笑的比哭还难看，她瞪了眼边上的侍女，“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带陆掌柜下去沐浴更衣，准备上好的酒水膳食，今夜，我要跟陆掌柜喝酒赏月，快去。” 第261章 特殊待遇 陆清欢合理怀疑媗阳是将整个御花园的花都搬来扔到了这池子里，满屋子的花香味儿浓烈到刺鼻，别说泡澡光是进来闻到这里的味道都让人觉得头昏脑涨，恶心想吐。 心知媗阳只是以好生伺候的名头来这找她麻烦，陆清欢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拿出银针刺了下穴道，暂时封闭嗅觉，只要她闻不到，这点小麻烦对她来说就不算什么。 安心泡澡即可，身体涌入浴池的那一瞬间浑身毛孔都要炸开了，身上冷意被驱散，总算不会被冻死了。 不知道裴寂川现在逃出去没有，伞面上的又是通向哪里的路线图，为什么南月费尽心思也要将那路线图画在伞面上，还敢在媗阳公主眼皮子底下撑着伞，他就不怕被媗阳发现？ 不对，南月在媗阳身边用的是另外一张脸皮子，而且以她认识的南月穿着打扮都是比较偏向于素色淡雅，绝不会穿着这种艳丽俗气的大红色，与他的气质也是完全不搭配。 许是南月以什么手段杀死了那张面皮子原来的主人，而这个人便是喜爱穿红衣，撑红伞，并且深得***信任的人。 这么想想，现在南月反而是这艘穿上最安全的人，至少从上船到现在陆清欢还没见过比他长得还要漂亮的男子。 算了，脑子疼，暂时不想了。 陆清欢仰头靠在浴池边缘，刚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人。 鼻腔里传来各种男子身上特有的脂粉气息，陆清欢连忙睁开眼睛却被眼前这场景差点震碎了眼眶。 “你，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穿着各种奇珍衣服的男子各个手里端着托盘站成了一排，他们有的手里拿着衣服，有的是酒，还有些水果糕点。 看到最后一个端着胭脂水粉装盒走进来的人，陆清欢眉头一挑，咽了口唾沫，指了指他们，又指了指自己。 “该不会是媗阳公主让你们来伺候我的吧？陆清欢已经找出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震惊。 她不确定眼前这个没有撑伞的红衣男子是南月还是其他人，因为他已经重新带上了人皮面具。 红衣男子将梳妆盒放到边上，半蹲着身子坐在浴池边上，冲着陆清欢俏皮的眨巴了下眼睛，用独特的嗓调说道：“自然是受了***的命令来伺候陆姑娘，就是不知道陆姑娘是否愿意让我等身份低贱之人为您沐浴更衣。” 会用这种腔调来叫自己‘陆姑娘’的便只有南月，确定好眼前之人，陆清欢顿时松口气，但她还是迅速摆摆手，“不必不必，我不太习惯沐浴的时候有旁人在身边，你们，你们都先出去吧。” 那一排样貌极好的男子们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他们眼神空洞，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眼前是否有人。 陆清欢盯着其中一人看了看，估摸着他们又是被媗阳用蛊虫控制住，不仅失去自由，连行动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仿佛一具具提线木偶。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儿，陆清欢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南月，态度强硬，“这位公子，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不需要旁人伺候，麻烦你将你的人全都带走。” 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她只能装作不认识南月的样子，同时故意对他发脾气，眼中露出几分厌恶。 “也是，除了主子之外，也无人能够享受这种特殊待遇。”南月站起身来，望向傀儡们的眼神冷如寒霜，“既然如此，你们都先下去吧。” “那你呢？”陆清欢特地转过头，一眼都不愿意看向南月，她也挺怕自己伪装不到位，反而暴露了南月的身份。 南月浅浅一笑，“将东西放下之后，我也会离开，绝不打扰陆姑娘享受这安宁时刻。” “如此便好，快放快滚吧。”陆清欢冷冷的低下头去，假装用水淋湿着自己的胳膊。 好在为了以防万一没有将里面的衣服脱掉，只是先下来暖和一下，若是让裴寂川知道她洗澡的时候有这么多男子进来，依照他那爱吃醋的性子定然要将这些男子的眼睛一一给挖掉了喂狗。 耳边传来酒壶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被人刻意弄出来的，陆清欢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双雪白的双手迅速从酒壶上挪开，细长的手指点了点酒壶。 南月轻笑一声：“陆姑娘，这是***特地让我给你调制的好酒，喝酒同样也能暖身子，但是莫要贪杯，***还等着您呢。” 陆清欢装模作样的挥挥手，“知道了，你怎么还不快滚？” 南月点点头，“这就滚，告辞。” 在陆清欢清冷嫌恶的目光注视下，南月起身缓步离开。 陆清欢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赶忙拍拍自己的胸口，在心里小声念叨一句：“南月公子，你可莫要怪罪我对你发脾气呀，咱们这都是演戏，你肯定懂我的，等事情结束后清欢一定给你好好赔罪。” 南月注重强调了这壶酒，难道里面被加了什么东西？ 陆清欢将酒壶拿起来倒了杯酒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然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同时她还感觉到有一股凉风从某个地方一直渗透进来。 门窗都已经关好，但还是有这股凉风源源不断的吹进来，将她的后脖颈处吹的凉飕飕的，想来是有人在监视着她，若是她不喝这杯酒，一定会引来对方的怀疑吧。 媗阳还真是处处小心，连喝杯酒都得让人监视着她，好在这一身特殊血液让她无惧于任何毒药毒蛊，哪怕媗阳将全天下最毒的毒虫放在里面，那毒虫碰触她的血都得退避三舍，留下命来。 在对方的注视下陆清欢一连喝了好几杯酒，边喝着边夸赞：“真不愧是***能够品尝的美酒，这味道果真绝美，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呀。” 接连吹嘘了一阵，一壶酒也快见了底，好在她精通酿酒术法，酒量不错，不然这么烈的一壶酒下肚不醉倒个三天三夜才叫奇了怪。 门外，姜川一脸阴沉的注视着里面的情况，亲眼看着陆清欢将惨杂了噬命蛊的酒水喝下去，嘴角挂起阴森的冷笑：“陆清欢，这下我看你如何跟***谈条件，你这卑贱的身份，也配顶替我？” 第262章 月下杀机 陆清欢本以为南月提醒她，是因为酒水里加了东西，但喝完酒才发现酒瓶底下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五个字，“皆有毒，勿动！” 可惜太迟了，水果糕点该吃的都吃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陆清欢叹口气起身换上干净的衣服。 谁知这衣服上竟也有特殊的香料，这么多种毒药毒虫都用在她一人身上，这***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呢。 陆清欢心中感慨，对敌人的不了解真是一种致命，怪不得打仗的时候都得叹一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呢。 媗阳公主对她一无所知，注定她必定得失败。 甲板之上载歌载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还有诸多比女子还要貌美妖娆的男子身穿怪异服饰跳着舞，媗阳公主俨然将他们的尊严狠狠的踩在脚底，完全不将他们当做男人。 “你来了？”媗阳舒服的靠在躺椅上，身边还有三四个服饰着她吃喝的男子。 这幅画面，堪称香艳。 “***，用完草民给您的药膏，脸上应该没有那么痒了吧？”陆清欢去沐浴前特地给了她一盒药膏先缓解她脸上的症状。 “还算舒服。”没有完全解毒，媗阳心中自是不满，却也理解陆清欢贪生怕死只能先这么吊着她。 “那就好。”陆清欢落座，倒了杯酒放到鼻下嗅了嗅，夸赞道，“***方才让人送给草民的酒味道真不错，不知道那叫什么酒，又是什么东西泡制而成，竟会有一股很淡的异香味儿呢。” “人骨！”媗阳故意脱口而出，果然就见陆清欢脸色变的煞白，笑容也消散不见，“瞧你这点胆量，吓唬你的罢了，贱民就是贱民，只简单的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样子。” “***说笑了。”陆清欢嘴角抽了抽，她知道那并非人骨之酒，若是人骨头泡制而成的酒水她一闻便能闻的出来，根本不会喝。 她变了脸色，只是想到她喝的酒不是，但不代表媗阳就不会真的用人骨去泡酒，毕竟她这种疯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何况只是用人骨泡酒？ 这艘船底下，不是还有许多男子尸体泡着水了嘛，说不定这船上喝的、用的水都是从这片湖弄上来的，想到此，陆清欢心里便觉得膈应，说不出的难受。 “怎么，真的不敢喝了？”媗阳见陆清欢迟迟没有将那杯酒喝下去，嘴角嘲讽加深。 “倒也不是。”陆清欢咽口唾沫，将酒杯放下，笑了下说，“只是方才沐浴的时候喝的有点多，现下有点头晕罢了。” “头晕也正常，毕竟噬命蛊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你的心脉上扎根呢。”媗阳得意挑眉，“陆姑娘医术超群，应该知道噬命蛊是什么东西吧？” 陆清欢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细细品酒的姜川，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笑了下：“自然知道，噬命蛊便是***用来控制他们的东西，若是在特定的时间内没有服下解药，噬命蛊苏醒就会吸食浑身血液并且产卵，直到宿主内脏血液全部被啃噬干净，故而称做噬命蛊。” 媗阳视线一直落在陆清欢脸上，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恐惧之色，然而没有，她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很不舒服。 媗阳我这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拉直的嘴角宣告着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愉快，“既是如此，你就不怕我不给你解药，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儿？” 陆清欢歪头，故作天真的看了眼媗阳，疑惑问出口：“***，莫不是草民没有将话给你说清楚？” “哦，什么？”媗阳扬了下眉头。 “草民既然能解了寄身在旁人身上的噬命蛊，自然也能解了自己的，而且……”陆清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漂亮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眉梢微挑，“噬命蛊于我而言并无任何作用，伤害不了我分毫，不信姜川公子就在这里，给草民把把脉，一试便知，如何？” 媗阳瞥了姜川一眼，冲着他使了个眼色，“姜川，你最拿手的噬命蛊好似对这位陆掌柜毫无作用，你过去仔细给她检查检查。” 姜川端着酒杯的手蓦然抖了下，他看向面色红润，没有半分怪异之处的陆清欢，心里顿时没了底，他也不敢违抗***的命令，说了声‘是’赶忙起身走向陆清欢。 陆清欢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但盯着自己的眼神尽是冷意，看的人头皮发麻，饶是姜川竟也有些觉得毛骨悚然。 蹲坐在陆清欢身边，为她把脉，只是手指轻轻一搭，姜川脸色立刻就变了，“怎么可能，你居然……” 媗阳在看到姜川陡然变色的脸的时候就知道没有用，他们自以为傲的噬命蛊在陆清欢面前竟真的是毫无一点用处，她的语气怪异，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姜川，你真是个废物呢，连个小丫头都比不过。” 眼看姜川就要闪出匕首了解陆清欢，却见一红衣男子迅速闪过，一把长剑已落在了姜川的脖颈上，耳边是男子冷冽如霜的声音：“姜川，***面前，不得放肆。” 姜川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将匕首收起来，‘噗通’跪在了媗阳公主面前：“***恕罪，姜川也只是一时情急想要为***除了这个祸患，请***……” “废物，你碍着本宫的眼了，还不快滚，等着本宫将你下油锅吗？” 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残忍的话，媗阳脸上的笑容真真是让人毛骨悚然，“陆掌柜，这就当是咱们之间的一个小游戏，莫要当真，咱们的合作还是可以继续的。” 陆清欢见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心里直摇头，“***说的是，莫要让一些废物影响了咱们的合作，今夜月色很美，实在是不适合杀人见血。” “陆掌柜说的很有道理，咱们继续欣赏一会儿表演吧。”媗阳不再去看陆清欢，而是将视线转向那群跳舞的人。 陆清欢也跟着看去，视线绕过那群跳舞的男子，落在船边上的那个变了装的带刀侍卫。 看到裴寂川，陆清欢好看的眉头跳了下，不是让他走了嘛，怎么还躲在侍卫之中呢？ 这要是让媗阳看见可还得了？ 第263章 半信半疑 二人目光于空中交汇，裴寂川迅速看一眼后将目光挪走，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陆清欢得知裴寂川也藏身在这里心里顿时变得慌乱起来，她表面上佯装着淡定不已，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赶紧将目光挪走，不能让媗阳发现，可越是这么想她越是无法将目光从裴寂川身上挪开。 媗阳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群跳舞的人，心道这丫头竟也是个爱男色之人。 也是，她本身就是个开胭脂铺的，可不得靠着这个来勾搭男人。 媗阳手拖着下巴，眼里透着鄙夷之色，“陆掌柜可有看好的，若有喜欢的，本宫便将他送与你如何，就是点可惜……” 说着，她叹口气，在陆清欢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这些人美虽美，却都是个无法让人满足的太监、” 陆清欢送到嘴边的酒水差点没忍住喷出来，震惊的目光再次转向那群跳舞之人，他们竟然，竟然是太监？ 倒是忘了裴寂川之前说过，只有将那群貌美倾城的男子变成太监之后才能入宫，如此一来陆清欢更觉得这群人可怜至极，这哪里是没了尊严那么简单，怕是一个个想死的心都有。 “怎么，陆掌柜对此有什么意见？”媗阳好笑的看着陆清欢乍然变色的脸，“是觉可惜吗？” “的确，有点。”陆清欢实话实说，哪里是有点可惜，简直是人神共愤，“***身边的人，到底不同凡响。” “能留在我身边的人必定要经历各种考验与折磨，不然随便个阿猫阿狗都留在本宫身边，本宫又有几条命让他们折腾呢？” 陆清欢心说你这种人也怕被人暗杀，憋到嘴边的话到底没敢说出来，只得露出一声苦笑：“***说的是。” “放心喝吧，这杯酒里没有毒。”媗阳说着，示意边上的男子给她倒杯酒，并且递到她嘴边。 陆清欢盯着她那双涂满蔻丹的尖锐指甲看了会儿，嘴角抽抽，没说什么，低头默默地喝着酒。 知道这群人是太监后陆清欢就没了兴趣继续欣赏，喝酒赏月的时候，目光时不时地会落在站岗的裴寂川身上。 好在裴寂川虽然面容未变，但脸上都被涂黑了，跟这群白嫩的太监相比差得太远，也不会被媗阳这个疯子发现。 看来裴寂川这次也是有备而来，不仅将她屋子里各种毒药药膏带过来了，还将她在平州城涂抹的暗色容颜膏也带来了，当时她女扮男装扮丑的时候用的便是这种容颜膏，可没少遭到裴寂川、六月的嘲笑。 此时此刻，真该给裴寂川找个镜子让他看看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有多滑稽。 想到这个，陆清欢冷不丁的笑出了声。 “陆掌柜这是想到什么了，竟笑的如此高兴，不介意的话也跟本宫分享分享？”媗阳兴致被打断，略显不悦。 陆清欢掩嘴咳了声，目光转向媗阳，笑了下，“草民只是想到在靖国公府的日子，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对了，听闻你原本是裴梓铭身边的丫头，自裴梓铭娶了顾明珠后便跑到了世子爷裴寂川身边，可有此事？”媗阳见她主动提起靖国公府的事便趁机开始套话。 陆清欢闻言眼圈红了起来，饮完杯中酒，深深地叹口气，“***有所不知，奴婢在二少爷身边呆了这么久，一心以为将会成为他的妻子，将所有心力与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没想到他竟为了高官厚爵抛弃了草民，草民一时愤恨便入了疏风院，奈何那世子爷裴寂川……” 越说眼眶越是通红，陆清欢低头佯装着擦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更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为了让二少爷蒙羞更是强迫草民做些不愿的事，大夫人更是将草民不当人看处处为难，我好不容易才与府上姐妹借了钱出去开个铺子。” “哦，听你一说倒真是可怜的很。”媗阳默默地看着她演戏，“可本宫却听说你跟大小姐裴瑜的关系特别好呢，裴瑜可是经常光顾你的水青阁，你更是费尽心思的帮她留在陈家，助她顺利的生下孩子呢。” 陆清欢既然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不怕媗阳拆穿，她没有反驳，只是点头：“是啊，国公府也只有裴瑜小姐对草民稍稍上点心，开铺子的钱也有大小姐出的一份力，所以草民才会对她如此感恩戴德，帮她生下小少爷，也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毕竟是靖国公府的人，媗阳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你既在裴寂川身边呆了这么久，想必对他的性格心性极为了解，他可是京都第一美男，可惜本宫多次召见他都碰了钉子，不如这样……” 陆清欢惊觉她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话，酒杯抵在唇边愣是没喝上一口。 “你下次来的时候将裴寂川也一起带上，本宫真是有不少话想跟他说道说道呢。” 陆清欢在心中腹诽道，裴寂川可瞧不上你，他若是出现不把你杀了都对不起天下人。 “***说笑了。”陆清欢默默地叹口气，“自水青阁有了盈利后，草民便已经赎身，再也不是国公府的人，连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去，遑论再见到世子爷呢。” “这么多年来，除了你，本宫还从未听说过裴寂川身边留过什么女人，你于他而言定是特别的，难不成你脱离国公府他就不要你了？” 媗阳脸上有些许失落，对她推三阻四的发言并不满意，甚至还有些恼，“你若是不愿意将他叫来便罢，何必找这些说辞来敷衍本宫？” 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想来媗阳对裴寂川也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怕不是爱而不得，便想要毁灭吧？ 也是，船上这一群男子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裴寂川，***这么喜欢美男子，又怎么可能不觊觎裴寂川呢？ 陆清欢心里不太是味儿，叹口气说：“***，您真的误会草民了，草民哪里是不愿意，只是那裴寂川不过是徒有其表，他的性格极其恶劣而且异常毒舌，他愿意将奴婢留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一张脸罢了，若是草民没了这张脸，他怕是看都不会看草民一眼。” 第264章 胆战心惊 媗阳公主的确是个很难糊弄的人，饶是陆清欢胡乱瞎诌添油加醋的遍地裴寂川，说他是个坏人，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她也只是半信半疑。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裴寂川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但媗阳却还是听的津津有味，一副恨不得立马见到裴寂川的样子。 看来，她真的是对裴寂川情根深种啊。 陆清欢瞟了眼媗阳痴迷的模样，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时间不早了，敢问***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媗阳听到陆清欢的声音，顿时眉头皱起来，似是因为自己的回忆被打断而感到不满，她直接拽过边上的男子‘啪’的就是一巴掌，而后将之一脚踢开，“废物东西，弄疼本宫了不知道吗？” 陆清欢知道她只是有气没处撒，因着身上的毒又不敢跟她发火，故而迁怒到那男子罢了。 那人被打了巴掌眼圈当即红了起来，他心惊胆战的跪到地上求着媗阳的原谅，可媗阳只是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将他拖下去，本宫再也不想看到他。” 那人闻言脸色煞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陆清欢瞬时提心吊胆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因为媗阳点中的两个侍卫，裴寂川也在其中。 捏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就见裴寂川淡然的走过来，与另外一个侍卫一左一右的将男子拖了下去。 “等等！”他们刚拖着男子走了一步便被媗阳立刻叫住。 生怕裴寂川被发现，陆清欢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咱们还是继续……” 媗阳抬手打断陆清欢的话，她起身，示意另外一个青衣男子整理下自己的裙摆，而后才缓步走过来，她走到裴寂川身后，冷声命令道：“你，转过身来。” 陆清欢紧张到听到自己咽唾沫的声音，她微张着嘴深呼吸，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裴寂川眉头皱了下，他已经将自己的容貌遮盖住，媗阳应该认不出他来才是，难不成是自己哪里露馅了？ “本宫让你转过身来，你没听到？”媗阳的声音听来已然有些不耐烦。 旁边的侍卫生怕裴寂川会连累到自己赶紧戳戳他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转身去，得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裴寂川双眸似剑，闪烁冷光，他闭了闭眼睛，转过身，迅速跪下，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表示自己听不见也说不了话。 “又聋又哑，怪不得听不到本宫的话。”媗阳颇为可惜的看他一眼，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下，看到他黯淡无光的脸，顿时觉得嫌恶，“船上的每一个侍卫都是本宫亲自挑选，你是什么时候上的船，本宫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裴寂川怎么也没想到船只之上的人竟都是媗阳亲自挑选，其实从那些长相极其出挑的侍卫也能猜道，所以他只是将自己的脸化黑并没有改变自己的五官，咬了咬牙，心中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抬眸间，对上了陆清欢的眼眸，见她指了指自己，裴寂川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装出一副惊恐害怕的模样，他摆手表示自己听不懂***的话，反而一直伸手指着陆清欢所在的方向。 “嗯？”媗阳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心道怎么又是因为陆清欢？ 陆清欢咽口唾沫，站起来说道：“回禀***，他的五官，是因为草民才发生了变化。” “你还能改变人的五官样貌？”媗阳黑白分明的目光透着锐利的光，“说来听听？” 陆清欢道：“草民被关在船舱的时候这个侍卫意图对我不轨，我一气之下便戳中了他身上的穴道，五官改变也是因为穴道被封，脸部血液凝滞不流畅长时间便会导致肌肤干枯，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一个容貌极老的老人，他现在只是五官在改变而已。” 如果姜川在这儿他就会立刻反驳陆清欢的话，人脸上哪里有这样的穴道，无非是陆清欢仗着媗阳不懂医术胡乱瞎说的而已。 结合自身的情况以及前两次的试探，饶是媗阳也不敢不信，看着男子黑梭梭的皮肤，媗阳顿时没了兴趣，一脸嫌恶的将自己高贵的手递给青衣男子擦擦，“行了，这里没你们两人的事儿了，下去吧。” 裴寂川佯装着听不懂在原地又跪上了片刻，还是被边上的侍卫给强行拽走了。 有了‘丑侍卫’这么一闹腾，媗阳愣是气消了一半儿，放了原本要扔到河里的男子，那男子也是因祸得福赶忙跪地叩谢媗阳的恩德。 媗阳摆了摆手，“罢了，谅你也不是故意的，陆掌柜说的不无道理，今日月色好不宜杀生见血，你要谢就谢谢陆掌柜吧。” “不敢当，还是***心存仁善，大人大量。”陆清欢面不改色的说着违心之话。 “你所言是真心也好诓骗本宫也罢，本宫不想与你计较太多，将药妆秘法一五一十的写清楚，再将本宫身上的毒解了，你就可以走了。” “***，秘法我可以交给你，但是这毒……”陆清欢叹口气，“草民暂时只研究出缓解之法，解药还没钻研出来就被您抓来了，要想彻底解毒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是最近太后举办的胭脂盛宴也要开始了，草民也在其中，得先回去参加盛宴，” “你还想去参加盛宴？”媗阳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怎么，你还真以为……” “***。”陆清欢迅速举起酒杯，“如今百姓们对我水青阁赞不绝口，信任有加，凝珠楼倒了，可我水青阁还在，而且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只要***能助我在盛宴上一举夺旗，成为京都之中最厉害的胭脂铺，草民愿意将水青阁变成第二个凝珠楼一直为您效力。” 这便是陆清欢的第二个筹码，如今整个京都之内，没有任何一家胭脂铺能抵得上水青阁，这也是媗阳一直想要的东西，她亲手奉上，还怕她不动心？ 陆清欢继续道：“我知晓***本事通天，一个凝珠楼倒了可以再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无数个，可据我所知凝珠楼有今日的成就也并非一日之功，既有现成的可以用，***又何必再多花银钱去找店铺，从零开始呢？” 第265章 后起之秀 凝珠楼倒闭加上失去宫里的支撑，想要维持这种奢靡的生活可谓难上加难，媗阳断然不会让自己落入这种境地，坐吃山空向来不是她的行为作风，她向来会权衡利弊，心知与水青阁合作是她眼下最好也是最合适的选择，但她也知道陆清欢不是个容易控制的主儿。 何况，现在受人挟制的人还是她，媗阳眉头深锁，望向陆清欢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 陆清欢紧张的心跳加快不少，她端着酒杯迟迟没有将杯中酒喝下去，她就是在等，等着媗阳亲口答应跟她合作，放她离开。 整个甲板上的气氛似乎因为他们二人的沉默变得压抑起来，连甲板中央跳舞的人都开始频频出错。 陆清欢瞥了眼因为步伐错误摔倒在地上，又因为担害怕遭到处罚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的人。 不晓得***注意到这个动作没有，会不会处罚这个跳舞之人。 一想到只要稍微惹怒媗阳一点，就有性命之忧，陆清欢便为这些人感到心疼。 红色身影缓慢的落入视线，陆清欢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这个时候南月过来做什么。 视线微微一抬，正巧与南月的视线对上，即便南月的动作很轻很小，陆清欢仍旧看到南月对自己眨巴了下眼睛。 “主子！”南月脸色虽冷，却很恭顺的站在媗阳公主身边。 “你来了。”媗阳一见到他紧皱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也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缓和许多，“这位陆掌柜提出的合作确实很打动人心，你觉得我们跟水青阁合作如何？” “水青阁虽是刚起步，却已有了侵吞掉京都胭脂铺的气势，乃后起之秀。”南月轻瞥了陆清欢所在的方向，“主子之前不是一直想跟水青阁合作嘛，如今这个机会送上门来了，咱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媗阳闻言觉得有理，赞同的点点头，但看向陆清欢的眸子仍旧的带着几分不友善：“可这位陆掌柜却是一只抓不住的泥鳅，滑腻的很，不能光凭她一张嘴，本宫就轻易的信任于她吧。” “小小年级却有手段，这样的人要是让给别人，对我们而言也是极大的困扰，与其日后成为祸患，不如让她为我们所用。”南月帮着媗阳倒杯茶，继续道，“想在这吃人的京都站得住脚步，光有钱无权又有什么用呢，总归陆掌柜有归顺之心，主子倒不如给一个自证的机会。” “宜兰觉得本宫该如何给她这个机会呢？”媗阳手拖着下巴，好笑的打量着‘宜兰’。 陆清欢听到媗阳叫出口的名字，不由得捏紧手中酒杯。 原来这个被南月顶替了身份的人叫宜兰啊，只是不知这位宜兰究竟是死是活了。 不过依照她对南月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弄出人命之人，说不准这个宜兰公与南月关系不错，也可能宜兰被南月关在某个地方，总之陆清欢心中还是渴望着不要弄出人命。 尽管她也很清楚，他们所有的计划之中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人总归是怕死的。”南月盈盈款款如秋水般深情的黑眸一眨不眨地落媗阳身上，附在媗阳耳边的声音轻若蚊蝇，“只要陆掌柜在京都一日就得提心吊胆一日，有主子在身后，她就算想翻出风浪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不是吗？” 饶是陆清欢距离不是太远，也听不清他们二人在说什么，只是南月说完后，媗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透着些许说不出的怪异，让她浑身都不舒坦。 媗阳轻轻拍了拍南月的手背，冲着他笑魅惑的笑了下，“宜兰说的是，既然你我二人想法一致，那便听你的。” “主子英明。”南月不断说着夸赞媗阳的话，反倒让媗阳色意上了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媗阳也不想再跟陆清欢多说废话，站起来厉声道：“陆掌柜，我答应与你合作，为表诚意，本宫明日便会差人将你安全的送回去，也会保证盛宴过后水青阁从此在京都站稳脚跟，不过……” 陆清欢也站起来，手举酒杯，“清欢回去之后立刻为***研制出解药，保证让***的脸恢复如初，而且越来越美，届时水青阁成为京都第一大胭脂铺，***则会成为京都乃至天下间的第一美人。” “本宫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听到陆清欢的保证，媗阳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媗阳的手搭在南月胳膊上，扶着脑袋，佯装着喝醉酒道：“宜兰，本宫似是有些醉了，你先送本宫回去休息吧。” “是！”南月心中厌恶，面上温和，伪装完美，恭顺的扶着媗阳先下去了。 临走前还特地回头看了眼陆清欢。 “啧！”陆清欢望着南月眼底的无奈，在心里默默地为他抹了把同情之泪。 正主儿都走了，她这个‘客人’在这儿反倒有些不合礼数，偏偏媗阳并没有跟她说她是回柴房休息还是另外为她准备了房间，准备的房间又在哪里。 陆清欢重新坐下，倒了杯酒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酒是好酒，只可惜心情不佳，连带着这酒水都喝出了苦涩的味道。 跳舞之人并没有因为宣扬的离去而停止，看着他们一个个满身是汗，体力不支的模样，陆清欢也是于心不忍，可她没有权利让这些人下去休息，只得叹口气起身往下一层甲板走去。 如今她与媗阳是合作关系，这里也不会再有人为难她，一一路无人阻止反倒畅行无阻了。 甲板上的冷风吹的脸庞生疼，望着漆黑湖水的眼神透着几分悲凉。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无数冤魂站成一排向她伸出求救的手。 “嘶，好冷啊！”陆清欢冻得直打寒战，她缩了缩脖子，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不知这河水尽头是什么地方，我们的路又该走向何方。” “明知冷，却还要一个站在那儿吹着冷风，也不怕生病了。” 裴寂川上前，脱下外衫，给她披上。 第266章 梦寐以求 裴寂川总是这么的出其不意，她只是跟媗阳喝杯酒的时间他脸上的妆容就被卸掉变回了原本的俊逸，冷白皮的肌肤光滑漂亮，饶是陆清欢看了都有些羡慕，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陆清欢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怪不得媗阳宁愿招天下人之唾骂也要将这么多美男子留在身边。” 日日都能欣赏到不同的美，应该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吧，媗阳只是生错了性别，他若是男子，怕也是后宫美人无数，令人羡慕。 裴寂川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她，一把握住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怎么，你也开始羡慕她那种令人不齿的糜烂生活了？” “不只是我。”陆清欢眉眼弯弯，细长如柳的眉毛微微上挑着，“媗阳过着的可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生活呢，我也是女子，怎的就不能羡慕了？” 裴寂川一把揽过陆清欢的腰将她紧紧固定在怀里，挑起她的下巴，轻笑：“哦，是吗？不知道我这幅容颜能不能入得了陆掌柜的眼呢？” “当然！”陆清欢挑起裴寂川削瘦光滑的下巴，学着媗阳的口气说着，刚说完就觉得膈应直打哆嗦，“算了算了，她那副做派我是一点学不来，太恶心了，也亏得南月能够受得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客房吧。”裴寂川握住陆清欢的手。 陆清欢怔了怔，“媗阳还没给我分配休息的房间呢，你这是……” 裴寂川眉头一挑，开着玩笑道：“呵，宜兰公子临走前特地吩咐小人带陆掌柜下去好好休息，小人这就带陆掌柜去客房？” “你还是正常点吧。”陆清欢又被冻得缩了下脖子，连忙拉着裴寂川的手说，“太冷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陆清欢边走着边往上一层甲板看去，在心中默默地叹口气，就是不知道南月该如何度过这样一个充满惊吓的夜晚了，希望媗阳不会太过分吧。 客房恰好在第二层，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媗阳是不会留任何不信任的人在同一层过夜的。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驱散寒意的暖风，好在是让冻得发麻的陆清欢变得舒服了不少。 看到静静坐在桌前喝酒的南月，陆清欢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揉了揉眼睛，“南月公子，你不是，不是跟***回房了嘛，怎么，怎么在我们这儿呢？” 裴寂川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的样子，说明他早就知道南月会过来。 他将门关上，拉着陆清欢的手往里面走，“先进去坐下，我们慢慢说吧。” 陆清欢愣了下，点点头，还是觉得很奇怪，疑惑的目光不断打量着喝酒的南月，恨不得在南月身上盯出几个窟窿来。 “好了，陆掌柜，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便是，何必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南月的眼睛飞快的转向裴寂川，“你若再多看一会儿，就怕稍后世子爷会生气吃醋，陆掌柜又要遭殃了呢。” 陆清欢耳尖一阵冒红，掩嘴轻咳嗽一声，转头看向裴寂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余光瞥到南月脖子上的红色吻痕，陆清欢假装没看到，心道南月的速度应该也没那么快吧，这就让媗阳满足了？ 南月轻笑，“这还要感谢世子爷赠予我的迷药啊，只是稍稍一点，便让媗阳沉沉的昏睡了过去，我才有机会过来。” “原来如此。”陆清欢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冲着裴寂川扬了扬下巴，“世子爷，你这是将我所有珍藏的宝贝都带来了呀？” 裴寂川将还藏在袖子里的几瓶药拿出来，平稳的放到陆清欢面前，“还好，剩下这么几个。” 陆清欢看着自己呕心沥血制出来的珍贵之药被他浪费了这么多，那叫一个心疼，她只得将为数不多的几瓶药收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的计划吧？”陆清欢的目光在南月、裴寂川二人身上不断流转，他们二人显然之前就串通好了。 南月看向裴寂川，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随着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红色帐帘随风而舞，只穿着一件红色肚兜的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漆黑长发如瀑布般洒落。 倏地，她睁开一双冰冷的眼睛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她随手拿过掉落在地上的衣服，目光冷的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姜川，出来吧。” 早已等在暗处的姜川缓慢从角落里出来，一双阴鸷的眼神在接触到媗阳雪白的肌肤时还是愣了下，他咽口唾沫，上前道：“果然不出***所料，宜兰真的背叛了你，跟陆清欢勾搭在一起了。” “哼，他根本就不是宜兰。”媗阳冷冽的眸子迅速扫了下姜川，“你的医术毒术这么高明，竟看不出他是一个带着人皮面具的假货？” “那他是谁，难不成是裴寂川安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 也不怪姜川看不出来，***身边的人谁敢觊觎，多看一眼都得被挖掉眼珠子的，宜兰又是媗阳最宠爱的一个，饶是姜川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着媗阳的面儿去仔细打量宜兰的脸呀。 “宜兰在本宫身边呆了那么久，他的一举一动本宫都异常熟悉，今日这位宜兰不仅说话口气不太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媗阳转身走到窗口，“他的后颈之上有本宫亲手纹上去的牡丹纹身，而且宜兰的手不会那么冷，他的手背之上也有一颗红色的痣。” “既然***知道那人是假的为何又要……”姜川有些看不穿媗阳在想什么。 “哼，不答应他们所求又怎么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媗阳低头看着鲜红如血般的指甲，“他们还真以为本宫只是个喜爱美色的无脑之人，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糊弄本宫？” “***，既然您知道他们在算计您，您接下来打算如何？”姜川目露精光。 媗阳冷冷一笑，“自然，是陪他们演好这出戏。” 第267章 心有忧虑 知晓他们的计划，陆清欢心底说不出的怪异，而且总觉得太仓促。 距离太后举办的盛宴只剩下不到十天时间，他们竟然打算在这十天之内彻底扳倒***，毁掉顾道成。 顾道成可是太后身边最忠实的一条好狗，就连裴梓铭因为成为他的女婿都跟着一飞冲天，校长傲慢了不少，时间一长他竟连顾明珠都不放在眼里，任由顾明珠随意去打去骂去闹腾。 哪怕顾明珠回家跟自己亲爹告状，说裴梓铭对不起她，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顾道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把这个当回事，比起自己的女儿受点委屈，顾道成是宁愿让裴梓铭代替自己去讨好太后以获取更多的利益。 陆清欢虽不在朝为官也深知其中里还关系，否则就裴梓铭对顾明珠这样无情无义，早就被顾道成给整死了。 “你们的计划听起来虽然天衣无缝，可是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失败，靖国公府数百口人都会被拖累，整个王朝也会风雨飘摇，陷入危机之中。” 陆清欢紧张的咽口唾沫，总觉得这计划哪里存在着漏洞，“这毕竟还是在媗阳的船上，具体细节咱们等明日下船，找个机会去水青阁仔细商讨一下，如何？” 裴寂川既然敢制定这个计划，自然也想到了全身而退的办法，但他还是愿意听一听陆清欢的想法，每次跟陆清欢谈论王总是会有意料之外的惊喜，既然陆清欢撅着个计划不太可行让她产生一种慌乱不安的情绪，那就说明这个计划的确存在漏洞。 陆清欢表面爱跟他小打小闹嬉嬉笑笑的，在正事上绝对不会含糊，“既然如此，就按清欢所言，下船之后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哪里有问题。” 不管大事小事，能被自己心爱之人认可那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陆清欢可不是因为怕死，她早就做好了跟裴寂川同生共死的准备，她只是害怕连累的人太多。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裴寂川会对南月说出这么多秘密，但足以证明他是相信南月的，既然如此，她一个小丫头自然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说实话，她比裴寂川还要信任南月，可能是因为他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平州男馆拯救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送入宫里的小倌，也可能是他对自己心上人的一种执迷与忠贞吧。 南月心知自己不能出来时间太长免得引起媗阳怀疑，他只好站起身来，掸了掸落在身上的水渍，准备回媗阳那边，“那咱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有什么事世子爷用以前的老方法跟我传递消息便是，期间避免引起媗阳的怀疑咱们就不要见面了。” “南月公子，你等等！”想了想，陆清欢还是觉得不太妥，多个心思总比有疏忽造成意外的好，“这个你带上，回去之后可以试探你出来这段时间媗阳是否醒来过。” 南月唇角弯了下，“还是陆姑娘细心，怪不得世子爷事事都愿意找你商量呢。” “果真是关系熟络了，南月公子总是喜欢这么打趣儿我。”陆清欢小心的观察了下裴寂川的脸色，见他面色平静没有生气后才浅浅的舒口气，好在裴寂川没有吃醋，不然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哄着这个从醋缸里出来的人咯。 南月对这里比他们还要熟悉，自然不需要他们送着离开，现在陆清欢、裴寂川二人越是低调越好。 见门关上，陆清欢后背靠在门上，双手抱在一起，缓了一会儿后目光怪异的上下打量着裴寂川。 裴寂川面不改色，镇定喝酒，杯中酒水喝完，又非常淡定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缓慢抬眸冲着陆清欢歪了下脑袋，勾唇轻笑：“这酒确实不错，回去之后你给我酿一壶吧。” “你还有心情喝酒呢？”陆清欢怔忪了一瞬，搞不清楚裴寂川脑子里在想什么，疾步上前，着急询问，“南月之前明明说过不愿意跟我们合作了，你是用什么筹码打动他愿意站在我们这边，又是什么时候将静皇后女儿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他，一起制定的这个计划？” 裴寂川神色松散的灌了一口酒，压根不关心陆清欢向他提出的几个问题，“不是说好了回水青阁之后再详细说明？” 陆清欢一噎，抢过裴寂川手中的酒杯将剩下的酒水全部喝完，而后将酒杯往他面前用力一放，“到时候你指不定又想了什么方法狂骗我，敷衍我呢，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风险究竟有多大呀。” “帝位易主，天下大乱。”裴寂川言简意赅，丝毫不拖泥带水。 陆清欢四下瞥了瞥，确定这里没有被人弄出来的小洞可以偷听，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敢用特别小的声音轻声问着裴寂川。 “你们真想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扳倒太后党？”陆清欢深深的呼吸一口，“不是说还没有找到静皇后的女儿嘛，你们既然敢制定这个计划，难不成是已经找到了？” 漆黑深邃的眸子如同无星无月的黑色夜空，随时随地都能化作会吞人的野兽，叫人心生胆怯不敢直视。 陆清欢被裴寂川忽然转变情绪震慑道，心里猜测着是不是自己管得太多了虽说现在她与裴寂川的关系很特别，但事关国家，事关帝王，也不是她这种市井小民能够操心的事。 捕捉到陆清欢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喝难过，裴寂川眼中凌厉退散，迅速揽过她的腰将她拉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放心吧，我们会制定最完美的行动计划，你所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相信我。” 许是裴寂川低沉的声音有股魅惑人心的错觉，只在瞬间变扫除了笼罩在陆清欢心尖儿上的一点阴霾。 陆清欢眼尾发红，死死的咬着嘴唇，“清欢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世子爷，只是……” 这计划听起来着实让人感到心惊胆战，稍有不慎，那可就是万丈深渊，死无全尸呀。 “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好好地参加你的盛宴，其余的交给我们便是。” 裴寂川这么说，足以说明盛宴当日，必有大乱，说不担心，又怎么可能呢？ 陆清欢一颗担忧的心已然快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第268章 剑拔弩张 来时被人刀架脖颈，威胁恐吓的带到这艘穿上，离去时却是***亲自相送，这等殊荣怕是只有陆清欢才能享受得到了，但陆清欢可一点儿也不想在媗阳布满阴森，姜川布满怨毒的目光下离开。 每走一步，都感觉身后那两人的目光越发的怨毒生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数千万的羽箭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她射成个筛子。 奇怪的是，不见南月的身影，不知道他是有什么任务在身，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昨天晚上给南月的药应该能试探出媗阳是否还在深眠，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是。 天还未亮的时候裴寂川就乔装打扮好离开了这艘船，所以陆清欢并不会太担心他。 终于离开了渡口，脱离了媗阳的视线范围，陆清欢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跟媗阳这种母老虎，女修罗在一起，真的时时刻刻刀悬头顶有性命之忧呀。 陆清欢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躲在一处可以看到渡口的街角，一直等到媗阳的船从视线中消失，她才缓缓地从街角走出来。 抬头间隙，正好在对面的茶楼上看到已恢复原来模样，坐在那儿静静喝茶的裴寂川。 裴寂川也看到了她，冲她使了个眼色，放下茶杯往后面走去。 二人仍旧分开走，走的不同路线抵达的醉春楼。 包间已经开好，贾姑娘也已早早地在包间里等待着，桌子上的茶水还热乎散发着热气但所有的糕点已经全部冷却，可见等待的时间还不短。 “你们两个可算到了。” 听到开门声，贾姑娘搅拌着面前的茶水，头也没抬，“我还在想要不要让六月去接应一下你们，省的你们在船上待的时间太久忘了陆地上的路该怎么走了。” 裴寂川还没有将陆清欢的身份告知于她，故而贾姑娘说话还是比较隐晦，也并不打算让陆清欢知道她太多秘密和计划。 “贾姨！”陆清欢客套的叫了声，随意的坐在贾姑娘身边，亲自为她斟了杯酒，“这段时间劳烦您操心了，都是清欢的不是，清欢给您赔罪了。” 贾姑娘伸出细长的手指轻点了下陆清欢的眉心，“你这小丫头，这段时间的确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你的那些个玫瑰牡丹杜鹃的，各个姐姐们都在我后院藏着呢，事情了结的时候记得结一下这段时间的伙食费，可好大一笔开支呢。” 陆清欢听着她这么跟自己开玩笑，沉重的心情顿然消散，“好，清欢定然给贾姨做一款独一无二的药妆，全天下只此一份，以后也只给贾姨做。” “还算你有点良心，没白疼你。”贾姑娘若有所思的瞟了裴寂川一眼，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儿，“清欢，你且先下去看看你那些姐姐们吧，我跟世子爷还有点私事要谈。” 陆清欢也不知贾姑娘知晓多少他们的计划，又不敢冒昧的跟她说，心知他们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她也没有继续逗留，端走桌子上两盘糕点，歪着头微笑着：“正好这两盘是我喜欢吃的，我就一道儿带下去啦。” 其实这两盘糕点已经冷透了，即便放在桌子上也没人吃，但陆清欢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手里不拿着点东西反而会生起一种尴尬和无措。 贾姑娘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陆清欢点头，看了眼裴寂川后转身离开。 陆清欢心里坦然的很，他们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便不知道吧，也没什么。 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侍卫面色严肃的站在了门口。 陆清欢轻轻叹口气，想着还是去看看从奴隶市场带回来的那些个姑娘。 许久不见，不知道她们过的怎样，还得去瞅一眼，看看带几个会武功的姐姐们一起随行呢。 房间里，裴寂川转动着手中酒杯，清冷的目光不由转向未关的窗户，“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贾姑娘脸上的笑意顿然敛去，眸子不似方才对陆清欢那般温柔宽和，反而变得有些凌厉摄人：“你来信告知我姐姐的孩子已经有了下落，她究竟在哪里？盛宴那日，你又想做什么？” 与陆清欢猜想的一样，裴寂川也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完完全全的告知贾姑娘。 “还没有找到凤印，即便你知道她的身份又能如何？”裴寂川抬眸，无惧的与她对视，漆黑的眼底蕴藏着某种要将人碎尸风暴。 “你只让程义云过来告知我，却说一半儿留一半儿。” 贾姑娘是个心思深重之人，而且情绪掩藏的极好，到底是从深宫里走出来的人，从骨子里就流淌着一股说不出的傲慢情况，哪怕如今虎落平阳，一声吼叫却也足够让人惧上三分。 裴寂川进来没发现程义云下落，眉头微微一皱，反问于她：“程义云呢，他不是来找你了？” “你别给我绕开话题，这么多年来，难道我还不了解你？”贾姑娘微微抬头，脸庞精致如玉，“想知道他在哪儿，就要将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你看着办吧。” 说完，贾姑娘舒服的往太师椅里一靠，乌黑的眸子静静凝望着对面的人，颇有他不说就不放他走的意思。 裴寂川眉目疏淡，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你以为这些人能够困得住我？” 若是没猜错外面已经被贾姑娘安排了不少人手，她故意支开陆清欢应该也有自己的目的。 比如，他现在喝着的这杯酒。 裴寂川颇为懊恼，失算了，他不该直接过来，应该等到盛宴结束后再来。 贾姑娘并不理会他的反问，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我不知道你跟神医谷是怎么联系上，也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收买了程义云，按理来说，他应该听我的话才是，可他却偏偏被你下了禁口令，怎么着都是他背叛了我这个做姑姑的，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他？” “他是你侄子，是杀是剐，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裴寂川面露温和的笑，但眼底却是冷的，又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好似巴不得贾姑娘赶紧去惩罚程义云。 贾姑娘早就想到他是这般油盐不进，手指轻轻摩搓着酒杯边缘，殷红的唇角一勾：“那对清欢来说呢？跟她，是否也没什么关系呢？” 第269章 非做不可 贾姑娘猩红着眼睛，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窗户看向后院里正跟奴隶市场救出来的姑娘们谈笑风生，不知她们说到什么地方，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欢快畅意的笑容。 陆清欢被姑娘们围在中间颇有点花团锦簇的感觉，好看，宁静，祥和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裴寂川抬眼看看神情不对劲的贾姑娘，在心中叹口气，放下酒杯也跟着走到窗户边。 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陆清欢。 陆清欢弯弯的柳叶纤眉下，是一双明净澄澈，璀璨如星的黑眸，白皙无暇的肌肤在一群女子之中格外明显夺目，许是有姑娘在打趣儿她让她红了脸庞，浅淡的红唇不妆而赤娇艳欲滴，小巧的脸蛋儿格外精致漂亮，只一勾唇，小小梨涡若隐若现甚是迷人，让人挪不开目光。 “怪不得，我总觉得她的眉眼之间有点熟悉，对她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原来，原来她竟然就是……” 贾姑娘声音哽咽的厉害，她伸手拂了下眼睛，不晓得是不是在擦拭着还没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找了这么久，她竟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真是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裴寂川冷声提醒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望宸妃娘娘莫要在此刻告诉她，免得让她有压力，影响到盛宴。” “可你们要在盛宴上做的事本身就关系到她，何况这丫头看似天真纯洁却并不愚蠢，她很机敏睿智又如何能够瞒得住她呢？”贾姑娘很是担心。 “所以我需要您先将程义云放出来，让他暗中调查一下她失去记忆的缘由，只有找到根本才能找到解救的办法，再者，凤印不知所踪，就算将她的身份暴出来，只会白白给她增添麻烦招来杀机，只有找到凤印，才能……” “我当然知道你的顾虑。”贾姑娘迅速打断他，“可你们非做不可？将她重新拉入杀人不见血的宫廷战争之中，倒不如让她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外面。” “非做不可。”裴寂川沉声说，“媗阳身边的毒医姜川，想必宸妃娘娘也应该听说过吧？” 贾姑娘点头，“自是听说过。” “那宸妃娘娘可知这姜川是何人，又从合出来？”裴寂川的脸色愈发严肃。 “这个倒是没注意，只知他擅长医术，是前太医院院监张春的人，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张春一门被灭，姜川自荐投入了媗阳那贱人的门下。” 裴寂川将在水青阁红莲与他所言一字不落的告知贾姑娘，她只一听完，‘啪’的一下拍在窗边上：“你所言可当真？” “那图腾绝不会有错，何况媗阳在平州城豢养私兵也是事实，我怀疑她会在姜川的教唆下对靖国做出不利的事。” 裴寂川觉得没有必要跟宸妃隐瞒这些，“靖国多年来战乱不断，如今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乾国的奸细便已渗入靖国，潜入京都，潜伏在媗阳公主身边，其目的不言而喻。” 贾姑娘只觉后背冷汗连连，眉目肃静：“媗阳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是没有，可她背后是太后。”裴寂川冷声说。 “这对贱人母女，难不成还想要翻了天不成？”贾姑娘说的咬牙切齿，“靖国在她们的掌控下乱成了什么样子，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她们却骄奢淫逸妄想卖国，这对母女当真可恨。” 裴寂川说：“只是初步怀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姜川并不能说明什么却也不能不防。” “你说的有道理。”贾姑娘沉思片刻，倏尔，对裴寂川说，“寂川，你安心守在清欢身边，其他的交给我，媗阳那边我会找人去盯着。” “媗阳公主有人盯着最好不过。”裴寂川来找她也是为了此事。 贾姑娘又问，“平州城豢养私兵和私造军器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私兵一事还在调查，不日就会有眉目，至于军械……”裴寂川眼神黑如深渊，深不见底，“凝珠楼被查封以后，他们便失去资金来源停止铸造，之前运输出去的最后一批军械也被我们拦截下来，目前就藏在平州城的一座荒山之内。” “如此。”贾姑娘闭了闭眼，“那我就放心了，私兵的事还需要仔细调查清楚。” 贾姑娘说完走到内屋，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她将一块令牌递给裴寂川：“这是唯一一块能够调动御林军的令牌，因为这块令牌在我手里，故而太后一直想要裁撤御林军，这些年她为了对付我的人也是耗费了不少心力，不过没有令牌，她压根无法调动也无法裁撤，今日我将这块令牌交给你，你可以随意调动他们集合，为你所用。” 裴寂川接过那块重如千斤的深黑令牌，“听闻御林军是先皇赏赐给宸妃娘娘的，原来竟是真的，这能号令八千御林军的令牌竟一直在宸妃娘娘手里。” “先皇赐予我的东西可不止这些，否则你以为太后为什么任由我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却不敢杀我。” “因为那封卷轴吗？”裴寂川颇为好奇，“那封神秘的卷轴里究竟有些什么内容，竟让太后也畏惧至此？” 贾姑娘耸了耸肩，“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封卷轴是否存在，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就更加不得而知，但……” 裴寂川接收到她的目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太后惧怕这封卷轴。” 贾姑娘又说：“想必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跟乾国勾结的原因了，这些年那个位置她坐的应该也不是很舒服，毕竟时时刀架脖颈，命不由她。” 裴寂川看着手中的令牌，浓眉皱起，“不管卷轴是否存在，我们都得尽力一试，至于清欢……” “既然你不愿意让她知道，我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但她是姐姐的孩子，我只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快乐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裴寂川道：“她的人生，还是由她自己来选择吧。” 第270章 姐妹叙旧 跟所有姐妹都聊完了，陆清欢看看西边渐渐落下的夕阳，余晖将周边的云彩都映成了火红色，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看起来是那么的震撼人心，如同一幅变化多端，无法猜透的神秘画作。 然而，陆清欢无暇欣赏，应该说没什么心情去欣赏。 也不知道裴寂川和贾姑娘在上面聊什么重要的事，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下来。 她已经选好了两个最熟悉宫里路线的人跟她们一起进宫，一来方便带红莲去寻找证据，二来能够在危急的时候出现保护她们。 “清欢回来了竟然也不来跟我打个招呼，毕竟咱们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执行过任务的人，你这也太让人伤心难过了。” 六月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乌黑秀丽的长发仍旧高高的梳成马尾扎在头顶，只用一根简单不过的桃木发钗固定，含着亮光的黑色杏眼带着深深地笑意，灿如春华。 “六月姐姐，你也回来了？”陆清欢方才有打听过六月踪迹，她们说六月出去执行任务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不知道为何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姐姐这是顺利完成任务回来了吗？” “笑话，有我出手还有搞不定的任务吗？”六月得意的挑了挑眉头，看这里这么多漂亮姑娘，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心道多亏自己不是个男子，否则一定将这些个顶个的美人儿全都娶回去。 冲着站在陆清欢身边的秀丽女子笑了下，六月连忙揽过陆清欢的肩膀将她强行拽到一边：“丫头，你之前给我的药膏还有吗，能不能再给我一些？” 陆清欢给她的药妆已经全部用完，身上的疤痕的确淡了不少，若是长期使用说不定她身上那些丑陋的疤痕很快就会消失。 六月做梦都想着陆清欢赶紧回来为她诊治身上的伤痕呢，好在终于等到了。 陆清欢微张着嘴，故作惊讶，随后又变得难过的样子重重的叹息一声：“原来六月姐姐这么急着找我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真的是来找妹妹叙旧喝酒的呢。” “酒是一定要喝的，那药妆……”六月用力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陆清欢。 “明日便让人给姐姐送来。”陆清欢轻笑。 “不用明日，就今天吧。”六月迫不及待的说完，又察觉自己可能太过着急，万一引起陆清欢的怀疑就不好了，又急忙改口找了理由。 “之前我就想要去水青阁看看，苦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你又好久不在，这才没有上门叨扰，你这次豪不容易回来了，可不得带我去好好观赏一下你的水青阁，给我好好介绍一些产品呀？” 尽管很快，但陆清欢还是敏锐的捕捉到自六月眼中闪过的那一抹狡黠，心道六月绝不可能无端端的回来，还强烈要求要跟她一起回水青阁，难道六月这次要执行的任务与她的水青阁有关？ 不对，若是与水青阁有关系的话，她完全可以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跑去调查，何必要等她回来呢？ 这只能说明六月的目标是她，至于为什么是她，恐怕就只能慢慢猜测，缓缓调查了。 陆清欢眼睛一眯，非常爽朗的答应：“姐姐说的是，都是我礼数不周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邀请姐姐去府上坐坐，既然今日恰巧有缘遇到了，那咱们这就回水青阁？” “甚好！”六月满脸笑容灿烂得很，活活像是一只会撒娇的猫儿，娇俏灵动的可爱。 陆清欢正由于这要不要跟裴寂川说一声，抬头间，就见裴寂川和贾姑娘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贾姑娘看她的眼神没有方才那般充满警惕反而多了一股名为担忧的神色，陆清欢在心里疑惑的‘咦’了声，但没有说出口，只当做不知道。 她走上前，亲昵的叫了声：“贾姨，你们的事情谈完了？” 贾姑娘拉起陆清欢的手紧紧握住，发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清欢的脸，似乎是想要从这张精致如玉的脸上发现些什么。 正当她观察入微，仔细入神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遮挡了她的视线，同时也提醒她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暴露出太多的情绪。 这么多年过去了，贾姑娘历经沧桑早就能够让情绪收放自如，只闭眼，再睁眼的功夫，眼睛红血丝顿时消失不见，换上一副轻巧随意的面容：“聊的时间有点久了，正好过来看看你。” 陆清欢说：“时间不早了，红莲、清荷姐妹二人还在水青阁等我呢，我得先回一趟水青阁让她们安心，今日就不留在贾姨这儿喝酒了，盛宴结束之后再来叨扰咯。” 贾姑娘心中虽不舍，虽很想继续跟她坐下来喝酒畅聊，但她也怕自己聊着聊着控制不住情绪影响大局，只得强行装作可以：“也好，你可千万别忘了答应给我的东西。” 陆清欢立即点头：“您放心吧，盛宴结束后，我就立刻为您亲手制作。” “回去吧。”说话的是裴寂川，声音冷冷的，淡淡地，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陆清欢点了下头，跟贾姑娘告别后，乖巧的跟在裴寂川身后。 裴寂川瞥了眼揽住陆清欢肩膀有说有笑的人，眼神沉冷几分却没说什么，不动声色的绕到陆清欢另外一边。 六月随意的瞅了裴寂川一眼，对于他这点小动作压根不放在眼里，反而冲他挑衅的挑了挑眉头。 裴寂川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也不知宸妃娘娘为什么一定要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来保护陆清欢，明明她身边还有许多五公里还心思细腻的人。 六月虽武功高强，但头脑简单，只知蛮力解决，不懂变通，又格外关注自己的容貌，打架打着她都能暂时停下拿着个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但凡出点差错不顾生死也得重新整妆。 陆清欢也格外敏感，她自然能察觉到六月与裴寂川之间的剑拔弩张，但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搞不懂为什么裴寂川对一个女子也能有这么大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