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大楼疑案》 第1章 沙漠上,毒辣辣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已露出了头,它泛着黑红色,迅速地向黑漆漆的夜空中升去。 戴着头巾,穿着长斗篷的阿拉伯人已开始放养他们那些烦躁不安的骆驼了。他们脸色阴沉、动作娴熟。他们的骆驼说不准哪天就要交到先知那里去。他们还没有接到远离该地区的警告;或者是早就接到了,但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在沙漠中的一个由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地下掩体内,一些人正观察和等待着。这时天已大亮,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6英里外一个伸向天空的钢架上。他们都戴着墨镜,胸前挂着高倍望远镜。在他们的前边有一排电子设备,设备在颤动,一排排红色、绿色、黄色的小灯也在不停地闪烁。一个穿着土色军服的粗壮军人正在倒记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数字表上,这个表在无声无息、快速地走动着。另外一些人把摄像机的镜头对准沙漠中间的那座孤零零的钢架。 “还有两分钟。”看表的人说。 “一切准备就绪。” 过了恰好一分钟,看表的人又说:“还剩一分钟。” “摄像机准备。” “准备好了。” “带好眼镜。” “30……29……28。” 掩体内充满了恐惧,仿佛那预料中的刺鼻气味已经被闻到。 “3……2……1。” 慢慢地,大地发出了几乎无法分辨的隆隆声,然后,钢架的顶部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在掩体内的人们首先看到了强光,然后听到了一声爆炸。一秒钟之后,绝不会多于两秒,那相当于两万吨tnt炸药的能量就释放出来了,它的毁灭性是巨大的、令人恐惧的。伴着烟火,整个沙漠都被送上了天空,在烟火的上端就是毁灭性最强的蘑菇云。 从开头的隆隆声到最后出现的那令人恐惧和熟悉的蘑菇云,摄像机录下了这个事件的每一个细节。 全球监测站的那些精密仪表也都对此做出了反应。这些仪表及附属设施都告诉了人们一个惊人的、令人恐怖的消息。俄国人立即明白了最初的事实:一颗具有近似于美国试验第一颗原子弹所发出的能量的炸弹在中东某个地区被引爆了。其他国家的人也都知道了。如丹麦人、日本人、法国人……以及像云朵一样聚集在美国的各种组织。 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市南部电报路的海伯拉山谷的联邦大楼内,防御核武器委员会军事行动处的成员们聚集在一起,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在五角大楼国家军事指挥中心的一个把守严密的会议室里,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们也挤在了一起,他们进行了一个紧急的磋商。指挥中心位于三楼,到达这个中心要经过国防部长的办公室,再穿过e圈的大厅。而国防部长本人此刻正在白宫与总统大卫-比尔德斯利及面色冷峻的总统顾问团的成员们进行着商讨。有一个人正在用忧郁而又单调的声音给他们宣读着一份由国防部核武器监测部门匆匆起草的报告。 “这么说他已经得到了它?”比尔德斯利问。 “似乎是。”国务卿华伦-史密斯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上帝啊!”副总统乔-弗莱策无奈地说。 总统比尔德斯利在每个顾问团成员的脸上看了一遍,然后用一种不知所措的方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他得到了它。那个疯子已经拥有了原子弹!” 第2章 这次沙漠试验是在7月初进行的,它让全世界的人都清醒地认识到了战争的潜在危险。现在已是8月末的一天,天气闷热而又潮湿。空军少校玛戈特-弗克正坐在5角大楼中心庭院的一条凳子上晒太阳。中心庭院位于五角大楼的中心,它的四周是大楼内侧的五个墙面。它是一个占地5英亩的小公园,园内栽满了木兰。 早晨的阳光照在她那柔软光滑的秀发上,辉映出金灿灿的光泽。她下身穿着黄卡布短裤,脚底是一双具有原始浓郁色彩的软底鞋;上身是一件淡红色的t恤衫,t恤衫上印着一行绿字:“我是一只飞奔的鸟……我为此而自豪”。玛戈特这个名字是由她出生在德国的母亲给起的。当玛戈特才5岁时,她母亲就去世了。当她被介绍给别人时,有些人没听仔细就叫她玛戈丽特。有段时间她想换一下名字,以便更符合美国人的称呼习惯。但这样做她又感到很痛苦,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名字已融为一体。离了它自己也好像丢失了一样。最后她还是认为自己应该叫玛戈特。自然有许多人很容易把她称作佩拉或佩格,但她最后总是成功而又令他们愉快地改正了他们的错误叫法。 她非常漂亮,这是公认的。看见她的男人几乎都会被她美丽的外貌所倾倒,她身上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会令各个年龄段的男人想入非非,欲火烧身。有的男人甚至会产生“一朝拥有,永无所求”的念头。但这些最终只是动动念头而已,因为她从来不会给任何一个有企图的男人靠近的机会。一次,《花花公子》杂志社的摄影师来到了洛瑞空军基地,他打算拍摄一张军营女性的写真照,当他发现玛戈特时,他知道他要找的目标就在眼前。看到这位摄影师眼睛闪闪发光时,玛戈特微微一笑,她礼貌地告诉他,在她很小的时候曾当着许多人的面脱光了衣服,但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医生或护士。 她认为她目前的军人尊严要比金钱重要得多。即使现在要送给她一座金山,她也不会脱一件衣服。此外,她还有种感觉,那就是赤裸裸地站在众人面前的样子一定既傻又难看,如果他真要拍摄的话,就拍她微笑时的姿态好了,因为她认为自己的微笑很迷人。 这位摄影师最终没有把她的照片登在《花花公子》杂志上。但她那修长的大腿、深色的皮肤和5英尺7英寸高的身材却很可能成为《预防》杂志封面人物的最佳候选人。她身材非常匀称,肌肤已被夏季的阳光晒成深棕色,她身上一年四季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有时,别人会误以为她是法国人,实际上她的祖父母的确都是法国人,小时候她与他们一起呆的时间很长。所以她的法语相当不错,至少交谈不成问题。她的父亲曾是一名空军基地的地面导航指挥官,所以玛戈特幼年时接受了不少军事启蒙的知识。尽管他们总是在不停地搬家,但她非常留恋童年的时光。她的父亲对待工作非常认真,就像抚养她一样。他忠于职守、尽心尽力。他的信条是要保证每名飞机驾驶员的人身安全。在他的精心呵护下,她长大成人,然而不幸的是,他却永远地离开了她。她非常想念他,有时想得很苦很苦。 她有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在她深棕色皮肤映衬下,愈加显得明亮透彻。在这双美丽的眼睛里,你能感觉到真诚、善良和机敏。 无论在穿着打扮上还是在行走姿势上,她从不招摇。但结果却事与愿违。实际上,无论她穿什么样的衣服,男人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如她穿一件t恤衫,那些善于联想的男人就会想到她那比例匀称的胸部和性感诱人的臀部。甚至穿上一身飞行服也引得男人频频回头。就像今天早晨她去参加五角大楼一年一度的野餐聚会一样,她还没走上几步,就招来则20多双火辣辣眼睛的盯视。参加这次野餐会的绝大部分人来自五角大楼的实验和评估两个部门。那些没有携带夫人和女友的男人更是胆大妄为,他们公然指手画脚地对她进行品头论足;而那些多情的男人看见这一大美人,更要过足他们的眼瘾。 他在五角大楼地下室的紫色水冷却器旁等待着。五角大楼有685个饮水器,但只有一个是紫色的。为什么会这样呢?没有人知道。他看了看表:上午11:05,已经晚了5分钟了。迟到是一种傲慢的表现,总是让人在无奈的期待中等待,真是个坏习惯。 “在享受阳光吗?” 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呼地一下坐在了她的旁边。他湿漉漉的圆脸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玛戈特嘴唇上和眉毛上此刻早已汗涔涔的,首都夏季的天气就是这么热。 “天不错。”她答道。 “对我来说太热了”,那个男人边说边用已经浸湿的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我叫乔-梅兹。”他伸出握着手帕的手,马上不好意思地笑了,换上了另一只手。她和他握着手说:“玛戈特-弗克。” “我没见过你。”梅兹说。 “我来这儿时间不长,”她回答道,“我是上个月才调来的。” “在试验和评估哪个部门?” “都不在,”她说,“在国防部最高法律顾问处。” “律师?” “是的,但刚干时间不长。” “好吧,欢迎你来到这个迷宫。” “谢谢。” 迷宫是人们给美国国家防御中心起的几个经典绰号之一。另外还有如摸索要塞、软糖工厂、五边哭墙等几个,但人们很少提起。 虽然玛戈特没有发问,但乔-梅兹却对她做起了自我介绍。他说他是防御合同审计署的一个文职人员。这个部门人们简称它为dcaa,每天在这个部门要签署5万份合同,所以他们都很忙。 “我的妻子在那边。”他边说边用手指着离他们很近的一小群人。他说那个看上去很结实的女人是她的妻子。玛戈特看到这群人正在挖野餐用的土坑,土坑已呈现出了马蹄状。 梅兹站了起来,“好了,欢迎你能加入我们的小组,弗克小姐。”他往前探了探身,读起了她t恤衫上的那行字,“是一个俱乐部的标志吗?”他问。 “根本不是,”玛戈特说,“我是一个有级别的直升飞机驾驶员,我和我的一些女伴设计了这句话,并在每人胸前都印上了。” “很有趣,”梅兹说,“请原谅我称你为军人女士,行吗?” “少校。” “见到你很高兴,少校。” “谢谢。” 真够滑稽的了。男人为什么如此专注去读女人t恤衫上的字。她想,也许我们还应该在肩膀上打一些补丁。 虽然玛戈特从没见过梅兹,但她知道他是谁。他是空军武器系统中防御工程的首席审计。这个工程相当有名,而且还引起了多方的争议。它是由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提出的,理论基础是x射线激光原理。发展这项高技术的合同已被加利弗尼亚的一个低利润、高技术的小公司——星路公司签署,玛戈特从设计概要中了解到,运用这种原理,可研制出一种新型的武器。这种武器是一种小的核装置,携带在战斗机上,并能在空中引爆。由它的核能量产生出来的射线足以毁坏敌方发射来的导弹。尽管星路公司宣布在试验室里已经对这一核装置进行了检验,但玛戈特知道:在野外,这项实验却从来没做过。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和五角大楼都很看重此项目,并在最近通告国会说,此项目目前已取得了重大进展。然而一些科研部门的研究人员却对此提出了异议,他们引证了他们所掌握的有关材料,认为即使从乐观角度去看待x射线激光,它仍还处在萌芽期。 她看着梅兹朝他妻子走去了。他的妻子个子很高,留着金色短发,四方脸,面颊泛着红晕,长得很漂亮。过了一会儿,玛戈特也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朝他们走去。当她经过他们身边时,她听到梅兹夫人对这群人说:“星期六、星期天,五角大楼从没停止过工作。现在总统应该与俄国人达成一项协议,双方规定:在一星期内有一天不考虑国家的防务。”她轻轻地笑着,但笑得很谨慎。 玛戈特在这个野餐会上认识的人不多。国防部最高律师顾问处只来了她一个人。之所以派她来,是因为她负责安全防御工程中的实验和评估两部门的法律联络工作。当初她不打算接受这一任命。她跟杰夫-福克斯伯是大学同学,他们曾一起就读于华盛顿大学法律系。杰夫是全天上课,而玛戈特则是利用晚上和周末乘车去学习。当时她在华盛顿郊外的布鲁林空军基地服役。毕业以后,杰夫跟了一名声名显赫的参议员,这位参议员就是亨利-汉克-威斯戈特,来自威斯康星州。现在他在参议院已连任了四届。他在国会中的地位很高,影响力也很大,他对五角大楼的工作一直很不满意。 在他们的法律教授马可-史密斯看来,他们俩在学校就是形影不离的一对了。史密斯除了是玛戈特的法律教授外,还是她的生活指引者。玛戈特毕业后不久就被派到科罗拉多的洛内空军基地去工作。这一调动对她和杰夫的关系的影响虽谈不上致命,但足以使他俩再也达不到亲密无间的程度了。她最后决定接受五角大楼的任命主要出于三方面的考虑:其一,是离杰夫的距离近一些;其二,是有机会同马可-史密斯及她的妻子——安娜贝尔得以重新接触。她与他们之间的友情早已超出了师生的情谊了;其二,是五角大楼对她是个很大的诱惑。虽然杰夫-福克斯伯今天不能陪她一起去参加野餐会,但他非常鼓励她去。“这是一次与办公室以外的人相接触的难得机会,”他说,“多找一些机会与别人接触,并争取建立一些私人关系,尤其是集体聚会。在你遇到麻烦时,这些私人关系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是对的。虽然她感到有些孤独,但还是欣喜地来了。 五角大楼是世界上最大的办公楼之一。它共占地175英亩,办公面积达到83英亩,许多对世界有巨大影响的决定都是在这里产生的。 中心庭院里微风不起,草木不动。这次的野餐会很有特色,让人不由想起早已不再盛行的家庭野餐那令人愉快的场面。一些孩子们在奔跑着,跌绊着进行绑腿赛跑比赛,同时另外一些在进行车轮战式的摔跤比赛。大人们则去了五角大楼军官体育俱乐部,进行更为激烈的体操和游泳比赛。这个军官体育俱乐部是二次大战中特意为富兰克林-德兰诺-罗斯福总统修建的地下防空室。虽然最终没有一颗炸弹落到它上面,但由于年久失修,俱乐部一度是满目疮痍,破烂不堪。最后还是一些爱好体育的军官拨专款对它进行了修缮。 还有些参加野餐会的人则在庭院内进行一些运动量较小的体育比赛。如打羽毛球、排球、掷蹄铁等。玛戈特对这些比赛都不感兴趣,她喜欢一个人的运动。通过自我锻炼来强身健体,而不必向别人证明自己比他人更健康。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充分享受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的那份惬意感。 他听到坚硬的地板上传来的脚步声,再次看了看表,晚了9分钟,是时候了。 在五角大楼中心庭院正中间有个小厅,那里正分发着这次野餐会食用的汉堡包、热狗、柠檬汁、饮料和啤酒。 “玛戈特。” 她正朝这个小厅走去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再次见到你很高兴。”原来是比利-蒙罗尼。玛戈特这才想起她在这次野餐会还认识一个人。玛戈特很早就认识威廉姆-比利-蒙罗尼中校。当她结束直升机驾驶训练和那一系列高难度、高技巧的考核后,她就被派往了巴拿马。在那里她见到了比利-蒙罗尼,他当时是她所在分队的情报官。当时在巴拿马,反对妇女参战的军事指令已被解除。她驾驶的是“黑鹰”战斗机,主要任务是从哥斯达黎加临时修建的飞机场运送军用物品到巴拿马。 “我听说你在五角大楼。”他愉快地说着,快速地向她走去,同时伸出了手。玛戈特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他变老了,这点似乎并不奇怪,但他的模样却比记忆中的更加英俊了。他身材高大,体魄强健,两边鬓角上新添的几缕灰发更为他高贵的气质平添了一股睿智。与玛戈特一样,比利-蒙罗尼也很重视体育锻炼,这从他的体魂上就能看出这一点。他上身穿着一件洛弗式茄克衫,下身是一条宽松长裤,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没有系。有一样始终没变,就是他那富有感染力的微笑。 玛戈特快速地与他握了握手,然后松开了,“是的,”她说,“到了能有一个月了。很遗憾在楼内没能碰到你。”如果说真心话,她并不希望见到他。但在五角大楼内,他俩不碰面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蒙罗尼被任命为空军能源部主任,玛戈特的任务被分派在x射线激光项目上,就这点来说,他们就会有许多工作上的交往。 “这是个大建筑物,”他说,“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外边忙,我想这就是我们始终碰不上面的原因。你现在怎么样?” “很好,真的挺不错的。” “仍能开上直升机吗?” “当然,一有机会我就开。” “还是个律师,”他用一种略微夸张的语气说,“下一步玛戈特将要干什么呢?当个脑外科医生吗?” “我一直有这方面的考虑,”她说,“你看上去还挺不错,对五角大楼的工作你一定很满意吧?” 蒙罗尼大笑了起来,“只要你别太认真。实际上,我对我所从事的工作始终心满意足。” “你的妻子怎么样?”她问。 蒙罗尼朝他妻子所在的方向看了看,看见她正边喝着柠檬汁边同另外一个女人谈天。他把注意力又重新落到了玛戈特身上,“西莉亚很好。你仍一个人吗?” “是的,我愿意这么度过每一分钟。请原谅,我现在有些渴了。”她重新向小亭走去。她感觉到蒙罗尼那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她迈出的每一步。她从西莉亚-蒙罗尼的身边绕了过去,到达了小厅。小厅内一些志愿者正用刀和叉分割着维也纳香肠,烤架上烘烤着的汉堡肉饼里不时有肥肉掉出,落在烤架上的炭火中,滋滋地冒起一股股白烟。玛戈特要了一杯可乐喝了起来。 不快的往事涌上了她的心头,令她挥之不去。在她的右边,一些着装和没着装的军官已在角落站成了一排。小厅内还有一些国会游说者,他们是被在五角大楼的老相识邀来的。另外还有一些玛戈特只在照片上见过的众议员也夹杂在其中。 “我知道一件事,”一个军官用一种权威的、命令似的语气说,(玛戈特心中纳闷,他对他妻子和孩子说话时是否也用这种语气。)“这个杂种在动用那种炸弹之前,最好先找到埋藏自己的地方。” “这件事肯定引起了以色列的高度警觉。”一个国会游说者说。 “我昨天听说他们已通过了一项预购100万美元武器的议案。” “不能责怪他们。”另一个穿便服的军官说,“如果那颗炸弹扔到了特拉维夫,那么犹太人的故乡将会永远消失,以色列的安全保障还有什么可言,什么战争公约都将不复存在了。”玛戈特继续边喝饮料边听着。这个阿拉伯的独裁者还领导了他的人民进行了一次示威游行。实际上,自从沙漠实验的录像带被公开以后,几乎各种类型的谈话主题都是围绕着核武器。令全世界人民都感到惊恐不安的核武器战争的威胁在过去已经被缓慢地、陆续地解除了。世界已进入了一个比较平静的和平时代,虽然不时地会发生一些地区性的武装摩擦,但世界总的来说是安宁的、令人欣慰的。美、苏不断地开展相互协作对话;戈尔巴乔夫出台了新思维,政治走向公开化;柏林墙已被推倒;东方政治集团的政策已经松动,不再采取敌对的战略,而是在国内努力实行企业自由经营和竞选自由等方面的改革。紧接着,反对戈尔巴乔夫本人和他的改革的政变宣告失败,包括苏联在内的共产主义运动遭受到了严重挫折。一些人虎视眈眈地要瓜分俄罗斯的核武器。这些事件都是众所周知的。 萨达姆-侯赛因粗暴地入侵了科威特,紧接着又在“风暴诺曼”和“沙漠风暴”两个计划下被击败,伊拉克被打得再也无力进攻了,至少暂时做不到了。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和谈已取得几个明显的成果,虽然离最终解决双方问题还很遥远。 然而,电钮一按,世界又再次面临着原子弹爆炸的景观。令美国政府始终放心不下的,并不是一颗原子弹的爆炸,而是这项技术已经落入一个叛教者、野蛮人的手中,他可能毫无理智地使用这种武器来威胁全人类的安全,最终达到他攫取至高权力的目的。当然,按照他的狂热宗教信仰,神圣的地方只在天国。 自从原子弹被引爆以后,五角大楼正常的工作秩序已经被打乱,人们开始昼夜不停地忙碌着。那些被闲置在架子上的武器系统又重新被起用,理由再明显不过了。众议院和参议院的拨款委员会当即对此进行了紧急拨款。这些款项本来就是庞大军费开支的一部分,正准备利用世界的暂时和平把它们投资到国家建设上,用以解决国内日益增加的贫困问题;消除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增加教育投资,以跟上与美国具有同等经济实力的国家对教育的投资比率。 一个俄罗斯的工作人员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窗外是彼德斯堡导弹发射场的发射井。漫长而又单调的一天工作就要开始了。美国和俄罗斯的谈判代表已在减少核武器库方面达成了协议,但离全部销毁核武器的那一天还相距遥远。三个工作人员开始玩牌,收音机内正播放着由穆索尔斯基作曲的管弦乐。音乐在这间无玻璃的大房间内回荡着,使人产生阵阵睡意。他们旁边的桌子上是一部黑色电话,电话的旁边就是控制导弹发射的中心装置。一旦命令发射导弹的电话响起,工作人员就会在这些复杂仪器中的一个按钮上轻轻一按,导弹就会升入空中,越过大洋。如果一切都正常的话,它将准确地击中设定的目标——一个凉亭。这个凉亭位于一个占地5英亩庭院的正中间,庭院的周围是五面墙。这个目标也自然包括厅子内的可口可乐、百事可乐、汉堡包、热狗、炸土豆片、爆玉米花、咖啡和茶等等。但这个厅子几十年来一直很安静。这个目标是被苏联研制的第一颗导弹所设定的。如果战争一旦发生,它就成了首先攻击的目标,炸土豆片的袋子和围绕亭子的那五面墙将在瞬间内化为灰烬。 “我头很痛。”一个俄国人说。 “昨晚喝的伏特加太多了。”一个少校应道。 “发牌吧。”在桌边的一个士兵说。 就这样一班又一班,一周又一周,他们总是在守候这个没有响过的电话。在国际局势日益缓和的时候,这个电话更不太可能响起。 除非在俄国人的控制下的这个导弹的目标从五角大楼的凉厅掉转到中东地区一个白墙城市。 玛戈特继续在庭院中散步,只是偶尔停下来和那些看上去想接触一下陌生人的人说上几句。一丝说不出的悲凉感涌上了心头。这种感觉是她一个人在熟悉的地方独坐时才会有的。玛戈特现在感觉:结婚和生孩子对她很有吸引力。虽然她还不至于对此发狂,但她确实很想,她感觉自己已不再年轻了。她这样想时,就常常把自己和杰夫连在一起。他们的爱情能发展到结婚那一天吗?她无法确定,还是任其自然吧。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也要工作。 她注意到另一个妇女似乎很孤独,她应该向她自我介绍一下还是离开这个野餐会呢?她犹豫不决。似乎还是应该跟她打个招呼。这个女人有……玛戈特凭着一般女人都具备的天生直觉认识到:这个女人一定风流成性,喜欢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调情取笑。她的身材跟玛戈特差不多。她上身穿一件花格衬衫,下身是一条米色宽松长裤,浓密的金色长发松松地打着卷。由于湿热的缘故,这些卷发显得更加松散了。她的长相很一般,但嘴唇却非常丰满,微微上翘着,很性感。 这个女人远离了人群,倚在了一棵树上。玛戈特走近了她。“嘿,”她说,“我是玛戈特,新来的。”这个女人一直没有注意到她过来,当她答话时才注意到,“你好,我是克里斯蒂-温,我不是新来的。” 玛戈特指了指野餐会,“很有趣。”她说。 “是的,一直是这样。你是来五角大楼工作的吗?” “我是空军少校,被派到了最高律师顾问处办公室,你在这儿工作吗?” “不,我同别人来的。” “哦。”玛戈特没问那个人是谁,或他在哪儿。为什么断定是他?也许她同一位女朋友一起来的。不,一定是个男的。 虽然玛戈特没有问,但克里斯蒂却给了她解释,“我是同乔伊斯林一块儿来的,但他现在去办一件事。” “乔伊斯林博士,我当然知道他。虽然我还没见过他。他是在防御先进武器项目研究处工作。” “副主任。” “一个了不起的人,是吗?”玛戈特说。 “非常聪明,一个天才。” “我也是这么听到的。好,非常高兴见到你,也许我们还能再见面,在另一个野餐会上,或者圣诞节庆祝会,我们肯定会开圣诞节庆祝会的。”玛戈特轻轻地笑了起来。 “也许。”克里斯蒂边说边回头看着从中心庭院进入五角大楼的一扇门。 两个人相会在紫色的冷水器边,谁都没说一句话。一个人开始说话了,但紧接着有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很微小。“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毁坏了。子弹打碎了眼镜,刺透了两眼之间的皮肤,进入骨头。从死者的嘴唇间传来一丝呻吟声,但很快就消失了。人已经死了。 现场只有一个证人,那就是谋杀者,没有别人看见。 除了一只安静的眼——100米外一台向下窥视的摄像机。那是一台正在运转的、高清晰度的摄像机。 过了15分钟,玛戈特告诉自己,应该离开克里斯蒂,温了。她看到比利-蒙罗尼迈上了凉厅附近一个木制平台上,走近了话筒,“女士们,先生们”他说,“现在宣布体育比赛的获胜者。我们先从孩子们开始。”一个年轻人拿着一个装满奖章的盒子走向了蒙罗尼,与他站在了一起。玛戈特记起在一次会议上向这个年轻的军官做过自我介绍。穆西?是的,她似乎回忆起这个名字,他与她一样是个少校——少校安东尼-穆西。 赢得胜利的孩子们开始骄傲地走上了平台,领取了他们的奖章。事实上,这次野餐会为每个孩子都预备了奖章。在四、六、八等许多场地里,只要你去比,总会获得一枚奖章。穆西拿出了另一个盒子,该发成人的奖章了。当蒙罗尼开始宣布头几个获奖者名字时,玛戈特注意到两个人正从五角大楼里出来,急匆匆地向平台奔来。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蒙罗尼和穆西都看到了。蒙罗尼迅速地走下平台,和已经走近的那两人进行了秘密的、快速的交谈。当他们谈完,蒙罗尼重新登上了平台,把马可风拿在了手里,说:“女士们、先生们,楼里发生了一件意外。很对不起,野餐会到此结束。成人的奖章将在星期一送到获奖者手中。现在宣布解散,请大家回家。再次感谢你们的光临。” 蒙罗尼命令穆西和另一个人紧跟着他,与楼里出来的那两个人一起奔向大楼内。 人们都感到迷惑不解。这么突然、迅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 凭着直觉,玛戈特向克里斯蒂靠过的那棵树望去,人已经不在了。玛戈特踮起脚尖,在人群中看到克里斯蒂正快速地穿过已被设计为慢跑运动项目的出口处。 玛戈特加入了人群,也向这个出口涌去。她听到了身边人对此事的种种议论和推测。她没有同别人谈论此事,因为她对没有事实依据的胡猜没有兴趣。 蒙罗尼、穆西、另一个军官和两个保安人员一起朝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们此刻在五角大楼的一个储存物品的地下室内,通过楼梯和电梯都能到达此地。地下室的上面——一楼,这时早已警卫森严。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蜷缩在冷水器旁,夺去他生命的那颗子弹就位于他两眼之间,很清楚,从伤口流出的血早已凝固,在他的半边脸和鼻子上隆起了一个很大的血块,血块的颜色呈现的是红褐色,而不是鲜红色。 “楼里已经保密了吗?”蒙罗尼向一个保安人员问,“已经叫军医了吗?” “是的,先生。” “很好。”他对穆西说,“我们现在去楼上,看起来我们将在这儿度过剩下的周未了。见他妈的鬼,这是什么样的野餐!” 第3章 “我可以走了吗?”杰夫-福克斯伯问他的老板威斯戈特。 “噢,不行,”威斯戈特微微一笑,“你在这只呆了三天三夜,你瞧你,回家吧。” “我不直接回去,别人约了我一起吃晚饭,但我尽量早一点儿回去,否则我在吃饭的时候就睡着了。这段时间你自己安排吧。” 威斯戈特参议员此刻正坐在一个高高的红皮椅子上,他把他的两手枕在脑后,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他满头银发,长得几乎都能飘动起来。从这点上,别人很难看出他是近60的人。他的眼镜已推到额头上好长时间了。他的衬衫上系着一个他喜爱的蝶型领结。他的整个穿戴就像60年代的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激进的律师,一个年长的以穿怪服装出名的垮掉的一代的成员,或是一位藐视情感的学术界权威。但那仅仅是他的外表而已。 参议员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心不在焉地问:“你跟谁一块吃晚饭?” “我以前告诉过你的那个女士,玛戈特-弗克。” “少校?” “对,实际上我们共有两对。我的法律教授马可-史密斯和他的妻子安娜贝尔邀请我俩去吃晚饭。” 威斯戈特睁开了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马可-史密斯,他好吗?” “他很好。自从我毕业后,我们就很少在一起,只是电话联系一下。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同时娶了一个非常迷人的女人。实际上,这次聚会是玛戈特发起的。自从她到五角大楼工作后,一直想举办这样一个小型聚会。” 威斯戈特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好,杰夫,如果你从这位卓越的教授或你那亲爱的人那里听到什么精辟独到的见解的话,明天早晨一定要告诉我,我很想分享这些美妙的想法,有时我想,自从马歇尔计划实施后,我们似乎就放弃了思考。” 福克斯伯从一个老式的衣架上取下了他那件黄褐色的雨衣穿在了身上。他走近窗户,朝外看了看,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这场雨或许能给这个闷热的城市降一降温。他走到镜子面前端详了一番。他那沙色的头发还不算太乱。他用手捋了捋,效果不太大。他从衬衣兜里取出了那把已经磨秃了的沙色木梳,然后把头发梳理了一下。每个人对自己的发型都有自己的风格追求。但他以前却从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样式,直到有一次他在乔治镇遇到一位发型设计师,答应好好修理他的头发,后来的结果很令他很满意,所以他始终保持了这种发型。福克斯伯把他那5英尺11英寸高的身材挺了挺。令人惊叹的是,他虽没在任何军事部门服过役,但他却有着标准的军人形象。他的脸棱角分明,眉毛始终紧锁着,那样子很像在跟人生气。他的面部表情令人难以琢磨,甚至他笑时别人也很难看出。为了让身体更结实,肌肉更有力量,他坚持锻炼。此外,他还能烧一手很好的中国菜。 “替我向史密斯问好。”当福克斯伯向门口走去时,威斯戈特说。 “一定,参议员先生,我将告诉他,你有一个新的计划,使一条不存在的铁路正点运行。早点儿回家去吧,明早美国政府仍很忙。” 福克斯伯从狄克森参议院办公大楼出来后,打算走着去史密斯家。史密斯家位于雾谷区第二十五条街。但他现在已经迟到了,只好取消了这个念头。他在街上很不容易招呼到了一辆兜圈子的出租车。在这样的雨夜,出租车已经很少了,所以跑空车的并不多。 福克斯伯现在虽然已经很疲劳了,但一想到今晚的聚会,他的精神突然倍增起来。他在心中设想着晚餐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当他在华盛顿大学还是一名法律系的学生时,他就很老成了。史密斯教授那时经常邀学生到他家作客,师生关系处得相当融洽。学生们在教授家很随便,气氛也很热烈,往往为一个法律的问题而争得面红耳赤,但到了饭桌上大家就会心平气和起来。史密斯教授头脑反应惊人,这是大家早已形成的共识。但安娜贝尔却似乎更胜一筹,她谈话风趣、幽默,她有着深刻的洞察力和敏锐的直觉,这些连史密斯也自叹不如。当史密斯在某一问题上被她驳得哑口无言时,她往往甜甜地冲他一笑,史密斯便无可奈何地去收拾房间去了。福克斯怕有时会想,当他们离开后,俩人是否还会继续争论,是否他们也因此干过仗。后者不大可能会发生,因为史密斯夫妇非常恩爱,他们俩是真正的天生一对。史密斯戴着一幅角质框的深度近视镜,脸上布满了皱纹,他的胡子刚刮过几分钟就会冒出来。安娜贝尔则是一位美貌的女人,她有一头浓密的秀发,黑白混血的皮肤,性格柔中有刚。 史密斯住的房子共有两层,黄褐色的墙面,蓝色的门窗,空间很狭窄。当福克斯伯快到门口时,他蹦跳着跑了几步,然后用力地拍打了一下黄铜门环。安娜贝尔开了门,她怀里抱着卢伏斯——他们的蓝色大丹麦狗,同时用手紧紧抓住它脖子上的项圈,以防它把大爪子放在福克斯伯的肩上,“你好,杰夫,”她愉快地说着,“请进,我们真有些为你担心。”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说,“这几天办公室里的事很多,把人弄得极为紧张、忙碌。多少年没在一起了?我记不起来了。” “10年了!”安娜贝尔说着就取下了他的大衣,把他领进了起居室。玛戈特正在那儿坐着,手里端着一杯白酒。 “嘿,亲爱的。”福克斯伯说。他亲了亲她的脸蛋,两人搂在一起亲热了一会儿。然后他问安娜贝尔:“教授哪去了?”福克斯伯始终不知该如何称呼史密斯才好。在他学生时代,当然就称呼他为史密斯教授。现在福克斯伯已成为一名经验老道的律师和参议员的得力助手。史密斯一直让他叫自己为马可,但对于这样的称呼,福克斯伯心里有些不自在。 “还能在哪儿?”安娜贝尔回答说,“在厨房里正大显身手呢。他烹调的技术越来越高,有时都会引起汉堡王厨子的嫉妒,喝点吗?” “可以,”福克斯伯说,“来点加冰块的苏格兰酒。” 安娜贝尔返回来时拿来一杯带冰的酒。杰夫对史密斯的几种掺合在一起的酒很感兴趣。苏格兰威士忌掺和得最好,波旁酒则来自一个单眼桶。史密斯在厨房里伸出了头,向他打了声招呼。他穿着一件长围裙,扎着一条红色帕力斯领带,上身是一件蓝衬衫。围裙上的图案是一条穿过森林的小溪。两只烤炉手套像鱼一样挂在了围裙上。 安娜贝尔紧挨着玛戈特坐了下来。卢伏斯正在隔壁房间的过道中伸着爪子。福克斯伯走进了厨房,史密斯正忙着用调味酱油搓牛腰肉,他搓完后又用鲜胡椒粉给肉进行调味,最后把它放在大浅盘中送入冰箱最顶一格。“上次我烧了一盘牛排,我不该把这些牛肉放在长台面上,”史密斯说,“有东西吞吃它,卢伏斯就把它作为开胃的小吃。” 福克斯伯大笑道:“它会认为这是为它特意准备的巨无霸呢。” “你怎么样,杰夫?” “很不错,虽然我现在感觉好像已把威斯戈特参议员的办公室当成家了。随便说一句,他向你问好。我不知道你们是朋友。” 史密斯已经往铁煎锅里放了一勺橄榄油,他抬起了头,“我们不是朋友,我过去曾花一段时间为参议员的一个委员会作证,我们便在那时认识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像他这种人在这个委员会不多。我有些后悔了。你的老板在联邦援助听证会上是少数派,但我们都尽力而为了。喝一杯,怎么样?”史密斯拿起一杯加了冰块的酒,酒的颜色是褐色的。他把它送到了嘴边,慢慢地、悄无声息地喝了下去,“味道相当不错,我知道现在流行往酒里加汽水或蒸馏水什么的,但纯粹的、由单桶酿造的波旁酒我认为是最不错的。”他转向烤炉,把温度调到450度,然后倚在了长条柜上,“我今天没看新闻,有关于乔伊斯林谋杀案的报道吗?”福克斯伯耸了耸肩,“只有一件事卢伏斯不关心,那就是夜贼。不要再谈论这个谋杀案了,这几天我一直为它大伤脑筋。噢,案子发生后人们进行了一些推测,但我们的阿拉伯朋友和他们的新武器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很让人尴尬,”史密斯说,“联合国决定采取哪些制裁措施?” “没什么措施。在这件事处理上似乎每个人都不一样,最后很可能不了了之,我想至少还要等一些时候。” 玛戈特出现在过道,福克斯伯搂住了她的腰,安娜贝尔也加入进来,史密斯忍不住问:“为什么每个人都来厨房,是我的魅力吸引的吗?” “是你烹调的技术,除了这还能有什么?我们的食欲都被勾起来了。”安娜贝尔回答着。史密斯很愿意下厨房,但只是偶尔为之。他总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手艺高超的厨师,但了解他的人却不那么想。人们认为他做的菜之所以受欢迎,主要原因是他会采购配料,他只是把好的配料简单地调拌到菜中罢了。 “在五角大楼,乔伊斯林的案子有什么说法?”史密斯问玛戈特。 “没什么说法。虽然五角大楼的小道消息一向很多,但这件事却一点动静也没听到。负责这个案子的是预防犯罪调查部门,估计书面材料已经出来了。当然了,新闻界对此十分狂热。广播、电视和报纸对此事的报道简直达到了铺天盖地,但它们也只是重复人们早已知道的几个事实而已。” 安娜贝尔突然感到一丝寒意,但她知道这种寒意不是由于中心空调把冷空气送入屋内造成的。她抱紧胳膊问道:“乔伊斯林在五角大楼被谋杀时,你当时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有倒是有些,但当时那里有两千多人。”玛戈特说。 “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竟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史密斯补充,“古人说的真对,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玛戈特说:“我始终认为凶手一定是能进这座大楼的人,因为那里防守得如此严密,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你意思是说乔伊斯林是被五角大楼的人杀死的?”福克斯伯问。 “我很不愿意这么想。”玛戈特说。 “很难让人不这么想。”杰夫说。 玛戈特盯着他,难道他想挖军方的墙角,她知道他很愿意这么做。过去他们曾对此谈论过,他曾许诺尽量不招惹军方。福克斯伯此刻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哈哈大笑起来,用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 玛戈特、杰夫、安娜贝尔和卢伏斯这时都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瞅着史密斯在平底锅上把已经变成褐色的牛排来回翻着,接着又把它放进了烤箱,“我们应该闲聊20分钟,”他说,“现在先一起来一杯,放松一下。这是美国人的老传统,虽然现在也让年轻人参加。” 杯子倒满了,他们一起来到了起居室。玛戈特站在那里,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其他人都看着她,“我感觉又回到了法律学校。”她说。 安娜贝尔笑了,“我可不介意重返法律学校。”她说,当她遇见马可。史密斯时,史密斯的妻子和儿子刚被一个醉鬼在高速公路上撞死不久,当时他的情绪十分低落,安娜贝尔当时是一名处理离婚案件的律师,她头脑敏捷,事业很成功,却很少动感情。史密斯则是华盛顿最受尊敬的审判律师之一。他俩认识后不久,就进行一次次倾心的长谈。他想结束他的律师生涯,到现在所在的大学去任教。安娜贝尔热情地支持他的决定,虽然他的收入肯定要减少。一年以后,安娜贝尔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强烈的愿望——放弃律师职业,献身艺术。因为她对前哥伦比亚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俩同样进行了一次次长谈,最后她处理完手头的所有案子,在乔治镇租了一间虽狭小但漂亮的店面,这样她就可以把全身心都投入到艺术当中去了。最后她又把邻接的店面也租了下来,使她自己的众多的作品有了摆放之地。当然,不仅仅是马可的收入,他们共同的收入也都急骤减少了。但史密斯却常说,他们第一个要偿还的债是欠自己的债,偶尔也要偿还一下欠社会的债,他指出,对罪犯们也必须这样做。他俩对自己的决定从来没有后悔过。 “怎么样,马可?”安娜贝尔问,“仍把玛戈特和杰夫看做学生吗?” “当然不,在两个学生面前,我感觉明显地老了。他们一个是空军少校,直升机驾驶员和律师,另一个是国会重要议员的左膀右臂。” 在华盛顿,人们谈话的内容总习惯于讲一些当地的趣闻。每个人似乎都有能力使谈话在快活、轻松的气氛下进行。当房间里笑声不断时,史密斯皱着鼻子朝空中闻了闻,急忙站了起来,说:“打住,我可不想吃烤焦的牛排。” 不久他们就在餐厅内已放好的桌子周围坐了下来。史密斯打开了一瓶红酒,“尽情地喝个痛快。”安娜贝尔把4个杯子倒满后快活地说。 马可问:“你们以前谁见过乔伊斯林?” 没人回答。 “我听过他的一次演讲,”史密斯边吃蒜泥土豆边说着,“显而易见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如果你在飞机上与他同坐的话,我敢肯定地说:即使旅途很漫长,你也会感到十分愉快。” 福克斯伯大笑,“他这种性格似乎不应该总换太太。据我所知,他已经结过两次婚,现在又订了婚。” 玛戈特说:“我完全忘记了那次野餐会上我跟别人谈话的内容。在那里,我碰见了一个女的,她叫克里斯蒂。温。她说她是和乔伊斯林博士一起来的,但我没看见他与她在一起。几分钟后,从大楼内传出了消息,发生了一件意外事,她听后就离开了,但那时每个人也都走了。” 史密斯对福克斯伯说:“你说他又订婚了,也许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 “是的,就是。”福克斯伯说,同时把注意力转向了盘子中的食物。 “你怎么知道的?”玛戈特问。 “我曾听人提起过。”福克斯伯头也没抬说。 史密斯往后靠了靠,用餐巾拭了拭嘴,然后说:“杰夫,我感到你对乔伊斯林的了解要比你承认的多。”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很显然,威斯戈特参议员和他的小组成员对乔伊斯林非常感兴趣。毕竟他是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的副主任和先进武器系统研究的核心人物……那个系统怎么称呼的?” “安全防御工程。” “对,安全防御工程。自从它被宣布以来,你的老板一直批评此项工程,参议员跟乔伊斯林有过接触吗?” “我不知道,也许在我加入这个委员会之前有过。” 史密斯看了看安娜贝尔和玛戈特,她俩脸上也反映着史密斯所想的观点。福克斯伯不希望讲任何超过报纸所说的言论。够合情合理的了,史密斯决定换个话题。当他们吃完主餐后,几个人都咂着嘴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着菜的味道。史密斯去了厨房,拿回了4个大蛋糕,他对蛋糕的兴趣可以和安娜贝尔对哥伦比亚雕刻的迷恋相媲美。 晚饭后,他们又回到了起居室,谈话的题目有规律地快速地变化着。讨论进行了不长时间,福克斯伯就说他很疲劳了,如果他现在不回家的话,史密斯将会有一个过夜的客人躺在他家的沙发上。玛戈特开车来时发现了一个停着出租车的地方,离这房子很近。“来吧,让我送这个参议员的懒鬼回家。”她说着就抓住了福克斯伯的手,假装费劲地把福克斯伯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你在布鲁林住的地方怎么样?”史密斯在门前问。 “棒极了,”玛戈特说,“那里有最好的军营超级市场、邮局和汽车加油站。我每天早晨都被演习所吵醒。空军乐队每天都在那里排练,总统仪仗队的训练也在那里进行。我喜欢布鲁林,但我希望它只是一个飞行活动基地。现在我正打算换个基地进行飞行训练。” 布鲁林作为空军基地曾有着一段光荣的历史。1927年,林德伯格不着地飞过大西洋获得了成功,当他从巴黎返回美国后,他驾驶的“圣路易斯号”的飞机的机库就建在布鲁林。而现在它却成了军营超级市场。 从1962年,布鲁林作为空军基地的作用逐渐消失后,就没有一架空军战斗机在此降落过。虽然有一架f-105“闪电鸟”战斗机被水泥固定在基地的入口处,但那只是供人观看的摆设而已。 “对不起,让你如此筋疲力尽。”玛戈特对杰夫说。此刻她正开车送他到他住的公寓所在地——水晶城。水晶城位于弗吉尼亚地区,横跨波托马克河,近几年来它发展很快,它的周边地区已快接近华盛顿了。 “总算结束了,我想。”他闷闷不乐地说。 “美丽的夜晚,”她说,“他们是很厉害的一对。” “是的,他们确实是。我只希望教授不要像质询证人一样创根问底。” 玛戈特哈哈大笑,“我想他不会那么做,他只是一个热情的、有趣的人。他知道人们想说什么和更想知道什么。” “也许。无论怎么说,菜是相当可口。” 他们静静地坐在公寓楼前的车中,她说:“我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杰夫,我已经回到了华盛顿,但我们似乎离得更远了。” “我们不得不工作,”他说,“瞧,玛戈特,我们不能再继续交谈了。该死,我恨此刻就得结束,但我不得不。” “我明白,”她说,她依偎过去,轻轻地吻了他的嘴唇。此刻她想他是打算离开了,但他却放下了乘客椅,用略膊紧紧地搂着她。激情、情欲淹没了他们,他们俩已融为一体,沉醉在了幸福之中。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当她看见他走进大楼时,她立刻感觉到他对她有多么的重要。她对他也很重要吗?她希望他认为她对他也同样重要。带着这个想法她开向了布鲁林,希望睡个好觉。 第4章 从布鲁林空军基地到五角大楼的行车路线是15b。空军通勤车每隔30分钟就能发一趟。通勤车都有蓝色的标识,每辆车载客为28人。当玛戈特每天在1300号楼前登车时,都发现车上早已坐满了人。在头几周,她总是开着她的红色本田车去上班,但后来发觉还是乘通勤车好一些。五角大楼的停车场共占地64英亩,她这种军衔的军官的停车处被划归在中间。这意味着她每天早上还要走上四分之一英里的路才能到达五角大楼。而那些军衔较低的军官则要走上半英里。虽然首都的技术很发达,但这里却没有一盏交通指挥灯,所以停车场上的交通秩序一直都很混乱。考虑到这些情况,玛戈特大多时候便把车放在基地,除非晚上有用车安排她才开车去上班。当然,她也可以加入一个名为“布鲁林爆破手”的慢跑俱乐部,这个俱乐部的成员每天早晨都慢跑到五角大楼去上班。但她对这种没开始工作就出一身汗的运动没多大兴趣。 每当玛戈特在五角大楼进出口的安全检查岗加入到这支由男人和女人所组成的队伍时,她都激动不已。这里肩章辉映,脚步匆匆。在这群军服笔挺,英姿勃勃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具有着超常的智力和无私的奉献精神。为了保卫国家的安全,他们来到了五角大楼,有的人甚至放弃了在部队中即将得到提升的机会。在这里,无论你是军官还是文职人员,你都会感到一种明快的节奏,这种节奏跟你每日的工作的任务是否急切无关。那是一种为了国家的安全而不容私毫懈怠的进取节奏,这种节奏不容你不追赶。 国家安全防御最高法律顾问处位于第三层楼d圈走廊9的两侧。玛戈特办公室的号码是3d964。如果一个来访者知道数字3代表楼层,字母d代表圈,字母后边第一个数字代表她办公室所在的走廊,那么他就能够比较顺利地找到她的办公室。 在五角大楼设计之时,设计者让5这个数字在这中间发挥了一种神奇的作用。回想起1941年,当1.5万多工人在建造美国军事机构中心时,建筑物的碎片就落在当时国家军事机构所管辖的场地内。6年以后,安全防御部门并入进去,五角大楼正式形成了。顾名思义,这所大楼共有五边,一共分五层。每层都有大斜坡相连,这些斜坡是为了在紧急时刻人员能够快速、安全地撤出而建造的。大楼每层都有五个圈,这五个圈依次用起首的5个字母表示。a圈和e圈地理位置最好,高级军官也多集中在这两个圈。在a圈内办公的人能够看到中心厅的景色;e圈是五圈中最外的一圈,在这里办公的人们能够透过窗户看到城市、河流、阿林顿国家公墓等景色。当然了,办公室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景色也会不同。大多数办公室都位于缺少窗户的b圈、c圈和d圈,这些办公室缺少阳光,从而也就缺少由阳光所带来的令人振奋的感觉。 据称在五角大楼内没有两个办公室的步行距离会超过7分钟以上。当然这种断言的前提是你知道你要去何处,以及你要走的路线是什么。玛戈特每天都坚持走同一条路线,所以她现在找自己的办公室既快速又准确。在这个月里,她还成功地找到了其他的一些办公室,但有一次却发生了意外。当她在寻找五层b圈的一个办公室时,无论怎么找也没找着,最后竟迷了路。在五角大楼流传着许多关于陌生人进楼后竟花费几天才找到自己要走的路线的故事。这当然是笑话了,但这种笑话在五角大楼却屡屡被人提起。 玛戈特脚步灵活地沿着这个似乎无尽头的走廊走着,鞋跟踏在地板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这种声音形成的旋律有说不出的动听。当她走到阿诺德大厅时,这种咔哒声就消失了。因为这个大厅铺满了地毯所以这里显得特别安静。在美国,阿诺德将军是空军惟一的五星将军,他曾师从于莱特兄弟学飞机驾驶。后来美国空军执行飞行任务处所在的大厅就被命名为阿诺德大厅。 走出了大厅,她鞋跟发出的咔哒声又在走廊里回旋起来。走廊里的人非常多,大部分人是在奔跑。最后玛戈特来到9号大厅,在这里她已经懂得了在大厅中间停留一会儿的必要性:人们太匆忙了,稍不小心就会被撞着。在她前面,一个海军义务兵正领着12个人在参观,他倒退着走着,在他要进行的一个半小时的导游解说中,他始终要保持这个姿势,只是偶尔转过头来瞧一瞧,看看他所走的路线是否正确。 在她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阵喇叭声吓了她一跳。一个义务兵正开着一辆由多节电池驱动的小型运货车向她奔来,车上装满了要分送的邮件和大楼内部资料,为了让他过去,她迅速撤向一边,这个义务兵向她道了声:“早安,少校。” 她走进了她的办公室,“早晨好,杰伊。”她向一个与她一起分享这个狭窄空间的男人说。杰伊正在读当天的《早鸟》综合版。《早鸟》是一种汇编资料,它在夜间把登载在各大报纸上有关国防的消息汇编在一起,每天早晨发行。在五角大楼每个人都读《早鸟》。一些高级官员和文职人员的家中也被分发此材料,他们一般都躺在豪华轿车的靠背椅上阅读《早鸟》,然后把它带到办公室。在五角大楼各种级别的晨会上,都是以评论《早鸟》上登载的新闻作为会议的首项内容,这些新闻已在过去24小时内给予了报道。 杰伊-克拉夫特少校向玛戈特瞟了一眼,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他的阅读。克拉夫特对任命玛戈特在五角大楼工作这件事很不满意,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是那种性格阴郁,难以接触和共事的人。 玛戈特仔细看了一下当天的日程安排表,这又将是一个繁忙的一天。开头15分钟她就要迎接塞缪尔-考德威尔的到来。大多数比较成功的国会游说者在处理与大众关系时都遵循这样一个原则:自己在大众面前保持低姿态,尽量少露面,而把大量工作放在幕后去做。考德威尔却与此不同,他喜欢走上前台,成为大众注目的焦点。但他这样做并没有影响到他在改变政府各分支机构的意见上的左右能力。委托他的公司在付给他聘请费上大多都很慷慨。如引起多方争议的星路公司就是一个例子。这个小型的、技术含量高的小公司付给了他大量的报酬。玛戈特知道考德威尔通过参议院听证会参与防御部门的事。这个听证会就是由杰夫-福克斯伯的老板负责的。考德威尔向威斯戈特委员会做证不只一次了。玛戈特也听取了有关西班牙空军运输机听证会的一部分,在她的记忆中,考德威尔坐在证人席上回答参议员及委员会的成员所提的问题时,就像坐在自己家的起居室里一样舒服。 考德威尔几天前就给玛戈特打了电话,说他想拜见一下国防部最高法律顾问处的一些新成员。玛戈特当时告诉他,她很高兴有一天能见到他,但她的日程安排得太满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至少近期内做不到。她的断然拒绝非但没有惹恼他,他还对她能抽出时间给他回电话表示了感谢,并希望在她的日程安排稍微宽松时,他们能有一个见面的机会。第二天下午,玛戈特从法律事件助理律师秘书处收到了一个助理的电话。他自我介绍说他是沃森上校,他建议玛戈特无论从自身的利益上,还是从小组成员能更进一步涉及安全防御工程上考虑,都应该结识一下考德威尔。 “为什么?”玛戈特问。 “因为,弗克少校,考德威尔对这个系统的部分背景很了解,他能够成为一个好的信息源。” 玛戈特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但沃森打断了她,“弗克少校,请找时间见一见考德威尔吧,并尽量礼貌些。” 她和考德威尔在一间小的、空闲的办公室里见了面。这种会面一般都在这样的办公室里进行。他们面对面坐着。他是个和蔼可亲,年近60的人。红润的胖胖的脸蛋,身体很结实。夹有一点南方口音,让玛戈特听起来很不舒服。尽管玛戈特知道,考德威尔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弗吉尼亚人。 “你好,弗克少校,非常荣幸有这样一个机会见到你,我明白你的工作是在防御工程中的实验和评估部门之间起一个法律联络作用。” “是的,正是如此。” “他们对你这次委派是从实际需要考虑的。”他说着大笑了起来。 “我对这项工作还缺乏足够的了解,目前我正试图从各方面吸取有益的意见和帮助。” “像海绵吸水一样,”他说,“好,这正是我们应该会面的一个原因。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时,随时随地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真慷慨,考德威尔先生,我一定谨记心中。” “他在椅子上把身体往前探了探,就像给一位老朋友提意见似的,神秘地说:‘你知道,弗兰克少校,这项工程对国家的防御至关重要,尤其现在中东那个精神变态狂已向我们展示了原子武器的威力。’” 玛戈特说:“自从他引爆了那颗炸弹以来,每个武器系统都有了新的重要用途。” “说得非常好。”考德威尔说。 “对这个系统的检验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玛戈特问,她还不太确信这与她有多大关系。 考德威尔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少校,但有一些困难,对这样一项技术含量如此高的项目来说是正常的,但真正的突破已经取得了。当然,保持这个过程平稳进行是最主要的,就如同一条河流不遇到任何水闸的阻碍一样。” 玛戈特暗想,他的意思无非是要保证钱能平稳地流入星路公司。对于这点她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那是国会的事。同时她也提醒自己,为防御工程签约人作游说的考德威尔先生,很可能接触任何一个与这个工程有关系的人,并试图改变军人、平民、文职官员的意见。已经够了,她已经给他见面的机会,并花费了一段时间,该进行下一步工作了。她看了看表,她还有另外一个会议要参加,需要时间去整理材料,尤其要找出会议要引证的部分,“恐怕我不能再陪你了,考德威尔先生,我要为另一个会议作准备,这里总在开会。我们能够击败地球上的任何敌人,只要我们把开会的分分秒秒充分利用起来。”她站了起来,抻了抻她的卡其布衬衣。 考德威尔也站了起来,伸出他的手,“见到你非常荣幸,弗克少校,我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也许在更让人放松、更让人感到舒适的环境中。” 玛戈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对他的建议很赞同。 “有时有些立法者令我很惊讶。”他说。 “噢?” “不管事实是什么样,少校,他们中的一些人就是看不见你和我做的事情。拿威斯戈特来说吧,不管什么事实摆在他面前,总是没用。穿军装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看到了这一点,并且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得不在一起努力,来帮助像这个从威斯康星来的参议员和其他类似于他的人,让他们认识到削减国防预算的弊端并使他们想办法增加更多的财政预算,那样我们就不必害怕任何地方出现的类似于阿道夫-希特勒的人物了。” 玛戈特对这个国会游说者把自己与军队的人搅在一起的做法很反感。但她没表现出来。她送他返回她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告诉楼下保安人员,说她要送考德威尔先生出楼。在五角大楼的大厅内,没有人护送是不能随便走动的,除非他肩上有肩章能证明他就在这里工作,或者一个特殊的理由能证明他是一个不需要护送的情报处人员。 然而,考德威尔不希望护送,“我要到楼下的空军能源部和其他一些部门坐一会儿,我答应一些家伙今天早晨去拜见他们。对发生乔伊斯林这样的事我现在仍心有余悸。我很了解他,谁能相信这样一个在安全防务工程上默默地做了无数工作的人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有上帝才会知道这个人的损失对国家安全防务的影响有多大。好了,还是让我先下楼吧,不要让我的朋友久等了。” 如果他要向玛戈特证明他的接触面既广又深的话,他只是成功了一点儿。她头脑中只是偶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将在能源部会见的人中会不会有比利-蒙罗尼上校。 从考德威尔离开到下午5点30分她参加完最后一个会议,时间过得飞快。这些会议内容既集中又安排合理。在部分会议上所取得的成果令玛戈特很敬佩。她到五角大楼上任后,许多人都给了她一些非正式的建议,这些人当中包括能在短时间让会议取得满意成果的会议行家。他们称这种会议为“电梯式演讲”,因为只需用乘电梯花费的时间就可以结束一场会议。玛戈特在这里很少遇见那种虽快但缺乏实质内容的会议,这种会议五角大楼专门有个称呼术语,叫“轻舞会议”。像大多数人一样,玛戈特很憎恶会议,因为她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有意义的工作。但从另一方面讲,她却可以远离与她共处一个办公室的克拉夫特。克拉夫特把人性中嫉妒这个弱点表现得淋漓尽致。在玛戈特到来之前,他一直负责安全防御工程。但她来以后,他就只能做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她知道他对她的憎恶是正常的,但他的失望和愤怒是错误的。克拉夫特自从到五角大楼上任以来,显而易见就没取得过出类拔萃的成绩。但他这类人你在每天的工作中都能碰到,到五角大楼工作是个机会,你是否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则全凭你自己怎么去干,克拉夫特显然就是错过这个机会的人。 玛戈特回到她的办公室,关上了门。她有半个小时可以休息,花费也许更准确些。半小时后她要参加在大楼内一个礼堂举行的政府机构防御咨询委员会的一个会议,玛戈特在洛内加入了这个组织,并在组织内一直很活跃。在她早期的空军生涯中,这个组织给了她许多帮助和指导。它一直努力为遍布世界的22万名美国女军人争取着正当的权利。1991年以前,妇女在美国武装部队中的比例占了11%;1991年后,这个比率逐年上升。虽然现在部队给妇女提供了越来越多的机会,但玛戈特却感到在部队的许多部门中仍存在着男人的各种偏见,虽然她不属于那种爱挑刺的妇女。她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因生理和心理的不同,两性被区别对待了。但她认为不能因性别的不同而去阻碍女性在工作中发挥最大能力的愿望。在玛戈特看来,部队禁止妇女参加任何战斗的决定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相当虚伪的。当她驾机飞行在巴拿马上空执行任务时,就相当危险。她同样也知道,在越南和波斯湾战争期间,女飞行员与她们的男同伴处在同样的危险境地。她认为种种的关心、考虑都会成为禁止妇女参战的借口。但时代已经变了,世界已经变了,到了让每个穿制服的男人和女人分享同样的冒险的时候了。她把材料装起来打算带回家去阅读。当她正要离开办公室时,有人敲了一下门。“进来。”她说。 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中尉把头伸了进来,马可斯-拉尼是最高法律顾问处的私人助理。当最高法律顾问有紧急需要时,往往委派他去完成一些临时性的任务。从玛戈特到这儿的第一天起,他们彼此就留下了好印象。她对他最敬重的几点是他的坦率、真诚和那种对在五角大楼工作深深的敬畏感。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隐私窥探者和长舌妇,许多半公开的事玛戈特首先都是从他嘴里听到的。“嘿,特大消息,少校。”他说着就走了进来,并立刻关上了门。 “真的,他们已改变了食堂的菜单,没有更多的神秘的肉了吗?” “嗨,那不是最重要的。”他咧着嘴笑着说,他忽然压低了嗓音,说,“现在他们在谈论杀死乔伊斯林那个嫌疑犯的事。” “真是个特大新闻,”玛戈特说,“嫌疑犯是谁?”她发现这个谣言很有趣,但同时在心中掠过一丝隐痛,一定是五角大楼的什么人被卷了进去,很可能是个军人,她可不愿意发生这类事。“名字还不确知,但听说是来自中央情报局的一个军官。” “中央情报局?”玛戈特皱起了眉头,显然她感到迷惑不解。“好像是个联络官,我就知道这些。我想他们打算明天早晨公布这条消息。”玛戈特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地打了一声口哨,说:“你确信他们将宣布此事?” 拉尼耸了耸肩膀,“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你,少校。” “我毫不怀疑,马可斯。你已经告诉我够多的了。”她说,“好了,我要为开会做准备了。”他看了看表,说:“已经下班了。”“别再为这事费神了,谢谢你,中尉,再见!” 第5章 周末晚上,玛戈特很晚才返回布鲁林。她在五角大楼军官俱乐部参加了一些活动。她去得比较晚,可还是同空军军官牧师总处的一些牧师喝了杯酒。他们开了个生日庆祝会,但谈话的主要内容是乔伊斯林的谋杀案。 她在俱乐部的一个名为华盛顿餐馆的单间内独自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饭。杰夫已陪威斯戈特参议员到威斯康星州度假去了。她返回自己的寝室独自呆到了半夜,然后把收音机搁在身边,打开,并放低了声音。她阅读起了有关安全防御工程的文件。收音机里所有广播的新闻都宣布乔伊斯林的案子已有了一个重大的突破,但具体的内容还没宣布。关于凶杀案的新闻每20分钟就播放一次,如果嫌疑犯已经被确认,那么可以看出新闻界还没获悉这方面的消息。早晨,她在闹钟铃响之前就已经醒了,因为倾盆大雨和呼啸的狂风惊醒了她。看着这天气,玛戈特不知是乘车还是开车去上班。如果乘车去,她就得浑身湿透去赶通勤车;如果开车去,那么她从停车场赶到五角大楼时也会被淋个透湿。总得做出决定吧,少校。玛戈特愿意在军队工作的原因之一就是每天早晨穿什么衣服都是按季节而定,不需要挑来挑去,不必为穿一件短上衣会引起惊恐或衬衫是否跟夹克衫匹配而担心。无论是夏季还是冬季,衣服的搭配只是随季节而定。 在通勤车上,她紧挨着一个上尉坐了下来。这个上尉是她在以前乘车时结识的。他自我介绍说,他在特别调查办公室工作,总部设在布鲁林。他是个性格开朗令人愉快的家伙,不太像干侦探的。她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有关于乔伊斯林谋杀案的最新消息吗?” “我想没有,你为什么问这?” “只不过好奇而已。你认为他们会采取什么措施?” “他们是谁?” “侦探,就是你所在部门的那些人。” “我跟这件事没关系,”他说,“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在调查军营超级市场的小偷。” “哦,那些老鼠。”她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看迪克-弗朗西斯的推理小说。在过去几天里她在车上一直看这本书。 杰伊-克拉夫特又出去了,这令玛戈特很高兴。她整理了一下桌子,然后坐下来开始写一份报告。这时,马可斯-拉尼向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到大厅来。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此事将在一小时后宣布。” “是关于乔伊斯林的案子?” “是的,女士,他的名字是科鲍。罗伯特-科鲍上尉,美国军队的。” “是你说起的那个中央情报局的联络官吗?” “我想是的。”他向大厅左右看了看,等一辆电动车过去后,他俯在她的耳边说:“我能告诉你一些秘密审判记录吗?只悄悄地告诉你一个人。” “只要它还没被列入保密级。” “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任何保密级的事情,弗克少校。关于科鲍上尉杀死乔伊斯博士是因为个人事情。” “死总是个人的事。”玛戈特说。 他们停止了交谈。一个旅游者正被一个倒退着行走的下土领着从拐角处直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这个导游者正用他过去已重复千百遍的演说词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当他们过去后,拉尼说:“他们是恋人。” “乔伊斯林?这个科鲍?” “说的就是他们。” 玛戈特靠在了墙上,“乔伊斯林已经结过两次婚,他又订了婚,我还见过那个女的,她没有易装癖。” “我听到的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些愚蠢,对吧?”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对。” “我把我刚刚听到的都告诉你了,他们将在10点钟发布此事。” “在哪?” “在这,就在这个大楼里,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你似乎还知道很多。” “我继续留意。嘿,你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分享这个消息吧,是不是?我猜测你对此事也很感兴趣。” “不,我一点也不介意,你非常好。我想在10点钟我们将会知道真正的故事。我不得不回去了,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值班报告要写出来。我能给你提个建议吗?” “我将非常荣幸。” “留心点你告诉过什么事情的人。” 他看上去像受到了伤害,“我只告诉了你,弗克少校。我嘴巴很严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当然了,她并不相信他。正像一个有恐怖症的人不可能只对一个人产生恐怖的反应,长舌妇也不可能只对一个人张开嘴巴。 新闻发布会是在五角大楼内每日发布新闻简要的一个大房间内举行的。这天早晨,被派往五角大楼的记者特别多,他们被规定只能在新闻发布室到走廊之间走动。这次来的有专门负责刑事犯罪和抢先报道的记者,还有专栏作家、杂志社的自由撰稿人、外国记者和大众有线电视网上每周上演真正犯罪故事的制片人。 会议在10点钟准时召开。在10点15分,首先公布的消息就在大楼内传开了。就像笑话那样,从一个人传给另一个人时它的内容已经改变了许多。消息的详细内容在传播过程中已经被添油加醋过了。但基本的事实是清楚的:军队上尉罗伯特-科鲍被中央情报局委派到五角大楼担任可缩性实验和空间部门的联络官,现已经被指控为谋杀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的嫌疑犯;犯罪武器在现场被发现,是军队编号的意大利造的贝雷特9毫米自动手枪,枪属于被告。这些事实已经通过对武器编号的核查得到了证实,此外枪上还留有他的指印;谋杀动机没有被提到,至少玛戈特在办公室没听到,也没有提到同性恋;调查已经由国防部成立的特殊机构来承担,同时还包括同联邦调查局的紧密合作;科鲍被拘留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声明到此结束。 那天因为下雨,已不可能到中心厅院里去吃午餐,所以玛戈特把买回的午餐带到了办公室。大楼内共有6个咖啡馆和9个只能站着吃饭的快餐馆,每天这些地方要卖出7千份三明治和3万杯咖啡。她开始时要去小食堂内快速地结束午餐,但最后还是决定在她的办公桌上用餐好一些。 中尉马可斯-拉尼整个下午都不在楼内,他开车送国防部最高法律顾问去开会了。当他返回时,玛戈特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你怎么想?”他问她。 她耸了耸肩膀,说:“除了在大楼内已经被传了一百次的消息外,你还听到些什么?”她问。 “没有。在我等他的一小时内,我溜进了一个小餐馆看了电视。他们又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很短,没说什么。” “好,我该回家了,”玛戈特说,“我相信电视会重播此事的。祝你晚安,中尉。” “也祝你晚安,少校。” 在回到寝室之前,她到p-15号楼前吃了一盘炒鹦鹉螺,洗了一个桑拿浴,洗完澡后她回到了基地军官宿舍,打开了电视。几分钟后,新闻广播员开始重播了关于乔伊斯林案件的新闻发布会的部分内容。发布声明的是莫里斯-培利中将,他已经被任命为乔伊斯林案件的调查负责人。他走到联邦调查局主任弗兰克-拉扎勒斯所在的发言台前。 “不幸的事已经发生了,现在令我们感到一丝安慰的是被告很快地被逮捕了,包括挑选军事部门人员和联邦调查局特殊执法官在内的一项特殊任务正在夜以继日地进行着,并很快就有了一个结论。一个杰出的无私奉献的人——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已经离开了我们。我能向每个人保证:审判将会在军事审判统一法典最大范围内进行。我也向你——被告罗伯特-科鲍上尉保证:你将在同一法典和完全公正的情况下接受审判。” 广播员说记者们的问题没有被回答,包括谋杀动机,调查者获得的科鲍上尉犯罪的事实,他是否承认犯罪和被告律师是否已经被选择等等。“请锁住频道。”一个饮水解渴的软饮料的商业广告立刻充满了屏幕。 她的电话响了。是史密斯教授打来的。 “你好,马可,同你俩在一起我过得非常愉快。” “你好,谢谢你送的花,你怎么样?” “很好,安娜贝尔比花还漂亮。我刚从办公室回来。” 他大笑道:“我也是。你知道他们关于健康的身体都说了些什么,下次我将试着拥有一个健康的头脑。” “安娜贝尔和我想出去吃一顿,我们知道杰夫不在,想知道是否你能和我们一起去。” 这挺诱惑人的,现在是星期五晚上,她不值班,直到星期一早晨才上班,但她婉言谢绝了这次邀请。事情已经摞成了一堆——信需要写,材料需要看,还要修一修指甲。“我想,改天吧。”她说。 “一定,我相信你已经听说了关于乔伊斯林谋杀案的新闻。” “很难错过。” “你听说了有人把它归结为同性恋这个谣言吗?” 她想起马可斯-拉尼说过的话,但她决定还是不重复为好。因为他是唯一渲染这件事的人,还有他那长舌妇的偏好……“不,没听说过,你呢?” “不要相信那些蠢话,考虑一下乔伊斯林漫长的婚史就清楚了。”在她回答之前,他又补充道,“当然,结婚并不意味着他终身不去寻求同性恋。这些谣言卑鄙下流,它们很能误导人。一说起同性恋,一些人就很容易把动机归结于此。如果我曾听到过他们是同性恋的话,那么我相信现在全城的人已经都知道了。这些话题早就该代替鸡尾酒会上关于原子弹的闲聊、援助俄国人的计划、比尔兹利将添补联邦最高法院空缺等话题了。好了,希望你能跟我们一块去,玛戈特。安娜贝尔向你问好。” “我也向她问好,你们俩对我真好。谢谢你们的邀请。” 她换上喇叭裤和睡袍,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食品,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她坐在窗户前,想起了杰夫,她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度过周末。她也想起了父亲——她最亲近的人和她知道很少的母亲。她难过极了。如果任这种情绪自然发展下去,她这个周末肯定会糟透了。她看了看她的指甲,然后考虑了一下如何修理它们。看起来好像能对它们做一些修补。她给基地美容院打了个预约电话。这个基地美容院从事理发、指甲修补、足疗等服务,一直要营业到第二天早晨11点。有时你不得不做这类事情,虽然这类事情也许不会对美国的安全有什么贡献,但对她却有一点儿帮助。 第6章 在正常不当班的情况下,基地指挥部不要求玛戈特通知她在哪。但因为最近的中东事件引发了一个非常时期,许多五角大楼的指挥官和军官都要求说出他们每个人要到什么地方去,干什么,把她将去美容院的事通知给当班的空勤人员,玛戈特感到这样做有些愚蠢,但她还是照做了,结果发生了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的手指甲和脚指甲都已经修补完了,但涂在指甲上的指甲油还没有干,所以她害怕接触任何东西。一些小块白色棉花团已把她的脚趾分开了,她的脚则放在了一个专为修补脚指甲用的纸帮套鞋上。她的头发已经被剪完,一个技术熟练的理发师正为玛戈特烘干已剪成的短发。 “有电话找弗克少校。”在接待台的一个女人说。 玛戈特的脸上呈现出了绝望的表情。这个女人笑了,然后对着电话说:“弗克少校现在不便接电话,她可以在半小时后回电话,行吗?”回答用的是明显的否定语气,“接电话。”把电话放在桌子上,她向玛戈特坐的椅子方向走过去,说:“他说这事很重要。”玛戈特拖着脚向桌子挪去,用她的拇指和中指提起了电话,好像怕它被弄脏。“弗克少校。”她说。 “少校,我是拉尼中尉。” 一股怒火涌上了心头。她愿意在办公室里开玩笑,但打电话到家里甚至行动不便的美容院——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很对不起打扰了你,少校,但这不是玩笑电话,老板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找到你。”她的老板是詹姆斯-贝利斯上校,防御顾问处最高律师。 “为什么?”她问,感到愤怒少一些了。 “他想让你今天下午2点钟到他办公室去。”拉尼说。 “什么事?” “少校,我不知道,我只不过奉命行事。” “是召开一个全体会议吗?”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他只告诉我这些。但两点钟是清楚无误的。” “好吧,我一定去。谢谢你打来电话,马可斯。” “嘿,少校。” 她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什么?” “我想是与科鲍有关的事。” “科鲍?” “猜不透,昨天下午我听到他的名字被提起过,同时我听到用同样的语调提起了你的名字。” 她不打算再深究什么了,谢过他之后,她挂上电话。 被最高律师官召见,玛戈特产生了几个想法,带着这些想法,她回到了座位上,等待头发、手和脚都干了。是否因为她做错了什么事才被召去。在军事机构,周末值班是不正常的。问题似乎很严重。马可斯-拉尼这个五角大楼流言蜚语的制造者,他的估计能否正确。她会见贝利斯上校会与谋杀理查德-乔伊斯林的凶手有什么瓜葛,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在头脑中不断地想着这件事。她返回了寝室,为这次会面做了精心准备,尤其在仪表上。 在星期六,五角大楼停车场停放的车只有平时的四分之一,但她仍然把车停放在规定的狭窄地带,以免招来一些过分热心的保安人员罚她的款,以增加他们周末的罚单。她直接去了她的办公室,假装很忙碌的样子,但她的想法全部集中在两点钟后她将会遇到的情况。1点55分,她进入了最高律师处的接待处。他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她希望他的秘书能在那儿。她走了过去,看了一下表:2点钟整。她敲了门,门里传来她不满的吼叫声:“进来。” 詹姆斯-比利斯上校属于那种性格自相矛盾类型的人。他的士兵生涯很长,所以他那士兵特有的粗俗习惯似乎很能让人理解。他在哈佛大学接受法律训练,在牛津大学进修了一段时间,所以他说出的话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是个海军。他头顶左侧头发曾经是红的,但现在已变成了灰色,雀斑几乎覆盖了他的全额,并向他的头顶扩散去。他有着一个红发人的肤色。玛戈特听说,他曾患过基细胞皮肤癌,最后治好了。他喜欢非正式的即席谈话,但军人应有的礼节他总是必不可少。星期六坐在椅子上的他并没有卷起袖口或把领带从衣领上拉松,而是军服笔挺。 “弗克少校,非常感谢你的到来,破坏了你的周末,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上校。周末我没事。” “坐,那有椅子。”她按他指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他在桌子的一个抽屉里仔细地翻找着什么东西。他没有发现要找的东西,于是合上了抽屉,看了看她,好像很惊奇她在这儿似的,“对不起,自从你到来后,我一直没太关注你。”他说。 “没关系,上校,我始终被关怀着,同事们对我的帮助都很大。”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比利斯上校非常不满意他的几个成员,尤其是民事成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们说他宁愿选择军事律师,对那些不穿军服的人那么严厉,他总感到不舒服。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玛戈特没有成为它的受害者,至少目前为止没有。虽然有一次她听见一声吼叫从橡木门里传了出来,幸亏有这道门把他同外面的世界隔开了。一个严厉的老板,一个需要人理解和适应的人。 “你喝咖啡还是茶,我没准备,海伦通常为我做这些。” 他提到的海伦-马太是他的行政助理,在早晨她要做无数比冲咖啡更重要的事情。 “我已经喝过咖啡了,上校,但很感谢你能想到这一点。” 很明显,比利斯是属于直来直去的那种人,为什么他今天这么绕弯子。他是她的上司,他想要委派她什么令人不快的任务,直接说好了,军事生活使得玛戈特非常习惯于接受直接的命令,而不需要劝诱、说服,甚至认真考虑。部下就是执行任务,下命令是很简单的事,除非命令是明显违法的那种,那些较低军衔的军官可能会为此而犹豫。他已经把她叫到这,告诉她做什么好了,除非它是违法的。军人服从命令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比利斯似乎感觉到了玛戈特在想什么,因为她把胳膊肘压在了桌子上。他说:“让我指出这点吧,弗克少校,我要委派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是什么任务,先生?” “你听说了谋杀乔伊斯林的嫌疑犯已经被逮捕的事吗?” 玛戈特强忍住笑,有谁不知道这件事?“是的,先生,我听说了。”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他的名字是罗伯特-科鲍,部队上尉,他被中央情报局派驻到五角大楼。我在新闻中听到,用来杀死乔伊斯林的武器是他的。”她停了一下,“我想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还有更多的情况。” “哦?” “事情有一些意外的曲折变化,一些人很不满意。” 她没说什么。 “好了,少校,让我问你一些问题,你的军事法律经验很多吗?” “不,不很多。不管怎么说都远远不够。我以前曾被委派给一些空勤人员当被告律师。” “最后的结果怎么样?” 她笑了,“这些案子我都赢了。” “痛击了一下既成的秩序,对不?教训了一下我们部队的人?” “我从来都不这么看,在这些案子中指挥官的指控完全是错误的。这些案子只是一些违规事件,不很严重。” “谋杀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副主任可不是违规事件。” “这点我非常同意。” “为一个开枪杀死乔伊斯林的下级军官当辩护律师,你有困难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上帝啊!拉尼全说对了,她被邀来会面原来是为科鲍上尉当辩护律师。如果这时他能让她出去的话,她会转身就走的。 “你问的是为这样一个人当律师的困难?”她问,她想利用提问的时间进行一下思考。 “是的,对于你恐怕会有认识上的困难。对这样一个肆无忌惮的犯罪暴行不会让人轻松地去做辩护工作。”他偏了一下头,“你担心为这样一个人作辩护会给自己的军事生涯添上暗淡的一笔。” 他最后的评论激怒了她,“在我的军事生涯中我是无可厚非的,上校。我想我是一个好军官,空军部队也承认了我的能力和奉献精神,并给了我应得的奖励。” 他往后靠了一下,好像他被她打了一下。接着他大笑起来。“不要搞对抗,少校,但是我知道有很多军事律师在执行这类命令时都很不愉快。很显然,你不是这类人。” “是的,我认为我不是。” 他们默默地互相盯视了一会儿。她首先打破了沉默,“为什么是我?” “原因许多。我被告知你很聪明,也许远不止聪明。我手下曾经有一群非常机灵的男孩,但他们连门儿都找不到。我被告知你受过高水平的法律训练,华盛顿大学法律系毕业,一个马可-史密斯的得意门生,对你的聪明才智人们的印象很深。” 玛戈特进行了几分钟的深入思考。说话之前,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比利斯上校,我可以直言吗?” “非常欢迎。” “先生,我不希望担当科鲍上尉的辩护律师。”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我不称职。” “跟你的职业生涯有关吗?” “不是,先生。” “对不起,少校。当我坐在这的时候,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相信我所看到的和听到的,我现在正式委派你为罗伯特-科鲍的辩护律师,他被指控为谋杀理查德-乔伊斯林的凶犯。” “我可以有时间考虑此事吗?” “没有,女士。” 他们又默默地盯视了一会儿,她把目光转向了挂在墙上的照片。这种委派毫无道理,军事法庭审判之前,挑选被告辩护律师应从武装部队辩护律师处挑选,而她不属于这个机构。自从取得法律学位后,她一直长期沉浸在文件、合同、章程、意见书之中。她的桌子上堆满了与防御工程有关的合同文件,而不是什么谋杀案材料。在她的工作中,她有时要花费几个小时寻找、核对模糊的照片和错误的陈述声明。她从未试图接手一件谋杀案,不管是军事的还是民事的。 为什么是我? 她问自己。 比利斯站了起来,“弗克少校,现在对乔伊斯林博士的谋杀所产生的后果已经超出了目前所看到的表面现象。让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你对同性恋的看法是什么?” 对上号了。传闻首先是从马可斯-拉尼口中听到的,接着马可-史密斯也这么说,很显然有一些真实性。她耸了耸肩,“我想他们在生活上会遇到许多障碍,因为社会不允许。”她淡淡地说着。 “感觉不错,但是你不是为美国公民自由协会工作。我们有许多军事法则都规定:如果你是一个同性恋,你将会被开除。” “是的,先生,我知道这点。为什么你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科鲍上尉是个同性恋者,他杀死乔伊斯林很可能是出于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 “乔伊斯林博士也是个同性恋者吗?” “我宁愿选择这个词的最初意思,他很显然是个双性人。现在你对这些有何感想,少校?”她开始有些恼火了,她想从这儿出去,散一散步,好好想一想。他提出的问题很突然,她感到缺乏应有的智力准备。她说:“先生,如果科鲍上尉的辩护律师已委派我担任,我将不得不接受此项任命,这一点我非常清楚。如果科鲍是个同性恋者,如果杀人动机就是这个原因的话,我将按每个律师对这件事处理的那样去做。但我对担任科鲍上尉的被告律师没有多大兴趣,因为我觉得我缺乏应有的准备。无论是谁,他如果想为杀人嫌疑犯作辩护的话,他要具备相应的法律辩护经验。” 他点了一下头,“是的,弗克少校,我将会对此做一些特殊的考虑。但你不要指望我会改变主意,我不像一些总统和国防部长们那样喜欢变来变去。” 她站了起来,说:“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少校。在这种环境就开始就进入实质性的交谈,我感到很过意不去。我这么做不是国防部的要求,对我来说,形势并不乐观……很可能对于你也一样。”他笑了笑,“弗克少校,我不打算改变我的主意。对不起,你是被强加的。拿出你能做的最好辩护,对于这一点,我有信心,我打算在星期一早晨8点钟同你见面,在这,就在这间办公室。” 他走过去为她开了门,“把你不错的周末搞得一团糟了吧?”他问。 “噢,是的,先生,你当然做到了。”她禁不住大笑起来。除了表面不令人满意外,比利斯其实是个好人。她喜欢他,尽管事实上他已经真正破坏了她的周末。 在她离开之前,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这个事只我们俩知道,不要透漏给别人,弗克少校,至少在下星期宣布之前。” “我希望你没有说这个,比利斯上校。” “为什么?” “因为我打算返回寝室几分钟后就给马可-史密斯打电话,再一次成为他的学生。”比利斯大笑了起来,“你想同你的前法律教授讨论此事吗?讨论好了,少校,但要严守秘密。我不想让媒介过早知道这件事,直到我们决定如何以及何时透漏给他们。” “我懂。”玛戈特说。 “好的,顺便问一个不相关的话题,你怎么看待拉尼中尉?” “对他的看法?他是个有能力的年轻军官。” “他看起来像老太太,一个多嘴的年轻人。” “对于这一点我不大清楚,先生。他似乎对你非常敬重。” “很高兴听到这些,只是有一件事,我们这里不需要乱讲话的人。谢谢你利用你的悠闲的周末时间来这儿,少校,我期待能同你一起工作。” 她也希望她能这么说,当然,只得这么做。 “安娜贝尔?” “是的。” “玛戈特-弗克。” “玛戈特,你好吗?很遗憾昨天晚上你没能参加我们的晚餐。我们在贝蒙特餐馆吃的比萨饼,你不来也许给我们省了钱。” “我现在很高兴没去。在体操馆,我得花两个小时摆脱贝尔蒙特比萨饼让我增加的重量。” “杰夫怎么样?”安娜贝尔问。 “仍然还在威斯康星州和威斯戈特在一起。我有一个简单的周末计划,但是我在五角大楼的老板叫我去开了个会,计划全给破坏了。” “我希望这个周末不要发生战争。”安娜贝尔说。 玛戈特大笑,“不,但从我的角度看,这是一件也许比战争更可怕的事。”她回想起她在夜晚执行飞越巴拿马森林上空任务时,狙击手的枪弹很可能射中她的“黑鹰”直升机,对于这种情况当时她都没气馁过。但自从詹姆斯-比利斯上校委派她这一任务后,她心中倒有些胆怯了。 “听起来有些沉重。”安娜贝尔说。 “是的,确实是,教授在吗?” 听筒里传来安娜贝尔欢快的笑声,“无论如何,在周末我是不把他当作教授的。我认为他是个总爱弄伤手脚且牢骚满腹的糟糕手艺人。是的,他刚和卢伏斯散步回来,也可以说卢伏斯刚跟他散步回来,等着。” “你好,玛戈特。”史密斯说。 “我需要跟你谈谈,马可。” “昨天晚上你没来,我们吃了比萨饼。” “我听说了,马可,我需要征求你的一些正式建议。我已被委派担任了谋杀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的嫌疑犯——罗伯特-科鲍上尉的辩护律师。” 话筒另一边一阵沉默。接着史密斯说:“到我家里来谈吧。” 第7章 大多数领事馆人员是在星期六分批来到维也纳的,有一些人则是在前一夜到达的。他们聚集在科尔萨一个小型的私人餐馆用晚餐,这个餐馆是克思滕州的布里斯托尔大旅馆里环境最优雅的地方。整个晚上他们一直都呆在这里。 他们吃得相当奢侈。一些人吃着当地非常有名的烤乳猪,另一些对猪肉有忌讳的人正吃着鱼。进餐的8个人中有两个人一直吃炸小牛肉饼,荷兰代表挑了一瓶当地的奥地利白酒,其他人都赞成说这种酒很有特点,惟有法国代表嘟哝着说酒中果味太浓了。 现在差不多已是午夜了,盘子已经被撤出去了。甜点心和咖啡被送了上来。每个人都有一份萨克森大蛋糕。大多数人选择了简单的黑咖啡。只有一个美国人还要酒,他就是保罗-波特莫斯,他在桌子的上首坐着,因为他就是第一号人物。但他的身材却不高,还不到5英尺8英寸。他头发秃得利害,头顶黝黑的头皮在灯光的映射下光灿灿的。他的父母是希腊人,而他出生在美国。16岁那年,他继承了他父亲经营的船舶公司。在他的悉心经营下,公司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的生意伙伴,尤其那些跟他接触较多的商业巨头,都认为他特别傲慢自大。他却认为这是自信心的表现,因为这个特点为他赚了好多钱。 保罗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要谈,”他说,“我建议晚餐就这么结束吧。” “有事情要谈。”巴西代表说。 “是什么?” “付款,这最后一个问题最容易被忽视。” 波特莫斯瞅了一眼领事馆的德国代表汉斯-凯勒。汉斯正高兴波特莫斯想结束这个晚餐,有个人正在他的房间等他,并且他知道她不能离开,因为她已经被付了费。把令人兴奋的时间浪费在这里,真是讨厌,“他欠多少钱,汉斯?”波特莫斯问。 凯勒是个肥胖的家伙,他的衬衫领子却特别小。他耸了耸肩膀。“他已付3300万,还差3000万。” “就为了这些核反应用的重铀酸铵原料?”专家锡德尼-雪佛勒说,“保罗是对的,他拖欠的太多,3000万仅仅为了要重铀酸铵。我们的日本供应商会对此有疑问的。” “另外款项呢?”波特莫斯问,“还有欠的债。” 凯勒大笑了起来,接着由于刚吸了一口烟,他猛地又咳嗽起来,“在签约之初就很少征求过我们的意见。真空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20%作为预购款?真荒谬透顶。他还不用马克支付。”凯勒是前东德人,他是一个不需要德国统一就可以发财的人。现在德国统一了,但对他没什么分别。 “车床和机器,”在桌子边的英国人桑福德-设菲尔德说,“还有镍合金。如果我记忆准确的话,他对这些在条款中并没有提到。” “他付了很少的一部分现款,而不是用发票支付,”凯勒说,“非常小。” 波特莫斯站了起来,“先生们,”他说,他瘦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现在恐怕太累了,不能处理这样一笔巨款。也许明天,如果你们感到必须的话。我提醒你们:当领事馆接受这项挑战时,能够保证利润不会下降。这点大家都应该很清楚。” “是的,但是……” “我宁愿等一等,瞧一瞧,了解一下我们的委托人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对经济合同不予考虑。什么时候这件事清楚了,预付的款项得到了保证,我们才开始行动。按我们的话说,应该让他当面说清楚。”他又一次看了凯勒,“你将什么时候再会见一下我们的委托人,汉斯?” “在这几天。” “日期确定了吗?” “没有。” 波特莫斯做了个手势,“好,我建议大家等一等你的会面。你跟沃尔特一起,确定一下他到底有多少钱。会见完我们的委托人之后,起草一个报告给我们。我相信我们的下次会议将在9月末举行,在哪儿好呢?” 巴西人拉乌尔-西塞回答:“伦敦。” “好,金融报告将是我们面对的首要问题。大家都睡个好觉。我们明天还在一起吃午餐吗?” 沃尔特-闵希说:“在一起。地点是格拉贝斯。我在你的邮件里留下了这个地址。” “非常不错。”波特莫斯说。 当他同凯勒离开这间私人餐馆时,他问:“这次是一个红发女郎,汉斯?” 凯勒脸红了,勉强笑了笑,“我堂妹,黑肤色。我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与家人再一次见面,这多么令人高兴。充分享受一下你的团聚吧。” 两位侍者开始清理领事们会面的房间,“这些大人物。”一个说。 另一个嘟哝着说:“是的,是大人物,昂贵的房间和晚餐,可怜的小费,我看我最好到咖啡馆去干。” 第8章 星期二早晨,在五角大楼新闻简报发布处的一个中心会议室内召开了一个紧急的新闻发布会。起初,军方打算在星期三宣布对玛戈特作为科鲍上尉辩护律师的这一任命。 但在星期一早晨,玛戈特在8点钟与比利斯上校会面后,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军方新闻处的一个负责大众事件的军官收到了一位记者打来的电话。他说他是《华盛顿邮报》的新闻记者,被派驻到了五角大楼。他想证实一下是否一名叫弗克的少校实际上已经被任命为罗伯特-科鲍上尉的辩护律师,并说如果允许的话,他想同她谈一谈。这位军官答应给他问一问,并把此事立即告知了比利斯上校。 “真是活见鬼了,他们是如何知道这一任命的?”当他那3个可怜部下离他还不到100码时,他就向他们大吼了起来,当然玛戈特也在其中。他狠狠地用目光盯着她,好像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是否她与马可-史密斯的谈话中已经把秘密泄露出去了。她知道此事绝不会发生。虽然她没有对史密斯做过暗示,让他保守秘密,但她相信他会谨慎地对待这件事情的。 比利斯马上给新闻发布会的官员打了个电话,“通知各路记者,明天早晨10点钟将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布置一下会场。对那些新闻兀鹫们要严加防备,确保发布的内容不被泄露。”他打完电话,把身子向椅子后面靠了靠,摇了摇头,“如果是我的办公室的人泄露了此事,我就让他立刻滚蛋!”玛戈特看着他,暗想:他真是个凶神恶煞。他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玛戈特一个人。这时他关上了门,在椅子边上坐了下来,“你同史密斯讨论过此事吗?”他问。 “是的,先生,讨论过。” “你告诉他这件事需要保密吗?” “我们所谈的内容决不会被他屋外的任何人得知,对于此类事情,他向来很谨慎。” 比利斯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虽然我对他并不了解,只是耳闻过他的大名。那么你知道谁泄露了这个秘密?” 玛戈特摇了摇头。 “我刚才说的意思是:如果泄秘者出自我的办公室,我会把这个人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玛戈特忍不住笑出了声,比利斯似乎很高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幽默。他往椅子后面靠了靠,“午餐有安排吗,少校?” “没有,我打算在我的办公桌上用餐。” “错了,少校,你今天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用餐,在明早之前,我们有许多工作要做。我建议你先回办公室,认真琢磨一下明天新闻发布会上要做的每件事情的细节。一旦你抽出时间,马上给海伦打个电话,告诉她你要见我。我会取消今天下午的各项预约,至少是那些不比此事重要的预约。”玛戈特站了起来。 “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少校!” “我有选择吗?” “一点儿没有。你的时间只有几小时。” 玛戈特取消了那天下午所有的预约。最后她给福克斯伯去了电话,他正在威斯戈特参议员的办公室。他们约好了今晚要一起吃晚饭,“杰夫,我今天说不准什么时候能下班。有件棘手的事,我脱不开身。” “什么事?”他问,听起来他好像有些心烦意乱。 “在电话里我真的不能讲。事实上,在明天早晨新闻发布会之前,我是不能透露出半句的。” 听她这么说,他注意力似乎集中了一些,“别开玩笑,玛戈特。这事听起来令人心烦。到底怎么啦?” 她这么说很后悔,至少她不该暗示发生了意外,而应该央求他取消今晚的约会。她说:“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公平,但我实在抽不出时间,请理解我。如果我能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们的约会将照常。” “随你便吧。”他说,他生气了。 “我尽量抽空儿。”她挂上了电话,心里感到很难受。最近她和杰夫之间总发生些小磨擦。她认为这是由于彼此工作压力太大造成的,所以她一直想抽出几天时间,同时要求杰夫也挤出一些时间,与她共度一个时间长一点儿的周末,那样两人之间的矛盾也许会小一些。可是现在已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她立即打电话给海伦,说她已为会面做好了准备。海伦迅速地把这件事告知了比利斯,然后给她回了个电话,让她半小时后来。现在已是12点半了,她突然感到有些饿了,比利斯上校会给她定午餐吗?她真希望他订了,因为她实在抽不出时间了。他们也许会说在五角大楼没有两个办公室的距离会超过7分钟,但她却达不到这一点。到楼下最近的餐馆去就餐至少也要花上15分钟。如果她转错了弯,她花的时间将会更多。 “在我同国防部长见面之前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比利斯对玛戈特说,“这意味着我们要在两个小时内处理新闻发布会上可能出现的零星琐事。”玛戈特不知是否喜欢他选择的这个字眼。 比利斯继续说:“这个案件除了必须在军事系统下进行审判外,我们还要确保两件事:首先必须向公众保证:科鲍上尉将在最大范围内被起诉。他将被指控的罪名是谋杀军事武器领域里的著名专家。而谋杀又刚好发生在军事范围内。”他嘲讽地笑道,“在五角大楼内,这个国家安全防御的总指挥中心。其次,我们也要向公众保证:科鲍上尉将会受到完全公正的辩护。”他作了个手势,“换句话说,少校,这次审判最好的方式就是教科书式的。” 玛戈特事先已经设计好了一系列问题。然而,在她提出这些问题之前,她说:“上校,我先为自己辩护一下,我现在有机会吃东西吗?” “我总是敬佩那些务实的律师,我将命令海伦完成此事。你满意吗?” “要米饭加鸡沙拉,”她说,“还有咖啡。” 他们又回到眼前最主要的问题,“科鲍上尉已经知道委派我作他的辩护律师这件事吗?” “这点毫无疑问。” “考虑到指控的严重性,我将考虑提醒他有聘请民事律师的权利。” “尽管我知道,他没有提出过这个要求。但我们一定要让他确信这是他的一项权利。如果同别的律师合作,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非常愿意。”玛戈特说。她一直希望这个案子能按这种方式进行。按她的考虑,如果能有一个懂得民事犯罪的律师协助她来完成对被告的辩护任务,她会感到称心些。 她又问了科鲍现在被拘押在何处。 “马可那。” 部队基地——莱斯利-马可那要塞,坐落在哥伦比亚区美国国会大厦南端的一块狭长陆地上,从阿那克斯特海军基地和布鲁林空军基地方向来的阿那克斯特河正好流经此地。作为拘押地,它有着漫长而又多彩的历史。在美国历史上最古老的军事要塞就在这儿。1865年7月7日,4个因阴谋暗杀林肯总统的人就被吊死在这儿。同时约翰-威尔克斯-布斯的尸体也被秘密埋藏在此地,直到两年以后才被挪走。现在它是美国国防大学的所在地。 “在明天新闻发布会前我有跟科鲍上尉谈一次的机会吗?” “这是星期二计划要宣布的内容之一,我不想让你先去。如果明天你被问及是否已同被告见了面的话,你就说你将在以后48小时内完成此事。” 玛戈特说:“我将不得不认真通读一下对科鲍的所有指控证据。顺便问一句,谁是这案子的裁判者?”玛戈特所说的裁判者是指在军事审判统一法典下,最终判定被告律师的辩护是否有效及被告是否有罪的人。 比利斯说:“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主席。” “在军事法庭开庭时,如果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是裁判者的话,我看会发生一件很有趣的矛盾冲突。”她等待着答案,但比利斯什么也没说。她又加了一句,“会不会是这样?” “那又怎么样?” “军事审判统一法典已经说得很清楚,被告律师不能从嫌疑犯的部门中产生。” “对,少校,但你不是被参谋长联席会议委任的,你是被国防部委任的。” “这样有技巧的解释我很赞同,但是上校,这两个部门似乎是密不可分的。” 他摇了摇头,“不,我过去一直担任国防部的辩护律师。主席认为这没有什么冲突。” “我多虑了。” “你考虑得对,我们今天在这里就要考虑到明天新闻发布会上可能出现的每一种情况,确信不出现任何纰漏。” 玛戈特问:“在发布会上要我参与的内容多么?” “很少。我打算发表一个包括介绍你在内的陈述,其中有你的军事背景,法律训练,担任科鲍辩护律师的资格,以及他们想听的一切。” 她犹豫了一下,说:“包括我是一名辩护新手和从未接手过谋杀案这两个事实?” “我不打算指出这两点,不必要。你具有军事法庭的辩护经验,只是少了一点儿。如果被问起,你就如实地回答好了。” 他们又花了一个小时对发布会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进行了推敲。比利斯最后交给玛戈特一叠含有科鲍军事档案的材料,“明天发布会前你要对这些材料做到滚瓜烂熟。”他说。 玛戈特把这些材料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她此刻感到这些材料太少了,就跟自己的辩护经验一样少得可怜。她现在真正想做的事情是冲出比利斯的办公室,跑到史密斯的身边,坐在他的面前,尽情地吸取他的智慧和经验。就跟她从前作学生时经常做的一样。但她知道她不能那么做。星期天那天他始终很热情,大多时候是在听,偶尔也问了一些问题,他最后断言她能够接受这项挑战。当她要离开时,他告诉她随时都可以与他进行讨论,但她不打算这么做。 同比利斯会谈之后,她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打算给福克斯伯打个电话,看看能否恢复他们的晚餐计划。她需要一段时间休息。她感到经过短暂休息后,她将能更好地消化这些材料。 “杰夫,我是玛戈特。” “祝贺你。”他说。 “祝贺什么?” “我刚从收音机里听到你已经被委派为科鲍的辩护律师。” “你在收音机里听到了?我们打算在明天早晨10点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此事。” “别理这些了。上帝啊,你是怎么被卷进去的?” “我一直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出去吃一顿,好吗?也许你能帮助我找到答案。” “你不应该接受这项委派。” “我试了,但运气不佳。” “玛戈特,你当律师的经验不足。” 她对这话很反感,这方面似乎没必要夸大。他感觉到了,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你受到过良好的训练,但你从未对一个重大的犯罪行为作过辩护。” “我知道我没有。对我来说这项委派的分量有些重了,但是杰夫,没必要对此感到沉痛,这个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在明天新闻发布会之前我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是我很想同你吃顿晚饭,好好放松一下。”她停了停,“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杰夫。” “好吧,今天晚上我本打算要完成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可以等到明天。我们在哪儿会面?”她激动不已,“你定。” “喜欢吃泰国菜吗?” “当然。” “纯泰国风味的,乔治镇有一家。” “几点?” “6点?” “说定了。还有……谢谢你,杰夫。” 他们一边吃着木炭烤的嫩鸡,一边谈论着。当玛戈特刚介绍完她对这项委任的感想时,福克斯伯就发起了感慨。他俩在一起的时候,福克斯伯一般是听的多,谈的少。但当他被什么问题困扰时,他就会在这个问题上滔滔不绝他讲解起来。现在,中东爆炸的那颗原子弹已经影响到了在国会举行的军事预算听证会和五角大楼的气氛,大量的游说者直接来到国会,要求恢复两年前被国会砍掉的巨额军事预算,这些都无疑影响到了福克斯伯今晚的情绪。如果被砍掉的军事预算不被恢复的话,国家也许可以用这笔钱改善人民的生活。但现在他们不但想把原有的预算恢复起来,而且还想加大军事投入。 “他凭着现在拥有的核能力已经作出了进一步威胁的姿态。”玛戈特说。 “这点毫无疑问,但这并不意味着两年的社会民主改革就此了结。上帝啊,这些年一直统治着这个国家的是你们军人”。 “你们军人!” 她对这个字眼极其反感。他已经把她归进庞大的军事机构中去了,而没有把她看做一个活生生的个体。作为一个人,她碰巧选择了军人职业,但这并没有错;而作为女人,她知道:她深深地爱着他。当然这种爱不是一种认识行为,而是一种纯粹的感情,一种女人对男人的纯粹反应。 她把手从桌面伸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杰夫,不要让这美好的夜晚在讨论军事预算中度过。我知道你对这感触很深,在这点上我尊重你。但是当你说‘你们军人’时,你把我已经不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个体存在了。” “一个刚巧是空军少校的个体。” “是的,但那有什么分别吗?我不关心政治。我是一名律师,就像你一样。我也刚巧喜欢飞行,但那不意味着如你所说的我参与了一些军事阴谋。” “你是对的,玛戈特。你是一名律师,就像我一样。我们之间不同之处是我们从事的工作性质不同。” 她想他要提醒的事实是他所从事的是民事诉讼,而她是军事的;他所从事的法律工作更有社会价值。他接着说:“你一直做着令人极其疲倦的工作,玛戈特。” 玛戈特向后靠了靠,皱了一下眉。 “这话不像我所知道的杰夫-福克斯伯说的。” 玛戈特认为福克斯伯能吸引她的许多因素之一就是他特别关心社会公正问题。 他知道他离题太远了,他没有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对不起,玛戈特,我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吃晚餐,不该用这些事情烦你。我也知道你不愿接受这个委派,但你又无从选择,因为你是军人,你不得不接受命令,即使这些命令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儿。愿意吃点冰淇淋吗?” 她弄不懂他为什么在感情上来了个大转弯。他已经挫伤了她的傲气,她对此耿耿于怀。但是她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喜欢吃,”她说,“但不是今晚。我不得不回去了,我得对这些材料进行深入研究。” 他的车停放在一个街区远的地方,她却没那么幸运,她的车停在三个街区以外。 “我送你到你停车的地方。”他说。 “不必了,但很感谢,我可以散步过去。饭后我常做些锻炼。” 他一下把她拉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此刻感觉到眼中的眼泪直打转,但她没让它们掉下来。他们热烈地吻着,一种难以抗拒的生理渴望涌遍她的全身。 “你今天晚上不得不看完这些材料吗?” “恐怕得这样。” “我们需要在一起呆段时间,玛戈特,不受任何打扰的一段时间。” “是的,我知道。我想我们可以多安排几天,过一个长一点的周末,也许可以到海边去玩一玩。” “但你现在接手了这个案子,恐怕不会有时间。” “我保证尽量抽出时间。” “这个月末怎么样?刚好又是劳动节。” 她犹豫了一下,“好吧,我尽量争取。让我们彼此都把它列入日程表。” “非常好。”他又吻了她一下,目送着她离开。她拐个弯,消失了。 第9章 玛戈特紧挨着比利斯站在了发言台前。在她的一边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审判律师——托马斯-德特尼上校,他的职责是给联席会议的成员们提供法律建议。德特尼长得又高又胖,他的军服绷得紧紧的,然而举止却很优雅。他头发卷曲着,泛着青灰色,戴着一幅角质边眼镜。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玛戈特注意到他有点口吃。德特尼是一位执著的高尔夫球爱好者。他办公室的绿地毯又长又宽,使人走到上面感觉就跟走在草坪上一样。另外,在他的每个房间你都会发现9个球洞。 玛戈特估计参加这次新闻发布会的人已超过50人。她没敢伸头去数,她太紧张了。 德特尼首先说话了,他用简短的几句话说明了召开这次发布会的目的,他宣布一个常规的军事法庭将在近期开庭,审判律师和被告辩护律师已经选择好了。接着他就把发言台让给了比利斯。 比利斯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好的发言稿,“众所周知,一个在部队任职的人已经被指控为谋杀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的嫌疑犯,他的名字是罗伯特-科鲍,上尉。他现在被拘押在马可那要塞的部队拘押所。对他的控诉将在本周内进行。审判依据的原则是《军事审判统一法典》和《军事法庭手册》。辩护律师已经被委任,一会儿我将把她介绍给大家。” 玛戈特笑了笑,这是神经高度紧张的人才有的本能反应。 “军事法律的目的,已经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制定的《陆空军法规》中体现出来了。最好的陈述来自1984年制定的《军事法庭手册》。《手册》中陈述道:军事法律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公正,维护武装部队的良好秩序和严明纪律,提高部队的军事效率,增加有生力量,由此增强美国的国防实力。这次军事法庭对科鲍上尉的审判将严格遵循军事审判的每一原则。” “科鲍上尉将被允许抗辩。抗辩行为将由他的律师代其完成。显而易见,这个案子产生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受害者是受人尊敬的科学家。乔伊斯林博士是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的副主任,他始终矢志不渝地为维护、改进国家的军事防御能力而努力工作。我们失去一个宝贵的人,他的损失将是无法弥补的。” 一个摄影记者蹲行着把身体移到了发言台前。他在玛戈特的下面停了下来,把镜头对准她。“喀嚓,喀嚓”。她想到了《花花公子》的摄像记者,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向后退了退,幸好她还穿着衣服。 “与此同时,科鲍上尉虽然被指控有罪,但他还没被宣判定罪。军事系统的审判与民事系统的审判虽有很大差别,但被告基本的权力是有保障的。” “关于这个案子的流言很多,这些流言只能增添人的不快。在法庭审判的最终结果没有宣布之前,我建议这些流言应自动销声匿迹。为此我郑重地要求诸位:你们提问的内容要与我下面将陈述的事实相符。”他用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后,笑了,“你们也许已经领会了我的建议,任何不适当的提问将不予以回答。” “不予以回答并不能消除这些问题,比利斯上校。”一个记者大声喊道。 “但我们会解决的。”比利斯反击道。 他开始了正式的陈述:“因为对被告指控的罪行比较严重,如果成立的话,将会有个严厉的惩罚。审判科鲍上尉的军事法庭将会按法律程序进行组织,5位军官将被选出作为陪审员。此外,美国部队司法审判委员会将委派一位军事法官负责此案的审判工作。本案的审理将在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指导下进行。你们当中有人也许已经意识到了:军事审判的法官是被委派的,而不是被任命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确保审判的公正性和独立性。” 玛戈特认为比利斯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为什么他今天不厌其烦地进行了一个这么长长的、细致的陈述。记者们只是对谋杀的内容感兴趣,他们不是来接受法律教育的。 “审判律师是任命的。这点,军事系统与民事系统是相同的。军官的名字将在以后宣布。”她现在明白了,他这样做出了三方面原因。首先,他要给记者留下公正的印象。他绕着圈子指出他尊重事实这一观点,并向记者说明了将如何按照法律程序来完成这次审判工作;第二,他要减少记者对她的关注。他用军事审判的常识来拖延时间,使记者们无暇纠缠她。对于这一点,她是很感激的;第三,他就是让记者们懂得一些军事法律知识,使他们提问时不至于太没分寸。 “科鲍上尉的律师就站在我旁边,空军少校玛戈特-弗克。玛戈特-弗克作为美国空军的一名军官,她拥有出类拔萃的军事记录,她是一个有级别的飞行军官,曾获得过许多荣誉。同时她也是个律师,在乔治-华盛顿大学获得了法律学士学位。她目前是国防部的一名高级律师。”他瞅了一眼玛戈特,笑了笑,然后又转向话筒,“我已经问过弗克少校,问她是否打算发表一些声明。她明确表示并无此意,但她要做一些简短的答疑。我已经向你们提醒过,为了审判的公正性,这个不幸事件的许多方面都不宜公开讨论,现在我请你们提问。” 在屋内的新闻记者有大量的问题要问。 一位记者立即问起了法律程序运用是否恰当的问题。他说,没有正式的起诉,拘押科鲍是否合法。比利斯回答说,对他的拘押完全是按军事法律进行的。正式的指控将在几天内提出。 “弗克少校,你同被告见面了吗?” 玛戈特走向了马可风,开始回答被询问的第一个问题,“不,还没有,我打算在近期内约见他。” “你有从事谋杀案辩护的经验吗?” “如果你问我是否曾经为一个犯谋杀罪的被告辩护过,答秦是否定的。” “比利斯上校,你谈到要确保科鲍上尉得到最好的辩护,那么你怎么会委派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替他辩护呢?这不是对你刚才的声明一个最大的嘲讽吗?” 比利斯从讲台上向下直直盯视着这位年轻的记者,他用同样的语调问:“你以前写过关于部队谋杀案的报道吗?” 一阵哄堂大笑,“我需要指出一点,”比利斯说,“一个好的新闻记者应该能够根据所给的恰当材料写出任何东西。对于一个好律师也是一样。弗克少校在校的学习成绩是优异的,无论作为飞行员还是律师,她的表现都称得上是模范的。她有在军事法庭上辩护的经验。下一个问题。” “我们已被告知凶器属于科鲍上尉的,这点毫无疑问,那么你如何处置这一明显的犯罪事实呢,弗克少校?” “对于这项以及另外一些指控,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去处理的。我已经被委任为科鲍上尉的律师,现在就讨论他受指控的具体内容将是违规的。” “作为一个女性,你已经被选择了作为科鲍上尉的被告律师,你会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带入到案件的审理中呢?” “无可奉告。”玛戈特说。 紧接着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提问。有些值得回答,有的则被比利斯避开了。最后,他看了一下表,宣布发布会到此结束,然后跟着玛戈特和德特尼离开了房间。在发言台后面的一个小秘室里,比利斯对她说:“你做得很好,少校。你很好地控制了你自己。” “谢谢你,先生。” “我已经同马可那拘押所方面的负责人通了电话,你今天下午4点钟将同科鲍上尉会面。” 玛戈特吃了一惊,比利斯怎么能事先没同她商量就擅自安排这一会面呢?现在她是被告律师,如何安排日程表以及在什么时间、地点与人见面,这些都应她自己安排。然而她没有把这种不满情绪表现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对此太深究了。从实际上说,她很高兴当天就能与她的委托人见面,因为这是她迈向新征程的第一步。 在五角大楼举行新闻发布会的同时,在老式的拉塞尔大楼内的参议员听证房间里,威斯戈特参议员正召开着一个特殊的关门听证会。威斯戈特此刻坐在主席的座位上,在他的两侧都是参议院部队委员会的其他委员。坐在他后面的是杰夫-福克斯伯和一位年轻妇女,她也是参议员的属下。 参议员的前边是一张长桌子,4个证人正坐在桌子后边。他们不是传唤到场的,而是自愿来的。 从左到右,这4个人分别是中央情报局主任托马斯-希科克;核武器协调委员会常务委员保罗-伯顿上校;国防部副部长布鲁斯-马辛杰;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怀特-戈特林将军。威斯戈特对他们几个都相当熟悉,因为过去他们已为这个委员会作过好几次证。在这4个人中,威斯戈特最讨厌的就是马辛杰。并不是因为他粗俗,而是因为他过分地炫耀自己的权利。马辛杰常常为了五角大楼的利益而不惜破坏国家的长远规划。在他的操纵下,五角大楼从事了一些隐蔽性的经营活动,赚得的钱就成了“黑预算”,这种活动又总是得到中央情报局的支持。威斯戈特时常认为美国有两个政府。在没有得到国会和行政部门批准的情况下,军方总是对全世界的各种事情进行干预。 威斯戈特调了调话筒,清理了一下喉咙,说:“早晨好,先生们。我和委员会的委员们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大家都知道,最近的中东事件给我们这个委员会带来了巨大压力。大家都要求尽快重新评估国防预算。” “在这间屋内,我们已听取了许多人的证言。他们有的赞成增加国防预算,有的表示了强烈的反对。说实话,当今天早晨我走进这间屋子时,就听到许多冲突的观点。我希望今天大家都能各抒己见,弄清事情的真伪,使这件事得以妥善解决。” 伯顿上校和戈特林将军分别发表了他们各自的陈述。他们说得都不多。显而易见,这4个人都是军方的代表,希科克虽不属于部队人员,但中央情报局却跟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经过证人们公开陈述后,威斯戈特开始了他的主席陈述:“面对眼前这4位先生,我感到非常困惑。以前为了增加国防预算,我们这个委员会就进行过激烈的争论,最后达成的看法是:世界已经进入和平时期,不需要再增加军费开支了。但国防部的人却强烈反对,他们说为了国家的安全不应该撤掉一个警卫。最近发生的中东事件,使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最后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没有一个阿拉伯国家能在5年内发展并拥有核武器。你们还有其他人已经多次重复地指出:在这个地区的许多国家一直都在积极地寻求制造这样的武器。但是因为相关的种种原因,他们要想获得成功,还需要很多年。现在,这样的一个炸弹已经被引爆了,我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能够犯这样的错误,让这个阿拉伯领导人突然设计、制造并拼装成了一颗原子弹?” 每个证人都根据自己掌握的材料和推测回答了威斯戈特的问题,但威斯戈特认为中央情报局局长托马斯-希科克的解释最有道理,“威斯戈特参议员,我们以前提供的分析报告是准确的。报告已经指出了没有任何一个阿拉伯领导人可以在5年内通过内部努力而制造出一颗原子弹来。” 威斯戈特往上挑了挑眉毛,“还有?” “我们考虑,问题可能出在军火商上。最大可能性是一个国际财团性质的军火商把一个核装置卖给了他。” 其他证人也对希科克所说的进行了详细阐述。最后委员会的玛撒-卡莱尔参议员问:“难道我们海外情报机构如此没用,连军火商这么大的一个行动都没有丝毫察觉?” “这种事情太多了,”希科克说,“在过去我们发现并查明的这样活动有200多起。我们已经跟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进行了紧密的合作。德国当局目前就已经调查出有20多家德国公司企图卖给中东国家这种炸弹所需要的零件。我们也成功地关闭了军火商在巴西、瑞士和日本的核武器零件制造厂。” “令人很满意,希科克先生。”卡莱尔参议员说,“但如果我是军火商的话,我可以让你关闭那些没有实际用途的工厂。” 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戈特林将军这时打断说:“我认为关键的地方不在这里,卡莱尔参议员。他已经向全世界演示了那颗炸弹的威力,这是最明显的事实。当然我们应该认真地调查一下是哪个军火商把核设施给了他。但这种炸弹的存在是真实的,我们在录像带上已经看过上百次了。它的存在已完全破坏了中东平衡的政治局面,对其他国家也造成了威胁,当然我国也包括在内。我现在郑重地提出:我们已没有时间猜测它是怎么发生的了,我们应当立即恢复两年前被砍去的国防预算,而且应该再增加一些。” 他们又辩论了一个小时,但咀嚼的话题是一样的。威斯戈特和他的同事们强调的重点是这个阿拉伯领导人是如何获得炸弹的,而在桌子后面的证人们则要求结束这种浪费时间的争论,采取更强硬的手段反对这一威胁。 马辛杰最后从证人席上站起来,作了陈述:“关于这个不幸事件是如何发生的,我一定会给委员会及国会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我们每天在这儿反复争论时,那个疯子可能会引爆第二颗、第三颗原子弹。我很欣赏国务卿和其他人员在政治上所作的努力。但我提醒诸位,政治磋商很可能成为泡影,炸弹随时随地都可以在以色列、埃及甚至哥伦比亚地区上空爆炸。” 马辛杰的话像一粒大的药片塞入威斯戈特的喉咙中,难以下咽。他立即宣布听证会结束。他本打算再举行一个委员会的全体会议,但他感觉头痛难忍,就把它取消了。 “感觉不舒服吗,参议员?”当他们返回办公室时,福克斯伯问。 “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杰夫。我想使我烦心的是他们说的有道理。那个狗杂种手里握着炸弹,我们就不得不拼命地为了这而工作。请原谅我的反阿拉伯语言,你知道的,我对阿拉伯并不反感,但我确定是反对核武器的。我的头很痛,我想小睡20分钟。” 第10章 “你真了不起,少校。”当玛戈特从新闻发布会回来时马可斯-拉尼说。她感到他始终在大厅内盼望着她回来。 “谢谢你。”她说。杰伊-科拉夫特从厚厚的卷宗堆上往上拱了拱。他没有向玛戈特打招呼,玛戈特也没有向平时那样问候他。 她往椅子上一靠,瞅了一眼拉尼,她眉毛往上扬了扬,问:“有什么事吗?” “我已经被指派作你的司机了,弗克少校。”拉尼兴奋地说。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的司机,我不知道我还有司机,我不知道我还有车。” “这些都由我来办,”拉尼说,“我被告知你今天下午4点钟要去马可那要塞。” 还有人也知道将与科鲍会面的事,也许比她还早知道吗?下次她与比利斯会面时她一定要问及此事。 “好,”她说,“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我整天都会听从你的调遣的。”拉尼说。 “我现在不需要你,我要3点钟去马可那,那时你跟我去好了。” 在去马可那之前,她打算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做些准备工作,然而一连串的电话打扰了她。这些电话都是记者打来的,他们中还包括楼下新闻发布会上的几个,他们绕过新闻处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她的办公室。她马上给部队新闻处打了电话,要求他们马上对此采取措施。不到一个小时,一部新的私人电话就被安装在她的办公桌上了。同时,电话控制中心大楼还为玛戈特在部队新闻处登记了一部公开的电话号码。这个大楼通过10万英里的电话电缆与五角大楼连接,每天要接转20万个电话。 下午3点,玛戈特坐进了带有蓝色空军标识的四开门的福特牌轿车的后背座上,它的门上标有着国防部的标识。当拉尼把车开向马可那时,她思绪纷乱,但她努力把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她写有问题的一张标准笔记簿上。而她要问的第一个问题却在心中,科鲍是谁?他长得什么样?在p街的未端,拉尼把车向左边拐去,然后直接开向大门。玛戈特把她的笔记簿放回公文包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拉尼说:“41号楼,我在预审处登个记。” 拉尼跳下了车,绕过来要给她开门。但她反应更快,马上自己开门下了车。她有种预感:他想保护着她到里面去,“中尉,”她说,“我不打算跟科鲍呆多久,请站在这儿别动。” 20分钟后,玛戈特被引进了预审处一间装饰特别、满是家具的大房间。“我在这儿会见科鲍上尉?”她问了陪同人员。 “是的,弗克少校。” “这是什么人的办公室。”她说。 “正是这样。” “我以为我要在拘押所会见我的当事人。” “我们想你和你的当事人在舒适的环境中也许会更好一些。” “为什么?” “这不是我的决定,少校。” 玛戈特走到窗前,向外望去。一辆部队警车停在了门口,6个持枪士兵分列在车的两边。后门开了,一个戴手铐的犯人被带下车来。他穿着绿色劳动服,脚底是一双黑拖鞋。跟着他下车的是两个持枪的士兵。这个犯人抬头看了看大楼。虽然玛戈特知道他不能看见她,但她感觉到了他的眼睛所看的一切。 罗伯特-科鲍上尉。 她的委托人。 带她进办公室的军官指了一下角落里的一个沙发。在沙发前边是一张玻璃面的咖啡桌,咖啡桌的两边则是两把桔黄色的靠背椅,“我想你和科鲍上尉在那边也许会更好一些,弗克少校。” 玛戈特看了看这张桌子,然后向屋内的其他部分扫视了一下,“很好。”她说。 一分钟之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进来。”预审处的军官说。门开了,两个军事警察首先进来了,他们把守在门的两边,紧接着科鲍出现了。他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两个胳膊被绑在身后。玛戈特这时可以仔细地研究他了。她曾在科鲍的档案里看见过科鲍的照片,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却跟照片上的大不一样。在照片上,他是个漂亮的年轻人。他的履历表上写明他31岁。现在,他看上去像老了10岁。他头发蓬乱,衣服肮脏不堪,一看就是被拘禁很长时间了。玛戈特很奇怪,为什么他是这个样子?在军事拘押所每日都有严明的纪律要求军事犯人,包括他们的仪表。为什么科鲍不是这样? 他的脸要比照片上的更棱角分明。粉刺布满脸颊。他的外表特征很不协调,鼻子呈方形,略有些扁平,像一个职业拳击手的鼻子,然而嘴唇却是又薄又纤细,他身体的姿势是温顺的,没有一点儿好斗的特征。 玛戈特走过去,伸出了手。“我叫玛戈特-弗克,美国空军少校。我已经被委派作你的律师。” 科鲍低下头,看了看她的手。然而他没能把手伸出来,因为它们都被绑在背后。他微微一笑,玛戈特也忍不住“噗哧”地笑出了声。她对警卫说:“请把手铐解下来。”警卫看了看预审官,预审官摇了摇头。 “上尉,我同我的当事人谈话时,不希望他处在不舒服的状态。” 上尉回答:“弗克少校,考虑到科鲍上尉被指控的实际情况,我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f,上尉,但我坚持这点。你有足够的军队警察在周围监督,科鲍上尉是不会做出什么蠢事的,他根本跑不了多远。” 她迅速地把头转向了科鲍,“你不会做任何蠢事,对吧?” “是的,女士。”他说,同时感到很惊讶,她为什么这样问。 “请,上尉。”玛戈特说。 当科鲍的手铐被拿走以后,他慢慢地把手抬向胸前,紧紧地盯了一会儿,然后用双手互搓起了手腕。 玛戈特说:“我想可以开始了。”在科鲍回答之前,她又说:“请坐在那边的一个椅子上。” 科鲍答道:“谢谢你的帮助。” “警卫就在门外,弗克少校。”预审军官说。 “好的。” 当屋内只有他俩时,她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公文包,取出了两打记事簿放在咖啡桌的玻璃面上。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支钢笔,打开,看了看科鲍,说:“你已经被指控谋杀了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 科鲍这时正用他的双眼紧盯着他的脚趾,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如果有一件事我现在能知道的,弗克少校,就是它了。” “你接受我作为你的律师吗?” “是的。” “你对我了解吗?我的法律背景和法律工作的经验你都清楚吗?” “不,女士,我都不了解。” “相对来说,从事法律工作我是个新手,我曾为那些违规的被告做过辩护,但是我从来没为一个被指控为杀人犯的被告作过辩护,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我……不反对,少校,我感觉谁为我辩护没有多大关系。我想你肯定会尽力的,这就是我要说的一切。” “你有许多选择的权力,上尉。你可以请别的律师为你辩护,你还可以请一个民事律师,或者要求有一个合伙的民事律师。” “我现在不得不为此做出选择吗?” “不,但我建议你要尽快做出选择。现在就假定我是你的律师,我们先谈一谈,好吗?”她向下瞟了一眼她要记录的笔记簿,“是你杀死乔伊斯林,对吗?” “不是。” “我想让你明白,当我用怀疑的语气问你问题时,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怀疑。现在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要对我全部讲实话。当我弄明白对你指控的全部情况后,我会对自己有充分信心的。” “我明白。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说你没有杀死乔伊斯林博士,然而你的武器却在现场被发现,而杀死乔伊斯林的子弹又刚好来自这支武器,你对这些如何解释?” “我不能。” “你最好还是解释一下。” “让我怎么解释呢?我该编个故事吗?在乔伊斯林被杀以前,我用枪在打靶场练习了3天。之后,我把它擦拭干净,放在我寝室的抽屉里。星期五晚上我到五角大楼值班之前,我检查了一下抽屉,它还在。至少我认为它在。他们说它不在了,说我用它杀死了乔伊斯林,我后来想在抽屉里的那支枪可能不是我的,有人已经把它给换了。” “谁能够这么做?” “我实在想不出。” “谁能打开那个抽屉?” “不少人,我的室友能,但我知道他不会干这事。” “你的室友?你租房子住?” “是的。” “大多数军官都住在部队安置的地方。” “我喜欢部队,弗克少校,但我想晚上最好离它远一点儿。” 玛戈特笑了,他是对的。她有时希望自己要是能挑选住所的话,她可不希望住在布鲁林。 当然,她在心中也有疑虑,他不在部队住宿是否跟宣称他是同性恋者有关。她想直接问及此事,但还是忍住了,决定把这个话题留到最后才问,“你的室友也在部队吗?”她问。 “不。” “当乔伊斯林博士被谋杀时,你正在五角大楼值班吗?” “是的,我在。” “他的尸体是在地下室里发现的,当时你也在那里吗?” “不,我在一楼的保卫室。” “跟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房间直接对着吗?” 科鲍眨了眨眼睛,“不,不直接对着,是在大楼的侧面。” “你看到或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 “在监视器上你没看到什么吗?在出事地点正好有一台监视器。” “那天监视器坏了,至少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知道,”玛戈特说着,看了一眼笔记簿上的问题,“你了解乔伊斯林博士吗?” 科鲍摇了摇头,“他给中央情报局作任务汇报时,有几次我在场。其中有一次在场的人把我介绍给他,我们握了握手,就是这些。” “你跟他接触的程度就是这样吗?” “是的,女士。” 到最后一个问题了,“你听说了关于你杀死乔伊斯林博士的原因的谣言吗?谣言说:你之所以杀死他,是因为你们是恋人。” 按她的估计,他会产生强烈的反应。然而,他面不变色,淡淡地答道:“是的,我听说了。” “是真的吗?” “绝对不是。” “你是同性恋者?” “是的。” 下一个问题玛戈特不知该怎么问了。一旦她确定关于科鲍是同性恋的谣言是真的后,她马上就联想到军队对同性恋的规定。 在1981后以前,部队对同性恋的问题始终模棱两可。但1981年之后,国防部通过了1332条例,条例规定:“同性恋者不适合在部队服役。” 罗伯特-科鲍上尉公开承认他是同性恋者,她首先问他在军官中是否有他的恋人。 “不,没有。”他说。 “你知道1332条例吗?” 他笑了,“当然,在部队中的每个同性恋者都会知道到这个条例的。” “在我之前,有谁知道你的同性恋这事?” “我不认为‘知道’这个词很准确。我知道你用这个词的用意。显然,我比与我相似的人更愿意承认此事。”他抬起了下巴以示抗议,“在部队中,我们这类人比你想象的要多。” “也许,但我对这没有兴趣。你在部队已服役9年了。我猜想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过同性恋的生活。为了不让你上司知道此事,你一定非常小心谨慎吧。” “我一直做得很隐蔽。” “难道没有人,包括你的上司察觉此事吗?” “有。” “那为什么……” 他一直坐在椅子边上,身子前倾着。现在,他身子向后靠去,样子看上去很放松,“我是个好军官,”他说,“有许多人,也许不多,但至少有一些,为了保留一个好军官而宁可忽视条例。” “这样事刚好落在了你身上?” “是的,大约在6个月前,当我跟我的室友第一次见面时,有一个人,我确定不下来他是谁,就把此事报告了我在中央情报局的上司——赖希少校。赖希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他训斥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是个同性恋者,而是因为我做得不够谨慎。他告诉我说因为我的工作表现很不一般,他打算忘掉此事。当然,他也提醒我,如果他再次听到关于我性生活的报告,他就不能继续保护我了。” “一个开通的少校。”玛戈特说。 科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非常开通。” 玛戈特把赖希这个名字写在了笔记簿上,然后请科鲍概述一下他的军事简历。 他讲得很慢、很细。当他讲完时,玛戈特问他到中央情报局工作有何感想。 “说不上来,”他回答,“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此事很激动,间谍生活一般人都很难理解。” “谈谈你的家人和朋友。” “我父亲死了,”他说,“我母亲还活着,她一直住在长岛。” “自从你被捕后,你同她有过接触吗?” “没有,我知道她已经给我打了许多电话,但他们不允许我同她讲话。” “你想同她谈一谈吗?” “非常想。” “我看我也许能办成此事。”他把他母亲的电话号码给了她,“我同什么人交谈能对你的辩护有所帮助,你能提个建议吗?” “你的意思是谁能证明我不在事发现场?不,没人。当他被杀时,值班室就我一个人。” “那就算了,我需要性格证人。” “我能提供一些。” “科鲍上尉,对你指控的证据是详细的、真实的。整个形势对你相当不利。一个科学界的领袖被冷酷地暗杀了。我只能诚实地告诉你:我不知道为你辩护能有多大的成功率。” “这点我理解,弗克少校,我将很感谢你对我做的每一份努力。我想我能对你说的只有一句:那就是我没有杀死乔伊斯林博士,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来没有杀死过任何人。” 玛戈特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能否相信他,但她知道她肯定会给他带来些帮助,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她说:“我打算在星期二让你同你母亲见面,在这之前我不知道是否能再跟你谈一次,但星期二我肯定在这儿,同时我们要完成一个申诉,我相信:一定是无罪。” 科鲍也站了起来说:“对,无罪申诉。” “结果怎样?”当他们在回布鲁林的路上时,马可斯-拉尼问。 “很好,马可斯。”她知道他想听到更多的内容,但她不打算满足他的长舌妇偏好。在途中他跟她谈的不多,她回答时也尽量保持礼貌,以免引起他的不快。当他把车开到她宿舍楼前时,他说他将为她时刻作好准备。 “不必了。”她说。 “明天早晨需要我来接你吗?” “这段时间你的任务就是这个吗?”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告诉我说:明天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要开车送你去。” “你早晨不必来接我。如果明天我需要你,我会通知你的。晚安,马可斯。” 进屋后,她换上了一件粉红色运动套装进了厨房。在那儿,她喝了一杯酒。有人把一瓶伏特加当礼物送给了她,她往里加了一些带香味的果汁。 她坐在窗边,看着基地内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许多人都浮现在她眼前:杰夫、马可-史密斯,还有那些她在空军生涯中结识过的各种朋友。但早晨电话里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谈论的都是乔伊斯林的谋杀案,关于科鲍的,关于……她的情绪越来越乱,应该忘掉这些,至少今天晚上。她去体育馆锻炼了一会儿,返回宿舍后,很快地就睡着了,她真希望这一觉一直持续一个月。 第11章 “科鲍女士,我是玛戈特-弗克少校,我己被委任为你儿子的辩护律师。” “是的,我知道你是谁。今天早晨我通过收音机听到他申辩说没罪。” “很好,我知道你正打算同他谈一谈。很遗憾你没能找到机会,但我会设法为你们安排一次。” 话筒那边是一阵沉默。但不完全是,因为玛戈特感觉她在无声地哭泣着。 “科鲍女士,我理解你现在遭受到的痛苦,但我想让你知道,我要为罗伯特做最好的辩护。我想同你见上一面,然后共同去看他,好吗?” 弗洛-科鲍激动不已,“我可以在任何时候见你。罗伯特是设罪的。我清楚他不会杀死乔伊斯林博士。” 玛戈特没有对她表白自己的观点,她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华盛顿?” “我今天下午就能过去。” “我想最好还是等明天,这样我就可以有时间安排你同他的会面。我设法把会面的时间定到1点,你看行吗?” “非常好。” “如果你明天中午能到达华盛顿,我会去接你的。然后我们一起去看他。” 弗洛-科鲍同意了,她们约好了在机场见面的地点。 玛戈特向椅子后边靠了靠。杰伊-克拉夫特还在办公室,因此玛戈特没有立即对母子俩的会面进行预约。她感觉她在处理科鲍案件时,如果有克拉夫特或其他人在场,她很难快速地做出决定。她需要一个私人空间,这要跟比利斯说,她决定在中午向他汇报工作时提及此事。预约所需要的简单法律诉讼程序已经被安排完了。根据军事审判的主要规定,科鲍的控方律师来自部队的审判律师处,他是部队上尉,威廉姆-黑根。他向玛戈特作了自我介绍,“很高兴见到你,少校。” “谢谢。”她说。初次见面他就表现得这么热情友好,她感到很意外。 “看起来我们有必要相互交换一下意见。” “我看可以,上尉。” 中午,玛戈特坐在了比利斯的桌对面。 “你相信科鲍?” “他没有干?他对我是否说了实话?我不知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然而,如果我要想成功地为他辩护,我就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信任他。” “对。”比利斯轻声说。 “上校,我有一些要求。” “什么要求?” “先生,”她低头看了一眼她已写好的一张纸,“首先,我需要一间私人办公室。我知道这很不合适,但我想在整个诉讼期间应该有个独立的办公地点。” “办公室很紧张。” “不至于紧张到为谋杀案作辩护的工作都受到它的影响。一定,一定还有多余的办公室可以供我使用。” “我将落实。还有呢?” “我需要一个助手,一个侦探。” “什么样的助手?” “他或她不一定是个律师,但应该具备一些军事法律的知识。如果是一名非正式任命的律师帮忙就更好了。” 比利斯在便条上记下了这两点要求,“继续说。” “我想要一个调查者。” “什么目的?” “会见那些我显然没有时间会见的人。” “我了解一下,看看调查机构能不能临时委派这么一个人。” “我很感谢,上校。我还想请一个民事律师来帮忙。” “是科鲍要求的?” “不,先生,他没有,但……” “按规定,被告可以在法庭外另请律师。” “是的,先生,当明天我同科鲍上尉见面时,我打算向他提出这个建议。” “我不赞成这么做,少校。” “可以问为什么吗,先生?” “因为整个案件的敏感性。国防部想把这件事在家里解决,因此我才这么说。” “在家里?家就是军队?” “是的,科鲍是中央情报局派来的。直到现在,他的身分还是绝密的。绝不能把许多敏感的材料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但是军事法律清楚地规定:被告有请民事律师的权利。” “我知道法律上有这条规定,弗克少校,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把这条规定提示给科鲍上尉。为什么你明天要会见他?” “他的母亲将从纽约飞来。我已经安排了他俩的会面,并计划与她呆上一段时间。”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先生。”玛戈特凝视了一下天花板,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比利斯,“你建议我不要把同民事律师合作的主意提示给科鲍上尉,那么,这是个建议,还是个命令?”她内心很清楚:当上司建议某件事情时,明智而又谨慎的下属应当把它作为命令来看待。但在这件事上,她想确证一下。 “不,不是命令,因为我从来没有给你下过任何需要注意的命令。当然我可以这么建议你。但是上峰就是这么考虑的,他们只想在军事范围内解决此事。如果你愿意,我想去国防部核查一下此事,看看他们是否告诉我应当作为一项命令来考虑。我当然不想那么做,我只想让你意识到上峰的想法,好使你作出理智的判断。” 她的活已经激怒了他。她真希望这些没有发生。 玛戈特一离开了比利斯的办公室,她就试图把谈话的内容缕出头绪来。多年的军旅生活已教会了她许多东西,包括一个不言自明的事实:部队和民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社会领域,他们彼此间充满了仇恨。五角大楼成了人们猜疑的目标。所以军方始终要把内部出现的事情内部消化掉,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当然,尤其是坏事。乔伊斯林的谋杀案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特别是关于同性恋的谣言,它会严重影响到五角大楼的形象。在这种情况下军方自然要努力把它作为“家里事情”来处理。 玛戈特当然理解并尊重这点。当她第一天穿军服时,她就是这么考虑的。但凡事总有例外。当她坐在椅子上考虑着早晨发生的事情时,她越来越想把这件事当作例外来处理。 比利斯很快地满足了她的要求。不到一个小时,几个工作人员就把她的东西搬进了一个小的、私人的办公室。这是一个有三个房间的套房,她在里间,早已在这儿的两个秘书在外间接待室。 当她离开她的老办公室时,她愉快地对克拉夫特说:“很不错,杰伊,看起来你也有了单独的办公室。尽管只是暂时的。” 他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又埋头于他桌上的文件了。玛戈特心里却在想:见你的鬼去吧,杰伊。她迅速地收拾了剩下的文件后就奔向她的新办公室。 下午3点,她接到了一个从市民机构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是乔治-布朗,在犯罪调查部门中的跟踪调查处工作。他自我介绍完后,说:“我知道你需要一个调查者。” “是的,先生,正是这样。” “我刚才同比利斯上校谈了一会儿,他说出了你的需要。我能够给你派去一个负责临时调查工作的人。” “非常感谢,布朗先生,这个人有犯罪调查经验吗?” “当然有,也许不是凶杀案方面的,但肯定是个训练有素的人。” “这个调查者属于军方还是民事部门?” “军方。”布朗回答。 “他什么时候能到?” “也许是她。” “这没关系。他或她什么时候能到?” “需要几天。让我想一想,今天是星期二,这周马上又到劳动节,下星期三怎么样?” 玛戈特希望很快就能得到帮助,但认识到快放假了,不大可能立即找到合适的人选,“很好。”她说。 4点钟时,她被叫到了比利斯的办公室。 “少校,你对海军陆战队员有什么看法?”他问。他现在看起来很幽默。 玛戈特大笑了起来,“我真的从来也没想过这问题,先生。” “我从昆特克的法律助理办公室为你请来了一个军官。他的名字叫伍斯克,皮特-伍斯克。他在那儿做日常的法律协助工作。我相信会对你有所帮助。” “每件事情都进展得这么快,”玛戈特说,“我接到了布朗先生的电话,下星期三他将给我派来一个调查者。” “很好,你的新办公室怎么样?” “非常不错,先生。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 “看起来你的要求都得到了满足。” “是的,我想是这样。” “很好。”他停了一下,“可以提个建议吗?” “是什么?” “不要让科鲍的母亲太深地卷入进去。我知道你有这种打算:跟曾经认识科鲍的每个人都谈一谈。但这么做是不会有多大帮助的。” “我不这么认为,先生。如果对他所指控的证据中有强加的部分,我将不得不依靠大量性格证人的证言来讲行辩护。这些人也许对他的实际指控没有多大帮助,但却能缓解一下指控的严重性。” 比利斯突然站起来,玛戈特明白谈话结束了。他说:“如果科鲍谋杀乔伊斯林的犯罪行为得到确证,那么,这样的证人再多也于事无补。” 玛戈特再次对他的帮助表示了感谢。她穿过了大厅,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与她同屋的一个秘书交给了她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字条,“这些都是你去的时候打给你的电话。” 玛戈特看到,其中有一个是安娜贝尔-史密斯打来的,安娜贝尔留下了她在乔治镇艺术画廊的电话号码。其他的电话都是来自五角大楼各办公室的,包括信息处收集到的一些要求会面的记者留下的电话号码。 玛戈特没有理睬那些记者的电话。她回复了各办公室的电话后,给安娜贝尔打了电话。 “马可和我打算出去吃晚餐,你和杰夫能来吗?”安娜贝尔问。 玛戈特立即接受了这个邀请,并说她没法把这事传达给杰夫。 “但有个条件。”她告诉安娜贝尔。 “什么条件?” “不吃比萨饼。” “日本菜怎么样?” “好的。” “我和马可晚上7点在威斯康星区的寿司馆与你们碰面。” “我不能确定杰夫能否去。需要我回话吗?” “不必。7点钟见。” 当玛戈特给福克斯伯打电话时,他已经出去了。她在留言机上留下了电话号码,并说她将等到6点30分。他没有回电话。当她离开五角大楼时,她失望极了。 第12章 “谢谢你,中尉,但是我今天不需要你。”第二天,玛戈特对拉尼说。 “但是我为你开车。” “我想你误解了命令,”玛戈特说,“你告诉的是:我需要车的时候可以任意使用。但我不需要,你出去后请把门带上。”他十分沮丧地退出了她的办公室。 她打开了一本近期情报中心印制的电话簿,翻到了r页,上面有两个赖希,但没一个是少校。她打电话给情报中心,询问了赖希少校的住址,但她被告知:“没有赖希上校的登记。”她挂上了电话,她要问科鲍关于他上司的更详细的情况,她把这些问题记在了纸上。 接着,她打开了一个硬纸夹,她把能收集到的所有有关乔伊斯林的报道都夹在了里面,并用夹子夹住。她做了另一项记录,让即将到来的助手在星期三做彻底的调查。她移开了夹子,开始了阅读。这些报道中包括记者会见乔伊斯林的未婚妻——克里斯蒂-温的内容。温女士说:乔伊斯林的突然离世令她悲痛万分。他是她所见过的最优秀、最聪明的人。她说他虽不能死而复生,但令她感到一丝安慰的是:她得知凶手已经被逮捕。她最后在回答关于乔伊斯林是同性恋者这个谣言的问题时,她说:“简直荒谬透顶,愚蠢至极!” 玛戈特打开城市电话号码本,寻找温的号码。有一个——c-温。她的住址在乔治镇的海滨区一所新建的时髦的华盛顿海港式的综合楼。 玛戈特从今早起床的那一刻起就想会见克里斯蒂-温。她知道:包括温在内的一系列人都应该让调查者去会见,但她迫切感到自己要亲自去,今天就去。如果没有别的,她感觉到做这件事也就正式开始了科鲍的辩护工作。因为她在野餐会上见过克里斯蒂-温,虽然时间非常短,但也令她感到好像她了解这个女人。 克里斯蒂-温在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才来接。 “温女士,我是弗克少校。我已经被委派为被控杀人犯罗伯特-科鲍的被告律师。” 克里斯蒂-温什么话也没说。 玛戈特继续说:“我俩在野餐会上见过面,你也许记得我。” “你想干什么?”温问。 “我还不确信我能做什么,当然,我非常同情你的不幸。” “谢谢。”一句简单的冰冷的话传来。 “温女士,我知道这事挺困难,但我想见你一面。” “帮助那个杀死我未婚夫的凶手?” “是的,我想是这个目的。看起来这事很令人不愉快。但科鲍上尉和别的被告一样,有适当的辩护权。我不是自己选择当他的律师的,我是被命令要求这么做的,我只能服从命令。” 温发出了一丝苦笑,“多么合格的一个军人,你想同我会面谈论乔伊斯林的事?” “是的。”玛戈特本想让一个调查者完成此事,但她决定还是亲自去。 克里斯蒂说:“肯定能来?如果你早晨来,我能用茶招待你。下午任何时候酒吧都是开着的。” “谢谢你,温女士,我一定去看你。” 第二早晨晚些时候,当玛戈特准备去国家机场接弗洛-科鲍时,她又被叫到了比利斯的办公室。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他问。 “还说不准,我打算去机场接科鲍的母亲,然后带她一起去看他。”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是的,先生。为什么不呢?” 比利斯这时的袖口已卷了起来,他把手向空中挥了挥。“你似乎没必要自己忙于会见这些人。我之所以这么快满足了你的要求,并给你派了一个助手和一个调查者,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这点我非常感激,比利斯上校,我相信一旦会见的人多了,我自己决不亲自做这种事。但我现在觉得我应该多了解一下科鲍上尉的家庭背景和早年生活。” “要把握好自己,少校,不要掺进太多的个人感情。我知道作为律师,你的经验不足,这不要紧,但要保持距离。” “我谨记心中,先生,我非常感谢你对我提此建议。” 他温和地笑了笑,“我不愿承认,少校,但我现在确实逐渐对你有父亲对儿女的感情了。” “父亲……听你这么说我感到很愉快。” “我想我变老了。你的军事生涯非常丰富。飞行员、律师,多么让人神往。你的父亲也是个军人?” “是的,他是。” “我不想看你走错路,使你过去的成绩前功尽弃。”她要求他说具体些,但他挥了挥手,“让我说完。如果你掌握不好自己,你在五角大楼的任命就会成为你的滑铁卢。五角大楼是个特权部门,它会令你从此青云直上,也会令你沉落泥潭,无法自拔。” 玛戈特仔细地听着,他不是在作充满激情的演说,而是在给她传达着一个信息。如果她进一步深问,很可能会受到指责。 “科鲍上尉应该得到一个好的辩护,”比利斯用一种要结束谈话的语气说,“但他仅仅是这个混乱事件的一部分。乔伊斯林是重要的,可能会引起多方的争议。这点要记住。” “我一定尽力而为,但我仍不确定你所说的意思……” “那个据称是乔伊斯林未婚妻的女人情况怎么样?” 玛戈特把眉毛扬了扬,“我只不过在报纸上了解到了她的一些情况。”她说。 “我也读了一些。我想她已列入了你要会见的对象之中。” “是的。” “我想派给你的调查者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玛戈特想:他是不是不同意自己会见克里斯蒂-温,正像他以前对自己要会见弗洛-科鲍时的态度一样。最好不要对此事刨根问底了。只要她没有被命令不准去同科鲍女士和克里斯蒂-温交谈,她就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就这些吗,先生?”她问。 “是的,我想我们每天应该碰两次面,上午上班和晚上下班各一次。这样,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及时商量,你看这样行吗?” “当然可以。” “你会见完科鲍和他母亲后,马上向我汇报一下。” “我不知道能跟他们呆多久。” “我整个下午都会在这儿。” 虽然玛戈特从未见过科鲍女士,但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她却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她很像电视喜剧中母亲的那种形象:瘦削的身材,褐色头发薄薄的,长相很普通。她身上穿着一件已经磨薄的套装,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小包。 弗洛同时也发现了玛戈特,因为玛戈特在电话中告诉她:自己将穿一身黄褐色的空军夏装。玛戈特快步走上前去,“科鲍女士,我是玛戈特-弗克。” “是的,我认出了你,我看见你穿的服装了。”玛戈特发现她的左眼皮一直在抖动,猜到她一定很紧张。 玛戈特与她边走边谈,两人出了飞机场的出口。她问她飞机上的人多不多?机上是否很颠? 总之,她要避免出现令人尴尬的沉默。当她们上了玛戈特的车时,玛戈特说:“科鲍女士,我知道你一直都非常想见科鲍,但没能办到。让你等到现在,很对不起。” “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我想……” “你有权利见他。从现在起,只要是在规定时间,你都可以去。” “我不知道今天能在这儿呆多长时间。” “你在旅馆订房间了吗?” “没有,我想今天晚上就回去。” “看完罗伯特之后,我们俩在一起好好谈一谈,你看行吗?” 弗洛点点头,玛戈特把车开向了马可那要塞。 这次她们没在满是家具的办公室会见科鲍,而是在只有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的会客室里见的面。房间的墙上有个小窗户,军警可以通过小窗户观察里面的一切,但他肯定听不到。 罗伯特-科鲍注视着他母亲,慢慢地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了地板。“我让你们单独呆一会儿,”玛戈特说,“半小时?”她告诉警卫她将呆在预审室的办公室里。 40分钟后,她返回了会客室,母子俩正紧紧地搂在一起。“我看我还是再出去一趟吧。”玛戈特愉快地说。 “不,不必了,请坐下吧。”罗伯特说。他站了起来,给玛戈特敬了个军礼,他想用军人的方式来表达对玛戈特的谢意。 “有可以让我知道的事吗?”玛戈特问。罗伯特冲他母亲笑了笑。科鲍女士说:“我相信罗伯特没有杀死那个乔伊斯林博士。”玛戈特没有吱声。科鲍女士问:“你相信他吗?” 看来玛戈特无论如何也要表态了。说心里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他。但作为他的律师,她很愿意相信他没有杀人。她看着弗洛那双温柔的、带有疑问的、眨动不止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说:“我不相信科鲍杀死了乔伊斯林,我一定为他作最好的辩护。” “谢谢你,弗克少校。” 玛戈特这时想对他们提出自己心中酝酿已久的建议了。 “罗伯特,从你的自身利益来考虑,你应该请一个民事律师协助我一起办这个案子。” 母子俩同时向她盯去。 “我认为自己是个好律师,我有足够的法律知识和良好的训练。但要对一起谋杀案进行成功的辩护,显然只具备这两点是远远不够的。它还要求律师本人在这方面要具有丰富的经验和独具慧眼的细节观察判断能力。你现在正处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不是不想为你辩护,只是考虎如果能有一个在这方面具有丰富经验的民事律师与我合作的话,辩护的成功机会就会很大。你同意聘请这样一名民事律师吗?” 在玛戈特上次与科鲍会谈时,他似乎不太关心辩护的好坏,“我非常信任你,弗克少校,我听从你的任何建议。如果你认为需要聘请一名民事律师,那就聘请好了。” “需要花很多钱吗?”弗洛-科鲍问。 “我不知道要花多少。好的律师的聘请费相当高。但我有一个主意:我的一个教授在华盛顿大学教授法律,他的名字叫马可-史密斯。在他当教授之前,他是华盛顿有名的辩护律师。我不敢奢望能得到他的全面配合,只要能吸取他的智慧和辩护经验就已经很满足了。很显然,他花费的时间和提供的见解都需要付费的。但我知道他不是那种爱财如命的人。在昨天的晚饭上,我同他一起对此事进行了探讨。他现在是否同意帮忙还尚未可知,但我一定会尽力说服他的。” “我的钱不多,”弗洛-科鲍说,“我的丈夫一辈子都不相信保险,我自己在银行存的款也不多,但我要尽全力帮助科鲍,我可以卖房或抵押任何东西。” “我想你无需卖房,科鲍女士。至少现在不用。” 当玛戈特确信弗洛-科鲍今晚不会走时,她就在布鲁林军官招待所为她订了房间,还为她第二天早晨再次与儿子的会面进行了安排。 她们在军官俱乐部一起吃了晚餐。令人惊奇的是:弗洛的精神放松了。玛戈特发现她很幽默,她的幽默属于直白、风趣的那种。 吃完饭后,她们一起去了弗洛预订的房间。玛戈特鼓励她讲述一些关于她儿子的事。听完后,玛戈特感慨万千,她觉得科鲍的生命就握在她手上。 在玛戈特和弗洛谈话时,汉斯-凯勒在一家私人俱乐部会见了他的阿拉伯客人。会谈后,他搂着一个女人的肩膀出了俱乐部。已是凌晨4点10分了,凯勒喝了许多酒,摇晃着向道边走去。 凯勒搂着的是个混血女人,她身材纤细,但臀部和胸部却异常丰满。 凯勒跌跌绊绊地上了一辆停在路旁的四开门黑色梅塞德斯牌轿车。他的女伴跟上车后,他告诉司机把车开到他住的旅馆。 凯勒急于想回到旅馆。他这次与客人的谈话很不顺利。他已经很累了,不满意地叨咕着,一心想和这个女人早一点上床。 凯勒在车上使劲地摇着脑袋以免睡觉,那女人用手摸着他的大腿,咯咯地笑着,然后去摸他的脸蛋。他试图亲她,但她把嘴唇挪开了。“现在不行,”她说,“等一会儿。” 他看了看窗外,朦胧地意识到他们已远离了旅馆的方向。他向前靠了过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方向错了,错了,”他嘟哝着,指了指旅馆方向,“在那边,往那边开。” 司机点了点头,转了个弯,然后加速朝一条街开去,来到一个空无一人的水池边,突然停住了车。 “见鬼,你要干什么?”凯勒喊道,“混蛋!”他用德语大声地骂着。 这时车后门被打开了,那个女人快速地溜了出去,一个男人进来了,坐在那女人刚才坐的位置上。 “你想干什么?”凯勒问。 另一个后车门也打开了,一只手伸进来抓住了他的脖领子。 “不要,千万不要。” 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从腰上抽出了一把长长的带弯的匕首,刺向凯勒的右肋,凯勒挣扎着用手按住了伤口,当他再把手拿到眼前时,手上已充满了鲜血,巨痛遍布了全身。他的嘴痛苦得像海滩上一个张着嘴呼吸的鱼,他的身子向下弯去。那个在车门外的人手里拿着一根金属丝,用它紧紧地住了凯勒的脖子,凯勒的眼睛一下鼓了起来,接着头向前扎去,死了。 “……我想罗伯特的童年很令他父亲满意,”在舒适的贵宾房间内弗洛-科鲍对玛戈特说,“我的丈夫始终很关心罗伯特,因为他总认为罗伯特缺乏其他男孩具有的男子气。罗伯特参军后顺利地通过了各项艰苦的训练。当他被任命为军官时,我的丈夫感到无比的光荣。他高兴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又是拍罗伯特的后背又是拥抱他。” “然而罗伯特被任命为军官的8个月后,他死了,那时罗伯特告诉我……” 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告诉你他是同性恋者?” 弗洛点了点头,“自从上高中后他自己就知道这一点,但他害怕承认。我想:这是由他容易受别人影响的性格弱点造成的。他开始花时间与那些男孩们呆在一起,后来就错误地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个了。我这样说请不要误解,弗克少校。我不认为他们中所有的人都可怜,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我们也应当尊敬这点。但当你的儿子……” “对这件事,他对他父亲从没讲过。他告诉我说,他感到当上了一名军官很光荣。他的个人生活应该不会影响到他为国家效力。” “在部队中有严格的制度反对同性恋。”玛戈特说。 “我听到过,我告诉了他。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改变的话,会有很多麻烦找上门来的。但他相信自己的私生活一向很隐蔽,在部队中不会被人知道。我不认为罗伯特在性方面是正常的,但是我爱他,我为他感到骄傲。” 玛戈特问:“他曾提起过赖希上校吗?” 弗洛皱了皱眉毛,“没有。” “别的人知道他是同性恋吗?” 弗洛想了一会儿,“亲密的朋友也许知道。” “你能说出他们中的几个人的名字吗?” “噢,弗克少校,我不想让别人也卷进去。” “我并不打算让他们卷进去,科鲍女士,我只是想进一步了解科鲍,并想拯救他的生命。我需要向与他生活在一起的人了解情况,或许对他的辩护有些帮助。” “对不起,”科鲍母亲说,“除了这个,我可以在任何事上同你合作。” “很好。”玛戈特站了起来,抻直了她的裙子,“祝你睡个好觉,科鲍女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你能陪我走过这段路。” 弗洛向她跪了下去,“请不要让他死。”她说。 第13章 玛戈特在星期六早晨醒来时,看到她的照片已被登在了《华盛顿时报》上。 昨天,当她和弗洛-科鲍到达马可那时,一群新闻记者正低头站在拘押大楼外面等什么人。当她俩走近大楼时,他们立刻认出了她们。 当玛戈特和弗洛看完科鲍走出大楼后,新闻记者们便蜂拥上来,向她们提了许多问题。玛戈特只说了一句:“无可奉告。”说完后就把嘴闭得严严的。但仍有一位摄影记者给她们拍了照,并把照片登在了今天《华盛顿时报》的第六页上,他还附上了简短的说明,向读者介绍,说这是被告母亲同儿子的第一次见面。玛戈特对此很恼火,她认为这种语气很容易误导读者,使他们认为被告母亲在此之前无意同儿子见面。 文章还对空军少校玛戈特-弗克作了简单的介绍:说她毕业于乔治-华盛顿大学,并提及她是个有级别的空军飞行员。 玛戈特合上了报纸,在报纸的提醒下,她记起了自己是一名直升机驾驶员。上一次飞行练习是在两周前进行的,她现在突然产生了要在晴朗的天空下高飞的念头。她看了看表,15分钟后她要会见弗洛-科鲍,并开车带她去马可那,然后把她送回飞机场。 这个周末她已经与杰夫约好了一起去吃顿饭。杰夫今天要在威斯戈特的办公室里忙上一整天,但他们打算晚上和星期天都呆在一起。 她在布鲁林军营超级市场吃完早饭后,急忙返回了房间,给马里兰州的安德鲁斯空军基地的飞行计划处挂了电话。军用直升机一般只供部队的人驾驶,但安德鲁斯空军基地仍有几架供有级别的飞行员训练时用。 “今天下午定约一个小时,可以吗?”玛戈特问。 “好的,少校。”计划处的一名值班军官说。 玛戈特在宿舍里洗了个澡,为晚上与杰夫在一起准备了一些东西。 弗洛与她儿子会面后一直闷闷不乐。在返回机场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到达机场后,她走出了玛戈特的车子,说:“如果我的丈夫看到这些,他会很不高兴的。” “我要尽全力来帮助罗伯特,科鲍女士。” “我知道你会的。但我和我儿子现在仍感到很无奈。” “人处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产生这种感觉。你跟他谈起了史密斯先生的事吗?” “谈了,我们认为你的考虑是对的,我将想一切办法弄到钱。”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这个周末如果史密斯愿意提供意见的话,我将跟他谈一次。”玛戈特认为:史密斯应该被正式聘请。如果总是靠着单纯的友谊关系而去征求他的意见的话,她会感到很不合适的,因为毕竟打扰了他的正常工作和生活。如果他接受了聘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回到宿舍后给史密斯去了个电话,但他不在。她在留言机上留下了话:她说她3点钟才能回来。如果他没能给她回话的话,她将在这个周末再给他打一次电话。她在宿舍里做了约一小时杂务后给威斯戈特的办公室去了电话。 “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杰夫说。 “这话听起来很令人高兴。听证会的结果怎么样?” “非常可怕,他们已经把中东事件的公共听证会的日期提前了。看起来他们下星期三就要进行,而不是原来的一周以后。” 玛戈特强忍住失望的情绪。她非常清楚:她最近的日程安排得非常满,已不太可能有时间与杰夫呆在一起了。她不能责怪面临同样压力的他。“我理解。”她说。 “安排在下一周未吧,”他说。“很快。” 当他们的谈话结束后,她的失望变成了气愤。她想确信他会与她一样感到失望,但他的语气并没有表达出这个意思。也许她对他所说的话有误解,但在她心里却产生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当她换上了黄褐色的飞行服,穿上了锃亮的飞行靴后,多云的天空变晴朗了,光线变强了,她有精神也振奋起来了。她仔细地检查了她的飞行包,以确保她要用的每件东西都在里面。她哼着小曲,开着她的银灰色本田轿车上了首都高速公路,她向9号出口开去。从这就可以直接到达她的目的地——占地4200英亩的安德鲁斯空军基地。 到达后,她把车停在了给飞行员规定的停车处,直接去了飞行办公室,在那里她填完了所有的飞行计划表。 20分钟后,她来到了飞行跑道,分派给她的是一架af66423胡尼直升机。 一个在飞机旁的航线维护中尉给她敬了个军礼。 “准备好了吗?”玛戈特问。 “好了,女士。”他说。 “正好要满100小时。”一个年轻的航线指挥官走过来说。每运行满100小时,直升机就要从航线上被带走,进行常规检查。 玛戈特一手拿着写字夹板,一手拿着飞行档案。她把写字夹板交给了他。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离开了,然后他向另一个飞行员走去。 玛戈特把她的飞行档案放在座舱里,然后拿着印有63项条款的指示单开始对这架直升机进行仔细检查。有些飞行员很懒,他们在飞行前准备时间花得很少,往往航线指挥说行了,他们就起飞。她的父亲时常告诉她:某些飞行员,尤其是新手,总是想:如果他们对航线指挥官的核查工作表示怀疑的话,会不会因此受到指责。就像一个病人因害怕得罪当前的医生而不愿进一步向其他的医生咨询一样。 她站在直升机顶舱上面,仔细地检查着使螺旋桨叶旋转的发动机叶轮。他们叫它“上帝的心脏。”如果它松了,那么飞机一旦发生意外时,螺旋桨就会失灵,它就控制不住飞机下降的速度,飞机很可能会像石头一样直直地朝地面摔去。至于说降落伞,直升机驾驶员即使在战斗中也不会穿它,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去使用滑道来逃出机舱。因此每个直升机驾驶员在战斗中都备有两套防弹衣,一套穿在身上保护身体,一套坐在下面防备敌人的子弹穿过舱底。她最后跪在了直升机下面,用手拧了一下油管阀,让少许油料落入她在飞行包中取出的检验试管中。油料看上去很干净,没有水滴凝结在里面。她把试管放进飞行包中的一个特殊隔层内。 一旦爬进了直升机右边的座位上,她就激动不已。在少年时,她就有了这种感觉。那时她已开始为考取私人直升机驾驶执照而刻苦训练了。 她小时候总是对父亲纠缠不休,目的就是为了要学开飞机。最后他不情愿地同意了,因为他实在受不了她的纠缠了。他开车带着她去了一个小型的民用机场——瓦楞铁建筑物之间的一块狭长绿地,并示意她跟着一个满脸皱纹、留着过时平头的人学飞机驾驶。他的名字叫波普-米勒。玛戈特始终叫不准他的名字,但这并不影响她学开飞机。他的脾气很暴躁。那天他们在塞斯那150型飞机上呆了7个小时,他反复地教她如何驾驶直升飞机,在整个过程中他始终一脸严肃。 在这之后的一个星期六的早晨,他们用了4个小时练习直升机的迅速起降后,他指导她把直升机水平滑飞到这个金属大楼上。他走了出去,告诉她自己继续练习飞机的起降。 “真的?”她问,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当然,要记住,没有我在飞机上,驾驶起来会有所不同。”他满脸皱纹都堆在了一起,笑了。接着他眨了一下眼睛,“不要搞糟,我只有两驾飞机。” 她没有搞糟,那一天她感到无比的快乐。她独自驾机飞翔在蓝天白云之间,那种自由,那种痛快,只有飞行员才能感觉到。这不是为了完成飞行任务,而是纯粹出于兴趣、爱好,这种兴趣、爱好一旦成瘾,你就很难摆脱。 她仔细地调整了驾驶员的座位,以便她的左手能很自然地落在油门变距杠上。在两腿之间的循环杠的位置也很令人满意。她把她的脚踏在了制动轴的脚踏板上。准备起飞了。 她把已交还给她的写字板用带子扎上,把它挂在左大腿上,上面的活页纸上印着起飞操作的12项操作。她打开了开关,旋转了电钮,眼睛紧盯着计量器,大脑快速地分析着观察到的结果。当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她把最后结果填写在了运行计划卡上。 她把收音机调到了自动信息服务台。这个台播放了飞机场的持续气流记录。“好了!”她朝已敞开的窗户外面喊道。她按了一下在表盘上的起动点火电门的触发器开关。一阵呜呜声传来,在她上面的主发机已开始慢慢地、费力地旋转了。她调整了仪表上的数值,提高盘旋强度。最后她阅读了运行计划卡,一切都正常。 “直升机4——2——3号请求起飞。”她对着嘴边的话筒说。她从头上的耳机里收到了地面控制室允许起飞的指令。 玛戈特向敞开的窗户外打了一个向上的手势,表示她要起飞了。 航线指挥官给她敬了个军礼后,向后撤去了。 玛戈特合上了窗户,松开了油门变距杆,发动机的叶轮里搅进了空气,直升机从柏油碎石路面上起飞了。 当直升机盘旋到离地面3米的高度时,她向发动机仪表上瞅了最后一眼,轻轻地踏了一下右边制动轴的脚踏板。 她调整了循环器,直升机开始向前方的塔楼移去。这个塔楼只有几米高,专门用于控制直升机的地面起飞的。她把直飞机向起落场飞去。起落场是用白油漆涂的一块圆形空地,中间画有一个马耳他式十字。 塔楼传来了指令:“空军4——2——3号准备起飞,进入练习区。” “准备完毕,4——2——3号。开始了!” 玛戈特笑了,她用手调整了油门变距杆后飞机开始上升,地面离她越来越远。直升机已经比较高了,但还不是最高。 她向下看着练习区,她要在这四周都有防护树林环绕的区域内进行一系列的飞行技巧练习。她生活中的各种人和事统统被她抛在了脑后——科鲍、杰夫、五角大楼…… 她把直升飞机下降到离地面只有4米的高度作“紧贴地面”飞行,飞行速度是40节,也就是战斗中经常使用的一种技巧。她接着又练习了悬停等练习。 一个小时很快就要过去了。她最后的练习项目是关闭发动机后控制直升机从1000英尺的高空靠着自转向下降落。她把直升机悬停在紧贴地面的一个设计好的高度后,开始返航前的最后一次快速的垂直上升。 玛戈特突然感到直升机在震动,这震动已超出了正常水平。震动来自脚踏板,而且频率较高。玛戈特分析可能是尾部发动机出了问题。她现在并不担心是否能安全降落在飞机跑道上,因为在以前她就成功地处理过尾部发动机的故障。她所惧怕的是降落后要添写的大量表格,也就是书面工作。军事部门特别强调这项工作。 在接近地面时,她把尾部发动机调到最小程度,以减小它的压力。当她感觉这个飞行物已接触到地面时,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当玛戈特走下直升机时,那个年轻的航线指挥官跑了过来进行常规检查。她把她遇到的问题告诉了他。 “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他说,“这架飞机刚刚运行了100小时。” “我将把问题写进报告。”玛戈特说。 “我们要对它进行检查。”他说。 “好的。”她回答道。 玛戈特去了飞行办公室,填完了表格。这个指挥官一点儿都不像她父亲。她想:如果她父亲遇到了这类事,他一定会仔细地听取飞行员描述的每一个细节。 当她把车开回布鲁林时,她已忘掉了这位航线指挥官,又想起了科鲍和杰夫。对马可-史密斯能否提供正式的帮助,她始终没把握。 她洗完了澡,用厚厚的浴袍把自己裹了起来。她又给史密斯去电话,很不巧,又没在,他的电话留言机上说很晚他才能回家。 在她的电话留言机上,有一个比利-蒙罗尼上校打来的电话。他说在布鲁林的军官俱乐部,他邀请了几个朋友一起吃晚饭,希望玛戈特能参加。 玛戈特和蒙罗尼坐在了军官俱乐部的酒吧间里,同他在一起的是他的朋友刘易斯和私人助理穆西少校。刘易斯在欧洲服役,这次回华盛顿是来开会的。刘易斯是个讲笑话专家,他的玩笑已令玛戈特和蒙罗尼笑得直捂肚子。他喝的有点多了,他说晚餐后要娶玛戈特为妻。“娶一个直升机驾驶员和律师作妻子,那将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啊,”他说,“这要比娶一个她的父亲拥有一个酒店的人有意思的多。”玛戈特对他这个提议表示很赞同。一小时后,他离开了,蒙罗尼、穆西和玛戈特送他到了门口。 “喝一杯酒?”蒙罗尼问。 “不喝,上校。”穆西说。一晚上,他的脸始终紧绷着。穆西不是心情忧郁,也不是不高兴,在玛戈特看来,他就是不爱笑。可能在他看来,太阳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好笑的事。玛戈特觉得:当你坐在不笑的人身边大笑不止时,你会有种负罪感。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坚强、认真而又英俊的少校面前,会不会显得有些轻浮和浅薄?但她转念一想,笑不笑那是他的问题,跟她无关。 “你的电话,托尼。”蒙罗尼说。 “我得去安排值班表了,”穆西说,“晚安,少校。” 他们看着他离开了俱乐部。 “来一杯,玛戈特?” “不了,我该回去了。” “再呆一会儿,玛戈特,求你了。”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酒吧间坐下,他喝着杜松子酒,她却什么也没喝。 “你能来参加,我感到很高兴。”他说。 “我也很高兴,你的朋友是个有趣的家伙。” “几乎与托尼一样有趣。” “几乎?”玛戈特问,接着一阵大笑。 “他是个好军官。忠诚、认真、机灵。他虽没赢得五角大楼的奖章,但工作确实干得相当出色。刘易斯只有一个毛病,就是说得太多了。我希望今晚能有更多的时间跟你交谈。” “我可没那么多要说的。” “你有,”他说,“你知道,玛戈特,今晚我想起了在巴拿马发生的许多事情,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多么令人难忘。” 她现在感觉到有点恶心,不知他是否能感觉到。她可真不愿再想那些事了。 在巴拿马,她跟眼前的这位英俊的男子曾有过一段短暂而又亲密的关系。当时她不知道他已结了婚。她没有问,他也没说。后来她知道了他有妻子和两个儿子。当时他们关系已经完了,但她仍感到受到了愚弄。 “玛戈特,”他说,“我不是要恢复我们过去的关系。” “非常感谢。” “但我们现在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呢?我认为我们应当能在一起交谈,就像今晚这样,享受着同伴带来的欢乐。”他笑了笑,伸出了手,“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 玛戈特什么话也没说。 “你已经有人了,特别的人?”他问。 她点了点头。 “军人?” “不,是个律师。是威斯戈特参议员的小组成员,我们是大学的同学。” “威斯戈特参议员?他是五角大楼的祸根。你俩谈话时肯定很有意思。” 玛戈特大笑了起来,“对极了,在军事问题上我们总是各执己见。” “看起来还挺不错的,”蒙罗尼说,“你们的生活一定很多彩。” “是这样,”玛戈特说,“比利,我真的该回去了。非常感谢你的邀请。”说完,她就站了起来。 但他还坐着,“我想问你一件事,玛戈特,是关于乔伊斯林的案子。你怎么当起了科鲍的辩护律师?” “那不是由我决定的。” “你以后肯定要会见我。”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谋杀发生后,我进了大楼,记得不?” “我这儿有现场的照片和你写的声明,我想这些足够了。如果有进一步的需要,我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你。” 他们走到俱乐部的前门,“我们真应该能够在一起,只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聊天,仍是一对空军的好搭档。” “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比利。科鲍的案子弄得我一点儿空闲的时间都没有。再一次表示感谢。”他们握了握手。 第14章 玛戈特过了一个单调的、漫长的劳动节周末。 直到星期一她急躁不安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她下定决心要振作起来,不能再稀里糊涂地下去了。她的助理和调查者星期三将到。他们需要立即从她那里得到指令。她在部队中看见过那些无能的领导者,他们由于缺乏信心,部下时常被他们的指令弄得不知所措。她相信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意识到,她这种全新的感觉来自星期天与史密斯在一起的两个小时。那天早晨,史密斯终于接了电话。 史密斯已经同意作为一个非官方的建议者同玛戈特一起工作,他也将接受科鲍女士的聘请费,这令玛戈特很满意。 他们达成了协议:史密斯可以阅读玛戈特收集到的所有辩护材料,他要为她在军事法庭审判期间出谋划策。“但一定要保密。”他说。 “但法庭一旦意识到有另外一个律师介入怎么办?”她问。 “很可能,但你是辩护律师。”史密斯大笑了起来。 他们也讨论了一些特殊的策略。现在科鲍已经申辩没罪,所以玛戈特准备的庭审策略主要集中在如何使指控科鲍的各项证据不成立。如果各项证据都很确凿的话,他们也考虑到使用精神失常的申辩策略来拯救科鲍的生命。 “这将取决于科鲍和乔伊斯林到底有没有暧昧关系,”史密斯说,“你说科鲍已经断然地否认了他和乔伊斯林有同性恋关系,你相信他吗?” 玛戈特点了点头,“是的,我相信,正像我相信他是清白的一样。” “根据什么?” “直觉,跟他在一起产生的直觉。”她举起她的双手,模仿着辩护的动作,“我知道,我知道,马可,我可能很天真。但他回答我的问题时确实很诚实。如果他说的是假话,那他无疑是个天才的撒谎家。” “他有代表他利益的可信证人吗?”史密斯问。 “我还不知道。” 玛戈特问史密斯是否愿意会见科鲍,史密斯说他愿意。 当她要离开史密斯家时,他说:“你现在如履薄冰,玛戈特,你把我也带了进来。你说你的老板不喜欢这个主意,你怎么去平息他的不满呢?” “告诉他被告要求聘请民事律师。” “这话不全是真的。” “也不全是谎话。是我向科鲍母子提出这个建议的,他们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我认为比利斯不会对此有什么非议。他虽很严厉,但很公正。” 过了一个长周末后,星期三早晨,玛戈特坐在了她的新办公室。她的行政助手皮特-伍斯克和调查者马太-西伯特一起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玛戈特判断伍斯克大约有50岁,满脸的倦容,苍白的下巴从他的长脸上松弛地耷拉下来,褐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悲哀的目光,灰色的头发看起来像一堆干柴。 西伯特正好与他相反,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热情,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他军服笔挺,标准的军人头型,头发一丝不乱。 “很高兴你们来这儿,先生们,我一定会得到你们的帮助的。” 西伯特笑了,但伍斯克却没什么反应。 “你们了解这个案子的背景和我的当事人情况吗?” 伍斯克摇了摇头,但西伯特说:“你的当事人被指控为谋杀乔伊斯林博士的嫌疑犯。我从报纸上和电视上还了解到了许多情况,但不知能否相信他们所说的。” “他们已经离题太远了,”玛戈特说,“科鲍上尉已经否认了对他的指控。但杀死乔伊斯林的武器是属于他的,并且上面有他的指纹。案发时,他正好在现场附近值班。报纸上推测,他与乔伊斯林是同性恋。” “是真的吗?”伍斯克问。 “我不这么想。科鲍上尉已否认这件事。乔伊斯林已结过两次婚,正打算结第三次。” 西伯特中士向后靠了靠,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一下。 “有问题吗?中士。” “你可能不太了解。在我曾调查过的一些案子中,一些已结了婚的男人却仍和小男孩发生性关系。” “你调查这些案子的目的是什么?确定性行为吗?” “是的,女士。” “他们……” “按1332条款规定,他们都应当受到处分。” “我明白,”玛戈特说,“非常感谢你的介绍,但我不相信他们有这种关系。” “科鲍呢?”西伯特问,“他也是同性恋者?” 她盯着西伯特说:“科鲍已经向我承认他是个同性恋。” “他如何保持这么长时间而不被发现?”西伯特问。 “我想是谨慎。”她说。她提起了赖希少校没有对科鲍处分的事。 “赖希的全称是什么?”西伯特问,同时在便条上写下了“赖希”这两个字。 “我不知道。这事只有问科鲍,他是科鲍在中央情报局的上司。我想调查他一下,问他一些问题。” “想让我做这件事吗?”西伯特问。 “是的。” 伍斯克始终一言不发。 “如果赖希少校没有把科鲍是同性恋的事向上面汇报的话,那么他就违反了纪律。” “我知道,我不希望给他带来麻烦。” “赖希对这个案子有帮助吗?”伍斯克问。 “对了解科鲍的背景有好处。我不想让他过多地卷入进来,只要他能够提供一点儿信息或看法就行了。” 西伯特问:“除了赖希外,你还想让我跟谁谈话?” 许多人的名字在玛戈特的脑海中萦绕:克里斯蒂-温、乔伊斯林的两个前妻、科鲍的室友…… “我可以提个建议吗,少校?”西伯特问。 “当然。” “我想我应该同科鲍上尉谈谈。我或许能从他身上得知更多赖希的事,同时看看是否也能得知其他人的情况。” “可以,”玛戈特说,“科鲍有个室友,也是同性恋者。我不知他的名字,但你应该同他会一次面。我会安排你同科鲍会面的,你还需要什么?” “不需要了,女士。” 玛戈特在纸上记下了他的要求。 “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弗克少校?”伍斯克问。 “首先要找到关于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的一切资料。自从谋杀案发生后,报纸上登载了许多关于他的文章。我对他近几年取得的科学成果非常清楚,我想更多地了解一下他的个人经历。” “可以,女士。” “乔伊斯林的家人和朋友呢?”西伯特问,“我是否应该先了解一下?” 玛戈特本想让他去做,但话到嘴边却犹豫了一下,“不用,这事可以放一放,还有问题吗?” 他们都摇了摇头。 “我希望分给你们的办公室已收拾好了。你俩不能有各自的办公室,对此我感到很过意不去,房间实在太紧张了。”在周末,一个小房间已经被腾出,作为他们的临时办公室。 当他们离开她的办公室时,玛戈特把身子向后靠了靠,她现在很想放松一下。玛戈特对这两个人很满意。他俩很显然是截然不同的人。西伯特热情、主动、急躁,他需要不断地被提醒和鼓励。伍斯克正相反,他小心谨慎、耐心细致,但从不主动,他会做好你吩咐的一切事情的。 她给弗洛-科鲍打了电话,告诉她关于两个助手的事,并同时把马可-史密斯愿意提供意见的消息也通知了她。 “他们能帮助科鲍,真令我高兴。”弗洛说。 “谁?”玛戈特问。 “部队。罗伯特热爱部队的原因之一就是那里的人们能互相帮助,他经常这么说。” 玛戈特对此表示赞同。 当她同弗洛谈话时,她向下看了一眼她星期天与史密斯的谈话记录。有几个字她已经用粗线划了好几道。“神经失常?”她问科鲍的母亲罗伯特是否曾经有过不正常的行为。 弗洛犹豫了一下,“不,罗伯特是个正常的青年。” 也许不是那么回事,玛戈特想。她问:“他以前做过心理检查或看过心理医生吗?” “只去一个心理医生那儿看过。”弗洛说。 玛戈特坐了起来,用铅笔在一张纸上记了起来,“为什么?”她问。 “罗伯特告诉我那是常规的检查。是中央情报局规定的。”弗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我想每个在中央情报局工作的人都要进行这类的检查吧。” “是进入中央情报局之前的检查吗?” “好像是之后不久。” 玛戈特已经看过好几次科鲍的档案了,但档案里没有心理医生的鉴定材料。她问:“你能记起这个心理医生的名字吗?” “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他住在纽约。稍等一会儿,让我再想一想。” 过了几分钟后她说:“他的名字是哈佛。马库斯-哈佛医生。” “罗伯特记下过他的名字吗?” “记过,弗克少校,讨论这有意义吗?我的意思是:这对科鲍的辩护有帮助吗?” 玛戈特不打算对她说起关于神经失常的申辩策略。她说:“对于这一点,科鲍女士,我不知道有没有必要。现在我有两个助理,我打算让他们收集能对这次辩护有帮助的各种信息。罗伯特告诉过你他同哈佛医生谈话的具体内容吗?” “当然没有。他只去过三四回。但他每次回来后行为都有些奇怪。” “奇怪?” “是的,十分奇怪。” 打完电话,玛戈特把她要做的工作都记在了一张纸上。她在办公桌上吃了午饭。到了3点钟,她感到非常疲劳。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不由得想起了杰夫。杰夫昨天来了电话,在简短的对话中,他先是对上周未的计划落空表示了歉意,然后又建议尽快再安排会面,后来又说自己又要忙去了,过后再给她打电话。 电话铃响了,是杰夫打的,玛戈特说:“我刚才还在想着你呢。” “太好了。”杰夫说,“我也想你,这个电话就说明了一切,瞧,玛戈特,我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不是我想做个坏蛋,而是我太忙了,都忘了该如何对待我生命中一个特殊的人了。” 玛戈特好久没听到他对自己表达爱意的话了,她很喜欢听。 “我们刚刚结束了今天的会议,还记得你被指派做科鲍的辩护律师时说的话吗,你得见我,和我呆在一起。” “当然了。” “现在相反,我得见你,我们能在一起喝一杯,吃晚饭,谈谈吗?” “好的。”玛戈特高兴地说。她原打算草草吃个晚饭然后就埋头研究用于辩护的法律条款,但现在可以把这事放一放。 “太好了。”杰夫说了在弗吉尼亚的一个听起来名字很浪漫的餐馆,“让我们从这个疯狂的城市中解脱出来,去轻松一晚,好吗?” “绝对没问题,你来五角大楼接我吗?” “在我的公寓见面怎么样?” 他们定好了时间,然后玛戈特挂上了电话,她觉得比以前高兴了许多,她本来整天会满脑子塞满这些公务,但在烛光下享受所爱的人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听着深沉的嗓音谈论些愉快的事情也没什么坏处。 第15章 他们手握着手,脚挨着脚,一同坐在杰夫卧室外的小阳台上,看着太阳在雾蒙蒙的首都上空冉冉升起。 “幸福吗?”他问。 她的双眼紧闭着,笑了笑,“是的,非常幸福。我们不应再让这么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掉。” “没有比我再幸福了。”他说,“那种感觉真像是一顿美餐。” 她睁开双眼,转过头看了看他,“没有时间了,我得马上回去换一下衣服。” 当玛戈特穿上她昨天穿来的衣服时,杰夫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让我想一想。我要先同比利斯上校碰一下头。我们约定一天碰头两次,早晨一次、下午一次。我们昨天早晨没见面,但今天我们要见面,然后我要了解一下伍斯克先生和西伯特中尉的进展情况。西伯特昨天下午与科鲍见了面。我对会谈结果一直很担心。我还要安排科鲍和马可-史密斯见一次面,给克里斯蒂-温打个电话,想办法见她一次,还有……” “史密斯真的同意介入此事吗?” “是的,挺伟大吧?” “你也很伟大。” 当她把车开向布鲁林的同一时刻,有3辆车缓慢地行驶在美国9号公路上。当到达科德角五月渡口的地方时,头车向右拐去,其他的车也跟了过去。不久,这几辆车开进了一个用木头建造的娱乐场,一个小标牌显示:这是米德要塞娱乐地区。 车停在一座标有非娱乐场所的楼前。从每辆车上都下来两个人,有的穿军装,有的穿便装。他们爬上通往前门的台阶。第一个穿着便装的人推开了门,坐在屋内一个桌子旁的两个海军陆战队员立刻站起来,给他敬了个军礼。穿便装的人问:“安全吗?” “安全,先生。”两个士兵同时回答道。 一个海军军官把桌子后边的一把椅子搬了过来,“早晨好,马辛杰先生,”他对这位国防部副部长说,“请跟我来。” 从车上下来的6个人都跟着这个海军军官上了楼,走到走廊尽头后,他打开了一扇门,随即撤向旁边,让后面的人都进去了。当最后一个人进去后,他关上了门,靠在屋外的墙上站着。4个持枪的海军陆战队员步入了走廊,他们拐迸了另一扇门。谁都没有说话。 6个人都坐在了屋内的一个沙发上,马辛杰自然坐在中间的领导位置上。 马辛杰盯着中央情报局负责外国政策的主任助理乔-卡特问:“你和你的机构能向我们保证他是这个地区最稳固的领导人吗?能保证他百分之百是我们阵营的人吗?能保证他把我们提供给他的武器只用在维护这个地区的稳定与和平吗?” “绝没问题。”卡特说。 “根据什么?” “根据长期的观察和分析,包括他的意愿、动机、历史和整个形势。” “德国的新闻界正开始调查谋杀凯勒先生的人,”国防部欧洲分析处的一个空军少校说,“他们正在调查他作为军火商的历史,试图探寻与此案有关系的人。” “他们能追踪到我们这里吗?”马辛杰问。 卡特摇了摇头,“绝对不会。” “如果会怎么办?”马辛杰问比利斯。 比利斯用缓慢的语调句斟字酌地回答说:“从法律上讲,国防部跟此事无关。我坚持认为,国防部没有直接卷进去。” “但他的行踪不言而喻地让人联想到我们。”马辛杰说。 “那要看你从什么观点来看。”比利斯回答说。 马辛杰转向人群中一个身材矮小、肌肉发达的上校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同领事会面?”这个上校正是阿伦-普拉格。 “还没安排。” “我想你最好快点儿。” “我们一离开此地我就安排。”普拉格许诺道。 在回五角林楼时,普拉格和比和斯同坐一车,由比利斯的助手兼司机迈克斯驾驶。 “把那些计划取消,”比利斯说,“在他们采取更多的行动前,我们先把科鲍的事放一放。” “那案子怎样了?”普拉格问。 “已在控制之下,不过还有根长的路要走。我正试图加快此案的进展,但是……不过,我会让你了解到最新进展情况的。” 第16章 比利斯已经取消了每天早晨的碰面,因此玛戈特现在一上班就可以会见伍斯克和西伯特。她对他们说她的办公室很狭窄,所以她想分别会见他们。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她认为这么做很明智,一般情况下,她喜欢团体作战,但她现在还确定不了这是个团体。这时,首先进来的伍斯克交给她一只装满材料的马尼拉大信封。 玛戈特笑道:“我没有期望那么多。” “里面含有多部乔伊斯林博士的著作,一些新闻剪报,外加一本自传。” 玛戈特看着这些材料,皱了一下眉,“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说。玛戈特看到里面还有许多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起草的报告,包括一份由理查德-乔伊斯林最近签署的一份发展x射线激光的报告。另外还有一份送交参议院武装部队委员会发展和研究小组的证言复本。它的大部分证言都是由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主任提供的,但重要的部分却是出自乔伊斯林。 玛戈特合上这些材料,“看起来我要阅读的内容还很多。”他说。 伍斯克没有回答。 她说:“这些材料对这个案子很有用。” “我想是的,女士。” 当西伯特坐在玛戈特对面时,她问:“你同科鲍的会见结果怎么样?” “很好。他有些神经质,是不是?” 玛戈特歪了一下头,“我不这么看。” “我同他会面时他就是这样。” 玛戈特向他提起了她同科鲍的会面。科鲍在整个过程中始终是那么温文尔雅、谦恭有礼。是什么改变了他?她问西伯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才变得这样。 西伯特耸了耸肩,“也许是他的母亲。对于她昨天的来访他感到很惊讶。” “她去了?她该给我打了个电话才是。” 西伯特又耸了耸肩,“科鲍只是偶尔提起了此事。我跟他大约只呆了20分钟。说实话,我真不愿跟他呆在一起,因为我觉得自己都有些神经质了。我想这不能怪他,谁被指控犯了谋杀罪都是这样吧。” “是的,我们不能责怪他,”玛戈特平静地说,“他告诉你什么了?” “不是很多。他说早晨有个医生来看他。” “一个医生?” “是的,女士。” “为什么?” “我不知道,少校。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们是怎样不让他母亲来看他,直到你介入了此事。我问他的室友的名字,他却对此很害怕。他不断问我他的室友会不会牵连进去。我告诉他可能不会有什么事,你只想要他的名字。他最后给了我。”西伯特把一张纸从桌子上推给了她,上面写着:布赖恩-梅特兰。 “还有什么?”玛戈特问。 “我还得到了你想要的赖希上校的名字。”另一张纸也推了过来:韦恩-赖希少校。 “干下去,”玛戈说,“找到他,看看能否约见他一次。” “一定,”西伯特机灵地说,“想让我跟布赖恩-梅特兰接触一下吗?” “以后再说,”玛戈特说,“当你离开时,科鲍的情绪怎么样?” “与我到时一样,焦虑。” “谢谢你,中尉。我想让你立即着手约见那些在乔伊斯林被谋杀的那天早晨在五角大楼值班的人。先设法弄到值班的花名册,然后试着甄别一下参加野餐会的人有谁认识乔伊斯林,谁进了大楼。” 当西伯特一离开,玛戈特立即给史密斯打了电话,“你考虑什么时候会见你的委托人比较好些?”她问。 “星期一就可以。”他回答。 “早晨还是下午?” “如果可能,就下午吧。” “肯定行。”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玛戈特?” “我不知道。我的调查者昨天见了科鲍,他说科鲍的样子很激动。这很难令人相信,因为我从前和他在一起时,他始终是那么平静。” “星期一我一定会见他的,”史密斯说,“你周未有什么打算?” “工作。” “好,如果你想休息一下,给我打个电话。” “我会记住的。” 几分钟后,她的电话响了。是杰夫,“我想你。”他说。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事情。今天早晨我还没有时间想任何人,但现在你提起来我才感觉我也真的很想你。” “在一起吃晚饭吗?” “不行,我要阅读的材料相当多。我现在只能有吃快餐的时间了。” “很遗憾。”他说。 “是很遗憾,明天吧。” “一定,我晚上会给你去电话的。” 玛戈特关上了门,开始阅读伍斯克给她的乔伊斯林的材料。照片上呈现的是一位杰出的、迷人的、神秘莫测的人物。 当他被杀时,才58岁。再过几周,他就59岁了。他出生在阿根廷。他的父母都是英国人,他的父亲是作为一名工程师被所在的英国公司派驻到阿根廷的。 乔伊斯林8岁以前就读于阿根廷的教会学校,之后,他的父母就送他回英国上了一所寄宿学校。 上中学时,他对物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表现出很高的天赋。最后,乔伊斯林收到了麻省理工学院的入学通知书。他的大学学习成绩相当突出,为此斯坦福大学为他继续深造提供了奖学金,他的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都是在斯坦福大学获得的。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关于激光能领域的,那时这个领域的研究还处在一片空白。他毕业后,在加利福尼亚的两个私人研究中心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就被聘请到了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工作。他负责的项目是利用高能量的激光发展先进的武器系统。 玛戈特合上材料,她的思维转移到西伯特告诉她的有关科鲍的事上来。她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马可那的预审处,接电话的是值班军官詹克少校。“我是玛戈特-弗克少校,科鲍上尉的辩护律师。我想知道为什么昨天医生去了他那里。” “好吧。”詹克非常不情愿地说。 “我可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她问。 “他感觉不舒服。” “有什么特别反应吗?” “我想没有,”詹克说,“他说他很难受,想让医生给他看一看,我们就满足了他的要求。” “我可以知道这位医生的名字吗?” 詹克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好像很痛苦,“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玛戈特用坚决的语气说:“请你查出给我的委托人看病的那个医生的名字,并通知我。”她把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给他后就挂上了电话。 詹克下午没有给她回电话。她很生气。 当玛戈特回到她的宿舍阅读材料时,两个男人正坐在罗塞林一家餐馆内大吃大喝着。一位是阿伦-普拉格——五角大楼武器的海外主要售货商,坐在他旁边的就是保罗-波特莫斯。在他们桌子上的一瓶白酒已见了底。 “我早就说过,我对政治不感兴趣。”波特莫斯说。 普拉格大笑了起来,“我也是,但那不现实。没有人会生活在政治真空中。” 波特莫斯拿起一只匙子,眼睛盯着它说:“我们已履行了我们的承诺。但坦白地说,遇到的困难要比想象的大得多。这不是桩普通的生意,阿伦,不是简单地卖给他一件工具。很多环节都需要打通。” “我明白你面临的困难,保罗,付给你的补偿金一定比你在打通环节上所花费的要多。”波特莫斯没有回答。普拉格又问:“行吗?” “如果他不支付现金,补偿金是远远不够的,我们也不能做这笔买卖了。” “我明白,这件事很过意不去,但现在已没时间商讨付款的事了。现在政治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波特莫斯把手中的匙子扔在桌子上,“今晚我始终都对你说,我对政治没有兴趣。我们的一个人已经为政治送了命。” “我对凯勒的死感到很难过,”普拉格说,“是这个防御工程害死了他。但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到现在这笔生意。我想我的上司也非常赞同对这件事这样的处理方法。如果你能平息下来,认真商讨这件事,我想每个人的需求都会得到满足,包括你要求支付的现金。” “阿伦,不要再做空头的许诺了。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我们是追求利润的组织。”普拉格刚要说什么,但波特莫斯打断了他,“让我补充一句,我们不解救任何人的政治生命。” “如果这些人的政治生命与你的生意息息相关,你也不解救吗?” “正是。”波特莫斯说。 普拉格原本在吃饭过程中一直表现出的愉快情绪一下子变成了愤怒的样子,他找寻着服务生要结账。账单送来了,波特莫斯抓住账单说:“我来付。” “我无异议,不过账单不是问题所在,”普拉格说,“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想想更大数目的支票,你先撤一段时间,然后再去追逐你的钱财。我们一直都在支持你,我们以后还会的。” “包括赔偿我这段时间的损失吗?” “如果必要的话。这冒险对我们双方都很大。你可能会赔钱,而我们却准备失去一个政府。” 第17章 “看起来你一直很忙。”在星期五早晨他们会面时比利斯对玛戈特说。 “花了好长时间才走上正轨,”她说,“但我想我们取得了一些进展。派给我的这两个人似乎都很能干。” 比利斯一直靠在椅子上,两手的手指在他胸前搭成蓬状,听到她这么说,便趋身向前把他的肘部押在了桌子上,“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他问。 玛戈特还没有告诉他史密斯已经同意作被告人的辩护律师的事。她对此很犹豫,因为她很害怕比利斯的反应。如果他知道已经邀请了一位民事律师加入此事,他会很不高兴的。她是否应该在事先就正式向比利斯提出此事呢? 现在看起来有些晚了。 她说:“科鲍的家人希望有一个民事律师和我一起工作。我同马可-史密斯说了,他已同意加入此案。” 比利斯说:“我知道了。” “史密斯将在星期一会见科鲍。” “你认为必须见面吗?” “是的,先生,我认为有必要。如果让他发挥作用,他应该对被告进行一下了解。” 比利斯又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时,他用力盯着她,“为什么是史密斯?这城里审判律师到处都是,许多优秀的民事辩护律师都有军事法庭的辩护经验。史密斯有军事法律的背景吗?” “不,先生,他没有。但是你知道:除了这些外,他是华盛顿刑事辩护律师的佼佼者之一。另外,他是我的教授,同他在一起工作我会感到很舒心的。科鲍的家人对这个选择也很满意。” “你能做得更好。” “在我选择了合作律师之后?” “是的。史密斯从事法律活动多年了。他是个教授。” “是我遇见过的最杰出男人中的一个。” “学术上面的杰出。” “我对此想了许多,比利斯上校,最后决定他是最好的人选。我尊重你的意见,当然,除非你有一个实际的原因,命令我不跟他在一起工作,我将很愿意执行。” 比利斯说:“我也许有实际的原因。” “是什么?” “今天不说。”他看了看表,站了起来,“我们以后再讨论此事。今天我要出去好长时间,但我将在5点钟回来。我们那时再见面。” 玛戈特回到了她的办公室,考虑了一下日程安排。她给乔伊斯林的未婚妻克里斯蒂-温打了个电话,约她中午见面。她也找到了科鲍的室友布赖恩-梅特兰。他是个酒吧间侍者。他同意5点钟与她会面,他6点钟才开始上班。 如果她告诉了比利斯这些预约,他一定会问她为什么不让西伯特去干这些事。诚实的回答应该是她已经与科鲍和他的母亲建立了亲密关系,她需要进一步加深与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这是个不切合实际的感觉,但完全发自内心。她想会见从前一直跟科鲍生活在一起的这个年轻人,更需要坐下来面对面地跟乔伊斯林的这位未婚妻好好谈一谈。 在离开前,她收到预审处的詹克少校打来的电话。他给了她给科鲍看病的那个医生的名字。当玛戈特进一步询问是否医疗部门已经给科鲍用了药时,詹克告诉她:“我建议你询问一下医疗部门。” 当她刚要出门时,西伯特从大厅迎面走了过来,“我已经查到赖希少校的下落了。” “非常好。他现在在哪儿?” “很难说,他在执行着一项特殊任务。” 玛戈特嘲讽地说:“很好,就算是这回事吧。在哪儿?” “不知道。他的行踪是严格保密的,没人会知道。” 玛戈特的愤怒写在了她脸上,“我就是想要找他谈谈,不管多么简短。有一个军官已被指控犯谋杀罪,我一直做着大量工作为他进行着辩护。而他的老板却行踪诡秘。谁告诉你他的行踪不能被透漏?” “特别调查处的人。” “把同你谈话的那个人的名字给我。”玛戈特说,“我要很晚才回来,但我回来时我将拜访此人。” “是,女士。” 当克里斯蒂-温为玛戈特开门时,玛戈特感觉这个同她在野餐会上交谈的妇女已判若两人。她的眼睛下面是两个肿肿的紫色眼袋。一头金色的卷发已变成平塌塌的了。与在野餐会上相比,她仿佛老了许多。也许灯光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没有化妆;也许是由于失去未婚夫过度悲痛造成的;也许真是一夜苍老。 玛戈特被带到了卧室,在一个白色丝绸面沙发前放着一张玻璃面的铝合金咖啡桌,桌子的一个盘中摆着三明治和咖啡杯。还有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这是我的朋友佩格-约翰逊。”克里斯蒂说。 “你好。”玛戈特边说边用手势向那个女人打着招呼。 “我们可以边吃边谈,喝点儿什么?”克里斯蒂问。 “不用,谢谢。”玛戈特说。 “好,我准备好了,”她说,“我不上班。你呢,佩格?” “我也不上班。” 克里斯蒂从咖啡桌下面取了一杯加冰块的白酒。玛戈特注意到她蓝色套装的胸襟处有个污渍,她脚上穿的皮拖鞋的边都磨坏了。总之,玛戈特看到的是一位不修边幅的女人。 当克里斯蒂手拿酒杯在房间踱步时,玛戈特坐在了佩格-约翰逊的旁边。玛戈特正准备问克里斯蒂问题时,她却滔滔不绝他讲了起来。 “我怎么也料想不到会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我现在非常想他。一切都这么突然。呸!就是一分钟的时间,之后他就永远地离开了我。”她继续边走边说着,“如果我们结婚了,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她停下来,看了看玛戈特,“你懂我说的意思吗?也许我可以得到法律的认可。如果我们结了婚,我就成了孀妇。现在我算什么身分?他的女朋友。甚至我连一枚结婚戒指都没有,因为我们的结婚手续一直都没办理。”她又走了起来,“在报纸上他们把我称作他的未婚妻。非常好,我们正打算结婚。这点虽没有人怀疑,但连作证明的一枚戒指都没有。”眼泪充满了她的眼眶,她太激动了。 当她一离开,佩格就把身子转向了玛戈特,“她被这事彻底弄跨了。但坦白地说,我不认为她失去了很多。” 这些刺耳的话激起了玛戈特的强烈不满,“我想象不出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玛戈特说。 佩格说:“他是个杂种,一个十足的杂种。他对待她就像对待狗一样,一有机会就污辱她。当我看到他们在一起时,我总想不出我的朋友为什么总是这么低三下四,为什么这么没骨气。” “她知道你的感觉吗?”玛戈特问。 “肯定知道,但没有用。她的所有朋友都有同感,告诉她不应该对乔伊斯林这么狂热。乔伊斯林总是高高在上,对待任何人都是那么傲慢无礼。” “乔伊斯林虐待她吗?我的意思是肉体上的。” “我不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克里斯蒂也从不告诉我。我看到的是语言上的污辱。她对他的卑劣行为从不反抗。当我们在一起用餐时,他总是嘲弄她,或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玛戈特问:“为什么她要忍受这些?”佩格还没来得及回答时,克里斯蒂就从走廊回到了屋子中间。她的眼泪已擦干了,“你想问为什么我要忍受乔伊斯林的污辱吗?我不认为这是污辱。当然,我知道他对我很不尊敬。正如人们所说的:我不是一个火箭专家,但他却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一个天才,我想他能把我搂在怀里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他怎么对待我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你在这个城市呆多久了,少校?华盛顿对一个妇女来说不是一个好混的地方,像我们这种人太多了,你懂我的意思吗?七个女人才能有一个男人。” 克里斯蒂对佩格说:“你说实话,宝贝,你是不是非常嫉妒我。乔伊斯林虽然是个杂种,但他很有趣儿。” 玛戈特对克里斯蒂真感到可怜,同时她对克里斯蒂所说的并不太相信,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们订了结婚的日期了吗?”玛戈特问。克里斯蒂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喝了一大口酒。 “没有,他非常忙,工作压力也很大。我们打算一起去度假,也许用一周时间。最好去一些美丽的小岛,在那共同商讨一下我们的未来。” “是他向你建议的吗?”玛戈特问。 克里斯蒂用不屑的眼光瞅了她一眼,“你对他要娶我感到怀疑?” “完全不是,我只想对乔伊斯林博士被害之前的生活情况做一个了解。” “因为你打算为杀死他的人作辩护。” “是的,的确是这样。”玛戈特说。 “你也无法让他逃脱惩罚。”她说。 “很难说,我一定要争取。说实话,我认为乔伊斯林博士不是被他杀死的。” 克里斯蒂冷笑道:“简直是荒谬透顶,有人还说这科鲍上尉和乔伊斯林是恋人,我恨死了这些流言蜚语了。” “我也不相信这些谣言。”玛戈特说,“温女士,我无意引发你的伤痛,我只不过在例行我的公事。科鲍上尉是否杀死了乔伊斯林博士,那是由法庭裁定的。” “如果不是他杀死了乔伊斯林,那会是谁呢?”佩格-约翰逊问。 “这也正是我在考虑的事。”玛戈特说。 克里斯蒂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如果你的委托人没干,他们也许会说是我干的。” “在野餐会现场有许多人都值得怀疑,”玛戈特说,“你我在谈话时,谋杀案就发生了。你说他在五角大楼里,你知道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他从来不跟我讨论他的工作。” “你跟他进过楼里吗?”玛戈特问。 “与他一起?我没有进入五角大楼的许可证。” “这点我明白,但乔伊斯林博士可以把你作为来访者带进楼里。” 克里斯蒂把目光转向了窗外,她看着外面的景色说:“是的,我进去过一会儿。” “当然是同乔伊斯林。” 她转过身来,“我进去了又怎样?” “在跟我谈话之前,你在里面呆了多长时间?” “我不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同你在野餐会上还谈过话。我只记得我一直在等他,有两个人从楼里出来了,并宣布里面发生了事。” “但是当宣布完后,你为什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野餐会。我对此感到非常奇怪。因为……好,如果我是你,我要在那儿等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离开了,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他出不来了。” 克里斯蒂跳了起来,“你究竟要干什么?要控告我谋杀了他?” “我没有对你进行任何指控,我只不过在问你一个问题。” “我现在要求你离开。” “很好。”玛戈特说。 “你难道就用这种方法为那个同性恋的上尉作辩护吗?企图通过指控别人而开脱他的罪行吗?” “不,但如果我在为他作辩护过程中发现别人也许有更充分的谋杀动机和机会的话,我当然要这么做。谢谢你允许我同你见面。”玛戈特把手伸向佩格-约翰逊,佩格把手也伸了出来,握了一下。玛戈特说:“请不必送我,对你的不幸我深表同情。” 当玛戈特返回办公室时,她给马可那的医疗中心打了电话,询问了詹克提供的那个医生的情况。她被告知那个医生临时有事出去了,直到下周三才能回来。 “什么事?”玛戈特带着怀疑的语气问。 “私事。” 她对弗洛-科鲍单独与她儿子会面这件事感到很奇怪。她希望弗洛在去之前给她打个电话,因为她觉得母子俩单独会面效果不一定会好。 如果科鲍真像西伯特所说的那么焦虑,严重到了不得不请医生的程度,她想她应该马上去看看他。她和史密斯已约好下星期一去看他,但她现在不能再等了。今天她没有时间去马可那,但明天或许能行。 杰夫给她打了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并希望整晚他们都能在一起。把时间都花费在个人享乐上,她感到有些犯罪感。但一想到这样能进一步促进他们的关系,她又感到很欣慰。他们约定不去那些喧闹的餐馆,只在杰夫宿舍楼拐角处的一个中国餐馆简单地吃一顿。玛戈特对此很满意。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依偎在杰夫的怀里,看一些逗乐的电视喜剧,把所有关于谋杀的材料和事情统统抛到一边。 在会见科鲍的室友——布赖恩-梅特兰之前,她在她的办公室里换上了一件针织套衫。 她来到了与梅特兰约定的一个名为“鲸鱼”的酒吧。酒吧里的人很多。当玛戈特向一名侍者打听梅特兰时,他指了指了站在售货台后面的一个年轻人。玛戈特在人群中挤了过去,“您是布赖恩-梅特兰吗?”她问。 “是的,你一定是弗克少校。” “我可以坐下吗?” 他感到一阵尴尬,说:“噢,对不起,当然。” 玛戈特仔细端详起了他。他身材修长,长得很漂亮。他的头发是金色的,脑后剃得光光的,现在很流行这种发式。他热切地问:“科鲍怎么样了?” “很好。你没去见他吗?” “没有。” “为什么?” “我想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去为好。” 玛戈特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你想喝点什么?”他问。 “苏打水加酸橙。” 梅特兰叫过来一位侍者,要了一杯苏打水,他自己要了一杯啤酒。 当侍者端上来后,玛戈特说:“给我讲一讲科鲍吧。” 梅特兰紧张不安起来,“你想知道些什么?” “从你们俩第一次约会讲起。他告诉我说你们的关系已经被他在中央情报局的上司知道了。” 让他谈论他和科鲍的关系,梅特兰显然很不情愿,但玛戈特认为这没必要隐瞒,“科鲍已经对我讲了,”她说,“我知道你们是恋人,但我不关心这些。我关心的事只有一样,那就是怎么才能帮助他。但我首先要获得许多帮助。” “这些我明白,”梅特兰说,同时用眼睛瞟了一下穿梭在售货台前的人,“我并不是只考虑自己,”他说,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她,“科鲍是个军人,部队的说法很多,不知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部队里不许有同性恋者。他告诉我说他的上司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他以为会被开除。但他的上司告诉他,他不想失去一个好军官,所以对他的行为不予追究。科鲍同你讨论过此事吗?” 梅特兰点了点头,“他对此很难相信。他对我说赖希少校这人很独特。” “我看也是,我一直在寻找赖希少校,但没有找到。关于赖希少校,科鲍还说什么了?” “没有,除了他是个好人外,科鲍再没说什么。科鲍一向严守秘密,毕竟,他是中央情报局的人。他从来不对我说任何五角大楼或他工作的事。” “他的左轮手枪的事你清楚吗?” “我听说他是用它杀死了乔伊斯林博士。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 “科鲍告诉我他把武器放在了与你合住的寝室里,你动过它吗?” “没有,虽然我知道枪是放在那儿,但我从未动过。” “科鲍向你提起过乔伊斯林吗?” “从来没有。” “你知道他是谁吗?” “或许。他的名字我在报纸上看过几次。” “科鲍从来也没表露过他认识乔伊斯林吗?” 梅特兰摇了摇头。 酒吧里开始吵闹起来,玛戈特把身子向桌子那边倾了过去,没有提高声音说:“他同你说起过当他那天早晨值班时发生了乔伊斯林被害的事吗?” “他周末值了很多次班。” “是的,但那个周末比较特别。是星期六早晨发生的事。在星期五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梅特兰闭上了眼睛,看起来他是在努力地回想着这件事,“是的,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刚要离开寝室时他就回来了。” “大约是几点,4点?5点?” “也许是4点半。” “对他来说这时回来有点早,是不?” “不,他通常4点钟下班后就直接回来,但那天他确实稍微早了点,因为……” 玛戈特探得更近了一些,“因为什么?” “我不记得了。我想他回来早的原因可能是由于星期六的值班。” “是要下班时才接到的命令吗?” “是的。他对此感到很气愤。对了,他差点气疯了,他星期六有安排,因为这他不得不取消这个安排。” “什么安排?” “修他的车。他打算星期六早晨做这件事。”梅特兰坐直了身子,他现在显得很快活,“是的,他打算修完车后去商店买些衣服。” “但是他没能办到,因为有人在他第二天值班时给他设了一个圈套。” “对。” “是谁安排他值班的?” 梅特兰耸了耸肩膀,说:“不清楚。” 他们又谈了10分钟,“我知道你要上班了,”玛戈特说。她喝完了苏打水,然后握了握他的手,“非常感谢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科鲍吗?” 梅特兰白皙的脸变红了。玛戈特把她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告诉他我想他。”梅特兰含糊地说。 “不,”当他走过售货柜台时,他说,“告诉他我爱他。”他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当玛戈特进来时,杰夫已在餐馆等着她了。他们接了吻,然后要了饺子、韭菜馅煎饼和芝麻酱。另外他们还要了褐虾炒米饭和炖鸡。 吃完饭后他们就回到了杰夫的寝室。他们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看了一段情景喜剧后又听了一会儿轻音乐。在11点半左右他们上了床,做完爱之后俩人很快地就睡觉了。半夜,电话突然响了。杰夫接了电话,听到要找玛戈特后就把电话给了她。是布鲁林基地来的,“对不起打扰了你,少校,”军官说,“但是从马可那要塞传来一个口信。” “一个口信?” “在拘押中心有人说你的当事人——罗伯特-科鲍上尉,想同你谈谈。” “现在?他想现在同我谈?” “电话中就这么说的。” “谁打来的电话?他叫什么名字?” “戴维斯中士。” “他说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所说的就是科鲍上尉想同你谈谈。” “非常感谢。”玛戈特说。 她在床上坐了起来,杰夫也坐了起来。她告诉了他电话的内容。 “你不打算去,是不是?”他说。 “我不知道。我一直担心科鲍。”她把西伯特的话告诉了他。“我打算明天过去看他。”她看了一眼床边的闹表,“应该是今天。” “睡觉吧。我相信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需要半夜开车去。” 她知道他说得对,但她仍很矛盾。她非常困,她决定还是等明天再去吧。她亲了他一下,“我爱你。”她说。 “我也爱你,”他说,“睡吧,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早着呢。” 第18章 玛戈特6点钟起了床,她没有叫醒杰夫。她去了厨房,冲了一杯咖啡,然后拿着它去了阳台。天空阴沉沉的,满天都是滚滚乌云。这一宿她睡得相当不好,她醒过多次。她已经考虑好起床后就去马可那。太傻了,她告诉自己,此时科鲍还在睡觉,拘押中心的警卫在这个点也不能让她进去。 她冲了澡,换了她来时穿的衣服,然后去了卧室,轻轻地摇醒了杰夫。他睁开眼睛,有些生气地说:“什么?” “宝贝,我要离开这里去看科鲍。” “嗨,上床来吧。”他说着就伸出手来要拉她。她没有同意。“不要,我真得走了。今天大部分时间你都在这儿吗?” “我想是的。” “我回来后给你打电话。” 回到她的宿舍后,她换了件蓝色的紧身连衫裤,然后开车直奔马可那。当她刚把车拐进拘押中心停车场时,她就预感到发生了不平常的事。 她把车停在了停车场的中间,然后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军事警察车和空军救护车上的顶灯都在闪烁着。“等一等。”她嘟哝了一句后就把车向喧闹地方开了过去。在前面的入口处已划出了一条黄色犯罪现场带。军事警察阻止了她的进入。 “我是玛戈特-弗克少校,科鲍上尉的辩护律师。他就在里面。” “对不起,女士,”一个警卫说,“你得跟他说。”他向站在救护车旁边的一个部队少校指去。玛戈特走上前去向他作了自我介绍。 “是的,弗克少校,”这个少校说,“我是詹克少校。”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就像在电话里一样。 “我是来看科鲍上尉的。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一件意外事。”詹克冷冷地说。 “是科鲍?” “他死了。” 玛戈特头上好像挨了一闷棍。 “今早他上吊了,”詹克说,“此事正在调查。” “他现在在哪儿?尸体?” “还在里面。” “我想进去。”玛戈特说。 “对不起。有禁令。” “我不相信他死了。这个人是我的当事人,我有权利去看看他。” 詹克眨了眨眼睛,“你想接近一个死尸?” 怒火涌上了她的心头。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她返回入口处时,大脑飞快地考虑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这时一个中尉从楼里走了出来,他是拘押中心的一个负责人,玛戈特以前跟他打过交道。 “中尉!”她大声地喊道,“请过来一下。” 他迂回着走了过来。“我是弗克少校,是科鲍上尉的辩护律师。我刚刚听说发生了什么事。”玛戈特说。 “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监狱里是不会让犯人得到自杀的东西的。”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他的母亲昨天来这儿了,也许……” 弗洛-科鲍给她儿子带来自杀用的东西?简直是荒唐透顶。她问中尉科鲍用什么东西自杀的。 “看起来像一根绳子,也许是浴衣上的。” 玛戈特看见詹克向他们走了过来,中尉也看见了,“对你的委托人我感到很难过,少校,”他说,“我不能再说什么了。” 詹克看见他们分开后就转身走了。玛戈特又一次叫住了这个中尉,“中尉,请告诉我……” “我不能说。”他显然意识到他已经说得太多了。 “戴维斯中士,戴维斯中士在里面吗?” “戴维斯?我们这里没有戴维斯中士。” “一定有。他昨天晚上让我所在的基地给我捎了个口信,他说科鲍上尉想同我谈谈。我今天就是为这而来的。” “女士,我们这里的确没有戴维斯中士。对不起。” “好了,清理地面,清理地面!”有人吼叫道。玛戈特看到两个义务兵抬着一副担架从前门出来,下了台阶,上了救护车。在单子下面,玛戈特知道一定是罗伯特-科鲍上尉的尸体。她心中那股无名怒火又燃了起来,但立刻她又变得极度绝望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儿继续呆下去。她看着救护车的后门关上后开走了。 她慢慢地向她的车走去,回头看了好几次,泪眼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牙关始终紧咬着。她站在她的车旁,把双手放在了车棚顶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真不敢相信发生了这种事。这事怎么会发生呢? 她把车直接开向了布鲁林,但在半路又改变了主意,掉头转向了五角大楼。到达后,她去了她的办公室,找出了她保存的所有关于科鲍材料的盒子,她把它放在了办公桌上,盯视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它。有一张科鲍的身分照粘在上面,他微笑着,栩栩如生。 4个小时以后,她重整了一下保险柜里的东西,然后拿起了电话,想给杰夫打,但最后她却拨了马可-史密斯书房的电话。 第19章 那天晚上,玛戈特坐在了史密斯的厨房桌子边。在桌子中央有一个大的兰姆炖锅,她对这位厨师的手艺正赞不绝口。 “对不起,”玛戈特说,“味道真是很诱人,但我没食欲。” “我也没有,”安娜贝尔说,“发生了这种事,真是太可怕了。” 玛戈特向后靠去,把手按在桌子上,“我在头脑中对此事不知已思考了多少次。每想一次,我就多一分肯定:他决不会自杀。即使绳子不小心被人留在他的牢房里,他也决不会这么干。” “毫无疑问要进行一个全面的调查。”史密斯说。 “一定,”玛戈特说,“要全面。这背后一定有阴谋。” 马可和安娜贝尔都把匙子放了下来,看着她。 “你跟谁谈过科鲍的死?”安娜贝尔问。 “我的老板,比利斯上校。” “他都说了些什么?”史密斯问。 “他深表同情。他说他知道此事肯定会令我很难过,但他也说我再也不用为我开始不想干的工作而费心了,我可以干我原来的事情了。” “这话听起来非常冷淡。”安娜贝尔说。 “我想也是,但我猜想他只不过试图指出我面临的处境罢了。” “你对比利斯是怎么看的?”史密斯问。 “感情非常复杂。我想他是相当聪明的,在国防部他是一名想当出色的律师。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但偶尔也会显示出他和蔼的一面。总之,我喜欢他。” 史密斯说:“你昨天晚上从基地得到一个名叫戴维斯中士传来的口信,有这回事吗?” “有。但今天早晨同我谈话的那个中尉却说没有这个人。” “不可能,”史密斯说,“除非他听错了。” “也有这种可能,但我对他说了两遍。”玛戈特站起来去了厨房的一个角落,她靠在一个大冰箱上,“当西伯特中士告诉我科鲍的行为有点反常时,我应该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去看他。更糟的是,当我在杰夫的房间里接到这个电话时,我应该听从我的直觉,穿上衣服,直奔马可那。”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安娜贝尔问。 玛戈特无奈地摊开了两手,“我能怎么做?我想星期一早晨我只好收拾好办公桌,重新当防御工程的联络官。” “你看起来对当联络官的事不太在乎。”史密斯说。 “对,因为我现在没有把握做好这件事。” “为什么?”安娜贝尔问。 “因为在乔伊斯林和科鲍的谜团没有解开之前,我没有心思想任何事情。” “也许他们会给你安排到这个调查组里的。”史密斯说。 “或许,”玛戈特说,“我说过我不想成为愤世嫉俗者,我也为此而努力过。但我现在认为愤世嫉俗是对的,因为我已经受到了伤害,我有报怨的权利……科鲍已经成为乔伊斯林谜团的牺牲品。我不相信他和乔伊斯林有亲密关系,我相信他说的:他不了解这个人。我当然更不相信他杀死了这个人和自杀这件事。” “如果你的感觉是正确的话,玛戈特,你认为这是军方的一个阴谋。”史密斯说。 “如果我的感觉是正确的话,应该是这样。” 她又重新回到了饭桌旁,“科鲍星期六早晨在五角大楼值班是前一天最后一刻才给安排的。为什么?是谁排的?他们宣称杀死乔伊斯林的武器是属于科鲍的,我对这点很难相信,因为要调换科鲍放在寝室的武器是件非常简单的事。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携带武器,只是在杀人现场才用它,可以判断出他没有按常规对它进行检查,这又是为什么?” 马可和安娜贝尔等着玛戈特继续说下去。 她说:“我今天坐在办公室里花了4个小时去阅读放在保险柜中的每一页材料,但都与以前的不一样。我读这些材料已经无数次了。但现在每页都好像新写上去的,我从来都没看见过。” “举个例子。”史密斯说。 “科鲍的个人档案。我已经翻阅过多次了,但从来也没见过在他的名字后面写有‘hp-5’几个非常小的字母。” “这是什么意思?”安娜贝尔问。 “我不知道,我查阅了五角大楼的手册,里面有许多专业术语和缩写词的解释,但却没有这个代号的意思。我也翻了五角大楼的电话号码本,里面也有一长串缩写词,但也没有。” “在星期一,你能检查个人档案的目录吗?”史密斯问。 “我打算这么做,只要允许。” “为什么会不允许?”安娜贝尔问。 “因为,安娜贝尔,我想这个事件的全部调查会随着科鲍的死而减缓下来,也许永远石沉大海了。” 史密斯说:“你提起的那个赖希少校,他的行踪那么令人难以捉摸?” 玛戈特想了想后,回答说:“我想是这样。中央情报局的许多人从事的都是秘密工作。赖希少校的工作很可能就属于这种性质。” “你也提到了纽约的那位心理医生,他叫什么名字?哈佛?” “是的,马库斯-哈佛。作为辩护准备工作的一部分,我打算同他接触一下。但现在太迟了。” 史密斯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碟子,用水冲洗着它们,玛戈特和安娜贝尔走过去想帮忙,但他说:“让我自己来吧,你们俩到起居室放松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15分钟以后,他来到了起居室,玛戈特正静静地坐着,看起来安娜贝尔刚安慰过她。史密斯等了一会儿才说:“从你今天晚上的谈话来看,你好像知道了下步该怎么做。” “做什么?” “你想继续调查乔伊斯林和科鲍这个案子,但这事如你所说的是个阴谋的话,他们是不会让你去干的。” “我还没有接到这类命令,”玛戈特冷冷地说,“如果我被命令放弃这个案子的话,我真不知该做些什么,从小到大我父亲始终对我说过这样一些话……” 马可和安娜贝尔静静地等待着。 玛戈特眼中充满了泪水,“他告诉我:不管做什么事都要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不要让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努力成为自己的主人。” 安娜贝尔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你认为忽视乔伊斯林的谋杀案和科鲍的死就是违背自己的意愿了吗?”史密斯问。 玛戈特用纸巾拭了拭眼泪,“我认为是。” “我给你提个建议:军方的调查是缓慢的,如果你决定要继续调查的话,就不要迫切地去请求命令,就像对待新闻界所持的那种态度。”史密斯说。 “一定。”玛戈特说。 他们接着看了一个关于华盛顿警察局腐败的报道。电话突然响了,史密斯接了电话,他又把它递给玛戈特,“找你的。” “玛戈特-弗克。”她说。 “弗克少校,我叫露西-哈瑞森,是《华盛顿邮报》的。布鲁林空军基地给了我这个号码。” “你要问关于科鲍上尉的一些问题?” “对极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对不起,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谈。” “只一两个问题。你是他的辩护律师,当你听到这个消息时,你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我感到很悲哀。” 史密斯这时走近她的身边,对她摇了摇头,但玛戈特没反应。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记者问。 “我想应该是。” “听你的语气好像你对此事还不太确信。”哈瑞森说。 “他死了,按正式说法他是自杀的。” “‘正式说法’?你对此有疑问?” 玛戈特看了看史密斯,他正冲她直摆手。 “我能见见你吗?”哈瑞森问,“我还想问你一些问题。” “不行,这个时候不合适,感谢你打来电话。”玛戈特把电话挂上了。 他们又坐在了椅子上,看了几个商业广告,这时荧屏上出现了关于科鲍自杀的新闻: “被指控为谋杀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的部队上尉罗伯特-科鲍,今天早晨早些时候在马可那要塞拘押中心他的牢房里上吊自杀。科鲍已经否认了谋杀乔伊斯林的指控,同时也否认了他与乔伊斯林有同性恋关系。部队发言人说他是用绳子自杀的,同时还说要对此事进行一个全面的调查。” 当这条新闻结束后,玛戈特说:“我希望由我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他母亲,而不是电视。我要给她打个电话,但我现在还没勇气通知她。” “也许她会同你接触的。”安娜贝尔说。 “我希望如此。”玛戈特愤怒了,“他用一根浴衣绳在牢房里自杀,真是胡说八道!” 这时门铃响了,史密斯看了一下手表,“我忘了托尼和爱丽丝要来我家,”他对安娜贝尔说,“托尼想送给我们一件礼物。”“当史密斯离开起居室去开门时,安娜贝尔对玛戈特说:‘托尼全名叫托尼-布福林诺。他以前在华盛顿当过曾察。有一次他的一个孩子病了,需要一笔数额很大的医疗费,为了弄到这笔钱,他采取了一种不正当的手段。史密斯为他作了辩护,结果他被无罪释放了,但他也被踢出了警察局,他后来在这儿开过一个夜总会,现在他是一个私人侦探。总之,他很有个性。’”史密斯领着布福林诺和他的第三个妻子——爱丽丝来到了起居室,并向玛戈特作了介绍。 “少校?”托尼说。 “正是。”玛戈特说。 “玛戈特还是一名直升机驾驶员。”安娜贝尔提示说。 爱丽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不知道女人也能开飞机。”她说。 “我们许多人都能。”玛戈特说。 “一定,”布福林诺对他妻子说,“你不记得海湾战争期间许多女飞行员都驾机参战了吗?” “当然记得,托尼,”爱丽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只不过想不到会有一个真正的女飞行员出现在自己面前。” “喝杯咖啡,好吗?”史密斯对布福林诺和爱丽丝说。 “不用了,我们也许只呆几分钟,是不是?”布福林诺看了他妻子一眼。 “随你便,托尼。” 接着他们谈论了许多事情,但没有涉及玛戈特最近的经历,布福林诺最后说起了科鲍上吊的事,史密斯对布福林诺介绍说玛戈特是科鲍的辩护律师。 “这个家伙一定真正有罪,不然的话他不会自杀,是不是?”布福林诺问。 “未必。”史密斯说。 “我也不这么认为,”玛戈特说,“也许整个事件相当可怕,全世界的人都会认为是科鲍杀死了理查德-乔伊斯林,没人会听到他的辩解。” “你认为不是他干的?”布福林诺问。 “是的,我认为他没有干。” “这倒产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布福林诺说。 “什么?” “如果这个家伙没有杀死这个科学家,那么其他人也不会这么做,我说的对吗?”他向他们问。 “这个结论很有道理。”史密斯说。 爱丽丝补充道:“有时候人们发疯时也会做出此类事情。” “科鲍没有疯,”玛戈特说,“他跟乔伊斯林也没有任何关系。乔伊斯林不是个同性恋者。” “乔伊斯林结过许多次婚,对吗?”布福林诺问。 “对,”史密斯说着站了起来,“我想我们就到这儿吧,你们俩该回去了。”安娜贝尔心领神会地对史密斯微微一笑。 布福林诺站了起来,把手伸向了玛戈特,“见到你们非常高兴。”玛戈特说。 “我们也一样。”爱丽丝说。 “祝你一切顺利,少校。”布福林诺说。 史密斯送他们出去了。当他回到起居室时,手里拿了一个包裹。“是什么?”安娜贝尔问。史密斯打开了它,里面是一幅镶框的画。画面上是一只大象戴着英国法官的白色假发,穿着黑色长袍。在它前面站满了小动物——兔子、小鸟、猫和狗。上面还有一行字:我说有罪就有罪!没有反对意见吧? “是他画的?”安娜贝尔大笑道。 “不是,”史密斯说,“这是他的想法。我们把它挂在床上边。” “挂在卢伏斯的床上。”安娜贝尔说。 “是我们的。”史密斯说。 “我们应该给它买一套合适的沙发。”安娜贝尔说。 卢伏斯这时正睡在地板上,当听到它的名字时,它抬起了它的大脑袋,打了个哈欠,然后“砰”地一声又把它的脑袋撞在了地板上。今天晚上自从它发现兰姆炖锅中的食物没有它的那份时,它就一直鼾睡着。 玛戈特对他们说她要回去了。 “杰夫在哪儿?”史密斯问。 “我来你们这儿之前给他打了电话,”她说,“我原打算到他那去,但我真正需要的是跟你谈谈,马可。杰夫明白这点,你们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史密斯盯视着玛戈特,说:“做任何事都不要急躁。如果再有记者给你打电话,你什么也不要讲。你也许会后悔对《邮报》记者所说的话。如果你想继续干下去的话,给我来个电话,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的想法。” “我知道,马可,我保证会这么做,非常感谢。” 第20章 “早晨好,少校。”星期一早晨,当玛戈特走进比利斯的办公室时比利斯说,“关上门。”当她坐下来时,他审视着她的面容。“你好像受了打击。”他说。 “这个周末我都没睡好。科鲍的事令我很难过。” “出去散散心也许会好一些。” “我会的,先生,”她告诉比利斯,“你对我说过让我继续从事防御工程的工作。” “如果你想干的话,我会安排的。” 玛戈特对此表示了感谢。 比利斯说:“我认为乔伊斯林的案子已经结束了,虽然结果是不幸的,但能让人理解。德特尼上校明天要举行个新闻发布会,我希望公众和记者能够理解此事。” “要我参加这个会吗?”玛戈特问。 比利斯大笑了起来,“不,不需要,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拿起今天早晨的《早鸟》报,“读了吗?”他问。 “没有,先生。” 他从桌子上把它推给了她,“读读摘自《邮报》的这篇报道吧。” 她拿起了《早鸟》,快速地翻到了哈瑞森的文章,哈瑞森已经丝毫不差地引用了她的话。 “当我看到这篇文章时,我感到很惊讶。”他说。 “我想你会的,”玛戈特说,“我非常不谨慎,在说话之前没有仔细地考虑。” 比利斯挥了挥手,“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只是建议你以后不要意气用事。我们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而工作的。”他拿起一本手册,把它翻到了第一页,放到了她的眼前。这是五角大楼使命的声明: 保卫我们及子孙后代的自由、和平。运用武装力量制止冲突。 玛戈特对比利斯的这种作法非常不满,因为这些词汇早已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中。她感到自己像个被迫在老师面前背诵学生守则的中学生一样。 比利斯继续说:“我始终记得爱默生说过这样一句话:‘不是金子,是人让人民强大而有力量。’这句话不一定是原话,但基本意思差不多。” “先生,你为什么给我讲这些?作为一名军官,我非常清楚我的责任和职责。”她气愤地说。 “不要这么激动,少校,有时我们不得不提醒我们自己: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乔伊斯林被谋杀和科鲍肉杀这两个事件都已告一段落,如果再调查下去,对谁都没好处。”玛戈特被这种威胁激怒了。她紧盯着比利斯的眼睛。 比利斯站了起来,“请几天假,少校。不要挂念你的办公室,我已经叫人替你把东西搬回原来的办公室了。好好放松一下,看一场好电影,同你男朋友吃顿饭。” 她向门口走去。又转过身,说:“谢谢你,先生。我顺便问一句,你是否知道在个人档案中,hp-5代表什么意思?” 她的这个问题好像一下触到了他的敏感处。他说:“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在科鲍的个人档案上就标有这个符号,而且还是手写的。” “我一点儿也不明白,感谢你为科鲍上尉的辩护所做的努力。” 她穿过大厅时看见西伯特和伍斯克正准备离开五角大楼,“伙计们,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她对他们说。 “我们感到很高兴,少校。”西伯特说。玛戈特看到他的胳膊底下夹着一叠材料。 “那是科鲍的档案。”玛戈特说。 “是的,女士,比利斯上校想把这些材料都存放到预审处去。” 玛戈特本想保存科鲍的档案,但已经于事无补了。她再一次对他们表示了感谢,然后快速地走过大厅,下了楼。 她回到了她的寝室,边喝咖啡边一页页读着《华盛顿邮报》。科鲍的自杀案登在第1页的右版上方。当然,在这页上还有其他新闻。驻美的以色列大使已经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应付原子弹进攻的威胁,他强调这个阿拉伯国家的领导人不仅仅拥有一颗原子弹,并透露这个消息来自以色列最权威的情报机构。 大卫-德比累斯总统的国家安全助理宣称:美国正考虑派遣部队去中东,就像上次萨达姆-侯赛因在1990年入侵科威特时美国所做的那样。 她接着阅读了里页的几条不太重要的新闻,又快速地浏览了一些政治笑话、烹调建议、时装、邻里人物、流言等。她在经济版面上停了下来。认真地阅读起每一行字。 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宣布:一些参与防御工程的活动家有明显的违法行为。文章没有提到人名,但玛戈特立即想到了星路公司的游说者萨姆-考德威尔和乔-梅兹。关于这个听证会,杰夫什么也没对她说。玛戈特很佩服他的谨慎。 看完报纸,玛戈特给弗洛-科鲍打了电话,“我是玛戈特-弗克,对科鲍的事我感到很难过。” 弗洛哭了起来。玛戈特等了等,说:“科鲍女士,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弗洛说:“他明天被安葬。” “在纽约?” “是的,在他父亲和我母亲的坟边。” “几点?” “11点。在我们当地的教堂。” “我想去参加。” 弗洛镇静地说:“非常欢迎,我会感到非常荣幸的。” 玛戈特又问了如何才能到达那个教堂。她问:“是谁把他的死告诉你的?” “我接到他在中央情报局上司打来的一个电话。他是个上校,名字叫凯勒。” 玛戈特跟她谈了一会儿,不断地用话安慰她,最后跟她道了别。 她出外慢跑了10英里,进门后发现门底下有一张信封。她拾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信: 弗克少校: 星期五晚上——我希望这张纸能到达你的手里。我的朋友说能。他说他要把这张纸交到你手里。我知道你一直在试图帮助我,但这没用。我希望能找人谈谈。我本打算要跟我母亲谈,但她会很难过的。她每次来这儿看我时她都很伤心,我不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 昨天他们派来了一个医生,他给我打了一针,我想我大概睡了一夜。我知道他们不想让我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告诉别人,我很害怕。对此我感到很惭愧。 如果我万一发生了意外,请代我转告我的母亲:我非常爱她,非常感谢她对我的支持。 他们陷害了我。我从来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但他们的确做了。我想他们会解救我,但现在看来已不可能有这种事了。这就是我为什么需要跟你谈谈的原因。他们对我所说的会不高兴的。但我也不希望这种事落到我头上。我们如果是老百姓,结果也许会好一些。 他签上了名字:罗伯特-科鲍上尉,美国部队。 玛戈特把纸扔到膝盖上,向房间环视了一圈,好像在寻找问题的答案。 她洗了个澡,然后开车离开了宿舍,她漫无目的地开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最后不知不觉地把车开到了“鲸鱼”酒吧,这时已经是下午5点半了。 第21章 玛戈特花了好长时间劝说梅特兰跟她一起去参加科鲍的葬礼,梅特兰始终没同意。最后她才意识到:他担心在科鲍的母亲面前他会感到很尴尬。“布赖恩,”她说,“罗伯特的母亲是个好人,她早知道罗伯特是个同性恋者。她很善解人意,所以你没什么不放心的,请相信我。” 最终他同意了,他们一起开车去了纽约的长岛。 当他们走下车向教堂走去时,有两辆车停在他们的身边。每辆车都走下4个穿军装的人,他们直朝玛戈特他们的方向走来。玛戈特认出了他们中的一位,他就是蒙罗尼的助手——安东尼-穆西少校。 “早晨好,穆西少校。”玛戈特说。 穆西点了点头,他那永远严肃的表情倒很适合葬礼这种场合,他跟着这几个人一直走进了教堂。 “他们是谁?”梅特兰问。 “我想是罗伯特的一些同事,”玛戈特说,“部队派来了一队人来参加,这个葬礼一定很隆重,来吧,我们也进去。仪式马上快开始了。” 玛戈特和梅特兰坐在了8个吊唁者的后面。弗洛-科鲍坐在教堂过道旁边的座位上。玛戈特估计参加这个葬礼的都是她家里的人。主持这个葬礼的是一位胖乎乎的年轻牧师,他梳着马尾辫,话虽不多,但字字铿锵有力,充满了激情,“事实是,”他说,“死是永恒的,不管我们怎么说,丝毫也不能对它增损,上帝是与我们同在的。” 唯一同玛戈特进行交谈的女士是罗伯特的堂妹苏姗,她是一个苗条、漂亮的姑娘。当她回忆起同罗伯特在一起的时光时,她的声音都颤抖了。但到最后评价罗伯特时,她明显地坚强起来,“罗伯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之一,可惜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太少了。我现在非常怀念他,我知道上帝一定知道罗伯特从来没杀过任何人,如果他是自杀的话,那只是因为他遭受谎言的伤害实在太深了。” 这个年轻的牧师最后对弗洛-科鲍说:“你养了一个好儿子,他是令人尊敬的好军官。”在整个葬礼过程中弗洛始终是无声地哭泣着,这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10分钟之后,他们来到埋葬科鲍的墓地。这个牧师按常规往棺材上撒了一把土,他说:“人,生自女人,短短的一生,充满了不幸和艰辛。来了,去了,如花开花落。足迹如影,从不停留……尘归尘……土归土……” 弗洛-科鲍在整个安葬过程中始终靠在带她到墓地来的轿车上,这时该家人与死者告别了。玛戈特和梅特兰向她走去。“我们都感到很难过,”玛戈特说,“他叫布赖恩-梅特兰,是罗伯特的好朋友。” “谢谢你们能来,”弗洛说。她现在似乎平静了许多,“我希望你们能到家里坐坐。没什么特别准备的,只是一些切好的冷肉和沙拉。罗伯特如地下有知,也会很高兴你们能去的。” 玛戈特代表梅特兰说:“当然,我们非常愿意。” 15分钟后,玛戈特已站在了弗洛家的地板上,房内的装饰品早已过时,但很有特色。人来得不多。弗洛在厨房忙着,玛戈特和梅特兰尴尬地站在起居室的一个角落里。 苏姗这时向他们走来。 “你的话很令人感动。”玛戈特说。 “谢谢你,我对他们一直很了解,我和罗伯特关系很密切。” 玛戈特耸了耸肩膀,“为什么你要说这些?” “弗洛说你一直努力地为他作辩护。” “弗洛非常好,我打算尽全力做好辩护工作,但我没能做好。” 梅特兰始终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叨唠着那个牧师说过的话。 吃过弗洛准备的饭后,大多数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玛戈特、梅特兰、苏姗和弗洛。玛戈特问弗洛为什么她最后一次去看罗伯特时没打电话告诉她。 “我不想打扰你,”弗洛回答,“我知道你很忙,并且……” “没那么忙,”玛戈特说,“当你看他时,他是不是显得很忧虑?” “是的,他非常不安,我没有在那儿呆多久,因为我感到他很想单独呆着。” 玛戈特这时在她的钱包里取出了科鲍写给她的那封信,把它交给了弗洛。 “是什么?”弗洛问。 “科鲍写的,我不知道是谁放在我房间门下的底缝里。” 弗洛缓慢地打开了它,慢慢地默读了起来。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当她读完后她又仔细地审核了一遍。 “什么内容?”苏姗问。 弗洛把它交给了她,用低低的嘶哑的声音说:“我的儿子没有杀死任何人,是他们陷害了他。” 苏姗接过信后读了起来。读完后,在玛戈特的默许下把它交给了布赖恩-梅特兰。当梅特兰读它时,玛戈特看到弗洛的愤怒表情,弗洛随即离开了房间,几秒钟之后她拿回了一张当地的周报。科鲍的照片就在报纸的最上端。上面的标题上写着:谋杀犯畏罪自杀。 “他们要照片时我给了他们,我以为他们要为科鲍登一个讣告,谁料想他们告诉所有的人:科鲍是个谋杀犯。” 弗洛现在已狂怒了。她把报纸摔在了地板上,走到了窗前,向街上望去,“罗伯特受到了我所有邻居的尊重。尤其是他参军以后,每个人都为他感到骄傲。现在他们会怎么认为他呢?” 她转过身来,把目光落在了地板的报纸上,“他们散布谣言说罗伯特和乔伊斯林博士是恋人,他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梅特兰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他感觉到了这几个人都在看他,“我们能做什么?”他问。 “做什么?”玛戈特问。 “我们要还他清白。”梅特兰说。 弗洛看着玛戈特问:“应该怎么做才能澄清事实?” 玛戈特回避了弗洛的目光。她想告诉她:要还科鲍的清白,决非易事。 “你很了解我儿子吗?”弗洛问梅特兰。 “是的,我们是室友。” 弗洛笑了,“罗伯特从来不对我讲他的私生活,但他曾告诉我他遇见了一位非常不错的年轻人,并且同他住在了一起,我想……” “我和罗伯特的关系很特珠,”梅特兰说,“我今天本不想来这儿,因为谈起这些我会感到很尴尬,但我很高兴我能来。他有一个好家庭,我能看出来。” 当弗洛和梅特兰交谈时,玛戈特离开了房间,来到门口台阶前。孩子们在临街的院子里玩耍着。她想起了她童年的往事和她的父亲。 “不要让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努力成为自己的主人。” 父亲的这句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她泪如泉涌,几分钟后,她平静了下来,返回了起居室,说:“我知道怎么做才能还罗伯特的清白。我知道谁能帮助我们,也许他们能做我们办不到的事情。”然后她对梅特兰说,“走吧,我们还得赶飞机呢。” 第22章 梅兹紧张不安地坐在乔基俱乐部的餐厅桌边,他在等考德威尔。他非常不愿意在这儿同考德威尔会面,因为这家俱乐部非常有名气,上流社会的人经常光顾此地,他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考德威尔终于到了,他刚从加利福尼亚飞回,满脸倦容。他已把目前的形势通知了他的委托商——星路公司,他回华盛顿要做最后的努力。 梅兹向他伸出手,但他根本没理梅兹,而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瓶白酒。 “旅途愉快吗?”梅兹问。 考德威尔瞅着他,好像他是个低能者,“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愉快的样吗?”他边说边用手揉着带血丝的眼睛。 “只不过随便问问。”梅兹说。 “真是糟透了,整整一天一宿。”考德威尔打开了菜单,随即又合上了,他问,“有什么新花样吗?” 梅兹说:“你刚刚离开了一天。” “一天都可能大变样。”考德威尔说,他的声音非常刺耳,那是由于过度吸烟和缺乏睡眠造成的。 考德威尔看见梅兹颤巍巍地拿起了一杯水,他感到很高兴,因为他认为神经紧张的人更容易听从别人的劝告。 一个侍者记下了他们点的菜,考德威尔把身子向椅子后面靠去。他合上了眼睛。梅兹不知道他是否要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梅兹看见考德威尔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他问:“你同本特顿几点会面?” 考德威尔把身子向梅兹的方向探去,“什么?” “同你的律师会面。” “11点。” “他知道多少?”梅兹问,同时用一条红餐巾擦着眉毛上的汗。 “很少,但我们会面后他就会知道很多。” 梅兹双眼盯着红白格相间的桌布。他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不断地按响着拇指,“他不需要知道很多,我的意思是:只要让他掌握一些基本的情况,能代表你出席听证会就行了。” 考德威尔紧紧地盯着梅兹,“你告诉我怎么对我的律师说?” 梅兹讨好地笑了笑,“萨姆,有时让律师知道得太多会对我们不利的。” 考德威尔低吼着问:“你从委员会得到什么消息了?” “没有。我怎么会得到?” “你从你的老板那儿听到什么没有?” 梅兹摇了摇头。他拿起一杯橘子汁刚要喝,考德威尔又问:“你请律师了吗?” 梅兹感到一阵恶心,他赶紧拿起餐巾堵住了嘴,他平息了一会儿,说:“没有,当然没有,我不需要律师。” 梅兹的回答令考德威尔很不愉快,“也许你需要,乔,想想吧。” 他们默默地吃起了鸡蛋和香肠。喝完咖啡,考德威尔说:“威斯戈特这个龟儿子把每个与防御工程签约人都看做了恶徒。” 梅兹回答:“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举行这个听证会的。我的意思是:他一定掌握了一些事实。” “也许,这就看乔伊斯林在死之前提供给了他多少材料。” “也许还有其他人。” “也许,但,是些什么人?” 梅兹这时恍然大悟,原来考德威尔以为他向威斯戈特泄了密。他感到很悲哀,他需要考德威尔的信任,“你是不是认为我或许泄露了什么秘密?”他问。 考德威尔勉强挤出了他今天的第一个微笑,“当然不是,乔,我不相信你会自寻死路。” 梅兹声音颤抖地笑了起来,说,“我当然不会。”他坐直了身子,加重了语气,“威斯戈特现在已经把一座小丘堆成了一座大山。有时我对他是否有爱国心感到很怀疑。” 考德威尔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为什么?”他问。 梅兹耸了耸肩膀,认识到他做了一个他不能解释的评论,“他是反军事的,反国家防御的。我几乎认为……” “威斯戈特同你我一样是个忠诚的美国人,乔。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同我们不同,那只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不同。他是个政治家。就是这些。” 考德威尔付了账单,当他要离开时,他对梅兹说:“如果你听到什么,马上给我打电话。” “这当然,萨姆,但是我希望我什么也听不到。” 就在这天早晨,玛戈特按通常的上班时间去了五角大楼。她的东西都已经搬回到了她原来的办公室,她走进门时,向房间四下看了看,杰伊-克拉夫特抬起了头,笑了笑,然后又继续阅读起他看的那页材料了。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她想。科鲍、乔伊斯林、每日同比利斯的碰面,这一切仿佛没发生过。当然除了克拉夫特的笑。 但的确发生了,尤其长岛的那一幕,让她昨晚彻夜未眠。 她刚在办公桌旁坐下,电话就响了。 “弗克少校,我是《邮报》的露西-哈瑞森。” “你好。”玛戈特说,同时神情紧张地看了克拉夫特一眼,他似乎正专心致志地读他的材料。 “弗克少校,能有机会见个面吗?” “我想这不可能。”玛戈特说。 “我会完全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的,并保证会面的隐蔽性。我可以随时随地同你见面。” “谢谢你打来电话,可是……” 克拉夫特站了起来,离开了办公室,玛戈特说:“哈瑞森女士,我已经跟科鲍的案子完全没有关系了,他已经死了,案子已经结束了。” “我不相信这些,”哈瑞森说,“不,说得更准确一些,我不相信你相信这些,对不?” 玛戈特压低了声音,“哈瑞森女士,你的直觉是对的,但我是一名部队军官,我要奉命行事。” “我向你担保,弗克少校,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谈话,我不希望你陷入麻烦之中,所以我不打算在报纸上引用你的话。我同另一位记者一起被报社委派写一篇关于科鲍上尉自杀的调查文章。我只是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事件的背景,也许你能帮助我。半小时就可以,会面的时间和地点都由你来定。” “你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吗?我会在方便的时候给你打电话的。” “当然了,”哈瑞森说。玛戈特把电话号码记了下来。当她正要挂上电话时,她感觉似乎有个人正站在她身后,她马上转过身。她猜对了,马可斯-拉尼正站在门口,他脸上呈现出顽童特有的诡秘的笑容。她放下电话,然后紧盯着他,“早上好。”她说。 “早晨好,少校。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了,听他们说你要走了。” “只离开几天。” “好家伙,真不敢相信还会发生科鲍上尉自杀这种事。” “很正常。” 他走进了办公室,“克拉夫特少校去哪了?” “几分钟前刚离开,你找他吗?” “不,准确地说,我来问你一件事。” 玛戈特眉毛扬了扬,等着他的下一句。 “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请我吃饭。晚饭最好,但午饭也不错。” 他是想同她讨论什么事,还是把她当作约会的对象? “我希望你不会认为这很不合适。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是一名中尉,你是一名少校,但在一起吃顿饭好像还不至犯什么错误。” 考虑到他俩的年龄差距,玛戈特想:这个主意很不错。她说:“午饭,行吗?” “当然可以了,我说是今天,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只几步远。” “几点?” “中午?” “到这儿来找我。”玛戈特说。 “高兴我回来吗?”当克拉夫特回到办公室时玛戈特问他。 “我喜欢自己一人占一个办公室。”他回答。 “我也是,”玛戈特说,“看起来我们又成为室友了,也许这样也不错。” “你还当联络官吗?” “看起来是这样,你在做什么?” “基地的房地产交割手续。因为最近的中东事件,所以去年停建的基地设施又重新恢复了建设。” “这个时候砍掉军费开支会不得人心的。”玛戈特说。 “这样对我们有好处。” “我想是这样。”玛戈特说。 “从事了科鲍的案子又回来当联络官,你一定会感到很乏味吧。” “你怎么断言科鲍的案件会那么让人激动,它伤透了我的心。” “本该如此。”克拉夫特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向门口看了一眼,说:“他们把你当作了牺牲品。” “真的?” “真的。”克拉夫特说,他的脸上呈现出满意的笑容。 玛戈特的怒火腾地窜了起来。她不愿相信克拉夫特所说的,但同时也意识到他说的也许是真的,“对不起。”她说。 她去了楼下,走进了中心庭院。庭院内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半小时后她又返回了办公室,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安全防御工程的文件上。 中午时拉尼来了,“我两点钟回来。”她对克拉夫特说。 他们来到楼下的一个名为安娜的餐厅。 当鸡沙拉、三明治和冰咖啡被端上来时,拉尼就开始讲了起来。她问他五角大楼对科鲍的自杀有什么反应。他说他听到的不多,只是比利斯对一个人说过玛戈特是个好军官。 “我对科鲍的自杀感到非常难过。”玛戈特说。 “你认为他真是自杀?”拉尼问。 她停了一会儿,说:“不是。” “我也这么认为。” “你的根据是什么?”她问。 “没什么,只不过是感觉。” “你知道谁负责安排五角大楼的保安值班?” “不知道。” 她记起了上次同蒙罗尼在军官俱乐部一起吃晚饭时,穆西少校就匆匆赶回去安排值班的花名册,是否也是他把科鲍的值班安排在发生谋杀案的星期六早晨?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她问拉尼。 “没问题。” “你能同上个月安排五角大楼值班的负责人接触上吗?” “我想我能。” “我对发生乔伊斯林谋杀案的那个星期特别感兴趣。” “好吧,但这有什么用?我想事情已经都过去了。” “确实,”她轻松地说,“但我最后的报告需要这个。” “肯定需要。” “随便问一句,你知道在个人档案中hp-5这个符号代表什么意思吗?” “hp-5?” “是的,你听过吗?” “没有。” “你能向你的朋友打听一下吗?” “当然可以,hp-5,我想我会弄明白它的意思的,恰好我的一个朋友是负责档案编号的。” “对不起,我现在要打个电话。”她说。 她来到了电话厅,塞进了硬币,从她的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我是露西-哈瑞森。”接电话的人说。 第23章 5点钟,她离开了五角大楼,开车穿过阿林顿国家公墓,直奔国会大厦的方向驶去。她在第六条街上发现了一个停车场。她停好车后,就向草地广场走去。草地广场位于国会大厦附近,这里一年四季都很热闹,来来往往游人络绎不绝,不少人还在此玩飞盘和进行自行车比赛。 她沿着广场慢慢地走着,经过美国历史博物馆和自然博物馆后,她来到了旱冰场地,在那儿她停了一会儿,看了看在右侧的解放者画廊。这里专门收集东方的艺术品。 她继续向前走了一段,最后来到了国家艺术馆,在它的前边就是太空展览馆。 在这两座建筑物之间是一条由鹅卵石铺地的庭院。露西说她将在庭院中心的喷水池旁等她。玛戈特走到了喷水池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喷水池的水流喷向空中后越过了鹅卵石路面,最后落到四周的混凝土平台上。 “弗克少校,”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玛戈特转过了身。这个女人微笑着把手伸了过来,“我是露西-哈瑞森。” 玛戈特握了握这位记者的手。 露西-哈瑞森不足5英尺2英寸,狮子鼻,两颊绯红,眉毛粗黑。她的头发呈褐色,修剪得恰到好处。 “我一直都非常喜欢这个喷泉,我能静静地在这儿坐上几个小时,看着水流喷向空中后散开,最后落下。”哈瑞森说。 “真美丽。”玛戈特叹道。 “你能与我会面我非常感谢。”哈瑞森说。 “我始终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来,”玛戈特说,“我差点儿变了卦。” “幸亏你没有。”哈瑞森把双手插进她的黄褐色雨衣口袋中,然后向周围看了看。两座建筑物遮住了射向庭院的阳光,所以在这样一个阴冷的天气里,这里就显得更加冷了。庭院里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是在急匆匆赶路,但玛戈特却看到一个年轻人正悠闲地推着一辆婴儿车在散步。哈瑞森也注意到了那个年轻人。他离她们有30英尺远,他似乎并没留心她们说些什么,因为他一直在观赏着水流喷向空中的景观。 “少校,我知道,你会见一个记者心里会很不舒服的。”玛戈特没有回答。哈瑞森又说:“但有一点我却不理解,科鲍上尉已经死了,军方没必要还让你把嘴巴闭得这么严。”玛戈特还是没有回答,“军方是不是要求你不要跟我讨论此事?”哈瑞森问。 玛戈特扬了扬眉毛,说:“我是一名空军军官,我有义务在新闻发布之前严守秘密。” “让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哈瑞森说,“当我把电话打到马可-史密斯的家时,你暗示我说科鲍也许并不是自己上吊自杀的,很可能是军方的阴谋。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玛戈特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她说:“在电话上我并不是这么说的。” 哈瑞森说:“我说的也许不十分准确,但你当时的语气已经表达出了你想说的。你正在调查科鲍的死吗?” “我已经与此案无关了。” “如果用正式的说法,你没有兴趣再过问此事了,是不是?” “是的。” “我认为你有兴趣,少校。你一直有这个想法。” “什么想法?” “怀疑科鲍不是自杀而死的。” 玛戈特把目光从这位记者身上转向了喷泉。她很不喜欢像哈瑞森这种个性的人,但她的话却是对的,这件事一直缠绕着玛戈特,使她无处排解。玛戈特,应该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她。 “我不认为科鲍上尉杀死了乔伊斯林博士,我也不认为他是自杀。”她边说边直直地看着哈瑞森那杏仁一样的眼睛,她钱包中科鲍写的那张条子现在犹如千斤之重。 “我也这么想。”哈瑞森说。 “也许你知道的比我多。”玛戈特说。 “科鲍长的怎么样?” “很好看。” “一个好军官?” “我想是。” “是个同性恋者?” 玛戈特犹豫了。人们会持一种厌恶的态度来看待科鲍的私生活,而不想弄清事情的真伪。他死了,被指控为谋杀了一个科学家,没有申诉的机会,也没有谁要救他,“是的,他是。”她说。 “乔伊斯林呢?” “也被宣称是,但我没有调查。” “科鲍是中央情报局的人。”哈瑞森说。 “是的,”玛戈特说,“在五角大楼,他是个联络官。中央情报局的许多人都被派到五角大楼。” “我想在部队中有反对同性恋的条文吧。” “是的,有。”玛戈特不喜欢哈瑞森直接谈论此事,因为她不打算也不能把赖希少校卷进去。她说:“我想同性恋在现今很普遍,在某种程度上,部队也占了不少比例。” “科鲍始终过着同性恋的私生活?”哈瑞森问。 她都知道些什么?难道她意识到了科鲍的私生活已经被发现了?在这几年的律师生涯中,玛戈特知道记者总是喜欢提出她们已知道答案的问题,“我不得不承认他是。”玛戈特回答。她通过水帘看到那个年轻的父亲正低头推着车向地下通道走去。 “我真的该离开了。”玛戈特说。她跟福克斯伯在7点半还有个约会。 “可以,你听说过乔伊斯林很可能是个告秘者的事吗?” “没有。”玛戈特说。她意识到已经接近了实质性问题了。 “你知道关于威斯戈特的听证会的事。”哈瑞森说。 这是一个陈述,自然不是一个问题。“我在报纸上看过。”玛戈特说。 “我们的一个负责报道政治事件的记者听说了乔伊斯林总讲科学神话的事。” “关于什么?”玛戈特问。 “安全防御工程。” “我可头一次听说。”玛戈特说。她想到了福克斯伯。 “很令人感兴趣,是不是?”哈瑞森问。 玛戈特没有回答,她反而说:“听着,哈瑞森小姐,我真的该走了。” “叫我露西。” “好的,我希望我能提供给你更多的信息,但你现在是在浪费时间。”把科鲍的条子拿出来交给她是件很容易的事,但她不能这么做。 “一点也不。”哈瑞森说。 “我所说的话你不要引用的太多。”玛戈特说。 “我试着看,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什么目的?” “随便聊一聊,时间、地点由你定。” “露西,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如果我有什么消息能提供给你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完全可以。” 她们握了握手。玛戈特说:“为什么你不先离开?” “你是担心被别人看见同我在一起?” “我想是。” “我不认为有什么好担心的,少校。你毕竟没有把星球大战的计划透露给我。” “但……” “我们也许会比别人做得更好,打电话给我。”哈瑞森说完就走开了。 玛戈特溜达了一会儿,庭院中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感到一阵寒冷,就抱着肩膀向她停车的第六街走去。当她到达时,她看见那个年轻的父亲推着婴儿车正站在他的车旁,他的车就停在街对面。 她进了她的本田车,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同露西-哈瑞森的谈话。过了一会儿,她发动了车,把它从路边缓缓地开出。推着婴儿车的那个年轻父亲看着玛戈特的车在拐角处遇到了红灯,停了下来,他身边的那辆车立即跟了上去。过了一会儿,绿灯亮了,玛戈特把车拐了过去。 这个男子立即把手伸进了婴儿车,移开了一个粉色的羊毛毯,拿起了一个形象逼真的玩具娃娃,把它扔到了树干上,他捣毁了婴儿车,也把它扔到了树干上。 第24章 在福克斯伯的房间内,他和玛戈特正在小厨房内吃着他做的意大利面条和沙拉。吃完后,他问起了玛戈特的一天经历。她向他提起了她同拉尼的午餐,福克斯伯反复地询问了他们的谈话内容。玛戈特笑了。“我不可能回忆起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说,“我们只是……谈谈。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给比利斯当司机,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 “比利斯怎么能用一个中尉给他当司机?我想干这种工作,普通士兵就可以了。” 玛戈特又笑了,“如果不是在五角大楼,任何地方都不会有这种事,但在五角大楼,中尉就是个司机。” 他们又在桌边喝起了咖啡,吃了葡萄干。玛戈特改变了话题,“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防御工程和星路公司的报道,详细的情况你了解吗?” 福克斯伯拾起了装过面条的空盘,把它沉入盛满水的水池底部,然后又把它捞了上来。他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从水底传出来似的,“我了解一些幕后的情况。” “告诉我好吗?”她请求道。 他拧上了水龙头,然后又打开了,把身子靠在了水池上。“告诉你什么?我们认为那个武器系统是个骗人的东西,我们正设法搞到证据。” “你们一定已经得到了一些证据。”玛戈特说。 “对,把沙拉盘子递给我。” 她以为他会重新坐到桌边,但他离开了厨房没有回来。她收拾完后,发现他正呆在起居室里。他已经把这里兼作了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上,把脚放在了办公桌上,显然他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杰夫,”玛戈特从他后面走过来说,“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转过身就说:“或许。” “我能听一听吗?” “也许我们在一起是个错误。”他说。 “噢,你思考的就是这个。” 他把脚放在了地板上,转过身来,“瞧,玛戈特,我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来到了桌边,面对着他,坐在了一把黄色椅子上,“我明白,”她说,“是不是我给你带来了额外的压力?” 他耸了耸肩膀,“我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缠绊住了。” “缠绊?被我?” “不是,只不过……我不想谈论此事了,它让我心烦,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商店吧。” “很好,我赞同。” “你为什么总问我听证会的事?” “杰夫,你整晚都在追问我一天的行踪。我很愉快地告诉了你,但我们应该互相了解。”他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句,“是不是?” 他说他要离开一会儿。她站在起居室内看着他走向客厅的衣架,取下了他的黄色高尔夫球衣,穿在了身上,“你要走吗?” “是的。我要独自散一会儿步。” “我想离开的应该是我。”玛戈特说。 她来这儿是寻求他的保护的,但他没提供。他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就打开了门,走了。 玛戈特坐在了他刚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透过窗户,她看到了灯光辉映的华盛顿夜景。她似乎觉得每盏灯都在眨着眼睛嘲笑着她,并且在说:你最好离开这座城市,这里没有理想主义者的位置,对公正和尊严持盲目乐观态度的人在这里不会有好下场的。玛戈特,这个地方能使你窒息,正如你同杰夫的友谊那样。去找比利斯,告诉他随便给你换个地方,他会满足你这个要求的。你现在还有这个优势,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会后悔的。 她把胳膊肘拄在了桌子上,试图集中注意力好好想一想。任何事情通过深入思考都能分析出原委来,但感情的事可能是个例外。 她想直接去问杰夫,问他乔伊斯林向威斯戈特委员会泄密这个传闻是否是真的。 她最后决定还是离开这里为好。杰夫已经表白了他想单独呆着的想法。她打开了桌子的一个抽屉,想找到一张能给他留条的空白纸。当她找出一打用来打印的空白纸时,她发现有一页纸上写着这几个数字:2、2、5、5、10、2。 玛戈特盯着它,想不出这几个数字代表什么意思,也许是电话号码,也许是什么地址?她没有多想就把这张纸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合上了抽屉。她把一张空白的打印纸塞入了打印机,打了起来。 亲爱的杰夫: 我知道你现在需要单独呆着,我尊重这点。同时,我感到很遗憾。杰夫,我成了你躲避的对象了。 也许我太计较了,始终要找到我们之间的友谊证明。这种证明显然没有找到,或许它根本就不存在。 我现在坐在你的房间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想重返华盛顿是我人生的一个里程碑。因为凭着自身接受过的法律训练,我完全相信能够干好五角大楼这次委派给我的任务。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有了一个重叙友谊的机会。但现在看来,我完全失败了。 我曾经有个来自小城镇的朋友,她在纽约找到了一份工作。她在那里的第一个晚上就站在她住的旅馆的窗户前大声地宣称:“纽约,我要征服你。”当她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时,我们对她的行为都感到好笑。但最后我听说她真的征服了纽约,至少她对自己很满意。我当初也有“征服”华盛顿的豪情,但现在的结果恰恰相反。我感到我已经被彻底击败了,只好像动物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开了,然后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来舔舐自己的伤口。 报怨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如果我们还有恢复的可能,给我打个电话。如果我们的情缘已到了尽头,我会把你看作我最好的、最值得交往的朋友的。如果你认为我们星期六的约会还有可能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她签了名:爱你的,玛戈特。 “总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当玛戈特坐在史密斯的书房时,她对马可和安娜贝尔说。 “别说傻话了,”安娜贝尔说,“你的到来正好打断了我们的争吵。史密斯打算去伦敦度假,而我却喜欢到大海里冲浪。” “一个野女人。”史密斯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玛戈特笑了笑,当她离开福克斯伯的宿舍时,本不想再去打扰他们。但她却像被别人施了魔法似地,不由自主地走到一个公用电话厅前,按下了他们的电话号码。他们没有犹豫,“你好像很悲伤,”安娜贝尔在电话中说,“来吧,我刚煮了咖啡。” “今天晚上我和杰夫闹了别扭。”当安娜贝尔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她手中时玛戈特说。 “噢?我很难过。”安娜贝尔说。 “我也是。”玛戈特说。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史密斯问。 “没什么特别的,马可。我们始终像两个世界的人。杰夫很难过。他告诉我,他想认真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因此想单独地呆一会儿。” “不必像真的破裂那样悲哀,”史密斯说,“我们有时需要独自呆一段时间。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会伤害友谊的。” 玛戈特笑了,“但我和杰夫之间不是这样,”她说,“也许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越多越好。” 史密斯把身子往后靠去,仔细地审视着她,就像一个参观者在审看着一幅画,“与乔伊斯林——科鲍的谜团有关?” 玛戈特咬着嘴唇说:“正是。” “杰夫对你不情愿接受这个结局的想法感到不高兴?” 玛戈特想了想说:“是,也不是。当初,他不愿意我卷入此案,但现在这个案子对我来说已经结束了,他却鼓励我继续追查下去。” “是什么使他改变了想法?”史密斯问。 “我不知道。” “这仍使你感到苦恼。”安娜贝尔说。 玛戈特打了个口哨,“我始终认为我对自己太苛刻了,不像安娜贝尔那么潇洒。这个案子已经把我折磨得筋疲力尽了,但我仍在寻找答案。” 史密斯离开了她们,同卢伏斯出外散步去了。当他领着它走进拐角的草坪时,一个邻居喊住了他,“晚上好,罗斯,”史密斯说,“看起来天要下雨了。” 罗斯-吉普森退休以后一直在肯尼迪中心的礼品店里当一名志愿者。他有些神经过敏,尤其对日益上升的城市犯罪率。他是有原因的。两年之前,他被抢了,抢劫犯并没有拿走他的钱包,而是狠狠地揍了他一顿,结果他的一条腿被打残了,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了。他向史密斯摆着手,让他走近些。 “那辆车很令我奇怪。”吉普森说,同时用手指着停在史密斯房外四五步远的一辆深绿色本田车。 史密斯看了看,说:“有人在里面吗?” “是的,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了。”吉普森说。 史密斯嘟哝着:“可能在等什么人。” “等的时间太长了。” “好,罗斯,继续留心。如果一小时后他还在那……”吉普森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就叫警察。”史密斯说。 “我想我们现在就应该叫。”吉普森说。 “如果你感觉这样会好一些,当然可以。”史密斯说。 “我认为应该。” 当史密斯回到屋子里时,他问玛戈特:“你打算怎么对待科鲍的事?” 玛戈特说:“继续调查,我在葬礼上告诉科鲍的母亲,或许有人愿意帮助她,还她儿子的清白。我想你就是其中的一个人。” “很荣幸。”史密斯说。 玛戈特解释道:“一个下级军官含冤而死了,他始终没有机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我做了比利斯上校警告过我不要做的事。我对他和他的家人以及他的朋友都已产生了感情。我想还他清白,马可,我不得不还他清白。” “理由已经足够了,”史密斯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一些建议。” “在部队中有能协助你的人吗?”史密斯问。 “没有,我很难过,一个部队上尉被指控谋杀了一个科学家,同性恋的谣言满天飞,后又被发现吊死在监押室内。没有人会同情他的。”她突然想起了露西-哈瑞森,内心很矛盾,不知该不该把自己同这位记者的会面告诉马可和安娜贝尔。 史密斯嘟哝着:“有趣。” “杰夫一定知道此事的底细。”安娜贝尔建议道。 “我相信他知道,但他不说。”玛戈特说。 “乔伊斯林显然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史密斯说,“还有威斯戈特。” 玛戈特表示同意。 “你想让我怎么做?”史密斯问。 “那天晚上来你这儿的那位朋友是个私人侦探。”玛戈特说。 “托尼-布福林诺,”史密斯说,“你想让他完成此事?” 玛戈特无奈地摊开两手,“我没有办法。我从来没跟私人侦探合作过。” “没有什么神秘的,玛戈特,”史密斯说,“你想让托尼调查乔伊斯林的私生活?” “你认为他会干吗?” 史密斯大笑了起来,“托尼为钱什么事都能干。” 安娜贝尔立即补充道:“几乎所有事情。” “对,”史密斯说,“几乎所有事情。我告诉你,他是个好侦探。科鲍的家人对证明科鲍的清白很主动吗?” “非常主动。”玛戈特说。 “托尼是要求付费的。”史密斯说。 “当然,”玛戈特表示同意。她往前坐了坐,把手放在了膝盖上,“我认为科鲍的母亲为了证明儿子的清白会不惜一切的。” “我会跟托尼谈的。”史密斯说。 玛戈特说:“如果科鲍的母亲不愿意,我会用我父亲留给我的钱付账给他的。” 史密斯提醒她说:“你要想明白,玛戈特,如果你是一时的感情冲动,那么你追查这件事的热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降下来的。” “我也一直考虑着同样的问题,”玛戈特说,“当科鲍给我打电话时,我没有去看他。我不想后半生都生活在懊悔和内疚之中。” 史密斯站在了房间的中间,“明天早晨我要到托尼那里,同他谈一次。你明天晚上能来吗?” “明天是星期二,”玛戈特说,“下班之后我就过来。” “除非你接到我的电话,或你打电话给我,否则我明天会让托尼7点钟准时到这儿的。” 他们站在院子的前边望着天。这个街区每个房子都有一个小院。夜晚的气温很温和,炎热和潮湿已经退去,现在已是夏未了。低垂的乌云在他们上空快速地移动着。史密斯问:“你打算离开五角大楼吗,玛戈特?” “有这打算,但是我想最好还是继续在那儿干下去,因为我在五角大楼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不知你意识到没有,”史密斯说,“如果你继续追查此事,肯定会出现对你不利的后果。” “我已经意识到了。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弗洛-科鲍。我想我让你涉及此案也是出于同样的一种考虑:科鲍的家人想请一位民事律师。现在,同一个家庭想为死去的儿子恢复名誉,难道不值得冒些险吗?” 史密斯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如果我们谨慎行事,就不会陷入麻烦之中。” 玛戈特对他们表示了感谢,然后出了门,向她的停车处走去。马可和安娜贝尔看着她进了车,发动了车,打亮了车灯,然后开走了。这时引起吉普森怀疑的那辆车也离开路边,跟在了她车后。史密斯跨上了人行道,眯着眼睛注视着这辆车的车牌号。 “怎么啦?”安娜贝尔问。 “那辆车的司机一直在等玛戈特离开。我想她正被跟踪。” 罗斯-吉普森走了过来。 “你叫警察了吗?”史密斯问。 “是的,他们来了。” “怎么样?” “我从窗户看到了一辆警车开到那辆车的旁边,警察同那个司机进行了交谈。” “结果怎么样?” “警察把车开走了。”吉普森厌恶地说。 “我想没什么不正常的,”史密斯说,“晚安,罗斯。” “晚安。” 回到屋内,史密斯记下了车号,“我想明天早晨让托尼首先做的事就是查清这个号码。” “她很危险,是吗?”安娜贝尔问。 “就我所知,当人们跟踪你时,他们是不打算把赛马的赌金交给你的。出外逛一逛,怎么样?” “去哪儿?” “布鲁林。开车去。你给玛戈特打个电话,在她电话留言机上留下这样的话:有人在路上跟踪你,多加小心,我们已在去布鲁林的路上。” “我很害怕,马可。” “会没事的,但我们应该谨慎从事。” 当马可到一个租用的汽车库内开出他的汽车时,安娜贝尔一直在路旁等着他。在他们去基地的途中,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当他们来到基地大门前的横杆下时,一位空勤人员把他们的车叫住了。 “我能帮上忙吗,先生?”空勤人员问。 “是的,”史密斯说,“我们想见一下玛戈特-弗克少校。” “有预约吗,先生?” “没有。但她见到我们会很高兴的。” “请稍等,先生。”他返回小岗亭,查找了电话簿,接着按下了号码。经过一段简短的对话后,他来到了史密斯车前,说:“弗克少校住在军官单身宿舍。”他向史密斯指了指那栋楼,然后返回了小岗亭。他按了一下电钮,大门自动地升了上去。当史密斯的车从门底下经过时,他敬了个军礼。 马可的车转个弯就到了1300号楼前。安娜贝尔首先发现了玛戈特,她正站在楼门外侧等着他们。马可却看见了跟踪玛戈特的那辆深绿色的本田车,它正停在玛戈特所住楼的对面路边上。史密斯直接把车朝它开去。 “玛戈特在那儿。”安娜贝尔说。 “那辆车就停在路边。”他粗暴地说。 他紧挨着它停了下来,盯着车上的两个人好长时间。那辆车开始后撤。 “马可,行了。”安娜贝尔说。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马可问。接着他又自己回答,“他们就是这的人。”他把车拐了个u形弯,开到了玛戈特的站立处。那辆车也缓慢地开走了。 “马可,安娜贝尔。”玛戈特通过史密斯打开的车窗向他们打着招呼,“你们为什么来这儿?” “那辆车。”史密斯说。 玛戈特看到那辆深绿色的本田车闪着红色尾灯拐过了拐角,“它怎么啦?”她问。 “他们在跟踪你。” “跟踪我?” “是的。那辆车一直停在我们房前,你离开后就跟随在你后边。” “你确信?” “是的,我会让托尼明天早晨核查这个车的号码的。” 玛戈特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你没事吧?”史密斯问。 “没有,我很好。” “你收到安娜贝尔打给你的电话了吗?” “什么事?” “我在留言机里留了话。”安娜贝尔说,同时把身子靠在了她丈夫的肩上。 “我还没来得及听。” “玛戈特,为什么有人跟踪你?”史密斯问。 “他们是谁?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做。” “我们很为你担心。” “我很感激,但……进来吗?我刚沏了咖啡。” “不,谢谢,”史密斯说,“我们只不过想确信一下你是否平安。” “我很好,对你们的到来我真的很感激,谢谢你们,我真的很好。” “千万要当心。”史密斯说。 “我会的。”她吻了吻史密斯,抓住了安娜贝尔的手,“睡觉去吧,明天一定会再来。” 当马可和安娜贝尔驱车回家时,马可说:“对不起,把你也拽了出来。” “你没有拽我,是那辆车,是同一辆车吗?” “是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有许多可能性,但有一点我能肯定。” “是什么?” “玛戈特现在正被世界上最有权力的机构关注着。” “你也很关注。” 他没有回答。 第25章 “玛戈特?我是杰夫。” “早晨好。”她说。 “我的行为像个傻瓜。原谅我吗?” 她瞅了一眼杰伊-克拉夫特,他正在阅读《早鸟》,“我们必须谈谈。”她说。 “我知道。你给我留的那张条子我读了好几遍,你愿意赴星期六的约会吗?” “是的。”她说。 “安排在晚餐怎么样?找一个安静的、易于谈话的地方。” “我不能,我另有安排。” “需要多长时间?”他用急于和解的语气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别人已经约好你了?” “我不得不去,这是工作。” “好,好,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星期五晚上怎么样?”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晚上回家打怎么样?” “行,几点?” “11点左右。” “我一定等。” 玛戈特星期六晚上要去安德鲁斯空军基地的军官俱乐部参加一个舞会,这个舞会是由国防部防御研究和能源部门的负责人发起的。玛戈特一直期待着能参加此舞会,因为只有表现突出的军官才有机会被邀请。 “早晨好,少校们。”马可斯-拉尼在门口说。 克拉夫特发出了玛戈特早已料到的哼声。她跟拉尼来到了走廊,随手把门带上了。“你找到值班的花名册了吗?”她问。 “是的。” “真的?是谁安排科鲍星期六早晨的值班的?” “没发现,因为那天的花名册已不见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每天的花名册都在,但唯独没有那天的。” “没发现别的什么吗?”她问。 “没有,”拉尼说完笑了笑,“我问了在那里的我的一些朋友,有……” “是谁?”玛戈特问。 他得意地说:“是实验和评估部门的一个少校。” “哪个少校?” “安东尼-穆西少校。” 蒙罗尼的助手。 “谢谢你,”玛戈特说,“这对我的报告很有帮助。” “非常高兴我能帮上忙。如果你还想知道别的什么事,告诉我好了。” “hp-5。” “噢,hp-5是中央情报局的绝密代号。” “你能确信?” “绝对。”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我不想知道。对不起。” “不必介意,马可斯。我没有让你打听绝密代号的意思。再一次对你的帮助表示感谢。” 当她在办公室再一次坐下时,克拉夫特问:“这个家伙得到了什么消息,难道对你有用?”玛戈特紧盯着他,“我们是朋友。” “同中尉们交朋友,你要认真地考虑好,尤其是这个中尉。” “为什么尤其是他?” “因为他的脑子在休息时,嘴却在不停地工作。” 为了迎接以色列驻美大使埃瑞-本-爱拉汉的到来,狄克森参议员办公大楼强化了保安措施。他今天下午要同威斯戈特参议员会面。 他们按预定时间在威斯戈特的私人会议室见了面。这间会议室很大,屋中间是个椭圆形的会议桌,桌子的两边各有6把椅子。威斯戈特、两个委员会的同事、杰夫-福克斯伯和另外一个小组成员坐在了一边;爱拉汉、一个官方翻译和一位助手坐在了另一边。 爱拉汉在过去两周里已成功地游说了国会领导人和一些重要的行政机构的负责人。他知道,这次会谈对他能否成功地完成这次使命最为关键。威斯戈特作为委员会的主席拥有不容置疑的权利,特别是你要用钱购买武器时,决定权就掌握在他手上。 寒暄过后,爱拉汉说:“你知道,参议员,我一直在同比尔德斯利总统顾问的主要成员进行着会谈。” 威斯戈特笑了,“我知道,大使先生。” 爱拉汉说:“我同他们的会谈都很成功,我希望这次会谈也同样能取得满意的成果。” 威斯戈特在说话之前看了一眼他的同事,“你当然知道,我多年来一直为缩减美国出口其他国家的武器数额而斗争,这些国家当然也包括以色列在内。” “你一直做得很成功,”爱拉汉说,“虽然我们很恼火。但这是你过去所持的观点,我相信最近我们地区出现的动荡局势会改变你的观点的。” 威斯戈特向后靠去,他把眼镜推到了额头上,“改变,也许。但不可能全部改变。大使先生,我和我的委员会的大多数同事都持有一样的观点,那就是我们应该支持以色列强化防御能力。因为你们的邻居已向我们证明了他拥有了核武器。他是怎样发展这种能力的,或更重要的一点,是谁给他的这个武器,我认为这是我们最想弄明白的问题。” 爱拉汉刚要回答,威斯戈特却把身子向前倾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会与我们军事部门的负责人说一样的话:面对原子弹的威胁,讨论它如何发生的是很不实际的。我也知道以色列是美国最可信赖的盟友。” 爱拉汉点了点头。 “你们之所以痛恨我,爱拉汉先生,不是因为我不同意给以色列增加防御资金。令我头痛的是:你们国家的游说者一直努力让我相信增加我们的军事预算的好处。水涨当然船高。但我们的国防预算拔到以色列的头上将是很小的一部分。至于拨给多少,恐怕不是你我要讨论的话题了。” “我们为什么要痛恨你呢,参议员?”爱拉汉问,“以色列的局势相当不稳定,自从它建国后就是这样。自从你们的部队击败了萨达姆-侯赛因后,人们就盲目地乐观起来。但随后的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虽然英勇的贝克国务卿和其他官员做了许多努力,但你们的胜利最终变为徒劳。现在我们的一个近邻已经拥有了原子弹,他根除以色列的目的很快就要实现了,我们现在已到了绝望的边缘。” “我很赞同你的观点,”威斯戈特说,“我已经向你表白了:在增加以色列军备开支的问题上,我已经投了赞成票,但增加我们的国防预算是另外一个问题。” “但如果你们不这样做,很可能最后还要派军队到中东去。” “我要尽一切努力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威斯戈特说,“你自己已经说过,沙漠风暴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只是繁荣了我们的财政赤字,它也没有给以色列买来任何安全。它没有让我们摆脱萨达姆-侯赛因的阴影。这个刽子手屠杀了上千人,在伊拉克制造了库尔德人和什叶派教徒的冲突。沙漠风暴得到的唯一收获就是:我们看到我们总统作为武装部队最高长官是如何让对方领教美国军事力量的厉害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分散人们对国内问题的注意力,同时也让军方找到生产昂贵武器的借口。实事求是他讲,我们的钱最好是用在解决国内的问题上。” 爱拉汉经过认真思考后,说:“我不希望让你把我看作厚颜无耻的人,威斯戈特参议员,但我尊敬地告诉你,你的观点只反映了少数人的意愿。” “我意识到了这点,”威斯戈特说,“因为这颗炸弹的引爆给进一步发展国内的军工行业带来了契机,大多数人都想还是趁热打铁好。街上越来越多的犯罪怎么办?扩大警察机构好了;出现了更多的空难事件怎么办?扩大联邦航空局好了。这些办法最实际,因为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我希望我能同意你的观点,”爱拉汉说,“但我更相信现实。对于小国来说,唯一的希望就是和平和安全,以色列也包括在内。我们都强烈地要求美国进一步发展军事力量。你们许多打算放弃的武器系统都能增强以色列的防御能力,同时出卖它们也能够缓解你们的巨额贸易逆差。这样做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威斯戈特的一个同事说:“我不打算同你争论生意上的问题,大使先生,但我要指出一点:如果你们花巨资购买了这些武器系统,那么你们会发现它们的使用价值很小。” 威斯戈特这时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纸,“这是五角大楼让我们拨款的武器系统的清单,”他说,“我给你举个例子,大使先生,如安全防御工程。”他盯视着爱拉汉,说,“以色列对它就很感兴趣。”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爱拉汉说。 “它不起作用。”威斯戈特说。 “这与我们得到的报告不一致。” “你们得到的报告肯定是来自五角大楼,因为军方正想从这个系统中获得巨大的收益。不知你是否知道我这个委员会对这项工程的调查已有一年多了,我们正打算举行一个听证会。” “传闻,我听到过这些传闻。” “为什么以色列要买一个不起作用的武器系统?” “它是否能起作用是另外一回事。很不幸的是:决定购买这个武器系统不是出于科学和军事上的考虑,而是政治需要。当里根先生担任总统时,共和党积极支持星球大战计划。他们宣称这个计划将起作用,而民主党则对这个计划进行了百般嘲讽。搞政治的人很难对一个也许有一天能拯救一个国家的武器系统作出正确的判断。” 他们又对这个问题争论了半小时,会谈直到最后也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桌子边的人都站了起来,相互握了握手。威斯戈特对爱拉汉说:“非常感谢你的到来,你坦率地说出了你们面临的处境,我会慎重地处理这个将抛掷数百万美元的武器系统的。” 下午两点钟,萨姆-考德威尔离开了他的律师——托马斯-本特顿的办公室,他同本特顿的这次会谈使他对两件事有了清醒的认识:一是他的彻底失败;二是他面临的形势要比他预想的严重得多。 他的司机开车送他到了乔治镇边缘的m街的四季旅社。考德威尔进去后给在五角大楼的乔-梅兹打了电话。 梅兹声音嘶哑地问:“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糟透了,”考德威尔说,“我们最好还是谈谈。” 梅兹用惊恐的声音问:“同我讨论?” “对,我正在四季旅社的大厅里喝酒,在我喝完之前你要到达这里。” 当梅兹到达时,考德威尔已经喝完一杯。梅兹忐忑不安地向左右看了看,同时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他坐在考德威尔的身边,“很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得不找个出去的借口,路上又塞了车。” 考德威尔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同我见面,乔,怕丢了你的工作?” “不是,我只不过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为什么走开。我告诉他们说我有件私事要办。” 考德威尔逼视着梅兹说:“威斯戈特现在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多。” “上帝啊!”梅兹惊呼道。他弓起了身子,用双手抓住了酒杯,没抬头就问:“本特顿告诉你的?” “对,他昨天同威斯戈特委员会的特别检查官——哈瑞-拉维面谈了一次。拉维向本特顿展示了威斯戈特掌握的所有证据:文件、电话录音带、指印,另外还有乔伊斯林这个杂种在死前提供的证明。” 梅兹偷偷看了一眼考德威尔,问:“有关于我的东西吗?录音带和文件?” “肯定有,乔。” 梅兹喝干了酒,问:“本特顿告诉过你听证会什么时候开始吗?” “没有,他不知道,拉维宣称此事仍在酝酿之中。但我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我已经为我和我的委托人请了全城最好的律师,我建议你也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 第26章 “什么时候开始?”当玛戈特走到史密斯家门前时,托尼-布福林诺对她说。 玛戈特吓了一跳。她迅速地转过身去。当她看清他是谁时,长长地嘘了口气,“现在。”她说。 当他们坐在史密斯的书房时,玛戈特问:“安娜贝尔去哪儿了?” “在画廊,”史密斯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咂着嘴,“你仍要追查此事?”他盯着她问。 她没有犹豫地说:“是的。” “好的,但在我们谈论此事之前,让我们一起研究一下,为什么有人对跟踪玛戈特-弗克这么有兴趣。” 玛戈特摇了摇头,“我仍难以理解,马可。谁,为什么?” “托尼能帮你解答这两个为什么。”史密斯看了看布福林诺。 “是政府部门的人,少校。” “为什么这么说?” “我核对了马可给我的车牌号,这车没有人登记过。这就意味着它属于政府部门的。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军事机构。”他笑了起来,“有成百个政府部门,这样的车有上千个,但都没人登记。” 玛戈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你能查出这辆车属于哪个部门的吗?”史密斯问玛戈特。 “我不知道从哪儿着手。”玛戈特回答。 史密斯也不知道,“把这事放到以后解决吧,让我们先处理眼前的事。玛戈特想雇你,托尼。追查那些与科鲍案件有关系的人。这事会很棘手,因为许多人都在五角大楼。” “我会尽力而为的,马可,”布福林诺说,“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但弗克少校会填补这些空白的。” “我相信她能,”史密斯说,“玛戈特,你想让托尼先做什么?” 她回答道:“乔伊斯林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人物。”她看着布福林诺,“我可以叫你托尼吗?” “叫什么都行。”他说。 她笑了,“我相信科鲍没有谋杀乔伊斯林,他也不会自杀。但他是自杀还是他杀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问题。科鲍的母亲想还儿子的清白,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马可和我都感到最好从了解乔伊斯林的个人生活情况入手,多了解一下他身边的人,尤其那些谋杀动机比科鲍更充分的人。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科鲍没有任何谋杀动机。” “我认为不应从乔伊斯林开始调查。”布福林诺说。 “你有更好的建议吗?”史密斯问。 “我想最好从科鲍开始,调查一下他的背景。” “我不这么想,”玛戈特说,“我打算利用我的职务之便在内部调查,你调查外部。这样我们能有机会把获得的情况汇集在一起。” “按你说的办,”布福林诺说。他看着史密斯,“你同意吗?马可。” “我想应该这样,虽然我听到你们的想法感到有些不安。” 布福林诺说:“把你获得的关于乔伊斯林的所有情况都告诉我。” “好的。”玛戈特说。她详细给托尼讲了她在剪报上获得的情况,同时她也把同克里斯蒂-温那次不愉快的会谈也讲给了托尼。据她所知,科鲍除了跟乔伊斯林握过手之外,俩人没有任何关系。 “你认为也许克里斯蒂-温更有理由杀乔伊斯林?”布福林诺问。 “可能,”玛戈特说,“听她的女友说,乔伊斯林经常污辱她。温参加了野餐会,并承认同他进了大楼。” “他的前妻情况怎么样?”布福林诺问。 “我没跟她们谈过,”玛戈特说,“我当然有过这种打算,但科鲍的突然死亡使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也打消了其他想法。” “还有别的吗?”布福林诺问。 “科鲍在纽约看过一个心理医生,”玛戈特说,“他的母亲说他每次回来时行为都有些反常。” “当我和爱丽丝去看心理医生后,我们回家的行为也有些反常,”布福林诺说,“他们有令人行为反常的本事。” “是的,”玛戈特说,同时瞅了一眼史密斯,“也许你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东西。他的名字叫马库斯-哈佛。” “古怪的名字。”布福林诺说,同时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如果你想拿到科鲍的档案的话,我能安排人去撬保险箱。在纽约,我认识不少专门干这行的窃贼,他们能……” “窃贼?”玛戈特问。 “是的。撬保险箱的好手。” “我认为不应该这么粗暴,托尼,”史密斯说,“有玛戈特在五角大楼活动足够了。你可以对哈佛医生的背景做一些调查。” “照你说的来。”布福林诺站了起来,“我马上开始行动。” “什么时候?”马可问。 “今晚。”托尼回答。 “很好,”玛戈特说,“现在我们商量一下你的聘金。” “通常是每天300美元,但有马可的面子,我对你优惠20%,行吗?” 史密斯笑了,“很慷慨,托尼。” 布福林诺对玛戈特微微一笑,同时把他的手放在了她肩膀上,“嘿,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坦白地说,如果我是你,我才不会管呢。你看起来像个去参加站斗的武士,令我很敬佩。我会全力以赴地做好此事的。我们要保持接触,通过你,马可?” “对,”史密斯说,“除了在这个屋子里外,你不能同玛戈特有任何接触。”他转向玛戈特,“同意吗?” “你安排得很好。”她说。 “你在五角大楼时我不给你打电话,”史密斯告诉她,“你回宿舍后给我打电话就可以。” 他又对布福林诺说:“我要和玛戈特单独呆一会儿,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我到外面去逛一逛。” “谢谢,托尼,只几分钟。” 当布福林诺出去后,史密斯说:“玛戈特,我想让你知道我尊重你的做法。” 她抿着嘴笑了,“尊重我——但对我的想法有疑问,教授?” “不是。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我不想看到你灿烂的军事生涯因为这事而断送掉。” “比利斯上校告诉我说他对我有父亲那样的感觉。” “我说的不是那回事,”史密斯说,“我要比我想承认的老得多。”他停了停,“但是我很关心你,安娜贝尔也是。现在有利的一面是:托尼的行动你的上司绝不会知道;他们也不会知道我一直为你提建议。要解开乔伊斯林谋杀案的谜团我们可以通过法律手段来解决。当然,要通过民事的法律渠道。他们很可能坚持把此案严格限制在军事法律体系内,但那是另外一回事。总之,我认为法律手段值得利用一下。” “我不想这么办,马可。有你的友谊和支持我认为已经足够了。你不知道我对此有多么感激。你已经告诉我如何找回失去的法律公正的手段了。” 史密斯“咯咯”地笑出声来,“这事我已认真考虑多次了,玛戈特,是安娜贝尔让我改变了主意。” “是安娜贝尔?我始终认为她反对你涉及学术以外的任何事情。” “对,是她。你的行为已经打动了她。我以前不打算参与此事。她告诉我:如果我不帮你,我就得同卢伏斯睡在一起了。好了,我和托尼一起陪你去你停车的地方。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他也捎上。” “不需要托尼。” “我让托尼跟着你一同返回布鲁林,一旦回到基地,你要时刻小心。” “我是不情愿接受的,但非常感谢。”她吻了吻他的脸,然后一起来到前门,托尼正在那儿抽着烟,卢伏斯正用舌头舔着他的脸。“它的吻跟我第一个妻子一样。”托尼说。 史密斯告诉他将怎么做。 “停车的地方远吗?”布福林诺问。 “有一个街区的距离,在肯尼迪中心附近。” 当他们走到她停车的大街时,史密斯勒住了卢伏斯,也停了下来,“不要表现得太明显,注意一下你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在路边的那辆车里有一个男人正监视着我们。” 玛戈特顺着史密斯说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在等我。”她悄悄地说。 “不要管那辆车,”史密斯说,“直接把车开回去。不要表现出你已经注意到他了。托尼,把你的车开到这来。当他跟在玛戈特车后时,你跟在他后面。好吗?” “好的。”他俩答道。 布福林诺去开他的车了,他把车停在了拐角。史密斯对玛戈特说:“现在取消你的计划还来得及,我能告诉托尼让他忘掉一切的。” “政府在跟踪我。”她低声说。 她拿出了她的钱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交给了史密斯。 “是什么?”他问。 “科鲍临死之前写给我的一张条,请为我保存好,它能解释为什么我必须做此事。” 史密斯把这个条子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中。 “我明天给你打电话,马可。也许我们还能碰面,托尼会把他发现的事情告诉我们的。” “马可。” “什么?” “托尼会按你说的去做吗?” “一定会的。” “晚安,马可。” 马可斯-拉尼中尉为了躲避比利斯上校的眼睛,把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鞋带上,但比利斯的声音却是无法躲避的。 比利斯对他吼完后仍不解气,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拉尼向上看着说:“先生,我不认为我做了什么错事。我所做的一切……” “她对你说起过她为什么想了解值班的花名册和hp-5是什么意思吗?” “是的,先生,她说过。她说这对她完成科鲍上尉的报告有帮助。” 比利斯站了起来,在这个年轻的中尉看来,他现在似乎有40层楼那么高,“中尉,有人告诉过你同官衔较高的军官结成友谊关系的危险性吗?” “是的,先生。” “我理解你同弗克少校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 “不完全是,先生。我们只不过偶尔谈谈。” “再不要谈了。” “同……?” “同弗克少校。” “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比利斯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我会同弗克少校谈此事的。我要告诉她不要再过问科鲍的案子了,已经结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先生。先生?” “什么?” “你不要告诉她我刚才对你说过的话,行吗?我的意思是:你把我叫来,向我问了这件事,我都诚实地回答了,但我不想让她认为……” “出去,中尉。像尊重其他军官那样尊重弗克少校。但这件事对她保密,明白吗?” “明白,先生。” 拉尼向门口走去。他能感觉到比利斯正用痛恨的目光盯着他的背部。他慢慢地转过身来,说:“先生,对不起。” “我也是,”比利斯说,“我不愿再听到你说对不起了。” 第27章 看着玛戈特安全地通过了布鲁林基地的大门后,布福林诺把车向家开去。爱丽丝已经报怨好几个晚上了,她说他一心忙于案子,对她却不管不顾。 半路上,他突然调转了车头,把车开向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的住所,这个地址是玛戈特给他的。 乔伊斯林住在新汉普郡的一个难以形容的公寓里,他把车停在楼前的消防龙头前。他来到了楼门口,看见一个门卫正在看报。他的胸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威廉。 “晚上好。”布福林诺友好地说。 威廉抬起了头。 布福林诺拿出了钱包,把他的私人侦探的执照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威廉拿起了他的眼镜,但布福林诺已经把钱包放回了他的上衣口袋里,“我正在对乔伊斯林的谋杀案进行着一项特殊的调查。”他说。 威廉站了起来,他要比坐着的时候显得高大得多。他说话的声音很高,速度很快,“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他说。 “我们特意让公众有这种想法,咸廉。但我们仍在调查,还有许多疑问。” “我想是上吊自杀的那个军人干的。” “很有可能,”布福林诺边说边把身子靠近了威廉,“乔伊斯林可是个大人物,他掌握了许多绝密的材料。我这次来就是要查看一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布福林诺突然看了一眼威廉,好像他刚刚产生一个担忧的想法,“他的房间你还没有租出去吧?” 威廉摇了摇头,“还是空的,甚至连看的人都没有。市场上现在要出租的房子很多。” “是的,我明白。我只不过想上去随便看看,然后就出去。如果我今晚再回家晚了,我的妻子会杀了我的。把钥匙交给我吧。” “你说你是警察?”威廉问,他眨着眼睛把身子向布福林诺靠去,好像要在他的脸上验证一下,“让我再看看那个警徽。” “那不是警徽,”布福林诺说,“我是个私家侦探。”他向他展示执照的同时用拇指和食指夹出一张50美元的钞票递给了他。 “只要你是正式的,”威廉说,“看起来你是。”他从架上拿下一把钥匙递给了布福林诺。 乔伊斯林的住处是在这座十层楼的最顶一层,布福林诺进入乔伊斯林的房间后随手关上了门。他打开了头顶上的灯,屋子里已空无一物。他走向阳台,俯看着这个城市。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地平线已是雾蒙蒙的一片了。 他返回了屋内,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试图追忆出每个房间原来的样子。他们说乔伊斯林是个同性恋,但他已经结过好几次婚,还有个叫温的女朋友。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古怪?淫荡?拘谨? 他希望房间里至少留下一把椅子供他坐一坐。他想要在这里呆上一会儿。有时布福林诺林认为他有一种天生的通灵能力。他能坐在一间空屋子里闭上眼睛后,让屋子里的东西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他眼前,包括生活在这屋子里面的人。但是房间里没有一把椅子,他想起了爱丽丝噘嘴生气的模样,“不要想她。”他告诫自己。 他打开了门,有一只眼睛穿过大厅直向他逼视过来,另一只则隐藏在半开半关的门后。 “晚上好。”布福林诺说。他的眼睛始终没有躲开这种逼视。 “你是谁?”声音听起来像个老妇人。 “一个来访者,”布福林诺说,“你是谁?” “是威廉让你上来的?” “是的,太太。是他让我上来的。” “对你的邻居,乔伊斯林博士,感到很难过吧。”布福林诺说。 这个老妇人没说什么。 “他发生了这种事,你一定受到了很大打击吧,是不是?” “任何人都不会受到打击。”她回答。 布福林诺犹豫了,但还是决定鼓足勇气问下去。他朝她走去,她把门关上了一些,“我叫布福林诺。托尼-布福林诺。”他伸出了手,她上下打量了他,但没伸出手来。 “他一定有很多客人,是不是?”布福林诺说,“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著名的科学家应该是这样。” “不很多,”这个妇人说,“有谁想同他交往呢?”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已经死了。” “他是一个卑鄙下流、厚颜无耻的流氓。” “我听说他不是个好人,”布福林诺说,“你可以叫我托尼。你叫什么名字?” 一阵犹豫后,“我叫玛吉。” “喂,玛吉,很高兴见到你。” “你是警察?”她问。 “是的。” “让我看看你的证件。” 布福林诺笑了,给她看了私人侦探的证件。 “一个私人侦探。” “是的,太太。” “像书上写得那样?我读了许多关于犯罪和凶杀的书。” “我从来没被写进书里过,”布福林诺说,“但是也许我们俩将来能被写入书中。嘿,玛吉,让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说乔伊斯林博士没有几个客人,有比较特殊的人经常来这儿吗?例如一个男的或一个女的。” “很少。倒是有一个女的,金发碧眼,样子很好看,但很俗气,她过去常常来,此外还有一个男的。” “男的?” “来的与钟表一样有规律,每星期二午夜。” “非常有趣,”布福林诺说,“在午夜?每星期二?” “就是。” “他整晚都在这儿吗?” “我不知道那么多,”她说,“我从不窥探我的邻居。” “一种难得的品质。” “他并不呆一整宿。” “他能呆多长时间呢?” “一个小时或半个小时。”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布福林诺问。 “我告诉过你我不窥探我的邻居。” 布福林诺热情地笑了笑,“再耽搁你几分钟,玛吉,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好事的老太太,这一点很令我敬佩。我只是想推断一下,或许他做过自我介绍,就像今天晚上你做过的那样。” “我不经常在半夜还站在走廊。”她傲慢地说。 “他长得什么样?”布福林诺问。 “相当年轻,从我对乔伊斯林的了解来看,我想他喜欢这个年轻人,真的很年轻。” 布福林诺请她把这个午夜来访者描述一下。她刚开始说,他就打断了,“玛吉,请听我说,我有一个好朋友,他专门为警察局作人物拼像。我能把他叫到这儿来,他是个非常不错的艺术家,画了许多好画,但也从警察那儿拿定期佣金,他为他们干了不少活儿。你知道这些艺术家,总是身无分文。不管怎样,如果你能把这家伙的形象讲给他听,他准能拼出来。” 她犹豫了,但布福林诺知道,拒绝一个能为警察提供拼像的艺术家将会被人瞧不起的,“我能。”她说。 “非常好,如果我明天早晨让他来这儿,你同意吗?” “几点?” “时间由你定。” “我睡觉很晚,我睡眠不好,晚上大部分时候我都不睡,所以我睡得很晚。” “中午好吗?” “我在中午能见他。你同他一起来吗?” “当然,我不想让一个陌生的人来敲你的门,玛吉。” 当布福林诺回家里时,向爱丽丝解释说:他本打算早一点回来,但他最后因一项工作而耽搁了。解释完后,他给他那位艺术家朋友——摩里斯-伍德逊打了电话。 “多少钱?”伍德逊问。 “她是个不错的老太太,摩里斯。也许她会为我们做一些三明治。” “三明治我总能吃到,多少钱?” “100。” “150。” “随你。” 第28章 夏瑞尼-梅兹6点钟起床后要做周末早晨该做的一切。她穿着浴袍和拖鞋来到了自家的大厨房。通过厨房窗户,她能够看到自家的日本式的小花园。夏瑞尼冲完咖啡、榨完橘汁后,把两张松饼切成了两半,预备做面包。她打开了一台小型电视机,因为她对每天早晨这个时间播放的金融信息很感兴趣,而且在声音的陪伴下,干起活儿来感觉会好一些。 她想,一切都正常。她看了一眼表:6点15分。15分钟之后,烤箱的警报器将会发出两秒的嗡嗡声,那时她就会听到她的丈夫乔-梅兹从床边走向浴室的沉重脚步声,而她要把面包放入烤箱内。 这种日常习惯很少改变过。有时她丈夫回家很晚,又喝了很多酒,累得都不愿把口中浓重的酒味刷去,即使这样,第二天早晨仍能一切照常。 她听到警报器嗡嗡鸣叫两秒之后,就去拿面包,她听了听,没有他脚步的动静。她把面包放入烤箱后,又听一遍。最后她到外面取回了投递的报纸。 在返回里屋时,她仍没听到他起床的动静。这时她忽然感到了一丝恐惧。两年以前,他们的家庭医生告诉她的丈夫,他太胖了,很可能会患上冠状动脉栓塞。医生告诫说,他不但要减肥,而且要戒酒;要少干一些工作,学会放松。乔-梅兹根本就没按医生所说的去做,她为此唠叨了好几回他也不听。 她走上了楼梯,进了卧室,看到他还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双手叠放在胸前,跟躺在棺材里的姿势一模一样。 “乔,面包好了。”她说。 “等一会儿。”他说,但没动地方。 她走近床,盯着这张熟悉的脸仔细端详起来。他虽然时常惹恼她,但他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父亲。她之所以生他的气,是由于他在外面喝的酒太多了。 “乔,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他一直在盯视着天花板,现在他把目光转向了她,“我想我快要死了。”他说。 她有好多年没听到这种话了,“为什么?”她问,她认为他没有理由这么想。生活多么美好啊!他们可以开车去逛一逛,或者一起去花园里干活,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 他把身子倚在了床头板上,揉了揉惺松的眼睛,接着用手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只是太累了。面包在烤箱里吗?我再在床上呆一会儿。” 她坐在了床边,把她的手放在他叠起的双手上,“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吧。如果你不打算上班的话,就不要着急起来。” “我睡不着了,”他说,“别让面包烤焦了。” 他们坐在了厨房内一个阳光灿烂的角落。 “想看报纸的哪一部分?”她问。 “什么也不想看。厄运和世界末日,这些天他们总写这个。” 她判断了一下他的情绪,忧郁、紧张,但没有生气,“你昨天晚上做什么了?”她问,“你和谁在一起?” 他点了几个五角大楼同事的名字,“我呆的时间太长了,”他说,“喝的酒也太多了。” “今天你想做什么?”她问。 “闲呆着。”他说。 几年前,他对无线电操纵模型飞机感上了兴趣,他对此乐不知疲,一连好几个周未他都是在当地的一个飞机场度过的。他把他的光荣与欢乐都融进了他那驾黑白格相间的塞娜172模型飞机上。有时夏瑞尼同他一起去,这时他就让她遥控。她知道她的技巧远不如他,尤其是在落地的一瞬间,但她非常喜欢跟他在一起玩。他那时那么轻松,那么热情洋溢,好像一个活泼调皮的孩子。 但后来他对这失去了兴趣,她对此感到很失望。他把这架模型飞机丢在了车库里。 “主意非常不错,”她说,“到外面吃顿晚饭怎么样?很实际的。” “好的。” 他穿上了他的刷房子时穿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油漆的斑点,这足以说明他刷房子还是个业余水平。“你身上的油漆要比墙上的都多,”夏瑞尼曾取笑过他。从那以后,他就再没碰过刷子一下。 他去了车库,夏瑞尼收拾了厨房,然后她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 到了11点钟,她决定去看看他。她为他准备了许多的橘子汁,因为她知道:他喝完苏格兰威士忌和波旁酒后,非常喜欢喝点饮料。她同时为他带去了一盘子甜饼干。她用欣赏的眼光看了一会儿他们家花园中栽种的花草后就向车库走去。车库的门关着。为什么他不把门打开,让新鲜的空气在里面流通?当她走近时,她注意到大门开了几英寸。如果她穿着高跟鞋,那么鞋跟踏在石板上的咔嗒声会被里面的人听见,但她现在穿着托鞋,所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到了门口,她停了一下。如果是平时,她就会推开门,直接走进去,但自从他今早起床后,她就感觉不大对劲儿,她把脚尖顶在了门上,慢慢地把门推开了。她的丈夫正坐在工作台的一只凳子上,面背着她。在他旁边是那架模型飞机上的机关枪,它的枪管用书垫了起来,以便能把枪口对准他的脸,他用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枪管,另一手扣住了板机。 “乔!”夏瑞尼尖叫道。橘子汁和甜饼干撤落了一地,她的突然出现令他吃了一惊。机关枪从书上跌落下来,他也差一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乔,你在做什么?”她惊恐地问。他正要自杀! 她伸出双臂抱住了这个大块头,把她的嘴唇贴在了他的脖子上。眼泪哗哗地从她的脸颊落了下来,“宝贝、宝贝,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你要想不开……” 她感觉到了他身子的沉重,她把他押得紧紧的,好像要把他保护起来似的,“乔,乔,乔”,她反复地说着,“告诉我。请告诉我,噢,上帝啊,告诉我吧。” 他痛苦地说:“全完了,夏瑞尼,全都完了。” “什么完了?” 他向车库的一个角落走去,背对着她,把他那双粗壮的大手放在了墙上。她没有走过去。最后,他转过了身,用一种小孩请求父母原谅的眼光看着她,“他们知道了。”他说。 “知道什么?” “他们知道我从萨姆-考德威尔那里拿了钱,并在安全防御工程的审计上作了手脚。” 她问:“你在说些什么呢?”因为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夏瑞尼,”他说,伸开了双手,“我从考德威尔那里拿了钱。我拿钱的目的是为了我们能有更多的东西。”他走出了车库,来到了院子里,她跟了出去。他作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说:“我想让你和孩子们有更多的好东西,”他说,“买汽车,去度假,送他们上大学,还有这房子,这些都需要很多的钱。”他转过了身,“我是个骗子。不仅骗了你和孩子,也骗了我自己,我已铸成了大错。我是一个该死的国家公务员。在国防预算中有许多钱,但都没有用来造更好的武器,而是流入了个人的腰包。我最终也想要一些。只是一些,不是很多。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下全完了。” 夏瑞尼用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带进了屋。这个始终是她丈夫的大块头男人这些年已经消瘦了许多。他沉重地坐在了厨房的椅子上。 “我很快就会回来。”夏瑞尼说完就进了里屋,她倒了一杯波旁酒后返了回来,交给了他。他向上看了看,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不需要这个。”他说。 “喝一小口,它会让你平静些。”他照她说的做了。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窗外鸟儿的吃食声现在都听得到了。最后,她开了口,“你没必要为我们而这么干,乔,但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能因为这而自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你和这个家丢人现眼。乔伊斯林把这个工程的一切都告诉了威斯戈特委员会。他们知道每件事情。” “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但这是苦笑,“怎么样?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我要进监狱。” “我们要为此而斗争。在这个腐烂的城市里每天都有人犯法而不进监狱。总统、顾问成员、盛气凌人的建议者,我们用我们拥有的每件东西去斗争,乔。我们要斗争,我们要赢。当我们斗争时,我们把这房子、日本花园和小汽车都卖掉,我们要到一个远离文明的地方。你在那儿飞你的模型飞机,我种菜。”她抓住了他的双手,“自杀解决不了问题,乔,你如果结束了你自己的生命,那么你同时也就结束了我的。我需要你。” 那天晚上,他们去了邻街的一个烧烤店,“要菜单上最大的牛排,”夏瑞尼说,“明天,我们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我们会吃得健健康康的,进行远足,感受活着的乐趣。你听我的,乔!活着!” 那天晚上他们上床时,梅兹说:“我害怕。” “没必要。”她说。 “不是担心被指控有罪。我想乔伊斯林就因这被谋杀的。” “谁干的?”她问。 “考德威尔。” “远离他。你向能保护你的人提供证据,这需要跟谁谈?” “我不知道。我应该请一个律师。” “那就请吧。要请一个最好的,让他同负责此项调查的人接触。去做所有你该去做的事。” 史密斯已打电话给玛戈特,建议她晚上7点钟到他家来,他要同她商量一件事。她前天晚上同杰夫说她星期五要独自呆着,他们能一起参加星期六晚上在安德鲁斯举行的舞会吗?他们已达成协议,但她还心存疑问。她如果有时间仔细考虑的话,很可能不会去。但她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上次同史密斯和布福林诺的谈话上。 她迟到了。布福林诺和史密斯已经坐在了厨房的椅子上。在托尼的前面放着一个大信封。 “喝一杯?”史密斯问。 “请给我一杯水,马可。”她看着布福林诺,“你已经有了眉目了?” “我很幸运。”他说。 她紧挨着他坐了下来,“你都调查出什么了?” “首先,我开始对在纽约的马库斯-哈佛医生进行了全面调查。在那儿我有一个朋友,他做……” “不是那个撬保险箱的高手吧。”玛戈特说。 “嗨,你说哪儿去了。我这个朋友从前是个精神病医生。他为许多有不法行为的律师看过病,他通过这些律师关系一定能了解到哈佛医生的一些情况的。我明天就去他那儿,与他碰一次面。” “很好。”史密斯说。 “不会花很多钱的。我坐飞机去,只吃一顿午饭,明天晚上就回来。” “好的,”玛戈特说。她用手指头敲了敲信封,“里面是什么?”她问。 “我不知道它是否会有帮助。我想你看后就能知道。” 史密斯把水递给她后,坐在了她的对面,“昨天晚上托尼去了乔伊斯林的住处。他同乔伊斯林的一个邻居谈了话,那个邻居告诉他有个年轻人每周二午夜都来见乔伊斯林。托尼今天请了一个为警察部门拼像的艺术家一起去了乔伊斯林的住处,这个艺术家为这个午夜来访者拼了像。我们认为你应该看看这个拼像。” 玛戈特站了起来,她在厨房里踱起了步。说真心话,她不想看这个拼像,她害怕那张像会是罗伯特-科鲍。如果科鲍对她撒了谎,他果真与乔伊斯林有同性恋关系,那么会令她受不了的。她对史密斯说:“我不感到惊奇,马可。” “也许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他说。 她又来到了桌边。“打开吧,”她说,“让我们看看这个神秘的午夜访问者的真面目吧。”布福林诺缓缓地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纸,把它放在了玛戈特的面前。 “是杰夫。”她直截了当地说。 布福林诺说:“马可告诉我这个人你很熟悉,并在你心中有着特殊的位置。我很难过。” 玛戈特看着史密斯,“你似乎在一个月前的晚餐上就感觉到了杰夫一定跟乔伊斯林有关系。” “对,但他否认了。这也许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你提到过乔伊斯林向威斯戈特和他的委员会泄密的传闻。如果有这回事,杰夫很可能在中间起着沟通作用。” 玛戈特把她的双手叠放在桌子上,俯视着他们,“这点我明白,马可,但我希望他能对我更诚实一些。” 她注视着信封。布福林诺已在上面标了许多注释,包括一个地址。她说:“那是乔伊斯林的地址,对不对?” “对,”布福林诺说,“瞧,我要走了。爱丽丝正同我打仗。女人!你娶了她们,她们就立即给你限定了时间,一起走吧。”他想送玛戈特返回布鲁林。 “不必了,”史密斯说,“我愿意开车跑一趟,回家算一下账,你不想被扣工资吧。” “谢谢你,托尼。”玛戈特说。 “我很高兴,我从纽约归来后要同马可对一下账。” 当史密斯送布福林诺出去时,玛戈特从钱包里抽出了她从福克斯伯桌子里拿出的那张纸,“这个地址我很熟悉。”当史密斯返回时,她把这张纸交给了史密斯。 “又一张纸条。”他嘟哝道,“科鲍给你的那张纸条已令我很难过了。” 他检查了福克斯伯的这张纸条。“这些数字代表了什么意思?”他问。 “我不知道。”玛戈特说。 “你在哪得到的?” “从杰夫的桌子里。” “他知道你拿了它吗?” “我想不知道,除非他要找它,并发现它丢了。” 史密斯皱了皱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玛戈特问。 “没什么。除非……” “除非杰夫与乔伊斯林的谋杀案有牵连。”得出这种结论是很容易的,“此刻我宁愿不做这种估计,”她补充了一句,“您能陪我回去吗?我现在头还没痛,但我保证我一个人回去时头随时会痛的。” 第29章 布鲁林空军基地为安德鲁斯军官俱乐部的星期六舞会选送了14对舞伴。 现在已是晚上11点了,舞会仍在继续进行着。当缓慢的民歌舞曲响起来时,玛戈特和杰夫走下了舞场,轻柔的民歌如月光一样洒满了舞场的每一个角落,令人感到很惬意。民歌结束后,快节奏的吉特巴舞曲就响了起来。 “跳吗?”玛戈特问。 “当然。”杰夫说。 玛戈特的父亲非常爱跳吉特巴舞,他把这种舞蹈的动作要领都教给了他女儿。但福克斯伯却不熟练,他的动作很笨拙。玛戈特知道他是为了陪她才跳的。 玛戈特灵活的步法引起了全场的注意,但穆西少校这时带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郎,俩人的舞跳得相当不错,而且配合得相当默契。他们翩翩的舞姿令全场的人赞叹不已。大家都停了下来,围成了一圈,欣赏着这对佳人的舞姿,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配合着舞曲的节奏用手打着节拍。当舞曲结束后,大家都大声地鼓起了掌。 “太有趣了。”当玛戈特和杰夫穿行在人群中时她说,他们向今晚一直坐的椅子走去,玛戈特看见蒙罗尼正坐在那儿,而穆西和他的女伴也朝那边走去。他们刚到舞场时,玛戈特把杰夫介绍给了蒙罗尼。他们谈了一会儿后就分开了。福克斯伯向她问了有关他的情况。 “只不过是个老朋友,”玛戈特回答,“在巴拿马我们一起工作过。”她以为福克斯伯会继续问下去,因为蒙罗尼对女人很有吸引力。但福克斯伯没再说什么。 “呼吸一下外面空气?”她问,她打算避免跟蒙罗尼碰面。 “我想坐下来休息一下。”福克斯伯说,他抓着她的手走向了蒙罗尼。 当他们坐下后,玛戈特对穆西说:“你的舞跳得相当不错。” “谢谢。”他说。他的女伴微笑着自我介绍说她叫吉丽。 蒙罗尼为每人都买了一瓶饮料。他对玛戈特说:“你穿得真漂亮。” “谢谢。”她回答。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过膝衣裙,鞋也是粉红色的。 人们开始兴致勃勃地交谈起来,话题不停地转变着。这时一个海军上尉走过来问:“每个人都能得到沙漠穿的靴子吗?” “你真的认为比尔德斯利会下令?”蒙罗尼问。 “为什么不?”上尉说,“布什当时就没犹豫。” “是的,但是比尔德斯利激烈地批评了沙漠风暴行动,这次行动导致的混乱局面也对比尔德斯利最后入主白宫帮了大忙。” “比尔德斯利没有选择的余地,”穆西说,“他明白在第二颗原子弹爆炸之前我们最好赶到那儿,因为下次的爆炸将不会是试验,也不会是警告。” “你是怎么认为的,玛戈特?”蒙罗尼问。 她耸了耸肩膀,说:“他下命令,我们去好了。” 在这几个星期里,一直流传着美国将再次派部队到中东去的谣言。昨天,联合国安理会已对核武器的爆炸实验进行了强烈的谴责,并通过了一项决定,决定规定:任何国家现有的核武器都要经过联合国核查委员会的确认才能保存,这些武器必须置于这个委员会的严格控制之下。 “你也许会失去你的朋友的。”穆西对福克斯伯说,同时看了看玛戈特。 福克斯伯回答:“在中东他们不需要律师。” “也许他们不需要律师,”蒙罗尼说,“但他们需要直升机驾驶员。” “还有掘墓人。”福克斯伯说。 “噢,”海军上尉说,“我还没有发现我们中间的这个持不同政见者。” “杰夫是威斯戈特参议员的小组成员。”蒙罗尼说。 “我们的克星。”海军上尉说。 “说得很对。”福克斯伯说。 “我喜欢这个家伙。”海军上尉说,他把他的下巴向福克斯伯的方向扬了扬,“为了这个国家,你的屁股坐在过前线的阵地上吗?” “这话太愚蠢了。”玛戈特说。 “不,没什么愚蠢的,”福克斯伯说,“我没在部队呆过。但是当一个猪脑袋的农场主对他的股票做出错误判断时,你也不必弄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这个家伙使我恶心。”海军上尉说。 “最好找个合适的地方去吐。”福克斯伯说,他的下巴也向海军上尉扬了扬。 这时另一个军官问玛戈特:“你是科鲍的辩护律师吧?” 玛戈特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说:“曾经是。” “科鲍的案子留给人的印象很深。”他说。 玛戈特这时看到比利斯上校和他的妻子正朝一张有水果的桌子走去。离他们几米处站着几个没带女伴的军官,马可斯-拉尼也在其中。 玛戈特这才想起了他。当她和杰夫刚来时,她就看见了他。她热情地向他打了招呼,向他介绍说:“马可斯,他是杰夫-福克斯伯。” 福克斯伯伸出了手,拉尼握了握,说:“请原谅。”然后就走开了,玛戈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穿的衣服,心里很纳闷儿,是不是自己穿的衣服是某种传染病的提示服。 她把目光又转向了身边的人,她看到穆西正盯着她。 福克斯伯站了起来,他把手放在了玛戈特的肩膀上,说:“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他就向休息室走去。 蒙罗尼说:“你的男朋友真不错,”在她的回答之前他又补充说,“可惜他是为威斯戈特工作,弄得我们之间像敌人一样。” 她盯着他,说:“我不这么认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美国。” “但程度却不一样,你我之间应该谈一次。”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你需要有人给你提个醒儿。顺便说一下,西莉亚和我正要离婚。”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过。” “不可避免的。这种想法有好长时间了。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彼此都感到厌倦了。” “为什么你认为我需要被人提醒?” “因为我听到别人说你已经陷入了麻烦之中,而且麻烦还不小。” “太可笑了,”她说完就把脸扭了过去。他什么也没说,她又把脸转了回来,“什么麻烦?” “这正是我想同你谈的内容。我不会坑你的,玛戈特。当你有时间时,给我打电话,要尽快。”他笑了笑,“这是必须做的事情。”他说,然后站了起来,“祝大家晚安。”他把手放在了玛戈特的肩膀上,捏了一下,走开了。这时福克斯伯也回来了。 乐队又奏响了一个节奏较慢的舞曲。“跳吗?”福克斯伯问, “我很熟练的。” 她摇了摇头,说:“我已筋疲力尽了,你还有力气吗?” 福克斯伯看着那个海军上尉,上尉一直怒视着他,“我有足够的力气,随时准备奉陪。” “灰姑娘准备回家了。”玛戈特对在场的人说,“我明天两点钟还有个飞行训练,晚安。”在经过比利斯夫妇身边时,她停了下来,向他们道了晚安。她在刚来时已经把福克斯伯介绍给了他们。上校微笑着又与杰夫握了握手,“告诉你的老板,我们在看同样的一场戏。”他愉快地说。 福克斯伯说:“我想他知道这点,上校,只不过他用另外一个剧本看这场戏的获胜者。很高兴能见到你们。” “照顾好这个特殊的女士。”比利斯说,他对玛戈特笑了笑,“我知道她是个好律师,也听说了她的飞行本事,现在我又发现她是个高超的舞蹈家。” “今晚,我是个舞蹈家,”玛戈特说,“明天,我是个直升机驾驶员,星期一呢?一个律师就会招之即来。多么美妙的生活。晚安,比利斯太太,比利斯上校。” “喜欢喝什么饮料?咖啡?”当他们离开停车场时,福克斯伯问。 “咖啡好一些。”她说。她已下定决心:一旦他们坐在桌旁时,她就把福克斯伯去乔伊斯林住所的事情提出来。她也决定把从他桌子里拿的那张条子还给他。 她认为他们会在一个餐馆里喝咖啡,但他却一直向水晶城开去。显然他想回他的住所去。也好,不管在哪儿,只要是能有助于心交心的地方就行。 “要一般的咖啡还是奶油煮的那种浓咖啡?”当他们到达时他问。 “很了不起,”她说,“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煮奶油浓咖啡?” “今天早晨。我花了好几个小时琢磨它,现在终于弄明白了。” “就要这种,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当他在厨房煮咖啡时,她来到了小阳台。笼罩在天空长达一天的乌云已经散去,星星在夜空中闪闪发亮。她手扶着栏杆,仔细地辨别着每个星座。这时他来到了她的身后,她一点儿都没感觉,仍继续看着满天的星斗。他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使劲儿地按了一下。 “你吓了我一跳。”她说。 “紧张不安,是不是?” 她转过了身,靠在了栏杆上,“我想是的,我有原因的。” “想谈谈吗?” “非常愿意。” “我一分钟内就回来。”他说,“希望煮的咖啡还说得过去。” 阳台上共有两把椅子,她坐了下来,打开钱包后,她找到了从他桌子里拿的那张条子。她应该从这张条子问起,还是从布福林诺得来的那张拼像开始。她正在犹豫时,福克斯伯已经把两只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并说:“先喝一杯咖啡缓解一下激动的心情。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上次你有没有从我的桌子里拿走了一张纸?” “拿了。”她说,她把那张纸从包中取出,交给了他。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走了,我十分难受。我想找一张能给你留条子的纸,在抽屉偶然发现了它。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条子上的这个地址好像很熟悉,因此我就拿了它,我不该这么做,很对不起……” “没关系。” “你很了解乔伊斯林,是不是?”她说。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福克斯伯说。 “那为什么这个条子上有他的住址?” “没有原因。” “杰夫,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什么话也没说。她继续说,“乔伊斯林给威斯戈特和他的委员会提供了情报,对吧?” “你在哪儿听到的?” “一个记者……” 福克斯伯把身子向前倾去,“哪儿的?”他的表情很严峻。 “她的名字叫露西-哈瑞森,《华盛顿邮报》的。她正调查科鲍的自杀和乔伊斯林的泄密事件。” “你一直同这个记者进行着接触?” “只一次,我只提供了少量的信息。” “你还知道些什么?” “关于你的。你同乔伊斯林进行着有规律的接触。是在星期二午夜。” 他直起了身子,点了一下头,“我很佩服,”他说,“请原谅。”他进了屋里。她应该跟进去吗?她还没来得及做,他又回来了,“你怎么发现的?是那位记者说的吗?” “不是。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是我调查出来的。这件事令我很难过。你同乔伊斯林的接触是为了威斯戈特参议员?乔伊斯林把递交这个委员会的材料都交给了你?” “又对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的咖啡已经变凉了。”他说。 她站了起来,“杰夫,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威斯戈特参议员也好,乔伊斯林也好,都不是我关心的对象。如果乔伊斯林没有被杀死,我就不会接受担当被告律师的这个委任,这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科鲍没有杀死乔伊斯林,这点我比谁都清楚。一定会另有其他人。” “你是说也许是我干的?” 她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但如果乔伊斯林的死与他向你的老板和他的委员会提供的敏感信息有关,那么查清这个事实一定会对科鲍的辩护有利。我想还科鲍的清白。我之所以这么做,不仅仅是由于我已经向他母亲发了誓,而且我为自己而做。我会继续干下去的,即使我将碰到许多麻烦。” “这张纸条与这有关吗?” “我确信,”她说,“这些数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你肯定反复推敲了上千次了,你告诉我它们代表什么意思。” “我不太清楚。是一种代号?不可能是日期。美元数字?成百?成千?” “成千。”他说。 玛戈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乔伊斯林把信息卖给了我们。每次我都是在星期二晚上付给他钱。1000、3000,无论付多少我都记在纸上。”他仔细地端详着她,“你对福克斯伯和乔伊斯林之间关系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 “还有吗?” “当然。乔伊斯林提供给我们的信息使我们有了足够的证据去反对安全防御工程和星路公司。但乔伊斯林死得太早,不然的话他能向我们提供更多的关于你所在的那个组织是如何滥用权力的证据。” “你指的是什么?” “出卖了国家。”他的眼里冒着火。她头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这是一个狂热爱国分子的眼睛,与一个福音传道者逼视一个异教徒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最好还是离开这里。”玛戈特说。 “我想你最好别动。”他说。 “为什么?” “因为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如果是关于抨击军方的话题,我今晚已经听得够多了。” “想看录像吗?” “不。” “来吧。”他抓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起居室,让她在电视前面的沙发上坐下,“稍等一会儿。”他说,他把一盘录像带塞入录像机后就坐在了她的旁边,接着他按下了遥控器的播放键,彩条出现在屏幕上,接着是静帧,再后来就是8月份原子弹爆炸的景观,最后是熟悉的蘑菇云。之后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 “你为什么让我看这个?”她问。 “提醒你。” “关于什么?那颗炸弹试验?很难忘记。” “军备扩充,”他说,“更多的美元投入到军事上,以避免下一颗原子弹的爆炸。武器系统能耗尽整个国家的财力。总统又打算往那派驻军队,政策会向受益的一方倾斜。” “军方?” “又说对了,少校。” 他们彼此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玛戈特说:“你是说美国,至少是军方,谋划了此事?” 他笑了起来,“你能够靠预言来谋生了。” “不。” 她拉开了阳台的门,走向了阳台。 “是的,”他在沙发上说,“是军方谋划的,把武器卖给了我们的友好的阿拉伯独裁者。” 她感觉到有些天旋地转,“真是疯了。”她说。 “不幸的是,这是事实。” “是乔伊斯林告诉你们的?” “是乔伊斯林刚要告诉我们的。” 玛戈特又坐到了沙发上,“乔伊斯林为什么决定同你合作?同威斯戈特和他的委员会合作?” “就为了这张纸上的数字。他是个娼妓,为了钱什么都能做。” “他卖得很便宜。” “在安全防御工程的信息上是这样。当炸弹的事受到关注后,他就把价格提高了。实际上,他对我们来说已不十分重要了。一旦他把安全防御工程和星路公司的信息卖完后,他对我们就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 “没有价值了?” “对。我们就要把他的行为透露给五角大楼。” “我心里感到很不舒服。”玛戈特说。 “为什么?” “你为美国的一个参议员工作,你不是个地方检查官。你的语气好像你要把一个暴徒绳之以法。” “有什么不同呢?把炸弹卖给中东的军方同任何一个黑社会组织没什么不同,因为他们都违反了我们国家的法律。不同之处只是穿了军装而已。军方就是黑手党、卖国贼。” “也许只是几个人的行为,你能证明此事吗?”她十分激动地问。 “还不能,你打算帮助我吗?” “我?帮你背叛美国?” “完全错了,玛戈特,是帮助我拯救美国。” “或者说助雄心勃勃的杰夫-福克斯伯这个年轻人一臂之力?” 他没有理睬她,“你听过一个叫领事馆的组织吗?”他问。 她没有回答。 “一个军火商团体,一个国际大财团,在这个行业很有影响力。” “怎么样?” “是他们从军方手里买走核武器的。” “证据?” “帮助我们找到。” “成为第二个乔伊斯林?” “可以这么说。你处在一个相当有利的位置上,这些证据对于澄清科鲍事件的真相也是有帮助的。” 她跳了起来,抓起了丢在椅子上的披肩就冲出门去。 “不要这么激动,”他说,“明天我们再说。” “明天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两点钟有飞行训练。” “等一等,让我开车送你。” “我想我能找到家。” “玛戈特,请听我说。我们能够在一起合作。乔伊斯林没了,你没有。” “为什么你不加上‘现在还没有’?” “至少让我为你开车。” “不必了,”她说,“我知道我现在要走的路,我也知道怎么去走。” 第30章 兰利直升机停机坪位于弗吉尼亚州的中央情报局总部,现在已是子夜,停机坪漆黑一片。有三个人正急匆匆地向一架停放的直升机奔去。三个人中,穿飞行服的是部队上校,穿着一身工作服的是技工中士,第三个人穿着短袖夏季军装的是部队少校。此刻,探照灯已被打开,停机坪上亮如白昼。 他们爬上了直升机,接到了允许起飞的信号后,就直向安德鲁斯空军基地飞去。 他们的突然到来令安德鲁斯基地办公室的值班军官大吃一惊。他正懒洋洋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读着罗纳德-里根的自传,他跌绊着站了起来,向他们敬了个军礼。 “早晨好,中尉。”少校说。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指令,把它放在了桌子上。中尉仔细地读了起来,“今晚需要两架直升机?”他问。 “对,一晚上。” “好的,先生们。”这张指令是被中央情报局局长托马斯-黑根亲自签发的。这几个人看样子很有来头,值班军官想。 “让我看看今天的飞行安排。”少校说。 “可以,先生。”中尉把一个写字夹板从桌子那边推了过来。少校仔细地看了起来,“我可以选择吗?”他问。 中尉笑了,“没问题。”少校匆匆记下了两个直升机的号码——617和439,“我们就选择这两架。”他说,“我们不想破坏你们今天的安排,它们运行都正常吗?” “正常,先生。” 少校向与他一起来的中士点了一下头。“他是克林顿中士。”他说,“我们那儿的航线指挥官,他现在就要对这两架直升机进行检查,今天下午它们被使用时他要对它们进行仔细地观察。” “完全可以,赖希少校。”这个值班军官说。他是从赖希的胸牌上得知他的名字的。 在星期六早晨,玛戈特7点钟才起床。她头痛得厉害。昨天晚上在杰夫的苦劝下,她给出租车公司打了个电话,最后,一个埃及人开着出租车来到了杰夫的住所,她告诉了司机她想去的地方。当出租车开向布鲁林时,一辆灰色本田车跟在了后面。 “开到路边去。”她告诉司机,但他没照办,“停下!”她喊道。 他明白了这个简单的指令,把车开到了路边。那辆本田车放慢了速度后向他们开来。玛戈特在出租车里踢下了她的高跟鞋,打开了车门,跳了出去。她已把脚上的长统袜脱了下来,套在了手上,她向那辆本田车的司机挥了挥拳头,那个司机调头就把车开跑了。 她被扔在了布鲁林的主街上。当走回她的宿舍时,她早已疲惫不堪了。她很晚才睡着,又不断地被噩梦惊醒。 这天早晨,电话响了三次,但她都没有拿起话筒,她打开了留言机,监听了电话的内容。 第一个: “我要见你,玛戈特,有几件事我需要向你解释,因为你昨天根本就不想听。我知道你在,关掉留言机,拿起电话。” 第二个是马可-史密斯打来的: “早晨好,玛戈特。我是马可。我确信你遇到了不痛快的事。我给你打电话是让你知道托尼来了,并带来了一些有意思的事,也许并不十分有用。是关于我们在纽约的那位心理医生的事。给我回个电话,我会安排你和托尼在我家会面的,祝你愉快。” 第三个打电话者的声音也很熟悉: “我想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谈,”比利-蒙罗尼说,“时间很紧迫。现在我是一个单身汉了,请往我在安德鲁斯的军官宿舍回电话。” 他留下了电话号码。 这些电话都很有诱惑力,但她一个也没回。同杰夫的谈话现在都令她很难受。她看错了人,活该吞吃苦果。她洗了个澡,穿上飞行服后,她感觉好多了。她最后检查了一下飞行包。她把车向安德鲁斯空军基地开去。 “下午好,少校。”当玛戈特走到桌边时,值班军官打着招呼。 “嘿,安排好了吗?”玛戈特问。 他微微一笑,“当然,”他说,“给你安排的直升机是439号。飞行地点是广场,行吗?”她摇了一下头,“不,今天我要作一个旅游者,也许能飞过土耳其岛。”她指着把图上波特马克河上的一个由6个小岛环绕成的群岛说。它们位于安德鲁斯的西北。 “地点不错。”他说。 “有机会进入p——56a禁飞区的入口吗?”华盛顿的中心,尤其是白宫及附近建筑被规定为禁飞区,在地图上就被称作p——56a。 “没有问题,少校,我会安排的。” 必要的表格填完之后,她就去了直升机439号停放的航道。 一个胸牌上写着“克林顿”的航线指挥官正在同几个飞行员在机旁闲聊。玛戈特很高兴发现上次那个粗心的年轻航线指挥官已经不在了。她向他们作了自我介绍。 她问克林顿:“一切都正常吗?” “是的,女士,”他说,“出发前的一切检查工作都完成了。” 她仔细地按照飞行前的检查单开始检查起来。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她正准备爬向右边的座位时,还是犹豫了一下,她返回直升机的顶部,仔细检查了桨叶。他的父亲如果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为她感到自豪的。每个直升机驾驶员都会检查这个“上帝的心脏”,但许多人都忽视了桨叶上可能存在的一丝裂缝。“‘上帝的心脏’也许没事,”她的父亲曾经告诫她说,“但一旦桨叶裂开,飞行员的后果就不堪设想。” 这些桨叶看起来很好。 她把耳机插到直升机收音机上的耳机孔内,又把头盔戴到了头上,调整好了位置。然后系上了安全带,对机舱内的系统进行了核查。 玛戈特听了听机场的天气情况,然后把收音机调到安德鲁斯机场塔楼发射出的频率。“空军4——3——9号准备起飞。”她利落地对着话筒说,“要求直升机的二道航线。”二道航线是直升机穿越城市的线路之一。 “收到了4——3——9号。”在塔楼的指挥员答道,“要求飞向禁飞区p——56a的请求已经被批准。同意飞行二道航线。” “收到了。” “空军4——3——9号可以起飞。” “收到了。” 她按罗盘指的西北方向飞去,在飞过晨边镇后她改变了航向,直接向北面的华盛顿国家公墓飞去。 当直升机到达杜邦要塞公园时,她减慢了飞行速度,增加了动力,以便让飞机盘旋着飞过公园。再往前,通过阿那克斯特河,就是首都了。灿烂的阳光早已把政府大楼和纪念碑映衬得亮闪闪的。在下面的公园里,乡村的绿房子星罗棋布。这么好的天气非常适合飞行或野游。她突然回忆起了昨天在杰夫房里的谈话,她意识到:从走进基地的办公室,她就没想过此事。“忘了它。”她大声地告诫自己,同时调整了动力,向纪念碑飞去。 她穿过了阿那克斯特河后,选择了一条位于dc区总医院和纪念堂之间的飞行路线。飞过这些熟悉的路面标志后,她向预定的西边飞去。当她飞到草地广场的上空时,她看到广场上布满了人,有的人在野餐,有的人在骑自行车,有的人在晒太阳,有的…… 她盘旋在1500米的上空。她知道下面有些人一定在看她的飞机,那些人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军用直升机会出现在天空。他们也许会想:是为一位显要人物的到来进行安全检查?是飞行训练的一部分?她笑了。不要管这些,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要充分享受这个美好的星期天的每一分钟。 她慢慢地向纪念碑飞去。此刻她的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游泳池,池的未端就是林肯纪念堂。飞过纪念堂后,再往西北飞就到达了她的目的地——一个小群岛。 她的耳机里传来了呼叫的声音。“直升机4——3——9号,dc区控制中心,你已经飞过p——56a了吗”? “还没有,但很快就会了。”她回答。 “听到了,请保持联系。” “一定。” 她提高了直升机的速度,直向林肯纪念堂飞去。 这时,直升机的左边突然震动了一下。玛戈特试图用自动脚踏轴进行调整,但不起作用。直升机开始狂颠起来,尾部发动机转动得很疯狂,显然转速已达到极限。她手脚开始并用。用手抓紧操纵杆,用脚踏住了脚踏轴。 “呼救!呼救!”她对着话筒大叫道。 她向下面望去,游泳池中有上百,也许上千个人。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她可能会在几秒钟之内把直升机撞到池子中间。 她闻到了烟味,是电线,是液压控制线。电线燃烧产生的辛辣烟味直往她鼻孔里钻。 仪表上显示的高度是1000米。她把主旋翼变为自由轮,让直升机自动下降。它下降的速度很快,远远地超过了她想要的速度,但她知道她会安全降落的。更重要的是,她会垂直地落入水池中,不会受到伤害。 她关闭了发动机。随着尾部发动机的停转,剧烈的振荡也减缓了下来,她又熟练地操纵起了直升机。 直升机击到了水面,她受到了剧烈的撞击,但不必担心会被淹,因为水池里的水不到一米。当直升机稳定后,她打开了舱门,在舱门边坐了下来。水池里的几百人都鼓起了掌。但她却没有一丝成功的喜悦,只感到很尴尬。 “空军4——3——9号。”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玛戈特打开了落在舱板上的话筒,“听到了。”她说。 “我们收到了报告,一架直升机掉在了草地广场,是你的吗?” “是的,先生。”她说。 “你好吗?” “很好。”她说。 “直升机呢?” “生锈了。” “我们已经派去了一个救援队。我们建议你留在直升机内,除非这样做有危险。” “没危险。” 第31章 当救援队从国家机场、布鲁林空军基地和安德鲁斯空军基地分别赶来时,玛戈特和她那泡在水中的直升机早已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了。记者们都驱车赶到了。摄影师从各个角度对失事的直升机进行了拍摄,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把电视遥控车的天线拉到最大限度,他们不厌其烦地向人们报道了飞机失事的每一个细节。 一辆军用吉普车把玛戈特送回了安德鲁斯空军基地。在那儿,她接受了两个小时的询问。她回忆了这次突发事件的每一个细节以及她采取的每一个措施。 出了位于办公室里面的询问室后,她碰上了几个飞行员,他们对她的这次经历非常感兴趣。当他们问起这次不幸事件的原因时,她说她不清楚,有可能是尾部发动机维修草率造成的。或者……故意破坏? 她禁不住怀疑起来。 最后她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这个想法。当她同这几个飞行员告别时,她听到办公室军官在询问某人是否已把飞机失事的消息通知给了赖希少校。另一个军官答道:“不必了,赖希几个小时前已经取消了他的飞行计划。” 她走到了桌旁,“对不起,”她说,“我刚才听到你提起了赖希少校,他是因为这次事件才取消飞行的吗?” 这个军官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他说:“不是,只改变了一下时间顺序。至少他打电话时是这么说的。” 玛戈特笑了起来,“听你这么说,我感到很高兴,要不然的话,韦恩会大怒的,因为他要使用的飞机突然出事了。” “这是个意外,”这个军官说,“你知道,取消预约在这里是经常的事。” “这就好,”玛戈特说,“我给它弄坏了。也许换了别人就不会。” “你的直升机一定有毛病。”这个军官对玛戈特说,“我们的航线指挥官被临时调开了,是赖希带来的人检查它的。” “噢?我要问问韦恩这是怎么回事。他带来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这两个办公室军官彼此看了看,“他叫什么名字?威灵顿?克灵顿?反正就是什么顿。” 玛戈特记起了她起飞前看见的那个短粗的航线指挥官,他的胸牌上标的是“克灵顿”。 “好了,很对不起弄坏了飞机,”玛戈特说,“我盼望着能早一点儿找到出事的原因。” 在她开车返回布鲁林的路上时,她的大脑里始终在琢磨着赖希和他的技工的事。 当她刚迈进她的宿舍时,电话就响了。她看了一眼留言机显示屏上打来的电话次数,包括早上的3个电话,一共是9个。她等待着,直到电话第四次响起,她才拿起了电话。是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我要找玛戈特-弗克少校,我是戴维斯中士,事情很紧急,我……” 玛戈特吃了一惊,说:“我是玛戈特-弗克,你就是上次在电话中说科鲍上尉想见我的那个人吧。” “是的,女士。” “但是在马可那拘押中心没有戴维斯中士这个人。” “是的,女士,这个我知道。戴维斯不是我的真名。” “为什么你不把真名告诉我?”她厉声问道。 “女士,我不想找麻烦。这就是我用假名的原因。我是科鲍的一个朋友,我们是关系很近的那种朋友。” “听着,”玛戈特说,她抑制不住郁积在内心的沮丧和愤怒了,“说得很轻巧,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和他是同性恋关系?” “是的。” “是你把条子送到我的宿舍的吧?” “对。” 玛戈特坐在了椅子上,希望她现在能有根烟抽。自从上高中以后她就没抽过烟,但现在她很想抽一支。她说:“好吧,我有足够的忍耐力。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你想告诉我什么?” “在乔伊斯林的谋杀案中,科鲍是被人陷害的。” “你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 “谁陷害了他?”她问。 “中央情报局,是中央情报局内部人干的,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能证明么?” “不能。他说星期六早晨在五角大楼的值班通知他是在离下班只有一分钟才接到的,是他们故意把他安排到谋杀现场的。” “谁安排的?名字!” “他说是穆西少校。” “他是在指控是穆西杀死了乔伊斯林?” “我不知道。” “行了,戴维斯中士,不管你到底是谁,我不想再听‘他说’和‘他告诉我’这类没有根据的话了,你是被派到拘押中心的吗?” 一阵沉默。 “你听到我的问话了吗?”她问。 “我是的。我正打算离开部队。” “为什么?” “1332条例。他们对我们这样的人留在部队感到很可耻。”他用悲哀和愤怒的语调说。 “我们能见面吗?在你被开除之后?什么时间比较好呢?” “明天。他们让我进行选择。或者悄无声息地离开,或者去军事法庭。谁打算去那儿?” “告诉我怎么同你联系。”她说。 “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保证?” “当然,女士,科鲍告诉我你非常好,是一位正直的女士。他说他很信任你。” 她哽咽着说:“他上吊自杀时你在吗?” “他没有上吊自杀,是他们把他吊死的。” “你确信?”她问。 “你是问是不是我亲眼所见?不是。在前一天,他们派了一个医生去那里,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后,他睡了有24个小时。最后他们发现一根绳子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不会有别的可能。” “谢谢你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别忘了再给我来电话。” 她听了一下留言机上的电话,都是那些想了解这次事件的记者打来的。她把淋浴器调到了她能忍受的最大热度,希望针扎般的水珠能把最近发生在她生活中的一切事情都洗掉。 但做不到。 裹着浴衣,她坐在了桌子前,她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和一张纸,写道: 福克斯伯——告诉我军方把核武器卖给了一个阿拉伯独裁者,目的是增加军事预算。他是威斯戈特和乔伊斯林的中间人。想让我在五角大楼为他们当间谍,不怀好意。 赖希——预约了为我安排的直升机。在我驾机起飞前,让他的技工修理了直升机。发生了事故。赖希是科鲍在中央情报局的顶头上司,当科鲍同性恋的事被发现以后,他平息了它,暗中行事,当我打算飞行时,刚好露了面。有继续干下去的可能。 蒙罗尼——说他必须跟我谈谈。告诉我这事很重要;告诉我陷入大麻烦之中,他在哪儿听说的?他想告诉我什么?最好找个机会让他谈谈此事。 穆西——改变了值班花名册,确保科鲍在谋杀乔伊斯林的现场。悲哀的人。会做命令他做的一切事情。舞跳得很不错。 以上这些人都是军方的,当然福克斯伯除外。非军方的人呢?克里斯蒂-温?不,她没有原因要跟踪我。托尼说汽车是属于政府部门的。最可能的谋杀动机是私人感情的纠纷引起的,冲动、妒嫉等原因。 乔伊斯林的情况怎么样?——把秘密卖给了威斯戈特委员会。如果我能相信杰夫的话,他也把核武器的重大秘密卖给了委员会。 她盯着她写的东西,拿起了电话,电话刚接通,史密斯就说话了。 “我刚刚听到,”他激动地说着,“电视上报道说:有一架直升机掉在了游泳池里,你也在里面。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说,“真是千钧一发,但遭到破坏的是直升机,不是我。今天早晨我收到了你的留言,很对不起我没有回话。当时我在家,但没有心情拿起电话。甚至包括你。” “留言机确实是个好东西,”他说,“我不怪你,因为我也这么干,当然不止一次。” “我必须见你。” “因为这个意外事件?” “因为我需要与人谈谈我这几天的经历。我想只有你才能帮我分析出头绪。” “我可愿意听奉承啊。” “不是奉承。我们今天晚上有机会在一起吃晚饭吗?” “安娜贝尔和我正议论此事呢。像往常一样,我们对要去地方的意见很不一致,你来裁决一下吧。” “一个安静的、私人的、不受打扰的地方,一些乱糟糟的餐馆会让人产生谈话被窃听的忧虑。” “那就到史密斯的个人餐馆来吧,这里不会有人窃听,虽然我不敢保证卢伏斯会不会,它的耳朵很大。你能现在过来吗?” “我这就过去。” 当玛戈特到达史密斯家时,她看到一个送餐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他们的晚餐食品也来到门前,“交给我吧,”她说,取了钱包,把钱递给了他,“不要找了。” 安娜贝尔开了门,看着她胳膊上抱着的食品袋,说:“干第二职业?” “正有这想法,我打算以后整天干这行。” 他们把食品放在了厨房的桌子上。史密斯说:“想谈谈这次事故吗?” “当然。”她给他们讲述了她今天偶尔听到的关于韦恩-赖希少校的谈话,并向他们提起了他是科鲍在中央情报局的顶头上司,当他发现科鲍是同性恋时却饶了他。 “这件事你是怎么考虑的?”史密斯问。 “办公室的军官告诉我:穆西是同他的技工一起来的,在我起飞前,那个技工检查了我的飞机。” “你认为那个技工故意弄出了故障?”安娜贝尔问。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能看出她多么为玛戈特担心。 “当他们拆完直升机后,会找到引起尾部发动机失灵的原因的。也许他们不会直接宣布,至少对我。” 史密斯问:“还有其他原因能让人推断这是故意的行为吗?” “没有了,但也可能有。”她把昨天晚上同福克斯伯的谈话内容也告诉了他们。福克斯伯宣称五角大楼——至少一个团体——把核弹提供给了中东那个疯子。 她把话题转到了蒙罗尼,“他是五角大楼的一个上校,我们在巴拿马一起工作过——关系密切过一段时间。总之,在昨天的舞会上,他对我说他必须同我谈谈,因为他听说我已陷入一个很大的麻烦之中。” “还有吗?” 玛戈特继续说:“一个年轻的中尉名字叫拉尼,我们俩的关系一直很不错。他替我找出了改动花名册的人,这个人故意让科鲍在乔伊斯林被谋杀时当班。另外他还告诉了我,科鲍个人档案上标的‘hp-5’这个符号是个绝密的标志。但在晚会上他却总躲着我。我认为他很可能被人告知尽量离我远点。” “可能是,”史密斯说,“今天你差点儿没了命,你能有更多的证据说明这是起人为事故吗?” “也许有,”她说,“来这儿之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戴维斯中士,但这不是他的真名。他告诉我说,科鲍也许不是上吊自杀的。他就是送给我科鲍条子的那个人。”她把同他的对话详细地说了一遍。 安娜贝尔出去取了一条新餐巾,回来后她说:“你把托尼在纽约所发现的有关哈佛医生的事告诉玛戈特了吗?” “我正要说呢。”他告诉玛戈特,“托尼今晚不能来这儿了,但我们应该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详细情况跟你说一下。”他打通了布福林诺的电话,然后把话筒递给了玛戈特。 “我没有得到更多的东西,”布福林诺说,“我发现马库斯-哈佛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他笑了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如果你为中央情报局工作过,你也会成为有争议的人。” “等一会儿,”玛戈特说,“哈佛是中央情报局的心理医生?” “一点不错。是我朋友告诉我的。” 玛戈特听科鲍母亲说起过科鲍被中央情报局送到马库斯-哈佛那里的事。弗洛-科鲍断定:她儿子去中央情报局之前,心里非常稳定。 “还有别的吗?”她问。 “噢,哈佛为他的催眠状态实验起了个很好的名字。我记在一张纸上了。噢,在这呢。我的朋友说这个名字不是他起的,是一个叫塞格的人起的,但哈佛是这方面的一个权威人物,至少在中央情报局里。” “你说的这些与这个案子有关吗?”玛戈特问。 “让我想一想。对了,他使用的方法叫催眠诱导表象。如果掌握了这种方法,他就能验证人们所处的催眠程度。它很像一个图表。如果你已达到了5,那你就真的被催眠了。如果你达到的是2或3,那么没有人能让你脱去你的衣服。” “我明白了。”玛戈特说。 hp-5,她想。这就是科鲍个人档案上这个手写符号的意思吗?科鲍的催眠状态已经被哈佛医生试出了吗?是5这个程度吗? “托尼,这比你想象的要有趣得多,还有吗?” “都不太可信,少校,除了几年前关于哈佛的一条新闻。也许你还记得,但我从未注意过。一个精神几乎崩溃的中央情报局的官员到纽约去看他,结果这个官员跳楼了。” “我记得这件事。”玛戈特说。 “我找到了一些关于哈佛的文章。一些曾经与他一起工作过的医生指控他试图用药物和催眠术控制别人的思维,但没有人证实过此事,可能仅仅是谣传而已。” 玛戈特对马可和安娜贝尔点了点头。她对布福林诺说:“很有成效,托尼,我很满意。”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他笑了起来,“噢,顺便提一下,我调查了乔伊斯林的两个前妻。她们都痛恨这家伙,但她们当时都不在现场。好了,替我向教授和安娜贝尔问好。” 玛戈特露出了她来到后的第一个笑容,“再一次向你表示感谢,代我向你的妻子问好。” 玛戈特把布福林诺所说的话都告诉了史密斯和安娜贝尔。 “对于这些你是怎么考虑的?”史密斯问,“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话,科鲍档案上的hp-5符号就表明他已完全受到了别人的控制,你认为这点与乔伊斯林的谋杀案有关系吗?” “说不准,”玛戈特说,“科鲍的朋友,也就是那个自称是戴维斯中士的人说,科鲍是被人陷害的。科鲍在给我的纸条上也说了同样的话。我不大了解催眠术。是否是催眠术让科鲍干了这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我想他肯定向你表明了他是无辜的。”安娜贝尔说。 “他对我说了。你们知道催眠术的效力有多大吗?在催眠状态下,你可能让某人做出违背人的天性和伦理道德的事来,但如果他面对的对象是朝夕相伴的同事时,这种效力就会完全消失。我记得一位心理学教授谈论过此事。他说,要对在催眠状态下的某人说什么事情他做错了,你只能通过改变视觉的方法进行纠正。你不能让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杀死他的妻子,但你能让在高度催眠状态下的他相信走进门的妻子是一只狂怒的吃人的熊。过去在校园里曾流行着这样一个传闻,说男孩们能够催眠一个女孩,让她在众目睽睽下脱光衣服。她决不会那么做,除非在催眠状态下她被告知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并且屋里热得令人难以忍受。” 玛戈特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愤怒地说:“就是这么回事,所有的消息都是朦朦胧胧的,让人琢磨不透,但都能与这联系上。”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史密斯问。 玛戈特站了起来,倒背着手,态度很坚决地说:“我想让那些正直的人们处理这些事情。” “你认为哪些人是正直的人?”安娜贝尔问。 “我首先跟我的老板比利斯上校谈。” “玛戈特,你考虑了没有,你这么做,明智吗?”史密斯问。“也许我们应该等托尼拿到更确切的证据再说。” “我不想再等了,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经被告知,在科鲍的案件中,我被当作了替罪羊。我今天差点被杀死,我虽然不能证明此事,但肯定有人知道我今天要驾机飞行,故意让直升机出故障;我有一个男朋友,现在应该说是从前的男朋友,他让我充当他和他的参议员的间谍,帮助他们找出我们中有哪些人出卖了这个国家;我受到了一个跟我相处一直很好的中尉的冷落,昨天晚上他还避免跟我见面;我差点摔死在水泥地上;我受到了朦胧的警告:我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不,我想应该有人给我一个解释,我打算弄明白此事,我不打算……”她克制住了激动的心情,双拳紧握,“他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第32章 第二天早晨8点半,当玛戈特走进比利斯上校的接待处时,他的行政助理海伦向她打了招呼。“早晨好,弗克少校。”她用她一贯愉快的声音说。 “早晨好,海伦,上校在吗?” “不在,”她扬起了眉毛,“他要开一整天的会。” “你估计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玛戈特问。 “5点钟之前恐怕是回不来了。”当海伦看到玛戈特露出失望的表情时她问,“我能帮你什么忙?” 玛戈特说:“我真正需要的是见到他。这事很重要,你能为我安排一下吗?”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我将在他桌子上留一个醒目的条子。” “谢谢你,海伦,非常感激你能这么做。我一整天都会呆在办公室的。” 如果她再呆一会儿,她就能接到比利斯打回来的电话。海伦告诉她的老板,弗克少校急着要见他,他告诉海伦,他5点钟能回来。“我也很想见她。”他说,“定在6点吧。” 接到海伦通知的6点钟会面的电话后,玛戈特就试图集中注意力阅读安全防御工程的文件。但她没办到,她的思维漫无边际。她想到了威斯戈特委员会对这个工程的调查。会不会牵扯到她头上?不太可能。因为她花在这项工程上的时间不多,知道的也很少。 每次电话响起,她都以为是杰夫来的。她的想法很矛盾。一方面,她盼望他能打来电话对她说声对不起;另一方面,从理智上讲,从此俩人就应该一刀两断。 早晨来的几个电话有一个是记者打来的,他想继续了解一下这次意外事件。她让他到新闻处去了解情况。11点左右,她控制住了自己纷乱的思绪,集中注意力研究手中的材料。 这时电话又响了,是比利-蒙罗尼来的。 “我昨天往你的宿舍去了电话。”他说。 “我知道。很对不起,我没有心情去接。” “很高兴你还活着,”他说,“你选择了一个有趣的降落地点。”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如我星期六晚上跟你说的,”他说,“我必须跟你谈谈。” “谈什么?谈我陷入了麻烦中?” “比这要多。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希望你不要像对待敌人那样对待我。”一个话务员要求再投硬币。为什么他要从一个付费的电话处给她打电话? “同我一起吃午餐吧。我们可以远离这儿,开车到乡下去。如果你因为个人感情不愿接受这次邀请,那就把它看做工作需要吧。我讲这话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玛戈特,我们需要谈一谈。” “好吧。”她说。 “我会去接你的。” 她想问问这次会谈为什么这么神秘,但她忍住了。 他们说好12点15分会面。到中午时,她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离五角大楼只有一步之遥的一个热闹的商店区,这就是五角大楼城。她从后门进入后,步入了一个优雅的旅馆。她走过了大厅,来到了前门。蒙罗尼穿着一身便装,正在一辆蓝色的旅行车旁等她,车的顶篷已经被卸下。 玛戈特坐在了乘客的座位上。蒙罗尼笑着说:“为旅行准备好了吗?” “别太远了,”她说,“我还要工作。” “我想我们去奥卡克好一些。30或40分钟的路程。” “好的,”她说,“我一直想去那儿,都说那里不错。” 他把车开上了395线路,如果一直往南走就可以到达里士满。15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小山脚下,从这就可以进入奥卡克。奥卡克在18世纪是个磨坊镇,但它的发展速度却很快。这里一年一度的手工艺品展示会远近闻名。它的主街很狭窄,沿河两岸塞满了汽车和行人。他们很幸运,刚巧有一辆车从停车场开出,蒙罗尼就迅速地把车开了进去。他们选择了沿河的一家最好的餐馆。他们就餐的位置也很不错,窗户正好面对着河。 “又一次见到你真感到高兴。”当点好的饮料上来后,他说。 “我们在前天刚见过面。”玛戈特说。 “但没有单独与你在一起。我烦透了闹嚷嚷的场面。” “西莉亚不在身边,你感到很高兴吗?”玛戈特问。 “不,跟西莉亚没有关系。你怎么样?跟你的男朋友在一起感到不高兴吗?” 玛戈特笑了。多么好的、古老的话题啊。“不,我很高兴。” 蒙罗尼说:“你的舞跳得相当不错,当我们在巴拿马时我怎么不知道。” “那地方也没机会跳舞,”她说,“除非不长眼睛的子弹得到了控制。” 他说:“我爱你。” 她身子向后靠去,把整个餐馆看了一遍,没有找到可用来回避他目光的东西。最后她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这就是你今天约我吃午餐的原因吗?”她问,“如果是,你就很不诚实了。你在星期六晚上对我说,我已经陷入了麻烦之中,你在今天电话里的语气也是这样,但现在你说的却是另外一个话题。” “我想没什么不妥之处,是你领会错了。事实上,我就要同你讨论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只不过是我这时的感觉和无法帮你的沮丧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缘故。” 她看着他。 “你已经成了他们的靶子,因为你妨碍了他们的视线。” “你听谁说的?” “这无关紧要。” 她刚想继续追问,但一位侍者却来问他们都需要些什么饭菜。他们打开了菜单,快速地点了两样:海味的沙拉和组菜的三明治,她要的是沙拉。 “你接着说。”她说。 “我要说的就是玛戈特-弗克现在已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 “因为我现在正被人跟踪?” “跟踪?你?” “你对这件事一点儿都不清楚吗?” “不清楚。为什么我应该清楚?” “因为你似乎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知道得很多。” “我对你被跟踪的事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我知道许多心怀不满的人要对玛戈特-弗克进行打击、报复。” “包括你?” “我不是打击者,你知道。嘿,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不是。我想帮助你。” “谁让你给我带的口信?” 他被弄得哭笑不得,“喂,我不责怪你的疑心,但你不应该怀疑到我头上。没有人让我转告你什么事。如果他们有这打算,我会让他们见鬼去。除非你又聋又瞎,否则你不可能对已飞满整个大楼的流言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五角大楼除了是国家防御基地外,在历史上它也是最有效率的流言工厂。” 蒙罗尼又换了一个话题,“我对你的男朋友——福克斯伯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他说,“我只知道他是威斯戈特小组的关键成员。我星期六晚上对你说他好像是我们的敌人,我说的是真实感受。” 他请她吃饭就是为了谈这个事?就是为了说明他不满意她有了这样一个男朋友?她向他说出了她的想法。 蒙罗尼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我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我很愿意看到你跟福克斯伯断绝关系,因为你与他继续交往下去会对你相当不利的。请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我正试着相信。” “继续试下去。我不清楚你对安全防御工程了解多少。你一定听说了咸斯戈特正对这个工程进行着全面的调查。这个工程的许多项目的实验我都参加了。我们部门的许多人都去他那里作了证。他们可能都拿到了钱。” “像乔伊斯林那样。”她说。 他的表情显示出他不知道此事。 “威斯戈特委员会付给了乔伊斯林提供这项工程信息的酬金。” “我不知道这些,”蒙罗尼说,“我只想提醒你要躲开。” “躲开什么?” “躲开乔伊斯林的谋杀案和科鲍事件。这俩人已经被埋葬了,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 她问他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我只关心坐在我对面的你,”他说,“你和我,以及像我们一样在五角大楼工作的人,都不应该知道超过我们工作范围以外的事。相信我,玛戈特,我是冒着很大的危险来告诉你这些事的。” 他是对的。她仍然不相信他。但她想相信蒙罗尼,因为她需要一个朋友。他曾经与她亲近过一段时间,现在他似乎急切地想重新与她生活在一起。但他是个上校,而且还在五角大楼工作,几个月前这可能不是个问题,但现在却是不祥之事。 “让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比利。你是不是说我的上司正在调查我和杰夫的关系?” “不是福克斯伯,”他说,“是科鲍事件。” “为什么是科鲍事件?我已经脱离了这个案子。” “我们出去走走。” 他们离开了餐馆,沿着河岸散步。当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时,蒙罗尼说:“我不知道科鲍对安全防御工程有什么特殊的重要作用。他已经死了,他们想让他这样。但你却企图让他活,这就跟他们的政策相抵触。” “政策?什么政策?” “无论上峰捏造了什么政策,你都无从知道它们出自哪儿,它们的内容是什么。因为它们不会被记入任何备忘录上。他们在五角大楼的每个办公室里都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防堤,包括我的。只要你违背了他们的政策,你就会受到惩罚。” “噢?” “托尼-穆西就是他们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这倒无关紧要。需要指出的一点,玛戈特,如果你想找某人谈什么事,你必须真正了解他。”他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你要追查科鲍的案子?” “因为一个被指控为凶手的男人的死。他没有杀人。我想要找回公正和他的尊严。人们不应该这样不明不白地进了坟墓。” “这事对你很重要?” “当然。他的家人也不应该蒙受不白之冤。” “它值得你为此断送了自己的前途,甚至生命?” 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问过,但她对此早已深思过了。她没有犹豫地说:“是的。” 他们走了很远,最后停在了一棵树下,这颗树长长的树枝已浸入到河水中,“你不打算撤出吗?”蒙罗尼问。 “绝不。” “我尊重你。”他说。 “谢谢。” 他看着这条河。河水流得很慢,很平静,“我怎么帮你?”他问。 “比利,我不打算求助于任何在部队的人帮我。不能让人因帮助我而失去什么。” 他看着她,说:“我告诉过你,我不再指望我的肩上会添上一颗将星了。再过两年我就能拿到退休金了。我还很年轻,再加上这笔退休金,我完全能从事一项新的工作。同时,正像我刚才在餐馆里说的,我爱你,从巴拿马那时起我就爱你。当你发现我有妻子和孩子时,你很恨我,但这并不是你的本意。如果当时我们不是那么快的分手,我想我会同西莉亚离婚而娶你的。也许这也不是一个好事。我想成为你的朋友,更亲密的那种。是否能成要由你来选择。我所请求的是你要给我一个机会。现在你有了麻烦,你可以同我谈,也许我能给你提些建议,有些问题你可能考虑不到。你同意吗?” 她被他的话打动了。虽然她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但大的误会已经消除了,“是的。”她说,“我同意。” 第33章 “那么,我们就在这儿,”比利斯吼叫道,“你想找我谈一次,那就来吧。”他脱下了他的夹克衫,卷起了袖子,拉松了领带。 玛戈特已经想出了几个使这次谈话能平缓进行的办法。但比利斯的气势却很凶。 “先生,我心中有许多需要解答的疑问。” 他的脸色很难看,“说吧,”他说,“我正听着呢。” “我昨天差点儿被杀死。” “我已经知道了。我读了报纸,看了电视。你处理得很好,避免了一场灾难。” “是的。”她停了停,“我认为我的直升机被人做了手脚。” “这是个很严重的指控。你要指控谁?” “现在确定不了,很多人都知道我昨天有飞行的打算。” “包括我。” “很对,先生。我不知道捣鬼的那个人是谁,但肯定有幕后指使人让他去干的。” “证据?” “很多。” “我洗耳恭听。”他说完就把身子向椅子后面靠去,把脚放到了桌子上。她对这种坐姿很厌恶。 “乔伊斯林博士被害的前几个月,在中央情报局有一名叫韦恩-赖希的少校就得知科鲍上尉是个同性恋者。你知道,根据部队的1332条例,科鲍要被开除的。但赖希却对科鲍破了一次例。他告诉科鲍他要保留一个好军官。” 比利斯没有任何反应。 “科鲍在纽约被送到一位心理医生那里做了心理测试实验,这个医生名叫马库斯-哈佛。他是中央情报局的人。据我所知,哈佛多年来一直参与着中央情报局的脑控实验,他研究的课题叫催眠诱导表象。它把实验对象划分为5个等级。如果你是实验对象,你的等级是5,那么就意味着你已经完全处于被催眠状态,你将会严格按照指令行事的。” “继续。” “有人在科鲍的档案中加了‘hp-5’这个符号,我想这就意味着科鲍已是哈佛催眠实验的第5级的对象了。” “你是不是打算重写《满洲的候选人》这本书?” 他显然是在嘲讽她,但她并没有理睬,“蒙罗尼上校的助理——安东尼-穆西改动了乔伊斯林被害的那天早晨的值班表。在最后时刻他把科鲍安排进去。很合适,是不是?” “也许是工作需要的缘故吧。” “我不这么认为。穆西受命于中央情报局。” 比利斯笑道:“在五角大楼,中央情报局的人有上百个。” 玛戈特说:“我的结论是:科鲍上尉已被当作乔伊斯林谋杀案的替罪羊,还会有人会被安排为这次直升机事件背黑锅。” “是赖希少校?” “很有可能。”她说起了赖希带着他的技工去了安德鲁斯机场的事。 “为什么你会想赖希或者是其他人想杀你?” “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 比利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她头上已成为古董的一只挂钟看去,同时把脚从桌子上挪了下来,坐直了身体,“为什么?”他问。 “为什么指的是什么内容,先生?” “为什么你要对乔伊斯林和科鲍的事追究到底?” 她刚想对这个指责进行反驳,但他没有让她说出来,“少校,你的话如芒刺一样扎在我的背上。你已经成了焦点人物,我今天开了半天的会,内容就是关于你的。” “对不起,先生。关于我的会?” “对,我已被命令要解除对你的委任,使科鲍和乔伊斯林的事永不被人提起。” “我现在被跟踪,”玛戈特说,“你知道这件事吗?” “从刚开始我就知道。”他说。 “先生,我感到很失望。” “这不是我的决定,但我参与了此事。” “是谁的决定?”玛戈特问。 “说真话吗?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上面的意思。” 她说:“先生,你问过我为什么要为科鲍洗刷不白之冤。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工作职责,但我已答应了科鲍的家人要还他们的尊严和安宁。我不能违背我的诺言。随便说一句,上校,我也不相信科鲍是自己上吊自杀的。” 比利斯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他走到墙角的一个贮藏橱,打开一个小冰箱,取出了一瓶苏打水,“要吗,少校?”他扭头问。 “不,谢谢。” 他回到椅子上,“你讲完了吗?”他问。 “没有。我认为之所以选择我作为科鲍的辩护律师,是因为我是个女人,可以作为一个牺牲品,而不会兴风作浪。” “如果我是出于这些考虑才委派你担任科鲍的律师的话,那我一定是想错了。”他又看了一次挂钟,“现在是6点半,”他说,“9点之前我有时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玛戈特皱了皱眉,“9点之前?” “今天同我见面的人让我在天黑之前解决你的问题。我告诉他们这不可能,因为我认为玛戈特-弗克少校非常固执。” 她耸了耸肩膀,避开了他的目光,“即使我是这样,但我却从未违抗过命令。” “我告诉了我的同事,我在6点钟同你会面,命令你停止现在所做的工作。如果你不遵守这项命令,你就会被认为是公然犯上。” 这些话很刺耳,但丝毫不令人感到惊讶。她点点头。 “我告诉了他们,你可能拒绝执行我的命令,即使这意味着你的军事生涯从此结束,我也告诉了他们,如果发生了上述情况,你就会变成一个愤怒的平民女士,在公共场合大声地宣布你的控诉,那么这里的每个人都必须花时间来驳斥你的指控。我向他们建议说,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话,他们应该在今晚同你见上一面。时间是9点。我建议你去。” “这是‘建议’还是‘命令’?”玛戈特问。 “由你定。” “我会去的。”玛戈特说。 “差一刻钟9点,就在这儿。在你离开这间办公室之前,还有要控诉的事情吗?” 玛戈特犹豫了,但时间不长。 “乔伊斯林博士被谋杀是因为他向威斯戈特参议员的委员会泄了密。他把安全防御工程的信息卖给了他们。” “这些我知道,付钱了?” “是的,先生。但是我还被告知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 “我真想把它烂在肚里,我被告知中东试验的那颗原子弹是由我们提供的。” 比利斯的脸并没变色。他平淡地说:“要有根据。” 玛戈特没有理会他,“我被告知乔伊斯林博士已向威斯戈特委员会提供了这项指控。” 比利斯绕过桌子,站到了她面前,说:“我想9点钟的会面更加至关重要了。”他走到屋子中间,背对着她站住了,双手叉着腰,很显然在深深思考着,当他转过身时,他说:“以我受过的训练,我应该软禁你。但另外一个我却说没必要。” “软禁”这个词令她很震惊。这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比利斯在等待着回答。“我不需要被软禁,”她说,“差一刻9点我一定会在这儿。” 他系上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拉紧了领带。他打开了门,玛戈特想要说许多话,但最终一句也没说。她出门后他用力关上了门。 玛戈特回到了她的空荡荡的办公室,把身子深深地埋在了椅子里。她看见了一张小传单。政府机构防御咨询委员会7点钟要在礼堂开个会,她打算要参加的。她想:与其孤独地坐这儿等着安排好的宣判,不如去解脱一下。 当玛戈特进入礼堂时,成百个女军人已聚集在里面了。国会的民主党议员科洛迪正在发表演讲。 “事实是,”科洛迪说,“军队不能没有妇女,女性的作用不能被男人替代。在1968年,武装部队中只有4万名妇女。今天,这个数字已经增加到了40万。你们都清楚地意识到了部队禁止你们参战的虚伪性,你们中的许多人早已参战过,只不过是换了别的说法而已。” 听众大声地鼓起掌来。 她继续说:“当你们把你们自己置身于海湾前线时,你们实现了自身的价值。现在,这个地区已经受到了核战争的威胁,你们将又被召唤到那里去迎接新的挑战,我相信你们会做得与从前一样出色并赢得荣誉。” 这次的掌声比上次更加热烈,许多人都站了起来。 科洛迪又介绍了一下其他国家妇女在军队中的作用。她介绍说,在意大利和西班牙是完全把妇女排斥在军事部门之外;德国妇女在部队中的作用被限制在健康服务部门;加拿大和丹麦训练妇女作战斗飞机飞行员;以色列强征妇女入伍,但作战时则把她们全部撤出参战部队。 “非常感谢你们能倾听我今晚的演讲。这个组织将继续为争取男人和女人能并肩战斗而努力下去。” 听了这些话,玛戈特异常激动,但同时一丝悲哀涌上了心头。她现在已经站在了一个门槛边,再跨前一步,她就要失去为之奉献多年的事业。 她看了一下表:8点30,该返回比利斯的办公室面对现实了。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给马可-史密斯打个电话,征求他的意见。但征求什么呢?继续战斗还是远离此地?不,这次他帮不上忙。她必须继续战斗下去。 她坐在了比利斯的接待处。差10分9点他来了,进了他的办公室。10分钟之后他又出现在玛戈特的面前,“走吧。”他说。 她跟在他的后面进了二楼e圈,这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所在地,这里铺着地毯,显得很安静。不少人仍在工作。 他们在一个写有布鲁斯-马辛杰门牌的门前停住了,“等着。”比利斯说。他敲了门,听见“进来”后就进去了,把玛戈特一个人留在了外面。过了很长时间,门开了,比利斯说:“进来,少校。” 一个上尉和一个上校正坐在接待处的椅子上。上尉站了起来,来到一个门前敲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推开门,把头伸到了里面,“他们已经到了,先生。”他说。玛戈特跟着比利斯进入这间国防部副部长的私人会议室。 这个房间里的灯的位置要比走廊的低。在光亮可鉴的樱桃木的长会议桌未端坐着的就是国防部副部长马辛杰。她在照片上见过他,并听说了关于他如何耍弄权术的事。 在远处他看起来很小,他头发灰白,穿了件黑色西装,扎了领带,衬衣是白色的。难以形容的脸上毫无表情。坐在他两侧的是三个军官。玛戈特被介绍给了其中的两位: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戈特林将军和中央情报局负责对外政策的主任卡特。第三位无需介绍,她认出是安东尼-穆西少校。 “坐。”马辛杰说,指了指桌子两边的椅子。玛戈特挨着卡特坐了下来。比利斯坐在了她对面。“很高兴这么晚你能来这儿。”马辛杰说。他的友好语气令玛戈特很惊讶。倒不是因为他的权势,而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 “按我的理解,弗克少校,比利斯上校今天已经直接向你传达了我们对你最近的行为不满意的想法。他命令你停止这些行动。我说的对吗?” 玛戈特清理了一下喉咙,说:“对,先生,很正确。” “按我的理解,你告诉了比利斯你不打算执行他的命令,我又说对了吗?” “是的,先生。” “我相信你知道,弗克少校,军事部门不能,也不会忍受这样的违抗命令的行为。” 玛戈特点着头。 “也许你能解释为什么拿着自己在美国空军已取得的杰出成绩去为这事冒险。” 玛戈特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看了一眼比利斯,然后把她的双手放在了桌子上。她对再一次解释她为什么要恢复科鲍的名誉的动机还没考虑好。她已经通过不同的渠道把她的动机讲给了福克斯伯、马可、安娜贝尔和蒙罗尼,仅仅几个小时前,她又讲给了比利斯。 “弗克少校,”马辛杰说,“我要求你解释。” “先生,我相信比利斯上校已经告诉你了为什么我让自己处在这样的境地。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我从来就无意涉足乔伊斯林的谋杀案,但我却被委派担任被告罗伯特-科鲍的辩护律师。我请求过取消这项任命,但比利斯上校拒绝了我的请求。我执行了他的命令,尽管我很不情愿。我下决心要为被告做最好的辩护。由此,我认识了一个年轻人、一个好士兵、一个体面的人和这个年轻人的母亲。我开始相信科鲍上尉没有杀死乔伊斯林博士。对这个确信我从未动摇过,即使是现在。我也不相信科鲍是自己上吊自杀的。他是牺牲品,牺牲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对乔伊斯林的死该负责任的人。科鲍的母亲每夜都与恶梦为伴,因为她死去的儿子被指控是谋杀美国一个杰出科学家的凶犯。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一个母亲,我是否能对这些忍受得了。” “我始终为成为一个好军官而努力着。我的记录能够反映出这一点。我相信命令应该被遵守,当然,除非是违法的命令。在这个案子中,下令停止追查乔伊斯林和科鲍事件并不违法,但对科鲍的指控肯定是违法的,如果我的理论是正确的话应该是这样。” 房间里静得吓人,所有的人都在盯视着她。 戈特林将军说:“据我所知,你已经知道乔伊斯林博士提供给威斯戈特参议员和他的小组成员机密的事,你十分清楚他的这种行为对我们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武器系统——安全防御工程造成的危害性。” “是的,先生,我知道。”玛戈特回答。 卡特说了话,“比利斯上校已经告诉我们有个怀有不良动机的人告诉你,为了增加军事预算,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我们的军事机构把核武器卖给了一个疯子。” 玛戈特始终不希望此事被提起。她很后悔对比利斯提到此事。她站了起来。“先生,我被告知乔伊斯林博士不仅仅把有害于安全防御工程的消息提供给了威斯戈特参议员,他也把你提到的事告诉了他。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否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我这么说是很不负责任的。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国家,这个政府,这个军事机构就跟凶手毫无差别。” 玛戈特看到马辛杰的脸上露出了冷笑。他抬起了头,逼视着她的眼睛,他说:“弗克少校,你的言行很不谨慎,我们今晚不打算在这儿惩罚你。我们不愿意失去一个好军官。我们要尽最大努力保留像你这样的好军官,这是我们的政策。有时一个好军官也会因为被误导而深陷泥潭,不能自拔。我想现在该是纠正这些错误信息的时候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玛戈特此刻明白了比利斯刚才对她说那番话的用意了。如果她被轰出部队,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军方进行控诉,至少会让这屋子的人坐卧不宁。她也想起了科鲍违反1332条例的事。他当时也被告知不惩罚的原因是部队不想失去一个“好军官”。 她说:“先生,我很高兴有这么一个指明我错误的机会。我真希望这些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请坐。”马辛杰说。他向站在他身后的穆西点点头。穆西打开了身后的一个大电视,把放在他桌子前边的一盘录像带塞入了电视下面的录像机里,然后按下了放像键。 玛戈特心中很纳闷,他们是不是让她看另一盘在中东试验核武器的录像带。但电视上出现的却是一个从高角度俯拍的人物镜头。 一个男人站在五角大楼地下室的紫色水冷却器旁边。他看着表,口中嘟哝着。乔伊斯林!是理查德-乔伊斯林。 摄像机继续不停地录下了发生的事情。乔伊斯林又一次看表,接着,脚步声。再看表,第二个男人进入了画面,他用枪指着乔伊斯林。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第二个男人开火了。子弹打碎了乔伊斯林的眼镜,在两眼之前形成一个血洞。乔伊斯林的嘴唇动了一下,但没发出声。这个科学家瘫软在了地板上,他的后背撞在了水冷却器的基座上,脸被汩汩流下的血弄得很丑陋。 荧屏变黑了。穆西取出了录像带,放进了他的公文包里。屋子里的人都在观察玛戈特的反应。他们看见她开始颤抖,睁大了眼睛,面部充满了恐惧。 “满意了?”马辛杰问。 她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说不出了。 乔伊斯林是被罗伯特-科鲍上尉谋杀的。 “你再也不用为恢复他的名誉而操心了,少校。”马辛杰说,“他的罪名将永远洗刷不掉。我建议我们都回家去睡个好觉,明天早晨醒来后继续跟破坏我们国家安全的人作斗争。” 玛戈特强把辛酸的眼泪忍住。她站了起来,大声地说:“科鲍是被要求这样做的,是按照程序做的,他已经被洗了脑。”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表了这个短暂的声明。她又坐下了。 “你很快就会抛掉这种想象回到现实中来的,”马辛杰说。他转到了她的身后,把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很高兴我们能为你解开这个疑团,弗克少校。我想你的下一个委派将是每个直升机驾驶员都梦寐以求的差事。比利斯上校将会通知你,穆西少校会送你出这个楼的。” 她移开他的手向门口走去,戈特林和卡特跟了过去,“晚安,”他说,“你们出门后请关灯。” 在门口的穆西给他们敬了个军礼。玛戈特与桌子那边的比利斯对视了起来,他好像变老了许多。“我要走了。”她说。 比利斯站了起来。他低着头,没有看她。 她对穆西说:“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你送我到任何地方。” 他的脸仍跟木雕石刻一般,一点表情也没有。 “请原谅,少校。”比利斯对穆西说。但穆西没有任何反应,比利斯大喊了起来:“离开这儿,穆西少校,我们俩过一会儿再出去。” “明白了,先生。”穆西说。 他离开后,比利斯对玛戈特说:“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我不知道在科鲍事件上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我已经受到了明显的提示。要想成为一个好女孩就要把嘴巴闭得严严的。你指的是这个吗?” “不是,”比利斯问答,“我对今晚发生的事而抱歉。你有什么打算?” “明天?我不知道。今晚?我要打几个电话。” “我钦佩你,少校。”比利斯说。 “钦佩我?为什么?” “你有坚定的信念和不屈不挠的精神。这种信念是来自你父亲吗?” 她的眼睛模糊了,“我想是这样。”她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有时我们为了实际需要把我们的信念抛到了一边,就像今晚一样。”比利斯说。玛戈特抬起了眼睛。他坐到了椅子上,屋内昏暗的灯光在他的半边脸上形成了一个阴影,“打你的电话去吧,”他说,“我想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她走到门前,停了一下,转过了身。他笑了,突然向她敬了个军礼。她离开了。 穆西仍在门外立正站着。尽管玛戈特反对,但他还是从会议室一直跟着她出了五角大楼的一个出口。他为她打开了门。“提个建议。”他说,嘴却好像丝毫没动。 她注视着他说:“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少校,你只不过是个行尸走肉而已。” 第34章 威斯戈特从他的参议院军事部门委员会的主席位置上向下看去,他声音铿锵有力,面部表情也显得十分激动。 “你今天在这儿提供的证言细节很令人震惊。自然,在你所指控的层面上,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确切证据。我已经传唤了你告诉我们的那本录像带,但他们却说那本录像带根本就不存在。我也给在纽约的心理医生马库斯-哈佛发了传票,但他借口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而拒绝作证。在马可那拘押中心给科鲍看过病的那位医生只承认给他注射了一只镇静剂,因为当时他的情绪异常激动。” “是否我们最终能解开这个谜团,现在还尚未可知。然而,我要说,弗克女士,你是一位无畏的女士。你为坚持自己的原则把前途似锦的军事生涯都放弃了。如果这种明显的滥用权利的行为能得到证实,那么我们这个委员会和美国人民都会为争得我们正当的权利而斗争的。任何一个人,不管他是军人还是百姓,如果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滥用法律和权力,那他就是个叛国者。” 玛戈特对威斯戈特微微一笑。她瞧了瞧坐在这个参议员后面的杰夫-福克斯伯。在这次听证会上,他成了她的盟友。他们的爱情已经成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可以做一个最后陈述吗?”玛戈特问。 “只要你愿意,你做多少陈述都可以,弗克女士。” “我想,在我的一生中最悲哀的日子就是我加入美国空军的那一天。每天早晨,当我穿上军装时,一股荣耀和责任的感觉就油然而生。在今天,我感到我的爱国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我们的武装部门把成千上万个富有奉献精神的合格男人和女人召唤到部队中来,就是让他们保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不受侵害。但在他们中也有少数人为了把自己的预言变成现实而不惜破坏国家的法律和部队的规则。不幸的是,在我接受五角大楼的委任后就直接同这些少数人打起了交道。从此我的命运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我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感叹命运的不公了。但同这样一群有奉献精神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工作过,我感到很光荣,我也为他们感到光荣。” 威斯戈特的女同事说:“我可以说,弗克女士——不,我应该叫你弗克少校,我认为你是青年妇女的榜样。美国和美国空军已经失去了一个有价值的人。这次你为了到会作证不得不辞职,我感到很遗憾。我们会永远感激今天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 已是上午11点了,威斯戈特宣布休会20分钟。 当委员们回来时,第二证人坐在了证人席上。威斯戈特面带微笑地看着玛戈特,“我很高兴你选择了留下,玛戈特-弗克,”他说。他看着坐在她旁边的新证人说:“先生,你们显然是同出一辙。你的军事生涯很令人尊敬,然而,由于你处在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你才能够在此作证来反对你的同仁。我赞赏你的这种行为。” 詹姆斯-比利斯上校军装笔挺,他把胳膊拄在了桌子上,身子向前倾去。玛戈特瞅着他,心里感慨万千,你是一个好人,她想。真的有些像我父亲。 比利斯上校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讲了出来。这个计划完全是:由布鲁斯-马辛杰一手策划的,由五角大楼的一小撮忠实信徒执行的。他们把核武器提供给阿拉伯独裁者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包括美国在内的一些国家的恐慌,迫使国会增加军事预算,他的证言是详细的、有根据的。他出席了许多关键性的会议,并都作了秘密记录。因为这个计划安排得非常周密,几乎没出任何纰漏,所以能够支持他和玛戈特所作证言的证据不是很多。但随着证人的依次到来,委员会获得的这方面的证据也越来越多。 领事馆的成员都接到了要求到会的传票,但因为无法采取强制性的措施,所以他们一个都没来。这些人除了波特莫斯外,都是外国人,甚至波特莫斯也利用领事馆的关系移居到了希腊。 威斯戈特最后把对比利斯和玛戈特的评价当作这次听证会的结束语。“你们俩自始至终地听取了这次听证会,这一点就令我很振奋。我祝愿你们今晚愉快,并把愉快永远保持下去。” 他用力敲了一下槌子,结束了今天的听证会。 马可和安娜贝尔坐在乔治镇的一家烧烤店内。 “玛戈特今晚能打来电话吗?”当褐虾和开胃的饮料被端上时安娜贝尔问。他们在电视上刚看完威斯戈特委员会的第一天听证会的新闻。 “我不知道,如果我是她,我就回家上床睡觉。”马可回答。 “她真得令人很敬佩,”安娜贝尔说,“因为忠于自己的信仰而放弃了她的职业。” 史密斯补充说:“她似乎很快乐。比利斯的支持令她很振奋。你怎么看比利-蒙罗尼的?” “显然他很狂热地爱着她。你的意见呢?” “这要由玛戈特来决定,不是我们。我相信她的判断,她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他向后靠去,苦笑了起来。 当天的《华盛顿邮报》就在史密斯的桌边放着。他瞟了一眼第一页的标题:边境发生了武装冲突——三个美国人被打死。 露西-哈瑞森写的系列文章也登在了第一页上,并附上了玛戈特和比利斯上校离开听证会的照片。哈瑞森的系列文章共有三篇,这些文章详细叙述了科鲍——乔伊斯林事件的整个过程。 “我想比尔德斯利不久就会让派驻到中东的部队采取行动了。”史密斯说。 “也许玛戈特和比利斯的证言会令他们返回。” “没有这可能了。比尔德斯利正像当年的布什那样需要战争。此外,这对军事工业会大有好处的。” 安娜贝尔笑着问:“这件事结束以后你认为玛戈特会做什么工作?” “我认为她会去直升机服务公司。在一周内当三天律师,当两天直升机驾驶员。” 这时侍者来到了桌旁,“还要些什么?”他问。 “来一些蔬菜,”史密斯说,“要热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