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她即将吃掉你的心脏！》 第1章 如梦初醒 多年之后，余章回到阔别已久的高中母校，站在校门口，沉默着望向远方。 宛若一颗逆流中孤立无援的石子，青春朝气的学生们组成人潮，如水般将他冲刷，四散开来，传出连绵不绝的水流声。 受伤的大雁哀嚎着想追上大雁群，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它们越来越远。 夏天从来没有结束，只是夏天里的那群人，散于人海，归于人潮了。 再见盛夏，蝉鸣依旧，炙热依然。 余章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图书馆的窗台边，路梦遥的全身上下仿佛罩着一层金色薄纱，闪耀光芒刺的让人睁不开眼。 她一手举起书本，一手握起笔，果冻般的嘴唇摇摇晃晃，孜孜不倦地为自己讲解习题，明明她是一个很没耐心的人。 深邃的黑夜里，路灯闪着微弱的光芒。路梦遥和自己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无言，却胜似千言万语。 学校食堂，路梦遥见自己吃不起荤菜，便将碗里的鸡腿夹给自己，谎称减肥。 高中快毕业了，路梦遥突然一脸严肃地问余章，华清和我，如果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余章毫不犹豫的回答，华清。 是啊，他当初能考上华清，现在成为别人眼中的所谓成功人士，路梦遥固然功不可没，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坚持。 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不是个普通人，对华清近乎偏执的渴望。 路梦遥，世界上真的有这个人吗？ 所有人都说没有。 但余章仿佛孩童般固执地认为，路梦遥是真实存在的。 所有人都说自己疯了，可这又能如何？ 这就能让自己相信，世界上真的没有路梦遥这个人吗？从来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不！ 余章想，自己永远忘不了路梦遥，此生活着的意义，就是找回她，紧紧拥抱再不分离。 疯子？ 无所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因为在我看来，你也是一样。 …… …… 一辆红色保时捷如溪流般汇入茫茫车海，余章戴着黑色连衣帽坐在后座。 他埋着头、弯着腰、手插腰包、偏头看向车窗外，眼神深邃落寞。就好像瞳孔里面藏着一只正处在冬眠期的瞌睡虫，透着与世隔绝的孤独感。 千米大厦上，每一层玻璃都反射着昏红色的光，颜色深浅不一。顶楼挂着巨大的暗金色钟表，秒针缓缓转动，与分针时针重叠在一起垂落在最下方。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车流汹涌澎湃地如同洪水猛兽般，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每一条行人道上都人烟稠密，天边挂着一道殷红如血的晚霞。 驾驶位上凝神注视的中年男人是余章的父亲。他有一头乌润蓬松的短发，胡子刮的很干净，是望子成龙有限责任公司管理层的高级职工，经常忙地昏天黑地，就连在家都时常西装革履，穿着亮地可以反光的手工皮鞋。 他的电话似乎永远打不完，就连开车也戴着黑色蓝牙耳机，嘴里不停絮叨着：“王总吗？你看上次那个方案…… 小李！让你办的事情怎么还没办完？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你要是还不能把它发到我的邮箱里，明天就别来上班了！” 副驾驶上的女人是余章的母亲。她戴着黑色方框眼镜，乌黑亮丽的长发披肩，穿着黑色职业装，是名严厉的大学教授，学生缺勤一次期末总评扣五十分那种。 因此她的课从来都是座无虚席。但她似乎是在课堂上讲话多了，所以平时总是寡言少语。 余章从幼儿园开始就上的全托。周末小朋友们都回家了，只剩他一个人在学校里坐在秋千上荡啊荡，摔倒之后磨得一手都是血也没人知道。 最开始他也哭，因为别的小朋友一哭就有糖吃，可是后来他就不哭了。 因为知道哭也没有糖吃，只会被老师骂“你可是男子汉，男子汉怎么能哭呢？打碎了牙就咽进肚子里，别整天就只知道哭，没出息！” 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亮起，男人踩下刹车，无言，似乎是打不完的电话终于打完了。 紧跟着，女人偏头对男人说：“老公，你知道吗，余章最近写了篇作文发表在青年时代报刊上了呢。 老师还打电话夸他来着，说余章是那种特别努力学习的同学，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 男人不屑一顾，“他现在才初二，能看出什么？他那老师的老公在我手底下干活，就想着法讨好我，给他老公升职加薪呢。 那作文肯定是老师帮着他修改的，说不定百分之九十都是老师写的。 初一他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可最近呢？成绩直线下降，如果继续下去，将来没准就是工地一员。” 男人之所以能在公司混到管理层，虽然努力的因素不可忽视，但不可否认，他高中都没读完就缀学，言语直接而又粗犷。 “你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话啊，多打击自信，余章，告诉妈妈你作文写的什么？妈妈帮你参谋参谋。” 余章好似没听到她说话一般，于是女人拿出教师的威严吼道：“余章！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妈妈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余章才缓缓抬起头。 此时红灯变绿灯，男人轻轻踩下油门，车身抖动着响起低鸣声缓缓发动。 昏黄色的路灯光芒透过车窗照亮了余章毫无表情的死鱼脸，照亮的时间只是一瞬。 他缓缓开口，嘴唇抖动的弧度极小，声音有气无力，“不知道，老师帮我写的。” 男人接话，语气像是中了五百万彩票那般，“你看！我说什么？ 他这年龄的小屁孩怎么可能写出多牛的文章？十有八九背后都是代写，或者在百度上搜索‘中学生五百字优秀作文’，然后稍加修改一番就是自己的了。” “有父亲这么说儿子的吗？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女人偏头看着男人，抬起左手推了推眼镜，表情凶恶地像是美国恐怖电影中一口气可以吞下十个人的食人魔。 男人嗤笑一声，“呵呵，在学校你骂人没骂够是吗？骂到我头上来了，有哪个媳妇敢这么跟老公说话？！ 他是谁的种你心里没点数是吗？” 女人闻言越加激动，“你什么意思？当初你不知道是吗？是你非要跟我在一起的！怎么，后悔了？停车！让我跟余章下车！” 男人沉默，他的确是爱她昏了头。当初她的富二代男友玩完她，丢下一张银行卡就跑了，她不得不挺着肚子偷偷去医院打胎。 这时男人突然觉得自己追到女神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没头没脑地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就跑去跟人表白，拍着胸脯对她说：“孩子别打了，生下来，我养！” 当时女人感动的不得了，简直泪流满面。她很后悔以前拒绝他，不过现在也不算迟，她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于是就接下了玫瑰花。 之后两人火速领了结婚证，举办了一场无比盛大的婚礼。 男方父母不知道女人肚子的孩子不是自己儿子的，给了女方八十万的彩礼，又宠溺地对她说：“他要是敢负你，告诉我们，非得打烂他的屁股不可。” 现在男人后悔了，他后悔当初没有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他以为自己能爱余章，可一看到他那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脸时就怎么也爱不起来，甚至时常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砸东西。 男人心想这对母子颜值真是高啊，挺好的，可是和我这个丑男人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我要每天累死累活的挣钱，回家后这对母子还没一个人有好脸色的，难道还要我哄不成？！ 女人当初也是女神级别的人物，被万人追捧，怎么可能会忍受他对自己发脾气？ 之前他们也吵过大大小小很多次架，女人提过离婚，可男人这时就会将余章搬出来，说他都长这么大了，我们离婚没啥，可是为人父母，也要多为孩子考虑考虑不是？ “你听到没有？我叫你停车！停车！”女人很没风度的大吼着。车窗外吹进的强风使她的长发飘起，车速之高让她后背紧贴在靠座上不能动弹，鼻梁上的黑色方框眼镜微斜。 现在男人知道搬出余章也没用了，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无视她，不但不停车反倒加速狠狠踩下油门，违背交通规则在无尽的车流中拐来拐去。 “疯了，你疯了！你就是个神经病！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了，回去我一定要跟你离婚！”女人紧紧抓住安全带，“没了你，还有一万个好男人等着我，你呢？没了我和余章，你就是个低价值的男人，废物！穷屌丝！” 嗡～～砰！！ 余章猛然从梦中醒来，睁大双眼，一身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耳鸣声缓缓消停了些。 又是一个死寂的夜晚，他能看清令人自闭的小房间里黑暗的角落，却看不清自己。 余章及眉的长发湿润粘稠成一团，脸色惨白。 他掀开被子，如提线木偶般起身走到窗前，缓缓拉开窗帘。 璀璨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繁华喧嚣的城市尽入他的眼瞳，满天大大小小的星辰忽明忽灭。 他如万星璀璨的银河系中的一颗不太引人注目的星星，点缀着夜空把世间的永恒尽收眼底。 也许只有夜的黑静，才能反衬星光的明亮。 第2章 被遗忘的角落 两年前的车祸让本就有些抑郁的余章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时常感觉脑袋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耳边不时会响起令人头晕眼花的嗡嗡声，人越多越嘈杂这个声音越明显。 每当课间活动时，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抬头望着窗外，就像一座木雕。用同学们的话来讲这叫天然呆。 余章的父母在这场车祸中失去生命，本来他也该死，早在母胎中就该死掉，可是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本就有些自闭的他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参加了父母的葬礼，他戴着黑色袖带跪在两个黑木棺材前，望着红木桌案上的两张黑白照片，对人生迷茫到几乎绝望。 然后，从余章记事起就没见过的一对中年夫妻突然从石头缝里蹦了出来，自称是他的舅父舅母，带着堂哥余光耀一起成了他的家人。 每到周末，余章能干的事情除了做枯燥的家庭作业外，就是在家里躺尸刷电视剧看小说。 唯一能让他兴奋的事情，就是从牙缝里扣出来的十几块钱可以让他去网吧玩几个小时游戏，英雄联盟、绝地求生、穿越火线、永劫无间，余章没有一样不会的。吉他、钢琴、美术、篮球、跆拳道、没有一样是他会的。 用家长老师的话来说这就是不学无术，可这个年纪的余章实在是不知道学习有什么用。 虽然他有天分，肯努力，但是既缺监护人管教，本身也缺少自控力，只是觉得游戏好玩所以就把心全放了进去。 这直接导致了本来就对颓废的他不感冒的舅父舅母偏心余光耀，每当有什么好东西都会优先考虑余光耀，比如饭桌上仅剩的一只鸡腿。 余章不会的东西余光耀都会，余章会的东西余光耀不屑于染指。两人虽然名为兄弟，可实际上，除了周末晚上一起和舅父舅母吃顿饭外就没有交集。 余光耀的周末行程被舅父舅母安排得满满当当，报各种补习班，交各种补习费而毫不吝啬，他们说再穷也不能穷了孩子。 天华中学里打扮得朝气蓬勃的女孩们看见走在路上的，拥有网虫、衰神两大称号加身的余章会问他：“你是余光耀的弟弟吧？” 余章点点头说“是”，然后女孩们就会嗲嗲地说：“能不能帮我递封信给余光耀？能不能帮我送个礼物给余光耀？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 …… 天华中学高一（6）班 余章的座位在最左下角靠窗的位置，他的前面是空桌。他趴在桌上，将头靠书上，斜着眼睛看窗外的太阳，它似乎在伸腰慵懒地打着哈欠，阳光透过稀松的绿叶斑驳陆离地照在他身上。 余章还记得刚上初一的日子，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小学形影不离的朋友都已经各奔东西了，那时的他只能用形单影只来形容。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余章心里都有些抗拒。 因此他干什么都是一个人，班级中有不少同学彼此都是小学时的玩伴，看着他们互相寒暄，眉开眼笑的模样，更衬得余章孤单、落魄。 他那时在日记本的首页上写了句话，班里多事的男同学抢过日记本以搞笑至极的声音在班上念过之后，众人哄堂大笑。 日记本首页上写：“我感觉自己仿佛就如秋天的落叶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有的只是人走茶凉的悲伤。” 这句话可能不怎么好笑，但当时就是觉得很好笑，以后想笑也笑不起来。 现在余章班上的同学大概分为“文静学习派”和“活泼好动派”。 “文静学习派”以胆小内向的女学霸贝萌萌为代表，她像个华丽到极致的芭比娃娃，黝黑的发丝像最美的艺术画那样缕缕分明，上面别着彩虹色的发卡，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和简约大气的棉布裙子，举止处仿若有幽兰之姿。 余章第一次见她时，她正坐在教室里读《微微一笑很倾城》，忽而抬头望着他笑。 这笑容让他感觉这女孩温柔又善良，就像一朵面对着太阳的向日葵。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觉得自己此生非贝萌萌不娶。 可人家那其实只是被《微微一笑很倾城》中贝微微与肖奈在古桥柳树下的对话，“好巧啊，师兄。”“不巧，我在等你。”逗的脸颊微红，对余章露出的礼貌性微笑。 本来贝萌萌根本不想搭理余章，但他一直盯着她，让她“充满幸福”地看《微微一笑很倾城》都没法聚精会神。 也许贝萌萌想过，余章和书中的肖奈比，就像是在肮脏的水塘里呱呱叫的癞蛤蟆与在蓝天白云里自由穿梭的天鹅比，无限宇宙与一粒尘埃之别！ “活泼好动派”又称“义气云天帮”，内部结构是谁有钱谁当老大，请小弟们吃肯德基上网看电影吃爆米花，在学校里看谁不顺眼就揍他一顿！ 帮主梳着一头高高翘起的散乱辫子，时常穿着名牌运动套装，把炫彩高贵范的aj“踢踏”一声踩在某位同学的板凳上，发表“正义的演讲”。 比如带着兄弟们去教训某位大哥大，然后收服这位大哥大，让他当自己的小弟，说叫声欧姐就不打你…… 从她这张嘴巴说出的话，有时能让人气得火冒三丈，抽泣不止，有时却让人忍俊不禁，大笑不已。 她名为欧紫霞，顾名思义，没有至尊宝的实力就别想招惹她！但总有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告奋勇，比如六班大哥大，打饭时拿两个餐盘的胖子朱大彪。 此人身高一米八，腰围一米九，一头潇洒飘逸的短发，挺着仿佛装了一大西洋水的大肚子，似乎是要把蓝色t恤撑爆一般。他脸上时常挂着迷之微笑，眼睛睁开和没睁区别不大。 打饭时朱大彪对食堂阿姨说，“土豆炖肉不要肉，番茄炒蛋不要蛋。”后面的小同学催促，他转过身凶神恶煞地瞪一眼，那位小同学便不再敢说话。纠缠了好一会，食堂阿姨怕影响后面的人打饭才如他所愿。 朱大彪笑嘻嘻地把打好饭菜的餐盘端到坐在食堂的蓝色小圆凳上，正拿着最新出的苹果13打王者荣耀的欧紫霞面前，然后像臣子给皇帝献宝那样恭敬的递上筷子。 什么？高中不能带手机？欧紫霞可不怕！她被缴的手机已经超过了两位数，班主任谢诗雨给她家人打电话，电话那旁传出毫不在意的冷漠男声，说你看着办就行，我这边很忙这种小事就别打电话烦我了，紧接着挂掉电话。 电话那旁传来的嘟嘟声让谢诗雨感到绝望，心想天下怎么会有这种父母。她是名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女性，从不手持戒尺鞭打学生，于是对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余章也很想当欧紫霞的小弟，偶尔她可以请吃顿肯德基看场电影去网吧包夜啥的，那种被白富美关心照顾的感觉，想想就挺爽。 奈何有护花使者朱大彪坐镇，要做也只能做他的小弟，以他的名义帮欧紫霞去小卖部买瓶水当小跑腿，所以余章也只能望而生叹。 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时，余章仍然像死人一样趴在桌上，有个“文静学习派”叫何言心的四眼钢牙妹倒是很关心他，以温柔的语气道：“余章你为什么不去吃饭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用关谷传奇般的中文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关你毛事？” 第3章 萌萌哒的小仙桃 今天是周五，下午班主任兼英语老师谢诗雨温文尔雅地在讲台上发表完绘声绘色的演讲之后，便将四散各处的书本资料一收，四四方方地往桌上杵了几下。 讲台下的学生们蠢蠢欲动，其中最明显的人就是余章。别的同学还在慢吞吞将复习资料和作业装进书包时，他已经迅急如风地将板凳翻到了桌子上。 “安静！我说放学了吗？”谢诗雨板着严肃的面孔，一本正经的搞笑。 “余章！你笑什么？最激动的人就是你！忘了本周你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吗？难道你想提前跑掉？”很奇怪的是余章被谢诗雨点名时，心里居然有点小小的兴奋激动。 “还不敢赶快把板凳放下来？”朱大彪怒吼。 于是余章就这么做了。 然后他不经意间地撇了眼贝萌萌，果然她看了自己一眼，于是余章心里顿时如火山爆发般兴奋，嘴角扬起从未有过的弧度。 谢诗雨说完“放学”二字后将抹着樱桃红色号口红的、嘴唇旁的耳麦一拿。取下腰带上芭比红色的小蜜蜂播音器放在黄褐色的资料袋上，迈动穿着黑色牛仔裤的纤瘦长腿优先离开教室，短跟黑皮鞋踏在方格白石板上的步伐声清脆响亮。 之后学生们便开始匆匆收拾各形各色的书本，翻起凳子离开教室，就跟打仗似的。但大部分人都只是拿着王八盒子上战场，躲起来不打一发子弹或者是直接趴在战场上当尸体，到了星期天返校时星期五关上的书包才会重新打开。 余章弯着腰坐在凳子上，眼神时不时地瞧向正在收拾东西的贝萌萌，他觉得她无论做什么都美地不可方物。 沙雕市夏季多雨，倾盆暴雨呼啸即至。轰隆一声之后，滚滚乌云密布天空，雨滴激起尘土，使之交杂在空气中变得浑浊，世界幽暗地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黑色的保鲜膜般。 余章灰色衣服的链子敞开，他两手端着铁灰色的撮箕，将垃圾倒在学校外堆满垃圾的橄榄绿垃圾桶里，如筷子般大颗的雨滴将他和撮箕里的垃圾一起淋湿而毫无违和感。 有的家长撑着伞老远就看见了自己儿子，大声呵斥说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感冒怎么办？欧紫霞更是夸张，一路走一路玩王者荣耀，西装革履的光头老管家为她撑开黑色大伞将她一路护送上一辆纯黑色的奔驰。为她拉开车门，然后点头哈腰的关上。 贝萌萌站在路边撑着白伞，姿势优雅的就像尊知名艺术家手下的雕塑。余章从人潮中准确捕捉到她的背影，她似乎也有所觉察，然后无意地瞟了一眼，如视无物。 接走贝萌萌的车是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余章记得很清楚，车牌号是雕w·。 他孤零零地再返回教室时发现全班人都走完了，以往摩肩接踵的人行道上只有稀疏零散的几人。有人打着伞不急不躁地走动，没有伞的孩子就只能奔跑。 余章懒得翻板凳，从桌上抓起空无一物的灰色书包走到教室外面，将其举到头顶，沿着学校各个教室的屋檐缓缓走动。屋檐下流着大颗的水滴，脚步踏进积水里浪花飞溅。 余章中午节食直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但他并不想赶紧回家吃饭。余章觉得那个家不像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觉得黑蜘蛛网吧上周换的重低音耳机和眼镜蛇鼠标用着是真的爽！ 余章从学校回到家坐地铁需要两个小时，余光耀倒是完全不担心一个人孤独寂寞冷的问题，因为他永远都有女同学陪他同路回家。 奇怪的是从天华中学到黑蜘蛛网吧只需要走路十分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所高中学校的附近总有给钱就能上的网吧。余章该怎么选择不言而喻。 天色几乎昏暗，这座城市在傍晚时分显得相当繁华，而就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长发湿润的落汤鸡男孩从腰包里掏出皱巴巴的十元纸币，对满嘴胡子拉碴的中年胖子意气风发地说：“上机！” 黑蜘蛛网吧老板穿着大红色背心，脚踩粉红人字拖，坐在黑色小马扎上。他左手捧着浅黄色的钢碗、右手用一长一短的筷子夹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牛肉面吸嗦着，见到来者后，他将钱收下，而后哈哈一笑，关怀道：“好小子又是你，进去吧，别玩太晚按时回家啊。” 黑蜘蛛网吧有十台电脑，都是正规网吧淘汰不要的，还有两台一开机就蓝屏、死机，发出刺耳的嗡嗡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可这里即使有炸弹，余章也觉得这里比家还像家。 不加装饰的破败木门内，靠着土墙的地方有张烂的可以看见棉花弹簧的暗红色沙发。他将书包丢在上面，然后活蹦乱跳地按下落满灰的机箱按钮，在不知道是不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二手灰黑色座椅上葛优躺。 余章深吸口气，而后缓缓呼出来，心想黑蜘蛛网吧老板多爽啊，可以天天呆着电脑前面打游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没有人管。 他点开tgp腾讯游戏助手，噼里啪啦地敲入账号密码，启动英雄联盟。白圈在全黑色的界面上转了几圈后，好友申请处显示出黄色的1。余章立即将其点开。 萌萌哒的小仙桃申请加您为好友 他当场懵住，旋即打开了上周密密麻麻的战绩表，将战绩挨个察看，心想难道是因为我太c了，所以妹子主动加我想让我带她飞？ 可是余章在翻看完上周的所有战绩后并没有发现“萌萌哒的小仙桃”这名召唤师。 但他还是怀着疑问同意了“萌萌哒的小仙桃”的好友申请，毕竟有妹子请求加好友对余章而言可是比考试拿到六十分还要了不起的事。 萌萌哒的小仙桃正在创建排位房间 萌萌哒的小仙桃邀请你加入房间 余章毫不犹豫地点了接受，然后将耳麦拉到嘴边，以男神般的语气开口说道：“喂？能听见吗？”聊天框上弹出一条消息，他立即将其点开。 萌萌哒的小仙桃：人家没麦说不了话呀t-t “好吧，那我说，你听。” 萌萌哒的小仙桃：嗯呢ovo 余章激动地连你为什么加我好友都没问，心想坐在屏幕前的召唤师肯定是名身材火爆，性格温柔且略带羞涩的萌妹子！他情不自禁地将贝萌萌的长相自动带入。 接下来在召唤师峡谷的高质量黄金局中，这两人可谓是强强联合、神雕侠侣、郭靖黄蓉、一路神挡杀挡杀魔，轻易便拿下五连胜！ 余章发出猪一般快乐的哼哼声，说没想到仙桃你游戏打的这么好，现实生活中肯定也是个德智体美劳全优的大美人！ 游戏另一端，余光耀正优雅地用食指勾着贵族式的白色瓷杯耳托喝水。 听到余章说的话后，他猛地把嘴里含着的水喷在块的苹果电脑屏幕上。边发出恐龙般的大笑声边从桌面上抽出纸巾擦拭电脑屏幕，然后敲着千块的复古式机械键盘。聊天框出现一段话。 萌萌哒的小仙桃：没有呢uou人家长的很丑的＞﹏＜老师同学都说如果人家不努力学习以后就只能去拍青春偶像剧靠脸吃饭了呢owo 卡哇伊！余章还是第一次遇到用如此可爱的表情当标点符号的女孩，用网络术语来讲——这简直萌化了老衲尘封多年的少女心！谁都别拦我下山，老衲要还俗！ 萌萌哒的小仙桃：再来一盘扒oao 余章移开英雄联盟界面，电脑正上方时间正好从22:59变成23:00。 他打个哈欠，舒展懒腰，摸摸自己饿扁的肚子，说下次再玩吧，今天太晚了。两秒后…… 萌萌哒的小仙桃：可是人家只有今天能玩@下次不知道要多久了呢°(°ˊДˋ°)° 余章内心从来没有产生过被人如此需要的感觉，这感觉真是令人神清气爽！于是他屏蔽语音，对黑蜘蛛网吧老板吼道：“9号机挂账通宵！泡碗老坛酸菜牛肉面，加两根火腿肠，再来个卤蛋！” 第4章 网瘾少年的狂欢之夜 黑蜘蛛网吧老板穿着粉红色人字拖，甩着赤裸的膀子走到余章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悄悄对他说：“别人挂账不行，你挂账可以，但是你爸妈不会来找你吧？如果他们来了，你自己想法把他们打发走。” 余章沉默不语，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旋即他猛地抬起头，微笑着看向黑蜘蛛网吧老板，“他们不会来的。” 黑蜘蛛网吧老板佝偻着身子环抱肥大的双手思索一会，用憨厚老实的语气说：“行！我去给你泡面，明天一定要记得早点回家。” 这一瞬间余章简直对黑蜘蛛网吧老板的仁义礼智佩服地五体投地，心想这要是在江湖上，那我绝对要忠肝义胆地拜他为师习得一身好武艺！ 紧接着余章立即解锁语音，“开开开！冲！” 您已在队列中00:01 游戏打到一半时，他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于是刷完f6后急忙按下b键，趁疾风剑豪回家之际打开诱得他口水欲流的老坛酸菜牛肉面，用黄色塑料叉子狠狠将面挑起，也顾不上烫嘴，吃相可谓是狼吞虎咽。此时聊天框弹出一道消息。 萌萌哒的小仙桃：你很饿吗？这吃面声也太大了扒y-y 余章心想我竟然忘屏蔽语音了，真是完犊子。本来他还想在仙桃面前树立一个谈吐优雅的高富帅男神形象，这下黑网吧吃泡面的臭屌丝本质暴露无遗！ “有一点点……饿。”余章说话时泡面汤流到了嗓子眼，紧接着他干咳几声，面红耳赤。 萌萌哒的小仙桃：人家也想吃面#o#泉水躺两分钟没事吧？ 这盘游戏余光耀玩的是暴走萝莉，游戏时间20分39秒，战绩13-0-2，总人头数15:30。如果“她”挂机，那么游戏九成九会输，但平时一向对游戏输赢看得比干饭还重要的余章却拍着胸脯说：“仙桃你去吧，饿坏身体就不好了，正好让本大神c你一盘！”他的疾风剑豪战绩是2-15-13。 余光耀镇静地取下装饰着粉红色毛绒猫耳的耳机放到桌面，如太极宗师杨大鸟般闭眼深吸口气，而后像听见放学铃的小学生那样猛地起身跑向厨房，若动物园黑猩猩那样锤着胸口，井字型的红唇大嘴咆哮如雷，“嘎嘎嘎嘎啊啊啊！！” 余章从腰包里掏出一团白色卫生纸展开，潇洒自如地用它擦了擦嘴，把一点汤都不剩的泡面桶推到电脑屏幕旁边，紧紧靠在桌椅上将擦过嘴的卫生纸揉成一团，像投壶似的把它投进去，嘴里吼了声“耶！”然后两眼放光认真游戏。 2-16-13 2-17-14 2-18-16 游戏时间来到30分40秒，泉水处抱着加特林的暴走萝莉被死亡后的上单狗头点满了黄色的问号，紧接着他在聊天框默默敲出一行字。 游戏名字越长越有沙币跟着念：举报 电脑屏幕前的余光耀正津津有味地嚼着面条，嘴旁的酱料看起来很是油腻。他脖子上拴着条金黄色的围脖，左手黄金叉右手黄金刀，白玉瓷盘边上篆刻着一簇红色蔷薇，酱红色的意大利面条根根分明，上面还洒着充满仪式感的香菜和葱花。 余光耀取下金色围脖移开意大利面，敲了下回车正想反驳上单狗头之时，余章义不容辞地替“她”辩解。 岳麓书院的小鱿鱼：举报你？8-9-3，玩的这么菜还有脸说话？ 余章之所以会取“岳麓书院的小鱿鱼”这个id是因为上个月他在微博上搜索贝萌萌的微信昵称wonderful u时，看见她发表了一段1分23秒的旅游视频，配文是：岳麓书院&梵净山 他想在下面评论“风景真美人更美”，可是登陆自己账号时发现背景与头像下方是片灰色屏幕，仔细一瞧还有行字。 由于对方设置，你无法察看其主页内容 可能是因为耿耿于怀所以余章取了这个名字。他在微博上人肉搜索到贝萌萌，让她感到不悦，因为余章实在是太烦了，时不时就用堂哥淘汰的连着wi-fi就能登陆微信的二手机给贝萌萌发一些自以为搞笑至极的表情包和早安，晚安，吃了吗，睡了吗……于是她毫不留情地将他删了。 这疾风剑豪居然有脸说话？一直苟在野区和野怪斗智斗勇的无极剑圣真是受不了。 贪吃蟹：谁菜你心里没点数？她是你妈还是你奶奶？你帮她说话前能不能考虑下自己是什么牌子的货色？ …… 队友争吵不休之际，余光耀在电脑前笑得像是戴着块西瓜皮的十三岁非洲boy一样。许是在天华中学扮演师弟师妹们心中的面瘫男神累了，现在一股脑地全发泄了出来。 与此同时，游戏屏幕定格，一条蓝色的线如直行的蚯蚓般涌动，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余章的电脑屏幕正上方显示：萌萌哒的小仙桃退出了游戏 （沙漠死神）游戏名字越长越有沙币跟着念发起了投降 余章秒点拒绝。他紧紧盯着右下角的投降，就像是蜷缩着身子蹲在垃圾桶旁边的小狗那样惶恐不安。 绿色红色—绿色绿色 三秒后。余章电脑屏幕正中间的疾风剑豪向上方直线移动，游戏视野移到蓝边装饰的红水晶处，砰地一声猛然爆炸。仿佛他的心也跟着碎成满天纷飞的红色小碎片，冒着灰黑色的烟雾。 余章两手捏着头发埋着狗头上挑双眼盯着大写的“失败”二字陷入了沉思。 紧接着，小黑屋上吊着的长满蜘蛛网的灯泡突然熄灭，电脑屏幕忽而变黑，只有机箱内的风扇伴着电流发出老鼠啃衣柜时的吱吱声响。 “警察来了，快从后门跑！”黑蜘蛛网吧老板披着绿色的军大衣像白垩纪时期的迅猛龙那样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余章如弹簧般蹦起，眼疾手快健步如飞地从暗红色破沙发上抓起灰色书包如持匕杀人的亡命之徒般跑路。 他左拐右拐地穿过几条窄窄的黑巷子后来到昏暗路灯照着的马路上，放眼望去世界黑暗地如同孤傲寒冷的地狱般。 凄凉的空气使得余章的身体如淋冰雨般瑟瑟发抖，忍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喷出来似的。 第5章 家庭晚宴 余章顶着黑眼圈双手环抱身躯走在人行道上，偶尔有远方驶来的车辆打着远光灯经过，飞速滚动的车轮压在积水上，浪花溅了他一身。 忽然余章脑海里想起了电视剧微微一笑很倾城里的主题曲，汪苏泷唱的一笑倾城。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在跟仙桃开语音甜蜜双排，肯定会将这首歌当成战歌边听边“哈撒给”。 可余章现在只能听到呼呼的寒风声，双脚似乎失去知觉一般颤抖着在黑夜中前行，十指揣在兜里依然和两耳一样被冻的彤彤红。 肖奈与贝微微郎才女貌双向奔赴的恋爱固然令人心生向往，但放在现实中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几乎是痴人说梦。 很多时候余章就在想，要是天上能掉下一名仙女看上他这只癞蛤蟆该多好，虽然他现在是只癞蛤蟆，可癞蛤蟆也有自己的梦想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征服天鹅啊！但每当他怀揣着希望抬头看向黑夜里的天空时，却只能感受到巨大空洞的孤独感。繁星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 余章站在自己家门外，右手通红的食指微微弯曲，犹豫半晌却始终不敢按那道门铃。他心想现在舅父舅母应该都睡了吧，这样打扰他们是不是不太好？要是把堂哥吵醒了，他肯定又会站在长辈的角度上耻笑我一番。 其实余章原本有家门钥匙，可自从上了高中后那把钥匙就怎么也找不到了，舅母说过有时间会再配一把给他，可她一直没时间。 余章缓缓蹲下，两手抱着书包将背靠在门把手下面。片刻后他双腿蹲麻了，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结果他只感到阵难以言喻的凉爽，又猛地起身恢复原来的姿势。 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对门穿着粉红色毛衣，梳着时髦发型的王阿姨正挎着篮子准备出门买菜做早饭，结果她推开门看见昏昏欲睡脸色惨白的余章后险些被吓出心脏病。 余章隐隐听到句“你怎么睡这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挺足精神猛地睁开双眼才意识到这是现实。 而后王阿姨一手挎着篮子，一手重重地连续拍了好几下门，舅父舅母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才停止，舅母忿忿不平道：“谁啊？”又推了下旁边穿灰色格子睡衣的中年男人，叫他起床去开门完了回来再睡，中年男人支支吾吾地说你怎么不去？ 余章心灵脆弱怕挨骂，虽然他知道舅父舅母不屑于爆粗口但他就是胆小。贴着倒福字的红褐色大门缓缓打开，开门的人是余光耀。 他见余章时就仿佛空穴老人见到了外出打工十年归来的儿子，眼神热情高涨，语气极度关心，“你昨晚去哪了怎么不回家呢？舅父舅母担心死你了知道吗？整整找了你一宿呢。他们现在才刚刚上床睡觉，说要是满48小时你还没回来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找。” 王阿姨对余章说你看你堂哥和你舅父舅母多关心你啊，下次不许这样整宿不着家了知道吗？我还要买菜做饭呢就不打扰了，你快回家吧，先睡一觉有什么事醒了再说。 余光耀超有礼貌的跟王阿姨道别说那您慢走啊，当王阿姨离开后他就仿佛变了个人般，嘴角扬起讥讽的微笑，道：“昨晚的游戏好玩吧？” 余章回答关你屁事，旋即便走进自己的小房间里把门狠狠一摔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烂泥扶不上墙！”余光耀吼了他一句，而后将一支幽蓝色的玫瑰花塞进犀牛皮的书包里，又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盒诺来纯牛奶（10元\/盒），昂首挺胸去补习班上课。楼下有长发上别着蝴蝶发卡、长相甜美、穿着百褶短裙、脚蹬白色运动鞋的女同学等着他。 余章躲在不透光的灰黑色窗帘后面，将其拉开一丢丢，透过缝隙看着楼下和女同学一起有说有笑的余光耀，一盒牛奶两人推来推去。 他不想再看了，因为总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丝猥琐。余章躺在床上将枕头竖放在背后，拿出只能看小说的破手机插上电源连上wi-fi打开夸克浏览器搜索斗破苍穹，正看到萧炎吞噬净莲妖火那一段。 余章觉得净莲妖圣真是太牛了，可以让一个城市上百万的人陷入幻境千年之久，要是自己也在那座城市里就好了，不但能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还能在梦里活千年之久，光想想就让人牙根痒痒。 他读到后面萧薰儿为帮助萧炎炼化妖火献身时，更是为萧炎的女人缘感到咬牙切齿，心想大哥你那么多青梅竹马就算了竟然还有两个老婆。 一直读到两眼实在睁不开余章才呼呼大睡，梦中他梦到自己成为了斗破苍穹中的主角萧炎，地阶斗技焰分噬浪尺真是狂拽炫酷吊炸天！不一会他又梦到了陨落心炎美杜莎女王那一段…… 余章这一觉睡得可谓是天昏地暗，如果不是因为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或许他会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然后说我怎么才睡这么久，继续睡。 余章醒来时已然是周六晚上，他捂着干瘪的肚子拉开房门，正看见一家人坐在长方形的白石桌前吃丰盛的晚餐。舅父舅母时不时地往余光耀的碗里夹菜，老脸上快要乐出花来。这一幕的场面极其温馨，空气中似乎飘满了粉红色的气息。 余章呆站着已经很久了，可舅父舅母却对他熟视无睹。余光耀转头两眼放光看着他，然后将嘴里的鸡骨头吐在桌面上，不急不躁地擦擦嘴，关怀备至地说：“堂弟你终于醒了！快来吃饭！饿坏身体就不好了，正好桌上还有你最喜欢吃的鸡屁股！” 他转身走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绝食明志是余章最后的倔强，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苦苦坚持的所谓“志”到底是什么。 “他不吃算了，难道他饿死算我们害的？光耀你别管他。”舅母的嗓门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很大，或许是因为在菜市场碰见熟人说话需要大声吆喝才能听见的缘故。 余章猛地拉开门跑到厨房里，迅速拿碗往电饭煲里舀饭，抽出筷子后溜到餐桌上大快朵颐。他不是想通了，而是因为动物快要饿死时身心对食物产生的那种极度渴望。 舅父存在感极低，见余章吃饭只是憨憨地笑了一会儿。舅母虽然板着脸倒也没真不让他吃饭，只是扯着嗓子说了几句，“平时一定要多向你堂哥学学，又不要你学太多，有他一半优秀就够了，连这都难吗？” 余光耀用筷子扯了条鸡腿放余章碗里，悄悄往他衣包里塞了张半折着的五十元钱，脸上笑嘻嘻心里嘻嘻笑，“快吃吧多吃点，饿坏身体就不好了，今晚可别跑出去上网打游戏。” 深夜十二点，余章穿着件带帽子的加厚版灰色大衣，脚上套了以诸多的粉红色星星为装饰的白色长筒棉袜，像小偷那样缓缓拉开自己的房门，趁黑提着鞋子踮起脚走在白色的方格子瓷砖地板上。 他先去舅父舅母的房间将耳朵凑近门板，听到震天动地的呼噜声后才像狡猾的侠盗那样缓缓扭开大门锁，如夸父追日般大步迈出去，最后慢之又慢地把门拉上。 有钱不上王（网）八蛋！余章第一次见余光耀热情似火地邀他一起上网打游戏时，以霸气侧漏的语气说过这句话。 第6章 龙凰虹彩裙 太古九天，黑白赤橙黄绿青蓝紫。人祖夸父开天辟地，开的是太古的黑白两天，辟的是太古的两分之地，如此世间便有天庭凡间两大域。 在天庭的无形影响下，凡人被宿命星镜牢牢控制命运而不自知。这面矗立在天之顶端，足有十八丈之高的镜子掌控凡人宿命已经有了三万年之久。 天庭之上，云雾缭绕，给人以虚幻的感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光交替闪烁。 渐渐地，朦胧的雾退去了。几根百丈巨柱巍然耸立，柱子上刻有金色的盘龙图案，就如活物蠢蠢欲动，在柱子上向上盘绕，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仰天长啸一般。 “恭贺王母娘娘3000岁大寿，守门大将巨灵神献雷刚暴锤一对！”太上老君如公鸡打鸣般仰起头高呼着。 端坐在凤椅上的王母娘娘本来仪态端庄，笑容满面，可当她听到巨灵神献上来的寿礼后，表情便旋即变得如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大头般僵硬。 这是要我和巨灵神那货一样，练出一身腱子肉吗？王母娘娘想想身高八十米的巨灵神，用鲸鱼的背脊骨当杠杆挑起两栋教学楼，露出牛头人般的表情一上一下的样子就可（kuo）怕。 玉皇大帝饶有滋味地品了口小酒，表示真香，还是太上老君送给王母娘娘的寿礼，虎胆养生酒近人意，一看就是走了心的。 “四大天王共献貔貅一只！”太上老君的喉管里像塞了个乒乓球那样一上一下，声音沧桑且豪迈。 “声名鹊起的四位大神就送一件礼物？真是抠门抠到南天门去了，等等……貔貅？这不是多闻天王的法宝吗？怎么会舍得给本宫送来？”王母娘娘不解，她冷冷地看着玉皇大帝，这货还在品酒。她心想这太上老君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为什么要在本宫的寿宴上送什么虎胆养生酒，名一听就知道这酒不是啥好东西。 玉皇大帝撅着嘴“吸”地一口饮完杯中酒后，解释道：“这貔貅一天就能吃掉多闻天王一年的粮食，他那点工资可养不起，只能送人啦。” 王母娘娘凝噎：“就没有人能送一件让本宫满意的贺礼吗？本宫要是不开心，就让玉皇大帝把你们全给开了，你看你们一个个邋遢的像什么啊？做神仙没个神仙样子，不如都跳下落神台去当凡人好了。” 众神惶恐不安。头顶三根毛，大耳朵猪鼻子的八戒连忙把酱香猪肘子塞进嘴里，整个吞下。 旋即，托塔李天王猛地挥开暗红色披风，昂首挺胸，迈着高傲自豪的步伐走出众神队列，“王母娘娘息怒，太上老君只知道讨好玉皇大帝，哪能明白您的心思？巨灵神就更不用说了，天天只知道在健身房秀肌肉，钢铁直男一个。至于四大天王嘛，不过就四个打工仔，哪有钱给您买礼物？末将就不一样！” 王母娘娘表情逐渐舒缓，“哦？本宫倒很好奇，你会送何寿礼。” “不妨让末将卖个关子，您尽可大开脑洞猜一猜，猜到算我输。”托塔李天王嘿嘿一笑，两撇黝黑的小胡子甚是性感。 “有意思，那本宫就猜一猜。”王母娘娘挺直腰板，屁股在凤椅上扭了扭，直至端正身躯，“你的宝塔？” “no！”托塔李天王扬起头嘎嘎一笑，眼睛半眯着，有点贼眉鼠眼的味道。 “衣装？”王母娘娘智商有点捉急。 托塔李天王伸出右手食指摆了摆。 王母娘娘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猛地一拍金木桌，“本宫知道了！雅诗兰黛小棕瓶精华液！那东西本宫放在购物车里很久了，李将军有心了。” 玉皇大帝突然觉得碗里的青菜不香了，连忙把它吐出来。 “罢了，既然您猜不出来，那末将就不卖关子了。温馨提示，寿礼就在这朝堂之上。”托塔李天王以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舞步向后滑，而后呼地一声甩开身后的披风……体重两百吨的哪吒抗着呼啦圈赫然出现，他嘴里叼着根燃到一半的雪茄，肚子里仿佛装了一个太平洋的水，轻轻一拍，便摇摇晃晃地，红肚兜上写了个大大的“福”字。 众神惊。王母娘娘目瞪口呆，玉皇大帝看着面前的一桌子绿色食品陷入沉思，空气停止流动，空间突然死寂，只有哪吒还在表情深沉地吸着雪茄，而后缓缓呼出来。 “诸位切莫误会，末将只是想将让哪吒认王母娘娘为义母。天宫冷清，我儿子活泼可爱魅力四射，定能让王母娘娘每天都开心快乐。”托塔李天王表情乐呵呵地，其实他心想，要是还不替哪吒另寻出路，家都要被他败光了。 数秒的沉默之后，众神皆呵呵大笑，说托塔李天王才是真正走了心的有心人啊。 “滚！”王母娘娘一声吼，天宫众神抖三抖。 托塔李天王被喷之后，收回所有表情，拖着哪吒遗憾退场，众神包括玉皇大帝亦如此，寿宴不欢而散。 王母娘娘欲掩面而泣之时，东海老龙王潇洒进场，他那跑步姿势就像是奥运会马拉松比赛上的运动员发起最后一百米冲刺。 “东海老龙王献龙凰虹彩裙一件！”他剧烈地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胸膛里的心脏就要蹦出来。 东海老龙王将用贝壳装着的龙凰虹彩裙呈给王母娘娘，揭开盖子后，其中泛出的七彩光芒晃地她眼睛都睁不开，于是连忙抬起手，以金色衣袖掩面。 “如何？”东海老龙王谄媚一笑。 王母娘娘合上贝壳，将其收下，而后露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还行吧，本宫就勉强收下了。” “那老朽儿子升天的事，您看……” 王母娘娘咳嗽一声，“放心吧，本宫会在玉皇大帝面前为他说情的，渡劫时的十道天雷怎么也能少个三道。” “多谢，多谢，那老朽便告退了。”东海老龙王以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退场，心想我敖家终于有人要出息了。 天庭后花园，玉皇大帝正在跟赤脚大仙下棋博弈，两人你来我往，眉目传情。 “吃你的马！”赤脚大仙隔着红兵一炮将黑马轰掉，落子相撞时特别用力。 玉皇大帝不悦地瞪了赤脚大仙一眼，而后拱兵。 三回合后，赤脚大仙：“吃你的车！” 又三回合，“吃你的相……将军！” 玉皇大帝怒，“你就不知道让让朕吗？” 赤脚大仙摇摇手里的破扇子，“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要不再来一盘？” “不玩了，好心情全被你给毁了。”玉皇大帝歪头，看见赤脚大仙他就一肚子气。三界之事不管多复杂，他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却在下棋这方面输得一败涂地，真让人恼火。 此时，王母娘娘端庄典雅地出现在二人面前，赤脚大仙急忙行礼，玉皇大帝还在生闷气。 “百忍，臣妾最近得一宝物，龙凰虹彩裙，如此好的衣裳臣妾实在舍不得穿，你看，送给我们六个女儿中的谁好？” 其实王母娘娘不是舍不得穿，而是穿不上，玉皇大帝看破不说破。 “朕对七……六个女儿一视同仁，你这不是让朕为难吗？不管送谁，剩下五个女儿都会不高兴。”玉皇大帝除了下棋，其他方面都相当机智，只是提到七这个字时想起天羽公主有些黯然神伤。 时过境迁千年已逝，玉皇大帝仍然认为七仙女就是个傻瓜，为了书呆子董永放弃永生，自愿剔去仙骨化为凡人。董永为什么不为了她奋斗百年修成神仙呢？自私自私真自私。 “臣有一法！”赤脚大仙摆摆扇子，仿佛天宫诸葛亮。 “说来听听。”玉皇大帝摸摸下巴，心想这老头肚子里的坏水究竟是啥牌子。 “走秀！”赤脚大仙语不惊人死不休。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双双惊呆，玉皇大帝道：“何为走秀？” 赤脚大仙解释说：“臣常在人间游……探访民情，发现如今的凡间啊，玩的真是花，有人抱着根铁棒就在哪磨，灯光炫彩缤纷，音乐砰轰哗啦，特别是女性着装啊，那露胳膊露腿的……” “说重点！”王母娘娘打断说话的同时掐了掐张百忍躁动不安的胳膊。 赤脚大仙正儿八经地说：“我们召集众神上朝，令六个公主分别在台上走一圈，全部走完之后呢，每人一票，最后统计，哪个公主的票多，龙凰虹彩裙就归谁。” 第7章 美颜蟠桃 “不行！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玉皇大帝恶狠狠地看向赤脚大仙，瞳孔大如铜铃，“她们可都是朕的亲生女儿，怎么能干这种伤风败俗、辱没家风、色情没营养的事呢？” 赤脚大仙叹口气儿，快速地扇了几下扇子。 片刻后，王母娘娘拉了拉玉皇大帝的轻纱金袍，道：“百忍呀，其实臣妾觉得赤脚大仙的方法不错，我们六个女儿个个貌美如花，正好可以借此展现一下她们的魅力，凸显你基因的强大嘛。” 玉皇大帝表情慎重又带有一丝嫌弃地看着撒娇的王母娘娘，旋即画面猛地一转。 “首先登场的是天寿公主！”太上老君一甩佛尘，仰头高呼。 天寿公主一袭红裙飘来，众神皆惊叹不已，尤其是猪八戒，哈喇子流到嘴边又猛吸回去。 “红尘缥缈爱迷离，梦蕙恋人始泪干。”天寿公主起舞之时，太上老君便充当解说的角色。 紧跟着天阳公主橙衣飞来，每位公主的舞蹈都别具一格，“橙色丹心伊人哀，迷醉双眸爱河逝。” 天荣公主黄裙修身，“黄阮宁静凝淡芯，意醉神迷扰人思。” “绿然清新妙芷韵，娇媚可人灿若星。”绿衣天昌公主。 青衣天显公主，“青巧玲珑佳人笑，淡漠凡尘美似仙。” 五位公主舞毕，便齐声道：“参见父王，母后。” 玉皇大帝扫视一眼，“咦？怎么不见老六呢？” 此时，蓝衣天庆公主从天而降。 “蓝雅脱俗质更佳，心波涟漪情缠绵。”太上老君及时高呼。 众神如吃瓜群众般停下咀嚼的动作。“这老六又要玩什么花样？”玉皇大帝一脸疑惑。 所有人都认为天庆公主将大展一番舞姿之时，她从天上直接落下，如果把这看成是奥运会跳水，那无疑0分。 幸好她落下之时翻了个身，才不至于脸着地，但也摔地七仰八叉。 “这孩子打小就没教养。”王母娘娘暗叹一声后又吼道：“别胡闹，站好！”天庆公主连忙起身，像做错事的小孩被罚站。 投票环节。 六个公主每人手上都抱着金色箱子。以玉石为票，一神只有一票，皆谨慎投之，而无论票投给谁，他都会遭来其他五个公主鄙视的目光。 投票开始时，公主们还有些腼腆。投票中途，天寿公主开始喊话拉票，猪八戒成了第一位收益人。 猪八戒本来打算将票投给天寿公主，可天阳公主一句听了教人浑身酥麻的“天蓬元帅”，他便立即跳槽。 天荣公主也开始戏弄猪八戒，“猪刚鬣！你要不把票投给我，我就到嫦娥姐姐那里说你坏话！” **……猪八戒发出两声猪叫，大脑袋左晃右晃，公主们你一句我一句，直接给他绕晕倒地，他这一票算是弃权。 玉皇大帝叫人把他抬走，而后让六个公主将箱子拿上来，他亲自检票。 天庭要员有百人，除去猪刚鬣外还有九十九人，也就是九十九块玉石，因此很容易便能数清。 “天寿公主，46票。” 红裙仙女听此言后微微一笑，“各位妹妹，不好意思了，看来这件龙凰虹彩裙要归我了。” “天阳公主，19票。” 橙衣仙女一脸抑郁，“那妹妹就提前恭喜姐姐了。” 出于一碗水端平的思想理念，玉皇大帝挨个开始念诸位公主的成绩。 “天荣公主，13票。” “天昌公主，17票。” “天显公主，14票。” “天庆公主，1票。” “老六这一票就算是猪八戒投的。”玉皇大帝人帅心善，对天庆公主破天荒地特别照顾。 众神哄然大笑，天寿公主安慰道：“六妹，下次再接再厉。” 天庆公主开始怀疑自己的颜值，嘟着嘴一脸不开心。其实正是因为她太信任自己的颜值，拒绝拉票，才导致众神将票投给了其他公主。 王母娘娘亲自将贝壳连同着龙凰虹彩裙拿给天寿公主，她揭开贝壳，被其中绽放出的七彩光芒晃地睁不开眼，其他公主与众神皆如此，唯有天庆公主目不转睛紧紧盯着。 “好漂亮！”天庆公主的嗓音带着些许童音。 天寿公主合上贝壳，道：“母后，我可以送人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王母娘娘回答。 紧接着，天寿公主将之递给天庆公主，“六妹喜欢就拿去好了。” 天庆公主虽然很想要，但还是拒绝，“这是姐姐靠魅力赢来的东西，妹妹怎么能要？而且我穿上肯定不好看。” 天阳公主助攻：“六妹你就收下吧，大姐的裙子有很多，不差这一条，再说了，你比我们都要小，姐姐们应该照顾你。” “那好吧，既然姐姐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吧。”天庆公主勉为其难答应后，天寿公主揭开贝壳，取出龙凰虹彩裙。 “快换上让大姐和父王母后看看，这裙子穿在你身上肯定好看。”天寿公主再次发声。 天庆公主应了声“嗯”，手一招，龙凰虹彩裙便出现在她身上。 五位公主连连惊呼，说六妹你穿上这身比母后还美呢。天庆公主回应说母后可是全天下最美的，妹妹比不了。 之后，天庆公主独自走在莲花池的石桥上，俯身在平静如镜的池水中打量自己的脸蛋。 明明很美，可她就是觉得不够美，不然先前怎么会只有一票。她因此犯愁，望着莲花池唉声叹气。 “天庆公主为何事所困呐？可否说出来让我赤脚大仙为你分忧分忧？”这胖老头黑白长发散落，像是许久不曾打理，一身古代凡间乞丐的衣裳，拿着把破扇子摇啊摇，有几分像济公，最明显的特点是脚底板大。 “大仙，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变漂亮吗？”天庆公主叹了口气，而后提问。 赤脚大仙严肃地说：“天庆公主啊，外表光鲜，并不代表内在能跟外表一样光鲜。再说了，你真的已经很美了，不需要再变漂亮啦。” 天庆公主抓着赤脚大仙的衣袖，一言不合就撒娇，“外表与内在一样重要，外表丑陋，谁会愿意多看你一眼？大仙！你就帮帮我嘛。” “好啦好啦！真是拿你没办法。蟠桃园里的蟠桃，其中就有美颜功效的……别和其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啊，我俩今天没见过。”赤脚大仙小跑着离开，天庆公主嘴角扬起得意忘形的微笑，就像是在某个明星大咖底下评论留言99然后中了死亡芭比粉口红的女大学生。 第8章 天庆公主下凡 天庆公主双手拉起彩衣裙角，如盗梦空间中的无阻力小旋风陀螺般一扬，便英姿飒爽地进入充满白色雾气的蟠桃园。 满园都是吊着的大蟠桃，天庆公主踮起脚，步伐轻灵，“哪个才是有美颜功效的蟠桃呢？”她视线扫射一圈，发现所有蟠桃都长得差不多，简直是一母多胎。 就在此时，蟠桃树口吐人言，“还请天庆公主速速退去，王母娘娘的蟠桃是不能随便吃的，当初弼马温就是因为偷吃蟠桃才被佛祖镇压在五指山下的，切勿让悲剧重演。” 天庆公主心说你看过西游记吗？所有小朋友都知道齐天大圣是因为不想做打工人，欲自主创业当老板却被佛祖现实般的大手无情镇压的。旋即她手一挥，一道火焰便在她指尖燃烧。 “你觉得，我如果失手将你烧了，母后会不会责罚我？”天庆公主顽劣又带有一丝小俏皮地笑着。 自从天羽公主下凡一去不返后，天庆公主就是王母娘娘最宠爱的公主，没有之一。责罚？顶多就是让她泪流满面地参加我的葬礼吧？说不定之后她还会以此威胁其他蟠桃树达成目的，那可都是我的同胞兄弟姐妹啊！那么我除了顺从天庆公主外就别无他法了。唉，天庆公主可真是个小魔女。 想到此处，蟠桃树立马改口：“但是，天庆公主除外！我这有‘力大无穷桃’、‘财源滚滚桃’、‘智慧至极桃’、‘金刚不坏桃’、很多很多，不知道你想要吃哪一种？” 天庆公主优雅收回火焰，小脑袋瓜快速思索着，‘力大无穷桃’可能长着两只肌肉男的臂膀，‘财源滚滚桃’应该是纯金色的，‘智慧至极桃’应是扁状的就像书一样，‘金刚不坏桃’……难道是齐天大圣的肉体做的？ “吃了能变漂亮那种。”她痴痴道。 “欧呀，你说的是‘永保青春桃’吧？”蟠桃树的枝丫伸向天庆公主，一枚较之其他蟠桃更为大且红润的蟠桃便出现在她面前……其实所有蟠桃都长一样，一颗蟠桃即包含了所有功效。 天庆公主摘下蟠桃，用鼻子嗅了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猛地一咬，嚼了两下便吞下去，感叹说“真难吃，这蟠桃为什么又酸又苦？” 蟠桃树接话，“良药苦口利于病，蟠桃也是一味药，这说明你吃到宝了哟。” “是吗？”天庆公主埋头瞧了眼，“我变漂亮了吗？” 蟠桃树实话实说：“并没有。” “不是说吃了能变漂亮吗？” “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虽然你没变漂亮，但是，你已经永保青春了哟。” “神仙不都是永保青春的吗？” “对啊。” 天庆公主囧。心里真想拿把斧子给蟠桃树砍上九九八十一下。 “何人在此？”看守蟠桃园的金甲将军拓跋天威暴吼一声，天庆公主急忙丢下蟠桃飞走。 拓跋天威此人一身金，包括皮肤、一对英气逼人的眉毛和身后招展飘摇的披风。他跑到蟠桃树处，捡起地上的蟠桃，见其上有牙印后质问蟠桃树，“刚才那是何人？” 蟠桃树正犹豫要不要出卖天庆公主，此时，黑龙敖夜出现拓跋天威身后。 此人头顶两只黑色龙角，额头拴着黑带，留着女人般乌黑靓丽的长发，一身黑袍，脚蹬黑色长靴，还喷了香奈儿牌的香水。几只蜜蜂围着他转，于是他口喷三昧真火将蜜蜂烧成灰烬。 拓跋天威以为他在示威，于是气势汹汹地瞪着他。敖夜呆，“我看门开了，又听见有人叫救命，就进来了，不需要帮助那我走了。” 旋即，拓跋天威三下五除二将他制服，“狡辩的话留着跟玉皇大帝说吧。” 敖夜说我冤枉啊，刚才真有人叫救命（赤脚大仙）。拓跋天威不屑一顾，“你少狡辩，哼，真当本将军好糊弄？本将军在凡间时可拿过幼儿园大班画画比赛二等奖！” 凌霄殿，绣着龙凰图案的金色屏风前雾气缭绕，方玉石桌上摆着一盘象棋，对奕之人还是玉皇大帝和赤脚大仙。 玉皇大帝眉头紧皱地望着棋局陷入沉思，赤脚大仙刚才灵魂出窍，现在返回身躯，若无其事地挥挥破烂扇子，“怎么还没想好啊，凡间一个月都过去了。” 玉皇大帝慎重地抬起车，又缓缓放下，突然灵机一动想跳马，落子时却又犹豫了。 他看向赤脚大仙，又转头瞧了眼身后，确认没人后虚心求教：“你教教朕，下一步该怎么走？” 赤脚大仙哈哈一笑，道：“你这样走，我这样走，然后再这样走，你死。如果你那样走，我会这样走，然后你那样走，我又这样走，还是你死，要是你不这样走也不那样走，那就像现在这样。” 玉皇大帝呆，旋即猛地一甩衣袖，“就是说朕不管怎么走都是输呗？一点意思没有，不玩了！” 此时，身高一米五的小天兵用金色托盘端着被啃咬过一口的蟠桃走来，拓跋天威压着被捆仙绳束缚的黑龙敖夜到玉皇大帝面前，道：“东海龙王六十六太子敖夜偷吃蟠桃被末将并捉拿归案，敢问陛下如何处置？” “丢下落神台吧。”玉皇大帝这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午饭吃啥的小事，而不是将闭关修行千年的黑龙敖夜打入凡尘从零开始修行的大事！ 黑龙敖夜也是绝了，眼看差一步就能升天成仙，兴高采烈来视察下未来生活环境，却意外被诬陷，又正巧赶上玉皇大帝心情不好……简直比韩剧里男女主角投个硬币买可乐相遇相识结婚生子还巧。 敖夜大吼着冤枉，他那模样简直比窦娥还要冤，可他还是被拓跋天威叫人无情推下落神台。 天空中飘起鹅毛大雪。 玉皇大帝突然开窍了，却不知该怎么办，于是质问赤脚大仙：“朕是不是罚的有点重了？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朕？” 赤脚大仙停止摇扇，就像是父亲死了儿子般无奈地叹息道：“没办法，天杀的编剧就这么写的。你我在无形中都被命运所左右，就像是人间的凡夫俗子被宿命星镜所左右一样，投映出的所有事都是固定的。剧情既出就不可改变，毕竟编剧可是靠字数吃饭的，剧情改变，字数不但会有删减而且费时间，书就不是原来的书了。” 玉皇大帝懵了大逼。 紧跟着王母娘娘到来，她拿起金色托盘里的蟠桃看了一眼，心想这牙印怎么如猛兽般？ 旋即王母娘娘眼神一动，突然想到了某个人，连忙责怪玉皇大帝是不是和赤脚大仙下棋脑生肿瘤了，办事怎如此糊涂。 玉皇大帝说对对对，都怪赤脚大仙非要拉着朕陪他下棋，那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王母娘娘叹口气说你别管了，这事就交给我，然后生气走掉，来到天庆公主的寝宫。 天庆公主正在铜镜前画着浓烈如鬼魅的妆，王母娘娘见她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见了死去多年的亲娘。 “母后您来的正好！看看女儿是不是变漂亮了？”天庆公主拉起裙摆相当洋气地转一圈，就像是遇见婀娜多姿的母孔雀大开屏羽的公孔雀。 王母娘娘静静地看着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无表情。 下一秒天庆公主低着头认错，两手背在身后不安的搅动着，红嘟嘟的大红唇就像是刚吃了两百响鞭炮。 王母娘娘严肃冷漠地说：“那没办法了，既然事实已定，你唯有下凡找到敖夜，护他此生幸福美满才能弥补你的过错。” “真的？！”天庆公主一听要下凡脸上高兴地像是要长出花来，就像是三岁小女孩收到芭比娃娃全套彩装。 王母娘娘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天庆公主立马改口，一脸无辜加痛苦地说：“那女儿真是太惨了，常闻人间有七情六欲之苦，也不知道女儿这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 “母后也没办法，犯了错就得付出代价，谁让你偷吃蟠桃的？” “那还不是……” “够了！犯了错就要勇于承认并改掉错误永不再犯。还甩锅，你怎么什么都跟你父王学？” 而后，王母娘娘从装饰着精致宝石的金色长袖中取出一支贵丽的金簪，“神仙跃下落神台之后便会化为凡人堕入轮回，但凭借此金簪护体你会相安无事。入凡间后，你只要默念口决“神力无极”，仍然可以使用法力。切记，一定要谨慎使用不可被凡人发现你的身份，否则立即升天。” 天庆公主俯身伸出双手慎重接过金簪之后，王母娘娘亲自送她上路。 她像兔子看见萝卜似地蹦向落神台，王母娘娘露出‘女行千里母担忧’的表情，天庆公主戏精上身回头掩面而泣：“母后我舍不得你。” 王母娘娘也哭着说既然舍不得那就别去了吧，天庆公主呆了几秒，然后说不去不行啊，女儿造下的孽女儿必须要还，原谅女儿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了，紧接着她转身兴奋不已地大笑着跃下落神台。 第9章 天降奇缘 香火琳宫。 纯白色的宫内，白色雾气缭绕。摆放在这里的，有数不清的小泥塑。尚未婚配或者已经婚配的凡人，在此地都有对应的小泥人。 凡人在凡间产生互动，这里的泥人就会互相靠近，然后各自诞生出姻缘红绳，互相缠绕。这就是人们嘴里说的“姻缘”。 一见钟情，就是轻轻一碰便缠上红绳。日久生情，就是彼此的红绳慢慢晃动，慢慢纠缠。当然，也有些泥人挣脱自己的红绳，拖着半截绳子到处乱跑；这就是所谓干柴烈火、露水情缘。 月老的职业，相当难。他虽有一部分更改之权，但是那把金剪刀和那些红绳都是天道功德宝物，绝不可随意妄动。 哪怕只是一对凡人的姻缘，若处理不好，不单单会影响自己的工资，导致没钱干饭，神力下降甚至被活活饿死，若潘金莲和武大郎的那种狗血之事重现，月老被那位认真负责干劲猛的玉皇大帝撤职都是好的，搞不好就是坠入落神台的下场。 留着白色长胡子、扎着白色丸子头、拖着红白相间长衫的月下老人，正在努力工作，维持着香火琳宫的运转。他会将让那些缠在一起，而又被开的红线重新接上，不过每对泥人，平均下来接红绳的次数超过两次。 月老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他不会将那些实在缠不起来的红绳，强行接上。 司法天神杨戬因为试图修改‘神仙不能与凡人相爱’的天条，忤逆天庭，被玉皇大帝下旨堕入落神台，由凡间的时辰来算，已经五百年了。 他留在天庭的分身来到此处，步伐慌乱，匆匆进入。 红线姻缘，已不算是秘密，天庭神仙无不知晓。一些同殿为官或者背景太强的大佬级神仙找月老修改姻缘，如果态度强硬，他还不好婉言拒绝。 司法天神杨戬何等人物？且不论他神力之强可匹敌西天诸佛，外号天庭战神。论背景，他更是玉皇大帝的外甥，就算一时坠下落神台，王母娘娘也一定会找机会说服玉皇大帝，让他重新升天，掌管司法天神职位。 焦恩俊版杨戬闯入香火琳宫，笑道：“月老近来可好？” “司法天神大驾光临，安好不敢，只感惶恐，惶恐......” 月老悄悄抹了把汗，转身面对杨戬。他来干什么，月老都不用掐指算都知道。除了让神仙和凡人配对，还能干嘛？杨戬分身对此的执念，可是相当强烈。 “废话不多说，将六仙女天庆公主的泥塑交出来。”杨戬言简意赅，同时从身后的黑色披风下，抽出一个长相平平无奇，埋着头手叉腰包，表情丧得不能再丧的凡人泥塑。 这个泥塑可是他上一次来香火琳宫时，在阎王殿的生死簿上查到，然后带走的。他每一世的生死轮回，杨戬都知无不尽。 “神仙与凡人的红绳，是缠不上的......您上次来，我不是就说过了吗？”月老有气无力地反驳道。 如果是别人，他大可以将这理由义正言辞的说出来，可来者却是堂堂的司法天神......他如果想，这红绳想不缠上都难。 “快点交出来。不要想着去皇帝大帝处告状，不然，我死不了，你死。你不会想要我和你讲道理吧？”杨戬手一招，两刃三尖刀便被其紧紧握住。 见此，月老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无用。 为节省神力，他搬来梯子，爬上去，从最高的地方抱下一个刻着‘六’字，装饰精美的铁箱，递给杨戬。 “泥人不能出香火琳宫，不然可能会碎裂，姻缘尽断。”月老提示道。 “我当然知道，这不只是有可能吗？”杨戬看了眼手里快要裂开的凡人雕塑。 “接下来，就请你把他们再放回去。”杨戬打开铁箱，将手上的泥人放进去，变化为红绳，密密麻麻的将两个泥人缠成一团，然后再变化成艾德曼合金......金刚狼的爪子就是由这种金属制成。 再然后，杨戬分身法力耗尽，猝。 铁箱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月老满头黑线，一脸懵逼。 ...... ...... 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五层，路梦遥横七竖八地躺在柔软的蓝白色大床上，浅蓝色被子一大半落在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处，白色枕头盖在她的头上。 她拉下枕头，微微动了动黝黑的睫毛，跟着又没有了动静，天花板下的水晶垂钻吊灯精美华贵。 不一会儿，路梦遥终于勉强睁开月牙眼。天庭没有夜晚，神仙很难感受到孤独悲伤，这点在升天时就尚为稚女的天庆公主身上表现的最明显，所以王母娘娘对她宠爱有加。 清冷黯淡的月光让路梦遥很不习惯，她下意识地又闭上眼，然后尝试着再慢慢睁开。 路梦遥正前方装着一台100英寸的挂墙式电视，旁边纹路精美的床头柜上放着台正在无线式充电的华为mate 50 pro。手机突然开始剧烈抖动，来电显示人为“母后大人”，来电铃声极其阴间。 baby 你妈妈一直说我老土 我就找了村口王师傅烫头 她就不会再来拆散我俩 mydy 杀马特杀马特 洗剪吹洗剪吹吹吹 …… 突然铃声停止，100英寸的大屏幕上出现王母娘娘，她正端坐在淡白色云雾围绕的金色凤椅上，表情呆板眼神严厉，“路梦遥！起床了路梦遥！月亮都晒到屁股了！” “路梦遥是谁啊，别打扰我睡觉。”她翻个身继续睡。 王母娘娘轻声说：“路梦遥就是你呀。” 突然路梦遥从床上猛地坐起，揉了揉鸡窝似的长发，又从床头柜上拿起镜子照照，心想我这是穿越了？她走到落地窗旁拉开窗帘，深夜里的城市闪烁着色彩斑斓的光芒。 这个世界简直比天宫还美！落神台真是跳的值了！如果能重来我还要跳一次！ 王母娘娘解释道：“你现在所身处的世界名叫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世界原本相当落后，可在共产党英明神武的领导之下，仅仅用了百年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繁荣程度甚至超越了天庭。桌上有本书，看见了吗？” 路梦遥将书拿到手中，书名是《现代优秀女性的自我修养》。 她翻开第一页，正上方赫然印着一排大字——做魅力四射的女人，怎样穿衣打扮才能吸引男人 第二页——高贵女性该培养怎样豪放不羁的性格气质以避免受男人的伤 第三页——如何鉴别渣男与低价值的男人，锁定人类高质量男性精准下手 第四页——不要因为寂寞谈恋爱，宁愿高质量的独处也不要低质量的社交 …… “这都什么呀！”路梦遥不理解，书中内容几乎和四书五经三从四德相悖，就比如前四页。 第一页路梦遥理解为浪荡，第二页俗称养鱼，与她的思想完全相反。 路梦遥可是从小就被教育，女孩要端庄矜持、笑不露齿的……怎么能做那种事？ 第三页，古人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呢？女性权力这么大了吗？挑选男仆？ 路梦遥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第四页，她心想这不写的就是我吗…… 但总体而言此书瑜不掩瑕，若放在以前，写这本“禁书”的人会被处以绞刑或者浸猪笼吧？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学会了这些，你才能融入这个世界，成为一名优秀女性。在你找到敖夜之前，先试着融入这个世界吧，不然人只会把你当成女神经，母后还要陪你父王去赏花呢，拜拜。” 旋即屏幕关闭。路梦遥丢掉《现代优秀女性的自我修养》，转身从邋遢女的形象大改成简约御姐范儿。一招金簪出现在她手中，呼：“神力无极”，场景便转换到商业街的女厕所里。 她推开厕所门缓缓走出，浑身普普通通几万块的穿搭。 浅色的背心加白色阔腿裤清爽又干练，小蛮腰处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黝黑的披肩长发在灯光下泛着点微红，末端还有点小卷，镶嵌着碎钻的金三角耳坠反着耀眼夺目的光芒，香肩斜挎着lv的包。 路梦遥身后的厕所门被另一名女性缓缓推开，她两手两脚像螃蟹一样从路梦遥身旁经过，“厕所里摆什么pose，有病吧。”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路梦遥，瞳孔瞪地可以装下两个鸡蛋，而后慌不择路的溜掉。 路梦遥呆住，强颜欢笑着对镜头说导演请把这幕掐掉，我演的是女神不是女神经。 她在商业街外昂着头瞪着眼四处闲逛，在一家名为“烧烤啤酒入口”的夜市铺子前静立。 以白毛刀疤胖子，白狼为首的一伙黑社会正在饮酒，浅黄色圆木桌上摆着五六瓶青岛啤酒与铁色的大盘子，盘子里套着白色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五十串洒满辣椒粉的猪腰肝。 穿着花色格子衬衫的瘦猴一口勒掉木签上的猪腰干，满嘴都是辣椒粉。他用牙齿咬开啤酒盖，阿谀奉承道：“胖爷，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小弟的照顾，必须得敬您杯酒。” 白狼微醺，连连摆摆手，“不用！帮小舅子忙应该的，要谢就谢你姐吧，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瘦猴顿时呆住。 此时路梦遥扬起头走进酒吧，以傲娇的步伐踏上红褐色瓷砖地板，乌黑秀发悠扬飞舞。 所谓女神就是无论在哪里都是众男人瞩目的焦点。有一桌的年轻男人看得愣神，觉得嘴旁的串烧青菜突然不香了，她女朋友狠狠揪着他的耳朵把头硬扭回来。 白狼：“我和你姐的婚事是应该仔细考虑清楚。” 路梦遥自来熟的坐在白狼对面，小弟们识趣地让开位置，有名小弟还惊地摔倒在地，用右手四指扣着下巴。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这名小弟拉着白狼强壮且宽阔的臂膀，露出双色球中了五百万的老赌狗神情激动地说：“她对我笑了，有女人对我笑了！还是个美如天仙的女人！” 白狼扒开他的手，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用英国女皇加冕般的语气优雅地说：“滚。” 路梦遥将鼻子凑近香气腾腾的麻辣猪腰肝，像米其林五星厨师那般嗅了嗅，露出行走在撒哈拉沙漠中将要渴死的人喝到一大瓶可口可乐时的享受表情，以可怜小猫的眼神盯着白狼。 不知怎的他嘴里缓缓吐出“你想吃请随意”的句子，紧接着路梦遥大快朵颐，将桌上的猪腰肝一根根全部扫尽，自顾自地开了瓶酒畅饮，像极了电视剧里黑道头子的女人。 白狼去厕所解手，在隔间里从内衣包掏出一瓶强效安眠药，倒了片藏在手中，回到餐桌时悄悄将药放进酒中递给路梦遥，她接过杯子，微黄色酒中由下而上地冒着咕咚咕咚的气泡…… 路梦遥以洞察一切的眼神看向白狼，他被盯地露出了小女人才有的羞涩，心想这tm不是爱情公寓里的睡眠泡腾片吗？出现在一本正经的小说里合适？！ 路梦遥摸着肚子扬起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饮而尽，然后呆呆地问“还有吗？” 白狼愣了一会儿，拿了瓶酒用牙咬瓶盖却把牙崩掉了，只能忍痛用开瓶器开瓶酒恭敬地给她递过去。 路梦遥接过酒，像艺术家鉴赏珍品瑰宝那样打量着酒，道：“我说的是药！有就赶紧拿出来！” 整个“烧烤啤酒入口”的人目光齐刷刷向她看齐，白狼囧，像商店里被抓住的小偷那样苟且地拿出内衣包里的药。 路梦遥一把将其抓住，扭开白色盖子抖动瓶身上画着白色骷髅头的药瓶，将药片沿着啤酒口子一片片倒下去，全部倒尽后她将药瓶随意一丢，抬起酒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谢谢款待。”路梦遥对惊成木雕的白狼说完这句话后起身走出店外，这时他却突然领着小弟们冲出店铺，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路梦遥根本不急着挣脱，她语不急气不缓地道：“这里很多人呢，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该打110是吗？” 路人们全部停下脚步，如天兵天将般盯着白狼，他顿时哑口无言，额头直冒冷汗，小弟们惶恐地蜷缩成一团。 路梦遥道：“你还不松手吗？”就在他正想松手之时，余章如职业运动员般撞开这条线，牵起她的手没头没脑地跑路，就像是幼儿园放学时弟弟拉着姐姐的手跑在买的路上。 白狼欲追却没有理由，表情扭曲的像是黑白灰三色大转盘。瘦猴笑如繁花地说：“这俩熊孩子，别说，乍一看还真配。” 黑暗如深渊的天空落着花洒般的缤纷小雨，高达十米的路灯发出昏黄色的光照耀着它们，宛如落日余晖，真实世界梦幻似仙境。 路梦遥想骂他沙币，说事我都已经解决了你这时候出来装什么英雄救美，可余章却伸直右手抬起四指抢在她面前道：“你别说话我很赶时间听我讲就好！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不知道大晚上的一个人很危险吗？以后千万别那样。我今晚必须‘熬夜’重上黄金大神之位，就先走了你自个回家吧拜拜。” 余章把黑色帽子拉到头上，弓着腰手叉腰包的背影给人一种落寞的孤独感，可在路梦遥的瞳孔中他却仿佛是一只离群索居心怀善良与正义的独狼！ 第10章 黑色星期天 “哦哈腰？仙桃仙桃？”余章戴上耳机，露出谄媚至极的嘴脸。电脑另一端的余光耀刚拿鼠标点加入房间，差点又一口水喷在电脑屏幕上，心想看不出啊平时余章你一本正经的，内心居然如此闷骚。 虽然余章刚才救了路梦遥，但并没有乘势打劫要她以身相许什么的，只是心底生出挽救失足少女般的自豪感，露出傲娇的表情吹着响亮的口哨来到黑蜘蛛网吧一门心思上分。 毕竟余章可是个对贝萌萌情深义重的好男人，别说是路梦遥，就算全世界各个品种的漂亮女孩求着要做他女朋友都会被他通通拒绝！ 他对她的喜欢就是这么专一又自信，就像是甲板上的水手看见了一位长头发的姑娘紧接着他对另一位水手说你看那个女孩，我总有一天要把她娶回家。可这种故事通常是男方迷之自信，女方社交小达人。 如果故事有结局，那男方要么背负着沉重的单相思满世界地找那个女孩，最后找到了，女孩嫁人生了一堆小孩或者死了或者找不到，男方猝死。要么男方遇见下一个让他喜欢地专一又自信并且还般配的女孩，开启童话故事的篇章。 反正故事中男孩与他一见钟情的女孩有百分之九十九点无数个九的概率不会在一起，也许会有例外，但那个例外从来都来就只活在别人吹牛皮拍马屁的话里。 余章早早便将英雄联盟客户端绿色的‘在线’两个字修改成了‘双排加v’，每一次打完游戏他都会给性别是女的玩家发出好友申请，希望有妹子可以跪拜在他黄金级别的高超技术下。 虽然都过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妹子加他，但余章认为是金子总会发光，“萌萌哒的小仙桃”就是一个能慧眼识金的萌妹子。 今天他恋恋不舍地睡醒之后，刚摁亮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意外发现微信聊天框上出现一行字，‘您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余章点开微信之后看见她的头像是李知恩，微信名是wonderful u，于是立即点了同意。此时他获得的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就如同乞丐用别人施舍的五元钱刮刮奖然后中了五百万一般。 余光耀：你好我是仙桃 余章：虽然才一天不见，但我还是想说好久不见。 余光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表情\/害羞）今晚还来嘛？ 余章犹豫了一会，不动声色地打出一句话。 想来，但是我把钱借给朋友了 有钱你来吗？ 余光耀几乎是秒回。 来！！ 余章亦秒回。 正常人在余光耀塞了钱之后都能将“萌萌哒的小仙桃”与他想一块，可问题就在于余章的脑回路就像浇了水泥的方向盘那样转不过弯。 他觉得偏心的人是舅父舅母，余光耀这人嘴虽然有点损，但很多时候还是挺仗义的，比如舅母穿着饰有花边的粉色围裙在厨房切菜切到一半时，右手突然放下菜刀，两个指头从牛仔裤里夹出二十元钱让余光耀去打酱油说剩下的钱归你，此时余光耀就会悄悄把钱给余章，像铠甲勇士刚打死怪兽般地扬起头说你去打酱油剩下的钱归你！太阳在他脑后散着刺眼的七彩光圈，余章看不清余光耀的脸，只觉得他如同天使一般。 经过29分钟58秒的游戏时间，余章深思熟虑，从打字语气，常用语句表情等多方面因素判断，“萌萌哒的小仙桃”是贝萌萌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点八七！为什么？因为余章的天人合一易让首个红buff给“萌萌哒的小仙桃”的源计划艾希时聊天框出现了简短有力的三个字，这三个字以前贝萌萌也对他发过。 谢谢你 半夜一点“萌萌哒的小仙桃”表示自己困了，打字说我就先睡了你也要早点睡呀，余章心想仙桃你可真关心我，有你这句话我就是通宵猝死又何妨？他挺起身子睁大双眼关心道：“快睡吧仙桃，晚安呀，下次跟你语音通话要五天之后了，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哟。” 萌萌哒的小仙桃：好的呢老公～(￣▽￣～)晚安呀老公乀(ˉeˉ乀) 接下来余章孤军奋战了一整宿，六点的时候晋级赛战绩为正正负负，开打最后一盘。当他身处一楼抢到亚索时中路和adc都表示不玩了15，是他！在15分钟投降的时候点了否，硬生生将游戏时间拖到20分钟！ 水晶快爆炸时余章在聊天框发了句‘你们也配玩这游戏’便气汹汹地下机。他的亚索战绩是0-21-0，开局队友说要送却没送，他很气于是就带头开始送，4个队友苦苦坚持15分钟，他嬉笑着点否，操作亚索在f6处e来e去就是过不了墙。 星期天早上八点余章顶着黑眼圈回家。他在路上碰到昨天看到的那个，名为辰华颖的牛奶女孩时，佝偻着背从她身旁仿若无人般走过。此时余光耀正巧背着犀牛皮书包下楼，他跟余章打招呼，余章不回应，他非但不生气，嘴角笑容反而更盛。 余章一句话不说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下就呼呼大睡，舅父舅母也没空管他，吃掉油条喝完豆浆便去上班。 天华中学下午五点教室集合，六点操场集合，七点晚自习。下午两点钟，余章从梦中自然惊醒。 余章进学校时也是个体面人，因为顾虑到贝萌萌所以他特地洗了头发洗了澡还喷了香水打了发胶，精挑细选了一身潮到爆的衣服，只是贝萌萌更多时候只觉得他像个小丑或者开心工具而已。她对余章温柔地笑了，余章就自作多情地觉得她喜欢自己，其实她对谁都这样笑。 下午四点余章返校，路上他远远地看见了贝萌萌正和班上其他的男女同学们嬉笑着，好像是要去万达广场参加轮椅竞速赛，他立即用手捂着眼睛掉头离开。 余章从另一条路飞速赶回学校教室时又开始期待看见贝萌萌，并准备以借作业抄为理由拉进关系。 贝萌萌回到教室时一直在和女同桌滔滔不绝地讨论关于摸底考试的问题，余章鼓起勇气走到贝萌萌旁边，贝萌萌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正问他想干什么时，余章微微转头对贝萌萌的同桌说：“你能把数学作业借我抄下吗？” 她镇静地说不能，余章不悦地说哦，然后板着脸回到位置上坐下。贝萌萌悄悄对同桌说余章就是个神经病，我们最好别理他。 第11章 幽蓝玫瑰 余章是住校生，他听到学校的广播铃声时总是会抢在所有人面前麻利地起床，他每天站在微亮的天光下，灰绿色的操场上时总会在心里暗自做下一个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配的上她。 可是早上前两节语文课光头老师用标准的河南口音念课文时，对余章而言就像是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和尚边念经边敲木鱼一般，他时不时地就盯着贝萌萌看，精神自我消磨心如针扎般。 指缝间依然刺眼的太阳慢慢升起，金色光芒透过窗外疯长的枝丫缓缓照进教室，这个夏天的蝉鸣声比哪一年都聒噪。 第四节物理课时余章实在受不了于是闭上眼睛半垂着头打瞌睡，戴着黑色圆框眼镜梳着大背头的物理老师突然放下手中笔走龙蛇的粉笔瞪着他。 离余章最近的男同学突然起身跑到他所在的角落猛地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余章顿时如碰到沸水的癞蛤蟆般腾跃而起。 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余章埋着狗头脸颊通红。他觉得这下脸可丢尽了，可又超具有阿q精神的想平时忽视我的同学终于把眼光放在我身上了，尤其是贝萌萌，这波不亏！ 紧接着物理老师优雅叉腰，以温柔的语气让余章站在原地醒瞌睡，然后他继续孜孜不倦地讲课。 这一瞬间余章觉得自己仿佛黄河急流中的大石般，明明没人在意可他就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每一个人嘴角扬起的笑容都晦暗阴冷至极。 下课铃在余章耳中如落入死谭的越野车般响起，他心尖吊着的一口气终于随着铃声的结束徐徐呼出。可当余章刚坐下时物理老师却瞪大眼睛斥责道：“我说下课了吗？”于是他又如蝗虫般跳起。 “既然睡醒了那就下课吧，找前排的同学把笔记做好，下节课别又打瞌睡。”物理老师川剧变脸，他收拾书本走后，教室内立即喧闹成一团，如三线城市早上八点钟的菜市场般。 本就狭小的桌面被书皮亮的可以反光的书本占据了一半位置，余章曲背趴在上面，左右手交替着托起死气沉沉的头，一会儿抬头望向耀眼的太阳，又一会埋头俯视灰暗的角落，表情呆板无趣。 他上周找贝萌萌借过笔记抄，结果被她随口说的“我笔记写的不好你找别人抄吧”为理由拒绝。贝萌萌不知道余章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发出这种请求，从那之后他便不愿再找别人借笔记抄。 很少有人关心余章，他也不再期待别人关心，只希望自己能少一些烦恼，别整天丧着脸一个朋友也没有，但他的烦恼却越来越多，丧与他形影不离，大部分人遇见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上周好不容易有个跟余章主动说话的人居然是找他借钱的，于是他只能摆摆双手表示无能为力。革命友谊还未建立便已被扼杀在钢铁铸成的牢笼中，余章每每想起此处便悲痛欲绝，丧或许是他对这残酷世界做的最温柔的反抗了。 教室外的走廊处传来女同学们兴奋不已的尖叫声，余章扼腕叹息的思维被打断，循声望去，余光耀正如教室外的那棵杨柳般挺拔地站在门口。 他那发型成熟的就像个全国五百强之一的公司老板，干净地略显清秀的脸庞带着极其自信的迷之微笑，蓝黑色的校服齐整的没有一丝褶皱，袖口处嵌着的纽扣如宝石般闪亮，劳力士绿水鬼腕表在他不经意的行为间若隐若现。 余章隐约间想起好像在哪里看过这块表1，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越努力回想，耳边就越嗡嗡作响。 天华中学个别识货的学生认出余光耀手上的劳力士绿水鬼腕表，便在茶余饭后大肆宣传，于是余光耀自然而然的戴上了“学霸”、“富二代”、“颜值代表”等等象征校草男神的多顶高帽子，斩获了学校近九成的小迷妹。 开学典礼上，学生代表余光耀慷慨激昂地发言时将剩下的一成小迷妹也尽数斩获，包括贝萌萌也已经暗许芳心。 昨天余章撞见贝萌萌时，她正在跟学长学姐们搭话套余光耀信息，后来这话连同贝萌萌本人资料一起传到了余光耀耳朵里，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应。 余光耀在众人瞩目下走到端坐不安的贝萌萌旁边，两人转瞬成为试验室里千倍放大镜的焦点，各种各样的惊呼声如“风急天高猿啸哀”般四起。 余章像穿山甲那样把头钻进书堆里，双手爬到桌面上猛地撕碎两片草稿纸揉成团塞进耳朵里闭眼睡觉，可余光耀与贝萌萌的对话在他耳朵里还是异常响亮。 “学长？你找我？” “学妹，不是你先找我吗？” 教室里又响起一阵阴阳怪气的呼声。 贝萌萌微微低着头，脸颊通红，手指在课桌下不安地搅动，余光耀盯着她傻笑，深邃的眼芒中似有璀璨星辰频频闪烁。 又是那位男同学起身嚣张地将他的桌腿踢斜，露出让人极其厌恶的表情道：“那人就是你哥吧？快让他滚，别在我们班勾搭女同学。”余章如死人般沉默，他不断踢着桌腿，像是要把对余光耀的羡慕嫉妒全发泄而出。 学校里总有这样无法无天莫名其妙的人，他对余章的欺凌举动被众人无视，用他的话来讲，开玩笑罢了。 况且余章经常被班上性格暴躁脾气差的同学各种刁难，他自己都已经无所谓了，其他善良心肠好的同学又能说什么？只能作壁上观。 如果余章是女孩肯定会有人义愤填膺英雄救美，可问题是他是有点焉儿的男孩，门牙掉了就只能自己吞下去肚去，没人愿意帮忙他就只能缩在墙角里等门牙长出来，然后又被别人打掉。 沉默许久后，余光耀笑曰：“有道学术上的问题想向学妹请教，不知学妹可否与我去操场研究探讨？” 余章通红的耳朵微微抖动，心想余光耀你揣着什么龌龊心思人能不知道？贝萌萌可是个有家教的好姑娘，怎么可能大白天的跟你去不清不白逛操场？ 贝萌萌合上书本放进抽屉，起身跟在余光耀后面。网络上传的情侣最佳身高差不过如此，如果将他们的照片放在网络上，那底下的评论肯定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百年好合、99+”之类的。 余章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躁动不安，可他的外表却平静如水，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这事一样。 同学们陆陆续续吃饭去了，张雅文还在踢余章的桌脚。他这名字听上去像个乖巧的小女孩，可实际上他却是个皮肤偏黄做事从不顾形象的糙汉子。张雅文一出生就是单亲家庭，父亲是个最普通的管道工人，所以总是想找存在感，余章对此倒是有些理解。 “倒数第二装什么文化人？恶不恶心？”张雅文猛地踢了两脚桌腿，似乎他这名学号49的倒数第一施虐学号48的“上位者”会有快感，因此总是乐此不疲。 余章仍如冰块般沉默。张雅文忽而从桌屉中拿出一个苹果，塞进蟒蛇般的嘴里，腮帮子鼓地像河豚，唇齿间留出直径五厘米的缝隙，猛的一拉，手中便出现一个苹果核。 他将苹果核丢在余章的桌案下，然后耸着肩两手弯举像黑猩猩荡树腾那样在空旷教室里踩着前排同学的板凳离去。因为他鞋底没水，所以板凳看上去和没踩一样。 余章捂着空瘪的肚子趴在“平行四边形”般的桌面上，微微埋着头盯着课桌不知在欣赏些什么，或许是因为闭眼不想睡所以才睁开眼睛。 各种惊天骇俗的大道理余章听了一堆，他知道现在学习最重要，也想努力学习。可每他听老师讲课或者看书写字时就觉得烦躁，认为在黑蜘蛛网吧里躺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还能天天吃令口水垂涎欲滴的老坛酸菜方便面。 余章想等以后黑蜘蛛网吧做大做强了，就去给耿直的老板打工，当个网管天天免费上网还有工资拿，不但饿不死还能有盈余。学习有什么用？学习又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 张雅文走后，余章从某某同学的桌上抽了两张白色纸巾帮贝萌萌考究地擦了凳子。想了一会，连她同桌的一起擦了，再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最后回到座位上望着地上的苹果核傻瓜式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贝萌萌两手捧着一支幽蓝色的玫瑰跳着小鹿似的轻盈步伐坐回教室座位，像世界上最着名的香水大师那样细嗅花香，而后露出杯中快乐水幸福地快要溢出来的表情。 —— 1：两年前车祸，余章爸爸转动方向盘时手腕上就戴着这块表，后来辗转到舅父舅母手中。他们是只认钱和物质的无神论或者说无知无畏者，根本不信邪，认为价值高便将其作为礼物送给余光耀。 第12章 天赐良机 那一天，余光耀终于回想起了被情感支配的恐惧，和那深陷爱河不能自拔的屈辱。 翻斗花园的上空并不算灰暗。 白发苍苍的老年人相依相伴在绿叶繁茂的梧桐树下，静静地望着金黄色的夕阳从天边逐渐划落。四五岁的孩童们有的兴奋不已地荡着秋千，有的一脸痴笑地堆着沙雕。场面极其温馨，可余光耀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光芒。 辰华颖不但没有接受余光耀的幽蓝玫瑰，还揭开水壶盖子倒下三八水，像经典抗日剧雪豹中周卫国与竹下俊那样与他分道扬镳。 她对余光耀说，你在我心中是最亲的姐妹，可我在你眼里却连兄弟都不算，命中注定我们不是一路人。 时光荏苒，很多事他都忘了。可直到如今他却依然清晰地记得，她的湖蓝色水壶上画着海绵宝宝与派大星的图案。海绵宝宝的两颗大板牙白地反光，派大星的绿色内裤上画着六朵粉红色的花，花蕊是紫黑色的，就和她左眼上的美人痣一样。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她要水壶的地址链接就被她拉入了黑名单，她说从此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周六，贝萌萌想去海洋公园玩，可余光耀却坚决对她说“no！”他告诫她这个年纪一定要好好学习，然后带她来到补习班。在贝萌萌一脸迷惑的表情下，余光耀当着辰华颖的面，从亮的反光的犀牛皮书包里摸盒牛奶塞到她手中。 结果让余光耀如引线点燃却突然嗝屁的大炮一样意外，辰华颖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要死要活，只是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 昨晚，余章缩在黑漆漆的被窝里透着一丝猥琐地给仙桃发了消息。他说我有个朋友喜欢上一个女孩，可这个女孩却被他哥看上了，他哥在学校里属于万人迷那种，我和她肯定没希望了，难受难受好难受。 五分钟后，仙桃回了余章一篇小作文，他说你别怕，不就是交个朋友嘛？朋友只是互相结伴走一段路的人。就算是情侣，也总有你趁虚而入挖墙脚的机会吧？现在结婚了还能离婚呢，只要你坚持，就一定会成功的那天！ 余章被仙桃慷慨激昂的文字搞得惊心动魄，一晚上都在傻笑。 第二天，他早早地坐在客厅里等余光耀起床与贝萌萌会面，心里想着仙桃对他说过的话。 老公加油kok总有你表现的机会^_^如果没有那就创造机会＞△＜真爱就是要奋不顾身（动态表情\/上刀山下火海） 余光耀拉开门看见余章化着熊猫妆躺在沙发上头摇摇欲坠，却并不感到意外。他洗漱完毕准备挎上书包去找贝萌萌时，脚还特意狠狠踩了两下地板。于是余章立马睁开眼睛，待余光耀先走段距离后再悄悄跟在他后面。 余章像潜入敌军内部刺探情报的间谍那样掀开二楼网吧的酒红色窗帘，正巧看到隔着一条马路的落地玻璃窗内教室，余光耀与贝萌萌的“亲昵”行为。 旁边的网瘾老年起身大吼：“五杀！老板十七号机五杀！加十块钱！别忘了还有雪碧！”余章默默拉回窗帘，像家中父母去世那样阴沉着脸。 西装革履的老板拿着雪碧放在网瘾老年桌旁，见余章那有些稚嫩的脸庞后疑惑道：“你满十八了吗？未成年人赶紧走。”然后余章就丧着脸走了。 虽然余光耀对辰华颖的期望值没达到，但他也不至于生气，因为他只要想到自己那爱而不得的弟弟时，心情就会拨云见日，内心深处嘎嘎傻笑好一阵。 烈阳之光穿破云层洒向世界，马路表层的雨水蒸腾成烟雾飘向天空。十字路口，人潮、车流汹涌，红绿黄三色信号灯交替闪烁。 交警戴着蓝色口罩白色手套挺胸抬头站在红绿灯下方，路口中央。燥热不能使其心志动摇，飞扬的尘土不能使其身躯晃动，坚毅的就像块钢铁般。 路梦遥撕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颇有道德风范地将木签放进不可回收的垃圾桶。于此同时，她右手将华为mate 50 pro抬到耳边，优雅的中文吞吐自如，步伐举止“端庄优雅”，像极了黑社会老大夺舍了她的躯壳。 “母后你不知道啊，这世界人简直多到爆炸，照这样下去，三万年女儿都找不到敖夜。”路梦遥边说着搪塞的话，边走进蛋糕店，将看上去卡哇伊的蛋糕全部指了一遍，然后在玻璃桌上放了一张印着“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租户六仙女”的名片。 长相喜庆的卖蛋糕小哥拿起名片看了看，心想现在的富婆都自诩为仙女吗？ 路梦遥接电话每次都会开免提，手机那旁传来严厉又带有些许温柔的声音：“怎么可能找不到？你肯定只顾着玩了对不对？不是母后说你，你都几千岁的人了，怎么还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呢？” 卖蛋糕小哥一脸懵，这称呼……有钱人玩的真花。 路梦遥与电话拉开距离，对卖蛋糕小哥说：“那些我全都要，请务必在天黑之前送到……对了您出生时头上长角吗？不长是吧？打扰了。” 紧接着路梦遥迅速移回电话，大步走出蛋糕店。卖蛋糕小哥心想这怕不是从某个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女疯子！ 她乖乖道：“母后！你不知道为了找敖夜女儿有多努力，可女儿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找不到，这都是命运使然啊。” 从路梦遥身旁经过的人看她的眼神十分迥异，相比与貌美，她招摇的性格和神经病似的话语更引人关注。 有路人大胆猜测她是某个平台的女主播，就靠着“仙女下凡”的标题博点击量吸金，至于金嘛那当然是华为手机制造商给的，毕竟鲁迅曾经说过，侧面暗示所带给人的影响才能拨动人脑海最深处的那根弦，是具有真正力量的拳头。 电话那旁传来王母娘娘意味深长之声，“人只要足够努力，无论从哪里出发都能到达终点，但再努力的人也需要一点运气。世有缘分二字，缘分到了，你与他自会相遇。” 路梦遥心想母后你现在和那些搞传销的有什么区别？传销之所以叫传销，就是因为它只会让你的大脑分泌多巴胺，给你画饼充饥压榨你的剩余价值，听到传销两字的人都会心生两个词语，真傻！真假！ 此时，余章面带死亡表情，双手插进腰包，垂着头朝着路梦遥走来，步伐如同病怏怏的丧尸般。 路梦遥看见他后，手指僵硬地挂断电话，一脸惊讶。心跳竟情不自禁加快，身躯蠢蠢欲动。 男孩最衰最需要关爱的时候，哪怕女孩只从碗里拨粒米给他，将来没准他会用命来还。 同理，这也是男孩最没有防备心，女孩最容易得手之时。 数千年来，六仙女天庆公主一直在天庭生活，虽不知寂寞寒冷，可七仙女天羽公主与董永的爱情故事却让她既羡慕又嫉妒。如今她下凡化名为路梦遥，自然不会放弃首个一见面就心动不已的人。 正巧，这还是余章最迷茫最无力对他好的女孩最易获取他的芳心之时。该怎么形容呢？ 天赐良机！ 第13章 童话序幕 世上有七十多亿人，两个人相遇的概率不过百亿分之一。可余章和路梦遥就是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了，而且还是两次。 他们的缘分像“美女与煤炭”，黑色沉积岩最终一定会形成钻石，余章在经历生活的千锤百炼时，她会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为什么？因为天庆公主误将错过九世挚爱的衰人认成了敖夜，她见他时心中不仅会生出母亲般的慈爱，更有对敖夜的亏欠，两种情感叠加便形成了“爱”的原始状态，让路梦遥情不自禁想要接近余章。 她为什么会认错人？有句话很现实，男生是有爱的，他喜欢谁就会对谁好，而不在乎其他。女生是没有爱的，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 但路梦遥不止是仙女，更是一名有爱的感性女生！她对余章一见钟情，想对他好，所以像敖夜在哪这种理性的事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余章的前三世一言难尽，秦朝末年，他是集二十多个成语于一身的男人。上半生颠沛流离，也有过短暂的高光时刻，可是最后却被女人杀死。赢得千古芳名，人生却输得一败涂地。至今网友们还在戏称他的爱情故事，“你强任你强，季桃已成娘。” 那时余章内心无比羡慕嬴政，可惜人一出生命运其实就已经决定了。“大丈夫应当如此”的话不止项羽说过，任何一个内心热血的男儿都是这么想的。可项羽有资格说，余章没有，因为他只是个落魄潦倒的草民。 韩信那世是他最辉煌的一世。后来的四世简而言之——亲情、友情、爱情皆在命运的安排下被他亲手葬送。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是常事。 but世界其实是很公平的，老话常说，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上一世什么因，下一世就会得什么果。三生三世的极致之悲让余章迎来了今生天庆公主的陪伴。 虽然这一世在命运的安排下他还是必将错过挚爱，但是在中国伟大共产党的领导下，人不论家世相貌，无论从哪出发，只要足够努力，就算是玉皇大帝亲自提笔写下你的悲惨人生都一样可以改变！ 命运是什么？命运算什么？屁都不是！余章迟早会将矗立在天庭顶端的宿命星镜一拳打爆！ 人形绿灯亮起，颜色大小各异的车辆停在斑马线前，人潮如两道洪水相撞般加倍汹涌。余章的目光有些躲闪，但还是与路梦遥难以言喻的眼神相对。用抗日电视剧‘亮剑’中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话来说，那就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在如潮水般的人来人往中相望。余章虽然十六岁，但一米六的路梦遥也在身高方面也占不到便宜，只是因为他丧，衬出了她六米一的气势。 绿灯_黄灯_红灯 车喇叭声使两人相遇的画面转静为动。路梦遥微笑，眉眼弯弯像月牙。 她将右手的手机放在左手，再慌乱地抬起右手想打招呼。可是她清雅的红唇刚动，余章就收回望着她的死鱼眼，露出一副衰地不能再衰的样子，与她擦肩而过。 路梦遥回头看向少年的背影，那背影与世隔绝，透露着迷茫与未知。恰巧，她就是曾经被好奇心害死的那只猫，只是阎王不敢收她。 嘟嘟嘟！ 一辆红色迈巴赫靠在路边，不拘一格二郎神正向打地鼠那样用手掌拍着方向盘上的喇叭。 不拘一格之意是不修边幅，可杨戬虽然满脸胡渣头发像鸡窝，却精气神十足，脸角挂着神采奕奕的迷之微笑，就像是街边手持话筒高唱“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嗷原”的行为艺术家。 鲜红色钢铁车门缓缓向上展开，路梦遥利落上车后目光如电般望着余章离去的方向，冰冷优雅地对杨戬道：“你看见了吗？明天之前，我要看见他的全部资料。” “你确定只要资料？”杨戬默默戴上墨镜，穿着红色人字拖的毛脚脚猛地踩下油门，震撼人心的引擎声如落雷般深沉低鸣，海绵宝宝内裤与黑色西装完美搭配。 转角他就被无处不在尽职尽责的交警拦下开了罚单。神又如何？危险驾驶一样被吊销驾照！ 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地下三层。 如警察局审讯犯人般的幽暗密室内，杨戬咔一声掰动强光灯，使之照射在路梦遥看微笑柴犬似的无情脸庞上。 他将黑色书皮的本子摊开，然后揭开钢笔盖子将其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姓名。” 路梦遥囧。 杨戬自言自语：“路梦遥是吧？很好！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说说吧，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路梦遥内心：(╬▔︹▔)凸 杨戬像具有三十年从业经验的老警察审问杀人犯那样黑着脸，猛然起身双掌狠狠拍在桌案上，怒道：“神仙与凡人结合可是触犯天条的死罪！天庆公主怎敢知法犯法？！” 此时，门缓缓打开，白织灯的光芒映照进房间，一名约莫五岁大长相乖巧的女孩推开门小跑到杨戬面前，叫道：“爸爸。”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杨戬有些措不及防。 身着粉红色毛线衣，白色棉布裙子，面容清秀的女人如狼似虎地站在门外。 他走的很安然。 只是回来的时候半边脸肿胀如鬼面。 杨戬忐忑不安地坐下，正想说些什么时，路梦遥拿过他的本子钢笔涂涂画画，然后把本子递还给他，道：“要我帮你保密可以，帮我查出这个人。” 白色的纸张上画着一个火柴人，‘大’的那根横线向下弯插在八的合口处，头顶上的毛是笔直的‘\/\/\/\/\/\/\/\/\/\/’，头是不规则圆形，上眼皮和嘴角是道两旁向下的黑色弧线，尾端的腿内夹。 杨戬连连点头，像传销头子那样慷慨激昂地说天庆公主您画的简直比看守蟠桃园的金甲大将还好！您以后有什么事只需吩咐一声，我定马革裹尸以死效劳，只要别把我在人间娶妻生子之事上报天庭就好。 路梦遥从桌案上拿过钢笔面露迷之微笑。 天华中学操场，月明星稀。 余章像个怪物似地靠在深绿色篮网上望着数个人类小团体，又不时地看向灰暗的天空。 有不少结伴的同学说着各种搞怪话语从他身旁经过，但从来没人注意他，存在感如角落里的尘埃般。 贝萌萌从操场上经过，眉眼弯弯地望着余章笑，虽然只有一瞬，可在他的脑海里几乎永存。余光耀在他身旁，脸正对着她，他好像正在讲笑话，余章听不见是什么，因为他只能望见他的后脑勺。 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呢？不是她死了，也不是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是她已经将你遗忘了。再次见面时，你在人流汹涌的街道上与她擦肩而过，她一笑了然。 余章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不同点是他还未拥有就已经永久失去。 直到操场上空无一人，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他才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摇摇晃晃地去教室上课摸鱼。 年少时那令人讨厌却无可奈何的孤独感就像个手持锁链束缚在你脖子上的魔鬼，没人能逃脱它窒息般的折磨。 虽然孤独可以在人多的时候躲避，但没人能花一生的时间逃亡它的追捕，如果停下脚步，那就肯定会被追上。 除非将自己当成人生的主角，努力奋斗废材逆袭后来居上，美好至极的童话故事亲自执笔书写！ 第14章 我在等你 谢诗雨柔声细语振振有词地讲了英语完形填空后，便掰开小蜜蜂耳麦，“嗦”的一声吸口粉色杯嘴中的红糖水，端坐着右腿搭左腿，剩下两节课让学生自己复习。 学生复习的讲究可就大了，就像是小说作家写文一样无上限无下限。可以日更万字也可以日更1字，可以空想也可以实干。 共同点是如果老师没让学生安静复习，那教室里一定会像打仗一样热火朝天。现在教室就是这种情况。 余章每天最烦的就是现在，他的座位在教室左下角，前方座位无人。右边张雅文前方的同学转身与他互相听写英语单词，他就只能干看着。 余章打开语文书大声朗诵《中吕·山坡羊·潼关怀古》中的诗词“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时，张雅文怒声呵斥：“读小点声，别影响我们学习！” 就在此时，杨戬走着总统保镖似的步伐出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像校长那样从窗外看向教室东瞧西瞅。 谢诗雨见杨戬后，便立马放下右腿起身走出教室。与他对了一番话后，她满面春风地走上讲台说华清毕业的学长要来为你们讲几句话，大家安静地听，听完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就问。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华清！那可是全国最高等学府，每年招生分数都是680+，可望而不可求的学子从南天门可以排到法国！ 英俊潇洒二郎神以军姿般标准的步伐踏进教室，黑地发光的皮鞋与地面撞击发出噼啪声，像是要把白石板踩烂。 华清毕业后，杨戬因为强烈的爱国情怀当了十年兵。期间内他建功无数，曾担任特种部队’枭龙‘队长一职，退役后又凭借‘天眼’的预知未来能力炒股赚了几个亿，可谓是文武双全多才多亿。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与现在的他形成极大反差。 光华清两字就足以证明此人的含金量，若再提特种部队‘枭龙’队长身份那还了得？前排的同学疯狂鼓掌，后排及余章在内的同学敷衍地拍拍手，像是在打蚊子。 杨戬站到台上后说了一大堆教人难懂的话，大意是说后天努力是可以弥补先天不足的，就算你一出生就是个瞎眼断手的残疾人通过努力也一样可以沐浴光明新生肢体。 紧接着他从西装领口摸出一张折叠地四四方方的白纸展开，眼神像机关枪那样四处扫射，就像是古代拿着奇葩画像满大街抓人的带刀士兵。 路梦遥的画功和梵高毕加索差不多一个级别，重点地方她都像猫抓耗子那样死死抓住。如果是美术艺考那她速写肯定能拿99分，缺的一分老师将其视为面子留给自己。 杨戬扫视一圈后，枪口般的目光直射向角落里的余章。心想他简直就像神笔马良画在纸上的刺头火柴人蹦出来一样！熊猫般的上眼皮松弛，嘴角弯如彩虹，背驼似弓，手插腰包丧如死人，双腿躁动不安恰蚯蚓交缠，肯定是他！ 旋即杨戬脱下外套放在桌上像魔术师大变鸽子那样变出48个精致小礼盒。今天是平安夜，里面装的都是苹果。 台下阵阵惊呼，好像这不是魔术而是魔法，学生们擦破眼睛也想不到苹果是杨戬从哪变出来的。 每排的第一个同学走上台拿苹果向下传，48个苹果，49位同学，缺的那一个就是余章。 他表现的毫不在意。 他也只能表现的毫不在意。 多数同学注意到余章时视而不见，唯有四眼钢牙妹何言心如佛祖般大仁大义。她转身看向他，提起礼盒问他要不要，说自己戴着牙套吃不了苹果。 很好的借口，但！ 余章虽然丧，却是个自尊心强到爆的少年，饿死也不会吃别人施舍的嗟来之食！于是他像两弹一星钱学森拒绝留美，毅然决然相助祖国那样以强横的语气果断拒绝。 贝萌萌和何言心是关系不错的闺蜜，她一句“余章别人关心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啊”，他便又厚着脸皮向何言心索要苹果。 可惜被她以他那般语气双倍强横的拒绝。 余章如衰神似的回到座位上趴下，周围同学对他的嘲笑声似针扎般刺耳。 杨戬走下台，教室顿时鸦雀无声。清脆响亮的脚步声如在幽谷中回荡着。 他走到余章的座位前停下，突然伸出两手像斗牛士抓住牛角那样往下按。一丝白色光芒在掌中闪亮。 然后杨戬塞给他一封栓着粉色蝴蝶结的……情书！ 余章人如木雕般呆住。 虽然他非常想有人给他送情书，但是余章万万没想到送他情书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我靠这tm也太刺激了！ 教室内老师同学目光全部投向这两人。 场面极其尴尬。 杨戬额头天眼张开，闪出的光芒差点亮瞎余章。 场景回到杨戬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桌上之前。 他将脱到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上。 众人皆不解杨戬此举何意。 唯有余章，双眼及嘴瞪得可以塞进三个榴莲。 杨戬故作无意地看了他一眼。 余章猛然从梦中惊醒。 自己这是在做梦？盗梦空间？第几层梦境了？电影里说这种情况只有当事人受到巨大刺激才会醒来，从阳台上跳下去是通用手段，要不要试试？他看了看窗外，两只金丝雀正停在松鼠的枝头上打闹着。 真高……还是算了。 余章又偏头一看，张雅文正在默写英语单词，他前方的同学操着一嘴东北口音的英语。欧紫霞坐姿浮夸地看漫画，朱大彪露出小女人般的花痴样望着她，好像她看的不是漫画而是臣子上呈给皇帝的加急文书。 杨戬在窗外瞪了余章一眼，谢诗雨放下右腿起身走出教室，她回来时端坐下一言不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刚才的经历只是余章一场梦。 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 “余章今天该你值日，走的时候记得关灯。”文艺部长兼劳动委员兼班长的三好学生何言心友情提示。 他缩着脖子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伸直双腿，两手插进裤包缓闭双眼，不耐烦道：“哦。”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离开后，余章才丧着脸合上桌面的课本将其塞进桌内。突然，一封栓着粉色蝴蝶结的情书落到地面，他顿时露出进击的巨人中艾伦亲眼看见巨人吃掉妈妈时的表情。 余章顺着情书上画的精致地图出发。路梦遥真不愧是灵魂画手，标志物画得可谓是惟妙惟肖，树木是三角形加一撇，大楼是长方型里面触几个黑点，路灯是一个圆加长竖线，几个行走的“大”字简直是点睛之笔！ 6号教学楼天台，余章缓缓推开那道锈迹斑斑的门。路梦遥的打扮是第一次与余章相遇时的御姐模样，她如木头人般眺望着远方，微风徐徐吹起黑色发丝。余章离得太远也看不清这人是谁，但可以确定不是杨戬。 离近一瞧，他对她才有些印象，但也仅此而已。余章调头想走可觉得不礼貌，于是又回头，从她身旁经过，一句话没说。 路梦遥好似没看见他，神态镇定自若。 “你……”余章突然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路梦遥转身与他对视，“我在等你！” 第15章 梦想成真 余章懵如进食被打断的仓鼠，心想这对话好熟悉，可是那么美好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大梦江湖和倩女幽魂我都不玩！ “你相信世上有神仙吗？”路梦遥一本正经的看着余章，就好像是法庭上的判官问穿着红色背背佳的罪犯“赵二狗是你杀的？” 余章以为刚才自己在做梦，直到粉色情书掉落在地，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中了某种可以关联到现实的精神类幻术，既然如此那世上肯定是有神仙的！ “信啊。这个问题就像是理想与现实，相信有神仙是理想，不信有神仙是现实。美好的事物谁都愿意相信。”余章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一旦开口那就比皇帝还要圣明。圣明就圣明在别人听不懂，但又让人感觉头头是道。 路梦遥微笑点头嗯，旋即问道：“你头上长角吗？” 余章：（°○°） 好像是不该直接问，还是自己看吧。路梦遥背负左手，金簪光芒闪烁。她低语神力无极后，两眼像800瓦金丝灯泡一样闪闪发亮。 余章心想难道你就是当年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练成火眼金睛的齐天大圣？ 怎么是个母的？ 开天眼之后能发现头长龙角之人。敖夜的角10cm长，路梦遥料想下凡后他的角也不会比8cm短，可是当她开天眼看见余章后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就像是羊角与公牛角的区别。敖夜的角短且黑，他的角不但粗大长白而且还弯。 但至少都有角。落神台就像道滤网，从落神台跃下的神仙就像是泡好的茶，多多少少有些变化很正常。路梦遥天眼一闭，凡眼一睁，已确认余章就是敖夜。 自从余章收到那封情书后，他就觉得世界突然变温柔了。路梦遥虽然长的颇有几分姿色，但和安静文艺型的贝萌萌完全不是一类人，不爱屋不及乌，在余章眼中她就是个女神经。 “从此，你的幸福包在我身上！”路梦遥的语气声调震荡人心抑扬顿挫，就像是希特勒的宣战演讲。 余章内心：我勒个天啊，姑娘你得看了多少日漫才能得如此重度的中二病？ 高一（6）班 左下角是摆放拖把扫帚撮箕的地方，那常年驻扎着一个叫余章的学生，这人总是在做白日梦。 刚才他梦到一个对他摸头杀还给他塞情书的西装男人，还有一个说着骚包话的神经女人。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如果她不开口说话。 可是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世界与他仍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两路人，指缝间的阳光炽烈的像是要把眼睛射瞎。 台上的数学老师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发型和赛罗奥特曼雷同，黑色圆框眼镜架在他凹陷的鼻梁上，身披着的黑色起球棉衣长及膝盖，老旧的黑色皮鞋上有着几条长短不一的枯黄曲线。 他振聋发聩地讲完二元一次方程解析式后，喝了口有些磨损的、黄色桂花包裹的暗红色茶杯，拿起800块的小辣椒手机按了一下开机键，眼珠向下转，瞧了眼时间道：“剩下的五分钟自己复习。” 接下来余章就该趴在桌上睡觉，脑海里做着与贝萌萌表白她也说喜欢自己的梦。 本来是极其枯燥平凡的一天，但那个女孩此时却如黑夜女神般突然出现在阳光下。 谢诗雨在教室外与杨戬交流。教室众人看他那样子就如同冷面男神般，可实际上他却是在对她说：“求求你了我们家路梦遥德智体美劳全优，你就让他来你们班吧。高一年级主任都同意了，虽然他不是校长但这点事他说话该管用吧？” 谢诗雨坚决对他说no！现在班上同学都已经形成自己的小团体了，她成绩那么好，来会被孤立导致成绩下降的，好好的转什么学，还是让她回原来的地方上学吧。 杨戬无下限的说着极其谄媚的话，只是语言和表情动作完全不相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谢诗雨在求他，说您就放心吧把她送来我们班肯定没错，将来上大学最低也是读一本。 路梦遥站在台上环视一圈。台下的学生们全部抬头盯着她，就好像她是电视上的某个少女明星。 唯一对她不敢兴趣的人就是余章，因为他的心里眼里只有贝萌萌一个人。 路梦遥在众人毫不避讳的直视目光下，走到余章前方空了很久的座位。但她并不打算坐，而是以小猫看主人般的乞怜眼神看着余章，用柔懦的语气问道：“同学，我能坐这吗？” 余章一直在望着窗外枝头上嬉笑打闹的金丝雀，好一会儿他才有了反应，缓缓转头，“你在跟我说话？” “对啊。我能坐这吗？”路梦遥再次提问。教室里一片惊呼声，她这刻意的多此一举明摆着就是为了跟他搭讪。如果余章是余光耀那样优秀的人也就罢了，但他只是个毫无存在感的辣鸡！ “当然......可以。”余章心想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路梦遥确认他是敖夜后，使用金簪神力对他进行了洗脑，洗去了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让他以为在做梦。 天华中学的校服不同于大部分学校那样简约肥大，而是像日本高中生那样以美观为主。路梦遥扎着一头高高竖起略显散乱却颇具风格的马尾辫，贴身的紫黑色衣服，及膝的紫格子裙，长筒黑丝袜，圆头黑皮鞋穿在她身上美得不可方物。 高中女生大部分还处在发育的阶段，可路梦遥已经发育完全。这对处在青春期的懵懂男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以说她走到哪，男生的目光就在哪。 谢诗雨同意死皮赖脸二郎神将路梦遥留在班上的请求，回到教室台上拍了两下掌，众人的目光才从路梦遥身上收回。 她挺着小蛮腰坐在座位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和金丝雀穿梭的身影照在她的发丝上微泛金芒。 路梦遥回头从书包里取书时望着余章嫣然一笑，这笑容仿若阳光普照雪原，他那对贝萌萌坚贞不移的心突然有了些许动摇。 谢诗雨将双手像礼仪小姐那般放在身前，“从今天起，班上将迎来一位新同学，大家要多多照顾她。新同学，你站起来做下自我介绍。” 路梦遥还未起身，所有的同学都转身，视线向她一人聚焦。 “大家好，我叫路梦遥。”她面带微笑迅速起身，“我喜欢，余章。” 谢诗雨心中像有颗原子弹爆炸一般。杨戬刚才夸赞了路梦遥好一番，说什么她超级听话绝不会违反学校制度，不会给你们老师带来一丁点麻烦，道“绝对不早恋”这五个字时的语气激昂如雷霆。 众学生的震惊一点不比谢诗雨少。虽然天华中学明文规定不能早恋，但是恋爱悄悄谈也没人管。可她这样如此喧哗纯粹是作死行为！ 路梦遥脸不急气不缓道：“那么惊讶干嘛？课余时间我喜欢写小说，正在续作天仙配，所以爱余章，喜欢书写余章。怎么了？有人叫余章吗？不会这么巧吧？” 第16章 余章反击霸凌者 “我……就叫余章。”余章呆若木鸡。他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于是将手放在桌下狠狠掐了下大腿。面容扭曲的他生动形象地说明了一个字，痛！ “那这就不是巧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路梦遥声如龙啸：“这是命中注定！” 教室里响起一阵哗然声。众人露出的神情各异，但几乎都被惊掉了下巴。 这算打擦边球吗？为什么她好像早恋了，又好像没有？ 谢诗雨强颜欢笑，右手捏着挤成一股绳似的左手指，咬牙切齿道：“路梦遥同学你坐下吧。” 记忆深处，余章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女孩，可是仔细想想，并没有。上课时，余章的目光不自觉的飘向路梦遥而不自知。 课后，张雅文带着治愈的笑容朝路梦遥走来，阳光照在他微黄的皮肤上，显得中气十足。 “同学，可否与我共去操场探讨学术？”他那语言动作就像个80年代的欧洲老绅士。 路梦遥翻着英语书表情沉重，这东西对她而言就像是甲骨文。“好啊，但是，”她顿了顿。张雅文心想但是后面就没好事，可他还是满怀期待，“但是什么？” “但是，你得问余章。”路梦遥啪的一声合上英语书。 这话的意思就好像男闺蜜问女方要去夜店蹦迪吗，女方说好啊，但是你得先征得我老公的同意。 余章脸懵如窝瓜。他心想路梦遥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这块埋在大粪里的金子终于要发光了？不不不！余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么她为什么会转来这个班呢？ 前天余章与仙桃深度交流自爆班级，发现她和自己一个城市，于是请求面基，可惜被很客气的拒绝了。她的说话语气简直和仙桃一模一样，于是余章情不自禁地把代入贝萌萌的仙桃代入路梦遥。 真実はいつも一つ！路梦遥就是‘萌萌哒的小仙桃’！ 虽然余章早已心有所属，可他是那种断然不会让赏识他的人失望的人。就算路梦遥拿他当盾牌他也认了！张雅文冲他露着挑衅的眼神，好像是拿捏死了余章不会说什么反对的话。 是他，他的确没说，只是傲娇地冲张雅文比了个中指。 张雅文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般大小，深吸口气，以不可质疑的语气道：“来操场！” 如果不是因为路梦遥在，他要维护他绅士的形象，恐怕会直接开干。年少时的打架理由就是幼稚又可笑。 余章抬头望向漂浮着虚幻白云的天空，燥热的空气让人难以呼吸。阳光下一道人影朝他快速接近。 张雅文的身高虽然比余章差点，可他胜在强壮，而余章因为多年沉迷网游孱弱的只剩一副皮包骨。下勾拳撕破空气朝他牙关挥来，余章两手交叠也只是勉强抵挡。 紧接着张雅文右脚狠狠向下盘不稳的余章右腿踢去，然后猛地一推，使他直接摔翻在地。 如果他就趴着不站起，那么张雅文会收手，学校也不会管。为什么？因为学校明文规定了不能打架，却没有写不能霸凌。 但余章不是那种受了欺负默不作声的人，压迫越大他就越会反抗。如果他沉默，只因他的底线还没有被触及。 余章颤颤巍巍地起身之时，路人甲乙丙丁露出恶狠狠的神情将他包围。青春校园里的斗殴，若能叫人谁会讲武德?单打独斗那不是傻子吗？ 明明打不过，可余章就是抢先出手猛地冲向张雅文想按着他揍。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也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如果群架打不过，那就挑着头目暴打！ 现实是余章被巨人般的路人甲推着头，巨人猛地甩出右摆拳将他揍的牙龈出血流露到嘴唇上，又将他一脚踹翻在地上。 单枪匹马孤军冲刺是需要勇气的，余章不缺勇气，可他缺少力量，没有力量的勇敢不过是莽夫行为。 本来他会被暴揍一顿然后抑郁终生，性格再次陷入自闭永劫不复。但路梦遥的出现，改变了所有，就像是往处在盆栽里的极致悲伤之种子上泼了桶浓度硫酸。 余章迅速起身怒吼着以豆沙包般的拳头挥向路人甲，气势9999+，威力0.001。 路人甲嘴角勾勒出一抹阴笑，巨人般的右手指微微弯曲。如他所料，余章的豆沙包之拳会被他死死扣住，然后其他人对他为所欲为。 就在两人拳掌还有1厘米相交之时，路梦遥手持金簪站在隔着深绿篮网的杨柳树下，呼：“神力无极”。余章顿时如三国第一猛将吕布附体般将路人甲直接揍翻在地。 微风拂过柳叶吹拂在余章的脸庞，感觉一阵清凉，心中究极舒爽。现在的他就两个字形容。 超拽！ 乙丙丁一脸震惊，路人甲可是两百斤重啊！余章不过100斤的样子怎么可能打的过？难道这家伙是潜藏在人类中的某挂逼？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们像狒狒一样高举双手尖叫着离开，临走时还不往拖走路人甲。 张雅文摆出白鹤亮翅的姿势，龙虎蛇狗拳不断交替，气势宛如王者荣耀中的骑马关羽朝着丝血貂蝉暴劈青龙偃月刀！ 然后他就躺在地上装死，仿佛余章就是头狗熊。 两人返回教室时，余章不再低着头，但也没膨胀，只是在班上获得了正常同学的‘地位’。反倒是张雅文有些抑郁，但也还好，只是不再露出一副没遭过社会毒打的狂横模样。 “张雅文，班主任叫你办公室。”如果说余章大发善心饶他一命，那么何言心的这句话就将他直接破防。 张雅文一脸衰样地匆匆离开教室，何言心看了余章一眼，余章对她敬以微笑，似乎是在说谢谢。 何言心只当没看见，扶了下眼镜转过身坐在位置上奋笔疾书。她身为三好学生当然要维护班级荣誉，不只是偏袒余章。 余章视线从何言心身上移走时突然惊地一跳。路梦遥以那种不怀好意，又带有一丝轻蔑的笑容瞪着自己。这算什么？神の花痴？ 路梦遥将一盒诺来纯牛奶放在余章的桌面上，说了他常听到的那三个字，“谢谢你。” 余章：。。。。。。 周五午饭时间，他一个人像往常那样趴在桌上，剩顿午餐钱上网对他而言才是家常便饭。 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之时，路梦遥还待在桌位上抄英语单词。虽然她自认琴棋书画样样全能，可背洋文对她而言却难如登天。 路梦遥完成谢诗雨给她开的小灶作业后，便看见余章像死人那样捂着肚子一动不动，好像课桌就是他那张盖着白布的床。 “走余章，去干饭！”路梦遥一开口就老‘兄弟人’了。 “你请我吗？”余章毫不在意地问道。高中时大家的生活费相对而言都比较拮据，并没有到可以挥霍的地步。如果余章是那种潜力大的优秀学生就不算是挥霍，可惜他是。 但是，路梦遥就是那种钱多到可以随意挥霍的人！“当然！女生当然要请男生吃饭！”她说这话时用的肯定语气，就像极个别女生说“男生当然要请女生吃饭”那样肯定。 第17章 动手不如动嘴 余章跟在路梦遥身后走去食堂，身高1米6的她领着个子较高大的他就像小姐姐与大弟弟那样。 他总有一种吃软饭的感觉，但这种软饭却吃的心安理得。因为余章只把路梦遥当兄弟，兄弟的东西可不就是自己的嘛（表情\/滑稽） 打饭时余章只点了两份素菜，凉拌黄瓜和鱼香茄子，似乎是在为路梦遥的饭卡考虑。殊不知她的饭卡早就被杨戬充到了999，最开始杨戬还跟充卡大妈说充10万来着...... 路梦遥属于肉食动物，一顿不生吞头牛浑身难受那种。 她打了糖醋排骨、油炸小黄鱼、红烧肉和两个鸡腿后，见余章只打两个素菜惊得目瞪口呆，心想只吃这么点你这近乎于1米8的个子怎么长的？ 正当余章动筷之时，路梦遥及时叫停，说余章我们换一份饭吃吧，我最近减肥。余章果断拒绝。 你可以骗我的感情，但是不能骗我要干的饭！ 于是这顿简简单单的学生餐完全变成了情侣宴，不！情侣宴都不像这样，也行该称呼其为母子宴！ 路梦遥不停往余章碗里夹红烧肉和小黄鱼。她咬口鸡腿后一脸嫌弃地说真难吃，便把两个鸡腿全夹给了余章。 “谢谢你。”这次终于轮到余章说这三个字！他表情优雅淡漠，内心狂喜，心想他喵的终于有人喜欢我了，这世界真他呱的美好！ “不用谢！女生照顾男生应该的！”路梦遥不知道谢谢你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她在网络上看见标题为“舔狗备胎经常收到的十句话，看你有没有中招”的文案。 余章的吃饭姿势宛如饿虎扑食一般。他之前的说话样子有多优雅，现在就有多狂野。 路梦遥直接惊呆，但她仔细想想感觉很好，嘴角扬起明媚的微笑。毕竟自己下凡的任务可不就是让敖夜此生变得幸福美满吗？如此轻易就能达成这个目标能不高兴吗？ 这该叫什么？双向奔赴！ 食欲不振的人看吃播可以增加食欲，食欲本就很好的人看吃播可以增加体重。现在路梦遥眼前的就是场盛大的吃播，于是食欲本就很好的她跟着他一起狼吞虎咽，就像是两个行将饿死的沙漠逃亡者。 端着餐盘的同学路过这两人时顿了顿，看向他们，表情难以言喻。 本来男女生一起吃饭在高中是很暧昧的事情，可是无论是谁看了这两人都不会往那方面想，只会认为这是两人在争夺谁吃的快吃的多的“大胃王”称号。 两人吃的热火朝天之时，张雅文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卷土重来。他身后跟着名穿着红色篮球服发型杀马特的胖子，因为太胖的缘故，旁人可以直接看见他性感的肚脐眼。 他叫朱会飘，是朱大彪的哥哥，和余光耀一个年级一个班。 余章想，张雅文果然不服气啊，带人找场子来了，应该花了不少大洋吧......他对这些花钱买面子的人真是不能理解，心想你花着钱找人打我不如直接把钱给我。只要钱到位，没有我不能挨的打。 为什么？因为有钱才能上网！中午才能干饭！除了睡觉还有什么能比上网干饭重要？！ “路梦遥，你先走，不用管我！我能解决！”他认为自己实在是免不了遭受一顿毒打，这种事当然不能把好兄弟卷进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是屁话。福可以同享，有难就一个人当！ 然后路梦遥就走了。 “我靠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居然还当真了！”余章低声抱怨，就像个被抢走棒棒糖又被大人呵斥不敢哭出声的小屁孩。 “不是你要我走的吗？”路梦遥这孩子在天庭时就很听亲近之人的话，到凡间也一样。 “那你走吧。” “不用。” 余章心说你留着给我收尸吗？ 朱会飘走上前以董卓般的气势吼道：“就是你小子打了张雅文？” 周围的学生们窃窃私语着，“张雅文不是超社会的吗？那么牛的人居然被打了？” “超社会的怎么就牛了？不就是学习不行的废材吗？” “丢人丢人真丢人。” 张雅文囧。心说朱会飘你能别把我被打的事情以如此震撼人心的声音吼出来吗？ 余章手足无措之时，路梦遥挺身而出，“谁打谁呀？余章的牙都快被打掉了，怎么？要不要把他的牙齿掰下来给你看看？” 旋即余章机智地捂着脸装无辜，表情简直比窦娥还冤。 朱会飘锋芒毕露的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他毕竟是在校学生不是街头不讲理的小混混。 路梦遥接着眼神望向监控，柔声细语道：“要是监控坏了就好了，可惜并没有。说不定现在校长就盯着监控看呢，打架斗殴该受到什么处罚来着？严重者开除学籍！” 张雅文心想我擦居然忘了监控这茬子的事，那还是算了吧，该怂不怂铁头娃。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朱会飘正欲负责任的出手暴揍一顿余章之时，张雅文及时拉住他的臂膀，“算了吧飘哥，大家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同处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该互帮互助而不是互找麻烦！” 这之后，张雅文彻底洗心革面努力学习告别混混生活，将成绩依然垫底的余章遥遥甩在后面。 为什么？因为张雅文心想只有努力学习将来才能配得上路梦遥！ 就像余章暗恋贝萌萌那样，不同点是余章因为网瘾太大做不到认真学习，但是他可以！ 然而余章并没有感受道张雅文这个情敌的威胁，并没有通过努力学习改变人生将情敌按在地上摩擦的欲望。 他只想当黑蜘蛛网吧的网管，从此开心过一生。路梦遥英语成绩在半期考试时荣登年级第三时，余章还是那副付不起来的阿斗模样。 路梦遥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了解到这个世界和曾经的世界并没有本质区别。人如果想改变命运，真正幸福快乐的过一生，那就必须得永不遏制的学习。 如何改变余章不想学习的思想呢？路梦遥经过与人中之神杨戬在小黑屋里的激烈探讨，心中已有智囊妙计。 杨戬掰动强光灯的铁脖子，使之照射在路梦遥脸上。她抬起右手五指，白光穿过指缝照着她那有些眯缝的弯月之眼。 “寻常父母一贯通过砸电脑鞭打等强行压制少年网瘾的做法完全错误，唯有将他的兴趣从游戏转移到学习上才是根本性的成功。如何转移？其实很简单，人的眼界开阔到一定层次，欲望就会被放大，自然就会明白什么事才是自己应该做的，放弃明知道一条路摸到黑直到死也见不到光明的途径。” 虽然杨戬的表述方式比路梦遥画的火柴人还要抽像，她也根本听不懂，但她还是装作好懂的样子点点头。 第18章 路梦遥举报黑蜘蛛网吧 转移兴趣的前提是让余章对游戏失去兴趣。杨戬虽然告诉了路梦遥至理名言，可他那抽象加滑稽的表述方式就像是b站上的红色弹幕“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她不得不自己一步步尝试。 半夜三更。余章像往常一样提着鞋子，踮着脚尖，踩在冰冷的白色瓷砖上，畏首畏尾的走向那扇红褐色木门，小心翼翼开门，关门。 余光耀望着苹果电脑上仙桃发给余章的暧昧消息哈哈大笑。舅父舅母的呼噜声震天响。 路梦遥穿着一件厚到爆的白色棉衣，就像是被重重包裹的木棍。 她戴着毛绒手套的双手环抱着，却还是被刚刮过的一阵冷风冻得瑟瑟发抖。 她颤抖着将玫瑰金色的华为mate 50 pro举到耳旁，嘴唇微微发白，“你确定余章今晚会出来？这么冷的天，只有神经病才会出来吧。” 电话那旁传来杨戬肯定的语句，“他肯定会出来，我认识他们小区物管，调查了这些年来的监控。周五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他必定会从家去向网吧，就像人一日三餐必不可少。” 果不其然，紧跟着余章穿着一件薄薄的夏日长衫和黑色外套，戴着黑色的入耳式耳机手舞足蹈地出现在路梦遥的视野内。屏幕有些碎碎裂的手机里下载着花泽香菜的恋爱循环。 路梦遥连忙躲到大树后面，感叹道这小子是真不怕冷，为了打网游简直比水浒传里的拼命三郎还拼，要是把他这股劲转移到学习上怕是华清都能考上。这么想着，路梦遥帮余章转移兴趣的执念更加坚定了些。 路梦遥跟踪人的手段相当拙劣，几乎就是贴在余章身后走。可他因为沉迷在花泽香菜甜蜜的歌声中无法自拔，甚至高举双手像穿着芭蕾舞裙的女孩跳天鹅湖那样转了一圈，就愣是没发现身后跟着个虎视眈眈的女色狼路梦遥。 余章走进黑蜘蛛网吧时，老板热情地像接待美国总统那样接待他。吃了吗？睡了吗？这些话从黑蜘蛛网吧老板的嘴里蹦出来就如richard yderman创作的音乐“水边的阿狄丽娜”般悦耳。 键盘上虽然有灰但并没有书本那么烫手，耳机虽然沉重可戴上并没有让人想睡觉的欲望。 余章右手握住雷蛇鼠标，感觉就像是握住女孩白玉般的手，甚至内心还隐隐有些兴奋。 杂乱不堪之坏境与腐朽电脑的另一端是象征高贵和华丽的神圣殿堂。余光耀为了从余章身上高速获取多巴胺的分泌，甚至点开某主播分享的链接，花两百块买了个变声器。 “你好呀老公”五字被他以腰细腿软易推倒的萝莉声线嗲嗲发出，余章的鼻血当即以火山爆发般喷出。 路梦遥是仙桃的想法从他脑海中被移除。仙桃就是仙桃，是人间独一无二的灿烂烟火！ “老公我ban什么英雄呀？” “ban什么都行！我随便打！” “老公你玩什么英雄呀？” “亚索！” 路梦遥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黑蜘蛛网吧内对着电脑屏幕哈哈傻笑的余章，他那模样就像是游戏打的正嗨而不自知母亲已经手持钢鞭站在门口的三年级小朋友。 女生网吧通宵很少，正经女生几乎没有，黑蜘蛛网吧老板的目光瞬间就被她吸引。 当他正想问打扮潮流的路梦遥是不是来通宵时，下一秒路梦遥便气势汹汹+悲痛欲绝地转头走掉。 凭黑蜘蛛网吧老板多年的经验，她这是要报警。 然而他根本不怕，为什么？没点后台人家能把这个网吧开的风生水起？警察来了又怎么样？后门一开，乌龟都能跑出豹的速度！ 警笛鸣起后，余章收到黑蜘蛛网吧老板那熟悉的信号声，“狼来了！” 乌龟番茄红酒皮鞋飞机坦克草莓冰淇淋牛奶……余章的大脑顿时陷入无尽混沌。 旋即他便在黑暗中摸清了方向，往伸手不见五指的后门狂奔，穿过一道又一道阴暗的拐角。 剧烈的喘息声如电锯轰鸣声般惊魂，余章记不清方向，不时地回头看。 这时，他面前迎来一块钢铁般坚硬的胸膛，被直接撞倒在地。 此人就是杨戬。路梦遥的电话是拨给他的，当即他就给局里下了搜查黑网吧的命令。所有人都想在这位“史上第一帅气”的特种部队“枭龙”大队长前争先表现，用时可谓是神速。 余章这辈子第一次坐警车是在十六岁，没有多绚丽，却足够辉煌。 这之后，此事迹便在舅父舅母“刻意的压制下”如野藻般迅速蔓延。虽常言家丑不外传，可舅父舅母的家又不是余章的家。 警察局内，杨戬端坐在审讯室里，掰动强光灯的脖子，使之照射在余章淡漠如路梦遥的脸上。 “姓名。” 余章不语，心想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余章是吧？很好！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说说吧，你是怎么找到黑蜘蛛网吧的。” 双面镜外的路梦遥内心：(╬▔︵▔)凸 此时，舅父舅母穿着睡衣脚穿拖鞋赶到。舅父的睡衣灰中带黑，舅母的睡衣粉中带白。边走舅母的嘴边如机关枪般嘟嚷着：“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早说让你管管他，就不，现在都让警察抓到公安局来了，你高兴了？” 舅父连连点头，您说的对！ 舅母见到余章就是如雨打梨花般地劈头盖脸一顿谴责，跟杨戬说他犯了什么事就按规矩来，千万别留情。舅父站在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就像个局外人。 本着负责任的原则，杨戬给余章班主任谢诗雨也打了电话，她不是余章的监护人可以不来的，可她还是来了，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像是刚卸了妆准备上床睡觉。 不得不多说一句，谢诗雨素颜那也是极美。可惜杨戬是个家室的男子，不然肯定会追求她吧。 他和谢诗雨曾经是高中同学，可惜后来她与杨戬上了各自不同的大学，十年没有相见，再见时已经物是人非。 简而言之。年少时他惊艳了她的整段高中生涯，可是却没有温暖她后来的岁月，反而给她的内心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疤。她在等他，可他没有。 第19章 舅父舅母公安局捞人 余章低头不语，黑眼圈如沙包般挂在他的眼角处，沉重地像是要把整个头都拉到地上。 舅母简直如他还未去世的母亲般，讲话滔滔不绝，铿锵有力，唾沫星子飞溅。她甚至隐隐还有要动手扇他脸的行为，舅父悄悄拉住她的手才作罢。 “余章，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挺好，你就继续作，我就想看看你未来会成什么样。不求你能为这个社会做贡献，别成为社会的祸害就成。” “看看你哥哥余光耀吧，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 谢诗雨认为余章舅父舅母的说法有些夸大，道：“不至于，只要他现在努力还有的改，还是有前途的，未来还是一片光明。” 紧接着她秉着一贯的温和性子附和他们，实话实说：“但是照现在他的成绩，不要说重点大学一本二本，就连专科都难。如果再没有点上进心，后半生真就毁了。” 余章始终无言，视线直射自己的脚尖，仿佛听到了这些话，仿佛没有。明明他背上没有山，可却像是受到了一股比山还大的无形压力。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熬夜，失眠抑郁，沉迷游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常用一句颇具阿q精神的话安慰自己，“我高兴就好。” 路梦遥的眼里只有余章，周围的人在她眼中朦胧不清。似乎是被感染了，她觉得这个世界仿佛一个囚笼，里面关押着被磨去爪牙的野兽，只知道逆来顺受，就像被人类圈养起来的猪一样。 如果换成其他人，恨不得离余章十万八千里远，心想自己千万不能变成这样的人。 可路梦遥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她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使不出来的劲，身体里住着头沉睡的狮子，只要将它唤醒，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而她很乐意做这个唤醒狮子的人。 老话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身后都有一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女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只是现实中有些女性的目标不是“即将成功和会成功的男人”而是“已经成功的男人”，可人家都已经成功了还会需要你吗？你去了不过就是成为他的装饰品罢了，真正有眼界的女性该选择的是有野心肯奋斗的男人，与他一起打拼，得到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比如黎时爱河（表情\/滑稽） 路梦遥听不见双面镜内的人在说些什么，但光看舅母叉腰驼背唾沫星子飞溅的动作，再看余章的死鱼脸，就知道话语肯定难听至极。 时针转动15°。舅母转身背对余章，仰头以手掩面，眼眶红润，嘴唇微微抖动，“我不再管你了，十八岁你成年了就自己想办法生活。”这句话如雷轰顶般由耳贯入余章的脑海。 路梦遥以为她是在说什么恨铁不成钢或者望子成龙的话，感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帮余章戒除网瘾，转移兴趣到学习上后，下一步就是圆满他与家人的关系。路梦遥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战略思维坚定了想法。 杨戬见惯了人生百态，对负面情绪早已免疫。舅母讲完话后，他还给她接了杯开水骚里骚气地问她喝不喝，说：“这小子左耳进右耳出，如此含辛茹苦地骂他你也不容易。” 舅母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然后轻点杯中水，旋即舌头就像被螃蟹的钳子夹住般疼痛不已，但她还是咬咬牙把螃蟹的钳子啃断吞了下去。 他转头对着余章，以雷霆般的语气道：“学生就该好好学习，上网打游戏以后有的是时间。有这么好的父母管，你就偷着乐吧。以后你长大了求着人骂都没人骂！” 余章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他眼神专注地看向空空如也的双面镜。 路梦遥被余章突然其来的目光盯地虎躯一震，就像是躲在衣柜里的女偷窥狂被正在抱着互啃的情侣发现，目光如电般朝她射来。 可实际上他是在看双面镜中自己的影子，那影子陌生又落魄，他想对那影子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啊，这样的人生不该属于你。”可是他不敢说，说了只会被人当成神经病送去医院隔离吧。 鼓励的话，只能自己悄悄对自己说。就像个小偷，从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窃取一点点的欢乐，才能让自己有吃饭睡觉继续坚持生活下去的欲望与勇气。 杨戬郑重告知舅父舅母可以将余章领走，以后别让他一个人出晚门，小心被人挖心掏肺之时。舅母立马怀揣着一篮子忿忿不平离开，脚步声快的就像小腿上安了个马达，拖鞋声噼里啪啦。 舅父驼着背迈着小碎步跟上，离开时用可怜悲悯、“别看我我也无能无力”的眼神看了下余章。 大多数的父母都是用心教孩子而不是用脑子，用心教孩子的父母多“恨铁不成钢”，用脑子教孩子的父母是别人的父母。 余章与众不同，他无父无母。 但舅父舅母对他还是挺“恨铁不成钢”的，只是因为余光耀太过优秀所以舅父舅母并没有太“恨铁不成钢”，平时真情不外露而已。 他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余章慢吞吞地离开警察局，却又突然加快脚步。他怕被舅父舅母甩掉，可又不得不跟着他们，因为不跟自己就会无路可走。 路梦遥见余章出来连忙往厕所跑。心想要是被他发现是自己报的警，那以后还怎么愉快地做干饭兄弟？ 舅父舅母出于对余章的关心，连鞋都没换就坐着地铁赶来公安局捞余章。十二点后地铁停运，舅母只能拦出租车回家，舅父像个失恋后的心碎女孩那样蹲在路边。 晚上的出租车和白天就不是一个价，舅母和司机磨了好久就为了少个一块两块。被司机拒绝后舅母拦住下一辆，好在这个司机通情达理，不然天亮都回不了家。 舅母面无表情的坐在副驾驶，就像个僵尸。舅父往身后望了望，似乎有些心惊胆颤。余章还没有来。 “还不快上车？等谁呢？”舅母厉声斥道。 舅父立即回头手脚并用地光速上车。 第20章 往祸重现 “去哪儿？”片刻的沉默后，出租车师傅打破僵局。 舅父把下巴埋进睡衣领子里，双手环抱在腹部，憋着气不敢说话。 1 2 3 “再等一会，等个人。”舅母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就像刚攀登上珠穆朗玛峰之巅的人正处在氧气稀缺的环境，寒风从脸庞嗖嗖刮过。 余章左手揣在腰包里，右手推开公安局的玻璃门缓缓走出。意识到舅父舅母在等自己后，他明显加快了步伐。本来他以为舅父舅母不会等。 余章拉开车门，舅父连忙让开位置。上车后司机师傅说门没关紧，余章伸出左腰包里略显苍白的手准备开门再关时，舅父猛地抢在他前面把门推开砰的一声关上，说“我来”。他的声音就像‘都挺好’里的苏大强，嘶哑沧桑却又豪迈地像头雄狮。 公安局里，谢诗雨靠着墙壁上似乎还舍不得走，细细观察着房间每个角落，“你带来的那个女孩很棒，我当班主任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见过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进步这么大的学生，就和当初的你一样优秀。” 杨戬正准备接话时，手机响了，来电名称是‘甜甜小蜜柚’。这是杨戬老婆的电话，他老婆名叫唐柚，是他的大学同学。 谢诗雨见此，当即离开。 杨戬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意思大概就是陈奕迅唱的红玫瑰里的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可惜这又不是古代不能三妻四妾，何况杨戬当了这么些年兵更不能知法犯法。 得不到的就永远得不到，痴心妄想只会让两个人都受伤。 “都十二点了怎么还不回家，不会又是在外面跟那个叫路梦遥的女人鬼混呢吧？”唐柚为人强势，声音也强势，和名字完全相反，活脱脱的母老虎。至于杨戬手机上的备注，当然不是杨戬弄的，而是唐柚用杨戬的手机搞的。 “哪有啊，上次不是都给你解释清楚了吗？她就是我远房侄女！你就别杞人忧天患得患失了，我有多爱你你还不清楚吗？”杨戬应付道。 此时，路梦遥走了进来，以极度暧昧的语气道：“我说老杨啊，刚才那女人走了你怎么不追？我看你俩眼神有故事啊，喜欢就上啊，这年头结婚了不是还能离吗？又不像以前认准了一个人就是永远！” 瞬间杨戬满头黑线，心想姑奶奶您没看见我在打电话吗？这样打扰别人很没有礼貌！ 嘟嘟嘟......唐柚挂掉了电话。 路梦遥顿时意思到事情并不简单，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那本《现代优秀女性的自我修养》上就这么写的呀，什么不喜欢就换下一个，女人的青春很短爱很有限所以一定要给对的人...... 哦不好意思，忘了杨戬是男人。 现在杨戬也顾不上责怪路梦遥，事已至此那当然是先送谢诗雨一程啦，一个女孩大晚上的回家肯定不安全。心想之后他以闪电豹的速度离开房间。 谢诗雨正站在路边拦车，大晚上的车当然不好赶。杨戬追上去后谢诗雨明显有些不想搭理他，但出于礼貌还是和他打了招呼：“你有事吗？” 杨戬楞了楞，心想女神对屌丝说的台词你怎么知道，玩梗很没有意思！“你家在哪？我送你一程吧，大晚上的女孩打车不安全，万一遇到某个猥琐的司机......” 谢诗雨心说只有内心猥琐的人才会这么想吧，“我是女人不是女孩！我早就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关心！” 紧接着一辆出租车驶来，谢诗雨走进车道将其拦住。司机师傅说姑娘我下班了老婆孩子在家等我呢，你找下一辆吧要不滴滴打车也挺方便的。 谢诗雨说有坏人纠缠我，司机师傅正义感瞬间爆棚让谢诗雨麻溜上车，说这货还竟然还穿着人民警察的衣服，真是给人民警察丢脸。 杨戬旋即呆住，就像个矗立在寒风中的木瓜。 路梦遥远远望着眼前这一幕，心说悲剧啊，我可不能像他这样。认准一个人就要远离其他异性，一心一意海枯石烂不离不弃！ 清冷的街道上，红灯转绿灯。发动机声响起，出租车缓缓驶动，车轮撵在数十根凸起的白色横杠上，车身一连串地抖动，将闭眼打盹的舅母晃醒。 “怎么会被抓呢？你翅膀那么硬为什么不飞走？”舅母对余章说话一向刻薄，因为她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当然余光耀已经非常‘孝’了所以当然不用棍棒。 几秒的死寂后无人回话。舅母接着抱怨道：“要是再晚一点被抓就好了，这样我们明天就不用上班光顾着你了，是吧余章？” 余章身上的衣物很少，打游戏时不觉得，一离开键盘鼠标便瑟瑟发抖，就像孤身站在喜马拉雅山巅上。舅父见他这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替他出言两句，“过去的事情你就别说了，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他改不就行了吗？一直抓着过去不放有什么意思。” “怎么？你们爷俩穿上一条裤子了？”舅母心中的忿忿不平在余章和舅父身上是发泄不完的，她大声吼道：“余咸！以后余章长大变得和你一样无能你就高兴了？你要是稍微有点本事就花钱给他请家教啊，什么都没有还装什么硬气，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三辈子霉！” 舅父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无能，这是他做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底线。可舅母不但将这条底线无情践踏，还往上吐了口唾沫说你不配有底线。 “够了！”他面容肃穆，火冒三丈，眼珠瞪得和鸡蛋中的双黄蛋一样大。 司机师傅一直在专注开车不愿讲话，以为这不过是家里的小打小闹罢了，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可是他突然意识到这不只是单单吵架，这是要家暴啊！ “你俩别吵了，有什么话回家好好说，我这开车呢，别影响我分心，不然出车祸......” 突然一辆大货车从侧面驶来，喇叭声越来越大，就像是暴龙的嘶吼。 司机师傅猛踩油门打方向盘。远光灯晃地舅父舅母睁不开眼，唯有余章心静如水，不动如钟。 货车师傅虽然及时踩下刹车，可大货车仍然在凭惯性行驶，而这股惯性可以撞飞一头大象！ 第21章 神力无极! 货车师傅与出租车司机目光两两相对，像是聊斋志义中狐妖与书生的前世孽缘。无言，却胜似千言万语。 大货车即将与出租车相撞之时，路梦遥站在远方，呼：“神力无极”。大货车顿时像撞上了一块无形铁板，后尾像蝎子一样高高翘起又落下，灰色的尘土与黑色的尾气一齐飘向天空。 出租车司机缓缓呼出一口气，舅母一副死里逃生后的愤怒表情，舅父仰头躺在座位上闭着眼右手捂着扑通扑通跳的心脏。 三人都很庆幸平安无事。唯有余章理性大于感性，觉得不对劲，自己就应该死了才对！ 他晦暗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光，直射向角落里昏暗路灯下的人影。 货车师傅下车看着货车前方，完全摸不着头脑。心想吗的真是比薛定谔的猫还奇怪。 “你看你，车上吵什么架？出车祸你就高兴了？”舅父难得奋勇，短短几个字说的抑扬顿挫，像是要把怒气全部像火龙一样喷出来。 舅母不再言语。出租车师傅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踩油门离开。余章回头再看，远处的人影已经不复存在。 导航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附近后，司机立即靠边停车。三人下车后，司机跟家人拨了个电话，说老婆你不知道啊你老公差点命都没了，刚才一家子人上车就吵架，差点没干起来，幸好你老公我福大命大...... 路上没人讲话，就像入夜的天空一样死寂。 舅母打开房门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舅父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只是以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余章，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回到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余章回到房间后没有着急入睡，他一到周末就是属夜猫子类型的当然睡不着。 将手机充上电后，他拉开黑色的窗帘趴在窗台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深浅不一的黑色乌云如雾般缓缓浮动。 一看，就是几个小时。直到远处的居民楼仅亮的几间房熄灭金黄色的灯火。 叮咚！ 与余章对角处，枕旁碎裂的手机黑色屏幕突然亮起，弹出微信界面：萌萌哒的小仙桃向你发来一条消息 旋即余章如猛虎般横扑到床上，抓起手机点开。 23:13 老公你怎么掉线了呀，还来吗？ 23:24 呜呜呜老公这盘输了，我真的尽力了 23:50 看来老公是真的有事，那好吧你先忙，晚安\/月亮 如同山洪爆发，余章的内心从未如此悸动过，又像是有一阵温泉暖流涌入心房。 这一瞬间，他坚定自己此生非仙桃不娶。 贝萌萌长的再乖再可爱又怎么样？又不在乎我，而仙桃才是真正在乎我的女孩。她一定是个好女孩，谁娶了她那真是前十八辈子都烧了高香！ 余章在聊天框敲出‘晚安’，想了想，又把‘晚安’换成‘wanan’发出去，又发了一个兔子躺在月亮上睡觉的表情，字母z在兔子的头上斜着越变越大。 今夜的天空比以往的天空都要晦暗。可虽然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他伸出触摸到的黑暗却是温暖的。 哪怕是余光耀抱着捉弄他而设的不怀好意的骗局，但余章起码还陷在骗局中没有自拔。 残酷的往往是现实，骗局总能让人高兴。余光耀高兴，余章高兴，超级加倍的高兴。 每个人的少年时代或多或少都有不可避免的孤独，迷茫，焦虑。这些东西对余章而言就像是食物，一日三餐必不可少，不吃就会饿死，只能流着泪吃完。 但吃的太多就会撑，俗话说食饱思睡并不假。也许是一种心理保护机制，为了逃避现实折磨，余章几乎每天都要睡十个小时以上的觉。 人的大脑最终会让心情保持平衡，快乐时分泌多巴胺，悲伤时内分泌系统紊乱。 美好终将用寂寞偿还，巷子里的狗只需要一块骨头就能换欢天喜地。居安思危，绝境求生。这些话就能很好诠释。 余章每天一觉醒来就会面对残酷的现实，而现实的残酷又使他每天做的梦都是美好的，打游戏也会让他的大脑分泌多巴胺对抗现实残酷让心情保持平衡，就像个死循环。 高中时代，窗外的阳光总是晃地让人睁不开眼。相信再没有人能比余章对此更深有体会。 余章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留着赛罗奥特曼发型的数学老师嘴角处挂着黑色耳麦，讲话低声细语连绵不断，就像首催眠曲。半截粉笔随着他精巧的手在黑板上笔走龙蛇。 余章望着讲台上朦朦胧胧的黑色背影发呆，脑袋像不倒翁一样起伏着。三番五次后头终于沉下去不再抬起，眼皮缓缓下拉盖住眼珠。 对余章而言，这节课就该像往常一样睡过去，可路梦遥却忍受不了他的堕落，回过头猛地将他堆在桌面上的书山推倒。 这时余章正梦到自己是‘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安，为了赚取生活费填饱肚子给老师掏烟囱。木梯从地面架到屋檐，他往上爬，可他爬到大半截却突然一脚踏空，从五六米的高处坠落…… 书山倒下时，像地震一样震的余章内心猛地一颤。他从梦中惊醒，浑身打了个激灵。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声。 喧闹之后，数学老师以气愤的表情看了一眼余章，眼神阴沉深邃。 余章被盯地有些害怕，挺直脊梁拿起笔埋头盯着桌上一笔不染的书本，像是在思考一道让所有学生都望而却步的奥数题。 数学老师收回目光，继续讲课，声音刻意加大。 路梦遥回头看了眼余章，他将书山重新堆起，回了她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我为你好你还敢瞪我？！路梦遥顿时来了兴趣。余章一犯困，她就回头推倒他堆在桌面上的书山，来来回回好几次，乐此不疲。 余章瞪她，她便回敬他一个更凶神恶煞的表情。几回合后，余章就像个服软的柴犬一样面露迷之微笑。 我不睡行了吧？我看小说该没人管了吧？余章从灰色书包里掏出本小说。心想正好刚才厚着脸皮问贝萌萌借了《微微一笑很倾城》，虽然我已经不喜欢她了吧，但研究了解一下还是挺有必要的，万一仙桃喜欢呢？第一个喜欢的人可以追不到，但第二个绝不能重蹈覆辙！ 第22章 赌约 余章挺直腰板，正襟危坐着翻阅《微微一笑很倾城》，就像是美剧‘血族’中手持银蛇剑的94岁犹太老头为研究葬送血祖之法日夜不休的翻阅《陨落之光》。 不同点是犹太老头豪掷三亿美金购得《陨落之光》研究是因为他肩负拯救世界的宏伟使命，而余章看《微微一笑很倾城》是因为犯贱。 余章显然是个早熟的大男孩，在其他男同学思考怎么学习的时候，他想的是怎么追到我喜欢的女孩。 追就算了，追的还是个躲在屏幕后面的抠脚少年。 其实学生时代的恋爱答案很简单，这时候女孩们无一例外都会对学霸产生兴趣，不论这个学霸的美是丑家里有钱没钱。 所以做为学生该纠结的是为什么我考试考不到一百分，而不是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可是余章很笨，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和他一样，年少时遇到怦然心动的人就想着怎么追人家，不懂“花若盛开，蝴蝶自来”的道理。 女孩是花，男孩也是花，可大多数的男孩都是枯萎自己化为粪土肥沃土壤的花，花盛开了，吸引来的是别的蝴蝶。千万不要成为这种花，没人会可怜这种花，连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余章看《微微一笑很倾城》的重点和贝萌萌一样都是肖奈。贝萌萌看完后心呼肖奈男神真是狂拽炫酷帅炸天。余章看完后觉得自己也爱肖奈爱到可以嘴对嘴亲，甚至去少年宫的剑道馆交流花剑的程度。 毕竟那么完美的人谁能不爱呢？鲁迅曾经说过，人之所爱第一是谎言，第二是幻影。在余章心中肖奈完美符合了这两个条件，满足了他对未来自己的全部幻想。 余章正读到贝微微的红衣女侠和肖奈的白衣琴师在大梦江湖中进行“情侣终极任务”，红衣女侠突然落进幽黑的洞穴里，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头顶一抹金黄色的光和隐约可以听见的落水滴石声。 他突然想要是有一天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人要是突然消失了怎么办？如果整个世界都是她，那她消失了自己是不是就失去了整个世界？ 余章竟然把自己代入成了红衣女侠…… 那会不会有某个人满地图的找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他、帮助他、拯救他呢？小说中当然不会有，但现实就不一样！路梦遥猛地抓走《微微一笑很倾城》，像陈胜吴广那样揭书而起，教室上下连忙响应……看小说就算了，还这么嚣张，还是在班主任的课上，这是要推翻教师千年以来对学生的邪恶统治么？ 谢诗雨念了一节课的正经英语突然蹦出一句“哦买勒滴嘎嘎”，学生们突然安静了下来。等路梦遥发表完正义的演讲，让他们像秦末农民推翻秦朝统治那样大吼一声“冲”，他们就上去推翻讲台，进行一场史上第一次最大规模的“学生暴动”！ “握草，你们干嘛那么激动，我就是想举报余章看小说而已。”路梦遥呆地像只在浮冰上摇摇摆摆走路的南极企鹅。 “mr·余，put the novel on the table，下课自取。”谢诗雨发出一段英语加中文的幽默语音打破尴尬僵局。 路梦遥将《微微一笑很倾城》还给余章。余章上台交书时本想偏过头来悄没声息恶狠狠地骂她两句，说你是吃咸菜长大的吗真是多管闲事。可路梦遥一望着他笑，那笑容比太阳还炙热简直快要融化掉他的心，他吐槽的话就只能吞进肚子里。 课后，余章本想冲上去直接将好兄弟路梦遥的头按在桌面上，像黑社会老大收保护费那样问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可路梦遥却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他的行动，立即起身跑向谢诗雨，在她耳边告了他还未犯下的罪状。 谢诗雨收走教导材料时顺手收走了《微微一笑很倾城》，对余章说三单元每个单词全部抄三十遍，交到我这里书才能还你。 顿时余章的大脑中仿若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原野上奔腾。 他心想路梦遥你和我什么仇什么怨啊，非这么对我，难道就因为那天我饭干的比你多？ 行！你不要我过的好我也不要你过的好！你想我学我就偏不学，我不学你也别学，只要你的成绩下降，我的成绩就会上升！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何言心接过班主任的角色将自己的凳子搬到讲台上坐着边学习边监督。她那模样简直和谢诗雨一模一样，区别就是她带着黑色方框眼镜，放了一印度洋的水。 路梦遥正在专心致志做英语完形填空的题目，丝毫不被教室里的买菜声影响。余章像古代学堂的教书先生那样彬彬有礼的拿着语文书，高呼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路梦遥还未发虎威，张雅文一钢笔盖子就砸在他头上，“你他吗的小声点！别影响我学习！” 连张雅文都明白学习第一的道理，可余章不懂，心里净想着和仙桃在古桥柳树下的美好相遇。退一万步，能不能相遇不说，假如余光耀真去泰国做了变性手术化身贝微微，你还是这副鬼样子凭什么跟人家有美好后续？ “幼稚！”路梦遥冷哼一声，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余章听到。 余章瞬间感觉自己宛如泼妇骂街一般。明明人家不是故意惹你的，只是单纯的为你好，可你就非得搞得自己受了好大伤害似的。可笑可笑真可笑。 周五中午，余章一如既往趴在桌上饿肚子。不是因为要剩钱去上网，而是因为舅母因为上次的公安局事件已经将他的生活费克扣到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了。 可路梦遥不知道。当她发现余章还对打网游抱有希望时有些于心不忍，心想虽然长痛不如短痛，但不能上网对他而言犹如毒瘾发作，短痛往往痛的让人觉得生命毫无意义，于是她盛邀他去食堂干饭，可惜被他一个“滚”字无情拒绝。 在余章眼里现在的路梦遥和以前霸凌他的张雅文无异。因为他并不知道学习有多重要，能让人快乐的事情除了打游戏之外还有很多，比如在枯燥的学习中收获乐趣……重点是好大学里的漂亮学姐学妹不仅多而且质量高！游戏有什么意思？去好大学里把妹才是重中之重！ “你不饿吗？”路梦遥食堂干完饭后回到教室，从黑皮书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金枪鱼寿司和一瓶旺仔牛奶，递到余章面前。 在余章看来这就是上等人对乞丐的施舍。圣贤书上说人穷志不能短，饿死也不能吃嗟来之食。余章接过寿司牛奶，站起身像游戏厅里的投篮游戏一样往身后的垃圾桶里丢了个十分。 “你能不能别管我？你烦不烦？从我出生到现在就从来没人管过我，在意过我的死活。那种感觉你懂吗？你为什么要管我？是想羞辱我还是可怜我？世上的感同身受都是假的，只有虚伪的关心是真的，你表面上帮助别人，实际上肯定在心里偷笑呢吧？心想我还好不是你！” 路梦遥险些暴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就是滩扶不起来的烂泥，但一想到他衰狗般的生活还是算了，万一把他逼到喝农药跳教学楼自杀不是完犊子了？新浪微博总是给她推这些消息。 “你要是下次考试各科成绩都合格，我就不再烦你，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从你的世界消失，好吗？”路梦遥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冷静，就像是临死前的长辈对后代交代的遗言。 余章缓缓坐下，捏了把掌心的冷汗。突然他心里感觉空落落的难受，就像是孩童正吃着手中的棒棒糖，可一觉醒来却发现刚才那只是梦。棒棒糖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因为自己太过需要而幻想出来的，始终陪着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的影子和墙角处趴在网上的大黑蜘蛛。 明明自己是那么那么的讨厌她，但又为什么怕她消失不见？因为她一旦消失了，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在乎自己了吗？就像是一个独居男人养在家里的猫，最初每天开门他回家都会学猫“喵喵”叫，四处寻找它的踪迹陪它玩耍，可一旦有天他突然找不到它了，才惊觉原来房间这么大，自己却找不到可以躺下睡一觉的地方。 “一个人只要活过就不可能完全从世界上消失……而且我考试从来没合格过，你提这种赌约毫无意义。”余章顿了顿，“但既然你想赌，那我就陪你赌好了，反正你我都知道结局是注定的，你不可能从这世界消失，我考试也不可能及格。” 第23章 我要学习 每个人都是多面性的并非只有一面，余章除了衰的一面自然也有圣明的一面。他读的书远超同龄人虽然那种书不被老师家长认可，可他就是认为自己牛逼炸了，时常做着将来大笔一挥一书成名直接把以前瞧不起他的那些人的脸打的噼啪响的美梦。 世上的孤独患者中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甘于现状安于平凡，安慰自己说“这样的生活我觉得挺好的一点也不觉得悲伤，我自己只要开心就好”，把自己都骗的都不相信自己孤独无能。而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的人已经被生活磨去了最初踏入丛林时锐利的爪牙，不再对生活抱有任何希望，脚踏实地上班挣钱只相信自己和存在银行里的钱，然后到了一定年龄就去相亲，相亲对象如果能看上自己腰包里的钱，她长的也勉强能看的过去那就结婚，最后生个孩子天天上班挣奶粉钱。 如果余章是这种人那路梦遥就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但路梦遥认为他是孤独患者中的特例。那天晚上他救了并不需要救的她之后，她就认为余章心比天大自信爆棚以为自己是世界的救世主，虽然明知自己现在就是条衰狗。 孤独患者并不可耻，但孤独患者如果没有梦想并为之努力那么就一辈子是衰人，如果将余章另划一类人那应该叫“孤勇者”。 “你错了，没有人会一辈子考试不及格。”路梦遥纠正他之前说的话：“但每个人最终都会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开始分别的那美好瞬间不觉得，你们微笑着挥手说再见，然后期待着未来你功成名就后的美好相遇。可在某个深夜里你梦到那个人突然一身冷汗惊醒，才知道那个人已经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了。莫说你以后功成名就，你就是斩妖除魔拯救世界又如何？” 余章自负是名小哲学家，但他现在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初中时那篇发表在青年报刊上的《我的老板爸爸和教授妈妈》是他唯一的骄傲，可路梦遥一顿粗暴而不失优雅又让人摸不着头脑却总感觉很有道理的话说完后，他才明白自己以前写的东西都是狗屁！ 路梦遥的话语就像快刀般一寸寸扎进余章的胸膛。他心想你这是在暗示和我的结局吗？可你要写的《天仙配》不是民间美好的爱情神话吗？就像《微微一笑很倾城》、《你是我的荣耀》。说的话这么伤感算什么，你是要写一部新编的《龙族三黑月之潮》还是《悲伤逆流成河》？ “虽然听不懂，但大概知道你的意思。我会为了下次考试得好成绩像打英雄联盟黄金晋级赛一样努力的。”余章心想要是再和你聊下去我就算没有落入绝望的深渊恐怕也会被你推下去，为了我的学习成绩提高你真是比我还努力。为什么呢？难得因为我长的帅？ 没错！这个理由真是合情又合理！以前我老爸就经常夸我长的帅，一点也不像他！ 路梦遥露出学生考试一百分的喜悦表情。余章静下心来，默默地像洗麻将那样在抽屉里搜索着书籍。 他是在想先从哪个科目开始学习吗？路梦遥心想此子真是可教也！ 然后他摸出了另一本小说。这本小说被粉艳到极致的书皮包裹，路梦遥隐隐看见上面画着裸体女人，封面书名是《朕每晚都在纠结翻哪位佳丽的牌子》。 “这本小说交给你保管！我自己写的，花了五十块在起点qq群里找管理打印的。”平时余章是那种一包方便面都要掰成两半分两顿吃节约来上网的人，五十块钱对他而言属实是巨款。 路梦遥呼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心想为了梦想你可真是拼了，竟然连能让你感到极度快乐的游戏都能放弃。 其实余章是因为有次周五玩亚索0-20心态爆炸，所以两天没去黑蜘蛛网吧上网省下了钱。而他的钱是存不住的，所以投资给了自己写了十万字，内容比路梦遥画的火柴人还要糟糕的小说。 路梦遥一听到是余章写的小说瞬间就来了兴趣，相比于写小说她更喜欢看小说。在七仙女那个年代她经常抱着《金瓶梅》躲在房间里面红耳赤的偷看来着...... 她接过这本小说后发现书皮上并不是什么裸体女人，她只是穿着肉色内衣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骗点击量。现在网文圈都这样。”余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颊微红。 “我可以举报你吗？”路梦遥开玩笑式的说出这句话，而余章本来舒缓的脸突然变得深沉。虽然书的内容写的是一团糟，但好歹也是奋斗了数个日日夜夜的心血，心血莫说受不了人践踏，就连用来玩笑也不行。 除非这个人长的又乖又美又可爱。 一番心理活动后，最终余章对此只是一笑而过。路梦遥继续威胁他说“如果你下次考试不及格，我不但会举报你写这种下三流的书，而且还会花钱找人举报你，直到你书被封禁为止！” 余章连连点头，毕竟谁让我兄弟长的又乖又美又可爱呢？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回应道：“不就是考试及格吗？不要以为只有自己是天才，下次考试成绩出来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天才中的天才！” “那就好，我期待你创造奇迹。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失望会毁掉所有期望，情侣间就是这样逐渐变成陌生人的。”路梦遥突然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容，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希望余章能做出她所满意的回应。 握草我们不是兄弟吗？余章虽然情商低但也能听出来路梦遥在搞暧昧。突然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感，这种情感让他觉得自己如生双翼遨游云端，又有种少女被夺去初吻的羞涩。 余章心想你这说话的方式如果写进小说里那绝对是赤裸裸的擦边球，竟然还有脸举报我.....真是恶人先告状，自己搞可以别人搞不行，真是......他把辱骂的话吞进肚子里，嘴里支支吾吾地低语着说算了，我兄弟长的好看说什么都对。 夜幕降临，无尽的黑暗如幕布般笼罩着大地。 这座城市灯火辉煌，铁龙般的火车轰轰隆隆地在曲折的干线上行驶着。白雾升腾的车头贯进隧道，一节节车厢缓缓涌入，车尾消失在长满杂草的隧道入口，不知要开往何方。 艺江南天景文苑属于富人区，他们的作息时间相当规律，往往十一点不到就熄灭所有灯火上床睡觉，除了有些就着夜色正在对三线女明星或者美女主播疯狂灌酒然后揩油的暴发户和在炫彩震耳的酒吧里嗨到三更半夜然后捡尸回家的富二代登徒子。 路梦遥既不是拐带女明星主播的暴发户也不是富二代登徒子，六层高装饰的金碧辉煌的楼王到午夜十二点还灯火通明是因为她在一字一句的解读余章写的《朕每晚都在纠结翻哪位佳丽的牌子》。 明明那东西和现在的大多网文比起来就是狗屁文章，可对于思想还停留在《金瓶梅》年代的路梦遥而言这简直就是《斗破苍穹》初现在文坛时的超然地位。 “看不出那小子文笔竟然比我还好，写的真棒！”路梦遥连连发出惊叹。突然她心中冒出了将续写天仙配的任务交给余章的想法，觉得让他写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好兄弟的东西可不就是自己的嘛？ 写作是写作，学习是学习。相比起来现在余章肩上该挑的担子应该是学习，可他在自己蜗居的小房间里正对着一道最基础的数学题愁眉苦脸。就好像幼儿园小朋友参加高考，面对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除了呆萌就只剩下呆萌了。 余章房间里的灯坏了很久，可舅父舅母托辞工作太忙没空，一直没叫人来修，他就是想熬夜挑灯夜战学习也没有机会。幸好余光耀慷慨大义的把某位女同学送的青蛙王子小台灯赠予他。 叮咚！余章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破碎的裂纹处隐约可见仙桃发来的消息。 老公你怎么还不上线呢？我都等你好久了呢ovo 虽然在余章的记忆里他与路梦遥的交集并不算多，也就是请他吃了几顿饭说了几句关心他的话罢了。但年少时纯纯的喜欢和爱恋很简单，全都是看脸一见钟情，心里都是能觉得长相厮守的。 那时只要稍微对喜欢的人好一点你俩就是兄弟，长大一些就是情侣，再往后就是未婚夫妻，最终在神圣的婚礼殿堂上互许诺言，幸福到白首一起相依相偎着看夕阳。 可那时有多少人错过了与喜欢的人做兄弟的机会，以至于百年孤独？ 路梦遥已经在无形中渗透并牢牢占据余章的物质、精神世界了。他表面上超级嫌弃其实是因为心里太过需要，但又怕自己内心承担不起这种事情的后果。 无论是对他满不在乎的贝萌萌，还是从来没见过面却对他关心到有没有钱买泡面加肠吃的仙桃余章都不在意。他现在只全心在意自己的好兄弟路梦遥，在意完成与她那小孩过家家似的虚无缥缈的赌约。 余章像冷面男神那样无情地用24键输入法敲出密密麻麻的一排字，然后发出去，将手机关机扔进套着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丢到青蛙王子小台灯照不到的角落。 我要学习你能不能不要烦我了现在我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再说了网恋根本不靠谱人都是要长大的咱俩就这样吧不要最后伤人害己 第24章 赤脚大仙急报军情 余光耀以恶鬼般的表情低头俯视着余章回的消息，心想是哪个语文老师教余章这么打字的？那语文老师真是个文坛鬼才！ 他坐的金色真皮座椅是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和余章那有如同枯木般的方形长腿凳比起来这简直是英国皇室的王椅。 如同学校教室一般大的房间里灯光如昼，却仍然照不亮余光耀那阴沉沉的鬼脸。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失恋？可当初辰华颖拒绝跟他继续做朋友时，他都没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自以为付出了太多，回报不尽如他意吧。 “弟弟，长大了啊。”他自嘲地笑了几声，又叹出一口冰冷气息，握起桌上的热牛奶起身离开，走向余章的房间。 那杯热牛奶是舅母以为他为了高考改变命运在房间里挑灯夜战所以特意照顾他的，可他其实只是在和‘岳麓山的小鱿鱼’耳鬓厮磨。舅母一进门，他就将英雄联盟的界面切开，换成一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资深老教师谈吐着优雅的英语，说同学们跟着我念“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余章埋头看着如天书般的教科书，头摇摇欲坠，上下眼皮不断开合着。余光耀推开门后他瞬间像亚索搏杀小鱼人那样专注十二分的精神。 “今晚你怎么不出去打游戏？”余光耀将装着热牛奶的杯子轻轻放在桌面上，问了一个傻瓜式问题。 但凡是个人看余章那模样就知道他在学习了好吗……虽然有丝摸鱼的嫌疑但好歹也是在求上进。 可能是余光耀有点难以接受余章的变化，毕竟对他而言余章开始学习就和600斤重的肥猪插上翅膀遨游天际一样离谱。 “我不打游戏很奇怪吗？我不一直都是好学生好孩子吗？”余章的回答很有自知之明。 “嗯。确实。”余光耀撇了眼桌上的书，页面上的练习题一尘不染。他心想余章这是在死记硬背数学题？这做题方法思路果然与众不同，再次借用李云龙的话来说“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其实想考高分没那么困难。”余光耀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年级主任办公室里就有下次考试的答案，借来看看就好了，用完再还回去。” “借？”余章内心疑惑，偷就是偷何必掩饰？难道像余光耀这样每次考试成绩都排在年级前三的文化人都这么虚伪吗？ “对啊，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偷呢？”余光耀从衣兜里摸出双警察勘探案发现场时所用的白手套，佩戴的样子优雅的像朵牡丹花。 他拉着末端像橡皮筋那样猛地弹出“啪啪”的声音，然后将手机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在桌面上抽张纸巾将之细细擦拭后递给余章。 余章连连摆手，喏喏地说这样不好吧，然后双手接过手机，拿起杯子喝牛奶时露出的坏笑就像是奸诈小人阴谋得逞的模样。 余光耀接着道：“这有什么？下次考试前你认真学习把分数拉回去就好了。答案很好借的，你们高一那个长的像潘长江的年级主任经常不锁窗，翻进去就能借了......再说了，只有下次分数和上次抄答案时一样你才不会被人怀疑，这在无形之中激励了你呀！” 余章猛地一口气喝完牛奶，将之放到破了个洞的红木桌面，玻璃杯的内壁上沾了一层白色液体。他伸出舌头转一圈将嘴边和上端玻璃杯子内壁的牛奶哈喇干净，弓着腰边咂嘴边点头，像抗日电视剧里的日本人一样说“嗦嘎”。 余章觉得余光耀所言句句在理。他心想当下自己赢得与路梦遥的赌约才是关键，与其比起来考试分数什么的都是缥缈浮云。 他偶尔也想过，如果自己考试真的及格了那路梦遥要是真的突然消失了怎么办？他内心明显是不想路梦遥消失的虽然他嘴上那么说。但他又想，其实路梦遥只是希望借此来提高自己的成绩，如果自己不能达到她的愿望肯定会让她失望被她嫌弃。 路梦遥消失和让路梦遥失望被她嫌弃，相比起来余章更害怕后者。因为前者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但后者是。真爱一个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的女孩，如果不尽全力连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余光耀见余章一副恭敬的孺子可教的模样，不免露出父亲辛辛苦苦照顾儿子三十年儿子终于结婚成家般的慈爱笑容。 周日返校时，余章穿着一身精神小伙的装扮哼着口哨下电梯，跳着愉悦的步伐走出牌上印着‘5-2’的恒信上海城楼房。 如群山环绕的大楼中间是座29元\/人的游泳池，十二月本该是穿秋衣秋裤的季节，可沙雕市的气温却不降反升。泳池里的人就像开业前三天免费上网，充越多返越多的网吧一样爆火。 电视上还有专家为此做过报导，说南极冰山又融了一座，大家要多多爱护绿化植树造林，为了地球母亲的安康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努力。 舅父舅母家的大房间可以直接俯视到泳池的全貌，以前住的时候余章的目光在那些奇形怪状的泳圈上，现在余光耀住的时候目光在那些身材火辣的女人身上。余章不懂女人有什么好看的，直到遇到身材模样一度超越他所‘博览’过的每一个穿着比基尼泳衣的性感女人。 灰色大象雕塑的鼻子不断喷水而出，水流声哗哗啦啦的却也掩盖不了泳池里人群的喧闹声。 余章嬉皮笑脸走一步跳两步的样子就像个一年级小学生，会和地上黑的近乎实质的影子玩石头剪刀布，怪大叔看见他会问他“要不要叔叔带你去买糖”那种。 他扫脸开门出小区时，正在打qq斗地主的保安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个从猴群里抱出来的人类崽子，16岁时才会开口说话走路蹒跚学步。 路梦遥熬到凌晨五点才把《朕每晚都在纠结翻哪一位佳丽的牌子》读完。 她和余章一样睡十个小时才能自然醒或者被饿醒，可她今天不是自然醒的也不是被饿醒的而是被热醒的。 路梦遥睡觉从来不关窗，房间里就算有空调也无济于事。她做了个自己被食人族丢到锅里煮的梦，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挂在纹着白色花纹墙上的800寸黑屏电视突然闪出一道白光。赤脚大仙脸上的表情急不可奈，就像是奶奶即将去世强行撑着口气只想见孙子一面。 他以火烧眉毛的语气道：“天庆公主，你下凡之事已被火神祝融知晓。为了不惊动玉皇大帝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还请速速回归天庭。七仙女天羽公主的惨剧玉皇大帝绝不可能容忍在你身上发生第二次！” 第25章 命运(4000字必看填坑大章) 火神祝融是远古众神之一，现就任东海龙王六十六太子敖夜的导师，就像是大学生考研上岸后向导师发送申请等待是否被选中那样。可敖夜刚上岸就要重新开始，连入学的天雷考试都来不及去就从落神台坠入凡间。 这种事情表面上很奇怪，其实很正常。 天雷考试清除浑水摸鱼入学者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中有百分之九点九是‘万物之灵’人类。 ‘清除’的时间不仅仅是在考试后。狼、豹、猪这类的野兽或者牲畜没有像赤脚大仙这样的后台支持，就算修炼千年满足升天条件也还是妖精，最低等的生灵。 它们报名时争前恐后，考试时寥寥无几，考完后就凉凉。 东海老龙王上天给王母娘娘送寿礼的原因不难想明白。礼送了敖夜不一定能成功升天当神仙，但不送一定会被十道强悍如斯的天雷无情清除。 绝大多数妖精都以为天雷考试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可那只是万丈深渊裂开的一道口子。自以为里面藏着绚烂的樱花，其实那只是一朵食人花。 龙对于凡人而言是威严的神灵，至上皇权的象征，可对于天庭众神而言是龙不过是被圈养起来的家畜，就像是被人类关在动物园里被磨去爪牙的狮子。 天庭掌握实权的百神中没有一个是龙，对龙变态般的歧视自天庭建立的超远古时代就存在，就像人类不能与比他们更强的生物共存世间，无论这种生物是否温顺。除非可以控制这种生物。 玉皇大帝装傻充愣，其实内心清如明镜。 没有天庭镇压三界妖魔，三界怎会和平？龙身为万妖之王就相当于是世界上最大最强的妖魔，如果不是西天众佛反对，玉皇大帝早就派遣托塔李天王率领天兵天将灭掉了龙族。 东海老龙王那么努力想将敖夜塞进天庭其心当诛！ 暗中，赤脚大仙也一直在帮助玉皇大帝，将吃相尽可能弄的好看些。但凡是天庭高层大仙，对此事都是一眼看破，却不敢多加言语。 因为怕被扣工资。 时代进阶的不止是凡人当今吃饱穿暖追求精神享受的生活，天庭的制度也在革新。现在的天庭正处在发展中阶段，神仙没有钱干饭就没有神力。 祝融通过敖夜的入学申请后却不见他来参加‘天雷对凡间满足升天条件的各属性生灵是否公平’的分析研究，内心焦急的就像父亲带五岁大的女孩上街，女孩却被人贩子拐跑那样。 前两个身经天雷研究的是玫瑰花精与钢管精，第一道滚滚雷霆落下后，两精就无了。 祝融成功记录下数据——雷电克制草与铁属性，伤害超级加倍。 随后，祝融想用敖夜的身躯测试‘水龙’属性能否抵抗天雷的‘雷电’属性。之前的研究都是一张单子列出几十种妖精，而关于‘龙’研究的单子却是像百万块人民币大钞那样厚厚一叠。 如果‘雷电’对龙类无效，那么祝融就会改用‘三昧真火’或者其他神技，直到找出龙类致命弱点所在。玉皇大帝很聪明，天庭控制住龙族并将其驱使，就相当于是控制住了整个三界的所有妖魔。 没有敖夜祝融就无法开始研究，不能开始研究就没有工资拿，没有工资就干不了饭，神力就会变弱，直到化为凡人被天兵天将无情推下落神台。 在天庭这个高消费低收入的环境里，祝融能不着急吗？他已经三天零两个小时没有吃饭了，换算成人间的时间那就是三年一个月零十一个小时。 他所拥有的神力之前如果看成是金刚狼那样的猛男，现在就是个抽了十年鸦片烟的毒贩。换句话来说，为了找到敖夜完成研究然后找玉皇大帝领工资干饭，祝融可以不择手段！ 可是祝融已经在天庭找了很久了，从南天门到天书阁无一都没有敖夜的身影，直到他在天庭三十六天宫中的琼花宫遇见五位公主在玩老鹰捉小鸡。 “各位公主，可曾见过东海龙王六十六太子黑龙敖夜？”祝融对五位公主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他知道如果惹了她们，她们在玉皇大帝面前说自己坏话扣工资那可真是比死还要难受。 所有神仙都知道，玉皇大帝为七仙女与董永的爱情违反天条徇私舞弊的事情。如果七仙女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么他不可能成全这桩美事，与凡人杨天佑相爱，生下杨戬终生被禁足华山的玉帝三御妹瑶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千年前杨戬斧劈华山却也还是没能救回瑶姬改变天条，这一直都是杨戬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疤。 “黑龙敖夜？妹妹们见过吗？”扮演老鹰的大公主天寿公主问道。 “没有呀。”扮演母鸡的二公主天阳公主收回‘保护’的姿势。突然天寿公主捉住小鸡三公主天荣公主，笑道：“哈哈，下盘该你扮老鹰！” 祝融有种被忽视的感觉，尴尬地站在原地，小手不知安放何处。 四公主天昌公主注意到了他：“你可以去瑶池宫问问六妹啊，她可是天庭的八卦小能手。三十六天宫七十二宝殿里各位大仙风流......光辉的事迹她可知道不少，找人这种事肯定难不倒她。” 五公主天显公主挠挠头，“说起来我们也很久很久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在干嘛呢？不会躲在某个地方看小黄书呢吧？” 此时正在凡间挑灯夜读《朕每盘都在纠结翻哪位佳丽的牌子》的路梦遥突然打了个喷嚏，但脸上还是一副欢乐淫贱的调子。 “我这就出发，多谢五位公主。”祝融前往瑶池宫寻找天庆公主，可刚踏入宫殿门就遇见了正像个乞丐一样蹲在门口的赤脚大仙。他奉王母娘娘之命守在此处，王母娘娘对他说如果有谁要找天庆公主就是臭也要把他臭走。 祝融的神态表情急不可耐：“赤脚大仙可曾见过黑龙敖夜？” 赤脚大仙心想这名字好熟悉......然后他快速摇摇扇子，模样语气极其坚定：“没见过。” “天庆公主见过吗？”祝融一看赤脚大仙摇扇子就知道他在说谎。祝融绕开赤脚大仙要进去，赤脚大仙赶忙把他拦下。 “赤脚大仙这是何意？”祝融思考三秒后道：“我知道了，敖夜就在里面，可那不是天庆公主的住所吗？难道他俩......” 赤脚大仙懵，心想这货搞研究搞疯了吧？思想这么飘？ 他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然后举起右手在嘴边竖起食指超级镇静道：“嘘......这种事可千万可不能传出去，懂的都懂。” 祝融像屈原临死前那样仰天长叹，想不到天庆公主竟是这种人...... 哪天晚上路梦遥打了特别多的喷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就在这里等他们。”祝融说这话的样子沮丧的就像是貂蝉被董卓刚接进皇宫那晚，吕布在宫殿外的楼梯上坐了一夜，冷风嗖嗖刮在他清冷且自闭的脸庞上。 赤脚大仙见他占了自己的位置满脸嫌弃。他到门的另一边蹲着，两人时不时地对视一眼。这两个神仙简直就像两条滑稽的看门柴犬，还是一公一母。 “对了，听闻赤脚大仙棋艺超群就连玉皇大帝不是你的对手，要不我俩来一盘？”祝融企图套话。套话的开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然后突然直入主题。 “不了不了，我哪是玉皇大帝的对手啊，谣言罢了。”赤脚大仙哈哈一笑，取下腰上别着的红褐色葫芦饮了口酒。 “赤脚大仙为何要帮这两人打掩护呢？以黑龙敖夜的身份怕是配不上天庆公主吧？”祝融蹲下冷静一番后，思路相当清晰。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心伤而后痊愈之人都是如此。 赤脚大仙脑海里不断编着故事，是该说黑龙敖夜死皮赖脸追上天庆公主呢还是说天庆公主不长眼看上了黑龙敖夜呢？ 突然祝融猛地站起身急速高呼：“龙这种卑贱的生物根本不配和神仙相爱！不要说是天庆公主，就算是天庭上的随便一个小宫女都不可能爱上龙！瑶池宫中根本就没有人！天庆公主如果下凡私配凡人那可是触犯天条的死罪！想来也只有天庆公主下凡这样的大事才能让赤脚大仙你这种级别的神仙为她守门吧？！” 祝融将敖夜在哪抛之脑后，研究龙类弱点此事固然重要但和天庆公主下凡这样的大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研究龙类弱点的最终目标是领工资，而一旦将天庆公主下凡之事悄悄上报玉皇大帝肯定会获得比正常工作得到的工资高出亿倍。 玉皇大帝对自己的女儿徇私舞弊可不是只有七仙女天羽公主那一次，天寿公主千年前在凡间还有个儿子呢，可惜他不想当神仙现在已化为冢中枯骨。 赤脚大仙为祝融的聪明震惊之际，起身将其阻拦，“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不瞒你了，可是你就这样报告玉皇大帝有什么用呢？他处理三界之事忙的不可开交，你这不是给他徒增烦恼吗？最好的办法是你下凡，悄悄将天庆公主捉回天庭，切记不要声张。玉皇大帝是赏罚分明的人，他肯定会为此重重赏你的。” 祝融点点头，这样做确实是最好的，“可是我怎么下凡呢？总不能从落神台跳下去吧？虽然那地方无天神看管最悄无声息。” 赤脚大仙从怀中掏出印着个南字的翡翠令牌给他，模样气宇轩昂地像杆包裹着血色战旗的黑枪。 祝融手持南天门令牌对赤脚大仙抱拳道谢，他离开后赤脚大仙立马收起扇子冲进瑶池宫内，拿起梳妆台上放着的华为平板电脑向路梦遥发起视频通话。 赤脚大仙背地里帮助玉皇大帝做镇压龙族的阴暗之事，表面上他又是和王母娘娘站在一边的。龙不能升天做神仙是天庭矗立至今不可更改的潜规则，而神仙不能与凡人相爱的无理天条却可以更改。 赤脚大仙知道王母娘娘给予了天庆公主‘神力无极’的金簪，只要不惊动玉皇大帝，就算是十万天兵天将去抓都没用，祝融不被打的神力消散化为凡人都是好的。 但为了防止祝融智商突高生出一些奇怪想法，赤脚大仙还是给路梦遥通知到位，顺便施加点压力让她的爱情快速升温。 当初七仙女和董永相爱的最大原因就是玉皇大帝派托塔李天王率十万天兵天将出战，他这威势9999威力1.111的阻挠反而更激发了人与人间患得患失，浓烈到不可割舍的感情。 王母娘娘派遣天庆公主下凡的目的是护敖夜终生幸福？不！她只是希望玉皇大帝能更改‘神仙不能与凡人相爱’的天规天条。 杨戬主动放弃司法天神的职位进入六道轮回，就是因为他不能背着良心为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工作。可是杨戬这种级别的天神就算进入六道轮回也还是会保有记忆和法力。 他在逃避，逃避了千年之久。 王母娘娘心疼杨戬小侄子就跟心疼自己的儿子一样，她跟玉皇大帝说过不止一次更改天条之事，可玉皇大帝却始终坚持说：“天规天条是绝对不容冒犯的。身为父亲，朕能为女儿们破例一次、两次、但第三次绝对不行......” “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那么触犯者会坚决按天规天条处置，无论这个大胆疯狂的触犯者是自己的女儿还是亲娘。” 王母娘娘心想好你个张百忍啊，每次说话都跟真的一样，老大下凡时你就这样说，老七下凡那次你也是这样说...... 本宫差点就信了！ 偷吃蟠桃之事可大可小，全都由王母娘娘决定。天庆公主此事发生后王母娘娘心生一计，由赤脚大仙搭桥和杨戬取得联系后她与他议定计策。 王母娘娘负责将天庆公主送往凡尘，杨戬负责为她寻找真命天子。 王母娘娘在和玉皇大帝的相处中表面是上风，可其实管事的还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知道更改天条这种事，只有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时他才会动容。天庆公主是现在六个女儿中最渴望下凡寻找真爱的，于是更改此天条的重任自然落到了她的头上。 将玫瑰花的种子撒向盖着牛粪的土壤，土壤因玫瑰花而显得肥沃，玫瑰花因土壤而茁壮成长，花朵盛开后连上帝都会为之感到惊讶。 路梦遥不知道，余章也不知道，他们的缘分其实在冥冥早已注定。 第26章 火神祝融下凡捉拿天庆公主 祝融如同陨石一般划过沙雕市上空。包裹在他身躯上的炽烈天火将云层中的水元素全部蒸发，蓝白交汇的晴朗天空透映出血红色的晚霞。 耀眼阳光直射大地，温度比穿着比基尼泳衣的性感女人还要火辣。 他因为太久没下凡又因为神力枯竭的原因操作失控了。本来祝融的目的地是沙雕市，可落地点却偏移了两亿个方位。 天真烂漫的小孩仰起头指着天大吼：“炎龙侠！” 有个矮穷矬的男孩发现火焰流星后对旁边貌美如花的女人说快看快看！女人赶忙拿出手机记录下天空的唯美一刻，然后在某个深夜里发‘空虚寂寞冷好想有个高富帅照亮我的生活’的文案将之用做配图。 这时候男孩就会超有自知之明的私聊她说你看我怎么样，女人回你挺好的但我们不合适，然后把他先拉黑后删除。（切勿带入作者，这是作者的一个朋友\/狗头） 路梦遥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踏在如白云般的瓷砖上。她走到轻灵飘逸的白纱飘窗前，坐在纯白色沙发上将纤白修长的双腿翘上去，偏头望着窗外，在阳光下略显金黄的黝黑长发垂坠及肩。 外面的世界绚丽多彩，刚从北方南返的金丝雀的两只小爪爪正抓在细如针丝的电线上鸣唱着悠扬的乐曲，好像是在说这地方他妈的不是南方吗怎么比北方还热？要不咱原路返回？ 徐徐微风吹拂起路梦遥耳旁轻柔的秀发，空气中夹杂着燥热的气息。她模样很安静，可其实早已心惊胆颤。 神仙只有通过落神台来到人间才能无声无息，像这种异常张扬的状况她想都不想就能猜到怎么回事，肯定是因为玉皇大帝不发工资现在终于有神仙带头起义了。 天庭危难，匹神有责。路梦遥怀着心中的正义欲返回天庭，想着想着她就站起身要从窗前跳下去加速升天…… 就在此时，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 电话铃声一如既往，“杀马特杀马特洗剪吹吹吹……” 路梦遥跳下沙发，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界面上显示： 司法天神杨戬请求与您语音通话 路梦遥的小脑瓜突然变得聪明起来，她将右手食指放到接听键，突然猛地点击拒绝。 现在有什么事能比升天重要？别说是司法天神想阻止我，就算是如来佛祖也不行！路梦遥感觉自己肩上担着一种拯救天庭的沉重使命感……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先让那个抠抠嗖嗖的老爹私开小金库补发工资，然后自己把一叠叠的天地人民银行钞票砸在带头起义的“叛神”脸上，十亿不够就二十亿，天庭没有什么事是用钱不能解决的！ 这么想想路梦遥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路梦遥走到窗前站在纯白沙发上，深吸口气准备跃下升天时，800寸黑屏电视突然闪开。 侧着身子的杨戬戴着黑色蓝牙耳机一百八十度地转动着红色迈巴赫的方向盘，然后猛地踩下油门搞了个满分漂移，轮胎与水泥地面摩擦出金色火花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他那齐整的黑色西装和短刺猬头简直不要太帅，就像是成龙拍的动作大片。 就是下身穿着的海绵宝宝内裤有点出戏...... 路梦遥心想大哥你连皮鞋都有时间穿没时间穿裤子，你可真是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警察！ “你怎么还不去上学？”杨戬迅速把方向盘回正，直视前方道路脸不红气不喘。 路梦遥愣住。你这一副追杀黑道不要命的样子还有空关心我去不去上学，难道不该是我问“黑道是杀了你老婆还是孩子？” “你是在高速公路上玩真人版卡丁车还是qq飞车？”路梦遥反问的同时默默从纯白沙发上跳下来……她心想万一杨戬这货是“叛神”一员呢？万一他将自己这员吕布般的大将回归天庭的事情告诉“叛神”组织引发蝴蝶效应那历史都将改写！他那冷酷牛掰的模样虽然不像内奸，但其他方面简直不能再内奸！ 杨戬像个尽职尽责的父亲那样淡淡回应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身为高中生当前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路梦遥呵呵一笑。果然，他就是想让我留在凡间。叛神实锤！ 不过一息之间，路梦遥的脑海中就勾勒出了数十种解决方案。譬如韩信的暗渡陈仓，称信号不好悄悄关掉屏幕然后立马从窗台跳下去。又比如东方不败的无刀胜有刀，无论杨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从窗台跳下去。 跳下去之前顺便再竖个中指嘲讽…… 最终路梦遥选择了其中最有效也是最冒险的一种，将计就计。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微笑点头嗯说哥哥真棒…… 杨戬千年前就挑战过天庭权威企图修改天条，如果不是仗着有王母娘娘的宠爱早就被处死了，哪还能混到司法天神的位置？现在路梦遥倒想看看这厮想干什么。 然后她笑嘻嘻地挥手说“好哒人家上学去了。身为正义挂逼的你同黑暗小丑战斗可不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开挂呀，不然三界大乱天庭可是会重新洗牌的哟拜拜。”旋即她挂断视频通话。 ？ 如果这是在打游戏杨戬头上肯定有个红色问号。 突然他有些懂了。王母娘娘跟他说过天庆公主是她六个女儿中最像女神的…… 杨戬踩下刹车，红色迈巴赫猛地停在金色的沙滩海岸处。车门如机翼般向上展开后一只穿着黑色皮鞋却没穿袜子也没穿裤子的毛脚脚落在沙面上，面容冷酷如刀削的男人像被人抢走香蕉的猴子一样蹦出来。 正在沙滩上打排球上半身赤裸的男人们和戴着鸭子泳圈不敢下海的女人们全都望着远处天空划过的一团火焰，不过杨戬左推右挤加入沙滩大队后男人女人们的目光就被这男人的下半身吸引去了。 他紧闭左眼，将皇室般的金色单筒8倍镜贴在右眼，视野内的火神祝融高大尚衣物尽毁，像失控的滑翔机一样坠入大海。 “看来赤脚大仙的情报有误。确定祝融是来下凡捉天庆公主，不是下海捉鳖的？”杨戬低语的同时觉察到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大风起兮，他洁身自好地将神似女生超短裙的海绵宝宝内裤往下拉了拉。 第27章 正确答案 余章鬼头鬼脑地在教师楼的各个办公室门外转悠着。路过的老师不时撇他一眼，他便会立马把脸对着墙壁，好像是半夜偷了校长内裤挂在操场旗杆上然后第二天被罚站的顽皮学生。 本来他是该翻窗借取期中考试答案的，可余章这厮开学快半年了连自家年级主任办公室在哪都不知道，万一翻错窗那不尬死个人？ 他只好先进入教师楼挨个看门上的牌子。行政室、觉悟思想室、会议室、学生缴费处……直到他行至走廊尽头才看见‘高一年级主任办公室’的牌子。 除了牌子之外门上还用胶水贴着写有几个毛笔大字的白纸，这字恢弘大气的看上去就像是书法大家王羲之亲自提笔写下。 应鵈敎师处 余章打小语文就经常及格，这是他为数不多中可以及格的科目。辨认出这些字对他而言毫无难度。 “鹰鸟杀师处。”他专注地看着这五个字，念出这五个字时的语气就像是当年曹操站在浪拍海岸的岩石上颂唱‘观沧海’。 忽而一个穿着低胸v领黑丝袜身材火爆的女人蹬着黑色高靴推门而出，余章的目光瞬间就被她牢牢吸引住。 然后这女人以张飞长坂坡怒喝一声吓得曹操急忙退军的语气道：“我哪不像正常老师了？不就是刚从泰国旅游一圈回来吗就说教师资格证上的照片不是本人，照片上胡子拉碴的大爷怎么就跟我不是一个人了？难不成要让我重新考教师资格证吗？怎么可能？此时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哼！” 余章望着她性感的背影想着她说的话陷入了沉思，心说那五个字原来是教师招聘处。是自己文化太低还是写那五个字的人文绉绉的故弄玄虚？ 接二连三奇形怪状的人从门里走出，有穿着猛男背心手臂上的肌肉像是塞了颗南瓜手雷快要爆开的猛男，cosy英雄联盟kda卡莎的小姐姐......还有个一米高长相老成的小矮子。 什么时候借答案余章倒也不急。余光耀给他的u盘他就藏在手心里，把它插在电脑主机上把文件夹的里的内容全拷贝下来也就两三分钟的事。万一拷贝到有颜色的文件余章倒也不关心，他操心的问题是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年级主任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他好偷渡到教学楼外翻窗而入。 余章在门口已经从四点守到了六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晚自习了，年级主任还没去干饭，他的肚子倒是已经咕咕叫了。 为了借答案余章可真是拼了，明天不借后天不借就非要今天借。他就是这样的人，决定要做的事情哪怕是错的也会立即行动。现在不做的事情明天后天再做，那件事多半已经变了味道不再是曾经想做的事了。 就在这时，长相老成一米高的小矮子从余章身旁走过时打了个饱嗝，正当小矮子要拉开年级主任的门进去时余章叫住了他。 余章悄悄问：“兄弟你知道高一年级主任在里面吗？为什么还不出来？” 小矮子懵了三秒，然后以巨人般的气势道：“你找他有事吗？” 总不能直接提出终极诉求说我是来借答案的不知道他在不在吧？这样就显得余章智商太低了。 “听说年级主任手里有下次期中考试的答案，我有个朋友想借来看看......话说兄弟你也是高一的吧？要不要联手？事成之后我俩肯定能考高分，之后我们的名字将被印在校园公报上的成绩榜上受万人敬仰.....多荣耀啊！” “荣耀？”小矮子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从学生嘴里听到荣耀这个词。通常这个年纪的学生学习都是为了家里的父母学，为了自己而学的人少之又少，而这种人往往是考试分数650+的尖子生。 但余章并不是尖子生，甚至连考上300分都得凭运气。如果他是，小矮子不可能对他这长相略微称得上帅气的人毫无印象。 小矮子的声线成熟的就像是地里烂掉的西红柿，给余章一种血淋淋的腐烂威压感，“你为什么那么想考高分？为什么会觉得名字登上校园公报会觉得荣耀？” 这下愣住的人换成了余章。 为什么想考高分......为什么会觉得名字登上校园公报会觉得荣耀......这种问题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任何的高光时刻，无论在任何时候自己都宛如一粒被遗忘在角落的尘埃，想证明自己啊！ 余章读高中之前从未有过任何想证明自己的想法，高一开学遇见贝萌萌时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这算一次，可是他的成绩并没有上升。每天为了学习总是起的最早睡的最晚，但人在魂不在，无用功占了努力程度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直到路梦遥的出现，他觉得这辈子遇到了真爱，如果不拼一把未来的自己肯定会责怪现在的自己，可是他望着宛如天文般的教科书还是学不下去，听老师讲课还是会打瞌睡。 余章急了，从来没有想现在这般急过。不止是因为路梦遥与他玩笑似的赌约，余光耀提出的最快考高分的办法正中余章心中所想。就算余光耀没提，他也会冒险一试。 “因为我喜欢一个......因为我和一个兄弟的赌约！我答应她一定会考高分来证明自己是天纵之才不是废物！我不是不努力，只是我的努力......很多时候看上去就像是在愚公移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也许我真的是天赋不如别人，可是我从来没放弃过。但就算是愚公移山也该有里程碑该给人一点希望吧，可是我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余章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缓缓握紧，“但是我会成功的，我会考高分的。手段卑劣一点又如何？反正大家从来都只看结果！” 小矮子一脸震惊。 你想偷答案就偷答案吧，还说的这么正气凌然，好像如果答案不给你偷都是答案的错一样！ 但小矮子并没有责备余章也没有举报他把他送去政教处放在电椅上狠狠电上几轮，以亲爱的邻居的语气说少年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从小偷针长大偷金，如果不改正就把电压开到八百伏特，电到你改头换面直到这种肮脏的想法彻底从你脑子里清除！ 余章的这种感觉只有学习差但不甘于现状的孩子才有，三好学生和学习差仍然不求上进的学生是不会有的。 在这所天华中学在没有任何一个老师能比小矮子更理解他，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啊......努力干饭想让自己的身高哪怕是长一厘米，可是一毫米都没有长时常被人嘲笑说你那么努力干饭有什么用，不如把饭留给能长高的人干...... “你跟我进来吧。我知道答案在哪，可以拷贝一份给你，年级主任不会知道的。”小矮子熟练地推开门走进去。余章跟在他后面每走一步内心都比脚步更加忐忑，他有怀疑过小矮子的身份，但他的智商并不允许他想更多的事。 余章现在只一心想考高分证明自己，不让那些自己喜欢的、对自己抱有期望的人失望，以天才的姿态做出天才该有的努力，而不是做出天才的努力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小矮子说到做到，立马从桌案左下角的抽屉里把考有期中考试试卷的u盘给余章。他接过u盘时的手都在颤抖......余章这下明白了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年级主任是谁，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了吧。 他就在自己眼前，像古代的达官贵人一样扎着高高的头发，脚上穿着现代的黑色高邦运动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下面垫着十厘米厚的增高鞋垫...... 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显矮的年级主任开口说话时的形象在余章心里却像60米高的超大型巨人一样高大伟岸，他缓缓道：“分数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但这有用吗？这东西的确是努力成果的展现但并不能代表一切。奉劝你几句，年轻人不要因为某件事没有得到回报就放弃努力。人可以跌倒一万次上输一万次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认怂。未来的路还很长，乾坤未定，一定要相信自己是匹后来居上的黑马。” 余章紧紧握住u盘的手松了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分数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余章回教室上课的路上一直在以第三者的角度思考自己这个问题。 分数究竟有什么用？无论是哪个家长老师在夸人时都会说谁又考了班级第一，同学们也会对班级第一的学生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可是，这有什么用？自己努力学习想考高分是为了被老师家长夸耀，被同学羡慕吗？ 难道不该是为了提升自己，为了自己而去学习吗？什么时候学习分数成了评判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难道评判一个人真正的标准不应该是这个人是否努力，有多努力？ 世界就是这样，但没关系，我改变不了世界，但可以改变自己，我之所以努力就是为了不被世界同化，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 余章现在就握着之前每次考试前都朝思暮想的答案，可是他却不想要了，不想去看了，因为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答案。 他努力安慰自己，让自己忘掉手中正确的考试答案，人生道路上的虚假答案，凭借自己那愚公移山般的努力去争夺真正属于自己的荣光！ 就算是被整个世界的人都瞧不起讽刺挖苦又怎么样？ 套用张雅文一心学习，被他好兄弟朱大彪嘲讽你装什么三好学生时反驳的话来说： “这个世界除我之外的人都是傻逼！” 第28章 她只是我的侄女 火神祝融穿着一身叫花子装坐在迈巴赫的副驾驶上，身上盖着件黑色西装。杨戬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穿着海绵宝宝内裤、亮的可以当镜子照的古奇皮鞋。他嘴上叼着小屁孩吸一口就得流鼻血的古龙雪茄猛吸。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杨戬非礼了祝融...... 指挥交通的交警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都傻在原地。 但是人家杨戬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交警只能半遮住无奈且痛苦的脸摆摆手，心说你开这么好的车不泡萌妹泡猛男......有钱人的嗜好真是难以理解，你们赶紧走别脏了我眼睛。 “祝融老哥好不容易下次凡，就由老弟带你领略一番人间的美食美景，老哥你好好享受跟着老弟混就行了。”从盘古开天辟地后开始算起，祝融确实要比杨戬大。但杨戬现在俨然一副肌肉猛男的模样，他一口一个老哥的叫着只教祝融浑身酥痒难忍，感觉gay里gay气的。 “我此时下凡是有要务在身，没空跟你在人间浪。”祝融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杨戬流露出比他更加冷酷的表情以极度正经的语气道：“老弟我曾经好歹也是司法天神，你的顶头上司。老哥你的任务可不就是我的任务吗？不知何事可否说出来让老弟帮帮你？” 一路上杨戬都一直叽叽歪歪的，祝融不想鸟他却受不住他一直言语骚扰，只好随便敷衍几句，语气毫不在意的样子：“告诉你也没什么，六仙女天庆公主偷偷下凡了，就像当初七仙女天羽公主下凡那样。” “纳尼？！”前方红绿灯，杨戬高呼的同时猛地一脚踩下刹车。祝融险些把头磕在前车窗的玻璃上。 “这可是大事啊！玉皇大帝不会不知道这事吧？”杨戬试探性的问道。 祝融回话：“如今的天庭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逮着可以领大额奖金的机会我怎可能放过？” 赤脚大仙只告诉杨戬祝融下凡抓天庆公主来了，却来不及告诉他更多信息，网线就被正在降雨的雷公电母中的雷公使用古金色的铁锤敲大钉子时击出的雷电意外劈断了。 杨戬心里松了口气，“放心吧这事就包在老弟身上了。无论天庆公主是藏在意大利的比萨尔斜塔还是日本东京的铁塔我都一定给你抓回来，让你带回天庭交工！抓回来的同时在用鞭子狠狠抽她几下屁股，包管她以后再不敢偷偷下凡！”他吐字的语气就像起义军领袖站在尸骨垒砌起来的山峰上振臂高呼：“同志们！这是最后一场战役，赢了我们就是牛逼，输了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在那之前老弟得先请你吃顿豪华大餐。好不容易下凡一次，可得好好把握不是？”杨戬向祝融投去一个极其暧昧的眼神。 祝融想了想，勉强同意了。俗话说巴掌不打笑脸人，他对杨戬的暧昧邀请实在是盛情难却。 杨戬狂打方向盘，迈巴赫猛地一百八十度飘移从虚线掉头驶向相反方向，轮胎在地上划出一道黑色印记。祝融紧紧抓着安全带龟缩脖子，只感觉脑袋头晕目眩。他嘴里像是憋着什么东西想吐出来，但又给强行咽了下去。他急呼着：“你要去哪？下次掉头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回家穿衣服啊，总不能就这样去吃饭吧？如果就这样去吃饭老板就算不会将我们轰出来，姑娘们也会嫌弃的，就算我开的迈巴赫是世界上最顶级的跑车。”杨戬吸完雪茄后超有公德心的把它磨灭在手刹处的烟灰缸里，十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姑娘们？正经吗？” 祝融突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一副像牛顿思考电灯泡的灯丝该采用何种材料时深沉的样子。 但细想想，祝融的内心越来越悸动。衣衫不整的他上半身盖着杨戬的西装外套，脸庞面红耳赤的就像动物园里猴子的屁股一样。 “放心吧，肯定正经！”杨戬霸气回话。 杨戬在艺江南天景文苑拥有两套别墅，其中一栋就是楼王。天庆公主下凡之后没地方住，鉴于他和王母娘娘的关系非同一般，他自然而然地就把楼王让给她了，还亲自给她当管家。 不过这些事情在杨戬温柔可人的老婆看来就是他在包养小三。 虽然杨戬解释说他和路梦遥的关系是叔叔和侄女，可她根本不信，怎么可能突然就冒出一个侄女来了？ 她心想有钱的臭男人包养小三都爱称小三为妹妹侄女、妹妹、表姐什么的。许嵩的‘多余的解释’里就是这么唱的，“她只是我的妹妹......” 但她还是原谅了他。 没办法，谁让杨戬有钱呢？这种事情当然只能选择原谅了。 她只是对他看管的严厉了些，一到晚上十点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每十分钟就打一次一直打到十二点，对杨戬厉声说“你今晚要是不回来明天就离婚，你跟你侄女过日子去吧！” 迈巴赫停在一栋4层高的白色别墅前，别墅后面是个方圆百米的游泳池，别墅前面栽满了绿油油的草木，不带一点其他颜色的花。 祝融正在副驾驶上等待，远远地就听见别墅里出传来一个哀怨妇女的骂声：“你又要拿钱去哪鬼混？给你侄女买衣服蛋糕顺便在买条床单换洗吗？” 杨戬从衣柜里取了件西装外套后又从床头柜里拿了张银行卡，离开的时候蹑手蹑脚的就像螃蟹一样，“我表哥来找我，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我都说了多少次，你能不能不要多想？她只是我的侄女......” 哀怨女人走到五楼窗边，看见杨戬副驾驶上的裸男后火冒三丈，指着他的鼻子怒道：“女的也就算了……居然搞男的！你要是敢离开就别回来了，从此优优放学你再也别去接！” 半只脚踏出房门的杨戬突然停下脚步，这女人每次都无理地拿女儿威胁他，真是应了“父母才是真爱，孩子不过是意外”的那句话，极端的时候甚至连骨肉都不要了。 杨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强行和她离婚然后去找谢诗雨旧情复燃她会搞出什么事，跳楼割脉以死相逼都算好的。说不定还会威胁到谢诗雨和路梦遥的生命安全，身上捆着按一下就会爆炸的c4炸弹泪流满脸的对杨戬说“你不要我，不要我过的好，那我也不要你过的好，死之前我一定要拉你跟最亲近的女人和我陪葬”之类的话。但杨戬一旦说“我要你，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抛弃你”的话，就算是骗她的，她也会立马卸下身上的c4炸弹投向他虚情假意的怀抱。 “优优上的全托我怎么接？不是你说那所双语小学的老师都是7对1辅导，所以才把优优送去的吗？”杨戬情商和他老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看似答非所问的话缓解了她很大程度上的哀怨。 “也是，我都气糊涂了。”她把叉在腰上的双手放下，缓缓呼出口气，道：“你没穿裤子。” 第29章 酒后吐真言 杨戬心惊，为了天庆公主的事他忙的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也不是第一次了。 为了修改‘神仙不能与凡人相爱’的天条，报复玉皇大帝，为母亲彻底雪恨，完成自己的夙愿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智商从两百降成负两百。人活的久了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总有些事是比自己的命重要的，所以拼了命也要去奋斗、争取。 只是没人知道，也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已经死了千年之久自己仍然难以忘怀，对害死母亲的天条那么抵抗，那么努力的想要修改天条，明明知道就算天条修改了母亲也永远回不来了。 至于杀母凶手玉皇大帝，杨戬心说我就是为了三界生灵不杀你，也要让你体会下我的痛苦！这本来就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怎么？看样子你和老婆的关系不好？”祝融问出这句话时很后悔。本来他是想斥责杨戬：“你知不知道神仙与凡人相爱是会被天庭处以死刑抹杀掉的。”可是他一想到杨戬是为了带自己花天酒地才和老婆闹翻的，顿时就心软了。 要不是自己内裤都给烧没了，定要去劝解一番说“弟妹请你一定要相信他，我真的只是他表哥，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不过祝融这没穿内裤的样子……说跟杨戬一点没事真的很难让她这种敏感又极端的女人信服。 杨戬给他准备了衣服裤子鞋子，不过衣服不是几十万一件的犀牛皮做的西装只是地摊上淘来的两三百块钱的普通休闲服，裤子鞋子也是自己穿不下，大了好几个码子的。 那女人也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杨戬穿不穿的下，逛街时看卖衣服的店打对折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大手一挥，说“我全都要”。好像占了很大便宜似的，觉得老板脸上表情笑嘻嘻的其实心里早就哭成泪人。 杨戬将衣服从车窗处丢给祝融，“怎么可能？我和我老婆可是小区里的模范夫妻！”他说这话时很是自豪。 其实所谓的模范夫妻的名号是他老婆在外替他跟那些社会高层的精英社交时争取，大家一致认可后登上‘人上人艺江南天景文苑’微博论坛的，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 祝融穿衣服时杨戬替他把风，迈巴赫的重量相当于半辆大卡车，可祝融穿个衣服还是将其搞得震动起来。杨戬心想或许这就是神跟人的重力区别吧。 可其实祝融正在迈巴赫内口吐法宝炽炎灵珠，动用神力将之封印在迈巴赫内。 炽炎灵珠悬浮在车身中位，四周火红色的丝线将之固定，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都不可见，只有他自己和刚进入修仙期的凡人可见。 祝融如此做是因为天庭法宝都被玉皇大帝使用宿命星镜中下了印记，就像是人界的定位器，他想在人间玩个痛快，当然不能绑个定时炸弹在身上了。 他心想跟杨戬吃完饭后就离他而去，独自逍遥快活，这个炸弹就留给杨戬了。虽然炽炎灵珠离体会导致祝融神力下降九成，不过就人间而言一成神力也够用了。 衣装华贵的女人挽着魁梧男人的臂膀从旁走过时，男人赶紧捂住女人的眼睛，自己瞪直了眼偷偷看。杨戬回瞪那男子一眼，他才收起目光若无其事的走过。 “好了没有？继续下去老哥你的清白老弟可能就守不住了。”杨戬背对着他敲了敲升起来的车窗门。 迈巴赫停了下来，突然又猛地震动一番，终是停下，车窗缓缓下降。祝融的身躯和脚都比杨戬大，杨戬穿不上的衣服祝融穿正好。祝融安顿好炽炎灵珠后，骚里骚气地回话道：“如果那女人很漂亮的话老哥不介意被毁掉清白，只要她负责就好。” 杨戬对于女人的心理早就洞若观火，他心说你当现在还是以前那个年代呐？现在不要说你被女人看过身子，你就是跟女人上过床人都不会负责，就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女人会跟下个一见钟情的富二代说“我从来没交过男朋友，你是第一个”。 她能不能成功骗富二代取决于他是男孩还是男人，当然女人最喜欢骗的就是人傻钱多的男孩。如果你没钱，那女人才不管是男孩还是男人立马会跟你划清界线说“我们只不过才见几次面，你在我心里连朋友都不是”。 但杨戬没有这么说，因为怕被心底隐秘揭开之后的暴躁女拳吊起来锤死。 早在《圣经》中就有言，女人是男人认清世界的最大障碍，因为男人甘愿被女人欺骗。 可这并不是说女人都是虚伪虚荣的，前辈们都说事情不是必然发生的。但事实是如果有极个别的女人不虚伪虚荣那她一定是装的。 当然女孩除外…… 关于女人的缺点多到难以形容，所以杨戬避而不谈，只是骚气的回了他句：“我怕人家承受不了你的重量。” 杨戬坐进迈巴赫时祝融看向他的眼神里尽是春光。祝融在想什么杨戬不难猜到，男人在意的话题通常都是有关色情的，很多优秀的演讲家在调动大家情绪时通常都会把艺术之类高大尚的东西用男女之事做出各种下三滥的比喻，这样既显得通俗易懂又不失艺术格调，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 比如林语堂先生说过的“绅士的演讲，应该像女人的裙摆那样越短越好……” 杨戬之前说的一大堆话祝融很多都没记住，唯一记住的就是那句“穿成这样老板不嫌弃，姑娘们也会嫌弃的”。 在祝融心中杨戬要带他去的地方就应该是像日本明治神宫那样的天上人间，穿着英伦风女仆装年轻貌美的女孩们端着纯银餐具像照顾吸血鬼伯爵那样照顾他。可他却只能抱着美好的幻想面对残酷现实。 杨戬的车停在了‘烧烤啤酒入口’，和蔼可亲的老板娘老远就听见迈巴赫豪壮的机动声，早早就带着‘婀娜多姿’、一身服务员装扮的老姑娘们在外排成两列，模样像电视剧里的青楼女子拉客那样水性扬花，压着嗓子嗲嗲地说“大爷来玩啊～” “这就是你说的姑娘们？”祝融半边脸不屑半边脸惊讶，就像‘进击的巨人’中的无垢巨人。 杨戬下车前潇洒戴上墨镜，下车后姑娘们迎上来，他左拥右抱，哈哈笑着对祝融说“有什么问题吗？我说的可是正经姑娘！老姑娘都正经！” 祝融下车后一脸尬笑，然后被正经的姑娘们硬生生拖进餐馆包间‘天上人间’。 其实杨戬也不是不想带祝融去更高大尚的地方，只是苦于银行卡绑定的是他老婆的手机号，每一笔消费都会以短信形式发送到她手机上。 一旦他花钱超过五百，回家他老婆就会质问他说“你不是又去外面骗小姑娘了”然后和他闹离婚。杨戬如果说离就离，她就会扯着嗓门说你还真敢离，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这地方是真的不赖，环境干净整洁的就像是刚用水洗出来的珍珠、沙发由霸气的粉红色真牛皮包裹、桌椅由专业匠人亲自手工打造，连餐具都是从正规的窑洞里烧出来的......” 杨戬以指鹿为马的语气把祝融哄的一愣一愣的，虽然祝融曾经也是凡人，但他毕竟从石器时代就成神升天再没下过凡，像从农村到城市的打工人那样属于从天庭下凡到人间的乡巴佬，和常驻凡间的杨戬比起来他就是个井底之蛙。杨戬说什么他都信，他告诉他这里的饭菜比天庭还好吃而且量大管饱，他就信了，狼吞虎咽的程度甚至超越了中午节食通宵上网第二天早上才干饭的余章。 ‘烧烤啤酒入口’不止是个烧烤店，正常的面食饭食都有。祝融将超大碗的鸡丝炖面连汤一起喝完后打了个饱嗝，对正襟危坐的杨戬道：“其实天庆公主下凡玩倒没什么，天上的神仙哪个没偷偷摸摸的来人间玩过几回？怕就怕她心智单纯被男人骗，步入天羽公主的后尘。” “她连三千岁都没满，还是个孩子啊……” 杨戬猛地一口咕咚咕咚像水一样喝完瓶茅台，脸庞微红，以嘶哑的声音道：“你说的对。何况天条摆在那里呢……天条是绝对不可触犯的！神仙与凡人是绝对不能相爱的！如果有谁触犯了天条，那么就一定要按规矩办事！” 他被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吓了一跳，或许是因为曾经司法天神的身份作祟。 杨戬已经当了太久的司法天神了，久到他曾经忘过玉皇大帝为了七仙女与董永破过天条。 忘了那个掌管三界万物生灵的，安坐在龙椅上权利至巅嬉皮笑脸的小人！ 可他一旦想起，想起自己的母亲被玉皇大帝的十个儿子1活活晒死……自己背着两米宽大的岩石为她挡住连大海也能蒸发掉的阳光却依然救不了她，就心痛如绞，直到再也忍受不了而四处躲避，努力挖个坑将曾经那个悲勇却无可奈何的自己埋藏起来。 是啊，母亲已经死了，就算修改天条她也回不来了。但是，可以为她报仇！让玉皇大帝也尝尝失去最亲最爱人的滋味！ 两秒后杨戬的酒就醒了，对于神仙而言凡人的酒再浓再烈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 1：在神话传说中天上原本有十个太阳，他们都是玉皇大帝的儿子。人间受不了十个太阳的高温尸横遍野，于是人界箭术第一的后羿挽弓射掉九个太阳。本文中的玉皇大帝九个儿子的死因是杨戬为母报仇血恨，以开山斧斩杀。杨戬即将杀掉玉皇大帝最后一个儿子时因嫦娥的劝说“三界会因此失去光明，祸不该殃及他人”而作罢。详情可见电视剧‘宝莲灯前传’。 第30章 抓啊，怎么可能不抓? “不行，我一定要把天庆公主抓回天庭，把她对凡人错误的爱情扼杀在萌芽状态！” 祝融猛地一跺脚，随着黄褐色的土壤气息升起，身高一米，手杵木杖的土地神突然出现。他头上顶着花圈一副古人的长衫装扮，与千年前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脚底穿着现代的增高鞋，脚底还垫着十厘米的增高鞋垫。 他在七仙女的时代是槐树精，见证过七仙女与董永的爱情，为此提供过不少帮助，也当过七仙女与董永拜天地时的媒人，后来被王母娘娘提拔为土地神。 现在他是余章的年级主任。 “大仙驾到，土地有失远迎，望大仙恕罪。”土地神没有弯腰，只是抱拳。因为这样能让他显的高些。 “土地，天庆公主所在何方？你掌管着这一方土地，就算她有金簪护体掩盖神仙气息，你也应该知道些眉目吧？”祝融猛地喝完一杯酒，而后站起身，对土地神施以巨人般的威压。 土地神欲开口，却看了看旁边满不在乎用筷子夹着花生米的杨戬，年老熟事的他瞬间就都明白了，顿时就把刚要说出口的话都吞进肚子里，脑海里想着编什么瞎话糊弄祝融。 杨戬平时一副嬉皮笑脸不拘一格的模样，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巨大的悲伤。一旦谁惹怒了他，不管是推翻天庭弑杀玉皇大帝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是悉心照料的花枯死了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牵动起他脆弱敏感的内心发怒，然后给予雷霆般的报复。 土地神在人间转换各种身份生活了几千年，可以说，现在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杨戬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就算是王母娘娘甚至是和他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妻子也不行。 “怎么？你有什么难处吗？还是说，你想包庇天庆公主？”祝融看出了土地神的犹豫，追问道：“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当初七仙女与董永的爱情是错误的吧？他们倒是为了一己私欲快活一世，却丢下王母娘娘与六位公主不管不顾。玉皇大帝不止一次后悔过当初为了她违反天条。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就算退一步，玉皇大帝允许，天庭手握重权的百神也不会允许，三界可不是他一个人的！” 土地神眼神有些闪躲，他正欲开口时，杨戬抢在他前面接过祝融的话。 “是的，所以必须将路梦遥抓回天庭，无论用什么办法。必要情况下甚至可以将她爱上的那个人抹杀掉！”杨戬狠狠地将玻璃杯砸在白石板上，语气激昂，好像要把谁生吞活剥似的。 “土地！你知道什么，还不赶紧说出来！”杨戬质问他的语气就像天子一般怒发冲冠。 土地神满脸委屈，脸直接皱成窝瓜。 “小……小神不知。”他诺诺道。 数秒后，祝融冰冷若霜的脸庞浮现出植物大战僵尸中向日葵的微笑，“那就算了吧。喝酒，反正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事不急。让天庆公主再玩些日子。反正这份奖金我拿定了，就算是耶稣也留不住她！” “那怎么行！”杨戬听到祝融的话后顿时就不乐意了，“万一玉皇大帝要是在几天后抱个大胖小子会被吓死的，之后三界之事无人处理会天下大乱的！土地肯定知道些什么，装作不知道，把他吊起来用鞭子抽他屁股审问他，他肯定能招！” “小......小神是真不知道。”土地神拱拱手，地上冒出黄褐色的烟气后他直接溜掉。 杨戬冲到土地神消失的地方狠狠跺了两下脚，对祝融吐槽道：“你怎么不拦着他？他肯定知道天庆公主藏在哪！” 祝融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为我的事竟然如此上心，真不愧是好兄弟！ “算了，咱继续喝酒。抓天庆公主的事不急，趁这段时间我可得好好享受享受人世间的繁华。”祝融边说边饮酒，在天庭压抑环境下神力不到一成的他到了人间之后神力似乎直接升到了十一成。 “所以你不打算抓天庆公主了？来凡间的目的主要是玩，天庆公主的事只是个借口？”杨戬品口酒，试探性提问。 “抓啊，怎么可能不抓？”祝融突然变得相当清醒。 “好吧。”杨戬心想那我可得让你多玩玩。 “堂堂的火神掉入大海后就好像一点火气也没了，但这也不能怪你，人饿的头晕眼花时都这样。老板娘！给我兄弟来瓶八二年的勇闯天涯提提火！”他大吼一声之后老板娘亲自把先前准备好的酒送进去，瓶中酒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 睡眠泡腾片药效强劲的同时很容易被人猜出来，不过杨戬告诉祝融这是可以凡间为数不多的可以提升神力的“现煮二锅头”，他立马将之端起大饮一口。 神力就像钱一样总能冲昏人的头脑。 杨戬热情洋溢地举起插着吸管的热牛奶与他碰杯，就像战场上的士兵们痛饮从敌军处缴获来的威士忌那样。 祝融感觉到体内的神力正在沸腾，心想好东西果然不可多得，要不然杨戬怎么可能不再开一瓶，自己得一口气喝完不给杨戬留。 于是他就一口气喝完了。之后祝融脑袋摇摇晃晃的像不倒翁那样，嘴里还说着“真是好酒！妙哉妙哉秒极了……” 凌晨四点，商店街的店铺大都歇业，唯有‘烧烤啤酒入口’灯火通明。一身服务员装扮的老姑娘们全都围着两人转，不停地往包间‘天上人间’送酒。送给祝融的都是杨戬提前安排好的勇闯天涯，送给杨戬的都是以勇闯天涯啤酒瓶包装的自来水。 杨戬给祝融安排的酒都是掺杂了宝莲灯灯油的酒。宝莲灯灯油原本是提升神力的，但经过杨戬注入神力后的悉心改造，宝莲灯灯油不但没有提升神力的作用反而会禁锢神力，就像富士山喷了一晚岩浆之后百年内便不会再复发。 当神力被禁锢之后，祝融不过是凡人之躯，哪还能千杯不醉呢？他脸颊红的像是平底锅里的爆炒辣椒。杨戬面如抹了胭脂白粉的夜店女郎。 “如果让天庆公主在凡间找到真爱，那么玉皇大帝是会将她送去斩神台还是会为她修改天条呢？我很好奇。”杨戬突然开口。烂醉如泥的祝融还以为杨戬在邀他喝酒，举起酒杯大声吼着“干杯！” “哈哈哈哈哈！”杨戬突然癫笑起来，笑容如同地狱里的执戟修罗，又像是云端的审判天使。 第31章 火神祝融荒岛求生 祝融干杯喝酒后脑回路才正常，明白杨戬这席话的意思后他脸庞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恐惧。 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一开始你就明白天庆公主在哪，你一直都在帮她打掩护。 祝融猛地站起身，鼓起吃奶的力气催动神力，像电视剧里道士对鬼那样比出食指中指朝上的手势攻击杨戬，可指尖的火刚冒出去就像被风吹灭的火柴那样熄灭。 “怎么回事，我的神力......难道是那瓶勇闯天涯？杨戬？你阴我！”祝融额头冒出冷汗，又怪自己将炽炎灵珠留在了他车上，不然不至于如此无力。 如果杨戬在此处将他斩杀，那么他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神仙一旦死去就会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世间，甚至连堕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我要为天庆公主寻找真爱，你却想将她抓走，是想留下真爱天庆公主的那人此生孤独终老，还是想害天庆公主爱而不得？凡间有句话流传至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天庆公主惹你了？还是即将与天庆公主相爱的那个人惹你了？我不阴你，阴谁？”杨戬振振有词。 “......”祝融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他言语万分急促道：“这和你阴我有什么关系?有话咱不能好好说？我也想像你一样在人间玩啊......帮助天庆公主这事我也想干！让我入股吧，多一个神，多一份力量嘛！” 杨戬沉默了一会，“这个世界，真正能够相信人的只有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后祝融的视野逐渐模糊，三秒后祝融便晕倒在地像头死猪似的一动不动。 杨戬在世间活了千年之久，没人能比他更明白人与人间的感情是怎么回事。自己爱的人与爱自己的人，唯有选择后者不会有遗憾，做人做事才能轻轻松松。 在自己真爱的人面前，无论做什么都小心谨慎万分，却还是感觉不够完美，最后离别了，别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受到伤害的人只有自己。 人有生老病死，司法天神没有。他不是不爱谢诗雨，当初也很想选择她，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是，这样最后受伤害的人只有自己。谢诗雨并不是他第一个爱的人。 若将之暂且称为初恋，因为她走了，再也不在了，自己却还留下，一直活着饱受孤独折磨，所以从今以后不会再选择自己爱的人而是爱自己的人，提前将自己预料到的心理伤害减到最小。 当然其中不乏有些赌狗，为了真爱搏一搏，但最后的结果大都不尽人意，丢了半条命。最初杨戬也是一穷二白的赌狗，可赌狗赌多了，赌累了，就会放弃赌博，转而追寻有把握的事业和感情，所以他才有了如今的财富和被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的妻子。 正是格局太大，内心却又不甘太过孤独，导致杨戬做出了违心的选择，选择自己不爱却很爱自己的人，也就是他现在每天寻找各种养生方法整天都敷着面膜想要留住青春美丽的妻子。 曾经身为司法天神的杨戬如今用心良苦的想要违反修改天条，真是讽刺。 他去到冥界阎王殿翻看生死簿时，为天庆公主挑选良配看的是那人的前世而非今生。 世间数亿人，千年数百个轮回，没有人能再比余章这种‘苟’到成功，默默无闻的平凡人中的孤勇者合适。 杨戬肯定，余章是那种没有目标是比谁都要迷茫都要衰的人，可他一旦有了目标，便会为此全力以赴，而无畏最终的结果是飘渺云烟大梦一场。韩信那一世就是最具有表现力的证明。 杨戬从裤兜里摸出纯黑色的华为mate 50 pro，拨通了一个电话，对电话那旁气质干练的特种兵飞鹰轻声道：“可以开始了。” 黑色直升机的螺旋翼划破如幕布般的乌云，停留在‘烧烤啤酒入口’上空，旋翼破空声悠悠回荡着。飞鹰麻利地抛下条军用绳索。这种绳索至少可以承受500斤重量，就算祝融是头猪拉起他也丝毫不成问题。 祝融被杨戬从楼梯拖上天台，用绳索在他身上捆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个粽子。 杨戬打了两个死结，确认无误后，对着空中的黑色直升机轻轻招手。 飞鹰瞧见后对驾驶员喝声“go”，黑色直升机下吊着昏死过去的祝融驶向一望无际的远方。黑夜上空的温度几乎为零，飞鹰将祝融缓缓拉进直升机以免他被冻死。 天空大海与漆黑乌云交汇，黑色直升机越来越小，与流光般的星海城市渐行渐远，直至化为黑点消失不见。 杨戬想起他去黑市雇飞机时，戴着大头娃娃面具的老板与他的对话。 “我需要一架私人飞机，带个人去往地球南方的荒岛。什么岛都行，重要的是四面环水，与世隔绝。我们有位勇士正在准备一部‘荒岛求生’的栏目。” 大头娃娃内的老板呵呵一笑，什么破栏目鬼才信。不过这是私人恩怨他也管不着。刀尖上的滚刀肉，行走在下水道中的法外狂徒可不管这么多，只要钱给够就干。 他微笑着对杨戬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仇恨还是因为爱而不得变的极端，但请你以后不要为今日的行为懊悔。有些人的出现就是为了消失，来时我们满脸微笑，离开时我们仍然笑着送别……” 杨戬心说你在放什么五香麻辣屁，不要搞的像‘虔诚的基督教徒’一样好吗？他把箱子扔在桌面上，打开，五百万现金入目。黑市老板收回所有的话把箱子关上，悄咪咪说着什么财不外露，飞机你想要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到，只要给钱，意大利炮都能给你开来。 “这么搞，他会死的吧？”好心肠的老板娘替祝融感到担忧。杨戬的思绪回到现实。 虽然没有神力，但好歹也是神，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应该是《鲁兵孙漂流记》，杨戬冷笑一声，等他再回来时，天庆公主的儿子恐怕都和他一样高了。 “怕什么？他不是想留在人间玩吗？荒岛难道不好玩？造屋捕鱼养羊养猪种稻谷，还能和野兽斗智斗勇，多刺激啊！我是雇私人飞机送他去天涯勇闯一番，又不是把他卖去非洲当老黑奴。很快，他就会回来的，大概也就......一百年以后吧。” 老板娘在心里替祝融捏了把汗，同时为杨戬冷酷至极的手段感到恐惧。一开始她以为‘此杨戬’非‘彼杨戬’，可后来因为各种偶然才发现活在神话传说中的杨戬真的就在自己面前，而不只是同名。就像是远在美国的友好邻居蜘蛛侠，英雄总需要那么几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摔杯为号吸引大家目光，才好去厕所换衣服变身，然后消灭反派拯救世界。 第32章 余章无处上网，全力以赴学习! 路梦遥从来就是个好学生，虽然初上学堂时常被先生以戒尺打的掌心通红，但她千年积累下来的学习知识就算犹如龟爬那也是所谓的天才比不了的，除了英语。 天华中学的班级是按中考成绩来分的，一向普通的六班出了何言心这等稳坐年级第一的学霸还不算，又加入了一个险些撼动年级第一宝座的路梦遥。 诸位老师包括校长都怀疑真正的学霸故意控分在平行班，连一向瞧不起成绩低迷学生的谢诗雨都在心中暗暗感叹如今的00后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重点班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看似普通的平行班才个个都是人才。 余章得到年级主任给予的u盘后，里面的期中考试试卷看都不看一眼，转角就将之丢到了垃圾桶里。这周的每堂课他都空前的专注努力，每位老师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余章无论是听懂还是没听懂都会写在笔记本上，课上写不完，课后也会补上。 当然，记老师所言多余的话或者是已能熟练掌握的知识点的话，对于学霸级别的人物来说没有必要，因为这是错误的，只会分散自己有限的精力和时间。 可余章只能算是个努力奋发图强最后还是一败涂地的学渣。对待陌生的事物他就只能慢慢摸索，反复揣摩课上老师讲的，自己没听懂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一个想从学渣逆袭为学霸的衰仔的初步表现。 之前没听，现在当然听不懂，现在不懂，后面的当然就不会懂。该记该写的知识点错过了，若想继续前行，就必须得补回来。 然而，余章并没有上补习班的待遇。舅父舅母有这钱还不如投资给能看见明显收益的余光耀。 象征着学习资源的天秤倾斜，不止是因为余光耀是舅父舅母亲生儿子，如果投资给余章能有回报，那他们一定毫不吝啬。 可惜，当余章的成绩从初二开始下降，舅父舅母掏钱给他上补习班，余章却逃课去上网自甘堕落后他们就没怎么管他。舅母清晰记得补课老师绘声绘色反馈给她的，余章说的原话，“从来就没人管我，你们凭什么管我，因为补习费吗？如果再管我，我就报警。” 舅父舅母包了牛奶盒般厚的红包塞给校长，将余章送进天华中学之后，便不愿意在余章身上浪费钱财。今后他是好是坏，已经与他们无关。 他们已经尽了自己所能尽的努力，正如平时对余章一脸刻薄的舅母所言：“十八岁，你就自由了。不求你以后挣钱养活我们，只求你能照顾好自己，不要成为家里的负担、社会的祸害。” 论天资，余章的确是个学习的好苗子。从小学到初一他都是老师口中默默努力的好孩子，每次家长会，老师若要表扬某位学生，他的名字自然会被报出来。甚至余章初一摸底考试，还取得过683分年级第一的至高荣誉。 可惜，在经历车祸之后，一切都变了。 余章一直以来强行按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再次进阶，成了一把悬在心口上的快刀，时不时就会扎他一下。无论是课上还是课后，他脑海里都会有两人个争吵不断的画面，破坏家庭的打斗声。 台灯的电线被扯断，落在地上发出电流的刺耳声响，白色的大理石桌面掀翻裂开，原本墙上挂着的合家欢歪歪斜斜，爸爸狠狠将花瓶砸在妈妈头上，妈妈的眼镜掉在地上，血从额头上缓缓往下流，她去厨房拿菜刀，将眼镜踏的粉碎...... 但是不管一个人受了多沉重的心伤，只要还活着，就会被治愈。答案就是时间，它是永远值得信赖的东西。 余章本该用一生的时间去治愈童年的不幸，可因为路梦遥的出现，这段漫长的时间便像注水的海绵一样被压榨殆尽。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如朝阳一般的她吸引过去，余章突然明白，原来世界不止是以自己为原心转动的，自己也不是自私自利，敢于孤独的那种人。将心寄托在她身上，他会好受很多。 午休时间，周围人包括何言心都趴在桌上睡觉休息。余章挺身一看，见路梦遥已经很优秀了还在奋笔疾书努力学习，自己不免感到内心压力倍增。 如果他的身高能有两米，看见路梦遥在干什么，肯定会震惊的一个星期，不，一个月睡不着觉。 路梦遥正在画初见他时，他戴着黑色连衣帽，双手揣在兜里，埋着头远离人群，略显孤傲地朝她走来的画像。她画的一点也不抽象，相比于照片更有别具一格的美感。 收到赤脚大仙的急报后，路梦遥心里一直都惶恐不安，担心祝融会突然出现将她打晕掳上天庭。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她要是睡个三天三夜或者被囚禁在天牢里，这辈子很有可能就会错过余章。就算再也看不见他，她也不想忘了他，毕竟余章可是自己有所亏欠的黑龙敖夜，下凡以来唯一碰上的与众不同的有趣人类。 一个星期过去，路梦遥细想想才明白，杨戬已经将祝融解决了，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现在祝融正在地球南方的某个小岛上，像山顶洞人一般赤脚淌在不断拍打着沙滩的海水中，用削尖的木棍叉鱼，然后努力的钻木取火。 但路梦遥还是想亲手给余章画幅肖像，因为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周五中午，余章不再像以前那样节食，而是与路梦遥相约狠狠地大吃了一顿。当然，余章没有让路梦遥刷卡付钱，他虽然已经有所觉悟，但现在还没有做好被富婆包养的准备。 放学前，路梦遥递给余章一张纸条，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杨戬正开着迈巴赫在校门口等她，交通警察厉声呵斥着让他赶紧把车开走，他一脸谄媚地回应着说马上马上，然后车就是不动。端午节许多学生的父母放假，因此天华中学校门外严重堵车。 路梦遥递来纸条后，余章当即停下笔，连忙像看到百万人民币那样扑上去将其盖住。路梦遥离开后，他才缓缓将手心从纸条上移开。上面写： 加油加油！我相信你！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表情\/笑脸） “我靠！”余章忍不住低吼一声。傻子也能看出来这看似鼓舞人心的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我喜欢你，就等你功成名就来跟我表白，三回合之后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之类的含义。 “人家都这么主动了，要是自己还不努力，像条死狗一样躺着等着主人喂食，还对亚索狂风绝息斩时的帅气念念不忘，那可真是无可救药。”余章难得清醒，以第三者的角度审视自己与路梦遥的关系。 余章走出校门，发现贝萌萌正在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着，仿佛是在等人。 他想过去打招呼，可一想到她平时对待自己的那冷酷模样，准备举起来挥的手又再次放下。此时，余光耀突然从背后将手搭在余章肩上，就像是亲兄弟那样自然。 “学长！”贝萌萌的声音给余章一种清甜的感觉，和之前那如同菜市场老大妈吵架般的凌冽语气完全不同。她自然地用右手将垂落下来的发丝扬到耳后，迈着小碎步，到余光耀的旁边。 若放在以前余章或许还会嫉妒，但他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一心只想学习。余章想起网络上的几句流行语，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欲要专心学习，必先引刀自宫。当然像路梦遥这种能帮助自己学习的除外......想到这点，他露出一脸奸笑的表情。 余章扒拉下余光耀的手，温润如玉道：“那你们先去玩，我就先回家学习了。” “好的，拜拜。”余光耀脸上笑嘻嘻的，心想这货肯定是想回去死记硬背考试答案。年级主任给余章u盘的事情，被在窗外偷窥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余章自然把手揣进腰包，然后突然感觉手感不对，为什么两只手都有纸片片的感觉？掏出来一看，一边是路梦遥的小纸条，一边是余光耀不知什么时候塞进他包里的一百块钱。 “快走吧，时间宝贵啊。记得回家路上小心点，十二点以后楼道可就没灯了当心摔跤！”余光耀同贝萌萌与余章背道而驰，他见余章停步后，好言疏导了几句。 余章冷哼一声：“我是这种见钱忘色的人吗？” 然后他把钱揣回腰包，向黑蜘蛛网吧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余章突然想起，黑蜘蛛网吧不知道被哪个爱护孩子的家长举报，已经关门大吉了。 “唉，就是想上网，也无处可去了。”他顿时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不对！我不是要好好学习的吗？怎么能生出这种想法，怎么对得起路梦遥同学的一番好意？”余章再次转身走向地铁的方向，踏上回家之路，步伐坚毅的就像是军事演练时手持钢枪高抬腿仰望着国旗敬礼的士兵。 第33章 史上最水考卷 黑暗的房间被青蛙王子小台灯的微光照亮了一个角落。余章坐在角落里，如临大敌般低头俯视着桌上的黄冈试卷，像气势汹汹的将军拔刀出鞘怒吼“杀光他们一个不留”般的拔开钢笔盖子。 然后他握着钢笔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就像是本来稳操胜券的将军突然望见敌军的身后出现了‘地鸣’，一大群超大型巨人的威压扑面而来使人感到窒息。 落笔不知道怎么写，不落笔尴尬万分。余章真想有在考卷上画个乌龟，然后像傅官保一样高中状元的运气1。可惜幸运女神从来就没眷顾过他。 僵持了半分钟之后，余章突然想起，自己亚索对线曾被小鱼人打爆，然后百度看‘韩一索’的教学视频，后来遇到小鱼人，丝血将其反杀的事情。 连游戏都需要学习，惶恐这些更加伤脑筋的题。自己又不是爱因斯坦，经受不住那么多的失败，能够通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的学习方法求得答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余章虽然衰，成绩垫底，但衰、成绩差这些词并不能说明这个人就是笨蛋，每个人都有圣明的一面只是还未展露而已。 想到此处，他拿出点开应用市场白圈圈都要转个十秒的烂手机，下载并点开了‘小猿搜题’。 余章拉开厚重的黑色窗帘，找了个好角度，借助夕阳的光芒拍了张系统面前能分辨出来的照片，然后一道题一道题的分析。 ‘小猿搜题’并不只是给出答案，下面还有整道题的解析。余章向来就对文字有兴趣，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写完一本小说。再难的题在他咬文嚼字的沉思后，也能求出答案因何而来，纵然他耗费的时间有些长，一道题往往要思考数十分钟，但他好歹也是在进步。 就这样，时间一直到深夜十二点。意外的是八点的时候，舅父舅母下班回家做饭吃，竟然完全没意识到余章的存在。他们对余章周五日常网吧通宵，雷打不动之事已经了如指掌，认为余章现在正在黑蜘蛛网吧二号像个疯子一样地对着电脑大吼大叫。 人们对一个人的认识，往往都会停留在上一面见这个人的时候，而不会考虑这个人会不会在今后的生活中改变，认为他以前是什么人，现在就是什么人。 这种想法真是大错特错！今天这个人和你一起学习，一起上班，明天他就有可能一夜暴富成名或者被警察查出贩毒法院判以死刑。一个人翻天覆地的改变，往往来自于平淡无奇的积累，就像是虫子被困于黑暗中努力破茧重生，化蝶或者覆灭只源于一瞬之间。 余光耀走到楼下，本想坐电梯，可惜两个电梯外面都放了‘电梯维修中停止使用的牌子’，不得已，他只有打开苹果13的手电筒爬楼梯。 而楼梯正如他所言，十二点之后就没有灯了，碰巧这时候贝萌萌打电话来，问他有没有到家。余光耀和贝萌萌分别时，他坚持要送她回家，因此搞的自己这么晚才到家。不知道是辰华颖带给他的，‘分别很可能就在美好的约会之后’的影响，还是因为什么。 余光耀接电话，苹果13手电筒的灯就会熄灭。两人以暧昧的语气哈喇了几句有的没得之后，他摔了个大跤，苹果13掉到楼梯口，半个机体悬在空中，两秒之后，苹果13摔到楼下发出砰的一声，声响在寂静黑暗中异常清晰，幽幽回荡着。他所处的位置是六楼，苹果13摔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路梦遥就像个变态一样始终跟在余章屁股后面，金簪神力能像高科技产物那样对她以投影技术展示出余章正在做什么事的画面，这当然是路梦遥对余光耀小小的报复行为。 槐树精将余章窃取期中考试试卷的事情告诉了她，查出幕后黑手，对她而言很简单，看平时在学校里余光耀对余章的表现，凭借路梦遥千年来的阅人经验，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萌萌！”余光耀惊呼一声，急忙起身靠着护栏上伸手往下抓，好像掉下去的不是苹果13而是贝萌萌。 苹果13是余光耀和贝萌萌刚在苹果专卖店里买的，要买手机的人是贝萌萌。本来她想换一款折叠屏+的华为手机，但考虑到余光耀现在同她的关系，于是买了6000+的一黑一粉两部苹果13。 余光耀的苹果13是粉色的。 贝萌萌用嗲声嗲气又带着丝要挟的语气告诉余光耀，从此我们只能用这部手机联系，你的联系人里只能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在黑暗中他上楼梯特意抬高了腿，不想却还是被绊倒。余光耀回头看了看，完全摸不着头脑。 每次他进门回家，都会不经意的往余章房间看一眼。余光耀靠在门上，听见房内传来讲课老师振振有词的声音，顿时他就都明白了。 这是余章要奋发图强努力啊，身为哥哥，怎么可能允许弟弟超过自己，必须要将他的这种行为及时扼杀。余光耀从自己房间拿了钥匙，然后猛地推开房门。 “余章！是游戏不香了还是你没有找女同学玩的欲望，怎么能如此颓废人生？” 余章呆了一会，放下钢笔点击暂停，对余光耀道：“学习算是颓废？那你不一直都在颓废吗？这方面我向来很擅长，稍微努力一下怎么了？” 你竟然敢顶撞我！ 余光耀的苹果13刚粉身碎骨，和贝萌萌突然失去了联系，正在气头上。以往一直对他和蔼可亲的弟弟突然又对他如此不礼貌，这怎么能忍？余光耀向来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绝不允许别人超过他，打压周围的人是他的惯用手段，只是因为余光耀多年来受到的良好教养，让他外表像绅士一样优雅。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余光耀见余章一脸认真的样子，便不再言语调戏。他本来想让余章作弊被抓从此万劫不复，结果没想到年级主任居然搞这么一套，讲话义正严辞振奋人心，说的旁听者都有些动容了。 自从余章的父母去世后，他对身边的人便从来不抱有期望，刻意疏远，言语冰冷，当然也偶尔犯贱，不过他都是随心所欲。余章冷哼一声，偏头看着余光耀，道：“如果没事，你就先出去吧，我要学习。” 歪歪歪这是你的台词吗！余光耀傻住，心想这弟弟真是学霸的成绩没有，反倒先把学霸的性格养成了，真是离谱。明明你什么都没有，高傲个屁！ 余光耀呵呵一笑，走到余章身后，自然地坐在床上，“你意识到作弊是行不通的，唯有真正掌握知识点，考试时才能游刃有余，这样很好。但是，你真的以为，临时抱佛脚就能在三天后的考试拿到好成绩吗？” 余章沉默。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说过考试时不要临时抱佛脚平时一定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但考试前，老师家长们又会说不抱一抱怎么知道佛脚是香是臭这样的话，由此看来，这有一定的成功几率。只是余章几乎完全不相信微乎其微的概率会发生自己身上。 有一次过年，他见一个网吧少年五块钱抽出了龙瞎，自己便立马将所有过年的钱用来抽奖，最后得到的皮肤都是烂大街的货色。如果他用这钱直接买皮肤，得到的皮肤数量和质量都会是抽奖的两倍高。 “贝萌萌刚跟我谈过你，”余章听闻余光耀的这句话，顿时竖直了耳朵。余光耀当然是知道余章喜欢贝萌萌的，这点从他看贝萌萌的温柔眼神，取的英雄联盟id，再结合贝萌萌发的微博就可以推断而出。 “她说你这个人很好，可惜学习不行，也不是富二代，又不知道努力......” “我哪不努力了！”余章尖叫出声，立马反驳。他心想自己不眠不休打排位赛努力上分的时候，其他人都在睡大觉呢，这还不算努力吗...... 余光耀起身压下余章突然腾起的身躯，“你努力！你努力行了吧！” “最重要的一句话是，贝萌萌说，如果你学习成绩可以进入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那么她不介意与你......化干戈为玉帛。”余光耀精准猜测，一语中的。 贝萌萌对余章熟视无睹的表现余光耀看在眼里，凭他多年的经验，余章肯定是当舔狗去了，然后还舔不到..... 余光耀见余章不语，从他犹豫的脸色就窥破了他的心中所想，他拍拍余章的肩膀，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u盘放在他面前，道：“好好想想吧，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我房间的电脑可以借你，你想用就用。” “你给我滚！！”余章一把抓起u盘砸在余光耀身上，然后一脚将他踹出门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当然，这是余章幻想的。 余光耀施施然走出去，余章望着桌上的u盘再次发愣。“想不到，这u盘竟然失而复得......但我既然决定了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试，又怎么能搞这上不了台面的计俩？就算是和路梦遥的赌约输了，我也尽力了，问心无愧。” “对了，和路梦遥的赌约是什么来着？”余章挠挠头，“算了，赌什么不重要，赢了就是牛啊！” 余章心平气和地将u盘丢进垃圾桶，又怕余光耀偷偷捡出来，想索性直接将它扔出窗去，但害怕砸到人，便将它放进抽屉里，眼不见心不烦。 他能专心打游戏，排位十连跪送一晚上人头乐此不疲，当然也就能以同等的精力对待学习。 高一的题算是小儿科，哪怕需要的知识点有些遗漏，也能以死记硬背的最笨方式平稳度过。 三天后。 监考老师将试卷发到余章手心里，他接过试卷时很是忐忑不安，但一看卷面上的题目，心中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大半，憋了很久的尿也突然不急了。 余章内心如洪浪般汹涌翻腾，其他学生皆如此。 有人惊呼出声：“我草......这些题目......吗的就是教科书上的原题啊！原封不动一字未改！稍微听过老师讲的人，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吧？！” 此时，路梦遥回过头，望了余章震惊的脸面一眼。 她的眉眼如清冷月牙般弯曲，和贝萌萌有几分相似，但却别具一格，又完全不一样。如果将贝萌萌比作夜空中皎白的月亮，那她就是火爆炙热的太阳。假面骑士kabutuo中，天道总司的奶奶说过一句话，“太阳之所以伟大，是因为连尘埃也能照亮。” ________ 1：傅官保是七仙女的婢女张巧嘴的相公，去京考试途中，他意外获得当朝宰相的信物。科举考试，他在考卷上画了只乌龟，监考官员自作聪明替傅官保重写考卷，接着他就高中状元，一马平川。 第34章 余光耀举报余章作弊，余章成绩清零 这场考试之后，整个高一年级的学生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六班平均分520。 而余章更是知耻而后勇，每个科目都考到60+，总分466。及格这种事带给他的喜悦就算是成功追到贝萌萌也比不了。 不仅如此，他总分甚至比平均分还多了23分，从成绩表往下开始数，余章一跃成为班上的倒数第27，提升了整整26个名次！ 最离谱的是何言心和路梦遥，两人以697、695的超高分在班级、年级位居第一第二。 天华中学建校三十周年，这是前所未有的。本来何言心在平行班稳坐年级成绩第一的宝座就已经够变态了，路梦遥这次更是险些超过她。校花还未凋谢，另一朵校花便已扶摇直上。 高一期中考试，负责出题的七位老师正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开会，其中就包括了英语老师谢诗雨、数学老师赛罗奥特曼、光头语文老师。年级主任槐树精站在长桌尽头，身高完美压过所有人。 有老师开口问槐树精：“张主任，你擅改试卷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们？” 槐树精一脸严肃，眼睛鼻子和嘴挤成一团，正当谢诗雨以为他会以铁腕般的手段威压过所有老师时，他以略显沧桑和雄浑的语气贱兮兮地道：“我这不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吗？学生高兴，老师高兴，皆大欢喜。” 凶悍的光头语文老师以嚣张的表情扭开农夫山泉的盖子，一口气喝完半瓶，狠狠摔在桌上，用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普通话道：“呵呵，张主任，你这样搞，是对自己职位的不负责。本来月考是检验学生学习成绩的一次考试，虽然相比于高考也不是很重要，但你这样搞，和大学生写小学生作业有什么区别？老师是要为自己学生的未来负责任的，这样考了等于没考，你必须得给我们，给学生，给家长一个交代。” “老师的职位本来就是为了帮助学生提高学习成绩，”槐树精努力思考着，找寻着理由为自己开脱。总不能直接明目张胆的说天庆公主下凡啦，她为了六班的那个衰神余章，毫不客气地强制命令我改考卷，我不改，她就告她母后剥夺我土地神的职位，所以我把题都改了吧？ 良久的沉默。诸位老师都等待着年级主任给他们一个答案。 “但是相比于成绩，我想，自信更重要。如果一个人连最起码的自信都没有，不止是学习，没有一样事他是能干好的，多少人的少年时代因此而迷茫？我想，这点应该所有人都感同身受。除了部分学习好的人以外，更多的人都是迷茫，人在讲台下，魂在教室外。” 谢诗雨因为杨戬的缘故，和槐树精的关系很好。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鼓掌就对了！ 除了部分杠精老师外，大部分老师都跟着谢诗雨的节奏浑水摸鱼疯狂鼓掌。槐树精接着道：“此举是为树立所有学生的自信心，带动我们学校的学习风气，相信这次考试给学生带来的好处，足以使他们受益一生。” “年级主任职位大，其他老师都没意见，我又能说什么反对的话？”光头语文老师卡在喉咙处的杠精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正当事件就此作罢时，余光耀突然推开门，极其讲究的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打断各位老师一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通报。” 众老师皆偏头看向门口，辨明来人后，年级主任温柔地说道：“是余光耀啊，想必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吧，不然你不会这么没有礼貌，进来吧。”他当然是认识余光耀的，高三年级第一哪位老师不认识？ 余光耀手里捏着年级主任给余章的u盘，他踏过门槛后瞬间变脸，语气中带着不甘弟弟鼓捣邪门歪道的愤怒：“刚才，主任你话说的真是漂亮啊。那么，你给余章u盘的事怎么说呢？是收了他的贿赂，想鼓动学生作弊吗？还是说，您想把我亲爱的弟弟往绝路上引？” 余光耀语出惊人，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哗然。如果余光耀所言属实，那么年级主任的罪过可就不是私自修改试卷那么简单了，无论是帮助学生作弊还是祸害学生对于教师而言都是头等大罪，搞不好他还会被剥去教师资格坐牢。 余光耀接着道：“当然，此事和您无关。您费尽心思想将余章往正路上引，劝他说成绩并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放弃努力，诸如此类的话这我是耳濡目染的。但是，如果作弊者不受到点惩罚又怎么能说的过去呢？无规矩不成方圆，一旦他尝到作弊的甜头，就很有可能会毫无节制地继续下去，他的人生很可能就因此毁了啊。” 槐树精从天庆公主的嘴里知道，余光耀和余章向来不和。只是没想到，竟到了堪比霸凌的程度。哥哥如此对待弟弟，是人性的堕落还是道德的沦丧，亦或者是私仇还是大义灭亲？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最为惊讶的人是谢诗雨，毕竟余章是自己负责的学生，子不教父之过，学生的错，老师当然要负一部分责任。她急切地询问余光耀，为余章狡辩：“你是说，余章作弊?可是他虽然成绩不好，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但也不至于道德品质如此败坏吧？肯定是有坏人怂恿他，或者是替人背锅。” 余光耀愣了一下，心想您可猜的可真准，可惜没有证据，猜测就永远只是猜测。 “作弊就是作弊，无论原因是什么，性质和影响都是极其恶劣的。那就开除学籍吧，反正我们天华中学注重的是学生的质量而不是数量，而且据我所知，这个余章当初进校时本就是塞了钱的，以他当时的中考成绩，根本就考不上我们天华中学。”有老师公正的评判道。 “六班余章？作弊？哈哈哈，开除学籍倒不至于......成绩清零，全校通报杀鸡儆猴以示警告却是必须的。”长相憨厚的一班班主任本来沉闷的脸突然绽放出了花儿般的笑容，六班这种情况，是他最乐意看到的。本来他所负责的一班才该是年级中学习最好的，可年级前十中，一班只有两个人上了榜，而六班却是三个，还都是年级前三甲，何言心，路梦遥，张雅文。现在六班出了这档子事，他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这事我已经通知了，该怎么处理，就与我无关了，那我就先走了，各位老师，再见。”余光耀紧接着就走了出去，转身后，他嘴角带着一丝蔑笑。对于有些人而言，折磨打压别人并以此提升自己彰显地位，就是一种变态的乐趣。 年级主任办公室里争议不断。除了谢诗雨和槐树精之外，其他老师都支持一班班主任，给予余章成绩清零，全校通报的处罚。槐树精虽有心偏袒余章，可迫于其他老师压力，最后他只能艰难地同意如此决定。 第35章 余章突受打击一蹶不振 余章把自己的七张考试试卷一张张叠好，像新闻联播主持人那样四四方方的抖了几下，然后悍然起身，走到正在修正错题的路梦遥面前，将试卷像有钱人砸拜金女那样一张张往路梦遥脸上狂丢。 也不知道他在骄傲些什么，人家路梦遥年级第二都没骄傲好吗......可能是因为余章觉得，论进步程度，自己比路梦遥大吧。 孤勇者就是这样，在别人看来自己就是个笑话，可自己在自己心中却是牛逼炸了的神！ 当然，余章能及格，也是因为他努力，不然试卷就算真的像小学生考试那样，那他也只能望而生叹。 路梦遥见余章如此行为并不气恼，她将试卷从自己脸上拿下来，仔细审查着，边察看，边赞叹。现在的你和之前摸底考试时的你完全不是一个人！月考时你每科平均分30，现在居然进步了一倍多！皮毛最黑的黑马也不过如此吧？哎呀呀这道题我都没做对呢想不到你竟然对了，真不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 余章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和脸涨的通红。周围的同学们向他投来羡慕，嫉妒，惊叹的目光。时隔多年，他终于又再次享受到了通过学习获得的多巴胺分泌的快感。 路梦遥毕竟是活了千年的人物，期间她也时不时地下过凡，心智成熟的甚至有些老辣的她当然知道，接下来，余章会凭借这次获得的多巴胺，努力争取下一次获得的多巴胺，进入她苦心为他设计出的良性循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然而，广播室里播出的一个消息，将路梦遥准备好的计划通通打乱。将余章从皮毛黝黑体格健壮的黑马变成白的血肉尽散，只剩枯骨的白马。 “高一六班余章，期中考试前从年级主任处偷走考卷，性质极其恶劣，现将余章的期中考试成绩清零，做全校通报处理，望各位同学严格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如有再犯，从重处理。” 那些为余章感到羡慕、嫉妒、惊叹的同学顿时以开玩笑的语气，露出对余章而言极其丑恶的嘴脸。 朱大彪道：“哈哈哈哈，原来余章是猪鼻子插葱装大象啊！我还以为他多牛呢，提前拿到考卷才勉勉强强考到班级的中上游水平，真他妈是个天才，不，鬼才啊！” 他的哥哥朱会飘被路梦遥和余章在食堂联手羞辱后，他就想着怎么能出口恶气。可惜路梦遥非但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甚至还能有精力护着余章，威胁他们说如果余章出事了那就是你们搞的，最好给我小心点。现在机会出现了，他当然得好好嘲讽余章一番，以解自己心头上的恶气。 “我没有作弊！”余章大惊失色，虽然自己确实是窃取了考试试卷吧，可自己的确看都没看一眼。 路梦遥叹口气。她明白，余章一旦开始行动，就算中途回头，也无济于事了。就像是打游戏，电脑上安装了作弊器的人，一旦打出优秀的操作，就算是作弊器处于关闭状态，也会被其他玩家和系统认为这是开挂，进而做出封号处理。 “余章！你太不够哥们了！有考卷都不知道分享，一个人抄是抄，一群人抄还叫抄吗？真是又自私又笨！”欧紫霞难得放下漫画书，跟余章说几句话，以往她都是和余章形如陌生人的。 老实说欧紫霞一点也不比贝萌萌差，只是她高傲的性格让余章望而生畏，每当他看到欧紫霞洒脱如真男人，桀骜不驯的一面，余章就越发觉得，贝萌萌这种乖巧可爱的女孩，才是真正值得娶的好女孩！ 张雅文见余章做了这种丑陋之事，很想嘲讽，却不敢嘲讽他。 上次余章打张雅文的那极具气势的一拳，那冰冷如幽谭的眼神，现在还在他的心泉里如鬼影般流淌着。所以他只是把头偏到一旁捂嘴偷笑，心想余章你这下完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路梦遥那么看好你，但是她越看好你，你带给她的失望就越大。 等她失望到一定程度，我就无缝衔接，替代你在她心里的位置！要知道，我这次的考试，可是年级第三！ “请高一六班的余章，到政教处来一下，请高一六班的余章，到政教处来一下。” 广播里再次传出讽刺余章的声音，这是让他去领耻辱校告，写千字检讨的前兆。 路梦遥起身回头，将试卷放在身后的桌上。余章往前走，向教室门走去。期间他看了路梦遥一眼，而路梦遥却不看他。 她埋头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帮助余章。而余章却认为，自己肯定是让她失望透顶了，虽然自己真的没有作弊，可自己的确去过年级主任办公室窃取答案，这简直是有理说不清。余章想，其他人都不相信我，路梦遥又怎么可能相信我？完了，一切都完了，不要说原来是兄弟，想凭此更近一步，这下已经退了好几步，朋友可能都难做了。 这周，余章又恢复成了扶不起来的阿斗模样。 而路梦遥却不像往常那样管余章，上课睡觉她不管，上课发呆她不管，笔记不做她也不管。 话说路梦遥不管自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她管自己，是应该的。不管自己，是不正常的。所以自己就应该颓废，以此让她来管我，恢复关系呢？真是奇怪至极！ 周五中午，余章本想和以前一样，和路梦遥一起干饭，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可是这周，中午的课刚下，路梦遥就一溜烟跑了。余章认为她是故意在躲自己。可其实路梦遥只是感知到了杨戬运用神力发来的信息。 沙雕市，又降临了一位远古级别的大神！他与龙族有着千年不灭的仇恨，他的目标不是为了抓天庆公主回天庭，而是为了让黑龙敖夜此生过的生不如死！ 余章离开学校回家时，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遇到路上的石子，他会高抬腿将其踢的老远，根本不顾脚上传来的疼痛。遇到不顺眼的大树，他也会狠狠打几拳，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心里的郁闷情绪。 余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将路梦遥当成了自己的全世界，一点点细枝末节的事，他就患得患失地以为她要永远离开自己了。 第36章 杨戬帮助路梦遥盗余光耀帐号 路梦遥刚坐进迈巴赫就急切地询问杨戬关于那位远古大神之事，赤脚大仙通知她时她都没有这么激动，可一想到黑龙敖夜转世的余章会有生命危险，她就怕了。 杨戬在驾驶位上葛优躺，右手把住方向盘，左手深吸一口华子，将烟圈缓缓吐出来，然后猛地踩一脚油门，车速同他的语速一样又快又稳：“放心吧，不要说是远古大神，就算是西天如来又能如何？有我在，定保你和余章无恙。” 天华中学门口，余章目光如电地在人潮中搜索着余光耀的身影。以往余光耀怎么搞自己都没关系，都能忍受，都能原谅。但是事情一旦牵扯到路梦遥，余章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必须要向他讨个说法。 事实上，路梦遥已经在余章向余光耀讨说法之前打算狠狠惩罚一下余光耀，当然凭她自己有些困难，还得需要借助前司法天神杨戬的帮助。 杨戬堕入轮回后，凭借着在人间轮回数十载的经验以及未被落神台削去的神力，轻松考上众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华清大学。他毕业于华清大学计算机系，又加上他是个探清过各种扑所迷离案情的老警察，想要查清楚余光耀这个人的性格底细，为什么要对付余章，以及怎么对付余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地下三层。杨戬不由自主地把强光灯掰向路梦遥，路梦遥向他投去一个问号表情，他才反应过来这次自己扮演的是被审问方。 “查出来什么了吗？”路梦遥傲娇地将右腿翘到左腿上。 杨戬咳了两声，道：“余光耀，年龄18，原住址红阳县红阳村89号，曾就读红阳初中。在与余章相遇之前，他的资料很平淡，就像是一个乡间野小子。而当余章的舅父舅母带着他继承余章爸妈的遗产后，他就一步登天入驻沙雕市成了半个富二代。如今他受到的待遇，本来是属于余章的。” 路梦遥恍然大悟。原来她还以为余章和余光耀他们家是一家人呢。看来他们一家子只是表面上和蔼可亲，其实内里早已乱的一塌糊涂。 她放下右腿，摆正身子，看向杨戬：“然后呢？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话？只查资料可不是你的作风，想必你在查资料的同时就已经思考出来解决办法吧？怎么样才能将余章引回正道？” 杨戬露出运筹帷幄的笑容。他把手上的资料快速翻了几页，其中甚至包括了余章和仙桃、贝萌萌舔狗般的微信聊天记录。余章微信加了个id叫“王霸天下”的英雄联盟好友很有意思，与他的聊天记录时间一直都在变动而聊天记录却一成不变。 12月1号 王霸天下：上号？ 岳麓山的小鱿鱼：冲！ 12月8号 王霸天下：上号？ 岳麓山的小鱿鱼：冲！ …… 最后杨戬目光直直扫向‘萌萌哒的小仙桃’与‘岳麓山的小鱿鱼’这一条。思索了一会后，他深沉地对路梦遥道：“不考虑年少时懵懂的感情，就余章现在的学生身份而言，现在他最大的问题不是其他的，就是因为网瘾太大，让他专心致志学习的心思很容易就被动摇。余章的网瘾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根除，而让他如此沉迷网游的不止是游戏本身的乐趣，更是因为这个变种人……余光耀。” “余光耀？”路梦遥惊，难道这货其实是个女人？一直在暗地里针对余章其实是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舔其他女生？ 这简直比韩剧还狗血！ 杨戬继续说道：“他不仅变着法的将余章的网瘾变大，甚至还为了这，伪装成余章喜欢的贝萌萌类型的，清纯可爱通情达理的女孩。他用微信小号加上余章的微信号，一起打游戏，甚至还用了变声软件将自己伪装成女孩……老实讲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拥有怪兽级思维的人，这种人做事完全没有目的，有可能只是为了自己寻开心，旁人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不会是喜欢余章吧？！”路梦遥突然起身猛地拍桌，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缓缓坐下。 她想，为了自己喜欢的男生，吃对他好的女孩的醋还情有可原。可吃男生的醋…… 真刺激…… 杨戬觉察到路梦遥脸庞的表情和手脚动作的变化，知道自己离功成已经不远了。 一旦路梦遥与余章真的相爱了，那么只要再过几年，让他们深深爱上彼此无法别离，自己背负的千年之久的血海深仇就可以得报。 他想塑造出最纯洁的爱情，世上并不存在的，最完美的爱情。而这样的爱情往往在两人对世间最懵懂，没有开过眼界的时候。 余光耀，呵呵，不过是杨戬棋局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余光耀之所以对余章生出恶意，完全是因为杨戬的天眼神力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的念头！ 杨戬想，如果玉皇大帝不改神仙不能与凡人相爱的天条，那你的女儿就会沦为牺牲品。如果玉皇大帝修改天条更好，那么我必然要让你付出当初为了固守迂腐的天条，活活折磨死自己母亲的代价，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在杨戬瞒着王母娘娘的复仇大计中，天庆公主是无论如何也要死的。 他轻笑一声，“你想帮助余章走出困境，解决办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我帮你盗了余光耀的号，你接替他成为余章心中的那个仙桃。对现在的余章而言，谁是仙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仙桃。但我想，当她知道你其实才是真正的仙桃的时候，一定会很惊讶吧？我期待着看他那时的表情。” 路梦遥对杨戬为什么要无条件帮助自己的事，并没有怀疑。就像是父母给儿女钱，百分之九十的儿女都会认为理所当然，想着以后自己挣了钱再回报。 “盗号？你会吗？凡人管这玩意叫‘科技’吧？神力按照他们的逻辑思维讲属于玄学，也确实有些道理，这两者确实完全没有任何关联。”路梦遥对杨戬的能力持怀疑态度。 杨戬不屑地笑一声，“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就算不用神力，我一样是万能的，盗号这种事对我而言根本小菜一碟。不要忘了，我可是华清计算机系毕业的高材生！” 路梦遥呵呵一笑，心想你穿拖鞋开车被交警贴罚单扣分的时候可不这样。 天华中学校门口，余章在校门外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刚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完的余光耀和贝萌萌，面带微笑热情洋溢地出校门。 他本想指着余光耀的鼻子尽情大骂一通，这两个小时里余章已经把辱骂甚至殴打余光耀的场景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了，可是当他直面余光耀，看着他那笑嘻嘻的脸庞时，骂人的话瞬间就被他全吞到了肚子里。 余光耀他再怎么样好歹也是自己的哥哥啊！况且贝萌萌还在旁边呢，自己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总不能像个泼妇似的骂街吧？ 于是他慢吞吞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贝萌萌与余光耀的身旁，然后与他们擦肩而过。 余光耀还看了他一眼，笑了呢。不过那笑容应该是同贝萌萌聊天时笑的，并不是对余章笑的。 余章回头望着他们离去时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想要是贝萌萌旁边的人要是自己该多好啊。现在他还依然贱兮兮的贼心不死，可能人就是这样，对第一眼见过就深深喜欢又爱而不得的人难以忘却，所以始终挂怀。 这时，身穿紫黑色西装的黑蜘蛛网吧老板突然挺着肚子，猛吸手中捏的变形的奶茶出现在余章身后。他嘿嘿嘿笑着，拍了拍余章的肩膀，以粗旷豪迈的江湖话语道：“好小子！我俩真是有缘啊！赶巧了，我新开了家红蜘蛛网吧，前三天免费上网！我俩老熟人了，你要去，身份证就用我的！” 第37章 回首再见仙桃 “去去去！谁跟你老熟人！”余章一脸嫌弃地扒拉下红蜘蛛网吧老板的手臂，拉开距离。 “我看上去像是网瘾少年吗？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很明显我是华清的苗子！走走走，别把我带坏了。” 余章向红蜘蛛网吧老板摆摆手，红蜘蛛老板一脸谄媚地迎上来，向太监服侍皇上那样接住他的手，“哎呀，现在是周末，又不是让你逃课！课余时间偶尔放松放松，理所当然啊！” 面对红蜘蛛网吧老板的盛情，余章实在是难却。他愣了愣，然后转头看了一下四周，确认路梦遥不在后，轻声道：“就一会啊！一小会！” “好好好！就一小会！小余啊，我还特意给你留了vip单人包间呢，就等你了嘿嘿嘿。”红蜘蛛网吧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红蜘蛛网吧和黑蜘蛛网吧虽然只一字之差，但上网环境，电脑配置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如果把黑蜘蛛网吧比作茅坑，那红蜘蛛网吧大抵就是古时候金砖银柱的皇宫。 红蜘蛛网吧共上下两层，两米高的‘西部牛仔‘亚索在一层的中央，靠在黄黑色剑鞘上吹着风尘仆仆的笛子，从笛子里吹出来的歌是’好运来‘。 余章心想老板你到底祸害了多少网瘾少年，收了多少黑钱才能办这么一个天上人间…… 红蜘蛛网吧老板将余章引进二楼最右的一个包间，哗的一声拉开帷布。果真如他所言，这是一间超级豪华的vip包间，并不对所有客人开放。从表面上看，这是一间直播间。红蜘蛛网吧老板是想培养出一个网红圈钱，他左思右想，觉得余章是不二人选，不仅在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网瘾还超凡脱俗…… 当然余章是不可能跟着红蜘蛛网吧老板混的，他的学习之心坚毅不拔。 红蜘蛛网吧老板看向余章，用手戳了戳鳄鱼真皮座位，示意他立即加入召唤师峡谷化身疾风剑豪大送四方。 余章冷哼一声，后退一步。红蜘蛛网吧老板以为他要拒绝上网，如此那自己的一番苦心不就白费了吗？正当红蜘蛛网吧想要好言相劝的时候，余章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丢在他脸上：“上次欠你的钱还你，再给爷来桶老坛酸菜牛肉面！加两根鸡肉火腿肠！” 余章小心翼翼又带着点故人重逢的感觉坐在超大号曲屏的黑色电脑前，兰花指轻轻抚摸着亮闪闪的彩色雷蛇键盘，温柔地戴上金子般的雷蛇耳机，身躯随着手指缓缓移动，直到嘴唇撞在夜上海旗袍女郎用以唱歌般的银色圈式话筒上。 他第一时间操纵雷蛇鼠标点开的并不是腾讯游戏tgp助手，而是电脑微信。 相比于游戏，余章更在意这几周，仙桃是否联系过自己。也许他自己都不明白，网恋对象仙桃和好兄弟路梦遥，在自己心里谁比较重要。 不过单从他现在的行为来看，明显是仙桃比较重要。毕竟，那可是连着麦夜夜叫自己老公的好女孩啊！ 女神经病路梦遥怎么能比？ 话说这货在班上为什么一个朋友没有，为什么尽黏着我，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余章思索万千，最后只得无奈地感叹几声：“唉，原本我是不信一见钟情的，可我现在不得不信。可惜呀，路梦遥，哥心里有仙桃了，你我注定只能是兄弟。” 微信刚登上，余章备注的‘萌萌哒的小仙桃’就发来一大串99+的消息。 11月7日 老公老公ono这么久不见你跑去哪了？不见也报声平安好吗？我都快急死了 在吗？请回个消息好吗？求求（表情\/可怜） …… 11月14日 老公老公opo今天上线吗？你跑哪去了？ …… 11月21日 回消息！不回我报警了！ …… 两个字形容余章现在的感受。 惊讶感动！悲伤悸动！喜悦心动！真爱重逢、破镜重圆！ 我在 余章的手指颤抖着敲出这两个字，然后郑重地按下回车键将消息发出去。 …… …… 艺江南天景文苑，杨戬带着路梦遥来到自己所在的住所。盗号需要的设备只有这里才有，杨戬准备按门铃时，明显有些犹豫。 “要不然让我来？”路梦遥瞥见了杨戬的神情，只有和老婆交涉时杨戬才会如此忐忑不安。 “别！你就别添乱了，等会无论我怎么说，你都只需要微笑点头嗯就好了。” 路梦遥嗯了一声，心说爱情公寓你也没少看。 杨戬准备按门铃时，小女孩优优开门跑了出来，紧跟着就是杨戬如猛虎般的老婆，她肩上挎着白色的手提包，看这模样明显是要去逛街。 见杨戬身后的路梦遥后，她脸上温馨的表情顿时变得像检察院里审判犯人敲锤子的法官一样严肃。 “杨戬！你平时在外面鬼混也就算了，这次还把她还带到家里来了，离婚！一定要离婚！”她厉声呵道。 “还把她带到家里来？”路梦遥重复了一遍，而后偏头看着杨戬，道：“看来嫂子对我俩的事有什么误解，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说着她就往前走。 杨戬将她拦下，“解释？解释什么啊解释，她和你一样就是个女神……何况我三天两头就往你那跑，能解释得清吗？” “好啊，当着我和孩子的面就拉拉扯扯的，这婚结了还不如离了……我……我这就去找律师！优优我们走！”唐柚牵着优优正步离去，杨戬正气的说我这是为了工作……正经工作！ 唐柚带着优优头也不回地离去，杨戬看着她们母子俩的背影，没有任何悲伤的感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些天，她为了路梦遥的事以及自己干的那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没少和自己吵架。 “真没事？要不然我走？”路梦遥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 “走什么？你还想不想帮余章了？”母女俩走后，杨戬又恢复了运筹帷幄的姿态。 “那就为了余章，我冒着你离婚的风险拼了！”路梦遥不知道盗号所需的电脑设备在哪，可这并不影响她走路的步伐比黑社会老大还拽。 杨戬呆在原地，路梦遥拉开门时，在门口喝声：“你看什么，还不赶紧跟上带路？余章的事耽误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杨戬带路梦遥在别墅里左拐右拐，打开书架暗门，来到地下二层。密密麻麻的黑色线路如同黑色大蛇般缠满了整个小黑屋，三台满是蜘蛛网的电脑如同垃圾一般堆在角落里，座椅就像是电影里间谍被抓时所坐的刑椅。 见到的第一眼，路梦遥就怀疑这是杨戬为了报仇血恨给某位仇人设置的。 “这里的线路直通公安局，那里能查到的资料，这里能查到的只会更多。本来这是我用于抓捕特大案件罪犯所用的，现在……属实有些大材小用。”杨戬为路梦遥做着简单介绍。 “接下来，只需要盗掉余光耀戏耍余章的英雄联盟号以及微信号。从此，你就是仙桃，负责将余章引向正确的道路，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杨戬一脸饶有深意的表情。 路梦遥背着手，像没见过世面的麻花辫小姑娘进城那样四处察探着。 三台外表与内核截然不同的电脑同时开启，屏幕上闪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杨戬准备动手敲键盘时，路梦遥突然伸手止住他。 “这样太简单了。余光耀如此戏耍余章，必须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你把贝萌萌的微信号盗了吧，至于盗余光耀的号嘛……我要亲自上阵，这事我必定会做的疏而不漏，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第38章 贝萌萌落入骗局 “你是想修改贝萌萌对余光耀的记忆，还是想直接修改贝萌萌的记忆，让她在潜意识里认为余光耀是个坏人？” 杨戬思索了一会，觉察出路梦遥的心机，郑重声明：“抹除或者篡改凡人记忆可是违反天条的死罪，为了这么小事不值得。” 路梦遥呵呵一笑，道：“你当初给余章塞情书的时候，不就篡改过凡人的记忆吗？而且你篡改的还不是余章一个人的记忆，是整个班级近六十个的记忆，若按天条处理够你死上一百次了吧？” “我那还不是为了……骗你。”不待杨戬说完，路梦遥便自顾自地发言将其打断：“放心吧，能用现代科技和智商解决的事，没必要使用神力。” 两人突然沉默不语。 路梦遥道：“你刚才说啥？” “我说那还不是为了帮你的忙，安安稳稳送情书。”杨戬将自己给余章注入神力，让路梦遥误以为余章就是黑龙敖夜的事说漏了嘴，不过他及时圆了回来。 路梦遥没怀疑什么，或许她已经开始怀疑，但是她不愿意去怀疑。在路梦遥的潜意识里，就算余章不是黑龙敖夜，她也愿意帮助他。就像是有人问你，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不为什么，因为老子愿意。 “不就一封情书，至于当着那么多凡人面动用神力吗？我看你就是太久没当司法天神人脑都退化成猿脑了。”路梦遥撇了眼电脑，呵声“快搞事”。 黑暗里，杨戬像被包工头穿小鞋的农民工那样挑灯夜战。他看不清她的脸庞，只觉得天庆公主在天庭生活了千年，倒也没白活。 故作被她自如拿捏的模样，也没啥，大家毕竟都是活了千年的大人物，年龄上也就差了近百年。缩减一下，按凡人寿命来算四舍五入我也就比她早生几天，甚至哪怕压低辈分是叫声庆姐都不过分。 生活总有不如意的时候，答案或者说解药无非就是自己哄自己，把自己哄高兴了，什么都好说。自己哄自己对杨戬而言是常事。 …… …… 夜已入深，贝萌萌和余光耀刚约完会道别回家。她做完作业后，闲来无事，便打开苹果笔记本电脑，开始刷男明星杨洋的微博。 小女孩就是这样，常把剧中人物代入到现实。人家在剧中是肖奈，可现实中其实并不存在肖奈这样完美的人，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也没机会遇到。 贝萌萌满心欢喜地刷着微博时，右下角突然弹出一道闪着亮丽色彩的广告，几个放大的粗体文字简单粗暴。 点击抽奖送男明星签名照及精美礼品 中奖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无聊，肯定假的，我电脑不会中病毒了吧？可开机助手才夸了你的开机速度是24秒，超越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电脑，获得五星级神机称号啊。”贝萌萌吐槽几句，然后将鼠标移到x上。 在用此方法之前，杨戬问过路梦遥：“确定用这方法有效？我这可以直接盗，没必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路梦遥明确回答他：“放心吧，没女孩能抵挡男明星以及未知的诱惑。我的上台电脑就是这样中病毒，玩的时候一卡一顿的，然后我就送它去回炉重造了。” 然后贝萌萌点了x，让路梦遥曾以身示范的计谋落了空。 三台电脑受到共同的反馈消息后，杨戬偏头看向身后犯了尴尬症站立不安的路梦遥，嬉笑一声，嘲讽道：“打脸不？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骗？” “早在预料之中，你懂什么。”路梦遥做错了事从不承认，这点属实是在天庭被王母娘娘惯坏的，不过她的确准备了b方案。 贝萌萌正放大杨洋的照片，单手拖着下巴望着傻笑。突然电脑屏幕右下角又弹出一道消息，最明显的几个字是‘立即填写我的学生信息’。消息内容是这样的： 沙雕市白日梦慈善机构，全国唯一的白日梦慈善机构。目前只资助学生，所有学生的白日梦就此实现！ 其实，贝萌萌最开始也像路梦遥那样中过招，不过之后就将垃圾广告忽视了。这还是贝萌萌第一次看到这种‘独一无二’的广告，对于新奇的事物人总是会充满好奇心，不论男女。 不过当她打开页面，发现要微信登录后便开始犹豫不定。正常人还有的防骗意识贝萌萌还是有的，虽然该网址没有红色感叹号，但贝萌萌依然感觉不安全。 另一头的路梦遥见电脑没有反应，心中便已洞察，是时候出必杀技了。 杨戬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眯着眼睛嘿嘿傻笑。只待路梦遥下令，杨戬的手指便会以钢琴家弹奏the crave 1的速度坚决执行命令。 贝萌萌的苹果笔记本突然又弹出一道消息，这次的内容简单粗暴，下面还有一道长形框，白色竖线不停闪烁。 请输入你的白日梦，立即实现！ “真的假的？！”贝萌萌发出质疑的同时点开了9键输入法。 我想要撸猫，布偶猫。就一天。 确认提交 叮咚！ 贝萌萌家门外，门铃声响起。 “您好，美团外卖！”帅气的美团小哥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外。 “额……”贝萌萌为这家网站的白日梦实现速度感到惊讶，心说你们不会是美团老总出资筹办的吧？ 这猫…… 不会熟了吧？ 贝萌萌透过门眼向外看，确认带着温文尔雅笑容的美团小哥人畜无害后，便开了门。 “贝萌萌小姐是吧？您好！您的猫！后天我来取猫，猫需要的东西都在箱子里。” 不待贝萌萌回应，美团小哥便抱起集装箱放进贝萌萌家，走的时候还不望让贝萌萌记得打五星好评。 贝萌萌望着美团小哥坐电梯下楼的背影，心想这什么白日梦组织真他喵离谱。 美团小哥消失在她视野内后，她动如脱兔般砰地一声关上门，察看集装箱，箱子里果然是被冠以“仙女猫”之名的布偶猫。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白日梦网站上输入微信账号密码，验证手机号登录。最开始她还好奇为什么不能扫码登录，不过一想到布偶猫那宝蓝色的大眼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贝萌萌在键盘上敲的噼里啪啦的，然后高抬手按下回车键。一顿操作过后，苹果笔记本上显示出一串文字符号。 您的微信账号因为异地登录，已被冻结，冻结时间两天。详情请进入微信安全中心了解 ?ovo —— 1电影‘海上钢琴师’中的主角1900，与叼着香烟的黑人大佬斗琴时，所弹奏的乐曲名就是the crave。 第39章 路梦遥戏耍余光耀 “成了！”杨戬两手脱开键盘猛地拍在大腿上，叫声如同恐龙的嘶吼。 没想到天庆公主这方法还真管用，既没有使用强制手段让人怀疑，也没有使用神力让人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灵异事件。真不知道她这小脑瓜里装的是啥。杨戬瞟了一眼路梦遥，突然觉得她已不是当初那个被自己抱在怀中，只会哇哇叫着要吃奶的吴下阿蒙了。 “幸好她没有在白日梦上写要飞机大炮，不然我还真束手无策。”路梦遥一直都是很谦虚的一个人，只是自己在自己心里以震溃人心的声音咆哮着：“我真牛逼！” 路梦遥的这点和余章有些相像，不过余章都是自己给自己鼓气，而她这是要上天的节奏。 …… …… 对正在就读高三的余光耀而言，只差两百多天就要高考，倒计时已经开始。而他当然也在很努力的把头埋在漆黑的电脑屏幕前奋笔疾书，只是手机微信收到余章发来的信息后，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余光耀脑子里思考着，要怎么回余章。约打游戏不太可能，自己可没时间跟他耗，不过捉弄捉弄他，让他在室内打着雨伞穿女装自拍发朋友圈还是可以的...... 他正嘿嘿笑着，突然，‘贝萌萌’向他发来了消息。余光耀的微信头像是李知恩，和贝萌萌的微信头像相差无几。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男的女的都很喜欢这个韩国女明星。甚至可以这么说，余章的初恋和‘初网恋’都在和李知恩谈...... 在干嘛？ ‘贝萌萌’的发言很常规，路梦遥在扮演别人这点上还是很得心应手的。如果是她自己来发，那就是“我想你想的快疯了，限你十分钟到我眼前，无论用什么办法，不然就分手”之类的。庆姐的性格就是如此豪爽洒脱又带有一些泼辣。 余光耀在聊天框敲出一行字：当然是在学习了，不然还能在干嘛？ 不过他望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会后，便将这行字修改成了：当然是在想你了，不然还能在干嘛？ 路梦遥收到余光耀回的消息后只感觉头皮发麻，她心想，这人要是余章应该会发‘我在学习别打扰我’，然后继续‘哈撒给’吧？或者他打游戏入了神半天也不回消息，然后凌晨六点突然回句话：“学习好累啊，我要睡了。” 不过路梦遥现在还没有加上余章的微信，因为他连‘拼多多帮我砍一刀’这类合情合理的理由都不想找，难道非得让我找你帮我砍一刀吗？路梦遥想到这突然莫名其妙的生气。 杨戬客观评价余光耀的行为：“比我还油腻！” 他接着道：“不过看平时余光耀和贝萌萌的聊天记录可以看出来，平时他俩就是这么聊的。你可不要漏了破绽，千万学的像点，不然一旦被识破，之前的工作就都白费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天庭的外号是‘人形鹦鹉’吧？”路梦遥投以杨戬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以贝萌萌的身份开始和余光耀正经聊天。 我也想你啊ovo 对了，突然想到老人们说，在屋子里打伞人会长不高。我记得我小时候很调皮，经常打着伞在屋子里乱跑，我的身高才一米六啊，以后会不会就不长了？ 余光耀望着‘贝萌萌’发来的消息沉默了一会，心想她这是神马意思，难道是想我夸她长的已经很高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友求生欲测试？真是一道送命题！ 路梦遥发给余光耀的消息，会在杨戬的电脑上同步。根据余光耀回的消息，自动应答软件上会显示出几十甚至几百条回应句式。 杨戬肯定，如若自己来操作，肯定能成功骗到余光耀的账号并改掉密保手机而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既然庆姐要亲自上阵，那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她。 他看到电脑上路梦遥回给余光耀的消息后心里冷笑一声，心想身高一米六是因为室内打伞？这怕不是在说你自己，真会给自己找借口...... “你这和盗号有关系吗？跟他直接要账号密码，换绑手机，威胁说‘不给以后就别找我’，速度解决战斗不好吗？余章那个衰小子还熬着夜，等着人来劝他早点回家睡觉，明天好好学习呢。”杨戬看不懂路梦遥的操作，便为其道出了正确的处理办法。 “急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玩玩他心里怎么过意得去？余光耀这家伙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不就是想着捉弄余章吗？这次我要帮余章捉弄回来，一雪前耻！”路梦遥向杨戬解释完后，手指飞快地在手机24键的键盘上敲出一行字，然后发出去。 你长的太高了，网上的最佳情侣身高差都是女方的头正好能靠在男方的肩膀上，而我的下巴却是刚好能靠在你的肚脐眼上。不管，你给我变矮点。 正看着‘贝萌萌’上一条消息，以为自己深陷求生欲谜题、满头雾水的余光耀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她这是想我也和她一样，在室内打伞？这要求怎么怪怪的？算了，怪点也正常，毕竟人谁没个怪癖啊。 余光耀哀叹一声，找来一把红色的雨伞打开，右手放在下巴下比着斜八，自拍了一张发给路梦遥。笑容自信的就像是七猫小说广告里的歪嘴战神龙王。 路梦遥看着余光耀回的照片，有些意外，不过她认为这也是在自己所考虑的情理之中。 余光耀的思绪突然这么飘，那完全是因为跟他聊天的人飘的就像个职业赛车手，果然近朱则赤近墨者黑啊。杨戬看着两人滑稽的聊天消息，不由得心生感慨。 路梦遥又敲了行消息发出去： 老人们说小时候打伞才会长不高，你都十八岁成年了 三秒后，余光耀回： 额......那怎么办？ 路梦遥脑子里突然生出奇怪的想法，傻笑一声，发： 简单啊，你穿着纸尿裤，然后打伞，重新拍一张不就好了？对了笑容要和上一张一样自信哦ovo 余光耀：......不发可以吗？学习太累了，现在都快到10点了，要睡觉了。 呵呵（表情\/死亡微笑），不发你以后别找我了 路梦遥在网上看到过关于女生拒绝男生时发‘呵呵’和‘死亡微笑’的笑话，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余光耀一脸疑惑地向她拨打微信电话，想确认是不是她本人。不过电话刚出去就被路梦遥挂断。 他在键盘上敲：你号不会被盗了吧？发个语音确认一 字还没打完，路梦遥就向他发来了新的消息。 家里人都睡了，房子隔音又不好，你想把我家里人吵醒吗？反正我现在就是很生气，你不按我说的做，以后就真的！真的！别再找我了，今晚就互删（表情\/死亡微笑） 余光耀深吸口气，心想你可真是姑奶奶。罢了，罢了，拍吧，就当cos着玩了。 很快，路梦遥就收到了一张美地无与伦比的照片。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打着红色雨伞，穿着人字拖和白色的贴肉及膝短裤，蹲在卫生间，小腿处密密麻麻的腿毛像钢针般竖起，像世界名画蒙娜丽莎那样，从任何角度都能发觉他正诡异地望着你笑...... 要是这张照片流传出去，那余光耀的天华中学冷面男神的人设肯定毁的一塌涂地。不过路梦遥并不打算这么做，如果真那样做，捉弄的程度未免就有些过了。 路梦遥倒不怕惹怒余光耀，怕就怕这货把无处宣泄的怒气和憋屈发泄在余章身上，那不完犊子了？她几乎为余章考虑的面面俱到。 路梦遥看着照片强忍住不笑，然后余光耀又发来了新消息： 家里没纸尿布了，别介意 饶是阅人无数的杨戬，也看不下去余光耀的舔狗一面。他在心里感叹着，余章、余光耀，在追女生这方面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行了，别玩了，办正事。”杨戬只看了一眼这张照片，就觉得实在是看不下去，心说现在的小年轻可真会玩，这岂止是辣眼睛三个字可以形容...... “okok。”路梦遥淡淡一笑，纤细如玉的手指便如舞者一般在24键键盘上极速跳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最后件事，我看人家情侣都是要在手机上互存微信号的，这样会让伴侣有安全感 快把你微信账号密码发我 紧接着，余光耀秒回消息。看样子他是有些生气，不过文字还是非常诚恳的。 哎呦，姑奶奶你今天吃错啥药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饶了我吧，我真要睡觉了 晚安（表情\/月亮） 路梦遥见此更加不亦乐乎，也是秒回消息，打字速度比余光耀更快。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上次那个女生，你还留着，不会还在联系吧？不发微信账号让我看，证明你的清白，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了 路梦遥并不知道余光耀和辰华颖的事，之所以会那样发消息，完全是凭她自以为是的经验瞎猜的。不过很幸运，她猜中了，余光耀为了证明自己恪守男德冰清玉洁，真将微信账号密码发给了她，发给了‘贝萌萌’。 路梦遥收到‘萌萌哒的小仙桃’账号密码后并没有急着进行下一步，而是将登上‘萌萌哒的小仙桃’的微信账号手机拿到杨戬的面前晃了晃。余章发的‘我在’两字清晰地映入杨戬的瞳孔。她像祖坟冒了青烟的农村人那样仰天长啸：“六不六！我六不六！” “额......”杨戬觉得天庆公主发神经的样子很是尴尬，不过天庆公主并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他。 “无论我杜撰出的那个女孩存不存在，余光耀在贝萌萌面前肯定都不会承认，在发来微信账号密码时就会将消息记录删得一干二净。”路梦遥的小心思还是挺多的，她虽然这么想，可是却退登‘萌萌哒的小仙桃’的账号，登上贝萌萌的号，对余光耀发： 果然我相信你是对的，你真没和那女孩联系了。接下来，你会收到一个换绑密保手机的验证码，通过一下，你的微信号今后由我来保管！ 端坐在‘法国皇椅’上，穿着稀少像乞丐，头发乱成鸟窝的余光耀收到消息时瞬间愣住。他想，贝萌萌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像别人的老公对老婆说“嫁给我以后家里财政大权尽归于你一人”那样？ 真是比世上第一个知道牛奶能喝的人还奇怪。 余光耀实在猜不透‘贝萌萌’怎么想的，干脆就不想了，什么都顺着她来。三秒后，路梦遥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ok 第40章 路梦遥化身‘萌萌哒的小仙桃\’ 路梦遥将验证码发过去，验证成功后，显示密保手机号换绑成功需要八小时。 这也就是明天天亮之前的事，现在只要将余光耀连哄带骗去睡觉，从此，我就是‘萌萌哒的小仙桃’。路梦遥正想着，要跟余光耀发什么消息，不料他却先把消息发来。 你的微信号呢？也该给我保管吧？公平公正！ 公平是不可能公平的。路梦遥现在手中的微信号是属于贝萌萌的，无权力发验证码修改密保手机。 路梦遥巧妙回答：我给你，你敢要嘛？ 余光耀秒应：我就真的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吗（表情\/发怒） “别跟他聊了，你再不给余章发消息，他今晚很有可能就留在网吧包夜，恶性循环从此万劫不复，再难以在学习上有所建树，反而会惹下一身网瘾。现代青少年的网瘾就像是上个年代一旦染上就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大烟瘾，能戒，一定要尽早戒。”杨戬及时催促。 这时，路梦遥突然怀疑为什么杨戬比自己还关心余章，心想他不会也喜欢余章吧？就和余光耀一样，难道余章的真实性别才是女...... 想归想，她敲字的速度也没落下。 正是因为你地位太高，所以我不放心你。好啦就这样了，你不是早就说要睡觉了吗？ 晚安晚安ovo 两秒后，余光耀迫不得已地打出：额......好吧（表情\/月亮） 余光耀之所以如此放心，是因为‘萌萌哒的小仙桃’本来就是他创建的小号，只用来和贝萌萌余章聊天。那上面七大姑八大姨也加了几个，不过并不是他的常用微信号，他的常用微信号上加的女同学微信最少50个，这几乎是个恐怖的数字。 路梦遥料想余光耀也不会再回消息，清空消息记录之后，便点开联系人。余章很好找，他是特意被余光耀打了置顶的星标朋友，备注是‘真弟弟’。 …… …… 夜色如同幕布一般披在这座灯火璀璨的城市上，红蜘蛛网吧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相比于以前穿越火线星际争霸横行的年代，现在的虚拟网游世界可谓是百花齐放。英雄联盟、吃鸡、永劫无间、我的世界等等各类游戏玩家一同挤在这个进化版的红蜘蛛网吧内，网瘾少年、中年、老年正玩的不亦乐乎酣畅淋漓。 二楼vip包间，余章面容镇静无比，手指却连同着嘴唇飞速抖动：“石头人开大啊，你个瓜皮快开大啊！” 电脑屏幕前，id为‘我才不是瓜皮呢’的石头人加入河道大龙团战，放了个q技能车轮滚滚而后直线撤退。很快余章的电脑屏幕便变成灰色，戴着黑夜使者皮肤的亚索阵亡，右下角显示复活时间49秒。 我才不是瓜皮呢（熔岩巨兽）：大招没好 余章按g加鼠标左键狂点石头人头像上的小绿点，神色有一丝紊乱。 熔岩巨兽大招势不可挡已准备就绪 熔岩巨兽大招势不可挡已准备就绪 熔岩巨兽大招势不可挡已准备就绪 ...... 我才不是瓜皮呢（熔岩巨兽）：刚刚好 余章努力使自己的心情保持镇定，只是敲键盘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秒钟，余章便敲出大段大段的文字发出去。感情他电脑打字的速度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岳麓山的小鱿鱼（疾风剑豪）：你是不是傻*我***，第一次小龙团tp下来你也是不放大，对面三个人站一块你不撞，去撞残血提莫，提莫跟你有仇？ 我才不是瓜皮呢（熔岩巨兽）：提莫没闪 拳打南山幼儿园脚踢北海敬老院（盲僧）：666 岳麓山的小鱿鱼（疾风剑豪）：上一波呢？对面中路逼团你带线拆塔？你以为你玩的是狗头？还q残血跑车，补到之后秀七级标？真有你的！玩个石头人单机发育30分钟就加了一次团，还是提莫不跟你玩你被迫来的！开局符文魔抗加到50，多兰盾出门，你咋不去玩人机呢？多去看看直播，没事就打打匹配不好吗？别来排位祸害人了，霸哥都比你玩的好！ 正在努力拍塔的熔岩巨兽突然按b回城，回到泉水之后一动不动。 五秒后。 我才不是瓜皮呢（熔岩巨兽）：3-15的亚索也有b脸说话？对面寡妇抓你一次，你就死一次，对面中野两个大爹就是你送起来的所以团战才打不过，还有脸丢锅，呵呵。 余章也按b让亚索回城，正打开聊天框准备和石头人友好交流时，电脑桌上连着红蜘蛛网吧wifi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余章瞧了一眼，屏幕上显示： 萌萌哒的小仙桃向你发起语音通话 其实路梦遥之前就给余章发过消息，连着发了三条消息，问他在不在，在干嘛，是不是睡了。可惜余章只顾着和石头人友好交流，无暇顾及于此。 之后余章眼疾手快地取下耳机，佝偻着身子郑重地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将手机贴在耳旁。 “你在干嘛呀？”路梦遥故意夹着嗓子说话。 余章之前就和仙桃语音过，但语音的时间并不长。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仙桃的具体声线了，反正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这声音在哪听过，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我当然是在学习啊！你......嗓子怎么了？”余章问话的同时，电脑屏幕上的石头人闪现和亚索拉开距离，放出大招势不可挡撞向亚索，又猛拍了一下地面。 路梦遥对余章‘我在学习’的回答毫不意外。余章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如果他对人说我在打游戏那才是真的在学习。 因为路梦遥知道，余章说我在学习的时候经常被人打扰，说他装疯装文化人真恶心。他在学习的时候说我在打游戏，才不会被人打扰。 “没事，我只是感冒了，过两天就好了......” 此时，正在吧台看余章游戏直播的红蜘蛛网吧老板突然起身，向他走来。直播这件事余章当然是知道的，红蜘蛛网吧老板跟他说过，他也默许了，只是不知道直播是什么时候开的。此时他的直播间弹幕一水的菜，真菜，主播是真的菜，又菜又爱喷人...... “你说啥？”余章的声音很小，但接下来他说的话却让十米外的红蜘蛛网吧老板都听的清清楚楚：“见面？真的？就在沙雕市？！” “是的，你没有听错，我要跟你见面，具体地点由你来定。” 余章沉默了两秒，“那……就在我们天华中学的……操场上见，正好我有几道学术上的问题想要与你共同研究探讨。” “那就这样定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千万别熬夜学习这样对身体不好，明天见。”路梦遥挂断了电话。 “等等，明天？这么快？”嘟的一声之后，余章还在自言自语，仿佛刚才的事情就是他打游戏困了之后躺在椅子上睡出来的一场小梦。 他抬起右手，用吃奶的力气狠狠将脸颊掐的通红，又看着手机上刚才和仙桃的语音通话记录沉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现实！ “你在干嘛？快继续打游戏！”红蜘蛛网吧老板掀开吊着数个色彩斑斓的玻璃珠子的金色垂帘，用不可置疑的凶恶表情俯视着余章。 “不了，不了......”余章慢吞吞地将手机揣进腰包，按了下电脑关机键，站起身从红蜘蛛网吧老板魁梧的身子旁闪过去，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以榨汁机的螺旋刀片频率迈着小碎步下楼梯。 红蜘蛛网吧老板露出疑惑的表情追了余章几步，可余章边跑边吼的话让他瞬间对他失去了追的兴趣，“不玩了，以后都不玩了。我要赶快回家睡觉，明天还要学习。谢谢你借我身份证让我免费上网，你真是个好人。” 第41章 网恋奔现前奏 沙雕市在经历连续几天的强降雨后天气难得晴朗，盛阳轻易便穿透如保鲜膜般柔薄的浮云，射在林立的高楼大厦的玻璃上，反着刺眼的白光。 今天是周六休假日，平日里窝在楼房里上班的大人们终于有了空，便领着小孩走在街道上，穿梭于各大公园、商场，一时竟涌现出比春节还热闹的景象。 余光耀像平常一样老早就起床学习，为高考做准备。舅父舅母的工作是没有节假日的，他们叫余光耀在客厅自己吃早饭时，余光耀可以听到余章房间传出的呼噜声震天响。 余光耀也不知道他昨晚独自狂欢到了几点，才将白天当成深夜睡。但他隐约可以猜到，昨晚应该是仙桃没回余章的消息，所以他苦等了一晚，直到现在才熬不住不得不入睡，就像是在心爱的女孩楼下，在暴风雨夜里高唱情歌，渴望着女孩能回心转意的心碎男孩，真可怜。 真不是哥不回你消息，实在是昨天晚上的贝萌萌实在太烦人。余光耀一想到余章现在还被自己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在网上遇到了真爱，内心就贱笑不止。 吃早饭时，余光耀习惯性拿出手机把玩，可刚一点开微信，上面就显示‘您的微信号已经修改密码，请重新登录’。 他的心顿时一惊，突然觉得嘴里的油条不香了，停下咀嚼的动作将之直接咽下去。 不会是和余章有关吧？肯定是有关系的！余光耀抱着疑问从舅父舅母的房间拿出钥匙，打开余章房间的门。余章睡觉就喜欢将门反锁，或许是因为这样能有安全感，让他不至于担心突然被谋杀什么的。 余光耀走进门后努力地将声响弄得大些，可余章似乎压根就没听到，呼噜声不降反增。 在门口站了两秒后，余光耀不得不哀叹一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在余章脸上，“余章，起床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还睡！” 余章缓缓在温床上转动着，两秒后，侧身用手撑起身体坐起，“草，睡过头了，闹钟又没响。” 余光耀想问他，昨晚仙桃有没有跟你发消息，或者你昨晚有没有继续发消息给仙桃。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吐不出口，因为这样无疑会暴露自己就是仙桃。突然失恋的少年往往会做出匪夷所思甚至极端的事，余光耀可不想和余章同归于尽。 “你黑眼圈呢？昨晚没在网吧通宵打游戏？”余光耀及时转言。 余章掀开被子起床穿衣，“你这话啥意思？说的好像黑眼圈一直在我脸上似的。网吧通宵打游戏？我是那种人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心里只有学习......” “额......”余光耀站着不动，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含蓄地问余章仙桃的事。 余章穿衣完毕后，见余光耀还立着不动，道：“你有事吗？不会是又想怂恿我去偷答案吧？我可不去，上次不知道被哪个二货告了，再来一次我铁定会被校告甚至开除。” 余光耀铁青的脸突然绽出笑容，“没事。去吃早饭吧，给你留了两根油条。” 他当然不能用微信大号加贝萌萌问她为什么改密码，这样自己的秘密就有暴露的风险，万一贝萌萌又问自己要微信号怎么办？总不可能把那些女同学全删了吧？ 想了一会后，余光耀决定周日下午返校再当面问她，当务之急是为高考，学习为重。 余光耀刚离开余章的房间，就听见大门被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桌上的油条豆浆鸡蛋被人一扫而空，只剩下些琐碎的鸡蛋壳。 …… …… 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五层。 蓝白色大床上堆着各类女式衣物，路梦遥正赤脚踩在如白云般的瓷砖地板上，一件件地拿在落地镜前面试穿。她每次拿着衣服，在落地镜前比划几下都觉得不满意，然后将衣服随手丢掉。 “路梦遥，你说说你，为了余章这样值得吗？就跟石器时代拿棒子打晕了男人就往家里拖的女人似的，真没出息！”路梦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又暗叹一声，可惜龙凰虹彩裙没带下凡间来，不然穿上我就是真仙女下凡...... 路梦遥瘫倒在床上，想起第一次余章时，他牵着自己的手傻傻跑路的一幕。轻声道：“可惜他的这段记忆连同着在天台的那段都被我删了，所以才对我不感冒吧。” 她自我安慰的功夫相比于杨戬只强不弱，其实余章哪是对你不感冒，他对贝萌萌就很感冒好吗，前不久他又向她死乞白赖加回微信了呢。贝萌萌说加回来你别发消息打扰我，他也贱笑着接受了，加回来后，贝萌萌给他微信设置的权限是仅聊天消息免打扰。 “真以为自己英雄救美呢？我好歹也是天庭封号天庆、堂堂的六公主。需要你救吗？真是自作多情！”路梦遥猛地从床上起身，打开衣柜，扫视一眼后随意选了件取出。 俗话说，士为知己死女为悦己者容。路梦遥为了跟余章的见面，在穿什么衣服的问题上已经纠结了两个多小时。因为她没把握余章会喜欢自己，所以觉得怎么做都不完美，最后只能妥协随意选择，然后赞扬自己，说我本来就漂亮，所以穿什么都漂亮，穿什么都不重要。 最终路梦遥选择了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良家妇女式穿搭，除了雪白的脖颈、白皙如玉的手和精致如瓷娃娃的面孔，身体上没有一寸皮肤外露。 值得注意的是她挑选了一双内增高的黑皮短靴，这双鞋显然有些磨脚，但她为了增高还是拼了。 余章对贝萌萌的那点小心思她当然是明白的，她自认为，自己只有身高方面比不过贝萌萌。 其实余章喜欢的并不是贝萌萌的外貌，只是他忘不了初见她时的那种被治愈的感觉。这点路梦遥也曾带给过余章，只是在时间上有些晚。男生就是这样，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见面就怦然心动的人，后来产生的爱恋都是前者的缩影。 ‘岳麓山的小鱿鱼’和‘萌萌哒的小仙桃’并没有约定好见面的具体时间，路梦遥比余章早一步来到天华中学。时间上尽管已经快10点了，但她却认为余章说不定已经到了，正在等自己。 可余章并没有比她先到，甚至她还为此苦等了两个小时。期间她发过微信消息说‘我已经到了’，但余章的手机只有连上wifi才能用，自然看不到。 看起来，这就像是她的一厢情愿，毕竟余章想见的人是善解人意，声音酥软的‘萌萌哒的小仙桃’，并不是性格活泼，言语中透着一股狠劲的路梦遥。 第42章 我俩可是兄弟! 路梦遥进学校的时候，长相憨厚如熊、姿态似猴的保安问“你是老师吗？”路梦遥一脸无语，心想我有这么老吗？难道就因为我来的时候抹了口红？ 她回答不是，保安仔细看，才分辨出来，说“老师是没这么年轻”，然后结结巴巴道：“你有事吗？疫情期间，周六周日学校不让进人，有健康码也不行。” 路梦遥思索了一会，深吸口气，神色嚣张。保安以为她要动手打人，眼色突然变得郑重，然后她卖萌般的撒娇道：“我作业落学校了，来取，通融一下吧。” “你别来这套！说了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哪来的回哪去！”正义的保安是不可能被路梦遥的美色诱惑的。 路梦遥见保安软的不吃只好来硬的，她撇了眼保安的胸牌，道：“朱飞翔是吧，好的，我记住你了。”说着说着她就跑到保安室拿起座机就开始按，“我这就叫小张收拾你。” 保安本想质问她拿座机打电话干嘛，可话到一半就被自己吞了下去，“小张？天华中学的老师里只有两个姓张的，一个是校长，一个是年级主任……无论是谁，我都惹不起啊，要是让他们知道，学生返校拿作业，我不放，铁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电话别打了！真是怕了你，你这套路我还真吃不消。”保安按下开关，铁栅栏慢慢打开，“动作麻利点啊。”保安望着路梦遥的背影极具气势地吼道，可路梦遥一进去就是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余章大汗淋漓风尘仆仆地赶到天华中学大门口，在铁栏栅外踮起脚东张西望。保安急忙还以为来的是啥心术不正的人物，拿着电棍推开保安室的门就往外赶。 “太君别动手，我大大滴良民！”余章捂着屁股和保安拉开距离。 “少......少废话！你来这干什么的？”保安高举电棍，好不威武。 余章思索一会，唯唯诺诺道：“我作业掉学校了，来取。” “又......又掉学校，你咋不把裤子掉在学校？” “好，我下次多穿一条裤子。” 保安愣住。他沉默片刻后，结结巴巴道：“这......这么听话？那好......好吧，快去快回啊。对了，有个比你大的女生进去了。你看到她，把她给我叫出来。” 铁栏栅打开后，余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高抬腿进去，可他就非得像贼一样小畏首畏尾地溜进去。也许是为了上网，半夜从家溜出来习惯了。 路梦遥身处操场入口的对角处。她站在绿草茵茵的足球场上，眼神一直盯着操场门看，当余章手叉腰包进操场时，即使路梦遥眼睛有点近视，也能一眼将他辨认出来。 确定是余章后，她立刻转身回头，留给他一个倩丽的背影，也让自己有了几分正常女孩的矜持。 余章见到路梦遥故作矜持的背影后，便收回色眯眯的表情变得一本正经。 他心想仙桃果然是个好女孩，我也不能差！ 余章缓缓向路梦遥走近，可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耳旁却突然响起嘈杂的嗡嗡声。 ‘烧烤啤酒入口’外，那个金色的小雨纷飞的夜晚。学校6栋教学楼天台上，那个繁星闪烁的夜晚。两个画面不断在余章脑海里交替，时间只有一秒。余章回过神后，还以为是自己初中时候的车祸后遗症症状，因为耳鸣而引起的神经短路。 实际上，无论是路梦遥的金簪神力还是杨戬的天眼神力，都不能完全封禁一个人的记忆。一旦类似的场景重现，那人被尘封的记忆就会试着突破封印。 距离路梦遥只有五步距离时，余章头疼不已，只得从腰包里掏出左手捂着头按着太阳穴。 突然，路梦遥深吸口气，猛地一回头。强颜欢笑，笑而露齿。 “路梦遥？是你？！”这下余章只觉得脑袋更疼了，缓缓将右手从腰包里掏出来...... “你不会就是仙桃吧？”余章已顾不上脑袋的疼痛，两手捂眼。本来他还以为仙桃是贝萌萌，或者至少仙桃和贝萌萌在长相性格方面有所类似，可梦想和现实的差距让他简直不忍直视…… 在余章心中，路梦遥和贝萌萌完全不是一类人，不爱乌不及乌，他喜欢贝萌萌，自然就不会喜欢和贝萌萌这种人完全沾不上边的路梦遥。 “我不像仙桃吗？我是不善解人意还是长的不乖不可爱，还是，声音不够好听？”路梦遥道最后六个字时，特意以带着河南口音的普通话说，话音相当彪准。 余章在来的路上，甚至将自己和仙桃的儿子名字都想好了。男的叫余霸天，女的叫余大玉，可现实实在是太打击人了，他心想路梦遥和我不是兄弟吗…… “像！你很好，好的不得了。可是，我们性别不合适……” “……” “你在说啥？啥意思？我比仙桃差吗！”路梦遥昂首挺胸两手叉腰，身高一米六的御姐气势展露无疑。 “不是，当然不是！”余章心说你不是哪比仙桃差，你和她根本就没得比，人家可是端庄高雅谈吐礼貌的女孩...... 路梦遥舒口气儿，“那就好......你不是要网恋奔现吗？奔现啊，你想去哪我都陪你，既可上九天揽月，也可入五洋捉鳖。我还能让你坐在云彩上和太阳肩并肩，只要你点点头。” 一秒内，余章的头摇了六十次。 余章内心：“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遭上了大病.....” 他表情惶恐地摆摆手，“算了吧算了吧，我们还是学生奔什么现啊，网恋不靠谱你也是知道的。当前我们该以学习为重，以考上华清为梦想并为此全力以赴。而且，我和你可是兄弟啊，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对自己的兄弟......”余章欲言又止，接下来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对啊，就是兄弟，兄弟才要不醉不休挑灯夜战彻夜长谈同塌而眠啊！”路梦遥一口气说出好几个成语，属实是难为她了。 您这成语跟谁学的......余章头疼脑胀后突然顿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对路梦遥的恐惧，“你耍我？耍人好玩吗？面对我不喜欢的人，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就是因为在我身上能体验到助人为乐的快感，所以才帮助我对我这样，是吗？你是在企图侮辱我？” 余章又想起每周五放学，路梦遥都偷偷摸摸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不免对路梦遥这个心机女的认知更上一层楼，他甩手回头前大吼：“你就是个跟踪狂，以后别跟着我！不然我就报警！” 虽然余章说出的话很狠，可是他的语气却是有声无力，路梦遥完全不在意，只以为余章成功被自己调戏到了。 她望着余章孤零零的背影更大声地咆哮道：“你不是有学习上的问题要跟我去操场研究探讨吗？现在我们就在操场上啊！不研究探讨学术上的问题也行啊，那要不咱去逛街看电影压马路？我听说蜘蛛侠3英雄无归挺不错的，在北美爆火了，三代蜘蛛侠同框，章鱼博士、蜥蜴人、电光人、绿恶魔等大部分反派都回归了哟，我们可以买夜场票，真的不去吗？” 路梦遥说着说着就跑到余章身旁，余章本能回应：“这部电影还没上映。” “是呀，等上映了我们再一起去呗。既然你今天不想跟我玩，那你回家一定要记得学习喔，这样我们才有以后......” 余章呵呵一笑，心想您老考虑的还真周全。 第43章 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余章和路梦遥并排着走出天华中学，坐在保安室内玩欢乐斗地主的保安一看他们如胶似漆的背影就可以肯定这两人是对小情侣，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校园里棒打鸳鸯。 高中生谈什么恋爱？是背书不香还是做题不快乐？ 其实余章也有刻意远离路梦遥啦，不过他退一步路梦遥就进两步，在单身了三十年的保安看来这就是撒狗粮...... 于是保安在他们走远前将他们及时拦住，“你们掉在学校的作业呢？说好的作业呢？” “你们？”余章愣了愣，心想路梦遥跟我还真有默契。如果她真是男人就完美了，那样我就可以和她拜关公结为生死兄弟了！ “就是因为掉了，所以没找到呀。在家都找不到，学校又怎么找得到？”路梦遥撒谎成精，谎话可谓是信口拈来。 “是的是的。”余章连忙附和。俗话说夫从妇德，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你们当我傻啊？耍我呢？”保安怒目圆睁。 似乎是肌肉记忆，余章本能地拉起路梦遥的手跑路，保安也不追，只是言语驱赶：“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我就想窝在保安室里安安静静打盘斗地主，招谁惹谁了非要往我嘴里塞狗粮......” 跑了一会后，余章突然觉得不对。虽然掌心处传来的温暖让他爱不释手，路梦遥也没有任何想要挣脱的意思，但是他心里却不想对路梦遥这样。 如果让贝萌萌看见，那自己的清白岂不是就毁了？还怎么和人家有美好未来？ 余章松开路梦遥的手，厉声道：“你以后不要跟着我了，就在这里分别吧。” 他其实是对路梦遥有好感的，可是他考试已经考砸了而且还被记了零分，路梦遥本来就该离自己离的远远的。怎么会变本加厉地对自己好呢？ 余章想起美国的裂口女的故事，巷子里带着口罩的美女问男人，你喜欢我吗？男人回答喜欢，那女人就会告诉他说现在你可以揭下我的面罩吻我了，结果揭下面罩后女人的嘴旁全是腐烂的皮肤，甚至可以直接看见血淋淋的牙齿……余章越想越觉得戴上口罩后的路梦遥与裂口女无疑，越想越后怕。 “好的，我全听你的。你乘地铁回家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等看不见了，我就走。”路梦遥笑如繁花，发表经典舔狗语录而不自知。 余章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路梦遥的话，难不成说我不走啦我们去逛街看电影压马路？于是他转身离开，走着走着小跑起来，生怕路梦遥又化身成跟踪狂悄悄跟在自己后面。 周六晚，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五层。 路梦遥坐在堆满各类书籍的书桌前沉思作业，走笔如飞。写着写着，那个垂着头手叉腰包的衰仔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余章，余章，真是个好名字，和我的名字路梦遥一样意境深远。他现在，应该不会又在打游戏吧？看一看。”路梦遥打开桌上的哆啦a梦文具盒，从中取出金簪，手一招，余章在青蛙王子小台灯照着的红木桌前卧薪尝胆学习的画面便展现在路梦遥眼前。 路梦遥喜欢的并不是余章那在及格线前摸爬滚打的成绩，而是他为了考高分学习，一次次被打击，一次次放弃又拾起的勇气与毅力。 活了千年之久的她比任何女生都要明白，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否放弃安逸并为此全力以赴努力的坚持。他只是没有找到学习方法，在努力这点上，相信就算是高一年级第一何言心也比不上余章。 对这种人而言，成功只是迟早的事，我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相信并支持他。 路梦遥想着想着又脑补了以后同余章今后在凡间的幸福生活，她在家当全职家庭主妇，早起做好饭后跑进房间，将沉睡在‘安乐窝’中的余章上的被子猛地一拉，大声吼道：“快赶紧起床给老娘吃饭，吃完饭去上班挣钱！你想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饿死吗......”然后余章憋着一肚子气，骂骂咧咧的，轻轻揉揉眼睛畏手畏脚的说“好”，像世界上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在临死前爬向自己的水坑那样从床上爬起...... 思到此处，路梦遥发出咯咯咯的怪笑。 处在全息投影中的余章连连打了几个喷嚏，用蹩脚的河南普通话说是哪个做数学题不打草稿的混蛋骂我，我祝你考试次次考59分！然后拿起笔继续做题。 路梦遥将额前的秀发拨到耳旁，干咳了几声，和余章一起拿起笔默默做题。 ...... ...... 周日，贝萌萌的微信号一大早‘解封’之后第一时间就给‘余光耀’发了消息，约他中午一起去檀香古城玩，但是‘余光耀’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在第一时间秒回消息。 路梦遥还在睡梦中，朦朦眼看见贝萌萌发来消息后，想也不想就把她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路梦遥没有考虑过要删贝萌萌，只是担心余章会不会突然发消息约她，所以没有将手机关机。 路梦遥睡了半个小时的觉之后，贝萌萌拨打的微信电话铃声将她强行吵醒。 杀马特杀马特吹吹...... 本来路梦遥陪着余章昨晚一起学习到深夜两点就够累了，不睡个十个小时是不会满足的，却只睡了四个半小时，就被这道刺耳的微信电话铃声吵醒。这谁能忍？ “哪个傻逼设置的电话铃声？又难听又吵！真是魔音灌脑！”路梦遥生起气来连自己都吐槽。 一气之下，路梦遥，哦不，是‘余光耀’，便把贝萌萌删了...... 周日返校，余光耀大中午的就等在天华中学门口，心想贝萌萌这小妮子玩大爷呢？等下看到你，定要先不分青红皂白将你狠狠骂骂一顿，让你知道，在这个家我俩谁才是主人！ 17:21，涌入天华中学的学生如落日黄昏下的潮水般，所有人都戴着形形色色的口罩，蓝色、白色、黑色。余光耀眉毛眼睛挤成一团，虽然从他身边经过的学生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边脸，但也依然能看出他表情焦急万分，就像是父亲在火车站弄丢了女儿那样，就差振臂高呼：“女儿，女儿，额滴宝贝女儿”了。 余光耀已经等了贝萌萌五个多小时了，当初挽留辰华颖时他都没这样。 真是将自己男人的脸都丢尽了！什么时候，我成了像余章那样卑微的舔狗？这样的自己真恶心！ 这期间，余光耀内心思考了很多，小到天天给贝萌萌送早餐，大到两人考上华清后又结伴考研上岸的未来。他的内心简直是天翻地覆。 余光耀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贝萌萌的好，反而被她当成理所当然，所以她蹬鼻子上脸。她现在是不是还想着，我会去求着让她重新加回我微信和好呢？怎么可能！我是余章那样的人吗？她是不是把余章那货当成我了？！ 人潮中出现了一个乌黑长发上别着hallow kitty粉红发卡的女孩，戴着粉红色的口罩。很显眼，余光耀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歪！”余光耀站在小石台上举起手大吼一声。主动打招呼让贝萌萌发现已经是他的底线，接下来他就等着贝萌萌过来跟自己道歉，然后自己拒绝三次之后就勉强和好了。 可是，贝萌萌却仿佛没看见他一般，随着人潮涌入天华中学。 余光耀跳下石台，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再追。他望着她的背影，看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内心突然生出了巨大的悲伤......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后，余光耀跑到高一（6）班，贝萌萌见他后最开始不愿意出来，直到余光耀大声叫了她的名字，贝萌萌才顶着周围同学大呼小叫的压力走出教室，与他会面。 “虽然不知道我哪错了，惹你不开心，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余光耀可怜兮兮地说。 第44章 余光耀与贝萌萌分道扬镳 贝萌萌没有说话，余光耀看出了贝萌萌的囧态，过道上的学生都盯着她看，成为众人八卦的焦点，是挺教人为难的。 “来操场，这里不方便说话。”余光耀说的话即使已经很小声了，可还是被有心人听到，发出猿猴荡藤般咋咋呼呼的声响。 贝萌萌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她认为余光耀应该都懂，所以欲言又止。余光耀走在前面开路，贝萌萌低头看着脚尖紧紧跟在他身后。 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在门口围观，余章当然是很想出去看看他们俩人是不是闹矛盾绝交然后自己无缝衔接的，可是他不敢出去。他怕两人只是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那样闹小矛盾，这样自己就成了笑话......虽然他本来就是。 低头归低头，认错归认错，余光耀在操场上找了一个很好的无人角落，他心想自己已经低过头了，接下来就算贝萌萌跟自己认错，也不会伤了她的面子和自尊心，我考虑的真是周全，用中文来说叫漂亮，用英文来说叫perfect。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余光耀转过身，昂首挺胸地问。 贝萌萌满头问号，她涩涩抬起头，道：“不是你来找我，有话想跟我说吗？” “我跟你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余光耀急了，思维跟不上表达，言语急促，大喘鼻息。 “是是是。你跟我都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你还来找我干嘛？？？”贝萌萌平时看上去揉揉诺诺的一个小女生，关键时刻也有胸前碎大石般的莽汉之资，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将余章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伤的死去活来。 “你......你不懂吗？真的不懂吗？你哪错了，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余光耀不甘屈服于贝萌萌的淫威，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屈服了，那么在以后同贝萌萌的相处过程中，自己始终会抬不起头来。这波属实是因为他格局太大。 沉默。贝萌萌再次将头垂了下去，上半边脸满是黑线。 五秒后。 “懂你大爷。” 贝萌萌做出了言简意赅的回答。 又是一次无言的沉默。 余光耀深吸口气，强行将心中对贝萌萌的怒火压下去，“你又发什么神经？玩我呢？” “又？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神经病是吗？你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骂了第一句话之后，贝萌萌自然毫不吝惜的骂了第二句。 如果路梦遥听到两人的对话，肯定会气的火冒三丈吧。两人所指的神经病，无疑就是自己...... “真会玩，你是真的会玩。”余光耀指出了对贝萌萌的评价。当时她让他做出那些奇怪的事，和她之前乖巧听话的样子成反比，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你才是真的会玩，惹火了我，现在又来道歉，有用吗？”贝萌萌反驳。 “我惹火了你？呵呵。真没意思。那就这样吧，再见！不对，是永远不见！”余光耀也是个硬汉子，是个不甘被冤枉的主。 “呵呵。”贝萌萌转身离开，发出一声不屑的蔑笑，与余光耀分道扬镳。 杨戬一身花衣，靠在操场外的树上，路梦遥在他旁边，两人恶意围观这一幕。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咱是不是玩大了？”杨戬一脸无辜的小白样。 发生这样的事属实让路梦遥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她也没任何后悔之心，只是毫不在意的说：“谁让他欺负余章的。” “哈哈哈......”杨戬笑着笑着面容突然变得阴冷且充满煞气，转而又变得温和平静，“你去教室吧，余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可以教他。” “当然！这还用你教！”路梦遥说出这句话后突然感觉不对劲，虽说杨戬是自己喜欢余章吧，但他关怀到妈妈照顾刚出生孩子的地步，属实是有些过了。 不过路梦遥也没多想，杨戬本来就爱助人为乐。 当初杨戬奉命抹杀自己的亲妹妹，华岳三圣母之子沉香时也是如此。因为他放了第一地球的水，才有了后来民间所广为流传的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和沉香比起来，现在杨戬对自己的照顾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 ...... 太平洋的某处荒岛上，火神祝融正在直播紧张又刺激的荒岛求生栏目。 在有无东西吃都是问题的环境中，有一条原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活物，去头就能吃。 不过祝融好歹也是天庭彬彬有利的老绅士，升仙考试的负责人，用凡间的话讲就是上流人士，怎么可能在吃东西前不做足准备呢？ 就算没有金筷银盘，也该在脖子上围条哈士奇般的黄色围脖吧？ 条件有限，他又爱护生灵（因失去神力惧怕野狼，被追着跑）不舍得将它们扒皮做衣渡过寒夜，只好牺牲树皮芭蕉叶，勉强可以遮羞取暖。值得注意的是他头上戴着的鸟窝，相当有贵族牌面。 求生初始阶段，当以喂饱肚子为己任，什么种田养猪都一边去，能逮啥就吃啥。 身穿芭蕉小短裙的祝融先是寻找了一块末端尖锐的石头，然后用藤条将其绑在木根上，打个死结，如此就做好了一杆简单的鱼叉。 鱼叉的作用很大，不仅可以用来叉鱼，关键时候还能用来御兽。主要是它能给祝融内心安全感。 夜幕将近，四面八方的荒山中传出阵阵狼嚎。 祝融紧紧握住鱼叉狂奔着开路，将与人同高的杂草赶到一旁。之前他遇到野熊时，就反手握着鱼叉用尖石对准自己的脖子，然后以呜呀呜呀般的兽语与其对话，大概意思是你敢过来我就死给你看。野熊心想我本来就很笨了，如此的傻蛋要是也被我吃了，那我不是更笨了？于是野熊扬起头颅迈着傲娇的步伐转身离开。 盛名之下无庸才。 祝融不愧有火神之名，小小的鱼叉竟能被他玩出这么多花样。 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冲上沙滩，然后缓缓退去，留下形态各异的贝壳和一些搁浅的鱼虾。此时的海水冰冷无比，但也是鱼虾被冲上岸，祝融能得以饱餐一顿的时候。 他赤脚在沙滩上拾取鱼虾，将之放在芭蕉叶上，冰凉的海水时不时就冲在祝融的脚踝上，顿时令他心生出悲天悯人的情绪，眼窝里突然冒出大股大股的热泪...... “咦？祝兄？何事教你如此悲伤啊，不妨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祝融顿时止住哭声，神色惶恐。他循声望去，只见沙滩上的一条蓝色小鱼竟幻化成身姿曼妙的女人。他一眼就将此人认出来，顿时大喜过望。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想走，路就在脚下！水神共工！水妹！你真是我的真命天女！” 第45章 水神靠岸 “男女授受不亲。”共工下意识往后退几步，避开热情的土着人祝融。 祝融外表和野人的区别也就是会口吐人言，共妹子生怕自己被他吃了。 “水妹，你怎会出现在此？”祝融热情洋溢，毕竟共妹子可是他离开这荒岛的唯一希望。 共妹子则一脸嫌弃的模样，回道：“这问题应该我问你吧？” 火神祝融仰天长叹。 “说来话长，只恨那杨戬狡诈。 我与他大战三百回合，连胜二百九十九回合，始终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只可惜最后棋差一招，遗憾败北。” 龙族乃是水之一族的领袖，东海老龙王退位后，大太子敖甲接任龙族之王。 一心想要改朝换代、励精图治的他疯狂扩张龙族地盘，就连水神共工的地盘也被强占。 迫于新任龙王敖甲的淫威，共妹子不得不选择暂时避让。哪想她刚流落到此，就碰上本该在天庭任职导师之位的火神祝融。 她正想着法报复龙族呢，祝融就给了她一个好法子：“经过推算后我已得知，天庆公主因迫害将要升仙的黑龙敖夜，导致他从落神台陨落后，王母娘娘遣她私自下凡，要她将功赎罪。 可是她却在帮助黑龙敖夜途中意外爱上了他，因此必须尽早将她抓回天庭。 天条的威严，可是任何神仙都不容冒犯的。 你出现在此正是天意所致，快快动用神力将我体内的宝莲灯灯油祛除，让我恢复神力，我俩一起去抓捕天庆公主升天吧，玉皇大帝定会重赏你的。” 共妹子听闻此言，接连冷笑三声。 玉皇大帝是什么样的人，受他恩惠的人当然不清楚。 在她看来，玉皇大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为了让龙族平定海域，他令斗战胜佛借予敖甲定海神针，要不然她也不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连居住的水镜玄宫拱手相让，动用秘法化身蓝针鱼混入鱼群中连夜逃命。 黑龙敖夜堕入落神台......共妹子突然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这么说来海域神力第一的敖夜如今已然化为凡人。要拿捏他，还不是在我一念之间？ 看来龙族还不清楚此事，不然定会有所行动保护他，令他重新脱离凡体回复神力，加强部族底蕴，不会优先扩展海域。 玉皇大帝此举，是因龙族经过东海老龙王全心培养，千年的运转实力已隐隐超过天庭，肆意吞并其他海族的行为太过猖獗，有些打压的意味。 天庆公主能迫害黑龙敖夜？共妹子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这不过是上位者借她之手所干的不能见光的肮脏之事罢了。 至于祝融所说的抓回天庆公主玉皇大帝必定重赏一事，她是万万不敢也不会相信的。 难道我成功抓回天庆公主，他就能为了我派天兵天将彻底将龙族从海域抹除吗？真是痴心妄想！ 龙族成为海域之主是大势所趋，就算我将天庆公主抓回天庭有功在身，玉皇大帝也会暗中给我使绊子，剥去我的功劳，将我活绑献于龙族，安定海域。 而安定海域之后，下一步他定会暗中采取各种削弱龙族的行动。 玉皇大帝一副憨厚的啥样子，实际上比谁都要精明。三界无不颂赞他的大爱之心，而忽视他精于阴算谋划的本质。 赤脚大仙当众仙代表选中他成为玉皇大帝，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当凡人时就在凡间广为传播的仁爱之名。 共妹子也是年老成精，要不然也不会在龙族实力绝对碾压其他海域部族的情况下，仍能与其分庭抗礼千年之久。 她思考了这么多，也不过一息之间。 “你可知天庆公主所在何方？”共妹子的这句话问的很巧妙，黑龙敖夜在哪，天庆公主可不就在哪吗？ 拿捏了黑龙敖夜之后，自己就可以威逼龙族签订天条，让他们永久让出水镜玄宫。 如此，以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安乐大业既可成矣，妙哉妙哉...... 至于天庆公主，她哪有黑龙敖夜重要，完全可以忽视，不过她手中定然有王母娘娘给予她的法宝，以及保安，要活捉黑龙敖夜，我定要先思考出万全之策再做行动。 “沙雕市天华中学。”野人祝融对共妹子的傻笑一脸疑惑，“快！先帮我把宝莲灯灯油从我体内祛除，待我恢复神力后，我俩一起去捉拿天庆公主回归天庭。有我在，胜算定能增加五成！” “好，你转过身去，我将神力从你背后注入，助你破开封印。”共妹子收起笑容，一本正经。 祝融转过身去，共妹子悄然化为蓝针鱼跃入大海。 “好了吗？”祝融缓缓闭上眼睛，表情和洗脚城里洗脚的胖老板一样享受，“我感受到体内的神力正在像活火山一样剧烈沸腾！杨戬小儿，待我恢复神力，定要将你活捉，压入天牢，每天用打神鞭狠狠抽你的屁股，每隔一小时就抽一次，再在打神鞭上沾点老干妈，让你知道蓝瘦香菇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 ...... 道不同不相为谋。共妹子不是不想救他，只是救了他，她也不会帮他捉拿天庆公主回天庭，而火神祝融定会影响共妹子捉拿黑龙敖夜的大计。 共妹子心知肚明，若要捉拿天庆公主，算上她手中的法宝和保安，非得金甲将军拓跋天威乃至托塔李天王此等级别的大神才可。 而我与祝融虽然早在远古时代就成就大神，但后浪更比前浪强，前浪死在沙滩上，就算是十个远古大神加起来，也比不过总览天庭金甲禁军的大神，拓跋天威一人。 权衡利弊后，她果断放弃救助火神祝融。反正共妹子看他，一个人在岛上玩的也挺欢快的，虽然他神力被禁，但好歹也是名神仙，不会轻易丧生。 天庭有天条规定，不得在凡人面前展露神力，暴露自己神仙身份，否则天庭众神下凡清理‘痕迹’时，会将该神一并清理。 只要是神，就肯定会知晓并坚决遵守这道天条。神仙都是从凡人升上来的，升仙之途万分艰难困苦，除却个别仙二代外，神仙各个都是人精，要是因此惹来天庭众仙围剿，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共妹子化为的蓝针鱼浮出水面，将头探出。隐隐约约的白色雾气中，无数座高大建筑如山般巍然而立。 “终于要到了吗？想来我突然登场，天庆公主等人定浑然不觉，我暗中施展神力将黑龙敖夜抓走，再动用我手中的法宝水镜玄珠，篡改众人记忆，彻底抹去黑龙敖夜在人世间的痕迹，我就立刻撤退。 此事肯定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天庭知道我在凡间动用神力，只要不在凡人间传开，他们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共妹子当然是知道，凭借如今凡人的科技手段，传开一件事是有多容易的，但她有这种自信。只要能抓走黑龙敖夜，冒着动用神力引来天庭众仙被围剿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此时，一道气吞八荒镇万里的声音震破云霄：“水神共工不好好呆在水镜玄宫养老，跑到此处所谓何事啊？” 身披银甲，头戴银冠，手持三尖两刃刀的杨戬脚踏虚空而出，背后黑色披风随风飘摇，一时竟恐怖如斯。 第46章 斗法 杨戬的天眼是天意所赐，他堕下落神台时，浑身神力尽数集中在天眼上。他不但能凭天眼施展神力，拥有极品法宝篡改凡人记忆般的能力，更身负天意的丝毫威能，短暂预知未来。而他能预知到的未来，必然是无法修改，必将发生的。 水神共工上岸欲擒拿黑龙敖夜，是由天庭插手。龙王敖甲因为获得斗战胜佛的定海神针才能横扫海域，共妹子流落至此正是天意。而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都无法与天意抗衡。杨戬阻止她上岸，只是做给天庆公主看的一场好戏，让她以为，自己是她身旁忠心耿耿的保安。 当初力保沉香劈山救母的善心杨戬，早已不在。亲母瑶姬之死让他帮助沉香弥补当初未能成功救母的遗憾，可后来沉香父母刘向、被剥去仙骨化为凡人的华岳三圣母被天意暗害加算一事，让他彻底改头换面。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心想推翻天庭，修改天条，为此不择手段，装疯卖傻的魔道杨戬。 他正需要水神共工这样的前浪来当天庆公主与余章感情的催化剂，同时力保‘敖夜’，让天庆公主有足够的时间彻底爱上余章不能自拔。 天命是人心所向，顺应天命即是顺应人心。天意即是天庭，逆天改命，杨戬自知还没有能与天意抗衡的能力。 尽管他视天庭诸仙，巨灵神、金甲将军拓跋天威、托塔李天王之流为草芥，但玉皇大帝还能去西天请十八罗汉、斗战圣佛、乃至如来佛祖。修改天条逆天改命，何其艰难！ “怎么？天庭又派你这个条子来干猥琐勾当了？哈哈哈！”数道浅蓝色波纹缠绕在蓝针鱼身上，共妹子优雅显露出曼妙女身。她手中有水镜玄宫的镇宫之宝水镜玄珠，因此手中有珠，心头不慌，只是大笑三声，我若成魔，佛乃我何！ “狂徒！天庭诸仙闻我司法天神之名无不闻风丧胆，一条前浪罢了竟敢如此猖獗，快快张嘴，吃我三尖两刃刀！”天眼张开，绽放神圣白芒，杨戬双手紧握三尖两刃刀如银色光河般朝水神共工爆步而去。 共妹子嘴角裂出一抹微笑，祭出水镜玄珠。 手掌般宽大的蓝白色圆珠悬浮空中，原本其内仿佛蕴含了一条风和日丽的江洋大海，此刻突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蓝白色转为紫黑色，电闪雷鸣。 “御道仙招——河豚刺水盾！”共妹子娇喝咒语，水镜玄珠内涌出人般大小的蓝色水滴将其包裹，外附密密麻麻的水刺，蓝色丝线如水蛇般在上面不断爬行。 “哈哈！”杨戬忍不住大笑出声，河豚刺水盾用来抵御水系的杀伐仙招还可以，但是他释放的仙道杀招名曰‘蛟龙戏水’，破水系御道仙招，犹如刀扎白纸。 “控制仙招——全息禁止领域！”共妹子又娇喝一声，水镜玄珠如光般绽放出蓝色光芒，瞬间笼罩杨戬。在全息禁止领域内，饶是杨戬攻速疾如流星，此刻也变得如同龟爬，他之间的冲刺，反倒是败笔，使他进入了全息禁止领域的必中范围。 “杀伐仙招——三昧真水！”共妹子娇喝出第三道咒语，水镜玄珠停止向外绽放蓝色光芒，珠内空间如雷般轰鸣，蓝紫色雷劫疯狂劈向波涛汹涌的海面，每一道落雷都将深不见底的黑海炸出大洞，而其中的落雷足有三千道之巨。 珠内黑海受到的伤害，会尽数转移到全息禁止领域内。就算杨戬拥有天眼神力，但是和功防控一体的镇宫之宝水镜玄珠比起来，却是云泥之别。水镜玄珠是战斗型法宝，而天眼充其量算是个充电宝，借助数据线三尖两刃刀，杨戬才能发挥曾经担当司法天神时的五成威力。 三昧真水是共妹子借鉴哪吒的三昧真火独创的群伤型杀伐仙招，三昧真水不但继承了三昧真火的高额持续伤害，而且具有极强的附着性，就像是烧开的石油浇在人体皮肤上。杨戬还是凡人之躯，一旦沾染上，必定十死无生，整个躯体都被融化。 共妹子之前催动河豚刺水盾，根本就不是用来防御杨戬的杀伐仙招蛟龙戏水，而是用来抵御三昧真水的。 水系杀伐仙招，攻到水系御道仙招上，只会助长水系御道仙招的防御力。而河豚刺水盾，不但能防御，与三昧真水交融到一定程度后，共妹子还能主动释放出最后一波最大的三昧真水攻势。 不过共妹子看杨戬这吃力的样，觉得自己怕是根本就用不到三昧真水的最后攻势。 到底是从落神台坠下的人物啊，就算是司法天神，神力不会消融，也会被封印的吧？ 全息控制领域内，每一颗水珠身上都充满雷电，水珠爆开，雷电外泄，伤害与南瓜手雷无异。但就在共工以为大局已定之时，杨戬的怀中，绽放出一道无比强盛的翡翠绿光，如鲸吞般将这些雷电气息尽数吸取。 “不好！那是......”共妹子忍不出惊呼出声，她本来镇定自若的俏丽脸庞瞬间笼罩上一层朦胧阴影。 “佛系法宝——宝莲灯！” 佛比仙的层次更高，其中差距宛若凡人与神仙的差距。佛是如此，佛系法宝更是如此。 宝莲灯遇见三昧真水般能量如此精纯的食物，像宠物一般主动从杨戬的怀中脱离，悬浮在他身前。三昧真水排好队一颗颗往莲花里送，深青色的宝莲灯逐渐转为翡翠绿，直至变得整座莲躯都变得透明，莲花上绽放出七彩宝光。 杨戬将三尖两刃刀丢入大海，天眼间断闪烁出白芒，神力由他的双掌从花蕊处注入宝莲灯。 “佛系杀招——三蛟戏水！”杨戬爆喝一声。三尖两刃刀本体是三头蛟龙王，后被杨戬封印化为了他手中的武器，三尖两刃刀落入大海，便化为本体三头蛟龙王。 金簪就像是容器，本体存储了王母娘娘输入其中的法力，就像个大缸，天庆公主用一次，就像是往大缸中舀瓢水倒出来。而宝莲灯不但是较金簪容量更大的器具，还能充当放大镜，注入的神力被会被十倍量化。 若杨戬动用天眼，如强光灯般全力催动宝莲灯，光晕照到三头蛟龙王身上，便会使三头蛟龙王进化成神兽九首焰阳蛟。但现在三头蛟龙王只是分裂出两个本体，明显是杨戬在有意放水。 共妹子的仇敌也是天庭，与杨戬是同路人，现在两人只是暂时为敌。而且，杨戬向来对女人心慈手软，要是一不小心辣手摧花就不好了。 “这招……竟是佛系杀招！不秒！快逃！”共妹子相当惜命，见佛系法宝宝莲灯，自知杨戬发出的必是佛系杀招，河豚刺水盾无法抵御，便动用水镜玄珠强行将之撤回，喷吐一口鲜血，化身蓝针鱼狼狈逃离。 可区区蓝针鱼，游的又怎么能比得上可短暂飞天的蛟龙快呢？短短五息，三只三头蛟龙王便已接近共妹子，张开蝰蛇般的冰蓝大嘴，就要一口咬下。 第47章 共妹子的安乐永生大计 “大事不好！蛟龙要是将水神共工咬死，那我利用天庆公主的复仇大计就全完了！”杨戬的计划环环相扣，一旦出错，相当麻烦。毕竟像共妹子这样名扬四方，却又易于被自己拿捏的远古大神可不多见。 他额头上的天眼绽放出长达四秒的光芒，神力加大。原本并排着的三只三头蛟龙王，像圆形贪吃蛇一样互相撕咬。杨戬因强行制止蛟龙动作，与其顽劣的意志搏斗并将其镇压，耗费八成神力，喷出一口淤血。 共妹子无愧于远古大神之名，这一战，与堂堂的司法天神杨戬两败俱伤。 “想不到杨戬手中竟有宝莲灯此等法宝，这本是沉香之母华岳三圣母之物，可华岳三圣母被剥去仙骨化为凡人之后，宝莲灯不就随之陨灭了吗？已经陨落的宝莲灯，怎会突然出现在他手中？”共妹子突然想到另一只可能，那就是杨戬利用职务之便，用拥有治愈修复能力的草系仙招保住了宝莲灯，将其暗中扣下，对玉皇大帝谎称宝莲灯已经陨灭。 真是个黑心官吏！共妹子忍不住吐槽杨戬一句。 不过正是因为黑心，所以才难对付啊。他有佛系法宝宝莲灯在手，我手中的水镜玄珠不过才是仙系法宝，虽然水镜玄珠是仙系法宝中的极品，但和佛系法宝，哪怕是最低级的，比起来也是不堪重用。 这还打个屁！赶紧跑路，保住我的小命要紧......至于我夺回水镜玄宫的安乐永生大计，那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等等，那是什么？ 共妹子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初见沙雕市的水域，而司法天神杨戬，已经不见踪影。 斗法棋差一着之后，共妹子化为的蓝针鱼便朝着沙雕市相反的方向游去，可是，她刚才看见的沙雕市，乃是杨戬运用水系幻道杀招制造出的海市蜃楼。现在她逃跑的反向，才正是去往沙雕市的正确方向。 “原来杨戬这二条子是自己人啊！”共妹子聪明的小脑瓜突然谋想到杨戬因何自愿坠入落神台，恍然大悟，欢快地摇着尾巴往沙雕市游去。而奉杨戬之命，躺在椰子树下的沙滩上晒太阳，顺便看看泳装美女过眼瘾的槐树精，已经等候她多时。 大老远的，身材矮小的槐树精就觉察到水神共工的气息浮现在海面上，当即便毅然决然地戴上墨镜，提起粉色水桶，骑着摩托游艇前去接引。 “嗯？这难道就是沙雕市的土地神吗？怎么如此......拉风？”共妹子化为的蓝针鱼浮出水面，露出萌萌哒的小脑袋瓜，黑色鱼眼认真地盯着身骑摩托游艇的槐树精，满头问号。 按照惯例，无论是天庭还是海域的神仙入凡间，土地神都会来接引。一方面，新来的神仙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一个导游带路。另一方面，这也是土地神表现自己建功立业升职加薪的机会。 不过他显然不知道，共妹子已经成为叛神，信天庭得永生什么的都是狗屁话。杨戬在这一点上，隐瞒了槐树精。他对他说，水神共工是身负天庭任务，秘密来凡间挑选人才升仙的。 “来，快进来。麻利点，别被人看见。”槐树精单手掌住摩托游艇方向盘，单手将粉色水桶的口子对准共妹子，穿着芭比粉人字拖的两条小短腿悬在空中，甚是滑稽，也不知道他怎么踩的油门。 共妹子心想这粉色水桶怕不是像黄眉大王手中的金钹那样，可以囚禁神仙。自己可没有观音菩萨赐给猴头的三根毫毛，一旦被困就是任人摆布，看看槐树精那谄媚得恨不得跪舔脚面的脸，共妹子就觉得他不安好心。 槐树精察觉到共妹子的想法，道：“放心，这水桶，纯国产的，质量绝对杠杆的，你呆进去绝对舒服，就像是天鹅绒软床......哦对了，”槐树精弯下腰用水桶舀了点水，细节拉满，“快进来吧，入了凡人的领域后，大仙你在这也不能动用神力变身不是？” 饶是共妹子性格多疑，也有几分胆量，主动从水中跃进桶里。这都是又称静茹玄珠的法宝带给她的勇气啊。 ...... ...... 槐树精提着共妹子，走进名号‘凌霄殿’的豪华酒店，西装革履的侍者小哥立马上前友好交流：“您这是住宿还是吃饭？几位......哦不对，您这是要杀鱼吧，赶巧了，我们后厨新来的老师傅手艺好的不得了，那刀快得不得了，据说是祖上是剑术大师宫本武藏的亲传弟子，一刀宰头一刀去鳞一刀剖两半，一刀去骨直接装盘，一条新鲜肥美活鱼就成了日本的生鱼片。” 总有些口味挑剔的客人自带食材，小哥非但见怪不怪，而且将主动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毕竟自己可是大堂经理的候选人，肯定要好好表现。 小哥嘿嘿傻笑着，言语间充满了对后厨老师傅手艺的骄傲。 共妹子疯狂抖动身躯，只装了小半桶的水都被溅到外面，险些憋不住就要当众化为人形提起侍者小哥哥的衣领咆哮：“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娘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鱼！” 槐树精换只手提共妹子，“额，我住宿，杨戬之前应该跟你打过招呼了吧？” 凌霄殿的投资人是杨戬，老板是他曾经的战友飞鹰，也就是之前将祝融投放荒岛的退役特种兵，酒店经营所得利润两人对半分。冲杨戬的面子，来这吃饭的人不但多，而且都是上流人士。如果申报米其林，那至少也是三星级别。 “哦哦，原来是您啊，早就安排好了，您跟我来就行！”小哥万万没想到，杨老板吩咐要等的人竟然是个侏儒。当他见槐树精和杨戬有关系后，笑容更加谄媚，立马开始带路。电梯升到十九层，小哥一路相随，贴心地将槐树精送到门口，期间多次问他要不要杀鱼，这鱼提在手里难免麻烦。 槐树精进门后，确认门锁紧，又搬来凳子站那上面，踮起脚透过猫眼看那小哥。确认他走远后，便立马将水桶放在茶几上，摇身一变成土地神行礼，“大仙降临，土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道蓝色气息从水桶从流出，落到白色沙发上化成人形，一身华贵雍容的蓝裙配上共妹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雅气质，简直就像是古代的皇室公主。 “呵呵，有失远迎？你大老远跑来，都快把我送砧板上了，还能叫有失远迎吗？还不赶紧先叫人送些海鲜大餐上来，让我吃饱了好好睡一觉压压惊？” “......哦哦。”槐树精以为她要问罪，先是一惊，然后一呆。怪不得千年前，水神共工被同行戏称为‘安乐大神’，如今看来真不是盖的。对她而言，只要有吃有睡有人服侍，在哪都是水镜玄宫。杨戬想要利用她抓假敖夜，促进天庆公主与那好运凡子的感情，进而成功修改天条，还需要费一番周折啊。 其实杨戬的计划并不是像槐树精想的这样。他的计划，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不可理喻，极端且疯狂。 第一步杨戬需要天庆公主爱上余章。第二步则是让天庆公主被抓回天庭。第三步他动用手段将天庆公主爱上凡人之事广为宣传，让玉皇大帝不执行天条无法下台。第四步则是动用宝莲灯之力升仙，重新成就司法天神，亲自在斩神台上斩杀天庆公主。 第48章 水神共工沦为打工人 灯火通碧。侍者将餐车推到门口，彬彬有礼地按下门铃，槐树精出来接应。如果让侍者发现共妹子的存在，那就很难解释了，难不成说她是从窗户上翻进来的？但这里可是是十九楼...... 接下来就是共妹子大吃特吃的时间。似乎胡吃海塞这些无辜的水族，就是在吃龙子龙孙，能让她心中有报复的快感。喝法国名酒庄产的葡萄酒，就像是饮龙之血液。 时光飞速流逝，餐车来来回回推了六次。 “像刚才这种，再来两份！”共妹子一手澳洲大龙虾，一手叉烧鱼，嘴里叼着大螃蟹腿，喊话有些模糊不清，人都像是吃傻了。 槐树精额头冷汗直流，拿纸巾擦了擦，悄悄把手伸兜里捏了捏银行卡，为余额感到担忧。这顿饭可是要自己掏腰包付，杨戬这资本主义的嘴脸真是丑恶，都这时候竟还不忘敲上一笔。光桌上那瓶酒就能顶上槐树精一个月的工资，他心疼得像是被一万根烧红的针扎。 所以这顿饭当然不能自己付钱了，实在不行就诓骗大仙给杨戬打工...... “怎么？本大神指挥不动你了是吗？”共妹子狠狠拍打了两下胸脯，努力把嚼了两口的螃蟹腿咽下去。 “不是，”槐树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钱了。” “哈哈！”共妹子不恼，嘴角带着嘲讽的蔑笑，“堂堂土地神也会缺钱用？天庭没发你工资吗？” 她玉手一挥，一大摞天地人民银行钞票便堆满大床。 “......额，这个钱用不了。”槐树精无语，心想大仙这到底是在海域睡了多久了，脑子都睡糊涂了。 “嗯？”共妹子疑惑，玉手一挥又一挥，床上的天地人民银行钞票便撤销，全部换成了金元宝，“这个总能用了吧？在人类社会，只要不是石器时代，金子都是硬通货。” “这更万万使不得！且不说会有暴露神力的可能，单凭这金子的来历就解释不清楚，可能会被人以为咱是抢金库的，更大有可能给人吓星星眼，星星眼这病现代科技还治不好……神仙行走凡间，还是低调点好。”槐树精说完后，共妹子点点头，玉手一招，清空床上金元宝。 “星星眼是啥病？”共妹子说，“那怎么办？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干饿得慌，总不可能挨饿吧？我才刚开始动嘴吃......” 槐树精咧嘴一笑，“为了大仙能饱餐一顿，小神就厚一次老脸，去找老板赊账。看我的面子上，他定能准允，不过这钱，最终还是需要大仙你来还，小神上有老下有小，凌霄殿的饭我实在是付不起钱。” 共妹子思索一会后叹道：“想不到我堂堂大神竟也有为钱烦恼的时候，赊账后，我该怎么还钱？凡间可有挣钱的职位适合我？运用神力直接变钱怎么样？反正只要有水镜玄珠在，我的神力就无穷无尽，钱想要多少有多少。” “工作我给你！”槐树精像个肌肉壮汉似的拍着胸脯，“神力变钱万万不可，一来变出的钱不正经机器一扫就知道是假钱。二来这钱的来历不说清楚，如果被严查，天庭方面如果不用神力对凡人进行洗脑就得专门为你开个造钱厂，你还得进去乖乖坐牢。” “哦哦。”共妹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什么工作？不会是让我去搬砖吧？丢面的活我可不干！” “放心，坐办公室绝对体面......而且搬砖也没啥丢人的呀，靠力气吃饭的都是人上人！”槐树精很有骨气的说，“历史老师怎么样？相信在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适合这职位了，就先挂个实习老师的名号，教师资证后补，工资照发不误！” “工资多少？”共妹子不自觉地问出打工人都该问的问题。 “三千，包饭！”槐树精义正言辞，“三千可不少了，六十年代那会一个凡人家庭个把月的生活就几块钱呢。” 共妹子看槐树精的表情，确定自己没有被骗后，道：“那好吧，我自从升仙后，不是吃就是睡，趁这段时间，可得好好体验下凡人的正常生活......对了，这顿饭赊了多少钱？” “不多，不多。”槐树精将账单递给共妹子，她顿时呆住，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大小，喃喃着细数右下角处的零。 10.0000.00 “我一顿饭吃了十万？！这得多久才能还清？”共妹子突然食而无味。 “不花钱的话，三年就能还清，而且还能有八千的盈余呢。”槐树精打开手机，拿出计算器算了算，耿直地将屏幕正对共妹子。 “你妹啊，”共妹子忍不出张嘴吐槽，“我来这是要干大事的，不是来打工的！” “是是是，可你打工也不影响你干大事啊。”槐树精嘿嘿嘿笑着，事到如此共妹子已经被拿捏到死了，量她不敢为了区区的十万块逃单，然后动用神力和警察斗智斗勇，被天庭众仙追杀。 当然如果饭钱涨到一百万就不一定了，超过她所能接受的范围，共妹子绝对会被气的强行使用神力。不过这些都尽在槐树精掌控内。 他想，杨戬让自己将水神共工引进高一六班当老师的事已经办成了，至于她能不能在天华中学名正言顺的挑走人才升仙，就不关自己的事了。自己真是又给天庭当仆从，又是人间的打工人，难啊。 嗯？不对，为什么杨戬指名道姓要将水神共工送进高一六班？天庆公主不是就在高一六班吗？如果要挑凡人升天的话，那为什么不让她来？ “哎，那也只能如此了，算了，影响不大。你想什么呢？还不给本大仙出去？睡觉了，这事明天再谈。”共妹子打了个哈欠，“刚才那螃蟹再来两只，等会睡醒了我还要接着吃。” 槐树精道声好，便悄然离开。他还得连夜跑腿回天华中学，给共妹子腾间教师宿舍出来，然后一大早上的又得跑过来接共妹子。 凌霄殿哪都好，最好的地方就是没装监控，共妹子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会有人好奇。住这的男贵客总是在傍晚独自办理住宿，第二天中午领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办理离宿。 第49章 这种关心和爱不要也罢 第二天，槐树精就通过广播在天华中学发布了关于严禁学生早恋的通知。其中不乏对女生穿着的警告要求，禁止穿丝袜，裙不过膝，禁止化妆之类的，对男生穿着则毫无要求。 有位骚里骚气的男学生闷声道：“我就不，我不但要穿丝袜，而且要穿黑丝，还要穿超短裙！” “如果是男生，只穿内裤来上学都可以。”广播里的槐树精及时回应，嗓音如青铜古钟幽幽回响，威压群雄，“就怕你没这个勇气。” 各个教室的学生发出震耳欲聋的唏嘘声，死寂的学习气氛在槐树精小小的打趣下瞬间活跃如炸瓶可乐。 如何治理好学生，管理好学校，在这点上槐树精可是太会了。 通知中，槐树精着重点名了高三年级，特别是600分+排名前十的三好学生，深沉地说你们有大好前途，考个好学校，好女孩一抓一大把，漂亮学姐软萌学妹那时候俯拾皆是，可谓是：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天华找。 天华伙食好到爆，女生质量又不高。 大学恋爱无人管，上天入地任你行。 今曰暂且全力学，明朝妹子皆赴你。 所有人都被身高一米站在凳子上对着话筒吼叫的年级主任逗的哈哈大笑，唯有正在认真学习的余光耀，听到这话相当刺耳，就像是有人把烧开的滚油用漏斗灌进你耳朵里。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贝萌萌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如此对自己。 路梦遥的举动，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对余光耀的心理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他镇静地提起笔写字做题，额头青筋爆起，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一不小心，模拟考试试卷被他划破，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就像他那受伤的小心脏一样。 他一开始就不想当舔狗，认为自己全力以赴的学习、生活、做事，喜欢的女孩就不会再像那个他不想提起名字的女孩一样抓不住。 可他还是抓不住。 尽管已经全力以赴，甚至有些厚颜无耻。 他努力不去想，想把贝萌萌像辰华颖一样忘掉，安慰自己说现在我觉得痛苦，只是下一个更好的没有到来，我全力以赴的学习，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凭什么不能得到更好的？我一定会忘掉她，忘掉贝萌萌！ 可是他越这样想，就越想贝萌萌，突然又觉得，如果现在自己连贝萌萌都抓不住，以后又凭什么能抓住更好的呢？ 《上海堡垒》里有这样一段话，世界上有两万个人是你会一见钟情的，可是你一生都未必会遇见其中一个。这时的余光耀认为，贝萌萌就是最好的，自己再遇不到下一个会一见钟情的。 所以不能放弃。 他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的有些极端的人，思考万千后，决定再去找贝萌萌。冒着自己受到更大伤害的风险，也要再试一试，不撞南墙不回头，心想万一成功了呢？ 之前的所有悲伤皆伏笔！ ...... ...... 贝萌萌一整天上课都心神不宁，像是丢了魂似的。 余章机智的小脑瓜察觉到了些许端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内心蠢蠢欲动地即将飞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刚起身走出去，走向贝萌萌，却又哐当一声突然坐下，把小脚丫伸回课桌下右腿搭左腿剧烈抖动，单手拖着下巴，望着贝萌萌露出自以为是、翩翩起舞的傻笑。 短短几秒，他已经把自己未来和贝萌萌的一生，甚至连儿女名字构思好了。 男孩叫他余大壮，女孩就叫她余漂亮。 即贴切又合理，简直比原子弹爆炸升腾起的蘑菇云还完美！ 余章得意的笑了笑，心想贝萌萌要是知道我为咱儿女取的名字，肯定会撒娇似的说道你好坏好坏，我好爱好爱呀，然后吧唧一口亲在自己的嘴唇上...... 一身卡哇伊打扮，在槐树精所说的规则边缘疯狂打擦边球，穿着过膝长裙、纯黑长袜、小白鞋，扎着双马尾，别了两个hallow kitty大红发卡的路梦遥突然起身回头，走向余章，猛地趴在他的桌面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余章心想咱班上啥时候又转过来一个女神经病，本来有个路梦遥就已经够受的了，这下又来一个…… “马上就期末考试啦，怎么还不知道抓点紧看书学习？望着我傻笑啥呢？”路梦遥强势撒娇。 余章心说你能不能不要打扮成萝莉的样子说着家长老师级别的话，如果这不是在教室，下一步你是不是就会像‘青春猪头少年不会梦到兔女郎学姐’里的麻衣一样嗲嗲地说：“我打扮成兔女郎给你看，你就好好学习好不辣？” 好你妹呀！还真把自己当成野生兔女郎啊！你和麻衣学姐的差距就在于她活在动漫里，而你活在现实。白日梦少做点好不，现实可不存在这样的女生，废材逆袭成男神的人就是有，那也肯定不是我！ 网恋对象仙桃竟然和现实中喜欢我的人是同一个，这么美滋滋的事怎么可能落在自己头上？我出门可从来没踩过狗屎！ 否极泰来？衰到极致就是神？得了吧！余章可不信这些屁话，路梦遥就是在捉弄自己，这就是她这种随便学学就能考600分，年级前三甲的特殊癖好。自己优秀还不满足，还想着把别人变得跟她一样，我堂堂一个大男人需要你的帮助吗？我凭自己的努力难道就不行吗？ 他曾经因为上课睡觉迟交作业等不良作风，被班主任谢诗雨训导后，罚站到外面。他清楚地听到，谢诗雨对路梦遥说：“你座位离余章近，如果不影响你的学习，就多帮帮他，我可以看出来，他想学习，但是无能为力，之前落下的太多。如果能将他的成绩提上来，不更能说明你的厉害之处吗？”路梦遥拍着胸脯，义正言辞的回应：“放心吧，我本来就牛......厉害！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关你毛事？”余章又彪出了当初何言心关心他时，说出的爱情公寓里关谷神奇的方言。当初何言心就是因为谢诗雨的一席话，才勉为其难关心余章的。 可是余章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来源于他悲惨的童年经历。 父母亲当然也曾对他好过，一间小房子里，母亲扮演木马，让三岁大的儿子骑在自己背上大喊“驾驾”。父亲围着红色围裙，在厨房里做菜做的热火朝天，吸油烟机轰隆隆地响个不停，父亲突然大声吼道:“孩他妈，先别玩了，没酱油了，去给我打瓶酱油回来......” 世间美好大都眨眼即逝，那些深刻在心上的东西，只会让人感到成倍的痛苦。 余章认为，自己所能感受到的所有美好，不过只是幻影泡沫。悲伤和孤独才是永恒，是自己的影子。本来一个人的悲伤和孤独就已经够难以承受了，别人所给予自己的关心和爱，不过是从自家饭碗里拨出的一粒米，如果自己吃下，之后感到更大寒冷、饥饿、痛苦的人还是自己。 所以，这种关心和爱，不要也罢。 “我自然知道学习对于我的重要性，自己会努力学习，不需要你来关心我，打扰我。”余章冷冷地对一脸讨好的路梦遥说道。 第50章 余章对贝萌萌蠢蠢欲动 “嗯嗯，好的呢，有不懂的题就要不耻下问地问我哟......虽然我也不会。”路梦遥显然不懂余章的言外之意。 庆姐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是傻，不傻也要装傻。余章对她的操作属实无语，难不成说的干脆直接点“我们分手吧？”但我俩可是兄弟，分哪门子手呢...... 张雅文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路梦遥帮余章干嘛，不过就一摊扶不起来的烂泥罢了，怎么不看我呢？我上次考试可是年级前三！怎么就一点存在感也没有？难不成就因为我长张小黄脸，而余章是小白脸？ “我有题也不会！求路姐帮解！”张雅文举手高呼，腰杆笔直。 路梦遥偏过头瞧了他一眼，而后又去看余章。只是呵呵一笑，冷冷道：“你不会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老师，你去问老师！” “......”张雅文脸上表情狰狞又可怜，内心似有黄连的苦涩。 不知道为什么，余章看见路梦遥满不在意的神色，内心仿佛有一丝丝......爽？ 但张雅文倒也不会为此吃余章的醋。路梦遥何等人也，好学生也就算了还是个家里有矿的富婆，他就算是将胖舔狗朱大彪列为情敌也不会将衰神余章列为情敌。 余章和路梦遥的关系，由他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掀不起啥浪花。 路梦遥正想对余章再说些什么，班主任谢诗雨推门而入。她有个习惯，总是在上课铃响的两分钟前来到教室，看看同学们课间休息都在做什么。 不过谢诗雨一来，大家就匆匆回到位置上坐下，就当开课了。谢诗雨毫不在意的说：“别管我，还没上课，你们继续。”大家也闹腾不起来。就连‘狂傲不羁’欧紫霞都听谢诗雨的话，个别坏学生更不敢闹腾。 寂静，教室里安坐着的学生都在等着谢诗雨讲话。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么我就讲两句......”谢诗雨优雅地戴上小蜜蜂耳麦。 “上周的月考，也就是期末模拟考试，大家考的很不错。没有人因为题目太简单不想做而趴在桌上睡觉，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感觉很欣慰......” “这里我要着重表扬一下，在上次考试中成绩特别优异、进步特别大的同学。” “有奖品吗？”有位同学举手。 “当然有！”谢诗雨回答：“成绩比你低的同学，向你投来的羡慕嫉妒的目光、老师家长的不吝赞赏、今天你因饱读诗书而感到充实的圆满、无限光明的未来！这些还不够吗？” 教室里响起一片唏嘘声。 “好了，不要打断我讲......”上课铃声悠然响起。 铃声响完后三秒，谢诗雨开口：“首先我要夸奖一下大家。你们这一届的六班，是我带过最强的六班。以前也有平行班成绩超过重点班的情况，但无论是我读书还是我当教师，都没有遇到过平行班成绩将重点班远远甩在屁股后面的情况，主任以上的领导、校长还为此开过会，谈论入学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将一班和六班的学生分错了呢。” “超级学霸何言心，当之无愧。从摸底考试起，她就是班上的第一，年级的前三甲，从未动摇。如果我们学校三年后有人能考上华清，那么无疑，她的希望最大。” 教室里响起同学们的一片掌声。何言心这种人美心善存在感低的好干部，人缘还是挺不错的，如果非要说有人不喜欢她，那这人就是眼里只有贝萌萌的余章。 无理无由、莫名其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见钟情啊......多少人因为一见钟情的人错过了曾经最喜欢自己的人，最合适的人？ 其实余章后来也转心喜欢过一段时间的干饭兄弟路梦遥，不过‘女神’路梦遥对他的行为表现让他感到莫名的厌烦可怕。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喜欢的人还是贝萌萌...... 真是狗血中的精华。 “何言心之外，进步最大的是路梦遥同学。她从一开始的摸底考试，和余章同学肩并肩的学习成绩，一跃到如今的班级第二，年级前五，肯定是很有天分，很努力的......” 又是一片洪亮的掌声。只是余章听不清谢诗雨接下来讲了什么什么，只感觉耳旁一阵嗡鸣。 “还有一位同学我要表扬。他呢，是个很努力很努力的男生，虽然成绩差，但每天早上都坚持第一个起床，在早读课铃声还没响的时候，就早二十分钟来到教室孜孜不倦的学习......爱因斯坦说过，学习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灵感，他的努力，值得让大家所有人学习！” 余章挺直腰板，竖起耳朵，笑容洋溢地就像是三月刚开的向日葵。 “这个人就是......”谢诗雨顿了顿，缓缓抬起双手做鼓掌状，“张雅文！” “让我们大家为他欢呼三秒种！” 啪啪啪……闪电撕破夜空般的掌声如耳光般打在余章的脸上。此情此景，他也只得打肿脸充胖子鼓掌。 朱大彪起身作势，张雅文雷霆咆哮，这一次的掌声比前两次加起来都要响亮。 但余章仍不灰心，期待着谢诗雨下一个会表扬他。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开始上课。”谢诗雨摆摆手，按压下教室里同学们的喧闹声。世界又回归了如初的寂静。 ...... ...... 下课铃响后，谢诗雨步伐声清脆响亮的离开教室。 张雅文像狮子一样满脸傲娇地穿过余章的领地，来到正在托着下巴发呆的路梦遥面前，“刚才班主任讲试卷的时候我没认真听，你的试卷，可否让我看看？” 路梦遥被余章气的一脸委屈，觉得张雅文的要求倒也没什么，于是就把试卷给了他。张雅文再次经过余章的领地时，将高傲的狮子头高高扬起。 旁人不懂张雅文的操作，余章可是太懂了，这是在套关系好进行下一步关系升级，为今后的结婚生子埋下伏笔啊......不过他倒也不介意，也没啥可介意的。每个人都有兄弟，每个人都不止有一个兄弟。 犹豫半晌，余章终于鼓起勇气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但和贝萌萌有事没事地搭几句废话，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他猛地拍大腿起身时，路梦遥还以为余章被自己的盛世容颜折服了，突然想通要来要自己微信号了，连忙拿笔在笔记本上刷刷刷写下一串英文数字。可她正准备将笔记本给余章递过去时，他却坚定不移地朝贝萌萌走去，面容视死如归。 第51章 回首又当舔狗 “余章？你有什么事吗？”余章在贝萌萌桌前尴尬的站了两分钟，提笔盯着桌面书本，假意研究的贝萌萌才不得不搭理他，语气既客气又礼貌。 后方的路梦遥脸颊被气地通红，紧紧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张雅文本想安慰她几句，可刚一接近，路梦遥就怒地一声震吼：“滚！”将自己身上产生的怒气全发泄在张雅文身上，口水喷了他一脸。张雅文也只得把脸上的口水一抹，强颜赔笑，就此作罢。 “......额，你和我哥余光耀，是不是......不在一起玩了？”余章的问话很小心翼翼。 贝萌萌听此只是缓缓舒口气，满不在乎的道：“你什么时候有个哥呀？我怎么不知道？” 余章尬住，这要怎么接？难不成卑微的说哦哦我确实没有哥，不久前他刚刚过世？虽然余光耀对自己不算好，可也没太坏，诅咒别人这种事心地善良的余章是万万干不出来的。 贝萌萌撒气似的望向余章，接着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突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余神经还是余精神？” “余光耀。”余章一本正经的提醒。可贝萌萌那是不知道人家名字吗？那是人家不想提起！本来在贝萌萌眼里余章的情商就低的几乎为零，这下直接负一万。 “我当然知道！需要你提醒吗？还是笨的一如既往。”贝萌萌的声线相比与路梦遥还要更加温柔，当然那是路梦遥没有夹着嗓子‘全力温柔’的缘故，但如果路梦遥刻意如此就显得有些作妖了，总体比起来贝萌萌才是温柔派女生的代表。 在余章看来，贝萌萌无论说什么话都是那么动听。他完全察觉不到她话语的气愤，只是傻乎乎地想贝萌萌居然主动跟我搭话了，那么在未来的人生里结婚生子相伴一生还远吗？简直是近在咫尺！ 他痴痴地望着贝萌萌柔发上粉红色的hello kitty发卡，觉得这样子的女孩真滴是太可爱了。路梦遥察觉到余章的眼神瞟向何方，气得把自个头发上的两个大红发卡都扒拉下来。脑海里的自己咆哮了一万遍为什么为什么，贝萌萌哪里比我好了？我到底哪里不如贝萌萌？ 真就应了《龙族》里那句至理名言：多少红颜为傻逼，多少傻逼不珍惜......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呀？”贝萌萌一脸无奈，只得两手扶额，满足他无言的舔狗请求，随意道：“去给我买瓶可乐吧。” “好！”余章秒应，步伐迅疾如飞。他心想贝萌萌心里果然是有我的，不然怎么会让我去买可乐而不是让李二狗或者赵屎蛋去呢？我在贝萌萌心里皇家般的地位果真是无人可以替代！ “没救了没救了......这孩子真是没救了。”最后路梦遥只得嘟着嘴将桌上笔记本，写着自己微信号的那页撕下来，撕了又撕，直到其变成平均直径1厘米的碎纸片才心满意足。 ...... ...... 欧紫霞正安安静静地趴在桌上睡觉，头上的小辫子高高翘起，就像是蝎子的尾刺。旁边朱大彪抽屉里一水的零食饮料漫画书，都是给欧紫霞准备的。他书都堆在桌面上，高高一摞正好给欧紫霞睡觉打掩护，不过老师们似乎都看不见她，这种掩护大可不必。 她不止是游戏狂漫画狂，家中矿比天高，学习方面也不差。她那无所不能的爸爸早就给她安排了七个私人家教老师随时待命。她一看到那七个家教老师就想起了葫芦娃，平时在家学习就够烦了在学校还不能玩？ 谢诗雨也是考虑到欧紫霞虽然平时贪玩，但学习成绩不差也没有影响其他同学学习，才对她稍许宽容了些。她的情况其他老师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在天华中学就读才能拿高中毕业证参加高考的缘故，不然欧紫霞完全可以在家学习三年后直接参加高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像上次考试，她的成绩就是班级第四，年级第十一，相当离谱。 各个班每位学生都该有属于自己的学习方式，而不是像工厂流水线上的一概而论。天华中学与其他地区的高中区别还是挺明显的。像谢诗雨这种人在班主任中算是格局比较大的，心怀宽广，对于欧紫霞都是能忍就忍。 今天是欧紫霞的生日，朱大彪为了给她庆生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先是动用哥哥朱会飘和自己存了老些年的零花钱，又从老爸那里好说歹说借了千百块私房钱，最终敲定为欧紫霞的庆生地点选在凌霄殿豪华包间‘莲花宫’。玩到尽兴处，自己就将提前寄存在大厅里的一大束白百合奉上，单膝跪地说“生日快乐”，想来她根本没法拒绝。现在就差邀约欧紫霞了，也不知道她晚上有没有安排......朱大彪的内心里仿佛有一个东北老爷们在敲锣打鼓，忐忑不安却又满是欢喜。 睡梦中的欧紫霞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想来应该是梦到自己从高处坠落，突然被惊醒。她揉揉朦胧睡眼，拍拍朱大彪的肩膀又抬抬手，示意他起身。朱大彪心生领会，他刚一站起，欧紫霞就把五彩色的aj猛地踏在他的凳子上...... 这往往是混社会的老大哥要宣布重要事件的预兆，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向她望去。 “我今天生日，今晚七点大家都来我家为我庆生，我爸特意找了凌霄殿的大厨来我家。美国、法国、意大利的菜都有，三万块的小酒任喝......不过要少喝点，喝醉了可不能睡我家......在场的各位都来哈，不来就是不给我这个六班老大的面子，以后你们要是被其他班或者学校外面的人欺负了，可别来找我帮你出头。” “老大威武！”一名学生反映过来后，当即吼道。 “大彪！”欧紫霞看向一副受宠若惊模样的朱大彪，“这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家在哪，把人都给我带来，我在家里等你们。老规矩，给你准备一头色香味俱全的烤乳猪......哈哈哈。”欧紫霞得意的笑了笑。 朱大彪露出欢喜的表情，内心却是隐隐失落。在欧紫霞家，单膝跪地送白百合说“生日快乐”显然很尴尬，只得打消此想法。 “哦哦，好。”他柔声细语地回应道。 第52章 贝萌萌对余章道晚安 “来瓶可乐！”余章手里捏着饭卡，兴高采烈地对正在玩开心消消乐的小卖部阿姨说道。 三秒后，小卖部阿姨放下手机，回头瞧了眼货架，挠挠脑袋，“可乐只有冰的了，要么？” “要！”余章毫不犹豫。冰的怎么了，自己完全可以用温暖又柔软的胸膛将之捂热......就像贝萌萌的心一样。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小卖部阿姨打开冰柜门，将冰可乐递给余章，按了几下卡机。他刷完卡连忙将之接过，像得了宝似的塞进怀里，捂得严严实实，边跑边笑，笑容奸邪淫荡。从他旁边路过的学生还以为他怀里藏着块金砖。 余章跑进教室前，用袖口将冰可乐外的水细节擦干，然后冲进教室，砰的一声放在贝萌萌的桌面上，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就像是受宠的猫抓到老鼠将老鼠放在主人脚下。 奇怪奇怪真奇怪。 “谢谢你。”贝萌萌拿过可乐，打开喝了口，轻声说。 “不用，应该的。嘿嘿嘿，下次有这种事，尽管叫我！”余章拍着胸脯，好像是在对贝萌萌发下上刀山下火海之类的誓言。 余章转身缓步离开，周围的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晚去欧紫霞家大吃大喝的事，也没人提醒他。不过像他这种在班上毫无存在感的人，没人提醒再正常不过了。从初中开始，每一次聚会，班长在台上大声宣布的时候，如果他不在，就没人会提醒他，他也不会去主动参加聚会。如果后来有人问起，余章会说：“那天我家里有事，去不了。”以此来避免尴尬。 就算参加聚会，余章也找不到自己的组织，时常出现的状况是同学们三五个扎堆，他想往里挤，然后被排挤，最后只得他一个人自成组织。后来，参加同学聚会这种事他能不去就不去，觉得完全没有意义，反正到哪不是一个人？ “学习学习，我得赶快让自己的学习成绩追上贝萌萌，这样以后才能上同一所大学，才能有未来。”余章一回到座位上就给自己打气，把头发向后抹搞出大背头的样子，好像这样做题会轻松很多。 可其实他采用的一直都是最笨的学习方法，没头没脑的抄英语单词。好像抄个几十遍就能记住似的，其实余章就算抄一百遍转头也还是就忘了。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学渣体质吧。 “抄抄抄！这样抄有什么用啊！不用脑子学，抄再多也是浪费时间！”路梦遥回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错误的学习方法。 不过因为她一脸气愤的样子，余章只当她神经病又犯了，不去搭理。 路梦遥一直瞪着他，余章觉得她跟自己好像有啥深仇大恨似的，只得做出回应：“你管我呢？我想怎么学就怎么学，你学好自己的就行了......别人学霸都是巴不得离学渣远远的，多结交几个优秀人物。你倒好，就想往我这个学渣身上靠，你不想变学渣，就离我远点。” “我想你变优秀，不行吗？在我这种真学霸的世界里，绝不能容忍学渣的存在，你懂吗？”路梦遥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为自己的神经病行为找理由这事，她可是张口就来。 “你才是学渣！你就别打扰我认真学习好吗！”余章不愧是路梦遥心中的聊天鬼才，一句话直接把天聊死。之前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极速下滑，接近破裂边缘。 到了这份上，路梦遥也不再管他，平时也不再一起干饭。中午一下课路梦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余章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食堂打饭吃。 不过他看着身边结伴同行的同学也不社恐，反正余章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路梦遥突然加入，导致他原来持续了好几年的孤单生活突然变了，现在变回来，他没有一点不适应。只是感觉内心有点隐隐失落。 放学时，谢诗雨讲完安全课后，余章收拾书包准备离开。路梦遥第一个走出教室，其他同学都安坐在教室里不走，叽叽咕咕的，余章也听不到他们在讨论什么，紧跟着他就赶紧离开，走的时候还和贝萌萌僵硬僵硬又僵硬的打了招呼，说：“拜拜。” 贝萌萌对他呵呵一笑。 余章觉得今天真是人间值得。自己和贝萌萌的关系同以往比较，有了质的飞跃，内心蠢蠢欲动，高兴的好似屁股会喷火，像火箭一样极速升空。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堂哥余光耀啊，如果不是他和贝萌萌闹翻，自己哪来的机会？ 如果他知道，余光耀和贝萌萌闹翻的根源是路梦遥，是她为了帮他出气搞的事，表情或许会很精彩吧？也许会送个礼物给路梦遥，请她干饭，甚至跟路梦遥一起拜关公结为异性兄弟。 余章离开教室，刚走一会，就看见在树下右手捏左手，来回踱步，面容惶恐不安的余光耀。 他正在想，要不要主动去跟贝萌萌和好，该讲什么话才能和好呢？为了解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时不时地就会来一班外面的树下思考，望着六班，已经好几天了。 “放学了，不回家，在这干嘛呢？赶紧走吧，回家回家。”余章难得对余光耀热情。他心想，必须得抓紧时间升温与贝萌萌的关系，让余光耀死心。 你学习成绩那么优秀，长的又帅，生活费又足，愿意和你一块玩的女生遍地都是，和你弟弟抢嘛呢？有意思吗？ “我在等你！”余光耀回应余章的热情。只是他离开的时候瞟了一眼六班，看见不知道和同桌在聊些什么，捂嘴偷笑的贝萌萌，表情异常复杂。 兄弟俩回家的路上，余光耀像大哥哥那样日常关心余章的学习成绩，对他说如果有不会的题可以来找我，如果需要学习资料，可以用我的。 余章回应说你也是，都高三了，要好好学习，就算考不上华清也一定要考个好学校，别谈恋爱......不能因为恋爱影响了学业，高中不让早恋，这条规矩自然是为了我们好，是校规里一条最明智的规定。 余光耀回应说是啊，还是旁观者看的清，当局者往往迷的深陷死局。要想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为这个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当一名人类高质量男性，必须要从迷宫中跳脱出来，找到自己。 余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微笑点头恩，心说这样就好，这样就没人跟我抢贝萌萌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热情交谈，情真意切。 两人回家时，已近傍晚。家里的圆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舅母听见门铃，叫舅父去开门的时候，他看见余光耀和余章那形影不离的兄弟模样，眼睛瞪得可以塞进两个铜铃，还以为活见鬼了。 不过很快舅父就反应过来，连忙露出真诚慈父般的笑容，叫两人赶紧进门吃饭，菜都快凉了。 这顿饭吃了整整三个小时，当然都是以唠家常为主。上次考试余光耀的成绩又是高三第一，余章的进步可谓是质变，七个科目，总算有一科及格了......电视机里，足球解说嘈杂的声音沦为背景。 这一幕直到余章收到一个微信电话，打破了原本的温馨局面。如果说余光耀对余章热情似火，那这个电话就如同一桶冰水从他头上泼下。 余光耀在贝萌萌一块玩的期间内，余章不断给贝萌萌发送好友申请，在申请说明里打了几百个字。最后贝萌萌觉得，余章是余光耀的弟弟，关系闹太僵也不好，所以同意了，将他的权限设置为仅聊天，消息免打扰。 余章一直发消息，贝萌萌一个标点符号也没给没他回，他还孜孜不倦。如今他想来，应该是贝萌萌终于被自己的真诚所打动了。 只要她点点头，自己就把一生交到她手里，为她鞍前马后。 微信电话是贝萌萌打来的，余章设置的来电铃声是“wonderful u”，也就是贝萌萌的微信兼微博昵称。这个电话对余章来说宛如晴天霹雳，贝萌萌就算给他回消息，通常都是回一两个字的。 余光耀虽然看不见余章的手机屏幕，但电话里那温柔如玉的声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贝萌萌只说了两个字，然后便挂掉电话。那两个字是：“晚安”。 晚安在网上有另一层含义，是‘我爱你’的意思。这点时常上网找乐子的余章和余光耀都懂。 不过舅父舅母不懂。兄弟俩双双呆住的同时，舅母往余光耀碗里夹了个鸡腿，舅父见此也往余章碗里夹了个鸡腿，边往嘴里刨饭菜边开口说:“你们兄弟俩愣啥呢？快干饭，多干点才有气力好好学习，我们老余家的未来，可就指着你们兄弟俩呢。” 第53章 真心话and大冒险 余章收到“晚安”之前。 朱大彪像旅行导游似的领着同学坐电车去往欧紫霞家。除了路梦遥、贝萌萌、张雅文、余章外，六班学生全员到齐。 余章去不去没人关心，路梦遥不去同学们都很是遗憾，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看她离开教室时的样子，很是生气，也不知道是谁惹她生气。张雅文给出的理由是路梦遥不去，我也不去。 而贝萌萌则是热情邀约何言心坐自家的白色越野车去。这两人的关系很是不错，何言心是独生女，家境中下等，家中父母为了让她在天华中学就读，已经很是辛苦。平时贝萌萌和何言心一块玩，消费都是贝萌萌买单。在学习方面，何言心也是经常帮助贝萌萌。家里长辈也很支持她们来往，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浅蓝色的电车一路向前，开往梦幻般的城堡。窗外的风景如同日漫场景重现，列车到站停车，中途入乘的路人还以为这是校车，不由得嘿嘿一笑，仿佛回到了当初在校园里生活的日子。 十六站之后便抵达终点站“云端路”，众人纷纷下车。 在朱大彪的带领下，春游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欧紫霞家。欧紫霞家很明显，楼房有七层高，房子后面有个大草坪，这就是今天她庆生的地方，欧紫霞爸爸经常会约客户在这里打高尔夫。 欧紫霞爸爸公务缠身，生日前天就对欧紫霞说了，坚持要请同学来自己家里玩。 他以为过生日，就是要人多热闹才好玩，其实欧紫霞根本不在意这些。如果可以，她反而更愿意和爸爸一起去小馆子里吃碗面，只要面里有大蒜，生日蛋糕有没有根本无所谓。 草坪上早就准备好了琳琅满目的食物，有专门的厨师现烤牛排，也有厨师前面摆着恐龙腿般的意大利火腿，有人要吃，他就切片装盘，每一片火腿都薄如蝉翼。还有现烤出炉的奶油蛋糕、各个国家不同年份的酒水......看上去就像是一场社会精英人士举办的一场商务晚会。 欧紫霞在人群中精准锁定朱大彪的身影......他那200斤的身子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作为生日宴会的主人，欧紫霞反倒更像个局外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运动装，脚下是熟悉的aj。 “我叫凌霄殿的厨师给你烤了头乳猪，就快好了。那个法国佬刚开始听不懂我说啥，我用法语给他重复了一遍，他当即就震惊了，说什么叫我烤乳猪的客人您还是头一个，我比较擅长法国鹅肝什么的......我不喜欢那玩意就没叫他做，太咸了。”欧紫霞像兄弟一样拍拍朱大彪的肩膀，朱大彪险些一个没站稳摔倒，尴尬地笑了笑。 “烤乳猪来了，奥拉丁！就这！快推过来！”欧紫霞向凌霄殿的大厨摆摆手。 紧接着一脸红润的奥拉丁将餐车推向朱大彪，用餐刀把大猪蹄子切下来，装进盘子里递给他，又说了几句朱大彪听不懂的法语。欧紫霞翻译说是：“大猪蹄子吃大猪蹄子。” 朱大彪又尴尬的摸摸头，笑了笑。 用餐环节结束后，两位西装侍者推着两米高的七层生日蛋糕从别墅推向草坪中央。欧紫霞上前拿起话筒，然后示意朱大彪给她搬把凳子，凳子搬过去后，欧紫霞习惯性的踩在上面讲话：“各位同学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我很开心，今天大家吃好喝好，玩的太晚不用怕，当然可以睡我家，不过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还有，以后在学校看见我，记得叫我老大。” “讲话真是麻烦，也不知道老爸为啥要给我定这个规矩，请人吃饭前先讲话，好像自己不讲话就不是这个宴会的主人似的。”欧紫霞在心里抱怨着。 “好了，大家吃蛋糕吧，人人有份，管饱。”欧紫霞将话筒递给朱大彪，两名侍者站在蛋糕两端，切好蛋糕后装进盘子里，给同学们挨个发。 “吃吃喝喝多没意思，不如一起来玩游戏吧。”许久之后，有同学提议，其他人接连响应。 玩游戏可是欧紫霞最擅长的事，而真心话大冒险是同学聚会最常玩的游戏。身为宴会的主人，她提出来，自然没人反对。 两个侍者将白色石桌抬到草坪中央后退去，众人围成圆圈。欧紫霞找个空酒瓶放在石桌上旋转，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瓶口移动，旋即目光定格在何言心身上。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以你的性格，我想就算你选大冒险，也没有勇气执行吧？要知道，大冒险可是很变态的哟。”欧紫霞看向何言心。 何言心扶了扶眼镜，话语间钢牙微露，“那我就选真心话吧。” “还真是稳重啊。本来还想激将你一下让你选大冒险，给喜欢的人表白呢。”欧紫霞开玩笑的说。 “我没有喜欢的人，如果一定要喜欢谁的话，那他的学习一定要比我好才行。”何言心回应。 “可你不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吗？那么变态的分数没人能超越吧？年级第二可是每次都差了你好几十分呢。看来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人啦。”有人说。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高中是没人能超过何姐，但是初中，好像是初一的时候吧，她可是被某位不起眼的小角色压了整整一学期，当了一学期的年级第二呢。”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何姐从来都是稳占年级第一宝座不动如山呢。那人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重要吗？那时他不过才初一而已，现在早就陨落了。半路夭折的天才，一样是废物。”窃窃私语的这两人，小说肯定看的不少，一开口就老‘斗破苍穹’了。 “哎，真心话大冒险遇到正经人就没意思了。算了，给你出个简单点的问题吧......你学习为什么可以这么好？把窍门说出来分享给大家吧。”欧紫霞道。 “窍门？学习可没有窍门。爱因斯坦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灵感。”何言心顿了顿，接着道：“我回答完了，可以过关了吧？” “真水。”朱大彪吐槽道。 “额......我只是觉得学习有趣，考第一可以让我很开心，而且父母也高兴，具体的说不上来.....我说那些题我都是随便乱做的你们信吗？”何言心觉得不多说点话，就好像是不给其他人面子，又强行从牙缝里扣出来几句可有可无的话，以示尊重。 贝萌萌捂着嘴哈哈一笑，“我也是，我也觉得学习有趣，成绩好可以让我很开心，而且父母也开心，具体的说不上来......我已经把下次真心话提前说了啊，瓶口指到我可不算。” 何言心后退一步，归于人群中，真心话大冒险继续。 她凑到贝萌萌耳边，悄悄说：“我看余章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今天他没来吗？好可惜......我和他做了三年的初中同学，我考年级第二那年，他是第一，后来他家里好像出事了，学习成绩一路下滑，之后我同学聚会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是吗？”贝萌萌听到这话满脸疑惑，“我还以为那家伙从小废到大呢，没想到曾经也有天才的一面。可惜呀，人一旦开始颓废，就很难回到当初努力时候的模样了。” 与此同时，酒瓶在圆形石桌上的转动速度逐渐变缓，而后停止，瓶口指向贝萌萌。 第54章 路梦遥对余章彻底失望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欧紫霞说道，“别耍赖啊，耍赖就脱掉裤子打屁股。” 贝萌萌愣了愣，没有玩不起的表现，游戏嘛，开心就好。思索了一会，回应：“我选真心话。” “好，根据规定，选择真心话，由上一个受到惩罚的人提问......如果是大冒险的话就让我来出题嘿嘿。”欧紫霞从身旁朱大彪端着的果盘里，拿了颗葡萄放嘴里。 “啊？”何言心感叹一声。 贝萌萌心想这下可好了，要是有人问高三那个余光耀和自己是什么关系，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他，还真不好说。由何言心来提问的话，完全可以避免这个尴尬的问题。 “你问吧，随便问什么。”贝萌萌打趣道。 何言心摸摸下巴，沉思片刻，而后问出了一个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你喜欢余章吗？” “？？？”贝萌萌额头突然冒出三个问号，众人一片惊呼。 这问题还用问吗？有人会喜欢余章那个衰神吗？ 用网络术语来讲，别人找女朋友都是靠钱靠才华，余章找女朋友是靠人家眼瞎。 余章喜欢贝萌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不过没有人道破，因为贝萌萌非但不喜欢他甚至到了讨厌的地步，这是众所周知的。 “不喜欢。”懵逼两秒后，贝萌萌果断回答，而后反问：“你喜欢？” 何言心微微一笑，“是我问你问题，不是你问我，要遵守规定。” “好啦好啦，游戏继续。真的是，就不能问点劲爆点的问题吗？比如有没有啥特殊癖好，喜欢私底下舔自己的脚什么的......”欧紫霞继续转动酒瓶，游戏继续。 酒瓶旋转一会后，瓶口指向她自己。 “你们都选真心话，我也真心话。身为老大当然不能脱团不是？”欧紫霞环抱双手，俨然一副大哥架势，“贝萌萌，你问吧，可以问两个。” 贝萌萌对欧紫霞没啥好奇的，言语轻描淡写：“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好像不在乎学习成绩，为什么？” 朱大彪竖直耳朵，贝萌萌问欧紫霞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不过不好开口。一般男生问女生你有喜欢的人吗？意思和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无异。 “当然有！”欧紫霞十分肯定的说，“所有小弟我都喜欢，将来我要将他们通通纳进后宫。” 一阵唏嘘声之后，众人无语。 “第二个问题嘛……我爸爸说，不久后就要送我去国外念书，大学念斯坦福。所以我当然不在乎学习好不好了。” “有钱就是牛啊！”有人回应。 朱大彪又尴尬的摸摸头，眼底有种藏不住的失落感。 欧紫霞继续旋转酒瓶，这次瓶口指向朱大彪。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欧紫霞的语气明显和善了许多。 “真心话。”朱大彪毫不犹豫。 如果是其他人问他，那他绝对会选择大冒险。其他人一旦问道自己喜欢谁，总不能当着欧紫霞面说喜欢欧紫霞吧？这样总是会让当事人显得很尴尬，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就有可能破裂。但如果是欧紫霞开口问你喜欢谁就不一样了，当着她面回答喜欢你......起码落个憨厚有勇的好印象。 “烤乳猪和烤全羊和你更喜欢吃哪个？”欧紫霞问完后，朱大彪立即囧住。 怎么？难道我在欧紫霞心里除了吃就只有吃了吗？ 当即有人抗议：“水也不能像你这么水啊！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欧紫霞回应：“开个小玩笑啦，我可是公正的很，怎么可能水呢？” 她干咳几声，问朱大彪：“你喜欢谁？” 欧紫霞显然是知道，朱大彪会怎么说，又加了句：“想好再回答。” 朱大彪再次囧住，她的意思是要我说呢还是要我不说呢？ 与此同时，红色迈巴赫跑车的阵阵轰鸣声由远及近。 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无暇顾及朱大彪的回答。其实他就算是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欧紫霞还能有谁？不过大家都没有明抖出来。 高中时候，这种事大家都是深深藏在心底的，所以才衍生出了‘暗恋’这个词。而人之所以会暗恋，多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倘若有十足把握，便可直接来一句：“我就问一次，你跟不跟我？” 迈巴赫一骑绝尘，轮胎底下尘土飞扬，驾驶员毫无疑问是杨戬。这货开车经常在最高限速边缘游走，一不小心就要和交警斗智斗勇。 血红色车门如机翼般向上展开，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条纤白如玉的小腿，鞋子一如既往是路梦遥喜欢的短高跟黑色皮靴。这短短的功夫路梦遥竟然又换了一身装扮，及膝的花短裙、黑色毛衣，微卷的褐色长发、金三角耳坠......甚至还戴上了杨戬的墨镜，每次她换装扮就好像变了个人，不细看还真难认出来。 众人心想这又是谁家的富婆，天华中学真不愧是天华市的私立贵族高中。和经常与人打成一片的欧紫霞相比，无疑路梦遥才是众人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白富美，因为她除了对余章相当友好外，对其他人都冷若冰山。 尽管众人都以为她对余章好是因为可怜他，那只是‘帮助’。 路梦遥潇洒又优雅地向众人走来，手上提着精美小巧的生日礼物。她身后的迈巴赫车门自动下降，如风般离去，衬的她更是逼格十足。 因为她走路故意扬着头，所以没走几步就被路上的石头绊倒。不过好在她及时侧身，不至于脸着地......众人立即认出这人是谁，除了高一六班女神路梦遥还能有谁？ “真就没一次能美过三秒。”路梦遥取下墨镜，起身揉了揉泛红的膝盖。 欧紫霞身为宴会主人，当然要对来客表示欢迎，虽然路梦遥和其他的关系不怎么好，但也说不上差。 “玩什么呢？我能参加吗？”路梦遥对欧紫霞说话的同时，把生日礼物递给她。 “当然可以，真心话大冒险，人多好玩。”欧紫霞接过礼物，并不介意路梦遥的加入。她从来没有说过让路梦遥叫她老大之类的话，在她心里，路梦遥显然是和她同等级别的人。 路梦遥旁观一会后，提议要和贝萌萌两人对赌，毫不掩盖自己对贝萌萌的恶意。 毕竟大家都知道，余章是路梦遥罩着的，但余章却不搭理她，反而喜欢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让众人难以理解。路梦遥生气，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可怜贝萌萌，什么都没做，却要无辜躺枪。 所谓对赌，即参与人数缩小至两人，瓶口指到谁，另一人就可让她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贝萌萌心里也是傲娇的很，路梦遥三言两语的刺激她几句，她便欣然接受。甚至反驳道：“你要是输了，可别输不起，就算让你脱衣服，也不能拒绝。” 路梦遥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自己此行可是带着金簪呢，神力无极一呼，赢下一场小小的游戏算什么？ 不过她显然多此一举，第一回合瓶口指向何言心，作废。第二回合，瓶口自然而然地指向了贝萌萌。如果非要说原因，那这就是‘天意’。 “我选大冒险，你想让我做什么？”贝萌萌一咬牙，心想要是选真心话，保不齐路梦遥会问关于余光耀的事，而她肯定是不想回答的。 “简单，我不会为难你的......就和余章打个微信电话，道晚安吧。”路梦遥轻声说。 贝萌萌相当为难，自己本来都对余章毫无好感，甚至说是厌恶，这么一来，不是给余章希望，让他又对自己的意思误会了吗？不过贝萌萌显然是输的起的人，犹豫一会，没有说什么，当即拿出黑色的苹果13给余章打了微信电话，道了晚安。 电话那旁的余章明显像是犯了狂笑症，贱贱的笑声通过免提，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开免提道晚安，是路梦遥刻意要求的，贝萌萌倒也没有说什么，这本就是大冒险的规则之一，输家做的事，要让所有人都看见，确定才行。 路梦遥从余章对贝萌萌道晚安时的反应，又一次确定了余章喜欢的人是谁。来之前她还安慰自己，说余章喜欢的人肯定是我，之所以当着我的面对贝萌萌那样讨好，就是想惹自己生气，抓紧时间赶紧对他表白呢。 可是事实往往是现实且残酷的，因为他不喜欢，所以她做什么都错，怎么想都不对。 “你们玩吧，我家里有点事，就先走了。”路梦遥再没有兴趣留下，当即转身离开。孤零零的背影和余章是多么相似。欧紫霞挽留，说不吃点东西再走吗？见她没有回应，只得作罢。 余章刚才的贱笑声，无疑重伤了路梦遥的心灵，这点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路梦遥心里如果有事，脸上的表情就会暴露出来，是绝对藏不住的。 ...... ...... 夜幕已经降临。除了路梦遥所走的这条人行道，两旁的树木都挂着连串的小彩灯，微微照亮她，其他地方都是昏黄的一片。 路梦遥从欧紫霞的庆生派对出来后，就以仙桃的账号，一直在跟余章发消息，不过他一个表情符号都没有回。 想来不是设了消息免打扰，就是在给贝萌萌发消息。不过也是同样的，贝萌萌也没有回他。 路梦遥深吸口气，缓缓呼出，将不好的情绪排出了大部分。 然后他拨打了余章的微信电话，听到了那首‘wonderful u’。这首歌的声音，在此时的环境下，异常响亮。 i never knew when the clock stopped and i''m looking at you i never thought i''ll miss someone like you someone i thought that i knew i never knew i should have known something wouldn''t be true baby you know that i''m so into you more than i know i should do so why why why why should we waited ...... 嘟...余章挂断了电话。 路梦遥只收到简短的四个字和一个符号。 你有事吗？ 第55章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算了，”路梦遥没有回消息，只是呆呆地叹口气，将这几天来的憋屈郁闷尽数呼出，“反正，自己下凡来的目的，不就是帮助敖夜，让他此生过得幸福美满吗？与他相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吧？没有谁，天生就注定是谁的伴侣。人生和命运精彩的地方，就在于既能享受七情六欲带来的快乐，也能承受七情六欲带来的痛苦啊。” “三千岁的我，终归还是太年轻了，居然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生气。哈哈，真可笑。凡人、普通人的事情，不如意的有十之八九。生活，不就是自己哄自己吗？把自己哄开心了，什么都好说。”路梦遥不仅擅长安慰别人，安慰自己，更是得心应手。 同一时间，余章又在大半夜，随手拿了件外套，蹑手蹑脚的出了家门。 他当然不是去上网的，而是去找贝萌萌的。 这当然是余章自作主张的迷之舔狗行为。贝萌萌给他道完晚安后，到睡觉时间，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归是睡不着，给贝萌萌发了很多消息，她都没有回一个字。 烦躁从他发出的每一个字开始，不断累积，直到抵达一个无法忍受的程度，让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贝萌萌。哪怕只是一眼。 但同时他考虑到贝萌萌现在可能已经睡觉了，或者在做事情，不好打微信电话打扰。万一又恶心了人家，把我删除了，真的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其实他俩早就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可以说，之所以贝萌萌如此对待他，这一切都是他自个造成的。 本来贝萌萌还是对余章抱着善意的。但是，余章并没有自知之明，表达爱意被拒后，不断给人家发消息，找话题强行和她聊天。最开始还好，可几天之后，贝萌萌逐渐感到不耐烦，微信发了绝交的信息，又把他删了好友。 那时贝萌萌对他说，现在我们都是学生，应当以学习为主，你又是男生，更应该好好读书，将来好好搞事业赚钱，距离谈情说爱还早着呢。 余章回她：小孩子才做选择，学习、事业、钱、感情，我全都要。 贝萌萌回：“幼稚”。然后就没有后续了。 他们虽然没有到苦大仇深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如果说贝萌萌现在最讨厌谁，那毫无疑问就是普信男余章。 余章当然是知道贝萌萌家的，因为他曾猥琐地跟踪过贝萌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是意识到，贝萌萌可能有喜欢的人了，他证实自己的猜想，看是不是真的。 其实她怎么样关他屁事，有没有，又怎么样呢？ 可能余章这种人，对于自己的心所在意的人，就是做不到完全放手。毕竟他又不是苦行僧。 余章来贝萌萌家的这一路上，时不时地就会打开手机看一看贝萌萌有没有回自己消息，明明他的脑子可以肯定贝萌萌不会回，但心就是不愿意相信。 余光耀将贝萌萌送的粉红色的苹果13修好后，就将原本的手机以及电话卡送给了余章，手机不连wifi也能有网。当时余光耀告诫他说：“这个手机给你看教学视频用，少干没用的事啊。”余章连连点头说好，笑的和弥勒佛一样。 余章到达贝萌萌家的小区外面，停在马路上，头向隔着两米高围墙的楼房望去。贝萌萌的家，正好亮着灯，上下两层，邻居的灯都是灭的，很是明显。 在吗？我在你家外面，能出来吗，想见你一面（表情\/可怜） 现在时间：23:20。余章发出上条消息‘我好想你怎么办’的时间是22:19。 余章呆呆地望着，两手揣在腰包里，心情相当失落，仿佛世界毁灭。他特意将手机声音调到最大，如果贝萌萌回消息，他立刻就能听到，同时手也能感受到手机的震动。 可惜，二十分钟过去了，世界还是如此安静，安静的像是地狱。 余章手心里满是汗水，他先是伸出手交替着在袖子上擦了擦，而后拿出手机，斟酌着用词，又给贝萌萌发了消息： 见一面吧，我大老远的跑过来，等会还要回去，要花很多时间的。 我最多，最多，就耽搁你十分钟。 我想跟你道歉，一定要和你道歉，修复我们两人的关系。 半个小时过去了，贝萌萌还是没有回音。 余章偶然间能透过窗帘看见贝萌萌的影子，确定她是没有睡觉或是学习的，有可能是在吃零食刷电视剧。他猜的没错，贝萌萌正在看电视剧《你是我的荣耀》，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于途这样的男朋友，将来长大了，到了谈恋爱结婚的年纪，一定要在手机上下个王者荣耀玩。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 此时余章已经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就算是骑小黄车回家，最少也要花近四十分钟。 贝萌萌没回消息的时候，他就在想，再等等吧，再等等，说不定她就快回了呢？就算不出来，回句关心的话“你赶快回家吧，后天还要上学呢。马上就期末考试了，别生病了。都这么晚了，我们见面不合适”，诸如此类，余章就已经心满意足，立马会调头离开。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说贝萌萌看到消息就会回的，等十分钟，再等十分钟...... 可是贝萌萌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发。 突然，贝萌萌家的灯熄灭了。余章想来，应该是她已经上床睡觉了。不行，得赶紧和她沟通交流，不然等会她睡觉了，就真的是打扰到她了。自己可千万不能当没有下限的舔狗，烦人精呀。 于是，余章开始拨贝萌萌的微信电话。 贝萌萌的微信电话铃声是电视剧《想见你》的片尾曲，八三夭乐团唱的“想见你想见你”。 当然，这个你不是自己。 余章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少不了幻想，心说这个你就是我，贝萌萌是在考验自己。 七秒后，贝萌萌挂断了电话。 余章又等了十分钟，期间他心想贝萌萌会回些什么呢？十分钟过去了，贝萌萌啥都没有回。 然后余章又开始拨贝萌萌的微信电话，不厌其烦。 贝萌萌又将之挂断，来来回回好几次。 终于，在余章的不懈坚持下，贝萌萌将右手食指放在手机右下边的绿色按钮上，猛地一划。 余章还未开口，贝萌萌那方就滔滔不绝，吐字铿锵有力：“舔狗舔到大半夜来恶心老子，你爹妈从来不后悔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舔起来没完没了是吧？人性都没有的玩意，你配活着？给老子死一边去，别来烦老子。” 第56章 余章再次向贝萌萌低头认错 贝萌萌骂完余章后，挂断电话，又迅速给他回了句消息：以后别再找我了（空格）就当我死了 她也不删除余章，而是做了另一个选择，将手机关机，然后猛地拉过被子，盖在头上睡觉。 余章一个人，孤独地矗立在寒风中，望着无边无际的幽暗天空。 他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该喜欢人，或者说，喜欢错了人。可如果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没有错，那么，究竟是谁错了呢？ 其实喜欢本没有对错之分，喜欢一个人，努力挽留，想修补与她的关系，并没有错。 只是，一个人的喜欢，命中注定就肯定会失败。有多喜欢别人，在别人看来，就有多恶心，所有的作为，都是打扰。 虽然余章沉浸在痛苦中，可他并没有忘记学习，也想变得更好，只是每天睡觉的时间足足有十小时之久。因为他一旦记忆清醒，就会感到心痛。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愿意一直睡下去，永远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和自己的回忆谈恋爱......虽然自己的回忆，与她的点点滴滴，由外人看来都是小事。但人生，可不就是由点点滴滴的小事积累起来的吗？ 这两天，余章做作业，说的夸张一点，都是流着泪做的。不过不是眼睛流泪，而是心流泪。上初中之后，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他似乎就遗忘了流泪这项人类排除苦难的技能，将所有不美好的事，都死死压在心底。 周日下午，余章整理好行囊后，就出发去了天华中学。因为和贝萌萌的关系几乎决裂，他再也没有向往常一样期待什么，反而无事一身轻，只是脸上没有再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晚自习，路梦遥也不再打扰他，甚至仿佛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课后，张雅文向她讨教学术上的问题，她也都一反常态的热情为他讲解，共同进步。 大家好像都在往前走啊，只有自己，好像还停在原地。六班就像是一个集体，全部都在逆风飞翔，而自己好像就是局外人，寒风扑面而来，自己就受着，没有努力扑腾翅膀，熬过寒风的想法。 余章感叹一声，继续埋着头做题，边做边翻书本背后的解析答案，每做一道题都举步维艰。就算是晚上，赛罗奥特曼发型的数学老师讲课也唾沫星子飞溅，明明满脸皱纹，却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每天晚上的晚自习，都是由同一个老师上的。一般而言老师都是前两节课讲题，最后一节课让同学做各个科的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 第三节课依旧如此。余章因为之前落下，没听的课太多，根本听不懂数学老师在讲什么，只能自己翻答案做之前的题，试图弥补，可是越弥补，不懂的题就越来越多，陷入死循环。这节课才刚开十分钟，余章就被一道普普通通的勾股定理题困住，他低头俯视着书页上奇形怪状的符号，一个字一个符号的细品，可就是读不懂。 而他，也从来不是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请教老师或者同学的人。 余章觉得，这好像是件很丢脸的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就没啥脸面可丢啊，因为自己就是个毫无存在感的人，觉得做什么事情，在别人眼里都是一场刻意作秀。 咸鱼嘛，就不要进入大众视野，一个人默默翻身就好了。不要妄想别人推你一把，别人不把你吃了都是好的。 自从被贝萌萌可谓恶毒刻薄的语言攻击后，余章就陷入精神自我消磨中，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可偏偏，他有着异于常人的坚持，忍耐力，下定决心要认真学习，就算是不会，也会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上面。 张雅文因为和路梦遥关系升温，飞扬跋扈，这样对余章说过：“有些人啊，就是一条试图翻身，扑腾来扑腾去，却怎么也翻不起浪花的咸鱼。永远的咸鱼。你说是吧？” 余章虽然情绪低落，却不影响对他竖起中指，怒吼：“是你个头，你就乖乖等着被我打脸吧。我可是鬼才，鬼才你懂吗？后来居上，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超越所有天才的人就叫鬼才！” “可别说大话了，做点有意义的事，拿出成绩来吧。现实里有几个废柴能咸鱼翻身的？少做梦，多看书。”张雅文刚和余章展开对话，就发现路梦遥死死盯着这里，话也不敢说的太过分，同时也有些忌惮余章的拳头。他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这货一拳能把可以参加日本相扑比赛的高年级学生打翻在地。 余章冷哼一声，继续埋头，看着参考答案苦苦思索解题思路......如果他之前听课，理解老师讲的解题方法，大可不必如此，可惜他错过了。 学习就像做数学题，一步错，步步错。世上的学生并不是中和，而是两极分化，好学生和坏学生。好学生一路优秀到底，坏学生一路颓废到底。像余章这种，好学生变坏学生的并不少，可再想崛起，就像熊猫一样凤毛菱角了。 余章想着解题思路，可想着想着，就想偏了，又偏头去看前桌的贝萌萌。 两人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如果不缓和，面临文理分班时，一别，就是永远。 这样想想，余章又萌生出了去找贝萌萌和好的想法。 他并不是余光耀那种，确定了想法，也要再三斟酌反复思量，然后再去实施的人。想到什么，就会立刻去做。 而和好，自然是需要道歉和礼物的，当然，也需要自己优先低头，这就是诚意。 一想到前天贝萌萌跟自己道晚安时的温柔声音，他就又陷落了进去。 可是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贝萌萌根本不会接受他的任何诚意，甚至一看到他就想吐，觉得仿佛看到了一坨屎。 晚安？道晚安又怎么样？道晚安就是对你有意思，就是喜欢你吗？人家只是在玩游戏罢了。 “余章，今天晚上你值日，走的时候检测电器，电脑、饮水机、灯、都关好。”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大家回寝室睡觉时，何言心日常友情提醒。 “怎么又是我？好吧好吧。”余章放下思索了一节课，仍然一字未写的笔，合上这道没有解开的应用题，小声嘀咕道。 所有人走后，余章照何言心的吩咐关掉电器和灯。可当他准备离开教室拉上门时，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旦实施，就再无退路，贝萌萌只能选择与自己和好，就算不能，也会在她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至于这件事的后果，他早就想过的，顶多是被老师请去办公室，批评教育一顿。同学们的目光诽议？他早就不在意了。 此时，附在余章身上的衰神离体，快乐之神与他相拥。 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我就要死缠着你！这辈子这么长，将来你回想起这一幕，会感动的热泪纵横吧？以后我一定会是一名成功人士，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等我们老了的时候，也不至于没有啥可回味的过去。 余章按开前排的白色电灯，走上讲台，从粉笔盒里摸出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正常人别说写，就连想都想不到的几排大字。他甚至还在这些字的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好似一名诗人在自己作的诗名下方留名。 贝萌萌，对不起，我前天晚上不该去找你。 真的对不起，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原谅我好吗？ 如果你不跟我和好，我想我再没有活着的勇气。 我本来不想这样，但我不这样，你不会理睬我。 请一定要跟我和好，恢复同学情谊。 ——余章 第57章 你为自己而活!你叫余章! 毫无疑问，这件事在第二天掀起了巨大的风波。余章早上刚睡醒，就开始后悔，昨晚自己是犯什么神经病了？难不成是跟路梦遥学的吗？ 可是事已至此，他只好将错就错，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一大早就去操场，把旁边花圃里校长养的白色牡丹花给摘了，塞进挎包里，准备送给贝萌萌。 早读课即将开始时，黑板上留下的字迹才被六班所有人知晓。第一个看见这些字的人，是早所有人半个小时来到教室学习的何言心，不过她只是看了看，就继续学习，没有任何八卦的心思，反而有点……悲伤。 睡眼还有些朦胧的贝萌萌来到教室时，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尤其是余章。那阳光的眼神和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有那疯狂的大背头发型......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路梦遥和何言心一样，是这个教室里最正常的两个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同桌用手指了指黑板。贝萌萌回头一看，旋即呆住，最后目光停留在‘余章’两字上。 她发誓，一辈子不会忘记这两个字，忘记那个怎么耍都甩不掉的舔狗之王。 一时间，贝萌萌的内心翻云覆雨，各种意识交替碰撞，像是无数股麻绳拧在一起，然后往上淋了一大桶老干妈，最后丢进大海仍其飘行。 突然，脸颊涨红的贝萌萌埋着头，两手趴在桌上，哭的梨花带雨。 原本如菜市场一般的教室，突然安静的像是鬼屋，只有鬼魂的哭声，在黑暗密闭的房间里哀嚎着。 张雅文双手抬起和屁股黏在一起的凳子靠向余章，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轻声说：“你给人弄哭了，还不赶紧上去安慰安慰，道个歉？” 余章自信的笑了笑，脸庞如刀削，“放心吧，寡人早有准备。” 只见余神人又把大背头往后抹了抹，露出高的天际的发际线，挎上背包，大步流星却又不失优雅的迈向泪流不止的贝萌萌。 距离贝萌萌还有半米之地时，余章神人哗的一声拉开衣服拉链，右手将右衣角往后扬出超人披风的架势，从挎包里掏出一束生机勃勃的白色牡丹花，单膝跪地，无比郑重的对贝萌萌说：“我错了，请原谅我的年少无知，我将用后半生来弥补今时今日对你的亏欠。” “卧槽，这余章是不是得了神经病啊？”有人吐槽道。 旁边的人回应：“不不不，你看过《天才在右，疯子在左》吗？世上哪有什么神经病啊，只是他的世界观......和我们有些小小的出入罢了，可以理解。” “理解你妹啊！你的脑子也是屎做的吗？” “大清早的，不想和你吵架，别闹。和余神人比起来，咱啥也不是，好好看戏就行。” 铃铃铃...... 早读课铃声响起，不过余神人却根本不在乎。在他耳朵里，这声音仿佛就是与贝萌萌和好的急行进军曲。 语文课代表走上讲台，也没有想要打断他的意思。耽误几分钟时间，也没啥大不了，毕竟好戏可不多见。在令人心动的真正好戏面前，所有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十秒后。贝萌萌抬起因生气而涨红的脸，双手将凌乱的秀发拨到耳后，擦干眼泪。 旋即，她快步走上讲台，拿起刷子，将余章写的破字狠狠刷干净，然后把刷子随意甩在讲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所有人的心灵都随之一颤。 和好？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除非余章身怀火花棒能变成迪迦奥特曼，右肘搭左手发射哉佩利敖光线消灭怪兽拯救世界，否则这辈子余章是别想和好了。 但余章却不这么想。他始终相信，人定胜天，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何况，这和电视剧小说里杀父杀妻杀红颜杀兄弟之类深仇大恨的戏码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既然他们能和好，那我为什么不能？ 难不成，现实真就如此残酷，美好的电视剧小说都是骗傻子的？ 余神人依旧单膝跪地，只是偏了个方向，正对贝萌萌。 “请原谅我！”他鼓足勇气，大声吼道。似乎吼的声音越大，诚意就越足。 同学们都附和说：“是啊贝萌萌，你就原谅他吧，人家都这样了，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你不嫌丢人吗？”贝萌萌强做镇定，开口道：“道德绑架是吗？让周围的人对你心生怜悯，对我施压？搞的好像我不原谅你，都是我的错一样。错的人是你！你一直都在烦我，骚扰我，滚啊！再不滚，我要报警了！” 贝萌萌的声音，如雷霆般贯入余章的耳朵里，再无往日的一丝温柔。 但余章仍不放弃，生硬的微笑着，“你不跟我和好，我就一直跪着，一直打扰你。报警？报警有什么用？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别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了。” 贝萌萌捂着眼睛，大脑一片混沌。现在的她，对余章的厌恶，可谓是达到了极点。 “就不滚是吗？好，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贝萌萌接过余章手里的白色牡丹花，拐过他的身躯，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走到后排，将花丢进了垃圾桶里。 可余章对此早有预料。 昨晚他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早就知道贝萌萌会如此对他，心里早就打定了不和好誓不罢休的主要，和贝萌萌杠上。 余章站起身，一副鱼死网破的轻松样，“没事，只要你跟我和好，我以后天天给你送花，让你丢......只要你开心。” 教室里响里一阵哄笑声，都是在笑余章的厚颜无耻。 显然，所有人都低估了余章，认为他是个存在感极低的内向型人物。殊不知，所有人都是多面性的，之所以还没有变，是因为没有遇见那个让他有勇气改变的人，虽然这个人将来可能会是你的仇人，这种改变由外人看来就是作死。但不可否认，是这个人，让你踏出了改变自己的那一步。 “够了！！”一身良家妇女装扮的路梦遥猛地站起身，将语文书狠狠拍在桌面上。 “余章！你能不能当个人啊？！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你必须要接受贝萌萌不喜欢你的现实！不要说什么没有她你就活不了的蠢话！现在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吗？你就是你，是自己！不是谁的附属品！你生在这个世上，就要为自己而活！好好生活！好好学习！你之所以感到人生迷茫，身陷迷宫……觉得这辈子没有她活不了，困住你的并不是贝萌萌，而是你自己！世界是很广阔的，总有人会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在相遇之前，就该奋发图强，当个真正的人！从现在起，你为自己而活！你叫余章！” 所有人都为庆姐的威武倒吸一口冷气，饶是一向镇静的何言心和自诩六班老大的欧紫霞，也有些收不住下巴。 数秒的沉寂后，张雅文为路梦遥打圆场，“路姐您先坐下......都别闹了！余章贝萌萌，你俩有什么事，私底下解决，别搞的众所周知，占用大家上课时间，影响大家学习。” 第58章 共妹子加入六班大家庭 早上四节课，都安静的堪称诡异。直到中午休息时，余章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早上做的事有多么疯狂，多么不可理喻。 路梦遥......真是帅炸了！ 自己一听到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神志就仿佛变得无比清醒，犹如醍醐灌顶、大梦初醒，真是奇怪至极。 其实，这都是杨戬在暗中运用天眼神力暗中作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余章的想法。就和之前影响余光耀，让他处处打压余章一样。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坏人呢？只是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罢了。杨戬最多算是对他们的想法稍加引导，使欲望被放大，加强执行力，呈极端化。 不过办法确实是余章机智的小脑瓜想出的。杨戬通过虚空，无形灌输给他的天眼神力，只是给他施加了一点点勇气。 众人吃完午饭，回到教室准备上下午的课时，余章拿起桌上的笔戳了戳路梦遥的背，她过回头来，道：“怎么？你不会因为我慷慨激昂的发言，就转而喜欢我吧？算了吧，你的喜欢太极端了，我可不敢要。要是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突然离开你，你还不得去寻死啊？” “额......”余章不知道路梦遥在说啥，摸摸脑袋，“我只是想谢谢你。” “不用！我谢谢你！”路梦遥终于搞懂了谢谢你这三个字的特殊含义，拒绝了余章发的好人卡，并且将自己的好人卡发给他。 “下周就期末考试了，你还打算继续舔她，荒废学业吗？”路梦遥突然提问。 余章思索两秒，回应道：“不会了。道理都懂，我会控制好自己的，人总是会长大的，不是吗？而且我又不是狗，看见主人就摇尾巴吐舌头，而且我舌头也没狗长。”他伸出舌头给路梦遥看。 路梦遥哈哈一笑，“你知道自己不是狗就好。好好学习吧，趁着这段时间再博一把，学习有时候就像赌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 “听起来比临时抱佛脚有意思多了，靠谱！”余章也不知道咋和路梦遥聊起来的，两人的聊天对话都像在玩赛车漂移，但两人却总是能无缝衔接对方的话题。 “我要是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吗？”余章想起张雅文那货，隔三差五的就来问路梦遥问题......他那点小心思，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呢？好白菜可不能被猪拱了，除非那头猪是我。 安静。突然的安静。明明还没有上课，教室却出奇的安静。 路梦遥不再和余章聊天，回头时，一脸震惊，心中大呼不妙。 余章也将头望向讲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如果说谢诗雨是老师中以温文尔雅着名的校花，那此人就是老师中的另一朵校花，不过却是冷若冰霜，长在冰山脚下的校花。 “大家好，我是你们六班新来的历史老师，我叫......水温温。” ？？？ 所有人头上，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三个问号。 “还有人姓水？” “这名字和这气质，完全不相符啊。” 上课铃声响起。 期间，共妹子一直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余章看。 “这就是龙类的气息，绝对错不了！”共妹子身怀神力，自然一眼就将余章身上散发着的龙之气息看的清清楚楚。殊不知，这不过是杨戬故意散发在余章身上，用来蒙蔽天庆公主的。 杨戬知道，天庆公主可能早有察觉，但她一直不愿意动用金簪神力给余章再做个全面体检......呵呵呵，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让天庆公主彻底爱上一个人，不是要让她亏欠他什么，而是要让她明明知道自己被骗了，却还心甘情愿的帮人家数钱。 真正的黑龙敖夜，自然另有其人。不过杨戬早就将之隐藏了起来，运用宝莲灯收取他的龙类气息，移花接木后，就将之放在一旁。因为在杨戬的计划中，是不需要黑龙敖夜出现的。 龙类对于天庭而言就是牲畜，就算天庆公主不在意，玉皇大帝也绝对不会为了一条龙而修改天条。玉皇大帝不强行修改天条，杨戬怎么能让他尝到，全力以赴想保住亲人，却还是永远失去亲人的感受呢？怎么能体会到报仇雪恨的快感呢？ 水神共工，自从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杨戬牢牢掌控在手中。 “今后，大家可以叫我水老师......呵呵，不过有没有今后还两说，因为我不过是名代课老师，可能随时离开。”共妹子除了发现黑龙敖夜外，自然也看见了天庆公主。余章身上黑色的龙气，和路梦遥身上金光闪闪闪的仙气，成明显对比。 不过区区一个天庆公主，共妹子完全能够拿捏。水镜玄珠拥有感知其他法宝的技能，当然佛系法宝除外......天庆公主手中的金簪，虽然是极品仙系法宝，但和佛系法宝却是完全不能比较。因此金簪早就被共妹子感知的一清二楚。 若论法宝神力，金簪是比不过水镜玄珠的。水镜玄珠是极品战斗法宝，而金簪却是功能型，虽然能办到很多事，但战力却是远远比不上水镜玄珠。不然杨戬也不至于暴露佛系法宝，宝莲灯。 共妹子如果动手抓余章，只凭天庆公主手中的金簪，完全没办法阻止她。 只是可惜，神仙在凡间有诸多限制，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使用神力。若被天庭察觉，那她就算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此时，张雅文高高举起右手。他和余章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比如在学习方面，如果有不懂的问题那么他一定会提问。同理，有什么事好奇也会问，简称杠精。 共妹子收回对余章和路梦遥的目光，转而看向张雅文，“要上厕所就去。” “呃呃......我有一个问题，”张雅文虽然显得急不可耐，但并不是尿急，“水老师，下周就期末考试了，你这时候代课，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共妹子以肯定的回答道，“你们原来的历史老师，老婆在医院快生了，所以我来顶替他。不用担心，我的教学水平绝对是世界一流的。教科书上写的，没写的，我通通都知道。” 教室里突然开始吵闹，大家都以为她在说大话。 上课铃响后，共妹子提起粉笔，帮助大家复习。她将所有教科书上要背的所有历史要点全部简要的写在黑板上，教大家怎么背才最简洁高效。果然效用卓越，就仿佛在所有人的心房里开了天窗，再没有人以为她说大话。 当然，这其中有她暗中催动水镜玄珠，帮助所有人加强记忆的功劳。神仙法宝的能力都是多面性的，只是每一面都有强弱之分，水镜玄珠能加强凡人记忆，已经是极限。它不像金簪或者杨戬的本体法宝天眼，可以直接让凡人失忆，甚至篡改凡人记忆。 天庆公主察觉到水镜玄珠的气息正在蔓延，但并没有任何举动。神仙操纵凡人易如反掌，只要不祸害凡人，或者利用宿命星镜的漏洞改变凡人的命运轨迹，每位神仙都可以当天外狂徒。 但是神仙每百年都要渡劫，每次渡劫难度成倍叠加，所以神仙每次渡劫基本上就会将百年积攒的神力消耗一空......这里的百年当然是天庭的时间......神仙花费大量时间在天庭修行，积攒神力形成食物。灾劫一到，如果干的饭不够多，或者没钱干饭，神仙便会身死道消......当然大部分神仙都会选择主动坠入落神台轮回，化为凡人重新修行。 所以有时间在凡间当天外狂徒的神仙万里挑一，不过也不是没有。古时广为流传的‘济公’就是一名不愿坠入落神台轮回，也自知灾劫一到自己必不可抵挡的神仙。共计万年的百年大劫将至时，他果断放弃继续修行，带着仙系法宝【天木扇】从落神台来到凡间，锄强扶弱、广结善缘。 最后大限将至时，西天十七位罗汉出手助他渡过万劫。他也因为渡劫成功，实力质变，从此成佛，十七罗汉中再添一位降龙罗汉。所以后来民间称济公为十八罗汉之首降龙。而西天诸佛自然是不用渡劫的，那才是真正的永生。 不过，降龙尊者在天庭的神仙中属于特例，就像是发明灯泡的爱因斯坦在所有人类心中的地位。可以想想，但如果真放弃修行，去凡间学济公，百年大劫至时等着西天诸佛的帮助，比七岁小孩拿着五块钱去买彩票中五百万成功取走的概率还要低。 所以，共妹子的目标，可不是帮助学生学习，而是抓走黑龙敖夜，逼迫龙族永久让出水镜玄宫居住权。要知道，与水镜玄宫一体的金晶床榻可是由西天掉落下的碎片铸成的，水镜玄宫，不过是保护金晶床榻的一层蜗牛壳。神仙只要与金晶床榻接触，便会被降下灾劫的天意认为是佛，从而避免灾劫...... 共妹子自从被迫离开水镜玄宫后，积攒了千年的思绪就如电光火石般相互碰撞。边讲课边思考，对她而言根本不是难事。决心要抓走黑龙敖夜后，她便不在犹豫，开始催动怀里的水镜玄珠，使凡人肉眼不可见的水蓝色气息，悄然间迅速布满六班教室。 所有学生，哪怕是强振精神的何言心，都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哈欠。 “睡吧。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学习，很疲惫，今天外面太阳又这么大，有困意很正常。水老师我允许你们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睡的时候想想刚才讲的内容，加深印象！”共妹子使用的是音系控制仙招，名为“爱音绕耳”。就算是神仙，也会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无法自拔，更何况凡人呢？ 几秒后，所有同学的脑袋都像挨个倒下......除了路梦遥。 “水神共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凡人使用神力！”路梦遥从这股神力的气息中，辨认出了它的主人。 本来她以为这股气息仅用于加强凡人记忆力，现在看来不仅如此。如果不是自己有金簪护体，恐怕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昏睡，任由摆布。 “呵呵，”共妹子并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打趣道：“要说胆子，我可没有您大呢，竟然敢偷偷下凡，还和凡人打成一片。以为自己有王母娘娘的金簪护体就没事了吗？我要是将之上报天庭，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不定王母娘娘还会被玉皇大帝废黜天后之位......呵呵呵，天庭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玉皇大帝对王母娘娘的爱意早就变淡了，废黜她只差一个借口，而你受王母娘娘之命下凡之事，就是很好的借口！王母娘娘被废黜之后，我倒是不介意当你的后妈呢。” 共妹子并不是火神祝融那样的笨蛋。她探查到天庆公主手中有金簪后，立即就推算出了天庆公主下凡之事和王母娘娘必然脱不了干系。 “......你他娘的！”路梦遥愣住，金簪迟迟不敢拿出手。既然底细已经被她道出来，那她就必定有着相应的克制手段，自己再用，就是找死了。 “水神共工三言两语便将天庆公主说的战意全无，是有点小麻烦啊，哈哈哈。”凌霄殿六楼，戴着黑色蓝牙耳机的杨戬从皇家般的金色单筒望远镜中，观察到了一切。 路梦遥还不知道，她放在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里、包括现在穿的近百双鞋子，都被杨戬暗中植入了窃听器，主要用来偷听她和余章的谈话。而她在扮成仙桃，与余章网恋奔现时，之所以会感觉鞋子磨脚，自然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只是路梦遥万万想不到杨戬居然有如此变态的一面，竟然对自己的鞋子做这种事......难道他就不嫌臭吗？ 第59章 玉皇大帝对天庆公主下凡之事有所觉察 谢诗雨正在办公室批改试卷，突然电话响了。来电铃声和杨戬的一样，都是那时候的老歌，周杰伦的‘黑色毛衣’。她拿起电话后，看着一连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愣了两秒，然后挂断。 杨戬结婚的时候，给谢诗雨发过请柬，不过她没有去，也没有表示祝贺。杨戬不知道，她得知他结婚的消息后，在家里以泪洗面了好几天，班也不去上。此期间她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杨戬打来电话，谢诗雨挂断，来回三次。不过杨戬却不在意，继续给她打。第四次的时候，谢诗雨终于划开接听键。 “路梦遥妈妈病重，目前是植物人的状态，医生说如果能让她听见女儿的声音，可能会有奇迹发生。你让她来接电话。”杨戬毫无感情的吐出这席话。 “......好，你等等，我这就去教室找她。”事关生死，谢诗雨就算怀疑，就没有时间多想，当即放下手中的试卷，前往六班教室。 与此同时，共妹子缓步走向处在酣睡中的余章，表情不急不躁。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的急切，反而会引发路梦遥的战意。自己不急不躁，路梦遥反而不会出手保护余章。 毕竟，她虽然贵为天庭公主，也不敢在凡间动用神力，和自己同归于尽不是？ 路梦遥很轻易就看出了水神共工的目标是黑龙敖夜，她看向余章的眼神就像是单身了三十年的壮汉看抖音上的辣妹子热舞，色鬼之心众人皆知。 “你在往前走一步，我就运用神力了。”路梦遥从笔袋的夹层中取出金簪，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 嗯？共妹子对此倒很是奇怪，天庆公主居然为了一个凡人冒着违背天条的风险？不应该袖手旁观吗？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原来，你下凡来，就是为了玩真爱养成游戏啊。呵呵......养谁不行？非要养头龙？就不怕这头冷血动物将来长大了，反咬你一口？ “我今天非要带走他，你又能奈我何？”共妹子从怀里掏出水镜玄珠，摊开手掌。 一时间，两人双双尬住。 路梦遥在等水神共工首先运用神力，然后自己再反击。如此一来，天庭维护天条的那帮老古董们就算下凡来，也不能追究自己的责任。因为自己运用神力，可是为了维护正义！不为了不让‘叛神’在凡间闹出更大的乱子，那时受到追捕的神只会是水神共工。 恰巧，共妹子也是这么想的。 自己和抓捕黑龙敖夜，要挟龙族归还水镜玄宫，同自己签订天条，于天庭而言并不算是大事。可如果在凡间运用神力被天庭悉知，那麻烦可就大了。她不像杨戬一样，有独自挑战天庭权威的勇气。 忽然共妹子脸色一变，“怎么这时候会有凡人过来？我就该按原本计划，以雷霆手段施展神力，抢走黑龙敖夜的！为什么这个想法刚才在我脑海中突然消失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急。今天抓不了，明天再抓。只是让他们有了防备，下一次就不好动手了。” 共妹子还不知道，她在凌霄殿吃下的食物，都被杨戬的天眼开过光。杨戬影响她的想法，就像影响凡人一样轻而易举。 共妹子将水镜玄珠塞回怀里，解除控制仙招‘爱音绕耳’，众人纷纷苏醒。路梦遥也将金簪重新塞回哆啦a梦笔袋的夹层里，缓缓坐下，同时心里大骂了三千遍杨戬。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就算是西天如来又如何，定保你和余章无恙”？ 要不是自己运气好，今天凡间就全乱了，明天网络上就全是‘世上真的有神仙’、‘水神共工惊现沙雕市’、‘天庆公主下凡’之类的传言了。到时候天庭就会将所有凡人全部洗脑，追讨责任时，斩神台第一个斩的就是你！ “打扰一下，不好意思，水老师。路梦遥！杨戬打电话找你有事，现在就来！电话在办公室！”谢诗雨敲敲门，说完话后先行离开教室。 “哦，原来凡人突然插进来，是杨戬搞的......那没事了，杨戬可真是我的好哥哥。”路梦遥走的时候不忘拿走哆啦a梦笔袋，顺带狠狠拍了下共妹子的大屁股，搞的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教室里的人都被惊呆了...... 当即有人道：“新来的历史老师不会是路梦遥的妈妈吧？不要说这俩长的还真像。” “放你的五香麻辣屁！她俩明明就是姐妹！这历史老师顶多也就大路梦遥五岁！”又有人狠狠驳回他的话。 共妹子大声吼说你们都给老娘安静些，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真不把我这个反派放眼里，给点面子好不好？”她低声喃喃道。 ...... ...... “友情提示。天庆公主，水神共工的目标是掳走余章。很意外，她手中有攻伐型极品仙系法宝水镜玄珠，我神力有限，斗不过她，所以我只遵从王母娘娘的命令，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你想救他，那就回归天庭，将此事上报玉皇大帝。他自会派执法天神下凡处理，真正护住余章的安全。这期间内，你在人间还有什么没办完的事，就抓紧去办吧，想吃什么就赶快吃。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如果你回归天庭，哪怕只是几天，凡间很有可能就已经物是人非。”杨戬用医生对癌症晚期患者的语气忠告道。 路梦遥听闻杨戬此话，只是叹口气，没有以王母娘娘的名义强制要他帮忙，也没有因为他之前夸下海口说远古大神算个屁而嘲讽他。 她认为，杨戬虽然不帮自己保护余章，不过也很正常。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 路梦遥显然不知道，水神共工尽在杨戬掌控中。刚开始，她还以为水神共工是父王悄悄派下凡间来，在未酿成大祸之前将自己抓回天庭的。 “虽然人间不值得，但我就是想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七情六欲这东西虽然很伤人，但也确实很吸引人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会回天庭的，谢谢你。”路梦遥回话时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慨、悲壮，犹如国破家亡时屈原投河自尽。但最基本的自信还是在的。 “嗯，虽然斗不过她，不过我会尽量帮忙的。”杨戬亦郑重回应。 谢诗雨并没有窃听杨戬与路梦遥的谈话，而是抽空去了厕所。主动给别人谈话空间，是一种礼貌。 她回来时，正撞见路梦遥走出办公室，急切的问道：“你妈妈还好吧？如果真的要紧，就先走吧，回来再补假条。” ？？？ 路梦遥当即囧住，一脸懵逼。 不过她也是聪明人，思索两秒后便掩面而泣，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要更努力的学习啊，这样是回报我妈妈，让她欢心的最好方式。” “唉，”谢诗雨叹口气，拍拍路梦遥的肩膀，“做为学生，你能有此觉悟很好。你妈妈如果能看见，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嗯呀，她的在天之灵一定会骄傲的！”路梦遥抹掉眼泪，一副超级坚强的样子。 谢诗雨呆住。亲人重病......说这话不合适吧。 此时，远在天庭的王母娘娘正在陪玉皇大帝赏花，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不是生病了吧？要不要朕给你叫御医？”玉皇大帝一脸严肃。神仙生病一般都是大病，一旦严重甚至有魂飞魄散的风险，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可能是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吧，休息一会就好。”王母娘娘对玉皇大帝道。 “那朕叫六个女儿来照顾你！”玉皇大帝仍不放弃。 “不用了不用了......”王母娘娘连连摆手，“女儿们都有各自的事忙着呢，我这点小事，还是不要打扰她们的好。” “是吗？”玉皇大帝问道。他的表情着实将王母娘娘吓了一跳，通过这个表情，她甚至认为天庆公主下凡的事玉皇大帝早已知晓，只是隐而不发，等天庆公主自己回归天庭。 片刻后，王母娘娘调整状态，厉声道：“废话！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这么闲啊？天庭的事比凡间多多了，你一个人以前是忙都忙不过来，现在事务分散到各个大仙和你女儿手里，你就自个偷着玩不就得了，还想拉你女儿们下水？” 这下玉皇大帝再无疑问，因为王母娘娘变得正常多了。 只是玉皇大帝心中仍有一丝疑惑，为什么朕提到六个女儿时，王母娘娘的反应会如此异常？以前她可都是巴不得六个女儿不帮天庭做事，天天陪着她玩呢。 第60章 余光耀与贝萌萌达成和解 下课铃响了两分钟，大部分同学都抢着去吃下午饭了。而路梦遥刚回教室，就看见窗台外面站着余光耀。不过他的眼神不是色眯眯的看向正在赶作业的贝萌萌，而是满脸关爱的看向趴在桌面上的余章。 可贝萌萌看见他后，却放下笔，主动走了出来。 显然，余章死不要脸的舔狗行为，触动了她心里的神经。她心想，和余章比起来，余光耀就要好得多了。起码，人家不死缠烂打，而是默默守候在远处祝福。 余光耀那几天，一有空站在一班门外，并没有白站。贝萌萌假意没有看到他，实则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经想，余光耀虽然不完美，但和余章比起来，就完美多了。 她之所以一反常态，对余光耀主动，都要多谢余章啊。 两人一言不发，不约而同的走向操场。那地方虽然不私密，但好在广阔，不会有人刻意偷听。 但路梦遥就算不偷听也能知道，他们俩就快和好了。毕竟矛盾是因自己而起，一旦两人沟通交流，矛盾原点暴露，不和好才是件奇怪的事。 “我不是来找你和好的，我是以余章的堂哥身份来的。你和他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高三年级，就算他有错，好歹也是喜欢你，你不该将她的真心视作粪土。你这样搞，在天华中学，恐怕没人敢喜欢你了。”余光耀高傲的抬起头，言语冷静而又睿智。 他可不是余章那样不要脸的舔狗，年级第一自然有属于年级第一的傲气，就算有当舔狗的想法，也只是有，并不会拥有余章那样强大的执行力。 “哼，你以为我想？我也想留点情面，知道大家是同学，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我给脸他不要。一般人我不回消息，早就该打消想法，可他呢？居然知耻而后勇，非要把我最后的底线踏破，这我有什么办法？”贝萌萌虽然是抱着跟余光耀和好的想法来的，可她并不想听见‘余章’这两个字，一听到就像护食的老虎那样面露凶光。 “唉，”余光耀为余章而叹口气，“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很喜欢你。而你很不喜欢他，更是明显。不奢望你能接受他的喜欢，只是希望我这可怜的弟弟别再继续傻下去。” “他活该！”贝萌萌几乎是吼的，而后她转身欲走，“如果你来是问他说情的，那么我知道了。拜拜！” 果然，他和他弟弟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拼命挽留，一个毫不作为。贝萌萌停了两秒，感悟到。 她抬起脚，刚走两步，身后却传来余光耀的声音，“等等！” “你想跟我和好吗？”他说的很平淡，语气中完全没有余章的那种焦急、你不跟我和好我就去死的感觉。仿佛在余光耀心里贝萌萌跟他和不和好，只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事实确实如此。余光耀知道贝萌萌怎么对待余章的一腔热忱后，就对自己修复与贝萌萌的同学情谊，不抱太多期望。 不过，贝萌萌内心是想与余光耀和好的。 光是这点，就说明了很多了问题，无论余章做什么，哪怕是拯救世界也比不上。 余章不如余光耀，并不是说他给予贝萌萌关心比不过余光耀，而是说他在学习、为人处事、与人交际等等方面没有余光耀优秀。就像是打王者荣耀，打野猛男和ad猛男都在乎辅助妹子，ad猛男让了兵线，打野猛男carry全场甚至还抢辅助妹子的兵线，最后辅助妹子一定会跟着打野猛男跑，完全忽视废物ad的存在。 只有虚无的爱与关心，是靠不住的。唯有经济最高，装备六神，才能赢得妹子的欢心。 余光耀显然比余章更加明白其中的道理。 贝萌萌知道，如果自己说no，余光耀便再不会向自己求和好。毕竟，他和不是他那废物弟弟余章，一直打扰自己，还说什么，感情并不影响我发展，爱与面包我全都要......你赚到面包再说好吗？这种普信男真让人恶心！ 贝萌萌思绪如电，想了这么多，也不过就几秒钟。 “嗯，”她轻轻点点头，“你和你的弟弟完全不一样。我们可以和好......本来我们就不至于这样，那个时候，你要是主动认错，也不会到今天这步。” 余光耀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错了，不过他来，不是同贝萌萌纠结这个的。 “这样就和好啦，真是简单啊。”余光耀轻声嘀咕着。我虽然没有余章的勇气，也没有给贝萌萌带花，可是啊，呵呵，我就是轻易获得了余章得不到的东西。是贝萌萌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还是余章真的太差劲？ “我本来还想，如果你不跟我和好，下学期我就不参加高考，复读一年，花一年的时间请求你原谅的......”余光耀缓缓说出这席话，满脸认真严肃，完全不像是在演戏，可他就是在演戏......这些话，都是他事先排练好的。 果不其然，贝萌萌当即打断余光耀的话，“你怎么会这样想？是你那个舔狗弟弟影响了你吗？千万别这样！年级主任说，做为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不应该让感情影响学业。” 余光耀点点头，拍了拍贝萌萌的肩膀，满脸自信，“那我就先去华清为你探路！我一定会等你的！你也一定要加油！这周结束，我将进入闭关状态，全力冲刺！照我平时的成绩，只要考试正常，上华清完全没问题！” 贝萌萌仰起头，望着余光耀。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颊上，精美的轮廓明暗分明。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如果接上医院的心脏检测仪，显示屏上绝对是一条上蹿下跳的诡异弧线。 “我也会努力的，一定会跟上你的脚步！”她被余光耀慷慨激昂的发言感动，回应时紧紧咬着牙，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余光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是洞若观火。贝萌萌对余章的表现，让他对贝萌萌的认知更上了一层楼。他知道如果有天自己开始颓废，沦落为余章，那么绝对会被贝萌萌无情抛弃。 喜欢贝萌萌的人，从幼儿园开始就一大堆，男生们都抢着给她买礼物，言语讨好她。这就给了她挑选朋友的权利。她喜欢的，是优秀的人，而不是余光耀这个人。 但优秀的人有很多。 余光耀知道，如果以后他们都高中毕业了，上大学的时候在一起升级为男女朋友，要她死心塌地，就必须比所有人都要优秀。 被无数单身狗羡慕的优质爱情，扒开皮囊后，本质莫过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前提是你要有‘福’。 这就是余光耀从贝萌萌身上，获取的对于女性的认知。 “贝萌萌的上进心太大了，这让她很渴望优秀的朋友，而厌恶身边差劲的人。她的朋友，不是所有人都能当的啊。我愚蠢的弟弟，要想不受到更大伤害，你只能放弃。”余光耀在心中感叹着。 第61章 突然被重视 从操场回教室的一路上，余光耀都在跟贝萌萌讲自己自从被她删除后，忐忑不安的心路历程。贝萌萌只是认真听，没有做任何回应。 因为她自己，确实是没啥感受。如果非要有，那就是波澜不惊...... “对了，你为什么突然给我发那种消息，不会很奇怪吗？而且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居然还删我，这就算是苦行僧也受不了啊。”余光耀突然说道。 贝萌萌一脸迷惑，“我怎么你了？” “要我直接说出来不太好吧？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余光耀脸上仿佛蒙了一层灰色薄纱。在他看来，贝萌萌的这种无辜表情，更像是一种嘲讽。他以为自己在意的事，贝萌萌根本就不在意。不过他也不敢表现出一丝气愤，不然又要和贝萌萌再次绝交。 两人肩并着肩走了几步，贝萌萌忽然停下脚步，“你到底什么意思？余光耀！说清楚！别搞这些奇奇怪怪的！” 又来了......余光耀真是受不了没事找事的贝萌萌。你犯了错，认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我来认错呢......我认错也就算了，你还不承认自己错了，非要得寸进尺！ “什么什么意思？算了，你不承认就算了，我不问了，好吧？”余光耀的语气近乎敷衍。 “什么意思？真没意思！你要再这么阴阳怪气的，以后就别来找我了！”贝萌萌怒由心生，不过因为她的嗓音让人听了，就感觉很‘温柔’，对余光耀而言也算不上无理取闹，顶多是撒娇。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不问了行吗？”余光耀适时低头，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微信号呢？你总该还给我吧？”余光耀还惦记着‘仙桃’微信号里的辰华颖，虽然人家早就和他划清界限，删他好友了，不过他还是舍不得删掉她，一直留着她。但是辰华颖的微信是一长串杂乱无章的英文字母，他也没刻意记。账号丢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了。 虽然余光耀觉得，那个账号丢了就丢了，也没必要计较，不过他还是想试着要回账号。万一，自己给辰华颖发好友申请，被通过了呢？ 两人是在补习班上认识的，余光耀也不知道人家在那个学校就读。刚认识的时候，他们只是有的没的聊一大堆，也没问人家住哪等关键信息。 “什么微信号？你有两个微信号？”贝萌萌皱起眉头，完全不知道余光耀在说啥。 不过余光耀看她的表情，越看越觉得假。心想你为什么不承认！你自己干过的事情，为什么就不敢承认！但他又不敢直接说出来，怕恶了与贝萌萌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关系。 两秒后，他突然又明白了贝萌萌为什么会将他删了。 “你有两个微信号”贝萌萌用的是疑问语气。短暂的思索后，余光耀觉得是肯定语气。 原来，自己用小号加她的事情，早就被她知道了。上次奶茶店约会的时候，自己可是把手机借给她玩游戏了呢。 她一定是趁我中途上厕所，登录微信，切换账号，发现了端倪。所以故意捉弄我，气我。 真相，在余光耀缜密无比的推测下，渐渐浮出水面。 她既然都明白了真相，还能同意与我和好，却不道破我曾经因为脑子灌了水，做过的丑事......真是个好女孩啊！原来，一直是我误解她了！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有两个微信号！‘微信号还我’的意思是......你的微信号，该让我加上了吧。”余光耀狡猾的笑了笑，自以为和贝萌萌达成了聪明人的默契。 那种事，她不愿说，我就不该问！重点是，她原谅了我做过的丑事！ 微信号‘仙桃’嘛，就给贝萌萌吧，让过往之事烟消云散！ 只是可惜了余章......仙桃突然和他断了联系，他肯定会悲痛欲绝的吧？说不定晚上就悄悄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其实事实正相反，每天晚上余章都是想着仙桃，笑着入睡的。 “周末放假，老师发手机的时候，你给我发好友申请吧。”贝萌萌十分语气平淡。 余光耀一脸为难的样子。我连辰华颖的微信号都记不住，又怎么会记住你的呢...... “你记不住我的微信号吗？不会吧。”贝萌萌平淡的语气下仿佛藏着颗原子弹。 “怎么可能！我是在想你不会拒绝好友申请，并且把我拉黑吧。”余光耀转开话题，同时心想，我记不住，余章肯定记得住......问问他不就行了吗？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岔路口。贝萌萌回到六班，余光耀停在一班教室外的树下，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等她进入教室，才转身离开。 ...... ...... 高一六班今天是水温温老师的晚自习。 她拿着教科书走进教室，看向路梦遥的眼神充满恨意，而路梦遥却不在意，往余章的位置上瞅了眼。 按杨戬所言，自己能留在凡间的日子不多了。水神共工是抓人的一方，而他却只能被动防守，守久必失啊。难道真的只有我回归天庭，叫父王派执法天神下凡来捉拿水神共工，才能保护余章安全吗？可是我一旦回归天庭，下次再偷跑出来，凡间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路梦遥越想，内心越忐忑不安，看向余章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温柔，就像是带了三年学生的班主任给同学们上最后一堂课，随时随地会永久失去身边熟悉的人的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晚自习自然不正常，共妹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捉走黑龙敖夜的机会。只要天庆公主放松警惕，她就会故技重施，发动音系控制仙招‘爱音绕耳’催眠所有人，趁机拐跑余章。 于是，晚自习的时候，水温温和路梦遥两人的眼神都死死的盯着余章，盯得余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面露小女人才有的羞涩感。 自己明明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怎么突然间就被大家重视起来了呢？难道就因为我长的帅？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水温温老师和路梦遥同学，看上去都像女色狼......幸好这是在学校，人多她们不敢对我做什么。今后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余章想着想着，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贱笑声打破了教室里良久的寂静。 “这货真的是黑龙敖夜吗？龙类不一直都是逼格满满的冷血动物吗？”共妹子心中不免又仔细揣摩余章一遍。 第62章 我真是杨戬的远房表姐 本周最后一堂历史课，共妹子下定决心要动用神力抓走黑龙敖夜。 事后，天庆公主和杨戬如果不想事情闹大，被天庭知悉，一定会帮助自己清除凡人记忆。 从世间彻底抹去一个人，虽然有难度，但对于神仙而言，并不是不能做到。 此刻正是中午两点，烈日高悬。 共妹子穿着一身黑，刚进教室，目光便始终盯着余章。她施施然走上讲台，正要开口催动音系控制仙招‘爱音绕耳’时，杨戬突然抬着凳子，尾随其后走了进来。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余章旁边，端正坐下，狼背蜂腰。凳子和地板的撞击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来干什么？”共妹子一开口，话音中就透露出了教师的威严，对杨戬的不满。心想他不会是来找我要饭钱的吧？这事槐树精不是办妥了吗？现在我可没钱！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上课。我就是来旁听的，校长让我看看，代课老师的教育水平是否及格。”杨戬开口道。 幸好不是找我还钱……嗯，不对，我不是要抓走黑龙敖夜吗？为什么意识会情不自禁的忘其他方面想？该死的杨戬，究竟对我施加了何种神力？ 不过就算是杨戬又如何？我动用‘爱音绕耳’，一样可以强行抓走余章！宝莲灯的作用是放大神力，一旦动用不毁天也灭地，所以他绝对不敢在凡间动用宝莲灯！ 可共妹子正要开口时，想要说出的话和说出口的话，却完全相反，“我看大家都有些困乏，为保证学习效率，现在全部站起身原地自由活动两分钟！” 该死！！ 共妹子意识到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杨戬这货，究竟对神力的运用，达道了何种程度？竟能影响我的心神，甚至操控我的身体！ 她看向像大头兵一样端坐着的杨戬，而他只是对她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共妹子见此心中更加气愤，但却无可奈何。只能乖乖讲课，将抓走黑龙敖夜的想法，暂时压下。 这时，她又突然想到，为什么自己会自然而然地将抓走黑龙敖夜的想法打消？ 杨戬这货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啊！？真是可恶！如果有机会，我定要夺得他的这手段，并将他碎尸万段！报仇雪恨，洗刷今日的耻辱！ 共妹子难堪的神情，路梦遥自然看在眼里，不免窃喜。她回头看了眼杨戬，杨戬朝她抖了抖眉毛，摆出运筹帷幄的架势。她亦对他翻了个白眼，而后回头。 杨戬就坐在余章的旁边，近的不能再近。他和路梦遥的联动，余章和张雅文，无疑都看的清清楚楚，不约而同地想，他和路梦遥是什么关系呢？ 父女应该不是，两人长的完全不像，年龄也不合适。杨戬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路梦遥是十五岁，他总不可能十岁就当爸爸吧？ 于是，两人都以为杨戬是路梦遥的哥哥、表哥。之前路梦遥入学时，他也在六班门口，代路梦遥找过谢诗雨办理手续。 杨戬不是爸爸，路梦遥不是小三，那就只有这个能解释的通了。 唐柚知道他俩不是父女关系，说是亲戚也空口无凭，所以她往小三的方面想，也很正常。 有了这个猜想，两人上课时无疑都一反平时慵懒的常态，端正坐姿，认真听课做笔记。 路梦遥的哥哥，那不就是自己的大舅哥吗？能不好好表现吗？ 杨戬不难猜到这俩货在想啥，而路梦遥要是知道，肯定会像樱桃炸弹一样两脸愤怒、原地爆炸吧。 不同的是，张雅文做笔记和余章做笔记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张雅文用心做出来的笔迹，甚至可以直接挂墙上当书法欣赏，而余章的笔迹就像是一堆蚯蚓在纸上乱爬。杨戬看了，都不免感到震惊。心想这笔记，恐怕连他自己都看不懂吧？ 而余章在好好写字这方面真的是尽了全力。共妹子讲课的速度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快，稍微写的慢了就会跟不上节奏。 一直到下课铃响，余章紧绷着的神经，才渐渐舒缓。 共妹子宣布下课，然后才一脸怨妇样，起身离开教室。而杨戬离开时，却是用大手拍了拍余章的肩膀，使他受宠若惊。一时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碰到过的灵异事件......绑着蝴蝶结的情书、天台上朦胧的背影、被抓去公安局和舅母舅父一起回家时，突然止住的卡车，角落里眨眼即逝的影子......总不可能都是梦吧？这一切完全不符合常理！这个人，大有古怪！ 路梦遥，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 共妹子离开教室后，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杨戬要阻止自己抓走黑龙敖夜，却又让自己上岸？如果要保护黑龙敖夜，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万万想不到，杨戬是为了促进天庆公主对凡人的感情，完成复仇大计中的一环，才这么做的。 对抗天庭这种事，她也只敢空想。天庭矗立了数十万年之久，拥有的神仙不尽其数，自然不是像她这种海域散修，可以挑战的。论年龄杨戬比她还要小，她虽然想过，但不敢相信杨戬居然敢用实际行动挑战天庭权威。 毕竟他曾经可是堂堂的司法天神，难道他对培育过自己的天庭，就一点感情没有吗？ 于是她为了知道杨戬到底想干什么，通过槐树精了解到杨戬的住处，来到艺江南天景文苑，准备用最笨的方法直接问他。 唐柚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以为是杨戬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心想沾花惹草我也就忍了，可居然还让野花野草闹到家里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共妹子对唐柚说自己是他远房表姐，目前受他帮助，在天华中学当代课老师。 唐柚听到‘远房表姐’这个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气到深处自然安，她的表情反而很镇静。 她叫优优进门到一旁自个玩去，温柔地说大人有些事小孩最好不要知道。冷冷对共妹子道：“远房表姐是吧？有身份证户口本吗？你姓杨吗？” 共妹子挠挠头，“身份证户口本掉了，还没补办，有空就去。我不姓杨，姓水，叫水温温。” “呵呵呵......”唐柚强硬地笑着，又来一个没凭证的亲戚，杨戬你是当我傻吗？你这名字听上去就像小三！难道这就是嫁入豪门的女人该要承受的东西吗？ 结婚这么久，没带我见过一次你的家里人，也不办婚礼，光和我领个证，就算是结婚了？ 难道结婚就真的只是为了让孩子能够上户口本吗？呵呵，杨戬，真有你的！ 等你下次回来，我一定要跟你好好讲道理，然后和你离婚！ “滚！”唐柚突然吼出声，将共妹子吓得跳起。 “什么远房表姐，你咋不说你是他妈？当我傻吗？给我滚！”唐柚拿起扫把如同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一般对着共妹子挥舞，共妹子连忙跑路，满头问号。 自己说是他表姐，难道不合逻辑吗？杨戬在凡间有个远方表姐难道不正常？为什么这个凡人就和吃了枪药一样反应这么大？ “我真是杨戬的远房表姐，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妹！滚！”唐柚一手握住扫把，一手叉腰，对着狼狈逃跑的共妹子怒吼，姿态好不威武。 第63章 一只很有意思的鳖 共妹子被唐柚赶走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文苑的门口徘徊。 路梦遥一如既往的坐在迈巴赫的副驾驶上，杨戬将她送到门口后，去地下停车场停车。而她刚下车，就看见水神共工正等着自己，不免假意朝相反方向走去。 她看见路梦遥和杨戬一起，再结合他俩在课堂上的动作交流，不难猜出两人关系密切。 天庆公主为什么会和司法天神混在一块？刚刚那疯女人这么对我，难道是因为她？他俩在一块，到底有什么阴谋？ 共妹子是聪明人，此刻无数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不过想再多，也不如实际行动一次，她急忙叫住路梦遥，阴阳怪气道：“想不到天庆公主冒着风险下凡，居然是为了一条化为凡人的龙类，真是有意思。” 路梦遥见自己被认出来，也不再逃避，“你管我呢！虽然不知道你抓余章是为什么，但不论你有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让你抓走他的！” “呵呵呵，和我斗，你不觉得自己太嫩了吗？黑龙敖夜......也就是余章，迟早是我的人！”在水神共工眼里，路梦遥不过是个三千岁都没到的孩子，跟在凡间活了十万年的她比起来，确实太嫩。 路梦遥也是个嘴炮王，当即便讥讽道：“你还好意思说呢，活了十万年，在金晶床榻上躺了九万九千年。何况天上一天凡间一年，究竟是我这个近三千岁的人大呢，还是你这个一千年的人大？虽然你是历史老师，但数学想必也不会差吧？” 共妹子摸摸鼻子，路梦遥所言不无道理。其实自己也不想睡那么久啊，关键是梦真的美，做梦真的香。 “不和你吵，我是来找杨戬的，你还是担心余章吧。说不定，现在和你聊天的我是分身呢，真身已经去抓余章了。”共妹子面露迷之微笑。 路梦遥突然震惊。靠，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水神共工主动暴露这个信息给我，肯定是吃定我认为她说的是玩笑、假话。 可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中她的计呢？ 于是路梦遥再次转身，叫了个出租车就往余章的住处赶。 “呵呵，果然是个三千岁都没满的小屁孩，幼稚又好骗。”共妹子环抱双手，昂首挺胸。 “这不表姐吗？你找我有事？”共妹子身后，传来杨戬的声音。 本来按照天庭的辈分，杨戬叫共妹子阿姨甚至老太婆都是应该的。不过对待在乎颜值的女仙，当然不能叫老了。在‘表姐’的称呼上，共妹子算是和杨戬达成了共识。 共妹子见到杨戬，就气急败坏。天上神仙本一家，杨戬先前在海域对自己痛下杀手，实在是有违伦理。你神力强就强吧，我辈分比你高，而是还是弱势女性，不得让让我？居然逼得我逃跑！哪个女性落荒而逃好看？ “你还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记得我是你表姐！”共妹子缓缓走近杨戬，杨戬下意识往后退。突然，她高抬腿踩在墙上，在光天化日下，给他来了个壁咚。 艺江南天景文苑的保安大叔，和挎着白色单肩包，准备带杨优优去逛街的唐柚双双呆成木雕。 共妹子不退反进，将脸贴在他耳旁，用带有威胁的语气打趣道：“杨戬，你究竟是来帮我的还是拦我的？如果是拦我的，呵呵呵......我不介意动用一些龌龊的手段，先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两秒后，唐柚松开杨优优的手，气势汹汹的朝杨戬走来。 杨戬猛地拉开和共妹子的距离，一副罪犯被冤枉的样子，张牙舞爪道：“表姐你怎么会什么想？我当然是来帮你的啊！谁不想你抓走黑龙敖夜，成就安乐永生大计，实现心中的抱负理想？我当然也是不想天庆公主爱上凡人，触犯天条的，一直都在极力阻止呢。” “天庆公主！都怪天庆公主！她一直用王母娘娘的名头压我，用我在凡间结婚生子的事情威胁我，让我帮助她保护余章......呜呜呜，男人心里的苦，肩上的责任，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明白？” 虽然杨戬言语动作在共妹子看来有些做作，但却不无道理。 “杨戬！”五十步之外，唐柚大吼出声。 保安大叔自觉转身，抬头望天。《回家的诱惑》里的狗血剧情，可不是谁都愿意看，都能承受的。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说清楚！你要想离婚，就直说，找人来气我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我死？”遇上这种事，唐柚当然毫无风度。语言算是文明，但唾沫星子还是飞溅。 唐柚属于大学毕业就当全职太太的女人，身心都给了杨戬。除了死，她还真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杨戬在意，所以经常用此警告他，威胁他。 当然，唐柚也是一心想和杨戬离婚的。她不止一次告诉他说这事你要再犯我俩就离婚，然后杨戬犯了，她又对他说你就是想离婚是不是？离啊！谁怕谁！离了，我现在就去死！ “我真是他表姐，仅此而已。刚才是你误会了。”共妹子无比严肃。 “鬼才信啊！”唐柚心里怒火冲天，“你你你，你腿都搭他肩膀上，还说是姐弟，谁会信？！真当我是傻子是不是？你当小三也就算了，还当的这么恬不知耻！非要我在床上抓个正着，你才会承认是不是？！” 杨戬叹口气，没办法，事已至此，只有动用神力才能解决，说再多也是无用。 不离婚，对于唐柚是折磨，离婚，她更是会寻死。凡人，根本就遇不上这种事，也唯有神仙，才会让凡人如此痛苦了。杨戬曾经细细想过，神仙不能与凡人相爱的天条，之所以存在，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都说了，是我表姐。”杨戬看向唐柚，唐柚亦看着他。两秒后，唐柚表情舒缓，变得呆滞。 与此同时，共妹子暗中催动怀里的水镜玄珠，感知杨戬的神力。她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与其说杨戬释放的是神力，不如说是神念。而唐柚的脑海里，竟然充满了神念！这说明，杨戬对唐柚造成的影响，已经不是特大或者是巨大的程度了，而是她的脑海里只有他，根本就是为他而活！ 饶是见多识广的水神共工，也从没见过、听说过神仙还能掌控此等级别的手段，为探知到的结果惊讶无比。 随后，唐柚安静下来，转身带着杨优优继续做自己准备要做的事，仿佛刚才完全没有看见这一幕，就像个提线木偶，摇摇晃晃。 “杨戬！”共妹子和唐柚一样都是女性。看见唐柚如此，她不免替她感到愤怒。 “我这可是为了她好。神念也不算神力，你要想用，也可以用。”杨戬耸耸肩。 共妹子冷哼一声。神念这个词她第一次听说，根本不会用，想来应该是近期天庭研发的成果。 其实，杨戬的神念根本不至于到达如此恐怖的程度，可以直接操纵凡人或者神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本着自愿的原则，神念才能有效果。 潜意识里，唐柚就不愿意相信杨戬出轨，不愿意他离开自己和优优。她愿意相信，所以杨戬才能用神念引导，让她相信。 “呵呵，你可别在我面前当好人了，不累吗？我已经用水镜玄珠探查过了，你对她进行的影响恐怖至极。该不会是为了让她满足你某些变态的欲望吧？你和我一样，都是为了自身利益，牺牲别人的人。余章，我迟早会抓走，如果你想阻止，那就尽管来试试！”共妹子放完狠话后，甩甩手，转身离去。 “倒是瓮中的一只很有意思的鳖啊。”杨戬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笑，笑容如同密林里的潭水般深邃幽暗。 第64章 路梦遥和余章成为邻居 共妹子一句话便将路梦遥轻易骗到余章家门口，她还以为自己很聪明，路梦遥太嫩。 殊不知，这一切尽在杨戬的掌控中。 杨戬的神念强就强在无影无形不留痕迹。不知不觉间，共妹子就在杨戬神念的影响下，给两人打了助攻。 天庆公主以为自己在凡间找到了真爱，获取了自由的权利，其实这只是杨戬给她的自由。自从余章遇见路梦遥后，他就以为自己成了气运之子，可他不过是颗棋子，从本质上来说和路梦遥一样，都是任由幕后之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路梦遥察觉到余章可能有被抓走的危险后，她就以最快的速度马不停蹄奔向余章。只是她想要按门铃的时候，犹豫了片刻。 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进去呢？同学？来找他一起做作业的？小学放学一起玩的男女生叫同学，可高中还能叫同学吗？而且余章的成绩众所周知，找他做哪门子作业呢？交流病情还差不多...... 难道说自己在校内是余章的同学，校外是他的补习老师？ 这剧情，怎么有点像某岛...... 现在天都黑了，难不成说自己迷路了找不到家，还望施主借宿一晚？ 路梦遥晃晃脑袋，将脑袋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摇空。 其实她知道共妹子有可能是骗她的，可她不想冒险。水神共工留在凡间一天，她就会呆在余章身边一天，寸步不离。 当然，路梦遥之所以对余章好到冒泡，可并不是因为他被杨戬的神念影响。王母娘娘的金簪可是功能性的，自然能全方位保护她的安全。 可余章就不是了。他一见钟情，暗自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娶的人是贝萌萌，对路梦遥产生的所有好感，表现而出给路梦遥看见的，全都是因为杨戬的神念影响。 就好比路梦遥在余章心里的地位是蚂蚁，贝萌萌是大象，虽然他知道大象不喜欢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喜欢大象，可他找不到将大象放出去的办法，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蚂蚁上。 这是凡人都有的心理保护机制。 路梦遥思索万千后，下定决心准备敲门时，电梯突然开门，迎面走来一名面容正经的中年女人。她是‘烧烤啤酒入口’的老板娘，知晓杨戬真实身份的人，也就是杨戬的帮手。 这点，路梦遥可不知道。 老板娘发现目标后，眉开眼笑地向她走来，拖鞋声噼里啪啦。 “姑娘，早在你进小区时我就发现你了，看你左顾右盼的样子，就不是住这的人，有些不认路吧？” 路梦遥面对陌生人的搭话，一脸疑惑，“额，你是谁？” “房东！又称包租婆！不像吗？”老板娘从包里掏出一个麻袋，抖了抖，“也是，你看我这不刚准备收租金吗？” 路梦遥灵光一闪，“这有房可以租吗？” “哈哈......”老板娘得意的笑了笑，“你身后的房间刚装修完，电视机冰箱床铺什么的都是全新的，我正找下家呢。” “我要了！”路梦遥觉得这事真是巧的离谱。不过她并没有过多思考，与老板娘聊了几句后，老板娘便给了她钥匙，五室两厅的大房子当即被她拿下。 路梦遥没有租过房，不知道租房是要交钱签租约搞一堆麻烦事的。老板娘慷慨大义地对她说你就尽管先住下，明天签租约补钱也可以，房里穿的吃的都准备齐全随便用。这一幕要是被有心人看见，准以为老板娘是个骗子，这姑娘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她卖给黑道组织换钱...... 路梦遥进入房间后，发现这里的装饰艺江南天景文苑那别无二致，都是白色简约风。她细细想了会，可能这种装饰在当下毕竟流行，也就没过多在意。 “金簪啊金簪，让我看看余章此刻在干嘛吧。”路梦遥上半身躺在床上，双手握着金簪，言语和蔼可亲。金簪具有一定程度的灵性，可以同催动过它的主人沟通。 上次路梦遥用它的神力偷看余章，和他一起写作业后，这项功能就被禁止了。路梦遥再次催动时，眼前只有金簪投出来的一排金色大字： 【检测到您正在进行违规操作，默认停止。若强行使用，系统将陷入瘫痪状态】 这一次，路梦遥眼前还是这排金色大字。 “早知道这样，上次就不把唯一的宝贵机会给用了，真可惜。”路梦遥将金簪丢到一旁，从床上起身，准备更近距离的保护余章。 与此同时，余章、余光耀和舅父舅母正围坐在圆桌旁吃晚饭。 舅母嘴上一直嚷嚷着什么，不停地往余光耀碗里夹菜；舅父的头几乎贴在桌面上，边往嘴里刨饭边给电视机换台；余光耀把舅母夹到自己碗里的鸡屁股夹给余章；余章埋着头，左手斜端着碗，右手拿着筷子，将碗里的饭菜像拼命三郎似的往嘴里赶。 舅母关心完余光耀的学习生活后，突然眼神如电般斜视余章，盯地他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 “余章，你们班主任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在班上和女同学闹矛盾了。”舅母平心静气的说完这席话后，舅父突然放下遥控器，像天鹅饮水似的抬起头，把嘴里的饭菜强行咽下去，又猛地拍了几下胸脯。 余光耀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吃着饭。余章整个人都僵住，不知道该把悬在半空中的白菜放嘴里还是放碗里。 “嗨，就这点小事，班主任至于惊动您吗？”余章缓缓将白菜放嘴里嚼了几下，强装镇定、若无其事。 “班主任告诉我，那女孩的爸爸想要见你，说你把他女儿气哭了，学校如果不把你开除，就私下里收拾你一顿。”舅母淡淡地道。 余章身心如五雷轰顶般化成了灰灰。他这次没有继续说白烂话试图搪塞过去，搪塞舅母当然可以，问题是怎么搪塞贝萌萌的爸爸。 这事情可闹大了，按道理这种事说家长不应该出面吧，但她爸爸要是宠女狂魔呢？ “但是后来，那女孩跟她爸爸说算了。只要从今往后，你别再骚扰她就行。” 余章看出来了，舅母脸上的表情并非平淡不在乎，而是满满的失望、灰心丧气。她倒不是想责罚余章或者骂他一顿，而是真心为他感到悲伤。 这种事，搁谁身上不难受呢？舅母是过来人，她看了看无能的舅父，想起自己曾经逝去的青春......像！太像了！余章这小子还算好的，自己当时可没有他的勇气，现在回头想想，剩下的只有遗憾和惋惜。 “高中生情窦初开很正常，但要正常对待这份情感，不能做的太过火。你就该多向你哥学学，别整这些没用的，专心搞学习，成绩对现在的你来说才是第一位！”舅母难得出言，贴心安慰余章。 余章并未答话，而是默默往嘴里刨了两大口饭。 “没事！我跟你说啊余章，这世上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只要你自身优秀......花若盛开，蝴蝶自来！”舅父以嘶哑的嗓音笑了笑，摆出一副诗人的派头。 舅母听了这话，不可避免地怒道：“怎么？听你这话，是要重新找一个？除了我，还有哪个不长眼的能看上你啊？” 舅父也不跟她吵，而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恬不知耻地对余章道：“所以啊，千万不要活成你舅父这样，不然老婆就是个母老虎。” “余章，学校里有没有喜欢你的女孩？”余光耀优雅地抽出纸巾，擦擦嘴，问道。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靠！余章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毕竟当舔狗当得众所周知，还是挺丢人的。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而且......你当别人眼瞎啊！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余章说最后一句话时充满了傲气和过分的自知之明。 叮咚！ 路梦遥将一缕长发捋到耳后，端正身姿，深吸口气，闭着眼睛按响了门铃。她的小脑袋瓜里好像有个陀螺在极速转动着，心底生出男方第一次见丈母娘时的郑重。 第65章 真爱牛逼汤 开门的人毫无疑问是舅父。他看见路梦遥后，两眼放光，上下打量着她，心想世上怎会有如此标志的女娃，要是我能年轻个二十岁，此生非她不娶！ “都这么晚了......你找......余光耀？”舅父很客气的说。 舅父当然知道自己继承了自己优秀基因的儿子在学校桃花泛滥，这很正常。可是这女孩这么晚找他，她父母要是知道了，不会往我家扔南瓜手雷吧？还是得想个理由把她打发走。 路梦遥愣了愣，“这么晚了，我找他干嘛？我是来找余章的。” “哦，是找余章啊......找余章？！”舅父的思绪居然僵住，满脸惊讶，两眼瞪的和灯笼一样大。 因为都这么晚了，所以你不找余光耀，找余章！？ 理由真没毛病？ 余章敏锐的耳朵老远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放下碗筷赶到门口。当他确认来者是路梦遥后，心中的惊讶比舅父翻了六十六倍不止，险些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你你你！你平时玩跟踪就算了，这次连跟踪都懒得玩了，直接玩光明正大的是吧？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你，让你如此没有脸面，奋不顾身？是因为我的自知之明还是因为我那六十分左右的试卷？可这些玩意真的能算是优点吗？！ “额......我可以进来吗？”路梦遥将清澈如水的眼神转向余章。 舅母也被门口两人的异样吸引，出现在两人身后。她迫切地回应路梦遥，道：“当然可以！快快快，有什么事进来再说！余咸余章！有客人来你俩不知道先将人请进来？最基本的礼貌呢！？” 舅母一反常态的表现，让余咸余光耀震惊不已。而一向冷若冰山的余光耀，竟然也微微动了动睫毛，转换视野。 路梦遥进门后，被舅母如接待公司老总般高昂的热情招呼到自己所在的家主位上。 “你俩，还不将这些冷了的饭菜收捡到厨房去，清理干净桌面？”舅母看向刚正襟危坐下的余咸余光耀，厉声呵斥。 余咸连忙端起碗筷......连同余光耀的碗筷；余光耀呆了两秒也施施然起身帮忙收捡；站在一旁傻愣愣的余章，不知所措。 这傻小子，漂亮姑娘都送上门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办，难怪那女孩会连朋友都不想跟他当......情商真的堪忧。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啊，合不合适自己喜不喜欢并不重要，关键是要人家喜欢！ “余章！你愣着干什么，来坐下！人家有话跟你说！”舅母将旁边的凳子往路梦遥处挪近，温柔地看向余章，示意他坐下。 “有啥事，你俩聊！阿姨再去给你炒两个菜，把饭热一热！”舅母按了按路梦遥的肩膀，生怕她突然跑了。 “我刚干...吃过......” 路梦遥说完这句话后，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下午放学后，她还真没空吃饭。从天华中学到艺江南天景文苑，又从艺江南天景文苑到恒信上海城，又在小区里迷了会路，租完房后还和包租婆吹了会牛......转眼就天黑了。 “哈哈，肚子都叫了还说不饿。没事，到咱家就和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舅母笑了笑，几根白色的发丝，映入余章的眼帘。他第一次觉得舅母的笑容如此慈祥，温柔地连他的心都要融化。 “那，谢谢阿姨了。”路梦遥彬彬有礼。 “好好招待人家啊。”舅母去厨房开会之前，拍了拍余章的肩膀，似乎是在说“你要敢放跑她就等着老娘用沾满老干妈的八尺藤条抽你屁股吧！” 沉默。 许久的沉默。 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开口，打破僵住的局面。 路梦遥看着余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可能说“我害怕水神共工将你抓走，所以特意搬来你家旁边，这觉得不够所以跑来你家，和你共处一室才放心吧？” 一分钟后，还是余章大男子主义，没有像待嫁的小女孩那样面红耳赤羞涩不语，他优先开口道：“你来干什么？没事赶紧走，有事赶紧说。” 路梦遥囧。 两秒后，她以暴制暴：“我想来就来，要你管我？你敢管我？这是你......地球是你一个人的？” 余章继续沉默。他脑海里思考了繁多对付路梦遥的想法，然后被他通通打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没办法。 路梦遥一直用杨戬开迈巴赫时专注的眼神盯着余章，盯的他瑟瑟发抖，忐忑不安。他偏头不看路梦遥，于是路梦遥伸出只手掐着他的脸颊，使他的嘴嘟起，将他的眼神强行移向自己，“你害羞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时，余咸端着别称‘舌吻定情’的鸭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余光耀左手端着冠以‘长青之爱’的清炒豆芽，右手端着象征纯情初恋的‘笑口常开’紧随其后。 值得一提的是‘笑口常开’。这道菜是用金丝小枣和白糖制成。吃起来，糖是甜的，去核之后的枣是甜中略酸的，混在嘴里的感觉一如初恋，发自内心的甜蜜。可吃到后来却有一丝酸涩，那种感觉永远美丽。这可是舅母俘获舅父芳胃的拿手绝活。 路梦遥连忙把手缩回来，以免他们发现自己干的坏事。 而后舅父回到厨房去给两人舀饭，余光耀尴尬地坐在路梦遥对面，舅母两手端着一大碗紫菜汤走了出来，放下汤时还不忘招呼路梦遥：“真爱紫菜汤，多喝点。” 这菜名......你咋不叫真爱牛逼汤呢？余章心里吐槽道。 舅母放下菜汤后，坐在路梦遥另一边，与余章互成犄角之势。 可余章明显不想和她联盟，刻意将凳子挪的离路梦遥远点。 舅母精准捕捉到余章的小动作，“离你同学那么远干嘛？说话听的见吗？挪回来！” “哦。”余章一面对舅母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能乖乖按她说的做。 余咸将饭打来，放到路梦遥眼前，恭谨又周到的递上筷子。路梦遥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叔叔，舅父笑的一口气没回上来差点断气。 舅母接过余咸手里的另一个碗，给路梦遥打汤。 “谢谢阿姨，阿姨的手艺真好。”路梦遥一口气将碗里的汤喝的干干净净，对舅母的厨艺连声赞叹。 舅母仰天大笑几声，对路梦遥道：“好喝以后天天来喝！阿姨天天给你做！” 第66章 无眠之夜 天天来......这还得了！路梦遥不用上课，你不用上班，不用出去跳广场舞吗？余章在心里再次吐槽一通，却还是默不作声。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余章的前桌！你叫路梦遥是吧？就那个摸底考试和余章肩并肩，第二次考试远远将贝萌萌甩在屁股后面的黑马！”余光耀迟钝的脑神经终于反应过来，坐在自己面前喝真爱牛逼汤的人是谁。 难道这就是近朱则赤吗？她受不了余章如此颓废窝囊，所以要把他变得和自己一样优秀？ 哎，其实自己也是和她一样的人，我也经常教贝萌萌做题呢。 要不要问她要个微信号或者电话号码？可是人家明显是来找余章的，而且这俩大人还看着，这么做显然不合理。 “嗯？你居然认识我？”路梦遥很客气地回应余光耀，同时心想，你要是知道现在‘仙桃’的主人是我，会露出什么表情？ “堂堂的高一年级第二，成绩榜那么靠前的大美女，谁能不认识？”余光耀从贝萌萌分享给自己的信息里，深入挖掘了一下关于路梦遥的记忆，下意识地拍了拍路梦遥的马屁。 舅父舅母听到与余光耀说出来的话，心里顿时笑地更欢了，脸上压制不住的笑容更盛。 只是余章仍然埋着头，心里有种握了沙子的感觉。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舅母同路梦遥热情交谈，问她是哪人，父母是谁。 越聊，舅母笑的越欢。只是路梦遥提到自己的父母都在天上时，她强行将脸上的笑容按压进心底里。 有个家财万贯的大舅哥，父母双亡有车有房......我的天，极品富婆啊！ 如果有可能......舅母甚至想魂穿到余章身上，用尽所有办法，不计一切代价将她拿下！ 显然，余章可没有舅母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和自信。 他心想，贝萌萌在班里其实只能算是中上等的女孩。以第三者视角看待，何言心、路梦遥、欧紫霞哪个不比她成绩好，比她漂亮？ 连她都瞧不上我，被全班男生暗恋而不自知的路梦遥又怎么可能呢？舅母你不知道呢吧？其实坐在你面前的女孩一直都在玩我，把这当游戏。 做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 舅父望着路梦遥嘿嘿嘿傻笑着，似乎是对自己这未来儿媳妇相当满意；余光耀看向路梦遥的眼神，也微微发生了些变化，情不自禁地瞟了眼桌面下路梦遥纤柔的小腿。 路梦遥无声无息地将裙摆往下拉了拉，回以余光耀死亡微笑。 余光耀连忙抽回眼神，尴尬地咳嗽两声。 “快吃饭吧，等会菜都凉了。余咸余光耀，你俩还不赶紧回屋睡觉？”舅母的前后语气，差别相当大，前者如羔羊咩咩咩，后者如雷霆轰轰轰。 “我不困，在看会。”舅父一副老实人的样子，笑容灿烂如彩虹。 舅母瞪了他一眼，他立马怒气冲冠......起身回屋睡觉。 余光耀也没有逗留，他心知这是舅母要给两人空间，不让其他人做电灯泡。 还好舅母支走两人，要不然，路梦遥干这顿饭该有多不自然啊...... 片刻后，路梦遥将饭菜连同电饭煲里的饭全部洗劫一空，然后满足地揉了揉肚子...王母娘娘显然没教过她，去别人家做客要有礼貌，干饭不能如此斯文...... 舅母脸庞上欢喜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的惊讶。正常人能吃这么多？ 反倒是余章，很不意外。 “吃饱了，可以回家了吧？”余章不耐烦地催促道。 舅母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分针都指向九，心想也差不多了。再晚，姑娘家里人该担心了。 “我送你回家吧。你还小，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路梦遥愣了愣，“......我能借您的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舅母刚摸出手机，还没递给路梦遥，铃声就响起，歌曲是《凤凰传奇》。 “嗯？谁的电话？”舅母看着这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有点呆，然后划下接听键。 “你好，是余章家吗？我是他大舅哥，路梦遥在这吗？”杨戬带路梦遥入学时找过谢诗雨，当时他顺手就拿走了余章的学生资料，知道了余章监护人的电话号码。 “是，她在这，我正准备送她回家呢。”舅母细声细语地回应。 三秒后，杨戬道：“送她多麻烦啊，现在太晚了，她想住哪就住哪......如果方便的话也能住你家。” “这......不合适吧。”就算是天上掉馅饼，也不带这么掉的啊......舅母能体会到一些余章的感受了，老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于是下意识拒绝。 “没什么不合适的，现在孩子还小呢，折腾不出啥事的。再说了，余章这孩子品学......品德优异，仪表堂堂，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路梦遥交给他，我放心！”杨戬义正言辞。 舅母一向是个热心肠，这种事太难拒绝了。她心想余章这小子到底是踩了什么牌子的狗屎啊，运气这么好摊上这么个女同学。 “哈哈哈，那行吧，路梦遥......我会照顾好的。”舅母给杨戬下了保证，又唠了几句有的没的后，通话友善结束。 路梦遥听见杨戬和她的对话后，一言不发，机智地将桌上的饭菜收拾去厨房。 “余章，我把你的房间腾出来给路梦遥住，今晚你就睡沙发！”舅母直接给余章下了圣旨。 既然路梦遥的监护人都这么说了，那舅母当然就只有留下她了。万一她跑出去出点啥事可就麻烦了，呆在这，至少安全。 余章听闻舅母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我的床为什么要给她睡？让她睡沙发不行吗？” “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礼貌吗？让你睡沙发就好好睡，别废话！”舅母说着说着就跑进余章的房间，将被子枕头抱出来，扔在沙发上。又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新的床上三件套放在余章的房间。 自始至终，余章都没有一点选择的机会，真是痛苦至极。 之后，舅母将自己没穿过的睡衣借给路梦遥，又为她拿出了新的拖鞋，洗漱用品。 路梦遥收拾完毕，进余章的房间睡觉前，还对坐在沙发上，一脸自闭样的他道了晚安。 余章整个身体突然僵住，感觉心里仿佛有头小鹿在乱撞。 他明白，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67章 这馅饼好大好圆...... 这一晚，余章想了很多。 太多不科学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直觉告诉他，所有不科学的事都和路梦遥有关。 怎么办？难不成直接问她，你到底是不是人？ 算了，余章的头可不是铁做的。 路梦遥躺在余章的床上，辗转腾挪，就是睡不着。 她有点认床，而且总感觉余章的床睡起来怪怪的。周围出奇的黑暗、安静，让人心里空空荡荡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余章平时，是怎么入睡的呢？ 路梦遥起身，拉开厚厚的窗帘，月光如轻巧的精灵般涌了进来。外面是几栋居民楼，闪着三三两两的光，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减少。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座横跨清水河上的铁红色大桥，被接壤的人形道上的路灯照的昏黄，周围的树木是墨绿色的，偶尔有极少的行人和车辆经过。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看了两个小时。 余章平时，像这样度过了很多时间吧？ 路梦遥感同身受，第一次品尝到了孤独的滋味。孤独本身是没有滋味的，它的滋味就在没有滋味，你不知道它藏在哪里，而实际上它一直就在你身旁。 她缓缓推开门，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沙发旁。 余章在想路梦遥究竟是什么人，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他的意识具体化，比如路梦遥可能是《巴啦啦小魔仙》里的魔仙，不知道为什么她被一群怪兽追杀，七个葫芦娃说要帮她，她摆摆手拒绝，从怀里掏出神光棒，大呼咒语：西瓜开门，然后流浪法师捧着魔法卷轴从门里走了出来...... 余章睡着的模样很安详。如果路梦遥知道他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梦，恐怕会直接一脚将他踹醒，质问他，为什么梦里你没在学习吧？ 路梦遥看了一会，便悄然离去。她心想，其实自己完全必要住到他家里来，水神共工还不至于胆大包天，入侵到他家里来。 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我想这么做。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说他要喜欢我也就算了，可是这家伙......完全就将自己当成了贝萌萌，我好像成了他。 单方面的跪舔，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事啊。 还是别乱想的好，把他的学习成绩搞起来，做好母后交给我的任务才是正经事。理清思路后，路梦遥回房睡觉。 余章突然嘎嘎嘎的笑了起来，嘴旁的哈喇子流了一地，他梦见路梦遥cos成麻衣学姐给他补课...... 第二天，天还没亮，路梦遥就早早的起了床。 习惯睡懒觉的她，躺在余章的床上顿时就睡意全无。这一晚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睡醒后还是神采奕奕。 收拾整理好仪容之后，她将白色的华为mate 40从充电器上拔了下来，把此刻外卖软件上能点的东西全点了一遍......食物均由凌霄殿供应。 舅父舅母余光耀相继起床，刚出门看见桌上竟然摆着一头烤乳猪和两大盘金枪鱼寿司还有一大锅麻辣小龙虾等等琳琅满目的食物，吓的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约而同的揉揉眼睛打算回去再睡一觉，心想一定是刚才开门的方式不对。 “吃早饭啦！”路梦遥叫住三人，他们才意思到这是现实不是梦。 之前余章受到路梦遥的关心就以为自己在做梦，现在这三人依然如此......或许路梦遥本身就是一个太过完美的造梦使者，所以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以为自己活在梦中。 “我的天，你怕不是对早饭有什么误解。”舅母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难道富婆都是这么吃早饭的吗？有钱人的世界没钱人真难想象。 舅父倒一反常态的镇静，笑嘻嘻地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寿司放嘴里，“既来之则安之，都坐下吃饭，这顿吃不完可以留着下顿吃嘛。” “路梦遥一旦潇洒起来，欧紫霞都不遑多让......不对，她好像只对吃的这样。”余光耀客观评价。 舅母想起富翁问儿子米从哪来的故事......如果问路梦遥吃的从哪来，保不齐她会说吃的不都是在手机上面点吗这类的傻话。 路梦遥可是因为余章才到我们家来的啊，舅母伸直眼睛看向余章，这货还在睡觉，还真是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于是舅母走过去一把扯下余章的被子，“起来吃早饭了！” 余章闭着眼睛从沙发上腾起，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路梦遥将一盘紫菜寿司递推到他面前。 “这馅饼好大好圆......我一定还在做梦！”余章看着这盘寿司，然后振起精神，猛地掐了掐大腿，只感觉一个字，痛！ 舅父舅母吃的这顿饭一定是他们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奇怪的饭。舅父看路梦遥越看越欢喜，眼睛迷成一条缝；舅母也是欢喜的，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显得有些怪异；余光耀不是多话的主，只是像个局外人一样默默吃饭。 之后，舅父舅母去厂里上班，余光耀去补习班。离开之前，舅母和余光耀都让余章照顾好路梦遥，舅父插了句话：“咱就别管了，又不是小孩了，他们心里都有数。” 余章回了个“嗯”，继续干饭。明明他早就吃饱了，却还是将食物继续往嘴里塞。从始至终他都不知所措，就好像自己是这屋子的客人，路梦遥才是主人。 三人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余章和路梦遥，气氛格外的诡异。 余章突然腾起身，拿着法式面包当长枪指着路梦遥，“你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路梦遥好整以暇，答非所问：“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就开始学习吧。” 学习？学习个鬼啊！我现在怀疑你是敌军打进来的特务！必须赶紧清除！余章想起了电视剧里，上海滩风云变幻鱼龙混杂的年代..... “别扯开话题！我问你究竟想干甚！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难道我是鬼，其实我早就出车祸死了？”余章挤破脑袋都想不出路梦遥为什么要变着法的靠近自己，明明自己就是个辣鸡，角落里的尘埃......难道你是想把我骗去某个器官贩卖组织卖了？这倒是能解释的通。 余章确实想不到路梦遥就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堂堂的天庆公主，毕竟那实在是太过于虚幻并不现实。就算是成年人，他们知道世界广阔，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但也仍然对神仙妖魔鬼怪的存在持疑问态度，因为他们从来没见到过，就像是古代人没见过飞机大炮却想象过这玩意......但那确确实实是存在的，只是不在同一个时空罢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路梦遥微笑着看余章，盯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余章心想路梦遥要是传说中的裂口女、变态食人魔或是专挑英俊威武、仪表堂堂、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子吸食阳气的女鬼怎么办？倩女幽魂看过没有？说不定这货就是聂小倩，整个沙雕市其实都是坟墓，而我只是一个误入此地的普普通通的人类婴儿，一出生就被她牢牢控住而不自知...... “不想，我知道规矩，知道真相就要死。”余章惶恐地说出这席话。 路梦遥皱皱眉头，显然搞不懂余章在想什么。 自己将真实身份告诉余章，并无大碍，只要他不传出去。以往神仙下凡，基本上都有那么一两个凡人知晓。 可是，路梦遥正打算摊牌告诉他真相的时候，这货居然不敢听......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修炼了三千年的食人花转世么？ “那就少废话！快点收拾东西，跟我去市图书馆学习！”路梦遥起身，叉腰吼道。 第68章 路梦遥为余章制定学习计划 “学习？”虽然余章本身是很想学习的，可是学习这两个字从路梦遥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成了威胁。不按她做的干，她就会翻脸，化身蟒蛇精一口把你吞了...... “能不去吗？”余章唯唯诺诺地回应，试图反抗。 而路梦遥却已经动作麻利地替他收拾好了行囊。 “快点，洗完脸刷了牙收拾好就去，别想在我面前搞事情！”路梦遥已经下定决心，必定要将余章调教好。 现在他只有好好学习，将来才能过的幸福美满，路梦遥也才能完成王母娘娘交给她的任务。 至于水神共工，路梦遥已经开始想办法如何处理她了。 只是一时没想到...... 所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自己有金簪在手料她也不敢对余章用强，大不了鱼死网破。 ...... ...... 沙雕市图书馆相当有格调，环形建筑、高低六层，进门的人抬头望着四面八方充满艺术气息的书籍，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生崇敬感。 不过在当今电子图书广播的年代，来这看书的人已经少的可怜。馆长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这地卖给隔壁红蜘蛛网吧开分店。 路梦遥领着余章进门时，看门老大爷望向他俩的眼神相当古怪。因为余章一脸不情愿的样，就好像这里不是莘莘学子心中的圣地，而是隐隐待喷的富士山口。 两人走到第二层便停下，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始学习......路梦遥给出的理由是爬太高的楼层浪费时间，楼层太低人一多又会被影响，第二层刚刚好。 相当自觉，余章首先打开书包就掏出了自己完全不会做的数学模拟试卷，似乎不在这地做点自己不会的玩意，都对不起魔法少女的一路守护。 路梦遥没有打扰他，她翘起二郎腿，手抱《现代优秀女性的自我修养》同他一起进入学习状态。 一个小时后...... 余章停笔，快活地舒张身子，一脸孩童得到糖果的幸福感。 路梦遥试图将搭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却发现腿有些麻了，只得反扣下书，用手把右腿从左腿上抬下。她拿过余章刚做的试卷，像老师一样认真谨慎地查看，用红笔将做错的地方勾一个圆圈。 片刻后，路梦遥将模拟考卷推给他。余章定眼一瞧，卷面上全是红色的圈圈。 “有没有这么夸张，我哪错了？是不是你故意给我改错了？”余章挺起胸膛。 “你要是知道自己哪错了，就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了。”路梦遥努力保持镇静，“改！错的地方，我都给你写了提示，你好好看看，把错题都改一遍！” 余章也在极力保持镇静，心想我倒要看看我哪错了，要是被我发现你故意找茬，哼哼......咦？这第一题好像还真错了，解题方法真就像她写的那样。 咦？第二道题好像也是这样。 咦？怎么第三道题也是这样？ 余章陷入了对自我人生的怀疑中一度不能自拔...... “明明...明明这些题就是教科书上的原题啊，我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怎么可能算出来的答案，不一样呢？” 路梦遥从余章的书包里抽出数学教科书，精准翻到那一题的页面，然后递给余章。 “咦？这教科书上，怎么少了个符号？” 路梦遥欲哭无泪。 为什么他做错了题，首先想的不是自己解题方法错了，而是题目错了呢？ 余章按照路梦遥备注在旁边的解题方法，挨个尝试，果然颇有成效，连着对了半张卷子的题。 不过当他将试卷翻到另一面时，发现路梦遥的解题方法并不是教科书上的正统，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果不其然，当他做完题后，站在他身后的路梦遥就狠狠地掐了下他的大猪耳朵。 “数学讲究举一反三，举一反三懂不懂！同样类型的题，给出的东西变了，解题方法当然也要跟着变！” “娘娘饶命！小的知错，耳朵给小的留着吧，不然娘娘您下次想掐就掐不到了......” 又一小时...... “错！”路梦遥将余章的试卷递回去。 “错！！”路梦遥又将余章的试卷递回去。 “错！！！”路梦遥再将余章的试卷递回去。 余章真乃神人也，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却不气馁，而是屡败屡战。 只是路梦遥一脸绝症患者的样子，好像就快不行了...... “果然，母后安排给我的任务表面上简单，其实是噩梦级别的啊......”路梦遥现在终于感受到了王母娘娘的良苦用心。 “停停停！先停一下，休息一会。”路梦遥申请中场休息。 “嗯？”余章一脸不舍得的样子，“我还能继续再做一会题。” 做你个大香蕉皮啊！你做一道错一道，我不仅要教给你解题方法，还要给你讲为什么这么做......就像是我告诉了你圆周率是3.14，你非要问我3.14后面是什么，我咋知道什么和什么？你学不就完了？问题就在于，我不告诉你3.14后面几百位的数字是啥，嘿，同样的题你下一次遇见了还是错，真不愧是你余章啊！ 路梦遥深吸口气，将心底对余章的抱怨全部呼出去。 至少他在认真学习，虽然笨，但肯努力。 路梦遥也不敢对余章奢求太多......万一打骂他，使他灰心丧气，那他非但当不成黑马，还会从奄奄一息的马彻底变成一头死马。 “你知道你的最根本问题在哪吗？”路梦遥端正身姿，余章认真听讲。 “你肯花时间学习，但是你将时间全部花在了你并没有掌握好方法的理化生上面，所以你的政史地也是一团遭，最终两方不讨好，导致成绩垫底。” 余章瞪大眼睛，竖起耳朵，腰板挺得笔直。 路梦遥的话，显然说到了他的心底里。犹如拨云见雾，他突然间茅塞顿开。 “那该怎么办呢？首先，在你做理化生的题之前，必须要先掌握好方法，把公式背的滚瓜烂熟。不然花再多时间，都相当于拿钱打水漂。现在你的时间可不多，越往后拖，赖的账越多。” “我相信，如果你能把这些时间花在政史地上，文科成绩会相当不错。” “以后你一个人的时候就学文，背英语，我在你旁边的时候就做理。理科错的题目，一定要全部整理到错题本上，重新再做一遍。” “爱因斯坦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汗水，这话并不假。但是，每个人的努力都是有限度的，必须要尽量减少无用功，才能获得收获最大的果实。” “......” 时光仿佛在一刻停止。 诺大的环形图书馆内，第二层只有两个人。路梦遥右手拿笔，左手捧着本子，为余章书写学习规划，然后竖起本子，用笔当古代教书先生的训尺，在黑板般的本子上比比划划。 余章像哈巴狗一样吐出舌尖，不断点头，连连称是。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她身上，仿若天使。 第69章 爷要当第一! 考试的日子，眨眼即至。 充满青春朝气的学生们欢呼雀跃，都想着赶紧考完试放寒假过年。无论考试成绩是300分还是700分的学生，在假期前都一样，该玩还是得玩。 而余章，却不这么想。他认为，放假不如呆学校。因为......在家里他经常失眠睡不着，在学校就不一样，课桌沾上就睡，各种姿势的梦想咋做就咋做。 当然，放假见不到贝萌萌，这一点在他心里占据了极大了部分。 至于路梦遥......他心里完全没感觉，可以说是忽视。平时他就算不想见她，她也会主动找他，似乎他心里就笃定了，她不会离去。 为什么贝萌萌在余章心中有如此重的分量？难道是因为她曾经对余章，比路梦遥对他好吗？并不是，他和她压根就没怎么接触过。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轮到贝萌萌值日时，余章会仗着身高优势帮她擦她够不到的黑板，然后贝萌萌一笑倾城地对他说：“谢谢你。” 有一句话就可以很好诠释，余章为什么要固守着曾经短暂的美好而不愿放手：“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假设路梦遥这个人其实并不存在，贝萌萌就是余章心里永远的痛。 幼儿园里打闹的孩子，有的看见别人手上的玩具好玩，于是便伸手去要。别人不给，聪明懂事的孩子就会转身离开表示我不要了，个性强烈极端一点的孩子甚至会动手去抢，抢不到就哭。 余章就是第二种。 不过他既抢不到，也哭不出来，只是将这事隐隐压在心里，谁也不告诉，谁也不知道，伪装自己是第一种聪明懂事的孩子。有人再把玩具给他时，他会说我早就不想要了。 这就是为什么路梦遥问余章“要不要继续当舔狗”时，余章回答的意思是我肯定不会当舔狗。 如果贝萌萌一旦回头找他，他还是会同样傻了吧唧的一头栽进去。 张雅文从来就看不惯余章这种人，他的颓废衰样为他所不耻，虽然他在遇到路梦遥之前也是这种人......当然，张雅文的学习进步，不全都是因为路梦遥。他爸爸为了将他送进天华中学，工作十分辛苦，如果不努力良心总是过意不去。路梦遥对他而言顶多算根导火线。 不久前，他刁难余章，就好像是在鞭打自己。更为变态时，居然企图霸凌他。 路梦遥眼瞎，使劲往余章身旁靠，更让张雅文气急败坏。不过他扪心自问，操场上余章对待高年级相扑选手的那一拳，如果往他胸膛上打下去，自己可能会死，所以不敢动手。 张雅文不是余章那种在情感上死心眼的人。路梦遥对待他的冷酷态度，让他的青春爱恋被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他能看出来，路梦遥一反常态的给自己讲题完全就是做给余章看的。如果余章不在，张雅文找路梦遥求解题，她会让他去请教老师。此事之后，他就没有再自讨苦吃。 张雅文对待感情的态度应该叫......双向奔赴不言弃，单方面欢喜不打扰。 不过，张雅文不打扰路梦遥，并不代表他不会想办法找余章麻烦。 如果余章成绩优异他倒不至于这样，问题是余章乃众所周知的衰神。暗恋的人喜欢上这样的人，换谁也不能甘心。 期末考试前一天晚上，晚自习刚下，所有学生都回寝室睡觉，一如既往还是余章值日...... 张雅文并没有走，而是留在座位上写题。余章关掉电器后，正准备催促张雅文，他却抬头望向余章，道：“余章，你说你那么努力学习，学习成绩没有一点进步，难道就没有一点失望吗？让你感到失望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继续做？” 余章愣了愣。这货难得如此正经跟自己说话，属实奇葩，“努力学习，成绩没有进步，当然会失望了。不过越失望我就越不甘心，所以就越努力呗。” “你之所以转变，难道不是因为路梦遥么？” 旁观者清。余章的回答固然有道理，可在张雅文看来，如果没有路梦遥引导他，他根本不会想学习，而是一心想着亚索的狂风绝息斩，一路颓废到底，当一条没有梦想不愿翻身的咸鱼。 余章眨眨眼睛，“路梦遥，她确实帮了我一点。” “亿点点？”张雅文呵呵一笑，“你根本就不配她这么帮你！帮了你这么多，你的学习成绩还是一点没进步。而且，路梦遥是人，不是神，她花时间帮你，难道自己的学习成绩不会下降吗？如果她不帮你，现在的班级、年级第一就是她而不是何言心！” 余章再次恍然大悟。 所以，我就该离路梦遥远点，当一条默默无闻的咸鱼悄悄翻身？话说我本来就不想她帮我，是她主动的呀，我看她满腔热忱，也不能说“滚”，像一盆凉水一样把她的热情浇灭吧？ “我要跟你武......文赌，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你比我低，偶不，你只要考到我一半的分，就可以继续找路梦遥，不然你退出，从此别搭理人家。别让人家总是帮你，降低了自己的学习成绩。”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幼稚不幼稚？”余章关掉教室里的电灯，“快点走，回寝室睡觉去，我要关门了。” 张雅文缓步走到教室外面。本来他是不想用这些话逼余章的，可为了路梦遥不帮余章，跟他同化，他也只能拼了。 “呵呵，你知道贝萌萌为什么那么对你吗？还不就是因为你窝囊，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别说是女孩，就算是男孩，也不会想跟你这种庸庸碌碌混吃等死的人当朋友的。你可别耽误人家路梦遥了。” 余章听闻此言，埋头不语，五指紧握，指甲嵌进血肉里也毫不在意。 张雅文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双掌重叠，护住自己的小心脏，“君子动口不动手！” 余章忽然挺起背，抬起头，笑容温文尔雅。他走向张雅文，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将嘴附在他耳旁低声嘶吼：“分数比你低，考你一半分就算我赢？你侮辱谁呢？这次期末考试，爷要当第一！” 第70章 期末考试余章依然垫底 余章接过路梦遥传下来的语文试卷，仰起头猛吸口气，然后埋下头，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审视试卷，两眼放光。 论考试，他别的优点没有，唯一的优点就是做题速度相当快，写字异常用力，下笔时仿佛要把试卷划破一般。 别的同学在按部就班做选择题，而他就喜欢反着干，先搞后面的作文。 余章落笔时刷刷刷的声音，传入周围人的耳旁。 总有同学时不时地回头来看他一眼，然后眼冒星光，心里大吼一声卧槽，为什么这货先写作文？难道写完作文后其他题就不用做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学神在左，学渣在右》？ 早在期中考试时，余章就给询问过他做语文考卷为什么先写作文的人答案......开局先干作文，能做到思绪不停顿完美进入学习状态，这样做选择题阅读理解才有时间。如果后干作文，光阅读理解就能把我困死，作文后面根本没时间干。 二十分钟后，余章已然如马踏飞燕般写完了八百字作文。 而后，他嫣然一笑，举起试卷，猛地一翻，将其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现在周围同学大都刚做完第一页，闻此声不免心中惶恐，心想都有人翻面了我还卡在第一页，必须要加快速度。 “题会不会做不重要，重要的是给考卷翻面时，速度一定要够快，模样一定要霸气威武，气势一定要足，给旁边的人造成沉重的心理负担，如此，自己的成绩就会向上升高一两位......”余章得意的笑了笑，笑容阴冷至极。 考完试日常复盘，同学们互相讨论，热闹的如同菜市场般。路梦遥回头问余章写的怎么样，余章巧笑嫣然，一如往常般自信：“我你还不相信吗？” 路梦遥无语，也不知道余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但她从来都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打击他，只是回以微笑。 她的笑容不像贝萌萌那样如昙花般惊艳，很温和，令人舒适，就像春天温暖明媚的太阳一样。 后面的考试，余章如法炮制。题目会不会做是一回事，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政治历史考点记不住？没关系，考试时余章会将自己能想到的都写上，写的满满当当。就算大部分都牛头不对马嘴，改卷老师也会看在他标准的笔迹和态度上酌情给分。 理化生不会，怎么写满？哼哼，余章从来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只求自己尽力。 数学老师‘赛罗奥特曼’对于学生很是宽容，就算答案是错的，只要有一步过程是对的他都会给分。至于自己真不会的题，余章就会发散自己“准作家”的思维推导，这就致使了奇葩现象的出现......他写出来的东西比所有人都多，结果分数还是最低。 这道题很难，能做的人肯定凤毛麟角，所以余章会首先做，将简单的题目抛之脑后。他心想，爷追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追不到的分数，就是因为这样，学习才有乐趣、精彩啊。 结果显而易见。期末考试完毕后，余章收获到的分数一如既往大半不及格，七科分数相加366。 六班所有人的分数都有长足的进步，唯有余章还停留在最初的模样。期中考试，虽因为考卷的简易给了他自信，可期末考试难度回调，他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学习上的进步欢呼雀跃，余章也不好意思垂头丧气，因为这样无疑会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而他显然是想融入进大集体的，所以他只得将表面上的垂头丧气转换到心底里掘土掩埋。 路梦遥望着成绩榜，从上至下审视，最后才看见余章的名字。 连倒数二名都有432分，超了余章五十多分。 同学们往往在看完前几名的成绩后，就会将目光转而看最后一名。而余章考出的成绩，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早上九点，班主任即将开讲本学期最后一堂寒假安全课时，余章施施然走上讲台，抬头望向成绩榜......他当然不是看自己的成绩，而是看路梦遥的成绩。 第一名一如既往是何言心，总分高达683。 和期中考试的成绩榜对比，排名从第二名开始变动，张雅文占据了原本属于路梦遥的位置，总分674。 第三名，欧紫霞，总分673。只差了张雅文一分。 第四名，贝萌萌，总分667。上一次考试她是班级第十一，这一次却直接进了班级前五，进步可以说是相当大。 第五名，仍然不是路梦遥。 余章细细查看着，每往下看一个名字，见名字不是路梦遥，心里的负面情绪就会增长一分。 正如张雅文所言，她是人，不是神，花时间帮助别人，自然会影响到她的学习成绩。 而你，不配她帮你。 你不配。 你不配！ 你不配...... 这三个字，在余章的脑海里如青铜古钟般幽幽回荡着，一遍又一遍。 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都不是路梦遥。 余章默默数着数字，一直数到第三十六，才看见路梦遥的名字。 近朱则赤，近墨者黑。近朱者很难赤，近墨者黑可就太容易了。余章想起不久前张雅文对自己说的话，确确实实是真的。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嘲讽，余章淡淡地笑了笑。 “早跟你说离我远点吧，就非不听，从第二名直接落到第三十六，比当初的我还要夸张不少......看来你对我，是真用了心的。只可惜，心用错了地方。”余章低声自语。 他转身走下去，走向自己的座位。路梦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成绩，向他招手打招呼，又冲着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如月牙。 见路梦遥温柔地可以治愈一切的微笑，余章心里却仿佛像压了块大石头般喘不上气。 我是废物，可我不想看见别人，尤其是对我好的人变成跟我一样废物的人啊！你说你帮我干什么？我不过就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你任由我自生自灭不好吗？ 余章趴在桌面上，眼泪几乎要留下来，可是他没有，只是红着眼。 孩童时期，他也曾哭泣过，大声呐喊过，可是没用。后来，他就渐渐地学会了沉默。 这节安全课是余章这学期上过的最长的一节课，不是因为时间短，而是因为他如坐针毡。 谢诗雨讲完课后，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天华中学门外接孩子的父母，是本学期最多的。因为父母们都想知道自己孩子考了多少分，这一学期来收获了多少。 当然，余章又是一个人回家。舅父舅母一向是加班狂，为了双倍工资累死累活，自然是不会来接他的。因为贝萌萌的事，余章也不会刻意等余光耀，跟他一起回家。周围陌生的家长学生与他并肩而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那些站在一起的陌生人是一家人。 忽然有人拍了拍余章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来者正是张雅文。 “你输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今以后，你不能再找路梦遥，和她说一句话。”张雅文对他凶着脸，用近乎威胁的语气道。 余章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扒开张雅文的手往前走，不知要去向何方。 第71章 蝴蝶振翅飓风起 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一层。 路梦遥、杨戬、水神共工、唐柚、杨优优五人共处一室。 能够将水神共工和路梦遥召集在一起，不动手互相抓头发挠脸的人也就只有杨戬了。唐柚一如往常，见两人后大惊小怪坐立难安，心说杨戬你平时在外面乱野也就算了，还带回家里......还是两个！这婚还有什么结的意义？离了随便你玩！ 杨优优不过四岁大一点，她在一旁玩着积木，对于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场面完全没有兴趣。 “唐柚，本来我只想以正常人的身份和你相处，但我现在不想装了，”首先开口的人是共妹子，“其实我并不是杨戬的什么破远房表姐。” 水神共工在文苑门口对杨戬大放厥词后，被杨戬的一句“你还欠我钱，帮我跟唐柚解释清楚这钱就不用还了”感召而来。杨戬释放出的神念终归只能影响唐柚一时，并不是永久。时限过后，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唐柚朦朦胧胧地记起，越来越清晰。 唐柚冷哼一声，“难道你是杨戬的前妻？小三变原配？” “按年龄来说不是不可能。”路梦遥耿直的插了句嘴，所有人耳边都不约而同地响起一首名为《无法原谅》的治愈系歌曲，为所有爱执着的痛......这是路梦遥用手机蓝牙连着音响放的。 杨戬默默关掉音响，瞪了路梦遥一眼，路梦遥调皮地笑了笑。 共妹子缓缓开口道：“那就不瞒你了。其实我和杨戬什么关系都没有，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想跟你解释清楚，我想我也解释清楚了，剩下的就让杨戬解释给你听吧。” 杨戬：“......” 路梦遥完全听不懂共妹子在说什么，于是直接问杨戬，杨戬回了她一个白眼。 唐柚一直是很聪明的人，共妹子说出这席话后，她就猜到肯定是杨戬让她来的。 这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就是我错怪杨戬，我应该给他赔礼道歉。可这要是假的，那杨戬无疑是个渣到爆炸的海王。唐柚心中患得患失，最后流露而出的只有沉默。 杨戬捏了捏路梦遥的肱二头肌，路梦遥心神领会，从精致的书包里拿出自己期末考试的卷页，对众人道：“各位老师家长，如果没事，不妨先为学生分析一下错题吧。谁有空看你们演狗血剧呀？学习才是王道！” 共妹子，唐柚纷纷侧目。心想路梦遥的大病又犯了。 路梦遥这次的成绩之所以差，当然是杨戬嘱托她考的。 考试前，杨戬单独找过她谈话，给出的理由是：“你在天华中学的凡人身份是高一插班生。插班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生活，成绩不能太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果不想惹人目光，暴露你天庆公主的身份，下次考试就控好分，及格就可。” 如果余章仔细观察，会发现路梦遥的成绩全部都是65分左右徘徊，最大也不过只相差6分。 可惜，当时的他一心都陷入了“是自己影响了路梦遥成绩”这等思想的沼泽中，自然没有心情和兴趣关注更多。其实，只要路梦遥想，考上700分都不是难事。 此时，杨戬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电话是路梦遥的班主任谢诗雨打来的，因为路梦遥的学习成绩大幅下降的原因。 她打来电话前思索了很久，觉得很有必要和杨戬谈谈，这毕竟关乎路梦遥的未来。 于是，杨戬出门接电话，对谢诗雨关心路梦遥的举动表达谢意，同时表示自己一定会鞭打她，让她保证下次考好。 共妹子和唐柚一起看路梦遥的试卷，帮她分析错题原因。 这一幕相当诡异。共妹子要抓走余章，路梦遥誓死不让，唐柚先是误解路梦遥和杨戬，然后又误解了共妹子和杨戬，现在唐柚还对她俩和杨戬的真正关系满头雾水。 前面这三人因为各种矛盾闹的不可开交，现在却围坐在一起，对着路梦遥做错的题发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共妹子和唐柚都是学习上的高材生，路梦遥同样也是，三人在这方面倒是很谈的来。 片刻后，杨戬走了进来，对路梦遥道：“班主任说你成绩下降的厉害，怎么回事？你屁股是不是又想吃鞭子了？” 路梦遥尬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骚包杨戬。 “不应该啊！”唐柚看着路梦遥的数学考卷，翻到后面的应用题，“我隐约记得，这种级别的题已经是高三数学的难度了，为什么她能全对，可前面最简单的数学题选择题却一连错了一大串？” 共妹子微微一笑，“这么简单你看不出来？果然像我这种当过老师的人就是不一样，很明显她是在放水，故意考砸。” 同时，共妹子思考了她为什么要故意考砸的原因，自然而然地，她想到了余章。 天庆公主对他，真可谓是无微不至。他前世不就一条牲畜，今生不就一个平庸的凡人吗？至于她下这么大苦工吗？还是说，这背后到牵扯天庭，是天庭酝酿的一场阴谋？天意布下的一场棋局？ 天意的影响无微不至，所有不合常理极为震撼的事，都是从最不起眼的小事进化而来。但水神共工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天意非要如此。 杨戬走到杨优优旁边，小女孩见他后不再摆弄手里的积木，站起身，瞪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张开双手。杨戬将之如婴儿般抱起，为她理正头上有些歪的粉色蝴蝶结。 “将来优优长大了，可不能和你小姨妈路梦遥一样学习那么差劲......”他大声嘀咕着。路梦遥听闻此话，心中顿时就冒出一股气，却又找不到地方呼出来。 杨戬又道：“路梦遥！你还愣这干嘛呢？都放假一个半小时了，还不快去图书馆学习？哦对了，记得找你兄弟一起，没有他给你营造学习环境，你学习怎么能认真的起来？蝴蝶效应听说过吧？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凡成大事者必得从小事做起，日积月累总会成功！” 路梦遥闻言心神领会，只得按照杨戬说的做，开始收拾背包。 待在杨戬旁边，她总有一种表面占据上风，实则被死死拿捏的难受感。相比起来，她觉得和余章在一起就舒服多了，起码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余章最多也就是骂骂咧咧的反驳几句，最后还是会顺着她的心意来。 杨戬眼神望向唐柚，左手抱着杨优优，右手扶住共妹子的肩膀，对路梦遥道：“千万要珍惜你现在得来不易的学习环境，小心不要被某个搞事精破坏了。” 又道：“水温温，既然你都和唐柚解释清楚了，那今天，偶不，今年冬天，你就留在我们家过年吧......” 路梦遥迈步离开后，老远就听见唐柚嘶吼着要和杨戬离婚，杨优优突然放声大哭......难以想象现在里面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为了让自己全力以赴帮助余章，将水神共工紧紧看管，杨戬真是尽力了。”路梦遥感叹一声。 第72章 余章对路梦遥横眉冷对 许是假期的缘故，路梦遥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她抬起头，举起手，半眯着眼睛望向太阳，温暖的阳光从她指缝间溜走。 柳絮垂落枝头与湖面交相辉映，柳叶如同绿翼精灵般随风起舞。路梦遥漫步河边，走一步跳两步，嘴上哼着快活的歌。 “杀马特杀马特，洗剪吹吹吹......” 她用仙桃的微信号给余章发了消息，约他在十一点半在古桥柳树下相遇......这是电视剧《微微一笑很倾城》中的名场面。路梦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余章对此梦寐以求，所以她之前才在天台上说那四个字。 我在等你。 如果自己说贝微微的台词“好巧啊”，余章说出肖奈的台词“不巧，我在等你”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呢？路梦遥不止一次想过。可惜，这两个人物的人格完全相反，正因为路梦遥觉得余章这样的衰仔不可能变成肖奈那样的男神，所以才这样想。 余章并没有回路梦遥的消息，但路梦遥还是挎起书包来这里等了。 因为她断定，余章会来。 自己邀他出来的理由可是一起去图书馆研究探讨期末考卷，如此正当的理由他怎么会不来呢？ 然后她从十一点等到下午两点，太阳从一边转到另一边，旁边有人牵着伸出舌头哈气的柴犬路过，他还是没有来。 “也许是没有收到消息吧。既然如此，那我直接去家里找他好了，反正我这一次从文苑出来，就没有打算回去。住文苑是住，住余章家也是住，为什么不住一起？大不了我就住余章家对门嘛。”路梦遥自我安慰道。 转瞬间路梦遥就到了余章家，按了下门铃。 久久......无人回应。 “难道家里没人？不应该啊，这才刚放假没几个小时。”路梦遥拿出手机，拨打余章的微信电话。 wonderful u在门内响起，只两秒便被挂断。余章推开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路梦遥，冷言道：“你有事吗？” “怎么大白天就睡觉？没事就不能找你？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见了吗？”路梦遥自顾自地进门，完全将这当成自己家。她性格一向如此外向洒脱。 余章对路梦遥耍出的三个问题不做回答，像机器人一般再次重复：“你有事吗？” 路梦遥愣了愣，然后强颜欢笑，道：“怎么了你？刚嗑药了？我俩什么关系，找你不行？” “我俩什么关系。”余章冷冷地，又重复了一遍路梦遥说的话。 路梦遥此话意为我俩关系很好，而余章的回答意思却是我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家里没人。孤男寡女授受不亲，如果被人看见，对你不利，你出去吧。”余章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路梦遥与余章当了这么久兄弟，对他的脾气秉性摸了个大概。余章面无表情吐字冷淡的时候就是真的生气了，而他一但生气，决定要做的事，无论别人怎么开导都没用。用四川话来说就是个方脑壳（kuo）。 路梦遥被余章的冷酷吓的心惊，只得顺着他的目光走。刚踏出门槛一步，她就道：“不会真要撵我走吧？我要是走了下次绝对不......” 话还没说完，余章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路梦遥一个人站在门外，久久不能平静。 她心胸广阔，并没有为此生气，只是分析余章如此做的原因。 “考试考砸了还是他又跑去找贝萌萌求和解然后又被羞辱了？后者应该不太可能，毕竟人对人的热情是会随着时间以及那人对他的嫌弃冷酷消磨掉的。至于前者......不就是一次考试没考好，至于吗？后面还有大把的考试，只要最后一次考好，前面努力后的失败就不算无用功。” “或许是因为余章这一次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没用取得相对应的成绩？嗯，也只有这个可能了。等阿姨叔叔回家，我再来找他吧。” 路梦遥不知道张雅文私下里对余章说的话，不然她一定会将真相告诉他，说这次考试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我可是玉皇大帝的六女儿，之所以考砸是当然是因为我故意的，因为插班生不能考太好，不然会惹人注目，增加暴露的风险......不过余章听了她的解释后不一定会相信，却会对路梦遥患上大病这点深信不疑。 余章气势十足地关上门后，立马就将眼睛贴在猫眼上看路梦遥。 然后他看见路梦遥拿出钥匙打开了对面的门，走了进去。 “阴魂不散！真的阴魂不散！在学校黏着我还不够，放假了还不让我歇口气！”余章都已经懒的搭理路梦遥了，心想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她要呆在我旁边，那就让她呆吧，觉得没趣自然就会离开。 他突然明白了点贝萌萌的感受，原来被不喜欢的人缠着这么烦。 果不其然，舅父舅母刚下班回家不久，路梦遥就在余章的预料下按响了门铃。 一如既往，舅父舅母热情地接待了路梦遥。 此时，余光耀正在房间闭死关为了高考努力学习，暂且不提。 这一次家庭晚宴相比上一次而言略显寂静。倒不是舅父舅母怠慢了，而是余章已经毫不在意路梦遥了，又加上少了个余光耀，餐桌上的生气顿时就丢了不少。 众人围坐在饭桌旁，舅母突然开口：“余章，你同学来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笑一笑！” 余章闻言，面露死亡微笑看向路梦遥。 路梦遥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吃饭，被他这么一看，更是直接放下了筷子。 余章很生气，不是生路梦遥的气，而是气自己的无能。气路梦遥帮了自己这么多，却拿不出相应的成绩回报她，还导致她的学习下降。可是他把表情从心里转移到脸上，又把事情按压在心里不说，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路梦遥觉察到，这是一种厌恶。 她虽然性格外向活泼，但算是个矜持的女孩，并没有余章求着与贝萌萌和解时那么不要脸。 当即，路梦遥起身，很客气地说：“谢谢阿姨叔叔款待。饭菜很不错，我吃饱了，就先走了。” 舅母出言挽留，可路梦遥执意要走她也没办法，舅父送她到门外。走之前，路梦遥还看了眼余章，如果他说些什么让她留下来的话，那她就留下来。 可是他没有。 第73章 路梦遥向王母娘娘诉苦 “你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吗？要不要我叫余章送送你？”路梦遥走出家门后，舅父问道。 路梦遥笑了笑，“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您回去吃饭吧。” “那你小心点啊。”舅父说完这句话后，眼神一直盯着路梦遥，然后关上房门，气势汹汹地走向余章。看那架势似乎是要给他两个大耳刮子似的。 可其实舅父只是怒其不争，但仅凭这理由也没法收拾余章，也从来没有收拾过他。 舅母不给余章好脸色，质问道：“你同学来找你，怎么就这样对人家？” 余章装傻充愣，“那要怎么对她？你们不是让她进门了吗？这还不够？” 舅母旋即愣住，没想到这傻小子竟然如此回答，那么好的女同学你不珍惜，以后又怎么可能再遇到？但她毕竟也不是余章，不能替他做选择，只能叹息一声。 舅父赌气似的把自己碗里的饭刨干净，又端起路梦遥没动过的饭开吃，“学习又不行，现在还不和女同学搞好关系，以后谁能看上你？你自己选的，以后就不要后悔。” 余章不以为意。现在他确实认为，自己远离路梦遥，不要牵连到她的学习、她的未来，就是最好的，绝不后悔。 至于学习，还是只有靠自己计划好，一步步来，终归不能靠别人。 ...... ...... 路梦遥回到屋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祭出金簪，质问它：“为什么余章对我这样？请告知我原因。” 金簪所拥有的神力几乎覆盖全方位。只要你能想象到的，对着它发放口令，并且不违规违法，基本都能如愿以偿。这有点像是阿拉丁神灯，不过可以许的愿望却是无限的。 张雅文与余章打赌的影像，通过金簪输入进路梦遥的脑海。她顿时就明白了原因，感动的一塌糊涂，呆坐在沙发上好久。 但感动归感到，余章如此固然有原因，却也让路梦遥心中难受至极。 没有人希望喜欢的人对自己冷言冷语，哪怕就算是给出拯救世界的原因也不行。 房间客厅依然装有挂屏电视。此时电视突然闪开，王母娘娘的大脸正贴在屏幕上，左右观望着。 路梦遥被吓了一跳，差点就吼出声：“来者何方妖孽？” 天庭的神力无穷大，而神力自然包括如今凡人科技的极限，以及科技不能解释的玄学。因此，王母娘娘能定位到路梦遥的位置并不奇怪。 “你怎么回事？母后怎么看你愁眉苦脸的？”王母娘娘本来表情淡漠，见路梦遥一脸难受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不免露出担忧。 “还不是那黑龙敖夜......要让他喜欢上我真是太难了，难道真是女儿魅力不够？”路梦遥实话实话，掩面欲泣。 王母娘娘心中震惊不已，天庆公主显然曲解了她的意思，“谁说要让他喜欢上你了，我是要你护他此生幸福安康！” “意思不一样吗？”路梦遥将两只小手平放在膝盖上，泪眼汪汪。 王母娘娘扬起金色衣袖，揉了揉太阳穴，心说这样确实也有问题......甚至犹有过之！ 本来王母娘娘让天庆公主执行此任务的意图，是想让将来黑龙敖夜重新升天时，修好与天庭的关系，天庭就能更好的继续借助龙族之力继续镇压万妖。 而一旦天庆公主和黑龙敖夜更近一步，达到联姻的程度，那么天庭不久后肯定就会将龙族“妖”的头衔去除，封为神族。只有这样，龙族之人才能配的上天庆公主的身份。 如此之后，龙族与天庭奴仆关系必将趋向平等。龙族千年来的怨气定会慢慢消除，天庭更能稳固龙族继续镇压万妖，是件造福天下苍生的大好事啊！ 只是她不知，其实玉皇大帝早就料到了这一层。不久前，玉皇大帝便通过宿命星镜，了解到了一切……当然，杨戬的天眼乃是逆天法宝，不会被宿命星镜察觉。他摄取黑龙敖夜气息之事仍然是个秘密。 而玉皇大帝之所以没有立即派遣天兵天将下凡捉拿天庆公主，既是在听天意行事，也是为了护短。如果天庆公主能自觉回归天庭那再好不过。 其实有没有这层联姻的关系，玉皇大帝不是很在意。如果天庆公主喜欢黑龙敖夜最好，如果不喜欢那就肯定会作罢。毕竟堂堂的玉皇大帝如果将自己的女儿当作与龙族修好关系的筹码，传出去不免会让三界众神耻笑。 玉皇大帝之所以将黑龙敖夜贬下落神台，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龙族近年来虽然表面在继续镇压海底万妖，可却故意放出只有些许法力的灵体小妖，附在人的身上，使之思想变得邪恶违法犯罪，扰乱人界治安。 玉皇大帝抓不到把柄，于是把主意打在了快要升仙成功，改变龙族历史的东海龙王六十六太子敖夜身上。 黑龙敖夜平日里只知刻苦修行，秉性纯洁善良，甚至还有点傻。可惜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为了天意棋盘上的棋子。 王母娘娘思考一番后，觉得天庆公主爱上黑龙敖夜也未尝不是一件造福天下黎明的大好事，毕竟天规天条是“神仙不能与凡人相爱”并不是“神仙不能与龙人相爱”。 现在黑龙敖夜是凡人并没有关系，他修仙的底子依然在。龙人升仙相比于凡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就像是修仙起始进度百分之九十九与一的区别。黑龙敖夜重新修行成仙只要派个神仙去点拨，耗费些时间罢了。 至于王母娘娘与杨戬结盟之事......王母娘娘也只是想单纯满足杨戬的愿望。她心想此事成后，杨戬心中执念了结，定会回归天庭重掌司法天神职位，不必再留在凡间受轮回之苦。 可惜，杨戬早就算到了黑龙敖夜这一层。 余章可是货真价实的凡人，没有之一。 至于真正的黑龙敖夜，杨戬早就抽去了他转世后仍然存在的龙族气息，灌注到余章身上。除非黑龙敖夜意外身亡，再服用太上老君的仙丹重新起死回生，或者进入下一世轮回，不然除了杨戬，永远没有神仙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黑龙敖夜。 “母后！你有没有在认真听女儿诉苦？”路梦遥刚在吐槽了一通余章的缺点，可王母娘娘却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想的全是天庆公主与黑龙熬夜联姻后天庭获得的好处。 “当然了，你说的母后都认真听着呢......”王母娘娘不假思索的回答：“你说的意思母后大概明白，你正在承受凡间的爱欲之苦。” 路梦遥抽泣了三秒，就在王母娘娘准备向她实话实说自己根本没听，要不你再讲一遍时，路梦遥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她边哭，边用纸巾把掉下来的眼泪擦掉，大声道：“还是母后了解女儿啊......” “女儿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项任务实在是太过艰苦了，能不能换个人来？我觉得姐姐们应该都有兴趣。” “咳咳......”王母娘娘咳嗽两声，“这事非你不可，而且一旦开始就绝不能停下。这世上哪有演到一半就换男女主的戏？且听母后一言，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并不能完全看透另一个人。好好对待他，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对他好，他肯定会回报你的善意。黑龙敖夜坠下落神台是天意，也是你无尽神仙路上的一道考验，母后希望你不要轻言放弃。” 路梦遥认真听着王母娘娘的宽慰，心里突然觉得好受了些。 她心里当然也是不想放弃余章的，毕竟接触了这么久，哪怕余章就是块木头，干净的像张白纸一样的路梦遥也会多愁善感。 “那女儿就再努力试试吧，起码也要让他变得比原来更好两倍......不！三倍！”路梦遥在短时间内又在内心重新鼓起了继续与余章交涉的勇气，真不愧是连三千岁都没满的孩子，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可是她并不知道，王母娘娘之所以如此说的原因，是因为她与黑龙敖夜一旦结合，即意味着龙族与天庭结盟，天下苍生永享安宁的大好开始。 试想，王母娘娘如果知道杨戬骗她，余章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凡人时，她会露出何种表情？自以为是棋手，却只是杨戬手中的一枚棋子，届时肯定会怒发冲冠却又无可奈何吧？ 很可怜。从一开始，路梦遥和余章也都不过是天意棋盘上的两个棋子，任由幕后之人操控的提线木偶。而他们却不自知，纷纷沦陷其中，演着让所有人都欢喜的皮影戏。 早在香火琳宫，余章的姻缘泥人就已经碎裂，这即意味着他此生必定会爱而不得，饱受爱河的折磨。路梦遥对余章没来由的好感，只是因为她的姻缘泥人和余章的绑在了一起。 非常意外，为满足一己私欲的魔道杨戬根本不在乎海底万妖即将冲破龙族封印、无视天下苍生的死活，甚至以下犯上欺骗王母娘娘，却考虑到了凡人余章的因素。 所以杨戬特意将余章的姻缘泥人带出香火琳宫，提前弄裂，让他对爱的感悟缺失。 如此，天庆公主永远离开余章后，他就不至于突然去跳楼寻死，会认为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第74章 晚安 路梦遥一个人坐着电梯到楼下。电梯里贴着健身房和纸尿裤广告，放着轻快的小短曲。 “这是要把可爱宝变成肌肉宝吗？现在的凡间真可怕。”她脑神经突然转了个弯。 路梦遥莲步移至从余章房间视野望去的一颗柳树下，抬头往上望，果然余章正看向这个方向，一眼就发现了她。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不会很无聊吗？”路梦遥不解。 余章看见她后，眉毛不自觉的抖了抖。正如他所料想，微信电话又响了。 接通电话前，余章看见路梦遥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路梦遥正面带微笑地向他招手。 当然，狠毒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最多也就是说“今天太晚你先回家睡觉吧，有事明天再搞”之类拖延症晚期患者的话。 可他还没开口，路梦遥就向他发出友善的邀请：“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吗？趁这次假期，我帮你把学习上欠下的账统统补上。” 余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感动、悲伤、患得患失等情绪涌上他的心尖，表情复杂。 “你不怪我？”余章说道。 如果是平常人，自然不知道余章所言何意。但路梦遥却已经凭借金簪神力搞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余章是为了不想耽误自己的学习、前途，才冷淡自己。 既然如此，路梦遥当然可以发自内心的对余章微笑了。 “为什么怪你？ 我不是说过吗，你叫余章。 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做任何选择，只要你不后悔。” 路梦遥边说话，边对着他笑。如太阳般的笑容是何等璀璨，仿佛要将整个黑夜都照亮。 余章心想，如果这时说让她离开之类的话，保不齐她就会真的离开。 现在，每当他想起贝萌萌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她对自己说过的狠毒的话，然后突然就没那么想了。 他想推开路梦遥，却又万分不想她从自己的世界消失，怕她消失了自己的世界就只剩灰暗了。 所以他对路梦遥说：“你是不是有病？” 路梦遥对余章抗拒式的回答毫不意外，“我是有病，神经病，你难道没有吗？” 余章沉默。他想起自己那天晚上找贝萌萌的时候，确实是遭了大病。 “我有神经病，你也有神经病，正好。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一起找药治病。” 路梦遥的每句话都对余章造成了99+的心理打击。他既感叹路梦遥完美符合，甚至远远超出自己心中的完美恋人，又感叹她太像自己，还感叹贝萌萌给他造成的遗憾。 “不用你辅导我学习......你学你的，我学我的。” 余章强硬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这一举动后，他在香火琳宫的姻缘泥人，头部的一丝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路梦遥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应道： “好，那就一起学习。 但是你有不懂的问题一定要问我。 明天见。 晚安。” 片刻后，余章亦回应：“晚安。” 紧接着，路梦遥挂断电话，从余章的视野中心缓缓移至边角，直到消失不见。 他抬头望向天空，无数的星辰在黑夜里闪烁，不断变换着姿态，似乎是一条银蓝色的曲河，又像是夜光女神的蓝色裙摆。只是每颗星辰在每个晚上的位置都不同，女神的裙摆也不同。 从一开始相遇不过半年的时间，路梦遥就帮助了余章太多次。 反抗霸凌、举报网吧、最水考卷、拒当舔狗、修复家庭、甚至还阻拦了车祸救了他和他家人的性命......实在是太多，太多。以至于余章实在是没有勇气敢于面对路梦遥。 在父母从小就施以打压，告诉他“你不行”的家庭环境教育下，余章虽然表面比三国演义里的周瑜还要意气风发，可其实自卑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 …… …… 余章一大早就起床洗漱，将教科书模拟考卷书满满当当的塞进黑色书包里，准备出门。 正在吃油条喝豆浆的舅父舅母见此心惊的一上一下，看他的目光无异于地球人看外星生物，既好奇又害怕，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受了啥打击遭了大病？ “你这是，去泰国做了变性手术？”舅父认真的蘸着豆浆吃油条，舅母放下装着豆浆的瓷碗，好奇的问道。 余章冷哼一声，“我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你们才发现我热爱学习？” 舅父哈哈哈的笑了笑，说真不愧是继承我余家优良基因的孩子，学习觉悟就是高。 舅母举起右手小拇指，杠他一句：“我怎么没在你身上看出一丝丝的学习觉悟？” “正是因为我身上没有学习基因，所以这俩孩子的觉悟才高啊！”舅父义正言辞。 “先吃点早饭再出去找你同学去图书馆，别空着肚子学习。”舅父精准预判，笑呵呵的对余章说道。 “不用了，我出去随便买点路上吃。”余章背着黑色书包，走到鞋柜旁换鞋。 他将离开时，舅母关心的说了句：“余章，你说了努力这么一学期，成绩也没啥波动，不如早点放弃吧。放假去找你同学玩，不如去你大伯那，到大街上发传单，先把你这性格改改。而且一天还能挣五十块呢。” 舅父一向心大，对于舅母也不太顶嘴，只是咬口油条，津津有味地喝着豆浆。 余章的动作只是顿了顿，也不回舅母的话，出门后轻轻将门关上。 无论是曾经的父母还是现在的舅父舅母，对他进行的教育无一不是“家里穷，钱省着点花。在学校别打架，不要惹事。咱家不比别人，既没钱，家里也没人当官，做人做事要有分寸感。千万别得罪人，凡事让着别人......” 余章天生也算是外向，看见长辈会主动招呼，在路上遇见同学会停下来吹几句有的没的，会跑会跳，笑的时候会出声，能哭的时候就绝不憋着。可他刚懂事就变得自卑、自闭，不爱与人交流。 这与他家里失败的教育脱不了关系，虽然他明白，他们是为自己好，说出的话无一不是多年的人生感悟，心得中的精华。 第75章 寒假大补习 路梦遥手里提着一大包书从艺江南天景文苑出发去往市图书馆，黑色鸭舌帽搭紫色长袖配白色短裙加小黄鞋，全身上下花花绿绿的，步伐既嚣张，又有点像进城打工的农民工。 周围人望向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火星人降临地球，根本无暇顾及那双瘦瘦短短的大腿。 本来路梦遥是想让杨戬开迈巴赫送自己的，可惜被杨戬以看管水神共工为由拒绝。 不过路梦遥对此也能理解。 她走的时候唐柚已经把离婚协议书都搞出来了。只听见身后唐柚将离婚协议书狠狠拍在桌面上的雨打芭蕉之声，然后是贞洁烈女绝不改嫁的宣言：“杨戬！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二女不侍一夫，麻溜点赶她走！今天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沙雕市是海滨城市，却不像海南那样一年四季温和。 这里夏季燥热的连空气都扭曲，蝉叫不了几声就会热死。冬季也就是正常城市的夏天，最冷也不过加件羽绒服，如果再穿毛衣也一样会感到热。 路梦遥走到蜜雪冰城前，熟悉又洗脑的老歌绕耳：“你爱我呀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她提着超大号黑色手提包，点了一红一绿两杯柠檬果茶，友好请求店员帮忙送到市图书馆。图书馆当然不能带饭进去吃，不过水却是可以的。 接下来，她又去书店，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扎着麻花辫、留着络腮胡的男老板。正在玩植物大战僵尸的老板关掉手机，打开纸条定眼一瞧，冷不丁哼了一声“哦呦”，惊叹道：“这些书你全都要？” “准备完了之后，麻烦送到市图书馆。”路梦遥始终紧紧地握着黑色大提包不放，好像抓住了余章的未来。 “得嘞。一个、不，半个小时候肯定给你送去。微信还是支付宝？”老板眉开眼笑。他这店眼看着都要关门大吉了，却万万没料到突然来个大单。 路梦遥又递给他一张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租户六仙女的名片，“去这地方找一个叫杨戬的人，他付钱。” 老板接过名片，像是打量传家宝一般地打量着它，“六仙女？杨戬？不会是搁这演戏呢吧？” “干不干？不干我找下家。时间有限没空跟你耗。”路梦遥言简意赅。 老板急忙展开行动，“干！你这小姑娘长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是骗子呢？” 路梦遥自信地笑了笑，转身离去，大摇大摆。 她进市图书馆时，看门老大爷抖抖老花镜，一如既往地打趣她：“路梦遥，图书馆的书不够你看的是吗？你这是学习来的还是搬家来的？这晚上可不能住宿！” 路梦遥转身朝他翻个白眼，“等会有蜜雪冰城的员工小哥哥来送外卖，还有个大叔来送书。告诉他们我在二楼。” “你这是把我当成啥了……现在的小女孩啊，真搞不懂。”望着路梦遥上楼梯的背影，老大爷感叹一声。 路梦遥去往二层角落，放下手提包等余章。 他俩每次约会都如此，余章总是迟来，最少迟半小时，最多无上限。 距离远是一方面，关键是余章走路东望西望，拖拖拉拉。十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他要走半个小时。 余章内心很复杂。他不想和路梦遥见面，却又害怕路梦遥生气和自己绝交，又不得不见面，两相矛盾导致行动犹豫。 不过路梦遥却不在意余章迟到。新浪微博上她看过一个文案，标题是【情侣约会的美好在见面之前】。 内容大概是：情侣见面前，抱有的幻想都是纯真可爱的，所以总是很开心。但见面后情侣中就有一方可能会被另一方气死…… 书店老板将书送到后，余章还没有来。路梦遥不免有些气急败坏，心想他是不是又放自己鸽子。 可是她转念一想不应该。余章这种人内心很实诚，遇事不回应或者拒绝就算了，但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努力做到。 当然路梦遥是想余章对张雅文提出的狗屁赌约言而无信的。不过这点她并帮不到他，毕竟余章确实是应了下来，而且还大放厥词。之后惨被打脸，也是自找的。 余章到的时候，正单手挎着轻飘飘的书包和蜜雪冰城员工擦肩而过。他上二楼，看见路梦遥时，后者正在捧着柠檬红茶吸，以迷离的眼神看向他。正对面的桌上，摆着一杯柠檬绿茶。 余章走过去坐下，始终无言。路梦遥吸柠檬红茶的模样很平淡，却是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将之喝完。她将茶杯放在桌面上，看着余章，就好像是在玩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游戏。 路梦遥拉开提包拉链，将一堆旧书抱在桌面上，和书店老板刚送来的新书并排。从新书上抽了一本数学练习册递给余章。 余章接过书，瞳孔放大，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书怎么是初中的？还是初二？我可是堂堂正正的高中生！” “基础没打好，所以重新来一遍。有问题吗？别想一口气吃成大胖子，不可能的事儿。”路梦遥认真回应。 余章无奈地放下练习册，又看了眼其他的书，两堆书封面一模一样。 路梦遥打开哆啦a梦笔袋，丢给他一支钢笔，“新书是我在书店给你找的，旧书是杨戬的。他的成绩还不错，笔记可以当参考答案。有不懂的题，我给你讲解。” 杨戬？余章打量这个名字，心想他父母应该对神话故事颇有见解，相当喜欢这个人物，不然也不会给自己儿子取这种名字。杨戬应该就是上次坐自己旁边的人，路梦遥的大表哥...... 不对！余章突然起身，“你呢？不是说好了我学我的，你学你的吗？你把书都准备好了，我还带书干嘛？岂不是显得我很呆？” 路梦遥微微一笑，“元芳此言差矣。孔子言温故而知新，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我帮你学习，也是在帮我复习，有何不可？” 余章满脸无奈。古人、外国人的名言都搞出来，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理由要怎么拒绝？话说那赫什么特的外国人说这话是这个意思吗？ “快点开始做题，犹豫嘛呢？今天结束，这本练习册最少做一半，不然你就留这睡觉吧。”路梦遥出言催促木头人般的余章。 第76章 明天见 “一天半本？这一本可就一学期的量，哪有人这么做题的？”余章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拿起笔行动。 “谁让你以前欠下那么多帐？还是专心做题吧，早做完早点休息干饭。”路梦遥取下黑色鸭舌帽放在桌面上，理了理头发。 余章做题的时候，路梦遥翻看他所带来的高一模拟考卷，提前将答案及难题详细的解答方案写在笔记本上。中间她又抽空检查了一下余章的错题本，确认余章都乖乖按她说的做了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余章就做完了半本的量，中午和路梦遥一起去肯德基吃了一顿。 下午一点，路梦遥开始为他整理错题，两点半路梦遥勾出所有错题，给余章细细讲解，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结束。 两人离开时市图书馆回家时，路梦遥将书全部交给看门老大爷保管，就放在他的柜台下。看门老大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又不好推辞，只得应下。 夜幕将近，路梦遥和余章并排着走在海边沙滩上。 昏红色的月轮半边沉进大海，浪潮不停拍打上岸，退去后露出五颜六色的贝壳，搁浅的小鱼小虾。 “我靠，这场面不是在电影电视剧里经常出现吗？话说这时候男主就应该说点什么感动女主的话然后趁机表白或者牵手之类的啊......可是我该说什么好？”余章单手挎着背包，伸伸懒腰，大口呼吸着海边的新鲜空气，企图将时间硬生生拖过去。 两人从市图书馆走到海边没说一句话，快要离开海边时，还是路梦遥先开口。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mp3递给余章，道：“这里面都是我录下来的英文歌，晚上睡觉前听一会，对学习英语有奇效。反正我就是这么学的。” 余章愣了愣，虽然想，但没好意思当即接过。 路梦遥接着说“你忍心看我一直把手举着吗”，余章才红着脸，勉为其难将mp3收下。他这模样就和动物园里啃竹子吃的熊猫一样傻。 “你这么帮我，我要怎么还你？”余章支支吾吾地说道。 “哈哈，以后有能力还，不着急。”路梦遥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余章再次无言以对。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世界会突然出现路梦遥，将自己视为掌中明珠......这一切简直比玄学还玄学。 旁边有几个五六岁大的小孩拿着塑料铲子堆城堡，嘻嘻哈哈的，余章也不知道他们在开心什么。自己五六岁大的时候，只记得最长干的事情就是蹲在树下看蚂蚁，一看就是一天。 “如果你早生个七八年，我的儿女们也该和他们一样大了。”路梦遥感叹一声。 “......” 余章听闻此话目瞪口呆，身体瞬间比僵尸还僵......但凡是个正常人，能说出这种话？ 接来下的路都是如此，路梦遥时不时开口说些疯子话，余章默默听着，微笑点头嗯。 一旦开始学习，余章可就是个正经人。他倒不是不想接路梦遥的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总感觉接了，就落入了路梦遥的圈套，自己就交代给她了。 路梦遥帮余章补习后，每天傍晚回家途中，都会经过美食街。 夜幕来临时，美食街犹如一条五彩斑斓的彩河，跳跃的霓虹灯把街上装点的绚丽多彩。中心广场电子大屏幕，闪动的变色墙更是流光溢彩。一家连着一家的招牌，一个接着一个的特色，六十多家餐店，家家食客盈门。 路梦遥主动邀余章去大吃特吃一顿。余章零花钱不够，本来拒绝说打死不当小白脸的，可路梦遥答应让他写欠条将所有开销的一半记下来，以后挣了钱还，余章就能接受了。 当然，路梦遥的零花钱都来源于杨戬。她需要用，只需要微信只会他一声就会发来，要多少有多少。杨戬只要求路梦遥将账单发给他，唐柚问起来也好回答。 路梦遥对所有食物都有浓烈的兴趣，虽然吃相优雅，但似乎永远都吃不饱。余章看的心惊肉跳，心说你是怎么做到无论吃多少都不会胖的，难道真的是因为基因不同？ 两个小时后，路梦遥和余章从美食街出来一起回家。 途中，余章很认真的问路梦遥：“为什么你住在我家对面，搬家吗？你家原来是在哪的？” “我怕你被坏人抓走，所以搬到你家旁边住。”路梦遥随口回答。 余章内心翻云覆雨。他心说现在这时代哪来的坏人？就算是有坏人，这个坏人为什么要抓我不抓别人？再者，坏人要抓我你这小身板能阻止的了？你什么目的，有眼人想不看出来都难......你馋我身子就直说！ 拐过转角，再有一条街就回到小区。余章两手习惯性的插进腰包，路梦遥双手大摇大摆的跟余章肩并肩行走。远远望去，这俩人就像是形影不离的兄弟。 夜幕笼罩下，两旁一排排的树木上缠绕着连串的小彩灯，七彩斑斓的光芒交替闪烁，树下满是齐腰高的深绿色灌木丛。 余章和路梦遥身后的影子黏在一起，两人心里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美好的想法，嘴里轻声哼着欢快的曲调，但谁也不敢做出违规的亲昵举动，都在故作稳健的走路。 直到从这条街上彻底消失，两人也没有说一句话，但却又好像说了千句万句。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深邃幽暗，仿佛是静止的。 远处，杨戬正躲在暗中观察，水神共工在他身后环抱双手，一副满是不懈的模样。 “你是不是心理变态？不！你和天庆公主都是变态！有你们这样对待一个小朋友的吗？你们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居心？”共妹子咬牙切齿，“难不成他是哮天犬转世？” 余章和路梦遥从他视野里消失了好一会，他才转过头来看着共妹子，对哮天犬三字绝口不提。 五百年前，杨戬被玉皇大帝下令逐入落神台，哮天犬拼死给他求情，于是一同下了落神台，进入轮回转世。 但哮天犬并不是人，转世也一样，杨戬从此再也找不到它。自此，他对玉皇大帝的旧仇未了，又添新恨。 “你在凡间呆了多久？整年就只知道卧在金晶床榻上睡觉，哪能明白‘爱情’是什么样子？这样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余章一生中心里就只会有她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也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天庆公主。” 共妹子呵呵一笑。不过她对他为神仙与凡人造就真爱的目标并不奇怪，自己为夺回水镜玄宫永享安乐不也是如此吗？只是外人听上去觉得好笑。 “可余章平平无奇，不...是平庸！他甚至一个优点都没有，缺点却一眼就能看到一大堆，光有爱有什么用？” 共妹子对杨戬的目光持质疑的态度，杨戬不以为意，只是让她跟自己回艺江南天景文苑，不然就将她驱赶回海域。现在海域被龙族掌控，共妹子一旦被龙族侦查到，下场一定无比凄惨。 共妹子被杨戬威胁，却只能咬牙忍受，暗中构思自己的‘夺还计划’。 她哪能明白，余章属于那种厚积薄发、‘苟’而成圣的人。杨戬知道他的前三世为人，基本都是如此。而这一世，他不仅要让余章回到韩信那一世的巅峰，甚至犹有过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配不上天庆公主呢？他足够努力，只是需要时间积累罢了。 余章和路梦遥一起坐电梯上楼。进电梯后，路梦遥向余章靠近，想按电梯按钮，可余章却抢先按下了16。路梦遥笑了笑，小步退回，挨在余章身旁，望着他傻笑。 电梯里，温柔轻松的音乐有节奏地回响着。余章今天一直写作业，积攒在体内的乏味郁闷消散一空，觉得今天虽然累，可却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天。 走廊上，余章走到自己家门前，路梦遥走到正对面的门前。两人准备开门时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 两秒后，路梦遥声音既响亮又温柔的说：“明天见。” 这三个字比晚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晚安其实什么也不是，一个人可以对很多人同时道晚安，而明天见一个人却只能对一个人说......除非是搞群体活动或者同学大聚会。 “明天见。”余章皱了一天的眉头，此时却突然展开，嘴唇弯地像水中倒映的彩虹。 第77章 real life 余章洗漱完回到房间后，一如既往趴在窗台上仰望夜空星辰。他的表情并不像死鱼一样单板，而是如同柴犬般治愈。 余章这一次看到的星辰和以前完全不同。并不是说星星的位置变了，而是他看待星辰的心情已然不一样了。 星辰可以是落在深渊中无比孤独的个体，也可以是交相辉映的浪漫。 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待星辰，就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余章今天学习了一整天，自然会感到困乏。他不像以往一样一看就看几个小时星星，仅仅一分钟后困意就如释放大荒星陨的潘森般向他袭来。 他打个哈欠，关掉台灯，准备上床睡觉。睡之前，他按照路梦遥所言拿出白色mp3，插上自己的黑色耳机戴上，听了几分钟的英文歌曲。 路梦遥为他收集到的英文歌曲全是标准的阅读理解，除了第一首由歌手gill chang\/avie所唱，名为real life的英文歌。这是一首欢快甜蜜地快要爆炸的歌曲，无数自闭症患者听了这首歌之后都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精彩，开心的像是在太空漫步。 一阵砰砰砰心跳般的旋律后，接着是治愈系的甜蜜女声。 路梦遥甚至怕余章听不懂，因此下载的每一句英文歌词下面都有中文翻译。 never thought l would know someone this true 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真切地了解一个人 all the time on my mind baby it''s you 有个人始终在我心中宝贝那就是你 takin'' me ces that l never knew 带我一起奔向未知的远方 and now you got me thinking this could be real life 现在你让我不禁思考或许这就是真实的生活 ...... 余章在甜美歌声的伴随下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微笑。 于是，三十天后...... 余章像机械公敌兰博一样，学习技能放的太快太频繁，陷入狂暴状态，原本白亮的学习技能图标变得灰暗。 他越学越觉得书本就像是汪洋大海，而自己只是一叶孤舟。孤独的船夫拼命地划啊划呀，却不知道要划去哪，莫惶论岛屿，就连一粒泥土也看不见。 可他还是拼命地划啊划呀。 猛地一笔，余章满是汗渍，皮肤下血液似乎将要喷涌的淡红色手掌颤抖着将试卷划出一道皱皱巴巴的沟壑。 如果是正常人或许会暂时放弃学习，选择休息一会，或者好几天。 可是余章不愿意。 但机械公敌余章大脑已经一片混沌，丢失了学习技能，只能使用增加魔法伤害的平a。 余章想把试卷撕成碎片，放进火盆里烧了，再把纸灰扬进大海。可是路梦遥就端坐在他对面。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此变态的一面，所以只是选择沉默，沉默，再沉默。 “寒假补习就到这里吧，这些天你学的很不错，欠下的账算是都补上了。开学后，你要加倍努力，跟上老师讲课的进度。”路梦遥将桌角处相依相偎着的柠檬红绿茶中的绿茶，缓缓推给余章。 余章的嘴唇干瘪的有些裂开，明显很口渴，可他并没有拿起柠檬绿茶喝。 “真的都跟上了吗？可是我刚刚做的试卷平均下来大概十道题错了一半。你想安慰人，也要先让我认清现实吧？”余章越说语速越快，越有些气急败坏。 路梦遥看见他的这种表现后高兴的不亦乐乎，这代表余章在攻克学习难关时充满了不服失败、进而加油努力的勇气。 余章见路梦遥欢喜的表情更加气急败坏，却也更加沉默，脸涨的通红。 路梦遥连忙解释道：“刚才我给你的试卷是高一下期的，你能做对一半已经很了不起。因为你做对的都是基础题，剩下一些高深的，没人给你讲过你当然不会做。” “那你不早说，故意气我好玩啊？”余章猛地坐下，大口吞吐着空气。 路梦遥放下搭在右腿上的左腿，起身后昂首挺胸，“提上书跟我走，带你去浪。” “......去哪浪？” 余章已经能完美接上路梦遥说的话，逐渐被她神经化。 “棒子敲打完了，现在带你去吃萝卜。”路梦遥大步迈腿向前。 “......我是你养的兔子？难不成你是住在广寒宫里的嫦娥？”余章匆忙将书塞进提包里，一手提上包、一手捏着两杯果茶，跟紧路梦遥。模样唯唯诺诺，小腿举步维艰。 看门大老爷看见这俩人要离开，不免有些心酸。 毕竟他们来来回回都一个月了。这时间竹笋都能长成竹子，一见钟情的先生女士都能抱娃了......正处在七十岁人生第二春的老大爷自然悲从中来。 老大爷正有些恍惚，路梦遥就从包里掏出一张熟悉的名片递给他，“麻烦您找人帮我把书送到此处，找一个叫杨戬的人......” 她又转身对余章道：“把书放这吧，出去浪带这么一大堆书总是不好的。” 老大爷的脑神经三秒后才转过弯来，不过他并没有拒绝路梦遥的请求，毕竟都这么熟了。 “杨戬？你说的是哪位杨戬？”老大爷声音低沉，沧桑嘶哑，但掩盖不了脸上的震惊。 路梦遥听闻老大爷此话，还以为老大爷是杨戬的粉丝。她对老大爷认识杨戬之事并不奇怪，杨戬在凡间呆了这么久，人脉广泛很正常。如果他为人不低调，去混演艺圈，早就是超一线明星了。 “沙雕市还能有哪位杨戬？就开红色跑车时经常忘穿裤子那个。” “你是他女儿？”老大爷发出疑问的同时，脸色并不好看，像是罩上了一层阴霾。 “我只是他的远房表妹......”路梦遥还准备说他女儿叫杨优优，才刚上幼儿园，谢诗雨却突然走了进来。 她看见柜台前和自己父亲交谈甚欢的路梦遥和一旁不知所措的余章，突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谢老师？”余章出言打破沉默。 “哦？你俩竟然在一起......学习？又是路梦遥帮你吧？”谢诗雨对余章不是很熟。毕竟她一个人要分身乏力教几个班，虽然余章是她班上的学生，但是他和其他人比起来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她也只吩咐过路梦遥没事多教教他，但她想不到，路梦遥居然教他教到私人老师级别的份上了...... “路梦遥，你上学期期末考试考砸了，我正想找你谈谈。”毫无疑问，谢诗雨看见余章和路梦遥在一起，再结合路梦遥上次考试成绩，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近墨者黑这个词。 “那太好了！”路梦遥不慌反笑，“谢老师你可以去找杨戬谈，顺路帮我把书带回去，谢老师！” 余章呆若木鸡。他心想这家伙真就一点不怕老师，虽然没有端公主的架子，但公主的性格却是稳稳当当的。这点小事还用麻烦别人？ 舅父舅母对余章说过，凡事自己干，别没屁大点事就找别人帮忙这样的话。余章不知道屁大点事是有多屁大，所以他凡事就自己干，包括学习听不懂也是自己琢磨从来不问老师。 路梦遥这种求帮忙的行为......余章心想也就是她了，谁让她长那么可爱就像太阳一样呢？要是换个长相丑点的女生或者所有男生，准保被人以各种姿势拒绝。 “找杨戬谈？”谢诗雨思考了0.1秒钟，“也行，书我帮你带回去。” 老大爷一听到杨戬两字瞬间就气炸了锅，“鸡毛蒜皮的事都靠边！谢诗雨！我问你，为什么过年不去相亲？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男人照片都不满意是吗？是不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连你爸的话都敢不听了？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再拖下去，是要当大龄产妇吗？” 路梦遥和余章极为默契地靠边，腰杆挺的笔直，吸柠檬红茶、绿茶的样子神同步。 第78章 吃班主任的瓜 “咱回家再说好不？过年不回家呆图书馆看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孤寡老人，或者做儿女的虐待你呢。”谢诗雨试图牵老大爷的手，可惜他猛地将手抽回。 “你不相亲，我不回家。”老大爷傲娇地扬起头。 “现代社会的感情真奇怪，大家好像都不想结婚。”路梦遥将柠檬红茶放在胸口，斜抬起头，捂着嘴对余章小声说道。 余章发表圣明的言辞：“以前车马很慢，思想被束缚住，一生只够爱一人。现在地铁四通八达，人口一年翻一番，每个人一生遇见的人最小以万为单位计算，谁会离开谁活不下去呢？人本来就不是没有感情就活不了的动物，专情是傻子才干的事，结婚就是两个专情的傻子凑在一起。谁会愿意当傻子呢？” 余章说了一大堆，路梦遥愣是没听懂，她只听到结婚两个字，问道：“你想和我结婚吗？” “......法律规定男22结婚，女20才行。”余章摸摸脑袋，意识到自己不能跟着路梦遥的话走，不然必栽无疑。 “所以你满22我就能娶你了？”路梦遥脸不红气不喘。 余章只感觉人快要裂开，僵硬地对路梦遥笑笑，不再接话。 “不要以为你老爸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姓杨的那个渣男？”老大爷突然暴声怒吼，图书馆各层零零散散的路人都趴在玻璃护栏上围观。 谢诗雨沉默不语，偏头看了眼余章路梦遥。两人同步转身，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老大爷继续指责她：“这死渣男以前来我家吃饭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伪装的真好！你也是蠢！条件那么好，挑男人能不能有点眼光？你知道把男人带回家代表什么吗？我都要以为你俩快结婚了，结果呢？转头他就娶了别的女人......你知道你更蠢的是什么吗？对一个辜负你的渣男念念不忘！” “行啦！团年夜先回家，我去相亲还不行吗？”谢诗雨是要面子的人，她老爸在公共场合指责她让她感觉很难堪。 老大爷无比机智，会这样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谢诗雨做为他的女儿，在找男人方面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他心想，亲戚朋友们的女儿都嫁人了，更甚者娃都上大学谈恋爱了，你都三十岁了，一个人还单着，简直是女人界的耻辱！那杨戬到底有什么好？不就是和神话传说中的三眼神同名吗？你还真把他当成了杨戬？我看你就是养条哈奇士也比他强！ “你先把男人带回家，不然别想我回家。”老大爷得寸进尺。 “那你团年夜就在这过吧。”谢诗雨不是被家里人威逼利诱，就害怕的人。不然凭她的条件早就脱单了。 “后天...不，明天下午你去相亲，晚上我就回家。”老大爷放宽底线，又抬头对着四周围观者吼道：“看什么看？看你们的书去，我小声点还不行吗！” 谢诗雨无奈，很不情愿地点点头，转身离去...离去前还不忘提书。余章那么多的瓜也不是白吃的，当即帮她把书提上，路梦遥帮他拿着柠檬绿茶。 一俩粉色电动小汽车停在图书馆外面，这是谢诗雨的车。这种车最近很火，女生尤其喜欢开。 谢诗雨打开车门，余章将书放在后座，正想跟她告别，路梦遥却将两杯茶都递给他，眼神示意他走远一点，我跟班主任有悄悄话要说。 余章当即小跑着离开。 谢诗雨为他们的默契感到震惊。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好像说了千句万句......这得灵魂级别伴侣才能做到吧？可他俩才多少岁？不行，等开学我一定要把他们拆散！ 学生就该好好学习，恋爱等上了大学你们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谢老师，你不会还喜欢杨戬吧？”似是看穿了谢诗雨的想法，路梦遥说话一针见血。 谢诗雨可是长辈，当然不会和年龄尚小的路梦遥讨论感情。她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道：“绝对不喜欢。你还是把你八卦的心思放在学习上吧。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进步虽然很大，但掉分更是夸张。现在认真读书，以后的路才是光明大道。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路梦遥自然能从各种细节分析出她在说谎，跳跃式答非所问：“杨戬虽好，可他已为人夫。谢老师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谢诗雨愣了愣，不再说话，默默上车，关上车门。 这个道理居然需要自己的学生，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教我，真是可笑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都是过往，时间会消磨掉一切，我早就放下了。你是有学习天赋的人，不用多努力就能做到别人再努力也难做到的事，操心自己的学习就好。”谢诗雨系上安全带，转动钥匙，拉起手刹，踩下油门开车离去。 “路上开车慢点，认真点，别东想西想的。”路梦遥向她挥手告别。余章出过两次车祸，导致路梦遥对这四个轮子的铁家伙有些心理阴影，因此多说了两句。 路上，谢诗雨不免心想路梦遥真的只有十五岁吗？从说话做事方面来看也太成熟了点......好像杨戬当初也是如此。是因为他们的家族教育好吗？还是说因为基因不一样，所以人与人从生来就有差距？ 谢诗雨提着书走向杨戬的家，老远就听到争吵声。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为什么还不将这女人赶走！”唐柚对杨戬大声吼道。 “我倒是想他赶我走，可他就是想我留下来。他虽然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孩子，可他又帅又有钱，随便抽点出来就能将我包养，让我少奋斗二十年。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当然只能选择接受了。”共妹子呵呵呵笑着。 “你听听，你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吗？快将她赶走！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杨戬在陪蓝优优玩积木，对唐柚日常的埋怨不屑一顾。共妹子不敢说太过分的话，如今她在凡间立足靠的还是杨戬。但嘴碎几句也难免。 杨戬不对唐柚讲实话，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如果以后天庭的人下凡，给知晓神仙存在的凡人洗脑，保不成会将她洗成傻子。但唐柚若企图寻死威逼杨戬，那杨戬就只能动用神念暂时稳住她。 叮咚！ 谢诗雨按下门铃，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暗示自己是以路梦遥班主任身份来的。 杨戬跑去开门，见到来者后心快速地颤动几下，表情却十分淡漠。 “我是来找你谈路梦遥的事......哦对了，这是她让我帮忙带回的书。”谢诗雨彬彬有礼。 杨戬刚接过书，唐柚就闯了出来。 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她见谢诗雨却并不敌对，没有恶语相向。 和共妹子比起来，谢诗雨和唐柚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谢诗雨为人师表，起码不会给杨戬当小三。虽说他们曾经是情侣，可唐柚认为她早就已经放下了，要不然婚礼上她也不会来祝福两人。 “谢老师，你要谈路梦遥的事和我谈就可以了嘛，我也是她的监护人。杨戬，你进去！”唐柚对谢诗雨言语温柔，和之前对待共妹子的态度成反比。 杨戬并不搭理唐柚，“听说最近你爸爸在给你安排相亲，为什么不去？是没看得上的吗？正好我可以给你介绍。唐柚，你先进去。” 唐柚强撑微笑，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杨戬，只得给予两人谈话空间。毕竟杨戬都这样说了，若再发难，自己可就成泼妇了。在杨戬面前生气可以，但绝对不能在有强大竞争力的情敌面前失了风范。 你怎么知道我相亲的事......谢诗雨愣了两秒，然后挺起身子。 “我是来跟你谈路梦遥的事，身为她的班主任，有义务特别照顾她这种有学习天赋的学生。她期末考试考成那样，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她和学习差的学生一起玩，你就不怕她学习因此下降？” “你也该结婚了，好好相次亲，找个人嫁了吧。别整天就想着学生，操心下你自己。”杨戬答非所问。 “找个人嫁了？”谢诗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可她并没有被过多困扰。 “相亲是最难搞的女人和找不到女人的男人强行配对，道理你不懂吗？人生大事怎么能相亲呢？你别管我，好好管管路梦遥吧。”谢诗雨很厌恶杨戬对她的态度。她也不想接近他，可一有机会能见他，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 “果然和以前一样，是个很传统的女生啊。看来我当不成媒婆了。”杨戬叹口气，“路梦遥的学习不用你管，你要实在想操心学生，就帮余章吧。回家路上，开车小心点。” “余章？你知道他和路梦遥......”谢诗雨话还未说完，杨戬就砰的一声关上门。 第79章 星梦露兔子 “咱们去哪浪？”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余章跟在路梦遥身后。他一向是个路痴，生怕自己走丢了。 “你想去哪浪？”路梦遥问道。 “网吧！”余章的回答毫不犹豫。 “想都别想。再说，你满十八岁了吗？”路梦遥先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旋即心想这也没啥，现代的男生一百个有九十九个都喜欢打游戏。 她接着道：“不过，可以去游戏厅买币玩。上次我去万达广场四楼找饭吃的时候，就在三楼看见一个大玩家。那里的游戏好像挺有意思的，我早就想玩了。” “路总万岁！”余章激动地快要飞起。他已经两个月没玩游戏了，手早就有些痒痒。 余章和路梦遥来到大玩家。本来路梦遥是想买币的，可余章坚持自己来。大年三十，舅父舅母大方的给他包了两百块钱的红包，正愁没地方用。 “买多少？”余章看向路梦遥。 路梦遥听闻此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最近余章跟自己在一起学习，无论干什么事都要先问自己的意见，变得毫无主见。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自己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以后别问我问题。”路梦遥回答。 余章磨磨蹭蹭半天，下意识想买五十块的币。因为平时他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就五十，他又爱上网，一学期手里都没有一百块，买五十块的游戏币已经算是破天荒。 可他看了看身边的路梦遥，便决心地从包里抽出一百块递给老板，“全换成币！” 路梦遥不知道余章的想法，只是看他肉痛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她对钱可没什么概念，反正需要这玩意就问杨戬要。 余章接过老板用黄色盒子装着的币，看向路梦遥，“你想玩啥？” “不是刚跟你说，别问我问题吗？”路梦遥从余章手上拿过游戏币，指了指抓娃娃机，“去玩那个吧。” “嗯？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居然喜欢娃娃？”余章一直以为路梦遥是欧紫霞那种洒脱豪爽的女生，喜欢篮球赛车跆拳道。可其实路梦遥只是性格外向，心理状态一直都是小女孩。 这都是偏心的王母娘娘惯的，她要什么王母娘娘就会给她什么。有一次路梦遥对王母娘娘说想看星星，可天庭没有黑夜哪来的星星？于是王母娘娘号召星宿七十二仙君和黑夜女仙前来为天庆公主贺寿，黑夜女仙将法力全部耗尽，硬是将一片七彩天空幻化成了黑夜。星宿七十二仙君更是直接以身化星，一字一字的轮换着为路梦遥拼生日快乐...... “真的会有女孩不喜欢娃娃吗？那是你以为她们不喜欢吧。网络上有个流行的词语叫啥？钢铁直男。和你很贴切。”路梦遥牢记王母娘娘的话，面对余章始终微笑，笑不露齿。 “我以前在微博上看过抓娃娃的视频，应该很容易。”余章心里突然生出自信。 路梦遥怀抱双手，一副责问的语气：“哦？是在贝萌萌的微博号上看的？” “你咋啥都知道。”余章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瓜。 路梦遥顺着娃娃机走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穿着紫色公主裙的星梦露兔子前。她往机器口里投了两个币，摇了几下摇杆，果然抓空，“你还去找她和解吗？” “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必要......”余章为路梦遥投了两个币，“抓身子卡头，这样好抓点。” “是不是还要释放技能摆钩？”路梦遥晃了晃摇杆，笑的时候不小心露出白色虎牙，余章哈哈大笑。 可惜，路梦遥连续抓了六次都没抓到。 每次爪钩都将星梦露兔子勾起，悬到半空中却又落下。每次爪钩都有希望能将它抓出来，可每次希望都不大。 “要我帮你抓吗？”路梦遥又失败了五次，余章自告奋勇。 路梦遥将位置让给他，余章撸起袖子，郑重以待。可是星梦露兔子就像是会动一样，爪钩抓到它就会被它挣脱。 在余章数十次的努力下，星梦露兔子终于往机口处挪移了半个身位。 中途路梦遥说可能是这机器爪钩不够紧，换一个试试。可余章死心眼，既然路梦遥喜欢他就肯定要把它抓出来。 最后两个币，成败在此一举。 余章眼珠疯狂转动着，看准爪钩与星梦露兔子是不是直线，又拿手比八字型，从爪钩到兔子处一点一点往下爬。三十秒时限将尽时，才满意地点点头，敲下按钮。 爪钩抓向星梦露兔子时，余章心跳加速，心想一定要抓起来，一百块的币不至于一个都抓不到吧？ 爪钩将星梦露兔子抓到半空中，这几乎是它被爪钩举的最高的一次。 然后爪钩上升过快，撞了下机器上壁，爪钩再次松开。星梦露兔子掉在玻璃壁上，宝红色眼珠和余章愁眉苦脸的眼神对视。 “就差一点。” “是啊，就差一点。” 余章转身看向路梦遥，表情坚定，“要不我再去买点币？” 经历了数十次的失败，路梦遥已经灰心丧气，“这机器有问题啊，爪钩太松了，你买多少币都抓不起来。算了吧，别自找没趣。” “......好吧。”寒假补习时余章就很听路梦遥的话，补习完后更是如此。路梦遥让他往东，他就绝不会往西。 只是他仍然觉得，抓不到星梦露兔子很遗憾，因为路梦遥脸上的微笑已然散去。 其实路梦遥只是笑太久，脸抽筋了，只得暂时放松下。 一直笑不真成神经病了吗？ “其他游戏还玩吗？”因为没抓到星梦露兔子，余章脸庞微红。 “又是问题。”路梦遥走到一处装着彩色玻璃饰品的游戏机前，几个孩子围在一个长相乖巧的小女孩身边，看她投币。 余章跟在她身后，不知所措。 “这游戏怎么玩的呀？”路梦遥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余章从来没来过游戏厅，对此当然两眼一抹黑。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人间的见识真是浅薄，学习不行，对其他东西也不精通。 很快，小女孩就收获到了一大盒彩色玻璃饰品。路梦遥恍然大悟，像是发现了新世界，偏头开心地对余章道：“原来是这么玩的。” 余章呆呆地点点头，还是不知所措。 第80章 梦想 以前在学校，无论是上课还是课间休息，每一秒余章都如坐针毡，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好慢。 可现在他重新开始学习，休息时间就和路梦遥一起玩，觉得时间眨眼即逝......以至于他都不敢过多眨眼，怕上下眼皮一合世界就换了个模样。 路梦遥对大玩家的游戏失去了兴趣，相比起来她更喜欢去美食街逛。 哪怕吃不下，闻一闻也是极好。 余章很乐意陪她去美食街。虽然他的胃口向来不好，吃饭速度也是在网吧锻炼出来的，胡吃海塞，十几分钟就饱的不行。但他通过这个寒假，已经习惯了和路梦遥呆在一起。 吃不吃无所谓，看着她就饱了...... “过两天就开学了，感觉怎么样？是开学好还是不开学好？”依然是路梦遥主动寻找聊天话题。 余章思考两秒，“都一样。但是我不喜欢学校。人太多了，很吵。” 路梦遥想起她第一次在班上见余章时，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时不时就盯着窗外松树的枝头看，上课没精打采，下课就趴在桌上睡觉......真的是因为他颓废吗？而是因为他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人逼迫着他必须学习，也找不到学习的意义所在吧？ 如果没有人拯救他，此生他就是永远活在角落里不起眼的尘埃。 夜晚的城市有多么繁华，他就有多么落魄，独自走在街上，像一条无人认领的野狗。 真可怜。 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红心的印记，大概两米左右。 因为出来玩的时间仔细算下来并不多，路梦遥对见到的事物都感觉很新奇。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将之记录下。 路梦遥和余章走到美食街喷泉前的红色长椅上坐下，两人只间隔着很短的距离。 喷泉并没有动静，因为放假的缘故，工作人员没上班。地上只有并排着的洞口，如同巴掌一般大，参差不齐。 “你有梦想吗？”路梦遥突然提出了【梦想】这个伟大的词。 余章对待路梦遥提出的问题像对待数学题一样严谨认真，沉思数秒后，他答到：“每个人都是有梦想的吧，只是大都实现不了。既然实现不了，那为什么要说出来？” “你错了！”路梦遥猛地起身，将头高高昂起。 她可是为了帮助余章实现梦想，帮助他此生过得幸福安康而存在的。听了他充满丧气的话，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梦想就算实现不了，也要一直挂在嘴边，要大声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现在虽然是条咸鱼，但我还有梦想！有梦想的咸鱼终有一天会翻身！”路梦遥将这席话大声吼了出来，像是有社交牛逼症，根本不畏惧旁人投向自己的奇异眼光。 “又开始了，难道社交牛逼症的潜藏症状是中二病？”余章小声吐槽。他性格万分内向，旁人向他投去眼光，他只会觉得羞愧难当。 周围的路人，无论是行色匆匆的还是闲庭信步的，都停下步伐，围观路梦遥。 路梦遥拉着余章的胳膊，试图将余章硬生生拉起来，边拉边吼：“现在就告诉大家你的梦想是什么......” “你妹你妹你妹啊！你一个人丢脸就算了，还要叫别人和你一起！你帮我学习就算了，这你也要来帮？这算帮人？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有社交牛逼症？”余章的脸涨地通红，偏过头不敢看围观群众。他一手死死捂着眼睛，表情哭笑不得。 周围群众见两人，特别是见余章此模样，不免哈哈大笑。 男女组合一般而言，胆大勇敢的都是男生，害羞胆小的都是女生。可他俩这组合完全就是勇敢女害羞男，比学生第一次听到老师一本正经地站在讲台上，述说单细胞雌雄同体生物华支睾吸虫还要奇怪。 余章没有经历过此等场面，被所有人围在中央以和善微笑的面目看待。 他的耳朵响起阵阵嗡鸣声，像是回到了初一那个发生车祸，致使他永远失去父母的夜晚。 周围人繁杂的笑声，传到他耳朵里就成了嘲笑。 “余章，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没有人会扶你。” “他怎么可能写出多牛的文章？不过是在网上抄的罢了。” “余章，你能不能多向你堂哥余光耀学学？你有他一半优秀我们就知足了。” “我不行的，无论干什么都不行。咸鱼一辈子都是咸鱼，翻身了也还是条咸鱼。”余章喃喃自语。 围观群众发现异常，一时停止了笑声。 路梦遥觉察到意外，连忙将他扶在长椅上坐下，回头对周围人道：“都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周围人有几人看向余章，确认他没事后这才散去。 路梦遥实在是没想到，余章患有这种心理隐疾。 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可以，但是周围人不能将目光注视在他身上。或许是孤独惯了，根本接受不了此等场面，和范进中举有几分相似。 “梦想，呵呵，这个词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人跟我提起。”余章干咳几声，耳鸣声渐渐退去。 “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的梦想是每天老师能发给我一朵大红花，回到家将满分试卷拿给爸爸妈妈看，接受爸爸妈妈的表扬和鼓励。 小学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将来长大后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伟人，可比肩两弹一星钱学森，农学博士袁隆平。 中学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将来能考上华清就算不错了。 现在的梦想......我前段时间觉得能在黑蜘蛛网吧当网管很不错……当然能考上大学也行，将来好好找个工作，有能看的上我的女孩，我就跟她过一辈子。” 路梦遥静静地听，静静地望向他，两手扶着他的臂膀。 “你一定也觉得我非常没用吧？其实我也不想当个没用的人啊，可我确实没用。所有人都说我没用。我不行。”余章强硬地笑了笑，想尽可能地照顾路梦遥的感受。这些话终归是些丧气话，余章也从来只悄悄对自己说。 “不是......不是这样的。”路梦遥始终盯着余章，可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给他加油鼓气，用最强烈的语气：“你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你是最棒的！你你你，你......” 她一时也想不到余章还有什么优点，脑海里赞美的词又空空如也，于是呜咽一声，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你余章，全世界最棒的人！” 第81章 共妹子成功拐跑余章 水神共工在房间内盘腿而坐，水镜玄珠悬浮在前方。 共妹子自知不是杨戬敌手。完成夺回大计，唯有在人间动用神力，冒犯天庭一途。 本来共妹子生性谨慎，不是险中求胜之人，可杨戬一再用将她驱赶回海域的理由威胁共妹子，她也不是泥捏的。 她要以千年修为当代价，获得力量，习得一道仙招。 水系变化禁术——【魂分镜影】 共妹子使出此仙招，便能拥有两个和本体几乎完全相同的镜影分身。 镜之分身留在艺江南天景文苑，蒙蔽司法天神杨戬三眼。影之分身去找天庆公主路梦遥将其牵制，而本体则趁机使用神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黑龙敖夜’拐跑。真是完美！ “杨戬！这次我看你拿什么阻止我？”一顿广播体操般的操作后，共妹子便将其修成，仰天大笑三声。 可共妹子不知道，她的黑皮高靴早就被杨戬装了窃听器...... 她的一举一动，尽在他掌控之中。共妹子要抓走‘黑龙敖夜’，除非杨戬点头，否则耗费再大的代价也只是小打小闹。 一月十五元宵节，街上的人们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一大早，路梦遥就敲响了余章家的门。毕竟明天就开学了，最后一天可得好好疯狂一把。 路梦遥打算先带他去‘心福口福’店吃糖油豆腐脑，然后带他去‘食尚蜜语’吃玫瑰镜糕，再带他去‘小归小’吃密云金丝小枣，如此早饭就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中午饭...... “嗯？也许吃完早饭后应该再买两杯蓝莓果茶或者葡萄果茶，然后去撸会猫……”路梦遥正思索着，余章便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一改往日丧爱家族般的风格，发际线有史以来最高，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这都是昨晚路梦遥那句话给他的勇气。 “穿搭不错。”路梦遥没赞扬他的精神风貌，却重点表扬了穿着。 余章对路梦遥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已经习惯，无论多么不正常的话到她嘴里，都和兔子爱吃胡萝卜一样正常，都属于天性。 路梦遥和余章坐电梯下楼，路上两人边说边笑。偶尔余章说话气到路梦遥，于是她便往他胸口狠狠锤上一拳。 为了照顾余章的隐疾，路梦遥将原本人潮汹涌的大街路线改成寂静无人的荆花公园路线。 正是春季，荆花公园里各种鲜花争奇斗艳，太阳周围饶着七彩耀眼的光圈。 不远处是横架在清水河上的吊桥，桥下有学生荡漾着欢快的小桨，耳边潺潺的水流声不断。 “春天到了，正是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共妹子的影之分身弯腰往草坪上摘朵小红花，起身将花移到鼻下，像三天没吃饭的饿死鬼那样狠狠嗅了一下。 路梦遥下意识将余章护在身后，余章一脸懵逼。 他实在是看不出来共妹子有啥威胁......她颜值那么高，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余章，你快往人多的地方跑，有警察找警察......” “？？？” “你当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就在路梦遥把手伸进怀里，准备掏出金簪之时，共妹子却只是对他们友善地笑了笑，“余章，你先回家，我和她有事要谈。” “谈判？”路梦遥将手从怀里掏出来，整理了一下衣领，“只要你别抓余章，啥事都可以谈。” 余章仍然一脸懵逼，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啥鸟语。但她还是听路梦遥的话走了。 【你们想一起玩，让我走就直说，何必来这套？】 路梦遥见余章安全离开后，看向共妹子，“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难不成你要和我讲历史，扒拉扒拉七大姑八大姨，用亲情说服我，让我把余章让给你？” “嗯？”共妹子的影之分身一愣。 “谈判谈的是什么？利益置换。你回天庭向玉皇大帝撒娇，从敖甲手上帮我要回水镜玄宫，我就不必抓黑龙敖夜。如此可好？”影之分身说话的同时，共妹子的真身已经开始行动。 路梦遥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此事我早就想过，回天庭万万不行。我若回去同父王说及此时，他肯定刨根问底。到时候他用宿命星镜一查，我下凡之事就暴露了，最少也得被关一个月禁闭。那时凡间三十年都过去了，我的余章还是原来的余章吗？” “你的余章？难道天庆公主你下凡来就是为了效仿曾经的七仙女？”共妹子追问路梦遥，同时也是为本体拖延时间。 “爱情这种事，每个人都不一样，怎么能说是效仿呢？”路梦遥觉得谈判话题有点跑偏。 “有我和杨戬在，你是绝对不可能抓走余章的。 不如这样，我答应你，百年后我回天庭，一定帮你从龙族手里要回水镜玄宫。这期间你就呆在凡间玩，现在的凡间挺好玩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共妹子渡劫时间将至，说不定真就会被路梦遥说的话打动。 可惜，现在唯一能吸引到她的就只有与水镜玄宫同为一体的金晶床榻。 除了卧在上面睡觉，其他的事都是浮云。 “怎么说？”路梦遥见共妹子不做回应，也不着急，坐在花台上默默地等待着。 于此同时。余章离开路梦遥的视野后，悠闲地散起了步。他争分夺秒地学习了一个月，现在闲下来放松，每一秒钟都是享受。 突然有一只大手拍了拍余章的肩膀。 “嗯？难不成是路梦遥？这家伙又犯什么神经？不是说了让我走吗？那我走还不行吗？”余章缓缓转身，眼前却空空如也。 【难不成是我和路梦遥相处久了，也犯神经病了？】 余章转回身子，和共妹子几乎脸贴着脸，他吓地连忙后退好几步，险些摔倒。 只见共妹子再次伸出那只大手，在余章眼前扭动手指，变换着怪异的姿势，“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余章满头问号，心想水老师你这是在犯什么神经？怎么最近大家和路梦遥同化了？ 余章完全不为共妹子的音系控制仙招【爱音绕耳】所动，甚是奇怪。 共妹子收回大手，沉思着，“难不成是因为他的脑袋之前短过路，或者是被其他神力影响过？ 可是之前在教室，我为什么能将他催眠？” “水老师？路梦遥呢？你俩不是有事谈吗？”余章一脸疑惑地问道。 共妹子忽视他的话，手握拳状，狠狠打向余章的鼻梁。 “？？？”余章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后，眼成斗鸡眼状，鼻血直流，被共妹子‘物理催眠’成功。 余章将倒下时，共妹子伸出手扶住他，然后用胳膊夹住，使用飞行术【腾浪驾滔】直冲云端，驶向海域。 “嗯？为什么这个水神共工，没有影子？”路梦遥这时才察觉事有蹊跷。 “一百年太长了，少点。”共妹子的影之分身试图跟路梦遥砍价。 路梦遥不做回答，默默走到她身后，猛地一掏，手直接穿了过去。 视野中，共妹子化为一道黑影散去，回归到她本体。 第82章 九尾金凰 云端，水神共工右臂正夹着余章破空飞行。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来天庆公主也没那么笨。”共妹子竖起左手中指，加速前行。 事关余章安危，路梦遥顾不了那么多，摇身一变，回归天庆公主的模样，身着龙凰虹彩裙。 就在天庆公主腾云驾雾之时，收到了杨戬微信发来的导航。 天庆公主打开手机瞧了眼，只见一个黑色的圆点正在以火车般的速度远离沙雕市。 依靠飞行术腾云驾雾根本追不上水神共工。不过天庆公主身为王母娘娘最偏爱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其他法术呢？ “筋斗云！”天庆公主祭出金簪，使用孙悟空的成名飞行术。 此飞行术乃菩提祖师所悟，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追上水神共工绰绰有余。 但是因为天庆公主翻的跟斗太大，导致她直接从水神共工眼前如子弹般穿过...... “嗯？怎么刚才好像有只大黑耗子从我眼前溜过去？”共妹子愣了愣，不自觉地停顿一会。 余章被天庆公主刮过的风吹醒，睁眼一看，感觉自己在大气层...... 共妹子紧紧勒着余章的胸，使他呼吸都变得困难。感到胸口传来的心闷，余章顺着痛感望去，只见一只孔武有力的臂膀环着自己。 【要相信科学。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余章缓缓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天庆公主因速度太快刹不住车，即将撞上富士山时扛着强大的空气压力转了个身，不至于被毁得面目全非...... 她揉揉小脑袋，心里万分后悔自己当初学习法术时偷懒，躲在瑶池宫看某色小说。 “罢了，一个跟头太远，那就半个试试。” 天庆公主整理一下龙凰虹彩裙，小心翼翼控制身体，只翻了小半个跟头，然后...... 咻的一声，共妹子面前再次划过一只大黑耗子。 “这是哪路神仙？到底什么路数？难不成是在修炼飞行术？” 共妹子犹豫两秒，直线转个弯，继续前行。 这次天庆公主来不及转身，直接撞上一座如塔般的大山，将之直接撞翻。 真——铁头娃。 “幸好有龙凰虹彩裙护体，不然我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面容就全毁了。”天庆公主脚踏虚空，摸摸被撞地通红的额头。 天庆公主从怀里掏出手机，发现水神共工离自己越来越远。本来共妹子就只离她几十里，这一下两仙直接隔了五万三千多里。 “你能不能小点力！长点脑子！”天庆公主毫无形象地对面前的筋斗云破口大骂，筋斗云皱起眉头，歪着嘴，傲娇地环抱双手。 “这该如何是好？腾云驾雾太慢，筋斗云却又太快，怎么才能从水神共工手上夺回余章？”天庆公主沉思两秒后，傲娇的筋斗云飞到她眼前，摊开各印着半边二维码的手掌，拼出一个完整的二维码，下面是一排黑色大字。 【扫码调节速度，设置目的地，腾翼天讯持续为您保驾护航】 “嗯？天庭的网络技术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幸好当初没花太多时间学习法术，以后有啥需要的法术，直接扫码付费就完事了。” 前三秒天庆公主还在抱怨自己当初没好好学法术...... 天庆公主扫完二维码后，屏幕跳出一个页面。 【您乘坐的行驶器危险系数太高，建议购买天地仙寿保险】 ...... 因为某仙涉嫌空中违规行驶，激发了共妹子谨慎的本性，直角绕路还不算。 水系御道仙招——河豚刺水盾被她再次开启。 这可是能顶住三昧真水伤害的顶级御道仙招，共妹子有自信，若某仙撞向她，无疑于羊入狼口，鱼往刀口上跳。 若某仙因此而陨落，那就怪不得她了。 毕竟这可算是正当防卫，就算某仙的亲戚朋友告上审神宫也无用。 然后…… 咻……一阵破空声响起，天庆公主直接脸破水盾，和共妹子两鼻相碰。 还好天庆公主有龙凰虹彩裙护体，不然这一下她非得毁容不可。 龙凰虹彩裙当然不止是摆设。东海老龙王送给王母娘娘的贺礼，其中还包含了贿赂王母娘娘，企图让黑龙敖夜蒙混升天的因素，自然不简单。 天庆公主的脸，全方位覆盖了水神共工的视野。她还没反应过来，天庆公主便眼疾手快地从她右胳膊下夺走余章。 事实上天庆公主也没反应过来，之所以伸手抢余章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行为。 【水系控制仙招——全息静止领域】 共妹子回过神后，赶忙从怀里掏出水镜玄珠催动。 措不及防，天庆公主正提着被惊醒的余章，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话就被共妹子定身。 余章再次睁开眼后，发觉自己正凭空站在几万米的高空，身怀恐高症的他小腿颤抖不已，哆哆嗦嗦着。 旋即，他掉了下去，体验万米高空蹦极。 腾浪驾滔只适用于升天，对于下坠实在是不擅长，共妹子心性谨慎，又不敢断绝神力坠下去抓余章。 再说了，共妹子可是学过物理的。她想起牛顿做的铅球实验，质量一样的情况下，降落速度相同……如此，自己就更必要救余章了，救不到。 此时，余章已经下坠了一千米。发型被吹成一边倒的杀马特头，险些大小便失禁。 “神、力、无、极！” 天庆公主吐出四字后，便不受全息控制领域束缚。可筋斗云也不适合升降起伏，只适合向前后左右翻滚。 她当然不是召唤筋斗云，而是在施展一道变化系仙招—— 九尾金凰变。 此仙招原型是神兽九尾金凰，速度与威力可比金仙，仅处于佛之下。唯一不足的就是防御，连浊仙都比不上。 这可是天庆公主的底牌。不过她没有任何扮猪吃老虎的想法，如果藏着掖着余章性命不保。 九尾金凰收拢七彩羽翼，以鲨鱼般的流线型身姿极速坠空，越过余章后，将他安稳的接在背后。 余章惊魂落魄，仍在大吼大叫。 共妹子见事迹暴露，也自知不是九尾金凰的对手，只得无奈的咬咬牙，回到艺江南天景文苑。 第83章 命中注定? 余章有一种成为爽文主角的即视感。 不，也许是御兽主角。 怎么会这样？自己生活的世界难道不应该讲科学吗？ 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天上，这突然冒出来的大鸟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它后面会有这么多条尾巴？会飞的九尾狐？ 余章对于动物的认知思维很有局限性。除了鸟、鱼、虫，其他动物他就只在书里或者电视里见过，因此不认识这就是神话传说里的凤凰。 将接近人间时，天庆公主从九尾金凰化成人形，抓着余章的手从空中穿梭至天华中学教学楼天台。 刚在云端只过了一小会，而人界现在时间已是黑夜。 余章落地后，脑袋一阵眩晕感，半跪在地面干呕欲吐。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身着龙凰虹彩裙，耀眼璀璨地像另一个人的路梦遥。 “你你…你是九尾狐妖还是九尾狐仙、为什么你会飞？”余章大胆猜测，“难道那其实是只老虎？插上翅膀的老虎？仔细一想还真像，我早该猜到你是会飞的母老虎变的。” 路梦遥：“……” “七仙女下凡的故事听说过吗？”路梦遥走向余章，摸摸他的头，像是在摸一只受惊的小狗。 “她是天庭的天羽公主，而我封号天庆，是她的姐姐。 虽然我们下凡的理由不同，但我们下凡目的相同。” 提到姐这个字时，路梦遥格外傲气。说最后一句话时，路梦遥言语相当温柔。 “相同目的？什么目的？你也是来找董永的？”余章挠挠脑袋，“难不成我是董永转世？ 不对啊，如果我是董永转世，那七仙女呢？怎么来了她姐姐……难不成我是传说中的吸仙体质？” 路梦遥愣了愣，“你是你，他是他。你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说的谁不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一样！这能算优点？”余章摆出一副“你今天不说出我身上有多少优点，我就不搭理你”的模样。 路梦遥沉思三秒，给出了答案：“你听说过竹子定律吗？竹子用4年时间仅仅长了3厘米，但从第5年开始却以每天30厘米的速度疯狂地生长，仅仅用了6周的时间就长到了15米。” “嗯？你能预知未来？”余章颇感震撼，但震撼却并不大。他看过不少的玄幻小说，科幻动漫，里面都有掌握预知未来能力的角色。 当初七仙女下凡找到董永，或许也是因为她看到了董永将来成为朝廷要员的未来吧？ 对于男人而言，所谓的真爱，不就是自己在艰难困苦的时期有人陪伴在身边不离不弃吗？ 这样的男人成长后，肯定会将真爱反馈给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这么一想，我将来肯定是个大人物啊】 只是他不知道，天庆公主只会在艰难困苦时陪伴在他身边。 当他成功后，全世界都只会记得他头顶的光环，而将他身后的人遗忘。 “预知未来？”路梦遥没想到余章会这样想。 她看过一篇文章，大意是一位落魄潦倒的作家碰到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奶奶。作家将他撰写的狗屁不通的稿子递给老奶奶看，老奶奶认真看了好久，评价说：“你真了不起，这是我见过的世上最好的文章，坚持下去，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大人物。” 二十年后，这位不知名作家真的成了大人物，获奖无数。 当他回头来感谢当初这位老奶奶时，才有人告诉他，她根本一个字都不认识。 “当然！我当然是可以预知未来的！”路梦遥的表情极其坚定，“你将来肯定会很了不起，沐浴在阳光明媚的春天里，周围所有人都为你欢呼雀跃，余路繁花相送！” 路梦遥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无数火红色的灯笼从地面如炊烟般袅袅升起。白纸上被人们用墨笔写下心中的美好愿望，吹弹即破的白纸里面仿佛装载着一个个梦想。 余章走向天台边缘，视线朝远处望去，路梦遥回身站在他旁边。 天边夜幕与七彩璀璨的城市交接，斑驳点点的星辰如弯曲的银河般挂在夜幕上。 天上地下布满火红色灯笼，就像是蓝色星海上绽放出各种火花。 就连拂过耳畔的冷风，都变得温暖惬意。 “那水老师……是玉皇大帝派下凡间，抓你回天庭的？”余章大胆猜测。 路梦遥心想，余章要是知道他坠下落神台是因为我，保不齐会恨我吧？说实话他可能会生气，不说实话他一定不会生气。 那还有得选？ “嗯。”路梦遥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那她抓我干嘛？抓你啊！”余章刚才在天上险些吓尿，怨气突然间就找到了出口。 “嗯？ 抓我干嘛？抓你啊？” 路梦遥重复一遍余章的话，说谎话从不眨眼的她又接着道：“水老师就是传说中的水神共工。因为她打不过我，所以抓不走我。她知道我在乎你，所以为了完成任务，就将你抓走，企图以此威胁我，让我回天庭。” “听上去好像很合理，可是总感觉哪不对。”余章摸摸下巴，满头疑惑。 …… …… “按你的要求，一切顺利进行。” 杨戬西装革履地站在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顶层，手里握着高脚杯装的红酒，下身是熟悉的海绵宝宝内裤。老板娘的声音，通过黑色蓝牙耳机传出。 “爱情，无非是权力、美色、金钱的利益之交。所谓命中注定，真相不过是两个木偶人在我的摆布下相遇，被姻缘红绳强行捆绑在一起罢了。信爱的人，往往被爱所折磨，看不透这一切。 是时候了。”杨戬摇摇高脚杯里的红酒，自言自语道。 “什么时候？”老板娘不解。 “是时候收线了，让小木偶们发现真相。 脱离了姻缘红线的束缚，木偶人还能在茫茫木偶中寻找到另一个木偶，才是世间绝伦的真爱。” 与此同时。香火琳宫，束缚着路梦遥与余章的艾尔曼合金化为虚无散去。 两秒后，老板娘提问：“你不是不信爱吗？为什么要证明世间有真爱？” “不信，并不代表不向往。生而为人，总要有所向往吧？即使向往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老板娘沉默了一会，“所以，他们最终能在一起吗？” “当然！”杨戬喝口红酒，回答的斩钉截铁，“一开始结果就是注定的。只不过一路沿途多曲折。 只要事件还在我掌握之中，他们就能在一起。” 听闻杨戬此言，多愁善感老板娘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杨戬在她心中一向是全知全能的，他掌控中的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改变。 如此美景，佳人相伴，四周无人。余章内心不免蠢蠢欲动。 可他却只是往天庆公主处靠了一小步，就像从未改动过步伐一样。 她可是玉皇大帝六女儿，堂堂的天庆公主啊……余章感觉自己在做梦，旁边的人只是美丽的泡沫，一触就破。 “世上真的有轮回吗？就像是狐妖小红娘里的相思树那样……妖献祭全部妖力，与人定下契约，就可以再续前缘。”余章突然问道。他总是患得患失，未虑胜，先忧败。 “轮回啊，有的吧。” 天庆公主偏头看向余章，“但，人与人的缘分的有限的。缘尽，人散。 世人大都渺小如草芥，草芥的寿命是有限的，指不定下一刻就会被谁踏碎。所以在有限的时间内，世人大都会选择与另一个人开始新的姻缘。 苦等旧姻缘，很痛苦。我学习了几千年的人类文化，至今没有一个形容词可以描述。 但我坚信，没有傻子会这么做。 包括你，也包括我。” “可一旦等到旧姻缘，之前的痛苦就都是最终喜悦的伏笔吧？”余章据理力争，唯唯诺诺地反驳一句。 “你等不到。”天庆公主说这四个字时，很认真。余章从没见过她如此认真的模样。 第84章 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 路梦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就好像脑袋里住了个在海上划船的人，划着划着，突然一直浮在海面上的云雾消散，视野一下开阔。 说出这样的话，和余章三观不合，他会很受打击吧？要不要跟他道歉？ “能换回原来的衣服吗？你穿这套，我总感觉不认识你。”余章憋出一句烂话。 天庆公主点点头，摊开手掌，变出一套现代服饰，然后解开龙凰虹彩裙的束带…… “你不是神仙吗？就不能摇身一变？不知道非礼勿视吗？”余章赶忙捂上眼睛，从手指里偷看。 “我这不是想给你发点福利吗……”天庆公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吧，那以后再看。”旋即，她摇身一变，换回路梦遥的服饰，俨然一副御姐派头。 余章缓口气，面无表情。 见余章板着死鱼脸的样子，路梦遥出言安慰：“刚才我开玩笑的啦。只要是双向奔赴，两个人都互相喜欢，无论人潮有多汹涌，换了几个新欢，旧爱也终会相遇，找到彼此再不分离。” “算了吧，”余章转身准备离开，“既然能成旧爱，那就永远都是旧爱。再次在一起，又有什么用？他们早就不是曾经的彼此。” 路梦遥恍然大悟，乖乖地点点头，“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留下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余章尴尬地笑了笑，“怎么感觉我俩好像在讨论爱情？哈哈，话题太深沉，不如讨论下明天学校食堂吃什么。” “小孩子才做选择。”路梦遥说完上句后，余章秒接下句：“我们全都要。” 明明是网上很老的梗，可对路梦遥而言却很新奇。余章也不介意将自己装成没听过这句话的边远山区小白。 两人相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 …… 杨戬坐在共妹子床上，摇着空荡荡的红酒杯，模样冷静慎重。 他上半身黑色西装，脚上穿着古奇皮鞋，海绵宝宝内裤永远最夺人眼球。 共妹子的镜之分身被杨戬使用捆仙绳结结实实地捆在凳子上，嘴里塞着白布。 突然，共妹子的真身回到镜之分身体内。 她刚回来，便发现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是“主人”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 杨戬小步迈向共妹子，边走边晃红酒杯。 共妹子被捆仙绳绑成那样，根本无法施展神力，只能任其摆布。 她瞳孔猛地扩到灯泡般大小，相当尴尬。 杨戬将色咪咪的手伸向共妹子。正当她以为杨戬会对她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时，他只是将她嘴里塞着的白布取了出来。 “杨戬，这次我看你拿什么阻止我？”杨戬重复一遍共妹子之前说过的话。 此话一出，共妹子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杨戬什么都知道。 可他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还会放我出去拐余章呢？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士可杀不可辱！”共妹子用英雄好汉般的魄力吼道。 “呵呵，杀你不是便宜你了？”杨戬面目慈善地笑着，可共妹子却仿佛看见了人间恶魔。 “海域，荒岛，你选一个。”杨戬缓缓说道。 短暂的沉默后，共妹子仰起头哈哈大笑。杨戬被这笑声一时惊住，淡淡地看着她。 “唐柚，杨优优，你选一个。”共妹子语气阴狠。 “我耗弃了千年修为才习得镜影分身，就算打不过你，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影之分身已经被我潜藏在人间，如果我离开，便会对其灌输暗杀唐柚和杨优优的意念。 你总有不在她们身边的时候吧？那时看我怎么弄死她们。” 数秒后。 “呵呵呵，有趣。”杨戬阴沉着脸，“你以为我会在乎她们的死活吗？” 共妹子紧咬贝齿。 她不确定杨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仅凭她的神力和水镜玄珠，根本对付不了拥有两刃三尖刀和宝莲灯的杨戬。事关生死，她出此下策也是万般无奈。 杨戬从海绵宝宝内裤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步伐沉重地走向共妹子。 共妹子缓缓闭眼，准备就义赴死。 杨戬却只是为她割开捆仙绳。 “你可以留在人间。但别对余章再有任何想法，否则火神祝融如今的处境，就是你的下场。” 共妹子呼出口浊气，“果然还是在意的，装的自己都信了。” 杨戬将水果刀重新插回裤裆，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高脚杯举起，“如果你敢再对余章有所举动，那这个杯子就是你的下场。” 他将高脚杯狠狠摔向地面。 几声清脆的声响后，高脚杯纹丝不动，缓缓向门外滚去。 场景突然定格，寂静无声。一只金丝雀从窗外徐徐飞过。 “嗯？ 这杯子又是唐柚买的？” 杨戬刚冒出这个想法，唐柚出现在门外，手里握着高脚杯，猛地将之捏爆。 “我我我……我和她什么事都没啊！”杨戬心中突然慌张，言语混乱。 唐柚瞟了眼地上的捆仙绳，目光又死死盯着正在整理秀发的共妹子，“你裤子都脱了，跟我说没事？ 离婚！你不离，我现在就去死！” …… …… 经过一个寒假的努力，余章已然脱胎换骨。 学习水平从原来的下游，到了中下游。 余章扬起头，学着路梦遥的走路姿势，大摇大摆走进教室。 原本叽叽喳喳如鸟巢的教室，突然变得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余章投去。 张雅文看向余章的第一眼，他就以为余章寒假去韩国整了容。就好像输的连内裤都不剩的赌徒，突然梳起大背头，吃着巧克力，成了赌神周润发。 就连一向静若处子的贝萌萌，都以久违的目光看向他。 当然，她不是好奇余章在寒假期间有多努力，而是想是谁给他的勇气。难道是陈奕迅唱的那首《孤勇者》？ 旋即，余章险些被桌脚绊倒，尴尬地单手撑地，屁股撅起。 教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是有人握不住书本，掉落在地面，啪的一声。 “余章！”正默背英语单词的路梦遥放下书本，向他挥挥手。 余章赶忙起身，以自信的眼光扫视一圈众人，走到位子上坐下，嘿嘿傻笑着。 “教室里这群凡夫俗子肯定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我未来会是个大人物。 肯定更想不到，传说中的玉皇大帝六女儿，天庆公主就端坐在我前面。” 突然，一个笔盖丢向余章，正中他的头。 余章收起笑容，偏头一看，丢笔盖的人正是张雅文。 “言而无信？说好的不再搭理路梦遥呢？你不回应她，我就不信人女孩子脸皮会那么厚，主动跟你打招呼！”张雅文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路梦遥听到。 “谁告诉你女孩子脸皮就不能厚？”路梦遥回头，递给余章一个榴莲味夹心硬糖，又偏头看向张雅文，两边腮帮子鼓起，“我脸皮就是厚！” 张雅文无语，嘴唇如红色彩虹般弯曲。 紧跟着，余章剥开糖，塞进嘴里，发表成功人士的演讲：“小张啊…… 咱们四舍五入，都是二十岁的人了…… 谈约定什么的，幼稚不幼稚？ 身为学生，一切当以学习为重！ 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 第85章 不带任何私人恩怨 “你丫的！这些话你一个和女同学暧昧不清的学渣，对我这样冰清玉洁的学霸说，不可笑吗？”张雅文心里憋着一团火。 可他既打不过余章，又说不过路梦遥。 气啊！ “这学期，你要是学习没有起色，还和路梦遥黏一块……我就是打不过你，也要和你拼命！” 最终，张雅文只得对余章撂下狠话，猛摆衣袖，回到桌位上，将对余章的怨气尽数转化成学习的动力。 “十几岁的孩子，真是幼稚。”余章客观评价张雅文，“不过这种幼稚其实蛮好，就算再生气，也要不忘努力，未来才能可期。” 此刻，衣装简洁而又不失威严的谢诗雨，将短高跟白色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走进教室。 脚步声虽然小，却盖压所有学生的闲话。 路梦遥和余章嘎嘣一下将嘴里的硬糖咬碎，浓缩十倍的榴莲汁爆开，满嘴都是榴莲的清香味。 谢诗雨走进教室后，和学生唠了几句家常，讲了学校本学期安排的课程，以及嘱咐学生注意安全……禁止打架，打赢赔钱，打输住院之类的事项后，偏头将目光如狙击枪般死死瞄向路梦遥。 “这学期，座位会根据你们的学习成绩进行分配调整。 肯定公平，不带任何私人恩怨。 路梦遥！你搬到前面来，坐何言心右边。 张雅文，你坐路梦遥后面。” 谢诗雨此言后，张雅文欢呼雀跃，心中仿佛有个东北老爷们在手舞足蹈，敲锣打鼓唱山歌。 余章闻言，面色露出一丝激动。 不过他仔细想想，却又可以理解。 如果换作自己是班主任，见到班上的好学生因为和坏学生走的太近，导致好学生成绩下降，也会这么做。 路梦遥回头看了眼余章，余章强硬地笑了笑。 “没事，只是换个座位，又不是换班，不是啥大问题。”余章出言安慰，不知是在安慰路梦遥，还是在安慰自己，亦或是两者都有。 “我不换！我就想坐这！”路梦遥出言顶撞班主任。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成绩差的坏学生身上也就罢了，可发生在平时成绩都很优异的好学生路梦遥身上，就显得很奇怪。 谢诗雨听此言，面色更加深沉。 【你和余章整天混在一块，不但成绩下降，还学会了顶撞老师，这样下去怎么行？ 张雅文哪不比余章好？如果他真的够努力，怎么可能考试还是考不好？】 “你要是有正当理由，就可以不换座位。”虽然谢诗雨这样想，但她一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为什么换座位需要理由？坐哪不是学生的自由吗？”路梦遥牙尖嘴利是一方面，关键说余章的优点……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前一秒张雅文激动地像中了五百万彩票，听路梦遥一席话后，下一秒就像瘪了气的皮球。 如果心里的悲伤能化作眼泪，那他早就泪流满面。 “自由？十八岁以后你才有自由。在这之前，你就该听老师的话，老师是为你好，绝对不会害你。” 谢诗雨同样不是能轻易被说服的主，何况是被自己的学生说服。 如果路梦遥开了先河，那她在学生心目中的威严就会降到谷底。以后说谁，谁都不听，这个班主任还当不当？ 路梦遥咬咬牙，对全班同学吼道：“你们想换座位吗？” 班上同学无不响应号召。 谢诗雨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不换座位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换座位，又会在全班同学心里落下不好的印象。 当班主任真难。 “咳嗯……”谢诗雨咳嗽两声，“换座位，是学校的安排，我也只是负责执行。大家都乖乖听话，不要教我这个班主任为难。” 班上同学接连叹息。 “唉，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班主任也是为我们好，大家理解一下她。” “我不想和你分开！”一位脸颊微胖的男同学，紧紧挽着另一位面庞如刀削的男同学的臂膀。 余章：“……” 路梦遥：“……” “就喜欢用大义压人，现代人，心真险恶。”路梦遥小小吐槽一句。 但路梦遥仍不愿放弃，两秒后，学习班主任，借用大义回应她。 “我要和你比赛！如果我赢了，就让同学们自由换座位。我输了，此事就作罢。”路梦遥又补充道：“身为友好班主任的你，总不能往年少热血的学生头上泼冷水吧？” 谢诗雨抚着额头，心想这路梦遥真是个刺头，就和当初的杨戬一模一样。 罢了，比就比吧。 我就不信，你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天才，能扑腾起多大浪花。 “你想比什么？”谢诗雨微笑叉腰，环抱双手，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路梦遥的笑容同样自信，“比学习，算我欺负你； 就单纯比智商吧，绝对公平正义。” “脑筋急转弯？”谢诗雨道。 路梦遥立刻回应：“没错，就这个。” “我来出题！”欧紫霞超喜欢看沙雕类型的漫画书，脑洞比路梦遥的胸还要大……由她来出题，最合适不过。 有欧紫霞的地方，自然就有朱大彪。 欧紫霞一身裁判装，手持猩红色卡片站在路梦遥和谢诗雨中间。朱大彪拿着粉笔，站在讲台上，写正字判输赢。 同学们一半分为路派，一半分为谢派，占据教室左右的两方位置。 路派中的成员，有余章、贝萌萌；意外的是何言心竟然也站在这边。 而谢派，则是张雅文及他的兄弟们为伍。他们都知道张雅文对路梦遥有点意思，谢诗雨换座位的政策，无疑对他有利，所以默默支持他一波。 “规则很简单，答对记一笔，答错擦一笔，先凑够一个正字者胜。”欧紫霞宣布规则后，沉声冷言道：“第一道题，如下： 从1倒9，哪个数字最勤劳，哪个数字最懒惰?” 谢诗雨先发制人：“1懒惰，2勤劳。 一不做，二不休。” “正确！”欧紫霞判定结束后，朱大彪便在谢诗雨的名字下方划一笔。 路梦遥对欧紫霞道：“能不能来个有难度的？这种小儿科的题，我都不想抢答。” 路、谢两派不约而同地发出唏嘘声。 “哈哈，如你所愿，”欧紫霞从底部抽上一张卡牌，眼珠诡异地左右晃动，“猪八戒在天上是天蓬元帅，在人间是猪。如果说上句是：在上是天蓬元帅，那么下句是什么呢？” 两人双双沉默。 “谢老师，您来吧，这可是送分题，不能丢。”路梦遥对欧紫霞出的题简直无语。 “老师笨，猜不出来。”谢诗雨嘿嘿一笑，“这分就让给你了。” “那算了，跳过吧，我也猜不出来。”路梦遥看向欧紫霞，嘱咐一声：“题目正经点。” 突然，朱大彪却不分青红皂白为她挺身而出。 “猜不出题怪出题者？答案是在下是猪啊！看来你俩智商也不怎么样。 嗯？ 在下是？” 第86章 连环脑筋急转弯 朱大彪此人，身高体重牢牢占据班上第一，五官特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头飘逸的短发，肥头大耳圆肚皮，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样子，笑起来像弥勒佛。 可当他发怒时，却如杀人放火的土匪头子一般穷凶极恶。 虽然他呆呆傻傻的，但没人敢出言笑话他。平时欺负同学朱大彪倒也没有，但有人惹到他，无疑会招来他小气鬼似的仇恨目光，继而被霸凌。 欧紫霞有些嫌弃地瞟了他一眼，敲敲桌面，周围同学立刻停止喧闹，“好啦，下一道题。 世上什么人老的最快？” 谢诗雨沉思不语。 路梦遥不急不躁，“看来谢老师真的是单身太久了，所以不知道答案。” “嗯？这和单身太久有什么关系？”谢诗雨大脑极速转动，可对于这道题还是不得解。 “新娘啊。”路梦遥似乎提前看过答案，“因为今天是新娘，明天就是老婆了。” “正确！”欧紫霞吼一声，朱大彪便往路梦遥的名字下划个一。 谢诗雨：“……你为什么这么了解？” 路梦遥嘿嘿傻笑，“因为我想和……某人结婚。” 谢诗雨：“……” 【难怪她表现如此成熟，原来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多。 年轻人，有点幻想很正常，可以理解。】 “下一题。 ?鸟穿着防弹?在树上跳舞，被猎?看到，拿枪打死了，问:?鸟为什么会被打死?” “嗯？”谢诗雨再次陷入沉默，“能不能出个正常人的题目，一点逻辑思维没有！” “因为它跳的是脱衣舞。”路梦遥露出胜利的微笑，表情仍然不急不躁。 “正确！”欧紫霞赞扬路梦遥，“不愧是你！” 谢诗雨心里再次生出疑惑。 【为什么路梦遥对于这些情情爱爱的题目，都如此了解？ 感觉我这三十年白活了。】 “出点科学的题目，别老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得已，谢诗雨只有向欧紫霞求救。 欧紫霞性格大大咧咧，是很公正的一个人，当然不会有小心思偏袒任何一方。 “对！出科学类的题目。”路梦遥双手撑着下巴，“做人，一定要相信科学。” “科学？”欧紫霞比了个ok的手势。 “一只狗去沙漠旅行，带足了水和干粮，为什么死了？” “嗯？ 这算科学？” 路梦遥正思考着，谢诗雨抢先给出答案：“因为没有电线杆不能撒尿，被尿憋死了。” “正确！” 黑板上，出现两个歪歪扭扭的t字。 路梦遥懵，但仔细一想还真有逻辑可寻。 真科学。 欧紫霞清清嗓子，“另外一只狗也带足了水和干粮并且找到电线杆了，为什么还是死了？” 路梦遥犹犹豫豫，正想发言时，又被谢诗雨抢先。 “电线杆年久失修，倒了，狗又被尿憋死了。” “正确！ 还是这只狗…… 它带着足够的水和干粮并且找到立着的电线杆，为什么还是死了。” 路梦遥额头直冒冷汗，大腿隐隐发抖。 “此处不准大小便，又被憋死了。”谢诗雨重拳出击，只差最后一笔便能拿下胜利。 路梦遥起身，两手猛拍桌面，企图赖皮，“喂喂喂！你俩提前对好暗号了吧！为什么谢老师会对狗这类的问题这么了解？” 【难道就因为杨戬，所以爱屋及乌？ 可这屋也及得太广了吧？】 余章看出路梦遥智商卡壳，毅然决然站了出来，拍拍路梦遥的肩膀，示意她退下，对谢诗雨道：“接下来，我来换她答题吧。” 路梦遥之所以不换座位，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是因为余章。 谢诗雨还以为余章这小子会一直苟着呢，没想到他居然不苟了，颇有几分男子汉大丈夫的风范。 “可以。”谢诗雨点点头。 【只需一题，游戏结束。此时不苟，又有何用？ 余章，真不是老师不想帮你。可你也不能将帮你的人变得和你一样吧？】 “依然是这只狗， 它带着足够的水和干粮并且找到立着的电线杆，电线杆上也没有写此处不允许大小便。为什么还是死了？” “此处大小便收费一元，它没带钱，又被憋死了。”余章秒应，顺带吐槽一句：“盲猜这只狗来自圣诞岛。” “正确。”欧紫霞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谢诗雨会将最后一道题稳稳拿下。 不过问题也不大，现在比分三比四，一向被冠以学渣之名的余章想要反超，希望渺茫。 “再后来，这只狗虽然没有带钱但是找到免费的立着的电线杆，为什么还是死了？” 饶是谢诗雨，也被欧紫霞出的题目震惊。 这算什么？连环脑筋急转弯？到底有几个环？ “排队上厕所的狗太多，没排上，又被尿憋死了。”余章神情淡漠，吐字毫无感情。 “正……正确。”欧紫霞不免对余章刮目相看。 “最后一道题，谢老师，你可要加油了。”这句话后，欧紫霞有意偏袒谢诗雨之目的暴露无疑。 朱大彪不免有些失落，手里的粉笔掉落在地。不过他很快就将之捡了起来。 “又有一只狗，它在沙漠中迷路了…… 然后它就走出了沙漠，为什么？” “因为它碰到了杨戬！”余章起身猛地一拍桌面，迅速抢答，有些惊到谢诗雨。 “正确。”欧紫霞有些不情愿地吐出这两个字。 谢诗雨的脸色发青，很是难看。 众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比赛输了，所以才这样。可其实，谢诗雨是被最后一道题内涵到了，所以才摆出这副模样。 谢诗雨缓缓起身，没有说一句话。 “谢老师，你不会是要食言吧？”路梦遥问道。 数秒后，谢诗雨回应：“我说话算数。 但如果下次考试你和余章还是没考好，那就不要怪我…… 棒打鸳鸯。” 四舍五入，都20世纪末期的超新新人类了，不会还有老师死守“禁止早恋”的校园规则吧？ 年轻点的老师遇到学生这种情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开个小玩笑，无伤大雅。 只要学习好，别说谈一个，同时谈五六个老师都不会管你。 但是性情死板的老师，对于余章和路梦遥可就没那么宽容了，不过谢诗雨并不属于那类人。 而且这是谈恋爱吗？这明明就叫友谊！ 第87章 不准插队 最近欧紫霞上课很认真，简直一反常态，导致平时跟她一块厮混的朱大彪上课都睡不踏实。 朱大彪一直将欧紫霞上次生日所说，要去国外留学的事记在心里。 他一想到欧紫霞可能是因为这，将现在上的每一堂课都当成最后一堂过，就不免悲从中来。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自私的让她留下吧？ 她会不会答应还另说，关键是朱大彪觉得，自己不配请求她留下。 明明平时在学校形影不离，一块厮混，一块出去泡网吧打游戏，为什么她的成绩就那么优异，自己却还是垫底，和余章一个级别呢？ 欧紫霞可是有各科家教老师的人，和朱大彪当然不一样。她努力的时候，朱大彪还窝在家里刷短视频看小说。 数学老师伸手摸摸两侧的头发，宣布下课后，欧紫霞便一下趴在桌面上，满脸疲惫的神色，对朱大彪道：“去超市给我买瓶葡萄味气泡水。” 朱大彪扫视众位男同学一遍，他们无一不对刻意闪躲他的目光，装作和同学聊天，或者趴在桌面睡觉，或是举起书挡住眼睛。 旋即，朱大彪在一行人暗中观察的目光下，如泰山般迈着步子离开教室。 【算了，她都要离开了，给她跑腿买水的机会可不多了，我亲自来。】 朱大彪来到小卖部，外面已大排长龙。 而他当然是不会排队的。 身为六班大哥大，乖乖排队多没面啊，如果被人看见，以后还怎么对其他小弟发号施令？ 柿子专挑软的捏，插队也是如此。 朱大彪扫视一圈长龙，精准发现了一名身材瘦弱的“七寸”，昂首阔步，从缝隙中插了进去。 一直埋着头的男生见眼前突然多了一双大肥腿，缓缓抬起头，摸摸眼镜，小心翼翼地拍了下朱大彪的肱三头肌，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插……插队呀？” 朱大彪回头，以凶悍凌厉的眼神回答了他。 该男生一下就萎了，不敢与朱大彪的眼神眼神对视，言语上更不敢咄咄逼人。 而朱大彪心里，则是嘿嘿一笑。 正当他以为插队一帆风顺，转回身子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精干冷厉之音： “不准插队，到后面排队！” 一者呼，万者应，其他人不断重复他的话。 “你想讨打？” 在六班，从来没有人敢挑衅朱大彪，他也不是没有镇压过此等场面，当即冷眼冷语以对。 他推开身后瘦弱的男生，直面该正气凌人的男生，举起手中沙包般大的拳头，厉声呵问：“你敢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呵呵，我还从没见过有人提这种要求。 不！准！插！队！” 他一字一顿道。 【这不动手教训你，我怎么下台？ 既然要打，就一下把你打怕！】 一秒后，朱大彪便以沉重的直拳朝该男生鼻梁上打去。 却不知，该男生是练过的。 货真价实的跆拳道黑带。 他侧身躲过朱大彪的拳头，借力用力猛地一拉他的手臂，右脚向他的前脚踝狠狠一踹。 砰的一声，朱大彪摔倒，地动山摇。 旋即，他行云流水般反制朱大彪双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周围的人，几乎都看傻了眼。 “服不服？叫声完哥，饶了你。 我完颜至，可是天华中学数一数二的人杰，收你做小弟，是你的荣幸。 叫了之后，队，你可以继续插…… 不过要站我后面。” 完颜至语气高昂。 【草，这台词好熟悉。】 朱大彪和欧紫霞是在网吧认识的。 那时，朱大彪正在吧台前打劫余章的上网费，要求他将网费分一半给自己。 欧紫霞同样也是看不惯他欺负同学，主动以理服人，将他踩在脚下，说了几乎一样的话。 “出门在外，大家都是兄弟。 一点网费有什么好争的？ 今天，各位的消费，都由我欧紫霞买单！” 【该死，完颜至和欧紫霞是什么关系？】 思到此处，朱大彪醋意大发，怒不可遏，鼓起全身力量反抗完颜至的人系凡招—— 强人锁男。 朱大彪的力气很大，虽然完颜至技巧占优，但比蛮力，他肯定不是朱大彪的对手，而完颜至性格温顺，又不想伤人。 于是，朱大彪硬生生挣脱完颜至的人系凡招强人锁男，迅速起身，农夫与蛇般一拳打向他的鼻梁。 …… …… 年级主任办公室。 槐树精站在黑皮沙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两人。 就算是自己犯错，朱大彪也一脸傲娇，不甘在老师面前示弱，站姿像是东村口的二流子。 完颜至也是真汉子，即使鼻青脸肿，依然蜂背狼腰，站的比军姿还像军姿。 “打架经过，我已了解。 朱大彪，你负全责，等着学校方面的处罚吧。 我已经通知了你的家长，你妈待会就来。” 朱大彪摸摸鼻子，“开个玩笑，小打小闹罢了，犯得上请家长吗？” 完颜至听闻朱大彪厚颜无耻的狡辩，心里气地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不过他外表却显得极其镇静。 毕竟是受过家庭良好教育的人，和朱大彪这种没人管的泼皮无赖，完全不是一类人。 “是呀，您和我是小打小闹，和其他同学也是小打小闹，到底有多少同学和你小打小闹过呢？建议主任私底下去了解一下，不要冤枉了您这尊弥勒佛。” 完颜至特意用到了“您”的尊称，将自己这个被霸凌方，摆在了弱小的位置上，显得霸凌者是强大正义的一方。 槐树精闻完颜至此话，无疑对朱大彪此人更加气愤。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校园里的歪风邪气，就是被这种人带起来的，如果不加以惩治，如何了得？ 这里可是学校，不是没人管的红灯区！】 突然，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华中学校长开门而入。 他是个精致的老头，一头柔顺茂密的白发，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衣，黑皮鞋亮的可以当镜子照。 虽然额头有年老者的皱纹，但这些皱纹添加在他身上，却显得十分霸气威武。 “张老师，这事由我接手，你先出去吧。”校长的声音，雄浑有力，听上去不像是学生教师，反而更像是军营里的高级干部。 “爸！” 完颜至只说了一个字，朱大彪便脸色发青，双腿颤抖。 第88章 青梅竹马 完颜华猛地将手拍在桌面上，发出气球被针扎爆般的响声，“在学校，请叫我校长！ 完颜至，斗殴打架，你认不认错？” 槐树精已经半只脚迈出大门，听闻完颜华此话，又把腿迈了回来，“校长，此事你应该弄清楚了吧？这怎么能是完颜至的错呢？” “为什么他不和别人打架，偏偏要和你打呢？ 原因你自己知道。” 完颜华对完颜至目光凶狠，却对朱大彪熟视无睹，槐树精从未见过这种操作，几乎要惊掉下巴。 朱大彪尽力压制心中如浪涛般澎湃的喜悦，轻声称赞：“校长英明！” 槐树精见朱大彪这小人得志的样子，气的头顶冒青烟，而校长，仍然面色平静，不动如水。 “还不快道歉？”校长终于说了句人话。 “对！朱大彪，快向完颜至道歉！”槐树精道。 “完颜至，我是叫你道歉！” “……” 完颜至万万想不通为什么完颜华会这样做，但他一向不敢忤逆家长，只是呕了口气，向朱大彪道歉。毕竟他可不是青春期叛逆少年。 朱大彪欣然接受，一副我原谅你了的架势，却丝毫没有也向完颜至道歉的样子。 槐树精嘴角一撇，刚想说些什么，只听校长施施然道：“天华中学是绝对不允许打架事件发生的，尤其是霸凌。 霸凌者当予以开除处分。 朱大彪，你收拾书包回家吧，等候通知。” 朱大彪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往后退了一小步。 “开……开除？不至于吧！” 突然，办公室门被人缓缓推开，来者正是朱大彪的父母。 二人皆中年模样，都是胖胖的，长相和蔼可亲，第一眼便会给人留下能吃会干的良好印象。 好巧不巧，他们正是完颜华曾经的学生。 “完……完老师。”中年男人看见完颜华，和朱大彪一样都有些口齿不清，不过旋即他话锋一转，直指朱大彪：“死女子！ 叫你平时好好学习，在学校听老师的话，不要欺负同学，多多干饭，就记住后面那点了是吧？” 槐树精：“……这称谓，他们是将朱大彪当成女儿富养了？ 难怪朱大彪一看就富得流油。” 中年女人，则直接伸手揪住朱大彪的耳朵，模样恶狠狠的，毫不留情。 槐树精一向大义，自然会劝说完颜华对朱大彪手下留情，当他又想开口时，完颜华又道：“其他人都出去吧，我要和朱大彪的父母单独谈一会。” 于是，槐树精终于迈动步伐走出办公室。 跟在他后面的，是走出“八字路“的朱大彪和完颜至。 朱大彪刚一出门，就问槐树精：“校长不会真把我开除吧？” 槐树精并不知道完颜华会怎么做，可他却挺起胸膛，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道：“放心吧，只要你认错态度诚恳，校长会手下留情的。 咱们天华中学，对待学生一向很宽容。 人无完人，知错就改，依然是好学生。” 办公室内，如炸锅前的电饭煲一样热气腾腾。 三人端起西湖龙井，不约而同地品一口。 “完老师，您……” “高抬贵手。” 中年男女，接连说道。 “放心吧，刚才，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错就改。” “但朱大彪的那种行为可是霸凌啊，天华中学可是绝对不允许这种行为存在的呀。”中年男人将茶杯放在桌面上。 中年女人接话道：“是的是的，校长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完颜华却只是摆摆手，叹一声，“唉，学生如果没有缺点，那还需要老师干嘛？ 我们天华中学的任务就是帮助学生改掉缺点。此事你二人切勿再提，我已心有定论。 就让他清理一学期厕所，当做处罚吧。 你二人，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 …… 朱大彪见父母推门而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免心生忧虑。而完颜至，则环抱双手，抖着右腿，摆出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怎么样？校长怎么说？”槐树精问道。 两人皆仰天长叹一声，欲言又止，“大彪啊，我们已经尽力了……” 朱大彪闻言，发软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啊！眼下只能换个学校读了，下次我保证规规矩矩，不再欺负同学。” “谁说校长要开除你？”男人说。 “不是吗？”朱大彪化悲为喜，完颜至转喜为悲。 女人拍拍朱大彪的肩膀，“他让你扫一学期厕所。” 【让我这个堂堂的六班扛把子扫厕所？还不如把我开除了！】 可朱大彪虽然这么想，也只得强硬地笑了笑。 【校长能改观，很明显是因为自己的父母拉下老脸来求情了，可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 朱大彪溜了一圈操场才回到六班教室，毫不意外，他吸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论八卦地点，除了娱乐圈，恐怕无地能和学校匹敌。 曾经被他欺负过的，以余章为例，都在捂嘴偷笑，心中的另一个自己手舞足蹈，大吼一声恶有恶报。 而张雅文的“好汉派”，都是关怀地问朱大彪，学校有没有对你安排什么处罚。 “处罚？能有什么处罚？不过是我自己要求的处罚，表面上做做样子，遵守一下学校的规章制度罢了。”朱大彪如此回答。 下一秒，欧紫霞便接他的话道：“所以你要去扫一学期厕所。” 朱大彪有些奇怪，“怎么，你都知道？” 欧紫霞叹个哈欠，“完颜至已经都告诉我了。” “你和那个姓完的是什么关系？”朱大彪恶狠狠道。 他还是第一次对欧紫霞露出如此表情。 不过欧紫霞见了，却不气恼。以为朱大彪是在办公室被家长老师两方以犄角之势骂的狗血淋头，可以理解。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哦，你还真不知道。毕竟我俩刚认识半年都不到。 完颜至家住我旁边，我俩一起长大的，他大我一岁，所以现在读高二。 我听老爸讲，好像我和他还有娃娃亲。 不过这可是旧社会的糟粕，现在新社会，讲究自由恋爱…… 勉强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吧。” 欧紫霞边看漫画书边回答朱大彪的问题，模样极其随意。显然问她这类型问题的人，朱大彪不是头一个。 第89章 玫瑰之心 整个教室并不是只有欧紫霞在说话。她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正好传到余章和路梦遥耳朵里。 路梦遥侧身紧靠在椅背上，余章则单手趴在桌面。两人一前一后，探讨朱大彪和欧紫霞的八卦，窃窃私语。 “原配变小三？好熟悉的剧情。”路梦遥抬起右手食指刮刮下巴。 “青梅配竹马比较合适； 只是朱大彪从来就不是竹马，青梅也是别人的青梅。 他嘛，其实啥也不是。如果非要给他安排个名头，地痞恶棍，不足为过。” 余章不言则已，一语惊仙煞神。 “如果结局已经注定，所有人包括此故事的男主角，都知道他和女主角不会有结果，那么在此之前的所有都是徒劳无功。 大部分故事里，男主都一腔热血，面对周遭的各种压力，却以为自己能逆天而行。 其实错的本来就是他自己，一直都是。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好可怜。”路梦遥替朱大彪叹口气，同时向右转了两个方位的眼珠，言语间，向余章得意洋洋地展露出自己非凡的文采。 余章从不争强好胜，只是痴笑一声。 朱大彪听闻欧紫霞此话，很是生气，可是却又没有理由生气，只得闷哼一声，一屁股坐下。 前段时间，有一个代表天华中学去市一中参加奥数竞赛的机会，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余光耀的，可他忙于高考，将之推辞，于是完颜至担当大任，并且取得了第二的好成绩。 也因此，他错过了欧紫霞的生日宴会。 完颜至正想去找欧紫霞好好谈谈，单独和她再开个晚会。可他刚返回天华中学，想先喝口水总结一下语言，却不想就遭遇朱大彪插队。 完颜至止住鼻血，到六班找欧紫霞时，朱大彪还在操场上晃荡。 这俩兄弟也算不插不相识，在找欧紫霞前都有个共同点，喜欢先总结语言，以免到时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然，完颜至的“友好”请求，欧紫霞没有理由拒绝，很开心地应承下来。 六班大部分同学，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余光耀和贝萌萌，在六班只手遮天的朱大彪有一天居然会成为余章啊。 不同点是，贝萌萌完全不搭理余章，而欧紫霞和朱大彪却是形影相随的兄弟，最重要的一点…… 路梦遥这种“女神”可是百年不遇的稀缺资源，衰仔被拯救这种事情不可能在朱大彪身上重现。 余章虽然衰了点，胆小如鼠，但为人还算正直，因此路梦遥对他好，同学们都以为路梦遥是善心大发，在帮助他，情有可原。 而朱大彪呢？老师同学眼中标准的坏学生。 在完颜至出现的那一刻，结局就已注定。 “青梅竹马……”朱大彪听完欧紫霞的回答，感觉心上压力重生，不，几乎是绝望到窒息。 本来他就没有多大把握能在以后追上欧紫霞，现在完颜至这个家庭、人品方面都堪称完美的人一出现，便导致他有了及时止损，放弃欧紫霞的想法。 可是朱大彪能放弃吗？不能！ 没有人会不尝试一下，就放弃第一眼看上就喜欢的不得了的人，即使清楚自己和她（他）有多不可能。 “哦，对了。周末晚上他还约我一起去吃饭，因为我生日那天他没时间来，所以要补回来。 我该穿什么衣服去呢？运动装肯定不行，他对我说过，讨厌''中性''的女孩子，看来我得打扮的像个大家闺秀，穿着打扮要向贝萌萌学习。 头发，扎单马尾还是双马尾呢？ 猪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欧紫霞此番话，无疑是将完颜至摆在了未来男友的位置上，而朱大彪，则是闺蜜。 她难道不知道朱大彪喜欢自己吗？怎么可能！但是，欧紫霞选择装作不知道，并且时刻提醒朱大彪与自己是兄弟身份，希望他不要犯错，免得连朋友也做不了。 欧紫霞还是挺珍惜朱大彪这个兄弟的。 朱大彪听闻此话，气不打一处来，像是痛饮十坛陈年老醋，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想让欧紫霞别去，可是这样说他会很没有礼貌。没礼貌也就算了，关键是朱大彪并没有资格让她不去。 “你什么样子不都好看吗？完颜至那家伙爱看不看！”朱大彪冷静却又有些生气似的回答欧紫霞，又在最后加了句：“我陪你一起去，免得他欺负你！” “你和我一起去？不太好吧。”欧紫霞试图拒绝，斟酌着用词。 “毕竟完颜至……可是会不高兴的。” 像是心里被烧红的刀子扎中，缓缓磨擦，然后刺穿。 朱大彪无言以对，脑内世界像是有颗氢弹爆开。 “他他他……他高不高兴关你……”朱大彪话到此处，又被强行止住。 他害怕欧紫霞说出自己猜出的答案。 “我想吃猪肘子了……买不起。 正好让完颜至出出血。” 朱大彪憋出一句玩笑似的白烂话，可他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这理由，我还真没办法拒绝。”欧紫霞顿了顿，拍拍朱大彪的肩膀，“那好吧，你和我一起去！ 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你收拾他一顿！” 朱大彪心中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 欧紫霞这话听上去，怎么好像将我当成了她的……表哥？ 凌霄殿包间——玫瑰之心 完颜至西装革履地坐在正位，发丝油光瓦亮、缕缕分别，目光炯炯有神，姿态神采奕奕。 整个房间的地板、墙壁上满是血红欲滴的玫瑰花，门外站着两名衣冠楚楚的侍者。有点被老管家护持的蝙蝠侠小少爷风范。 一路上，朱大彪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心说不就是校长儿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凭这，欧紫霞就能瞎了眼看上你？我就不信你家比欧紫霞家还富。 当朱大彪走进凌霄殿，见到大堂内空无一人，十几小提琴家依然拉着悠然的琴弦，二老板飞鹰彬彬有礼地走来，告之朱大彪这里已被完颜至包场，吃饭请明天来，他才明白自己的思想是有多么狭隘。 穿着简称“卡哇伊”，扎着双马尾的欧紫霞摆摆手，以超级温柔的语气告诉飞鹰，他是和自己一起来的，飞鹰才一脸疑惑的离开。 玫瑰之心可是凌霄殿着名的情侣包间，饭桌不同于过春节时的大圆桌，是宽度正好能容纳一人的长方形，中间点着三层高的白蜡烛。 三个人，这饭要怎么吃？ 凌霄殿这种级别的场子就算有钱也不能包，还要看幕后老板杨戬的脸色行事。 显然，完颜华与杨戬的关系密切，要不然也不可能让路梦遥中途插进六班。小少爷包场请人吃饭，他当然很乐意回报完颜华一些人情。 朱大彪跟在欧紫霞后面，一路走，腿一路抖，上楼梯时险些抬不起腿摔倒。 他可是掏空了老爸的私房钱，以及狠心摔破了大哥存了十几年的零钱罐才能在此吃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宴啊，而完颜至呢？ 不动声色的就包下了整个凌霄殿，好像将这里当成了学校食堂。 朱大彪家算是条件好的，可是在藏龙卧虎的天华中学里，根本不够看。 就像是农村暴发户和上了福布斯富豪榜的人比，蚂蚁站在大象旁边。 欧紫霞对钱财倒是不在意，因为她根本不缺。她喜欢的是完颜至的人品、长相、衣品等等。这些都是朱大彪没有的。 朱大彪对钱很在意，在意到可以为了一点点小钱舍弃道德的地步，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上网时还要打劫余章的上网费。 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富人永远不知道穷人对钱有多在意，对他们有多羡慕嫉妒恨。 完颜至看见欧紫霞时眉开眼笑，可当她身后的朱大彪进入视野，他脸色便唰的一下就暗沉下去。 出于礼貌，他没有赶走朱大彪。 毕竟朱大彪是欧紫霞带来的，虽然他讨厌这种学校小混混、社会二流子，但也要顾及欧紫霞的感受不是？ 第90章 欧紫霞，我会照顾好的 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完颜至始终笑呵呵的，却也掩盖不了对朱大彪的敌意。 他打个响指，侍者们便恭敬地端起盖着银色盖子的餐盘送菜。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还带了朋友来，我只叫厨师长做了两份菜。你看你朋友要吃什么，再点吧。” “不用麻烦！这么多菜呢，我都行！”朱大彪大气地说完这句话后，又偏头对侍者吼道：“麻烦加个凳子。” 侍者搬着凳子进来，却不知放哪，朱大彪指指欧紫霞身旁，“就近原则，就放这吧。” 欧紫霞强笑着歪了歪嘴，起身将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如此，就形成了一对二的三角局面。 “加副碗筷！”完颜至对侍者道。 “再加两个猪肘子！”朱大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举他当然是故意做给欧紫霞看的，免得她以为自己动机不纯。 完颜至心里则憋着怒气。 我叫欧紫霞来吃晚饭，关你什么事！非要横插一脚坏我好事！不知道一男一女一起吃晚饭什么意思吗？就非要当灯泡！ 嗯？万一他不是想当灯泡呢？这死胖子该不会是对欧紫霞有意思吧？ 又或者是，他小心眼，因为扫一学期厕所那事，对我怀恨在心，单纯来搅局？ 想到此处，完颜至便开口询问欧紫霞：“紫霞呀……你这位朋友，和你是什么关系？” 朱大彪听闻完颜至对欧紫霞的称呼，狠狠一咬牙，心中闷声不发：“该死！不要紫霞紫霞的叫那么亲热好吗？真把自己当至尊宝啦！” “……同学啊，还能有什么关系。” 欧紫霞犹豫了一会，将兄弟两字压下去，替换成了同学，好让完颜至不要多想。自己和他的关系，可是比牡丹花还纯洁。 朱大彪几乎要将牙齿咬碎，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厚着脸皮来蹭饭。 吃狗粮也就算了，吃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的狗粮，什么品种的狗也受不了啊。 “如此，便好。”完颜至满意地点点头，露出运筹帷幄的微笑。 欧紫霞就在朱大彪身旁，可这一瞬间，他却觉得她离自己是那么遥远。 侍者端来猪肘子后，朱大彪闷头大吃特吃，咀嚼的声音在整个玫瑰之心内回荡。 欧紫霞见朱大彪这饿猪吞食的样子，挽了下后耳发丝，猛地踢了一下朱大彪的膝盖，不好意思地朝完颜至笑了笑。 朱大彪被踢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完颜至最开始见他这吃的满嘴是油的样子相当震惊，可他嘴角却缓缓扬起微笑。 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对欧紫霞有意思呢？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应该明白两人的差距。 “怎么了？难道是食物不合口味？”完颜至关心地问朱大彪。 朱大彪将嘴里的肉嚼烂咽下去，拍拍胸脯，“没事……有点噎住，味道很好。” 三人都吃饱后，朱大彪抽出一把纸巾豪横地插嘴，而欧紫霞和完颜至，则是捏着纸巾一角，缓缓在嘴边擦，如若蜻蜓点水。 单从这方面看，就能看出完颜至和欧紫霞从小受的教育和朱大彪的区别是有多么大。 朱大彪慵懒地摊在桌椅上，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完颜至又打一个响指，侍者便端上一份精致的苹果布丁，放在欧紫霞身前。 “餐后甜点。你肯定超级想吃这个吧？”完颜至对欧紫霞道。 不待完颜至回答，朱大彪便盯着苹果布丁道：“你和欧紫霞青梅竹马，不知道欧紫霞苹果过敏？” “是吗？”完颜至眯着眼睛，虚出一条缝，看向欧紫霞。 欧紫霞对朱大彪解释道：“这是我和完颜至的约定。 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能吃苹果。同理，也只有我在他面前，他才能吃草莓，当然包括此类食物的任何制品。很奇怪吧？ 当时我俩还读幼儿园呢，定下的约定就是这么奇怪、幼稚。只是没想到，我俩居然遵守了这么久的约定。 不好意思，上学期圣诞节你送我苹果，我随口拒绝，就撒了谎。” 朱大彪感觉，今晚欧紫霞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勇敢无畏的野姑娘变成了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她以前犯错都死不承认，疯狂甩锅，现在居然主动承担错误，还跟他道歉！ 都是因为完颜至。 朱大彪刚来凌霄殿，想着势必要和完颜至争一争的那股心气劲，已经被消磨殆尽。 青梅竹马，挺好的。 他又在心里叹息一声。今天晚上，他在心里叹息的次数自出生以来加上都没这么多。 “紫霞，你准备什么时候飞国外去啊？”完颜至盯着吃相优雅，贵族般的肢体动作却又有些拙劣的欧紫霞问道。 “我爸说下学期，还早呢。”欧紫霞放下白瓷勺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才回应完颜至。 “唉，不早了。时间如河，奔流到海不复回。”完颜至发出文人的感叹。 朱大彪一副不屑的样子，觉得很尬，心想你装什么装。 “……伯虎，何出此言？”欧紫霞俏娇一笑。 欧紫霞发出这般感叹，朱大彪内心犹如翻天覆地一番，怎可爱两字了得？ 可于此同时，朱大彪心中还有嫉妒、愤怒、酸楚、无奈。 欧紫霞展现出可爱型人格，并不是给他看的，而是给完颜至。 “现在看见你，我就想起读幼儿园的时候，你抢我舔过的棒棒糖吃，还让我叫你老大的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该死啊！不要当着我面回忆你俩那些事好吗！ 朱大彪的内心，犹如一个在惊涛骇浪中划桨的船夫，在死亡的恐惧前挣扎。毫无疑问，最终船支会被浪潮吞没，而船夫只能干等着。找不到离去的方向，所有的努力都是垂死挣扎。 “有的路很短，有的路很长，其实两条路都是一样的距离，只是陪伴在身边的人不同。”欧紫霞仿佛在和完颜至吟诗作对，这是他们两人独处时，习惯的沟通方式。 自热而然，朱大彪被当成了空气。就算是他偶尔插几句嘴，说一些白烂话，也只是会说话的空气。 “我也跟我爸说了那件事，他同意了。”完颜至用欧紫霞才能听懂的口吻说道。 朱大彪内心又是一阵波涛汹涌。 【同意什么？你俩要结婚吗？你俩才多少岁？太遥远了吧！命运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就不用一个人流离他乡了！”欧紫霞激动地猛地拍了下大腿，露出本性。 旋即，她又故作矜持，低着头，挽了挽耳后秀发。 “你俩要一起出国？！”朱大彪思考五秒欧紫霞回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完颜至像是肩负重担那般，正气凛然地对他道：“你大可放心，出国之后，欧紫霞，我会照顾好的。” 第91章 结局已注定 这顿饭之后，朱大彪就像变了个人。 从六班扛把子，变成了余章。 欧紫霞坐在他身旁，就像是曾经香喷喷的蛋糕，换成了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朱大彪不敢靠近，甚至不忍直视。 大多时候，朱大彪就趴在桌面上，像头吃饱了饲料的猪一样憨睡，打着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可当欧紫霞需要人跑腿帮买东西时，他还是变得积极。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朱大彪和欧紫霞还是班上人人羡慕嫉妒的大哥大姐。 此刻，恐怕也只有余章懂他了。 按道理讲，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如此落魄，余章本该大笑三声，有仇报仇。可是他却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想法，只是为他默哀。 明知自己和她不可能，却还是爱上。这段感情，是最最要命的。 转眼间，一月一次的考试便已结束…… 余章和路梦遥坐在操场上，背靠饶满花草的深绿色网状围栏，观望着人群的熙熙攘攘。 “考的怎么样？怎么看你不太高兴？我记得你以前，无论考的有多差，都满脸自信的样子，好像稳拿年级第一宝座似的。”路梦遥悠然说道。 余章目光一直盯着远处，随着余光耀和贝萌萌并肩而行的身影缓缓移动，“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否因此而全力以赴。” 路梦遥闻言，满意的点点头，主动伸手搭在余章肩膀上，“你长大了啊！” “听你这话，就感觉你下凡人间是来玩真爱养成游戏的。”余章低头，看向路梦遥搭在肩膀上的手，“我怎么感觉好像做梦一样，你不会是假的吧？就像梦一样。” “假的？梦？”路梦遥收手、起身、叉腰、昂首，“你可以抱抱我，感受切实存在的温度。” 余章大感惶恐，连忙摆手，“男女授受不亲……” 【靠这话不是该你说吗？难道你们那个时代就那么开放了？历史书上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假的？】 “世上并不存在真爱，但那只是一见钟情的真爱。只有通过时间，在感情蒙昧期养成的真爱，才是永恒的。”杨戬不久前对路梦遥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她原话照搬，秀余章一脸。 其实余章完全没听懂，一脸懵。 香火琳宫，余章和路梦遥的泥人脱离杨戬分身束缚后，新生出姻缘红绳，缠绕到了一起。所以杨戬发出此感慨。 杨戬分身起到的作用，就像是牙套，杨戬本体就是不断调整的牙医。时间一到，牙长齐了，分身自然会被抛弃，牙齿虽然失去牙套，却已然整齐。 余章和路梦遥的感情，不再因为外界因素束缚，两只木偶人进入自由发展模式。 操场上当然并不只有这几人，下午五点到七点休息时间，人潮密集程度仅此于过春节时的商场。 余章和路梦遥不远处，朱大彪背靠围栏，望着人群中肩并肩，边散步边嬉笑的欧紫霞和完颜至，仿佛成了余章的难弟。 只是因为余章身旁有路梦遥，显得他更加落寞。 从余章的角度看，朱大彪如此虽然可怜，但也算是恶有恶报，谁让他欺负人的。 但站在爱的角度而言，他却无疑是坠入爱河的受害者。 坠入爱河的只能是两个人，如果出现第三个，那么一定会有一个非但感受不到爱，并且他坠入爱河时心中有多爱，就会受到比之成倍的伤害。 当然，旁观者浊，唯有当局者，才清楚其中的滋味。 人类是群居动物，如果说爱是维持人类社会的地基，那么爱而不得就是白蚁，在不见天日的潮湿地底以微薄的力量腐蚀地基。 生不如死，莫过于此。 余章从来没想过，曾在班上堪称一手遮天，叫谁去跑腿谁都得乖乖去的朱大彪，竟会有如此垂头丧气，怒而无处发泄的一刻。 “如果你动用神力，他俩，有完美结局吗？”余章忽而将看向朱大彪的视线，移至路梦遥。 路梦遥闻言，乖乖坐在余章身旁，并拢双腿，双手交叠放至膝盖，“怎么？你看不下去了？ 因为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余章一愣。 路梦遥的话犹如快刀般扎在他的胸口。 不过老实说，他并没有感到痛。只是嘴角咧起微笑，嘲笑曾经的自己有多傻。 人都是如此，无论男人、女人。只要有更好、更完美的新欢替代，旧爱？ 我管你去死？ 但朱大彪并没有能力找到比欧紫霞更优秀的人，欧紫霞这种人也不是在大街上能随便找到的。 这就注定了他此生都会活在她的阴影下，之后每一个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他都会以为…… 像她。 “只是希望有完美结局而已，还没到结局呢，过程当然可以更改，不是吗？ 神力不是无所不能的吗？要不然我们凡人怎么会称你们为神仙？” 余章对路梦遥的扎心问题避而不答，继续为曾经欺负过他的朱大彪求援。 “完美结局啊，”路梦遥舔了舔嘴唇，“他俩的结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怎么可能有完美结局？ 我读过很多小说，像这种人设，一开始决定好，就注定了结局。无论过程怎么样更改，结局都不会变。 神仙虽有神力，但神力不是万能的。天庭紫天中的宿命星镜，掌控众生命运，逆命者必然会倒在战胜命运途中，有些事改不了。” 路梦遥说了很多，余章都似懂非懂。比如那什么宿命星镜，听起来就很扯淡，我要是现在去跳楼它能拦我？ 难不成它连我跳楼都能算到？这不是我自己决定的吗？真是比拉面师傅还能扯！ “天庭的天还分颜色？”余章想了会，提出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太古九天你懂吧？黑白赤橙黄绿青蓝紫。就像是地理学中的大陆漂移，天也同理。我在天庭的历史书上看，早在夸父开天时代，凡间就只有白天和黑天。”路梦遥振振有词。 余章沉思十秒。 “哦。” 每当他问路梦遥如何改变朱大彪的结局，路梦遥就会给他讲天庭之事，搞得他好像是在听玄幻小说。 【妈蛋我可是活在社会主义大中国啊！ 要相信科学！】 “其实也不是不能改，但从来就没有什么完美结局，只有你个体认为的完美结局。”路梦遥掰扯一会，才回到主题上来。 “你能不能不要像大人物那样说话？”余章咂咂嘴。 路梦遥干咳一声，“神力可以改，但怎么改？如果让欧紫霞喜欢朱大彪，完颜至就会被落下，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天生命定的一对，根本改不了。 凡间，凡人进行的所有逆天而行之事，因为宿命星镜的存在，他们的意识会被不断影响，前行的阻碍不断增加，都会失败。 将朱大彪对欧紫霞的记忆抹除倒是可以，但如果他对欧紫霞的执念太深，有可能会将他抹成傻子。” 余章再次陷入沉思。他每次遇到这种左右两难的事，拖延症都会发作。 “如果……打破宿命星镜呢？ 那朱大彪是不是就有了和完颜至争一争的勇气？ 结局也因此更改。” “你的想法还真是漂啊！不愧是写过十万字小说的人。”路梦遥郑重地按住他的肩膀，冷着脸，言语冰冷：“天庭史书《元始天尊录》有载，如果没有宿命星镜，人类就不会是万物之灵，世界的主宰不会是人类。 那时，人类可没有闲心被情感所困，后果严重程度不亚于恐龙灭绝。” “你们天庭到底有几本史书？ 那……还是算了吧。”余章先是吐出一句烂话，然后看路梦遥凶着脸，果断认怂。 “有个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其实宿命星镜已经被杨戬打破了一角，至今仍在修复中，所以凡人只要努力，仍有逆天改命的可能，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因为我母后力保，所以杨戬才只受到坠下落神台的处罚。 若按天条办事，他最轻的处罚也是被关进海底地狱门。” “你是说书的吗？我只想帮帮朱大彪……” “我在天庭只算个小神仙，但照你们人间的说法，位卑未敢忘忧国嘛。” 路梦遥收回搭在余章肩膀上的手，放在后脑勺，巧笑嫣然，“这事我不是跟你说了嘛。神力不是万能的，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能遇到我这么可爱的仙女…… 虽然宿命星镜一角损毁，但绝大部分凡人的结局，命中早已注定。” 第92章 余章认清自己，放弃华清 “命运啊，好深奥的词。 既如此，那朱大彪就只有认命了。”余章无奈地叹息一声。 “你现在，还不到可以影响别人命运的地步。先拯救自己，操心成绩吧，其他一切随缘。”路梦遥道。 “放心吧，努力了一个寒假，成绩怎么可能不优秀呢？”余章露出自信的微笑。 旋即，他站在成绩榜前，望着自己436分，25名的成绩陷入了沉思，表情沮丧、震惊。 其实中等成绩，和他之前各个垫底的科目比起来，进步已经算是很不错。 学习，虽不能一步登天，可也不会慢如蜗牛。 余章并不是能举一反三，过目不忘的天才，他很平凡，甚至是平庸。成绩之所以能爬到班上平均水平，百分之九十都要归功于坚持。 但他同样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啊，怎能甘心如此成绩？ 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继续默默努力，静待厚积薄发的那天了。 路梦遥刚走上来，却不看成绩榜，目光直勾勾盯着余章。她见他面色铁青，故不好意思问他成绩，怕扎他的心。 余章这才将目光投向榜尖。 第一名固若泰山，仍然是何言心。 路梦遥在上学期期末考试中成绩几乎垫底，可她这次的名次却如喷泉般上冲到了第二名，只比何言心低了两分，给人一种坐过山车的感觉，很是教人意外。 成绩榜再往下的，余章没有多看，因为不在意。 余章抖抖身子，振作精神，强行挤出微笑，看向身旁的路梦遥，“恭喜你啊，成绩终于正常了。 甚至这次考试，是你最接近何言心成绩的一次。如果英语科目不拉你十六分，这次考试的第一就是你。” 路梦遥倒是对此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只有余章。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伪装一下。 在意余章，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考的才是最好的！论进步，没人比你更多！”路梦遥和颜悦色地对余章说话，顺带当着众人面拍了拍余章的屁股，搞得他一脸娇羞，似乎是从路梦遥的话中感受到了成绩进步的喜悦。 …… …… 谢诗雨走进教室，班内同学仍然对月考成绩聊的热火朝天。 经过脑筋急转弯一事，谢诗雨在班内的威望无疑下降，给同学们留下了温文尔雅的友好印象，所以他们有胆量如此调皮。 谢诗雨倒也不急，这丢小事于她而言没啥，同学们又不是真的揭竿起义…… 她两手抓着英语书，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教室里瞬间便安静下来。 “上课前，先讲件事。学校方面安排了体育、美术方面的艺体班，要学艺体的，在科代表贝萌萌处报名。 学艺体的好处，就是将来配合高考分数，能轻松考上较好的大学，学习成绩较差的同学要郑重考虑。 当然，这会占用你们周末的休息时间。 余章，你听见了吗？这无疑是你的一次机会，可要狠狠把握住。” 谢诗雨看向正望着窗外发呆，单手托着下巴的余章。 “啊？听见了。”两秒后，余章似懂非懂地回应道。 “那现在开始上课。”谢诗雨言简意赅。 课后。 谢诗雨离开教室，路梦遥依然像往常一样，回身盯着余章看，不需要任何原因、理由，似乎是本能反应。 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两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 十五秒后，余章眯着眼睛，左手揽着腰肢，右手食指刮刮下巴，道：“你看我干嘛？” 路梦遥学着他的样子回应：“那你干嘛看我？” “额......没看你，我在想要不要听谢老师的话，报名去艺体班。 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的，又看不见你。 再说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余章理性辩解。 路梦遥听了余章这席人话，真想一掌将他桌面掀翻，再一脚将他踹倒，用膝盖摁住他，然后往他嘴里灌十瓶老干妈...... 可她只是闷哼一声，转回身子，不再搭理余章。 路梦遥从来不跟余章吵架，因为她在微博上看杨戬小号发过一篇实验论文，标题是【现代一百队吵架和一百队不吵架的情侣，哪方走到最后的几率高？】 实验中，吵架的情侣有九十三队分了手。而不吵架的，则有五十六队。 末尾处，是杨戬发出的另一篇论文，【人为什么要学习？因为增强自己是比钱还有用的，解决感情问题的最好途径。】 路梦遥看了一下，虽然看不懂，但觉得写的挺好，将之发给了余章。 那时，余章快速地回应了她： 没有感情，不就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学习了吗？ 恰巧，感情，我正好没有。 路梦遥尬笑一下，思绪回归正常，继续开始生气。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情侣不吵架分手率还能这么高，但她还是能看明白，吵架导致的分手几率比不吵架高的多。 所以，路梦遥对余章不识好歹的骚话可谓是能忍则忍，一忍再忍，不能忍还忍。 余章慧眼识人，一眼便看出沉默不语，忽而惨笑一声的路梦遥心情相当郁闷。 若换做以前，他肯定是不会管她的。 可余章现在知道路梦遥是天庆公主下凡，无私奉献地帮了自己那么多。如果对她还像以前那样，知恩不图报，那自己都得刮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其实，你还是挺好看的......” 余章知道夸人会让她开心，可他和路梦遥一样，都看不出对方的优缺点。这倒不是路梦遥的优点不好找，而是余章不想无脑吹捧。有了这个限制，他脑子里的词就很有限了，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路梦遥疑惑，难道这货开窍了？ 该死！我现在难道不应该开心吗？疑惑个什么鬼！？ “就好看，没有其他优点？”路梦遥得寸进尺。 “......当然有！”余章上牙咬下牙，吐出一句话： “你长的矮。” “长得矮算优点!”路梦遥几乎是用吼的。 余章无愧于逻辑鬼才的称号，他露出一脸认真的样子，道：“你长的矮，我俩站一起时，不就显得我高了吗？ 当然，不止是我，和你并肩而行的人都会因此受益。 难道，这还不算优点吗？” 路梦遥回头，捂住眼睛叹息一声，心想这余章脑袋真是被驴踢过。有这么安慰女孩子的吗？ 此时，贝萌萌突然从前排走来，一脸冰冷地盯着余章，盯的他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喂，你报不报艺体班？ 想好，下个星期一告诉我，过时不候。” 贝萌萌说完这句话后，便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她这么做，是想让全班同学看见，自己并没有公报私仇，给全班同学一种大义凛然的形象。她总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注重形象。 以往，余章看见贝萌萌，无论自己心情是好是坏，都会挤出微笑面对她。可他现在再也不会对她露出一丝微笑，这是他作为独立个体存在的尊严。 仇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而现在所谓仇人，往往是曾经互掏心肺，或者是单方面掏心肺的好朋友...... 如果想和仇人和解，却和解不了，那就让仇恨再深一点。让自己彻底绝望，反而是对自己的一种善良。 周末晚。 余章和路梦遥各自挎着书包，走在那条两旁矗立着并排垂柳树的小道上，连串小灯斜挂在垂柳的枝丫上，闪着七彩的光芒。 余章无数次幻想过一幕。 漆黑如夜、人山人海的舞台前，他穿着领口里衬着黄金的黑色西装一步步踏上舞台，聚光灯跟着他健稳的步伐缓缓移动。他站在人们面前，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注视他。他每移动一步，聚光灯、众人目光聚集的焦点就跟着他移动。 站到台上的理由和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 那个人既能接受孤独，享受孤独，也不再社恐，身如蝼蚁，却仍然俯瞰蝼蚁般的众生。 他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目标、最卑微的梦想，全力以赴。 人们以他为榜样，为他喝彩，却只能看见他那双幽暗的冷眸中透出冰霜的寒气。 这样的机会有吗？ 有！ 那就是考上华清！ 天华中学已经有十几年没人考上华清了，如果有人能考上，无疑会成为毕业生代表，走进挂着大红花的礼堂发言。 可是余章能考上吗？ 十几年天华中学都没人考上，其中难度可见一斑。 而余章，当然可以考上！ 在哪？ 在梦中！ 余章脑海中又一次经历了这样的奇思妙想，而幻想结束后，他不得不接受残酷现实。 “我想清楚了，周一就跟贝萌萌说，报名学美术。” 路梦遥不知道余章的幻想，但她知道余章有考上华清的梦想。在美食街时，余章亲口对她说过。 不可能有学生没有这个梦想吧？ “报名艺体，高一再无周末，从高二开始就要分散正常的学习时间。如果正常，将来只能报考艺体学校，注定和华清无缘了。你确定？ 我挺希望你能考上华清的，哪怕考不上，试一试也总是好的。 高考不是能填两个志愿吗？可以考不上华清，但要有考华清的勇气和毅力，为之拼搏。 平庸的学渣中突然冲出一头皮毛光亮的黑马，光速超越奔跑在前面的、所有种类的马，那一幕想想就帅。” 虽然路梦遥之前因为余章的直男发言很生气，但生气归生气，余章认真的时候，路梦遥还是很认真的，她总是能跟上他突然冒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脾气秉性。 “考上华清的难度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连你都希望不大，我又哪来的希望？ 何言心如此成绩，却总是差华清十好几分，更不要提我这种妄想成为学霸的学渣了。 做人啊，还是首先得认清自己。 一切的梦想，都要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实现。” 路梦遥点点头，表示余章的话很有道理。 帮助余章考上华清，并不是路梦遥非做不可的事。很多人考不上华清之流的学校，人生也不一样能过的幸福美满吗？ “我也认清了自己。反正我也没把握考上华清，不如跟你一起去学美术。 是金子总会发光，并不是只有考上华清，未来才能可期。” “想好就不要后悔。我可没有带坏你啊，完全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余章生怕班主任再来找自己。祸害路梦遥的罪名，他实在是不敢担当。 “你也一样，”路梦遥微笑回应。 第93章 一切皆在计划中 艺江南天景文苑，楼王。 水神共工在沙发上葛优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唐柚每天早上起床，为杨优优打扮好，梳好辫子，准备带她去上学，牵着她走到客厅看见共妹子的第一句话就是：“杨戬！你每天出去鬼混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带到家里来…… 今天我一定要和你离婚！” 共妹子人美心善，真担心唐柚被杨戬用神力洗脑洗傻了。 不过她小命就在杨戬手上，也不敢出手帮助唐柚。就算敢，也没这个能力。 杨戬在很久之前就和唐柚分房睡，虽然唐柚坚持，但他有看管水神共工，防止她抓走余章的要务在身，万万不敢有所怠慢。 一起睡，睡个天昏地暗，余章被抓跑了都没人管。 杨戬对此，实在是没有信心，所以干脆从根本上解决，直接分房。 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要水神共工在人间存活一天，余章就依然有被抓走的风险。 杨戬很想除掉她，可首先得找到她的镜影分身，不然唐柚和杨优优就有生命危险。 比起余章，杨戬还是更担心唐柚和杨优优。没有十成的把握，他绝不会选择冒险。 共妹子又何尝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呢？幸好当时她果断下定决心，念头一动，令镜影分身自爆化为虚无。 如果镜影分身被杨戬天眼找到，他未有忌惮，共妹子本体绝对会被他抹除。 虽然共妹子不能动手，但杨戬无疑也被束缚住，只要找来帮手，抓走余章仍然有希望。 共妹子已经思考出了对策，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出现。 杨戬穿着一身海绵宝宝睡衣，揉着鸡窝头，推门而出，看着一身火药味的唐柚，已经习以为常。 “先带优优上学去，这事等你回来再吵。”杨戬打着哈欠道。 唐柚冷哼一声，牵着杨优优的手夺门而去，“等我回来，如果看见她还在家，那我就走。” 唐柚带着杨优优离开，共妹子强撑精神冲她做了个鬼脸，于是她关门时将门板狠狠一摔，似是在发泄心中不满。 她当然猜到，杨戬和共妹子的关系不一般，可那能怎么办呢？唐柚爱杨戬，已经爱到了堪称变态的地步，心想他玩够了，应该就会让她走了。 其实，杨戬这一世冰清玉洁，名义上的女朋友也只有谢诗雨一个。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猜测，也只是因为唐柚太过于患得患失。 当然，也是因为事实太玄幻，她一个凡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真相。 共妹子看向杨戬，道：“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高中生，将自己家搞成这样，有意思吗？我劝你最好放了我，不要多管闲事。” 杨戬环抱双手，靠在墙上，“为了不切实际的安乐永生梦，你这样又是何必呢？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不如被我的两刃三尖刀刺穿，反倒落个痛快。” “我的梦想，你这种人怎会懂？” “我的抱负，也不需要你这种人懂。” 共妹子早知道和杨戬讲道理讲不通，可她还是会尝试。如果能达成和解，自是最好不过。只是可惜，杨戬的心始终在余章身上。 自从共妹子上岸后，就不止一次认为，在杨戬心中，余章比路梦遥还重要。 即便她存活了千年之久，心思缜密，眼光毒辣，也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余章这个背景低微，转世平庸的人会让他这个堂堂的司法天神如此上心。 “还我人生自由，一直被你监视，才真正和死了没区别。”共妹子说出句气话。 “自由？你和我谈自由？”杨戬嘎嘎一笑，“我什么时候没给你自由了？我有说过不让你离开的话吗？” 杨戬从冰箱中拿出一瓶勇闯天涯，咬开瓶盖，铛一声敲在桌面上，“全部喝完你就可以走，今后你抓谁，我都不会管。” 酒中掺杂着封禁神力的宝莲灯灯油，共妹子早在荒岛遇到火神祝融时就推算而出。 如果自己喝下这酒，保不齐会落地跟火神祝融一样的下场。 但如果不喝，那无疑就错失了可以溜走的机会。 好在杨戬是言而有信之人，共妹子并不担心自己喝下这酒后他会食言。 她现在开始思考，神力被封禁后，该如何抓走余章，又该如何加速冲破封印。 两秒后，共妹子果断拿起酒，一饮而尽。 旋即，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爽，传遍全身。 之前通过水镜玄珠，修炼神技镜影分身后损失的千年修为完全补充回来，甚至多加了五百年道行，并且习得神技—— 禁凰术 顾名思义，这是禁忌类暗系仙招，提前施加在天庆公主身上，可以让她无法释放九尾金凰变。 掺杂在酒内的依然是宝莲灯灯油，但却是纯正的宝莲灯灯油，并没有被杨戬逆练过。 如此，天庆公主便失去了最有力的底牌，共妹子可以在神力方面盖压她一筹，不会再出现上次那种抓到余章却又被她夺回的一幕。 感受到体内神力的变化，共妹子心中不禁对杨戬忌惮更深。杨戬到底是帮她的，还是站在路梦遥与余章一方，她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杨戬走到大门处，将之拉开，阳光照在共妹子暗淡的脸庞上，温暖惬意。 “别多想，别犹豫，我当然是来帮你的啊。”杨戬嘿嘿一笑。 …… …… 共妹子离开艺江南天景文苑，却没有着急前往天华中学抓余章。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需要再暗中观察观察。 如果杨戬是在利用“神仙不能在凡人面前使用神力”的天庭规则，诱骗我出手，然后天庭执法队来个黄雀在后，那不是完犊子了？ 杨戬自己找不到共妹子的镜影分身，可不代表天庭执法队找不到。他们可是装备了天庭最先进的神力追踪器，只要共妹子违规使用神力，那么她包括她的镜影分身都会被天庭执法队一网打尽。 共妹子生性谨慎，非逼不得已，不会以身犯险。 而这一切，其实都在杨戬的计划之中。 他早就运用天眼神力窥探了未来，共妹子会找凡人，帮助她抓走余章，而她始终稳居幕后。 杨戬并不能窥探到全部的未来，在他的视野中，共妹子找到的凡人只是一个朦胧不清的影子，他根本无法分辨。 而杨戬当然是不希望事件脱离自己掌控的，所幸他干脆为共妹子找了一个。 这个凡人，并不陌生，正是之前和路梦遥余章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毛刀疤胖子，白狼。 他和之前拉火神祝融上直升机的飞鹰一样，都是杨戬为余章和路梦遥安排的“爱情神启”。 共妹子一个人在城市里闲逛，思索破局之法，但她从黄昏思索到深夜，也没有任何头绪。 办法倒是有，那就是再次献祭自己的修为给予水镜玄珠。但是这种手段极其不稳定，修为献祭少了没用，献祭多了又亏。 神力对于神仙，就像是钱对于凡人。共妹子虽然是果断的人，但也不傻，非气急败坏，否则不会再使用献祭之技。 共妹子站在漆黑的河边，吹着冰凉的海风，长袖短裙黑高靴，大片如雪般的肌肤裸露，柔顺的长发随风飘摇，耳边不时回响着浪拍海岸之声。 关键是，只她一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头戴墨镜的白狼将鼓起的啤酒肚按下去，扣紧西服纽扣。 穿着花格子衬衫的瘦猴招招手，身后一群黑衣人，皆从严肃姿态转化为奸诈之相，按原计划行事，迈着妖异的步伐朝共妹子走去。 第94章 东倒西歪睡梦拳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妹妹一个人，独自走在寒风中，可感孤独寂寞？不妨让我们这群君子来陪陪你。”白狼展露出的问话姿态，像极了流氓地痞。 共妹子听到这首诗，本来心里还有点隐隐的小期待，以为自己那被冰封千年的爱终于要解封了，结果回头一看…… 真令人失望！ 不过，她正思索怎么抓余章，机会就主动送上门。真是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就会打开一扇窗，瞌睡到了送枕头。 如何收服这群小弟，让他们为自己办事，就成了共妹子现在思考的问题。 直接动用神力，最为简单不过。 但显然，白狼还没有到共妹子不惜冒险，在凡间动用神力的地步。 虽然没有神力，可共妹子好歹也是神仙，有一万种方法能收拾他们。 就算单凭武术，共妹子也能轻而易举将他们打的溃不成军。人老成精，共妹子毕竟也是活了上千年的大人物。 共妹子正犹豫着，白狼却没打算和她废话，当即释放暗系攻伐凡招【龙爪手】，直击两大要害。 “嗯？不讲武德？果然真君子！”共妹子好歹也是活了辣么久的人物，对付这些小混混的花拳绣腿，绰绰有余。 三下五除二，表情色咪咪的白狼就被共妹子反手制服，哀嚎声连连。 当然，其中不乏白狼放水的缘故。 瘦猴等众小弟，对共妹子表现出的实力并不意外，可杨戬在那之前已经通知过他们，微信发给他们共妹子的详细位置，要他们在尺度之内调戏她，所以他们还是表现的很意外。 共妹子并不知道自己的鞋子被杨戬植入了追踪器，还以为一切灵异事件都是杨戬的无边神力作祟。 真是不怕神有神力，就怕神懂科技。 不过此次事件，共妹子并未联想到杨戬。自己如此年轻貌美、风度翩翩，吸引一些企图违法犯罪的好色分子不是很正常吗？ “服不服？求饶我就放了你。” 共妹子的打架经验和欧紫霞无异。虽然她表面活了几千年，可其实和天庆公主一样，大都虚度光阴，对比人间女孩的年龄不过一二十岁。 “错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白狼试图挣扎，全然无效，心想她不愧是杨戬一样的神仙，而后果断认怂。 不过杨戬交代他们，说调戏水神共工后，任凭其差遣，暗中我再联系你们时，白狼就有点不懂了。 之前和路梦遥的遭遇也是，简直莫名其妙。 但不懂归不懂，杨戬的话，无疑就是命令，黑衣刺客要做的，只有执行。 “叫声水姐，饶了你。”共妹子不止学到欧紫霞的招式，更学到了欧紫霞的精髓。 士可杀不可辱，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白狼怎么可能甘受侮辱。 “真过分！看我今天不让你跪在地上叫猴哥！”瘦猴看出白狼的难堪，出手帮助。 画面一闪，共妹子一手反抓着白狼的胳膊，一手反掰瘦猴的手掌。 “错了错了错了！水姐水姐水姐！你还犹豫啥！还不快叫？”瘦猴飞速吐字，对着白狼大吼。 共妹子的手段疼痛，教他一秒钟都难以忍受。 白狼就不一样，虽说他知道身后的女人是神仙，但就不信神仙有多了不起。 任凭差遣？那也要有差遣我堂堂白狼大教官的实力才行。我倒要看看，你有杨戬的几分实力。 关键时刻，白狼违背杨戬的命令。 “你们愣啥，还不快上！难不成是来打酱油的吗？”白狼对众人吼道。 黑衣人们忐忑不安，互相交换目光。 他们并不像白狼，知道真相。两个大男人摆不平一个女人，实在匪夷所思。 “谁摆平这女人，今年的麻辣猪腰子，我全包了！”白狼语出惊人，暴利以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即就有一人抄起拳头，露出狰狞的表情，咆哮着冲向共妹子。 其余人等，也不甘落后，发出气势磅礴如熔岩巨兽大招般势不可挡的攻击。 “我看谁敢跟我抢！” “滚吧你！猪腰子是我的！我的！” 有两个黑衣人，还未冲到共妹子面前，就互相缠斗起来。 这足以看出猪腰子的份量。 白狼为了摆平共妹子，可真是下了血本。 但这有用吗？ 没有。 共妹子可是远古大神，怎会因为这样就输给区区凡人的雕虫小技呢？ 只见她甩开白狼与瘦猴，以梦系控制仙招【东倒西歪睡梦拳】随意戏耍众黑衣人。 冲上来的第一人，被共妹子光速一拳打在脑门上，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倒是他旁边的人，眼一闭腿一瞪，陷入睡梦，扑倒在地打起了呼噜。 堂堂仙招，又怎是凡人能看懂，能抵抗的？ 共妹子使用此仙招，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只要不闹出人命，天庭方面根本觉察不到自己在凡间使用了神力。 中了共妹子一拳的这人，喉结缓缓上下滚动，当他看到身旁的人倒下时，才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献祭兄弟们，来让我取得最终的猪腰子了。】 他仰天发出一声悲鸣，挥出愤怒一拳，眼看就要命中共妹子之时，沙包般大的拳头却悬在半空中，无法寸进半分。 “这拳，有毒！” 旋即，他扑倒在地，死不瞑目般闭上双眼，打起震天响的呼噜。 “还有谁？”共妹子傲然挺立，背负双手。 一时，众人皆感惶恐，往后大退三步。 “妖术！绝对是妖术！” “想不到，这妹子生的如此乖巧，出手居然如此恶毒。” “110，快打110！” 共妹子哈哈一笑，“这世间哪有什么妖术，不过是一丢小小的魔术手法罢了。 生而为人，你们难道不应该相信科学吗？” 众人皆梗塞，喉咙里像塞了块砖头，无语至极。 “从现在起，听我命令，为我办事。 如若不然，我就实现你们的春秋大梦。” 如此有力的威胁，众人皆恐惧不已，只得任凭仙人驱使。 …… …… 共妹子静静坐在天华中学校门外的二楼奶茶店，滋溜溜地吸着雪顶草莓奶茶，透过玻璃窗，密切监视一切。 她乔装打扮，将自己伪装成密不透风的暗夜杀手，鼻梁上的星星墨镜反着刺眼的白色光点，犀利无比。 从中午到下午，她在此已经等候了足足五个时辰。只要余章返校，出现在校门口，白狼等人就会不惜代价将之劫走。 路梦遥会阻止？ 路梦遥相比于共妹子而言，还是太嫩了，武术什么的甚至不如凡人，如果不使用金簪，那白狼等人收拾她绰绰有余。 正常情况，余章被白狼等人劫走，只需片刻功夫，共妹子就能带着他离开沙雕市，就算路梦遥反应过来，使用金簪，也是来不及。 当然，共妹子依旧不知道，自己的左靴里被杨戬塞了追踪器，右靴里被杨戬塞了窃听器，和路梦遥一样，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杨戬的监视之中。 抓捕余章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是在大门口，而是在去往门口的泥泞小道上。 这条路是靠人踏出来的泥路，像小河一样汇到大海，中间有一段无人区，周围栽种着茂盛的花草树木。 早在共妹子在天华中学当代课老师时就注意到了，余章和路梦遥每次都会走这条人烟稀少的小路。 果不其然，在共妹子犀利的目光中，余章和路梦遥再次从那条小路出现。 白狼收到共妹子微信传来的语音消息后，立即动员瘦猴等人，冲向目标区。 路梦遥正和余章开着冷不丁的玩笑，说以后等你挣到钱就包养我，我在你后方做你的贤内助什么的，白狼等人就像情敌一般闻风而来。 “嗯？这人长的好像灰太狼，不对，小白狼？我好像在哪见过，怎么想不起来呢？”路梦遥对白狼等人指指点点，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心怀不轨。 余章心想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显他们是来找你报仇的，怎么一点都不慌呢？ 【没事，你不慌，我也不慌。 反正他们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我。 堂堂的天庆公主，总不可能连这几个凡夫俗子都收拾不了吧？我就在一旁看戏就行。】 紧跟着，余章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对白狼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乖巧的靠在一旁。 路梦遥真心无语。 突然她觉得，自己暴露神仙身份给余章，是件坏事。如果不暴露，起码他还会像个男人一样站在自己身前。 【难道这是，做好了吃软饭的觉悟？】 根据人性化的天条规定，神仙若在凡间有生命危险，则可以在小范围内使用神力。 路梦遥打算悄悄使用金簪，收拾他们，却不知，共妹子早就已经破罐子破摔，开始明目张胆的使用神力。 只是共妹子摔罐子，还不敢摔的太用力。不然她会直接出场，和路梦遥神力对决三百回合，然后劫走余章。 路梦遥周围的空气中，忽而生出蓝色的波纹，缓缓缩小，覆盖全身。她从胸前掏出金簪的动作，仿若定格。 这是共妹子提前布置在此的水系控制仙招【全息静止领域】，只是换了种形式，变得宛如陷阱一般。 “余章，快跑！”路梦遥以腹发音，吐字不快不慢。 “跑？我跑什么？他们难道不是来抓你的吗？”余章茫然。 旋即，他偏头一看，白狼等人的目光都像二哈一般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盯得自己一个冷颤。 “我靠！难道你们是天网公司派来的终结者？以后我孩子会很牛逼，所以你们要将我终结在此？”余章脑海里全是骚话，但他动作也不慢，当即紧急避险，直线往公路疯跑，一脚八十根小草。 第95章 女人都是这样子滴 余章的速度很快，甚至比上网被警察抓的速度还快。 可惜，他毕竟没经过锻炼，身体算是虚弱，不可能跑赢久经锻炼肌肉炸裂的白狼。 白狼逐渐加速，甩掉身后众人，按住余章肩膀，此时余章刚好一步踏上公路人行道，共妹子监控视野的死角。 可惜，公路上既没车，也没多余的人，无人能对余章施以援手，只能仍人宰割。 “你小子，就是余章？” 果不其然，白狼开始明目张胆的放水，就是不将餐盘上的余章给共妹子呈去。 余章听闻白狼此话，脑筋飞速转动三百下。 【不认识我，追着我跑？ 哦对，上次我戴着帽子，他还没看到我正脸，路梦遥就被我救走了。】 “我是余光耀，余章是我弟弟。”余章说谎的技术并不怎么样，但白狼就是愿意被骗。 “你当我傻？余光耀能和路梦遥走一起？ 哦对，余章和路梦遥的关系好，所以他哥余光耀和路梦遥走一起也不奇怪。 你走吧。” “嗯？”余章感觉莫名其妙，人都没认清，就狂追，疯了？ 他怎么知道路梦遥的名字？ 果然，他是来对付路梦遥的。 可是，他对付路梦遥，追我干嘛？追到了，又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好像挺了解我的？ 余章思考万千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走了，路梦遥定然无法脱身。看她那样应该是中了传说中的定身术，要怎么救她呢？ 白狼是杨戬安插的间谍，可瘦猴等人不是，余章犹犹豫豫的同时，他们已经追了上来。 “快抓住他，交给女仙人！”瘦猴大喊。 白狼无语至极，心说你还真给她办事，一点眼力见没有，没看见我打算放他走吗？ “搞错了，他是余光耀，不是余章。”白狼摸摸脑袋。 “怎么可能？我们见过他啊，就在那个小雨纷纷的夜晚，你忘了吗？”瘦猴挺起胸膛，义正言辞。 白狼仍呆着不动。 余章心系路梦遥，也呆着不动。 “好，你不抓，我抓！”瘦猴一副着急向共妹子请功的样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白狼这时才意识到，这不是好兄弟瘦猴叛变，而是好兄弟遇到了‘爱’。 可惜，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事。 余章和路梦遥是命中注定，但其他神仙和凡人，那就只能叫碰巧相遇。 何况是一个凡人的单相思，这种爱卑微的如同蝼蚁般。 白狼正想伸手按住瘦猴，不料突生变故。 一辆黑色奔驰，拉着低鸣的吼声迅速接近。 车门缓缓打开，一只36码的彩色aj，映入余、狼、猴三人眼帘。 余章见到来人，仿佛看见救星，急忙躲在她身后。 大男人躲在小女生后面，余章并不觉得羞耻。 习惯就好。 实事求是，承认女生比自己强，才是真男人该有的样子。 这也是需要勇气与格局的。 欧紫霞超级讲义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很自觉地将余章护在身后。 她性格如此，自然是受到了完颜至不少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劝你少管闲事，好自为之，不然下场就是这！”白狼眼疾手快，猛地将瘦猴的花格子外套撕成碎条。 场面一时尬住。 片刻后，瘦猴理解了白狼的举动，干脆将花格子衬衣脱下，将之撕成条纹码，恶狠狠摔在地上。 白狼捂着嘴，干咳两声，“怕了嘛？小姑娘，怕了就最好识趣点。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啥事都没发生。” 虽然白狼嘴上这么说，但他在心里却是在狂吼：“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要丢下余章啊，这可是我还清杨戬恩情、证明自己能力的大好良机。” 欧紫霞见两人奇怪的耍横姿态，嘴角不免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怕？我欧紫霞会怕你们？ 本大小姐出门，怎么可能不带贴身保镖？我劝你们不要惹怒车上那人，他可是醉拳、泰拳双冠军，一身肌肉精炼如钢铁，一拳就能打死狗熊的存在。 在他下车前，我劝你们先离开，医药费我家当然赔的起，前提是你要有命拿。” “嘎嘎嘎！！” 瘦猴听闻欧紫霞的话语，心中暗讽连连。 真是无知者无畏，论武术，狼哥输过谁？狼哥可是在地下拳馆打了三年多的人，甚至生死都置之度外，听闻外界的虚名再盛，又怎么比得上亲眼所见？ “李管家！”欧紫霞吼声起，奔驰车身随着这声响缓缓震动。 未知存在皆令人恐惧，余、狼、猴三人不免都有些心悸。 轰！ 奔驰车上的枯槁老头，一脚踩下油门，呼啸离去，将欧紫霞和余章都留在此处。 嗷呜~~ 旋即，欧紫霞鎏光金色的huawei p50 pocket响起阴森铃声。 她不慌不忙将之从包里拿出，展开。 短信上写： 小姐你大可安心，我一定会叫人回来救你的ovo 余章偷瞄一眼，浑身冷汗，只想找个机会赶紧跑路。 忽然，他转身打个喷嚏，回头一看，欧紫霞已经离他五十米远，正向他友善招手。 瘦猴将魔手伸向余章，却被白狼一把拦下。 余章脸色发白，双腿发抖，跑的却一点都不慢，转瞬间就和两人拉开距离。 此时，其他黑衣人等，才姗姗来迟。 这是瘦猴的吩咐，毕竟抓余章讨好女仙人的机会说不定就这一个，当然要吃独食，自己好好把握。 只是白狼这个快当他姐夫的男人，未免太没眼力见，像不要命那样追余章，老早就将其他人甩在后面。 以瘦猴为首的其他人都围着内奸白狼，如果他拿不出理由，恐怕大哥之位难以保住。 水神共工何等存在？睡人不眨眼的魔头! 之前被她睡过的几个男人，现在还躺在医院床上，靠输葡萄液苟活。如果不尽快抓住余章，这些人性命堪忧。 瘦猴叫其他人慢点跑，也是出于对自己的信心，毕竟余章一个16岁的孩子，能跑多快？当时他看白狼就快追上余章，脑海里已经在想怎么才能说服白狼，使他将功劳让给自己。 却不知，白狼竟将余章硬生生放走。 要不是瘦猴顾忌他是自己姐夫，而且自己打不过他，早就拳脚相加了。白狼此举，放走的可不只是余章，还有那几位被睡弟兄的性命，和自己的幸福前途。 白狼意识到周围咄咄逼人的目光，却不慌乱，只是大笑三声，而后道：“各位兄弟，我此举自然是为了大家着想。 那女人会法术，谁敢确定她是神仙还是妖魔？神仙从来都心慈手软，没有理由抓凡人，她是妖魔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她是妖魔，那待我们抓到余章后，她会做什么？自然是杀人灭口。 放走余章，我们不仅能保住性命，而且被睡的弟兄也能睡的安稳。” 众人皆恍然大悟。 “白狼大哥，果然心思缜密，我强子第一个服！” “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 “是啊是呀，也就这样，才能让那些在做梦的兄弟们重新清醒。” 唯一板着脸的人，就是瘦猴。 他太了解白狼这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先搬出一大堆教人听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理由就是理由，和要做的事情什么关系都没有，白狼如果说谎骗人，其他人也会信。 白狼自然察觉到了瘦猴的小心思。他跟着杨戬混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对人性没点深刻了解呢？ 他先是安排其他人去嗦猪腰子，而后轻拍着瘦猴肩膀，大义凛然地说道： “猴子啊，哥也是男人，你的想法哥都懂。 你想想，如果直接完成那女仙人交给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太草率了？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完成，为什么她不来，要用那些被睡弟兄的生命威胁我们，让我们帮她？” 瘦猴苍白的气色，变得有些红润，表情也逐渐舒缓。 白狼收回放在瘦猴肩膀上的双手，将之背负，然后傲然挺起胸膛。 “慢慢来，将在自己掌控中的小事件发展到无限大，扮猪吃老虎，更能体现出你的重要性和你男人的魄力。只有这样，你才有一丝机会，让女仙人让对你另眼相看，拿下女仙人的心。 女人都是这样子滴，一旦男人能做到她们想做却做不了的事，就会对其产生盲目崇拜。你能做的，就是将这段距离拉长，依托女仙人对你的崇拜感，一步步走进她那被尘封的内心。 为兄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你好啊。 你，悟到了吗？” 树上的夏蝉疯叫着，五秒后，瘦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96章 碧玉玄水刺 路梦遥被水神共工的【全息禁止领域】所束缚，保持着尴尬的姿势，额头上逐渐冒出冷汗。 她真后悔，当初学法术都是差不多。 定身术路梦遥当然学过。 高级的定身术远程施法，法力越高，神仙对该法术越精通，施法距离越长。低级的定身术，譬如【葵花点穴手】，则是近身作用，凡人学之，则可不败于天下。 定身术的解开方法有两种，一是神仙自身法力高于施法者，凝神聚气汇丹心以破之。二就很是麻烦，不仅需要将全身神力汇聚丹心，还要周转浑身上下362个穴位，才能突破。 简而言之，法力够高，莽就完事。法力不够，按部就班。 362个穴位，每一个穴位都是10cm厚的一本书，路梦遥看着就头疼。花时间学这，不如看小说享受生活。 再者，法力的强大才是根本。路梦遥向来抓重点，对于法术这种细枝末节，并没多大兴趣。 所以她一时对此法术奈何不得，懊悔不已。 可路梦遥不会解定身术，并不代表她不会其他法术。 天庆公主算不上大神级别，但也绝不是小神仙，藏着三五个高级法术傍身，再正常不过。 只要水神共工出现，对路梦遥释放神力，路梦遥就能将她的神力转化成自己的神力，凭借这股力量解除定身术。 金仙级修行功法【移花接木】，全天下仅一本，就在天庆公主的瑶池宫中垫桌脚。 这是她千年前，18岁成人礼时，玉皇大帝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移花接木】修行至登峰造极，可强取转化金仙之下所有存在的神力，无论是攻伐、防御、控制、亦或是变化。 神仙，分为浊仙、人仙、地仙、天仙、金仙五大级别，修行功法，法宝仙招皆如此。金仙在神仙中就是凡人中的皇帝级别，就连玉皇大帝都得敬重三分，【移花接木】的分量，可见一斑。 但路梦遥秉承着差不多的理念，只学习了转化攻伐型神力，甚至不能强取。若水神共工对她只困不打，那她还真没办法。 幸运的是水神共工并不知道路梦遥拥有此功法。 水神共工考虑到杨戬和天庆公主是意外因素，抓余章如果有变故，那一定和两人有关，所以当白狼等人去追余章后，她就离开奶茶店，按照原本计划，欲优先说服路梦遥。 这个说当然是指物理上。 水神共工知道，路梦遥是唯余章主义者，无论自己开出什么条件，用什么完美理由，只要涉及到余章的离去，她就算丢了命，也肯定不会同意。 她打算退一步，告诉路梦遥，自己并不是抓走余章，以他为筹码和龙族置换水镜玄宫，而是借用他，威逼龙族让出水镜玄宫。 路梦遥不同意，就先将她五花大绑。待到生米煮成熟饭，说什么都迟了。 如此，余章这一世就还有余生，不用立即身死道消，化为海域神力第一的武痴黑龙敖夜。 合法白嫖，两全其美。 可共妹子缓缓从路梦遥眼前的虚空中，恐怖如斯般踏出，沾沾自喜地告之她自己想法后，却得不到回应。 她看了眼路梦遥，发现原来是定身术定猛了，于是打个响指，让路梦遥自由发言。 “不可能。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你敢带走余章，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 我发誓，这报复你一定无法承受。” 路梦遥以优势方的语气讲话，言语绝对，铿锵有力，语气中甚至带了浓重的火药味。 水神共工眉间紧锁。 “路梦遥，神仙不骗神仙。 我都已经向你打了包票，担保余章没事，你不要太过分。” 路梦遥轻笑一声，伶牙俐齿地和水神共工讲起道理。 “在我下凡之前，海域龙族就已经被封为神族。威胁神族，就是对天庭不尊不敬。 什么远古大神，不过是将被大时代淘汰的旧神罢了，你还能算是神仙吗？为了躲避万劫，自封神力苟且在水镜玄宫，如今的神力，怕是连最差的浊仙也比不上吧？ 劝你不要自酿苦酒，月下独饮徒伤悲。跟随天庭的指引，无私奉献，才是正道。 水镜玄宫是宿命星镜一角，不是你一个人的，也不是海域龙族的，是整个天下苍生的，它迟早是会回归天庭的。你这样自私的活着，是和天庭作对，和整个天下苍生作对。” 路梦遥的话，如同狠狠插进水神共工胸口的一把快刀。 是啊，远古大神如今活着的还有几人？文明始祖伏羲、日月之父帝俊、神农大帝炎帝......因为那时的天庭没有掌控宿命星镜，神仙无法躲避每百年威能便成倍增长的灾劫，身死道消无数。水神共工和这些大神比起来渺小如蝼蚁，竟然妄图和入驻天庭的神仙一样永生。 这在路梦遥看来，是很可笑的。 她自小就被玉皇大帝灌输了命运的概念，认为万事万物都有定数，凡人尝试改变，那是因为这也在命运的范围内。可神仙就不一样，每一个神仙都该认清自己，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接受并享受命运的安排，而不是像凡人一样试图摆脱命运的束缚。 俗话说万劫不复，水神共工万劫将近，失去水镜玄宫，她积聚了千年的灾劫将会找到作用目标，在一瞬间爆发。 仅凭她的力量，根本无法度过，就像是一座缓缓逼近的大山从普通人的头顶一寸寸压下。 以天庭的角度看，达到天仙级别的神仙才能算是神仙，而天庭的神仙都是天仙级别，只有天仙级别才能享受宿命星镜带来的好处。 天仙不会死，当然不怕死。一般神仙会死，当然不想死。 依靠艰苦修行，神仙最多只能修行到地仙级别，也就如同槐树精一般。 宿命星镜出现后，成为天仙，最初是依靠当时的天庭大神点化，点化的多了，宿命星镜就开始像一个力不从心的老人那样生病，所以才有了后来杨戬打破宿命星镜一角，斩杀无数自以为拥有无限寿命就不会死亡的天仙，被玉皇大帝贬下落神台的一幕。 能逃脱宿命星镜制裁的天仙有限，这也就意味着，天仙永远是天仙，安享永生，执掌天下，其余存在，皆为棋子。 “你之前说的，让我待在凡间，以后想想办法帮我要回水镜玄宫的话是假的吗？”水神共工泪眼汪汪。 “对，假的，都是骗你的。”路梦遥露出大魔王阴谋得逞般的笑容。 “天庆公主路梦遥。你真的该如此称呼吗？”突然，水神共工呵呵大笑，笑容慈祥、温柔。 水神共工摊开手掌，水镜玄珠内，向外散发着延绵不绝的幽蓝色气息。 “哦。 什么名字其实都无所谓，二郎神杨戬也是一样，天庭的所有神仙都一样，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你们全都高高在上，你们都清高，你们什么都知道。 你们是定法者，你们执法者，你们认为一切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中，包括芸芸万物的生死。 很了不起，真了不起。 水系攻伐杀招——碧玉玄水刺！” 水镜玄珠内不断涌出如喷泉般大股大股的幽蓝色雨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无数水刺，而后全部汇聚在中央那根如针般大小，晶莹剔透的水刺上。 一怒之下，水神共工将之催动，以光速发出，射向路梦遥的额心。 这是可以穿透一切的水刺。它穿过的地方，空气被轻易撕破，发出呼啸之声，甚至连空间都变得扭曲。 第97章 论学习的重要性 路梦遥嘴角撇起坏笑，心中默念神力无极，催动草系修行兼变化功法【移花接木】。 晶莹通透的冰针在距离路梦遥额心1cm处，猛然停下，如同五岁大的小孩拿着针扎钢板，再无法寸进半分。 共妹子大惊失色。 旋即，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冰针成圆环状扩开，散出一圈圈的蓝白色气息，从口中汇聚到路梦遥体内。 路梦遥的手指，缓缓屈伸，而后猛地从胸里掏出金簪，大力紧握。 【这、这怎么可能？ 我这招浓缩的全息静止领域根本不属于定身术，而是无解的强控仙招。她的法力不可能有我高，身上也没有佛系法宝，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化解？】 事实不仅如此。共妹子低头，摊开双手一看，掌心处散出的水蓝色气息竟飘向路梦遥，自己的法力竟被路梦遥一丝丝抽走，整整五百年。 之前杨戬给予共妹子的宝莲灯灯油加成，算是白给了路梦遥。 但即便如此，共妹子也是相当镇静，表情在惊愕了一瞬的时间后，变得如波澜不惊的潭水般平静。 【就算全息静止领域被解，也没关系。 我还有禁凰术，她无法使出九尾金凰变，肯定也不是我的对手。】 共妹子一如既往，自我安慰的功夫，相当了得。 ...... ...... 杨戬两臂展开，如鹰一般紧靠纯黑色的真皮沙发。 他面前的双层玻璃桌上，摆着两副开着免提的蓝牙耳机。 两人的对话以及法力释放的唏嘘声，丝毫不漏地传入杨戬微微抖动的耳朵里。 共妹子的法力以及仙招，自然是他有意安排。 此举目的明确，就是为了给太过安详的余章和路梦遥，造成更大压力。 没办法，共妹子，堂堂的远古大神、水神共工，实在是太弱了。 如果远在荒岛捕鱼求生的火神祝融，没主动将炽炎灵珠藏在杨戬的迈巴赫内，她甚至比他还弱。 余章和路梦遥丝毫感受不到水神共工的威胁，余章甚至到现在还被路梦遥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是个凡人，不知自己是黑龙敖夜的转世。虽然他真的是凡人...... 路梦遥，居然敢在共妹子上课时拍她屁股，一点居安思危的意识都没有。 杨戬为此，真是操碎了心。 “杨戬！杨戬！”唐柚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杨戬见状赶忙将两个蓝牙耳机都关掉免提，塞进自己耳朵里。 “今天你去接小优放学，我约了美容院的人去死皮，今早起床，我在镜子里居然发现额头有皱纹。” “额头有皱纹，说明你老了。” 杨戬实打实地回话。 他心思全都在蓝牙耳机里，所以说话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呵呵。”唐柚微微一笑，“你不会老？你就嫌弃我吧，以后等你老的走不动了，坐轮椅上，我就推着你去广场，看我和别的老头跳广场舞。” 啊！！！ 杨戬正打算回唐柚骚话，忽然，两个蓝牙耳机里传来核弹爆炸般的声响，惊地杨戬跳起，将耳机飞速取下，摔在玻璃桌面上。 ...... ...... 就在杨戬戴上蓝牙耳机的一瞬间，路梦遥催动九尾金凰变的同时，共妹子使用禁凰术。 虽然九尾金凰变被成功制止，可因为共妹子是第一次使用，只禁锢了九尾金凰变的形态，并没有禁锢九尾金凰变带来的全方位爆炸增幅。 不要忘了，路梦遥的移花接木，还在持续中。 她因为学会移花接木后，两千多年再没碰过，几乎遗忘，所以忘了及时关闭，白白浪费金簪中的有限神力。就像大龙团战，上单明明有传送却以为自己的传送还在冷却中徒步跑来一样，姗姗来迟，必将崩盘。 禁凰术如一根血红色纽带那样，将路梦遥重重捆绑。 共妹子如同水井，禁凰术宛若抽水泵。共妹子的神力被疯狂抽取，路梦遥被迫饮用，像是注水猪肉，重量不断变大，体积却并未变动。路梦遥脚下的泥土，瞬间被踏出两个大坑。 因为两人都对仙招不熟练，所以产生了相当严重的副作用。杨戬实在是没预料到，这两人竟是卧龙凤雏。 侧敲旁击，这深刻告诉了我们，学习的重要性...... 不学习的后果，万分巨大，路梦遥直接为此殒命。 她栽倒在地上后，失去意识的两秒前，还不忘转个身子，头朝天空，整理仪容仪表，将双手交叠在小腹处，露出优雅的微笑。 习得九尾金凰变后，神仙会有九条命，路梦遥只是损失了一条而已，无伤大雅。 需要多少时间复活，全凭路梦遥自己决定。 激活九尾金凰变后，神仙会进入清醒梦的奇妙状态。她对这条仙招注解记得相当牢靠，所以她打算先睡一觉，做个清醒梦再说，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 共妹子虽未丧命，但神力全失，脸色惨白，变得极其虚弱，和凡人无异。 路梦遥倒下后，她拖着自己孱弱的身体离去，就连睁开双眼都十分困难，像是在网吧连通三天宵的网瘾少女。 ...... ...... 杨戬方才虽摔下耳机，但揉揉耳朵，便将之戴上。 他感到震耳，倒不是因为那两道尖叫声大，而是太过扎人，就像是指甲在钢板上划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女装大汉妩媚地拿着羽毛挠你的脚底板，直教人心里发毛。 事有意外，但杨戬控场能力极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当即，他拿出电话拨通120，说天华中学校门外，路梦遥突然猝死，急需白布。 旋即，杨戬就着海贼王内裤，蹬上黄铜色的古奇皮鞋，正欲离去。 他随口告知唐柚，说自己有要紧事处理，接不了唐优优，叫她先接了孩子再去美容院，没什么事是加钱不能解决的。 唐柚得知路梦遥突然猝死之事，倒没像往常一样无理取闹，反而很是谅解。 “记得买束菊花，仪式感一定要有。”唐柚一脸关心的样子。 “菊花？什么菊花？”杨戬站在门后，捏着门把手，回头望了唐柚一眼，满眼迷茫。 唐柚呆，“你不是去找路梦遥吗？” “找路梦遥干嘛？我去找余章，看出好戏。”杨戬愣了一秒后，夺门而去。 第98章 也没啥，她死了而已 余章紧跟在欧紫霞身后，奔跑的姿态十分狼狈，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他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片空白。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距离晚自习只有半个小时。 六点集合，属实是赶不上，免不了被谢诗雨处罚，打扫两天教室卫生什么的。 现在余章想到的，就是这。 路梦遥，他完全不担心。 她可是神，堂堂的天庆公主，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相比路梦遥的安危，余章觉得，还是被温文尔雅的谢诗雨开小灶更可怕。 白狼并没有彻底放走余章。他以为共妹子还在暗处偷看，所以势必要将这出戏做绝，正带着人不急不慢地赶来。 大胡子保安手持电棍将余章欧紫霞两人拦下。 不让他们进的原因是迟到，非得等到班主任亲自来接不可。 就算欧紫霞搬出我完叔是校长的名头也没用，憨厚耿直的老实人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吃这一套。 余章在正义的威压下臣服，求着大胡子保安通融一次。 大胡子保安对余章如此说道：“你如此面生，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我们天华中学的人。我刚看自由美利坚‘变态少年执枪冲进校园直播杀戮数十人’的新闻，保不齐你就是那种变态......身为保安，我就得为全校师生的生命安全负责！” 欧紫霞不屑地嗤笑一声，如果嘴里有水，一定喷了出来。 “一个月三千块的人，竟有如此觉悟。真的，就两个字能形容。 牛逼。” 余章的存在感一向低微的如同蝼蚁般。大胡子保安说他面生，心中产生这般怀疑，倒也有迹可循。 但直播杀人报复世界什么的余章是不可能干出来的，最多他也就产生过将那些可恨的校园霸凌者吊起来锤死的想法...... 就算他再恨，心中再痛苦，也不可能伤害无辜者。 或许，这就是衰人愤恨世界的，最多最善良最不为人知的报复。 欧紫霞正撸起袖子准备和保安开干之时，白狼带着瘦猴等人赶到。 大胡子保安虽然固执，可遇事也能分轻重缓急。他看出白狼等人沾染黑社会性质后，连忙将余章欧紫霞两人护在身后。 白狼不肯罢手，面色凶狠，带人将他们围在中央。 当然，光天化日之下在学校大门口围人，显然是气势磅礴，效用负一。 而这，就是白狼想要看到的。 “余章！你是天生的吸渣体质吗？朱大彪先前欺负你，张雅文也跟着欺负你，现在又来个校外二流子欺负你，真是不扶阿斗就服你！”欧紫霞望向余章，吐槽几句。 “额，我也不想的。你知道，我平时为人很低调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突然都围着我转。”余章摆摆手，心说这可能是因为路梦遥的出现。 有人保护，才有人欺负嘛，如果她不出现，他们又怎么可能欺负我呢？ 那顶多算是玩笑开太大。 欧紫霞心说你还把别人欺负你这种事当成好事，认为这样就能增长知名度吗？你逻辑思维上真他娘是个鬼才！ 与此同时，白狼狠狠撸起袖子，露出快要爆掉的肱二头肌。 其他人正想动手，却被白狼拦下。他故作深沉地抬起右手，像侏罗纪世界男主驯服恐龙那样示意众人。 众人交头接耳，心神领会。 有人学着白狼撸起袖子。 有人愤然脱掉短袖，抖动古铜色的八块腹肌和腹肌上形态不断扭曲的卡通人物。 有人咆哮出声，面容狰狞。 更有人三者兼备，摆出一副小boss的姿态。 可就是没人动手。 大胡子保安咽口唾沫，虽双腿颤抖，可不曾畏缩半步。 越来越多的路人，朝这聚集，在白狼等人组成的圆圈外，又组成一个大的圆圈。 “要动手吗？真的吗？就在这？”瘦猴表情震惊，额头直冒冷汗，看向白狼。 白狼沉默。 老实讲，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架就打架，白狼根本不怕，可他的打架理由听上去未免有些扯淡。 跟警察说有神仙在玩真爱养成游戏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如果没进精神病院，被判成报复社会，杀人未遂，关上几年不完犊子了？ 大胡子保安，则是已经有了献出心脏的觉悟。 如果面前的歹徒们突然脱裤子拔刀，砍向身后的余欧两人，那大胡子保安绝对会悍不畏惧地顶上去。 但显然他多虑了，白狼等人只是想表面上大动干戈地完成共妹子交给的任务，暗地里照杨戬的吩咐恐吓余章、路梦遥，让两人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就在白狼想装成一副认怂的衰样，抛出不会放过余章，逮住他绝对会将他眼珠子挖下来当台球打之类的威胁话语时，杨戬发动神力，暗中传音给白狼。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依水神共工所言，抓走余章。” 抓你妹啊！ 白狼心中仿若了一万匹草泥马在草原上奔腾。当着这么多人面绑架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真以为所有围观者都冷眼旁观，就不会有人对陌生人出手相救？ 之前他继续追赶余章，也是杨戬暗中传音所至。若不是他告诉白狼，水神共工正在严密监视，白狼才不会追余章追到校门口。 现在杨戬直接不装了，直接要求白狼绑架余章，白狼心底甚至都有些怀疑，脑海里的声音是共妹子伪装成杨戬的。 瘦猴从裤裆里掏出一把开锋的匕首，恭敬地递给白狼。 大胡子保安见此，偷偷咽了下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白狼见瘦猴递来的匕首，却是不敢接。如果失手闹出人命，那绝对得不偿失。 于是，他将匕首重新塞回瘦猴的裤裆里。 【我们是来抢人的，你竟真想杀人。是不是被那水神共工的美貌迷了心智？】 异变突生，因白狼塞到回鞘的动作太过猛烈，瘦猴惨叫一声，直接栽倒在地。 吃瓜群众：“……” “好狠，他竟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余章表情惊愕。 只有在不远的二楼奶茶店，喝着共妹子同款奶茶的杨戬，看出了些许端倪。 为以防万一，关键时候不掉链子，瘦猴身上早就被水神共工偷种下水系控制类仙招【暗许芳心】。 同一时刻，水神共工被路梦遥的仙招【移花接木】榨干神力。故瘦猴芳心破碎，气血攻心忽然晕倒，合情合理。 只是没想到，水神共工留下的这手段，没发挥重要作用便暴露而出，白白害了瘦猴的芳心。 白狼见瘦猴如此，先是大惊失措，而后醒悟。 余章身后，定有妖魔作祟。 杨戬乃天庭神仙，隶属正道，不会害人，水神共工也是如此。 他们如此针对余章，只有这个原因。 白狼想了这么多，也不过半息时间。 他照杨戬意思，又从瘦猴的裤裆里掏出匕首，刺向余章。 大胡子保安被人数众多的黑衣人强行锁住，无法脱身。 白狼怒吼着，紧握匕首，刺向余章。同时，他又拿捏死了力度，不会真正伤害到余章。 如果余章身后有妖魔，那妖魔一定不会坐视他身死道消。 千钧一发之际，欧紫霞挺胸，挡在余章身前。 终于，有些路人看不下去，稳健者报警，刚猛者冲上前，和黑衣人绞成一团。 欧紫霞和白狼的体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何况男女有别，是绝对挡不住匕首的，可她并没有害怕。 余章虽软弱，可那是在自己受了委屈的时候。如果谁敢欺负保护他的人，或者当着他的面欺负别人，那他都会像傻瓜一样出头，好像这样就是对自我的拯救。 但他并来不及推开欧紫霞，自我牺牲。 余章注意到了完颜至，就隐藏在人群当中。 做为正义的小屁孩，这种英雄救美的情况当然是要让给他来做了。 况且他和欧紫霞，本就是命运注定的一对。这种卖命的活不让给他，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是，鼻子中间贴着创口贴、握紧拳头的完颜至，盯了白狼手里的匕首两秒后，便悄然离场。 他怕了！ 之前因为插队跟朱大彪打架，完颜至受到完颜华的教育批评，致使他的思想发生转变。 【有些事，能忍则忍，没能力帮助的事，就放弃。】 白狼手中的匕首，显然威胁到了完颜至的生命。他心想，如果自己因呈一时之快而年少夭折，那找谁说理去？ 实在是弊大于利，事不可为不必为之。 就在余章疑惑完颜至为何离去的同时，朱大彪及时出现，如一座肉山一般，从侧边撞倒白狼，争抢他手里的匕首。 朱大彪的力气肯定没有白狼大，但白狼肯定不会使出全部力气。现在的他，只要离场，杨戬交给的任务，就算是完成。 为以防伤人，杨戬还暗中输送给了朱大彪和余章两人微末神力，防止他们被匕首伤害。 白狼故意和朱大彪僵持几秒，警笛声响，他便果断认怂，推开朱大彪，带人跑路。 搏斗期间，朱大彪的手掌，不小心被匕首划开一道血痕。 可他却毫不在意，走向欧紫霞和余章，关心地问了两句。 余章能注意到欧紫霞的目光，看向朱大彪时，发生了些许变化。 眼中饱含温软与欣赏。 警车抵达后，救护车匆匆穿过。 欧紫霞带着朱大彪去校医务室包扎伤口，人群也陆续散去。 余章正思索着什么，杨戬便猛地一吸奶茶，缓缓捏瘪杯子，走向他，告之：“路梦遥出事了。” 余章见杨戬如此神态自若的样子，并不担心。 堂堂神仙，能出什么事？ 余章随口问道：“她怎么了？” 杨戬丢掉奶茶杯子，摆摆手，“也没啥，她死了而已。” 第99章 吾乃……万妖毒后 余章表情冷酷，如若雕塑。 他就算大概率猜到杨戬说的是假话，也很难保持微笑。 死这个字怎么能随便说呢？怎么能让人接受？说去世或者云游更容易让人接受吧？ 虽然都是一去不复返的离别。 小时候余章父母车祸离世，让他对死这个字很是敏感。虽然他猜到八成路梦遥没事，但心间还是忍不住颤抖。 杨戬带余章来到救护车停下的地方，让他亲眼看见八个医护人员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身体格外沉重的路梦遥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期间，余章见了一眼路梦遥，她的笑容极其安详，如若白瓷塑造的洋娃娃般。 路梦遥被抬上车后，救护车的四个轮胎明显往下沉了几分。 余章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劲。 有一个说法，人死后灵魂会跟着消失，因此体重会减轻。可看样子，路梦遥体重非但没有减轻，肚子里还像是怀了一群孩子那般。 “对你们神仙而言，死是什么意思？”余章看向杨戬。 杨戬既不装腔作势，也不故弄玄虚，诚恳地回答余章：“对神仙而言，死亡，即是下一次的轮回，世间万物，都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从物理上看，这个人消失了，但是精神上，这个人还在。当与这个人有关的人或事全部消失时，下一个轮回就开始了。” 余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路梦遥还活着，在精神上？你忽悠我？神仙也会死亡吗？” “不不不，路梦遥的确是死了，已经进入了下一世的轮回。”杨戬说话藏一半，并没有将仙招九尾金凰变的作用，告诉余章。 虽然路梦遥已死，但她的灵魂并不会去往阎王殿。 施展九尾金凰变，必须要融合九尾金凰的灵魂。平时都是宿主的灵魂占据主导，当宿主死后，九尾金凰的灵魂会将之接替。 九尾金凰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太古生物，凭借求生本能，它会带着宿主一同返回生门。换句话而言，只要身躯完好，路梦遥就拥有九次从鬼门关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众所周知，神仙的身躯是不老不灭的，就算胳膊断了，也能用神力修复，何况路梦遥是玉皇大帝六女儿，危机时刻，天庭绝对会保护她，所以除非天庭毁灭，否则路梦遥是不会真正死去的。 路梦遥不死不灭，余章却是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如何能长相厮守？ 这点杨戬早就考虑到了。 通过这次意外的变故，顿时他心生一计，决定要将余章带上修仙者的旅途。 做坏事，就要做绝。杨戬此举，势必是与天庭反目。如果成功，天庭的威严肯定受损，天条定会因此大改特改。 仙女下凡找寻姻缘的案例，就不是单个，而是成群结队。 “进入下一世的轮回？”余章皱皱眉头。 杨戬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安慰人，但路梦遥身死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突然，余章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这个东西原本就不存在。 “去停尸房看她最后一眼吧，我帮你跟学校请假。”杨戬煞有其事地拍拍余章的肩膀，又表情深沉地叹息一声。 杨戬后半句话说完后，余章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面容中流露出些许意外之惊。 路梦遥对自己这么好，就算没死，进入了下一世的轮回，也该去看她一眼不是？ 当然不是因为可以不上课。 医院方面，杨戬早就已经和知晓自己真实身份的院长道出了事情原委。 院长深知神力非科学可以解释，特意开了个会，给路梦遥下达了原因不明的死亡证明，又给她开了个停尸房的豪华单人间。 余章，正在停尸房中，静静地守在路梦遥的身边，看着她冰冷如霜的脸颊。 无穷的悲伤，宛若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但他仍旧面无表情。 自从父母车祸去世后他就如此，无论是多么重要的人离去，他都不会流一滴眼泪，只是将情感压抑在心中，积蓄积聚成一团，再度压缩到心底的某个不起眼的地方，装的仿佛自己根本不在意。 路梦遥是假死，可在余章眼中是真死。 悲伤从来就不能感同身受，在杨戬眼中，余章不过木偶，从上帝视角看，余章不过小丑。 路梦遥也是想早点进入生门，不让余章干着急的，奈何梦正做到精彩部分，让人流年忘返。 医院停尸房，一般而言晚上是不留人的，但院长给余章颁了特赦令，让他充当守夜人的角色。 守夜人也不是谁都能干，晚上守着一堆尸体，异常诡异，稍微传来点什么声响，都会让人浮想联翩。 但余章不怕。 这点是他异于同龄人的地方。 余章并不怕死人，或者说，他无数次地认为自己是个死人，不怕外在苦难，不怕内心痛苦，不按心意活着，只为对他好的人而活。 路梦遥的突然死亡，让他突感茫然。 余章心中是有痛苦，但更多的是迷茫。就在一瞬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何而活，要不要跟随路梦遥的脚步，一起去死。 忽然，停尸房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突降暴雨。 余章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爱情片《山村老尸》，内心瑟瑟发抖。 路梦遥如果死不瞑目，硬要拉自己下水，怎么办？ 毕竟她在世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缠着自己。 余章正想着，突然啪的一声，停尸房洞开，两扇门呼哧呼哧地拍打在墙壁上，被闪电断断续续照亮的灰暗色玻璃摇摇欲碎。 本能作祟，余章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余章进停尸房时，清楚地记得自己将门反锁。从外面开门，除非是用钥匙，否则不可能打开。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余章打小就是三好学生，被灌输信奉科学的理念，现在这一幕，对他而言属实有点毁三观。 余章不知道，停尸房内都是零下温度，因为怕尸体变臭，而路梦遥所在的这间却是正常温度。 杨戬、院长及知情的一些人，都在监控室将余章看的清清楚楚，就好像一场真人秀。 “路梦遥体内有不和谐的多余神力，复生后，她定会找到媒介，将多余神力灌输其中。这即是余章修仙的契机，俗称洗髓。 凡髓洗成神髓，是凡人修仙的第一步，如果这步失败，即表示这人并无修仙天赋。”杨戬解释道。 “如果洗髓失败怎么办？”院长问。 “不会死，但会很痛苦，如同得了白血病，需要换髓才能继续存活。”杨戬很有耐心。 周围医生，皆恍然大悟。 果然，神力不能用科学解释。 “要怎么灌输神力呢？”有医生提问。 “这个嘛，懂的都懂。 非礼勿视，咱们就不要看了。”杨戬回答后，关掉监控。 周围人，有的惊叹，有的狐疑，有的镇静。 门外暴风夹着细雨，斜吹进停尸房。 忽而，余章一回头，只见身后悬浮着一个盛满水的杯具。 突然，门扑通一声合上，余章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脑海中一阵眩晕感。 身后的黑影，仿若实质，攀上余章的肩膀。 这手又白又嫩，仿若泡在福尔马林里三年的凤爪。 路梦遥的声音，传入余章的耳朵里，还是那么熟悉，还是那么中二。 “吾乃......万妖毒后！ 小子，你想她复活吗？可以！那就用你的灵魂交换，啊嘎嘎嘎。” 余章：“......” 第100章 余章的资质 路梦遥左手端着同样的水，又用右手优雅托起悬在空中的水杯，清点一口，使之不能洒出，将之推到余章嘴前。 望着面前的水，第一时间，余章想到了《山村老尸》里的楚人美。 那是个可怜善良的姑娘。 她被奸夫残忍杀害后，化作鬼魂，不分青红皂白害死了全村人。原因是，她的尸体沉在潭底，全村人都喝过她的洗澡水，而喝过洗澡水的人，都会产生幻觉，被楚人美报复，活活吓死。 余章思虑万千，觉得路梦遥现在就是升级版的楚人美，而自己，就是她的报复对象。 因为路梦遥生前，最爱缠着的人就是自己。 生前人脑海中的执念，死后就会化作怨念，有怨念的鬼也可以选择投胎转世，但它们不约而同地都觉得没必要。 路梦遥身死，却没完全死透，当然要继续缠着余章，让他去阴曹地府与她做一对鬼夫鬼妻，永不分离。 她手中端着的水，自然不是普通的水。其中掺杂了杨戬改造版的宝莲灯灯油，是神力疏导的工具，具有推杯换盏的奇效。 不仅路梦遥要喝，余章也要喝，而且还要交杯喝。 如此，便能将路梦遥体内的神力，尽数灌输进余章体内。 可余章誓死不从。 但弱小的余章怎么能是拥有神力的路梦遥敌手？ 路梦遥像帝皇铠甲隔空掐住白毛黑皮护法那般，掐住余章的脸颊，使嘴唇嘟起。 而后，她强行挽起余章的手臂，与之交杯，将杯中水尽数倒入他嘴中。 “万妖女皇……是谁？” “我不……答应用自己灵魂，交换路梦遥复活啊。” 这是余章咕咚咕咚喝下水后，身死道消前说的最后两句话。 天上神，地中人，海底妖。所谓万妖女皇，自然就是海底法力最强的雌性妖魔。 但地中人向来蒙昧，虽然时代在发展，对天空和海域的探索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还远远没有到达可以接触到神与妖的地步。所以余章对此不知，也是极为正常。 余章饮下交杯水晕倒后，全身皮肤发绿，口吐白沫。 路梦遥这才回答余章的两个问题： “万妖女皇，三界毒术第一，仙招移花接木，就是由她所研究而出。她可是我的偶像呢，一般人我都不说。 至于交不交换嘛，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要知道，神仙对凡人的爱具有强迫性，又不像凡人与凡人。神仙对凡人的爱意，并不是你不愿意，就能拒绝的。” 突然，余章浑身抽搐不止。 “开始洗髓了，一定要坚持住啊。”路梦遥舒展一下身子，似乎她转移共妹子的神力给余章时，将身体的疲惫也尽数排出。 “不同于其他凡人洗髓，我为你动用了仙招移花接木，使你洗髓必定成功且无后遗症。现在就是资质的问题了，不出意外，应该是个甲等。原则上你修炼一百年即可成仙，但有我为你提供修行资源，五十年即可。”路梦遥咬咬嘴唇。 可余章并没有表现出甲等资质该有的状态。 资质越高，洗髓时所受到的痛苦就越小，但她看余章这面容狰狞，手脚弯曲如丧尸般的模样，就像是不打麻药，被人活掏了肾似的。 黑龙敖夜的转世，资质起码是甲等九成九，十年时间即可补足那相差的一分，可结果怎会如此？ 片刻后，余章停止抽搐，一动不动，仿若失去生机。 “洗髓失败了？怎么可能？难道余章一点修仙资质都没有？再废物的凡人，也不可能如此！”路梦遥大惊失色。 她查看余章是否有呼吸，但余章气息全无，皮肤上的绿色，更显浓烈。 就在路梦遥不知所措时，杨戬举着黑伞，推门而入，风度翩翩，亭亭玉立。 杨戬天眼张开，一道金色微光注入余章体内，余章顿时恢复生机。 甲乙丙丁四字在余章脑袋上如同老虎机一般旋转，而后缓缓停下。 “丁等资质？！怎么可能！？”路梦遥忍不住大呼出声。 修仙一途，甲等资质在凡人中万中无一，乙等资质千里挑一，丙等资质百里有一，而剩下的，都是丁等资质。 甲九乙六丙三丁一，每一层资质，代表一百年凡人的修行时间。 若依如此，余章这一世，修行一千年，即可成仙，如果他能活到一千岁的话。 “他有这样的资质，不是很正常吗？”杨戬微微一笑。 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余章的资质太高，导致物极必反呈现出最低状态，又好像是在说余章的修仙资质真的就这么低。 路梦遥的脸颊上，仿佛结了一层冰霜，表情凝重。 她想到了余章可能不是黑龙敖夜转世的层面，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但她始终不愿承认。 毕竟转世这玩意，生死簿上记载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万一撰写文书的小鬼摸鱼，出了纰漏呢？ “他根本就不是黑龙敖夜。” 杨戬吐字铿锵有力，路梦遥的心，猛然沉下。 “我也是最近偶然发现，他这个人大有古怪。你自己开天眼看看吧。” 杨戬在心里暗笑。 刚才他开天眼挽救余章时，自然从中做了手脚，往他体内注入了一丝源魔气。 源魔气来于海域，无形无色，人体一旦被侵染，就如同女生周期乱掉的大姨妈般，说来就来毫无预兆，甚至连天眼都可以迷惑。 这就是路梦遥将余章误认为黑龙敖夜转世的原因，和杨戬扯不上半分关系。 路梦遥照杨戬所言，以金簪划过双瞳，发出如阳光般的金色亮光。 一时，她震惊无比，哑口无言。 余章浑身上下，散发着如黑棺般的冲天之气。如此浓烈的源魔气，就算是海域妖王级别，也是比不上。 源魔气就像水一样，一旦接触便可融会贯通。杨戬往他体内注入的源魔气，仿佛是一只鱼饵，将他体内所储存的，如鲸鱼般的源魔气全部引出。 杨戬见路梦遥大惊失色的模样，急忙张开额头天眼看了一眼余章，旋即和路梦遥一样，双双呆住。 余章的修仙资质可称平庸，但他有天赋异禀的修魔资质，并且还是早已失迹，拥有十成资质的仙绝体。 第101章 新天降奇缘 余章揉揉眼睛，缓缓起身。 路梦遥和杨戬，皆用看待怪物的眼神看向他。 仙绝体，成仙概率几乎为零，但只需要正确的修行方式，便可轻易成魔。 仙与魔，就如同黑与白，各自占据世界一半，都能使凡人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什么是仙，什么是魔？ 维护人间正道为天下众生谋福祉的，就是仙，为一己之私弃天下众生不顾的，就是魔。 余章并不是多么高尚的光环男主，他只在意对自己好的人和自己，那些让自己难受的人，他有时恨不得将之杀死。 而当余章每次产生想杀人的想法时，他想想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就又释然了。 他的世界是灰色的，虽然也有黑色，但白色更多。 就像一张已经被墨水污染的白纸，想要清理干净并不可能，但若要将其彻底染黑却是件容易事。 仇恨、痛苦、懊悔、悲伤等人类所有负面情绪，都是他修行的资源。 见余章源魔气如此强烈，杨戬心中第一时间就产生了修改计划的想法。毕竟，真魔往往都有自己的思想，不好控制，容易偏离方向。 如果路梦遥以后和他在一起，就有可能会发生家暴等恶性事件。 路梦遥在天庭时就被灌注了仙魔不两立的思维，所以她很讨厌妖魔，以维护人间安定和平为己任。如果她在下凡时偶然遇见妖魔，第一时间就会将之清除。 余章不知道两人的想法，只是为路梦遥的复生而感到高兴，心中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全然不觉两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微微变化。 ...... ...... 夜幕笼罩下的城市，五彩缤纷，一如既往地绚丽。 瘦猴坐在‘烧烤啤酒入口’内嗦着猪腰子，大口饮着啤酒，面色赤红，就像是刚和自己网恋十年的初恋女友分手。 疲倦、心累、焦躁不安。 年轻时谁没有过伟大的宛如耀阳的梦想？可他却活成了如今卑微且平凡的模样，想狠狠不起来，只能给人当小弟，伪装成强大骄傲的模样。 最开始，大家都是一样的，造成今后人生不同的，往往是周围人，家庭、生活环境等诸多因素。 也许人心本善，但如果要恶才能活下去，才能让自己活的更好，那人就会变恶。 瘦猴毫无疑问是恶人，别人眼中厌弃的对象，社会的寄生虫。 可他并非生而为恶，他也不想这样，可他只能这样。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这是一个很好的世界，富人不因金钱放纵，穷人不因嫉妒报复，好与坏交织在一起，成为蒙上一层光的灰色。 瘦猴就是那种想坏不够坏，想好好不起来的穷人。 他有梦想，想挣很多钱过上富人的生活，可他能力有限，实际能挣到的只有每个月三千块的工资。 因此他每天都被此折磨，想下定决心努力赚钱，却没有方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努力。 为了自己吗？ 算了，他从来就不是爱自己的人。 打小就没人爱自己，自己凭什么要爱自己？ 那就摆烂。 有心血来潮的努力想法，就用吃喝玩乐将之压下，自己开心就好。 又是一杯三块钱的瓶装冰冻啤酒下肚，浑身上下刺骨的寒冷。 瘦猴突然放声大笑，如同小丑一般。 人们皆向他投来一瞬的好奇目光，旋即又将之收回。 朦胧间，一个白色肥美的身影出现，夺过他手里沾了水雾的瓶装啤酒，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此人正是刀疤脸，白狼。 “有什么好抑郁的，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天指不定会出现什么，让你重获新生。”白狼用搞笑的川普一本正经地说着教育人的话。 “算了吧，”瘦猴再开瓶酒，如水一般大饮一口，打个饱嗝，“人这种动物，只要不痴心妄想，对任何事都抱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不会痛苦。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摆烂，多好啊。” 白狼沉默半晌，忽而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道：“不！人是必须要有梦想存在的动物，如果没古人没有痴心妄想，又何来如今的飞机大炮，电脑手机，又何来如今和平、民主、自由......古人们痴心妄想的生活? 你为什么非要反着干，让自己变得没有梦想呢？使你痛苦的，不是你想要实现你的梦想，却实现不了，而是你执着于放弃你的梦想，一心只想摆烂。 无论你的梦想是安乐死般庸俗，还是做爱因斯坦般科学家的光彩，走在通往梦想的道路上就好了呀，即使你的梦想压根不可能实现。” 瘦猴欲泣无声，显然是被白狼这一番中二的言论感动。 一位正在吃饭的老大哥，放下手中的筷子，吞下猪腰子，鼓了两下掌，打破空气突然的安静。 此时，脸色苍白如骨的共妹子捂住心口，迈着沉重的步伐，跌跌撞撞朝瘦猴的方向走来。 她正要因体虚晕倒之时，瘦猴将之稳稳接住。 白狼震惊无比，心说这臭小子的福分来的真是离谱，脸上的表情却很镇静。 不由自主地，白狼拿起桌上的麻辣猪腰子，一嗦而尽，木讷的视线始终盯着共妹子与瘦猴。 瘦猴怀里抱着失去意识的共妹子，有些不知所措，怀疑自己在做梦。 当初余章与路梦遥第一次相遇时也是如此，自己都还没准备好，结果缘分说来就来，毫无预兆。 但瘦猴可不是余章那个怂货。 他也像余章一样暗恋过班上女神，但女神早已嫁为人妇。 虽然他的人生比余章更失败，简直一路衰到底，但他比余章多了一种珍贵的品质，勇气。 因为梦想太高尚，所以无比厌恶现在的人渣生活，什么也不怕，死都不怕。 这样的人自然有大无畏精神，只等一个机会，或者爱的人，将自己的全部无私奉献出去。 所以瘦猴以三个月的麻辣猪腰子支走白狼，对周围人谎称水神共工是自己姐姐后...... “我要一间豪华大床房。” 瘦猴对酒店人员出示身份证，递给美女前台。美女前台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开始登记。 “还有这位女生的身份证。”美女前台依旧彬彬有礼。 从来没开过房的瘦猴突然一愣，共妹子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啥都没有，哪来的身份证？ 于是，瘦猴从杀马特的裤包里掏出杀马特钱包，咬牙掏出一百块给美女前台，当作小费。 哪曾想美女前台推回瘦猴的手，又彬彬有礼道：“请出示女士身份证。” 瘦猴呆住，美女前台望着他微笑，笑容十分阳光。 “我只是想开个房，让她有地方睡觉......然后我就走，什么也不干，通融通融好不啦？” 美女前台沉默不语，微笑着的嘴角弯起弧度缓缓变大。 最终，瘦猴只得将她带去自己那个两室一厅的小家。 瘦猴姐姐是名在夜店上班的老实人，扎着十几根彩色辫子头、浓妆艳抹的她正准备去夜店看书学习，却看见瘦猴背着共妹子回家，还是素颜却依然如此漂亮，皮肤白得像豆腐一样的女人，不禁喜上眉梢。 于是，还没到上班时间，她就早早出门，并以老实人的口气嘱托瘦猴，一定要好好照顾人家，对人家负责。 瘦猴将沉睡如猪的共妹子抛到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掀起上衣，双手插着裸露的腰杆，回应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对她负责的，你放心去吧！” 第102章 不是恩赐，就是劫难 瘦猴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共妹子，炽热的喉结上下滚动。 但共妹子脸上的表情很难受，额头冷汗直冒，仿佛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趁人之危，显然不是君子的作风。 恰巧，瘦猴非但不是君子，而且最讨厌的就是君子。 有荤不吃，还是不是正常男人？ 瘦猴脱掉上衣，直接扑上去，准备单刀直入。 可突然，共妹子的身上，绽放出水蓝色气息，形成蓝色人影，将瘦猴撑起，猛地扇了瘦猴两记耳光，又一记毫无形象的飞脚将之踹出三米。 共妹子虽然神力全失，可法宝水镜玄珠上仍旧残留着她的神力。 神力只有一丝，无法用来应敌，但对付凡人却还是绰绰有余。 之所以开始水镜玄珠没有伤害瘦猴，是因为需要瘦猴照顾重伤在身的共妹子。 现在不需要了，水镜玄珠自然就为共妹子生成了自我保护的屏障。 硬的不行，当然就只能来软的。 于是，瘦猴像电视剧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主那般，打来热水，小心翼翼地为共妹子擦拭脸庞、手脚，再为她轻轻盖上被子，调节空调温度，好让她睡的舒服些。 期间，瘦猴又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将杂乱不堪的房间收拾干净，马桶刷的会发光，再将长久不用的热水壶与杯子洗了又洗。 最后，在床头柜子上，为共妹子放上一杯温度正好的红糖水。 干完这些，瘦猴又环视了一圈房间，觉得一切都做到完美，才满意的点点头，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共妹子旁边。 幽黑的夜是漫长的。 瘦猴也尝试与共妹子发生些肢体接触，可还没碰到，水镜玄珠就生成水蓝色人影，做好飞踢的姿势，他心中胆怯，只得作罢。 终于，瘦猴因为喝了酒，神志昏沉，一觉睡了过去，直到天亮。 阳光刚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共妹子才微微恢复一点神志，缓缓张开双眼。 首先，共妹子感受到的是瘦猴的呼噜声，如同晴天霹雳，轰天震地。 她木讷的盯着瘦猴，两秒后，一掌推在瘦猴脸上，将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瘦猴直接推了个脸滚地板。 几乎是下意识，共妹子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见衣服完整，才松了口气。 “你就这样对你的恩人？早知道昨晚我就把你丢大街上了。”瘦猴一副老实人的口气。 “哼，”共妹子当然考虑到了水镜玄珠的因素，知道瘦猴心中所想，“别装老实人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 瘦猴哑口无言。 仙人就是仙人，骗果然是行不通的，她没有大发雷霆报复自己，都是好的。 共妹子起身，瘦猴为她贴心的准备好拖鞋，拿出新的洗漱用具。 这共妹子倒没有拒绝，论爱美爱干净这件事，她和路梦遥所差无几。 收拾完毕后，共妹子打开房间门，就要离去，瘦猴突然叫住她。 “你现在就要走吗？要去哪？ 如果没有地方去，可以留下，我姐晚上都不在家。” 共妹子见瘦猴出言挽留，也不拒绝，她现在的确是无处可去，瘦猴这的确是最好选择。 “去吃饭，身上没带钱。 你去不去？” 共妹子始终背对瘦猴，他长相尖嘴猴腮的，的确很难讨人喜欢。 “就把我当成饭票呗。”瘦猴叹息一声，却还是快步跟上共妹子的脚步。 共妹子尽管神力全失，但并没有失去修行的根基，过段时间神力便会恢复。 神力空档期，她就想着怎么摆烂，让自己过的舒服点，然后再找杨戬、路梦遥报仇雪恨。 瘦猴本想带她去【隔壁老王】吃碗面或者兰州炒饭应付一下，可共妹子可是品尝过【凌霄殿】美食的人，对食物挑剔的不得了。 她吃了一口兰州炒饭后，便觉得是猪食，艰难将之咽下后，说什么也不再吃第二口。 瘦猴无奈，只得咬牙，带她去附近一家大餐馆点了一桌子菜，才把共妹子打发好。 让他很意外，共妹子简直到了大胃王的地步，八人家宴级别的菜她一个人就能吃完，完了后还称饭菜不如凌霄殿，毫无形象地用牙签掏着牙，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瘦猴付款时，见微笑服务的店员刷自己银行卡，心都在滴血。 “接下来......”瘦猴欲言又止，他猜到共妹子可能要继续抓余章。 但他只猜对了一半，现在的共妹子纯纯摆烂，对于从龙族手上夺回水镜玄宫，安乐永生什么的她已经不敢再去想了，失望攒够了。 现在她只想余章死，破坏杨戬计谋，令路梦遥悲痛欲绝。 “接下来，当然是继续睡觉。吃饱睡，睡饱吃，人生在世，但求如此。”共妹子丢掉牙签，微微一笑很倾城。 ...... ...... 瘦猴带着共妹子回到家，瘦猴姐姐正在床上呼呼大睡，于是瘦猴只能将共妹子带入自己的卧室休息。共妹子却也嫌弃，毕竟这和凌霄殿比起来，宛如一粒尘埃与皓月之比。 共妹子的睡眠很好，一觉从白天睡到夜晚。瘦猴在客厅切换着电视频道，切来切去，最终烦躁地将电视机关掉，粗暴地将遥控器扔在桌面上。 窗外皎月当空，明亮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瘦猴身上。 瘦猴姐姐刚睡醒，又要去上班。她见瘦猴坐在客厅闭目养神，又听见瘦猴房间传出的呼噜声，不仅邪魅一笑，向着刚睁眼看向自己的瘦猴抖抖眉毛，推门而去。 瘦猴无语，心想姐姐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和她可是啥事都没有！ 房间外，杨戬站在暗处，紧紧地看着瘦猴姐姐离去。 如今，他要抹除共妹子，简直轻而易举，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共妹子就是要被抹去的。 余章和路梦遥的情感已经通过共妹子的阻挠而升温，不需要她了。 杨戬本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可每当他准备要对共妹子动手时，心中的业障就会阻止他。 自己这样做，和当初剥夺母亲性命的天庭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明明想要当个坏人，可心底其实就是个好人，产生坏的想法，都是被逼无奈，思绪不受控制。 正当杨戬犹豫不决时，瘦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耸拉着身子，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面容忧郁的从黄鹤楼烟盒里抽出杆烟，叼在嘴上点燃，蹲在路边，吞云吐雾。 忽而，瘦猴眼前出现杨戬身影，缓缓接近。 瘦猴被惊，一口将嘴里的烟吞下，起身咳嗽不断。 杨戬是来干嘛的，他猜也能猜到。 无论是谁，只要产生了祸害人的想法，就必定会有仇家，会在最虚弱的时候遭到报复。 杨戬却不搭理他，一掌隔空将其推开，走向出租屋。 瞬间，瘦猴恍然大悟。 不止她是神仙，眼前这人同样也是！ “杨戬......杨戬！”瘦猴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惊不已。 神话传说中的杨戬，和现实中的竟然是同一人。 我到底生活在怎样的年代啊！ “你是要找女仙人？你找她干嘛？”瘦猴问道。 杨戬姿态冷酷，“你觉得呢？” 杨戬在白狼眼中是个无情的杀手，白狼偶然间也对瘦猴提过，叫他不要惹杨戬。 瘦猴突然明白了，杨戬是要抓走女仙人，用吸星大法之类的邪功抽走她的功力，亦或是直接将其杀死，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这可是自己在女仙人面前表现的机会，说不定就是唯一，怎么可能不紧紧握住？ 可是，他怎么可能是杨戬对手。 杨戬根本不用神力，就凭借单纯的格斗技巧，甚至只用一只手，就将瘦猴一次次打倒在地。 杨戬的本意是促成余章与路梦遥，再造天仙配，可他刚才突然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即使这个想法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就是将瘦猴与共妹子凑成一对。 他俩同样一个是凡人，一个是神仙，一样是天仙配。 只是难度相比余章和路梦遥，大的不是一丁点。 瘦猴喜欢共妹子，这没得说，可若要让共妹子喜欢瘦猴，却是难如登天。 但就算这样，杨戬也打算试一试，给他们一点时间相处，静待奇迹发生。 不过，他也是个善良的人，友情提示下瘦猴，也无妨。 瘦猴一次次倒下，一次次握紧拳头冲向杨戬，最后，甚至从裤腰带里掏出匕首。 杨戬一掌将匕首打飞，一拳揍在瘦猴脸上，鼻血如泉涌般冒出。 “咱们都是男人，你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吗？ 奉劝你不要痴心妄想。她和你，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神，一个是卑微如蝼蚁，甚至心术不正的凡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天降奇缘，不是恩赐，就是劫难。” 良久的沉默。 瘦猴发出之前在‘烧烤啤酒入口’般的笑声。 “我知道，就算福缘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把握不住。 可是我怎能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觉得非她不可。 世上的事，从来就不能感同身受，你不是我，你懂什么？！” 瘦猴握紧匕首，再次大步流星地冲向杨戬。 杨戬嘴角一撇，突然消失。 瘦猴扎了个空，因来不及收力，扑了个脸着地。 第103章 我一定会对余章负责的 朱大彪满心欢喜地望着欧紫霞。 从昨天到现在，只要一下课，他就默默望着她，什么也不做。 校门口赶跑恶霸一事，朱大彪以为自己在欧紫霞心中便有了一席之地。 毕竟那个什么完颜至，可是连影子都没出现。 可欧紫霞却对此事张口不提，如同那是一件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这让朱大彪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当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欧紫霞啊，你不以身相许就算了，也不至于如此冷淡吧？ 欧紫霞唉声叹气的原因，自然无关这件事。 就在昨天晚上，她爸爸打电话告诉她，出国转校的时间要提前了。 最多两个星期，欧紫霞就将离开这所天华中学，离开这片熟悉的天地，展开新的生活。 就未来而言，这对欧紫霞无疑是好事，可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不止是因为朱大彪，更是因为沙雕市。 它就如同欧紫霞的家人一般，欧紫霞过往十多年生活的记忆全在于此。 要远离故土，人难免有所伤怀。 最近，欧紫霞上课的认真程度甚至不亚于何言心，简直一反常态。 近朱者赤，朱大彪上课时也不刻意摆烂，而是很认真的听讲做笔记。 即使什么也听不懂，做出的笔迹连自己都看不懂，但起码学习态度是端正了。 态度不是必要的，但有时候，态度就能决定一切。 这点从余章身上就能看出。他的学习成绩很长时间都是垫底，但自从他遇见路梦遥，学习态度端正了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些许的进步。 虽然进步并不大，但水滴石穿，这些进步一点一滴积累起来，是非常可怕的。 余章洗髓之后，头脑清晰无比，仿佛是做了近视眼手术的人取下眼镜，八十岁老头重回二十岁。 学习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他非常有信心，能在下一次考试中取得全班四十名之内的优秀成绩。 路梦遥，则一如既往充当他的左膀右臂，给他提供无微不至的辅导服务。余章有任何问题，开口问路梦遥就能得到答案，这让余章的学习进度宛如坐火箭一般。 但是，他的成绩距离中上游还有很一段距离，现在只能算是稳固在了中游，平时的测验成绩没有那么差，也没有那么好。 一切都很平淡。 只是余章在认清了华清注定与自己是两条平行线后，听取了路梦遥的建议，选择兼修美术。 将来平凡人普普通通的生活，就是他能一眼望到头的未来。 美术教室。 还未上课前，余章便背着画架，提着美术用具加入新的群体。 周围同学都以好奇的目光打量他，像他这种中途学美术的，确实是不多见。这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是学了好一段时间。目前美术中的素描、速写、色彩三大部分，素描已经接近尾声。 很多人画出的苹果，都栩栩如生。 反观余章，现在还在为画架的搭建焦头烂额。 他带进美术教室的东西，都是路梦遥一手从网上给他买的。他刚取到快递，现在也是第一次摸，双手都有些颤抖，模样很是笨拙。 周围同学，虽然都在看他，但没有一个出手帮忙的。 余章也不去看其他人，装成自己会的样子，研究着画架的搭建，铅笔的削法。 不同于小学生用的铅笔，美术生的铅笔很是锋利，素描基本功就是描线，而余章现在可是真正的小白，就如同小孩子学写字那般傻愣愣的。 就在他略显尴尬的时刻，手一抖，碰倒自己搭的半成品画架。 路梦遥及时出现，接住画架，并将之扶好，轻车熟路地帮余章装好，随即，望着他露出满是阳光的微笑。 她的位置，就在他身旁，一切都梦幻般巧合。 上课铃响后，美术老师朱青山闲庭信步的走进教室。 这是一个头戴眼镜、留着串脸胡的中年男人。他那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和古朴的装束，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以及如幽泉般的深邃瞳孔，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师级别的人物。 美术课堂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课堂，据大多美术老师的性情，学生们上课都较为松散，上课下课起身老师好什么的都免了，只要不交头接耳影响其他同学绘画，以及影响老师教授绘画技巧，完全就可以将老师当成是朋友级别的人物，有事没事扒拉两句八卦都是家常便饭。 朱青山先是宣布了本节课的内容，画上节课没画完的苹果，然后便径直走到余章处，单独给他开小灶。 正常情况，素描都是从画带阴影的圆柱体、正方形开始。但因为本学期的素描阶段即将结束，朱青山便直接让余章画带阴影的苹果。 这一般是素描最后阶段才画的。要知道，现在的余章可是连画架都不会摆，铅笔也不会削，甚至连描线都不会，画苹果属实是高难度开局。 朱青山吩咐完余章画的内容后，耗费十分钟的时间，用路梦遥的素描笔，在余章的画板上给余章演示了苹果的画法。 余章在朱青山身后看的炯炯有神，仿佛是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 路梦遥在一旁默默地为余章削铅笔。 朱青山画完苹果后，便起身，将铅笔交给余章。 “就像我刚才那样画，不懂的就问路梦遥。”朱青山言简意赅，又转头看向路梦遥，“余章毕竟是你带进来的，多帮帮他，没问题吧？” 路梦遥沉声回应：“朱老师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对余章负责的。” 自始至终，余章的身姿都像木头人一样僵硬。 ...... ...... 朱大彪坐在摆满美味菜肴的圆桌前发呆，优雅的握着筷子，一反常态的没有胃口。 他旁边的哥哥朱会飘，反倒是端着小饭桶用白色的舀饭勺狼吞虎咽，嘴角都是米粒和湿润的食物油。 中年女人看出自己儿子有心事，便夹了根鸡腿放进他碗中，柔声安慰：“怎么？还在烦校长罚你扫厕所那事？男子汉大丈夫，扫个厕所有什么？一厕不扫何以扫天下？快干饭，干饱了，下周进校才有力气扫厕所。” “不是这事.....”朱大彪放下筷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是看上哪位女同学了，然后人家看不上你？”朱会飘谈笑间仍不忘大快朵颐。 中年男人放下碗筷，抽出纸巾擦嘴，思索片刻，他便已猜到结果。 能让自己儿子喜欢的女生，除了和他整天厮混在一起的欧紫霞外，还能有谁？ 欧紫霞也不是不好，但就是因为太好，过犹不及。 如果她长相丑一点，家境平凡一点，朱大彪一样会喜欢上。 可世上的姻缘怎么可能都恰好般配？ 中年男人一眼就看透了，朱大彪和欧紫霞是没有未来和前途的，只是不忍直言，伤自己儿子的心。 “现在你当以身体和学习为重。身体倒是长够了，但学习呢？学习成绩的高低，就决定了你以后会是怎样的人，不要跟我讲例外，例外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自己还是要接受现实，除了学习之外的事，其他事你最好不要想。” 朱大彪闻言，越加心浮气躁，更加没有胃口。 道理谁不懂？可现实的变数又是另一回事，不是说你明白道理，就能按部就班的。 “哦，阿飘你说的就那个欧紫霞吧？”中年女人此时才恍然大悟。 朱大彪见家人们将自己与欧紫霞的事摆到明面上说，有些尴尬，但又觉得没什么，说就说吧，反正别人也听不到。 “大彪啊，人欧紫霞什么家境，什么修养？咱家不配，你也不配。 再说了，人能看上你吗？ 现在你还小，等好好学习，长大了去外面看看，这些道理你自然就懂了。 跟人家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话说到这份上，朱大彪是不会有心情吃饭了。 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了完颜至。 这家伙，怎么投胎就投的那么好？如果自己是他，早该追到欧紫霞了。 他起身走进屋内，将门反锁，沉沉睡去。 第104章 只怕大梦一场空 余章表情如若古代处理公文的皇帝一般凝重。 路梦遥望他一眼，又看向画板，画板上的苹果简直......一言难尽。 余章画技生疏，但审美观却是很高，他当然明白自己画了个啥。 因为迟到，刚进入美术教室的同学看见余章的画，热情地夸赞他：“同学，你这排球画的真不错，形态挺霸气的。” 余章欲言又止。 “你还是先学排线吧。”路梦遥拿着铅笔，靠近余章，在余章的滑板上刷刷刷地描出条形二维码般齐整的线条，而后眼神示意余章。 余章照猫画虎，可描出的线就像是从不做饭的人跟五星级酒店大厨切出来的萝卜丝一样粗细不一。 果真是天赋异禀。 余章却不懈怠，描线描的很是起劲，铅笔不断在画纸上摩擦着，沙沙声响彻整个教室。 接连磨平五支铅笔后，余章仿佛找到了感觉，描出来的线像那么回事，也找到了正确的握笔姿势。 他开始小心翼翼画苹果，每画些许就和朱青山老师画出的苹果对比。 终于，画出的苹果像那么回事。 起码有人能认出这是苹果。 朱青山巡视同学们画的作品，走到余章身后时，抖抖眼镜，认真看了几眼，又看向余章，“余章？你初中是不是在二中读的？我好像听说过你。” 余章愣了愣，“是在二中。” 路梦遥听见两人的谈话，手中画笔速度明显降下。 朱青山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道：“你那时在二中可是名人啊，成绩从最高点一路直降，从年级第一到年级倒数第一。中考前天晚上，你还打破学校宿舍窗户翻出去通宵上网，是不是？” “额额，”余章咬咬舌头，“窗户不是我打破的，是别的宿舍人，打破了我们宿舍的窗户。因为我们宿舍外面就是围墙......那天我出去，碰巧被抓，没供出别人，替别人背了锅......” 很突然，余章想到自己被抓后的第二天，自己在校长办公室，何言心隔着窗户偷偷看自己，之前他从不知道这个四眼妹子还有八卦的一面...... 可能她和自己一样，也很失望吧，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和她又没啥关系，平时话都不怎么说。 朱青山听闻余章的辩词，傲笑一声，“年纪轻轻网瘾就那么大，你小子运气也是好，没给你校告，留在你档案上，不然怎么都会有痕迹，成为你一生的污点。想来应该也是你以前参加奥数竞赛，为学校争过光的原因。” “朱老师，你还挺了解余章嘛。”路梦遥忍不住打趣一声，毕竟朱青山爆出的，可是连她都不知道的猛料。 “我老婆是余章二中的数学老师，因此听她跟我提过这个名字。余章那时在二中可是名人呐，学习天赋肯定是有的，就是自控力不足，顶不住外界的诱惑。想来也是挺可惜的，不过也没事，现在努力一样能后来居上的。”朱青山拍拍身体有些抖擞的余章肩膀。 余章沉默不语，干巴巴地画着苹果，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 ...... ...... 夕阳西下，朱大彪站在自家阳台上，沉默地望向远方。 今天一大早他就起了床，本来是想邀约欧紫霞出去玩的，但他却只给欧紫霞发了【今天出来玩吗？】这样的话，连吸引女生的地点以及基本的幽默元素都没有带，再加上朱大彪本身就对女生没啥吸引力，欧紫霞能接受才怪。 她的拒绝理由是：【我今天和完颜至约好要去海洋公园看海马交配，你自己在家好好学习吧，别整天浑浑噩噩的。】 朱大彪因此一整天都没精神，除了按照老妈的吩咐去菜市场买了一捆大葱一瓶酱油和三斤猪肉，就没干过啥正事，净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发呆。 老爸下班回家，一眼就看出朱大彪出现了抑郁症前兆，便趁着老妈在厨房炒菜，即将高考的朱会飘被迫关在房间里学习，走进阳台，单独和朱大彪聊一会。 “大彪啊，你不会又是在想欧紫霞吧？ 欧紫霞有什么好的......虽然欧紫霞确实是好，但世上好女孩千千万，又不是只有欧紫霞一个，又啥值得生气了，看开一点，现在学习才是你的正经事。” “能别提人名字吗？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她了？我想她干嘛？你能别在我面前提这人名字吗？明明什么都没有，你们好像非要说的我跟人家有什么一样。”朱大彪一连串说了好多话，连自己都不知道真假。 老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别不承认，其实想人家也没啥。 喜欢就去追咯，要大胆地追，浪漫地追，青春期的小女生最吃不了的就是这一套。 被拒绝了没啥，至少你努力过。 最好还是做好被拒绝的准备，这样你就可以彻底死心了，也不会再被人影响。” 听闻老爸的话，朱大彪只是沉默。 为什么喜欢就一定要表白？做朋友不好吗？如果表白失败，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就和她像男女主角一样，最后成了狗血爱情电视剧里的陌生人？该死，我和她又不是电视剧里钦点的男女主角，我怎么会这么想？ 老爸从钱包里掏出仅有的两百多块钱，大大方方地塞进朱大彪手里，“去吧，买束花，找个机会请人家出来吃饭，告诉她你的心意。我向你同学打听过了，欧紫霞好像是要出国读书了吧？有什么话，再不抓紧时间说，就没机会了哦。人的一生本来就是很短暂的，总会有你特别喜欢的人突然消失，再也见不到，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只是自己大梦一场空。” 朱大彪沉默半晌，觉得如果不表白，就没有因，那情缘树上自然不会结出大梦一场空的果。 他呆呆地看向老爸。 “你以前也有喜欢的人吗？” 老爸有些惊慌失措，“怎么可能，我就只喜欢你妈好吗？” “那老妈是你初恋吗？”朱大彪灵魂追问。 老爸只是微笑，身体逐渐平息，“当然啦，你老爸我可是很专情的，怎么可能会喜欢第二个人呢？ 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哎，你做好自己的事吧，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想做的事一定要大胆做，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朱大彪点点头，离开阳台。 他第一时间就和欧紫霞发了消息，问她今天和完颜至玩的怎么样，开不开心。 没想到欧紫霞秒回，只有简短的三个字：【还行吧】。 朱大彪见字面意思，就觉得欧紫霞玩的不开心，便开始在键盘上打字：【你现在还没有吃饭吧？我知道一家店，价格实惠，而且味道竟然不比凌霄殿差，要不要去尝尝？】 打完字后，朱大彪熟读三遍，确认无误，才发了出去。 本来朱大彪不抱希望，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怕欧紫霞突然就走了，在学校见不到她，那他以后就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再去见她。 欧紫霞也是这么想的，她也很珍惜和这些朋友们相处的时间，因此回的消息足足令朱大彪始料不及，欢呼雀跃了1.3秒钟。 【行吧。 再多叫几个人，把张雅文、路梦遥、余章、你朋友们都叫上。 我们在哪见面？】 第105章 我要变成你心中的那束光 朱大彪面容惨红地喝了一大口农夫山泉，将小半瓶水塞进黑色书包，走进花店。 他在琳琅满目的花中选了一束白百合，又装进包里。 朱大彪记得，欧紫霞偶然间跟他说过，喜欢白色的花。 因为欧紫霞热爱运动，穿白色的衣服总爱弄脏，自己又懒得换洗，所以不穿，白色就成了个少见的颜色。 很奇怪，人总是喜欢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稀罕的玩意。 朱大彪一向是个莽夫，对待任何人都如此，但对欧紫霞，就成了唯唯诺诺讨好主人的小狗。 用脏话而言，朱大彪就像是欧紫霞养的狼狗，对待其他人凶狠如豺狼，对待欧紫霞就了吐舌摇尾的哈士奇。 他想过很多次抱着花冲进餐馆双膝跪地对欧紫霞的一幕，可也只敢想想。 朱大彪发给欧紫霞地址后，欧紫霞转而发给他凌霄殿的地址，说在这碰面，朱大彪只得认同。毕竟在沙雕市，没有一家餐馆能跟凌霄殿比肩。 朱大彪紧紧捏了捏书包背带，朝凌霄殿行进。当他赶到时，欧紫霞正坐在包间主位上，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朱大彪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鼓足勇气挺直身子，就像是钢铁铸成的不倒翁。 刚进包房，他就如小偷入室般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完......完颜至呢？”这是朱大彪的第一句话。 欧紫霞起身走到朱大彪身旁，罕见的问他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 “他又不是咱们自己人。 咱们同学聚会，他来干嘛？” 欧紫霞的话，前半句让朱大彪如升天堂，后半段让他入坠地狱。 “也是。”朱大彪尴尬回应两字。 接下来，朱大彪强行找话题和欧紫霞聊天，小到小卖部的方便面惨招毒手何人毒手，大到对叙利亚局势的看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朱大彪的每一句每一字，抛开看都是想和欧紫霞拉进关系，但欧紫霞只是敷衍地应了两句，自顾自地把玩手机。 最后朱大彪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拿桌上的茶壶先给欧紫霞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僵硬地喝着。 又过了几分钟，对朱大彪而言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他看着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转动，如坐针毡。 他知道，这次很有可能是和欧紫霞的最后一次饭局，如果再不抓紧时机表白，以后再没有机会。 突然，他猛地将背后的书包半移到身前，拉开拉链，将手笔直地戳进去，紧紧握着花枝。 然后又开始僵住，犹豫不决。 “你干嘛呢？”欧紫霞出言打断朱大彪。 朱大彪眼瞳放大，身体有些颤抖。 三秒后，他松开花枝，抓出背包里喝了一大半的农夫山泉，将之一饮而尽，捏扁瓶子，狠狠丢进垃圾桶。 “又喝水，你就那么渴？”欧紫霞吐槽两句。 现在朱大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万分后悔为什么来的时候不把这瓶水喝完，这样就自断后路，只能表白了。 不过也不迟，现在表白也是一样的。 这样想着，他又把手笔直地戳进包里。 旋即，张雅文、余章、路梦遥三人走进凌霄殿包间。 路梦遥努力向余章靠拢，余章一脸嫌弃，张雅文跟在两人身后，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羡慕嫉妒恨。 朱大彪深吸口气，将手从包里抽出，拉上拉链，将包扔到一旁。 路梦遥对余章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余章捂着眼睛躲避，可越躲，路梦遥越上头，向他靠的越近。 她正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非礼余章时，张雅文突然从两人中间穿出，刻意将余章将往角落里推，又大气地拉了把椅子在两人中间坐下，对欧紫霞道：“欧姐，听说你要走了，是真的吗？什么时候走？你就舍得我们这些老同学？” 场面终于变得正经，欧紫霞叹口气，“没办法，我老爸叫我去。” “是的是的，紫霞是很听她老爸的话的。”路梦遥施施然坐下，“要是余章能有欧紫霞对她老爸的一半听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除满不在乎的余章和咬牙切齿的张雅文外，其他人都相当配合的大笑几声。 此时，路梦遥是知道余章毫无修仙体质，并且大概率知道他并非黑龙敖夜转世的，可她依然没放弃他，甚至对他的好比以往更甚。 要知道余章可是仙绝体，天生修魔的苗子。路梦遥打小就被天庭灌输正道思想，对妖魔恨之入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对余章如此好的。 她的飞速转变，一方面是因为心中在意余章，一方面也是因为杨戬暗中对她的告诫： “天庭众仙，在入驻天庭前，有近一半都是魔道。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仙绝体对他而言，并不全是坏处。关键看他自己，能否用魔道的方式升仙。 所谓魔道，即是吸收人间所有负面情绪，转换为自身的力量。待力量达到质变，在仙和魔的临界点大彻大悟。最终，心怀无私奉献精神者，就是仙，自私极端，就是魔。 而凡人，无论是修成仙还是魔，本身实力都是基点。 仙绝体注定了余章不可能在安逸环境中吸取力量，注定了他在吃穿不愁的生活中会决然摆烂。但在无尽的痛苦悲伤中，他反而能以无法想象的毅力坚持前行。 自身仙绝体的人是平凡的，甚至平庸，但他们也可以不平凡。只要他们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束光。” “余章，我要变成你心中的那束光。”路梦遥思到此处，突然中二病发，起身拍桌，大吼一声，吓的端开胃菜进来的侍者差点摔倒。 余章闻言，差点憋不住一口水喷在张雅文脸上，“姑奶奶，我们今天是来蹭欧姐的告别宴的，你能别犯病，别抢人家镜头么？” “咳咳......”路梦遥挺直胸板坐下，“不好意思，习惯了。紫霞，你继续。” “嗯？”欧紫霞被路梦遥打断，突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该说啥话。 “你是......怎么对余章这家伙，另眼相待的？”欧紫霞斟酌用词，问出了自己百思不解的问题。 “刚开始同学们都说你疯了，因为余章这家伙毫无优点，长的也很一般。如果非要说他有优点，那就是在课堂上特别能睡。” 余章心想欧姐我还在这呢！不要以为你之前在刀疤胖子手下救过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没有尊严吗！ “其实倒不是我看不起余章，主要是没人能看得起他。”欧紫霞接着道。 张雅文嘴角扬起，就等着看余章笑话。 这种情况，余章当然要使出杀手锏，不能在路梦遥面前丢了面子，好歹她可是自己这个未来大神的唯一小迷妹。 “彪兄，你今天就没什么话要对欧紫霞说吗？”余章突然转头，淡淡地问朱大彪。 第106章 狼将文武极 “啊？”朱大彪忽然愣住，没接住余章抛来的话题。 至今他放在包里的白百合还放在包里，绿叶被压散，花朵被压瘪。 欧紫霞看向朱大彪，用怪异、凶狠、却又带有一丝微笑的眼神。 朱大彪咬牙切齿，吞吞吐吐好一会才憋出两个字：“......没事。” 余章对朱大彪的退缩表示理解。 自己当初向贝萌萌表达心意时，不也是如他这般【畏首畏尾】吗？ 真正喜欢一个人或许是很小心翼翼的，数学老师就在课堂上教过，一步错，步步错。 当然，像余章这种在数学课堂上，因为弄掉圆珠笔盖子就发呆一整节课的人例外。 许久，足以令余章社死的沉默。 饭桌上，只有朱大彪大口大口的刨饭声相当入耳。 “朱大彪！你到底有啥事，快说啊！能不能像余章一样硬气点？” 路梦遥实在看不下去，可能是现在的朱大彪就让她想起曾经的余章，所以突然生气。 朱大彪想到之前余章在黑板上跟贝萌萌表白，而后两人绝交关系之后的现状，更不敢多加言语。 哪曾想，路梦遥却继续鼓励朱大彪，言语间又时不时地看向余章，似乎这席话也是在说给他听。 “真爱一个人，可以有一千个理由，但如果不说出来，即使你有一千个理由，也是没有用的。其实无论什么事都是这样，如果想要去做，不考虑能不能完成，你都要有勇气。” 余章听着路梦遥说出的这席话，再次陷入久久的沉默。 ...... ...... 余章并不是路梦遥无脑爱上的第一人。 千年前她就曾私自下凡，爱上过野史时期，百里国一位名叫文武极，狼背峰腰的大将军。 名如其人，文武极常诵读兵法，画的一副好画，更力能扛鼎，真正的文武全才。 只可惜，那时朝廷腐败，百里国皇帝残暴不仁。文武极虽然才高八斗，武力值爆表，却对朝廷愚忠，不懂变通。 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他打过数十场，但却无法改变百里国必将败亡的现状。有点像封神演义中的闻太师，又有点像精忠报国的岳飞。 后来文武极狼将的称号，也是敌国荆国所封。 狼，狡猾，凶狠，阴险的代名词。但荆国皇帝到死也想不到，文武极在百里国，其实就是一头功高盖主的绵羊。他对外是常胜将军，在内却是忧患重重。 天庆公主再一次下凡时，碰巧遇到文武极被敌军包围在古井山，整整七天七夜，可谓是弹尽粮绝。就连陪伴了文庸八年的千里马踏渊，也被他割喉，让将士们分而食之。 那时，文武极浑身都是沾染着污泥的血迹，铠甲也残破不堪，甚至连佩刀都断了一半。 若不是他的生死兄弟，副将武华以命断后，他早就死在了太青原之上。 “踏渊，你是我除了兄弟武华之外，最重要的亲人。 我杀掉你，让将士们吃饱肚子，并不是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百里国的败亡，是大势所趋，迟早之事。 只怪我，怪我中了荆军谋士的离间计。当今圣上，受奸臣蛊惑，竟将我的双亲扣在宫中，令我必须立下功劳，收复七年前百里国丢失的领土，双亲才能活命。 没有他们，就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你......对不起。” 文武极仰天长叹一声，将断刃插入踏渊的咽喉，鲜血如火山般喷涌而出，撒在古井山的泥土上。 他紧紧抱着踏渊的头颅，缓缓将它放在地上，捂住它的眼睛，直到它彻底失去生命气息。 “如我所料不错，再过三刻钟，哥哥文平安的援军已经绕后烧掉了荆军的粮草。 待号角声起，就是我反败为胜的时候。 踏渊，你的死，为我的家人换取了活命的机会，是有意义的，安心去吧。” 文武极沉默着望向远方，山林叠翠成峰，铺天盖地般向前肆意蔓延，如同一片深绿色的汪洋大海。 “文武极将军进野人山已经这么久了，恐怕凶多吉少。 他这一死，百里国恐再无可用的将才。 文平安将军，我们真的还要冒险，深入腹地突袭敌军辎重所在之地吗？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文平安的副将李忠谨慎谏言，悄然行军途中，李忠已经谏言了不下七次。 文武极此举固然称得上是忠孝两全，可文平安这行人却成为了牺牲品。 再说百里国的黎明百姓，他们无一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残暴的百里国被仁义的荆国吞并，于他们而言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百里国已经有很多百姓背井离乡，投了荆国，甚至连守城的将军，也一并投敌。 但是啊，文平安可不是大仁大义之人，文武极亦然。 他们的家国理念强烈到偏执的地步，心中只有自己的家人，没有黎明百姓。 李忠暗示弃械投诚的谏言，被再一次否决。 文平安并没有下令将李忠诛杀，安定军心。 百里国的军心早已溃散，也就是文武极和他文平安带的这支军队，稍有忠心。 “只要烧掉荆兵大军的粮草辎重，就能放慢荆军的进攻节奏。荆军无食，必将撤退。太青原之战，就是我军大获全胜。 只是......能否在荆军的追杀下逃生，就全看我的本事了。弟弟，希望我们还能再活着见面，痛饮酒肉，同塌而眠吧。” 文平安很自信，文武极一定能带着他们这只越过万丈悬崖的奇军，一定能给荆兵意料之外的惊喜，尽管所有的奇军都是炮灰，为文武极擦干屁股的纸巾。 ...... ...... 一位老者站在荆军大营外。 他佝偻着背，杵着枯槁的木棍，白鬓苍白，面若黄土，上面仿若布满扭曲成诡异弧度的黑色蚯蚓。 两只简朴的草鞋，满是血迹，显然他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头。 报信士兵听闻老者说完一席话后，老者便晕倒在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老者原本是有家的，可他的家却因为百里国的暴政灭亡。 他的儿子被拉去充军，十年未归。他的儿媳妇一个人赡养四人，每天日出而作，月悬而息，被活活累死。 老者只有将自己的孙子孙女卖给地主当奴隶，才有一线生机。 就是在这样的绝望下，他孤身跋涉数十里，凭借对故土的记忆，逃出百里国，向荆国报信。 他脑海中有强烈的意愿，就算是付出所有，也要让百里国灭亡，哪怕他的所有只是口齿不清的几句话。 百里国的这股奇军，还未出动，就成了笑话。 荆军的粮草辎重所在之处，背靠万丈崖，地势犀利，驻有重兵防守。 天干物燥，为杜绝百里国偷袭，火烧连营的情况，荆军大将令士兵砍掉所有树木。 文武极响彻世间的狼将名号，足以让这位荆军将领忌惮，即使这种可能根本不存在，他也要多加防范。 方圆十里，都是黄土，每一个营帐前，都有一个大缸，每天都会有专门的挑水小组去往十里外的青龙江挑水。 此地气温之高，难以想象，虽山林茂盛，但却无一活物可以生存。 百里国派出的奇兵，越过万丈崖时，恐怕就会因为水源供给不足的原因，渴死一大半。 万丈崖下，聚集着大片大片白色的浓雾，非得距离近了才会发现，周围的茂盛古木已被砍伐殆尽。 百里国士兵就算没全部死绝，但当他们越过万丈崖时，就会赤裸裸的暴露在荆军眼前，成为待宰羔羊。 荆军将领想到此处，觉得老者的报信有些多余，但还是令士兵们伐木为他造了棺材，埋入黄土厚葬。 只有文平安及文武极两人知晓，为什么这只奇军能重创荆军。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人的存在。 无论多少凡人，无论何种阴谋诡计，无论人心朝往何处，在神仙或者妖魔的眼中，都如同蝼蚁，棋盘上任由摆布的棋子。 ...... ...... 百里国这只奇军身上并无沉重的黑色甲胄，而是轻装前行，只佩戴了腰间匕首。 星月隐于空的黑夜，密密麻麻的人影从百丈崖落下，缓步前行，但刚一出现，四周就燃起无数火把，将这些人照的如灯泡一般光亮。 “文平安，想不到你与文武极并称双狼将，智谋却不过如此。我一想到你会死在我的箭下，就倍感耻辱。” 荆军将领大笑一声，抬手一挥，无数的火箭落下，将这只奇军射成红色刺猬。 期间，一向忠义的李忠竟然跪地求饶，痛骂百里国皇帝如何昏庸，如何残暴，但荆军将领毫不理会。 蝼蚁，是死是活，对于人而言都无伤大雅。 就在漫天火箭落下之时，文平安将李忠割喉，以他的身躯挡住火箭。 一轮火箭之后，这只奇军便只剩下文平安一人。 他丢弃李忠的尸体，缓步走出，面无表情，眼瞳如墨。 荆军无不吃惊，露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表情。 因为此人已经不是文平安，而是文武极。 文武极取下脖子上的黑牙项链，抬起头，仰天长啸。 他明明是人，却发出野狼般的嚎叫声。 第一声，无数沉寂的黑云应声散却。 第二声，明亮的月轮挂在天边，月光照在所有人脸上，照亮每一个角落。 第三声，周围所有死去的士兵，全部复活，转换成形如野狼的僵尸，眼瞳黑红，喘着沉重的粗气。 时间倒退回两人刚出现之时。 文武极的脖子上，挂着形如狼牙的项链，呈墨黑色，而文平安的脖子上，则挂着同样的项链，只不过是奶白色，若凑在一起，就成了黑白八卦之状。 此乃天界法宝，乾坤石，具有破碎空间，将两人转换的作用，同时也可镇压心底邪魔。 主导权在黑，被动权在白，当文平安触摸白色乾坤石，文武极收到信号，便可再次触摸，与之交换方位。 此场战役，毫不意外，文武极率领的狼僵大获全胜，将荆军全数斩杀。 最后，文武极一把火，将狼僵与荆军的尸体全数焚毁。 这是他在十六岁时与意外救下的神秘女人，达成的约定。 仙术在危机关头，可以使用，但绝不能暴露给世人。 当年，那神秘女人刚刚降服狼妖，脆弱不堪，只能化为青蛇盘在青竹上伪装，静待法力恢复。 但她却不幸遭遇一猎户，将之擒住。 正当猎户准备将蛇皮拨开，取出蛇胆，食用蛇肉之时，猎户的儿子，也就是幼年时期的文武极，挽救了青蛇的性命。 他用年长自己五岁的哥哥文平安打猎赚下，藏在床板下的私房钱，将青蛇买下。 “青蛇是家蛇，代表家中吉运，父亲斩杀此蛇，无疑于斩断家中吉运。”文武极一手拿着碎银，一嘴对猎户侃侃而谈。 最终，猎户含泪拿走碎银，放青蛇离去。 后来，青蛇化为神秘女人，找到文武极，赠给他乾坤石，与他做下约定。 神秘女人虽然仙法无量，但终归看不出男孩身上潜藏至深的源魔气。 乾坤石是神秘女人身上唯一能送出去的东西，这也是源魔气开启的钥匙。 尽管文武极已经小小翼翼，但毫不意外，这一次，他狼将的名号，又会被世人疯传。 时过境迁，二十年过去了，我还能再见她一面吗？ 正常人不可能有他这一身的源魔气，如果不是因为乾坤石，他到死也不会察觉这源魔气乃是自身之物。他将一切，都归结到了那神秘女人身上。 文武极是凡非凡，是仙非仙，就说这道万丈崖，凡人万万不可能攀上，但他确是轻而易举，只是喘了几口粗气。 他望着广阔的太青原，想起那神秘女人的朦胧面容，再次感叹一声。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或许此生都不可能再见。既是虚无，我又何苦像痴人一样固守些什么呢？还是保护好国家，照顾好自己的家人要紧。” 第107章 恶贼，放开那男孩! “原以为那狼妖不过是修行百年的蝼蚁，没想到却是只修行了万年的恐龙。 为了将狼妖斩杀，整整耗费了我一条命，还好九尾金凰的尾巴不会因为生命的流逝而减少，否则，一旦被父王母后发现我下凡有生命危险，那以后都别想再下凡了。” 天庆公主踏于白云之上，姿态优雅无比，无论叫任何男人看了，都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少不知事的狼将文武极，见她第一面时，就宛如陷入沼泽，无法自拔。 那时，文武极所在的村落，遭遇了马匪的洗劫。 文武极的猎户父亲，带着文平安外出打猎，还未归来。 村里所有人都跪在这帮穷凶极恶的马匪面前，包括文武极和紧紧将他抱在怀中的母亲。 马匪头子正将屠刀架在面色惨白却故作镇静的村长脖子上。 “老子才不信，你们村所有人的家底加起来连一百两都没有。 赶快将你们藏起来的金银细软全部贡上，让老子满意。如若不然，就杀光你们的男人，将女人卖到妓院，小孩卖给地主为奴为婢。” 马匪头子的脸庞，露出的左臂上皆有一道结痂的刀疤，看上去甚是瘆人。 村子里所有人的粮食，牛羊都被马匪头子抢走，房屋也毁了不少，甚至还有反抗的几人，被马匪虐杀。 谁都知道，这帮马匪蛮不讲理，杀人如麻，将所藏的金银细软供上，无疑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大人，我们桃源村所有的粮食家财已经都被你们拿走，真的没有了。”中年模样的村长解释道。 “没有？真的没有吗？你们村百八十口人，一个有钱的都没有？”马匪头子一挥手，便有村民被马匪从跪着的人群中拖出。 “你有钱吗？”马匪头子问道。 “小人所有的家财，都已被大人拿去，真的没有了。”村民战战兢兢道。 马匪头子嬉笑一声，“没钱？那你还活着干嘛？” 紧跟着，他就被马匪一刀砍了脖子，当场丧命，鲜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顿时陷入恐慌。 唯有文武极冷静无比。 他少有早智，很快思索到，唯有以之当作筹码，与马匪头子谈判，方有一线生机。 就在马匪准备劈杀第二人时，文武极略带惶恐看向母亲，说话声不大不小，正好被马匪头子听到。 “咱家里不是有块金镯子吗？父亲说那是我家的传家宝，将来娶媳妇要用的。他们要，就给他们吧，人如果没命，那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没地花不是？” “哈哈哈哈！”马匪头子连声大笑，“还是你这小兔崽子识时务。” 当即，马匪头子一招手，便有两个马匪将文武极母子带离人群，“带我去拿东西，保证你俩活命。” 百八十口人并不少，马匪也不过三十四人而已，总人数连他们的二分之一都没有，可他们就是不敢奋起反抗。 为了镇压他们，避免不必要的死伤，马匪头子选择留守。 那对母子显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为了保险期间，也为了防止两人藏私，马匪头子还是派出两人。 文武极的母亲并无大智，是很朴实的老妇人。 但她就算再笨，也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儿子唯一能逃生的路。 可她毕竟是个女人，怎么可能杀死两个悍匪？ 文武极就算再机智，现在的他也只能创造出逃生的机会，并没有逃生的本领。 当文武极的母亲将金镯子拿到悍匪面前时，她心中一狠，饶有趣味的抚摸了一下悍匪的手，掩嘴一笑。 悍匪明白她的用意，当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虽然她年长，衣装朴素，但身材饱满，长相也算是俏美，倒也能下得去手。 马匪，在乱世，本就是刀尖舔血的职业，指不定那一刻就会突然死去，自然不会放过每一次难得可贵的消遣机会。 两个马匪商量一番后，一位马匪从包里掏出银票，塞给另一位马匪，那位得了银票的马匪，便一手提着文武极走到屋外，关上门前，对那位马匪嘿嘿一笑。 文武极听力异于常人，他能听见两位马匪的对话，无不淫贱下流。 “看不出来兄弟你居然好这一口，也罢，就成全你罢，五十两银票即可。” “......你想啥呢？就五两，爱要不要，等下我玩完了你来还不行吗？” “行吧行吧，那这小兔崽子怎么办？要不要杀了？” “不急，等会咱兄弟玩完了再杀。留着他，等让这荡妇乖乖听话，配合咱兄弟。” 文武极很想自己立刻变为成年人，将这两个马匪大卸八块。 可他不过十六岁，长期以来的食物就是谷米和蔬菜，马匪一只手都能将他捏死。 他自以为是创造的机会，现在却成了笑话，嘲讽着他的，正是自己。 越聪明的人，就越需要有将自己想法实现的能力。如若不然，就越会将事情导向不可控制的最坏结果。 这也是后来，文武极为什么苦练身躯，能成为大将军的重要原因。 “哈哈哈哈，这趟差事真是值了！”马匪发出兴奋的闷哼声，身下褪去衣物的妇人，则是一动不动，宛若死狗。 “真可惜，办完事，你还是要死。门外那个蠢货也一样。 哦对，还有你的小崽子，你们都要死。只有全死了，才算是干净。” 马匪心中早就打定主意，将价值百两的金镯子私藏。 届时解释说这两人并无金货，只是想逃跑。王二狗及我本来能稳稳阻拦，却不想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暴起发难，杀死了王二狗。要知道，人在绝境下，往往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只是等会如何用剪刀杀死王二狗，还要再思索思索。” 就在马匪泄气沉思之时，妇人紧紧将马匪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两腿将他紧紧夹住，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向床头柜，从里面摸出一把红色剪刀。 马匪沉浸在温润中，欲仙欲死，难以自拔。 那把红色剪刀，是老妇人为文武极，以及自己的丈夫缝补衣物时所用，代表她对丈夫、儿子的爱意。 而今天，她用它杀死了马匪，拯救了文武极。 只是马匪中在外盯梢那人，异常狡猾，当老妇人呼唤那人进房时，那人叫了一声张三的姓名，却不见他回应。 当即，他拔出腰刀，小小翼翼开门而出，可他刚一进去，就被赤裸的妇人一剪刀扎在脖子上。 这是致命的一击，但没有立即将马匪击杀。 临死前，马匪一刀将老妇人穿心而过。 她临死前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慈祥的微笑，赤红的鲜血从心尖涌出，滑落在嘴角。 文武极不知所措。 他能怎么办？开挂将那些马匪全部杀死，将自己母亲厚葬？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普通人，他的拳头是那么软弱，身躯是那么娇小，主动回头，无疑于自寻死路，将母亲用生命创造出的机会白白浪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文武极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而后心安理得地离去，不要命似的奔跑。 当马匪头子反应过来后，便狠心将村民全部杀死，率领着马匪们骑马扫荡式追捕文武极。 文武极跑的大汗淋漓，不停喘着粗气，面红耳赤，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掉出来。 可是他不敢停下，只能不要命似的奔跑。 但这有用吗？ 没有。 马匪头子发现他后，光速拉进与他的距离，一只手像提畜生那样提起他的后衣领，带回大本营。 文武极被剥光衣物，像羊一样绑在烤肉架上。 等待着他的，是一群杀人狂、食人魔、变态的折磨。 文武极纵然坚强，却也止不住的流下眼泪。 他恨自己的身躯孱弱，恨自己的雕虫小技，更恨自己没有把握好母亲用生命创造出的逃生机会。 “跑的真快啊，小兔崽子，你腿上的肌肉一定很多，吃起来一定很美味吧？”说着，马匪头子便舔舔刀尖，就要将文武极身下的火点燃。 文武极神色惶恐，内心绝望之际，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那声音是那么清脆悦耳，宛如清晨照进森林的一抹阳光，撒在黄鹂鸟上发出的鸣叫。 “恶贼，放开那男孩！” 第108章 好像从没来过 “嗯？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到老子这来救人……”马匪头子拔刀回首，见天庆公主的容颜后，立马归刀回鞘，嘿嘿一笑。 “好说，好说，想要这小子的命还不简单吗？只要你当老子的压寨夫人就好。 到时，别说是这小兔崽子的命，连老子的命也给你！” 周围的马匪，也反应过来，将天庆公主团团围住。 就在马匪头子上前，向天庆公主释放凡系控制杀招【龙爪手】时，她催动变化系仙招【女大十八变】。 忽而，天庆公主沉鱼落雁之面容变为粉饰的斑斓猛虎，吓煞众人。 “母老虎！这女人是母老虎变的！”当即有人大惊失色，咆哮起来。 马匪头子虽也惊恐，但立即反应过来，按捺下内心的恐惧，拔刀砍向天庆公主。 霸刀劈破空气，如陨石般砸向天庆公主，可在距离她额头3cm时，却仿若劈上了一面金刚石壁，无法再进半分。 一只毛茸茸的虎爪，如钢铁铸成的钳子般夹住霸刀，而后微微弯曲。 铛！ 一声脆响后，霸刀被虎爪轻易折断。 “啊？！这母老虎竟强悍如斯！”马匪头子心尖一寒，冷汗直冒。 她根本就不是人，这还怎么打？ 神仙仁慈，因天庭规定，不会害人性命。 妖魔却是无拘无束，杀人于他们看来，就像是人类杀鸡宰羊般正常。 而这女人明显就是母虎成精。 马匪头子知自己大限将至，更是无比惊恐，就像是人从十八层高楼坠下，浑身止不住地发软，甚至是大小便失禁。 “给老子麻溜滚。”天庆公主却只是彩袖一挥，一道轻风送走杀人如麻的马匪头子及他的耳目们。 她并不知道这帮马匪身上的罪孽。 马匪头子见此，擦掉额头上的汗，明白了……这是一只想成仙的母虎精，在积累功德点。 于是，他大呼您就是仙女下凡，观音转世，以及自己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当马匪乃是迫不得已之类的话，描绘的好像事实真是如此。 “请让我们追随在您身后吧。”马匪头子吐出最后一句话。 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人才是万物之灵，妖精就算修成人形，智商也远远不如人。只要稍稍动用一些手段，就能诓骗一个虎级战力。 可天庆公主像是傻子吗？ 马匪的话固然动听，可马匪就是马匪。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存在，和妖魔有什么区别？ 天庆公主不做回答，而是虎爪一挥，将文武极身上的绳子解开，并将他挪移到自己身边。 文武极还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没有缓过来，同时他又对身旁的母老虎保持忌惮。 但这些都是没有用的。 没有力量，越聪明的人，越会受人掌控。 文武极知道，自己的生死，现在都由她所决定。 但是，这也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如果我不聪明，她又怎么会救我？因为善心吗？ 文武极看她长的可不像有善心的样子。 于是…… “帮我杀光这群人，我就跟你走，从此任你摆布。收获一个像我这样聪明的人，你不吃亏。” 文武极匪夷所思，言简意赅道。 “嗯？这男孩竟如此自信，怕不是身上真啥过人之处。或许他是父王派下凡间来，抓我回天庭的天兵？”天庆公主思索片刻，得出了同样匪夷所思的答案。 “年纪轻轻，杀气不要那么重。你妈妈没教过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天庆公主打趣道。 她全然不知文武极的母亲因为这帮马匪逝去，这番话无形中触动了文武极的伤疤。 文武极黑着脸，沉默不语。 他抓起之前马匪头子丢在地上的餐刀，刺向马匪。 马匪们无不哄笑。 一个高不过马背的孩子大放厥词，说要向一群肌肉猛男报仇，对这群肌肉猛男而言确实很可笑。 “你不来，我自己来！”文武极并未停下冲锋。 智慧与勇气，还没长大的人往往只能获得其中之一。 文武极像莽夫一样勇气倍增，与之对应的，他的智慧就降到了临界点。 天庆公主不是不知这帮马匪穷凶极恶，只是天庭规定，神仙不得残害凡人性命，所以她才只是恐吓这帮马匪。 带走文武极，已是她能力范围内的极限。 但如果文武极自己找死，那也怨不得谁。天庆公主出手相救，本就不合规矩，如果文武极真死了，那就是天命。 马匪头子舔舔嘴唇，摆弄手中霸刀。 文武极的动作在他看来是多么迟缓，只要他冲上前，马匪头子就会立即要了他的命。 文武极心中一片空白，额头冷汗直冒。 死亡来临的瞬间他明白了，自己此举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自己的命，至于那个女人，现在来看并没有任何出手的打算，她也的确没有出手的打算。 眨眼间，文武极已到马匪头子眼前。 霸刀砍向文武极，就在天庆公主决心出手时，一只箭矢，击中霸刀，又一只箭矢，正中马匪头子额心。 放箭之人正是那猎户，及文平安。 大批官兵就跟在他们后面，跟众多马匪打成一团。 天庆公主可以阻止箭矢射杀马匪头子，可她并没有。 马匪杀掉文武极的母亲，是宿命，文武极命不该绝也是宿命，马匪头子身亡亦然如此。因果轮回，一切都在宿命星镜的安排下井井有条。 天庆公主以为自己刚才就不应该出手救下文武极，如果他命不该绝，那么无论自己是否出现对他都不会有影响，如果他命该绝，那么自己的出现同样多余。 就在官兵拿下马匪之时，文武极慌乱地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却不见天庆公主身影，好像她从没来过。 村落被毁以后，文武极跟随猎户及文平安来到京城。 京城中，一位年过半旬的贵妇看中猎户的体魄，将之迎娶。 文武极、文平安因此得到较为安稳的发育环境。 只是很多时候，文武极一个人独自院落里徘徊，望着远处的深山，会想起那段时光，那位救了她性命的神秘女子。 当然，更多时候，他都在想念自己的生母。 文武极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另嫁她人，后来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才明白，原来生活就是如此，有很多迫不得已。 一日深夜，文武极像往常一样，站在如吊满血红羽毛的参天大树前感悟。 忽然，天庆公主出现在他身后。 本来她是打算回天庭，但也不在乎逗留凡间多玩几年。 天庆公主给出自我欺骗的理由是，之前从马匪头子手中救文武极一事得归功于猎户及文平安，自己并没有报恩。 “你救了我，这是你应得的报酬。”天庆公主将乾坤石塞进十八岁的文武极手中，向他解释乾坤石的作用，以及自己苦战狼妖后，化为青蛇，被他所救之事。 一块破石头，文武极倒不是很在意，他的目光尽数集中在天庆公主身上。 “你竟是青蛇所变？”文武极听她所言，觉得匪夷所思。 眼前这女人，薄纱遮面，白璧无瑕，姿态优雅，怎么看都不像是狡诈的青蛇。 “是我变化成青蛇，并非青蛇变化我。”天庆公主向他解释道。 文武极满脸震惊，“变化？这是什么武功？我可以学吗？” “这可不是武功，是仙法，名为女大十八变，凡人是学不了的。”天庆公主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要离去，文武极急忙拉住她的手。 “仙女姐姐，你要走吗？要去哪？” 天庆公主不做回答，已然凭空消失。 文武极环顾空空如也的四周，血红色的落叶轻飘飘滑落地面，气氛安静诡异至极。 第109章 新生 文武极与天庆公主再次见面时，已是二十年后。 换算成天庭时间，天庆公主只不过呆了二十天，而文武极，却已早不是当初那个文武极。 文武极动用乾坤石，激活体内源魔气，与文平安配合，以狼僵将荆军后方斩除，为百里国争取了长达三年的喘息之机。 但这仅仅是喘息。 三年后，荆军会以绝对优势平推百里国，就算文武极开挂作弊也是无济于事。 文武极返回百里国时，在望川湖畔饮水休息，天庆公主已然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第一反应，文武极悄悄将袖刃握在手上，只需要一秒，他就能刺杀目标。 可他一回首，只用了0.1秒，袖刃就掉落在地。 “是你，你回来了？” “......好久不见。” 文武极现在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可他一遇见这个只见面不过两次的神秘女人，就又仿佛变成了天真懵懂的孩童。 只要她拿糖骗他，哪怕糖是画在纸上的，他都会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就算是要他跳进刀山火海，他都义无反顾。 “嗯，好久不见......你长大了。”天庆公主还和二十年前一样，样貌、声音、姿态、依旧美轮美奂。 时光是世间最残忍的东西，再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最后也不过是一抹黄土，可是却对她无效。 时间倒退回二十年前。 天庆公主降服为祸人间，自立为帝的三大妖王，白虎、黑豹、夜狼后，收到雷公电母的传信，原是王母娘娘发现她私自下凡，唤她回归天庭。 临走前，她跟文武极道别，约定七年后见。 文武极抱着怎样的心情等待一个人，等了七年呢？ 可是七年后，她还是没有出现，之前他跟她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就成了一场梦。 每当文武极从夜晚醒来后，周围一切如常，世间的一切都显得庸庸碌碌。 十年后，她还是没有出现。 文武极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二十年过去，他也并未娶妻，只是履行职责，奉养家中老人。 最开始，他无比渴望见到她，有一段时间卧床不起，像是得了抑郁症，或许说是相思病更准确一些。 几个月后，他说服自己，开始学习各种本领，提升自己。 期间也有偶尔间心血来潮的狂喜，或是失落，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见她。 几年后，他对见天庆公主一事不再抱有期待，他的心平静如不起一丝涟漪的湖面。 已经无所谓了，是的。 以前他想见她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按捺心中的渴望。现在他见到她了，却早已没有了以前的感觉，感叹道原来我之前想见的人，也不过如此。 我已是半身入土之人，对世间还能有什么留恋呢？为国捐躯，或许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现在看见我，都不打招呼吗？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追着我叫仙女姐姐呢。”天庆公主好奇道。 文武极只是一笑而过，“假的，都是假的。现在我在跟你说话，下一刻你就会消失，消失地无影无踪。真正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天庆公主只是沉默，而后微微一笑。 文武极的变化，她已经猜到些许。 哪有人长大后不改变的呢？长大后的改变并不是坏事，物竞天择，这代表人已经融入环境并适应。 “现在的百里国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早该覆灭。你动用妖魔的手段延续百里国的性命，是错误的。”天庆公主点评文武极的举动，“我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全，带上他们去荆国吧，这叫弃暗投明。” “我杀了荆国不下十万人，你觉得我投敌，他们会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文武极举止异常冷静。 天庆公主道：“至少你不会再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是用实力说话的吗？就算民间人心归荆国，也是拿我百里国不下，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士兵够强悍，刀剑够锋利。 待我灭掉荆国，人心就只能归百里国，有不从者，杀掉便是。” “文武极。”天庆公主看穿他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直呼其姓名，“为了保护你的家人活着，所以就让百里国几十万百姓陪葬吗？” 文武极回头正视天庆公主，脸庞毫无表情。神色镇定自若。 “万物生来平等，不分数量、贵贱。 母亲为了让我活着，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我想要家人们活着，所以舍弃其他生命，哪怕再多，又有何妨？ 反正总要有活着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们？” 天庆公主见此，不再与他言语，只是信守一挥，将他轮番带到两个国家的难民营，让他亲眼所见，战争中的人民疾苦，以及两个国家不同的处理方式。 荆国地广人多，物产丰盛，战争中的伤者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退居后方。而百里国则资源稀缺，如果伤者未立战功，军中也没有人脉关系，那么将会被执行安乐死，美其名曰是为了国主献身。 “带我来这干嘛？”文武极不解。 天庆公主微笑着看向他。 “让你看看我的子民，我用生命保护的人们，内里却在自相残杀。 他们都是可怜的棋子，被外表精致，内心贪腐的棋手操控。对弈之人利用了他们的动物心理，他们没有吃的，就只能去卖命。明知自己是棋子，却甘愿成为棋子，期间不停被洗脑，养成国比命重的思维。 而我却只能看着，告诉他们真相，他们只会以为你是疯子。 你也不懂这种感受吧？没关系，你也不需要懂，我也一样，人与人本就如此，悲喜并不共通。 我们唯一有的共同点是，都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打打杀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救了你，你又去杀别人......真无聊。 不妨，一起从固定的圈内跳脱出来？挣脱宿命的束缚，展开新的生活？” 文武极两耳一抖，双眼放光，旋即只是一笑了之。 “展开，新的生活？ 怎么可能？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天庆公主不做回答，只是在文武极惊愕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一面手掌般宽大的铜镜。 文武极第一时间认为这是微型照妖镜。 可它并不是，而是宿命星镜的子镜，拥有改变宿命的效果。 这次天庆公主下凡，还从玉皇大帝那偷来此等宝物。 铜镜中，文武极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儒子模样的白面书生。 镜中人正望着墙上的美人图沉思，忽而，他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 文武极眼一眨一闭，便成为了他。 第110章 莽夫的正义感 “夫君，夫君！你中啦，中啦！”房门外，秀娘的呼声传到文武极耳中。 文武极脸色漠然，甚至有些惶恐，“中了？中什么了？夫君？谁是你夫君？不要叫我夫君好吗？听起来怪怪的。” 秀娘越过房门，一把抓住文武极的手，她喘着剧烈的粗气，面容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中举啦，夫君你中举啦！我夫君真是鬼才！第一次进京考试就中了魁首，秀娘算是嫁对了人……我就知道，夫君你一定会让秀娘过上好日子的！” 秀娘虽不施粉黛，但反而显得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容颜更佳。 仔细一看便知，秀娘就是文武极心心念念二十年的仙女姐姐，天庭的天庆公主。 在宿命星镜的作用下，文武极脱离了前尘悬崖走钢丝的生活，进入了梦想中平凡的生活，忘却了前尘所有的烦恼和快乐。 “额……你能不要叫我夫君吗？”文武极满头雾水。 “好的夫君，夫君想吃什么吗？妾身给夫君做。”秀娘紧紧盯着文武极，黛眉之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要超过十文钱就好。”文武极回应。 …… …… 文武极穿着一身红艳喜庆的状元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周围尽是为他欢呼的人群，有他的朋友也有父母亲戚，曾被这个世界的他救助过的乞丐。 虽然文武极都不认识，但他们对文武极殷勤地如同伺候皇帝般，他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吧，说哎呀你们都是假的，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 别人会以为他是范进中举，疯了吧？ 文武极经由天庆公主动用宿命星镜改命后，自然也被抹去了相关记忆，不过他的性格等等却还是照旧。 就像是车祸失忆，如非特殊原因，他并不会想起自己种种过往。 现在他面对的，就是新的人生，只是他时不时就会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大哥，你进朝当了大官，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要忘了帮扶兄弟一下，给口汤喝啊。”一个年龄看上去比文武极大五十岁的男人说道。 文武极只是一笑，他对这个陌生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其他人，尤其是秀娘越加无语。 他们看文武极就好像是看自己亲儿子般，世界仿佛是围着文武极转的，这让他总感觉受宠若惊。 文武极进京为官，就在秀娘的支持下，发誓要做一个清廉的好官。 虽然当今朝廷贪腐现象并不少见，但他坚决要跟这种歪风邪气做斗争，当黄河里一股清澈的逆流。 文武极带着秀娘进京时，秀娘穿着彩色丝绸制成的衣服，风风火火地告别居住了十六年的故乡，那傲娇的模样就仿佛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丈夫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 文武极总是跟秀娘说做人要谦虚，秀娘也答应了，可她一遇见人就吹嘘说我丈夫有多么多么神，搞得文武极哭笑不得。 进京的第一件事，文武极进住朝廷赐下的官邸，找到最高处，俯瞰京城全貌，经常一呆就是一天。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但他每每望着远处的人山人海，总感觉，有些东西他必须要想起，有个人他必须要找到，哪怕那东西是把插在他胸膛的刀子，哪怕那个人曾经将自己推下悬崖。 秀娘就不一样，她进京时的第一天就三个字可以形容。 吃。 玩。 买。 光第一天，秀娘就花掉了文武极半个月的俸禄。 或许是之前买打折东西久了，穷怕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状元夫人，生怕给夫君丢脸，也怕他变心，所以全力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温文尔雅的贵妇。 值得注意的是，秀娘采买东西时总不忘文武极，每次和高官夫人邀约出去采买东西时都不忘告知文武极。 她也经常邀约他去逛街，只是文武极沉迷工作，公务确实也繁忙，难以脱身。 “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总会有的。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总会遇到下雨休息的情况吧？三年了，你都没有陪我逛过街，再干的田都旱死了，你就是不愿意把挤出来的时间用来陪我。” 秀娘曾如此无理打趣文武极。 突然有一天，就在文武极良心发现，好不容易挤出时间，陪秀娘逛街时，却收到了西厂总管李柬的邀约。 西厂总管含金量多高不用说了吧？ 不仅如此，李柬还是远近闻名的贪官，他邀约文武极参加他的六十大寿，其中掺杂的东西可想而知。 如果文武极去了，就是与李柬一派，会被京城百姓视作贪官。 如果不去，那李柬只要在朝廷上找机会向皇帝参他一本，文武极又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秀娘拿着大红色的请柬读了一遍，饶有趣味地看向文武极。 “李柬，这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官，贪腐也是出了名的。 只是他是三朝老臣，当今圣上看在先皇的面子上没动他。 你去还是不去？” 文武极的选择，很是关键。秀娘身为天庆公主的分身，自然不希望文武极品德败坏。 “去，为什么不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文武极摸摸下巴。 秀娘正想大发雷霆，以为自己跟错了人，不料文武极的下一句话却是：“如果不去的话，李柬报复我，你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但你绝不能有丁点事。” 顿时，秀娘感动的泪流满面。 其实，这只是文武极下意识对秀娘说出来的客套话，讨她开心。 他很在意她，可是他并不喜欢她。他心里的那部分已经被某个人占据，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之所以这么说，尽力对秀娘好，只是不想失去她。 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一条底线，如果这条正义的底线被触碰，不要说是自己的性命，即便是秀娘，也可以舍弃掉。 ...... ...... 金碧堂皇的宫殿内，西厂主管李柬位于上席，冷静品茶，脸庞如刀削。左侧小太监卖力地挥动着芭蕉扇，台下众人静坐雅席，门外不时传来老者高呼某某某前来贺寿，带了什么贵重贺礼。 “67张请柬，67个席位，目只有23个官员前来。”埋头弓背的小太监突然进门，悄咪咪在李柬耳旁低语。 李柬只是一笑，笑容中带着三分蔑视，三分轻薄，两分不懈还有两分高傲。 “发出请柬，今晚不来者，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他们。”李柬阴阳怪气道。 “是要动用那的人吗？”小太监低问一声，李柬却不回话，再次一笑，小太监便闭嘴不语，手中的芭蕉扇不自觉加快了转速。 此时，文武极带着打扮成妖精模样的秀娘踏门而入。 文武极环视一圈，道：“怎么空了这么多席位？看来这京城，清白的人还是占了大部分啊。”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要来就来，不来也罢。来了，却说如此话，是不怕在京城树敌，自己的小脑袋瓜朝不保夕？ 李柬邪魅一笑，叹口气道：“清者自清，无需自辩。小兄弟，准是听了人闲话，对我有什么误解。” 这是在给文武极台阶下，可惜，文武极踏过的台阶不会再踏第二遍。 “你的贺礼呢？总不会空着手来吧？”有人问文武极。 “当然不会，贺礼，每个人都会有。” 文武极从胸前掏出一叠黄纸，让秀娘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每张黄纸上都写着李柬犯下的罪名，条条都可以治他死罪，可见文武极是下了好一番功夫探查的。 “只不过，这不是给你的贺礼，而是给京城那些被你坑害过的忠臣义士，全天下黎明百姓的贺礼。门外有口棺材，是本官自掏腰包为你准备的，为此庆幸吧。” 文武极义正言辞，言毕，又转而看向秀娘：“昨天半夜起床小便的时候，我认真想了想，要想不被搞，就得先搞人，就突然做了这个决定......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第111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你不需要告诉我，自己做好决定，然后带我去做就好了。”秀娘目不转睛盯着文武极。 旋即，文武极带着秀娘大摇大摆离去，留下身后众人一脸惊愕。 文武极走后，陆续有人退出李柬的寿宴，以家中煤气泄漏等等理由离场，怕日后被圣上治罪。 李柬是想叫人当场杀掉文武极，可文武极毕竟是朝廷命官，李柬也不是土匪头子，这里也不是土匪窝。 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行事规则。 文武极大摇大摆进来，明目张胆杀掉他，无疑会惹怒圣上，打破当今朝廷心照不宣的规则，所以李柬并没有这么做。 “刚才你好帅，没想到我夫君还有如此帅脱皮的一面，我还以为你会全场沉默，混过去呢。”秀娘两眼冒光地盯着文武极。 其实文武极也是心中慌的一匹……每次办事前，他心里总是慌如草原上被狼群追捕的牛马，而无论大事小事，他慌归慌，却总是能设想出各种可能，做出最正确的处理。 如果没有这种心性，他在前尘早都该死去。没有谁能帮助他，他从来都只能靠自己，经历过沮丧崩溃后，才能回味自己为什么这样，成就最终的自己。 “因为我平时喜欢低调，这次为了你，不得不出头。” 文武极再次做出了正确的答案。 为了确保回去的路上安全，文武极领着秀娘，从京城人潮最密集的街道上回到府衙。一路上小贩们的叫喊声不断，行人喧闹的嘈杂声在两人耳边从未断过。 “今晚你就离开吧，先会老家怀城避开风头，等果断时间风平浪静，我再去接你。”文武极抽了串糖葫芦给秀娘，又从腰包里掏出两文钱付给小贩。 秀娘呆呆地咬颗糖葫芦吞下，才明白文武极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你觉得我是林中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鸟吗？”秀娘非常认真的看向文武极，文武极总是觉得她的眼睛里蕴含了星辰，“如果你死了，我会给你陪葬。” “......怎么突然就说丧气话了，你就不能盼着我掰倒那贪官啊？”文武极笑着回答，“我一定会成功的，邪不压正嘛，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你读的书少，所以不知道。” 历史从来都有胜利者书写，秀娘身为天庆公主的分身，自然明白从古至今都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利益能使人疯狂。 文武极清廉公正，却没有背景，没有权柄，这样的人，往往一百个有九十九个都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不为人知。 秀娘拥有天庆公主的眼界，基本已经看到了文武极的未来，而他却全然不知，仍旧自以为是，死守着邪不压正的真理。 “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成功扳倒贪官，相信正义能压倒邪恶，虽然我不明白这两个抽象词是什么意思。” 秀娘的表情也随着文武极的温和变得柔软，正如她之前所言，文武极想做什么，那就放手去做，只要带着她一起做就好。 文武极思考两秒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秀娘的头，震声道：“那是当然，正义绝不容邪恶蔓延，一旦正义遇到邪恶，就必须奋不顾身冲上去，哪怕正义只是蝼蚁，而邪恶是只雄狮......人只有这样活着，才有精彩，才有意义。” “是的，你是正义，我也是正义，我们都是正义的朋友。正义是雄狮，邪恶才是蝼蚁，我不该担心你，而是该满怀期待地看你怎么踩死蝼蚁。请让我陪在你身边，坐在观众席。” 秀娘紧跟文武极的思维脑图走，甚至偶尔能引导他，让文武极一度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整天在怀城卖豆腐的姑娘，而秀娘是在整天窝在家里看书学习，足不出户的大人物。 ...... ......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寿宴后，李柬当即安排【清剿司】的十名刺客朝文武极的府衙进发。 清剿司的每名刺客都是李柬收养的孤儿，从小培养的死士，一人可抵百人，这次一次性出动十人，无疑于出动了一支小型军队。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将文武极的头颅悬挂在京城城墙之上，尸体大卸八块丢在府衙门口，全府满门全部灭口，哪怕是笼中的一只鸟也不留。 这既是李柬对其他人的下马威，也是对自己手握大权的宣告。 当今圣上，不过只是被他架空的一具玩偶罢了。 宿命星镜改变了文武极必将走向死亡的结局，将他换到另一条世界线，可是宿命就像历史，具有惯性，有些重要的东西并不会改变。 比如文武极必将怀才不遇，必将有空抱负无法实现，必将终其一生，爱而不得。 天庆公主能通过宿命星镜安排分身陪伴文武极，却也只能改变这部分的命运。 与其说天庆公主是在改变文武极的命运，不如说她是在试图改变命运这条河流淌的轨迹，可最终这条河该汇入哪个大海，还是会汇入哪个大海，一切努力，就算使用神力，也是徒劳。 但努力或许改变不了结局，却能增添过程中的精彩，天庆公主深知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所以她的目标也算是达到了。 只是今夜，文武极人生的精彩就要戛然而止。 “一定要杀人吗？就不能……打晕他，塞到人鱼船上漂洋过海？”一名初入茅庐的小刺客，看向额头处布满皱纹的老刺客。 仁爱的老刺客连忙捂住他的嘴，悄声道：“小文，你说这话，是想掉脑袋吗？不想死赶紧闭嘴。我们这行，不杀别人，就会被杀。” “可是......” “闭嘴！” 小刺客不得不沉默。他看向文武极所在的府衙，有一大半都被他改设成了学堂，用来接纳那些流离失所，却又想读书，考取功名，以此来改变命运的穷苦人。 这些人中，其实一个小女孩，就是他的好朋友。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跟老刺客说这种话。 只是，不仅是文武极，全府上下的人，包括小刺客的那名朋友，也在清剿名单当中。 ...... ...... 文武极手捧圣贤书，在空洞的房间里高声诵读。 秀娘已被他迷晕，两个丫鬟带着她乔装打扮，在回怀城的路上。 虽然秀娘信誓旦旦地说和文武极同生共死，可文武极又怎会允许秀娘的安危有失？ 给李柬送去棺材，表面自己与他如同水火的立场后，文武极心中就总是忐忑不安。或许是前尘养成的心性，让他总感觉会遭到报复，所以他便自私地送走秀娘。 本来他也想遣散府衙里的所有人，可这些人却都是和秀娘一样的立场。甚至还有人说，如果不是文大人，那小人这条贱命早就已经丢了，小人这条命就是大人的，如果大人有失，那小人绝不独活。 迫不得已，文武极只得将他们留下。 只是秀娘，他赌不起。 这世上，秀娘是让他唯一能感受到爱的人，如果秀娘有事，那文武极无疑会活的生不如死。 砰！ 一声震响，房门被刺客头子一脚踹开。 房间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三个刺客，执刀围在端坐着，仍在高声诵读圣贤书的文武极四周。 刺客们不解，以为文武极是有啥反制的手段，才表现出如此有恃无恐的姿态，都像炸了毛的狼狗那样十分警惕。 “文武极，你惹怒了李大人，早该想到会落到如此境地吧？”刺客头子优雅地从腰间掏出白纸娟，擦了擦刀刃，“念你如此有勇气，那就自觉点把头伸出来吧，快速结束你的痛苦，是本大人对你的仁慈，你应该感到庆幸。” “哈哈哈，看来你那天应该是在场的。为那样的贪官卖命，你们就不觉得可耻吗？”文武极放下圣贤书，悠然起身，周围刺客们都退后一步，身躯一震。 “将死之人还那么多废话......羊不死，就是狼死，每个世界，都是如此，只不过是形式的不同。你读的圣贤书，这些上面有写吗？既然你不愿意伸头赴死，那本大人只好被迫斩掉你的头颅。”刺客头子言毕，将白纸娟收进腰包，便执刀劈向文武极。 ...... ...... “不要，不要，饶我一命，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们不是要杀文武极吗？去杀他，我是无辜的，是被逼无奈才借住此处的......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可以帮你们杀了他......”一名披头散发的灰袍男人，跪在老刺客和小刺客面前，老刺客的屠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名跪在地上，像死狗一样求饶的灰袍男人，恰恰就是之前拍着胸脯大喊大叫着，要留下来，与文武极共存亡的人。 “放过他吧，打晕就好了。李大人的最终目标只是文武极，只要他死了就能解恨，这些人既然都是可有可无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饶他一命？”小刺客道。 见状，灰袍男人又开始说求饶的话，期间不断磕头。 “小文，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杀人，就要杀绝，都死了，才算干净，以后就不会有人报复你。拿了钱，你就可以退隐，娶个三妻四妾，享受普通人的生活了。”老刺客对灰袍男人熟视无睹，只是仰天一笑，对小刺客道。 “那你为什么不不退隐？干了这么多票，你手里的钱应该很多吧？”小刺客不解。 短暂的沉默后，老刺客道：“小文，杀掉部分人，才能让更多人活下去，我相信李大人自有做法。我说了，你还是太年轻了，以后你自然会懂。现在嘛......” 老刺客手起刀落，斩掉了灰袍男人的头颅。 小刺客腿一软，险些摔倒。 “老人，女人全部押出来，高过马背的男人统统杀掉。”老刺客冷言后，周围的刺客纷纷出动，只剩下小刺客还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 ...... “羊不死，就是狼死。很有哲理的一句话，只是，你凭什么觉得我是羊呢？”文武极紧紧捏住白光闪闪的刀刃，血液不断从刀锋处滑落，而他仍然面不改色。 刺客头子努力拔出刀刃，可文武极却紧紧攥住它，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痛苦。 其他刺客见状，连忙执刀悍然劈向文武极。 只见文武极一个潇洒转身便将其轻易躲过，紧接着，他一脚将刺客头子踹飞，以刀刃对刀刃，又将其他刺客统统踹飞......以一对四，他甚至刻意留了这些人一命。 “你一个文科状元，竟然会武功！”刺客头子捂着胸口，嘶声吼叫。显然文武极这一脚的力度异常之大，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文武极前尘，可是堂堂的狼将，就算记忆全部丢失，依靠着那些已成肌肉记忆的武功招式，也能轻易击败这些杂兵。 “赶紧滚，回去告诉小李，想杀我，他还早三百年呢。”文武极傲娇一笑。 “是吗？”远处，传来老刺客的声音。他的身后，府里的老弱妇孺全部被刺客们捆绑成待宰羔羊。 “这么多人打我一个，还要用这些卑鄙手段，你们真给刺客丢脸。”文武极收起笑容。 “都不是小孩子了，不明白任何事情都只看结果的道理吗？文武极，束手就擒，不然，在斩掉你头颅之前，我会先斩掉他们的头颅。”现在换老刺客大笑不止。 他在行刺文武极之前，就打探过文武极此人。文武极是那种，进京时看见乞丐都会大散家财，甚至变卖御赐马匹，换钱救治重症病人的人。 他的善心之大，甚至可以说是迂腐，或许，这就是他口中的正义。 文武极默不作声，他在思考，如何抉择才能让自己不后悔。 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明白，如果自己死了，其他人或许也活不了，这是一笔可能会赔本的买卖。 谁料，老刺客下一秒却道：“我们可以先放走这些人，然后你跪地受死。三十六换一，你不亏。如果你今日不死，将来会害死更多人。” 就在文武极仍旧沉思的同时，刺客头子捂着胸口走到老刺客的面前，悄声道：“这文武极是傻子？你不早说，害老子被他打成这样，医药费又是一笔。” “不，”老刺客震声，“他不是傻子，而是全天下最清醒的人，清醒到，知道正义这束光必不可能照亮全天下，却还是会为此放弃生命，化身为光的人......他是拥有神性的人！只是，有神性的人不适合活在人世间。” “你该如何选择呢？文武极？”老刺客对文武极吼道。 文武极微微一笑，双手背负，“放了他们吧。我这条命，你们拿回去交差便是，想来，我这条命，应该换的是四十六条命，确实不亏。” 文武极的这句话，犹如无形的刀子，贯穿所有人的胸膛。 这是一个怪物！ 毫无疑问，世间绝不会有人甘愿牺牲自己，挽救他人，并不熟悉的人。以命换命，纵然挽救的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人都是自私的......可是，文武极却这么做了。 刺客们果然放人离去，只是有一名小女孩，硬要留下和文武极一起。 文武极放狠话驱逐，叫她滚，他心想，小女孩嘛，吓一吓就好了。 可小女孩却流着泪，深情道：“文大人，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我世上唯一亲的人，哪有儿女能看着父母在自己眼前死去呢？请让我陪你一起，让你不那么害怕。” “即使是黄泉路，也要一起走？”文武极痴痴地笑了，不知是在笑她的傻，还是在笑自己。 小女孩肯定地回答，是。 文武极叫她来自己的身边，下一秒，就将之打晕，叫一名老妇人将她带走，好生抚养长大，对老妇人道，以后，你就是她的母亲。 老妇人怕死，却还是有道德心。文武极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于救命恩人的的遗言，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当即，老妇人便道，除非自己饿死，否则，必让小女孩衣食无忧。 小女孩被老妇人带走，小刺客认真看了她一眼，却还是没敢相认。 现在的他，确实和以前难民营中的小文并非同一人，以前的小文懵懂无知，现在的他是为了活下去，为别人杀人的人。 文武极闭眼，深吸一口空气，望着夜空中清澈的圆月。 他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捡起地上散落满地的桃花，握在手中。 片刻后，他才叫刺客们夺去他的生命。 可刺客们，却无一动手的。 刺客头子，意识到今天他不死，死的就是自己。而老刺客，则抱着杀掉他，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正义想法，两人双双执刀走到文武极身后，高举刀刃，给他来个痛快，猛地劈下。 可刀刃落到文武极脖子上三分的位置，再也动弹不得。 两片桃花，像悬在空中的钢铁，封住了刺客头子和老刺客的刀锋。 天庆公主于圆月之下，踏着桃花，行云流水般带走文武极。 一切，都好像做梦般。 文武极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天庆公主的出现，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文武极睁开眼，捏了下手掌，才感受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他偏头看向天庆公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却又好像从来没见过。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文武极满脸疑惑，开口道。 “梦中吗？”天庆公主微微一笑，“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说句，好久不见？” 第112章 找到自己的人生路 “好久......不见？”文武极有些口吃地吐出这四个字。 “好久不见。”天庆公主将怀中的文武极放到地面，又重复一遍。 文武极想再说些什么，天庆公主一甩衣袖，散出一股金粉，将文武极迷晕。她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月光如水，冰冷地洒在两人身上。 “你的确是在做梦，现在梦该醒了。” ...... ...... 寒冰地狱，数条光阴之河的交汇点。 光阴之河像是浓度最深的墨水，寒冰地狱就像是上面一块纸白的浮冰。 这里没有时间，空间，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和透彻心扉的寒冷，孤独。 文武极的意识在虚无中像海洋上的孤舟，在光阴之河中漂啊漂，最终来到此处。 一名神秘女子，双手双脚，包括腰间都被如黑蛇般的铁链束缚，连接到尽头无穷的黑暗中。 文武极的灵体看见这人，眼神中忍不住生出一种......怜悯。 认识吗？应该是不认识，但文武极总感觉自己认识她，或许不是现在，以后一定会认识。 宿命星镜像一棵世界树，将世上全部有关联的人串连着。 前世今生、现实梦境、生门死路、只见过一面，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没见过，却又万分想见的，终归会通过其他途径再见到，宿命星镜会指引他们。 “辰芒，你来了。” 神秘女子的声音，在如同空谷的寒冰地狱中幽幽回荡。 “你认错人了，我叫文武极。” 神秘女人扬起嘴角，诡谲一笑。 “文武极是你，余章是你，辰芒也是你。 你有很多个名字，每个阶段的你都是不同的，但你始终是你，其他的并不重要。”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神秘女子始终垂着头，水冰色的长发遮蔽了她的容颜，不知道她现在是何表情。 “时间到了，你该走了。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现实和梦境，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喂......喂！” 文武极一头冷汗，从噩梦中惊醒，秀娘趴在他身边呼呼入睡，此时也被惊醒，眼角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夫君，你没事吧？”秀娘关切地望着文武极。 文武极起身，掀开被子伸个懒腰，深呼吸一口，“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很奇怪，这些天，总感觉每晚都会做噩梦。” “是这样啊，没事......梦都是相反的，我前天做梦在街上捡钱，结果昨天上街，钱全部掉光了......”秀娘呆呆笑了笑。 “是掉光吗？不是被你花了？这玩笑很不好笑，不过还是谢谢你安慰我。”文武极表情冰冷，没有对秀娘露出丝毫笑容。 “夫君！”秀娘突然震惊地看着文武极，双眼瞪如仙桃，“你好像变聪明了。” 文武极仍旧面不改色。 他打开藏在床底下的画，静静望着，一言不发，沉默半晌后才回答：“我只是，找回了自己。” ...... ...... “好，好。好！”朝廷之上，皇帝坐于龙椅，对李柬的呈上的三份奏章赞叹不已，一连说出三个情绪越加高昂的好字。 文武极在朝堂下，姿态庄重，眉头紧锁。 “北越饥荒，朝廷粮储不足，以一斤白米换五斤谷糠，救万民于水火……拨谷种借民，三年无息，彰显朝廷仁慈，皇帝圣恩，李爱臣真是会为朕分忧。” “陇西地震，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以寿宴之命，宣赈灾之事。在座各位，都自献家宝，实在是令朕欣慰不已，国有你们这些忠心耿耿、视金钱如粪土的臣子，何愁不兴呐？” “海外蛮夷，李爱臣更是派心腹魏中堂亲自游说，化干戈为玉帛。妙哉，国有李乃国之幸，朕有李乃朕之幸啊。” 连皇帝都如此奉承李柬，其他臣子也不是笨蛋，当然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反着干。 之前冒死弹劾李柬的忠臣，譬如汪不语，已经如愿被斩首示众。 “呵呵呵，好一个指鹿为马。李柬，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自己可以在这朝廷之上为所欲为吗？真以为全天下的黎明百姓可以任你宰割吗？真当世界没有王法，没有天理？” 说这话的人，当然是文武极，也只有文武极，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皇帝，李柬，朝廷百臣，被惊的一时哑口无言。 整个朝堂，仿佛是一幅静止的画，只有文武极是画上的活物。 “北越饥荒，喂灾民以猪食，你们把人当人吗？偌大一个天下，偌大一个朝堂，连这点粮食都拨不出吗？李大人，你的私府囤了二十万斗粮食，足以供全天下所有人食用一年，从碗里拨出一粒米，就算救灾了吗？你真正尽到职责了吗？” “陇西地震，以寿宴为借口聚集百官，暗中派遣清剿司的人威逼利诱，强逼他们交出家中钱财，美其名曰献爱心，用以赈灾。可真正用于赈灾的钱财不过各位总捐款的十分之一，这就算是劫富济贫吗？这就算是为国、为陛下做贡献吗？这难道不是发国难财吗？” “海外蛮夷，委屈求和，以每年十万布匹、九万两白银、五万两黄金、无数牛马、布帛、粮草，签署丧权辱国的合约…… 陛下这是在讽刺你，百官都在讽刺你，难道李大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死寂，无边的死寂。 朝堂之上，竟无一人为文武极说话，百官都以看待傻子的不屑表情看向文武极。 “哈哈哈哈！” 文武极突然嗤笑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手中的象征臣子的长木牌，被他丢弃在地。 “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你不能善待你的百姓，将来有一天，你的百姓必将组成如同野草一般的义勇军反抗你，杀了一波，又来一波。 今日，若你不能斩掉李柬的头颅，斩掉在座各位所有人的头颅，那么，就请先斩掉我的头颅。只要我的死，能唤醒陛下，那么，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闻言，朝廷百官皆蠢蠢欲动。 他们养尊处优太久，对自己的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文武极此言无疑冒犯了他们。 你要弹劾李柬就弹劾，拉上我们算怎么回事？ “陛下，文武极冒犯圣威，朝廷之上竟如此大放厥词，丝毫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请下令将他推出去斩首示众。”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真蠢，蠢的不可救药，这种人死了也罢。” 朝廷之上，顿时一片混乱。 “文武极，你可知罪？”许久不开口，一开口就奉承李柬的皇帝终于正视文武极。 “知罪？知什么罪？反倒是陛下，陛下可知自己的罪？可知李柬的罪？”文武极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 找到了自己的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什么的人，都不怕死。 死在自己追寻的路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文武极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惩奸除恶、匡扶弱小、不畏强权的正义的路。 皇帝有一丝明智，知道文武极是铁骨铮铮的忠臣，可皇帝也怕啊，怕自己的龙椅被李柬抢去。 文武极根本不知道李柬的权利有多大。军队、朝廷百官无一不是李柬的手下，皇帝不是不想对付他，而是根本对付不了他。 事已至此，皇帝早已想通，能混一天是一天，做个傀儡皇帝至少还能荣华富贵一生，用不着非要和手眼通天的李柬对着干。 “好。文武极，你胆大包天，不敬朝堂，不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那朕就成全你。 禁卫军，将文武极押下去，斩首示众！” 第113章 文武极一心求死 “且慢！” 一声老态龙钟的低吼，在整座大殿回荡。 处在左手第一排，鬓发苍白，剑眉星目的相父吴尚，缓缓走向大殿中央。 他一走动，所有臣子的目光都随之转移，足见此人身份地位的不同。 “相父，可是要为文武极求情？若是如此，那就请退回去吧，今日朕必杀他，还要诛他九族。”皇帝以玩笑的语气轻描淡写道。 吴尚眉锋一抖，“臣，并非是为文武极求情。正相反，他弹劾清白公正的厂长李柬，冒犯陛下的威仪......就凭这两点，将他吊起来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痛快斩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索德斯内......”皇帝摸摸下巴，“那依相父看，如何处理文武极为好？要不对他施以宫刑，让他生不如死？”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依臣看，处罚还是太轻了些。 臣听闻文武极有一妻子，貌比西施，不如将她送进青楼......咳咳。” 皇帝听吴尚一言，嬉笑不止。吴尚的话，无疑满足了他“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变态心理，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这之后的文武极会变成什么样了。 台下尚有良知的臣子也是敢怒不敢言，想不到平时沉默的宰相吴尚，一开口就老阴阳人了。 文武极闻言，心中顿时火冒三丈。他实在是没想到，如今的朝廷竟已堕落到如此地步，皇帝竟然如此昏庸，如果他现在手中有把刀，早都冲上去和皇帝拼命了。 唯有李柬，眉眼皱成一团。他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陛下不如先将文武极押入地牢，若他肯认错，再从轻发落。要他还是如此固执，再折磨他，这样既可以展露陛下的仁慈，又让众人明白，陛下的威严不可冒犯。” “那......”皇帝正想按相父吴尚的要求来，却突然被李柬打断。 “还是直接将文武极斩首好，以免夜长梦多。” “李柬！你这么想除去文武极，难不成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如果不是，留他一些时日又何妨？陛下，杀掉一个人并不难，难得是让他心悦诚服，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皇帝陷入沉思，而后又嬉笑起来，“有意思，确实有意思。李柬，你闭嘴，就按相父说的办，先将文武极压入地牢。朕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文武极臣服。” 两个禁卫军走上朝堂，就要押文武极，文武极冷哼一声，主动向地牢走去。 ...... ...... 一个人的时光总是漫长的，就像夜空中的某个星星从一边移到另一边。 文武极坐在监狱墙角，抬头望向灰暗的窗口，缝隙间，柔软的月光洒进地面。 后悔吗？后悔自己当时的蠢猪行为，使自己身首异处？ 不！ 人活着，就得有意义，就该为这个意义去死。 正义，生来就是为了与邪恶斗争，哪怕被吞噬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文武极存在的意义。 只是，他对不起秀娘。 正义的执行，无论是否获胜，都得付出代价。 秀娘就是文武极付出的代价。 是的，他将秀娘当成了自己的一件重要的东西。必要时，如果这件东西保不住，那就只能舍弃。 文武极是这个世界，唯一拥有神性的人。 他心里早有空缺，所以如今，秀娘因自己，为了贯彻正义而遇到危险，也不会心痛。 可其实，秀娘已经安全转移。 相父吴尚，在建议将文武极押入地牢后，就私底下乔装打扮，亲自劝说秀娘离开，并担保一定会救出文武极，使秀娘与他团聚。 让秀娘离开，是让她不要成为文武极的负担。 秀娘不怕跟文武极一起死，可当吴尚提到“连累”这个词时，她做出了离开的选择。 离开时，她带走了文武极挂在大堂，视若珍宝的画像。 可能连文武极也忘记了，当初他听从父母安排，接受与秀娘的婚姻时，就在婚礼前天晚上对秀娘说过：“我心里有人，虽然她可能不是人，但我就是忘不了她……现在你悔婚，还有机会。” 天庆公主分出一抹魂魄，化成秀娘的意义，就是要她陪伴文武极。就相当于一款智能程序被下了强制命令，她哪能违背呢？ 当即秀娘便表示，不介意文武极心里有人，只要我跟你在一起就好。 可那个文武极只存在于过去，秀娘的记忆里。 现在的文武极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他的灵魂在天庆公主的帮助下，强制占据了这具文武极的躯壳。 这个文武极爱的是天庆公主，并不是秀娘。 她们虽然是同一个灵魂，可说到底还是不同的两个人。 在文武极第二次看画的那一刻，前文武极的灵魂，正好完全占据后文武极的躯壳。 相父吴尚买通地牢守卫，私底下得到皇帝准予，亲自前来释放文武极，可文武极却坚持要为正义献身，除非皇帝大清朝堂，否则自己不会活着出去。 就算吴尚搬出秀娘，文武极也无动于衷。 三天三夜后。 文武极面色苍白，憔悴的像是古墓棺材里存放了千年的黄皮纸。 期间，吴尚亲自来访过好几次，文武极都不肯出狱。 没办法，吴尚只能让他吃点苦头，知难而退。 “大爷，求求你出狱吧，答应出狱，我给你好酒好菜招待。你要是死了，宰相非得要我脑袋不可。”年轻狱卒无奈看看向文武极。 “不可能。”文武极就算有气无力，态度二也十分强硬，坚决地像是村长的傻儿子。 就在文武极的意识若有若无时，一名乞丐，提着上好的饭菜进入大牢。 饭菜的香气是诱人的，对于饿了三天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救命稻草。 可文武极忍住了，他并没有鼓起气力大快朵颐。 来者，正是文武极中举前，被他帮助过，为他骑着大马挂着红花游街，手舞足蹈大声喝彩的人物，但文武极一概不认。 “吃一口吧，这是断头饭，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吗？你上刑场被公开处刑时，有话要说吧，不吃点饭怎么有力气说话？”乞丐理理脏兮兮的长发，让自己的眼睛直视文武极。 文武极犹豫不决，却还是抵不住如此诱惑，乞丐如此说，他倒真没有理由不吃。 就在文武极抓起鸡腿，准备塞进嘴里时，相父吴尚突然出现，叫住文武极：“想死，那你就吃。” 文武极没有回话，只是咽了口唾沫，将鸡腿放下。 乞丐见此，突然爆起发难，硬要把鸡腿塞文武极嘴里。 可文武极前尘乃是威名赫赫的狼将，就算三天没吃没喝，乞丐又怎会是对手？ 文武极反杀，将鸡腿塞进乞丐嘴里。 三秒不到，乞丐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皇帝不希望你的死被太多人知道，所以派人暗杀。 而我是不希望你如此死去的。 不过，我必须要给皇帝一个交代。乞丐是自愿演这出戏的，他是为你而死的。” 如今的文武极听着相父吴尚的话，看着地上奄奄一息、可怜至极的乞丐，心中却泛不起一丝波澜。 前尘天庆公主的突然消失，他的改变是巨大的。 苦等一个人二十年，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可他就是干了。 “如果你的死因被广而告之，对皇权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打击。我不希望你死，同样也不希望皇权受到挑战，但你非要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并且按你想要的死法来。我同样也是为天下黎民着想的人，但我也想为皇帝守住江山。”吴尚淡淡地说。 文武极屏气凝神，现在他每说一个字，都有随时猝死的可能。 “真矛盾，呵呵。 请将我押往刑场，立刻。” 第114章 扭曲的正义 前尘，一间破败的木屋内，幼时的文武极正在院里劈柴。 等会他还要负责喂猪，做饭。 猪是父亲向村长借钱买的，养这头猪并不是为了吃肉，而是为了换钱买谷种，如此这家人未来一年才有口粮。文武极就算饿着肚子，也会先把这头小猪喂饱。 母亲已经逝去，弟弟文平安随父亲外出打猎，两人都是在日落时才会归家。 本来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妹妹，可因为地主的无情压榨，家里人实在是养不起，不得不将她卖个大户人家，做了终生的丫鬟。 两个扛着锄头的村民，从文武极家外路过，一路闲谈。 “哎，百里国和荆国又在打仗。黎明百姓中最苦还是我们这个处在两国中间的小村落，指不定那天仗就打到这来了，我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死了都没人知道，还是赶紧跑路吧。” “跑路？你想跑去哪？怎么跑啊，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就在这，虽然不多，可好歹也是咱们自己的。” “去荆国啊，你不知道啊，荆国正在鼓励耕种，新迁入的人荆国给你分地，三年免税。三年后，每户人，按一户人一个壮丁算，交两百斤粮食，连着交十年，那地就是你自己的了。还享受荆国军队的保护，多好的事啊。” “真的假的？有这么好的事？不会是把我们骗过去当老黑奴吧。” “当然是真的！我去荆国打探过，这次回家，就是来收拾包袱，通知全村人的。我等地里的老白菜生好，拉去荆国卖了，到时候就不再回来了。你就跟我一起去吧，结个伴，互相有个照应。” “好啊，我相信你，那咱们明天就动身......哎，小文，你老爹明天要带着你一起去，我都跟他们说了。” “哦......好。” 此时的文武极对荆国还没有任何概念，不知道这就是他将来死命对战的大敌。 文武极只是恨，恨自己的父母把妹妹文洁卖了，可自己又没有能力阻止。文洁还在的时候，他是很开朗的一个人，可他现在总是寡言少语。 和文洁一起在原野上放风筝的日子，如空谷中之音般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但以前所有难熬的日子，都将在未来某个最难熬的时刻得到终结。 今夜就是文武极人生迎来巨变的时刻。 一伙穿着暗红色铠甲，手执屠刀的噩魔闯进村落，他们的屠刀上都沾染着鲜红欲滴的血液。 这是百里国的恶魔军队。 带领他们闯进村落的人，是村长。 世上最按捺不住的就是已经叛变的人心。百里国律法严格到残忍的地步，如果村里人叛逃，一旦被查出，那他在百里国军中当兵的大儿子就会遭受车裂之刑。 迫不得已，他向百里国恶魔军队举报了村里人即将叛变荆国之事，以此来保住自己在百里国军中当兵的大儿子。 被屠村的时候，文武极就躲在装水的木罐里。 似乎全身浸泡在水中，外界的嘶吼惨叫求饶声就不会侵入自己的大脑，一切就像没发生那样，只是做了个噩梦，梦醒了，一切都还像原来那样......妹妹文洁俏皮地拉着自己去原野上放风筝，母亲下地前叫自己按时割草喂猪，说别整天就捧着你老爹的书看，书上的字你认得全吗?老爹提着在荒山野岭里蹲了三天才打到的野兔子高喊：“老婆儿子，今晚有肉吃啦！” 文武极好希望此刻被自己救过的那条小青蛇出现，挽救一切不美好。他紧紧握着挂在脖子上的黑白乾坤石，满怀期待能发生奇迹。 可是没有。 天庆公主此刻已经返回天庭。她这一走，于天庭而言不过只二十天，学门法术的时间都不够，可对文武极而言就是二十年，整个人的一半都埋进黄土里了。 全村人被屠杀殆尽，呐喊、嘶吼、求饶声全部停止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一片死寂。 为首的大胡子屠夫，走进文武极的家，发现了桌面简陋的饭菜和猪圈里嗷嗷喊饿的小猪。他视察房间一圈，突然探下脑袋看床底，一无所获。 之后，他将目光锁定在装水的木罐，文武极就藏在当中。 屠村之前，屠夫头子就说了，斩草除根，鸡犬不留，以此威慑那些想叛逃却又没叛逃的村落，巩固百里国的地位。 显然，他是不会留文武极一命的。 屠夫头子手一招，便有另一名屠夫走过去，揭开木盖，将文武极像拎小鸡崽那样拎出。 可以看出文武极很难受，但这名屠夫满脸的不在意，将他当成了玩具。 文武极被拎了很远，最后，屠夫将文武极丢在十几名孩子当中，其中就有他的弟弟文平安。 将孩子妇女集中杀戮，一起埋葬，是为掩人耳目，给他们“人道”的待遇，这也是屠夫头子所称的“仁慈”。 文平安表情麻木，已经被吓傻了。 “那么，从谁先开始呢？”屠夫头子吹起口哨，架着屠刀，绕着人群走。他似乎很享受杀戮的快感。 人们惶恐地挤成一团，妇女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捂着孩子的眼睛。 “不是我，不是我......”文平安在心中默念。 “就先从你开始吧。”屠夫头子走到文武极身旁，举起屠刀。 很奇怪，屠刀悬在文武极头顶，他竟然面不改色，或许是强装的镇静。 “不要！”文平安突然大吼。 意外的是屠夫头子竟然真的收起沾血的屠刀，不过接下来，他却朝文平安走去。 屠夫头子走向文平安的每一步，在文武极眼中都是如此缓慢。 突然，天庆公主之前留给文武极的黑白乾坤石，绽放纯白圣光。 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在当事人眼中却仿若神迹。 这里的人，都是信奉神明的。神迹，即是神来过的征兆，凡人不可亵渎，屠夫头子也当然不会对佩戴着“神迹”的文武极下黑手。 屠夫头子将屠刀插入地面，蹲在文武极身旁，一反常态：“喂，小子，愿意做我儿子吗？成为正义之师中的一员。” 这明显就一副你不加入我就杀你的架势，文武极少有早智，是个聪明人，同时他也惧怕死亡，哪能不接受？ 只是他无法理解“正义”这两个字的概念。 “能让我弟弟活命吗？”文武极鼓起勇气道。 “当然，你和你弟弟，这里的人所有人都能活命。”屠夫头子是个精明人，他知道，只要留下这些人的性命就能博得眼前这个傻小子的好感。 虽然他的亲生父母的确是因自己而死，可他们那是为正义而献身，又不是我亲手杀的。 屠夫头子干的是刀尖舔血的职业，自然无儿无女，不过要他收下这么多孩子做儿子女儿显然不可能。除了文武极和文平安之外，其他孩子都会被当成死士培养，一直被洗脑，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正义，是什么？”文武极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在场所有活着的屠夫都能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且完全一致，这也是他们为之作战的信仰。 屠夫头子将如狼般的眼神望向文武极，“世界上其实只有两种生物，强大的狼和弱小的羊，狼吃掉羊就是狼的正义。我们百里国人个个是狼，也只有狼，才有资格在这世界存活。弱小、孱弱的羊就该被吃掉，除掉弱小，就是强者的正义，百里国的正义，世间的真理......如果不成为狼，就只能成为羊。” “对于强者而言，除掉弱小就是正义。”文武极抓住关键字眼。 “没错。弱小的羊在世间存活，唯一的意义就是被狼吃掉。”屠夫头子震声道。 如此，文武极被成功洗脑了二十年。 十六岁的少年时期，他就带兵打仗，征伐荆国，与弟弟文平安一起，靠着黑白乾坤石的特殊效能以及残留其中的狼妖之气，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即便如此，荆国依然矗立不倒，屡败屡战。 宿命星镜垂青荆国，必将立于不败之地。新法颁布后，荆国已经得了人心，文武极杀一人，就会有两人甚至更多人，投靠荆国。 百里国的风头，只是一时的，最终的胜利还是归于荆国。 可笑的是，文武极和屠夫头子建立了深厚的情感，以至于他被百里国君主以“父亲”的性命威胁，想逃，却又不知道该逃往何处，只是不停的杀人，杀人...... 二十六岁壮年时期。 身着暗红铠甲，如修罗魔鬼般的文武极阴沉着脸，将屠刀架在跪倒于地，却努力挺直腰板、一脸刚正不阿的女子脖颈处。周围是一地的尸体，男女老幼都有，这些人全都是该女子最亲近的人。 “文武极，你臭名远扬、作恶多端、残暴至极，不分青红皂白杀我全家，你肯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你、你，你会下地狱的！”女子死前，对文武极发出最恶毒的诅咒，辱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可文武极只是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眼瞳如幽泉般黑暗深邃。 “你们最大的错，就是不够强大。所有弱小，都是原罪。在强大的正义面前，弱小的邪恶都该被除掉。”言毕，文武极举刀，猛地劈向该女子。 ...... ...... 如今，文武极从囚笼中醒来，蓬头垢面，面色苍白，憔悴地像是随时都会咽气的绝症病人。 烈阳如审判之光般照在他脸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百姓们的起哄声不绝于耳，不停地有人往囚笼中的文武极丢鸡蛋白菜。 相父吴尚应了文武极的要求，带着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游街，午时三刻处死。 “文武极，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相父吴尚抬手示意车队停止前行，下马走到文武极眼前。 “希望我死后可以下地狱，遂了那些人的愿。”文武极淡淡地说。 第115章 爱情与梦想的抉择 “文武极脑袋里到底装着啥东西，活路不要，竟要自寻死路，真有意思。” 处死文武极一幕，皇帝相当有兴趣，以至于御驾亲征。李柬车马跟在皇帝之后，面色一如既往的深沉。 绕是文武极触犯的李柬的利益，李柬也不得不承认，文武极是真正的求道人，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甚至为此不惧死亡。就凭这点，李柬也打心底里尊重他。 不过，该杀的还是要杀。文武极不死，死的就是自己。这点李柬心知肚明。 “恳请圣上饶恕文武极。” 一道柔弱却又刚强的女声，由远及近，传入皇帝及李柬耳中。 御前侍卫看着这名背负荆棘，双膝跪地的女子，心中泛起一丝怜悯，心说文武极你犯事让你马子来给你求情算什么，不过他还是格式化对来人呵斥：“何人敢拦圣驾？” 来者正是秀娘，她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恳请圣上饶恕文武极。” ...... ...... 文武极被压入地牢前。 全府上下闻到风声，都在搬府里的东西跑路，唯有秀娘从老家带来的朋友，忠心的丫鬟小蝶不离不弃。 她想要阻止其他人抄家般的举动，却被秀娘制止，“小蝶，让他们去吧，是我让他们走的。你也可以走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秀娘将准备好的包袱交到小蝶手中，小蝶光用手一摸，就知道里面的银票肯定不少，定然是秀娘掌管的全部家底。 短暂的沉默后，小蝶毅然将包袱还给秀娘，秀娘不接，她只得放在桌面，同时吐槽其他人：“前段时间府里遭了刺客，如果不是文大人舍身，你们早就已经死了。一群忘恩负义的人，呸。” 面相老实的男管家听不下去，道：“正是文大人救了我们的命，所以我们更该保护好自己的命，将来才能有机会报答文大人，你那是愚忠。小蝶，你还是劝小姐跟你一起走吧，不然等官兵来抄家，就只有死路一条。” 秀娘也对小蝶道：“你走吧，我会走的。管家说的这番话是对的，留着自己的命，好好活着，才是正确的选择。” 小蝶有些懵，生死攸关，大家怎么都如此清醒？ “不！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小蝶依旧坚持。 秀娘答应过相父吴尚，不当文武极的拖油瓶，自然会离开。可小蝶非要作伴，她也只好点头同意。 早在文武极参加李柬寿宴前，他就告知过秀娘，自己用尽这些年的俸禄，经朋友之手，在老家河边买了栋小房子。等所有事尘埃落定，就退隐此处，和秀娘平平淡淡过完余生。 那是秀娘曾心心念念的东西，也是她一生的追求。 可现在，秀娘手中空有文武极给的地契，却没有文武极作伴。 那种只能与自己影子相陪的隐世生活，有什么意思呢？ 她只是天庆公主的一缕分魂，思想单纯，想救文武极，可是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那个实力，只能采取最笨的方式。 文武极喜欢读书，曾给秀娘讲过负荆请罪的故事。如今，她只得照猫画虎，找到那个能赦免文武极死罪的人。 可她并不知道，现在的皇帝只是任人摆弄的木偶，而幕后的木偶师丧心病狂。 “文武极冒犯君威，十恶不赦，岂是你一介妇人求情能放的？来人，把她给我拖到一边去。”李柬道。 皇帝还未发话，禁卫军就依照李柬的指示开始行动。 “等等！” 皇帝突然发话，其他禁卫军闻言动作也是一滞，不过他们看向的人并不是皇帝，而是李柬。 “在处死文武极之前，先当着文武极的面处死她，岂不是更有意思？” 皇帝痴笑一声，又道：“不过，如果文武极愿意求饶归顺，低头认错，那两个人都可以活命。” 禁卫军们仿若木偶人，都在等待李柬发号施令。 “陛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都聋了？还不快行动，带上这妇人，一起去刑台？” 闻言，禁卫军们纷纷开始行动。 秀娘在被押途中，很不安分，一直说着为文武极求情的话。 皇帝表示再吵就割了你舌头，可秀娘在沉默两秒后，依旧像个傻瓜一样不依不饶。 “和文武极真是般配，一样的死鱼脑袋，希望你们在地府还能做对鬼夫妻。” 李柬悠然叹道。 …… …… “好大的太阳。” 文武极跪于圆台，双手被铁枷锁住，嘴唇干裂，鬓发缭乱，一脸的苍白之色。 台下，人们皆用愤恨的眼神看向文武极，似乎是贪腐了几十年的朝廷大官终于被绳之以法。 其中，就有先前参与暗杀文武极的【清剿司】的小刺客以及文武极救下的小女孩。 天庆公主再次篡改文武极的记忆，那晚的一切于文武极而言是梦，可对于其他人却是真是存在的。 文武极毫无疑问是个理想主义的大善人，可他同样也是被理想主义迫害的大恶人。 曾经的他杀人如麻，被扭曲的正义蒙蔽双眼。现在的他宁肯自己身死，也要挽救他人性命。 可其实，自始至终，文武极都是在为信念而活，无论这种信念是正义还是邪恶。 人之将死，本应万分恐惧，可文武极心中却如释重负，有一种没来由的轻快感。 为信念而活的人是痛苦的，何况这种信念根本就没有在现实中实现的可能。 对于这种人，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 那晚之后，老刺客向上方汇报，小刺客因公而亡。小刺客如愿退出清剿司，做了一当铺老板，过上了快活日子。 他找到小女孩，给予那老妇人五两白银，将之带走，像是哥哥终于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 今日，他不是以清剿司刺客的名头来看文武极，而是将他以妹妹的救命恩人看待。 “将这碗水给他送上去吧，水里有蒙汗药，在睡梦中死去，应该会很安详。这是你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小刺客将红木饭盒递到小女孩手中。 小女孩面无表情，只是接过红木饭盒的双手有些颤抖。 好人不好命，坏人反而活成人上人。她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她只是个小人物，不得不接受。 文武极已经饿的头晕眼花，朦胧间，他将小女孩看成了早已故去之人，叫了一声文洁。 小女孩有点懵，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将水灌进文武极干裂的嘴中。 行刑官想将小女孩拖下去，小刺客上前，看了一眼行刑官，行刑官便任由小刺客将小女孩带走。 文武极怎么也想不到，曾经自己拿命相救的人，最后却和想要杀他的人同行。 不过无所谓了，这一切都将在他人头落地之后终结。 午时三刻，日轮悬在文武极头顶，仿佛一圈硕大的光布罩住文武极。 皇帝、李柬等人带着秀娘行至刑场，刺眼的白芒中，文武极看见了秀娘，却又好像看见了天庆公主。 官吏见皇帝驾临，赶忙上前相迎，皇帝手一招，只是和李柬静静坐在一旁。 官吏清清嗓子，打开文武极的罪状书，道：“文武极，你冒犯君威，颠倒是非，无视朝堂，侮辱朝廷大官，本该诛你九族，可皇帝圣恩，只杀你一人，你还不谢恩？” 文武极听了这番话，看了眼皇帝身旁被两个金甲禁军押解的秀娘，心中沉甸甸的石子好似落下。 “臣......谢恩。” 文武极鼓起全身气力，仍然有些有气无力。 “陛下一定要杀文武极，就让我陪他一起死吧。”沉默已久的秀娘，突然开口道。 皇帝默不作声，片刻后，道： “你这么说，好像朕杀他，还杀错了。 你可知，文武极犯的是什么罪？他是被自己蠢死的，活该有此下场，别说你个小女子为他求情，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无济于事。 文武极，今日朕杀定了。” ...... ...... 天庭每一位神仙降临凡间时，都会引起天空的巨大变化。 遮天蔽日的天狗食日，亦或者千年不遇的高温。 此刻世间人感受到的高温，其实只是天庆公主降临的征兆。她身着白衣，就藏匿在云端，眺望着台下众人的一举一动。 皇帝说出必杀文武极此话时，天庆公主挥一挥衣袖，无形的金粉从撒向皇帝，他便道出缘由，改变想法，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 “如果没有李柬，天底下只会死更多人，他固然有可恨之处，但这并不能否认他的功绩。 理想主义，从来只能活在理想里，一旦扯进现实，无疑是露骨血肉，血腥又丑陋。 李柬是大好人，比文武极这种伪君子好多了。 可文武极也是一心为国为民，只是方式偏激，如果他低头认错，发誓改过，那朕就下旨饶了他。” 许久的沉默。 皇帝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匪夷所思，打破了天下人认为他是昏君的一贯认知。 他是很清醒的人，清醒到认为李柬是身不由己，所作所为固然可耻，但做出的行为，却都是最好的选择。 “夫君，夫君，你听见了吗？快认错，只要认错，陛下就能赦免你。”秀娘听闻这席话，连忙对如同木头人般的文武极吼道。 可文武极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抬头望着太阳。 “夫君，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千万不要犯傻。”秀娘似乎比文武极更加在意他的生命。 如果文武极是一个人，他为了自己坚持的信念，断然不会认错，可现在多了秀娘，又是另一番景象。 触手可及的爱情，遥不可及的梦想。 为了爱人活在世上苟延残喘，为了无人能理解的信念就此葬身，文武极只能二选一。 第116章 无人理解的信念 “文武极，你能干点实事吗？别整天就抱着书摸来摸去，那白纸片是你媳妇啊，还是你能用它赚钱啊？” 秀娘学着文武极的样子抚摸空气，模样可谓是……妖娆。 “你个小女子懂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文武极竖起眉毛，耿直道。 “那你就看着你媳妇挣钱养你呗，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是你娶我还是我娶你？当初白嫁给你，现在还要挣钱养你，世上有这种事吗？你心不痛吗？”秀娘两手叉腰，发言激烈。 三秒后。 “不痛。”文武极勾起老干部牌杯具，轻饮茶水，淡淡地说。 文武极中举前，经常和秀娘吵架，一次话放狠了，秀娘呕气，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娘家人都劝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自己回家不到片刻的功夫，又想起文武极读书时的英俊姿容，也想回去，却又拉不下面子。 就这样，秀娘足足坚持了三天之久，每分每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天庆公主赋予秀娘喜爱文武极的灵魂刻印，可不是凡人的思想能控制的，可她就是控制了。 足以见得，她对文武极只读书不养家的举动，是心怀怨念已久的。 文武极一人在家，看书的样子就像是个呆子，肚子咕咕叫似乎也感觉不到饥饿。 直到忍受不住，文武极终于开始刷锅做饭。 可文武极做的饭，他自己都难以下咽。此时，文武极终于念起了秀娘的好。 “没有她，干饭都没有味道，这人生如何过得？”文武极感慨一声，立马丢下碗筷，去寻回秀娘。 路上经过小镇，偶有推车小贩叫卖，瓜果蔬菜，包子馒头糖葫芦小糖人，以及女性的小首饰，孩童的小玩具，倒也算是繁华。 文武极突然意识到，自己去寻秀娘，总不能空着手去，如此全无诚意，秀娘如何会跟自己回家？ 可他又身无分文，什么东西也买不起。 思前想后，文武极决定将自己闲暇之余作的画拿出来，与卖风筝的小贩以物易物。 文武极的画功惊为天人，小贩虽不懂画，不过一眼瞧上去，画上的风景也叫人赏心悦目。 主要是文武极卑微地求小贩，满足了小贩的虚荣心，小贩实在没法拒绝。 文武极拿着打包好的礼物走进秀娘家，面容谄媚的简直像条哈士奇。秀娘老爹开心地拿扫把上下左右挥舞，将文武极请出去。 秀娘眼见文武极要走，犹豫五秒后，还是出门想将其挽留。 毕竟文武极可从来没如此对待过秀娘，他对秀娘一丁点的好，对秀娘而言就仿佛大涛大浪袭来。 秀娘眼中，文武极突然回身，迅雷般双膝跪地：“亲爱的老爹，我错了，今后我定好好对待秀娘，她让我跳刀山我绝不下火海，她让我洗衣扫地我绝不做饭……” 可实际上，文武极只是弯下腰，悄悄将腰间的玉佩取下，塞进秀娘老爹手中，放声道：“老丈人，拿去当了换酒喝，够你喝一年了，秀娘我就带回去了。” 秀娘老爹高抬手，狠狠地反复拍打文武极的肩膀，看得秀娘万分心痛：“叫你欺负我宝贝女儿，叫你欺负我宝贝女儿……你不要她，多的是人要她……再给你一次机会，以后好好待她，一日三炷香，晨昏三叩首，当祖宗供起来，听到没有！” 可实际上，秀娘老爹却道：“好女婿，赶紧把她给我带走，不听话就打！女人呐，就是事多矫情，不打不听话！” 文武极来到秀娘房间，秀娘连忙转身背对文武极，擦干眼角泪水：“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书才是你媳妇，你去跟它玩，别来找我。” 秀娘的言外之意：赶紧给我道歉，说我比书重要，并发誓以后再也不碰书，我就跟你走。 可文武极却只是将礼盒放在桌面，感叹一声：“我就猜到会是这种结局，那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等等！” 几乎是一瞬间，秀娘火冒三丈，又一个转身，双手叉腰，露出饿狼捕猎时的凶悍表情。 “文武极！你我夫妻多年，如今闹了矛盾，你就不再试着挽回一下？” “不了，被爱的人要走，爱的人是留不住的。” “你再说一遍！” 文武极见秀娘这副表情，赶忙闭嘴。 这倒不是怕秀娘拿刀和自己拼命，文武极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和她杠，秀娘无疑会泪崩，哭地梨花带雨。 文武极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女人哭。 “……那你跟我回家吧。”文武极犹犹豫豫。 “好！”秀娘立即回应。 文武极提着礼盒，带秀娘来到一处原野，不远处正有两个孩子牵线放风筝。 “盒子里装的啥呀？”秀娘好奇问道。 “很贵的东西。”文武极回应。 不远处的小孩忽然惊叫一声：“风筝线断了。” 另一个小孩道：“没事，风筝才八文钱一个，大不了重新买一个。” 刚刚打开礼盒，摸出风筝的文武极顿时尬住。 “不喜欢风筝，也不喜欢放风筝。”秀娘冷冷道。 “但既然你喜欢，那我也喜欢。” 文武极换给小贩的画，曾有人出五两纹银购买，文武极都不卖。如今他为了哄娘子，却将之换了九个铜板都不值的风筝。 秀娘拿着线头，文武极牵着线，如同小孩一般在原野在奔跑。 不知怎么的，他脑子突然猛地一震，觉得自己以前仿佛和某个人做过同样的事，但却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时间过去太久，妹妹文洁如今只活在文武极脑海中，面容模糊不清，只剩下朦胧的身影。 同样的一幕重现时，就好像在做梦。 “飞起来啦！” 秀娘面露微笑，但天空却突然刮起大风。 秀娘握着线头的手翻转几番，风筝在高空摇摇晃晃，风筝线突然断掉，风筝坠落山崖。 …… …… “小姐，只要过了前面的城门，我们就安全了。”小蝶搀扶着面色苍白的秀娘。 可就在秀娘犹犹豫豫，打算迈出那一步时，却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离开此处，留下文武极一个人面对危难，那自己一定会后悔。 回头找他，自己可能会死，但在懊悔面前，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啊，怎么能像鸟雀一样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成亲时我们就说过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忽然，秀娘的腹部传来强烈的剧痛，痛的她根本走不了路。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秀娘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小蝶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小蝶背着秀娘来到医馆，医馆老者为秀娘号脉，只见老者原本沉闷的表情变得欢喜：“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恭喜恭喜，早生贵子啊。” “郎中，你确定？”小蝶问道。 “老朽万分确定。”医馆老者摸摸胡子。 “怎么这种时候来，这可如何是好？”小蝶表现的很是急躁，反倒是秀娘，她从来没有如此冷静过。 旅店处，秀娘以想吃鸡汤为由，支走小蝶，背负荆棘，孤身来救文武极。 可文武极却一心求死，完全不顾及秀娘安危。 夫君不顾及我的安危，总该顾及肚中孩子的安危吧？ 刑场上，秀娘的下腹突然出血，官吏叫来医生，才知秀娘已然怀孕。 医官禀报皇帝，如果不马上治疗，女人和孩子一个都保不住。 皇帝发出最后通牒：“文武极，朕最后问你一遍，你可知错？认错，你们一家相安无事，否则，你的夫人会死，你的孩子会死，最后你也会死。” 他会低头认错吗？ 他一定会！ 秀娘对文武极给予自己的爱，万分确信。 可在文武极心中，坚持自己的信念才是第一位，秀娘其次，最次才是自己的生命。 文武极迟迟不做回应，只有秀娘忍无可忍的痛苦哀嚎声，回荡在整座刑场，一大片鲜红的血液如无数极红的玫瑰般将秀娘簇拥于中心。 第117章 画中仙 文武极眼中，红白色的烈阳之光放大了无数倍，温度也节节升高，仿佛自己随时会融化一般。 这是天庆公主释放的火系控制仙招—— 终焉纯焰领域。 事实更令文武极诧异，就好像秀娘死后，他已经被刽子手斩首，现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皇帝、李柬、秀娘、所有的人，都如同纸片一般燃烧，转瞬间便消失殆尽。整个世界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无穷无尽的火焰。 “我好不容易从元始天尊哪偷……借来的画，就这么毁了……文武极，你可真是不知好歹。我辛辛苦苦为你雕琢的世界，就因为你的恶意作死灰飞烟灭了。” 天庆公主摇身一转，出现在被枷锁束缚，跪倒在地的文武极眼前。 空中裙摆落地，文武极看清眼前所谓何人后，仰天大笑。 “现实究竟是梦境，还是梦境终究是现实？美好的人生不过是大梦一场，孤独与残酷才是现状。” 明明文武极已经全无气力，可他说出这番话的样子却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你就那么想面对现实吗？可你不是痛恨现实吗？”天庆公主不解，她始终都不能理解文武极的所作所为。 “但人终归是要面对现实的，逃避并不是解决办法。梦境很真，爱我的人也很真，可那终归是假的。” “那是真的。”天庆公主打断文武极的话。 “爱是真的，真正爱一个人，是演不出来的。” 文武极望向秀娘消逝的方向，只是久久的沉默。 “每个人都会经历不同的人生阶段，太过遥远的正义，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无法实现，所以对于现在的你而言，保护家人才是正义。 如果人人都有责任心，都能保护家人，那国家就会强大，这才是绝对可行的正义，你所求的正义才不会遥不可及。” 天庆公主只一席话，就让文武极醍醐灌顶。 “我们离开吧，曾经既然过去了，无论再留恋，也没有回首的必要。” 文武极回到现实，面前的画已经燃烧成灰烬，只有一圈长方形的黑色灰烬，就好像那段人生从未发生。 “文武极！” 文武极耳旁，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他一回首，天庆公主就在那，亭亭玉立。 …… …… 你好。 好久不见。 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这都是文武极曾经幻想，天庆公主再出现时，他对她说的开头语。 可当文武极再次遇见天庆公主时，他却无话可说，只是心底里有种按捺不住的悸动。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漂亮。”文武极裂开嘴角，几乎是在强颜欢笑。 文武极知道天庆公主是他此生命中注定的劫，无数次想着这一次推开她的一幕，可当这一幕真实发生时，他却缺乏勇气，又像以前遇见她那样，无底线地想靠近她。 “如果不是你脖子上挂着的乾坤石，我根本认不出你。”天庆公主也是实话实话。 “曾经那么有爱心，连毒蛇都会花银子买来放生的人，如今两手却沾满同类的血液。”天庆公主的话带有一丝嘲讽意味。 “每个人都会经历人生不同的阶段。”文武极依旧冷静的可怕，旋即，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这次下凡，待多久？” “二十年前，此地被虎、豹、狼三妖王所乱，凡人死伤无数，然这事并没有结束。 宿命星镜昭示，狼妖乃是双生子，找寻并除掉这只潜藏起来的狼妖之日，就是我返回天庭之时。” “那一日不除掉这狼妖，你是否就会一直留在凡间？” “理论上说是的。” “天庆公主有所不知，我生来就无比痛恨妖魔，那抓狼妖之事请务必交给我，我一定会将其就地正法。” 文武极说这席话时，有些心虚，生怕被天庆公主看出自己图谋不轨。 天庆公主黛眉紧锁，旋即舒展，“也好。很久没来凡间了，我得好好游玩一番，斩除狼妖之事，就交给你了。” 文武极想邀请天庆公主这段时间，就暂住在自己府邸。可天庆公主突然一挥衣袖，原地消失不见。 文武极的那点小心思，天庆公主哪能不知？ 可天庆公主打小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万万不敢触碰《神仙禁止与凡人相爱》的天规天条，当然要选择远离文武极。 …… …… “陛下。自从古井山战役，文武极死里逃生后，就闭门不出，再不请求陛下将双亲归还，此事颇有蹊跷。”太监高才，在百里国君主耳旁煽风点火，一旦抓住能诬陷栽赃文武极的机会，就绝不放过。 只因他全家人都被文武极屠戮，只剩他一人，不得不卖身进宫，当了太监。 文武极乃远近闻名的万人屠，武力值爆表，无人是其敌手，高才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不需他直言相告，百里国君主早就觉察到文武极不对劲。 文武极能一次在荆国军队的重重包围中逃生是侥幸，可两次三次呢？ 更何况文武极不仅逃生，而且还反败为胜，将荆国军队打的节节败退。 如果文武极没有和荆国勾结，那百里国君主还真想不出其他合适的理由。 但文武极此人乃是百里国远近闻名的大将，如果没有切实证据就除掉他，未免会冷了百里国诸多将官的心，所以百里国君主一直未对他下手。 算上此次古井山之战，文武极已经打了六十六场胜仗，实在是功高震主。 百里国君主小肚鸡肠，想除掉他，也在情理之中。 防止一个人叛变，如果不能除掉他，那就让他的一举一动尽被自己所知晓，掌控。 百里国君主知晓文武极年过三十，尚未娶亲，因此特意选了一名身段容貌皎好的女子，收为养女，封号奉蛟郡主，前来拜访文武极。 奉蛟郡主原不过是一名奴婢，被百里国君主点名封号后，实在是不敢相信如此天大的好事竟然降临在自己头上，大感荣幸。 当百里国君主说要将她许配给文武极大将军时，她更是难以置信，就好像野鸡飞上枝头成了凤凰，真龙亲自保媒，要将她嫁给另一只盛名已久的雄凤凰。 百里国君主着圣驾至大将军府邸时，门口的两名士兵连忙下跪行礼。 “不必禀告文武极出来接驾，朕很想看看此时大将军在干嘛。”百里国君主道。 文武极正像往常一样，褪掉上衣，露出结实粗壮的白皮肌肉，手捧圣贤书诵读。 每当他看到精彩段落时，就会在嘴边默念此段话，尝试理解吸收，同时放下书，走向兵器架，取一把趁手的兵器挥舞，直至大汗淋漓。 二十年来，除了打仗之时，他每天都是如此生活。 一段精彩的剑舞之后，百里国君主满脸欣赏的拍掌叫好，文武极才意识到有人到访。 他当然是在想天庆公主，每当文武极发愣时，就是在想天庆公主。 文武极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越控制不去想她，就越想她。 几句客套话后，百里国君主直奔主题。 “郡主，你看文武极大将军如何？” 来时，奉蛟郡主始终低着头。 一个生来就是奴婢的女人，就算金装银饰，也很难有皇室公主的气质。 “啊……很好，若百里国的男子都如将军一般，百里国定然繁荣昌盛。” 奉蛟郡主的声音纤细而柔和，与大嗓门颇具男子气概的天庆公主成反比。 文武极听闻奉蛟郡主的声音后，只感觉头脑一震。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没有完全一致的声音。 这是妹妹文洁的声音，虽然几十年没见，但文武极确信无疑。 “大将军，你看奉蛟郡主如何？”百里国君主见两人眉眼相望，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喜色。 “陛下！”文武极突然开口，“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哈哈哈！”百里国君主大笑三声，一笑文武极终究是个井底之蛙，从没见过女人。二笑自己的智谋过人，若非自己生来就是君主，只能运筹帷幄之中，否则这个大将军哪轮的着文武极当？三笑文武极是个好色之徒，既然他有欲望，那就是可控之物。 “朕知道你想什么，朕同意啦！”百里国君主眉开眼笑。 “……那谢过陛下。”文武极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收起疑惑的表情，以几乎称得上是慈祥的面容看向奉蛟郡主，柔声道： “奉蛟郡主，事不宜迟，你今晚就搬过来，住我府上，我即刻差人去准备东西。” 百里国君主识趣退场：“那朕就不打扰你们啦，来人，起驾！” 奉蛟郡主只是低着头，她不愿意嫁给这个陌生男人，可是却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她必须要嫁给他。 一番思想斗争后，奉蛟郡主只得咬咬银牙认了。 这个凶名远播的文武极，看上去其实倒也不错。 “奉蛟妹妹，你犹豫什么呢？快磕头啊！” 奉蛟郡主看着自己手中的三炷香，眼前一米八的关公雕像，以及身旁同样持着三炷香的文武极，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第118章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奉蛟郡主心有不满，但还是乖乖与文武极行磕头之礼。 “将军，你我以前可曾见过？”奉蛟郡主抬起头，小心翼翼道。 文武极没有立即回话，只是认真打量眼前之人，片刻后，才回话：“肯定见过。人与人之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奉蛟君主第一次听这种疑似谎言的情话，不免将其当真，生出对文武极的异样情感。 人就是这样，一但另一个人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一席话就能让自己对某个事物有新的理解，就会情不自禁生出对那人的崇拜感。 文武极文武双全，绝对的高质量男性，若换在奉蛟郡主以前，能抬头看他一眼都是祖坟冒青烟。 如果崇拜有声，那奉蛟郡主肯定会让文武极震耳欲聋。 “你饿吗？”文武极对奉蛟郡主露出一副母亲对待儿子般慈祥的笑容。 如果放开吃，奉蛟郡主一顿饭能干一头牛，可在文武极眼前她哪能放的开？ “不饿。” 奉蛟郡主刚说完这句话，肚子却控制不住地叫。 “跟我来。” 文武极起身走向厨房，奉蛟郡主跟在文武极身后，装扮地如同皇室公主的她却弯腰低头，走出了奴婢的姿态。 “抬头，挺胸，翘屁股。 今后你是我文武极的妹妹，不是奴婢。 谁若敢欺负你，我就要了他的命。” 奉蛟郡主挺起胸膛，眼蕴幽光地看向文武极，轻道一声嗯。 “饥饿的人，为了吃饭，什么事都能干，但干的常常是自己不想干的事。 所以，人活于世，第一要务便是填饱肚子，这样才有能力干自己想干的事。” “将军出身名门望族，也会挨饿吗？” 文武极没有回答，只是带奉蛟郡主来到厨房，然后在奉蛟郡主惊愕诧异的目光中，撸起袖子开始做饭，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不一会，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就做好了。 “以前家里没钱，几年都吃不上一顿肉，父亲打到的猎物，大多都是换取钱财，维持家里生计。但每逢过春节时，母亲都会做这么一大碗红烧肉，每次我都馋的直流口水。” “将军的父母亲，不是皇亲国戚吗……” “我说的是亲生父母。” 奉蛟郡主听闻此话，虽然好奇，但很有眼力见的不再多问，这种回忆显然会令人感伤。 “听闻将军十五岁参军，十六岁先锋，十八岁将军，二十三岁京城文试榜首，二十五岁参与夜葵公主的比武招亲，当众击败虎威大将军，获得百里国第一武将称号，二十八岁当上大将军，带兵打胜仗无数…… 拥有这般战绩，现在的父母亲会以将军为骄傲的，将军的亲生父母在天上看着，也会倍感荣耀。”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牛。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文武极却只是微微一笑，摆摆手，谦虚道：“都是虚荣罢了。” “奴婢心中有个疑问……为何将军打赢比武招亲，却拒绝与夜葵公主成亲呢？她可是君王最喜爱的女儿。” “她是金枝玉叶，我一个凡夫俗子，出身卑微，哪能配得上？” 实际上，夜葵公主通情达理，得知文武极心中有人后，也不为难文武极，所以才取消这桩婚事。 “没关系，至少将军的父母很爱你。奴婢从小就是孤儿，所以很羡慕将军。” “……我如今的父亲，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如今的命是我的亲生母亲用她的命换来的，和如今的母亲没有半点关系。” 这关系怎么听上去有点乱。 奉蛟郡主搞不清头绪，不再言语，又不敢与文武极对视，只是平视他的胸膛。 “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逝去的人回不来，杀人者既然愿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扮演父亲的角色，那我就满足他。”文武极神色平淡。 …… …… 文武极将府邸处最大，装饰最好的房间让给奉蛟郡主居住，而自己只是住在练武场旁的耳房。 文武极本来雇了十多位仆人，照顾奉蛟郡主的生活起居，可奉蛟郡主没有那么贵气，越多的仆人只会给她越大的压力，但奉蛟郡主还是斗胆向文武极要了两名宫女。 这两名宫女都是奉蛟郡主的姐姐，如今奉蛟郡主成了凤凰，哪能不帮衬她们一把？文武极也同意此事，直接将两位宫女抽调到自己府邸。 刚开始，这两名宫女都卑躬屈膝，不敢正视奉蛟郡主一眼。 奉蛟郡主心思单纯且机智过人。她握着两名宫女的手让她们起身，以温文尔雅的姿态说今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两名宫女大感荣幸，同时也惶恐不安。 她们从小就被灌输了尊卑有别的思想，想要真正做到姐妹相称的地步是不可能的。 从生活起居中的各种细节中，奉蛟郡主就觉察到她们并不是将自己当成了姐妹，而是当成了主子。 最严重的时候，奉蛟郡主想搀扶她们起身，她们却只是磕头，说主子您就不要打趣我们了，这被文武极大人看见如何是好？我们只想好好活着。 这一刻，奉蛟郡主才意识到，过去的日子回不去了，随之回不去的还有过去的人。 …… …… 文武极在书房内画了一早上的画，每一幅画都大相径庭，画内的女子衣裙、姿态各异，可仔细一看，画中女子都是同一人。 奉蛟郡主走进书房，对文武极行了奴婢于主子的标准礼仪。 文武极急忙放下笔墨，扶起奉蛟郡主。 “今后你不必再对任何人行此奴婢之礼。” 奉蛟郡主起身，轻道一声嗯。 书房内，尽是文武极照着天庆公主样貌画的画，奉蛟郡主的目光尽数被其吸引。 “画中女子真是天仙之资。” 奉蛟郡主直言不讳，赞美画中女子貌美的同时，也在赞美文武极画技之高超。 “每一张都像她，可每一张都不是她。” “将军何故发此感叹？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不喜欢将军的女子？” “我不喜欢她。 只是控制不住想她，或许是恨她，恨她为什么要突然出现，然后消失不见。” “那说明此女子是笨蛋，没有福分。这世上的所有女子都该喜欢将军。” 情人眼里出西施，奉蛟郡主说出的话和想法几乎全部偏向文武极。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杀人无数，也配被人喜欢吗？”文武极自嘲地笑了笑。 “狼吃羊是正义，羊被吃是羊的能力不足。 将军是无与伦比的强大，有人不喜欢你，是因为不懂你。” “所以我应该想办法，让她懂我。如此，她就会喜欢我。”文武极从奉蛟郡主的话中收集到重要信息。 奉蛟郡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的表白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可文武极还是像个傻瓜一样，眼中只有画中仙。 “希望将军早日迎娶画中女子。”奉蛟郡主向文武极微微行礼，随后离去。 第119章 天庆公主无情斩杀狼妖 “庆……天庆……唔……” 三更半夜，文武极正躺在床上，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人在思想激烈活动时，往往会全身燥热，面颊发红发烫，一般引发这种现象的梦只有两种，一个是春梦，一个是噩梦。 噩梦大都建立在美好的东西被摧毁的基础上，人因为缺失，所以才会在梦中梦见。 文武极做的梦自然是噩梦。 真正的噩梦具有持久性，一但你梦见了，对此噩梦有模糊印象，一想起来就心生恐惧，那么你下一次还会梦见它。 噩梦已经折磨了文武极很多年。 奉蛟郡主躲在文武极的房间外，连偷听的姿态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从文武极的梦话中，奉蛟郡主得知了天庆公主的名号。但她从未听说百里国有封号天庆的公主，因此判断，天庆公主乃是敌国荆国的公主。 文武极如何认识天庆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奉蛟郡主知道，百里国荆国两国交战多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不可挽回的地步。 只有喜欢上不可能在一起，甚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的人，才会如此痛苦，噩梦缠身。 奉蛟郡主想到此处，心中更是替文武极悲伤。 虽然她对此没有过经历，但她若在站自己的角度，将天庆公主替换成文武极，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 …… 两只狼妖正在幽深丛林中拼命奔跑，天庆公主于丛林上方腾跃飞行，极速拉进与它们的距离。 雌性狼妖大腿处有道伤可见骨的血痕，另一只雄性狼妖几乎是在拖着它跑。 丛林中传出的阵阵痛苦狼嚎声，是它在向雄性狼妖传递抛弃自己的信息。 若非雌性狼妖拖累，恐怕雄性狼妖早就逃出了天庆公主的追击范围，毕竟天庆公主的飞行术并不精湛。 或许是意识到一起跑都会死，雄性狼妖突然停下脚步，将雌性狼妖藏进灌木丛，又用嘴刁起树枝，将灌木丛外的痕迹清理。 雄性狼妖并不打算逃跑，而是像得了疯狗病一般，往万狼屠天庆公主的方向猛冲。 如果天庆公主使用仙招探查，雌性狼妖暴露在天庆公主的视野中，结果可想而知。 天庆公主对于妖魔的残暴无情，在妖族中是出了名的。 在凡间，人们对于坏人，通常会喊强盗来了或狼来了。在妖族，妖魔们就会喊天庆公主来了，这是一样的道理。 “嗯？这只妖魔非但不怕我，还主动上来送死？有趣！” 天庆公主停止前行，双手呈出持剑姿态，一柄幻化的烈焰之剑，便被天庆公主握在手中。 雄性狼妖见天庆公主手中握剑，非但不畏惧，反而越来越兴奋。 只见天庆公主沉声诵咒： “火系攻伐仙招—— 天刃幻炎?禁?至高天?妈咪妈咪哄?必灭了你妈了个巴子的灭妖斩！” 这一招的咒语只在于气势，反正狼妖也听不懂人话，只要气势到位，念什么都无所谓。就像是一个人孤身站在原始森林中央，夜幕降临，周围尽是野兽的嚎叫。 天庆公主对此可谓是精通，她念咒语时，凶悍魁梧的雄性狼妖直接被吓成了小绵羊。 血红色的三米剑气精准命中雄性狼妖，可尘土退却后，只有一根灰色毛发在空中飘荡。 “救命毫毛？！ 有意思！” 雄性狼妖往藏着雌性狼妖相反的方向拼命奔逃，天庆公主腾云驾雾，紧随其后。 天庆公主的飞行术确实平平无奇，可她又不是只会飞行术。 腾挪之术，才是天庆公主最擅长的法术。 腾挪虽然速度比不上飞行，可在功伐防御中却是不二利器。 天庆公主身上的罪孽也并不少，可那仅仅只是于妖而言，对于人或神仙那她就是英雄，就像曾经的万人屠，认为“我即正义”的文武极。 “火系移动仙招——神火焚身！” 天庆公主浑身被重重烈火包裹，片刻后便化成虚无。 雄性狼妖不见天庆公主踪影，加快速度，拼命奔跑。 下一秒，天庆公主出现在南极点。 两只正在羞羞的企鹅见此人后，立刻停止动作，呆萌地看着她。 空中寒气袭人，天庆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高端的腾挪仙招比飞行术更为复杂，同时也更容易出错。 天庆公主很明显大错特错，计算自身腾挪点时，将狼妖前方的空间代码，算错成了南极空间的代码。 不过这并不影响最终结局。 天庆公主双手结印，在脑海中重新计算空间代码，本来预想回到之前神火焚身之地，却又误打误撞，出现在雌性狼妖正前方。 “火系控制仙招——神火囚笼！” 天庆公主随机应变，朝雌性狼妖掷出烈焰之剑。烈焰之剑击中雌性狼妖后，姿态瞬间变化为火焰牢笼。 雌性狼妖阵阵哀嚎，吼声贯穿云霄。 雄性狼妖闻此声，一百八十度转弯直线折返。 “凡级变化仙招——女大十八变！” 天庆公主化身十八丈之高的烈火豺狼，守卫在囚笼身旁。 雄性狼妖与之相比，仿若一头大象与鬣狗的区别，可它不曾退缩，与雌性狼妖交相发出不甘的怒吼声。 “妖就是妖，你们害人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一起下地狱，是本公主对你们最后的仁慈。” 天庆公主化身的烈火豺狼扑上前与雄性狼妖搏斗，雄性狼妖不敌，被打的节节败退，身躯满是创伤，甚至还有几处伤痕深可见骨。 天庆公主化身的烈火豺狼以优雅姿态发出咆哮，以狼语示之：“告知我妖王位置，我便解解除牢笼，放你们安然离去。” 雄性狼妖意识到这是最后挽救雌性狼妖的机会，可雌性狼妖知晓出卖妖王的下场。 现在就算活着，今后也定会活得十分凄凉，于是匆匆吼叫，示意雄性狼妖不可如此。 几阵狼语交流后，天庆公主得知，当初被她消灭的狼妖王得到另一只狼妖王的献祭，灵魂虚化，附着于人类之身，苟延残喘至今。 具体位置，天庆公主折磨雌性狼妖几番后，雄性狼妖仍未告知。 天庆公主便认定，这是它们知晓的全部。 于是，她解除神火囚笼，遵守约定，放出雌性狼妖。 雌性狼妖一瘸一拐走到雄性狼妖面前，雄性狼妖伸出舌头为它舔舐伤口，领着它缓缓离去，离天庆公主越来越远。 可就在两只狼妖即将彻底离开天庆公主视野时，天庆公主越使用火系移动仙招神火焚身，再次出现在两狼妖眼前。 这一次她是以人类姿态，并且空间代码计算无误。 雄性狼妖向前一步挡在雌性狼妖身前，头颅向下，摆出警惕姿态，发出雄浑怒吼。 天庆公主猜也能猜的到它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说自己言而无信，咒骂自己之类的话。 “妖就是妖，世上唯一不用言出必行的事就是对妖的承诺。”天庆公主迅速甩开双手，两炳烈焰之剑于手心幻化成形。 一剑砍下雄性狼妖头颅，又一剑将雌性狼妖斩成两截。 第120章 狼妖王现身 时隔二十年之久，狼妖王对于天庆公主的怨念必然会提升至匪夷所思的程度。 可怨念是一回事，实力又是另一回事。 天庆公主的背景是至高无上的天庭，再加之她又是继七仙女之后，王母娘娘与玉皇大帝最为宠爱的女儿，所修行的各种法术必然是天庭最上等。 两相比较，狼妖不过草芥，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中的特种兵同街头的小混混搏斗，胜败之势根本就是一边倒。 狼妖王四处躲藏，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天庆公主自有找到它的手段。 天庆公主沿着当初斩杀狼妖王之地，往狼妖的巢穴步行推进，用高超的智谋推算出另一只狼妖王回收狼尸，以及在何处行进献祭之地。 只要确定方位所在的大概位置，天庆公主便可消耗九尾金凰的一条生命，使用禁术【时空回廊】将意识传送回二十年前，目睹当时发生的一切。 狼妖王献祭复活另一只狼妖王后，究竟附着在了何人身上？ 只要得出答案，天庆公主便可将之寻到，进而诛杀。 …… …… 天庆公主进入时空回廊，问题的答案令她诧异。 狼妖王修行万年，已经可以脱离肉体，化为虚化的精神存在。 当初天庆公主以九尾金凰一条命的代价，斩杀狼妖王，可当她重看一遍当初自己与狼妖王的博弈才知，狼妖王至始至终都留了一手。 如果它不计生死，全力以赴，至少可以消灭九尾金凰三条命。 本来是万年修为，可当它明白自己不是天庆公主敌手时，干脆就将自己修为压制到七千年，直接开演，让天庆公主斩杀自己的肉体。 天庆公主通过时空回廊，清晰可见，狼妖王战时的犹豫。 狼妖王重伤倒地，天庆公主被狼妖王噬杀。 就当天庆消耗九尾金凰的生命重生时，它缓缓起身，咽喉处却卡着技能不放，直至被天庆公主使用烈焰之剑斩杀。 “终究还是自己实战经验太差，没有及时消耗神力，开天眼捕捉狼妖王灵魂，这才致使它逃跑成功。”天庆公主二十年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旋即，她意识到另一种可能。 若狼妖王的灵魂逃脱，那应该不需要另一只狼妖王的献祭。也就是说，当今世上存活的狼妖王依旧是两只。 天庆公主继续往前，走向灰蒙蒙的，过往二十年的世界。 幼时的文武极，正被同村的一伙孩子轮流欺凌，摔入脏兮兮的泥潭中。 “文武极！知道自己哪错了吗？”衣装富贵华丽，略带些杀马特的孩子王回话道。 文武极佝偻着身子，摇摇头，唯唯诺诺道：“不……不知。” “你最大的错，就是出生在这世界！ 活着污染空气，死了污染土地！ 我就是想欺负你，你有意见吗？” 孩子王昂起头，双手叉腰，两腿与肩同宽，用鼻孔瞪着文武极。 “没……没有。”文武极回答。 “说欢迎各位祖宗欺负你，就饶了你。”孩子王放话。 “说欢迎各位祖宗欺负你。”文武极傻笑道。 文武极刚起身，又被孩子王一脚踹进泥潭中。 “爬起来！再说一遍！” 文武极站起身，又被一脚踹倒。 “我让你爬！” “哈哈啊哈哈……” “他好像一条狗啊！” 文武极爬起身，道：“欢迎各位祖宗欺负我。” 旋即，孩子王让文武极离开，文武极刚转身，又被其一脚踹进泥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真晦气，鞋都给大爷弄脏了，我们走。” 文武极从泥潭中拖起自己的身躯，一步一个脚印，缓缓消失在夕阳中。 他痛苦，他无奈。 他恨哪些人的无耻，恨自己的拳脚无力，更恨自己的内心是如此软弱。 明明不是要命的事，为什么比死了还难受？ 天庆公主沿着文武极走过的路再走一遍，他那彷徨无助如同木偶的背影，光看着就觉得难过。 忽然，一团黑雾从天庆公主头顶掠过，直冲文武极。 “狼妖王，竟就是文武极！” 天庆公主惊叹。 但更令她惊讶的还在后面，黑雾侵蚀文武极，融进他身躯后，爆发出一股被黑雾更加深沉的黑气。 “源魔气！这不可能！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怎可能拥有海狱妖王级别才拥有的源魔气！”天庆公主惊呼出声。 如果将黑雾比做傍晚时的阴天，那自文武极体内喷薄而出的气息就是三更时的黑天。 海域修行资源相比于陆地，无异于瀚海比之溪流，这就导致海域妖王的实力乃是陆地妖王的三倍还多。 虚弱的狼妖王灵魂欲吞噬文武极的灵魂，强占文武极的身躯，可就是因为这股源魔气，狼妖王的灵魂反被文武极所吞噬。 文武极回到家前，已经擦干眼角泪水，以长袖遮盖小腿手臂处的伤痕，强颜欢笑，就好像被欺凌之事从未发生。 文武极母亲问文武极为什么弄这么脏，文武极只是揉揉红肿的后脑勺，轻描淡写：“刚才跟朋友们一起堆泥人去了。” 文武极母亲并未对此怀疑，像他这般大的年龄玩泥巴属实常事，只是让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田里割草喂猪。 …… …… 天庆公主来到文武极的府邸前，踌躇不前。 她张开天眼，只见文武极府邸上方盖着紫黑色的烟雾，狼妖王必藏身此处。 如果不是实战，天庆公主的腾挪之术还是比较精准的。天庆公主完全不讲礼貌，直接腾挪至文武极的书房。 “这么多美人图？看来文武极也没我想的那么单纯。” 天庆公主走近，才见画中人正是自己，再没有说之前说过的类似的话，只是沉默无言。 像这样的画，堆的满屋子都是，天庆公主拿起画一幅一幅地看，每一幅画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粗略估计至少有六十张。 正当天庆公主看的津津有味之时，门口传来一声脚步的清响。 天庆公主回身，奉蛟郡主正迷茫地看着她。 奉蛟郡主将眼前人与画中人对比，画中的各种细节，简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天庆公主在奉蛟郡主眼中，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你就是将军心心念念之人？不对，我一直在府邸附近，人怎么可能凭空出现。 原来天庆公主不是荆国公主，而是附在画上的妖魔。” 天庆公主一愣，旋即微笑向前，直勾勾盯着奉蛟郡主，“你不怕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怕你？ 就算是妖魔，也该有善有恶，爱恨分明吧？再者，将军喜欢的，一定是最好的，定然不会蛮不讲理。” “妖就是妖！还分什么善恶？ 本公主既不爱你，也不恨你，但本公主今日必杀你！ 唉，真是脑子抽风了，本公主干嘛要和披着人皮的妖魔废话连篇？” 突然，天庆公主手中幻化出烈焰之剑，贯穿奉蛟郡主胸膛。 第121章 所爱之人亦是痛恨之人 文武极就在天庆公主将烈焰之剑插进奉蛟郡主胸膛时，同步踏入书房。 奉蛟郡主努力向文武极伸出手，可刚一伸出去，立马就缩了回来。 胸口处墨绿色的血液，在手指上也沾染了些许。 奉蛟郡主看向文武极，面色苍白如纸，眼角流出墨绿色血液，如同怪物。 “收剑。” 文武极满头阴霾，淡漠地看着天庆公主，眼神空洞无光。 “收了也没用，烈焰之剑具有灼烧性，插中心脏就必死……” “我让你收剑！”文武极打断天庆公主的话，言语间带着杀气、威胁。 很奇怪，性格高傲，令妖族闻风丧胆的天庆公主，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文武极面前，竟然乖乖收剑，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烈焰之剑幻化成虚无消失，奉蛟郡主将倒地时，文武极稳稳接住。 “哥……哥哥。” 这是奉蛟郡主最后的遗言。 文武极仍旧抱着奉蛟郡主，感受着身躯最后的温热，仿佛如此她就没有死去。 可妖魔死后是不会留下躯体的，被妖魔侵附的人类亦如此。 奉蛟郡主的躯体很快便化为灰烬散去，化为文武极手中握不住的沙。 “有必要吗？她不过是一只妖魔而已。” 文武极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他闭上双眼，深吸口气，三秒后才睁开眼，呼出气。 旋即，他走到刀架旁，拔剑而出，剑指天庆公主。 “有时候妖比人更善良，有时候人比妖更卑劣。无论她是人是妖，我只知道她是我妹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 …… 时空回廊。天庆公主目睹文武极灵魂反噬狼妖王后，被震惊在原地很久。 文武极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人类拥有海域妖王的源魔气，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就会口吐人言般匪夷所思。 文武极离去很久，天庆公主还愣在原地，看着原地久久不散的源魔气沉思。 源魔气是天庭神仙的克星，神仙对战拥有源魔气的妖王，本来拥有的九成实力会被压制三成，这也就造成了，神仙发现源魔气的存在，会不顾一切代价将之抹杀。 天庆公主会杀掉文武极吗？ 按照天庭天规而言的确如此，可天庆公主是不会杀掉文武极的。 她只会杀妖魔，不会杀人。 更何况，天庆公主经过和文武极在凡间的几次相处，虽说天庆公主没对文武极生出爱或喜欢的情感，但绝不至于厌恶。 该怎么处理文武极呢？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凡人生命不过百年，源魔气总不可能会随着他一同堕入轮回吧？ 如此想着，天庆公主便打定主意，就当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天庆公主往前走一步，周遭场景便产生变化，从黄昏转为不见星月的黑夜。 狼妖王双生子中，偏小的弟弟带领一群狼妖，沿着哥哥死亡后魂去的方向，一路追寻。 狼妖的鼻子对气息都很敏感，狼妖王更是能感知到灵魂的气味。 很快，弟弟便寻到文武极反噬哥哥灵魂的地方。 文武极迸发出的源魔气十分强横，但修行万年的狼妖王的灵魂也不是吃素的。 因此，哥哥的灵魂在被文武极的源魔气反噬后，还在原地残留了一丝。 灵魂不同于肉体，只要有同样的灵魂做出献祭，就能将之补充，像是荷叶上的一颗水滴汇进另一个水滴。 可哥哥的灵魂实在是太强大了，如果要修复，仅靠弟弟一个人的献祭是不够的。 灵魂的救赎非得大满贯不可，救赎九成也不叫救赎。 于是，弟弟将主意打到了随行的狼妖身上。 为了复活哥哥，弟弟噬杀所有狼妖，将它们的灵魂全部粉碎，融合，化为一股蓝色的精粹力量，作为食物喂养给哥哥。 弟弟知道，以这种方式喂养哥哥，就像是给植物人输送葡萄液，不过苟延残喘之举，可它还是这么做了。 只差最后一步，献祭自己的灵魂，就能让哥哥苏醒重生。 弟弟浑身血迹，都是同族的血液。噬杀最后一只狼妖时，它故意让狼妖将自己重伤，待自己死去后，哥哥便会重获新生。 这是一种记载在狼族中的古老秘法，而秘法之所以叫秘法，就拥有不确定性，或许连创造者都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哥哥成功复生了，但弟弟并没有死。 弟弟最后一抹消散的意识，进入哥哥的灵魂中，从此它们便是一体的。 但弟弟还在寻找哥哥，盲目寻找。就像一个人站在冰原上，他不知道要去哪，该往哪个方向，但他心中却存有一个想要去的地方。 依靠本能，弟弟往自己的仇人，文武极的方向走近。 文武极反噬哥哥的灵魂，有了哥哥的气息，弟弟便将他认作了哥哥。 这一找，就是二十年。 文洁被卖做奴婢时，管家带着她，途经村落，而这村落已经被重生后，化作黑潮的狼妖王席卷。 全村人无人幸免，只有一地的碎尸。 一夜之后，又是夜幕将至。 管家还想带文洁在此找个人家留宿一宿，结果当即就被吓得丢下文洁，面色狰狞一路狂奔。 很奇怪，眼角处有明显泪痕的文洁没有哭，只是呆呆站着，两手垂落，如同行尸走肉。 闪电总是击中在暴雨中跑步的人。 管家被黑潮卷过，瞬间化为碎尸，惊叫声戛然而止。 文洁耳旁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黑潮即将卷过文洁时，却突然停止，化为一股黑气涌入文洁体内，文洁瞬间倒地。 小女孩再次站起身时，只是睁开纯洁无暇的双眼，像僵尸一般走走停停，嘴里不停念叨着： “哥哥。” 二十年之后，文洁已经长成大人，谁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文武极攻城略地后，面无表情，骑着大白马回国游街，享受万众人喝彩的同时，穿着打扮如同乞丐的她就在远处，像神经病似地看着他，盯的入神。 “他......他是谁啊。”文洁问旁边的人。 “文武极，文大将军啊，这你都不知道？”旁边人一脸不屑的眼光。 文洁痴痴地笑了笑，“文......文武极......文武极！” 她来到皇室招募宫女处，以妖法迷惑选拔宫女的官吏，官吏将她打扮成宫女的模样后，她成功混进宫内。 文洁面见百里国君主时，又再次使用妖法控制了在场所有人。 “哥......哥哥......我要见......哥哥。”她傻傻笑着。 第122章 兄与弟 文武极拔剑冲向天庆公主，明明是把很轻巧的剑，可他却仿佛使出了全部力气将之把握，手掌处的青筋似乎要爆开一般。 天庆公主只是一斜身子，就将之躲过。 文武极继续砍，刀刀都攻向天庆公主的要害，毫不留情。 天庆公主连躲数次后，有些不耐烦。 剑刃横切向天庆公主的脖颈时，天庆公主伸出右手两根手指，轻轻一捏，便叫剑刃死死动弹不得，仿佛被一只铁钳夹住。 “你闹够了吗？之前你说什么？要帮我除掉狼妖。结果呢？你却和狼妖以兄妹相称，真是疯了！” 文武极一言不发，一只手臂的力量不够，他便以左手辅助右手，强行拔剑。 神仙的力量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剑刃拦腰折断时，刃尖却还被天庆公主死死夹在指尖。 文武极手持断刃刺向天庆公主，速度仿若疾风。 天庆公主一脚踢中文武极的手腕，断刃掉落在地，旋即她将手中刃尖如同飞镖般掷出，猛地插在文武极头颅上方3cm的位置。 “文武极！你可知袭击天庭神仙会被如何处罚？待你死后，灵魂会被关进寒冰地狱，受一百年的折磨！” “……那你可知，杀掉我文武极的妹妹，会遭到我不死不休的雷霆报复？” 文武极祭出黑色乾坤石，浑身缠满幽黑色诡异咒符，深邃的黝黑瞳孔化为通透的血红，上身衣衫被迸发出的源魔气震成碎纸片。 文武极以包裹着源魔气的拳头打向天庆公主，天庆公主第一次面对源魔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唤出烈焰之剑摆出震刀姿态。 这一拳以摧枯拉朽之势破碎烈焰之剑，天庆公主见势不妙，使出腾挪仙招拉开与文武极的距离，文武极紧随其后。 …… …… “文武极，你我非要闹到这一步吗？就为了一只狼妖，至于吗？”天庆公主虽然嘴硬，却心怀愧疚，言语很是客气。 文武极进入愤怒状态时，会失去控制这股力量的意识，变成只知杀人的战争机器。 与荆国的几次战争中，身陷绝境的文武极就是凭借这股狼妖之力绝境求生，就算是全副武装的百人重甲兵也不是他一人之敌。 天庆公主不见文武极回话，只见他摆出狼妖王的战斗姿态，也隐隐知道了什么。 源魔气并不是万能的，这是文武极反噬狼妖王灵魂的后遗症。 最好的办法，是天庆公主斩杀文武极。 文武极身怀源魔气，这对于天庭而言，本身就是十恶不赦的。 天庆公主斩杀文武极，就是正义战胜邪恶。 再者，天庭的正义从来都宛如铁腕，容不得任何妖魔挑战。 文武极这是在玩火自焚，自取其辱！ 天庆公主唤出烈焰之剑，她的手臂因为之前抵抗文武极一击，现在还在颤抖。 如果修行万年的狼妖王，对于天庆公主而言是只鬣狗，那拥有源魔气的文武极就是豺狼，拥有让她正视的资格。 不过也仅此而已。 天庆公主下凡前就考取了金仙的牌照，是天庭上等神仙。 拥有源魔气的妖魔，最次也能虐杀浊仙，与天仙持平。 但和金仙相比较，还是有一定差距。 文武极双掌化为可碎金断石的血爪，以诡异弧度朝天庆公主抓去，天庆公主只是依托并不娴熟的腾挪仙招反复躲闪，并不攻击。 意图很明显，天庆公主不愿伤害文武极，认为源魔气并不是无穷无尽，到达一定时限，源魔气会自然消失。 届时，不过一介凡人的文武极自是任由天庆公主拿捏。 天庆公主想，大不了自己屈尊跟文武极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可当天庆公主同文武极大战老半天后，文武极的气力还不到用尽的地步，反倒是天庆公主略显疲惫。 这正是源魔气的另一强横之处。 拥有源魔气的妖魔每一位都是战神，越打越强，越战越勇，气力无止境，法耗无蓝条。 非要你死我活不可吗？ 随着天庆公主的手臂和胸膛上方的位置被文武极抓伤后，天庆公主意识到，如果继续下去，那自己定会被文武极噬杀，因此不得不改变战略。 天庆公主开始以烈火剑攻击文武极的臂膀，却只是割伤，使源魔气自动修复伤口，削弱攻击力。 从始至终，天庆公主都没有对文武极动杀心，只是思考着源魔气的作用，如何才能使源魔气消散。 她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她却并不能确定这个想法是否真实，只能拿命一搏。 如果自己死亡，源魔气没有攻击目标，就会认为宿主安全，定然就会消散吧？ 九尾金凰古往今来就一条，堪比九道仙系杀招，乃是无上至宝。 天庆公主二十年前斩杀狼妖王，用了它一条命，打开时空回廊用掉一条，如今又要因为文武极，再用一条吗？ 如果是其他神仙，定然不会如此消耗，毕竟生命诚可贵，损耗无补充。 可九尾金凰的宿主是心慈手软的天庆公主。 重生的机会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天庆公主双手之中的烈焰之剑消失，她挺起胸膛，任由文武极将自己噬杀。 “你妹妹的命，我还你了。” 文武极的血抓穿过天庆公主胸膛，天庆公主嘴角溢出鲜血，言语异常冷静。 噬杀掉天庆公主后，天庆公主的身躯幻化成精神微粒消散，待文武极源魔气消散，天庆公主的意识便会使身躯再度聚合，完成重生。 经此一战，源魔气倒是消散了，但文武极的躯体也承受了极大的负荷，源魔气彻底消散的同时，文武极也晕死倒地。 …… …… 曾几何时，有两只饿了三天的小狼结伴走在荒凉的草原上，步履蹒跚。 “哥哥，我们就要饿死了吗？” 瘦骨嶙峋的小狼对另一只同样如此的小狼哀吼。 “不，我们不会饿死的，继续往前走。” 哥哥伸出爪子，摸摸弟弟的毛绒绒的灰头。 “我想妈妈了。 可恨那些该死的猎人，毁坏我们的家园，残杀我们的族人。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将他们全部咬死！” 弟弟突然鼓起嗓子，发出几声怒吼。 “弟弟，人类才是世界的霸主。 千万不要想着报仇，珍惜妈妈赐给我们的二次生命。” “那如果我修炼成妖呢？是不是就可以把那些该死的猎人全部咬死了？” 两只小狼你哼一声，我哼一句。 哥哥只是笑了笑，宠溺地看着弟弟。 终于，天不负有志之狼，它们找到了食物，一头野牛的尸体。 野牛看上去已经死了三五天，隔着百米远都能闻到它发出的阵阵恶臭，不过这对于行将饿死的它们而言，已是一顿狼间美味。 可福缘至时，常常也有风险同行。 一群鬣狗在两只小狼之前先发现这具食物，无脑啃食起来，期间甚至有一只狗，去叼另一只狗嘴里的食物，进而打起来的现象。 狼不同于狗，狼通常是智慧狡诈的存在，而狗就有些愚笨，就像是人类和动物园大猩猩的区别。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一只狼引走鬣狗，另一只狼吞噬食物。 哥哥当仁不让，深情看了一眼弟弟后，果断离开灌木丛，暴露自己的视野在鬣狗面前，发出嘲讽的尖叫声。 愚笨的鬣狗们果然一拥而上，朝着哥哥狂奔。 如果被鬣狗们追上，哥哥的情况不言而喻，自然是尸骨无存。 弟弟顾不了哥哥安危，也珍惜这次机会。待所有鬣狗在黄昏中消失时，它跌跌撞撞走向野牛尸体，大口吞食起来，每吃一口，就看一眼哥哥离去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哥哥终于与弟弟一起加入了新的狼群。 狼王之争时，哥哥杀死老狼王，取得狼王之位，从此，狼群猎取到猎物后，哥哥都与弟弟一同优先享受。 一般狼群都只会存在一只狼王，老狼王会被新狼王杀死，可这只狼群却匪夷所思地出现了两只狼王。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繁衍数量过大，砍伐树木，侵占森林领土时，狼群再次遭遇昔日的灭族之祸。 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人类，而是因为狮群。 狮群们的领土被人类占领，它们很有自知之明，不敢与人类作对，于是开始内卷，占领狼族领地。 狼群怎么可能是狮群对手，但狼群也不甘心吃素，与狮群展开大战。 结果过往一幕重现，不同的是，昔日保护哥哥弟弟的父母，成了保护弟弟的哥哥。 狮王的爪牙是多么锋利，体格多么健壮，它以一己之力便轻易宰杀了数十只饿狼，嘴角、爪牙、皮毛处，尽是鲜活的狼血。 “弟弟，你先跑，我随后跟来。” 这是哥哥对弟弟第二次说这种话。 “可是，哥哥……” 不待弟弟回完话，哥哥已经开始行动。 弟弟知道哥哥生存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可它因为心中胆怯，还是跑了，让哥哥一个人为它引开狮群。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哥哥殊死搏斗数次，量变引起质变，竟进化成了万里无一的狼妖。 狮群被它斩杀殆尽，并且它还教给虎、豹两种野兽进化成妖的方法。 二十年前，人间的灾祸由此而来。 天庆公主领旨下凡，为人间除掉祸害时，三大妖王包括妖群都遭受了灭顶之灾。 人们常说，天灾不可以人力抗衡，如果放在妖这里来说的话，就是天灾不可以妖力抗衡。 天庆公主就是它们的灾，不可战胜的灾。 虎、豹两大妖王先后殒命，妖群溃散后，被天庆公主全部赶尽杀绝，无论是力或智，虎、豹两大妖王皆不是天庆公主敌手。 狼妖群亦面临如此绝境。 “弟弟，你先跑吧，哥哥断后。 所有狼妖听着！从今往后，它就是你们的新妖王！” 这是天庆公主追杀狼妖王时，哥哥对弟弟最后的遗言。 哥哥期待着弟弟能活下去，继承哥哥的遗志，重新发展，壮大狼族。 可是，弟弟没有做到。 第123章 正气阁 文武极经历与天庆公主几乎同归于尽的大战后，卧倒床榻三月不起。 还好这些时日，荆国方面风平浪静，迫于文武极的威严，没有做出功伐百里国的举动。 不过这对于百里国而言已经是一种失败。 荆国土地人口七倍于百里国，明眼人都知道，如果百里国不主动进攻荆国，那几十年后荆国定然能依仗数量巨大的人口优势，全盘碾压百里国。 可荆国只是据守，无论百里国士兵如何挑战，都拒不接战。 一旦强攻，百里国定然付出惨痛代价。 毕竟，百里国不是所有将士都可以如同文武极这般强横。 病好后，文武极也无心恋战，不愿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攻城送命，也不出谋划策智取荆国疆土。 文武极一反常态，认为无论是武取还是智斗，只要有一方想要扩大疆土，满足上位者的野心，就必然会有人送命，两国的边防出现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和睦。 不过这么一来，百里国君主自然是坐不住的。 他亲自去疆场督战文武极，可文武极只是借口推脱，拒不交战，向百里国君主讲解人间的大道理——譬如和平是人类追求的终极目标——人家不打我我为什么要去打别人，国与国之间以和为贵...... 这还是百里君主曾经认识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文武极吗？ 迫于文武极前些年来在军中的威望，百里国君主也不好强行令他攻占荆国疆土。 他听取文武极的意见，开始以民为本，修改了许多对民有利的律法，让民修养生息。 于是，两年后…… 百里国君主终于坐卧难安，他再次御驾亲征前往边疆，游说文武极试图让他重展往日雄风，可文武极已经开始摆烂。 文武极正值三十多岁的壮年，却留出了八十岁老者的挂面胡。 日落黄昏时，他必找人陪他下象棋，每次都和将领们聊象棋战术聊的津津有味。每次看书时都要在日光下，眯着眼睛。每次喝水时都要泡枸杞…… 摆烂者必背举报。 很快就有人向百里国君主呈上奏章，并且在右下角实名。 百里国君主早就想换掉文武极，只是苦于没有借口。 百里国君主收到的弹劾文武极的奏章下，实名的人足足有百人之众。 文武极被撤销大将军职位，由骁勇善战的老将邱刑接任。 以往文武极很看重大将军职位，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如今他交出虎符给邱刑时，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感。 文武极刚从边疆回到府邸，就找个了凉亭，搬竹椅躺下，手中摇着黄木条制成的羽扇。 树上的蝉玩命地叫，仿佛永远不会疲惫。 负责打扫庭院的家丁从旁边路过，仿佛根本不认识文武极——现在的文武极的确跟以前是两个人，新来的家丁不认识很正常。 主子不在的时候，家丁们互相八卦是很正常的事。 一位家丁开口道：“唉，你听说了吗？正气阁可以实现任何人的愿望，那个阁主好像是神仙，可了不得。有得了绝症的人，四处求医无果，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往正气阁，那人不仅病好，仿佛还年轻了二十岁。” “真的假的？这么神？” “而且那人只付出了一个烧饼的代价。” “一个烧饼？” “那我能不能许愿要金子，可以的话要我付出多少烧饼都行。” “那阁主脾气怪的很，这种愿望绝对没戏。当然你要是有办法能讨好阁主，那就当我没说。” 文武极翻转身子，背对两名家丁。 他们八卦的声音真的很影响文武极睡午觉。 “那阁主是男的女的？” “怎么？你个癞蛤蟆还想上门啊？” 文武极皱起眉头，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正气阁阁主，江湖骗子罢了。” 两名家丁这才意识到文武极存在。 他们走过去，对文武极道：“不可能是江湖骗子，每天排在正气阁外许愿的人不少，包括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如果那阁主是骗子，早就死无全尸了，那正气阁还能开的好好的？” “老头，你谁啊？不知这是文武极大将军的府邸吗？快走快走，被大将军看见，你老命难保。” “……我就是文武极。” 文武极掀开挡在面部的散乱长发，两名家丁被吓得急忙跪下。 “正气阁？”文武极思索着，这阁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昏黄的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正气阁外便人山人海，有些人像是从昨晚就开始等，眼角挂着黑眼圈，仿佛下一秒就会猝死。 文武极背负双手，单手反握竹筒装着的枸杞茶从家中慢悠悠出发，一路走，一路以沧桑的老者声，如同下乡的老干部般询问路人，正气阁的方向。 “卖鱼啦卖鱼啦，昨个才钓上来的大鲤鱼，只卖二十文钱！” 路边有一小贩叫卖，文武极对鱼没有兴趣，问了小贩正气阁的方向，道谢后离去。 途径一湖边时，文武极失了方向，只见不远处有个白发苍苍的真老者盘腿坐在石头上，抛出没有鱼饵的钓鱼钩。 文武极顿时就来了兴趣，上前询问老者为啥不放鱼饵。 老者却不回答，只是反问文武极：“哥哥可是要往正气阁去？” 三十出头的文武极：“……” 老者继续道：“你我有缘，正气阁阁主一定要收取贡品才会帮人实现愿望。我这竹篓里有条刚钓上来的大鲤鱼，就送于你。 这条鱼来历非凡，乃是东海龙宫八太子小姨妈的姑妈的舅舅的女儿。但这条鱼能不能被正气阁阁主看上，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文武极看了看竹篓里的鱼，心想这不就是刚刚小贩卖的鱼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不过既然是免费的，那文武极也不好说什么。 他一手抓起鱼篓，向老者道谢后，就欲转身离去，可这时老者又道：“就给个鱼饵钱就行了。” “鱼饵钱？”文武极有些奇怪，“你要多少？” “不多，二十两黄金即可。” 文武极无语，现在的江湖骗子也太没水平了，编故事也编的像样点，这种话鬼才信吧。 “没钱。”文武极果断拒绝。 老者颔首一笑，“堂堂的文武极大将军，怎么会连二十两黄金都拿不出？” “实不相瞒，在下就是正气阁阁主安排于此的，你就是我要等的有缘人。这份缘只卖二十两黄金，对于您而言，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 文武极想想也是。 现在的他又不是在画中，不用过精打细算的日子，也没有人需要他照顾，一掷千金都是小问题，怎么会为二十两黄金计较？ 当即，文武极便将自己的枸杞茶递于老者，做为信物。 凭此，老者便可到文武极的府邸，找到管家领取黄金二十两。 文武极背负双手，提着鱼篓走后，老者重归于刚才的姿态，收起鱼竿，对下一位来者道： “大兄弟，你我有缘，实不相瞒，我祖上乃是姜子牙，这条鱼竿就是他曾经用过的。我将之赠送给你，定能被正气阁阁主看上。 给个保管费就成，不多，一两白银即可……唉，大兄弟，大兄弟别走啊……实不相瞒，在下就是正气阁阁主安排于此的，你就是我苦苦等候的有缘人……” 第124章 垂垂老朽文武极 文武极来到正气阁前，提着鱼篓进入拥挤的人群中，完美与民众融为一体。 以往文武极无论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可现在的他仿佛老了五十岁，成了另一个人。 外人看他就是一个中等家庭的老头，很快又会将视线投向别处。 此刻已是晌午，空气燥热无比，人处在阳光下仿佛身处熔炉中，大汗淋漓之人不在少数，可没有一个人离去。 若是寻常铺子，早就已经开门做生意，可正气阁却还是大门禁闭，似乎阁主完全不在乎顾客的感受，也并不担心自己的卖品卖不出去。 有个手中环抱着二十斤重的绿玛瑙之人，看老头手里提着鱼篓，和周围抱着传家至宝，艺术品名画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便上前嘲讽： “老头，你看看人家手中，那个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我要是阁主，完全不会考虑你，赶紧回家去吧，别在这浪费时间。 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吧？回家抱抱孩子吧。” 减少竞争对手，也能加大自己被正气阁阁主相中的概率，因此这种现象并不少见。 若是文武极以前，当即砍杀此人也不是啥稀罕事，可文武极早已不同以往。 他只是笑笑，站到人群的角落里，回话样子很讲礼貌： “小伙子，别管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人老了，就喜欢凑热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人也不好再说啥，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对象进行言语疏导。 “所有人，全部离开。正气阁今日被我们包了。” 一伙穿着打扮像是皇亲国戚的保镖护着白面郎挤入人群，像桥梁般横驾在正气阁与人群的中央。 “想必大家也知道正气阁的规矩，阁主一天只会实现一个人的心愿，而我们公子有个心愿，非得需要阁主帮助不可。 但我们公子人帅心善，也不会让大家白跑一趟，每位在此的人都会获得五两白银的补偿。” 在场诸位虽有怨气，但一听有银子补偿，也就怨气全消了，领了银子后便遵约离去。 片刻后，唯有文武极依然站在角落里，脚下摆着鱼篓。 白面郎对旁边的管家说了几句，管家便上前，伸手给了文武极五两银子，叫这老头赶紧离开。 文武极笑了笑，接过银子，却道：“如果我不走呢？” 管家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叉腰警告：“走回家，或者爬回家，怎么选我应该不用再说第二遍吧？” 空气中好似散发着浓烈的火药味。 突然，正气阁大门洞开。 一群戴着黑色面罩、披着黑色大衣、不露半寸皮肤的人齐整地从内走出，站成一排，个个都饱含凶煞之气。 “他们不热吗？” 文武极想喝口枸杞茶，可找半天才想起来，枸杞茶已经被他给老者当成了信物。 白面郎收起手中扇，恭敬地朝黑衣人们行礼，并露出自信的微笑。 白面郎认为，在场的人中，只有自己像个人，正气阁阁主会请谁请去，答案不言而喻。 “文武极！” 为首的黑衣头子发言。 “阁主唤你进去。” “文武极？文武极。文武极！！！” 白面郎闻竟不是传唤自己名字，迷惑之后便是愤怒，最后却心生畏惧。 万人屠文武极，他怎么会在这？ 也是，正义气阁阁主确实也值得此等大人物跑一趟。 可文武极又如何？他是人，难道我不是人？凭什么他会被正气阁阁主选中？ “阁下且慢！”白面郎叫住黑衣首领，文武极也不急，静静地看着他。 “阁主每日只接待一人，你明日再来吧。”黑衣首领道。 明明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白面郎却不放弃：“不妨先看看我要献给阁主的贡品，再下定论也不迟。” “你带的什么贡品？” 白面郎拍拍手，管家便将背负着以黑布包裹的宝剑取下，以从容且自信的语气缓缓开口：“此乃当今圣上御赐的宝剑，持此剑者，如圣上亲临。在百里国，没有任何宝物会比它更珍贵。” “当今圣上御赐的宝剑？！” “跟它比起来，我等这些传家宝简直是垃圾！” “还好我们机智，走前还白嫖了五两白银，有此宝剑在，阁主怎么可能瞧得上我们这些东西？” 逗留在正气阁不远处的人，都发出不约而同的感叹。 黑衣首领传唤一黑衣人进门向阁主并报，令白面郎在此等候，并叫人给文武极抬了张凳子坐下。 阁主点名要的人，当然要照顾好。 黑衣人向黑衣首领通报后，首领对白面郎道：“阁主说了，今日只见文武极文大人一人。 你，你，把文大人抬进去。” “不必不必，老夫还是走吧，老夫谢谢阁主。”文武极起身，拱拳道歉。 白面郎咬牙切齿，紧握双拳，却无可奈何。 之前冒犯正气阁的人，无疑都遭受了他们承受不起的代价，就算是白面郎也不敢冒险。 只是他实在是想不通，当今圣上御赐的宝剑，代表无上地位的珍品，竟然会输给一条鱼。 黑衣首领将文武极带入一密闭的黑色空间内，接过鱼篓，随后便离去。 大门禁闭时，光线随着门缝缩小而缩短，直到彻底消散，文武极四周皆是黑暗。 直到阁主点燃一根烛火，文武极才能看见一丝光亮。 装神弄鬼！ 这是文武极心中的第一想法。 “文武极，你的愿望是什么？” 阁主的声音沧桑又嘶哑，如同一位饱经风雨却面不改色的帅老头。 “复活一个人。” “何人？” “奉蛟郡主，文洁。” 三秒的沉默后，阁主开口： “她是妖，不是人。就算她是人，也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世间法则，不可更改。” 就凭阁主知道文洁是妖之事，文武极就打消了此人乃是江湖术士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是有神仙或者妖魔的，只不过万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被认知拘束思维，不明真相。 “也就是说，有办法改变，是吗？” 阁主不做回答，只是道：“换一个愿望吧。” 文武极思索一会，“我要见天庆公主。” 阁主缓缓起身，走向文武极。 只见烛火在黑暗的空间中移动，这一幕诡异至极。 “天庆公主，”阁主顿了一会，恢复正常的嗓音讲话：“就在你面前。” 这一刻，屋内烛台奇迹般燃烧起来，将灰暗的房间全部点亮。 阁主摇身一变，化为天庆公主。 天庆公主斩杀狼妖王，回天庭复命后，深陷对于文武极的愧疚之中。 不过两天，她就偷偷下凡来，只为再见文武极一面，尽自己的力量补偿他。 一位神仙的补偿，听上去很不赖。 可文武极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妹妹复生。 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天庆公主道。 “没有。”文武极回话，“既然愿望实现了，那我便可以走了，希望今生你我永不相见。” 文武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你好像又老了。”天庆公主有很多话想多文武极说，但却不知说什么，只说了半句无关紧要的话，文武极便推门而出，离开正气阁。 文武极回到府衙，走进房屋，闭紧房门，瘫软地坐在床上，只觉无边的困意袭来，浑身疲惫无比。 是的，他的确已经老了。 这个时代的人平均寿命不过四十年，武将更是连三十年都难活。 文武极长期上战场，过渡操劳心智与身体，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活一天算一天便是他的现状。 好像突然忘记了什么，记忆却又如此深刻。 他从包里掏出白面郎管家给的五两银子，对只有他自己的诺大的房间吼道： “秀娘……” 没有任何回应。 文武极这才想起来，秀娘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一睡就是近二十个小时，险些在梦中死去。 第125章 必要时刻，我会出手 文武极再次醒来时，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重病缠身。 他的身体之强健，是不容易受伤的，可他的心灵早已千疮百孔。 长久以往，负面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终于爆发。 文武极的大限将至。 百里国君主亲自拜访文武极的府邸，四处张榜告示，重金悬赏——若有神医能治好文武极，赏千金，封万户侯——可所有大夫都对文武极的病束手无策。 心灵的创伤，是无药可治的。 “陛下，请让他们都离开，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文武极以将死之人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百里国君主是惜才之人，虽然他忌惮文武极的才能，可文武极从画中世界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百里国君主也慢慢收起了对他的戒备心。 只是文武极被扣在宫中的父母，因年事已大，已经故去。 文武极终究还是没能再见他们一面，如今他亦面临和他们同样的困境。 临死前，文武极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混乱场景。 少时以母命换儿命的母亲；打猎养家的父亲，年少时的杀父仇人，也就是他的养父；和妹妹一起在草原上放风筝；遇到那条会化成人形的小青蛇…… 千里马踏渊、黑白乾坤石、文平安、秀娘、奉蛟郡主、天庆公主…… 说到底，如果不是天庆公主救了自己，自己早就应该死去了吧，哪会有后面这么多破事，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罪。 该死，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想起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奉蛟郡主又怎会死！ “文武极。”天庆公主站在文武极的床榻旁，轻声呼唤。 她的声音是多么熟悉，温馨又令人厌恶。 他不想再听见，可每当听见时，内心还是会忍不住地悸动起来。 世间最要命的事，就是爱上一个自己厌恶的人。 明明她将自己伤的痛不欲生，为什么还要再喜欢她爱她？ 无所谓了，自己就快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文武极，我不会让你死的。”天庆公主静静地看着文武极，随后便对文武极施展仙术，将之救治。 文武极欲言又止。 “阴魂不散，你到底想干什么？”文武极扑通一下从床上腾起，以警惕的姿态看向天庆公主。 “我去阎王那翻看了生死簿，你命不该绝，命中注定我要救你，所以我当然要救你了。”天庆公主义正言辞。 “命不该绝？我杀了那么多人，自己却命不该绝？”文武极自嘲地笑了笑。 “不，恰恰相反，我通过宿命星镜看到了你的结局。你会死的很惨，你现在活着的每一秒所受的折磨，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因所结出的果。” 天庆公主顿了顿，“但是你不用怕，必要时刻，我会出手。 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放下屠刀，就会立地成佛。” …… …… 五年后。 天庆公主与文武极的关系达到奇妙的地步，文武极与天庆公主保持一定距离，既不敢表明喜欢的心意，也不对她拔剑相向，为奉蛟郡主报仇雪恨。 杀死奉蛟郡主的是天庭，或者说，她的存在对于人族而言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不是天庆公主要杀她，而是整个世界都要她死。 文武极是怎么长大的，怎么活到今天的？ 被杀父仇人养大的，并且回报杀父仇人的养育之恩。 前半段人生尚且如此，故如今奉蛟郡主被天庆公主斩杀一事，对于文武极而言倒也没那么难接受。 天庆公主所经营的正气阁，正气之名已经在百里国广为流传，甚至百里国君主都来过此处，并且实现了愿望。 当然，正气阁只会帮助人们实现情理之中，道德之内的愿望。 天庆公主如此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 世间万物都讲因果轮回，她这是在为文武极之前犯下的滔天罪孽赎罪。 百里国君主将此封为圣地，任何对正气阁不敬之人，就如同不敬皇室，会遭受车裂之刑，被五马分尸。 百里国本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因为荆国终于大势已成，给百里国带来了不可抗衡的灭顶之灾。 骁勇善战的老将邱刑战败于荆国新任大将军刑天道，连丢数城，自刎于乌城。 刑天道因斩杀名将邱刑，名扬两国，威名赫赫，正有当初文武极年少时的风范。 值得一提的是，这名新任大将军曾被文武极迫害过全家人。 真是一报还一报。 当时他还只是个孩子，却目睹了如同恶魔的文武极残杀了除自己外的全家老小十二口人。 现在的刑天道就如同当初的文武极，共同点是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正义的一方，不同点是刑天道就是正义的一方，文武极背上了货真价实的邪恶之名。 “文武极，你的末日到了！ 我必将斩下你的头颅，祭奠所有被你残杀之人，将你的躯干悬于城门被乌鸦啄食，将你的白骨一寸寸砸成粉末，洒于城门口，被万人践踏！” 这是刑天道砍下邱刑头颅时，对文武极的宣战誓词。 百里国君主惶恐地看着将士呈上的加急文书，满脸道不出的愁苦。 “何人可战刑天道？” 百里国君主看向并排的武将们，武极们却你看我，我看你，无一人敢应战。 连威名仅次于文武极的老将邱刑都败于刑天道，他们这些小将怎敢不怕？ “关三刀！你可敢应战刑天道？”百里国君主索性点名。 关三刀明显的犹豫不决，但君主开口，臣下怎敢拒绝？ 他正准备踏步而出时，一位颇具文武极气质之人，大步流星上前道： “末将文平安愿迎战刑天道。” “文平安？好！你哥哥之前可是我们百里国武将天花板，相信身为弟弟的你能顶替甚至超越哥哥的地位。”百里国君主微微舒眉。 “但此战至关重要。邱刑的败亡亏损了孤大半的精锐，依孤看，还是唤文武极来当主将，你照旧当他副将要稳妥些。” 文平安不是甘居人下之人，即便顶在他头上的人是哥哥文武极。 当了文武极那么多年副将，文平安自视如果主将让自己当，也不会比文武极差到哪去。 “陛下，文武极老矣。再加之，文武极七年未曾率兵打仗，一出场就当主将，三军未免不服。 此战不必劳烦文武极，末将文平安，定能斩刑天道于马下，大败荆军。 末将可立军令状！” 百里国君主细细想想也是，文平安所言甚是有理，文武极丢失大将军职位时的表现，现在想想百里国君主还是很失望。 “听令！ 文平安为主将，王渊华为副将，曾军山为督战，关三刀为先锋官，领十万精锐发兵乌城，迎战荆军。” 第126章 刑天道! 文平安领军发兵乌城前，文武极托人将黑白乾坤石中的黑石带给文平安，并书信一封。 书信大义是，嘱咐文平安佩戴黑石，将白石拌入饭中，令一死刑犯将之吃下。 如若战败，文平安便可触摸黑石，与死刑犯移形换位，从而保住自己性命。 文平安看着信中内容，只是饶有趣味的一笑。 他知道，将黑白乾坤石合而为一后，献祭一滴活血，便可在十米范围内进行随心所欲的换位，如同鬼魅一般。 百里国君主下了圣旨，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如若听从文武极的吩咐，就等若将一个可颠覆战局的大杀器换成稳妥的逃生手段，并且会损失白石，这是懦夫才干的事。 又者，就算战败了，自己逃跑了又有什么用？能退到哪去？退到百里国覆灭那一天吗？ 打定主意后，文平安便将之此信以火焚烧，带着黑白乾坤石前往乌城，与荆国大将军刑天道，展开决定百里国生死的重要战争。 刑天道善使双剑，背负箭袋，剑袋内插有十把长剑，在他背后呈扇形展开。 皆因，文武极当时杀他亲人时使的就是单剑，多年来他刻苦专研克制单剑的方法，得出结论，就是双剑克单剑。 当初文武极使剑残杀刑天道的亲人，如今刑天道亦要使剑，虐杀文武极。 乌城的南方是朝百里国的方向，此处是大平原，如若交战，双方谁都讨不了便宜，但若论人数，荆国自然是更占优势。 可百里国的军队但是虎狼之师，从来就没有畏惧过荆国的军队，人数相当时，百里国总能获得战争胜利。 文平安一生最爱效仿的人就是哥哥文武极，自然不会落了他的威风，依托地形作战可不是文武极的风格。 就凭百里国的军功爵制，便足以让士兵们疯狂。 对百里国的士兵而言，面前的不是众多强敌，而是唾手可得的军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文武极最爱使用斩首战术，令骑兵成纵队行进，步兵重甲兵紧随其后，宛若一把插入敌人心脏的匕首，并且这种方法总能奏效。 取敌方将领首级如探囊取物，因此文武极才杀出了赫赫凶名，荆国无人不惧。 黑白乾坤石若分开使用，对作战而言帮助并不大，可一旦结合，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出其不意便可一招制敌。 文平安佩戴黑白乾坤石项链，依然是采用斩首战术，即使在人少的情况下，全军也毫无畏惧之心，率轻骑兵直冲荆军大将军刑天道。 百里国着重培养轻骑兵，即便文武极卸下大将军职位时依然如此。 荆军这些年做出了对应措施，花重金培养重骑兵，打造重骑兵甲胄。 虽然重骑兵速度不及轻骑兵，可论战斗力，却是远远超过轻骑兵，就仿佛刺客与坦克的对决。 尘土飞扬的荒原中，文平安领一万军冲阵，如锐剑般直插位于中心将台的刑天道。 荆军箭如雨下，连续三轮，可由文平安为前锋的轻骑兵却死伤无几。 轻重骑兵，全身的甲胄不足以抗下重型武器譬如钉锤的打击，可寻常刀剑，除非是打击关节等为覆甲部位，否则更难造成伤害，弓箭就更不用提，伤害几乎刮痧。 在文武极名扬两国之前，弓箭还是很有利的武器。可当他出现之后，就变得不那么实用，只是两军交战前象征性射一射。 文平安的马匹名为‘破渊’，乃是千里马踏渊的后代，与之不分伯仲。 他手持一柄黑枪，所过之处斩杀荆军如屠猪狗，勇冠三军。 前方不少的荆军以小组为单位组成阵法，都是被文武极一一破开，两米之高的黑铁盾在文平安面前就如同一块大饼，被黑枪轻易挑飞，被破渊轻易飞跃，抬头望向文平安的荆军在一瞬间就被黑枪抹了脖子。 荆军拉起绊马索，破渊一声怒吼，前脚蹄高高抬起，紧急调头，在人群中穿跃。 就在破渊掉头的瞬间，文平安借势落地，持枪与身体齐平在地上连续翻滚数圈，荆军持枪狂扎却无一命中，文平安腾跃而起，持枪空转一圈，又有数十人被其斩杀。 绊马索被毁后，破渊立即赶来与文平安汇合。 “此人是谁？自文武极之后，我已七年没见过百里国竟还有如此能征善战的将军，此人之勇武不下于文武极！”强如刑天道，也对文平安的武艺之高超赞不绝口。 “文平安，文武极的弟弟。”刑天道手下一将领道。 “可惜，他们输就输在这种打法，太过于激进。乾坤铁甲连锁阵，岂是一群莽夫能破的？” 刑天道位于十米高的将台，高举黑色将旗，怒喝：“变阵。”插入荆军阵中的匕首便成了一团饺子馅，荆军不断收拢兵力包围百里军，百里军四面八方都是荆军。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 文平安悉知，只要斩杀刑天道，此阵便可顷刻间瓦解。刑天道也知道，百里军骁勇异常，正常对战肯定打不过，所以他并不打算公平对战，而是以人数胜之，一点一点拼掉百里军，这也正是荆国的优势所在。 两边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都有必胜的信心和不能输的理由。 文平安身后是国家，一旦打输国破家亡；国在家在，好男儿保家卫国，天经地义。 刑天道隐忍十六年，为的就是灭掉百里国这个魔鬼国，灭掉魔鬼头子文武极；他身上背负着千万人的血债，背负着千万人的愿望和期待，唯一活着的意义就是摧毁百里国，灭除文武极，让他遭到应有的报应！ 宛如猛虎与群狼之争，百里国是虎，荆国是群狼，猛虎目的是噬杀狼群头目，而头目则要利用狼群的力量耗死猛虎。 虎狼之争，不死不休！ 文平安大大低估了荆军的战力，认为他们依旧是曾经任由斩杀的绵羊，他自己还好，手持六丈黑枪，胯下千里马破渊，所到之处无人可敌，可他的军士们呢？ 纵然文平安之勇武不下文武极，可终究是独木难支。 将台不止一处，刑天道指挥荆军边打边退，和百里军保持了奇妙的距离，即给他们追上自己的希望，却不至于让他们绝望。 百里军战力被不断削弱，战至最后，甚至只剩文平安一人，而荆军仍然有数不胜数的兵力，将文平安包了一圈又一圈。 百里国败局已定！ 文平安的血液从臂膀一直流淌到剑末端，越到危急时刻，他却表现地冷静坦然，这番态度与文武极如出一辙。 刑天道令士兵扩大包围圈，自己背负箭袋，手持双刃亲自上阵，与文平安进行挑将。 刑天道此举大有深意，荆军从来都畏惧百里军，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与百里军单打独斗从未胜过。 刑天道今日就将打破此定律，斩杀文平安，彻底改变荆军对百里军的印象，驱散他们内心的阴霾，增强荆军全体战力，好为最后一场位于金碧城的最终大战做好准备。 金碧城是百里国的都城，刑天道几乎可以肯定，他斩杀文平安之后，百里国君主无将敢用，定会使文武极重出山林。 即使敌寡我众，但因为敌方将领乃威名赫赫的文武极，刑天道亦不敢掉以轻心。 至于文平安，他还没放在心上。 刑天道下场时，文平安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一生模仿文武极，恨不得成为他，可他终究只是他，别人见他都会说“这是文武极大将军的弟弟。” 今日，就是文平安扬名之时！ 只要斩杀刑天道，他便可利用黑白乾坤石的威能逃离。 百里国兵强马壮，不像荆国兵多将寡，届时两国谁胜谁负又是另一番结果。 刑天道走下将台，一手持剑着横在身前做防御姿态，一手高举剑刃做攻击姿态。 他为将征战数年，精通双刃对战各种兵器的操作方法，双剑尤其克制单剑，刑天道有自信，必不可能败于文平安。 第一回合，文平安就吃了大亏。 当他挥剑斩向刑天道时，被刑天道以双剑架势抵挡，并且手中剑刃差点被挑飞，剑刃飞出时，文平安奇迹般将之握住。 旋即，刑天道一刀砍断了破渊的后马蹄，文平安从马背上跌落，荆军无一不为刑天道喝彩。 旋即，双方正面交战。鏖战数回合后，文平安负伤数处。 刑天道进攻犀利，防御更是周密，文平安不得不被迫闪躲，防守，如此打下去，不过十回合，文平安必被刑天道斩杀。 也难怪邱刑老将军会败在刑天道手中。 文平安看出了双剑的优势处，一般武器都会被其克制，在武力值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一定是使双剑者胜。 但他还有秘密武器，黑白乾坤石。 文平安佯装不敌，刑天道一剑挑飞其手中剑刃，一剑以迅雷之势刺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定之时，文平安凭空消失！ “果然，百里国的将军会使妖法！”刑天道对此早有预料，文武极之前打的胜仗太过匪夷所思，实在是人力所不能及。 文平安使出袖剑，从刑天道身后直插心脏。 铛！ 一道铁器与铁器的破撞声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袖剑成功破碎黑甲，却被刑天道的金丝软甲卡住，文平安发出的致命一击几乎使出了全部力气，以至于袖剑击于金丝软甲时，瞬间折断。 几乎是文平安出手的瞬间，刑天道双剑反握，向后猛插。 文平安侧动身子，虽避开要害部位，可依然被重伤。 他再次催动黑白乾坤石挪移，已失去所有作战能力。 刑天道将手中剑如标枪般握住，猛地掷出，精准度之高匪夷所思，力度之大引起目标点轰然爆炸。 刑天道已至凡人武力值巅峰，甚至有些妖魔化，定然是受过神人指教。 他背负箭袋的样子，就仿佛一座人形剑冢。 刑天道不断从背后箭袋拔剑而出，掷向文平安，文平安不断躲闪，但终究是被波及，每一次换位处，地面都有大量的鲜血。 轰！ 一剑落在文平安换位时的前方，巧妙绝伦般斩断文平安脖子上的黑白乾坤石项链。 旋即，刑天道取下披风，猛地甩动，箭袋中的剑刃全部飞射而出，穿过文平安的躯体。 几乎是瞬息，刑天道取下披风甩动，击杀文平安时，再次将披风系上。 全程，刑天道皆镇静异常，仿佛刚才只是干了件不起眼的小事。 三军上下，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三军高呼大将军的名讳，喝彩声一阵比一阵强烈： “刑天道！刑天道！！刑天道！！！” 第127章 亦整军再重头 从未有过的夜幕，如此之黑暗诡秘，整个天空似乎都要坍塌崩裂。 黑暗中夹杂着惊天动地的响雷，白光穿透云层点亮整个世界，那一瞬间仿佛黎明到来。 大雨滂沱，文武极撑着昏黄色的油纸伞站在屋檐外，眺望远方，像是在等待某人回家，直至油尽灯枯，整个人都好似坠入到深渊里。 意识恍惚间，乌黑色的云层中透出一层彩虹般的光晕，雨后的空气久违的清新。 破渊的马蹄声由远即近，传入文武极的耳膜中。 “文武极，文武极！乌城之战我大败荆军，斩了刑天道的首级献给陛下，陛下大喜，封我为大将军，怎么样？没丢你的脸吧！” 文平安从来没当面叫过文武极哥哥，而是直呼其姓名。更多时候，文平安都将他视为敌人。 人的一生可以没有亲人、朋友、爱人、但不能没有敌人。 也正是文平安将文武极视为敌人，才能习得一身好武艺，从一个平庸的普通人走到今天这步。 仇恨与愤怒，以及不可逆转的逆境，最能令一个对万事都懵懂无知的少年，以旁人惊诧般的速度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 文武极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有多爱天庆公主，就有多恨她。 文武极看着文平安纵马朝自己飞奔，满脸都是道不出的欣慰。 文武极在世上只有文平安一个亲人了。 虽然异父异母，但他与他朝夕相伴，对他付出的关与在乎相比于奉蛟郡主只多不少，文武极对奉蛟郡主的感情更多是亏欠。 文平安从破渊的马背上走下，满脸都是向文武极炫耀战功的急切，就像个孩童，每收获一点成长就急着向大人要糖。 “文武极！你服不服！此战之后，我文平安必将扬名百里国。今后大家再不会在茶余饭后讨论你文武极，而是讨论我文平安了。 哈哈哈哈，以后大家看见你都会这样说……咦，这不是文平安的哥哥吗？”文平安捶捶文武极的心口，痛苦是那么真实，“怎么样？气不气？” “天下没有你办不到的事。弟弟，你终于长大了啊，身为你的哥哥，我为你感到无比的自豪与骄傲。”混沌的夜色下，文武极对眼前的空气自顾自地说道。 “报！！！” 哨兵灰头土脸地奔向文武极的府邸，跪倒在文武极面前，神色扭曲，慌乱异常。 “文平安，文平安将军……” 文武极很镇静，异于常人的死一般的镇静，“他怎么样了？” “文平安将军战败于乌城，被荆军乱刀斩成肉末，装在盒子里，返还给了君王陛下。” 又一声雷鸣，像是要把整个天空都惊裂。 白光一瞬的视野内，文武极双眼通红，转身回到府邸，两臂下垂，双腿麻木，似乎下一步路就会跌倒再也起不来。 可他没有跌倒，而是以坚强不屈的意志不停向前，什么也阻碍不了他，也没有什么能阻碍他。 哨兵往前小走了两步，嘴里喊着将军将军，文武极好似听不见一般，仍旧自顾自地走着。 他没有哭，他的泪早已流干。 他没有悲伤，他的心早已支离破碎。 他没有向天叫嚣命运的不公，他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习惯了所爱之人一去不返的别离，习惯了一个人的空白。 如今，他只是沉默，孤独地走着自己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真好，什么也没有了，就像婴孩刚出生在这世界，来时空空，去也空空。 …… …… 无论夜幕有多么黑暗，黑暗地就好像第二天的太阳永远不会升起，可第二天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驱散掉一切黑暗寒冷。 红木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鸡鸭鱼肉样样到位，都是硬菜。 文武极大快朵颐，像是饿了三天的猛虎一般，怎么往嘴里扒拉食物也吃不饱，明明肚子已经涨的像个皮球。 管家本来还担心文武极会绝食，现在看来，这个顾虑是没有了，反倒该担心文武极会不会被撑死。 “酒呢？没有酒这肉怎么吃的香？管家！给我搬酒来！”文武极两个腮帮子鼓起，边吼嘴里的肉渣边往外掉，可以说是毫无形象。 二十年前，天庆公主消失时，他绝食三天三夜，瘦了二十斤，险些死去，和如今形成鲜明对比。 管家拿来酒，还未放到桌面，文武极就酱紫夺过，匆匆揭开盖子不要命的往嘴里灌，管家是真担心文武极会被撑死，出言安慰了几句，文武极只回了一个字，滚。 “这什么破酒？怎么喝都喝不醉？”文武极将空坛子往地上重重一摔。 “再给我来一坛，不，十坛！” “将军海量。可奴才斗胆说一句，真的不能再喝了，身体要紧。” “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叫你拿酒来就赶快去！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文武极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往他都是平易近人，这种事几乎从未发生。 管家闻言，也不敢再出言顶撞文武极，只得乖乖拿酒去。 管家刚走，文武极身后就传来天庆公主的声音：“你还没有认清现实吗？靠喝酒来逃避是没有用的，你必须要面对现实。” 文武极掂量之前喝过的酒坛，将酒坛中没有喝干净的酒喝的一滴不剩，这才回天庆公主的话： “啊，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天庆公主不解文武极何意，直到千年后，天庆公主在网上论坛看见一篇名为《如何与傻x交流》的帖子里，看见文武极说的这句话，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刑天道要来了。 我为你探查过天机，此人是你的宿敌，不可战胜的宿敌。” “不可战胜？世上真的有不可战胜的人吗？” 文武极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刑天道的确不是不可战胜，只要避开他，就能躲过天道给你安排的陷阱。 你现在立刻离开百里国，跟我走，还有一条活路。” 虽然是关心的话，可从天庆公主嘴里说出来就仿若一把冰冷的刀子。 “刑天道？鼠辈罢了，我文武极扬名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呢。” 文武极活到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触类旁通一些源魔气的皮毛，即使没有黑白乾坤石，他也一样是凡俗武力值的至高点，所以他有底气高傲。 最重要的是，他不屑于接受一个女人的帮助，尤其这个女人曾是他最憎恨的人。 天庆公主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的敌人就刑天道一人吗？他只是天道为了对付你，摆下的一颗明面上的棋子，还有很多人受天道的潜移默化，藏在暗处，就等着给你致命一击。 身具源魔气者，都会引来天道的针对，本来你能安稳度过一生……” “自从遇见你，我的人生就一团糟。”文武极打断天庆公主的话，“无所谓，反正我早不想活了，战死疆场反而是我最好的归宿。” “随你便。我还是那句话，关键时刻，我会出手。” 文武极不想回答，他一介凡人也阻止不了天庆公主出手，转而问道：“你下凡这么久，不回天庭吗？” “不过两天而已。”天庆公主无所谓地摆摆手。 “真好啊。” 文武极心想神仙长生不老，凡人最多活一百年，不过天庭神仙放个小短假的时间。 每个人童年时期都有几个小玩伴，长大后就连小时候玩伴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玩伴的名字。 可叫你说你还是说不出来，玩伴到底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文武极认为，自己不过只是天庆公主的一个玩伴罢了。 千年后她可能连我的名字都记不清，只会隐约记得似乎有我这么个人。 “你又在脑补什么？”天庆公主见文武极呆滞的样子，一脸疑惑。 “有人来了。” 突然，天庆公主又消失不见。 “总是这么神出鬼没，明明是个神仙却像个妖魔一样。”文武极无语。 天庆公主说的人来了，并不止是人，而是神仙。 天将拓跋天威下凡的讯息，已被天庆公主怀中的宿命星镜子镜感知，因此她才如此慌乱。 …… …… 百里国君主乘坐着六匹骏马拉的皇驾来到文武极府邸外，提起绣着金龙的衣摆，踩着奴才弯下的背走进府邸，神色匆匆。 刑天道带领的刑家军之凶悍已经把百里国君主打怕了，文平安的阵亡代表百里国十万精锐的覆灭。 如果说，现在百里国还有哪位将军，能在敌方兵力十倍于我军的情况下，打出奇迹之战，那这位将军一定是文武极。 如果没有文武极，百里国君主就剩下开城投降一条路。 百里国君主匆匆进门，也不让守门的家丁打声招呼。文武极见君主前来，正准备行礼，却被君主搀扶起来。 “大将军，如今的形势你应该知道，朝廷百官都劝孤投降，可孤一但投降，将来下了黄泉，又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百里国一定不能毁在孤的手中。” 大概的意思，文武极明白，可双方兵力悬殊巨大，就算是他动用源魔气灌体，也不一定能保证大败荆军。 百里国君主见文武极只是叹气，也知道他不愿意继续持剑上阵，延续百里国军队的不败传奇。 文武极的心态，自画中经历了另一番人生后，就变得截然不同，一个凶狠毒辣，一个心慈手软。 现在的他自然是不愿意再上战场作战的。 “文平安将军已被孤用皇室的规格厚葬，难道大将军不想为弟弟报仇吗？大将军，百里国现在只有你能拯救，勿要推辞。” 百里国君主如此客气，可文武极还是沉默不决。 整个百里国，恐怕也就文武极敢如此对待百里国君主，换了其他人，首级早就不保。 百里国君主并非酒囊饭袋，为君多年，他也知道怎么说服文武极办事。 “多年前，大将军麾下的将士宛如狼群，不断攻打荆国，为百里国扩疆拓土，功高震主，孤是如何待你的？ 孤没有亏待大将军吧？即使后来大将军卸任职位，孤也没有赶尽杀绝吧？如今大将军就是如此对待孤的吗？ 荆国宛如一头沉睡中的雄狮，大将军为百里国英勇作战的同时，这头雄狮也在不断苏醒。 七年前，如果大将军一鼓作气，领兵功伐荆国，百里国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刑天道即将兵临金碧城下，相信大将军也知道，此人凶狠残暴，我百里国的城池陷落之后，就会被屠城，鸡犬不留。 尤其是他和大将军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大将军如何能安立于此？” 文武极听百里国君主一席话，已有动容。 的确是他将百里国带到如今地步，他为百里国扩疆拓土的同时也招来了荆国的仇恨，惊醒了这头雄狮。 金碧城一旦陷落，整个百里国就全完了，所有人的死都起于文武极，归于文武极。 “孤知道，大将军藏有神力。 孤能见证大将军无尽的神力被激活，挽救百里国，是孤的荣幸。 为了百里国，为了全国的黎明百姓，大将军，请持剑再战一次。” 话已至此，文武极再无办法拒绝。 他也是百里国的一份子，百里国即将被灭，怎能作壁上观？ 文武极向君主行君臣之礼，道：“末将必竭尽全力，整军备战，不辱圣恩。” 第128章 那就灭了天道 如何才能弥补双方兵力上的巨大差距？ 这是文武极当前思考最多的问题。 文平安一战打掉了百里国所有精锐，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仅士兵素质就比不过。 如果双方正常交战，势必是百里国一方溃败的局面。 文武极俯瞰全局后，先是鼓舞全城百姓齐心抗敌，依托金碧城易守难攻的地形据守。 二派信使出城求和，争取滚石雷木等武器的制造时间。 三运土袋封死城门，将金碧城变成孤城，给刑天道只要围困就能打下金碧城的错觉，事实上金碧城的粮食储备足够全城人吃三年。 四派快马，以重利引北方蛮族来援。 “终究是缓兵之计，可这已是眼下我所能做的极限。”文武极沉思着。 果不其然，即使是凭人数强攻就能碾压的仗，刑天道亦不愿用将士们巨大的伤亡获取胜利，一如文武极预料的那般，在金碧城外围驻守，围而不攻。 “天无绝人之路，未打之仗亦无必败之说，我真的做到极限了吗？是否还有我没有利用的因素？” 文武极整天整夜窝在军营中，查阅各种古老的书籍，试图找到挽救百里国之法。 ...... ...... 一颗陨石状的物质迅雷般划过天边，拖着火红色的尾巴。 其坠落地表时砸起巨大的坑，坑中一名连皮肤都是金色的披甲将军傲然挺立。 农田中，吃瓜者停止咀嚼，扛锄头者停止挥舞，端茶倒水的妇女也僵立不动，只有茶壶嘴角不停低落下的水滴证明这不是一副静止的画。 金甲将军缓缓走出，嘴角上扬到诡异的弧度，自信地笑了笑。 凡人的尊敬，是他最享受的东西，毕竟他在凡人眼中可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在玉皇大帝面前就是一个任其差遣的小家丁。 “你皮肤是天生的吗？怎么不掉粉？你这妆咋化的啊？教教我呗。”一名妇女伸出粗糙的手往金甲将军脸上一顿狂摸，像是薅羊毛一般。 “肤浅！人家一看就是神仙，神仙是你能揣摩的存在吗？兄弟你这铠甲多少钱？我出二两纹银卖我算了。”吃瓜大哥一手拿着瓜，一手感受着拓跋天威金色铠甲那冰冷舒适的触感。 唯有扛着锄头那位老大哥，一看就机智，丢下锄头慌不择路溜之大吉。 拓跋天威这才感到一丝神仙的威严。 旋即，全村人都来观摩这个小金人，像是参观国宝一般。 嗑瓜子的有，想把拓跋天威的金色披风拆下来拿去当铺卖了买夜壶的有，抢拓跋天威的头盔丢着玩的小孩更是有。 为什么这群凡人如此胆大？都不怕死吗？ 拓跋天威好歹也是天庭大神，平时受玉皇大帝的气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受这群凡人的气。 想到这里，拓跋天威再不能忍，于是深吸口气，发出音系控制仙招——塔塔开！ 所有凡人目瞪狗呆。 片刻后…… “吼内么戴声干妈？吓得我瓜子都掉了呀。” 拓跋天威：“......” 天庆公主第三次下凡创建正气阁时，无名村遭遇兽群冲击，天庆公主出手，才将村子人救下，这也是正气阁内工作人员的来源。 他们都知道世上有神仙，天庆公主还告诉他们神仙全都和蔼可亲，并且还有天条规定——神仙不能随意祸害凡人性命，只能为凡人谋福祉——因此他们才如此大胆，对拓跋天威做出那种事。 天庆公主并不打算跑路，她此次下凡的终极目的就是觉得亏欠文武极，想弥补他。 自己一旦跑路，那文武极怎么办？ 所以天庆公主选择直面拓跋天威。 天庆公主出现后，说了几句，村里人便识趣退开，调皮的小孩才将头盔还给拓跋天威。 “拓跋将军，此次下凡所为何事？”天庆公主镇静自若。 “天庆公主明知故问。你私自下凡，相会凡人，是想步七仙女的后尘吗？ 玉皇大帝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再度发生，派我下凡就是为了捉拿你，立刻跟我回天庭，还能当作无事发生，对大家都好。” “如果我不呢？” 天庆公主试图探查拓跋天威的底线，让自己尽可能在凡间逗留。 世界大无边界，天庭神仙永生不灭，可一个凡人的寿命就那么长，不过宇宙间的一粒尘埃。 可凡人再渺小，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一旦消失，那就再也没有。 天庆公主不想文武极消失。 拓跋天威听说过七仙女的故事，也知道那些错误是神仙绝不能触犯的，当即便撂下狠话： “如果天庆公主不配合，那我有权力，就地斩杀你所爱之人，将他的灵魂打入寒冰地狱，永受折磨！” 天庆公主先是一愣，旋即化去脸上的冰冷表情，喜笑颜开： “仙女下凡就是为了找凡人相会？拓跋将军是否对我有误解？我是那种好色之徒吗？” “嗯？” 拓跋天威也不敢确定天庆公主是否爱上凡人，如果天庆公主死不承认自己爱上凡人，那他还真对那凡人没办法。 “敢问天庆公主下凡所为何事？”拓跋天威倒想看看，天庆公主会编什么故事。 “当然是为了斩杀狼妖啊，我之前受命下凡你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狼妖没斩杀干净，我就回天庭邀功领赏了。 偷偷下凡，当然是为了擦干净屁股了。” “原来如此，那倒是我错怪了天庆公主。玉皇大帝对此事很敏感，天庆公主不要知错犯错就好。”拓跋天威阴阳怪气。 “那你还愣着干嘛？去帮我灭狼妖啊。” “敢问狼妖所在何处？” “我要是知道，还用你抓？ 你先从北到南地毯式搜索一遍吧，也就几十年的功夫就可以搞定，狼妖必然逃不出你的掌心。” 拓跋天威猜到天庆公主欺骗自己，可这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总不可能真跟天庆公主动手吧？那自己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拓跋天威拱拱手，纵身一跃，踏云而去。 …… …… 文武极寻到一个无人之地，不断挥剑，发出剑气，剑气逐渐变强击向巨石。 他正在尝试唤醒体内源魔气，好与刑天道一战。 无论是斗兵斗将斗阵法，亦或是比智谋，刑天道都与文武极相差无几。 此战，也唯有险之又险的斩首战术方能奏效，化解双方兵力悬殊巨大的问题。 掌控源魔气，是文武极可以控制的因素，这是很重要的一环。 对于源魔气，文武极也只是了解皮毛。 文武极屏气凝神，运转全身气力于一点，直至手中斩铁剑，仿若就是自己左膀右臂一般。 他朝前猛烈挥击，巨石轰然开裂。 这已是超越凡间武力巅峰的一击，凡间任何防具都会被之洞穿。 当然，如果傻乎乎的于万军丛中直取刑天道首级，显然不太科学。 刑天道定然不会与文武极单挑，虽然他表面号称要以双刀斩杀文武极，可他心中还是避免不了胆怯。 文武极扬名已久，从未有过一场败仗，只有傻瓜才会真的轻视他。 文武极运转体内源魔气时，紫黑色气息喷薄而出，直冲九天云霄。 当然，这股气息凡人是看不见的。 拓跋天威正愁狼妖无迹可寻，文武极释放出的源魔气，便给他定了坐标。 文武极依旧在运转体内源魔气，这次他的目标，是劈开面前万丈高的大山。 正准备动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嗯？竟然是个凡人？源魔气竟然会被凡人持有？” “阁下何人？” “拓跋天威，天庭十万天兵将领。” “文武极，百里国大将军。” “大将军？肯定杀过不少人吧？很好，有资格死在我的手中。” “我与阁下素未相识，无冤无仇，阁下为何口出狂言？” “就凭你持有源魔气，本将就有理由杀你一百次。” 拓跋天威毫不犹豫，履行天庭神仙的职责，立即出手，发出一道金色掌印打向文武极。 文武极一剑挥出，剑气劈断掌印后余威不减，拓跋天威瞬移躲过。 双方又交手几轮后，拓跋天威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文武极的武力值竟然和他这个天庭的堂堂大神不分伯仲！ 就在拓跋天威祭出杀手锏，准备一击了结文武极时，天庆公主出现，挡在文武极前，轻松为他化解此招。 天庆公主出现后，拓跋天威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天庆公主，你不仅爱上凡人，而且还保护源魔气的持有者，两罪加身，足够你在寒冰地狱受刑五百年！” “以后怎么样本公主不知道，本公主只知道，你不是我们对手。 现在你可以滚了，回天庭复命去吧，去告发本公主。” 天庆公主毫不在意，只是转身，对着文武极一笑。 “如果你死了，其他人才能活，那就杀掉其他人，哪怕其他人中包含神仙。 世界容不下你，天道想除掉你，那你就毁了世界，灭掉天道。” “天庆公主可知，间接祸害凡人与直接伤害凡人同罪？”拓跋天威友情提示。 “知道啊。 但是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他，帮助他，难道不算是为凡人谋求福祉吗？ 我这最多功过相抵，你回天庭告我也没用。” 拓跋天威冷哼一声，知道现在是肯定拿两人不下，只得暂时隐去，另寻时机。 “不需要你帮我。” 文武极并没有对天庆公主道谢，反而更冰冷无情。 他不想跟天庆公主走的太近，无论怎么说，妹妹文洁都是被她亲手所杀。 “我为你画出了新型武器图纸，一旦造出，百里国军队实力起码暴涨十倍，足以让你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与荆军正面抗衡。” 文武极犹豫不决，天庆公主又开口道：“我帮的不是你，是百里国的百姓。 反正都是要有一大堆人死的，就让其他人死好了，你活着就行。 天道要除掉你，那就灭了天道。” 天庆公主将武器图纸塞到文武极手中，旋即转身，又了无踪迹。 第129章 金碧城之战(上) 天庆公主所给的武器图纸有三种，每一种构思都极为巧妙，领先这个时代几百年。 文武极在意的点并不是武器如何构成，而是左上角的武器署名—— 天庆连弩 天庆攻城弩 天庆锬戈 …… 都是攻击距离很远的武器，在实战中这些武器肯定是大大克制其他武器。 文武极赞赏的同时，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些攻击距离长的武器他不是没有想过，百里国不缺铁匠，可百里国资源贫瘠，从来都是以战养战，没有资源造这样的武器，就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目前百里国哪有资源且不考虑，主力军队被围困于金碧城，就算百里国其他地方能造出这种武器，也运不进来，又有什么用？ 金碧城可有资源能造这些武器？ 有吗？有！ 在哪？正气阁！ 天庆公主的正气阁建造资源丰富，简直应有尽有，将之拆解融化，不就有了造武器的资源？ 时间紧迫，荆军随时可能发起总攻，文武极也不通知天庆公主，直接派亲卫军带着大批铁匠，准备用具前往正气阁就地解决。 天庆公主是聪明人，给文武极武器图纸时就考虑到了资源问题，也了定他会去往正气阁。 正气阁之所以建立，就是为了文武极。 文武极与天庆公主达成的，是聪明人的默契。 谁也不知道正气阁是什么样的，有人进去，都是被蒙着双眼带进小黑屋，再蒙着眼出来。 文武极推开正气阁大门时，发现其内部就是一个超大型铁匠铺，图纸上的武器都被铸造了大部分，只剩下组装。 只需半天时间，这些武器就能装备出一支，可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的精中之精兵。 这就有了和荆军交战的资本，不至于无力反击。 …… …… 刑天道这边也没有闲着，他派出信使进入金碧城，试图与百里国君主达成交易，双方罢兵言和。 其中的首要条件，便是交出文武极。 文武极双手沾染了太多荆国人的血液，荆国可以退兵，但文武极必须死。 明眼人都知道，如果百里国交出文武极，荆国继续来犯，那此举无疑是将己方水晶枢纽当防御塔使，愚蠢至极。 信使又道，此交易永久有效，只要荆国人一旦斩杀文武极，就会用百里国罢兵言和。 百里国君主表面不同意，实际却话里有话。 如果文武极大胜，自然极好，可文武极如果有溃败迹象，那就卖了他。 信使离去后，太监高才跟上，直接点明百里国君主意图，拍着胸脯保证，关键时刻君主定然会赐死文武极。 只是君主现在还是百里国的君主，文武极在百里国，威望甚至高于他这个君主，君主自然不能说，让忠肝义胆文武极去死之类的话。 …… …… 文武极腰别斩铁黑剑，头戴黑盔，身披黑甲，缓缓走上将台，气质凶悍，盛气凌人。 将台下，各类武器齐整划一，将士们虽然瘦弱，可都挺直腰背，神采奕奕。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所有将士们手中都端着一碗酒，文武极已经下令焚烧掉所有粮草，荆军下一次进攻时，就将洞开城门，与荆军决一死战。 副将递给文武极一碗酒，文武极将酒一饮而尽，重重将碗摔碎，全军将士亦如此。 “七年前，本大将军带领你们功伐荆国，战无不胜。 历经一系列波折，七年后，本大将军又重新站在这个位置，可我们却是被攻伐的一方。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反正百年后终归是尘土，为什么要活着？近年来，本大将军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 平庸无为是一生，如烟花般绽放也是一生……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如烟花般绽放，为了那一瞬绚烂夺目的光彩。 狼群可以失败，但那只是狼群的暂时隐忍。狼群积蓄到足够力量，能够咬断任何敌人的咽喉。 现在，就是我们，如狼群一般的军队咬断敌人咽喉的时刻。 全员拔剑！” 齐刷刷的钢铁摩擦声响彻整个天地。 “杀一人者，官升一级，赏一两黄金。 斩刑天道头颅者，连升十级，赏千金，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文武极抛下香饵，将所有百里国的将士都变为勇夫，提升士气，拔高军队整体战斗力。 刑天道剑指金碧城，荆军发起第一轮冲锋。 金碧城内，一名将军看向迟迟不下命令的文武极，道：“大将军，敌军已进入弩箭覆盖范围。” 越是危急时刻，文武极越是冷静，他闭上双目，耳朵微微抖动，以马群的脚步分辨荆军离此的距离。 “大将军！荆军已入五百步距离！” “三百步！” “一百步！荆军兵临城下！” “哈哈哈！此战荆军必败矣！”文武极忽然放声大笑。 诸位将领皆面面相觑，心说快他妈下令放假啊，敌人都要爬上城墙了，你哪来的自信说此战荆军必败啊！ 文武极挽弓，仰天射出一记响铃箭。 全军收到号令，发动犀利攻势，滚石从金碧城下不断落下，连弩如雨滴般往下倾斜，攻城弩覆盖数万荆军！ 一支攻城弩穿过刑天道耳边，连穿数位荆军，凛冽的风声似乎要刺破刑天道耳膜。 “这是什么箭？百里国何时有这种武器？！” 刑天道大怒，心中将侦查兵的祖宗骂了一万八千遍。 攻城弩的威力超出所有人的预料，除非是特意架起一米高的黑铁盾，否则根本无法抵挡。 可谁会使盾牌兵攻城呢？刑天道又不是大聪明。 几百架攻城弩齐射，连续三波，荆军死伤无数，遍地可见尸体。 刑天道鸣金收兵，可文武极之所以凶名赫赫，就是因为他打仗，不死不休。 城门洞开，文武极亲率百里国军队蜂拥而出，直扑刑天道。 多少年，刑天道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今天这一刻。 压抑在心底多少年的愤怒，仇恨，在这一刻爆发，他终于能够直面自己的心魔，并用手中双剑讨伐他。 “文武极！” 刑天道拔出双剑，吼声如雷霆。 文武极率领的百里军，宛如猛虎一般在四散开来的兽群中纵横，荆军不断汇总兵力，欲以数量优势击杀这头猛虎。 文武极小心谨慎，不再使用单一的斩首战术，他率领的这波兵不过是分化而出的两支军队之一。 还有一支秘密军队，不久前乘着夜色溜出金碧城，此刻应往荆军左翼包抄。 按时间来算，北方蛮族也会在同一时间进攻荆军右翼。 荆军被两支军队袭扰，无力朝文武极汇聚时，便会中心开花。 文武极歼灭刑天道后，其余荆军就会被一点点蚕食殆尽，进而取得胜利。 计划很完美，文武极身怀源魔气，也肯定能打赢刑天道。 可那支乘着夜色溜出金碧城，搞奇袭的军队，并没有按照约定袭击荆军右翼。 北方蛮族回应会按时支援，可时间一点点流逝，文武极也仍不见他们出现。 第130章 金碧城之战(下) 百里军另一支军队的将领名为刘富勇，是一名贪得无厌之人。 太监高才重金贿赂，说这是陛下口谕，令他支援慢一些，刑天道与文武极同归于尽，是陛下最想看到的局面。 刘富勇此人有勇有谋，不但收了高才的贿赂，还暗中和荆国人沟通，又收一笔贿赂，两头通吃。 因此，他才能率兵安全逃离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金碧城，弃百里国而去，投奔荆国。 北方蛮族倒是信守承诺，只不过在路上，被叛变后的刘富勇突袭，刘富勇一箭射杀了蛮族首领，军队正陷入和蛮族的交战中。 文武极身陷绝境，岌岌可危。 …… …… 天庆公主立于云颠，向远处俯瞰。 文武极老当益壮，同荆军殊死搏斗，勇猛异常，但荆军前仆后继，杀之不绝。 有生以来最大的困境，如同野兽一般死死扼住文武极的咽喉。 如果不是文平安葬送了百里国十万精锐，再给刘富勇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背叛文武极。 可刘富勇料定，兵力悬殊如此巨大的情况下，就算大将军是文武极，也必然落败。 识时务者为俊杰，荆国歼灭百里国几乎已成定局，刘富勇可不像文武极这般愚忠。 “要出手吗？只需要一个功伐仙招，我就能尽数除掉荆军，帮助文武极夺得此战胜利。 可我这么做，肯定就违反天条了吧？ 要不然等文武极战败，再将他拖走好了，这样应该不算违反天条。 可他真的会跟我走吗？” 文武极那句“战死疆场或许是我最好的归宿”，一直萦绕在天庆公主耳边，她因此犹豫不决，到底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文武极，一定要赢啊。你的愿望不是买艘船，在海上飘洋，和心爱之人一起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凡生活吗？打完这一仗，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天庆公主在心中喃喃自语。 可眼下形式不容乐观，失去了两只奇军的帮助，文武极率领的这支军队就不再是中心开花，而是做为肉馅被包了饺子。 和文平安战败时的那一幕几乎相同，文武极亦遭遇同样的绝境，四面八方都是荆军。 “大家坚持住！支援一定会到的。” 事到如今，文武极仍旧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可其他士兵不得不相信。 文武极这是在给他们希望，让他们发挥出所有的气力，战至最后一刻。 能换一个荆军不亏，换两个巨赚。 但绝无可能获胜！ 刑天道关键时刻压抑住对文武极的愤怒，转而杀戮其他百里军。 文武极再猛，能打十个、一百个、一千个荆军，可一万个呢？ 就算是一万头猪，站着让你砍，你刀都砍断了也砍不完。 天庆公主看出文武极的窘境，亦知，在没有黑白乾坤石的情况下，文武极想完全引出体内源魔气，达到和之前与天庆公主生死相搏的程度，是绝无可能的。 最多就挥出剑气，发挥出当时十分之一的实力。 天庆公主准备从云巅转下，解救文武极时，拓跋天威在关键时刻忽然出现，拦住天庆公主去路。 “天庆公主可知，凡人与神仙相爱，一旦被发现，会被如何惩罚？寒冰地狱三百年的酷刑，是你这小身板能承受的吗？” 天庆公主并不否认，文武极生命垂危，她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那你赶紧回天庭去告发本公主，别碍去路！否则别怪本公主手下不留情！” “凡人的生死，都由天道决定，宿命星镜早就为每一个人规划好了他们一生的路线，你我无权干涉。 若天庆公主非要一试，那就别怪我手下亦不留情。” “哈哈哈……”天庆公主放声大笑，“你庆姐开始修炼法术的时候，你还在妈妈怀里吃……” 天庆公主突然僵住，浑身上下被一层金色光晕笼罩。 “【封神领域】 玉皇大帝赐予我的一次性控制仙招。 这仙招果真给力！ 是天庆公主非逼属下掳你回天庭的！属下得罪了！” 拓跋天威贱笑着向天庆公主伸出罪恶的双手...... 可就要接近时，双手却悬在空中，再无法存进半分。 一道金色波纹，从拓跋天威的指尖处蔓延全身。 他也被定住了。 ...... ...... 文武极深陷绝境，残存的将士将他紧紧围在中央，外围便是蓄势待发如猛兽的荆军。 “投降吧。 文武极，投降，我绕你一命。” 刑天道一手沾满鲜血的剑。一手剑指文武极。 如果文武极投降，他会遭受刑天道最惨无人道的折磨。 用文武极的话说： “为将者，当用一切手段获得胜利，无论这种手段是否卑劣。 你一旦输了，哪怕只有一次，之前的胜利通通作废，获得的一切都会失去。” “百里国只有站着死的勇士，没有跪下求生的懦夫！” 文武极用最硬气的话回道。 于此同时，【忠勇无双】的悍将刘富勇带着精兵骁将前来支援，立马将荆军防线撕出一道巨大的豁口，之威猛让刑天道闻风丧胆，连连调兵向自己聚齐。 “文大将军，俺来支援你啦，胜利必将属于俺们百里国！”刘富勇高声怒喝。 文武极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 虽然刘富勇支援慢，但好歹也支援了不是？ 贻误战机之罪，先且不算他的，此战获胜，他就是一等功。 很快，刘富勇便将软弱无力的荆军大杀特杀，与文武极的军队交融。 刘富勇的军力三倍于文武极，每三个士兵，都将文武极的士兵悄悄围住。 “大将军，还能战否？”刘富勇对文武极关怀备至。 文武极的身躯数十处负伤，可他依然傲立战场，将腰板挺地如柳树般笔直，神色自若，剑指荆军，意气风发： “斩鼠辈刑天道，绰绰有余！ 你就在后面给我擂鼓助威即可。 全军出击！” 噗！ 文武极及刚踏出一步，匕首便从他的背后，胸膛中穿过。 他想转身，看清身后的人面貌，可他无法转身，身心的剧痛使他倒地不起。 随即，他的士兵，被刘富勇的士兵乱刀砍杀。 刑天道仰天爆笑，旋即怒吼： “刘将军！把文武极给我救回来！不能让他如此轻易的死去！我要将他压入地牢！受尽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遵命！”刘富勇贱笑时，脸颊上的肥肉挤成一团，丑陋至极。 大局已定！ 云巅之上的天庆公主能猜到，如果自己不出手帮助，文武极会落得何等下场。 可她无法挣脱封神领域。 封神领域，就像是有八根金色锁链束缚着她，每一根金色锁链的尽头都连接着命运。 命运是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没有何物可以与之比拟。 天庆公主无法挣脱封神领域，就像文武极无法战胜刑天道以及他身后的数十万荆军。 一人之力相比于命运，就像是一粒尘土与浩然宇宙的区别。 …… …… 婴儿时期，襁褓中的文武极在风雪交加的路上哭嚎，一对好心的夫妇路过，妇女将之拾起，抱在怀中，唱起悠然的童歌。 “小木床，四方方，宝宝自己睡床上，不用奶奶哄，不用妈妈唱，闭上眼入梦乡，梦里上天逛一逛。 小小鸡，叽叽叽，又吃虫儿有吃米。 千颗星，万颗星，点点星，点点明。 一闪一闪亮晶晶，闪闪烁烁数不清。” 童歌伴着婴儿的哭声结束，文武极沉沉睡去，睡着的模样可可爱爱。 “真可怜，这么小就被父母亲抛弃。” 妇女很想收留他，可眼下兵荒马乱，妇女还挺着大肚子，全家人的生计都靠男人，她不敢妄自决断。 “留下吧。再多一口人也无妨，大不了我少吃点，把多的那份匀给他。”五大三粗，活像个恶人的男人，用最狰狞的面容说出最温暖的话。 …… 妇女肚里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 文武极看着哭地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的她，贱笑着吐槽一句：“真丑。” 文武极把妹妹文洁的风筝弄坏了，妹妹又开始嚎啕大哭。妇女提着铲子便从简陋的厨房里大老远跑来，用铲子指着他：“文武极！你是不是又在欺负妹妹？” “哪有！她见了我就像见鬼一样，总是哭总是哭，总是哭！烦死了！”文武极手里抓着断了线的风筝，又不知道怎么修，一脸无奈。 …… “姓文的！你好狠的心！他可是你亲生女儿！你竟然要把她卖了！”妇女对男人怒吼的同时，泪流满面。 这是一家之主的决定，她再舍不得，也无权干涉。 吱呀一声，门开了，文武极就在门外。 “父亲，母亲……你们要送妹妹去哪？”文武极瞪起童真无邪的眼睛，望着父母亲。 母亲背对文武极，捂着嘴巴，断断续续的哭声在文武极耳边回荡。 父亲走到文武极身前，摸了摸他的头，“我跟你母亲决定送你妹妹去一个很好的地方，在那里她会不愁吃，不愁穿。” “可……可以不送妹妹去吗？我们是一家人啊！”文武极第一次说出反对父亲的话。 “家人，家人只是在你漫长的人生路上，陪伴你一段路的人，孤独才是人生的真相。 无论前路有多艰难，你终归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就算只有你孤身一人，全世界所有人都与你为敌，也要奋战到底。” 父亲语重心长。 …… 后来，妹妹死于狼妖之祸，父亲亡于百里国军队扫荡，母亲不顾贞操，以命换文武极一命。 文武极认贼作父，寄人篱下苟延残喘二十年，有能力报仇的时候，他却不想报仇了。 昔日的贼人，经过时光的洗礼已经变成了好人。 文武极只记得他们的养育之恩。 再后来，他们也死了，死的无声无息。 文武极没有悲痛，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少时的懦弱、无能、愤怒，逐渐让他变得理性、冷静、无懈可击。 他孤独，他内心依然软弱，可他外表已然变得刚强，无坚不摧。 他们虽然不在了，可就算孤身一人，文武极也会奋战到底。 源魔气从文武极的内心深处升腾，猛然爆裂，纵横方圆千里的战场。 文武极的躯体被源魔气高高托起，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由一米九的人形化为十五米高的狼形，睁开的瞳孔黝黑而又深邃，仿若魔神降世。 一具又一具之前摔杯立誓的百里国士兵死而复生，面容扭曲成狼形，体表生出灰色狼毛。 他们喝的酒中，文武极偷偷滴了自己的鲜血，在他们死后，文武极便可以源魔气为媒介，令他们重生成狼僵。 没有黑白乾坤石，文武极依然能激活源魔气。 命运的枷锁被他打破，即使面目全非，他亦决然而然，以魔神姿态与命运一战！ 第131章 金碧城之战(终) “一个妖魔，竟当上了人族的大将军。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今日，本大将军非得替天行道，活劈你的狗头，告慰那些被你残害过的生灵不可！ 你，你，你们，快给本大将军上！ 他再强也不过是一个妖魔而已，怎抵得上这千军万马？”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可刑天道至少得装的不怕，让其他人上去送死，消耗文武极的战力。 狼僵本就是逝去之物，就算刀刃插进他的身体也毫无作用。 狼僵速度不仅是常人的双倍，狼皮之防御，可减少大部分刀刃伤害，爪齿之锋利，更是可以咬碎人的咽喉。 最重要的一点，狼僵保留了生前人的部分记忆，他们同样会使用武器。 打当然是能打，可荆军们也是第一次面对妖魔，他们怕啊！ 这一怕，就会使他们原本只有八成的战斗力暴降至谷底，哪还能是狼僵对手？ 一个狼僵，往往需要消耗十六个荆军士兵的生命才能斩杀。 就算狼僵断肢，依然保有战斗力，唯有火焰或是彻底摧毁他们身躯才可将之消灭。 光小狼僵，便对荆军造成极大威胁，文武极这个大狼僵，根本就是纵横战场无人可挡。 文武极一爪横击，便能收割速十名荆军性命，大狼脚一踩便能将荆军踏成肉泥。 狼嚎声更是可惊爆附近十米内的荆军耳膜，使之七窍流血惨死当场，还能使狼僵进入狂暴状态，爆发出三倍战力，响彻千里战场的同时，使所有荆军心生恐惧。 简直是一座狼形坦克，陆地战神！ 当然，这座狼形坦克也存在致命弱点。 他没有意识，只知疯狂攻击，爪杀周围的一切甚至包括狼僵。 有意识和没意识，完全是两个档次。 如果他有意识，直冲刑天道并将之斩杀，战局定能顷刻间发生改变。 刑天道远远观战，便知文武极这已是困兽之斗。 刑天道调大量弩箭兵远战文武极，遣盾牌兵牵制，又亲临战场，双剑齐舞，以【日月倒戈剑法】华丽斩杀大量狼僵，重振荆军士气。 此战从凌晨至黄昏，所有狼僵已被宛如海潮般的荆军淹没，只剩文武极一个大狼僵。 就算浑身插满箭矢，伤痕累累，深可见骨，他亦越战越勇，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真可怜。”刑天道突然有点同情文武极了，不过这种可怜更多的是戏谑。 万人屠者，终有一天死于屠刀之下。 “唤虎豹营，以枪为箭，枪头浇油点火，投此狼尸。 取本大将军琥珀霸刀！本大将军要亲自砍下狼尸头颅！” 刑天道下达了最终指令。 本来，他的第一想法是活捉文武极化成的狼僵，可此狼僵越战越猛，每拖他一秒，都会有大量荆军死伤。 那当然就只有斩杀。 虎豹营的士兵个个都是身高一米八，浑身肌肉，杀人无数的悍将。 他们以燃烧的黑矛投向文武极，宛如血幕黄昏下的黑色死雨，又像是命运之枪的绝响，要把将叛命者的每一寸肌肤连同着灵魂都钉死在地狱最深处。 狼僵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黑色火矛，如临大敌，仰天发出震动天地的咆哮。 连数百里外的树叶都被震地脱落，湖面水波粼粼，空中大雁坠落，方圆十里的荆军大半都被惊爆耳膜，捂着流血的耳朵，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痛不欲生。 文武极亦被数根黑色火矛贯穿身躯，之前一往无前的威势被削弱至谷底，每往前走一步都会扯动被黑矛插地扭曲的筋骨，流出大量的墨绿色血液，苦痛至极。 可源魔气强大的本源之力却又使他拥有匪夷所思的生命力，让他不至于死去，在痛苦中坚持，在痛苦中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狼群中，每一只狼王在对战无法战胜却又必须对战的强敌时，临死前都会发出无能狂怒，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刑天道单手托起六个壮汉才能勉强抬动的琥珀霸刀，以不输于骏马的速度奔向文武极。 两米长、千斤重的琥珀霸刀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磨到石子时擦出火花。 史无前例，刑天道以弱小凡人之躯，对战伟岸之妖魔！ 琥珀霸刀被刑天道使全身力量挥出，与文武极的狼爪对碰。 刑天道奇迹般打地文武极连连后退十几步，狼爪断裂三根。 如果说之前伤害文武极的都是刀割伤，那这个就是振击伤，前者受了会流血，后者会将所有敌人拍成纸片。 简直是天生的克星，琥珀霸刀完制十五米高的狼形文武极。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刑天道能挥动琥珀霸刀的前提下。 纵然刑天道有霸王举鼎之力，可凡人之躯也禁不起他如此作用。 他的双臂因为琥珀霸刀巨大的重力被拉伤，血液从铠甲内壁的臂膀处流淌到手指，再缓缓滴落地面。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可刑天道完全不顾琥珀霸刀的副作用，他至今还存活在这世界，就是为了向文武极复仇，这是他的活着的信念。 只要能斩杀文武极，哪怕是舍去自己的生命他也毫不犹豫。 “世人只知我刑天道使双剑是一绝，却不知霸刀才是我的真正绝技。 来吧，文武极，我们决一死战！” 刑天道怒吼着。 文武极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从源魔气附体时他就同其他狼僵一样两脚站立，可他现在却放下狼爪，四肢着地。 紧接着，文武极的躯体完全狼化，爪牙生长成之前的两倍长，瞳孔血红。 他向后退了三步，旋即如闪雷般冲向刑天道，露出满嘴锋利如钢铁的白色獠牙。 刑天道巍然不动，将全身力量集为一点，怒喝：“崩山斩！”，以拖刀姿态朝文武极纵劈而去。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这一刀包含了万千人的怒火，万千人的冤屈，万千灵魂的夙愿，你顶得住吗？怎么顶？” 刑天道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文武极悍然不惧，正面迎上，双方僵持两秒后，文武极被琥珀霸刀震飞数十米远，胸口被打出巨大的豁口。 刑天道的右臂直接被巨大的力道震断，整个人向后方地面翻滚几十圈，生死不知。 寂静。 整个战场死一般的寂静。 在所有荆军惊愕诧异的目光中，文武极抽搐了一下身子，顶着残破的躯体再次起身，发出哀嚎般的怒吼。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在苦战什么？乖乖等死不行吗？ 他在以何种无坚不摧的力量坚持？ 谁也不知道。 可命运啊，就像是人头顶遥不可及的天，不可触摸的天，怎还能妄想将之捅破？ 天道要文武极死，文武极就得死，无论他如何坚持，如何强大，最多也就是在时光长河中扑腾起一朵浪花罢了，根本改变不了天道，改变不了属于他的命运。 在金碧城守望的百里国君主见文武极大势已去，手捧传国玉玺，率全城文武百官，乃至百姓出城投降，述说着自己的冤屈： “刑天道大将军，百里国之所以与荆国为敌，都是因为文武极这个妖魔，控制了我百里国人的思想啊，与我等全无干系。 若非文武极，我等早就向荆国君主俯首称臣。你们杀了他，亦是解救我等，解救天下黎民百姓，实乃天命所归！ 荆国君主万岁！” 百里国君主见风使舵，他现在只想活着，文武极怎么样干他屁事。 可笑的是，百里国君主刚率众人出城时，文武极还凭借仅存的部分记忆挡在他们身前。 “怪物！妖怪！去死！”一个小孩，丢了块石子打向文武极。 文武极忽然愣住，呆呆回头看了一眼。 为什么这些人要打我？为什么？ 死吧，去死，都去死！ 文武极忽然跃进身后的人群，不分男女老少，展开无情屠杀。 “文武极！你，你，你疯了吗？孤是你的王！孤要你死你就得……” 话还没说完，百里国君主就被文武极咬断咽喉。 “妖怪！妖怪！杀妖怪！” “丑陋的妖怪，快去死！” “快，拯救我们的同胞，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被这个妖怪屠杀！” 一时间，荆国与百里国同仇敌忾。 文武极腹背受敌，不知为何而战，亦无力再战，最终被乱刀分尸。 …… …… 封神领域时限已至，天庆公主从云巅落下。 时过境迁，金碧城外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甚至犹有胜之。 大街小巷人满为患，各种商铺琳琅满目，商品、吃食、衣物，各式各样数不胜数。 江湖术士挂着半神转世的名头街道行骗，装瞎的算命先生右脸颊贴着块狗皮膏药，逢人便说我乃天上文曲星下凡，有缘免费算，无缘十文钱。 “唉，姑娘，你我有缘，我为你免费算一卦如何？” 装瞎的算命先生拦住矗在人群中央，活像个傻子，一看装束有很有钱的天庆公主。 仔细一瞧，这算命瞎子便是先前卖鱼给垂垂老朽文武极的姜子牙后代，他又到这行骗来了。 天庆公主神色恍惚，仿佛根本听不见算命瞎子的话。 翻着白眼的算命瞎子道：“姑娘呀，我一看你要死要活的模样就知道，定是失恋了不是？没事儿，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好男人世上有的是！” “他，他是独一无二的！”天庆公主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算命瞎子跳脚。 算命瞎子装模作样掐指一算，嘴里不知喃喃着什么鬼话，对天庆公主道：“鄙人不才，已算出姑娘能在何时再与爱郎相逢。” “何时？” 天庆公主知道是假的，可仍然急不可耐。 算命瞎子咳嗽一声，比出了全世界都通用的要钱手势。 天庆公主将手伸向腰间，变出钱袋，从中倒出十文钱递给算命瞎子。 算命瞎子叹息一声，以带一丝嫌弃的表情，再次比出了全世界都通用的要钱手势。 “不是说算一卦十文钱吗？”天庆公主这时候倒精细的很，不知是跟谁学的。 “算出你为情所困，那是我为你算的第一挂。 第二卦嘛，不多。 十万两黄金。” “你滚！” 如果不是因为某人，在凡间淑女了几十年，天庆公主肯定会扇他几个大嘴巴子。 见天庆公主要走，算命瞎子又连忙上前挽留，“我便宜点，便宜点行了吧。” “多少？” “你自个留十文钱，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钱都给我。” “你还挺讲道义！” “那当然！干我们这行的自然是义字当先！不然还怎么在江湖上混！”算命瞎子一扯左手持着的画架上的缘字，露出一个义字。 “你不是瞎子吗！” 算命瞎子又一扯，又露出一排大字，【无缘者瞎，有缘者眼】，嘴里还轻声哼着： “你是我的眼……” 天庆公主似信非信的将钱袋给了算命瞎子。 “来世。 来世，姑娘定与你那爱郎相会，共同谱写余生的篇章。 如若不准，来世姑娘来找我。 钱，全数退还！” 算命先生拿着钱袋，大摇大摆地从天庆公主身后离开。 “这算命先生还挺讲道义，不准还退钱。 嗯？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天庆公主回头一看，算命瞎子已然消失在人海中。 …… …… 天庆公主一个人穿梭于人潮，不知要去往何方，亦不知何处才是神仙的终点。 拓跋天威显身在天庆公主身后，道：“回天庭吧，凡间已经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了，还待在这，只会徒增伤悲。” 天庆公主只是远远望着远方，过了好久才回话：“再等等吧，我还想去个地方，看看，他想看见的风景。” 天庆公主走到海边，海边停着一艘渔船，船上的渔夫刚用网捕捞到一大群鱼，准备拿到集市上卖。 船内突然有个姑娘在喊：“卖完鱼，换了钱，你要敢拿到拿钱去买酒，就不要回来了。” 渔夫连连点头说是，换了钱，当然要先给夫人添置衣物了，哪敢买酒消遣啊。 “有什么好看？”拓跋天威不解。 “没什么好看的。”天庆公主回道，“很普通，一切都很普通，可就是这么普通，要比冷冷清清的天宫好一万倍。” 天庆公主并非没有办法帮助文武极灭掉荆国，只需要再消耗一条九尾金凰的生命，就能让她强制突破封神领域的封锁。 但她犹豫了。 天庆公主对文武极说过，必要时刻会出手，可是她没有。 因为忌惮天庭的规矩，忌惮自己一旦坐实神仙与凡人相爱的罪名，就要被关押在寒冰地狱三百年。 三百年，多么漫长。 这还是算的天庭时间。 所以天庆公主选择等时间过去，封神领域自动消散。 她自以为凭文武极百战百胜的实力，就算战败，也不至于死去。 可她没想到，他之所以百战百胜，就是因为他每次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战斗，并非位于军后运筹帷幄。 这样的人，要么胜，要么死。 半圈日轮与海面交接处，渔夫载着他正光脚踢着水面的夫人，逐渐远去。 渔夫以愉悦的心情哼着诗歌，不知又是哪位达官贵人带着爱人退隐山林。 “空有人间自由身，却非人间自由人。 万般思绪上心头，唯有一笑解千愁。 谁的笑？当然不是我的！ 夫人，你猜是谁的？” 第132章 未赠之花，未言之情 “喂喂喂，路梦遥，注意下咱们现在的身份。高中生谈什么爱不爱的，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个很幼稚唉。” 欧紫霞一席话，打断了陷入漫长、漫长、无比漫长的路梦遥的回忆。 路梦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回忆起那个人，那段短短几十年，却折磨了她千百年之久的时光。 或许是因为朱大彪的懦弱，让她想起来那时懦弱的自己。 人没有勇气，往往就会错过很多东西，或者等到失去了，回忆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当时有勇气，那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今晚是我的欢送会啊，能不能不要一个个的都像余章一样板着死鱼脸啊？笑一笑呀。”欧紫霞道。 朱大彪猛吸口气，拍拍通红的脸，就在路梦遥以为他终于鼓起勇气要对欧紫霞表白心意时……他抓起桌上的酱香猪肘子大快朵颐。 某段时间，人就是没有勇气。 他知道没有勇气可能就会失去的道理，可他预想过最坏的结局，结局他不能接受，所以迟迟不敢开始。 朱大彪没有被路梦遥激励成功，但张雅文听路梦遥这席话，如果哭能代表喜欢，他早已泪流满面——张雅文以为路梦遥的话是说给他听的，故而他脑补了一万次路梦遥说我也喜欢你的画面…… 其实她是说给余章听的。 人在喜欢一个人时，总是爱自作多情，暗示自己她也喜欢我。 这是人生第一大错觉。 “路梦遥！” 张雅文忽然起身，猛地一拍桌面，吓的正在吞咽猪肘子的朱大彪险些噎死。 “我……我喜……喜欢你！” 结结巴巴的四个字，震惊全场。 朱大彪的内心独白： “不是该我先表白吗？我还没准备好啊混蛋，你怎么就抢在我前面了？” 余章：“好尴尬。 啊，只要我装没听到就行了。对，就装啥也没听到。 路梦遥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欧紫霞：“我才是宴会主人啊，能不能尊重下我……表白好歹提前通知我一声啊，你这也太突然了吧……嗯？被表白的人好像不是我，那没事了。” 张雅文：“我刚才干了什么蠢事？肯定是被余章那货感染了！怎么办怎么办？要不借故去上个厕所回来就当啥事没有？” “你开什么阴间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路梦遥面色冷淡地看向张雅文，又热情似火地望着余章： “我喜欢余章，全世界都知道。 你不知道吗？” 饭桌气氛，格外融洽。 欧紫霞很聪明，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华清不是谁都能考上的，去国外自然是更好的选择，她也有这个条件。 朱大彪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让欧紫霞留下。她想走，就让她走就好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只是朱大彪一想到，完颜至那虚伪的小子要跟欧紫霞同行，就莫名的气愤。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愤，自己有什么资格气愤。 直到饭局结束，朱大彪也没鼓起勇气向欧紫霞送出包里被压瘪的花。走出这扇门不久，他就将之丢进了垃圾桶。 他想对欧紫霞说很多话，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一字不发。 欧紫霞临走时，完颜至从崭新的黑色奥迪上下车，为欧紫霞打开车门，他吞吞吐吐半天，只对上车后扬长而去的欧紫霞说了两个字，拜拜。 连完颜至的司机，都以不屑的眼神看向朱大彪，嘲讽般轻笑一声。 这是朱大彪与欧紫霞的最后一次见面，很平淡，就是这种平淡，构成了平凡人的一生。 …… …… 高一下期，高一高二年级还未开始期末考试时，高三的高考成绩就已经新鲜出炉。 期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余章…… 的哥哥余光耀。 他以694分的成绩，一分不多，不分不少，考上华清，成为天华中学继杨戬之后第二个考上华清的天选之子，惊爆全校师生。 男人功成名就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便是回到家乡，娶那个与自己私定终身的女人。 余光耀嘴里叼着一枝花，西装革履，走着妖媚的步伐到余章班外，还未至教室，全班同学都发出杀猪般连串的嚎叫。 也不知道他们在叫什么，余章很无语，每次余光耀来找贝萌萌，共去操场探讨学术问题，就一堆人起哄，生怕别人不知道。 “余章，你哥哥来了，他现在可是华清的高材生，身为弟弟的你不迎接一下吗？”路梦遥一如既往打趣余章。 余章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他也想考上华清啊，可他总是在畅游知识的海洋时睡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甚至往后漂了几十里，连原点都不知道在哪。 “华清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样能考上。”余章一如既往地死犟。 路梦遥扬起嘴角嘎嘎一笑，“我相信你！不过现在你得先跟上学习进度，这次期末考试你考及格就算是成功啦。” “材质不同所以要求也不同吗……你可真会安慰人。”余章一边嘴犟一边奋笔疾书，不断犯错，不断改正。 路梦遥继续安慰：“钻石是怎么来的？煤炭经过千万年的演变来的。 就算你现在是块被埋在大粪里的煤炭，只要坚持，也总有一天会重见天日，变成钻石的！” “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 “根据天华中学的传统，考上华清的学生都会被校长要求作诗一首，题在校长办公室。 很好奇余光耀会作出什么样的诗。哎，这种要求对高中生而言是不是太高了？” 路梦遥的话滔滔不绝，余章越听越不耐烦，我现在正在思考一道高深莫测的填空题好吗？能不能等我算完先？ 全班倒数第一，看上去有些憨憨的同学，吸着旺旺碎冰冰从余章身后路过，看了一眼余章的卷面，以及正在思考的题，道： “答案是2b啊，这道题不是教科书上的原型变化了一下吗？连这都不会？” 余章内心崩溃，却面不改色。 “我当然知道！我是在想这道题的第十三种答案！” “呵呵，那你继续。”大憨憨吸着旺旺碎冰冰拂袖而去。 余章将答案倒推后得出原题，不仅惊叹一声：“还真是2b，天才啊！” …… …… 余章虽然妒忌余光耀，可这是正常人的情绪，妒忌归妒忌，该赞赏也会赞赏，就比如余章从不在同学们面前说余光耀的坏话——余光耀也没有坏话让余章说，余光耀除了优点似乎也没有缺点。 你可以不相信余光耀的人品。但他的努力程度和学习能力毋庸置疑。 余光耀与贝萌萌‘私定终身’的消息，几乎已经是天华中学师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只不过老师们都心照不宣，学生们暗自羡慕。 贝萌萌一方倒是压力山大，谈恋爱什么时候能谈？当然是大学。 可余光耀上的大学是华清！集全国学习上顶尖的天才于一体的学校！ 贝萌萌就算有信心能够考上，那也只是有信心而已。 余光耀反正是考上了，现在的他就好整以暇，以暖心大哥哥的姿态安慰贝萌萌：“加油，萌萌，你过两年一定能考上华清，再创辉煌的。我先去华清为你探路，后年我们顶峰相见！那时候，我就得叫你学妹了，学长学妹，刚好相配。” 这种时候，贝萌萌就会娇羞地用粉嫩的小拳头锤余光耀的胸口，说你好坏好坏......这一幕被呆子余章尽收眼底，心中那酸爽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路梦遥对余章喜欢找虐的奇怪癖好并不感兴趣，她只在乎余章是否过的开心快乐。 如果余章感到悲伤，路梦遥会逗他笑。如果余章孤独，路梦遥会第一时间出现陪伴他。如果余章高兴，路梦遥会跟着他一起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兴。 就是这么奇怪，路梦遥就好像上辈子欠余章的，这辈子要对余章这么好，可现在的人都是不信前世今生这种说法的无神论者。 余光耀西装革履地走上学校大礼堂的演讲台上，鲜花铺路，聚光灯照向他一人。所有人和他相比之下都黯然失色，今晚他才是主角。 欧紫霞刚去国外，转眼余光耀就考上了华清，好像大家都在奔向更好的自己。 余章却感觉大家都离自己越来越远，只有自己还停在原地踏步，埋头做着傻子都会做，但自己想破脑袋也只是一知半解的题，好像自己也是个大傻子。 忽然他又转头看向角落里，脸上时常挂着笑容就像木头人的朱大彪，心想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和他一样呢？ 未来有一天，如果路梦遥和欧紫霞一样，去到一个自己根本到不了的地方，自己会出言挽留吗？ 阻止内心喜爱，却不敢表现出来的人奔向更好的地方……这样的人不自私，不讨厌吗？ 第133章 困难险阻高歌踏，不负男儿八尺躯 余光耀走上梦寐以求的舞台，花瓣铺满他走过的路，寓意一路繁花相送。 这种时候总该说点牛哄哄的话来撑撑场面吧，可余光耀什么也不想说，不用说。 他站在这个位置，就已经大获全胜。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将我如温室的花朵般养大，让我有了阳光的学习环境。 其次，我要感谢学校的诸位老师，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余光耀的今天，你们是指路的灯塔，悬在夜空的北极星……” 这马屁拍的怎么像在背书？这口吻简直就像是提前打好了草稿，不过他能背下来也是不容易。 余章心想。 “最后，我要感谢在我的前半生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人。 是ta，将我从黑暗的深渊中托起，给了我在知识的光晕中沉浸的希望与勇气，ta与我朝夕相伴，ta与我形影不离，ta是我人生道路上必不可少的伙伴！” 余章竖直了耳朵，他以为余光耀在说自己，虽然每一字每一句都很含蓄，不过倒也能接受。 文化人咬文嚼字谜语人，不是很正常吗？ “ta就是…… 高一六班，贝萌萌！” 在坐的学生都开始起哄，余章尴尬地笑了一下，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有点抖动。 “好了好了，余光耀，念出你的诗吧。” 校长完颜华发言，压下全场的骚动。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们，在人生中改变命运的重要时刻，迷失在爱河中。 下一步必将打击这种被余光耀带起来的、不良的校园恋爱风气。 重点打击操场，抓住那些在操场上结伴的男女就叫去办公室，给他们家长打电话，联合起来狠狠教育一顿。 余光耀背负双手，面容严肃，却又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感觉，他以播音腔的语气高喝： “寒窗苦读十年许，孤划船桨游学海。 顺流而下不懈怠，逆行奋勇心坚毅。 前途霾雾又何妨？船沉人亡仍不悔。 困难险阻高歌踏，不负男儿八尺躯！” 一时，全场无声。 旋即，热烈的掌声如热浪般淹没大礼堂。 …… …… 晚自习结束，余光耀回家时，贝萌萌十米相送，三回首，欲言无声。 如果不是因为余光耀是个有家教的好男孩，顾及贝萌萌还未成年，早就将这个傻女孩骗回家了。 余章跟在他们后面，远远望着这一对璧人映在黄昏下的影子，心想我到底还要不要回家，要不今晚在学校保安室打个地铺算了。 他觉得保安大叔跟他挺聊的来，也挺羡慕保安大叔的生活，准备将来毕业了直接上岗跟着大叔混，人生少走四十年弯路。 余光耀与被贝萌萌分别，贝萌萌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从余章身旁经过，将他当成了空气。 本来余章还伸手准备打招呼来着，结果他只能将伸出去的手放到后老勺，抓抓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余光耀刚回家，打开门，就被门后板着恐人死鱼脸的余咸死死盯住，好像讨债的人上门拜访。 “余光耀！”余咸以嘶哑的喉咙大吼出声： “你真是好样的！” 余章余光耀：“……” 旋即，余咸伸出藏在背后，持着礼炮的双手，拉响礼炮。 “咱家这是过春节吗？”余章走进门，望着满屋子的彩色气球，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直流口水。 有好吃的，自然少不了路梦遥。 两人进屋后，余咸刚准备进门，就看见穿着彩色小礼服，画着淡妆的靓丽女孩站在门外，手里提着礼盒。 路梦遥很会穿衣打扮，换一套衣服一个妆容就像变了个人。 “小路？哎呀，双喜临门！ 来来来，快进来，穿这么少别着凉了，余章，把空调开温度开大点。” 余咸大喜过望，便把路梦遥请进家门。 “听说余章的哥哥考上了华清，身为余章的友好同桌，自然是要来祝贺的。”路梦遥彬彬有礼。 如果路梦遥和余章的性别互换，那无疑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可惜路梦遥是女性，男方家做梦都梦不到这种场景。 “这话说的……你和余章那么好的朋友，还带啥礼物啊，你人来就行了。”舅母客气道。 一家人，其乐融融。 饭桌上，路梦遥主动提及余章的成绩，“余章这学期，非常努力，成绩一定会有很大进步的。虽说比不过余光耀，但我认为，人在超越自己，比超越任何人都了不起。” 舅母很欣慰，“路梦遥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这话说的一听就很有教养，余章跟着你呀，我放心！” 余章心说喂喂，舅母你能别用婆家人好不容易把没人要的女儿嫁出去的语气，跟路梦遥说话吗？ 可舅母根本不搭理他，和路梦遥聊的比谁都开心，就连庆祝余光耀考上华清这事都被抛在一边。 …… …… 高一期末考试结束，余章心怀忐忑地看向贴在黑板旁的成绩单，很是自信地名字从上到下一个一个数。 终于，数到二十的时候停了下来。 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余章心头。 努力并非没有价值，如果没有价值，那一定是你不够努力，或者努力错了方向。 不够努力就像是三天晒网两天打鱼的人，迟早会被饿死。 努力错了方向，再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 比如余章之前，一到周末就奔网吧，将之前要下定决心周末复习的事抛之脑后，又比如他使用错误的学习方法，死记硬背数学题。 不过，余章在经过路梦遥帮助、点拨之后，立即改正，对世界有了更广大的认知，想攀上更高的山巅看风景，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而是真正的天才。 之后，他便对网吧失去了兴趣。 他寻找正确的学习方法，转而温习过往作业，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重新打牢了基础，再努力往上添砖加瓦的时候，自然而然事半功倍。 路梦遥为他开心，班上同学再也没有了嘲讽余章的，毕竟成绩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在学习上，所谓的天才，都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获得进步，从而被冠以天才称号的人的人。 再蠢的人，只要坚持，同样也是天才。 相比于此，坚持往往是更多人稀缺的东西。 不巧，余章有。 他为了提高学习成绩，放弃了热爱的电竞游戏，卸载了手机上的小说软件，下载了可以帮助学习的视频，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地学习，耐住了枯燥，并从中获得快乐。 成绩提升，理所当然。 当然，余章为什么坚持，因为什么坚持，除了他自己不甘服输的内心外，路梦遥的帮助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二十名，还是太低了。” 余光耀考上华清，给了余章更高的眼界，班级二十名，那就是年级百名之外，跟余光耀的辉煌成绩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除了喜悦外，余章依然感觉力不从心。 他的野心太大了，能力根本负担不起，所以感到痛苦。 “既然你还觉得不够，那寒假继续努力呗。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男人开了窍，一年就能赚回十年的钱，任何时候开窍都不算晚。” 路梦遥同学将手像兄弟那样搭在余章肩膀上，又来给余章灌心灵鸡汤。 “这个成绩很不错啦，如果你美术也差不多能过，将来上所好点的艺术院校，前途还是一片光明。” 余章捏紧拳头，好点的艺术院校，真的是自己的终点吗？ 为什么我一辈子都要活在余光耀的阴影里？我也好想牛掰一次啊！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能在漫长的人生路中牛掰那么一两次吗？ …… …… 余光耀坐在去往华清的列车上，逐渐远离沙雕市，一家人都为他送行。 余章不知道有多羡慕嫉妒余光耀，人帅钱多、成绩顶尖、身边无知少女成群——虽然这有点庸俗——可他只是将这些潜藏在心底，也只能潜藏在心底，他明白这是不属于他的东西。 穿过那个三分钟不见阳光的山洞，新世界的大门就将在余光耀眼前打开。 过往的一切，都将远去。 两年，余光耀知道两年很漫长，少年时期是人的思想最容易改变的时期，谁也说不准这两年时间会发生什么，贝萌萌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 他表白贝萌萌，与她靠近，只是认为她能改变一直潜藏在心底的那个人，那个只见过几面，就消失不见的人。 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她。 男人都会惦记得不到的东西，这是余光耀的第一想法，很残忍，他想的人并非贝萌萌。 如果世上没有路梦遥这个人，那自己该有多衰啊。余章想，喜欢的女孩和自己的亲生哥哥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自己真是多余，那自己为什么又要喜欢上她？ 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人们往往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然后愤恨那人为什么不喜欢我。 人们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人，心说这人为什么这么烦，怎么甩都甩不掉。 其实，那人不喜欢你，就像你不喜欢那人一样。 单向喜欢就是错，是一条你怎么努力往前，都永无止境的末路。 余光耀想通过其他人，来占据他这颗已被占据的心，使痛苦消失，更是错上加错。 爱是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就消失的，现在出现的人，只会加剧你对曾经那人的想念。 想清空一个人在你心中的位置，唯有依靠时间，依靠自己一个人的独处，等到自己想明白的那天。虽然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明白的。 但想明白的时候，一切都会释怀。 你整个人会如获新生，不会再轻易爱上一个人，知道爱自己比爱任何人都重要。 余光耀背着包，提着行李箱，拿着录取通知书，站在华清门口，仰望着这座全国的最高学府。 两名衣着简洁，化了淡妆的学姐，在茫茫学弟中一眼就发现了余光耀这名长相出众的优势学弟。 短发学姐是来推销电话卡赚外快的，另外一名戴着蝴蝶耳环的长发学姐，则是陪伴着好闺蜜凑热闹的。 那是一名颇有成熟气韵的长发学姐，余光耀见她的第一眼露出的惊愕表情就像是捡垃圾吃的乞丐突然中了张五百万的彩票……世界真是太小了！ “辰华颖！你怎么在这？”余光耀惊呼。 辰华颖便是当初补习时，余光耀天天送牛奶给人家喝的女孩。 他当初表白失败后，将送不出的幽蓝玫瑰送给了贝萌萌，还特意找来贝萌萌来补习班旁听，就是为了气她。 本以为今生再不会相见的两人，居然意外久别重逢。 即便刻意压制，余光耀脸上的表情仍然掩盖不了内心的惊喜、意外。 第134章 破釜沉舟弃美术 “美术？美术能有学习重要吗？那是给不会学习的人台阶下！这美术我不学也罢！” 高二开学第一天，余章便找到美术老师朱青山，向他痛诉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华清啊，百分之九十的学子都遥不可及的大山！ 可余章就是想爬，就是想抛弃一切不必要之事，破釜沉舟地试一试。 即便希望可以说是渺茫。 朱青山理解余章的想法，但他同样明白现实的残酷。 现实，从来不是因为你有理想，肯努力就能战胜的。 人生的道路上，失败总是贯穿始终。 朱青山纵然理解余章，但长远考虑，还是劝余章不要匆忙下决定，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好想清楚。 可余章从来就不是听老人言的乖孩子。 他叛逆，相当叛逆。 他有自己的主见，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哪怕这条路上布满荆棘，披荆斩棘后发现尽头是悬崖，他亦会纵身跃下。 “我已经决定了，放弃美术，专心学习，华清是我唯一的目标，即使华清遥不可及。”余章道。 “年轻人的血性啊，挺好的。”朱青山叹息几句，便放任余章离去。 他几乎百分之百地认为，余章会失败。 像余章这种因为一时血性放弃美术，攻克高等大学的学生，他见过不少，其中百分之九十都以失败告终，成功者考上的大学也不是华清。 华清，岂是努力就能考上的？必须还要有一定的天分，从小到大都是出类拔萃。 显然余章不是。 他热爱上网，甚至逃课去黑网吧，整夜整夜通宵，还被警察抓住的辉煌事迹，朱青山亦听谢诗雨八卦过。 这样的人就算知耻而后勇，华清也不是他能攀上的高枝。 …… …… 路梦遥坐在教室里，余章的前方，兴趣昂然地画着某人的肖像，画技可谓是高超，巨大的狼人以一敌千军万马的景象，跃然于纸上。 余章不知道怎么跟路梦遥开口，说自己不学美术的事，毕竟她可是拉着自己去的，很希望天天呆在自己旁边一起画画，一画就是大半天。 这倒不是余章自作多情，路梦遥喜欢余章这事全世界都知道。 余章对自己好的人格外好，因为对他好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余章想，就算自己哪根筋不对，拒绝路梦遥，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谢诗雨跟路梦遥的监护人杨戬打电话，说路梦遥早恋可能会影响学习，杨戬只是说年轻人的事我不管，有分寸就行，还高谈阔论地对谢诗雨说什么，咱国家这禁止青少年恋爱的体制也该改改了，多少青少年因为这体制被压抑地心理扭曲？看看人家国外的学校，家长都是鼓励型恋爱…… 余章的舅母也是如此，对谢诗雨说什么孩子学习成绩提高不就行了，而且路梦遥那么靠谱的孩子，能对咱家余章做什么事？谢老师你想多啦。 成绩互相提高倒是事实，家长都不管，谢诗雨能怎么办？自此，谢诗雨就再没管过这两人。 下午两节自习课，亦是还未分班的美术生学美术的时候。 路梦遥叫余章，余章不动，她追问，正在写课后作业的余章才告知路梦遥，自己已经退出了美术班。 “什么，你也要退出美术班？”朱青山万分不解。 余章退出，他还能理解，毕竟他只学了一段并不长的时间，美术功底并不深，早日退出，也比半途而废好得多。 可路梦遥呢？她从小到大学美术，参加艺体考试，得分就像是喝水那么简单，可现在她居然要放弃这种优势。 “why？！”朱青山甚至激动地飙出英语。 “因为余章啊，他不学我也不学了，华清我也能考上。”路梦遥义正言辞。 朱青山往后倒退几大步，仰天深思几秒，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 他因为艺术界损失路梦遥这样的天才而感到无比惋惜。 毕竟，路梦遥的画功就算相比自己，也是不遑多让。 …… …… 每个周末，路梦遥都会与余章相约在奶茶店后面的小空间里写作业。 最开始，两人在蜜雪冰城，第二个周末，两人便转而寻找其他奶茶店，毕竟蜜雪冰城的“你爱我我爱你”实在是太洗脑了，真的很影响人专心学习。 路梦遥是个贪吃鬼，每次去奶茶店，书包里总会带着各种零食。 余章写作业，她就在旁边吧唧吧唧吃东西，时不时还舔舔手指，给余章指点江山。 余章也不知道她那成绩是怎么来的，或许这世上，真有人没多努力就能考上高分。 努力不会辜负你，余章的成绩在每一次月考时都逐步提高，他也逐渐找回自信，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变了一个人。 甚至还有位同学在编写作文时以“每一个学渣逆袭成功的背后，都有一个如路梦遥一般的同桌”为题目，交给语文老师。 作文内容深度剖析两人从见面到形影不离，共同进步的过程，语文老师竟然还给他打了个优＋，后面批注了三个字一个符号。 有道理！ …… …… 余章长期趴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天，同学们都说他疯了，被书中的恶魔附体，指不定哪一刻，就会把书将献给神明的祭品那样托起，然后塞进嘴里，以为自己就是神明。 学习讲究劳逸结合，余章近日来的确感觉腰酸背痛，那么该进行什么样对身体有益的活动呢？ 像公园老头那样打太极？ 余章倒是想过，可是他觉得太极拳并不适合他，他准备在网上自学军体拳，哪天有空给公园的老头老太太们秀一手。 “喂喂喂！余章，你是十八岁，不是只剩十八岁！你这年龄就应该去篮球场上打球，把和你同龄的那些男生按在地上摩擦，收获无知少女对你羡慕崇拜的目光，优先获得校园择偶权！” 路梦遥得知余章想去公园打军体拳后，狠狠批评了他。 可余章对球类运动毫无兴趣。 初中的时候何言心就约余章打过兵乓球，然后他被狠狠地虐的一顿，打出了10:0两位数的辉煌战绩，被何言心跟她的小伙伴嘲笑的面红耳赤，说什么原来学霸也有不会的东西呀，自此他就再没碰过球。 可路梦遥铁了心要教余章打篮球，余章心说你一米五几的身高，说的自己和乔丹一样的技术似的，也不知道孩子你哪来的自信。 余章抱着好奇的态度来到篮球场，准备看路梦遥怎么出丑。 一群大男生见到路梦遥，目光齐刷刷看向她，身体明显的僵直，篮球技术下滑到小学生打英雄联盟的程度，玩亚索看见兵就e上去…… 只见路梦遥淡淡地走向持着篮球的傻小子，从他手中拿过球，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姿态宛若标准运动员，退到三分线外，一球进洞！ “你丫开挂吧！”余章心中翻云覆雨。 第135章 千方百计路梦遥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不但学习好，篮球还打的好？ 青春剧中的男生还有这种，但是女生？ 闻所未闻！ 我一定是没睡醒，快醒、快醒！” 余章轻轻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强烈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 就在前不久，路梦遥封印了余章关于神仙方面的记忆，毕竟这一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还是让他平安成长的好。 “我们可以加入吗？”路梦遥走到余章旁边，对打篮球的学长们文质彬彬。 有学妹加入，何况是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学妹，学长们自然热烈欢迎。 又不是比赛，大家都是投着玩，聊聊天，难度显然降低不少。 余章显的十分笨拙，经常捡不到球，球落到路梦遥手中时，她几次三番将球传给余章，余章投球十有九空，路梦遥不断为余章鼓气。 大家对路梦遥和余章的关系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揭穿。 就余章现在的成绩，倒也勉强算配的上和路梦遥一块玩。 就这样，每天下午路梦遥都带余章来到篮球场，和学长们一块玩球。 路梦遥的社交手段很高明，和所有人都混的很熟，就像是他们的亲兄弟。 当然，也有不长眼的学长越界，递给路梦遥一罐冰镇可乐想拉进关系，路梦遥转而就将之递给余章，表示自己不喝气泡水，冰的更不喝。 实际上，每周五路梦遥和余章在美食街大吃特吃时，她一口气能干好几罐冰镇可乐。 余章心里偷着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更努力地学着打篮球，技术每天都在逐步提高。 …… …… 篮球技术提高的同时，余章的学习不但没有落下，甚至进步的更加明显，就像坐火箭一般。 周五放学时，谢诗雨还着重表扬了余章、路梦遥，表示大家都要向他们看齐，学习好的同学扶持一下学习差的，学习差的同学更要努力认真学习，大家一起进步。 起初，谢诗雨还并不看好他们，认为优等生和特差生一起玩，特差生会将优等生带坏。 余路两人向谢诗雨证明了，她的思想过于片面，共同进步并非全无可能。 夜幕落下，余章和路梦遥一起回家时，路梦遥突发奇想，约余章明早一起爬山。 余章一口回绝，表示自己热爱学习，爬山之类的体力活自己不愿意干。 路梦遥回答，文武双全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有我在你怕什么，学习不会落下的，余章这才应声答应。 路梦遥发现余章身怀源魔气时，并没有立刻联想到文武极，可在之后的某个深夜，她辗转难眠、心脏疼痛、呼吸困难，突然想起世间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他也同样身怀源魔气。 路梦遥在不知不觉间，正在以行动试图将余章变成文武极，本来她是以为余章过的好就行的，绝不会如此帮助他。 可余章就算是文武极转世，就算有相似的地方，这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路梦遥对文武极心怀愧疚，她将这种愧疚感施加在了余章身上，所以对他好的过分，全然忘了黑龙敖夜那档子事。 …… …… 清晨时刻，阳光还未落到大地上，雕沙山的脚下就多了两个布满青春气息的少年身影。 余章难得换了身精神的衣服，许是受了穿搭鬼才路梦遥的影响，他的穿搭也别具一格，显得整个人精神十足。 在遇到路梦遥之前，余章还是那个夏天穿秋衣、秋天穿短袖、冬天不穿秋裤，一换季就生病的衰人。 路梦遥深知世事无常，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道理，很珍惜和余章在一起的日子。她在贴吧上看了篇“如何让无知少女对自己倾心”的帖子，便下定主意要带余章爬山。 女生约男生爬山，无疑就和“灌醉自己给你机会”是一样的意思。 爬山途中有很多地方可以给余章施展的机会，女孩子都是比较娇气的，山坡一抖，脚下一滑，男生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牵女生的手了吗？ 女生爬累了，男生还可以背女生，要是在路上遇到大黑老鼠之类的东西，那简直是天赐良机！ 男生可以借势把女生往怀里一拉，用发达的肱二头肌搂住她的肩膀，盛气凌人道： “妹子别怕，有哥在！” 咳咳，以上都是路梦遥的想象。 娇气？路梦遥能比的过有傲娇小王子之称的余章吗？她可能忘了最开始，余章是如何讽刺挖苦，想要帮助他的路梦遥的。 “你就是想通过帮助我，来彰显自己的人品有多么多么了不起，实际呢？你很怕变得跟我一样，上课就倒头大睡，两耳不闻窗外事。” 反正那时的余章，相当过分，总觉得一心想要帮助自己的路梦遥心怀不轨。 后来余章就逐渐释怀了，世上的缘分哪能都说的清呢？总有人会有别人羡慕得要死的运气，那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余章和路梦遥爬到半山巅，路梦遥刚想发难，给余章一次牵手的机会，可她还没站稳，余章就率先摔倒，抬起头，望着路梦遥尴尬地笑了一下。 路梦遥只得放弃。 一直到上山后，路梦遥都没找到机会，让余章对自己下手。 直到下山时，路梦遥心知机会终于来了，可以借口说自己累了，让余章背自己下山。 路梦遥甚至还考虑到了上山太累，余章气力不足的原因。 可她没想到，余章一直都是在死撑，爬到半山腰就摔倒，因为他已经气力不足。 要余章背自己下山，万一余章摔倒咋办？给他打120来得及吗？又万一中途累死怎么办？120来了也只能给他收尸。 望着下山时刚走几阶楼梯，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余章，路梦遥又只得作罢。 既然如此，路梦遥只能放大招一挽狂澜。 “余章，上背，我背你下山！” 路梦遥张嘴死死咬住背包的肩带，两腿跨立微曲，身体前倾，微微翘臀，背对余章。 “这......不太好吧。” 余章偏头不去看路梦遥，欲拒还迎。 “少废话！上背！” 路梦遥干脆不装了，直接摊牌，以张飞怒吼长坂坡吓退曹操数万精兵那般对余章暴吼。 余章愣住的同时，天色异变。 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突然聚集了大片的乌云，顷刻间暴雨降临，浓厚的云层中夹杂着蓝色雷电，雷鸣声惊天动地。 “路梦遥把天都吓哭了！”余章吐槽。 可路梦遥却意识到，这绝非常理。 除非天庭大神降临，亦或者某位隐世的神仙催动了法宝的威能，否则世间绝不可能出现如此剧烈，却毫无科学依据的变化。 第136章 仙祖录 很糟糕的天气，余章和路梦遥淋雨下山，狼狈至极。 本来路梦遥的理想是很美好的，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余章在感情方面完全一片空白，也不懂得开窍，简直连钢铁直男都不如，路梦遥甚至怀疑他是女扮男装。 古代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正常男人都结婚生子了，他连牵个女孩的手都犹犹豫豫，路梦遥相当不满意。 杨戬开着迈巴赫，冒着大雨到余章路梦遥两人家楼下，接走路梦遥，看来是很要紧的事。 路梦遥本来还计划着要不要穿着浴袍，谎称自己家断水了，借余章家浴室一用的。杨戬一来，计划又泡汤了。 “记得多喝红糖水啊！”临走前，余章不忘对路梦遥关怀道。 …… …… 杨戬带路梦遥回家，唐柚依旧喋喋不休，当她听到路梦遥说要借自己衣服穿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一直生气会不会气坏身子。 不过她还是借给了路梦遥衣服。 旋即，杨戬得寸进尺，提出要和路梦遥共处一室的想法，有要事探讨。 唐柚心说有什么事不能开门见山非要避着我，有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 但杨戬执意如此，唐柚也只能忍着气，走的时候把门重重关上，表达自己的愤怒情绪。 路梦遥躺在沙发上，静静喝着温热的红糖水。 “什么事，快说？”路梦遥显得有些不耐烦。 下凡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哪能花在杨戬身上。 杨戬咳嗽一声，“源魔气的事，不想听吗？” “源魔气？”路梦遥顿时来了精神，“我还以为你要说天气因何变化的事。” “是，什么事都没余章的事重要。”杨戬心说。 凡间有史记，天庭亦有，书名《仙祖录》，记载了天庭建立之初乃至建立之后的一切事宜。 “仙祖录记载，爱是世间最正最强之气，源魔气便是爱往反方向发展形成的气，亦是最强，不过却被定义为邪恶。因有爱者大赦苍生，散源魔气者毁灭苍生。 源魔气的形成，是因爱而不得或痛失所爱两种极端悲伤痛苦情绪，形成的极恶之气。 如今天下是天庭的天下，故源魔气一旦被天道发现，就必然会被天道针对。因持源魔气者，是唯一能改变宿命星镜轨迹的存在。” “怪不得余章这么衰，原来是被天道针对，或许这就是凡人称之为命运的东西。”路梦遥恍然大悟。 “如果我仍是司法天神，第一时间便会斩杀余章，拔除源魔气，彻底抹掉他在世间存在过的痕迹。”杨戬言辞凶狠，着实吓了路梦遥一跳。 不过紧接着，杨戬又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我现在是摆烂天神，无所谓啦。” “历史上有过源魔气持有者的案例吗？持源魔气真的是十恶不赦？有什么办法能将源魔气驱散，同时又能保护宿主安全？”路梦遥追问。 “天庭的历史上，持源魔气者自然不少，不过都是隐秘资料，只有玉帝能查。就算是我，也只知晓一些皮毛。 古往今来，凡间就出现过一个持源魔气者，差点将整个三界化为另一个地狱。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 “谁？” “蚩尤。”杨戬语重心长，“蚩尤前期源魔气加身，贪婪嗜杀、无人可敌、无人可挡，罪孽深重。 与他对应的天道是黄帝，黄帝被天道垂青，机缘巧合，获得天庭法宝轩辕剑。轩辕剑是绝对正气之剑，专克源魔气，所以蚩尤后于涿鹿之战被黄帝斩首。 凡间身负源魔气的人应该不少，可这种东西就像一个保险箱，没有钥匙根本无法开启。 万年前，帮助蚩尤开启源魔气的人是天师歧伯。 天师歧伯曾预言，千年后会出现另一个蚩尤，再次祸乱三界。 据我探查，此事被玉帝提前通过宿命星镜得知，应是提前扼杀了，所以没有记载。” “千年后，另一个蚩尤，被提前扼杀？”路梦遥身心俱震。 文武极被天道制裁，此人如果不是刑天道，那就是自己。 更大的可能，刑天道是人祸，我是天劫，都是天道针对文武极布下的棋子！ “源魔气到底有多强，被天道如此重视？”路梦遥的问题源源不断。 “很强。”杨戬顿了顿，“如果是完全体的源魔气，甚至能穿梭古今，更改历史。天庭没有任何一位神仙是其敌手，包括曾经险些推翻天庭的司法天神、齐天大圣。” “源魔气的强大之处就在于生生不绝，每一世携带源魔气的宿主死亡，源魔气都会吸取他此生的暗能量，宿主于下一世便会拥有更加强大的源魔气。 没被开启还好，一旦被开启，后果不堪设想。 非要给完全体源魔气下定论的话，那就是西天如来佛祖般的存在。” “西天如来佛祖般的存在……你怎么会有如此之高的评价？” “如来是靠什么无敌天下的？代表人们内心的希望、信念等正能量的香火。 源魔气呢？正好与之相反，绝望、悲痛、嫉妒、贪婪等等负面能量，都是源魔气的养料。源魔气的宿主一旦成长起来，只会比如来更强！” “所以世上还是好人和正能量多。”路梦遥打断杨戬的话。 “好人和坏人是交替的，有的时代好人多，有的时代你不当坏人都活不下去。 你以为乱世的时候如来为什么不出手？因为他就算出手也是无济于事，他只能等源魔气的宿主疯魔后自行崩溃，等属于他的大时代过去，然后才能将之镇压。 盛世的时候，大家都信仰如来，时不时都要对他上香祭拜，以求幸福安康。乱世之时，如来的佛像就是块蹲坐着的人形石块，不把他庙拆了都是好的。” 仿佛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路梦遥端着红糖水，十分镇静地喝了一口，“所以你打算拿余章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只是好奇，天道会如何针对他，我能否为他破解天道的针对。” “说了这么多，你对天气剧变一事压根不提。 说说吧，怎么回事，天庭哪位神仙下来捉我了？”路梦遥双手托起下巴，好整以暇。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杨戬怀疑路梦遥在天庭的时候天天摸鱼，连神仙义务教育九百年中，教科书上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神仙下凡，云层必定呈倾斜状。 若是晌午，则因为云层一瞬间的破裂，使陆地气温升高数倍。若是夜晚，则会引发潮汐，使陆地气温暴降。 催动法宝巨大威能，则会引发天地异象，龙卷风、火山爆发、海底地震、诸如此类。 这一次，云层呈漩涡状，夹杂风雨雷电，只有天象，没有地象，则说明该神仙的法力不足，抽空修行底蕴才至此。 究竟催动了什么样的仙招，尚未可知。” “谁敢这么大胆子，在凡间动用如此大威力的仙招？”路梦遥问。 “你说呢？除了水神共工，还能有谁？” “你还没解决掉她？” “都怪我心慈手软，还以为她九死一生后，能够悔过，好好当个凡人。” “什么不夺掉她的水镜玄珠？” “你是怼神吗？能夺我不知道夺？ 她的水镜玄珠就像是我的三尖两刃刀，你炼化的九尾金凰。本命武器一旦被夺，等若被人抽去七魄，不死也是植物人。 你这些年在天庭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以前学的东西全都忘干净了？” “你毕业了还看以前的书啊，忘了不很正常吗？”路梦遥将红糖水一饮而尽。 第137章 黑龙敖夜现世 唐柚躲在门后偷听，可惜听不清。 不久后，唐柚感觉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以为杨戬自己好欺负。 于是，她去杨优优房间里，捏了捏杨优优胖嘟嘟的脸颊，将她祸害醒，让她去开门看看杨戬和路梦遥在干什么苟且之事。 杨优优推门进去就指着路梦遥，以娇气的童音大吼： “你怎么穿着妈妈的衣服？” …… …… 共妹子消失于众人视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在之前与路梦遥的神力对决中，身负重伤，几乎快要死去，是瘦猴救了她。 这段时间，瘦猴将她当亲妈一样照顾，简直无微不至。 可在共妹子眼中，凡人尊崇神仙，服侍神仙，都是应该的事，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她这段时间一直致力于休养生息，想着怎么绝地翻盘，能让自己重回海域，夺还水镜玄宫。 但怎么想这都是个无解之局。 就算再来十个水镜玄珠，共妹子也不是手握宝莲灯的杨戬，及与九尾金凰灵魂融为一体的路梦遥的对手。 那怎么办呢？ 自己几次三番失败，定然会被他们严加监视。如果让凡人替代自己，暗中下手呢？ 在神仙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凡人一样能弑仙。水神共工心眼小，已下定决心要除掉路梦遥，抓走“黑龙敖夜”的事都得抛在一边。 不过，在此之前，共妹子先得除掉路梦遥的羽翼，槐树精。 自己打不过杨戬路梦遥，还拿捏不了槐树精吗？ 就算法力全失，我的修仙底蕴仍然在，可以通过耗费底蕴的方法催动水镜玄珠，再次使出神力。 修仙底蕴就好像资质，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等级越高修行速度越快，耗费底蕴就相当于从甲降到乙，舍弃长期发展，继续修行的可能。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共妹子也不会这么做。 她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必须这么做。 做了那么多年高高在上、吃饱就睡的尊贵神仙，临死前，共妹子是绝不会甘心以一个法力全失，连凡人都不如的存在死去的。 槐树精正蹬着增高皮鞋，穿着肥大的西装安坐在家吃早餐，早餐是刚出炉的灌汤小笼包。 咬一口，汤汁喷射而出，回味无穷。 吃第二个灌汤小笼包时，刚咬下去，共妹子便一脚踹开门，吓的槐树精汤汁都吐了出来。 “大……大神到访，所谓何事？”槐树精连忙跳下凳子，向共妹子行礼。 “何时？你觉得能有什么事？ 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仙，竟敢伙同他人害我。临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废话不多说，共妹子直接祭出水镜玄珠，释放水系控制仙招【全息静止领域】，笼罩整个房间。 旋即，共妹子再次催动水镜玄珠，释放水系功伐仙招【碧玉玄水刺】，无数根冰刺在空中凝聚成形，旋即浓缩为一点，直攻槐树精。 原本万劫还有一段时间到来，可共妹子频繁催动水镜玄珠，已经使得万劫加速到来。 此时，共妹子已经是鱼死网破的状态，就像是癌症晚期的病人，谁都不怕，谁惹我就干谁。 槐树精虽是地仙，但也不是吃素的。区区的水系控制仙招，他要将之破解一部分，临死前开口说话完全不是问题。 “大神手下留情！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要能换得小仙一命！”将死关头，槐树精毫不犹豫就将杨戬出卖。 “呵呵，你能知道些什么？ 今天你说什么都救不了你！我必杀你！杀了你之后，接下来便是杨戬、路梦遥。他们不要我活，我就先让他们死！” 碧玉玄水刺准备就绪，共妹子右手翘起兰花指，轻轻抬起，猛地按下。 “余章不是黑龙敖夜！” 千钧一发之际，共妹子右手一抖，碧玉玄水刺斜射而出，穿透槐树精身后的道道墙壁，槐树精冷汗直流。 “你说什么？余章不是黑龙敖夜？ 不可能！余章不是黑龙敖夜，他们为什么不直说，让我费这么白费这么大劲！ 这一定是你为了活命，编造出来的谎言！” 共妹子说是这么说，倒也没继续对槐树精出手。 “余章的确不是黑龙敖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杨戬那小人，是将你当成了促进天庆公主与凡人爱情的工具，以此违反天条，挑战天庭权威。” 槐树精语气极快，生怕共妹子突然出手带走自己小命。 共妹子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 “工具？我堂堂大神，竟然被杨戬当成了工具！我整日担心自己的生死，他们居然还有心情谈情说爱玩游戏！”共妹子暗中捏紧拳头。 槐树精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当他想改正，再说些什么时，共妹子已然消失原地。只剩下他自己，仍被束缚在全息静止领域中，只有嘴能说话。 …… …… 共妹子回到自己的住处，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以修行底蕴为代价，将血滴在悬浮着的水镜玄珠中。 她盘膝而坐，陷入冥想状态，探查黑龙敖夜之所在。 于此同时，天空因她过分催动法宝威能，产生螺旋状漩涡，黑色乌云中掺杂着雷电，诡异至极。 红阳中学，八年级七班。 辰源一个人憨坐在教室里，偏头看着窗外，一群大雁正好飞过。 学校正在举办运动会，人声鼎沸，可辰源却是没法参加的。他的右腿，自出生以来就有残疾，走路颠簸。 他是个孤儿，一直靠社会救济长大，本来像他这样有先天缺陷的人，就应该比正常人更加努力才对。 可他不但连走路都有问题，学习上更有问题，一直稳居年级垫底的宝座从未改变。 数学老师是个年轻女性，她曾经因为辰源的颓废狠狠痛骂过他。辰源被骂之后，还是无所谓的样子，数学老师却已经眼眶湿润，面颊发红。 共妹子动用神力，隔空粗略窥探辰源此人的过往，难以想象这人竟然就是黑龙敖夜的转世。 如果将人类社会像古代秦朝那样，分为七个阶层，那辰源无疑是第七个阶层，甚至连之都不如的人物。 在遇见路梦遥之前，余章那叫衰，对人生迷茫，找不到方向。 辰源就是单纯的丧，对整个世界绝望，就想着有一天世界毁灭，人类死绝才好。 第138章 辰源 共妹子通过水镜玄珠，俯瞰辰源前半生时，忽然脑海仿佛被一道雷电击中，险些晕厥。 朦胧间，水镜玄珠中的画面转化成另一幕。 杨戬纠结众仙推翻天庭失败后，被天兵推下落神台，就在他进入轮回的一瞬间，从海域飘来一丝诡异的血红之气，钻入他的脑海，伴随着他一同堕入轮回。 海域有谁的气息可以突破龙族封锁，飘浮三界之中？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海底炼狱中，被关押在地狱门之内的万妖之祖—— 大月如弃。 旋即，共妹子遭受水镜玄珠反噬，一口鲜血喷出。 水镜玄珠意外惊现的一幕，实在是太过于震撼。 如果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相信，堂堂的司法天神，竟然被大月如弃暗中侵入了思想。 不过这应该对杨戬思维的影响也不大，要不然他怎么能安居在人间？但大月如弃此举，定有深意。 大月如弃到底想干什么？ 共妹子心生无数疑惑，同时也只能将疑惑埋藏心底。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黑龙敖夜，也就是辰源。 共妹子乔装打扮成成妇人模样，以辰源母亲的名义前往云山县孤儿院，找到了院长。 对于手持水镜玄珠的共妹子而言，编造一份材料，再讲个故事，让院长相信母亲良心发现，再回头寻子的故事轻而易举。 相比于院长，最应该激动的人是辰源，可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那么激动，像不起波澜的湖面一样平静。 共妹子找到辰源时，他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呆呆地望着远方嬉笑打闹的孩子们，身旁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玩。 她走到辰源身前，辰源还是望着某个地方，盯的入神。 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共妹子看见一条躲在灌木丛中的野猫，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很可怜，是吧？”共妹子道，“不知道家在哪，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吃，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所以，”辰源顿了顿，声音阴沉，“死亡，是对它的解脱，我很想看看它解脱时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世上有两种人与众不同，一种是大爱世间，就算自己过的不好，看见别人过的好也心满意足。 另一种，则对世界充满怨恨，觉得世界处处不公，自己淋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烂。 毫无疑问，辰源是第二种。 共妹子对辰源下了定论，不过，她需要的正是这等心理扭曲的危险人物。 …… …… 共妹子找到槐树精，要求将辰源转到天华中学八年级六班，也就是余章路梦遥所在的班级学习。 槐树精开始百般推脱，万般不情愿。 可当共妹子在他眼前一掌拍爆西瓜，说你如果不想办法让辰源转学，你的脑袋就和这个西瓜一样的下场。槐树精立马变脸，拍着胸脯说大神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于是，辰源第二天就成了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以共妹子儿子的名义就读天华中学。 红阳高中不过是县城的小高中，和天华中学这种矗立在市中心的私立贵族高中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就拿校服来说，红阳高中的校服穿在学生身上臃肿肥大，像是商家卖不出去压仓库的存货。 而天华中学的校服，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另类西装，胸口的校徽是雏鹰展翅的图腾。 共妹子将刀架在向槐树精脖子上，向他借了点钱，又很义气的给他打了个欠条，在市郊区租了间洋房给辰源住。 好巧不巧，辰源住的这间房离路梦遥住的艺江南天景文苑并不远。 虽然是市郊区，但有公交车通勤，辰源每周五坐公交车上下学，也挺方便。 共妹子还没打算给辰源派任务，打算先让他混入班级熟悉环境。 至于直接将他抓走，要挟龙族归还水镜玄宫一事，共妹子就算是想，也做不了。 她的法力早已在和路梦遥的对拼中消耗殆尽，现在都是在以修行底蕴为代价施展法力。而修行底蕴一旦开始转换成法力，就无法停止，直到将共妹子抽干为止。 就算水镜玄宫到手，共妹子也不需要了。 至于辰源的腿，共妹子试过治疗，可上面似乎有天道的烙印。 治好他的腿，就等同于破坏天道运转，是在同宿命星镜的无上神力对抗，因此共妹子神力再强，也无法医治。 进校前一晚，共妹子将校服交到辰源手上，嘱咐他要注意外貌礼节，又大方的给了他两百块零花钱。 辰源接过校服，他这辈子第一次看见制作如此精美的衣服，视若珍宝。 “是有什么费用要交吗？”辰源盯着红色钞票目不转睛。 他长这么大，就没看过几眼这种钞票。 “给你的零花钱。”共共妹子慷慨解囊。 “一个月两百？” “一个星期两百。” 辰源倒吸一口冷气。 红阳中学，早餐三元，午饭晚饭都是六元，除开学校每周二十五块的补助，一个星期五十块，放学辰源从来都是慢吞吞走回家。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辰源不可想象。 公交车下午五点会开到车站停下，五点半准时发车。 辰源穿着校服，感觉时间差不多，才心怀对新新世界的好奇心从家出发。 五点半已至，又过了两分钟，公交车却还没发车。车上的乘客都显得不耐烦，纷纷催促司机开车。 路梦遥觉得吵死了，干脆就戴上耳机不去理会。 杨戬带她回到艺江南天景文苑时，她就一直在和杨戬一起探讨源魔气，今天要返校才作罢。 杨戬本来是应该送路梦遥回学校的，可唐柚竟然悄没声的回了娘家，杨戬开车找她去了，路梦遥就只能自己坐车回学校。 司机偏头看了眼后视镜，穿着校服一瘸一拐的学生背着书包一边招手，一边慢吞吞走近。 这正是司机迟迟不发车的原因。 辰源一上车，公交车内所有人哑口无声，之前的抱怨声全无，视线尽数射向他。 这种眼神不是崇拜，而是一种，悲悯。 辰源自己清楚得很别人怎么看他，他很在意，很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可他没办法当正常人，只能装作不在意。 辰源从包里掏出一块钱，投进钱箱，除开共妹子给他的两百，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 司机头也不回的敲敲玻璃，辰源才发现投币口下写着一排字： 上车两元，请自觉投币。 公交要两块钱？辰源有些呆。 公交不从来都是一块钱吗？ 自己要不要下车？ 总不能投一百进去吧？那辰源还是宁愿自己下车走路。 尴尬至极，辰源的耳朵面颊红的像个苹果。 就在此时，路梦遥站起身，走到辰源旁边，往钱箱投进一元硬币。 “师傅快开车吧。”路梦遥对司机道。 发动机打火的声音响起，车身微微抖动。 辰源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路梦遥。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位置上坐着？我屁股坐疼了，想站着，别跟我抢。” 辰源闻言，赶忙去路梦遥腾出来的位置上坐下，眼光时不时瞟向路梦遥，心里盘算着： “她也穿着跟我一样的校服，是哪个班的呢？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 第139章 爱猫人士 公交车到站后，路梦遥匆匆下车。 辰源很想跟上路梦遥的步伐，可路梦遥没有一点等他的意思，辰源只能看着两人的距离被越拉越远。 路梦遥走向教室，奔向余章，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许久不见，可曾想念？” 余章并不感觉有什么想念，只感觉酸了吧唧的，就像一口气往喉咙里灌了一大缸子醋。 上课铃响，谢诗雨踏着清脆的步伐声走上讲台，脸庞洋溢起微笑，“今天我们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辰源出现在门口，不少无知少女露出花痴的模样，她们的第一反应…… 这是个帅到爆的帅哥。 辰源身高一米七五，五官端正，皮肤白嫩如玉，像个书生，仿佛一出生就被关在小黑屋里，从来没晒过太阳。 可当他撇着脚走到谢诗雨旁边时，鼓掌声戛然而止，花痴少女们的目光通通收回，满脸的悲悯。 辰源倒也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 “大家好，我叫辰源。” 简短的自我介绍。 他环视教室一周，精准捕捉到路梦遥所在。 是她，这么巧？ “你认识他？”余章注意到辰源的眼光，毫无波澜地直射路梦遥。 “认识啊，”路梦遥顿了顿，“他不是说他叫辰源吗？” “额……”余章无语。 “路梦遥前面有空位，你坐那吧。以后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她。”谢诗雨对辰源道。 辰源这才得知“硬币女孩”的名字。 路梦遥，真是个好名字。 …… …… 辰源很努力学习，即便什么也看不懂。可他认为就算看不懂，也要摆出一副什么都看的懂的样子，才能配得上这雍容华贵的学校。 大家开始都以为辰源是那种学习成绩一等一的孩子，可月考成绩一出，辰源的真面目便暴露无遗。 在这个年纪，大家都把学习成绩看得很重要，有学习差平时却认真学习的，就会有不学的同学嘲讽他： “辰源，学什么啊，别学了，再学还是考那么多分。” “不是人人都是像余章一样，有路梦遥辅佐的。” “现在都高二了，学习来的及吗？抱佛脚也不是这么个抱法吧？趁早摆烂，接受现实吧，学习的路你走不通。” 本来，同学只是很随意的一句“辰源我还以为你学习很好呢”，在辰源耳中就演化成了各种各样的嘲讽声。 是啊，我不适合学习，怎么学成绩都是垫底，可不学又能怎么样呢？我还有别的出路？ 辰源别无他法，只得将心神再次投入不可理解的天书中。 许久后，辰源还是卡在第一道题不得寸展，如果内心的想法有表情，那他一定愁眉苦脸。 谁可以帮我解出这道题呢？辰源想了想，忽而转头，看向路梦遥。 路梦遥被他盯的脊背一阵发凉。 “你有啥事？” “这道题，怎么做？”辰源鼓起勇气，问出平生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如果辰源是恬不知耻的张雅文，路梦遥肯定会让他去问老师、班长。但在她面前的是身残志坚的三好学生辰源，她根本没法拒绝。 于是，路梦遥接过辰源的作业后，耐心查看，为他讲解一番。 这种事，路梦遥相当有经验。 很多小细节，她都在站在完全不会的学生角度出发，老师讲，辰源都听不懂的题，路梦遥一讲他就会了。 刚开始，余章倒没多介意，他并不会将辰源视为情敌。 可当辰源的问题愈发多，他便开始觉得不对劲，对辰源道出曾经别人对自己说过的话：“路梦遥不用学习的吗？天天跟你讲题，学习变差你负责啊？” “额……这点我倒没想到。好吧，下次不打扰你了。”辰源彬彬有礼。 “哎，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啊。自己躲完雨，就要把伞撕了，不要别人躲。”路梦遥以玩笑口吻道。 余章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便对辰源道：“不懂的题问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讲的肯定比路梦遥好。” 辰源对余章道声谢谢，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如果辰源是张雅文，那么朱大彪会安慰他：“别想呐，路梦遥不知发了什么疯，被余章勾了魂呐。” 可惜他不是。 没人会认为辰源喜欢“有夫之妇”路梦遥，就算有，也是绝口不提。 …… …… 辰源在天华中学校门口发现一只流浪猫，每天都会看它，给它带吃的。 辰源给它取名“小源”，关系很不错，每次猫看见他都会开心地奔向他，像是异地恋的女友奔向男友。 他甚至用共妹子给他的两百块零花钱给小源买了窝和猫粮，每天都会准时到天华中学废弃器材室的旮旯里，对小源投喂食物。 路梦遥是个很细心的人，班上的有稍微有什么异常举动，都被被她第一时间捕捉。 情有可原。路梦遥对高中生要学的各种知识了如指掌，她的学习就等同于复习，闲到爆的时候，自然会找点事给自己做。 跟余章讲题已经满足不了路梦遥。 余章学习上的问题越来越少，可以说是在学习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算是小学霸。 辰源连续一周的异常举动已经引起了路梦遥的注意，她发现他每天下午课程结束，就会往器材室跑。 出于好奇，也是追求刺激，路梦遥偷偷跟踪辰源。 路梦遥跟踪辰源时，余章也在跟踪路梦遥。 他早就发觉路梦遥看辰源的眼神不对劲，势必要来一探究竟。 路梦遥发现辰源鬼鬼祟祟，还以为他要偷器材室的东西拿出来卖。 器材室的足球失踪了一个，虽然天华中学不差这个足球钱，可这关乎人的道德素质，往大了说也不算小事。 路梦遥正要抓辰源个正着，却听到一声猫叫。 凑近了看，辰源正在喂猫，面目如弥勒佛般慈祥纯洁，路梦遥不知道这猫是什么品种，但可以肯定是只野猫。 “没想到辰源同学居然是个爱猫人士。”路梦遥突然出声，吓辰源一跳。 “不过一码归一码，爱猫归爱猫，足球归足球，说，你把足球藏哪了？” 辰源：“？？？” “什么足球？”辰源一脸无辜。 “器材室足球失踪案你不是元凶？”路梦遥气势汹汹。 “你觉得我偷足球，科学吗？”辰源高傲地将自己残疾的腿往前一踏。 “也对，那足球到底是谁偷的？”路梦遥收起对辰源的犀利眼神，打量分析着周围的一切，忽而，眼神飘向器材箱子上面的窗户，“为什么窗户旁边会有那么多球印？” 余章在一旁人都看傻了，路梦遥这时候不应该关心猫吗？关心足球？ 学校足球丢了关你什么事？反正学校也用不到足球，指不定是被哪个打扫卫生的老大爷，当垃圾丢了说不定。 “喵～” 忽然，余章藏身之处出现另一只流浪猫。 这只猫的花色跟正在辰源脚下吃猫粮的猫几乎相同，只不过走路一瘸一拐，像是从某个高处跳下崴了脚。 “余章？你在这干嘛？”路梦遥道。 余章摸摸小猫的头，“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跟辰源在这……啊！” 流浪猫一口咬破了余章的手指，一瘸一拐地在角落中穿梭，很快便了无踪迹。 流浪猫是不会咬人的，除非被人伤害过。 第140章 学习小组 “啊！！” 校医务室，余章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路梦遥隔着白布都能感受到他的痛。 余章从小就怕疼，狂猫疫苗一针打在屁股上，滋味是真不好受。 当他听医生说像这样的疫苗要断断续续打三个月时，整个人便如将上刑场的囚犯般忐忑不安。 “不就打个针吗？你是个男人！怕啥！”路梦遥吐槽余章的懦弱。 “针又没打你身上，你当然不痛了。”余章回应。 “那猫为什么要咬人？”辰源呆萌地问道。 “被学校某个变态欺负了呗。”余章解释，“只是它为啥将我当成变态？我这么老实的人。” “你老实个屁！你就是闷骚！” 路梦遥心想，你以前去找贝萌萌表白的时候可是真老实。 辰源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袖口拉下，无声地笑笑，也不说话，径直离开医务室。 路梦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猫的腿，十有八九是被足球砸的。”余章顿了顿，“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反正不是我。”路梦遥轻声回应，态度随意。 …… …… 路梦遥发现小源的存在后，每天都会和辰源一同照顾它。 当然，余章也会跟在路梦遥身边，只是余章对这小玩意颇有忌惮，大多时候都躲路梦遥身后。 余章不敢再摸猫头重蹈覆辙，温柔似水的辰源便轻轻将小源抱起，当着余章的面连摸了几下头，才让余章大着胆子摸一摸。 关键时刻余章也不能怂，结果刚把手伸到半空就听见猫的哼哼声，这是它要发起攻击的前兆。 该怂不怂那就是送。 秉承着这样的理念，余章放弃与猫咪对线。 “小余，你这体质很招猫咪喜欢啊，它可能是将你当成鱼了，所以才想着咬你。你看我，我就……” 路梦遥想伸手摸小猫的头，但刚一伸出去小源就伸头咬，幸好辰源反应快，抱着小源一个急转，它才没咬到。 “小源怕生。”辰源为其辩解。 “那照顾它的任务就只有交给你了。”路梦遥道，“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终究还是要为它找个主人家。” “送给谁合适呢？”余章突然脑子放光，“学校的老师不错，都是文化人，讲道德素质的，肯定能照顾好它，我们可以去问问。” “送谁？”辰源突然露出一副冰冷无情的表情，“它是我的猫！” 与此同时，路梦遥隐约看见辰源的手腕处，有一道尚未结疤的爪痕。 路梦遥没有问，问了辰源不承认有什么办法，万一不是他做的呢？如果问了，恶了两人的关系是必然的。 虽然路梦遥不在意，但小女孩对天生缺陷的同学难免心生同情，况且猫还尚在，因此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没人揭穿，那它就是“薛定谔的猫”，答案永远不确定。 不过，路梦遥仍然觉得猫交给辰源是对猫命的不负责，一连对辰源提出了夺命连环问： “你能照顾好猫吗？能带它打疫苗吗？一天三顿能保证吗？学校不让养猫，你都得偷偷喂食，一旦被发现它会被抓猫大队捉去，指不定哪天就上了餐桌，还不如送个靠谱的人养，你想它也可以看看它。” 虽然声音很刺耳，文字内容也很刺耳，但从路梦遥嘴里说出来辰源就觉得顺耳多了。 “送给别人养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谁养？”辰源不断抚摸小源的头，有些依依不舍。 “生活在垃圾桶里的狗不觉得可怜，当你认为它可怜，要将它带去更好的地方生活，那它就会觉得自己很可怜。 如果它被主人抛弃，最后会无比痛苦的死去，这是世上最恶毒的惩罚。 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是信的过的呢？” 辰源思绪万千，都往最坏的负面方向发展。 …… …… 路梦遥思前想后，觉得谢诗雨比较靠谱。 就凭上次猜谜比赛谢诗雨输给自己，履行承诺一事，路梦遥就对她很放心。 于是，她带着余章登门拜访，问老师是否有意收养宠物。 谢诗雨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她从大学开始就是很喜欢宠物的人，因为那时杨戬约她出来玩的理由，总是去动物园看大熊猫。 可是，当路梦遥，余章，谢诗雨三人到器材室时，猫却不见了，只有一地的猫毛，看来此处发生过不可描述的激战。 “猫呢？”谢诗雨问道。 辰源！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人。 这家伙把猫带哪去了？ 路梦遥一想到辰源有极大可能是变态虐猫狂，心中就充满了对猫的愧疚，早知如此，当初就直接把猫带走就好了。 余章带着路梦遥向谢诗雨告辞，两人找遍学校，最后才在学校操场外布满绿色藤蔓的阑珊下，找到辰源。 他和猫静静坐在草坪上，望着教学楼上嬉笑打闹的燕雀，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这一幕格外宁静。 路梦遥和余章走进，辰源才反应过来，“哦，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答应收养小源了。”路梦遥道。 余章倒是很理解辰源的心情。他想把猫留下，可是却无力赡养，不得不将它送出去，这种事换了谁都会很难过。 “再等一天吧，我想和小源再呆一会。”辰源伸手抱起猫，温柔了摸了摸它的头，奇怪的是它竟然一点也不反抗。 路梦遥没吭声，只是目光始终盯着辰源怀里的猫。 这只猫，很不正常。 “辰源，我和余章组了个学习小组，每个周末都一起学习，你要加入吗？”路梦遥脑子里突然生出奇妙想法，只要辰源在自己视野内，那他就不能对猫怎么样。 余章一直都跟不上路梦遥的脑回路，不过路梦遥话一出余章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以前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难不成路梦遥真得了什么不帮人学习就会死的大病，所以一个我已经满足不了她，非要再加上个学习上更加一窍不通的辰源？ “学习小组？”辰源有些兴奋，不过更多的是不理解，所以犹豫不言。 从来没有人邀请他加入过什么活动，以前学校组织春游活动时，辰源在哪个小组甚至都是由班主任派发。 “是的，学习小组，你要加入吗？”路梦遥斩钉截铁地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 余章在一旁想说点什么，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嘴，毕竟一起学习是好事，辰源看上去也很需要帮助。 路梦遥本来就爱助人为乐。 辰源又摸摸小猫的头，几秒后回应：“明天几点，在哪见？” “八点，就学校外面那家肯德基。”路梦遥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不用带书了，余章哪有卷子，他会给你，你人来就行，不懂的题就问他。” 第141章 我们都是好朋友 大地渐渐苏醒，一丝春光，打破了夜的寂静。 余路二人从家出发，路梦遥拿出昨晚在美食天街买的印着“潇洒”的古黄色折扇，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嘴里哼着经典的老歌：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 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 余章心说女神节你一大早又发啥疯，冬天刚刚过去就拿把扇子掏出来，要帅不要命，是真潇洒。 早晨七点半的沙雕市是车流最密集的时刻，匆匆忙忙的人们赶着上班，边快步走着走边吃包子喝豆浆。有些要迟到的人就在路边扫个单车，翘起屁股蹬得飞快，在人群中穿梭，唾沫星子飞溅：“让一让，让一让。” 脚步声、单车铃铛声和小轿车的喇叭声，交替又融合，形成独特的民间音乐。 “你够了啊！”余章想打断正沉浸其中的路梦遥，旁边这么多人，她倒没事，自己整个人都在社死边缘。 可路梦遥根本不理睬他，仍旧自顾自地哼着歌，有节奏地摇着手中的“潇洒”折扇。 “啦啦……啦啊啦啦啦啦…… 一番番春夏秋冬。 一场场酸甜苦辣。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嗷嗷嗷下！” 余章：“……中二病又犯了？” 别说，唱的还挺好。 “我爱死现在的世界了。”路梦遥环顾四周，贪婪的吸了一口雨后夹杂着香草花香的清新空气，浅浅一笑。 余章被逗的笑而不语，他突然理解当初周幽王为什么烽火戏诸侯了。 路梦遥好像又换了一个人，一身宽松的灰色运动套装，丸子头上盖着白色棒球帽，穿着阿迪达斯的最新款白色运动鞋，水波纹样式的粉色棉袜。 今天她是英俊绝伦的假小子，余章甚至都自叹不如。 如果自己是周幽王，路梦遥是褒姒，自己也愿意为博她一笑，烽火戏诸侯。 “好爱……现在的世界？说的好像你以前不爱一样。”余章贱贱地吐槽一句。 …… …… 余路二人已于肯德基就位，直到余章做完一张卷子，路梦遥看完半本书，辰源才挎着书包，一瘸一拐地推开肯德基的门。 路梦遥放下书，向他招招手，辰源才锁定目标，走了过来。 “不是说不要带书吗？余章给你买了一套卷子，他的卷子还有以前我批注的参考答案，做起来简单很多。” 辰源默默将作业从包里拿出来，“万一你们忘了给我带怎么办？我还是自己带好。” 路梦遥突然意识到辰源跟余章完全不是两种人，余章虽然不会做题，但会虚心求教，甚至自己骂他两句他都不会说什么。 辰源呢？他或多或少都对人怀有敌意，明明提前跟他说过了，可他就是不听，盲目地相信自己。 学习这种事，如果你自己都能弄懂，那还要老师干嘛？ 如果路梦遥一时气急骂他两句，他虽然不会掀桌，但肯定会当即走人吧？ “行吧，那你有不懂的题就问余章，余章要是不懂，那就问我。”路梦遥以领导者的口吻下达了指令。 辰源点点头，没有多说，也没有多想。 他一向沉默寡言，不像余章虽然表面沉默寡言，但内心却是个闷骚的货。 一个小时以后，辰源潇潇洒洒写满整个卷面，可他没有问过余章一个问题。 余章也是埋头沉浸在题海，完全忘了时间。辰源不问，他就不答，毕竟他可没有路梦遥的教人天赋。 “做完了吗？”路梦遥看向辰源。 辰源又在卷面上写了几笔，“做完了。” “给我看看。” 辰源犹豫三秒，把卷子给了路梦遥。 路梦遥看了两分钟，尽量让自己心平气静，“辰源，二十道选项题你就对了一道，乱选也不会错这么多吧？还是你故意选错的？” “是吗？”辰源顿了顿，“哦。” “余章，你给辰源讲讲这题为什么错。” 正在做题余章突然脑子一抽，写下正确答案，转而接过路梦遥递给他的卷子，就第一道题开始认真分析。 “这道题，嗯，应该这样这样，如此如此……”余章将这道题分析的很透彻，其中涉及道的知识点全部说了出来，辰源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不说。 “好了，你听懂了吗？”相比于路梦遥，余章讲话语气更加柔和。 辰源点点头。 “那你复述一遍。” “嗯？怎么复述？” 余章无语。 旋即，他用草稿纸作了道例题，递给辰源，叫他做出来。 辰源看了看题，拿起笔，犹豫再三，将过程答案写下。 余章瞧了一眼，他第一步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懂个毛线！ 余章心里吐槽一句。 “好了好了，辰源，你先不做卷子，把教学书上的例题搞懂。” 路梦遥照着原题在草稿纸上抄了一道，递给辰源，又说教科书上有浅显易懂的过程答案，你不看过程答案把它写出来。 “好。” 辰源至始至终都很安静，也不知道他看懂没有。虽然路梦遥提醒了，可他有不懂的地方还是不问，可能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一天过去，辰源总算是将例题以及类似的几道题解了出来，路梦遥嘴都讲破了，不过还是倍感欣慰。 人只要上进，哪怕进度很慢，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 …… 路梦遥一直跟余章讲，学习讲究张弛有度，像余章刚开始那个寒假一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的日子是绝不提倡的。 所以她光明正大带两人来到万达广场二楼，虽然高中生不能光明正大进网吧，但大富翁还是可以玩的。 这是个投币的游戏厅，抓娃娃是最常见的游戏，路梦遥最开始就是带余章来的此处，可惜一直没抓到星梦露兔子。 路梦遥一直认为是这家店的夹子太松，投多少币都不抓到娃娃。她不缺娃娃，对星梦露兔子也没多大兴趣，所以干脆带余章去别的地方玩。 今天路梦遥要玩的游戏是拳皇，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不知火舞居然打不过余章的疯八神，这次打算报仇雪恨。 辰源这傻小子从一开始就很惊诧，从贵族学校天华中学，再到高楼大厦林立的大城市，每去一个地方他都会在心中暗暗心惊，心想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风景。 当他被路梦遥带着进万达广场时吃了一惊，心说这是商场吗？怎么看起来想是书里皇帝的寝宫？ 不！简直比皇帝的寝宫还要豪华！ 那楼梯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会动？ 游戏厅？这是游戏厅吗？不应该乌烟瘴气，和茅房的区别就是墙上不挂纸吗？这就像是历史书里的酒池肉林！ 余章不解辰源土狗般的眼光，他虽然衰，但好歹也是大城市长大的孩子，辰源就完全不同，他的思维和认知如同井底之蛙。 自从共妹子以辰源母亲的名义出现，将他带离孤儿院，带出乡村学校红阳中学，辰源就觉得一切都好极了，就好像一个乞丐突然间成了皇帝。 当初余光耀也是他这种感受，不同的是余光耀的学习本来就很好。他看见外面的世界更加奋发向上，学习各种知识，将自己伪装的比贵公子还公子，最后一举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辰源眼光时不时瞟向天仙般容貌身段的路梦遥，和她比起来，周围一切再繁华、再有趣，辰源也不会被过多吸引目光。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路梦遥旁边还有个余章。 k—o！ 游戏机一声响，路梦遥的不知火舞又败给了余章疯八神。 疯八神的怒气值甚至还有两条，显然余章打路梦遥的不知火舞时，只用了轻击、重击和小连招。 “小余，你就不能让让我！” 路梦遥对余章的称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小余，似乎现在的余章已经得到了路梦遥的认可，所以叫的亲近了些。 “我一个大招都没放，这还没让你？我站着让你打死你会有成就感吗？努努力吧，少女！” 余章在拳皇游戏胜过路梦遥这点上，很有自豪感。 毕竟路梦遥无论是学习、美术、篮球都可以把他虐成渣渣。 近期，余章还发现路梦遥在音乐上还挺有天赋，开始反思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贝萌萌。路梦遥才是千年不遇的理想女孩！ “赢我两盘看把你嘚瑟的，你咋不脚蹬脚上天呢？辰源！你来帮我教训他！”跟余章在一起的大多时候，路梦遥总是假小子的姿态，大大咧咧的。 路梦遥让坐，辰源紧张地坐了下去。 辰源根本不会玩拳皇，他甚至连游戏机都没摸过，可他还是坐了下去，硬着头皮用草稚京跟余章的疯八神打。 几乎是瞬间败北，余章没有任何手下留情。 “哎，我怎么就这么天才呢？”余章大大方方的笑了笑。 “辰源，你起来，我要再和他打一盘，这盘肯定能赢他！”路梦遥相当贪玩，网瘾一犯比余章只强不弱。 辰源默默给路梦遥让座，期间一字不发，他总是这种状态，余路二人倒也不在意。 游戏环节结束，三人在美食街找了家烤肉馆坐下，组成和谐而又稳固的三角体形状。 期间，路梦遥和余章不停地叽叽喳喳，从蚂蚁为什么搬家聊到m78星云是否真的存在，辰源倒是想插话可根本插不进去。 这两人的聊天都是上句不接下句，辰源真想一人给一棒子说你们给老子安静点，让老子说句话，让老子说句话这句话就算话了，然后大家接着吃烤肉喝豆奶。 “辰源，小源不会挨饿吧？”路梦遥擦擦嘴，突然问道。 辰源摇摇头，“不会我给它买了鱼和酸奶，今天它都不一定吃的完，现在估计在窝里打呼呢。” “猫都吃这么好？看来辰源同学家境不错啊，总是让路梦遥付钱也不好，要不辰源同学请了吧。”余章随意打趣的态度，根本没想到这席话狠狠扎了辰源的心。 余章吃了路梦遥很久的白食，不过他都记在小本子，打算以后还。 这就和借女生一百块一天换一毛钱是一个意思，反正路梦遥根本不差钱，余章吃软饭心中没有任何愧疚。 辰源没有回应，余章看出他有些为难，大方的拍拍胸脯，“开玩笑的呐，这顿饭算我的，就记在我的小本子上！” 路梦遥从来没啥良心，有好吃的在她面前就啥事都忘了。不过她从来不会计较钱这种事，有花销一直都是自己买单，反正钱不够就找杨戬要，他的钱反正是大风刮来的。 “你们对我真好。” 辰源没吃多少，纵然在他面前的是山珍海味，可比填饱肚子更能让人得到满足的东西还有爱。 爱当然不是只有情侣才有，朋友间放荡不羁的爱比代表美好爱情的钻石更加永恒。 路梦遥突然哽咽住了，喝口热豆奶拍了拍胸脯，“怎么突然煽情起来……酸溜溜的都干不下饭了。” “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也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好像世界上有我没我都一样……你们让我意识我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额……”余章也感觉这货在煽情，虽然虽然觉得很尬，可这毕竟是别人认真说出的心里话，放下烤串，乖乖听完就好了。 “我们是朋友吗？”辰源突然问道。 “说什么呢，不是朋友能坐在一桌吃饭吗？快吃吧，肉都凉了。” 余章总算找到接话的机会，可不能让辰源继续把话说下去了，不然烤串凉了就不好吃了。 “当然啦，我们都是好朋友！快干饭，多干点，别净说些奇形怪状的话。”路梦遥抢下余章快塞进嘴里的烤串，放到辰源盘子里。 余章：“……” 第142章 有些话还是别说为好 辰源回到自己家，在墙上摸索了一会，才找到电灯开关。 农村小孩是没有进屋换鞋习惯的，他径直走到自己房间，小源就蹲在窗台旁的沙发上，警惕地望着辰源。 辰源没有说谎，他的确给小源买了鱼和酸奶，只是小源很没胃口，只是吃了一点，喵喵叫着，像是在求饶装可怜。 古代死刑犯将被斩首时，狱卒往往会端一碗鸡腿饭给他，让他安心死去转世轮回，这也是在给刽子手一个心理安慰： 杀你之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不得不那么做。 辰源坐在窗台旁，静静地看着窗外。 他从没想过世界上还有这么高的房子，人怎么能修这么高的房子？整夜整夜外面都灯火阑珊，相比起来，乡下的晚上乌漆墨黑，耳边只有疾风呼啸而过，就像是地狱，只有地狱才会那么黑暗吧？这里仿佛天堂。 “真可怜，小源，世界这么大，可是却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也很讨厌、很讨厌别人假兮兮可怜你吧？”辰源自顾自说着，单手抓向它的咽喉，越抓越紧。 “我这就帮你解脱，这样死了，总比你被那些坏人折磨死好的多！” …… …… 辰源拉开书包拉链，露出其中被压瘪的足球，将安息后的小源放入其中。 他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辰源知道被人可怜的感觉有多难受，他认为这是对小源的一种解脱，让它不再遭受世间最恶毒的惩罚。 本来辰源无心留恋世间，可就在他即将崩溃的那一刻，水神共工顶着他母亲的名义出现了，给他了无生趣的生活带来曙光。 遇见路梦遥后，辰源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并以此为基石努力奋发。 世界就是如此，你总会找到活着的理由，对于辰源而言他的理由就是水神共工和路梦遥。 他还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共妹子在瘦猴家借住多日，如今她已经谋划好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自然不能连累他，打算搬去跟辰源一起住。 瘦猴的姐姐跟共妹子很处的来，她再三挽留，可共妹子坚持要走，说之前家中有事才不得不让瘦猴帮忙，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了。 瘦猴姐姐哪能听不出这些客套话，于是共妹子一句：“我儿子上高中了，我要去陪他”，直接打消瘦猴姐姐的念头，不再出言挽留。 自己弟弟虽然是个混混，可好歹也是黄花大处男，怎么能娶个带娃的离异妇女呢？ 瘦猴也分辨不出共妹子是否说谎，但他更相信共妹子说的是事实，和她同为神仙的杨戬都能在凡间娶妻生子，她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杨戬。” 瘦猴知道杨戬预对共妹子不利，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画蛇添足地告诫一声。 “我知道了，”共妹子顿了顿，“谢谢。” 说完，共妹子转身就要走。她认为，在凡人家白吃白喝几个月，神仙能说声谢谢已经是打破底线。 “等等！”瘦猴突然拦住她，心里话哽咽在喉，难以吐出。 “有些话还是别说为好，以免让关系降到冰点……明明知道我会怎么回答，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应该明白吧？” 共妹子在感情上轻易就能拿捏死瘦猴，而女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随意被自己拿捏的男人。 “……我知道有些话不说为好，可我怎么能不说呢？我不说以后还会有机会说吗？”瘦猴努力挺直胸膛，放大音量： “我喜欢你！” “唉。”共妹子叹息一声。 她不像天庭神仙，修行途中无灾无劫。失去了水镜玄宫的加持，万劫一至，必死无疑。 在生死面前，人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吗？ 而且共妹子什么男的没见过，根本瞧不上瘦猴这种社会小混混。 “你不说话多好，大家还能做朋友。 现在好了，朋友都做不成了。 以后你再也别找我了。” 瘦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这些天相处的那么好。 寄人篱下，共妹子当然要降低自己的情商智商配合瘦猴，让自己安心修养身体。 瘦猴以为两人合得来，其实不过是共妹子的向下兼容。 “为什么？”瘦猴灵魂追问道。 还非要我编个理由，真是个傻子。 共妹子心想。 “我不喜欢混混。 你有钱吗？能养的起我吗？” 说完这两句话后，共妹子绕开瘦猴，头也不回地离开。 瘦猴听闻共妹子的话，也没有再挽留，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夕阳中。 …… …… 共妹子走进小区，辰源提着黑色塑料袋下楼丢垃圾，母子俩正好撞见。 “小源，最近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能适应吗？” 如果共妹子不先开口说点什么，按照辰源的脾气惯性，很大可能一路上一句话不说，这样的氛围很奇怪。 “很好，认识了两个很要好的同学。”辰源实话实说。 如果换成其他人问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只会有一个字： 哦。 虽然辰源没什么表示，他也不知道能有什么表示，但共妹子在他心里的分量是毋庸置疑的，虽然辰源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但知恩图报辰源还是懂的。 “两个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可以跟妈妈讲讲吗？”共妹子的声音相当和气。 共妹子用大脚趾想都知道这俩货是路梦遥和余章，像辰源这样的孩子有几个学生能将他当正常人一样玩耍？不过她还是象征性的确定一下。 “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同学。”辰源给出了中肯的回答。 “很好，在学校里交朋友是好事，妈妈鼓励你交朋友，有什么需求就告诉妈妈，妈妈一定满足。” 共妹子一口一个妈妈挂在嘴边，而辰源却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他总感觉怪怪的。 有母亲叫儿子妈妈的次数比儿子还多吗？共妹子简直是将辰源当成了襁褓中的婴儿，照顾的无微不至。 当然，和正常家庭比起来这种爱肯定是微不足道，不过对于辰源而言已是极大的恩赐。 “辰源，我买了些小零食，你进校后分给你的同学。”共妹子到家后，给了辰源一大袋零食。 看上去很是平平无奇的零食，实际却被共妹子通过水镜玄珠施加了神力。效果比宝莲灯灯油稍差一筹，不过短暂封禁路梦遥的神力，阻止她催动金簪，却是绰绰有余。 第143章 人生就像买彩票，失败总是贯穿始终 麻将房包间内，共妹子、白狼等人齐聚一堂。 今天共妹子要干件大事，而她忌惮杨戬，是不能亲自出面的，自然少不了小弟的帮助。 只是诸位小弟中少了瘦猴，共妹子也没在意，有没有他对于共妹子来说都无所谓。 不知共妹子如果晓得这些小弟中的骨干都是杨戬的人，心里会怎么想？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自然不会逼迫大家，这场牌局，赢了，都听我的。” 共妹子将手中一米长的西瓜刀插进桌面。 “叫地主！”紧接着，共妹子大吼一声。 为啥麻将房不打麻将？理由很简单，共妹子不会。 “抢地主！”白狼位于末端，却毫不谦让。 张二狗看了眼白狼：“狼哥，这地主我叫还是不叫？” 白狼狠狠白了他一样，“你觉得呢？” “那……不叫。”张二狗唯唯诺诺。 共妹子缓缓理牌，将前端的牌抽出，放在最后，看来是张大牌。 “再抢！” 共妹子是庄家，她执意要地主白狼当然是抢不过的。 三张地主牌被共妹子摊开，相当大的排面： jqk 都是红桃。 “6789、10jqk！” 刚开局，二十张牌便被共妹子瞬间甩出八张，可谓是相当完美。 白狼沉思片刻，握紧的拳头翘出食指，敲了敲桌面，“还有十二张牌，我就不信你能秒我！” “呀！”张二狗突然大叫一声，“、jqka，刚好吃下。” 共妹子冷笑一声，“4个2！” “完蛋，没了！” 张二狗看共妹子手中的牌还有八张，而她敢随意丢出4个2这种炸弹，必然是因为手中还有炸弹。 “三带一！”共妹子洋洋洒洒再次丢出三张q，一张5。 现在，她的手牌中除了王炸，还有一张k，一张5。场上的a已经下了两张，但还有两张，都能将共妹子制住。 无论先出k还是先出5，他们都会出a制住共妹子，这两张牌根本无法取得游戏胜利，一副好牌被共妹子打的稀烂。 “牌这么好？”张二狗有些心慌。 “王炸！”共妹子根本不慌，反而大笑一声，“a，游戏结束。” “a？” 白狼看了眼手牌，自己的a竟然被共妹子动用神力换成了k。 “不要……狼哥，你呢？”张二狗将最后的希望抱在白狼身上。 共妹子动用的神力有限，没有开透视，白狼手中还有4个3。只要丢出去，随便出牌，共妹子手中的5也过不了。 前期连胜再多，再声势浩大，最后一张牌丢不出去，都会如拿破仑滑铁卢之战般功亏一篑。 白狼看了眼西瓜刀，想了想，让她赢了也无妨，这毕竟只是一场牌局。 “要不起。” …… …… “什么？小源跑了？”路梦遥惊奇地望着安坐在座位上的辰源。 “是的，没关好门，我找遍每一个房间，都没看见它。”辰源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有没有可能它跑回器材室了？”余章提出匪夷所思的想法。 “那余章你等会去器材室看看，我去跟谢老师说一声。唉，本来人家都答应收留小源了，结果小源却不见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事，小源那么可爱，总会有人收容它的。”余章安慰路梦遥的同时，暗中打量了一眼辰源。 小源丢了，他不应该是最焦急的人吗？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 难道是受打击多了，接受悲剧的能力强到常人无法直视的地步？ “余章同学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辰源突然开口，“小源现在一定过的很好，会遇到个很好心的人家，我们不用担心它。” “希望如此吧。”路梦遥叹口气。 “对了，我从家里带了零食，一个人吃不完，你们帮我解决解决。”辰源从包里拿出一大包零食，都是当下年轻人的最爱。 共妹子是用心研究了路梦遥喜好的。 “小源下落不明，我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啊？余章，你帮我吃了吧。”路梦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余章并不贪心，只是拿了一包饼干。这好歹是辰源的一番心意，既然是朋友，完全不给面子总是不好。 路梦遥本来没胃口，可见人吃东西食欲瞬间就上来了，余章这货吃个饼干，嚼的嘎嘣响，完全就是故意的。 “想吃吗？张嘴，我喂你。”余章这货学习能力极强，路梦遥以前撩他，他现在也会撩回来了。 路梦遥心想，以后如果自己不在了，这货铁定是个渣男。 不过路梦遥见余章如此懂事，还是倍感欣慰，哪能辜负他一片好意，当即张开樱桃小嘴，一口咬下去，嘎嘣一声—— 哦豁，饼干切断路梦遥与金簪的感应神经，她再不能使用神力。 …… …… 瘦猴站在彩票店外，抬头望了望。 “你有钱吗？能养的起我吗？”共妹子的这句话久久萦绕在瘦猴耳旁，他终于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 视金钱为粪土，一开始大家都是这样的人。可当你需要用钱却没有钱，心中重要的人要离你而去时，你才开始懊悔：“唉，要是当初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有用吗？没有。 尽管拜金主义不提倡，你所爱之人可能不配得到你的爱，可你爱都爱了，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能收回来？ 咋办？ 这个时候彩票是瘦猴唯一的希望，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成功的、虚假的希望。 “双色球、大乐透，各来十注。 等等，大乐透来八注吧。” 瘦猴掏出自己的全部家当，可数来数去也只有三十六块。 “连自己都养不活，她凭什么跟我呢？” 瘦猴自嘲地笑了笑，旋即又释然了： “她这么做，肯定是为我好，希望我努力挣钱，将来过的好生活。 她真是太好了！都怪我，是我配不上。” “数字，机器打还是你自己打？”彩票店老板问道。 “机器打吧，我也不知道输啥。”瘦猴回应。 之后，瘦猴将彩票揣包里，满怀期待地回了家，一直等到开奖的时候。 瘦猴蹲在电视机前，两眼发黑。虽然他深知几率接近于零，但这就是他改变命运的时刻。 中个一等奖怎么了？别人能中一等奖，我不能中一等奖？别人是人？我不是人？凭什么他能中，我不能中？ 大乐透开奖时间为一三六，双色球则是二四七，今晚开的是大乐透，摇奖机每掉下一个球，瘦猴的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但随着球一颗颗落下，数字显现，瘦猴的心也渐渐放下。 整整八注，五十六个数字，仅有一两个红色球数字对上。瘦猴的运气也算是逆天，只不过是反向逆天。 “人生就像买彩票，失败总是贯穿始终。我和她终究是不可能……呵呵。”瘦猴自言自语。 第144章 千年之后 帝都，向阳市。 杨戬停好车，提着大包小包往唐柚的娘家走去。 唐柚父母开门，见来者后热情招待了他。 他们越热情，杨戬越感觉大事不妙。这说明唐柚没有带杨优优回娘家，可她们能去哪呢？ 唐柚带杨优优离家出走，一声招呼不打，电话关机，杨戬这些天整个人似乎都疯了。 他向唐柚父母告辞后，继续踏上找寻妻女的道路。 杨戬开着迈巴赫，在高速路上狂奔三天三夜，是常有的事。如果他没有天庭神仙遗传至凡间的强大灵魂支撑，恐怕早都猝死了。 寻找唐柚的这些天，杨戬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和她到过那么多的地方，看过那么多的风景。 亚利桑那州西北部的凯巴布高原上的大峡谷、巴伐利亚洲西南部的新天鹅城堡、玻利维亚波托西省西部高原内的乌尤尼盐沼、甘肃张掖的彩虹山、冰岛蓝湖、圣托里尼岛、水城威尼斯…… 银行卡没有任何的消费记录，唐柚很有骨气，坚决不用杨戬的钱。 杨戬不知道唐柚会去什么地方，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寻找，当他经过曾经他与唐柚一起经过的地方，想起曾经许下的誓言时，内心忍不住一阵阵疼痛。 杨戬突然想起那个对唐柚而言，如若地狱的金三角地区。那是他与唐柚定情之地，可他已经动用神力洗掉了唐柚关于那部分的记忆，她又怎么会想起呢？ 她会在哪？ 杨戬站在冰岛蓝湖边沉思，剩下的地方太多，太远，寻找要花太多时间，而且唐柚也不一定会在那。 她最有可能在哪？ 杨戬开始静下心思考。 “世上宛若仙境之地不少，可对于世人而言，真正的仙境只有一个，其他地方再美也比不过。 对于唐柚而言，除了金三角地区，世上只有一个地方是她心中的仙境，沙雕市外围，海鸥环绕的海边。” 那里有杨戬洗去唐柚记忆后，唐柚与他的第一次相遇，也是他们订婚、结婚之地。 人可以忘记很多东西，神力可以洗掉几乎一切，可真爱降临的那一份悸动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 杨戬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挺傻的，明明答案细细想想就知道，非要头脑一热干那些蠢事。 迈巴赫刚驶入沙雕市，杨戬就感觉大事不妙。 他感知到，天华中学的方向冒出两道紫黑色气运，这代表拥有源魔气者不止余章一人。 杨戬想不到第二人除了黑龙敖夜外还能有谁，他的神力本来就是海域妖王级别，转世轮回拥有源魔气是自然而然的事。 “我千方百计才找到文武极的转世，安排他与天庆公主相遇，没想到就在关键时刻正主出现了，黑龙敖夜才是王母钦定的女婿。 路梦遥，你会怎么选择呢？” 杨戬思绪万千。 杨戬一直将车开到目的地，海鸥环绕的海边。杨优优正在给海鸥们喂食，唐柚就静静看着海的另一边，海风吹拂起唐柚的一缕耳发，缓缓在空中飘荡。 “果真在这。”杨戬猛然间意识到，自金三角事件后，唐柚接受洗脑，忘怀了曾经的一切，就是个对世界都懵懂的孩子，自己就是他的一切。 如果她有一天觉得杨戬不需要她了，那她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回家吧。”杨戬打开副驾驶车门，唐柚自然而然坐了上去，竟然忘了杨优优。 “杨戬，你答应要娶我的，到底啥时候娶啊？”唐柚突然说道。 杨戬先将杨优优抱到后坐，才坐在驾驶位。唐柚瞪着大眼盯着他，表情满是期待。 “我们已经结过婚了，后面那小孩就是你女儿。” 唐柚看了无辜的杨优优一眼，旋即怒不可遏：“你骗人！她长的都不像你，怎么可能是我生的？” 杨戬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开车回家。相比于唐柚杨优优，他还是觉得天庆公主的事比较重要。 自母亲与凡人相爱，母亲被玉帝惩处逝去后，推翻天庭，打破宿命星镜就是他的理想，更改天条是第一步棋。 事业和爱情，杨戬还是觉得事业比较重要。 …… …… 周五放假，杨戬又在校门口堵路梦遥。 余章形成了思维惯性，只要那辆红色迈巴赫出现，路梦遥必然会回艺江南天景文苑，周六周日的学习自己就只能凭自觉。 共妹子也从来没接过辰源，她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修炼神力，减少修行底蕴流失的速度。 孤独回家的人不止辰源一个，余章突然有了点难兄难弟的感觉，不过他和辰源走的是不同方向，没有办法结伴而行。 “你又来干什么，能不能别尽量打扰我，一寸光阴一寸金，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你这个华清毕业数十年的高材生不懂吗？” 路梦遥坐上副驾驶，拉好安全带，没好气地道。 杨戬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踩下油门，握紧方向盘开车。 迈巴赫走了一会后，路梦遥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去艺江南天景文苑的方向，“杨戬，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你不先说，那我就不……” 忽而杨戬猛打方向盘，一个转弯把路梦遥刚说出的话全甩了出去，又加速行驶，在车流中肆意横行。 “会不会开车，你他妈奔丧呢？”与杨戬擦肩而过的车辆晃了几圈后停车，车主破口大骂。 路梦遥有点晕车，干脆不说话，紧闭双目，后背贴着座椅养神。 杨戬将车开到了远离市区的郊外，路梦遥也记不得他开了多久，至少半天时间总是有的。 杨戬猛地踩下刹车，一旁正打瞌睡的路梦遥瞬间被惊醒。 “知道这是哪吗？” 路梦遥看了眼窗外，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你下车看看。”杨戬接着说。 路梦遥推开车门，凉风扑面而来，四周长满了繁杂茂盛的野草，她实在想不明白杨戬为什么将她带到这来。 “装神弄鬼，直接告诉我这是哪。”路梦遥又拉开车门上车。 “金碧城外，荆军与百里军最后一战之地，也是狼将文武极陨落之所。” 杨戬语出惊人，路梦遥刚扣好安全带，又将之解开，匆匆跑下车，环顾四周，仿佛千年前的一幕就在眼前重现。 可惜，记忆十分朦胧，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千年之后，皆是黄土。路梦遥能不能记起文武极的容貌，都是未知数。 第145章 可我还是个孩子啊! “你怎么知道文武极？ 你如何查到这个地方？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戬提前道出路梦遥的台词，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自问自答。 “第一个问题： 自从文武极陨落后，天庆公主回天庭后就开始颓废，险些没把自己饿死。 这也就是你为什么有时候法力高强到可以考到金仙的牌照，有时候蠢的无可救药的原因吧？ 这些小事，有心的神仙只要想查，恐怕还是很容易的吧？” 杨戬耸耸肩，“第二个问题： 这个地方还是很容易找的，只要将土地神唤出来暴打一顿就好。 第三个问题： 我想干什么？我当然只是单纯为你着想啊。怕你分不清爱的是文武极，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执念。 要知道，你这次下凡是为什么？黑龙敖夜可是因为你被贬下凡的，他才是你的最佳对象，这事王母都同意了的！” “母后同意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我来做决定？”路梦遥傲娇地扬起头。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要实在喜欢黑龙敖夜，不如你变成女子嫁给他算了，反正我才不嫁。会【天罡七十三变】的你，变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不挺容易吗？黑龙敖夜定能倾心于你！” “呵呵。”杨戬轻笑一声。 这一声中包含了太多，路梦遥以为他不满自己偏爱余章，而杨戬其实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可表面却不得不假装对路梦遥失望至极。 “你可知，喜欢余章，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宿命星镜昭示，黑龙敖夜才是你的真命天子。”杨戬语重心长。 “不管不管就不管，我就是喜欢余章，此生非他不娶。” “呵呵......行吧。” 杨戬又轻笑一声，“明知是错的，不合适还要选他，是不是有病？” “爱不就是这样吗？坠入爱河的人，偶尔有点神经质正常的很。” “之前帮你，是因为我认为余章乃是黑龙敖夜转世，所以我才听从王母的命令。既然现在真相大白，那你就好自为之。” 杨戬转动车钥匙，发动机声音响起。又一脚油门下去，迈巴赫扬长而去，激起阵阵尘埃，徒留路梦遥一人在荒山野地思考人生。 ...... ...... 路梦遥回到家时，已经是大半夜，独自环抱双手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杨戬那货要丢也把我丢个有车的地方啊，走了大半天才赶到车，我真是服了这个老六。 路梦遥好的不学，净把网络上流行的用语学了。 “也不知道余章睡了没有。”路梦遥拿出手机，站在余章家门外，给余章发了个消息。 萌萌哒的小仙桃：睡了没？ 世上无我这般帅：睡了（表情\/zz） 萌萌哒的小仙桃：睡你丫的，出来嗨！ 世上无我这般帅：不要，我守男德，晚上十点之后不出门。你看看现在都几点钟了，好男孩大晚上出门不合适。 萌萌哒的小仙桃：这单我请，以后不用你还。 砰一声大门洞开，余章全副武装站在门口，又砰一声把门关上。 “愣着干嘛，走啊，去嗨啊！”余章踏步向前，朝后方的路梦遥招手。 “我说，他们两个孩子大晚上的出去不会出事吧？”余咸戴着老花镜，躺在床头上，翻看着手中平板电脑上华清的官网。 “出什么事？能有什么事？你个老头子就别多操心了，路梦遥这孩子正经的很，余章跟着她你就放一万个心，有空多操心操心你家余光耀，华清肯定个个都是人才，不晓得你家余光耀会不会自卑。” 舅妈上床，凑余咸旁边，一块在官网上看华清的风土人情，感叹这学校有多大多大，多么多么牛逼。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完全不担心大晚上的余章会不会被人噶了腰子。 “吃东西得快点啊，现在时间太晚了，舅父舅母会担心的。而且天气很冷，待久会着凉的。”余章朝手心哈口气，又搓了搓。 “小余，我也冷。”路梦遥以可怜的神情望着余章。 余章看了路梦遥一眼，内心大吼卧槽，心说你怎么把贝萌萌那一招学会了，真是离离原上谱。 “没事，你冷你的，我又不冷。” 余章情不自禁吐出一句骚话，惹得路梦遥狠狠踹了他屁股一脚。 “小余！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你都不知道我因为你失去了多少，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余章：“......” 路梦遥突然发了神经似的，旁边正打算点单的女老板听闻这席话，恶狠狠的瞪了余章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渣男不得好死，有这么漂亮的姑娘陪着你还不满足。 “我负责，我负责不行吗？” 余章怕自己如果说不负责之类的话，女老板直接关门歇业，这条街可就这家店开着的，余章得罪不起。 反正余章也不知道路梦遥在说什么鬼话，顺着接就行了。 余章打开菜单瞧了瞧，又看了眼魂不守舍的路梦遥，叹息一声： “唉，看你今天应该没啥胃口，那咱们就少吃一点。 鸳鸯锅、六十根羊肉串、三十块黑豆腐、二十根猪腰子，六根青菜、一盘南瓜饼，两锅小米粥，再来四十个章鱼小丸子和两大瓶豆奶，不够再说吧。” 余章将菜单默默放下，他对路梦遥的食量很是了解，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确实只能吃这么多。 食物弄好之后，路梦遥和余章很没胃口的胡吃海塞，两边腮帮子鼓的像皮球。 店老板也不知道，他俩这小身板为啥能吃那么多，和两个服务员阿姨时不时就用震惊的表情望向这边。 路梦遥突然哭了，边吃边哭，哭的泪流满面，像是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她在凡间没有任何亲人，失去了杨戬是她不能接受的。 他一向都忠心耿耿，怎么会说不管我就不管我了呢？难不成是父王派遣连他也对付不了的天将，下凡捉我了？余章，我还能陪你多久？ 路梦遥不断在心里思考这些杂乱无章的问题。 “那你，大学一毕业，咱俩就结......结婚好不好？”路梦遥边嚼边吞边喝水边说话。 “啊？啊啊啊？”余章突然噎住了，像动物园大猩猩一样狠狠拍着胸脯，好半会才将嘴里的食物硬生生吞下。 “......可我还是个孩子啊！” “十八岁不就成年了吗？” “......老师说高中生不能谈恋爱，而且我还没满十八。” “我没想跟你谈恋爱，我问你什么时候能跟我结婚。” “......法律规定男方22才能结婚吧？” “所以我叫你大学毕业跟我结婚啊，那时候不是刚刚好吗？” “......彩礼多少？” “都行。” ...... “我的妈，现在孩子这么早熟吗？”单身三十年的女老板默默抬起颤抖的手，点燃烟，深沉的吸了一口，缓缓呼出去。 第146章 暴风雨之夜 原本晴朗的日子，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白光频闪，遮天蔽日的乌云如浪潮般席卷，吞噬天空。 狂风呼啸大作，无数雨笋大小的雨点倾盆而下，似乎要将一切都砸成粉末。 余章终于迎来高二上学期第一次月考，文理分班就是基于这次成绩分。 不同于各科老师的小测试，这要是放在高一那就是摸底考试，决定这学期学习地位的、至关重要的考试。 天华中学外挤满了家长，有些家长甚至想将车开进校园，对保安说这么大的雨，我家宝贝孩子要淋坏了，你们负得起责？ 骂骂咧咧声中，狂风夹杂着暴雨袭来，将某位家长手上的伞吹得只剩个伞把，伞帽在空中被越吹越高，越吹越远。 “这他妈什么鬼天气！”期间不断有人吐槽。 学校大门外挤满了人，雨声、脚步声、家长们的攀谈声交杂融汇，喧闹异常。 教室这边就是另一番景象，除了雨落声就只有学生们刷刷刷的笔声和翻卷声。 关于翻卷可是有学问的一个动作，只要翻卷的速度够快，声音够响，就会给周围抬笔却不知道如何下笔的同学造成无形压力，导致他们更容易失误，进而提升自己的学习成绩。 余章曾经是抬笔不知如何下笔，听着别人的翻卷声心急如焚的人。 可现在余章可不一样了，他翻卷时满脸都是骄傲，心想老子真牛逼。 在路梦遥的帮助下，他的学习虽然不是顶尖，但也是中上等层次，文理一班希望不大但二班还是绰绰有余。 最后一科考试余章封笔时，周围同学还在埋头苦思，余章心想这题有那么难吗？不是有手就行？不过他旋即又释然了。 唉，也对，不是人人都能跟我一样牛逼的，要不然世上怎么会有天才？ 就在余章封笔的几秒后，路梦遥走上讲台，交了考卷。看来她速度比余章还快，似乎是刻意在等他交卷。 余章第二个上去交卷时，见监考老师正翻过路梦遥的考卷，最后三道应用题居然是空白的，路梦遥又想干什么？ 出教室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屋檐下，余章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按你平时的成绩，我空三道大题刚好和你一样呀。”路梦遥义正言辞。 余章笑的乐开了花，心说能考满分的学霸不可怕，会控分的学霸才是真牛逼。 “但你不想去一班吗？明显一班学生会被老师重点照顾呀。” 余章想想，还是关怀了一下路梦遥的成绩，他觉得她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自己实在太自私。 至于路梦遥为什么会喜欢余章，余章从来没想过理由，一直都是以为自己太帅，所以看见镜子就忍不住逗留三秒，欣赏自己的英姿，甚至还取了个骚包网名：“世上无我这般帅。” 一切骚操作都是路梦遥给他的自信，尽管他以前也有很多骚操作，不过大都只是想想。 除了在黑板上表白贝萌萌一事他发神经干了，其他事还是挺正常的。 “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优秀的人到哪里都优秀。”路梦遥不动声色地回应余章。 余章心说论装杯还是得看你，后面就不再说话了，跟着路梦遥站在校门口，与校门外成群的家长隔门对望。 “杨戬这货还真没来！” 路梦遥叹口气，突然想起远在天庭的母后。 如果她在，自己哪能受这个气！派直升飞机来接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没事，舅父舅母会来接我的，你就跟我一起回家。今天他们放假，而且舅父新买了辆小轿车，说什么……不能给考上华清的儿子丢面。”余章大气地拍拍路梦遥的肩膀，安慰道。 舅父舅母正在经历堵车风波，前方十字路口车祸，暴雨中两辆小轿车相撞，正好把路封了。舅父想倒车绕路走，可一看后视镜发现车后还有几十辆车。 接余章是没戏了，他们能不能在凌晨两点前回家都是个问题。 考试结束后半小时，人群陆续散开，路梦遥和余章还在教室屋檐下，望着越来越大的暴雨发愣。 就在余路两人无助之时，辰源撑着伞，缓缓从拐角处出现。 余章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可辰源手中只有一把伞，顶多再躲一个人，是救不了他们的。 辰源见余路两人，加快速度前进，走向路梦遥，关上手中伞递给她，“你先回家吧，天黑的早，雨又这么大，家里人该着急了。” 路梦遥虽然又冷又饿，很想回家，可她怎么能用辰源的伞呢？辰源很快被拒绝。 “没事，我妈妈要来了。这么黑的天，我一个人回家她不会放心的，明天把伞还我就行了。”辰源将伞塞给路梦遥。 犹豫再三，路梦遥还是觉得，可以接受辰源同学的好意，于是撑开伞对辰源道：“那好吧，我先走了，再见。” 辰源点点头，招招手，“快走吧。” “余章！”路梦遥突然喊了他一声，“愣着干嘛啊，你想留这过夜？快走啦！” “哦哦。”余章点点头，溜到路梦遥撑开的伞下，又对大好人辰源说了声谢谢。 风声呼啸，斜着将雨吹进伞内，就算是伞的作用也很有限，余路两人的衣服还是湿了一半。 “衣服都湿了！走快点！”路梦遥催促。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余章望了路梦遥一眼。 辰源迷离的目光中，路梦遥抓着伞，跳上余章弓下的身躯。 余章背着路梦遥在雨中奔跑，溅起阵阵浪花，直至消失在辰源视野内。 过来好一会，辰源忽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残废的右腿。 如果我是个正常人，是不是就能和路梦遥在一起呢？ 呵呵。 他忽然笑了笑。 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辰源等了很久，久到他已经忘了时间。夜色降临，逐渐加深至墨色，雨稍微小了点，他才拖着右腿缓缓离开天华中学。 这场暴雨正是共妹子催动水镜玄珠的杰作。 她没有在天华中学外等候辰源，而是在某个高处，用望远镜望着余路两人回家的必经之路。 共妹子的确是令槐树精去接辰源回家了的，只是槐树精就和司机在校门外死等，没有进去，可能这就是槐树精对共妹子不满的唯一抵抗。 雨之大甚至淹没了公路，所有出租车公交车停运，余章只能跑步回家。 背着路梦遥的余章气喘吁吁，鞋子湿透，背上的路梦遥舒服得快要睡着。 夜幕中，闪电点亮夜空，暴雨倾盆而下。 白狼，张二狗等人被共妹子的无边神力控制了头脑，他们身穿黑色夜行衣，头蒙黑色丝袜，拿着折刀球棍躲在暗中。 共妹子的目标从抓走余章，变成了击杀路梦遥。一旦路梦遥出现，就是他们取路梦遥小命之时。 第147章 君子既舍命相救，那小女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余章背着路梦遥，走在诺大且空无一人的美食天街上，微微亮起的路灯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 这场暴风雨让所有商铺都关门大吉，商铺老板也是知道，在这种鬼天气下，只有鬼才会半夜十二点跑出来吃饭。 余章走走停停，即便是累也只是站着休息，以免将背上酣睡的路梦遥吵醒。 余章也是服了，路梦遥拿着伞都能睡着，这难道是什么失传已久的武功吗？就像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睡觉只需要一根麻绳。 幸好路梦遥身材小巧，余章好歹也是打了几个月篮球，每天睡前都要做二十个俯卧撑，锻炼身体的人。 背她虽然很累，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忽然，余章突感身后一阵冷风袭来，白狼张二狗等人头戴黑色丝袜，只露出一对发白的瞳孔，如同丧尸般缓缓走来。 “不要回头，慢慢往前走。”路梦遥悄声在余章耳旁道。 走到拐角处时，路梦遥大喊一声跑，余章神经一绷，背着路梦遥闷着头在天街各个建筑物中穿梭，身后一群头戴黑丝袜手持棍棒的杀马特紧追不舍。 余章对此处熟的不得了，尽管速度没有身后的杀马特们快，但硬是左拐右拐，和他们拉开了些许距离。 “看过终结者没有？”余章放下路梦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看过，你想什么？” “他们肯定是来抓我的！上次那个水温温算一个，这次又来。看来我未来肯定是个拯救全人类的大人物！”余章几乎是在怒吼。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走，哥犯下的事，哥自己来承担！” 路梦遥：“……你也发神经？嗯？我为什么要说也？” “他们在这！”张二狗手中棍棒一指，“妖孽，哪里跑！” “分开跑，你先跑，我给你吸引火力，毕竟他们要抓的人是我！” 关键时刻，余章颇具男子气概，路梦遥几乎是下意识听了他的指令，在暴风雨中狂奔。 白狼、张二狗等蒙面杀马特果然朝更近的余章追去，夜之深雨之大使他们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只能想着先放倒一个再说。 路梦遥跑着跑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我为什么要跑啊！一个神仙被凡人追着跑？果然恋爱脑的人都蠢的无可救药！ 于是，路梦遥回头，以傲世天下的姿态睥睨众生，【群雄】一时被镇住，竟无人敢上前。 “跪下场征服，就饶了你们。” “？？？” 群雄持武上前，路梦遥拉开衣领，从内掏出金簪，高举，呼：“神力无极——定！” 群雄呆愣三秒。 路梦遥收起金簪，大摇大摆走上去，不断揉捏张二狗的黑丝肥脸。 “看什么看？还看？再看把你裤子脱了罚站一晚。”路梦遥嘲讽张二狗的同时，其他人缓缓朝她靠近。 嗯？ 怎么可能？ 我的神力在哪里？ 路梦遥顿感大事不妙。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这么冷的天气，大家赶紧回去睡觉吧。” 路梦遥推开张二狗，跑的飞快，直到左臂被白狼的折刀划伤，她才知道这不是恶作剧，这帮人要跟她动真格的！ 本来白狼那一刀就可以结果路梦遥性命，杨戬还是动用神力帮助了路梦遥，只是躲在远处暗中观察。 余章这边还没意识到身后的人全去包路梦遥了，以为自己把他们甩脱了，在暴雨中边跑，边兴奋地大喊大叫。 …… …… 前所未见的暴雨。 导航失灵，雨刷器每一秒刷一下，司机只能靠边停车，望着朦胧的窗外，重新探索方位。 辰源安坐在副驾驶上，槐树精在后座呼呼大睡。 “嗯？这么大的雨怎么还那么多人？”司机看见了路梦遥和她身后的追兵。 辰源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旋即又紧紧盯住。 那人怎么和路梦遥长那么像？ 不，她就是路梦遥！ 路梦遥捂着受伤的左臂一路逃窜，鲜血刚涌出来就被雨水冲落，将地面的积水尽数染红。 她从来没有如此狼狈。 到底是肉体凡胎，路梦遥失血过多后，眼前的视野变得朦胧，耳边只有雨落风啸声。 路梦遥身后的人尽管再垃圾，也能带走她的命，而现在他们就与她近在咫尺。 “好像是伙凶徒，别出去，不关我们的事，惹祸上身是蠢货行为。”司机警告辰源。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辰源绝对会见死不救，他也无力施救。 可这人是路梦遥，他就算救不了，也要用命搏一搏。 死是什么？对于辰源而言，那是清风，是朝露，他根本不怕。 辰源推开车门，一只腿走路也依然健步如飞，暴雨中，路梦遥看不清来者何人，只能看见朦朦胧胧的黑衣背影。 余章正好也是一袭黑衣。 这种时候，除了他能救我，还能有谁呢？ 路梦遥下了定论之后，倒在雨水中晕厥。 这伙被共妹子神力控制之人，对辰源几乎是往死里打，不断棍棒拳脚相加，瞳孔充血的白狼还拿起折刀在辰源后背砍出一道伤口。 如果不是辰源刻意规避，这一下恐怕命中的就是他的头颅。 折刀砍出伤口后，白狼一脚踢倒辰源，很快辰源便失去所有意识。 辰源也是真傻，明知打不过还要上。 就当白狼准备补刀辰源之时，远处的共妹子两指按紧太阳穴向他传念，于是一伙人转而走向路梦遥。 忽而，暴风雨骤停，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杨戬下车，一个响指解除共妹子神力。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全然不知自己为何在这，要干什么。 杨戬将路梦遥抱上车后座，随即离去。 不久后，共妹子也来救辰源，动用神力使他的伤口快速愈合，让槐树精的司机送他回家，槐树精依然在后座装睡，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要除掉路梦遥，还得先解决杨戬，可是，应该怎么解决他呢？”共妹子思前想后，终不得解。 杨戬喂路梦遥喝了碗红糖水，解除路梦遥的神力封印，旋即离去，让她好好睡觉休息。 第二天，路梦遥回到天华中学，望见余章便满心欢喜，脸庞是掩盖不住的笑容。 自己所爱之人，愿意舍命相救自己，这种事无论是谁，都会如此欢喜吧。 虽然她只记得朦胧的背影，但那种情况下明显只有余章能出现，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我知道你要说啥，小事一桩，不用谢。”余章望见一路小跑过来的路梦遥，还以为她是要感谢自己引走那伙社会杀马特之事。 “不！我这人从来都是恩怨分明，该谢那就一定要谢！”路梦遥戏精上身，以影视剧角色的口吻那般言语： “君子既舍命相救，那小女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余章轻笑一声，转身朝食堂走去，“一大早起来就发神经，我要去吃早饭，没空陪你玩。” 辰源一瘸一拐地出现在路梦遥身后，准备跟她打个招呼时，却看见这一幕，悄悄抬起的手又偷偷放下，洋溢起的笑容瞬间收敛全无。 第148章 辰源果断学理科 共妹子独自在房间内，手舞足蹈地跳着第三套广播体操，用以疏通经脉，恢复过载使用神力带给身体的疲惫感。 就在这时，水镜玄珠绽放红光，这是感应到宿主危险的信号。 共妹子牺牲修行底蕴献祭水镜玄珠，她们就是一体的，一顿饱和顿顿饱，水镜玄珠还是分得清的。 但已经迟了，杨戬有宝莲灯护体，到共妹子家门外，水镜玄珠才知道报警。 到底是仙系法宝，和佛系法宝比起来还是太年轻了。 杨戬一掌推开门，共妹子知道跑不了，正端坐在客厅倒茶，邀约杨戬共饮。 杨戬端坐下，微微一笑，端茶却不饮茶，“你这茶不会有毒吧？” “这种小把戏我可不会耍，而且你堂堂的司法天神，还会怕毒吗？”共妹子当着杨戬的面将茶一饮而尽。 “不错，很有诚意。”杨戬抬起头，握紧茶杯一投，不过茶水没有投进嘴中，而是泼在了身后的地上。 “不过，我不接受。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杨戬幻化出两刃三尖刀，朝共妹子劈去，共妹子侧身闪躲，跳下窗台，化为一只蓝色飞鸟逃于天际，杨戬化为老鹰于其后紧追不舍。 共妹子的飞行术堪称大师级别，化鸟游天，如鱼得水，纵横天际。蓝鸟时而俯冲直下，时而急转横飞，就连杨戬也是心生赞叹之情。 可惜，杨戬的飞行术又岂是大师可以形容？ 几轮转折之后，老鹰一爪划伤蓝鸟羽翼，扯下无数羽毛，蓝鸟从天际坠落于一片树林之中。 蓝鸟化为人形，共妹子捂着受伤的臂膀，看向四周，想了想，变化成一棵大槐树。 老鹰将落地时化为人形，杨戬缓缓走在树林中，脚下尽是枯树枝树叶被踩烂的声音。 杨戬张开天眼，有点像是热感应仪，他很快便从四周蓝色的树木中，分辨出了共妹子变化而成红色树木。 他装作没找到，缓缓从共妹子身旁路过，再突然持两刃三尖刀猛地一挥，斩断这棵树木。 一刀结束共妹子的生命，已是杨戬赐予她的仁慈。 可树木倒地后，却没有化成共妹子的身体，只有共妹子的黑影。 杨戬眉头一皱。 共妹子当初利用水镜玄珠幻化出了镜之分身及影之分身，这应该就是影之分身，竟然如此逼真。 真身呢？会在哪？ 杨戬万万没想到，共妹子的真身正在前往天庭途中。 天庭目前正与海域修好，而海域又以龙族为首。共妹子是龙族的仇敌，天庭神仙抓到共妹子后，献给龙王敖甲的可能性极大。 可共妹子已经走投无路。她就是死，也要去玉皇大帝那里告发杨戬、路梦遥两人在凡间犯下的滔天罪行。 …… …… 杨戬不知共妹子真身踪迹，选择回到共妹子的家。黑龙敖夜本来在他的计划中是不应该出现的，可既然出现了，那他就要负责。 老鹰从窗台飞进屋内，化为人形，辰源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先前共妹子和杨戬的交谈声他是隐隐约约听见的，只是觉得冲进去不礼貌，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房间内声音平息，辰源又好奇他们到底在聊什么，耳朵贴在门板上，不断转换方位。 吱呀一声，杨戬推开门，辰源尴尬地抬起头，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哑口无言。 “辰源，你母亲有事出差去了，以后你的所有事，我负责。”杨戬递给辰源一张名片。 辰源拿起名片一看，心说这人居然是凌霄殿老板，真正的大人物。杨戬，这不是神话传说中某个人物的名字吗？ 没有和辰源过多交流，杨戬当即告辞。 辰源的心思异常敏锐，心说这货肯定是个负心汉，看他模样就很花花公子。 也不知道老妈以前跟他有过什么牵连，等老妈回来一定要让她远离这个人。 …… …… 熟悉的上课铃声响起，原本异常喧闹的教室，突然间安静下来。 谢诗雨走上台，一如既往地先说班级的事，然后才做为一名英语老师，say：“stand up。” 班内杂事谢诗雨通常都是用几句话概括，这次依然简单明了： “同学们，眼保健操的时候我会让班长发一份文理分班的表给大家。 周五之前，大家选好填了以后，交给班长，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 分班，就按按上周月考的成绩分，分到好班的同学呢要保持专注，分到差班的同学更要努力向上。” 下课铃声响起，余章和路梦遥讨论选文还是选理的问题。 路梦遥两手托着下巴表示都行，就看余章怎么选。 辰源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偷听，他心想反正我成绩这么差选文或选理不都一样吗？路梦遥选啥我就选啥。 这对于辰源而言可是大事，他也想过要和老妈沟通一下。可辰源也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于是他就只能自己做决定。 “文科？文科那是懦夫和脑子笨的人才选的，真男人都选理科！”余章毫不犹豫在分班表上写下自己的志向。 “喔，看不出来，小余是个有计划的人，早就想好要选理科了吧？行，我也选理，你帮我写了吧。” 路梦遥取下发箍放到桌面上，再取下手腕上的彩色头绳，将如瀑布般带着点金黄的乌黑长发扎成高马尾状。 辰源听闻两人的选择后，也同样选了理科。 路梦遥正想打听好朋友辰源的科目，看到他选了理，不免皱起眉头。 成绩优秀的自然而然选理科，可成绩差的那选择一定是文科。 理科前面没基础，后面根本学不了，可文科不一样，只要肯下功夫，死记硬背都能提高分数线。 辰源此举，确实有胡闹的成分。 再者，辰源就算选理，也不会跟余章路梦遥分到一个班，他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 “辰源，你还是选文吧。”路梦遥好心提醒，也没有嘲讽他这成绩只能选文，选理就是彻底放弃学习上的希望。 “我不！”辰源果断回绝。 辰源从来就没听过别人的意见，也不在乎别人的意见，只在乎自己想怎么做。 而他铁了心要选理，就为了和路梦遥分在同一个楼层。 第149章 水神共工上天庭告状 路梦遥和余章站在校园布告栏前查看文理分班情况，两人一起被分到理科二班。 当然，路梦遥刻意放了水，不然以她的成绩分到理科一班是绝无问题的。 而辰源，则被分到了理科四班。 这是理科生中最差的一个班，可以说两个班的学习氛围都截然不同，老师对于这两个班学生的关心程度也是大相径庭的。 至于高二六班的原有成员，班长兼三好学生、兼英语代表、兼学习委员何言心分到了理科一班，张雅文也是理科一班。 贝萌萌文科一班，朱大彪文科二班，文科二班的班主任还是谢诗雨。 基本上大家都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慨，高中三年都一起同窗的人毕竟还是少部分。 路梦遥和余章一进教室就霸占了中间的两个宝位，不过倒也没人说什么，毕竟这两人一个是控分学霸，一个是新晋黑马，在靠分数说话的重点班里，谁又敢说什么呢？ 分班后的第一节课都是由班主任上的，这几乎是很老的规矩。 可上课铃响后，班主任还迟迟没有来。 不少学生都有了怨言，心说这什么班主任第一天上课就迟到，哪天有机会我也迟到给他看看。 可当班主任走进教室时，学生们的所有吵闹声戛然而止，剩下的人都只有恐惧与唯唯诺诺。 “这人长的哪像老师啊，这是金三角生意谈成了收收风头回来当老师吧？”余章心说。 光头、络腮胡、浓眉、大金链子、黑色皮衣、鳄鱼皮带、爱马仕皮鞋，犀利的眼神与温文尔雅的表情...... 班主任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蒋道理。 而后，他静静地将粉笔放进粉笔盒内，单手叉腰，露出邪魅的笑容。 “这是我的名字，我是你们高二年级新的班主任，我为师和善，不喜欢体罚学生......你们要是不听话，我也会和颜悦色的教导你们。” ...... ...... 房间内，瘦猴坐在沙发上，打开正在播报双色球大奖的电视机。 现在的他一身西服，梳着油光瓦亮的发型，正啃着面包，就着矿泉水喝。 别说，倒真有点成功人士的样子。只可惜，他现在只是一个卖楼房处处碰壁的小销售。 他倒是没想中奖，也不认为自己能中奖，只是号码都买了，那就看看能不能中吧。 这一看可就出了大事，瘦猴眼中，摇奖机落下的前四个数字，都和第六注号码完全相同。 紧接着，是第5个，第6个，第7个。 完全一样！ 瘦猴手中拿着的面包突然掉下，整个人突然大脑一片空白，找不到东南西北，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感觉到真实的疼痛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中了一等奖，比雷劈还小的概率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当然，这是因为杨戬使用神力影响了摇奖机结果，不然瘦猴又怎么可能会中奖？ 杨戬知道失去一个所爱之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无论这个人是否爱自己。而杨戬从来就很乐于助人，还特意帮助瘦猴。 千年前，杨戬打破宿命星镜一角，碎片划伤天眼后，他的天眼中就蕴含了一丝天意。普通人的命运不像源魔气持有者充满变数，因此杨戬能看见瘦猴的未来。 瘦猴四十岁的时候，会中双色球一等奖。但他并不会报复性消费，而是将所有钱都用来提升自己。体能不够补充体能，知识匮乏补充知识，之后他又用五年时间创业，经营起了一家还算不错的房地产公司。 他一生未婚，无儿无女，死后将财产全部捐给孤儿院，一生也算是小有成就，死后也算是青史留名。 杨戬只是将他中奖的时间提前了十多年，希望可能更改他那甚至可以说是悲哀的人生结局。 ...... ...... 入乡随俗，共妹子来到天庭，自然也是换上了天庭神仙的装扮，现在的她可以说和仙女别无二致。 不过她来并不是为了玩换衣游戏，而是为了报复天庆公主及杨戬两人。 既然自己斗不过你们，那就让天庭来，你们拿什么跟天庭斗？ 南天门守门员巨灵神蹲在门口，正在云镜前托举哑铃，有时还露出奇怪的微笑，看来是对自己除了头之外全是顶配的身躯相当满意。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巨灵神放下哑铃，走到南天门前。 “水镜玄宫，水温温。” “水温温？哦，你就是那个被龙族通缉的要犯啊，居然跑天庭来了，你不知道这是自投罗网吗？” “龙族是龙族，天庭是天庭，怎么就自投罗网了呢？还请巨灵神大人放我过去。” “想进就进呗，还问我干嘛，我就是个摆设。”巨灵神拿起哑铃又在云镜前开始锻炼。 共妹子心说千年后的安保都这么水了吗，以前的家丁好歹也要向老爷禀报一声，现在就自己放人进去......那他这个岗位有啥用，混工资吗？ 凌霄殿前，玉皇大帝正同满朝神仙就如何处理龙族与天庭的关系开会，有的建议将龙族纳入天庭，有的则表示龙族必须要镇守海域妖魔。 龙族千万年来就是自成体系，如果升天后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反抗天庭，定会引得生灵涂炭。 很棘手的事情。龙族日渐坐大，玉皇大帝也对此有了几分重视，却也感觉难做。 就在这事，天兵上殿禀报玉皇大帝，水神共工请求上殿。 “水神共工？她不是龙族缉拿的要犯吗？竟敢来天庭，真是吃了十条蛟龙胆！” “直接五花大绑给龙族送去，我们天庭正在与龙族修好，可不能因为此女恶了天庭与龙族的关系。” 共妹子还未上殿，诸仙皆将矛头指向她。 “安静！”玉皇大帝拿起玉玺狠狠拍了一下黄金镀层的青玉桌面，“唤她上殿。” 共妹子上殿时，周围守着四名持着金色长矛的天兵，就好像是在押解犯人。 “共工，你来天庭，所谓何事啊？”玉皇大帝挺了挺腰背。 共妹子言简意赅诉说了，杨戬轮回时，带着神仙的法力与前世的记忆在凡间为非作歹一事，同时又痛斥天庆公主私自下凡，爱上凡人，此等丧尽天良的行为。 众仙无不动容，全都吼着要将杨戬就地正法，把天庆公主捉拿归案。 可当玉皇大帝问谁敢下凡，将曾经差点推翻天庭、神界法力第一的杨戬就地正法，同时将不愿回家的天庆公主完好无损地带回天庭时，却无一人敢出声。 玉皇大帝满意地笑了笑，接着问共妹子：“共工，你可有证据？” “证据？这还要什么证据？若你不信，大可随我下凡一探究竟。”共妹子反驳。 “大胆！陛下乃三界之主，三界多少大事等着陛下处理呢，怎有空陪你玩？”太白金星一甩佛尘。 “就是铁了心要包庇呗！ 一个神仙混迹在凡人堆中，一个光明正大违反天条，却不受任何惩罚，就因为一个是玉皇大帝的外甥，一个是玉皇大帝女儿？”共妹子心说。 她也是知道可能会如此结果，但她也是没有办法，只有来天庭求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拓跋天威一甩金色披风站了出来，“陛下，末将愿下凡走一遭，剔除杨戬的仙骨，剥夺他的记忆，将他彻底变成凡人。天庆公主，末将也定会给陛下安然无恙地带回。” 第150章 拓跋天威领旨下凡 “天兵，将水神共工压入天牢，等候发落。”玉皇大帝宣布了水神共工的命运。 不过这并非不是好事。天庭神仙的修行不会有灾劫降临，换句话来说，只要身处天庭，共妹子酣睡于水镜玄宫，累计起来的万劫就不会爆发，夺去她的性命。 拓跋天威领旨下凡，自然是有所图谋。 他对杨戬空缺出来的司法天神职位很有兴趣，只是玉皇大帝一直没有提拔他的意思。如今机会来了，纵然希望渺茫，他亦要一试。 这次，一定要升职！ 拓跋天威拍拍胸脯，如跳板上的泳装运动员般前后摇摆，准备跃下落神台。 “拓跋将军，且慢！” 这不是一声，而是五声，声线各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都是漂亮的女仙。 除了天庆公主的姐姐们，还能有谁呢？ “这帮人肯定是想拖延时间！我是那么蠢的人吗？ 今天就算是嫦娥仙子邀我赏月，也要先将天庆公主抓回来再说！” 拓跋天威纵身一跃。 结果被五仙女中的红衣大姐抓着靴子，后面的姐妹帮忙，硬生生拽了回来。 拓跋天威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毕恭毕敬地抱拳回应：“各位公主，在下今日有要事缠身，实在是没空奉陪，哪怕是天塌了这种事，也要等我回来再说。” 红衣大姐莞尔一笑，“我们找拓跋将军能有什么事呢？我们就是来传话的，王母娘娘有急事找你......是关于司法天神职位的。” 说最后几个字时，她往拓跋天威耳旁凑了凑，刻意放低音量。 “王母娘娘找？那肯定是优先级高于一切的大事！公主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拓跋天威蹬蹬靴子，快步朝王母娘娘的住所走去。 王母娘娘一席金凤锦绣琉璃长裙，端坐在凤椅，神色庄重。 拓跋天威知道，除非是一方生灵，数万万生命需要被裁决或被拯救，需要王母娘娘商议时，她才如此着装。 这足以让拓跋天威重视。王母娘娘吩咐我的事，定然是大事一桩！ “拓跋将军，来，你跪下，本宫有要事与你商议。” 拓跋天威下跪，王母娘娘向身旁端着精致木盒的宫女点点头，宫女便将木盒放于拓跋天威身前。 “这是何物？” 拓跋天威冷静言语时整个心都在怦怦乱跳，这里面装着的不就是象征司法天神职位的玉玺吗！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司法天神终于轮到老子干了！ 没人能明白拓跋天威内心有多喜悦，可当他打开木盒时，随之而来的却是失望与不解。 木盒中放着一个球。 扁皮的皮球。 “？” 拓跋天威呆呆地望向王母娘娘。 “本宫养的貔貅把皮球抓坏了，这可是它唯一的玩具。没有这个球，它晚上都睡不着觉。 它睡不着，本宫也睡不着。 本宫休息不好，三界万一有啥大事需要本宫处理，本宫却来不及处理，弄不好就会生灵涂炭！ 这其中的含义，你应该懂吧？” 王母娘娘语重心长。 “那这球，需要怎么修？”拓跋天威问道。 “你去找太上老君，他练了那么多年丹药，难道还修不好一个皮球吗？” “喏。”拓跋天威端着木盒退了出去，直奔太上老君的宫殿。 “拓跋将军啊，老夫是练药的，不是修球的，此事你找别人吧，老夫无能为力。”太上老君与赤脚大仙相约在瑶池吃酒，正要出门，却被拓跋天威拦在门口。 “你练了那么多年丹药，难道还修不好一个皮球？休要糊弄本将军！”拓跋天威恶狠狠道。 “唉，”太上老君叹口气，“那老夫就试一试吧。” 太上老君拿着这发瘪的皮球走进炼丹房，拓跋天威傻傻在门外等了好久，太上老君的童子才将他唤醒，并递给他一个贴了几张狗皮膏药、鼓鼓当当的皮球。 “我家老君云游去了，叫我将这交给将军。” 拓跋天威心说总算是好了，赶紧把这档子事解决了，凡间还有大事等着他做呢。 可当拓跋天威把球呈给王母娘娘，准备告辞时，王母娘娘却叫住了他。 “拓跋将军，你这球是坏的呀，貔貅肯定不会喜欢。” 拓跋天威望着桌面完整无损的皮球道：“哪坏的？明明是好的！末将还有要事，希望王母不要刁难末将。” “老六！”王母娘娘忽然大吼一声。 拓跋天威往后一看，空空如也。随即，一只貔貅从王母娘娘身后的屏风钻了出来。 王母娘娘将皮球丢给如皮球一般大的貔貅，貔貅玩的不亦乐乎，时而顶球，时而踢球，时而转球。 拓跋天威心说这不是好好的吗？忽然，貔貅张开血盆大口，咕咚一下将皮球吞了进去，仰躺于地，两只毛茸茸的小爪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 拓跋天威：“......” “拓跋将军你看，现在皮球也没了，老六等会玩啥啊？要不麻烦拓跋将军再去找一趟太上老君，叫他练个玩具给老六玩？” “王母娘娘！”拓跋天威突然大吼，“末将还有要事在身，还请不要戏弄末将！” “这怎么能是戏弄呢？可能你还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重要！” 王母娘娘站起身，硬生生将拓跋天威的威风压了下去。 “你现在，去找太上老君，让他给老六重新练个玩具，练个结实点的。此事不办好，你哪也别想去！” 拓跋天威拱拱手，“太上老君云游去了。” “那你就守在门口，寸步不离地等他回来！”王母娘娘以极具威严的语气道。 这就是拓跋天威的悲哀了，明明知道王母娘娘是在给天庆公主拖延时间，可他不能得罪王母，偏偏就没办法，只能任由摆布。 “喏。” 拓跋天威内心无比耻辱，却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灰溜溜退场。 拓跋天威走后，王母娘娘总算是松了口气。 “老六啊老六，为你争取一点时间，是母后所能做的全部了。 也不知道，现在你和黑龙敖夜的关系发展到哪步了。如果你能拿下黑龙敖夜，天庭这边母后做主！ 嗯？老六不会弃黑龙敖夜不顾？爱上凡人吧？” 第151章 又一年盛夏 “一切都好像做梦啊。”余章忽然又发出了奇怪的感叹。 路梦遥两手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他，“小余，你又怎么了嘛，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什么，忽然感叹一下而已。就好像昨天我还是个坐在后排，整天只知道睡觉的学渣，今天就成了班上的优秀分子。”余章望了眼窗外，蓝天白云，绿叶交叠，金色的阳光依然明媚。 “今天一眨眼就过了，说不定明天你就考上华清了呢。”路梦遥笑了笑，“那你现在还不赶快努力，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的，不然明天的你还是今天的你。” 余章身心一震，抄起笔又开始攻克难题，期间还靠着座椅，仰天咆哮了一句：“路总说的对！冲冲冲！” 趁着余章开始认真学习的时间，路梦遥拿出一本以哆啦a梦为封面的笔记本，用铅笔开始照着余章的模样，画一张张图片组合起来的动态画。 这是她构思酝酿了好久的，准备在余章考上大学的那一天送给他。 这就是他努力的证明！世上没有比这再好的礼物！ 当然，有没有考上华清并不重要。 路梦遥也知道这实在是有点难为余章，她觉得他只要尽了全力就好。 路梦遥的视野中，余章认真学习的神态宛如世上最美的动态画，阳光充满每一个角落，似乎连空气也是温暖的。 “路梦遥，喂，路梦遥！”辰源戴着金丝眼镜，像个小绅士那样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轻声呼喊着她。 “辰源？”路梦遥看了门口一眼，心想他来干什么。 “我这道题不会，你可以给我讲讲吗？”辰源居然说的是拗口的普通话！他之前一直说的都是带着浓重气味的四川地方话。 “可以，我们到窗台这来，不要挡住路。”路梦遥不讨厌辰源，当然也不喜欢。 但因为她曾经承认过是辰源的朋友，也觉得辰源挺可怜，所以给辰源讲题这种事路梦遥是不会拒绝的。 路梦遥正讲到重点时，突然李三狗道：“哟，这不是成绩垫底的那个死瘸子吗？怎么？带个金丝眼镜就因为自己是文化人了？” 路梦遥撸起袖子正要过去揍他，却被辰源拉住衣袖。 辰源向路梦遥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惹事，自己不在乎。 可路梦遥哪能受这种气？ “你不反抗，他们欺负你欺负得越狠！”路梦遥甩脱辰源的手，走到李三狗面前。 “你敢在说一遍！”路梦遥扯起嗓子大吼一声：“余章！” 余章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桌面上的几本书都被抖掉。 他挺起胸膛大步走到路梦遥身边，然后撸起衬衣，傲气地向李三狗展示自己这几个月每天坚持不懈半小时锻炼出来的八块腹肌。 李三狗当即落荒而逃。 “以后不许欺负辰源！不然我叫余章收拾你！”路梦遥对着李三狗的背影大吼。 辰源笑了笑，走到余路两人面前，“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余章大方地拍拍辰源的肩膀，“你们聊，我那道题还没算完，刚才我露腹肌的时候突然就来了灵感，你们说奇不奇怪？” 余章又把衬衣往上来来回回拉了几下。 “辰源，不用管他，小余有时候发神经其实挺正常的。”路梦遥顿了顿，“来，我接着跟你讲......” “好了，辰源，你听懂了吗？”路梦遥看着辰源的眼睛，她知道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嗯。”辰源亦看着路梦遥的眼睛，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眼睛，“下次，我还可以找你帮我讲题吗？” 路梦遥想了想，“当然可以呀！你下次来，把你不懂的问题全部写本子上，我帮你把步骤解析写出来。” “你不跟我讲吗？” “呃，”路梦遥愣了愣，“我们现在毕竟不是一个班的，不是很方便。” “嗯。”辰源只回了一个字。 路梦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失落。 “周末吧，周末我和余章都在市图书馆，你来找我们。”路梦遥又安慰一句。 “那......好吧。谢谢你。”辰源拿着笔和本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二班教室，往四班走去，期间扶了一下金丝眼镜。 路梦遥总感觉辰源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 ...... 蒋道理拿着三角尺，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地讲完题后，慈眉善目地望着大家：“下周我们学校开运动会，有谁想要报名的，找班长路梦遥就行。 大家都是乖孩子，要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乖乖报名哦，不要让老师来劝你。” 全班学生都感觉自己被威胁了，可又好像没有。 下课后，路梦遥拿着本子挨个询问有没有人要报名，不得不说她这个班长还是有责任心的。 可结果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愿意报名，路梦遥就站在讲台，示意余章搬来自己的坐凳，然后一脚踩在坐凳上，“你们不报我帮你们都报了！每人八百米不过分吧？” 余章心说路梦遥你啥时候学会欧紫霞这套了......不对劲，自己成朱大彪了？ “余章！一千五我帮你报了，好好跑！”路梦遥大手一挥在报名表上写上余章的名字。 余章心说我他妈谢谢你啊。 也有学生上来向路姐表示自己身体不太行，能不能不跑或者少跑点，路梦遥看她是个女生当即就说不用跑了，这个本来就是凭自愿。 当即又有男生起哄，说路姐，路姐俺的身体也不行啊，一跑步身体就要散架的。 路梦遥回应说你个大男生八百米都跑不了？人家女生都没说啥，你为啥不能跑？不能跑，你自己去跟班主任说，跟我说没用！ 友善的路梦遥按照同学们的意愿帮助他们填表后，转头对余章道：“一千五你真没问题？” 余章也是实话实说，“可能有问题，但问题不大！坚持一下就好了，我初三前无论学习还是体力，可一直都是天才级别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个假女子！”路梦遥用辰源的方言道。 “要的，不提当年，就说俺现在。俺现在难道不猛吗？”余章傲气的弯曲手臂，使肱二头肌鼓起。 路梦遥说你小子怕不是吃蛋白粉了哦，长那么壮实，余章回没办法，命运使然。 第152章 大丈夫存乎天地间，岂能困于所爱不思进取? 体育老师举起信号枪，余章摆好跑步姿势，神色庄重。 他突然想起老妈以前跟他讲过的一句话：“人这一辈子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认真，学习如此，吃饭如此，睡觉如此，一切都要如此。” 所以，曾经在初一初二的余章不仅学习顶尖，身体素质更是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现在的他稍一锻炼几个月，曾经那让他梦寐以求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脚步轻盈，身轻如燕，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不断在云层中穿梭，没有任何的烦恼与忧愁。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余章会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可思念不就是莫名其妙的吗？ 砰！ 枪响之后，余章一马当先，轻易将其他人甩到身后。 这是一匹怎样的黑马！ 认定了目标，就不断往前奔跑，不惧任何困难，不惧任何困境，一勇无前的黑马！ “余章！余章！余章！”啦啦队队长路梦遥狂舞，队员们都不知道他们是来为自己班上人打气的还是来为余章一个人打气的。 意识到不对劲后，路梦遥还是象征性地喊了一声：“高二二班加油！” 绝对的优势！余章很不科学地轻松碾压所有人，即便是学校体育生也比不过余章。 之前认识余章的人简直怀疑他的身体构造到底是不是人类，明明之前那么衰，那么懦弱，那么废物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文武双全的人才，不仅篮球打的好，跑步更是无人可比！ “自杀式跑步！高二二班的余章一开始就用尽了全部力气，将所有人整整超了一圈！”校广播里不断传出解说员的声音。 “这样的话，那他后面怎么跑？难道跑到一半放弃吗？ 不！ 他还在加速！ 他怎么还有体力加速！他怎么敢加速！ 这才第三圈！ 余章与其他人拉开了一圈半的距离，这个距离还在扩大，简直匪夷所思！” 观众席上也是热闹非凡。 贝萌萌绷不住了，狠狠扯了一下闺蜜小雅的头发，小雅回话的同时目光紧紧盯着余章。 曾经一个星期不洗头发、颓废不堪的余章，如今在运动场上昂首阔步，将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的帅狗模样实在是太过于潇洒！ 就算是一路和风细雨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余光耀也比之不及，毕竟在大家心中，在狂风暴雨中战胜困境的人一定会更加了不起！ “余章，冲啊！”何言心突然从观众席起身大吼！ 不过很快她又羞着脸坐下。 但这依然掩盖不了何言心心中的喜悦，余章重振往日雄风，何言心甚至比他还要高兴。 “余章！冲！”与余章冰释前嫌的张雅文也站起身为他呐喊，紧接着是朱大彪，之前六班所有的兄弟姐妹们！ 他们被零零散散分散到各班，如今看见余章的崛起，他们也跟着兴奋，其他陌生的人也被带动，一时间，几乎观众席所有的人都在呐喊：“余章，冲啊！” 场上的余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砰急速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蹦出来，脚步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解说员也开始吼：“余章，冲！” 可余章的脚步还是放慢，第二名见机会到了，猛然加速，超过了余章。 “是孟迂！到底是体育生的牌面，余章被超了！”解说员实话实说，可观众席却无一人为孟迂加油。 余章又被人超，又被人超，又被人超...... 观众席鸦雀无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余章，加油啊！”何言心握紧发汗的拳头，默默为他鼓气。 “余章！”啦啦队队长路梦遥跑到余章身旁，“加油！” 大汗淋漓、面红耳赤，四肢都有些发颤的余章朦朦胧胧看了路梦遥一眼。 “余章，加油！”路梦遥不断重复： “余章，加油！余章，加油！！” “啊！！！”余章仰天咆哮一声，双腿随着咆哮声不断甩动，健步如飞。 观众席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呐喊声，最终连成一片声海，声海里回荡着三个字： “余章，冲！” 体育老师看着手中的计时器，又看了眼飞速接近，再次超越其他人的余章，感叹一声：“不错，以后是个蹬三轮的好苗子！” 余章冲刺过线，体育老师按下计时器，记下了余章跑步第一名的成绩。 原六班同学从观众席一拥而下，将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余章以万手托起，高高抛向空中。 是的，这是余章青春中的重要一环，也是绝对的高光时刻。 他也明白，没有路梦遥的帮助，自己不可能达到今天这步。 不知不觉间，余章对路梦遥的感觉就不再是单纯的喜欢，不再是同学间的那种喜欢，同桌间的那种喜欢，朋友间的那种喜欢。 “谢老师，你怎么哭了。”蒋道理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谢诗雨。 “我感动，好感动。余章同学，真是好样的。” “不错，他确实是好样的。”蒋道理看着眼前的学生们，“天生我才必有用，这群学生，每一个，都是好样的！” 路梦遥和余章漫步在操场上，人手一瓶冰可乐，辰源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 “又想起他了，怎么回事啊。”路梦遥自言自语。 “想谁？”余章思考三秒，“哦，你是想杨戬吧，没事，这个周末你回去看他咯。” “才不是他呢。”路梦遥心说。 “如果有一天你考上华清了，可华清和我必须要放弃一个，你怎么选？”路梦遥突然问道。 “嗯？这问题和我妈和你掉河里有啥区别？我妈早走了，当然是选你啦！”余章的回复超有情商。 可路梦遥不像在开玩笑。 她认真地看着余章的眼睛，“华清和我，谁重要？” 余章收起笑容，也是无比认真严肃，“华清。” “大丈夫存乎天地间，岂能困于所爱不思进取？” 路梦遥突然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谁，突然她就哭了，哭地面孔通红，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 余章从没见过路梦遥这副模样，安慰她说是他妈是敢欺负你，你跟你余哥说，你余哥打死他！ “大丈夫存乎天地间，岂能困于所爱不思进取？”路梦遥哭泣着重复了一遍。 第153章 正人君子 路梦遥为什么要哭呢？ 余章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将哭的理由归结为：路梦遥以为我不要她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小孩子才做选择。放心吧，路梦遥，你和华清，我全都要！”余章拍拍路梦遥的肩膀。 “什么啊，搞的好像我没你活不了一样。”路梦遥嫌弃地推开余章的手。 虽然路梦遥有点小失落，但她也很高兴，自己没有找错人。 文武极依然是当初的文武极，只是换了姓名和一副身躯，有了新的身份。 ...... ...... 余章戴着路梦遥送他的mp3，在篮球场上一个人打着篮球。mp3里播放着英语听写资料。 贝萌萌和闺蜜小雅从旁路过，贝萌萌挪动一下发夹，刚准备过去打个招呼，用彩色头绳扎起高马尾的路梦遥就拿着两瓶矿泉水从她身旁小跑过去。 “余章！”路梦遥直接将水抛了出去，刚抛完篮球的余章回头，稳稳接住。 贝萌萌咬咬嘴唇，意识到余章的目光后，还是鼓起勇气朝他打了个招呼：“余章，你还会打篮球呀。” “啊。”余章回应。 “不错不错，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越变越好，只是没想到变化这么快。” 路梦遥不想说话，只是拧开瓶盖在一旁喝水。 “你也不错！” 余章捡起篮球，来回运了两次球，又看了花痴般望着自己的贝萌萌一眼，“你有事吗？” “啊，没什么。今天天气好，我站这晒晒太阳，是吧小雅？”贝萌萌拍了拍小雅的肩膀。 这种情况，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我觉得你打篮球的样子很帅，特意过来看你吧？” “啊，对对对，萌萌说的对，我们晒太阳，你们随意。”小雅附和。 很奇怪，余章一直以为自己和贝萌萌绝交了。可贝萌萌此时看余章的眼神，说话的语气，简直比亲妈还和善。 不过也无所谓了，余章根本不在乎贝萌萌怎么想的。 高一（1）班，颜值代表兼三好学生尹佳雨见篮球王子余章后，也是打了招呼：“学长，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你，真帅！” 余章傻呵呵笑了一声，心说老子以前怎么没人爱。 “学长，下周学校有文艺演出，我需要找个人搭档，你有兴趣吗？” “和你吗？” “嗯呐。” “没有。” “......好吧，那学长再见。” 余章表示的相当明确，尹佳雨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当即告辞离开。 “唉，小余现在也是万人迷了呀。”路梦遥打趣一句。 “虚名而已，我可不在乎这些。”余章做好姿势再次投球，又得三分。 “不在意你还和别人说话？” “嗯？” 正巧，此时辰源正好从旁路过。 路梦遥上前将手搭在辰源肩膀上，刻意放大音量：“走，辰源，咱们回教室，我给你讲题。” “可是，最近我没不懂的问题。”辰源呆呆地看了好兄弟路梦遥一眼。 “我说有就有！快走！”路梦遥以不可质疑的语气道。 “呵，幼稚。”余章又起身一跳，篮球几乎百发百中。 ...... ...... 白天还风和日丽，一到夜晚便暴雨倾盆。 “又下雨了，总感觉最近的雨天特别多。”余章躲在屋檐下，对身旁的路梦遥道。 “下雨就早点回家睡觉，明早起来，天气就会放晴了。”路梦遥看向大雨，“唉，又没带伞。” “没事，我带了。” “带了你还不拿出来？” 余章这才拉开书包拉链，“想陪你多看一会雨咯，我还以为你喜欢看。” 路梦遥没有回话，最近她和余章也不是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讲，更多时候都是默默在一起上学、背书、做题、听音乐和晒太阳。 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余章已经习惯了路梦遥的存在。 可对路梦遥而言，这段时光不过是无尽人生路中的一小段路，就像是列车上的旅客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有点转瞬即逝的感觉。 路梦遥突然不知道自己下凡，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段时间过得太顺了，太自由自在了。 但路梦遥有预感，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来了。 既然如此，那非得珍惜现在的光阴不可。 “余章，要不你今晚跟我一起睡？”走到两人家门口时，路梦遥突然说道。 “......额，现在，还，太早了吧。”余章低着头，摸摸鼻子，“而且我夜不归宿，我舅父舅母会担心的！” “想什么呢，我让你打地铺！没听见打雷了吗，我一个人睡，害怕。”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少废话！来不来！”路梦遥推开门，友好邀请余章。 难不成是因为俺的小迷妹们刺激到路梦遥了，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 余章心想。 “行吧，行吧，先说好，各睡各的啊。”余章惴惴不安地走进门。 与艺江南天景文苑的房间大不相同。路梦遥的这个房间相当乱，衣服丢的满客厅都是。厨房跟新的一样，就是落满了灰尘。卧室里有个大的哆啦a梦毛绒玩具，相比起来化妆台很干净，看来路梦遥对自己的容颜还是很在意的。 “真整洁。”余章昧着良心说话。 “你睡不睡？”路梦遥从主卧抱来一床被子，此刻正用威逼的眼神盯着余章。 轰隆！ 天空又传来一声巨响。 “睡啊，我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余章装疯卖傻地笑了笑。 说睡就睡，余章一直是个实诚人。 路梦遥为他打好地铺后，余章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上面休息。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干柴烈火。 可余章完全没有任何不良想法暴露，他要在路梦遥面前保持自己的正人君子的形象，尽管他的底裤可能都早被路梦遥看穿了。 路梦遥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不时还把脚伸到床下踹余章，可余章就是佁然不动，心说天塌了老子也是睡着了。 “睡了吗？”路梦遥回答。 “睡了。”余章假装自己在说梦话。 “听会歌再睡吧。”路梦遥划开手机，定好十分钟后自动关闭，开始播放音乐。 两人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这个点一沾床铺就着很正常。路梦遥心里藏着太多不能跟余章讲的事，所以才迟迟没有睡着。 这首歌是余章曾听过的real life，很轻快的歌。 可路梦遥听了三遍，感觉自己越听越嗨，睡不着就踹余章一脚，让他也别睡。 “要不你自己唱算了，唱累了你就睡着了。”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余章提议。 “好主意，唱啥呢？” “奇迹再现。 我睡了，晚安。” 余章侧过身子，背对路梦遥，这也可以让他的一只耳朵听觉减弱。 路梦遥不会唱这首歌，甚至听都没听过。 反正也睡不着，她干脆在网上搜了一下，才知道这是迪迦奥特曼主题曲，可以说是不少的人童年。当然，其中必然包括余章。 路梦遥在床头柜上拿了耳机，插进手机，听了一晚上的奇迹再现。 第154章 未来的路，就在脚下! “路梦遥，快过来坐呀！”今天是文艺晚会，舞台下，余章恬不知耻的占了两个座位。 尹佳雨开局一个人站在讲台上念宣言时，时不时就用无辜的眼神往余章这瞅几眼，余章心说没办法，人帅是非多，哥心里已经有人啦，小妹妹你只有下辈子才有机会了。 其实尹佳雨只是在看，往他这边走的路梦遥。不是仔细看，尹佳雨还真认不出来这竟然是同一个人，只能说路梦遥实在是穿搭鬼才。 文艺晚会上，值得一提的当然是会整活的学生，相比起来那些规规矩矩表演的学生，他们收到的掌声就要热烈多了。 不过要论学生们起哄声的大小，有一样表演自然是毋庸置疑占据榜首的——哪个男学生能拒绝一群穿着小短裙，青春活泼的漂亮女生们在你面前跳舞呢？ 包括余章，也是盯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这时候，路梦遥就会“氢氢”掐一下他的大腿，温柔似水地说“小余，你既然喜欢，那回家我也跳给你看啊。” 余章摆摆手说算了吧，昨晚夜不归宿我差点被舅父舅母骂死，你没脸没皮就算了，我可是有人格的人，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最搞笑的，应该便是高一（8）班的黑人抬棺。领头的学生就躺棺材里，拿着话筒唱着妖娆的歌，时不时还要探头出来，深情地看观众们一眼，四个戴着墨镜的学生抬着棺材板扭来扭去。 别说，还真是扭出了花样，扭出了新意，惹得台下众人包括老师都哈哈大笑。 这个节目是成功的。 要说最漂亮的，最受人欢迎的，那非得是高三（7）班的中分篮球大队莫属。 那套练习两年半的骚包动作，这组同学练的可谓是娴熟至极，每一个动作点都拿捏地很到位，再搭配上那首百年好歌《只因你太美》，让全场观众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潮。 余章心说我们班的是啥节目呢，按规定每个班都要安排同学表演，可当班长路梦遥上讲台问有谁有才艺要表演时，全班同学却都鸦雀无声。 其实这才是大多数班级的现状，学生们内向，但是有才艺，非得催一催给点鼓励，才会有勇气上台。 但也有更典型的，也就是余路两人所在的班级，学生们内向不报名，是因为真的没有啥才艺可以表演。 “要不来个大合唱？”有同学提议。 不过这个提议立刻就被路梦遥否决了，大合唱是水的不能再水的节目，观众们肯定都没兴趣听，这种节目也配不上她心中的傲气。 路梦遥应该是报了节目的，她应该会自己一个人代表高二（2）班上台表演。 余章几乎可以肯定。 台上的整活学生们打扮地奇形怪状，前面扮演道士的学生摇摇铃铛，后面扮演僵尸的学生都跟着他跳。 中途因为人数太多，不协调忽然摔倒，发生了事故，台下的学生们还以为这也是戏中环节，叫地比受伤的人还大声。 余章偏头看向路梦遥，她的笑容是在黑暗中都是那么灿烂，久看不厌。 “小余，小余你快看，那扮演道士的学生长的好傻，那僵尸怎么有点小帅？”路梦遥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一边抓着余章的手一边大笑。 “第几个节目了？”路梦遥忽然问余章。 “额，”余章掰了掰手指，“第十四个。” “啊？！你怎么不提醒我！”路梦遥突然起身，朝舞台后方跑去。 余章心说你也没要我提醒啊。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我站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我的窗子，你装饰了我的梦。 欣赏完高三（8）班同学们的热辣街舞后，高二（2）班的路梦遥同学，将为我们带来吉他弹唱，大家掌声欢迎！” 尹佳雨虽然多多少少对路梦遥有点怨念，但在重要时刻还是不带任何感情的，顶多只能算暗示。 可惜恪守男德的余章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紧紧盯着那块红色的幕布。 路梦遥今天走的路线是楚楚可爱型，穿搭有点往贝萌萌的方向靠拢，但翘起的淡金色高马尾又带着点御姐范。 总之，今晚过后，路梦遥之名就不再是余章一个人的专属，这个名字会被全校男生铭记于心。 她的光环实在是太过于耀眼。 “兄弟，台上的妹子是谁啊？” “路梦遥，路梦遥你不认识？高一就搞对象出了名的。” “人家那是搞对象吗？那是真帮助人家余章学习！现在人余章不仅学习好，体能更是没得说，运动会上没看见那余章就像条疯狗吗？” “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啊。” “呜呜呜，龙哥，怎么办，我感觉我上一秒谈了恋爱，下一秒就失恋了。”长相清秀的男生往旁边身材魁梧的龙哥肩膀上靠了靠。 ...... 路梦遥也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表演，台下荷尔蒙高涨的男同学们反应就这么大。 余章应该也是这样吧？他装的比谁都像正人君子，是觉得如果露出二货的嘴脸会被瞧不起吧？ 其实，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因为，我和你是命中注定。 路梦遥心说。 琴声悠扬，躁动的全场瞬间安静。 路梦遥拨动了一下琴弦。 旋即，又是几声带有节奏的轻响。 余章忽然瞪大眼睛，双手颤抖，耳朵不自觉地抖动起来，激动地像心里被人安了颗原子弹，下一秒就会爆炸。 “就像阳光穿破黑夜， 黎明悄悄划过天边。 谁的深渊，穿梭轮回间？” “哇！！！” 台下无数男生爆吼，女生却不懂得他们的心思。 但这并不重要，本来现场传出的人声大部分都是男同学带起来的。 路梦遥弹出的细腻悦耳的琴声，唱出的宛转悠扬的歌声，无一不是符合，甚至远远超过了他们心中期望的。 换句话来说，现在的路梦遥就是台下所有观众的光！ “未来的路，就在脚下， 不要悲伤，不要害怕。 充满信心，期盼着明天......” 余章忽然站起身，眼角饱含泪水地望着路梦遥。 这首歌代表了余章的童年，当初他每次看特摄剧《迪迦奥特曼》时，爸爸妈妈都会在旁边陪着他。 爸爸倒是看的懂，妈妈就不理解，说应该让余章看对将来他进入社会有用的东西。 这时候，爸爸就会摸摸余章的头，替余章说话：“什么才是有用的东西？小孩子嘛，心里总是要有光的，光才是他们这个年龄最需要、最重要的东西。” 事到如今，余章终于听懂爸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路梦遥就是余章的光。 第155章 决战高考! 校长完颜华站在百日誓师大会的横幅下发言，前两年考上华清的余光耀，又被拿出来狠狠吹嘘了一番。 完颜华甚至又重复了一遍余光耀当初在学校小礼堂念过的诗，以此激励高三的学生们努力奋斗。 不得不说，余光耀的诗倒真别有一番韵味，不愧是考上华清的人。 寒窗苦读十年许，孤划船桨游学海。 顺流而下不懈怠，逆行奋勇心坚毅。 前途霾雾又何妨？船沉人亡仍不悔。 困难险阻高歌踏，不负男儿八尺躯！ 完颜华诵读之后，特意给了台下的学生们五分钟细细体会。 余章站在台下感叹，“唉，又过了一年。一眨眼，是不是就该我高考了呢？再一眨眼，说不定我就考上华清了。” “再一眨眼，你就结婚了。再一眨眼，你都有两个小孩了，我都该叫你孩他爸了。”路梦遥笑地合不拢嘴。 论脑补，余章相比起路梦遥还是差了一点。 蒋道理见余路两人这边有异动，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 “你们刚才在讨论啥呢？跟老师讲讲好不好？”蒋道理和颜悦色。 一般余章干这种事都是打死不认账的，蒋道理也觉得从女生这杀鸡儆猴更加方便，“班长，你们刚才在说啥悄悄话呢？能不能说出来让老师也听听。” “可以不说......” 蒋道理慈祥地瞪了路梦遥一眼，路梦遥立即将要吐出的话吞回去。 “余章，来，你回头，你俩把刚才话重复一遍。”蒋道理自寻死路。 “唉，又过了一年。一眨眼，是不是就该我高考了呢？再一眨眼，说不定我就考上华清了！”余章唯唯诺诺地复述一遍。 路梦遥则是扯开嗓子大吼：“再一眨眼，你就结婚了！再一眨眼，你都有两个小孩了，我都该叫你孩他爸了！” “哈哈哈哈哈......”周围吃瓜群众哄笑不止，余章也是羞红了脸。 不过路梦遥却觉得没什么，她甚至还贴心地问蒋道理：“蒋老师，班长这么做，你满意吗？” 蒋道理只得强撑起笑容哈哈大笑两声，拍拍路梦遥的肩膀，说满意满意，下次不要这么干了。 ...... ...... 凌霄殿包房内，杨戬正和槐树精面对面坐着喝茶，就辰源一事，展开深刻的探讨。 “你怎么看待辰源的出现？”杨戬问。 “辰源啊，是个好孩子。” “认真点！” “他惨的不能再惨了，没想到宿命星镜竟会如此安排他此生的命运。” “如果他就那样过一生也就算了，问题是他被人带了出来，意识到世界原来真的好大。”杨戬叹口气，“他只要有这种想法，就一定会得到臂助，源魔气是唯一不受宿命星镜控制的东西。” “额......此话怎讲？”槐树精不解。 “源魔气会吸走他人的气运，辰源得到的东西其他人就一定会失去，当然余章也是同理。 而当两位源魔气持有者共处时，气运强的越强，气运差的越差。” “你打算怎么办？”槐树精又问。 “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当今世界是宿命星镜笼罩的世界，你我都是镜中人，看戏就好咯。”杨戬笑了笑。 海域，一团黑魔气缓缓从水蓝色旋涡中浮起，直冲辰源，黑色的鬼脸狰狞可恐。 辰源坐在天台上眺望远方，他喜欢在夜晚也依然灯火阑珊的世界，喜欢晚风吹拂脸颊的感觉，喜欢头顶上的灿烂星空。 黑魔气漂浮至天台，辰源身后，幻化成鬼魅形态，黑袍之下只有一团黑雾。 辰源见这鬼东西第一眼，吓得差点从天台上掉下去。 “末将蚩璃，参拜。” 黑袍下传出沙哑之声。 “吃你？为啥不叫吃他呢？” “额，王将喜欢，也是可以改的。” 辰源跳下台阶，围在黑袍身边细细打量，不断揉捏他的裹头布，反复确认这货对自己没威胁。 “还是叫你蚩璃吧。 对了，我俩认识？” 蚩璃向辰源脑海中注入神念，辰源瞬间拥有了上一世黑龙敖夜的部分记忆。 这股记忆包含的内容极其惊人，天庭神仙、海域龙族、西天诸佛、各种繁杂仙招、源魔气、仙绝体等等大量信息一时让辰源的脑海险些崩裂。 可他现在只想知道水神共工何去何从。 辰源这辈子可就这么一个亲人。 当水神共工沦为杨戬的玩偶，被无情利用、折磨的记忆涌入辰源的脑海时，他忽然间就明白了，谁才是敌人—— 杨戬！ 不过现在并不是斩除杨戬的好时机，辰源并没有上一世的法力。 他考虑到，何况杨戬身边还有一个路梦遥，即便有蚩璃帮忙，也只是可以与杨戬一搏，并没有斩杀他的可能。 辰源的忍耐力相当变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有合适时机，他不会让蚩璃出手。 ...... ...... 余章眨眨眼，又一年的百日誓师大会到了。 这一次，他是以高三学生身份。 校长完颜华站在讲台说着和去年一模一样的台词，连口吻着装都相同。如果不是完颜华换了发型，余章甚至怀疑自己还活在去年今天。 距离高考还有100天的大字挂在黑板旁边，每过一天这个数字都会减小，当100变为1时，余章的青春也就结束了。 怎么会有点伤感呢，明明还没到最后一天。 这是余章最近心中最多的想法。 每天坐在教室里读读书，做做题，听温文尔雅的蒋道理上课，和路梦遥打打闹闹，偶尔好兄弟辰源过来串串班，一起晒晒太阳......虽然很平淡，可余章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很不错。 可青春就是辆一去不复返的列车，就算能重来一次，青春也不叫青春了。 “郎伟庆，86分。” 蒋道理站在讲台上，宣布着学生们的考试成绩，念成绩的都是好学生，不念成绩就说明考的不好。 “司思平，91分。” “史锡刚。”蒋道理慈祥地看了他一眼。 “路梦遥，98分，全班第二。” “唔！” “哇！” 台下学生们起哄，蒋道理看向上前走来的路梦遥，也是久违的笑了笑。 “余章，99分，全班第一。” “咦......” “嘘......” 余章猛然一拍桌子起身，朝讲台走起刻意傲娇的中二步伐，还鬼迷日眼的看了路梦遥一眼。 “余章，路梦遥，这两位都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大家要多向他们看齐。” 蒋道理吞咽口水，用四川方言接着说道：“如果耍朋友阔以让你们嘞成绩提高，那我阔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是很讲道理嘞人。” “鱼（感叹词）......” 全班同学又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唏嘘声，他们对余章路梦遥两人的关系都是看破不说破。 “下课。”蒋道理将三角尺从讲台上拿下，又突然回头，“哦！对了，余章，加油！去年我们学校还是没人能考上华清，今年你就是希望，蒋老师相信你！” 这还是蒋道理在班上第一次赞扬学生。 余章内心一阵悸动，情不自禁地握紧双拳。 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考上华清的资格了吗？ 世界的变化还真是快啊。就好像，昨天我还是个蹲在树下观察蚂蚁搬家的小屁孩。一转眼，都要成西装革履黑皮鞋的大人了啊。 余章猛然站起身，抓过路梦遥的笔叼在嘴中，昂首挺胸，双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形象。 “放心吧蒋老师！我余章，必不可能让你失望！” 第156章 功成名就，我来娶你 100、99、98......20。 高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天华中学也一如既往改变了政策，高三学生不用住校，甚至不用呆在学校，允许回家自行复习。 余章推着山地车，和路梦遥一同走在那条昏暗路灯照着的林荫小道上。 这条路，余章数不清和路梦遥一同走过多少次，总之一草一木每寸地方都铭记于心。 之所以山地车是用推不是骑，大概余章是想在这条路梦遥存在的路上多走一会吧。 本来余章家离学校也不是很远，之前坐公交地铁也就十分钟样子，现在骑车二十分钟，走路则要四十分钟。 余章都不想要山地车，当初余光耀高考前走读，舅父舅母都没给他买，可现在他们却坚持要给自己买，老实说余章不是很懂。 “小余，你高考志愿怎么填的啊？”路梦遥忽然问道。 “这你还用问吗？”余章一脸不解，“当然是华清啊！” “怎么？你不相信我？” 路梦遥踌躇了一下，“不是，我当然相信你。” “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万一没有考上华清，怎么办？”路梦遥斟酌着每一个用词。 “不可能！”余章坚决而又果断。 “我一定会考上华清！” 路梦遥忽然想起曾经有人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没有你，我一样能歼灭所有荆军，百里国的疆土不会丢失一寸！”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路梦遥觉得余章有很大希望成功，至少成功的几率比千年前大，考场毕竟不是战场，就算输了也不会死人。 却不知，千年前路梦遥也是这么想的。当时的文武极身怀源魔气，再多凡人都是蝼蚁，怎可能是他敌手？可刑天道却以凡人之躯将他重伤，导致文武极后来被乱刀分尸，路梦遥也没有舍弃底牌出手。 曾经后悔一次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能让你后悔第二次？ 可有些事情你第一次后悔了，第二次还是会后悔，路梦遥根本没有办法改变。最后的决胜战役她无法帮助他，就像千年前无法帮助文武极。 路梦遥看着余章坚毅的眼眸，最终只说了两个字：“加油。” 余章会心地笑了笑，从山地车的另一端横跨到另一端，缩短与路梦遥的距离，继续往前走。 很奇怪，余章明明觉得自己跟路梦遥熟的不得了，可当他每次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却总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都要毕业了，就不能大胆一点吗！ 余章心里暗自鼓起勇气。 可当他的手刚一伸出去，只是刚碰到路梦遥一下，又立马缩了回去。 路梦遥自是理解余章的小心思的，不过她从来就是看破不说破。余章进一步，她退一步，余章退一步，她又会迎上去。 “我可以......”余章支支吾吾。 他想说我可以牵你的手吗，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没谈过恋爱的少年总是如此羞涩。 “你可以！”路梦遥虽然不知道余章具体要表达什么，但管他呢，同意就对了！ 路梦遥脸上甚至还隐隐藏有点小期待。 可余章却收手，扶在车把上。 他忽然叹口气，认真地看着路梦遥。 “功成名就，我来娶你。” “啊？”路梦遥呆住，忽然放肆地笑出声，“小余，法律规定男22才能结婚。” “那就等到我22岁的时候，那时候，我一定娶你！”余章郑重其事地重拍胸脯。 路梦遥含羞挽起青丝发，“好，到时候你不来，我去找你。” 此时，一直注视着两人，如窝瓜般站在两人身后，却被视作无物的小屁孩还在咬旺旺碎冰冰。 “路梦遥，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我要认真复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余章很罕见的叫了她的名字。 “真的吗？”路梦遥俏皮地问道。 余章回答：“当然是真的！” “咱们高考后见？”路梦遥有点小失望。 “咱们华清见！”余章用肯定语气。 ...... ...... 余章回到房间，静静地坐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吹了多大的牛。 谁敢说自己肯定有把握考上华清？ 呦，现在有了！ 舅父舅母最近也是为余章操碎了心，余光耀考上华清了，他们想管也管不了，自然会将更多的注意力给到余章身上。 挺着啤酒肚的舅父拿着余章的试卷，戴着老花镜，在灯光下皱着眉头，细细观看，如临大敌的样子，余章时不时想想都觉得好笑，也不知道有啥好笑的。 “阿兰！阿兰你看看，余章的试卷和余光耀的试卷有什么不同。”舅父将试卷递给舅母。 舅母小心翼翼接过余章的试卷，如观摩传家宝般瞪大眼睛细细查看，可她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怎么看的懂？ “余咸，有屁快放！”舅母将试卷小心放在桌面。 “你看不出来我能叫你看吗？”舅父摆摆手，“字，是字啊！” “你没发觉余章写的字尤其的难看吗？就像是蚯蚓在上面乱爬。” 舅父这么一说，舅母便立马俯下身子查看余章的试卷，“哎，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不过字写的难看有什么？认得着这是个什么字不就行了？写的好看能得分啊？”舅母缓缓起身。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这大字不识一个的、妇道人家的想法！ 字写的好看当然能得分！ 那语文作文，老师改的都快，一般打分的标准就是你字写的好不好看。你要写的难看吧，啪一下，人给你直接画个叉，你能有什么办法？”舅父振振有词。 “余咸！哦。你先在知道老娘大字不识一个了，你当初可是跪着求老娘嫁给你的！”舅母两手叉腰。 “吵什么呢，还要不要人安静复习了。”余章推开门，黄牌警告舅父舅母。 房间隔音并不是很好，舅父舅母的言论显然是过于激烈。 “余章啊，来舅父给你讲讲。你这个字的品相啊，不是很好，你要不多注意一下，那可是要吃大亏的！”舅父向余章招招手。 余章冷哼一声，转头就把门嘭一声关上。心说现在你们知道关心我学习了，早干嘛去了？ 第157章 众人施压余章 “唉，这孩子。”舅父缓缓收手，又不知安放何处。 “还不都怪你，你以前怎么不多关心关心他！”舅母无理取闹。 舅父恶狠狠盯着舅母，像是饿了三天的猛虎，“是，都怪我！” “总跟余章一起的那女孩子，你打听好了吗？是谁家的姑娘？”舅父转而又嬉皮笑脸，变脸速度那怎一个快字了得。 舅母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刻意降低音量：“那女孩子的家世可了不得，凌霄殿你知道吧，本市规格最高的酒店，那老板是她舅舅。” 舅父以颤抖的手扶了一下眼镜，“那她父母呢？” “她舅舅什么样的人？她父母会差吗？”舅母环抱双手。 “说不好，那杨戬他老婆，以前不是......”舅父话到一半，就被舅母打断。 “唉，余咸，你是不是活够了，讨论人家家事？” 舅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反正咱家余章跟她啊，那是门不当，户不对。也就那丫头傻，没见过多大世面，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才会喜欢余章。以后说不喜欢那就不喜欢的。” 舅母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下又没压住，被房间内的余章听见。 他突然就停下了笔，不知思考些什么。 “希望余章能考上华清吧，看他成绩，现在好歹也是有些希望。”舅父皱着眉头，显然不太看好余章。 ...... ...... 余章学了一个通宵，直到睡眼朦胧的第二天，晨曦降临大地。 余章从冰箱里拿了倒了杯牛奶，喝了之后准备睡会觉，嘴里不停抱怨着，等高考完了，一定要睡个三天三夜，海枯石烂。天崩地裂、火山爆发、海啸都不醒来。 就当余章拉上窗帘时，却隐约看见楼下有人正望向余章，盯地他忍不住打个冷颤。 “杨戬？他怎么会在这？”余章不解。 不过看他样子应该不是来找自己的，找我又能有啥事呢？还是先睡觉，我的狗命要紧。 余章一觉睡到中午，打个哈欠起床后拉开窗帘，发现杨戬还站在楼下，依然望着这个方向。 “握草，什么鬼。”余章忍不出爆句母语。 余章收拾好衣服下楼，杨戬的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 “昨晚学的怎么样？”杨戬问。 余章转头看了看四周，还是不敢相信杨戬居然问的是自己。 “还行吧，您大早上就来了啊，早知道你找我，我早就下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余章摸摸后脑勺，傻笑着，说话都有些混乱。 “没什么，”杨戬顿了顿，“就和你谈谈。” 谈什么？余章心想有什么事就不能等老子高考完了再谈吗？这段时间每一秒都千金不换的好吗！ “您说。”余章低声下气。 “路梦遥和你是不可能的，放弃吧。” “......为什么？”余章不明白为什么杨戬会突然找自己，说这种话。 不知道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吗？我要学习啊！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啊，不可能需要理由吗？不明白就回去好好想想。”杨戬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些话。 余章黑着脸，沉默半晌。 “怎么就不可能了！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好吗！如果世上的事都不可能，那奇迹这个词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余章紧握拳头，咬牙切齿，“我知道我不配，可那只是现在的我！未来的我，一定配！就先从考上华清开始！” 杨戬突然笑了笑，也没有说就算你考上华清也不配的话。 “如果你没有考上华清呢？”杨戬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 “不可能，我一定会考上！”余章底气不足，不过还是说了大话。 “你觉得世上的事，是奇迹多还是现实多？现实是，你有大概率考不上。一个中途荒废学业几年的人，你凭什么说自己就一定能考上华清？你问问你哥哥，他当初敢说他一定能考上华清吗？”杨戬说话语气咄咄逼人。 “他是他，我是我！我说能考上，就一定能考上！”余章依然嘴硬。 “那考不上呢？考不上，你要路梦遥怎么办？” “嗯？” “我的意思是，考上没考上，你都不要放弃。” “......相信奇迹的人，和奇迹一样了不起？”余章忽然想起一部名叫《星游记》的动漫，这句话是主角的经典台词。 “回去看书吧，加油！” 杨戬鼓励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之后余章很长一段时间都心有余悸。 余章回家做了大半天试卷，下午却收到了路梦遥发来的消息。 大意是学习归学习，晚上总要吃饭吧，今晚同学们都要来，缺你不可。 吃饭，那就吃呗。 如果是其他人跟余章发这条消息，那他必然不会来，可余章觉得还是有必要听路梦遥的话，毕竟我和她是关系那么好的兄弟。 凌霄殿。 这顿饭久违的丰盛。 和欧紫霞将离开时，开的小包间完全不同，这顿饭就摆在大堂，熟悉的面孔基本都到齐了。 今晚凌霄殿拒不接客，只接待路梦遥邀约的学生。 席间，大家从未有过的安宁，好像这顿饭之后大家就再也见不到一样。 “感谢各位同学这三年来对余章的照顾，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路梦遥高举茶杯。 余章心说这是什么鬼，就好像在座各位同意，新郎就能找到新娘遗失的鞋子，然后将新娘背到花车上一样……我他妈是男的啊喂！ “唉，至今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路同学唯独对余章情有独钟，”张雅文痛饮杯中茶。 “不过我也用不着想明白。余章！你小子一定要考上华清，功成名就，才能配得上路同学，将来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然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大家都哈哈大笑，余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举起茶杯回敬，一连说了好几个是。 “余章，老实讲，我很羡慕你，妒忌你。” 朱大彪突然开口，“不过，这不是说我喜欢路梦遥啊，只是单纯感叹你小子的运气。如果你以后成功了，不要忘了曾经有个名叫路梦遥的女生一直站在你身后。” 余章意识到这种场合自己就不该说话，又以茶代酒敬了朱大彪一杯。 他现在只想饭局赶紧结束，回家再做两套试卷。心想考试期间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自己的梦千万不能变成幻影，必须要成功！ “小余，”路梦遥拍了拍余章的肩膀，余章忽然一个激灵，将桌上的茶杯碰翻倒地。 “你别激动，别有压力，一定要冷静，放轻松点。考试发挥出你的正常水平就好。”路梦遥安慰道。 余章心想我怎么可能放松？不过他表面还是镇静地说：“好。” 第158章 余章落榜华清 “好大一场雨。”余章望着天空感叹。 “说不定千百年后，这里又是一座威尼斯水城。”路梦遥回话。 “千百年后的事，你也知道？”余章一副惊讶的表情。 路梦遥环抱双手，“当然，我就是知道。” “明天就高考了，好激动。不过要是还下这么大雨，那估计学校门口得乱成一锅粥，多影响心情。心情不好，考试又咋个考的好呢？依稀记得，我上高一的时候，那天的雨也是这么大，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余章慌慌张张地说着话，内心的恐惧流露而出。 “冷静，正常发挥就好了，要相信自己。还有，明天是不会下雨的，而且是大晴天。”路梦遥极其自信。 “你怎个知道明天不会下雨？”余章傻兮兮地问。 “小余，你的cpu不会烧坏了吧，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天气预报吗？”路梦遥摸摸余章的额头。 “浪个阔能？我脑壳好得很！”余章扒拉下路梦遥的手。 “你说话咋是这个语气？回家好好休息吧，不要杞人忧天了，人生哪有那么多意外？” 此时，红色迈巴赫开了过来，溅起阵阵浪花。路梦遥坐上副座，杨戬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怎么知道打电话叫我来接你？不跟余章一块睡了？”杨戬露出一副贱贱的表情。 “你说话能别阴阳怪气的吗？明天就高考了，我当然不能影响他。”路梦遥望了眼朦朦胧胧的窗外。 …… …… 高考当天，余章心怀忐忑的前往考场，内心希望不要发生意外。 余章总是觉得自己命运多舛，一到重要时刻就会发生点什么，让自己走下坡路。 昨晚，余章甚至还找了几根以前余光耀过生日时剩下的彩色蜡烛当香，米饭当灰，手机打开关公的照片，放在红木桌上，双腿跪于枕头，狠狠磕了三个响头，求关公保佑自己高考不要出岔子。 话说这种时候不应该拜他去世的父母吗？可余章竟然觉得和拜过世的父母比起来，拜关公要靠谱些，有时候余章真是没良心。 或许是关公保佑，今天的考试很顺利。 余章想象中的老太婆过马路摔倒，心脏病突发，周围人都袖手旁观，自己放弃高考送老太婆去医院等等狗血事件并未发生。 他倒是没出意外，可路梦遥却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狗精（狗血中的精华）事件。 妖将蚩璃附着在辰源身躯上，辰源一旦产生怨恨、恐惧等负面情绪，以源魔气为本体产生的无形毒气便会以他为中心散开，感染周围所有人。 神仙将之称为：“丧心病。” 当然，这种感染程度很一般，也就是年老体弱者会大病一场，其余感染者虽然会很痛苦，但表面就是无症状。 好巧不巧，被辰源感染的老人就晕倒在路梦遥眼前，而此时路梦遥正准备入考场参加高考。 虽说路梦遥觉得自己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可余章却是要上华清的，并且志愿也破釜沉舟般只填了华清，路梦遥也不想落后余章的步伐。 但在生离死别面前，路梦遥还是能分清楚轻重的，于是她果断选择先送这名老人去了医院。 当她返回学校时，已经被考场老师告知错过了高考最迟入场时间。 怎么办？路梦遥心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在华清附近开个小店当老板也能陪在余章身边，对她而言区别并不大，可余章听说路梦遥经历的事件后却是满脸愁苦。 如果路梦遥不能跟他一起去华清，那余章考上华清是否还有意义？ 意义自然是有的，只是余章突然对华清的渴望性大大降低。 他还是很在意路梦遥的。 路梦遥知道自己缺考一科，肯定就考不上华清，干脆就直接摆烂，去医院看望并治疗那名老人后，就掐着时间在考场外等余章考完试，送给他手捧的蓝色满天星，为他加油鼓气。 路梦遥对于男性的理解还是太浅，殊不知，这样对余章造成的影响更大了。 余章坚定考上华清的意志动摇，导致在做某些不该出错的题时，错而不觉。 “你还要去看那名老人吗？”余章接过路梦遥递来的蓝色满天星。 路梦遥当然不能说她中的毒只有自己能解，万妖毒后是我老师之类，凡人看来很神经病的话，于是说：“我去看她，她心里开心舒服，配合药物治疗，就会好的更快。” 这倒是很有道理，余章也没法说什么，只能跟路梦遥一块去。 “你考得怎么样？题难不难？”路梦遥问。 “还行吧，就是数学最后几道题，感觉有点超纲。我回去一查，才知道那是大学的题目，也不知道出题的老师怎么想的。”余章叹口气。 “没事，既然题难，那大家都考的不好，分数线也会因此降低的。”路梦遥安慰。 “我也没说我做错了呀，”余章悠然自得地笑了笑，“对于别人而言可能困难，但对于我，小菜一碟。” “这样看来，我该准备为你考上华清提前庆贺了。” …… …… 高考结束后的某天，阳光最后一次透过教室的窗户玻璃，照在余章身上。 他安静地在座位上算分，路梦遥偏头呆萌看着他，和路梦遥刚开学时余章总是盯着她的背影一样，两人的奇妙身份似乎调换了一下。 不过余章算分算的很慢，应该是多算了好几遍。其他学生都算好了，有的狂欢，有的失落，而他还在算。 “小余……你是……没考上吗？怎么板着一副死鱼脸？”路梦遥小心翼翼地提问。 余章先是严肃地抬头，望着路梦遥，而后逐渐扬起嘴角，邪魅一笑：“刚好在华清去年的分数线上。 但语文没法判断分数，你知道的，作文多少分大概率得看改卷老师心情。” 路梦遥双手高举，猛地拍打余章的桌面，“莫怕！你一定考得上！运气之所以从来就没眷顾过你，就是为了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而且你不是写过十万字小说吗？我觉得写的不错！区区八百字的高考作文肯定没问题！” 余章心说网文和作文完全不一样，而且我字确实写的很丑，嘴上却道：“嗯，你说的对，我该对自己有信心。” 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下发的时候，余章和路梦遥最后一次坐在教室里，心怀忐忑。 蒋道理将三角尺放在桌面，厉声道： “下面，我要着重表扬一位同学，这位同学呢，并不是次次考试第一的天才，而是后天努力，最终成功考上理想大学的同学，请大家送给他最热烈的掌声……” 余章腰板挺的笔直，双目炯炯有神。 “这个人就是—— 司马旺财！ 老师是看着他长大的，高一摸底考试，最后一名。高考呢？超过一本线整整16分！” 噼噼啪啪一阵掌声。 余章也是僵硬的抬起手拍了两下。 “最后，我要特别表扬一位同学。这位同学相信在座的各位不会陌生，这位同学可不得了，是继余光耀之后，我们学校第二位考上华清的同学。 这位同学，就是——” 全班鸦雀无声。 余章攥紧拳头，指甲钳进血肉，浮出层层血液。 路梦遥也是深吸一口气，表面安然无事，内心却比余章还要激动。 “高三理科一班，何言心。” 蒋道理放下三角尺，猛烈的鼓掌，全班同学的掌声紧随其后。 虽然大多数同学不知道何言心究竟是何许人也，但平时为人极其低调的何言心在老师眼中可是绝对的三好学生，优秀学生的绝对代表。 余章松开手掌，指甲上还沾着血液，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虚弱。 路梦遥坐不住了，猛地起身问蒋道理：“我们学校就一个人考上华清吗？” 蒋道理放下手，认真地回答：“能有一个人考上华清，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不然呢，你还以为华清人人都能考上？” 路梦遥愁眉苦脸的坐下，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余章。 毫无疑问，他落榜了。 第159章 理想主义余章 自以为是余章 高考前，沙雕市第一人民医院迎来了一位擅长骨科的外国医生萨拉·古耶特，让天华中学的医疗水平局部性提高。 杨戬听闻这名医生的医术之高超，甚至可以将断掉不超过十二小时的肢体重新接好，便带着辰源前来求医，也不知道传闻是否属实。 共妹子走后，杨戬成为辰源的监护人，既然如此，能治疗辰源的腿疾，杨戬自会尽责。 刚开始，辰源还持拒绝态度，表示“我的腿是先天性残疾，治不好的。” 杨戬心说世上的病都有解药，如果有一枚太上老君炼制的大还丹，不要说治好你的腿，就是让你再长两个翅膀都没问题。 不过凡人，最好还是用凡人的方法来治疗，神仙最好不要插手。 这是数千年来神仙之间的共识。 “你就不想像正常人一样吗？不说必然能治好你的腿，但至少有机会。”杨戬低头看着他。 辰源要说不想，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不想抱任何希望。 如果能治好，那他的腿早就治好了，每一次看医生，对辰源而言都只是收获一次失望。 失望多了，辰源便不再愿意抱任何想法。 “想啊，不过那是不可能的。院长之前带我看过很多次医生，都说治不好，没必要浪费时间。”辰源回应杨戬。 杨戬看着辰源的眼睛，拍着他的肩膀，沉声道：“这次一定能治好。” 如果萨拉·古耶特也治不好辰源的腿疾，那杨戬只有上天求药一途。纵然有点困难，不过还是可以实现。 杨戬这么说，自然是充满底气。 辰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杨戬，可杨戬只要站在那就会让他充满安全感。 于是，辰源在杨戬的陪同下，进了萨拉·古耶特的医室。 萨拉·古耶特挽起辰源的裤腿查看一番，捏了几处皮肤，问辰源是否有感觉，又让他去拍了片子，拿着片子细细观看。期间，萨拉·古耶特的眉头一直紧锁。 显然，治好辰源的腿很有难度。 不过，萨拉·古耶特乃是当今世上最好的骨科医生之一，想要治好辰源的腿，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辰源被推进手术室，杨戬在外等候。 手术完毕，萨拉·古耶特告知杨戬，手术很成功，住院观察，卧床修养数月，就能下地行走。 不过，与之付出的代价，就是辰源会错过高考。 杨戬觉得和腿比起来一次考试算不得什么，这次错过了明年还可以重来嘛，可辰源相当不乐意，他觉得和腿比起来高考比较重要。 但事已至此，辰源也无法，只能接受现实。 他没有对杨戬道一句感谢的话，因为辰源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因为杨戬才消失于世。 杨戬也不求他感恩，两人的关系还是疏远冰冷。 …… …… “丧心”病毒的传播性之强虽不如生化危机中的t病毒，可以污染整个地球，但以辰源为中心，侵蚀整个天华中学还是绰绰有余。 受之感染最深的人，便是负面情绪最浓重的人，即余章。 蚩璃降临前，辰源一直都在被余章抽取气运。 源魔气亦分强弱，余章的源魔气历经二世，而辰源的源魔气虽贵为海域妖王本体产出，但源魔气的浓稠度仍不及余章。 这就导致辰源气运越弱，余章命势越强，可蚩璃的出现加强了辰源的源魔气，致使辰源的源魔气盖压余章。 余章的源魔气转而被辰源抽取，因此辰源获得了治疗腿疾的机会，余章落榜华清。 说到底，一切最终还是要归结到宿命星镜上，天之道在于求和，过于强大的会被削弱，过于弱小的同样得到扶持。 如果将宿命星镜比做天秤，它会抽取两端中更重的砝码放到较轻的另一端，尽量使两端平衡。 往大了说这就是乱世和盛世的区别，乱世就是因为没有宿命星镜，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大相径庭。盛世就是因为宿命星镜，人与人的地位得到控制，大家都差不多，人们才能和平共处。 “是我不够努力吗？为什么会考不上？”余章坐在学校天台上，仰望漫天星辰。 手足无措的时候，余章就会到这个地方，似乎一到这个地方，他烦躁不安的情绪就会得到安抚。 路梦遥推开那扇生锈的铁门，望着余章的背影，生怕他会突然想不开跳下楼去。 要知道这里距离地面的高度可是接近十五米，跳下去绝对有死无生。 余章胆子也是真大，如同坐在悬崖边俯视脚下云景，他竟然没有丝毫恐惧。 又或者他能感到恐惧，但是他不怕死，因为他生不如死。 “余章，你没事吧？”路梦遥鼓气微笑，看向余章痴呆望着的方向。 “我说没事就没事了吗？我说有事又能有什么办法？” 每当余章疯言疯语的时候就是内心最脆弱的时候，只不过他不想表现的脆弱，所以疯言疯语。 “大不了复读嘛，看开点。跌倒了再爬起来的人更加具有韧性，更加伟大。”路梦遥认真地看向余章，“我陪你一起复读！” “可是失败一次就不会失败第二次了吗？我还能承受第二次失败吗？ 其实我也有填其他志愿，考不上华清，我还可以上财大，这也是一所不错的985高校。” “财大就在华清旁边吗？” “是的。 与梦想近在咫尺，只是遥不可及。” 路梦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吹着晚风，感受着余章经常感受的气息。 许久之后，路梦遥才缓缓开口，语气几乎是在埋怨。 “你连报考了什么志愿都不跟我讲。 我还以为你只报考了华清，所以高考志愿，我只填了华清。 现在看来，落榜的人只有我。” 余章没有看路梦遥一眼，而是讲出所谓的大道理：“我们只是不在同一个学校而已。现实的距离能算距离吗？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距离再远又何妨？ 你可以复读，明年来财大，我等你。” “…… 余章，你太小看现实了，你不知道多少人的爱情被现实所击败。 就算两个人再相爱，还有距离、时间、新欢等数堵高墙，这些高墙几乎是相爱之人不可逾越的。” 路梦遥语气平淡，语速不快不慢，显然对余章的所作所为相当失望。 第160章 余章 全世界最棒的人 余章沉默半晌，最后只回了路梦遥四个字： “你说的对。” 这倒不是因为余章敷衍路梦遥，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回路梦遥，同时也觉得这么回答很有趣，可以缓解一下严肃的氛围。 但在路梦遥看来就全是敷衍的意味了。 毕竟这四个字无论怎么解释，都离不开敷衍两个字。 “余章，如果我有天你去到一个你永远到不了的地方，你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路梦遥又开始煽情。 “不会。”余章斩钉截铁，“因为你无论到哪，我肯定都能找到你，你去的地方无论有多远，我都能到达。” 余狗有时候还是会说大情话的，只不过惹女孩生气的大男子主义时刻更多。 “你找不到。” 路梦遥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极其肯定。 “不想聊这个，很无聊。你又不会真的消失。我还是该仔细想想，等会怎么赴舅父舅母摆的鸿门宴。” 路梦遥心想我陪你去不就行了吗？不过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余章都没邀请，自己毕竟是女孩子，脸皮比城墙还薄，去了肯定不合适。 以前？以前路梦遥那是以女孩子的身份去的吗？那是以余章兄弟身份去的！ 路梦遥袖手旁观，打算让余章只身赴宴，自己在门外偷听，再考虑要不要出场。 “余章，你的华清录取通知书呢？藏哪了？哎呀！就不要打算给我们惊喜了，快拿出来看看。”舅母今晚明显是喝了酒，两边脸颊通红。 “你这婆娘，让你别喝酒，非要喝，才一杯就开始疯言疯语了。”舅父故作清醒地夹花生米吃，其实整张脸都像熟透的苹果般红。 “余章，快把你那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给舅妈瞧瞧，你舅妈又爱跟街坊邻居嘴碎，她可就等着你给她长脸了。” 余章沉默不语。 “余章？”舅父叫着他的名字，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没考上。”余章还是鼓气勇气说了出来。 舅母突然猛地拍打桌面，站起身来，“听到没有！我就知道余章一定可以……什么？你没考上？！” 要知道，今天来家里做客的人可不少，七大姑八大姨全部到齐。 舅母平时就是个要脸皮的人，舅父虽然含蓄地劝过她，可她牛皮早都吹出去了，说余章学习很努力，比起余光耀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定可以考的上。 可余章现在居然说他没考上。 可想而知，现在的舅母有多丢脸。 还是余光耀那小子争气，当上了学生会干部，放假都还要留在华清主持各种活动事宜，相比起来余章依然什么也不是。 “没事，努力过就行了嘛。”舅父安慰余章。 舅母一屁股坐下，小声抱怨着：“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嚷嚷着一定能考上华清。没考上你干嘛还替他说话？” 舅母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从来不怕得罪谁。 七大姑八大姨们则保持沉默，不对余章的事发表任何看法。 面相和善的小姨叫余章过来坐下吃饭，余章觉得所有人都很陌生，仿佛从来没见过。 他不知所措的坐在小姨旁边，刚拿起筷子，却一个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华清考不上，现在饭也不会吃了吗？饿死你算了！”舅母一如既往对余章冷言冷语。 “你够了啊！平时这样对余章也就算了，今天家里人都在，能不能收敛点，给余章留点面子？” 舅父这些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显然这么说就是将老婆往火坑里推，给家里人留下自己老婆是“恶毒的后妈”之类的贬义印象。 余章心说你俩平时吵架也就算了，今天这么多人在还吵，真是不怕丢脸。 余章静静地端起水杯喝水，仿佛一个局外人。 “余咸！你这话几个意思？”舅母狠狠地将筷子一摔。 所有人都感觉大事不妙，这是要吵架闹离婚的节奏。 小姨出言打破电光火石的紧张氛围：“余章，既然你能报考华清，说明平时考试成绩肯定不错吧？上不了华清，也能上其他学校吧？” “我第二志愿填的财大。”余章不动声色。 “考上了？”小姨问。 “分数线过了差不多一百分。” 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财大是全国排名前五十的大学，虽然不如华清，不过还是排得上名号的。 余章虽然不如余光耀，但依然超越了大多数人。 可是啊，世人不畏寡而畏不均，余章依然是舅母眼中不如余光耀的孩子。 舅母其实是希望不介意余章比余光耀强的，只是余章就是不争气，给了舅母发脾气的机会。 “财大也很不错的，余章，以后要多多加油。”小姨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小姨说加油两字的时候，余章会想到路梦遥。 可能路梦遥经常对他说加油两个字，也可能是在某个时刻，路梦遥说出的加油两字深入他心。 我是不是做错了？路梦遥会不会生气？ 可爱就是爱，本就是无关时间距离的，难道不对吗？ “余章从来都是乖孩子，那段时间的努力，我和阿兰有目共睹。余章，上了财大好好读书，前途未必比华清的学生差。”舅父对余章始终是保持激励。 “行啊，”舅母的声音很刺耳，“那以后你就跟余章过，我跟光耀过。”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饭菜飘出的热气在缓缓流动。 “什么话，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舅父生气了，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女人又开始不分场合无理取闹，在外面给自己男人面子的道理，这婆娘是压根就不懂。 “……余章，听舅父舅母说你在学校交了个小女朋友，怎么样，她也是考的财大吗？”小姨试图扯开话题，给两人台阶下。 可舅母那是给台阶就下的人吗？她就喜欢揪住一个点不放，余章低着头说没有的时候，舅母表情更加不满，大声嚷嚷着：“反正以后光耀肯定是要跟我的，余章就会说大话！” 舅父再也无法忍受，将手中筷子狠狠一摔，“余章毕业宴会上你能不能安静点！余哥在天之灵如果看见了，会怎么想？你这没脑子的女人，不吃饭就给我滚，给我爬！” 余章低着头，两手在桌下不安地搅动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自己取得成绩的时候大家就吵架，是不是自己取得的成就太低，亦或是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取得这样的成绩？ 就在余章无奈叹气的时候，门开了。 路梦遥推门而入，昂首踏步，身着鲜红欲滴的红色礼服，高马尾在灯光下泛着金色的光彩，暗红色的蝴蝶发带最是显眼。黑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啪啪作响，小腿肥瘦适中，白皙如玉。 小姨的侄子一惊，耳机线脱落，手机里放着赌神的出场曲。 也不知道这十岁出头的小屁孩为啥喜欢周润发，像他这个年纪喜欢的不应该是蜡笔小新或者假面骑士吗？ “人生最精彩的地方，在于追逐梦想的过程，而非最终的结果。 如果太执迷于结果，而忽视全力以赴的过程，那人的一生不是白活了吗？ 在我看来，余章……” 高跟鞋太高，路梦遥没注意，一个崴脚摔倒在地。 小姨侄子将耳机线重新插上，bgm戛然而止。 全场所有人都像木头一样看着路梦遥。 路梦遥坚信着只要自己不觉得尬，那我就是全场最靓的仔的理念，爆声大吼： “余章，全世界最棒的人！” 第161章 梦回往昔 余章还在呆愣的同时，小姨快步走去，将路梦遥扶起，“哎呀，这就是余章【经常提起】的同学了吧？长的还真是御姐萝莉。” 御姐萝莉的意思是路梦遥能同时驾驭两种形态，只需要换一身衣服妆容，这是年轻人才能听懂的极高评价。 路梦遥起身，在小姨的搀扶下，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路。 路梦遥从来不穿高跟鞋，可能是觉得今天的场合比较重要，为了余章她也真是拼了。 路梦遥刚上桌，舅母就调整了一下双手叉腰的坐姿，表情从怒气冲冲变得温文尔雅。 不止舅母，舅父、七大姑八大姨也是如此，家长们无一不喜欢漂亮乖巧的女孩子，何况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别人家的。 他们对路梦遥释放出的善意，甚至远远超过那个考上华清的瓜皮一大截。 “遥遥啊，那你没和余章上同一所大学，以后怎么办呢？”舅母温声细语。 余章苦着脸，心说舅母你刚才那个泼妇样哪去了？怎么路梦遥一来就像换了个人，双标嘛？还“遥遥”，搞的就好像你是路梦遥亲妈。 “能怎么办呀，复读呗。”路梦遥无所谓地笑笑，又转头看向余章：“那时我可就是学妹了。学长学妹，正好般配，请一定多多关照！” 当着余章家里人面撩余章，真不该是说路梦遥勇敢还是该说她傻，如果换个性别这一定是另一个故事。 “啊，哈哈ha，路梦遥同学就喜欢开玩笑，大家不要在意。”余章脸颊通红。 “今年，天华中学不是有人考上华清吗？我看过余章的模拟考卷，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余章呢。”小姨优雅地喝口水，瞬间化解尴尬的氛围，将众人的心思引到另一个点上。 “何言心，我初中三年，高中一年的同学。她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总是低着头，所以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她考上华清，理所当然。” 余章微微一笑，是真的替何言心高兴。 唯有路梦遥觉得不对劲。 下凡前，她探查过宿命星镜的轨迹，余章的上一世文武极爱而不得，而这一世必定痛失所爱。 对于这样的人而言，美好爱情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巨大的劫难。 除开自己之外，这个人如果不是贝萌萌，那就只有何言心。 但路梦遥也无法确定，余章痛失所爱的人是否只有一个。不过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宿命星镜的轨迹从未改变过，余章还是不要接触除自己之外的凡人好。 当然，路梦遥的理念，始终都认为自己不在宿命星镜的笼罩下。 …… …… 国张中学。 余章、何言心曾就读的初级中学。 何言心对于高中生涯没有过多留恋，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国张中学。 当然，何言心喜欢国张中学并不是因为喜欢学校，而是喜欢哪些曾在一起就读的人。 说的更直白一点，因为余章在初中本就是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只是光芒一闪即逝，只考上一次初一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年级第一。 那时，何言心第一次看见余章的名字，是在校园成绩榜榜首。 何言心见余章第一面时，是在颁奖台上，余章正在领一等奖学金。 何言心第一次感到内心悸动时，是因为余章和自己在同一个班上。 当然，她不知道余章是因为成绩下降，与班内同学不合，经常打架的缘故，学校才安排他从一班转到三班。 三年之后，何言心回到阔别已久的初中母校，站在校门口，沉默地望着远方。 学校还是以前的学校，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何言心走过曾经走过无数次的道路时，再也没有曾经的欢愉。就像在外工作十年的社会精英回村，遇见儿时最好的玩伴，两人只剩下相见无语的沉默和欲言又止的尴尬。 突然的伤感，何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感觉。 不知不觉，何言心往电话亭走去，往里投了一枚硬币，缓缓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谁啊！我们家不买保险！”话筒里传来的女声尖锐又沧桑。 “阿姨你好，我是何言心，找一下余章。”何言心咬着嘴唇。 刘兰兰明显顿了一下，不过还是偏头吼道：“余章，你们同学找你。” 余章揉揉惺忪的睡眼推门而出。 “同学？难不成又是路梦遥？她不是有我微信吗，打微信电话不就行了？ 不对，路梦遥怎么会有我家的座机号码？” “喂？” “是我。” “喔。”余章瞬间不困了，“是华清高材生啊，你有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回国张中学看一看，你能一起吗？”在打通电话前，何言心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说。 “以前那么多同学，你为什么要找我？”余章面无表情，“我没空。” 何言心想再说些什么，可发现真没什么好说的，两边都陷入短暂的沉默，却又默契的没有挂掉电话。 “我……”何言心欲言又止。 “嘟嘟嘟……”余章挂掉电话。 何言心丧气的将电话挂回去，自言自语：“想你。” 国张中学里树木并不多，较为显眼的遍布整个学院的四叶草，尤其是图书馆周围。 站在教学楼阶梯上望去，图书馆就好像花园中的别墅。 那时何言心就喜欢拉着余章在学校里四处找变异的五叶草或者三叶草，夹在书里当书签。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何言心就对这个行为失去了兴趣。可能是她觉得大家都长大了，自己也应该长大，这是幼稚的小屁孩才做的事。 “初老师！”何言心对手插腰包，路过的成熟女人打招呼。 这个年过三十，却比二十出头的女生还年轻的女人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戴着圆框眼镜，身材高挑，表情很郑重。 不过当她看见何言心后，严肃的面容随即舒展。 “你是，余章的兄弟？”初琴战术扶镜，“何言心？” “……没错，老师好。” 何言心心说老师们果然只记得成绩优异，或犯过重大过错的学生。余章两样全占，被记得也很正常。 何言心无处安放的小手紧紧抓着衣摆，努力想说些什么：“三年不见，初老师还是那么漂亮。” 初琴笑了笑，何言心还是和以前一样斯文，和长辈打招呼都那么不自然。 “你高中是和余章一样，在天华中学就读？”初乐琴随意笑笑。 “是的，还是一个班。不过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就没在一个班了。” “余章学习有没有起色？他是很努力学习的，只是心不知道飘哪去了。”初琴谈论余章时有些惋惜。 何言心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是说余章在某个女同学的帮助下，学习成绩如坐火箭般提高，还是说他日以继夜的努力学习，可最后却落榜华清？ 初琴见何言心面色不对，便不再提及余章，又抛出一个话题：“听说你们天华中学今年又一个考上华清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何言心点点头。 “不会是余章吧？”初琴的语气既惊讶又疑惑。 “是我。”何言心的声音很小，不过在初琴耳中却放大了无数倍。 初琴不自觉地瞪大双眼，又扶了一下镜框，“来，小何同学，咱们办公室聊，外面天冷，别着凉了。” “啊？”何言心抬头望了眼刺眼的太阳，“可现在是大夏天啊！” 一进办公室，就有老师问初琴身后的人是谁，初琴只昂起头回了一句：“曾经我的学生，现在是华清高材生。” 华清啊，什么概念，在座的各位老师别说没一个华清的，就连985高校毕业的都没有。 于是，大家看向何言心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变得友善，还有年轻的男老师向何言心搭讪，想和她共同探讨学术上的问题，不过初琴笑着替何言心婉拒了。 “何言心啊，你还记得以前经常在学校里欺负人的陈浩南吗？现在在菜市场卖猪肉，混的是真不怎么样，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有次我看见他，他跟我打招呼，我都没搭理他。” 何言心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如果不是他，余章的成绩不会下降。” “这些老师都知道一些，谁让这小子傻呢，明明知道陈浩南是不能招惹的，可他打不过还要上，把祸水全往自己身上引……唉。” 初琴无奈地叹口气，她能管的事情其实是很有限的，像这种事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总会人会为以前不成熟的行为悔恨。可这都不关我们的事，过好自己的就行了，你明白吗？” 初琴说这话的口气真像何言心的亲妈，如果何言心有亲妈的话。 何言心点点头，两人你一句，我一言，一直聊到三点，初琴要去上课，才结束话题。 何言心本想就这样走出国张中学，可到了门口却又不舍，想着再逛一圈吧，于是她又转身走向图书馆。 结果这次转身，又勾起了何言心的回忆。 历史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历史是会重复上演的，这些话侵入何言心的脑海。 一群学生大摇大摆地从何言心身旁经过，破洞裤、反穿校服、戴耳环种种反叛期孩子的作为在这群孩子上具体表现。 何言心还捂着鼻子，因为闻到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义务教育就是这样，小城市里的初级中学总有家庭教育失败的孩子，以为与家长老师反着干很帅，更离谱是没长脑子的女孩们恰恰都喜欢这种孩子。 何言心继续往前走，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就蹲在台阶上，满身都是尘埃。 反正何言心是不会相信他是觉得在地上打滚好玩，才把衣物弄那么脏的。 看见这个小男孩，何言心就想起余章。 她想上前谈话，可男孩却匆匆逃离，他觉得向外人诉说这种事是非常丢人的。 何言心悄悄跟上。 转角处，长相清丽，明显是班花级别的女孩正在跟男孩说着什么，旋即从包里摸出一个棒棒糖，递给男孩。 可男孩没要，双手插包，面无表情地从女孩身旁走过。 大概是男孩觉得这样很帅，英雄救美不在于救美，不在于回报，而是因为这样很帅。 第162章 我和她，纯友谊! 何言心走向电话亭，又往里投了一枚硬币。 数秒的电话铃声，可还是无人接起。 “余章，你听不见吗？接下电话！”舅母忙着炒菜，自然只能呼叫余章。 “唉。”余章叹口气，接起电话，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何言心竟然还对哥念念不忘，真是人帅多作怪。 “你能不能别在跟哥打电话了，哥哪有你想的那么好？更何况哥已经名草有主了，我们这样聊天，不合适！” 余章语气极其自信从容。 “哦。卖保险的啊，我家不买保险，以后别再打来了！” 余章挂掉电话，铃声再度响起，余章心想这卖保险的真是贼心不死，明明都已经说了不买了。 “是余章吗？”何言心声音温和。 “嗯。”余章只回了一个字。 “你是要复读吗？但我听蒋老师说，你考上了财大。”何言心顿了顿，“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复读的必要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余章显的很不耐烦。 “……我就是想说，你……”何言心忽然有些结巴，“按照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来，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后悔。” “那你是建议我复读了？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何言心从不上网冲浪，在人均一个手机的天华中学仿佛一股清流，因此不知此话含义，还以为余章是在跟自己客气。 “余章，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往前走。 虽然比不上华清，但财大也很不错的，不是吗？” “加油。”何言心不擅聊天，已经词穷。 每当词穷的时候，何言心就会说客气话结束话题，可她并不想结束话题。 “谢谢你。”余章也是相当客气，“你也是，一定要往前走，以后过最好的生活。” 是不是应该安慰下余章呢？落榜华清，他内心应该很痛苦吧？如果有人跟他一样，那他是不是就能舒服点？ “余章，贝萌萌第一，第二志愿都落榜了，不过她第三志愿考上了。她的第一志愿是华清，第二志愿财大，第三志愿师范……” “哦。” 余章一声肯定的哦，打断何言心的滔滔不绝。 “不知道现在贝萌萌怎么样，和余光耀……嘟嘟嘟……” 余章再次挂掉电话，心说她怎么样关老子毛事。 …… …… 华清。 贝萌萌站在西二门，望着如山般高大，装饰如殿堂华丽的教学楼，人海化如潮水将她冲刷。 贝萌萌经常和余光耀在网上聊天，自然知道他经常从哪个门出入。 她是来蹲余光耀的，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贝萌萌已经从早上等到下午，今天可是周末，余光耀真就不打算走出校门，见识一下这座城市的风光？ 晚上八点前，如果还没能等到余光耀，贝萌萌才会打电话。 她心中相当浪漫，对美好的爱情充满向往，打电话约见面，于她而言就很不浪漫。 其实，自从贝萌萌跟余光耀发了自己落榜的消息后，余光耀回消息就总是很慢，甚至有些爱搭不理的。 不过贝萌萌倒是理解，毕竟余光耀可是华清高材生，忙一些很正常。 可余光耀其实并不是很忙，就是单纯的不想回消息。 自从他走出那座城市后，眼界就不再拘俗于井底。 感情方面，余光耀本就不打算吊死在一棵树上，华清这么多妹子，随便挑一个出来不都比二本学校的贝萌萌强？ 成绩优异的学生本就将学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他们骄傲的资本。 比如985学校的学生嘴上可能会说着大专生与我们平等，反正都是学校，但心里肯定是多多少少看不起。 晚上七点四十六，贝萌萌终于在保安时不时瞟来的目光下等到了余光耀。 但余光耀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穿着打扮相当时髦的学姐。 这个人自然就是辰华颖。 世界还真是神奇，说小不小，说大也大，曾经遇见的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竟然能再遇见。 不对，应该是三个人。 嗯，金三角。 众所周知，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 贝萌萌在天华中学那个小地方可能算得上校花，但放在华清，放在这所城市，她的美貌却算不得沉鱼落雁。 余光耀一开始找贝萌萌，就是因为她漂亮。现在她的漂亮不足够吸引他，那他为什么还要喜欢？ “贝萌萌？你怎么会在这？”余光耀瞳孔放大，神色严肃，仿佛是在责怪她。 可人家不远千里来看你，难道不应该先请人家喝杯热水吗？ “我……想给你个惊喜。”贝萌萌低着头。 她不知道自己哪错了，可她就是觉得自己错了，给余光耀造成了不便。 余光耀将贝萌萌叫到一边，辰华颖也不介意，挎着黑色的鳄鱼皮包看向另外一边，像个局外人，清风拨动她柔顺及肩的长发。 “我今天有事，可能没法陪你。”余光耀小声对贝萌萌说。 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辣妹都跟你出校门了还能有什么事？ 贝萌萌脑海中冒出无数想法，不过瞬间又被她打消。 “你去吧，我等你。” 这时候余光耀就应该说：“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重要，辰华颖就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咱们别理她。” 或者余光耀假意朝辰华颖走去，满怀愧疚地对她说：“真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来了，本来还想还你上次【我吃饭没带钱你帮我付款】的人情，现在看来只有改日了。” 然后辰华颖表示理解，热情地朝贝萌萌打招呼，明显的贼心不死。可贝萌萌宽宏大度，同时对自己颜值，和余光耀对自己的爱极具信心，于是傲娇地扬起头，看都不看辰华颖。 贝萌萌还沉陷在疯狂的脑补中，痴痴傻笑时，余光耀和辰华颖已经肩并着肩，离她越来越远。 辰华颖时不时地捂嘴偷笑，余光耀还在讲着贱贱的笑话。 “或许是真有很重要的事吧，那我就等等，说不定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贝萌萌心想。 “余光耀，刚才那女的谁啊？你前女友吗？”辰华颖好似随意地问道。 “啊？什么前女友？我母胎solo二十年好吧？” 余光耀笑了笑，“不过是暗恋我高中三年的学妹罢了。你知道的，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有两三个疯狂的小迷妹很正常。 我和她，纯友谊！” “哦。”辰华颖发出一声感叹，“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她？” “哪有？错觉，肯定是错觉。”余光耀极其肯定，“我们走快点，早点去水族馆玩，好不容易放天假，可得多玩一会。” 贝萌萌又从下午等到傍晚，她本来想找家奶茶店坐坐，可又怕余光耀突然回来找不到自己，于是就站在门口，戴着耳机，边玩手机边等，一等就又是大半天。 十一点九分，贝萌萌刚刷完视频，无聊地翻着朋友圈，却发现余光耀有了新的动态，九张照片，一句配文： 今天真是好开心的一天（表情\/太阳） 照片都是在水族馆拍的，其中一张照片上印着余光耀和辰华颖的影子，好似一对璧人。 余光耀和辰华颖说说笑笑地回到华清门口，余光耀实在没想到贝萌萌居然还没走，只好让辰华颖先回宿舍。 辰华颖倒也不介意，头也不回地离开，给两人腾出空间。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贝萌萌将手机屏幕对着余光耀的大脸，屏幕上正是余光耀刚发出的动态。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不应该都懂吗？”余光耀的笑容很灿烂，想来应该是和辰华颖玩的很高兴。 “我和她，纯友谊！” “呵呵。”贝萌萌冷哼一声，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余光耀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赶快找个地方住，明天回家去吧，这不属于你。”余光耀走近校门，背对着贝萌萌招招手。 到宿舍了？ 十分钟后，辰华颖对余光耀发了微信消息。 当然 余光耀回。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回宿舍了呢 辰华颖打趣。 ？ 余光耀缓缓敲出一个问号，又接着发： 放心，我是恪守男德的高质量男性（表情\/赞） 贝萌萌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这条路的灯光异常的昏暗，不过整座城市仍然灯火通明。 她忽然想起某个舔狗，当初的他也是这般感受，这般落魄吧？ 要不要跟他发个消息道歉呢？ 第163章 惊雷! 余章一个人坐在市图书馆，望着桌前的英语考卷沉思。 考卷是路梦遥在高考之前给余章的，完形填空、作文翻译都是路梦遥精挑细选，这次高考，英语作文余章就是写的这一篇。 余章的英语成绩一向不稳定，高考英语几近满分，余章觉得八成得归功路梦遥。 明明高考都结束了，按道理讲是没必要再来曾经学习过的地方，可余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是习惯所致。 余章望着窗外发呆，依稀记得刚和路梦遥来图书馆时，她一手举书，一手持笔，对着余章滔滔不绝，金色的阳光如瀑布般七十度倾斜而下。 余章忘了她那时讲的什么，但她讲课的样子却在余章心中挥之不去。 结束了。 余章心想，就像曾经的家人一样，爱都是会消失的。 与其留恋过去，不如放眼未来。 “余章！” 路梦遥一声呼喊，余章猛地起身回头看，不带丝毫犹豫，桌上的书本都被震落在地。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互相相望一笑。 “高考都结束了，你还看什么书？图书馆戴上耳机打游戏也很不错。”路梦遥道。 “我对游戏从来就没兴趣。”余章缓缓坐下，翻着桌上书本。 “是，你清高，你了不起。”路梦遥坐到余章对面，偏头看着金灿灿的太阳，“我倒是因为你，染上了游戏的瘾，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打赢你的八神。” “街机游戏早都过时了，有什么好玩的。等有机会我带你玩两盘撸啊撸，保证你再也不想玩拳皇。” “玩什么游戏并不重要，关键是和什么人一起玩。 所以我就是喜欢玩拳皇，对其他游戏没兴趣。” 余章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看来哥的魅力对路梦遥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落榜华清而改变。 “陪我去玩两盘呗，这次我一定要打赢你！”路梦遥抢走余章桌上的书。 “唉，我最后再救你一次。别被多巴胺产生的低级欲望击溃，你可是还要复读的人，心不在学习上怎么能行？” “去嘛去嘛，就打一盘，保证不玩第二盘。”路梦遥走近，拉着余章的袖口。 “不去！”余章极其坚定。 “そのまま死ね！”电机屏幕上，余章的八神大招死死按住路梦遥的不知火舞，终结了这一回合，余章甚至还飙出一句日语。日语原意是：“就那样去死吧！”不过放在此处的意思应该是：“路梦遥，你还是太嫩了！” “再来一盘！今天我不赢你不准下机！”路梦遥恶狠狠瞪着余章，很是无礼，显然是被余章气到了。 其实余章还让了路梦遥半管血，让路梦遥的不知火舞积攒了一个怒气条才开始按键，但路梦遥还是输了。 “再来一盘？ 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哎呀就打一盘，坚决不玩第二盘。 呵，女人。” “？ 你就说来不来！” 路梦遥狠狠拍了一下游戏机，老板都偏头过来看，显然是对余章的不识趣很不满意。有如此可爱的女生陪你打游戏还挑三拣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行，这盘我让你一管血。”余章的语气傲娇又敷衍。 “用不着！你认真打！我今天必定要从正面击溃你！” “k·o。” “k·o。” “k·o。” 数盘下来，无一不是路梦遥战败，余章的游戏技术真是没得说，和路梦遥这等又菜又爱玩的玩家相比起来，简直天赋异禀。 “不玩了！你除了游戏还会什么？去打蓝球！今天我必定要在体育方面正面击溃你！” 路梦遥依然对余章表示不屑。现在的余章把路梦遥作为天庭公主，争强好胜的傲娇性格激发，如果他不在某个方面输给路梦遥，路梦遥是不会罢休的。 可现在的余章还能是曾经的余章？ 让男生成长为男人的并不是时间，而是受到的苦吃过的亏以及一个代表希望的契机。 余章在家庭方面受过心灵的苦难，而路梦遥的出现就是余章的契机。 短短两三年时间，余章就已今非昔比。 路梦遥的篮球技术算不上职业，但在学生中也算优秀。 可她在不使用神力的情况下也就一个身材矮小的普通女生，怎么跟学习天赋堪称妖孽，又努力学习，身高几近一米八的余章比？ 十个球，余章投进了七个，还有三个球是余章故意放水不拦截让路梦遥投进的。 这是余章顾及到路梦遥的面子，自己能赢，但不能让她输的太难看。 虽然看上去路梦遥还是不太高兴，两手叉腰气喘吁吁。 余章搞不明白她在生啥气，输给自己很丢人吗？那是无上的荣耀好吧！ 余章优秀起来，飘的时候就是有这些奇怪的自信。 “输给我不丢人！你的篮球技术已经很棒了，跟学校里那些一米八的傻大个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章毫不客气地称赞路梦遥：“我的意思可不是说你长的矮啊！” “额……真的吗？”路梦遥两眼汪汪。 “当然！你的篮球技术有我一半！”余章挺起胸脯，竖起大拇指。 “滚！” 突然，晴朗的天空一声惊雷，吓的余章手中篮球掉落在地。 路梦遥吃惊地望向天空，顿感大事不妙。 …… …… 拓跋天威如流星般横行在凡间上空。 王母娘娘交代给拓跋天威的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就算完成了，还会有一个接一个，比如给那只貔貅找狗粮啥的，拓跋天威想想就觉得可怕。 下凡捉拿天庆公主可是他自告奋勇，从玉皇大帝手中接过来的任务，必须要抓紧时间完成。 至于王母娘娘交代的破任务，拓跋天威是不打算做了。得罪玉皇大帝和得罪王母娘娘哪个罪过比较重，拓跋天威还是分的情。 拓跋天威摊开身躯，尽可能地增大受风面积降低飞行速度，相比与当初火神祝融坠落到海里，拓跋天威的飞行术简直可以说的上精湛。 他脚尖着地，优雅降落，只激起一抹尘土，宛如只激起最小浪花的跳水冠军。 光从这点，就可看出拓跋天威神力之强大。 拓跋天威闭锁双眼，一甩金色披风，高喝：“天庆公主，你私自下凡，已经惊动了玉皇大帝，还不束手就擒，乖乖随我回天庭？” 发丝杂如野草，身穿豹纹短裙，上半身赤裸，一身黄铜皮肤，手拿木制三叉戟的火神祝融呆呆望着拓跋天威的背影。 拓跋天威回头，见火神祝融却不识，只是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此处怎会有野人？难道本将军误入时空回廊，穿越到凡间的石器时代了？” 第164章 我，拓跋天威，必不辱命! “拓跋将军，你真是我的救星啊！如不是你，我还不知要在那岛上被困多久。”云层之中，法力全失的火神祝融四肢紧锁拓跋天威。 “你说的，本将军都明白。但你说归说，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的！” “唉，我也不想啊。只恨那杨戬狡诈，待我法力恢复，定要叫他好看！”火神祝融将头伸出，毫不避讳靠在拓跋天威肩膀上，拓跋天威偏偏头，一脸嫌弃。 “你也是受玉皇大帝之命，下凡捉拿天庆公主的？”拓跋天威问。 火神祝融扯开话题，说自己想偷偷捉拿天庆公主回天庭结婚吃了大亏，被杨戬投放荒岛太丢人了，只好扯开话题： “捉拿天庆公主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虽然从落神台降下，一身凡人之躯，神力尽失，但她手中握有王母娘娘的金簪，如同神力的源泉，配合她先前习得的法术，实力并不弱于金仙。 最难的一点，杨戬这货守在天庆公主身边，谁对她有想法，他就对谁有作为。” “金仙？哈哈，我也是金仙，谁强谁弱，正好一较高下。但我拓跋天威既负圣旨，则必不辱命！”拓跋天威趾高气昂。 “你打算如何恢复神力？我可没法。”拓跋天威全力加速。 “莫管，我自有恢复神力之法。你入沙雕市前，将我丢在岸边即可。” 火神祝融冷地一笑，幸好他之前留了一手，将蕴有本体六成神力的炽炎灵珠藏在杨戬的迈巴赫内，要不然真得当百年凡人不可。 “就丢在此处吧。”拓跋天威提着火神祝融的后衣领。 火神祝融低头一看，眼下是茫茫的大海，只能依稀看到远处沙雕市的一点影子。 “丢远点啊。虽然我是神仙，神力被禁也是神仙不死不灭的躯体，可你丢这么远我要游多久才能到沙雕市？”祝融吐槽道。 “丢太近不安全，此处正好是杨戬神力探查的范围边缘。”拓跋天威对杨戬的法术很熟悉，可谓老谋深算。 火神祝融还想说些什么，拓跋天威已经松手，一甩披风扬长而去，他只能在急速下坠的高空中无助咆哮。 …… …… “那是什么东西？”街上行走的路人忽而仰头望天，一道人形金光闪烁在市中心上方。 拓跋天威还以为这是在以前的信神时代，神仙降临凡间要以尊贵的天神姿态，帝王亲迎，万民朝拜。 可现在大家都是相信科学的无神论者！ 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些人猜测是不是科学家有了什么突破性的进展，造成了人类的进化。 只见拓跋天威缓缓从胸中掏出一支口红，打开盖子，放在鼻尖一嗅，曰：“天地无极，万里追踪。”便寻得天庆公主的切实方位，飞身而去。 身为天庭职位仅次于司法天神的大将，会哮天犬的技能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口红，自然是在天庆公主的房间拿的，天庆公主私自下凡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口红很正常。 如果她没有这等贴身之物，拓跋天威还真不知世间之大，该去何处寻她。 路梦遥和余章安然地走在回家路上，路梦遥心知有天神降临，但还是临危不乱，也不躲藏，就陪着余章做平常该做的事。 夏蝉挂在繁茂的柳树枝头，发疯似地鸣叫，空气之燥热使路过的哈士奇都吐出舌头，可余章心中却异常的安宁，因为有路梦遥陪在他身边。 “余章，这是我陪你走的最后一段路，我要走了。”路梦遥声音温和镇静。 “啊？怎么突然就煽情起来了，不觉得酸溜溜地，肉麻死了吗？”余章浑身一颤，“你要去哪？” 路梦遥抬手指天，“天上，你此生无法到达之地。”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去？坐火箭吗？火箭难道不会没油吗？你总不能一直住天上吧？”余章的回答很幼稚。 路梦遥只是笑了笑，余章觉得此生绝不会忘记她阳光下如此美丽的容颜。 “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路梦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可余章只是以为路梦遥神经病犯了，毕竟她犯神经病，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还没想好……这么突然，总得让我想想吧？这样吧，等我想好再告诉你。”余章难得机智一次。 他觉得路梦遥可能是又在网上看了譬如【男友求生欲测试】之类没营养的文案，所以才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等不了。人与人相遇的时间是极其有限的，不知道哪一刻某人就会永远消失，此生再也不见。” “什么鬼？什么意思？路梦遥，你今天犯的病……” “天庆公主！你违反天条私自下凡，不仅爱上凡人，更与叛神杨戬勾结，玉皇大帝颁旨令本将将你捉拿归案，束手就擒吧！” 拓跋天威如陨石般坠落至余路两人眼前，气势汹汹，威压滔天，金色披风随风飘摇。 拓跋天威爆步上前，欲擒拿路梦遥。 路梦遥低语一声：“神力无极”，以柔绵的一掌将余章推开数十米，随即摇身一转，身着龙凰虹彩裙，极大幅度增强自身防御，并避开拓跋天威擒拿之手。 “趁杨戬未至，我必须速战速决，拿下天庆公主！” 拓跋天威心意已决，旋即从虚空中探手一抓，握住仙系高级武器【流光照天剑】。 路梦遥也丝毫不惧，催动金簪神力幻化出【永焰金凰剑】，与拓跋天威交战。 武器同为仙系高级武器，但两人的作战方式却大为不同。 路梦遥的剑术灵巧，虚而化实，实而化虚，而拓跋天威则是将剑当成了斧子用。 他一身金铠，更是神躯，就算受到剑伤，也是不痛不痒。 而路梦遥只要被命中一剑，就会立刻败北。 路梦遥剑指拓跋天威，周遭幻化出数把永焰金凰残影，猛地一挥，剑影迅疾射出。 拓跋天威持剑为笔，划出金印，残红剑影命中，被尽数抵消。 红焰从永焰金凰剑涌出，包裹路梦遥全身，造出无数分身，一一朝拓跋天威攻去。 拓跋天威一剑斩灭一个分身，呼：“流光万丈”，分身尽灭，见其真身，旋即爆步而出，将剑刃换为剑柄，猛地击中，将之打的后退数十步。 “听说公主法力已至金仙，我也是金仙呐，怎么公主如此不堪一击？ 千年前，我还只是一名小小的护法将军，那时也负下凡捉拿公主之命，但却根本不是公主对手。 而今，我将领司法天神之职位，今非昔比，又怎是公主可以抗衡？ 乖乖与末将回天庭，这样对大家都好。” 一时间，拓跋天威好不威风。 路梦遥却只是缓缓起身，当着拓跋天威的面，做出了无法理解的动作。 她手掌往剑刃上猛地一抹，血液竟被剑刃尽数吞噬。 “永焰金凰剑，开锋！” 路梦遥甩剑而出，剑刃表面化为链锯状，不断涌动。 “魔剑？”拓跋天威震怒，“你堂堂的天庭六公主，居然使用海域魔剑！” 第165章 神仙不骗神仙 “人有好坏之分，剑岂有仙魔之别？”路梦遥娇笑一声，挥出一道残红剑气。 “拓跋将军，请接我苦练了九百年零二十三天的必杀之技。若拓跋将军不败，则我跟你回天庭，绝不反悔！” 拓跋天威慎重以待。 海域神器，最低都是仙系巅峰级别，在神力同水平下，唯有佛系法宝可战胜。 可纵观全天庭，持有佛系法宝者屈指可数。 天庆公主，必然是拓跋天威已知的公主中战力最为强横的，不然玉皇大帝昔日又怎会派她下凡，平定三妖王乱世？ 她的必杀之技，必须要全力以赴！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妈咪贝贝轰！” 拓跋天威集全身神力于中指，往流光照天剑由下往上一抹，流光照天剑瞬间变成金色激光剑。 “破！” 拓跋天威轻而易举般斩开这道残红剑气。 刚才这一剑虽只是简单挥舞，可却消耗了性格谨慎的拓跋天威整整八成神力。 不过好歹是破掉了路梦遥的必杀技。 “天庆公主，你该随我回天庭了。”拓跋天威笑容满面，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如此顺利，领奖金的日子可以提前啦。 “拓跋将军，【恬不知耻斩】的厉害之处，可不在于表面。” “什么？还有暗劲？” 拓跋天威立即催动金系变化仙招【神将金玄变】，化身身高三米的金色神将，防御力爆涨数十倍。 不过只持续了几秒，拓跋天威便撤掉神将金玄变，他终于意识招数有些不太对劲。 天庆公主这招，明明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攻击！ “恬不知耻斩的强横之处不在于斩，而在于恬不知耻。” 路梦遥傲娇地扬起嘴角，嘎嘎大笑，“不过这招的作用范围很小，只对脑子不太灵光的人有效。” 拓跋天威心灵受到999暴击，不过他必须强行装作自己无事，只是在陪天庆公主玩耍。 一旦自己白白消耗八成神力，化解天庆公主普通攻击一事传出，威信必将大大降低，至少司法天神职位是轮不到他了。 但拓跋天威还有机会。 两成神力拿下天庆公主，一样能为他正名。 永焰金凰剑上的红色獠牙急速转动，拓跋天威刚以流光天照剑硬接，便感到手掌处给身体传来巨大的压力和灼热之感。 此时的永焰金凰剑宛如一只猛虎，而流光天照剑就像是豺狼，豺狼正面如何敌得过猛虎？只是一个照面，豺狼便会心生退却之意。 现在的流光天照剑即是如此，拓跋天威也承受不住神剑的反噬之力，只得往后退却闪避。 永焰金凰剑开锋前，虚实不定，如同鬼魅，流光天照剑将之完克。 可永焰金凰剑一旦开锋，那就是穷凶极恶的厉鬼，双方克制关系交替。 可惜，只有海域魔剑才会有以身饲剑的开锋邪法，流光天照剑并不可效仿。 如不替换招式，必败无疑。 “喂，拓跋鼠威，要不咱换个地方？底下好多人看着呢。 你也不想违反神仙不可出现在凡人眼前的天条吧？” “这又如何？我是为了完成玉皇大帝交给的任务，不得不违背的！ 凡人不过棋子，待我将你抓回天庭，将他们全部洗脑便是。” 拓跋天威虽然嘴硬，可流光天照剑却不答应，当即软绵绵的垂落。 “好，那咱们就换个人少的地方！ 本将军再让你一次，不用流光天照剑。” 拓跋天威随意丢弃流光天照剑，跟随路梦遥的步伐，行至艺江南天景文苑。 路梦遥心中暗笑，对付拓跋天威这类脑子不灵光的武将，果然靠忽悠就简单多了。 在杨戬的地盘打起来，他总不可能袖手旁观吧？杨戬一旦出手，路梦遥躺赢就好。 路梦遥执剑战拓跋天威，拓跋天威只是闪避。 他现在只是空手，路梦遥如此未免太不讲武德。 不过路梦遥本来就不讲武德。 就当路梦遥将刺中拓跋天威，拓跋天威往后不断滑步时，拓跋天威忽然唤出一物，击退路梦遥，由败势转为胜势。 “天庆公主，本来我是不想对你动武的，可你却如此不讲武德，那就不要怪我。” 拓跋天威昂首挺胸，背负左手，右手持着一把破烂的褐色木扇。 佛系低级法宝——仙木扇。 当初降龙罗汉下凡，灵隐寺化名道济之时，就是凭借此扇之神力，降妖除魔，造福苍生。 玉皇大帝心里并不愿意派兵捉拿天庆公主，可既然下了令，那就一定会准备妥当，因此才从西天借来了此等法宝，交予拓跋天威。 此扇本身就蕴含神力，就算是凡人，知晓口诀亦能发挥出罗汉之神通，何况操控它的是掌管百万天庭水军、堂堂的拓跋将军。 “你有金簪，我有宝扇，而你金簪时效将近，我的宝扇却还未动用。 公主是聪明人，主动和末将回天庭，大家面上都过得去。” 拓跋天威摇摇扇子，让自己凉快凉快。 路梦遥额头冒出一丝冷汗。 金簪确有时效，每日只能使半个时辰，一旦时效耗尽，自己必败无疑。 “该死，这杨戬怎么能见死不救，现在还不出手？”路梦遥真想问哈杨戬祖宗十八代，可他的祖宗十八代和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颇有渊源，想想还是算了。 “天庆公主，末将可是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把握！”拓跋天威不再废话，速战速决，当即便将仙木扇插入后衣领，为自己注入神力。 拓跋天威张开双臂，乡下蹲伏，喝：“霹雳神掌！”无数分身涌出，合为金掌，攻向路梦遥。 路梦遥在最后的时效，运用金簪神力勉强抵挡，明知抵挡不住时，瞬移拉开与拓跋天威的距离，提起裙摆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奔逃。 她料拓跋天威不敢当着数万人面使用神力，可拓跋天威从来就是个没脑子的，直接如天神般落在大街中央，拦住路梦遥去路。 诸多吃瓜群众目光被吸引，无数手机后摄像头接连闪烁。 “胆子还真大！拓跋天威，你如今也是违反天条之人，不如我们结盟算了，你就在凡间玩，庆姐罩你！”路梦遥这时候还不忘忽悠。 “哼，凡人不过蝼蚁。只需稍稍摆弄一下宿命星镜，就能彻底抹去所有人的记忆。先抓你回天庭再说！” 拓跋天威猛地踏脚，金色光波以他为中心，急速向四周扩散。 光芒所过之处，所有手机包括内存卡在内全部碎裂，方圆百里，信号皆失。围观群众无不心痛万分，四散而逃。 第166章 真爱?真的存在吗? “擒魔霹雳手！”拓跋天威发出金色巨掌，朝路梦遥打去，金簪使用时效已尽，路梦遥只能坐以待毙。 “杨戬！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路梦遥气急，自己都将拓跋天威哄骗到家门口了，这货还真是坐的住。 路梦遥仰起头，金色巨掌离自己越来越尽，在瞳孔中不断放大，仿佛不可抵抗的命运。 就在此时，一缕黑色气息缠上金色巨掌，黑气越变越多，将之死死纠缠。 “源魔气？”路梦遥认出这缕黑色气息，下意识四处张望，寻找余章的踪迹，可她并没有找到。 源魔气完全侵入金色巨掌，使之变成紫黑之状，在拓跋天威惊愕的目光中，紫黑巨掌竟然转向，朝他攻去。 拓跋天威冷哼一声，后推一步，双臂交叉护胸。 地面冒出无数通体幽黑之手，抓住拓跋天威双腿。 拓跋天威连感大势不妙，紫黑巨掌已然袭来，他招架不住，被之击飞。 空间再次扭曲，拓跋天威正好落进黑洞之内，被传送至海域地狱门之外。 此时，拓跋天威才恍然大悟刚才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源魔气的宿主！千年前，天庆公主所爱之人文武极，而今，他又回来了！ …… …… “王上，敌将已清除。” 黑袍灵魂体蚩璃，鬼魅般悬浮在辰源身前。 “做的不错，我们可以离开了。”辰源提起背包，走路一瘸一拐。 “王上，你救了天庆公主，不应该露个面吗？”蚩璃不解，世上竟还真有人愿意当无名好人？ “露面？为什么要露面？敌在明，我在暗，露面了日后还如何伺机而动？” “那王上何为要令末将救她？”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辰源径直离去。 “末将倒不是质疑王上的决定，只是王上，末将逃出海底炼狱，耗尽一身神通，此时末将若要使用法力，必须得抽取王上的精血。 王上天生病疾，如今又失精血，未免将自己的性命当成了儿戏。” 辰源淡淡一笑，眼神不经意往自己萎靡如枯木的右手一看，拖着残疾的左腿继续往前走，“我这一身残破之躯，如能帮得天庆公主，纵毁，何妨？” 蚩璃飘到辰源身旁，“王上切不可妄自菲薄，大丈夫岂能因肉体之残破，而坠青云之志？王上可是我们海域龙族的希望啊！” 辰源没有回话，只是拖着残破之躯，默默往前走。 …… …… 失去神力的路梦遥无法控制龙凰虹彩裙附带的瞬移神技，也不想引人注目，于是摇身一转，换上普普通通的现代装束。 她走向艺江南天景文苑，推开杨戬家门，打算先斥责杨戬一番再说，可杨戬就端坐在客厅，捧起热气腾腾的茶，小口轻呡，她反而不知该斥责什么了。 就好像路梦遥忽然领悟了【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的道理。 “哦，是路梦遥啊。 来，坐。” 杨戬拍拍旁边的真皮座椅。 路梦遥拉开凳子，坐在杨戬对面，双手撑脸，撒娇似的望着杨戬。 “杨优优不在。唐柚带着她参加幼儿园家长会了，你明天再来吧。” “我是来找你的！” 杨戬装作没听见，“本来我也想去的，可我觉得，不能错过这出好戏。” 路梦遥接着责问：“所以你就一直看着？你的良心不痛吗？为什么不帮我？ 你可是答应了母后要照顾我的！” “你也是几千岁的孩子了，怎么什么事都要大人帮忙？你自己能解决的事，就尽量不要麻烦别人。”杨戬叹口气，心说真是造孽，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连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 “那要你来干嘛！”路梦遥见撒娇不成，只好来硬的，短时间内自己无法使用神力，如果拓跋天威再来，那自己真的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这话是放在你天庆公主身上，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如此要求，肯定会被社会狠狠教育一顿，从此相信的人只有自己。”杨戬又呡一口茶。 “所以你是打算出手了？” “并不打......” 路梦遥站起身，不待杨戬话尽，便背对着他离开，推门而去。 杨戬并不气恼，轻笑一声，仍然自顾自地品着茶水。 ...... ...... 身为凡人的余章，又一次经历了神仙之间的大战。 上一次，他被水神共工误认为黑龙敖夜拐走，后来被路梦遥抹除记忆，而今他又一次目睹了神仙的风采，这带给他的震撼是极其巨大的。 原来超能力世上是真的存在，神仙也不只是存在于神话中，这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 他有一个问题，和最开始一样的问题。 拓跋天威称路梦遥为天庆公主，这是余章听见的。天庆公主下凡，无论是因为贪玩还是什么原因，总之都能理解。 可余章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堂堂的天庆公主会大费周章的接近自己，接近一个衰到爆的普通高中生？因为好玩吗？ 路梦遥推开自己，和拓跋天威在天空大战时，余章只能观战。 打着打着两人便消失在天际，余章也不知道在哪才能找到路梦遥，于是只能在路梦遥家外等。 当然，余章以为路梦遥的家就在自己家对面，而不是艺江南天景文苑。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路梦遥不会就这样跟那个金甲天神回天庭吧？ 余章脑海中产生了各式各样的想法。 几个小时后，路梦遥出现在之前她推开余章的道路上，余章立即跑过去，扫描仪般查看她全身，看有没有受伤。 “好了，我没事。”路梦遥微笑着望向余章，优雅地自转一圈。 “没事就好......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什么情况？”余章现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路梦遥走到余章前方，故作深沉。 “古代神话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被神仙抹去了在凡间真实存在过的痕迹，因此才成了传说。 我举一个最经典的例子，七仙女下凡私配董永。当时这事闹的天上天下无人不知，就算是天庭至高神器宿命星镜都不能彻底抹除。 而我，就是玉皇大帝六女儿，封号天庆。” “这么说，七仙女是你妹妹？那你......”余章话到一半，便被路梦遥打断，在礼貌方面路梦遥是挺没教养的。 “没错，我之所以下凡，就是为与你喜结良缘，普天同庆。 此期间，我们会遇到很多阻碍，但世上有一样东西是可以使我们翻越这些阻碍的，那就是真爱。” 余章倒吸一口冷气。 玉皇大帝六女儿，那岂不是比自己大几千岁？ 这好像不是重点？ 堂堂的天庆公主竟然当了自己三年同桌！这话说出去谁信？ 慢着。她刚才说什么？ 要与我喜结良缘？ 是我娶她还是她娶我？ 我该不会坐轿子跨火盆吧？ 真爱？这种抽象的虚幻玩意真的存在吗？ “余章，谢谢你。”路梦遥忽然说出一句让余章满头雾水的话，他的cpu几乎烧掉。 我干什么了，你要谢我？难道就因为我在这里等了你几个小时？你也太客气了吧！ “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肯定已经被那拓跋鼠威抓走了。” “嗯？ 不用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接路梦遥的话就对了。 余章此时异常的机智。 路梦遥目光直直盯着余章，余章被盯地全身发软。 在知晓了路梦遥真正的身份后，就算是余章这样骨子里高傲的人，也难免有自卑之感。 此时的路梦遥正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等金簪神力可以再次使用时，要不要将余章关于神仙的记忆再次抹除？ 不过好像抹不抹除都没有任何意义，拓跋天威是父王的心腹之臣，势必抓我回天庭，天庆公主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藏不住的。 这次下凡，闹得太大了。 凡间，终归不是我可久留之地。每一次下凡，都要冒着触犯天条的巨大风险。 喜结良缘，普天同庆，如同当初的七仙女与董永。 玉皇大帝至今还认为那是自己犯下的重大过错，路梦遥心里很是没底，自己和余章究竟能不能让神话重演。 算了，留在凡间的这段最后时光，就用真实面貌和余章相处吧。 没头没脑的想了很多，路梦遥暂时打消了抹除余章记忆的想法。 第167章 弱者之奋勇，愚蠢至极 “公，公……路梦遥。”余章结巴，不知是该称路梦遥公主还是直呼其名，不过他叫她名字习惯了，改称公主肯定会很奇怪。 “嗯？”路梦遥瞪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余章。 “你要回天庭吗？”余章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想我几百年后四处在凡间找你的坟墓吗？”路梦遥反问。 余章沉默了。 路梦遥不想回家，可能有什么办法让她留下？自己有这个力量吗？ 拓跋天威一看就不好惹，可不是学校里朱大彪那伙小恶霸能比的。 “那就留下吧。”余章认真地看着路梦遥，瞳孔深邃如幽潭，仿佛极有把握，路梦遥只要想留下，就能留下。 “哈哈哈，你不过一介凡人，怎么有能力保护她？你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拓跋天威从空中缓缓落下。 来的这么快？ 路梦遥实在是没想到，拓跋天威的神力之前消耗大半，竟还有余力再战。 谎称病故，请个几天假，在凡间玩个几年不香吗？ 他是真铁了心要抓我回天庭。 金簪时效未到，我能怎么办？难道真的只有回天庭吗？ 路梦遥无计可施之时，余章做了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向前一步，将路梦遥护在身后，以凡人之躯直面拓跋天威而无惧。 事实上余章心中怕的要死，可他就是不想后退。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时，他比谁装的都像，虽然明知自己如此做并无卵用。 “余章，你退后，他真敢杀你。”路梦遥严词警告：“凡人阻碍神仙执行任务，神仙有权将之抹除。此处的抹除不单纯是物理意义上的杀戮，还会更改所有与你有关之人的记忆，没人会记得你，让你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余章听的一脸懵，但寸步不让的态度很明显，“路梦遥，我谢谢你。但我说了，你想留下，那就留下，没人能带走你……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弱者之奋勇，愚蠢至极。”拓跋天威不再听两人废话，当即催动神力，幻化出金掌，朝余章拍去。 余章身上冒出阵阵黑雾。 源魔气？ 路梦遥又惊又喜，谁不想当强大男人身后的女人呢？ 可下一秒，余章直接被金掌拍飞数十米远。 源魔气的作用，就是保护他，让他不会被一下拍死。 …… …… 路梦遥不是没有料到结果，源魔气纵然再强，宿主也需要时间学会控制。 只是她一直对余章都抱有极大希望，以为他能创造奇迹，现在多少有点失望，很是正常。 拓跋天威根本没有留手，这一掌是真想要了余章的命。 “拓跋鼠威！你如此对待凡人，真是残忍至极，以后本公主定要回禀父王，治你的罪！” 拓跋天威倒是不在意地笑笑，“不用以后，就现在吧。天庆公主可知，与源魔气宿主数次勾结，又该当何罪？ 回到天庭，等待公主的就不再是寒冰地狱五百年酷刑，而是断神台！ 不过若天庆公主肯定现在与末将回天庭，那末将便可以绕过他，就当无事发生。” “你做梦！”路梦遥依然嘴硬。 拓跋天威叹息一声，劝解无效，那就只能强拐了，“天庆公主，末将得罪了！” 拓跋天威爆步至路梦遥身前，伸手一抓。 这一抓，正好按住银甲天神的肩膀，映入眼帘的是这银甲天神背后的黝黑披风。 杨戬！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拓跋天威大惊失色，杨戬抬起手掌，一掌击出，将拓跋天威打的在空中连接翻转几圈。 “杨戬，你可真会挑时候！”路梦遥心有埋怨，余章现在还躺地上生死不知，就是因为杨戬袖手旁观！ “谢公主缪赞。”杨戬抓起地面披风，猛地一扬，使之于空中飘荡，“小将这不是看公主玩的开心，多让你们玩一会吗？如果小将早点出现，公主怎么能看到余章的优秀品质呢？” 这次路梦遥沉默了，明知打不过还要上，这种举动真的算优秀品质吗？ “杨戬！”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拓跋天威眉间紧锁，怒气冲冲。 “流光天照剑！”拓跋天威拔剑，冲向杨戬，杨戬不紧不慢，抓起披风一甩，呼：“无妄修罗领域。” 顷刻间，杨戬将拓跋天威拉入自身专属异类空间。 “妖王领域？！ 杨戬，你和天庆公主果然和海域龙族勾结！我拓跋天威，今日必将代表天道将你斩除，将天庆公主押回天庭问罪。” 路梦遥见杨戬将拓跋天威拉入无妄修罗领域后，见机立断，拉起余章开始跑路，跑进艺江南天景文苑，紧闭大门。 “难道，我们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吗？”余章暗中握紧手掌。 路梦遥拿出金簪，放至桌面，金簪上染着一层淡淡的灰色，这是不可使用的冷却迹象。 “眼下只能靠杨戬，要相信他。” 路梦遥的语气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拓跋天威虽有佛系法宝仙木扇回复神力，但杨戬必然藏有自己未知手段，而这种手段，定然不是拓跋天威可以战胜的。 无妄修罗领域，拓跋天威的神力不断流失，转而涌入杨戬体内。 “必须一招制敌！就用那招！” 杨戬出现时，拓跋天威虽然心中一沉，但幸好他手中拥有玉皇大帝给予的一次性功伐仙招，这招就是为了对付杨戬，如同千年前为捉回天庆公主，玉皇大帝给予的一次性控制仙招【封神领域】。 此招虽为仙招，但实际效能却是佛系杀招也不遑多让，这是只有西天大佛才能使用的招数。 拓跋天威双手托举流光天照剑，实剑之上幻化出十八米长的虚化金光剑影，几乎照亮整个无妄修罗领域。 拓跋天威怒曰：“神之审判。”诺大之剑影便朝杨戬劈去，就连无妄修罗领域也被劈开，现实世界的阳光沐浴在两人脸上。 杨戬不急不忙，缓缓祭起宝莲灯，往其中注入源魔气。 碧绿通透的宝莲灯被源魔气侵透，变得如墨般黝黑，灯蕊处是暗色的血红。 “魔系杀招——苦海轮回。” 杨戬吐出最后一字后，除宝莲灯外，所有的一切被顷刻间冻结，然后倒流。 神之审判剑影向上移动，无妄修罗领域随着剑的移动而修补，时光一直回溯到拓跋天威举起流光天照剑，却未催动神之审判时。 拓跋天威怒曰：“神之审判。”流光天照剑却毫无反应。 “魔系杀招——苦海沉佛。” 无妄修罗领域空气波动，仿佛密闭的空间瞬间被水侵透。 流光天照剑的重量增加了上千倍，拓跋天威仿佛背负着一座庞然巨山，直接被压地趴在地面，地面是无止境的黑暗，但拓跋天威依稀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魔系杀招——不灭之焰。” 一团暗红火焰在苦海中飘荡，融入拓跋天威胸膛。 拓跋天威的肉体将随着灵魂一同破碎时，杨戬发出治疗手段，吊住他一口气。 杨戬闲庭信步，走到身躯贴地的拓跋天威前，淡淡地说道：“听说你和我一样，都是金仙级别呢。 现在来看，金仙中也有强弱之分，而你，便是弱者。 弱者之奋勇，愚蠢至极。” 第168章 我们是来帮你的! 杨戬收回宝莲灯，无妄修罗领域退散，两人依然在刚刚见面的位置。 只不过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其中一个已经倒在了地上。 “留你一命，是因为我的仁慈之心。你要明白，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做到的，有没有可能一开始，你就走错了方向？在体制内，越往上升，你就离深渊越近。” “呵......呵呵呵。”拓跋天威的鲜血随着笑声，缓缓从嘴角溢出。 “杨戬，你入魔了。” “什么是佛，什么是魔？”杨戬说出动漫小说中的经典对白，这个问题将本来头脑就不灵光的拓跋天威cpu几乎烧坏。 “保护凡人，守护三界和平，不为一己之私，只为普渡众生的为佛。生性暴虐，为一己之私屠戮三界生灵，违反天条，威胁天庭统治的，则为魔。”拓跋天威站起身，以沙哑的声音，给出答案。 “不对，不对。”杨戬的声音越加高昂，“胜者为佛，败者为魔！” “你觉得普渡众生为佛，那如果你生在屠戮众生为佛的世界呢？你觉得威胁天庭统治是魔，那如果你生在海域龙族呢？你会承认自己是魔吗？” “一派胡言！魔就是魔！你们总觉得世界都是错的，就只有自己是对的！天庭是三界守护和平的最大组织，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都是为了三界的安定与和平！” “如果天庭杀死你母亲，在你面前杀死，然后告诉无能为力的你，他们是好人，这么做是为了维护天下苍生，是为了保护世界，你会接受吗？” 杨戬淡淡地说着，情绪语调却越来越高昂。 “我要毁掉这个虚伪的天庭，杀掉所有当初祸害我母亲的人，既然你一心求死，就先从你开始！” 杨戬举起两刃三尖刀，猛地劈下。 拓跋天威也是英勇，抬起头直面刀锋，不眨一下眼皮。 忽然，异变突生。 拓跋天威的影子，变得虚无，拓跋天威落入其中，转而出现在辰源身旁。 辰源瞳孔翻白，如同丧尸一般痴呆站立。 顺着辰源发出的一股连绵不断的源魔气望去，妖王蚩璃手持黑色镰刀，飘荡空中，如同黑袍死神。 “海域妖王？”拓跋天威不解，人间怎会有此等妖魔。 他沉思之时，蚩璃分化出一丝源魔气，注入拓跋天威体内，将他消耗一空的神力直接回满。 “拓跋天威，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抹杀他之后，再清算天庭与海域的仇怨，如何？”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如果不是蚩璃，拓跋天威已经战死，因此他也只能点头默认，随机应变。 杨戬却是看不懂了，他知道辰源之前驱逐拓跋天威，救下路梦遥，可现在辰源却转而将矛头指向自己。 救下路梦遥，是辰源一己之私，抹除杨戬，才是海域大计，杨戬一时自然不明白。 不过他也不需要明白，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便是。 “无妄修罗领域！”杨戬甩动黑色披风，黑色气息如同爬虫一般以他为中点向外蔓延。 “雕虫小技！噬魂蛊！”蚩璃一个甩手，洒下无数头顶犄角的黑色甲虫，这些黑色甲虫竟以无妄修罗领域为食，将整个领域吞吸殆尽。 体型壮大后，它们发疯般扑向杨戬，杨戬挥刀一斩，噬魂蛊突然爆炸，威力不亚于特种军用手雷。 …… …… 艺江南天景文苑，路梦遥和余章正在打游戏机，玩的热火朝天。 这是经典游戏魂斗罗，余章蓝裤子，路梦遥红裤子。 余章技术很熟练，是个老手，曾经没少玩。 因为当时学习好，父母从来不说他，甚至父亲乘着母亲不在时，还和他双人组队。 父亲总是感叹余章的游戏技术之高，死过的地方绝不会死第二次。 不过当余章一命通八关，打爆外星人的心脏后，就对这款游戏失去了兴趣，后面出了魂斗罗的各种升级版也不屑于看一眼。 现在和路梦遥一起玩这款经典游戏，仿佛又找回了当初的快乐。 虽然路梦遥把自己的红裤子玩死后，就“借余章”的蓝裤子玩，然后立马又死，让余章怒不可遏，玩的憋屈至极。 余章险而又险地跳跃挪移，终于打到第三关boss机械大章鱼，路梦遥虽然面临无人可借的处境，但仍然充当着狗头军师对余章指指点点。 “哎呀你快跳，别跑直线，章鱼触手发出的子弹会跟踪。” “你跳哪去了？要撞上子弹了！先打爆章鱼嘴里吐出的三个红圈，站章鱼嘴下卡位啊！” 章鱼触手移动，对准蓝裤子的头，射出子弹，红圈掉头追踪，余章避无可避，直接gg。 余章依稀记得过这关的诀窍就是捡了s弹，站章鱼嘴下猛射，子弹还没打到自己身上，boss就爆了。 可一路上余章都慷慨地把s弹让给了路梦遥，然后她跳悬崖时摔死，或者被石头砸死，或者被突然闯出的小兵撞死。 “话说我们真的不管杨戬吗？打了这么久，不早就应该结束了？”余章放下游戏手柄，质问路梦遥。 “怎么救？你去救？” 路梦遥也很担心杨戬，可现在这种时候也只能相信他了不是吗？ 路梦遥这句话出口后，才发觉有些不在乎余章的感受。余章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他本来也忙不上什么忙。 “不是有车吗？开车偷袭，一脚油门撞过去，总归有些伤害吧？”余章思考着办法。 “互相伤害？”路梦遥否决余章，一旦偷袭不成，自己受到的伤害定然更大。 但她也不想彻底抹灭余章的斗志，犹豫再三后，丢下游戏手柄，朝车库走去，“你说的对，我多少能帮点忙。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给出的帮助微乎其微。” …… …… “那谁啊？有手有脚的，看着也挺年轻，竟然当了乞丐。”跳广场舞的阿姨团疑惑地看着火神祝融。 火神祝融一身乞丐装，头上像是顶着鸟窝，满嘴胡渣，眼神空洞无色，佝偻着背，真就和乞丐别无二致。 堂堂天庭神仙，落魄到如此地步，纵观天庭古往今来的历史，恐怕他是第一人。 火神祝融倍感屈辱，这些屈辱又转化成他对杨戬这厮的恨意。现在他只想找到杨戬的迈巴赫，汲取隐藏其中的炽炎灵珠神力，向杨戬复仇。 途经戏场，火神祝融借用演员的皮衣遮掩身躯，默默朝艺江南天景文苑走着，到达此处后，却不着急入车库，只是在外等待。 拓跋天威动手捉拿天庆公主，杨戬离开此处帮助天庆公主，才是火神祝融回复神力的最佳时机。 文苑保安前些年见过杨戬副驾驶上的裸男，对火神祝融印象相当深刻，就算如今不像个人样，也还是逃不过他那睿智的眼神。 他随意打个招呼，取笑两句，便放火神祝融进入。 文苑保安是个大聪明，他当然知道这种事见不得光。 杨戬可是大业主，平时对兄弟们也不错，有钱人有点怪癖很正常，大聪明完全能理解。 火神祝融也没想到进小区竟然如此顺利，不过他现在没空想这些，只想赶紧恢复神力。 杨戬将拓跋天威拉入无妄修罗领域时，火神祝融趁机进入地下车库，打开迈巴赫车门，坐在后座，运用功法心决，一缕一缕吸收炽炎灵珠神力。 幸好杨戬没有锁车门的习惯，不然火神祝融真是会被卡在尴尬的地方。 杨戬大概是觉得地下车库有监控，没人敢犯事，却不知道监控室的保安基本都形同虚设，此时正拿着手机认真地打qq斗地主。 火神祝融从怀里掏出吸管，插入炽炎灵珠中吸了几分钟后，稍微恢复一点神力，路梦遥便拿着车钥匙带着余章前来。 余章问路梦遥会不会开车，路梦遥回答我开车在xz高原狂奔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余章一惊，那我是不是该叫你阿姨或者婆婆？路梦遥说你就叫我老婆吧，余章傻笑着不知道咋回话，所以就只是傻笑。 “隐身术！”火神祝融将吸取的神力全部消耗。 路梦遥和余章上车，路梦遥倒是没察觉到异常，可余章却感觉浑身不得劲。 火神祝融吸出的每一缕神力，八成都被余章的源魔气所吸引、吞噬，转而化成他的躯体力量。 “你，没事吧？”路梦遥问余章，他刚才身躯一颤，着实像鬼上身。 “没事，就突然感觉自己好有力量，甚至可以掰翻一头牛。” 火神祝融欲哭无泪。 他明知吸出的神力会被余章的源魔气反吸引，却不得不继续吸取神力。 幸好余章不会法术，空有神力无用，不然火神祝融真会一头撞死。 火神祝融只能想，以后有机会，将余章身上的神力再吸回来便是。 …… …… 杨戬挥刀斩爆噬魂蛊之际，一手拉起身后披风防御，爆炸的大部分威能被披风所挡，但仍有一小部分威能伤害到杨戬。 他现在毕竟是凡人之躯，不是神躯，任何的攻击都承受不起，当即后退数步，吐出一口鲜血。 天庭神将拓跋天威，海域妖王蚩璃，一神一魔站在杨戬前方，组成三角之状。 神将持金色利剑，死神执黑色镰刀，两者互相配合攻向手握两刃三尖刀的银甲杨戬。 三人战至日落西山，数百回合后仍不分上下，一时呈胶着状态。 天照流光剑，死神镰刀共同横劈杨戬，杨戬亦挥舞两刃三尖刀，一瞬之间，火花四溅，三人皆被震飞数十米远。 就在杨戬略感疲惫，知晓自己即将战败之时，一束光出现了。 路梦遥开着迈巴赫前来支援，车前灯直射入杨戬眼瞳。 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盛。 旋即，砰的一声，杨戬被迈巴赫撞出数十米远。 拓跋天威：“……” 蚩璃：“……” “我刚才没踩刹车吗？” 路梦遥看向余章，余章一脸饱受折磨的表情。 “你踩的是我的脚！” “正常，你不要激动。几百年没开车了，有点失误很正常。 就算有事，杨戬何等人物？所以真没事。” 余章看了眼不远处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的杨戬，问道：“你确定？” 余章路梦遥下车，杨戬果然没事，杵着两刃三尖刀缓缓站起身。 “你没事就好，我们是来帮你！”余章大声吼着。 于此同时，恢复了一丝神力的火神祝融悄然出现，扼住余路两人咽喉。 拓跋天威腾飞数步，蚩璃飘荡而来，与火神祝融并肩。 “我真是谢谢你们。”杨戬强颜欢笑。 第169章 三英战杨戬 杨戬身负重伤，不断咳血。 拓跋天威受源魔气灌体，抛除心灵上受到的打击，几乎是满状态。 蚩璃的实力比拓跋天威还要强上一筹，但这是以辰源为内核运转的结果，而这颗内核极不稳定，随时会自爆。 火神祝融就不用提了，好不容易吸点神力还被余章分去大部分，形同虚设。 “必须速战速决！”蚩璃看了眼虚弱苍白的行尸辰源，旋即挥舞镰刀朝杨戬劈去。 杨戬挺身站起，拖着两刃三尖刀勉强应战。期间，拓跋天威明明有机会重伤杨戬甚至击杀，可他只是呆站着。 以多欺少，何况杨戬还受了伤，拓跋天威觉得自己动手，有辱自己尊贵的身份。 杨戬看出蚩璃乃强弩之末，所以只是一昧闪躲，明明是同等级别，蚩璃全力攻击，一时竟拿他不下。 忽然，蚩璃停止攻击，注意到辰源身躯变化的只有他与杨戬，现在的辰源瞳孔都已翻白，再也经受不起消耗。 “拓跋天威！你还不动手？等杨戬喘过气来，把我们一个一个杀掉吗？”蚩璃的声音沙哑。 似是觉察到拓跋天威的难处，蚩璃又道：“现在不是讲情义道德的时候，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说这些，先赢了再说。” 杨戬注意到辰源身躯的变化，化守为攻打击蚩璃。 一旦辰源支撑不住，能量流失而亡，蚩璃就会失去宿主，变回一团有意识却无力量的源魔气，杨戬可以将之随意拿捏。 蚩璃屏气凝神。 “不能再消耗能量躲闪，只能硬接这招。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护王上周全。” 杨戬斜着身子空转一圈，全力一击重劈蚩璃，蚩璃举起黑色镰刀，明知抵挡不住，也不愿消耗源魔气挪移。 铛！ 两刃三尖刀架于流光天照剑，持剑者面色坚毅，身躯纹丝不动。 拓跋天威一脚踢出，杨戬抬掌抵挡，被击飞数米之距。 场面再次僵住。 火神祝融一咬牙，紧紧扼住余路二人咽喉，对杨戬喝道：“若你再敢反抗，我以神格担保，他们会立即殒命！” 拓跋天威犹豫几秒，握紧剑柄刺向杨戬。 反正都已经以多欺少了，再使用些计谋又何妨？ 杨戬重重将两刃三尖刀杵在地面，握紧后猛地一挥，打飞流光天照剑，又转身一拳打飞拓跋天威。 “当你使用卑劣手段时，你的神格便已丢失。”杨戬慢条斯理，“想清楚，她可是天庆公主，你敢吗？” 火神祝融看了一眼路梦遥。 没错，他还真不敢。 于是他放过路梦遥，两只手掐着余章，“我不能动她，我动他总行了吧！” “你的神力不要了吗？”杨戬淡淡一笑。 “什么？你知道？怎么可能！”火神祝融连连惊叹，“炽炎灵珠只有修仙期的凡人才能看见！” “火神祝融，你老糊涂了吧，我以前是金仙，现在可不就是处在修仙期的凡人吗？” 火神祝融一时呆住。 使凡人之力，以一敌二，对抗天庭金仙、海域妖王而不落下风？！ 如果杨戬早就知道车上藏有炽炎灵珠，为什么不自己吸收其中神力？难道他早就知道其中神力会被这货吸收？怎么可能？ 不，有可能！ 海域妖法，洞察时间、空间，完全有可能！ 一个能预知未来的敌人，这还怎么打？ 如果我真动手杀掉这货呢？这在他预料之中吗？ 不！这点他肯定预知不到！ 想到此处，火神祝融捏着余章脖颈的手越来越紧，使余章几乎喘不过气。 “余章！”杨戬忽然大喊他的名字。 “运气！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孕气？我是男的哪来孕气？” “祝融！你敢伤他一毫，本公主必千百倍还于你！”路梦遥此刻不过凡人，可她说出的话，火神祝融是不敢怀疑的。 路梦遥是天庭公主中整体实力最强的存在，如果放在凡间，那就是替皇帝打天下的女将军。 就算暂时动不了我，以后想办法给我穿小鞋，那我还不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想到此处，火神祝融捏在余章脖颈上的手缓缓松开。 余章刚喘口气，忽然又感到脖子一紧，仿佛随时会断掉。 火神祝融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松手，是否就是杨戬预料到的结果？ 事情绝对不能往杨戬预料的方向发展！ “去死吧，凡人！记住，不是我要杀你，而是杨戬害死了你！” 火神祝融青筋爆起，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可他的手掌却越来越松，身躯极度乏力。 余章成功运转源魔气，而源魔气正在抽取火神祝融最后仅有的一点神力，连带着他的精神力，体力。 源魔气不仅能吸食神力弱小的神仙，源魔气之间，这种效果更加明显。如同磁铁，磁力小的会被磁力大的尽数吸食。 无妄修罗领域其实就是由源魔气转化而来，击杀海域妖王，就会有极小可能获取这种能力，只不过消耗的源魔气不能像海域妖王那般自给自足。 余章完全运转源魔气后，不仅火神祝融被吸干倒地，就连辰源也不能幸免，源魔气不断被余章吸取。 蚩璃很疑惑，如果仅仅是辰源被吸取源魔气还能理解，可连自己本体的源魔气都能被余章吸取，这简直匪夷所思。 蚩璃如今寄宿在辰源体内，源魔气两相叠加。余章体内的源魔气凭什么如此强横，能强过蚩璃辰源融合形成的源魔气。 不过蚩璃到底还是见多识广，转瞬间他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余章的源魔气并不是普通的源魔气，而是再世魔气。 源魔气跟随宿主两世，经过千百年的演化，即化为再世魔气，再世魔气自然不是普通的源魔气可比。 “必须斩杀余章！”想到此处，蚩璃转而将镰刀转向余章，疾飞而去。 可杨戬哪能让他如意，执剑拦下蚩璃，两人交战几轮，辰源的身躯不断摇摆，仿佛随时会倒地不起。 拓跋天威见此，全力攻向杨戬，营救援军。 杨戬唤出宝莲灯，如同辰源与蚩璃，他以余章为内核将之运转。 宝莲灯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血红色光芒，瞬间击退拓跋天威，辰源倒吸一口闷气，猝死当场。 蚩璃随之消散成一团源魔气，被杨戬封印在宝莲灯花瓣之中。 “杨戬！接我一招！”拓跋天威爆步冲向杨戬，激起阵阵尘埃。 杨戬郑重以待。 可尘埃散尽后，却不见拓跋天威踪影。 杨戬顿感不妙，急忙转头看向余章，拓跋天威与其不过一步之遥。 “拓跋天威！你敢！”路梦遥奔跑而来，却被拓跋天威一掌呼开。 “放心，我会绕他一命的。不过他究竟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还要看你。 拓跋天威从腰带从取出药囊，猛地捏爆，向余章撒去。 在场的各位神仙妖魔都可以不认识此物，可路梦遥却对此物了解的无比透彻。 这是万妖女皇的药囊。 万妖女皇身为海域妖王之一，之所以备受天庭神仙尊崇，就因为她收藏着世间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只要求药者能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者与万妖女皇关系不错，就能将之获取。 天庭有炼丹的太上老君，海域自然也有炼药的万妖女皇。 拓跋天威求药时，万妖女皇没有索取任何代价，就将之给予拓跋天威。 拓跋天威顿觉古怪，可万妖女皇一席话便让拓跋天威茅塞顿开。 她说：“因为你长的帅，我很乐意帮助帅哥。” “此毒名为【孤寂】，中毒者活不过一天，唯【相思】可解。”拓跋天威环抱火神祝融腾飞而去，余章面色苍白，晕倒在地。 “天庆公主，明日午时，我来接你回天庭。” 拓跋天威隔空传语，话音萦绕在残留着一丝意识的余章耳旁，久久没有散去。 第170章 好，那女儿就不走了 杨戬深吸一口冷气，缓缓呼出。 此刻是零下十度，呼出的气息瞬间便化为白雾，渐渐升腾。 真有意思，这座沿海城市白天还是三十度高温，一到深夜人们却要棉袄加身用以御寒。 杨戬视察周遭，辰源的躯体化为尘土溶解。 凡人因神仙而亡，宿命星镜就会重现运转，彻底抹去他所存在过的痕迹。 辰源此生，可谓空空而来，空空而去。 路梦遥守在余章身旁，身躯娇小的她抱起余章有些勉强，但她仿佛充满力量。 杨戬解除天庭战衣，化为凡人，跟随路梦遥的脚步，来到艺江南天景文苑。 路梦遥走进自己的房间，将余章放在床上，拉好被子，默默走出房门。期间她看了余章一眼，余章瑟瑟发抖，如坠冰窟。 “我尽力了。”杨戬坐在客厅，泡好热茶，自己饮了一口，又给路梦遥倒了一杯。 “难道不该说对不起吗？”路梦遥企图将黑锅甩给杨戬，好气又好笑。 “我答应过唐柚，不再说这三个字。”杨戬说话不紧不慢，稳稳地将茶杯放于桌面，“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拓跋天威下的毒我很了解，中了孤寂之毒的人活不过一天，而孤寂非相思不能解。虽然是以毒攻毒，但余章好歹无性命之忧。” “那，明日午时……” “回天庭。” “舍得吗？” “就算不舍得，又能怎么样？能改变结局吗？ 不知余章能不能在午时前醒来，这样至少他还能再见我一面。” “等他醒了，你就不怕走不了？” “余章不过凡人，神仙想走，凡人能留？” “也是。 我累了，要睡觉，你随意。” 杨戬到底是凡人之躯，很容易感到劳累，打个哈欠后，朝房间走去。 路梦遥静静守在余章屋门外，时间仿佛静止，可路梦遥又能清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从来没有这么快。 路梦遥也是凡人之躯，也很累，很想睡觉，可她就是睡不着。 她走向阳台，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夜空，直到大地渐渐苏醒，一声呼噜，打破了夜的寂静。 打呼噜的人自然是余章，【孤寂】的毒发迹象就是嗜睡，如果患者有大量饮酒或者磕安眠药，很容易睡死梦中。 路梦遥走到余章床前，坐下后望着他流着口水的傻傻脸庞发愣，余章的睡姿丑陋至极，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可路梦遥就是着了魔似的看。 “和他很像，但到底不是他。”路梦遥自言自语，发了疯似的歪着嘴角。 呼噜声忽然停了，房间内出奇的安静。 本来幽黑一片的房间因为些许的晨光，倒也能让余章看清一些物体，但这些物体都像是被罩上了一层灰色的薄纱，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小余，我还以为你会睡很久呢。”路梦遥安静地坐在床边，属实惊了余章。不过他现在浑身软弱无力，就算是受了惊吓，也做不出太大反应。 “我要走了，你想送我一程吗？” 余章说不出话，只能努力睁眼，多看一眼路梦遥。 “我还以为我们的别离会像白娘子与许仙，七妹与董永那般，没想到这么……寂寥。” 路梦遥自始至终都在笑，这是余章眼中世上最灿烂的笑容，虽然周围满是灰暗。 她推门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余章终于恢复了一些气力，缓缓从床上坐起。 门嘎吱一声打开，进门的人是杨戬。 “她走了。” 杨戬只简单说了三个字，余章的内心却波涛翻滚，但他只回了一个字：“哦。” “哦？” “嗯，哦。 有离别才有相逢，不是吗？在那之前，我们只需要怀揣着希望等待。” 杨戬吓吓笑了两声。 “更大的可能，你们会怀揣着希望，直到死亡降临。 “宿命星镜将在天庆公主返回天庭时运转，所有人，包括你，都会被抹去关于她的记忆。 你根本不会记得她。” “我一定会记得她！记一辈子！”余章握紧双拳，几乎是在怒吼。 “就算记得，又有什么用？ 忘了她，是你最好的选择，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不要那么幼稚。 早饭好了，快起床吃饭吧。今天是新的一天，明天也是，要珍惜现在的每一天，过去的，已经过去。” 杨戬离开房间，门再次关上。 每当余章回想路梦遥与自己的别离时就满腔怒火，可这股怒火又无处发泄。 当时的他真的是很窝囊，窝囊到喜欢的女孩想跟你在一起，而你却没有能力让她留下。 忽然，一道闪光引起了余章的注意。 枕头之下，藏着一面镜子。 宿命星镜子镜。 余章不知道这是何物。几乎是本能，他拿起镜子照了照。 突然，镜面猛地破裂，余章本身的源魔气缓缓注入其中。 时空回廊开启。 源魔气贯穿过往未来，未来的源魔气回到过去，即成为过去的源魔气。 路梦遥进入时空回廊，只能看到景象而无法改变，余章进入时空回廊，看见过往的自己，便会成为过往的自己。 不同变化皆在路梦遥算计之中。 …… …… 落神台。 王母娘娘赠予路梦遥金簪后，金簪便在路梦遥手中消失。 时空未转换前，金簪神力刚恢复之时，路梦遥便将之与余章绑定，金簪与余章一同回到过去。 保留记忆的，只有施法者路梦遥与被施法者余章。 打开时空回廊，需要消耗九尾金凰一条生命。 因为余章是凡人，路梦遥让凡人进入时空回廊，还失去了宿命星镜子镜，不过路梦遥对此并不可惜。 一个人想要一个人彻底改变，这个人就必须付出与之相等的代价。 这是路梦遥预料到的。 而今，余章将迎来人生的另一番巨变。 “文武极，我不欠你了。” 明明之前路梦遥说余章到底不是文武极，可现在路梦遥又认为他们是同一人，真是矛盾。 “既然舍不得，那就别走了吧。要让黑龙敖夜此生过的幸福美满，母后还有其他办法。”王母娘娘依依不舍地望着路梦遥的背影。 路梦遥缓缓转身，望着王母娘娘的眼睛，“好，那女儿就不走了。” 第171章 梦幻泡影 “充分必要条件的判断，首先一定要清楚谁是条件，谁是结论。 条件推出结论，则充分，结论推出条件，则必要，推不出，则不充分，不必要……” 台上秃头的数学老师伸手扶下老花镜，看向角落里呼呼大睡的余章，无奈又悲哀地叹息一声，旋即一个粉笔丢过去。 余章一激灵，猛地起身，惹地众人哄堂大笑。 “？ 我怎么会在这？ 怕不是还在做梦。” 余章慵懒的趴在桌面上，像只黑色的狸花猫。 众人又发出一阵唏嘘声。 “太过分了！”数学老师气冲冲走到余章身边，猛地一拍桌面，“余章！你给我滚出去罚站！” 数学老师向来是个温文尔雅的老头，很少生气，他是真被自我堕落的余章气到了。 余章做出了匪夷所思的动作，他把凳子往后一挪，两腿翘在桌面上，书摊开铺在脸上，模样慵懒无比，嘴上轻飘飘地说道：“吵死了，都闭嘴，让我安静睡一会。” “余章啥时候变得这么叼？” “牛掰！” “社会我余哥，人狠话不多！” 众位同学交头接耳，一时教室内喧闹无比。 数学老师倒吸一口冷气，险些被气地当即晕死过去。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 他教书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如此嚣张的学生！ “都别吵！”数学老师一声吼，教室忽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唯有余章，悠然打起了呼噜。 数学老师表情越加难看，眉目紧锁的样子仿佛要把余章生吞活剥一般。 他慌乱抓起余章桌上的书本，往桌上连连重敲了四五下，直到把余章弄醒为止。 “余章，你现在马上去办公室，叫班主任把你家长叫来！” 余章默默拿起书，又把脸盖上。 “余章！ 行，你不去！我去，其他人都自习，保持安静！” 数学老师离开教室前学生们还是体面人，刚一离开，仅剩的这点体面便被消耗殆尽。 教室里顿时哄吵起来，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也不知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废话要说。 余章终于是睡不着了，他站起身，缓缓探查四周。 贝萌萌、欧紫霞、朱大彪、张雅文、何言心……每个人的面目都是那么清晰，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就好像这是真的一样。 就是好像少了点什么，余章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余章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虽然落榜华清，但财大的录取通知书也是不错的，切切实实发在他手上的。 那三年，那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余章忽然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自己为什么会对落榜华清如此悲伤，又为什么会努力学习的答案，就像一个人吃了块从未吃过的美味蛋糕，这个人总会想把这块蛋糕的出处弄明白。 可他思索不到答案，脑子空白一片，好像一台电脑被格式化，却又没有格式化干净，一两个软件的渣质仍旧残留在电脑u盘中。 “余章！你在干什么！快下来！”谢诗雨走进教室前，怒气冲冲。走进教室后，却转而变得担忧，怒气全消。 因为余章就坐在窗台上。 教室楼层虽然不高，但摔个残疾或者半死不活还是很简单。 “谢老师？”余章忽然想起了什么，但记忆并不深刻。 市图书馆……学习……果茶……吃瓜……自己身旁有人！是个女生！残影！ 余章捂着脑袋，头疼欲裂，将从窗台坠下时，谢诗雨一把将之抓住。 几分钟后，余章头脑恢复一点清醒，奇怪为什么梦还不醒，认为可能是刺激不够，于是打算留在梦境中再玩一会，增加刺激。 他在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中起身，走到班霸朱大彪旁边，缓缓抓起他的书……一把丢到窗外，丢到楼下的小池塘中。 “余章，你妈……妈的干的漂亮！” 余章又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某部电视剧，决定效仿其中的男主角，又从朱大彪裤包里强行掏出打火机，点燃他的书，将窗帘点燃，果不其然，大家都以灭火的名义往其中丢该死的数学作业。 一时间，教室里几乎所有学生都像疯了一般闹起来，甚至惊动了办公室里憨坐着品茶的校长，匆匆往这方赶来。 “余！章！” 舅母这时赶到战场，她万万没想到余章这货竟然感如此忤逆，真是电视剧电影看多人都疯了，真以为自己穿越了。 就算是在梦中，余章仍然对舅母满是敬畏与恐惧，他像犯错的孩子那样走到舅母身前，不自觉地低下头。 粗鲁的舅母直接扬起手掌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他一耳光，余章直接被呼倒在地神志不清，显然舅母是用出了全力。 他只感觉脸庞火辣辣的疼，就像伤口上沾了老干妈……如果是在梦中，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疼痛，如此真实的感觉？ 难不成？自己真的穿越了？ 可与之相比，余章更相信，之前那三年只是他做的一场梦，因为他根本回忆不起那三年的诸多细节，只能记得大概。 舅母还想继续教训余章，立马就被谢诗雨和赶来的数学老师止住。 “闹事的学生和他家长，来一下办公室。”完颜华站在教室门口，一副严肃的面孔。 …… …… 余章跟在舅母身后，想个做错事的孩子，舅母恶狠狠地看着余章，心中却在思索着要怎么为他求情。 “校长，余章小时候出过车祸，脑子不好，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舅母稍微思索一会，便直言道。 “这不是我计不计较的问题，这是老师计不计较的问题，他班上学生的家长计不计较的问题。” 完颜华对于学生一向大度，非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放弃一个学生。 “这样吧，让他先写份一千字检讨，跟老师道个歉，让老师签个字，交到我这里，再当着全校师生面认真诚恳的念下检讨。” “这事就过去了？”舅母直言不讳。 “这事就再说！”完颜华震声。 “那位同学，你先出去一下。” 完颜华看了眼余章，余章还在思考我究竟是活在梦中还是现实的问题，闻言便傻愣愣地走出去。 余章走出办公室，完颜华便看向舅母，刻意压低声音，道：“当务之急，还是你先带着他去趟精神病院，看看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开个无病证明。在那之前，他不能上学。” 第172章 机智的穿越生活 虽然完颜华提出，让余章去精神病院开无病证明的无理要求，但余章学生的身份好歹是保住了。 要是在别的学校，余章这么一闹，保不齐就会被学校无情开除。 舅母带着余章回家，把事情跟舅父这么一说，顿时舅父便脸色铁青地朝余章走来。 余章下意识地捂住被舅母扇的，至今还通红的脸，舅父却只是抬起手背靠在余章额头，“这也不烫啊，能有什么病？那精神病院是正常人去的地方吗？没病也给你整出病来，反正余章不能去。” 舅母顿时就不乐意了，“那校长说了，开不出无病证明，余章就不能上学。” “反正余章不能去！”舅父的语调较舅母更加高昂，不经意间透露出一家之主的风范。 沙雕市第一精神病院。 油腻且肥胖的医生坐在余章对面，一脸严肃，拿纸笔的姿态既专业又专业。 “余章是吧？” “嗯。” “你情绪最近如何？” “相当稳定。” “性欲如何？” “额……正常。” “是否有自残行为？” “大师晋级赛玩亚索送人头算吗？” “有没有耳鸣或者幻听之类的情况？”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有！” 医生拿笔刷刷刷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余章心说这医生真是专业，一看就是个大聪明。 其实医生在本子上写的是一二三四。 忽然，医生脱下口罩，爬到桌面上，在余章诚惶诚恐的目光中，他将鼻子凑近余章，猛地一嗅。 “你在说谎！” “啊这？！”余章忽然惊住了，心说这勾八是什么新时代治疗法，不得不说，还真勾八准。 “你完了！你被天上的仙女抽了魂！” “？？？” 正当余章满头问号时，真正的医生推门走了进来，大呼：“老李！你怎么又穿我的衣服！快回自己房间去，不然我就叫护士姐姐给你打针！” “哇！不要打针，不要针针！”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的小男孩悲伤地哭喊着。 医生好不容易让老李把衣服脱下，将他推到门口，老李又将鼻子凑近医生，“你也被天上的仙女抽了魂，你被抽的干干净净！” 忽然，老李又看向门外坐着的舅父舅母，“你也被抽了魂！你们都被抽了魂！” “是是是，你说的对！” 医生应声附和老李，待他将老李骗进房间，锁好门后，对身旁的护士道：“他病情又加重了，今晚打双倍剂量。” 余章呆呆地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心想有没有可能神经病才是这世上唯一清醒的人？ “余章是吧？”医生问道。 余章心说医生和神经病问的问题怎么一样，资料上不都写着吗还问我，难不成这就可以分辨出我到底是不是神经病？真是有病！ “嗯。”余章回应。 “自我问出这个一秒钟就可以回答的问题时，你却迟疑了差不多五秒才回答……” “你又没限制时间！” “打断别人讲话，是因为很想证明自己没病吗？可精神病越重的人越想证明自己没病。” 余章倒吸一口冷气，低呼：“握草。” “这样吧，你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叫你家长把住院费交一下。”医生哗哗哗写了张缴费单，从桌面上划给余章。 余章一看缴费单上的天文数字，顿时两眼瞪得可以塞下两个灯泡，“你大爷的，我又没病。” “得了精神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我看你还病得不轻。 快，住院费交一下，马上就办理入院，及时治疗，及时康复。” 医生向余章露出和善的微笑，内心则发出无耻的嘲笑：“小屁孩，跟我斗！你家长的这笔钱我赚定了，乖乖给我住个十天八天的吧！” “呵呵……”余章笑了笑，在医生惊愕的目光中，他从包里掏出手机，一脚踢于桌脚，使凳子往后挪移，然后将自己修长的双腿翘在桌面上，嚣张跋扈的气焰熊熊燃烧。 “你……录音了？” “不然呢？” 医生内心大吼一声“握草”，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屁孩竟然如此老谋深算，他这个年龄就应该任人摆布！ “讹诈病人钱财，明明没病，非要给看病的人定义有病，这录音要是传出去，你的医生生涯是不是就全完了？说不定还会坐牢吧？” “别！千万别！这样做对你没好处，万事我们都可以商量！我可以给你钱！” “这下我是真录音了，别想着抢，稍微一动我就群发出去。”余章温柔地笑了笑，他的笑容比之前医生的笑容还要和善。 “你先给我搞个无病证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医生咬牙切齿，“我可以给你写，不过你马上得把录音删了，删的干干净净！” “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余章拿着无病证明离开医疗室，他也当着医生面把手机录音删除，似乎是双赢。 舅父舅母对于医生如此容易就给余章开证明的事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小孩子有时候发神经其实再正常不过。 三人回到小区，余章对舅父舅母道：“你们先上去，我去买个橘子。” 舅父舅母不以为意，他们等会还要上夜班，嘱咐余章明天记得上学后，便坐电梯上楼睡下午觉。 余章走到电话亭，往里投了一枚硬币，拨通了投诉电话，故意夹着嗓子道：“你好，我要举报沙雕市第一精神病院，录音等会就发到你们邮箱……” 挂掉电话，余章望着晴朗的天空悠然一笑，“老子好歹也算半个穿越者，还能被你个无良庸医欺负？” …… …… 凌晨一大早，余章便走出大摇大摆的步伐，进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院校大门，守门的学生会干部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哟，余章，今天早读课你居然不迟到？” 余章根本不屑于回应这货的嘲讽，他现在看待学校里的学生就如同看透凡尘的大人看待小屁孩那般。 “拽个屁！”学生会干部冷哼一声。 余章自然理解，他们为什么如此对待自己。 路梦遥出现之前，他本来就是个人善被人欺、学习上又不思进取，整日整日就趴在桌面上睡觉的懦弱无能之人。 不过，现在的他已非同以往。 早读课结束，舔狗朱大彪便丢五元钱在小跑腿桌面上，一如既往招呼他：“余章，去给我买瓶小明来了，欧紫霞渴了。” “你自己没长腿吗？” 本来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这句话出自懦弱无能，被欺负惯了的余章身上就很不正常，同学们都以好奇的目光投向他。 “你说什么？是不是皮又痒了？”朱大彪怒目圆瞪。 “我说，你自己没长腿吗？”余章无比镇静地重复一遍。 朱大彪撸起袖子就准备招呼他，余章也并不打算反抗，他现在的身体没有经过锻炼，在朱大彪面前就像是个小鸡崽子，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你打我，我就告老师，告你爸妈。严重的话，再报个警，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少说也得三千块吧。想打你就打吧，一拳三千。” 朱大彪忽然愣住，告老师家长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而言，显然是很丢人的事，余章以前就是宁愿当受气包，也不跟老师家长告一句话。 朱大彪犹豫的时候，余章变本加厉，将脸凑上去，“你打啊，随便打，打我就告老师家长，然后报警。” 朱大彪心说余章一定是疯了，自己如此机智，绝不能受余章的激将法，便收起拳头。 他又觉得自己不能丢面，于是恶狠狠警告余章：“你嚣张个屁！给我小心点！” “豁哟，法律规定人不能嚣张吗？”余章双手叉腰，仰视朱大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欺负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屁孩才会觉得这种事告老师家长丢人，而成熟的人办事都不在乎什么面子里子，只在乎方法管不管用。 这么做怎么了？丢人吗？小人吗？ 就算是小人，又有什么关系？ 老子又没说过老子是正人君子。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73章 余章一鸣惊人 周五下午，往常这个时候，都是余章一出校门就狂奔向网吧的日子，可他突然一反常态，对网吧的所有游戏都失去了任何的兴趣。 余章回到家，手机自动连上wifi，便收到一大串消息。 全都是“萌萌哒的小仙桃”发来的，大概就是哥哥你为什么不要带妹妹上分，哥哥你到底怎么了说给妹妹听听，妹妹好想和你一起玩游戏啊…… 余章冷笑一声，心叹余光耀这货是扮女生骗人上瘾了。 余章看见消息后，第一时间回想起有人曾跟自己说过她盗用余光耀账号的事，也知道了余光耀曾经将自己骗的好惨，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有时候努力回想，头颅还会阵阵疼痛。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余章不是纠结于无解问题的人。 晚上，一家人围桌吃饭，舅父舅母对余章今日乖乖回家的异常举动赶到非常奇怪，舅母下午煮饭时甚至还少煮了余章那份，这能怎么办？当然只有牺牲舅父了。 四个人，一碗汤，三个菜，三碗饭，一个空碗。 舅父不满舅母所举，可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总不能让两兄弟饿着吧。 余章认真吃饭，完全不在意三人看待自己的奇怪眼光。 余光耀咬着筷子，时不时地瞟余章一眼，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余章轻易便觉察到余光耀的小动作，心说老子以前怎么这么笨，竟会被余光耀捉弄。 余章为什么今晚不上网？原因只有一个，他没钱了。 余光耀自认无比了解余章。 余光耀从包里悄悄掏出五十元钱，塞给余章。 一切事情就如以前发生的那般。 可余章哪能再走一遍相同的路？ 余章接过余光耀的钱，拿在手中高高举起，面色激动：“呀！老哥！你还给老弟零花钱用啊！以前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好的人！” “嗯？”舅父舅母皆将目光投向余章手上的钞票，舅母神经猛地一颤。 我说我包里五十块钱怎么没了，我还以为丢了，原来是这小兔崽子。 当即，余光耀便被手拿鸡毛掸子的舅母拉进房间，进行了一顿爱的教育。 余章撇嘴一笑，觉得今晚的饭菜格外香甜。 “余章，你今晚怎么改过自新，不去黑网吧上网了？”舅父抓过舅母的碗，往嘴里抛几口饭，又夹几口菜边嚼边说。 “不是就快摸底考试了吗？我要拿第一。” 余章淡淡地说。 舅父呜咽一声，将卡在喉咙上的饭菜吞下，脸被涨的通红。 现在他真怀疑余章得了精神病，怀了相当严重的妄想症。 “他要是能考第一，我把他的洗脚盆吃了！啊！啊啊！” 紧闭的房间内，余光耀大吼出声，又紧跟着一连串的哀嚎声，舅母显然加重了力道，鸡毛掸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噼里啪啦。 许久，舅母推门而出，丢掉手上的光棍，擦拭额头的汗水。 “余章，别说大话，你考试成绩能有你哥一半……” “他能有我一半就不错了。” 余章打断舅母，言语模样无比自信。 “得了吧！你能上天华中学都是因为家里交了钱。你能考多少分，自己心里没点数是吗？” 余光耀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扶着墙，一瘸一拐走出房间。 “真是吹牛皮不要本钱！余章，你高中毕业就去当喜剧演员算了，小丑就挺适合你，前途一定无比光明！” 高一摸底考试结束，余光耀望着成绩榜，一副看见蚂蚁吞吃大象般不可思议的表情。 忽然，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余光耀肩膀上，余光耀一看来人，正是余章。 同时，余光耀还见这货手里拿着洗脚盆。 “老哥，我帮你把洗脚盆带来了，你看看是要生吞还是一口一口嚼着吃？” …… …… 虽然余章摸底考试一鸣惊人，但天华中学公私分明，该发的奖状不一定发，该有的处罚一定会有。 余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站在讲台上，一时觉得自己真是风光无量，前途万丈。 此刻，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犯下的错，而是他拥有其他同龄人没有的三年学习经验，很容易就能将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记忆中很多令人遗憾的事都可以改变…… “我非常兴……悲伤。 对于扰乱课堂秩序，用朱大彪同学的打火机烧窗帘一事，我感到非常内疚。 人嘛，特别是我们这种少年，总有犯错的时候，我非常感谢校长以及各位老师给我改错的机会，我今后也一定会努力，成为同学老师们的榜样，并且，我也做到了。 所以啊，同学们一定要向我学习！ 一定勇于犯错！勇于认错！像我一样发扬华夏儿女的传统美德……” “够了够了！你下去吧！”校长打断余章恬不知耻的自夸，又咳嗽一声，道：“朱大彪，做完操后，来一下办公室。”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此次考试中取得好成绩的同学上台领奖！ 念到名字的同学请上台。 高一六班，余章……” “萌萌，你有没有发现余章和以前不一样？”欧紫霞将脸贴近贝萌萌脸颊。 “有什么不一样？”贝萌萌傻傻地问，目光仍停留在台上领奖的人身上，停留在余章身上。 “他身上，有光。”欧紫霞答出了贝萌萌的心声。 下午放学，余章昂首阔步走在路上，看谁的目光都是那么肆无忌惮，再无曾经低头走路时给人的内心卑微之感。 四眼钢牙妹何言心目光时不时就瞟向他，可始终没有勇气跟他搭话，只是低头默默走路。 “真是不起眼的角色。”余章仰天长叹，若有所思，“谁能想到，三年后，何言心会是天华中学唯一考上华清的天选之人呢？” “余章！”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余章回头一看，居然是贝萌萌。 记忆中，自己和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非要说有，那她肯定是相当讨厌自己的，余章只记得她讨厌自己时做出的丑恶嘴脸。 贝萌萌主动找余章说话，实在是让余章感到奇怪。 “余章！谢谢你肯为我努力！以后请一定要继续努力下去！” 贝萌萌放声大喊，周围不少人听到，都抱着吃瓜者的心态向两人投以目光。 余章：？ 第174章 终究是大梦一场空 贝萌萌奇怪地说了一句话，又奇怪地离开，只剩下孤零零的余章像窝瓜一样在风中凌乱。 不过余章转念一想，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老子是如此优秀。 周日，余章一反常态般早早到达教室，秉承着“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的精神，温习陌生而又熟悉的课堂作业，同学们见他就像活见鬼似的。 尤其是张雅文，他一进教室门看见余章就大吼一声握草，说好的一起同甘共苦，谁先成功谁是狗呢？ 余章见了他，只是冷哼一声，仍旧埋头苦干练习题。 记忆中，张雅文这货可是万分瞧不起自己，偷偷学习将自己甩在尾巴后面的。你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谢诗雨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在台上讲完形填空，余章越听越没劲，就感觉是在听小学语文老师教课文，可他现在又不是小学生。 门外，英俊潇洒二郎神一如既往出现教室外走廊，透过玻璃，挨个观察每一个人。 视线停留在余章身上时，余章亦回应。 很熟悉，却不知在哪见过。 这是余章的第一想法。 谢诗雨见杨戬，急忙出门与他交流。 许久后，谢诗雨回到教室，一如既往夸赞杨戬，什么毕业于华清的高材生，缉毒大队长【枭龙】，凌霄殿老板……学生们不是很懂，但就是觉得这人很牛掰。 杨戬一上台就说了一大堆教人难懂的话，大意是，先天大圆满之人也会因后期的懈怠而被磨平菱角，同学们很优秀，但一定要谨记居安思危。 这番话夸的同学们一个两个都脸红脖子粗，杨戬不提同学们还真不知道自己如此优秀，可其实他只是说给余章一个人听的。 余章觉得很难受，很别扭，在他记忆中杨戬似乎并不是这么说的。 接下来杨戬似乎会掏出一张纸，纸上是自己的画像……可杨戬直接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桌面上，再收回外套时，桌上便摆满小礼盒装载的红苹果，不多不少，正好50个，可加上谢诗雨全班也只有49个人。 杨戬拿起其中一个，让同学们从第一排挨个上来拿，等到最后一位同学余章上台时，杨戬将手中的苹果给了他。 余章自是不解，为什么自己手中有两个苹果，询问之，杨戬答曰：“路梦遥的那份给你了。”又道：“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路梦遥？真实的世界？”余章仿佛触电般惊觉，记忆逐渐揭开，认为这就是一场梦。 他之前就做过这般奇怪的梦，苹果是假的，与之的一切事件都是假的。 可余章看向手中的两个礼盒，意识和目光却又是如此清晰，如果是梦，周遭的一切不都应该是朦胧不清的吗？为什么如此真实？ “余章，我戴着牙套，吃不了苹果，就给你吃了吧。” 杨戬离开教室，下课后，何言心走到余章面前，一如既往说出这席话，像是鼓起了全部勇气。 “不要。”余章淡淡地道。 “余章，人家好意关心你，别不识好歹啊。”贝萌萌如记忆般插话。 “那好，你给我吧。”余章顺着记忆中的轨迹摊开手。 “不要！”何言心果然以余章双倍强横的语气拒绝，转而将之递给了贝萌萌。 看来自己无论牛不牛，何言心对自己的态度都是如此，想和自己拉进关系，却又带着点小傲娇。 余章不知为何，扬起嘴角笑了笑。 晚自习结束，大家都回到宿舍，教室里只剩余章孤零零的一个人，何言心看他一眼，想问问他留下干什么，不过被贝萌萌拉着走了。 记忆中几乎全部的事件都能吻合，可余章总是感觉少了什么。 鬼使神差，他走上教学楼天台，正好是曾经他沿着路梦遥画的拙劣路线图，来到的那一栋。 思念一个人到极致，就算是神力也不能彻底抹去他的记忆。 余章走过曾经熟悉的路，看见曾经熟悉的朋友，便会情不自禁想起埋葬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即使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甚至记不清她的容貌。 冷飕飕的寒风扑在余章脸庞，余章昂首眺望远方，铁龙般的列车驶入黝黑色的无底隧道，不知要去往何方。 “余章，你在这干嘛呢？”何言心忽然出现在余章身后。 余章不知道为什么何言心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也没有询问原由。 余章回首看着何言心，“突然想起一个人，她也是站在你现在的位置，说，好久不见。”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样的朋友？”何言心很奇怪，余章虽然学习突飞猛进，但脑子好像出了问题。 “你不冷吗？早点回宿舍睡觉吧。”何言心又道。 “你管我干嘛？自己回去睡啊。”余章真是奇了个怪，何言心怎么就缠上自己了，明明以前两人也不是很熟悉。 “那你能别站天台上吗？”何言心低着头，不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否过分。 “怎么，你还怕我突然发疯跳下去？” “嗯……” “没想到我在你眼中竟是悲愤厌世之人。” “那，我们下去？” “我还能当你面跳下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应该会默默自己一个人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余章从何言心身旁走过，何言心抬头看了余章的背影一眼，心想余章长的真高，明明初中的时候自己还高余章一头，可短短几年时间就被他反超了。 …… …… 课堂上，秃头的数学老师讲着余章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教科书。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老师下句开口都会说什么，又觉得没必要做笔记，于是就看着黑板发愣，就像是被巫女施了催眠魔法。 余章趴在桌上做了一个美梦，也可以说是噩梦。 教室门口，站着一位容颜清丽的高马尾女孩，余章能感觉到她的眼神正望向这里，两人四目相视，空气仿佛静止。 不知怎么形容，余章只感觉心底沉甸甸的，像是心脏被山压在底下，道不出的难受，额头冷汗渗出。 秃头老师见余章如此已是见怪不怪，可能生活有时候就像电视剧那样，天才都有凡人不能理解的怪癖。 睡就睡吧，只要不打呼噜就行。 下课后，贝萌萌径直走到余章桌前，将余章脑海中静止的画面打破。 余章缓缓睁开眼，正想质问是谁活腻歪的敢打扰老子睡觉，看见是贝萌萌便不再言语。 他可不想跟贝萌萌有任何交集，无论是朋友爱人或者仇人。 “余章，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贝萌萌紧紧看着余章。 余章偏头看向窗外，姿态随意：“哦？我以前是哪样的？” “你以前一下课就会向我请教学术上的问题，可你现在大多时候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在睡觉。你晚上干什么去了，没休息好吗？” “向你请教问题？大可不必。有人已经把高中的知识尽数教过我了，我再也不需要问任何人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嗯，我睡觉你也要管，老师都没管，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压低声音，不少人听到，顿时对余章贴上了“高冷”的标签。 当然，如果余章摸底考试没有那么惊艳，那这个标签自然就是“钢铁直男”。 贝萌萌忽然了，两手不安地搅动着，“你以前找我问作业，我都会刻意在座位上等你，你没发现吗？” 余章大脑短暂死机。 回忆中，贝萌萌可不是这样的，她现在为什么这样说呢？ 你喜欢她的时候，她不喜欢你。她喜欢你的时候，你却早已将她当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想到此处，余章不得不长叹一声，心说人生真是造孽啊。曾经走不到一起的人，就算再来一次，也一样会分道扬镳，只是追求者的角色互相调换了一下而已。 梦中的女孩，终究还是在梦中才能见到，即使曾经铭记了她的容颜，之后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清，以至于你会怀疑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后来遇见的所有人，都是她的影子。 第175章 老子以前怎么没人爱? “余章，你能不能恢复一下啊，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贝萌萌神经似的对余章道。 余章无语凝噎，旋即只是莞尔一笑，淡淡答道：“我尽量。” 时光转而来到第二年，余章的巨大变化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他也一洗往日的网瘾少年身份，披上了高冷学霸的皮囊。 外人看来，一切简直太过梦幻，余章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虽然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有这么牛逼哄哄的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每天，他时常在不同时刻望着不同颜色的天空发呆，就好像自己仍是那个酷爱上网，存在感极低，卑微如蝼蚁的少年。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自己产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余章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始终在寻找答案的路上，走向朦胧不清的记忆中，任由回忆的雾霾笼罩自己。 对了，是有线索的。 杨戬口中的路梦遥，说不定就知道问题的答案。 余章忽然灵光一闪。 ...... ...... 沙雕市有座五星级饭店名为凌霄殿，老板是杨戬，这是众所周知的。 余章要找杨戬，自然是首先来到此处。 可饭店经理一看来者，并不认为这个气质高傲，装束潦草的寒风少年能和杨戬存在什么关系。 “既然您认识杨董，不妨直接去他家找吧，杨董一向是甩手掌柜，十天半个月难得来一趟。”饭店经理客客气气对余章道，心里想着赶紧把他打发走算了。 “杨戬的家？”余章只收获到这四个字，便联想到艺江南天景文苑这个小区。 余章来到此处，询问小区保安，保安正打着手机斗地主，面对余章的问询，很不耐烦地道：“杨戬？找他你直接去凌霄殿就行了啊。” 余章挠挠头，心想自己好像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循环。 “对了，班主任谢诗雨应该知道杨戬的电话号码。以我现在的学霸身份，以探讨人生之名义，向她要个杨戬的电话，不难吧？” 余章留恋地望了眼小区，挥手离去。 “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啦！”黑蜘蛛网吧，以黄毛为首的一伙人正在组队开黑，黄毛毫不犹豫地锁下蛮子，个别想玩的人本想开口，见是黄毛却只得作罢。 “网费还剩2块还这么叼，真是叼毛。”朱大彪晃了眼他一闪一闪的屏幕，从中华盒子里抽出紫云，旁边露出龅牙的小弟帮他把烟点上。 欧紫霞在认真玩着绝地求生，对朱大彪自以为帅的举动轻蔑一笑。 游戏打到一半，黄毛小伙忽然骂骂咧咧地吼着：“妈的，还以为可以早点结束，这瓜皮中单到底在浪什么？” 紧接着，他查看一眼四周，目标锁定在一名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瘦弱同学身上，“喂，借我五块网费，下次还你。” 这位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同学本想拒绝，可黄毛小伙忽然往他键盘上一拍，按掉了他的双招，屏幕上紧跟着几个队友的问号。 “好吧好吧，我借你。”他从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币，黄毛一把将之抓过去。 朱大彪这时就坐不住了，猛地起身，抢过黄毛手中的钱，塞还给那位被欺负的同学。 欺负人这种事他一向就看不惯，就如同他当初欺负余章，我欺负可以，别人欺负不行！ “你他妈是不是找死！”黄毛骂骂咧咧的，却不敢动手。 朱大彪的体型高他不止一个档次，却又不能在小弟面前失了面子，因此也只能做出骂骂咧咧不甘示弱的丑态。 “天华中学的是吧？你给我等着！”黄毛看了眼朱大彪身上的校服，甩下狠话，傲然离去。 “老子怕你啊！有种的来天华中学打老子！”朱大彪也是放了狠话，在欧紫霞面前他当然不能丢了面子。 天华中学校门外，黄毛果真带着一群小混混到此，朱大彪静静朝前走着，内心慌乱，表面却不动声色，稳如泰山，欧紫霞倒是真无所谓的样子。 朱大彪看见混混手中的板砖还有甩棍，不由得吞咽一口唾沫。 老子只是想装个逼啊，居然跟老子来真的。 “朱大彪，欧紫霞，你们跑哪玩去了？我正找你们呢。” 朱大彪，欧紫霞循声望去，同时惊道：“余章？” 余章忽视两人惊愕的目光，转而漠视小混混们，“这俩人是我朋友，你们还不快滚？” “？” 小混混先是被余章的气场一惊，而后才反应过来，“你他妈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杨戬，认识吗？ 知道他与我的关系吗？你知道他想捏死你，如同踩死一只蚂蚁吗？” 余章微微一笑，仪表堂堂。 黄毛脸色忽然一变，不过他十分怀疑余章这番话的真实性。 【难不成，他是杨戬私生子？以杨戬的条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凭什么相信你？”黄毛道。 余章嘴角歪的更甚，笑容越加放肆。 “老子凭什么要证明给你看？你配吗？” 黄毛混混脸色再次一变，从怀疑变为恐惧。 【如果我的猜想不是真的，那他凭什么这么有底气？】 黄毛抄起甩棍指着余章，以最装逼的气势大吼： “你给我等着！” 余章望着离去的混混背影们沉思。 怎么不记得自己记忆中有这一幕？ 看来是因为自己不同的行事轨迹，引发了生活中的不同变化。 既然如此，那就让生活变得如同期待中那样吧，让所有人都不留遗憾。 朱大彪和欧紫霞。 记忆中，朱大彪暗恋欧紫霞，欧紫霞却跟完颜至一同出国留学，朱大彪心中，想来是很遗憾的吧？ 这是否可以改变呢？怎么才能让欧紫霞为朱大彪留下呢？ “大彪。”欧紫霞紧紧盯着余章的背影。 “啥事？”朱大彪不解于余章究竟对那群混混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他们主动退去，但听到欧紫霞的呼唤，立即便对这个问题的想法一散而空，专心回应欧紫霞。 “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余章，就连背影，都带着凡人不可直视的圣光？” “？” 朱大彪目瞪口呆。 余章正无解于怎么将朱大彪和欧紫霞凑一对，忽而转头，觉察到欧紫霞那无比崇拜自己的眼神，突觉大事不妙。 生活好像正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老子以前怎么没人爱？ 第176章 不装了，老子体育也是第一 “哎呀，余章同学可真是为我大六班争光啊，这次考试又是全年级第一。大家都要向他学习啊，不多，一半就够了。” 自习课上，班主任谢诗雨满脸笑意的坐在讲台上，像抚摸珍宝那样细细摩擦着余章的满分英语试卷，赞叹声不绝于耳。 她现在的样子，和时光倒流前一见成绩垫底的余章就耸拉着脸，语重心长的班主任明显对比。 余章感觉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发生了改变，原来成绩优异的学生是这种感觉。 针布戳。 “谢老师，每节课您都在夸余章，怎么都不夸夸我们，您不能只能以学习成绩判断学习的好坏，我们也有很多优点的好吧！” 张雅文总是在课上大大咧咧的，似乎以为接老师的话或者不举手发言能够在学生当中建立威信一般。 “优点？你是指和其他学生打架吗？身为学生，重要的就是学习成绩，其他都是浮云。” 谢诗雨是个年轻女老师，对于学生不礼貌的举动，她也不会像老成的老师那般斤斤计较，所以她与学生的关系最为融洽，尤其是心情好的时候，课上唠唠嗑什么的都是常事。 作为负责任，以学生的优秀程度为快乐的老师，谢诗雨只要看见余章心情一向都很好。 “余章，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呀？”谢诗雨友善的看向余章，想要更深一步了解余章，知道余章这种为数不多的优秀分子的理想。 老实讲，余章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谢诗雨这一问，让余章真有些懵了。 “希望自己以后能成为更加优秀的人吧。”余章停顿了一下，又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身边人都感到幸福。” “让身边人都感到幸福……” 一时间老师学生都懵了，余章这种想法是什么牌子的鬼…… “很……很不错，很伟大的理想。”谢诗雨言语结巴，话里话外又高看余章一筹。 “张雅文，你说的除了成绩优秀以外的优点，指的是体育吗？下课后，一千米跑，我和你，敢比吗？” 余章挑衅地看向张雅文，心说老子都是重生回来的人了，这不得欺负欺负你？ 张雅文一时震惊，万万没想到余章这货竟然这么能装，你有这个实力吗？怎么可能学习好的人体育还好？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啊？ 装你妹啊！等会一定要狠狠打你的脸，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张雅文也是热血少年，当即应战。 “可以可以，正好我下午没事，我给你们当裁判，有空的同学可以来观战。”谢诗雨笑了笑，看余章的眼神又更加温和了。 夕阳西下，阳光洒在布满青春气息的草地与跑道上，一时间给整个世界都抹上了薄薄的金色。 除了三年一届的运动会，从未有过如此的盛况，余章实在是没想到来的人会这么多。 也好，装杯不嫌人多，人越多杯装的就越大，反正老子是不打算藏了。 窝囊了三年，这三年不得还回来？ “紫霞，这样不好吧，万一余章输了，岂不是很丢脸？” 何言心对于欧紫霞课后就吩咐朱大彪四处宣扬，全校第一、圣光之子余章将于下午与体育生知名王牌张雅文的对战，表示不满，并且充满了担忧。 体育从来就是余章的短板，何言心还记得初中时候体考，余章跑步时晕倒，被老师扶去医务室的一幕，因此她极力阻止欧紫霞朱大彪对于此战的宣扬，可惜没什么用。 大哥大欧紫霞和圣光之子余章在天华中学可是风云般的知名存在，爱好吃瓜的学生怎么会不应声而来？ “你不懂光，不懂余章的光芒究竟有多大，他一定会赢。”欧紫霞是这样对何言心讲的。 她掏出迪迦神光棒，准备以此为余章喝彩，可谓是细节拉满。 不久前，她趁全班同学课间操时，以上厕所为由偷偷潜入教室，偷看过余章的白色mp3，上面有两首英文歌，分别是wonderful u以及real life，还有一首奇迹再现，其中的奇迹再现被点上了红心。 【余章，拿不下你，我就不叫欧紫霞！】 欧紫霞站在观众席上，手持神光棒，目光死死望向操场，幻想着与余章的美好未来，朱大彪在一旁递水被拒。 “萌萌，要不我们先走？万一余章输了，有太多熟悉的人看着，总归是不好。”何言心又去劝贝萌萌离场，不过贝萌萌是肯定不会走的。 她对余章还保持观望态度。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输！跟我比跑步，余章，你真是自寻死路！ 张雅文活动筋骨，在余章跑完五百米前，跑完一千米，是他的目标，他要让余章颜面扫地。 随着裁判谢诗雨按下计时器后的一声开始，比赛正式启动。 刚开局，余章就全力以赴，抢跑在张雅文前面。 一般，这么跑的人都必输无疑，是后来者的垫脚石。 张雅文是懂跑步的，他心中暗笑不止，心说这货真是傻杯，不懂跑步还跟我比赛，这次你输定了！丢人丢大发了！ 可是越跑，张雅文越发觉不对劲。 为什么这货不减速？为什么他能全力以赴这么久？他哪里来的毅力坚持？ 全场都在为余章呐喊，高呼他的名字，欧紫霞掏出神光棒为余章加油鼓劲的举动更是引起了几乎全部人的注意。 她这似乎就是在告诉天华中学其他小姑娘，余章是老娘的人！ 张雅文总算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余章这货对于跑步并非一窍不通，他起点时的正常匀速，就是外人看来的全力以赴。 张雅文提前加速，再加速，再加速。 仅仅泡了三百米，便因身心上受到的巨大打击而躺下。 你丫的开挂，还怎么玩？ 张雅文原地放弃。 余章虽然获胜了，可他并没有停下，观众席上最高的位置，欧紫霞持着神光棒为他大声呼喊着：“加油！余章，加油！” 有那么一瞬间，余章将欧紫霞认成了路梦遥。 她当时就在那个位置，穿着露出肚挤眼的啦啦队队服，左右手各持两个彩花，即使自己跑在最后，即使自己不被所有人看好，她依然在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不断重复着四个字，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为自己加油鼓劲。 “余章，加油， 余章，加油。 余章，加油！” 第177章 有光，才是最重要的 余章知道自己心中存活着一个人，虽然已记不起她的面庞，但他心里再装不下对其他人的感情。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不知道自己心里有谁，却不愿将这个位置让给别人占据。 余章抬头望着天空，深深吸着空气，再缓缓呼出，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心中莫名而来的压抑。 “大彪，你发现没有，余章有事没事就抬头发呆。”欧紫霞坐在朱大彪身旁，痴呆状望着余章说道。 “发现了。”朱大彪老实回答。 “你说，怎么会有人不仅学习好，平时生活作风也是那么放荡不羁呢？我印象中的学霸，那可都是四眼木头人。” 朱大彪总算是明白了欧紫霞的意思，震惊道：“你不会喜欢余章吧？” 欧紫霞当即抓起桌上的漫画狠狠扔向朱大彪，以比朱大彪大三倍的嗓门道：“身上有光的人谁会不喜欢呢？不过这种事女孩子总是要被动一点的嘛，你别乱说！” 欧紫霞这段话出口，才猛然惊觉全班人都望向自己。 不过还好，余章上厕所去了，不然欧紫霞感觉真是要社死。 “放心，我们都不会乱说的，嘻嘻嘻。”张雅文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黄皮纸上画个笑脸，极其诡异。 可能生活中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打服他，他就是会有事没事找你意见，仿佛是在宣扬自己的强大。但你一旦表现出强大的一面，他就化身成了嬉皮笑脸的小丑。 不过张雅文也真是倒霉，时光轮回前他就被余章反杀，这一世更是被直接碾压，你说你这么弱有什么可猖狂的呢？ 觉察到朱大彪投向自己的友善目光后，张雅文才停止发笑。 虽然朱大彪和欧紫霞素以兄弟相称，欧紫霞也是这么想的，但朱大彪究竟怎么想的，懂的都懂。 随着余章才华的渐渐显露，崇拜，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当各种人和余章接触后，发现他成熟且潇洒的气质，以【努力实现所有人的幸福】为己任为理想，崇拜，喜欢又会加深一层。 余章自然也意识到此生与时光倒流前的人生大相径庭，也在试着享受这样的人生，可他越是耀眼，越是光芒四射，就越感觉心底缺失了什么东西，只要碰一下就会万分疼痛。 路梦遥，你究竟是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究竟身处何方？ …… …… 又是平凡且朴素的一天。 夜已入深后，余章按时睡觉。太阳照常升起时，准点起床，在上课铃响之前走进学校大门，所有人看见他都会惊呼一声：“呀，余章！” 余章像机器人一般努力扬起嘴角的微笑，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至太阳穴，潇洒回应，惊地叫他名字的小姑娘和小男孩们心花怒放。 原来当学校的风云人物是这么爽，依稀记得，时光轮回前天华中学的风云人物好像也是姓余？ 可惜了，时光轮回前，他是学校每次举办活动时穿西装打领带的学生会主席，现在他纯粹成了解说员，开口就是“让我们用真挚且热烈的掌声欢迎余章同学上台领奖”之类的话。 演讲书还是校长完颜华亲自书写，却三句两句不离余章的优秀，好像忘了他亲儿子叫完颜至不叫余章，可想而知小肚鸡肠的余光耀念出恭维余章的话时有多难受。 其实也不能怪他，谁叫余章太优秀？众星之中总有众星之首，只是大家都只认得世界第一高峰，而世界第二高峰所知之人却寥寥无几。 其实余章大多时候都想做个低调的人，这样班上同学的话题就不会十句九句聊到自己身上，怎么说呢，余章有时候享受被众星捧月，有时候却觉得这些人就像苍蝇一样十分烦躁。 每当感到烦躁时，一到课间休息，他就会悄悄去学校天台上吹风，这样他的心就能重新平静下来，冷风从他稚嫩的脸庞上刮过，就仿佛自己已经找到了真正无拘无束的自由。 余章从阳台上走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准备去教室开始今天的晚自习，愉快的再次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却被突然冲出的朱大彪吓了一跳。 青春期的猪头少年心思真是琢磨不透。 “你有事？”余章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脸。 “余章好兄弟，兄弟有忙要请你帮，关乎兄弟的终身大事，请一定不要拒绝。”朱大彪神色诚恳，态度坚决，一看就是排练过的，只是排练的十分生疏，就像是被语文老师点名背诵古诗文却未预习的学生。 “说。”余章淡淡道。 朱大彪深吸口气，“这个事吧，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你应该懂......说的具体点呢，就是那个，我不说你也应该懂。” “欧紫霞？你要追她，要我帮你？”余章一语中的。 其实这个也不难猜，几乎所有认识朱大彪的人都知道，在朱大彪心中，欧紫霞的不菲地位。 “兄弟，你懂我!”朱大彪两手捏着余章肩膀，露出如狼似虎的微笑。 余章回以微笑，却嫌弃地赶开朱大彪双手，“可以，但是总不能白教吧？白得的东西，白来的好意，都会显得很廉价，虽然其真实价值无量。” 朱大彪学着余章思考问题的样子，摸摸下巴，“一百块网费？” “游戏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网吧我是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一步了。” “行。那一个星期早餐？” “不低于十块钱的早餐，每天早读课前按时放我桌上，直到我帮你拿下欧紫霞为止。” 朱大彪瞪大双眼，又猛吸口气。 找余章帮忙这条路风险是大了些...... 但看他很有把握的样子，朱大彪心一横，上下牙磨得霍霍作响，艰难地点点头认了。 于是，每天早上，朱大彪都会风雨无助地给余章买早餐，并且十分注意营养，尽量每天都不重样。 但是，连着买了一个星期之后，朱大彪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余章这些天来一句自己的好话不给欧紫霞讲，和往常一样该看着天空发呆就望着天空发呆，朱大彪不知道自己这个六班大佬卑躬屈膝给余章买早餐的意义何在。 但是，朱大彪又觉得自己不好催促余章，想想他当时那么胜券在握的样子，又想想他在校园内的高光时刻，朱大彪觉得自己还是得再忍忍，不能被余章认为沉不住气，说不定余章已经在创造机会中了，自己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于是，朱大彪越等越气，欧紫霞还好奇，问朱大彪为什么天天给余章买早餐，朱大彪甚至还自以为没有吼她似的吼她：“不关你事！” 又一个月后...... 朱大彪忍不住了，趁大早上四下无人之时，提着早餐袋子质问余章，说好的帮我追欧紫霞呢？ “追欧紫霞？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追欧紫霞？”余章看朱大彪焦急的样子，心想调戏他一定很好玩，于是故意说这番话气他。 当见朱大彪有扔早餐并打人的表情时，余章心想，青春期的猪头少年果然是开不得玩笑的......好像大家都是这样，对待第一份感情时很认真，后面就随随便便了。男方对感情极其失望，表示女方漂亮就行，女方找不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觉得男的有钱就行。 余章无奈地摆摆手，连忙道：“好啦好啦，开玩笑的，你现在已经学会了第一课。” 朱大彪满脸怒容，眼神却忽而变得迷茫。 “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余章接过朱大彪手中的早餐袋子，“你觉得给我买早餐是白买，是不对的，这非常正确，以后不要买了。” “？”朱大彪cpu几乎烧毁。 “哦，我这句话的意思是，欧紫霞不要追了，你追不到。”余章轻笑一声，心说想表达的婉转些都不行，那就只能直击大彪心脏了。 朱大彪握紧拳头，伸出，又转而向下，变换成掌，狠狠拍打余章桌面，表示自己被耍的气愤。 余章只一席话，便让几乎被恋爱烧毁头脑的朱大彪醍醐灌顶。 “欧紫霞喜欢的，是有光的人，你只要有光，变得优秀，她自然会主动找你。 其实吧，世上女性千千万，总有适合你那款，没必要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钉死，不行那就换一个嘛。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有光，才是最重要的。” 第178章 如果是余章送的花，那我就收下 “听不懂就算啦，自己慢慢悟吧。”余章踮起脚拍拍朱大彪肩膀，默默坐下自学英语。 如果他现在去参加大学英语考试，不说六级，至少四级是毫无问题的。 朱大彪觉得余章的话是真有道理，但是自己又觉得被耍了很气，于是只能愁眉苦脸地回到座位。 余章见朱大彪如此模样，又仔细想了想。 自己当时的学习天赋，比朱大彪只差不好吧？是有个学霸全力以赴帮助我来着......可我自学还行，教人是没有资格的。 朱大彪很难达到我这步，我提出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否没有实现的可能？ 要不建议朱大彪去菜市场卖鱼？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包括欧紫霞，应该都喜欢有大哥风范的小混混......万一朱大彪在沙雕市混出头了呢？ 早读课上，欧紫霞就注意到了同桌朱大彪的异样，下课铃刚响，就跑去质问余章，为什么欺负朱大彪。 这让朱大彪感到奇怪，却让余章瞬间兴奋起来。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欧紫霞是在乎朱大彪的啊！ 管他什么兄弟不兄弟的，只要在乎，那就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就是我欺负的，你想怎么办？帮朱大彪找回场子吗？可以，你想怎么找回？”余章笑的比柴犬还柴犬。 欧紫霞更奇怪了，是不是自己刚才说话的口吻太过霸道，所以让余章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不不，我只是想问问你，朱大彪哪惹到你了，要他给你买这么久的早餐来弥补......这一定是件让你很不开心的事，甚至伤害到了你的自尊......你跟我讲讲，我帮你一起教训朱大彪。” 余章：“6。” ...... ......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朱大彪确实因为余章的话变了。 具体表现在上课不接话，认真做笔记。下课沉默寡言，不主动对欧紫霞嘘寒问暖。 朱大彪这点细微的改动，很快被班主任谢诗雨觉察，并加以表扬。 就在余章感到欣慰时，谢诗雨又提到了余章，并表示余章的优秀使全班同学都进步不少，余章心说您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6，还有就是咱能别夸赞我了吗，鼓励式教育多了我也是会膨胀的啊混蛋！ 时光继续前移，来到了欧紫霞将出国留学的一幕。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欧紫霞讲这个消息以玩笑似的口吻透露给了余章，说自己是可以不走的，如果有谁求我留下。 这话什么意思，应该没有人会不懂。 不过余章就不懂，说那你还是走吧，现在应该没有人会求你，气的欧紫霞拍案而去，顿时就丧失了和余章的聊天兴趣。 余章最近好像就迷上了开别人的玩笑这种奇怪的癖好，让别人越气越好，就感觉挺有趣。 周末傍晚，欧紫霞和往常一样到完颜至家吃晚饭。 欧家和完颜家的关系有点奇怪，欧紫霞的父亲是娶了完颜华的前妻，才生下了欧紫霞，而这两家又并非老死不相往来，两家人的关系还相当和睦。 或许感情破裂并非不能重建，只是各自都有了新的生活，大家都看的很开。 欧紫霞奋力将盘中的鹅肝切成小碎块，完颜至笑着问道：“表妹这是在生谁的闷气？余章？” “没有！”欧紫霞死不承认，似乎全忘了余章和张雅文比赛时，自己手持神光棒为余章加油鼓劲的疯狂举动。 “正常，他那样优秀的人，难免有些傲气，你坚持一下，还不是轻松拿下。”完颜至优雅地将切好的鹅肝插好，放入嘴中。 “优秀？他就是个傻逼。”欧紫霞摊开双手，恨不得和完颜至说余章此人有多傻逼，说的那话有多气人，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余章的傻逼是一方面，可优秀是真的优秀，在欧紫霞心里，显然他的优秀大于傻逼，缺点还不到可以讽刺挖苦的地步。 “下周以你将出国留学为名，将同学们约出来吃顿饭，顺带叫上余章，我很想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完颜至纵然饿极，吃饭的姿态也是非常优雅。 “只有傻逼才会请那个傻逼吃饭，我是绝对不会叫他的！”欧紫霞震声。 ...... ...... 熟悉的下课铃响起，欧紫霞走上讲台，拿起桌上的黑板擦重重敲了两下。 “同学们，宣布个事，过段时间，我很有可能会出国留学，大家周六一起到我家聚一聚，朱大彪带路，应该没有去不了的同学吧？” 欧紫霞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个别搞怪分子试图开口拒绝，可被凶神恶煞的朱大彪一瞪，便只能作罢。 “很好。余章，周六你会来吗？”欧紫霞不放心，甚至还特意问了一下重点人选，如果余章不来，那这场聚会对于欧紫霞就毫无意义。 余章扬起嘴角，“来，当然要来了，欧老板请客问什么不来，我打算周五饿一天，周六去恶狠狠宰你一顿，烤乳猪记得来两头。” 可恨啊，这厮简直无耻至极！ 欧紫霞第一时间冒出这种想法，不过也只是想想，余章并不是单纯的不要脸，学习第一体育第一双第一加身，就算余章是头猪那也是掌管天河十万水军的天蓬元帅。 时光轮转前，余章曾在角落里亲眼看见，朱大彪将被书包挤压的破烂之花丢进垃圾桶。而今时光轮转，是否又会是同样的结局？ 朱大彪知道自己能见欧紫霞的日子屈指可数，他是很有紧迫感的，知道再不表白，用点什么办法留下欧紫霞，和她就没有未来可言，可惜就是少了点勇气。 不同的地方，熟悉的位置，朱大彪仍旧挎着背包手心冒汗，低头沉默不语，只是完颜至与余章的坐位交替。 “是否要阻止朱大彪送花呢？哦，好像也不用阻止，按照之前的记忆，再加上之前我对他的敦敦教导，他应该是没有勇气送花的。”余章内心思绪不断。 可刚开场，朱大彪就忽然猛地抬起头，掏出包内完整的鲜花，面向欧紫霞，眼神坚毅，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 “突然变得有意思了。”完颜至就静静地看戏，默默地端起可乐喝了一口。 “朱大彪，你干嘛？！”欧紫霞站起身，直视朱大彪的眼睛，生气至极的样子。 “送花。”朱大彪言简意赅。 欧紫霞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波动，自己喜欢余章的事全校师生都知道，他怎么敢啊？ “明知是南墙。他为什么还要撞？谁给他的勇气？”余章不解。 “是你送的花，还是余章让你帮他送的花？”欧紫霞顿了顿，她想她表达的意思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如果是余章送的花，那我就收下，如果是你送的花......对不起，兄弟之间送花可不提倡。” 一时间，饭桌陷入了久久怪诞的寂静。 “欧紫霞，无论出于什么样的情谊，你都该收下。” 余章淡淡一句话，打破了僵持的饭局：“男生给女生送花，说明男生看得上你，在人多的场合，你不知道男生究竟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就算拒绝，也应该在那之后，并且心怀感谢。” 又是一阵更加怪诞的寂静。 “好......那我就收下。”欧紫霞勉为其难接过朱大彪手中的花。 完颜至大口刨饭的声音，忽然受到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都看我干嘛，吃饭啊，聚会嘛，吃饭最重要了。”完颜至优雅地擦了擦嘴，又优雅地打了个饱嗝，一时间风光无量，相比于欧紫霞与朱大彪，在场更多的人好奇，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179章 人潮汹涌，找不到你 饭局之后，欧紫霞拒绝出国留学，只不过不是因为朱大彪沉重的爱意，而是因为对余章热情澎湃的欢喜。 朱大彪则对余章心怀感激之情，看他的眼神，都更加情深义重。 后来朱大彪仔细想想，那样的局面，如果不是余章解围，自己可能会当场社死吧。 他逐渐理解了为什么欧紫霞喜欢余章，如果自己是个女生，那也会一样喜欢他吧？ 她有我爱的样子，可我没有她爱的样子，但余章有，并且余章的样子我觉得挺不错，既然如此，那欧紫霞喜欢余章，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了。 朱大彪看开之后，忽然在课间操时对余章道：“余兄，今后请一定要好好对待欧紫霞。” 这席话搞得余章整个人都精神错乱，跳跃运动一不小心还崴到了脚。 为什么生活的轨迹总是往自己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呢？其实我只想当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并不想被这么多人喜欢。 贝萌萌不甘示弱，她的追求方式相比欧紫霞就过于委婉，顶多就是告诉余章，我还是喜欢你以前一下课就跑来找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她似乎还以为，现在的余章是过去的余章，自己始终是余章暗恋的女神。 何言心其实一直都喜欢余章，只不过她性格极其内向，也不愿意和别人争，和欧紫霞贝萌萌两人比起来就是个透明人，除了她自己，也没有人知道她喜欢余章。 当然了，余章是知道的。 没有为什么，就是这么自信。 只不过，余章的心中却早有所属，被再多人喜欢，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乏味的生活增添一丝光彩而已。 …… …… “朱大彪对欧紫霞都能放手，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呢？一个只记得名字，却根本记不起容颜的人……是不是很可笑？”课堂上，教师的讲课声中，余章的思绪随着风飘向窗外的天空。 “师哥好！” “师哥好！” “大家好。” 教室外，学生们不约而同的说着这句话。 余章循声望去，杨戬就站在教室外，眼神直勾勾望向自己，姿态庄重，西装革履。 “余章，你出来，跟我走。”杨戬言简意赅。 似乎是先天性的压制，余章下意识的就跟在杨戬身后，就像是现在的余章对朱大彪提出要求，朱大彪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余章走。 “那个，师……哥，有事能快说吗，那个我还要回去上自习课呢。”余章好像又恢复成了时光倒流前低头走路的样子。 杨戬嘴角只是一撇，轻笑一声，“三年时间还不够吗？” “三年？”余章不解，他一度以为那三年就是一场朦胧不清的梦，之所以朦胧不清就是因为做梦的人醒了，自然会渐渐忘记梦中的内容。 可现在，现实中，却有个高质量男性告诉余章那不是梦。 “凡人的高中生涯，哪会有第二个三年呢？大多都是带着遗憾离开，永远缅怀。 虽然不明白路梦遥为什么这么做，但毫无疑问，她带条狗都能赢。” “话糙理不糙。”余章听不懂杨戬在说什么.但就是觉得很有道理。 “这么说来，师哥是知道那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余章摸摸下巴，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路梦遥，是谁？” “你问我？”杨戬感觉有些好笑，“你从来就没忘记过她！通过问别人的方式来装作忆起，会让你那卑微的自尊心好受点吗？” “我真不知道。”余章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杨戬自以为是，还是在笑杨戬话语中佝偻的自己。 “是这样啊。”杨戬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人，看见蝴蝶发带，就会想起戴蝴蝶发带的女孩。你沿着记忆中的路再走一遍，说不定就会回想起曾经路过你身旁的人呢。” 余章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杨戬已经向他挥手告别。 真是奇怪，特意前来，就是问了告诉自己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可是，就算知道梦是真的，又有什么用？做过一次的美梦，还能再做一次吗？明明都已经体验过了美梦破碎后的心痛。 余章来到美食天街，经过一家家琳琅满目的店铺，只是闻到气味，就仿佛知道是什么味道。 是的，我以前经常来这。 但，不是一个人。 余章沿着陌生却熟悉的路一步步往前走，一直走到天街广场，望着中央五光十色、忽高忽低的喷泉发呆。 和那人在一起的时候，喷泉总是没有水，可现在有水了，人却不在了。 余章坐在长椅上发呆，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感受着人间的烟火气息，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约会的情侣，背着书包的学生，散步的老人，穿着西装步伐匆匆的打工人…… 她会是什么人？ 忽然，街角出现一名穿着打扮神似路梦遥之人，此时疫情还没有过去，大家都戴着口罩，余章更加分辨不清谁是谁，只是感觉，就是她。 他前往打招呼，谁知人家根本不回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将他当成空气，转而离开。 这时，余章才忽然惊觉，她根本就不是她，如果是她，肯定会很热情地回应自己吧，就和曾经一样。 余章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夜幕没有让这片天地变得寂静，在各种颜色的灯光闪烁下，这片天地反而变得比白天还要喧嚣。 各个戴着口罩的女性从余章身旁经过，余章只记得路梦遥和自己一起走过这条路，可他却根本记不清她的容颜，于是只能以幽怜的眼神一个个探查，就像是个单身了三十年，连女生手都没摸过的色中饿狼。 许久之后，人潮逐渐变得稀疏，余章才确定，路梦遥是不会在这里的。 他找了把长椅，静静地坐在月光下，看着路灯下飘散的金色雨丝，感觉这一幕好不美哉，可惜只有自己能看到，这种美反而成了凄美。 真是可笑，之前余章还颇有微词的向朱大彪讲解两性之间的关系，可是回过头来看自己，却发现自己才是身处情感牢笼中的人，就像条被人遗弃的小狗。 第180章 哥的心上人名叫，何言心 余光耀最近很不对劲，整日垂头丧气，趴在课桌上思考人生。 余章默默回忆着，时光轮转前，余光耀是否有过情感低谷。 辰华颖，余光耀课外补习班认识的学姐，但仅限于认识，后余光耀考上华清，与之相遇。 从余章的角度来看，之前余光耀能考上华清，多多少少是和辰华颖脱不了干系的。 老话常说，困境造英雄，只要一个人在困境下不死，自然会变得更加强大。 当然了，感情上的事因人而异，对于余光耀而言，辰华颖是困境而非绝境，可对余章而言，路梦遥就是他此生永远走不出的绝境。 周末回家，余光耀闭门不出一步，饭也不吃，舅父舅母因为亲儿子的绝食操碎了心，尤其是舅母，关爱之语滔滔不绝：“余光耀！不吃饭是要成仙啊你！再不出来吃饭，以后就别再吃了！” 余光耀正是叛逆的年龄，可不是余章那样逆来顺受的绵羊性格，当即就和舅母杠上，进行了一阵爱的交流，表示我余光耀今后打死也不会吃你这个泼妇做的一顿饭，哪怕是一粒米。 思绪恍惚间，余章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记忆中，余光耀应该没这么大脾气吧，怎么会和舅父舅母闹翻了呢？ 他看着眼前的满盘鸡腿，百思不得其解。 …… …… 时光飞逝至高二，余章凭借优异的学习成绩，在文理分班时被理所当然分配到了理科一班，这正是后来考上华清的何言心所在班级。 时光轮转前，余章原班级为高一六班，后所在班级为理科二班，那时的他学习已经开始好转，学习自然是很努力的，只不过天赋确实太一般。 如今，他的生活逐渐趋向于平淡，他也不在纠结世上是否存在路梦遥此人，也不再风趣的跟人打招呼。 外人看来，他整个人几乎麻木，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只知道摇摇晃晃地往按时按点往固定的方向行走。 美食天街，路梦遥总是吐槽娃娃机爪子太松的小店，余章总是有事没有就去看那只星梦露兔子。 周末，曾经总是和路梦遥一起，两人胡吃海塞、大快朵颐的华莱士，如今只有余章一人。他坐在曾经的位置，盯着手中的鸡腿，时不时瞟一眼旁边空空荡荡的位置，一副无精打采，毫无胃口的病人模样，像是被魔鬼抽走了灵魂。 蜜雪冰城，余章经过时总会逗留，听着那首甜蜜又洗脑的嗨歌，想起曾经有个人超爱喝这家的加冰葡萄果茶。 余章走进店里，点了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果茶，喝进嘴里后，他只感觉酸溜溜的，牙齿说不出的冰爽，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市图书馆，余章坐在靠墙的角落，阳光斜射入内，撒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默然地看着窗外，整个世界仿佛都带着圣光，仿若天堂。 只是，少了曾经相依相伴在余章身侧的人，余章反倒更怀恋曾经卑微如尘土的日子。 总之，余章一个人将曾经同路梦遥走过的路重新走了一遍，曾经的温暖与快乐，如今都化为冰冷的刀子，狠狠插入他的心脏。 虽然余章心中是空缺了一块，但生活也并没有因此而完全失去光彩。 现在的他，领先了同龄人三年，虽然时常被称为理科钢铁直男的代表，但这又何尝不是优点？如果像余章这样各方面优秀的人，同时还能摸透女孩心思，那全校的漂亮女生，余章一个人都承包就好了。 于是，完美性格的余章迎来几乎所有人的爱戴。男同学对他倾佩，女同学为她痴狂，教师们对他刮目相看，觉得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玩泥巴，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当然，若放在以前，余章是连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有如此牛掰的高光时刻。 一切的一切，都是得益于谁呢？ 每每想到此处，余章便下定决心，认为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救世主，哪怕自己什么都为她做不了，能再看一眼，便已心满意足。 高二末期，这天，天华中学的学生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文艺晚会做着准备，理科一班外迎来校花尹佳雨，这名戴着路梦遥同款蝴蝶结的女孩出现在此，目的不言而喻。 当然是为了寒风中摇曳的校草余章。 目前，校草余章并没有承认与谁谁谁的关系，各个自视不差，拥有迷之自信的女孩们都想来和这位寒风中摇曳的校草认识认识，看看自己有没有和他共进一步的机会。 每当余章同这些女孩正常交流时，都会周遭单身十八年的男同学们误认为关系不正常，恨的牙根痒痒，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尹佳雨很自来熟的坐在余章前排，曾经路梦遥所在的座位，回首看着他，微笑道：“余章学长，我是明晚文艺晚会的主持人，主持人有两个人，本来定好了是余光耀，但是他忽然说自己身体不适，于是向我们推荐了你，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对主持人有兴趣吗？” “没兴趣。”余章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我现在只对学习有兴趣，只有学习才能使我快乐。” 尹佳雨对于余章的拒绝并不奇怪，要是能如此轻易的答应漂亮女孩子的请求，那余章就不叫余章了。 “不急，学长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吧。像学长这样的人物，将来总归会有站在台上出彩的一天，现在有提前锻炼的机会，不该浪费才是。”尹佳雨的目光始终盯着余章，仿佛是在看一件毫无瑕疵的至宝。 “那，我就再想想。”余章看着手中的课本，无视尹佳雨的异样目光，回答很是敷衍。 “行，不打扰学长了，那我就先离开，学长再见。”尹佳雨起身离开，直到走出教室，还有很多男同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教室门口。 一位性格外向的男同学走到余章桌前，以怪异的眼神盯着余章，说道：“余章，那妹子不错吧？你怎么想的呀？” “什么怎么想的？不就是听学校吩咐问我当不当晚会主持人吗？这还用怎么想？我对这个没啥兴趣。”余章的目光照样不离课本。 “得了吧，你别装单纯了啊！人妹子亲自来找你，一口一个学长，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男同学贱笑着。 余章这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拿起笔头敲了几下课本，“你说的啊，这倒是个麻烦，是应该想个办法彻底解决。” 傍晚，余章一个人在无人的篮球场上打着篮球，尹佳雨和她的闺蜜正好从旁路过。 “小雨，我听说你早晨去找了余章大神，怎么样啊，和余章大神近距离接触是什么感觉？”闺蜜贱笑着。 “怎么跟你说呢，余章大神，远看挺帅的，感觉就像太阳……只可远观不可触碰。近看，就像是月亮，皎洁而又冷酷。” 尹佳雨对余章发出极高评价，惹得闺蜜贱笑连连。 “所以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拿下余章大神？你可是咱们高一出了名的校花，我觉得你和余章正配。” “难呐，你都不知道今早我去余章大神班上，那些女生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好像快要把我吃了似的，尤其是之前拿神光棒的那个，我感觉她都要动手了，幸好我溜得快，可不能在余章大神面前落了好印象。” “哎你看，余章在打篮球！只有他一个人，下手的好机会啊！老天都在帮你！” 尹佳雨驻足观望，闺蜜一副懂得都懂的样子，“不打扰你撩汉子了，我就先走了哈。” 数秒后，尹佳雨大步流星地跑去校园小超市买了瓶脉动，随后整理了下仪容，迈着小碎步走进篮球场，“学长！” “啊，是你？”余章放下篮球，纵然有些口渴，也没有接过尹佳雨手中的水……现在的他自然知道接受女生好意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不渴，你自己喝吧。”余章彬彬有礼道。 尹佳雨缓缓缩回手，然后将水放在地面余章放置书包的台阶旁，“没事，现在不渴，那就等一会渴的时候再喝吧。” 余章仰天长叹。 “唉，造孽啊。” “前有贝萌萌疯狂暗示，后有欧紫霞神光棒示爱，现有漂亮学妹送水表态。”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不行，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必须得想个办法，打消这些小女生们对我的想法。” “排除那些见男生有女朋友，还更加兴奋的牛头女，推出一个我喜欢的人来当盾牌，无疑是极好的办法。” “谁呢？路梦遥？可我自己都不确定，世上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人，如果说她的名字，会被小女生们认为我是杜撰出来的吧？” “既然如此，选个不喜欢我的人来当盾牌，事情不就解决了？只有表示出哥已心有所属的那个意思就行了吧？” “可是，天华中学，谁不喜欢我呢？” 余章思索半天，发现并没有。 没办法，自己实在是太帅，太招人喜欢了。 “算了，只要不是贝萌萌，欧紫霞，都行。贝萌萌已经完全不喜欢了，首先排除。如果说是欧紫霞，搞不好明天就会上校园报。” “何言心性格十分内向，如果是她从别人嘴里听到我喜欢她这番话，且不说她会不会怀疑真假，八成几率会当没听到，也不会跟人讨论我的事情。” “不错，拿来当盾牌挺合适的。” 余章思到此处，也就对尹佳雨直接摊牌了。 “妹子啊，你还是打消对哥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哥心里已经有人啦，虽然她不喜欢我，但是哥是不会放弃哒。” “是谁？” “听好了，哥的心上人名叫，何言心。” “理科一班，何言心。” “我与她是青梅竹马，不信你去打听，反正你肯定是没戏。” 按照尹佳雨对余章的印象，她对余章说的这席话很是不信，认为他只是不想自己缠着他，可余章居然秒应，并且回答的如此全面。 这叫尹佳雨一时伤心欲绝，当即便掩面而泣，逃之夭夭。 余章急忙挽留，抓起地上的脉动对着尹佳雨的背影高呼：“同学！你的脉动！” 第181章 奇迹再现 追人之事，常见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见喜欢之人有目标或伴侣而原地放弃的，一种是相信自己可以将喜欢之人的伴侣取代的，而尹佳雨就是第二种。 到底是懵懂无知的高中生，初次见到余章这种惊才艳艳之人，就以为世上只有这一个好男人了，认为自己的后半生绝对不能没有他。 落日余晖洒下，尹佳雨坐在操场上，两手捧着下巴，愁眉苦脸的望着远方，陷入到未来没有余章的痛苦之中，回忆着初见他时的一撇一笑。 思前想后，尹佳雨觉得自己还是得试一试，青梅竹马又如何？ 书上不是说男人喜欢的是一个，娶的又是另一个吗？那余章娶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余章这样如熊猫般珍稀的高质量男性，自然会吸引n个拥有谜之自信的少女。 不要不信……如果你不够优秀，自然不知道平日里那些高冷漂亮的女生有多主动。 不过再优秀的人，也是有着烦恼，余章的烦恼就是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拒绝漂亮女生，想着用什么方法或者口吻拒绝，才能不伤了人家的心。 就在尹佳雨被忧郁的情绪吞没时，欧紫霞正好穿着紧身运动衣，从她眼前跑步路过。 欧紫霞见尹佳雨后，放慢脚步，用国际通用手势向她表达了友好问候。 而尹佳雨则站起身，一扫脸上阴霾，仇人般盯着欧紫霞。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人目光相对，无言，却胜似千言万语。 “余章是我的，你没戏。”欧紫霞直接放话。 尹佳雨冷哼一声，“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单相思呢？” “谁是单相思，你心里没点数吗？”欧紫霞冷笑一声，从尹佳雨身旁走过，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尹佳雨虽然没有欧紫霞那么痞子气，但也不是甘愿吃亏的主。 “何言心，我是不会放弃余章的！余章喜欢你又如何？我也一定能让他喜欢！”尹佳雨大声吼着。 “？” 欧紫霞直接懵了，cpu险些烧坏，呆立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 …… 文艺晚会的活动一如时光轮转前，余章脑海中模糊的回忆具体浮现，令他内心一时感慨万分，却也只是沉默。 余章重回至今，除了自己的人生，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就朱大彪与欧紫霞而言，他不但没有解决希望解决掉的遗憾，还变相的将这种遗憾变成了另一种遗憾。 余光耀和辰华颖他没有能力插手，自然只能坐视不理。 余章同余光耀的关系，比较时光轮转前而言，只有更坏没有更好。 其他人都是旁枝末节，余章没有怎么考虑。 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三年前，改变的事情太少了，如果世上还有其他穿越者，那自己肯定是最差劲的那一个。 余章在大会堂特意找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可其他人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就瞟向这边，搞的自己好像是啥大明星似的。 欧紫霞本来是想厚着脸皮坐余章旁边的，可自从尹佳雨的那句话开始，她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何言心身上。 “妈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千算万算，怎么就算不到这一步呢？”欧紫霞死死瞪着何言心，咬的银牙嘎嘣作响，模样凶神恶煞。 何言心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觉察到欧紫霞不怀好意目光的她只是低着头，刻意回避。 “难道余章喜欢何言心这种文静类型的乖乖女？可是老娘也不差啊，老娘也很文静，很乖的好吧！” 欧紫霞看何言心越看越气，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为什么余章会喜欢她而不喜欢自己。 她直接凑上去，上下打量何言心。 “紫霞，你有事？”何言心俏脸一红。 数秒后，欧紫霞直入主题，问道：“何言心，余章喜欢你，你喜不喜欢他？” “啊？”何言心一时间难以反应。 “余章亲口跟我说，他喜欢你，因此拒绝了我。我现在很生气，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面对欧紫霞的古怪提问，何言心始终保持沉默，只是脸颊越加红润。 欧紫霞见何言心如此也不再逼问，转而起身，朝余章走去。 余章见欧紫霞走来，立即嫌弃的让她坐其他位置，可欧紫霞似乎和路梦遥一个性格，就是不理会余章嫌弃的话语，自顾自坐在余章旁边。 她要求证一件事。 “余章，你是不是喜欢何言心？”欧紫霞一向直来直去。 “啊？”余章故作惊讶，“消息传播的这么快吗？” 欧紫霞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这么看来，尹佳雨说的话都是真的，余章已经开始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余章一旦承认，以后的课桌抽屉里就不会被塞满表白信，就不会有那么多无知的小姑娘跟我抢人了。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余章喜欢的人不是我。 如果可以哭，欧紫霞早已泪流满面。可她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大好女儿。 但不哭，不代表不会悲伤，欧紫霞抽泣起来，呼吸声急促不止，周围数人都朝这边看来，余章觉得现在的欧紫霞就仿佛一座活火山，随时会喷发出三千尺的岩浆。 “没事，虽然我名草有主，但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好的男儿，比如每次都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的朱大彪……”余章试图安慰欧紫霞。 不得不说，余章的安慰很有效果，欧紫霞听闻这番话立马止住哭声，捏着余章的胳膊狠狠掐了十多秒。 于是，欧紫霞的悲伤便转移到了余章身上。 余章强行止住哭声，望着欧紫霞离去的背影，泪流满面。 欧紫霞太强势了，余章对强势的女性可没有好感。 当然，除了路梦遥。 剩下的时间，余章望着各班同学在台上的精彩表演，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回忆起了曾经，坐在自己身旁一起为同学们的精彩表演，欢呼雀跃的人。 余章虽然回到三年前，他变得更加优秀了，但也失去了过往纯粹的快乐，就像是个拾荒者，一步步朝前走着，捡起地面回忆的碎片试图将它拼成一面完整的镜子。 可镜子碎了还能再拼回来吗？ 就算拼回来，镜子和曾经一模一样，但镜中之人却早已不是故人。 余章报名了这场文艺晚会，负责人将他安排到最后一场。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我站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我的窗子，你装饰了我的梦。”尹佳雨在舞台上，用标准的普通话念出余章回忆中的台词。 只是后半段话，有所不同。 余章回想起尹佳雨的下半段话是“欣赏完高三（8）班同学们的热辣街舞，高二（2）班的路梦遥同学，将为我们带来吉他弹唱，大家掌声欢迎。” 可尹佳雨口中的高二（2）班却成了高二（1）班，路梦遥变成了余章。 台下的同学们，欢呼声顿时前所未有的热烈。 余章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走上舞台，眼帘中映入的是曾经路梦遥眼中的风景。 当时的路梦遥是余章的光，现在的余章是场下所有人的光。 只是路梦遥再也不在。 余章拨动了一下琴弦，琴声悠扬，躁动的全场瞬间安静。 旋即，又是几声带有节奏的轻响，仿佛命运之歌在空谷中回荡。 如今，余章回想起路梦遥，回想起关于路梦遥的一切，心中已经没有火辣辣的刺痛感，只有深夜一个人站在天台上仰望星辰大海的宁静。 前奏完毕，余章刚一开口，便震惊众人： “就像阳光，穿过黑夜。 黎明悄悄，划过天边。 谁的身影，穿梭轮回间？ 未来的路，就在脚下。 不要悲伤，不要害怕。 充满信心，期盼着明天。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怎么能够停止不前？ 穿越时空，竭尽全力。 我会来到你身边。” 学习成绩好，身体素质棒，竟然吉他还弹的这么六，声音如此好听……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人？还是说，他曾被如此完美的人同化？ 以前，余章站在台下，望着台上的人，满怀热情与憧憬。 而今，余章站在台上，面对无数人的喝彩，内心平静如幽潭。 台上的人离开，于是，他成了台上的人。 第182章 我是绝对不会早恋的 月落日升，光照大地。 余章走进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向他看去，并表达友好的问候。女孩们送的精致早餐摆满桌面，余章实在难以选择。 又是平凡的一天。 “唉，你听说了吗？余章亲口对别人说过，他非何言心不娶，孩子要生双胞胎……” 人红是非多，余章自然也成为了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事实夸大一点成分，也是再正常不过。 何言心实在没想到，竟然在闲言碎语中听到了自己和余章的名字。 正如余章所预料的那样，何言心听见也装作没听到，这实在是给余章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可以让他有更多时间望着天空发呆。 只是何言心虽然不闻不问，但看向余章的眼神显然发生了诡谲的变化。 比如何言心帮老师收作业打算交到办公室时，余章看见何言心想和她打个招呼，可是她却低下头红着脸迈着小碎步匆匆跑开。 若是以往，何言心定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这算什么？朋友到情侣间转变，因此而产生的化学反应吗？ 老实讲，此时的何言心性格内向，外貌也很一般，方框眼镜，满嘴钢牙，真的很难让人将她和那个高考之后做完近视手术，取下眼镜，摘掉牙套，昂首挺立，风姿绰约，考上华清的天之才女联想到一起。 可以说，现在的何言心有多么不起眼，高考之后就有多么耀眼。 有低谷之期，也有高光时刻，这点可以说和余章非常相像了。 但余章并不喜欢她，只是想拿她当挡箭牌，为自己省下不少的麻烦。 …… …… 高二在余章浑浑噩噩，整天望着天空发呆的的日子中将要度过，而余章也再次收到了那个消息——余光耀以694分的成绩，险之又险的考上华清，成为天华中学继杨戬之后第二个考上华清的天选之子，惊爆全校师生。 从这点可以看出，历史发展具有惯性，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重生就可以改变的。 余光耀也就是被余章抢去了几年的风光，可最后属于他的结局并没有改变。 他还是成功了。 余章因此又转而联想到何言心，这么来看，那何言心也是一定能考上华清的。 不知不觉，何言心又在余章心目中上升了不少的地位。 “要不要去逗她一下呢？要不然以后可就没这种机会了吧。”余章脑子里忽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于是他立马就展开了行动。 若是放在时光轮转前，余章定然是那种做一件事前要反复思考数十遍，还没有开始行动的人。 他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何言心桌前，似乎是要证实自己与何言心的所有流言蜚语。 却不料，余章一开口就是老无赖的嘴脸，惊的众人一寂，空气都停止流动：“何言心，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表白？”他单手托着下巴，慈眉善目的笑着。 一个男生，问一个女生什么时候跟我表白，这本身就是极不要脸的行为，何况这种事竟然发生在了余章身上。 一时间，余章在同学们高大尚的猛男学霸形象轰然崩塌。 不过这在了解余章的人眼前，反而能够理解。余章之前本就是脸皮厚若城墙的流氓秉性。 “余章！你脸皮不要了吗？言心，我们别理这个无赖。”欧紫霞看不过去，当即为何言心站了出来。 余章不知道为什么，何言心一与自己说话就红着脸低着头，口齿都有些不清。 她以前不这样啊。 难道是因为我说喜欢她，所以她才这样的？ “切！”余章对着欧紫霞一声冷笑，又转而看向何言心，“言心你离她远点，她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欧紫霞在内心吐槽一句。 这个周末很不寻常，余章很悲伤。 余光耀上榜华清，舅父舅母与他的关系定然会回暖，余章觉得自己的一大盘鸡腿就没了，能不悲伤吗？ 可余章回到家，和余光耀坐在同一餐桌，竟然发现摆在自己眼前的还是那一盘鸡腿。 余章认为余光耀考上华清这么大的事，按道理讲肯定是要奖励余光耀什么的，鸡腿肯定是与自己无缘。 “余章，你发什么呆啊，快吃啊。”舅母忽然出声催促。 余章这才意识自己筷子悬停在鸡腿上空。 什么鬼？为什么我有鸡腿，我配吗？ “你舅妈知道你喜欢吃鸡腿，所以每个周末都会在超市买鸡腿，一买就是十几个。”舅父笑嘻嘻的说道。 其实余章也不是喜欢吃鸡腿，享受的就是舅父舅母的偏心待遇。 时光轮转前，舅父舅母毫不掩饰的偏心余光耀，可如今偏心的对象却进行了转换。 余章也能猜到原因，之前的自己是块黑煤，黑煤是不配得到爱的，也不能怪舅父舅母，大多数人的思想都是这，喜欢钻石而厌恶黑煤，虽然它们都是炭。 太不正常了，记忆中余光耀考上华清，舅父舅母可是敲锣打鼓放炮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出了尊学霸。 “余光耀考上华清，你们不奖励他一下吗？”余章忽然说出这句话，让原本饭桌上的气氛忽地变得寂静。 余光耀放下筷子，拿纸巾擦擦嘴，“余章，我考上华清，理所当然，这是可以预料的，因为我的成绩从来都是年级第一。” 余光耀突如其来的装逼让余章一时有些不适应。要么沉默，要么骚话连篇，很奇怪，这一家人好像都这样。 总是沉默不语的舅父这时开口了：“余章最近的进步，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你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根基不稳，上升下落起伏极大。” 余章听闻这席话忽然放肆地笑了笑，也是，自己在读高一前，就已经认真读完了三年高中，这是绝对的优势。 可自己初中时的成绩却差的离谱，能上天华中学还是塞了钱的。 在舅父舅母以及部分人的认知中，自己的成绩在膨胀之后是极有可能大幅度下滑的。 “余章，你现在可能认为考上华清人生就是成功的，其实不然，那只是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未来的转折点还有很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胜不骄，败不馁才是做人应有的态度。” 舅父竟然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余章忽然对他刮目相看。 “得了吧，你就是懒得给我买礼物。”余光耀一语道破真相，“你刚才说那话又是在网上哪个帖子上抄的？” “额……”舅父咳嗽两声，“吃饭，吃饭。” 酒足饭饱后。 “有个小事问你一下。”舅母忽然直勾勾盯着仰躺在坐凳上，捂着肚子，一脸满足的余章。 “啥事？” “你在班上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啊？”余章忽然心中一颤，“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知道你哥余光耀为什么能考上华清吗？” “因为他努力呗，话说这两者有啥关系吗？” “努力是方面，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早恋。寡王一路硕博，懂吗？” “额……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早恋的。”余章语气坚决而又肯定。 第183章 余章 我想和你一起努力 光阴如流水，余章终于再次进入了高考365天倒计时。 余章的成绩并没有如舅父说的那般上下起伏极大，而是单纯的上升幅度巨大，并且优异的学习成绩极其稳定。 这一世，余章甚至都可以拿学校唯一名额保送名校，只是余章非常自信的拒绝，于是名额转让给了别人，校长完颜华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谁给的。 完颜华问过余章理由，余章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我要拿全省高考状元，扬名立万，保送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 完颜华本来还想劝余章两句，年轻人有傲气固然是好，可人生第一个转折点能不冒险就没有冒险的必要，这是你拿自己的努力和汗水换来的，谁也不能说三道四。 可余章还是拒绝。 没人知道余章心里想的什么……扬名有什么用？虚无缥缈的东西，能有保送名校来的实在？ 余章一意孤行放弃保送名额，完颜华甚是惋惜，但也没继续劝他。 “年轻人，非要吃过苦头，撞破南墙才肯回头。”完颜华是这样想的，如果余章高考发挥失误，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完颜华想想余章的高中三年，在想想自己的高中三年，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 余章高中三年实在是太顺风顺水了！如果没点什么挫折完颜华实难相信……当然完颜华不是在咒余章，他只是难以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这般的天选之人。 余章倒也不是真蠢，当然，也可以说是蠢的无可救药。 他拒绝保送，参加高考的原因就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梦，为了那个让他重回至三年之前的人。 他不知道要去哪找她，但他明白，自己站的越高，越有机会能找到她。 融入人群，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余章在没遇见她之前当然可以，可他遇见了她，并且接受了她的帮助，无论是她自愿还是他被迫，他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 他必须要站到最高处，做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内卷之王。 …… …… “疯了！余章，你简直是疯了！” 完颜华将余章拒绝保送之事，打电话告知给了舅母，于是，舅母立即大发雷霆，斥责余章如此不珍惜机会，还叫他去求求校长，兴许这件事还能有转机。 可余章只是掏了掏耳朵，扣了扣脚，将舅母说的话全然当成了耳旁风。 舅父倒是没说什么，他咀嚼食物的动作缓缓停止，像是在思考什么。 舅母见舅父如此镇静，立即将矛头指向了他，“余咸！你看看，余章在人生如此关键的时候犯病，是不是跟你学的？你当初但凡厚着脸皮跟你那上司谈谈，是不是就升官了？打了十几年的螺丝还在打，连个线长都混不上……” “现在提这些陈年老事有意义吗？” “怎么没意义？你们余家人的基因是不是都是这啊，在人生转折点上犹犹豫豫，为了你那点可怜的面子不去送礼，明明领导都说了最器重你！” “又是熟悉的一幕。”余章真是服了，本来他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的相亲节目，可舅父舅母这么一闹，让他完全对此失去了兴趣。 余章了解舅母的脾气，他也完全不想跟她争吵，他觉得自己对舅母保证，自己只要参加高考，就必定能拿全省第一甚至是全国第一，完全是浪费时间的蠢货行为。 舅母一定会阴阳怪气的说唉呀余章你哪来的自信啊，谁给你自信啊，你要是没考上怎么，落榜怎么办，你这么有自信，那你当初为什么连上天华中学还要我们塞钱之类的，一大堆的废话。 余章光想想就觉得头大。 余章忽然想起孟母三迁的故事，如果路梦遥是虚无缥缈的，自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能考上名校逆天改命，那自己还真是万里无一的天才。 该死……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明明连她的脸都记不清。 余章忽然感觉心底某个被他压抑了许久的东西缓缓跳动起来，令他十分烦躁不安。 如果她是真实存在的，那她现在何处呢？ 如果她真实存在，那么现在她在哪生活，是否有喜欢的人？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如果她真实存在，那么她以后也会有喜欢的人，也会和别人结婚，也会子孙满堂、白发苍苍吧？那时候自己在哪呢？ 妈的，自己就是个小丑，思考这么多，想念那么久，但其实可能在她看来就是个屁。 余章狠狠拍打自己的心脏，努力让自己不再回想她以及关于她的一切。 可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太美好了，让他止不住的回想，身躯活在现实中，灵魂却被扯入梦魇。 “敏感，焦躁，易怒，偏执……”余章躺在床上，寻找自己为什么那么难受的原因，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之解决。 时光轮转刚开始时，余章一度得了严重的失眠症，每天都是顶着黑眼圈上课，后来他意识到这样不行，为此，他还特意百度上搜索过如何能快速进入梦境的方法。 “将自己想向成一朵云，惬意地在天空中飘荡，身旁偶尔飞过金色羽翼的鸟雀，抬头是闪耀着的巨大日轮，日轮旁缠着一轮又一轮的七彩光圈，俯首是波澜壮阔的天蓝色海洋，就这样飘啊飘，飘到了金色的沙滩上，变成了一条肥鲶鱼，又在神秘美丽的三千米海底里游啊游……” 余章不得不承认这招是有效的，只是有效的地方不在于这段文字中的意境，而是他读着读着这段解决问题的方法后，就睡着了。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方法。 自从余章上台演唱后不久，他体内的隐疾，或者说是相思病，就开始发作，再也压制不住。 事实上也不只是现在……他经常如此，有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治愈了，感觉世间真美好，有时候却又感觉心塞，连气都喘不过来。 “余章，你昨晚又失眠了吗？”欧紫霞总是突然关心余章。 当然，余章如果露出贱兮兮的一面那欧紫霞非但不会关心他，还可能给他两耳光。 “是啊，又失眠了。”余章顿了顿，“校长非要把保送的名额让我，可我根本不需要。不想要的东西，为什么非要强行塞给我呢？真令人头大。” “？”欧紫霞一听就知道余章又开始装逼了，而他本人却丝毫不这么觉得，真的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成功装了逼，还不认为自己装了逼的人，是最装逼的。 所以余章就是个逼人。 何言心一听余章的话，想法却和其他人迥然不同……她对于余章莫名其妙的自信很信任，那是一种不需要理由的情绪。她认为，他决定要干什么事，就一定能干好。 余章觉察到今天何言心的眼神竟然放在自己身上，不像以往那么羞涩，立即来了兴趣。 反正自己和她的流言蜚语都传出去了，反正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和她的关系，那让这段关系再暧昧一些又何妨？ “言心，你今天是准备要跟我表白吗？”余章起身走到何言心桌前，猛地爬在桌面上，看着她长长睫毛下的眼睛，露出迷之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这样子我就想扇你。”欧紫霞左手按右手，相当费力的样子。 何言心本来脸色都还好，可现在就像红透了的桃子……她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应余章，余章乐在其中，还在言语调戏她。 “言心，自从我第一次在街边吃烤肠，见你从我身旁路过的那一面起，就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 “言心，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这个人有多优秀，你应该清楚吧？我这样子帅气的人，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言心……” “言心……” 你丫的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欧紫霞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两个字，她的右手掌疯狂抽搐着，似乎随时会爆起，扑向余章城墙般厚实的脸蛋。 “余章，我想和你一起努力。” 忽然，何言心一句话，令正在滔滔不绝讲着土味情话的余章猛地闭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余章再清楚不过。 欧紫霞还有些呆，不明白何言心为什么突然就说这句话。 “坏了，玩大了。”余章灵机一动，捂着肚子跑去厕所，全当何言心刚才没说过那句话。 第184章 余章 你是个好人 余章上完厕所，像个没事的正经人一样回到教室，闲来无事般翻看着欧紫霞的漫画书，看都不看何言心一眼。 撩完就跑，典型的渣男行为。 何言心虽然看向余章的眼神怪异，可也不打算追问。 在她的认知里，余章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打算，他不说，那她就不会问。 大家都认为余章是忽然开窍，变好变强了，只有何言心知道，他只是找回了自己，他并没有变得更加优秀，而是和曾经一样。 初一的时候余章考试次次第一，很贱。初二初三余章步入低谷，很丧。高一开始，余章各方面都是绝对的浪啵汪，贱之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喂，余章，刚才何言心问你话呢，说要一起努力。你呢，你怎么想的。”欧紫霞显然看不惯余章的渣男行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满满的鄙视。 余章是真不想提这事，不过欧紫霞既然问了，那他不回答也不礼貌。 “我现在不是正在努力吗？努力学习是努力，努力的玩也是努力，每一种努力都必不可少，不然你以为努力是怎么样的？” 余章不去管被嘴炮三连击打晕沉默的欧紫霞，他静静地看着漫画中的女主，想着自己记忆中那个模糊的人脸是什么样的，她有着什么样的眉毛、鼻子、嘴巴、耳朵。 她的笑容灿烂明媚，眼睛如弯弯月牙，一头青丝如瀑，左眼旁还有一颗美人痣。 这是余章能想到的一些地方，但他就是记不清她的容颜。 她突然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甚至都没有她一张照片。 如果美梦最终一定会破碎，那么人又为什么要做美梦？ 其实真正的告别就是这样，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进一杯酒，只是和平时一样的早晨，有人却留在了昨天。 别离时平淡如波光粼粼的湖面，可回忆却如海上骤雨下的狂风波涛。 她永远消失了，可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推动着我前行，而陪伴着我的，只有与她的回忆。 …… …… 余章此生所经历之事，是那个身怀治愈世间一切不美好的奇迹伟力，高中美术艺体生路梦遥，或者说是高高在上的天庆公主所能预料到的。 就像是千年前的文武极，他在离开她之后也一样活的很好。 她不在了，会有人替她爱他，会有人替他照顾他，那束光虽然在物理意义上消失了，但在他心中却是永存，他能从中找到自己生命所存在的意义。 人并非是离开爱情不能活的生物，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很多事是可以让你热血沸腾的。 友谊、信念、理想、烂俗的金钱…… 可余章如今就是陷在爱情的漩涡里走不出去。 我们换位想想，就算加上时光轮转的时光，余章也不过二十岁，二十岁的少年遇到人世间最完美的女孩，他不想陷入爱情的漩涡又能怎么样呢？ 路梦遥是余章所爱却不知爱的第一个女孩，何言心就是第二个。 如果余章愿意，他甚至还能有第三第四个，夸张一点，就算他全都要，只要想，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a永远是a，b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都代替不了a。 拥有a的人在失去a之后，会遇见下一个b，他们以为这是另一个a，是绝望的救赎。但一个人只有一颗心，有些伤口是无法逆转的，b的存在只会让他们觉得这是a的影子，自己将和a的影子生活后半辈子，自己不该成为这样的大冤种，故而又将b放弃，真是可笑。 自从时光轮转后，路梦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余章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正常，怀疑自己是得了精神病，就差去医院确诊了。 这种心痛欲裂的感觉从未消散，直到他将何言心放进那个原本属于路梦遥的位置才稍稍好转，即便那个位置不属于何言心。 余章开始将自己除学习外的心思放在了何言心身上，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这个何言心没来上课的早晨。 “说好的一起努力呢？第二天就不来上课。”余章望向空荡荡的座位，思绪翻腾着。 不会像某些狗血小说的剧情那样，何言心忽然转去别的学校或者因为某些不可诉说的原因退学，十年后我们再相见时，她抱着孩子跟我打招呼，我认识她却迟迟叫不出她的名字？ 余章的思绪一向敏感飞跃，时光轮转前如此，时光轮转后依然如此。 一直到谢诗雨吩咐余章替何言心收今天的英语作业时，他才知道，何言心是生病请假。 余章第一时间就联想到白血病这个名词。 这倒不是咒何言心，而是这个名词被太多狗血电视剧小说提及，甚至在他脑海中形成了没有白血病同学的青春就不是完整的青春这样的狗血思想。 余章本来以为至少得要还几天，何言心才会回来上课，毕竟平时很难找到生病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放假。可第二天何言心却准时进了教室，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言心，生病了还来上学啊，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好闺蜜欧紫霞关怀道。 “没事，感冒了而已，可以坚持。”何言心顿了顿，“况且，我答应过余章，要一起努力的。” 欧紫霞表情忽然僵硬。 本来她是出于好意关心一下何言心，可何言心竟然学着余章说起了骚话…… 就连余章也眉毛一抖，惊讶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何言心只是表面文静内敛，实际性格和自己一样闷骚。 不会是被自己同化吧？ 余章的思维越飘越远……难道爱一个人，真的会默默注视ta的一举一动，在不经意间模仿ta的语言行为，成为另一个ta吗？ 今天下午正好是每周一节的体育课，体育老师安排的课程一向严厉，每次都得让每位同学流出一身汗来才会满意。 课还没开始上，就已经有好几个人去找体育老师请假，男男女女都有，理由也是各种各样，什么走路扭到脚、身体打小不好、一跑步就会心脏病发啊，各种各样。 何言心本想请假休息，可看到前几位装模作样的同学被体育老师严厉批评，回到队伍后，自己也不敢提这事。 这时，余章纯粹出于同学间的情谊，替何言心站了出来。 “老师，何言心身体是真不舒服。” 男生替女生请假？ 体育老师的眼神看向余章，又看向何言心，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东西。 不过并非所有老师都通情达理，对于早恋，有些老师就很宽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老师就认为，必须要将学校这种不良风气彻底扼杀在萌芽里。 这位体态如熊，单身三十年的猛男老师就是后者。 “请假？请什么假？人生没有假期，奋斗才是人生的真谛，怎可因一点困难而退缩？”体育老师果断拒绝余章的请求，又转而走到何言心身前，道：“你身体很不舒服吗？这节课到底能不能上？别说老师不通情达理，不能上就回教室待着，别待在操场上无所事事。” 得，体育老师这么一说，何言心还敢请假吗？ 何言心虽然平时一向沉默寡言，可她做为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大家心目中任劳任怨的班长，内心是极其争强好胜的，不论是学习还是其他方面。 “我没事，老师。”何言心虽然身体状况不好，面色苍白，可她语气极其坚决。 忽然，她又转头看向余章，以同样坚决的语气道：“余章，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第185章 其实，我也喜欢你 “余章，你是个好人……”这段话在余章脑海里嗡嗡回响着。 “握草，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还骂人啊！”余章在心里嘀咕一句，旋即他又释然了。 何言心是班上罕见的好好少女，不玩手机，不逛街，也不起眼，存在感极差。对于她而言，成绩分数就是一切吧。 余章记忆中的她，总是戴着三百多度的方框眼镜，安静地待在教室前排里看书，时常和和其他喧嚣玩耍之徒格格不入。 因此她的话就真的是字面意思。 这样子好像还不错，至少是正面评价。 余章忽然又觉得不对劲，我为什么要在意她对我的评价？ 体育老师还是很近人情的，知道今天太阳毒辣，大家都不想上课，于是将原定的在跑道上走一圈鸭子步，改成了跑十圈跑道。 不少同学都幸福的快要晕倒。 何言心的成绩仅次于余章，和时光轮转前一样，明明处于平行班，他们却稳压重点班的尖子生一头。 可何言心虽然学习跟得上，但身体方面却是差的不行，属于是稍微受点风寒就会重度感冒的孱弱体质。何况她今天又是带病上学，又怎么能做剧烈运动呢？ 何言心鼓足气力跑了两圈之后，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心脏的剧烈跳动让她难以呼吸，眼前的景象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何言心？何言心？”余章一直跟在她身旁，她撑不住将晕倒时，余章第一时间将她扶住。 体育老师才注意到何言心没有装病，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余章送她去医务室休息。 余章询问何言心还能不能走路时，何言心只是急促呼吸着，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渗出。 她刚想说话，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托起。 余章的身材算是高大，何言心的身材在班上同学中最是幼小，因此他抱起她十分轻松。 此刻操场上的同学并不少，这一幕算是让无数余章的疯狂女粉们心碎。 体育老师默默看着两人，表情凝重。 他是非常不支持学生早恋的，他从业这么多年来，也看到了不少学生早恋，可大多数都是没有结局的。 既然如此，那早恋除了影响学习外，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这种事，必须要扼杀在摇篮里！ 他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告知给班主任处理。 如果班主任处理不了，那也没事，校长会出手，动用铁腕手段。 …… …… “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我给你开点药，以后多注意休息，多吃饭就行。”医生很快得出了结论，何言心只是身体不好。 余章暗中松了口气。生活啊，果然不像电视剧或者小说，没有过于恶劣的坏事，没有美梦成真的好事，平凡才是人生真相。 “余章，谢谢你。”何言心不知道该跟余章说些什么，于是张口就道谢。 她清晰的记得，在自己晕倒前的那一刹那，是谁托住了自己。 “什么话，你这说的什么话？”余章听到这三个字心中就莫名的抵触，停顿了一会，忽然他又道：“不用跟我道谢，如果你真要谢，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好的。”何言心郑重的点点头。 正在配药的医生：“……” 余章：“？” 余章撩何言心撩成习惯了，忘了她有时会不按套路出牌，空间一时安静，场面一时尴尬。 一尴尬，余章就开始装死，当做啥事都没发生。 医生告知了何言心药的吃法，临走前还不忘打趣余章：“小帅哥，记得多照顾照顾你小女朋友，她身体不好。” 何言心听到医生以男女朋友来称呼自己和余章，脸蛋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粉嫩的红晕，可余章却只是沉默，面不改色。 从医务室到教室的路上，余章和何言心走进图书馆外围，四周的草坪上都栽满三叶草的小道。 现在大家都在上课，这条布满青春气息的路上除了余章何言心两人，只有凉爽的清风和不远处教室里同学们的朗朗读书声，像是命运特意为他们营造出的相处环境。 迎面有扑腾着暗红色羽翼的蝴蝶飞来，何言心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掌，蝴蝶悬停在她的指尖。 如此美景，让走在何言心身后的余章，看的有些痴了。 只不过，他痴迷的是停留在何言心指尖处的暗红色蝴蝶。 路梦遥曾戴过模样类似的发带。 此时此刻，何言心绝美的侧颜，让余章想起了路梦遥，她和她的外形在此刻是多么相似啊！ 余章觉得还是得和何言心扯清关系，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可下一秒，他面前的人却变了。 从时光轮转后开始算起，余章已经两年没有见过路梦遥的面。 期间他的情绪及行为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从抑郁成疾，身体消瘦十斤，到后来因为抑制不住的思念，变得麻木迟钝，再到如今的无所谓，开始撩拨何言心…… 可无论余章怎么改变，怎么努力去适应没有路梦遥的日子，他依然在潜意识里觉得路梦遥还会回来，自己还能再见路梦遥一面。 最疯狂的时候，舅母在晚上打算给余章送热牛奶时，听到余章在房间内自言自语……他甚至真的以为路梦遥还在，并且和她对话。舅母没有贸然推门而入，怕刺激到余章。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即使是学历不高的舅母，也拜读过这部佳作。 试想，初中毕业，分数线连高中都考不上需要交钱进的人，却在天才云集的市重点高中，在高一年级冲上第一？ 舅母怎么都想不合理，但如果说余章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那舅母就觉得很合理了。 疯子通常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人，疯子的一面是疯子，而另一面就是天才。 显然，舅母是认为余章精神分裂，幻想出自己有个女仙人指点，因此在学习上才可以如此出众。 余章曾经抛他而去的亲生父亲，抛弃他的理由，可不就是因为他是遗传性精神病患者吗？ 今天的太阳，异常的炙热。 恍惚间，余章将何言心认成了路梦遥。 “余章，你看这只蝴蝶，漂亮不漂……”何言心话到一半，忽然顿住。 余章正抓着她的手，以严肃庄重的表情死死盯着她，盯的她心中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的手越握越紧，何言心感到疼痛，面露一丝痛苦之色，可余章还在使劲，就好像怕她忽然不声不响跑掉一样。 “你，你能别离开我吗？”余章战战兢兢的说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乞求。 何言心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余章为什么以这种奇怪的姿态表白，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表白根本不重要，那都只是走个过场，身为被表白者肯定会欢呼雀跃的接受。 “余章，其实我也喜欢你。” 何言心刚接受完余章的表白，余章紧握着何言心的手随即松开。 他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何言心，而非路梦遥。 第186章 普通朋友间的友谊而已 余章干咳两声，清清嗓子，大脑飞速转动，想着要怎么和何言心撇清关系，划定界线。 刚才的事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了，余章心想，我总不能像个精神病那样对何言心说：“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别人了，这就是个美丽的误会？” 可我连手都牵过了！不负责不是渣男行为吗？ 思虑再三后，他对何言心道：“以前我跟班上同学打架，打输后，你送过我去医务室，这次就算我还你了……” 何言心又一次觉得余章很奇怪，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些陈年旧事。 “那是他们欺负我，你看不下去帮忙，虽然自己浑身都是伤，但那不怕死的模样把他们都吓退了……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当然要送你去医务室！还有这次，也是我忽然晕倒，站都站不稳，是你把我抱去医务室的！我欠你两次！” 余章：“……” …… …… 余章高中经历过三个班主任，前世的六班班主任谢诗雨，二班班主任光头强。此世的六班班主任谢诗雨，一班班主李正。 谢诗雨通情达理，对待学生都一视同仁。光头强和蔼可亲，从不体罚学生，而李正，名如其人，正气盎然，李嘉琪便是他偶像，并且他总把李嘉琪的事迹、自传等挂在嘴边，并且努力模仿……比如李嘉琪被勒索案，李嘉琪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跑步，又比如有小车不开，就骑自行车上班。 余章不理解女学生疯狂追星的意义，但自从认识李正后，他就仿佛明白了一些。 人们追的星，都是自己想成为却没有成为的人。 一班是名符其实的重点班，学生的整体素质以及学习风气等，相比较其他班那可真是太好了。 没有学生打架，与老师顶嘴等情况发生，以至于李正还没遇到过太大的麻烦。 他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就是今天体育老师跑来找他告状，余章与何言心早恋一事。 李正心说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内心悸动很正常，余章此人的事迹他曾专门调查过，也亲眼见过，他对余章的评价只有两个字——黑马。 黑马有人喜欢，再正常不过，只不过他没想到，与他早恋的人不是大大咧咧的富女欧紫霞，而是爱看书的文艺女生何言心。 李正对告状的体育老师表示，自己一定会认真处理好此事，天华中学一班绝不会有学生早恋的事情发生，如果有，那他会端盆水冲上去，第一个浇灭他们爱的火种。 体育老师对李正的态度很满意，因此不打算直接告知校长。校长事也多，这种事老师们能处理，自然最好。 李正收到举报后，立即传唤余章何言心两人。 班上的同学一阵起哄。 这种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余章经常撩拨何言心，何言心并不厌烦，甚至有时语出惊人。 所以在同学们眼中，他喜欢何言心，而何言心也喜欢余章的事早就不是秘密。 李正从业多年，他自然明白，棒打鸳鸯虽然是最简单正确的做法，但所有的早恋并非都是恶性，对待所有学生的恋情都要一棒子敲死。 学生的早恋分为三种，一种是差生与差生，这种肯定是要坚决扼杀的。另一种，好生与差生，这种早恋则要保持观望态度，如果差生因此而进步，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好生因为和差生搅在一起而退步，那情况比第一种还要恶劣的多。 第三种就是好生与好生了，互相扶持，共同进步，他们的恋情就不能用早恋来形容了……而是同学间的互帮互助，是纯友谊。 学校是支持同学们在紧张的学习之余，同学间保持良好的友谊，增强班级凝聚力的。 如果余章是差生，他与三好学生何言心搅在一起，李正肯定是要狠下心棒打鸳鸯的。 可余章已经今非昔比。 他是古往今来，前所未有的，天华中学最黑的黑马。 入学时，因为分数不够而交钱，才能勉强进入天华中学六班就读……可高一期末考试他却拿了全校第一，文理分班时分入理科一班。 简直匪夷所思，充满戏剧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正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余章配何言心，李正认为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他并不打算给予两人过于严厉的处罚，也就是口头警告，让两人收敛点，不要带坏了学校的风气。 毕竟这种特例，实属罕见。 余章只是静静听着李正宽容的话，何言心也并没有否认与余章的男女朋友关系。 时光轮转前，路梦遥喜欢余章，遭到老师们的集体反对，所有学生的不理解……唯一兴奋的就是舅父舅母。 可如今却反了过来，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生们看待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穿着黑色风衣，梳着大背头，嘴里叼着雪茄的大佬……舅父舅母居然劝自己不要早恋，认真学习。 余章的cpu烧到爆炸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言心，李主任叫你和余章去办公室干嘛呀。”欧紫霞八卦心发作，好奇的望着何言心，虽然是明知故问，可她还是想确定一下心中的猜测是否准确。 何言心知道欧紫霞是明知故问，干脆就不回答，转而抛出一句爆炸性消息：“余章跟我表白了，就在图书馆外面，他还牵了我的手。” 欧紫霞深吸一口长达十秒钟的气，嘴唇哆哆嗦嗉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何言心！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重色轻友！丝毫不顾及我们这些死章粉的感受！我鄙视你！” 何言心知道喜欢余章的女孩子太多了，几乎全校女生都是他的粉丝，她急于宣布自己的正宫地位，也在情理之中。 余章这边一时想不到和何言心划清界线的办法，于是一如既往的装死，埋头看书写字，对何言心不管不顾。 何言心察觉到余章对自己的热情消退，一向文静的她便打算为了真爱主动出击，于傍晚时分，约余章去操场上共同探讨学术上的问题。 体育老师有个特殊癖好，每天下午就喜欢在操场上转悠，看看有没有苦命鸳鸯可以让自己拆散。 尽管体育老师基本每天都按时在操场巡逻，隔段时间就会抓到成双入对的男女学生，但还是有部分不知情的男生学生会遭受他的棒打。 可早恋的情况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人本来就是需要感情才能生存的群居动物，体育老师又怎么抓的过来呢？ 体育老师正在操场上训斥一对男女，女生被训的面红耳赤，丢下男生就跑了，男生留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好久才慢吞吞的往女生离开的方向追去。 体育老师望着两个形单影只的背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显然他们会讨厌自己，但以后肯定会感激自己，因为他们现在的这种做法就是错误的。 人生路漫漫，人生大事何必急于一时？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单身三十年的体育老师这样想着。 体育老师觉得今天大功告成，刚准备打道回府时，又有一对青涩的男女学生入了他的法眼。 这对学生赫然便是余章与何言心。 体育老师感到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经和李正投诉过了，他可是眼里揉不下沙子，去年劝退一对早恋的学生转校的人，怎么会对这两人如此宽容呢？ 虽然这两人真是有点郎才女貌吧，但这可是早恋啊，是校长在会上重点强调要禁止的风气！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这时间为什么不在教室里学习？是不是不想在这读了？”体育老师一上去就放了下马威。 他这两米高的气势，一般学生迫于压力早都不打自招，很可能转头就溜了。可余章何言心只是静静看着他，像是在看美食天街上一手气球一手传单的青蛙人。 “现在是休息时间呀，学校有规定休息时间学生不能来操场吗？”余章很不解，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不按规矩办事的老师，时光轮转前可没有这种情况。 这位体育老师本来就不讲理的那种，在他的认知里，学生听老师话是理所当然的，无论老师是对是错。 像余章这种顶嘴的，先不管事情的对错与否，顶嘴这件事就是余章错了，他可以通过这件事扒拉半天，甚至给余章一个处分，影响余章的后半生。 “你们早恋还敢狡辩！班主任收拾不了你们，我可不会放纵你们！现在你们立刻马上去教导处！”体育老师火冒三丈。 何言心一时手足无措，她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茬子事……这位老师的举动是否太过激了？男女同学一起逛下操场，就好像火山爆发地震海啸一样。 余章却不畏惧，而是一本正经道：“老师，那您可真是误会了，我只是想和班长分享一下学习方法，这是同学间的互帮互助，普通朋友间的友谊而已，怎么会是早恋呢？您有看见我们做情侣间的亲密互动吗？我和班长一直都保持着距离呢，关系只限于同学间，老师您想多了呢。” 狡辩！赤裸裸的狡辩！ 体育老师心说我亲眼看见你抱着她去医务室，这种关系还仅限于同学吗？ 可他也知道，何言心那时站都站不稳，余章抱她，虽然有些越界，但也是情理之中，并不能以此就给他扣下早恋的帽子。 余章见体育老师一时被说得无言，心想操场是逛不下去了，于是温文尔雅的和体育老师道别，体育老师像木瓜一样留在原地，恨的牙根痒痒。 余章和其他男生都不同，他可以给足何言心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件事之后，何言心愈加坚定了要跟定余章的想法。 体育老师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以向校长打小报告（一班学生早恋，班主任放任不管）为威胁，让李正必须采取强制手段让两人结束关系……虽然他是越想拆散余章何言心，就越是在给余章何言心打助攻。 舅母在厨房大汗淋漓的炒菜，带着老花镜，端坐在沙发上的舅父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忽然家庭座机响了，是余章的班主任李正打来的。 李正简短的诉说了一下事情经过，舅父一再保证余章是不会早恋的，对话声传到了舅母耳朵里，于是她就在炒菜最关键的时候奔出厨房，握着铲子就推开舅父，接起了电话。 “老师你放心，余章是不会早恋的，我们家对于他这事一向管的很严。他真的是，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老师你放心，如果余章真的早恋，那我就打断他的两条腿！ 什么没这么严重啊，就这么严重！世上有多少大好男儿没考上名校，之后又惨遭坏女孩抛弃，于是开始自暴自弃，最终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这都是被坏女孩耽误的！” 舅父：“哪来的糊味？是不是隔壁发生火灾了？” 第187章 你放过余章 好吗? 一向以赚钱为己任的舅母，在得知余章早恋的消息后，竟然放下手中的工作，在学校附近暗中监察余章。 当初余光耀都没这待遇。 可能是舅父舅母认为，余章此生如果是单纯的摆烂，那也就罢了，可余章却流露出了天才的一面。舅父舅母如此照顾余章，也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告慰他已故的父母吧。 只不过究竟是帮了余章，又或者是害了他，舅父舅母不知道，但他们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余章和何言心经常出双入对，都是何言心主动跟在余章身旁，试图寻找话题，可她本身就是话不多的人……余章更是装疯作傻，大多时候都选择沉默来敷衍何言心，可何言心并没有感到生气，她以为余章的性格就是变化莫测的。 舅母在校门外看见了余章何言心并排着走一起，何言心满脸笑意，余章却是冷冰冰。 虽说舅母觉得何言心这女孩是不错吧，可舅母人老成精，一眼就能看出来余章不喜欢她，只是一直被她缠着，又不意思开口赶她走。毕竟两人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同学，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可实际上却是余章先招惹的何言心。 只不过余章招惹到了之后，就不想要了。 所以，舅母才会从这一眼分析出与事实孑然相反的谬误，余章不喜欢何言心，而何言心一直缠着余章不放。 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舅母可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她一向坦率，于是，在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余章何言心身后。 何言心知道余章喜欢吃鸡腿，正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夹给余章时，不远处的欧紫霞故意干咳了一声。 余章很奇怪，何言心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直到余章看见光滑的桌面上反出了舅母的清晰可见的容颜，余章顿时心中一惊，浑身打个冷颤……就跟活见鬼似的。 “舅母？你不在家里跟舅父吵架，跑学校来干嘛？”余章猛然站起身。 舅母顿时眉头一皱，心想余章这说的是人话吗？可这里人太多了，顾忌到老余家的颜面又不能发飙，于是只能强颜欢笑。 她把事先买好的烧鸡递给余章，“知道你喜欢吃鸡肉，专程买来给你补身体的，和你同学一块吃吧，我先回家了。” 舅母毫不拖拉，当即转身离去。 何言心看着舅母离开的背影，对余章道：“你家里人对你真好。” 何言心知道余章父母双亡，为了不戳到余章痛处，于是巧妙的用了家里人这个称呼。 “确实挺好的，”余章想了想舅母发飙时的样子，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舅母都给自己留了面子，自己也得尊重一下舅母。 只是舅母特意来学校，真的就只是为了送烧鸡吗？ 余章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 …… …… 何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表现在任何时刻。 义务教育九年即将结束的她，在最后一年终于脱离了老师同学们对于她平平无奇、毫不起眼的印象。 不仅学习成绩位于上等，还拐走了空前绝后的天华黑马余章，令无数小女生心碎。 何言心虽然戴着眼镜，满嘴钢牙，但她的容颜身段气质等无一不是极佳，充满青春的活力，至少她在同龄人中涌现出了独特的气质。 余章之所以接近她，撩拨她而不去撩拨其他人，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时光轮转前，何言心一举考上华清，震惊了所有人。 毕业晚会上，何言心取下眼镜，摘掉牙套，精心打扮，宛若仙女下凡，更是再一次刷新了所有人对她的认知。 余章既然回到了过去，那不撩拨一下何言心，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个男儿之身呢？ 只是余章在撩完之后就后悔了，即使是何言心也不能让他忘掉那个人。 余章也说不上来那个人哪好，他甚至都记不清她的容颜，记不清和她一起发生过什么……可他就是忘不了她，越努力的想忘记，对她的思念就越加沉重，这份沉重在深夜里让他心脏骤停，几乎要了他的命。 “余章，你不送我回家吗？”何言心抬头望着余章，额前的刘海显然精心梳理过，以前她可都是清水脸，从不打扮自己。 当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呗，只是现在的何言心化妆手段并不高明。 从校门出来后，何言心和余章本该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可余章鬼使神差的跟了何言心一段路，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应该回家，于是又忽然停下。 “家里有点事。”余章一时没想到好的理由。 不过何言心很通情达理，也没深究什么，很有礼貌的和余章道别。 …… …… 何言心的家庭十分稳定和睦，虽然不如天华中学豪门子弟那般富的流油，但也是大部分普通人羡慕不来的书香世家。 她的父亲在初中当语文老师，母亲则是急救科的医生，还有个很疼爱她的爷爷，名为何大举，是退休后的大学教授。 因为何言心的父母亲都有正职工作在身，而何大举在何言心刚出生不久后就退休，专心带娃，所以相比于父母，她反而和爷爷更为亲近。 何大举每天的爱好就是在公园里找人切磋棋艺，可何大举对于象棋并不是爱好而已，他年轻时曾拿过全国象棋大赛一等奖，他下棋时还特别喜欢怂恿人下注，因此大家在输给他几次后就没人乐意和他玩了，所以他有时也会跑去其他小区扮猪吃虎，赢的钱都用来给何言心买礼物。 何言心刚放学回家，就在小区门口的树荫下，见一群老人站成一圈，围观正在下棋博弈的两人，时不时有人对何大举面前的另一人指指点点。 显然他又被逼到了绝路，无论走那一步仿佛都会落败。 老者叹口气，似乎是认了自己的败局。 他取出脖子上挂着的粉红色香囊，从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零钞，枯干的手指揉搓着票角，依依不舍的取出二十元巨款，递给何大举。 “哎呦，你一个退休教授每个月的退休金都好几千，还赚我们这些靠儿女养活的老人钱。”有老人用嘶哑的声音说着。 何大举接过钞票，折好后很娴熟的放进自己中山装的衣兜里。 “那是你们的儿女有本事不是，我儿女就不行，赚多少花多少，都不知道存点。将来我孙女出嫁，嫁妆可不能少了，那必须得风风光光的！”何大举的嗓音清响利落，一点都不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话刚说完，何大举就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见何言心，于是立马站了起来，兴冲冲的朝她跑去。 “赢了就想跑啊，再来两盘啊！”人群中有声音道。 “让你少输点还不乐意！我孙女回来了，你们自己玩吧。” “这人真是，有了孙女就忘了老伴……” “言心回来了，我还打算去学校接你呢，结果棋下着下着就忘了时间。”何大举嘿嘿笑着。 “不用了，我都多大了还要人接啊。”何言心顿了顿，又道：“不过距离我嫁人还早着呢，不用这么早就准备嫁妆。” “早什么早啊，”何大举一本正经道：“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把你奶奶取回家了，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你爸都会玩泥巴了。” 何言心：“……” 每周五，何言心回家，何大举总是很开心，因为能再看何言心一眼，宠溺何言心之过分就差替她吃饭了。 而每周日何言心要返校了，何大举之丧气就像是当代一到深夜就打开网易云，无可救药的少年少女。 何言心完全不能理解何大举为什么这样，直到后来何大举离世后她才明白，人与人相处的时间在整段漫长的人生中其实只占据一小部分，而就是这一小部分，支撑起了人的整段人生。 何言心愉快的走在返回天华中学的路上，原来她的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可自从余章跟她表白后，她就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充满了光彩。 直到余章的舅母出现。 舅母守候在她回天华中学的必经之路上，还特意选了个人少的敌方。 何言心抬头一看，见来者是精心打扮过的妇人，还以为是问路的。可当她察觉到她那充满恶意的眼神，她才猛然发觉，这人是余章的舅母。 “啊……阿姨好。” “嗯，你好。” “阿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离余章远点，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影响他的学习。天华中学优秀的男生还是挺多的吧，你放过余章，好吗？” 第188章 十步之约 何言心不明白余章的舅母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但何言心一向不会反驳长辈说的话，尤其这个长辈还是自己喜欢之人的家里人。 可是，总不能因为这样，何言心就放弃自己心心念念那么多年，如光一般的男孩吧。 于是何言心只是沉默。 舅母还是理解何言心的，也没有持着极端的反对态度硬要拆散两人。 她只是不希望余章在人生的关键节点上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她以过来人的语气对何言心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支持你们谈恋爱，我只是不支持你们现在谈恋爱。如果你也能考上华清，以后和余章一个学校，那以后你们多的是时间谈恋爱，可你们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高考了，这段时间绝对不能感情误事，懂吗？” 舅母的言语间，抱着余章必将考上华清的奇怪信心……或许这份信心来源于拥有同样迷之自信的余章。 如果余章能考上华清，那世上的好女孩还不是任由挑选？何必在懵懂的年纪就草草定下自己后半生的伴侣？ 舅母是这样想的，只是她不明白，爱情这种比大熊猫还珍稀的东西只有人们在懵懂无知的时候才有机会触碰。 人一旦长大，看透了人间后，就再也不会想触碰爱了。爱确实可以给人力量，但同时也是最深的深渊，也许人用尽一辈子的时间攀爬，也还是处在深渊底下。 “你听明白了吗？”舅母再次重复道。 何言心还是沉默。 她知道如果自己回答明白，那以后就要远离余章，可是……她舍不得。 “阿姨，我一定会考上华清的。”何言心忽然抬起头，直视舅母如刀锋般的目光。 舅母一时被何言心坚定的目光瞪的目光涣散，可她很快就调整过来。 “那就好，希望高考之后，我能送你们一起走上华清的列车。”舅母惊讶于何言心对余章的欢喜，终究还是不忍逼迫她远离余章。 …… …… 何言心回到学校后，感到了如山般巨大的压力，整个人的情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落。 华清啊，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 但就是大多数学生都是在梦中才能见到，所以考上的难度之大，每个人在诉说时，都只会加重不会减轻。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并且说出去，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在内心嘲笑你不自量力，因为他们本身就对此没有想法，知道自己考不上，自然也觉得别人考不上。 天才可能会有，但一定不在自己身边，而是出现在报纸上或者央视的报导中。 往往考上华清的学生都是轻轻松松就能上，而绝非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迎难而上。 毕竟这东西单靠努力是不行的，还必须得有天赋，有专一的恒心和对学习庞大的兴趣。 可现在何言心失去了那些东西，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消磨完一波后又来一波的压力。 余章察觉到何言心好像又恢复了以往漠视自己的状态，但他也不想深究……这正是他想要的，减少日常生活中的接触，两人就慢慢疏远了，等何言心考上华清，她自然会见识到外面世界的精彩，以后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也只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记不清脸一时间也想不起名字。 余章知道何言心一定会考上华清，时光轮转前她就是考上华清后，才联系自己的…… 余章知道何言心喜欢自己，但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从初中时他因为何言心，和欺负她的坏学生打架的时候。 他也不想纠结，他现在很后悔当时撩拨何言心的举动，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自己还忘不了她…… 何言心望着面前的试卷，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去了，直到欧紫霞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桌面，她才回过神来。 “言心，你还好吧？怎么心不在焉的？你以前可从不这样。” 何言心将落到眼前的长发拨到耳后，揉了揉眼睛，“没事，可能最近看书太晚了。” “学习一定要讲究作息规律，生物钟乱了学习效率差，学习的时间再长作用也很小……这不是你跟我说过的嘛。”欧紫霞道。 “是不是因为余章……” “不是！” 何言心的声调忽然高昂起来，吓了欧紫霞和旁边人一跳。 于是何言心又埋下头，悄悄对欧紫霞道：“不要打扰余章，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就好。” 就在刚刚余章的舅母拦住何言心问话时，司机正送欧紫霞上学，坐在车内的她透过玻璃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她不知道余章的舅母对何言心说了什么，但那一定是很不好的话，不然何言心也不会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欧紫霞忽然有些明白余章为什么喜欢何言心了……原来这货不是眼瞎，正相反，他的眼光十分之刁钻，如果自己是个男儿身，恐怕也会喜欢何言心的。 …… …… 余章的高中生涯，终于迎来了再一次终局。 最后一天的晚自习，李正就坐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的学生们，一言不发。 余章不知道此刻的李正是何种心情，台下的学生们他倒能猜到一些……有对坐牢般的高中生活的嫌弃，也有对大学自由生活的向往，但此时此刻更多的，是即将告别这个成长环境，对老师朋友不舍的留恋。 最后十分钟，李正在班上宣布从即日起大家可以不必来学校，留在家中自行复习。 原来还有些嘈杂的教室，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或许有人想说些什么告别的话，但总觉得过于伤感，台词不够精湛，因此继续沉默。 一如时光轮转前，余章文理分科后就不再住校，选择回家走读，理由也很简单，他在学校宿舍总是睡不好，学校宿舍深夜也没有好的学习环境……余章知道，学校宿舍大家睡不着的时候就互相吹牛皮，讨论班上哪个学女生最漂亮。 有这时间他在家都能做两张卷子了。 余章选择走读后，何言心也默契的选着走读，这样每天晚自习下课，何言心就可以和余章共走一段路，虽然下个岔路口他们还是会分开。 但自从余章的舅母找过何言心之后，何言心就再也没有和余章一起走过放学的这段路。余章也不追问，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如今，两人即将在人生的岔路口上分道扬镳。 可今天晚自习下课，何言心却在教室门口等待余章。 余章自从糊里糊涂的表白成功后，就对何言心持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不忍心对她说狠话，希望她能主动离开。 何言心不知道余章想什么，她觉得余章就是这样脾气性格迥异的人，因此根本不介意。 她还觉得余章是喜欢自己的。 两人肩并着肩在昏暗的路灯下走了好久，余章猛然回想起，时光轮转前也是有这样一个女孩，和推着山地车的自己并肩而行，两人谈天说地，好像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可现在却安静的可怕，夜晚的小雨在路灯的照耀下呈现出淡淡的白金色，何言心绝美的侧颜一如她，但余章却知道不是她。 “余章，”何言心开口打破许久的沉默，“华清所在的城市，有海洋馆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余章不为所动的朝前走着，两人距离岔路口仅剩十步之遥。 何言心要在这十步内，和余章做下一个约定。 “我很小的时候，爷爷曾带我看过我们市的海洋馆，很美。不知道那座城市的海洋馆是什么样的，很想去看看，明年，你可以陪我去看吗？” 余章没有立刻回答，两人走到岔路口，停顿了一会，他才开口：“谈好的事，就一定要做到……高考后见。” “晚安。”何言心轻轻的说。 “拜拜。”余章挥挥手。 第189章 华清，不过漫长人生的一处起点罢了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墙上的挂历，日期上被划了一个又一个叉，直到刚刚，写着高考两字的日期上再次被划上叉。 余章拉开窗帘，光照在他的身上，少年忽然感觉整个世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时光轮转前，高考之日大雨滂沱，甚至伴有间断的雷鸣声，可如今的天空却晴朗的像是旅行者特意在青藏高原拍下的蓝天美景。 是否是因为我的重生，导致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亦或者，那面镜子是将我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余章不知道答案，也无从询问，只能妄加猜测。 高考的试卷是否也产生了变化呢？ 时光轮转间，余章参加过高考，这次再参加，如果做的是一模一样的试卷，那中国的任意学府都能考上，不要说全省第一，就是全国第一也信手拈来。 他为此做足了准备。 当然，就算高考试卷不一样，那凭借他六年的高中学习经验，考上华清也是有极大几率。 重生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公安局警察出动，封住天华中学四周的公路，摆上禁止通行的牌子，每一个学生进考场时都要用仪器扫描全身，考场内气氛异常的凝重。 监控老师又一次将改变命运的试卷发到余章手中，余章看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嘴角勾勒起胜券在握的微笑。 试卷没有变化……这意味着，余章考上华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余章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监考老师实在是不明白这货为什么考试时写劵做题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卡顿……如果不是自暴自弃在试卷上画乌龟，那这货肯定是天才。 余章旁边的学生在思考题目时，内心紧张的如同反反复复打了几十个死结的绳索，而他刚做到第一页末尾，余章就翻卷了……翻卷的声音之大，姿态之狂妄，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 反复检查了三遍试卷，确认每道题都无误后，面带迷之微笑的余章交上试卷，大摇大摆的走出考场，留下身后的一众考生满脸错愕。 现在大多数学生还卡在最后一页，而且他们就算是做完题也不会选择提前交卷。高考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可以超越多少人，哪怕检查出一道错题也是极大的胜利。 “今天的阳光可真是明媚。”余章抬头迎着阳光，整个身躯涌来如释重负般的快感。 数十年的寒窗苦读，终于要迎来终结了，而余章自认为，必然能考上无数学子梦想中的华清……事实也的确如此，这种内心汹涌澎湃的悸动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 天华中学大门外，从未有过的人山人海。 学生的父母基本全员到齐，保安大叔尽力维持着秩序，但喧闹声还是如魔音绕耳。 余章在人群中，看见一名手捧蓝色满天星的女孩。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余章以为自己活在时光轮转前。 当余章情不自禁朝那名女孩跑去时，女孩和他擦肩而过。 她跑向了刚从校门内出来的另一名男孩。 余章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也再一次痛苦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她是根本不存在的。 …… …… 考试时间结束，何言心随着大部分没有提前交卷的学生一同刚走出考场，余章一眼在人潮中锁定了她的位置。 她总是低着头，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言心，发挥还稳定吗？考卷你觉得难不难？”余章刚开始考试时，就在想，要不要将这次考试题目透露给何言心，但他又觉得没必要……一来是他相信何言心的实力，二来这些东西也解释不清楚，如果意外暴露会很麻烦。 “还好啦。”何言心抬头看着余章，明明她皱着眉头，神色慌张，可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却让人那么舒心。 “那就好，我还等着完成和你的约定呢，你可别到时候失约了。”余章笑了笑，何言心的紧张感忽然就消失了一些。 何言心的学习态度一向是四平八稳，负面情绪很少有出现。她刚开始也对高考抱着努力一试的态度，可现在不行了，她给自己定下了必须要考上华清的目标，这个远大目标是如此之沉重，压的她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余章自然觉察到了何言心的变化，但他依然认为重大历史具有惯性，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何言心考上华清。 高考结束后，理科一班同学们最后一次坐在教室内，每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估分过高，发挥超常的人喜笑颜开，发挥失常的人则满面愁苦，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做对这道送分题，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因为这几分，和理想的大学擦肩而过。 何言心仔细算了一遍又一遍，可无论怎么算，估分都只有极低的681。 这个分数，距离今年华清的分数线，仅差一分，可就这一分，却让华清与何言心中间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就像一个攀爬山壁的人，两只手都摸到山巅了，最后就差一点力气就能翻上去，可这个人已经精疲力竭，只能坠入山底。 对于何言心而言，她的青春中最遗憾的事，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考不上华清，而是她全力以赴后，明明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华清的门槛，可还是被拒之门外。 余章看着眼前一长串数字，末尾得出699的草稿纸，不免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个分数，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放在玄幻小说中，他简直是堪称妖孽的天才……那些青史留名的科学家，文学家，恐怕也不过如此。 华清，不过漫长人生的一处起点罢了。 “何言心，你考的怎么样呢？没问题吧？”余章自信的笑容感染了内心几乎自闭的何言心，于是她也跟着笑，笑的阳光灿烂，桃花朵朵开。 “当然没问题啦。”何言心微微笑着，窗外圣洁的阳光照在她温柔的脸庞上，泛着淡金色的光芒。 第190章 我们只是朋友 何言心原本以为，高考结束后，她就能以女朋友的身份一直陪在余章身边……当然，这是建立在她能够考上华清的基础上。 这是不久前，何言心信誓旦旦许给余章舅母的承诺。 可她估分后，便知道自己离那华清的分数线终究是差了一些。 若是落榜华清，平平无奇的自己，还能有资格能和余章那样的天选之子在一起吗？ 每每想到余章那些光彩夺目的耀眼时刻……学校大会必被校长点名表扬，运动会全校女生为其加油喝彩，篮球场上大杀四方……何言心就觉得自己不配，自己要失去他了。 余章静静坐在教室角落看书的神态，时常出现在何言心梦中……这和初中时，为了她和那些坏学生打架的混小子判若两人，但他们在何言心眼中都是带着光的。 暑假只过了两天，高考成绩还无法查询。 这两天，何言心把自己关在那个小房间里，一时也不想看桌面散乱的书籍，每分每秒都想着自己会不会失去余章，度日如年。 余章近来总是往美食天街，海边的沙滩上，天华中学几个地方漫无目的闲逛，有时候在美食天街外广场的红色长椅上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太阳落下，各个店铺和路旁五颜六色的灯光亮起。 发传单的阿姨开始还发他传单，后来累了，干脆就和他坐在一起随便聊了几句。 阿姨问说小伙子你是不是在等人啊，我看你都等几个小时了，等不到的人就别等了吧，余章固执的说她只是有事耽搁了，迟早会出现的，阿姨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向余章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同情和怜悯。 忽然余章的电话响了，来电号码很熟悉，和时光轮转前一样，这是学校电话亭的号码。 何言心义务教育九年是没有用过手机的，家里人对她这方面管控很严，但她开学帮班主任收集学生资料的时候，偷偷记下过余章的电话号码。 好像有方法能联系到余章，就能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一样。 如果换作时光轮转前，余章还会诧异，但现在已不足为奇。 何言心在考上华清后曾主动联系过余章，那时候余章感觉很莫名其妙，现在余章渐渐对何言心这个姑娘有了些了解。 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大部分年轻人会首先考虑爱与不爱，而何言心因为家庭教育的影响，首先考虑却是配与不配。 何言心考上华清，以为自己配余章绰绰有余，所以给他打了电话主动联系他。 如今这个电话，只不过比时光轮转前早来几天罢了。 是时候和何言心摊牌了。 余章之所以不早早和何言心划清关系，努力保持原状，就是不想在高考这个重要的人生时刻，影响何言心的学习状态……虽然他已经在无意中深深影响了她。 现在高考结束，自然没有装下去的必要。 “喂。”余章知道是何言心打来的电话，所以语气故意显得很冷淡。 “余章，明天出来玩吗？我记得，网吧你以前很喜欢去？现在你满十八岁了，可以去了，我可以陪你。”何言心在和余章打电话前，会将要说的话先写在纸条上，然后再一口气念出来，以免话到一半突然尬住。 何言心一向是宅女，很少出来玩，约余章去网吧显然是投其所好。 余章倒有些意外，现在的家长老师，不都将如今的网吧比做清朝时的福寿膏吗？何言心这样子的乖乖女，竟然会主动约我去这种地方。 “打游戏会上瘾的，一上瘾就像吸毒，影响学习生活呢。” 余章其实很想去，但一个人又不想去，现在有人要陪他，他还故意装模作样的，真是刻在骨子里的贱。 “没事，正常游戏有助于身心健康，不要玩的饭都忘了吃就行。” “何同学，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觉悟，是我小看你了……明天早上七点，咸鱼网吧，不见不散。” “早上七点？比高中早读课还早？” “游戏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明天见。” …… …… 怀着与何言心划清界线想法的余章，带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来到咸鱼网吧门口。 时光轮转后的余章对于时间的观念精准的像个机器人，余章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七点整，可何言心并没有到。 放鸽子这种事何言心是不会做的，只能是迟到。何言心的生物钟一直都在早上七点半，贪睡晚来半小时，余章倒也能理解。 等人是一件很难熬，也很让等待的人讨厌的事。 极其漫长的五分钟后，余章终于忍受不住，双拳握紧暴锤空气，刚玩通宵的网瘾少年顶着熊猫眼推门而出，看他就像看个傻子。 本来还打算委婉点的余章取消了主意，他打算何言心一来就摊牌，从此两人天各一方，互不打扰。 十分钟后，何言心还是没有来，原本有些烦躁气息的余章现在已经生出了怒意，心中对何言心摊牌的意愿更加坚定。 二十分钟后，余章终于看见了来人。 何言心的穿着一向简朴，帆布鞋，牛仔裤，白色短袖，头发更是很随意的马尾辫，但简朴的穿着反而更能衬托出女性原本的美丽。 何言心的美是真正纯朴意义上的美，而那个只存在于余章梦中的路梦遥，化妆术却已称的上是高超，反正一段时间就变个样…… 这也是余章记不起她容颜的重要因素，余章唯一能记住的只有路梦遥左眼旁的美人痣，似乎是因为上帝觉得路梦遥过于完美，所以赐给了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瑕疵。 “何言心，你怎么现在才来？”余章满是责问的语气。 整整二十分钟啊，余章从来没等一个人等这么久。 何言心举起手中的早餐盒，轻声道：“我给你买早饭去了，那家店生意特别好，排在我前面的人就有十几个……” 余章以凶恶的眼神一把抓过早餐盒，打开一看，顿时被里面丰盛的食物惊呆，“握草，居然还有鸡腿……行吧，我原谅你了。” 于是，余章将要和何言心摊牌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进网吧时，各路网瘾怪们的眼神都被何言心吸引，余章像兄弟那样把手搭在何言心肩膀上，搞得何言心俏脸一红……他超享受这种感觉。 何言心连手机都没摸过，简直是个与当今时代格格不入的土妞，更何况是电脑了。 余章打开永劫无间玩顾清寒，她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一言不发，好像了解余章为什么喜欢打游戏，就能变成余章喜欢的样子似的。 吃饭时间，何言心出声提醒余章，可余章游戏正打的上头，哪能在乎这些呢？ 三排的聚窟州中，他操作顾清寒一个v加f飞过去，抢了队友开出的金护甲，正在以爹妈为圆心，亲戚为半径和队友激烈交流。 无法，为了让余章不挨饿，她只有跑回家亲自动手做饭，再装饭盒里给余章带来，路上她还给余章买了杯最贵的奶茶。 余章非常不理解何言心的奇妙操作，网吧有饭可以点，没有也可以点外卖，为什么要亲自回家做呢？ 谈到做饭，余章还真是一窍不通，说起来舅父舅母在吃穿方面虽有偏心，但还真是没亏待过自己。 “啊，我没看见这有厨房啊，”何言心听闻余章说的话，一个问题直接将余章问懵逼：“什么是外卖？” 还真是个纯粹到读书读傻的土妞。 余章不想解释，只是淡淡一笑。 何言心又做饭又买奶茶的举动可把旁边兄弟羡慕坏了，他们的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原野上奔腾，心说妈的这网吧那么多包间不去坐，坐大厅是为了秀恩爱吗还是为了节省你那几块钱的巨额网费用来支援灾区？ 直到晚饭时间，余章玩够了，才和何言心一起离开咸鱼网吧。两人的家虽是朝同一个方向，但一到路口就要各自分别，余章不打算送，何言心也没有过多期盼。 路上，何言心问余章：“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我落榜华清，你会怎么办？” “嗯？换一个更漂亮的？” “啊？” 余章淡淡笑着，“如果我落榜华清，你考上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何言心的语气很肯定。 “这不就对了，你都不会抛弃我，我又怎么会抛弃你呢？” 何言心虽然很感动，但还是被余章突如其来的情话酸的浑身发痒。 余章又道：“我们本来就只是同学关系，谈何抛弃？你是不是想多了？对我们的关系有所误解？” 第191章 何言心表白余章被拒 从路口分开后，余章没有一丝留念的回头走了，何言心再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殆尽。 何言心目光涣散，有些失魂落魄。 比起情侣间分手更加让人难过的事是，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从来没有公开过情侣的关系，所以除了和朋友那样正常相处外什么也没干，又谈何失去呢？ 何言心不理解，明明他表白时，签自己手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真诚，温柔的连仿佛连万年寒冰都能融化，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呢？ 他肯定是在暗示些什么。 对，表白，确定关系！他在欲扬先抑，打算给我来一场正式的表白！ 我就这么干等着吗？ 不！我要在他前面表白，让他知道我们这是双向奔赴！ 好，就这么决定了！ 深夜，躺在床上的何言心辗转难眠，想通问题的答案自欺欺人后，终于疏出心中的那口闷气，幸福的睡着了。 …… …… 高考结束后三天，同学们最后聚在一起拍毕业照。 何言心决定在拍毕业照时，用自己真诚且热烈的爱，跟余章来一场正式表白。 这之前，何言心询问过好闺蜜欧紫霞，表白时是否要送余章一些东西，至少手中也要捧束花吧。 欧紫霞的回答很成熟：“如果他爱你，就算你一无所有也爱。只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和不喜欢自己的人表白可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你确定他喜欢你吗？” 何言心点点头，“余章肯定是喜欢我的。” “那就大胆去做，祝你好运。”欧紫霞笑容灿烂，似乎一点也没有将热爱之人拱手让人的遗憾。 “余夫人，站这边来！”拍毕业照调整站位时，欧紫霞跟何言心打了招呼。 “来，同学们集体看镜头啊。” 摄影师将摄像头中各位模糊的人像调整清晰，校长，教导处主任，班主任，科任老师等端坐着，从左至右依次排开，第二排是女生，第三排第四排都是男生。 余章位于第三排男生中间，何言心站在第二排女生左边第一个，第二个是欧紫霞。 “1、2、3、正哥最帅！”同学们齐声喊着，搞得班主任笑的嘴都合不拢。 当着同学们的面表白其实对于何言心而言都还好，可当着长辈，尤其是悉心教导自己的老师们还有校长完颜华的面，那可着实是为难何言心了。 但是呢，爱情会使人盲目，一旦感性在恋情中占据上风，理性什么的自然就不存在了，恋爱脑的人往往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等等，打扰大家一会，何言心有话要讲。”欧紫霞突然为脸庞通红，有些手足无措的何言心发声。 各位同学们一阵起哄，超级羡慕，一副懂得都懂的嬉笑语气。 李政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又有人要表白余章。 余章学习思维灵活缜密，生活中又十分讨人喜爱，长的还很妖艳，真是纯纯的人生赢家，回想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一有空就跑去星际争霸魔兽世界……人比人比死人啊。 其他老师们包括校长也沉默不言，现在同学们毕业了，自然是没有理由管他们，于是只好微笑着，抱以看戏的态度。 贝萌萌此时真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接受余章的表白，心中懊悔万分。 何言心真是恨死欧紫霞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啊，再给我一点时间啊！ 得，既然欧紫霞都这么说了，那何言心也不得不按原本的想法来了。 余章感到很头疼。 现在拍毕业照时，表白余章的何言心，一如当初运动会上，手持神光棒为余章加油助威的欧紫霞，都是盲目的。 盲目的女孩们啊，我要有多绝情，才能让你们对我彻底远离？ 何言心蹑手蹑脚的走下台阶，站在摄影机前，摄影师傅很自觉的站到一旁，给何言心腾出位置。 “南方有嘉木，北方有相思，嘉木风可摧，相思……”何言心抬起手，望着掌心看了一眼，台上同学们又是一阵笑，看来何言心又是提前做了功课的，只是临时太激动导致忘词。 “相思不可断。当海棠花点缀在枝头，离别的气氛在校园蔓延，或许我们来不及说声再见，就走上楼各自的人生旅途，我不想有遗憾，所以今天我要抓住机会，向一个人表白。 余章，我喜欢你。” 欧紫霞的笑容越加热烈，何言心的表现虽有瑕疵，但她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老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布，余章怎可能拒绝？ “何言心，对不起。”余章一句话直接让欧紫霞笑容顿止。 其他人也都是很不理解的表情。 何言心这样的三好女生不是校花也是班花，如果连她都配不上余章，那要怎样的女生才配得上？难不成非得天上的仙女不可？ 贝萌萌倒是有些理解，心说难不成是因为我？男人啊，果然和网上说的那样，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何言心一脸期盼的表情由起初的呆滞，变为失落。 余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那他之前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他不喜欢我干嘛又要牵我的手？ 华清也考不上，喜欢的人也留不住……那我那么多年努力学习的意义是什么？为了更好的未来吗？可未来到底是什么啊？ 何言心烦杂的思绪全都揉成一团乱麻涌上心尖，忽然她眼角毫无预兆的冒出一滴泪水，猛地划落脸颊。 我好失败啊，好丢人啊。 恐惧考不上好大学，恐惧让父母爷爷失望，恐惧余章会离开自己……可恐惧的事情即将全部发生了。 何言心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转头便跑开了……那种出自一个那么努力、干净的女孩的呜咽哭声，真的很让人心碎。 整个场面顿时一寂。 旁边男生撞撞余章肩膀，示意他最好上去安慰下何言心。 余章只是笑了笑。 现在好不容易有可以让何言心远离自己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不去安慰，让她彻底失望，反而是最好的安慰。 余章走下台阶，朝着与何言心相反的方向走去，留下一众师生满脸疑惑与不解。 李正叹息一声，心说这届学生真是奇怪。男生和女生表白失败的大有人在，可女生和男生表白失败，并且还有不断的女生和同一个男生表白，是该说这个男生魅力太大了，还是女生们都没脑子？ 欧紫霞表情复杂。 以她的性子，务必不会让何言心受了委屈，会找余章问个究竟。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余章会拒绝何言心。 当初余章变着法拒绝自己，不就是为了何言心吗？ 拒绝何言心，又是为了谁？ 这个人总不可能是男的吧？ 欧紫霞深入想了下，感到一阵后怕。 …… …… 美食天街。 余章站在外围的喷泉广场上，戴着白色的mp3，反反复复听着里面仅有的那几首歌，和一些英语作文朗诵。 作文里面的男主角名字大多叫李华，中文听上去有点像谐音你好，可余章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 明明自己已经有普通人梦寐以求所不得的一切了啊，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受呢？ 那种撕心裂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止住的疼痛，要怎么才能形容？ 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年轻女性戴着口罩从余章身旁路过，每一个余章都觉得是她，但仔细看一会，却会意识到都不是她。 突然，一名左眼角有痣，身材极度酷似路梦遥的女性从余章眼前走过，余章疯了一样紧紧冲上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口中叫到：“路梦遥，我找到你了。” “你谁啊！疯子吧。”女人看了余章一眼，一下甩脱余章的手，又补充道：“别以为长的帅就可以到处耍流氓。” 欧紫霞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心脏砰砰乱跳，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第192章 何言心落榜华清 欧紫霞没有暴露自己的位置，她想看看余章一天天的到底在干什么事。 可余章硬是在长椅上坐了一天，在六月如此炎热的天气下，望着没喷的泉水发了一整天的呆，欧紫霞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里少根弦，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余章，我问你，为什么拒绝何言心？”欧紫霞怒气冲冲的想要上去问罪。 主要是她不像余章，可以干坐着一天，她实在是等不了，急切的想知道问题答案。 “我喜欢男的。”余章语出惊人。 这个理由倒是充分，就是……欧紫霞难以接受。 自己喜欢这么久的男孩，甚至还为了他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没想到，他居然是个gay！ “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余章淡淡道。 欧紫霞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她后退两步，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余章只是在敷衍自己，路梦遥三个字她听的真切，这明明是个女生的名字！ 但……是男的也说不定？ 真实年龄大欧紫霞四岁的余章再次淡笑一声，学校里的小女生，就是单纯好骗，赶紧打发她走好了。自己干什么事，从来都没有人管，凭什么她要管？ “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可惜你是个女的。”余章顿了顿，“怎么，你还不走？是想和我义结金兰吗？” 欧紫霞：“……居然还是个受。” “不对！你骗人！”欧紫霞突然大声吼着，“路梦遥！你是因为路梦遥才拒绝何言心的！路梦遥到底是谁？” 余章的面色转瞬间变得阴沉，像是隐藏的宝物被人发现，血淋淋的伤疤被人揭开。 “我也想知道路梦遥是谁。”余章道，“我只记得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她是绝对存在的，但她究竟在哪，我也不知道。” …… …… 欧紫霞对余章的问题充满好奇心，她想起自己有个在公安局办事的叔叔，或许可以帮查一下路梦遥，于是立即给他拨通了电话。 简单诉说缘由后，欧紫霞叔叔的评价只有两个字：“邪门。” 欧紫霞叔叔是认识余章的，当初就是他帮余章上的户口簿，知道他家有家族性遗传病史，但余章看上去很正常，一点也不像犯了病的。 他使用公安系统查了一下路梦遥三个字，发现世上是不存在此人的，便将事实告知欧紫霞，并建议她的朋友去精神病院看一看。 欧紫霞这下可算是清楚了，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如果公安系统都查不到路梦遥，那路梦遥只能是存在于余章的精神世界。 简而言之，余章有病。 欧紫霞突然回想起余章以肯定语气说“她是绝对存在的”这句话，想想余章也真是可怜。 相比于难以追寻到的幸福，不幸的事发生就简单太多了，总是一件连着一件。 今天是高考查成绩的一天，何言心走进父亲的书房，爷爷何大举陪着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了查询成绩的网站。 时光轮转前，何言心考上华清后，全家人都十分兴奋，爷爷更是大街小巷的逮着人就夸耀何言心，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如今落榜华清，何言心的心情和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何言心上一世对华清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考不考的上无所谓，结果她考上了。此生，她的目标是华清，却遗憾落榜。 何言心的高考成绩：675。 和估分有所差距，但差别不大。 华清历年的收分都在685以上，这个成绩是考不上华清的。 何言心低着头，不敢去看何大举失望的表情。 何大举阴沉的脸忽然间挤出花儿般的笑容，“675分，我的天！都能上华清了吧？言心，你才是我爷爷啊！” 何言心：“……” “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隔壁王大娘，还有你赵二婶，廖大妈！”何大举激动的老寒腿都差点发作，跑路时险些摔倒。 何言心虽不解，但清柔的脸庞还是浮现出一抹笑容，“明明都落榜华清了，为什么爷爷还能这么高兴呢？” 何言心将事情通过电话，简单告知了欧紫霞，欧紫霞对何言心道：“就算没考上华清，你那分数也是万里挑一的呢。除了华清，还是有很多好学校的，我要是你爷爷，恐怕会更为你骄傲的。” 何言心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好像落榜华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她一想到从此要和余章待在不同的两所城市就舍不得。 初中，高中，三年又三年，何言心早已习惯了余章的存在，虽然余章很少搭理何言心。 …… …… 第二天，欧紫霞一大早就跑去余章家外蹲守，余章有每天早晨起床跑步的习惯，雷打不动，这她是知道的。 余章考上华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查成绩后，真的考上了，余章的内心虽有一些波动，但外表还是不形于色。 余章看见欧紫霞，眼睛一撇，掉头就打算跑路。 “余章，何言心没考上华清，就差几分。” 余章忽然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前世何言心可是稳稳当当考上华清的！ 如果历史改变，那其中的因素可以说只有一个，那就是重生后的余章。 “然后呢？关我什么事？”余章硬着脖子狡辩，“是我帮她考的试吗？” “别装了，你越是装的不在乎，就越是在乎吧？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表现一定是麻木，语气一定是敷衍的。”欧紫霞直接把余章底裤都看穿。 “你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赶紧走。”余章很不耐烦。 欧紫霞走上前，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余章：“高考之前，你的舅母找过何言心，你猜她对何言心说了什么？何言心之后又是怎么对你的？” 余章低着头沉默不语。 许久后，他才看着欧紫霞，缓缓开口：“为什么现在才说？” 欧紫霞微笑着答道：“之前不告诉你，不仅是因为何言心的请求，也是出于私心，不想影响你高考。恭喜啊，终于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学府。” 余章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当初那么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现在证明了，可有什么意义呢？在意的人突然消失，共同绘画的彩色世界，一瞬间全部变得灰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找何言心道歉、和好，对你有什么好处？”余章再次问道。 欧紫霞只是微笑，“余章，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要在一起的。喜欢的人如果能过的更好，那自己牺牲一些，又有什么呢？我喜欢你，也喜欢何言心，所以我很乐意帮助你们……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爱。” “突然感觉你好伟大。” “是吗？如果你现在喜欢我的话，我们还是可以试……” “算了吧，我们不合适……我跟何言心也不合适，无论她是否考上华清。 在我心中，路梦遥永远是a，就算她不存在，也是无人可取代的，永远的a。” 余章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幼稚而偏执的话，欧紫霞却感觉有些可怕。 明明世上就不存在路梦遥此人，余章到底在追寻什么？放弃现在伸手就能握到的幸福是傻子的举动，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余章，你生病了。” “你才有病！” “世上根本就没有路梦遥这个人，她是你幻想出来的。” “你放屁！”余章额头的青筋暴起。 他怀疑过路梦遥存在的真实性，可他宁愿相信世界是假的，也不愿意相信路梦遥是假的。 精神病人就是这样，不相信自己有病……不能太刺激他。 果然路梦遥的存在，不能跟任何人诉说……说出去的话，会被所有人都当成疯子吧，整个世界只有我是清醒的。 欧紫霞和余章抱着各自不同的想法。 再交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余章也不想和欧紫霞多说一句，他迈步跑开，朝着太阳照耀的方向，直到浑身大汗淋漓，再也没有了一点力气。 第193章 爱就像泡沫 何大举不明白，为什么何言心考了675分还闷闷不乐。 家里人从来就没有给言心施加过压力，按理来说她不该如此，分数考高考低应该都是开心快乐的。 可查完成绩后的那几天，何言心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一步，房间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只有一堆书本杂乱的排在桌面上，不知道她是怎么呆的下去。 虽说何言心以前觉得翱游在知识的海洋中很快乐吧，可现在她却觉得一点都不快乐，还很难受，难受的想要死去，不明白活着的意义。 她的骨子里一直都很高傲，落榜华清对她而言，打击力度是相当巨大的。 或许，也是因为她将自己与余章绑定，她给予余章舅母的承诺……如今失信余章舅母，落榜华清，加之被余章拒绝，她就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小心心，约你朋友出去玩啊，怎么一直在家待着？零花钱不够你跟爷爷说呀，爷爷给你。”何大举试图逗何言心笑，可何言心始终板着脸，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发生什么事了？能跟爷爷讲讲吗？”何大举滑稽的脸色转而变得正经，内心流露出对何言心的满满关怀。 何言心突然扑向何大举，一头扎进他怀里，淡漠的表情忽而变得扭曲，眼睛嘴唇旁寒冰般的肌肤挤成一堆，鼻涕直冒，两行热泪从眼角流落脸颊……她从来没有露出过这副模样，简直丑死了，却又叫人心碎。明明笑起来面容微红，如同白百合般那么美丽纯洁的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大举胸口处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可他根本不在意，只是轻轻拍着何言心肩膀安抚她，等何言心哭声小点了，他才语重心长道：“言心，每个人在全力以赴后，都会收获失望，但也有些幸运儿不会。爷爷希望你是其中的幸运儿，但既然不幸成为这样的人，就要勇敢面对。” 何大举当然知道何言心的奋斗目标是考上华清，以为何言心是因为落榜华清才这么难受。 话没有说到点子上，何言心依然轻声抽泣着。她此刻浑身无力，一句话都没力说，自然不想和何大举解释某人的存在。 “是因为余章吗？”何大举忽然道。 何言心哭声顿止。 见何言心如此，何大举心想果真被自己猜中了。之前班主任李正跟何大举打过电话，说过她和班上的余章有可能早恋一事，可何大举并没有多管。 以前在他这个年龄，男男女女何止是谈恋爱啊，孩子都遍地走了。 年轻人，谈个恋爱有什么？ “言心，爷爷知道你在班上有喜欢的男同学，你这个年龄，对异性有好感很正常，喜欢谁都是你的权利，没有人能够剥夺。 余章此人我打听过了，知耻而后勇，很不错的小伙子。 其实余章就算不优秀，我也会支持你们。少年嘛，要求不要太高，我们言心看中的人那就肯定没错。” “可是，他不喜欢我。” 何言心一句话，直接让刚刚还在夸赞余章的何大举怒气冲天，迅速倒戈贬低余章。 自己宝贝孙女哪里不好了？不就戴个几百度的眼镜，牙齿上还有钢丝吗？余章是真的没眼光，一看将来就没什么出息。 “没事啊，我们家言心这条件，将来什么样的找不到？余章算什么？不过是突然认真学习，成绩稍有一点进步的学渣罢了。” “他考上华清了。” “……” 何大举叹口气，不再说贬低余章的话，而是安慰何言心：“言心，错过的都不是真爱。真爱或许还在来的路上，怀着勇气生活，静静等待，真爱总有来的那一天。” 何言心抹掉眼泪，抽泣着说道：“可是，我以为他就是我的真爱，以后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可现在不可能，我只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就那么难？” 何大举沉默不语，爱情的困境，只有靠何言心自己走出来。 …… …… 欧紫霞告知余章，何言心落榜华清的原因后，余章便对何言心心怀愧疚，认为是自己毁了何言心无比光芒的前途。 可余章并没有找何言心道歉，连一句安慰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五星级餐厅，凌霄殿包房内，余章的舅父舅母筹办了余章金榜题名的晚宴，邀请了余章的各位科目老师、班主任，甚至是余章的高一班主任谢诗雨。 余章正在给各位老师挨个敬酒，每位被余章敬过酒的老师都夸赞余章的优秀，说他是零零后的领军人物，新生代花丛中一枝独秀的金色玫瑰。 可就是没人过问余章为什么变得如此优秀，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他们齐聚一堂，只是因为余章头顶上璀璨闪耀的光环。 连续端起酒杯，敬了几个老师后，余章已感觉到了些许醉意，脸颊微红。 轮到谢诗雨时，她便让余章以茶代酒……余章感觉谢诗雨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在座的各位老师，都在余章的记忆中占了一定份量，只是少了一名凶巴巴的，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像是刚从毒贩云集的金三角退隐的光头佬。 印象中，他比谢诗雨还温文尔雅。 余章有些时候也在学校里看见这名教师，可就当他准备和他打招呼时，他却径直走了过去，就像从来没见过余章。 “真吵啊。”余章只喝了几杯酒，不久后醉意便直上心头，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朦胧，虚无缥缈的。 老师们都在说余章哪方面异于常人，学习上有多努力，如今考上华清理所当然之类的话，都说是舅父舅母教的好。舅父舅母也不推拒，只说余章能有今天更多是他自己的功劳。 赞誉声充耳不绝，余章却只感觉烦躁。 这顿晚宴，本该是属于何言心的啊！ 老师家长连绵不绝的赞扬声中，余章早片刻退场，推开包房的门，独自走上天台，控制着瘫软的身体坐在顶部边缘，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刚开始时，余章所努力的方向是鼓起勇气自杀，觉得每活一天都是巨大的成功。认为在这个残酷的世上，仅仅只是活着，就已经很棒了。 现在呢？哇哦！华清唉！名校学子唉！多少学渣敢想华清这两个字吗？ “长大了呀，现在也算是半个成功人士了。” 余章身后，忽然出现熟悉的男性声音，这声音雄浑而又凝重。 余章回头一看，面前空空如也，又一转头，杨戬就坐在他身旁。余章吓的险些掉下去，好在杨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带，将他拉了上来。 “是你！”余章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路梦遥，路梦遥究竟是谁？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余章觉得问题的答案只有面前这个谜一样的男子知晓。 “爱情啊，就像梦中阳光下美丽的泡沫，现实中轻轻一戳就破。既然这份爱情让你如此艰辛，何不换个人去爱？”杨戬微微笑了笑，“路梦遥是谁，你知道的，何必问我？” 第194章 光之所往，我心方向 余章回到自己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望着黑暗的天花板发呆。 现在的他虽然还是会时常想起路梦遥，情绪还是会低落，但也能控制自己在该认真做事的时候认真做事，该笑的时候笑容满面。就算很难过，也会大口大口吃饭喝汤，笑容比六月的阳光还要灿烂。 他在漫长的沉思中思念着路梦遥，回忆与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细节。 过往一幕幕模糊的景象在他脑海中具体形象化，这些东西是那么美好，却又差点要了他的命。 余章自从考上华清后，又恢复了愁眉苦脸的姿态，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甚。舅母不明白，考上华清不应该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吗？怎么会是这副得了抑郁症的样子？ “他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舅母看着余章紧闭的房门，不解的询问舅父。 “越是努力优秀的人，越是会鞭策自己啊。”舅父先是嗞嗞赞叹，沉思了一会后又道：“如今少年难过之事唯二，一为成绩，二为感情。余章是不是失恋了？可他这么优秀的人，除非是皇室公主天上仙女，否则谁家姑娘会看不上呢？” 舅母这才恍然大悟，“难不成是因为何言心？之前我找她谈过话，让她不要影响余章学习，” “？” 舅父眉间紧锁，与舅母进行了日常的友好交流：“你是不是有病？找人家女孩子说这些干嘛？” “当然是为了余章啊，华清是那么好考的吗？即便是天华中学，每十年能有一年有人考上就不错了。难不成她落榜华清还是我们害的？明明是她自己没考上！她当初答应我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结果呢………” “闭嘴！”舅父道。 舅母似乎是罕见的意识自己的确是错了，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和余咸继续争吵。 余章推门而出，低着头，满脸的阴沉。 他刚才回忆起了什么，就在自己家隔壁。 “余章，你要去哪？”嗓音尖锐的舅母问道。 “出去通宵，别找我。”余章豪横的道。 “嘿，这臭小子。”舅父嘴一撇，什么时候网吧通宵都能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了？ “困了记得回来睡觉，别死在网吧里。”舅母的声音依然刻薄。 余章站在走廊里，站在那两道门中间。 前面是过往，后面是现在。 又或许，前面才是未来，过往亦是未来。 这扇门并没有关，余章轻轻一推便开。 他两指揉搓了一下皮肤上的尘土，感受着门内那陌生且熟悉的气息，看着屋内陈旧的摆设，一时间各种思绪万千翻腾。 卧室内，旁边还打着地铺，两床被子都乱的如同一团长长的麻花般……路梦遥从来没有收拾房间的习惯，无论是客厅还是房间都显的乱遭遭的，上面还覆有一层簿簿的尘土，这个房间已有几年无人涉足。 余章走到卧室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抽屉里摆放着一本黑皮封面的日记……这是自己的日记。他打开书页，上面明确记载了自己所欠路梦遥的账目。 2018年12月13日，晚间八点，一家不摆烂的红烧肉煲饭，余章欠路梦遥一份土豆烧牛肉，一袋酸梅汤，一个煎蛋。 下面密密麻麻全是这种字迹清晰工整的账目，像是小孩子间互相定下的幼稚约定。 余章沉默着，以颤抖着的指尖翻页。 2019年1月1日，沙雕市扛把子猪脚饭，余章欠路梦遥一只猪脚，三个鹌鹑蛋，一瓶可口可乐。 账目一直持续到2021年6月1日，高考的那天，余章欠路梦遥一份米粉，一碗冰粉，一盘酥肉。 余章可以确定路梦遥是真实存在的，也能渐渐回想起关于她的一切。 余章在书桌旁的箱子里发现一堆试卷，拿起来一看，这些都曾是自己在路梦遥的指导下完成的，每一道题下面都写着解题思路，路梦遥的笔迹是那么工整漂亮。 余章仔细打量着路梦遥的卧室，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在门后看见一个挂在门上的米色布袋，打开一看，其中装的全是路梦遥曾在美术课上画下的水彩画。 余章一幅幅仔细查看，过往三年的记忆涌入脑海，神经的脉搏激烈跳动。 水彩画最后三张，路梦遥画的是余章。 第一副画，路梦遥画的是余章在黑蜘蛛网吧通宵上网，那疲惫的黑眼圈和激动的神色，还有一旁摆着的泡面简直栩栩如生……余章不知道她画这些画的意义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是将自己当成了很重要的人。 第二幅画，余章在图书馆安安静静的看书写卷，温软如玉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的玻璃照在余章身上，认真学习的男生最有魅力。那是私底下余章和路梦遥相处最多的时光。 最后一副画，西装革履的余章身处在黑暗的空间里，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一束光照在他身上，舞台上端拉着庆贺余章金榜题名的横幅，周围好像有很多人都注视着他，可整幅画好像又只画了余章一个人。 余章走路摇摇欲坠，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他忽然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明明心底感觉到的，是世间最温柔的美丽，可却同时产生了最极致的悲伤。 是该高兴还是该流泪？ 余章还发现了路梦遥的作文本，他是知道路梦遥喜欢写作的。 只是，作文本第一页的内容不像是路梦遥写的，倒像是她从某本世界上不存在的古老书籍上撕下来的。 天庭史书《仙祖录》记载： 仙祖从世界的混沌中诞生，孕育仙祖的母亲，是无尽黑暗混沌中的一个光点。 仙祖在光点的孕育下逐渐长大，无论是爬，走路，或是奔跑，仙祖始终都在朝光点前进。 不知仙祖追逐了光点多久，突然，他一脚踏空，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中。 在混沌中奔跑，是没有出路的。 但仙祖还活着，他依然有追逐光点的渴望，这份渴望如野火般在他内心熊熊燃烧着。 于是，仙祖剥下自己的皮铺在混沌中，变得面目全非的他，终于在混沌中造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只剩血肉的仙祖外表是那么丑陋，甚至连黑暗混沌都畏惧他。 他走着走着，渐渐发现周围黑暗冰冷的混沌退却，缤纷多彩的世界呈现。 光点化为太阳，散下淡金色的和煦阳光，照在仙祖身上。仙祖觉得就算自己变得面目全非，都是值得的，因为他感受到了爱，太阳母亲对世间万物伟大的爱。 即使仙祖改变了世界，他依然没有放弃对太阳母亲的追逐。可路是有限制的，仙祖剥下的皮已经用尽，再也不能铺路。 仙祖蹲伏在万丈悬崖边，望着眼前似乎触手可及的太阳发愣，突然他发现了古怪……太阳在运动，他散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小，颜色也从刺眼的金色变成了黯淡的血红色。 仙祖似乎是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刺激，急的狠狠捶打着旁边的参天古树，仰天发出震彻云霄的咆哮，似乎是在说：“不要离开。” 可仙祖的母亲，万物的太阳，还是落下了。 整个世界再次被混沌包裹，仙祖恐惧极了，连声朝着太阳坠落的方向呐喊，呼喊声撕心裂肺，希望得到太阳母亲的回应。 可太阳会回应吗？ 仙祖的膝盖跪倒在地，头埋于胸，两手垂落，久不作声，似乎已经死了。 仙祖回忆着自己从三尺孩童徐徐长大，至如今伟岸身躯的一幕幕，太阳母亲都在无私地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滋润着自己。 若是没有太阳母亲，就不会有自己。 现在太阳母亲坠落深渊，自己怎么能不将她捞上来？ 可仙祖无奈啊，他甚至都触摸不到太阳母亲。 他愤恨自己的力量渺小，埋怨太阳母亲悉心滋养自己长大，之后却抛他而去。 泪水从面目全非的仙祖眼角划落，流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汇成了汪洋大海。 仙祖忽然站起身，泪水也不再流出。 他已经可以往太阳坠落的方向游泳前进，他觉得自己可以从无底深渊中捞起自己的太阳母亲，再把她挂到天上去。 仙祖抹掉泪痕，毅然决然跳入汪洋中，游向太阳母亲坠落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仙祖终究是感觉到了劳累。 途中仙祖吞吃了几口自己流下的咸泪，险些被淹死，可每当要被淹死的时候他都在想，自己还没有从充满混沌的无底深渊中捞上太阳母亲。 混沌有多么可怕，仙祖自然是知道的，就因为他在混沌中看到的那个光点，他又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所以才能茁壮成长至今。 可太阳母亲呢？她是自己的光，可谁是她的光？她不应该承受混沌中的苦难！ 仙祖一次又一次用强烈的信念稳固着随时可能崩溃的身体，在泪水汇聚而成的汪洋中拼命游动，但直到仙祖死亡的那一刻，奇迹始终没有发生。 无论仙祖怎么努力，黑暗混沌都将他死死包裹，他终究连一缕光芒都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重新升起，所有的混沌都被驱散，可仙祖已经死在了泪水汪洋中。 仙祖死亡后，灵魂化为白雾飘向空中，与天融为一体。仙祖即便死去，灵魂也依然在追逐着太阳，后来的世人称之为“云”。 世间初始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仙祖追逐太阳的过程中。 他的皮化成了世上的路。他咸咸的泪水化成了汪洋。他的血肉消逝在汪洋中，世间最原始的生命体因此诞生。他不朽的精神化为云雾，人只要抬头望一望，便会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 …… “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大人爱喝酒，现在懂了。和孤独的生活比起来，酒要甜多了。”余章在烧烤摊一个人喝酒喝到凌晨三点，期间经常自言自语，这么年轻的酒疯子还真是罕见。 余章大口吃串大口喝酒，可尝不到一点味道，怎么形容呢？就像一头猪在嚼猪草。 “为什么一点味道都没有啊？为什么？”余章眼角下方的皮肤红的像是要烧起来，他言语不清，是真喝醉了。 余章明明尝不到味道，却还在大口吃着猪草般的食物，似乎是以为这些食物可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让自己感受不到成群结队袭来，滔天巨浪般的悲伤。 在余章的记忆中，路梦遥拥有全世界最富有感染力的笑容。 她的笑容可以让所见之人都心生善意，跟着她笑。她的眉眼弯弯，笑起来如同月牙，皎白而又无暇。 好像她出现在他的世界中，只是为了带给他微笑，带给他可以原谅世间一切不美好的微笑。 因为她总是笑，总是笑，她笑起来是那么漂亮，好像绽放着圣光的六翼天使，目的只是为了将人们从苦海中解救出来。 余章现在只想笑，因为他想起了路梦遥的笑容。可他却控制不住那快要崩裂的心脏，泪水像松开的水龙头那样哗哗的流。 于是他一边微笑，一边流泪。 直到，心底压抑不住的悲伤彻底爆发，笑容从他脸庞完全消失。 三年，现实中多么漫长的三年！余章铸造了整整三年思念的水坝，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如果说，路梦遥的笑容是全世界最富有感染力的，那余章脸上藏不住的悲伤亦如此。 满脸春风，赤裸着膀子喝酒划拳的汉子们忽然静止。互相开着玩笑的情侣笑容转瞬间消失。服务员，老板，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哭地撕心裂肺的余章，场面死一般的寂静。 第195章 天高海阔恐想象，你可知我思难忘? 多年之后，余章回到阔别已久的高中母校，孤零零站在校门口，沉默着眺望远方。 宛若一颗逆流中孤立无援的礁石，青春朝气的学生们组成人潮，无情地将他冲刷。 距离余章从天华中学毕业，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 余章从华清毕业后，走上了文学道路。二十年后，他写出超长篇作品《天堂地狱》，一举斩获诺贝尔文学奖。 曾有面泛桃花的女记者采访过余章，问余章《天堂地狱》中，女主之一的苏珊在现实生活中是否有原型。 《天堂地狱》的扬名可以说就是建立在女主苏珊之上，女主苏珊在作品中是另一维度的未来人。偶然的机会，她来到与男主莫望同一维度的世界，与男主产生了复杂的爱恨纠葛。 男主莫望是生活在社会低层的下等人，但却有上等人该有的一切优秀品德。为了帮助男主莫望实现理想，女主苏珊动用了未来的手段。最终，男主莫望成功了，女主却导致自己脱离了这一维度的世界…… “苏珊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她拥有世间女性最美好的一切。现实生活中不会存在这样美好的人，除非你是在做梦。”余章笑着回答道。 “是幻想出来的呀。”女记者感到有些可惜，毕竟连她都是很喜欢这个角色。可一想到这个角色根本不存在，就难免有些失落。 “那么，您为什么现在还不结婚呢？是没有心怡的女孩子吗？”女记者柔声细语。 “你这女记者真会提问。”余章呵呵一笑。 “苏珊没有原型，是因为苏珊只是她的一小部分，就像沙粒与沙漠的区别。 我试图用那些漂亮的句子形容她，但不行。我反反复复推敲出长长一段话，她眉眼弯弯如月牙，笑容和蔼如春风我觉得就不行。这些字根本写不出她眼里的星辰，她嘴角的春风……无论哪个词都不及她半分的惊艳！” “啊？”女记者作痴呆状，一时难以理解余章的意思。 “她是真实存在的，就算她不在这个世界……但我心中有她！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她就是存在的，她永远活在我心中，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余章姿态疯癫，在场的不少人都认为他是写书写疯了，难以分辨现实和幻想的区别。 比余章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更令人惊讶的事，是他在领奖后的不久。 在人生正处得意之时，风华正茂的年纪，余章被人发现在家中自杀身亡。 余章死于餐桌，死亡原因是他将纯银的叉子沾着辣椒酱吞进了喉咙。 …… …… 生命将尽的最后一刻，余章的灵魂仿佛回到了那年的两个盛夏。 金榜题名的余章回到天华中学，准备接受来自天华中学校长的嘉奖，全体师生的庆贺。 学校大礼堂上拉起庆贺余章考上华清的横幅，台下的学弟学妹们崇拜羡慕的眼光尽数朝余章汇集。 西装革履的余章一步步从台阶下走到舞台上，漫天的花瓣洒下，在空中悠扬飞舞，飘落在余章脚下。他的脚步是那么轻盈优雅，内心却是如负泰山。 几分钟前，余章通过了一个微信好友，这名微信好友的微信号和微信昵称是一串乱码，头像也是空白的，就像是有人匆匆创下的新号。 我是何言心 这是这名陌生的好友发来的第一句话。 她的第二句话是： 余章，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余章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多年后他明白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要好好的，从此我们两人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 …… 爱是好梦不长，别离平淡如水，回忆却如惊涛骇浪。 孤帆上的人跌跌撞撞，仿佛随时会被浪涛吞没。 拓跋天威下凡前，路梦遥就已经意识到，别离的旋律已经奏响，一如自己和千年前的狼将文武极。 她从杨戬的地下车库中借了一辆红色法拉利，准备不顾一切的带着余章跑路，逃到童话镇那样的地方。 那里有逃跑的白雪公主，幻想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拥有竖琴与魔法的杰克，丢掉玻璃鞋的灰姑娘，说谎的匹诺曹，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的七彩的河，很久以前所有所有，都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真幼稚，haha，是真幼稚啊！” 逃到一半的路梦遥忽然意识到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地方，人再怎么努力奔跑，也逃不出命运的掌心。 “路梦遥，你约我出来到底干嘛啊！”海边千米吊桥上，呼啸的冷风中，余章大声吼着，面容搞怪般的扭曲，修长的发丝被高高吹起，就像扫把一样。 “吹风啊，你不觉得海风很凉快吗？”路梦遥亦大声吼着，声音盖过风声对方才能听见。 “纳尼？我还欠了一张卷子没写啊！你一约，我屁颠屁颠就来了，现在你竟然跟我说吹风？吹风有学习重要吗？有华清重要吗？” “那你又为什么出来呢？” “因为约我的人是你啊！” “haha，哈哈哈！” 路梦遥忽然大声笑着，余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先前明明还说华清比我重要！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路梦遥大声朗诵着泰戈尔的诗歌，这番看似奇怪的操作其实完全符合路梦遥的古怪的脾气性格。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想带余章，开着车逃离这所城市，逃到城市外面去，可逃去外面呢？ 路梦遥始终还是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每次偷偷下凡，都会被玉皇大帝派来的天兵天将再度抓回清冷天庭的命运。 “怎么突然念起了诗……” “余章，你还记得那首诗吧？” “也是泰戈尔的？” “对对对，我念一句，你跟一句，来！” “玩浪漫，真是……我还没成年啊！” 风声骤然间停止，但路梦遥耳旁的发丝仍在清爽的海风中飘摇，她的侧颜，依然是绝世的美丽。 …… 西装革履的余章一步步走上台阶，满地都是鲜红色的花瓣。黑暗中，四面八方而来的聚光灯缓缓照向他一人。 考上华清的学子，都会在礼堂上吟诗一首，被录入天华中学辉煌的历史中，这是天华中学建校以来的规定。 不同的盛夏在回忆中交相上映，贯穿了余章青春中的整个少年时期。 路梦遥认真目视着前方，两手握紧方向盘，转头驶回沙雕市。她口中大声朗诵道： 【“把自己活成一束光，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光，走出了黑暗。”】 余章再次走上一个台阶，四个聚光灯射出的光芒正好聚拢，照向他一人。光芒凝聚在一起，闪耀的让人难以睁眼，他以高昂的嗓音道： “千古传颂七与董，莲花池前心羡妒。 蟠桃园内敖夜猝，为赎罪孽入世俗。” 【“请保持心中的善良，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善良，走出了绝望。”】 “香火琳宫泥人束，夜雨相逢似故知。 危困不弃共赴荣，乾坤未定黑马勇。” 【“请保持你心中的信仰，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信仰，走出了迷茫。”】 “展翼拔地冲九天，涅盘重生化凤凰。 凯旋之歌八方起，聚光灯下心彷徨。” 【“请相信自己的力量，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因为相信你，而相信了自己。”】 “世界皆将你遗忘，逐影之人眼迷茫。 天高海阔恐想象，你可知我思难忘？” 【“愿我们每个人都能活成一束光，绽放着所有的美好。”】 “我喜欢余章，全世界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余章，全世界最棒的人。” …… …… 第一卷，《夜之晨曦》，完。 第1章 飞鸟与鱼之恋歌 初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匆匆结束，真正的夏天才刚刚开始。 空气一如既往地使人燥热难耐，明媚炽热的太阳悬于天顶，慷慨激昂地向外释放着自己的光和热。 摘掉眼镜，贝齿齐整，肤若白雪，身姿端庄大气，和高中时期判若两人的何言心坐在办公室内，批改着学生的英语考卷。 何言心从天华中学毕业后，已经过了十五年，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名合格且优秀的初中英语教师。 这所初中正是她和余章曾经就读过的——沙雕市雕沙县红阳初级中学。 按照她的实力，本来可以进全国排名前百的大公司，拿年薪过五十万的工作，可她宁愿待在这所普普通通的初级中学。 批改完最后一张试卷后，何言心疲惫的伸了伸懒腰，偏头看了下窗外刺眼的阳光。 这些年来，何言心到不同的城市待过，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最后她还是感觉故乡的阳光最为温暖惬意。 何言心井井有条的整理桌上的考卷，锁好办公室的门，走过那条栽满银杏树的石子路，顺着学生们离校时汇成的人潮涌出。 好像每一次，何言心都会产生回到了青春时期的错觉，这种错觉是那么美丽，只可惜一瞬即逝。 何言心这些年来遇见过形形色色很多男性，热情似火的，沉默内敛的，外表热情似火内心沉默内敛的，总之很多，却都比不上那个在她年少时惊鸿一瞥，从她漫长的几十年人生中匆匆而过的。 时间越久远，何言心对他的思念就越加沉重，她在梦中时常想起他的背影，却已经有些记不清他的容颜，他的声音，他的温柔。 铃铃铃…… 忽然，何言心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个不停，拿出手机一看，是母亲郑素勤。 郑素勤这些年可谓是对何言心操碎了心，像她这么大的年龄，还没成家的女性，几乎没有，而何言心似乎还一点也不着急。 “言心啊，你郭阿姨给你介绍了一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周末放假就去看看，知道不？ 以前给你推荐了那么多个条件好的都看不上，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三十岁之前要是还不成家，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喂？听到了没有？言心？言心？” 何言心的手机是静音模式，她口中念着一二三四、数到十五的时候，她才打开音量，对着手机那头的郑素勤道：“啊啊啊，对，您说的对，都对。” “人家能看上你，就不要挑，知道不？妈又不会害你。”郑素勤喋喋不休且语重心长的道。 “啊啊啊对，您说的都对。”何言心道。 何言心从小就被家里管的很严，严到什么程度呢？何言心大学毕业后，每次离家办事，或者过了晚八点不回家都要给家里打电话。 她时常觉得自己读个大学，和小学生无异。 有次何言心跟郑素勤打电话说了自己今晚在闺蜜家住，但老爸半夜火急火燎地就将何言心抓回了家。 家里人每次安排何言心相亲，何言心都会乖乖去，但她总是不喜欢男方。 她的老爸老妈呢，也不会逼迫她非得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于是就导致了何言心百次相亲未果的辉煌经历。 …… …… 何言心再次进入相亲地点，一家不错的茶厅。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相亲对象没到之前，她就望着窗外的太阳发愣。 多年之前，那个男孩也总是抬头望着窗外。 明明没有很努力，却可以考上华清。 何言心想，也许天才这两个字，就是专门用来形容他的。 “你好，请问是何女士吗？”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何言心的回忆。 何言心睁眼一看，眼前的男人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看身材，显然是穿衣有型脱衣有肉的那种男人。 听介绍人说，相亲对象是公务员。公务员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起码可以说明他是极为自律的人。 “对的，你好，请坐。”何言心彬彬有礼。 “喝什么？”男人问道。 “都可以。”何言心说完这三个字后，就再没怎么说过话。 男人向服务员点了两杯最贵的冰饮。 男人倒是滔滔不绝，讲着自己攀登喜玛拉雅山，在xz高原旅游，平时和某个商界大咖一起吃饭的一些高档经历。 他又无意间透露自己有两所房子，三室一厅，一个在本市，一个在乡下。 表示以后可以去乡下养老，也可以随时开车自驾游，又不动声色的将最新的宝马车钥匙放在桌面上。 男人讲完话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端起茶杯，看向何言心，正准备喝茶，又将茶杯放下。 “你呢？何女士，你不介绍一下自己吗？兴趣爱好之类的。” 何言心晃了晃茶杯，道：“郭阿姨没跟你说过我的情况吗？” 何言心一句话，直接导致整个场面尬住。 男人笑了笑，对何言心的冷淡并不感到意外。 他心想，这女人果真和媒婆说的一样，虽然长的漂亮，但是三十多岁了还没交过男朋友，性格多少是有问题的。 “那何女士，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不错。” “那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不行。” 男人深吸口气，呼出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何女士，我觉得我在这个社会，应该算是单身的高质量男士了。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呢？将门槛下调一些，幸福才能进家门的呢。” 何言心沉默不语，似乎是默认了男人的话。 “你已经不年轻了，像我这样条件的，愿意跟你组成家庭的高质量男性可是真的不多的，你要考虑清楚。” “你微信，加一个。”何言心打开微信的扫描功能。 “啊？”男人抱着疑惑的想法，还是打开了自己的微信号。 何言心扫了微信号，备注都不打，就通过微信，给男人转了两百块钱。 旋即，她离开茶厅，留下男人呆在座位上，望着她的背影，一脸错愕。 男人试着给她发消息，消息后面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 …… 后来的某天夜晚，正背靠在床板上看书的何言心，接到了闺蜜欧紫霞打来的电话。 “言心，你相亲成功了吗？”欧紫霞的语气很淡然，淡然中夹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 “没有……实在不行，我就去寺庙当尼姑算了。我很想体验那种空无忘我的感觉，不在乎世上的一切事，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我动心。”何言心开玩笑道。 虽说何言心讲的笑话很没有笑点吧，但欧紫霞总是会发笑，可她没有笑，电话那旁的语气冰冷至极： “言心，你看微博热搜第一条。 余章死了，死于精神上的疾病。” 何言心微笑的表情突然消失，变得深沉而凝重。 可她依然嘴硬道：“哦，关我什么事。” 欧紫霞久久没有回音，何言心也没有挂掉电话。 “你说，他念念不忘的路梦遥，是真的存在的吗？”欧紫霞道。 “可是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答案只能是他得了精神病。”何言心回应。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所有人的记忆都被修改过，只有余章是世上唯一清醒的人？” “你觉得这两者间，谁的可能性大？” 欧紫霞没有回答。 这两者根本就没有比较性。 难不成她还会承认自己有问题，余章就完全没有问题？余章的家族本来就有精神病史。 “紫霞，我累了，你也早点睡，晚安。”何言心挂掉了电话，打开了微博热搜，看见了余章自杀的讯息。 余章自杀？什么意思？ 何言心忽然读不明白这几个字。 她的整个大脑仿佛停止了转动，心脏急促的跳动着，打破了一贯的跳动频率。 何言心不敢再看了，她试图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躺下睡觉。 可何言心眼前的画面，却变得朦胧不清。手机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何言心陷入睡梦中，而她的梦中，出现了一只六条金尾的凤凰。 凤凰静静趴在何言心面前，何言心想摸摸凤凰的头，可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 不知是何种力量，将何言心托上六尾金凰的背部。 六尾金凰挥动彩色的羽翼，带着何言心直冲云霄，飞到地球之外，以逆时针光速绕地球飞行。 很奇怪，何言心安然无恙，六尾金凰的身躯却开始燃烧。 但它却没有发出任何悲痛的鸣叫。 …… …… “皎洁的月光， 想邀你细赏， 可惜已天各一方…… 就借这月光， 再与你对望， 不管天各一方……” 何言心躺在床上，眼角残留着两行热泪。 床头柜上的手机里，放着王天阳的【借月】。 “言心，快起床。马上就进校当大学生了，怎么还像高中生一样睡懒觉呢？”郑素勤敲了敲房门。 何言心猛然从梦中惊醒，以警惕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几分钟之后，她才意识到。 自己重生了，回到了十五年前。 第2章 丢下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余章上辈子是条鱼，妄想越过龙门的鲤鱼。 可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也没有成功。 余章只想再见路梦遥一面，但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实现。 她陪他一起看日出，却留下他独自守望夕阳。 余章本来在绝望里活得好好的，路梦遥偏要把余章救出来，然后再把余章扔进去。 余章还以为路梦遥是他的救赎，后来才明白，她是命运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一时的温暖，余章却要用一生来怀念。 路梦遥的出现，才是磨难的开始。 余章用二十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对路梦遥执着且坚定的爱，同样也证明了自己有多傻逼。 在余章眼中，路梦遥是遥不可及的光，为此，他错过无数次可以获得爱情的机会。 而在何言心眼中，余章同样也是光，人世中更加遥不可及的光。 上一世，何言心错过余章。 但上天给了何言心重来的机会。 何言心每每想起微博报导中，那张泛着余章血色的照片，雷打不动的内心，都会如暴雨中的海啸般汹涌，感到世界末日般的后怕。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余章像上一世那样，在人生中最年富力强，最耀眼辉煌的时刻落幕。 何言心重生后的第一时间，就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 …… 何言心看了眼墙上的挂历，收拾好衣装后，走出房门，亭亭玉立。 那气质让客厅内正吃着西瓜的郑素勤，忍不住侧目。 传言女大十八变，可前后气质的相差变化也太大了吧？我以前怎么没这个变化？ “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下午就开车送你去学校。”郑素勤目不转睛的盯着何言心，吃瓜的动作明显慢了些。 何言心看着母亲由白转黑的发鬓，不禁喜上眉梢，她笑着道：“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去学校报名，你把报名费给我就行了。” “啊？”郑素勤是真不知该拒绝，还是该接受，怎么何言心忽而就长大了呢？ “言心啊，你去家门口邮箱里看看，今天的报纸到了没有。”爷爷何大举的声音，忽然响起，将何言心的思绪彻底拉到了现在的年代。 上一世，在何言心从滨海大学毕业的第三年，何大举在一个安静的夜晚离世。 第二天早上，家人发现何大举的遗体时，他还面带微笑，走的应该很祥和。 何言心没有去家门外拿报纸，而是径直走进何大举的房间。 这老头正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读哪个时代的着作，模样很是专注。 何言心在门口愣住，深沉的眼神望着何大举的背影，一时间感慨万千。 爷爷是最爱何言心的男人，没有之一。 好像何言心一生下来，这老头就那么老，只是为了要做自己的爷爷。 她总以为爷爷再老，也能再活一年，可爷爷突然就走了，走的悄无声息，就老院里无声无息突然倒下的土墙。 “言心？”何大举注意到她，站起身来。 “我叫你去给我拿报纸，你呆站着干嘛呢？” 何言心没有回话，她直接扑到了何大举怀中，感受着那已经永远失去，却又奇迹般能拥抱到的温度。 真好。 何大举将手背贴在何言心额头上。 “言心，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没有想到您还活着，情绪一时有些激动。” 何大举：“……” “不就上个大学吗，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想家了，放假就回来看看。”何大举安慰道。 一说起学校，何言心就想起了今天是余章乘列车去往华清大学的日子。 她还有大事要做。 华清大学和滨海大学在两所不同的城市，每次能见余章的机会都是很宝贵的，何言心一次也不想丢失。 “我说，你真不要我送你吗？”郑素勤一边吃着瓜，一边看着手托行李箱出门的何言心。 本来郑素勤给她准备了三个行李箱的物品，可何言心简单收拾了一下，只留下了必要的衣装和私人物品，床铺被褥什么的通通都没带，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 郑素勤询问原因，何言心表示这些都可以在学校买到，而且价格便宜，所以没必要带。 郑素勤大吃一惊，何言心说这些话就好像她上过大学一样。 郑素勤看着何言心收拾东西时候的利索样，很难想象她高中时候连床铺都不会装。 郑素勤向何言心转去了学费和一个月的生活费，何言心拖着行李箱摔门而去，留下郑素勤和何大举两人在风中凌乱。 “变化真大。”郑素勤感叹道。 何大举向门口走去，像是要把何言心抓回来盘问一番，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竟敢占据我宝贵孙女的躯壳。 “爸，你去哪？”郑素勤一副好奇的眼神。 “当然是拿报纸啊。你们这些后辈，一点都不把长辈的话放在心上。”何大举道。 …… …… 洁白的云朵，融进湛蓝的天。茂盛的树木，覆盖起伏的山峰。 草木枯荣有定，雨雪幻灭无声，唯有阳光，更久不变地温暖着岁月的寒凉。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开满了向日葵。 那个女孩站在阳光下，头发、眼睛、耳朵、鼻子、嘴唇……浑身上下，全都是光。 她望着他傻傻的笑，那笑容于他而言是全世界最美丽的风景，可以治愈所有的不开心和烦恼。 余章在向日葵组成的庞大花丛中朝她走去，阳光不燥，微风正好。 “余章，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余章已经有三年没有听到路梦遥的声音，可她一开口，余章就感觉自己还活在与她共处的昨天。 “……我是在做梦吗？这些年来，我始终觉得你只有在梦中才存在。” 余章的视线，与路梦遥一同望向无边无际的向日葵花海。 两个人都不敢直视对方陌生又熟悉的眼睛，似乎里面蕴含着巨大的悲伤。 “你没有在做梦。 但，我希望你认为这是梦。 我答应过，这一辈子都会陪在你身边。 可是，我做不到了。 有人会替我爱你，你一定要认真活着，在没有我的世界。” “丢下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啊？” “你以前对我说过这句话，你忘了吗？”余章自嘲的笑了笑：“可你还是丢下我一个人。” 第3章 余章 我们能重新认识吗? “明明招惹我的人是你，可你走了，我还困在原地，是不是很可笑？” 余章大笑着说出最悲伤的话。 路梦遥忽然看向余章，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余章，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听清楚，每一字，每一句。” 你是世上很平常的人，庸庸碌碌的人，大街上随便一抓都一大把，明白吗？ 你觉得我一个堂堂的天庭公主，会喜欢你吗？为什么喜欢你？凭什么喜欢你呢？ 我是为了文武极，才对你好的，明白吗？ 可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之前种种，只是为了弥补对文武极的亏欠。 我觉得我已经够可以了吧。你想想，你现在什么身份，在世上活的怎么样？ 之前你成绩垫底，没有一个人喜欢你，可现在呢？哇哦！华清高材生，全校几千个女生的校草，梦中情人唉！ 世上那么多漂亮女生，只要你努努力，应该没有追不到的吧？ 是你，非要作茧自缚！你是自作自受！” “……你看过《小王子》吗？”余章忽然道。 “啊？没有。” “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余章看向路梦遥，一针见血，言简意赅。 短暂的沉默后，路梦遥再次开口。 “……余章，你确定你对我的是喜欢，而不是执念。 爱都是有期限的。你还记得你刚上高一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可喜欢贝萌萌了，觉得这辈子非她不娶，哪怕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可自从我出现以后，你就将贝萌萌忘的一干二净，她再也不能影响你半分的情绪。 现在我就是你高一时期遇到的贝萌萌，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像我替代贝萌萌那样，在你的心中将我替换掉。” 余章的心脏急剧跳动着。 路梦遥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他无言反驳。 可纵然路梦遥的话再有道理，但余章也不愿意就此放手，遗忘路梦遥。 余章知道自己内心最纯朴的意愿，那便是不顾一切，留下路梦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用什么样的句子来形容，只是伸出自己的手，采取行动，尝试抓住路梦遥的手，好像这样路梦遥就不会离开了。 余章突然一下抓住路梦遥纤细的手腕，她的手腕是那么纤细，好像一用力就会断掉。 可路梦遥忍着疼痛，很快就挣脱了余章的手。 余章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掌上还残留着属于路梦遥的温度。 “余章，你有病。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知道吗？ 我说了，不喜欢你。 当女孩子说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这就是你和她的结局了，明白吗？ 即使再难受，再不舍，你也不能打扰她的生活…… 我想，你也没办法打扰。若有人要执意离开，这个人是不会给你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的。” “不！别走！”余章嘶吼着，朝路梦遥奔去。 可路梦遥明明就在眼前，余章却怎么跑也追不上她。 路梦遥消失了，消失在一场风中，消失在阳光下。 独留余章，守望着向日葵组成的花海。 …… 余章在翠绿色的向日葵花海中望见路梦遥的背影，阳光不燥，微风正好。 那个女孩站在阳光下，头发、眼睛、耳朵、鼻子、嘴唇……浑身上下，全都是光。 “余章，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那女孩没有转身，对余章说一句告别的话，便从他的世界消失，消失的彻彻底底。 余章躺在床上，身躯滚烫，额头冷汗直冒。 “别，别！”他嘴里说着梦话，好像是想挽留什么。 梦中，美好的向日葵花海化成恐怖的修罗炼狱，向日葵变成血淋淋的鬼手。 鬼手忽然伸长，向余章奔袭，余章试着逃跑，可还是被鬼手追上。 无数鬼手缠绕着余章，死死将他往地面拉，似乎是要将余章拉进地狱里。 余章的身躯诡异的陷进泥土里，全身上下使不出丝毫力量。 余章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口的喘着粗气，头发因为冒出的热汗凝成一团。 六年前，余章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那天傍晚的车祸。 后来，余章遇见路梦遥，心中创伤被奇迹般治愈。 六年后，余章再一次被噩梦惊醒，而梦中之人，却是路梦遥。 …… …… 沙雕市火车东站。 余章提着行李箱，走进站台，失魂落魄的打量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观察着从他眼前经过的一切。 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余章的身体非常难受，按照他的体质本来是不该出现这种问题。 可余章最近的食量实在是差，吃的饭实在是太少了。 正常人一天三顿，余章一天一顿，就喝了半碗稀饭，并且他还不会感觉到饿。 心中堆积的，沉甸甸的抑郁情绪，让余章实在是没有吃饭的胃口。 路梦遥刚刚消失时，余章体重消瘦近二十斤。之后，他还不容易振作起来，可现在又反复发作了，并且比上次更加严重。 余章二十一年来，就没离开过这座城市。 小时候，他也曾幻想过离开，到更好的地方，迎着太阳随风奔跑，可现在他不想了。 如果自己离开了，路梦遥回来，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她会不会像电视剧那样，在最后一刻冲出来将自己留下？ 见鬼！可电视剧里的这种剧情都不是女生要走，男生挽留吗？怎么到我这就反过来了？ 余章忽然笑了笑，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外人看来，余章就是忽然笑，忽然悲的，像个傻子。 166的火车即将进站，请乘客开始候车。” 余章看了眼手中的车票，想象的美好故事果然没有发生。 自己即将乘上这堂列车，和过去，和路梦遥告别，迎来全新的开始。 路梦遥是不会出现的，绝对没有奇迹。 余章无数次幻想过路梦遥忽然出现，吓自己一跳的场景，那时候他可高兴坏了。 可现在他不想了，因为知道路梦遥不可能出现。 现实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残酷的，美好的奇迹都发生在别人，或者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身上。 “余章！” 一声呼唤，让余章前行的脚步顿止。 余章一回头，正看着路梦遥朝他挥手，静静的望着他笑。 可他一眨眼，路梦遥就消失了，眼前所见之人，换成了何言心。 “她怎么会在这？” 余章很奇怪，高中毕业时，何言心发给他的那句话，难道不是从此天各一方的告别语吗？ 何言心拖着行李箱，快步向前，眼中的兴奋与欢快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对于何言心而言，这个世界，余章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事了。 “余章，我们能重新认识吗？” 一句话，直接给余章问懵逼。 “可我们不是认识吗？” “是的，但我想重新认识你，重新认识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也应该重新认识我，我保证，你会对我有一个新的认知。” 余章顿了顿，提着行李箱离开，边走，边对何言心道：“上车时间到了。我们应该，不顺路吧？” “但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有着共同的约定，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余章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何言心舒了口气，果然，余章很难追，怪不得上一世直到死都还是单身。 就这态度，谁来不得被吓走？ 不过再难追，我也一定会追到的，凭的就是比余章多活十多年的经验。 何言心笑了笑，提着行李箱往城西的车站走去。 第4章 同学，你需要帮助吗? 辰源一手抱着内装被褥的旅行袋，一手提着行李箱，试图挤上公交车，可他失败了。 公交车上的人之多简直没法形容，就像是《钢琴家》里德国人用列车把犹太人拉去荒无人烟的冰原上处死一样，仿佛里面装的不是人，而是待宰杀的牲畜。 辰源从红阳高中毕业后，分数刚好挨着滨海大学的最低分数线，这简直是植物人忽然从床上蹦起，跳极乐净土的奇迹。 红阳中学六十多岁的语文老师对下一届学生这么讲：“上一届的辰源，上课天天睡觉，都能考上本科。如果你们能像他一样，那就尽情睡。如果不能，那就把头给我抬高点！谁在打瞌睡，就别怪我鞭子打的痛！” 上一世，辰源身处孤儿院，水神共工扮成她的母亲，将他领养，用于对抗杨戬与路梦遥。 后来，辰源被海域妖王蚩璃找上，获取了黑龙敖夜的记忆。 杨戬对抗火神祝融、拓跋天威、蚩璃三英时，辰源与蚩璃的源魔气融合，却不敌余章的再世魔气，蚩璃被杨戬封印于宝莲灯，辰源当场阵亡。 余章打碎路梦遥留给他的宿命星镜子镜后，重生回三年前，辰源也跟着复活了。 这一世，水神共工还没有出现。 辰源的亲生母亲田甜，找到了他，将他接回了家中。 田甜是个地道的农村女人，进城在大户人家做保姆时，和男主人辰杰东搞上，辰杰东让田甜打掉孩子，可田甜却悄悄将他生了下来，丢在了孤儿院。 她本想以辰源为质，与辰杰东重组家庭，可辰杰东根本就不认辰源。 有一天晚上，田甜在大城市ktv的厕所间里，从镜中看见了衰老的自己。她忽然明白了，辰源才是她这一世最具有价值的东西。 于是她回到孤儿院，领走了瘸腿的辰源。 后来，田甜去了辰杰东家里一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辰源就被推进了全市最好医院的手术室。 辰源因此可以重新站起身。 他对母亲田甜心怀感恩之情，似乎完全不计较，这个女人将自己一生出来就抛弃一事。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专找苦命人。 辰源的腿被治好后不久，田甜就身患人间罕见的重疾。 苦于无钱医治，田甜只能躺在家中，靠吃社会的救济金苟延残喘。 辰源读大学的用费，还是在银行贷的。 过了几个小时，汗水打湿衣衫的辰源辗转几路公交车，终于在附近的公交车站下了车。 从这里走到学校，还要十多分钟。 辰源为了省钱，自然是不敢叫出租车的，甚至他一上学就要兼职打工还债，将自己一个小时的时间，以11块的廉价卖出去。 这座城市是有地铁的，可惜辰源从来没坐过，于是只能选择公交。 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那样，辰源对很多事物都十分好奇，一路走，一路四处张望。 正巧看见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何言心。 这么热的鬼天气，何言心可不想跟那群人一样挤公交。毕竟身为女性，出门在外，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人群中，何言心觉察到辰源望向自己的目光。 “好熟悉。”何言心是见过辰源的，在上一世的电视机里。 电视栏目【感动全国十大人物】之一的人中，就有辰源。 何言心只记得大概。 辰源的母亲重病不治，辰源一边兼职打工赚钱为母治病，一边专心上学，可他的母亲最后还是去世了。 辰源母亲得的病治疗起来，一个月就可以烧掉二十万。 辰源不过二十岁的少年，就算再努力，又能挣多少钱呢？ 大概是余章自杀的前一段时间，辰源将自己省吃俭用了十多年的钱，尽数捐给了孤儿院，这在当时的社会引起不小轰动。 简单来说，辰源是一个非常具有爱心的人，就算整个世界都不喜欢他，他也依然爱这个世界。 何言心上一世和辰源是一个学校的，这一世同样也是。 只不过上一世，两人并没有任何交集。 但这一世，何言心既然遇见了，并且他也需要帮助，那认识认识又何妨？ 辰源松开行李箱，用手擦掉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很是辛苦的模样。 辰源抱着怀中的旅行袋，准备继续前行时，何言心一手抓住辰源的行李箱。 “同学，你需要帮助吗？”何言心的笑容极其自信。毕竟是重生者，所以有十足的底气。 “我帮你吧，你也是滨海大学的学生吧？” “啊？”辰源一时没反应过来，“是的，大一，今天刚入学。” “我跟你一样，我们一起走吧，我帮你拿行李箱。”何言心不容拒绝道。 “谢谢。”辰源彬彬有礼。 辰源是个路痴，何言心就要熟练的多，滨海大学附近她上一世转悠过不知多少次，熟的简直不能再熟。 因此辰源一直跟在何言心屁股后面，一副乖巧的姿态，眼神时不时的就瞟向何言心。 怎么形容呢？ 一如曾经的路梦遥与余章。 何言心提着两个行李箱，带着抱着旅行袋的辰源来到男生宿舍楼下，向他确认房号：“3栋618，是吧？” 辰源点点头。 何言心将自己的行李箱丢在宿管门口，托老师帮忙照看，竟是打算将辰源的行李箱拖到他宿舍为止。 “这样不好吧，这里可是男宿舍。”辰源道。 “这有什么，都大学生了。 大学开学第一天，宿舍都不分男女。 而且你的宿舍可是在六楼，让你自己拖上去不得累死啊？” 何言心一连抛出三个理由。 如此盛情，辰源实在是难却，只好点头同意。 3栋618，辰源的室友们基本全都到齐。 见何言心提着辰源的行李箱，带着辰源进入，小胖墩陈有量立马大喊起来：“尹宝才快把你女朋友藏好！” “老子睡觉呢，别烦老子。搬那么多东西可累死我了。”被床帘遮住的尹宝才道。 “美女你好。陆建，建设祖国的建，认识一下。”陆建擦擦手，向何言心伸出，身姿的确像个君子。 “你好，何言心。”何言心微微一笑，并没有和陆建握手。 “何言心？”辰源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何言心。 何以言心。 如何才能向你表明我的心意？ 好名字！ “辰源，我就先走了，再见。有事就找我，我是经济学管理一班的。” “好的，再见。”辰源举起手，僵硬的挥了挥。 何言心走后，辰源还在回忆与何言心的相识相遇，每每想起，就会笑的像条柴犬，完全没注意到，何言心在没有问过自己名字的情况下，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兄弟，刚才那是你高中同学？”陆建问道。 “不是，刚认识。”辰源如实回答。 “刚认识人家就帮你把东西搬到宿舍？”正玩着【消逝的光芒】的陈有量突然又一惊一乍的吼道：“夜魔！” “不是女朋友，应该也快了吧。”尹宝才好像是在说梦话，声音有气无力：“学校外面的福来大酒店不错，床挺软的。” 辰源：“？” 第5章 真诚是必杀自己的绝技 辰源领了军训的服装，着装完毕后，盯着宿舍的镜子，目不转睛。 妈的，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我是个帅逼啊？ “女为知己者死，男为悦己者容啊。”看着计算机基础教程的陆建批评道。 “希望连下一个星期的雨，这样就不用军训了。”尹宝才道。 陈有量沉迷在杀丧尸的世界中不能自拔，时不时就接一句室友们的话，言语丧心病狂。 “辰源，你和何言心好了之后，能不能把她闺蜜介绍给我。” “乱说什么啊，八字没一撇的事。”辰源笑嘻嘻道。 “不过说真的，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孩。” “辰源，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陆建道。 “什么？” “秀恩爱，凉的快。” …… …… 毒辣的太阳，将空气都晒的扭曲。 刚军训完，大一的学生们便匆匆躲在树荫下乘凉，漂亮的学姐们偶然从操场旁路过，惊的一众男生齐刷刷挺起身侧目。 辰源却是没这个心思。 辰源所在的连队众人都在休息，而他在迷彩色的人潮中寻找何言心的身影。 锁定位置后，辰源没有急忙上去搭讪，而是乘着休息时间，跑去超市买了两瓶水，打算分一瓶给何言心，再趁机要个微信，有机会再约出来玩。 何言心对大学舍友简直不要太熟悉，但她还是要装的陌生，其实她大可直接摊牌自己是重生者的，反正也没人会信。 辰源拿着两瓶水一路小跑着来到何言心所在的连队，何言心正在跟曾经的大学好闺蜜苏娜叙旧。 苏娜和上一世的何言心一样，都是性格内敛的女生，兴趣爱好等都十分合得来，只是后面出来工作，两人就再没怎么联系过。 “言心你看，那个拿着水的小帅哥，一看就是给女朋友送水的。” “也有可能是给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漂亮女生送，不是给女朋友送。” “嗯，也对。” 辰源跑到何言心身前，二话不说，就将水递上。 苏娜：“……我突然肚子痛，去那边蹲一会，你们聊。”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何言心没有接过水，搞的辰源甚是尴尬。 “我找你，是为了……谢谢你昨天帮我提行李箱。”辰源支支吾吾道。 “哦，是这样啊。”何言心收下辰源的水，“那现在我们扯平了。” 辰源感觉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想要何言心微信号来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你还有什么事吗？”何言心看着辰源，像是一眼就看透了这个人，在她眼中辰源没有丝毫的秘密可言。 “我……” “3连集合！快快快！” “我们连集合了，先走了。” “嗯，好的。” 何言心看着辰源的背影，这感觉好像自己在高中时代就见过他，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日落西山，何言心和辰源两人所处的连队在教官的指示下缓缓接壤。 辰源与何言心同为连队最后一排，辰源朝何言心的背影走去，直到一步之距。 “听我口令，1连，向后转！”何言心一方的教官吼道。 何言心转身，与辰源对视。 辰源所属的3连教官大声吼道：“听我口令，向前一步，走！” 辰源和其他男战友一样向前一步踏出，与何言心仅有一拳之距。 “这教官到底想干什么？”辰源满心疑惑。 何言心倒是很看的开。 大学军训，不会搞事的教官不是好教官。 “3连的男同志们，看见对面1连漂亮的女同志了吗？一人选一个啊！” “哈哈哈……”众人忽然轰笑起来。 何言心微笑着，望向辰源稚嫩的笑容，感受着大学充满青春气息。 啊，真好。 “1连听口令，向后转。向前十步，走！” “3连原地坐下。” “1连原地坐下。” “3连的战友们，教官来给你们开个头啊，大家都跟着我唱。” “东风吹，战鼓擂，要拉歌，谁怕谁!” …… “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放!要我唱，偏不唱。你能把我怎么样?怎么样？” …… 何言心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再一次置身于大学，能重温甚至修改已经逝去的青春生涯。 凉爽的微风拂过脸颊，何言心视察着周围的一切，万种思绪涌上心头。 只是可惜，何言心上一世心心念念的人，这一世同样隔山隔河，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拉歌结束后，各个有才艺的学生接连上去表演。 这是男生优先获取择偶权的大好时机，女生开拓鱼塘的不二之选，各个有才艺的学员都争先上去表演。 街舞、说唱、舞蹈、武术、吉他，简直人才辈出。 这年头，没点才艺的，都不好意思参加军训。 第一轮表演完毕，教官大声问道：“还有谁？” 何言心借了教官的吉他，决定上台摊牌。 何言心这一世从来没摸过吉他，可她上一世不仅摸过，而且还相当熟练。 当然，仅限于弹奏一首歌，《夜曲》。 这首歌形容的是被掠夺一空的爱情。 “喂，辰源，我帮你打听过何言心此人了。”陆建从后排悄摸摸上来，对着辰源耳语： “我朋友从班主任嘴里听到过，何言心可是华清的苗子，就差那么几分就能上了。可惜了，不得不屈尊来海滨大学。但她上学，每年都要拿几万块的奖学金，读书就跟赚钱一样。” “这么优秀吗？”辰源忽然感觉压力暴增。 陆建拍了拍辰源的肩膀：“本来我还对她有点想法，但我朋友这么跟我一说，那还是算了吧。我不配，你加油。” 难怪我送她水时，她对我那么冷淡。 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子，肯定有不少人追吧？我在她眼里，究竟算什么呢？她那天为什么要帮我提行李箱呢？ 在辰源繁杂的思绪中，吉他声结束，操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何言心在掌声中退场。 轮到其他人表演时，辰源乘着夜色，摸到了女生方队的后面，一屁股坐在何言心旁边。 何言心眉头一歪：“辰源？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加你个微信。我在学习方面比较笨，以后学习上有不懂的问题，在微信上问，比较方便。” 这小子真够机智的。 何言心感叹一声。 送水送不出去，加个感谢的理由，水就送出去了。 这次想加微信，又以学习的理由发出请求。 直接拒绝，是不是显得我太普信了？何言心思考了几秒，还真没好办法拒绝。 “行，加吧，有事就发消息。 ……可是我没笔。” 辰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这是他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 何言心在辰源的手背上写下微信号。 趁着夜色，辰源弯下腰，又从女生方队绕回男生方队。 第6章 余章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何言心坐在宿舍床位的凳子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和欧紫霞开启了视频通话，分享各自的生活和在生活中遇到的趣事。 何言心将遇见辰源之事简单讲诉给了欧紫霞，欧紫霞很奇怪，何言心以前可是连跟陌生人说话都不敢的人，怎么会用勇气去搭讪呢？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人都是会变的。 她高中时候喜欢余章，上了大学，遇见了其他优秀的人，忽然觉得得不到余章其实也没什么，还有其他不错的选择。 比如她在北影遇到的凌辉，他是个小明星，七岁就参演过电视剧。家中有人搞这行，未来一看就很光明。 何言心一听到凌辉二字，表情忽然变得凝重。 上一世，欧紫霞被此人虐的死去活来。 凌辉同时交往十三个女朋友的事情被曝光后，他从此被影视圈除名，以前参演过的电影全部下架，并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赔偿影视公司、投资方。 简直都可以用一夜暴毙这个词来形容了。 总之，在何言心记忆中，欧紫霞大学遇到的桃花全都是烂桃花。 大学毕业后，直到欧紫霞遇见在国企工作的崔永军，才开始时来运转。 “紫霞，你知道渣男都是什么样子的吗？”何言心郑重其事道。 “异性朋友多的？长的帅且有钱的？”欧紫霞摸着下巴。 “不不不，除了余章外，其他所有会呼吸的男生，都是渣男。” “……你还喜欢余章呢？我以为你放弃了。” “放弃？我何言心的字典里有放弃这个词吗？” “……这句话从你何言心口中说出来合适吗？你那内向的性格呢？你那一跟陌生帅哥搭话就脸红的羞涩呢？你和余章隔着十万八千里远呢！” 何言心干咳两声：“总之，余章迟早是我的人，很快我就会去找他的。” “那属于我的爱情呢？” “凌辉，这名字一听就是渣男，你必须得离他远点。还有，大学你都别谈恋爱，因为你遇到的，都是渣男。” “6。” …… …… 华清大学。 没有一片天空能逃脱夜幕的侵袭，星火之光亦不复存在。 余章一身运动服，刚从健身房运动完，便在操场上奔跑，肌肉的轮廓若隐若现。 如此坚持下去，再过段时间，余章就会拥有猛男般完美的体型。 在不少学生都头戴眼镜身材消瘦的华清，余章健壮的身姿引的不少女同志侧目。 余章已经数不清自己跑了多少圈，总之是一直在跑步。 跑步的「疲劳极点」现象俗称撞墙，这是一个痛苦的疲劳期，很多人跑到这个时间段就会停止跑步。 实际上，如果你坚持一下，跨过这个疲劳期，就会进入一个相对舒适的跑步阶段，越跑越不累。 并且，跑步时大脑分泌出的多巴胺仅此于谈恋爱。 三公里专治各种不爽，五公里专治各种内伤，十公里跑完内心全是坦荡与善良。 余章对此颇有感悟。 每每想起路梦遥，想起沙雕市的沙雕生活，余章心脏跳动的快要爆炸，很想从街上随便逮个人撕碎，发泄掉自己的情绪时，他就会选择跑步。 所以余章总是在跑步。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是人生中最舒适的时刻。 必要的吃饭，睡觉，或许对于别人是享受，余章也装成胃口很好，睡眠很香的样子，可其实他都是在强撑。 无论多香的饭菜，余章吃进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可他还是逼着自己大口吃完，吃的比谁都香。 余章睡觉做梦必然梦到路梦遥，梦境会将他与她的相遇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直到余章记清楚每一个细节。 当余章想起与她共同度过的那些时光后，梦就醒了，余章才意识到她已经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窗外的世界那么大，可是自己却没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只想躺着等死。 余章半蹲着，两手撑着膝盖，平稳的呼吸着，好像已经将痛苦远远甩在了身后。 大概是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的缘故，余章察觉到宵禁时间快到了，于是回到宿舍，准备洗个澡睡觉。 明天早晨的太阳升起，就离死亡又进了一步。 【这辈子男人要娶的人就两个，一个是她，一个不是她。反正想见的人即见不到，也联系不到，活着还是死了都无所谓。】 【既然要活，就要活出精彩，活出意义。余章，你可以的，一定要成功啊！】 余章的脑海中总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要自己鼓起勇气死，悲哀的说人生真是不幸，不如弃牌离场。一个则对未来满怀热忱与期待，鼓励着余章一定要坚持下去。 余章头都要炸了，只想赶紧睡觉，让这两个小人暂时休战。 余章洗完澡，准备调好闹钟，躺下睡觉，忽然微信叮的一声响起。 您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看头像是个妹子，于是余章点了同意。 不想这妹子竟马上给余章发起视频通话。 余章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白嫖自己英俊的脸庞，想都别想。 是我，何言心 余章静静看着微信消息，不作任何回应。 何言心再次发起视频通话。 余章紧缩眉头，以一副无奈至极的表情接通了电话。 “余章，你在干嘛呢？” 余章缓缓仰躺下去。 “在睡觉，要一起吗？” “可以啊，我也快睡了，今天军训真累。怎么，你们华清的高材生不用军训的吗？” 余章反复用手掌揉搓着胡渣，表示并不想和何言心多加交流。 余章至今仍不明白，为什么何言心会如此缠着自己，就像个甩不掉的跟屁虫。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回应她？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这样世界就会安静了？ “余章，你是个诚信的人。你还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余章皱眉思索。 好像是答应过要陪何言心一起去华清所在城市的海洋馆来着，可是这不是建立在何言心考上华清之后吗？ 何言心落榜华清从源头追溯，是因为自己，是挺对不起她的。 拉黑联系方式什么的，太伤她的心了，还是算了。 慢慢在她面前表现我的缺点，或许她就不喜欢我了？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诚信？什么是诚信？ 我以前经常借钱上网，有借无还，一推再推，为什么我在你眼中回是诚信的人呢？ 你是不是没有被我借过钱？嗯？” 何言心早就摸透了余章的心思，余章摆出这副姿态，就代表了他不想继续聊天。 也没事，反正提醒他约定的事情已经办到了，何言心也不急，来日方长。 “我有点困了，先回去睡觉了。”何言心道。 求之不得！ “嗯嗯，好，晚安。”余章对何言心道别，旋即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侧身而睡。 第7章 落雨，亦如人生 刚开学，辰源就在学校中揽了三份工作。 早晨6点，辰源要去2号食堂的早餐店帮忙给学生打早餐，持续到七点半，然后回宿舍简单收拾一下书本，去教学楼上早课。 中午一点到两点，辰源要去2栋女生宿舍楼下，超市的奶茶店旁边帮忙点餐，如果下午没课，那就上到晚自习开始结束。 晚上九点到十点半，1号食堂，招牌名为重庆鸡公煲的店需要人帮刷盘子，辰源很荣幸的接下这份工作。 早上，辰源的收入是16块钱，中午，辰源的收入是12块钱，晚上，辰源的收入是20块钱，一天累死累活下来能有48块钱的巨额收入，一个月就是1440的天文数字。 辰源简直都要笑疯了，这样下去，他仅仅只需要再干一千三百五十三年零八个月，就能在沙雕市买上一栋属于自己的，带厕所的两室一厅豪华别墅了。 这座城市的夏天总是变态的毒辣。 辰源所在的奶茶店外堆满了学生，虽然这家店的奶茶难喝到爆炸，但与食堂的西瓜汁兑水，卖10块一杯的奶茶相比，要良心多了。 辰源在仓库里换好工服后，开始上岗。 辰源对于这些工作都相当娴熟，显然没少干过，也不知道以前是哪家店，昧着良心收了辰源这名廉价至极的童工。 “杨枝甘露，幽蓝乌龙。大杯，加冰，谢谢。”苏娜走进店内，辰源一眼就发现了，她是何言心闺蜜。 “咦，你不是哪天那个，谁来着。” “辰源。” 辰源望向苏娜，笑容纯洁无瑕。 本来苏娜对何言心的恋爱是持中立态度的，因为这个笑容，苏娜彻底站在了辰源这一边。 根据恋爱相对论，当你喜欢一个女生时，只要能拿下该女生的闺蜜，赢的她的好感，那就成功了一半。 刚进校的大一学生哪个不是忙着到处浪，或者日以继夜打游戏？像辰源这样一进校就找班上的男生，真可谓是人间尤物。 苏娜简直要将何言心羡慕坏了。 …… …… 何言心在网上查看滨海大学到华清大学的最佳路线，苏娜走到何言心身旁，将杨枝甘露放在她电脑旁边。 “言心，我刚在奶茶店看见辰源了。还真别说，男生认真工作时真有一种特别的魅力，特别是长相帅气的男生。” 买个奶茶还买出缘分来了，何言心对苏娜简直无语。上一世她就花痴，见到帅气的男生就走不动道，没想到这一世同样如此。 “那你去追他呀，女主男隔层纱，很容易的。” “……我倒是想，可是啊，辰源的心明显在你身上。咱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能跟姐们儿抢男人啊。” “我早有喜欢的人了，辰源和我是不可能的。” “啊？是谁？帅不帅？有没有照片？哪个学校的。”苏娜标准三连问。 如果放在上一世，何言心是断断不会承认自己喜欢谁的，更不可能指名道姓。 不过何言心并已经变了，早就变了。 这一世，她要将上一世没有给到余章的，炙热且真诚的爱，尽数补上。 “余章，我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学。 轮帅气程度嘛，该怎么形容呢？ 世上无他这般帅。 高三下期，跟他约定了要共赴华清，可是我没有做到。 至于照片嘛，国庆之后，我跟他拍一张，带回来给你看。” 何言心模样很认真，很花痴。她只是讲起他，想起他，眼眶就会忍不住闪起泪光。 她不明白，为什么余章会消耗二十年的时光，证明自己对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的深情。 但何言心知道，自己喜欢余章的深情，无论余章是不是喜欢自己。 凭借何言心前世的经验，何言心觉得自己一定能让余章回心转意，将对她人的深情，转移到自己身上。 而自己，必然不会像辜负他的那个女人那样辜负他。 不会让他一个人躲在黑暗空旷的房间，抱着对世界的绝望含恨自杀，死了十几天后才被人发现。 苏娜被何言心的发言一时惊的愣住，觉得和何言心的青春故事比起来，奶茶没有丝毫味道。 “我感觉你的故事都可以编成本书了。只是，言心，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该讲。” 苏娜往自己桌上放下奶茶，将凳子搬到何言心旁边坐下。 “说。” “根据我追了多年青春剧的感觉，你们中间会发生很多坚定彼此爱情的故事，可是故事最后，你们并没有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编剧喜欢这么编，但这一定是有道理的吧。 大多数人的青春，都是有遗憾的，或许这样编，也能让大多数人感同身受，展现出具有高级感的青春。 只是如果这种事发生在现实中，发生在我的朋友身上，观众们的观影感受就不重要了，有没有高级感也不重要，只要你们能在一起，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言心，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你想要的男孩，一定能得到。” 何言心看着比仿佛自己的还深沉，心痛的苏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或许之前那六年只是故事的序幕呢？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用这么悲观啦。 就算结局是个悲剧，过程是喜剧不就行啦？人生嘛，开局和结尾只占了很小一部分，重要的是过程，那平庸却光彩照人的过程。” “……言心，你真的只有十九岁吗？我怎么觉得你像九十一岁？” “爱情使人成长嘛，哈哈，你也会很快遇到属于自己的爱情的。”何言心尬笑着看向苏娜，心想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差点被她识破。 “那辰源怎么办？我觉得，他是很喜欢你的。”苏娜忽然问道。 “我一开始就和他划好界线了，只要他不越界，我们就是朋友。”何言心顿了顿，“但如果他越界，我会明确的拒绝他，不给他留任何希望。” “我不知道余章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觉得辰源是挺好一个人。真可惜，他遇见的人，是心已经被别人夺走的你。” 国庆节刚开始，何言心便以学业问题为理由，拒绝回家，转而买了去往华清的车票。 简单收拾一下行装后，何言心立即出发，脸上挂着微笑，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滨海大学与华清大学中间隔着五座城市，几十条河，数千万人，数不清的大山。 火车的速度相比于地面交通工具而言够快了吧，可也要三天三夜才能到达。 就算何言心到了，也只能在华清停留一天。 并且还不知道余章会不会见自己。 但何言心就是义无反顾的去了，独自一人穿越五座城市，经过数千万人。 第8章 疯子在右 何言心靠在车窗旁，窗外的一切景象都在倒退，仿若时光隧道。 余章所在的教室内，资深的老教师在黑板上出了一道题，问谁能解，台下一众学生都抓耳挠腮，望而却步。 余章猛然拍案而起，走上讲台，望着这道题，沉思一会后，在老师同学们惊愕的目光中，在下面写出了密密麻麻的答案。 事到如今，余章也没必要像高中那样，为避免每张卷子都考一百分惹人怀疑，而故意做错题了。 老教师扶下镜框，道：“正确。” 台下众人接连鼓掌，余章一脸平静与淡然，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被鲜花和掌声簇拥。 “余章，这种题明明都没讲过，你是怎么会做的？”室友罗兴华看着余章的表情始终平静与淡然，不得不由衷佩服。 “需要老师的帮助，才能学习的学生，不是好学生。”余章淡淡的道。 罗兴华狠狠吸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头不看余章，趴在桌上自暴自弃。 游泳比赛，余章轻描淡写拿下冠军。 后来，余章已经忘了自己怎么拿的冠军，只记得他第一个冲到终点，起身露出八块腹肌时，全场女生的尖叫声。 篮球比赛，余章更是带领计算系暴打管理系，各种进球姿势简直帅到爆炸。 现在的华清余章是那么耀眼，耀眼的甚至盖过了群星的光芒。 真的很难想象他以前是个垃圾、废材，死不要脸的舔狗。 只是，余章所隐藏在风光背后的，那不为人知的精神分裂，也随着他的风光一同曝光。 余章在宿舍做完作业，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刮过。 风中凭空出现一人，乌黑及腰的长发垂落，红色的倩影投印在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皮肤苍白毫无血色，面容狰狞如鬼怪。 “yuan……冤……源！” 红衣女鬼低吼着，余章不知道鬼话怎么说，但他可以肯定这女鬼绝逼不是来找自己谈恋爱的。 余章一转身，红衣女鬼猛然扑向他。 这一瞬间，余章知道了，世上是有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的。 但和自己在三年前重生，路梦遥突然消失的事比起来，出现女鬼好像也能理解。 这个世界只不过披着一层虚假的、爱与和平的外衣！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世界！我居然在妖魔鬼怪的世界里活了二十多年！ 余章的脖颈处可以清晰感受到，女鬼手上的温度，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冰柜里栋了几个月的猪肉。 女鬼的身材虽然瘦小，力量却大的离谱，余章的身体素质在人类中算是优秀，但面对女鬼，却根本根本无力反抗。 余章确实是被女鬼的脸吓到了，如果这是在拍电视，那这女鬼的脸绝逼是要打马赛克的。 突然，一把燃烧着的火红色剑刃穿透女鬼胸透。 女鬼发出低声哀嚎，随即化为灰烬。 天庆公主的虚影，出现在余章眼前。 “路梦遥？这怎么回事？”余章面红耳赤，连连干咳不止，心里有一百个问题想问。 此刻的路梦遥自然不是本人，而是存于虚空的，法宝金簪中路梦遥寄存的一些神力。 一旦余章出现不可抗的生命危机，金簪神力就会自动释放。 “破碎宿命星镜，回到过去，命中一切的已定之事都会发生巨大改变。 冥界连接人间的通道，会随镜面的破碎，而出现缺口。阴曹地府陆续会有无法转身投胎的孤魂野鬼游荡人间，直到镜面修复为止。 打个简单的比喻。 你现在处于a世界，而冥界和你已经逝去的过往生活，处于b世界。 重生，就是打破a世界和b世界相隔的镜面，灵魂从a世界穿越到b世界，然后再回到a世界。 穿越途中，经过的地方，就是冥界。 冥界很大，其中游荡着很多的孤魂野鬼，都是没法转世的。你从它们的身旁经过，它们感受到你身上不一样的气息，于是跟着你，就来到了人间。” “啊？” 余章一时间难以理解。 但脖子上的痛楚，却又让他不得不去理解。 “鬼魂万分怕人身上的阳气，但你是例外。 因你身负再世魔气，远远盖过阳气，所以鬼魂才可以直接接触你。 而鬼魂一旦吃了你，则会变成你。 当然，吃的是灵魂，不是肉体。 这么说你应该懂吧？” 余章双神朦胧，他看着鬼魂消失的地方，一时有些神情恍惚。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过一段时间，宿命星镜会自动修复的，冥界和人间通道的缺口也会被补上。” 余章抬起头，仔细观看打量着眼前天庆公主的虚影。 余章试图伸手触摸，可手掌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太疯狂了，这世界太疯狂了！ 路梦遥，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以为你是我在梦中虚构出来的，其实你根本就不存在。” 宿舍外，余章的两个室友扒着门，神色惶恐。 罗兴华有些懵，正想问他们在干什么，却被人一把抓过来。 透过门缝，他看见余章一个人自言自语，面对着空气，手脚比比划划。 就好像前面真有个人，他们所有人都看不见，听不着，闻不到的人。 这个人，只有余章能看见，活生生的站在那。 …… …… “奇怪，都十点了，这些人不睡觉的吗？” 余章在洗漱台前刷着牙，叹说镜中的人真是风华正茂，帅到爆炸。 直到余章熄灯上床，宿舍门禁快要到的时候，宿舍几人才在罗兴华的带领下，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走进宿舍门。 “约会去了吗？约会还要组队的吗？你们的约会对象不会是……咦。” 明明是句玩笑话，可室友几人却是浑身抖了个机灵。 下午余章的举动，实在是太震慑人心。 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室友都不愿意和余章多加交流。 万一发生矛盾，他把自己的腰子嘎了，那怎么办？ “余章，你是不是失恋了？” 罗兴华是三个室友中，唯一愿意冒着风险和余章搭话的。 其他两个室友脱了鞋就上床，直接把被子一拉，倒头就睡。 余章猛然坐起身，撸起袖子，向罗兴华狂秀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 “你看我像是失恋的人吗？失恋的人应该会要死要活吧？你看我像是要死要活的人吗？” “……我无意问你个问题，你别激动。” “问。” “路梦遥是谁？是不是你前女友？” “谁是路梦遥？我不认识。” 罗兴华听的清楚，余章嘴中那人的名字分明就叫路梦遥，可余章居然矢口否认。 “你肯定是失恋了，刚失恋的人，多少有点不正常，也很正常。” “懒的和你扯，累了，睡觉。” 余章躺在床上，三秒入睡，呼噜声震天响。 罗兴华摸摸下巴，觉得余章难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必须得想个办法制裁他，最起码，要能保护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余章半夜起床上厕所时，碰到了额头上吊着的一串铃铛。 一连串轻灵的脆响后，灯光哗然大开，室友三人拿着拖鞋、扫把、板砖，警惕的望着余章。 “？谁搞的这玩意？ 我就想上个厕所，你们不用这么激动吧？” 余章擦掉嘴上流出的哈喇子，迷茫的望着动作浮夸的三个室友。 第9章 算了吧，你别喜欢我 余章能明确感受到自己被所有人孤立。 校园论坛榜首，余章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视频，不知道被宿舍的哪个瓜皮传了上去。 学生们看见余章，就会想起论坛上的那个人，进而对他冷眼相待。 “唉，这就是余章吧？那个有精神病的疯子？” “这种人是怎么考上咱学校的，真想不通。”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不是疯子，能考上咱学校吗？” 余章的内心说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并不在意。 不过就算余章有精神病，只要没有攻击性，没有影响其他人的生活，其他人也就只能嘴碎。 余章只是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初，回到了第一次上高中的时候。 自己也是孤零零的，走在路上不被任何人注视，回头率基本为零。 可现在不一样了，可以说是更严重了。 毕竟高中大家传自己有精神病，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余章感觉自己就好像和他们不是同一种皮肤的人，或者是和其他人有深仇大恨一样。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有一两个厌恶余章的人是肯定的。 而就是这一两个人，让余章认为自己被所有人都讨厌、憎恨。 但是都无所谓了。 尽管余章内心有所波动，感觉自己被讨厌，但都无所谓了。 又不是每个人在余章心中，都和路梦遥一样重要。 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干老子屁事。 …… …… 何言心从地铁站走出，跟着导航走，却也经常走错方向。 周围的一切，高大密集的建筑、摩肩接踵的人群、铺天盖地的阳光、燥热烦闷的空气，对于何言心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就算是上一世，十几年的时间，何言心也从没有来过，这座葬送了无数年轻人梦想的城市。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何言心擦掉额头的汗水，眯着眼睛观察陌生的四周，手机电量跌到百分之20以下，发出叮的一声响动。 何言心将目光停留在一名停留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戴着耳机摇头晃脑的青年身上，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知道华……” “我有女朋友了，不加微信。” 青年对着何言心迷之微笑，看了她一眼后，立马将目光瞟向别的地方。 显然是何言心的天仙之资，让青年有些心动。 但青年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为了恪守男德，他不得不蔑视何言心。 何言心满头问号，一脸疑惑。 听说过普信女，怎么世上还有普信男呢？ 看来普信这东西，是不分性别的。 “兄弟，我只是想问问华清怎么走。”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女朋友了。” “6。 你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我也有！” 何言心甩头就走，很是傲娇。 青年看着何言心离去的背影，连连咂嘴：“这么漂亮的妹子，怎么这么开放呢？大街上遇到帅哥就要微信，那她该有多少个帅哥的微信啊？开鱼塘吗？这该死的世道，真让人恶心！” 余章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漫步。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不断的遇见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人从他身旁经过，有的人或许会看他一眼，之后一辈子也不会再见。 人生就像走路，人们不断经历着新的遇见，又不断失去。 世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余章每次走过同一条街，除了他自己外，街上的人都带着陌生面孔，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没来由的恐惧，心底一阵阵压抑。 恍惚间，余章迎头撞上一人，正好撞到那人的鼻子，鲜血直流。 人潮中产生的异常小场面，吸引来无数行人的目光。不过大多数行人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仍旧自顾自前进着。 余章连连道歉，却不想这人竟然认识他。 他向余章直接了断的表达友好问候：“唉，你不是论坛上那个神经病吗？” 若是换作以前，余章肯定回骂说你他妈才是精神病呢，你全家都是精神病。 可余章累了，张开嘴唇都觉得累。 余章对路梦遥有非常强烈的精神需求，这种精神需求从他的灵魂中不断涌出，无穷无尽，可是他只能用内耗的方式处理。 路梦遥，余章是不可能想见就能见到的，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通过跑步、健身、学习、胡吃海塞、心灵鸡汤等方式，才能让自己舒服点。 但这种方式是有后遗症的。 要知道，余章这么做的初心是为了忘掉路梦遥，可他只要试图就忘掉她，就会想起她，想起自己与她相处过的每一个细节。 每每想起，余章都会有刮骨般的疼痛。 神经时而短路，让余章视野朦胧，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兄弟，你没事吧？”有人想上去扶余章。 可余章虽然摇摇欲坠，但却能勉强站稳。 “不用管他，我们走，少和他交流。” 被余章撞到鼻子的人仰起头，举起手，看着身旁的朋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唉，该死的，怎么又想起她了。” 余章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胸口，企图以物理上的疼痛，来盖过精神上收到的不可逆反的伤害。 余章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这次他就很小心了，对面迎来个妹子，他立马停下脚步，绕道而行。 可面前的妹子却跟着他绕。 余章抬起头，陌生的地方，却出现了熟悉的面孔。忽然他心尖一颤，仿佛整个灵魂都波动了一下。 “何言心？你怎么会在这？” 湖面波光粼粼，岸边垂柳相依。 清新干净的空气，只吸入一口，就让人神清气爽，宛如梦中的天使相拥，将人高高托起。 余章和何言心漫步长桥上，小河边。 余章心情复杂。 时光轮转前，初遇路梦遥，和她一起在美食天街散步时，他也有这种感觉。 心动的感觉。 “总有一天，会有更完美的女孩，将我在你的心中替换，就像是我当初替换贝萌萌那样。” 余章的脑海忽然一颤，路梦遥模糊的面庞再次浮现。 欲哭无泪，只恨相思无声。 余章感到莫名的压抑，想对跋山涉水，穿越千万人而来的何言心抱以和善的微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是不是很感动？”何言心忽然开口，“要是有个人，不远千里专程前来，不知道有没有结果，只为看自己一眼，我肯定会感动的。” “可感动不是爱。” 余章忘不了路梦遥，自然心中也就无法容纳何言心，无论何言心有多么美好。 男人，一生中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她，一个不是她。 她会错过，而她，则会失去。 “趁着节假日来参观天下第一的学府，不错……我带你好好逛逛，然后你就回去吧，要不枉此行啊，是不是？” 余章忽然僵硬的笑了笑，双脚踮起，两手摆动。 “我不是来参观华清的。” 何言心表情坚定，言语铿锵有力。 “我是专程来见你的，余章。” 余章动作停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道德绑架吗？ 要是咱俩换个性别，你会被所有人都劝说放弃，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可你是个女生，大家就都会鼓励你勇往直前，说你是个真诚勇敢的好女孩。 ……这样的男生多可怜啊，连喜欢人都不配说出来，对喜欢的人说出来，也只会收获她厌恶的眼神。 所有的热情与真诚，都会化成一把把匕首，狠狠插在心脏上。疼痛，但是不会流血。 男生没有错，女生没有错。 错的是女生不喜欢，但是男生喜欢。 就像我和你。” 何言心有些懵，不明白余章在说些什么。 “算了吧，何言心，你别喜欢我。” 余章简单了当道。 第10章 好想再多看你一眼 余章很随意的一句敷衍话，便让何言心的内心激起惊涛骇浪。 “算了吧，你别喜欢我。” 是的，何言心上一次也曾厚着脸皮追求过余章，可无一不被余章坚决拒绝。 慢慢的，她也就彻底失望。 可这一世，何言心已经想通了。 余章并非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他病了。 他因为孤独寂寞寒冷，而幻想出一个并不存在的人来陪伴自己。这个人是全世界最美丽最完美的女性，如太阳般放着刺眼的光芒。 可这个人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当余章想见这个人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这个世上，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这种事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足以把这个人逼成疯子。 余章能独自撑那么久，一个人与病魔搏斗，心性已经算是坚韧。 “我不喜欢你。” 何言心微微一笑，后退一步。 “我对你就是单纯的崇拜，你是我偶像，就当章粉不远千里看追星，那总是可以的吧。” “脏粉？这名字怎么听着怪怪的？” “哎呀，无所谓嘛。黑粉也是粉嘛，这点你得好好向鸡哥学学。” 何言心转开话题，余章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似乎是认可了何言心这名章粉。 何言心也松了口气，幸好这一世没有像上一世那样，自己的热情表白，造成的反而余章内心的强烈抗拒。 想要拿下余章，还是得慢慢来，一步一步将占据他心中的那个人挤下去。 这一世，必须要让余章感受到人世间存在的光辉，绝对不能让他在绝望中含恨而终。 …… …… 叮咚。 兜里的手机响动一声，何言心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关机了，就很烦。 “我去前面扫个充电宝，稍等我一会。” 何言心朝前走，远离余章。 余章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扶在桥墩上，望着波动的湖面发呆。 忽然，一名黑衣人从余章身旁经过，快步走向何言心。 何言心正在扫码的时候，黑衣人一把抢过旁边年轻女性的挎包，变换身体姿态迅速奔逃。 何言心一心想阻止，可惜从小就没怎么锻炼过，遇到歹徒，自然是无力反抗。 何言心的手机在搏斗中飞出了数米远，摔的粉碎，手肘也刮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余章这才后知后觉，连忙朝何言心冲了过来，确认无碍后，朝黑衣人追去。 “余章？刚才那人是余章？”穿着打扮凉快的领先了当代人一个世纪的女性道。 “你认识他？” “昂，我叫陈微妮，和余章一个学校的，在论坛上看见过他。” “果然，余章在华清那种群星璀璨的世界里，也是鹤立鸡群啊！” 陈微妮一懵。 论坛上的余章明明就是个打人不犯法，杀人不偿命的精神病患者，怎么在这傻姑娘眼中如此优秀？ “你是？和余章什么关系？”陈微妮问道。 “我叫何言心，和余章的关系么……青梅竹马。”何言心言简意赅。 余章追劫匪，主打一个长跑。 每当劫匪觉得自己可以甩掉余章，回头一看，余章就在他屁股后面。 连着穿过三条巷子，心脏快蹦出来的劫匪终于顶不住，将包往后一抛，独自奔逃。 余章接到包后，也没有再追劫匪。 江湖规矩，点到为止。 余章回头，想找到何言心她们，忽然惊觉，自己迷路了。 陈微妮这辈子没跑过这么远的路，她还穿着高跟鞋，实在是跑不动，对前面的何言心的道：“算了算了，包我不要了，谢谢你们。” 何言心一呆，帮她的人都没说累，她自己反倒放弃，说不用帮了？ “何言心，余章那个，脑子，偶不，精神，不是……”陈微妮欲言又止。 “啊？” “我建议你离他远点，精神上不正常的人，都很危险的。我认识很多优质的男生，都比余章强，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 何言心皱起眉头。 说余章的坏话，可比当面辱骂何言心，更让何言心气愤。 余章前世可是文首，写下那么多流芳百世的文章，福泽后人。如此伟人，竟然被人如此对待！ 也难怪余章会自我了断，就是你们这些人害的！ “陈微妮是吗？” “昂？” “你说的话，不会让你成为十恶不赦的罪犯，但会让你成为不折不扣的贱人。” “？” 何言心捂着伤口，朝余章的方向走去。 陈薇妮愣在原地，一咬牙一跺脚，吭声道：“果然和神经病一块玩的人，都是神经病。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骂我。将来你因为神经病而受伤，那也是活该。” 很快，余章拿着包，与何言心会面。 何言心接过余章手中的包，抛给身后的陈薇妮，余章本想说些什么救包之恩姑娘当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却被何言心推着离开了。 “你干嘛啊，至少也要让这位女士跟校领导通报，奖我几万块钱什么的再送一个见义勇为的锦旗吧？” “怎么不让她以身相许呢？” “听上去不错，这样朕晚上就能有更多的翻牌选择了。下次再遇见，一定要让她报答我的救包之恩，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 何言心和余章一路打打闹闹，逛了华清不少地方，在华清的食堂就餐。 何言心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当初考上了华清，和余章在同一所学校就读，可以每天都能见到彼此的面孔，而不是只能在梦中相见。 天色渐晚，何言心坐了几天的车，原本就很困乏，此刻更是疲倦的不行，可以说是沾着枕头就能睡个三天三夜，可她还是一路将余章送到了男生宿舍门口。 在外面的酒店将就一晚，明天中午，她就又要坐三天三夜的车回到滨海大学，回到那所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 昏黄色的路灯下，余章和何言心并排着前行，余章低头看着自己和何言心的影子，看的入神。当初他和路梦遥，也曾被路灯照射出这样的影子。 何言心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非礼余章，才能不让他厌恶、抗拒。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已经存在了十几年，现在终于到了可以实现的时候，她可不能就此放弃。 “大学里，这个时候，女生宿舍门口随处可见想佣着亲吻的情侣。可男生宿舍楼下就显的很寂寥，一个女生的影子都见不到。” 何言心朝余章靠近，暗示余章，试图唤醒他做为雄性的本能。 “可是有成群结队的兄弟啊，兄弟感情比金坚，哪是男女之情可以比较的。”余章一脸疑惑。 何言心：“……” 余章背对男生宿舍，何言心站在他对面。 “又要告别了吗？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或许一别就是永远。” 何言心这时候的内心，极其敏感，脆弱，就感觉，好像要马上失去眼前朝思暮想之人了。 “呃……那我回宿舍了。” “等一会，让我再看你一眼……哪怕就是多看一秒钟，也是极好的。 该死，怎么，好像就在我说话的瞬间，就已经又多看了一会，能再看你一眼的时间就已经消失殆尽了呢？ 余章……” 何言心双眼含情脉脉。 “别动！” 忽然，余章一声惊吼，吓的何言心身心均是一颤，口鼻难以呼吸。 余章清楚的看见，一个红衣女鬼，站在何言心身后，双手缠在她的脖颈处。 余章身怀再世魔气，可见鬼魂，鬼魂皆惧。 因此，他就算是鬼魂可以侵占的重生之人，也无所谓。 余章看过一些鬼魂试图缠在活人的身上，无一不是失败。 因此他也就装作没看见。 可这只女鬼对何言心的触摸，竟然能对其有所影响。 这怎么可能？ 第11章 很像，但不是她 第206章 很像，但不是她 余章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他突然冲上前，紧紧抱住何言心。 何言心身躯僵直，两手不安的垂落着，瞳孔放大，眼神多了几分亮丽的光泽。 单身三十年的何言心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这种感觉一度让她很不适应。 不过这种感觉，实话说，很温暖。 余章和骇人的红衣女鬼直视，那狼一般的眼神仿佛是要将女鬼吃了一般。 一股源魔气，从余章的灵魂中散发，女鬼被吓的松直接开缠着何言心脖颈上的双手。 渐渐，何言心呼吸变的平缓。 红衣女鬼转身离去，像是找不到方向，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余章这才松了口气。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现在的世道，太过于危险。 保不齐女鬼什么时候就回再次缠上何言心，为了她的安全，今晚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居住。 “何言心，我今晚要在外面住，跟你一起。你放心，我只是怕你有危险，单纯的只是为了保护你。”余章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 在何言心心中，余章考上华清，走向舞台那一刻英明神武的形状，瞬间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何言心既不接受也不拒绝，任由余章在前面领路。她默默跟在余章身后，时不时摸摸有些泛红的脖颈。 良缘酒店。 余章领着何言心来到吧台，将两张身份证丢给胖胖的女客服，直入主题：“一张大床房，要有靠窗的房间，视线好的。” 客服拿起身份证，对比了一下两人，何言心被她看的脸颊羞红，不安的东张西望着。 何言心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满脸的期待，可余章就真的只是坐在窗台，望着窗外的月光，依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沉默了片刻后，还是何言心首先开口：“我去洗个澡，今天太热了，出了一身汗。” 余章呆了几秒钟，显然不愿意何言心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他又觉得，这么做始终不是办法，只得点点头，同意了何言心的行为。 室内水流声潺潺，洋溢着粉色的气息，可余章却只是望着窗外，思考着鬼魂缠上何言心的原因。 思来想去，无他，就因为自己是重生之人。 重生者，就是未来的自己夺舍了过去自己的躯壳，一个灵魂占据了另一个灵魂，本质上也是鬼魂的一种。 所以，何言心之所以会被鬼魂缠上，原因就是因为自己。 余章恍然大悟，决心今晚睡完后，明天送走何言心时，就跟她摊牌，让她对自己死心。 这是保护她不受伤害的最好方法。 想是这样想，可余章到底是个少年，有个对自己这样真诚切热烈表达爱意的女孩，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但是，只要余章想起路梦遥，想起那个拥有世上最灿烂笑容的女孩，何言心就会被他抛之脑后。 余章遇见很久未见的何言心，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将她抛弃。 只是何言心对他的好，他也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很是不舍。 这也就导致了余章心中的犹豫。 选择伸手可得的宝藏女孩何言心，即是放弃白月光路梦遥。 余章忘不了路梦遥，说的毫不夸张，他每分每秒都在想她，每次做梦，梦到的都是她。 不知何时起，或许是从见路梦遥的第一面开始，她就已经融入了余章的生活，进入了余章的精神世界，成为了他精神世界的支柱，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虽然她已经不在了，永远消失在余章的生活中了，但是余章一直都认为她在，即使她的面容在余章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 窗外忽然下起暴雨，雷雨交加。 “这也是座夏天多雨的城市啊。”余章忽然自言自语。 “滨海的雨应该更大，希望不要发生滑坡泥石流，不然肯定又会有倒霉蛋遭殃。” “啊！” 室内断电，漆黑一片，紧跟着浴室内传来何言心的一声尖叫。 余章感到一阵寒意，手臂生出鸡皮疙瘩，身躯忍不住一颤。 “那女鬼又来了？何言心！” 余章借着闪电的光芒，疾冲向浴室，猛地踹开浴室门，脚下一滑，扑向身无寸缕的何言心，巧之又巧的将之抱住。 何言心的身躯，仿若柔软无骨，掌心传来少女水润肌肤的触感，余章顿时心生欲火，却又被立刻压制住，故作镇定。 “你没事吧？” “没……没事，墙上有……一只蜘蛛。” 轰！ 闪电点燃夜空，劈出一道弯曲的万米白痕。 借着一瞬的光芒，余章看清了怀中人的模样。 很像。 但不是她。 余章忽然清醒，内心生出异样的情感，很难形容，但就是很让人难受。 他推开何言心，走到门外，关门。 何言心一脸疑惑，就在何言心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甚至已经做好准备的时候，余章又正人君子了起来。 “没事就好，擦干身体，早点上床休息吧。”余章冷冷道。 何言心裹着浴巾推门走了出来，窗外一连串的闪电。 那个少年坐在窗台边，望着窗外，板着一副死鱼脸，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余章，你不困吗？”何言心问道。 “……不困，你睡吧。” 余章不知在想些什么，回话十分迟钝。 何言心的内心一时间思绪万千。 她爬上床，躺下，似乎是接受了余章对自己没有丝毫过界想法的事实，但又不愿意承认。 上一世，狼将文武极等了天庆公主二十年，可最后的结局呢？ 不但情场失意，就连自己保护了一辈子的百里国，最后也亲手将之覆灭。 这一世，余章已经等了路梦遥将近五年时间，然后呢？ 没有然后。 何言心上一世，余章依然等了路梦遥二十多年，可活着，却饱受相思之苦，不如死去。 可以说，余章十六岁那年就死了，几十年之后才埋葬。 所谓的释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患无妻，也是只有活着的人，对素不相识，具有相同经历的后辈们，说的安慰话罢了。 可上一世，何言心同样也等了余章二十多年。 余章对路梦遥有多难释怀，何言心就有多么爱慕余章。 可笑，可悲，人生往往如此。 我爱者不爱我，我所不爱者爱我。 路梦遥来过这世界，也给余章留下了唯一的东西，神力无极的金簪。 余章一直被相思之苦所折磨，事到如今，到了何言心被鬼魂缠身，非神力所不能解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有这么个玩意。 睡梦中，余章询问神力金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金簪幻化出的天庆公主虚影告知：“鬼魂只会缠绕负面消极情绪之人，尤其是有自杀倾向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何言心高兴，心情愉快，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让余章不得不再次回忆，何言心被鬼魂缠绕的原因。 她跟自己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其实总结下来就两句。 我喜欢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余章本来还想跟何言心摊牌，这下可好。 一摊牌，何言心就会产生负面情绪，被鬼魂缠身，进而身死。 如果何言心是因为余章而死，余章一辈子都会都会对她怀有愧疚。 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似乎自己接受何言心的爱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对两个人都好。 想到此处，余章诡异的笑了笑，猛然间又想起路梦遥的一撇一笑。 命运要我臣服，可我就是不想这么做啊。 拖吧，跟何言心保持距离，也不要拒绝她，让她绝望。 待到鬼魂从人间消失，再立刻和她摊牌。 余章在心中下了决定。 第12章 婚礼还是葬礼 第207章 婚礼还是葬礼？ 何言心在夜色朦胧中睡去，醒来时，天已放晴。 余章靠坐在窗台边，望着天边渐起的血红残阳。 “余章，你一晚上都没睡觉吗？”何言心慵懒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 “你知道冥想吗？” “啊？” “冥想是仅次于睡眠的修复人体的方式，可以让大脑的部分细胞保持活力，同时也达到了缓解劳累的目的。” “所以？” “我睡了，直到你叫我名字的那一刻，唤醒了我处在沉眠阶段的其他细胞，我才醒来。” “……” 余章时不时就说些疯话，何言心似乎都能理解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道：“现在才早上六点。一点退房，要不你在床上躺会？我去买点早饭回来。” 何言心话刚说完，余章就躺在了她旁边，睡相如同死猪。 何言心出门买早饭，刚坐电梯下楼，就发现没带手机。 真是，和余章一起待了一晚，就被同化了，时不时就犯些蠢事。 余章睡前睡后，中间只过了几秒，也不知道他昨晚在想什么，在思念谁。 明明床上就躺着一个身材脸蛋都颇为不错，可余章却像个正人君子般无动于衷。 是因为知道一旦和她确认关系，就永远不能和那个女孩再续情缘吗？ 可余章明明知道，那个女孩不会再回来了。 作茧自缚吗？真可怜。 余章刚躺下睡了没一会，耳边就响起熟悉的铃声。 是王天阳的借月。 读高三的时候，压力大，何言心曾将这首歌分享给余章，认为可以缓解余章的压力。 其实余章哪有什么压力呢，三年前做过一遍的试卷，傻子都能考上华清吧？ 铃声响了几秒钟，余章才以闭着眼的姿态，伸出手四处摸索，抓到手机，划开。 “喂？谁啊，这么早打电话干嘛。” 电话那旁久久没有回音。 何言心母亲郑素勤本想打电话问一下女儿为什么国庆放假不回家，关心一下她，没曾想，这一关心，关心出了自己的女婿。 郑素勤一时语塞，欲言又止。 正在看报纸，姿态文雅的何父李文龙一把抢过手机，一副恨不得吃了余章的语气：“你是谁？我女儿在哪？” “额……我是余章，何言心她，买早饭去了。 伯父您放心，昨晚上我什么都没对您女儿做，我只是跟她待在同一个房间，抱了抱她而已。” 就在此时，何言心刷开门禁卡，推门而入。 余章刚才和何言心父母的对话，被她听的清清楚楚。 余章还想解释什么，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不料电话却被挂断。 “你干嘛啊？啊？这小子毁了你闺女清白啊！她以后怎么嫁人！” 李文龙气急，边说边往厨房跑去，拿着菜刀就出门往余章家跑。 今天他是非要找余章家要个说法。 郑素勤就很想的开了。 大早上的，打闺女电话却是个男生接，郑素勤是一开始是很气愤的。 可得知这个男生是余章后，忽然就变得无比镇静。 “老李啊，你慌什么？ 咱女儿以后反正是要嫁人的，就嫁给余章不行吗？不好吗？ 余章大学可是读的华清！而且，余章那个哥哥也是读的华清！余章家，一连出了两个高材生，能简单？” 郑素勤话刚说完，李文龙已经拿着菜刀出了门，门砰的一声被他关上。 “余章，你干嘛？” “……接电话。” “谁的电话？” “你的……你妈打来的，你爸也在旁边。” “……然后呢，他们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放心，没事。 你下午要回滨海是吗？走吧，我带你出去逛逛，毕竟好不容易来次魔都。” “你不困？”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困了。” “行，我们先出去吃早饭，再去海洋馆。” 何言心显然也没将郑素勤对此的反应当回事，还当她是重生前那个，求着自己赶紧嫁人的老母亲。 余章就很看的开了，旁人的流言蜚语无所谓，反正我和她是清白的。 …… …… 这是余章吃过最难下咽的一顿早饭。 很久之前，余章经常和路梦遥一起吃饭，无论早饭，中饭，晚饭。 何言心小心喝粥的瞬间，余章看的入神，心脏跳动起莫名的节奏。 或许是某个眼神不对，余章将何言心看成了路梦遥，又或许这一幕勾起了余章的记忆，刻意作茧自缚。 明明路梦遥就不存在，何言心就是何言心，两个容貌性格都大相径庭的人，怎么会看错呢？ 早餐正吃到一半，忽然余章的电话响了，是舅母打来的。 余章倒也不奇怪，何言心和自己在高三就传出过早恋的事情，双方家长私底下肯定互相了解过。 这次事件，很难让人不误会，李文龙找到自己家里，也是关心何言心。 李文龙到余章家，恶狠狠的连连拍了几次门后，舅父打着哈欠开门，一开门眯着的眼就睁的如铜铃大，刚起床的睡意瞬间全无。 李文龙将手里的菜刀指向舅父，舅母被吓的倒退一大步。 “余章把我女儿睡了，你们自己说，办婚礼还是葬礼？” 李文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舅父舅母能怎么办。 当即舅母就下了决定，告知李文龙，等两个孩子大学一毕业就结婚，这才安了李文龙的心。 同时，李文龙也让舅母警告余章，大学期间，不能再碰何言心。 “我和她没事，要我怎么解释呢？真的就只是在同一个屋子里待了一晚上。”余章还在电话里和舅母解释，何言心静静喝着粥，一言不发。 “行了吧啊，你那些话你觉得别人家会信吗？既然干了这个事情，那就要负起责任，大学毕业你俩就结婚，彩礼我给你出。” 余章此刻满头黑线。 本来他今天是想跟何言心摊牌的，结果现在呢？还订上亲了？ 什么事，这叫什么事？ 何言心和余章走在去往海洋馆的路上。 虽说余章来魔都有段时间了，可从没出过华清，走在人潮汹涌的繁华街道上也是摸不着北，手机导航也玩不明白。 余章带何言心坐反地铁后，何言心绷不住了。 时间可宝贵了，就这么大半天，怎么能浪费在行军路上？地铁上人挤人的，怎么增加感情？ “还是我来带路吧。” “你会看导航吗？” “嗯，放心，至少不会坐反地铁，你跟着我走就行。” “好吧。” 何言心带路，一路上就正常多了。 地铁上的网瘾少年破天荒的看着新闻，手机声音外放，说是海边某个城市突然涨水，冲走了七个人，至今生死不明。 很快，两人来到海洋馆门口。 刚准备踏入时，余章脑海忽然产生一种诡异的波动。 这是神力金簪给出的信号。 “余章。” 余章精神幻象中，路梦遥呼唤着他的名字。 “水神共工上岸了。” …… …… 何言心一个人在海洋馆四处闲逛。 这是何言心第一次来海洋馆，说实话，美丽的不可描述。 仿佛让人置身与世隔绝的海底，平时所不能见的各种生物在自己四周环游。 何言心的目光却在不起眼的小鱼小虾米上，仿佛自己和它们别无不同。 她一个人拿出手机拍照，记录下自己来过的痕迹，在拍照时努力挤出微笑，面对一行又一行从自己身旁经过的路人。 所有人都在面带微笑，保持善意，自己不笑，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开心(?▽?) 何言心在朋友圈发了九张照片，并以此配文。 只是发出去的一瞬间，忽然想起余章的话，有些黯然神伤。 “那个，我有点急事，恐怕不能陪你。 哦对了，以后少来华清，多远啊，多麻烦。” 说完，余章就匆匆走了，徒留何言心一个人在海洋馆。 余章来到一条无人的街道上，空中飞出一股螺旋状的蓝水，落在地面，化为俏丽人影。 “敖夜，近来可好？” 第13章 恶魔之拥 第208章 恶魔之拥 黑龙敖夜，余章对此是有记忆的。 凡人辰源，就是黑龙敖夜转世，同样也是天庆公主下凡的理由。 重生前，辰源与自己和路梦遥可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敖夜。”余章神色平静。 水神共工反倒是一脸诧异。 凡人初遇天神，不应该被吓的两腿发软，跪地磕头吗？ 面前之人不是敖夜转世，又能是谁？ 神仙转世投胎成凡人时，带有一些记忆，再正常不过。 “少装蒜，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转世还带有记忆，但也不重要了。水镜玄宫，我来了！” 和前世同样的理由，都是为了抓走黑龙敖夜，从敖甲手中换回水镜玄宫吗？ 看来历史，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重生，而轻易改变的。 余章淡淡一笑，根本不惧眼前之人。 这倒不是因为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相信神力金簪之威能。 共妹子化为一道螺旋水流涌向余章，余章低呼一句神力无极，金簪便随他心意，绽放出一道金光，使得共妹子连连后退。 “竟有神力！”共妹子抹掉嘴角血迹，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并不是不可以与神力金簪一斗，只是余章一个人凡人，竟拥有神力，动手前，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神仙转世成凡人，不但带有记忆，并且还能使用神力，这说明什么？ 想想杨戬。 这种级别的神仙，是自己能惹的吗？ 黑龙敖夜身后，到底站的是哪位神仙？ “我说了，我不是黑龙敖夜。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你没法动我，信不信，无所谓。” 共妹子低头看着掌中内蕴幽光的水镜玄珠，道：“不可能，水镜玄珠由宿命星镜碎片制成，是绝不会错的。敖夜，这等低劣的办法就不要再用了，给我等着！” 言毕，共妹子一转，化为水柱直冲天际。 余章此刻忽然显得格外宁静，他缓缓闭眼，开始冥想。 就刚才水神共工给出的信息分析。 水神共工并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依然以抓走黑龙敖夜，换回水镜玄宫为目的。 那么，天庆公主呢？ 既然水神共工没有记忆，那凡人，包括神仙就都该没有记忆才对！ 也就是说，天庆公主，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 不对，不对！ 那神力金簪是怎么回事？ 路梦遥如果不记得我，又怎会留此物给我？ 她肯定是记得我的！ 那她前世可以下凡，这一世为什么又不能下凡呢？为什么？ 是因为我重生需要付出某些代价吗？还是单纯的不想再见我，因为天规天条？ 余章冥想到深处，额头不停渗出冷汗。 突然他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 想不通的问题，再怎么想，也只是作茧自缚。 …… …… 水神共工在人间的街道上徘徊，一身曼妙身姿蓝色薄纱，就像是漫展上最靓眼的coser，让路过的行人无不侧目。 其中有个猥琐男莫名其妙对着她报了个价格，让共妹子感觉莫名其妙。 于是猥琐男说的很露骨了些，共妹子知晓用意后，立即拔剑相向。 “这真的假的，好逼真。”猥琐男伸出手指触摸剑锋，皮肤立即被破开一道血红的口子。 共妹子将剑横在猥琐男脖子上，冷哼一声：“再不滚，杀了你。” 猥琐男这下知道了，这就是个疯子，哪是什么coser，当即吓的屁滚尿流。 这一举动，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包括遵杨戬命令，正四处寻找水神共工的槐树精。 槐树精简单表明用意，杨戬并非与她为敌，而是寻求合作后，共妹子心想反正也没地方可去，不如静待时变，便跟槐树精去到艺江南天景文苑入住。 共妹子尝试寻问槐树精，为何余章身负神力，槐树精只道不知，只透露了余章和杨戬私下接触过，共妹子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余章的身后之人就是杨戬。 宿命星镜逆转时空这种事情，就算是远古大神水神共工，也是难以料想到的。 余章解决水神共工，确认她暂时不会找自己麻烦后，转身朝海洋馆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什么时候去找杨戬一趟，寻求帮助，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当余章抵达海洋馆，沿着何言心走过的路再走一遍时，没有发现她的丝毫痕迹。 拨通何言心的电话后，才得知，何言心已经到了火车站。 仿佛是觉得最后的告别，不能像自己与路梦遥那样平淡，余章只思索了几秒，便急匆匆跑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前去何言心所在方向。 何言心没打算等余章，也不认为他会赶到。 进站时间一到，她就会离去，纵然眼神中有些不舍，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何言心认为，现在余章的不欢喜，表现的太明显了，继续坚持，只会招来他的厌恶。 想到何言心，余章路上又在思索，为什么地府中的厉鬼冤魂会缠上她。 自己是重生者，在地府走过一遭，鬼魂缠上自己，并不意外，可何言心呢？ 难不成，她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排除这个原因，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她离我太近，沾染了我的一些气息，所以鬼魂才缠上她。 “去往滨海方向的列车还有十分钟进站，请各位乘客前往检票口检票上车。” 广播响起，何言心也不犹豫，走向检票口排队。 余章一路飞奔，气喘吁吁，终于在何言心进站之前，赶到了她面前。 余章什么也没说，在何言心诧异的目光中，抱了她一下。 何言心本来都以为彻底没希望了，余章又给了她希望的火苗。 余章的想法其实很单纯，只要何言心开心，就可以避免鬼魂缠身。 跟生命比起来，牺牲自己一些色相又算得了什么？简直微不足道。 “拜拜。”余章朝何言心挥手。 “再见。”何言心笑了笑。 两人做了简单的告别后，余章看着何言心的背影走入人海，在转角处消失。 忽然他的内心又感觉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又觉得，好像有何言心那么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陪着，其实也不错。 只是每当他想坚定这个想法时，与路梦遥度过的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又会涌上心头，将余章的这些想法压下去。 前不能进，后不忍退，痛不欲生。 何言心回到属于自己的城市，需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车，跑这么远的路来看一个人，真的很累。 但何言心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余章不有前世那样的结局，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不知道睡了多久，何言心忽然被手机一道铃声吵醒。 何言心止不住的笑容涌上脸颊，还以为是余章发来的信息，问自己到了没有。 可点开一看。 【沙雕市气象台】 【暴雨红色预警】 【山洪灾害风险提示】 一连串的名词让何言心大失所望，她迅速关掉手机，脸上表情归于平淡，深吸几口气，静静望着车窗外的天空。 大雨磅礴的灰色世界里，偶有蓝色闪电掠过，发出雷霆般的轰鸣声。原本身躯挺拔的树木都佝偻着腰，像是拄着拐杖苟延残喘的老人，落叶随着狂风翩翩起舞。 第14章 打字聊微信是没有出路的 三天三夜的列车，坐的何言心很是头晕。 何言心从小就很少坐车，坐了超过三十分钟就会有呕吐感，嘴唇发白，这个症状至今仍然没有改善。 习惯性的按开手机屏幕，微信界面没有收到余章的一个信息，反而，辰源在这段时间内，却是发了足足十三条留言。 【我听朋友说你国庆去华清找同学玩了，怎么样，华清好玩吗？】 【坐那么久的车，一定很累吧？】 【你晕车吗？带晕车药了吗？】 【表情\/呆熊可怜】 【怎么不回消息，手机没电？】 【好累啊，客人好多啊，忙的中午下午都没按时吃饭。】 【晚安】 【表情\/月亮】 【早上好呀】 【今天奶茶店的生意很好唉，国庆节留校的同学好像钱特别多，都跑来买奶茶，一杯又一杯。老板看我们累，也是说了这几天奶茶可以随便喝，每天可以带一杯奶茶走，老板真是个好人。】 【天气预报说滨海这几天会有特大暴雨，好多路面都有特别厚的积水，有些地势低的店铺都被水淹了。你下了地铁应该要转车吧？开学时候，我们走的那条路已经被水淹了，只能坐出租绕好大一圈，才能到学校。】 【返校的时候小心，注意一些哈】 【表情\/爱心】 何言心看了看辰源的留言，抬起右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一会，叹了口气，只回了辰源两个字。 【谢谢】 列车即将到站的声音响起，何言心拉开窗帘，看着密集的落雨发呆。 “辰源，都认识快一年了，怎么还没有进展？国庆也不见你约人家出去玩，在奶茶店加班，这一天八十块钱的破班，要我说狗都不上。” 刚从健身房回来，汗流浃背的陆建，将诺特兰德杯子的水放在桌面上，就匆匆跑去卫生间洗澡。 “一年？开学至今不是只有一个多月吗？” “四舍五入一下，可不就快一年了嘛？” “6。” 辰源推开玻璃门，走向阳台，淋浴间水声激荡，与窗外暴雨唰唰声融合。 淋浴间水声停止，陆建边抹沐浴露边嘲讽辰源： “我有个朋友，跟他女朋友认识三天就确定关系了，七天就分了，第八天换下一个，你这个，都快一个月了，甚至还没约出来玩过。 你这，只敢躲在微信背后当舔狗，据我十九年来和妹子相处的经验，迟早要凉。” “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勇啊！莽啊！ 打字聊微信是没有出路的！ 跟她打电话！” 辰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何言心提着行李箱下了列车。 为了躲避暴雨，何言心一路沿着屋檐前行，可身上的衣服还是被淋湿了一大半，及肩的发丝上可见些许白色晶莹的小水滴。 平时车站来来往往的公交车，今天都熄了火，整齐的排列成一行。 正如辰源所说，暴雨之大，已经淹没了城市大部分的道路，无数商铺关门大吉，以往繁华的街道如今空无一人，精干的人早早迁居，不精干的人只能趴在窗边望雨哀叹。 这种时候，也就只有一些私人的出租车司机，敢冒险拉客。 不过这种程度的暴雨，敢冒险的出租车司机也很少了。 何言心在一家关门歇业的商铺下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一辆可以接客的出租车。 “去哪？” “滨海大学。” “200，就不给你打表了。” “可以，走吧。” 司机报出了高于平时十倍的车费，不过这种时候，这种价格反而很合理，何言心也只得咬咬牙认了。 出租车在暴雨中出行，雨刷器以最快的频率刷着车窗玻璃，车轮碾过雨水的声音分外响亮。 何言心强忍着眩晕感，两手不安的紧握手机，表情复杂的望着窗外。 雨中的世界，何言心真的很少见，这种朦胧不清却又万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梦一样。 “就借着月光，再与你对望……” 手机又响了，何言心低头一看，是辰源打来的微信电话。 何言心头很晕，不想回应，关了音量，将手机屏幕往大腿上一按。 如果打电话的人是余章，何言心就忍着眩晕感接了，可辰源的电话算什么？朋友间的关心吗？ “哎，师傅，你这不是去滨海大学的路啊。” 何言心忽然望见窗外的山坡，绿树，黄土，心生疑惑。 “去滨海大学的路封了，只能绕路，没人告诉你吗？” 何言心想想，也是，辰源跟她说过。 犹豫十几秒后，何言心还是接了辰源的电话。 “何言心，你到车站了吗？” “早就到了，正在回学校的路上。” “打出租？” “嗯。” “叫师傅慢点开啊，雨挺大的，连着下了一夜。” 何言心觉得辰源的笨拙有些好笑，忽然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好。 师傅，慢点开。” 出租车师傅极其自信的笑了笑：“放心，我的车技，咱滨海市数一数二，要不，咋敢在这种天气接客？” 话音刚完，一块巨大的黄土便从山坡上滚下，距离出租车仅有两米之距，溅起的黄土沾在车窗上，车身紧急往山体的方向刹车，何言心的头一晃，撞在后车窗上，当场昏迷，只剩下手机里辰源呼唤着何言心名字的声音。 与此同时，余章正安坐在超有格调的大教室里，认真记录着台上教授所传知识。 “华颖你看，他就是余章，今年大一新生中最优秀出色的人，长的也最帅，而且超有气质，一看将来就是个大人物，他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两名刻意打扮过的女生在台下窃窃私语，八卦着余章的一切。 华清的女高材生，大部分都在校园论坛上了解过余章的光鲜事迹。 三年前，余章人生重启后，一直都是学校里最顶尖的风云人物。 开学，华清举行的各种测验上，余章都是第一名，据说已经成了新一届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 为了一博余章的真容，女学生们特意来加课学习，这种事情，并不算少。 只是余章并不在意，每天生活都三点一线。 这种优良作风，更是惹的女学生们欢喜，像是完全忘了论坛上传过的余章身患精神病一事。 突然，余章脑子像抽风似的一摆，险些从座椅上摔倒，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朝他看去。 神力金簪为余章传递了一副画面，何言心遇害的画面。 车身旁站着发丝垂地的红衣女鬼，明明没有面孔，余章却感觉女鬼朝着他诡异的笑了一下。 “那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台上发型时髦的西装老头目光紧紧盯着余章，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我感受到了，使命的召唤！” 余章深吸口气，以坚毅的目光与教授对视，便迅速从背包里掏出红色葫芦栓在头上，解开外套，挺起胸膛上的大s，黑色披风用劲一扬，比着迪迦奥特曼发射戴佩利敖光线的手势往台下光速冲去，拉了两下大门没开，台上哄笑声一片，又跑向另一边，终于夺门而出，留下身后众人满脸惊愕。 “放心，不会有人跟你抢的。”辰华颖靠在闺蜜的耳边，轻声说。 第15章 也曾是别人的光 余章只有在催动金簪神力时，才会感觉，她真的存在过。 路梦遥消失，被整个世界都遗忘后，余章一直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金簪神力之奇妙，将一直奉行要相信科学的余章，变成了神棍，竟开始相信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而所谓命运，就是无论你怎么挣扎，始终都会处在无形的漩涡之中。你以为你划船脱离了漩涡，实际上你正旋转着进入漩涡中心。 何言心所乘车辆，遭遇山体滑坡，被埋在泥土之中，幸运的时，车窗玻璃还算坚固，盖在车身上的泥土并没有厚重到直接浸入车内。 但是，就算这样，依然是致命的。 整个车体，都被湿润的黄土掩埋，车内氧气很快就会不足，也许只要过五分钟，车内人员就会窒息而亡。 何言心的最后一声呼救，辰源听到了，可辰源只是个平凡人，余章手中却持有神力金簪。 他能做的，他不能。 何言心所在的这条路，远离市区，救援人员赶到，至少需要三十分钟。 但余章使用金簪，只需要动动念头，一个转身，就能抵达。 有人爱的人始终有人爱，没人爱的人，死了，也就是一捧黄土。 何言心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秒里，对话的人是辰源，脑子里想的人是余章。 她从淤泥中脱身后，模糊看到的那个抱着键盘，和传说故事中各种英雄都沾点边，却又哪一个都不像的身影，下意识的认为，他就是余章。 余章自认为已经伪装的很好了，可惜只是他以为。 何言心的遇害，表面，是山洪灾害，根本原因，是女鬼造成的，但，致使女鬼对何言心紧跟不舍的人，是余章。 救何言心的人是余章，但何言心遇害的原因是余章，何言心如果没有千里昭昭来见余章，也就不会被女鬼缠上。 因此，余章不认为自己救何言心会有因果关系，他认为这是因果抵消。 因果抵消，互不亏欠后，再不联系，就相安无事。 可在何言心眼中，余章就是光，是电，是神话，哪有什么不联系就相安无事的想法？ 救护人员接到报警电话，到达灾害现场后，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汽车的整个车身都浸满泥土，可泥土上却躺着本该被一同掩埋在泥土中的人。 救援人员惊奇的对视一眼，在确认受害人脉搏呼吸正常，但无自主意识后，将受害人抬上了救护车。 辰源在距离事发地最近的医院等待，他知道，何言心如果获救，就会被送到此处。 如果说，何言心遇难，心里最难受的人是谁，除了她不知情的父母，那就是辰源了。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当何言心被推进急救室，辰源只能抬起头，望着闪亮的“手术中”三个字发呆。 何言心清醒后，辰源守在她旁边，眼神可怜的就像是被人遗弃在雨中的流浪狗。 可能他真的很在乎何言心，在乎到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乎…… 总之，辰源就是忍不住，就是想去了解何言心的一切，被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好奇感控制身心。 何言心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辰源连忙将准备好的热水喂给她吃。 “奇迹！这绝对是奇迹！”辰源放下杯子，神色很是激动，“医生说他们到达事发地后，车被埋在泥石流里，但你和司机却静静躺在一旁，呼吸脉搏都正常，只是暂时失去了自主意识。” “竟有这种事？”何言心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气力，脸色也不是那么苍白。 “如果医生的眼睛没有出问题，那么就只能说明，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是真的。” 何言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辰源则是惊骇，没想到世上竟然真的存在救人不留姓名的超人。 前一刻，医生通过何言心包里的身份证，联系警察，给何言心的父母拨通了电话。 现在，何言心的父母急忙冲了进来，郑素勤一言不发，抱着何言心就哭，何言心只感觉喘不过气，没事都要被勒出事来。 “好了，好了，孩子没事就好，你也别太激动。”何云龙扶了扶歪歪斜斜的眼镜，这才注意到何言心床边有个长项敦厚的男孩，正默默拿刀削着苹果。 郑素勤也注意到了辰源，两个大人奇妙的目光，盯的辰源一身鸡皮疙瘩。 “辰源，你先回学校吧，还要上课呢，这里有爸妈照顾我。”何言心微笑着，偏头看向他。 “啊，好……你，好好养病。” 辰源像蝗虫一样慌张的跳起，将削到一半的苹果放在桌上，离开病房时，又回头看了何言心一眼。 “言心，你国庆不回家，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找余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去找他，会差点连命都没了？” 国庆节，郑素勤打电话问过欧紫霞，何言心是不是去找余章。 还有谁能比一个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呢？ 高三，何言心就是因为整天想着余章，魂不守舍，才导致高考发挥失利。 收到郑素勤的电话后，欧紫霞犹豫再三，选择对郑素勤实话实说，表示应该尊重何言心的想法。 郑素勤一开始也是打算听欧紫霞的意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现在她后悔了。 早知道这样，哪怕就是编一个自己病重要死的理由，也要把何言心骗回来。 “这事怎么能扯到他身上？”何言心皱眉，“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 “哪有女孩赶着往别人身上送的？你就这么怕没人要？你才刚上大学啊，大学可以谈恋爱，就一点也按耐不住了？” 郑素勤十分无语，她认为，何言心这样条件的，将来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非得余章不可？ 母女俩对话刚停，何云龙走来，拿起辰源没削完的苹果接着削，声色郑重：“言心，你远隔千里找余章，命悬一线，但是，仔细想想看，你遇害这段时间，谁最关心你？余章呢？他有给你打过一个电话吗？他从来都是这样，板着一副死鱼脸，对谁都不在意，你没有发现吗？他甚至连你遇害的这件事，都不知道吧？你才刚从他那离开啊，不可能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吧？” 何云龙的话，一字一句，如针般扎着何言心的心。 但何言心就是爱上了这个一次次扎她心的男孩，如陷流沙，无法自拔。 第16章 都挺好 余章两手抱着键盘，穿着一身四不像的超人服装冲进厕所，打开厕所门，掀下马桶盖，一屁股坐了下去，回头率百分百。 “金簪变成键盘了？什么鬼？” 余章抚摸着键盘上的一个个按钮，感觉真是滑了大稽，就像是奥特曼正在打怪兽拯救世界，结果吕布突然跳了出来，吼了一声：“我的貂蝉在哪里？”一样，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键盘发出一道光，化成几行字，投射在余章眼前。 因神力消耗过大，已自动开启省力模式，根据宿主需要变幻物理姿态 如需神力服务，下方键盘敲字即可 “自动根据宿主需要，变化物理姿态？能手动吗？” 不能 “设计真不合理。”余章吐槽一句，也不在纠结，打开背后的包开始换装。 余章换回正常着装后，推开厕所门，就看见无数张大脸堆在门口，摄像机闪光灯连闪不断，将余章慌乱的英姿拍下了几百张。 “握草，超人不是都应该隐藏身份，默默无闻扶老太太过马路吗？我这才刚开始用神力，就暴露了？”余章一边窜跑，一边思考。 舍友们都上课去了，余章回到宿舍，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余章盘坐在舍友的床上，两手交叠，冥思苦想。 “我的室友天天与我近距离接触，也没见他们被恶鬼缠身，为什么何言心会被缠上呢？她应该也没有产生负面情绪才对，我又没有明确拒绝她……” 想了一会，余章连着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恶鬼为何缠女不缠男 怎么才能有效摆脱恶鬼 结果都是无法搜索。 “没联网？”余章疑惑。 键盘上方又弹出一行字。 问题不在省力模式服务范围内 余章眉头一皱，想要把键盘砸了，可键盘却诡异的朝自己脸盘上砸去。 金簪上方又弹出一行字 已开启自动保护模式 满脸键盘印的余章直接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 …… 辰源慵懒的趴在靠窗位置的课桌上，单手托着下巴，今天的阳光很是明媚，照的辰源半眯着的双眼更加迷离。 这节课的老师讲的很认真，和高中老师一样认真。 要放在高中时期，辰源这样打瞌睡，粉笔头早就飞他嘴里了。 可现在不是高中。 讲课的老师只是看了辰源一眼，就不再去看他。 学生，每个阶段遇到的老师都不一样，对于辰源而言，现在，只要不影响老师上课的学生，就是好学生。 当然，像余章这种“天赋逆天”的学生除外。 其实辰源也不是刻意想打瞌睡，主要是他读大学以来，每天五点半就要起床，早上六点，宿舍门刚开，他就要去食堂一家卖包子的早餐店帮忙。 宿管老头都想把宿舍门钥匙给辰源保管，让他早上开门了，自己还能睡个好觉。 辰源很累，很忙，很充实，很努力，同样，在某些爱说风凉话的同学眼中，也很挫。 家境稍微好点的学生，谁没事吃饱了撑的来学校当十块钱一个小时的廉价劳动力？ 辰源知道自己家什么情况，一穷二白，两袖清风，连学费都是贷款交的，所以他为人总是很谦卑。 有不懂事的富二代嘲讽辰源，让辰源去他家当保姆，包吃包住一月三千二百五，辰源只是笑着回话，说好，将来找不到工作就去你家当保姆混饭吃。 那人见辰源满脸真诚的微笑，也不好再无理刁难什么，在场的人都夸辰源乐观积极。 但其实，辰源也不是乐观积极，他只是习惯了忍受所有不美好，习惯了在面对所有人的时候都扬起嘴角，习惯了对自己说，我很好。 下课铃一响，正打瞌睡的辰源立马弹起来，身躯板直。 昨天辰源在奶茶店前场配茶，因为将四季春当成了绿茶，配出的茶一股苦味，导致这家店在网上收获了一个三十字的五星差评，辰源因此被老板狠狠讲了几句，调去了后场煮茶，今天他不想再犯错。 辰源是很珍惜这份工作的，毕竟这可是每个月能给他带来的三百多块巨额工资的工作。 辰源从一波巨大的人流中挤进奶茶店，去库房换好工作服后，现在的他就不再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学生，而是一个时刻被老板讲的卑微打工仔。 虽然老板经常讲辰源，要他拿着三十块一天的工资干一百块的事，帮卸货进仓库，倒后场产生的垃圾什么的，但辰源觉得老板人还是挺好的，讲的很有道理，什么锻炼眼力劲，磨砺心性啊……辰源虽然听不太懂，但他就是觉得自己错了，老板是对的。 辰源感觉老板是个好人，并非没有依据。 昨天有学生问老板还招不招小时工，老板看了辰源一眼，然后说不招。 辰源就以为自己很精干，以为这个工作很抢手，以为老板认为自己干的还可以，愿意留下自己。 辰源工作时，总是很认真，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从苏娜口中听到何言心一个人跑去华清，不知道干什么时，淡定的心就开始剧烈运动。 所以他会难以入睡，食不下咽，以至于精神恍惚，时不时的就走神，造成工作失误。 这就是爱吧。 谁能想到，何言心当初只是帮辰源提个包，就轻而易举掳走了辰源的心？ 辰源熟练却又略显笨拙的倒出奶茶粉调配，将珍珠从珍珠锅里捞出清洗，泡糖计时，倒奶昔粉搅冰淇淋，再倒冰淇淋机里。 工作并不累，只是一直重复，不断的重复而已。 辰源正守着珍珠锅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跳动时，前场忙的热火朝天的老板吼了一嗓子：“辰源，再搅桶冰淇淋。” 辰源眼中，模糊的时间猛然变得清晰，整个身体一颤，应了声：“好。”便从货架上取出奶茶粉，倒入了冰淇淋桶中。 五分钟后，又有顾客要买冰淇淋，老板吼了一嗓子，辰源还在卖力的搅动着。 “还没成型。”辰源回应老板。 一般而言，奶昔粉搅拌三分钟就可以直接倒冰淇淋机里，老板对顾客说了声稍等，走进一看，才发现辰源一直在搅奶茶粉。 老板从垃圾桶里捡出奶茶粉的袋子，瞪了辰源一眼，眼神凶恶的像是要把他吃掉一般。 辰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做错了。 直到珍珠锅响起的音乐，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辰源眼疾手快，打算弥补过错，准备清洗珍珠，刚把锅端出来，就没拿稳，珍珠洒了一地。 毫不意外，辰源失去了这份工作。 这个夜晚，辰源辗转难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第二天下午，辰源整理好情绪，买了些水果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打算看望一下刚从医院回来的何言心。 何言心正奇怪，为什么辰源会知道自己回学校了，一旁傻傻偷笑的苏娜就暴露了。 “苏娜，你无不无聊，我早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辰源啊！” “哎呀，事无绝对嘛，你看人家那痴情的嘴脸，那种请求，我怎么能忍心拒绝呢？” “服了你。” 何言心冷着脸，推门下楼，苏娜只听门啷当一声响，就知道辰源凉了。 辰源心情很差，因为刚失去了工作，但面对何言心时，他还是尽最大努力扬起嘴角。 “何言心，知道你刚从医院回来，要养身体，我给你买了些水果……”辰源提起手。 “不用了。”何言心冷冷道。 “啊？”辰源的手悬在半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何言心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去，徒留辰源一人，呆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周围的路人向他投去各种各样的目光。 …… …… “辰源，你小子发财啦，五十块一斤的草莓也舍得买。” 辰源一回宿舍，就将草莓放在陆建桌上，让大家把水果分了吃。 小胖墩陈有量反应最快，拿了草莓就去水龙头处边洗边吃，尹宝才嘲笑他只知道吃。 辰源静静听着宿舍一众哥们的打闹，虽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但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陆建发现了辰源的异样，猜出了什么，言语关心辰源，辰源只是不断翻着书架，淡淡笑着，说道：“我没事，都挺好的。” 第17章 不归之途 辰源一掌将印着可乐的易拉罐拍扁，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疼痛后，脸上紧张的表情才渐渐舒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表白被拒吗？ 多大点事？ 也就是放在自己身上难受而已。 也就是想到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笑容和煦如春风的女孩以后再也见不到，有一些黯然神伤而已。 她以后也会有喜欢的人吧？也会和别人结婚吧？也会有小孩吧？也会每个夜晚都枕在别人的臂弯下入睡吧？会不会偶然想起曾经还有我这么号沙雕人物？ 辰源忽然笑了笑，觉得自己真可笑，别人完全不当回事，自己却变得不像自己，内心翻江倒海。 “辰源，又不去上课啊？怎么回事，周老师的公开课都不去，以为你可是最重视周老师的课的，去之前，都要对着镜子往你那头发上抹三遍发油。”陆建推开门，坐在自己位置上后，忽然偏着头问道。 “因为课上有那个几班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何言心～” 跟在陆建后面的尹宝才，陈有量两人你一句，我一言，不断刺激着辰源。 但辰源没有生气，只是笑着不回话。 “辰源，你没事吧？”陆建走来，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我出去走走。”辰源扒开陆建的手，推门离去。 辰源走到操场的角落旁，每经过一个路人时，辰源的内心都会加速跳动，神色莫名紧张。 社恐心理的产生会压制辰源的抑郁心理，属于是以毒攻毒了，所以辰源总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挤，挤到人多的角落里，然后蹲在一旁，一言不发。 操场上有人唱歌，有人社团聚会，有情侣约会，也有人跑步。 辰源喜欢这样的地方，觉得很热闹。 辰源默默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仍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夜色降临，无边的黑暗将辰源吞没。 辰源踏上放假回家的列车，靠在座位上，望着车窗外发呆。 他每经过曾经和何言心相遇的地方，都会呆滞几分钟，幻想出能和何言心再次偶遇的画面，只是可惜生活不是电视剧，辰源和何言心虽然同路，但能碰巧遇见的几率有多大？就算是遇见了又能怎样？互相问声好吗？ 辰源将头靠在车窗上，闭上沉重的双眼，缓缓睡去。 睡梦中，辰源脑海中人声嘈杂。 “辰源咋这么没精打采的？” “我听说，何言心上次放假时候去华清找她男朋友了。” “华清？那她男朋友优秀啊，我要是何言心，我也看不上辰源。” “嘘，小声点，没看见辰源都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了吗？” “人生啊，很多时候都是无能无力的，只能默默接受。” “喂，醒醒，到站了，到站了。” 辰源睁开眼，一缕阳光洒在面庞上，甚是刺眼。 从高铁转汽车，再转三轮车，徒步行进十里地后，辰源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刚踏上老家的路，辰源干净的鞋子就沾上了泥土，他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至少假期不用像在学校那样天天刷鞋，因为刷了只要出门就会脏。 “跑快点，卖海鲜的李老头回来啦，慢了没糖吃啦。” “跑慢点，等等我。” 两个穿着大红衣袍的小孩，嬉笑着从辰源身旁经过。 “李老头？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喜欢给村里小孩带糖啊。” 辰源叹了一声，感觉世上还是有好人存在的。 李老头是村里唯一一个大老板，据说是卖鱼发家，赚钱之后也不忘造福乡里。 辰源回村时，经过的一座桥就是他出资修的，不然想要回村，还要绕好远一段路。 小时候，辰源吃过李老头不少糖，李老头在红阳村还有个外号，叫好人李，大家都说他是个老实憨厚的好人，就是一直孤身一人在外飘荡，四十岁了还无妻无子，教人不解。 辰源顺着孩子们跑去的地方凝望，只见一个头发花白，却梳理齐整，胡子刮的很干净，围着黑色围巾，穿着大黑袍子的老人满脸都堆着和蔼的笑容，从衣包里给孩子们变出糖来，他的身形消瘦，可看上去却是精气神十足。 好人李在与孩子们玩耍中，偶然间望见了辰源，便打趣一声：“大学生回乡啦。” 辰源一时脸红，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好人李发糖给他，都不好意思拿的小屁孩。 “哟，都长这么高啦。”好人李走到辰源身前，满脸溺爱般的微笑。 “吃糖不？”好人李从包里掏出一把糖来，可辰源却还是不好意思接，都这么大个人了，接大人糖是挺不好意思的。 “怎么，有心事？”好人李拉过辰源试图藏在身后的手，将手里的糖放了进去。 “没什么事是一颗糖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颗。” “谢谢李叔。”辰源道。 “谈女朋友没？”好人李突然问道。 辰源有些疑惑，但也见怪不怪了。 相邻相亲有段时间不见了，见到的第一句问：“小伙子谈没谈女朋友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啊，这个，快了，现在还早。”辰源含含糊糊的。 “你是不是在当舔狗啊？” 好人李直接蹦出一句年轻人的词汇，给辰源整无语了。 “呵呵呵，李叔，你还挺懂啊。” “你们年轻人现在不都把追女生的男生，叫舔狗吗？哈哈，要我说，那是男的没本事，没钱，有钱了，那就是女追男了。”好人李大大咧咧的。 “钱？”辰源沉默了。 他之前对这个东西可是毫无兴趣，直到上了大学，见识到了红阳县之外的大城市，认识了何言心，才逐渐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要是有钱，买个好手机，穿身大牌子的衣服，在学校里开辆黑色摩托，戴个黑色墨镜，多拉风啊，还怕追不到何言心吗？ 窝窝囊囊的，从里到外都像个穷学生，何言心能喜欢才怪。老实讲，辰源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抽个空来我家找我，跟着我混，带你赚大钱。”好人李笑着说，“有钱了，就什么都有了，你想要的，得不到的，都可以用钱买到，如果买不到，那就是钱不够多。” 第18章 为你做superhero 辰源回到家，一路迷茫的他现在更迷了，路上邻居搭话，过了好半晌才匆匆回应。 辰源的家比垃圾棚还垃圾棚，屋外垃圾堆成山，屋内高度一米八，木头锈迹斑斑，仿佛随时都会断掉。幸好辰源身高没有一米八，不然进门走路都要低着头。 “小辰，你回家了。”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两手将盖在腿部的毛毯上移开，滑动轮椅，轻声呼唤。 这一世，田甜在三年前找到辰源时，是穿着打扮都靓丽无比的妞，没想到三年后就成了这样，谁看了，都会觉得她三年前和三年后是两个人。 “啊，回来了。” “吃饭了吗？我给你下碗面条？” “别，你腿脚不方便，我自己弄吧。” “哎，没事，你不在的时候这不也过来了吗。多亏隔壁老潘，人好，没事就来看看我，生活上的事基本都靠他。” “那挺好的，要不你嫁她算了。” “这什么话，都半截入土的人了。” “没事，黄昏恋嘛，人至黄昏才是新生。” “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啊，说话都一套一套了。行，那你自己做饭吧，妈困了，先回屋休息了。” “好。” 辰源应了声，又想起老妈腿脚不便，上床费劲，又到屋内将老妈扶上床，一扶，被老妈摸到了包里的糖，她突然就变得怒气冲冲，辰源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生气的一面。 “谁给你的？是不是村口那个姓李的？” “对，怎么了？” “怎么了？把糖丢掉，以后不准拿他东西，不准跟他说话，接触。” “为什么？” “别问，听话就对了。” “哎，好，我这就去丢。”辰源不敢忤逆母亲，将糖拿到屋外，准备丢到垃圾堆里，却犹豫了。 好人李发糖，发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吃了，糖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准是老妈发神经。 算了，我也不能跟老妈计较啊，糖悄悄揣包里，晚上偷偷吃就行。 “哦对了，妈，这是这个月的奖学金，拿给你治病。” 辰源吃完面，洗了碗，准备回房睡觉，忽然看到桌上交的医疗费单子，抖动的手从书包夹层里掏出一叠纸币。 其中有几张一百块，但更多的是几十块的零钱，皱皱巴巴的，像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小辰，你留着自己用吧。” 田甜微笑着，内心却是一团乱麻。 她觉得自己拖了儿子的腿，这些年来，没有好好照顾儿子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需要儿子给自己钱用，可笑，可悲。 “没事，留生活费了，不用担心，这些钱你就自己拿着用吧，好好看病，按时吃药。”辰源轻描淡写。 湖面的远处泛着白光，那是城市永夜不熄的灯火，另一面则完全漆黑，像是被墨水浸透的纸张。 辰源躺在破败的木床上，望着窗外隔着海的另一面繁华，一时间思绪万千。 何言心现在在干嘛呢？不会在跟他们说的那个华清男朋友打视频吧？ 辰源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拿出老版手机打开何言心的微信聊天框，苦思许久，却一个字也没有发。 何言心倒是在这期间发了条朋友圈，并配了一张自拍照。 想见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辰源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久，觉得何言心这段时间总是爱发自拍照，明明拍照技术又不咋样。 发这些，是想给谁看？ 我吗？ 不是。 是给她远在华清的男朋友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为什么何言心选他不选我？是因为我差吗？噢，我好像确实挺差的。 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够努力吗？我这么努力，将来一定会过上好生活，成为一名成功人士！ 何言心选我，也差不到哪去！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何言心喜欢我，和她那个华清男朋友分开。 不，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异地恋，异地恋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分的吧？他们也是一样的，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对何言心，等他们分了，我就无缝衔接。 辰源想着想着就笑了，忽然又觉得心酸，因为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光在这空想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本事，没钱。 辰源忽然又觉得好人李说的真有道理，男人，就得有钱。 有钱了，喜欢的女生会倒追，老妈的病也就能有钱治了，她就能重新站起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赚到钱。 辰源坐起身，蹬上鞋子，披件衣服就悄悄出了门，不顾夜色，便往好人李的家方向走去。 …… …… 余章从健身房走出，面色泛红，大口吸着空气，额头上满是汗珠。 余章越来越迷上跑步，仿佛跑起来，就会变成风，一切烦恼都会被远远甩在身后。 回到宿舍洗完澡后，余章慵懒的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想做，单纯的发呆。 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放着路梦遥的一幅又一幅朦胧的画面。 画面中路梦遥的面孔已经不清晰，除了眼角上的美人痣，是在左是右已经记不清，但记得她的音容，还在耳边不断回荡。 “我们见过。” “那就不是巧这么简单的事了，这是命中注定！” “所以你满22我就能娶你了？” …… 每次一回想起她的音容，余章的脸庞都会绽放出比花儿还红的笑容，笑的比傻逼还傻逼，只是内心空空荡荡的，像是停止了跳动。 虽然她不在了，但是她给我留下这个东西，应该不是希望让我当个废物吧？ 英雄！ 拥有神力的superhero！ 她一定是想让我在人世间当个超级英雄！ 余章拉下蚊帐，从包里掏出键盘，头戴黑丝，穿上自制的类似劫匪的超人服，一声光闪后，悄无声息的从宿舍消失，其他几人还在电脑桌前无声的写着论文。 惩恶模式 开启 皇城ktv 这座城市规模最大的酒吧，是最具有斑斓色彩，与让人疯狂的音乐的地方。 无论用什么词语，都无法形容其中混浊的景象，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想不到。 浓妆艳抹的少女，从ktv门口走出，一边走一边吐，像没有意识的丧尸一般。 不远处蹲着的两名乞丐，看见这名少女，便眼放精光，悄悄跟上。 就在少女倒地，两名乞丐四看无人，准备动手之时，忽然少女身前闪来一个黑影，大喝一声： “键来。” 第19章 随心，随性 两名乞丐互相对视一眼，仿佛是在说这哪冒出的脑残，赶紧滚一边去。就在他们上前准备动手时，余章嘴角一弯，键盘悬空而起。 【余章潇洒打倒面前两人】 余章啪啪啪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按下回车，忽然身体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 他一个后空翻腾跃而起，一脚踢倒一人，倒地后两手撑地来了个托马斯回旋，又用小腹发力腾起身躯，一拳将剩余一人打飞。 神秘力量消失，余章仍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不知所措。 两名乞丐起身后望了余章一眼，便屁滚尿流的跑路。 “疼的一匹啊！”余章甩了甩两下手臂，跺了跺脚，待痛感缓解，才向晕倒的少女投去目光。 “怎么办？ 要不，往她身上盖点草，旁边在摆个注意安全的牌子？ 这样她晚上睡觉即不会着凉，也不会被捡尸，我真机智。” 说干就干，余章立马放下键盘，拔草往晕倒的少女身上丢，甚至还贴心的将远处道路施工用的牌子摆在少女身旁。 完工的同时，余章还将标准往上提了提，在草被上插了朵花，用以伪装。 忽然，一道光照向余章，余章连忙拿起键盘挡住眼睛。 “谁？你在干什么？” “警察？那事情好办多了，可以直接把她送走。”余章笑了笑，一手用键盘挡着脸，一手朝警察挥手。 可挡余章眯着眼看向警察掏出警棍，朝自己猛冲的时候，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自己这身黑丝套头装扮，说不是匪徒，而是助人为乐不思回报的超人，谁信？ 于是，余章获得神力后，打算用来惩奸除恶的第一次登场，以被手持警棍的警察狂追的一幕告终。 还好余章高中的体魄就不错，再加上在华清的每天下午，都去操场狂奔到一身热汗，终于还是险之又险的甩掉了警察，不然真会被请去喝茶。 虽然事件的结局不是很好，但余章心情还是很愉快的，觉得自己又拯救了一名失足少女。 开启惩恶模式，神力就会自动将余章挪移到人世间即将发生恶的地方。 但恶实在是太多了，比如什么行人闯红灯，食堂浪费粮食，不给老奶奶孕妇让座啊…… 余章一整个周日都很忙。 直到余章帮小狗刨出丢失的骨头，他才终于无法忍受，将键盘狠狠一摔，指着它破口大骂，说它已经是个成熟的键盘了，要学会明辨什么是恶，余章才罕见的得到了几分钟的喘息。 他靠在超市门口喝矿泉水，老板和客人立刻蹲在一旁不敢言语。 余章背着键盘回到宿舍，累的衣服都不想换，拿出刀正准备削个苹果，神力再次运转。 天色已经黯淡，余章一手拿水果刀，一手拿着苹果，被神力挪移到了昨天的地方，小巷子中，橄榄色垃圾桶内。 余章头顶盖子，猛的从里面跳出来，吓的正准备接吻的男女朋友互不相识。 余章向前一步，男的直接弃女而逃。 女的忽然就不怕了，气势汹汹的看着男的背影，又猛的瞪了余章一眼。 “吃苹果吗？”余章问。 女生抢过余章手中的刀，朝着男生离开的方奔去，余章默默掀开头套，狠狠啃了一大口苹果。 皇城ktv 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同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女再次倒地。 不远处又来两名纹身大汉朝其逼近，余章揉揉眼睛，真怀疑自己眼瞎。 【余章再次拯救失足少女】 余章在键盘上敲出这行字，神力灌注体内，如愿而行。 第三天。 皇城ktv 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依然是同一个人。 余章已经满头大汗。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余章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 “键盘啊键盘，你说，这种情况，还有惩恶的必要吗？”第n次拯救失足少女后，余章坐在垃圾桶上垂头丧气，思考人生。 “又不回话，神力耗尽了呗。”余章将键盘放到一旁，望着头顶的星空发呆。 路梦遥会不会就住在其中的某一颗星星上？会不会偶尔低头看我一眼？低头看我的时候，我在干嘛呢？是在光芒下，还是在黑暗中？ “路梦遥，我应该怎么做？”余章对着空气说道。 没有回话，一如既往。 余章忽然笑了笑。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余章说，“当我问你的时候，其实你回不回话，我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随心，随性，在有限的能力内，拯救值得拯救的人。” 昏暗灯光闪烁，辰霞从出租车上下车，走回自己的家，当地最着名的富豪小区。 忽然鸣笛声响起，两名摩托飞贼，疾驰而来，抢走辰霞的包。 辰霞只能无奈的从地上爬起，望着摩托飞贼嚣张跋扈的背影。 她倒不是可惜包被抢，只是觉得社会治安太差，可怜抢包之人被逼无奈的铤而走险。 【摩托车燃油耗尽】 余章在键盘上敲出这行字。 事实如此，摩托车速度越来越慢，直到停下。 “怎么回事，我早上刚加满的油。” “难不成油箱漏了？” 【余章英勇战胜飞贼，并将被夺之物还归原主】 余章在键盘上敲出这行字，神力再次灌注到他体内。 辰霞忽然愣住了。 她的目光始终不在包上，不在两名摩托飞贼身上，而在余章身上。 他表现出的武打动作，根本就不像是人类所能做到的，就算是武术境界最高的人类，也不可能像他那样，速度之快甚至只能看到残影，摩托飞贼连他的皮都摸不到。 “小姐，你的包。” 余章一手抱着键盘，一手将包提到辰霞面前，背后的两名摩托飞贼倒地不起，一个抱腿，一个捂腹，痛苦哀嚎。 “……谢谢。”辰霞震惊的看着余章的脸，缓缓接过包。 虽然面具有一丝猥琐，但是辰霞却不这么想，她想，英雄都是这样，不在意自己的面容，只在意世界是否和平安定。 余章还了包，抱着键盘转身离开，辰霞却忽然上前，拦住了他。 “你好，我姓辰，辰氏家族的辰。” 余章满脸疑惑。 “哦，你可能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辰氏家族在当地有多大实力。 我这么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辰霞当即掏出钱包，摸出名片，递给余章。 余章犹豫再三，还是接过名片，看了看。 天涯鲜食集团 “海鲜公司？” “这只是我管控公司的其中一个，辰氏家族的公司遍布世界各地。 我们公司就缺你这种人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 余章莞尔一笑。 他对钱完全没有兴趣。 不然第一时间，就运用神力搞一堆钱出来，这个学也不用上了，天天游戏人间，多好。 余章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干这种事。 “好的，我会认真考虑的。”余章说完，就把名片还给了辰霞。 辰霞还想说些什么，余章伸出手掌，一个响指，瞬间消失。 辰霞徒留原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余章踪迹。 第20章 黑天之中 周一晚上 7：34 吃了吗？ 嗯 吃的啥 面条 好哎 昨天晚上 9：51 睡了吗 快了 那你好好休息，不打扰啦 下午 4：03 你在干嘛呀？ 余章盯着手机屏幕，望着和何言心的聊天框，只是长叹着沉默。 忙着拯救世界 余章敲出这样一行字，然后手机揣包，戴上头套，踩着马桶，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门外着急上厕所的人憋的面红耳赤，不断挨个敲门喊救命。 …… …… 滨海市的夜晚如静止的风一般宁静，余章曾经总爱和路梦遥一起在海边散步，情侣们都爱在这里玩耍，三口之家更多。 那种感觉，是那么祥和，只是一瞬即逝，后来的这种感觉只存在于回忆里，后来不管任何时刻回想起来，那个阳光下的笑脸，依旧是那么的温柔。 但这种宁静，在五颜六色的灯光和血脉喷张的音乐，以及一堆疯狂摇摆之人的加持下，就显的那么疯狂。 辰源一身黑装，黑帽遮顶，口罩掩面，身背黑包，穿梭于这座城市各个人潮汹涌的酒吧，贩卖着疯狂与死亡。 好人李一身加厚版的黑色风衣，带着墨镜和圆顶黑帽，在一辆黑色小车内，透过玻璃，远远望着辰源，嘴唇弯起得意的弧度。 “这么好赚钱的路子，你不走，自然会有别人愿意走，想清楚。第一次，我给你这个数。”好人李在辰源面前比了个十字，辰源只记得好人李大拇指上的金扳指，异常闪耀。 一次冒险，换来努力打工三年都赚不到的财富，辰源觉得值得。 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要在周围人面前抬起头做人，可以有底气追求何言心，将那个华清的傻逼比下去，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需要钱治病。 至于那些买他东西的人，辰源想，自己不卖，也会有别人卖，钱给别人，不如给我。 辰源有时候良心也会受到谴责，他总是会这样安慰自己，认为世上的人都不在意自己的死活，那我又为什么要去管别人？我有钱赚就行，有钱了，就什么都有了。 “小辰，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房间内，传来田甜慈爱的声音。 辰源犹豫了一会，道：“火锅店找了个兼职，这家店生意好，总是营业到凌晨三四点才下班。” “……行，早点睡，别太累了。” “嗯，好。” 辰源回到家，第一时间关好窗户，锁好门，拉开黑包，将其中好人李给的现金分成尽数倾倒在床上。 辰源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笑的有些痴了。 只是深夜尝试入眠时，偶尔心脏会砰砰跳动，担心自己那一步走错。 在梦中，他总是梦到自己被警察抓了，关进监狱里，落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辰源在铺满钞票的床上睡醒后，额头总是渗出冷汗，脸色发白。 …… …… “苏娜，我求你了，就帮我这一次，好吗？”辰源总是提着奶茶，不时去找苏娜。 辰源知道，直接约何言心见面，大概率会被拒，但通过苏娜，事情就简单的多。 于是，辰源通过“偶然间的遇见”，三番五次请求苏娜帮忙。 苏娜是个话多又热心肠的人，辰源自认为，他在苏娜面前的形象还是不错的，脸皮厚，诚心点，这个忙她断然不会拒绝。 苏娜从小到大就是个人缘不错的女生，要不是和父亲约定了二十岁之前不谈恋爱，早就脱单了。 辰源这种学校里努力上进，长相清爽的男生，老实讲，如果不是追何言心这种有心上人的女生，追其他女生是很好追的，因为女生们都乐意和他交朋友。 苏娜就是其中之一。 苏娜上大学后，认识的第一个眼缘不错的男生就是辰源，只不过她是通过何言心认识的。 那时候苏娜从辰源眼中看到了，他瞳孔里只有她，所以自觉的保持了距离。 并且，苏娜还会帮助辰源追求何言心。 苏娜不知道何言心有华清男朋友的情况下，多次帮过辰源和何言心见面。 如今苏娜知道了何言心并非单身，就对辰源的请求推推嚷嚷。 她觉得辰源这种行为不好，但又觉得他超级喜欢何言心，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于是又不忍推脱。 “最后一次。”辰源抱着苏娜大腿，就差给她跪下了。 苏娜无奈，也怕辰源这样对学校的风气影响不好，只能无奈叹气，“最后一次。” “打电话，现在，说你生日聚会，约她今晚在海之阁吃饭。”辰源语气急促，生怕苏娜反悔。 “海之阁？”苏娜皱眉，这地方她听说过，是最近异军突起的一家高档饭店，不知道是哪位富豪来滨海投资做生意。 “我听过过这里，这里面的消费可是天价，辰源，你……” “没事，就约这里。”辰源的语气云淡风轻。 苏娜看着辰源的眼睛，犹豫一会，拿出手机，拨打了何言心的电话。 “生日聚会，海之阁？我怎么不记得今天是你生日？”何言心接到苏娜的电话，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吃惊。 “你怎么会记得我生日？”苏娜忽然反问。 一时间何言心忽然呆住了，难不成说我是穿越回来的？ “……啊，是今天，对，行吧，晚上见。”何言心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身为穿越者的她，最近正在冥思苦想记忆中发生的重大事件，自己是否能从中谋利，比如想起未来的一串彩票号码什么的。 可何言心思想来去，发现自己只会教书。 除了能提前考个教师证，别无作用。 “我大概是最失败的穿越者了吧，回来后，发现喜欢的男生还是遥隔千里，自己还是那样，什么也不能做。自己的未来也是那样，不会有太大改变，真像命运。”何言心沉思道。 …… …… 凡人的宿命是规划好的，就算意识从未来回到过去，也不会改变必然发生的历史事件，这就是宿命星镜的恐怖之处。 天庭有狱，于黑天之中，囚三界之恶。 天庆公主擅自修改凡人命运，犯下天条，受三百打神鞭，被关入天狱。 这是三界中最混乱之地，虐杀、死亡，在这里是常事。 余章的重生，何言心的重生，所付出的代价，天庆公主承担了。 余章的重生，天庆公主是为改变他的命，让他未来前途似锦。 何言心的重生，天庆公主依然是为改变他的命，只不过不再是为了他的未来，而是为了改变他心中的人。 天庆公主活了千年，所阅凡人无数，余章只不过是普通凡人中的一员，她和他的相处用网络用语来讲，叫降维打击。 余章自然会明显感觉，她和其他女性的不同，所以余章才会那么难忘。 天庆公主对余章自然有感情，一见面就有。 但是，这是建立在余章是文武极转世的基础上。 可天庆公主与余章相处了三年，发现，余章和文武极，一点都不像。 文武极，已经回来不了。 天庆公主在天庭郁闷了二十天，之后下了凡间，想看看余章这一世活的怎么样，结果与天庆公主想的截然相反。 余章一辈子都被困在心结中，作茧自缚。 别人眼中他成功了，可他却是一分一秒都被相思的痛苦折磨。 天庆公主心善，特别是对于文武极。 余章虽然不像他，但天庆公主到底以为他是文武极转世，还是断掉自己的尾巴，为他挑选了最适合相配的人，送到过去。 玉皇大帝知悉此事后，大怒，已告知三界，从此，他只有六个女儿。 “哟，这不是天庆公主吗？当年抓我的时候，不是神气的很吗，怎么如今也和我一样沦为监下囚了？”一团如墨的黑气，在天庆公主四周飘荡。 无数鬼怪的嬉笑声，纷乱不止，天庆公主已经不以为意了。 她拔出剑，一下斩灭掉这团黑气。 强忍着后背打神鞭留下的痛苦，天庆公主表情依然云淡风轻：“当初留你们一命，是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想永灭的，尽管来。” 第21章 无路可退 何言心按约定来到海之阁，进了包间，但是只有一人。 “辰源？你怎么在这？” “先坐。” 何言心犹豫几秒，还是坐下。 “苏娜呢？” “是我让她约你出来的。”辰源打个响指，服务员彬彬有礼。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呢？” “上菜。” “我先走了。” “来都来了，再坐一会又能怎么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行，有什么话，说吧。”何言心走到距离辰源最远的座位上坐下，样子干脆利落。 辰源放在桌下的手不安的颤抖着，但还是故作镇定。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说些什么，才能留下何言心，改变她对我的看法？ 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你没必要骗人，还带上苏娜一起骗。”何言心首先开口，“想找我，直接说就行，虽然我不一定会来，但这是基本礼貌，我不喜欢骗子。” 辰源还没说什么，就首先被钉上了骗子的标签，何言心对辰源的厌恶和不耐烦，没有一点遮掩。 何言心如此绝情，也是为了让辰源死心，认为这样大家都不会难受，多好。 “看来你是没什么话说了，行吧再见。” 何言心站起身，差一步踏出时，辰源才开口。 “你就这么讨厌我？为什么？” “我不讨厌你。”何言心背对着辰源，“我只是想离喜欢我的人远点，不然他会生气。” “本来朋友还是有的做，以后见面了还可以笑着打声招呼，可你要是这样，那就不行了。” “可是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直接说吧，要怎么样才能替代他。” 何言心笑了。 “你替代不了，别想了。而且，我都说我有男朋友了，你还这样，人品是真的不行。你和我男朋友根本就比不了，不是一个级别的人，明白吗？我们不可能，再见。哦不对，再也不见。” 何言心摔门而出，徒留辰源一人。 服务员好似没看见，继续上着名贵的菜肴。 辰源气急，努力压抑着内心难受到快要爆炸的情感。 何言心走远了，辰源压抑的情感才爆发开来。他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面，仿佛破碎东西，就能让他受伤的心恢复。 “先生，杯子很贵的。”听到杯子破碎的声音后，服务员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 他通过观察辰源的衣装，气质，判断出辰源就是个穷小子。 这顿饭恐怕能要这穷小子一年工资，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敢请女孩来这吃饭。 辰源气愤至极的从包里掏出钱来，朝服务员脸上甩去，这么多钱少说也是一两千，赔个正常杯子绝对是够了。 “够了吧，啊？” “先生，这个杯子原价三千。”服务员面带微笑。 辰源紧张的从另一个包里摸钱，包里没有，又拿出旁边的黑包，搞出钱来，甩向服务员。 那么多钱，随手就丢了，辰源忽然觉得爽到飞起。 “都给你，够了吧？啊？” “够了，够了，我先出去，您慢吃哈。” 服务员了忽然就换一副嘴脸，捡起钱屁颠屁颠退了出去。 辰源脸都憋红了，他两手撑着桌面，仿佛背脊会随时塌下去。 他抓起桌布，想将这盘菜掀掉，又苦于囊中羞涩，只好转身，用脚猛的踹在墙上，随后便倒地不起，捂着脚面痛苦哀嚎。 辰源一路上只能走回家，因为身无分文，甚至没钱打车。 这座入夜更显灯火绚烂的城市，在辰源眼中更显迷幻了。 他多么想能融进这座城市，成为其组成的一部分，可他只能默默走着，走出去，走向只有黑暗，灯火微弱的贫瘠之地。 …… …… “小辰，你又这么晚回家。在外面，赚钱次要，主要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 凌晨三点半，辰源一踏进家门，就听到了田甜的声音。 “好。”辰源刚回应，田甜就拉开门，划着轮椅出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想来应该是经常熬夜的缘故。 “面在锅里，开火热一下，就可以吃了。”田甜说。 辰源的肚子早就饿瘪了，一听说有面，便跑去了厨房。 揭开锅盖，里面果然有一大碗面，上面盖着荷包蛋，洒了一些葱花，碗周边的水还散着热气。 一时间，辰源有些热泪盈眶，但又没有泪水，只是觉得心里难受。 “你那工作，都不给员工吃饭的吗？还是别去干了……我这病不治了，治不好，就别浪费钱了。” 辰源边将热面塞进嘴里，边说：“放心吧，医药费的事有着落了，学校帮忙了，一位大慈善家说会帮我们支付医药费。你这腿，一定会治好的。” “那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哎呀，你快进屋睡觉去吧。” 辰源将田甜推进里屋，将她抱上床，盖好被子，一脸微笑的拉上房门后，整个身体忽然就沉了下来。 哪有什么慈善家，是他胡编乱造的罢了。 又是一个夜晚，辰源一袭黑衣，再次融入黑暗中。 辰源一如既往贩卖毒品时，遇到了警察突击检查。 但辰源幸免于难，在前一刻，将毒品冲进马桶，从厕所窗口跳了出去。 虽然被警察搜身，但没有证据，也给辰源定不了罪。 可辰源这下算是被吓坏了，警察将他放回去后，他告知好人李，自己要退出的想法。 好人了李只是笑着，给他讲了一番道理，辰源就收回了刚才的话。 “你觉得这是过家家吗？你觉得现在收手，自己就能安然无恙吗？你知道自己卖出去多少吗？你一百条命都不够判……” 辰源想退出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第22章 镜中人，水中月 余章在大雾弥漫的树林中奔跑，呼吸急促，脚步却不见放缓。 不知道为什么奔跑，或许只是不愿停下，又或者是根本没办法停下。 余章跑过一个又一个转角，不知道尽头何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经过又一个转角后，出了树林。 展现在余章眼前的，是一道无终止的路，像是南北半球的分界线。 不记得是哪一位教授说的，跑步时大脑会分泌多巴胺，让整个身体兴奋起来，获得的快乐不亚于和女神卿卿我我。 可余章并没有这种感觉，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充血，视野模糊，好像下一秒就会猝死在道上。 余章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但他的意志在逼着发软的双腿继续迈动，像是空中落叶，摇摇欲坠。 “余章，余章！”罗兴华在余章耳旁，不断放大音量。 几个人都穿着奇葩的睡衣，围在余章旁边，余章将白被子拉的死死的，满头热汗，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突然余章坐起身，看着周围的一切，几秒后，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在做梦，无比真实的梦。 “余章，你，没事吧？”罗兴华拿枕头当盾牌，警惕的问道。 上次论坛放出的的精神病事件，至今盘旋在众人脑海，大家都怕余章突然暴走，极限一换三。 “没事，又做了个梦而已。”余章轻轻说。 “什么梦？” “梦到我在跑步。” “……没了？” “嗯。” “少去健身房吧，别给孩子练傻了，像我一样，休息就在宿舍躺尸，多好。” “行了，没事就接着睡吧，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重新关灭了宿舍的灯。 余章坐在床上，按亮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凌晨四点，何言心昨晚又发来两条消息。 在干嘛呢？ 晚安，好梦。 余章仔细回想梦的细节，感到脑海阵阵疼痛，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不断奔跑。 路的每个转角处，都有她的身影，但面容模糊。 她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望着另一个地方，又好像微微偏着头，正看着余章。 余章想上去，问她有没有在看自己，可刚冲去，雾霾散开，她就消失了，出现在下一个转角，像是个迷宫，不断循环。 …… …… 余章两手插兜，走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 学校放暑假回家，面对可以躺着吹空调，玩手机，吃西瓜的快乐人生，余章的内心却没有任何欢喜。 那个梦，越发真实了。 明明不愿回想，却总是不断回想。 回想那个梦境，回想着那个人的面容，直到确认自己能完全记起。 余章忽然驻足停留，望向旁边，一对情侣正在娃娃机前操作。 娃娃机内，正好就是星梦露兔子。 但是，余章的心脏并没有快要炸裂，他也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 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对自己的讥笑，感叹说生活真是具有戏剧性。 “余章。” 熟悉却又陌生的音容，直击余章灵魂。 余章猛的转身，四处张望，又突然抬头。 四楼的奶茶店外，她靠在扶梯上，冷冷望着余章。 余章突然后撤一步，紧接着，以百米冲刺速度奔跑。 眨眼间，余章抵达此处，大口喘着粗气，又发现，她站在自己来时的地方，正向自己招手。 这次，余章算是看清了。 他终于确定，她不只是幻想。 她的面容，她的身姿，具象化在余章眼中。 她的眉发皎白，肤白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站在那里，婷婷玉立。 虽然外表变化极大，但那正是她的作风，她的每次出场，都会给余章耳目一新的感觉。 三年多的光阴，多么漫长。 但余章见到她，内心还是会止不住的悸动。 三年，并没有冲散他对她的爱意，反而让他越加思念，让这份爱意更加浓厚。 虽然过程生不如死。 余章紧跟着她，跑到一处又一处地方，直至一处无人的废弃工厂内。 在余章视野中，【路梦遥】化为水镜玄珠，落于水神共工掌心。 上一次，共妹子在杨戬的帮助下，大吃食物，迅速恢复神力，才能给余章路梦遥制造不断的麻烦。 而这一世，没有杨戬的插手，一切就正常多了。 共妹子依靠水镜玄珠之力卖艺，获得钱财后，购买食物，再次大吃特吃，迅速修行，恢复神力，第一时间就来找余章麻烦。 “果然是假的。”余章叹了一声。 “知道是假的，你也会来。”共妹子道：“爱情会让人变得盲目。” 余章沉默不语。 “上次是我大意，没想到黑龙敖夜投胎转世，还能使用神力。这次我神力恢复，定能将你拿下，与龙族交换水镜玄宫。” “你找错人了，我不是黑龙敖夜。” “哼，你懂什么，水镜玄珠是海域仿天庭宿命星镜所造，绝不可能错的。” 余章不再回话，他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两人不可避免的要进行一番交战。 “键来！” 余章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大呼一声，惊的共妹子突然愣了一下。 【水神共工被余章吊打后，狼狈逃离】 余章快速敲出一行字，旋即摆出帅到爆炸的pos，等待键盘神力灌注。 “沙碧。”共妹子不屑一顾，催动水镜玄珠，发出水系控制仙招。 一股旋风般的浪潮，夹杂着沙尘，朝余章卷去，直接让余章原地旋转三百圈，满眼金星，暂时失去抵抗力。 【无效输入】 “键盘打字，竟然对她无效！”余章感到恐惧，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共妹子再次催动水镜玄珠，发出水系控制仙招，张嘴朝余章吐出一枚水球。 水球瞬间打在余章身上，将他重重包裹，无法呼吸。 【挣脱束缚】 余章在键盘上敲出这几个字，憋着气，迅速按下回车键。 这次，键盘直接连字都不显示，毫无反应。 “难道键盘泡水了，所以失灵了？” 余章无语至极，事到如今，只能掏出最后底牌了。 先装死，再投降。 余章将肺中气体尽数呼出，仰起身子，做溺水状。 果不其然，共妹子随即一个响指，水球立马炸开。 但是，余章也被炸晕，失去意识。 共妹子正准备接近余章，将之抓走时，忽然，从余章的身躯上，冒出一股黑气。 顿时，共妹子如临大敌，当即后撤，暴退数百步。 共妹子再看余章时，他已经消失不见。 “源魔气？！不对……这是再世魔气！黑龙敖夜转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余章，你到底是谁？” 第23章 再回滨海 余章捂着心口，感到一阵阵后怕。 与水神共工的交战，让他汗流浃背。 余章运用神力键盘欺负凡人还行，但一旦碰上硬茬子，他就不行了。 如何解决水神共工，余章想到了第二个办法，正好也趁着暑假，回滨海，找那个人。 余章靠在车窗旁，望着外面不断倒退的人或物，精神上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从前。 【你放暑假了吗？】 余章看着微信上，昨晚何言心发来的消息，过了一会，才淡淡的打出一行字，回了过去。 【刚买车票。】 【我们已经放假啦，发一下车票信息，正好闲着没事，给你接风。】 余章已经上车一小时了，但两座城市相隔的地方还有七十多个小时，提前几天让人等着，余章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毕竟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这么亲近实在是有辱斯文。 【不用了，再约吧。】 余章含含糊糊的回道。 何言心静静看见余章的消息，有一些沮丧，但是并不气馁，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要是放在二十年前可能何言心就收手了，并会在心里大骂余章三百遍，骂他不识好歹什么的，但是一想到上一世，报纸上刊登的余章死亡信息，她就心软了。 既然命运给了她重来的机会，那就必然是要她努力去改变不愿意发生，但终会发生的事。 何言心在车站送过余章，虽然不知道余章什么时候抵达滨海，但抵达的车站终归是不会变的。 有时候最笨的方法，往往最有效。 …… …… 余章一个人独处是时候，总是会很失落，因为人孤独了，就是会难以控制的胡思乱想，而余章每次胡思乱想，都会想到她。 可想又能怎么样呢？ 想又见不到。 余章朦朦胧胧的意识中，列车不停到站，乘客不断更替。 “余章，余章。” 令人讨厌的匹夫音。 余章还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传来一股推力。 “张雅文？” 余章一哆嗦，睁开沾着血丝的双眼。 “有事？” “没事，正好看见你，就打个招呼。怎么了你，失魂落魄的，昨晚没睡好啊？” “哦，没事啊，你好，再见。” 余章站起身，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毫无美感的坐在地上接着睡。 余章最近总是很嗜睡，仿佛进入梦乡，就感觉不到心脏的疼痛以及大脑的缺氧。 张雅文见余章这副态度，也不生气，余章高中时期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性格冷漠。 可能让人仰望的大神都这样，有点与众不同实在是太正常了。 余章刚靠在消防门上，闭眼，张雅文就穿过人群，靠了过来。 “余章，你还记得咱以前班上的人吗？说实话，我挺想念高中时代的，虽然大家现在天各一方。” 张雅文顿了顿，余章没有反应，就是默许了他可以继续往下讲。 “朱大彪你记得吧，就是咱们班刚开始，总是想欺负你的那个。他现在啊，过的老惨了，总是跟我抱怨说当时没有好好读书。” 张雅文想，余章听了这些话，心底多少会有些愉悦感吧，毕竟当时两人可是老死不相往来来的情敌。 当然，这个情敌是朱大彪和其他人八卦出来的，实际上只要余章想，他可以和任何一个女生交往，根本不存在情敌一说。 “欧紫霞你更不会忘吧？就经常给你表白那个，后来啊，毕业那段时间，朱大彪跟欧紫霞表白了，被拒的老惨了，送的东西当着朱大彪面扔垃圾桶了，两个高中时期玩的那么好的人，毕业时，就绝交了。” 张雅文单手捂着嘴唇，在余章耳旁窃窃私语，不断给他吞吐着八卦。 有时候，给学神讲八卦，惹他一笑，也是一种乐趣。 “他们差距太大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朱大彪实在是有些痴心妄想。 你说，欧紫霞家庭条件那么优越的白富美，怎么会看上他一个矮穷矬的肥猪？ 所以啊，认清自己，把握好现在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要等到错过，才追悔莫及。” “你能明白的道理，是不是太多了？”余章淡淡的回了句。 “行，该说的我说完了，有空咱再聚哈，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张雅文起身，缓缓离开余章的视线。 余章的重生优势已经过了，现在发生的事都不被他所预料，相比于前几年的运筹帷幄，现在的余章确实是过于迷茫。 但余章的重生优势过了，可还有人的重生优势存在。 三年比二十年，就像是幼儿园学生比科学院教授。 “姐，何姐，我的亲姐，你都听到了吧，你要我说的话，我可一五一十都讲给余章听了啊。” 下车后，张雅文就戴上耳机，和何言心通了电话。 “行，放心，我是讲道理的人，你干的傻事不会跟你爸讲的，放心吧。” 张雅文心尖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去，“姐，你是咋知道这事的。” “不该问的秘密不问。” 何言心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 …… 今天是愁眉苦脸的余章抵达滨海的日子，何言心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虽然余章一再对何言心冷眼相待，但是何言心并不气愤，反而异常的兴奋。 终于可以再次见到余章啦。 每次见到余章，何言心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总是感觉余章在下一秒就会出现，和自己畅谈天下，然后下一秒，余章就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余章在永远失去何言心之后，数十年的日子里，总是会想起这一幕。 拉着欢迎回家的横幅，眼神清澈如水，笑起来露出大白牙的女孩，不停在人群中呼唤一个名字。 “余章。” 可余章初次见到这个女孩，每每想到这一幕，第一时间想到的都不是这个女孩有多好，这个女孩有多关心自己，这个女孩有多阳光，有多可爱。 余章只是想到了路梦遥，想到了她每天提前三十分钟，站在天华中学校门口等自己，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余章，欢迎回家。”何言心眉眼弯弯。 “谢谢你。”余章努力撑起笑容，轻声说。 第24章 明月光，不可替 一路上，何言心都跟余章滔滔不绝讲着话，哪家新开的店东西好吃，哪家老牌店铺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因为他们的厨师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撂挑子不干了，在小山村修了栋十层高的别墅，村长当他管家，从此颐养天年。 余章只是僵硬的笑了笑，说要是自己也中奖了，或许也会像他一样，找个陌生的地方躲起来，谁都不认识自己，在房间里搞台可以打游戏的电脑，饿了就吃，吃了就睡，一直混到死，这辈子也算是幸福圆满了。 何言心说你可不像这么没出息的人，学霸都谦虚，都说自己题目是乱写的，结果卷子一发，都是一百分。 余章一路被夸，一路无语，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何言心，只是点头微笑嗯。 余章偶尔也偏头看何言心，阳光下，她的侧颜和那个人极其相像。 女大十八变啊。 余章在心里又一次感叹，谁能想到那个高中时期，戴眼镜，套钢丝的痘痘妹大学时期如此婷婷玉立？ 一起走了段路，余章的脑神经才忽然转过弯来，何言心不会是要送自己回家吧？ 那街坊邻居舅父舅母会怎么看我？从此我未来的人生就要和她绑定了吗？ 不不不！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何言心，要不你先回家吧，改天我们再聚。”余章突然偏头说。 又是这句话…… 何言心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要不你先回家吧，改天我们再聚……” 改天？还有改天吗？你怎么不说下辈子再聚呢？ 何言心扔掉牌子，抢过余章的手提包，生怕余章会跑了一样。 “没事，你带着这么重的行李，一个人肯定不好回家，我可以帮你提行李，到你家楼下就走。” 余章虽说总是刻意远离何言心，但他总归还是做不到何言心拒绝辰源那样绝情。 何言心一旦死皮赖脸，余章就会半推半就，直到就范。 “行，说好了，送到楼下你就走啊。” “送到楼下应该没事，这会楼下应该没人。”余章心说。 “嗯嗯。”何言心一脸诚挚的微笑。 “再见。” 楼下，余章伸手抓住何言心手上的提包。 何言心刚想说些什么话，进余章家门，忽然一个声音就从两人身后传来。 “再见？再什么见？不用再见，马上就见！” 余章一回头，只觉得一股刺眼的圣光逼人。 舅母正手挎装着大葱的菜篮子，两手叉腰，昂扬的用鼻孔瞪着自己，背景是小区里一棵两米腰围的参天巨树，余章觉得舅母的身影比此树还要高大。 “上大学了，长翅膀了，半年不给家里打一次电话，打电话也不接，翅膀硬了就别回来啊！客人来了也不知道请进家里喝个茶，吃个饭？人家一路帮你提着那么大个挎包不累是吗？”舅母噼里啪啦一连串的话仿若一挺机枪，射出的子弹尽数穿透余章身躯。 何言心一时也有些呆住了，没想到余章的家里人如此勇猛。 哐当一声，忽然隔壁的门开了，穿着白色小背心花裤衩的大叔踩着拖鞋端着面与几人对视，两秒后这道门哐当一声再次关上。 小区闲聊群里此刻全是余章家的消息。 “咳咳。”舅母温柔的教育余章教育的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就是何家那个女子吧？”舅母忽然说，“我和你爸妈聊过你俩的事。走，咱们进门细谈。” 两人就此抛下余章回家，只留下一堆行李的余章在邻居们异样的眼光中瑟瑟发抖。 舅母对余章的表现很不满意，从来都不满意。临走之前，她还将何言心手中的包丢在余章脸上。 何言心关心的问舅母说余章没事吧，舅母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死不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余章小心翼翼的端坐在课桌上，何言心坐在家主位，舅母像个丫鬟那样给何言心盛饭夹菜，无微不至。 “婶婶，我吃好了，就不打扰了。”吃完饭后，何言心也不磨蹭，在这和余章也发生不了什么事，就此起身告别。 余章此刻还在狼吞虎咽，好像完全看不到何言心。 但舅母一个眼神，那恨不得杀了余章的表情，立刻让余章从凳子上弹起，屁颠屁颠的追上去送何言心离开。 两人走在路上，没有肩并着肩，余章就站在何言心身后，时不时看向其他地方，就像是两个互不相识的路人。 何言心减缓脚步，看着余章：“你舅母真凶。” 余章眼中忽然就有光了，“你居然看出来了，这倒是大实话，就是没人敢说。” “其实，也不必在意啦，舅母虽然凶，但总归也不会真吃了你，当然还是想你好的。” “我当然知道这些，就是她凶巴巴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喜欢。” “……” 两人一路闲聊，余章本想只将何言心送出小区，没想到一直送到何言心的家。 “余章。”何言心三步一回头，忽然叫住了正默默待在原地凝视她的人。 不用开口，余章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能认真考虑下吗？”何言心娇笑着。 余章沉默了。 没有果断拒绝，何言心认为很不错。 “再给我点时间想想好吗？”余章认真回应。 难以置信，何言心实在没想到余章居然说这种话…… 无论是谁，占据了谁心中多大的地位，也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只要锄头挥的猛，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再见。”何言心对着余章挥手。 “你先走。”余章说。 “不，你先走。”何言心固执的说。 “好吧好吧，我们一起走。” 余章并不愿意和何言心打情骂俏，每当他和异性相处，心中总有一种沉重感死死压着他，压的喘不过气。 “1。”何言心数着。 “2。” “3。” 两人一起回头。 何言心离开了，悄悄的回了一次头。 直到看见余章的背影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她才收起笑容，带有一丝凝重的离去。 余章回头了，只不过是在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之后。 他仰面望着天空，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的像是一具沾着皮肉的枯骨。 第25章 梦幻与真实 路梦遥不会回来了，从那次平淡的别离后，就是永不相见。余章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么一个大活人就那样消失了，很奇怪不是吗？ 明明互相爱慕，明明互相都有着同样一个天空，但是就是无法相见，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你甚至都触摸不到那道隐形的屏障。 余章经常做梦，梦见路梦遥总是在他身边，但是他却永远看不清她的脸庞，真是无奈，心脏总是隐隐作痛，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疼痛。 余章来到艺江南天景文苑，寻找心中的答案。 像是知道了余章会来，大门主动打开，余章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时，那个戴着墨镜，一袭西装的男人出现了。 他不断吞吐着烟，好像没看到余章一般。 “大神啊，就是爱装神秘。”余章内心感觉有点好笑。 “靓仔，你找我吗？”杨戬一口广西话。 余章点点头。 “我们认识吗？找我有事？”杨戬缓缓吞吐着手里的烟，目光总是看着另外的地方。 余章有点呆，同时心中一颤。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如果眼前的男人不认识自己，那么余章想不到世上还有谁真正认识自己，谁还能证明她的存在？ 靠那一堆她遗留下的物件吗？怎么证明是她留下的？除了我谁能证明？ “别玩啦，我找你当然是有事，是关于她的，你知道的。” “她？哦哦哦，是她啊，放心吧，她很快就会回来了，我已经在暗中安排了，很快她就会下凡来找你了，未来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就像以前那样。” 余章想。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杨戬手一拍。 忽然从草丛中跳出一个身高两米的西装黑人，三下五除二将余章困成了棉花球，打包丢进后面的仓库的。 余章正想辩解什么呢，仓库里被捆成粽子的几个人见西装黑人一来就开始吼：“我真是杨老板失散多年的私生子，我妈临终前都告诉我啦，说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身上流的是杨老板的血……” “麻烦你转告杨老板一声，我在外面活不下去了，让他微信转二十万给我，转完我就走，杨老板大慈大悲，这点钱对他而言小渣渣啦，二十万，我立即消失……” “竟然敢这样对待我，杨戬知道我师傅什么人吗？” “如果一个小时内我还见不到杨戬，直升机就会以这里为中心投下燃烧弹。” 余章也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向不擅讲话的他嘴巴根本没有这些人快。 “你也是杨老板私生子吗？”突然旁边那人侧过身来问。 余章语噎，一头栽到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色渐暗，也许是到了吃饭时间，西装黑人才把他们一个个提起来丢了出去。 余章本来是想和其他人一样骂骂咧咧的离开，但是他走到一半，却回头了。 不见杨戬，誓不罢休。 深夜，一辆豪车亮起探照灯，从艺江南天景文苑车库出现。 余章大步向前，将之拦住。 杨戬明显不耐烦，但脸上还是挤出微笑。 “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她的事，关于她的一切事。” 杨戬愣住了，可能是不知道余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懂啊。” 余章沉默了一瞬间，忽然他大声吼了起来：“路梦遥！是路梦遥！她去哪了？你肯定知道吧？她还会不会回来？” “……路，梦遥？好熟悉的名字。” “想起来了？” “并没有。” “但我知道，你需要帮助。少年，既然你来找我，那我会帮你的。” 会帮就好。 余章叹了口气，紧跟着，他就看见杨戬打开钱包，从里面摸出一张钞票，塞进自己手里。 “这……这个。”余章再次语噎。 “怎么，一百块都不够？” 杨戬无奈的摇摇头，又从包里摸出来一百。 “我不要钱！”余章再次一吼。 “那你要什么？” “我要她！” “谁？” “路梦遥啊！路梦遥！你怎么不认识她呢？她不是你侄女吗？她就住你家楼上，你还给她开过家长会呢，还为她入学的事求过校长呢，你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你怎么能忘了呢？” 杨戬沉默了，静静的把钱放回钱包。 “我明白了。”杨戬用看待精神病的眼神看余章，表情中满是怜悯。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保安，三号门，速来！” 不得已，余章只能满脸惶恐，匆忙逃路。 幸好余章是个练家子，每天都要绕着学校操场跑个十来圈，保安根本追不上他。 余章心中一直对于路梦遥有希望，这个希望就是杨戬，他是唯一可以联系到路梦遥的纽带。 但现在纽带断掉了。 余章想了想，自己和杨戬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还是通过路梦遥制造的，现在路梦遥消失了，杨戬说不认识自己，是不是很正常？ 难道自己真的疯掉了，脑子里生了块肿瘤，就像美国魔幻大片那样？ 余章不确定，余章很怀疑，但余章不愿意确定，也不愿意怀疑。 哪怕路梦遥真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也绝不能放弃寻找……不对！路梦遥就是真实存在的！世上除我之外的人都疯了！ 余章与众人背道而驰，行走在陌路，身影凄凉。 他不断探查着陌生人的面容，抱着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侥幸心理认为路梦遥会突然出现。 不知不觉，余章走到了海边，黑夜中，浪潮拍打着礁石，月光洒在沙滩上，远方城市之璀璨像是一条无限蔓延的舞女裙带，映衬着漫天繁星。 余章在寻找别人，同样，也有人也在寻找他。 只是余章的目光永远在那遥不可及的天际，从来不会注意自己身后站着的那个人。 何言心今天盛装打扮，戴上了过生日时爷爷送的蝴蝶耳环，本想给余章一个惊喜，让他看见不一样的自己，只可惜余章一回家就玩失踪，舅父舅母也不知道他的踪迹。 何言心找了余章一天了，身累抵不过心累，她望着余章的身影，许久，才带着一些疲惫，拉起裙摆，慢慢踏着礁石，走到余章身边。 “你说，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吗？只有我认识她，她只存在于我的世界里。” 何言心没有回答，而是取下自己的一只蝴蝶耳环，用力朝着海中扔去。 “你说，我还能找到我的耳环吗？”何言心反问。 “海水很深，流动性很大，耳环掉下去，肯定会偏离，也可能被海泥掩埋，被鱼吞吃，基本不可能找到了。” “那还有必要找吗？” “……总是要试着找一找的吧？” “是的，总是要试着找一找的。”何言心笑着说，“全力以赴的找，那耳环可是我爷爷送我的，据说是奶奶那一辈的嫁妆，很珍贵。找不到，回家后，我的腿可能会被打断。” 第26章 河流穿越沙漠 “所以，你刚才相当于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腿。” “给你上堂课，一条腿的费用并不高。” “为什么要给我上课？” 何言心笑而不语，心中强忍着一拖鞋拍死余章的冲动。 忽然她就理解了为什么余章心心念念的人要丢下他了，余章说话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我有点累，先走了。”余章接着说。 余章一连串的胡言冷语，让何言心心都凉了半截。 只可惜，何言心是二十年后重生回来的熟女，这种不想和女生交往怕伤害女生，所以故意将自己伪装成钢铁直男的沙币由她看来反而有些可爱。 这辈子你再直男，再对我冷眼相待，也别想推开我。 上辈子没看清余章是个怎样的人，以为就是个简单的憨包，现在看来，他实在是太大智若愚。 憨包可考不上华清，自己上一世早应该想到的。 于是，何言心再次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又对着余章贴了上去。 “你心情不好吗？” “别整天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嘛，笑一笑，十年少。”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一对夫妻，男的叫我不爱你，女的叫我爱你，突然有一天我不爱你嘎了，剩下的叫什么？” “……呵呵。” 余章僵硬的抽搐着嘴角，这个玩笑如果是路梦遥来开，那他会觉得很有意思很可爱，但是如果是何言心来开，他就毫无感觉，只会觉得尴尬，就像是你和校花谈情与你跟兄弟说爱一般。 余章这番表现，何言心也觉得尴尬，但是无所谓，余章的冷脸她早就看习惯了。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搁外人来看余章那是又老又臭的死鱼脸，但放何言心眼里那就是冷酷校草刀削般的脸庞了。 “你打算去哪呀？” 余章不回话，只是默默加快了步伐，何言心穿着白色短高跟皮鞋，很艰难才能跟上。 何言心越走越气，这种时候，如果不发生点意外，余章真的会直接走掉。 何言心眼珠一转，脚踝一歪，贝齿一咬，大喊一声：“哎呀！”便摔倒在地。 迟疑了三秒后，余章果然回头。 “没事吧。” “拉我。” 何言心朝余章伸出手，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银色的链子，余章终于注意到，何言心为了见自己，是刻意打扮了的，月光下，她的眉眼似画，青丝如瀑，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余章伸出手，轻轻一用劲，就差点将何言心拉到怀里。 何言心狡猾的笑了笑，像是阴谋得逞一般，如果不是余章说痛，她真不想放开那只因为练器械而掌心磨出死茧的手。 “记得你篮球也打的很好，怎么样，上了大学后还打吗？其他运动也有在玩吗？”何言心有意无意的看了眼余章健壮的手臂。 “都一般。”余章轻描淡写。 “你真谦虚。”何言心逮着机会就赞扬余章，余章真是怕了，真别给自己扣上优秀的标签啊，我其实只想当个躺平的废物。 “你是夸夸群群主吧，别捧了，当心砸到我脚。” “哎呀，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余章这下真感到一阵肉麻，不知道肌肉抽搐算不算心动。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吃完你送我回家。”何言心再次出击。 “哦。”余章说。 “哦是答应还是拒绝？”何言心追问。 “我能拒绝吗？”余章苦笑。 “那你是答应了？行吧，腿有点酸了，你背我一会吧。”何言心得寸进尺。 “不可能！”余章有点生气了，却又不敢把气发在何言心身上，看着何言心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有点心软。 “最多扶着你。” 美食天街。 这条街道一如既往的繁华，人潮在夜晚总是一波接着一波，波波不带重样。 何言心挑了家余章上一世经常来的店铺，余章在店前踱步，何言心看出了他的犹豫，但何言心坚持要在这家店干饭。 直面回忆的恐惧，才能战胜现实恐惧，余章一向脸皮薄，根本不好拒绝。 何言心连续点了几个饭菜后，余章感觉不对劲了。 为什么她的口味和她一样？ 上一世，余章吃饭总爱拍照发朋友圈，似乎这样就有人陪他吃了。所以何言心将这些菜全部挑了出来，用来扎余章的心。 心扎多了，就麻木了。 “怎么了？你怎么不吃啊？”何言心笑着吃菜的同时，夹了些放在余章盘子里。 似乎是不想让何言心看出什么，也不想谈起，余章硬着头皮吃菜，一口下去，还是原来的味道，甚至连座位都没换，只是对面的人换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何言心再次开口。 余章没说话，只是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何言心放下筷子，两手平放在桌面上，像是教室里上课那样聚精会神。 【有一条小河从遥远的高山上流下来，经过了很多个村庄与森林，最后它来到了一个沙漠。 它想：“我已经越过了重重的障碍，这次应该也可以越过这个沙漠吧！” 这时候，四周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声音：“如果微风可以跨越沙漠，那么你小河流也可以。” 当它决定越过这个沙漠的时候，它发现它的河水渐渐消失在泥沙当中，它试了一次又一次，总是徒劳无功，于是它灰心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了，我永远也到不了传说中那个浩瀚的大海。”它沮丧地自言自语。 原来这是沙漠发出的声音。小河流很不服气地回答说：“那是因为微风可以飞过沙漠，可是我却不行。”“因为你坚持原来的样子，所以永远无法跨越这个沙漠。你必须让微风带着你飞过这个沙漠，到达目的地。只要你愿意放弃现在的样子，让自己蒸发到微风中。”沙漠用它低沉的声音说。 小河流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放弃我现在的样子，然后消失在微风中？不！不！” 小河流无法接受这样的概念。毕竟它从未有这样的经验，叫它放弃自己现在的样子，那么不等于是自我毁灭了吗？“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小河流这么问。 “微风可以把水气包含在它之中，然后飘过沙漠，到了适当的地点，它就会把这些水气释放出来，于是就变成了雨水。然后这些雨水又会形成河流，继续向前进。”沙漠很有耐心地回答。 “那我还是原来的河流吗？”小河流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沙漠回答，“不管你是一条河流或是看不见的水蒸气，你内在的本质从来没有改变。你坚持自己是一条河流，是因为你从来不知道自己内在的本质。” 此时在小河流的心中，隐隐约约地想起了自己在变成河流之前，似乎也是由微风带着自己，飞到内陆某座高山的半山腰，然后变成雨水落下，才形成今日的河流。 于是小河流终于鼓起勇气，投入微风张开的双臂，消失在微风之中，让微风带着它，奔向它生命中的又一次旅程。 若要跨越人生中的种种障碍，达到自己想要的成就，也需要有放下自我、改变自我的智慧和勇气，从而让生命不断地成长。】 “谢谢你。”余章终于将举在半空中的筷子放了下去。 “给我讲讲路梦遥的故事吧。”何言心不再隐藏，直接道出了此行目的。 要进入余章内心，首先要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心中的那个人是怎样的。 余章望着何言心的脸，感觉有些模糊，模糊的让他想起那个人。 “六年前，有个很丧的高中生，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可后来有个人突然出现了，她将他当成花朵，捧在手心上，细心呵护，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你对生活不满，站在楼顶想要跳楼，结束这一切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出现了，带给了你生活的所有美好，像光一样耀眼，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牛炸了的感觉……” 第27章 照进黑暗的光是有罪的 沉默已久的余章爆发，像疯子一样滔滔不绝说着曾经，可世上没有一个人认为他说的是真的，但何言心信。 如果何言心将自己是重生者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大家也会将她当成和余章一样的神经病。 神经病和神经病，倒是般配。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当时自己又是这种情况，我也会义无反顾爱上她的。” “可是她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现在的她只存在我的记忆里，每天入睡前我都会回想她的容颜，确认想起，才敢入睡，想不起，就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感觉心脏缺了一块。” 何言心知道余章心中有人，重生前就知道，但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却是不知。 “有时候，不放下或许是最好的放下，刻意遗忘，反而会很痛苦，不如试着接受。接受她的消失，接受她只存在于记忆里的现实，就把她当成……你曾做过的一个梦。”何言心宽慰道。 余章沉默了，一提起这个人，他总是沉默。 “我会找到她的。” 余章偏头，看着何言心，何言心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像雄狮捕食那般坚韧有力。 …… …… 何言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要不要放弃余章，重新找个彪悍的优秀男友？何苦为难自己呢，都重生了，还过的这么难，真是失败。 何言心将重生前遇见过的男生全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竟然发现没有一个人有余章这般优秀，没有一个人像余章这般令她难以忘怀。 既然忘不掉，就只能想办法抓住余章。 只是，何言心想起余章就一个头两个大。 实在是睡不着，何言心打开手机玩起了开心消消乐。 在干嘛？ 苏娜突然给何言心发了条消息。 何言心点开微信，顶部是辰源发的n条消息，只不过都被屏蔽了，没有声音和震动提示，何言心看都不看一眼，和苏娜聊了起来。 何言心：在睡觉 苏娜：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何言心：不是男朋友 苏娜：那要不你考虑下辰源 何言心：……他用什么收买你了 苏娜：没什么啊，就觉得他挺不错的，很关心你 何言心：我又不缺爱，不需要他的关心 何言心：他要是在问你，你就说我和我男朋友睡一起了。 苏娜：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吗…… 苏娜：对辰源这么狠？合适吗？ 何言心：狠点，才能断了他的念头，这也是为他好 何言心：行吧，别讨论这个了，你最近咋样 苏娜：能吃能睡能玩 …… 辰源一袭黑衣，背着黑包，戴着黑口罩，穿梭在某个夜总会的角落里，不时低着头盯着何言心的朋友圈，下面只有一条黑色横线。 他现在唯一能通向何言心的桥梁就是苏娜，苏娜过于善良，对于辰源的印象也不错，对他的一些要求实在是不懂拒绝。 何言心很烦，对于辰源的追击，她也是反馈的越加狠毒，可以说，完全没有顾及辰源的感受，但是，这又都是辰源咎由自取。 辰源将何言心当成了光，只可惜光并没有照向他，深陷泥沼与黑暗的人，不该渴望救赎与爱。 苏娜，何言心对我还没有改观吗？ 这是辰源昨晚发的消息，现在才得到回音。 苏娜：她和她男朋友感情很好，毕业就结婚，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她了。 苏娜终归没有把话说的太绝，但辰源还是受到了999的暴击伤害，999和1000的区别并不大，只是心理作用。 “别动，警察！” 突然聚光灯熄灭，夜场一片混沌，辰源听到这声，怎么可能不动，当即熟练的朝着暗门窜跑，再一次成功逃离搜捕。 第28章 自然法则 一股极其浓郁的黑气穿透蓝色水墙，化为黑掌，重重击在水神共工身上，致其暴退速十步，吐出一口鲜血。 “敖昼，非要赶尽杀绝吗？水镜玄宫都已经是你们的了，海域我都已经离开了，你们竟然还追到地面来。” “我只是奉命前来，清除海域余孽而已。” 很不耐烦的语气。 黑袍飘在空中，其中隐隐露出一个诡异的鬼脸。 “当没见过我，回去就说清除任务已完成，我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怎么样？” “可以。” 黑袍一口应承下来，倒是有些出乎意外。 “但是，留下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任何事。”水神共工拉下衣物，露出肩胛处大片白嫩如玉的肌肤。 听到这般挑逗的话，敖昼却只是笑了笑。 “我对低等的生物毫无兴趣，你可以去死了。” 敖昼又发出一记黑掌，水神共工严阵以待，祭出水镜玄珠，随即伸出右掌，狠狠拍击自己胸膛。 一口精血，洒在水蓝般透彻的玄珠上，发出诡异的暗红色，光芒将逼近的黑掌尽数溶解。 敖昼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道：“献祭之法，海域禁术，果然是余孽，当杀。” 水神共工反守为攻，耗尽全部法力，水镜玄珠生出遮天血刺，朝敖昼席卷而去。 远古大神全力以赴的攻击，敖昼却只是缓缓从黑袍下伸出一只覆满龙鳞的利爪，轻轻一挥，便轻易化解。 漫天血刺扑面而来的风力吹落黑袍，露出敖昼半人半龙的人形躯体。 敖昼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望着水神共工消失无踪之地。 余章在海边看着成片的海鸥飞来飞去，从日出一直看到日落。 好像待着这里，心脏疼痛难忍的感觉就会稍微好一些。 忽然，站在余章肩膀的海鸥发出嚎叫，扑打着羽翼飞离，成片的海鸥惊弓之鸟般散开，平静的水面泛起巨大的涟漪。 “海啸！是海啸！”周围有人惊叫着。 迎面而来的海啸，余章只是如雕塑般站立，与慌忙撤退的人群格格不入。 在洪浪冲撞到余章的瞬息之间，他从身后黑包中取出键盘，敲了四个字。 【挡住海啸】 一堵无形透明的巨大的墙凭空出现，看似不可阻挡的海啸像是撞到了铁板，在一瞬间坍塌。 “余章，救我！” 一条蓝色小鱼，跃向余章。 听到救命的呼声，余章果然犹豫，只一瞬间，水神共工显形，一把锋利的鱼骨匕首便架在余章的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 “敖昼，如果你非要我死，我一定会拉敖夜陪葬。” 余章愣住了。 这个叫敖昼的人杀你，你拉敖夜陪葬？ 好吧，如果敖夜是敖昼最亲近的人那没问题。 但是，你把这玩意架我余章脖子上干嘛？ “那真是……”敖昼呆滞一时，水神共工以为能暂逃一劫，不想敖昼又道：“双喜临门！” 敖昼爆步炸向水神余章二人，龙爪撕裂虚空，恐怖如斯。 千钧一发之际，两刃三尖刀从天际划过，流星般插在水神余章两人眼前，突然起来的伤害，敖昼只得放弃攻势，止住步伐。 在场的所有人都抬头望去，杨戬静静站在天际，黑色披风随风飘摇，身后烈阳异常灼目。 第29章 命运之轮 “杨戬，今日之恩，来日必涌泉相报。”共妹子对杨戬抛去一个媚眼，握着鱼骨匕首的手却是丝毫不松。 杨戬凭空踏步，穿过空间，走到了共妹子身前，抓住她握着鱼骨匕首的手腕，解除了余章的生命危险。 “大可不必，我只是为了余章而已，不是为了你。”杨戬抓住余章的后衣领，拉开与水神的距离，与敖昼三者成犄角之势。 “咯咯咯，区区半神而已，在本王面前也敢大言不惭，今天你们三个一个都跑不掉。”敖昼缓缓脱下披风，拖着长尾的龙人骇然出现。 吃瓜群众们都看呆了，等缓过来，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炫耀，如此逼真的戏剧电视上可看不到。 “一群蝼蚁。”敖昼猛的一跺龙脚，以自身为中心，发出一道环状冲击波，将在场所有吃瓜群众的手机屏幕全部震碎，吃瓜群众们顿时大惊，尖叫着散去。 【神力附体】 余章啪啪啪敲出几个字，却被杨戬按下了删除键。 “不用帮忙吗？”余章满脸疑惑，虽然自己不是神仙，但是好歹也能运用一些神力，总不至于帮倒忙吧？ “不需要你。”杨戬淡淡说着，随即，拿走了余章的键盘，化为金簪，揣进了自己怀里。 余章：“……” “杨戬，等我先解决她，再解决你。”环视一周后，敖昼将目光锁定水神，暴步而起。 水神神力耗尽，只是不停闪躲，避开正面攻势，嘴上不停喊着：“杨戬救我。” 杨戬确实一刀砍向敖昼，将之击退，但同时也狠狠一掌打向水神，使其直接重伤。 “当今海域是龙类主宰，救了你，你又能回哪去呢？既然回不了家，那不如去阎罗殿转世投胎，下辈子再做人吧。” 杨戬甩动两刃三尖刀，发出一道白色剑气，直接斩杀水神。 余章想说些什么，却是无能为力。 神仙的想法，他一个凡人，能怎么揣摩呢？一个凡人，遇到这种事情，当然也是无能为力。 敖昼的任务是清剿海域上一代的神，现在任务完成了，但他并没有返回海域的意思。 敖夜是海域武力值第一，敖昼虽是长子，却始终被压一头，只能当第二。 敖夜升天失败，下凡转世，对于敖昼而言，可是除掉他的大好机会。 敖夜一死，海域的所有资源都只会倾斜到他敖昼身上，老龙王一下台，他就是新龙王。 “只是这杨戬，颇为麻烦。”敖昼思考着，杨戬全盛时期，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只是一介凡躯，神力不足全盛时期三成。自己也不是要战胜杨戬，而是斩杀敖夜转世，可以说，完全有把握。 “余章并非敖夜转世，只是天庆公主爱慕之人转世而已，之所以你们认为他是敖夜转世，是因为我施展的手段。” 敖昼听之，全力动用神力探查余章，果然发现他身上的气息作假。 “不知道司法天神，可知敖夜转世何在？” 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刚才已经被杨戬斩杀。 杨戬自然不会告诉敖昼真相。 敖昼得不到结果，知道和杨戬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便隐去身形，暂返海域，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杨戬。 “路梦遥……不对，天庆公主，我们还能再见吗？”余章问杨戬，语气中甚至带着祈求。 杨戬只是一脸冷淡。 “天条规定，人族的世界只能存在人。 我会抹去你们所有人的部分记忆，尤其是你关于天庆公主的记忆。 从此之后，你将再无牵挂。” 第30章 第二人生 悦耳的铃铃声不断回荡在游乐园里，由朦胧逐渐变得清晰。 余章猛吸一大口冷气，瞪大眼睛，惊疑的环视四周。 他此刻身处摩天轮内部，摩天轮正缓缓升向最高点，将整个宛如天上人间的游乐园风光尽收眼底。 傍晚时分，闪着金色光晕的游乐园，往往是一天中最妙不可言的时刻，或许是因为黄昏短暂，不像白天或者黑夜那样漫长。 “你醒了？”何言心看着余章，一脸灿烂的微笑：“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说着，何言心就靠近余章，要为他揉捏肩膀，像老夫老妻那样，动作十分自然。 余章轻轻推开何言心的手，往窗边挪了挪身子。 “感觉好像做了个很累的梦，记不清梦的内容了，但梦醒了，就舒服多了。”余章挺直腰背，扭了扭脖子，骨头咔咔作响。 余章的推拒，何言心也没说什么，她也是自然的往窗户旁靠，欣赏摩天轮至高点处仅有的几秒风光。 多年之前，余章和路梦遥初坐摩天轮时也是这般，在封闭的环境里两人揣着各自的心思蠢蠢欲动，言行举止间都写满了青涩。 她那时只是不断的偷看自己，被发现了，只是微笑，不断微笑，脸颊处浮现着若有若无的粉嫩光晕。 人的一生中像这样春意盎然的时光是不多的，何言心入此情境，悸动的同时心中竟然生出一丝畏惧，双腿发软，止不住的抖动，不知是惧怕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还是因为恐高。 在余章的记忆中，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完美恋人，虽然何言心高中时期戴着沉重的方框眼镜，满嘴钢牙吧，可是到了大学就焕然一新，谁会在乎漂亮女孩之前丑不丑呢？现在漂亮不就行了吗？就像余章那样，讲台上最耀眼的成功人士，他们的过往就像一束光，越是在黑暗的最深处，越加闪亮。 余章和何言心像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情侣，手挽着手，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只是恋情好像没有那么热烈，女生文静，男生沉默，很少谈论生活，时不时就探讨一些学术问题或者各自的未来发展，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朋友说的【学霸的爱情】。 余章和何言心一起漫无目的走着，呼吸着清澈的空气，一起吃美食，射箭，夹娃娃，投篮，玩各种小游戏。 余章曾经和路梦遥一起都没有这么亲密，毕竟余章是余章，路梦遥是路梦遥，而余章和何言心却是青梅竹马，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在余章的记忆中，自己考上华清后不久，何言心就跟自己表白了，面对何言心，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年轻女孩的主动追求，自己没有理由拒绝，所以就接受了，然后就相爱了，非常的自然。 以后余章也会和何言心订婚，结婚，繁育培养下一代，一起展开未来的新生活，一起努力面对，两个家庭也十分和睦，简直就是完美人生。 余章有时候也会独自在深夜抽烟，望着天空的星星发呆，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忧郁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缺，已经自己都已经过上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音乐喷泉在晚上十点准时绽放，余章和何言心候时已久。 一朵朵飞舞的浪花不断升腾，在灯光的照耀下交替着七种色彩的光芒，然后又坠回水里，漆黑一片。 “余章，我给你买了礼物，祝我们恋爱三周年快乐，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何言心从包里取出一款精致的黑色小礼盒，盒子里躺着最新款的运动手表，这花掉了何言心当家教补课一个月的费用，但她丝毫没有不舍的样子，大大方方的抓起余章的手腕，为他佩戴。 “知道你平时爱运动，但运动一定要科学，不要受伤了。”何言心说。 余章笑着抓了抓后脑勺，忽然电话铃响了。 “哦哦，我送给你的礼物也到了。”余章看向不远处，蒙着面罩的外卖小哥，朝他招了招手。 外卖小哥迈着矫健的步伐跑来，快要接近时两人却放慢了脚步。 “给她吧。”余章笑着说。 何言心感动的接过鲜花，却注意不到，外卖小哥面罩下的神情。 何言心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挽着余章，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那里的风景最美。 忽然外卖小哥的电话铃声响了，他刚接通，店长就开始暴躁起来：“辰源，速度快点！爆单了，你这单怎么回事啊，怎么送这么久？” “人太多，迷路了。” “下次直接打电话，知道不？不要浪费时间！现在是高峰期，时间就是金钱！赶快搞起来！小伙子，送外卖一定要机灵点，麻利点……” 第31章 雨夜之殇 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 昏暗天空时不时被雷鸣闪电劈开，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缝，白与夜不断交替。 余章脱下衣服，盖住何言心，踩着雨花跑到屋檐下躲雨。 暴雨伴随着强风，余章就站在何言心身前，尽可能的让何言心的身体保持干燥。 “要不你进来点？”何言心有点不好意思。 余章笑了笑，淡然掀起衣袖，露出强壮的肱二头肌，道：“我身体好，无所谓，倒是你，淋雨感冒就麻烦了。” “我身体好的很……阿嚏。”关键时刻，何言心转身对着墙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t是谁？”余章笑着问。 何言心沉默了，既然余章要挡雨，那就让他挡好了，身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就应该让男朋友适当的发挥遮风挡雨作用，以此来满足男朋友傲娇的自尊心。 何言心的眼睛盯着余章略微敞开的胸脯，看到满满的胸大肌，被余章发觉，又故意转头，余章都被盯的不好意思了，两边脸颊泛起一大片的红润。 “坚持健身很累吧？”雨下了半晌后，何言心忽然问。 “也不叫健身啦，就是没事做做俯卧撑，跑跑步而已，很业余的，跟职业健身的男生肯定比不了。”余章说。 “你和高中时候比变化挺大的。”何言心拨了下耳边湿润的发丝。 “你指的是身体吗？”余章说。 “嗯，长肌肉了。”何言心的目光飘到了余章眼睛上，这才发现，余章一直盯着自己。 触电的感觉。 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人的心不免一番悸动。 何言心突然两手搭住余章肩膀，垫起脚尖，将吻送了过来。 余章瞳孔猛的一缩，似乎是记忆中何言心文静内敛的形象破碎了。 “喔！喔喔喔！”开着机车路过的黄毛忽然大声发出猿啸，吹走了空气中暧昧的粉红色气息。 “雨停了，赶紧各回各家，不然等会雨又下大了。”越来越远的黄毛贴心告诫着两人。 “我谢谢你！”余章回应黄毛，黄毛听到这话，机车一斜，险些翻车。 “雨变小了唉。”何言心伸出手，感受着小雨的触感，语气中有明显的失落。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余章嘴角露出压抑不住的笑容。 好巧不巧，余章何言心两个刚走到酒店门口，暴雨再次来袭，并且连绵不绝。 “唉！”余章长叹一声。 “唉！”何言心笑容洋溢。 “要几间……我们只有一间房了。”客服小姐姐被何言心狠狠瞪了一眼后，立即就笑着改口了。 “哎你刚才不是说要几间房吗？”余章追问。 “哦，说错了，就一间房了，大床房，要不要。”客服小姐对余章一脸冷淡。 “小余，你放心，我今晚就是想单纯的抱着你睡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脑子里最好不要有什么肮脏的想法啊，在我们结婚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碰的！” 余章一脸高冷的样子，何言心还在不断哄骗他，看得客服小姐人都傻了。 无尽暴雨哗哗啦啦下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 辰源身着雨衣，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开着电动车飞驰，头盔下的玻璃时不时被大量雨水流过，导致视野模糊，因此辰源不得不减速慢行，一手开车，一手擦干玻璃，再继续前行。 在停下车，取好外卖，来不及等电梯，就连续奔上五楼后，辰源终于按响了门铃，将外卖送达。 “超时了，知不知道？”门内男子很不耐烦，显然是饿极了。 “不好意思，雨太大了。”辰源微笑着解释。 门内男子好像有些理解他，没说什么，但是接过外卖打开一看，里面已被水浸透，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泡水了怎么吃啊？会不会送外卖啊？等投诉吧你。” 外卖被门内男子粗暴的丢下楼梯。 紧接着，哐当一声，门被重重一摔。 辰源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迟疑了多少秒，辰源的肚子响了，最终，他捡起外卖，蹲在昏暗的楼梯口，如饥似渴的大口吃着别人不要的泡水炒饭。 幽幽黑暗中，已经分不清辰源苍白脸颊上的是雨水还是泪珠。 第32章 重生不过轮回 又是同样炙热的夏日，小河边成片的柳枝如舞女一般悠悠然随风摆动，仿佛一场饕餮盛宴。 外卖刚送完一单，辰源就骑着电动车靠在公园柳树的树荫下休息，解下头盔，额头上布满汗水。 每年的夏天，总有几天气温高达三十多度。视线下，空气都被嗮的扭曲，辰源打开水杯，大口饮水，流过嘴角的水流刚落到地面上就发出蒸汽，向上空升腾。 辰源从包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抽了两口就被呛住了，显然是个新手，同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一响，又来了新的外卖单子。 辰源赶忙灭掉烟，向目的地出发。 对于送外卖的小哥来讲，一分一秒都十分紧张。 不认路的新骑手，有时候接个单子一来一回要花费半个小时，两个单子就是八块十块钱，一天工作八小时就是八十块钱。 一百块，这笔钱对于辰源这样的大学生来讲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辰源十分知足。 就算灵魂疲倦，身体燥热，内心烦躁，依然可以扬起嘴角，微笑服务每一位点单的顾客。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单，会完全破碎辰源的乐观心态。 临近炎热无比的下午，连续跑了三四单，辰源的内衣已经尽数湿透，脱下来拧一下估计都可以装一大盆水了。 辰源从奶茶店拿到外卖，就朝手机标注的地方行去，那里是一家情人旅馆，在最繁华的地带，想来里面的设施定然高端。 辰源来到一间客房的门口，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扬起嘴角的微笑，等待门内的顾客取餐。 这是他的惯例，无论自己的心态有多差，面对顾客都要微笑服务。 昨晚何言心与余章互送礼物那一幕，对辰源来讲，刺激实在是过大，就像是离开水的鱼，有一种夺命的窒息感。 辰源顶着黑眼圈，彻夜无眠，就是这个原因。 时光虽然倒回了，但是仅仅只局限一定范围内，只是消除了余章记忆中的路梦遥。 何言心仍然还是从二十年后重生回来的未来人，这是与余章感情密切的重要原因。 拥有十几岁女孩的身份，真实年龄却三十大几的人，举手投足间可以拿下任何一个男生。 余章的高中阶段仍然像个蠢蛋一样迷茫，学习天资一样无限接近于零。 第一次重生前有路梦遥帮他，所以他能考上华清，现在，只不过是把帮他的人从路梦遥换成了何言心。 路梦遥，在她自己的精心设计和自我牺牲下，终于消失在了余章的世界。 辰源第一次遇见何言心，是在接送新生的公交车上，同为新生的她再一次重返校园，再一次遇见辰源。 虽然何言心已经刻意避免与辰源接触，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主动与辰源搭话，可辰源却主动找她问路。 何言心惊讶之余，鬼使神差般给辰源带了路，一切仿佛命运。 辰源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初遇何言心时，她略显拘俗的微笑，她的任何动作都带着机智与优雅，乌云落到她脸上都成了和煦的阳光。 辰源再一次遇见何言心，是在宾馆里，她打开门，一举一动依然是那么优雅，其中躺着其他的男性，正酣声大作。 第33章 再入歧途 “你？”辰源只感觉浑身一震，像是后脑勺被棍子猛击。 “我男朋友，怎么了？”何言心一如既往讨厌辰源，不论轮回几次。 辰源表情复杂，更多的却是无奈。 确实，何言心交男朋友跟他没有半毛线关系，就算何言心未婚先孕甚至于脚踏几条船，本质是个浪女，或者说确实找到了真爱，品行端正，是个良家好女子，也和自己半毛线关系没有，自己能怎么办呢？ 何言心接过辰源送来的早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惊的余章呼噜声都停了。 辰源最后看见的是何言心无比嫌弃的脸庞，和初遇她时那种令人心神荡漾的样子完全不同，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觉得无比失落，像是被利剑穿破了心脏。 又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辰源依然没有停下送外卖赚钱的脚步。 这几天，辰源多方打听，从何言心的闺蜜苏娜，以及网上，探查了余章的详细资料，试想过很多何言心选择余章而非是自己的原因。 辰源想破了头，不断试图说服自己，是何言心眼力不行，或者是余章这货深通某种迷惑人的妖法蛊惑了何言心……可到最后的最后，理智告诉他何言心的选择并没有问题。 自己是她，站在她的角度也会这么选，因为辰源这个人就是个废物，跟从头发到脚趾都放着光的余章根本没法比。 外貌上，辰源相比余章要更显得清秀，和电视剧上的男明星小鲜肉无异，是小女生喜欢的类型，余章因为常年顶着太阳跑步的原因，皮肤要比辰源黝黑的多，面庞更显的坚韧，算是各有特色，也是辰源唯一不输的地方。 家世余章虽然一般化，但总比孤儿要好得多，学习天赋上和体能上余章更是完胜，性格上余章和阳光大方，和所有人都能侃侃而谈的辰源比内敛一些，但是余章更有气质，身体强壮且带有书卷气，文武双全的男生可谓是珍宝，也没得比。 辰源和同龄人比并不差，好歹是个前途光明的大学生，多追几个也会有女孩喜欢，可他坏就坏在痴心于何言心，非要拿自己和余章比，余章这货可是经历过某人三年细心改造的产物，凡人怎么能比呢？ 诸多情绪反复交杂，加之辰源经常性失眠，最近外卖送多，导致过度劳累，眼中出现了一些闪闪金星。 好心的站长特别照顾辰源，给了他同一地方的大单，可惜辰源办事不力，车翻了，外卖撒了一地。 辰源顿时手足无措，但还是首先慌忙将外卖拾起，也顾不得被摔破的膝盖渗出鲜红的血液。 忽而，辰源想起那天的太阳，从来没有过的明媚。 辰源推着母亲田甜在公园呼吸新鲜空气，进行康复性治疗。 田甜的长相非常慈祥，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就算是出来晒太阳，手里依然在织着毛衣，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医生说你的腿有希望治好，并不是完全瘫痪。”辰源饶有希望的样子。 田甜的面色却是有些突然冷了，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只有没有花的钱。 她虽然这么想，但并没有如此说，破坏了这一时的好氛围。 田甜很清楚，自己的家庭，根本出不起这个钱，她这辈子也没想能再站起来。 “小源，你现在是专心上学的年龄，好好上学就好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田甜的语气中多少带点自己是累赘的意思。 辰源总是安慰田甜，说自己将来一定会挣很多钱，不但能把你的腿治好，并且还会让你搬进大房子住。 田甜总是笑，也不给辰源泼冷水，让他做做白日梦也好，小时候谁不爱做白日梦呢？ 小时候谁的梦想会是在市中心买一套房，有个安稳的工作呢？这样的梦想不是太窝囊，太无能了吗？ “小源，你在看什么。”辰源忽然看见一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不知道是谁，只感觉异常熟悉。 “没什么。”辰源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毕竟你可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田甜忽然心里有点发酸，辰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自己没怎么照顾过他，心里一直有亏欠，他还这么懂事。 暴雨倾盆，夹杂着轰然雷鸣与划破夜空的闪电。 夜已入深，但红阳村的李老头还是难以入睡，这样的环境下，可能是怕遭天谴。 忽然，门嘎吱嘎吱作出深响，李老头抓起枕头下的菜刀，警惕起身。 推开门，辰源就倒在了地上，意识模糊。 “辰源？你没事吧？”李老头立即放下刀，将他抱起身。 “求你……带我赚钱。”辰源用尽最后力气道。 第34章 别人家的男朋友 这个暑假，余章日复一日坚持在公园跑步，每次都有何言心同行，只不过每次都是何言心跟着跑一会就停下在旁边看着余章冲圈。 跑步这东西实在是太累了，尤其是一跑快，腹中就像被塞了块石头一样无比难受，何言心真不知道余章以那么快的速度一直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每次，余章停下时，看见一边抱着运动饮料，一边正向自己招手的何言心，那番模样就让他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静静的站在天华中学校门口，提着精致的早餐盒，也向自己招手，这一幕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想。 这日，何言心一家亲戚的女儿考上了滨海不错的师范大学，举办升学宴，何言心非要拉着余章参加，余章百般推拒，奈何抵不过何言心热情邀请。他自己也觉得没有理由拒绝，毕竟他现在和何言心是男女朋友，以后是要结婚生子共度余生的，早晚都要见家长。 家庭聚会上，何言心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她盘着丸子头，穿着碎花围裙，展现出了这个年龄段的少女不该有的姿态，亲戚们连番夸赞，就连其母郑素勤也被惊到，问何言心在哪偷学的手艺，何言心顿了几秒，说是男朋友教的，这话被亲戚们都听到，喧闹的客厅里忽然一寂。 “刚上大学就交男朋友，郑姐你这家教可以呀！”打扮颇有韵味的妇女嘿嘿笑着，接着又道：“要是我们家欣欣刚上大学就谈恋爱我肯定把她腿打断，当代女性，应先谋生而后谋爱。” 何言心一家人听这话，都齐刷刷的朝沙发上咔擦咔擦吃着薯片的小胖妞望去，各自的脸庞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这样也好，等言心大学毕业结婚，我抱孙子安享天年的好日子就到啦。”何大举贴心的给欣欣剥着橘子，欣欣一口一个。 “就你惯着她，言心这样的，什么样的男生找不到啊？急什么？反正我话放这，言心，恋爱可以谈，我也是个开明的人，对你谈恋爱只有三个要求，不可以亲吻，不可以牵手，晚上九点以后不能在外面压马路，其他怎么样都随便你。”郑素勤说。 “是不是要求太严格了？”何言心眨眨眼。 “行，压马路的时间可以放宽到晚上九点半。”郑素勤说。 房都开过了，还在乎这些？ “保证遵守。”何言心一脸严肃，“违反任何一条，我就遭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郑素勤点点头，没想到何言心竟然如此反常，以往她一说余章的坏话，想搅乱这份缘，都是会被何言心以断绝母子关系威逼的。 显然，郑素勤没想到何言心和余章已经到了那步田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余章只是趴在窗边望着一晚上的星空发呆，什么都没做，也会被认为什么都做了。 “对了，你和你那华清男朋友最近怎么样了，感情还好吧？跟我们讲讲。” 郑素勤说道华清两个字事刻意加重了音量，惹的诸位亲戚忽然精神一震，私语起来。 全国有名的高校，能考进去的人会差？亲戚们都对素未谋面的何言心男友八卦起来。 “最近嘛，感情出了点问题。”何言心忽然眼露悲伤。 郑素勤突然关怀备至：“……言心，人家那么优秀的人，喜欢别的女孩也正常，不哭不哭，不行就拜拜，下一个更帅更多金。” 叮咚 忽然门铃响了，何言心小步跑去开门，左手还提着菜刀。 余章着装干净利落，是当代型男的样子，只是寸头和黝黑的皮肤与这身装扮格格不入而已。 “言心，这位是？”小姨忽然站了起来，显然对余章充满兴趣。 “我男朋友，来我家吃个饭，大家认识一下，反正迟早要认识的。”何言心言语轻快。 郑素勤并不是第一次见余章，高中时候开家长会注意过，对女儿的品味还是予以认可的，余章的外型显然是加分项。 但虽然很满意，但郑素勤还是故意板着脸，毕竟不能让自己家白菜显得不值钱一样。 “进来坐。”郑素勤说。 “初次见面，给阿姨买了礼物，阿姨长的还是那么年轻。”余章难得嘴甜，看来对此次会面还是比较重视的。 郑素勤接过礼物，一看外包装就不简单。 “金饰？小余，以后来我们家不用买礼物，你们都是学生，还没赚到钱，一定要学会给家里节省。”郑素勤的语气十分柔和。 “看到一只手镯，非常好看，所以买了，用的奖学金。”余章说。 何言心一家子都在门口和余章寒暄，都忘了余章还没进门。 小姨此刻瞅余章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忽然她就偏头对自己闺女道：“欣欣，我觉得你早点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 第35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 “你好，麻烦了。”李希将缴费单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将药取出后，辰源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一些。 李希和农村的百岁老人比更加谦虚懂礼，戴着眼镜的样子给人一种学识渊博的感觉，辰源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自己千叮万嘱，不要和眼前这个精致的老头产生任何关系。 “辰源，你自己进去看你妈妈吧，我有点急事，先回家了，晚上十点，老地方见。对了，不要和你妈妈说我来过” 辰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放心，我懂。” 李希看着辰源有些垂头丧气，忽然伸手扶直了他的脊梁，“辰源，抬起头。” 辰源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 “不够，再高些。” 辰源又照做。 李希忽然笑了，“对，年轻人就是应该这样朝气蓬勃，一定要相信世上做不到的事，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辰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希似是习惯了辰源的沉默，也没再说什么，回头离去，融入了如潮水般的人群。 随着房门关闭，田甜和蔼的表情旋即变的冷淡，她缓缓躺在床上，望着旁边的花篮，面部表情复杂。 关于何言心，一开始辰源就和她提过这个事，说班里有个女同学多好多好，闻名不如见面，田甜见到了，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言谈举止间，田甜就知道，这般家教极好，相貌出众的女孩，是不会看上辰源的。 归根到底，还是两个家庭的差距太大了。 何言心之所以来看望自己，是因为辰源对她的纠缠不休，何言心希望田甜能转而告知辰源，让他放弃不该有的念头。 对于何言心的百般拒绝，辰源却认为是一种挑战，何言心这也是无奈之举。 辰源难过，其实田甜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心中甚至比辰源还要难受百倍。 如果自己有能力，是个优秀的母亲，辰源怎么可能匹配不上她？ 何言心坐着电梯下去，辰源刚好坐着电梯上来。有时候人生就这么奇妙，再大的世界也能相遇，再小的地方也能错过。 …… …… 家庭聚会后，何言心告别余章，两人回到了各自生活的地方，相隔千里。 校园的生活就是充满美好与诱惑，何言心每每经过情侣们牵手的地方，心中都有一种与余章不再相见的错觉，有时却又忽然笑了笑，想起了之前很多美好的回忆，觉得自己和他不会再分开。 真是疯了。 何言心暗中时常这样感叹自己。 “准备好了吗？”辰源对面前的漂亮女学生说道。 “放心，我是专业的。”女学生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何言心正抱着书去图书馆的路上，忽然看到辰源，却假意不识，打算直接把他当成空气。 不料，辰源却故意挡住她的去路，紧接着，追随着辰源的表演系女学生开口了：“辰源，你拒绝我，就是因为她吗？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何言心不知道辰源要搞什么花样，但事已至此只能等戏演完了。 “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一见钟情就是第一眼见她，就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此生非她不娶，无论发生任何事，经历多少的苦难。” “可是，我喜欢你，她不喜欢你啊，你难道不应该将不喜欢你的人放下，接受现有人的爱？” 表演系学生果然是专业的，言语动作一眼都能看出来是演的。 何言心笑了，是被这种幼稚举动逗笑的。 辰源却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博得了女神欢心。 “这句话也送给你。”辰源说，“放下不喜欢你的人，接受喜欢人的爱。” 何言心忽然就被这句话惊住了，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个疑问，余章对自己的行为究竟是礼貌，客套，还是欢喜？ 欢喜不可能表现出礼貌，客套吧？所以他才永远那么彬彬有礼，比上个世纪的英国绅士还绅士。 何言心绕开两人，步伐匆匆，辰源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越看越不舍，在他漫长的独处时光里，也只有这几秒钟值得留念与回忆。 “老板？” “也就这么一会也能发愣？” “该发工资啦。” “哦哦，”辰源回过神来，随意从身上搜出几张人民币，全给了出去。 “谢谢老板，下次需要再来啊。” …… …… “言心，他已经在楼下站了一下午了，真的不见他吗？”苏娜看着阳光下手捧黄色玫瑰花的辰源，心中生出了怜悯之情。 “烦人精，才不要搭理他，你要可怜他你就去。”何言心一脸冷淡，戴上眼镜，自顾自在电脑上备着明天考核需要用到的ppt。 “这个小帅哥谁啊？”两个女生提着水果零食，从辰源旁边经过。 “人家等女朋友呢。” “可是我好像中午就看见他了。” “那就是舔狗呗……” “作孽啊……” 辰源面庞抽搐了一下，随即深呼吸缓解自己的心态。 如果不是因为真喜欢，谁会愿意这样干？ 辰源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又不愿意放弃，只能用最愚笨的方式苦苦挣扎。 “再等一会吧，再等一会，万一，她就改变主意了呢？” 何言心备完ppt，点开微信，跟余章发起了视频通话。 苏娜见这一幕，心中说不清的滋味。 “别害怕挫折与辛苦， 最后都会变成礼物， 星星也会偶尔嫉妒， 月亮为何皎洁冷酷……” 余章接通了电话，他站在跑步机上，面部泛红，大颗的汗珠止不住的滴落地面。 “你又在跑步啊，跑步就那么好玩吗？”何言心摘下眼镜，眼中尽是深情。 “锻炼可以有效减少焦虑，尤其是跑步，很有效，感觉烦躁的时候建议你试一试。” “感觉我每次跟你打电话你不是在跑步就是去跑步的路上，有那么焦虑嘛？” “还好吧……对了，你最近怎么样？” “我呀……” “言心，辰源走了。” “作业很多，也很焦虑，也打算去跑步……” “余章，言心被人缠上了，穷追不舍，你可要有危机意识。”苏娜突然说。 何言心连忙推开苏娜，“别听她的，小问题，我能解决。” 余章一言不发，只是静静打开矿泉水瓶，淡淡的喝了一口。 何言心从余章眼中什么都没有看到，又好像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 “吃饭时间快到了。”余章说，“我要先去洗个澡，吃完饭我还有事情干，先不聊了。” 紧接着，余章挂断了电话。 此刻，楼下辰源搬来了音响，声音一响，何言心就知道，这个人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