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时决绝,我走后你哭什么?》 第1章 为了白月光活埋丈夫 大乾凉州,唐家后院。 “呼呼……” 许桥看着眼前覆盖一切的漆黑。 耳边只有自己残破风琴一样的呼吸在回荡,瞪大了的眼睛慌乱不堪。 因为潮湿而出的发霉味道,熏的人五官扭曲,身上瘙痒难耐,一转眼,似乎有蚁虫在身上爬来爬去,好似要等他死了分食这美味。 除此之外一切感知都消失,只有看上去无边无际的漆黑,像是被抛弃关押于地府。 片刻后,摩挲一阵,许桥这才明白过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娘的,谁家主角的出生点在棺材里的?” 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穿越的一天。 他刚刚还在图书馆内,整理博士论文的资料,下楼路过停车场的时候,却遇到大雨中车子失控,一次高飞又坠落,就出现在了这棺材之内。 许桥艰难地挪动了一下手,瘦弱得能看到骨头的形状,血管如被勒在皮肤下般,清晰可见。 他终于接受了自己从一个工科博士,穿到古代的事实。 此地名为大乾,类似于地球的古代,大同小异。 前身与他的名字一样,原是边疆一老兵之子,生时母亲难产,与老父相依为命。 大概一月前,边疆动乱,老父再受征召去了边境,战死。 走时留下遗言,让其奔赴凉州,投奔凉州巨富唐家。 据说唐家家主未曾发迹时,行商路上被许父所救,二人立下子女婚约,以作报答。 前身这一次前来投奔,便是要履行这婚约的。 只是随着记忆越发清晰,许桥的神色也渐渐古怪起来。 低声苦涩道。 “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父母之言媒说之约,在大乾朝内再寻常不过,即便唐家大小姐唐书卿才名贯凉州,姿容绝世,也违不得。 虽然拜了天地,却也心不甘情不愿。 许桥记忆里,大婚之日芙蓉帐暖,前身却睡在远处的杂房内,地上连层干草都没有。 成婚半月,不曾同房。 唐书卿如今二八年华,美艳之名便不说了,三岁知字句,五岁读诗文,十岁琴棋书画皆熟稔,心高气傲。 向来看不惯前身,又违背不得这婚约,便索性时常让他做些下人的腌臜活计,如养畜生一样养着他。 但前身偏忍了。 以求唐书卿何时能回心转意。 尽管唐父对他如亲子,但生意繁忙,也难有机会关注,几次注意到不对劲,前身也不忍说唐书卿半句不对,替她敷衍过去。 久而久之,越是让这女人放肆起来。 唐书卿有个青梅竹马,名为白翰林,是前凉州通判之子。 十数年前,白家因牵扯进造反案中,满家抄斩,只有白翰林逃过一劫。 白家与唐家为世交,唐父不忍,将其收留,与唐书卿一同长大。 白翰林才学不凡,与唐书卿可谓金童玉女。 可前身的出现却打乱了这一切。 白翰林对唐书卿有着很重的占有欲,因而视前身为眼中钉,处处针对,几次陷害,越发让唐书卿对前身厌恶至极。 三日前,白翰林被发现自缢于梁上,留下遗言,称前身传播流言,言称他白翰林勾结唐书卿,自此名声全毁,仕途了断,一时气急攻心,因而自杀。 唐书卿大怒。 趁着唐父唐母外出时,将前身拿下押到白翰林坟前让其认罪,这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像是看了一遍走马灯,许桥无语至极。 好一条舔狗! 真替这蠢货不值当。 “这女人本就对你无情无义,这都不肯和离,留她祸害人,你这是何苦?若换了我,早晚给她一巴掌,这种人才能清醒一点。” “好在你还有点骨气,宁可饿死棺中,也没丢了最后那点颜面。” “罢了,既然借了你的身子重活一次,你安心去就是,这等蠢货,我来替你收拾。” 说着,试探性往上推了推。 但他如今这身子,可谓孱弱到了一定境界,尽管棺材上没有埋土,也不是他能推动的。 正在这时,许桥忽然听到外头有窸窣脚步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似乎还有两个女子迷蒙的交谈声。 索性停下动作,缓了几口气听去。 “小姐,许公子已经三天没有声音了,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他能出什么事情?他都能用出散布谣言的手段了,无非就是想要博取我的同情罢了,今儿谁都不允许去救他!” 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传来了唐书卿的声音: “罢了,他终究和我爹有几分关系,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他,但有下次,我一定让他知道死是什么滋味儿!” “你去开棺放他出来!” 这番话刚落下,外面忽然又传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小姐小姐,白公子的棺材中有动静,他没死!” “真的?快带我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许桥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还真是有情有义的大小姐啊,为了救自己的青梅竹马,却能对自己视若无睹,当真是把自己这个丈夫的自尊踩在地上来回摩擦啊。 在适应了黑暗之后,许桥猛然注意到了棺材之中的一块石头。 棺材上本来就没有用棺钉,原身被活埋的时候又是费力挣扎,因此有几块小石子顺着棺材缝窜了进来。 许桥捡起一块石子,用力地撬着棺盖处的缝隙。 耳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是泥土流进棺材缝隙的声音! 成功了! 许桥松口气,锲而不舍地重复着先前的动作,随着泥土流进来的越多,棺材上的缝隙就越大。 到了这会儿,棺材和棺盖之间的缝隙已经不小,许桥轻轻用力,大量的泥土混合着石子瞬间浇在了身上。 拼死从棺材之中出来之后,许桥刚好看到了不远处的玉心正好跪在了唐书卿的面前: “小姐,姑爷即便有再多的不是,可他也是老爷亲自给您挑选的丈夫啊,您就放过他吧。” 唐书卿视若无睹,只是关切地看着被两个侍女喂水的白翰林: “白公子,你觉得不舒服吗?需要请大夫吗?” 白翰林一脸虚弱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实在听不得哭哭啼啼卖惨的声音。” 唐书卿的眼色顿时一冷,转头说道: “来人,去把玉心拖下去!” 玉心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小姐!” “拖下去,直接发卖!” 许桥再也看不下去了,玉心是他在流亡路上捡回来的小女孩,两人一路相依为命,感情深厚,谁也欺负不得! 尤其是这个煽风点火的白翰林! 脚步声很快就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看着满身泥土走过来的许桥,众人一时怔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而许桥走过去直接一脚踹在了白翰林的脑袋上! 第2章 决绝离去 看着许桥一脚下去被踢的满地打滚的白翰林,几个侍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白翰林护在了身后。 许桥还不解气,冲上去又是拳打脚踢,打的白翰林哀嚎不已。 眼看着白翰林被打的这么惨,唐书卿气的胸脯上下跳动,怒喝道: “够了,你还嫌害白公子害的不够惨?先是毁了他的名声,好不容易见到他脱险,你又直接对他动手,他到底是什么地方惹你了?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他啊?” 许桥连看都懒得看唐书卿这个蠢女人一眼,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想做什么?我想和离!” 人是没有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的,先前的原身用尽感情,甚至付出了自己的尊严来讨好这个女人。 可是舔狗最后的命途,也不过是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罢了! 过往的事情看在唐老爷子的面子上可以一笔勾销,只求今后不要有人再来恶心自己! 唐书卿的瞳孔之中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没有想到往日之中,由自己打骂的许桥竟然会主动提出和离。 这是在向自己发脾气宣泄心中的不满? 她心中蓦地不舒服了,但不知缘由。 可和离正中她下怀。 “好,我同意!” 此时的白翰林已经被几个侍女搀扶到了旁边,眼神怨毒地盯着许桥。 只要许桥离开了唐家,还不是自己想让他什么时候死,他就什么时候死? “那就回去,签订和离书!” 一行人回到了唐家,几个侍女赶忙拿来了笔墨纸砚。 就在许桥要写下和离书的时候,正厅外却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不同意!” 唐书卿跺跺脚,一脸恼怒地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唐父唐鹏天: “爹,您还嫌我们唐家不够乱吗?您看他都把白公子害成了什么样了?” 白翰林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唐伯父,您看看他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更不要说……” 唐鹏天威严的目光落在白翰林的身上,白翰林讪讪闭嘴。 他缓缓坐到了前厅的主座上,目光落在许桥身上的时候多了两分柔和: “许桥这孩子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 许桥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唐鹏天,他年约四五十岁,两颊的络腮胡子几乎遍布了整张脸。 尽管因为连日在外奔波脸上多了些疲惫,可是眼神中却闪烁着精光。 想到唐父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离去毁约,而是毅然决然地让自己和唐书卿成婚。 甚至外出归来,在不明真相的时候再次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许桥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两分感激。 唐书卿一脸烦躁地看着父亲: “爹,您根本就不了解他,您是被他给骗了!他可是要毁了白公子的名声的……” 唐书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桥打断: “这就是我们成婚之后,你像是对待下人一样对待我,甚至白翰林假死,你强行将我装在棺材里活埋的理由?” “竟然还有这种事?” 唐鹏天一脸震怒地看着唐书卿,对于二人成婚后的事情他是隐约知道几分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而刚刚进来的唐夫人则是伸手抓住了许桥的手,一脸愧疚地说道: “你父母去世,我们想着将你留在府上,以后也好有个照应,谁成想却差点害了你啊?” 唐鹏天深深吸口气,憋闷道: “我的本意是两家结亲,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罢了,既然没有这般缘分,散了就散了吧。” 许桥对着唐父唐夫人躬身行礼:“多谢二位成全。” 看着这会儿的许桥向着父母鞠躬时的决绝,唐书卿莫名有些心慌,仿佛只要这会儿同意了许桥离开,以后他就永远不会出现这里了一样。 她不知哪根筋错了,又出声。 “我不同意!” 唐鹏天和唐夫人对视一眼,显然有些不明白唐书卿是怎么想的。 许桥也没想到唐书卿竟然会反悔,这是又想着以后要怎么陷害欺辱他了? 许桥冷冷抬头:“不同意?可以啊,以后我在唐家一日,必定让白翰林寝食难安,直到他死!” 唐书卿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如此恶毒?” 许桥都懒得再搭理唐书卿,直接说道: “和离或者白翰林死,你自己选择吧。” 白翰林赶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唐书卿,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一样。 唐书卿沉默下来,显然是默认了和离的事情。 无人阻拦,许桥不一会儿就写完了和离书,又签字画押完毕,这才将其中一份和离书递给了唐鹏天。 唐夫人抓着许桥的手,眼中满是泪水: “你这孩子,以后在外可就要委屈了。” 许桥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夫人,不知道小侄能否提一个有些过分的要求?我想带着玉心一起离开唐家!” 玉心大眼睛泪汪汪的,“夫人,我也想继续照顾公子!” 而唐夫人则是使劲点着头: “你们虽然和离了,可是你在我眼里,和我儿子也差不多了,玉心本就是你救回来的,跟着你我也放心一些。” 等到唐夫人哭诉完毕,唐老爷则是送过来一盘银子: “贤侄,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些许盘缠,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许桥沉吟片刻,并没有拒绝。 如今出了唐家,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因此他没有矫情,从唐老爷的手中接过了银子。 许桥对着两位老人再次躬身:“从此山高路远,您二位保重!” 话说完许桥收起银子,带着身边的玉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唐家。 前厅之中寂静了好一会儿,唐书卿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这时候唐鹏天的目光转向了白翰林: “白公子家大业大,享受过荣华富贵,定然是瞧不上我们这等小门小户的,来人,送客!” 虽说唐书卿的话说的客气,可是这分明就是要把白翰林赶出去了。 唐书卿一脸的焦急:“爹,你这是要做什么?” 唐鹏天一拍桌子: “混账,这个家还是我在当,轮不到你做主!” 眼看着几个仆人已经将白翰林拖下去了,唐鹏天这才厉声询问唐书卿: “我问你,白翰林陷害许桥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唐书卿一脸的茫然,可是看着白翰林被拖走的身影,依旧不忿道: “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问题,无非就是许桥污蔑白公子……” “够了!” 唐鹏天一脸失望地看着女儿,这么多年自己的生意倒是做的不错,可是怎么就把女儿教成这样了。 眼看着唐书卿一脸委屈的跑开,唐夫人叹口气: “许桥是个好孩子啊,对我们孝顺,对女儿不错,怎么闹成了这样啊?” 唐夫人打心眼里喜欢许桥,甚至都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到了今天这个份上! “我看女儿就是没有认清的自己的心,这才被白家小子给骗了,以后有她后悔的!” 沉吟了瞬间之后,唐鹏天忽然开口道: “这样吧,和离书咱们就先留着,先不送去官府入档案,以后若是两个孩子想开了,事情也有点回旋的余地!” “若有缘无分,过段时间再送去!” 唐夫人点头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许桥那孩子离开了唐家要多遭罪哦!” 第3章 这不是唐家的赘婿吗? 从唐家离开之后,许桥举目四望,思索着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而玉心一脸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许桥: “公子,您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有吃饭了,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先前忙着和离的事儿,这会儿听到玉心这么提起来,许桥这才感受到腹中饥饿难耐。 “走吧,先填饱肚子!” 说着许桥就领着玉心进了一家酒楼。 两人刚刚进了酒楼,目光很快就被酒楼中央的一处台子吸引了。 台子不大,却位置颇高。 此时的台子上站着一个穿着长衫,头上戴着儒冠的青年,正在对着四方频频拱手。 台子周围都是些差不多打扮的读书人,正在拍手叫好,气氛热烈。 看到了许桥眼中的不解之后,小二笑着解惑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掌柜的敬重读书人,因此特意在这里设下了诗词台以供读书人交流诗词!” 正在小二说话的时候,另外一名风度翩翩的年轻儒生上了台阶。 而这时候的玉心则是拉了拉许桥的袖子,低声道: “公子,这不是先前去唐家找过白公子的杜公子吗?” 许桥抬头向着台上看去,只见杜公子对着四方拱了拱手,这才说道: “诸位,如今国家有难,肉食者鄙,在下只恨一介白身,不能值此危难之际,站出来拯救国家!” 大乾立国已经两百余年,两百年的弊端积累到一起,早已经是积重难返。 如今的大乾,灵帝年迈昏聩,整日求仙问道,却不顾边患四起,民怨沸腾,眼看着大乾国将不国。 “是啊,只恨这些官员不作为,丘八贪生怕死,不能保卫我大乾安宁啊!” “诸位,若是吾辈他日得志,定要扭转如今这乾坤!” 就在这些儒生们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时候,杜文弼张开双手,对着四面八方呼喊道: “诸位,诸位,在下做了一首诗,请诸君听我一言!” 台子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嘈杂的酒楼之中只有杜文弼激昂的声音在酒楼之中回荡。 “谏书犹在箧,安得败吾师。愤世今成癖,烦君诵所诗!” “好!不愧是杜公子啊,这首绝句,当真是说出了我辈的心声啊!” “是啊,如今杜兄的诗才只怕已经超过我等凡人众多了啊。” “彼其娘之的边军,要不是这些贪生怕死的边军,如今的大乾能乱成这样?” 提到了边军,许桥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老父亲在边军多年,许桥从小听着他们的故事长大,自然比寻常人更懂边军失败的原因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台上的杜文弼十分感慨地说道: “边军贪生怕死,朝中官员昏庸无能,只恨我等如今人微言轻,没有为国分忧的地位啊!” 就在一众书生们低头感伤,相顾无言的时候,许桥却就着两碟咸菜,将一碗粥喝的啧啧作响。 站在他不远处的一名书生极其鄙夷地说道: “如今国家都已经带了这个份上了,你居然还能吃得下去饭,当真是我大乾的悲哀啊!” 许桥早就不满他们的言论了,只是不想生事,这才没有搭理他们,哪想到这些人反而会对他主动发难? 许桥不想惹事,可是也不会怕事,当即不咸不淡地说道: “凉州的边军为何打不过草原蛮族,诸位难道不清楚吗?” 众多书生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明白许桥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们迟疑的时候,许桥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 “诸位都是出自凉州的富贵人家,如今你们吃的菜,喝的酒,都是本应该属于凉州边军的军饷和武器,如今各位却能一口一个边军畏战,贪生怕死,当真是君子之风啊!” 酒楼之中的众人也是第一次听到了这么新鲜的观点,一时间面面相觑。 二楼之中的包厢中,一名明眸善睐,皓腕如凝雪的姑娘抬手将旁边老人面前的酒杯倒满,好奇地问了一句: “魏爷爷,这种观点在这酒楼之中倒是稀奇啊!” 老人哈哈大笑,端起面前的酒盅,却不急着喝,反而是一脸讥讽地笑道: “你总不能指望着这些官宦人家的子弟承认自家误。国吧?” 少女眸光一闪: “魏爷爷也同意这人的观点?” 魏老缓缓喝下了酒杯中的酒,感叹道: “凉卒悍勇,可不是史官们随口说出来的!” 少女听到了这话之后,眼眸中泛着异色地看着楼下灰头土脸的许桥: “听魏爷爷这么一说,这人倒是个妙人?” 而此时的酒楼大堂之中,杜文弼盯着许桥仔细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不是唐家的赘婿吗?听说你老婆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啊?如今也敢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 众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这年头,男人入赘是最令人不耻的行为。 而楼上包厢中的少女则是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就算是这人有两分见识,可是能数典忘祖,连自己的祖宗都能忘了的人,也就这样了!” 听到了周围传来的笑声之后,玉心涨红了脸,想要替许桥辩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焦急地看着许桥。 而许桥则是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一样,只是低头喝着粥,仿佛这碗粥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一样。 周围的一群公子哥们越说越过分,可是半晌没有听到许桥有所回应,渐渐觉得无趣。 杜文弼摇摇头,自嘲一般地说道: “和你一个连诗词都不懂的赘婿计较这些东西,我们也是昏了头了。” 眼看着碗中的粥已经喝完,许桥这才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一圈不远处的儒生公子们。 “谁说我不懂诗词?” 杜文弼呵呵一笑,这赘婿不仅哗众取宠,还满口大话,当真小丑。 但下一秒,就听许桥缓缓地开口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这词一出。 静。 整间酒楼瞬间鸦雀无声,儒生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第4章 受苦的终究是边军 包厢之中,魏老爷子手中拿着酒杯,正准备饮下,猛然间听完了许桥说完了半阙词之后,嘴里的酒水全部都喷出来了,弄的衣服上满是酒渍。 然而此时的他却顾不得身上的衣衫,反而站起身,一脸激动紧张地问道: “谢丫头,刚才那小子说的半阙词你都记住了吗?” 谢晚棠呆愣的点了点头,显然也被许桥惊到了。 她刚想说话,却见此时的魏鹏飞忽然变得满脸落寞,如同一个萧索无依的老人一般。 皇帝不问世事,权臣结党营私,魏鹏飞报国无门,甚至没有办法像是年轻时候一样和边军混迹在一起上阵杀敌,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重温当初的峥嵘。 此时听到了这半阙词,就像是看到有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一样,满怀的感慨,想哭又想笑。 酒楼之中寂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忽然带头鼓起掌来,随后喝彩声传遍了整个酒楼,一众儒生们看向许桥的眼神都变了。 都是些读书人,甚至在诗词之中浸淫多年,如何看不出这半阙词的气象到底有多宏大? 书生们一时间有许多话想要问许桥,可是一来和许桥不熟,二来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说出口。 看着原本簇拥在自己身边的儒生们,就因为这么半阙词都汇聚到了许桥身边,杜文弼又气又急,目光阴冷。 他眼珠一转,冷声开口道:“许桥,我知道你,你一个边军之子,只想着去商户人家之中享受富贵的赘婿,恐怕连正经的学堂都没有上过几天,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诗词来?” 杜文弼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在这个年头,读书可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边军清苦,怎么可能有余钱供自家的子弟去读书? 这明显是质疑许桥抄袭了别人的诗词! 儒生们一时间陷入迟疑之中,将信将疑地看向了许桥,希望他能拿出个说法。 而坐在包厢之中的魏鹏飞则是对此嗤之以鼻。 “文人除了求官,不就求个名声吗?在老夫看来,绝对没有哪个人能顶住名望的诱惑,把这首足以流传千古的词给了别人!” 谢晚棠同样点头,她不由得好奇道:“那您说他会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魏鹏飞一时间语塞,看了一眼楼下淡然的许桥,脑海之中闪过了几个办法,可是都觉得不妥帖。 眼看着儒生们看向许桥的眼神产生了些许变化,杜文弼言之凿凿地说道: “整个凉州谁不知道唐家老爷生意做的大,交际广泛,说不准这人就是什么时候偷听到了半阙词,居然在我们这些行家面前拿出来显摆了!” 唐老爷在凉州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宴请文人墨客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鉴于杜文弼是第一个认出了许桥根底的人,一时间众儒生也有些拿不准这首词到底是许桥自己做的还是偷听来的,目光纷纷汇聚到了许桥的身上。 许桥不慌不忙地喝口茶,缓缓地念出了下半阕词: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说完下半阕词之后,许桥才懒得理会杜文弼,他目光平淡,只是喊来小二又要了一碗粥。 儒生们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不一会儿的时间,不少人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恍然大悟。 杜文弼脸色涨红,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楼上包厢中,谢晚棠的目光落在静坐着的许桥身上,唇角却无声地多了一抹笑容。 事实大于雄辩,有时候沉默反而是最震耳欲聋的反驳。 这个年轻人,倒是有几分意思啊! 而此时的魏鹏飞脸上闪过一抹茫然,喟叹,怀念,当初年少时也曾热血报国,可是如今却只能在这凉州城中,看着须发愈加花白。 沉默了一会儿,魏鹏飞突然起身: “丫头,我要下去见见那小子了。” 话音落下,魏鹏飞脚下生风一般急匆匆地向着楼下走去。 酒楼的大堂之中已经一片寂静,此时的沉默就像是一个个耳光一样打在杜文弼的脸上,先前的时候他有多骄傲,此时就有多狼狈。 就在他满脸尴尬,满心想着如何化解时候,却猛然间听到了耳边传来旁边儒生的恭敬问好声: “魏老,您怎么来了?” 魏老? 这不就是那个当初从凉州走出去的儒生,如今从兵部尚书的职位上致仕的魏鹏飞吗? 这位在凉州可是读书人的领袖啊,即便是凉州的高门大户想要见他都不容易! 没想到这位老爷子会出现在这间小小的酒楼之中。 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了啊,将视线转移,明天的时候大家只会记得在酒楼中忽然现身的魏老,谁会记得一个商人家的赘婿的疯言疯语呢? 杜文弼上前两步,满脸堆笑地问好: “魏老,知道您回凉州多日,晚辈等人……”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僵住,魏鹏飞就如同对待他其他的儒生一样,客气而疏离地点点头,随后快步走到了许桥身前。 “这么年轻,就能做出来这等诗词的年轻人,罕见啊!” 许桥站起身,客气地对着魏鹏飞拱拱手: “魏老谬赞了,如今的世道,受苦的人还是边军,‘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晚辈只是侥幸用诗词把这次东西写出来了而已。”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好词啊,”魏老的目光闪烁,满脸唏嘘地看着许桥: “这又是你做的新词?不知道老夫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先睹为快!” 许桥对着魏鹏飞拱拱手: “既然是长辈相邀,晚辈自当从命才是!” 说着许桥将手背在身后,一步一顿开始朗诵词句: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他连走七步,七步之后,诗词自生。 刹那间,全场静的针落可闻,一时间,众书生目光敬他如敬神。 第5章 清谈误国 魏鹏飞满脸赞叹地打量着许桥,像是没有想到许桥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中做出这般的诗词来。 “将军白发征夫泪!” 如今的他都已经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了,却始终没有看到凉州安定的一天。 魏鹏飞叹口气,而后勉强在脸上扯起笑容来: “不知道小友是否愿意赏光去和老夫聊聊?” 从这些儒生们见到魏鹏飞的反应,许桥不难猜出这位老人在凉州的地位很高。 他做事虽然有自己的原则,可是这却不意味着他不懂人情世故。 能和这位老人交好,对于自己之后在凉州的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 起码眼前,就有一个小小的麻烦需要去解决! “老人家客气了,您若是想要聊天,小子自当奉陪!” 说着两人就向着楼上走去,留下了一楼之中的书生们面面相觑。 继续谈论诗词? 今日有许桥的这两首词珠玉在前,谁要是再敢作诗那就是在丢人现眼了。 讨论国家大事? 谁知道魏老爷子这会儿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万一要是祸从口出,连累了家族可就不好了。 而这会儿的杜文弼更是如丧考妣。 要不是因为许桥,恐怕今日魏老爷子注意到的人就是他了,可是这么大的一个机缘,竟然就这么被许桥给摘走了? 这时候旁边有人拍了下杜文弼的肩膀: “杜兄!” 眼看着还有之前的儒生愿意搭理自己,杜文弼的心中也算是有了几分慰藉。 然而书生开口就是暴击: “你既然知道这人是唐家的赘婿,想必对于这位公子也是比较了解的吧?一会儿可否引荐一下?” 杜文弼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 包厢之中,许桥看了一眼热情和自己打招呼的谢晚棠,目光重新转回到了魏鹏飞的身上。 魏鹏飞笑了笑,自顾自坐下说道: “你把他当是个普通儒生,不用太在意。” 许桥点了点头,也不再扭捏,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 魏鹏飞率先开口问道:“我看你才思不错,写边军写的很好啊,只学了这类诗词还是格外爱好边塞诗?” 许桥自嘲笑了笑: “我父亲是边军,从小听着边军的故事长大,自然更愿意写边塞诗了。” 魏鹏飞眼神中满是欣赏,不忘本的年轻人如今可不多了: “能有你这个想法的年轻人可不多啊,老夫想着推举你入京去翰林院,也好让京城之中的那些达官贵人们知道知道,现在边军到底有多难!” 京城?翰林院? 谢晚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魏鹏飞,像是没有想到魏鹏飞竟然会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开出来这么丰厚的条件。 要知道自从这位老爷子到了凉州之后,谁不想多去拜访他几次,好为自己和儿孙们谋一个好前程。 不说是去了京城,进入以清贵闻名的翰林院中,就只是让他们离开凉州,离开西北地界都行啊! 面对着这么丰厚的条件,许桥都有了一瞬间的心动,不过很快他就婉拒了魏鹏飞的好意: “多谢老爷子好意了,只是眼下晚辈并不想离开凉州。” 魏鹏飞皱起了眉头,随后想起了先前听到的许桥的身份,打趣道: “这是舍不得家中的美娇娘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少年人沉醉于温柔乡中也是常有的事情。 许桥脸色不变,一脸平淡地说道: “我与唐小姐今日已经和离,以往种种都成了过眼云烟,老爷子不要再拿小子打趣了!” 和离? 魏鹏飞的眉头皱的更紧: “既然已经和离,那你为何不愿意去京城之中啊?” 许桥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老人,尽管年迈,可是依旧能看出来身上的书卷气。 “老爷子应该是文官吧?” 魏鹏飞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他在致仕之前是兵部尚书,虽然与军事有关联,却是实打实的文官。 许桥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老爷子对于边军的了解不会比小子少,您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都没有和他们说明白的道理,您真的指望我能用几首诗词劝说他们回心转意?” 魏鹏飞满脸苦笑,倒是他执着了。 只想着京城之中的文官们喜好诗词,若是有人愿意为边军作诗写词的话,更容易让这些达官贵人们知道边军的为难,全然忘了自己在京城之中讲了这么多年的边军,却始终没有被人注意到的事情。 魏鹏飞一脸的无奈: “你这小子,非要让我老头子不舒服你就舒服了是吧?” 谢晚棠忍不住在旁边说道: “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凉州求着魏爷爷给机会的人比比皆是!” 然而许桥却只是笑了笑,随后脸上变得肃然起来: “我从小在凉州长大,这里是我的家乡,现在既然有可能,我自然想要为凉州出点力。” 谢晚棠打量一下许桥,看许桥的身体瘦弱,明显不像是练过武的人: “你又不会武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为凉州出什么力啊?” 许桥一脸的自信: “自然是做生意!” 做生意? 这下魏鹏飞更加看不懂许桥了,眉宇间也多了两分阴沉: “小子你说去京城之中没法说服那些达官贵人,老夫信你,可是你说要去经商,这未免有点太儿戏了吧?” 别看商人的手中有钱,可是在这个年代的商户就是贱籍。 唐家的生意做的不小,可是唐鹏天夫妇却连一件像样的绸缎都不敢穿戴。 如果现在的许桥经商,那么以后连出仕任官的机会都没有! 无论是在魏鹏飞还是在谢晚棠的眼中,许桥拒绝了去翰林院的机会反而是选择去经商,无异于自毁前程。 然而许桥却是说道: “老爷子您在京城之中多年,岂能不知道清谈误。国的道理?” 魏鹏飞沉默了。 若不是皇帝喜好求仙访道,以至于上行下效,整个朝堂都盛行诗词、清谈,大乾的局势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几乎无可救药的份上。 可是经商……魏鹏飞仍旧不看好这条路: “既然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老夫自然不会多加干涉,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你也可以来找我!” 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相比于之前的亲切,这会儿魏鹏飞的语气明显要疏离不少。 许桥却像是没有听出来魏鹏飞的客气一样,笑着说道: “小子还真有一事相求!” 第6章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谢晚棠此时无比怀疑自己的眼光。 明明这人词做的很好,看着是个聪明人啊,怎么能如此不上道呢? 先是拒绝了魏鹏飞提出来的去京城的提议,而后选择了经商。 魏老爷子看在他的才华的份上,好不容易张口留了点余地,承诺以后可以帮他办点事儿。 可是这人转头就要用上! 只能说此人要么是眼界太浅,要么就是蠢到家了! “什么事儿?” 许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在下既然想要经商,自然要将户籍从军籍改为商籍!” 这么点事儿也需要麻烦老夫? 魏鹏飞心中已经有了火气,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许桥!” 魏鹏飞点了点头,甚至再懒得看一眼许桥: “好了,以后你只管去经商就是了,户籍的事情老夫自然会处理了!” 眼看着魏老爷子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致了,许桥适时地提出了告辞。 等到了许桥二人离开的时候,魏老爷子转头看向了谢晚棠: “这个名字你记下了吗?”、 谢晚棠点了点头,有些惋惜地说道: “可惜了,凉州城中好不容易出了诗词大才,没想到却想着要去当个商人!” 魏老爷子一脸不屑地说道: “一心钻进钱眼中的人,满脑子的阿堵物,以后不要再让老夫听见这个名字,晦气!” 由于魏老爷子的不高兴,今日原本轰动了酒楼的诗词事件并没有在凉州城中掀起任何的波澜。 而酒楼之外,玉心好奇地问道: “公子,你真的要去经商啊?” 许桥笑着说道: “是啊,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作为一个现代灵魂,许桥无比清楚,国家不宁,只有把资源、钱财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最靠谱的。 无论是想要为国家做点什么,还是想要为无数和原身的老父亲一样的边军做点什么,甚至是安家立命,手中有资源才是最重要的。 今日遇见魏老爷子解决了商户的问题,也算是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小小的隐患。 玉心询问道:“那你想好要去做什么了吗?” 许桥迟疑了瞬间,而后脸上就有了笑容: “有点想法了。” 花钱在城外一个名字叫做赵家村的地方租了间院子,又买回来了一台纺车和一台织机之后,许桥的初步的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玉心好奇地看着手中拿着各种工具对着纺车敲敲打.打的许桥: “公子,你就是打算用这个东西来经商啊?” 许桥停下手中的动作,抬手擦了擦汗: “怎么?不相信你家公子?” 现在凉州城中的纺车都是老式的纺车,上面只有一个纺锤,一次只能纺出来一根线,效率很低,许桥想要改一下纺车,多加几个纺锤。 玉心一脸的为难: “可是凉州城中的绸缎生意早就被分完了,老爷早年间的时候还想着卖丝绸呢,后来店没有开成不说,还花了不少钱赔罪!” 玉心在唐家多年,耳濡目染间听说过一些唐家的事情。 许桥喝了口水: “谁说我要做丝绸的生意了?” 丝绸放在任何年代都是大富大贵并且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穿的衣服,他们买丝绸早已经有了固定的商铺,许桥可没有这么想不开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玉心撇撇嘴:“那你不会是想要卖麻布吧?麻布基本上卖不出去啊!” 大乾的百姓们的穿着是以丝绸和麻为主,富贵人家用丝绸,穷人家则是用麻布。 只是穷人家中的麻布大多是用自制的粗布,很少有人专门去买。 “你这丫头懂得倒是不少,”许桥一脸神秘地说道: “我啊,打算把羊毛纺织成布,然后卖出去赚钱!” 凉州在西北地区,很是接近游牧民族所在,受他们的影响,凉州有不少养羊的农户,只是很少有人用羊毛。 唯一能与羊毛扯上关系的,恐怕也就只有冬日的羊皮大衣了。 羊毛纺织成布然后卖出去? 玉心小声地嘀咕道: “公子,我没有读过书,你可不要骗我,这东西真的能卖出去?” 许桥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放心吧,这些东西肯定是能够卖出去的!” 连着修理了数日的纺车和织机之后,总算是达到了一个能让许桥暂且满意的程度了。 这一日许桥掏钱从村长家买回来了一头猪,将猪杀了之后,又让村长将村民们请到了院子里。 看着面前的几十户陌生的人家,许桥先是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乡亲们,我算是村里的外来户,我叫许桥,是一个小买卖人,今儿叫大家过来呢,一是来村里这么久,和大家认识下,第二个呢就是请大家吃肉!” 凉州附近断断续续一直有战争,村里的壮劳力少,再加上凉州少雨多旱,因此农业一直发展的很一般,村民们日子过的很苦。 平时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沾点荤腥,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口肉,此时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大块的肉之后,一个个都开始流口水了。 许桥压压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不过呢,我这肉可不是白让你们吃的,你们给我送过来四斤羊毛,我给你们一斤猪肉!” 一个粗壮的村妇大声喊道: “许掌柜,你这话不是诓骗我们吧?” 羊毛在来凉州压根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随便找找,甚至直接从羊皮上剪下来就行了。 许桥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这人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只要你拿来了四斤羊毛,我就给你一斤肉!” 说到这里,许桥又顿了一下: “不过我可和各位说好了,我要的是洗干,晾干之后的四斤羊毛,你们要是把什么沾着泥沾着血的羊毛送过来可是没肉的!” 众人哈哈大笑,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匆匆回了家开始收拾羊毛了。 而这会儿的玉心才脸色十分难看地凑到了许桥的身边: “公子,肉可比羊毛贵多了,咱们这还一文钱没有挣到呢,就要花出去这么多的银子了?” 村长也在旁边附和道: “是啊,许小子,你要是想要羊毛,给大家伙儿说一声,大家伙也就都给你了,何必花这么多钱呢?到时候万一亏了,有你哭的时候!” 许桥也知道这两人是好心,可是在许桥的心中,做生意是一定要有规矩的,有些事情若是没有提前说好,到时候必然有灾祸! “你们就放心吧,这头猪啊,可就是我这次发财的本钱喽!” 第7章 凭什么你能成啊 村长和玉心满脸的不可置信,可是看看这会儿的许桥脸上的自信,明显是听不进去他们的建议的。 等到了晚饭前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羊毛过来换猪肉。 许桥果然如同先前所说,只要是洗干晾干的羊毛,在称了重量之后立即就给他们兑换了猪肉。 这下赵家村的百姓们是真的相信了,在许桥这里能用羊毛换到猪肉,因此一个个更加疯狂地去找羊毛。 连着在村里换了三日,许桥就已经收了近千斤的羊毛。 虽然是第一次用羊毛织布,许桥对于品质自然是有追求的,先是和玉心将一些颜色太差的羊毛剔了出去随后又开始再一次地清洗羊毛。 这天下午当院子中的两人忙的风风火火的时候,先前问许桥是不是骗她的妇人走了进来。 玉心惊讶的抬起头来:“四嫂,你怎么过来了啊?” 赵四嫂指了指身后的十几个妇人: “我们不是听着你们小两口在洗羊毛嘛,所以过来帮帮忙!” 赵四嫂等人是觉得,这次用羊毛换猪肉是他们赚大了。 毕竟在凉州,羊毛是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和垃圾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猪肉却是正儿八经明码标价的肉食啊! 因此许桥在他们的心中那可就是大善人啊,他们也不愿意让许桥亏损太多。 因此赵四嫂找了几个同族的妯娌一合计,都过来给许桥帮忙了! 玉心却因为赵四嫂的一句话羞的满脸通红,一时间连洗羊毛的动作都不连贯了。 许桥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反而是笑嘻嘻地说道:“那就多谢四嫂了!” 赵四嫂看了一眼满手都是水的许桥: “大兄弟,你赶快让开吧,这可不是爷们干的活儿!” 许桥也不矫情,和后面进了院子的村长坐在墙角聊天。 “你这趟买卖下来,要亏不少吧?你要是现在后悔,我能让各家至少把一半的肉退给你!” 就算是家中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许桥这么糟蹋啊! 许桥哈哈笑着: “不用退,说了四斤羊毛一斤猪肉就是四斤羊毛一斤猪肉!” 做生意想要走的长远,诚信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过话说到这里,许桥也有点好奇了: “村长,你们就这么不看好我收羊毛啊?” 村长无奈地笑了笑: “我们村就在凉州城外,我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来凉州城中做生意的人了,可是从来没有人做羊毛生意啊!” 许桥继续追问道: “没有人做就成不了吗?” 村长满脸的无奈: “我与这些商人打过交道,他们是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的,这些人精都没有做成的事情,凭什么就在你的手中成了啊?” 到了此时,许桥不得不感叹,认知上的差异的确是难以抹平的啊。 等到把这些羊毛全部洗的干干净净之后,许桥就着手纺线织布了。 这次收的羊毛的数量并不算多,因此三四天的时间就已经全部都织成了新布。 赵四嫂等人再次过来帮着玉心将这些布全部清洗了两遍。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许桥把剩下的不多的猪肉全部送给了他们。 眼看着布晾干已经过了四五天的时间了,许桥却仍然没有出去卖布的打算,玉心忍不住说道: “公子买了头肥猪,可是到头来咱们连一天的肉都没有吃到,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许桥笑着问道: “你这是馋肉了?要是想吃,回头去买点羊肉!” 玉心有些担忧地说道: “公子,咱们临走的时候老爷的确是给了一些盘缠,可是这么花下去的话,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啊?” 许桥倒是满脸的乐观: “放心吧,只要能把这些布卖出去,咱们就算是赚到了!” 玉心着急的恨不能自己出去卖布:“可是您要什么时候出去卖布啊?” 许桥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如今虽然已经立秋,可是秋老虎没有过去,天气依旧很热。 “等几天吧,等天气凉快点!” 原本村民们也在等着许桥去卖布,看看他究竟是在吹牛还是真的有本事。 可是一晃五六天的时间,许桥却始终没有出去的打算,一众村民们也不再关注此事,只是把先前的事情当成了一场笑话。 就连村长对待许桥的态度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看向许桥的眼神之中满是失望。 哪有商人能懒成这样的啊? 东西都做出来十来天了却丝毫不急着去卖,这样的人,怎么能赚到钱呢? 也就是在这天早上的时候,玉心如常地准备了早饭,却发现许桥换了一身村里人的粗布衣裳。 “公子,你怎么穿这个了?” 许桥笑了笑: “今儿我要去卖布!” “真的?”玉心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希冀,可是想到这几日之中许桥宁愿在房子里瞎折腾也不愿意去卖布,心中的激动顿时就散去了大半。 “那你多注意安全吧!” 玉心已经不指望许桥能通过卖布赚到多少钱了,只希望现在能少赔钱就行了! 从赵家村去州城的时候,已经能感受到空气之中的凉意了。 许桥进了城,先是到了最热闹的南城集市,找了个地方将自己的小摊支起来,随后又在旁边立起来一块牌子。 牌子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羊毛新布,保暖透气,一百文一尺!” 这会儿的集市上人不多,小贩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许桥这个异类。 “兄弟,买卖不是这么做的,你这一百文钱一尺布,谁能买得起啊?” 许桥笑了笑,对于这样的话语不以为意: “我这儿的东西好啊!” 旁边的小贩对此嗤之以鼻: “大家伙都是出来做买卖的,谁不说自己的东西好啊?” 随着这名小贩的话音落下,旁边立即就响起了一阵阵的哄笑声。 这名小贩又认真地指点着许桥: “兄弟,旁边的麻布,一尺才二十文,就算是次一等的丝绸,也不过二百文一尺,你这个价格,是卖不出去的!” 许桥却只是笑了笑,对于这样的说法不以为意。 随着集市上的人逐渐多起来,小贩们都开始忙着自己的生意,周围响起一阵阵的讨价还价的声音,可是只有许桥这里冷冷清清。 等到忙完一阵的时候,旁边的小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次劝说道: “兄弟,降价吧,不然你这东西卖不出去的啊!” 许桥笑呵呵地道谢,却绝口不提降价的事儿! 小贩心中也有了火气,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卖出去几文钱! 第8章 许桥的客户群体 许桥倒是不着急,眼神在来往的百姓们身上瞟着,努力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客户。 不一会儿的时候,许桥看到了两个穿着一身破旧但洗的干净的缎子外套的妇人,顿时卖力地吆喝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了,新出的羊毛布,保暖驱寒,舒适透气,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了!” 随着许桥的两嗓子下去,这两个妇人果然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许桥的摊子上摆放着的布之后,两人皱起了眉头: “你这布未免也太贵了点吧?” 许桥笑着说道: “可是我这东西是好东西啊!” 说着他从旁边拿过来了一条一尺长的布和一只用羊毛布做成的手套: “你把这手套戴上试试?这东西保暖啊,如今这天越来越冷,用羊毛布做一身衣裳,穿着暖和透气不说,还不臃肿!” 两个妇人轮流试了试手套,果然戴上没一会儿,就感觉原本有些冰凉的手变得暖烘烘了。 两人顿时就有些心动了:“小哥,我们两人一共要买六尺呢,这个数量不少了吧?给我们便宜点!” 许桥一脸的心疼: “那我把这双手套送给你们?” 两个妇人拿出了六百文递给了许桥,眼看着他裁剪了两方三尺的布出来,抓着手中还没有放下的一尺布就跑了。 许桥哭丧着脸在后面喊道: “这可有一尺布呢,这可是好东西呢,可不能送啊!” 眨眼功夫两个妇人就已经跑得没有踪影了,许桥这才再次坐到了自己的小摊前。 这么一番操作,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纷纷过来围观,许桥脸上带着笑容,认真地介绍自己的羊毛布,可是心中却没有多大的期待。 从制作这批羊毛布开始,许桥的目标客户一直十分精准。 凉州城中有不少需要体面的行业,比如说教书先生,比如说坐堂大夫,比如说酒楼掌柜,以这些人的收入让他们去买丝绸等等,他们觉得贵,太心疼了。 可是要让他们去穿麻布,他们又拉不下来这个脸。 尤其是在如今进入中秋之后,这些人既想要保暖不受冻,可是又不能丢了自己的体面,那么相对来说没那么贵,保暖又很好的羊毛布肯定会是这些人的首选! 就在这一波人散去的时候,刚才劝他的小贩一脸惊奇地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贵的东西,居然真的能卖出去的!” 旁边的几个小贩看向许桥的目光之中也满是羡慕,谁能想到,刚才大家还在取笑许桥把东西卖贵了,可是人家这么一会儿的收入,就顶得上他们一天的辛苦了。 许桥的话语之中满是谦虚: “嗨,就是今儿出门的时候运气好!” 虽说刚才的时候,被强“送”了一尺布出去吧,可是许桥定的价格高,压根就亏不了。 就连买带送的七尺布,不仅把买猪的成本给收回来了,甚至还赚了不少。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许桥又卖出去了九尺布,也就是说,今天一天下来许桥就已经拿到了一千五百文! 在赵家村这样的地方,如果一个四口之家能有十两银子,那就足够让他们体面而又富足地度过一年了! 等到了许桥晚上回去的时候,玉心已经在等着了,当看到了许桥拿出去的布料,竟然还剩下了一半多直接带回来的时候,眼神中顿时多了两分失望与担忧。 看着情况,怕是公子张不开嘴不敢去卖东西吧?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啊! 从他们到了赵家村开始,租房,买机器,用猪肉收羊毛,这就已经花费了数两银子了啊。 若是再这般的大手大脚花下去,只怕等到了明年春天的时候,他们就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公子,饿了吧?饭都已经做好了!” 许桥一脸的激动,红光满面地走进了屋子里: “是啊,这忙了一天下来,我还真是有点饿了!” 玉心看着许桥绝口不提今天的生意的事情,明显是没有赚到多少银子啊。 可是看着许桥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面条,像是几天没有吃过饭一样,玉心又觉得有些心疼,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安慰道: “公子,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少赚点没什么关系的,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去挣钱!” 许桥正在吃面的动作一停,抬起头来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玉心。 谁说做生意不容易的? 像是他这种独家的生意,想做好挺容易的啊! 只是当他看到了玉心眼神之中的鼓励之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好笑地说道: “你这丫头都快给我气笑了,谁说我没有赚到钱的?” 赚到钱了? 玉心小心翼翼地说道: “够买猪的成本吗?” 许桥随手将钱袋子丢给了玉心: “来来来,你自己看!” 玉心接过钱袋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顿时觉得钱袋子之中的铜钱亮的让人晃眼,她晕晕乎乎地抬头问道: “公子,这得有一千文了吧?” 看着这会儿的玉心眼神之中闪过的惊讶,许桥脸上的笑容更甚: “这里面有一千五百文文!” “一千五百文!” 玉心惊呼一声,看向了许桥的眼神之中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在这个年代之中,做生意赚钱在大部分的时候可是能有三成的利润就已经算是很高了。 可是许桥的这笔买卖,扣除掉能重复用的织机等,所有的成本不过是头成本不超过一两的猪而已! 结果仅仅只是第一天,还只是卖出了这些布料的一小半,就已经赚到了一千五百文了? 这本事,就算是在唐家之中,也没有几个人有啊! 看着玉心满脸佩服不说话,许桥笑着说道: “这下知道我不是在吹牛了吧?” 玉心脸上洋溢着笑容,站在门口,两只手绞着衣角,也不说话。 许桥顺口吩咐道: “这些银子你拿个一千文,明天的时候买两只羊,一只给村长送去,让他帮忙请一下村里的木匠,尽快给我打出来三架纺车和三架织机!” “啊?” 玉心明显有些傻眼了,没有想到许桥今天才刚刚拿到手的银子,这么快就又要花出去了! 看着玉心一脸舍不得的样子,许桥笑着说道: “丫头,千万不要舍不得钱,咱们这会儿花一两出去,赶明儿就能赚十两银子出来!” 第9章 热情的村长 对于许桥来说,今天的时候既然能卖出一千五百文,那就证明自己的眼光并没有出错! 如今已经到了秋季,必须抓住秋冬季节的好时候,尽可能地把自己的生意做大! 毕竟厚的羊毛布,只有深秋,冬天和春天能用得到! 得迅速在这个时间段之中,把自己的名声给打出去,方便以后的时候去做其他的生意! 有了第一天卖出去的经历之后,第二日刚刚下午一会儿许桥就把身上所有的布都卖了,又赚了二两银子! 想着从离开唐家之后的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之中,玉心跟着自己也受了不少苦,许桥决定在街上转转,给玉心买点东西回去! 原本是想要买件首饰的,可是在市集上转了好一会儿,许桥看着那些差不多一模一样的簪子,顿时就有些头疼了。 让他去分辨各种机械的精密仪器他能说的头头是道,可是让他去分辨这些簪子上的不同,多少有点为难人了! 许桥索性拿了两个簪子,就在他付了钱准备回去的时候,刚好从身边走过来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 许桥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这世上有几个姑娘能拒绝得了大串的糖葫芦啊? 许桥豪爽地要了两串糖葫芦,准备带回去给玉心一个惊喜。 等他到家的时候,院子中支着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响着,空气之中传来一股的炖羊肉的香味儿,直直往人的鼻子之中钻。 许桥进屋的时候,玉心正忙着收拾屋子呢,也不知道忙了多久了,额头上一层亮晶晶的汗珠。 当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的时候,玉心转过头,有些惊讶地说道: “公子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许桥笑了笑: “今日的布卖的顺利,因此回来的早。” 说着许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糖葫芦和簪子,笑着说道: “今天有时间,给你买了点东西!” “给我的?”玉心满脸的惊喜,没有想到许桥回来的时候竟然会给她带东西,因此急急忙忙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东西从许桥的手中接过来。 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和簪子,玉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不过嘴里却是不停地抱怨道: “公子真是的,如今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浪费这个钱做什么啊?” 许桥既然是让自己请了村长和木匠来做织机等等,肯定要花出去不少钱的。 许桥笑了笑: “辛苦了大半个月了,终于赚到钱了,总要稍微庆祝一下吧?” 听到了许桥这么说之后,玉心都忍不住有些感慨。 是啊,从当初收羊毛的时候她就开始提心吊胆了,如今总算是等到了收获的一天了! 等到了晚饭前后的时候,村长就带着三个木匠过来了,众人一边寒暄一边吃饭。 而在院子里,玉心一个人忙不过来,特意去请了赵四嫂过来帮忙。 在将肉端上去了两盘之后,稍微有点闲暇的赵四嫂立即就注意到了玉心头顶上的簪子。 “咦,你换簪子了?” 然而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眼之后,赵四嫂的眼神之中顿时多了两抹遗憾: “这也不如你之前的那个簪子好看啊!” 看着玉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赵四嫂走到玉心身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玉心,打趣着说道: “你们家那口子给你买的?” 玉心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又辩解道: “四嫂你不要乱说!” 赵四嫂满脸的八卦: “嫂子是过来人,嫂子都懂!” 这下玉心反而有些着急了: “嫂子你不要乱说,我和公子之间清清白白的,可不能影响公子以后娶亲!” 赵四嫂满脸的吃惊: “你们到了村里都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还没有睡在一起?” 玉心磕磕绊绊地摆着手,脸上早已经布满了红云: “公子是公子,我只是奴婢!” 赵四嫂一脸的不屑: “妹子啊,你看你家公子拿你当奴婢看待了吗?” 许桥和玉心刚来村里的时候,看上去瘦瘦的,又整天低着头,很难让人注意到。 可是就这么和许桥生活了半个月之后,玉心脸色变得越发白皙,身上也隐隐有了几分前凸后翘的味道。 “你家公子可是个香饽饽,你要是不抓紧了,以后想要的人可多着呢!” 说着赵四嫂就拉着玉心到了一旁传授秘诀去了。 等到了饭吃完,喝了几口酒之后,许桥这才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对于村里的木匠来说,只要给钱,打造的东西不是太难的活儿,肯定都能接的。 又有村长从旁说和,价格比起许桥自己在外面买织机这些要便宜不少。 说定了这件事情之后,三个木匠不敢再多喝酒,生怕喝多了耽误明天开工干活儿! 等到这两人走后,村长询问道: “你这是挣到钱了?” 许桥能感受到这位老人对于自己的关心,因此也没有瞒着村长,点了点头说道: “挣着了,所以就准备再买点机器,雇两个人过来帮忙!” 村长将酒杯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一脸感慨地说道: “当初你收羊毛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傻,天底下哪有用肉换羊毛的生意啊?可是谁能想到,这事儿竟然让你小子给做成了!” 许桥一脸谦虚地说道: “我就是运气好点儿。” 村长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许桥刚才说了什么,一脸认真地盯着许桥: “那你以后还收羊毛吗?” 许桥笑着说道:“不瞒你说,我今儿找您啊,就是想要让您帮我发动下人去收羊毛,还是一斤肉四斤毛的价格!” 村长紧紧地抓住了许桥的手不松开: “你这话不是骗我老头子的吧?” “村长,我是靠着用羊毛织的布赚钱了啊,我骗你做什么,我总不至于跟钱过不去吧?” 村长使劲地点了点头,霸气地挥挥手: “有我赵德亮在,从明儿开始,男人们都给我出去收羊毛去,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过来帮忙洗东西!你也不用雇人,有我赵德亮说的话,我看谁敢反对?” 第10章 小姐呢,怎么还没有过来 许桥连连摆手: “村长,不至于,我虽然给羊毛开了价,可是我自己也赚钱了啊!” 村长的声音之中都有了两份哽咽: “不一样啊,在这之前,我们除了过年,看不到一点肉啊,穷怕了!” 许桥感触颇深地点了点头,村里大部分人家都会或多或少的养几只羊,可是一年到头除了病死的羊,谁能舍得杀羊用来吃肉啊! 哪怕是猪肉,也只有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好好吃一顿! 虽说许桥收羊毛的价格不高吧,可是就因为这事儿,村里谁家没囤下来几斤肉啊! “成,这事儿我再琢磨下!” 说起来,村长在村里的威望的确不小,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就有人过来送羊毛了。 许桥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会儿还没有杀猪呢,要不你等晚点过来?” 来的人是村长的侄子,听到了许桥这么说之后,立即说道: “家里的肉还没有吃完呢,你给肉也行,给银钱更好,或者记个账都行,大伯说反正要先把东西送过来,让你先用着!” 还真别说,见到了村里人这么热情之后,许桥反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天下午的时候,赵四嫂又过来帮忙洗羊毛。 看着干活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赵四嫂,许桥笑着说道: “四嫂,我给你开工钱,你过来给我帮忙吧!” 赵四嫂以为他在开玩笑,当即笑着说道: “行啊,只要你给我工钱给的高,我就算是每天住在你家里伺候你们俩都行啊!” 许桥认真说道:“那成,我一个月给你开一两银子,每个月休息四天,我这里包三顿饭,你帮着玉心一起干活儿就行!” “这……”看着许桥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像是在开玩笑,赵四嫂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砸懵了,迟疑了一下之后才说道: “这我得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啊!” 刚刚走进门的村长大手一挥: “许小子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就偷着乐吧,一年十多两银子,有什么好犹豫的?” 赵四嫂为难道: “我婆婆常年病着……”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村长给打断了: “有什么好伺候的,让你小姑子伺候去,我这个族长说的!” 眼看着在许桥的院子之中,三言两语竟然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赵四嫂满眼的泪水,走到了许桥的面前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桥只是笑了笑: “四嫂,我雇你,纯粹是因为你干活利索,别的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以后帮我把活儿干好了就行了!” 多了一个人之后,干活就是要快上不少,前前后后四天的时间,第二批的布就已经织出来了。 许桥也不耽误,继续挑着自己的布走进了上次熟悉的位置处。 在看到了许桥之后,旁边的小贩一脸羡慕嫉妒地看着许桥: “真不知道你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好几天不出摊,昨儿居然还有人在这里守着你的!” 许桥先是一愣,而后就反应过来了。 应该是前几天买了羊毛布的人已经做好了衣服,知道了这种布料的好,所以这会儿的时候专门过来等自己的? 也就是到了快中午时分,几个差不多穿着的妇人走过来到了许桥的小摊前: “老板,你的布还有多少?” 看着眼前这些气势汹汹的妇人,许桥心中一咯噔,随后对着他们拱拱手: “对不住您各位了,今儿出门着急,就带了十尺!” “我要了!” 随着这道豪横的声音,站在最前方的妇人甩下了二十两银子,直接就把眼前的布给抱走了。 看着后面满脸失望的几个妇人,许桥无奈地拱拱手: “各位不好意思了,明儿的时候我尽量多拿一些!” 几个妇人无奈,虽说这新式的羊毛布只是在教书圈子之中这么小小的火了一把吧,可是这也架不住产量实在太少了啊。 “小哥,那我们能预订吗?” 预订? 听到了这人这么说之后,许桥有了一瞬间的犹豫,很快就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您得早点过来取,不然遇到其他人我不好不卖啊!” 家里只有一架纺车一台织布机,就算是赵四嫂和玉心一刻不停歇地织布也织不了多少啊。 到了这个时候,许桥的心中终于多了一抹紧迫感。 看来扩大生产的事情,是一刻也不能停歇了! 也就是在这会儿,不远处一个正在买菜的管事大半的人忽然问小贩: “那个被女人们围着的男人是做什么的啊?” 城南的集市上大多是小摊小贩,一条消息能在一天之中来回传两遍。 买菜的小贩看了一眼,随口回道: “这人是卖布的小贩,据说买的是什么羊毛布,还挺受欢迎,昨天前天没有出摊的时候,还有人专门在这里等着要买呢!” 管事将这事儿记下来,将菜买好之后就进了唐家,先去将东西在后厨之中放下来,这才赶去了前厅。 “老爷,我今儿在城南的集市上买菜的时候碰见许公子了!” 正闭目养神的唐鹏天霍然睁开了眼睛: “你说什么?” 管事说道: “我刚才去买菜的时候碰见许公子了!” 唐鹏天赶忙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道: “赶紧去把夫人和小姐请过来!” 唐夫人匆匆赶了过来,见面就问道: “有小许的消息了?他现在怎么样啊?过的好不好啊?没吃什么苦吧?” 管事说道:“他在南城集市上摆摊呢,听说卖的是什么羊毛布,虽说是第二次去摆摊,可是很受欢迎!” 唐鹏天叹口气: “也是为难了这孩子了!” 在唐家的时候以内唐书卿的关系,一直被唐书卿当成下人对待。 离开唐家之后,又要为了生计去摆摊! 唐夫人此时早就忍不住了: “这孩子怎么就去摆摊了呢?老爷,要不我们帮帮他,起码帮他置办个铺面什么的?” 唐鹏天一脸的无奈: “这孩子临走的时候连拿我们的盘缠都不要,你觉得这会儿给铺面他会接受吗?” 唐鹏天心中也有些烦躁了,猛然注意到女儿还没有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小姐呢,怎么还没有过来?” 第11章 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距离唐家不远处的一间幽静院子之中,唐书卿离着老远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白翰林: “你怎么生病了也不派人来告诉我一声啊,要不是早上小环出门的时候遇到了白三,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小环是在唐书卿的院子之中伺候的侍女,而白三则是白翰林的书童。 白翰林躺在床上,脸色看着还行,只是说话没什么力气,气若游丝地说道: “唐老爷不待见我,再说胃病轻易要不了人命,不用再给你添麻烦了!” 唐书卿满脸的不高兴: “白公子,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可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白翰林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来了过往的种种,脸上带着两分缅怀,有些虚弱地说道: “正是因为把你当成了妹妹,所以才不愿意去麻烦你啊!” 白翰林的父亲卷入了朝中的夺嫡争端,被贬官之后抑郁而亡,却给白翰林留下了一大批的政治遗产。 只是人走茶凉,白翰林想要动用这些人脉,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可是这两样东西白翰林都没有! 因此离开了唐家之后,白翰林想方设法地与唐书卿重新建立了联系。 听到了这个答案之后,唐书卿的眼神之中难掩失望,脸上却强撑起了一抹笑容打趣着说道: “看来你还是病的不够重啊,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还有心思来操心我的事儿!” 就在两人这么说着话的时候,房间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丫鬟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姐,家里出事儿了,老爷正在找你呢,你赶紧回去吧!” 唐书卿有些不悦地蹙眉说道: “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啊,不会又是爹骗我吧?” 丫鬟赶紧补充道: “家里打听到了姑爷……许公子的消息,说是他在城南集市上当小贩呢!” 唐书卿沉默了片刻,对着白翰林歉意地说道: “白公子,我爹对许公子的事情很重视,我先回去一趟,等之后有空的时候再来看你!” 白翰林大度地点点头: “那你赶紧回去吧!” 唐书卿从自己的荷包之中拿出来了一千两银票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我今日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银子,这一千两你先留着治病!” 白翰林急着要从床上起来,一副不差钱的模样: “我身上还有钱,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呢?” 唐书卿叮嘱了一句“你好好养病”,说完之后就匆匆出了房间离开了。 就在她离开之后不久,白三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 “公子,唐小姐已经离开了。” 白翰林从床上起身,大步走到了放着钱的桌子前,哪里还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他拿起桌上的银子数了数,一脸感叹地说道: “有了这一千两银子,许多人家就能去拜访了啊,没想到我白翰林竟然要沦落到靠女人吃饭的一天!” 有了上门拜访的礼品,有了银钱开路,白翰林才有资格去和老爹生前的好友们谈论交情啊! 白三嘿嘿笑着: “这唐小姐对公子还真是大方啊,这么多钱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给了,若不是她已经嫁过人了……” 话说到这里,白三察觉到白翰林的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白翰林叹口气: “我这样家族失势的人,以后少不得要找个有官家身份的姑娘,靠着岳丈或者大舅哥铺路的,至于书卿,这些年中她给了我不少银钱,在正式踏上这条路之前我还需要不少助力呢,这份恩情我白翰林记着,等到以后有能力的时候再说报答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白翰林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样,皱着眉头问道: “我记得现在凉州官府之中的衙役班头是我爹提拔起来的?” 白三应了一句: “是,陈班头是老爷提拔起来的,这些年中没有忘本,每逢节日都会托人给您送点东西过来!” 白翰林点了点头: “嗯,那你过两天去告诉他,有个叫做许桥的小贩在城南集市,务必要让他做不成生意!” 白三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许桥当初的时候还敢威胁公子来着,当真是找死,我看就应该让陈班头把他弄死!” 白翰林瞪了一眼白三: “你个奴才懂什么?只有许桥这么一个废物,才能衬托本公子有多好,你要是把他弄死了,万一唐书卿再找人嫁了,谁来给我们银子?” 白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人记住了,一定是要让他活着,让他做不成生意,可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 要说有三个木匠干活的时候速度就是快,不出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合力打造出了一台纺车。 许桥也不是省银子的人,先是在村里又雇了两个人,让他们加班加点的纺线织布,总算是把这几天之中预订的羊毛布的数量给赶了出来。 而这会儿手底下有四个人的时候,每天织出来的布匹的数量明显就要多不少了,甚至每天能囤点货。 这一天早早将布卖完回来之后,许桥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在唐家的时候会做衣服吧?” 玉心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以前老爷请了人教小姐女红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学来着,那时候可是学了不少花样!” 玉心说到高兴的时候,却猛然看到许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许桥摆了摆手: “没事,还记得酒楼之中我们遇见过的那位小姐和老人吧?给老人家做件衣裳,给那位小姐做条围巾,做副手套,再给唐叔和唐婶做件衣裳。”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儿,但是许桥在心中还是十分介意的。 谁愿意去给别人当三年的舔狗呢? 虽说他在唐家的时候,名义上是唐家的女婿,可是实际上的地位连个长工都不如。 许桥觉得自己能不去找唐书卿的麻烦,都已经十分给唐鹏天面子了,怎么会愿意提起来这么一个想想都让自己觉得恶心的女人? 不得不说,玉心在唐家之中是真的学到了东西的,知道许桥急着要用,因此忙活了三天,加班加点就把东西给做出来了。 “公子,你看看我做的这些,还行吗?” 许桥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立即感慨道: “别说,还真是让你在唐家之中学到东西了!”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许桥进城之后,先是去了唐家,直接把东西给了守门的老人让他转交给唐鹏天。 随后又开始在凉州城中打听魏鹏飞的住处。 第12章 实干兴邦 魏鹏飞在凉州十分低调,再加上许桥只知道他姓魏,压根不知道名字,因此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打听到相关的消息。 好在路过雁回楼的时候,许桥觉得上一次既然能在这里遇到魏老爷子,说不定他们的掌柜知道魏老的事儿。 雁回楼的掌柜的确清楚魏老的身份,不过鉴于魏老的身份地位,不敢轻易地给许桥透露魏家的地址。 许桥倒是没有再过多追问,只是拿出了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我知道掌柜心中有顾虑,只是我和魏老上次相遇,魏老可是帮了我不小的忙,因此我想麻烦您帮我去把这些东西给送过去表表心意,这点银子不多,权当是请掌柜喝杯茶。” 许桥的话说的漂亮,再加上掌柜上次的时候是亲眼见到许桥被魏老邀请进了他的包厢的,因此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到掌柜把东西送到了魏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了午饭时间了。 管家进去通报的时候,魏老正在和一名年轻人喝茶。 看到管事进来,魏老摆摆手:“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谢公子不算外人。” 管家回道:“雁回楼的掌柜来了,拿着一包东西,说是上次您在雁回楼中见过的那名年轻人送过来的。” 雁回楼中的年轻人? 除了许桥还能有谁? 魏鹏飞心中有气,听到了消息之后脸色就冷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谢群来了兴致,手中端着茶盏笑着说道: “听我家妹子说,因此这个叫许桥的小子不上道,您老已经气的好几天没有去雁回楼中了?” 魏鹏飞狠狠瞪了一眼谢群,有些不悦地说道: “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样不会说话!” 谢群哈哈大笑,对着管事吩咐道: “去把那小子送的东西拿上来,我倒要看看他能给魏老送过来什么好东西。” 看到魏鹏飞挥手,管事出去将东西拿了进来,谢群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伸手就把包袱拆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衣服,围巾和手套。 衣服的布料要厚一些,袖子边角的地方绣着一只鹤,寓意着长寿和健康。 而围巾的面料显然稍微薄一点,角落之中则是多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印记,精致却又不显眼。 东西虽然不怎么贵重,可是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啧,看来这小子倒是有心,衣服是给您老的,围巾我给晚棠带回去,至于这副手套,我就自己留着了!” 魏鹏飞有些无语地看着谢群: “你一个知府家中的公子,马上就要外放去担任县令了,连一副手套都能看得上?” 谢群叹口气,手上仍旧戴着手套:“没办法,家里穷啊!” 魏鹏飞瞥了一眼谢群: “凉州知府还穷,那你说谁能有钱?” 谢家走的从来都不是清流路线,魏鹏飞对于此事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谢群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老爷子啊,今时不同往日了啊,朝廷已经有两年没有发过边军的粮饷了,凉州想要安稳,绝对不能让蛮族打进来,您说我父亲不出钱行吗?” 听到了这话之后,魏鹏飞脸上显然也是有些惊愕: “一点都没有发?兵部的这些混账东西,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谢群笑笑,只是感叹道: “这已经不是您老主持兵部的时候了,现在啊,凉州的武器、粮草乃至于军饷,都需要自己想办法了!” 这话说完,谢群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手套: “你别说,这东西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啊,还挺保暖,要不您试试那件衣服?” 魏鹏飞一脸的不屑,对于换衣服这事儿表现的十分排斥: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说的老夫像是没有一样!” 先前提到了边军的问题,两人都显得忧心忡忡,也没有再多聊下去的兴致。 谢群连饭没有吃,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围巾和手套告辞了。 而在谢群离开后,魏鹏飞先是把衣服换上了。 衣服做得十分合身,穿在身上暖烘烘的。 可是魏鹏飞的心中却有点纠结,他回到凉州之后再不过问朝政的事情。 即便是谢群的父亲多次来访,也均被拒绝,唯一能和他说说话的,也就只有谢家的两个晚辈了。 原本魏鹏飞觉得许桥拒绝了自己多少有点不识抬举了,毕竟他能给出来的路,已经是许桥这辈子可能都触碰不到的高枝了。 可是按照谢群的话,这会儿的凉州最缺的,反而是兵器钱粮! 魏鹏飞坐在椅子上,脑海之中蓦然回想到了许桥告诉自己的去经商的理由。 “空谈误。国!” 魏鹏飞叹口气,有几分意兴阑珊地说道: “是啊,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啊!” …… 在将东西交给了雁回楼中的掌柜之后,许桥照例就到了南城的集市之中。 虽说这几日没有人来预订羊毛布了,但是每天还是有不少刚刚知道了羊毛布的妇人过来购买。 眼看着凉州一天比一天冷了,羊毛布的保暖效果就凸显出来了。 这么冷的天只需要内里穿一件羊毛布做成的衣服就压根感受不到多少凉意,看着也不臃肿,因此很受教书先生这些人的欢迎。 再加上价格相对低廉,虽说比粗布贵了一些,可是即便和最廉价的丝绸比起来,都要便宜不少呢! 对于这些精打细算的妇人们来说,无疑十分合适! 哪怕许桥今天带了三十尺的布料过来,仍旧是在中午前后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都卖完了。 周围的小贩们一个个看的眼睛都红了,一脸羡慕地对着许桥说道: “兄弟,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在这么一上午的时间之中赚到这么些银子呢?” 许桥只是笑笑,一脸谦虚地说道: “我这就纯纯是运气好,你什么时候要是转运了,肯定也能赚到这么多的银子了!” 旁边的其他小贩起哄道:“你老说运气好,可是也不能天天好啊,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也运气好一回啊?” 就在他们这么说着话的时候,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了一队衙役。 这些人在南城集市之中看了一眼之后,就径直向着许桥的摊子走了过来。 许桥先是一愣,而后就满脸堆笑地问道: “几位差爷要点什么?” 班头陈泰斜眼看着许桥: “听说你小子的生意不错啊?” 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许桥立即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遇到了衙门中的人过来吃拿卡要了啊。 许桥明白破财免灾的道理,因此拿了二两银子塞在了陈班头的手中: “承蒙诸位差爷的照顾,请大家喝碗水酒!” 第13章 这是有心搞自己呢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小贩一脸的惊奇。 愿意来到南城集市上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哪个不是辛辛苦苦一整天才能赚到三瓜两枣的啊? 哪个刚开始做生意的人,愿意把自己费尽口舌,忍受着白眼赚来的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其他人啊? 可是偏偏许桥这小子就能有这副魄力,干脆利落地把钱拿出来不说,还能赔着笑脸的? 这人简直就是天生吃做生意这碗饭的人啊! 然而陈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桥说道: “小子,就这么点钱,把差爷当叫花子呢?” 许桥脸上的笑容不变,歉意地对着陈泰拱拱手: “对不住了差爷,您看我这一上午,忙昏头了!” 说着又将三两银子塞到了陈泰的手中。 陈泰这才满意了,眯着眼问道: “你小子挺上道啊,叫什么名字?” 许桥笑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小人许桥!” 陈泰点着头,笑着说道:“就你叫许桥是吧?成,差爷记住你了,以后你在南城集市上的事情,差爷包了!” 许桥点了点头: “多谢差爷了!” 眼看着几人拿了银子之后离开了,许桥这才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对于有人来收保护费的事儿,许桥倒是不怎么觉得意外。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面可就都是人情世故了。 就算是这些人抽成,甚至抽的不少也没有什么关系,左右自己的成本低,少赚一点慢慢扩展就是了。 既然都已经有了做生意的准备了,那就要做好用钱铺路的准备。 在许桥的意识之中,这个时候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等到了第二天出来的时候,许桥就多了个心眼,在身上带上了昨天带来的二两银子。 结果就在他刚刚摆下了摊子没一会儿,生意都还没有开张呢,就有一个衙役径直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许桥满脸堆笑地将一两银子塞到衙役的手中: “差爷辛苦,一点茶钱,您别嫌少!” 衙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银子,笑了笑说道: “你小子是个上道的!成,差爷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许桥也没有太当回事儿,南城集市这么乱,有衙役坐在自己的身边,也能震慑下小偷什么的,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不一会儿的时候,就有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过来买布。 然而一直坐在许桥身边没有动静的的衙役这会儿却站起来了,一脸猥琐地上下打量着姑娘的身材: “小娘子今年多大了啊,可曾婚配啊?哥哥我如今可没有成婚呢!” 妇人放下了手中的布就要走,衙役上前就要拦着。 许桥赶忙上前拉住了衙役: “差爷,算了算了。” 衙役一脸的扫兴,抬手就要扇许桥: “你算是什么东西?” 许桥脸上是牵强的笑容,语速极快地说道: “小人想起来雁回楼中的酒菜还不错,请您去吃饭?” 说话的时候,许桥疯狂地给身边的这对母女使眼色让他们赶紧离开。 今儿就算是破了财,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客人在集市上被调戏了啊。 这要是被当成流言蜚语传出去,许桥辛苦这么多天挣出来的名声就算是全毁了啊!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会儿的时候人家还提出来要请着去凉州知名的酒楼之中吃饭呢! 因此衙役就坡下驴,直接拉着许桥去了雁回楼之中。 别看衙役平时吃不起雁回楼,可是到了酒楼之中先是要了好酒,又可着贵的菜使劲点。 一顿饭愣是吃了十银子! 等到衙役醉醺醺的离开之后,许桥去结账的时候就尴尬了。 “先生,我这会儿身上只有一两银子,剩下的银钱我明天过来给行吗?” 柜台上的算账先生一脸的不屑: “没钱装什么大户人家啊,要是谁都出门没带钱,那我们酒楼之中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话音落下,酒楼之中的食客们纷纷看了过来。 尤其是台子边上有几个认识许桥的儒生更是一脸诧异地看着许桥。 这么大的才子,竟然连酒楼之中的一顿饭钱都给不起? 顿时他们看向许桥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鄙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到了这个份上,许桥羞的满脸通红,一时间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算账先生继续刻薄地说道:“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拿不出银子来,我们可就报官了啊!” 好在这会儿的时候掌柜及时到了,掌柜可是替许桥去给魏家送过东西,知道向来不收礼的魏老爷子收了许桥的东西。 因此问清楚了缘由之后,对着许桥说道: “没事儿,明儿来把钱给上就成!” 许桥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掌柜,这才离开了酒楼向着城南集市走去。 集市摊子上的东西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走了,许桥问起旁边摆摊的人,大家都是支支吾吾,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下许桥就明白了,这些人眼红自己的生意已经好久了,今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是要占便宜的。 许桥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到家中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许桥先是带着银子去雁回楼中把昨日的酒钱结清,随后又如常去了南城集市中。 只是他的摊子才刚刚支起来,没一会儿,就有一个醉酒的衙役走过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一张口扶着许桥的摊子就开始吐,呕吐物全部落在了许桥的布料上。 衙役吐完之后就倒在了不远处,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这些布明显是没有办法卖了,许桥无奈,从不远处卖面的小摊上借了水,简单地把布冲洗了一番,随后背着布回家。 如果只有前天的事情或者昨天的事情,许桥还不会多想,可是有了今天这么一出之后,许桥就算是看明白了。 这些人是在故意搞自己呢,虽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可是这些人的目的却很明确,就是要让他干不成这个买卖! 许桥回到家中的时候,正好有不少人前来卖羊毛,大家一脸惊愕地看着背着布回来的许桥。 这是买卖没有做成? 第14章 要把生意做长久 许桥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村长,你先帮我记一下账,我去洗把脸,一会儿的时候出来就帮着大家把钱给结清!” 村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许桥之后,继续对着身后排着队来卖羊毛的人说道: “大家把队伍排好,继续卖羊毛!” 许桥进了屋子,先是洗了把脸,随后又清点了一下自己这一个月多的收获。 从当初离开了唐家的时候到了现在,自己已经赚了将近一百多两银子。 扣除掉收羊毛、做纺车织机的成本,加上唐鹏天给的盘缠,这会儿下来的时候手中刚好有八十两银子。 至于实体的资产,有外面足足两千多斤的羊毛和两台纺车,两台织布机。 说起来卖羊毛布已经是一个暴利的产业了,只要能继续把纺织的生意做下去,到时候肯定是能够赚大钱的! 这会儿首要的问题就是把衙役们过来找自己的麻烦的事情给解决了! 独自待了一会儿,想到了解决事情的思路之后,许桥这才走到了院子中,给村民们把羊毛的钱都结清了。 有人好奇地问道: “许公子,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许桥笑着说道: “没事儿,今天遇到点小麻烦,过两天就好了!” 等到把这些人的钱给结清,送他们离开之后,赵德亮一把揪住了许桥的衣服: “许小子,是不是你生意的事儿出了什么问题?” 许桥只是笑了笑: “嗨,一个衙役过来吐在我的布料上,今天的布料没有办法卖了,我这不就回来了嘛。” 村长一脸疑惑地看着许桥: “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们了?” 听到村长这么问之后,许桥满脸无奈地回道: “我一个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得罪他们干什么啊?” 看着赵德亮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许桥无奈地再次解释了一句: “村长,我在村里也不是一两天时间了,你看我像是惹事的人吗?” 赵德亮回忆一下从许桥到了村子之中的举动,从一开始找房子到了现在,掏钱什么的都是利利索索的,说话聊天也是一脸的和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随意去惹事的人啊! 眼看着村长还要说什么,许桥继续说道: “今天下午我就进城,我爹有个兄弟在凉州城中做镖头,让他去帮忙打听一下消息,看看能不能疏通关系!”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许桥一看,自己的面前有一盘肉菜,一盘素菜,而其他人的面前都只有一盘素菜,当即就把肉菜端到了几人的面前: “大家一起吃!” 赵四嫂看了一眼许桥的脸色,急急忙忙地端起自己的碗示意了一下: “掌柜不用这样,我们有菜,面条管饱呢,你没来之前,我们做梦都不敢想能吃饱嘞。” 村长同样一脸感慨地点了点头: “是啊,农闲的时候,谁能想着吃面吃到饱啊?能喝碗面糊糊让自己别饿着就不错了!” 许桥笑着说道: “一起吃吧,你们多干点,争取咱们挣了钱之后能让你们顿顿吃白面吃肉吃到饱!” 大家笑闹几句,倒是没有再客气。 等到吃完饭,许桥进了屋子之后,赵四嫂挤了挤身边坐着的玉心,小声地嘀咕道: “我瞧着你们当家的情绪不太对,你最好进去问问,万一要是影响了你们小两口的大事儿可就不好了!” 玉心的脸瞬间又红了,轻轻推了一把赵四嫂: “嫂子,你别乱说!”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玉心还是走了进去。 “公子,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看着玉心刚刚说完就已经一脸委屈的样子,许桥哪里还能多说什么,只能耐心地教导: “咱们家里有肉,你放心做啊,就算是一顿饭用两斤猪肉,一月时间下来才多少钱啊?” 听到这话,玉心更加委屈了: “公子风吹日晒,风里来雨里去,这么辛苦才挣的钱,我舍不得就这么败出去!” 许桥无奈一笑,继续给玉心讲道理: “玉心,咱们在赵家村,是唯一的外姓人,是外来户,想要把生意给做长久了,离不开村里人的支持!” 羊毛布的生意如今规模太小,还没有被注意到。 等到有竞争的时候,就要看谁能在凉州城附近的村里收购到羊毛了! 玉心点了点头:“公子,我记住了!” 将这事儿解决了之后,许桥换了身衣服,背了一只杀好的羊,向着城北处的宅院之中走去。 老父亲在战场上多年,九死一生,被不少人救过,也救了不少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死在了战场上。 至于剩下的侥幸离开边军的人,平日之中对于他们这些边军子弟都十分照顾。 不一会儿的时候,许桥就来到了一座院子之前,敲了敲门之后,就有一个妇人冷着脸打开了门。 “婶子,我朱叔在吗?” 妇人冷声道:“老朱不在!” 看着妇人脸色不好,许桥连忙把背后的袋子放在了地上: “婶子,今天过来的匆忙,从村里给你们带了只羊让你们尝尝鲜!” 妇人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许桥,这才说道: “你这孩子,瞎客气什么啊,赶紧进来吧!” 看得出来,妇人早就被上门求着要接济的人弄得不厌其烦了。 反而像是许桥这样能背着东西接济他们的不多见,因此妇人很热情地将许桥迎进了院子。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朱彪这才从镖局之中回来,看到了坐在家中等着他的许桥之后倒是吃了一惊。 “大侄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许桥笑着说道: “我过来看看朱叔!” 旁边的妇人插嘴道: “你这大侄子可是个能人,给我们送了只羊过来,你们聊着,我先去做饭。” 这下朱彪更加惊奇了,连连追问许桥这几年之中的经历。 听到了许桥在唐家之中受了委屈的时候,朱彪气的咬牙切齿,直拍大腿! 听到许桥和离,自己做小贩赚了点钱,朱彪又是满脸的欣慰,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子侄出息了一样。 话赶话说到了这里,许桥顺势说道:“朱叔,我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您看能不能疏通一下?” 说着许桥就将这几日在南城集市之中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15章 说不好要离开凉州了 听完了这事儿之后,朱彪才沉默着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大侄子,我看你这是得罪人了啊!” 许桥连连点头: “我的看法和你一样,可是我做生意以来,一直和和气气的,这会儿正是因为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想着请朱叔您去帮我打听下。” 朱彪在离开了边军之后,就成了镇北镖局的凉州总镖头,平时与黑白两道的人都有不少交集。 看到朱彪一脸的迟疑,许桥连忙在桌子上放了五两银子: “朱叔,钱不是问题,起码能帮我打听到点消息,能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是什么人在给我使绊子就行!” 听到了许桥的要求竟然这么低之后,朱彪将银子往许桥的方向推了下: “不是什么大事儿,用不着这么多的银子!” 许桥却摇了摇头: “那也不能让您白忙活一场啊,若是不够,我下次过来的时候再补,若是有剩下的,就当我这个侄子孝敬您了!” 虽说朱彪是看在许桥的老爹的份上才愿意去照顾许桥的,可是听着许桥考虑妥当的话语,看着放在面前的大块银子,闻着厨房之中传来的羊肉香味儿,心中总是会更加舒服几分,看向许桥的目光也变得更加亲热了。 “这事儿短则一两天,迟则三五天,我肯定给你打听出来点门道!” 吃过饭之后许桥也没有在城中久留,在凉州城中最繁华的东城之中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随着许桥两三天没有去出摊,再加上那一日有好几个人亲眼看着许桥背着布回来了,这两日之中村里渐渐就有了流言蜚语。 有人说许桥做生意不老实,短了尺寸被人给赶回来了。 有人说许桥一个公子哥,摆摊的时候张不开嘴,一句话都吆喝不出来,因此没有把生意做成! 虽说是从不同人的嘴里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可是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像是他们亲眼看到了一样。 许桥倒是无所谓,在村里该收羊毛收羊毛,闲下来的时候就四处转悠了一下,想着以后若是自己产业扩张应该往什么地方走。 很快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许桥又带了六尺布到了朱彪家里。 坐在炕头上之后,朱彪一脸忧心地说道: “打听出来了,是他们的班头陈泰吩咐的事儿,这两天我请过陈泰,可是人家一听说是你的事儿,压根就不搭理我。” 这下总算是知道了什么人在背后阴自己了! 许桥努力地思索了半天,依稀记得第一天来找自己的那个衙役,被其余的衙役们称为陈头。 难不成是第一天的时候自己把钱给少了? 不应该啊,如果是钱的问题,应该会给朱彪明说! 看着许桥在努力思考,朱彪在一旁提醒道: “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官面上的人,只有得罪了这些人,陈泰才会不见我!” 官面上? 魏老爷子不会因为那么点事儿和自己计较,顶多是看不上自己这个人。 其他的官面上的人,许桥也不认识啊! 仔细思索了半天,许桥猛然一拍桌子: “肯定是白翰林这家伙干的!” 朱彪一脸的疑惑:“白翰林?” 许桥点了点头,仔细地将两人之间的恩怨说了出来。 朱彪深以为然地说道: “如果他真的是十几年前的白通判的儿子的话,那肯定就是他没错了!” 许桥在心中暗骂这小子是真孙子啊,自己都离开唐家来做生意了,还要这么阴自己一手! 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必须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朱彪试探着说道: “大侄子,要不你去给白翰林道个歉?生意人嘛,挣钱最重要!” 许桥坚定地摇了摇头: “绝对不可能!” 自己离开唐家,不就是想要混出个人样吗? 这个时候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向白翰林低头! 这么一来想要疏通关系的路是彻底堵死了,叔侄俩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等到了许桥要走的时候,朱彪提醒了一句: “大侄子,你可要做好准备啊,虽说陈泰的头上还有个凉州总捕头,可是咱们和他没有交情,没有几千两银子是走不通的!” 许桥点了点头:“叔,我都记下了,回去之后我再仔细琢磨琢磨。” 等回到了赵家村的时候,看到许桥的脸上没有笑容,赵德亮等人纷纷围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啊?” 许桥勉强笑了笑:“这个关系没有走通,回头的时候我再找找其他门路!”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年头没有关系想要做个生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啊! 等到下午赵四嫂他们都走了之后,许桥关上门,这才对着玉心说道: “若是这两日中再想不到办法,恐怕咱们就要离开凉州了!” 原本自己还想着在凉州大展拳脚的,可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啊,转眼就要考虑离开凉州的事情了! 玉心一脸的愕然: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吗?咱们不做羊毛的生意了,换个其他生意不行吗?” 许桥无奈地苦笑道: “白翰林的父亲虽说已经死了,可是在凉州却留下了不少的人脉,他们天天来闹事儿,什么生意都做不下去的!” 玉心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好不容易看着公子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是做出了一些成果了。 结果就因为一个过气官二代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葬送了许桥的事业! 村里面的流言越来越甚嚣尘上,甚至都已经不背着人了。 许桥亲眼看到村里一个二流子在村口说着闲话,许桥压根就没有在城里做生意。 他进城的时候,亲眼看到许桥被吊在一家丝绸店的门口,用手腕粗的麻绳蘸了盐水抽得哭爹喊娘! 玉心气不过,想要去和这些人理论,却被许桥拦住了。 许桥笑了笑说道: “和这些人计较什么啊。” 玉心一脸的愤恨:“他们在说你坏话,我听不下去!” 许桥笑了一下: “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去管这些人做什么啊?” 说着许桥就拉着玉心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 流言蜚语多了,许桥能受得了,可是其他人救i不一定了。 这天晚上的时候,三个木匠和两名女工一脸难为情地走了进来。 “公子,纺车和织机都各自打了两架了,您看能不能先把钱给我们算一下?” 许桥没有多说什么,利索地帮他们结清了工钱,并且额外给了两成: “手头上的活干了一半了吧?不要停下来,再打一辆纺车吧,到时候我会按照咱们商量好的价格付给你们!” 几人拿了钱,心中踏实了,左右许桥给的钱不少,再干几天活儿,就当是帮几天忙呗。 至于剩下的两个女工,许桥没有多说什么,利落的帮他们结清了一月的工钱。 这两人走后,赵四嫂走了进来,许桥笑着说道: “四嫂是来结工钱的?” 第16章 能跟着公子就行 看着原本热闹的院子之中,此时竟然只剩下了许桥主仆二人。 原本院子中晚饭后都会有嗡嗡的纺线织布声,可是此时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于见证了这间小院子曾经的辉煌的赵四嫂来说,不免觉得有些萧瑟。 就连她都觉得难受,更不要说许桥主仆二人了。 赵四嫂一时间哽咽:“不是,我就是过来陪你们说说话,怕你们有些想不开!” 许桥笑了笑:“也好,那就等到了过几天的时候一次性给你把工钱结了吧。”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昨天说闲话的二流子赵德安走进了许桥的院子之中,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院中的纺车织机之后,大.大咧咧说道: “你都要离开凉州了,这些东西肯定就用不着了,不如低价卖给我吧!” 许桥还没有说话,玉心已经气呼呼地站在了许桥的面前: “谁说我们要走了?” 赵德安一脸的诧异:“不是都说你们在城里得罪大人物了吗?凉州你们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这些东西你们也带不走啊!” 说着赵德安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许桥,见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这才继续说道: “这样吧,每架机子我出一文钱收购了,也算是给你们个面子!” 一文钱? 还好意思说是给面子? 这都是在打许桥的脸了! 虽说如今的许桥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可是也不至于连缺这么几文钱啊! 玉心气的拿手指指着赵德安,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从牙缝之中蹦出来几个字: “你给我滚!” 赵德安冷眼看着站在院子之中的两人: “切,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还在这里和我装大尾巴狼呢!我告诉你们,给你们这几两银子,就是纯粹看你们可怜,不然就这些东西,你们想要带出赵家村?” 且不说赵德安的辈分有多高,发了话之后有多少赵家村的百姓会听。 就说在这样的一个小村子之中,若是许桥有钱,那么村里人对待许桥的时候自然另眼相待。 可若是许桥失势,这些百姓们绝对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将许桥敲髓吸骨! 然而就在赵德安一脸得意的时候,村长却阴沉着脸推开了院门: “赵家的族长不是你,还轮不到你小子在这里说大话!” 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德亮时,赵德安瞬间蔫了,一句话不说,低着头灰溜溜地从院子中离开了。 赵德亮走到了许桥的身边,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背的许桥,无奈叹了口气: “你赚了一点了,在村里养羊,置地都行啊,就非要做这个生意?” 显然赵德亮也是听到了村里的流言,不过他却没有全信。 许桥无奈地说道: “这事儿没有调和的可能,得罪了人,我只要在凉州,他们绝对不会让我安生!” 村长唑着牙花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陪着许桥喝了碗粗茶。 等到赵德亮离开之后,许桥进了屋,坐在炕沿上看着玉心: “你呢?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要回家还是再去唐家?” 玉心的眼眶之中顿时就有了泪水,伸出了一只手,犹豫了一下之后才抓住了许桥的衣角: “公子这是要赶我走吗?” 许桥轻轻拍了拍玉心的手,淡笑着说道: “傻姑娘,这会儿离开对你最好,你若是想要回唐家,我亲自给唐老爷写信。” 玉心忽然松开手,往土炕的旁边走了两步,炕沿边上放着一把磨的十分锋利的剪刀。 玉心一把抄起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许桥瞬间就紧张地站了起来: “玉心,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有话好好说,我们先把手里的剪刀放下来!” 玉心梗着脖子,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若是以后不能跟着公子,我情愿就这么死在公子面前!” 许桥叹口气: “我前程未定,你若是要跟着我,以后可是要吃不少苦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玉心索性直接说明白了: “我不怕吃苦,以后我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能离开公子!” 许桥脸上满是自嘲的笑容,没想到自己混到了这么凄惨的地步,快要被人虎视眈眈地分财产了,还有一个姑娘对自己不离不弃。 果然是患难见人心啊! “行,再等七天,要是七天之中没有转机,我们就琢磨下离开凉州之后应该去哪儿!” 如果有的选的话,许桥肯定是不愿意离开凉州的。 在这里尚且有老爹同生共死的袍泽们愿意帮助自己,一旦到了陌生的地方,多展露出一点钱财都是取死之道! 更不要说如今朝廷混乱,各地之间已经有了不少的匪患,能不能活着到了其他的城镇都是两说。 玉心这才破涕为笑:“能跟着公子就行!” 接下来的三日之中,许桥又陆续去找了几个叔伯,只是这些人混的还不如朱彪呢,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到了第五日下午的时候,就在许桥都准备把纺车织机送人的时候,一名年轻人着急忙慌地来村里找到了许桥。 “许大哥,事情有转机了!” 看着眼前挎着刀,有些陌生的年轻人,许桥一脸疑惑地说道: “你是?” 年轻汉子赶忙自我介绍道:“我叫朱顺,我爹是朱镖头。” 既然是朱彪的儿子,许桥自然不会怠慢: “兄弟,先喝口水,慢慢说!” 朱顺一脸的着急: “许大哥,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我哪有心思喝水啊,那几位老人家正等着见你呢,赶紧跟着我进城吧!” 说着就匆匆拉着许桥向着凉州城中走去。 等到了朱家的时候,许桥看到炕上摆着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大盆,这会儿里面只有吃剩下的羊骨头。 而几名衣衫褴褛的老人大咧咧地坐在炕上,正上下打量着许桥。 朱彪笑着说道: “来,小子,见过这几位爷爷!” 许桥上前半步,对着几名老人行礼说道: “小子许桥,见过几位爷爷!” 一个脸上满是刀疤的老人咧嘴笑了起来: “没想到当年那个张嘴就是脏话的小许,竟然能生出个识字懂礼的儿子来!” 另外一名缺了一只胳膊的老人同样点了点头: “小子,你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这事儿就包在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身上吧!” 第17章 不如先去找官府 许桥这会儿满脑子的问号,不由得将疑惑的目光投到了站在旁边的朱彪身上。 趁着给几位老人倒茶的间隙,朱彪走到了许桥的身前,低声对着许桥说道: “这是我和你爹在边军时候的伍长、什长,诺,当初我们的武功就是这几位老爷子调教出来的。” 许桥恍然,难怪这些已经年近花甲的老人们愿意出面帮他,感情是自己老爹在军中的老上级啊。 既然自家老爹的本事是这几位教出来的,那么这会儿自己把这几位喊成爷爷还真没有什么问题。 刀疤脸仔细地看了一眼许桥,笑着说道: “这小子倒是个秀气的,得,赶明儿我们几个就穿着盔甲去一趟边军之中。” 另外一名老人感叹道: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林将军和楚将军是不是愿意见我们了!” 独臂老人冷声道: “他们敢!小林一个来边军历练的公子哥,要不是我们哥几个,他早死了八百回了,楚小子就更不用说了,当年他的第一个战功,还是跟在老子后面捡人头捡出来的呢!” 这下就连许桥都有些咋舌了。 作为一个凉州人,对于林牧和楚定边的名字早就如雷贯耳了。 怎么听这几位老人的意思,那两位当年也只有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份儿? 自己只是想要让朱彪帮忙找点援兵,结果朱彪这是请了几位大佛过来啊。 不过在片刻的惊讶之后,许桥迅速醒悟过来。 如今的凉州边军们缺衣少食,甚至连武器都不充分,全靠着一股子保卫家园的心气儿撑着。 若是爆出来家眷被人在城中欺负的事儿,只怕不少人都会觉得在军中不值,说不好会影响军心啊。 一旦产生了动摇,没了这股心气,只怕想要抵御蛮族不踏足凉州就有点难了! 凉州绝地不能乱,更不能因为自己这么一件小事儿产生的蝴蝶效应乱! 许桥迅速在心中做出了判断,随后他从朱彪的手中接过了茶壶,借着倒茶的机会说道: “几位爷爷,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吧?” 独臂老人冷声道: “你小子倒是个会把胳膊肘往外拐的,老子们费心巴力的帮你平事儿,你倒觉得我们多事儿了?” 其他几位老人也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许桥。 一旦许桥的回答不能让他们满意,恐怕这几位立马就要起身离开。 朱彪的心中也有些着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几位能解决事情的主儿,许桥这小子又添什么乱呢! 毕竟是自己生死兄弟的儿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事儿黄了啊! “几位……” 朱彪的话还没有开始说,就被刀疤脸打断: “老子们和孙子说说话,有你小子什么事儿,靠边待着去!” 许桥的大脑飞速运转,在将手中的茶壶放下的时候就有了想法: “几位爷爷,从凉州到了边军驻扎最多的阳平关有将近二百里,其中大半都是山路,您几位虽说风采不减当年,可是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也得好几天啊,让你们老人家为了孙子我遭这个罪,我不忍心啊!” 几位老人瞬间沉默了,许桥的话说的漂亮,可是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啊。 在战场上驰骋了三十多年,能活着都不容易了,谁的身上没有大.大小小的伤啊? 如今又到了中秋之后,更深露重,就算他们有体力走完这二百里路,也要被身上的病痛的折磨的生不如死! 这孩子能考虑到这些,也确实有几分孝心! 独臂老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你说咋办?老子们总不能看着你小子被欺负吧?”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浓烈的不甘,又多了几无奈。 老兵迟暮,他们都已经到了有心无力的时候了。 许桥顺势坐在了炕沿边上,给几位老人分析道: “要不你们先穿着当年的盔甲去官府门口问问?要是他们不理会咱们,到时候咱们就占理了啊,小子亲自捧着老爹的灵位去军营中问问楚将军和林将军,这事儿他们能不能管?” 从朱家到了北城的凉州衙门,不过三里地,对于这几位老爷子来说走过去就像是玩一样! 许桥心中叹口气,自己已经在尽力地降低这事儿的影响了,剩下的就要看凉州衙门之中的那些大人物能不能看出这事儿的重要了! 刀疤脸诧异地看着许桥:“你小子的性子没随你爹,倒是个有主意的,那老头子们明天就去凉州衙门问问,这事儿他们能不能管得了!” 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几个老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盔甲,让许桥陪着,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凉州衙门口! 几个身上明显带着旧伤的老人,穿着盔甲,又向着凉州衙门走过去,顿时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凉州衙门门口的衙役们看到这几位杀气腾腾地走过来,当即走了过去,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臭要饭的,看清楚,这里可是衙门口!” 还不等许桥说话,旁边的刀疤脸直接一耳光抽了过去: “爷爷们在阳平关守凉州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那个角落玩泥巴呢!” 而站在他旁边的刀疤脸则是冷笑着拔出了自己腰间的短刀: “老段你和这小子废什么话啊,要是再敢多说废话,直接杀了就是!” 衙役本来一肚子火想要爬起来发泄,可是看到了独臂老人拔出了刀之后,瞬间就有些怂了。 门口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院子之中的注意。 谢群刚才就在院子之中站着,看到了这些老人之后他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走了出来,先是客客气气地对着几个老人拱手行礼,随后才说道: “我是定北县新任县令谢群,凉州的事情我能说上话,几位若是有事儿,我们进院子里慢慢聊?” 几个老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许桥,见到许桥点头,这才跟着谢群走进了院子里。 “几位老英雄应该是都是边军出来的吧?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了,喝口茶咱们慢慢说!” 刀疤脸直接说道: “慢慢说什么?我们孙子被你们的衙役们欺负了,在凉州活不下去了!” 第18章 那他就别活了吧 谢群的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啊? “您老先别着急,慢慢给我把事情说一遍!” 这就是许桥诉冤的时候了,他倒是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听完了这些内容之后,谢群点了点头: “几位稍等会儿!” 说完谢群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对着站在院子中的幕僚喊了一声: “那个谁,你过来!” 喊完之后,谢群用口型说道: “通知我父亲!” 幕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这才走到了谢群的身前: “大人,你有什么吩咐?” 谢群厉声说道: “去告诉凉州总捕头石安,他手下的人在南城集市把一名卖布的小贩给欺负了,尽快把人给查出来!” 几个老兵到了凉州衙门门口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放在和平年代,自然没有几个人会当成大事儿。 可是在朝廷混乱,地方上只能苦苦支撑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凉州靠近蛮族地盘,十分倚仗边军,任何能挑动边军神经的事情官府都不敢大意。 在谢群带着几人走向了值房的时候,凉州知府谢导和通判刘知文就已经严阵以待了。 听完了整件事情之后,谢导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刘大人怎么看?” 刘知文叹口气:“那就要看大人对朝廷,对凉州是什么态度了!” 两人在凉州搭档了好几年,刘知文的话音落下,谢导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谢家世代居住凉州,如今的朝廷是指望不上了,让我选,肯定是全力支持边军守着凉州!” 事实上,这两年来谢导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拿出了谢家大部分的财产,又查抄了几个凉州知名的贪官,总算是勉强给边军送了几次物资。 等到什么时候无以为继了,那就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了,到时候就要苦一苦凉州的百姓了啊! 刘知文叹口气,缓缓从袖子之中摸出来了一封信,一脸苦笑地说道: “南边已经开始乱了,我父亲回乡祭祀,被贼人在路上杀死,三个儿子已经向着凉州来了,除了死守凉州,我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谢导愕然地看着刘知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个月前的事儿,信是昨天刚刚送到的,”说着刘知文摆了摆手: “说正事儿吧,既然我们意见一致了,那就把人给处理了?” 谢导点了点头,对着门外吩咐道: “让石安把人处理了!” 说完之后谢导觉得不妥当,又追到门口吩咐道: “告诉石安,只要凉州边军守在阳平关一天,整个凉州城都会支持边军!” 值房之中。 许桥和谢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听着一旁的几个老人都困了。 许桥话锋一转,直接问道:“大人,这都快小半个时辰了,总得有个结果吧?” 白翰林虽说现在是白身,可是以前也是凉州通判的公子啊。 若是今天就这么拖过去了,只怕下次许桥连凉州衙门都进不来了! 谢群无奈地笑了笑: “衙门也需要查清楚是什么人欺负了小公子啊,你总要给我们点时间啊!” 就在他们这么说着话的时候,房间门忽然被推开,石安拖着像是死猪一样的陈泰走了进来。 随后他松开手,对着几个老人拱拱手,客气地说道: “就是这小子指使着手下的衙役欺负人的,我这样教训,不知道几位满意吗?” 独臂老人从座位上起来,走过去直接将陈泰翻过来,有些嫌弃地说道: “怎么全是外伤啊?” 陈群笑着问道: “不知道几位老人家的意思是什么?” 刀疤脸不说话了,转而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许桥。 有这么几位老爷子在自己的身后撑腰,这会儿的许桥一点不怵。 “既然他不想让我在凉州活下去,那他就别活了吧!” 许桥还是很讲道理的,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陈泰在白翰林的指使下都快要逼的许桥远走他乡了,许桥当然不会给他留活路! 谢群的心中一凛,早就知道凉州的边军之中都是些骄兵悍将,狂傲到没边了。 没想到就连一个边军后人,一个在南城集市卖布的小贩都会这么骄横。 看来以后和边军打交道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分寸啊! 不过今天这事儿却没什么办法,说破大天也是人家占理啊! 然而这会儿的石安却冷冷开口说道: “陈泰的关系简单,又当了这么多年的班头,既然你没有主动得罪他,那就得把事情查清楚!” 许桥都没有想到凉州官府的人竟然会主动追究这事儿,正愁着没有合适的理由去报复白翰林呢,没想到凉州官府竟然把理由送上门了! 因此他连声说道: “那就查清楚,给我一个公道,也让凉州的百姓们看到,凉州府衙是公平行事的!” 独臂老人小声嘀咕道: “有什么好查的啊,左右不过是一刀子解决的事情!”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明显有些蠢蠢欲动了。 而石安则是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半步,刚好挡在了独臂老人的面前。 今天的事情既然惊动了知府大人,那么陈泰是肯定要死的! 只不过他只能死在凉州府衙的手上! 许桥心中琢磨出来点味道,走上前将独臂老人搀扶到了座位上: “爷,您坐着吧,既然谢大人说了要还我们公道,肯定能个我们一个公道的,到时候欺负了孙儿的人,他们肯定都不会放过的,你说是吧,谢大人?” 谢群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啊? 许桥接二连三地给他们戴了高帽,不接着是不行了。 不然这群爷孙,孙子唱白脸,老人唱黑脸,谁来了都没辙啊! 谢群无奈点头:“你叫什么名字啊?明天就能正常去出摊了,到时候有什么事儿我们直接去联系你!” 许桥点了点头: “小人叫许桥!” 许桥? 谢群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好在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官府的做法勉强能平息这些人心中的火气。 将这几位送走之后,谢群猛然反应过来,许桥不就是给魏老爷子和自家妹子送了衣服围巾的小贩吗? 第19章 唐书卿上门 谢群回到家中,对着仆役询问道: “小姐呢?” 仆役回道:“刚才魏家的人过来了,说是老爷子要去雁回楼中,让小姐去和老爷子说说话!” 谢群点点头,到了雁回楼中,推开了包厢的门后笑着说道: “今天你们可得好好请我吃一顿!” 魏鹏飞直接问道: “说说吧,什么事儿需要我给你出点主意了!” 谢群也不瞒着,直接将许桥的事情说了出来。 魏鹏飞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这小子竟然差点在凉州待不下去?” 谢群叹口气:“是啊,不知道这小子得罪了谁,被一个衙役班头针对了,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魏鹏飞倒是能沉得住气,开口询问道: “那这事儿怎么处理了?” 谢群一脸感叹地说道: “这个许桥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儿的时候找来了好几个离开边军之中的老头子!” 听完了这话之后,魏鹏飞稍微琢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 “小子,回去之后好好查查这个班头后面是什么人,这不是个坏事儿!” 看到了魏鹏飞脸上的认真之后,谢群点了点头,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话说到这里,魏鹏飞又嘀咕道: “当初这小子为了户籍的事儿都敢麻烦我,如今都快要被逼出凉州了,反而还不敢找我了!” 谢晚棠笑着说道: “那也得让人知道你住在哪里啊,上次的东西还是让雁回楼的掌柜给你送过去的呢!” 魏鹏飞琢磨了瞬间,摆了摆手: “不成,先不要告诉他我住在什么地方,让我再看看,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个做事儿的人!” …… 另外一边,几个老人刚刚从官府门口离开,刀疤脸一脸得意地问许桥: “怎么样、小子,老子们出马,还是管用的吧?” 许桥竖起了大拇指:“要不是有几位爷爷帮我,恐怕我还没法解决这事儿!” 说着他就搀扶着独臂老人向着朱彪家走去。 等到了朱彪家中的时候,早已经有煮好的大块羊肉在等着这几人了,许桥又专门去打了酒,让这几人吃好喝好。 几个老人喝高兴了,刀疤脸冲着坐在炕沿上的许桥说道: “小子,明儿你就能正常出摊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啊?赶紧回去准备吧!” 其他的几个老人正在吹嘘着自己当年的时候在战场上有多勇武,一个个也不多搭理许桥,只是摆手让他回去忙自己的事儿。 想想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的羊毛布,许桥也没有矫情,赶着晚饭的时候就回了村里。 正在吃饭的玉心直接站了起来,着急地询问道: “解决了吗?” 许桥笑着点了点头: “解决了,赶明儿我又能去南城集市摆摊了!” 玉心如释重负一般地松了口气,脸上多了一抹憨笑: “公子还没有吃饭吧,我再去给公子盛碗饭去!” 许桥摆了摆手:“吃过了,我去收拾下东西!” 赵四嫂在一旁着急地问道: “那明天开始我们就接着放线织布?” 许桥点了点头,打趣道:“休息了两天,又要开始干活了吧?” “阿弥陀佛,”赵四嫂双手合十,心有余悸地说道:“还是忙点好,不忙的话简直要吓死人了!” 几人笑了一会儿,许桥先是进了房间之中,把之前的时候已经纺织好的布重新拿了出来,仔细地收拾好,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许桥不仅没有丝毫退缩的想法,更是坚定了自己要把生意做大的想法。 小摊小贩实在是没有一点风险承受能力,哪怕是连白翰林这样的一个魄罗的公子哥都能轻而易举地影响到自己的生机! 等到将这些事情做完之后,看时间还早,许桥又去找了一趟村长。 赵家正在吃饭,虽然是面糊糊,里面却难得的出现了一点肉沫,看许桥走进来之后,赵德亮招呼道:“吃了没?” 许桥点点头,随后不客气地坐到了炕沿上: “村长,事情都解决了,明儿开始我就继续去摆摊了,还要劳烦你帮我收下羊毛,以后每月给你一两银子!” 看着平静地说出给自己一两银子的许桥,赵德亮手中挥舞着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当初许桥不能去摆摊的时候,他心中还惋惜来着,甚至还建议许桥买地来着。 结果人家还真把这事儿给扛过去了? 看着村长点头,许桥又说道: “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儿你告诉木匠,继续给我打纺车和织机。” 这一次的时候许桥打定了主意要抓住秋冬的时候,给自己打下一个扎实的基础。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三个木匠就找过来,许桥和他们说话,耽误了一点去南城集市的时间。 等许桥到了南城集市的时候,原本的摊位上空着,没有人去抢占位置。 毕竟一个小贩们不知道原因就得罪了衙役的位置,只能被归咎于风水不好。 旁边的小贩正在低着头整理自己的东西,一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许桥,他满脸惊愕地说道: “你竟然还敢在这里做生意?” 许桥依旧挂上了二百文一尺的牌子,笑着对旁边的小贩说道: “我和那几位差爷之间只是误会,如今误会都已经解开了,我自然要回来做生意啊!” 和衙役之间只是误会? 如果这只是误会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连在南城集市做生意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过许桥既然敢回来,多半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没想到一个看着和和气气,甚至能当着他们这么多的小贩被欺负的人,身后竟然有不小的他们不知道的势力啊! 虽说有小半月的时间许桥没有回来摆摊吧,可是羊毛布的风潮都还没有过去呢。 几个正在买菜的妇人发现了又来出摊的许桥之后,二话不说就将他带来的十尺布包圆了,甚至都在建议许桥下次的时候多带点布出来。 生意做的顺利,还没有到中午,许桥就已经带着二两银子回家了。 然而才刚刚走到了村口,就听见村头处传来了几个人的聊天声音。 “这许掌柜是眼看着要好起来了啊!” “是啊,当初这人来村里的时候我就看好这是个能做大事儿的人,你们还不信,你看,这么大的坎人家不是照样跨过去了?” “村里总共才有几个赵德安一样的人啊,亏他能想得出来用一文钱去收购人家的纺车和织机,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远远看到了许桥走过来之后,几个人立即闭口不谈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许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向家里走去。 只是还没有等他进门,玉心就急匆匆地出来了: “公子,唐大小姐过来了!” 唐书卿? 她来做什么? 第20章 无可救药的女人 玉心有些为难地看着许桥:“公子,要不您先别进去了?” 两人已经和离,再见面的时候未免尴尬。 许桥笑了笑:“人家都已经找到了家门口了,怎么可能避开呢?走吧,我倒要看看她今儿过来能有什么事儿!” 许桥才刚刚推开门进去,坐在椅子上的唐书卿就霍然站了起来: “许桥,白公子呢,把他放了!” 看见唐书卿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许桥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一点都不惯着唐书卿,直接回怼道: “谁抓了白翰林,你就找谁要人去!” “你……” 唐书卿一时气结,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反驳许桥。 然而看向许桥的目光之中,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 因为上次吵着要和离的事情,唐书卿可以理解许桥心中有气。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怨气,也应该发泄的差不多了吧? 许桥今天这是什么态度? 和以前的时候比起来差的太远了! 唐书卿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知道你和白公子之间不和,可是你也不用这么去折腾他吧?” 想想今早上白三来找自己时候的惊慌失措,唐书卿说话的时候不自主地就多了两分怨气。 以前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唐书卿不想去计较了,可是这会儿的白翰林身上还带着病呢! 许桥的眼神中露出来几分厌恶,丝毫不顾及唐书卿的脸面: “你这副大小姐做派还真是恶心,我是欠你的了还是怎么着?用得着你来教我做事?” 想到白翰林身上的病,唐书卿此时可没有和许桥斗嘴的兴致,她不耐烦地跺跺脚说道: “这会儿白公子身上还生着病呢,我不和你开玩笑!” 许桥冷笑一声; “那他没有病死还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啊!” 说到这里,许桥已经不想再和唐书卿聊下去了,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心里犯隔应,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破坏了。 “白翰林是被什么人给带走的你不知道吗?有在这里死缠烂打的功夫,你不如去问问白翰林为什么被带走。” “送客!”说到这里,许桥又对着玉心多吩咐了一句: “以后这种没长耳朵,眼睛瞎了还没有脑子的人千万不要放进院子里来,我怕她咬我!” 说完之后许桥就向着屋子之中走去。 跟在唐书卿背后的侍女一脸不忿地说道: “你怎么说话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小姐啊?” 然而许桥对此充耳不闻。 玉心尴尬地看着唐书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下这个逐客令。 唐书卿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呢,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的! 可是想想这会儿被衙役带走的白翰林,最终还是咬着嘴唇,一脸不情愿地走上去拉住了许桥: “你先别走!” 许桥转头,盯着唐书卿抓着自己的手,也不说话。 唐书卿松开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放过白公子,行吗?” 许桥一脸不耐烦,这女人以为她在自己这里有多大的脸面? 欺负了原身这么些年,甚至把原身的命都要了,还不够吗? 而且这会儿的许桥不得不说一句,真不知道原身是怎么看上这种连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女人的。 “可惜他不是在我的手上,不然我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 听着许桥这些甚至能称得上歹毒的话语,唐书卿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三来找她的时候太过于匆忙,而且在提到了白翰林为什么被抓走的时候含糊其辞,只是不断地说这事儿一定和许桥有关系! 看着这会儿都快要进了屋子的许桥,唐书卿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 “看在我爹娘的面子上,你这次就放过他吧,行吗?” 听到唐鹏天夫妇,许桥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这几年之中,唐书卿的确是对原身百般苛责,动不动就在原身的面前说白翰林是如何如何有才,许桥是如何如何比不上。 更是为了白翰林,百般羞辱原身。 但是唐鹏天夫妇却很看好许桥,将他视如己出,让原身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白翰林的事情涉及到凉州官府,许桥压根不可能插手,也不愿意去插手。 不过唐书卿既然提到了这两位老人,许桥倒是不介意帮他们教育一下女儿! “你先把事情搞清楚成吗?是白翰林指使着人来找我的麻烦,都快让我在凉州待不下去了,是我应该求求你们放过我好吗?” “凉州官府是抓人了,可是他们抓到的是来搞我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了白翰林,你要是想救人,应该去凉州衙门,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抓白翰林,让他们把人放了!” 听到了许桥这么说之后,唐书卿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继而有些愤怒。 “白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污蔑他!” “污蔑?” 许桥嗤笑一声:“无可救药的女人!” 话音落下,许桥直接转身进了房间之中,甚至直接把房门牢牢的关上,不愿意听到外面传来的一点声音。 看着一时间有些沉默的唐书卿,玉心上前,叹口气,眼神中带着些许怜悯: “小姐,公子没有骗你,这件事情不少人都知道的,你若是不信的话,回头自己多注意一下吧。” 如果只是许桥一个人这么说的话,唐书卿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可是玉心在唐家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谎。 这下就由不得唐书卿不相信了。 从许桥的院子之中离开后,唐书卿忽然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侍女: “你们也是这么看白公子的吗?” 如今唐书卿身边的侍女都是唐夫人亲自挑选出来的,听到了唐书卿这么问之后,瞬间眼神躲闪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一个字。 唐书卿叹口气,只是说道: “回去吧!” 而院子之中,送走了唐书卿之后,玉心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得到了许桥的允许之后才走了进去。 “走了?” 看着这会儿一脸平静的许桥,玉心反而有些迟疑起来。 许桥笑了笑,打趣道: “你觉得我这会儿应该很难过?” 第21章 老人们的处境 玉心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脸感叹地说道: “放心吧,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可怜唐家夫妇,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生出了一个缺心眼的女儿呢!” 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玉心之后,许桥笑着说道: “要是唐书卿有你一半的懂事儿,我估计唐老爷做梦都能笑醒!” 这次的时候,唐书卿已经动用了唐鹏天夫妇的名号,算是彻底把她与许桥之间的情分消耗殆尽了,以后再来的时候,许桥连院子都不会让她进来的。 看着这会儿的许桥还能有说有笑的,玉心彻底放心了,随口说了一句: “与其去感叹唐家的事儿,倒不如想想怎么把生意做到唐家那么大!” 从之前雁回楼中作诗的事情,玉心就十分肯定,公子的才能绝对不会像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 而现在做生意的事情,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玉心觉得,公子能配得上像是唐家那么大的产业。 然而这时候的许桥却忽然站起来了:“好啊,竟然还学会取笑公子了是吧?” 玉心的心中都是闪过一丝慌乱,张口想要解释,可是看到许桥向前的半步,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然而她心中想着事儿,一个不注意一脚踩空了。 “小心!” 许桥这会儿的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直接往前一步,一只手抓住了玉心的手臂,另外一只手则是揽在了玉心的腰上。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玉心红着脸,嗫嚅着说道: “公子……” 许桥也是有了一瞬间的愣神,而后迅速反应过来,脸上依旧是笑容: “你这丫头,往后躲的时候也不知道先回头看看路!” 玉心只觉得整张脸都像是烧起来了一样,声音更加细微,若不是这会儿的时候房间之中足够安静,恐怕许桥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公子,可以……可以先把我松开吗?”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许桥也在一瞬间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不仅没有把玉心松开,反而无赖一般地往自己的身前拉了一下,蛮横地说道: “我就不松!” 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近到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灼热的温度。 玉心明明觉得自己的心中安定了几分,却又觉得有一只小鹿仍然在乱撞。 许桥将人揽到了自己的怀中,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再等等,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跟着自己患难过来的人,她的心思,许桥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先前波澜不惊的时候,许桥每日出摊卖布,玉心帮着赵四嫂等人一起纺线织布。 这天中午卖完了布之后,许桥这才提着一盒新买的糕点到了朱家: “婶子,我又来蹭饭了!” 朱婶佯怒道:“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做什么啊?” 许桥笑着说道:“这不是要来麻烦我朱叔嘛。” 朱彪冲着许桥招了招手:“来陪我喝口酒。” 三盅酒下肚,两人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许桥问道:“朱叔,我这几位爷现在的生活处境怎么样?” 朱彪端起一盅酒一口闷了,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 “几个在军营中待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们,怎么可能过的好啊?” 尽管许桥对于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可是当这么残酷的话从朱彪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许桥的心沉了下去。 “那你给我说说他们的近况吧,我看看能不能找个什么办法去帮帮他们!” 这几位老人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又算是自己老爹的师父,许桥有心报恩。 朱彪冷笑一声:“这几个老家伙太固执了,我不是没想过把他们接过来养老,可是一个个跟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压根不同意!” 许桥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朱叔,你总得告诉我一声,我才知道能不能去帮他们啊!” 看着这会儿固执的许桥,朱彪无奈,只能一个个地说起来: “段老头在北城有间小房子,儿子死了,儿媳妇跑了,一个人领着孙子过日子,脸上挨的刀且不说,那两条腿才是遭了罪,坑坑洼洼的,天气一阴就疼。” 说着,朱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这会儿的时候正是阴云密布。 “估计这会儿的时候又在那个角落中哭爹喊娘的满地打滚呢!” 许桥点了点头,把段老头的事儿先给记了下来。 “陆老头无儿无女,不过家里有几亩地,要不是断了条胳膊,日子应该能过挺滋润的……” “酒鬼姓金,在城里有个打更的活儿……” 朱彪一边说一边喝,等到了半斤酒下肚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些老人们的处境说了个七七八八。 总之要么是身上有大伤,很影响生活,要么就是这个岁数还在想着应该怎么去谋生,没有一个在享福的。 吃完饭看许桥要走,朱彪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小子,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去这些老家伙的身边自讨苦吃,你伺候不来他们!” 许桥却十分坚持自己的意见。 第二天收摊之后,许桥提着酒水,按照朱彪给的地址,到了城北的一处小院子前。 一个年约十岁左右,脏兮兮的孩子正在门口玩耍呢,看到了许桥走过来之后立即往后走了两步,眼神警惕地看着许桥。 许桥笑着问道: “这里有一户姓段的人家吗?” 小孩子老气横秋地问道:“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看来这就是段老爷子的孙子了? 许桥笑着蹲下身子,拿出来两块糖递给了小孩: “你爷爷呢?” 看到了许桥手中的糖块之后,小孩子犹豫一下,伸手从许桥的手中的接过了糖块,对着身后的院子之中大喊了一声: “爷爷,有人找你!” 院子之中安安静静的,好一会儿之后才传来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 “谁啊?” 许桥连忙说道:“段爷,是我,许桥。” 院子里传来了刀疤老人的怒骂声: “谁是你爷,给我滚!” 第22章 白翰林出狱 听到了刀疤脸老人这么说之后,许桥心中越发觉得困惑,直接走到了院中。 院子里看着脏兮兮的,堆着一堆看着像是垃圾一样的柴火,许桥没有理会这些,直接走进了屋子之中。 屋子是坐北朝南的,一进门就让人觉得十分阴冷,而此时的刀疤脸老人蜷缩在炕头中央,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暖一样。 看到许桥已经走进来了,刀疤脸怒斥道: “谁让你进来的,给老子滚出去!” 许桥也不生气,只是放下了手中拎着的吃的,对着刀疤脸说道: “今儿集市上的熟羊肉便宜,我买了点给您送过来!” 刀疤脸怒斥道:“老子自己能活下去,不需要你们的怜悯,赶紧滚!” 要强了一辈子的老人,即便是在这么虚弱的时候,仍然不愿意接受别人对他的帮助,仿佛这是一种对他的怜悯与施舍一样。 许桥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心中却起了波澜。 看来朱彪说的不错,这些老爷子们要强的厉害,即便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可是谁要是说给他们的养老的话,恐怕还是会被这几个老人大耳刮子扇出去。 不过许桥并没有沉默多久,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段爷,不瞒你说,我今儿过来,是来请您帮忙的!” “帮忙?”段长寿冷笑一声:“你小子又在南城集市上惹人了?” “这倒是没有,只是吧,有人总是会过来烦我!” 说着许桥就添油加醋地将唐书卿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段长寿对于许桥说的这些话自然没有那么相信,他眯着眼,像是要看透许桥的谎言一样: “你小子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许桥一脸的无奈: “我收摊回家的时候就到了中午了,我身边那姑娘以前是在唐家做丫鬟的,受了唐家的恩,总不能直接把人给撵出去吧?” 这下段长寿就有些迟疑了: “你小子没有骗我吧?” 许桥连忙赌咒发誓一般地说道: “这都是前两天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我可以向你发誓!” 说到这里之后,许桥又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再说了,您老帮我去看着门,我放心,银钱什么的恐怕给不了你,不过我保证您和您孙子吃好!” 段长寿冷声道: “你小子是奔着省钱来的吧?” 许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为了这个女人专门雇个人看门,我觉得有点亏,可是我又不想见她,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段长寿冷声道:“不去!” 然而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许桥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站起身: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您慢慢考虑,过两天给我答复就成!” 等到许桥走后,段长寿叫过来自己的小孙子,将羊肉递给他。 孩子虽然不大,却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荤腥了,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将一斤的熟羊肉全部吃了。 “爷爷,肉真好吃啊!” 段长寿心中一酸,猛然想起来前两年朱彪提出要给自己养老时候说的话。 “你就不是为自己考虑,总要为段无病考虑吧,他这么小点的人,你能吃的了苦,他能吃的了吗?” 看着身边一脸的意犹未尽,甚至觉得都没有解了馋的段无病,段长寿不禁叹了口气。 自己要脸,吃苦可以。 可是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一直跟着自己这么吃苦吧? 再说了,许桥可是请自己去帮忙的啊,不寒碜! 要不就当时给许小子一个面子,先去看看情况? …… 凉州大牢。 石安看着蹲在监狱之中,满身狼狈的白翰林,最后问了一遍: “你最近当真没有给陈泰说过什么?” 白翰林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大人,我真的不敢多说什么啊,我就是想让他帮我去赁间合适的院子,以后方便我和一些朋友讨论诗词什么的。” 对于这样的说法,石安肯定是不相信的。 要不是因为先前白翰林去见过陈泰,陈泰绝对不会没事儿去针对许桥。 可是偏偏这会儿的陈泰咬死了什么都不说,石安也没有办法通过这么点事儿定白翰林的罪名啊。 眼看着问不出来什么,石安只能无奈放人: “行了,从今儿起,你就可以离开了!” 从监狱之中出来,再看到外面的阳光的时候,白翰林差点没有哭出来。 牢里的日子压根就不是人过的啊,暗无天日,馊水剩饭,如今总算是能重见天日了啊! 既然是和陈泰有关系的事情,那么多半就是与许桥相关的部分暴露了。 杀千刀的许桥,早知道的话就不应该让陈泰留手的,直接把许桥干掉,这件事情从此之后一了百了。 就在白翰林的心中这么想着的时候,白三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公子,您可算是出来了,在牢里没少遭罪吧?” 白翰林感叹了一声: “是啊,都进了牢房了,这些人哪会和我客气啊?” 想当初白翰林的父亲还在的时候整个凉州谁敢这么对待白翰林啊? 如今再看看,一个小小的凉州总捕头,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就敢直接把白翰林给关到了监狱之中了! 两人唏嘘了一会儿之后,白三这才说道: “唐小姐这两天天天在家中等你,说是等你出来之后,一定要去给她送个消息!” 提到了唐书卿的时候,白翰林点了点头说道: “那等回去之后,你就给她送个口信吧,记得把我的情况说的差一点!” 白三一脸疑惑地看着白翰林,有些不解地询问道:“公子,这是为何?” 白翰林叹口气:“你觉得要是不拿银子开路,以如今的凉州的情况,公子我有机会进入仕途之中吗?” 白三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迟疑道: “公子,唐小姐说等你出来之后要见见你!” 白翰林点了点头: “行吧,尽快安排吧。” 让唐书卿亲眼看看自己有多惨也好,毕竟只有自己表现的足够惨,唐书卿才会大方地拿出足够多的银子来啊! 第23章 唐书卿已经开始怀疑了 等到白三将消息传递到了唐家之后,没多大会儿功夫,唐书卿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她到的时候白翰林已经躺在床上了。 看到了这一幕之后唐书卿一脸关切地询问道:“白公子,你身体怎么样?” 白翰林一脸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别的还好,就是我的胃有些难受,原本都已经治的七七八八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 说着就假意咳嗽了几声。 听到了白翰林的咳嗽声之后,唐书卿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 “真不知道衙门之中人都是做什么吃的,明明你身体不好,还要把你抓进去!” 说完之后唐书卿不经意地看着白翰林,像是在等白翰林的反应一样。 只是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白翰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这些小心思? 他再次咳嗽两声,有几分无奈地说道: “听说许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被逼的在凉州都快要待不下去了,因此把这事儿报官了,我原本以为只是要稍微配合调查一下就行,没想到竟然会拖延这么长的时间!” 白翰林和许桥之间的矛盾唐书卿自然清楚,听到了白翰林有理有据的说辞之后,唐书卿心中的怀疑顿时就打消了一大半。 想到那一日之中许桥对待自己的态度,她有些不满地说道: “都怪许桥,不是都已经同意和离了吗?怎么还能做出来这种事情呢?” 白翰林不假思索地说道: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小肚鸡肠,因为这么点事儿,非要让官府把我好好折磨几天!一点君子的气度和担当都没有!” 唐书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像白公子的一样的!” 别的地方不说,可是当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对于批评许桥倒是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聊了一刻钟的时间之后,白翰林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唐书卿忧心忡忡地问道: “你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白翰林摆摆手: “胃病是老毛病了,监狱之中阴冷潮湿,估计这两天的时候啊,又染了风寒,不碍事的!” 唐书卿语重心长地说道: “还是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说着从身上掏出来两千两的银票,又询问道: “我爹倒是认识个不错的大夫,我回头的时候让他过来给你瞧瞧吧!” 白翰林急忙摆手: “不用不用,唐伯父本来就不喜欢我,若是知道了这事儿,怕是影响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白翰林看着处处在为唐书卿考虑,担心的却是真的来了个大夫,没有办法用钱买通怎么办?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唐书卿起身告辞。 对于今儿的结果很满意,她早就知道许桥对白翰林不满意,这下算是从白翰林的嘴里知道事情的全貌了! 果然是许桥因为嫉妒在诬陷白翰林!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刚刚离开之后,白翰林那就一脸阴沉的站在窗子边上。 “唐书卿已经在怀疑我了!” 白三一脸的诧异: “公子没有露馅啊?她怎么会怀疑到公子的头上?” 白翰林摇摇头,一脸唏嘘地说道: “你不懂,唐书卿有什么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看来我的计划要尽快提前了!” 说到这里之后,白翰林吩咐道: “回头去给杜文弼他们下帖子,就说是我请他们去谈论诗词!” …… 另外一边,等到过了两天时间之后,许桥顺利地将段长寿接到了家中。 刚刚被许桥热情地拉进了院子之后,段老爷子就有些看呆了。 只见院子之中两台纺车和两台织布机嗡嗡运转,四个女人没有一刻的停歇忙碌着。 他亲眼看着洁白的羊毛被纺成线,随后又被织成了柔软的羊毛布。 而在院子的正中,村长则是带着两个精壮汉子仔细地称着村民们带来的羊毛,不断地吆喝出一个又一个的价格。 段长寿一脸的惊讶: “这……这都是你的生意?” 许桥谦虚地点了点头:“小本买卖,混口饭吃罢了。” 段长寿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如果说许桥这叫混口饭吃的话,那么凉州城之中的大部分商人还是不要开店的好! 想到了这里的时候,段长寿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 “小许,你小子真的没有骗我?两个多月前,你从唐家离开之后,唐家的人真的没有帮衬你?” 白手起家做到这个程度上可不容易,反而是借着唐家的势力更容易点。 许桥哭笑不得地说道: “段爷,唐老爷除了给了我点盘缠之外,什么都没有帮衬我,不信你问村里人啊!” 段长寿看向了院子之中的众人,大家只是笑着,也不说话,可是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啊! 段长寿目光怪异地打量着许桥,所以说如今的这些东西都是许桥白手起家置办起来的? 他小声嘀咕道: “真不知道许小子一个闷葫芦,是怎么生出来一个满脑子鬼点子的儿子的?” 不过在见识到了这里的繁华场景之后,段长寿心中的顾虑则是消失了、 原本他还担心许桥这个小贩过的紧巴巴的,自己爷孙俩的到来会不会给他添什么麻烦。 可是只有到了院子之中的时候,他才明白,许桥可能是真的需要有个能信得过的人来给他守着院子。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干好这事儿了! 在看到了旁边的房间之中,更是存了将近万斤的棉花之后,段长寿迟疑道: “小子,要不你把酒鬼喊过来吧,他是更夫,巡夜什么的都方便,我怕我干不了这事儿啊!” 许桥笑着说道: “没事儿,您老人家就放心大胆的干,这么点规模,怕什么啊?” 自从重新开始摆摊之后,许桥无论是带过去多少羊毛布,也会在中午之间卖到脱销。 这也让许桥认识到,如今的羊毛布在凉州城中也算是有了初步的名声了,自己或许可以在南城租个小店,正儿八经地开始迈出自己商业版图的第一步了! 听到了许桥这么说之后,段长寿终于不纠结了,转头就把事情答应下来了。 第24章 从零到一的突破 看着许桥客客气气的样子,赵四嫂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玉心,这才小声地问道: “小许是个好人啊,你可千万要抓紧了!” 玉心羞的没有说出话来,可是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 赵四嫂是过来人,看到了这一幕时候哪里还能有不明白的,小声地询问道: “那你们这是好上了?” 玉心红着脸点了点头。 赵四嫂的脸上突然涌出来了一抹坏笑,小声地询问道: “那你们睡在了一个炕上没有?” 织布机的动作猛然一停,玉心慌乱地看了一下周围人,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转头看向了赵四嫂,小声地说道: “我们还没有成婚呢!” 赵四嫂一脸鄙夷地看着玉心: “你是个黄花大闺女肯定不懂,你知道咱们村里有多少没嫁人的姑娘在盯着小许吗?” “再说了,像是小许这样的男人,以后肯定是会三妻四妾的,你不抓紧占个位置,等他的生意再大点,还能有你的份儿?” 这下玉心是真的迟疑了。 在她的心中,无论是身份多尊贵的女子自家公子都配得上。 若是以后真的遇到了其他的姑娘,那他们的事儿? 而这时候的赵四嫂又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 “你呀,抓紧找机会吧,要是有什么不懂的……” 说着给了玉心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玉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 好歹是先把一个老爷子的养老问题给解决了,许桥十分专心地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投放到了做生意上。 每日卖完布之后,就开始在南城集市附近寻找合适的店铺,三四日之后,还真是让许桥找到了一家合适的店铺。 店铺的面积不算太大,但是带个小阁楼,算是一个能住人的地方。 而且这家店之前就是卖布的,因此也不需要许桥再额外装修什么。 房租的价格也是南城正常的价格,每个月四两银子。 许桥没犹豫,果断地签下了租赁一年的契书。 眼看着这一日的许桥竟然没有带布过来,反而是在摊子上摆弄着什么小牌子。 旁边的小贩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不卖布了?” 许桥笑了笑回答道: “卖啊,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罢了。” 说着许桥已经立好了牌子,上面写着“承蒙诸位抬爱,购买羊毛布请移步许记布庄。” 许桥的牌子才刚刚立起来,立即就有人认出了上面的字。 “你竟然已经开了布庄了?” 许桥笑着将自己提前准备的一些瓜子、干果等东西发给周边的小贩们,毕竟开店的事情也算是个喜事了。 不过嘴上依旧十分的客气,还是如同之前一样说道: “我这就是运气比你们好了点!” 而在他不远处的一众小贩们手中拿着瓜子,看向许桥的眼神之中满是复杂。 谁能想到啊,这次一两个月的时间,先前和他们一起摆摊的小子就已经租赁了店面,正儿八经成了掌柜了! 众人一时间心情复杂,羡慕、嫉妒等诸多情绪涌上心头,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城南集市上一个小贩的搬迁,从来都是一件小事儿。 哪怕许桥的小摊上生意不错,可是放在南城集市这么大的人流量的情况下,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过对于关注许桥的人来说,这可是一件大事。 比如说这会儿的唐家之中,唐鹏天就显得异常的兴奋,坐在客厅之中,脸上的笑容压根就止不住。 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现在准确来说,是只有一个了。 因此早就把许桥这个救命恩人的儿子,自己的女婿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此时听到了管事说起许桥已经开了店面的时候,笑容就没有从脸上下去过。 他一脸得意地对着唐夫人说道: “看吧,我早就说这孩子是个好的,踏实的,离开了唐家才多长时间啊,就已经自己开上店铺了!” 唐夫人脸上也满是笑容,说起来这也是看着一个自己一直关注的晚辈成长起来了。 不过相比于唐鹏天的得意,唐夫人则是多少有点忧虑: “这孩子现在开店铺的话,会不会稍微早了点?” 唐鹏天摇摇头,一脸感叹地说道: “不早,你不知道,他的羊毛布保暖单薄,穿起来不臃肿,这段时间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去买布做衣裳呢,这个时候开店,刚好能把握住今年冬天的这波热潮!” 唐鹏天在做生意的事情上是很有眼光的,他这么说之后,唐夫人也就放心下来。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唐鹏天又在饭桌上说起来了许桥,一脸感叹地说道: “许桥这小子是个人才啊,若是咱们家里再有一个会做生意的人,我这辈子也就瞑目了啊!” 唐书卿怎么会听不出来这话是在点她? 作为商人家的女儿,唐书卿从小到大可是听到了唐鹏天讲了不少故事的。 无论是将生意做的多大的商人,最为难的反而都是完成第一步从零到一的蜕变。 有了这份原始积累之后,这些人就像是完成了鲤鱼跃龙门一样,迅速地展现出了自己在商业上强大的天赋! 许桥从唐家离开的时候,身上不过是唐鹏天给的百两银子,却能在两个月的时间迅速开起来一家生意不错的店铺,的确还算不错! 只不过在唐书卿看来,也就仅此而已。 看着女儿一脸的不上心的样子,唐鹏天用手中的筷子指着唐书卿: “你啊,以后闲下来的时候多去和小许接触一下,少和白翰林来往,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白翰林在唐家这么多年,唐鹏天早就把他给看透了。 白翰林心术不正,注定是个薄情寡义的主。 唐鹏天不提白翰林还好,提起了白翰林,唐书卿瞬间就炸了: “许桥有什么好的?爹,我们家接触的那么多商人家里,谁家的孩子不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把家里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了?他许桥能比得上吗?” 唐鹏天的脸色已经黑下去了,沉声问道: “那白翰林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为他说话?” 唐书卿振振有词地说道: “他救过我的命呢,再说了,白公子精通诗词,彬彬有礼,许桥那个乡巴佬怎能比拟?” 第25章 谢晚棠求诗 唐鹏天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就是因为几年前白翰林救了一回唐书卿,因此这些年之中即便不满白翰林,可是他仍然没有把白翰林赶出去。 谁能想到,自己精明了半辈子,可是生了个女儿,却没有一点随自己的地方! 想到这里,就连唐鹏天都有些头疼了。 而一旁的唐夫人则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有心想要劝一下唐书卿,可是看着女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唐夫人就没有再开口。 这些年中,他们一直忙着做生意的事儿,因此欠缺了对唐书卿的关注,只能用溺爱来弥补。 可是这么一来二去的唐书卿真是被他们给宠坏了,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儿啊! …… 新开的许记布庄之中,许桥眼看着已经忙不过来了。 以前他在摆摊的时候就有好多人专门过来买布,大早上过去,就已经开始排队了。 如今许桥开了布庄,这些人自然是趋之若鹜。 而且今天是新店开业,为了招揽生意,许桥更是直接推出了今日所有的布料八折的活动。 一时间不少习惯了精打细算的妇人们闻着味儿就来了,仅仅只是忙活了半个时辰,许桥就觉得自己简直比平日之中忙活了一整天更累。 就在布快要卖完的时候,柜台前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给我来两丈布!” 听到了这道声音之后,许桥下意识地说道: “对不住了,小店刚刚开业,准备的略显仓促,不太够了,您明天……”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许桥却觉得这道声音异常的耳熟,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儒生打扮的公子哥正系着许桥当初送过去的围巾。 谢晚棠看着忙碌的许桥,示意自己不着急,让他先忙完。 又是一刻钟的时间之后,许桥的布已经卖完了,将剩下的几位有些不甘心的客人送走之后,许桥抬手擦了擦汗,这才走到了谢晚棠的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今天第一天开业,实在是太忙,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 许桥说着,想要去给谢晚棠倒茶,这才有些尴尬地发现,早上忙着在集市上立牌子了,屋子中连火都没有生起来,更不要说有泡茶的热水了。 谢晚棠笑了笑,打趣道: “那看来我是浪费了许掌柜不少的时间了啊!” 许桥摆了摆手,有些不习惯地说道: “您折煞我了!” 谢晚棠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许桥说道: “既然许掌柜这会儿的生意已经做完了,那我们咱找个地方去聊聊?” 看了一眼谢晚棠身后一脸镇定的侍女之后,许桥这才点了点头: “恭敬不如从命!” 到了雁回楼之后,谢晚棠很快就点了一桌子的菜,两人围绕着魏老客套了几句之后,谢晚棠这才切入到了正题之中。 “不瞒许掌柜,既然你专门请你过来,乃是有事相求!” 许桥一脸的诧异,思索了一秒钟之后说道: “姑娘有事儿尽管开口就是了,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儿我肯定不会推辞!” 谢晚棠笑着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下个月就是我父亲的生辰了,因此我想用羊毛布给他做身衣裳!” 感情这是想要布啊? 许桥立即表态道: “没问题,你需要多少,对于花纹这些有什么要求吗?” 谢晚棠摇了摇头: “要二丈布,至于布料的话,越素净越好。” 毕竟是送给自己父亲的礼物,谢晚棠还是希望所有的东西都能由她自己来完成比较好! 听到了这个数量之后,许桥笑着说道: “没问题,过两三天,我给你把布留着,到时候你派人来取或者我给你送过去都行!” 想到了许桥的生意,谢晚棠笑着说道: “许掌柜是个大忙人,到时候就不劳烦你送过来了,我派人来拿就行!” 说完这事儿之后,谢晚棠又问道: “你最近写诗词了吗?” 许桥摇摇头,观点和之前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诗词只是用来陶冶情操的,闲暇的时候读来别有一番心思,眼下太忙了,哪有时间能顾得上这个啊?” 谢晚棠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斟酌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一脸惋惜地说道: “我父亲很喜欢诗词,看到你先前写出来的那几首诗词之后爱不释手,原本想着你若是有空的话,帮忙给我父亲写一首贺寿的诗词!”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许桥沉吟了一会儿: “那就到时候你们来取布的时候一起给你?” 谢晚棠有些惊讶地看着许桥: “就这么三五天时间,你确定可以?” 尽管谢晚棠对于许桥的诗词才学非常认可,可是三五天之中出来一首贺寿这等小题材的诗词,谢晚棠多少有点不放心。 许桥淡然笑着:“放心吧。” 谢晚棠看着许桥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才说道: “要是到时候我不满意的话,你可得帮我再写一首!” 谢晚棠对于这次的寿辰的时候十分重视,甚至在许桥的面前提出了这么一个略微有些过分的条件。 许桥只是笑了笑: “放心吧,三日时间,肯定会让你满意!” 两人边吃边聊,约一个时辰之后,宾主尽欢,两人这才离开了雁回楼之中。 也就是他们离开没一会儿,白翰林和杜文弼缓缓地走进了雁回楼之中。 杜文弼一脸的好奇: “白兄,这可是有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了啊!” 白翰林摆了摆手,一脸无奈地感叹道: “这不是觉得寄人篱下不是什么好事儿嘛,因此我离开了唐家之中,自己在凉州之中租了院子!” 杜文弼一脸遗憾地说道: “唐家那么大的富贵,你真能舍得?” 白翰林与他对视一眼:“舍不得能怎么办?我总不能抢过来吧?” 杜文弼一脸的正经:“那就找个送财童子给你送过来呗。”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说完了这几句之后,白翰林从自己的包中取出来几张宣纸: “来,别的多的不说,你先帮我看看这些诗词怎么样吧。” 白翰林可是看准了这次的知府大人生辰的机会,想要好好出一次风头,因此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诗词出什么差错。 然而这时候的杜文弼却将这些诗词推到了旁边,无奈地说道: “你就别想靠着这些诗词出名了!” 第26章 白翰林的主意 白翰林只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咱们的知府大人不喜欢诗词了?” 不应该啊,像是谢导这样的儒官,怎么会有一天对诗词都没有什么兴趣了呢? 杜文弼喝口酒,垂头丧气地说道: “倒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如今啊,有人已经把诗词写到极致了,就咱们这两把刷子,怕是不够看了啊!” “诗词写到极致了?” 这下白翰林可就不服气了! 他可是五岁识字,七岁开始念四书五经,到了十岁的时候就能作诗了。 在凉州也算是个神童了,什么时候见过人能把诗词写到极致啊? 白翰林随手在桌子上扔下了一锭银子: “这玩笑可不好笑,你就别乱说了,赶紧看看我的诗词吧!” 这一次的时候,杜文弼可是连桌子上的银子都没有动,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一脸怅然若失地说道: “我和你开什么玩笑啊?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这样的词你能写出来吗?”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这样的词你能写出来吗?” 虽说只是听到了这些词之中的两三句,可是已经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气象万千了啊。 白翰林迟疑了片刻,这才惊讶地询问道: “凉州城中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大才子了?” 杜文弼神秘一笑,指了指白翰林说道: “这个大才子别人可能不熟悉,但是你可不陌生!” 白翰林一脸的疑惑:“我认识?” 白翰林的印象之中自己结交的朋友们虽说都会点诗词,可是这些人之中,也就杜文弼和自己有点才气了,没有其他能做出这般恢弘边塞词的人啊! 看到了白翰林一脸的困惑之后,杜文弼总算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点点头说道: “是啊,这不就是唐家那个姓许的赘婿写出来的诗词吗?” “许桥?” 白翰林吃了一惊: “他能写出来这样的诗词?杜兄你怕是搞错了吧?” 杜文弼无奈地说道: “是啊,我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想相信这是他自己写的,甚至当场质疑了,可是人家现场吟诵出来了塞上秋来风景异的词,我还能怎么说?” 哪怕这会儿的时候是当着杜文弼的面,可是白翰林的脸色依旧是变了又变,对着杜文弼坚定地摇摇头: “不可能,这样的词怎么可能是许桥做的啊?” 他们共同在唐家之中待了三年的时间,白翰林还能不知道许桥的性格吗? 这是个性格沉闷的人,即便是做了什么事儿,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说的不好听一点,两拳打下去都不一定能崩出个屁来! 这样的人也能写诗词?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到了白翰林这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之后,杜文弼反而觉得心中平衡了不少。 人嘛,有些时候自己受伤的时候会很难受,可是看到了自己的同伴和自己一样受伤,甚至比自己更加受伤的时候,心情就会好上不少。 因此杜文弼端起酒杯和白翰林碰了一下,反而安慰起了白翰林: “白兄你也别太难过了,说不定这人就是突然开窍了呢,咱们啊,得学会接受现实!” 听到了杜文弼这么说之后,白翰林一脸的鄙夷: “得了吧,我还能不知道许桥了?当年这小子在唐书卿面前卑微得像条狗一样,如果会作诗,早就献媚般拿来讨她欢心了,还会等到现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翰林的脸色突然一变,他仔细地思量着什么。 两人认识了这么些年,杜文弼还能不知道白翰林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不过这会儿的时候,他也没有去打搅,只是静静地等着白翰林把事情想完。 好一会儿之后,白翰林这才一脸平静地说道: “杜兄,我有个想法,你说要是这些诗词是我写的会是什么样?” 杜文弼端着酒杯的手一哆嗦,差点直接把手中的酒杯给扔出去: “你疯了,这可是有主的诗词,要是这种冒名顶替的事情败露了,以后你在儒生这个圈子之中可就混不下去了!” 白翰林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抹疯狂之色: “我就想赌一把试试!要是这事儿成了,你说能有多少好处啊?” 白翰林这是在赌,他就想要赌许桥这两首词是从某些古籍上看出来的,再也没有办法做出来这么惊艳的诗词。 这几年之中,大乾的科举体系已经逐渐纷乱起来,贫寒学子即便是学问再好,却也没有了卖于帝王家的晋升渠道。 即便是如同杜文弼这样家里有关系的儒生,也只能凭借着诗词希望能得到凉州府中的大人物们的赏识,让他们进入凉州官府之中。 杜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是家里也有稳定的生意,杜文弼没有这个必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因此只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杜文弼像是拨浪鼓一样开始摇头,一脸警惕地对着白翰林说道: “你疯了我可没有疯,这种会毁了名声的事儿你就别拉着我了!” 白翰林倒是没有太在意,反而是说道: “若是我进了凉州官府,两年之内,必然想办法让你也进去!” 杜文弼的小眼睛眨了一下:“若是这事儿失败了呢?” 白翰林一脸的坦然: “到时候你就说是被我蒙蔽了!” 失败了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成了之后倒是有不少自己的好处! 杜文弼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那成,明天晚上的时候韩先生家里会有一场诗会,据说知府大人的千金到时候也会过去,消息我就透露给你了,能不能把握的住就看你自己了!” 韩先生是凉州书院的老师,算得上是这些年来为数不多能在凉州称得上大儒的人,因此他举办诗会,定然会有不少人关注!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白翰林的眼前一亮,低声问道: “谢晚棠?” 杜文弼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咱们凉州还能有第二个知府千金吗?” 白翰林嘿嘿一笑,脸上满是笑容: “到时候你就看我的吧!” 第27章 醉酒 许桥回家的路上,被风一吹,反而觉得有些头晕了。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的位置,更是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堪堪连走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桥在心中叹口气,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偏偏这会儿快要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平日整天蹲着人的村口处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许桥无奈苦笑,还真是人走背字的时候连老天爷都不会向着自己啊!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走不下去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赵德安的声音: “许掌柜这是喝了多少啊?嘿,我看怎么连路都走不了了?” 看着幸灾乐祸地站在旁边的赵德安,许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到了这会儿的时候,酒精已经完全上头了,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么蹲在地上,许桥都觉得天旋地转的。 看到了许桥这个样子,原本只是想要占点便宜赚点银子的赵德安顿时无语了。 这小子究竟是喝了多少酒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得,还是先把人给送回去,等到明后天的时候再找时间让许桥来报答自己吧。 这么想着,赵德安走到了许桥的身边,将许桥搀扶起来,向着许桥的院子走了过去。 才刚刚进入院子之中,赵德安顿时就吸引了正在做饭的众人的注意。 玉心顾不上案板上放着的面,急忙跑了过去,看到许桥满脸通红,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差点急得要哭出来。 “掌柜这是怎么了?” 赵德安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信口说道: “许桥现在可是当了掌柜了,说不定就是在城里和哪个相好的喝多了呗!” 赵四嫂上前两步,将许桥从赵德安的手中抢过来,搀扶稳了,这才喝骂道: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许掌柜就不是这样的人!” 看到了赵四嫂的举动之后,玉心赶忙上去帮忙,两人合力将许桥送到了房间之中。 玉心以前在唐家的时候是伺候唐书卿的,对于照顾这种醉酒的人没有什么经验,着急地询问站在旁边赵四嫂: “四嫂,这会儿应该怎么办啊?” 赵四嫂倒是在村里见过不少照顾醉汉的活儿,先是拍了拍玉心的手让她镇定下来,这才叮嘱道: “找个木盆,盛点水,说不好一会儿就要吐呢!等到晚点的时候你再做点汤面,多加点醋,吃了舒服!” 玉心连忙将这些事儿都给记下来了。 而站在院子之中的赵德安看玉心半天不出来,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这许家的人呢,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把人给弄回来,你们这就不管我了?” 赵德亮皱着眉头走过来: “我问你,你是在哪儿遇到的许桥?” 赵德安对于赵德亮还是比较怕的,老老实实地说道: “在村口遇到的!” 赵德亮点了点头: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赵德安的眼睛瞟向了锅里,搓了搓手说道: “我这还没吃饭呢,总得让我吃口饭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玉心和赵四嫂出来了,在得知了这事儿之后,玉心让赵四嫂继续做饭,她自己则是掏出了二百文钱递给了赵德安,又让赵四嫂先给赵德安端了面,算作感谢了。 赵德安的眼睛都亮了,自己扶着许桥过来,本来只是想要赚点小钱,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啊! 不过有一说一,这两人是真的大方啊,自己只不过是扶着他走了这么一小段路,竟然就能有二百文了。 想到这里,赵德安的小眼睛之中不禁透露出了几分贪婪! 玉心一直守着许桥到了晚上,哪怕耳边传来了许桥的鼾声,依旧是愣愣地在炕边上坐着,生怕许桥起来要喝水吃饭的时候身边没人伺候着。 在热炕上睡了一个半时辰之后,许桥总算是醒酒了,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之后,顿时就对上了一双关切的眼睛。 “你醒了?饿了么?要不要喝水?” 许桥笑着问道:“有水吗?能直接喝的温水最好!” 话说出来的时候,就连许桥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沙哑得像是个破锣一样。 然而玉心却没有任何的犹豫,急忙去外间的屋子之中给许桥准备温水。 等到许桥喝了几口水之后,又去准备饭菜。 一顿饭菜下来,许桥总算是恢复了精神。 先前在朱家陪着几个老爷子的时候,许桥没有几杯酒,那个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酒精过敏。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酒量能差到这个程度啊。 今儿才和谢晚棠喝了不到四两酒,就已经醉成了这样,看样子以后的时候还是要少喝酒啊! 就在许桥这么想着的时候,玉心已经麻利地把房间给收拾干净了。 等到许桥回过神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玉心坐在自己的炕沿上。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然而这会儿的玉心却没有丝毫起身的打算,只是摇摇头,一脸坚定地说道: “我要看着你!” 许桥一脸的无奈,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会儿的时候又是酒醒的状态,有什么好看的啊? “我没事儿,你赶紧回去睡吧!” 玉心没有说话,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 这下就连许桥都有些无奈了,以前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姑娘性子这么倔呢? 不过转念间,许桥就觉得自己的念头通达了。 既然都已经打算给玉心名分了,那么先上车后买票和先买票后上车没有多大的区别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许桥说道: “那你来炕上睡,休息不好,明儿还怎么织布啊?” 随着这段时间之中开了店铺,许桥的小店对于布匹的数量要求也是水涨船高。 听到了这话之后,玉心犹豫了一下。 看到玉心犹豫,许桥直接说道: “这么大的炕,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为了让玉心放心,更是主动地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往旁边挪了一点。 看到了这一幕之后,玉心顿时就想到了之前四嫂交给自己的东西,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可是还不等她迟疑,就被许桥一把拉到了炕上。 第28章 南城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玉心惊呼一声,人已经到了许桥的怀中。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多少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她试着推了一下许桥,却没有推开,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公子……” 许桥只觉得鼻子边上全是玉心的头发的味道,带着一点点淡淡的清香,又有几分馥郁。 他闭着眼睛,沙哑着嗓子说道: “咱们就这么抱一会儿,然后睡觉!” 听到了许桥温柔的声音之后,玉心顿时就心软了。 一刻钟之后,玉心颤着声音问道: “公子,时间差不多了,再不睡觉的话,可是要耽误明天去干活了!” 许桥点了点头,下了炕吹灭了蜡烛。 只是等到了炕上之后,两个人都是好一会儿没有睡着,许桥忽然说道: “我有点冷,要往中间睡一点。” 玉心担心许桥喝醉后不舒服,因此只是羞红着脸答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暗自忐忑许桥会不会更过分。 还好这会儿的时候吹了蜡烛,许桥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红晕。 黑暗中,她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得脸上像是发烧了一样,烫的吓人。 许桥虽然不是什么老司机,但是对于得寸进尺这几个字的理解还是很深刻的。 玉心既然已经退让了第一步,怎么可能守得住后续? 院子门口的房间之中,炉火烧的正旺,段长寿和段无病坐在房间之中,一人捧着一个大碗,里面是加了些许糖的茶水,算是他们守夜时候的消遣。 段无病的耳朵忽然一动,凑到了窗户边上,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小脸严肃地对着段长寿说道: “爷爷,许大哥的房间之中有声音!” 段长寿瞬间就坐不住了,一个箭步走到了窗边上。 都不用他凝神听,就听清了院子之中的声音,他在心中嘀咕一声: “怪不得许桥这小子要做生意呢,这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啊!” 看着段长寿没事人一样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段无病补充了一句: “我听着像是有个女人在哭,不会是许大哥遇到了女鬼了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 段长寿一巴掌拍在了段无病的头上,冷笑着说道: “这会儿还敢有女鬼去找你许大哥?没你的事儿,滚去睡觉去!” 等到了第二天赵四嫂过去的时候,院子之中只有许桥一个人在龙精虎猛地锻炼身体呢。 赵四嫂打量了一眼院子,没有看到平日之中都早早开始干活的玉心,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 “玉心呢?” 听到了这话之后,许桥的动作一顿,眼神略微躲闪了一瞬间,这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玉心染了风寒了,已经喝药了,今儿说不好起不来了,麻烦四嫂您多上心!” 赵四嫂可不是没嫁人的小姑娘,哪能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因此痛快地点了点头: “行,今儿我就在这院子里做一回主了!” 交代完了院子之中的事情之后,许桥就带着布去到了布庄之中。 然而还没等他开门,一个小厮就已经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一个信封递到了许桥的面前。 “许公子,这是我家小姐让交给您的东西!” 许桥打开,里面是一张有些简陋的请柬,上面写的赫然是他的名字。 “诗会?” 许桥顿时明白了,这封请柬应该是谢晚棠送过来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许桥一脸歉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这生意实在是太忙了,走不开啊!” 来人也不再坚持,只是对着许桥拱拱手转身就走。 等到了许桥开门之后没一会儿,店里就陆陆续续来了客人。 等到了中午前后,许桥歉意地对着店里的客人们拱拱手: “对不住了诸位,新的织机还没有到,最近的产量不多,还请诸位见谅!” 来到这里的客人们倒是对许桥表示了理解,甚至纷纷开始给许桥出谋划策: “掌柜,抓紧雇两个人吧!” “是啊,多雇两个人,多买几台织机!” 许桥一一对提出了意见的人表达了感谢,等到把这些人送走之后,这才走出店铺,给大门上了锁。 这几天之中,村里的几个木匠已经在日夜加班了,可是终究人不多,干活的时候有点慢,许桥已经让村长帮他去打听着找合适的木匠了。 只是雇人这种事儿,还要雇知根知底不乱来的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许桥就算是心中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慢慢去等! 不过自己的店铺之中的确是要有个人帮忙看着点了,不然就自己这个掌柜一个人,忙起来简直要累死、 许桥在脑海之中想了一圈儿,这才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赶忙向着北城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南城集市的门口,一家挂着“锦绣布庄”的招牌的门口,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冷眼看着匆匆离开的许桥。 “这就是许记布庄的掌柜?” 旁边的中年掌柜无奈地叹口气: “是啊,他的羊毛布比咱们的下等丝绸的价格要便宜上不少,以前的不少老顾客现如今都去了他的布庄之中了!” 中年男人淡然道: “不用太过理会,我看过了,这小子的布很保暖,也就秋冬天的时候生意能好点!” 掌柜哭丧着脸: “这两日他开业,我看的清楚,所有人都是先去了他的布庄之后,这次来了咱们布庄,哪怕只是一个秋冬,咱们也接受不了啊。”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片刻时间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秋冬的时间还是有点太长了啊!这样,回头的时候给这小子找找麻烦,上一课,南城集市上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男人说话的口气很大,甚至都有一丝吹牛的成分。 可是旁边的掌柜却没有丝毫的不相信,反而是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有了东家您这句话,小人的心中就踏实的多了!” 而另外一边,许桥到了朱家之后,等朱彪回来,顿时就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一下。 朱彪对于许桥要招人的事情可是很赞同的。 他是凉州总镖头,知道凉州城中的不少事情,因此听说许桥要把朱顺要过去,当即就把朱顺喊到了家里! 第29章 慢慢就长经验了 听到了自家老爹要安排自己去许桥的布店之中做一个伙计的时候,尽管朱顺心中有所不满,可是仍然十分痛快就答应下来了。 许桥有些惊讶地看着朱彪: “朱叔,您这么相信我,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啊。” 自己只是表达了一下意愿,没想到这对父子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 朱彪摆摆手: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让顺子跟着你,我也放心不是?” 许桥点了点头,又仔细地交代了一番店里的事情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等到许桥离开之后,朱顺母子这才开始埋怨朱彪: “孩子在镖局之中好好的,你干嘛非得让他去一个布店之中当伙计啊?” 朱顺自己也有点不满意,自己才刚刚开始跟着那几个镖师学本事呢,才到了能挣钱的时候,自家老爹非要让自己离开镖局! 朱彪则是不慌不忙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这才淡然说道: “听着镖师的名声比伙计的要好,挣钱也多,可是能挣钱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啊?” 朱家婶子一脸不满意地说道: “就是再难,顺子不也是把前面的许多时候挺过去了嘛,就差这么临门一脚的时候,你告诉我这事儿成不了了?” 朱彪瞥了一眼婆娘,骂了一句妇人之见,这才开始仔细说清楚里面的道道: “最近镇北镖局之中是出了不少货,也赚了不少钱,可是哪趟镖没有死上几个人啊?甚至有几趟连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 北方地区的民风本就彪悍,一旦活不下去之后,很容易就产生落草为寇的想法。 而在北方的山地之中,有准备的山贼总是比没有准备的镖局要多。 太平年间,这些人尚且讲规矩,只要交了买路钱,也不是不能过去。 可是如今凉州、肃州乃至于秦州已经有不少人活不下去了,这些人才不会说什么江湖规矩,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 至于能活多久,这事儿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朱顺本来还想反驳一下老父亲: “如果真有这么多的事故,谁还愿意去走镖啊?” 朱彪冷笑着说道: “你这话算是说对了,容易出事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走镖,所以这事儿就被瞒下来了啊,你看看那几个老师傅,最近还有一个来镖局之中的吗?” 回想起镖局之中最近的怪异气氛,朱顺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朱彪继续说道: “再说了,许桥这小子有那几位老爷子照顾着,只要不是凉州边军死完了,他是肯定不会出事的,你跟着他能不能挣到多少钱不说,至少能活下来!” 这下朱顺彻底沉默了。 许桥对于他走后发生在朱家的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 他回家之后先是和村长商量了一番,从村里另外雇了几个人去洽谈的村子之中收购羊毛,再就是盯着几个木匠尽快将织机和纺车做好! 等到了第二日店铺开张不久,朱顺就过来了,有朱顺的帮忙,今天就没有之前那么忙碌了。 许桥终于有点空闲时间和几位熟悉的客人打.打招呼。 然而就在送走了一拨客人之后,谢晚棠竟然再次出现在了店门口。 “不是说派人来取吗?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谢晚棠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许桥。 半晌之后,就连许桥自己都有些迟疑了: “我脸上有花?” 谢晚棠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着许桥询问道: “布料和诗词准备好了吗?” 许桥点了点头,指了指阁楼说道: “布料在楼上放着呢,诗词你先看看?” 说着许桥走到了柜台边上,将一张有些粗糙的纸递了过去。 谢晚棠丝毫没有在意手中的纸张的材质,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这才询问道: “这首诗现在有谁知道?” 许桥笑着说道: “只有你我知道。” 听到了这话之后,谢晚棠算是松了口气,这才对着许桥询问道: “昨晚上宴会的事情你知道吗?” 许桥愣了依稀之后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你说的应该是之前你让人送帖子过来的事儿?我现在的生意才刚刚走上正轨,有点忙,没顾得上。” 可是看到了谢晚棠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之后,许桥立即就反应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谢晚棠叹口气道: “白翰林昨晚去了诗会……” 许桥接着谢晚棠的话说道: “白翰林去了诗会之后,说我之前在酒楼之中做出来的诗词都是他做的?” 看着谢晚棠一脸的欲言又止,许桥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多半是白翰林说之前自己在酒楼之中拿出去的诗词全部都是他作的罢了。 他在凉州城中素来有才名,两人以前的时候又共同住在唐家,这般说出来的话的确十分可信。 所以今儿的谢晚棠不放心提前索求的诗词,专门过来看一眼? 许桥补充道: “你尽管拿着这首诗去问唐家乃至于白翰林的至交好友,只要你不说这首诗是我做的,那么这绝对会是一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贺寿诗。” 谢晚棠对于许桥新做的这首贺寿诗十分喜欢,此时有了许桥的这般保证之后,更是如释重负一般地松口气,笑着说道: “没想到你对他这么了解啊?” 许桥摆了摆手: “我倒是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的关系,奈何人家咬着我不放啊!” 从之前时候装死到了让自己几乎在凉州待不下去要离开,再到了这会儿想要鸠占鹊巢,占据了自己的名声。 可以说如果许桥的心中有个必杀的名单的话,那么白翰林肯定是列在第一个的! 看谢晚棠脸上将信将疑,许桥一脸淡然地补充道:“再说了被人欺负多了,慢慢有了经验教训,也就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了!” 虽说许桥的话语说的平淡,可是谢晚棠仍然能听出来话语之中隐含着的无限沧桑。 沉思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道: “那要不要我用这首诗帮你正名?” 诗词这个东西的价值是没有办法用金钱衡量的,或者说,在看到了这首诗之后,谢晚棠就知道,至少她那一顿酒席是比不上许桥准备的这首诗的! 第30章 起火了 欠着别人人情的事情谢家人是不太愿意去做的,因此谢晚棠迫切地想要为许桥做点什么来把这个人情给还清。 比如说帮他在文人之中正名。 但是许桥却挥了挥手: “嗨,用不着这么麻烦,等到我没有那么忙的时候,自然是有机会去正名的。” 当然,这话也就是许桥说说而已。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机会压根就不用去寻找,因为白翰林自己会送过来的。 只要自己能够沉住气十天半个月不发声,那么白翰林肯定会以为是自己怂了。 世界上哪有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 从来都是退了一步之后就有人想要踩着你的头上位,顺便狠狠地一脚把你踩到泥坑里巴不得你永远上不来! 别的人或许不好说,但是白翰林是绝对不会放过能踩着自己的脑袋的机会的! 谢晚棠有些诧异地看着许桥: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计划了?” 许桥摆了摆手: “计划什么的谈不上,不过就是看看局势,想想以后的发展罢了!” 尽管谢晚棠心中像是有猫在抓一样好奇,可是见许桥没有多说的意思,她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等到了离开之后,谢晚棠越想越觉得好奇,既然自己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那就不如找个人和自己一起好奇! 比如说赋闲在家的魏老爷子! 听着谢晚棠说完了全过程,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贺寿诗之后,就连魏鹏飞都忍不住感叹道: “这小子若是生在太平年间,即便没有到不了宰相的位置也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可惜啊!” 显然这位前兵部尚书对于如今的朝廷十分不满意了。 或者说在他和谢导这些人的眼中,如今的大乾就像是一个摇摇晃晃的破房子,眼看着就要有大厦将倾的危险了。 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由什么人将这个偌大的房子踹翻。 谢晚棠好奇地追问道: “那若是在乱世之中呢?” “乱世……” 魏鹏飞喃喃了一句,随后就觉得有些头疼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历史人物都是有成长的轨迹可以寻找的,甚至这个过程之中不乏共同点。 可是在乱世即将到来的时候,主动去做商人的,恐怕许桥还真是第一个! …… 到了中午的时候,许桥笑着问朱顺: “今天第一天来这里当伙计的感觉怎么样?” 虽说一上午的时候都在忙着裁布,可是对于朱顺这样一个常年打熬力气,准备练武的年轻人来说,这些活儿就是让他出点汗都有难度! 因此他伸了个懒腰说道:“感觉还挺轻松?” 许桥笑了笑: “活不累,就是有一会儿的时候人多,忙不过来,你能习惯就好!” 就在两人这么说着的时候,店铺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许桥转过头正准备说今天的东西都已经卖完了呢,结果就看到了赵德安。 还不等许桥说话,赵德安就一脸冷笑地说道: “小子,可算是让我逮住了你了吧?前天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送回到家里,这事儿你不能不认账吧?” 从当初一文钱要收购织机的时候,许桥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混不吝,就算是家里给了钱,估计这会儿他都不会承认。 不过许桥也懒得和他计较,直接说道: “认啊,这不是正打算请你去吃饭吗?” 说着许桥就递给了朱顺一个眼神。 朱顺心领神会,两人带着赵德安到了附近的一间小饭馆之中,要了几碗面,又要了菜和酒。 等到吃完饭之后许桥和朱顺就离开了,赵德安一个人喝了不少酒。 可是喝多了之后赵德安的心中就觉得不平衡了啊! 自己出了那么大的力气,许桥就请着自己吃这么个饭? 怎么说也应该到了凉州城中的知名酒楼好好请一顿自己吧? 趁着酒劲儿,赵德安到了许桥的店铺门口,张口就开始骂许桥忘恩负义。 锦绣楼中的伙计脸色难看地看着自家掌柜: “掌柜,你就说说,咱们本来就没有生意,被这么个醉汉搅闹一场,这下更没人来了!” 掌柜却嘿嘿一笑: “傻小子,这可是咱们的好机会啊!还不容易遇到这么个人心不足的家伙,正好拿去试试许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成色!” 等到晚上回村的时候赵德安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啊!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喜欢喝酒的毛病呢? 这下好了,要是今天晚上不点了许桥的羊毛,只怕明儿的时候人家就要把自己送到监狱之中了。 不过他对许桥的院子还算是熟悉,也知道羊毛堆放在什么地方,更清楚那一个老头和小孩儿前半夜可是不睡觉的。 因此他硬生生地熬到了后半夜,确定了小院之中没有什么动静了,这才看准了方位,扔了根火把进去。 眼看着院子之中起了火,这才匆忙离开,计划着明天的时候应该让锦绣楼的老板在什么酒楼请自己吃饭!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段无病迷迷糊糊起来起夜,正好看到了盛放着羊毛的房子之中升起了熊熊烈焰。 他赶忙大声喊道: “着火了!” 段长寿已经上了岁数了,哪怕是许桥每天都把他所在的屋子之中的炕烧的热气腾腾的,可是仍旧没有办法睡太久。 听到了孙子的声音之后一骨碌就起来了,看到了院子之中的火势之后,心中咯噔一声,赶紧拿着水桶去打水救火! 许桥的院子本就是在村子人户最多的位置,因此在段长寿大喊了几声之后,顿时就有不少附近的村民们听到声音后过来帮忙灭火。 许桥和玉心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才刚刚睡着,结果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喊着要让救火的声音。 许桥有些不耐烦地叹口气,想要转身继续睡,却被自己怀中的玉心给摇醒了。 玉心有些急切地说道: “公子,着火了,放羊毛的库房着火了啊!” 许桥最近刚刚收的羊毛,在洗干净装了袋子之后,都是成袋子成袋子地放在了仓库之中啊。 这可是接近一万斤的羊毛啊,即便现在许桥家大业大,也经不住这么被人霍霍啊! 许桥这才起身,向着院子之中看了一眼,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院子之中。 第31章 我想要村口外的那处荒地 许桥出来之后,先是左右看了看,看清了来帮自己的人之后,这才上去帮着众人灭火。 等到大家成功把火灭了之后,时间已经快要到了早上了,许桥认真地对着众人拱手道: “多谢诸位了!” 随后又吩咐赵四嫂带着众人先去做早饭。 赵德亮一脸愧疚地走过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对许桥说什么。 他一直在帮着许桥登记账目,自然十分清楚许桥这些人对于这间当做仓库的房子有多重视。 平日之中就算是在院子之中做饭,都会离着这间屋子远远的,压根就不可能因为粗心大意的情况出现火灾隐患。 而且刚才救火的时候他看到了地上有一小截燃烧殆尽的火把。 这分明就是人为! 赵德安沉吟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小子,这事儿是我们村里对不住你了啊。” 许桥一脸感激地说道: “大家伙儿能来帮我救火,我就十分感谢了!” 两人这么说着的话的时候,附近蹲着的男人们都把耳朵给竖起来了。 村长叹口气: “这是有人不开眼来放火的!是我们村里对不起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们赵家村能赔得起,绝对不会推诿!” 赵德亮虽然没有明说具体是谁,但是这话一出口,基本上就已经锁定了赵德安。 毕竟除了赵德安这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谁还能让村里共同帮他平事儿? 附近蹲着的众人唯一担忧的,也就是许桥的损失到底有多少,村里能不能赔得起! 许桥有些好奇地说道: “你们这是?” 赵德亮叹口气: “他爹对村里有大恩,临终前唯一的请求也就是让我们照顾一下他,旁的你不用多说,清点损失就行了!” 许桥也没有矫情,直接叫了几个眼熟的大小伙子过来帮忙,几个人费力地外面的一层灰扒开之后才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堵墙! 赵德亮有些愕然地说道: “这是?” 许桥笑着说道: “村里风大,若是仓库里面不做点措施,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得赔的倾家荡产,因此每天关了房门前,我都会在房间的外围放上两层麻袋,最外边一层是干草,里面一层是泥!” 听到救火的声音之后,许桥不着急,纯粹就是自己的准备做的够充分! 村长恍然大悟,难怪有时候早上来的时候能看到许桥一身的泥点子呢,原来是为了搬泥袋子啊! 把墙砸开之后,很快就露出了里面的羊毛。 除了最外面的几十袋子羊毛像是被烤的太久,出现了发黄的痕迹之外,其他的羊毛都是好端端的。 这下村长就更有底气了啊! “小许啊,你说个数,我们绝无二话!” 许桥笑了笑,沉吟着说道: “村长,我如今在村里是个外来户,所以这时候我想要块地!” 听到了这话之后,赵德亮顿时就迟疑了。 村里的土地不多,早就是有主了,这个时候让村民们拿银子容易,可是出地却不行! 村里都是一群农民,而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时代之中,农民只要有地,心中才会觉得踏实! 迟疑了一下之后,赵德亮苦笑着说道: “小许啊,要不你换个条件吧?要不大家伙儿给你凑点银子?” 许桥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村长,这事儿你可是误会我了,我是想要村口外泉眼附近的荒地!” 赵家村外不远处就是山,山下有一处泉眼,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有村民过去取水。 只不过那块地方附近可不太适合种地,因此一直被荒废着。 听到了许桥要的竟然是那块地之后,赵德亮瞬间安心了不少,甚至有心思和许桥开玩笑了: “你这是打算把规模再扩大一下了?” 许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是啊,我在城里的生意还不错,每天无论带多少布过去,都只够卖到中午,这不是最近又有几台纺车和织机要做好了嘛,就想着再找块地方!” 如今租的这处院子虽然不小,有将近两百平米,可是院子之中摆下几个纺车织机,赵德亮和来卖羊毛的人再占一块地,许桥回家之后甚至觉得自己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几个蹲在地上的汉子玩笑道: “那盖房子的时候一定要叫我们,我们也想去挣几个钱!” 许桥笑着点了点头,俏皮地说道: “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愿意来帮我把房子盖起来,以后肯定能给你们一份养家糊口的活儿!” 许桥的话音落下,赵明就忍不住了,满脸希冀地说道: “许老板,你这话不是开玩笑吧?” 许桥点点头: “不开玩笑,这种事儿我什么时候和你们开过玩笑,以前说四斤羊毛一斤猪肉,这价格到了现在的时候都没有变过吧?” 听到了许桥这么说之后,众人心中顿时一热,赵明直接说道: “叔伯兄弟们,啥话都不说了,吃完了这顿饭之后,咱们就去山里砍树去,早早给许老板把房子建起来,大家伙也好赶在十冬腊月的时候多挣点钱过个好年啊!” 他的话音落下,瞬间就响起了一片应和声。 而段长寿明显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啊。 羊毛布这东西在凉州是第一次出现,就算是挣钱,可是许桥是第一次开店,也不可能挣的这么多吧? 养活大半个村子的人,这可挣不了多少钱! 因此在其他人忙着干饭,准备吃完饭大干一场的时候,段长寿悄悄将许桥拉到了院子外面,低声地询问道: “许小子,你这到底是准备要干什么?” 许桥索性和段长寿边走边说话: “老爷子,我这不是就准备在这里生根发芽嘛,你看,媳妇儿都有了,总不能一家人以后租着村里的房子住吧?” 对于许桥和玉心的事情段长寿明显是了解的,可是当许桥这么说的话,段长寿连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扯淡!你要是想要房子,当初你就回你自己家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盖房子?老实交代,你小子的心中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说话间的时候,段长寿两人就已经走到了村口的荒地边上。 许桥感叹道: “你看看,这里多好啊!” 然而段长寿在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却有些变化了! 第32章 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从景致上来说,这里和凉州的大部分农村地区都一样,到了如今接近深秋的时候,山上光秃秃的。 即便是为数不多的树木,也是深灰色的,看着一片死寂的肃杀。 可是从军事角度来说就一样了啊。 如果从军事上来说,村口空地不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山,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最重要的是山上还有水源,如果囤积了足够的粮草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一个标准的军事堡垒啊。 段长寿在军中职位不高,可是在和蛮族的战场上混战了二十多年还能活下来的人,这点基础的东西还是能看出来的。 段长寿的脸色变得越发怪异起来: “小子,你来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这么简单吧?” 许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从凉州城中出来之后,许桥仔细地看了不少在凉州城附近的村落,可是能有大片的空地适合去修建堡垒的也就只有赵家村了。 只要这几位老爷子能帮着自己训练出来一批人马,再依靠着坚固的堡垒,无论是面对大乾的动乱,蛮族的攻伐或者是土匪流寇,许桥至少能有自保的能力! 段长寿沉吟了一会儿,一脸严肃地询问道: “你不看好凉州的边军?” 虽说段长寿离开了边军已经有几年时间了,可是凉州边军的主将没有更换,也没有出现太大规模的死伤。 战斗力就算没有办法保持到当年的巅峰时候,可是绝对不会差太多。 “不不不,”许桥赶忙摆手: “我只是不相信大乾而已!” 看着段长寿一脸的疑惑,许桥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段爷爷,您可能不知道,我爹被征召的这几年中,一直没有发饷银,甚至军中有时候都会吃不饱饭!” 历来朝廷之中贪污严重的时候,发不出军饷乃至于闹饷的事情就不少,甚至段长寿自己都参与过不少。 可是吃不饱饭……这哪里还能有力气去打仗啊? 听到这里之后段长寿沉默了。 许桥则是笑着说道: “我这不是囤积了不少的羊毛吗?我想着请您和在城里打更的陈爷爷帮我练出来几个人?万一要是什么时候遇到了危机了,我们也好解决啊!” 对于段长寿来说,练人这事儿不就是他们这些老家伙们的拿手好戏吗? “先说好啊,我们可只会按照军队练兵的办法去练人!” 许桥点了点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反正到时候能帮忙守住堡垒的就是好办法!”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段长寿再没有理由拒绝许桥了,提了几个小条件之后就答应下来了。 等到吃完早饭村里人准备去砍树的时候,许桥笑着说道: “多砍几棵大一点的树,我这次要建的房子大,需要用到的大梁不少呢!” 不少人看向许桥的时候眼神之中都露出了羡慕。 谁能想到,许桥这小子这么会做生意呢? 到了赵家村这才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赚了大钱,准备像是地主老爷一样修建大房子了? 羡慕的情绪过去之后,众人的心中立即涌出来一股热情来,许桥已经承诺了等到修完了房子之后会把他们雇来。 到时候一年少说也有个十两银子呢,可比做别的事情简单的多了! 赵明第一个表态了: “你就瞧好吧,赶明儿我们带点干粮,一准到深山里给你砍十几棵百年老树回来!” 许桥笑着拱拱手: “那我在这里就先多谢各位了!” 等到这些人离开之后,玉心才凑到了许桥的身边: “昨晚的时候你就不怕啊?” 许桥笑着说道: “我的准备工作做的这么好,有什么好怕的?” 从第一次进城卖货的效果还不错的时候,许桥就知道,自己的生意好,早晚有一天会得罪人被人报复,因此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因缘际会之下,这么一把火竟然帮他把地的事情给解决了。 等到了这几天在店里忙完之后,许桥回家就开始琢磨怎么建房子的事情,连着好几天的时间之后,许桥终于把房子的图纸的事情搞定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村长帮着许桥把木匠给找来了! 几个和赵家村的村民沾亲带故的木匠,手艺说不上顶尖却也不算差。 正好他们打完了这几个纺车和织机之后,刚好能和装修房屋的事情接上。 至于在村中的汉子们,许桥虽说是答应了在房子建成之后雇佣他们,那总要让他们先看到一点钱吧? 人嘛,心中有了念想,手中有了一点银子还用得着担心他们不上进? 因此许桥当时就找赵明这些人说自己打算修一个砖瓦厂,专门用来烧制砖瓦和一些其他的建筑材料。 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因此许桥给他们开的工钱自然也要比赵四嫂等人高一点。 赵明这些人确实一口答应下来,这是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的活儿! 村子里建造的房子大多都是土木结构,大部分人家就算是修建房子最多也就是用自家烧制的土砖,因此这个活儿不少人都会做,甚至村里以前的时候还有旧的砖瓦厂呢。 之所以荒废,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市场。 他们进城之后就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会找销路,就算是烧出来再多的砖瓦有什么用? 如今许桥既然有了这个规划,刚好就能用上! 这事儿敲定之后,许桥直接就把图纸和烧砖的事情交给了赵明,自己只是稍微闲暇一点的时候过去看看。 之后让许桥为难的事情就是反而是招女工。 村里的纺车和织机不多,不少人虽说听说过这个东西,可是从来没有用过,因此用的时候笨手笨脚的。 如果是在夏季的时候,许桥完全不会着急,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练就够了啊。 可是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深秋,西北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开始下雪了,这可是羊毛布赚钱的关键时候了,许桥不由得有些着急。 第33章 边军的家属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村长就领着自己远嫁的大女儿回来了。 赵德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子,你这不是缺人手吗?春香会用纺车,也会用织机,你看能不能给个机会?” 旁边站着的膀大腰圆的女人连忙点头应和道: “这些东西很早之前我娘都给我教过,当时四嫂用的都不如我呢!” 许桥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来: “赵叔,你这就让我很为难啊!” 听说了许桥又开始在村里招女工之后,村里人眼巴巴地看着这几个位置呢。 在把村里的地给了许桥之后,村里人俨然将许桥的产业当做了村里的产业。 虽说他们还没有不要脸到直接来分许桥的钱吧,可是这几个女工的位置,早就被他们视作了村里人待定的岗位! 而村长的女儿可是嫁到了外村的! 哪怕赵德亮在赵家之中的威望不低,可是一年十几两银子的事儿,难免村里人会在背后说闲话。 而许桥则是担心这些村民给他的事儿捣乱。 地已经拿到了,能办成事儿不一定是用赵家村的人,可是不用赵家村的人去做事,难免有人会有点小动作。 癞蛤蟆跳脚上了,不咬人但是膈应人啊! 赵德亮叹口气,脸上强行挂起来一抹笑容: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女婿前几年去了边军之中,一个消息没有传回来,春香上有老婆婆,下有两个孩子,日子实在是太难!” 赵德亮也知道许桥做这会儿背后的为难,这段时间他自己也多了一些收入,可是眼看着儿子岁数长起来了,总要娶媳妇儿的吧? 哪里能都拿出去接济生活过的不好的大女儿啊! 然而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见到了许桥变了脸色。 许桥站起身,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丈夫是边军?” 春香连忙点了点头: “四年前去了边军的!” 那就是说和自己的老爹差不多是同一批进入军中的人? 许桥点了点头: “去院子里试活吧!” 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纺车织机还是心中过于紧张,春香试活的时候磕磕绊绊的。 等到许桥说可以了的时候,她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来,忐忑地说道: “掌柜,我……” 许桥摆了摆手: “留下吧!” 总归是边军的家属,多少是要给她一些优待的。 站在院子中的一众妇女们不乐意了。 “掌柜,我试活的时候可不会比她差,凭什么要她不要我啊?” “就是啊,许掌柜,你不能因为她是村长的女儿就给她优待啊!这我们大家伙也不服气!” 许桥转过身,面对着众人平静地说道: “她男人是边军!” 人群之中有人嘀咕道: “边军怎么了,就算家里有人是边军,你也不能这么走关系啊!” 赵德亮有心想要帮着许桥说两句,可是这事儿与他也有不小的关系,这会儿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就在他担忧许桥一个平日里连句脏话都不会说的少爷公子哥会不会直接在这院子里被这些老娘们骂了的时候,就看到许桥顿时变了脸色。 “谁要是再敢说半句边军的不是就给我滚出去,以后全家都别在我这里干活儿,你们的羊毛我都不会收!” 平日之中的许桥和大家伙儿嘻嘻哈哈惯了,从来没有发过火,如今陡然变脸,院子中瞬间就鸦雀无声了。 现在村里半数的老爷们都在许桥的砖瓦厂之中干活呢,工钱还不低,谁愿意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儿被辞退啊! 至于不收羊毛的事儿就更狠了! 村里的老人和小孩儿别的活儿干不了,可是剪剪羊毛却没有问题! 甚至有不少人为了一点点羊毛都能追到隔壁村里去了! 虽说每天能拿到的羊毛并不多,可是多少也是一份收入啊! 这事儿就被许桥一句话给定下来了。 等到许桥走后村里人才敢议论。 “这许掌柜平时挺和气啊,怎么说到了边军的时候和换了个人一样!” “听说他的老爹就是在战场上没的!” “不止呢,那个姓段的老爷子,好像就是从边军之中出来的!” 这些八卦一传十十传百,从这个时候大家就知道了,以后在许掌柜的面前尽量不要提边军相关的事情,免得惹得他不高兴。 村长对于这事儿还是比较感激的,知道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在别的村子之中没法直接买到羊毛之后,他倒是比许桥还要着急。 “小许啊,这些人说要么就买整只的羊,不然光是羊毛的话,他们也不好去卖啊!” 毕竟再有一个来月就要到了冬天了,总不能在入冬之前把羊毛给剪了吧? 看到许桥点头,村长试探着说道:“要不我们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买羊毛?” 这个想法只是刚刚提出来就被许桥给否决了: “还是算了,冬天难熬,路上可不安定!” 这几天之中,他已经把陈老爷子请过来了,由陈老爷子和段长寿一起挑选了人手开始操练。 名义上的理由当然是为了保护好收购过来的羊毛,毕竟有上一次羊毛差点被一把火给烧了的事情放在前面,这个理由村里人都很能接受。 可是距离能自保尚有距离,更不要说保护羊毛了! 因此许桥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 而朱顺在听说了两位老爷子的事儿之后可就没什么心思当伙计了,隔三岔五地过来这里跟着两位老爷子练。 不得不说,这小子在镖局跟着朱彪还是学到了一点东西的。 尽管跟着两位老爷子学东西的时间不长,可是手中的刀都已经用的不错了。 眼看着许桥的布庄已经发展的有模有样了,店里的羊毛布终于能从早卖到晚了,生意却依旧不错。 这天中午,许桥才刚刚忙完,就有两名衙役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了这两人之后,许桥的脸色一变,很快就挂上了满脸的笑容: “两位差爷到了小店之中有何贵干啊?要不先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布,带回去让家里做身衣裳?” 两人只是站在门口没有搭话,随后一道调侃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许掌柜这张嘴还真是伶俐啊,怪不得凉州的边军子弟之中就你的生意最好!” 看着突然出现在了店铺门口的谢群,许桥也是一脸的惊讶: “谢县令,您怎么来了?” 第34章 寿宴的请柬 上一次他带着几个老头子去衙门之中讨要说法的时候就是谢群负责接待的他。 这可是许桥接触到的第一位的大乾的官员。因此对他的印象很是深刻。 谢群挑了挑眉: “怎么?许掌柜这是不欢迎我?” “嗨,”许桥应了一声,赶忙请谢群坐下,又吩咐着让朱顺过来倒茶,这才接过谢群的话茬说道: “我就是不欢迎谁,也不能不欢迎您啊,上次的事情多亏了您,我才能在凉州城待下去!托着您的福,有官差的照顾,我这才能安安分分地在这里开店,我这都恨不得给您建个生祠了!” 上次几个老爷子去闹过之后,陈泰直接死在了牢里,衙役们纷纷猜测应该是许桥的上面有人,否则就欺负了几天小贩的事儿,不至于把人给弄死吧? 因此许桥开了店之后,没有一个衙役敢来打扰。 而大乾眼看着都要乱起来了,凉州自然也就有了不少的收保护费的地下势力。 只是凉州附近就有边军,这些人可不敢在凉州城中造次啊。 因此大多数的地下势力都是在官府之中养了自己的眼线,靠着官府默许或者不会计较的事儿去生财。 官府的人都不敢去招惹许桥,这些人就更不愿意为了那么几两银子白白送了性命了啊。 更何况不少人可是看到了许桥和几个老边军走一起呢。 这么一来可就好了,黑道白道的人都不来找许桥的麻烦,按照律法将税交上去之后,剩下多少钱都是许桥自己的了! 谢群笑了笑,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店铺: “我们这些都是小事儿,说到底能把生意做起来就是你自己的本事!” 客套了两句之后,谢群张口就说道: “我今儿来呢,是来下请柬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请柬放到了桌上,往许桥的面前一推。 “知府大人?” 谢群淡然地说道: “那是我爹!” 许桥一脸的赞叹: “难怪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觉得比见到其他官员更加亲切呢,原来您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啊,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谢群听惯了夸赞,没有在意,只是摆了摆手,看到了许桥手中拿着的请柬之后,随意地说道: “每年我爹的寿宴,都会邀请一些凉州城的商人们过去共同商议凉州的大事儿,这不,今年扩大了规模,你的生意又做的不错,也就有资格去参加了!” 商议凉州的大事儿? 如果不是许桥在唐家之中待了几年,自己又做了生意,说不定真就相信了这话了。 商人的社会地位极低,即便只是进来几个衙役,许桥都得规规矩矩地叫声差爷。 以凉州知府的身份,有什么大事儿需要和一群商人们商量的啊? 多半就是与钱相关呗。 这是要让来凉州的商人们乖乖送钱啊! 不过许桥想要在凉州混下去,还真少不了官府的支持。 这种事儿不怕掏钱,就怕有钱没地方去掏啊! 因此他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那倒是在下的荣幸了!” 说话的时候,看到了桌上的另外一张请柬,许桥一愣,有些犹豫地说道: “这是……” 谢群笑了笑: “家父喜欢诗词,因此过寿的时候自然是少不了要邀请一些文人儒生了!” 明白了,这封请柬应该就是冲着自己做的那几首诗词来的。 谢晚棠上次让自己作诗,不也是因为自己的才名吗? 想到这里,许桥抬头看了一眼谢群。 谢群同样生着一双桃花眼,脸上的模样看着也与谢晚棠有两份相似。 “谢大人,您和谢姑娘?” “你说的是晚棠吧?”谢群笑着说道: “我们是亲兄妹,都和魏老爷子的关系很近!” 说到这里,谢群脸色严肃了几分,敲了敲桌子: “老爷子的名声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到时候在寿宴上的发挥了!” 魏鹏飞可是当着那么多的儒生的面表达了自己对于许桥的诗词的喜欢的。 而这段时间以来,白翰林说许桥偷了他的诗词言论可是传遍了整个凉州城啊! 连带着都有不少人开始质疑起了魏鹏飞的眼光! 许桥脸上满是笑容,一脸感激地说道: “当初因为魏老爷子,我才能有机会把自己的户口改换成商籍,如今既然涉及了魏老爷子的名声,我自当尽力!” 谢群敲了敲桌子: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做到,明白吗?他老人家或许不在意这些名声,可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却不会允许出现这么败坏他名声的事情!” 谢家和魏家算是世交,而魏鹏飞对待谢群就像是亲孙子一样,谢群自然是不允许有人会损坏魏老爷子的名声的。 许桥连连点头,一脸的凝重: “您放心,这事儿我一准能赢!” 谢群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严厉了,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你知道我是定北县的县令,只要你在这次寿宴上的事情办好了,以后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也就是说,以后的时候有机会去和定北县的官府做生意? 听到这里的时候,许桥的眼前顿时一亮。 以前许桥确实听说过,白翰林的才学在凉州青年才子之中,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是要说他的诗才能抄过千年来脱颖而出的那些? 必然不可能啊! 至于抄书的名声? 笑死,到了这个世界都已经几个月了,许桥还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小商人呢。 如果抄诗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的话,为什么不选择这条简单的路呢? 能躺着走出个直上青天的前程,谁愿意辛苦奋斗啊? “那我就先提前谢谢大人了!” 谢群站起身: “话我就说到这里了,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的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对于这事儿许桥还是比较重视的,因此这天回家之后还认真地回忆了一番当年自己背过的诗词。 就在他眉头紧锁的时候,赵四嫂却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掌柜,我这又要来给您添麻烦了!” 许桥淡然说道: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帮了我那么多忙,能帮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赵四嫂从身后将年轻男子拉过来,对着许桥介绍道: “这是二叔家里的孩子,二叔生前是边军,十年前死在战场上的,我想着,您能不能给他找个活儿?” 第35章 自己淋过雨,就要为别人撑把伞 对于这些从边军之中出来的子弟,许桥的想法自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毕竟先前白翰林想着坑他的时候,要是没有段老爷子这些人帮忙去府衙之中闹了一场,只怕现在的许桥都要离开凉州之中了。 既然自己淋过雨,有点能力的时候肯定要为别人撑把伞啊! 不过赵四嫂这个小叔子长的瘦瘦小小,砖瓦窑那边的活儿都是需要卖大力气的,许桥有点担心若是让他过去的话,能不能受得了这份苦!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赵山连忙说道: “我以前是在酒楼之中给掌勺打下手当学徒的,酒楼倒闭了,我就回来了!” 许桥一乐,上下打量着赵山,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都说灾荒年饿不死厨子,就算是生意一般的酒楼之中,只要能和灶台搭上点关系的人,大多都是白白胖胖的。 可是眼前这位倒好,又瘦又小,怎么看都和厨房扯不上关系啊! 看着赵山都快要急哭了,赵四嫂赶忙问道: “掌柜,你看这孩子能在咱们这儿干点什么?” 许桥沉吟一下,没有回答赵四嫂的问题,反而是询问道: “会炖羊汤吗?” 赵山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两份自信: “这些都跟着掌勺的师傅学过!” 许桥点头说道:“成,你要是能炖出来一锅好羊汤,我就留着你!” 看着赵山摩拳擦掌的样子,许桥笑着说道: “明儿羊汤炖出来可是要让在砖瓦窑上干活儿的兄弟们喝的,让他们满意了才行!” 赵山自信地点了点头: “掌柜,你就放心把这事儿交给我吧!” 要让这些出大力气的人满意,无非就是两个点嘛,一个是汤里面肯定要有肉味儿,第二个就是盐要放多点! 第二天中午前赵山就过来了,先是要了羊骨头,随后又要了只鸡,做好了这些准备工作之后才开始炖汤。 等到两个时辰之后,赵山尝了味道之后才满意,让村长和许桥帮忙把汤连锅抬到了砖瓦窑的附近。 许桥看着满身泥的众人,对着大家伙儿招招手: “来,过来喝碗羊肉汤歇一歇再干活儿!” 随着时间越靠近冬天,赵家村附近也是越来越冷了。 赵明这些人虽然满身是汗,可是歇下来一盏茶的功夫,恐怕就连身上都要被冻僵了。 这会儿的时候端起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这么一喝,只觉得一股子暖流直接从嘴里到了四肢百骸,浑身上下热腾腾的。 既然已经杀了羊,许桥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每个人碗中都有一大块羊肉。 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许桥这才对着众人询问道: “大家伙儿吃的味道怎么样啊?” 赵明笑着说道:“掌柜,这味道不差啊,比我们以前在大席上喝过的羊汤都要好!” 其他人也是陆陆续续的附和着。 赵山有些忐忑地看着许桥: “掌柜,我这算是过了吗?” 许桥点了点头: “成了,过两天就跟着我去凉州城中做买卖去!” 利用这两天的闲暇时间,许桥先是在许记布庄的旁边不远处再次租了一小间店面。 随后又找了几个打铁师傅,按照他的要求打出来了几口造型各异的锅。 等到了这些东西都准备完毕之后,许桥这才把赵山叫到了凉州城中,笑着说道: “以后这家店主要经营的就是羊汤了,你看看这些家伙事儿!” 看到了一个直径快要有三尺的大铁桶之后,赵山人都有些傻了。 “掌柜,这个您是打算做什么?” 许桥一脸淡定地说道:“当然是用来装羊肉汤啊!” 先前许桥在凉州城中吃午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却也观察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现象。 凉州城中过来做小生意、做苦力的人并不少,这些人中午吃饭的时候是舍不得去花多少钱的,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从自己家中带过来的干粮。 可是这么冷的天气,吃干粮就像是在啃冰块一样,往往是一肚子的干粮吃下去了,可是身上却冷的像是冰块一样了。 因此这些人往往会选择花两文钱去路边的茶馆之中喝碗热茶。 那么只要自己把价格定的低一点,这些人会不会直接来自己这里买羊汤? 可是赵山看着这么大的锅,人却有点傻眼了: “掌柜,这么大的一桶羊肉汤,咱们卖不出去吧?” 以前的赵山虽然是在酒楼之中给掌勺师傅打下手的,闲暇时候也没少听到这些人聊起他们当年摆摊时候的经历啊。 就街边那些吃食,你就算是把滋味做的再好,到头来能卖出去的数量终究有限。 这个年代之中的消费水平,能花钱在街边吃小吃的人终究不多! 因此看到了这么大的铁桶的时候,赵山就已经犹豫了,生怕许桥这是打算让他一锅汤卖个两三天的! 虽说如今的天气凉快了,食物什么的容易保存了吧,可是放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该发臭还是发臭啊! 这么一来二去,名声可就毁了! 许桥却是大手一挥: “明早上的时候你就先炖一锅,咱们先看看情况嘛,要是卖的不好,之后咱们少卖点呗!” 赵山这下无奈了,毕竟许桥才是小店之中的掌柜啊!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住在了小店之中的赵山起个大早,熬了一大锅的羊肉汤。 许桥也是一早就过来羊汤店了,布店那边朱顺已经熟悉了,让他一个人撑着完全没有问题。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口早饭,就开始了今天的营业。 赵山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天亮了,乃至于太阳高高地挂在了天边,可是仍然没有一个客人过来,不由得有些着急地说道: “掌柜,这都快中午了,咱们这儿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呢,咱们这一碗汤五文钱,是不是卖的贵了?” 许桥却是一脸的淡定: “别慌,再等等!” 外面那些人中午花费两文钱,说是去喝了碗茶,可是就那股陈茶的味道,还不如直接喝碗开水呢! 估摸着这会儿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有开始吃饭呢! 果然,没有多久就有几个认识许桥的小贩进入店里了。 第36章 寿宴将近 毕竟几个人都认识许桥,直接对着许桥询问道: “许掌柜,你这儿允许我们自带干粮吧?” 许桥压根就没想着能在干粮上赚钱,直接说道: “随便吃啊,反正我一个人收你们五文钱,你们就是用羊汤下酒我都没什么意见,不够喝再来续,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续汤的时候碗里可没有肉啊!” 虽说这年头的人肚子里没有多少油水吧,可是谁能喝羊汤喝到饱啊! 再说了,一大锅的羊汤才能值几个钱啊? 几个人这下都有些诧异了: “这还能看见肉呢?” 许桥笑着招呼道: “嗨,大家都是穷苦百姓,尝尝肉味儿嘛,要是你们哪天货卖的好想吃肉,直接加份羊肉呗!” 一群人说笑了一番,随后一个个交了钱开始就着羊肉汤吃自己的干粮。 在西北的秋冬之中,只要一刮西北风,就跟有刀子在身上刮的一样,到了中午的时候,张嘴吆喝的小贩们只觉得肚子里都是凉的。 这个时候能在一间暖烘烘的店里,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别说有多舒服了。 等到这几个第一批的人吃的打着饱嗝离开之后,很快就有第二批的人过来了。 整个小店瞬间就变得忙碌起来,许桥一边忙着收钱,一边忙着收拾桌子,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满头汗了。 等到了午时过半的时候,眼看着店中还有人进来,赵山连忙提醒许桥: “掌柜,一桶羊汤已经差不多卖完了!” 许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卖完了吗?” 赵山点了点头:“就剩最底下的一层了,今天下的盐重,最底下的一层汤都快苦了,不能卖了!” 看着赵山一脸着急的样子,许桥这才笑了笑: “小子,这下不担心卖不出去羊汤了吧?” 赵山连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我也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就是卖个羊汤,咱们店里都有这么多的人啊!” 赵山是真有点不明白,自己也不是没有和许桥说过自己跟着掌勺师傅学过其他的菜啊。 怎么许桥单单就选择了羊汤呢,偏偏这事儿还真让他做成了! 不过很快赵山就没有再多想了,要是自己能把这个事儿给想明白了,还至于到许桥这里打工吗? 安心地拿着许桥给自己开的高工钱得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前后来了一百多人,虽说羊汤都卖的没有了,可是羊肉却没有卖出去多少。 许桥也不着急,只是让赵山到了明天的时候把羊汤做的再多点,羊肉减少点! 接下来的几天许桥又在村里招了一个在后厨洗碗的人,招了个年轻小伙子来跑堂。 眼看着半月时间过去,这家许记羊肉汤也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 这天回家之后,朱顺有些苦恼地说最近的客人逐渐少了,一天下来最多也就卖个十来尺布。 许桥对于这个情况倒是没有那么意外,随着村里的布料的产量逐渐上来,肯定是会出现卖不出去的时候。 羊毛布的市场就那么大,至少在今年冬天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都要饱和了。 而赵明也找了过来,对许桥说砖瓦已经烧了不少了,就算是给许桥把房子盖完之后还能剩下不少呢。 村里的男人们虽说拿到了工钱,可是对于之后的出路仍然表现的有些忧心忡忡,生怕帮许桥盖完房子之后以后就没活儿干了! 许桥对于这事儿倒是表现的十分淡定,只是说让他们再等几天的时间。 等许桥回到了房间之中的时候,玉心正在给他裁剪衣服呢。 看到许桥进来,玉心有些好奇地询问道:“掌柜,你真要去知府家里参加寿宴啊?” 许桥笑着坐在炕沿边上: “请柬你不是都已经看过了吗?这会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玉心撇撇嘴,转过身这才有些不经意地询问道: “这次去的时候,应该会遇到唐小姐吧?” 听到了这话之后,许桥都有些愣住了。 这段时间之中实在太忙,上午的时候要看着布店,到了中午的时候又得去羊汤店中收钱。 好不容易回来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每天收的羊毛的钱给清了,随后要去看看自己的乡村堡垒修建的进度,再看看几个老爷子训练人手的进度。 好不容易忙完到了房间中了,许桥要想想诗词。 这一天下来,许桥基本每天晚上躺到炕上就能睡着。 要不是这会儿的时候玉心猛然提起唐书卿来,许桥都快要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呢! “说不好,唐老爷应该是可以带家眷去的,就是不知道他会带谁过去!” 唐家的生意规模不小,最主要的业务就两件,把中原乃至于西北的瓷器运送到西域去,把西域的香料运送到中原。 尽管每一趟的时间都要数月乃至于半年,但是利润却十分可观,因此这会儿的唐家可是整个凉州都能排的上号的大商人,知府对他们有所恩典也是应该的。 玉心这么说的时候还在偷偷看着许桥,看到许桥的反应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一样,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看这个样子,许桥是真的把这事儿给放下了啊。 许桥自己也没有当回事儿,只是这话从玉心的嘴里说出来,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是许桥依旧能察觉到些许的异常。 唐书卿的性格很不好,向来容不下身边人,玉心担忧的恐怕就是自己对于唐书卿念念不忘,以后偌大的府中恐怕连她的生存位置都没有! 许桥起身,从身后抱住正低头裁剪衣服的玉心。 即便这一个月里玉心时不时就会被许桥用各种各样的名头留在这间房中,可是这么亲密的动作,仍然让她有些不适应。 玉心红着脸,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一脸着急地说道: “公子,院子里还有人呢!” 许桥却只是笑着说道: “没事儿,等到院子建成之后,咱们就在新院子中办酒席!” 听到了这话之后玉心的动作一顿,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 “公子……” 这一夜过去之后,距离知府大人谢导的寿宴就差两三天了! 而随着寿宴的靠近,凉州城中关于真假才子的流言再次变成了众人热议的话题。 第37章 白翰林的目标 试问整个凉州城中谁能不知道知府大人谢导喜爱诗词? 到时候肯定会把白翰林和许桥全部都请过去。 就是不知道这两位对上之后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甚至有几个闲的无聊的儒生都已经在这个时候开了盘口了。 “你们说这次显原形的到底会是白翰林还是许桥?” 一名儒生摇了摇头,耐心地发表着自己的内行言论: “我看那个陌生小子显原形的概率大点,白翰林以前的时候就做出来过几首很不错的诗词,好歹他作诗的能力我们是知道的啊,偶尔灵光一现写出来几首好诗好词也不是不可能,至于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小子写出这么好的诗词?不太可能!” 律诗都是有格律的,更要有平仄之分,而词的话要根据词牌名等等来填词。 即便是一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都不一定能写出来意境超群的词,更何况许桥一个父亲只是边军的人? 既没有经受过学堂上的专业训练,又没有源远流长的家学,凭什么能和他们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而另外一名儒生应该是多少和白翰林有些许的恩怨,直接说道: “白翰林的诗词我们这些人也是见过不少了,你要说他做出来的诗词像模像样,这事儿我肯定承认,可是就这种大气的边塞词,我还真不相信他有这个水平做出来!” “他一个连凉州城都没有离开过的公子哥,家里又没人在边塞上,他能写出让魏老都夸赞不止的词?你们太看得起他了!” 在这些儒生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白翰林则是在雁回楼的包厢之中焦急地等待着谢晚棠的到来。 不一会儿的时间,谢晚棠带着侍女进来,两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开始寒暄小时候的旧事。 谢导在凉州主政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当初两人同在凉州为官。 虽说大人之间多多少少有点矛盾,但是这些事儿却不影响小孩子之间的往来。 回忆了一会儿童年之后,谢晚棠不露声色地询问道: “知道白公子是凉州士子之中的诗词大家,我这儿有首诗,想要请教一番!” 白翰林摆摆手,脸上满是笑容: “谢姑娘这话可就见外了,什么凉州士子之中的诗词大家,不过就是朋友给面子吹捧两句罢了,距离真正的大家我这还差的远着呢!” 谦虚的话说完之后,白翰林又补充了一句: “我顶多是学诗词比较早点而已,咱们互相探讨一番还行!” 白翰林话的很漂亮,看向了谢晚棠的眼神也十分温和,全然将自己心中的贪婪遮掩的干干净净。 这可是谢导的女儿啊! 小时候他对于谢晚棠不屑一顾,可是如今却已经有些高攀不起了。 若是能有她的青睐,别说是进入凉州官场,就是想要在凉州官场横着走都不成问题! 再说了,白翰林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姑娘,竟然会变得这么漂亮啊! 即便是脸上戴着面纱,可是光是那柔情似水一般的桃花眼就足以让人沉溺其中,不愿意醒来了! 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如果有幸能娶了她,日后不仅是岳父的鼎力相助,更有佳人在侧,当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所以这会儿白翰林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表现一番! 谢晚棠将诗词拿出来之后,白翰林仔细地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虽然这是一首贺寿诗吧,可是的确是写的可圈可点,白翰林直接说道: “只怕谢姑娘以后要借着这首诗成为大乾著名的女才子哦!” 谢晚棠满脸的笑容: “这我可就担不起了!” 一看到谢晚棠的脸上出现了笑容,白翰林就更加起劲了,直接把谢晚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谢晚棠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只是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因此这顿饭自然是吃的宾主尽欢。 等到了晚上回去的时候,白三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白翰林的身边: “公子,唐小姐明天下午要来见你……” 白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翰林打断了: “让她不要来了!” 若是自己和谢晚棠的事情能成,谢导谢群这对父子肯定少不了要调查自己的身边的事情,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唐书卿经常过来找自己成何体统? 白三迟疑了一下说道:“唐小姐说是打算给您送两件适合去参加知府宴会的衣服!” 人靠衣装马靠鞍。 白翰林卯足了劲儿要在谢导的寿宴上出彩,那么衣服肯定是不能差的! 这下白翰林没话了,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让她在午饭或者晚饭附近人少的时候过来吧!” 唐书卿在他的眼中就是提款机,只要能拿到钱就好,至于面子什么的,白翰林还真没有为她考虑过。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宴会的当天,许桥穿着一身崭新的羊毛布衣服,手中提着一个锦盒,里面放着的书画当然是许桥自己做的了。 既然这次去了之后注定要出钱,那么在寿礼上许桥林肯定不愿意多花钱了。 再说了,这位知府大人不是喜欢诗词吗? 就自己在这幅画上写的诗词,就已经足够表达自己的诚意了! 等到许桥到了谢家府上的时候时间还早,谢家的人自然不会这么早就来迎客,门口站着的迎客的小吏冷着脸询问道: “出示一下请柬。” 许桥出示了商人的请柬,将自己给出来的寿礼登记上,跟着府中迎客的下人们就去了偏厅之中等着。 这里面坐着的人都是凉州城中的小生意人,大多也是和许桥一样,因为生意红火所以才会被拉过来凑数给钱的。 对于这些人吹牛的事儿许桥可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竖着耳朵听着,想要从中筛选出来有用的消息,看看能不能寻找到新的商机。 转眼间时间就已经快要到了中午了,眼看着寿宴都快要开始了,偏厅旁边忽然有几个商人路过。 正在聊天的小商人们看到了这些人之后,眼神之中陡然流露出几分羡慕来。 这些人可是整个凉州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商人啊。 若是能够得到这些人的赏识,哪怕只是从他们的手指缝中露出来一点,对于这些小商人们而言,也是泼天的富贵啊!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群人中却忽然传出来了一道有些疑惑的声音。 “许桥?” 第38章 这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吗 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之后,许桥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喊了自己的名字的人不是唐鹏天还能是谁? 而一旁的唐夫人此时更是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这种场合下,都已经被人点名了,不过去打个招呼肯定是不合适的。 许桥站起身,恭敬地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唐夫人就一脸惊喜地说道: “你看,我就说是这孩子吧,你还不信!” 这种轻松的氛围之下,许桥也笑了: “承蒙知府大人看得起,这才有幸来参加这次的寿宴!” 唐鹏天的脸上笑容倒是多了两分,打量着许桥的目光之中也更加满意: “能被邀请到这里来,就说明你做生意的能力已经被官府认可了啊!” 而一旁的唐夫人则是一脸的心疼,看许桥的目光简直就是在看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你这孩子,能把生意做到这个份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也真是的,你闲下来到家里来看看我们老头子老太太啊!” 他们在商海沉浮多年,身边培养了不少可靠的人手,适当给许桥派过去几个,能帮着许桥减轻不小的负担。 许桥笑着说道: “唐婶,不怎么累的,我的运气很不错。” 唐鹏天叹口气,做生意哪有靠着运气做下去的? 许桥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多去麻烦他们罢了。 不同于唐夫人的心疼,他反而对于许桥更加欣赏和认可了。 男人嘛,早年间经历些困难,遭受一些风雨,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事儿! 更不要说,如今的许桥在风雨之后不仅没有垮掉,反而变得更加谦逊有礼。 若他还是自己的女婿,自己都能赋闲在家,安享晚年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么劳累? 越是想到这事儿,唐鹏天就越加觉得遗憾。 就在这时候从唐鹏天身边经过的华服青年忽然开口道: “老唐这人你认识?” 唐鹏天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之后才说道: “是啊,故人之子,许桥,做点小生意!” 当初许桥可是一脸决绝地离开唐家的,若是当着外人的面说他是自己女婿,只怕以后许桥连他们夫妻俩都不待见了! 看着许桥一脸疑惑,唐鹏天介绍道: “张家是凉州首富,素来有张半城的说法,张彬张公子就是如今张家的掌舵人啊!” 唐鹏天的话语之中明显带着两分忌惮和重视,像是不愿意招惹这位张公子一样。 张彬的脸上反而率先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真是久仰了啊!” 许桥拱手说道: “幸会!” 张彬离开之后,唐夫人再次对着许桥殷殷叮嘱,让他有空了千万要到家里去,明显是想要给唐书卿创造机会。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只是周围人看向许桥的目光顿时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可是唐家啊! 唐鹏天的生意基本上不会依靠凉州城,因此凉州的生意人还真没有几个见过唐鹏天对着人露出笑容。 更不要说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了! 顿时就有不少人开始好奇许桥的身份,纷纷上前来和许桥套近乎,只是都被许桥不露声色地给推诿过去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府上很快就有专门的人过来邀请他们去宴会厅中。 由于今儿邀请到的商人不少,因此商人们是单独坐在花厅之中的。 就在众人按照预设好的位置坐下之后一会儿,就看到谢群跟在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的身后走了进来。 这人应该就是凉州知府谢导了! 今日是谢导的四十岁生日,只是他本人看上去更加年轻几分,身材有些消瘦。 最令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看着十分有神,偏偏又如同幽潭一样,让人看不清底细。 谢导过来,只是匆匆表达了一番感谢之后就离开了,而谢群却留在了花厅之中。 张彬带着几分醉意,明显对于谢导的行为有所不满: “谢公子,今儿是怎么个章程啊?” 谢群笑呵呵地说道: “今儿是我父亲的寿宴,谢家摆了流水席,即便是凉州城中的乞丐都能过来吃上一口。” 说到这里,谢群叹了口气:“可是父亲却十分遗憾,明明凉州的边军在为了保卫凉州城抛头颅,洒热血,结果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他们却不能好好吃顿饭,父亲有心想要给他们改善生活,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这才想着让诸位凉州城中的大财主施以援手!” 谢群的话说完,整个花厅之中沉默了一瞬。 这些人都是长时间在凉州城中做生意的人,谢群的话中有什么意义别人听不懂他们还能听不懂吗? 这就是变着法儿的让他们掏银子呗。 只不过这会儿的张彬没有说话,整个花厅之中都没人说话。 毕竟有张家的人在,这种出风头的事儿,还轮不到其他人!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张彬,然而张彬却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一样,只是自顾自地鼓着掌: “知府大人能有这样的心思当真是边军的福气啊!” 在场的都是混迹商场的人,没有谁不会说漂亮话,可是这会儿的张彬却一直说了个没完没了。 这下花厅之中氛围彻底不对了,一众商人一会儿看看装着酒醉,脸上带着几分不在乎的张彬,一会儿看看皮笑肉不笑,却恨不得把这里所有无动于衷的人都给记住的谢群,一时间竟然有些两难了。 看样子今儿谁都不想得罪是有些难了! 只是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当这只出头鸟! 也就是在这时候,谢家的一名仆人匆匆跑到了谢群的边上,对着谢群说了句什么。 谢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忽然在花厅中点名喊道: “许公子,要不这事儿你就先表个态?毕竟宴会厅那边可是在等着你过去写诗作词呢!” 看着谢群的目光落在了许桥的身上,唐鹏天的心中骤然一紧。 尽管他知道许桥这段时间之中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可是也没有到了能被谢群注意到的份上啊! 这会儿好了,表态吧,会得罪张家,以后在凉州城的日子不好过! 不表态吧,得罪谢家,同样在凉州城不好过。 这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吗? 第39章 从来不是选择题 随着许桥缓缓站起来,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的身上,纷纷好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许桥刚站起来的时候还是一脸严肃,可是很快脸上就有了笑容。 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选择,但是对于许桥来说并不是。 从他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这件事儿对他而言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魏鹏飞老爷子帮他改了商籍,父亲的袍泽兄弟、老上级们帮他解决了第一个难题。 更不要说刚才的谢群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谢导凑钱的目的是想要去给边军将士们改善生活。 所以从情理上来说,许桥只能选择去捐助! 更何况先前谢群在送请柬的时候可是暗示过,要是这次的时候许桥做的好的话,以后未尝不会帮他。 就在许桥要开口的时候,张彬忽然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许桥说道: “许掌柜,这做人啊,有多大的能力就去做多少事儿,有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可不是你一个小商人能做的!” 这话就明显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张家既然有张半城的名号,在凉州城中想要施加点影响力不算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更不要说,许桥是个商人了! 唐鹏天夫妇不由得为许桥捏了把汗,张彬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啊。 他今天这么明摆着提出了反对,很明显这就是老张家考虑之后做出来的选择。 若是许桥这个时候驳了张彬的面子,这不是在打张家的脸吗? 在这凉州城中,别人或许不清楚张家的影响力有多大,可是他唐鹏天能不清楚吗? 当初他想要进军丝绸纺织物,结果硬生生被张家人给拦下来了。 商人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谢群岂能不知道? 他轻笑一声,淡然地说道: “凉州城是有王法的地方,只要许公子你做的事情不会违背律法,那么凉州是很欢迎像你这样年轻有锐意进取心的年轻商人的!” 这话就差明晃晃地要说凉州官府保了许桥了。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唐鹏天还是希望许桥能站在张家这边。 谢家的身份无论如何大,可是他们代表的是官府。 得罪了官府日子或许会不好过,总比得罪了张家直接丢了性命要强吧? 因此唐鹏天疯狂地用眼神暗示着许桥,让他去选张家。 许桥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知道自己此时做出来的选择会影响很多人,但是涉及边军的问题,对于他而言,从来不是选择题。 因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许桥忽然开口问道: “谢大人,我能用实物吗?” 既然是给边军的东西,那么自己捐赠过去一批实物,不算过分吧? 谢群也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这个随你!” 说实在的,以凉州官府的眼界,或许凉州城中的几个顶级大商人们大出血,他们还会有些许的期待。 可是许桥? 别搞笑了,从一开始的时候谢导就没指望能让他一个小商人做出来什么重大的贡献。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张家会在这个时候站在凉州官府的对立面上。 所以凉州官府迫切地需要一个带头的人站出来反抗张家,维护凉州官府。 因此许桥捐多少,捐什么都不重要,有这番表态对于谢家人来说就已经够了! 许桥点了点头,朗声说道: “那我愿意给边军捐赠羊毛布两千尺,羊皮大衣一百件!” 张彬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恨不得自己能上前两步亲手掐死许桥。 这可是当着凉州这么多商人的面不给张家面子啊! 若是以后还让许桥继续活下去,那张家的脸往什么地方搁啊? 看来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张家的厉害了! 就连唐鹏天这个时候的眼神之中都有些遗憾。 不过他也没有失落多久,既然许桥都已经被谢群点名了,那么官府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是一场用许桥的生命和未来的事业做赌注的豪赌! 听到了许桥捐赠的数量之后,谢群多少有点惊讶。 他是亲自去过许桥的店铺之中的,知道羊毛布的价格。 也就是说这么一来,许桥捐献了差不多五百两银子?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个大方的人啊! 不过很快谢群就反应过来了,对着许桥拱手说道: “我代表父亲,代表着凉州边军的五万将士,谢过许掌柜了!” 这一礼许桥受的坦然,等到他从花厅之中走出去之后,还能听到花厅中谢群略带些慷慨激昂的声音。 “各位,许掌柜只是在凉州经营了两间小店,就能拿出来这么大的手笔,不愧是我凉州青年啊,有这样的商人,何愁我凉州不兴?” 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就是打算要让这些人也出血了! 许桥只是一笑,对着站在门口的人询问道: “可以带我去宴会厅吗?” 站在花厅门口的管事明显是听到了花厅之中的对话内容的,因此这会儿面对着许桥的时候显得格外客气。 “许公子请!” 等许桥到了宴会厅之中的时候,立即就有一道怨毒的目光投射过来。 即便是不用看,许桥也知道这肯定是白翰林! 陈泰死在了监狱之中,现在的白翰林恐怕是巴不得自己死吧? 不过许桥对此倒是没有在意,只是在管事的带领下自顾自地走着路。 当管事停下来的时候,许桥不由得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管事。 如果按照大乾的士农工商的阶级来划分,那么许桥连进入眼前这个宴会厅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坐在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穿着长衫或者官服。 即便是如同白翰林、杜文弼这样凉州城中知名的才子们,也是在倒数第二桌上。 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可是管事停下来的这张桌子边上,只有两个人身上没有官服。其中一个还是魏鹏飞魏老爷子。 另外一人则是一身的书卷气,坐的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来一点礼节上的错误,就差把大儒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管事像是看出了许桥眼中的疑惑一样,笑着说道:“严推官有事儿先离开了,宴会厅中只有这么一个空位了!” 第40章 酒桌上的游戏 这话可就说的很有意思了。 凉州知府的寿宴,而且是在宴会厅中的宴席,别说是加张椅子,就算是加一桌都没人说什么,怎么会只留下这么一个座位呢? 更何况推官在凉州的官僚体系之中可是个掌握着实权的重要幕僚。 也就是说这人多半是谢导的亲信! 分明就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若没有谢家的授意,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离开? 多半是刚才花厅之中的事情已经传过来了,因此凉州官府和谢家在向他表达自己的善意而已。 魏鹏飞笑呵呵地说道: “不就是坐在这里吃个席吗?有什么地方不能坐?过来,坐老夫的身边,咱们好好聊聊!” 随着魏老爷子的话音落下,坐在他旁边的官员连忙起身让开,给许桥腾开了位置。 魏老爷子发话,许桥没有办法,只能坐在这里了。 眼看着许桥坐下来,魏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 “小子,这段时间之中老夫可是跟着你受了不少无妄之灾啊!” 魏鹏飞嘴里的无妄之灾,自然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因为白翰林的一番抄袭言论引起的争执了。 只是因为许桥一直没有站出来解释过,因此关于这些事情的争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许桥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这事儿会连累您老啊,要不我自罚一杯?” 魏鹏飞一脸的不满意: “老夫可是豁出了名声站在你这边了,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想着自罚一杯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许桥无奈一笑: “行,这事儿您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魏鹏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阴谋得逞的狡黠笑容来: “这还算是有诚意!” 就在这张桌子上这么说话的时候,谢导这才匆匆来到了宴会厅中。 只是此时他的身上的衣服已经由官服换成了一身羊毛布制成的长衫,看着儒雅随和,他对着众人拱拱手: “本来这场寿宴是不准备大办的,只是知文兄说今年的凉州没有什么喜事儿,正好找个机会热闹一下,承蒙诸位赏脸,这场宴会才能热热闹闹的!” 众人一阵说笑,坐在第一张桌子上的刘知文笑着说道: “我的知府大人,我们今儿过来给你祝寿是不假,可是常年操劳于案牍之上,看公文早就看的厌倦了,就等着找个机会听听才子们大作洗洗耳朵呢,你就别卖关子了!” 谢导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脸上多了两份笑容,显然对于这个活动也是期待已久。 “好吧,那多的我就不说了,为了今日的宴饮,老夫也是迫不及待地准备了一些关键字,每当抽出来一个字的时候,一个桌上就要有人做首诗词,若是做不出来,那整桌人都要喝酒!” 这种另类的酒桌游戏显然在这些文人之中很受欢迎,谢导的话音落下就有不少人期待起来。 第一桌上是由谢导抽出来的字,一个树字,刘知文站起来当场作了首诗。 虽说气象和意境一般,可是这种游戏不就是考验的短时间之中的反应能力吗? 因此在他将自己的诗朗诵完之后,宴会厅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 到了第二张桌子上,谢导手中拿着签筒,恭敬地走到了魏老的身边: “魏老,您这桌的签就由您来吧!” 魏鹏飞也不客气,站起身从签筒中随手抽出来一支木签,上面写着一个酒字。 看到了这个字眼之后,几个穿着官服的小官吏们眉头紧锁,顿时开始思考起来。 而穿着长衫的老先生也是忍不住一笑,打趣道: “难得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看到你老家伙出丑了吧?” 显然是心中已经有了构想,却不准备说出来。 谢导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魏老,要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这一桌上没有诗词,那您可就要喝酒了!” 魏鹏飞看着手中的签也是一愣,随后摇头失笑,一脸得意地说道: “若是在其他时候,你们用‘酒’找到我头上,或许我要认输,可是今天你们或许就要失望了!” 说着他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许桥的肩膀: “小子,好好来一首,让他们瞧瞧什么才叫做写诗词!” 看着站起身的许桥,不少人都是一愣,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凉州的民风彪悍,出几个有名的武夫容易,可是出几个有文采的诗人却不易,更不要说一个能当着前辈的面教他们写诗词的人了! 不过能坐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凉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交头接耳了几句,很快就弄清楚了许桥的身份。 “这就是当初的魏老十分看好的那小子?” “没想到什么时候竟然能看到凉州出了个才子啊!” “我倒是更好奇这小子能作出什么样的诗来!” 这些人说话的时候,谢导也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尽管只是一个边军的孩子,可是许桥的皮肤很白,与大部分人有些黑红的皮肤看着不太一样,甚至都已经有了几分病态的感觉。 而且人看着有点瘦,没有一点健壮的样子,压根就不适合去上战场。 这倒是让谢导有些失望。 他从魏老的嘴里听说过这个年轻人的事迹,从自己的儿子的嘴里听说过这个年轻人的事迹,从自己的女儿的嘴里听说过这个年轻人的事迹。 甚至他和刘知文不止一次地商量过,或许交好这样一位年轻人,再将他派到边军之中,能够让边军和他们的关系更加和谐。 只是在见到了真人之后,他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然而心中却有些许惋惜。 尤其是这会儿许桥起身之后没有说话,看着有几分腼腆,更是让谢导在心中叹口气。 这样腼腆的孩子,甚至都比不过老刘家那几个经历了生死的孩子大气,想要独当一面怕是有难度啊! 罢了,看在他为凉州做了贡献的份上以后让官府多照顾一下,让他平安的当个商人就好。 然而这样的心思只是持续了刹那的时间,因为在这刹那之间,许桥张嘴说话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听到了第一句的时候,谢导的脸色就迅速地变了,等到许桥将全部的诗念完之后,他怔愣迟疑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你能重新把刚才的诗词再念一遍吗?” 第41章 魏书卿的难以置信 整个宴会厅之中都有了刹那的怔愣,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宴会厅隔壁就是女眷们所在的偏厅,相比于花厅之中的剑拔弩张和宴会厅中的觥筹交错,偏厅之中更多的则是女眷们谈论家长里短的低笑声。 当隔壁的宴会厅之中传来了叫好声的时候,谢夫人笑着说道: “想来应该是宴会厅中开始作诗了吧?我们也听听今年的凉州才子们有什么大作?” 谢夫人和刘夫人都是大家闺秀,精通诗词歌赋,在文学上的造诣不低。 这两位感兴趣的事情当然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因此谢晚棠直接催促着偏厅门口的管事去将诗词抄录回来。 在谢导到了第二桌的时候,几位夫人就已经品评过了刘知文刘大人的诗词。 严格意义上来说,刘大人虽然有急智,可是这首诗也就只能用来在宴会上抛砖引玉了。 于是谢晚棠催促着管家去抄录第二首。 然而管事这一离开,竟然迟迟没有回来。 尤其是当隔壁的宴会厅中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一众夫人不由得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宴会厅中,许桥在听到了谢导的请求之后笑着说道: “这是小子的荣幸!” 说着又刻意地放慢了速度将刚才的那首诗重新念了一遍。 这次听完之后,谢导嘴里喃喃道: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只是短短十来个字,就把边军的无奈说了个一干二净。 谢导缓缓开始鼓掌,眼神中闪过一抹另类的刮目相看。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又白又瘦的青年,一张口就能说尽了凉州边军的无奈? 难怪这人能让魏老爷子看重,一心想要让他进入朝堂之中。 可惜就是晚生了十年啊,若是再早十年,定然是太平时节的第一才子啊! 刘知文一脸的笑容:“好诗,好诗!没想到我们凉州城中竟然出了个大才啊!” 魏老爷子旁边的老人也是默默点头,笑着说道: “看来老魏你这次是捡到了个宝贝疙瘩啊,这样一个才思敏捷的年轻后生坐在你的身边,今天想看你喝酒是不容易了啊!” 一桌子人顿时笑了起来。 偏厅之中,等待了许久之后管事终于到了。 谢晚棠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这次的诗词是谁做的?” 管事看了一眼诗的角落处备注着的名字,耐心地说道: “知府大人让魏老爷抽签,魏老爷抽取了酒字。” “啊?” 听到了这里的时候谢晚棠不由得开始为魏鹏飞担忧起来。 魏鹏飞年轻时候好酒,甚至因为酒耽误过事情,自此之后,绝对不会再在有正事的情况下喝酒,更不要说为酒作诗了。 就在谢晚棠担忧的时候,管事又说道: “魏老爷让身边一个叫做许桥的年轻人站起来作诗,诗的内容如下……” 说着将诗念了一遍。 坐在首位上的谢夫人和刘夫人听完之后,眼神之中都多了几分赞叹。 “看来今日的这番诗会,倒是真真挖出来一个隐藏的才子啊!” 而在商人一桌的唐书卿则有些惊疑不定。 刚才的诗她也听到了,在场这些人的反应更是被她清晰地看在了眼中。 难不成凉州出了一个叫做大才子,只是刚好和许桥同名同姓? 就在这时候,唐书卿忽然看到了母亲脸上的笑容。 她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母亲,您这是?” 唐夫人乐呵呵地笑着: “我这是在为许桥高兴呢!” 唐书卿的声音中骤然多了两份不可置信: “他也来了今天的宴会之中?不可能吧,他就是一个小贩而已啊!” 唐夫人对着周围的一众夫人们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这才嗔怪道: “你这孩子就不能盼人家点好?我和你爹在来偏厅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许桥了!” 这么看来的话,所谓的两个许桥就只是一个人了。 可是即便是到了现在,唐书卿仍然有些没有办法接受。 当初的许桥在她整日跟在她的身边,像是一条跟屁虫一样,偏偏性格又沉闷,可能好半天都没有一句话。 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说话了,可是一张嘴就又结结巴巴的。 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一个看到了白翰林作诗的时候,眼神之中满是羡慕的人,竟然会在知府的寿宴之上大放异彩? 唐书卿有些不相信。 她借口身体不舒服,要从偏厅离开。 路过了宴会厅正门口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宴会厅中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身上穿着一身羊毛布长衫的知府大人,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一只手中端着酒杯,随意自然而又洒脱。 而站在知府大人对面,同样穿着一身羊毛布长衫的青年不是许桥还能是谁? 他两只手捧着酒杯,脸上带着几分笑容,看着十分谦虚,将自己的姿态摆放的很低。 可是偏偏脊背挺得很直,如同战场上的一杆旗帜一样,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光彩夺目。 眼前的人与唐书卿的记忆渐渐重合在一起,直到此时此刻,唐书卿才终于确信,这个熠熠生辉的男人,就是离开了唐家之后的许桥。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接受眼前荒诞的事实,几乎是如同一个逃兵一样地从宴会厅门口落荒而逃。 宴会厅中仍旧在觥筹交错,谢导笑着说道: “凉州府衙之中可是有不少爱好诗词的人啊,以后若是有机会,多多过来聊聊天,看看,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开开眼啊!” 虽说没有明确的招纳许桥进入官府的意图,可是都已经能随便进入凉州府衙了,若是到时候能提出几个尚且不错的建议入了谢导的眼,以后可就算是半个官家人了! 坐在倒数第二桌的年轻儒生们几乎嫉妒的要发疯了。 这年月科举废弛,想要进入官府之中,就是几个地方主政官员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偏偏这样的好事儿就落在了许桥的身上! 尤其是白翰林,此时都快要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了。 他准备了那么多的祝寿的诗词,结果不如许桥在一个酒桌游戏中的表现有用? 杜文弼看了白翰林一眼,见白翰林点头,冷声道: “一个只会抄袭的家伙也能成为座上宾了?” 第42章 比拼诗词 随着杜文弼的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之中氛围瞬间就冷了下来,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地看向了刚才说话的杜文弼。 刘知文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年轻人,酒可以乱喝,但是话可不能乱说!” 这可是谢导的寿宴,能坐在这个宴会厅之中的客人即便不是凉州府衙之中的重要官员,也是凉州本地知名的乡绅们。 抄袭的话说出来,可就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谢导的脸了! 然而此时的杜文弼两人眼中,一心只有许桥抢走了他们的风光,怎么会适可而止? 杜文弼直接说道:“这首诗我在两年前就已经听到白翰林白公子咏诵过了,那会儿的时候许桥还是唐家之中的赘婿呢,若不是偷偷记录下来,如今你能坐在这里?” 不少人虽说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白翰林和许桥的争端吧,原本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罢了。 可是此时听到了杜文弼这么说之后,众人纷纷察觉到了不对,一个个看看许桥,再看看一脸不满的白翰林,其中明显是有问题啊! 许桥也没有想到白翰林二人竟然能无耻到这个份上,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抄袭他的诗词? 不过许桥可不是会惯着他的人,直截了当地说道: “当初我和离离开唐家的时候,唐鹏天老爷亲自给我送了盘缠,可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在我离开没有多久之后,有些人就被赶出去了?” 听到了这话之后众人一阵哗然,没有想到许桥会在这个时候爆出来这么大的料, 白翰林的脸色也是一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 被唐鹏天当着唐家众人的面从唐家之中赶出去,一直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没想到许桥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事儿! 看到白翰林的脸色变化,许桥继续说道: “能无耻的听到别人的诗词就说是自己作的诗词,难怪唐老爷要把你赶出去呢!” 这会儿的白翰林坐不住了,冷声说道: “这些本来就是我做的诗词!” 许桥见过无耻的人,可是能无耻到白翰林这个样子的人还真不多,他笑着询问道: “那我倒是要问问白公子了,为何每次都是我把诗词咏诵出来之后,你才说这是你的诗词?总不能你觉得我赖以成名的这些诗词有些拿不出手,所以不愿意拿出来吧?” 许桥这么说了之后,顿时就有不少人反应过来了。 是啊,这些诗词无论是从意象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说都能算是上佳的诗词。 白翰林和杜文弼在凉州也是才子了,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些诗词的好坏,怎么可能把这些东西留着在家中吃灰啊? 这会儿的杜文弼敏锐地察觉到了形式已经开始有些不对了,明智地选择了不说话。 可是白翰林已经上了牌桌,事情没有个结果,就算是想要下来也不容易了。 看着二人沉默,许桥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二位也是雁回楼中的常客吧,雁回楼的诗词台上也没少看见两位的身影啊,为何那个时候没有把这些诗词拿出来?” 周围有不少人的目光看了过来,眼神中满是轻视,像是已经看破了白翰林的虚伪面目一样。 白翰林的额头上已经有了冷汗,他有些着急地说道: “这些诗词很久之前的时候我很早之前就作了出来,只是当时觉得不够完善,因此没有拿出来而已!”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也算是一个能拿的出手的理由了。 毕竟名噪一时的诗词大家之中的确是有不少人像是有强迫症一样,若是不能把诗词改到自己满意的份上,轻易不会拿出来示人的。 魏老爷子手中端着一杯酒,像是看热闹一样地看着场中众人: “既然大家都觉得有争议,那就现场作诗词嘛,定下个题目,你们可以拿出来你们觉得最好的诗词,大家比一比,看一看不就行了吗?” 对于这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白翰林的脸的事情许桥还是很赞同的,他转身对着站在身侧的谢导说道: “谢大人,这么一来的话,恐怕就要占用您的宴会的一点时间了!” 谢导哈哈一笑: “老夫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和人争论过诗词,若是今日能出来两个名满天下的大才子,那就是本官最好的寿礼了!” 说话间谢导就已经让人搬过来了两张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眼看着杜文弼这会儿不说话了,许桥却没有丝毫想要放过他的机会: “既然这位公子是白翰林的朋友,想来对白翰林的诗词应该十分了解,第一个主题,就由你来定如何?” 杜文弼的眼神一暗,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自己都已经选择缩在角落之中当个看客了,许桥却不准备放过他。 既然你许桥想要赶尽杀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杜文弼沉吟片刻,既然许桥擅长边塞诗词,那么在情爱方面肯定是不行了,而白翰林恰好是此中高手,因此沉吟了片刻之后,杜文弼状似无意地开口道: “上一次我看到这么热闹的谈论诗词的时候,还是七夕节的时候,要不两位就分别以七夕为主题来写诗词?” 听到了这话之后,白翰林简直是大喜! 他自己十分得意的诗词之一,就是写七夕的,如今自己只要将那首诗拿出来,想要赢下许桥,不是手拿把掐吗? 看到许桥点头之后,白翰林拿起旁边放着的纸笔就开始挥毫泼墨,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等到白翰林将诗词写完之后,周围围着的一群人纷纷点头赞叹。 不愧是能在凉州地界之中排名前列的才子啊,这一首诗词足以看得出他的水平了! 说不好还真是许桥抄袭的他的诗词! 魏鹏飞不由得看向了许桥,此时的许桥站在书桌前,闭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魏鹏飞小声地询问道: “小子,你想好了没有,不会直接输了吧?” 许桥能在凉州成名,可是少不了魏鹏飞的夸赞啊! 可以说如今两人的名声都被强制绑定在一起了! 第43章 鹊桥仙 若是今儿的许桥输了,以后的魏鹏飞恐怕都没有办法在凉州城中抬起头了。 许桥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屋子之中众人的反应,随后询问白翰林: “白公子,这就是你最好的关于七夕的诗词了吧?要不你多写几首?别等着一会儿我写完之后你又要说我是抄袭了!” 听到了这话之后,原本还是成竹在胸的白翰林瞬间就有些慌乱了。 可是定下神来仔细想想,自己写了这么多年的诗词,眼前的这首关于七夕的诗的确是自己能写出来的最好的诗了啊! 再看看许桥一脸的笑容,白翰林瞬间又镇定了两分。 这小子多半是在诈自己呢! 先前魏老爷子抽到的酒,可能就是故意在给他造势呢! 就是不知道他和魏老爷子什么关系,值得魏老爷子为了他这么花费心思! 不过他可不会相信,当年那个在唐家的时候,只会眼巴巴地像是个书童一样伺候自己的家伙,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出什么好诗词来! 只要赢下了这一轮,那么之前许桥写到所有的诗词都是自己的,甚至他在官府之中的地位也是自己的! 安慰了自己好一会儿之后,白翰林摇摇头: “没有了,你尽管写吧,我就不信不抄袭我的诗词,你能写出来好东西!” 许桥怜悯地看了一眼白翰林: “今天我就当着众人的面好好教教你诗词应该怎么写!” 说着他挽起袖子,将桌上的毛笔拿起来蘸饱墨水,抬手在宣纸上写下了第一句诗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站在许桥身边的魏老爷子不由得点点头,这是用了牛郎织女的典故啊。 虽说有些老套了,可是放在诗词的开篇部分却没有什么问题! 他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许桥写出来的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念道: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当笔停在这里的时候,就算是魏老爷子也不由得大喝了一声好。 这一句词,可是扎扎实实地把青年男女对于爱情的憧憬给写出来了! 其他围观的人也是纷纷点头,低声讨论着。 “看来这许桥是真的有才啊,就这么几句词,就已经把七夕给说的不错了!” “这还有什么可比的,这半阙词一出来,两人之间的高下立判啊!” “是啊,如果说白翰林的词是烛火的话,那么许桥这几句可就是皓月之光了,不可同日而语啊!” 然而就在众人好奇下半阙词的时候,许桥的动作却忽然一顿,他笑着说: “白公子是不是忘了自己写过这么一首词了,没关系,这会儿应该记起来了吧?来,下半阙你来写!” 这话可就是在嘲讽白翰林说他抄袭的事情了! 偏偏这会儿的白翰林看着许桥的桌子上的半阙词,手抖的甚至没有办法从许桥的手中将笔接过来。 看着白翰林不说话,许桥再次询问道: “白公子做过这样的词吗?” 白翰林的头上满是冷汗,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 而许桥的目光则是罗子安不远处的杜文弼的身上: “杜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白公子和你说起这么一首词啊?如果白公子要是提起来过又忘了的话,不如你来替他把这首词给补全了?” 说着许桥将要把手中的笔往杜文弼的手中塞过去! 而杜文弼则像是看到了一团炭火一样,直接就把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后甚至都不愿意拿出来! 看到这两人终于安静下来了之后,魏鹏飞一脸急躁地说道: “你和这两个跳梁小丑废话什么啊,赶紧把词写完,老夫还等着看下半阙词呢!” 魏鹏飞的这句话显然就是给这件事情定了性质。 白翰林和杜文弼直接被说成了跳梁小丑,以后在凉州的文人圈子之中,恐怕这两人的名声就算是彻底臭了啊! 听到了魏鹏飞魏老爷子的这句话之后,许桥这才笑了笑,重新提笔将后面的半阙词写了出来。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随着许桥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宴会厅中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 而这会儿趁着众人都围在许桥的身边,夸赞着许桥的诗才的时候,刘知文确实不动声色地对着自己身边的一名凉州官员点了点头。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直接走到了白翰林和杜文弼的身边,客气地对着两位露出一个请的手势来。 虽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这一个手势,就已经能够代表所有的意思了。 白翰林不是没有想过这事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大不了自己之后不进入凉州的官府就是了。 可是谁能想到,会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赶出去? 这会儿的谢家门口可是摆着流水席呢,若是此时从这里出去的话,那就真的是把人都丢尽了啊! 虽说今日的宴会上有这么一段小插曲吧,可是在白翰林二人离开之后,许桥总算是觉得眼前干净了,即便是有人过来好奇地询问两句他为什么要去经商,都能乐呵呵地回答几句。 而在偏厅这边,随着许桥的一首《鹊桥仙》写出来,整个偏厅之中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毕竟在今天之前,谁又能想到,一个男人写爱情竟然能写到如此细腻的程度呢? 谢夫人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能写军旅,却也能写七夕,这是个大才啊。” 此时就连谢夫人都有些惋惜,若是许桥生在太平年月的时候,凭借着这般的诗才,不知道能达到什么样的成就呢! 而一旁的刘夫人同样跟着点了点头: “在凉州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词写到这个份上呢!” 话锋一转,刘夫人忽然说道: “就是不知道这么一个青年才俊,是否婚配了啊!” 毕竟整日在后宅之中,他们最关心的当然就是婚事了! 然而这时候的谢夫人却摇了摇头: “这事儿怕是有点困难,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许桥应该是个商人?” 第44章 张家的打击报复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谢晚棠身上。 毕竟谢夫人从小接受的是传统大家闺秀的教育,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可是谢晚棠就不一样了。 这丫头从小就是个人来疯,对于这些事情倒是比他们更加了解! 此时的谢晚棠还没有从《鹊桥仙》中回过神来呢,就被身后的丫鬟戳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 谢夫人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谢晚棠,这才询问道: “我听说,那个许桥是个商人?” 谢晚棠点了点头: “是啊,当初的时候还是魏爷爷帮他改的户籍呢!” 刘夫人一脸的可惜: “本来我还觉得有几个侄女和他的年龄相仿,现在看来,不合适啊!” 商人在这个时代之中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若不是贪图钱财的官宦人家,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商人的。 等到了今天的宴会散去的时候,整个凉州城中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今儿的时候许桥可是格外控制自己,除了和谢导、魏鹏飞喝了两杯酒,多余连一口酒水都没有喝。 眼看着天色已经晚了,许桥也就没有回去,转而去了布店之中的阁楼上,想着对付一晚上就算了。 等到躺下来之后,许桥自己都有些感慨。 别看只是今天一天的时间,可是做成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少啊。 先是自己表态站在了官府这边,估计之后的时候,自然会有官府的人格外照顾自己。 其次就是关于白翰林的事情了! 自己忍了白翰林这么久,今天可算是逮到机会了! 有了今天的这么一出,以后的白翰林在文人圈子之中的名声就算是彻底臭了! 先前白翰林逼的许桥在凉州城中都快要待不下去了,如今也算是把当初如坐针毡的感觉还给了白翰林! 这种大仇得报的感觉,想想都会让人内心平息啊! 至于自己的生意上,许桥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时间,自己的声音就能迎来一个井喷式的爆发的! 毕竟今天的时候,谢导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穿着羊毛布走出来的。 有了谢导的带头,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些凉州城中的大人物就都要注意到自己的这家不起眼的小店了! 在兴奋和疲惫之中,谢导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第二日早上还没有等到他起床的时候,外面就已经传来了粗暴的敲门的声音。 许桥在心中嘀咕着,朱顺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啊! 只是等到他穿好衣服去开门的时候,看到了外面的人之后却是一愣。 “林掌柜,你怎么来了?” 这是凉州牙行之中的掌柜,手中掌握着不少凉州城中的商铺,许桥的两个商铺都是从他的手中租赁过来的。 然而这会儿的林掌柜却是冷着脸,一脸淡然地说道: “这两间铺子我另有他有,还是劳烦许掌柜另选他处吧。” 听到了这话之后,许桥心下一愣,继而有些不解地说道: “林掌柜,租房的时候我们可是签订了契约的,我连一年的房租都付出去了,如今用这两个商铺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让我搬走,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 如今眼看着羊肉汤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周围的小贩们都乐意在中午的时候过来捧场。 至于布店这边就更不用多说什么了,只要自己不做作死,很快就要有一大批固定的客户了啊。 要是在这个时候搬走,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之后,许桥再次说道: “林掌柜,要是您觉得租金不合适,我再给你加点?” 这个时候林掌柜出来找事,无非就是看许桥的生意不错,所以想要加点租金而已! 然而这会儿的林掌柜却是一脸不耐烦地摆摆手: “租金我可以全额退还,你就算是告到官府,我也是这个说法,我就是不想把这个地方再租给你了,这就不是钱的问题,你明白吗?” 天下还能有不爱钱的商人? 许桥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地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张家的手笔! 真是没有想到啊,自己昨天的时候才得罪了张家,没想到今天的时候张家的人就来找麻烦了。 动作还真是不慢啊! 许桥若有所思了片刻,缓缓说道: “林掌柜,给我点时间,等到了下午之前,我就搬出去!” 林掌柜冷哼一声: “我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说完之后就向着门口走去,等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来,对着许桥说道: “年轻人,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许桥明白,这是张家在通过林掌柜给他带话呢! 不过事情到了如今的这个份上,许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当初的选择是自己做出来的,如今自然就要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许桥先是去南城集市上雇了几个人,这才赶着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把两个店铺之中的所有家当都搬到了南城集市上。 南城集市附近的商铺都可以是你的,但是总不能连南城集市的这些地皮都是你的吧? 凉州城中的小贩们看到了这一幕之后,更是一个比一个惊讶。 许桥不是都已经开店了吗? 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甚至都已经到了要回到街面上的份了? 不过即便是换了地方,可是许桥的生意依旧很好,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把两家店里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卖完了。 收摊之后,朱顺照例跟着许桥到了赵家村之中,眼看着在院子里忙活的人都已经走了,朱顺这才一脸急切地询问道: “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的店不是开的好端端的吗?怎么就要到街边上去摆摊了?” 听到了朱顺这么说之后,段长寿也有些坐不住了,一脸诧异地打量着许桥: “你这是又惹什么事儿了?” 许桥笑着说道: “这次又是得罪人了!” 听到是得罪人了,朱顺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还顺口安慰了一句许桥: “你得罪了什么人啊,要不让我爹帮你说和一下?” 第45章 得意的赵德安 许桥也能听出来朱顺是一番好心,不过仍然是十分有礼地摆了摆手。 “算了,这事儿就不麻烦我朱叔了!” 看着许桥一脸为难的样子,朱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没事儿,掌柜,我爹这个人在凉州城之中的人脉还是比较广的,你尽管开口,只要能帮得上忙,我们绝对不会说什么拒绝的话!” 看着旁边一片热心的朱顺和有些好奇的段老爷子,许桥这才开口说道: “是凉州张家的人!” 凉州张家? 朱顺一副没有听过这些人的样子,而段老爷子的脸色则是在这一瞬间的时候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小子,不是我说,你怎么招惹到这些人的头上了?” 许桥显没有回答段老爷子的问题,反而是一脸好奇地询问道: “段爷与这家人认识?” 段长寿的脸上闪过一抹有些狰狞的笑容: “我不仅和这些人认识,而且我和这些人之间还有一些旧账没有算清!” 得,段长寿这么一说之后,许桥就明白了。 合着这是张家和边军有仇啊! 难怪昨日提到了要给边军捐献财物之后,张家一脸的不乐意,感情这里面还有这般渊源呢。 因此许桥几乎没有什么隐瞒地就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了整个过程之后,几个人都沉默了。 张家的人手中的力量比起白翰林来可是要强大不少的,甚至他们都能预料到今天面对的这些只是一盘开胃小菜而已。 至于后面会有什么样的报复,谁都说不清楚! 不过许桥的想法却很坚定,即便是重新在南城集市上摆地摊,也要把自己的生意做下去。 毕竟只有自己愿意坚持下去,才能等到官府愿意来帮助自己的一天! 自助者,天助之!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许桥依旧按照往常时候一样准备出摊。 只不过如今他也算是凉州城中有名有姓的商人了,要带过去的布料自然比起之前的时候要多一些。 就在许桥一众人在院子之中忙碌的时候,一顶轿子却忽然到了许桥的院子之中。 看着轿子四平八稳地落在了院子之中,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解地看向了许桥。 而许桥这会儿的时候也是满脸的疑惑,谢家和唐家的人就算是来找自己,也不会选择用这么奢华的方式啊! 而自己在凉州城中又没有多少朋友,轿中坐的人到底是谁啊?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轿帘被掀开,赵德安一脸得意地从轿子之中走了下来,看到了一脸震惊的众人之后随意地招招手和众人打招呼: “都忙着呢?” 说着他抖了一下身上崭新的丝绸长袍,对着院子之中的众人说道: “正好你们都在,我说点事儿!” 赵德亮上前几步,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打量着赵德安,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赵德安身上的酒气和脂粉气! 看到这位堂兄一脸的疑惑,赵德安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几个轿夫上前,挡在了他的身前。 赵德安这才小声地说道: “二哥,有什么事儿等会再来问我!” 说着赵德安清了清嗓子,对着院子之中的众人说道: “我记得这里不是能收羊毛吗?大家以后也可以把羊毛卖给我,一斤羊毛一斤猪肉,现场付钱!” 说着赵德安对着身边的轿夫们招了招手,立即有人上前到了轿子边,从中搬出来两个沉重的箱子。 他们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两个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满满的铜钱! 整个院子之中瞬间变得一片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赵德安会有这么多的钱! 许桥已经琢磨出来味儿了! 不愧是张家啊,这动作就是够快的啊! 这才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把他们的手伸到了赵家村之中! 自己出名的就是羊毛布,张家直接精准布局,从原材料上断绝许桥继续生产羊毛布的可能性! 就在许桥这么想着的时候,赵德安手指指了下院子之中站着的几个人。 “你们以后要是愿意,跟着我来干活也行,我可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说着赵德安的目光看向了许桥,话里话外明显是在嘲讽许桥: “我每月给你们开二两银子,要是你们干的好的话,到时候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这可就是对着许桥贴脸开打了! 玉心气不过就要上前和赵德安理论,回头却看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不是许桥还能是谁? “好啊,”许桥一脸的笑容,像是丝毫不介意赵德安过来贴脸开大的行为: “诸位要是有意去赵老板那里,我绝对不会有什么意见,甚至你们前面干的活儿,我也给你们结工钱!” 许桥说这话的时候,赵明正领着一群汉子到了门口,这话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天没有拿到银子,甚至每天苦哈哈地卖着力气,却不知道以后能拿到多少工钱,这些村民的心中早就已经开始担心了。 只不过当时的许桥是他们的唯一选择,他们没得选。 而这会儿听到了赵德安的承诺之后,众人的心思各异,很快就有人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看着太阳已经快要出来了,许桥知道时间不早,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耽误下去,直接对着众人说道: “今儿我还要出去摆摊做生意,诸位也好好考虑一番,若是决定了要走,那么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就过来找我吧!” 这么说着的时候,许桥背着布,拉着朱顺就从院子之中离开了。 眼看着凉州城已经近在眼前了,朱顺一脸气愤地说道: “掌柜,这也太欺负人了,要不是当时你拦着我,我肯定上去揍那小子一顿,什么东西也敢来咋咋呼呼的!” 许桥脸上仍旧带着两分笑容: “得了吧,你别说是把他给打了,就是拦着他闹事不成,张家是铁了心要搅和!” 昨天的时候将他们赶出了商铺,今天的时候就开始打击许桥的原料收购了,就是这两手都已经让许桥有些应接不暇了。 第46章 谢晚棠的纸条 朱顺沉默了一下,一脸暴躁地说道: “那咱们就这么忍着?” 许桥一脸淡然地说道: “这事儿是凉州官府和张家之间的斗争,我们现在可没有能耐去插手这些事儿!” 看着朱顺一脸绝望的样子,许桥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放心吧,凉州官府是肯定不会让我们倒闭的,毕竟我当时表态的时候可是有那么多的商人看着呢,他们不会想着凉州城中出来一个只手遮天的商人家族的!” 盛世的时候凉州是朝廷的凉州,可是到了眼下这般境地,凉州就只是几个人的凉州而已。 尽管许桥笃定凉州官府不会放弃自己,可是这种命运被别人握在手中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的! 如果以后要是有可能的话,许桥肯定是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不一会儿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南城集市这里。 如今的生意比起之前的时候自然是有所不如,因此上午的时候几个人基本就是围在炖羊肉汤的炉子边上聊天。 就在几人说着话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调侃: “我看许掌柜虽然出来摆摊了,可是这心态却好得很嘛,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都还能笑得出来呢!” 许桥站起身,这才看到魏鹏飞、谢群和谢晚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小摊边上。 而刚才说话的人不是谢群还能是谁? 许桥对着这几人拱了拱手。苦笑着说道: “没办法,我这人从小不爱哭,这个时候也哭不出来啊!” 看到了魏鹏飞点头之后,许桥笑着说道: “几位要吃点什么?” 谢群打眼在摊子上一眼,随后说道: “都到了你这儿了,肯定是要让你给我们安排了啊!” 许桥点了点头,让赵山给他们三人切了半斤肉,上了羊汤,又让朱顺去不远处的小摊上买来了几个烧饼。 看着许桥只是准备了三人份,魏鹏飞笑着把许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示意他坐下: “人老了,饭量早就大不如前了,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说了这将自己面前的烧饼给许桥递了一个。 而这会儿的谢群却调侃道: “我看这会儿的许掌柜恐怕是吃不下去这顿饭啊!” 张家要针对许桥,可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 谢家的人随便在街面上一打听,就能知道许桥现在的处境。 许桥苦笑着说道: “谢公子,您就别打趣我了,要是您再不给我点信心的话,这饭我可真就吃不下去了!” 谢群哈哈大笑,左右打量了一眼: “所以我这不是过来给你站台了吗?” 的确,如今不少知道这事儿的人都不敢来照顾许桥的生意,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不知道凉州官府的态度! 毕竟许桥得罪的人可是张家,谁知道张家会不会顺手打击到其他人啊? 因此别看今日的谢群三人只是穿着便服过来吃了一顿饭,却是一个凉州官府给所有人的信号! 吃到一半,魏鹏飞忽然问了一句: “小子,在这里摆摊不好受吧?要不老头子我给你换个差事?” 听到了这话之后,谢群都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了许桥。 前一天的时候还是凉州城中年轻有为的商人,甚至被邀请到了知府大人的宴会上,在宴会上大放异彩。 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就被人直接从商铺之中赶到了街边,再一次成了贩夫走卒,甚至要被人在自己租住的院子之中贴脸开打。 这样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然而面对着魏鹏飞的好意,许桥沉默了片刻,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如今所要经历的,只不过是些许的磨难而已,这个心理预期我还是有的!” 听到了许桥的回答之后,几个人心思各异,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 等到几个人吃完要离开的时候,谢晚棠却忽然转身,笑着问道: “多少钱啊?” 许桥一愣,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一点不值钱的东西罢了,哪里还能收你们的银子啊?” 然而这时候的谢晚棠却忽然对着许桥眨了眨眼。 许桥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五十文!” 谢晚棠上前两步,走到了背对着谢群和魏鹏飞的地方,这才从荷包之中拿出来两块碎银子递到了许桥的手心中,微笑着说道: “不用找了!” 许桥笑了笑,对着谢晚棠拱拱手: “多谢谢小姐赏!” 几个人离开之后,许桥继续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生意。 下午到家之后,许桥这才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屋子之中,一个人悄然将当时的那两块碎银子拿了出来。 两块碎银子的中间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用公正的楷书写着: “多囤积布料、羊皮、药品,两月之内,定然会有转机!” 囤积布料、羊皮、药品? 看到了纸张上写着的字眼之后,许桥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去了院子之中找了段长寿。 “段爷,护卫队那群人没有要离开的吧?” 既然自己打算在村里修建堡垒,那么肯定是有护卫队的。 因此许桥让段老爷子二人在村里招了十个年轻人进行训练,务必要把他们训练成最精锐的士兵。 段长寿摆了摆手: “这几个人又不傻,怎么会放弃这里的生活跟着赵德安去受苦?” 这几个人的训练虽然很苦,可是一天三顿肉,每月二两银子,至于家里的事情都被许桥包了,只要他们能好好训练就行。 知道这边的人手没有被挖走之后,许桥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了晚饭前后的时候,陆陆续续就有不少人过来辞工。 毕竟相比于许桥这个外人,他们还是更加相信赵德安这个长辈。 许桥倒是毫不意外,甚至对着村主任赵德亮调侃道: “村长怎么没有过去?没给你高工钱啊?” 赵德亮摆了摆手,一脸恼怒地说道“”: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到赵德安这号人,我嫌丢人!” 许桥一挑眉毛,看样子村长这是知道什么了啊。 第47章 委屈的白翰林 而站在一旁的赵四嫂也是随口附和道: “九叔这个人就从来没有靠谱过,真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 眼看着留下来的人只有一小半,玉心更生气,端菜的时候也是阴沉着脸。 等到了菜上齐之后,许桥却忽然站起来了,他端起桌上的茶碗,对着众人说道: “如今摊上这么个麻烦,可是各位并没有离开,我许桥先谢谢大家伙儿!” 说着一仰头就将面前温和的茶水一饮而尽。 看了一眼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赵四嫂,赵山,赵明,朱顺,许桥再次端起了手中的茶碗: “以后我许桥有一顿饭,定然不会让各位饿肚子!” 说完这些话之后,许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赵明等人叮嘱道: “修建房子的进度要加紧了,如今已经快要到了冬天了,咱们加快进度,争取赶在冬天之前住进新房子之中!” 毕竟到了冬天之后,自己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之中要很忙很忙! …… 唐家。 从谢导的寿宴之后,唐鹏天夫妇就时刻在关注着许桥的一举一动。 今日吃晚饭的时候,唐夫人更是忍不住直接说道: “要不咱们直接给那孩子给两间商铺吧?” 城南的商铺可不止张家有,唐家的手中也有几间。 虽说数量不多吧,可是总比这会儿的许桥在外面摆摊要来的好吧? 眼看着天气一天天的变冷,要是继续这么下去,指不定许桥要遭多少罪呢? 唐书卿没有吭声,低头吃着自己碗中的饭,可是两只耳朵却时刻留心着父母的对话。 唐鹏天一脸的烦躁,对着唐夫人说道: “你这不是添乱嘛,这摆明了就是凉州官府和张家之间的事情,是我们能插手的?” 听到了唐鹏天这么说之后,唐夫人欲言又止。 唐鹏天却是粗暴地打断了她: “行了,别说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同时不得罪张家和官府还能去帮到许桥的办法!” 唐夫人这才感叹道: “这孩子的日子才刚刚好起来,没想到居然被卷入了这档子事情之中,真是作孽啊!” 唐书卿下意识地说道: “有什么可心疼的?这不是他自己选择的吗?” 等到了宴会结束之后,唐书卿自然而然地通过家里人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全过程。 只不过与唐鹏天夫妇的感叹不同,唐书卿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毕竟私下里去接触谢家的人,甚至结交魏鹏飞都是许桥自己的选择。 既然当初的时候离开了唐家招惹了这些人,那现在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听到了唐书卿这么说之后,唐鹏天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给唐书卿的生活条件太过于优渥了,这才让唐书卿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别人的难处了? “行了,你就别说话了,你能安安分分地在家中待几天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然而唐书卿对于唐鹏天的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饭。 等到了午饭之后,唐书卿带着自己的侍女悄悄离开了唐家之中,向着白翰林居住的小院子走了过去。 白三看到了这两人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就讪笑着说道: “唐小姐怎么今儿过来了?我们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唐书卿的脸色平静,十分淡然地说道: “我和白公子之间是好友,有什么需要好好准备的?” 说着就直接向着白翰林所在的房间之中走去。 等到了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白翰林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 看到了唐书卿走进来之后,白翰林一脸惊讶地说道: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唐书卿冷声道: “抄袭的事情,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唐书卿的声音虽然平静,可是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样,甚至让站在她身后的丫鬟打了个寒战! 白翰林一脸无奈地说道: “这事儿怪我,我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 说着白翰林倚在太师椅上,对着唐书卿说道: “我有个叔叔,以前在凉州的时候在我爹手下担任刑狱推官,如今已经在秦州做了通判了!” 唐书卿缓缓摇摇头: “这也不是你指责许桥抄袭的理由!” 一开始听到有人说许桥抄袭了白翰林的诗词的时候,唐书卿的确是信以为真。 毕竟白翰林作诗他是亲眼看见过的,可是许桥? 还是算了吧,自己记忆之中的许桥和现在的许桥,几乎就是两个人一样。 她当时在内心之中还为白翰林打抱不平来着,毕竟白翰林辛辛苦苦地写出来的诗词,结果到了最后的时候,要被许桥拿出去用了。 没有想到,一场寿宴让所有人都现了原形。 最后的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唐书卿的心中有气,可是更多的还是气自己怎么连一点分辨事实真相的能力都没有? 白翰林继续说道: “那位叔叔承诺,只要我有了能惊动西北的名声,直接将我招纳进官府之中,但是这么多年,我在诗词上始终没有什么进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了!” 唐书卿讽刺道: 那你可真是凉州城中的好才子啊,为了一个小小的官职,你竟然连抄袭甚至抢别人的名声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了! 白翰林猛然一巴掌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一副压抑了许久的样子: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啊!” “人家许桥离开了唐家,能去摆摊,能去边军之中,甚至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他做的好点,大家就都会夸他!” “可是我呢?我去摆摊呢?人家都会说你看这个人就是当年的白通判的儿子,如今竟然出来摆摊了,真是有辱白通判当年的名声啊!” 说到这里,白翰林的脸色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你说,除了进入官府之中,我还能去做什么?” “我没有想过正儿八经地通过科考进入官场吗?我寒窗十年,可是如今的凉州还有科考吗?” 话里话外,白翰林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第48章 这女人这么好骗啊 唐书卿的脸上明显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对于白翰林能有什么样的心思唐书卿还能不知道吗? 只是沉默了瞬间之后,她开口询问道: “你现在还没有放下我爹把你从唐家之中赶出去的事情吗?” 然而在听到了唐书卿这么说之后,白翰林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抬头看着唐书卿说道: “你爹把我赶出去的时候,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像一条狗一样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晚上,一晚上!” 显然这一夜的事情让白翰林耿耿于怀,甚至于到了现在的时候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完全给放下来。 唐书卿像是在认真地审视着白翰林一样: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就让白三带着两千两银子来找你了啊!” 在父亲面前哀求过却没有丝毫的作用之后,唐书卿果断地在第二天的时候就给了白三两千两银子让他来找白翰林,希望这主仆二人能在凉州城中有个住的地方。 白翰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讽刺: “唐小姐,没有谁能为我的一生负责的,除了我自己之外,所以我必须用完所有的办法,用尽所有的力气往上爬,哪怕这个结果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 唐书卿沉默了。 她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听到了白翰林这么说之后,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是该去同情白翰林还是可怜他。 好一会儿之后,她试着说道: “如果这件事情这么重要的话,你应该早点过来的找我的,尽管太大的忙我可能帮不上,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说不定能让许桥同意!” 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就连唐书卿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她猛然间想到了上一次自己去找许桥的时候许桥看她的眼神。 他的眼神中带着清晰的反感、厌恶和不待见,没有一丝丝的喜悦,没有一丝丝的后悔、 有的只是能离开唐家之后的庆幸。 白翰林却在这个时候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唐书卿,像是不愿意让这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看到自己的脸上的脆弱一样。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许桥也不一定会同意,我没有必要拉着你去承担这个风险的!” 像是他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考虑过了要不要来求助唐书卿。 只是在内心之中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之后,他还是认真地“否决”掉了这个想法一样。 唐书卿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里的气氛压抑,哪怕是多在这里停留一会儿都会让人觉得窒息。 “你慢慢考虑吧,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做的大事儿尽管来找我,和我稍微商量一下。” 说到这里,唐书卿觉得有些不太合适,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 “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情,我都会去尽力帮你,毕竟,当年若是没有你帮忙的话,恐怕现在的我早就已经死掉了!” 如果唐书卿的记忆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的话,那会儿的时候应该是许桥刚刚到了唐家没有多久的时候。 唐书卿因为婚约的事情和唐鹏天大吵了一架,而唐鹏天的生意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了问题,需要他们夫妇到了西域去处理。 唐书卿却在那个时候染了风寒,再加上多日以来的气结,若不是白翰林在那个时候忙里忙外的请医生,喂她吃药吃饭的话,恐怕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件事情唐书卿从来没有忘记,这几年之中,也一直在想办法报答这份恩情, 只是活命之恩,哪有这么容易就可以报答的? 说完了这些之后,唐书卿转身离开。 片刻功夫之后,房间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白三从门外走了进来,轻声对着白翰林说道: “公子,唐小姐已经走了!” 白翰林转过身来,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的委屈和愤怒? 他一脸平静地询问道: “她走之前说什么了?” 对于唐书卿的大方白翰林还是很满意的,甚至他需要唐书卿继续大方下去! 白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唐小姐临走的时候说,若是以后您要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儿,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去通知她一声!” 说着白三又拿出来一个荷包放在桌子上: “这是唐小姐留下的一千两银子,她说让你先用着,让我务必要照顾好您,若是什么时候不够用了,尽管找人给她消息就是了!” 白翰林嗤笑一声: “还真是个蠢女人,到了这个份上都不愿意相信我在骗她!”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之后,白翰林仅仅只是片刻的沉默,随后对着白三吩咐道: “去准备点礼物,既然成名的路子走不通了,那么当年我父亲的那些下属可就要用得上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翰林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 自从谢群几个人过来了一次之后,整个凉州官府的人都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先后有好几个管家过来订货,要了不少的布料。 不过都是他们说了府邸,让许桥带着人送过去。 虽说过来的人不多吧,可是就这份订单的数量却足以让人咋舌。 朱叔一脸感叹地说道: “就这些人走了一遭,咱们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就不用来南城集市上摆摊了!” 好在这些人要求的时间并不紧迫,只是要让许桥在一个月之中能将货物送过去就行! 许桥笑着说道: “有生意咱们还能不满意啊?” 直到此时此刻,许桥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在了地上。 如今看来,凉州官府倒是没有诓骗他,的确是愿意给他一些好处的,就是不知道后续这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从第二天开始的时候,每日中午的时候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有衙役到了许桥的这个小摊上来吃午饭。 相比于自带干粮的小摊贩们,这些人吃饭的时候可就要隆重上不少了,肉和汤一样不能少,甚至有时候还会要求许桥去给他们打点酒过来! 第49章 竟然是赵德安? 对于这些人许桥自然是不愿意得罪,因此不仅是满足了这些人的要求,甚至都不提收钱的事儿。 不过为首的衙役却笑着将钱直接塞进了许桥的手中: “行了,兄弟们都知道你许掌柜会做人,等你什么时候再开了店,到时候请兄弟们喝酒!” 许桥先是一愣,而后就明白过来了。 这些人应该就是谢家安排过来特意照顾自己的生意的人了。 许桥倒是没有拒绝收下手中的银子,随后又吩咐着让赵山给他们切了两斤肉。 “诸位劳苦,以后的时候我这小摊还要劳烦诸位多加关照呢!” 为首的衙役诧异地打量了一眼许桥,最终伸手从许桥的手中接过肉,转身离开了。 好不容易就这么舒服地过了两天之后,这天许桥的小摊上来了一乞丐。 这些人要了一碗汤,随后就一直在不停地续汤。 都是些在垃圾堆里讨饭吃的乞丐,哪怕如今天凉下来了,可是他们的身上仍旧是带着几分馊味儿。 他们坐在小摊上,就算是有客人想要过来,闻见味儿之后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这边臭气以至于旁边的小贩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偷偷地凑到了许桥的身边: “许掌柜,这些人是来闹事儿的吧?” 这个年代之中,若不是和许桥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绝对不会用出这种恶心人的手段! 许桥乐呵呵地说道: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 肯定有数啊,这会儿除了张家想要这么报复自己之外,还能有谁做出这些恶心事儿来? 等到了这些人来了三天之后,许桥亲自带着礼物去见了一回石安。 “石总捕,您看我摊子上的事儿?” 石安把许桥的礼物往后推了推: “许掌柜是吧?你的事儿手下人都向我提过了,这事儿可是这些乞丐们自己的做的事情啊!我们这些官差们也管不着啊!” 许桥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后追问道: “那要是这里出现了什么打架斗殴的事情,如果我们这个店家没有参与进去,也没我们的事儿?” 石安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可是要劝你一句,凉州官府可是要维持凉州城中的秩序的,若是有打架斗殴的事情,这事儿肯定是要有凉州官府来经手的!” 许桥要的不就是这么个结果吗? 在听到了石安这么说之后,他对着石安拱拱手:“在下明白了,多谢石总捕!”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当这些人又过来的时候,立即从旁边过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揍这些乞丐们。 街道上的小贩们都惊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劝架的。 许桥拉住了偷摸踹了两脚乞丐的朱顺,当着众人的面大喊道: “赶紧去报官!” 不一会儿的时候就有衙役过来了,直接在街道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始审判起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揍他们啊?” 赵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前两天我进城的时候钱丢了,我怀疑是这些人偷了我的钱,不然就几个臭要饭的,身上能有钱蹲在这里喝羊肉汤?” 说着他还一脸挑衅地看了一眼最前方的乞丐。 蹲在最前方,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乞丐一脸委屈地说道 “青天大老爷啊,这些钱可都是我们乞讨过来的!” 听到了这话之后,赵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一脸不屑地说道: “你们讨要来的?老子在这儿蹲了你们好几天了,你们一整天都在这里喝羊肉汤,哪里有时间去乞讨了?” 而旁边的衙役也从附近的摊贩口中了解到了,这些人的确是从早到晚地坐在这里喝汤的! 为首的衙役狞笑道: “那你们今儿可要把这件事情给交代清楚了,不然凉州城中的监狱可不是那么好出来的!” 听到了这些人这么说之后,站在最后方,一个牙都被打掉了两颗的老乞丐颤颤巍巍地说道: “是有一位爷给了我们银子,说是让我们每天来这里喝汤就行了,剩下的多余的钱就当作是赏给我们的!” 朱顺一脸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幸灾乐祸: “你看,你连钱是谁地都说不清楚,怎么就说不是偷他们的?” 这些乞丐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官差们明显都是站在了许桥这一边的,因此瞬间就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开始描述给他们钱的人都样子。 可是听了好一会儿之后,赵渊这些人却是面面相觑。 毕竟按照这些人的描述来看的话,这个给他们钱的人,不是赵德安还能是谁? 先前赵德安当着村里人的面在许桥的院子之中开始挖人的时候,大家就察觉到这小子有所不对了。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他来害许桥的?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这些钱的来源,因此衙役们就将赵渊这些人给带回去了。 不过他们把这些人带回去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毕竟现在的凉州官府之中,谁还不知道许桥是和他们一条心的啊? 等到了晚上回去的时候,赵德亮就一脸愧疚地找到了许桥: “掌柜啊,这些事情我都已经听到了几个娃对我说了,是我们赵家村对不住你们啊!” 朱顺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村长啊,你看,我们掌柜对你们赵家村不薄吧?我们也没要求什么回报吧?可是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听到这里的时候,许桥瞬间变了脸色: “朱顺,闭嘴!”、 朱顺也来了火气,一脸不忿地说道: “掌柜,你要当个烂好人我没什么意见,但是我可不是受委屈的人!” 说着就随手从旁边拿起了菜刀,气势汹汹地要去赵德安的麻烦! 村长脸上又是尴尬又是紧张,生怕闹出什么大事儿来,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 “赵德安他爹以前跟着郎中走了十年,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村里给人看病,直到三十多岁的时候才讨了老婆有了赵德安这么一个孩子。” “二十年前,赵德安还小的时候,村子里发生了瘟疫,他爹救了所有人,自己却没了,因此村里人都惯着他,小许,我知道你委屈,有什么能补偿你的你尽管开口!” 第50章 说书的许桥 上一次赵德安放火的时候,村里二话没说直接把村口的荒地给了许桥。 这一次的时候,赵德亮有些忐忑,许桥会提出来什么条件。 许桥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 “村长,既然赵德安他爹以前的时候是浪中,那么村里人应该有不少人都认识草药吧?” 听到了这话之后,赵德亮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当时大家穷,看病的时候给不起钱,所以就从赵德安他爹那里学了点辨认草药的本事,有时候进山的时候看到了什么草药,就都采了带给赵德安他爹!” 听到了赵德亮这么说之后,许桥笑着点头: “成,村长,那我要收一批草药,你带人看着给我安排一下吧!” 村长有些不明白了,许桥自己的生意不是做的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想到了要去收草药了? 不过他向来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因此在许桥这么说了之后,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闲下来的时候多去给你采药!” 等到了这事儿有了一个大家都相对满意的结果之后,村长这才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而一旁的朱顺这个时候已经气炸了: “掌柜,凭什么被人家欺负了咱们还要客客气气的啊?” 许桥看向朱顺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严肃。 “都到了今天这份上了,咱们还不知道是谁欺负的咱们吗?” 张家针对许桥的事情,朱顺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不情愿地撇过头去: “这不是咱们一时半会儿的时候动不了张家吗?再说了,赵德安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来恶心咱们了!” 许桥笑了一下,打趣道: “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朱顺瞬间就不满意了: “掌柜,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可不是什么孬种!就是……就是张家咱们实在不了解啊!” 说的不好听点,现在的朱顺连张家的门朝着什么方向开的都不知道呢,怎么去报复张家啊? 话说到这里,朱顺上下打量了一眼许桥: “掌柜,你不会有什么办法报复一下张家吧?” 许桥一脸的淡然:“我这会儿的确是有点想法了,可是我也不敢保证这事儿一定能成啊!” 朱顺看向许桥的眼神一下就变了,闪烁着精芒: “您就说怎么去做这事儿不就行了吗?到时候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了!” 许桥笑骂一句:“还用不着你做这些呢,回头你去把段爷爷请过来!” 和段长寿谈了两个时辰之后,许桥又在自己的屋子之中枯坐了一夜,心中这才有了一个妥善的办法! 第二天的时候,那几个乞丐还没有从凉州监狱之中放出来呢,因此小摊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只是今日和以往比起来,却有了些许的不同。 几个小贩好奇地询问朱顺: “你们家掌柜呢?” 朱顺卖了个关子,一脸神秘地说道: “等一会儿的时候您就能看到了,保证到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要下午了,小摊附近已经有了食客,而南城的集市上更是往来人群络绎不绝。 许桥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几个小贩看到了许桥的时候都是一愣。 只见许桥一身干净的长袍大褂,分明是深秋时候,手中却拿着一把折扇,像个教书先生一样。 平日之中为了干活方便,谁来这里不是一身破衣裳啊? 猛然间看到了许桥的这个打扮之后,众人都是一愣,纷纷打趣道: “许掌柜,您今儿是不做生意啦?” “嗨,人家许老板把生意做了这么大,你还不允许他摆个谱啊!” 然而许桥只是对着众人拱拱手,也不多说话,挥手让朱顺在他的身前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块惊堂木。 惊堂木一拍,许桥朗声说道: “诸位,在下今儿第一次说书,您要是喜欢就捧个场,你要是看不上眼也请多包涵!” 说着惊堂木一拍,张口就是一首定场诗: “说书看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许桥前世的时候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爷爷爱听评书,许桥耳濡目染对说书也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甚至在大学的时候还自己组过社团呢。 因此这一嗓子下来,众人只觉得他声音洪亮,吐字清晰。 而从旁边走过的一些路人也是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说完了定场诗之后,许桥开口说起了凉州城的历史,随后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偏到了凉州边军的身上。 能来南城集市的人,大多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谁家还没有几个亲戚去过凉州边军之中呢? 这会儿听到了两州边军的事情之后,更是觉得亲切。 而许桥就按照自己编纂的故事,缓慢而有力地讲述着一个年轻人是如何一步步被凉州的张姓富商针对,不得不走上从军之路,随后又在边军之中逐渐立下功劳的。 这个年头的百姓们的娱乐活动本来就少,听到了许桥能把一个故事讲的天花乱坠,自然就走不动道了啊! 半个时辰之后,许桥这才停下来,对着众人拱拱手: “列位,有钱的您捧个钱场,没钱的您捧个人场若是想要听后面的故事,等明儿您再过来!” 许桥的话音落下,地上已经像是下雨一样地落下了一地的铜钱。 朱顺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少说也有二三两银子的铜钱,对着徐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掌柜,没想到你还有一手这个活呢!” 许桥蹲在地上捡着铜钱,漫不经心地说道: “等着吧,有了这些事儿之后,张家就蹦哒不了多久了!” 他们毕竟是在和官府作对,自己借着这么一个说书的名头,坏一下他们的名声,到时候急眼的可就是张家了! 人从来不是什么完美的生物,谁先急眼了谁就会犯错。 而在凉州官府恨不得现在就能把他们关进监狱的时候,犯错,可就会要命了! 许桥说书的名声在凉州城中传的很快,等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谢晚棠就听说了。 第51章 惆怅的谢群 谢晚棠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听到侍女说了许桥在接头说书的事情之后,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 “这事儿是真的假的?” 说书放在这个年代之中,和卖艺跑江湖的差不多,只是一些书生们活不下去之后无奈地讨饭吃的手段罢了,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许桥一个已经被凉州官府认可的才子,居然开始在街头上卖艺了? 侍女一脸神秘地点了点头: “真的,咱们府上今儿还有好几个人去看了呢!” 谢晚棠一脸的好奇,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一个仅仅是凭借着诗词就已经足够轰动凉州的才子如果去说书会是什么样儿! “等到了明天下午的时候我们也去看看!” 等到了第二日下午出门之后,谢晚棠就后悔了。 许桥所在的地方是南城集市上的一块空地,和他的两个摊子距离不远。 可是此时在摊子和许桥之间早已经被人群挤的密密麻麻,只能从外围听到一点许桥的声音。 就在谢晚棠一脸迟疑的时候,朱顺却主动走了过来: “谢小姐会来找我们掌柜的?” 谢晚棠点了点头,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人群: “你们有办法让我们去前头听吗?” 朱顺一脸的为难: “那您今儿还真是来晚了,里面倒是准备了几个凳子,可是中午的时候就有人坐在那里等了啊!” “中午就有人等了?” 谢晚棠一脸的不可置信。 虽说南城集市一直以热闹著称,可是这么热闹的场面,都能比得上庙会了吧? 朱顺的言语之中既显得自豪,又多了几分无奈: “是啊,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热闹啊!” 虽说昨天停下来听说的人就有不少了,可是这会儿往许桥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 朱顺试探着说道:“要不明后天的时候或者其他时候我们给您留个位子?” 谢晚棠摆摆手:“算了算了!” 她毕竟是个没有嫁人的大姑娘,哪里能在这么多百姓的面前抛头露面啊! 看着谢晚棠坐在羊肉汤的摊子面前等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到许桥的一段说书结束,朱顺的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连怎么接待都不知道,最好还是能等到掌柜亲自过来比较好。 可是就在这会儿,人群之中却忽然高喊了起来: “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眼看着这些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许桥无奈地对着众人抱拳拱手说道: “对不住您各位了,虽说我知道大家伙儿都爱听这些东西,可是我说这东西完全就是个兴趣!” 有人起哄道:“许老板这是要忙着去做生意了!” 人群之中一名公子哥笑道:“许老板,再说一段吧!” 说着从身上掏出来几块银子,不偏不倚地扔到了许桥的脚边。 许桥一脸的无奈: “这不是钱的问题!” 虽说他有一点说书的经验吧,可是要当着这么多人,一口气连着说半个时辰的评书,许桥自己也是有压力的啊! 而另外一名穿着粗布,一身地主打扮的中年人则是说道: “许老板尽管说,你今儿要卖的货物我包圆了!”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他的身后的长工立即说道: “今儿我们老爷高兴,请大家伙儿喝羊肉汤!” 人群之中顿时又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 许桥有些无奈地看着围过来的百姓们,自己本来只是想着用一段评书吸引一下百姓的,哪成想这年头的百姓们竟然会这么捧着自己啊! 迟疑了瞬间之后,许桥对着众人拱拱手: “那就劳烦诸位稍微等我会儿,让我喝口水润润嗓子?” “得了,许掌柜,这些事儿啊我们都帮你了!” 很快就有人手中端着茶盏,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走到了许桥的桌前将手中的茶盏往下,而后再一次地走出了百姓们的圈子。 许桥喝了口茶,再次说了个一刻钟的时间,百姓们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散去。 等到了这些人离开之后,地上又是密密麻麻的铜钱,数量比起昨天来竟然是只多不少。 不远处的小贩们纷纷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许桥。 都是靠着费嗓子卖力气吆喝来赚钱的,怎么到了徐桥这里,这地上的钱就像是捡不完一样。 而他们卖力地吆喝了一整天,最后能落在自己手中的也就是个半两银子? 而在谢家之中,谢群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自家妹子。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谢晚棠无奈地说道: “这不是听说许桥在南城集市之中说书吗?我过去看了看,人太多了,压根就挤不进去!” 听到了谢晚棠这么说之后,谢群有些纳闷地询问道: “许桥这是缺钱了还是想要转行了?” 这会儿的时候正是官府和张家对峙的关键时候,结果许桥不仅没有在前方冲锋陷阵,反而去说评书了? 想到这事儿,谢群的心中也有些无奈。 寿宴结束的这几天之中,他一直都在带着人寻找张家的破绽,试图用蛛丝马迹找到能一击击溃张家的办法。 没想到张家这么多年做生意以来,不仅税务和账目清清楚楚,就连朝廷的法度都没有一丝逾越的地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能对张家下手的办法。 先前定下的一个月内解决张家的计划也就成了一个笑话一样。 谢晚棠看了一眼谢群:“要是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呗!” 谢群没有时间去问,只是听着许桥在凉州城中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整个衙门之中都在议论要不要找个空闲的时候去问问许桥的评书。 只是几天的时间,许桥说书的名声已经响彻了整个凉州城! 这下谢群是真的坐不住了: “魏爷爷,您就帮我去问问许桥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呗,他要是想继续做生意,那就继续去和张家扛着,到时候我来收尾!” 魏鹏飞一脸无奈地看着谢群: “这事儿你让我怎么说啊?我既不是你们凉州官府的人,又没有办法去保证许桥的利益!” 第52章 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啊 魏鹏飞想的很清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看在自己的名声的份上,许桥的确是对自己很尊重,甚至都能说得上是敬重了。 可是敬重这种东西在实际利益的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就在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干坐着的时候,魏家的管家走了过来: “老爷,这是许桥许公子派人给您送来的请柬,说是明天下午无论如何都要请您赏光去听听评书!” 魏鹏飞看了一眼手中的请帖之后,随手就递给了谢群,有些不解地嘀咕道: “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对于有些人来说,十分放松地听听评书喝口茶就已经是顶级的放松方式了。 可是对于魏鹏飞来说,无论是评书还是话本,都显得过于俗气了些,因此这段时间之中,魏鹏飞虽然亲眼看着许桥的名声一天天在凉州城中变得更大,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去过许桥的摊子上。 也不知道今儿的许桥哪根筋不对了,竟然要给他发请帖了! 谢群询问道: “送请帖的人呢?” 管家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人说他还要去知府大人的府上送请柬,因此把这个帖子留下就走了!” “去我们家送请帖?” 这下谢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的笑容来: “行,明天我们倒是要过去看看这是怎么个事儿!” 第二天的时候,朱顺早早领了几个人就开始布置许桥说书的地方,先是放下了说书的桌子,准备了茶水,随后又搬过来了十几个小几,放上了茶水干果,静静地等着客人的到来。 谢群身上有县令的职位,这段时间以来又忙着去查张家的事情,因此算是到的比较晚的客人。 可是即便是他到了之后都是一愣,看看这些小几边上坐着的都是什么人。 魏鹏飞这个前兵部尚书,石安这个凉州总捕头,刘知文通判的长子,还有凉州的刑狱推官。 至于其他的几个位置上坐着的,可不就是先前来凉州府中告状的几个老兵吗? 虽说许桥先前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就这阵仗,谢群都觉得有些不寻常了。 他倒是要看看,今儿的许桥要说什么! 就在谢群到了不一会儿之后,许桥手中拿着折扇不急不缓地走到了说书的桌子之前。 看到了许桥之后,这些日子之中经常过来听许桥说书的百姓们也觉得不对劲儿了啊。 平日之中说书的时候,许桥入场,什么时候不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可是今儿怎么看着这么严肃呢? 然而还不等到众人多想,许桥已经迅速地说完了定场诗,拍了一下惊堂术之后说道: “书接上回,虽说前线在李大将军的带领下打了大胜仗,从这些蛮狗的营帐之中缴获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可是将士们饿着肚子,也不能吃这些东西啊!因此李大将军当即喊来了十几个精干的百夫长,让他们去附近的定北县买粮食!” 听到了这里之后众人一片哗然! 先前的时候许桥尽管把边军和蛮族之间的战争说的天花乱坠,可是里面提到的地名一听就是虚构的啊! 结果到了今天的时候,连定北县都出来了? 而许桥对观众们的呼喊声视而不见,继续说道: “定北县虽说就在这凉州地界,却没怎么被蛮族人袭扰,尤其是其中的安宁乡,更是有个姓张的地主……” 许桥说到了这里的时候,谢群就已经回过味来了。 定北县安宁乡? 姓张的财主? 可不就是张彬他们家! 许桥继续声情并茂地说着这姓张的财主究竟是如何为难这些边军的百夫长们,到了最后的时候更是用十万斤的陈粮骗走了百夫长们身上带着的金银珠宝! 周围的百姓们顿时骂声一片,恨不得自己能到了故事发生的那个时候,去把张财主给剁了! 看着周围百姓们的反应,谢群在心中感慨道,果然文人手中的笔杀人不见血啊! 许桥这是要彻底把张家的名声给搞臭了啊! 可是想到了这里的时候,谢群忽然一激灵,猛然间察觉到了都不对的地方。 他转过头,只见身后的几个老兵的眼中已经是泪水盈盈! 这莫非是当年真实发生的事情? 那这事儿可就要涉及边军之中的将领了! 嘶,原本他们父子计划等到查到了证据之后,请过来一部分的边军帮他们把这事儿做了! 没想到许桥这是直接把证据送到了他们的手中啊! 这么想着,谢群往旁边看了一眼,石安等人的脸上没有神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而魏老爷子的脸上则是一脸阴沉,显然这位也是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某些不对劲儿! 与以往的时候百姓们百般哀求,用出各种各样的手段许桥才会勉强多说一会儿不同。 今日即便是百姓们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许桥依旧是说了满满当当的两个时辰,直到彻底把这段恩怨之中的是非曲直说清楚之后,这才对着众人拱手致谢。 而这会儿的谢群的心思已经压根就不在听书上了,他径直到了石安的身边,直接对着石安吩咐道: “你现在立马换了便服,去军营之中寻找林将军和楚将军,让他们派过来一个能做主的人!” 等到石安离开之后,谢群又对着刑狱推官吩咐道: “你现在回去,找我父亲和刘大人,告诉他们这里的事情,让他们迅速把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凉州,封锁凉州城,严密监视张家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走了!” 等到了百姓们都离开之后,脸上明显带着几分疲惫的许桥走过来和谢群等人打招呼。 谢群主动地对着徐桥拱拱手,一脸赞叹地说道: “今儿许公子可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凉州衙门就愁着没有理由去动张家呢,这下好了,许桥直接就把借口给送过来了。 许桥同样对着谢群拱手: “就是不知道这么一份大礼,谢公子还满意吗?” 第53章 许桥的复杂 谢群顿时哈哈大笑: “前两天我还在给魏爷爷说,你小子不会是临阵退缩了吧,没想到你居然给我准备了个大的啊!” 许桥的笑容颇为无奈: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了,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啊!” 许桥从来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如今的张家憋着坏要让自己处处受挫,那么自己刚好给张家回敬一番。 两人说了两句之后,魏鹏飞走过来,四下里打量了一眼,却只是看到了那些老兵们蹒跚远去的身影,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急忙询问道: “这些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谢群还需要从具体的地名来判断当年的旧事,可是魏鹏飞却不需要。 那个时候正是他担任兵部侍郎的时候,对于凉州边军的事情自然是记忆犹新。 原本朝廷收到的邸报是一场大胜,可是没有几天的时间,大胜就已经变成了惨败,主将身亡,凉州边军陷入了最低迷的时候。 许桥担任笑道: “三十多年了吧,当年的这场战役之后,凉州边军的战斗力就凝固在这个点上了!” 魏鹏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谁能想到,一场声势浩大的胜仗之中竟然会被一个财主算计? 不能把当初失败的原因全部都归结于这些陈粮之上,可是要说影响,这肯定是会有影响的啊! 魏鹏飞阴沉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必须重查当年的旧事,至少不能让这些蛀虫们继续出来害人!” 谢群生怕老爷子气的背过去,伸手将他扶住,低声说道: “我已经通知了凉州官府和边军了,只要是涉及到张家人的事情,就算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让他们飞了!” 事情到了这里,接下来就要交给官府和边军了,许桥只需要耐心的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就行了! 这件事情在凉州城发酵的很快,几乎一夜时间,凉州的百姓们似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样。 张彬气的跳脚: “这个许桥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们查清楚了没有?” 张家的几个掌柜们站在大厅之中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张彬气的直接把手中的茶盏砸在了地上: “一帮子废物东西,要你们有什么用?” 等到了这些人离开之后,一个满脸倨傲的少年和一个阴鸷的中年人才走了进来。 “三叔,九弟,”张彬叹口气,面对着家族之中的两名亲人,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张家的势力起的太快了。 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仅仅只是定北县中一名不起眼的财主。 可是到了十年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成了凉州城中有名的张半城了。 即便五年前张彬开始掌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给家族的过去填坑了。 但是短短十年的时间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过程之中的纰漏实在太多,压根就不可能完全堵上。 尤其是如今传的沸沸扬扬地从边军之中骗取钱财的事情,很难有完全解决的办法。 张权一脸不屑地说道: “大哥,一个小小的掌柜什么时候也敢在我们张家面前跳了,赶明儿我就派人去把他给解决了!” 作为张家的公子以及针对许桥的计划的负责人之一,张权到了现在仍然看不上许桥。 一个臭要饭的,真是活腻歪了,竟然敢在他们老张家的头上泼脏水了! “胡闹!” 张彬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弟,这个弟弟什么都凑合,能力也还行。 至少是属于张家人之中,为数不多的不会给自己添乱,偶尔还能帮帮忙的。 可就是这个性格,未免过于骄狂了吧? 要是如今的时候他们真的对许桥出手,恐怕到时候的张家就真要有灭顶之灾了! 张从云开口安慰道: “大侄子,这事儿你也先别着急,我和谢导刘知文这些人都有些交情,回头的时候我去看看这两位是什么态度!”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会儿的时候谢导和刘知文也在值房之中讨论着他们。 “刘兄,这次你的意见呢?咱们要不要直接把这头猪给宰了?” 相比于谢导的激进,刘知文还是比较求稳妥的: “你和边军的那两位商量过没有?” 谢导慎重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京城之中的林家已经没落了,林将军说,不日他的妻儿就要到了凉州,我看这是林家准备多方下注,准备自保了!” 至于楚定边,楚家本来就是凉州的豪绅家族,奉行着耕读传家的祖训,压根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听到了这话之后,刘知文沉吟道: “一个私通蛮族的家族,留着也就是为了养猪而已!” 显然这两人知道的消息可比谢群他们能知道的东西多了不少。 至于张家如何有半城的称号,可是在这二人的眼里,只要私通了蛮族,那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猪而已。 至于什么时候动刀,什么时候留手,全看他们自己的心情。 谢导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今年的冬天很冷,如今只有寿宴上的那些钱,是不够让将士们撑到明年的,我看这头猪,今年就要杀了!” 刘知文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可是这么一来,到了明年,还是不好撑下去啊!” 朝廷如今风雨摇摆,可是谁都不知道朝廷会撑到什么时候。 但是无论如何,只要朝廷在一天,那么无论是谢导刘知文,还是林牧楚定边,他们永远都是大乾的臣子,有些地方是绝对不能逾越的。 谢导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你说我们要是自己培植起来几个商人呢?” 无论现在的环境怎么变换,可是在能发现了商机的人眼中,终究还是能有银子赚! 既然杀了猪,那么想吃肉,就要靠着自己人去买了! “你是说许桥那样的?” 在这两人的心中,许桥在商人之中是一个非常少见的个例。 从这个人的出身背景来看,就和边军牢牢的绑定在了一起。 而他那段失败的婚姻,又让他和唐家这样的商人之间扯上了关系。 从他的才学来看,他才应该是如今凉州才子之中的领军人物。 可是偏偏他住在村里,和凉州城最中坚的农民们混迹在一起。 这是一个可以让任何人满意,又似乎和每个圈子都有些疏离的人。 恰恰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乱世,才刚好能勉强让所有人都满意! 第54章 轮不到他来说话 谢导点了点头,一脸慎重地说道: “目前来看,许桥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谢群去花厅之中提出了要让商人们捐钱的时候,许桥的反应可是整个凉州的高层们都知道的。 对于许桥的这般反应,至少目前的谢导和刘知文尚且满意! “那到时候就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能不能中用吧!” 言语间,已经像是对张家宣判了死刑一样。 …… 这段时间之中的确是把许桥累得够呛,在听了段长寿说了他们当年的经历之后,许桥不仅要补充出来一个完整的故事,更要镶嵌到自己熟悉的评书之中。 几乎是每天回家吃顿饭就开始写这些故事,然后一直整理到深夜才能去睡。 好在目前看来的话,效果比起自己预料的还要好上不少。 如今自己能做的事情也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至于后面要怎么去查这些东西的真假,就要看凉州官府的了。 等到赵山等人将地上的铜钱捡的差不多之后,许桥就带着人回村了。 到了家里之后,许桥吃了一大碗饭,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要不是玉心过来提醒他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了,恐怕许桥还能接着再睡会儿。 吃过饭就在玉心要收拾碗筷的时候,许桥忽然说道: “咱们成婚吧!” 听到了这话之后,玉心先是一愣,继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桥。 许桥倒是表现的一脸淡然: “先前的时候就说了要给你一个名分的,如今新房子也修的差不多了,总是要有这么个仪式的!” 惊喜来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玉心激动得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往哪里放了。 她想的只是能跟着公子就好,能占据公子心中的一角便足矣,谁能想到,公子竟然会给她如此的礼遇? 不过只是片刻的时间之后,玉心冷静下来,对着许桥摆了摆手: “公子,我只是个通房丫鬟的命,当不起这么贵重的礼!” 许桥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穿着粗布衣裳,依旧遮掩不住姣好身段的玉心: “你当得起!” 在唐家之中的时候玉心就对伺候他的事情格外上心,离开唐家之后又一起吃了这么多的苦,如今总算是到了苦尽甘来的时候,也该好好补偿一下人家了。 两人一番争论之后,玉心坚持自己最多是妾,许桥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同意。 原本按照许桥的计划应该是有喜宴的,只是玉心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下只能把喜宴改成乔迁宴了。 相比于现在的院子或者说整个村子,许桥新建的房子更像是一个能够自给自足的军事堡垒。 最外围是接近三米高的厚墙,用的都是村里新烧制出来的砖瓦,牢固一场。 墙头上则是如同高大雄伟的凉州城一样,上面能走人,能跑马,允许一辆马车行走,方便及时把防守这里所需要的各种物资押送上去。 而在墙壁的不远处,则是高耸的瞭望塔。 再往里面则是军事训练区和厂房,如今看着虽然空荡荡的,可是里面却承载着无限的希望。 再往后才是能住人的地方,一处足够几十人居住的大院子。 而剩余的地方才是许桥自己要的一个二进小院,院中有刚刚埋下去的树种子,在旁边不远处的地方则是一张石桌。 许桥准备休息两天,顺便办个乔迁宴席的事情对于身边人来说算是个大事儿。 毕竟这里面的人大部分都见证了许桥从刚刚进入村子时的一无所有到了如今的红红火火。 许桥也是早早就让朱顺等人去凉州城中采购酒席需要用的东西。 等到了回来的时候,地上刚刚开始落雪,朱顺一脸神秘地告诉许桥: “我出城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队边军的人马进城了,估计这次的张家要倒霉了!” 以往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儿,即便是运送物资,也是由凉州官府组织民负责运送过去,压根不可能看到边军的身影。 “就你一个人看到了?还是有其他人也看到了,能确定是边军吗?” 面对着许桥的追问,朱顺无奈,只能把自家老爹朱彪请出来让他作证。 朱彪点了点头: “他们身上的盔甲,座下的马匹,甚至列队的形态,都带有浓重的边军作风!” 许桥这才松了口气! 宴会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看到唐鹏天的眼神,只是他从来都没得选。 好不容易出了这么点微不足道的成绩,根基实在是过于薄弱了。 但凡凉州府衙动手晚上一段时间,许桥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惨。 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凉州边军进城,张家总是要拿出来个说法的。 不说是因为这事儿元气大伤吧,以后也没有太多的闲暇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许桥都能收到的情报,张彬自然也能查到。 以往人来人往,甚至府衙之中的官吏到了这里都要耐心等待的地方,如今早已经变得门可罗雀。 冰冷的西北风从门外吹来,带着阵阵寒意,仿佛凉到了骨头之中一样。 张彬仰头叹口气,不甘心地询问道: “三叔,凉州官府的人怎么说?” 中年男人一脸的羞愧,通红的脸像是猴屁股一样: “他们连见都没有见我!” 原本以为大家之间有了来往,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谈笑风生,甚至刘知文拉着自己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打招呼就行了,我在凉州之中说话还是有用的。” 哪里能想到,如今的张家落难,站在了官府门口之后就像是一只任人观赏的猴子一样。 张彬仰头看天,怔怔地说道:“才昌盛了十年时间啊,如今就要没救了吗?” 站在一旁的张权却是一脸的不忿: “这算是个什么事情啊?不就是一个说书的吗?他的话还能相信?” 屋子之中的两人没有搭理张权,张权自顾自地走出去,找到了自己的亲信之后吩咐道: “去,给赵德安传消息,让他明天就带着人去杀了那个说书的,这个凉州城,还轮不到他来说话!” 第55章 敌袭 尽管村子之中落了雪,可是新的院子之中依旧是热热闹闹的。 许桥是第一次在村里办喜事,因此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全家过来的。 像是赵四嫂,她的婆婆和村里的其他老人一起坐在暖烘烘的房间之中,聊着各自的家长里短,而她的两个孩子则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起,待在新的院子之中堆雪人。 许桥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看着像是新郎官一样,站在院子之中,和村里年轻一辈的男人们聊着天。 在和他们打过了招呼之后,许桥手中提着两壶酒,顶着风雪走到了门口,对着站在门口,像是雪人一样的两个男人说道: “两位兄弟辛苦,今儿是个大日子,喝口酒!” 尽管许桥没有明说,可是村里人谁能不知道他和玉心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玉心却一直没有出现,这意味着什么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风雪之中站着的两人喝了口酒,长舒口气: “掌柜,外面冷,您早点进去吧!” 许桥眯着眼,看着风雪之中没有什么动静,对着两人说道: “院子刚刚建成,又都是村里人。进去喝酒吧!” 两人摆摆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掌柜,我们挣的就是这份钱!” 许桥大手一挥: “那我给你们放假,工钱照样给!” 两人一脸为难的笑容,再次推脱道: “您倒是愿意给我们放假,可是段师父那里了不会,我们要是今儿跟着您进去了,只怕后面两个月都睡不了觉了!” 段长寿训练他们的时候下去的是军中的办法,采用的要求自然也是军中的要求。 既然他们的职责是守着门,别说是刮风下雪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得在这里站着! 听到了这两人这说,许桥也不再劝,只是吩咐道: “给你们十个人一人留一坛酒,等回头你们有空的时候自己去拿!” 听到了许桥这么说之后,两人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要到了中午了,许桥进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前来找他的朱顺。 “这都要开席了,就等着你这个东家了!” 许桥笑着说道: “等什么啊,赶紧上菜,别再凉了!” 等到了厨房开始上菜的时候,许桥已经端着酒杯,身后跟着手中提着酒水的朱顺,一起进了几个老人的房间。 说是乔迁,多少也沾了点婚礼的意思,因此几个老人笑着调侃道: “小子,你这成亲过来敬酒,也没有新娘子,这事儿可办的不对啊!” 许桥笑着说道: “新娘子害羞,您老在这儿多住两天,也好让我们尽一番孝心!” 说着许桥就要从朱顺的手中将酒坛子接过来。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把酒坛子抓稳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牛角号的低沉声音。 许桥一脸的茫然,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外面: “这是什么声音?” 几个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大变,就连坐在抗沿边上的朱彪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他们从炕上冲下来,甚至顾不得将脚上的鞋子穿好,急匆匆地走向了大门的方向。 朱顺扭头看了一眼拉住了自己衣服的许桥,对着他解释了一句: “这是军中的东西,当有敌人过来袭击的时候,就用牛角号吹奏出这样的声音!” 敌袭? 许桥先是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之后也从这间屋子之中走了出来,转而走向了村民们聚集的大屋子之中。 进了屋子之后,许桥先是不动声色地让大家继续吃好喝好,而后将村长和赵明喊了出来。 赵德亮和赵明已经喝了不少酒,此时酒精已经上了脸,听到了许桥说这里可能发生了些意外,需要他们二人将这里照看好的时候,赵德亮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许桥严肃地说道: “村长,之前的牛角号的声音可是敌袭的意思!” 啥玩意儿? 赵德亮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酒意已经清醒了大半,可是说话的时候仍然有些颤颤巍巍: “敌袭?” 许桥点了点头,只是对着他们交代说: “你们先顾好村里人,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之后转身就向着门口走去。 这间院子的门是特制的铁门,等到许桥到了的时候院子门已经从里面关上了,十几个人站在院墙上,背对着许桥。 许桥走上院墙,向着外面看去。 院子外面站着近百人,手中提着刀,看上去满身的匪气。 而赵德安就站在最前方一个人的身边,看到了徐桥之后大喊道: “许桥,你要是现在出来,什么事儿都没有,要是再晚了,可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许桥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口。 门口有一摊血迹,已经被大雪掩盖了一半,只是依旧刺眼。 在血迹的旁边,有一具倒地的尸体。 从衣服上来看,正是先前许桥去送酒的时候和他说话的年轻人,只是如今已经没有了生机。 许桥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众人。 段长寿训练出来的一众年轻人手中拿着朴刀。 在组建这支人马的时候,许桥就花费了高价从黑市上买了足够二十人的朴刀。 而段长寿这些人手中则是拿着短刀,像是随身携带者,从来没有放下去过一样。 许桥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他低声问身边的段长寿: “能守住吗?” 段长寿笑了一下: “别看这里有几十个人,只要你准备的东西足够多,守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这处院子从建起来的时候就是按照军事堡垒的标准修建的。 而在地窖挖出来之后,许桥已经陆陆续续地往这里搬了不少东西过来。 就算如今的院子之中有近百口人,也足够他们吃一个月了。 许桥朗声说道: “赵德安,你可要想好了,当初你烧了我的羊毛我,我没有说什么,你在凉州城中雇了乞丐在我的摊子上闹事儿,我也没有说什么!” “如今这院子之中坐着的人可大部分都是赵家村的人,你就连他们都不打算放过吗?” 第56章 突如其来的小姨子 赵德安的小眼睛一闪,而后冷笑道: “许桥,你别在这里和我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请了他们,他们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就算是他们都死了,也是你害了他们!” 赵德安看了一眼墙头上的众人,除了几个赵家村年轻一辈的村民之外,剩下都是陌生的脸。 他隐约听村民们说起来过,许桥被官吏们为难的时候,就是一群边军之中老头子帮他解决了事儿,应该就是站在他身边的这些人? 因此赵德安直接大喊道: “许桥,我看你身边的那些老头子们岁数都已经不小了吧?他们跟着你可是一天的福都没有享,如今却要遭受这番苦难了!你要是个爷们,就跟着我去凉州城中走一趟,不要连累他们!” 段长寿看了一眼许桥,尽管他确信许桥能看出来这是鸿门宴,可是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小子,你可不要傻乎乎的被人家给骗了!” 许桥只是笑了笑: “放心吧,我们这里准备的东西十分充足,就算是和他们耗一个月的时间都不怕,就看官府的人什么时候能过来!” 张家调动了这么多人来赵家村中找事儿,就算是能瞒得住一天两天,还能一直瞒下去吗? 只要守住了这几天的时间,那么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安抚一下村里人,让他们不要乱起来。 许桥亲自到了院子之中,把村长和赵明喊了过来,让他们上墙头看清楚了如今的情况。 当看到站在墙头下面的人真的是赵德安的时候,赵德亮差点一个跟头直接从墙头上掉下去。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 “德安,你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想当初的时候你爹可是救了村里人的,你怎么能带着土匪来找村里人的麻烦呢?” 赵德安不耐烦地说道: “堂兄,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的富贵前程就在许桥的身上!” “只要你们愿意把许桥送下来,我拿到钱之后立即远走他乡,否则的话,可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他们有一百人上下,是墙头上众人的数倍之多,怎么看都是占据了更加优势的一方。 相比于赵德亮的难受,赵明这个时候就显得冷静多了。 先去和正在吃席的年轻男人们一一说了这里的事儿,把愿意来墙头上帮忙的人喊过来,让不愿意过来的人帮着在院子之中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当天晚上的时候,赵德安带领着的土匪们发动了第一次的突袭。 只是许桥的院子修的扎实,众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些想要爬上墙头的人赶下去了! 不过这里的动静太大,事情显然是有些瞒不住了。 尽管知道这里的局势可能会引起恐慌,但是许桥仍然是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村里的女人们哪里经过这个阵仗?原本安静的院子在许桥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变得嘈杂起来了。 “这些土匪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啊,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就是啊,我的孙儿今年才五岁啊,我都不能看着他们长大了!” 眼看着院子之中有人哭了起来,随后整个院子之中都响起了哀嚎的声音,赵德亮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一声: “都给老子闭嘴!” 他是村长,又是赵家的族长,辈分高,很有威望,这嗓子下去之后,院子之中瞬间就安静了不少。 许桥这时候才说道: “我在地窖之中储存了不少的粮食和蔬菜,再加上这两天之中做席的时候买的酒肉,即便我们在这里吃一个多月都不成什么问题,等个四五天的时间,官府腾出手来,我们就有救了!” 对于寻常的百姓们来说,官府在他们的心目之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在知道了官府会在几天之后过来,他们又亲眼看到了院子之中储藏的物资之后,终于安心了几分。 许桥也不得不庆幸,先前的时候自己大气了一波,直接就把自己手底下的所有人的家人都请过来了。 农村这种嘛,为了占便宜一家人去吃席的比比皆是,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现在的赵德安没有办法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任何的弱点了。 有了之前修房子的几十号男人的加入之后,虽说冲出去不太现实,而且他们的手中也没有足够的兵器。 可是想要守住这个院子还是没有那么难的,尤其是身边还有段长寿这些老兵的情况下。 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院子里外的人都觉得十分折磨。 赵德安已经没招了,直接对着墙头上发狠说道: “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赵家的祖坟!” 赵德亮等人虽然心中恨得要命去,却始终没有出去。 毕竟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可是活着的人还是好好活着! 赵德安的心中气的要命,可是偏偏拿这些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到了第四天早上的时候,赵德安一脸得意的对着许桥说道: “许桥,你娘们在我手中,你就说救不救吧?” 玉心如今可是在院子之中好端端地待着呢,自己哪里还有其他的娘们? 总不至于是唐书卿那个蠢女人吧? 如果是唐书卿的话,许桥甚至巴不得赵德安把她弄死呢! “姓赵的,我媳妇儿在院子里呢,你若是想要耗着,咱们就这么耗着呗!” “是吗?”赵德安一脸的笑容,随后亲自押着一个女人走到了墙头底下。 “许桥,你看清楚这是谁?” 许桥猛然一看这人自己也不认识啊! 然而他没有说话,底下的姑娘却已经哭起来了“” “许桥你个没良心的,你总不能就这么让我死了吧?” 听到了这道破口大骂的声音之后,许桥先是一愣,而后脑海之中涌现出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唐鹏天的确没有儿子,可是他有两个女儿啊! 当年自己刚刚去了唐家的时候,这个小姨子可是对自家老爹在军营之中的事情好奇得紧,整日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 可是自己和唐书卿成婚的时候,唐雪卿分明已经离家出走,说是要去当边军了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57章 许桥的决定 然而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不仅是唐雪卿出现在了这里,她甚至直接落到了对面的土匪的手中。 虽说她离家的时候,就已经和唐鹏天闹得很不愉快,甚至都到了断绝父女关系的份上。 但是毕竟她是唐鹏天的女儿,总不能真就这么放着不救吧? 段长寿来到了赵家村中有一段时间了,看到了许桥的脸色之后立即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低声骂道: “小子,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可是这一趟你指定是不能下去的,不然你小子的命要交代在这里!” 这可不是段长寿在危言耸听。 张佳能在这个时候派出这么多的土匪过来,多多少少是有点要把气撒在许桥身上的意思。 偏偏如今靠着新修建的大院,许桥成功地拖延了四天的时间。 四天的时间说长不长,可是对于墙里墙外的人来说都是煎熬。 在经历了这四天的煎熬之后,两方的人马到了这会儿心中的火气已经憋不住了。 若是许桥这个时候出去,赵德安身边的人肯定要先泄愤! 许桥自己也明白这个过程之中究竟有多危险。 可是回想一下在过去的这几年时间之中,唐鹏天夫妇是真的要把他当成了儿子来看待的。 别说今天的唐雪卿死在这里了,就算是她受伤或者被凌辱了,以后的许桥在这对夫妻面前又该如何自处? 因此许桥几乎没有考虑,转头看向了众人: “谁跟着我下去,能确保把我抢过来?” 许桥没有明说计划,可是谁都听出来了。 许桥这是打算自己下去把唐雪卿换回来,再让他们伺机把人给抢回来! 人群之中顿时沉默了。 如果要是放在二十年前的时候,恐怕段长寿这些老头们随便下去一个都能完完整整地把人救回来, 可是二十年的时间,这些人的体能和力量下滑的太严重了。 要不是情势太过于危急,恐怕如今让他们站在这里都不可能。 朱彪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向前一步,一道身影却从身后拉住了他,随后一步上前。 朱顺笑着站了出来: “我来!” 朱彪沉默地看着朱顺。 父子俩仿佛是从一个模子之中刻出来的一样,同样的高大身材,同样的沉默寡言,甚至在朱顺逐渐长大之后,父子两人之间的话就已经很少了。 看着挡在了自己面前的儿子,朱彪又是一瞬间的沉默,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他沉默地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短刀,帮着朱顺插在了腰间。 父子无言。 许桥哈口气在手上,使劲地搓了搓手,这才对着下面喊道: “赵德安,我下来,我用我自己换这个姑娘,怎么样?” 赵德安和土匪头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贪婪。 拿住许桥,乃至于杀了许桥,他们就能分到大量的金银。 眼前这个姑娘虽然看上去黑了点吧,皮肤不够细腻,可是身材脸蛋却是一等一的极品,放在凉州这样的地界,恐怕几十年中也出不了一个! 赵德安高声喊道: “好,只要你下来,我们就放了这个姑娘!” 说完话之后,许桥洒然一笑,就准备带着朱顺到了墙头下方。 段长寿忽然开口道: “老哥几个,手中的家伙事都快要生锈了吧?要不今天让这小子好好见识一下?” 刺骨的寒风之中,几个老家伙哈哈大笑,跟着许桥一起走下了墙头。 朱彪咬咬牙,看着几个蠢蠢欲动的年轻人说道: “顶紧了!只要你们几个今天不下了这个墙头,他们就是相对安全的!” 顿了顿之后,朱彪转身,对着这些年轻人笑了笑: “小子们,看好了,今天就好好给你们上一课!” 说着也跟着段长寿的身影走下去。 看到了墙头上骤然下去了那么多的身影之后,赵德安心中闪过了一抹不安: “这么多人下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雪地上容易反光,土匪头子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墙头上,见到年轻人们还在之后,顿时嗤笑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 “就凭着几个老头子,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哪怕知道这些老家伙们以前是边军,可是土匪头子仍然没有丝毫的担忧。 老虎都已经老的掉了牙了,甚至连路都快要走不动了,那还是老虎吗? 而在院子之中,段长寿的手放在门栓上,对着朱顺吩咐道: “小子,你记住了,等到许桥走出一半的时候,你就往前冲,只要让对面的土匪头子向着咱们这边冲过来,那这事儿就成了!” 都是一帮子战场上的老人了,对于形势的判断还是很敏感的。 擒贼先擒王! 只要拿下了土匪头子,这些乌合之众定然鸟兽散去! 可是看看身边的众人,除了四十出头的朱彪尚且算是年轻,其他的几个老家伙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骨头了。 这么真刀真枪的打过一场之后,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人? 随着大门打开的吱呀声音,许桥和朱顺走到了门口。 许桥大声喊道: “你把人放开,只要她向着这边走过来,我就向着你们那边走过去!” 赵德安这边的两人对于这样的提议并没有什么异议,很快就有人到了前面帮着唐雪卿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唐雪卿装作不胜疼痛地揉着自己的手腕,目光却悄然落在了土匪头子的身上。 而土匪头子的目光则是紧紧盯着朱顺! 朱顺有朱彪教导,又在镖局之中打磨了好几年的力气,在过去这几天的战斗之中,可以说是最出彩的一个了。 因此他只是站在院子门口,就已经让土匪头子十分警惕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唐雪卿却猛然一拳砸向了土匪头子的脸! 鼻梁骨是人的身上十分脆弱的一个点,只要不是什么绝世高手,被人一拳砸在了鼻梁骨上之后都得废! 唐雪卿的一拳下去,土匪头子都是鼻子酸痛,眼泪都下来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梁。 可是唐雪卿却一把抓住了他腰间的刀,拔出了手中的长刀之后,唐雪卿没有丝毫犹豫砍向了土匪头子的脖子! 第58章 解决土匪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许桥才刚走了五步,在看到了唐雪卿一刀解决了土匪头子之后立马掉头往后跑! 唐雪卿一刀将土匪头子的脑袋割了下来提在了自己的手中,对着众人大喝道: “贼首伏诛,朝廷天兵立马就到!放下武器尚且能饶你们一命!” 朱顺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向着唐雪卿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此时站在院子墙上的几个青年顿时也反应过来,如同下饺子一样,一跃从三米高的墙头上跳下来,直接向着土匪们冲了过去。 院子门打开,朱彪手中提着刀,猛然向着土匪群冲了过去! 在土匪头子被杀了之后,这些土匪们瞬间就失去了再战的勇气,眼看着朱顺已经冲了过来,瞬间便成了鸟兽四散。 看着土匪们已经四散逃开,为数不多的几个有斗志的家伙被朱彪等人一刀一个砍了,许桥这才从院子之中走了出来。 看到了徐桥之后,唐雪卿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就是想要几个帮手吗?你至于这么磨叽吗?” 看到了唐雪卿身上的血迹都是溅上去的之后,许桥这才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丫头,来之前也不知道先打个招呼,你看着多危险啊!” 唐雪卿一脸傲然地说道: “区区几个土匪而已,本校尉还没有放在眼里!” 听到了她的自称之后,许桥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两眼。 相比于几年前在唐家的时候,如今的唐雪卿看上去确实黑了几分,皮肤也变得粗粝了几分。 只是当初有些瘦弱的姑娘,如今看上去强健了几分,浑身上下散发着健康、强壮的光泽! 提到校尉的事儿,唐雪卿有些飘飘然,仰头说道: “是啊,本校尉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凉州城中的,没想到到了你这里,竟然会遇上土匪!” 所谓的到了凉州城中有任务,那么多半也是和张家有关的事情。 “行了,回头再说吧,我先让人把这些收拾下,你先进去吧,到了里面找你嫂子!” 说着许桥先是让人把消息汇报进去,随后又让朱顺去凉州官府之中报官,自己则是让人看好现场不要被破坏,又找到了赵德亮提起了抚恤的事情。 虽说院子是守住了,可是当初守在了院子门口的人却已经死了。 这也让许桥在心中变得更加警惕。 乱世将至,谁也不知道危险和明天到底哪个会先出来。 而另外一边,唐雪卿得知了几个老人的身份之后就对他们的态度变得异常恭敬,一路上不停地向着几个老人请教军中的事情。 等到了院子最里面的时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 “段爷爷,我姐夫刚才说的嫂子是谁啊?” 段长寿惊讶地看了一眼唐雪卿: “你们家里的事情,你不知道?” 看着唐雪卿眼神之中闪过的黯然,再想想这年头女子去了军中,到底会传出来多少的流言蜚语,段长寿叹口气,简短地将许桥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说了一下。 听完了之后,唐雪卿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让玉心当我的嫂子确实挺合适的!”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站在了院子的门口,段长寿说道: “都到了这里了,你就自己进去吧,我去看看能不能给许桥帮帮忙。” 转身的时候,段长寿忍不住摇摇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小子还真是。 而唐雪卿站在门口,眼神之中闪过了一瞬间的茫然和无措,随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自己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这才推开了门。 几天以来的担忧到了现在的时候总算是可以散去了,玉心正在忙着和赵四嫂商量,应该怎么样去犒劳一下和他们共同度过了难关的村民们,猛然一抬头却看到了唐雪卿。 迟疑了瞬间,当眼前的人和记忆之中逐渐重合之后,玉心一脸激动地说道: “二小姐!” 唐雪卿笑着打趣道: “我现在应该管你叫嫂子啦!” 玉心一开始是唐夫人选出来伺候唐雪卿的,只是唐雪卿离家出走,这才将玉心给了许桥、 听到了唐雪卿的这一声嫂子之后,玉心的脸顿时就红了,手足无措了瞬间,这才上前拉住了唐雪卿的手: “小姐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奴婢一天是小姐的丫鬟,一辈子都是小姐的丫鬟,就算是当了公子的妾,也能伺候小姐啊!” 唐雪卿没有顺着这话说下去,反而是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院子: “这是你们的新家?” 玉心没有察觉到唐雪卿眼神之中的异样: “这是刚刚修建起来的院子,还没有完全搬过来呢,前两天那些土匪过来的时候公子还在办乔迁宴席呢!” 唐雪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真好啊!” “是啊,”玉心提到了许桥的时候,眼睛之中骤然多了几分光彩。 在唐雪卿的面前,她本来就是话多的人,此时更是叽叽喳喳地说的停不下来。 凉州官府。 在朱顺报案之后,谢群不假思索地将石安和刑狱推官派了过去,随后兴致勃勃地走向了后院的值房之中。 后院之中的值房只有一间,收拾的并不奢华却十分有贵气,平常时候的谢导和刘知文就在这里办公、议事。 谢群敲了敲门,听到了里面的答复之后,这才带着几分凉气走了进去,对着谢导和刘知文说道: “父亲,刘叔叔,今儿要给你们报喜了!” 刘知文好奇地放下了手中的笔,笑着问道: “这不年不节的,何喜之有啊?” 谢群神神秘秘地笑了下: “你们不是一直想着能有个帮你们解决物资问题的商人吗?现在我可能找到这个人了!” 凉州因为沟通西域的缘故,商业尚且算是发达。 可是从自然条件上来说,在整个大乾境内都能称得上贫瘠,至少从粮食上来说,这块贫瘠的黄土地上很难做得到自给自足。 谢导的目光十分有神,静静地看着谢群,沉声说道: “这可是关系到了凉州几十万百姓和数万边军的事情,可不会是儿戏!” 第59章 活着 谢群笑着说道: “我知道这不是儿戏!” 说着就将朱顺来报案时候说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纵然这两位已经年近四十,可是听到了许桥凭借着一个院子挡住了上百土匪的时候,仍然是有些惊讶。 看到这两人没有说话,谢群继续说道: “这人有能力,有魄力,又重情重义,只要他的亲人们还在凉州,那就不会出现出卖了凉州的事情,父亲和刘叔叔可以考虑下!” “嗯,”谢导应了一声,对着谢群说道: “你先出去吧,等我们再商议一下!” 等到了谢群离开之后,刘知文询问道: “你怎么看?” 谢导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 “其他的部分不变,不过可以在明天的商人名额上再加上一个,到时候再看看他能不能挑起来这副担子!” 等到了凉州府衙的人过来,将事情记录完之后不久,谢群也就跟着过来了。 到了之后,谢群先是替凉州府衙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 “这几天都在城里忙着收拾张家的人,倒是把城外的事情忽略了,要不是许掌柜自己准备的周全,只怕这一关还真是不好过去啊!” 许桥摆了摆手,没有再多提这次遇到土匪的事情。 若不是自己搬到了新的院子之中,若不是有段长寿训练出来的人手,若不是门口有坚守职责的人,若不是唐雪卿会武功,只怕这会儿的生死尚且难说。 可是人生哪有这么多的若是啊,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吸取了经验,往前看就好! 相比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许桥更加关心害他的这些人的结局: “张家怎么样了?” 谢群回道: “当年的事情查证了属实,张家死罪,绝对没有宽恕的道理。” 谢导和刘知文既然决定了杀猪,当然不会让张家有存活下来的道理! “那赵德安呢?” 意外来的太过于仓促,赵德安亲眼目睹了土匪头子当着他的面被唐雪卿砍死了,吓得当场就坐在了地上,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这次赵德亮也不好意思再来许桥的面前求情了,只不过许桥还是打算听一听官府的安排。 “勾结土匪,勾结张家,罪不容诛!” 听到了赵德安被判处了死罪之后,许桥终于放心了。 被赵德安恶心了这么久,如今他总算是罪有应得了! 说完了这次的事情之后,谢群接着对许桥说道: “先前的宴会上你能站出来,因此被张家从店铺之中赶出去了,你受的委屈官府都能看得到,因此凉州官府打算直接给你补偿四间大商铺和一套院子!” 随着张家倒台,凉州城中顿时就有不少院子和接近三分之一的商铺落在了官府的手中。 当初和张家对着干的名单之中有许桥,揭露了张家罪行的首功在许桥,甚至也是因为许桥,才会让张家在舆论上落了下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因此凉州官府才决定给予许桥一定的补偿! 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之中,自己就赚到了四间凉州城的铺子和一套凉州城中的院子,着实不少了! 看了一眼院子之中来来往往的男人们之后,谢群说道: “明年开春的时候我打算在定北县之中修建一所学堂,到时候就让你手底下的人去做吧!” 别看谢群如今整天待在凉州府之中帮着处理凉州的事情,可是他却是朝廷实打实地任命的定北县的县令。 先前宴会之前的时候说要是保住了魏老爷子的名声,到时候就有许桥的好处,说的就是这个修建学堂的事情。 只是这段时间之中的张家太跳了,因此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去把这事儿交代给许桥。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谢群对于许桥的做事能力再也没有了怀疑。 许桥站起身,对着谢群拱手致谢: “多谢大人了!” 张家的事情好歹是过去了,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到了现在,许桥手中有几十号人,十几个家庭等着吃饭呢。 有了这四间铺子之后,一个修学堂的工程之后,至少不用为了明年的生计发愁了。 谢群摆摆手: “还没完呢,等到了明天中午的时候来凉州府衙之中,有个宴会,到时候能不能把握的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许桥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抹惊讶,能让谢群这么重视的事情可不多,因此点头答应下来。 送走了谢群,许桥总算是能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吃碗饭了。 刚刚到了院子之中,就看到了惬意的坐在院子里的唐雪卿。 “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你爹娘吗?” 唐雪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我又不是今天就走,这么着急去见他们做什么?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你还不能让我休息休息了?” 有了唐鹏天的关系,许桥现在是真拿唐雪卿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 “行,你要是不嫌冷的话就在外面坐着呗。” 刚刚下完雪两天,天空之中虽然挂着明晃晃的太阳,却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唐雪卿跟在许桥的屁股后面走进了屋子,进屋之后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倒在了炕上,随后偏头,好奇地问起了许桥: “姐夫,你怎么去当商人了啊?” 说话的时候她支着手肘,脑袋靠在手上,眼神之中满是好奇,浑然不知道因为这样的动作,原本就有些不合身的裙装处,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锁骨。 以前的时候许桥没少因为唐雪卿这般没大没小不见外的事儿说她,可是自从听了段长寿讲了军中校尉的艰难之后,许桥体谅她好不容易有个偷懒的机会,也不愿意和他多说。 至于称呼的事情就更加懒得去纠正了,以前在唐家的时候这丫头就和玉心形影不离的,乐意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呗。 许桥顿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 魏老爷子问他的时候,他说是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从唐家离开的时候,他是想要让自己扬眉吐气,混出个人样来。 可是真正的答案呢? 早上看见的唐雪卿他们杀人的记忆不断涌上心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窒息的棺材之中。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许桥咧嘴一笑: “为了活着!” 第60章 看来要找个机会去边军了 听上去这是一个很没有追求的想法,毕竟谁还不是达成了这个成就啊? 可是在现如今的凉州,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先前的白翰林随便一句话就废掉了许桥多日以来的努力,差点直接让他丢了饭辙。 张家一句话,让他从一个掌柜再次沦落到街头小贩。 还有悬挂在所有凉州人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打过来,也不知道下一次边军能不能守得住的蛮族。 想要安安稳稳地活着尚且不易,更不要提像是个人一样,有尊严且安稳地活着了。 就在许桥的这句话音落下的时候,玉心端着一盆羊肉走了进来,麻利地将筷子摆放到桌上,这才笑着说道: “小姐,你也吃点吧。” 唐雪卿直接把头偏过去了: “有别的吗?前线吃的羊肉太多,搞得我看到羊肉吃不下去了!” 玉心心疼她,急忙说道: “鸡鸭鱼都杀了,厨房正在做呢,小姐你再等会儿。” 许桥在旁边说道: “别忘了给我下碗面!” 玉心把手中的蒜放在了许桥面前,笑着回道: “已经下了,一会儿就给你端上来。” 对话十分平淡,听着就像是寻常的农家夫妻之间的对话一样。 可是唐雪卿却悄然将头偏了过去,若无其事地询问道: “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许桥脑子之中想着刚才唐雪卿说过的那句话,没有注意到她情绪之中的异样,随口敷衍道: “是啊,这样也挺好的!” 说完了这话之后,许桥这才询问道: “我不是听说边军之中的环境很差嘛,甚至有些时候你们连饭都吃不上吗?怎么回了家之后还是挑肥拣瘦的?” 唐雪卿背对着许桥,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打草谷来的啊!” 所谓的打草谷,最早的时候是说蛮族的士兵们跨越过边境线,到了大乾的地界上打劫寻常的百姓们。 只是随着当年的大乾日渐变得鼎盛起来,彻底构筑了以阳平关为首的凉州防线之后,蛮族就再也没有了能靠过来的机会。 反而是凉州边军在练兵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派出自己的下属们去打牧民的草谷。 许桥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既然像是唐雪卿这样的军队中层能吃羊肉吃到已经不想吃了,那么看来边军通过打草谷得到的东西还是有不少的啊!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许桥随口问道: “那你们军营之中的羊皮这些应该不少吧?能不能给我换一些出来?” 整个凉州城附近的羊毛许桥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如果能从边军之中收购这些东西的话,比起花费大力气去凉州下属的几个县里收羊毛肯定要划算上不少的。 这次一下有了几个铺子,又没有了张家的钳制,只要找到了合适的销路,以后的羊毛布就可以尝试着走出凉州了。 唐雪卿连头都没有回,只是说道:“如果你打算和边军做生意的话,直接去军营之中找林将军和楚将军啊,他们才是做主的人!” 许桥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丫头的火气是从什么地方起来的。 不过……若是有机会的话,到时候自己还真要找个机会去见一见林将军和楚将军,看看自己能帮着边军做点什么。 一夜无言,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许桥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之中的唐雪卿,顿时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不是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经过了一夜的睡眠之后,唐雪卿看上去心情不错,再次恢复了之前没心没肺的样子。 “没办法,我就不是个享福的人,睡不着了!” 许桥兴致勃勃地和唐雪卿提起了过往的事情: “拉倒吧,以前你在唐家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在太阳升起来前起来过!” 唐雪卿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声音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以前和现在终究是不一样了!” 看着许桥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唐雪卿伸了个懒腰,如同数年之前在家中的时候一样,两只胳膊伸的高高的,甚至直接踮起脚来。 “没办法,到了今天我的假期就要结束了!” 她毕竟是边军之中的校尉,若不是为了张家的事情,恐怕都不会来凉州城中。 许桥有些愕然,没有想到唐雪卿的日程竟然安排的这么仓促: “不能多休息两天?” 唐雪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许桥: “姐夫,你是不是傻了,这可是军中的安排,又不是在自己家中,想要休息多长时间就能休息多长时间啊?” 许桥愣神片刻,沉默地点了点头: “行,早上想吃什么就告诉你嫂子,让她给你做!” 唐雪卿点点头,并没有在这件小事儿上和许桥多计较什么。 等到了吃完早饭之后,两人一起向着凉州城中走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到了进城之后,唐雪卿对着许桥挥挥手: “姐夫,那就下午的时候在凉州官府之中再见了!” 说着唐雪卿先向着凉州官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许桥则是走向了南城集市。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金色的光辉洒在雪迹尚且没有完全消散干净的石板路上,不言不语。 昨天谢群去找许桥的时候是带了一串钥匙的,这些钥匙就是所有给许桥的商铺的钥匙和宅院的钥匙。 店铺就在南城集市上,四间商铺紧紧挨着,其中一间还是徐桥之前卖布的时候租下来的铺子。 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之中屋子没有人进来过,早已经落满了灰尘。 而旁边的三间更像是被凉州官府查抄的一样,里面的货物被搜刮的一干二净,甚至货柜的方向都有些偏移。 虽说有些脏乱,需要好好收拾一下,可是现在这四间铺子都是属于许桥的了。 官府给的小院也在南城的不远处,几步路就能赶过去,是一间三进的院子,虽然有些老旧,可是住人却刚刚合适。 简单地将院子收拾了一番之后,许桥就赶去了官府之中。 第61章 表态 等到了凉州府衙之中,许桥只是被带进了一间值房之中,屋子之中坐着几个凉州的大商人,看到了许桥之后都是一愣。 这些人算是来凉州商场上的不倒翁了,虽说官府严密地封锁着消息,可是这些神通广大的家伙们依然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此时看到了徐桥走进来之后,一个个明显都愣了一下。 作为凉州有名的商人,这些人可太清楚今天的这事儿意味着什么了。 在他们的眼中,如今坐着的这些人勉强能够代表凉州,可是这猛然出现的许桥是个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这么一个年轻人,也能来参与这次的事情吧? 都是些老油条了,在一刹那的惊愕之后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热情地和许桥打着招呼,像是看到了一个他们期盼已久的晚辈终于出现在了这里一样。 许桥得体地应对了一番,随后就被唐鹏天拉到一边了。 看着面前像是个愣头青一样闯进了这里的许桥,唐鹏天一脸急切地询问道: “你怎么来这里了?” 尽管昨天的时候谢群就说过今天的事情不太一般,但是在亲眼看到了眼前的这帮老家伙的时候,许桥这才回过一点味儿来。 “谢群县令昨天直接去了我家中邀请我的啊,我总不能直接拒绝吧?” 听到是谢群亲自邀请的之后,唐鹏天明显有了一瞬间的沉默。 谢群的态度基本上就能代表谢导了,也就是说,今天这事儿是谢导用意的? 有这两位在后面支持的话,那么今天这事儿就有点难办了。 沉默了瞬间,唐鹏天转头打量了一眼屋子之中的众人,这才仅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回头你坐下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地当个观众,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明白了吗?” 许桥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 说完了这话之后,唐鹏天忽然询问道: “听说雪卿回来了,昨天去了你那儿?” 边军进城是大事儿,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 而以唐鹏天的地位,就算是想要打听带队的军官是谁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的! 对于这事儿许桥倒没有瞒着,简单地把唐雪卿的情况和唐鹏天说了一下。 而唐鹏天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两人刚刚沉默下来的时候,谢群推开门走了进来,对着众人拱拱手笑着说道: “诸位都是凉州城中鼎鼎有名的商人了,百忙之中能抽空到了凉州官府之中议事,我代表着凉州官府感谢大家了!” 随后又朗声说道: “诸位,知府大人和通判大人已经在等着各位了,请吧!” 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邀请众人去了另外一间屋子之中。 无论是从身份和地位上来说,许桥都是这些人之中最差的,因此自然而然地走在了最后面。 等到了经过谢群的身边的时候,却听到了谢群很小声地说道: “今天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争取一番,到时候若是做的好了,会有不少好处等着你!” 许桥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谢群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脸上仍旧挂着刚才那般热情的笑容。 一群人很快就到了谢导和刘知文的值房之中。 房间的两侧已经摆上了小几和凳子,而谢导和刘知文就坐在上首。 而唐雪卿则是身着一身黑甲,看上去英姿飒爽地坐在了这两人的旁边。 看到了唐雪卿之后,许桥先是一愣,随后就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最后方。 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凉州官府之中的差役们走上前给众人的茶盏之中倒了茶。 许桥暗暗在心中感叹着,凉州知府、通判,边军之中的代表现在全部都已经坐在这里了,说不好今天会是什么大事儿。 想到了唐鹏天的叮嘱和谢群悄然说的事儿,许桥心中一阵沉默。 现在看来,只有自己去判断眼前的局势了啊! 也就在许桥这么想着的时候,谢导缓缓开口说道: “不瞒各位说,今年朝廷没有给边军拨下来一分钱的饷银,甚至就是连边军的粮草都没有拨下来,如今已经开始下雪了,就算是朝廷此时心生怜悯,想要调运过来一批物资,可是到了凉州至少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所以凉州官府想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谢导转头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唐雪卿, 唐雪卿没有片刻迟疑,直接从自己的腰间将刀拔了出来。 看到了唐雪卿手中寒光闪闪的刀之后,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许桥自己都有些不适应,明明昨天在自己家中的时候,还跟个小女孩儿一样的人,只是穿上了一身盔甲,怎么瞬间就变得杀气腾腾了? 唐雪卿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直接把手中的刀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凉州边军有什么好说的,只要有一口吃的,就算是死也要把边境线守住了!” 谢导的嘴角上忽然掀起了一抹笑容,随后他有些无奈地与刘知文对视了一眼,随后说道: “谢家在凉州已经上百年了,若是有可能,自然是要守着凉州,至于刘大人,他的家人们都已经过来了。” 谢导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剩下的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如今在凉州之中剩下的几个县令和属官都是本地人,凉州官府的态度肯定是要外据蛮族! 说完了这些之后,谢导无奈地看着众人: “凉州的百姓们肯定是走不掉的,至于你们这些商人们,你们自己说说吧!” 话说到了这里,许桥就看明白了。 这是凉州城中的官员和边军都准备守着凉州,但是这会儿的物资不足了。 若是这些商人们要留下来,肯定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 若是这些商人们要走,唐雪卿的刀就放在那里,凉州官府就在这里笑呵呵地看着,不被扒下来一层皮,谁能走得了? 许桥能明白,这些商场老油子们自然也能看明白,一个个同仇敌忾地表达了自己要和凉州共存亡的决心! 第62章 你不能真指望他们吧? 在众人表达完了这些之后,谢导默默地从身边拿过来一张条子,对着众人说道: “这张单子上是凉州的边军如今缺少的东西,大家看着尽力地去凑一凑吧!” 说着他就将手中的条子递给了站在一旁的谢群,谢群接过来之后直接递给了旁边的商人。 而第一位的商人在看到了单子之后顿时就涌上了一脸的苦笑。 而当这张单子传到了许桥的手中的时候,许桥自己都有些惊讶了。 从粮食、马草到了炭火、衣服、武器乃至于药草,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边军不需要的。 就连许桥都忍不住在心中有些咋舌,好家伙,这边近也太穷了吧? 在凉州的历史记载之中,边军一直都没有怎么富裕过,甚至还能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多次守住了蛮族的进攻。 在所有人都看了这个单子之后,谢导询问道: “不知道大家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又能拿出来多少?” 听完了写到的要求之后,许桥忽然记起来,先前的时候谢晚棠给自己的纸条,让自己多囤积衣物、药品。 这一个月以来,他不仅囤积了不少的羊毛,就连草药也囤积了不少。 如今看来,只有有了这些东西,才有可能获得凉州官府的支持啊! 眼看着没有人说话,谢群忽然开口道: “许掌柜,赶着过年的时候帮着边军做出一千套能御寒的衣服,顺便再找来一百斤的草药怎么样?” 听到了这个要求之后,许桥也是忍不住咋舌。 赶着过年,也就是说两个月的时间之中用将近四千尺的布制作出一千套衣服来? 而且还要有一百斤的药材? 这对于如今的许桥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不过这些东西的话,咬咬牙自己还是能拿出来的! 因此在沉吟了片刻之后,许桥点头答应下来: “我尽力去完成吧!” 唐雪卿的声音飘过来: “不是尽力,是必须完成!” 她的话音之中仿佛是带着冰霜一样,一句话落下,整间屋子之中又冷了几分。 许桥沉默瞬间,而后答应下来: “好,两个月的时间之中,我把一千套的衣服做出来,再送来一百斤的药材!” 听到了许桥这么说之后,众人看向了许桥的目光之中顿时多了几分诧异。 谁都知道许桥是一个卖布的小商人,可是成衣和布料是不一样的。 一件完整的成衣,即便是手法娴熟的老裁缝也至少需要五到十天的时间才能做出来一件衣服。 更不要说许桥手中实际上没有囤积那么多的布料。 也就是说,留给他的时间差不多只有五十天! 想要在五十天的时间之中把一千件衣服做成了,以许桥的身家,恐怕整个人都要倾家荡产了吧? 就连唐鹏天此时都有些无奈,许桥在凉州城中压根就没有多少人脉基础,想要招裁缝谈何容易啊? 更不要说,边军剩下的衣服估计都要落在他们这些布商的身上了! 此时的唐鹏天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呢,又如何能保得下许桥? 而一旁的唐雪卿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许桥: “许掌柜,这可是涉及边军的事情,军中无戏言!” 许桥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军中无戏言,说两个月完成就两个月内完成!”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谢群看向许桥的眼神之中是一如既往的感叹。 如今这个时候就是整个凉州最难的时候啊,他们需要许桥这样的商人站出来。 尽管这个站出来的过程,可能异常艰辛,甚至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让许桥倾家荡产。 但是在朝廷无力,蛮族虎视眈眈的形势下,所有人都希望有英雄站出来。 如果谁不行,那就把谁换下去,凉州这么多的百姓商人,总有能力挽狂澜的选手站出来! 所谓时势造英雄,不外如是! 在许桥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谢导第一个鼓起了掌。 旁边的一群商人们虽然鼓着掌,眼神却恨不得能把许桥给剜了一样。 许桥一个小商人都没有推诿的事儿,那么他们这些大商人们可就没有什么理由去推诿了啊! 而这时候谢导的目光就落在了唐鹏天的身上: “我记得唐掌柜手中也有不少的布匹生意吧?那就一万件衣服加上一万斤的铁,如何?” 唐鹏天已经没有了拒绝的余地,况且对他而言,这个数字尚且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因此沉吟了一会儿就把这事儿给答应下来了! 有了这两位带头之后,剩下的商人就算是再不情愿,却也只能一一答应下来了! 商议完这些之后,尽管谢家已经准备了上好的晚宴,可是这些商人们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啊? 纷纷找借口离开了谢家,开始去招募人手了! 而这时候的唐雪卿却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我代表凉州边军之中的诸多将士们感谢凉州府衙,感谢谢大人,刘大人!” 能在过年之前弄到这些东西,今年这个年,也算是对军中有个交代了! 然而这时候的谢导和刘知文一声苦笑: “唐校尉,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人能全部把这些东西弄过来吧?” 唐雪卿的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意思?” 刘知文无奈地解释道: “凉州是个小城,商业虽然还不错,可更多的是依靠着买和卖,短时间之中生产出来这么多东西,就算是把这些商人们都逼死在这里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完成啊!” 凉州太偏僻,即便是来来往往的货物多,可是最终能留在凉州就不多了。 衣服、兵器、盔甲这些东西全部都需要加工的东西想要生产出来很不容易。 更不要说,如今最为难的东西是粮草了! 看到了唐雪卿变脸之后,谢导一脸为难地说道: “我们现在只能保证,尽可能先把粮草给你们凑出来!” 看着唐雪卿阴沉下去的脸色,就连谢导都要感叹一句,幸亏先前的时候把张家给宰了,手上这才有了一部分积蓄。 否则就光是这几万人人吃马嚼的粮草,就足够让他们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