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降临,我即是思想》 第1章 序言 啊啊啊啊,痛,好痛。太痛了,男孩张嘴叫了出来,但痛苦的叫声经过喉咙发出来的却是一阵稚嫩的哭声。 他的耳朵开始苏醒,四周的声音一股脑的涌入,让男孩再一次不堪重负,哭出声来。 就在男孩被四周尖锐刺耳的声音折磨的痛不欲生之时,男孩感觉到有只温热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的额头。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小男孩的耳边响起 “鹿鹿乖,我们鹿鹿最棒了,鹿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对不对,鹿鹿什么困难都不怕,鹿鹿乖,鹿鹿乖。” 随着那道温柔的声音的不断安抚,男孩感觉自己身上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身体的其他感觉回来了,男孩发现自己似乎正被人抱在怀里,好温暖。 哭声渐止,男孩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色苍白且满脸是泥的女人。 女人的脸上是对男孩毫不掩饰的关心与担忧,见男孩安静了下来,女人一边喘着气抬头看向前方,一边低头对男孩说道:“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到了,到了那里就不痛了,鹿鹿要坚持住哦,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男孩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这位自称母亲的女人抱在怀里,朝着未知的方向奔跑。男孩没有说话,努力忍受着浑身的痛苦,将头偏过一边,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目之所及,满目疮痍,哀嚎遍野。天空仿佛在哭泣,大地在哀嚎。 四周的建筑在不断崩塌,人们四散奔逃,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街道上躺着一辆翻倒的汽车,车身已经变形,车窗玻璃碎裂,汽车的白色内饰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形状模糊的身影。 街边倒着一个老人的尸体,手中紧紧握着一张残破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们笑容灿烂,那是一个幸福家庭最后的证明。 有人在逃跑过程中不幸被崩裂乱飞的碎石击中,当场失去了头颅。 男孩清晰的看到,就在那个抱着自己,自称为母亲的女人刚刚跑过的脚边,有一只没有来源的断肢,上面还戴着一枚戒指。 男孩被吓傻了,他还看到有些本来还在跟自己在一道逃跑的人,突然不受控制的漂浮起来,像是被吸住一般,尖叫着飞向母亲身后的天空。 男孩被抱在怀里无法得知后面的天空有什么,他只能知道自己面前的这片天空有什么。 他好像看到了远处的天空上有有两个或三个黑点若隐若现,在不停的重合、分离,那黑点仿佛是人。男孩微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那些黑点。 但随着母亲的奔跑,黑点逐渐模糊,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他不确定那黑点是否真实存在,亦或是自己在极度痛苦之中产生的幻觉。 慢慢的,四周的建筑物不再塌陷,也开始出现跟之前逃跑路上遇到的人一样,漂浮着被吸往女人背后的天空。 男孩缩在母亲的怀里,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自己要被母亲抱着去哪。 其实,做母亲的女人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得跑,如果不跑就会死。孩子的父亲为了他们母子俩,已经牺牲了,她不能辜负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爸爸。 她就算死,也要为孩子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最终,这位母亲还是失力,摔倒在了地上。只是哪怕她摔倒,仍旧将怀里的孩子保护的很好。 怀里的男孩突然经历天翻地覆,身体难免受到了些挤压,他疼的喊出了声,声音有些嘶哑。 只是这次母亲却没有再安慰自己的孩子,强忍着膝盖被摔得血肉模糊所带来的疼痛,坚强的爬了起来。 母亲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让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自己的命。 母亲抱着男孩,冲进了一旁的废墟之中,这是作为母亲的她,最后剩下的希望了。 距离上一次的建筑坍塌已经过去了很久,背后的危险已经向她伸出了爪牙,她只能赌。 在废墟中,女人找到了。 坍塌的建筑物碎块砸落在地上,在角落堆起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而这小小的空间的唯一入口,正好,也只能容纳小孩子的体型。 女人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男孩放进了洞口,她已经做完了她一个人能做的所有,剩下的就只能看命了。 母亲坐在洞口守着儿子,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挪动哪怕一下了。 “鹿鹿,以后啊要记得按时吃饭,遇到不喜欢吃的,咱少吃点就好,营养各方面都要补足,以后才能长高高,长帅帅,进到学校里去撩妹。” “书咱还是要尽量读一下,学点知识出门了也好卖弄,不会被人看不起,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聪明的会赚钱的男生。” 说到这,带着哭腔的女人笑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你妈我当年就是被你爸的聪明才智给骗到手,最后才嫁给他的。” 洞内的小男孩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往洞口爬,爬到女人的身边。奈何全身上下就好像是被生拼硬凑起来的一样,疼得他无法有任何动作。 “以后,遇到什么不平的事,咱也不能怂,跟他弄就是了。弄不过,咱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活一口气,该争的咱要拿到手。别嫌妈啰嗦,这些话,以后自然就懂了。” 女人强忍着离别的泪水,继续没头没尾的絮叨着。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孩子说。 “鹿鹿,以后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一定一定要认真对待,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那感情咱就不要开始。不要吊着人家姑娘,如果是真喜欢,也不用藏着掖着,喜欢一个人,不丢人。” “鹿鹿啊,你说我儿媳妇是长啥样的呢。她顾不顾家啊,能不能替妈妈照顾好你呢。是要孙子还是要孙女呢,我觉得孙女好点,但如果是孙子的话要叫什么名字好啊。” 女人的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男孩拼尽全身的力气,终于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母亲,努力张嘴,想要说什么。 女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知道自己时间已经到了。 “鹿鹿啊,妈妈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你要好好的。” 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还想再多看他两眼,到了晚上哄他上床睡觉,让他尝尝自己又在哪个菜谱上看到的新菜,她还想带他逛商场给他买衣服把他打扮得帅气的,她还想帮他给自己的儿媳妇把把关,她还想着能抱孙子。 她有太多太多想要的,可已经无法再实现了。她甚至不能够确定自己的儿子还能活下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女人轻轻放回男孩的手,她的双脚已经离地了,她的下场也即将跟逃亡路上看到的其他人一样。 啊啊啊啊,动起来啊。男孩紧咬着牙龈,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用力的抬起手,想要抓住自己的妈妈。 已经飘到空中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温柔的笑着,脸上是还未干涸的泪水,眼中是说不尽的不舍。 “好孩子,妈妈就先走了。我的孩子,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妈。”男孩终于张嘴,借助这个十岁的躯体,大声喊出了二十几年来未曾喊出口的称呼。只是这无比奢望的一切,他只拥有了不到一瞬,犹如昙花一现。 失去了母亲坚实而又温柔的臂膀,这个世界,这场灾难才终于以它狰狞的面貌,完整的展现在了小男孩的面前,而男孩只看了一眼,便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那是怎样的一副末日场景,一道大得遮天蔽日的痕迹占满了整片天空,世间暗淡无光,那道痕迹的里面,弥漫着深不见底的黑,一切的事物在其中湮灭消散,犹如泡影,脆弱不堪。 天空,裂开了。 第2章 他人就这样的 赤元市,第三片区,第九高级中学。 “陆承泽” 一个女生推了推自己同桌的肩膀。 “陆承泽!” 同桌的男生眨了眨眼睛,精神脱离题海,从厚厚的书堆中抽出自己的脑袋,扭头看向自己的同桌。没有说话,只是在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陆承泽同桌的女生似乎对他不爱说话的表现早已习惯,自己平时也很少跟他搭话,但是谁叫自己是班级的课代表呢。 “你的作业写完了吗,老师要我第二节晚自习送过去。或者你明天早点来,然后自己交过去也行。” 陆承泽闻言举起了自己刚刚正在奋战的题目,用手指了指。 “正在写,晚点放学前就能给你。” 说完,不等同桌回话,名叫陆承泽的男生就将目光再次放回到了作业本上,继续苦战。 同桌嘟了嘟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人就这样的,他人就这样的,不是故意针对你,不是故意针对你。 施了两遍咒,可爱的课代表才冷静下来。其实女孩不是瞧不起自己的这位沉默同桌,更不是对他的态度有意见。 只是大家都是同学,我和你还是同桌,平时多说两句话也没关系吧。整天都是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跟所有人说话都是,能用一句话解决的就不会再多说一句。三年的同桌情谊对陆承泽来说,好像跟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看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老娘才不想理你呢。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吐槽,什么人能做到在高中三年了,别说朋友了,连一个熟人都没有。 课代表使出了精神胜利法,成功战胜了对陆承泽小小的不满。当然,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胜利了。女生知道陆承泽没有恶意,他只是这样平等的对待所有人,也就是这样女生才会对陆承泽怀揣着好奇。 陆承泽不是转校进来的,而是跟着本地片区的初中一起升学上来的。但是听说在这个片区,陆承泽就没有一个熟人朋友,除了跟他一起生活的家人。 有趣的是,陆承泽在高中算是半个名人,但却没人跟他很熟,你跟他打招呼,他也会跟你打招呼,你问他问题,他也会认真做出回答,但他从来不主动开口,也从不跟任何人搭话,除非必要。 说他是半个名人,不是因为陆承泽长得多么帅气,被捧成了高冷男神,而是因为他的悲惨身世。9年前,隔壁赤乌市发生了一场自然灾害,整座城市,无一幸存,除了陆承泽。 这件事在9年前在整个赤晏共和的境内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陆承泽连带着也出了名,“那个幸存者”。 当然,9年过去了,那场灾难也很少有人再提,只是幸存者的名头还是跟着陆承泽一起,升上了高中,直到现在。 人们总是对受害者,尤其是比自己凄惨许多的受害者有着充分的包容。 所幸陆承泽来到第三片区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孩子不懂事的年龄,偶尔有人想来出言不逊,也会被班上其他正义的同学帮忙挡了回去,当然这也归功于当时班主任的教导。 升入高中之后,会来专门找茬的人就更少了,大家也不蠢,拿别人已故的家人开玩笑,并不好笑,甚至说不定自己还会被因此反霸凌。 所以,陆承泽就这样,安静且平淡的生活了9年。 陆承泽完成老师提前要收的作业递给同桌之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自从那次灾难过后,陆承泽就被自己的姑姑接到赤元市来住,学校离家的距离不算远,隔了两条街道,从学校走路回家要半个小时。 陆承泽又不喜欢跟别人一起住宿舍,所以陆承泽都是下午放学后回家学习,不在学校上晚自习。 当然,跟他一样走读不上晚自习的人也不少。 现在正是初春,天气还算凉爽。陆承泽走出校门,夕阳的余晖将校门口的道路染成金黄,陆承泽右手紧了紧挂在右肩的书包,抬起左手在额头遮住了刺眼的夕阳,往家的方向走去。 以往陆承泽都是慢悠悠的往回走,脑子里想着今天解不出来的题目,或者是拿着课本教材在背诵。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陆承泽的步履相比平时更紧凑了些,一路上也有不少同样放学的学生,有说有笑,结伴同行。 与第九高级中学相隔几百米的位置,还有一所第三片区第三高级中学,所以这个放学的时段路上人还是不少。 其中难免也会有人认识陆承泽这个“明星”,或是以前初中的同学,亦或是外向的同学,都会友善的跟陆承泽打声招呼,陆承泽也有礼貌的一一回应,不管跟自己打招呼那人是否真的认识。 走到一处马路的拐角,陆承泽没有跟以往一样直走,而是拐了个弯向左转,进了一家蛋糕店。 两天前,自己提前来了一趟,定做了一个蛋糕。今天是自己弟弟林向阳的生日,当然,是表弟,也就是自己姑姑一家的儿子。 陆承泽推开蛋糕店的门走了进去,收银台前已经有了一对夫妇在点单。陆承泽就顺着那两人站在了后面排队,随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位客人,您点的这个蛋糕是2人份的哦,因为都是干净零添加的,保存的时间不能超过24小时呢。” 陆承泽听到服务员的声音,将注意力回到了前方。只见服务员拿着那个蛋糕,正在跟自己前面点单的男人解释着。 陆承泽听出了服务员的言下之意,是在提醒男人注意不要浪费。 “好的,没关系,就要这个吧。”男人微笑着表示理解。 陆承泽这时才注意到前面这个男人的穿着,有些意外。男人穿着素色的浅色系长袍,戴着一顶圆顶礼帽,就像是教书先生。 这身穿搭虽然跟路上路人的短袖t恤、运动长裤、休闲鞋的搭配有些不融入,但是倒也不算奇怪。陆承泽知道,不少星火学会的学者会喜欢这么穿,所以想必人家应该也是个有地位的学者。 服务员见男人这么说,也不再坚持,本身她也是看到男人的装扮,想着应该是个学者,才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快速打包好,服务员将蛋糕装进袋子里,递给了男人。男人接过,并往袋子里瞅了一眼,抬起头又礼貌的跟服务员说:“你好,能多给我一份餐具吗,谢谢。” “啊,好的。”正准备转身的服务员闻言点了点头,伸手又从旁边递给了男人一份餐具。 男人微笑着与一旁夫人一起,再次向服务员道谢。 服务员也向男人鞠了一躬,“请您慢走。” 男人与他的夫人转身,似是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转身的男人不巧撞上了站在后边的陆承泽。 男人赶忙摘帽微鞠躬,向陆承泽道歉。陆承泽后退一步站定,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时陆承泽才发现,原来男人那被其夫人挽着的右手还拄了根拐杖。 一旁的夫人也知道是自家丈夫不小心撞到的,也跟着鞠了一躬表示歉意,陆承泽见状也赶忙向夫人鞠了一躬。 三人因为一件小事来来回回鞠了好几个躬,再搭配上男人的穿搭。 有种民国学生的繁文缛节。陆承泽脑子里蹦出了这个念头。 主要是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有地位的知识分子,自己一个小卡拉米还是夹起尾巴做人的好,况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也是陆承泽的基本准则,所以就形成了这个看着繁琐的环节。 只是当陆承泽直起身子抬起头的时候,却敏锐的从那位夫人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惊讶。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道过歉后戴上帽子便牵着夫人,离开了蛋糕店。 陆承泽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 陆承泽最后将这个原因归结于自己对他学者身份的好奇上了,便也不再管。来到收银处,跟服务员取早先预定现在来取的蛋糕。 服务员核对过陆承泽的信息之后,也快速给他打包好。 陆承泽定的是4人份的蛋糕,取过蛋糕,陆承泽打开袋子,四分餐具,这次服务员倒是没弄错。 向服务员简单道谢后,陆承泽提着袋子推门离开了。 第3章 不同寻常的巷子 离开蛋糕店的陆承泽已经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抛诸脑后了,现在陆承泽只关心自己亲爱的表弟林向阳。 那场自然灾害过去之后,陆承泽侥幸活了下来,无依无靠。星火学会发现了陆承泽,帮他联系到了在赤晏共和偏南端的城市赤元市生活的他的姑姑,陆昕。 陆昕在知道自己弟弟的孩子还活着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赶紧将陆承泽接了过来。 而陆昕的丈夫,也就是陆承泽的姑父林毅,平日里跟陆承泽一家关系也很密切,自然也不会反对陆昕想要将陆承泽接到家里来一起抚养的想法。 姑姑和姑父有一个孩子,比陆承泽小了三岁,现在是初三,跟高三的陆承泽一样,再有几个月就升学考了。 在平时,陆承泽跟弟弟的关系也非常亲密,弟弟林向阳很敬重他这个不是亲生的哥哥,而陆承泽也很关心自己这个不是亲生的弟弟。 二人不是亲兄弟,但也胜过亲兄弟。 陆承泽摸了摸书包,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已经放在了书包,蛋糕也提在手里,陆承泽现在就想到前面大路边上买过报纸就快些回家。 平时为了节省时间,陆承泽没少走小巷,走大路一般都是因为要去路边买报纸。 因为绕了几步路去拿蛋糕的原因,陆承泽会比以往回家的时间晚点。所以在拐过眼前的路口之后,陆承泽没有多犹豫就放弃了买报纸的打算,选择走小巷横插过去,这样能省不少时间。 陆承泽有个习惯,这是在来到赤元市之后才开始慢慢养成的,那就是买报纸看新闻,这也是陆承泽失去了游戏的陪伴后,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最初陆承泽买报纸只是为了了解自己当时刚醒来时遇难的城市,那座埋葬了自己母亲的城市,那场改变自己人生的灾难,它的后续怎么样了。 只可惜因为赤乌市和赤元市正好位于赤晏共和的一南一北,最远距离,所以新闻对那座城市灾难发生前的报道很少,了解到的东西并不多,陆承泽得到的大部分都是关于灾后重建的新闻。 后来事件热度过去了之后,慢慢的新闻就被八卦和其他内容给占去了,只是偶尔有相关进展的时候会在一个小板块提一嘴,陆承泽只知道现在好像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去到那里定居了,或许未来有机会了可以去看看。 陆承泽右拐进了小巷,这条路自己熟的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然而走了没一会,陆承泽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平时小巷虽然人不多,但是在这个下班放学的时间点,多多少少都会有人经过。 可是今天没有 陆承泽打量了一下周围,因为自己对这条路很熟,所以一路上脑子都在想着升学考和家里的事情,没怎么在意自己走到哪里。 此时自己大概走了巷道的一半,陆承泽回过头看了看自己走过来的路,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从9年前的那起灾难过后,陆承泽感觉自己的直觉相比普通人要更灵敏一点。 但是现在自己这个情况,好像也退无可退,不管是走出小巷还是原路返回,离开小巷的路程都是一样的,但如果自己走小巷,出去了还要再绕路,一来一回时间就更晚了。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陆承泽还是决定向前走出小巷进大路。 赤元市虽然是赤晏共和偏南的城市,靠近大陆的南边境,但是因为这里是星火学会最早的根据地,曾经的首都。城市虽然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慢慢没落,比不上现在赤晏共和的首都赤京市那么繁华,但是也比再往南的那些边境小城好上不少,当然也包括了治安方面。 至少陆承泽在赤元市生活的这9年时间,犯罪率并不高,在周边城市中遥遥领先。 片区的新闻报纸几乎没有刊登过什么刑事犯罪案件,倒是早些年有很多青少年抑郁自杀的新闻,但这跟治安本质上也构不成绝对关系。 陆承泽平时也有注重锻炼体能和一点三脚猫功夫的防身术,想来就是小巷里真有什么情况,大抵也就是些打砸抢的社会混混,如果碰巧让自己遇到了,那自己能帮就帮一下。 当然,陆承泽也不鲁莽,把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提前输好了治安署的紧急联系号码,随时准备请求外援。 做好准备,陆承泽迈步向前,只需要在前面一百米左拐,再在下一个t字型路口直走就行了。 然而,就在经过那个t字路口准备继续直走的时候,陆承泽下意识用余光瞟了一下右拐进去的死路,整个人顿时定在了原地。 余光中好像有一个幽影在死路的尽头处攒动。陆承泽反应很快,立马闪身靠着墙边躲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 小巷的光线并不充足,只能依稀看清是个人,好像蹲着在做些什么。 离得也有些远,也听不清是什么响动。陆承泽靠在墙边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拨打这个电话。 如果只是旁边民房里的居民在活动,那自己这电话打出去就尴尬了。想了想,陆承泽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先靠近去观察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陆承泽将书包脱下来和蛋糕一起放在了旁边地上,将手机的全部声音都调成了静音后,半蹲着静悄悄的往那边靠近,附近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离得近了些,陆承泽能勉强看清那人的装束,只是那人浑身都笼罩在了斗篷之下,大大的兜帽将脸也遮住了,看不清样貌。陆承泽也只能从斗篷里散落出来的头发,勉强判断是个女的。 那人身形低矮,双手不断从自己身前拿起什么东西往嘴里塞,好像是在吃东西。看起来不像是她原本的身高,陆承泽判断她应该是蹲着或者坐着。陆承泽小心观察,没有冲上去。 经历过9年前的事情,陆承泽遇到有点玄乎的事情,都会不自觉的往什么超自然力量上联想,虽然自己这9年来宁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纯是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但陆承泽还是凡事都谨慎了许多。 沿着平房的墙壁,陆承泽绕到了房子的后面,这边都是些上了年代的平房,只有一到两层,单住户,高度并不是很高。 陆承泽计划从房子的背后找个石头或者瓦砾,往前面高抛过房子顶部,装作是房屋老旧脱落的瓦砾掉在了地上,吸引那人的注意。 在墙角捡了一个不到巴掌大的瓦砾颠了颠,陆承泽随后瞄准先前那个人影的方向,后退两步助跑,用力将瓦砾高高抛起,瓦砾经过一个弧线,成功摔在了那个人影的不远处,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是房屋上掉下了一片碎裂的瓦砾。 与此同时,抛过瓦砾的陆承泽赶忙绕回了房屋的另一边墙壁,探头看向那个人影。 果不其然,那个人影被不远处掉落下来的瓦砾声惊动,它站起身来,歪着头向瓦砾掉落的地方看了一会,才摇晃着身形向那边走去。 人影离开了位置,原本被它身形所遮挡的也暴露在了陆承泽的眼中,他成功与那个倒在地上瞪大着恐惧的双眸对视了,肠子、肝脏、肺泡也被陆承泽尽收眼底。 陆承泽只看了一眼便吓得躲回了墙壁,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大气都不敢喘。 陆承泽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急促的呼吸和瞪大的瞳孔依旧彰显着陆承泽内心的不平静。 过了好一会,陆承泽脸上的表情才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双手微微颤抖着,摁下了手机的拨号键。 电话很快接通,陆承泽捂住电话的扬声器,时间紧迫,他不知道自己打这个电话会不会暴露,但自己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斗篷人就这样吃饱离开。 一边打电话,陆承泽一边探头查看那人的反应,一边压低声音,尽量快速的说清楚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和看到的事情。 他看清了那个斗篷人在干什么,它就是在吃东西,它在吃一具人的尸体! 第4章 遭遇 快速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明了情况,陆承泽没有等待电话那头的人回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多一秒钟,自己的危险程度都在上升。 挂断电话,陆承泽再次探出头去。只见那个人影还在那个瓦砾附近转悠,看起来似乎智力并不是很高的样子。 陆承泽见状轻轻松了一口气,如果那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话,那自己的危险度还能稍微下降一点。 收回查看的眼神,陆承泽靠着墙壁,一边安静的做着深呼吸,自己还是有些冲动了。 贸然将那人惊动了,倒是达到了一开始自己想要确认那人的情况的目的。 但是问题又来了,自己报警了,那怎么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逃跑呢。陆承泽可不会盲目的自信到认为自己能跟一个杀人犯掰手腕。 自己那业余的三脚猫功夫,加上自己刚刚目睹的生吃尸体,陆承泽不战自怯,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陆承泽决定再看一眼那人的情况,再来制定逃跑的计划。 然而就在陆承泽探出头看向那人的时候,他愣住了,整个人瞬间汗毛竖起。 因为那人就蹲在墙边,跟自己拐角之隔,正瞪着黄里透红的瞳孔盯着自己! 黄中透红的瞳孔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那抹黄色就像是被鲜血染红一般,散发出出一种残暴和癫狂的气息。陆承泽感觉自己仿佛在凝视着深渊,凝视着一个恶魔。 只一眼对视,陆承泽瞬间便感觉自己的脑袋肿胀了起来,太阳穴的神经剧烈的跳动。那感觉,陆承泽只觉得自己脑袋就像一个被点燃引线的炸弹,下一秒就要炸开。 陆承泽痛苦的低吼了一声,用尽全力,依照身体的本能,挥出右手一拳打向那人的眼睛。 那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陆承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反抗,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陆承泽的拳头击中了那个人,打得它踉跄了一下,眼睛的视线也从陆承泽的双眼离开。 就是现在,快跑! 陆承泽不敢再看那人一眼,强忍着神经的剧痛,迈开腿就要逃跑。 然而,就在陆承泽转身的一刹那。 砰!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方传来,击打在了陆承泽的后脑勺上,发出一声闷响。陆承泽顿感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在飞速被抽离,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意识迷离之际,陆承泽看到了小巷里凭空多出了一双脚,与那人一样都罩着及脚的斗篷,脚边还低垂着一根银色的铁棒子,想来刚刚就是他敲了自己一闷棍。 原来那人还有队友,他是什么时候...... “动手。” 陆承泽最后听到那个敲晕他的人发出了沙哑的声音,随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的陆承泽没有看到,就在那位发号施令的斗篷人说完的下一秒,在吃人的斗篷人周围,突然出现了三名一样身着斗篷的人,他们手里拿着匕首,精准且迅速的分别刺在了那人的心脏、脖子和眼睛三个部位。 那个敲晕陆承泽的斗篷人竟然不是跟它一伙的! 那人猛地被刺,发出了刺耳且痛苦的尖叫声,没有挣扎多久随后整个人便瘫软下来。 刚刚将陆承泽吓得半死的它,居然被这凭空出现的三个人给秒杀了。 但奇怪的是,它哪怕被刺中了三个要害部位,但是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仿佛这具躯体是个空壳一般。 领头的斗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同伙秒杀了那人,继续说道:“一个人留下来处理现场,剩下两个把它带走,不要留下痕迹。” 三人迅速领命,自动分工一人去往巷子深处清理它留下来的痕迹,另外两人则是合作张开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袋子,将尸体装了进去。 两人扛着尸体来到领头的那个斗篷人跟前,看着他脚边昏迷不醒的陆承泽,问:“这个人怎么办,要不一起处理了。” “不行,他刚刚报警了,治安署的人马上就会来,杀了他来不及处理。”领头的斗篷人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其中一人的提议。 “就直接把他丢在这吧,现在是计划的关键时间段,不要给他们抓到蛛丝马迹,你俩搞定了就先撤吧。” 两人低头称是,便扛着尸体撤离了。 领头的斗篷人走到巷子深处,帮助那个斗篷人快速的将周围痕迹清理完,从跟三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待到那领头的斗篷人拖着铁棒快走到小巷的尽头时,他停下了脚步,将自己的斗篷脱下,裹着铁棒卷起来夹在腋下。 大马路边的夕阳的星星点点洒在脚前,他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陆承泽,随后抬脚迈步,融入了人流。 就在那人离开后不久,狭小的巷子又热闹了起来。三个身穿蓝白制服的人,面色警惕着,小心的走进了小巷。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五官端正,留着络腮胡,面容看起来有些沧桑,妥妥的有故事感的帅大叔。 三人中唯有领头的这个大叔表情放松,跟另外两人形成了强烈反差。 男人很快找到了接到报案的那个t字形小巷口,同时也发现了陆承泽。 男人左右看了看,知道如果有犯人那也已经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挥了挥手,对着身边剩下的两个人说:“你俩进去看看。” 男人则是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起了陆承泽,发现没有受到什么外在伤害后,男人明显松了口气,将陆承泽轻轻背了起来往外走去,车子就停在路边。 路过的路口,男人贴心的将陆承泽的书包和蛋糕一起带走了。 待到剩下两个队员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靠在一旁的车门抽起了烟。 “队长,痕迹处理的很干净,什么也没有,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那个巷道深处附近的两户人家也很久没人居住了,没有人证,除了报案的人。” 队长掐灭了烟,看着那个幽暗的小巷,眼眸深邃。 “那伙人选择这里,不是临时起意的,每天连接这个小巷入口的马路人流量很大,不提前专门盯梢是抓不到人的。撤吧,这里没东西了。那小兄弟在车后座,送去治安署,叫个医生过来给他做个检查,等他醒了再问详细情况吧。” 说着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另外两人也默契的一人一边上了车,回了治安署。 ...... 陆承泽猛地睁开眼睛,迅速翻身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十分亮堂的房间里,而不是那个逼仄的幽暗小巷。 不仅如此,在自己醒来的床头旁边的沙发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坐在沙发上,手捧着一个小本子在看着什么。 另一个人则是顶着一个海藻头,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好像睡着了一样。 “不错,还算有点警惕性,但如果是在危险的环境下,你的这个行为只会惊动你的敌人,加速你的死亡。” 陆承泽认出了两人身上穿着的蓝白制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安全了。 男人虽然通过陆承泽脸上微表情的变化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站起来向陆承泽做了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 “你好,陆同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赤元市第三片区治安署行动组第4支队的队长,萧立天。” 陆承泽对着萧立天出示的证件多看了两眼。 众所周知,世界上绝大部分人,不管再高的颜值,在面对证件照的时候统一都是降维打击,不会受到证件照对于颜值降维打击的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 但是萧立天居然就是那少见的人群之一,所以陆承泽多打量了萧立天和他的证件两眼,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帅大叔的运气。 陆承泽说了一声萧队长好,同时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并在萧立天的示意下坐在沙发上。 而萧立天自己则是去角落搬了个椅子,坐到了陆承泽的对面。一旁的海藻头队员也睁开了眼睛,给自家队长和陆承泽分别倒了一杯水,然后又回到了他的角落,闭目养神。 萧立天拿起纸杯喝了一口,说道:“陆同学,先请问一下,刚刚下午五点五十分左右我们支队接到报案,当时是您亲自报的案吗?能跟我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第5章 萧队长 “对,是我。” 陆承泽点了点头,没有否认。随后他便将自己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的试探和后来被人敲晕,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立天。 在这方面上陆承泽没有必要隐瞒什么,这些陆承泽相信,如果这位治安署的行动什么的队长要查,肯定都能够推测的八九不离十,自己在这方面隐瞒纯属给自己挖坑。 只不过,他还是隐瞒了一个情况没有说,因为陆承泽同样对治安署有一点点戒备,这涉及到了自己的生活安定,陆承泽不得不慎重。 相比这个,陆承泽更好奇的是自己晕倒之后的后续怎么样了。 是治安署的这位队长先赶到,将自己救了下来。亦或是那伙斗篷人将自己敲晕之后,却放过了自己,等到这位队长来了发现了自己,才将自己带了回来。 陆承泽个人而言其实更偏向第二种猜测,因为从陆承泽以前自己看过的影视剧桥段来看,官差总是会慢一拍,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才姗姗来迟。 当然,陆承泽也没有傻傻的张口去问自己好奇的这个问题,因为现在还没到自己能开口的时候。 “能跟我们说一下,您下午为什么会选择走那条小巷吗?”萧立天开口问道。 似是觉得自己这话稍显冒犯,萧立天又赶忙找补了一句。 “您放心,我们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就是正常的向您了解一下情况,当然,如果您觉得这涉及到了您的隐私,不说也是可以的。” 陆承泽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是我表弟生日,我给他订了一个蛋糕,放学的时候绕路去拿了。想着回家应该会比平时晚一点,所以就选择走小巷,那样快一点,我平时偶尔放学回家晚的时候也会走那条路。当然,平时也没有今天这个意外。” 萧立天一边对着陆承泽的回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同时手里拿着先前在看的本子和笔唰唰的记着。 见状,陆承泽在心里笑了笑,虽然他表现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但是陆承泽还是看到了,他只是在做样子而已,本子上是有字,但不是他现在写的。 不过陆承泽也不可能直接戳穿,善良的给这位萧队长留了脸面,他不想引人注意。 这说明自己说的这些情况,萧立天其实早在自己苏醒之前都已经知道了,而且大概率知道的比自己多的多,所以现在对陆承泽的问询,也只是走个过场,例行公事罢了。 然后萧立天又逮着问了一些细节问题,陆承泽也都正常的如实回答。 最后,萧立天合上本子,松了口气,客气的对陆承泽说:“好的陆同学,我们就问这么多,关于您在小巷被人偷袭敲晕这件事情呢,我们的同事已经在调查当中了,如果相关案情有了结果,我们也会第一时间以电话或者短信的方式通知给您的。对了,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们支队的队医给您做过一次检查,这次袭击除了后脑的些许皮外伤以外,您的身体没有其他问题,还请放心。” 说着,萧立天低下眼眸,似是有些可惜。 “当然,也不怕跟您说句老实话,关于袭击您的凶手,还请您不要抱太大希望。凶手身着斗篷,又是从后面袭击,在看不到凶手的外貌情况下,现场还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萧立天没有说完,但是陆承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是变相的告诉自己,不要去追究自己被袭击的这件事情,况且做过检查也说没什么大事,这件事要不就这么算了,答应扣1。 看来这队长也不像自己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有礼貌。 陆承泽假装自己没听懂,脸上摆出一副不忿的样子。 “什么意思,那当时我都看到那人在吃尸体了,你跟我说现场什么痕迹都没有?” “不好意思啊同学,我跟我的队员们赶到那里的时候,现场确实就是什么都没有呢。周围的平房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了。如果不是您脑后的伤,我们都无法确定当时那个环境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嗯,装傻倒是个中好手。陆承泽心底凭着直觉已经基本确定,这位萧队长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很有可能知道那些斗篷人的身份。 陆承泽猜测,那伙斗篷人或许是什么在警界臭名昭着的黑恶势力,但是依照规定,自己没资格知道。 “那好吧。如果后续有新的进展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啊。” 陆承泽装作为难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不想在萧立天面前表现的自己过分在意。 又跟萧立天客套了几句,陆承泽坐上了萧立天送他回家的车。他确实需要,这车也该给他坐。 一路上陆承泽都在回忆着自己跟那个斗篷人对视的那个感觉。 客观分析一下 诚然,本来前一秒还在远处瞎晃,下一秒自己探头就跟人家撞脸对视,确实很吓人。 但这并不足以构成陆承泽在那个当下,出现对视过后脑子胀的要炸开的这种感觉。 他想了半天,只能将这件事情归结为它对自己使用了超能力。 而从刚刚萧立天装模做样的反应来看,他肯定对自己先前遇到的斗篷人很熟悉。陆承泽猜测,萧立天甚至很可能平时的工作就是直接处理这种非一般事件的。 理由很简单,那个萧立天一看就不是民警,更不是刑警。他的问话手段如此匮乏,演技如此拙劣,竟然让自己一眼就看了出来。甚至连他对自己的谦和耐心,都有可能只是他身上那件衣服带给他的职业操守。 车子停稳,陆承泽推门下车。萧立天已经提前通知过姑姑了,自己协助治安署办案,完事了会给自己送回来,所以陆承泽倒也不担心。 “陆同学。”就在陆承泽下了车跟萧立天道别,准备离开的时候,坐在驾驶位的萧立天开口叫住了他。 陆承泽回头,看向萧立天,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陆同学,是9年前赤乌市的幸存者对吧?” 陆承泽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有预感萧立天一定会调查自己的档案,但是他这样直接说出来,陆承泽还是感觉有种被人盯上了的不适感。 “对,怎么了吗?” 得到本人确认的萧立天眼底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笑着对陆承泽说道:“不,没什么,还请陆同学认真生活。” “我会的,再见,萧警官。”陆承泽多看了一眼萧立天,转身离开,他有点摸不清楚他这话的意思。 回到家推开门,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每一个盘菜都用罩子盖着保温。餐桌边正坐着三个人,表情都有些担忧。 听到门锁响动,三人不约而同的起身,看向门口。看到是陆承泽推门进来,三人又同时松了口气,脸上的担忧也被轻松所取代。 “小泽回来了,没事吧,快快洗手来吃饭吧。”姑姑陆昕对着陆承泽开口道。 陆承泽叫了声姑姑姑父,提着蛋糕来到弟弟林向阳面前,微笑着向他展示自己准备的惊喜。 “嘿嘿,等的有些久了吧。这可是我提前两天去蛋糕店订的蛋糕,回来的路上还经历过正能量的洗礼,包好吃的。” 林向阳也是高兴的接过蛋糕,迫不及待地打开来。一旁的姑姑刚洗完手出来,拍掉了林向阳伸向蛋糕的手。 “先吃饭,晚点再吃蛋糕,哪有人吃饭先吃甜品的,吃完怎么吃得下东西。” 一旁的陆承泽也进去洗了手,出来时手却背在后面。 待到姑姑和姑父去拿碗给家里人盛汤,陆承泽一个跨步挪到林向阳旁边,将后背的手伸了出来,递给林向阳一个勺子。 兄弟俩偷笑着,趁着姑姑还没出来,对着蛋糕舀了一勺,偷吃了一口,不成想正好被从厨房端碗出来的姑姑逮了个正着。 “你俩小子真的是,不先吃这一下就吃不下饭了。”姑姑见状无奈道。 “好了,解嘴馋了就赶快坐下来吃饭吧,再不吃都凉透了。”姑父倒是很随意,招呼俩孩子赶紧吃饭。 陆承泽和弟弟相视一笑,拉开椅子坐下来吃饭。 似乎只有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候,陆承泽的话语和表情才有了温度。 第6章 世界的bug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过饭,陆承泽和林向阳两兄弟帮忙洗了碗。 收拾完毕,一家人在客厅坐了下来,平时姑父工作比较忙,经常不在家,陆承泽和林向阳也到了准备升学考的时候,林向阳甚至还要同时兼顾自己的棒球比赛,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完整的坐在一起了,正好借着这次林向阳的生日也一起聊聊天。 “小泽,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呀。”姑姑在客厅的茶几旁席地而坐,一边拿出蛋糕袋里的餐具,一边问道。 “下午放学了去给弟弟拿蛋糕,回来的路上走的之前说过的那条小巷,谁知道,那里晕了个人,我叫他也没反应,然后就报警了。”陆承泽往嘴里塞了片提前切好的苹果,解释道。 “那巷子附近都没有人的吗,那个人在那里躺了多久啊。” “没人,也不知道躺在那里多久了,送我回来的那个治安署长官说,那人倒的地方周围几个房子,都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了。” 一家人七嘴八舌的交流着,只有一旁的姑父安静的在给大家切着蛋糕,没有说话。 陆承泽几人也不见怪,姑父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大多数时候他都习惯做一个听众,很少发表看法。 用陆承泽的话来说,姑父是个妥妥的i人,i到不能再i的那种。可惜,另外三人并不懂陆承泽说的意思,只能大概理解到他是在说自己的姑父很内向。 陆承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微不可察的呲了呲牙,那一闷棍还是挺痛的。 他选择向家里人隐瞒了自己下午遇到的事情的真相,原因一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二是陆承泽从萧立天的遮掩的态度,感觉到这个世界跟自己来之前的那个世界不一样,他自己陷入危险也就算了,他不想将家里人也牵扯进来。 晚上十点,陆承泽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个世界跟地球不一样,陆承泽现在很清楚了,这个世界存在秘密。 张启明是穿越,又或者说是重生过来的。原先在地球,张启明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从孤儿院到上学,张启明通过申请补助,努力学习,一路考上了大学。 最后却在大四毕业三年之后,在一次给人兼职夏令营老师赚外快的时候,跳河去救溺水的孩子时意外身亡了。 等到自己再有意识睁开眼的时候,张启明就变成了一个十岁小孩,被妈妈抱在怀里逃难,还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陆承泽。 说到底,虽然张启明一穿越重生就“献祭”了父母,但是陆承泽依然更喜欢现在的这个世界,因为这里他有了亲人,对他很好。 这也是陆承泽这9年来安稳生活的主要原因,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犯错误。不好奇,不主动去触碰那一层的边界,自己就是安全的。 尽管,这个世界在陆承泽看来,其实漏洞百出。 这个世界,到陆承泽现在的年代,只有105年的历史,再往前,却是不可追溯的。 陆承泽翻看着高中的历史课本教材,1919年,现在的文明始于一场世界大战。 这场战争,一直打到了1924年兰鸠联邦立国,以基本统一大陆结束,在那个时候,战场上还是热武器的主场。 然而,这一次和平的维持甚至没有超过两年,兰鸠联邦的两位领导人发生了意见分歧,各自占据了大陆的重要地势塬峰和亚河,自诩为正统,于是战争又开始了。 这一次的战争一直持续到了1930年,在此期间,一股势力异军突起,在大陆的最北端,从两个兰鸠联邦地区的手里,拿走了一席之地,命名绿荫城。 由于两次战争中间的间隔不长,所以在历史上,这两次战争被统称为第一次世界大战。 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完,热武器就正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世界人口锐减,只剩下开战前鼎盛时期人口的十分之一,八千万。 八千万人口这个数据是准确的,但是是否是战前的十分之一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自有史书记载的1919年开始就已经是战争状态了,这个十分之一也只是口耳相传来的,真实性无法考证。 无法考证的东西自然不会写在教育学生的课本上,所以这其实是陆承泽上课听老师讲这部分历史闲聊的时候记下的。 1930年之后,世界在大体上和平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星火学会的前身,赤晏学会飞速发展壮大了起来。 由于赤晏学会追寻的理念与兰鸠联邦背道而驰,为了巩固自身的统治地位,兰鸠联邦在全境展开了对赤晏学会成员的大肆剿杀。 在历经七次的辗转之后,赤晏学会来到了大陆的最南端,也就是现在的赤元市,创建了自己最早的根据地。 随着不断的发展、反抗、斗争,赤晏学会终于在最南边站稳了脚跟,并在1943年成立了赤晏共和。 到了1945年,兰鸠塬峰与兰鸠亚河边境多年摩擦不断,最终爆发了局部战争。但这个时候两个地区都不敢动真火打,因为还有一个赤晏共和在旁边虎视眈眈。 然而就在1946年,兰鸠塬峰地区的总长突然传出被亚河地区设计杀害,群龙无首的情况下,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战火同样波及到了赤晏共和的边境地区,整个世界水深火热,百姓民不聊生。 这场战争一直持续到1948年,赤晏共和以全面参战为要挟,牵头塬峰亚河两大地区总长和谈,才得以结束。 1949年,赤晏共和由赤元市迁都赤京市,赤晏学会也正式更名为星火学会,此后世界便一直和平,虽然各国边境之间依旧小摩擦不断,但局部战争却是一次也没有。 一直到现在2024年,值得载入史书的大事件,也就是2015年那场发生在赤晏共和北边境赤乌市的那场灾难了。 陆承泽合上历史课本,躺到床上,以上就是他对这一百多年世界历史的简单总结。 老实说,在陆承泽看来,这历史bug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战的时候还有热武器,怎么打着打着就没了? 这在陆承泽看来不是很能理解,其次就是,从言语上来看,这些战争打的有点太儿戏了。 陆承泽从历史课本的语言描绘上,读出了一种为了打仗而打仗的感觉。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获得一定符合自己国家的利益,不管是利己还是损他。 但这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怎么打起来的,不得而知。第二次世界大战,就因为两边地区理念不和爆发冲突,就能够升级为全面战争,就好像是两个小孩子在打架一样儿戏。 还有,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热武器会消失,陆承泽掏出自己初中升学考完,姑姑送给自己的小灵通。 这一百零五年的历史,世界科技为何止步不前,就单说手机,一百零五年过去了,就只是从大哥大变成了小灵通。 要知道如果是在地球,从大哥大到小灵通也就大概不到十年的时间而已。这个科技的进展速度相比地球整整慢了十倍有余。 更说不通的是,这个世界在1919年以前就有类似大哥大一样的通讯设备了,科技发展进程都比地球快了几十年,却在文明断档后一步不前。 所以,真正的历史绝对不是自己看到的这样,这其中一定牵扯到了世人所不能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对大部分世人无益的秘密。 比如说,超能力? 灾难过后,每当有人谈起赤乌市的毁灭的时候,都会说是自然灾害,不是人为,就连新闻报道也不例外。 长期的环境影响,让陆承泽的想法出现了一丝动摇,他不能够肯定,自己9年前最后失去意识时看到的那一幕是否真实。 一直到今天下午,自己亲眼见识到了,所谓的超自然力量。 只是跟那个人对视,自己就差点死了。陆承泽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一些害怕 想到这,陆承泽有些犹豫了。前世自己是个孤儿,这一世好不容易遇到了疼爱自己的亲人,陆承泽不想这美好的一切再次失去,或被破坏。 另一方面,通过今天下午这事,陆承泽知道自己9年前的那一幕是真实的,说明那场灾害,不仅有可能是自然的,也有可能是人为的。 他想要去找到真相,找到那场灾难的发起者,或者弄明白那场灾害的原因。就像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最后说过的,该争的东西要拿到手。 他想要替自己的母亲,还有未曾见面的父亲,向那个可能存在的人讨个说法。 第7章 想要我过的生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不对劲,明显地就差贴在陆承泽的脑门上告诉他了。 绿荫城,这个趁着世界大战半道崛起的国家?地区?城市?陆承泽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它。 绿荫城的版图,甚至不到兰鸠塬峰地区的一半大,当时它又是如何从塬峰地区和亚河地区手里各夺走了边境的一块地,陆承泽百思不得其解。 绿荫城兵不血刃就拥有自己的领地,至少在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如果是设身处地的换作自己,自己的领地无缘无故被人拿走了一块,自己肯定不乐意啊。 而且,关于绿荫城还有一点很奇怪,陆承泽回想着自己看到的历史,哪怕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了,依旧没有任何势力对它出手。或者说它仿佛没有受到世界大战波及一般,就像它不是这个世界的一样。 由于绿荫城自身的神秘,又跟赤晏共和一个极北一个极南,中间又隔着兰鸠的两个地区,所以赤晏共和境内跟绿荫城相关的记载并不多。 这个问题硬想没有意义,绿荫城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陆承泽将之先抛诸脑后。除了历史的问题,这个世界的地理问题也不小。 这个世界只有一片大陆,大概一千万平方公里,被由吾行社执政的兰鸠联邦两个地区、星火学会执政的赤晏共和和绿荫城共同瓜分。 这个世界的面积,相比陆承泽穿越过来的地球,这个面积可以说是小的可怜了。 而在大陆以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没有尽头的海洋。 从前不是没有人想成为这个世界的拿破仑,乘船出海,于是至今没再回来。换句话说,每一个乘船出海的人,最后都没有再回来。 所以慢慢的,海洋成为了人类的禁区,海里到底有什么,不得而知。 随着陆承泽的慢慢总结与思考,整个世界就像一个正在等待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神秘深邃而又充满危险,不断勾引着陆承泽藏在心底企图一探究竟的欲望。 这9年以来,陆承泽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bug,只是他主动的忽略了不去深究。 就像先前说的,陆承泽很明白自己只要不对这个世界起好奇心,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就是安全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陆承泽其实在学校的成绩并不算拔尖,升学考大概率也只能考上一个周边不差不好的普通本科,哪怕这个世界的高中并没有开设任何一门陆承泽薄弱的理科科目。 这是个偏科的世界,陆承泽上初中的时候就发现了,重文而无理。现在想来,这应该也是世界一百年来科技没有进步的原因。 想那么多,也解决不了问题。陆承泽中止思考,放空了自己的大脑,起身准备去上个洗手间。 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 不管世界怎样,也要先脚踏实地,现在的自己是个学生,明天还要上课,还要努力学习,回应姑姑姑父对自己的期待。 拉开房间门,陆承泽走向洗手间,没成想却跟弟弟林向阳打了个照面。 只见弟弟林向阳正从洗手间走出来,双手拿着毛巾在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哥,还没睡啊。”看见陆承泽走来,弟弟脸上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升上高三的陆承泽生活作息非常的规律,晚上十一点半上床睡觉,也不管睡不睡得着。 哪怕是看着天花板数羊,他也要按时上床,早上固定六点半起床,雷打不动,顶多周六的时候稍微晚起一点。 其实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晚上十一点半熄灯上床,早上六点半统一广播闹铃,这都是有宿管阿姨在监督的,陆承泽只不过是在重现自己的高考作息而已,为了找回从前学习的状态。 为了考出好成绩让姑姑一家高兴,陆承泽自然努力。 “今天做题晚了点,上个厕所准备睡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洗澡。”陆承泽脸上也有些意外。 “刚刚在锻炼,马上最后棒球赛了,最近又有模拟考没时间训练,我就晚上抽空练一下,保持身体状态。”弟弟笑着解释。 “行,到时候我请假,跟姑姑和姑父一起去,看你大杀四方。”陆承泽也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进了洗手间。 初中有中考,高中有高考。但在这里,统一都叫升学考,形式上倒是差别不大,只是名字没有分别。 林向阳跟陆承泽都是今年马上参加升学考的,但是弟弟林向阳的成绩倒是要比陆承泽好上不少。 努努力超常发挥的话,考上陆承泽所在的第九高中的旁边,那所三区第三高中,还是有不少希望的。 上完洗手间,陆承泽回到房间准备睡觉。 只是来到窗边正要拉上窗帘的时候,陆承泽还是小小的对着星空发了会呆。 陆承泽很喜欢看星空看宇宙,在地球的时候就喜欢。 也许是受了刚刚思考的影响,陆承泽反应过来。漆黑的夜空里,好像不管什么天气,永远都会有几颗颜色各异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每一天都有。 就连天上挂着的星星,都藏有自己的秘密吗?带着这个疑问,陆承泽闭上了双眼,大梦一场。 第二天,星期五,早晨六点半,陆承泽准时起床。 虽然昨晚比平时睡得晚了些,但是自己入睡很快,所以早上起来精神也还算不错。 对于昨晚的思考,陆承泽还是有些在意,打算趁着明天周末要去找心理医生做复诊,自己顺便去附近的图书馆找点星火学会的书来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到更多的信息。 这与自己现在暂定的“不参与”计划并不冲突,就当是看故事话本了。 陆承泽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吃着姑姑提前给自己做好的早饭,简单的鸡蛋牛奶和吐司三明治。 在陆承泽坐下的时候,弟弟也起床了。姑父林毅因为工作离家远的原因,早上都是很早就出门的,等到陆承泽起来的时候,林毅已经去上班了。 姑姑则是在机关单位工作,时间上倒也不赶,能给家里的两个孩子做早餐。 看着厨房在给自己儿子忙碌早餐的姑姑,和正在洗手间刷牙的弟弟。曾经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好像就这么轻易实现了,简单的让陆承泽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正因如此,陆承泽才要如此小心谨慎,不去触碰可能存在的红线,维持着自己得来不易的温暖。 如果妈妈还活着的话,这想必也会是她想要我过的生活。可惜,记忆中的那张脸,正在随着时间而逐渐变得模糊,自己没有能够来得及好好的刻进心底。 吃过早餐,陆承泽没有等弟弟,出门往学校赶。 回应着邻居、同学的招呼,陆承泽来到了自己坐了三年的位置。 “早啊陆承泽。”同桌课代表是住宿生,到教室的时间总是比陆承泽早上许多。 “课代表早。”陆承泽放下书包,拉开椅子,也跟自己的同桌打了声招呼。 “课代表,你地理的作业写完了嘛?”坐下来的陆承泽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一门心思研究世界秘密去了,好像忘记写地理作业了。 课代表听到声音,四周望了望,谁在说话?愣了一秒,课代表扭头看向陆承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陆承泽居然会主动跟人说话了? “啊...写了啊,你要吗,给你。”课代表回过神来,只是脸上的惊讶并没有比刚才减缓多少,陆承泽还会抄别人的作业? “谢谢课代表。”陆承泽提前表示感谢,伸手准备接过课代表递来的作业本。 “等等。”课代表递过作业本的手在空中停顿,眼神狐疑。 “你小子,不会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吧?” 从刚才见面打招呼开始,陆承泽就叫的自己课代表,他不能是真忘记自己的名字了吧? 陆承泽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僵硬,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第8章 杨妈 课代表的一句话成功把两个人都给干沉默了,但是显然她的内心更加崩溃一些。自己可是他三年的同桌啊喂,你就一直课代表课代表的叫,最后还把我名字忘了,真真是罄竹难书! 可爱的课代表张了张嘴巴,准备对陆承泽发表点生气的言论,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记得的,杨婵。”陆承泽脸上古井无波,保持着自己冷淡的表情,殊不知暗地里早已汗流浃背了。 还好自己记得,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叫过别人的人名,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果然不管哪个世界的女生都这么难搞定,还是男生简单,一句哥们两句兄弟的事儿。 “哼,算你找补及时。”被叫出名字,杨婵冷哼了一声,她知道陆承泽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所以还是将作业本递了过去。 不为什么,因为她善。 马上就要早读了,早读过后第一节课就是地理,老师上课会要检查,还要当堂讲解,不赶紧可能会来不及。 “有些地方自己改一下,别露馅了。”杨婵生怕陆承泽第一次抄别人作业,贴心的提醒了一句。 “当然,感谢杨妈不杀之恩。”陆承泽扭头谢过杨婵,埋头赶进度。 抄作业他自然是专业的,在地球上学,你不会抄作业,那只能说你这个学上不明白,自己前世好歹是个一本,不可能会在抄作业上犯下低级错误。 听到他缓和尴尬气氛的玩笑话语,杨婵的气消了一大半,低声嘟囔着:“什么嘛,这不是很会讲话嘛。” 杨婵人很好,不止是对自己的同桌陆承泽,她对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很好。在同学需要救急的时候,她总是能够适当伸出援手借借作业借借生活用品。 身为课代表,也从不追着同学像赶集一般,催着交作业,也不会因为自己课代表的身份就盛气凌人,相反还经常帮着同学想办法解决出现的问题。 因为是住宿生,杨婵甚至还能在大扫除的时候,自己上天拆吊扇,入地打蟑螂,哪个宿舍有哪里出了问题,找杨婵比找宿管阿姨还管用,所以她荣获了一个杨妈的称号。 高中三年,她听过隔壁宿舍,听过对门宿舍,听过班上的其他男生女生,她听过所有人喊她杨妈,唯独没听过她的同桌,没听过陆承泽这么喊他。 她对这个称呼还算喜欢,因为这表示她跟同学们都很亲切,单亲家庭的她很需要周围环境的友好、认可和关爱。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身边的好友同学都这么叫她,但是当一个闷葫芦,一个从不主动跟自己同桌讲话的人,突然开口这么叫自己。 杨婵俯身趴在桌上,来掩饰自己害羞而有些泛红的脸庞。 原来,他也有在关注着班里,关注他的同桌。 一旁正在埋头苦干的陆承泽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让自己的同桌想入非非了。只是因为班级里周围的人都这么叫杨婵,所以陆承泽为了表示自己还记得她的名字,便也这么叫了。 一直以来,陆承泽在学校都沉默寡言,主要是因为陆承泽知道自己在高中这个时间段该干什么。而且,陆承泽已经经历过一次这个阶段,自然更加清楚做什么事情是有用的,什么事情对自己来说是在浪费时间。 有前世的经验在,陆承泽知道,现在辛苦经营几年的友谊,到了以后见过广阔的大学后,都会被时间所埋葬,最终留下的只有高中时刻的回忆。 陆承泽不需要这个回忆,他有家人便足够了。所以他选择独行,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总自己以为年长几岁,看周围的同学时很容易把自己的位置往上摆,这是年龄和经历决定的,不是陆承泽自己能够掌控的。 穿越重生后,陆承泽原本的世界观跟这个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冲突,这就导致了陆承泽在上课学习这些科目的时候比一般学生直接从零接触学的难度要大许多。 所以陆承泽果断放弃了自己这个阶段并不是刚需的友情,转而将经营友情的时间投入了对升学考试科目的学习,当然陆承泽的成绩在班级里也还算靠前的。 他不是什么能够在地球考上清北名校的高智力天才,普通本科,运气好冲击一本,已经是他认真努力的结果了。 终于,在杨婵的帮助下,陆承泽还是成功赶在了地理老师来之前完成了地理作业。 初春的三月,现在距离高中的升学考试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这里的高三跟地球华夏的倒是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一个模块一个模块的复习刷题模考。 陆承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两个世界加一起将近四十的年龄了,还要在这里再经历一次高考。 但是也没办法,毕竟在姑姑陆昕和姑父林毅的眼中,自己只是个身世有点悲惨的普通高中生而已,自然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陆承泽,马上要升学考试了,你可不能松懈哦。” 杨婵发现自己的同桌看着讲台上地理老师的眼神有些飘忽,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陆承泽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眼神重新找回焦点,他扭头看向自己一旁的同桌。 “谢谢杨妈,昨晚确实有点晚睡了,早上第一节听得有些吃力,后面几节课就不会了。” 陆承泽认真解释道,他知道杨婵不止是在说自己上课走神的事,还是在问自己昨天没写地理作业的事情。 一直以来,对错暂且不论,陆承泽的作业从不缺交,会的都是认真写完,不会的也会标注出来,尽量向老师展示自己的思考过程。 所以哪怕陆承泽的作业偶尔有空,老师也从不批评他。只是昨晚确实,自己又是进了治安署又是跟家里人吃蛋糕,还想问题发呆了有些久,来不及完成。 杨婵听陆承泽又这么叫自己,脸上又不由自主的微微泛起一抹羞红,赶紧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去看陆承泽。 “哎呀好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而已,好好听课。” ? 陆承泽看着杨婵的反应,脸上浮现一丝不解,她刚刚是不是脸红了,为啥?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吗,她那是害羞了? 搞不懂现在小女生的心理活动,陆承泽索性放弃思考,认真听课。 还别说,本来还有点瞌睡的,被同桌这么一打搅,陆承泽感觉自己精神清醒了不少,有种喝咖啡不如把咖啡打翻更能刺激大脑清醒的感觉。 接下来的课,杨婵没有再找陆承泽搭话,似乎陆承泽给她造成了一点暴击,陆承泽当然也不会没事主动找杨婵说话。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朝阳西下,换上了一身充满暮气的衣服。 陆承泽在收拾书包,今天是周五了,明天周六学校放假。高三周天下午要提前回来上半天课,不算上自己要出门的半天,自己还有一天的时间在家。 除了带作业以外还要带上其他需要用的笔记本或者教材,防止要用的时候没有。 一旁的杨婵也在收拾自己的书包,住宿生周末也是要回家的。 收拾完毕,陆承泽将包背起,准备回家。只是陆承泽的眼中却在犹豫,他有点好奇一件事情。 “杨妈,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啊...啊?啥问题?”陆承泽的突然搭话让原本忙碌的杨婵有些猝不及防。 陆承泽伸手指向斜对着教室窗户外面的夕阳,问道:“你知道那边是什么方向吗?” “啊?”杨婵闻言更懵了,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西边啊。” “那那是什么?”陆承泽的手指依旧指着太阳,没有移动。 “那是什么。”杨婵朝着陆承泽手指的方向认真打量了一下,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你是说太阳吗?” 陆承泽点了点头,肯定了杨婵的疑问,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早上太阳在哪里吗?” “早上?在东边呀。”杨婵闻言不假思索的指向陆承泽手指的相反方向,回答道。 “那...”杨婵在陆承泽的眼中似乎看到一丝光亮,“太阳早上在东边,下午却在西边,这是为什么呢?” “为...为什么,这不是常识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哪有什么为什么。”杨婵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伴随着杨婵的回答,她看到陆承泽眼中的那道光芒黯淡消散了。 “嗯,确实是常识,谢谢课代表。”陆承泽礼貌的对杨婵认真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表示感谢,随后紧了紧自己背后的书包,转身离去。 “后天见,课代表。” “后天...见。”杨婵将手抬在胸前,轻轻挥了挥,尽管走远的陆承泽,并没有听到杨婵小声的道别。 看着男生离去的背影,杨婵这才察觉,他竟与四周的环境如此格格不入,就像一个孤独的行者。 第9章 消失的底层逻辑 “杨妈!”教室的后门突然冲进了一个女生,从后面猛地抱住了杨婵。 突然的熊抱将杨婵的思绪拉回,她扭头看向抱住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好闺蜜。 “颜颜。”杨婵回过神来,叫了自己的好闺蜜陈颜颜一声,杨妈这个绰号最早就是她先开始叫的。 陈颜颜被叫却没有理会杨婵,而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杨婵刚才目光的方向,似是在搜索什么一样,嘴里还在嘀咕着。 “是谁勾走了我杨妈的心,来,让我看看。能让杨妈铁树开花的人,高低跟我过两招。” “哎呀你干嘛。”杨婵听着陈颜颜的嘀咕,脸又下意识红了起来,赶忙一个侧身挡住了她的目光,同时岔开话题。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等下我马上收拾好了。” 陈颜颜收回目光,看向杨婵的眼神则是带有一丝审视。 上下打量了一下杨婵,还是让陈颜颜发现了蛛丝马迹,杨婵虽然手上收拾的动作不停,但是眼神却总是下意识的往一个方向瞄,不是刚刚离开的方向。 陈颜颜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是自己好闺蜜的同桌,难道说? 自己来的路上一定看到了那人的背影,陈颜颜回忆着跟自己前后脚离开教室的人。 杨婵知道自己的闺蜜在打量自己,但是她在努力假装无事发生,心里只想赶紧收拾完跟陈颜颜离开这个现在对她来说的是非之地,闺蜜的八卦之心燃起来了可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不是吧,陆承泽?”陈颜颜突然开口,吐出了一个人名。 “对...啊?怎么了吗?他咋了?”杨婵听到陈颜颜突然说陆承泽的名字,下意识就想回答对,只是张口才意识到不对,赶忙改口,想要继续假装无事发生。 只是这一切的反应转变都丝毫不落的被陈颜颜尽收眼底。 “哼哼,小婵婵,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嗷。”陈颜颜胜券在握,知道自己猜对了。 “没...没有啦。就只是觉得他有点奇怪而已,其他什么也没有。”杨婵收拾完东西,赶紧拉着陈颜颜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 陈颜颜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杨婵和陆承泽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少来,谁不觉得陆承泽奇怪啊。而且啊,爱情的萌芽往往就是始于对对方的好奇哦,婵婵。” 耐不住陈颜颜的软磨硬泡,最后杨婵的防线还是被奶茶攻破了,老实跟自己的好闺蜜交代了上午发生的事情。 “啧啧。”陈颜颜摩挲着下巴听完了杨婵的经历,“先说结论吧,你八成是喜欢上了陆承泽,就算没到喜欢,也是很有好感的。” “没有没有,你别乱说。”杨婵闻言赶紧否定,“就只是他今天突然找我要抄作业,我有点意外而已。” “但是吼。”陈颜颜摆摆手,示意自己没说完,给杨婵泼了一盆冷水,“陆承泽八成察觉不到,再按他以往的表现来看,他可能对你也不感兴趣。” 杨婵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失落,快得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那不是正好,我都说了只是有点意外而已啦。再说了,现在是高三,马上升学考了,哪有谈什么情情爱爱啊。” 陈颜颜看着杨婵的反应,脸上也是闪过一丝心疼,自己的闺蜜第一次情窦初开就无疾而终,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陪着她了。 当然,陈颜颜没有接触过陆承泽,只是听说过他,人有点孤僻,没有朋友。先入为主的陈颜颜可不觉得陆承泽这样的,能适合自己的好闺蜜,或许没有结果才更好吧。 “算啦算啦,先去喝奶茶吧,现在可是放学,再晚点去排队都排死你。” 陆承泽对杨婵和陈颜颜两人之间的谈话不得而知,当然也不关心。现在的陆承泽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在思考着刚刚问杨婵的问题。 这个世界没有对于宇宙的探索,文明的断档让他不知道日心说,公转自转在这个世界是否发生了变化。 单从体感上,陆承泽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否还在地球。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一年四季,昼夜交替,这些都很正常,正常的跟地球一模一样。 这些在地球属于常识的知识,在这个世界同样也是。但唯独不同的是,缺乏了相应的理论支撑,就好像这个常识扎根于人们的世界观,并且贯穿始终。 这是陆承泽不理解的地方,类似这样“世界本就该是这样的”的常识还有不少,且表现形态上跟地球高度重合。 也许自己真的还在地球,只是穿越重生到了不同的时间线? 陆承泽随意猜测着,脚步不停地走向了昨天事发的小巷,陆承泽想去看看那里会不会留下什么东西。 虽然过去一天,就算有痕迹大概率也早就被清除干净了。 回想昨天,陆承泽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像鬼魂一样毫无征兆出现在自己背后,敲了自己一闷棍的斗篷人,陆承泽现在的后脑勺还感觉隐隐作痛。 屏蔽掉那些心里感觉,陆承泽时隔一天,再一次来到了这条巷子,只是这一次,他那灵敏的直觉没有再预警到任何危险。 当然陆承泽也不会因此掉以轻心,并不能排除那些斗篷人还会回到这里的可能。 陆承泽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脚步声靠近那个巷子的尽头,巷子依旧冷冷清清,没有生气。 来到t字口,陆承泽贴着墙,探头向尽头看去,果然什么也没有。深吸了一口气,陆承泽保持警惕,继续向里靠近。很快来到了昨天陆承泽亲眼看到的,那人啃食尸体的地方。 果然跟队长说的一样。昨天尸体被啃食的脏器都出来了,血一定流满了附近的地面,陆承泽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看到了地面上大滩的血迹。 可现在,整个地面干净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承泽望着地面,眉头微皱,这完全不符合唯物主义科学。以自己穿越前地球的科技水平都做不到,完全清除留在地面的血迹。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还在用小灵通的科技水平,那就更不必说了。 将一个答案的所有可能都一一排除,剩下的那个可能,不管多么离奇,它就是正确答案。所以,只能是那所谓的超能力,陆承泽下了肯定的结论。 陆承泽又转身去了巷子两边的平房看了看,两家的门都没上锁,能够轻易推开。 里面的环境依旧如队长所说,四处织满了蛛网,家具上也落满了灰尘,确实是挺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了。 简单看了看,陆承泽离开了巷子,走回了大道上。 这趟也不能算是全没收获,至少自己确定以及肯定了,非唯物能力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确实有异能。 那这个清除痕迹的,会是异能的一种呢,还是说像是地球网络小说写的,带有异能的物品? 陆承泽一路思考着回到了家,推开家门,姑姑已经回来了有一会了,她工作的机关单位周五会提前两个小时,所以姑姑四点钟就下班回家了。 “小泽回来啦,要忙吗?不忙的话去洗个手,来帮我择菜呗。”听到开门声响,姑姑从厨房探出头来,跟陆承泽打了声招呼,又转头回去忙了。 陆承泽笑着跟姑姑打了声招呼,答应了姑姑的请求。 “好,等下我放完东西就来。” 陆承泽看着忙碌的姑姑,将刚刚一路上思考的问题扔进了脑海里处理垃圾的“机器”,狠狠的搅碎。 或许现在平静的生活,就是妈妈想要自己过的,就是自己亲人想要自己过的。 第10章 灾后心理健康辅助治疗 “姑姑,我出门了。” “好,路上小心哈。” 次日上午九点,吃过早饭的陆承泽告别姑姑,出门踏上了公交车。 经过一次辗转,颠簸的公交车终于慢悠悠的将陆承泽送到了目的地。 下了公交,陆承泽脚下便是第三片区和另外三个片区的行政交界地,也是赤元市的市中心。 在赤元市的市中心,有一栋赤元市的最高建筑,建筑的顶端是一个红色背景的圆形标志,标志里是两把交叉着的武器,一柄巴掌可握的锤子,和一把形似月牙的曲剑。 这是陆承泽来到赤元市的9年后第一次来这里,此前需要办理登记居住证明的时候,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当时是姑父林毅来这办的。 那栋最高楼就是星火学会在赤元市的根据地。 陆承泽身为赤晏共和的子民,自然是见过赤晏共和的国徽的,是一颗被熊熊火焰所包裹着的明亮的黄色星星。 但是星火学会的标志,陆承泽还真是穿越重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也不怪陆承泽见识短浅,9年来两点一线,娱乐活动不是运动就是看报纸的半封闭式生活,不知道个啥的不稀奇。 陆承泽仰头看着这个星火学会的标志,表情有些微妙,这就是地球吧。 这跟老共有什么区别,你以为把收割庄稼的镰刀换成月牙曲剑我就不认识了? 看着这个非常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图标,陆承泽心里下意识蹦出了一个念头,也许自己不需要对星火学会如此戒备?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陆承泽抛弃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在没有完全确定对方的态度之前,不能轻易就暴露自己。只有足够的小心谨慎,才能够守住自己得来不易的生活。 不过这一发现,更让陆承泽确定了自己要去图书馆了解历史的必要性。因为在这里上过学的陆承泽知道,赤晏共和的政体,可并不是纯正的社会主义。 走进这栋建筑,陆承泽向前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今天是来做心理复查的。 因为自己是赤乌市明面上的唯一幸存者,背地里是否还有陆承泽不知道,但至少在明面上是唯一。而这也让自己享有了一个免费的特殊照顾,灾后心理健康辅助治疗。 当然最初会有这个特殊照顾,也是因为自己醒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自己看见天空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尤其是当时陆承泽坚定的表情,给负责陆承泽治疗的医生吓了一跳。所以在被普遍认定为自然灾害的普通人们看来,这个特殊照顾还是很有必要的。 最开始是三天一次,后来一周一次,再到一个月一次,慢慢一年一次,到现在三年一次。值得一提的是,如果陆承泽这次时隔三年再找心理医生复查没有问题,那么自己以后也就不用再来了。 星火大厦很高,虽然比不上自己前世的高楼大厦那么高,但能够容纳的办公室也多如牛毛。 那位心理医生的诊所,三年前搬进了这里,虽然租金贵,但是为了门面也没有办法,当然偶尔也可以顺便服务一下大楼里的高知人士,也算多少挣点。 跟着一旁专员的引导,陆承泽坐上电梯,来到了诊所门口。 空间上确实比之前在第三片区大了不少,前台也更气派了,就是这个诊所还是只有医生一个工作人员。 陆承泽敲了敲敞开着的玻璃门,走了进去。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里头是淡蓝色的有领衬衫,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西裤,简洁而又大方。 至于头顶,陆承泽看了看,头发居然意外的还是跟三年前一样茂密,看来不是到了中年会脱发的类型。 “吴医生。”陆承泽打了个招呼,将他从闭目养神的状态中叫醒。 也可能昨天睡晚了,刚刚在补觉,陆承泽腹诽了一句。 “噢,小泽来啦,先坐,我给你倒杯水。”虽然已经三年没见,但是吴医生显然还记得陆承泽,起身邀请陆承泽坐下,并拿出纸杯给陆承泽接了杯水,桌上放着的是以前陆承泽的档案。 “嘿嘿,你上次来,我还没搬过来。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吴医生在陆承泽的对面坐下,面带微笑,看起来就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环境各方面确实比之前那个老破小好上太多,就是远了些。”陆承泽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回答吴医生的问题。 “你还别说,除了离原本的老客户远了以外。自从搬到这里以来,生意上是比以前好了不少,附近许多人都来找我聊天,特别是一些阔太太。” 陆承泽闻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太正经了。更何况我现在身体年龄才19岁,高三都还没毕业,你跟我说这话不会有损医德吗。 “市中心的消费水平肯定还是要比原本那边高的,有人能消费得起,自然客户就会多。”陆承泽只好假装没听懂,硬着头皮接话。 “可以啊,三年不见,懂不少了。”吴医生脸上浮现一丝意外,三年前的陆承泽可不会说得出这话。 当然,陆承泽知道该怎么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符合自己现在的年龄,而不会让自己在同龄人中过于突出。 吴医生又闲聊般扯起了几个话题,陆承泽都随机应变,从容应对。谈话间,话题自然而然的开始转变 “我还记得,前几次来的时候,你都说爱看报纸,现在呢,最近也还有在关注赤乌市的新闻吗?” “有,赤乌市也有,前不久在报纸上看到,说是重建的七七八八,已经可以勉强达到可以居住的环境了。” “想去吗?”吴医生喝了口水润了润,语气平淡没有变化。 “说不想那是骗人,总归是自己出生的地方,10年的生活都在那过的,未来有机会肯定要回去看看吧。” 吴医生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随意聊了几句。 “行,今天差不多就到这吧。还行,心理慰问就到这吧,下次再来可就要收费了。” 吴医生合上在记的病例册,起身将它夹在腋下,向陆承泽伸出手。 陆承泽闻言,知道吴医生这是在说,自己以后不用再来了,也起身握住了吴医生的手,向他道谢。 “再见,吴医生。” “去吧,好好生活。” 吴医生拍了拍陆承泽的肩膀,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挥了挥手目送着陆承泽离开。 待到陆承泽离开,吴医生回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换了大地方就是好,能把会客区,办公室和诊疗室分别独立开。 吴医生坐了下来,朝着空气发呆,似是在思考什么。良久,他拉开桌旁的抽屉,拿出了一部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那边接通,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今天还真是稀客,这电话都3年没响过了,想来是有什么消息了?” “确实有点消息,不好也不坏。”吴医生淡淡的回答道。 “你深入赤晏,有值得回传的消息,不管好坏,想来都很有意思,说说看吧。” “9年前赤晏的赤乌市,那个幸存者还记得吗?”吴医生没有直接说,转而问起了电话那头的人。 “记得,他一直在你那边接受心理治疗。怎么,这个消息是关于他的?” “对,今天我给他的治疗彻底结束了,他很健康。” “9年了啊,看来这不是那群疯子借着那次机会,暗中发展的下线。”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吴医生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嗯...”电话那头的人沉思了一下,似是在思考吴医生猜测的可能性。 “应该也不太可能,当年那位先生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成定局了。而且你我都知道当时他在干嘛,他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之下提前知道有一位幸存者,并将他保下来。 再者说,时间也已经过去了9年,就你对他的评价来看,这孩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确实没在他身上看到他的道路,那也许那孩子真的就是运气好吧。” 吴医生随意的回了一句,是不是谁的后手,其实他并不很在意,告诉他有意思的消息,只是为了还他的人情,自己可不是在打工。 “就这样,挂了。”吴医生简短回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第11章 赤晏共和史 离开了吴医生的心理诊所,陆承泽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在吃过饭之后,绕道去了市中心的图书馆。 他要详细了解一下赤晏共和的建国史,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图书馆门前,陆承泽抬头看了看天,远在天边的乌云已经开始往这边聚集了,兴许下午就会下雨。 还好自己带了伞,陆承泽暗自庆幸了一下,走进了图书馆。 在前台办过临时借阅证,陆承泽沿着图书馆的一层层指引,一路走到了图书馆的三楼,这一层全都是历史分类的,各种版本和地区的都有。 其中单是赤晏共和相关的史书就有三个书架,实在太多了,陆承泽根本看不过来。 这反倒是有点超出陆承泽的意料了,原本在陆承泽的想法以为,这个文明断档之后到现在也才一百来年的历史,所保留的记载应该不会很多才对,但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一下子陆承泽没了方向,只好随便找一本名字稍微像样的书抽出来先看看。 《赤晏共和史》,杨合卿,2003年着。 书名简单直接,看起来就跟游戏里的“大剑”一样,应该靠谱。陆承泽席地盘腿而坐,翻开书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专注于讲解赤晏学会更名星火学会之前的历史书籍。 赤晏,即为赤诚之心,晏然之火。坚定理想信念,艰苦奋斗,聚集一切可以聚集之力量,方得天下大同。 开篇就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赤晏学会的理念,陆承泽以了解为主过了一遍,就是意识形态方面的输出,没有很在意。 毕竟要讲坚定理想信念,那他可太懂了,曾经的唯物老共战士可不跟你嘻嘻哈哈。 翻过来,就是开始正式的历史了。 1921年,世界大战期间,一位有识之士兵在历经战争洗礼后,发生自我思想觉悟,认为兰鸠联邦的理念与自身之偏颇,遂退伍返乡不愿再为国效力。 返乡后,这位士兵四处向邻居的乡亲父老宣传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不出意外的遭到了层层阻力。好在他没有放弃,最终还是成功结交到两名,与他有相同理想信念的有识之士。三人合力创办了社团,名为赤晏学会,为首的就是最先发起宣传的那名士兵,王孑民。 此后历经数年的世界大战,三人游历大陆,体会人间炼狱,见证人间疾苦。王孑民不忍人民之苦久矣,终于下定决心,走上了反抗兰鸠联邦的道路。 时间来到1930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兰鸠联邦两地区形成了和平的局面。但是平民百姓的生活依旧水深火热,也就是在这休息的时间段,赤晏学会的理念得到了底层民众的广泛认可。 赤晏学会在兰鸠联邦的各个城市内迅速发展壮大,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兰鸠联邦境内出现了与自身相悖的理念,最终还是被其高层所知晓。 兰鸠联邦下令,开始了对赤晏学会全方位的围剿,凡是抓到的有可能是赤晏学会的成员,一律死刑,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但赤晏学会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好在赤晏学会的成员互相之间非常信任,集体作战能力非常强,与兰鸠联邦的军队展开了游击战。 最终在先后历经七次围剿后,赤晏学会的领导者王孑民不忍同伴死伤,决定放弃早已在各个城市中建立好的根据地,跋山涉水去往兰鸠联邦掌控力相对较弱的大陆边界。 而现在的赤元市,就是当时赤晏学会南下的最终落脚点,也是赤晏学会扎稳脚跟后建立的第一个根据地,也是当时最大的一个。 赤元市,以前叫栖鹰市,很适合赤晏学会的发展,包括人文、地理环境各个方面。赤晏学会便以栖鹰市为据点中心,向周边持续散播自己的理念,广罗同道。 最终于1943年时机成熟之时,建立了赤晏共和,王孑民时任赤晏学会领袖,赤晏共和国家领导人。 没过两年,兰鸠联邦两个地区多地发生中规模战争,部分地区爆发大规模战争。彼时赤晏共和刚刚建国,急需实现自我发展,所以乐得坐山观虎斗。 但没成想,失去热武器之后的冷兵器战争战况却比预想的更为惨烈,战局很快失控席卷整个大陆。 最后,1947年,赤晏共和宣布,全面下场参战,制衡当时盛极一时的兰鸠联邦亚河地区。以此宣言作为要挟,迫使兰鸠联邦的两位领导人来到赤晏共和的领土谈和,最终达成和平条约,终结第二次世界大战。 经历过这次世界大战,赤晏共和的领土也扩张到了现在的规模。 1949年,国家第二任领导人张仲甫上台,时年33岁,迁都赤京市,并将赤晏学会改名为星火学会。 陆承泽合上书本,揉了揉长时间看书导致有些发酸的眼睛,对自己囫囵吞枣看完这本书做了一个简单的梳理。 其中还记载了不少赤晏共和奋斗期间的打下的着名战役。但陆承泽由于时间关系,就没有仔细看,扫一眼就过了。 简单的放松过后,陆承泽原本的疑惑非但没有得到很好的解答,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更加深了。 第一个问题就是,兰鸠联邦对于赤晏共和早期发展的容忍度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在发现赤晏共和存在的伊始就对他们展开了围剿猎杀,这是朝着赶尽杀绝去的,就好像两者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这在陆承泽看来完全是不合理的。 其次就是,书中有一句原话写到“最终于1943年时机成熟之时,成立了赤晏共和,王孑民任赤晏学会领袖,赤晏共和国家领导人。” 这句话陆承泽怎么看怎么别扭,建立国家在这史书中就好像过家家一样,时机成熟之际,指的是什么,是否达成了建国的必要前提条件,书中都没说,就好像有意无意的都避开了。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上次陆承泽就发现,看了这本书依旧没有得到解答的,为何当时的赤晏共和能够同时要挟兰鸠联邦的两个地区,然后他们还真就听话的来和谈了? 陆承泽只能理解为,双方本来就有和谈的意向,只是赤晏共和给了他们台阶下。 但是直觉告诉陆承泽,或许存在这个原因,但这一定不是这件事情最终能成的决定性因素。 此外,迁都的原因也没有说,绿荫城也是避而不谈。 随后陆承泽又去翻了翻书架周围的另外几本史书,无一例外在陆承泽感到疑惑的地方,全都讳莫如深。真正重要的部分,并没有写出来,被所有人默契的掩盖掉了。 所以如果想要了解到世界的真相,自己不踏上那条道路是不可能的了。两天的了解,让陆承泽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了看时间,马上四点了。陆承泽有些惊讶,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看了这么久。 陆承泽准备站起身去还书离开,没成想刚一起身,整个人却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在地,幸好陆承泽眼疾手快扶住了书架。 坐太久,腿麻了。伸直腿休息了一下,待到血液流通双腿重回掌控,陆承泽这才起身离去。 走出图书馆,陆承泽抬头望向天空,果然,天色相比自己进图书馆之前更加阴沉了,而且乌云也在越聚越多,想来会是一场大暴雨。 陆承泽打算快些回去,从这里回到第三片区的家还得坐公交,并且这附近只有那一条线路能到。 过了前面马路再直走大概两百米,就是公交站了。陆承泽走到马路口停下,目光随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下一刻陆承泽的目光却定住了。 陆承泽看到了一个背影,背影背着的包陆承泽是如此的熟悉,那道背影陆承泽也是如此的熟悉。 那是林向阳,背着他的棒球包。 那是他吗?他周末下午不是都在学校旁边的棒球场训练吗? 红灯变绿,陆承泽看了看直行的马路,又看了看那道即将消失在远处的背影。 从这里回家算上公交车停靠站点和路况,满打满算最少也要一个小时。 路边的绿灯在闪烁,弟弟这是要去哪? 闪烁的绿灯切回了刺目的红色。 况且,往前直走,那里才是家的方向。 第12章 尾随 看着背着棒球包的弟弟逐渐走远,就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站在路口的陆承泽没多犹豫,转身就跟了上去。 陆承泽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按理说身为林向阳的家人,他应该对自己的亲人有足够多的信任。 而且也正因为是家人,陆承泽现在尾随的做法才更显得不合适。 但是陆承泽看到了林向阳背着的棒球包,那股从心底升起的直觉让陆承泽无法不管,他当然不会想要冤枉弟弟,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来一探究竟。 不,现在还不能确定,也可能只是那人身高和身形跟弟弟有些相似,又恰好前面那人也打棒球。再者说,那个棒球包虽然有些熟悉,但是跟陆承泽印象中弟弟常背去训练的棒球包依然有些不同。 陆承泽远远的跟在那人的后面,保持着一个他能够勉强看得到他,又能在那人如果突然回头的情况下及时藏起来的距离。 赤元市的中心区其实并不大,图书馆则是坐落在靠近第三片区的地方。陆承泽能够确定的是,现在自己已经大概是在第三片区的行政范围内了。 跟着那个背着棒球包的人又拐过一个路口,再跟着那人在大路上左拐右拐之后,陆承泽在一条小巷的入口处停了下来。 所以,为什么又是小巷子?几天前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陆承泽不由得有些犹豫,上次自己死里逃生纯纯是运气好,这次如果再发生之前的事情,那自己褒姒的。 陆承泽又想起了那个跟自己弟弟身形相似的人,他跟在在后面看得分明,那人就在小巷里,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叹了口气,陆承泽将书包脱下来抓在手里,里面装着几本书和雨伞,勉强能当个武器,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强点。 贴着道路边边,陆承泽走进了小巷。这次的巷子陆承泽完全没走过,还是小心为上。 到底是临近赤元市中心,这附近小巷的房子就是从外面看起来,可也是要比当时自己被敲闷棍的那条巷子豪华多了。 构造上有点像是陆承泽前世的城中村单元楼,有个五六层左右的高度,只不过来往的街道更拥挤狭小。 奇怪的是,从路边丢弃的垃圾来看,这附近的房屋应该都有人在居住,但是现在的巷子却根本看不到有人,寂静无比。 陆承泽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完全被乌黑的云笼罩了,倾盆的大雨吹响了它预备冲锋的号角。 周围房子二十来米的高度在乌云的帮助下变得遮天蔽日,横在陆承泽上头,显得这逼仄的小巷更加的黑了,如果不开灯,已经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种种迹象让陆承泽的直觉再次发作,那伙人也在这里。 就在陆承泽眼睛四处打量,寻找着林向阳的身影的时候,陆承泽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拐角下方闪过一抹黑色。 陆承泽赶忙放轻脚步跟上,稍稍侧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走进了右前方的单元楼。 尽管陆承泽只来得及看到那人的脚,但他还是跟记忆中那个斗篷人造型重合了。 如果说进入巷子的那人不清楚去了哪里,那眼前这个单元楼跟进去的斗篷人,便是最大的可能。眼见斗篷人完全消失在楼梯间后,陆承泽毅然跟了上去。 陆承泽来到单元楼的大门前,伸手稍稍用力试了试,大门没有上锁。 他在门外观察过,这个大门连接的部分已经受潮生锈了许久,如果推开太大,会发出声响,容易引起前面上去的那个斗篷人的注意。 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勉强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过,陆承泽闪身钻了进去。 钻进楼道之后,陆承泽没有选择立马跟上去,而是站在楼道里保持安静,侧耳倾听了一下,因为外面的环境过于安静,导致楼道的声音也被放大了不少。 陆承泽脱下鞋子,塞进了书包。这样既能增加书包的重量,用来充当武器,同时还能消除自己的脚步声。多亏了萧立天那天对自己的提醒,陆承泽行事前比以往更小心了一些。 轻声拉上书包的拉链,陆承泽再次将书包抓在手里,一步一步往上走去。那个斗篷人既然进入了这里,就一定在某个房间当中。 这种单元楼的设计,都不是特别隔音,只要趴在门口仔细听,再在外面寂静环境的帮助下,是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的。 陆承泽很有耐心,单元楼每一层就两户,一楼无法住人,六楼一共也就十户,找到那个斗篷人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扒别人的房门偷听很不礼貌,但是现在非常情况,陆承泽也只能无奈而为之,并在心里跟他们道歉了。 二楼的房门没有动静,应该是外出了,陆承泽趴了一会就前往了三楼。 让陆承泽没想到的是,三楼很快就有了收获,陆承泽趴在门边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我每天比你早...回来,你在家...什么都是我做...受够...” 陆承泽趴在门外,听的不甚清楚,断断续续的,感觉更像是夫妻在吵架。 “...离婚!” 这下听清楚了,听到这吼出的两个字,声音大的像是在自己耳边说话。陆承泽悄悄收回自己偷听的耳朵,下一个吧。 好家伙,这户也在“吵架”。 下一户,陆承泽只是听到了声音就立刻撤了回来,大白天的干点啥不好,怎么做教培呢,搞得自己偷听怪尴尬的。 陆承泽悄悄在心里竖了个中指感谢他们为人类延续做出的贡献,一家在吵架,一家在“吵架”,两家还是对门,绝了,这是什么世界的参差,多少有点抓马了。 调整了一下心态,陆承泽悄悄摸上了四楼。 四楼的第一户没有声音,陆承泽趴在402的房门,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你妈...破架子...完全...装了就晃...” “我怎么知道...能用...不能就丢...至于...大声干吗?” 陆承泽听的瞠目结舌,这家也在吵“架”? 逃也似的摸上了五楼,求求别让我听到是“吵”架,陆承泽趴在第一户的房门,心里祈祷。 也许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糖起效了,五楼的第一户,就是陆承泽在找的斗篷人。 “什么时候...启蒙...不过两月...组长说...等他...马上...办法...” 陆承泽恨不得自己再长两个耳朵,但很可惜,他能听到的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加之房间里不时传来沉闷的敲击声,更让陆承泽难以听清他们的交谈。 就在陆承泽还想继续听的时候,安静的楼道下方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陆承泽猛地惊醒,坏了,怎么突然有人来了,这下怎么办? 装作这里的住户往下走?如果是本来就是这里的住户倒还好,可能不认识这栋单元楼的所有邻居。 但是如果是斗篷人的同伙怎么办,自己看到他那身装扮,怎么样自己都不可能活着离开吧。 事实上摆在陆承泽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项,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向下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明显比往上躲的危险性更高,但是同样的如果自己没能躲过,那么往上跑就是在自寻死路了。 没办法,只能赌来人不会是六楼的住户,又或者是六楼通往天台的门并没有上锁了。 脚步声已经很近了,陆承泽趴在楼梯栏杆迅速探头望了一眼,探头的视线虽然只能够看到楼下的一条缝,但也成功让陆承泽看到了来人的脚。 看到那人脚边的那抹黑色,陆承泽心里一沉,那人果然穿着斗篷。 同时心里升起一丝庆幸,还好自己没有选择装作住户往下走,不然撞上了,自己也就交代了。 没办法了,楼下的斗篷人已经帮他做出了选择。陆承泽一咬牙,三步并作两步,控制着自己的脚步,飞奔上了六楼。 第13章 偷听 三两步上到六楼的陆承泽大着胆子,双手抓住楼梯的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借助楼梯间的高低差,企图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 果不其然,那个上来的斗篷人走到五楼第一户房门前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 很快,门从内侧被推开了,门内的情况陆承泽视野受限加上门挡着看不清了,只能看到站在门边微微露出来的脚,判断出也是穿着斗篷。 没办法,陆承泽只好打量那个晚来的斗篷人,发现那人的后背有一条长长的斜着的突起,同时右肩的后上方还将斗篷顶起来了一个高度。 嗯,看起来应该是背后背了东西,还是长条形的,陆承泽观察着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会不会是铁棍?陆承泽想起了前两天敲自己闷棍的那个人,他手里拿着的铁棍,似乎跟这个斗篷人背后突起的形状高度重合,很是相似。 就在陆承泽在跟自己的记忆做着比对的时候,门内的那人开口说话了。 “组长你总算来了,3号的状态从早上开始就不太对,我们几个拿不定主意。” 那人明显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只不过语气中还透露着一丝焦急,看来是房间里还有点情况。 被称为组长的斗篷人扭头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确定自己过来的身后没有尾随的痕迹,随后同样压低声音回道:“先进去再说。” 门内那人欸了一声,一手撑着门侧过身子,让那个组长先走进了房间。 不知是那人内心焦急还是疏忽大意,他没等门彻底关上,便也跟着自己的组长走了进去。 这边的单元楼的房子都是统一设计建造的,门也是。只不过后来一次,有住户反应自己只是因为下楼丢垃圾,很快回来便没有将门关上,然而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放在客厅桌上的贵重物品丢了。 楼道里也没有条件安装监控,所以那个贵重的东西就相当于纯丢了,找不回来。 后来这件事闹到了星火的相关机关单位那里,无奈做出让两边都能接受的安抚之后,还斥资给那边一片的单元楼住户房门的连接处,多加了一个拉力,这样在你推门出去之后就算忘记关,多加的那个拉力也会帮你把门关上。 很方便的设计,但第一次来的人不会知道这个细节。看来那个开门的人很可能就住在这附近。又或者,这里就是他的住所。 趴在楼梯栏杆的陆承泽纵观了全程,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机会稍纵即逝,陆承泽没有一丝犹豫,富贵险中求。他迅速收回探出的身子,抓起放在旁边的书包,飞一般的跳下楼梯,大跨步冲到那扇即将关上的房门,轻轻抓住,按下门把手,模拟门因为惯性关上的声音,合上门,发出一道声响。 陆承泽按着门把手,侧着耳朵贴在门上耐心的听了一会,确定房间内又传出了微弱的谈话声,或许是因为那个被叫做组长的人进门前,确认了自己来路的安全,以至于陆承泽这番危险的操作并没有被门内的人所觉察。 陆承泽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脱掉了鞋子,下楼的动作虽然大,但是却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这才让自己成功把握住了现在的这个机会。 陆承泽蹲下身子,将抓着书包和门把手的两只手调换了一下,换成右手抓着门把手,左手抓书包。 虽然左手不是自己的惯用手,力气不如右手大,但是这个样子其实会更适合自己现在的状态,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自己左手依照身体惯性,发力会更快,右手也能够及时的把门关上,阻挡他们一点反应的时间。 确保自己做好当下能够想到的万全准备,陆承泽缓慢地轻轻的拉开了房门。因为天空乌云密布,天色阴暗无比,导致楼道里也同样昏暗难见,楼道顶上安装的感应灯也启动了。 所以陆承泽现在不敢随便乱动,如果自己不小心发出一点动静,就有可能启动头顶的感应灯,加大自己暴露的风险。 也因此,陆承泽只能够开出一道门缝,用一只眼来观察。这样自己如果真的不小心触动了头顶的感应照明灯,起码灯透过房门缝隙照进房间的光会少一点,降低自己暴露的风险。 打开了门缝,陆承泽能看到和听到的信息终于变多了起来。 透过细小的门缝,陆承泽看到,房间里除了那个组长和给他开门的以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靠在房间最里面的墙壁,默不作声。 另外一个则是跪坐在地上,双手交叉着拥抱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同时在用额头有规律的在敲击着地面,发出一下下沉闷的声响。 “他这个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后来的组长绕着跪在地上的那人走了一圈,随后开口说道。 “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下午一两点左右开始的。早上的时候我还看他在朝虚。” 回话的依旧是那个给组长开门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伸进了自己的兜帽内,摩挲了一下。看样子,好像是在擦汗? 你还知道热啊,罩着个大斗篷,不热你热谁。陆承泽见状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但是他也因此看到了那人抬起的左手上有一个红色的斑块,暗暗记下了这个特征,陆承泽继续观察。 “知道当时是谁给他做的启蒙吗?” 红斑闻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第三片区的洪执事,我当时跟3号是同一批。 ”一直在靠在房间最里面墙壁的那个斗篷人开口说话了,显然这人相比一旁的红斑,他跟正在以头抢地的3号更熟悉。 直到靠在墙边的那人开口,陆承泽这才知道,那人原来是个女的。好像应该意外,又好像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房间里的几人可不知道门外陆承泽心里的别扭感觉,组长似是有些好奇,继续问道 “你跟3号是同一批,那怎么你比3号早来我这这么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路,走的不坚定。” 罩着斗篷的女子模棱两可的解释了一句便没再多说什么,看来她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而且两人虽然是同一批,但是应该互相之间,应该并不是特别熟悉的关系。 组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当下也不是好奇追问这个的时候。 听着她跟组长的交谈,陆承泽又发现了一个细节。那个房间里唯一的女人并没有像她的组长和红斑一样,控制自己的声音压低了说话,那就是她原本的声音。 所以综合他们互相见面哪怕很热,也坚持不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的情况来看,是不是其实他们之间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呢? 组长和组员,组员和组员之间,都是不知道对方在现实生活的身份,这个组织果然见不得光。 得出结论再回过头来看,这个女人既然不故意改变自己的声音,是不是说明她自己本身,并不在意别人知道她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 换个角度想,既然连这种时候都要穿着斗篷,说明就算是同一时期加入,肯定也没见过才对。所以说,这个女人应该跟这个正在拿头撞地的哥们,现实生活中大概率是认识的。 又或者说,她就是明牌加入的这个见不得光的组织? 第14章 初见虚无 没等陆承泽继续往下思考,组长便开口了。 “先把他扶起来吧,再让他继续朝虚下去我们小组就要再失控一个了。” 失控? 陆承泽听到这话,心头升起一丝疑惑。失控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得到超能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还是说拥有的超能力需要自己去驯服? 还有,朝虚是什么?从那人诡异的姿势和不停拿头撞地板的操作来看,陆承泽感觉应该是某种仪式的名字。 而且,听这组长说话的语气,近段时间已经发生过一次类似,被其称作为“失控”的现象了?陆承泽突然想到了自己前两天第一次遇见这伙人,在小巷子里看到的那个人,那双瞳孔。 也许那就是他们口中的失控? “但这样强行中断他的仪式的话......”红斑在一旁听了组长说的话,脚下不禁后退了小半布开口应道,说话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迟疑。 显然如果按照组长所说的做,将3号从地上拉起来,强行中断他现在正在做着的动作,一个处理不好,结果一定是恐怖的,下场一定是惨烈的。 然后组长的下一句话就默认了陆承泽的猜测。 “那也总比等他自己仪式失败,变成傲因来的好。他自己道路歪了,你还要帮他关心这个?” 组长拿出了自己的威严,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同意组长的意见。”就在红斑还是有些犹豫的时候,一旁的靠着墙的女人开口站队了。 “就算他最后没有承受住虚无的加护,也比他失控变成怪物来的好。” 感觉这位红斑斗篷人有些优柔寡断,从几人的对话中陆承泽品出了一丝红斑的特征。 也许红斑的年龄并不是很大,处事上感觉还有点稚嫩。这种时候领头的发话,语气中又没有商量的意思, 手下的人就不应该发表自己的意见,老老实实照做就好了。 就像旁边那位女组员一样,领头的人已经做好了决定,你手下支持就好了,不需要你过多的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三人里有两人都点头同意,少数服从多数。饶是红斑再怎么糊涂寡断,此时也不会再提出反对的声音。 自己是这个小组最后进来的5号,作为组里资历最浅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多都要自己身先士卒,这也是他犹豫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不是关心3号,更不是担心他能不能活命,冷漠是他们组织的最大共性,没有人例外,包括他自己。 所以其实他只是还不想现在就死而已。 红斑咬了咬牙,上前抓住趴在地上那人的双臂,发力想要将他拉起来。只是那人似乎还有意识一般,感受到外部传来的拉力,整个人身体下意识的绷紧,用力的蜷缩起来。这样一来,红斑想要将3号拉起来就更加困难了。 “2号,来,帮,忙。”红斑咬紧牙关,用力的将字句从嘴里吐出,或许是因为红斑整个人都在跟3号的身体意志做对抗,这句话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嗓音,而是用的自己的原声。 果然是年龄不大,听到红斑的真实的声音,肯定了陆承泽之前对于红斑年龄的猜测。 一旁靠着墙的女人闻言,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离开墙壁来到3号男人的背后。 只见女人后撤一步,半蹲身子,伸手连带着3号男人的头和兜帽一并抓住,前脚发力,十分粗暴的用力往后一扯。 整个人一直在抟身跟红斑做对抗的男人,面对自己头上传来的猛劲根本来不及反应,头被2号整个直接薅的往上猛地一抬,连带着身体也被迫直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3号的身体从原本蜷缩着,在2号不把他当人一般的硬薅之后,变成了身子直立的跪姿。 原本的仪式突然被中断,3号的身体下一秒突然开始剧烈的抽搐,嘴巴大张,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呜呜声,同时双手开始没有规律的乱甩。 看着突然发疯的3号,陆承泽的脑袋突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抽痛。 “组...长,快...啊”红斑艰难的开口,声音听着有些颤抖,双手持续用力抓紧了3号的乱甩的手。 3号已经触碰到失控的边缘了,他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不被现下跟自己有肢体接触的3号所影响。但是自己同时还要用力控制住他,他快坚持不住了。 一旁的2号没有出声,但是从她抓着3号脑袋剧烈颤抖的双手也能看出来,她的状态跟红斑一样,没比他好多少。 就在二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组长这才向前大跨一步,来到3号的背后,同时低喝一声 “放。” 组长有意似无意的等待,被门外的陆承泽尽收眼底,他在等什么?不,不对,这个组长更像是在纠结。 接到组长命令的两人瞬间撒开了手,并以各自最快的速度撤到了房间里离3号最远的位置。 就在两人松手的同时,组长径直伸出自己的右手,五指并拢成掌,直直印向3号的后背。 随着组长的手掌碰到3号后背的那一刻,男人整个癫狂的身躯仿佛突然被摁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只是嘴里还是无意识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逃在远处的两人见状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来到组长的身边,这种结果未定的时候,靠近房间里的最强者自然才是最安全的。 “组长,接下来怎么办?”红斑来到组长身边问道。 “我帮他暂时抵抗住了腐败的入侵,剩下的就只能看3号自己了。如果他能在朝虚的路上捡回自己的思想碎片,那还能活。” 组长的手又缩回了斗篷下,压低声音解释道。他没说如果3号失败了会怎样,但是红斑心里清楚。如果3号失败了,自己就得再一次亲手了结曾经的同事了。 “组长,等我晋升执事之后也会有这个能力吗?”一旁的红斑打量着3号,再次开口问道,语气中带有一丝羡慕。 “不该问的别问。”组长闻言瞥了2号一眼,淡漠的说了一句,“等到你晋升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一旁的红斑听组长这语气,知道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赶忙低头后退了一步,向组长鞠躬。 “是,下次不会再犯了。” 没人看到的是,旁边罩在斗篷下的2号眼底闪过一抹微光,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只是后来发生的这一切,都跟陆承泽无关。 因为在陆承泽的眼中,就在组长嘴里吐出放这个字的时候,他那被笼罩在斗篷下的身躯,猛然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质。 那股气质迅速影响到了陆承泽,说是奇怪,是因为那种感觉陆承泽解释不来,有些神秘,又有些,无法定义。 然后,陆承泽看着那个组长,眼睛逐渐被眼白所占据,瞳孔失去了它的颜色,脑子里面只剩下一片空白。 似乎陆承泽脑子里所有的思想,在当下的这一刻,被一股空气中莫名的力量全部抽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陆承泽的脑子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陆承泽就这样维持着一个,扒着别人门缝,偷听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正密谋着什么的动作下,抽象的思考起了存在的意义。 然而这一切都不受陆承泽的控制,他的脑子,他的思想,已经完完全全的被这个抽象的哲学问题给填满了。 但是不管陆承泽如何想,如何绞尽脑汁的思考,答案却早已注定。 没有意义。 在做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人的思想没有任何意义。 人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追寻的真相没有任何意义。 消失的历史没有任何意义。 世界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我是谁? 不,我不是谁。 我是虚无。 第15章 夺路而逃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白光,划过阴沉的天空,短暂的照亮了无光的阴暗。 轰隆! 紧接着,天空中传来一个剧烈的响声,震碎了被乌云所包围的黑暗。 啪。一滴雨滴身先士卒的落在了地上,将那一小块地面染上了一抹深色。 啪啪啪啪,很快,越来越多的雨滴形成了密集的攻势,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对着地面发起了冲击。 湿闷了一整天的大地,好似久旱逢甘霖,对着天空降下的水滴来者不拒。 对于阴暗的乌云来说,雨滴是它用来征服自己一生之敌的杀器。 但对于大地而言,落下的雨滴是它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好厚米。 立场不同,世界观也不同。道路不同,敌人和朋友也就不同。 故这世间的种种敌友关系,谁又能完全说得清呢? 一道身影赤着双脚从寂静的单元楼中冲了出来,一头撞进了雨幕里,那道身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手中还紧紧的抓着一个书包。 那个组织,那伙人,他们见不得光,只要自己跑到大路上就安全了。脑子断断续续的思考着,陆承泽还没能从自己刚刚遭遇的经历中缓过神来。 时间回到一分钟以前。 只见3号双腿交叉,左脚放在右大腿上,右脚放在左大腿上,形成双盘的姿势。两个肩膀放松,左手五指并拢置于右胸前,右手同样五指并拢置于左后背。 全身笼罩在斗篷之下的组长,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2号和红斑正在努力将3号的身体给掰出一个姿势来。 就在这时,天空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一声猛烈的雷声炸响天地。 这一声震雷,来得突然,也来得赶巧。振聋发聩的雷声,将陆承泽逐渐沉沦的意识,从那玄而奥的哲学思考中,劈醒了过来。 元神骤然回归,陆承泽的反应就像是睡梦中踩空一般,整个人身体猛地一震。然而陆承泽显然忘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他可是正在扒一个由超能力者组成的组织的门缝! 糟了,陆承泽立马反应了过来,脸色大变。 “谁!”一声大喝从里面的房间炸响。 陆承泽迅速照着之前自己准备好的逃跑方法,抓着门把手的右手依着身体惯性一拉,将门猛的关上。自己已经暴露,也不再管声音的影响了。 抓着门把手借力一撑,陆承泽双脚猛地发力就往楼下窜去。楼道里的灯因为陆承泽猛地动作而亮了起来,似是在夸耀,又好似在嘲笑。 ......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路灯杆子的边上,密集的敲击铃声变得舒缓,向周围的行人和有障碍人士示意,路口现在是汽车通行时段。 然而,一道身影却并没有理会那由急促变得舒缓的敲击铃声,裹挟着雨水冲过了马路。吓得一众准备通过路口的车辆紧急制动,大力拍击方向盘,向他发来亲切的问候。 陆承泽头也不回,在这里停下,只会让那敲击铃声和亲切问候变成自己向死的催命符。 没有办法,陆承泽要想活命不被追上,闯过路口是他最大的希望。按照原来左拐来的路回去,有一段很长的道路,那条路的两边种满了粗大的树木,自己往那跑,只会对对方的追击更有利。 而穿过马路,也就是先前回家要走的路,路的旁边就是住宅区,选择哪边不言而喻。 陆承泽的运气不错,兴许是刚刚自己闯过的红灯对那个路口造成了一定的交通影响,在陆承泽跑到公交站台的时候,那辆能够回家的公交车恰好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谢天谢地,陆承泽赶在公交车最后关门的前夕,成功冲上了车。 直到公交车发动,驶离站台,窗外的景色随着车辆的前进不停变换之时,陆承泽这才终于卸下了一直紧绷的那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陆承泽没有理会司机和坐在公交车靠前的几名乘客那看向自己的诧异眼神,从书包的夹层里掏了两个硬币,投到箱子里付了车费。 抓着栏杆,一步步挪到后排靠窗坐下,摇晃的公交车将陆承泽浑噩的脑子也摇醒了几分。自己跟这世界的小巷子真是八字不合吧,两次危险都是从巷子开始的。 以后遇到巷子一定绕道走,陆承泽心里有些不忿,但是更多的还是死里逃生的庆幸与后怕。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在追他,但是从先前看到的那伙人的对话来看,必然都是冷漠至极的心狠手辣之辈。 别看那个红斑在对那个3号的事情上优柔寡断,但他怕的明显是自己会因为3号从而让自己失控。 如果让自己这个窃听了他们秘密的人站在他的面前,陆承泽充分相信那人在灭口这件事情上,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唯一让陆承泽感到有点意外的是,那声“谁”的大吼是他们的组长发出来的,但身为他们几人中实力最高的组长,追上自己的反应却似乎慢了半拍。 也许是安抚3号花费了太多的精力,陆承泽猜测。 回到了和平的环境,陆承泽开始思考起自己在最后关上门前看到的3号的身影。 他们似乎是为了让3号能摆出那个奇怪无比的姿势,把他的斗篷去掉了。 只不过他没有正对着门口,所以陆承泽没有能够看到他的正脸,只是勉强看到了3号的侧脸,印象不是很深,也没有什么清晰的辨识度,总结来说应该也就是个路人水平。 且因为当时的天空过于阴暗,再加上事出紧急,自己的精神也还很涣散,陆承泽没有把握自己再遇到他时能够认出来。 好在自己这次冒着生命危险的扒门缝也不是全无收益,又得到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想到这,陆承泽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不定自己冒着危险探听来的消息,到头来只是那些所谓超能力者的圈子里公认的常识呢。 但是这对目前鱼和熊掌都想兼得的陆承泽来说,弄成这样也是无可奈何。 自己想要了解所谓异能,但是摸不清楚星火学会的态度,又不想放弃维系家人的亲情,只能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只有让自己多了解一点相关的信息,才能在未来多一份选择。 所以哪怕自己现在知道的这些信息,都是在异能者圈子里公开的常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也是值得的。 吱--- 伴随着老旧的刹车皮和刹车碟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公交车在一个站点前停了下来。 陆承泽再也忍不了了,抓起放在旁边座位的书包就冲下了车。 一开始摇晃的公交车确实是晃醒了自己的脑袋,但是再接下来的摇晃,对于刚刚差点魂飞魄散,随后又立马经历生死时速的陆承泽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在路边找到一个垃圾桶,陆承泽毫无形象的趴着直吐不停,空荡荡的腹腔里没有存货可以给陆承泽吐,只能吐出仅剩在胃里的胆汁。 好一会,陆承泽天旋地转的脑子才平复下来。当下的这一刻,他的思维突然跳跃的开始庆幸这个世界还不够文明。 如果是在倡导垃圾分类的前世,现在的他就只能随地大小吐得吐在地上,然后麻烦马上交班的环卫工人了。以打扫别人呕吐物作为晚班的开始,光是想想都浑身难受。 下一班的公交车不知道还有多久才来,乌云对大地发起的进攻尚且不见颓势,现在自己想要回家,就只能打车了。 第16章 雨后 晚上六点半,倾盆的暴雨终于鸣金收兵,陆承泽也终于回到了家。 其实陆承泽本来可以更早一点回来的,但是他害怕后头还会有追兵,又凭着意志力在外头绕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了才回来的。 “我回来了。”陆承泽拿出钥匙推开门。 只是陆承泽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的狼狈不堪,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刚在墓地诈尸起来的尸体。 整个人的脸色苍白无比,看不到哪怕有一丝的血色。如果不是陆承泽还在呼吸还在活动,姑姑陆昕看到陆承泽的时候甚至以为是一具站立着的尸体。 然后陆承泽就听到了姑姑的高声尖叫,把整个家都吓了一大跳。 “不是,怎怎怎么回事,小泽,快快快,赶紧去泡热水, 啥都别说了,赶紧!” 姑姑反应也很快,也算是足够的冷静,冲上来拉着陆承泽就往洗手间跑。家里没有浴缸,姑姑就拿平时用来洗被子的桶,打开水龙头装热水。 一边让陆承泽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眼里满是心疼与担心。 正在各自房间休息的弟弟林向阳和姑父林毅听到姑姑的尖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闻声冲了出来。 “哎呦,我的好孩子,这这怎么能淋着雨回来呀。上午出门没带伞吧,那也不能淋回来啊,可以先找个地方等雨小了再回来呀,再不济你手机打个电话也好啊,你个傻孩子。” 姑父看到陆承泽这副落魄的模样,嘴上虽然忍不住责备了几句,但是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却看不到一丝一毫责怪,只有担心。 “是啊哥,你没带伞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的,我可以去接你的呀。”林向阳也在一旁开口说道,他的脖子上正挂着一条毛巾,头上顶着的头发还在滴水,看起来应该是刚洗完澡不久。 “行了行了,有话晚点再说,先去泡会热水澡,那桶已经是家里最大的了,小泽你就将就挤一下吧。”姑姑直接化身聊天群管理员,直接给林毅和林向阳父子设了禁言,不准他们再说话。同时伸手将陆承泽赶进了洗手间,并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全程陆承泽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句话没说,被姑姑直接遥控。待到洗手间的门“砰”的关上,陆承泽才回过神来。 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陆承泽慢慢的才意识到自己回到家了。操控着自己被雨水冻的有些发僵的身体,脱去身上湿透的衣物,陆承泽双手抱膝在桶里蹲了下来。 长时间冰冷的身体突然接触到热水,陆承泽整个人直接抖三抖,舒服的长啊了一声。 随着热水洗去身上的寒冷,陆承泽的大脑也终于再一次稍微能够运转起来了。 陆承泽用事实证明,当一个人持续淋雨导致失温时间过长之后,大脑的活跃性也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陆承泽脑海里关于自己上一幕的记忆,还仍旧停留在自己站在那不知名的路边,抱着垃圾桶一顿恶龙咆哮。 关于后来自己什么时候吐完,吐完之后又做了什么,自己最后又是怎么到家的,陆承泽现在的脑子里完全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饶是现在泡在热水中,成功将自己的大脑重新激活,陆承泽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回忆起来一点点碎片而已。 实在是,今天的大脑究极超负荷了。陆承泽双手并拢,伸进桶里,在水桶里捧点水洗了把脸。 先是跟心理医生话疗,再然后又猛看历史书,再接着扒别人门缝,精神高度集中在偷听,还差点被洗脑。要不是那声响雷,自己现在估计已经皈依,成为那个组织的新成员了。 紧接着又淋雨逃跑,长时间的失温加上背后死亡的压力,逃上公交车又被它晃得晕车。似乎人生的大起大落,陆承泽在这个下午以微观的视角都经历了一遍。 这一整天的高强度受难,自己居然没死吗?泡在水桶里的陆承泽自嘲的笑了笑,只是恐怕接下来的高烧是跑不掉的了。 陆承泽蹲在桶里,脑子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眼皮逐渐耷拉了下来。一下午的担惊受怕,使他身心俱疲。一直都是回到家就安全的信念在支撑着陆承泽的这一路,现在他终于到家了,他很想要休息。 然而,就在陆承泽的意识马上陷入沉睡的时候,门外却骤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是姑姑。 “小泽,泡的差不多了就赶紧起来了,水凉了再泡下去会起反效果的,也别睡过去了。” 陆承泽听到声音这才惊醒,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 好险,自己差点睡着了,这情况下泡在桶里睡着了,如果没有家里人来叫自己,怕是自己的病情会更加重,搞不好人在这报销了。 自己死命从那伙杀人不眨眼的组织手下逃了出来,最后却死在自家水桶里,那真是死了都能笑活过来了。 陆承泽挣扎着爬起来,因为在桶里蹲了好一会,爬起来还废了陆承泽不少力气。 姑父已经提前将自己的睡衣拿来挂在门外边了,陆承泽将洗手间的门拉开一条缝,将衣服拿进来穿上,甚至是贴心的害怕自己二次着凉而拿的长袖。 赤元市在大陆的最南端,4月份的天气,白天最高温度已经热的能穿短袖了。 就着热水顺便洗了个头,自己的头发还算蛮长的,所以接下来几天估计头都没得洗了。 收拾完毕,陆承泽推开了洗手间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三张表情一样的脸。 “不愧是一家人哈,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陆承泽开玩笑道,只是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沙哑的让陆承泽不禁怀疑起这话是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听到陆承泽还有闲心开玩笑,三人又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还能开玩笑,说明还是清醒的。 姑姑陆昕闻言没好气道:“还有闲心开玩笑,得要是四个人,才是一家人。”说着,姑姑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了一碗刚刚熬好的姜汤,递给陆承泽。 “刚给你熬的,赶紧趁热喝了,晚点再收拾你个小兔崽子。” 陆承泽闻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嘿嘿笑了一声,接过姜汤跟姑姑说了声谢谢,小口喝了起来。 正喝着,林向阳拎着陆承泽带回来的已经整个被暴雨染湿的书包,问道:“哥,你这书包要不我帮你拿去晾着,不然这是布的,室内干了会发臭。” “没事,你先放门口吧,等会我喝完拿去晾,我包里还有装东西。”陆承泽回道。这可不能让别人代劳,不然自己书包底下的雨伞暴露了,就更不好跟家里人解释了。 “好。”林向阳闻言没有在意,将书包放了回去。哪怕是在家里,是一家人,他们也都很互相尊重对方各自的隐私。 “欸对了,你下午是去学校训练了吗?有被雨淋到吗?”陆承泽装作不经意的向林向阳问道,只是耳朵和眼睛已经充分调动了起来。 “对啊,下午我在学校旁边的那个棒球场训练呢。然后突然就下了暴雨,我出门也忘记带伞了。后来我们队里的投球手他爸刚好开车来接,就顺路把我捎回来了,淋了点雨,但是不多。” 林向阳听到陆承泽问起,便笑着跟他解释了一下。 “对啊,你回来前不久,阳阳才洗完澡呢。”一旁的姑姑插嘴道。 “确实,头发都还没干呢。”说着,林向阳扬了扬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毛巾。 林向阳没有说谎,陆承泽能分辨的出来。 难道下午的那个背影,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第17章 没长进 “怎么了吗?”林向阳面带好奇的看着陆承泽,不知道他突然问起自己这个干嘛。 “没事。”陆承泽打了个哈哈,“看你好像刚洗完澡的样子,就问问。” “哼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喜欢淋雨吗?”弟弟双手叉腰,头微微抬起做俯视状,装模做样的调侃了一下自己亲爱的哥哥。 “先吃饭吧。”姑父从厨房里出来,趁着陆承泽在洗手间泡热水的时候,他把已经做好的晚餐都热了一遍。陆承泽现在的状态,得吃热乎的。 面对弟弟林向阳的调侃,陆承泽也不在意。日常生活中两人互相玩笑调侃也不是第一次了,陆承泽也不至于对此上纲上线。 直到将碗里的第一口饭送进嘴里,陆承泽心里猛然升起一丝割裂感。仿佛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些危险,都是梦一般。 自己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家里,普通的房间,普通的床上,睡了一个普通的觉,做了一个普通的梦。 然后一不小心睡到了晚上,起来跟自己普通的家人,吃一顿普通的晚饭。 只是,自己这头为什么这么重呢,感觉得有千斤重吧,压得我脖子都快断了。 陆承泽奋力抬起头,家里怎么,好安静啊。平时吃饭的时候,大家总是会聊天的啊。 怎么了姑姑,怎么了弟弟,怎么了姑父。你们怎么一脸焦急的看着我啊?嘴巴还一张一合的,现在什么时候还流行起了哑剧啊? 还有,干嘛一脸焦急的看着我呀,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小泽,小泽!”姑姑满脸焦急的起身,情急之下撞倒了自己坐着的椅子。但是没有人责怪她,因为另外两人的反应,与陆昕并差不多。 陆昕冲到陆承泽身边,扶起饭还没吃一口就突然倒下的他,嘴里不住的叫着陆承泽的小名。 如果说自己一开始看到陆承泽淋雨回来,自己还勉强能从容应对。但是当陆承泽失去意识突然昏迷的时候,陆昕还是彻底乱了阵脚。 其实姑姑几人都疏忽了一件事情,他们不知道陆承泽淋雨多久了。一家人都以为陆承泽是从楼下不远处公交站跑回来淋得雨,如果知道陆承泽早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就浑身湿透,那反应或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关键时刻还是林毅勉强保持住镇定,当务之急是要带陆承泽上医院。安抚住妻子慌乱的情绪,林毅背起陆承泽。 勉强保持冷静的陆昕也快速从陆承泽的衣柜里找了两件稍微厚点的衣服。陆承泽是淋雨回来的,现在又还是4月份,天气还没有完全炎热起来,昼夜温差比较大,多带衣服以防万一。 而弟弟林向阳的反应也很快,不需要父亲林毅说,他已经熟练的将家里的电器煤灶等设施检查关闭,甚至还贴心的帮自己的父亲提前拿上了放在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穿好了鞋子,推开了门。 所以当林毅将陆承泽放在自己后背的时候,一家人已经是一个整装待发的状态了。 “快走。”林毅眼中担心的神色丝毫不比陆昕少,陆承泽这孩子自己从小看着长大,聪明懂事又孝顺,自己心里也是喜欢的紧。 林毅背着陆承泽跟在陆昕的身后下楼,家里两位大人都有驾照,现在情况紧急,为了抓紧时间,便让陆昕先下楼开车,由林向阳留下来关门。 没有人看到,在家里大门被关上的前一刻,弟弟林向阳的目光看着靠在玄关墙壁旁的陆承泽的书包,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 咳。 陆承泽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痒,有点想咳嗽,也有点想喝水。 不对,自己应该在家吃饭吧。陆承泽的意识逐渐脱离混乱,慢慢找回了自我。 这是哪儿?陆承泽慢慢睁开了眼,但却被映入眼帘的白光刺得眯起了眼。 四周好像很嘈杂,鼻子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这熟悉的感觉,我是在医院。 逐步掌控身体控制权的陆承泽,想要尝试着抬手起身,却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左右两边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抬不起来,而且自己全身也虚弱的使不上力。 陆承泽轻微的行动,似乎惊动了压在陆承泽病床两边的重物,左右两边感觉一空。紧接着两张写满着担心的脸,便一左一右挤入了陆承泽的视线。 “小泽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开口的是自己右手边的姑姑,脸上写满了担心,但语气却不是特别焦急。想来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二人将自己送医院,医生已经看过了吧。 陆承泽想要撑起身子坐直起来,却被另一边姑父伸手轻轻按了回去。 “医生说现在休息要紧,暂时还是先不起来吧。” 看着关心自己的姑姑和姑父,陆承泽心里不受控制的涌起一股愧疚。 就在这时,在陆承泽只能看到天花板的眼睛中,又钻进来了一张稚嫩的脸。 “哥,你醒啦,感觉咋样?”是先前不知道去哪了的林向阳。 原来弟弟也来了,陆承泽的心里涌起一丝暖意,但是心中的愧疚也更深了一分。 9年来,自己一直在努力,成为姑姑一家人期望的那样,融入家庭,成为他们的好儿子,做林向阳的好哥哥。 他拼尽全力,想要做到姑姑姑父对他的期望,遥远的妈妈对他的期望。但是9年过去了,陆承泽发现现在的自己,好像跟灾难过后在病床上睁开眼的自己没有区别。 同样的白炽灯,同样的病床,同样的三人,同样的关心。唯一不同的,是姑姑的眼角多了许多皱纹,姑父的鬓角多了些许白发,弟弟也不需要爬上床才能看到自己的脸了。 原来这9年,自己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陆承泽陷入自己的虚无之中,没有发现三人的脸上的关心变成了担忧。 “小泽,小泽你说句话呀,你别吓姑姑。” 自从陆承泽醒了想起来,被林毅阻止之后,陆承泽的目光便呆滞了起来,眼神涣散,陆昕自己和林向阳问他话,他也像是没听到一般,不做回答。 本来就担心陆承泽淋雨发高烧,这下不会烧到脑子了吧。 姑姑焦急的声音打断了陆承泽的自我批判,回过神来。 “姑姑,我没事,就是感觉没什么精神。”陆承泽张了张嘴,嘶哑着声音说道。 咳。随着陆承泽一说话,最开始那股唤醒陆承泽苏醒的想要咳嗽的欲望又回来了。 随着陆承泽终于张口说了话,三人脸上的神情这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没事,没什么精神是正常的,多休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尽管给他做检查的医生一再强调,陆承泽只是单纯因为长时间淋雨才导致的高烧昏迷,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和良好的环境休息,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 但是只要陆承泽一刻躺在床上没有苏醒,一刻无法确认陆承泽真的无恙,做家长的还是在心底会忍不住的担心。 “哥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接水。”林向阳眼见陆承泽只是因为高烧导致的有些精神萎靡以外,没有其他不舒服,便主动拿起旁边桌上的水瓶,跑去外面走廊给陆承泽接热水去了。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确认了陆承泽没事,姑姑轻拍着胸口,卸下了压在心上的大石,另一边的林毅也是放松的坐回了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两人放松的神情,陆承泽将临到嘴边的歉意又吞了回去。又一次,陆承泽感受到了言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无力到三个字根本不足以表达自己对姑姑一家的愧疚。 第18章 住院的夜 “哥,水来了。” 林向阳的声音传来,又一次打断了陆承泽的思绪。这小子,两次来的都很及时啊。总是在自己要陷入不好的情绪的时候,恰如其分的打断自己,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超能力了吧。 陆承泽如愿以偿的坐起身子,看向给自己递水瓶过来的弟弟。一路小跑过来的林向阳胸膛微微起伏,但是拿着水瓶的手却很稳,盖子也给陆承泽拧开了,主打一个贴心。 陆承泽伸出双手接过水瓶,小口喝了起来。这才发现,用来接水的瓶子是自己平时在家里用的保温杯。 似是看出陆承泽在疑惑自己的水瓶怎么也跟着自己到医院来了,林向阳嘿嘿一笑,解释道:“你吃了口饭就晕了,我猜肯定要送医院,所以出门的时候顺便帮你把水杯一起带过来了,要喝水的时候就不用找杯子,而且还能保温。” “可以啊,怎么有点大人的样子了哈?”陆承泽喝了口杯中的热水,调侃道。 “哪里哪里。”林向阳谦虚道,只是脸上被夸奖的那自豪表情,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眼见陆承泽还能跟弟弟插科打诨,二老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也在悄无声息中被溶解。 这也是陆承泽有意为之,有些话陆承泽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在这跟二老说。另外,自己也还有些问题需要想清楚。 喝过热水,在姑父林毅的强硬要求下,陆承泽又躺了回去。因为高烧,陆承泽哪怕只是起身喝点水,跟家人说几句话,浑身就开始犯累了。 但是自己还不能休息,躺在床上的陆承泽回忆起了一件事情。自己在平时,从来不会怀疑过自己,更不会否定自己的行为。 刚刚在林向阳进来前,陆承泽陷入的那个批判自己,否定自己的状态,陆承泽现在回过神来却觉得很奇怪,也有些没来由。 那种感觉,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就好像自己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样。猛然间,陆承泽想起来了,那个熟悉的感觉是什么。 自己在扒那个组织,偷听他们讲话的时候,自己曾因为看到那个组长施展能力,陷入过一段短暂的空白,当时的感觉,跟刚刚的自己那个状态很像。 可紧接着陆承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自己可以说早就已经离得那组长十万八千里了,最后一路逃亡,陆承泽也能确定没有人跟在自己后面。 那他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再一次对自己产生影响的呢?难道说那个组长其实一直在追击自己,并一路跟随自己到医院来了,而且他甚至还在自己苏醒时经过自己面前? 陆承泽不相信那个组长能隔空对自己施展能力,从下午他需要用手贴着那个3号的后背就知道了。 那个组长的能力得有肢体接触才能施展,要对周围人产生影响,距离也得足够近。 但是自己分配到的这个病房,运气还不错只住两个病人,而自己恰好住在病房靠窗的里面。除了来往的护士,刚刚在自己这个病号面前有走动的,只有姑姑姑父和弟弟三人。 所以,组长亲自到来,在不引起任何怀疑的情况下当着其他人的面,对自己施展超能力,这个可能是不存在的,毕竟那个组长不可能伪装成护士,他是个男的。 那么,自己之所以会突然陷入那种情绪里,大概率是因为下午自己扒门被那个组长影响,留下的后遗症?陆承泽思考了一会,想不到其他别的可能,只能暂时接受了这个答案。 不过好在在陆承泽喝过热水之后,自己因为受到那个组长超能力影响而产生的那些个负面情绪,跟着热水一起被吞下了肚。 眼见陆承泽盯着乌漆嘛黑的窗外在发呆,一旁的姑姑开始催促陆承泽休息了。 陆昕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陆承泽便立马感觉到困意在翻涌,在姑姑的唠叨声中,陆承泽终于没坚持住,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 哒,哒,哒,哒。 哒,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寂静无比的楼道里,规律而又短促。 陆承泽迷迷糊糊睁开眼,被一股尿意憋醒。早先睡前喝的水,在这个时候化作了催促他醒来的闹铃。 环顾了一下四周,依旧漆黑一片,看来现在还是深夜。陆承泽扭头看向一旁,只有姑姑趴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睡着了。 另外的姑父和弟弟不见踪影,他们父子二人已经先回去了。自己在喝着热水盯着窗户思考问题之前,就已经听到三人的商量决定,让姑姑做陪护。 因为姑父在私营企业上班,工作岗位又比较关键,要他早出晚归的,请假影响不好,弟弟林向阳第二天又还要上学。 倒是姑姑上班的机关单位,平日里其实并不繁忙,偶尔请假一天倒是无大碍,所以姑姑义不容辞的接管了留下来在医院照顾陆承泽的任务。 尽管陆承泽也表示过,其实自己不用人陪在医院也可以的,高烧晚些时候就会退了,自己只是在医院睡一觉,没啥关系的。 当然,淋雨的陆承泽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插嘴的余地,也就更别说采纳他的意见了。 为了不吵醒姑姑的睡眠,陆承泽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手上的吊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拔掉了,想来是自己那两瓶葡萄糖和消炎药都已经打完了。 陆承泽没有戴手表,现在的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睡了一觉起来,自己的状态相比刚醒的时候好了一些,起码有力气走路了。 穿上医院给的一次性拖鞋,陆承泽摸黑走向病房里的共用厕所。说起来,自己醒来的时候听到隔壁病床有动静,但是还没见过自己同房的病友呢。 路过隔壁病床,陆承泽如愿看到了自己病友,的床。隔绝视线的窗帘没有拉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凌乱的床,没有陪护,空无一人。 看着那凌乱的床,陆承泽心底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走到厕所门前,陆承泽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厕所门被上了锁,应该是自己的病友哥们儿在里面,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才能让自己起夜的时候跟别人刚好撞上。 想了想,陆承泽还是收回了本来想要敲门的手。他不想因此吵醒姑姑,还是走两步去外边的洗手间解决吧。 显然陆承泽你你逆天的运气还在持续发力,因为离陆承泽近的洗手间,是女士洗手间。男士的洗手间跟女生的地点是分开的,估计是为了不造成住院走廊的拥堵。 但是男士的洗手间,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意味着陆承泽要从走廊的这头,经过护士站走到走廊的那头上个洗手间,再原路返回。 陆承泽站在门前又回头看了看紧闭上锁的洗手间。算了,走就走吧,就当做高烧复健了。 循着指示牌,陆承泽经过了护士站。习惯性的瞥了一眼,值班的三个护士都趴在桌子上,看样子是睡着了。好家伙值班护士带头睡觉,这要被抓到了不得狠狠扣绩效。 催促自己起夜的闹铃还在作响,陆承泽没有管在睡觉的值班护士,继续走向洗手间。 为了不影响到病房病人的休息,夜晚的住院楼走廊灯都是隔了好几米才亮了一个,在黑夜的笼罩下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 陆承泽在洗手间解决完需求,走到水龙头处准备洗手。 哒,哒,哒。 清脆而短促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走廊,由远及近。 陆承泽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那清脆的脚步声,不是自己脚下那一次性拖鞋发出来的,能够发出这种清脆的声音的鞋子,只有高跟鞋。 哒。脚步声在陆承泽的耳边消失了,随后周围再一次的陷入了死寂。 仿佛这高跟鞋的脚步声突兀的出现,又没头没尾的消失了。 但是陆承泽还是保持着手伸向水龙头的动作没有动,双眼却瞪大了瞳孔,看着自己面前的镜子。 尽管陆承泽借着洗手间微弱的灯光,透过镜子看自己身后,那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但强烈的直觉,还是不停的在对陆承泽响着警报。 那脚步声的主人,就在自己身后。 第19章 错乱的记忆 陆承泽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下意识翻身坐起。然而却发现周围环境,似乎有点不对。 “你醒了?正好,来,把体温测一下。如果高烧退了一点的话就可以去前台可以办理手续出院了。” 一个护士姐姐推着装满设备的手推车进了房间,刚好看到陆承泽坐直醒来,便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户,边跟陆承泽说道。 什么情况?我怎么在床上,我不是去上洗手间了吗?陆承泽呆呆地看着那个护士姐姐的动作,没有回应她说的话。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年轻的护士见陆承泽没有反应,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疑惑。 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陆承泽的床尾,护士的再一次问话让陆承泽回过神来。 “没...没事,我现在测吧。”陆承泽摇了摇头,努力保持冷静,将脑海中那关于昨晚的记忆先暂时压下,打算先把眼前的护士应付过去再说。 护士闻言,从自己推来的设备车中拿出了一个药箱打开,从里面拿了一根水银体温计,甩了甩,确认刻度没问题之后递给了陆承泽。 “给,自己夹在腋下五分钟,需要我帮你计时吗?” “麻烦护士姐姐了,我自己没戴表。”陆承泽接过递来的体温计,熟练的放进衣服,夹在自己的腋下。 一旁的护士虽然年轻,但是显然类似的问题已经处理过很多次了。她熟练的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块秒表,摁了一下上面的按键后便又放回了口袋,连5分钟的时间都是早就设定好了的。 “你先坐着,5分钟到了我过来叫你。”说完,护士姐姐扭头去了与自己一帘之隔的隔壁病床。 眼见护士去了隔壁床,陆承泽只好再次压下自己昨晚的记忆,伸出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拉开了隔住两个病床之间视野的帘子,昨晚那人在洗手间里,自己都还没见过他。 然而当他“哗”的一声拉开窗帘时,他人却再一次愣住了。那个病床上依旧是空无一人,护士这趟来就是来整理床铺的,因为马上下一个要住院的病患就安排在这里了。 一旁的护士眼见帘子被拉开,扭头看了一眼陆承泽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床没人,照亮一下房间也好,方便她收拾。 “护士姐姐,这...这床的病人呢?”看着空荡荡的病床,陆承泽浑身不受控制的直冒冷汗,昨晚自己迷迷糊糊间都经历了什么? “这床?你在说什么,他昨晚就走了呀。出院手续还是我过来给他办的,那人情况比较严重转院了。”说完,护士小姐姐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多嘴,不该随便跟别人说有关病人的隐私,于是赶忙闭上了嘴没再多说。 “那个,我能问是啥时候出院的吗?我在他隔壁为什么完全不知道?”陆承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颤抖,这跟自己昨天晚上的记忆为什么对不上了? “这个啊,应该是昨晚十点多吧,临时接到的...咳咳。他走的时候你睡着了,那个时候你妈妈在这,她跟我说你睡着了,要我小点声。因为那位病人昨晚走的临时,所以今早才来整理床铺。” 护士小姐姐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回答陆承泽的问题,幸好及时改口了,自己要有职业道德,不能随意泄露病人隐私的。 前边护士小姐姐为自己差点泄露病人隐私而暗自庆幸,后边陆承泽却已经全身都犯起鸡皮疙瘩,汗流浃背了。 昨晚人就出院了,自己起夜的时候姑姑就在自己旁边,那当时在洗手间里的人是谁? 尽管陆承泽当时起夜的时候有点迷糊,但是他能够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门锁显示是红色的,自己当时虽然没敲门,但是也推了一下,是推不开的,说明当时里面真的有人。 陆承泽穿上拖鞋下床,往床尾走了两步。整个病房很小,从这就能看到洗手间,门是开着的。 “姐姐,我姑姑呢?”陆承泽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起来有两三分钟了,可是床边姑姑却不在。 “你姑...噢,她刚刚十几分钟前吧,路过护士站出去了。因为昨晚刚见过,我有印象。”护士小姐姐将换下来的床单枕头塞进了手推车下方的杂物篮里,一边回答陆承泽的问题。 什么?!居然是姑姑?我的天,我居然说那是他妈妈,这小屁孩当时怎么不纠正我,就是想看我出丑呜呜,好尴尬怎么办,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口罩下,护士小姐姐的脸已经被自己尬得通红。自己刚刚居然说别人的姑姑是他妈妈,虽然自己确实不知道吧,但是你身为人家的儿子,不对侄子好歹提醒一句吧,啊?这么平淡的说那是你姑姑,这样只会让我更尴尬好吗? 刚调岗到这里来,就闹这种乌龙,你小子是上天派下来故意看我笑话的吧? 只不过这位护士小姐姐可爱的内心独白,陆承泽只是个普通人听不到半天,他现在的后背已经快被吓湿透了,他好像又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圈。 好在,说曹操曹操到,陆承泽的妈...姑姑正好回来了,同时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子,看样子应该是下楼去给陆承泽买早餐了。 “小泽,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还在烧吗?”姑姑进来,看到陆承泽醒来站在床边,目光还有些呆滞,赶忙上前放下手里的早餐,用自己手背贴了贴陆承泽的额头。 “没事姑姑,发烧应该还是会的,几度的话还在测,不过感觉上比昨晚好些了。”陆承泽被姑姑扶着坐下,一边抬起自己僵硬的左手,示意自己左腋下夹着体温计。 感谢这位阿姨救我狗命。就在护士小姐姐内心向姑姑道谢,她及时的到来拯救了自己尴尬癌的时候,上衣口袋里的计时器响了。 “行了,拿出来我看看吧。” 护士小姐姐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状态,面对病人,她可是专业的,大概吧。 “嗯...38度3。还是在发烧哈,但是高烧已经退了。如果家里有条件的话,就可以去前台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了。只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这几天不要吃过于辛辣刺激的食物,剩下的等它身体自然康复就可以了。” 护士这边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她还要去下一个病房查房呢。说完,也不等陆承泽和姑姑二人做回应,丢下一句“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护士站”就推着自己的手推车跑了。 她看出来了,这个发高烧的小子跟自己八字不合,为了自己的工作前途,还是离他远点得好,先祝他永远不会生病不会住院。 “感觉怎么样,小泽?”姑姑没有问陆承泽要不要出院,虽然继续住下去医药费也会水涨船高,但是如果在这边更适合休养的话,陆昕一家也不会心疼这个钱。 “刚刚护士不是说了嘛,38度多,一个晚上恢复成这样没有恶化,已经是很不错了。剩下的我在家休息两天就好了,没关系的。” 笑话,陆承泽直到现在还在冒冷汗呢,这医院这病房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没多休息,陆承泽拉着姑姑就赶紧去护士站办了出院手续,连姑姑买的早餐也是在回家的路上吃的。 直到进了家门,陆承泽才终于松了口气。刚刚自己从醒来到回家,一路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在自己踏进家门的时候消失了。 将被冷汗打湿的衣服换掉,陆承泽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姑姑去街道那头的药店给他买退热贴去了,这时陆承泽才有空静下心来,思考自己昨晚见鬼的记忆。 第20章 超凡者公约?第三者? 陆承泽明明记得,昨晚自己起夜,因为病房的洗手间有人,加上自己比较紧急,所以走去病房外的公共洗手间。 然后在上完洗手间之后,陆承泽听到了一个高跟鞋的脚步声,应该是个女人。说起来,大半夜的有人穿高跟鞋在住院楼的走廊上走,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恐怖吧。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在洗手间的时候,似乎隐隐约约就已经听到了高跟鞋的脚步声,却被自己下意识给忽略了。 连当初在小巷子里自己灵敏的直觉都有提示,为什么昨晚却一点提前的警觉都没有呢?还有,昨晚自己能够感觉到,那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就站在自己身后,为什么他从镜子里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世上还真有鬼?想到这,陆承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想起自己前世看过的恐怖片,什么咒怨、小丑回魂,以前关着灯看的时候确实多少还是有些哈人的。 但是很快陆承泽就将这个猜测否定掉了,他可是个唯物主义战士,相信昨晚是鬼怪作祟还不如相信自己是秦始皇呢。 当然现在他的唯物主义立场,在见识过超能力之后也不那么坚定了。毕竟以陆承泽前世浅薄的学识,确实没法用科学来解释自己看到的超能力现象和行为。 另外,话又说回来,自己当时感受到身后有人的时候,是想要转身反击的。可是为什么,自己是在床上醒来的呢? 这期间,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又是怎么回到床上的,那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床位的呢? 那个女人知道我的床位,甚至洗手间的门有可能也是她上锁的,为了逼自己去外面的洗手间。 对于逼迫自己去洗手间能否成功,陆承泽毫不怀疑。只要是个正常人的心理,在里面洗手间长时间反锁的情况下,为了解决问题,最终都会选择走去外边的洗手间,而不会选择在原地跟洗手间里的人死磕。 更何况,当时的洗手间里还不一定有人。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何必多此一举要自己去到走廊的另一头的洗手间呢?难道说,当时的洗手间,乃至整个病房里有什么原因让她无法对自己动手? 不管怎么说,那个未知的女人。不,也不一定是女人,也没有规定只有女生才能穿高跟鞋。扯远了,就假设是个女人吧。 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女人一定是冲自己来的。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目睹了某件自己不该看到的事情而被盯上,还是自己本来就被盯上了。 如果是后者,陆承泽基本可以肯定,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昨天下午自己偷窥,看到的2号。 但万一是前者,陆承泽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还没弄清楚那个什么组长,现在就又来了一个更加神秘的高跟鞋女人。 还有一点陆承泽之前一直忘记,现在终于想起来了。那个红斑和2号都叫领头的叫组长。组长,是不是说明这个组织其实规模比自己一开始预想的大很多。 毕竟自己一开始猜测的是,自己见到的就是一整个组织。但是一般来说,只有一个小组的领头才会被叫组长,如果是组织,哪怕人数再小都会是些别的称呼,为了凸显自己的逼格。 陆承泽感觉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惹上了大麻烦,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引出去呢? 问题太多,线索太杂,陆承泽也只能想到一个思考一个。 当时的房间里,隔壁病床的哥们儿在自己起夜的时候,早就已经走了。那当时的房间里就还剩下陆承泽自己和那个女人两个人而已。这完全是绝佳的动手好时机吧? 等等,陆承泽突然发现自己还忘了一个,当时姑姑也在那个病房里。 那个女人引自己出去,会是因为当时姑姑在场吗? 可如果是这样,又有问题说不通。从后续那人想对自己动手来看,姑姑与那女人必定不相识。 所以,那个女人是为了不惊动普通人,所以故意设计将自己引诱了出去,再要对自己动手。 但问题是,自己也是普通人啊。为了杀一个普通人,把普通人引到远离普通人的地方杀,有种脱裤子放屁的感觉。 那么如果再结合根据陆承泽在这生活了9年,没有遇到任何超能力者或者听到相关传闻来猜测的话呢? 或许超能力者之间应该有类似公约的约束,不允许对普通人使用超能力,或者是当着普通人的面使用。 所以那人才要大费周章的将自己引到走廊那边的洗手间,这样四下无人,她才好对自己动手。 也就是说,自己可能在医院碰巧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可是在哪呢?自己自从在医院醒来,就从没下过病床,所有的记忆都是跟家人有关的,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陆承泽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想不起来了。 但是想到这,陆承泽也有了些许的应对之法,只要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那应该自己就不会陷入什么危险。 这也是对自己总结出来的关于超能力者定则的一个验证,从自己前面的几次在小巷的遭遇,和星火学会治安署那个萧队长遮掩的态度,陆承泽感觉自己大概率猜对了。 此外,陆承泽还在思考另一个可能性,会不会其实这一切都是自己因为昨天的遭遇,加上高烧而做的一场梦? 不,这个可能性不成立。陆承泽非常肯定以及确定,昨晚的经历一定是在真的。 陆承泽在前世对心理学感兴趣过一段时间,也顺便看过跟梦境相关的知识。梦是没有逻辑的,人在高烧的情况下产生的梦境往往会偏向负面的,也就是噩梦。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做的噩梦,其更突出的是那个噩梦所正在经历的事情。 将大脑比作一台计算机,梦境就是一台电脑在跑的程序,高烧就是电脑高负荷的状态。 为了跑这个程序,你正处在高负荷状态的大脑,将绝大部分的算力都贡献给了它,而为了保护程序不会崩溃,其他维持大脑运转的程序就会相应的降低活力。 简单的说,高烧做的噩梦更多的是折磨你的精神,而这种噩梦对周围环境的塑造,往往是模糊的,用言语无法表达的,记忆不深刻的。甚至整个梦境在逻辑上都会存在明显的问题,你能看出来,却无法挣脱这个噩梦。 而这个从前看到的关于高烧状态下所做噩梦的相关理论,对于陆承泽昨晚的遭遇来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并不适用。 昨晚自己是因为病房的洗手间上了锁,才选择去外边的洗手间解决问题。路过护士站的时候,陆承泽记得自己看了一眼护士站,值班的护士都睡着了。 如果是自己在做梦,噩梦不会为了让自己经历前面的逻辑结构和护士站的情况,而是直接快进到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身后,然后自己陷入永无止境的逃亡,直到自己早上醒来。 所以,自己昨晚的经历一定是真实发生的,自己起夜去上厕所,并遇到了那个女人。 于是,这就又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已知那个女人大费周章,引诱自己落单,甚至将护士站的值班护士都弄晕了,杀人灭口的意图犹如司马昭之心,可是自己最后却活下来了? 从自己缺失了后续的记忆,而不是丢失了之前的记忆来看,那个企图要杀自己灭口的女人得手了,但又没完全得手。为什么?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了。 昨晚在那个洗手间里,还有一个人。 第21章 事件的全貌 陆承泽起身去接了杯水,他觉得自己快接触到昨晚事情的全貌了。 在昨晚的那间厕所里,肯定还有第三个人存在。不然这一切都无法解释,陆承泽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没有任何理由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活下来。 这样一来,事件的全貌就大致清晰了起来。自己淋雨导致高烧住院打吊针,住院后自己曾清醒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自己在跟姑姑几人聊天,在发呆关于组长超能力的问题,随后被姑姑催着躺下睡觉。 在聊天发呆的期间,自己在无意中看到了不寻常不合理的事情,而那件事情影响到了那个高跟鞋女人,或者说事情就是她做的。且恰巧被她发现了,自己看到了那件事情的经过。 她没有立马实施灭口,有可能是当时医院还比较嘈杂,还未熄灯不方便灭口,违背了先前自己猜测的公约。也有可能是当下那个第三者就在附近,女人不想引起他的注意,所以留到半夜才动手。 到了夜晚,那个女人来到了自己的病房,在自己起夜的时候。嗯,或许自己会醒过来也有她人为干扰的因素在。自己醒来后被女人设计引导到周围没人的洗手间,准备杀自己灭口。 但在场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陆承泽同样没有察觉,打晕并从高跟鞋女人的手下救了自己。 这就是陆承泽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的解释。所以,新的问题又双叒叕诞生了。这个救了自己的人,是谁?他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是敌人,还是朋友亦或者是敌人的敌人? 陆承泽想到有这么几个可能。 第一,那位第三者是女人的死对头,专门跟她对着干,阻挠她的好事。 第二,那位第三者是个正派人士,路过医院碰巧撞见了那个女人意图杀自己灭口,正义出手,救下了自己,然后深藏功与名。 第三,那位第三者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危险,或者是知道那个女人的行动意图,而对自己施以援手。 最后一个可能相比前两个可能,多少荒诞了些。毕竟陆承泽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价值值得一位超能力者出手,来得罪另外一位超能力者。 但陆承泽却是很快就排除了前两个的可能性,思考起了第三个可能。 理由很简单,第一个不可能,是因为如果那个第三者是女人的死对头,又以阻挠她为乐,那么大概率她不会管自己的死活,毕竟自己跟那人非亲非故。 第二个不可能,是因为如果他是路过的侠士,那他肯定在女人出手弄晕护士站的值班护士的时候就出手了,而不是等到女人走到自己背后,要对自己出手的时候才制止,身份逻辑上同样行不通。 当一个问题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将答案的所有可能都罗列出来,并一一排除,最后剩下的,不管多荒谬,它也是正确答案。 所以,昨晚在场的第三者,是专门来阻止那个女人对自己动手的。而且那位第三者,陆承泽能够肯定,他同样不会是自己猜测的,有可能存在的官方超能力者。 毕竟就像前面说到的,如果是官方的超能力者,应该在最开始就出手制止,而不是到自己遇险的时候才出手。 而且,那位第三者一定是提前就跟在自己,或者是那个女人的身后了。那个时候,陆承泽能够感受到,那个女人离自己的距离,很近。 近到第三人必须早就准备好防备,才能从她手里把自己救下。除非,那个第三人的实力要比女人更高。这么一想,自己处境好像更不妙了怎么办。 所以那位第三者同样是奔着自己来的。想到这,陆承泽忍不住用揉了揉自己的脑袋,cpu要干烧了。 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又有什么价值?值得两位超能力者一个要杀自己,另一个又要保自己。 想不明白,自己以第一人称视角得知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冥冥之中,陆承泽感觉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自己笼在了其中,而渺小的哪怕穷尽自己的目光,却还是只能看到这张大网的一个小角。 但哪怕只是一个小角,也足以让陆承泽不寒而栗。 陆承泽长舒了一口气,关于昨晚的事情,他目前暂时就只能够猜测出这么多,同时也决定好了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那就是开摆。 这么做的原因有二,一是陆承泽现在暂时还不想死,别说世界的秘密自己还没去探究,单是没给姑姑和姑父尽孝这点,陆承泽就不可能会想死。 其二则是陆承泽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可能的猜测,他需要通过开摆这一行为,来对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敌人,亦或者是朋友进行一些小小的试探和验证。 毕竟自己还未正式下定决心接触或者成为超能力者,只是试探的话,能让自己以后在选择的时候有退路。 更何况,这段时间自己作死的次数有点太多了,好几次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他可不想在哪次跳到死亡那边的时候,赶上阎王爷心情不好,顺手把自己给收了。 所以他决定要“安分守己”一段时间,以静制动。 从昨晚女人急迫对自己动手的情况来看,自己必然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尽管自己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也不妨碍。 自己假装不知一切,回归正常生活。四周接触的也都是普通人,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几乎找不到对自己下手的机会。到了最后急的人一定是她,而不是自己。 毕竟自己如果“一不小心”的想起了什么的话,一定会给她带来巨大的麻烦。 人一急,就会容易犯错。陆承泽打算给她一个犯错的机会,同时也来借这次机会验证,自己总结出来的超能力者公约是否是对的。 思绪到此告一段落,陆承泽瘫在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自己现在还是个病人,超频用脑对自己精神的负荷还是蛮大的。 就在陆承泽闭目养神,快养进梦乡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喀哒一声,有人来了。 门锁的声音同样也叫醒了陆承泽,想来是姑姑回来了。 “小泽。”姑姑的声音在玄关处响起,换上拖鞋,看到陆承泽穿着薄薄的长袖就躺在沙发上睡觉,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这孩子,都还发着烧呢,怎么还穿着这么点衣服在这睡觉。来,赶紧把外套披上。”姑姑快步走进房间,拿了一件外套给陆承泽披上。 “好好。”陆承泽没有拒绝姑姑的关心,接过外套穿上,虽然他穿着单薄长袖坐在这并不觉得冷。 “姑姑买了啥东西啊。”陆承泽看到姑姑刚进门提了一大袋子,想来不止是去给自己买退热贴去了,不然也不用这么久。 “你看。”姑姑闻言,起身去将自己刚刚买回来的东西,提到了陆承泽的面前给他看。 “刚去街道那头给你买退热贴,回来路上路过那边的菜市场。我看那摊主今天卖的排骨品相很不错,我就给买了一些回来,还有这个你最爱吃的青菜、牛肉,等你好些有胃口了,姑姑卤给你吃。” “啊,是你之前说的那家,之前卖邻居发霉的青菜的那个菜市场吗?”陆承泽闻言惊讶道,就因为这个,那家菜市场给姑姑拉黑了,尽管后来听说那是邻居自己放坏了传的谣言,但是姑姑还是自那之后没再去过。 “害,之前有那传言可不敢去,而且跟我下班回来也不顺路,就一直没去看过。”姑姑摆摆手,解释道。 “刚刚正好路过了,想起今天我还没买菜,就顺路去看了一下。不去看都不知道,那里现在装修的比之前大好多咧,听说好像现在的摊主都是新来的,之前的都走掉了。” “小泽中午想吃什么?有胃口的话可以吃面,好下咽也好消化。想吃饭也行,我去煮。如果没啥胃口,中午吃粥也可以。” “姑姑呢,姑姑饿了吗?”陆承泽伸长脖子,让姑姑给自己的额头贴上退热贴。 “我?我还行啊,你饿了没有,饿了的话我现在去煮。”说着,陆昕就要起身去做饭,却被陆承泽伸手拉住了。 “我还不饿姑姑,如果没事的话,要不就陪我在这坐会吧。” 第22章 美好的误会 “好,我陪你。” 姑姑温柔的摸了摸陆承泽的头,坐回了沙发。 陆承泽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姑姑道歉,自己没能很好的回应他们对自己的期待。陆昕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怕自己说错话戳到陆承泽的伤心处了。 两人就这么紧挨着坐在沙发上,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良久 “姑姑...” “小泽...” 陆承泽和陆昕同时开口,又都没想到会跟对方同时开口。二人同时愣住,又同时相视一笑。 一家人,好像没必要纠结太多这个。 “姑姑,你先说吧。” 陆昕也没有推辞,安慰起了陆承泽来。 “小泽啊,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但有时候我们也会遇到失望和挫折。你要记住,这并不代表你不好或者你不值得被爱。” 陆昕低头将陆承泽的手抓进自己的手里,没有看到陆承泽脸上逐渐变得错愕的表情。 “爱情是需要缘分的,也需要时间。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会有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以后不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知道感情上的事总会让人心烦意乱,姑姑也经历过你这个阶段,能懂你的心情。生活就像一块拼图,由各个拼块组成,感情只是其中的一块,所以我们在经历感情的时候,也别要忘记自己还是个学生喔。” “姑姑知道,学习上的事情你一直很努力,但是还是要跟你说。努力学习,为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这样无论将来遇到怎样的人,你都会有能力去爱和保护他们。” “生活不会总是如我们所愿,但每一次的经历都会让我们成长。世上的好姑娘那么多,咱也不缺她小姑娘一个。总有人被猪油蒙了眼,看不到别人的闪光点,这些都是正常的。” “淋过雨才能看见彩虹。现在雨淋完了,别灰心,相信彩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姑姑发表完了自己简短的讲话,看向陆承泽,却奇怪的从陆承泽的脸上看到了各种杂糅的情绪。 惊讶,哭笑不得,感动,呆愣,各种各样的情绪,陆昕都能在陆承泽的脸上看到。 实在是,陆承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上该表现出一个什么样的感情。陆昕会对陆承泽有这个美好的误会,实在是合情合理又匪夷所思。 合情合理是因为陆承泽现在正是高中阶段,正是青春懵懂时期,对于身边异性有些超出同学超出朋友的情感,实在太正常太合理了。 但就是这个正常这个合理,在陆承泽身上就很匪夷所思了。因为陆承泽可以说根本没朋友,更别说有些什么超出的情感了。 更何况陆承泽真实的年龄可不止表现出来的19岁,自己的前一世还是个孤家寡人的孤儿,踏入社会更早一些。 尽管陆承泽内心无比羡慕自己同学们所拥有的青春,但是自己那“过来人”的身份在与同学交流的时候根本就抛弃不掉。 这是自己比他们多了几年阅历导致的,也是不可逆的。自己亲身经历了一遍,陆承泽才真正体会到,网络小说里写的重生回高中还跟周围同学打成一片的美好情节都是一厢情愿的。 那种跟美好青春的割裂感,自己用脚是跨不过去的,除非自己本身心智就不成熟。 万千或合理或不合理的情绪,最终还是化成了微笑,挂在了陆承泽的脸上。虽然陆昕将自己昨天的淋雨行为,脑补成了自己暗恋的女生拒绝自己,但这个误会它是美好的,陆承泽不忍心戳破它。 “我知道的姑姑,我都明白。我会努力学习,争取考个一本回来,给你给姑父和弟弟都高兴一下。” 陆承泽侧过头,靠着姑姑的肩膀,贪婪的汲取着这名为家的温暖。 “对不起姑姑,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姑姑抬起另一边的手温柔的摸了摸陆承泽的头,“不互相担心,这一家人三个字,叫得不就只剩下形式了嘛。” “姑姑也不要你考个一本回来给我高兴。小泽,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侄子,但你首先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人活在世,在成为别人赋予你其他身份之前,你要先为自己而活。” “姑姑不在乎你考的怎么样,考得再差,你陆承泽也是我陆昕的侄子,也是阳阳的哥哥。升学考试,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的交代。这个一本要考,也是考给你自己的,能明白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陆承泽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就是因为知道,所以自己才会更内疚。 姑姑一家对他太好,不求回报,导致他内心对姑姑一家人的感恩,没有地方放了。 “小泽,姑姑不要你什么大富大贵,也不要你报答我们。从接你进家门的那一刻起,你陆承泽就是我陆昕的儿子。身为一家人,姑姑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好好生活,认真,快乐,有意义的生活。” 陆承泽没有回应陆昕的话,而是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姑姑,轻声说道。 “姑姑,我饿了。” “行,想吃什么,姑姑给你做。”姑姑起身,看向陆承泽。 “现在感觉好有胃口,想吃饭了。”陆承泽笑了起来,他好像有点记起来记忆中,母亲的样貌了。 “好,再给你来个排骨炖汤,补的饱饱的。” 看着姑姑走进厨房的背影,尽管陆承泽现在还不能很好的理解,姑姑最后话里对自己的希望,但是他能够理解姑姑对自己的爱和关心,这就够了。 这个美好的误会,将会在陆承泽的心里永远保存。 ...... 吃过饭,陆承泽在客厅坐了一会,又在姑姑强烈的要求下,回房躺到了床上。也许是被饭前的谈话治愈到了,陆承泽感觉自己现在的精神头,比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要好些。 当然也不排除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自己还在提心吊胆的有人从背后窜出来喇自己一刀。 简单的说,陆承泽现在感觉有点精神,睡不着。索性也就不睡了,双手交叉枕在脖子下,陆承泽开始思考起了比昨晚更早之前遇到的问题。 关于自己偷听到的,那个组织那伙人的谈话。 记得在遇上那个组长前,自己隔着门隐约听到里面交流的声音有提到启蒙两个字。现在想来,当时应该就是红斑和2号在交流。 而在当时组长进门之后,看到3号状态的时候,组长也同样提到了启蒙。 启蒙,向初学者传授入门的基本知识或技能,从而摆脱自身愚昧的状态。 这两字组成词的意思,陆承泽自然懂。所以,把这个词放到超能力的视角来看,是不是意味着,这就是一个人想要掌握超能力的一个前提必要条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消息对于陆承泽来说可就不那么友好了。按照陆承泽自己的想法,他计划的是尽量通过自己的力量,接触掌握或者成为超能力者。 他并不想加入任何的超能力者组织,包括官方的。因为如果以后自己确定要踏上这条路,那么世界的秘密和真相一定是自己前进的方向,也是最终目标。 而相应的,在自己羽翼尚未丰厚的时候,陆承泽并不能确定,哪一个组织的理念会不会对自己的这个方向产生阻碍。 所以如果说启蒙,是成为超能力者的前提条件。那么就意味着自己需要有一个类似“引路人”身份的老师角色,来对他进行启蒙引导。 第23章 启蒙的可能 陆承泽并不排斥组织,他可以接受跟组织合作,类似在宗门当个客卿什么的。但如果是要自己成为里面的内门弟子,长老护法,那还是敬谢不敏吧。 所以问题想到这,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自己不想要加入任何组织,但是又需要一个老师来引导自己踏上超能力者的道路,而这个够资格给人做启蒙的老师,大概率就是出身于某个组织。 换言之,如果自己要想踏上超能力者的道路,那么自己需要找到一个跟自己一样打算当个散修,同时自身还有能力给普通人做启蒙的人,来当这个老师。 而且就算遇到了,还得要这个老师同意给自己启蒙,自己才能踏上超能力者的道路。 这个成功的概率,陆承泽感觉比自己做梦天上掉馅饼的概率还要低些。 无奈,陆承泽只好暂时先搁置成为超能力者的这个打算,这件事情只能从长计议。 不过陆承泽自身的心态很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极大的难度就气馁。换个角度想,通过引路人的启蒙就能成为超能力者,那就说明自身的天赋或许并不是最重要的。 也就是说,哪怕是个普通人都有可能成为超能力者。 这样想的话,那自己其实也还有机会。 另外,想想前世的历史,什么文艺复兴,文化运动的发起者,他们的思想启蒙可是自己给自己做的。 说不定自己这超能力的启蒙,也跟思想启蒙一样呢。那依靠自己实现启蒙,依旧有可能。 陆承泽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回忆着自己那天下午的经历,还有什么是自己当时看到了,却还留有疑问的。 启蒙,朝虚,失控...... 突然,陆承泽两眼一亮,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在自己被组长能力影响,然后被响雷惊醒的时候,陆承泽记得自己看到了3号的侧脸。 但同时,他还看到了房间里2号和红斑在忙碌着给3号摆坐姿。那个姿势,陆承泽记得,怪异且别扭。 虽然那个3号的姿势很怪异,但这却让他联想到了自己记忆中的上一世。上一世自己上大学之后开始看小说,什么玄幻修仙的小说看了一堆。 在那个世界,什么金丹元婴化神都是纯纯扯淡。就是在真实的道观里,打坐也只是修身养心而已,说靠打坐引气入体什么的,别人只会觉得你油饼。 同理,你在那个世界说你有超能力,别人也会觉得你油大饼。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可确确实实有超能力啊。 那自己在这里打坐,会不会出现一些跟前世那个世界不一的效果呢?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经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陆承泽翻身坐了起来,想到就做,试试又不费力。 当然,陆承泽没有学记忆中看到的那个3号的姿势。这种未知的情况下,肯定还是选择相信老祖宗放心些。 陆承泽依照着上一世的记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小腿交叉,左膝盖置于右脚掌上,右膝盖置于左脚掌上,盘膝而坐。双手手背自然的搭在膝盖上,掌心向上。双手的大拇指和中指轻轻相互抵在一起,做拈花状。 背脊挺直如松,脖颈微微前倾,头部自然下垂,形成一条流畅的线条。眼睛轻轻闭合,摒弃杂念,放空大脑。 陆承泽缓缓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然后缓缓吐出,呼吸变得深长而有节奏。 肩膀放松,双臂自然垂下,肘部微微弯曲,整个身体仿佛进入了一个极为放松但又极为专注的状态。 随着每一次呼吸,他的腹部轻轻起伏,仿佛有一道气息在体内流转,带动着全身的能量。 良久,陆承泽睁开眼睛,满脸的意料之中,果然不出意外的啥用没有。 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够放空?打坐时间不够久?陆承泽决定再试一次。 一个小时后,陆承泽卸了气躺回床上,不得不承认,不是所有的重生穿越者都会拥有金手指的。 现在看来,想要接触或者成为超能力者,找到能启蒙自己的导师。当前仅有的两条路,就只有接触昨晚在医院洗手间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个第三者,或者是直接去找星火学会了。 如果要走前者的那个方法,自己就需要先确定那人在超能力界的身份。这点对根本不知道上哪接触超能力者圈子的陆承泽来说,完全就是零可能。 所以,自己最起码也要想办法确认那个第三人的态度,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正好陆承泽现在打算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有可能能够再一次将那个第三人给引出来。饭要一口一口吃,想办法能让那个第三人现身,随着他出现的次数越多,自己对他的了解也就会越多,总能够摸清他的态度的。 至于主动上门找星火学会,陆承泽暂时还不敢,因为他还不能确定星火学会对待自己这种有想法的人的态度是怎样的。 根据那天在小巷子里救了自己的萧队长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对于遇到超能力者相关事件的人,如果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应该都是采取的隐瞒为主的态度。 而如果自己如果作为一个知情人士,直接找上门去问,陆承泽猜测大概率是吃个闭门羹,或者阴暗点悄悄给自己安排一辆泥头车也不是不可能。 可以肯定的是,星火学会内部一定拥有大量超能力者,那个萧队长应该也是。从之前自己在图书馆看到的历史书来看,星火学会隐瞒了大量真实的历史情况。 而这些众所周知的历史,不管是图书馆里的书籍也好,亦或是自己上课的历史课本教材也好,都是由最终由星火学会校订出版的。 这其中星火学会有巨大的操作空间,可以将历史写成他们想让世人看到的样子。这么一想,陆承泽现在了解到的历史,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多少是虚构的,自己完全分辨不了。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让陆承泽忌惮,也是陆承泽始终没有选择去找星火学会寻求帮助的原因。 自己是个穿越重生者,经历过前世的真实的历史,再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的历史,确实相比普通人来说更容易察觉到,隐藏在书本历史中的各个不合理,互相矛盾的地方。 而且,陆承泽自认为自己并不聪明,这个世界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傻子一个。 这样一来,有个结论就显而易见了。 在自己之前或者之后,一定也有人发现了历史书中藏着的各个矛盾和bug。 那发现这些的人呢?陆承泽一直以来都有买报纸看报纸的习惯的,但是他却从没有看到任何,跟历史有关的字眼出现在新闻报纸上。 陆承泽有些细思极恐,说明他们要么被组织吸纳,不约而同的成为了参与掩盖真实历史的一份子。要么,他们在自己暴露之后就没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什么屠龙者终成恶龙啊。 陆承泽叹了口气,自己想要追寻9年前亲身经历的那场灾难的真相,想要知道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遇到的阻力比自己一开始预想的要大很多,也危险得多。 前路茫茫,每一步的脚下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行将踏错,或许自己那天看到的那具被啃食的尸体便是自己的下场。 算了,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摆烂吧。 第24章 来客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陆承泽的预料。 高烧后带来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病症,硬是将陆承泽拖到了星期五才好得七七八八。换句话说,他已经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没有去上课了。 而姑姑自然也不可能一直跟单位请假,待在家里照顾陆承泽。早在出院回家的第二天下午,确认陆承泽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姑姑就回单位上班了,留下陆承泽一个人在家里。 所以这几天,除了晚上下班以外,家里都只有陆承泽自己。万幸的是,虽然自己落单在家,但是那晚那个脚踏高跟鞋的女人并没有趁人之危找上门来,杀陆承泽灭口。 这也一度让陆承泽怀疑那个女人不会是放弃对自己的想法了吧? 如果是这样也好,起码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想着从哪里会蹦出来个人杀自己。只不过这种如果也就只能想想,陆承泽不会傻傻的认为那个女人会放过自己。 自己落单在家她都没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应该在找机会憋大的。 知道被人盯上,坐以待毙不是陆承泽的性格。不将她除掉,陆承泽不安心。 星期五,下午五点。姑姑依旧是提前下班回家,回来的路上顺便买好了这两天做饭的菜,其中还有一只乌鸡,说是给陆承泽补身体的。 而陆承泽则是在房间里复习着自己上周放学时从学校带回来的教材和作业。自己一周没去学校,很多学习用的书本作业本都放在教室的抽屉,早知道自己要在家休息一个星期,就应该提前都带回来的。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陆承泽的想法,很快就帮他实现了。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在门外响起,吸引了陆承泽的注意。日常生活中,每个人生活都很忙,走在路上的大家都是急匆匆的,跟邻居也就路过碰到了会打个招呼而已,跟陆承泽前世在县城那种,站在路边跟路人聊半天的情况,在这里是根本看不到的。 更何况还是现在这个时候,大人要么还没下班,跟姑姑一样提前下班了的也会在家里做饭,自己这一层就只有陆承泽一家的孩子在上学,其他要么已经工作,要么还是在牙牙学语的阶段。 那现在在门外按门铃的人,是谁? “来了!”正在厨房处理乌鸡的姑姑听到铃声,在水槽洗了洗手,就着围裙擦干手去开门。 眼见姑姑去开了门,陆承泽也就不再管,大概率就是隔壁的邻居临时有什么事情找不到人帮忙,或者是来借什么工具的吧。 “谁呀?”姑姑推开门,意外看到了一个女生怯生生的站在门口,穿着学生的校服。 ? 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姑姑的脸上,眼前这个小姑娘,年龄看起来跟小泽差不多大,但是自己却从未见到过。 陆昕晚上没事的时候喜欢跟林毅结伴,在小区瞎溜达散步消食,小区也不大,也就两百来户,不到三百户的样子。 其中的住户,大多都是稍微年轻点的上班族,因为这是早些年单位分给姑姑的房子。所以,其中有小孩的住户大概也就占所有住户的三分之一。 在这三分之一的住户里,家里跟自家情况一样,刚好有孩子在上高中的,可能也就一二十户的样子。 不巧,姑姑是个e人,长久的散步让她前前后后跟这一二十户人家都结识了,美其名曰交流教育经验。 再加上陆昕一眼就注意到了,女孩校服身上的那个校徽。陆昕百分之百能确定,眼前这个看着有点怕生的小姑娘,不是这个小区的。而且,是来找了陆承泽的。 (???) 陆昕的脸上挂起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阿姨您好,请问,这里是陆承泽的家吗?” 果然如我所料,陆昕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啊,对。你是小泽的同学吧,我是她姑姑,也是他监护人。你是来找小泽的吧,他在房间休息呢,要不你先进来,我去给你叫他。” “不,不用了阿姨。他在休息的话就不打扰他了。这个是这周的作业和笔记,因为他好几天没去上学,班主任老师担心他赶不上进度,就让我帮忙把作业送过来,麻烦您帮忙转交给陆承泽。” 说着,女孩将抱在怀里的书本递给了陆昕。 换作以往,陆昕可能会照着女孩的意思做,但是现在,陆昕可没忘记陆承泽是因为什么才发高烧在家躺了一个星期的。 别看现在陆承泽天天跟个没事人一样,身体的病也快要好了。但是心里的病,那可不见得能跟着身体的病一起好了。 陆昕觉得,陆承泽需要有个同龄人,而且得是不是非常亲密的同龄人,来跟陆承泽聊聊天,对他治疗心病一定很有帮助。 “哎呀,是这样的,来,孩子你先进来。” 陆昕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装模做样的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乌鸡,哪怕她站的这个位置只能够看到墙壁。 回过头来,陆昕的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没有接过女孩递过来的书本,而是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将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请进了家里,陆昕一边飞快的拉开鞋柜拿出一双拖鞋示意女孩换上,一边跟女孩解释。 “不好意思啊姑娘,我这厨房里啊在炖着鸡汤呢,得时时刻刻守着,这一时半会可走不开哈哈。真是抱歉,这作业本啥的可能得辛苦你一下,亲自交给他了。这样你先换鞋,小泽就在房间里,我帮你叫他。” 一边说着,陆昕一个闪身,钻进了厨房,同时嘴里还叫了一句待在房间里的陆承泽。 “小泽,有同学来找你了哦,赶快出来。” 叫完,陆昕还不忘给女孩一个善意的微笑,示意别客气随便坐。 而女孩早就被陆昕这一套丝滑的连招吓得愣在了原地,她连她自己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陆承泽闻声出来,叫出了她的名字。 “杨...杨婵?” 陆承泽惊讶的叫了一声杨婵,本来下意识脱口而出杨妈的,还好自己立马意识到是在家,赶紧改口了。在家里叫杨婵的外号,总感觉要被误会。 “你怎么来了?”这句话问得陆承泽真心实意,毕竟自己在学校里可没有朋友,看到自己的同桌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很难不意外。 “啊?对,那个,我是来给你送作业本的。”杨婵回过神来,赶紧递上自己手里的书本。 “作业本?这周的?”陆承泽上前,接过杨婵手里的本子,顺手翻开看了看。里面是新增的老师对陆承泽作答的批改,还夹了一张便利贴,写满了这周末的作业。 看字迹,这便利贴是杨婵写的,果然杨妈这外号不是叫错的。 “对。李老师说你这周都没去学校,怕你落了进度,就...就让我帮忙给你送来了。” 杨婵说话越说越小声,两手的食指在疯狂的互相打着结。因为陆承泽家离学校比较近,班主任李老师确实说过要给陆承泽送作业的事情,只不过这个人选并不是指定的。 以前班级里也有同学类似陆承泽一样,生病一个星期没来,相应的作业当时李老师也有过这么个流程。只是那个同学不巧大家都不顺路,所以最后是李老师专程去的。 本来李老师也知道陆承泽比较孤僻,跟班里同学都不熟,所以也就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随口问问,打算等放学后自己送来的。 因为那次送作业的后续,李老师并没有跟班里的其他同学交代。所以杨婵没理解到李老师走个过场的意思,以为如果没人愿意的话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于是,在班级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杨婵鬼使神差的举手应下了这件事情。 当然,这在杨妈这个外号声名远扬的班级里,没人会知道杨婵还怀揣着什么其他小心思。 只不过现在到了杨婵口中,这个送作业的人选就变成指定的了。 第25章 泡茶 “啊...好的,谢谢你。” 陆承泽合上作业本,看向那个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杨婵。他自然也看到了杨婵那个拧巴的手指,知晓她心底的局促。 侧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双偷窥的目光,正在疯狂的跟自己使着眼色。果然,他看这样子就知道,眼前的场景是姑姑的手笔。 “那个,要不先进来喝杯水再走吧。” 轻轻叹了口气,姑姑的意思他不好违背。再者说,人家都已经被请进来了,自己赶别人走不合适,待人接物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陆承泽让杨婵换上拖鞋,带着她到客厅坐下,从一旁茶几下方的柜子里拿了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子给她倒了点水。 “稍等一下,我去把本子放了先。”陆承泽知会了杨婵一声,将她送来的本子拿进了房间。 “好,谢谢。” 杨婵双手捧着纸杯,小口喝着,只是眼神却并没有直视,停留在水杯之上,而是小心的四处乱瞟着,观察着陆承泽的家。 因为是四口之家,加之姑姑在单位上班的时间很久资历也深,单位给陆昕分的房子并不算小陆承泽和林向阳两兄弟都有各自的房间。 也许是因为早年连年战争,世界人口数量锐减,赤晏共和境内的住房压力并不如陆承泽上一世的各个城市那么大。 普通人勤勤恳恳努力,依旧有希望拥有自己的一个小家。陆昕早在自己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进了机关单位上班,那个时候的机关单位待遇很一般,只不过是会分配房子给员工居住。 在那个国家寻求发展的阶段,房子并不值钱,机关单位的工资也不高,看上这份工作的人并不多。 然后陆昕在单位一坐就是将近20年。后来,机关单位的福利随着国家发展慢慢好了起来。姑姑也因为生下了林向阳,申请到了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 一直到9年前,陆昕成为陆承泽的法定监护人,加之自己在单位里的资历,这才最终搬进了现在这里的三房一厅。 杨婵自从升上高中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别人的家里做客了。以前去的都是去自己姐妹家玩,也还算熟门熟路。 正经去别人家做客的,杨婵没什么经验,所以显得有些不适应。 陆承泽很快从房间出来,注意到杨婵的小眼睛在乱瞟也不在意,在茶几边坐了下来。 “你平时喝茶吗?” 陆承泽熟练的摆弄起茶壶,先给旁边的水壶接满水,放在炉子上煮开。 “啊?喝茶吗?”杨婵闻言放下纸杯,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家不太喝茶,没有这个习惯。” “那要试试吗?正好我要喝。放心,杯子都是洗过的。”陆承泽拿起茶杯,向杨婵问道。 他看出了杨婵的紧张,补上了一句自己要喝,也算是缓解一下周围环境给她带来的压力。 “好...好,我试试,一杯就好。” 喝茶是陆承泽从小就有的爱好,这是跟孤儿院的院长学的,包括这冲茶的手艺。 没办法,穿越之前的张启明长大的那个孤儿院的院长,是个地道的广东人,不让他喝茶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很照顾他,张启明也喜欢跟在院长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爱上了喝茶。 万幸穿越过来之后这里还有茶叶,陆昕一家也不反感喝茶。在陆承泽的长期影响下,一家人已经快被陆承泽完全同化了。只是姑父林毅对茶叶里的咖啡因稍微敏感些,一般喝个一两杯就不喝了,怕晚上睡不着觉。 一问一答后,二人相顾无言,就静静的对坐着。陆承泽无神的盯着茶几在等水烧开,而杨婵则是低着头,不时用余光偷偷看他。安静的氛围陆承泽怡然自得,但对于杨婵来说却稍显尴尬了些。 就在水壶里的水烧到将开未开时,陆承泽迅速关掉炉子拿起水壶,倒了些热水到茶壶和茶杯中晃了晃再倒掉。 似是看出了一旁杨婵的不自在。陆承泽一边进行着泡茶的一系列操作,一边跟杨婵解释了起来。 “倒上小半杯热水晃一晃再倒掉,这个在冲茶的过程叫温杯,先提升茶壶和茶杯的温度,这样热水冲泡下去之后才能更加激发茶叶的香气。” 说着,陆承泽又从茶几下的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茶叶。随着盖子一打开,浓厚的茶香瞬间散开,即使离得稍远些的杨婵,也感觉自己在隐隐约约间,好像闻到了茶叶的香气。 陆承泽取了些许茶叶放入茶壶中,大概填满了茶壶三分之一的样子便停了下来。 “刚刚放进茶壶里的是红茶,口感上会稍微涩一点。因为现在是这个时间,我就不给你喝绿茶了。” “为啥呀,喝红茶还是喝绿茶,跟时间还有什么说法吗?”杨婵闻言出声询问道,在这方面自己说是白痴也不为过,但她已经被陆承泽前面的解释勾起了对茶的兴趣。 “绿茶本身是茶叶经过杀青、揉捻和干燥等工艺制成的,而红茶则比绿茶多了一个发酵的过程,这也是红茶和绿茶最大的区别。” “茶叶本身含有少量的咖啡因,保留原本茶味的绿茶相比红茶来说就更有提神的效果。所以如果是平时不怎么喝茶的人,或者是咖啡因耐性低的,超过下午三点就不建议喝绿茶了。” “你平时不喝茶,身体接触的咖啡因估计也少,所以就冲的红茶。” 陆承泽嘴上解释着,手里也没有闲着,分三次往茶壶里倒水,每一次加水间都要停顿一下。加完水,陆承泽将茶壶的盖子盖上,剩下的就是等一会了。 “另外在中医说法上,绿茶属寒,对胃不好,红茶则是相反。你现在空腹,喝点红茶暖胃好一些。” 一开始杨婵还能跟上陆承泽的话,什么咖啡因、工艺,自己还能理解到。但是他爆了一句中医出来,杨婵脸上就只剩下了疑惑。不过她听懂了其中的关键,绿茶比较提神,下午三点之后和空腹的时候不建议喝。 “那为啥你加水还要分几次啊,中间还要停一下。”好奇宝宝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是为了保证茶壶最底下和上面的茶叶都能浸泡均匀,这样冲出来的茶才有层次感才更香醇。” 聊到自己的爱好,陆承泽的话也明显变多了起来。 “而且冲好的茶呢一般来说第一遍的茶汤是不喝的要倒掉,加第二遍水泡的茶才喝。” “嗯,当然也有的地方没有这个讲究,第一遍也能喝。”陆承泽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给自己叠个甲比较保险。 “啊?那你之前弄的这些前期准备工作不是就都浪费了吗?然后第二遍重复来一次?” “不是哦,第一遍的这些操作都是为了能完整的激发出茶叶它自身的那个香味,第二遍加水就不用再跟第一遍一样那么讲究了,第二遍开始就叫泡茶了。” “噢,所以第一遍叫冲茶,是为了冲掉制作过程中留存的一些不好的成分,同时激发茶叶的香气。第二遍叫泡茶才是真的品茶。” 杨婵试着根据自己的理解和前面陆承泽说的那些知识,做出了阶段性总结。 陆承泽闻言忍不住给杨婵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课代表哈,总结的非常到位。” 看着陆承泽表扬自己的模样,杨婵没忍住噗呲一下,捂着嘴笑出声来。 跟别人分享自己爱好的陆承泽,还怪可爱的。而且明明说是自己要喝,最后还是为了照顾自己,选择泡的红茶。 第26章 姑姑的超能力 ? 看着杨婵突然捂嘴偷笑,陆承泽满脸问号,她在笑什么? “咳咳。”杨婵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找补道。 “没事,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啊,懂得东西好多。我之前都不知道,原来喝茶还有这么多门道。” “这没什么,只是你平时不喝茶,对茶不感兴趣,所以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去了解。” 说着,陆承泽提起茶壶,给杨婵的茶杯斟满。 “试试看。用大拇指和食指抓杯沿,小心烫。”陆承泽将茶杯递给杨婵。 杨婵赶忙起身,依着陆承泽的话双手接过茶杯,却没有张口就喝,而是观察起了这一杯红茶。 杯中红茶呈现出一抹深琥珀色,散发着淡淡的热气,窗外的夕阳依着客厅旁边的阳台洒了进来,让杯中的红茶散发出璀璨的光泽。 陆承泽端着杯子抿了一口,看到杨婵好奇的样子,淡笑道。 “凑近闻闻看呢?” 正有此意,陆承泽的话正中杨婵下怀。任凭陆承泽前面说的天花乱坠,用耳朵听终究不如眼见鼻嗅来得真实。 杨婵端着茶杯,凑近了鼻子。只是刚一凑近,杨婵的脸上浮现了惊讶的神色,一股氤氲香气便迅速钻进了自己的鼻子,充盈了整个鼻腔。 那是红茶独有的香气,仿佛将阳光、雨露与泥土的精华融于一体。轻轻一嗅,杨婵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辽阔的茶园,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茶树的清香。 闻到这,杨婵再也忍不住了,赶忙将茶杯送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茶汤在口中流淌,温热的液体立刻在舌尖蔓延开来。 红茶的滋味层次丰富,入口先是甘醇,接着是微微的苦涩,但很快,这种苦涩便被一股回甘所替代。茶汤在舌尖上跳跃,留下淡淡的甜味,细腻而持久。 随着茶汤在喉间滑下,一股暖意从胃部升起,驱散了晚春傍晚带来的丝丝凉意,就连自己下腹持续了大半天的疼痛,感觉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一杯红茶很快下肚,杨婵却是一脸的意犹未尽。来送作业之前,她可没想到自己能喝到味道如此绝佳的茶。 “陆承泽,我还要喝。”杨婵将杯子放回茶几,手却没有收回来,而是眼巴巴的盯着陆承泽。 陆承泽闻言笑了笑,没有拒绝,端起茶壶再给杨婵将茶杯斟满。 “两杯就差不多了,再喝你晚上该睡不着了。而且空腹喝茶,不管是什么茶对胃多少都会有点压力。” 两杯热茶下肚,杨婵浑身暖洋洋的,感觉一整天上学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杨婵也知道,能喝到这两杯香醇的红茶,除了茶叶以外,陆承泽冲茶泡茶的手法也很厉害。 放下茶杯,杨婵忍不住咂吧了下嘴,嘴里满是红茶的回甘。 这时杨婵才想起来,自己一不小心在陆承泽家里待的时间有点久了,赶忙起身,再晚天都要黑了。 “噢,那个...我该走了。” 陆承泽心里悄悄小松了一口气,你确实该走了,不然再晚弟弟回来了,这误会只会更大,请你喝两杯茶也算是给你成了我挡箭牌的赔罪了。 尽管陆承泽并没有征求到杨婵的同意,杨婵对陆承泽的家事也一无所知。 “姑娘要走了吗?”客厅的动静当然逃不过藏在厨房偷听的罪魁祸首。 “啊,对。阿姨,我要走了,再晚赶不上公交了。”杨婵见陆昕从厨房出来,刚刚喝过茶有些放松的状态又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着陆承泽姑姑笑眯眯的表情,就是会下意识的感觉到紧张。 “对对,再过一会天要黑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一旁的陆昕点头附和道。 陆承泽闻言眼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哪儿能听不出陆昕的言外之意,他感觉自己从被叫出房门开始,一路都被陆昕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唉,陆承泽轻叹了一口气,朝走向玄关换鞋子的杨婵说道 “你等我一下,两分钟。” “啊?”穿好鞋子起身的杨婵看向走进房间关上门的陆承泽,满脸的疑惑。 “估计是有什么事要跟你说吧,你就稍微等他一下,很快的。”一旁的姑姑适时出言安抚杨婵。 “小同学叫啥名字呀,家里离这远不远哒?”陆昕逮着机会,开始向杨婵使出了自己的超能力。 “我叫杨婵,木字旁的杨,女单婵。” “我家,离这里的距离,还...行,不算远也不算近。从这里回跟从学校回的距离差不多,在同一条线上,我刚刚就是坐公交车来的。” 杨婵一个还未踏入社会的女娃娃,在单位里摸爬滚打20年的陆昕面前如同玩具,没有秘密可言。 只可惜,陆承泽并不会给陆昕这个机会,以最快速简单换下了睡衣穿上袜子。陆承泽走到玄关拿起钥匙穿好鞋子,推开门。 “走吧,我送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杨婵这才知道陆承泽让自己等他是要干嘛。 自己都已经厚着脸皮叨扰人家那么久,还喝了他两杯红茶,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要他送自己一下。 “哎呀没关系的小婵,小泽正好要去超市帮我买包盐,顺路让他送你去车站。你专程过来送作业本,让他送送你也是应该的。” “对~对~,顺便的,快走吧。”陆承泽拿身子顶着门口,拉着长音催促道。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啊,还在这里推脱,再不走你生辰八字,今天底裤什么颜色都要被姑姑摸的透透的啦。 自己只是进去两分钟换个衣服出来,连称呼都改成小婵了,你还没意识到危机吗,我尊敬的课代表大人哟。 感受到陆承泽催促的目光,杨婵不明所以,不好驳了二人的面子,还是应了下来跟着他出了门。 “小婵,有空再来玩呀。”陆昕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莫名感觉两人好像有点般配哈。 陆昕从头到尾没提一句让杨婵晚上留下来吃个便饭,人家初次到访,自己这么盛情效果只会适得其反,吓到人家小姑娘。 “你也真是心大,跟我姑姑不熟悉还敢这么放松的跟她聊天。”走在路上,陆承泽偏头看了杨婵一眼,忍不住吐槽道。 “啊?怎么了吗,我感觉阿姨人很好啊。”杨婵闻言疑惑的看了陆承泽一眼。 “我姑姑当然好,但她有个超能力,陌生人第一次见她,没有防备的话很容易中招。” 说着,陆承泽又瞥了杨婵一眼。“尤其是在她眼中还很稚嫩的小妹妹。” 杨婵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非常意外,似是不知道陆承泽为何突然提起自己姑姑有超能力。 “此话怎讲?” “她在机关单位上班,工作了20年。这小区里的街坊邻居,没几个人她不认识的。” 尽管陆承泽没有直接解释,但杨婵还是读懂了他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反应过来的杨婵张了张嘴。 “所以...” “所以如果你再晚一点走,你的生辰八字她都知道了。” 杨婵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瞪大双眼看向陆承泽。 社交超能力,竟恐怖如斯。 第27章 那名为青春的美好啊 “说起来,你的冲茶技术很棒啊,感觉可以成为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茶了,是跟你姑姑学的吗?” “不是跟姑姑,是很久以前跟一位长辈学的。” 夸张了,你这辈子到现在,总共才活了几年。陆承泽心里吐槽了一句,只是脸上没有表现,淡淡的回应道。 “只不过现在他的坟头草,估计快要到膝盖这么高了。” “啊,对不起。”杨婵闻言赶忙道歉,自己好像在无意间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很久之前的长辈,他是在说自己的爸爸妈妈吧。 谁知陆承泽的下一句话就把杨婵惊得愣在原地。只见陆承泽摆了摆手,满脸不在意的回道:“没关系,上辈子他就已经死了,当时还是我埋的。” 走了两步,陆承泽发现自己身边空空的,回过头才发现杨婵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皱了皱眉,陆承泽不理解杨婵这副表情做什么。上辈子照顾自己的孤儿院院长都七老八十了,没残没病的寿终正寝,自己也没什么好悲伤的,相反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当时院长临终前也是这么交代他的,要自己笑着把他埋了,再捎一壶茶和一壶酒,老头子到死也就惦记这个了。 只可惜当时自己还是个学生,身上翻不出几个子,只能随便买瓶杂牌白酒,倒给他意思一下了。不过茶倒是上好的,因为陆承泽合理的继承了院长老头的所有茶叶,捎给他的茶就是这么泡来的,没花钱。 “怎么了吗?”陆承泽走回到杨婵面前,不解的问道。 “额...”杨婵闻言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还是不那么直白的好。 “你以前,跟你父母关系很差嘛?” 陆承泽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杨婵会错了意,哭笑不得的回答 “不是,我说的长辈不是我爸妈,是个没有亲戚关系的老头。他以前很照顾我,也教了我这门冲茶的艺术。” 听到这,杨婵哪还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整个人直接尴尬得双手捂脸蹲了下来,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陆承泽见状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没事的,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可以理解...” “停。” 陆承泽话还没说完,蹲在地上捂着脸欲哭无泪的杨婵伸出手,制止了陆承泽的话。 “我没事,你让我静静。” 你越安慰我就越尴尬,这跟在我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蹲了一会杨婵才起身,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似乎前面发生的事情不是她在经历一般。 “走吧。再晚要赶不上公交了。” 说着,杨婵快步向前走去。至于自己内心是否还跟表面一样平静,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然而事与愿违,杨婵蹲在地上调整情绪的那一会,还是成为了错过公交的伏笔。 下一班估计要等个十来分钟了。 陆承泽也没办法,那话头是她先挑起的,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回答会让她产生这样的误会。 但送人送到底,陆承泽也只好陪着杨婵一起等公交车了。 ...... “喂,陆承泽。你升学考,有什么打算啊。”良久,杨婵终于忍不住,打破了二人安静中透露出一丝尴尬的气氛。 “目前打算,还是留在赤元市吧,我唯一的家人都在这里。不过赤元大学肯定是没希望了,试试冲赤元文思大学吧。再下来的话,其他的那三个分数差别不大,我现在的分数都能进,考不上元文大就三个里面挑个分高的上。” 这个世界的升学的途径是全世界统一的幼儿,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且跟华夏不一样的是,这里的义务教育,是十二年。 而且,前一世的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并不涉及全世界。但在这里,十二年的义务教育是全世界统一的。不管是兰鸠联邦还是赤晏共和,甚至是绿荫城,都是包你读完高中,甚至对相应童工的年龄限制也降低到了16岁。 只不过未成年的童工会有明确的工作时间规定和底薪,且在这方面的法律制裁也设置的非常严格。 毕竟战后到现在几十年了,各个国家,尤其是兰鸠联邦依旧未能从战争中缓过劲来。财政紧张的情况下,允许童工的存在也是无门之法。 也算是给了一些家庭困难,或者是孤儿上学的权力。 值得一提的是,高中的课业相比前世并算不上繁重,科目设置也跟陆承泽的前一世并不相同,只有四门。分别是语文,历史,地理和哲思,而杨婵就是陆承泽班级哲思科目的课代表。 另外,语文和地理的课本各个地区国家的教材内容基本相同,都是教授读书写字和世界地理,不同只在历史和哲思另外两门课上。 其中历史科目的主要内容除了世界历史以外,各地区也会参杂自己本国的历史进去,哲思也是如此。赤晏共和学的是星火学会,其他地区的哲思就学的是自己国家对应的领导班子的理念。 陆承泽在班级里的成绩排在中上靠前的位置,按照最近的几次模拟考情况来看,堪堪摸到一本的线。 相当于前世211的赤元大学,陆承泽完全考虑不了一点。赤元大学下来,就是近两年不停在试探一本线底线的赤元文思大学了。 赤元市作为赤晏共和最早建立的根据地,当然也不可能没有牌面,以赤元市名字命名的赤元大学,在整个赤晏共和,都是排名前几的着名高等学府,只是后续就有些青黄不接的味道了。 一本线再往下,赤元市有三所大学,但那个陆承泽了解过,都是卧龙凤雏。考不上元文大,剩下三个哪个都一样。 杨婵的成绩相比陆承泽要更好一点,所以她如果要考元文大,倒是不难。 “这样的话,那我就在元文大等你咯。”杨婵闻言,心满意足的笑容映上了她娇滴的脸庞。 陆承泽脸上浮现一丝惊讶的神情,杨婵这话的言下之意,是她也打算留在赤元市。 “你不去其他地区读吗?以你的成绩,再往上冲冲,隔壁赤霞市排名第二的大学也很有机会吧,水平也比元文大高一点。” 杨婵摇了摇头,伸手将晚风吹乱的发丝别至脑后,轻声说道 “不去啦,跟你一样,我的家人也都在赤元市,不想离他们太远。而且我闺蜜也想留在赤元。只不过她的成绩一般般,只能从下面三个学校选了,我也不想离她太远。所以赤元就很好啦,我很喜欢这里。” 得到想要的答案的杨婵,心情变好了不少,很快便将刚刚因为闹了个乌龙而尴尬得五指扣地的情绪遗忘的一干二净。 杨婵的情绪转变,站在一旁的陆承泽当然也察觉到了。只不过他不会读心术,不知道杨婵情绪转变的原因。 但无所谓,心情变好了就好,总比耷拉着个脑袋来的好。 “怎么样,陆承泽。要不要答应我...的挑战,我们在元文大会合,给你上点压力。想必你不会怂了不敢答应吧?” 高兴起来的杨婵很快得意忘形,扭头看向一旁的陆承泽,挑衅似的朝他挑了挑眉,虽然她比陆承泽矮,但依旧对他摆出了一个俯视的眼神。 如此摆明的激将法,陆承泽又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他还是被杨婵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给逗笑了,一下。 收敛脸上的笑容,陆承泽淡淡的回答道:“嗯...我会努力考上元文大的。” “那就说好了哦。”我在元文大等你来找我。高兴的杨婵只顾着内心的雀跃,没有听出陆承泽话里隐藏的意思。 “晚安,太阳公公。”看着远处的夕阳,杨婵突然跳了起来,朝它挥手道别。 陆承泽扭过头,不明所以的看向突然发疯的杨婵。晚风拂过,吹乱了她鬓间的青丝,也遮住了陆承泽的双眼。 嘶。陆承泽收回目光,默默拉上外套的拉链,自己感冒还没好完全,他可不想复烧。 看着慢慢落下的夕阳,陆承泽心里还是叹了口气。 只可惜,那名为青春的美好,还未生根发芽,便早已在心里归于死寂了。 第28章 聊天,打扫,棒球 终于,陆承泽目送着杨婵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礼貌的约好周日下午学校见。 公交车驶离站台,带走了青春。陆承泽收回目光,眼神中没有留恋。 自己接下来的路可并不好走。 回家的路,陆承泽专挑着光明大道,人流多的地方走,一路提心吊胆,还好最终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打开家门,陆承泽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超能力者中一定有关于对普通人的相关公约。 陆承泽进一步猜测,很有可能是官方组织在从中监督这件事情。那个高跟鞋女人想来也是不想因为自己打草惊蛇,惊动了星火学会。 光明正大的杀了自己,星火学会对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承泽一只手有些鼓囊的塞在外套的口袋里,另一只手则是提着一袋盐。 前面陆昕对杨婵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哄她的,但以陆承泽对姑姑的了解,家里大概率确实是没盐了。 不然姑姑大概率会把盐换成“东西”,而不是有名字的东西。 “我回来了。”陆承泽将盐拿进厨房放好,鸡汤还在锅里,小火慢炖。 只是姑姑却不见身影。 正好,陆承泽换上拖鞋回到自己房间,将揣在左手上衣口袋里的东西在衣柜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藏好。 “是小泽回来了吗?”洗手间的门打开,陆昕从里面擦着手出来。 “怎么这么早,不给人送到底就回来了?” 陆承泽闻言撇了撇嘴,转身走去客厅给自己倒茶,刚刚泡的茶还能继续喝,嘴里回道:“担心家里没盐,赶着买盐回来给你。” “臭小子,我是在跟你说盐的事吗?”陆昕两眼一瞪,恨铁不成钢。 “哎,给我也倒一杯。” 陆承泽依言洗了个新杯子倒满茶,递给在自己旁边坐下的姑姑。 “我觉得那姑娘不错,你姑姑我20年看人的眼光,包准的。” 陆承泽小口喝着茶,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姑姑的看法。 “确实,她好像在学校很受欢迎。” “啧,那你这难度不小,竞争压力估计很大啊。”姑姑端起茶杯一口闷,她喝茶习惯不像陆承泽喜欢小口品尝。杯子小,用姑姑的话来说,这一杯满的,连给自己漱口都不够,抿着喝四舍五入等于在喝自己口水。 话糙理不糙,但陆承泽小口喝是因为他喝茶,更喜欢闻茶香,就着香味入口才更有韵味。 当然一整杯直接闷也能够享受到茶香包围整个口腔的感觉,也不失为另一种品茶方式。 “姑姑。”陆承泽哭笑不得的放下茶杯,“她就是我同学而已,只是因为是同桌可能才顺路送过来罢了。” “还是同桌,那胜率能高上一点,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陆承泽扶额,宣布投降。有超能力真是了不起,自己从未在这方面上赢得姑姑哪怕半子。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但自己总是无力反驳。 “姑姑,我没那些想法,现在我就想考大学。” “好啊。”姑姑对此当然支持,自顾自的给自己的茶杯倒满一口闷。 “那她的目标是考哪里啊,市外还是就在赤元。” “元文大吧。” “噢,元文大好。跟你目标一致,那还是很有机会的。” 陆承泽脸色一黑,这天是一点聊不下去了。丢下一句我写作业去了,便起身钻进了房间。 臭小子,陆昕放下杯子看着陆承泽的背影,真是跟他爸爸年轻时一模一样。在什么事情上都很聪明,唯独在感情上是纯纯呆子一个。 想不到,自己年轻的时候要帮自己的哥哥追女朋友,老了还要帮自己哥哥的儿子追女朋友。 陆昕的眼底尽是回忆,似乎往昔的那一幕幕又在自己的眼前重现了。 ...... 春风过境,带走了最后的一丝凉意。热烈的太阳持证上岗,尽职且平等的炙烤着每一寸大地。 接下来的一个月,陆承泽将安分守己四个字深刻的贯彻落实到底。每天的行动路线都不尽相同,但目的地只有两个,学校和家。 路线不同,是为了不让那个高跟鞋女人有提前在半路埋伏自己的可乘之机,虽然那则公约自己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但是依然不能排除那个女人狗急跳墙的可能。 地点相同,是因为从家到学校的这一片陆承泽走了三年,熟的不能再熟了,主场作战,优势在我。 至于埋伏在目的地这个可能,陆承泽倒是不太担心。因为不管是早上出门跟着别人上班的人流,还是晚上放学跟着下班的人流,那个女人都不可能选择在这种人多口杂之时动手。 如此一来,这样自己针对那个高跟鞋女人的准备也多了一些。 根据已知的信息,陆承泽判断,那个高跟鞋女人的异能水平肯定不高,实力不强,不然也不会如此小心。 毕竟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对超能力的事情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在有信息差的情况下,自己不管准备的如何周密,总会有疏漏的情况被逮到。 可陆承泽就这样安静的生活了快一个月,让陆承泽总会下意识的放松警惕。那个高跟鞋女人不会是被逮住或者放弃了将自己灭口的想法吧。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面对的是未知的超能力者,陆承泽就强迫自己不得不小心谨慎应对。 这天星期三,陆承泽罕见的八点钟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家里的其他三人早已各自收拾完毕,出门去了。 今天下午,是弟弟林向阳初中生涯的最后一场棒球比赛。 作为林向阳的好哥哥,唯三的家庭成员之一,陆承泽没理由不去。 当然,身为父母的林毅和陆昕当然也要去,但是因为他们要上班,多上半天就能多赚半天的钱,所以他们只请了半天的假。 但陆承泽不一样,他还是个学生,请半天跟请一天,在早已经历过上学这个阶段的陆承泽来说,请半天还是请一天根本不是个选择题。 他就是在学校多上半天课,提升也是微乎其微,索性陆承泽直接请了一整天。因为学校和比赛的地方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他懒得两头跑。 洗漱完毕的陆承泽简单的对付了姑姑陆昕留在餐桌上的早餐,回到房间做完了昨晚剩下的作业。 现在还早,距离昨天跟姑姑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好长一会。陆承泽决定先把家里打扫一遍再出门,中午跟姑姑一起吃饭然后结伴同行。 陆承泽拎着拖把来到弟弟林向阳的房间门口,这里就是打扫卫生的最后一站了。 房门虚掩着,没有上锁。陆承泽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从最里面开始拖。 “当啷”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角落里一个陈旧的书包被陆承泽的拖把别到,倒在地上,一件物什滚了出来。 那是一个棒球包,包里还装着一把棒球棍,刚刚那道清脆的声响,就是它跌落地面发出的。 扶起原本放在角落的棒球包,陆承泽也注意到了那根装在包里的棒球棍,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 这是林向阳爱上打棒球的起源。 最开始,这根棒球棍是一家人在逛商场的时候陆承泽先发现的。姑姑见陆承泽喜欢,便买了下来当作给他的生日礼物。 后来因为棒球场离家太远,学校棒球场两头跑。浪费了很长时间不说,成绩也下降了。所以最终陆承泽没有坚持下来,慢慢荒废了。 没想到的是,陆承泽放在家里吃灰的棒球棍,升上初中后的林向阳却突然爱不释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还进了校队,未来甚至说不定能进市队呢。 陆承泽想到这笑了笑,自己去年18岁成年之后继承了父母留下来的遗产,还给弟弟买了一柄棒球棍作为生日礼物,是眼前这根启蒙弟弟棒球之路的同款,不过是成年版,都是亮银色的。 说起来,自己好像没怎么见他拿出来用过。 第29章 别扭且压抑的感觉 缅怀完了过去,陆承泽也算是将这个不大不小的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5月份的天气,气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 陆承泽换掉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简单冲了个澡。回到自己房间坐下来,他打算在约定好的时间到来前,研究一会世界地理。 地理,从上辈子以来就不是陆承泽的强项。前世陆承泽是个文科生,地理是他所有文科科目中最差的一门,每每考试出分前,他总要经历一次内心的七上八下。 有意思的是,这种情况在陆承泽的这一世却反了过来,地理成为了他最不担心,也是发挥最稳定的科目。 因为在这个世界,地理居然跟上一世自己学的地理,八九不离十。 地势西高东低,南高北低一样,各种山脉盆地,岩石河流地貌也都有。唯一不同,就只有在名称叫法上,会有些许的差别。 所以在地理科目上,陆承泽只需要针对山川地貌存在的名称差异进行专门的记忆以外,大多都是吃以前上学时候剩下来的老本。 要说其中最大的差别,应该还是比重差别吧。以前自己学的地理,华夏地理所占的比重更大,还包括气候这些方面。但在这里的地理,却没有做区分,统一只学习世界地理。 值得一提的是,兰鸠联邦分裂成的两个地区,亚河地区和塬峰地区,就是以地名做区分的。顾名思义,亚河地区占据的是大陆东边最大的河流亚河。塬峰地区占据的是大陆西边最高的山脉塬峰。 所以自己其实不仅在地球没有穿越,甚至自己还在华夏?陆承泽一直以来都有些疑惑。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大陆面积,似乎跟华夏的国土面积差不太多,但整个陆地的形状来看,轮廓跟公鸡还是有不小差别的。 形状上相比公鸡,陆承泽觉得更像是自己曾经玩过的一个玩具,指尖陀螺。三个角以圆形包覆的直线形,但是其中两个角连接的边缘有一个突起,那是绿荫城的土地。 如果说将绿荫城的土地屏蔽掉,遮住来看,那整个大陆的面积显得浑然一体,是那么的自然。 但是如果将绿荫城的领头加上去,陆承泽怎么看都感觉很别扭。 那种别扭的感觉,就像你一个人光滑的肌肤上,突然上火长了一颗大大的痘一般,每当你的手指拂过,都会让你原本的心情下降一个度。 差不多就是这种难受的感觉。陆承泽相信看着这个地图,有这种别扭的感觉的人,绝对不止自己一个。 看过历史的陆承泽知道,其实兰鸠联邦的两个地区,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互相独立开来有一个很好的方法,并且双方都不会因此损害对方的利益。 那就是矛盾转移。只要将两地分裂理念的这一矛盾转移,转移到看起来弱小无比的绿荫城身上,那么战争就迎刃而解了。 以对外的战争来转移自身社会的矛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不被普遍认可的歪门邪道,它确实能够达到解救世界近三分之二人民于水火的目的。 而这种歪门邪道的伎俩,前一世的雄鹰国,西洋狗国也真实的使用过。 但时至今日,绿荫城仍旧像个长在大陆上的肿块,兰鸠联邦的两个地区也依旧摩擦不断。 这几年来,两个地区因为边境不停的战争,导致在这方面的国力耗费越来越大,已经逐渐被后建国的赤晏共和追上了。 要知道,赤晏共和领导班子星火学会的前身赤晏学会,可是有一段被兰鸠两个地区联合剿杀的逃亡史的。 这是明确记载在赤晏共和课本和史书当中的,也就是说未来,当赤晏共和自身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八成会对兰鸠联邦发起清算。 到了那时,兰鸠在如今互相不合、矛盾越积越深的情况下又该如何应对这一局面。身为兰鸠联邦地区的总长,不可能看不到这么远。 所以,抛开塬峰和亚河两个地区总长脑子不好不谈,那绿荫城中一定存在着什么,让两个地区联合起来都束手无策的因素。导致两个地区别无他法,只能无奈跟对方互相死磕。 随着思考越深入,陆承泽对绿荫城的好奇就越深。可是很无奈,这个世界没有网络,陆承泽的消息来源大多都只能依靠报纸,或者道听途说。 其中的信息也真假难辨,如果真想要知道关于绿荫城的什么信息,也许只有从绿荫城出来的人,或者是自己亲身进去一探究竟,才能够知道了。 此外还有一点,赤晏共和的领导社团是星火学会,兰鸠联邦的领导社团,上课的时候也有教到,是叫吾行社。那么按照常理来说,绿荫城应该也有一个类似的领导社团,但是课本却没说叫什么。 陆承泽盯着课本上的不完整的世界地图,眉头紧皱。这个世界地图,给他看出了一种压抑的感觉,让陆承泽有些不适。但他已经盯着看了好久了,却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良久,陆承泽合上杨婵送来的地理课本,随手放进了自己的邮差包里,时间差不多了。 因为跟姑父不顺路,所以陆承泽和姑姑没有打算在兜一圈去坐姑父的车,打算吃完中午饭坐公交过去。 路上有一个小时多些的路途,自己带本地理书聊以解闲。换上衣服,陆承泽将大门反锁,出发找姑姑去了。 到了约定好的餐馆,陆承泽提前点好了菜,等到姑姑陆昕到来之后才一起开动。心满意足吃饱饭,陆承泽和陆昕两人再次启程,前往体育场。 巧的是之前陆承泽从家去往赤元市的中心区也要将近一个小时,行程时间的耗费上倒是跟去体育场有个大概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差,但二者在方向上以陆承泽的家为中心,却正好是一南一北。 赤元市的中心区在第三片区的北边,而体育场则是在第三片区的南边。 好在去往南郊的线路比较多,公交车并不难等。在车站站了没两分钟,便有辆开往南郊的公交车在二人面前停了下来。只不过这条线路并不能直达体育场,要先坐四个站转另一条线路,才能直达体育场。 两人上车,找好位置坐下。闲来无事的陆承泽便从邮差包里抽出了先前在家看的地理书,盯着那张缩小版的世界地图发起了呆。 他在思考那股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来源,这个问题从发现到现在已经困扰他好长一段时间了。 坐在一旁的姑姑很快注意到,陆承泽一上车就看起了教材,以为他在学习。眼里没有赞赏,而是转而跟陆承泽聊起了天。 “小泽,事倍功半的道理你要懂噢。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学习,成绩就会提高的。学习本身当然重要,但是劳逸结合也很重要。现在可是出游时间,该放松的时候就好好放松,这样学起来也更有劲。这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干啥都费劲,更别说看书了。” “你看,今天天气真不错啊,天空没一点云,蓝得透彻,就是太阳晒了点,等会在场馆里应该容易中暑吧。” 天空很蓝?陆承泽闻言扭过头看向窗外。确实如姑姑所说,万里无云,蓝的透亮,就是太阳也很大。 “对,等会进去前先去附近找找小卖部吧,多买几瓶...”陆承泽的瞳孔慢慢瞪大,“水。” 第30章 笼中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困扰陆承泽好长时间的疑惑,在这一刻似乎有了答案。 陆承泽看着课本里的世界地图,之前一直被他下意识忽略的地方,是水啊。 自己此前一直盯着地图上的大陆,只能有种隐约的感觉,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有些别扭有些压抑,但是却又一点说不上来。 之前他下意识的以为是绿荫城的问题,遮住之后看起来确实不那么别扭了,但是那压抑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忽略掉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大陆以外,蓝色的水,海洋。 其实陆承泽会被这个表象所迷惑也不能完全怪他,因为这个世界对于大海的认知,就是完全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知。 没有人知道大海里有什么,大海外还有什么。人们能看到的海岸线,就是对大海的全部了解。 所以世界地图的编撰组为了严谨,为了教书育人而不误人子弟,世界地图上关于大陆以外的部分,只浅浅的用一圈蓝色包裹了起来,示意这是海岸线,仅此而已。 所以自己会下意识的忽略大海,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世界地图根本就没有画出大海的范围。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陆承泽最终忽略了大陆以外是海洋这样关键的一个细节。 现在,陆承泽合上书本,将它平放在自己的斜挎包上,想象这本书就是世界这一整块大陆,垫在底下的斜挎包就是海洋。 陆承泽皱了皱眉头,不,还不够。斜挎包本身也就仅仅比地理书本大一些,但还不够大,顶多只能充当海岸线。 抽走邮差包,将地理书平放在自己并拢的双腿上。还是不够,还是小了。陆承泽抬头四处望了望,公交车在慢慢减速,自己似乎找不到更大的,能够足以媲美大海的参照物了。 “到了小泽,在这下转103号公交,换那条线的公交能直达体育馆。” 车辆停稳,陆昕起身向陆承泽说道。 “噢,好。”陆承泽闻言,答应了一声。拿起课本背上包,跟在陆昕的后面下了车。 下了车,陆承泽将等待103的任务交给了姑姑陆昕,自己则是东张西望的看了起来,他在找合适的参照物。 站台旁边的路杆?太小。站台的休息椅?不够。路边绿树下的花丛?还是不够。 不配,不配,全都不配!陆承泽旁若无人的环顾四周,呼吸下意识的加重。世界在陆承泽的眼中开始扭曲,路过的路人手臂上,似乎长出了奇怪的眼睛,看向了他。 不配啊,自己周围所有能当参照物的物品都试过了一遍,可想要能跟海洋相媲美,它们还远远不配。 那种别扭而压抑的感觉悬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他站在人行道的中央。一定有,陆承泽相信一定有。一定有什么东西,一定有可以成为比作这个世界的海洋的东西。 陆承泽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转身想继续找,只要自己肯找,一定能... 就在这时,一辆骑在道路中央的自行车,没注意到陆承泽突然转身的行动,堪堪从陆承泽的身边划过,但却还是蹭到了陆承泽的手臂。 猝不及防突然受到自行车惯性的力,陆承泽的手臂下意识一松,手中的地理课本失去了原本被握在手中的力。 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划过陆承泽的自行车,因为蹭到了人而微微一顿,但骑车的那人没有停下,回来跟陆承泽道歉,反而是猛踩了两脚,加速离去了。 而陆承泽呢?只见他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掉在地上的地理课本,眼睛眨也不眨。 接着,一抹弧度撕裂了陆承泽僵硬的嘴角。很快,裂痕越来越大。到最后,陆承泽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心底那别扭的感觉消失了。 找到了,他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 这个世界的海洋啊,陆承泽终于找到了。 课本为陆,大地为洋,这就是陆承泽找到的答案。 只是很快,陆承泽的笑声戛然而止了,仿佛被人用力的扼住了喉咙一般,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陆承泽似是见到了什么大恐怖一般,脸上的表情逐渐被恐惧一点点填满。 在海洋的眼中,这片大陆,就是一块被困起来出不去的孤岛。 一年四季,昼夜交替,太阳东升西落,月有阴晴圆缺,种种迹象都在告诉自己,这个世界跟地球高度重合。 如果说,自己只是重生,而不是穿越了呢? 或许原本的大陆形状,就是一只公鸡的模样呢? 那自己原来的那个美好世界,只剩下自己了吗? 陆承泽双眼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课本,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本地理课本就静静的躺在自己面前,可他不敢,他不敢弯下腰伸手把它捡起来。 他见证过超能力者吃人,他扒过由超能力者组成的恐怖组织的门缝,他遭遇过未知超能力者的暗杀,甚至在这之前他还亲身经历过一个城市的覆灭。 在成为陆承泽之前,张启明只是个活在普通世界的普通孤儿。遇到危险他会发怵,会怂,会小心,会谨慎,但他不会怕。 他知道,怕没有用。发怵,认怂是人之常情。小心,谨慎则能让自己活下来。但怕,什么都不能,怕只会摧毁自己的心态,加速自己的死亡。 但这一刻,看着地上被一阵微风微微吹起的几页的地理课本,他终于还是怕了。 城市的毁灭,父母的死亡,世界的秘密,超能力的存在,这些都没能让陆承泽的世界观出现一丝一毫的崩塌。 但这一刻,在那辆路过自行车的帮助下,他的世界观跟着眼前的地理课本一起,碎了一地。 陆承泽双目早已无神,只是呆呆的站着。他没有察觉到的是,他的瞳孔中的黑色正在又一次的被四周的眼白所吞噬。 一只只触手像是刚刚破土的新芽,缓慢的从陆承泽的身体里往外钻。 也或许,他早已没有所谓,放弃了抵抗吧。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老是叫你也不应我一声,课本掉了也不知道捡起来,在发什么呆呢。快来,车子到了。” 一只手突然闯进了陆承泽的视线,不畏艰险的触碰到了那块孤岛,并将它捡了起来,抱进了怀里。 又有一只手,抓住了浑身冰凉的陆承泽,拉着他小跑着,越过了阶梯,越过了绝望,踏上了公交车。 车门关闭,驶离了站台,带走了恐惧,带回了温度。 ...... “姑姑。”陆承泽打了个寒颤,“你说,如果天地是牢笼,那笼中之雀,该怎么办?” 姑姑闻言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既是天地做笼,那这雀想必也非池中之物,自是该要与这牢笼斗上一斗。” “若是这雀,怕死呢?” “哈哈哈哈。”陆昕听到陆承泽说的话,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傻孩子,若是这雀当真怕死,那这名为天地的牢笼,存之何意啊?” 陆承泽浑身猛地一震,双眼逐渐明亮有神了起来,瞳孔中逐渐消失的那抹黑色又回来了。 没人注意到,空气中摇曳着一丝白光。那道光,约莫头发丝粗细,白中又透着一丝淡淡的浅蓝色。 随着陆承泽的脸上逐渐找回了原本的表情,那道白光似是受到了吸引,咻的一下从陆承泽的天灵盖钻进了他的身体。 “喏,你的课本。”陆昕将课本递还给了陆承泽。 “不,姑姑。这是我的笼中雀。”陆承泽笑着,双手郑重的接过了地理课本。 姑姑陆昕捡起了课本,也捡起了陆承泽的世界。 第31章 入场 “走吧,就在前面了,已经好多人在排队了。” 姑父林毅走在前面,回身向身后的两人招了招手,另一只手里则是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瓶提前买好的水。 陆承泽站在原地喝了口水,擦了擦额头细微的汗水,将瓶盖拧紧。不知是太阳太晒的原因,还是尚未从早先的失魂的状态中调整过来,陆承泽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跟在姑父林毅的后面,三人排队入场了。一路上姑父还在四处打量着这近两年才建起来的体育场。 姑父是土生土长的赤元市人,这辈子也没看过什么运动比赛,像这次一样来这么大的一个体育场看比赛更是第一次。 说起来,弟弟的棒球赛能在这里进行,也算是运气绝好了,要知道这个体育场可是能容纳将近五千个人。 虽然这个规模在自己前世只能算是最小的体育场了,但是在这个科技树畸形发展的世界,能容纳五千个人,这样的一个体育场已经算是很大了。 赤元市作为曾经的首都,确实也辉煌过,但在迁都之后,赤元市除了“星火学会最早根据地”以外,也没什么其他名头了。 城市的发展虽说相比周边其他几个城市依旧好上不少,但是要是比上赤晏共和其他有名城市,那还是要差上不少。 据弟弟所说,是因为这边马上过段时间会有一场赛事要在这里举办,现在正在加紧时间调试。 前两年建成了这个体育场后,却因为地理位置等各种原因,没能争取到有名的赛事在这里举办,所以直到现在也还是在对外调试当中。 而凑巧的是,林向阳所在的初中,校长刚好跟这里体育场的负责人是大学睡上下铺的关系。 更巧合的是,学校的棒球校队教练,正好跟校长是亲戚,再加上学校棒球队的实力在赤元市里也是拔尖的,得到荣誉对自己未来招生也更有帮助。 教练知道了之后就去找了校长,校长又来找了体育场的负责人。这一来二去,这场初中水平棒球决赛就以辅助体育场调试的名义,在这里举办了。 值得一提的是,弟弟林向阳作为参赛者,只拿到了两张亲友票。所以陆承泽的票,其实是自己掏钱买的,还给主办方收割了一波票钱。 跟着人流走过场馆长长的走廊,在楼梯前陆承泽和姑姑姑父分别,他们是亲友票,观众席自然是更靠前也更接近校队的那一边。 而陆承泽的票是不能提前选座位的只能随机,而且还是等取到票了才知道座位在哪里。还好仅仅是个初中水平棒球决赛,来看这场比赛的观众并不是很多,至少距离达到场馆的极限还差得远。 不过因为票价定的很低,所以来凑个热闹的路人也不少,其中也有不少与自己情况类似举家一起来的。 至于陆承泽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答案是因为也有人跟陆承泽一样,座位被随机到其他较远的地方,同样在那个路口跟家人分别。 不过像自己一样请假来看的还是少数,至少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多少张稚嫩的脸。 陆承泽打算先去找找自己的座位,后续如果姑姑他们那边人少的话,自己也可以再过去。实在不行,自己就还是坐随机分到的位置。 看着路边的指示牌,比对着自己票上的号码,陆承泽多爬了几层楼梯,来到看台的高处。 票的座位是排除掉亲友固定席位之后全部随机打乱抽取的,所以很有可能你的座位随机到了看台的最上一层,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 陆承泽看着面前紧闭的场馆大门,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推开大门,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很不幸自己就是这么个情况。 自己在来座位的路上一开始还能有几个同行的人,走到后面整条走廊完全就只有陆承泽自己一个人,如果不是指示牌的指引没有错,陆承泽都要怀疑自己走错方向了。 既来之则安之,陆承泽根据看台椅背上的数字,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号。 姑姑那边也来了消息,他们那边跟自己这里的情况完全相反,基本上都坐满了。看来自己转战亲友席的希望是没有了,只好作罢。 接下来就是等待比赛开始了,陆承泽从包里拿出课本来,就当打发时间随意翻看起来,左手则是放在包里没有拿出来,里面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虽然陆承泽觉得大庭广众之下,那个高跟鞋女人不会贸然对自己出手,但是现下距离自己最近的路人,也要在自己前面好几排。 如果那个女人要动手,是有可能悄无声息的解决的,所以陆承泽多做了一手准备。自己既然看不到她,那只要让自己看到她就好了。 包里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喷漆罐,但范围却很大,喷到那女人身上,想来便会现形,也是借鉴了以前自己看过的电影隐身人的灵感。 在陆承泽的提心吊胆中,双方参赛的队员很快入场开始了。 ......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九局,比分仍然胶着在4比4。林向阳站在三垒旁,目光锐利如鹰。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手打中球棒的重量。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拼尽全力保卫球队,每一个投球、每一次击球,都在消耗着他的体力。 但是,他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最后一局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这是最后一球了。 对方投手无视一旁的林向阳,看向了蹲在他旁边的队友。他的压力也很大,如果自己投球失误,将会给到对方得分的机会,那么自己这边输面会更大。 该往哪里投才好,衣服早已湿透,大颗的汗水不住的从脸颊边滑过。自己这边被连追两分,林向阳的击球实在太精准了,给了他非常大的压力。 该死,对方的防守实在太严密了。他只觉得自己不管从什么方向出手,都会被对面的击球手击中。 时间要到了,不行,只能出手了。投手抓准林向阳呼吸换气的空档,立马出手! 脱手的棒球快速旋转着,划破空气,直直的飞向远处张开的棒球手套。 棒球甫一脱手,林向阳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心跳加快,神色愈发坚定。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地追杀向那颗飞来的棒球,蓄待势发。 就在棒球飞到眼前的瞬间,林向阳眼疾手快,扭腰,挥手,送棒,动作一气呵成。 下一秒,一道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全场。 “乒!” 棒球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飞向远方。越过了外野手的头顶,直直地飞向了赛场的边界线。 全场哗然,而林向阳则早在挥棒之后,便已经启动,奋力冲向一垒。 “跑!向阳,快跑!” 此时此刻,绝境之球,其他的队员也将自己全身的力气用作呐喊,化作了推动林向阳前进的引擎。 一垒、二垒,对方的外野手急速追赶那颗球,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林向阳的脚步如风,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意冲过本垒,裁判的哨声响起,比赛结束的声音随之而来。 林向阳喘着粗气,将帽子脱下,脸上挂满了汗水。他的队友们欢呼着冲上前,将他包围,再合力把他高高举起。 尽管他在看台的高处,距离赛场很远,视野虽好,要看的人却不是很清晰。但他依旧看到了,人群中被欢呼着举起来的身影,那是自己的弟弟。 夕阳将自己的祝贺化作最后的余晖,洒在林向阳满是汗水的脸上,像是披上了奖牌。陆承泽看着远处赛场上那被人簇拥着,成为全场焦点的弟弟,脸上满是欣慰。 然而,就在这时。 “哒。” 一道清脆而短促的声音,就像一颗被击发的子弹,穿过漫天的欢呼声,狠狠的击碎了陆承泽眼前的美好。 第32章 哒,哒,哒 陆承泽脸上欣慰的表情一顿,紧接着他的脸色开始慢慢阴沉了下来。 算算也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个女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陆承泽站起身,左手依旧放在包里抓着那个喷漆罐。 环顾了一下四周,身边空无一物,远处的欢呼的热闹与自己这里的安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陆承泽其实挺喜欢安静的,但他现在不得不融入他们的热闹当中去了。 陆承泽内心戒备,脸上却不动声色,一步一步向看台旁边的楼梯挪去。 这里的环境过于开阔,那个高跟鞋女人又能隐藏自己的身形,让自己看不到她。地势上不利于自己,在人和的方面上自己也不占据优势,所以转变战场是必要的。 幸好陆承泽对这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也不是全无准备。在上到看台自己座位之前,陆承泽有先在场馆四处观察了一下。不仅是在提前熟悉环境,也是在寻找发生意外情况时自己能够用来防守反击的方法。 别说,还真给他找到了。在离陆承泽所在看台座位的不远处,有一杂物间,只要利用好里面存放的那些杂物,便有自己能够反制那个女人的手段。 那个杂物间本来只有工作人员刷卡才能进入的,但是由于整个体育场前两年建完后,马上到来的那场赛事,才是这个体育场的第一次使用,此前建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运营过。 所以很多东西到现在都是冷启动的状态,看起来那个杂物间应该也包括在内。 而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混进马上散场的人流,混淆她的视野,让她投鼠忌器,并最终引向那个杂物间里。 虽说离的不远,但陆承泽现下却不得不绕路了。自己来时走过的那条路,一路上根本没有人,不能走了。 陆承泽来到看台边的楼梯,快速下楼融入人群。场馆一共有底、中、高三层,每层间内外都设了楼梯可以通行,陆承泽现在就是借助看台旁边的楼梯,从高层下来到了中层。 因为整个看台很大,所以这次比赛只开放了其中的两个出口,因此上下三层都会有观众。底层基本上都是亲友席,所以路人观众大多都聚集在了中层。 等到陆承泽下到中层区的时候,中层的观众已经开始陆续撤离了。毕竟他们只是来看个热闹,也并没有在支持哪个队伍,哪一方的胜败与他们可以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精彩,能值回票价就可以了。 欢呼声逐渐褪去,陆承泽快走两步,侧身挤进了人流。场馆门口就这么大,陆承泽这样势必会挤兑到别人,虽然这样稍微没素质了些,但拥挤的人流能够有效帮助到陆承泽阻挡那个女人追上自己的脚步。 对于那个高跟鞋女人会不会被自己甩掉,陆承泽毫不怀疑。 毕竟自己跑这么远来看弟弟的棒球比赛,这个女人都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过来,只能说明她有自己不知道的追踪手段,而自己的一切动向也都在她的掌握当中。 身后的这个麻烦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在拥挤人流当中穿行的陆承泽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陆承泽可不想自己的头顶上一直悬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砍向自己脖子的刀。很快,陆承泽顺着人流来到了一个分岔路口。 一条路是在前面右转,不远处就是楼梯可以上楼,出了楼梯再有一小段路就是自己之前找到的杂物间。 另一条路则是直走下楼,那里就是最开始自己与姑姑姑父分别的地方了,也是三人前不久约好的会合地点。 但直走下楼这条路,现在自己不能去了,他不可能将自己身后的麻烦带到家人身边。陆承泽没有犹豫,从直走的人流中钻了出来,随后立马撒腿狂奔起来。 现在他要跟时间赛跑,他不知道刚刚拥挤的人流能够阻挡那个女人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找好的战场能不能真的一举解决掉她。 但是,只要让他到达那个地方,一切就都还有机会。束手就擒,不是他的性格。 楼梯蜿蜒而上,陆承泽需要经过两个楼梯的拐角,才能上到高层。这条路,说长也不长,说短却也并不短。 长在陆承泽不知道女人被拖延了多久,短在陆承泽不知道女人追上来的速度多快。而就在陆承泽三两步攀着楼梯,冲到第二个拐角的时候。 “哒。”熟悉的声音再次袭来,像一把于无形中离弦的箭,射中了陆承泽,将他的身形钉住了一下。 陆承泽很快反应过来,调整身形,不顾一切的再次向上冲去。猛然间,陆承泽醒悟过来,自己千方百计为那个女人找好的战场,又何尝不是给自己提前找好的坟墓呢? 看着那马上到达的楼梯出口,太阳正在下山的路上,残存的阳光洒进幽暗的楼梯,像是给陆承泽提前铺好了通向地狱的道路。 死亡的钟声早已在身后敲响,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陆承泽深吸一口气,冲出了楼梯。这条路自己已经走过一次了,那个杂物间就在前面左手边。 然而,也许是上天垂怜,杂物间幽小而逼仄,不适合这个苦逼的穿越重生者,擅作主张的给他换了一个埋葬自己的坟墓。 陆承泽停在杂物间的门前,用力的抓着门把手,脸上的表情是不加掩饰的慌乱。门打不开,被人锁上了。 为什么?自己刚刚来的时候,门明明没有上锁,自己还打开进去了。难道自己走后就有工作人员过来锁上了吗? 很有可能,毕竟一场棒球赛的时间差不多四个小时,这期间有工作人员路过发现没关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该死,是哪个这么尽职的员工啊,自己先前来的时候不见你上锁,怎么现在需要借用你杂物间的时候你上锁了。饶是陆承泽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咒骂了几句。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是时候。陆承泽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句话说得好,上帝给你关上了一座门,但同时也给你开了一扇窗。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扇窗,陆承泽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空荡,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事物。 “哒。”身后响起的脚步声频率正在逐渐加快,那个女人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摆在陆承泽面前的路只剩下两条,要么直接就在这里跟那个女人刚正面,要么就扭头,沿着整个体育场,绕到另一面。 体育场于内场通行上下三层的楼梯,跟从内部通往看台的出口一样,只开了南北两侧。自己现在在南侧,退路已经被她堵住了。自己想要如果想要跑,就只能大费周章绕到对面的北侧了。 现在场馆在调试,去往对面的路有没有被封上尚未可知。但是有一点陆承泽是知道的,那就是在这里,自己不可能会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没时间犹豫了,陆承泽转身往通道的深处奋力跑去。 “哒。” 奔跑中的陆承泽没有发现,当那个女人离陆承泽越近的时候,那清脆而短促的高跟鞋踏地声,响起的间隔频率就越短。当那个女人离陆承泽越远的时候,脚步声响起的间隔频率就越长。 换言之,那高跟鞋踏地的脚步声,响起的间隔频率竟然始终是固定的。 第33章 陷阱,反击 只是这样的细枝末节,忙着逃跑的陆承泽自然没有发觉。但是逃跑中的陆承泽却突然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因为自己的余光刚刚闪过了一抹红色,让陆承泽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丝可能。陆承泽反身来到那抹红色前。 那是一扇挂着红色指示灯牌的门,指示牌上只写着三个字,“维修中”。 陆承泽伸出手抓住门把手,尝试往下摁压,成功了,门没锁。 陆承泽心中一动,迅速推开门,闪身钻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陆承泽环顾四周,发现房间四周堆满了超大型的置物架,看来是想将这个房间改造成一个存放某些东西的仓库。 只不过现在除了门边的置物架上放了一些维修工具和一些杂物以外,其他的置物架上都没有东西。 很快,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他迅速行动起来,打算利用房间里的杂物针对女人布置陷阱。 天无绝人之路,房间里的这些道具用品,正好能够被自己利用起来。要想针对那个女人做出反击,那么首先自己要做的就是让自己能够看到她。 陆承泽先是找到了一罐油漆,用一旁的镊子揭开了一个口,把油漆倒在了门口的地面上。油漆是白色的,只要踩过油漆,在这幽暗的房间里就会留下脚印,自己就能初步判断她的位置了。 随后,陆承泽再在房间门口设置了一个绊脚索,用几根长长的铁管连接成一个简易的障碍物,藏在门后。一旦有人进来,不注意就会被绊倒。 接着,他在房间的几个角落放置了一些工具箱、油漆桶和其他易于被碰倒的物品,只要那个人触碰到,就会发出声响,方便自己在幽暗的房间中确定她的位置。 还有哪里,陆承泽思考着。对了,灯。自己既然要偷袭,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要阻止那个女人进来之后把灯打开。 只不过这一次,上天站在了他这一边,外头的维修指示牌不是白挂的,这个房间根本还没通电。 最后,陆承泽在房间里找到了一根长度适中的铁管,拿在手里挥了挥,硬度也够做反击的武器。 布置完陷阱后,陆承泽找到了一个角落,悄悄藏了起来。他选择了一个视野较好的位置,可以观察到房间内的动静,同时自己也不易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奇怪的是,自从陆承泽进了这个房间之后,耳边哒哒的脚步声便消失了。现在陆承泽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离自己还有多远。 陆承泽只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陆承泽心中一紧,果然那个女人来了。 门把手缓缓转动,他悄悄地调整呼吸,保持冷静。门被轻轻的打开了,很快又轻轻的关上了。 在陆承泽的视角中,门就像是被一阵风吹开了又关上了一样,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任何人。但他知道,那个女人已经进来了。 那个女人的步伐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提前进入房间,早已适应了黑暗的陆承泽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倒在门口的那滩油漆有两个地方出现了轻微的凹陷。 那个女人正踩在油漆上没有动,她在等待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 不行,等她适应房间的黑暗,就能轻松躲过自己提前布设好的陷阱,这样前面自己建立起来的优势又将荡然无存,必须有所行动了。 好在这个局面自己也有预料到,陆承泽抓着铁棍的一端,当作自己手部的延伸,对着自己提前摆在架子边边的镊子猛的一捅,同时立马匍匐身子,绕过置物架,离开原本蹲伏的位置。 那里待下去有暴露的风险,趁乱转移位置更安全。 “砰。” 镊子重重的掉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在黑暗且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发出声响,出乎了女人的意料,整个人下意识的转向镊子掉落的地方。不曾想脚下一乱,碰到了陆承泽为她准备的陷阱。 铁管被触动,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接连的声音惊动了那个女人,她的脚步声稍微加快,试图躲避陷阱。 显然她也清楚,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自己发出声音,跟在其中举着灯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活靶子。 就在她忙于避开陷阱的同时,陆承泽从藏身处悄然移动。他握紧一根铁管,缓缓靠近那个看不见的身影。 那个女人想要躲避,消除自己的声音。但提前布局的陆承泽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突然,被陆承泽特意摆在房间正中央的一个工具箱被碰倒,发出一声巨响。 借着窗帘缝隙渗进来的丝丝微光,精神高度集中的陆承泽敏锐察觉到,碰倒的工具箱旁边,空气微微波动了一下。 看到你了。陆承泽抓住这个机会,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猛地冲上前用力挥动铁管,砸向空气波动的位置。 伴随着铁管重重地击中了她的肩膀,发出一声闷响,女人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呼,身体也随之显现出来。 她猛地转身,眼神中充满着愤怒和杀意。似是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介超能力者,居然沦落到被一个普通人偷袭至伤。 只是陆承泽又怎不知趁她病要他命的道理,狮子搏兔尚且用尽全力,自己身为普通人面对一个超能力者,必不可能会留给她喘息的机会。 砸中女人的陆承泽没有停下,更没有怜香惜玉,一个闪身,迅速绕到女人身后,抬脚用力踢向她的右脚膝盖。膝盖骤然受力一弯,女人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陆承泽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猛地扑上去,用铁管死死压住她的脖子。 女人拼命挣扎,下意识用手扣着铁管,想要挣脱。但此时陆承泽不仅已经牢牢控制住了她的身体,他的力气也比女人大一些。 她的挣扎并不管用,铁管的压迫让她的意识逐渐开始涣散。然而就在陆承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身下突然一股大力传来,这是女人最后的挣扎。 到底还是生死对战的经验不足,陆承泽没有预料到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居然能爆发出这么一股力量,被女人推得跌坐在地。 女人强忍着喉咙的不适,一个翻身就扑向陆承泽,目标直指他的头。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奔向自己头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陆承泽知道一定不能让她得手,否则一切就都完了。 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先前能够顺利压制住女人,也是因为陆承泽一直憋着一口气。可就在刚刚,这口气被女人猛地冲岔了。 陆承泽仓皇间抓紧铁管,向前一打,试图阻止女人扑来的双手。奈何陆承泽现在跌坐的姿势难以发力,加之他低估了女人强烈求生意志所爆发出来的力量。 铁管打在女人的手臂,只是引得女人又痛苦的叫出声来,但却并没能阻挡她扑向陆承泽的行动! 突破了陆承泽的防线,女人双手抓住了他的头,脸上浮现一丝喜色,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回合了。 失算了,她居然还有别的能力。 陆承泽的头一被女人抓到手里,顿时感觉浑身被抽空,眼前一片发黑,就要失去意识。 铁管早已滚落一旁,但就算陆承泽抓到铁管,失去力气的他,也无法再利用铁管对女人造成有效的威胁了。 第34章 善后,消失的信号 还有办法吗?陆承泽双手下意识摸索着,却碰巧抓到了一个圆圆的柱状物体,是自己一直放在背包里的油漆罐! 自己先前为了在应急情况下,能快速把它掏出来,邮差包的拉链一直是敞开的没有拉上。应该是刚刚激烈的动作,这才使得它从包里滚了出来。 进了房间之后可以用来反击的工具太多,反倒让他忽略了身后背包的存在,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陆承泽强忍着脑袋的晕眩感,抓起那个喷漆罐对着女人就是一按。 女人显然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半路开启了香槟,对身下陆承泽突然掏出一个罐子,对着自己的情况毫无预料。罐子里的油漆不仅喷了她满脸,还没有阻碍的喷进了她的眼睛。 女人捂着双眼痛苦的尖叫着,浑身不住的打滚。陆承泽感觉身上一轻,没有犹豫赶紧手脚并用爬了起来。 强忍着天地颠倒的眩晕感,他深吸了口气,抓起掉在一旁的铁管,瞄准女人的位置,对着女人的后脑勺就是大力一挥。 水管与后脑勺亲密接触,发出砰的一声。女人再一次发出痛苦的惨叫,随后身体渐渐瘫软下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眼见女人终于失去了意识,陆承泽这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像卸了气的皮球,靠着旁边的置物架瘫坐了下来。 同时心里有些庆幸,好在自己被她抓住的时间很短,脱离控制之后力气也很快回来了一些。 若是再保持那个被女人控制的状态下去,就算自己刚刚用喷漆罐反击成功,恐怕也无力再有后续追击了,那样的话等到女人适应了疼痛,那自己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休息了一阵,待到身体终于恢复了力气,眼中的金星也不再不停往外冒了,陆承泽这才起身查看女人的状况。 探过鼻息,这个女人还活着。陆承泽的脸上浮现一丝犹豫,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杀了她。 如果杀了她,尸体肯定瞒不住,这样追究起来,自己一定跑不掉。但如果自己斩草不除根,那在未来或许将会留下一个隐患。 尽管她的眼睛被自己喷到了油漆,大概率已经瞎了。但是就像自己此前遇到的那伙斗篷人一样,难保这个女人不会有队友,替她上门寻仇。 思虑良久,陆承泽最终决定,还是向星火学会求助。现下这个状况,如果不明不白的杀了这个女人,那随之而来的对自己的追捕一样是非常不利的。 自己未来不可能背着一个逃犯或者杀人犯的罪名活下去,这本就不符合陆承泽活着的意义。 向星火学会求助,虽然有赌的成分,但却是现下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毕竟还尚未致人死亡,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自己两边太阳穴的地方现在隐隐作痛,虽然四周黢黑看不清,但陆承泽能肯定,这是女人刚刚用力抓着自己时留下的痕迹。 所以自己最多就判个防卫过当,且未造成死亡,总比杀人担的罪名好些。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知道这个世界存在超能力的事情就暴露了。 相比前面已经确定的考量,星火学会对自己可能有的态度,这个才是陆承泽比较担心的问题。而且从这个女人平日里行事如此小心来看,说明星火学会应该有可以检测超能力者的手段。 自己报警,这个女人是超能力者的身份是一定瞒不住的。没办法了,也只能如此了。鱼和熊掌既不可兼得,那便舍鱼而取熊掌吧。 做出决定,陆承泽便不再后悔,起身开始在偌大的房间里搜索可以用来捆住女人的东西。 最后,陆承泽在房间角落置物架的最下层,如愿找到了一捆绳子。 这东西要是刚刚早给自己多好,也不至于这么惊险。 陆承泽暗暗感叹了一句,将女人双手负后,跟一旁的架子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防止她在等待萧队长来的时候醒过来,做出反抗。 做完这一切,陆承泽这才掏出手机,准备给治安署的萧立天萧队长打电话。 只是当陆承泽掏出手机的时候,看着那透着微光的屏幕却愣住了。 没有信号。 怎么会没有信号?陆承泽走出房间来到楼道,此时天已渐黑,楼道里亮起了灯。 还是没有信号。不应该啊,前面正在散场的时候手机都还有信号,怎么到了现在就没信号了呢? 在陆承泽穿梭在人流中试图引走女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掏出手机给姑姑发去了信息,找了个借口知会他们,自己有事不跟他们一道回去,让他们不用等自己先走。 那个时候有信号,信息发的出去,自己也收到了姑姑让自己注意安全的短信。怎么自己一路逃跑、反击,到现在才过去了多久 怎么突然就没信号了呢?这下陆承泽反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里没有信号,那自己要通知治安署的萧队长,势必要出了这个场馆,那留这个女人在这里,恐会生变。 但若是带着这个女人一起走,陆承泽摇了摇头。背着个被自己五花大绑还受了伤的女人随地大小逛,自己想不因此被抓都难吧。 况且,陆承泽扭头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挂着的监控,自己跟女人前后脚进这个门,监控是看得到的。 现在自己如果能够联系到治安署的人,那还有说得清的机会。但若是被普通人看去了,那自己就是跳进亚河也洗不清了。 退回门内,陆承泽靠在门边不由得挠了挠头。左右为难,自己好像进入死胡同了。 或者自己一直拖下去等到信号恢复?不行,这个可能很快就被陆承泽否定了。这个恢复的时间太不确定了,万一在等待的中途女人就醒了,怕是更加麻烦。 陆承泽不是专家,他也不知道自己再敲女人一棍会不会直接把她敲死,那样的结果陆承泽并不是很能够接受。 想来想去,陆承泽似乎只能选择将这个女人留在这里,然后自己出去,找到有信号的地方,跟治安署的人打电话了。 打完电话,自己马上返回,看着这个女人,等治安署的人来。不过在此之前,陆承泽看向女人,自己得要将她嘴巴封上,免得她发出声音。 陆承泽先用胶带将女人的嘴巴缠了起来,确保她就算在自己离开后醒来了也不会发出声音。 又紧了紧绳子上的死结,做完这一切,陆承泽还是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他决定再用剩下的胶带把女人跟这个架子缠在一起,尽量限制她使用超能力的可能。 女人身后的置物架很沉,陆承泽试过,单一个人是推不动的。所以跟它缠在一起,陆承泽相信那个女人就算醒来之后使用超能力也无法逃离。 一番功夫过后,陆承泽看着眼前被自己五花大绑的女人,稍稍放下了心。剩下要做的,就是找到有信号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叫治安署的人来坦白了。 直到这时,陆承泽这才注意到一件事情,眼前的这个女人,并没有穿着高跟鞋,而是穿的方便行动用的制式靴子。看这样子,这个女人早已准备好要来杀自己。 怪不得陆承泽一路上暗中观察,都没有看到脚穿高跟鞋的人出现,原来女人今天根本没穿高跟鞋。 陆承泽拉开一道门缝,探头看了看。四周依旧空荡荡的十分安静,听不到一点声响。走道的灯还亮着,兴许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还在做最后的巡逻检修,尚未下班。 确认四周没人,陆承泽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四周静悄悄的,因为逃到一半进了这个挂着维修牌子的房间,加之这附近并没有场馆的平面示意图。 想着自己刚刚一路跑过来并没有很远,距离自己刚刚上来的那个出口应该更近些,陆承泽便决定原路返回。 第35章 楼道交战 小跑到楼梯口,陆承泽皱着眉头停了下来。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他的预料,通向楼梯口的安全门居然被锁上了。 安全门一般来说有两个锁,一个是用钥匙从把手下的锁芯上锁,另一个则是连接在地下的插销。 现下连接着地面的插销已经被放下,但不确定锁芯是否上锁了。插销是在自己这边的,所以如果只是放下了插销,那这个门自己还能过。 陆承泽拔起一边门的插销,压下门把手拉了拉,脸上一喜,门动了。想来应该是那个女人前面追击自己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逃跑放下的。 然而就在陆承泽准备出去的时候,他却又立马退了回来,并迅速将插销放了下来。同时整个人迅速紧绷起来,靠在了墙壁边上。 门外有动静,有人来了。 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安全门传了过来。 单是听这声音便能知晓,那安全门外来的可不是工作人员,但是陆承泽的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听这声音,门外居然有人在打斗。 陆承泽掐灭心中升起偷听的好奇心,面向安全门慢慢退后。现下找到有信号并且报警才是首要任务,况且他可不想让安全门对面的人知道门后有人,不然自己怕是刚逃出龙潭就又要进虎穴了。 确认自己离得较远之后,陆承泽没有犹豫转身就跑。时间紧迫,现在这个出口有人在乱战,那自己就只能寄希望于另外一个出口了。 路过绑住女人的房间,陆承泽还专门返回查看了一下,女人依旧沉睡,看样子短时间是醒不过来的。 彻底放下心,陆承泽动身去找另一个出口。路上,陆承泽也没忘掏出手机查看信号有没有好转。 只是右上角依旧写着无信号,看样子这个短时间也是不会好的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尽管已经解决了眼下对自己来说最大的隐患。但是陆承泽还是感觉心里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似乎自己卷入了超过自己预想的麻烦之中。 接下来的一路陆承泽都十分小心,一路上注意着四周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眼看头顶指示牌指着前方就要到达出口的时候,陆承泽却不得不再一次停了下来,脸色铁青。 前面也有人,甚至还更多。 有些昏暗的楼道中,压抑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陆承泽小心翼翼地藏身在阴影中,双眼紧盯着不远处,正在两两互相对峙着的四道身影。 更靠近陆承泽的两人,身上披着遮掩身形的斗篷,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其中左边的斗篷人双手缩在斗篷之下,看不出什么。而他右边的同伴,则是右手抬起与胸平齐,手中紧握一把小匕首,冷光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 而在两个斗篷人的对面,则是站着两个穿着便服的男人。 左边的男人看着比右边要年长一些,他的左边眉毛处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让他本就不苟言笑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凶狠了一些。 而站在刀疤男旁边的男子就与男人完全相反了。 只见右边男子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头顶卷卷的烫发,上身穿着宽松的大印花t恤,搭配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下身则是修长的机能伞兵裤,脚下是时下正火的白色球鞋。 与自己旁边刀疤男的polo衫加牛仔裤相比,妥妥的潮男一个。 就在陆承泽躲在阴影处偷偷打量四人的时候,那不苟言笑的刀疤男先动了。 只见他双手一挥,空气中突然扭曲了一下,一道暗红光和一道亮银光凭空出现,无风自动,瞬间勾勒出了两个形状。 还没待陆承泽看清,红、银两道光便消失了,空气中随之出现了一把巴掌大的暗红色锤子和一把弯如月牙的亮银曲剑,被刀疤男握在了手中。 与此同时,一旁的潮男也伸手从自己身后掏出了两把匕首,反手握在手中,双脚错开前后站立。尽管他脸上的表情依旧轻浮,但在场的几人并未因此就看轻他。 相反,对这两位斗篷人来说,他的威胁比一旁刀疤男的要更大。 而随着两人手拿武器,原本双手缩在斗篷中的斗篷人也露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银灰色的棒球棍。 那个刀疤男的武器,陆承泽认得,那就是星火学会的标志,看来那个刀疤男是星火学会的人。至于他的身边,那个双手拿匕首的潮男,陆承泽一无所知。 而背对着自己的这两个斗篷人,想来就是自己此前打交道的那伙组织的成员。那个拿着银灰色棒球棍的,应该就是那个组长了。 习惯以棒子作为武器,加上陆承泽每次见到那位组长,都是看得他的背影,这次也是,那抹熟悉感,陆承泽能够基本确定那是组长 只是这根棒球棍,看着似乎有些眼熟。然而还没等陆承泽细想,四人间紧绷的氛围已经被点燃了。 战斗一触即发,双方瞬间交锋。组长抬手向前,手中的棒球棍划破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直指刀疤男。 而一旁单手匕首的斗篷人则是一个扭身,奔向自己对面的潮男。看样子斗篷人这方的计划是双方拉开单打。 一旁的刀疤男眼见组长朝自己冲来,也不甘示弱,左手直接挥锤砸向棒球棍,将棒球棍弹开,发出一声巨响。 同时右手曲剑则是挥砍向前,直取组长喉咙。面对砍向脖子的曲剑组长丝毫不慌,借着棒球棍被弹开的力道一个转身,右手抓着棒球棍背在身后,挡住砍来的曲剑,同时左手手肘顶向刀疤男的太阳穴。 刀疤男的反应也很快,迅速收手挥锤,挡住了组长的肘击。楼道中瞬间充斥着金属的撞击声和快速移动的身影,一旁的陆承泽根本难以看清他们交锋的动作。 另外一边,两个手持匕首的也正打得火热,刀刃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陆承泽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只见正在跟潮男对刀的斗篷人身形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竟是犹如毒蛇一般,突然出现在刀疤男侧边,挥刀直指他的腰腹。 而这时的刀疤男正挥锤攻向组长,在陆承泽看来,刀疤男怕是难逃这一刀了。 不曾想,刀疤男对这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偷袭似乎早有预料。只见他冷哼一声,挥砍向组长的右手曲剑突然爆发出先前所未有的速度回收,曲剑则与匕首在空中交错,迸发出火花四溅的碰撞声,挡住了那斗篷人偷袭而来的一刺。 那个跟组长打得难解难分的刀疤男居然还保留了实力! 一旁的潮男在丢失敌人视野的同时就已经欺身往自己队友身边靠近,跟在斗篷人的身后对他发起攻击。 眼见偷袭未果,那人立马想要撤退,却不料后路早已被潮男所堵截。 前后夹击之下,斗篷人无奈抬起收回的匕首,挡住刀疤男反击的一锤,同时调转身形,企图闪过后方潮男刺来的一刀。 但他显然低估了潮男的速度,虽是堪堪闪过,但腰腹处却还是被剌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很快滴落了下来。 阴影中的陆承泽只感觉一阵眼花缭乱,四人的动作快得他几乎捕捉不到。只听到刀剑相撞的火花声和棒锤相击的碰撞声,下一秒那名斗篷人便受伤了。 就在陆承泽拼命想要理清战局时,场馆的灯光却突然熄灭了。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陆承泽下意识屏住呼吸,四周一片寂静,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连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 就在这时,黑暗中亮起了一抹浅浅的绿色,随后空气中传来一阵剧烈的撕裂声,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和一道闷响。 陆承泽努力集中注意力,试图捕捉到黑暗中的每一个细节。突然,一道白光亮起,是棒球棍与曲剑相击擦出的火花。 借助一闪而过的火花,陆承泽看到拿匕首那人的斗篷被撕裂成两半散落在地上,而匕首的主人则倒在不远处,没有动静。 第36章 黑暗中的应对 陆承泽心中一惊,冷汗从背后涌出,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远超自己的反应。 从剑棒相击的声音判断,那位组长也在且战且退,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再在这蹲下去自己就死定了。 陆承泽可不敢将自己活命的希望交给正在交战的几人身上,他趁着自己处在几人的视野盲区,没有犹豫转身就跑。 尽管自己这一跑,就彻底把这趟水搅浑了,但陆承泽别无选择。不跑大概率要死,跑了被抓还有自证的可能,留有一线生机,该怎么选不言而喻。 陆承泽刚跑出一段距离,便听到后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那个组长竟是放弃了缠斗,选择直接逃跑。 只是这楼道也就左右两边可走,右边的尽头是刚刚四人交战的楼道,剩下的左边就是陆承泽逃跑的方向了。 但陆承泽先前才与那个女人大战了一场,虽然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善后的时间跨度并不长,但是面对强敌,陆承泽的注意力必然需要高度集中,在精神上的耗费是巨大的。 再又看过四人猛烈的交战后,心中难免升起一丝胆怯。状态不佳之下,被后面的那位组长追上就成必然了。 身后的黑影与自己的距离正在慢慢拉近。正跑着,陆承泽的脑子里却走神的想起了一个自己刚刚很在意的小细节。 黑影与自己越来越近了,陆承泽能够感觉到。虽然楼道里一片黑暗,奔跑中陆承泽也没有回头,但是他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背后追上自己的组长已经举起了他的棒球棍。 背后组长的举动反而更加坚定了陆承泽的猜想,赌一把吧。关键时刻,陆承泽决定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直觉。 只见陆承泽突然放慢了脚步,身子一歪,主动靠向了身后的组长。组长眼见前方那人居然主动向自己靠近,诧异了一下,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没停,直直的打在了陆承泽的后背。 背部遭受重击,陆承泽适时发出一声惨叫,无力再逃,摔倒在地。 惨叫很快吸引了追在后面两人的注意,一道身影和飘在黑暗空中的一抹绿色追上来,在陆承泽面前停了下来。 直到这时陆承泽才发现,原来先前自己在黑暗刚刚降临时看到的那抹绿色,居然是潮男的双眼。那对瞳孔的形状,好似一只猫。 只是陆承泽还未细想,注意力便被两人简短的谈话所吸引了。 “谭哥,我去追。”拥有绿色双瞳的潮男开口主动请缨道。 “小心。”虽然黑暗中陆承泽并看不清晰,但想来是刀疤男点头同意了潮男的提议。 “那人滑溜的很,能力跟他的其他成员不大一样,而且应该已经是大家了,情况不妙就先撤。” “知道了。”潮男应了一声,再次向着组长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小兄弟,可是打哪儿来的?”待到潮男离去,刀疤男谭哥这才回头将注意力放在了陆承泽的身上。 “劝你老实交代,这样还能少些痛苦。整个场馆现下都已经被我星火学会包圆了,你能悄无声息溜进来,想来应该也不至于被那人一棒子就敲趴下吧。” 说着,一道寒光闪过,陆承泽便感觉自己的喉咙边上传来一股凉意,刀疤男的曲剑已经横在自己脖子前了。 “别冲动,我说。”自己的生死大权就这样轻易被别人捏在手里,尽管是自己已经提前计划好的,但陆承泽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只不过现下除了坦白也别无他法了,保命要紧。 “我就是一个路人...” “嗯?”陆承泽刚一开口,便立马感觉到了自己边上的曲剑又向自己靠近了一分。 “真的,我没骗你。我是来看我弟弟的棒球决赛的。”陆承泽感受到边上传来的锋锐,赶忙开口说道。 “就在我准备回家的时候,遇到有人要袭击我,我没办法只能逃到这层的其中一个房间躲起来。” “我怕她进来,我就利用房间的工具做了点陷阱,将她困住然后自己跑出来了。” “没想到一出来就遇到你们,给我吓一跳,我肯定扭头就跑啊,谁知后面那人追上来还把我敲倒了。” 其实早在刀疤男将曲剑横在陆承泽脖颈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陆承泽是个普通人了。只不过陆承泽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过巧合,也太过蹊跷了,由不得谭哥不谨慎。 只是越听下去,反倒让谭哥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了。陆承泽说的那个追杀他的人,自己大概知道是谁。 因为根据情报,这次那伙组织来了一个小组,大概四个人。但是直到刚才,算上那个已经逃跑的,一共也才出现了三个,还有一个一直不见踪影。 根据这小子的口供,那最后一个一直没出现的人,竟然是被他一个普通人给解决了?这怎么可能? “你说的那个追杀你的那个人,被你困在什么地方?”谭哥心里的疑惑并没有表示出来,淡淡的继续问道。 “就在这条道下去,挂着一个维修牌子的房间里。” “对...对了,我还认识第三片区治安署行动组第4支队的萧立天队长。”陆承泽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将这事说出来。 从自己说完事情经过开始,陆承泽能感觉到那位谭哥对自己稍微放松了一点戒备,至少脖子旁边的曲剑,没有靠的那么近了。 所以陆承泽选择在这个时候将这个信息说出来,也算是为了以防接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逼供。幸好当下的情况并没有引起眼前这位谭哥的怀疑,自己那一棒子挨的不冤。 “你还认识萧队长?”果然,陆承泽话一说完,谭哥的情绪在陆承泽的感知中有了些变化。 有些诧异,但没有敌意。陆承泽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又一次赌对了。搬出萧立天的名头真的有用,眼前这人跟萧立天之间并没有矛盾。 思考了一下,谭哥伸手抓住陆承泽的手臂将他从冰凉的地板上扶了起来,说是扶,其实说是拽更合适些。 陆承泽也不在意,毕竟现在活下来比计较是拽还是扶更重要些。就在谭哥打算让陆承泽带自己去他先前所说的房间时,前方去追击组长的绿光在黑暗中又飘忽忽的回来了。 “谭哥,跑了。”潮男瞥了旁边的陆承泽一眼,见谭哥没有阻止便继续说道。 “那边出口的插销被他卡着放下了,拖延了我的时间,没追上。另外,海藻已经回去了。” 陆承泽闻言微不可察的低头叹了口气,他知道潮男的言下之意是在怪自己,阻挡了他们追击队长的步伐。 但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自己的目的之一,所以对于潮男明里暗里的指摘,陆承泽也只能老老实实捏着鼻子认了。 随着潮男的回来,原本打算亲自带陆承泽去查看那个房间的谭哥也改了主意。 “文子,回来的路上可有注意到一个挂着维修指示牌的房间?” “维修指示牌?”被称作文子的潮男闻言低头回忆了一下。 “有,有印象,在黑暗中亮个小红灯,还挺明显的。” “那正好,你再去一趟。据我们这位小兄弟所说,他们最后的一个人在里面。” 第37章 再见萧队 谭哥看了陆承泽一眼说道,并且在“小兄弟”三个字上重音强调了一下。 陆承泽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很显然尽管谭哥已经听了前面自己说的话,还知道自己认识萧立天,但依旧没有放下对自己的戒备。 “行。”黑暗中的绿光灭了又亮,蚊子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会小心,转身又朝通道深处奔去。 “走吧。”谭哥左手拉了拉陆承泽,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而右手的曲剑则是依然紧紧的握在手中。 “你不是说认识萧立天萧队长吗?他正好也来了,去见见吧。” 陆承泽闻言心里不免一沉,他原以为第三片区这么大,治安署的特别行动组不会只有萧立天一个,没想到萧立天居然亲自来了。 他借了虎皮想跟人套近乎,却是没想到借到本人身上去了。陆承泽也只是见过萧立天一面而已,这样直接借用他的名号,希望他能手下留情些。 这下若是一两句解释不好,怕不是得挨人穿小鞋了。 场馆内漆黑一片,但刀疤脸谭哥却依旧走得很随意,闲庭信步就好似他能清楚的看到周围的一切。 但陆承泽并不能,他只是普通人,在乌漆嘛黑的走道里,他啥也看不清。 磨磨蹭蹭许久,谭哥才终于带着陆承泽从北边的出口走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洒在了外面的地上,显得是那么的亮堂。 从自己被那个女人追杀遁进了没灯的房间,到出来见证四个超能力者的死斗。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也就只有在寻找出口的那短暂时间里眼睛是能看到亮光的。 这下突然看到自然光,陆承泽下意识的眯了眯眼。而他下意识的举动,并没有能够逃过一旁钳制着他的刀疤脸谭哥。 借着月光,谭哥这才看清了陆承泽的脸和身上的装扮,诧异的挑了挑被伤疤分成两半的眉毛。 虽然只听声音能大概判断是个年轻小伙子,但在谭哥看来应该也就跟队里的文子,也就是先前的潮男差不多大。 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是的,其实谭哥在黑暗中跟陆承泽一样,并看不清东西。 相比陆承泽,他也就只能模糊得看到个大概的形状。他能在黑暗中闲庭信步,靠的可并不是眼睛。 只不过心下虽然诧异,但谭哥并没有表现出来。知道眼前的陆承泽还是个毛头小子,谭哥钳着他的手又放松了些。 孩子可跟他们大人不一样,毕竟如果是小孩子的话只需要考虑他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有没有撒谎就够了,但如果是成年人的话那要考虑的问题可就多了。 “走吧,萧队长就在前面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场馆的大门。 在写着北出口的大门外旁边不远处,停着一辆蓝白涂装的车,车上闪烁着刺眼的指示灯,告诉着路人,这辆车正在执行公务,不得打扰妨碍。 虽然在这偏僻的郊外,这个时间点根本就没有路人。 面向马路那边的车门处,一个身穿蓝白制服的中年男人靠在一旁,嘴里叼着烟,仰着头看着天。 “队长。”谭哥拉着陆承泽绕过车头,走到萧立天的面前。 “听这小孩子说,他跟你认识。” 陆承泽皱了皱眉,虽然在谭哥的眼里,正在读高三的自己确实是小孩子。但是自己实际年龄跟小孩子还是不太搭边的,所以这时候被他叫小孩子,心里不免还是有点别扭。 与此同时,陆承泽也在打量着萧立天。自从第一次见到萧立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一个人改变很多,比如自己。但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似乎并没有在这位小队队长上留下什么痕迹。 如果硬要说的话,陆承泽感觉今天的萧队长,背影格外的沧桑和萧瑟。 “回来了,是你啊,我有印象。” 萧立天听到来人,叼着烟偏头看了谭哥一眼,顺带也看见了陆承泽。出乎陆承泽的意料,萧立天竟是直接就应承了下来,甚至都没有解释自己其实只跟陆承泽见过一次而已,这反而让陆承泽有些不解了。 “文子呢?”萧立天靠着车门,又抬头看起了天上的星星。 “这小子说他一个人搞定了剩下一直没露面的成员,我让文子去看了。” “他一个人?那你去接他一下吧。” 萧立天闻言,没有回头看刀疤脸谭哥,只是抬起手对他轻轻挥了挥,示意他去支援那个潮男。 “是。”谭哥松开抓着陆承泽的手,朝萧立天微微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去。 陆承泽终于恢复了自由,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臂。一路被人钳着走过来,说不痛那是假的。 “谢谢。”陆承泽向萧立天道谢,如果不是萧立天没有否认自己与他认识,那后续自己的麻烦其实也不会少。 “很痛?”萧立天依旧仰着头看向夜空中的那几颗星星,没头没尾的问道。 “还行吧,可以理解。”陆承泽稍微活动了一下,回应道。 “想来你应该是见到了?” “嗯,见到了。” 陆承泽知道萧立天说的见到指的是什么,大方的承认了。这是在自己来前就已经预想到的局面,自己是不可能瞒得住自己知道世间有超能力这件事情的。 “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说不好奇那是骗人的。” “正常,想跟他们一样吗?拥有能力。” “说实话,还挺心动的。” “你在犹豫。”听到陆承泽的回答,萧立天第一次收回了仰望星星的目光,看向了陆承泽。 “你不配拥有这个能力,至少现在的你不行。”萧立天的言辞突然直白起来。 “理由呢?为什么。”陆承泽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没理解为什么萧立天原本好好的,突然拒绝的这么直接。 “没有理由,这件事情现在没得商量。”萧立天一口回绝。 “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对于你看到的事情,也希望你能够保密,这对我们很重要。” “当然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有专门针对泄密的手段。第一次遇到,我们权当给机会。合作,对大家都好。不合作,那就只能抱歉了。” 萧立天不给陆承泽说话的机会,掏出手机找了个电话就拨了过去。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大概是在叫什么过来,说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随后便挂了电话,再接着就是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萧立天突然的情绪转变,陆承泽自然能够感觉得到。看来这位行动组的萧队长今晚的心情,不是太美妙,陆承泽也就不主动触他的霉头了。 至少到现在来看,今晚事情的最终结果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上不少。虽然自己被萧立天不明不白的给拒绝了,但是自己也算是摸清了萧立天的态度。 不,刚刚萧立天口中说的是我们,所以星火学会对于知情超能力的普通人的态度也能够确定了。 陆承泽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脑子里开始开起了大型交流会议。 萧立天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还挺平和,虽然他直到态度转变之前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但是陆承泽能感觉到他还是想要跟自己交流的,至少有在抛出问题。虽然自己只是在回答,但其实依旧能从萧立天问自己的问题当中解读出一点信息。 萧队长也许本身就有招纳自己成为他们一员的意思?所以才会试探的问自己一句想要跟他们一样拥有能力吗。 但是自己的回答让他有些,不,是非常不满意,所以对话才会忽然谈崩。 为什么? 第38章 谈话就像爱情,说崩就崩 为什么? 萧立天态度突然变差的原因好像找到了,居然是因为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这让陆承泽有些不能理解。 但是为什么不满意的原因,陆承泽暂时想不到。 正常人被问到想不想要有超能力,回答个心动想要,这不是一个正常回答吗?还是说,萧立天想要的就是一个不正常的回答? 这个队长,怎么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果然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有实力的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上次也是,临走前突然叫住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是突然摆脸色,谈话说崩就崩。 想想还怪不爽的,不行,以后有机会整他一手。就在陆承泽心里想着小九九的时候,又一辆披着治安署涂装的车从路边开了过来。 这时陆承泽才了然,为何明明今天场馆开了一南一北两个出口,萧立天却只守在北边的这个出口,万一那伙人从南边的出口逃了出去呢? 原来还有人把守着南边的出口,倒是自己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开来的车子停在了路边,没有进来。左右车门打开,下来了一男一女。陆承泽远远望去,打量起了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两人。 女的跟萧立天一样,身穿治安署的制服,没有带出勤时要求戴上的帽子,看起来英姿飒爽。头发扎起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浑身透出一股雷厉风行的姿态。 而一旁的男的看起来就懒散多了,他没有穿着制服,而是跟陆承泽前面遇到的刀疤男和潮男一样穿着便服。 只是那衣服...陆承泽想了一会,想到了一个贴合他这身装扮的形容词,松松垮垮。如果说蚊子的穿衣是潮流风,刀疤男是中年男士风,那眼前这个,应该算是暗黑废土风。 配上他那个塌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陆承泽一下就想到了,先前在楼道被刀疤男抓住时听到的他跟潮男的谈话。 想来他就是那个什么蚊子所说的海藻吧。嗯,确实很形象。陆承泽多看了两眼,甚至还有些熟悉呢。 等等,陆承泽突然双眼一瞪惊讶了起来,不是熟悉,自己还真认识他啊。 这人不就是最开始自己第一次在治安署休息室醒来,遇到队长的时候,那个站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人吗? 当时他还客气的给自己和队长倒了杯水呢。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头发跟现在一样乱得一塌糊涂,但是至少穿着制服的时候还是有模有样的。 不是,哥们? 这一个多月你经历了什么啊?是谁害你变成这样的啊,回想起记忆的陆承泽在心里不住的吐槽。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走近,就在陆承泽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客气的跟人打招呼的时候,却见那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官,气势汹汹地径直走到萧立天的面前,将他刚刚点起来的那根烟直接抢走掐掉了。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准抽烟,不准抽烟,不准抽烟!啊?听不懂人话是吧,少抽一根是会死啊,我一没看到你你就开始抽,我一看到你你就在抽。你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抽抽抽,非要把自己抽死就满意了?” 好了,这下陆承泽老实了,还是老老实实别说话当个观众吧。今天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他可不想临了了还被逮着一顿骂。 想不到萧队长还是个妻管严啧啧。 出乎陆承泽的意料,萧立天被抢了烟也不生气,脸上的表情相比被掐烟之前,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他才是看戏的那个。 “行了,不抽了。去,把那小子给我送回去,地址让他自己告诉你。送完直接回所里,剩下有什么事情回所里再说。” 听了萧立天的话,女人扭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一个外人在场。 “咳咳。”女人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来到陆承泽面前。 眼见狠人过来了,陆承泽整个人跟军训看到教官似的,下意识直接稍息立正了。 “别那么紧张,你越紧张,陈队越尴尬。”耳边传来一声低语,是那个懒散模样的海藻,看来他也想起来自己曾见过陆承泽一面。 “咳。”女警官瞥了一旁的海藻头一眼,脸上端起职业的笑容,柔声说道 “确实,姐姐不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不用害怕哈。走吧,我送你回去。” 陆承泽看着这同一个人前后巨大的转变,不由得偷偷咂了咂嘴。 刚刚那副模样,跟会吃人的怪物好像差别也不是很大哈。 怎么感觉眼前这个陈队,比那伙组织的人还要恐怖些。 “麻烦陈队了。”当然陆承泽的脸上可不敢露出多少表情,她不露出刚刚面目还是很像一个温柔的漂亮大姐姐的。 “没事。” 陈队温柔笑了一下,随后转身向旁边的海藻和萧立天微微鞠了一躬,一旁的两人也同样微微鞠躬示意。 “这边。”直起身子,陈队当先向停在路口的车走去,示意陆承泽跟上自己。 陆承泽跟在陈队的后面,上了车。 就在陈队领着陆承泽离开的时候,去查探情况的刀疤男和潮男也正好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 海藻扭头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帮着萧立天问起了情况。 “都搞定了队长,后勤部那边的人也已经善后的差不多了。”潮男向萧立天回答道。 “队长,就这么放他走了吗?我总感觉那小子有点什么秘密。”一旁的刀疤男谭哥看着陆承泽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 “没事,让他走吧。”说着,萧立天侧头看向潮男说道。 “文子,你派只蚊子这段时间跟着他,看看他什么动静,有情况随时汇报。” “好。”一旁的潮男闻言领命,随后双手并拢但不合实,放在嘴边吹了口气,发出了一道“呜呜”的声音。 很快,一只普通的麻雀从枝头飞下,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只见潮男指着远处的陆承泽,低声说了一句。 “去,跟着他。” 那麻雀竟是人性化的对着文子叫了一声,随后振翅而起,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对了,你们是去看了他说的那房间吧?谭焰兵,你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直到视野中再也看不到那只麻雀的身影,萧立天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刀疤脸谭焰兵。 听到萧立天的问询,谭焰兵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下意识抽了抽。 “那小子就满口胡诌,他说的什么,想法子给人困住了。纯纯扯淡,他给那人用胶带,连着房间里的置物架捆成了人粽,就给留了个鼻子喘气。” 说到这,一旁的潮男文子也咂了咂嘴,接话道。 “还有更牛逼的呢,不知道他怎么搞得,他还给人眼睛用喷漆喷瞎了,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脸都是黑色的漆。” “要不是她是空湮会的人,就冲这一下,那小子就摊上大事,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39章 拉扯,条件 未曾想萧立天听完文子和谭焰兵两人的你一句我一句之后,脸色却在今晚第一次改变了。 萧立天的脸上露出了今晚从未有人见过的笑容,似有几分怀念,有几分释怀,几分感慨。 “好好好,像啊,像点好。”对天大笑过后,萧立天没头没尾的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身边的三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看了一脸的疑惑,和看了一脸的懵逼。 潮男文子对着海藻头挤眉弄眼。 啥情况? 海藻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又将眼神看向了旁边的谭焰兵。 如果要说知道些什么,除开陈队以外,在场的三人中,只有他谭焰兵呆在队伍的时间最长资历最老,他跟潮男两人进队的时间并没有很长。 感受到两人传来的好奇目光,谭焰兵也跟着摇了摇头,他只知道今晚似是萧立天一个已故队友的纪念日,但却不知其他具体情况,早在自己来到队里前,那位队友便已故多时了。 三人又互相看了看,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要想知道答案,那除了从萧立天自己本人亲口说出来以外,便只有去问陈宁,陈副队了。 但现在的陈副队呢,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先前二人离去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停在路边的车子也早就开走了。 ...... 贴着治安署专属涂装的汽车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像是一个不畏艰险的勇士,举着盾牌不断冲出路灯笼罩下的光明领域,撞入黑暗。 “怎么,惹队长生气啦?” 陈宁目视前方,对着陆承泽开口道。 “啊?”被要求坐在副驾位置的陆承泽看着窗外在发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陈宁在跟自己说话。 “是...吧?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算是吧。”陆承泽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倒不是他在敷衍陈宁,只是他自己本身也确实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嗯哼,那就是了。看他刚刚那摆着的一副臭脸就知道了。”陈宁微微笑了笑,肯定了陆承泽的不确定。 他哪里摆了臭脸,他的表情生气的前后一直都没变吧?陆承泽心里冒出了一丝疑惑。 若不是自己跟他谈话,从他的说话中语气的转变,才知道了他情绪的变化。如果只单看脸上的表情,那从头到尾根本就是毫无变化啊。 “其实队长平时不这样,他很少生气的,平日里也很好说话。”似是怕陆承泽在心里诅咒萧立天,陈宁开口解释道。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陆承泽客气的看了一眼开车的陈宁,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他似乎大概也许可能可以判断,身旁这个开着车的陈队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了。 陆承泽可以理解,也很合理。一般小说里都会有这种类似的情节或者是设定。 一个其实很牛逼的队长,搭配一个爱而不得的副队。又或者是两个表面互不对付见面就掐架的同级,暗地里却都暗恋对方,然后除了当事人自己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 只是现在情况不明,尚且不能确定是前者还是后者。陆承泽只当自己要扮作一个垃圾桶,收容一下人家无处可仍的复杂情愫。 “其实队长很看重你。” 然而陈宁的下一句话,却将陆承泽脑海里那些无聊的遐想给打断了。 陆承泽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看向了陈宁,目光中满是疑惑。 “陈队还请别开玩笑,说到底我与萧队长直到今晚也就见过第二次面,看重一词,无从说起。” “没开玩笑哦。”陈宁瞥了一眼陆承泽,似是被他脸上有点淡漠又有些疑惑的表情给逗笑。 “我跟在队长的身边最久,对他也是最了解的。自从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发生以后,队长就几乎不再对人生气了。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 “什么时候对别人生气,也能作为那人是否看重别人的标准了。”陆承泽又将头扭向了窗外,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可笑且无聊的答案。 “对别人或许不是,但对队长来说,确实是。你身上有跟他一样的特质,我没有看错,队长也没有。” “特质?什么意思?” “嘿嘿,这不能告诉你。现在的你可没有权限知道太多哦,毕竟就像你说的,直到今晚你也才见过队长两面,跟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陆承泽闻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两种人了,一种是话说一半的,另一种是 ...... “到啦小弟弟,是这不。” 车子在路边缓慢停稳,陈宁看向副驾的陆承泽确认道。 “是这,谢谢陈队。”陆承泽客气的向陈宁道谢,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今晚麻烦您了。” “我大概能够猜到的,萧队为什么生气。”陈宁左手拄在车窗边上枕着脑袋,偏过头看着陆承泽,脸上是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 “他问了你想不想跟我们一样,拥有能力吧?” 陆承泽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路上两人的谈话,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免着这个话题。 陈宁为什么避而不谈,陆承泽不大清楚,或许是因为官方组织的某些规定,又或者是什么其他,他懒得去猜。陆承泽避而不谈,是为了让他们无法确定自己对超能力者了解的程度有多深。混淆了他们的判断,某种程度上对自己更有利。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将要下车,下次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还再见的时候,陈宁开口了,还是直接挑明着说的,给了陆承泽一种出牌没有章法的感觉。 “对。当时萧队长问了我。”陆承泽收回手,看向了陈宁。 现在他有点摸不清陈宁在打什么牌了。 “能告诉我,当时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吗?” “确实还挺心动的。”陆承泽没有拒绝,淡淡的将原本的话再在陈宁的面前重复了一遍。但让陆承泽没有想到的是,陈宁听了这话的反应跟萧立天竟是完全相反。 “哈哈哈哈哈...”陈宁听了陆承泽的答案,却是没能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似是想到了当时萧立天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和内心的感受。 一边笑,陈宁还不忘一边给陆承泽竖大拇指。 “可以...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就冲你这句话,回去我就帮你把萧立天骂一顿。” “有这么好笑吗?”陆承泽看着陈宁的反应,脸上带着一丝不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宁听到陆承泽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遭到误会了,连忙摆了摆手,收拾了一下自己有些放肆过头的表情。 “咳咳,那个,我得解释一下哈,我不是在笑你的答案,我是在笑听到你答案的萧队。” 陆承泽歪了歪头,这两者对陈宁来说有区别,但对自己来说似乎并无太大的区别,本质上都跟自己的答案有关。 “我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吗?” “嗯...是这样的,也不怕告诉你,想要范白进儒。额,也就是拥有能力,笼统的来说,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天赋,一个是心性。” “天赋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已经有了,这也是队长看重你的一个原因。” “但我心性不够,所以萧队长不想让我拥有能力。” 陆承泽看向陈宁,帮她补上了未说完的话。 第40章 我有预感,那是一个起风的夜晚 陆承泽没有问自己说的对吗,他光是看陈宁脸上沉默的表情,便已经能够确定了。 相比于这个问题,他更加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我的回答,所以我心性不够,对吗?” 回答陆承泽的依旧是陈宁的沉默,但其实沉默有时候也能算作是一种回答。 “原来如此。这下晚上能睡得着觉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陆承泽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一直在意的都不是萧立天拒绝给自己启蒙,领自己入门。自己跟萧立天直到今晚也才见过两次面,上来就说要给自己启蒙,换作谁来都要先好好想想。 相比这个,其实他更在意的是问题的答案,知道了答案也就知道了信息,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自己能够更好的做出选择。 想不到问题的答案,就等于得不到想要知道的信息。这比三天没洗澡还难受,好在现在他总算得到了。 “就这?”然而就此戛然而止,反倒换成陈宁疑惑了起来,忍不住问道。 “什么?” “因为你的回答,所以你的心性不够啊。”陈宁还是一个没忍住,亲口说出了答案。 “我知道呀,你不是回答了嘛。”陆承泽看着陈宁,不解她怎么现在又肯说出来了。 “不是,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为什么要好奇?好奇什么?”陆承泽的头顶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好奇为什么呀,好奇这句话的原因。”陈宁有些许的崩溃,怎么感觉两人说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噢,你说这个呀。”陆承泽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不好奇。” 说着,陆承泽推开门准备下车。 “不是,为啥啊?”这下轮到陈宁开始往外冒问号了。“你不想拥有能力吗?” “嗯...确实还挺心动的吧。”陆承泽看了陈宁一眼,将自己已经说过两遍的答案再重复了一遍。 “不是,怎么还是这句。但你这句话,你就没办法拥有能力啊。”陈宁稍微有些抓狂,这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人与人之间怎么这么难沟通啊。 就像是马冬梅?马什么梅? “没关系啊,能力嘛,它会来的。我有预感,那是一个起风的夜晚。”陆承泽回头报以一个微笑。 ???陈宁听着陆承泽的话满脸问号,原来想要进儒是这么简单的吗?有预感就行?我怎么不知道,这流程不对吧? 陆承泽下了车,正准备关上车门,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扶着车门探下头看向陈宁道。 “再见陈队,忘记谢谢您今晚送我回来了。虽然但是,后会有期,我有预感。” 随后陆承泽关上车门,扬长而去,独留下车里的陈宁呆若木鸡。 良久,陈宁才回过神来,淡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在这第三片区的治安署里,来来往往的同事见了自己都要叫一声陈队,却没想到给一个小毛孩子的两句我有预感给整懵逼了。 后会有期,这话本应该是我来说才对啊。 看向那逐渐消失在小区深处的少年身影,陈宁轻轻叹了口气。陈宁当然知道,不管是和颜悦色亦或是刀剑相向,她跟陆承泽都会在不久的未来还会再见。 希望一切顺利吧,她可不希望最后是自己,亲手砍下这个可爱小男孩的头。 今晚的事情过后,陆承泽踏进这个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阻挡的进程了。只是不知萧队长可知道,眼前这个他看好的孩子,跟曾经的那个人,可不太一样啊。 走进小区,陆承泽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在小区内安置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直到临近家门,陆承泽才终于重视起,那个自己一直有意无意的埋藏在心里的那个种子。 猜忌的种子像是斩不尽的野草,顽强而又绝望的肆意生长着,让他有些不敢回家了。 立在长椅旁的路灯悬在陆承泽的头上,将他圈在了里面。也许是因为四周太黑,显得这路灯如此苍白,却也让陆承泽不舍得离开,生怕触碰到黑暗。 不知盯着远处的黑暗发呆了多久,陆承泽才终于重新站了起来。既然作为了一家人,那自己才应该承担起责任,而不是遇到了就逃避。 希望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陆承泽也愿意相信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自己总是思考时下意识往消极的方面想罢了。 重振旗鼓后,陆承泽回到家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内是一片黑暗,家里似乎没有人在。陆承泽打开了灯,玄关处的拖鞋有两双移动过的痕迹,应该是姑姑和姑父回来了之后又出去了。 另一双拖鞋则还跟自己上午离开前的位置保持一致,那是弟弟林向阳的拖鞋。 陆承泽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这个时间点姑姑和姑父应该是吃过饭下楼去散步去了。 至于林向阳,显然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陆承泽掏出手机,思考着要不要发个信息问他回来了没。 昨天林向阳便有提前跟他们知会过,比赛结束之后要去参学校棒球队的散伙仪式。 因为大家马上各奔东西了,最后一次聚在一起怀念初中三年,下一次再相聚不知是何时了。 其实按照学校其他运动队或者社团来说,这样的散伙仪式早在一个月前就都举办过了,也包括陆承泽这样的高三生,算是一直以来的一个传统。 只不过陆承泽并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或者校队,所以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扯远了,话说回来。林向阳所在的棒球队,就因为这场最后的比赛,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举办这个散伙仪式。 现在赛也比完了,也就没有理由再拖着了,索性连在一起搞定了。毕竟未来马上就要升学考了,大家的成绩各有高低,时间也都很要紧,想要再找到凑在一起的时候,太过困难了。 算了,那就等他回来吧。陆承泽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了口袋,放弃了发信息问林向阳的想法。 换上拖鞋,陆承泽准备回房间,却在即将踏进房间的时候停住了。最终,陆承泽还是回身推开了林向阳房间的门,进去拿走了一样东西。 没过多久,姑姑陆昕和姑父林毅也推门回来了,果然是两人结伴出门散步去了。 三人一起坐在客厅聊了会天,依旧是姑姑和陆承泽话说大部分的话,姑父坐在一旁做着称职的听众。 聊了一会,因为今天才星期三,第二天依旧要上班,姑姑和姑父便前后洗漱休息去了。 二老回房休息,陆承泽也就跟着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书去了。关上客厅的灯,家里恢复了宁静,仿佛重新回到了陆承泽今天上午离开之前的模样。 一切好似平常,明明只是短短的度过了一个白天,可这个家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也或许,改变的是事,不变的是人。 第41章 摊牌 晚上十点半,一阵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来人悉悉索索一阵,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却在将要插进锁芯前顿了顿,似是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过了一会,那人才将钥匙插了进去,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一丝亮光。林向阳轻轻吸了口气,将房门关上,在玄关处换上了拖鞋。 他在进家前总有这个习惯,想要记住家的味道。那若有若无的味道他描述不来,不难闻且他很喜欢。哥哥说那是一股木制的香气,但林向阳闻着觉得应该是橘子的香味,爸爸妈妈闻到的味道也不相同。 一家四口人,闻出了不同的味道,却不约而同的喜欢自己闻到的,家的味道。 先前爸妈发来短信问过自己,当时自己回复的是不用等他,可以先睡。所以,看着爸妈房间里没有透出灯光的迹象来看,他们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哥哥呢?林向阳看了一眼哥哥陆承泽的房间,紧闭的房门跟爸妈的房门一样,没有透出灯光。 奇怪,哥哥是规律作息,而且是非常规律的作息。规律到规定是十一点熄灯,就得十一点熄灯,不会早一分钟,也不会晚一分钟。 下午哥哥也来看比赛了,林向阳知道。只是位置没跟爸妈在一起,当时他看到了陆昕和林毅,没看到陆承泽。 今天是什么情况,这么早熄灯,或许明天可以找机会问问。林向阳轻手轻脚,生怕打扰到房间里熟睡的三人。 回到自己房间,林向阳准备拿上换洗的衣物,先把澡洗了。虽然自己比赛完就在体育场洗过一次,但总归还是有些难受,不如在家洗得舒坦,想要再洗一次。 轻轻关上房门打开灯,林向阳拉开衣柜,找到睡衣。洗个澡,睡一觉,简单的一天就又过去了......呢。 林向阳伸进衣柜那睡衣的手,像是被猴哥施了定身法术,顿在了原地。今天有人进过了自己的房间,这没什么,很正常,平时自己不在房间的时候门都是不关的。 可是,那进来的人还从自己这拿走了一样东西。林向阳脸上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似有几分慌乱,有几分纠结,又有几分苦笑。 那人来房间拿走了这样东西试探自己,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是谁呢。林向阳早就想到过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林向阳将背包放好,放下了手里的睡衣,退出了自己的房间,敲响了哥哥陆承泽的房门。 没有人回应,但林向阳很清楚,里面有人,而且还很清醒。 “我进来了。”林向阳低声朝门内说了一句,随后拧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只有紧闭的窗帘处微微透了一丝月亮的光芒进来,但对于照亮房间远没有帮助。 “回来了?”黑暗中传出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是陆承泽。 “嗯,刚回来没多久。”林向阳回答道。 漆黑的房间里,两人心里有着各自的考量,却都默契的没有开口提开灯的事情。 林向阳没开这个口,是因为他怕,怕看到自己哥哥看向自己时,眼神中透露出的失望。尽管他在踏上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刻,也为此一直在做着心理准备。 但当它真的来临时,林向阳总还是免不了自心底,生出些许的胆怯。 而陆承泽没提开灯这事,也是为了不看到自己的弟弟林向阳。因为接下来两人的谈话,不管是对林向阳,还是对陆承泽来说都很重要。 两人这一次仓促的谈话,会影响到未来这整个家的存亡,陆承泽需要自己保持冷静。在对话中,若是看到了林向阳,陆承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不符合理性的决定。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寂。陆承泽一直以来都喜欢安静无声的氛围,但是这一次,周围的安静对陆承泽而言却是难以忍受的煎熬。 良久,陆承泽叹了口气,出声问道。 “算了,我也懒得拐弯抹角了。就直接我问你答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初一,下学期。” “这么早?缘由呢?”陆承泽闻言不免诧异,他以为应该就这一年的事情,却没想到居然这么久了。 “当时的班主任,是空湮会的成员。” “你知道那个什么组织,那个空湮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组织吗?”陆承泽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愤怒,透过言语传递给了房间另一头的林向阳。 “一开始不知道,进去之后才知道的。”林向阳低下了头,这件事情上他确实做错了,他本以为只是个比较颓废的互助社团,没想到... 说到这,陆承泽也很快理解了,以美好的话术包装起来,将人哄骗加入进去,再想要退出的时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两年,你帮着他们做了多少坏事?” “基本没有。在我成为执事开始,他们就不固定给我派任务了。” “基本没有?那就还是有了。” “...杀了两个取死有道的富豪,空湮会给我的证据链是完整且真实的,我行动前实地调查过。” 说着,林向阳说出了那个两个死于自己暗杀的富豪的名字。很巧的是,两个富豪的名字陆承泽都听过,也有印象。 他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的那两个人的报道,死亡报道。当时的新闻确实同时还披露了两人干过的不法勾当,什么拐卖儿童贩卖器官之类,所犯罪名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快两位数。 “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 “没了,我可以发誓。” 陆承泽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也调整着心态。他知道林向阳没有骗他。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9年,关系亲密,林向阳有没有说谎,他能够分辨得出来。 擅自动用私刑,虽然跟前世陆承泽所受的二十几年教育不太符合,但在这个规则由超能力者制定的世界,倒是没有前世影响那么大。 “你刚说的执事,是什么?” 见陆承泽换了一个话题,林向阳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他怕自己的哥哥太过正义,痛斥自己动用私刑。但现在看来,也许暂时不用担心了。 “空湮会内部的说法,相当于星火学会的学术大家。” 话一说完,空气却突然弥漫出了一丝尴尬的气氛。你这个相当于,我也听不懂啊。陆承泽暗自腹诽道。 “额...学术大家就相当于...”陆承泽的沉默让林向阳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哥哥还未入门,挠着头就想给他解释。 “你的能力呢?”陆承泽突然问道。 “哥你想看?”林向阳闻言略微有些迟疑。 “使出来我看看。”陆承泽坚持道。 “好。” 话音刚落,陆承泽便感觉自己手里一空,本来被自己抓在手里的那根银灰色少年版棒球棍,不知何时已经被夺走了。 同时,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月光照了进来。林向阳则是依旧靠在门边,那根陆承泽被夺走的棒球棍此时正搭在他的肩膀上。 陆承泽并不慌,他很相信林向阳不会对自己出手。但他很惊讶,近距离体验超能力的感受,跟之前自己与人生死搏杀时的体验可不一样。 但是隐身,他已经见过了。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陆承泽淡淡的说道 “你这个我见过了,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你其他的能力。” 陆承泽可记得,当时黑暗中,那个谭哥可说的林向阳的能力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好奇的是这个。 第42章 思想能力者,鸿儒 “额...啊?”林向阳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陆承泽居然还有这么变态的要求。 “那个...”林向阳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承泽解释。 “我的第二个能力,怎么说呢,不太好用。” 对上陆承泽疑惑的目光,林向阳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的第二个能力,有两个用法,一个是杀人技,还有一个是救人技。” “那你这不就是算两个技能了。”陆承泽闻言突然开口说道,技能他熟啊,前世游戏没少玩,看别人玩也算玩。 “但是它有限制,不能想救就救,想杀就杀。” “明白了,所以它现在是杀。”看着林向阳挠头的模样,陆承泽了然。 “其他的呢?都跟我解释一下吧。还有,我听到那两个追你的人说,你的能力跟你那个什么组织的其他成员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嗯,这两个问题其实也算是一个问题。”说到正事上,林向阳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 “简单的说,我跟他们走的道不同,但大道相同。” 林向阳看着陆承泽一脸疑惑的模样,便知道其实自己这位哥哥对于所谓的超能力,以超能力者的视角来看,其实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空湮会的联系都是单向的,所以我虽然进了空湮会两年,但是其实了解到的信息并不多。” “目前我知道的是,所谓的超能力,应该叫做思想能力。拥有思想能力的人,被称为思想能力者,也叫鸿儒。而思想能力者对普通人的称呼,叫做白丁。算是一种黑话,方便在公共场合确定身份和交流。” “我们生活的地界,叫做质界,而由鸿儒组成的圈子,则叫做思想界。其他还听到过什么灵界之类的东西,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那超能力是怎么来的?不,应该说为什么会有超能力?” “不知道,我还没有接触过到这方面的消息。如果想知道,估计只有去官方的思想社团才能知道了。” “比如星火学会?”陆承泽举例道。 “对。”林向阳点了点头,肯定了陆承泽的猜测。“不过我感觉,也许官方社团也不一定能确定思想能力出现的原因。” “在说社团之前,先说能力本身吧。” “根据我知道的消息,能力是从自身大脑激发出来的,不依靠外力。要想成为思想能力者,大致需要满足两个方面。一个是思想,还有一个是心性。” “天赋呢?”陆承泽疑惑的出声问道,这跟自己先前从陈宁那里听来的信息不太一样啊。 “天赋其实可有可无,任何人哪怕是个小孩子,他也有可能觉醒思想能力。当然,觉醒在思想界一般叫做启蒙。” 这跟先前陈宁告诉自己的说法似乎并对不上啊,陈宁为什么要骗自己? 没有注意到陆承泽在低头思考的神情,林向阳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但小孩子想要启蒙思想太过困难,因为他无法满足第一个必要条件,就是思想。” “想要成为思想能力者的思想,需要有完整且牢固的世界观,具备个人崇高的人生信条,独特的思维方式,独立的思想主张。” “而心性就比较容易理解了,不管面对任何事情,坚定自己的思想。这样的事情有可能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有可能是世界毁灭的大事。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坚定自己的思想,才能够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思想的内在是强大的,外在是脆弱的。既要强内,又要固外,这就是思想前进的动力。” “理论上人人都有思想,但为什么仍旧有大部分的普通人,主要是因为他们的思想不够强大,这涉及到前面说到的几个方面。” “思想的强大与否,是怎么界定的呢?” “目前比较主流认可的说法,是强大的思想会对社会对世界产生影响。” 陆承泽点点头表示理解,林向阳便继续道。 “想要成为思想能力者,必须要经过一个阶段,也算是跨入思想界的一个标准,这个阶段就叫做思想启蒙。” “而思想启蒙一共有分两步走,分别是范白和进儒。范白,指的是你的思想越过了一般人的思想,拥有了对社会对世界可能产生影响的能力。它是一个人迈入思想界,拥有思想能力的敲门砖。” “理论上善于思考的人,都或多或少,或自发或人为的达到了范白的阶段。” “如果说第一步范白考验的是你的思想是否强大,那第二步进儒考验的便是你的心性是否坚韧了。”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普通人虽然有强大的思想,但依旧还是普通人的原因,因为他们都卡在了进儒这一步。” “想要完成进儒,一般来说都是整个人历经重大变故,包括生活感情或者什么其他,在对你精神上的磨砺之后,仍旧保持初心的,才能晋升,正式成为一名学者。” “当然也存在一些其他的方法,能够达到思想磨砺的目的,只是说一般情况下,这种所谓的重大变故,确实是最容易发生和实现的。” 陆承泽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范白和进儒,是一定要按照这个顺序的吗?” “从逻辑上来说是的,因为一个思想之所以强大,还有一个标准是不畏磨砺。没有经过打磨的思想,哪怕强大到能毁灭世界,它无法得到天地认可,发挥出力量。” “而没有经过打磨便启蒙的思想,最终的下场都只有一个,失控。” “失控?” “对,成为思想能力者,不是没有代价的。你在成为思想能力者后,一旦做出了与思想立道时相悖的行为,一股名为腐败的力量便会找上门来,侵蚀你的思想,将你化作会毁灭世界的怪物,这种怪物被大家称作傲因。” “这样说来,思想能力者应该很稀缺才对吧?” “最开始的时候是的,但是现在的情况相比之前好了不少。现在,世界各个官方社团都掌握了各自的方法,能够让思想能力者在一定程度上实现量产。” “这也是它们各自能够成为世界官方社团的本质原因之一。像是我们这里的星火学会,兰鸠联邦的吾行社,还有绿荫城的灵谐合会。” “这三家社团,每一家都掌握着一条思想路径,能够源源不断的产生自己的同道,甚至那条路径,能够到达彼岸。” “彼岸?” “对,当你思想立道之后,你能够依稀看到自己的所立道路的终点,未来你将穷极一生去追逐那个终点,哪怕你一生都触摸不到它。传说,那是天地为你画的终点。” “而他们,不管是星火学会,吾行社,还是灵谐合会,甚至是空湮会。他们掌握的思想道路,没有终点。” “既无终点,又为何叫做彼岸?” “这个就不清楚了,但是听社里其他助祭聊天时提起过,彼岸,不是岸。” “彼岸不是岸?”陆承泽摩挲着下巴低声重复了一句,总感觉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会不会跟世界的真相有关? “对了,你刚刚说的空湮会?” “对。”林向阳点了点头道,“空湮会也掌握了一条思想道路,能够到达所谓的彼岸。”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是个恐怖组织?” “因为...”林向阳张了张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他们掌握的思想道路,是灭世之路。” 第43章 腐败,失控 似是怕陆承泽听了这话会误会自己,林向阳连忙说道。 “这也就回到最开始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了,加入空湮会原非我所愿。” “但是我也是加入之后才知道的,他们的理念。他们认为人生和世界本质上没有意义、目的或价值。认为一切都是虚假的,没有意义的无所谓的,所以不如毁掉。” “放心,照你这么说,你现在没有失控就是最好的证明。”陆承泽对林向阳前面的科普理解吸收的很快。 如果弟弟林向阳加入空湮会是因为自身思想跟空湮会奉行的理念契合,那么他先前在体育场就不会敲出打在自己背后的那一棍。 在那个身处黑暗的时刻,若是无情之辈,定然会做出行为,让在身后追击的谭艳兵两人以为,跑在前面的自己也是他的队友,这样不管前面是什么人,都能为自己逃脱争取时间。 而弟弟打出的这一棍,其实是在救他。因为这样是在撇清他跟自己的关系,不会被误认为是他的队友,避免被身后追击自己的两人误伤。 那个黑暗的环境下,林向阳不可能知道现场的另一个人正好是自己的哥哥,他只会以为是路人。而这样的行为,跟空湮会的灭世理念显然是不契合的。 做出与自己思想不相符的事情,后果就是失控,所以林向阳至今并未失控就是他自身最好的证明。 只是陆承泽并不清楚林向阳是如何待在空湮会,成为一个小组的组长,还不会暴露自己的。 “在你到达彼岸前,一共有大致八个阶段,其中第一个阶段又有三个小阶段。”似是不想陆承泽深究,林向阳继续抛出了新的知识,陆承泽的注意力也成功被吸引。 “第一阶段是学者,分为求知、追识和精英三个过程。精英学者之后是学术大家,至于最后一个阶段,则是彼岸。” 所以林向阳现在是学术大家,陆承泽结合前面听到的谭艳兵和潮男的对话做出了结论,现在自己知道当时谭艳兵说的大家是什么意思了。 “等等,学术大家之后呢?应该还有好几个阶段吧?” “不知道,每一个阶段的名字在空湮会里都是秘密,包括成员晋升的条件。需要你做出一定贡献,或者是由你的上一级领导传达。” “其实这是思想界共同默认的。”林向阳说道,“对低等级保密高阶段的相关知识,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因为每一个阶段的晋升其实都很危险,越往后就越容易失控。而过早的知道后面几个阶段的信息,会加剧失控的风险,这些都是用命堆出来的规则。” “至于失控,哥你上个月在小巷子里撞见的那个人,就是空湮会一个失控的成员,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说起那个巷子,陆承泽不禁皱了皱眉头,那双癫狂的眼睛给陆承泽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尤其是自己跟她近乎脸贴脸的对视,那抹猩红那抹癫狂企图深深的印在他的眼底。导致自己回来的好几天,觉都睡不好一个。 “失控,所以这才是为什么要严格控制思想能力者的原因,对吗?” 林向阳点了点头,说道:“对,这同时也牵扯到了一个世界至今未解之谜。失控之后,那个人的思想便已经死了。没有了意识,但作为一个人的身体却依旧还能活动,甚至是依照着某种非他本人的本能,在做出行动。” “就好像有一股意识在一个人失控之后,操控尸体?” “对。这是思想界中关于失控的其中一种猜想,类似的猜想古往今来提出了不少,但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因为,企图研究失控的人,在将要有结果的最后也都失控了。” “但是有一点是思想界公认的事实真理,那就是人的失控,是由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所造成的。” “这股力量,被我们称之为腐败。这是思想界,乃至整个世界的公敌。” 陆承泽敏锐的把握到了林向阳话中整个世界的含义,脸色有些凝重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哪怕是普通人,也有可能会失控?” 在陆承泽凝重的目光中,林向阳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猜测。 哪怕心里早有预料,得到肯定答复的陆承泽,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意味着,自己的朝夕相处的家人,很有可能不知道哪天,一不小心接触到那股腐败的力量,然后失控变成怪物。 更重要的是,这个根本无从防范,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它的模样,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唯一知道的,是如何让它消失,便是将失控的怪物杀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陆承泽低沉着声音问道,林向阳比自己早一步踏上这条路,他知道的更多,或许会有方法可以让失控的人复原。 然而令陆承泽感到失望的是,林向阳却依旧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失控的过程一旦开始,便是不可逆的。在一开始被腐败侵蚀的时候,或许还能保持神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腐败的影响越来越重的时候,你的意识就不会再那么清醒了。到最后,当你的意识被腐败完全侵蚀,就是你变成怪物的时候。” “我们看到一个人失控变成了怪物的时候,其实他已经走完了失控的一整个过程。而当他变成为傲因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精神意义上的死亡了。我们最后所做的,只是终结了他的肉体而已。” 听着林向阳略微低沉的讲述,陆承泽感觉心里似乎压着一块石头,始终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过世界可能的真相,他以为自己是旧时代的孤儿。可当他真正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时候,却发现这一切跟自己脑海中的设想,似乎又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这真的还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球吗?上午才经历过一次崩塌又复原的世界观,现在好像又隐隐有了崩塌的迹象。 陆承泽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开始犯疼的大脑后,这才睁开了眼睛。 站在陆承泽对面的林向阳眼见陆承泽睁开了眼,眼中依旧清明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我就知道哥你不一般。前面说到理论上人人都可以成为思想能力者,但是因为腐败和失控的存在,加上任何鸿儒的失控造成的后果都远比普通人要严重得多。所以成为思想能力者还是要具备一些限制的条件,也可以就简单的理解为天赋。” “当然,说是天赋,其实并不完全是先天,这个依靠后天的训练或者外人潜移默化的影响,都有可能拥有。” “这个天赋,就是一个人对腐败的抗性。这是前人用无数条人的鲜血和生命才最终形成的,要想撬开成为思想能力者这道门的敲门砖。” “而要想知道一个人对于腐败的抵抗有多高,有一个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告诉他,并让他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那天我将3号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遇到有人扒门缝偷听,也是哥哥吧?”林向阳看着陆承泽,笑了笑。 陆承泽挠了挠头,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正因为知道是你,所以我才选择了这个方法。”林向阳轻声解释道,“就我所知,哥哥算上今晚,前前后后一共接触到了四次思想界,作为一个普通人,至今没有失控的迹象,可见哥哥对腐败的抵抗还是相对来说比较强的。” “如此一来,范白的前半步便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话,我建议哥哥还是可以去找官方的社团做完剩下的启蒙。” “只有这些大型的官方社团会有专门的灯塔,因为启蒙主要涉及普通人,所以有他们在能够及时的制止将要发生的危险。” 第44章 他们就是彼岸 “如果我更想追求自己的思想呢?”陆承泽问道。 在了解到林向阳说的这些信息后,其实最开始陆承泽担心的,官方组织会阻挠自己查清世界真相的猜测,现在已经不攻自破了。 整个思想界的人都没搞清楚的问题,多自己一个人去追求不多,少自己一个人也不少,甚至他们也许还会鼓励自己去这么做。 但是尽管如此,陆承泽不想跟官方社团扯上关系的想法依旧没变。 从弟弟这了解过启蒙的缘由后,陆承泽甚至更加坚定了不加入官方组织,现在应该叫社团的想法了。 首先一个原因,便是他们的思想道路,不是陆承泽想走的。尽管现下的陆承泽对于自己的路还未完整的形成,但他其实在林向阳跟自己说明启蒙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的路开始暗自规划了起来,到现在也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说是规划,其实也就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本心,他要追求的东西,他的世界观该是什么样的,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基本的答案了。 “当然可以,既然说到这,也就刚好顺便跟你解释一下我的问题吧。” “前面有说到,每个人依照自己思想立道的时候,都能或隐或现的看到道路的终点。但你在立道之前,你自己的思想道路能够延伸多远,是无法知道的。所以依然有很多人不接受现存几大社团的思想道路,想要走自己的路。”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一个人的思想自然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会有人想要探索别的道路也是情理之中,就像最开始星火学会、吾行社、灵谐合会诞生时一样。 “最开始,我以为我跟空湮会的思想道路相符,那时的我已经有了一丝范白的迹象,机缘巧合之下,被他们之中的一个成员发现,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们招了进去。” “一开始,我并没有马上按照他们的指引来。陌生的环境让我下意识有些警惕。后来,经过自己的摸索,我发现我想走的道路其实与他们并不相同。所以最后,我没有借助空湮会里的灯塔,便自己完成了启蒙。” “但是由于空湮会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二,社团的思想道路是确定的,会有退出的想法便意味着你有了失控的可能。” “其他几个明面上的官方社团还好些,会在多重审查,并确认你没有面临失控的可能之后,才允许你退出离开。” “只不过哪怕你退出离开了,你同样也得要接受他们对你的监管,时限是直到你死亡,亦或者是社团消亡。” “但反观空湮会,那可就不会这么仁慈了,他们根本审都不审,直接跳过这个阶段,在你说出退出想法的时候,你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陆承泽深以为然,前世有宗教,形式上与这里的社团倒是有些许的类似。而在历史上,宗教人士对待异教徒有多惨绝人寰,感觉放在这里,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前者只是涉及信仰问题,并不会物理意义上的危及一个人的生命。但这里有腐败的存在,有失控的可能。将潜在的危险扼杀在摇篮,尽管并不人道,却是一种足够简单和直接的方法。 “所以其实我一早便想脱身,奈何一直寻不到机会,便也只能暂时这样跟上级阳奉阴违着了。” 到这,林向阳也算是解释完了自己会成为斗篷人的缘由。至于陆承泽,则是低头陷入了沉思。 “往后,哥你有什么打算?”林向阳向陆承泽问道,虽然他知道陆承泽一定会选择追上自己。 出于为家人考虑,林向阳当然不希望陆承泽踏上思想道路。一家人有一个进入思想界去探寻腐败的秘密便已够了,若是自己未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陆承泽也好替自己尽孝。普通人虽然也有失控的风险,但其概率总还是要比跟腐败战斗在第一线的人低些的。 陆承泽闻言从沉思中抬起头,看向林向阳。 “这条路,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姑姑姑父,我都得走上这么一遭。但我不打算走星火学会的路子,也不会是空湮会。其他两个离得遥远,更是不会考虑。” 皎洁的月光正被几朵路过的云所遮挡,光线黯淡了些许,但这却反倒是衬得天空那几颗星星越发明亮了起来。 陆承泽扭头向先前林向阳展示自己能力时,被他拉开窗帘的窗户外看去,星光映入了他的眼底,清澈透亮。 “我的路,我要自己走。” 至此,陆承泽的范白,便算是完成了。 看了一会,陆承泽收回了目光,转而又看向了林向阳,问道。 “我该如何知道我范白进儒了呢?” “一般来说,范白进儒之后,你的心底会生出一丝明悟,那个时候你便有了第一个能力,而使用能力的自然,就像你喝水一样简单且习惯。” “所以若是我还没有能力,便是还未完成范白进儒。” “对,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也有一点不一样。世界思想千千万,不可能会有人踏上同一条路,哪怕是他们走的跟官方社团一样的道路。” “虽然是这样,但是因为大家都走在前人留下的路上,所以在能力的获取上却不会相差太大。” “走前人之路的过程是可预料的,但自己的路却无法预料。你不知道怎么前进,不知道怎么晋升,你甚至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一切都得靠你自己去发掘。” 明白了,也就是宗门弟子和散修的区别,照着功法练和自创功法练的区别。陆承泽换成了自己更容易懂的语言对前面林向阳想要表达的意思做了个总结。 “所以,如果我要走自己的路,哪怕我范白进儒成功了,我也不知道是吗?”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林向阳思索着回答道,尽力向陆承泽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我启蒙成功后,也摸索过几种可能触发自己能力的方法,其他没效果的就不说了,就说其中我用了之后成功的吧,就是冥想。” “我所说的冥想,就是找到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然后放空大脑用心感受,慢慢的,你的能力就会显现了。” “用心感受?感受什么?”陆承泽闻言不解问道,怎么好像思想界的人说话都是喜欢谜语人? “就感受啊,感受一切。这方面每个人应该都是不一样的,别人有可能感受水杯,感受空气,感受桌子,感受大地。万事万物皆都有迹可循,你能感受,它便跟你契合,能力由此便出现了。” 好吧,倒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弟弟了。听了林向阳的解释,陆承泽才知道原来如此。 “对了。”陆承泽开始回顾起了前面林向阳说过的话,其中还有一些地方他没想明白。 “既然说往后晋升的阶段不能过早的知道,还要严格保密,那为何你知道最后一个阶段的名字是彼岸。而且,这样越级不会导致失控吗?” “不,前面说的确实没错,提前知道了确实会增大失控的风险,但是最后一个阶段的彼岸是个例外。” “为什么彼岸是个例外?” “因为彼岸一直都在。”林向阳抬起手指着窗外,继续说道。 “你看窗外,看到了什么?” “窗外...”陆承泽循着林向阳的手指,再一次向窗外看去。外头的景色与自己刚才看到的并无不同,依旧是那个夜空和挂在夜空中的月亮。 “有夜空...和月亮。” “还有呢?”林向阳似是不满意陆承泽的答案,继续指着窗外追问道。 “还有...还有星星?” “对,星星。”林向阳似是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指着窗外的手指。 “他们就是彼岸。” 第45章 心一道 “他们就是彼岸?”陆承泽闻言一愣,看着天上的星星,对林向阳的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向阳走到窗边,在陆承泽的旁边站定,望向窗外。 “对,他们就是彼岸。” “那些星星,是思想界的先驱,也是他们各自所代表的思想的彼岸。” “所以,现在的所谓官方社团,都是由他们开创的?”陆承泽试图理解林向阳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社团是在他们各自登临彼岸前创立的。”林向阳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陆承泽的想法。 “可是...”陆承泽看着天上的几颗星星,总感觉哪里不对。 “数量不对,是吗?”看出了哥哥陆承泽表情中的疑惑,林向阳提示道。 “对!数量不对。就算是算上了你卧底的那个社团...”一经林向阳提点,陆承泽很快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但是眉头又马上皱了起来。 “也还是多了一个。”林向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眼里含有一丝笑意。 他也没跟陆承泽多卖关子,抬头望向窗外闪烁的星星解释道。 “你看,天上的星星一共有五颗,火红色的那颗就是星火学会,天蓝色的那颗是吾行社,深绿色的那颗是灵谐合会,银灰色的那颗则是空湮会。” “就像我先前说的,空湮会也掌握了一条能够到达彼岸的思想道路。那颗银灰色的星星,就是最好的证明。甚至据我从社团内得到的不知真假的消息,天空最早出现的一颗星星,就是银灰色的。” “你的意思是说,空湮会其实是世界上存在时间最久,最古老,也是最早到达彼岸的社团?”陆承泽扭头看向林向阳,有些不敢置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世界没有变成空湮会的天下,甚至乎变成了现在这样,单线联系,成员互不认识,俨然一个恐怖组织的模样。 这中间,空湮会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其实已经经过一次空湮会的灭世了?再或者说,往前想想,空湮会就是造成文明断档的原因? “这我也就只是听说,有多少真实的成分谁又能知道呢。”林向阳朝着陆承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就顺口乱说,你也就顺耳乱听罢。 没有在这个不知真假的问题上多纠结,陆承泽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那还有一颗呢?多出来的那颗星星是哪个社团的?为什么他们没有出现过?” “最后那颗明黄色的星星...”林向阳盯着那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星星,端详了一会。 “最后那颗星星,他不属于哪个社团。” “不属于社团?什么意思?”陆承泽不解地追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那颗星星,名为心一道。那个星星是心一道,心一道,就是他。” “他?你是说...”陆承泽想明白了林向阳的意思,下意识瞪大了双眼。 “对,心一道在登临彼岸前,没有创立或者加入任何社团。这是他自己走出来的路,也是只有他走出来的路。心一道,就是单指他一个人。” “他是一个传奇,这是每一个思想能力者在了解他简短的历史后,做出的统一评价。在心一道到达彼岸后,整个思想界刮起了一股学习他的风潮,甚至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心一道的出现和成功近乎颠覆了所有此前提出的,有关于思想能力晋升的理论。无数的思想能力者为此发疯了似的研究,只不过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至今也没有人能够再成功复刻出他的传奇,这十年间甚至还因此导致了许多鸿儒失控,变成了傲因。” 在铺垫了这么多之后,林向阳终于在陆承泽眼巴巴的眼神中,说出了他口中的传奇。 “心一道,只一步,便登临彼岸了。” ?陆承泽听着林向阳的这句话,脸色稍微有些疑惑。这个一步,是自己理解的一步吗? “是的,就是现实意义上的,往前走了一步。”林向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传说他在赤晏共和的星火书院求学九年,始终不得书中要义,甚至连范白的第二步都无法做到。” “然而就在某一天,他突然顿悟。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于是乎,他放下了手中正在苦读的书籍,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星火书院。” “而就在他踏出书院大门的那一步,落地之时,他便直接晋升了彼岸。” 陆承泽闻言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不是哥们? 通过前面林向阳对他的科普,陆承泽已经知道了思想能力的获取和成长有诸多限制与不易,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循序渐进,脚踏实地的过程。 若是一不小心步子迈的大了,可不止是会闪到腰,这大概率是要被腐败找上门,最终失控变成傲因的。 可,心一道这... “他这样,没有失控吗?”陆承泽问出了每一个初次听到这一传奇的思想能力者,都会问的一个问题。 “没有,想要登临彼岸,有一个最是严苛的条件,便是你从始至终都不能够沾染腐败。”林向阳的回答,一如他问出这个问题时,那位引他入门的执事一样。 “要知道到随着你在思想道路上走得越远,你受到来自腐败的侵蚀就越严重。一不留神,便容易沾染腐败。只是一点腐败,在你强大的思想能力面前可以轻松被压制,但这一点点的腐败最致命的,其实是它让你这一生都无法再登临彼岸了。” “传说,到达彼岸之后,思想便拥有了与腐败直接对抗的能力,于是便不再会受到腐败的侵蚀,更不会变成傲因。” 陆承泽闻言很快想到了,晋升过快过深,都会非常容易沾染腐败,而登临彼岸则是能够直接抵抗腐败和失控。所以当他一步彼岸,腐败再追上他时,他就已经有能力对抗它了。 好家伙,绕过腐败直接从后方发起攻击,那位心一道这是直接卡上bug了? “只是想要登临彼岸都难以企及,一步彼岸就更是天方夜谭了啊。”林向阳叹了口气。 陆承泽现在能够勉强理解,为什么林向阳会说心一道的出现,颠覆了整个思想界,还引起了一股争相向他学习的风潮了。 这一步彼岸带来的影响,可远比世界从此又多了一位彼岸要更加令人关心。 整个世界,这一世代的文明自有记载到现在也一百年出头了。算上心一道,目前也就只有堪堪五位登临了彼岸。 文明断档过,尚不知先前文明几何,若是算上不知实际多少年的前文明,这么多年来才只有五位彼岸,想想那更是绝望。 心一道迈出的这一步,那哪是引领了一股风潮,若是他的这一传奇能够被复刻,那将是开创了一个时代啊! 而这也给了陆承泽加足了动力,彼岸离自己还太遥远,一步彼岸更是无稽之谈。但前进的道路,他找到了。启蒙的灯塔,他也找到了。 浩瀚的宇宙,将是他脚下的路。闪烁的星星,则是他前进的方向。 这个世界的人类对于腐败的探索,就像前世的人们对于宇宙的探索,几乎一无所知。但前世的天文学家能够化身侦探,从各种天文学现象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即便肉身困于地球,但仍能探寻宇宙真相。 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里,何不如我来做这个侦探,去探寻一下,这个腐败的真相吧。 想清楚一切后,陆承泽缓缓回过神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他在世,不知该是何等风景。” “不,更传奇的还在后面。”林向阳闻言,看了哥哥陆承泽一眼,轻声说道。“事实上,这才是在整个思想界掀起风潮的最根本原因。” “在登临彼岸后,他又回来了。” 第46章 未完的约定 “喂,陆承泽,陆承泽...”杨婵推了推自己那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同桌,同时靠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快醒醒,老李头来啦。” “额嗯...”感受到身边传来的动静,陆承泽这才费力的睁开眼睛,慢吞吞的用手借着桌子发力,将自己支棱了起来。 “我隔着老远从走廊那头就能听到走廊这头你们的动静,大早上的来了就在这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一个两鬓半白的老头左边腋下夹着一沓印满了字的纸,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右手则是拿着一个黑不溜秋,很有年代的保温杯,杯壁上的文字早已被时间磨得看不清了。 “你们看看隔壁,隔壁班级什么样子。啊?你们什么样子?”说着,老头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讲台的桌子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巨响。 随着响声落下,偌大的教室仿佛被摁下了静音按键,所有嘈杂的声音在一瞬之间销声匿迹,畏缩着躲藏了起来,而陆承泽也揉着惺忪的眼睛,逐渐清醒了过来。 “喂,你昨晚又干嘛去了呀。怎么这几天老是一到学校来就趴下睡觉啊,课间也是。” 自从上次杨婵去给陆承泽送过作业本之后,杨婵自认为对陆承泽更熟悉了些。 在知道了陆承泽真实的模样,其实并没有表面装出来的高冷之后,便也开始时常大着胆子,跟陆承泽搭起了话。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不懈努力,现在的杨婵在陆承泽这,已经比之前你问我答,你不问我不说话的状态要好上不少了。 虽然还是你不问我不说话,但是已经进步到问一句能多答两三句,偶尔三四句了。虽然这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十足的舔狗。但杨婵不这么觉得,她自认为自己对陆承泽,其实也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 充其量这也就是开始对陆承泽有了些好奇,绝对跟那方面的情感没有关系。是的,一切都是出于同学间的好奇,绝对跟嘴硬没有任何关系。 经过这些天进一步的相处,杨婵自认为已经初步摸索出了与陆承泽交流的方法,那就是变成一个话痨。 杨婵发现,陆承泽对付话痨是完全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不停的找他说话问问题,出于礼貌他又不得不回答。 只不过变成话痨找他聊天,还需要把握好那个度。只要不超过陆承泽忍耐的极限,那么这招就会奏效。 而更让杨婵觉得有意思的是,陆承泽对于话痨的忍耐限度,每天都在根据当天心情的变化而变化。 也就是说,自己每天来到教室,见到的陆承泽都是不一样的,需要自己去试探的,有种在玩以陆承泽为主题的互动冒险游戏的感觉。 通过跟角色“陆承泽”对话,推进剧情,逐步了解角色的背景故事,经过一系列或支线或主线任务,最终达成...咳咳的结局。 扯远了,总而言之,杨婵现在已经把让陆承泽同学变得开朗多说话,作为自己学习以外的主线任务了。 任务的有效期,则是在高三的最后三个星期里。 “最近这两天晚上学晚了点,所以早上起来会有些困。”尽管知道自己在学校的习惯被杨婵摸了个七七八八,但是陆承泽对此并不在意。 还有三个星期大家未来就要各奔东西了,三年的同学情谊,虽然于自己而言微不足道,但若是换个角度看,这可能是杨婵宝贵的青春回忆。 这样一想,陆承泽便也由着她去了。 能在升学考的最后,作为她枯燥学习生活的调剂,这样在未来的某一天再回想起来,也不会有一句“唉,自己的青春真是无趣”的感叹吧。 当然,陆承泽说晚睡是因为学习是骗她的。他确实是出于礼貌,都会尽可能的回答别人问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撒谎。 事实上这几晚他一直都在尝试,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启蒙,通过弟弟林向阳那晚说的放空大脑,感受一切的那个方式。只是到现在快一个星期过去了,陆承泽依旧毫无收获。 坏了,这下自己不会吹牛吹过头了吧。陆承泽想起了那天自己装逼跟陈队说的话,当时说的是后会有期,现在一个星期过去了,别是后会无期吧。 “欸,你就那么想考元文大嘛?最近天天学那么晚。”听了陆承泽的话,杨婵的眉眼间浮现一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喜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当然啊。”陆承泽疑惑的看了自己同桌一眼,有些疑惑她是不是学习学傻了,不然怎么说得出这话的? “能考得上更好的,谁不想考啊。” 只是显然杨婵只选择性的听到了陆承泽说的前三个字,后面的十二个字被她屏蔽掉了。 “哼。”杨婵似是有些高兴,又有些傲娇的皱了皱鼻子,发出一声娇哼道。 “既然你这么想要跟我...想要上元文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助你好了。有什么不会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吧!” 作为哲思科目的课代表,班级的尖子生,杨婵确实有这个资格说这句话。而陆承泽也不会管这么多,他容许她这么烦自己,总要从她那收点利益回来。 “行,那我有...”陆承泽刚开口打算答应杨婵的免费帮忙,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同桌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互相学习是好事,但这咱还是尽量留在课间,或者是其他空闲的时候好吗?现在要不还是先早读吧?” 班主任李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得出现在了陆承泽的身后,插嘴打断了陆承泽本要说出口的话。 虽然陆承泽在教室里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相处三年,李老头说话突然一反常态轻声细语温柔起来,谁都知道一个回答不好,后果得有多严重。 “好的老师。”陆承泽闻言赶紧答应,自己简直求之不得,给他换单座他都愿意,只不过大家都是同学,这样做多少就有些不尊重人了。 跟同桌说小话被当场抓包,让杨婵的小脸忍不住一红,悻悻地将头转了回去,捧起书本读了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对了陆同学,等下早读结束跟我来一趟。”李老头拍了拍陆承泽的肩膀,低声说了句,随后便继续在教室里巡视了起来。 ...... “陆同学啊,马上就要升学考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学会的东西掌握巩固牢。同时也要调整心态,我们要以一个平常考试的心态去应对它。作息要规律,这样才能够完全发挥我们的实力。” 教室的门外,李老头正苦口婆心的提点陆承泽。 “老师也是从你这个阶段过来的,知道学生时代,大家都跟同龄人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呢,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啦,咱们还是要分得清主次对不对?” 图穷匕见,陆承泽心下明悟,老李头这是在提点自己少搞一些骚操作。 又是一个误会啊,陆承泽在心里稍稍叹了口气。 “我明白的老师,我只是刚好有几道题目不懂,杨婵她的成绩比我好,所以偶尔会跟她请教。” “行,同学之间互相请教是很正常的,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到办公室来问我。马上上课了,回去吧。”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老李头拍了拍陆承泽的肩膀,将保温杯夹在腋下,摇晃着回办公室去了。 目送李老头离开之后,陆承泽回到教室座位。刚一坐下,陆承泽便感觉到自己旁边有目光传来,频率奇高,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陆承泽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课,他只好消除同桌的好奇心。 “老李说要你别影响我学习,让你闭...少说话。” “切。”杨婵闻言撇了撇嘴,“骗人。” 一道声音轻飘飘的传进了耳朵,杨婵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别骂了,有机会给你试试绿茶好不好喝。” “那说好了哦。” 第47章 姿势不对 熟悉的下课放学铃声响起,陆承泽麻利的收拾好书包,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 倒也不是说有多么想家了,只是在家里,在自己房间里,他可以干点自己想要做,又不会被别人打扰的事情。 别误会,这里陆承泽想做的事情,当然指的是启蒙。这件事情现在在陆承泽心中重要性的排名,已经仅次于学习之后了。 此外的其他事情他都一概没有兴趣,在学校的时候除了上课学习,回答杨婵的话以外,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发呆。当然发呆只是外人看来的发呆,事实上他在努力尝试感受周围的一切。 林向阳虽然早自己两年踏入思想界,但由于他身份的问题,在空湮会中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如履薄冰。对自己的帮助其实有限,只能跟自己分享些浅薄的经验,真正涉及到具体的东西,还得依靠陆承泽自己。 说到这,陆承泽又不得不吐槽一下自己前世熬到半夜看过的那些个小说了。那些主角个个自创功法招式跟喝水一样自然简单,同样是穿越者,自己跟人家的水平好像差得不是一点。 不过倒也是,人家毕竟是爽文男主,总会有点金手指,自己这普通人一个,能指望什么金手指找上自己呢。 吐槽归吐槽,陆承泽并没有打算放弃,他已经决定要踏入思想界,成为思想能力者了。 从弟弟林向阳那里得知了腐败的存在,为了这个世界自己仅存的家人,他也有理由走上这条路,更何况弟弟甚至早已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同样,也是为了那晚谈话的最后,陆承泽答应林向阳的要求。思想道路,是条不归路。在这条不归路上,你能够做的,就只有前进。 既然要往前进,那么遇到阻碍就是必然的。可能是你的同僚,可能是你的敌人,更可能是腐败。所以,那晚坦白局的最后,林向阳求了陆承泽一件事。 若是未来他行将踏错一步,沾染上了腐败,难逃失控命运的时候,他希望陆承泽能亲手杀了他。为了他平凡的父母,为了陆承泽的姑姑姑父,为了世界。 陆承泽答应了,同样的,他也希望自己若是未来面临失控,亲手终结自己的是他的弟弟。 所以,现在陆承泽要开始追赶弟弟林向阳的步伐了。 “拜拜陆承泽,明天见。”眼见陆承泽背上了书包,同桌杨婵跟他打了声招呼。 “明天见。”陆承泽挥了挥手,离开了教室。 ...... “怎么样哥,有感觉没?” 小区楼下,回来的陆承泽碰巧遇上了同样一起放学回家的弟弟林向阳。 自从弟弟上星期从棒球队里毕业以后,每天回家的时间要比之前早了许多,经常跟陆承泽一前一后到家,不过两人刚好在小区楼下碰上了,这倒是第一次。 见到陆承泽,林向阳逮着便问他进度如何。因为这事不好找官方的灯塔帮忙,想要启蒙就只能靠自己。 “没啥感觉。你那方法确定靠谱嘛?”陆承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几天来每晚都在尝试,感觉好像纯在浪费时间。 “呃...可能人跟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那也不能算方法,顶多就是个方向,完全照着来肯定行不通的。你就是去找了官方社团的灯塔,最后一步也只能靠自己。”林向阳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走了进去。 “行吧,那我晚上再试试吧。” 到了晚上十点半,陆承泽好不容易终于将一天的作业完成,急不可耐的翻身上了床,开始钻研起了启蒙的方法。 按照林向阳成功启蒙的方法来说,要先确定一个姿势,再放空大脑冥想,感受某种感觉。 姿势,弟弟林向阳觉醒时似乎并没有严格要求是什么样的姿势,只说当时觉得那个姿势待着比较舒服。 舒服的话,陆承泽仰面在床上躺了下来。这个姿势他就感觉挺舒服的,但是就是行不通而已。 他第一天晚上就是尝试的这个姿势,毕竟睡觉的时候,姿势肯定是舒服的,不然也不会睡得着。所以当晚他在尝试的时候,就直接美美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闹铃将他叫醒。 除此之外,他还尝试过很多,什么坐着,跪着,趴着,他都尝试了个遍。要不是陆承泽的身体素质不支持他倒立,他甚至连这都想试试能不能成。 陆承泽摩挲着下巴思考起来,他总感觉自己之前尝试的方向不大对,好像漏掉了什么关键的细节。又或者说,自己应该关注的不是每一个步骤,而是最终的目的? 自己想要达到的结果,是启蒙。以此为出发的话,保持一个舒适的姿势只是为了让自己放空大脑,能够进入感受的状态,从而顺利启蒙。那么,它只能是一个前提条件。接下来的放空大脑并感受,则是启蒙的方法。 所以,自己是不是理论上只需要找到这么一个姿势,不需要它多么让自己感觉舒服,但它要有利于自己整个人放松下来,放空大脑。 陆承泽感觉自己好像这次路子找对了,继续往下思考,什么样的姿势有利于让自己放松下来,同时又不会让自己过于放松,导致陷入睡眠呢? ...有了! 陆承泽眼里精光一闪,好像还真让他找到了这可能性,甚至还不止一个。 在早先自己偷扒林向阳那个小组秘密集会的时候,见到过那个2号女人和红斑曾一起,合力给3号掰了一个姿势出来。 之前自己以为会是什么请邪神的仪式,不敢随意尝试。现在看来,应该就单纯的只是一个姿势,一个空湮会固定的让自己进入他们所说的冥想状态的姿势。 所以只是一个姿势的话,那自己应当可以拿来试试,看对自己放空大脑有没有什么帮助。 陆承泽坐起身子,翻找自己的记忆,回忆着当时自己看到的那个姿势。 双腿交叉,左脚放在右大腿上,右脚放在左大腿上,形成双盘的姿势。两个肩膀放松,左手五指并拢置于右胸前,右手则是五指并拢置于左后背。 大概是这么个姿势,陆承泽回忆完毕,保持着这个姿势,缓缓闭上了双眼,尝试着放空大脑。 感觉...保持着这个姿势好像反而让自己整个人更浮躁了是怎么回事。陆承泽睁开眼,将双手放下。 怪不得我不是空湮会的成员,陆承泽休息了一会,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姿势感觉不太像是人能做的,长久之下根本无法保持,甚至感觉越坐越别扭。 陆承泽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到了房间将窗户关小了些。房间里开着空调,但是因为自己习惯关门,所以总会留点窗换气。 好像明天开始要刮台风,今天班里已经断断续续传出了明天也许会要停课的消息,但这并不是陆承泽现在要关心的问题。 第一个可能被排除,接下来就是第二个了。第二个他想到的姿势,其实也是先前他试过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经历过思想界的相关知识的洗礼,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进行着拙劣的模仿罢了,但也许这次,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也说不定呢。 陆承泽坐回床上,依旧是双腿交叉,左脚放在右大腿上,右脚放在左大腿上,形成双盘的姿势。肩膀放松,双手手背自然搭在膝盖上,大拇指和中指相抵,做拈花状。 只是很快,陆承泽便又再一次睁开了眼,直觉告诉他,这个姿势不对。不是不对劲的不对,而是不应该是这个姿势的不对。 陆承泽思考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沿用老祖宗打坐的思路是对的,只是姿势错了。 可是记忆中,自己看到的那些打坐的姿势不都这样吗? 第48章 那是一个起风的夜晚 不,不对。陆承泽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姿势,跟自己刚刚摆出的姿势很像,只是因为流派不同,手势也不同。 想到这,陆承泽赶紧迫不及待的盘好双腿决定再试一次。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双手没有再做拈花状了。 只见他的双手自然下垂,掌心向上,右手轻轻叠放在左手之上,拇指轻轻相触,形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背脊挺直如松,脖颈微微前倾,头部自然下垂。他的肩膀放松,双臂自然垂下,肘部微微弯曲,整个身体仿佛进入了一个极为放松但又极为专注的状态。 双眸微闭,呼吸渐缓,大脑放空。随着每一次呼吸,他的腹部轻轻起伏,气息仿佛在体内流转,带动着全身的能量。 慢慢的,陆承泽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正在逐渐被抽离。他没有害怕没有慌乱,更没有试图对抗这股要将他抽离的意志,而是选择了顺从。 一阵玄妙的感觉传来,陆承泽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离,吸进了一个旋涡当中,天地在他的感知中快速旋转了起来。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感占据了陆承泽的大脑,让他难以思考。 在不断的旋转中,从陆承泽的眼前闪过一幕幕奇怪的画面,隐约中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所有事物,都只有单一的一个颜色,那个颜色,陆承泽说不上来,它淡蓝中带有一点白,纯白之中又透着一丝淡淡的灰。 那颜色,乍一看有点像是前世很多人喜欢的莫兰迪色系的雾霾蓝,但细看之下似乎又比雾霾蓝更蓝更亮些,却又不如天蓝色那么的亮那么的蓝。 那个世界有些奇幻,有着跟现实世界一样的建筑布局,跟现实世界一样的地理环境。不一样的是,那个世界寂寥无人。 可就在那空荡的城市,无人的街道中,陆承泽看到了自己。自己仿佛就是那个世界的原住民,染着与那世界一般无二的,难以名状的蓝色。 陆承泽想要抬头看看天,他好像做到了。只是那天很矮,没有云,有着各种奇怪的不规则的起伏。那起伏的形状,好像是建筑物。 随着陆承泽的注意力向他头顶的建筑物集中,他的视线竟是穿透了建筑物,看到了建筑物的内部! 他看到了一个房间,一个人正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床上,那是他自己。 啊,原来是我在天上。陆承泽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明悟,但还未待他细究,又有一股更强大的抽离感从自己的背后传来。 这一次的力量之大,陆承泽就是想抵抗,也没有一点与它争斗的资本。陆承泽索性直接放弃挣扎,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睛和精神之中,企图想要将自己看过的那一幕幕画面镌刻在自己的脑海深处。 抽离感来得快去的也快,伴随着又一阵天旋地转,刚刚涌现在陆承泽眼前的画面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世界慢慢的又回到了正常。 陆承泽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跟自己闭上眼睛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发生在自己脑海当中的梦,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变化。 不,不对。陆承泽稍显艰难的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要说变化,那还是有的,只不过它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原来不知何时,陆承泽的后背早已大汗淋漓,将衣服整个打湿了。保持叠放,拇指相抵的双手此时也在微微颤抖着,似是经历大难一般,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陆承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的将自己仿佛被冻僵的双手挣脱了叠放的姿势。 随着双手形成的圆环姿势被打乱,陆承泽这才感觉到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自己的力气终于以一个缓慢的速度重新回来了。 脑袋那种天旋地转的晕乎感还未完全消退,陆承泽就算起身也无法做出正常的活动。避免汗湿的衣服弄脏了床单,无奈只好双手撑着床沿下床,靠着床边缓缓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自己这算是启蒙了吗?其他人启蒙也跟自己一样这么抽象吗?还是说每个人启蒙时,根据自己思想不同,所经历的启蒙过程也会不同? 陆承泽的脑子里不停的冒出问题,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经历的启蒙,过程过于离奇抽象,以至于让他产生了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吗? 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甚至没人能发现他现在的狼狈情况。面色苍白,嘴唇微微泛紫,一副累到虚脱的模样。 唯一让陆承泽尚且留有安慰的,是自己只是身体上累的虚脱,精神上转的晕乎,但是脑袋却是完好,没有出现过之前撞见傲因时那种脑浆沸腾的炸裂感。 所以就算这是自己练功练岔了,起码小命应该还是保住了,还不至于走火入魔。瘫在喘了不知道多久,陆承泽终于感觉自己身上的虚弱感在慢慢减弱,大脑也越来越清醒。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陆承泽大致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定就只是累得虚脱了而已后,这才放心下来。 待到完全清醒,陆承泽走进洗手间,打开花洒淋着凉水,开始思考了起来。此前几天,自己前前后后一共摸索了几十种方法,全都没有反应。 唯独刚刚这个打坐的姿势有反应,甚至还不是一般的大。要照这么说来,自己这次的摸索应当是对的。 但是刚刚这个反应又让陆承泽有些怀疑,毕竟这几天他也跟弟弟打听过,他作为一个小组的组长,偶尔还是会有去过几个启蒙现场的,年龄也都跟林向阳当时差不多大,他们的反应很平常,跟自己刚刚差远了。 这么看来,貌似自己这反应好像更像一个恐怖组织? 简单冲了个冷水澡,陆承泽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到房间。经过简短的思考,陆承泽还是决定再试一次。 既然自己这次的探索有了相当大的反应,那就证明自己的这条路没有错。 因为时间不早,陆承泽没有用吹风机将头发吹干,只是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擦便上了床。 再一次双手重叠,拇指相抵置于腹前。陆承泽闭上双眼,心神缓缓沉静。只是这一次,却什么都没发生。 哪里出了问题?陆承泽思索起来,回忆刚刚出现抽离感的感觉,好像自己并没有经过弟弟所说的感受环节便开始头晕目眩了。 所以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感受一下了?但是,应该感受什么呢?刚刚那股最先出现的抽离感,似乎是从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的,要不试试向上感受? 想到就做,有了前一次的经验,陆承泽很快把握到放空的感觉,进入到林向阳所说的冥想状态。 随后,他控制着自己的感觉集中起来向上延伸。慢慢的,他的感觉越出了头顶,越过了房间的天花板,越过了楼顶的天台,越过了天。 他看到了浩瀚的宇宙。 忽然,四周的空气中浮现出了颗颗光点,它们颜色奇特,蓝中带白,白中带灰。它们蓝得不透亮,白得不纯净,灰得不彻底。 它们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蝌蚪,找到了自己的妈妈,争先恐后的向陆承泽的身体涌去。它们越来越多,直至将陆承泽整个人都包裹上了它们的颜色。 大陆南边的海上刮起了旋风,远远的便能看到,那是将要登陆的台风。 房间里,未关严实的窗户剩下的细小缝隙正在呜呜作响。 窗外,起风了。 第49章 开关 “早啊哥。” 早上六点四十分,林向阳已经早早洗漱完毕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餐了,看到陆承泽才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看着陆承泽虽然晚起但是精神焕发的模样,再加上自己从他身上感知到的若有若无的气息。 林向阳两眼一亮,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朝着陆承泽抱拳作了一揖,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恭喜。 陆承泽已经完成了独属于他的启蒙,正式成为鸿儒,踏上思想道路了。 陆承泽没有说话,朝着林向阳笑着点了点头,便钻进了洗手间。昨晚在屋里打坐冥想忘了时间,自己再不刷牙洗脸,去学校就要迟到了。 待到陆承泽在餐桌旁坐下来时,林向阳已经起身要准备出门上学去了。只不过他正待出门时,突然复又反身回来,凑到陆承泽耳边,轻声提醒了两句。 “成为鸿儒,身上会散发一种特质,这种特质在普通人眼中也就觉得你好像整个人气质变好了,但同为鸿儒的人一眼便能认出,你也是能力者。若是不想被人知道你是鸿儒,就得将这种特质隐藏起来。” “每个人的思想道路不尽相同,这个隐藏气息的法子自然也不同。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开关,通过特定的方式,可以是某个动作、某句话语或者借用某个物品,成为你打通自身思想,使用能力的阀门。” 要赶去上学的时间来不及了,林向阳也只能言尽于此,匆匆穿上鞋子,出门上学去了。 而听了林向阳的一席话,陆承泽则很快收敛了喜悦的情绪,开始大口吃着三明治思考了起来。 确实自己只顾着高兴自己启蒙成功,忽略了这个问题。正式从求知晋升为追识之后,连陆承泽自己都能够察觉到,自身的气质有了些许的变化。就连刚刚早林向阳一步出门的姑姑,都在夸他今天好像变帅了些。 只不过被陆承泽以昨晚睡得好,早上起来显气色给搪塞了过去。 这么说来,抛开自己一路上可能会引起其他思想能力者,甚至是星火学会治安署的注意不谈。 自己若是保持这样去了学校,或许会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首当其冲的,陆承泽就觉得自己的这些变化,杨婵一定会发现,并且一定会追着自己问个不停。 所以为了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与麻烦,按照林向阳的话设定一个开关,乃是当务之急了。说起来自己打坐冥想了一晚上,好像都没发现自己解锁拥有了什么能力。 也许这也是自己需要花费时间去探索的东西吧,陆承泽很快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当下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 要不就简单的打个响指?感觉不大行,要是遇到紧急情况需要使用能力,打个响指不是直接暴露了,看起来有点子蠢。 或者摆出某个姿势?前世陆承泽看过的一部作品中,那个无敌的身影跃入陆承泽的脑海。不行不行,陆承泽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扼杀在了脑海里。 jojo立,看的时候是很帅的,但是让自己摆出来,实在是过于羞耻了些。 有了!陆承泽突然眼前一亮,他好像想到了一个貌似还不错的,可以尝试一下。 只见陆承泽闭上眼睛,抬起左手,置于眼前约莫半尺,五指并拢,食指和中指伸直,剩下三根手指则向内扣呈剑指状,同时张嘴,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 “灵。” 下一秒,陆承泽的身体里似乎张开了一个看不见的洞,而自身一直在往外散发的那种神秘且玄奥的气息,就像是遇到游泳池开水放闸的水一样,很快被吸收了进去。 他又变回了那个平平无奇的高三学生。 陆承泽睁开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他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居然真的成了。 到这,陆承泽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尝试出正确打坐姿势时的拈花坐姿,没由来的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想不到我生性虽佛,却无佛性。到最后,竟还是道教祖师收留了我。” 是的,陆承泽最后成功的打坐姿势,和刚刚并指如剑的手势,都是跟着自己之前看过的道教书籍学的。 至于那句口令‘灵’,则是陆承泽自己加的。原因是陆承泽觉得自己打坐时吸引来的那些小光点,在颜色上有些像前世他看的各种网络小说中,对于灵气的描述。 正好陆承泽是个起名废物,便直接拿来用了,倒是没想到随便试试的,居然就真的成功了。 为了以防万一,陆承泽又在家熟悉了几下这个开关,确定没问题了,陆承泽这才安心的去上学了。 只是,自己晋升追识学者之后所拥有的能力,应该是什么呢?在去往学校的一路上,陆承泽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到了学校之后他也没能想出什么头绪来。 自己昨晚过于兴奋,忙着研究飘散在空气中的那些个光点‘灵’。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设定早上起床的闹铃,都已经响了好几遍了。 说起来,陆承泽发现那些被自己称为灵的光点,好像能被吸收进体内。他当然也有试过,只是除了让自己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更好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功能。 而且奇怪的是,吸收进体内之后,它过了一会又会自然消散,尚且搞不清楚原因。 来到教室,放下书包,身为住宿生的好同桌杨妈,已经早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早啊陆承泽。”杨婵笑着跟陆承泽打了声招呼,一如往常。 “课代表早。”陆承泽朝杨婵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从书包里拿出昨天怕台风停课,而多带回去的课本,回过头陆承泽这才发现,杨婵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陆承泽不明所以,下意识摸了摸脸。 “没有噢。”杨婵看着陆承泽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笑了笑。 “感觉,你今天好像很有精神的样子呢,比前几天那困嗒嗒的模样好多了。” “那可能是...昨晚睡得比较早吧。”陆承泽闻言打了个哈哈,干笑两声,搪塞了过去。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出门前成功找到收敛气息的方法,以这女人敏锐的第六感,自己怕不是一整天都别想安神学习了。 “老师来了。”眼见杨婵还在盯着自己看,陆承泽赶紧用手肘顶了顶杨婵的手臂,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在学生时代,老师来了这四个字的威力,简直堪比你在游戏中蓄力四段一棍劈掉boss四分之一血的威力,效果拔群。 杨婵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不小心一直在盯着人家的脸看,连忙收回了目光,低下头看着桌上的作业本,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坏了坏了,这小子今天怎么感觉变帅了好多,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勾引人的香气,好想抱在怀里狠狠的吸两口,“蹂躏”两下。 啊啊啊杨婵你在干嘛,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变态的想法!呸呸呸太变态了,这就是妥妥的痴女吧喂!下头,真下头! 陆承泽疑惑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同桌,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杨婵还会变脸,那脸色变换的速度还贼快。这要是在前世的地球,感觉应该估计能申遗。 真不敢想若是陆承泽知道,他尊敬的同桌脸色不停变化的原因,是把他幻想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猫。那他的脸色,又会不会变得比她还要更快呢? 第50章 列车理论,变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承泽又回到了以前规律而又平凡的生活。 每天就是按时醒来,吃完早餐去学校,到了座位跟杨婵打声招呼,当然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杨婵先看到陆承泽主动打招呼的。 接着就是上课,偶尔跟同桌讲讲小话,大部分时间在讲题,然后下午放学跟杨婵道别回家吃饭。 吃完饭学习,然后上床,打坐到第二天天亮,再重复前面的所有步骤。 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五月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也是高三学生在校上课的最后一天,在接下来直到升学考的前几天,所有的高三学生全都放假回家休息,用来调整状态。 这晚,陆承泽照旧在十点半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上床盘好腿,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冥想。 不一会,陆承泽便已感知到,自己周围的空间开始浮现出一个个光点。经过这些天的长时间打坐和练习,陆承泽现在已经能够比较熟练的进入冥想状态,并感知到这些光点了。 当然,周围的环境如果稍微嘈杂一点,冥想的状态还是很容易会被打断。在这一点上想要上手,仍然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加上自己心态的锻炼。 不过陆承泽倒也不急,自己现在才刚刚开始起步,每天白天也有别的事情要做,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正好适合自己进行打坐冥想。 自从打坐一晚神清气爽,比睡一觉起来的感觉还好之后,陆承泽现在已经基本上抛弃了晚上睡觉的习惯了,都用打坐冥想来代替。 至于打坐的效果为什么比睡觉还要好,陆承泽将之归功于自己吸入体内的这些小光点灵。 刚开始,灵在吸收进入体内之后,光芒会变黯淡一点,随后很快就消散于无形了。 陆承泽一开始以为,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系统,当光点‘灵’进入身体之后,自己的身体自主的吸收掉了其中自己需要的部分,而灵剩下的部分则无法被吸收留存,会自然消散。 但经过了两个星期的试验之后,陆承泽发现,若是自己选择不贪多,逮着一个灵猛猛薅,多薅几遍,那自己的身体貌似也能够将灵完全消化。 于是陆承泽又改变了自己打坐冥想的方式,他不再一味的大范围吸引周围的灵,囫囵吞枣。而是转头开始挑了起来,先挑出自己周围光芒最大的灵,牵引进自己的体内,然后跟它死磕。 第一次的时候,陆承泽死磕了一整晚都没有效果,那灵就只有在刚进入陆承泽体内的时候被吸收掉了一部分,剩下的光芒不管陆承泽如何努力,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那晚,陆承泽一直努力到第二天早上都颗粒无收,而又因为吸收的灵太少,导致整个人不太精神,最后又像之前一样上课打起了瞌睡,被杨婵逮住。 之后几天,陆承泽开始转变思路,不再试图强硬的将那单一的灵吸收殆尽,而是开始揣摩起体内灵消散的规律。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底还是让陆承泽给找到了。他发现,体内的灵被吸收进来后,是持续不断的在散发它身上的光芒的。而若是自己当天的身体状况比较差,那么身体对灵散发出来的光芒就会更加甘之若饴,吸收的也会更多。 而剩下的那些能量,并不是自己无法吸收,而是自己每天吸收的度有限,吸收完了之后身体不再需要,它散发的能量无处可去,也就自然消散了。 那种能量,从陆承泽跟弟弟林向阳探听来的消息比对来看,应该就是用来蕴养自己思想,同时也是自己使用能力的媒介了,所以自己还是需要慢慢研究。 倒也不是急着要研究出能力来,而是那种对未知的探索并能清晰体会到自己在一点点变强的那种感觉,让陆承泽沉迷其中。 变化开始出现在四天前的夜晚,陆承泽照旧在打坐冥想,与四周的灵谈天说地,交流感情。 陆承泽像往常一样,一颗一颗的吸收着飘散在空气中的灵。而就在上一颗灵的光芒黯淡下来,陆承泽开始沟通下一颗灵的时候,他却发现那颗光芒黯淡的灵,像是寻到了落叶的根,竟然就在陆承泽的体内住了下来。 这样的变化此前打坐冥想时从未出现,陆承泽连忙开始感知起了那颗留在自己体内黯淡的灵。 因为体内的灵并不会说话,陆承泽只能依靠自己的感知做出猜测。将自己的身体比作一辆正在行驶的列车,买票上车的乘客因为嫌弃车厢内环境太差,坐了一站便忍不住下去了。 随着这辆列车经过的站点越来越多,买票上车的乘客越来越多,票收盈利也就越来越多。 而自己再用着这盈利的钱,升级了列车的车厢环境,如此一来便会有上车的乘客愿意留下来,继续乘坐了。 自己体内的这颗灵,便是第一个留下来的乘客了。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体对于灵的接收上限,应该也达到下一个等级了。 于是陆承泽便开始亲自当起了卖票员,哄骗,哦不,勾引,哦不,引导飘散在空气中的灵买票上车。 只要肯上车的人够多,陆承泽相信,总会有人...灵,会愿意留下来的。而陆承泽努力卖了四天票,终于在今晚有了收获。 此时陆承泽的体内已经遍布了光点,车厢就快要超负荷满载了。这也是陆承泽好奇的地方,他想知道若是用灵填满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虽然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很危险,但陆承泽心里对此也还算有底。现在他每天跟灵相处加起来的时间,甚至远比跟自己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陆承泽能够大概感知到,自己体内包括空气中无主的灵,它们对自己并无恶意。 陆承泽敢这样铤而走险,还有另一层原因。他将光点都吸收进了体内,却没有任何的进展。他也有问过弟弟林向阳,林向阳冥想的时候并不能看到四周的灵。 所以,会不会能够看到并吸收灵,又或者灵本身,就是自己晋升为追识学者的能力呢?若真是如此,那自己此番尝试便更加没有顾虑了,或许这才是自己应该走的下一步路。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陆承泽缓缓的将最后一颗灵吸引进了体内。到底是量变引起质变,还是前面几天的努力功亏一篑,就都在这一刻了。 前面一切顺利,进入体内的灵,先被自己的身体吸收掉一小部分的光芒,随后慢慢的飘向身体最后空缺的位置。 那颗灵似是感受到了陆承泽的意志,最终补全了整个身体的最后一块拼图。 随着最后一块拼图被补齐,陆承泽骤然感觉自己体内小腹处传来一股吸力。 那里是他留下第一颗‘灵’时的位置。只见那颗灵似是张大了嘴巴,猛地一吸,将周边的灵都吸了进去,而它自身的光芒也在逐渐膨胀变大。 陆承泽没有阻止,事实上进展到现在,局面已经超出了陆承泽的预料和掌控了。现在的他只能像个旁观者,静静的感知着自己体内的变化。 那颗最初的灵越来越大,最终它将所有的光点都吃掉了,而它自己也膨胀到占据陆承泽整个身体的大小。 就像不断充气的气球,那颗硕大的灵在陆承泽的体内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随后在陆承泽震惊的感知中 “嘭”的一声,炸了。 第51章 灵雾旋涡 完了,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玩脱了。 陆承泽只感觉小腹处传来一股剧烈的震荡,随后两眼一黑头一歪,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陆承泽没有看到的是,那颗巨大的灵球爆炸之后,散出了很多雾状的气体,那飘渺的雾气内还有点点星光。 沉寂了一会,氤氲雾气开始自发且有规律的,在陆承泽的体内运动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陆承泽眼皮子动了动,开始逐渐找回意识,苏醒了过来。伴随着陆承泽有了苏醒的征兆,体内的氤氲雾气的运动却变慢了下来,甚至慢到肉眼看都无法察觉其在运动。 恢复意识的陆承泽连忙再次摆好打坐的姿势,闭上眼睛进入了冥想状态。 一进入到冥想状态感知自己的体内,陆承泽整个人就直接震惊的呆住了。 不是,这是我的身体? 只见自己的体内充满了氤氲的雾气,雾气整体呈灰白色,雾气更有点点淡蓝色的星光在其中闪烁,透着一股浩瀚而神秘的气息。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团雾气似乎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尽管它看起来似乎正以一种微妙而有规律的方式流动着,但以肉眼看却是完全静止的。 而且这种静止的“流动”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形成了一个明显的旋涡形状。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旋涡的中心吸引着这些雾气,将它们有序地卷入其中。 旋涡的中心,就是最开始那颗留在陆承泽身体里,那个灵的位置。 陆承泽将自己的感知向那旋涡的中心探去,却惊讶的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约莫握拳时虎口大小的洞。洞内不透光,且什么也没有。雾气只是绕着它移动,却没有被那个洞所吸收,像是在拱卫着什么一般。 这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让陆承泽愈发怀疑。自己这是晕倒了多久?怎么一眨眼醒来变化这么大,这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陆承泽又再试了试其他,一切正常。包括正常的活动,正常的打坐冥想,正常的吸收空气中的灵。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陆承泽觉得这一切太不正常。 想要一探究竟的陆承泽又再潜下心来,端详起了形成这整一个旋涡的主体,灵雾。名字是刚起的,因为形状似雾,又以灵而来,遂被陆承泽命名为灵雾。 最开始陆承泽先端详起了灵雾里的点点星光,初时离远了看像是星光,待到陆承泽凑近了些才发现,这哪是星光,这明明就是自己这些天来一直在奋斗的东西,那是自己起名为‘灵’的光点。 陆承泽又将自己的感知视角拉远了些,以一个全局的视角,能让自己感知到全身的雾气。 所以,自己之前努力的成果并没有被吞没,而是在爆炸之后与这爆炸产生的雾气相融合,成为了这雾气的一部分。 很快陆承泽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自己先前吸收灵,可是将整个身体都填满了的。那现在这样,自己后续还能不能吸收周围的灵入体,并将它们留下来呢? 如果可以,那它们又会是以什么形式留存下来?是成为点缀灵雾的光点,还是说跟刚刚一样,再一次被吸进那个洞里? 想到就做,陆承泽再次进入冥想,开始感知并牵引自身周围的灵。流程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这次牵引灵所需要付出的功夫,倒是比之前要轻松了一些。 如果说之前陆承泽牵引周围的灵入体,就像自己上街进行街头表演,吸引路人路过驻足观看,打赏全看各位路人看官喜好。(无暗示意味,迫真( ?? .? ?? )?) 那现在体内拥有灵雾之后的陆承泽,就像是拥有了自己的舞台,上台唱戏有了自己的观众基础,对路人观众有着自然的吸引力。 将灵引进体内,陆承泽开始仔细观察起了它的变化,然而事情却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其最后的结局竟然与陆承泽先前猜测的两种可能,都不相同,甚至一点不搭边。 只见那引进体内的灵的光芒开始逐渐黯淡下来,直至最后完全熄灭,消失殆尽了。哈?陆承泽愣了一下,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又重头来过了? 他不信邪的又吸收了一颗灵,前一个他光顾着震惊了,这一次一定要看清是个啥情况。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 终于,在外头的天蒙蒙亮的时候,陆承泽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变化。首先,那引进体内的灵确实是跟最开始一样消散了。 但不一样的是,最开始的消散,是因为陆承泽吸收不完全才消散的。这一次的消散,则是因为陆承泽完全吸收才消散的。 最开始,陆承泽原以为它的消散原理跟之前原因一致,经过一晚上细致入微的观察才最终被他找到了蛛丝马迹。 自己体内的灵没有减少,自然它们也无法留下来,但是却可以被吸收利用。 说是蛛丝马迹,是因为陆承泽从身体外吸收进来的灵,最终会被自己身体里刚形成的灵雾给完全吸收,成为加速雾气旋涡式运动的速率。 说是细致入微,是因为一开始陆承泽根本就以为,自己体内这个旋涡状的雾气是静止的。 它旋转的速度实在太慢,慢到就算陆承泽全神贯注的去感知,它也仍然是一动不动的。 若不是陆承泽不信自己几天的努力,就只是在体内搞出了这么一个旋涡状的灵雾,再加上这个雾气出现之后,自己吸收灵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模式。 于是他就一直盯着体内的灵雾,盯到了天亮,这才终于让他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而在经过自己一晚上的引灵之后,陆承泽的心底也升起了一丝,这个灵雾运动的速度是不是比最开始的时候快了一点的错觉。 用灵光填满了身体,灵光们融合在了一起并发生了爆炸。爆炸形成了雾气,灵雾以粘合剂的作用,将体内四散的灵光聚合为一个整体,形散而神不散。 自己平时打坐冥想,引灵入体的吸收效率也比之前更高了。它们被充分吸收后,会为灵雾在自己体内运转提供动力,加速它的旋转。 自此,这就是自己努力了一晚上的收获了。 那这样看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了,跟之前其实没什么两样,也就是继续引灵入体。 只不过这次引灵入体的目的不一样了,之前是为了让自己更精神,也是想看看引灵入体会有什么变化。这次则是为了推动体内灵雾的运转,加速它的运动。 陆承泽很好奇,当自己体内的灵雾真正运转起来的时候,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样的变化。 真是想想就很期待呢,往后的日子里又多了新的盼头。结束了冥想的陆承泽起身下床,拉开了紧闭的窗帘,窗外是刚刚升起的朝阳。 唉,真羡慕自己周围这些灵,它们只需要等着被自己吸收就好了,而自己作为吸收它们的人,需要考虑的事情那可就多了。 不得不说,公式做题就是快。 第52章 追识学者 陆承泽拉开房门,正好姑父刚好推门出去,只给陆承泽留下一抹坚实可靠的背影,他还是一如往常的早出晚归。 姑姑则是提前做好了剩下三人的早餐,用盖子盖住了另外两碗面,剩下的一碗自己正端着在吃。 “醒啦,一大早起来,什么事这么高兴?最近这几天精神头不错,马上升学考了也是个好兆头啊。” 陆承泽跟姑姑陆昕打了声招呼,走到餐桌旁掀开其中一碗的盖子瞅了一眼,着实丰盛。 “这刚睡醒的,能有啥事高兴啊,就是有也是看到这好吃的早餐高兴。” 自己跟弟弟马上升学考了,姑姑在他俩的饮食上没少下功夫,时不时炖些补脑的安神的高汤给他俩喝。 “少来,还没来吃就先把盖子盖上,别泄了热气就不好吃了。等会你弟出来了赶紧去洗漱,再晚那面就坨了。” 陆昕伸手接过陆承泽手里的盖子又给盖了回去,一边起身将自己吃好的碗筷放进了厨房的水槽一边说道。 “知道了。”陆承泽在一旁做着伸展运动,打坐了一晚上,一直保持同一个动作,肢体上难免会感觉有些僵硬。 “你跟弟弟在家,等会最后吃完记得把碗筷洗了哈,我先走了。”陆昕走到玄关换下拖鞋,跟陆承泽知会了一声。 今天是周六,姑姑的单位临时有事她得去半天,最快也得中午下班才回来。至于姑父林毅,他上班的公司规定是大小周。这周正好是小周,他周六得上班,不过下班时间会比平时早些。 “好,路上小心哈。”陆承泽正岔着腿在做拉伸,没有抬头说道。 “我应该中午回来,有啥想吃的不?” “都行,你看着啥新鲜就买呗。或者你问弟弟,他出来了。” 陆承泽一直起腰便看到洗手间的门开了,招呼他过来回答陆昕的问题,自己则是钻了进去。 待到他洗漱完出来,家里便只剩下陆承泽和林向阳兄弟俩了。 抽了张纸巾随意的将洗脸留下的水珠擦干,陆承泽在林向阳的对面坐了下来。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是先嗦一口盖在碗里的面,确实好吃啊。 碗里的面条并不多,但是菜色却很丰富。用煮肉用的汤来煮面,再加一粒煎鸡蛋,两粒丸子,三根青菜,既保留了肉的鲜甜又再加了青菜爽口解腻,真真是又有营养又美味啊。 如此美食放在自己面前,品尝期间多说一句话都是对它的不尊重。所以陆承泽直到将碗里的汤喝得一干二净之时,才终于舔着嘴唇长舒了一口气。 “好吃!” “吃完了?碗我来洗吧。”对面的林向阳见陆承泽嗦完了面,伸手就要去拿陆承泽的碗去洗。 “诶诶,你去学习吧,碗我来洗就好。”陆承泽笑着抬手制止了林向阳的动作,驱赶林向阳去学习。 “怎么,这是有情况了?什么进度啊?有能力了?”林向阳见状,敏锐的发现了陆承泽今天早上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连忙追问道。 对于自己的弟弟,陆承泽也没有隐瞒,将昨晚的收获如实相告。现在家里就只有他跟林向阳两个人,谈论思想界的事情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现在已经开始好奇以后我真正把灵雾推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了。”陆承泽靠着椅背,眼神中充满期待。 “你将气息放出来我看看?”林向阳向陆承泽建议道。 “行。”陆承泽闻言没有拒绝,左手在胸前掐了个剑指,低声念了一句灵,随后一股神秘而玄奥的气息从陆承泽的身体里涌出。 “怎么样?”陆承泽看向正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的林向阳问道。 过了一会,林向阳睁开眼睛,朝陆承泽点了点头,确认道:“没错,现在确实是追识学者的境界。” “你这道路,晋升追识了都还没有能力显现,感觉未来的路一定很长啊。”弟弟总归是个16岁少年,难免少年心性,闻言也替陆承泽感到高兴。 “对了,你启蒙的时候有看到立道后留下的路的痕迹吗?” 说到这,林向阳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前知道哥哥启蒙成功之后光顾着高兴,倒是忘记问他的路有没有终点了。 “你别说...”经过林向阳这么一问,反倒是将陆承泽给难住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启蒙时的场景,有些摸不准情况。“你当时,是什么情况下看到的那个路?” 陆承泽这么一问,林向阳也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详尽的描述了自己当时看到道路时的情景。 “在你完成启蒙之后,大道会为你呈现你所选择的思想道路的最终导向,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画面,这个画面是一个可能的未来,也算是为你指明方向。” “那个画面,不可以是现实存在的吗?”陆承泽思索着问道。 他启蒙时经历的抽离感和眼前闪过的画面,陆承泽能够百分之百确定,那不是未来的画面,自己经历过的那个画面里的世界,或许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不可能,若是已经存在了,你思想立道又有什么意义,这样你只会寸步难行。”林向阳想都没想就否定了陆承泽的疑问。 “那你怎么判断是不是,有没有终点呢?毕竟那些都是你说的,未来的可能。” “很简单,你看到的画面如果像是一幅画一样是静止的,那就是终点。若是那画面是在播放在运动的,说明你未来有可能可以登临彼岸。” “嗯...”陆承泽思索了一下,抛开自己确信自己经历的是一个当下正在发生的真实世界这个感觉不谈,自己看到了画面,画面会动,这些情况好像都符合后者,没有终点的这条路。 “或许,我的路是没有终点的。” “噢,那我们就是一样了呢,我启蒙的时候看到的画面也不是静止的。” “说不定...”说着林向阳开起了玩笑。“下一个彼岸就是你呢。” 陆承泽闻言笑了笑,若是未来有机会争夺彼岸之位,那自己定然要试着争取一下,毕竟这事关乎探究腐败的真相,也是自己最初选择踏上思想道路的原因。 但现在,还是先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当个劳工,拉动自己体内灵雾这台车吧。 “你去学习去吧,我去洗碗。”陆承泽跟林向阳说了声,端着两人的碗进了厨房。 为了两个升学考不互相影响,高中的升学考要比初中的早一个星期。也就是说,在陆承泽考完升学考的第二个星期,就是弟弟林向阳的升学考,所以林向阳的学业压力其实并不比陆承泽少。 不过弟弟林向阳比陆承泽的成绩好些,最近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来看,考上陆承泽学校旁边的那个第三高级中学,不出意外的话是手到擒来了。 至于陆承泽,从最后几个星期的成绩来看,考上元文大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因为陆承泽自从启蒙之后,精神也比以往更容易集中了,思考问题的速度也更快。 这些都是思想启蒙之后对陆承泽产生的隐性影响,就算他不打开那个开关,也依然有效,做题效率自然也算是影响成绩好坏的一部分。 第53章 升学考 很快,时间来到了六月的六号,高中升学考的时间。因为有四门考试,所以考试的时间是六号和七号两天,倒是比陆承泽的前世在时间的安排上,要提前了一天。 “快快快,要早一点去,等会路上肯定全是人,有什么东西落了也来得及回来拿。” 姑姑陆昕早已换好了鞋子,站在玄关处催促还在屋里慢吞吞的三个男人。 “别急嘛姑姑,我还才刚坐下来呢,等我吃完再走呗。”陆承泽嘴里咬着吐司,含糊不清的朝陆昕说道。 “哎哟,提前进去等,总要好过匆忙踩点到嘛。”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旁的姑姑看着陆承泽慢条斯理的样子,恨不得自己能帮他把早餐吃进他的肚子里。 “没事的妈,还有时间呢。而且考场离得也不远呐,又是爸爸开车去。”坐在陆承泽对面的林向阳喝了口牛奶,劝慰道。 “就是,他那考场就在他原本学校旁边,我开车路口拐个弯都到了。来这坐着先歇会来,妇人家家的,等会需要的时候你再急哈。” 坐在客厅沙发的林毅老神在在,朝着陆昕拍了拍自己旁边空着的沙发,翻看着一本他前两天刚买回来的书,书名《星火学会规章》。 他在的那个苦公司勤勤恳恳干了十几年,可算是要熬到头了。前一阵子因为公司业务,他跟一位甲方对接,那甲方是刚在第三片区上任星火学会宣传部的一位领导,正是人手紧缺之际。 交流过程中看中了林毅的能力和性格,便想把他挖到自己这边来,当然,还有跟着他一起的几名骨干。 因为毕竟是挖人,不好明着来。所以两人暗地里合计了一通,商量好只要林毅能过了星火学会对外招聘设下的考试,那就将他安排到自己手下来做事。 所以现在,林毅便开始学习这些东西了。不过因为平时工作比较忙,林毅也就只能利用些碎片时间来学习了。 “你个司机,书都拿反了还好意思插嘴。”陆昕瞪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自己的老公,依言坐在了他的旁边,只是言辞毫不客气,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凶意。 二人结婚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年轻时两人就时不时会拌嘴,只是最后赢的总是陆昕。后来两人有了林向阳之后,慢慢的两人便很少拌嘴了,只是在偶尔的几次拌嘴中,赢的人却成了林毅。 这时林毅出声,看似是在挑衅陆昕,其实两人都知道,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缓解陆昕内心的焦躁。 所以陆昕乖乖听了自己老公的话,坐到了他的旁边。 客厅夫妻俩的动静自然逃不过陆承泽和林向阳两兄弟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没事的姑姑,现在还不到七点呢,九点才开考,来得及的。”陆承泽再次安慰道,确实不急,时间上还宽裕的很。 自己的考场是在九高马路斜对面的三高,就像姑父林毅说的一样,从家出发拐个路口就到了的,可能车程十分钟都不用,就算是自己走过去,在时间上也都是绰绰有余。 其实本来陆承泽一开始的打算是一切照常,因为六号七号都是工作日,姑姑姑父都要上班,弟弟也还要上学,自己像往常一样去上学就好了。 毕竟自己前世高考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也没有人陪着,倒是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显然陆承泽低估了一家人对于长子高中升学考的重视程度,虽然姑姑和姑父嘴上总跟陆承泽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能考多少是多少云云。 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刻,一家人的紧张还是显而易见的。一家四口除了陆承泽,都是第一次经历高中升学考。 在陆昕和林毅的那个时代,考试压力可没有现在这么大。那时他们基本上都是直升的,只要交的起学费就行,有些学校甚至一个年级都开不满三个班,其中还有大部分人为了缓解家庭压力,高中上完就不读了的,对于想升大学的人来说更是一点压力没有。 倒是陆承泽成了家里最不紧张的一个。一般来说,未知是人感到恐惧的最大原因。 但陆承泽前世早已经历过一次,在那个世界高考的压力,可比现在这个升学考要大得多了,所以陆承泽可以说是完全不带紧张的。 陆承泽细嚼慢咽,将最后一片吐司吞下肚,又把杯中剩下的牛奶一口喝了干净,这才擦着嘴缓缓起身。 沙发上的陆昕时刻关注着陆承泽,内心纠结的很。既想要陆承泽吃快些赶紧出门,又想要他吃慢点怕他噎着。 “吃完了那走吧?” 眼见陆承泽终于吃完站起身,陆昕也连忙跟着站起来。 “上个撤硕先。”陆承泽摆了摆手,慢悠悠踩着拖鞋进了洗手间。 “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急呢,我都替他急死了。”陆昕在客厅来回踱步,脸上的写满了紧张和焦急。 “好了好了,你现在就开始急,等会到了考场门口你怎么办。”林毅将手中的书本翻过了一页,经过他老婆的提醒,现在书倒是拿正了。 “哥他既然这么放松,说明他心态好,到时候考出来成绩肯定也不差的,妈你就放心吧。”同样吃完早餐的林向阳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希望如此吧。”兴许是走累了,又或者是听下了林向阳的话,陆昕又坐回了沙发,静静等待陆承泽出来。 ... “准考证,身份卡,文具都带齐了吗?” “在呢,刚检查过了,放心吧。”陆承泽扬了扬手中的文具袋,里面装着所有考试要用的装备。 “行,那赶紧走吧。” “啊,现在就走吗?”陆承泽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才刚刚走到七点半。 “要不,喝杯茶再走?” “扯淡,赶紧走。”陆昕闻言脸色一黑,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茶,扯着陆承泽的手臂,就将他硬生生拉走了。 最后,终于在七点五十分,一家四口赶到了考场门口。 “中午咱就正常吃稍微清淡点的哈,以防万一影响到下午的考试。上午是十一点考完吧?那我还是在现在这个位置等你哈。” 陆昕絮絮叨叨的说着,叮嘱陆承泽不要紧张,只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就好,摆好心态之类的。 头一次,陆承泽听着陆昕的念叨感觉一个头两个大,陆昕说的这些他上辈子就已经懂了,但是姑姑也是关心之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住的点头,心里祈祷着念经能够早点结束。 “陆承泽?” 一道声音从陆承泽的斜后方传来,打断了姑姑陆昕的施法。只是这一道声音却不太妙,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陆承泽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那道曼妙身影。 “早啊,课代表。” “陆承泽早呀。”杨婵笑着跟陆承泽打了声招呼,想邀陆承泽跟自己一起进去,他们都分到了三高的考场,却不巧正好瞥到了他身后站着的三人。 “你不进去嘛,考场已经开了...哦。” 坏了,自己上来打招呼之前,忘了注意人家家人是不是也在的,这下自投罗网了怎么办? 第54章 榕树下的见面 看吧,其实升学考试也没什么,考得好考得差都照样活,人生还长,未来还未来,谁又能说得清呢。 陆承泽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榕树枝上自然脱落的树叶。今天是六月九号,升学考已经考完两天了,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 除了自己短时间不用再每天早起去学校早读,不用晚上回家勤奋苦读以外,生活好像也并没有发生太多变化。 尤其是自己成功启蒙之后,陆承泽觉得自己的心,相比之前要静了不少。或许是知道了一小部分世界的真相,也或许是知道了心一道的山外有山。 至少现在的陆承泽相较于之前,对追求真相的渴望也稍微淡了一点点。倒不是说陆承泽就不想知道真相了,相反他比自己在得知思想能力得知腐败之前,更想知道一切的真相。 但是现在他还不配得知真相,他需要先变强,先拥有足以面对腐败的力量,才有探究它的可能。 思想道路循序而渐进,而想要变强,需要现在的自己踏实做好每一步。 “陆承泽!”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陆承泽胡乱的思考。 听到有人在背后喊自己,陆承泽转过身,看向远处朝自己小跑过来的身影。唉,还是懈怠了。但换个角度想,思想源于生活,这也算是生活不是? “不好意思啊,你等很久了嘛?”来人跑到陆承泽面前站定,微微喘着气,朝陆承泽吐了吐小舌头,向他道歉。 确实很久,你再不来我都准备开始打坐冥想了。 “还好,我也才刚到。”陆承泽背过手,将先前自己无聊抓进手里的叶子松掉。 “嘻嘻,那就好。走吧,就在前面哦,过了马路就是了。”听到陆承泽的话,杨婵便放心了。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好。”陆承泽闻言答应了一声,跟在杨婵旁边,细心的落后了她一小半步。 今天出来玩,是杨婵早就跟陆承泽约好了的。当然,说是约定,其实跟单方面要求没什么区别。 杨婵在考完升学考的当天,在考场逮到了陆承泽。通过威逼利诱,软磨硬泡,甚至用上了苦肉计,才终于让陆承泽答应了下来,今天陪她出来玩。 用的名头主要是自己帮助他这么长时间,他得回报自己,再辅以‘你不同意我就去你姑姑面前哭惨。’为要挟,总算攻破了陆承泽的防线,让他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陆承泽也是念在二人同桌一场,为了平等的保护每个人拥有美好青春的权利,也为了她不去找姑姑哭惨,他只好答应了。 什么‘我没有关于青春的美好记忆,但我可以保护别人美好的青春回忆。’啊,他真的,我哭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管嘴硬也好,应付也罢,两人终究还是在这见了面。 二人过了马路,来到了对面的商场。听她闺蜜说,这里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从隔壁城市开过来的,她的朋友吃过,说是评价贼高。 女孩子大多都喜欢吃甜品,杨婵自然也不例外。 “那为什么不跟你闺蜜来吃?”钢铁直男陆承泽发出引燃式攻击,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哎呀,她...她今天有事,跟她爸妈回老家去了嘛。”杨婵随意给自己的好闺蜜陈颜颜找了个借口,她记得聊天的时候陈颜颜提起过,她考完要回老家。 “欸,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玩的,你小子怎么回事,老想着她干嘛。走走走,那里已经好多人在排队了。” 杨婵娇蛮的瞪了陆承泽一眼,决定不跟这个木头计较,拉着他的衣角就要往前走去排队。 “小心。”谁知身后的陆承泽突然伸手抓住了杨婵的手腕,将她向后拉了一下,堪堪躲过从她旁边经过的一个路人。 杨婵往前走的身形突然被从后面拉住,猝不及防之下往后一倒,倒是一不小心倒在了陆承泽的怀里。 好在她反应很快,马上平衡好了自己的身躯,只是这一下来的有些突然,让她一时间还是芳心大乱。 “慢点,别急。总会排到我们的,小心些。”陆承泽以为杨婵是急着去排队,差点因此撞到过路的人,于是轻声安慰道。 “哦...好,走吧。”杨婵根本没听清陆承泽说了什么,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尽管杨婵着急忙慌的往前赶,为了不让陆承泽看到自己脸红害羞的样子,但是红彤彤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被跟在她身后的陆承泽看得一清二楚。 这次陆承泽没有再直男的说破,感情上的事情他确实稍微迟钝了些,但也并不代表他一窍不通。美女入怀这事,自然不可能也对他毫无影响。 “人好多啊。”似是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好像过于尴尬了些,陆承泽开口,尝试扭转局面,好在他此举正合杨婵心中之意。 不得不说,两人多少还是有点小默契在的。因为此时的杨婵正好也在思考着,自己要如何打破这僵硬的气氛。 “对啊,上次我跟颜颜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人,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周末吧。”杨婵一时紧张,话说出口了都没察觉到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此前来过这提前探过路的事实。 直到过了一会,杨婵才堪堪反应过来,似乎自己刚刚的言语之间有漏洞。只觉坏事,感觉好像自己没接好话,让这气氛更尴尬了。 “有道理,应该是因为今天周末的原因吧。” 杨婵小心的扭头看向陆承泽,却发现陆承泽正环顾着四周,似是在观察些什么。看起来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话语中的漏洞,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确实,周末的商场人很多,远比以前自己跟着姑姑和姑父出来逛街时要多得多。为什么,是因为现在这边新开了很多店面,加上刚刚升学考完吗? “不对。”陆承泽出声道,他终于发现人群拥挤,除了绝大一部分是跟自己一样专程来这里玩的以外,还有一种人。 这种人,现在甚至要比自己此前来这个商场的时候,数量还要多。 “咋了?”杨婵听到陆承泽的话,好奇的看向他。从刚刚说完‘人好多’那句话之后他就在观察周围,她也好奇陆承泽观察之后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在这里往来经过的,大部分都跟我们一样,是出来玩的。”陆承泽见杨婵起了好奇心,而排着长龙的队伍也几乎不见动的迹象,他便耐心解释了起来。 “他们会在这个商场聚集,也许是因为这边相比之前新开了很多家新店铺,吸引了人流。但有一种人,他们反而应该跟这个现象相反才对。” “这周边新店铺开得越多,商场越繁华,这种人就会应该越少才对。因为他们在这里,按理来说没有生存空间。” 听着陆承泽的解释,杨婵环顾四周,很快也发现了不对劲。 “对啊,有道理,他们在这里按理来说,应该会被其他商户驱赶去别处才对吧。” “正常来说是这样。”陆承泽知道杨婵也发现了,点点头道。“这里的流浪汉和乞丐加在一起,数量太多了。” 第55章 拦路抢劫 “可以啊。”杨婵收回环顾四周的目光,看向陆承泽,眼神中带着一丝表扬。“没想到,你观察的还挺仔细的咧。” “还行吧。”陆承泽没有过分谦虚,点了点头收下了杨婵的称赞。“但只要认真观察,其实也不难发现的,你看你不也发现了。” “哼,当然。”杨婵闻言,傲娇的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瓜,“也不看看我是谁。” 如此一来,刚刚尴尬的气氛便算是揭了过去,两人就这样排着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不觉烦闷,就是这六月份的天气,实在是炎热了些。 两人提着打包出来的甜品找了许久,终于才在有空调的室内,找到了空余的位置坐了下来,正式品尝起了甜品。 说是这家甜品店是最近新开的,但杨婵其实之前已经跟陈颜颜在它开业的那天,就已经来吃过一次了。而现在陆承泽点的,就是上次她来试过之后觉得好吃的。 “陆承泽,等下吃完陪我去逛街吧。”杨婵舀了一小勺布丁放进嘴里咽下,看向陆承泽问道。 陆承泽闻言下意识想拒绝,但看着杨婵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还是点了点头。 “好。”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杨婵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陆承泽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吃起了自己跟着一起买的甜品,他想不明白,只是答应陪她逛逛,至于让她这么高兴嘛? 吃过甜品,陆承泽和杨婵两人便在商场里逛了起来。这个年纪的女生,对商场里卖的些奢侈品倒是不甚感兴趣,拉着陆承泽去的大多都是些卖公仔玩偶的店。 这个店进去看两眼,那个店进去逛一圈,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黄昏降临,又是到该分别的时候了。 去往公交站台的路上,杨婵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手上提着个精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自己这个下午最大的收获,那是一个她喜欢了很久的小玩偶。 玩偶大概只有巴掌大小,玩偶通体雪白,放在白色的礼盒里,装进白色的礼袋,非常好看。可以说在情绪价值这块,这家玩偶店是给的足足的了。 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身影,陆承泽看了看自己右手提着的袋子,里面是其他杨婵逛街买的东西,有两件是衣服,还有一些,则是杨婵感觉大学开学会要用到的东西。 这些东西居然需要提前这么久买吗?不都是直接去学校超市买。陆承泽不理解。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心里攥着的,是逛街的时候杨婵当场买了送给他的,一个小钥匙扣,看模样是只可爱的麋鹿。 “陆承泽,你走快点...”一路蹦跳着走在前面的杨婵,似是这才发现陆承泽落在自己后面有些远,停了下来转过身,想招呼陆承泽快些。 就在这时,道路一旁的阴影处却突然窜出一道身影,趁着杨婵转身的时候,一把抢过了她抓在手里的袋子。 “啊!”突然一股大力传来,杨婵显然没有预料到街上会有人突然抢东西。那人抢过杨婵手里的袋子,不放心还伸手推了杨婵一把。 杨婵惊叫一声,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幸好陆承泽反应及时,在有人从一旁冲向杨婵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 只是那人的力气明显比杨婵大上许多,毫不费力的就从她手里抢走了袋子,转身逃遁。 从后面赶到的陆承泽,也能只来得及先扶住即将摔倒在地的杨婵。 “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我的玩偶...”尽管万幸自己没有受伤,但是眼见自己好喜欢好喜欢的玩偶被人抢走,杨婵还是止不住的委屈,眼眶看着有些红润。 “你还能站稳吗?”陆承泽抬头看了看逐渐远去的那道身影,眼神冷了下来。 “我可以的。”听到陆承泽的问话,杨婵伸出一只手扶着一旁的公交站台,站了起来回答道。 “你打电话给这个人,就说我找他有急事,并告诉他我们现在的位置。”陆承泽掏出手机递给杨婵,上面是他提前摁好的画面,那是自己手机通讯录里,最下面的号码。 “你就在这个站台这里等我,不要走动。”陆承泽将先前帮杨婵提着的袋子还给了她,并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相信我,我去帮你把它追回来。”说完,陆承泽松开了抓着杨婵的手。 “等……”杨婵话还没来得及说,陆承泽便已循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伸手抓了个空,杨婵急得跺了跺脚。她不是想要阻止陆承泽去追,她倒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就这样追上去,万一那歹徒有同伙或者带了武器,那多危险啊。 至于自己的安危,杨婵倒是不担心。自己跟陆承泽走的这条路也不是没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东西,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周围的驻足停留准备看戏的路人,就是最大的安全。就算那人为了劫色还有同伙,现在自然也无计可施。 然而杨婵想了想,终究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陆承泽。万一陆承泽在追击那人的途中,遇到了什么不测,那自己肯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为了自己的良心,更担心陆承泽的安危,杨婵还是决定跟上去,尽管远处陆承泽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得看不见了。 “喂?臭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找我?”陆承泽离开前拨打的手机接通了。 “喂...喂?您好,我是陆承泽的同学。”杨婵将手机凑近,她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现在也只能先选择相信了。 “嗯?陆承泽那臭小子呢?”电话那头的人一听是个女生,显然很是诧异。 “是这样的...”杨婵快速的跟电话那头的人做了个简短的总结。 “总之,我现在在商场东门出来,前面的公交站台。陆承泽追上去了,他说我们可以相信你,让我将情况都告诉您。” 杨婵边跑边说,嘴里喘着粗气,有些忐忑的等待电话那头的回话。听陆承泽离开前的那番话,似乎他跟电话那头的人也不是很熟啊。 “情况我都知道了,请您放心。我是星火学会治安署第四行动组的组长,我和我的同事都已经在往你们的位置赶了,很快就能到。” “这位小姐,请你跟陆承泽都万事小心,无论如何都优先保护您的人身安全,剩下的可以交给我们来处理。” 最后的话杨婵没有在意,在听到电话那头的什么治安署组长往这里赶之后,杨婵便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她追上陆承泽的速度太慢了,早已连他的身影都看不见了。她最后只知道他在前面的那个路口,拐进别的道里去了。 杨婵跑到那个自己最后看到陆承泽消失的路口,她最后就是在远处看着陆承泽右拐进去的。她站在路口往里望去,里面虽然也有大道,但明显错综复杂。进去里面,若是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 但杨婵并没有多犹豫,毅然决然的跑了进去。拜托,保佑千万别有事啊。杨婵手里还提着个袋子,跑不了多快。她当然也知道,就算自己追上了,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可能会给他添麻烦让他分心。 只是内心的担心让她不允许自己停下来,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找到他。 第56章 追击 “灵。” 陆承泽在开始追击那个小偷的第一时间,没有犹豫便直接打开自己思想能力的开关。虽然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他启蒙之后的能力有什么实际用处。 但俗话说的好,有总比没有好。打开了,万一真有用了,那不就赚了。就算没用,开着也不亏什么。 不知是不是真因为自己思想启蒙,陆承泽感觉自己的视力,似乎比以往要更好用了些。 平时上学上课因为自己坐在中间,没有什么感觉。现在需要用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虽然离那人很远,但却看得十分清楚,那种感觉仿佛自己自带瞄准镜,打开了射击辅助瞄准,将他标记牢牢锁定一般。 陆承泽的眼神透着冷光,没有犹豫跟在那人的后面就拐进了小道里。他现在需要一场合适的战斗,来验证自己启蒙后身体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因为视线能够牢牢锁定住那人,所以不管他如何在错综复杂的道路间穿梭,陆承泽总是能紧跟在他的身后,对于那人推下路边单车、箱子等给自己设置的障碍物,陆承泽也能很快发现并提前做出应对。 似乎随着自己身体逐渐运动起来,脑袋也越来越灵光了,思考问题处理问题的速度也比平时要快。 陆承泽看出了前面那人的紧张与不安,显然他没能想到自己能紧紧的咬在他身后,这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这种情况下陆承泽倒更不急着追上去了,一方面是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在将自己引向埋伏,另一方面是陆承泽还未完全发现自己身上的所有变化。 于是他便就着现在的情况,跟那个小偷保持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既让他疲于奔命,又给他一个自己能够逃脱的错觉,借此继续观察自身启蒙之后的变化。 如此顺便还能等萧立天的支援,有他这种差人在场,自己也不需要动手,落人口舌。 只是前面那人跑了一阵,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心里知晓若是不解决掉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承泽,他也将难逃一死。 只见那人在前面一个拐角,冲进了无人的小巷停了下来,转过身的同时抽出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水果刀。 陆承泽跟在小偷身后也冲进了小巷,却及时在小巷前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那人站定,便知道这场战斗避无可避。 只是他不知道这里的战场是那人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去。 黄昏的余晖透过小巷尽头洒在地上,整个小巷被拉入了半明半暗的阴影之中。 “果然。”小巷里的那个小偷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刀,将自己偷来的东西随手丢在了一旁的地上,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身上的气味,真是让人好奇,又香又臭,又诱惑又恶臭,好想知道吃下去的第一口,会是什么味道啊。” 直到现在,小偷才露出了他本来的目的,原来他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陆承泽! 他算准了陆承泽会追上来,为什么?因为他知道陆承泽有能力,他猜陆承泽会因为自己身怀能力而有恃无恐,追上自己。 “看来,你用这个方法骗过不少人。”陆承泽闻言很快反应了过来,看着巷子深处的小偷,眉头微皱。 他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小偷,看来自己还是被先前追击时他脸上慌张的表情给骗到了。自己一直追在他的身后,他竟也能保持住不打开自己思想的开关,让自己下意识的便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放心,这里就我一个。要知道,紧缺的食物,还是自己独享的好。”小偷似是看出了陆承泽的警惕,出声打消了他的怀疑。 同时,这也是一种攻心。那人既能感知到陆承泽有能力,说明陆承泽的思想位阶应比自己要低。 他便是要让陆承泽放松些警惕,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再利用他的少年心性,和他迫切想要尝试自己能力的机会,将他彻底留下,成为自己的食物。 只是陆承泽生性谨慎,倒是让那小偷简单的攻心之计落了空。他皱了皱眉头,明白那人是在哄骗自己进入小巷,好对自己发起进攻。 但现下那人先一步进了小巷抢占位置,这时再进便就失了地利,况且自己刚刚觉醒能力,而那人显然对自己的能力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不然不会如此自信,如此便又失了人和。 这样一来,自己若是想要打败眼前这个小偷,最好的方法便是引他主动舍弃自己的优势,让自己占据地利。 “说来你好像还不知道。”陆承泽看着眼前似是在挑衅自己的小偷,冷笑了一声,张嘴说道。 “我在追上你之前,一不小心让我的同伴联系了治安署,想来现在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或者说不定,他们正好在这附近,已经到了,正在四处搜查缉拿你呢。” 那小偷闻言,脸色霎时阴翳了下来,他显然没想到陆承泽在如此仓皇追击之下,竟在离开前还给自己同伴留了后手。 若是在陆承泽离开之后,他的同伴才报警,那么这中间的时间便足够自己周旋。但这提前的一两分钟却足够让自己无法逃脱后续治安署给自己设下的包围圈,到底还是他对这小孩轻敌了。 “既然如此。”小偷亮起了自己的水果刀,一股难言到令人有些不适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我便正好拿你做筹码。” 小偷冲出小巷深处,向着陆承泽而来。他猛地挥动水果刀划破空气,直取陆承泽的面门。 陆承泽早在出言挑衅之始便早已满心戒备,眼见小偷抓着刀跃将刺来,他快速后退一步,正待侧身躲过,右手提前置于腰腹准备反击。 却在这时,陆承泽感觉自己的双眼猛地一阵清凉。随后自己眼中世界,竟是在蒙蒙之中套上了一层自己熟悉的‘灵’的颜色! 再看那个跃将过来的小偷,刺来的刀的轨迹清晰得仿佛刻在了空气中。陆承泽发现自己可以清晰的看到小偷每一个微小的动作,甚至连他握刀时手指的细微颤抖,都在自己这眼睛之中无所遁形。 猝不及防的变化让陆承泽来不及反击,堪堪做出闪躲的动作,躲过了那小偷刺来的攻击。 “这是……我的能力?”陆承泽心中一动,他意识到自己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他有种预感,如果他想,他甚至能够预测到小偷的下一步动作。 小偷见一击未中,再次向前猛扑,刀如毒蛇般从侧面斜刺而出。 但这一切的动作都没能逃过陆承泽那双泛蓝的眼睛,身体一侧,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同时,因为自己早一步知晓了他的行动,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直接做出了反击。 陆承泽的拳头迅猛而准确地击中了小偷的腹部,小偷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刀险些脱手。 但他当然也不会是什么易与之辈,面对这一情况他也有准备。只见小偷的身影突然在陆承泽的视线中变得模糊,紧接着完全消失。空气中只剩下微风的轻拂,仿佛刚才还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幻影。 陆承泽眉头一皱,很快反应过来他的能力。倒是有些冤家路窄了,没想到自己几次三番,都与这空湮会扯上了关系。 第57章 巷战 但这一次,陆承泽没有慌乱。眼睛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但他能感受到周围空气中微妙的变化。 他的感知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仿佛周围每一丝风的流动,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在他脑海中勾勒出小偷的位置。 突然,他猛地转身,拳头直击向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就在拳头即将击中的瞬间,小偷的身形骤然显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手中的刀毫不迟疑地刺向陆承泽的胸口。 陆承泽急忙侧身,但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刀刃擦过他的手臂,紧接着一阵火辣的疼痛传来,他被划了一道口子。 小偷以为陆承泽打拳毫无章法,只是侥幸击中自己,复又施展能力消失在空气中。 “砰!”然而陆承泽又是一记直拳,将小偷打出身形。他倒退两步,眼神渐渐变得焦躁不安。 一次还能是意外,第二次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当他试图消失时,陆承泽总能在关键时刻捕捉到他的气息。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看着陆承泽那双已经被淡蓝色所覆盖的瞳孔,小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刀在他的手中也变得不再那么稳定。 自己的能力更适合偷袭一击致命,还能顺手将他吃掉晋升执事,他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能力,竟然在自己一时兴起挑选的一个路上手上吃了大瘪。 陆承泽没有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再次逼近。自己当下的这种状态,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这场战斗必须尽快结束。 先前的一番交手,陆承泽的感知早已将他洞悉彻底。小偷的攻击虽然凌厉,但每次出手后都会有短暂的僵硬。陆承泽知道,这是他致胜的关键。 又是几个回合的交手,终于是让陆承泽抓住了机会,利用小偷攻击后的短暂僵直,他再次猛然出手,拼尽全力挥出一记重拳,击中了对方的腹部。小偷闷哼一声,身体受击弯成了弓形,手中的刀无力地垂下。 陆承泽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追上前去,接连几拳打在小偷的要害处,最后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小偷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最终还是无力地瘫倒在地,意识逐渐模糊晕了过去。 直到确定那人已经彻底失去意识,陆承泽这才松了口气。随着他注意力放松,先前那种神奇的感知状态,也跟着他吐出的那口气一起褪去。 从两人巷里巷外的对峙到小偷失去意识倒地,中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陆承泽却感觉自己像是一天之内做了十几套考试卷子一般,整个人的精神极度萎靡。 相比之下,与小偷战斗导致的身体上的累,倒成了其次的。 就在陆承泽扶着墙喘气的时候,路口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两道身影便一前一后走进了巷子。 看到来人,陆承泽刚提起的戒备又放了回去,从有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向来人打招呼。 “萧队长,陈队长,好久不见了。” 太阳逐渐西下,照得巷子里一片昏暗。阴影中,陆承泽背靠着墙壁站立,左手被小偷的水果刀划伤,还在往外渗着血。 因为接连的追击和战斗,加上战后的虚脱,陆承泽没能来得及做手臂伤口的包扎。乍看第一眼,配合着那苍白的脸色,模样倒是有些凄惨。 眼见陆承泽还在喘气,萧立天也就不慌不忙了起来。这才哪跟哪儿,思想界可不是过家家,受伤死亡都是常有的事情,让这小子提前经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旁边陈宁也是习以为常,常受伤的她一眼就看出,陆承泽虽然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导致血流得多,伤口看着狰狞了些,其实并不算严重。而且,她对此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行了别装逼了,我先给你手臂止血,等下跟我们回一趟治安署,找队里的医生给你做一遍检查。” 陈宁走到陆承泽身边,拉着他就地坐了下来,自己则是半蹲着,从装备口袋里拿出了绷带给陆承泽做包扎。 萧立天也没闲着,走上去就查看了一下小偷的状态,一边问道。 “说说吧,具体情况。” “我跟我同学升学考完出来玩,准备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冲出来抢走了我同学的手提袋。” 说着,陆承泽扬了扬自己刚刚去捡起来的袋子,只可惜被那人随手一丢,里面的盒子和盒子里装着的小熊玩偶都掉了出来,沾了许多灰尘,不再精美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沿路抢劫,我便追了上来。到后来,追到这里他才暴露他的真实目的,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 “你?”萧立天掏出手铐,将那小偷双手背在后面拷上,一边问道。 “对,我...”陆承泽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启蒙成功的事情,最后还是改了口。“我好像觉醒你们说的超能力了。” 这下,两人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变了。 “你启蒙了?就凭自己?”萧立天的脸上,出现了陆承泽头一次看到的严肃。 提前接受过林向阳科普的陆承泽,知晓他是在问自己启蒙有没有依靠灯塔,但为了不暴露弟弟的存在,陆承泽自然选择了隐瞒。 “启蒙?不凭自己还要靠什么?这超能力还能用外物觉醒?”陆承泽直接装傻充愣起来。 “说起来,我刚刚靠这么近居然都没意识到,你身上的这股气息。”一旁在给陆承泽做包扎的陈宁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自己一直跟自己的队友混在一起,习惯了周围都是思想界鸿儒的气息,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陆承泽身上也有思想界能力者的气息。 至于萧立天没有在意,则是因为陆承泽刚刚巷战一场,能力严重消耗,加上陆承泽是刚刚觉醒,两相叠加之下,他身上属于思想能力者的气息就非常微弱了。 萧立天忍不住抠了抠脸,怎么每次遇到这小子都能整出点幺蛾子来。他现在好像开始稍微有一点点后悔了,后悔当时接他那个报案电话。 “这样吧,你今天等下...”萧立天张了张嘴,将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你今天先休息,明天来一趟治安署找我,我跟你做些超能力相关的科普。” “你刚刚说你考完升学考了是吧,那明天应该是没事情的?就明天吧。另外,记住在你来找我之前,绝对不能再使用超能力。” “哦,好。”陆承泽乖乖点了点头,自己明天确实没什么事情。 “在此期间,关于超能力的事情,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到处去说。一切的一切,等你明天来找完我之后再谈,明白?” 末了似是觉得这样说不够让陆承泽意识到严重性,萧立天又补了一句。 “乱说乱做,是会牢底坐穿的。” “知道知道。”陆承泽再次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的,怎么感觉萧立天好像比老妈子还要啰嗦。 “好了,就先暂时这样吧。我刚看了,伤口不算深,血也止住了,队医不去看也行,今天就这样别动了,明天来了再一起弄吧。” 陈宁将绷带收了起来,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疼得陆承泽忍不住呲了呲牙。 不是,虽然是无大碍,但你也不能直接对着招呼啊,疼的不是你你就可劲着拍是吧,坏女人你走着瞧。 “走吧,你那位小女...小同学已经等不及了,她跟我们另外一位同事在一起。”陈宁对陆承泽的瞪眼视若不见,起身说道。 “那个,有外套吗?要不借我用一下?”陆承泽跟着站起身,看向陈宁问道。 陈宁身为女生,心思细腻,立马便意识到了陆承泽话里的含义。她笑着看了陆承泽一眼,随后朝着萧立天努了努嘴。 “脱了给他吧。” 萧立天看了看陆承泽显眼的手臂,依言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了陆承泽。他跟陆承泽的身材倒是差不太多,外套大小正好合适。 “你小子运气真好,正好我们几个今天休假,在这附近玩。怎么说,啥时候觉醒的超能力?” 路上,陈宁忍不住好奇,逮着陆承泽自来熟的问了起来。 “其实也才刚觉醒不久。”陆承泽闻言笑了笑,没有隐瞒。 “就前几天吧,那个起风的晚上。” 第58章 隐瞒失败 密码正确,陈宁突然回想起了那天晚上,陆承泽跟自己装逼似的话语。 “好家伙,这下还真是后会有期哈。”陈宁感叹了一下,没想到这都能让陆承泽装到,说着拍了拍他的左手。 嘶,陆承泽下意识吸了口冷气。倒不是有多疼,只是猝不及防的来一下,有点搞心态。但想想,自己之前丢的回旋镖精准制导陈宁,也就不气了。 一旁的萧立天看了闲聊中的陈宁和陆承泽一眼,眼神中略微有些诧异。虽然他知道陈宁很会社交,在署里也是跟大家打成一片。 但是跟陆承泽这么快就熟悉起来,还是有些超出萧立天的意料,不知道那晚她送他回去的路上,两人都聊了什么。 三人很快走出路口,一辆纯黑色的轿车停在路旁,车的旁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自然就是杨婵。 而男的陆承泽倒也认识,是之前在体育场有过一面之缘的潮男。还好不是那位刀疤脸谭哥,陆承泽心里松了口气。 萧立天说是小队队长,想来人数大概就是自己此前见到的那么多。其中陆承泽给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位谭哥。 其他人或是气质,或是穿着,或是性格,或是形象都有让陆承泽印象深刻的地方。但谭哥不太一样,他那不苟言笑的脸配上那道浅浅的刀疤,让陆承泽感觉怪有压力的。 有点像是坐在一张老板椅后,抽着雪茄喝着名酒,低沉烟嗓说“时至今日你还是不肯称我一声教父”的感觉。 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让陆承泽下意识就想对他问的问题老实交代,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大舒服。 “陆承泽!” 看到远处走来的三个人,杨婵飞速冲上前。尽管那个潮男一直在说自己队长出马手到擒来,怎么怎么厉害,但是看不到陆承泽的人,她总还是忍不住担心。 萧立天没有多说话,越过杨婵,扛着昏迷不醒的小偷就钻进了轿车里。一旁的潮男在看到队长肩上的人,也早就默契的给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这位同学,没事了哦。东西呢我们也帮您追回来了,您的这位小男...小同学也平安无事哦。” 陈宁似是还想在一旁看热闹,向杨婵“例行公事”,做了下表面的安抚工作。 “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杨婵感激的向陈宁道谢,她下意识的就以为是陈宁帮忙追回来的。 当然,这也是走出路口前三人就说好的。陆承泽心里当然也明白,自己的能力本来就不能给普通人知道,他也没有想在杨婵面前出头的想法。 未来二人的交集未必会很深,能减少还是减少些在她心中,脑海中的回忆比较好。 寒暄了几句后,陈宁告辞,那边潮男已经等不及在朝她比手势了。 陈宁远去,走时还不忘朝陆承泽眨了眨眼睛,提醒他明天记得来治安署一趟。 “你没事吧?”陆承泽将目光移回杨婵身上,轻声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把我保护的很好。”杨婵看着陆承泽,由衷的感谢陆承泽。 “你呢?没有哪里受伤吧?”杨婵担心的绕着陆承泽左右看了看。 “我没事,走吧。”陆承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欸,我刚刚听那个治安署的队员姐姐说,是你一直想办法拖延那个小偷,最后他们才抓到的啊?” “嗯...算是吧。”陆承泽点了点头,倒是也没说错,最后确实是他们抓的,自己只是拖住了那个小偷,并顺手让他丧失了行动能力。 “对了,你的那个小熊玩偶,它...它不小心被我弄脏了,我改天洗了再给你吧。”陆承泽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这事倒也怪他,战斗结束之后他把小熊捡起来的时候,忘记了自己左手流着血,把盒子和小熊都弄脏了,盒子是洗不干净了,但是小熊被一不小心滴到的那点血渍还是可以洗干净的。 “没事呀,你给我看看吧。” “要不算了吧,我改天洗好晾干了再拿给你就好了。”陆承泽有些为难,或许自己刚刚应该找个借口让萧队长他们直接拿走会不会更好。 “为什么呀?”杨婵闻言好奇的停下了脚步看向陆承泽,她觉得陆承泽的反应有些奇怪。“那不是你给我买的嘛,为什么不给我看?” “那是回礼。”陆承泽稍稍有点心虚的侧过了目光,没有看杨婵。 小熊玩偶,其实是陆承泽为了感谢杨婵送给自己的那个钥匙扣,送给她的回礼。 “它脏了嘛,不好看了,我把它洗干净了再给你不好吗?”陆承泽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我才不介意呢。它就是脏成了黑色我也喜欢,你把它给我。”杨婵心下不免奇怪,更想要将小熊从陆承泽手里拿过来。 “你个坏人,你送我的东西,怎么还能把它收回去...”她张牙舞爪的想要从陆承泽手里夺过那个小小的袋子。 陆承泽一开始还能躲闪,只是闪了两下,便因为巷战后遗症没了力气,最后还是被夺了过去。 抢夺成功,杨婵得意的笑着瞥了陆承泽一眼,从袋子里掏出了礼盒。 礼盒是用白色的螺纹板材包装的,有颜色的液体滴在上面,最是显眼不过,更别提还是鲜血的红色了。杨婵只看到礼盒盖子一眼,便明白了。 “陆承泽...”杨婵轻声叫了一下陆承泽的名字,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 陆承泽叹了口气,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他就是为了避免现在这个局面,才专门找萧队长借了这件外套的啊。 杨婵将礼盒抱在怀里,泪眼婆娑的看着陆承泽,强忍着哭腔问道。 “你...你伤哪儿了?能给我看看嘛?” 事到如今,陆承泽也不好拒绝,瞒也瞒不住,索性就算了。他将左手的袖子往上拉,露出了绷带,上面还因为陈宁前面拍了几下,渗出了丝丝鲜血,染红了一条线。 “其实没多大事,所以就没想着告诉你。” “你个坏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还骗我。”杨婵看着陆承泽手臂上的绷带,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看着杨婵掉小珍珠的模样,陆承泽只感觉一阵头疼。他一遇到人哭就手足无措,特别是女生。面对这种情况,他宁愿选择再去跟那小偷博弈一次。 “好了好了,刚刚那治安署的长官不是说没什么事吗,我这伤口都是她给处理的,说明一点不严重,只是我刚刚看他那水果刀没见过,试试划了一道而已。” 陆承泽一阵手忙脚乱,平日里谨慎的样子在杨婵的小珍珠面前,掉的荡然无存。 谁知杨婵反而被陆承泽蹩脚的借口气得眼泪掉的更凶了,还忍不住出言反驳。 “你神经病啊,哪个正常人没事玩水果刀,还往自己手上划一刀的。” “额...我呗?”陆承泽闻言,用手指了指自己。 噗呲,杨婵看着陆承泽一会慌张一会呆傻的模样,下意识笑了出来。 “其实真没啥事的,那个伤口一点不深,就是划破了表面而已。我这几天不沾水,很快就好了的。” 冷静下来的杨婵也很快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是关心则乱了。若是陆承泽伤得严重的话,刚刚他应该是跟着他们的车一起去医院才对,而不是将他留下来陪着自己。 只是,纵然想清楚了各中情况,杨婵依旧还是不太放心。 “不行,走。”杨婵不由分说,一把拉起陆承泽,拦上路过的一辆出租车。 “你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样我才能放心。” 第59章 西踢沃克,是什么? 最后,陆承泽还是被杨婵拉到医院挂号,排队看了医生,两人折腾到晚上七点才从医院出来。 “为什么我总感觉赤元市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啊?”两人走出医院,杨婵忍不住开口抱怨。 “平时上课的时候请假去医院,那门诊一个人都没有。现在临时要去倒好,一排排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吧。”陆承泽倒是还好,耐着性子劝慰道。 毕竟前世的人口数量比这个世界多了不知多少,你不管人去到哪都得排队,早已习惯了。 其实若是依陆承泽这小伤,去附近社区的健康帮扶站就能解决,人也不会那么多。只是显然杨婵并不放心,帮扶站的医师大多都是只有行医证明,她还是更相信医生的判断。 “管他那么多,陆承泽,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杨婵扭头看向陆承泽,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是,遵命大人。”陆承泽立正敬礼,只是心里不免诧异,杨婵今天这副傲娇的小女生模样,此前自己在学校倒是从未见到过。 但毕竟是自己隐瞒欺骗她在先,也就随她吧。 最后,两人找了一个街边的小餐馆,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当然,钱是陆承泽主动承担的,他没同意傲娇小女生跟他aa。 饭后,杨婵又以自己吃太饱了为理由,拉着陆承泽陪自己散步。 “你说的压马路我倒是跟着字面意思能够理解,但是你说的西踢沃克,那是什么呀?”杨婵把玩着路上随手捡的叶子,看向陆承泽问道,她怎么不知道最近有什么西什么克的新潮流。 “额,西踢沃克,就是city walk啊。”陆承泽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很想掌自己的嘴。 一时口无遮拦,把英文说出来了,这要怎么跟杨婵解释的明白? “你可以理解为,散步压马路的新表达。嗯...我自创的。”没办法,陆承泽只能选择将这个担子揽在自己身上。 “我发现,越跟你熟悉,你总能时不时爆点我不知道的东西出来。”杨婵看着陆承泽,眼底的好奇在不知不觉中越发加深。 “啊哈哈,还好吧。只是偶尔突然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随口就说出来了,其实很多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陆承泽打了个哈哈,自己就不该嘴贱。 “有点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还有什么新鲜东西是我不知道的。”杨婵绕着陆承泽的脑袋转了一圈,用行动证明着自己话语里的真实性。 “倒也不必这么血腥。”陆承泽苦笑一声。 “陆承泽。” “怎么了?”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杨婵看着陆承泽,轻声问道。 “...当然。”陆承泽闻言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回答道。 “我们当然是朋友。” “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什么?”陆承泽疑惑道,自己刚刚什么也没做啊。 “我说下午。”杨婵强调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眶里又养起了小珍珠。 “你知不知道,你说要追上去的时候,我想要拉住你的,可我没拉住。我不是想要阻止你去追,只是你自己追上去了,我呢?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担心你吗?” 陆承泽张了张嘴,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自己当时的情况,将她留下确实算是明智的决定。 当时周围有路人也算安全,她又受了惊吓跟着自己跑不快,自己也有可能追丢。而且从结果上看,也幸好自己将杨婵留在了原地。 毕竟那个小偷只是为了吸引陆承泽而已,若是杨婵跟着,自己势必要在她面前暴露思想能力的存在。 而且在那种情况下,若是让杨婵知道了思想界的存在,她是否会失控,这也是个隐患。 “对不起。”陆承泽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选择跟杨婵道歉,自己当时确实一时上头,没顾及到杨婵的感受。 “以后我会尽量顾及大家的感受,不做危险的事情。” “那...我要你答应我。”杨婵听到陆承泽的话总算安心了下来,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 “拉钩。” “杨婵?” 就在陆承泽犹豫着要不要伸手跟杨婵拉钩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后方不远处传来,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婵婵真是你啊。”来人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颜颜,你怎么在这?”杨婵第一时间看到了来人,脸上浮现了难掩的慌张。 要知道,下午两人见面的时候,杨婵才跟陆承泽说过,她的好闺蜜陈颜颜跟她爸妈回老家去了,不在赤元市。 现在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这样自己下午撒的谎就露馅了啊。 “你不是说你回老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杨婵赶紧上前越过陆承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转头看向陈颜颜的视线。并抢在陈颜颜说话前,先一步开口,同时疯狂向她使着眼色。 陈颜颜很快注意到了杨婵的眼色,也发现了旁边的陆承泽,脑子灵光的她立马便反应了过来。 “噢哈哈,对啊。本来是要回的,但是我爸临时说有生意上的事情,就推迟了。可能要推迟到下个月呢哈哈。” 当然,临时有事是用来圆谎的借口,不过下个月回老家倒是真实的情报。 “婵婵你怎么在这里?他是?” 为了不让陆承泽对自己随便找借口圆谎起疑,陈颜颜很快提起另一个问题,想要转移陆承泽的注意力。 “你好,我叫陆承泽,是她的朋友。”陆承泽见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孩cue到了自己,主动做起了自我介绍。 既然承认了他跟杨婵是朋友,自己自然要给足身为朋友应有的尊重。 “对。”杨婵回身看了陆承泽一眼,悄悄向他眨了眨眼睛。 “我以为你回去了,下午无聊我就想着去商场逛逛,没想到刚好遇到了他,于是就一起了。” “噢,原来是这样呀。那你们现在这是?”陈颜颜闻言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只是她做戏却不做全套,嘴上可半点没给自己的闺蜜留情面。 毕竟杨婵今日跟自己的心动男生的出游计划,可是没有跟她分享的。现在不小心被自己碰巧撞见了,自己还要帮她打掩护。总有种自己被绿了,还要笑着演恩爱夫妻的异样感。 “额...我们就是...”杨婵被自己的好闺蜜突然这么一问,倒是一下子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不让两边误会。 “我们正准备回家,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我顺路送她一段。”陆承泽看出了杨婵似乎有些局促,出声解围。 只是他这一说,却让一旁的陈颜颜莫名感觉有些不开心,心里那种当场撞见小三的感觉似乎更加强烈了。 “噢,送她一段。你应该送她回家呀,你不知道我们家杨婵怕黑嘛?负...”陈颜颜正要开始阴阳怪气,嘴巴就被杨婵眼疾手快捂住了。 “那个陆承泽,谢谢你今天陪我,我闺蜜她跟我家离得很近,我俩顺路正好一起走,就不劳烦你费心送我回去啦。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说着,杨婵也不等陆承泽回应,赶紧拉着陈颜颜就走。再不走,她感觉陈颜颜要逮着她跟陆承泽骂起来了。 杨婵自己被陈颜颜怼倒是没什么,毕竟是自己先瞒着自己的好闺蜜,本来就理亏,挨两句骂,让她消消气就好了。 只是陆承泽就没必要了,一来他跟陈颜颜是第一次见,留下坏印象总是不好,陈颜颜也不是这样的人。二来,这事是杨婵自己一个人做的,陆承泽自然不知情,没理由连带着他也要被怼。 拉着陈颜颜走出了一段距离,直到身后已经看不见陆承泽的身影,杨婵这才放开捂着陈颜颜嘴巴的手。 第60章 夜谈 “还没恭喜杨妈,喜提新欢呢。”陈颜颜的嘴巴一获得自由,便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 “好了颜颜,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怕约了他被他拒绝嘛,就没敢提前告诉你。”杨婵挽着陈颜颜的手,左右摇晃着,轻声哄道。 “哎哟,这可不敢当,您是谁,小的又是什么身份,可不敢要您主动告诉我什么事情哟。”陈颜颜轻轻挣脱杨婵挽着自己的手,双手抱胸,对杨婵的解释置若罔闻。 “别生气了颜颜,你最好了。”杨婵化身狗皮膏药,黏上了陈颜颜。 “饿了吗颜颜,楼下的小烧烤是不是到点开门了啊。”杨婵深知陈颜颜吃软不吃硬,转而针对她的软肋发起了攻击。 “确实开了,但是我晚上吃的很饱,一点不饿。”陈颜颜听到杨婵的话,眼睛转了转,显然动了心。只是退一步想想,自己还是有点小情绪难消化。 “有你最爱的烤土豆片噢,老板用炭火烤的手艺贼好,撒上孜然粉和辣椒面,嘶,香的嘞,你不想试试嘛颜颜?” 杨婵趴在陈颜颜的耳朵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她最喜欢吃的食物,勾起她的食欲。 “听你这么一说...”陈颜颜对杨婵的勾引,毫无抵抗力。“我突然感觉好像真有点饿了。” “好耶,那我们快走吧!”作战成功,哄好自己的闺蜜,杨婵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等等,我还有一个条件。”陈颜颜看向杨婵,说出了自己原谅杨婵今天所作所为的底线。“你跟他今天约会的全过程,你要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杨婵自知这事逃不掉,只能无奈答应。 “那走吧。” “对了,你怎么刚好出现在这里啊?” “我去找暑假工啦,在一个餐厅当服务员,今天是先去试岗。” “这么快就去,你不多玩几天啊?” “下个月要跟我爸妈回老家嘛,回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所以就想先赚一点钱,能赚多少是多少咯。” “那你去了之后感觉咋样?” “嗯...感觉不是太好吧。他们那个餐厅是排班制的,会轮到晚班,等到下了班都是凌晨了。最主要的是,离家有点远,晚上回家不是太安全。不过那个经理人也蛮好的,让我今天先来试岗,说是如果我能接受就正式上班。今天也是因为第一天试岗,所以才提前让我走的。” “那确实不太好,凌晨下班了自己回家也不安全...” “我说怎么下午开始就找不到你人了呢,你看你不也没有告诉我。如果不是碰巧给我遇到了,我也不知道你去找暑假工了啊。”杨婵闻言也跟着陈颜颜耍起了小脾气。 “那我也请你吃土豆片好了,另外再加一瓶汽水,怎么样够意思吧。”陈颜颜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就着杨婵刚刚哄自己的法子,对着她也来了一遍。 “这还差不多。”杨婵脸上露出笑容,其实她也没有生气,她也知道陈颜颜没有生气,只是女生嘛,总偶尔会有些难言的小情绪,哄哄就好了。 “欸,不行,我等不及了,你俩下午什么情况,我现在就想知道......” 两个正值青春的女孩手挽着手,无话不谈的聊着天,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身后的黑暗吞噬来路,可属于她们各自未来的前路,却还尚未可知。 ...... “我回来了。”陆承泽推开家门,回到家里,手机里是杨婵给自己发的,她跟陈颜颜已经安全到家的短信。 他们分别时离杨婵家便已经不远了,自己返回到家时她们才到,想来还绕道去了别处。陆承泽并不在意,想来是姐妹间有什么话聊的久了些,只要安全到家便好。 在手机上回了个好,并告诉杨婵自己也到家了,陆承泽将手机放回口袋,在玄关处换上了拖鞋。 “小泽回来了,怎么样晚上吃了啥,还饿不饿?要喝汤吗?我晚上煲的,给你留了一碗,还是你要喝牛奶?” 姑姑陆昕听见门口有动静,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向陆承泽问道。 “那我要喝一碗吧。”陆承泽闻言没有拒绝姑姑的好意,应承了下来,正好回来感觉也有些饿了。 看到陆承泽,陆昕也看到了陆承泽身上穿着的外套,面露惊讶道。 “哟,这是下午去新买的外套吗?怎么突然想买这么成熟的款式。” “确实太成熟了一点,我觉得不太好看,打算明天去找那个店家给他退了。” 陆承泽走进厨房拿了干净的碗,舀了一碗汤,一边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这种时候撒谎越要表现的平静,稀松平常,少做点反常的举动,才更不会起疑。不然结果就会像下午的杨婵一样,拉着自己去医院折腾几个小时。 “确实。”听了陆承泽的话,陆昕在一旁附和道。“这个外套给你穿还太老气了,大学生,要有点潮流、朝气的样子。” “弟弟呢?”陆承泽喝了一口汤,朝陆昕问道。 “房间呢,估计在学习吧,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升学考了,我就没打扰他。” “小泽回来了啊。”正说着,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姑父林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新买的衣服吗?”林毅拿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同样也注意到了陆承泽的外套,毕竟夏天穿个外套,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对,我说看着显老气,我看给你穿还差不多。”一旁的姑姑回应道。 “当时商场里看得还行,穿出来就很一般了,打算明天去找他退了。”陆承泽也解释道。 “是有点显老,也不是很好看,还是退了吧。换件潮一点的好看,你这身板和小脸蛋,还得是穿些时尚点的衣服更配。” 林毅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没有回应姑姑的后半句话,显然他自己也看不上这件衣服的款式。 陆承泽将喝完的碗拿进厨房洗干净,脸上的表情憋笑憋得有些泛红。陆昕和林毅只以为这件衣服是自己挑的,殊不知这其实是萧立天借给自己的。 萧立天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衣柜里最喜欢的外套之一,竟然在陆昕两夫妻面前被贬的一无是处。 “喝完了就去洗澡吧,家里就差你了。” 陆昕说着回到客厅,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准备跟林毅回房休息了,几十年的相处,两人作息的一致性和规律性,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好,我等下放了东西,坐一会就去。”陆承泽点头应道,跟姑姑姑父道过晚安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外套脱下来,实在是太热了,老是闷着闷出汗了对伤口也不好。 打开房间里的空调,陆承泽坐在椅子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去了医院之后,医生其实也就给他消了毒,换了新的绷带而已。 但该说不说,不愧是正经的医生,包扎的手法要比陈宁好不少。至少医生重新包扎过后,之前左小臂的紧绷感减缓了很多,活动上也没有任何困难。 说到这陆承泽突然好奇了起来,不知道思想界中有没有跟治愈相关的思想能力。如果有的话,那他的思想道路应该是什么呢? 而且,看下午萧队长对自己受伤的反应来看,思想界的争斗应该是频繁的,受伤也是常有的事情,那是不是也就相应的,会有专门供给思想能力者的伤药? 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能掩盖自己受伤的方法,不然自己大夏天的穿着个长袖,想想也怪异。 路人倒是无所谓,但家里人姑姑姑父肯定会问。今晚算是给自己蒙混过关了,后面可就不好说了。自己这伤口没个一星期俩星期,指定好不了。 正好明天要去一趟治安署,顺便找萧立天问问。 陆承泽趴在门边,确定外面没了动静,他这才拿上睡衣毛巾,准备去洗漱。 当然,他以防万一突然撞见,他将毛巾披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白色的毛巾正好盖住了白色的绷带,与它融为一体。 第61章 土到极致的招牌 第二天,六月十号,星期一。 陆承泽在与家里三人错开时间起床收拾之后,推门离开了家。 昨晚睡前他还贴心的收到了陈宁发来的短信,内容主要是提醒自己伤口记得不要沾水,另外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地址,见面的地点从治安署改到了地址上的位置。 陆承泽只当是治安署中还有一些普通人,或许不适合当面说思想界的事情。 但当他一路坐着颠簸的公交,循着地址找到目的地时,他还是忍不住对照着手机短信上的地址,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走对了。 让陆承泽愣神的,是他面前的这栋低矮的楼。站在这栋矮楼面前,陆承泽回头看去。 自己的后方就是一个连成片的城中村,大多数都是做着自家生意。一楼是商铺,上面的二三四楼则是住人。 陆承泽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矮楼的墙壁,上面贴了几个招牌,应该是这栋矮旧写字楼里尚在运营的商铺。 他仔细数了数,挂在外头的招牌一共只有5个。虽说自己面前这写字楼又矮又旧,但是这四五层的层高,加上这占地的面积,容纳个四十家商户,感觉也不是问题。 但是这写字楼就5家商户,其中一家看名字好像还是个在一楼的便利店,等于说只有四家。 陆承泽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这星火学会治安署的行动队队长看起来好像也不太靠谱啊。 而且墙上有个招牌十分显眼,显眼到陆承泽都不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给它砸了。 那个招牌上竖着写着几个大字:“白玫瑰事务所 2楼”。 单看这招牌的字还好,也就感觉可能起这名字的人稍微骚包了些。真正让陆承泽受不了的,是这招牌本身。 那个招牌简直将土味贯彻到了极致,用一圈霓虹灯将整个招牌包起来就算了,甚至还在招牌的正下方,用灯带作出了一个玫瑰花的形状,而且灯带的闪烁的颜色还跟上方招牌闪烁的颜色相反。 是的,这个招牌就是现在大白天,它也依旧没有将那圈霓虹灯给关掉,放任它持续的闪烁着。 看到的人很难不注意到这个招牌,并被它所展现出来的抽象而折服,进而想要查询给这个事务所招牌装上这些rgb灯带的人的精神状态。 至少目前,陆承泽是很想要这么做的。 “牛逼,什么土到极致就是潮。”盯着招牌看了一会,陆承泽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 “土到极致就是潮...说得好啊兄弟,没想到整个事务所里,最懂我的人居然是你。啊,我的知音,你终于来了!” 就在陆承泽吐槽的时候,后方一道声音传来,随后一只手便自来熟的搭上了陆承泽的肩膀。 自己的肩膀突然被搭,陆承泽想都没想,下意识的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往那人的方向招呼。 眼见陆承泽就要做出应激反应,那人连忙松开搭在陆承泽肩膀上的手,同时后退一步闪过陆承泽攻来的手,赶忙张口解释道。 “友军友军,别激动!是我,昨天咱俩才见过面的啊。” 陆承泽闻言停下想要追击的心思,看向说话的那人。这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人自己也是认识的。 这位自来熟的来人,正是萧立天队长手下的队员,也是昨天抢劫案负责接应,保护杨婵的那位潮男。 见陆承泽似是认出了自己,潮男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周一刚开始,就跟人在自家办公楼楼下跟未来的队友大打一架。这可不是个好彩头,真要这样自己这一周未来几天感觉都过的不踏实。 “抱歉,是我有点激动了。”陆承泽收回防备的手,跟潮男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 “没事,也是我唐突了,突然被人搭肩膀,有这反应很正常,是我的不对。”潮男也很有礼貌,向陆承泽赔了个不是。 “好了,误会解除,那就先上去吧,队长他们应该还没到,带你先去参观一下。陈队去买咖啡了,估计还要晚个几分钟才回来。” 潮男朝着陆承泽挥了挥手,转身向写字楼里走去。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问你叫什么。我叫陈奕文,神采奕奕的奕,文章的文。”陈奕文说着,似乎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你来之前,我是队里年龄最小的,所以他们都喜欢叫我文子,当然,不是昆虫的那个蚊子。如果你觉得顺口的话,跟他们一样叫我文子也行。” “我叫陆承泽,承载的承,大海的泽。” 陆承泽跟在陈奕文的后面,打量了一下他今天的ootd,头顶三七分的青棕色头发,亮银色的小耳环小项链,禁欲系的黑戒指,黑紫相间的衬衫,白色的内搭t恤,深绿色的工装短裤,干净的潮流球鞋。 再看看自己,仿佛校服翻版一样的t恤长裤运动鞋,一般的正常穿搭,跟陈奕文一比,感觉不在一个层级,有个问题陆承泽觉得自己忍不了一点。 “那个,有个问题我好早就想问了,你不怕得风湿吗?” “哈?风湿?”走在前面的陈奕文,闻言转过头看向陆承泽,一脸懵逼,他不懂这话题是怎么跳转到风湿上面来的。 “额...”陆承泽话一出口便感觉好像似乎有些不大礼貌,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不重要,说回来。你穿的这么时尚潮流,我要不叫你潮男吧,希望你不会介意。” “潮男?你小子!”陈奕文脑筋转得很快,马上反应过来陆承泽前面问的风湿是怎么回事,脸色不禁一黑,这才知道陆承泽是在调侃自己。 “可以,当然可以。不得不说这可是难得对我时尚观念的认可啊,非常可以你这么叫。” 陈奕文的脸上露出笑容,并没有因为陆承泽前面的调侃而生气。要知道在队里,其他人对陈奕文的穿搭攻击得更凶,他对陆承泽的这一点调侃简直免疫。 前面脸色一黑也只是没想到,陆承泽刚一见面,两人才在互报姓名的阶段,他就直接调侃自己,出手不讲武德。 “这样的话,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叫你了。”陈奕文上下打量着陆承泽,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等你入队了,你就是队里年龄最小的了,我可算是混到出头之日了。” “入队?入什么队?”陆承泽反应过来,出声问道,怎么没人跟他说还有这回事。 “对啊,入队啊,第四特别行动组。”陈奕文走在前面,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额,赤元市第三片区治安署第四特别行动组?”陆承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念出了全称向陈奕文寻求确认。 “嗯哼,不然你还想去别的片区?来回跑你不得累死啊。” “那个...我好像没有说要加入你们?”陆承泽左右看了看,思考着自己今天来的是不是有点莽撞了,要不先润? “放心。”陈奕文没有回头,似是知道陆承泽在担心什么,安慰道。 “我们不会强迫你什么的,最终选择权肯定在你手上。而且我们也不是什么思想能力者都要的,毕竟事务所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噢。” 第62章 事务所 陈奕文带着陆承泽循着楼梯爬上二楼,一直走到二楼的最深处才停了下来。 一路上陆承泽不忘观察了一下沿路的其他房间,只是路过的玻璃门上都贴了防透的贴纸,里面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从外面门锁落灰的程度上判断来看,应该很久没有人动过这些门了。 “这些以前都是有公司在租来办公的。”似是注意到陆承泽在观察这层楼其他的办公室,路上陈奕文也细心的跟他介绍了一下,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大家以后可都是同事了。 “包括这里的楼上三四五楼,除了你在外面看到的那几个招牌以外,早个五六年前这里都还很热闹,每天来这上班的人也很多。” “后面那些公司规模发展越来越大,这里的办公室不够用,加上其他地方建了基础设施更好的,租金也相对没差的办公场地,所以他们就都陆陆续续搬走了。” “就剩我们几家还留在这里了,不然这里就要成废楼了哈哈。当然这些都是听队里谭哥说的,他是除了陈队以外资历最老的,一般萧队和陈队没时间的时候就是他在带新人。” 说着陈奕文扭头看了陆承泽一眼,那眼神似是早就已经笃定,他就会是他们队里新加入的队员。 “到了,就这。准备好了吗?”陈奕文笑着看了陆承泽一眼,推开了二楼最深处那间挂着210门牌号的办公室的门。 210里没有跟其他公司一样,有着明确的前台、办公区域、会议室等等划分,而是彻底打通成了一整块区域,并用长长的隔板做了简单的区分。 在拐过入口的招牌“白玫瑰事务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长的实木桌,桌上堆满了各种颜色不同的不透明档案袋装起来的文件,档案袋上做着日期以及一些事件描述作为识别。 桌子的正对面是一张长长的沙发,看样子应该是客户上门时用来招待的位置。桌子后是一张黑色的皮质老板椅,想来是谈正式委托时萧立天坐的位置。 简单的说,这是拿来充当门面的东西,实际上大部分时间有用的,可能其实是这个桌子。 老板椅的后面则是用隔板隔开,将整个210办公室分隔成了两个区域。 陈奕文带着陆承泽绕过隔板来到后面,出乎陆承泽意料的是,隔板后的空间比前面用来谈正事的空间更加大,甚至是大得多的多。 而且,看这空间布局,陆承泽感觉,或许用家来形容更合适这片隔板后的空间。因为,隔板后甚至还塞一张看着应该有1.8米的床。 其他的还有些什么,挂在墙壁上的电视、书架、茶几、沙发、地毯、茶壶、玩偶、模型、哑铃、播音机、录像带等等,陆承泽甚至还注意到地上散落着几张毛毯和卡牌,像是玩完了某个桌游还没来得及收拾。 在这片空间的更里面还有一个房间关着门,门板上挂着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没人”,陆承泽猜测那应该是洗手间。 看着稍微乱了一些,但是这样却显得更加具有生活的味道。 “这里是事务所的休息娱乐区,怎么样,还不错吧?”陈奕文站在陆承泽的旁边,看着他惊讶的表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确实有些没想到。”陆承泽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事务所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严肃,一会等陈队来了跟你解释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坐吧,我把沙发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哦对,进来记得换鞋。” 陈奕文脱了鞋放到隔板的后面,踩着袜子走进了休息区,将地上散落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邀请陆承泽坐下来。 听陈奕文这么一说,陆承泽这才注意到,房间休息区有专门铺一层木地板,从光泽度上来说,应该是经常有打扫的。于是陆承泽也有样学样,脱了鞋子摆在陈奕文的旁边,走了进去。 “给,水。”陈奕文拿出一次性纸杯给陆承泽倒了些水,自己则是拿了个杯子接水喝。 陆承泽注意到,书架大概正好到人胸口高的第三层上放着几只马克杯,款式都相同,只是上面的印花图案不相同。 而陈奕文手里的杯子,杯壁上则是贴了一只很可爱的猫咪,是写实的并不是卡通图案,想来是他家里有养猫。 “现在你就先用纸杯,后面你正式入队之后,就可以跟我们一样,用统一的杯子,选个自己喜欢的贴纸。” 看到陆承泽在观察自己手中的杯子,陈奕文解释道。顺带着的,他还给陆承泽介绍起其他人的杯子。 “那个贴着柠檬图案的是陈队的,贴着哑铃的是谭哥的,他平时比较喜欢健身。贴着海藻的则是侯君益的。侯君益就是那个头发乱糟糟的,你之前在体育场也有见到的。” “他因为没什么喜欢的,就被陈队安排了这个海藻,平时你叫他海藻就行。” 陆承泽闻言在心里给陈宁竖了个拇指,她是会起外号的,不得不说,海藻形容的很贴切。 “至于那个最正确的,就是萧队长的了。” 陆承泽看着剩下最后才被介绍到的杯子,理解到了陈奕文说的正确的意思。杯子上贴着的,是星火学会的标志。 “你们平时,还喝茶吗?”陆承泽看着放在茶几上的茶壶,问出了他进到休息区后就一直好奇的问题。 “茶吗?偶尔会喝吧。”陈奕文似是没想到陆承泽会问这个问题,依然耐心解答道。 “侯君益前段时间休假的时候出去玩,逛了一个茶坊,回来之后就说想喝茶。这个茶壶就是当时他在茶坊带回来的,只是他以前没喝过茶,所以冲茶的手法简直稀烂。” “他冲茶的时候我们会跟着喝两杯,据他所说,他泡出来的茶,跟他之前在茶坊喝的那个味道差别一个天一个地。只不过我们也没喝过其他的茶,倒是不知道有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显然,眼前这位潮男陈奕文,是个妥妥的e人,属于那种你抛出一个话题,他能拉着你说半天的类型。 跟他聊天,你总是不会尴尬,因为你根本来不及。 陈奕文拉着陆承泽猛猛聊天,话题的跳跃从其他队员的生平轶事,到自己今天的穿搭理念,再到其他几人的黑历史。 聊天中,陆承泽得知,萧队长和陈宁是治安署的老人,白玫瑰事务所就是他们和另外两个当时也同是治安署的同事一起建立的。 后面那两位同事因公牺牲了,自己剩下的几人包括谭焰兵,都是后面走的非官方渠道招进来的。 说是非官方,其实也算是官方。只是路子不是那么的明,不像萧立天和陈宁,有着正规的编制,在治安署有自己的办公位。 换成前世的说法,他们这几人算是编外合同工。 至于他们放着好好的治安署探员不做,要专门开个白玫瑰事务所,这就涉及到了白玫瑰事务所的由来,陈奕文说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给hr来解释比较好。 毕竟自己其实也才进白玫瑰事务所一年左右,很多东西都不如真正的元老来解释得清楚。 “哟,你小子来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要到下午才来呢。” 就在陈奕文滔滔不绝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陈奕文的输出,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第63章 闲聊 两人循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陈宁一左一右两只手各提了个袋子,正面色惊讶的看着陆承泽和陈奕文。 这也是陆承泽第一次看到陈宁没穿治安署制服的模样,紧身高腰的牛仔裤将她纤细修长的双腿展露无遗,上身搭配一件短款t恤,露出一小节平坦的小腹和那令人羡慕的腰臀比,头发依旧是高马尾辫,双鬓留有些许发丝修饰脸型,看起来干练又有活力。 “柠檬姐,早啊。”陈奕文回头看到陈宁,笑着打了声招呼。 可随后他的后脑勺就被放下手中袋子的陈宁打了一巴掌。 “上班时间,要叫队长。” “是,陈副队长”陈奕文摸了摸后脑勺,委屈应道。 “陈队长,早上好。”陆承泽站起身朝着陈宁微微鞠了一躬。 陈宁没有理会陈奕文跟自己的阴阳怪气,笑着朝陆承泽点了点头。 “你小子来的还真早,幸好那咖啡店今日双杯套餐有打折,我买了四杯,不然你来了就只能看我们喝了。噢忘记问了,你喝咖啡的吗?” 陈宁打开袋子,一边将里面的咖啡一杯一杯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一边朝陆承泽问道。 “当然。”陆承泽闻言点了点头,他以前上早八的时候不喝咖啡根本没精神,只不过那个时候比较拮据,喝的都是速溶咖啡。倒是到了这个世界后就没喝过了,因为姑姑不肯,说是喝咖啡影响未成年发育。 “那你快挑一杯吧。你刚刚比我早到,你先挑。”陈奕文站在旁边,用肩膀顶了顶陆承泽,示意他先挑自己想喝的。 “可这里只有四杯吧,我记得不是还有两位?”陆承泽看着桌上的四杯,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没关系,昨天因为我们跟队长休假,所以是谭哥和海藻他们两个人在事务所值夜班,他俩要休息到下午才来,不用管他们。”一旁的陈奕文出声解释道。 “可以吗?”陆承泽看向陈宁,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这是事务所的规矩,早到的人先享受咖啡。”陈宁笑着点头,让陆承泽先选。 “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陆承泽没有谦让,选了其中一杯黑咖。 看着陆承泽选了黑咖,陈宁和陈奕文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了一丝惊讶,因为他们都猜错了。 “还真没想到你会选黑咖。”陈奕文是事务所第二个到的,他伸手拿了白咖。 “确实,一般刚开始喝咖啡的都会先从白咖开始喝起。”陈宁附和道,她拿的也是黑咖。 “行了先坐吧。”拿了咖啡,陈宁招呼陆承泽坐下来,“等会要等萧队来了之后才正式跟你聊事情,在这之前就先随便聊聊天吧,不用太严肃哈。” “你们刚刚是陆承泽先来的对吧,那岂不是在门口等很久了?” “没有。”陈奕文吸了一口咖啡,接话道。 “我跟他在楼下碰到的,远远的就看到了他站在我们楼下,看着我定制的招牌。而且,远远的就能闻到他的味儿。” 说着,陈奕文还扭头看了陆承泽一眼。陆承泽见状及时做出茫然的表情,看着两人问道。 “闻到味?什么味?” “没事,他说的味不是味道。这个没关系,等会萧队来了聊完你就知道了。”陈宁笑着安慰道。 陆承泽知道两人在说思想能力开关的事情,但是当下他还是得好好扮演好纯纯萌新的角色。 “你都带陆承泽参观过了吗?”陈宁看向陈奕文岔开话题问道。 “大致上都看过了,再说了,咱这里也都一览无余吧,能有啥没看到的。” “那行。”陈宁坐在沙发,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新闻节目看了起来。 当然,她看得这是复播,节目早上八点就已经播完了。 随后,三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看起了电视,一时间都沉默不语了起来。 陆承泽在思考的是自己等会知道那些自己已经提前知道的信息,应该怎么表现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才是正常且合理的。 换言之,自己的演技应该怎样恰到好处,又不会显得过于浮夸,或许才是等下自己要面临的最大考验。 陈宁则是在思考着昨天抓回来的那个小偷,那人确实是空湮会的成员无疑,但是却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小组,也有可能是他不肯招,或许是自己昨天问讯的太礼貌了点?要不下午再去看看吧 而陈奕文则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件事,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件事,在他脑海中困扰了一天,他在思考纠结是不是应该跟陆承泽说。 按理说陆承泽加入事务所应该是板上钉钉的,这样一来,他就算是自己的好兄弟,为了两人未来不留嫌隙,自己应该跟他说清楚。 但是陈奕文又怕自己说了这件事情,会让陆承泽误会,从而导致更大的嫌隙,有些难办啊。 于是三人就这样,安静且眼神专注的看着电视里的主持人在播报新闻。可笑的是,三人中竟是没有一人,记得那电视中的主持人从头到尾都说了些什么。 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了近十分钟,才终于被打破。 上午九点五十分,萧立天这才推开了210的门,姗姗来迟。 “队长早。” “早。” “早上好,萧队长。” 三人看到萧立天到来,都起身跟他打了声招呼。 “早。”萧立天看向陈奕文和陈宁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了陆承泽。 “没想到你小子来的也挺早的,等不及的话就过来吧。” 萧立天见陆承泽似是等了很久,也不磨叽,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前面沙发来坐。 同样起身的还有陈宁和陈奕文,陈宁是等下的旁听,适当做些记录,毕竟事务所就只有她跟萧立天两个正式治安署编制干员,招募的事情也并非儿戏,比一般公司招聘员工要严格一些。 陈奕文则是充当起了小弟的角色,他起身将几人的咖啡拿到前边待客沙发前的茶几上,又转身去将事务所的大门关上,还在门口挂了一个‘当前暂停接受委托’的挂牌。 做完这一切,陈奕文又识相的钻进了里面的休息区。按照规定,这种场合他一个编外合同工,还是要尽量规避的好,尽管他坐在里面好像也能勉强听得清他们说话。 “坐吧。”走在前面的萧立天拍了拍路过的单人沙发,示意陆承泽坐这,自己则是跟陈宁落坐在旁边的多人长沙发上。 “别紧张,你就当是正常的聊天就好了。太紧张的话,对等会聊天的内容可不太好。” 萧立天拿起咖啡插下吸管喝了一口,咂吧了一下嘴,他还是习惯喝黑咖。将咖啡放回茶几,萧立天习惯性的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在正式开始之前,我需要先问你两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的告诉我,因为这将关系到后面的一整个谈话。” “你,是怎么觉醒的能力?觉醒的过程中你又看到了什么?” 第64章 住院当晚的真相 来了,陆承泽内心暗道一声。这是自己今天面临的第一关,如何让启蒙的整个过程中只有自己,又不会引起萧立天两人的怀疑。 当然,陆承泽对此早有准备,自己解释不了的事情,将之都推给空湮会就好了,毕竟萧立天他们也不可能查证,只需要让自己的言语中没有逻辑漏洞便可以。 “其实在撞见那伙斗篷人在小巷子行凶之后,在体育场遇到你们之前的这一段时间里,我还撞见过他们一次。” “大概是在那个巷子事情之后的没几天,我去赤元市中心的星火学会总部,找吴医生做最后一次灾后心理健康辅助治疗。” “从那里出来之后我想着天色还早,便去了图书馆看书。出来打算回家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人行踪可疑,他背后背着的背包里露出了一截银色的长条形状的物体,跟当时在小巷子里敲晕我的那个很像。” “我因此起了疑心,于是就打算跟在他后面,去一探究竟。” 接下来,陆承泽便如实讲述了自己是怎么跟在他后面,幸运的没有被发现,跟进了那个老旧单元楼里,最后自己胆大心细躲过后一个空湮会成员的到来,拦住房门,偷听到信息。 “关于腐败、思想能力和冥想的一些信息,我都是从他们的对话当中听到的,其中也夹杂了一些我自己的猜测。” “可惜我没有能听到更多,便被窗外突然响起的雷声吓了一跳,我就暴露了。当然,之后我也是侥幸逃生了。” “回来之后我也有尝试过跟着那伙人所说,自己打坐摸索觉醒的方法,只是一直没有效果。直到那天体育场跟陈队聊完回去后,我再打坐时就慢慢察觉到了一些变化。” “在我打坐的时候,我周围会出现一些光点,我能够跟它们沟通,将它们吸收进我的体内。尝试了几次之后,我发现吸收它们对我有益无害,我才开始吸收。” “后来,也就是在前不久,我的身体似乎对那些光点的吸收逐渐到了饱和,然后就在最后一颗光点吸收完毕之后,我的脑海里好像就浮现了一段景象,它们抽象又深奥,我看不懂。只是很快,那些景象就消失了。” 说到这,陆承泽的启蒙经历就算是讲完了。这其中,他将弟弟跟自己科普的一些知识放在了早先在单元楼偷听到,又刻意隐去了自己从单元楼一路逃出来之后生病住院的事情。 因为关于生病住院时遭遇的真相,陆承泽也是前几天跟弟弟林向阳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 原来自己当时想要找的那个所谓散修,其实就是弟弟林向阳。那晚自己发烧住院时曾醒来过一次,当时林向阳还去给他接了水。 那个时候,陆承泽有那么一段时间看着窗外在发呆想事情。但是当时外面天色已黑,病房内又亮着灯,所以陆承泽看窗并不能看清外面的黑暗,反而是看到了映在窗户上的反光。 那个时候,那个高跟鞋女人正好接到了她的组长的命令,要来暗中处理掉陆承泽当时隔壁病床的病友。当然那个女人只是负责动手,善后的另有其人。 所以那人其实不是加急转院,他只是被杀了。只是不巧,女人动手之后,乔装成护士打算撤离的时候,一转头却发现窗户的反光让她发现,陆承泽竟是从头到尾看到了她的变装,让她以为自己暴露了。 陆承泽当时看起来神智似乎不是特别清醒,又因为当下人多眼杂,所以女人只好等到半夜再动手。 到了半夜,就在女人打算不顾一旁陆昕直接杀了陆承泽离开的时候,陆承泽醒了。女人无奈只好将计就计钻进洗手间反锁,倒逼陆承泽去往外面上厕所。 她当然成功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林向阳早就发现了女人的存在,毕竟她身上属于空湮会的气息过于熟悉。于是林向阳担心有变故,便假意跟着林毅回家,实则又折返了回来,并提前一步钻进洗手间,在女人想要对陆承泽动手时,出手保下了他。 只是因为医院人多,加上林向阳跟那个女人的实力差距并没有很大,所以他最后也只是将她吓退了而已。 也因此,那个高跟鞋女人以为陆承泽的身边,有专门的思想界能力者保护,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一直没敢出手。 时间就这样一直拖到了陆承泽去看林向阳的棒球比赛。 知道了前因后果,陆承泽这才选择将这个过程给隐瞒下来。同时他也并不担心,那个已经被星火学会收监的女人会把自己卖了。 毕竟据林向阳所说,空湮会内部对于叛徒成员的惩处,远比死亡要可怕的多。 而星火学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并不会实施严格的死刑,也就是说女人在理论上仍旧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自己杀人的证据没有被找到的话。 至于体育场事件,则更是纯纯的偶然了。那个女人会跟着陆承泽出现在体育场,根本就不是追着陆承泽去的。 她只是接到了她组长的消息,要她去到那里集合,任务是暗杀体育场负责人,也就是那位陆承泽高中校长的朋友。 陆承泽猜测,空湮会会对那个负责人动手的原因,或许是为了阻止马上在赤元市举办的那场赛事,又或者不是为了阻止,而是要把水搅浑。 总之,那个女人跟着他的组长,还有另外一名队员一起执行了这个任务。因为那个负责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所以原本的计划是,由女人负责给她的组长和组员员放风做接应,以防万一。由组长和组员在散场时趁乱动手,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好巧不巧,那个女人在熟悉场馆撤离路线时,看到了落单的陆承泽。 这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嘛。女人心下一喜,想着暗杀一个普通人也要她们小组三人出动,有种牛刀杀鸡的感觉,自觉计划必然万无一失的女人便追着陆承泽上去了。 只是意外还是来了,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星火学会及时出现救下了那位负责人,并对那名组长和组员进行了追杀。 陆承泽当时在安全门后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便是侯君益在追击那名落单的组员。 至于弟弟林向阳则更是人在场馆坐,锅从天上来了。那晚他根本没有接到任何上级的传讯,自然也不知道空湮会其他小组在体育场会有行动。 只是当双方打起来的时候,林向阳却不能坐视不理。因为若是一个小组执行任务被覆灭,那空湮会一定会多少要弄清楚事情发生过程。 而这样一来,林向阳当晚也在体育场的动向也会被查出来,自己身为空湮会的一员却见死不救,虽说这在空湮会里不算是罕见现象,但无疑会加大自己被怀疑的可能。 林向阳本来就有鬼,自己的道路跟空湮会在本质上就存在差别,可经不起有心人的调查,所以林向阳只能无奈操起棒球棍加班。 原本他想的是掩护那组长离开,自己再恢复真容撤退,没想到那名组长低估了星火学会追来的谭艳兵和陈奕文,被抓住关灯的时机秒杀了。 更让扭头就跑的林向阳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哥哥陆承泽居然也在现场,甚至最后还是他救下了自己。 第65章 思想能力者安全管理协定 “所以,其实你在我跟你说那些话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腐败和思想能力的存在?”陈宁闻言,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看向陆承泽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陆承泽点了点头,这里就是自己需要他们混淆的地方,因为这些信息本身,就是启蒙的关键。 “怪不得。”陈宁眼前一亮,她感觉自己好像串起来了。“怪不得那晚我问你的时候,你表现的那么自信,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东西。” 看,其实只需要将部分信息混淆,话说三分假,有的时候,剩下的部分自然会有人帮你圆。 对不起,不得已骗了你们。尽管如此,陆承泽还是真心实意的向在座的和其他几名事务所的成员道了歉。 弟弟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林向阳毕竟跟星火学会,跟白玫瑰事务所的关系不比跟自己,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弟弟是空湮会的成员,暂且不说自己会不会被他们监管控制起来,但他们大概率会要求自己去说服弟弟,做他们的内应给他们传递消息。 倒不是说这么做不对,总归空湮会是个恐怖组织,知道它的动向并及时做好应对准备是应该的。但是这对弟弟的生命威胁是极大的,他不可能亲手送自己的弟弟去死,这有违了陆承泽的初衷和思想道德底线。 所以在时机成熟之前,便只好先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一旁的萧立天听完了全程,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问道。 “那你启蒙的过程又看到了什么?虽然说这涉及到了你的秘密,但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需要知道你的思想道路,当然,你可以挑能说的说。” “倒也没啥不能说的吧。”陆承泽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其实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就比较喜欢看天。看得多了就会有好奇,像是天为什么是蓝的,天上为什么会有云,天有多高,天是什么等等等等。觉醒的那天晚上我之所以会成功,就是因为我最后观察了天地。” 当然,陆承泽的前世早已对人们头顶的天空了解的不少了,至少已经涵盖了陆承泽刚刚所说的那些问题的答案,但这个世界并没有,至少就陆承泽所知没有。 于是为了不让两人误会,陆承泽将‘宇宙’的概念,替换成了他们方便理解的‘天空’。 “所以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应该是以灵性沟通天地吧。至于看到了什么,那画面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像是天空,上面有云在飘。” “所以,照你这么说,你看到的那画面,是会动的咯?” “对,那些云是在运动的,我看得很清楚。” 直觉告诉陆承泽自己那晚上看到的画面,跟别人正常启蒙后的现象并不相同,所以这方面陆承泽还是选择了隐瞒下来。 萧立天和陈宁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出了惊讶。 他们在思想界摸爬滚打许多年了,见过的自己启蒙的能力者当然不计其数,只是大多思想道路都有些平平无奇。 要知道,思想高度越高,便越难形成道路,也难以觉醒。自己等人算属星火学会的道路,那是无数前人合力开辟来的康庄大道。 而陆承泽这一思想道路,只看描述便已知晓他未来之路,不会简单。但从某种程度上说,陆承泽能仅凭自己就开辟出这条路,也算是个天才。 “你有想过,你未来的路会很难吗?”萧立天喝着咖啡皱了皱眉头,他还是更喜欢喝黑咖,白咖对他来说还是有点甜了。 就是你小子拿了我黑咖是吧,看着陆承泽放在茶几上的咖啡,萧立天在心里偷偷怼了他两句。 “没有,难不难的我不在意。自己选择的路,死也要走完。”陆承泽耸了耸肩,不在意的说道。 “更何况,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修行路上总会有艰难坎坷,每个人的坎坷都不一样,你修你的,我修我的就是了。” 当然,陆承泽这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要是你敢打扰我的修行,我踏马干死你丫的。 只不过这后半句话并不适合在这里说,所以陆承泽选择在这里夹断。 “可以,还算有些觉悟。”萧立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眼睛瞥向旁边的陈宁,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那眼神,似乎在说,看看,这就是我的眼光,优不优秀? 旁边的陈宁当然接收到了他的信号,无语的撇了撇嘴,没有选择返怼回去,而是起身走到沙发对面的大木桌后面,从桌旁抽屉里抽出了两个文件袋。 回到沙发,陈宁先打开了其中一个红色的文件夹,另一个白色文件夹则放在一旁没有打开。 她从打开的红色文件夹中,抽出了里面早就准备好的白纸,白纸上印满了字。陈宁将白纸放到茶几压着笔,一起推给了陆承泽,一旁的萧立天也适时的解释起来。 “这是一份协议,一式两份,你先签了,协议里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但是必须得签。” 强制性文件?陆承泽闻言有些疑惑,之前陈奕文不是说不会强迫自己做什么的吗? 他拿起陈宁推过来的那几张白纸,仔细看了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由几个黑色的大字组成的协议标题,《关于同意思想能力者安全管理协定》。 看了眼标题,陆承泽又抬头看了眼萧立天,正老神在在的喝着咖啡,样子显然是在等待自己看完,便又低下头认真看了起来。 协议内容并不多,陈宁一共递给自己四页纸,去掉一式两份,其实协议也就两页纸。在协议名称的下方就是甲乙两方,甲方已经是预先填写好的星火学会,乙方则就是自己了。 协议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开头,就是甲乙双方本着平等、互助的原则订立该协议,内容如下: 第一条:任何能力者不得于协议规定以外的任何情况及任何场合,在白丁面前施展自身所掌握思想能力。 第二条:任何思想界能力者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向质界白丁透露有关任何思想界的信息。 第三条:当乙方身处于赤晏共和境内时,遇到任何其他思想能力者违背条例使用能力时,应当及时联系并通知星火学会相关人员处理。 ...... 第九条:当遇到紧急突发情况时,乙方有责任听从甲方安排调遣,并在事后由甲方向乙方支付相应的等额补偿。 第十条:如乙方遇到特殊紧急情况,可向甲方寻求帮助,甲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第十一条:若乙方获得甲方批准或者具有甲方签署的授权令,可以合法使用自身思想能力,乙方使用时需避开白丁耳目,且不得用于伤害他人。 第十二条:甲方在需要时可以以任务发出的形式,向乙方寻求帮助,并在乙方从任务承接到完成的过程中提供相应的支持。在乙方任务完成后,甲方需向乙方支付等额的报酬,具体报酬由甲方下属机关与乙方商量,共同决定。 ...... 第十七条:以上条例如有违背,甲方有权向乙方追究法律责任,反之亦然。 林林总总大概十六七条的条例,都不是很长,也很容易懂。陆承泽很快就看完了,其中最后的几条条例都是在介绍,关于前面几条说到的特殊情况和紧急情况的界定。 “这个协议是所有思想能力者都必须要签的吗?”陆承泽抬头,看向萧立天问道。 “对,所有。所有赤晏共和境内的思想能力者,包括我们星火学会自己的成员,都得要签署这个协定。” 第66章 协议的签署 “因为你自己也是能力者,昨天你也遇到过能力者。想必你也很清楚,滥用思想能力的后果,影响会很严重。” “我知道,昨天我遇到的那个小偷,跟他有过两句交流,他手里已经有几条人命了。” “这还只是算轻的,毕竟他也才在精英学者的边缘,想要靠吃掉最后一个鸿儒晋升学术大家,却没想到被你反杀了。” 一旁的陈宁接过话茬,看陆承泽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便继续说道。 “那小偷,是空湮会的成员,也就是你之前遇到的那些斗篷人。他们在追识学者的时候能力是自否,意为自我否定,能够在短时间内抹除自身的存在感。” “在晋升精英学者之后,他们掌握的能力叫噬灵,简单的说,就是能够吞噬一个人的思想。这个能力杀不了人,但是却会把对象变为白痴,并且吸收的思想会成为他们自身成长的养料。” “当然他们因为等级太低,施展这个能力时候的限制还挺麻烦的,一个是必须有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另一个则是被吞噬的目标要不能反抗。” “所以其实打起来,说是精英学者,只是他们比其他同学术水平的能力者的思想更加强大,其实实际战力跟追识学者的区别并不是很大,毕竟他们的第二个能力几乎无法在战斗中用出来。” “每晋升一个等级都会新增一个能力吗?一共划分了多少个学术水平等级啊?”陆承泽拿起笔,在白纸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按照目前世界几个主流思想道路的晋升来看,是的。至于有多少个等级,关乎到腐败问题,不能跟你详细说。” 陈宁耐心的向陆承泽解释了世界目前的几个主流思想道路以及阶段,跟之前从弟弟那听来的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这张纸不签,会咋样?或者说,如果有人跟我一样不知道有这个协定,并使用能力了怎么办?”陆承泽将签好的纸递回给陈宁,带着一丝好奇的问道。 “这个就要分情况了。”这次给陆承泽解答疑惑的是萧立天。 “如果说那人只是在大众面前使用能力,且没有造成损害。或者是违反的第二条条例,那么就还有挽救的机会。星火学会会先让他签下这个协议,并进行合理的警告,然后帮助他摆平因此带来的影响,最后视情况的严重程度向他收取费用。” “但如果说那人滥用能力,并且已经造成了无法逆转的损害。那还是先让他签下这个协议,并依法追究他的责任,这个责任包括了法律,和这个协议里提到的。” “当然,赤晏共和是友谊之邦,星火学会也不是吾行社那帮粗人不讲道理。一般来说,肯好好听我们讲道理的,都不会吃苦头。” “这么说来,我应该算是个意外?”陆承泽听着萧立天的解释,想到了来时路上陈奕文说的话。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陈宁点了点头,接过萧立天的话,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其实你蛮早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大概是在萧队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萧队便已经看出了你的天赋。” “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你当时在小巷子里遇到的照你描述的怪人,那个就是被腐败侵蚀,正在逐渐失控的思想能力者。” 不,其实我知道,陆承泽在心里小小的反驳了一下,自己当时小巷子里的遭遇,林向阳早就已经告诉自己了。 “一般正常人,在面对失控的时候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而且他们会被傲因传染,跳过腐败侵蚀的阶段,直接失控变成傲因。傲因,就是思想界对被腐败侵蚀而失控变成怪物的称呼。” “根据你当时的描述,你在还未启蒙的情况下,见到了失控者却没有直接被腐败传染直接变成傲因,甚至还能做出下意识的行动,足以证明你对腐败的天然抵抗力是很强的。这样看来,应该跟你曾经经历过的那场灾难有关。” “什么意思?9年前那场灾难的真相是什么?”陆承泽猛地看向陈宁,他没想到还能牵扯到9年前的那场灾难。 “抱歉,那场灾难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陈宁看着陆承泽眼含歉意的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这里跟赤乌市一南一北,况且我们只是一个市辖下一个片区的行动组,没有权限知道当时的详细情况。” “好奇9年前赤乌市覆灭的真相的人,也不只有你一个人。”陈宁说着,瞥了一眼低头咬着吸管在喝咖啡的萧立天,继续说道。 “关于9年前赤乌市覆灭的情报,在星火学会内是高级机密,只有职级达到正部长,才有资格调阅查看。” 陆承泽闻言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他明白自己有些急病乱投医了,只是9年前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又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自己想查,都不知该从何查起。 “话又说回来。”陈宁见陆承泽情绪似是有些低落,便没有继续讲下去,将话题扯了回来。 “总而言之,你的天赋并不低,这是我们看重你的一个因素之一。在体育场接触过你之后,我们才有正式意向将你招收进我们的事务所。” “本来呢,我们想的是在观察一段时间,等你升学考完,找一天专门跟你聊聊。倒是没想到,你自己先启蒙了。” “只是你也要明白,启蒙后拥有了思想能力,并不代表你就高人一等,高枕无忧了。探寻思想一途,跟你学习可不一样,学习你还能像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但思想道路,是没有退路的。” “除了前进,你退无可退。”陈宁面色严肃的看着陆承泽,她希望他也能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我明白的。”陆承泽朝着陈宁点了点头。“没有提前做好些觉悟,我又怎么会踏上这条路。” “万万不可松懈,如此便好。”听到了满意的回答,陈宁脸色稍微放松了些。她也不想过去的事情,重蹈覆辙再来一次。 “协议里有提到,你可以向我们寻求帮助。现在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正好直接来问我们。” “至于说招收你进事务所的事情,这个可以放到最后再谈。” “这个帮助,包括后续思想道路的辅助探索吗?”陆承泽也没客气,直接问道。 虽然现在的他暂时还不需要用到这个,因为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有合理的好奇。 “一般来说有的。”这次开口的是萧立天。 “在你阶段较低的时候,你可以找星火学会的灯塔,对你的思想道路探索做出一些指导,他们都是一些老学究,在这方面无需担心。” “但是当你的阶段超过学术大家,去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就不能向灯塔寻求帮助了,或者说你得去找高出你两个阶段的人来指导你。” “不过一般来说,到了学术大家的下一个阶段,也不会再有人向灯塔寻求帮助了。因为到了那个阶段,思想道路基本上已经完整形成了,你自己的能力也开始逐渐显现,不会有人傻傻的告诉其他人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哪怕那人是你的亲兄弟。” “因为傲因虽然没有本体主人的意识,但它战斗的肌肉记忆依然存在。” 所以,能力的保密也很重要。这在战斗中说不定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自己昨天下午遇到的那个小偷一样。 那人不清楚自己在他开启自否后仍旧能够感知到他,且自己在他消失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他的能力,最终让自己成功完成了反杀。 第67章 社团的本质 “这么说来,寻求后续思想道路的辅助探索的帮助就相当于是没有了。”陆承泽帮助萧立天对他说的话做了个简短的总结。 省流:没用。 “啊哈哈,前期还是有的嘛。你不需要可能别的人还是需要的呀。”陈宁在一旁讪笑了一声。 “而且,你要寻求的这个帮助也是挺有难度的好吧,别人灯塔给你指导都是用的自己毕生的感悟,当然这也是需要付出相应报酬的。” “再说了,寻求帮助也不是就这一个而已。像是如果你不小心受伤了,可以找星火学会要专供给鸿儒的药品,或者你需要什么物品,都可以找星火学会。只不过这算是交易,不是白白给你的。” 听到这陆承泽的目光闪了闪,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星火学会的手里掌握着供给思想能力者的特殊药品,看来等会自己得趁机要一点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萧立天起身,将喝完的咖啡杯子丢进了垃圾桶。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将偏甜口的白咖给喝完了。 “其他组织,像是吾行社和灵谐合会,他们的思想道路是什么?”陆承泽思考了一会,问出了一个自己比较好奇的问题。 “都给你简单的总结一下吧,星火学会的理念,是通过合作,追求实现理想的大同社会。吾行社也比较简单,追求自我。灵谐合会则是追求自然社会。” “追求自然社会指的是?”前面两个还算是简单易懂,倒是后面的灵谐合会让陆承泽有些摸不着头脑,是自己所理解的那个自然吗? “将他们的思想道路化作行动的话,可以理解为保护环境。当然,这是我们自己的理解,也不一定就对。毕竟赤晏共和的境内走灵谐合会道路的人,很少很少,因为据说走上这条路的还需要额外看重一项天赋。” “不过你要是对灵谐合会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蚊子,他不是走的星火的路子。他是自己启蒙的,路子嘛...倒是跟灵谐合会有些相像。” 啊?陆承泽这才知道,原来陈奕文不是跟他们一样走的星火的道路,竟是跟自己差不多,独自启蒙的。 所以其实能够自己启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这事务所里就有这么一个,想来同样是自己启蒙的在野人数一定不少。 这样一来陆承泽先前有的疑惑也就得到解答了。他先前还在疑惑,既然说白玫瑰事务所是星火学会的,那为何要招收自己一个非星火道路的人进事务所。 原来好像根本没有‘必须要是星火学会才能进事务所’的这个规定?好像确实也没听其他人提起过这回事,看样子是自己多想了。 “这么说来,早上没来的那两位,也不是星火学会的了?” “不。”出乎陆承泽的意料,陈宁摇了摇头。“他们是星火学会的。整个事务所,在你来之前,只有蚊子不是星火学会的。” 看出了陆承泽眼里的疑惑,陈宁耐心的跟他解释道。 “星火学会是一个政治社团,但里面有能力的没能力的人数众多,不可能每个人都在里面担任职务,有些哪怕身怀高阶段能力,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社员。” “而治安署则是一个机关,专门服务于赤晏共和的。里面同样也有普通人和能力者,两者某种程度上都代表了赤晏共和,但是是两个分开的概念,你可以同时拥有两边身份,既是星火学会的社员,又是治安署的人员。” “同样的,治安署的人里也有不是星火学会社员的人,星火学会的社员也不会都是治安署的人员。而且赤晏共和那么大,不可能所有人民的思想都统一,但我们也不会阻挡他们的思想追求,优秀的人才我们也会招揽,不是非星火学会不用的,这么说懂不?” “明白了。”陆承泽点了点头,因为他接触到的治安署队员都是思想能力者,便让他下意识的以为,治安署是隶属于星火学会的。 “那我会有可能加入星火学会吗?”陆承泽顺着话题,想到就问。 “这个抱歉,没有。加入星火学会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普通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筛选条件,就允许加入。第二种是你成功启蒙,走上星火学会的道路,这种就算是同道了,就算星火不问你也会要主动加入。其他思想道路的能力者是不允许加入星火学会的,以普通人的身份也不行。” “那若是普通人加入星火学会之后,像我一样,意外的自我启蒙了呢?” “这种情况若是主动上报,经过核查思想道路与星火学会不相冲突的,就依旧保留有星火学会的身份,只不过会从正式社员变为客卿社员,享受的待遇也会有一些些的差别。” “还有一种可能。”一旁的萧立天突然插嘴道。“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且与星火学会保持良好往来关系的,也可以拥有星火学会的客卿身份。” “对,星火学会现有的客卿大多都是后者这种情况。前者的情况非常非常少,毕竟你以一个普通人的情况经过筛选进入星火,某种程度上你就算启蒙了,也只会是星火的道路。” “那星火学会的客卿人数,多吗?” “当然还是很少的,整个赤晏共和现有的客卿加起来,也不过寥寥几个人而已。” 这些都是星火学会可公开的信息,所以陈宁在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可以说,她为了将陆承泽对事务所的好感度刷满,也是十分尽力了。 “虽然现在还是和平阶段,你上过学学过历史也知道,兰鸠联邦的两个地区各种摩擦不断,本质上是各自理念不合都以为自己才是正统,但也因此产生了一些问题。” “比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陆承泽思索着抢答道,他也没有一味的倾听,而是跟着思考了起来,俨然已从原先的问答,变成了讨论的氛围。 “对。”话头被打断的陈宁并没有生气,而是赞赏的看了陆承泽一眼。“两个政治体之间的矛盾不断,在这两个地区以外的地方自然坐山观虎斗。” “而他们的国力用于争夺正统,不断在被消耗。相反的赤晏共和,甚至绿荫城则是在一旁吃瓜看戏,同时猛猛发育。两相一比较下来,差距就出来了。” 陆承泽接过陈宁的话,接着说道,这也是自己之前就想到的问题。兰鸠联邦两个地区虽然打生打死,但是不可能都是蠢人,一定会发现并且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之前自己想到的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矛盾转移,现在看来,似乎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所以,两个地区各自为了从对方手中赢得正统,又同时不让自己的国力衰减到无法抵抗周边其他两国,他们要做的就是制衡。” “吾行社的那些人,开始思考着将祸水东引,散播对手地区跟赤晏共和存在不可告人之合作,威胁世界安全,要求公开合作事宜。” 陆承泽皱了皱眉头,这话怎么透出一股熟悉味道。 “最先开始的是亚河地区,引导了他们国内思想界的矛盾,公开诬蔑我们与塬峰地区有秘密合作,要求我们赤晏共和公开与塬峰地区的所有合作,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呵呵,自证陷阱。”陆承泽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为何会觉得这事熟悉了。这不是自己上辈子看到的,在互联网上吵架必须要学会的一招吗? 第68章 那断档消失的文明 “对,想不到你懂得还挺多的。”陈宁又意外的看了一眼陆承泽,她发现尽管到今天现在已经接触陆承泽好几次了,但是他仍旧在不断的给自己惊喜。 “国际上出了这档子事,赤晏共和当然不可能傻傻的掉进他们设下的自证陷阱,只是这一点也只是亚河地区转移矛盾的开始而已。” “亚河地区的事情就不扯远了,不然能讲一整天讲不完。总而言之,经过一系列操作之后,亚河地区的吾行社社员对我们星火学会都抱有敌意。” “七年前,一名客卿在亚河地区和赤晏共和交界的边境,被他们设计围杀了。最开始动手的原因,就只是因为他是我星火学会的客卿。” 陆承泽闻言皱了皱眉头,这方面的事情自己倒是一概不知,没想到表面和平的背后,似乎矛盾也在越积越深。 可既然矛盾都如此深刻了,为何国家与国家之间仍旧要强硬的维持着这可笑的表面和平呢? “也是从那以后,客卿的真实姓名便不再向外透露了,而是以称号来代称。” “现在星火学会有5名客卿,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就当听个八卦吧。第一位是钢琴家,也是星火学会目前存在资历最老的客卿,差不多有十年了。” “第二位是天师,也是唯一一位已知目前所在位置的客卿,他也是五位客卿中唯一一位,以普通人的身份加入星火学会,然后启蒙的。自他启蒙后,便一直呆在了首都的星火学会总部中了。” “第三位是佛陀,第四位是医生,第五位是诗人,就这么几位。后面的几位都是在那次客卿事件之后才陆续出现的,所以他们的身份都是秘密。至于第一位钢琴家,他从最开始便是以钢琴家的名号加入的,除了少数几个人,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当然了,其他国家像是亚河地区,塬峰地区,他们也会有各自的类似‘客卿’一样身份的人物存在,都是与他们自身道路不同又与之交好的思想能力者。” “时间关系这方面就不接着展开了,再往下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等有时间有机会了,你可以慢慢去了解。” 到这,陈宁就主动为陆承泽前面提出的问题划上了句号。点到为止,陆承泽也识趣的没有再往下追问,而是问起了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腐败,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萧立天开口说道。似乎他终于想起了,今天这次谈话本来他才应该是话说最多的人。 “先说结论,我们也不知道腐败是什么,怎么来的。或者说,除了站在思想界金字塔尖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腐败到底是什么,怎么来的。” “虽然不知道腐败是什么,但是还是有些跟腐败相关的信息可以告诉你。” “你上完了高中,学过历史应该知道。我们整个世界的历史,短的可怜。在有记载的历史开始之前,我们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史料的文件,仿佛我们现在的文明是突然开始的一般。” “于是因此,学术界有了推测,文明经历过一次断档。而腐败,就是他们推测造成断档的原因。” “文明断档以前的历史无法考究,我们说回有记载的历史。史料记载开始于1919年,那个时候世界各地都在战乱,那个时候还有一种武器能够制霸世界。” “热武器。”陆承泽接话道,这个他当时在图书馆看那本星火学会相关的历史书时,有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消失了。” “对。那个时候还有热武器,记载中描述,那热武器,可以于超远之距离,射杀人于无形。那个东西,叫做枪炮。” “这也是学术界推测文明断档的依据,没有前面文明的积累,我们不可能一步到位拥有如此杀伤威力的武器。” “而最为关键的是,那些曾经生产出枪炮的工厂,时至今日还留有遗址。” 什么?陆承泽眼神猛地一凝,既然留有遗址,为何热武器早在一百年前就消失殆尽了? “然而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腐败。”萧立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有企图想要重启那些工厂,研究复刻枪炮的人,最后无一例外全都失控了。” “不仅如此,其他各个归类为科学研究领域的,妄图追寻世界真相的人,最终也都变成了傲因。而他们失控前的那些研究成果,都没有能留下来哪怕只言片语。” “那个时代,是黑暗的。” “所以,第一次世界大战,打的其实不是人,而是由人变成的傲因,对吗?”陆承泽喃喃的开口,哪怕早有准备,但是真正的历史仍旧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对。那次大战,打空了人类方所有的热武器。当然现在的你也知道,腐败是不会因为傲因的消灭而消失的。” “所以,人们需要救世之路。” “只是,所有妄图以科学救世的路,都被腐败堵死了。就在世界绝望之际,有一个人成功了,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杀掉了傲因,抗住了腐败。他依靠的力量,就是思想。” “从此,思想便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救世之路。也是唯一一条,能够抵抗住腐败的同时,有机会探寻世界真相、腐败真相的道路。” “其实既然你已经完成了启蒙,那么你应该也能察觉到的,历史书中的矛盾。” 萧立天看着陆承泽说道,他相信以陆承泽至今为止展现的模样,肯定能够发现那些矛盾的点。 陆承泽点了点头,他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矛盾的点,才会对星火学会保持有一定的戒备。 “不得不说你小子倒是小心谨慎的很。”萧立天看着陆承泽点头的模样,忍不住笑骂道。 “看你这样子,怕是早早就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了吧,一直隐忍着不找上门来,是怕星火学会将你秘密处理了?” 见自己先前的担心被萧立天当面戳穿,陆承泽挠了挠头,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难为情的表情。 “小心谨慎总是没错,这样才能在思想界活得久,走得远。”萧立天并没有因为陆承泽的反应而生气,反而是赞赏的点了点头。 “此前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发现历史书有问题,一路反馈最后找到星火学会来的。这种人一般来说,都算是有天赋的那卦,我们通常情况下都会以安抚为主。” “通过多方调查和试探,确定那人真的愿意接触思想界,我们才会最终派人前去接洽,将他引进星火学会。” 陆承泽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也算是为自己之前的一个疑惑解答了。不得不说,今天的这次谈话还是很成功的。 通过萧立天和陈宁两个人,让陆承泽对星火学会的印象改观了不少。虽然到现在为止,他接触的星火学会的人并不算多,也就这第四特别行动组的几个人,但是他们都对自己没有恶意。相反,陆承泽能从接触中感受到,他们向自己释放的善意。 甚至连陈奕文这种非星火学会道路的思想能力者,也能跟他们在这事务所里打成一片,这倒是陆承泽之前完全没想到的。 也许是过于谨慎,让他总以为这些社团组织,都应该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没想到意外的还挺开放的。 第69章 事务所的待遇 “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眼见陆承泽沉默下来,虽然他先前说过腐败的问题是他今天最后的问题,但萧立天还是出声跟陆承泽确认了一遍。 “没有了,暂时就想问这些。”陆承泽闻言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关系,只要你答应入队,以后有想到什么问题,也都可以随时来问我们。” 一听到陆承泽说没问题了,旁边的陈宁立马堆起了笑容,接下来只需要说服陆承泽留下来就好了,这方面她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事务所开出的条件可是一点儿不差。 “是这样的,你听我跟你说啊。” “我们事务所呢,是由我跟萧立天,还有另外两名治安署队员一起联合成立的。只不过呢,另外两名治安署在前几年不幸因公殉职了。现在就是我跟萧立天,算是事务所的话事人。” “当然呢,这也不是说我跟萧立天就以此,从治安署独立出来了,不是这样的。你可以理解为,创立并运营白玫瑰事务所,是治安署上级派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在治安署当中还是正规的在职编制。” 懂,企业驻点嘛,不过驻的是自己的公司,岗位是公司的老板。陆承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 “然后呢,要跟你介绍一下构成。现在呢,事务所里算上我跟萧立天,一共有五个人。另外三个分别是谭焰兵、侯君益和陈奕文。陈奕文你已经见过了,就窝在休息区里的那个夯货。” “喂,你骂我我听得到的!”休息区里传来一声不满的叫喊,紧接着陈宁的脚边突然传来“瞄”的一声,声音中竟也透出些许的不满。 陈宁嫌弃的踢了踢脚边,低下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说你两句怎么了,欠收拾了是吧,还敢来偷听,麻利的滚回去。” 只见陈宁说话的方向又传来一声猫叫,随后陆承泽便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从陈宁的脚边钻出来,瞪着绿色的双眼看了一眼正惊讶的看着自己的陆承泽,然后小跑着钻进了休息区。 “那是蚊子养的宠物,他的动物朋友说是。这个你等会问他,让他自己跟你解释。”陈宁摆了摆手,示意陆承泽不要介意。 “咱们继续哈。也不瞒你说,像我们这样以治安署队员自建小队,并独立活动处理思想界事务,是我们长久以来维护赤晏共和境内思想界安定的一种方式。” “听陈奕文说你来的时候,在盯着楼下的招牌看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栋写字楼里,还有几家招牌挂在外面,显示营业的。” 经过陈宁这么一说,陆承泽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对,他们也都是跟我们一样的形式。等于说这栋楼,除了一楼的便利店以外,另外几家公司,都是我们的同事。” “额当然,因为他们还在别的地方租了新的场地,所以他们现在已经很少回来这边了。” 陈宁见陆承泽有些疑惑,自己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那些所谓的同事,陈宁只好稍微有点尴尬的解释了一句。 “我们第三片区有四个特别行动组,按照规定,正规的行动小组是6个人。其中一小组有7个人,二三小组则是刚好6个人,他们因为队员越来越多,所以都陆续搬走了。” “而且也因为四个行动组都在一栋楼,发生突发事件也存在响应不及时的问题,所以综合下来,就由我们四组留守这栋楼。其他三组则是分开搬走,位置刚好能及时响应第三片区内的所有位置,可能发生的状况。” “所以呢,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是什么套虎皮的假机构,我们的背后可是堂堂正正的治安署。” “然后,我们身为一家事务所,为了大隐隐于市,当然该经营的业务也会要经营。一般来说都是些抓小三啦,找猫啦,找老人啦,接送小孩子放学啦等等一些简单的任务,基本上有手就行。” “而且我们这方面委托的分成也很简单。谁承接并完成的委托,谁就拿到委托的钱。几个人完成,就几个人分。” “没有抽成?”陆承泽闻言诧异的挑了挑眉。 “没有抽成。” “当然也不怕跟你说,这种生活委托一般也就是当赚个外快,可遇不可求的。这再有抽成,显得我们治安署,我们星火学会太小气。” 也是,陆承泽翻了个白眼,你们外面那个招牌搞那么土,写字楼那么老旧没逼格,还能有委托找上门,那都得算是烧高香求来的吧。 “情况就是这样,然后就是正规委托了。我们都是以事务所的名义来承接,我们负责的辖区内出现的委托,有时也会有跨辖区委托出现,不过那个相对来说比较少。” “这里说的委托,都是思想界的委托哈。委托的任务发布一般是星火学会或者治安署等等机关,你也可以理解为辖区内出警,其实差不太多。只是大多数时候我们可能会需要做好战斗准备。” “虽然是官方发的委托,我们伪装成个人来接,但是我们一样还是能够赚到其中的委托费,毕竟我们这个事务所也要正常营运不是。” “然后委托的分成的话,跟前面的生活委托就有区别了。正式的委托,事务所这边要抽大概两成用于维护和运营。其他剩下的,则是按照其中参与委托成员的出力比例来分配,当然了如果对分配有异议,也可以申请到星火学会找人仲裁。” “分配这点你可以放心,事务所成立至今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对内分配还是很平均的,也很民主。” “这里还可以跟你解释一点,关于为什么是我们留守这个矮旧的写字楼。”陈宁似是不死心,还想争取挽回一下事务所在陆承泽中留下的坏印象。 “其他行动组搬去的位置,环境虽然更好一点,但是租金等各个运营的开销都会比我们这边大,所以他们委托的抽成也会比我们更高,这样实际到手的钱也就少了。” “所以不是我们不搬走,而是留在这里更有性价比,晓得吧。” “然后我们继续。”看到陆承泽点头,陈宁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继续说道。 “你如果愿意加入我们事务所,会有一个短暂的试用期,试用期结束后会有一个转正的考核,内容很简单,单人圆满完成一次正式委托即可转正。” “考核的事情,可以等以后要考了再跟你说也不迟。试用期主要看表现,短的一个星期,长的可能一个月,原则上不会超过一个月。当然,即使试用期没通过,你也可以选择接受我们的引荐,转岗后勤部门。” “试用期期间没有底薪,因为不需要你值班。然后委托的分成则跟正式队员一样,不会有克扣,包括先前说到的日常委托,都是跟先前说的一样。” “转正考核通过后,会要再跟治安署签一份合同,那个算是正式的工作,每个月就会有正常的薪资发放给你。当然也不是免费的,就需要你在事务所这里值班,作息是排班轮休的。” “偶尔会需要你值夜班,夜班是两个人。夜班到点可以选择回家,也可以选择直接在这睡,休息室有床有沙发,洗手间还有干湿分离的淋浴间,都很方便,随你挑选。” “值夜班的话第二天可以下午再来,正常情况下事务所里需要有最少两个人在值班,这些可以等你以后正式转正了再详细说,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哦对,然后试用期期间,不限制你的工作时间,你可以选择呆在家里,也可以来事务所待着都行。” “突发任务的时候,你如果当下有紧急事务走不开,也可以拒绝参与,只是这样你就没有钱分了。” 第70章 感觉他们人超好的,说话又好听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你还有啥想问的吗?” 陈宁拿起先前准备好的白色档案袋,抽出里面的白纸合同,递给陆承泽。 陆承泽照旧先接过合同翻看起来,先前陈宁说到的那些内容和相关事项,合同里也都明确写明了。 仔细看了看,陆承泽这下明白为什么先前陈奕文会说事务所的福利待遇不错,别人想进还进不来了。 不得不说,事务所给陆承泽开出的条件确实很吸引人。时间安排上也很自由,就算是转正之后偶尔要值夜班,也能有床或者大沙发给自己直接休息,可以睡到第二天早上再回去洗漱都没问题。 而且陆承泽看了一下合同中明确标明的,转正之后给的基本薪资,确实也不算低了。这么看来,自己似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相比这些薪资待遇问题,萧立天给自己提供这一个平台,他非常的需要。若是利用得好,这将会是自己真正进入到思想界的最好跳板,能够帮助自己快速融入思想界。 现在就只剩下唯一一个问题了,陆承泽抬起头看向陈宁,既然前面她也都如此开诚布公直接说,那陆承泽的问题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如果我加入白玫瑰事务所,我会受到什么限制?” 这才是他最开始有些抗拒加入白玫瑰事务所的原因,他还是更想做一个散修,不想在自己追逐真相的途中,被这些限制所牵绊。 “嗯...硬要说的话,转正之后除非个人特殊情况,否则正式接到的委托你都不能拒绝。” 说着陈宁还挠着头思考了一下,似是没能想到其他的限制,转头问萧立天道。 “想不到了,还有吗?” “不用担心,加入事务所,你可以理解为就像是进了一家公司上班,福利待遇、工作作息什么的合同上也都有,我们也是按照上面来的,休息时长只会多不会少。” “大部分时候所里都是比较空闲的,你如果觉得在这待的不习惯想要离开也很简单,提前半个月跟我或者陈宁说清楚就行,当然离开前你得签保密协议。” “对。”陈宁在一旁接话道,“反正简单来说就是,没啥限制。其实也很好理解嘛,因为别看我们好像费劲巴拉的招揽你,但其实要进行动组的门槛,其实是很高的。” “你能达到我们的要求,被我们选择为招揽的对象,说明你在很多方面都满足了我们的要求,那么我们自然也不会在其他方面对你们太过严苛细究。” 陆承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但他随后却并没有拿笔签下合同,而是将它收了起来。 “虽然但是,这件事情我还是需要跟我的家人商量一下,有结果了我再给你们答复。” 看到陆承泽将合同收了起来,陈宁和萧立天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不如说这才是事情正常应该出现的发展。 从道理上来讲,陆承泽现在只是个19岁的少年。虽然法定上已经成年,很多事情有了自主权,但是归根到底19岁的人生阅历还是不足,问问自家的家长才符合陆承泽以往表现出来谨慎的性格。 他们对陆承泽的这个反应,也是早有预料到的,陈宁的脸上又露出招牌的笑容。 “当然,跟家里人商量清楚,这是应该的。如果是必要情况,我们也可以提供上门服务,保证事无巨细让你家人了解我们的工作内容,不让他们起疑。请相信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好了,基本上正事该谈的也都谈完了,剩下的就到休息区里来,当作是闲聊吧,这里的沙发总是坐着没里面的舒服。”萧立天瘫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起身朝休息区走去,里面毕竟还有一个人,正事谈完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坐在外面了。 陆承泽也跟在陈宁后面起身,一起进了休息区。现在时间还很早,自己已经没有学业压力,空闲的时间有很多。就算后面自己没能进白玫瑰事务所,跟他们聊聊天稍微熟悉一下,也方便自己未来有什么事情能请他们帮忙。 这就是追求天下大同的理想主义者吗,感觉他们人超好的,说话又好听。 安静了许久的休息区在萧立天三人的回归之后,终于也是又一次热闹了起来。随后,陆承泽也是‘恍然大悟’地从几人那学到了开关思想能力的方法。 “...至于具体能力方面,我们就不先跟你说太多了。等你什么时候正式签了合同加入了事务所,我们在跟你正式介绍。相应的,你的具体能力我们也先就不过问了。” 陈宁朝着陆承泽眨了眨眼睛,也算是给他留了个悬念。 “说起来,那我后续的学术水平再有晋升,还需要跟星火学会报告吗?就是比如我是一个散人的身份。” “前面的话倒是不用,一般来说思想界将学术大家作为了一个分水岭,当你的水平晋升超过学术大家之后,才算是正式的踏入思想界中了。” “所以正常在学术大家以前的每一次晋升,都是不用专门向星火学会做通知的。但是在学术大家之后开始,每一阶段的学术水平晋升,就都是要通知的了,只要你还在赤晏共和的境内。” “这样对思想能力者严格管理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现在赤晏共和境内的普通人口数量太多了,都不知道是思想能力者的多少倍。一个高学术水平的思想能力者的失控,甚至可能毁掉一座城市。” “当然了,星火学会还是很兼顾合理关切的。在你不生事端的情况下,也会对高水平能力者提供一些帮助,解决生活上遇到的一些困难。平时也不会闲的没事去打扰你的生活,更不会监控你。” “总的来说赤晏共和境内的治安还是挺不错的,相比兰鸠联邦来说。这可不是在跟你吹牛,兰鸠联邦那儿对白丁关于思想界信息的把控,执行得远没有我们严格。” “虽然这样他们思想能力者的诞生速度会很快,但是相应的失控率也会很高。两者的数量近乎一致,吾行社对这些也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你这么说...”陆承泽听着陈宁的讲述,脑海里想到了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兰鸠联邦的行为,“感觉吾行社就像是在养蛊一样的。” “是吧!”陈宁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塬峰地区还勉强好一丢丢,亚河地区就是纯纯的在养蛊。” 一旁的萧立天对这事也还有些发言权,出声分享道:“确实很像,在进治安署之前我还参过军,有幸去过一次亚河地区执行任务。他们那边的治安很差,械斗什么的也随处可见。” “尤其是能力者,高水平的思想能力者并不忌讳在普通人面前使用自己的思想能力,毕竟若是普通人因此失控了,他反手杀了就是。” “但是我听说这两年这些现象,好像稍微有收敛了一点。”旁边的陈奕文嘴里嚼着芒果干,插嘴道。 “好像说是因为他们连续几年的出生率都在走低,同比负增长,人口相比之前少了很多,所以现在开始有了些规范。” “好像是,前几天我也有看到这个新闻,说是兰鸠联邦的区域综合生育率连年走低。至于原因和采取的措施,报纸上倒是没写。”陆承泽点了点头,想起了他前几天才在报纸上看到的这则新闻。 “欸!你也喜欢看报纸啊?”陈奕文听到陆承泽的话,高兴的拍了一下手。 “太好了,那这样以后买了报纸就不会浪费了,还多一个人看。你别说,咱俩的品味和爱好好像不少重叠啊哈哈哈哈!” 第71章 解释 几人就这样聊东聊西,一直聊到了下午,中间萧立天也大方的请几人吃了一顿午饭。直到下午谭焰兵和侯君益两人姗姗来迟,在见过二人,与他们正式相识打过招呼之后,陆承泽这才起身告辞。 “我送送你吧。”陈奕文眼珠子转了转,起身跟着陆承泽来到隔板处换上鞋。 陆承泽只当他是想去外头透透风,便也没多说什么,两人一起同行。 “我走这边。” 两人沉默着走出写字楼,陆承泽停下指了指写字楼左边,示意自己要往这边走。 “噢,好,走呗。”陈奕文愣了一下,点头回答。 “那个,陆承泽...”陆承泽先前的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陈奕文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怎么了?” “就是,之前在会客区的时候,陈队不是说过,很早开始就有注意到你嘛,你对这话还有印象不?” “有啊,怎么了?”陆承泽看了一眼陈奕文,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个是要说什么。 “那个...其实自从上次体育馆之后,队长就让我盯着你来着。” “盯着我?”陆承泽扭头看了一眼陈奕文,脑海中回忆着这段时间以来的记忆,摇了摇头。 “可我那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过你啊,你这么能藏?” “不是我。”陈奕文摆了摆手,“是它。” 陈奕文两只手在嘴前并拢盖住,嘴巴发出了‘咕’的一声。很快,一只麻雀就从一旁的树枝上飞下来,落在了他伸出来的手指上。 “也不怕告诉你,这是我的能力,我能跟动物交流。” “所以,你就用它在空中盯着我?”陆承泽稍微凑近了些,观察起了陈奕文手指上的麻雀。 “对,不过只是关注你的动向哈,就是比方说你去了哪里之类的。我们不做生活细节上的监视的。” “只是就算是这样,它其实也算是监视。没有人会不介意自己被别人监视,所以我想着还是先跟你说清楚,免得以后产生误会啥的。” “虽然说是队长的命令,但是其实队长也只是怕会有什么其他意外情况发生,这就是个以防万一的手段而已,也希望你不要因此就想多了。” 陈奕文看陆承泽面无表情,便下意识的以为他心里有不满,嘴巴开始猛猛解释起来。 “没事,这件事情可以理解,大企业入职前都要做背调的嘛,也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换谁来在招揽人手进事务所这件事情上都要小心谨慎,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陆承泽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诚然被人监视,事后才告知确实多少会让人有些不愉快。但是经过这一整天的接触下来,陆承泽心里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身体会的。 至少他一直以来都很灵敏的直觉,并没有告诉他,他们对自己怀有恶意。论迹不论心,况且人家如此坦诚的告知自己,显然也想化解这个可能的误会,陆承泽自然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过分为难。 “所以,上午在会客区出现的那只白猫,也是你的动物朋友?”陆承泽端详着麻雀问道,他在试图找出它跟其他普通麻雀的明显不同之处。 听到陈奕文说他能跟动物沟通交流,陆承泽下意识的就用上了动物朋友,这是为什么呢? 一旁的陈奕文自然不晓得这四个字的个中缘由,但是显然他并不抗拒陆承泽这么叫他的几只朋友。 “对,你上午看到的那只也是,平时它跟麻雀就在这附近自己玩,也算是当个监控。如果有白丁碰巧来了,我们也好及时反应不露馅。” “原来如此。”陆承泽直起身子,放弃了先前的想法。陈奕文手上的麻雀除了眸子灵动些,看不出哪里跟其他麻雀有什么不同。 等于说目前的自己应该还没有手段,能够反制别人指挥他的动物朋友监视来自己。毕竟上午的时候也说到了,陈奕文的思想道路跟灵谐合会很像,所以不排除其他灵谐合会的成员也有动物朋友的可能。 好事是因为跟绿荫城路途遥远,灵谐合会的成员在赤晏共和的境内数量非常稀少,这方面暗地里的监视倒是不用太担心。 “这么说来,昨天还得谢谢你。”陆承泽看向陈奕文,向他道谢。怪不得昨日下午自己打通电话才过去多久,萧立天几人就很快赶到了现场,甚至他们还能很快找到自己,原来是他的麻雀立了功。 “欸嘿嘿,事出紧急嘛,正好就派上用场了。”陈奕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了,说到昨天,有件事正好跟你解释明白。”陈奕文双手拳掌相击,似是想起了什么。 “昨天下午的时候,不是陈队和萧队去巷子里找你了嘛,然后我就负责的是保护你女朋友的任务。” “但我昨天找到你女朋友的时候,她晕倒在地了。那我也不能就把她放在地上不管嘛对吧,所以我就把她背到车里休息了。” “我跟你保证,我就一直守在车外,我也没进去,你可别误会我了哈,绝对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其实本来应该是我跟萧队长两个人进去的,一般有任务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也都是陈队在外面负责接应。” “只是那天正好我们三个休假嘛,我就没带治安署发的那个证,所以按理来说我不能进去,而且我身上没带急救物资,陈队习惯性带了,所以最后就是他俩进去找你了。” “那个...”见陈奕文还要再解释,陆承泽忍不住还是出声打断了他。 “杨婵,就昨天你救的那个女生,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就只是同学而已。” “啊?不是你女朋友?”陈奕文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承泽,“不是女朋友你那么拼命,不知底细就追到底啊?” “咳咳,不好意思我好像多嘴了哈。”陈奕文说完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过分多余了,连忙住嘴。 “你说,她昨天在路边晕倒了?”陆承泽假装没有听到陈奕文最后说的那句话,岔开话题问道。他怎么不知道昨天杨婵还晕倒了,她完全没有跟自己说过。 “对啊。”陈奕文闻言点了点头,“她晕倒的地方离你当时的小巷还不远嘞,我跟萧队陈队两人到那的时候,她就已经晕倒在那里了。” “后面我就因为前面跟你说的那些原因,背她回了车上,萧队和陈队就追进去了嘛。” “那她醒来之后呢,说了什么吗?” “没有。”陈奕文摇了摇头。 “她醒来之后因为突然出现在车里,难免情绪有些激动。我费了老大劲才把她安抚下来,没过多久你们就回来了。我感觉她当时应该是中暑了吧,毕竟昨天下午的时候也蛮热的,可能是水喝少了。” “后面我也有问,只是她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就只记得跑到那个晕倒地方,突然两眼一黑,再醒来就是在车里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那天帮忙。她晕倒的事,我有机会再问问她吧。”陆承泽向陈奕文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没事没事,你别误会就好。”陈奕文见状连忙摆了摆手,同时还多嘴解释了一句。那样子,就好像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般。 “我知道。”陆承泽点了点头,又看了陈奕文一眼,问道。 “曾经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陈奕文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心里自然知道陆承泽问的是什么,显然那件事情给他留下了些许心理阴影。 陆承泽见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就这样跟她说。你就说你虽然长得小有颜值,穿得这么潮,但是你有风湿。” 陈奕文:?你没事吧? 第72章 往事不可追 “奕文!”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陈奕文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突然受到了猛烈的撞击。 “哎哟。”陈奕文吓了一跳,转身看向那个突然从后面扑向自己的人。 “怎么了彭晨?你吓我一跳。” “想什么呢你刚刚,我在后面叫你你都没反应。”彭晨的脸上明显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没事,只是走神了。怎么了,看你一脸兴奋的样子,发生啥了?” 陈奕文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自己刚刚在想什么,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彭晨的身上。 “对!我就是要来跟你说这事的。”听到陈奕文好奇,彭晨的脸上的喜悦之情更甚。 他左右看了看,随后拉着陈奕文走到了一处稍微安静的角落,压低着声音兴奋的说道:“她答应了陈奕文,倪雨欣她答应了!” 身旁的陈奕文闻言也跟着瞪大了眼睛,显然他也知道彭晨跟他说的人是谁,由衷的恭喜也浮现在了陈奕文的脸上。 “真的啊?太好了!你都追了她多久了,从大一上追到大三下,满打满算也快三年了吧。太不容易了,这不得请哥们搓一顿。” “准确的说,是两年半。”彭晨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陈奕文面前摇了摇,纠正道。 “放心,这种好事,我包请的,去把宿舍其他两个儿子也叫上,今晚的消费,我买单。” “去你的,你才儿子。”陈奕文笑骂道,彭晨这一路走来他身为好哥们都看在眼里,现在终于走完西天取到经,修成正果,心里也是由衷的替彭晨感到高兴。 “不过这几天我都没空啊,你也知道我有在外面兼职,那边这几天正好需要我去帮忙,短时间走不开。”陈奕文笑着看向彭晨解释了两句。 “行,没事,兄弟等你就是了。正好我也问问另外几个,这样突然拉一起确实有点仓促了,都给我提前预订好喽!” 彭晨闻言也不在意,这顿饭自己早请晚请都是得要请的。能凑一起就最好,自己也能少点事情专门再请一顿。 陈奕文大学学的专业不太热门,班级里人数很少,宿舍分配也是随机的。谁知正好到他的时候,同班的同学宿舍都分配完了,所以陈奕文没办法只好跟别的专业同样分配不到宿舍的新生,住一间宿舍了。 好在宿舍是四人间,人少一点也好相处,也少些麻烦。陈奕文大学三年都跟宿舍里的几个室友相处的很是融洽,从刚刚两人的交谈间的亲切问候,便可以看出一二。 ...... “来,哥几个,走一个。” 彭晨举起手中的杯子,示意同寝室的另外三人。包括陈奕文在内的其他三人闻言,也都纷纷笑着举杯,跟彭晨碰了一下。 几人都还很年轻,要到下半年才升大四。除了陈奕文平时空闲的时候有在外边兼职,其他几人,包括彭晨都没有稳定的经济收入来源。 也因此,这一餐选的餐馆消费并不高,只是路边的一家普通的小饭馆,喝的也只是很一般的小麦果汁。 碰过杯,陈奕文喝了一口杯中的小麦果汁,正要张嘴说话,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响起的铃声同时也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纷纷转头看向陈奕文。陈奕文赔笑了一声,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队...老板,是我,怎么了?” 见陈奕文拿着手机离开桌子,其他几人也见怪不怪的继续聊天吃了起来。自从陈奕文大三上学期接了这份校外的兼职,就开始时不时的在聚会一半时接到电话,然后告诉他们临时有事要先走,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过了一会,陈奕文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朝彭晨几人走来。在座的三人中,就属彭晨跟他的关系最好,看着他脸上的苦笑便知道他又要先走,不由得出声打趣道。 “陈少家里公司又出差错啦?快些回去,公司没你不行啦。” 另外两位室友闻言也笑出了声,跟着彭晨一起打趣陈奕文。 经彭晨这么一打岔,几人间原本有些低沉的气氛倒是又活跃了起来。面对几人的打趣,陈奕文也不生气,毕竟自己确实没办法要出任务。 “这次说好的彭晨请客,我就不跟他抢了。下次,下次等我忙完我请客,喝吐你们几个狗儿子。” 朝着几人亲切的竖了竖中指,陈奕文撂下了一句狠话就走了。 小跑着出了校门,陈奕文在路边拦了辆路过的出租车,就往先前电话中萧立天给的电话地址赶去。 约莫一盏茶有余的时间后,出租车载着陈奕文在一个路口慢慢停了下来。陈奕文睁开眼,付了车费向师傅道谢后,推开门下了车。 “队长。”陈奕文在路口的深处,找到了萧立天。 萧立天早早便已等在了那里,见到陈奕文赶到,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喝了酒,没事吗?” 陈奕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没事,我酒精还蛮耐受的。而且都是学生,喝的是啤酒,没什么度数。来之前在车上也试过了,头脑清醒得很。” “你觉得可以就行。”萧立天见他这么说,便也相信了他。陈奕文加入白玫瑰事务所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平时看着有些懒散,但是出任务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 说着,萧立天将手中的一个本子递给了陈奕文,上面记载着一些任务相关的情报。 “这次任务不是很难,包围圈已经下了,谭焰兵也进去了。你要做的很简单,下圈的时候不小心漏了一个普通人,将她带出来就行了。” “你带着那人从这边出,也就是原路返回,谭焰兵会尽量将傲因引到圈子另外一端。”萧立天伸手指向本子上画着的粗浅地图的一角,角落处写了个‘文’字。 陈奕文再看萧立天所说的另一端,那里则是写着‘兵’字,旁边还有一个箭头,指向那一端,箭头的另一端则是写着‘傲因’。 而在写着‘傲因’的下方不远处则是画了一个小小的火柴人,写着‘白丁’。地图很粗浅,却也很易懂。 陈奕文看向萧立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 “行,那你准备好了就进去吧。记住,别在白丁面前使用你的能力。” “知道了。”路灯下的陈奕文眼底亮起了一抹绿色,他合上本子,一头撞进了黑暗。“我会小心的。” 前面右拐,背上已经被吓晕倒在路边的那个人,再原路返回就好了,很简单。陈奕文的眼眸又从绿色变回了深沉的黑色。 来时的路他早已记在脑海里,不能在白丁面前使用能力他也牢记,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为了不让附近的人能够观察到圈里的情况,所以尽管是黑夜,下好的圈里依旧是漆黑一片。 陈奕文拐过拐角,轻松的找到了那个晕倒在路边的人。他走上前,蹲下身子将那人背起驼在背上,倒是没想到是个女的。 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使用能力的陈奕文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虽然他也并不在意。摸黑照着来时的路再走回去,陈奕文走的比来时要慢一些。 “喵。”黑暗中一双绿色的眼睛自陈奕文的脚边出现。陈奕文低头朝那里笑了笑,虽说规定是不能使用能力,但他跟白猫‘白九’能无障碍交流,算是天赋异禀,不能算作思想能力。 有它给自己带路,陈奕文也安心许多。 然而陈奕文的安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陈奕文就听见白九又叫了一声。只是这一次,白九不是朝着他叫的,叫声中也带有一丝紧张与示威。 陈奕文心中一凛,停下了脚步。他侧过头看了肩上的女人一眼,似乎暂时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当下陈奕文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施展能力,共享了白九的夜视能力。 只是当他借助夜视看向白九呲牙的方向时,心沉了下来。一道黑影正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显然,那人并不是无意中迷失进圈的路人,他是故意钻进圈子里的。借助夜视能力,他还能够很轻松的看到拦住自己去路那人的装扮,一身斗篷。 空湮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奕文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下圈子是为了套住那个失控的傲因,但却恰好漏了一个普通人,这说不过去,显然是眼前的这个空湮会成员在其中搞得鬼。 只有空湮会的自否,才能在圈子套下来的那一刻,不被发现。这么说来,那个失控的傲因,很有可能也是眼前这个空湮会成员弄出来吸引注意的。 为的,就是先做掉来救这位他放出来的饵,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谋。若是进圈的人在黑暗中两眼一抹黑,说不准确实会被眼前这人偷袭得手。 看来眼前这人的水平应该不低,竟然敢对官方的思想能力者起心思。自己后背也还有个普通人,算是劣势占尽了。 自己背起诱饵已经被那人发现了,现下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背离计划,往先前看过的地图上方逃遁。 那里有谭焰兵在,是队里的第三战力,有他相助才有可能保全自己背后的这个普通人。 陈奕文面朝着那人缓缓后退,他现在还不清楚,空湮会那人在黑暗中能够看清的程度有多少,只能尽量消除自己的声音,不暴露自己的准确位置。 只是随着陈奕文的渐渐后退,那名空湮会的成员竟也跟着陈奕文缓缓前进。 他能‘看’到自己!陈奕文心头一沉,随着思想能力的逐渐强化,人本身的思想感知也会更加敏锐。 所以即使是在黑暗中,强大的思想能力者虽然眼睛看不见,却依旧能轻松感知到敌人的位置,陈奕文早就已经暴露了。 就在陈奕文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暴露的时候,那名空湮会的成员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已经暴露,陈奕文也不再隐藏,他猛地转身,轻盈地向巷子的另一端奔去。 白九赋予他的能力,让他的动作几乎无声无息,尽管背着一个人,速度也丝毫不减。然而,那股寒意却紧追不舍,仿佛阴魂不散。 在黑暗中,陈奕文凭借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一丝异动。他本能地一跃,身体贴着墙壁滑过,一道冰冷的风从他耳边擦过。 这一击直奔他的脖颈而去,若是陈奕文刚刚但凡闪慢了一秒,此刻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情况不妙,陈奕文的心跳如雷,汗水从额头滑落。他紧咬牙关,幸好下圈之前自己仔细看了萧立天给的地图,让自己能够利用巷子的错综复杂,来躲避对方的攻击,只是哪怕如此,陈奕文每一次的闪避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本来按实力,陈奕文便不占优势,再加上自己现在背后还背着一个普通人。这让陈奕文当下的危险程度剧增。 他甚至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中似乎传来某种奇怪的力量,正在逐渐侵蚀他的意志和思想,这更让陈奕文雪上加霜。 只是万幸,就在陈奕文面向最后那人刺来的冷锋避无可避之时,一把月牙形状的曲剑突然出现在中间,将那抹刀光拦了下来,发出一声猛烈的金属敲击声。 “谭哥小心,他快晋升助祭了。”脱离危险的陈奕文第一时间便是通知谭焰兵敌人的信息。 “知道了,交给我吧。”谭焰兵宽厚的肩膀往前一站,挡在了陈奕文和那名空湮会成员的中间。 他没有回头,只是向后朝着陈奕文摆了摆手,说道。 “陈队在路口,你先把人带出去,剩下的交给我。” “好。”陈奕文没有扭捏,他背上还有平民,留下来只会给谭焰兵添麻烦,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万事小心,我去通知陈队。” 随后陈奕文便头也不回,奔离了圈子,找到了陈宁。 看到陈奕文从这边出来,陈宁便知圈子里出了变故,赶忙上前帮忙将他背后的人扶到一旁。 “陈队,圈子里出了变故,钻进了个空湮会的人,他拿她当诱饵,应该是马上晋升助祭了,谭哥拖住了他。” “空湮会的老鼠?确定他没到助祭?” “确定,他要是助祭,刚刚我已经死里面了。”陈奕文嘴里喘着粗气回答道,他掀起了自己的衣服,前面小腹处被划了一刀,现在还在往外冒着血。 “没到助祭就行,只是一个没到助祭的执事,老谭随便应付。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去看看吧。” 陈宁活动了一下肩膀,走向圈子。“自己会包扎吧,留在这把人看好了,顺便通知萧立天过来,圈子里应该没东西了。” “好,注意安全。”陈奕文点点头,从旁边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绷带,给自己止血包扎。 “唔...”就在陈奕文低头包扎的时候,那个被他救出来的白丁也终于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陈奕文,那人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自己醒来会遇见熟人。 “陈...陈奕文?” 听到有人叫自己,陈奕文下意识抬起头。之前在圈子里一片漆黑,加上一直疲于奔命,出来后又忙着跟陈宁汇报里面情况,给自己包扎伤口。 从始至终他都没注意过,他救出来的人是谁。 “倪雨欣?”剧情狗血的像是青春伤痛文学,陈奕文没想到自己因为任务,中途从兄弟的脱单聚会上离场,却最后救的就是那场聚会的主角。 “你怎么在这里?是你打晕了我?”倪雨欣看着陈奕文,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在路边打算等车回学校,却没想到被人突然袭击打晕了,只是自己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奕文了。 作为彭晨的好兄弟,陈奕文自然跟倪雨欣互相也是见过面的,两人自然认识。在短暂的错愕过后,陈奕文很快反应过来,向倪雨欣解释道。 “不是,我在校外做兼职,给治安署帮忙打下手的。” 说着,陈奕文指了指她醒来的那辆车的涂装。对于这种自己执行任务时遇到熟人的突发状况,陈奕文早有应对。 “我临时接到他们的电话,说是有人晕倒在路边。我刚好离这里近,就顺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所以,是你救了我?”倪雨欣看着陈奕文,眼底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情愫。刚刚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陈奕文放下衣服的动作,她因此瞥到了陈奕文的身材。 “算是吧。我只是帮忙把你背出来而已,你别想太多。”陈奕文怕倪雨欣误会自己,赶紧解释道。 陈奕文因为受伤和高强度奔逃而导致的脸色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苍白。去掉了平时那吊儿郎当模样的陈奕文,和那仓促解释的神情,这一切在倪雨欣的眼中,莫名的可爱而富有吸引力。 ...... “就送到这吧。”倪雨欣在一栋宿舍楼前站定,转头看向陈奕文。 “嗯,好。拜拜。”陈奕文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陈奕文。”倪雨欣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了?”陈奕文转头看向倪雨欣。 却没想到,倪雨欣竟突然上前,快速的抱了一下陈奕文。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 “没什么,今天晚上,谢谢你救了我。” 倪雨欣笑着向陈奕文挥了挥手,随后扭头小跑着进了宿舍。 “妈的,陈奕文你个狗杂种!” 就在陈奕文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怒吼声从旁边传来,随后陈奕文被人一拳猛地打飞在地。 “你妈的,老子拿你当兄弟,你踏马泡我女朋友?” ...... 睁开闭着的双眼,目送着公交车载着陆承泽离开,回忆到此掐断,陈奕文松了口气。往事不可追,还是着眼当下吧。 尽管跟陆承泽到现在,两人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天。但是,陈奕文已经感受到了,陆承泽平静的外表下那个有趣的灵魂,感觉挺对自己胃口。 跟陆承泽相处,有种安心的感觉。那种安心,是让陈奕文可以卸下自己一直以来的伪装,认真做朋友的安心,是可以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的安心。 他有预感,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他们的友谊,会很长。 第73章 验证 六月十一号,星期二,早上九点。 窗外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陆承泽睁开眼睛,眼底藏着一抹喜色。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现在他体内的灵雾转动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一点。 说是似乎,是因为要以肉眼来看,他体内灵雾的速度跟刚晋升那天相比,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在陆承泽的感知当中,变化的速度还挺明显的。 灵雾运动的速度由慢到快,给陆承泽一种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感觉,也更让陆承泽满怀动力,心里越发期待灵雾真正运转起来的时候。 说起来,前天在跟那个空湮会的小偷战斗过后,陆承泽直到昨晚再一次打坐的时候才发现,似乎灵雾在自己跟那人战斗之后,运动的速度变快了一些。 由此,陆承泽就着那天的事情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到底是因为自己跟思想能力者战斗,而引动的灵雾跟着运动。还是因为自己使用了思想能力,从而引发了灵雾跟着运动。 在此之前,陆承泽每一次开启能力,注意力都没有放在体内的灵雾上。他在之前也只是将这一类似‘仪式’的动作,理解为是个单纯的释放和关闭思想能力的开关而已。 只是有了前天的经历和发现之后,陆承泽突然对这一‘仪式’有了兴趣。因为他早已试过,在自己像前天一样使用能力,强化自己的感知之后,自己体内的灵雾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当下他自然没有办法去拉个人来跟自己思想能力对战,所以他另辟蹊径,开始注意起了这个此前一直被自己下意识忽略的动作,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变化。 伸出手在胸前掐了一个剑指,口中低诵一声“灵”,陆承泽打开了思想的阀门。随后他便集中着自己的感知,用心观察起了开关前后灵雾的变化。 如是开关了几次,陆承泽不由得有些泄气,他没有观察到任何变化,似乎这个方向并不对。 陆承泽起身下床,走进洗手间刷牙。难道说,自己只能够去找思想能力者打一架吗? 可是除了官方社团组织的思想能力者,其他人各自的能力在互相之间都是保密的,谁会没事答应跟你切磋。更何况,自己上哪去找符合条件的能力者。 刷完牙的陆承泽走到厨房外的餐桌旁,桌上有一个被碗盖着碟子。陆承泽掀开碗,上面是提前放着的面包,面包旁边还有一瓶牛奶。 陆承泽拆开牛奶的包装喝了一口,随后拿起面包就开啃。这周五周六就是弟弟林向阳的升学考试了。 他也跟上周的陆承泽一样,提前放假了。只是林向阳说在家里学习,总感觉学不进去老想玩。所以约了朋友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离家也不是很远,只是图书馆的位置有限,他得早早去跟别人抢位置,况且他还有朋友。 所以,总而言之现在家里只有陆承泽一个人在。陆承泽看了看自己包着纱布的手臂,幸好家里人都不在,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姑姑和姑父解释。 昨天下午自己从事务所离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一件白色的防晒外套。 因为昨天去事务所的时候,顺便把外套还给了萧立天,所以他回家为了不暴露,顺路去买了一件外套,正好现在夏天太阳很晒,自己后续要出门也能穿。 当然,陆承泽还额外买了一件黑色的用在晚上穿,因为他总感觉自己也许很快就会加入事务所,接到任务了。 等等,自己是不是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叼着面包,陆承泽歪了歪头,他好像没找陈宁要给思想界的特供药是不是。 陆承泽一拍额头,昨天本打算离开的时候说的。只是当时走的时候正好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竟是给忘记了,早知道当时提到的时候就该说的。 现在这样陆承泽倒也不好意思,主动发信息给陈宁问这事了。 算了,下次若是有机会遇到了再说这事吧。是的,陆承泽暂时这几天不打算跟姑姑几人商量自己要“兼职暑假工”的事情。 因为弟弟马上升学考了,自己高考他们都紧张兮兮,轮到林向阳了肯定也一样。自己在这个时候也就不添乱了,可以等到弟弟升学考结束了,再跟他们谈这件事情。 反正也不急,自己的暑假一直到十月份,时间上还很宽裕,完全可以慢慢来,也让自己先发育一会。 至于这个伤口,就等它慢慢恢复也行吧。‘消疤’这一结果固然重要,但是这个逐渐复原的过程,也算是给自己以后行事不要冲动的一个提醒吧。 等等...... 陆承泽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有一个想法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自己前面研究开关能力对灵雾产生的影响的时候,都只着重观察了开启前和关闭后灵雾的变化。 事实证明开关能力对灵雾不会产生影响,但也许不是完全不产生影响,而是不完全产生影响。 陆承泽觉得自己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他将瓶里仅剩的牛奶一口喝净,到厨房洗过手后,又着急忙慌的回到了床上,盘膝打坐了起来。 进入感知状态,陆承泽又一次在胸前掐起剑指,低诵一声“灵”。 感受到思想能力开始像洪水冲入洼地一般汹涌的填充自己的思想,陆承泽沉下心观察起了自己体内的灵雾。 思想能力的开关从启动到完全开启是有一个过程的,只是那个过程随着你对思想的越发熟悉,会越来越短,越来越快。 而之前陆承泽为了应对像是前天那种突然情况,还有专门练习过这一动作,为的就是不错失先机。 倒是没想到,之前自己丢出的回旋镖,现在回来砸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一过程的短促,加大了陆承泽观察其时灵雾反应的难度。 好在经过了来回近十次的开关之后,终于是让陆承泽有了发现。 在陆承泽低诵‘灵’字到思想能力开闸泄洪,和他低诵‘灵’字收回思想能力的两个时段,体内的灵雾会快速运动一下。 而且这个运动的速度却是肉眼可以捕捉到的!只不过因为这上述的整一个过程也不过半秒的时间,饶是陆承泽打起十二分精神,高度集中注意力,来回尝试开启关闭能力近二十次才发现。 陆承泽兴奋了一下,若是自己能搞明白灵雾这一下快速运动的原因,或许自己就能借此,以加快推动灵雾运转的速度。 就算不能,也就当作是了解一下灵雾运转的机制。毕竟自己现在还对体内的灵雾体系算是一无所知,不管怎么样投入时间,自己都不亏。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陆承泽都在研究自己能力开关过程中,引起自己体内灵雾运动的规律。 有意思的是,一整天忘我的开关没能成功让陆承泽发现其中规律,倒是让他开关的过程更快速了。 但一整天下来也不是只有这一点收获,只是陆承泽发现,自己打开思想能力枷锁时,之所以体内的灵雾会运动,单纯是因为感应到了陆承泽思想的大幅度波动而已。 换句话说,陆承泽开关思想能力的过程产生了远超平常的思想波动,让自己体内的灵雾产生了错觉,也跟着运动了起来。 然后很快灵雾发现自己被骗了,便又停下不动了。 所以,要想加速体内灵雾的运动,强大自己的思想是唯一途径,等于陆承泽花了一整天,绕了一大圈又走回来了。 算了,换个角度想,至少这是个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下一步没有走歪。 陆承泽在这方面的心态一直很好,见识过傲因,听说过腐败,陆承泽深知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的重要性。 走的慢没关系,只要不停下就好。 第74章 有些贪财的陈宁 夜晚,灰灰的乌云将天空填满,遮住了月亮的光辉。 一栋平平无奇的写字楼矗立在赤元市的楼群中,平凡且不显眼。 时间临近深夜,外表深色的写字楼与周围漆黑的夜色近乎融为一体。写字楼内空无一人,自然也不会有一丝亮光。 “计划,如何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这写字楼的一间会议室里,室内依旧昏暗,让人分不清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 “回禀大主教,抽调的任务还在进行中,只是这赤晏共和不仅边境把守的严密,就连各个市之间的管理也很难钻空子……” 一道声音嘶哑着回荡在幽暗的空间中,只是语气中似是有些忐忑,从他的回答来看,显然先前那人所说的计划进展并不如预想的顺。 “我不是来听借口的。”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说道,强硬的打断了那道嘶哑声音的解释。 “是…是……”那道嘶哑的声音闻言,连忙出声道歉,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显然那低沉声音的主人,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你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周围能调的都调过来。至于那些来不了的,不想来的。你带着魔方亲自上门,问问他们来不来。” “……是。”那嘶哑的声音似是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还是改口应了下来。 “另一边呢?”那道低沉的声音复又开口问道。 “我这边还算顺利,地点已经基本准备妥当,等人进来就好了。另外的暗线,目前来看依旧隐蔽,星火学会那边应该没有意识到。” 另一道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有底,这道声音气息比前一日稳重些。 “嗯,那就继续吧。如果暗线遇到阻力了就立马收手,现在是关键时期,宁可放掉也别打草惊蛇。” “是。” “另外,管好你们手下的那些人,最近你们底下有几只好像有点蹦哒过头了。如果这都管不好,那就别管了。” “是。” “是……” 两道声音随着主教话音落地,齐声应道。 随着两道应声消失在幽暗的空间中,办公室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似乎刚刚三道声音之间的交谈从未出现过。 ……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站在这里,等着你们下来就行了?” 陆承泽表情疑惑的看向陈宁问道。他现在正站在一栋办公楼的楼下,身上穿着治安署贴牌的小马甲。 “如果有不知情的路人经过,还要想办法让他们绕开这里。”跟他同样装扮的,还有在他一旁的陈奕文。 “没错,怎么样很简单吧。姐姐我上去把那个傲因搞定,你俩在下面聊天打屁,大家分工明确。” 陈宁穿着治安署的行动制服,满脸堆笑。 “这…这不合规的吧。”陆承泽扭头看向一旁的陈奕文,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他是被临时叫来的,本来说是有事找他,等陆承泽吭哧吭哧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陈宁要拉自己做委托。 一般情况下,正式的委托都有规定承接人数,若是人数不够,则会平均扣掉少的人数的钱。 所以为了不被扣钱,加上陈宁最近又缺钱。于是思来想去便整了这么个方法,将陆承泽骗来凑这第三个人。 关键是,陆承泽现在还没签合同,还是一个散人啊。 “哎呀,这种时候你该问的不是合不合规,而是你能分到多少钱才对,知道吗。别说姐姐没教你嗷。” 陈宁满脸笑容的拍了拍陆承泽的肩膀,已经完全是一副自家人的模样。而一旁的陈奕文则是抬起头看着天,好像完全没听到陆承泽刚刚在问什么。 啊,这乌云密布的夜晚,天真蓝啊! 陆承泽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这就是不合规吧喂。身为治安署的正式队员,知法犯法了啊喂。 其实陆承泽接了电话之后会来,本身也是释放了一个信号,说是把他当作事务所的一员也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好吧,那我能分到多少钱?”陆承泽没有反驳陈宁,选择顺着她的话头讲。 “欸~小泽同学,这你就不对了。”谁知陈宁对陆承泽的教学,这才刚刚开始。 “咱马上都是一个事务所的,一个行动小组的,说是一家人都不为过啊。一家人的,谈钱多伤感情啊你说是不是。” 陆承泽闻言挑了挑眉好家伙,陈宁这是打算白嫖自己当劳工啊。 “说起来萧队长去哪儿了,怎么没见到他。”面对陈宁白嫖的想法,陆承泽选择以一招顾左右而言他来应对。 “好像确实没看到他嗷,我要不打电话问问。”说着陆承泽掏出手机就要拨通萧立天的电话。 只是他才刚掏出手机,手便被陈宁按了回去。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陈宁陪笑着说道:“这种小委托,哪里需要萧队亲自来啊是吧。再说了,他现在跟谭艳兵和海藻做别的委托呢,没空接你电话。” “是吗?”陆承泽斜眼看了一下陈宁,“我要不还是打一下吧,正好问问他,非正式队员能不能跟着正式队员一起接任务。”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陈宁又一次眼疾手快,按下了陆承泽抬起的手。 “白玫瑰事务所没这么多规矩,非正式队员也是预备队员,预备队员也算是队员。怎么样算都是队员,都一样的啦。” “哎,好了,闲聊先到这。再聊下去委托都不用做了,你俩在下面守好哈,姐姐我去去就回。” 陈宁抬手看了一眼手腕的表,中止了两人之间的来回拉扯,转身急急忙忙的钻进了办公楼里。 目送着陈宁的背影进入办公楼,陆承泽抬头看向自己面前这栋办公楼的上方,只有一层透着光亮,那里也是委托的目的地。 “陈队长,很爱财吗?”陆承泽轻声说道。 “其实还好。”陈奕文偏头看了一眼陆承泽,他知道陆承泽虽然话是对着天空讲的,但是实际上是在问他。 “她只是很缺钱,但也不抠门。” 陈奕文张了张嘴,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想了想,反正未来陆承泽加入进事务所,他早晚也要知道的。 “陈队她,家里有个植物人弟弟。空湮会干的,噬灵。” 顿了顿,陈奕文再次补充道。 “十岁。” “人抓到了吗?”陆承泽收回目光,上面办公楼的那一点灯光熄灭了,陈宁的委托已经开始了。 “没抓。”陈奕文摇了摇头,“他当着陈队的面做的,陈队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证据确凿,就地格杀了。” 呼,陆承泽呼出了沉重的一口气。这几次的接触,陈宁一直表现的很开朗热情,对陈奕文,也对陆承泽非常照顾。她就像一个阳光的大姐姐一样,照顾着这个名为事务所的家。 可当她回到自己原本的家的时候,面对那无法笑着朝陈宁说出“姐姐你回来啦”的弟弟,她的心情又该是如何复杂。 “对了,别说要帮她。之前说过这些话的,无一例外都被陈队打了一顿,包括队长。” 陆承泽闻言点了点头,心里也理解陈宁的心思。大家都是平等生活的人,谁也没比谁高贵,她自己可以凭本事养自己的弟弟,这是家事。 其他人一插手,性质就变了,同事的关系也变了。 没过多久,陈队背着一个等身大的黑色袋子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 “搞定了,收工吧。” 陈宁将袋子放到汽车的后备箱,随后打开车门上了车。见陆承泽好像有些沉默,还一边出言安慰道。 “放心嗷,刚刚跟你开玩笑的,该给你和蚊子分的钱,肯定一分不少。不过你的这笔委托费,要等后面你进事务所才能打给你。” “...好。”知道了真实情况的陆承泽本想说这次要不算了,但又想到陈奕文说过的话,他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这跟先前明显的转变,自然没有能逃过陈宁的眼睛。 “知道了?”陈宁看了一眼陈奕文。 “嗯。”陆承泽点了点头。 “算了算了,反正你迟早都要进事务所,知道也是早晚的。” 陈宁没说什么,也没埋怨陈奕文不经同意就把这事说给了陆承泽听,只是沉默的发动了车子,向治安署驶去。 第75章 特供膏药 到了治安署,陈宁下车背上后备箱的袋子,独自去治安署交付委托,陆承泽和陈奕文则是坐在车内没有下车。 主要陈宁在治安署认识的人太多,自然也都面熟她的几个队员,陆承泽这个时候进去自然会被认为是她的队员。 但陆承泽还没正式签过合同,不太合适直接出现。陈宁只是在上报的时候多填一个人的名字,因此收录员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陆承泽现在的身份,陈宁要提前一天向治安署报备自己拉了个散人,且这个散人的底子要是干净的,来回手续很是麻烦。 这样只要后续陆承泽签了合同,就算有人问起来,也可以说是事务所新招的队员。合同掌握在自己手里,还不是想怎么说怎么说。 交付完委托,陈宁给车上的两人分了钱,便开车送他们回去了。 “陈队,这钱,我要不跟你买个东西吧?”看着车窗外闪过的灯光,陆承泽思考了一下说道。 “买东西?你要买什么?” “你们昨天不是说有思想界的特供药吗?有没有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我这手上的伤口,跟家里人不好解释。” 陆承泽抬起手臂,现在是夏天大家都穿的短袖,小臂缠着纱布想不显眼都难。 正在开车的陈宁偏头看了后视镜里的陆承泽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我后备箱有这类药膏,等会我拿点给你。回去涂在手上然后打坐,如果是想好的快一点,就用思想感知药膏,可以加快药效挥发,只不过会消耗你的一点精力。” “这本来之前就该给你的,但是我和萧队忙忘了。虽然你当时处理那个小偷算是违规使用能力,但是因为他空湮会的身份,所以你还是可以免费申请药物的。” “但我今晚这委托没出什么力,而且分到的钱也不多,拿来换药刚刚好。毕竟说到底,我现在的身份还是散人一个嘛。” 陆承泽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这可不算是在帮助陈宁,况且他这次分到的钱也不够帮上陈宁什么。 陆承泽有自己的原则,自己该拿的无论如何也要争到手,但若是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他也不会过分强求。 现在的自己还是一个散人的身份,没有理由提前享受事务所队员的待遇。 “行吧。”陈宁又看了陆承泽一眼,知道他心意已决,也没再拒绝,答应了下来。 很快,陆承泽拿着药膏回到了家。 快速洗漱完毕,他便一头钻进了房间,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带回来的药膏。 玻璃瓶内的药膏通体是黄色的,很小一瓶,也就半个巴掌大的样子。陆承泽拧开瓶塞,将它缓缓的倒到了自己的伤口处,份量正正好。 药膏刚一倒出还是果胶状的膏体,但随着接触伤口的时间越来越长,很快便在表面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固体。 陆承泽好奇的伸手摸了摸,手感上有些像是受伤止血后结的痂。想起先前在车上陈宁说的话,陆承泽怀揣着好奇在床上盘膝打坐起来。 思想进入感知状态,陆承泽将注意力移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面。 随着感知的越发深入,陆承泽透过先前结在表面的那层痂,看到了一幅奇妙的景象。 在那层薄薄的痂下,果胶状的膏药像是砌墙打的灰,将裂开的伤口整个填充满了。而当陆承泽的感知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果胶状的膏药竟像是接触到了兴奋剂一般,突然活跃了起来。 它果胶状的身体开始向外延伸,长出了一个个细小的丝线,触手很快变长与伤口里裂开的肉贴合。 随着它逐渐的向外延伸,那膏药的本体也越来越小,最后竟是全都化作了密密麻麻的丝线。 然后,陆承泽猛然发现,自己竟是成了那膏药消失的本体,他感觉自己跟遍布伤口内部的丝线有着难以言喻的密切联系,似乎自己能够控制它们,它们本来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若是将裂开的伤口比作一条裂谷,那陆承泽现在就飘在裂谷的正正中间,而那些扎入裂谷两边深处的丝线,则是被陆承泽牢牢握在手里。 或许,自己应该跟蜘蛛侠拉游艇的名场面一样?陆承泽左右看了看,感觉当下的场景跟自己电影里看到的似乎差不太多。只是裂开的游艇变成了伤口,蜘蛛侠变成了自己。 那就拉拉看吧。陆承泽深吸一口气,鼓足力气,双手同时发力向内拉。 随着陆承泽逐渐发力,他感觉到自身的精力开始飞速流逝,而那连着伤口两侧的丝线也被陆承泽拉动。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连着伤口的丝线并没有被陆承泽拽断或者拽出来,而是从原本膏药的黄色,逐渐转变成了肉色。 它竟是代替了本来被砍掉的肉,像一个粘合剂一般,将伤口粘了起来。陆承泽睁开眼睛,疲惫顿时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陆承泽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发昏,眼皮子开始打架,这是劳累过度的征兆。只是一个简单的伤口,需要耗费的精力远超陆承泽的想象。 从先前陈宁说的的话语‘一点精力’来看,似乎并不需要消耗那么大的精力才对吧。 自己这哪是耗费了一点,这是要了自己老命了。陆承泽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22:55。 自己刚刚盘膝打坐前有特意看过时间,是22:31。也就是说,距离自己盘膝打坐,只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那伤口呢?陆承泽抬起自己的手,先前结的那层痂还在。伸手轻轻抠了抠,那层痂似的薄膜便快速崩解脱落,露出下面白皙的手臂。 陆承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膏药的效果竟然好得出奇,自己这伤口这就已经痊愈了,就是除了耗费太多精力以外,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陆承泽撑着身子下床喝了口水,然后又爬回了床上。但这次,他没有再能盘腿打坐。只是头一沾到枕头,陆承泽便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自从学会通过打坐来强化思想,陆承泽在夜晚的时间就没再睡过觉了。这是他启蒙的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一次睡眠。 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陆承泽不知道,如果他将自己刚刚的行为告知给事务所的几人,将会收到五个惊呆下巴的表情。 陈宁说需要耗费一点精力的时候,陈奕文没有出声反驳。不是因为不敢,而是他也认为陈宁说的是真的。 或者说,陆承泽在不为人知的时候,轻松做到了别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接下来一直到林向阳升学考的这几天,陆承泽生活又回到了平凡的状态。不用早起上学,无事一身轻的陆承泽将自己打坐的时间调整到了早上九点。 这个时间点正正好,既有效的延长了自己打坐的时间,同时又让自己接下来的一天不会失去上午这个概念。 在那天晚上陈宁送自己回来的路上,陆承泽也跟她提前打过了招呼,说是为了不影响到弟弟的升学考,所以将跟他们说自己要‘兼职’的事情推到了在这之后。 陈宁对此也表示理解,并没有什么意见。 此外,陆承泽也有抽空给杨婵发去消息,询问她遭遇抢劫的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了。 然而陆承泽发出信息之后,却并没有立马收到回信,而是等到了第二天。杨婵的回答也很简短,只说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中暑了,当时带陆承泽去医院的时候自己忘记顺便看了,回来后有再去找医生看过,说就只是中暑而已。 言简意赅的消息堵死了陆承泽所有用来回复的话语,陆承泽最后也只好以‘好好休息’作为结尾了。 奇怪的是,杨婵似乎并未在意或者是询问,陆承泽是从何得知她那天下午晕倒过的。 第76章 满员 很快,日子就在姑姑陆昕再一次逐渐变得紧张的心情中一天天过去。 6月13号,星期四,早上七点。 “快快快,要早一点去,等会路上肯定全是人,有什么东西落了也来得及回来拿。” “别急嘛妈,我还才刚坐下来呢,等我吃完再走呗。”林向阳嘴里咬着馒头,含糊不清的朝陆昕说道。 “哎哟,你这学校也比小泽的要远,提前进去等,总要好过匆忙踩点到嘛。”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旁的姑姑看着林向阳细嚼慢咽的样子,恨不得自己能帮他把早餐吃进他的肚子里。 陆承泽坐在林向阳的对面,嘴里也在嚼着馒头,只是脸上的笑意倒是显眼的掩也掩不住。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话。只是这次的主角,换成了上次在一旁看戏的弟弟林向阳。 “没事的姑姑,还有时间呢。而且考场离得也不远呐,又是姑父开车去。”陆承泽喝了口牛奶,笑着将林向阳当时说过的话改了个称呼又拿来用了一遍。 虽说现在的时间相比上周陆承泽升学考那天要晚了些,但其实相反是要比那天早一些的,因为初中升学考的第一科考试时间,是九点半。 而经过了上周的升学考,姑父林毅就比陆昕显得有长进多了,至少这一次他手中的《星火学会规章》没有拿反。 很快的,姑姑的两天陪考就又结束了,林向阳也终于迎来了他的暑假。 ...... 在庆祝家里两个孩子先后考完升学考试的丰盛晚餐结束之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聊起了天。 “姑姑,姑父,有件事情想跟你们讨论一下。” 饭后一杯茶,解腻又养胃。陆承泽熟练的给几人的杯子里斟着茶,开口说道。 “怎么了?”陆昕和林毅闻言,将目光从电视移到了陆承泽的身上。同样被吸引注意的,还有一旁在摆弄着手机给通讯录里的伙伴回信息的林向阳。 “我暑假还很长嘛,十月份才开学,我想找份兼职做做。” 是的,跟其他阶段的学生九月份开学不同,这个世界的大学新生开学时间,规定在十月份,当然也仅限新生。 “可以啊,当然没问题。”陆昕和林毅闻言对视了一眼,回答道。 “那我明天去单位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助理,找你进去跟着学习一段时间。”姑姑以为陆承泽现在只是有了想法,便开口提议道。 “我也可以去公司给你问问,不过公司的作息制度就没有你姑姑这么好了。”一旁的林毅也是同样的想法,也跟着提议道。 “不用不用。”陆承泽闻言也知道自己的话,让他们有了些误会,连忙摆了摆手。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的,说这个是想讨论一下,我找的地好不好去。” 说着,陆承泽拿出了自己此前陈宁给自己准备好的假合同。倒也不能算是假合同,只是原合同里有写不少关于思想界的内容,这方面当然不可能给普通人看,所以对此陈宁也有专门的给白丁看的特供版本。 将合同递给姑姑和姑父,陆承泽则是跟他们大致解释了一下事务所的工作,当然也隐去了事务所真正的工作内容。 “这个什么白玫瑰事务所,你从哪里找来的,靠谱嘛?”林毅最后看完,放下手里的合同,向陆承泽问道。 看出了弟弟的好奇,陆承泽接过桌上的合同,递给了坐在另一边的林向阳。 “还记得有段时间之前,就是林向阳生日那天,我去提蛋糕晚回家了嘛。” “记得。”陆昕一旁的陆昕回答道,“那天会晚回,不是说遇到有人晕倒,打电话报警了所以才被留了一下吗?” “对,但是那件事情当时听说是牵扯到了一个大案子,碰巧被我撞上了。”陆承泽开始信口胡诌,反正一切自有萧队长帮他圆回来。 “后来那个警官给我留了个电话,说是如果有什么信息让我随时跟他讲。” “然后前两天我不是跟同学出了一趟门,不巧正好又在商场里碰见了他休假出来逛街,一来二去就聊起来了。” “后面我就说我有想要找个兼职,他就推荐我去了这里。” “上面的办公地址我也去看过了,就是写字楼有点老,其他没什么。他们那边的面试我也通过了,但是我没签合同。打算带回来跟你们商量一下,给你们看看要不要去。” 说着陆承泽还拿出了手机打开通讯录,递给二老。 “我也拿不准主意,要不你俩打个电话给他问问看?” “这个先不急。”林毅摆了摆手,说道。 “先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我自己的话,还是比较偏向于想去的。我也有提前踩过点,也了解过。这事务所跟治安署其实有些关系,平时好像也会给治安署帮忙,所以应该不会有那些坑人的把戏。” “薪资方面先不谈,我觉得进了他们事务所,跟着他们比较能锻炼到自己。如果是跟着姑姑进了她的单位里当助理,她的同事多少也会念及一点情分让我少干点活。” “虽然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有钱都是赚。只是...”陆承泽挠了挠头,组织着语言想要说明,自己需要事务所的这个平台。 “懂了。你是想赚自己该赚的钱,是吗?”陆昕听出了陆承泽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觉得可以去。”没想到的是,林向阳抢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这个事务所的名字我听过。” 林向阳向陆承泽偷偷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 “之前我班上同学有过难处的时候,家里长辈有去求人帮忙,最后就是找的这个事务所,给他完美解决了。” “当时闲聊的时候提起过,我觉得名字挺特别的,就给记下来了。没想到哥你还能联系到这个事务所,有机会去他那上班。” 显然,林向阳也知道事务所跟治安署的关系,并且支持陆承泽搭上这个平台。 “我也觉得可以去。”林毅没有纠结林向阳说的那个同学是谁,紧接着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这几年小泽一直忙着学习,社交啊人际关系方面确实疏忽了不少。虽然我们都没说,但也都看在眼里。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一些人。以后进了大学,少不得要跟其他人打交道,这样才不会吃亏。” “去这个事务所,他们接的那些什么委托,没有危险吧?”陆昕最后出声,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吧。就算有,他们也不会让我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孩子去接吧。”陆承泽搬出了自己才19岁的身份,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意见。如果没有危险,那我觉得也挺好,出去见见世面,钱不钱的你这个阶段还不重要。”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陆承泽从林向阳的手里接过合同放好,事情谈妥,他又拿起茶壶给几人斟起了茶。 ...... 白玫瑰事务所。 陈宁躺在沙发上,双脚毫无形象的架在沙发的把手上,双手则是交叉枕在脑后,姿势好不快活。 沙发旁边的地上则是坐着陈奕文,他被陈宁无情的从沙发上赶了下来,理由是她替陈奕文值了白班。 没办法,早上陈奕文忙着回学校处理事情去了,没法值班,就跟陈宁调了一下。这不,在学校跑前跑后的忙活了一整天,现在才有时间翻一下今天的报纸,尽管它很快就要过期了。 叮咚,陈宁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她抽出枕在脑后的手,掏出手机点开查看。 “芜湖~果然吧,我就说!老萧,咱四组终于满人啦!” 在休息区的隔板那头,萧立天正坐在老板椅上翻看着某项卷宗。听到隔板后面传来的声音,萧立天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只是眼神中却还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卷宗翻开的那一页,标题写着“赤乌市覆灭灾难受害者名单”,其中一个名字被人用笔画出了一道标记线。 那个名字只有两个字,“萧衍”。 第77章 欢迎仪式 星期六,白玫瑰事务所。 陆承泽带着家里人的首肯和签上名字的合同,来到了事务所。不同于前几次自己来时,这次招待陆承泽的是此前一直没怎么接触过的谭焰兵和侯君益。 陆承泽推开事务所的大门,绕过前台,看到了正坐在老板椅上整理文件的谭焰兵,而陆承泽前面推门的动作,显然谭焰兵也听到了。 “来了。队长提前跟我打过招呼了,先坐吧。”他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陆承泽,邀请他坐下。 “队长昨天值夜班,现在在里面冲凉,估计还得等一会。” “好的。”尽管已经来过好几次事务所,也见过几次谭焰兵了。但是一看到他的脸,还是难免会有一些拘谨在。 “别紧张,我痴长你几岁,以后你可以跟他们俩一样叫我谭哥就行。”谭焰兵显然看出了陆承泽在他面前有些紧张,嘴角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出言缓和气氛道。 面对陆承泽的拘谨模样,谭焰兵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侯君益和陈奕文两人先后进来的时候,都经历过现在陆承泽的这个阶段,等融入了就好了。 “...好。”看着平时不苟言笑的谭焰兵为了缓和气氛而强挤出的笑容,陆承泽感觉似乎压力好像更大了一点。 “海藻。”知道陆承泽现在估计是坐立难安,谭焰兵回头朝着隔板喊了一声。“叫队长快些,陆承泽已经来了。” “好。”隔板后的休息区里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应声。 没过一会,萧立天穿着整齐的从隔板后走了出来。 “你小子,怎么总是来的这么早,害得我澡都没法好好洗。”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陆承泽,萧立天笑骂了一句。 “反正都没啥事,就先过来了。”有了第三个人在场,结束了跟谭焰兵的solo,陆承泽明显放松了一些,从自己背来的斜挎包里抽出了合同,递给萧立天。 “全都搞定了?”萧立天伸手接过合同,问了一句。 “都搞定了。”陆承泽知道萧立天是在问自己家人的看法,如实回复。 “行,那我给你盖个章。”萧立天在一旁的沙发坐下,朝着实木桌后的谭焰兵招了招手。 谭焰兵默契的拉开木桌旁的抽屉,拿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方盒子丢了过去。 那方盒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的落到了萧立天的手里。这时陆承泽才知道,萧立天接了个什么过来,那是事务所的公章。 萧立天拿出公章,翻开合同看都没看就直接盖了上去,红泥印在白纸上留下了鲜艳的痕迹。 “行了,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你,陆承泽,就算是正式加入我们白玫瑰事务所啦。” 萧立天双手一拍,在空气中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正式宣告了陆承泽的加入。 “好。”谭焰兵也跟着拍了拍手,鼓掌祝贺白玫瑰事务所又一次满员。 躲在休息区里不知道干嘛的侯君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隔板边,微笑着看向陆承泽,眼神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好了,简单的欢迎仪式就到这,晚点等蚊子忙完回来,叫上陈宁大家一起吃个饭,算是正式欢迎陆承泽加入。” “这话由萧队你说出来,让人安心多了。”似是被气氛感染,平时半天不说话的侯君益也出声调侃了起来。 只是一句调侃,估计换来的是一生的内向。 “好啊,我一不在海藻你就说我坏话是吧?”侯君益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道声音,显然听到了他说的话。 “卧槽。”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侯君益一下就听出来了来人是谁,感叹了一句便直接抱头鼠窜,钻进了休息区躲起来了。 随后陆承泽便看到陈宁前后脚也冲了进去,很快里面响起了悲痛的惨叫,还夹杂着几句“错了姐”、“以后不敢了”等求饶声。 过了一小会,里头的声音消失了,陈宁活动着手腕穿上鞋走了出来,想来里面的人一定走的很安祥。 “欢迎加入事务所的大家庭。”陈宁来到陆承泽身边,微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欢迎加入。”谭焰兵也来到陆承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气氛所感染,哪怕是不苟言笑的谭焰兵,脸上的伤疤看着也温柔了许多。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第二个家了。”陆承泽闻言诧异的看了谭焰兵一眼,有些没想到这种感性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一旁的陈宁似是看出了陆承泽的诧异,笑着看了一眼谭焰兵,调侃道:“别看谭焰兵平时一副面瘫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的,其实他的心思跟小女生一样细腻的哦。” “差不多得了啊。”谭焰兵白了一眼陈宁,转身回实木桌旁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你看,他害羞了。”陈宁看着谭焰兵的模样,继续在背后调侃着。 “哈?什么?你们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背着我偷偷搞欢迎仪式啊。”就在事务所里闹哄哄的时候,又一道声音从事务所门外传来,像是丢入火炉里的干柴,将气氛烧得更旺了一些。 陈奕文是接到侯君益发的消息,着急忙慌抽空打车赶过来的。 说起来,直到现在为止,陈奕文还真算是陆承泽接触时间最长的四组队员,两人说到底确实是满熟悉的了。 “欢迎加入嗷哥们。”冲进事务所的陈奕文第一时间就勾搭上了陆承泽的肩膀,俨然一副好兄弟十年没见的模样。 “噢,你来的正好。”见到陈奕文出现,陈宁眉毛一挑。“我们刚好说到中午吃饭的事情,已经说好了要你请客,你想必没意见吧。” “你放屁!”陈奕文丝毫不给陈宁留面子,当众就揭起了她的老底。 “去年我加进来的时候就被你骗了,说是你请客,最后全都吃完借口上厕所跑了,最后还踏马是我付的钱。” “那今年不一样啊,今年你是老人了,陆承泽才是新人,你身为前辈,不得起个好的带头作用吗?” 转眼间陈奕文便和陈宁斗的不可开交,从‘谁请客’到‘吃什么’都有涉猎。 “平时在事务所的时候,除开工作时段,大家都没有上下级之分,不管年龄差多大,都算平辈之交。” 不知什么时候,侯君益一脸淡然的出现在了陆承泽的身边,浑身上下干净整洁,似乎刚刚在房间里发出惨叫的人另有其人。 “你才刚进来,慢慢的就习惯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也包括了那个傻逼潮男。” 说着,侯君益笑着看了一眼陆承泽,“听说这个外号是你给起的,挺适合他的。现在大家都改口叫他潮男了,叫蚊子都显土了。” “对了,欢迎加入事务所。”侯君益拍了拍陆承泽的肩膀,随后去往谭焰兵旁边,帮他一起整理凌乱的桌子。 最后是萧立天来到陆承泽身边,看着在休息区门口吵得热闹的陈奕文和陈宁,在木桌旁默契的一起整理案宗的谭焰兵和侯君益,萧立天笑了笑,转头看向陆承泽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嗯。”陆承泽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慢慢来吧,来日方长呢。”说着,萧立天也跟前面几人一样,伸出手拍了拍陆承泽的肩膀。从此,陆承泽也将跟他们五人一样,前行的背包里多了一个名为‘队友’的珍贵。 “欢迎加入四组。” 第78章 第一个委托 “张女士,您先别激动,也请您稍安勿躁,您说的情况我们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委托有您带来的治安署签署的授权令,我们会马上展开相关调查的。” “只是根据您刚刚说的情况,您也知道,这件事不会立马就出结果的。” “这样,今天您先回去,后续有任何的最新消息,我们事务所都会第一时间电话同步给您。” “当然您如果回去之后有发现任何的遗漏信息,也请您在想起来的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好好好,我来之前专门找人打听过你们事务所的。说是第三片区里,你们这事务所效率最高,完成率也高,我才来找你们的。你们一定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姐姐啊。” 一个穿着稍显华丽的富太太握着萧立天的手上下摇晃,神情中对她口中姐姐的担忧和关心不似作假。 “放心张女士,我们是专业的。”被张女士抓住手的萧立天脸上露出有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拉扯了许久,这位张女士终于在一步三回头中,离开了白玫瑰事务所。 “呼。” 眼见那微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萧立天猛地松了口气。 “真是的,怎么陈宁刚好就今天休假了呢。怎么刚好今天就轮到我值班了呢。”萧立天摇了摇头。 显然对于他来说,要应付这种委托人是很累人的,他一般只负责完成委托,不负责承接。 “我还以为一般这种闲散委托,会找上门来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猫不见了,家里痴呆的老人走丢了要我们帮忙找找这种程度而已呢。” 事务所的门口,陆承泽站在萧立天的旁边望着那长长的走廊,外头是傍晚的火烧云。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萧立天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但是她这种情况不一样,她带了治安署签发的授权令来的。这人,应该在治安署里有关系。” “授权令?”陆承泽闻言面露疑惑,他一开始旁听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当着那个张女士的面,他不好开口询问。 “那是什么?” “授权令,全称是治安署签发的疑案授权转让委托书。顾名思义,治安署将他们没时间或者解决不了的案子,通过签发授权令的方式,转让给底下的事务所来做。” “一般来说,事务所接到这种带有授权令的委托都不能拒绝。除非是你当下承接的委托级别,高于该授权令的委托级别。很不巧,我们现在并没有承接这些高级别的委托。” “而且,授权令只在一家生效。意思就是,如果这位张女士在我们这用了这张授权令,那么别的事务所也不会承接她的这项委托。” “为什么?” “因为一旦我们接了这张授权令,说明我们是代替或者说帮助治安署受理这个案子,你可以理解为是治安署请的外援。” “其他事务所就算接了她的委托,比我们早一步完成,他们也拿不到治安署批下来的钱,也算是为了防止恶性竞争吧。” “这授权令本质上是治安署将案子委托给我们做的,我们完成了自然也该从治安署那里拿钱。其他家没有这纸授权令,最多也就只能拿到委托人自费的委托费了。” “而且先不论人家自费会给多少,能不能多于治安署给的委托费。单是你从别人手里抢先完成委托,在赤元市的这么多家事务所里,你的名声也算是臭了。” “后续若是遇到委托难以完成,想要转接合作的,大家都不会优先选你。同样反过来,你想要转接合作的委托,大家也不一定会接。” “毕竟拿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私营的事务所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赚钱,所以一般不会有人互相抢委托,顶多也就是上门求合作。” “赤元市里,像我们一样的事务所,有很多吗?”陆承泽疑惑问道,从萧立天前面说话的语气来看,似乎这种靠接委托盈利的事务所并不少。 萧立天听了陆承泽的问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赤元市里,像我们一样的事务所,有不少。但是像我们一样的事务所,不多。” “虽然治安署在暗地里分了我们四个行动组出来单干,但是另外三组也不是跟我们一样。都以事务所套皮,他们都有各自的伪装,类似物流什么的。” “当然其他片区也有跟我们一样套皮事务所的情况,只不过总体上事务所大多都是私营的。” “而除开背后有官方关系的事务所以外,剩下的事务所中,以思想能力者经营的,只有一家。” “那家事务所,其实也就他们的老板是思想能力者,剩下的员工都是白丁。这个以后工作上遇到了,再跟你细说吧。” “这就是我说的像我们一样的事务所,不多。多的是事务所本身。” 陆承泽了然的点了点头,简单来说就是事务所有很多,以鸿儒经营事务所的,第三片区除了白玫瑰还有一家,且成分还不是纯的。 “那我们领了这个委托,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急,这个委托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只要找到她姐姐就完事了这么简单。”萧立天摇了摇头,回到会客区,将自己扔到了那张真皮老板椅上。 “可我看那个女人脸上担忧的表情,不似作假的。”陆承泽思考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有一点姑父林毅说的很对,陆承泽平日里行事可以算是聪明那卦的,走一步想一步想两步,但是在人际关系维护、识人和鉴别人心上确实有些欠缺,归根到底还是他不善交际社交的原因。 当然,现在的他也开始了这方面知识的恶补。 “确实,她脸上的表情确实不是作假的,甚至真的不能再真了。”萧立天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嘴上倒是不停。 “你也注意到了她的穿着,再还有她前面说到的,完成委托额外给的那笔钱。换个角度想,如果她关心的不是她姐姐的安危,而是她姐姐的位置呢?” “原来如此。”一经萧立天提点,陆承泽很快转了过来。 “所以她的姐姐有可能不是失踪了,而是自己主动躲了起来。这位张女士,很可能想要找到并除掉她的姐姐,目的是为了争夺家产,甚至...” “甚至可能她已经动手了,只不过被她姐姐逃脱了。”萧立天依旧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将最后的话补充完整。 “当然,这个也只是猜想而已。想要证实这个猜想,还有几步路要走。首先一个,便是查她家里的成员,这一代是不是只有她们姐妹两个人。” “然后还要查她的父母,最近是否突发重病,也不能排除她设计侵吞整个家产的可能。”陆承泽思考着补充道。 “好家伙,你能想到她对自己父母动手,你小子比她还狠。”萧立天听了陆承泽的分析猜测,面露意外的睁开眼看了他一下,嘴里忍不住吐槽。 “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又不是一定就是了。”陆承泽瞥了萧立天一眼,对着他的吐槽反驳了一句。 “不急,不急。”萧立天对陆承泽的反驳视而不见,又闭上了眼睛。 “就像我跟她说的,这个委托不是能够立马完成的,急不上这一时半刻。” “快六点半了。”陆承泽起身向门外走去。 “下楼右拐大概三百米不到,有家黄焖鸡饭做的挺好吃的。”萧立天闻言,依旧躺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记得给我报销哈。”陆承泽闻言也没说什么,丢下这么一句,离开了事务所。 “这臭小子。”闭目养神的萧立天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才来这么几天,什么不学好,偏偏跟陈宁学了抠门,我一队长能差你一顿晚饭钱吗。” 第79章 试探 “要不在前面找个地方靠边停吧,好像就是这了。”陆承泽比对着手中的地图,不太确定的说道。 前世自己虽然也是个文科生,但就是地理差的一塌糊涂。谁知道到了这边没有卫星导航,没有智能手机,更别说什么地图软件了。 所以他也只能照着粗浅的地图给萧立天指路,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我以为你是全能型人才,倒是我高看你了。”萧立天麻利的将车停在路边,一边嘴里调侃着陆承泽。 因为陆承泽坐在副驾指路,原本应该下高架桥的地方没下,导致二人到达最终目的地比预定晚了一小时,所以交给他们调查的时间也就相应的缩短了一个小时。 面对萧立天的调侃,陆承泽没有放在心上。第一次接到委托,虽然不是正式的,但也让陆承泽有些许的小兴奋。 前世自己毕业之后也就进了一家小企业任劳任怨的打工,可以说上辈子干过最刺激的事情,也就是兼职老师的时候跳到河里救溺水的小孩,后面自己还因此意外死了在这边重生。 像现在这样一副电视剧里刑警查案的刺激模样,陆承泽还是第一次经历,所以有些小激动也是在合理范围之内。 “应该就是前面那栋了吧?” 陆承泽抬起手放在眉前遮住自己头顶投射下来的火辣的太阳光,另一只手则是指着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那栋不起眼的民楼。 现在是他们接到委托的第二天,昨天算上开车来回的时间,他们能够调查的有限,所以便决定今天再来。 目的地则是先前那位张女士提供的,这是她最后知道的,她姐姐的住所。 “应该没错了。” 萧立天拿着自己刚刚从陆承泽那接过的地图,仔细比对了一下。 “我有预感,过程虽然是曲折的螺旋的,但结果是上升的。” 陆承泽侧过头看了萧立天一眼,这时他才对之前萧立天的调侃做出了反驳。 看着迈步向那栋民楼走去的陆承泽,萧立天淡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似乎比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开朗了许多。 “有些奇怪。” 陆承泽环顾着四周,这里已经算是赤元市的郊区了,各种设施环境相比于市内都要原始了许多。 “这四周,为什么只有这一栋民楼,其他的呢?” 按理来说,人是群居的动物,不管是在市内还是郊区。就是起楼的时候,住宅区也应该是一片一片的规划才对。 可是在这栋民楼的周围,陆承泽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它孤零零的一栋,周围也没有损毁的废墟,说明最开始就只建了这一栋而已。 四周只有零散的几个工厂,其中只有一家工厂里还有传出声音,想来还在运作,剩下的都是废弃的。 虽然现在只有一家工厂在运作,一座民楼大抵是足够安排工厂里的员工的。但是如果按照以往另外几家工厂还在运作的时候来看,这附近的民楼不该只有这一栋。 毕竟不可能因为你撤走了,工厂废弃了,建好的民楼也跟着被你带走了吧。 “更有意思的是,她自己穿的戴的,都是名牌服饰。可她姐姐,唯一的亲姐姐,却住在工厂的民楼里。”萧立天在一旁不知何时叼起了一根烟,但是没有点燃。 “陈队不是不让你抽烟吗?” 陆承泽也注意到了他嘴里叼着的烟,瞥了一眼后继续观察着四处的环境,嘴里问道。 “她看不到,就等于我没抽。” “但我看到了。” “没关系,我是事务所明面上的老板,给你穿小鞋还是很简单的。”萧立天满不在乎,伸手在烟头前打了个响指,将烟点燃。 “不是说不能随便使用能力”陆承泽又出言问道。 “唉行了行了,没人看到的有什么所谓,要灵活变通。”萧立天被陆承泽杠的有些不耐烦,将烟夹在手里,向民楼走去。 真是的,怎么之前不知道,这小子这么爱抬杠。 民楼的一层出乎意料的是一块巨大的空地,除了最深处楼梯上去前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拦着以外,其他像是信箱,门卫室啥的,全都没有。 在那张拦住通往楼梯间的桌子后,摆了一张破烂不堪的办公椅,坐垫里的海绵都已经露出了一大半。 而从坐垫的凹陷程度来看,这张椅子不仅用了很长时间,还可能承载的是一个大体格的吨位。 先走进来的萧立天在桌前站定,环顾了一下四周,空荡荡的连个东西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这里本来应该是门卫吧。”后到的陆承泽看着面前的桌子和椅子,推测道。 “应该是了,可是人呢?”萧立天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会不会是去了工厂那边。” “感觉更像是本来就没有门卫。”萧立天抬起自己左手看了看表。 “快到下班时间了,可能会有人回来,直接先进吧。”说完,萧立天果断一手撑着桌子,轻松翻了过去。 陆承泽自然也有样学样,反正出了事他背锅,自己只是个跟在后面的小弟,充其量算是助手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爬上楼梯,来到三楼。三楼的尽头,就是那位张女士姐姐的房间。 只是当陆承泽和萧立天走到三楼的尽头时,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三楼尽头的房间门,是打开着的。里头摆上了沙发和小电视,虽然加上墙角摆放的床,已经将这个狭小的房间填的满满当当,但是意外的有些温馨的氛围。 只是这些都不是让陆承泽二人惊讶的原因,真正令他们惊讶的是,此时的沙发旁边正有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背对着萧立天二人在忙碌着什么。 “你们是谁?” 门外响起的动静很快也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飞快的转过身,看向陆承泽两人,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你好,我们是来找张雅女士的。”萧立天跟陆承泽对视一眼,很快收敛了惊讶的表情,开口解释道。 张雅,是昨天委托自己的那位张女士的姐姐的名字,张女士的全名则是张秋。 “我是张雅,你们是谁?”听到来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张雅脸上的表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噢是这样的,我们是做人口普查的。上午在整理过往系统资料的时候,发现在十六年前有位张姓女士找到我们,说自己家的小女儿失踪了,当时上报的名字就是张雅。” 说着,萧立天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证件。只不过他没有翻开,只是浅浅露了一下证件封面那星火学会的标志,便收了起来。 “调取资料的时候发现,您恰好跟当时上报的小女儿名字相同,便想着过来跟您了解一下情况。” “那人家的小女儿失踪前,多大了?”听了萧立天的话,张雅眼神中的戒备似乎减弱了些,开口问道。 “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萧立天微笑着回答。 “你们找错人了,我都马上四十了。”张雅听了萧立天的回答,眼神原本消失的戒备又提了起来。 身为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员,不可能在知道自己名字的情况下,却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如果知道自己的年龄,就更不应该会来找自己,因为前后对不上。 所以眼前这两人,大概率根本不是什么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员,他们就是来找自己的。 第80章 张雅 趁着萧立天在跟张雅对话,一旁的陆承泽则是快速打量起了房间内的陈设。 现在时间临近上午十二点,三楼尽头的房间倒是受不到太阳的直射。以这房间所处的位置,估计要到傍晚夕阳才会照到这里。 只是尽管如此,房间内依旧十分闷热。因为房子里唯一的窗户不仅没有打开,甚至还被张雅用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房间里因此也十分昏暗。 民楼内没有安装空调,只有一个老旧的风扇钉在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往外送着热风。 陆承泽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注意到了眼前这个自称张雅的女人,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太热。 打量完布局和房间陈设,陆承泽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此前未曾观察到的地方。沙发上披着一套工厂生产车间要穿的连体工作服,看来这栋民楼里的住户,应该都是那间工厂的员工。 此时的张雅身上则是穿着正常的便装,上身t恤,下身紧身高腰牛仔裤,脚上一双白黄相间休闲运动鞋,看起来并不太陈旧。t恤的下摆则是顺着扎进了裤子里,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张女士这是要出远门吗?”陆承泽突然开口问道,他注意到女人的脚边放着一个未收拾完的行李袋,应该是她正在收拾行李,被他跟萧立天的突然上门打断了。 “噢,不是。”发现陆承泽注意到了自己脚边的袋子,张雅侧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了陆承泽的视线。 兴许是之前萧立天拿出那个证件上的标志还在起着作用,面对陆承泽的问题,张雅还是有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我在这附近的工厂工作了五年,早上辞职了。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你们就来了。” 陆承泽跟萧立天对视了一眼,来之前他们专程去街道的民政部门查过,上一次普查的时候就是在五年前,那个时候张雅确实是刚来这里不久。 要说为什么五年了,那个工作人员还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那栋民楼里登记的住户名单里,只有张雅一名女性,其他无一例外都是男的。 所以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张雅错不了了。只是这下反倒是萧立天两人感觉有点难办了,因为他们本来的计划里根本没想到这个房间里还会有人,他俩这算是打草惊蛇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这边就没什么事了,我们还要赶着去找下一个同名的张雅呢,就不打扰您继续收拾东西了。” 萧立天的脸上堆起职业的假笑,拉着陆承泽向张雅礼貌的道别。 “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后续您定居的地点确定之后,还请麻烦您电话联系一下我们更新信息,联系电话还是之前留给您的那个呢。” 听到两人要走,张雅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已经知道这两人是伪装的了,只是为何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却又退走了? 只是当下自己的事情也很紧急,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两人要离开也正合她意。 “慢走,不送。” 当下,张雅便点了点头,目送这两位假装来普查人口的工作人员离开,随后将房子的门猛地关上。 两人下了楼,再次翻过桌子,出了民楼回到车旁,他们在这里就可以直接看到民楼的唯一出口,那个张雅只要一出来就会被他们看到。 “看吧,是不是得多亏了我指错了路,才能正好碰上她,看她那行李收拾的模样,就是早半小时都碰不上她,回旋镖了不是。” 陆承泽打开车门,拿出自己先前放在门边的水喝了一口。 “回你个头,你要是没指错路,现在她的房间我们已经搜完了。”萧立天从口袋里又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燃,刚刚那根抽一半在楼下被他自己掐了。 “你没带搜查令,那算是非法强闯民宅。我这是悬崖勒马了,算是功加一等。”陆承泽拧开盖子又喝了一小口,回呛道。 “你小子。”听着陆承泽的反驳,萧立天差点被自己吸的那口烟给呛到。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千方百计把陆承泽招进组里,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了。 这不是招了一个未来的得力干将,这是招了一个人来专门跟自己抬杠的。 “话说回来。”陆承泽不给萧立天狙击自己的机会,强行将话题掰回到了正轨上。 “我们遇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张雅吧。” “当然,肯定是她。”萧立天吐了口烟,点了点头。 “那我们这样是不是就算是完成委托了,毕竟那个张秋只要我们找到她的姐姐。” “理论上是。但你觉得这事情简单?”萧立天瞥了一眼陆承泽,没好气道。 这小子在试探自己,也是在试探整个事务所。是更看重委托的钱,还是更看重真相。 “我觉得?我觉得可以简单,也可以很复杂。你是队长,我一跟在你后面打工的,不得听你安排。” “那要不,我们按复杂的来?”萧立天看向陆承泽,真诚永远是威力最大的必杀技。 “可以。”陆承泽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我都听你的。” “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甚至也没我们昨晚猜想的那么简单。幸好我们晚到了这一个小时,不然我们可能还错过了跟她照面的机会。”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陆承泽的这一指路上的失误,确实误打误撞的让两人跟张雅打了个照面,从而让他们思考起了别的可能性。 毕竟如果按最开始两人的猜想来看,张雅现在应该在忙着逃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有闲心回来收拾东西。 “还有一点也比较可疑。”谈起正事,陆承泽也没有闲扯其他,跟着萧立天一起分析了起来。 “那个张雅说自己在这工厂上了五年班,沙发上也披有她的工作服。但是我能基本确定,她根本不可能在那个工厂工作五年,她的手保养的有点太好了。” “所以张雅就有两种可能了。要么张雅在这上班其实只是挂牌,真实另有身份。” “要么,真正的张雅已经死了。这个张雅是有熟悉她的人假扮的,为的是找她留下的某样东西。” “她会不会是思想能力者?”陆承泽再抛出另一个可能。 “应该不会。”萧立天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可能。 “赤元市所有在统计内的能力者,没有叫做张雅的。其次,如果她是未在统计范围内的鸿儒,那我们刚刚应该不会这么顺利的就走出那个民楼。” “被我们碰巧撞见她回来,大费周章的编造谎话哄骗我们,说明她没有底气将我们两个留住,所以我更倾向于她只是个普通人。”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她出来了。这个民楼就这一个出口,她既然急着要走,想来很快就会出来了。” “如果能弄清楚她出来之后的目的地,说不定也能跟着弄清张秋的秘密。”萧立天将烟头扔到脚边踩灭,再捡起来丢进一旁的草地里,不留下来过的痕迹,随后开门坐上了车。 陆承泽也跟着钻进了车里,只是夏天的气温实在过于炎热了些,可又不能发动汽车打开空调,那样就掩耳盗铃了。 萧立天只好在车子背光的那一面稍微摇下一个约莫小拇指粗细的车窗缝隙,用来透气,剩下的就只能硬挨了。 好在闷热的苦难并没有很久,在两人离开民楼之后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 张雅拎着一个硕大的行李包鬼鬼祟祟的走出了民楼,脸上甚至还戴着时尚的墨镜。 只是她那步伐别扭,走一步停下来看一圈的胆怯模样,实在跟时尚搭不上边。 显然,她在怕有人来找她。 第81章 意外来临 “我有种感觉。”坐在副驾的陆承泽盯着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思考着开口道。 “她不是在躲我们。还有人跟我们一样,在找她。” “而且不是张秋的人。”萧立天补充道。 显然眼前这个张雅表现出来的紧张程度,并不跟自己两人有直接关系。 “还有人要杀她?” “不清楚,跟上去看看就知道。” 在车里两人交流着猜测的时候,女人也终于鬼鬼祟祟的上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银灰色轿车。 眼见那辆银灰色轿车发动,萧立天不紧不慢的拧动钥匙,发车在后面跟了上去。 “她这有可能会去哪儿?”陆承泽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前面的那辆银灰色轿车,心里已经记下了她的车牌号。 “我们不是猜测她有真正的住址吗?说不定她会要去那里。”萧立天跟在轿车后面,不紧不慢的说道,显然在追踪车辆这方面,他很有经验。 “但如果结合我们刚刚的猜测,如果你知道有人要杀你,那你还会往家跑吗?更何况你也不能确定,那些想要杀你的人,不会知道并提前在家里等你自投罗网。” “有道理。”萧立天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陆承泽的猜测。 萧立天跟在张雅的车子后面,上了高架桥。 接下来的路程也许会很长,萧立天跟陆承泽两人也是一边保持着距离远远跟在张雅后边,一边在车里闲聊了起来。 “说来也怪吧,这高架桥能建,热武器就不行?” “嗯...这方面我还真没有去了解过。总会时不时的就习惯了你说的这种奇怪,好像涉及民生工程的都没有失控。” “队长,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从世界以外的地方投下一个名为腐败的病毒,将我们慢慢蚕食。”陆承泽猜测道,他想到了自己前世看过的那本名为‘三体’的科幻小说。 感觉套用那本小说里的情况,似乎很贴合目前他对世界的了解。 萧立天闻言笑了笑,“那能是谁,谁能有这么大的手段。据我所知,就连现在被思想界称为天下第一人的心一道也做不到。” “他也不知道腐败的真相?”陆承泽闻言惊讶了一下。 “谁知道呢?这得去问他。”萧立天耸了耸肩,“但我感觉他应该是知道的,如果连站在世界之巅的人都不知道世界的真相,那我们这些底下的人还有什么希望。” 萧立天操控着车子跟着张雅下了高架桥,拐进了一条单行道。 “有些不对劲。”萧立天看着前面张雅的车,脸上浮现一丝严肃。 “她的车子...怎么在抖?”陆承泽看着前面张雅的车端详了一下,发现了问题所在。 正常人不管走路还是开车,都会尽量保持走直线。可张雅开的那辆车,此时却是以一个不大明显的幅度在左右摆动着。 那感觉,就好像是酒后开车一般。 “她喝酒了?” “怎么可能。”萧立天一口否定了陆承泽离谱的猜测,脑海里思考着其他的可能。 “我们碰到她的时候还很清醒,她后面出来的时候也很清醒,一路开过来都是清醒的,怎么一到这里突然就......” “她要失控了?”萧立天和陆承泽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可能,同时出声道。 “那...那咋办?”陆承泽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委托就会突然变成这种情况,面对这种突然的情况,他毫无经验,自然也没有什么应对之法。 好在萧立天经验丰富,对此做出的应对很快。 他一边盯着前面的银灰色轿车,跟她保持合适的车距,同时一边指挥起陆承泽。 “小陆,我需要你帮我拨通陈宁的电话,让她带人过来支援。车的后备箱有个应急用的出警灯,我需要你拿过来,然后贴到我们车顶上。在这期间我会加速超过去,把她逼停。” “怎么样,能做到吗?” 刚下了高架桥附近的路,来往人很少,路过的车辆也都忙着加速去往别处,正是逼停她的时机。 “行。”陆承泽没有回答什么豪言壮语,此时车里就他们两个人,自己就是不行,也必须要完成。 陆承泽解开安全带,转身手脚并用爬向后座。跟着萧立天的指引,陆承泽很快找到了放倒后排座椅的开关,只要拨动它,后排座椅就会放倒,这样自己就能拿到后备箱里的东西了。 只是就在陆承泽手要伸到那个开关时,萧立天加速想要变道超车,但要变过去的道上的车,却没有理会萧立天的转向灯示意,导致他不得不踩下刹车。 因为刹车的惯性,陆承泽整个人却猛地向后一倒。 好在陆承泽早有预料,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后座上放防倾握把,稳定住了自己的身形,拨动开关,露出了车子的后备箱。 后备箱里没有太多东西,陆承泽很快找到了先前萧立天所说的那个警灯,拿了出来,又将座椅推了回去。 “把电话拨通了给我吧。”萧立天沉稳的单手开着车,伸手向陆承泽要电话。 接下来陆承泽要通过车窗探出身子,将灯安在车顶。要完成这个行动,他自然无法同时拨通给陈宁的电话。 陆承泽回到前排,拿出手机找到陈宁的电话拨了过去,并将电话递给了萧立天。 此时萧立天也早已把他这边的窗户摇了下来,较高的时速带着夏天的热风灌进了车里,发出呼呼的声响。 狂风呼啸下,声音的传递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陆承泽朝萧立天指了指上面,示意自己行动了。萧立天点了点头,刚刚虽然被一辆路过的车给别了,但他还是成功换到了里边的快速道上,前方没有车,陆承泽有充足的时间探出身子去安装那个灯。 眼见陆承泽开始行动,萧立天也开始深踩油门踏板,慢慢将车子的速度往上提。 前面张雅开的那辆银灰色轿车显然发现了后边的异常,早已开始加速。车距在逐渐拉大,他们再不提速就要跟丢了。 陆承泽手掐剑指,闭上双眼口中默念一声。 ‘灵’。 再睁开眼时,陆承泽的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蓝白色。 他抓着车窗的边缘,探出身子。警灯是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形状,车的顶上有事先贴好的魔术贴,自己只需要将它对准沾上,再打开开关就好了。 在自身感知被高度强化之下,陆承泽屏蔽掉了耳边呼啸的风声,精神高度集中。他一只手抓着车窗边缘稳定身形,右手抓着警灯打开开关,对准魔术贴的位置就是一拍。 陆承泽收回右手,警笛声响了起来,那专属于治安署人员办案时用的提示灯光也闪烁了起来。 成功了。 双手抓住边缘,陆承泽滑溜的缩回了车里,喘着粗气。别看只是探出半个身子装车灯,这对自己整个人的核心和双手力量的考验并不小。 好在自己平时没有疏忽锻炼,在与那个小偷交战过后,自己对于身体各项的把控也提升了不少,这才能顺利完成。 “可以,很不错。”萧立天此时也挂断了跟陈宁那边的通话,毫不吝啬对陆承泽顺利完成任务的赞叹。 毕竟要知道这才是陆承泽第一次出任务做委托,此前的他还是个在学校里准备升学考的学生而已。 他们这辆车的顶部没有天窗可以开,所以只能打开车窗探出去。这不仅考验身体素质,更考验心态。 面对横向而来的强风,你慌了,那么危险就来了。 第82章 睡醒的雄狮 “坐稳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萧立天双手抓着方向盘,语气平淡。 陆承泽坐了回来,他也就能安心开车追上去了。 操控着车变过两次道,来到张雅的右侧,萧立天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带着红蓝相间的灯光直追前面张雅的那辆银灰色轿车。 显然,她的马力并不如萧立天他们开着的这辆车大,也或许是因为她自身状态也不佳,两车车距逐渐减小,很快便被萧立天追平。 萧立天开始一点一点向左转方向,压缩着张雅的行车空间。道路的左边是分隔行车方向的路桩,右边是行人道。 尽管现在因为是正午,中午才刚刚来临,路上的人和车都还算少,但自己从右侧往左边逼停,相对来说还是安全一些。 终于,随着两车间隔的逐渐逼近到几乎贴在一起,被挤在中间的张雅已经能看到自己的左后视镜开始剐蹭到旁边的路桩了。 兴许是因为张雅自身还留有意识,她最终还是踩下了刹车,停了下来。而萧立天的车则是因为刹车踩得慢了一点,多刹出去十几米才横在张雅的轿车前停了下来。 等到萧立天和陆承泽两人下车,来到银灰色轿车跟前的时候,张雅已经在主驾的位置上抱着头,整个人蜷缩起来了。 萧立天走到主驾的车边,敲了敲车窗,只是张雅并没有做出反应,反而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 “圈子下好了吗?”萧立天扭头看向陆承泽问道。 在两人下车的同时,萧立天将上衣口袋里的一个瓶子递给了陆承泽,要他在张雅车子前后大概三米左右的地方,分别打开瓶盖撒一下其中的粉末到地上。 虽然不知道萧立天给自己的那一小瓶粉末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说的圈子是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况他只需要照做就好了,剩下的有什么问题等事情结束再解释也来得及。 “下好了。”陆承泽来到萧立天身边,点了点头。同时好奇的探头查看起主驾内张雅的情况。 只见她颤抖的幅度开始肉眼可见的增大起来,好似她在跟什么东西争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她体内钻出来。 萧立天挥了挥手,示意陆承泽稍微退后一点,自己则是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后,一股凛然的气质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这是陆承泽第一次看到萧立天释放自己的思想能力,也是第一次,陆承泽以自己强化过的思想感知,去感知萧立天释放出来的思想。 在陆承泽淡蓝的双眼中,萧立天整个人变了,像是一只刚刚睡醒的猛虎,睁开了他锐利的双眼,张开了他锋利的獠牙。 他的意志,如钢铁一般坚硬。他的斗志,像火焰一样热烈。他的生命,像潮水一样澎湃。 陆承泽不禁收回目光像后退了一步,他的思想能力远不足以支撑他直视萧立天那耀眼的思想太久,这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强大的思想能力者。 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一条鸿沟。如果眼前的萧立天是敌人,陆承泽感觉他捏自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释放出思想能力的萧立天没有空闲去理会陆承泽的反应,他伸手抓住车门的门把手,稍稍向后一拽,整个车门便被萧立天轻而易举的拽了下来。 这样的力量要是全力一拳打在身上,陆承泽感觉自己别说爬不爬得起来了,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问题。 萧立天将拽下来的车门随手丢在一边,伸手抓住张雅的手,将她拽下了车。 直到她被拽下来,陆承泽才看清张雅脸上的表情。她的脸整个扭曲的甚至难以分辨出是自己先前在民楼见到她时的样子。 陆承泽的‘灵识’还开着,这是他给自己挖掘出的第一个能力的名字。他用附着灵识的眼睛看向张雅,从她扭曲的脸上读到了很多种情绪。 恐惧,生气,害怕,后悔,不甘,痛苦,怨恨等等等等,所有的陆承泽能够想到的负面情绪,他竟是都在张雅这张扭曲到丑陋不堪的脸上看到了。 “救...救救...救我...救救我...”张雅的嘴巴用尽全力的喃喃着。 “她...还有救吗?”陆承泽说话的声音变得沙哑了起来,他的灵识能‘看到’张雅脸上的那些情绪,自然也能感知体会到。 当看到张雅那张扭曲的脸的时候,萧立天便已经知道结果了。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失控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她停车的太晚,没有其他方法了。” “我只能给你一个痛快了。”一柄月牙形状的曲剑被萧立天握在了手里,萧立天又叹了口气,轻轻挥过她的脖颈。 “谢...谢...”一道血线悄然爬上她的脖颈。 “空...空......” 她抓着萧立天的手臂还想在说什么,只是一切早已来不及,她带着难言的秘密永远的沉寂了下去。 “小陆。” 萧立天叫了陆承泽一声,声音中是沉稳到令人安心的平静。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你记好了。” “眼前的人不管是谁,到了失控这一步,都没救了。你能帮到她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她一个痛快。” “哪怕眼前这个人,是我,是陈宁,是事务所的任何一个人。哪怕眼前这个人,是你亲爱的弟弟,是你亲爱的姑姑,是你亲爱的任何一个家人。” 说到这,萧立天喘了口气,才再次开口说道。 “懂了吗?” “我明白了。”良久,陆承泽才终于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轻声回答。 过了一会,道路的后方又响起了跟萧立天车上相同的警笛声,陈宁赶到了。 “什么情况这是?” “先去看看小陆的情况吧。”直到陈宁赶到,萧立天的平淡的脸上才浮现了一丝苦笑。 带新人的活他基本不做,就是因为相比用嘴,他更习惯用行动来讲道理。 只是很少有人能一下子适应他的这种方式,更何况在萧立天看来,陆承泽还只是个孩纸。 “你俩去把傲因处理一下。”萧立天招呼着跟陈宁一起下车的侯君益和陈奕文。 “老萧就这点不好,教学方式简直粗暴,不懂得循序渐进。” 陈宁来到陆承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其实还好。就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杀人有点不适应。” 陆承泽摇了摇头,他的脸色稍微有一点苍白,不是被萧立天一言不合就动手给吓到了,而是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着人被杀。 作为一个上辈子生活在和平年代长大的社会主义青年,他从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杀人。但你是在清楚的知道是假的的情况下,看着就也还好。 先前自己撞见那傲因吃人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林向阳敲了闷棍晕了过去。 所以这是自己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近距离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去,从过程上看,自己甚至全程都是高度参与的。 哪怕这一过程,萧立天已经尽量做到了快且体面。 陆承泽觉得她的死,自己也有责任。 “实在难受,就去旁边吐一下吧。大家第一次都这样,不丢人。” 陈宁的一个‘吐’字像是触发到了陆承泽的哪个机关,他再也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好在陆承泽胃里并没有什么存货可以给他吐,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 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陆承泽的余光感觉好像看到有人在朝他这边望。 他转身向那感觉的方向看去,远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过路的人经过,都无一例外的直视前方,哪里有人在朝着这边看呢? 第83章 鸡汤虽毒,但有用 待到陆承泽吐完回来,原本瘫倒在地上死去的张雅已经消失不见。 同样不见的还有侯君益和陈奕文,想来应该是将尸体收拾放上车去了,而站在一旁的陈宁则在跟萧立天了解着前因后果。 “你是说那女人是你们看着上车,并跟着她一路从工厂开到这,然后发现她失控的?” “对,可以这么说。”萧立天点了点头,情况基本跟陈宁总结的一样。 “不是,那她怎么会失控的?”陈宁看着萧立天一脸疑惑。 “我也在好奇这个。”萧立天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其实当时车上早就有人?” “按照目前已知的知识来看,确实只有这一个可能。没有人为的干预,普通人是不可能毫无征兆的就失控的,而且失控的速度这么快。” “你把她逼停之后下车,这段时间没有看到什么?” “我又没有小陆那么灵敏的狗鼻子,我从车子那里下来,赶到这里,理论上确实有可能会被车上的人逃脱。” “那小陆呢,他没跟你一起下来吗?” “我让他去下圈子了,这倒是得问问他。” 萧立天和陈宁一人一句,一问一答的聊着,正好聊到陆承泽的时候,他刚好调整完回来。 “圈子,是啥?”正在沉思着往回走的陆承泽,听到两人谈话里提到自己,他正好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这队长做的也不太称职嘛。”陈宁闻言略带嫌弃的瞥了萧立天一眼,给陆承泽解释道。 “是一种特殊材料通过特殊方法炼制的粉末,洒在地上会挥发,形成一个可以迷惑白丁意识的罩子,让他们下意识的忽略这里。” “一般来说,范围小一点的地方就撒直径上的两个点,范围大的就要撒四到八到十六个点不等,具体看范围。” “也就是说,在圈子里,白丁就不会看到注意到我们对吧?” “可以这么说,且几乎不会有例外。”陈宁知道陆承泽想问什么,抢先回答了。 “你刚刚遇到了?”萧立天因为在一旁倾听,反应更快一步,已经意识到陆承泽刚刚经历了什么。 “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就是我刚刚吐完准备回来的时候,感觉到了好像有人在看我,但我朝那个地方看过去却啥也没有。” “你的狗鼻子呢,不灵了吗?”萧立天问道。 “那叫灵识。”陆承泽脸色黑了一下,强行纠正他的措辞。 “离人行道那里隔得太远,距离有限啥也看不到,还不如眼睛好使。” “这个叫张雅的女人身上肯定还有秘密,而且是牵扯到思想界的秘密。虽然大概率人已经跑完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让蚊子叫他的麻雀去看一下吧。” 萧立天提议道,一旁的陈宁也附和同意。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们想要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找到,然后现在到我们手里了?”陆承泽回想着那道窥探的目光,提出了这个可能。 “不然他们应该没有理由在东西拿到手,除掉人灭口之后,还留下人来观察我们。” “说明张雅给他们的东西是假的,真的应该还在这里。又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找到东西,就被逼停了。总而言之,东西现在在我们手里。” “他们会想观察,更应该是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发现某个他们在意的东西。” 听着陆承泽的分析,萧立天和陈宁眼前一亮,确实是个很合理的推测。随后,他们立马改变了原本叫陈奕文先开车带着尸体去治安署的打算。 “等后勤部来了之后,我们前后车一起回去,这样他们就算有胆也不敢劫车。只要让我们把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带回治安署,他们迟早会坐不住。” “可这伙盯上张雅的人会是谁呢?”陈宁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能在不惊动萧立天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逃走... “空湮会!”陆承泽和萧立天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他们都想到了张雅临死前。那最后想要说出口而未说出的话。 “啧,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都有这群疯子。”陈宁撇了撇嘴,显然打心底里极度厌恶这个组织。 “这样说来,是不是我们的委托也算结束了。”陆承泽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张卡,那是张雅的证件,能够证明她就是张雅。 他们之前没有猜错。 “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我们确实找到了张秋的姐姐张雅。” ...... 几人闲聊着等到后勤部到场,随后上车将张雅的尸体送回治安署。 人员分配上还是没变,陈宁、侯君益和陈奕文坐来时的车,载着尸体。萧立天和陆承泽也还是坐原来的车回去 副驾,陆承泽的手里还拿着先前在地上捡到的张雅的证件。 看着证件上清晰完好的张雅,陆承泽叹了口气,他有个问题陷入了胡同,没想明白。 “队长,你说是不是如果当时我们就自报家门,说是她妹妹来找她的,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去,是不是她最后就不会死了。” “那你再往前想一点,如果你当时不指错那个路口,我们其实根本不会遇到张雅,她会死得更惨。” “你这是歪理队长。”陆承泽没有心情关注萧立天又抓着他路痴的属性不放。 “你那也是歪理。”萧立天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对陆承泽的回答嗤笑了一声。 “事情等你做完了再来后悔,后悔我是不是一开始不这么做就好了,后悔我是不是那么做会更好。” “这些后悔,除了让你在那个内疚的情绪里越陷越深以外,它还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 “你在看到张雅的时候就能知道她会牵扯到思想界?” “你在看到张雅的时候就知道她被空湮会盯上了?” “你在看到张雅的时候就知道她会死?”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常说要以史为鉴,鉴的是前人,是以前自己那些错误的思考方式,处事方式,而不是要你掉进历史里面去!” “天天关心这个自己如果当时那么做会不会更好,那个自己当时如果不做会不会更好。那你现在怎么办?你以后怎么办?” 萧立天的言辞在不知不觉间越说越激动,似是这股气在他心中已经憋了许久。 “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情你不能改变,未来的事情要你自己决定,你能做的就是无愧于当下的自己就够了,明白吗?” 随着萧立天一通连环输出结束,车里短暂的陷入了沉寂。 良久,陆承泽的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他将那个证件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那是自己的第一笔委托金。 “柠檬姐有句话说的不对。队长你这带新人也不只会用行动啊,这毒鸡汤还一套一套的,有水平。” “切。” 萧立天闻言嗤了一声,似是不屑陆承泽的夸赞,只是嘴角的笑意还是暴露了自己。 “我这个可是要收费的。” 第84章 张秋口中的故事 “张秋女士,非常抱歉这么晚了还劳烦您跑一趟。是这样的...” 陈宁坐在白玫瑰事务所的待客区沙发上,旁边是先前来发布委托的富太太张秋。 “我们去到您跟我们提供的地址时,发现房间里非常杂乱,家具什么的倒的满地都是,地上还有血迹。” 陈宁满脸悲伤,从口袋里掏出了陆承泽捡回来的张雅的证件,递给张秋。 “我们,在她房间的地上捡到了这个。我们已经联系治安署,在那边展开搜查了,但结果恐怕,凶多吉少。” 因为自己现在是以白玫瑰事务所的成员在说话,所以语气上也可以比正式的治安署队员要直接一些。 张秋的一手捂着嘴巴,一手颤抖着接过陈宁递过来的证件,眼眶湿润。看着证件上自己熟悉的姐姐,富太太终于支撑不住,捂着脸低声抽泣了起来。 趁着张秋沉浸在失去姐姐的悲痛,陈宁跟站在旁边的萧立天和陆承泽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是在试探,张秋对于张雅跟空湮会的牵扯是否知情,又或者说她是否也有参与其中。 “张秋女士,是这样的,根据我们在她住址搜集到的情报来看,您的姐姐,张雅女士或许是惹上了什么仇家,您对这方面,有什么印象吗?” 等到张秋的抽泣声渐渐停下,心情平复了一些后,陈宁开口问道。 “没有,我的印象中没有。我跟我姐姐的关系其实很好,她平日里也很关心我。” 张秋的回答出乎了在场另外三人的预料,在他们原本的以为中,姐妹俩的关系应该并不融洽才对。 “那为什么你姐姐张雅会在工厂里工作,而你...” 陈宁打量了一下张秋,进厂打工不像是富家小姐会主动做出来的事情。 “你是想问我家条件还行,为什么姐姐要去工厂打工吧?” 冷静下来的张秋听出了陈宁话里的意思,帮她补充完整。 一身的高贵名牌和奢侈品,这叫还行。陈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张秋说的话。 “事情还要从五年前说起。”张秋回忆了一下,张口说道。 “五年前,姐姐因为不想跟别家通婚的事情,在家里跟父亲大吵了一架,然后离家出走了再也没回来,那年姐姐三十二岁。” “因为当时母亲也在帮着父亲说话,所以离家出走之后,姐姐一气之下就跟家里人断了联系。” “姐姐离家出走的半年后,我在父亲的安排下跟赵家的长子通婚了。结婚一年之后,我意外的发现,姐姐曾经的手机还有在用。也就是从那以后,我们慢慢恢复了联系。” “抱歉我打断一下,你说你姐姐是因为不想要跟家里安排的婚事,所以才离家出走的。那你在你父亲的安排下跟那个什么,赵家的孩子结婚,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个...”被问及这个问题,张秋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难为情。 “其实我跟赵子通,就是我丈夫,赵家的长子。我们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从小我们两家就交好,上学也是我俩一起。一直到大学毕业,我俩都是一个学校的。” “我跟子通算是两情相悦,我喜欢他,他也一直喜欢我。所以当时父亲的安排,我没有不满,相反我其实挺开心的。” “这么说,最开始你父亲的本意是想安排你的姐姐张雅,跟你现在的丈夫赵子通联姻,是吗?” “对。”张秋点了点头,继续道。 “但是我也并没有因此就对我姐姐不满,因为我知道在姐姐的眼里,她从来都只把子通当作弟弟看待。” “嗯...”陈宁闻言沉吟了一会,随后示意张秋继续前面的话题。 “我没问题了,您请继续。” “我姐姐离家出走后一年,我跟我姐恢复了联系。因为我跟我姐的关系本来就很好,加上之前她跟我父母亲吵架的时候,我也没有说什么,所以我跟姐姐的关系很快就和好如初了。” “知道我跟子通结婚了,她也替我们感到高兴。我也趁机问了姐姐那段时间的生活,她跟我说她找到了她的真爱。” “后来我才知道,她说的真爱,是一个在工厂的生产车间里打工的工人。姐姐为了他,抛弃了本来的生活,选择跟他一起到工厂里打工,两人就一起挤在小小的宿舍里。” “本来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又转念想了想,自己那样跟父亲又有何分别,所以在见过我姐的真爱后,我同意了他们的恋情,并帮他们隐瞒了下来。” “只是好景不长,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也就是两年前,她的丈夫在生产车间工作时意外被卷入运作的机器中,死无全尸。” “两人在工厂相识相爱,姐姐当时无比悲痛,决定为他留守三年,今年就是最后一年。” “算算也要到时日,大概三个月前,我便打电话给姐姐,想问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其实打心底想要姐姐回家,只是我也尊重她的选择。” “但是没想到的是,姐姐的电话却突然打不通了,这是我跟姐姐恢复联系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起初我以为她只是手机没电了关机了或者是什么其他要紧事正好在忙,也就没在意。后来我想起来再打过去的时候,还是没人接,我这才慌了神。” “我马上沿着当时的地址找过去,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问了隔壁其他住户也说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我这才知道姐姐她失踪了。” “这些后来的事情,我也都跟您的两位同事说过的。”张秋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旁听的萧立天和陆承泽。 两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记得。 “后来你就去找了治安署,只是治安署一直没有新的进展,所以你拿到了治安署签署的授权令,转来委托我们。” 萧立天帮张秋把她后面没说完的经过补充完整。 “对,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了。”张秋点了点头,看向陈宁,神情有些悲痛。 “请你们一定要帮我,帮我找到我姐,如果...如果她不在了,也请您一定一定把我的姐姐带回来,求求您了。” 说着,张秋泪流满面,膝盖一弯就要下跪,好在陈宁眼疾手快伸手拖住了她。 “张女士,您别这样,我们接到的委托是帮您找到您的姐姐,那么我们自当全力以赴,若是您的姐姐不幸遇难了,按照委托的条款,我们也会将您的姐姐完好带回来的,也会帮您抓住歹徒。” 这就是事务所的弊端了,为了掩盖他们暗地里跟治安署的直属关系,在这种时候,他们不得不让自己的言辞保持势利。 ...... “谢谢...谢谢,一切都拜托你们了。”张秋站在事务所的门口,不住的朝着陈宁三人鞠躬。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陈宁握着张秋的手,语重心长。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遍跟她说这句话了,已经快麻木了。 “您就先回去,等待我们的消息吧。” 最后,费尽千辛万苦,陈宁终于在门口结束了跟张秋的拉扯,将她送离了事务所。 “我的妈,她这是真墨叽啊,跟她保证了多少次我们会查清楚的,她还是一直在求。她就不知道,不管求不求我们都会查到底吗?” “那说不定她可能还真不知道。”陆承泽在一旁插嘴道。 “毕竟我们还不能确定,她知不知道她姐姐跟空湮会有牵扯。” 第85章 故事可能的真相 陈宁三人在事务所的门口挂上了暂停承接委托的指示牌,关上大门回到了待客区。 “都说说看法吧。”看了看陆承泽和陈宁,萧立天先开口道。 在陈秋赶来事务所之前,几人商讨了一下,决定让陈宁先暂时脱离陈奕文那边的队伍,调到这边来参与这次委托。 因为尚不清楚这次牵扯到的空湮会势力会有多大,又带着陆承泽这个小萌新,所以以防万一,还是决定把陈宁调了过来。 至于海藻和潮男,则是继续他们的委托不中断,也尽量不参与他们这边的委托,除非人手实在不够。 而谭焰兵则是因为自己在第一片区的好朋友兼同事结婚,他去参加婚礼,并顺便替他值几天班,短时间内倒是回不太过来了。 “先说说张秋说的,关于她和她姐姐的这个故事吧,感觉有几分可靠性?” 见两人都沉默着不知从哪里开始,萧立天先指出了一个方向。 “那我先说吧,小陆补充。”陈宁开口说道。 先前问讯的过程一直是她在主导,因为她还要分精力兼顾自己说话和安抚张秋不稳定的情绪,所以对于张秋的观察,她远不如边上旁听的两个人细致。 “先说结论吧,我觉得她的故事可信度大概在五十五十。也许张雅确实是离家出走了,也确实遇到了那个让她留下来的人,但是就她所说的留守三年,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空湮会找上了,感觉不太合理。” “这其中的三年,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我猜测极大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牵扯到了空湮会,而这过程张秋知不知道,就还有待考证了。” “所以问题还是回到了先前说到的:张秋到底知道多少?”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陆承泽思考着,突然联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看过的那些狗血电视剧,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赵子通其实喜欢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张雅,而不是张秋?” “哎呀,这跟赵子通喜欢谁根本就没有......” 陈宁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认为陆承泽说的跟自己前面说的关系不大。 “等等。”但只是下一秒,陈宁便反应了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张秋其实很有可能参与其中了啊。” “猜测的理由呢?”萧立天没有立马肯定陆承泽所说的可能,而是问起了他这么想的原因。 说实话,陆承泽现在展现出来的思维和变通,不太像是一个十天前还在上学,眼里只有考试的学生。 “前面张秋说,张雅离家出走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要接受跟赵子通联姻,对吧?” 陆承泽开始展示自己的思考过程,萧立天和陈宁也都配合着认真倾听,并没有因为他才刚刚高中毕业就有所轻视。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联姻这件事情能够成,必然是双方两家商量得来的。那么,是什么情况下会闹到两家商定的最后不了了之,或者说退而求其次了呢?” “如果说,赵子通一开始就是喜欢的张秋,那么跟张雅的婚事当他得知的时候,他一定也会跟张雅是一个反应,然后这婚事就会闹掰,而不是最后以张雅的离家出走,一年后他跟妹妹联姻来告终。” “所以,如果排除其他的理由作祟。我有理由怀疑,赵子通一开始知道婚事根本就没有反对,甚至他是赞成的。” “只是这门婚事遭到了张雅的严厉反对,因为她根本不喜欢赵子通,更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他。” “这么说来,张秋就必然知道,赵子通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她的姐姐这件事情了。”陈宁听了陆承泽的分析,顺着他的推测说出了自己思考的结论。 “我也这么认为。”陆承泽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理由是谈话过程中,她说到自己和姐姐感情方面的事情的时候毫无波澜,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却在其他地方的时候表现出了不稳定的情绪。” “问题是,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情?” “应该是在她第二次跟张雅取得联系之后。”萧立天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假设第一次张雅因为要跟赵子通联姻,她就知道赵子通喜欢的是张雅,那么她就没有理由在她跟赵子通成婚之后,还意外联系上了她的姐姐,这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两者前后是说不通的。” “所以应该是她将自己跟张雅重新恢复联系这件事情,告知了赵子通。而赵子通却不慎暴露了,让张秋得知,他喜欢的人其实是张雅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么张雅消失,作为赵子通的爱人,张秋应该高兴才对,为何却要着急忙慌的不惜找关系到我们这,委托我们找到张雅呢?” 陆承泽跟在后面思考,将自己想到的问题说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遇到了,却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在这个故事里,不是吗?”萧立天笑了笑,提示道。 “空湮会!” “没错,所以虽然不好说张秋知道多少,但她跟张雅一定都各自掌握着一部分的秘密。” “现在张雅不见了,她害怕是两人得知的秘密暴露了,更害怕他们从张雅那得知,其中一部分的秘密在自己手里,然后她就成了下一个。” “所以她急切的想要寻找到张雅,知道自己姐姐的下落和情况,就能知道自己的处境。”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我们的脑洞而已啦,事情的真相说不定没有这么复杂呢?” 陈宁开朗的说道,查案特别是另有隐情的案子,她是最头疼的。 也可能更复杂。 陆承泽想了想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总感觉是什么不好的g。 “所以...”陆承泽看了看萧立天和陈宁,发出了灵魂拷问。 “她们一人掌握一部分的秘密是什么?她们又是怎么得知的这个秘密?” “你问我?” “你问我?” 萧立天和陈宁两人闻言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你俩不是老有经验了,处理委托手拿把掐的。我还以为你们已经都知道了,在这考验我哩...” 看着两人逐渐变黑的脸色,陆承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情商再低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别乱说话的好。 “那个,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咋办?”陆承泽决定还是岔开话题,再聊下去他感觉自己有点危险了。 “目前来看两条路。”萧立天朝陆承泽翻了个白眼,接话道。 “一条,想办法攻破张秋的心房,让她老实交代。第二条,想办法找到张雅留下的秘密。两条路都得走,毕竟她们的秘密很可能是一人掌握了一半的。” “那个...第一条路就交给队长了,我要不就算了吧?” 听了萧立天的分析,陆承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大可不必的难为情。 “嗯?为啥?”萧立天又疑惑了,这小子怎么这时候还忸怩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额...那个,那张秋大姐都三十好几了,柠檬姐又是女生,我也才是个19岁的孩子,牺牲色相什么的,不太好吧?” 正准备听陆承泽说出自己什么高论的萧立天闻言,脸色彻底黑了下去。他一时间竟是分不清陆承泽是真的这波情商低了,还是他故意在搞反串的。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陆承泽即将迎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臭小子,正好我忍你很久了。” “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透过事务所的窗户远远的传递开来。声音为波,甚至震醒了在枝头小憩的鸟儿们,扑棱着翅膀,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有意思的是,若是侧耳倾听,还能在阵阵惨叫声中,听到有人大笑得要喘不上气的声音。 那道声音的名字,叫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第86章 越狱了 “欸,听说你这脸是队长干的,真的假的啊?” 陈奕文满脸崇拜的来到陆承泽跟前,看着他五官已经模糊的脸,兴奋的低声问道。 跟在陈奕文旁边的,还有一同回到事务所休整的侯君益,别看他平时害羞内向的不敢说话,其实是个闷骚男,说到吃瓜八卦,他比谁都积极。 “里聪sei辣里听嗦嘟?”陆承泽挪动自己的眼珠子,瞥了一眼陈奕文,又看了不远处的陈宁。 感受到陆承泽的目光,陈宁端着水杯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嘴里吹着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三个人,一个揍人的,一个挨揍的,一个看戏的。陈奕文你不会说话就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哎呀那不重要,快快跟哥们分享一下,你什么情况这是?”陈奕文催促道。 一旁的侯君益也附和着点点头,眼里的好奇都快溢出瞳孔了。要知道,就连侯君益进了四组到现在,他都没有见到过自家队员能惹到萧立天出手。 顶天了也就是惹萧立天生气,挨两句骂,态度诚恳地道歉两句便过去了。也不是说就没看到萧立天揍人的模样,偶尔遇到几个不识趣的欠揍家伙还是有的。 但是那挨揍的都不是自家队员,自家队员被队长给揍了,这还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这在事务所里算是头号大新闻。 好在陆承泽不要脸,还有别人要脸。 “怎么,你们这么好奇,感情也是想来体验一下咯?”一道平淡的声音在陈奕文和侯君益的背后响起。 霎时间两人后背汗毛直立,两人一左一右像两只脱兔,咻的一下从事务所的休息区跑了出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了简短的一句话。 “队长,我想起来我家里煤气忘记关了,我先走了。” 看着两人逃离的背影,萧立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手将手里的瓶子丢给了在一旁全程围观,捂着嘴巴憋笑的陈宁。 “给他涂了吧,后面还要他跟着行动的。过了一晚上,我先去看看治安署那边有什么结果没有。” 陈宁接过萧立天丢来的瓶子,用另一手在自己因为憋笑而通红的脸颊前扇了扇。这才起身到陆承泽的跟前准备给他擦药。 昨天晚上,挨了一顿揍之后,陆承泽被迫自愿留下来替萧立天值班,所以他昨晚其实没有回家。 不过好在他早有在事务所里准备换洗用的衣物,也提前给姑姑打过招呼,所以也还好。 只是作为他犯‘低情商’的惩罚,他的脸肿了一晚上。一碰到就疼,导致他晚上睡觉不敢翻身,难受的一。 “别动哈,我给你涂药,会感觉到痒是正常的,忍住别挠,药膏消肿,很快就好了。” 陈宁将药膏倒在手心,动作温柔的覆在陆承泽的脸上轻轻揉搓。 慢慢的,陆承泽感觉到自己脸部的肿胀在消退,脸上那种有些火辣辣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舒适的冰凉感。 “好啦,又是个英俊白净的小伙子了。”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陈宁松了口气收回了双手,陆承泽的脸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谢谢柠檬姐。”陆承泽睁开眼,向陈宁道谢。 “老萧揍你,让你疼了一晚上,有怨气不?” “没。”陆承泽摇摇头,低声笑了一下,想到了自己昨天说的话。 “那算是我应该的。” “知道为啥昨晚要留你在事务所值班吗?”陈宁继续问道。 “不是因为我说错话了吗?”陆承泽疑惑的看向陈宁。 “还记得之前你在体育场抓到的那个空湮会女成员吗?”谁知陈宁竟是摇了摇头,说起了令陆承泽感到十分意外的事情。 “记得,她不是后面被你们带回治安署关起来了吗?” 陆承泽的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若是陈宁不说,他都要把自己曾经在体育场反坑过一个空湮会成员这事给忘了。 “对,原本她一直都待在里面的。”陈宁说到这,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直到昨晚。” “昨晚治安署内的看管所传来消息,她越狱了。” “怎么会?”陆承泽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那我家人...” “放心。”陈宁将陆承泽按回了沙发,“第一时间老萧就让治安署的人在你家附近布防了,她没去。” “所以,你们才要将我留在这里,是怕她越狱之后第一时间来找我麻烦。” “对。当时正愁不知道怎么想法子让你留下来,你正好帮他想了个法子,他就借机发挥了。” “老萧他啊,其实心胸没那么狭隘,他知道你是在开玩笑想调节一下气氛,如果他揍疼你了,我替他跟你说声抱歉。” “没事的柠檬姐,我能理解。” 知道家人无恙,陆承泽提起来的心也放了下去,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 “我应该谢谢队长才是,又怎么会怪他。” “不过...”陆承泽的脸上又转而疑惑起来,“看管所的防守必然很严密,此前也没有越狱成功的案例吧?为何独独她成功了呢?” “不知道。”陈宁耸了耸肩,“我一晚上跟你一样都在事务所里,知道的消息也是听老萧说的,他刚去打听具体情况了,等他回来看他怎么说吧。” 只是二人等到了中午,萧立天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倍感意外。 “这个案子我问不到,被总队的人接走了,我的权限不够过问。” “总队?什么意思?”陆承泽闻言皱了皱眉头。 “就是赤元市治安署总部的特别行动组。”知道陆承泽之前没听过,陈宁在一旁解释道。 “一般来说只有牵扯范围过广的疑难重案,才会移交给总队处理。按理来说,这次那个女成员越狱,确实符合让总队处理的前提条件。” “所以就什么信息都问不到了吗?” “差不多,不过我在找总队里的熟人问过,这个案子已经派人开始调查了,以总队的效率,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毕竟也算是我们的失职,这段时间治安署也会分人手保护你的家人,你的话就尽量还是挑人多的地方走,行动的时候也是,小心一些就好。” “她的眼睛已经瞎了,在她找到你的时候,你应该比她更早发现她,到时候别硬来,打电话给我。” 陆承泽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因为一个不知道藏到哪里去的逃犯,就一直的把自己关在室内不出去。 万一人家铁了心要藏,自己还能一辈子不出门不成? “行了,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等有收到新消息了再说,休息完了就来说回我们手里的委托吧。” “第二条路我刚刚去治安署的时候也问了,后勤部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们不可能等他们那么久,第一条路我们得同步进行。” “关于怎么攻破张秋的心理防线,我觉得有几个方向可以下手。” “第一个,去调查她本人,包括她的父母亲和她自己,所有能调查到的事情,而且要保持隐蔽,避免被她本人发现。” “第二个,从她现在的丈夫,赵子通身上入手。” 第87章 赵子通的交代 “所以,你家能有现在的经济实力,其实都是仰仗着她们张家,在这几年里积累起来的?” 陈宁有些嫌弃的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赵子通,她跟陆承泽只是简单的亮明身份,再威逼利诱几句,中间穿插着几句跟张雅有关的信息,他便全招了。 “对。”赵子通低着头。 “最开始,我家的情况其实还很好,但是一次生意上的意外失败,导致我父亲砸进项目里的资金无法回拢。” “从那之后,家里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最危险的时候,资金流甚至分不出能给员工的工资。” “后来呢,跟她们张家联姻就能有帮助?” “对。我家在情况变差之前,一直跟她们张家交好。只是集团出事之后,父亲一直忙着收拢资金减小损失的事,跟她们慢慢联系就没那么密切了。” “后来,不知道张家老爷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她们选择对我们施以援手。” “其实这也算是无奈之举,因为张家这一代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偏偏上一代,也就是张雅的父亲,是一脉单传。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张家的下一代都不会是直属血缘了。” “正好一直以来,我们赵家都跟张家走得很近,我也算是张雅父亲看着长大的,所以对我的观感上也比较好,便想促成我们两家的联姻。” “正好,我...我对张雅也倾慕已久,父亲也知我心意,所以为了家族,为了集团未来,便同意了我入赘。” 好家伙,就说没一嫁一娶这么简单吧,在这等着呢。陈宁和陆承泽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那果然是入赘的想法。 “其实...”赵子通抬头看了对面的陈宁和陆承泽一眼,他在权衡要不要说。 只是陈宁也是审讯老手了,赵子通这一抬眼眸,她便知道他知道一些秘密,这秘密不管是什么,一定都有搞到手的价值。 “有什么关键信息还是老实交代的好,主动交代算是戴罪立功,被动交代那就算是隐瞒不报罪加一等了。” “罪加一等,那量刑时间可就很长了,说不定还是无期,若是秘密牵扯甚大,有可能还是死刑噢,立即执行的那种。” 陆承泽看了一眼陈宁,似乎因为存在思想能力的关系,这里的办案手段比自己上辈子的世界,要更直接一点。 “我说...我说。”听到可能死刑,赵子通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一下。显然,他很怕死。 “其实,我入赘去张家,还有一项任务。” 陈宁闻言眼前一亮,知道重头戏来了。 “每一个豪门世家,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但最终能成为豪门世家,一定都经历过沉重的苦难的,她们张家也不例外。” “每一个豪门世家最终能站稳脚跟,也一定曾经跟其他豪门有过灰色交易,我们家也不例外。” “这也是世家间维系平衡的手段和方式,毕竟谁也不想在睡梦中被星火学会给抄家了。” 说着,赵子通看了一眼陈宁,现在星火学会来了。 “但是张家是例外。她们自发家以来,不是没有经历过企业危机,甚至次数也不少。但她们家从来没有一次,跟其他的豪门或者集团有过任何灰色的交易。” “那张家是怎么度过这一次次危机的?” “这就是我入赘时带在身上的任务。” “每次张家遇到危机的时候,要么他的竞争对手莫名奇妙就撤出了斗争,要么她们张家就会突然掏出一笔查不到款项的资金砸进去,将水搅浑从中牟利,赚得盆满钵满。” “再要么,她们的竞争对手还会突然没有预兆的消失。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据我这几年的调查,也就只有一两次。” “没有预兆的消失?” “对,就是前一天还跟张家吵得火热的企业,第二天突然就说老板卷款跑路,企业倒闭了。” “其中最可疑的是,卷款跑路的老板没有任何一丝征兆,突然的卷款突然的消失。” “然后就再没出现过?” 虽然心里大概有了怀疑对象,但陈宁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然后就再没出现过。” 只可惜,赵子通的回答还是印证了陈宁心里的猜想。 只是说到这,陈宁已经知道了张家隐藏的最大秘密是什么了。这样的行事手段,根本就是空湮会的手笔。 空湮会作为当代世界文明起源的最古老社团之一,它的势力到底有多大,除了空湮会的教主‘空’本人以外,没有人能完全清楚。 只是就单以它这个最古老的思想起源社团的名号,发展到现在便知道,规模必然遍布世界,不容小觑。 而这么大的一个潜藏在阴影区的社团,所需要的活动资金必然也是极其庞大的。换句话说,空湮会必然掌控着很多白丁产业。 它们为这些公司企业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帮助和便利,这些公司企业则反过来或上贡或帮忙掩人耳目。 总之,他们已经基本上算是空湮会控制的企业了。 星火学会当然也知道这种情况的存在,只是整个赤晏共和那么大,大小企业多如牛毛,有的甚至创立之初就有空湮会在暗中扶持,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人力和时间去调查。 这无异于将整个赤晏共和翻个底朝天,并不现实。星火学会也只能定期排查企业的资金流,发现有异常的及时展开深入调查。 倒是没想到,本来以为只是个简单的涉及家庭情感财产纠纷的案子,没想到最后竟然好像还查到了点大事情。 “然后呢?你都查到什么了?”虽然已经知道了张家的秘密,但是陈宁还是继续问下去,了解他都具体知道一些什么情况。 “张家这些年虽然经济情况一直在走上坡路,但是却奇怪的一直保持原状,赚到的巨额资金全都流向了一个不明的账户里。” “我猜测,这就是张家能不依靠其他豪门集团而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 接着,陈宁又问了一些关于赵家的事情,确定问不出更多有关的信息之后,便通知治安署的同事来将他押了回去。 而陈宁和陆承泽则是离开赵子通的公司,来到路边一家安静的咖啡厅,找了个里面的角落坐了下来。 “赵子通身上,能查的东西应该还不少吧?”陆承泽喝了口咖啡,看着陈宁问道。 “那就是另外的案子了。在我们承接的这个委托上,需要了解的情况应该都已经了解到了。其他有可能存在的问题,还是交给在治安署的同事吧,总得让他们有事情做不是。” 陈宁靠着椅背喝了口咖啡,工作时间她真需要这个。 “更何况,我们其实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把所有事情都调查到事无巨细,我们只有两个人。” “甚至有的时候,接到不涉及思想界的这种长委托,还只有你一个人,你什么都追根究底,那等结案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有时候适当分些工作给治安署的同事是好的,毕竟治安署里的人那么多,查案效率总比我们要快,我们主要做些针对性的突破工作就好了。” “原来如此。”陆承泽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自己此前总是下意识的要将事物了解全面,才会想要推进到下一步。 这样固然也没错,但是其中浪费的时间也是很长的。就像自己昨天跟萧立天一起查案时碰巧遇到张雅一样,有的线索是你错过了时机,就不会再出现的。 “剩下的,就等老萧那边能查出什么东西了。两边汇总一下,就能去找张秋摊牌了。” “不怕她现在就闻到风声跑了吗?” “放心,跑不掉的,已经有同事在盯着她了。” 第88章 案子进展 “在等老萧的消息之前,先分析一下已经知道的信息吧。” 时间到了下午,咖啡厅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陈宁将手中的咖啡放在面前的桌上,招呼陆承泽凑近些。 毕竟陆承泽还只是个刚进入思想界的萌新,很多事情思想界的事情他其实也都不大清楚,就比如空湮会的资金来源问题。 “这么看来,赵家现在目前也就算是他张家的半个附庸,张家会将一部分不涉及关键情报的事情交给赵家来做,并分他们一杯羹。” “对,赵家也是这么依靠着张家,度过前面赵子通说的那个难关的。” “陈队,你说有没有可能,赵家最开始遭遇到的重大变故,就有张家参与其中?目的就是为了拖赵家一起下水,同时保持自己高于赵家的地位。” “嗯...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虽然听起来这样兜兜转转,就为了这个,感觉有点浪费了。这个问题,还是要看老萧等会能挖到张家多少信息吧。” “从赵子通的说辞来看,似乎第三片区的其他几家豪门并没有像张家一样,背后有空湮会在相帮。” “这个就得查了才知道了,按照空湮会以往的调性,他们必然不会选择只在一棵树上吊死。” “其他几家可能只是被掌控的程度没有张家这么深,暗地里的合作还不知道有多少呢。”陈宁的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没想到,追着抓了这么多家企业,这最大的张家给漏了。要不是碰巧这个张秋来发委托,我们甚至都没察觉到。” “也许不是没有察觉到,而是他们足够的低调。听赵子通刚刚所说,他们似乎只在遇到超过自身能力范围之外的困难时,空湮会才会插手帮助。” “其他时候,他们就跟正常的企业没什么不同。如果不是像赵子通这样,时刻盯着张家的动静,或许确实很难发现端倪。” “只可惜,我们动作慢了一步。”陈宁叹了口气。 “若是我们早点意识到这是空湮会在质界布下的产业,那我们或许还能抓到空湮会里的干部。张家这么大,他们派来驻点的人,在空湮会里的地位一定不低。” 与此同时,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顶楼,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 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的男子正坐在房间中间最深处的办公椅上,站在椅子侧后方的,则是一个穿着正装却也难掩其火辣身材的女子。 女子从自己包臀裙侧边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仔细看了一眼,随后放回并轻轻拍了拍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吐气如兰。 “先甫大人,张家有变,我们该撤了。” 听到‘有变’两个字,椅子上的男人顿时睁开了紧闭的双眸,一股毁灭般的气势霎时散发开来,但是很快又融于空气消散无踪。 “具体情况。” “张家现任家主张秋前往治安署报案,说是自己姐姐张雅失踪不见,治安署无暇处理,她便托关系拿到授权令,找了事务所调查这件事。” “这是怕我们杀她灭口,狗急跳墙了是吧,真是蠢到无药可治。”男人闻言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尽是对她的厌恶。 “她找的谁?一般的事务所,怎么可能查得到我们头上来。” “白玫瑰。”站在他侧后方的秘书推了推眼镜,不着痕迹的稍稍向后退了一小半步。 “蠢货!”听到秘书的回答,男人面露怒色的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步。 气急之下,一脚将自己跟前的椅子踹飞了出去。而秘书后退的一小步,正好堪堪躲过了带着巨大冲击力的椅子。 “找特么谁不好,偏偏要去找星火学会的事务所,好,很好。” 念叨着,男人的脸上怒容突兀的转变成了有些癫狂的笑。 “既然你们星火学会这么想要,那这东西就送给你们有何妨。只是不知道,你们付不付得起这个代价了,第三片区,第四特别行动组。” 癫狂的大笑着,男人突然转身抓住了旁边秘书的喉咙,下一秒,原本拥有玲珑身材的女秘书转眼间便干瘪了下去。 男人舒服的长吟了一声,轻轻松开了手。失去了力的支撑,干瘪的尸体向后倒去,却在还未落地的半空中便碎成一堆粉末,消散在空气中了。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执事,你就算吃了她,对你的道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 男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待客沙发,此时正有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安静的坐在那里。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执事,我就算吃了她,又能怎样?”男人的嘴角咧的更大了。 “老头,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怎么,等不及来看我笑话了?” 老人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最起码留着她,还能帮你做事。至于笑不笑话的,无所谓。” “你那天晚上派人强闯第三片区的治安署,已经引起星火学会的注意了,也让主教大人有些不满了。” “我来,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主教大人的吩咐,一切还请以大计为重。” “我特么需要你来教我做事?”男人也不惯着眼前的老人,朝着老人的方向伸手就是一抓。 只见沙发上的老人周围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吸力,瞬间便将还在喝水的老人吸了进去。 “嗤,跑得倒是挺快。”男人收敛了脸上癫狂的笑容,撇了撇嘴挥手散去了那条裂缝。 “喂,去给我把之前散下去的那些人都通知一下,至于那些个白丁就...” 男人边说边转头看向秘书站的位置,只是那位身材火辣的秘书早已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了。 正应了老人那句,留着她,最起码能帮忙做点事。 “操!” 男人刚平静的脸上又泛起怒容,一脚踹翻自己眼前硕大的实木办公桌,推开办公室的门离去。 他生气的不是要用到女秘书的时候她被自己吃了,他生气的是老人说的话,恰好成真了。 ...... 叮咚。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陈宁的手边响起,是她手机的铃声。 陈宁闻声拿起手机,一旁的陆承泽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他早就在吸里面的空气了。 看了一会,陈宁将手机放回了口袋,站起了身。 “走吧,直接去治安署。” “治安署?不回事务所吗?”陆承泽跟着起身,闻言疑惑道。 “不去了,直接去治安署,老萧直接把人抓进去了。” “啊?”陆承泽闻言愣了一下。 “这不合规矩吧?还能这样没理由就直接抓人的吗?” “你想什么呢?没正当理由我们当然不能直接抓人啊。” 陈宁闻言没好气的白了陆承泽一眼,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 “那...?” “老萧用的正当理由,涉嫌谋害自己亲生父亲。” 第89章 五年前 五年前,2019年,张宅。 “父亲!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忘了一直以来,你都是怎么教育我的吗?啊?” 张雅向自己面前的这位早已年过半百的男人大吼道,神情中夹杂着失望、愤怒与悲痛。 “小雅,你听我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妹妹,为了这个家啊。”张柏秋看着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狗屁!从小你就教育我,我们张家求财,从来都是取之有道。你再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你这取的哪是光明大道啊,你这取的是要人性命的孽畜道!” “好了小雅,你少说两句吧。你爸能扶持这个家走到今天,他也不容易啊。” 一旁的妇女上前拉住自己的女儿,企图让她少说两句。 “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帮他说话!” 张雅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早已泪流满面。 “那可是连亲带故,整整二十五条人命啊!” “你这哪是人啊张柏秋,你简直就是畜生啊!” 张雅满脸悲痛,怒斥自己的父亲,她感觉自己活了三十二年的世界,塌了。 “放肆!有你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吗?啊?你别忘了,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也包括你,张,雅。” 张柏秋被自己的女儿指着鼻子骂,终是也忍不住,站起身来驳斥她。 只是脸上的怒气,到底是因为女儿直勾勾的骂他,还是因为他干的畜生事情被自己女儿当众揭穿,可能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罢。 张柏秋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张雅,只是想想自己这三十二年来过的生活,现在的生活,拥有的一切,都是拿一条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换来的。 环顾四周,周围的椅子、桌子,各种各样的家具,墙壁,似乎都变成了向她索命的恶鬼。 “如果我出生之前便能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那我情愿我从没来过!” “你张柏秋一家和我张雅,从现在的这一分这一秒开始,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张雅再也受不了周围那喃喃着‘还我命来’的痛苦,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张家。 “小雅...”张雅的母亲刘梅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做的这么绝决,转身追上去想要挽留。 “让她走!”张柏秋气在头上,见自己夫人竟然还想挽留这个吃里扒外的种,生气的将她吼了回来。 张雅还未走到门口,张家的大门打开又关上。 “姐?妈?”原本满面笑容的张秋,突然看着姐姐梨花带雨的脸,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张雅没有回应,径直从张秋的身边走了过去,只是经过时她还是最后侧过头,看了自己那刚刚逛街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妹妹一眼,随后推开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从此,她再也没回过这个家,哪怕一步。 “妈,姐姐这是怎么了?” 张秋赶忙将手里的包包都放下,赶到跌坐在地上的母亲身旁。 “别叫姐,你以后没这个姐姐。”张柏秋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说话自然也不留情面。 张秋看了看低声抽泣的母亲,又看了看满脸怒容的父亲,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久,张柏秋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看着陪在刘梅身边,喂她喝水,帮她顺气的张秋,神色柔和了少许。 “小秋啊,不知道你记不记得,父亲半年前商量着说,要让子通入赘到我们家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啊?我...我吗?”张秋闻言愣了一下,张柏秋说的这事她当然知道,只不过当时说要赵子通入赘的对象,是自己的姐姐张雅。 看着父亲带着一丝柔和的神色,张秋识趣的没有问出‘那姐姐怎么办?’的问题,而是露出了笑容,高兴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呀,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喜欢着子通哥哥呢。” “好好好,那太好了哈哈哈哈,我这就上张家,跟老张把这事定下来。”见自己的女儿脸露喜色,没有违逆自己的意思,张柏秋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 “然后呢,你后来又是怎么知道你父亲干的那些勾当的?” 审讯室里,萧立天坐在中间的首位,主导着整场审讯,左边是陈宁辅助位,右边则是陆承泽负责文本记录。 “那是在我跟子通结婚的半年后,一次晚上我起夜,发现子通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间,于是我就好奇出了房间找他。” “最后,我在父亲的书房,看到了他。当时他在翻阅父亲书房里的资料,被我当场抓了现行。” “他见我也不知情,便向我摊牌,同时花言巧语哄骗我......” ...... “小秋,你要相信我啊,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啊?”赵子通神情恳切的握着张秋的双手,低声说道。 “你骗人,你如果真的爱我,那你又怎么会半夜三更,潜入我父亲的书房,在这翻找什么资料。” “真的小秋,我没有恶意,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你看,你父亲下来是不是只有你跟你姐两个孩子。你姐离家出走,到现在都了无音讯不知道在哪里在做什么。” “如果我说,你姐离家出走,其实只是故意演给你看的戏码呢?” “你什么意思?”张秋眼含泪光看向赵子通,不理解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咱们先回房,你听我跟你分析。”赵子通左右看了看,只觉这里着实不是合适密谈的地,便拉着张秋回到了两人的房间。 “你看,你家就两个孩子。未来,你父亲总是要将家里的生意交到你们手上,不是你姐姐就是你,对吧?” “当然啊。”张秋闻言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赵子通手心手背一拍,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仔细想想,咱们成婚半年多了吧?之前婚礼上你父亲说的什么,我俩成婚之后,家里的集团会逐步交给我们一起掌控,你现在再想想呢,你掌控多少了?啥也没有啊!” “而且啊,你是不知道。我跟其他几家世家的公子都认识,平时也没少聚。他们都说我们张家还有一条秘密的产业,那条产业才是真正让咱们张家屹立不倒的本钱。” “现在大半年过去了,都别说秘密产业了,我们连表面的集团都没多少股份。” “你说,会不会是你父亲,偷偷安排了当初那么一场戏给你看,然后让你姐秘密接手那条产业去了?” “不,不,不可能。我爸平日里最疼的就是我了,他不会做这种事的。”张秋连连摇头,只是眼神当中的动摇已经出卖了她。 ...... “然后你就信以为真了?”萧立天挑了挑眉,如果真是这样,那张秋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愚蠢一点。 “不。”张秋摇了摇头,“真正让我相信赵子通说的话的,是在那之后的一天,我偷听到了父亲在跟别人打电话。” “正是偷听到了那一通电话,我才最终完全相信了赵子通前面的那些说辞。” “听到了你父亲在跟别人打电话?跟谁?电话的内容是什么?” “是谁我不知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只是当时父亲的情绪似乎不太平静,有一些生气......” 张秋仰起头回忆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的继续说道。 “好像还有一些害怕。” “电话的内容,我也只听到了几句。大概的内容就是,我姐姐张雅,在离开家的时候,带走了另外一半。” 第90章 半个石块 “听到这,当时的我就完全相信了赵子通说的话,便急匆匆的找到了他,告诉了他这一消息。” “他当时听到这一消息,脸上露出的喜悦,在现在看来真是破绽百出。”张秋说到这,自嘲的笑了笑。 “可笑当时的我正沉浸在那个被欺骗的情绪中,没有发现。” “后来,我们借着集团员工换血的事情,逼宫我父亲。最终,父亲向我坦白了他做过的事情。我才终于知道,原来他一直暗中跟一个不知名的组织有勾结。” “然后你便理所应当的接过了你父亲的班,成为了下一个他?” 张秋闻言沉默了许久,终于才点了点头。 “对。但我这些都是被逼无奈的,我们家跟那个组织勾结了那么多次,早就有无数把柄在他们手上,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能让我家万劫不复,我不敢反抗,只能成为他们的帮凶,我也不想这样的。” 一旁的萧立天和陈宁还好,只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们审讯经验很丰富了,已经很能控制好自己当下的情绪。 只是另一边的陆承泽就不同了,接受过平等友爱和谐等社会价值观洗礼的他,手里用来记录的笔,已经被他拗断了。 萧立天拍了拍陆承泽的肩膀,示意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并起身去外面给他拿了一支新的笔进来,顺便还将陈宁喊了出去。 “陈宁,外面有人找。” 待到陈宁起身出去关上门,陆承泽的情绪也平静下来,萧立天才开口继续审讯。 “继续说,你又是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找到你姐?” “三个月前,那个组织要求我们上贡的数目又多了很多,我没有那么多现金能周转,便想起了当时父亲说的,姐姐带走了其中的一半,所以我就想找到姐姐收回这一半,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原来赵子通一直以来真正喜欢的人,是我姐姐。” “所以之前说的,你姐姐离家出走一年之后你就跟她恢复联系,是骗人的咯?” 张秋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这么说来,你姐姐这5年的时间经历了什么,你也都不知道是吗?” “对。”张秋又点了点头。 “在跟姐姐取得联系的同时,我也知道了姐姐的住址。我跟她聊了很久,直到我向她打探起那个她离家时带走的另一半产业。” “当时她态度立马就变得很差,也很快就把电话挂断了。我挂断电话之后立马就循着姐姐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只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所以后来你才会到治安署报案,并托关系拿到授权令,要事务所来查。为的是找到人之后便到此为止,不想治安署查到你的头上来。” “对,只是我没想到...” “只是你没想到,你姐不仅死了,你找的事务所背后就是治安署!” 萧立天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你在撒谎!死到临头了,你还在嘴硬。我问你,你姐姐带走的另一半根本不是什么灰色产业,而是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的另一半,也掌握在你手里,是什么?” “什么秘密?我发誓,我前面说的话句句属......” “行了,别狡辩了。”还没待张秋开始狡辩,就被闯入的陈宁打断了。 “你姐姐张雅离家时带走的秘密,被我们找到了。”陈宁靠在门边,手里拿着的,是裂开只有半边的石头。 ...... “行啊,怎么找到的?”萧立天凑近端详着只有半边的石头,其中一面光滑,另一面则是篆刻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白点。 “额...”陈宁看了一眼陆承泽,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说呗,好歹也成年了,迟早要面对各种奇葩委托的,早点习惯没问题的。” 萧立天看出了陈宁的犹豫,直接说道。 “那我直说了啊。这张雅也真是个神人,为了不被空湮会找到这半边石头,她把东西藏那里面了,女生独有的那里面。” “要不是同事做尸检的时候,发现那里不太对劲,估计都不会发现。” “我测。”萧立天闻言很快反应过来陈宁说的是什么,手一抛,丢还给了陈宁。 “你早说啊,晦气晦气。” “放心,早就洗干净了的。”陈宁笑了笑,将石头放回上衣的口袋里。 “怪不得。”陆承泽在一旁出声道,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怪不得那天中午,我们看到她走出来的时候,走路姿势不太对劲,当时还以为是她在害怕什么。” “你小子,想不到还挺成熟的哈。”陈宁看着陆承泽平静的脸庞,感觉自己先前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所以案子到这,是不是就基本上算是完结了。”陆承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岔开了话题。 “确实,完整的真相应该就是,张柏秋干的脏事被张雅意外知道了,两人大吵一架后,张雅与他断绝关系,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这半个石块。” “从张雅离开后,张家依旧保持与空湮会的联系来看,她带走这个石块,应该是为了防止张柏秋坏事做尽,企图将他灭口用的。” “只是不知怎得,空湮会也看上了张家手里的这块石头,想要拿走,却被得知石块只剩下一半了。” “然后张秋则是因此听信了赵子通的花言巧语,两人联合复刻了张柏秋第一次与空湮会合作的条件,杀了张柏秋作投名状,从张柏秋手里接下了整个张家的产业,也包括上贡等事情。” “紧接着三个月前,张秋想办法联系到了张雅想从她手里拿回那半个石块,以此来抵挡空湮会再给不出钱就灭她满门的威胁。” “只是没想到,她的动向早就被空湮会洞察清楚,并且先一步找到了张雅。” “但是空湮会没想到的是,我们碰巧出现了那里,甚至还先他们一步跟张雅产生了接触。” “他们为了石块的秘密不被泄露,便一路跟上了张雅的车,实施了灭口。只是空湮会没想到,最终我们还是得到了张雅的这半个石块。” “而剩下的半个石块,则是张秋打了一手障眼法,藏在了她母亲身上。” “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要等拿到另外的那半块石头,拼在一起就能知道空湮会在找的秘密是什么了。” “这个石块,张柏秋最初是从哪得到的?”陈宁在亮相揭穿张秋的谎言之后,又被临时叫走了,所以后面张秋的交代,她其实也没听到。 “说是他少年时在一个古玩拍卖市场拍到的,最初只是喜欢它的形状,摸着感觉有些特别就留了下来,一次在空湮会成员到他家里谈合作的时候,被注意到了。” “但我没在这上面感应到思想能力残留啊。” 陈宁又掏出了石块,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在拿到手的第一时刻就开启思想能力感知过了,一无所获,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可能是因为不完整,只有一半吧。兴许它原本没有裂痕,完完整整的时候有。”萧立天耸了耸肩,随口猜测道。 “怎么了?”陈宁发现,哪怕是案子已经基本理清,但陆承泽还是一副在思考的样子。 “我感觉,我们这案子的进展,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而且空湮会,从始至终就只有在她们的口中,还有我在路边呕吐的时候出现过,甚至那个时候,我都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空湮会的人在。” 第91章 适当的将工作,当成工作 “怎么说?你是觉得张秋交代的太快了是吗?只是抓进来,她就什么都招了。” “也有这方面因素吧。”陆承泽点了点头,除了前面他说的那些以外,他自己也有想到这个。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查案,别看一通分析的头头是道,大多都是自己以前大学在宿舍的时候,跟着自己舍友一起看悬疑剧的时候积累的素材。 虽然确实也歪打正着了案子中的一些点,但是同样的,悬疑剧里的案子为了有看点,大多都反转反转再反转。 往往所有事实铁证都摆在明面上,嫌疑犯供认不讳的时候,恰恰一切都是凶手逃脱的计谋。 “小陆你是第一次查案,不是很了解过程也是正常的。”陈宁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其实很多人,百分之八十到将近九十的人,包括白丁和鸿儒,他们的心理素质没有经过刻意训练,其实抗不过我们治安署的审讯的。” “包括你刚刚坐在里面负责记录的审讯室,里面的灯光布局,物品的位置摆放等等,都是我们经过数不清次数的考量试验最后定下来的,要的就是给进到里面的嫌犯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样配合我们的审讯手段,很少有人能在顶住这个综合压力的同时,还能头脑清晰的组织起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逻辑谎言。” “那些个进去的嫌犯,在进审讯室之前一个个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是,没有证据的时候,我们又怎么可能打草惊蛇将他们抓进来。” “最后抓着他们的罪证一追问,他们出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陈宁指着不远处被押出来的赵子通,他刚刚完成了属于他的审讯。 “垂头丧气,老实交待,乖乖认罪。” “至于空湮会。”萧立天在一旁接过话茬,贴心给他解释前一个陆承泽担心的问题。 “他们应该是收到风声,躲起来了。” “风声?什么风声?” “前段时间传的火热的事情你应该有听说吧,有个什么足球表演赛,要在这边开,请了很多当红的明星来。” “知道,就在当时我们遇到的那个体育场。”陆承泽闻言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自然也有印象。 “对,就是体育场那件事,当时空湮会是想要刺杀那个体育场的总负责人,也是那的老板,但是被我们及时阻止了,那人叫李云。” “听说这件事情让市长很重视,向中央申请,调了一组行动队支援过来以防万一。从中央调过来的行动队万一闲来无事,拿本地的空湮会打打牙祭,那他们全部一起上估计也不够看。” “毕竟能被选上进中央特别行动组的,可比进我们赤元市片区的行动组要难多的多了,单拎出来一个估计都能做片区行动组的总组长了。” “所以他们收到风声,就都藏起来了?”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毕竟东西哪里有小命要紧。而且前天晚上治安署被人强闯,导致犯人越狱的案子,也是被他们接走了的。” 陆承泽略微颔首,这确实算是一个稍微合理的解释。 “如此一来,案子就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陈宁看了一眼陆承泽,这孩子怎么这么多问题。 “张雅这离开的五年间,都经历了些什么?” “那你去问张雅去呀。”陈宁闻言回答道,脸上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可她已经死了啊,我上哪问去?张雅自己的经历不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吗?” 陆承泽被陈宁的回答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接话道。 “对啊,你也知道答案只有她知道。”陈宁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那既然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她又不能原地复活告诉你。那你除了算了还能咋办你告诉我来?” “而且啊,案子已经基本上都真相大白了,那栋民楼的其他居民也都问过了,问不出什么东西。” “除了她那个被意外机器卷死了的老相好,谁知道她这些年过的咋样。” “有些问题因为时机的关系,是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要学会放下。” “陈队查案的时候,也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陆承泽问道,虽然他明白陈宁说的道理,但他还是很好奇。 “当然啊,而且这种情况很常见好吧。” “就说前两个月遇到的案子好了。有个老东西家财万贯,表面上是个好好先生,背地里干的都不算是人事。” “他人到中老年了,两情相悦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但是因为怕她在外面勾引别的男人,控制欲作祟,就把她囚禁在自己的别墅里。” “后来是老东西的邻居发现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试探着打电话报警,才发现他被刺死在家里。” “我们破门进去的时候,他的老婆已经是纯纯的疯子一个了,没办法沟通一点。” “杀人的是她吗?” “是,但也不一定是。这也就是我要说这个例子的地方了。” “那老东西是被水果刀刺死的,凶器就在他老婆的旁边,有指纹,铁证。” “问题来了,她的双脚被栓了绳子。我们测试过,她能活动的最远距离,伸手都够不到那个老东西,地面又没有拖拽的痕迹。那她是怎么拿到这个水果刀,并捅死那老东西的呢?” “这个行凶的过程只有她和死透了的老东西知道,那你怎么办呢?” “那个疯掉的女人是白丁,我们也验证过。所以最后只能推测是水果刀最开始是老东西拿的,但是意外被女人夺去了,并捅死了他。” “捅完的第一时间,老东西还没死,踉跄了两步想跑,最后没撑住倒在了女人够不到的地方。” “这个案子我们连行凶过程都是推论出来的,若是我一直在思考纠结这个,那你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有的时候,我们应该适当的把这份工作,当成是一份工作。”陈宁拍了拍陆承泽的肩膀安慰道。 她知道陆承泽是因为那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所以他过分投入了,哪怕这些人跟他根本无关。 “人生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总会有些难以弥补的遗憾,试着接受会让自己好受很多。” “那未来,那个疯掉的女人有可能康复,并说出真相吗?” “当然有,未来未来,谁又能知道呢是吧。也有可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未来,你也能知道你现在好奇的事情。” “我明白了,谢谢陈队。”经过陈宁的一番话,他想通了。陈宁说的没错,有时候确实该适当的把这份工作,当作是一份工作。 过多的投入,他反而会容易在这其中钻牛角尖,然后逐渐失去自我。 陈宁温柔的笑了笑,摸了摸陆承泽的头。弟弟还在成长,他们这些事务所里的长辈,总要对他多些关爱和照顾。 “萧队长,陈队长。” 一道声音突兀的插入,打断了陈宁对新人的特殊关照。 “去张家的小队回来了。”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三人顿时眼前一亮,互相对视了一眼。 “东西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已经送到证物室里了。” 第92章 灵界,灵刻 “这个,是个什么图案?” 一间休息室的桌子旁,三个人围成一圈凑近了各自的脑袋,看着桌上的两个石块。 “不知道,要把它合起来看才好分辨。” “要合吗?万一这石头合起来之后有其他反应......” 陆承泽又问道,这里是治安署不是事务所,房间外还有很多在工作的白丁。 “没事,这石头拼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旁在认真观察的萧立天回答道,这石块上的其中一个图案,他好像见过类似的。 “怎么说?”这次问问题的是陈宁,她并没有看出这个图案有什么端倪。 “先合上吧。” 萧立天没有过多解释,动手将两个石块拼合在了一起。 随着半边的石块裂缝相吻合,陆承泽看到,石块上的图案从裂缝的地方开始延伸,然后逐渐交融,形成了原本完整的图案。 “好神奇。” 陆承泽忍不住感叹道,这是他第一次用肉眼见到,像是自己拥有了‘灵性’的物品。 “这是...灵刻吗?”看着石块的变化,陈宁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算,顶多算是鸿儒思想的附着物,达不到灵刻的那个程度。”萧立天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我现在知道张雅为什么躲藏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会被空湮会找到了。他们找到张雅,并不只是通过监视张秋。” “还因为她一直带着这个什么附着物?”陆承泽问道,尽管陈宁的那番话已经说服了他,但是提到跟张雅有关的他还是会有点点好奇。 “对,从石头的裂缝来看,她当时应该是用钉子将石头敲成两块的。” “石块碎裂后自身变得不稳定,难以承接思想的残留。于是里面的残余思想失去了完整的附着物,就开始寻找新的载体,张雅就是那个载体。” “后面,空湮会可能机缘巧合遇到了张雅,察觉到她白丁的身份却有思想能力的气息,结合张秋那边的信息,追查后才发现的。” “照这么说,思想的残余失去了附着物,不是应该会消散吗?” “不。”陈宁摇了摇头,经过萧立天这么一说,她想她应该知道,这个石块涉及的秘密是什么了。 “当你的学术水平达到‘大家’之后,你的思想就不会逸散了。” “一整个思想界的人,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有人失控。他们的思想在死后却不会消散,而是一直留存在空气中,久而久之一定会影响到周围生活的白丁。” “而至于为什么至今为止这种事情都没有大面积的发生,便是因为有一个地方,讷讷狗专门收容这些无主的思想。当然这些残留的思想,也只是一股单纯的能量而已。” “说句不好听的,未来如果我死了,或者老萧又或者谁谁谁。总之,他们身死后残留下来的思想,都会去到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被称作灵界。那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思想能力,那里没有活人,只有鸿儒死后残留的思想。” “而这个石块,”萧立天接过话茬道,用手指夹着石头两端拿了起来,保持它拼合的状态 “就是灵界的东西。” “灵界与质界相互连通,二者几乎可以说是互为镜像世界。但是灵界的入口,是不停在移动的。” “而且就像前面说到的,无主的思想残留在空气中,会影响到白丁加大失控概率,同样对思想能力者来说也是如此。” “灵界内没有秩序,残留的思想能量随处可见,若是不幸沾染,自身意志足够坚定的还好,有希望通过将那部分思想剔除出去来自愈。” “但若是不够坚定的,可能当场就成为灵界的一部分,所以至今也没有人能将灵界摸透。” “这么说来,灵界里就没有秩序可言了。”陆承泽很快从萧立天的话语中抓住了这点。 “确实。所有人在灵界内,相互见到了,谈不拢,可能当场就打起来了,毕竟里面没有法律,也没有国家。” “不过灵界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天时地利,机缘巧合,缺一不可。” “那话又说回来,前面提到的灵刻是?” “鸿儒若是在身死前,曾爆发过超出自身境界和水平的思想意志,在他死后意志残留不肯接受灵界的引渡,便有极大可能与他的随身物品合为一体。” “这样的物品,就叫做灵刻。它们会具有一定的奇怪能力,在与你自身思想道路不违背的情况下,你可以耗费自己的精神来催动它们。” “但也要小心,灵刻并不是就完全无害的。当你的精神陷入虚弱状态,若这种时候还要催动灵刻,便极易遭到灵刻的反噬,从而失控变成傲因。” “当灵刻形成之后,便会再一次受到灵界的引渡。大部分情况下,灵刻自身都是相互吸引的,闻到灵界的气息,它们都不会拒绝。” “当然,凡事都会有个例外。极少一部分灵刻的主人,生前就是极为强大的思想能力者,死后留下的灵刻具备一丝‘活性’,便有可能拒绝灵界的引渡。” “只不过这种具备‘活性’的灵刻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从来没听过有谁真的遇到了。” “也就是说,这些灵刻是可以从灵界中获得的了?” “对。灵刻在回到灵界之后,因为其中无序的能量,导致大部分的灵刻都不大适应。它们便会开辟出一小块空间,可能是房间大小,强大的甚至也可能是城市大小。” “随后,它们会将这个灵芥空间改造成自己舒适的样子。有可能是死者生前印象深刻的回忆,也可能就是他死亡,灵刻诞生的当下场景。” “灵芥的环境相比于灵界来说,稳定很多,本身也会有连通向质界的入口。值得一提的是,你并不能从质界到灵芥,再到灵界。” “灵刻本身可以从灵芥回到灵界,你也可以从灵界下到灵芥,也可以从质界去到灵界,但你唯独不可以从灵芥上到灵界。” “这些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信息,至于这些其中的原理,就不得而知了。” “那这个石头呢?”陆承泽将视线转向桌上的石头。 在他的眼中,眼前的石块勾勒出的图案,有些奇怪。石块的整体呈墨灰色,刻在上面的图案则是白色的,痕迹很明显。 石块是椭圆形的,在石块的表面周围,凌乱的散落着白点,在石块的中间则是一个实心的圆。 让陆承泽感觉奇怪的,是这个实心的圆整个是黑色的。这个黑色跟石头本身的颜色有些相像,但又能够看出明显的差别。 这个圆,是在刻周围白点的同时,一起留下的。 “而这个石块,就是灵界本身的石头,它上面沾染了某个曾经的思想能力者的残留能量。至于拥有什么秘密,就只有自己亲自感知过才知道了。” 陈宁拍了拍一旁陆承泽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些灵界啊灵刻啊什么的,你就先当个科普八卦来听就好了。毕竟你姐我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也还只是听过,没亲眼见过灵界呢。” “也或许,现在有这个机会了。” 一旁的萧立天睁开眼,他已经感知过石头里的思想残留,确定了心里的最开始的猜测。 “知道投石问路吗?它就是那个石头,它指向了一个灵芥,就在赤元市。” 第93章 意外的发现 “原来如此。”陈宁睁开眼睛,她也跟着萧立天感知了一下,便明白了前面他所说的投石问路是什么意思。 “这还是我进入思想界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遇到灵界的东西,好神奇。” 陈宁又闭上眼睛再感知了一次,脸上满是新奇。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有次任务,有幸在灵界的入口附近探索过。”萧立天微微抬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灵界里,很混乱。混乱到你只是进入灵界,便感觉自己的思想被拉扯,被分成了无数多块,每一块都有各自不同的思想。” “这对思想能力者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若是你的意志不够坚定,只是踏入灵界的那一刻怕是就会直接失控了。” “小陆你也试试呗,看看能感知出什么来。只是一个思想残留的附着物,只是感知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萧立天看着陆承泽笑道,只是眼神中的那抹笑意似是还带有一丝玩味。 陆承泽看了看萧立天和陈宁两人,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那么多,他早就好奇的想亲自感知一下了。 得到萧立天的肯定,陆承泽自然也按捺不住好奇心。 ‘灵’ 双眸染上淡淡的蓝色,陆承泽集中注意力向桌上的石头看去。 起初,石头上的图案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凌乱的白点和中心的黑圆。 就在陆承泽看了大概半分钟没有反应,以为是自己哪个步骤出了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石头上的图案开始发生了变化。 首先开始起变化的,是图案的外围。散落在石块最外围的白点,在陆承泽的眼中开始慢慢染上一点淡淡的蓝色。 原本的纯白被蓝色沾染,反而透出了一点点的灰色。一时间,那些落在石头上的点似乎活了过来,散发出白、蓝、灰三种颜色的光芒。 虽然散发的光芒有三种颜色,但是却不似它的布局那样凌乱。陆承泽能够清晰的看到其中的三种颜色,白中带蓝,蓝中透灰,灰中又掺白,三种颜色水乳交融,浑然天成。 随着外围光点内三种颜色的融合,其他地方的光点也开始产生了相同的变化,逐渐向中间圆心靠拢。 陆承泽跟着光点的变化一起,最终来到了那个漆黑的圆面前,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漆黑的圆好似在原地转动。 这只是一个平面图形,又是一个纯黑色的圆,正常不管怎么看,肉眼都无法看出平面内一个圆的原地转动轨迹,但陆承泽就是这样神奇的看到了。 不,更准确的说法是,这是陆承泽的感知告诉他的,视线中的那个圆,在转动。 陆承泽盯着那个圆,企图用自己的肉眼察觉其中运动的轨迹。只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感知中越转越快的黑圆,在他的视线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也许是瞪大眼睛盯的时间有点长,陆承泽忍不住眨了眨眼,却因此在眼睛的余光中发现了新的变化。 原来,在自己集中注意力想要观察到黑圆旋转时,黑圆以外的那些光点,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跟着黑圆旋转了起来。 所以,旋转的不是黑圆,而是整个石头上的图案? 不对,陆承泽很快否定了猜测,他仔细感知了一下黑洞旋转的轨迹,又端详了一下白点的旋转轨迹,有了一个更大的发现。 自己此前一直感知到黑圆在转,从某种程度上说是错的。黑圆确实跟自己肉眼看的一样,没有在转动,也或者转的速度很慢自己无法观察出来。 真正在转动的,从来都是黑圆周围的白点。 自己感知中将观察过的白点下意识的以为是静止的,因此当白点运动起来的时候,自己的感知就会传递给自己黑圆在运动的错觉。 于是,陆承泽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观察白点的运动上。可是随着越深入观察,陆承泽的心底涌起了一抹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一幕一般。 突然,陆承泽猛地瞪大了双眼,他想起来了,这股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 若是这白点运动的速度放慢个几倍,不正是自己体内灵雾中‘灵’的模样吗? 将白点以外的背景看作是灵雾,那个黑圆是自己当初灵雾产生后留下的那个不知所谓的黑洞。 那这跟自己现在体内在运转的体系,竟然几乎完全一致!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思想残留原本的主人,跟自己现在所走的思想道路高度一致?还是说这是每个思想能力者都要经历这么一下,才能看到前面萧立天说到的路? 陆承泽盯着整个正在旋转的图案,他也没看到什么投石问路的路啊? 不过倒是意外看到了自己的路,这对自己接下来的成长也很有帮助,能让自己少走点弯路。 “小陆?”一道轻轻的声音传进了陆承泽的耳朵,但由于他正集中注意力观察分析白点的运动轨迹,所以没有注意到。 “小陆。” 似是因为陆承泽没有回应那道声音,声音的主人再一次开口。这一次,声音却如闪雷一般,在他的耳朵深处炸响。 陆承泽猛地回过神来,将注意力从石头上抽离,抬起头看向了萧立天和陈宁,对上了两人关心的眼神。 “怎么了?” 陆承泽有些疑惑的问道,他正看得开心呢。没想到自己选的道路竟是曾有前人走过,通过观察这幅图案,对他后续的道路精进有很大的帮助。 “你知道你盯着这石头看了多久了吗?”一旁的陈宁看着陆承泽问道。 “就一会吧。”陆承泽不确定的回答,根据他自己的感觉,可能最多也就看了个五分钟的样子。 “事实是,你看了快二十分钟了。”萧立天开口道,刚刚就是他叫醒陆承泽的。 “啊?”陆承泽闻言露出一丝惊讶,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挂钟。 虽然他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观察的,但是现在的时间也比自己上一次有时间记忆的时候,前进了一大步。 “这石头,你看到了什么?叫你你都不答应。” 陈宁从陆承泽的表现来看似乎并无异常,不由得松了口气。 “额...能先说说你们看到了什么吗?”陆承泽不知该从何开口,于是转而先问起了陈宁他们。 “一幅地图。”陈宁闻言和萧立天对视了一眼,没有隐瞒。 “一幅进到灵芥的地图。你也看到了?” “没有。”陆承泽摇了摇头,他确实没看到什么地图。 两人闻言却露出了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若是以陆承泽现在的学术水平能看到,那是有点太过天赋异禀了。 因为这种附着物,只有达到学术大家的水平,才能够透过思想残留的表象看到本质,也就是去往灵芥的地图。 低于学术大家水平的,就算感知了也只能勉强感应到那一点思想的残留。 最开始萧立天提议让陆承泽试试,也就是想让陆承泽长长见识,因为其中的残留能量非常微弱,简单看一下并不会对陆承泽的思想道路产生什么影响。 “那你怎么盯着看那么久,一个石头有啥好看的。”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陆承泽没有犹豫,这件事情上他不打算隐瞒两人。 “这个石头上的思想残留,跟我走的道路有些相近。” 第94章 星火学会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石头上附着的思想残留,它的生前很可能跟你走的思想道路差不多?” “对。”陆承泽点了点头,“它展现的这个图案,对我后面的道路精进,有不小的帮助。” 说到这,陆承泽顿了顿,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也是他没有选择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的原因。 “所以,我想留下它。” “嗯...”萧立天摩挲了一下下巴,“能遇到跟自己道路相近的思想残留,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可以,我可以做主将这石头留给你。” 萧立天没有思考多久,便拍板做了决定。 “依照你这次委托中的表现和贡献,想要这块石头完全是绰绰有余的。毕竟除了你以外,它对我们其他人来说只是一块指路的石头。”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块石头只能在我们从灵芥返回来之后,才能把它给你,因为我们要拿它来指路。” 萧立天耸了耸肩,示意这自己也没办法。 “当然,我没意见。” 陆承泽闻言点了点头,这是在合理范围内的,他自然同意。 “那个灵芥,我能去吗?”虽然心里早有答案,但是陆承泽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实在是他对那个灵芥非常好奇,想跟着去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萧立天摇了摇头。 “不行,没到学术大家的鸿儒,是禁止进入灵芥的,这是思想界公认的准则。” “哪怕你就是到了学术大家,灵芥对你来说依然是十分危险的,进了灵芥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你也别气馁,探索灵芥的事情不太一般,事务所也就我和陈宁能去,到时候你们剩下的其他人,就得负责守圈子了。” “不过你虽然不能跟着我们进去,但是我能答应你。”萧立天看着陆承泽安慰道。 “灵刻是留不住的要上交到学会,但如果有遇到其他比这个石块更好的,思想残留能量更多的附着物,我倒是能做主带出来给你,当作这次委托的报酬。” 陆承泽闻言眼前一亮,这报酬可比直接分钱来的有诱惑力啊。 “那感情好。”没有忸怩,陆承泽应承了下来。 “既然如此,这两个石块就先暂时放在我这,掌握灵芥入口的消息要赶紧跟上面汇报。” 几人商量完,萧立天伸手将两个石块收了起来,离开了休息室。 “对了陈宁,以防万一还是麻烦你送小陆一趟,然后再回来治安署,他们马上应该要叫开会了。” “行,我知道了。” 陈宁闻言也点头应承下来,虽说那个越狱的女人已经有中央来的行动组在追查,但是人家现在也还未落网,以防万一总归好过犯错了追悔莫及。 于是三人便在此别过,陆承泽跟着陈宁去了停车场,而萧立天则是在跟两人道别之后,独自转身走进了治安署的深处。 ...... “柠檬姐,说起来我好像还不知道星火学会的道路,掌握的技能都是什么。” 树影携着路灯在飞速从眼前倒退,坐在车里的陆承泽回忆着自己刚刚感知到的画面,想起来萧立天叫醒自己时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喊了一声。 “哦对。”正在开车的柠檬,抬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之前跟你说好的要跟你正式介绍的,这几天委托扎堆连着来,我给忙忘了。” “既然想到,那就趁着现在跟你说吧。” “已经知道前面几个境界分别是求知学者、追识学者、精英学者,紧接着就是学术大家,这是目前你能知道的境界。” “在正式开始介绍能力的时候,也跟你补充一点其他无关紧要的小知识。” “虽然我们将思想道路的每个阶段都进行了划分,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当下所处的阶段相同,并不就代表你们的实力相同。” “因为每条思想道路虽然最终都有终点或者彼岸,但是期间所经历的困难却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吾行社,吾行社的前几个阶段想要晋升很容易,但想要往后晋升的时候却比我们星火要难许多。” “再比如我们星火学会,我们的道路在晋升学术大家以前都很简单,只要你认真学习就可以。” “但是往后的学术大家和后面一个阶段,却能卡住这条路上的绝大部分人。” “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大家的思想不同,所处阶段面临的困难也会不同。有些前期晋升快,有些后期晋升快。” 听过陈宁的话,陆承泽做了个简单的总结。 “对。”陈宁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每一个阶段难度都相等。当然这说的是大部分情况,也有存在每一步都困难的情况,这种一般出现在自启蒙的人身上。” “然后再说回来我们星火的能力。在求知阶段,星火是没有任何能力的。事实上目前已知的思想道路中,除了灵谐合会,没有一条是在求知阶段就有能力显现的。” “主要灵谐合会的第一个能力也比较特殊吧,灵谐,能够跟具备一定智力的动物进行简单沟通。” “绿荫城了解的不多,也就不多牵扯了。再说回来,星火一途,要在晋升追识学者之后,才正式算是思想能力者。” 说到这,陈宁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着看了一眼副驾位置的陆承泽。 “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曾经也算是星火的求知学者。” “我曾经也算?”陆承泽愣了一下,没过一会便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哲思科。” 现在陆承泽算是理解了,之前弟弟林向阳在给自己科普时说的,每一个官方社团都掌握了量产思想能力者的方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错。吾行社那边虽然不如我们一样,重视思想教育。但是他们对于白丁和鸿儒之间界限的把控也比较松散,所以他们的能力者数量也不少。” “进行过启蒙晋升为追识学者之后,你就会掌握第一个能力,叫铁拳。当下你所在进行的行动,符合集体利益的时候,铁拳便会小幅度增强你的力量。” “晋升精英学者掌握的第二个能力你也见过了,叫思想武装。很简单,就是以自身思想意志为体现,强化身体机能,从而实现在质界中武装自身,也就是锤子和曲剑。” “至于晋升学术大家掌握的能力,则是叫共鸣回路。能够通过精神链接与其他至多一名相同道路成员实现实时沟通和协作。” “同时,可以将自己的部分力量转移给其他成员,必要时刻还可以是生命力。” “啊?”陆承泽扭头看向陈宁,他现在携号转网来得及吗,这共鸣回路的能力,好像有点bug吧? “倒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啦。” 看到陆承泽脸上的表情,陈宁忍不住笑出了声,跟当时陈奕文的表情如出一辙。 “限制还是蛮多的,首先是只能一个队友,还得是同样走星火道路的队友。其次就是这个力量和生命力的转移,它并不是1:1的。” “也就是说不是1+1=2的转移,这一过程是会有能量流失的,力量的话可能也就是一百换四五十。” “至于生命力,可能也就一百换二十不到吧。” 陆承泽闻言微微颔首,对嘛这样才合理点,不然就看不到努力和汗水了。 “不过有小道消息说,未来往后晋升,共鸣回路的能力好像会增强。” 两人都在闲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陈宁也是回忆起了之前跟同事聊八卦的时候,听来的消息。 “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都是听来的,小道消息懂啥意思吧。” 察觉到陆承泽看自己的眼神又变了,陈宁苦笑着耸了耸肩,这它还真不知道是真假的啊。 第95章 偶遇麻烦,王洋 “到了。”陈宁熟练的将车停在路边,前面就是他的小区。她已经送陆承泽回来过好几次了,也算是轻车熟路。 没有将车开到小区门口再停,是因为自己这是公家车,上面有治安署的专属涂装,开到小区门口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柠檬姐,明天见。”陆承泽解开安全带,向陈宁道谢。两人约定好明天陈宁过来接他的时间后,陆承泽推门下了车。 “哎,是小陆吗,好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吧?” 就在陆承泽前脚刚迈进小区,后方就传来一道听着有些尖细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陆承泽没有回头便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只是那人明显奔着自己来的,自己也不好不管不顾。 停下脚步回过头,陆承泽看向来人,果然是她。叫住陆承泽的人,他自然也是认识的。 前面曾说到,姑姑陆昕有一个社交超能力,小区里哪家小孩在读高三,哪家小孩准备初中升学考,哪家小孩该上小学,哪家小孩刚刚出生,她如数家珍。 而面前这位挎着个菜篮子的富态大妈,就是其中一家家里孩子跟陆承泽一样,刚升学考完在等着出成绩的。 她的名字,陆承泽听姑姑偶尔提起过,好像叫张红什么的。 陆昕很不喜欢她,因为她爱装逼又爱说人闲话的性格,再加上她极具辨识度的嗓音,实在是很难让人想跟她沟通。 “张阿姨好,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陆承泽端起一个礼貌的表情,向她打招呼道。 “哎呀果然没认错。”张红什么的上下打量了陆承泽一下,又开口说道。 “我得有好长时间没遇到你姑姑了,不是刚刚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们一家已经搬走了咧。” “没有的事,我们一直住在这呢。”现在时间将将六点,姑姑都还没下班,按照平时的生活习惯来看,她确实是碰不上姑姑的。 “只是最近姑姑忙着我跟弟弟的升学考,来回请了好几天假,这段时间下班也比平时要晚一些。” 见张大妈小眼珠子转的飞快,许是心里又在猜忌什么东西,为了不让她蹦出些什么奇思妙想,陆承泽还是决定跟她解释一下。 只是好巧不巧,陆承泽提到了‘升学考’那三个关键字。 “这样啊。说起来,我记得小陆跟我家羊羊是同龄吧,不知道这次升学考,感觉咋样啊?” “还行...”陆承泽正要张口回答,不成想张大妈根本就没有打算听他的回答。 “你是不知道,那天羊羊考试我去门口陪了,最后一门考完,整个考场就是她最先出来了,那记者啊什么的所有人都哗啦啦的看着她。” “然后我家羊羊还一脸淡定的接受旁边记者的采访,说是题目很简单咧。考试的这几天我都没敢问,考完了我去问我家羊羊,你猜她怎么说的?” “阿姨我...”陆承泽张嘴想要说话,他根本没兴趣她家羊羊怎么样,他跟那什么羊根本不认识,也不关心。 谁知张大妈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见陆承泽张嘴想说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家羊羊说考上赤元大学很轻松啊?我想想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她好像原话说的是,赤元大学不是有手就能上的吗?” 不是哥们,谁问你了啊? 陆承泽满脸无语,她说的话配合着声音和表情。他现在理解姑姑为什么每次下楼散步,遇到她回来都要忍不住说上几句了。 确实招人烦。 “妈?”好在有第三者突然插入,中断了张大妈的输出,只是这称谓,说不好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加入战局的。 张大妈闻言回过头看到来人,眼前一亮,伸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快过来,同时嘴里喊着‘羊羊’,是她女儿。 看了看不远处走来的她女儿,陆承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这张大妈一个人自己就应付不过来了,还来一个。 母女双打,自己一个人怎么玩?该赶紧想个办法脱身才是。 “妈,你怎么在这?”被张大妈唤作羊羊的少女走到她跟前,自然的挽起她的手。 直到羊羊走近,陆承泽才浅浅打量了一下这位跟自己同龄的少女。 嗯...声音比她妈好听,长相也是,放在学校里能取得优先择偶权的那种。 “欸羊羊,你来的正好,小陆啊,这就是我女儿王洋。羊羊啊,我刚刚正跟小陆说起你呢...” 哇靠,怎么你一开口又变味了啊?陆承泽的脸上扯出了一丝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叫自己怎么接啊,到底是我问的你,还是你自己主动要说的啊。 只是陆承泽扯出的这一丝笑容,看在王洋的眼里再结合自己妈妈说的话,反而就不对劲了起来。 王洋显然也清楚自己妈妈的性子,嘴只要张开了就停不下来,便出声强硬的打断自己的妈妈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妈,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说两句话。” “欸好好,你俩都是小年轻,好好交流哈。”张大妈显然很听自己女儿的话,听到王洋这么说,她也不再坚持,转身离开了。 “谢谢...” 见张大妈终于放过了自己,陆承泽稍微松了口气。 “我记得你是隔壁九高的吧。”王洋冷冷的出声,打断了正要说话的陆承泽。 “虽然我们学校离的很近,但我跟你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你多走几步路就可以弥补的。” 不是?陆承泽又陷入疑惑了,敢情这位更是重量级啊? “马上还有两天就出成绩了,你会看到我们之间的差距的。”王洋看着陆承泽,眼神中带有一丝轻蔑。 陆承泽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现下正在小区门口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两人多年以来第一次见面,自己脾气好还是给她留点薄面吧。 “无聊,谢谢王同学。我们就此别过,希望再也别见。” 说完,陆承泽也不等王洋反应,转身就走,再待一秒,陆承泽都觉得自己要忍不住给她一脚,让她去照照镜子了。 看着陆承泽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的模样,王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冷哼了一声。 “没礼貌的东西,还想打我的主意。” 说这话的王洋根本没有意识到,最开始自己才是那个没礼貌的人。 摆脱了王洋母女的纠缠,陆承泽反思了起来,自己是不是太给她们脸了,不过有一点王洋倒是提醒了自己。 升学考是26号出成绩,今天是24号,马上还有两天,自己就知道分数了。 ...... “哎哟吓我一跳,你在这里干嘛哟,好端端的不声不响站在这里,不是老娘大心脏,早晚给你吓出病来。” 陆昕一推开家门,就看到陆承泽正站在玄关处,对着墙壁上的台历发呆,不出意外的给吓了一跳,差点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主要是陆承泽这两天一直在忙着跟在萧立天和陈宁屁股后面学习查案做委托,一天几乎没多久呆在家里,让陆昕下意识的就以为陆承泽不在家。 “我研究台历呢。”陆承泽没有看陆昕,眼睛分毫不离的盯着今天24号的日历,他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哼?”陆昕一边换上拖鞋一边问道,“那你研究出什么来了?” “你别说,还真有。”陆承泽盯着日历的一角,回答道。 “结论就是这家台历没水平,建议别信,且以后换一家买。” 日历的那一角写着今日适宜:宜出行,宜交友。 第96章 秘会 翌日,白玫瑰事务所。 陈宁在将陆承泽接送到事务所之后,就又匆匆赶回治安署了,听说上级很重视这次灵芥的探索。 虽然中央的行动组好像已经拿着地图去看过了,但是又回来了。 说是里面的灵芥并不算危险,只靠赤元市自己的力量也能攻克,便又去追查先前的案子去了。 灵芥里的灵刻,别人中央的行动组人手一个更好的看不上,但赤元市却不能看不上。拿出来之后不管是用来收拢人心,还是留给手底下的人用,都是不错的。 总之,萧立天人是在治安署留下了,昨天跟陆承泽和陈宁分开后到现在,他就没离开过治安署半步,听说开会开麻了已经。 而陈宁则是因为还有负责保护陆承泽的任务,所以分配到她身上的担子相比萧立天来说,要轻上一些。 至于陆承泽,其实他也没什么事,本来陆承泽都想着没任务的时候就在家里待着打坐算了,没必要乱跑给陈宁增加负担。 谁知陈宁不得,偏要将陆承泽送到事务所才放心。说是事务所经常有思想能力者在走动,总比家里一个人安全些,偶尔也能帮忙承接上门的委托。 于是陆承泽就把自己打坐的地点,移到了事务所里来了。 休息区,陆承泽睁开了眼,眼中带有一丝担忧,他打坐又中断了。 弟弟林向阳跟同学去隔壁赤霞市玩几天,姑姑和姑父对他的借口信以为真,可骗不了知道他真实身份的陆承泽。 林向阳是被空湮会紧急召集走的,为了不让姑姑他们担心,还是他帮忙打的掩护。 只是林向阳一去好几天,关于他的信息也就只有每天差不多时候给家里报平安,总让陆承泽感觉有些担心。 按照原本的计划来看,还有个一天左右林向阳就回来了。林向阳离开前,两人曾约定过,若是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要及时将消息传递出来,这样各自才好做应对。 好在至今陆承泽也没有收到什么相关的信息,希望一切安好吧。 ...... “三区8组组长,见过助祭大人。” 一处秘密之地,一人身披斗篷,低沉着嗓音,向着坐在首座的同样身披斗篷的人影,拱手说道。 “嗯。”首座的人闻言没有动作,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便没再有其他动静。 拱手那斗篷人得到首座回应后,便收回了双手,走到首座左边座下的一排椅子中坐下,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个号牌,数字‘8’。 整张桌子呈半圆形,因为过道被分成了两半,刚刚应话的首座则是自己拥有独立的桌子。 8组组长坐下后,环视了一圈房间,左右两边各八个位子,数字从左到右依次由小到大。 数字‘1’在首座的左手边,数字‘16’最靠近首座的右手边。他的数字‘8’则正好坐在过道边,也不巧正对着首座。 趁着刚刚环视一圈的时机,8组组长也观察了一下到场的人数。跟自己相隔一条过道的左边,数字‘9’到‘16’的位子已经座无虚席。 反观自己这边半区,只是来了寥寥几人而已,分别是数字‘2’、数字‘5’、数字‘6’和自己的数字‘8’。 8组组长的到来自然也引起了座下其他人的注意,纷纷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也礼貌的一一点头回应,随后便拢起袖子,靠着椅背低着头摆出了一副休息的姿势。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参加这个会议了,但是他还是感觉有些不适。 因为他的正对面就是空湮会在赤元市第三片区的唯一助祭,也是他的领头上司。 跟自己领导面对面这样坐,还是被俯视的状态,对8号来说压力不能算小。 所以少做动作保持安静,在这种场合下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另外还有一个他不想引起首座助祭注意的原因,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问题。 隐藏在斗篷下的林向阳轻轻叹了口气,这次会议无非就是两件事情:交代接下来的计划和批评激励。 计划他猜不到是什么内容,但是后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无非就是批评原地踏步的,激励有进步的,只是自己就是那个原地踏步的。 林向阳用藏在斗篷下的眼睛余光扫了一眼过道另一边的9组组长,什么时候他晋升学术大家,什么时候自己就会从数字8变到数字9了。 就在林向阳胡思乱想的时候,剩下的数字‘1’、数字‘3’、数字‘4’、数字‘7’也有人落座了下来。 “既然人都到了,那就直接开始吧。” “首先,先说后续行动安排。主教大人已经亲临赤元市,往后的每一步都很重要。在接下来的时日里,没有接到命令任务的小组,都不允许有任何动作。” “有谁胆敢不听命令,管不好自己手底下的人,从而暴露的,别说星火学会追杀你们,我就先杀了你。” “接下来第二件事。” 首座上的助祭顿了顿,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得底下16人喘不过气来。 其中,最难受的莫过于面向首座的8号和9号。 “其他三个片区,16个小组组长,有一半都是执事,甚至第一片区有9个。你再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垃圾!” 坐在首座的助祭突然发怒,首当其冲的两人已经被那股气势压得开始有了些许的颤抖,屁股下的椅子也发出了一丝不堪重负的声响。 “我再最后宽限一个月的时间给你们。不管是谁,只要谁晋升了执事,这8号的席位就是他的。” “至于原本的8号。”助祭说着,将扫视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自己面前的林向阳身上。 “晋升不到执事,我就亲自送你朝虚。” “以上,散会。” 随着助祭话音落下,座下16人一齐起身拱手,恭敬回复道。 “是,谨遵助祭令。” 行礼过后,便由着坐在数字‘1’位置上的人先行离场,依次排序。 林向阳将双手拢在袖子中,快步走离房间,此时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直面助祭的气势不能反抗,他承受的压力其实是很大的。 “欸,八哥等等我。”身后传来一道轻浮的声音,追上了林向阳。 林向阳瞥了来人一眼,是刚刚的九号。 “八哥,刚刚助祭大人的话你也听到了。”九组组长没有刻意对自己的声音做遮掩,轻浮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老气。 “八哥你也知道,我现在跟你一样,距离晋升执事也就临门一脚的事了。若是哪天我一不小心,步子迈大了,走到你前面了,八哥你应该没关系的吧。”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能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晋升的,目前剩下的9个小组里,就只有8组和9组了。 空湮会晋升执事的条件并不容易,要想完成晋升,就需要噬灵,但是精英修者阶段掌握的噬灵还很粗浅,使用的限制条件比执事的噬灵还要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想完成执事的晋升,噬灵的最后一个目标,必须也是跟自己一个学术水平才可以。 也就是说,9组组长想要晋升执事,必须先将一个同为精英学者的思想能力者给全方位击溃,不仅仅是身体上,更是思想上,由此才能施展噬灵,这个难度并不简单。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了,听说最近星火学会抓的很严,别下次开会的时候,那个位子上坐着的已经不是你了。” 林向阳回呛了一句,不再多做理会,加快速度离开了。 这次,9组组长没有再追上去,他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同样满是汗水的后背,斗篷下的脸满是阴翳,他冷哼了一声。 “等着吧,这8组的位子,我要定了。” 第97章 成绩 六月二十六日。 “是不是到时间了呀,怎么还没有信息通知来啊?”姑姑陆昕坐在沙发上,手里不停摆弄着手机,眉眼间带着一丝紧张。 “别急嘛姑姑,早晚会来的,可能也就是手机信号接收的慢点而已。” 陆承泽坐在客厅,看着自己从事务所休息区里带回来的一本小说——《你是我的天命所归》。 不仅名字起的一般,写的也很烂。 但现在这个时候陆承泽也不好说自己回房间去打坐,毕竟是自己升学考的成绩,姑姑也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他总要陪着。 况且,今天还是工作日,姑姑挂心他的成绩,单位十二点午休,她专程跑回来的。 除了想第一时间知道成绩以外,更怕的还是陆承泽知道自己的成绩后,万一太差心里想不开,跳了。 这事倒也不是危言耸听,毕竟陆昕她们单位前年就有这么一个跳了的高材生,由不得陆昕紧张。 “通知不是说一点出成绩吗?现在都已经一点过两分钟了。”姑姑拿起手机点亮看了看又放下,这个动作在这两分钟里她已经重复不下十次了。 “没事的,通知的意思应该是整点发出吧,信息收到总会有点延迟......”陆承泽翻过一页书,正要安慰姑姑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 “看吧,这不就来了。”陆承泽没有去抢已经在姑姑手里的手机,反正她看了也会第一时间说出来。 “切~”姑姑手速飞快的打开短信,脸上的表情又飞速失落起来,“是运营商发来的短信,预计这周末要刮台风说是。” “又刮台风。” 陆承泽还算沉得住气,上一世自己查成绩的时候还是用的电脑,那个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一起涌进网站,挤都得挤好久。 “上个月月底还是啥时候,不是才刮过一次。那个时候还说要停课呢,结果最后就只是风大了一点,下了一点小雨而已。” 上一次台风,陆承泽自然有印象,他就是在那次台风前夜完成启蒙的。 “不知道,上次那个路径歪的离谱,但是好像这次台风是真的,估计会下很大雨了。” 陆昕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手机的屏幕不停地被她点亮又熄灭,台风的事她也有听单位的同事说到过。 “周末...”陆承泽思索着抬起头看向姑姑,“周末我可能要忙,接了个委托,晚上不一定回来。” 灵芥的预计探索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三天后的周六,倒是没想到正好赶上了台风。 灵芥的探索稀缺难遇,陈宁在事务所待了这么多年,这次都还是第一次就可见一般,陆承泽当然不想错过,哪怕只是让自己在灵芥的圈子的外围守着。 但是为了不让姑姑担心,陆承泽还是选择了撒谎隐瞒。 “不过是在室内,应该还好。” “那就行,但是那天去的时候记得多带两套衣服,还有雨衣。以防万一要外出,打湿了还有得换。” 陆昕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自从陆承泽升学考之后,她和林毅对于陆承泽就管得少了。 陆承泽是他俩看着长大的,一直以来都很懂事,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现在成年了,未来还要离开家去上大学,总要放出去自己成长的。所以只要不做违法违纪的事情,二老都不太会主动再过问。 而且陆承泽自从去事务所以来,回到家也会时不时挑些有意思的事情跟他们分享。 像是陈宁早上又请大家喝咖啡啦,自己跟事务所一个叫陈奕文的小伙子相处的很融洽啦,事务所的老板对他很照顾啦之类的。 “反正你现在自己在外面,要万事小心。有什么事自己解决不了的,打电话给我们。” “知道了姑姑。”陆承泽笑着点头应下来,在‘家是港湾’这件事上,陆昕和林毅一直做得很好。 叮咚。 手机的铃声响起,虽然在跟陆承泽聊天,但是注意力始终放在手机上的姑姑,在手机震动的时候就已经眼疾手快的操作了起来。 “这次总该是了吧。”陆昕熟练的按着手机上的按键,调出了刚刚收到的信息。 随后客厅便陷入了安静。 陆承泽疑惑的从书中抬起头看向姑姑,看个成绩要看这么久吗?然后他就看到了姑姑瞪大的瞳孔和张大的嘴巴。 “咋了?考得很差吗?”看着姑姑这震惊的表情,陆承泽以为成绩很不理想。 见陆昕没有反应,陆承泽只好自己起身凑过去看了。 掠过一长串的文字,陆承泽很快找到了小小屏幕中,那表示自己总分的一串数字。 “431,好像还行啊。” 看着这个分数,陆承泽在脑海里跟去年赤元文思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比对了一下,好像还真有了。 “还行?这叫还行?”听到陆承泽的话,陆昕终于从眼神呆滞中回过神来,大声叫道。 “你这简直超常发挥啊陆承泽,你平时模拟考才多少分,堪堪四百出头,有时候题目稍微难一点都不到四百。” “这分数,好像真得有元文大了吧?”陆昕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陆承泽问道。 她不是一个坚定的乐天派,硬要说的话,算是稳健派。 她知道陆承泽存在冲击一本元文大的可能,但她更多的时候都在帮陆承泽研究。研究下来的三个本科中,哪一个是相对来说最好的。 至于为什么不研究一本的院校,这赤元市就元文大一个一本,能上就行还挑什么。一直以来陆昕心里最七上八下的点都在于,陆承泽最后的几次模考成绩都太尴尬了。 一本下来的三个二本院校,陆承泽的分数绰绰有余,但距离一本元文大,还有将近二十的分差。 所以在看到陆承泽这个成绩之后,陆昕心底悬着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脸上的表情也从开始的震惊,转到现在的兴奋和喜悦。 “应该是有了,去年说是近几年最简单的一年,分数也才426,今年的预测分比去年还低了几分。” 考试的制度在赤晏共和是统一的,不论哪个地区都一样,总分600分。 但是地区跟地区之间,总是会因为客观因素存在差异,所以学校在不同地区录取的分数线设置也会不一样。 又因为学校不可能清楚的知道每个地区学生的水平,便交由与星火学会教育部合作的一个外聘机构来评定录取分数。 这其中当然也牵扯到了不少金钱利益,所以到了快出成绩的前后,总会有所谓的‘小道消息’曝出来,某某大学今年在哪个地区的录取分数是多少。 这个,也被称作预测分。其中真真假假身为普通民众也不好分辨,只是人们却从中发现了一个规律。 最终录取分数出来之后,再回看前面的几个真假难辨的预测分,它们的平均数都跟真实分数之差在正负五以内,无一例外。 换句话说,赤元文思,陆承泽九成九是有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元文大今年的录取预测分数,是昨晚杨婵告诉陆承泽的。 “好好好,太好了。” 一旁的陆昕在听到陆承泽说基本稳了的时候,早就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连陆承泽手机响了她都没有察觉。 “喂?”陆承泽接通电话,走到阳台,望着不远处的车水马龙。 “喂?陆承泽,是我。” “我知道,杨婵。” “嗯哼,你...”电话那头的声音似是顿了顿,才又再说道。“看成绩了嘛?” “看了啊当然,其实还行。” “怎...怎么样啊?” “你打电话来问,不是应该你先说吗?”陆承泽笑了笑,轻声说道。 “哎呀不嘛,我先问的,你就先告诉我呗。我我跟你保证,你告诉我了,我就立马也告诉你我的。” “431。”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陆承泽说出了自己的分数。 “真的吗?” 随着自己说出了分数,陆承泽明显能听到电话那头,杨婵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一些,她似乎很高兴。 陆承泽甚至还听到了一声‘耶’的欢呼声,只不过声音过于细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对了,我考了478,差赤元大学应该有个十几分。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去元文大。” 将手机附在耳边等待了一会,杨婵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杨婵说话时明显凑的离话筒很近,传到陆承泽这里,就像是杨婵附在他耳边悄声说话一样。 第98章 第三片区的其他行动组 “怎么样,志愿填报完了?”陈奕文走到陆承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填完了,也没啥好填的,赤元市总共也才几个大学。” 陆承泽耸了耸肩,身上最后的一个担子也卸掉了,现在自己无事一身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忙着给自己赚学费生活费,现在的自己却在等着任务的开始。 “431,够上那个什么赤元文思吗?” 陈奕文问道,他还真没怎么了解过赤元市里,除了赤元大学以外的学校。他不是本地人,是从其他市考过来的,叫赤泸市。 在赤晏共和地图的几乎最东边,也是临海。但那个市是赤晏共和所有大大小小26个市中,经济发展最好的城市。 了解了陈奕文的背景,再看他一身的潮流装扮,陆承泽理解了。 “够的,比去年高的分数线高了五分。预测分的话,超了个九分十分左右吧。” “噢,那还行,比预测分高个十分那有了,预测分还算是靠谱的。” “欸,我怎么记得陈队说你也还没毕业啊?” 愣了一下,陆承泽想起来之前陈宁说过的话,扭头看向陈奕文。 “你不是也在赤元市上大学吗,你不是应该多少关注一下?” “对啊,我今年大四下,马上下周回去毕业典礼,学校分数线我肯定也有关注啊,预测分493。” 陈奕文看了一眼陆承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元大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艹?”陆承泽一脸惊讶的看向陈奕文,他知道陈奕文马上大四毕业了,但他没想到陈奕文是赤元大学的啊。 从这小子每天项链首饰衣服不重样,就知道他卡里不差钱。但是个富二代就算了,学习成绩还这么好? “咋的?看不出来?就我上高中那会,你这成绩的作业我都不屑抄的。” 陈奕文扫了一眼陆承泽,脸上是得意的表情。 认识陆承泽也有一段时间了,看他吃瘪的表情可不常见,上一次还是他被队长揍的时候。 “我...”输人不输阵,陆承泽刚想开口反驳几句,就被站在前面的萧立天叫停了。 “行了,先安静一下。” “其他几组的人要到了,都给我拿出点四组的气势来哈,别让其他组说我老萧凑了一群歪瓜裂枣出来。” “是。” 陈奕文、陆承泽和侯君益闻言一个挺胸立正,收敛起了玩笑的表情。 这一次大家都是统一穿的作战服,潮男没有配他那些个潮流的首饰,侯君益也收拾整齐,像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时的那样。 不多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过了一会,便有一队人马有说有笑的朝着陆承泽几人这边靠近。 为首并排而来的有三个人,两男一女,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估摸有十来个人,全都是跟陆承泽一样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右边胸口绣有星火学会的标志。 “老萧,陈宁。”当先走来的三人远远的就朝着萧立天和陈宁打起了招呼。 这是陆承泽第一次见到第三片区的其他几位行动组组长和同事,看着大家脸上和善的表情,感觉跟自己想象的上来就阴阳怪气好像不太一样。 其实也是陆承泽多虑了,几人都是行动组的队长,排名只分建队顺序而不分先后优劣,所以事实上几个组之间并没有什么火药味,互相也都很和气。 “老吴,王姐,陈狗。”萧立天一一跟走来的三人打招呼。 三人携着夜色走近,陆承泽也在后面打量起了来到近前的三人。 被称作老吴的是一个壮汉,人高马大,说话的嗓门也很大。浑身上下都是肌肉,将整个作战服撑得紧绷,陆承泽都替他担心要不要给他换个更大的码数。 被唤作王姐的则是一位中年女性,看容貌应该跟萧立天差不多大,三十好几的样子。面容姣好,作战服穿在身上也非常合身,与陈宁一般玲珑有致。作为行动组的队长,日常锻炼显然是应该的。 最后一个陈狗则让陆承泽稍微有点意外,因为他给陆承泽的感觉,就是跟一旁老吴完全相反的。 原本合身的作战服被他穿在身上竟是松松垮垮的,脸长得也确实...有点像一只瘦狗,这个外号倒也存在一定合理性。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哟,终于招新人了啊?”壮汉老吴眼尖,很快便察觉到萧立天的队伍里多了一个新面孔。 “还是你眼尖,小陆来。”萧立天笑了笑,朝着陆承泽招了招手。“这是我四组的新人,陆承泽。” “跟你介绍一下,这三位就是我们三区另外的三个行动组的队长了。” “这个,老吴。”萧立天指着壮汉说道。 “吴雨尘,下雨的雨,尘土的尘。”“吴队长好。”陆承泽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这么一个壮汉,名字倒是起得细腻。 “这个,王馨姐。” “温馨的馨,叫我馨姐就好了哈。”王馨微笑着朝陆承泽点了点头,自我介绍了一下。 “馨姐好。” “最后这个,陈旺。”萧立天指着最后的三组队长说道。 “兴旺的旺。”陈旺也笑着点了点头,似是对前面萧立天叫自己陈狗完全不在意。 “陈队长好。”陆承泽也朝他微微鞠了一躬。 “这小伙子看着不错。” 三个队长都打招呼完,吴雨尘笑呵呵的拍了一下陆承泽的肩膀,陆承泽猝不及防这下差点被拍了个踉跄。 “那可不,我眼光,能有差的?” “也不瞒你们说,这小子,19岁,十月上元文大。” 萧立天仰着个头,睥睨其他三个行动组的队长,显然招了陆承泽进四组,他很满意。 其他三人听了萧立天的话,也都无一例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陆承泽。 “可以啊老萧,这去年还是前年的时候才招了个在上大学的,这现在又招了个更小的。咋的,这是要注入新鲜血液跟我们拼绩效了啊?” “嘿,你还别说,我们能找到这灵芥,还真有这小子的一份功劳在......” 萧立天招呼着三人走向不远处的帐篷,跟在队长身后的队员们则识趣的没有跟上去,而是原地坐下休息。 显然他们要商谈进入灵芥内的具体行动,他们剩下的队员,待会听安排就好了。 闲得无事,陆承泽也就跟着随地坐下了。这里是一处草地,在规定下圈位置的边缘以外,旁边不远处就是马路,只不过现在已经交通管制了。 在前面几人进去的帐篷后方不远处还有几顶帐篷,那些则是后勤部的。里面来回走动的都是些刚刚踏入思想界,接了星火学会发布的委托来做后勤的。 后勤部的人员构成中,除掉主事的星火学会成员以外,其中大部分打下手的是加入了星火学会,有天赋但还未完成启蒙的人。 剩下一小部分则是一些想要接触思想界的散人,跟最开始的陆承泽一样。 “像这种大型的任务,以前多吗?” 陆承泽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侯君益问道。 相比于陈奕文,侯君益呆在组里的时间更长,在这个问题上也更有发言权。 “不多吧。”侯君益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各接各的委托,很少有整个片区一起联合行动的任务。近两年来,今天这是第一次。” “其他几组的人见到的频率也不是很高,毕竟我们各自负责的区块不同,区块里都有设立治安署。” “最近几次见他们,也就是年末去市中心星火学会述职的时候了。当然了,那个时候也还能看到其他三个片区的行动组。” 第99章 任务开始前的传统 陆承泽三人就这样席地而坐,随意的聊着天,等待队长开完会来发布行动。 期间陈奕文也不免e人属性大爆发,拉着陆承泽在其他三个行动组里窜了一遍,也算是跟其他人混了个脸熟。 有意思的是,通过与其他行动组队员的聊天,陆承泽了解到,抛开他们四组不谈,其他三个组里年纪最小的队员也都马上二十六岁了。 算下来最年轻的其实也就跟陈宁差了几岁而已,其他的大多都是在三十岁上下。 而像是跟陈奕文一样刚刚大学毕业的二十出头年轻人更是一个没有,也就更不用说陆承泽这种连二十岁都还没到的了。 这也怪不得其他三个队长在知道萧立天招了个只有十九岁的陆承泽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了。 不过陆承泽也从行动组队伍平均高年龄的表现,看出来了一件事情,行动组的危险性或许真的并不高。 虽然星火的思想道路,注定了他们很难在年轻的时候就拥有很高的成就,但看其他三组熟络的样子,显然都已经互相认识很久了,看来应该在最近的两年里都没有招新过了。 这样倒是显得他们四组有些特别了。 因为跟他们差不多年龄的谭焰兵,人还在一区没回来。 剩下的侯君益和陈奕文在行动组里待的时间相对来说还太短,与其他人都不算熟悉,名字都叫不全。 好在陈奕文社交属性是点满的,在不经意间泄露了这个委托是四组队长和陆承泽一起完成之后,大家明显变得更加热情了起来。 游戏和八卦是拉近人与人关系的唯二通用手段,这话说的果然不假。 陆承泽也借着这个机会,赶紧跟他们请教。在座的各位老大哥好姐姐都是查案的一把好手,多学点总会用得上的。 十几人围着陆承泽和陈奕文里三层外三层团成一圈在聊天,好不热闹。直到远处响起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热闹的氛围。 “四组的人不都在这了吗?” “你们萧队还找了别的人来帮忙?这个灵芥这么大阵仗?” 其中一位脸上长有雀斑的女人面带疑惑,看向陈奕文几人问道。 只是陈奕文也是满脸不解,显然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不知道啊,没听萧队提起过啊,当时就说了是三区的行动,没听到还找了谁一起。” “没事,车子已经停了,等会就知道了。”旁边一位长相粗犷的大哥稳重的说道。 一时间,十几人陷入了安静,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那个人为开辟出来的小道。 很快,在一阵悉索的脚步过后,四个人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谭哥!你怎么来了。”坐在中间的陈奕文眼神很好,立马捕捉到了站在四人最后方的谭焰兵,惊喜的叫道。 其他不少人也认出了谭焰兵,神色也放松了下来,热情的招呼谭焰兵过来坐。 谭焰兵也不客气,与同行而来的另外三人在陈奕文旁边坐下。 “我这段时间赶去参加我朋友的结婚典礼了,顺便替他在一区帮忙值几天班,这几位都是一区来的朋友。” ...... “怎么了?从你刚刚去给他们行动组送完水回来,就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后勤组,一个中年模样的妇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神飘忽的模样,关心问道。 “啊?没啊,没什么。”女孩突然被妇女问到,抬起头慌忙摆了摆手。 妇女转头看了看,淡淡的月光照耀下,远处行动组的众人影影绰绰。 “我猜猜,是遇到喜欢的了?” 妇女转回头,想起女孩刚刚有些慌乱的模样,调侃道。 “才不是,怎么可能!那种没礼貌的家伙也配?” 女孩似是被妇女的话语给戳中,一下子激动起来,说漏了嘴。 “噢~”妇女拖长了尾音,捂嘴轻笑道。 那里几乎都是妇女的同龄人,眼前这个高傲的女孩当然不太可能对沧桑大叔感兴趣。 如果她真的好奇,只需要问问同事行动组都有哪些年轻人就好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借机调侃一下这位年轻有为的小姑娘。 只是行动组中,竟然有跟这个小姑娘年纪差不多大的队员,那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吧。 “那就是认识了,是谁呀?我记得坐在那里的,都是跟你花姐我差不多年纪的,能惹得你一个小姑娘这么不忿,说出来花姐我帮你去教训他。” “就......”女孩张了张嘴,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叫什么名字。 “哎呀不是,我乱说的。”女孩羞愤着转过身,去忙些别的了。 “如果你是真对人家有意思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现在就跑过去跟人家好好认识一下噢,后勤部跟行动组是允许有恋情的。” 只是花姐显然不想放过女孩,绕过桌子跟着女孩来到了另一边,一边帮她搬东西一边说道。 “鬼才对那人有意思呢。” 女孩嘟囔了一句,脸上有些不耐烦,她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甚至乎,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还是在自己想进的行动组里。 她现在只是完成了启蒙的第一步,第二步‘进儒’尚未完成,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学者,能来后勤部帮忙,也是托的学会里灯塔的关系。 “你知道,为什么行动组明明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却像是在搞聚会一样,聊得火热吗?” 妇女见女孩不耐烦,也就不再调戏她,转而跟她聊起了行动组本身。 “为什么,这不会耽误行动吗?”女孩果然上套,看了花姐一眼,她确实从刚刚开始就有这个疑惑了。 “不会耽误行动,反而是为了触发团队的凝聚力。” 花姐摇了摇头,她在后勤部工作了十来年,对行动组的人也还算了解,其中不少人还受过她的照顾。 “这事也说来话长了,大概五六年前,也是这样一次片区联合行动任务。那个时候在行动前,并没有这个传统。” “大家都是各自打坐休息,互相之间也不聊天不问好,然后问题就爆发了。” “当时敌对组织不知从哪搞到了两套我们的行动作战服,因为互相之间并不熟悉,所以骗到了行动组的成员。” “他们抓准时机暴起杀人,将原本团结的队伍搞得互相猜忌。最后,四组的成员不慎失手,将二组的一名成员杀死了。” “更凑巧的是,那二组的干员,在行动前刚跟后勤部的一位同事订婚了。” “因为联合行动任务不常有,大家除了年末,其他时候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很少能整齐的聚在一起。” “再加上行动组可能会有的人员变动,所以后来,行动组在执行联合行动前,就有了这么一个环节。” “不仅仅是为了团结起所有队员,也是为了让新加入行动组的队员更熟悉彼此,更熟悉自己其他组别的同事,以防止当年的事情再次发生。” “那...那四组的干员,后来怎么样了?”女孩听得入迷,她没想到曾经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不禁追问道。 听到女孩的问题,花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叹了口气。 “那名四组的干员,在行动结束后知道了真相,不敢相信自己百分百确信的判断居然出了差错,最后失控了。” “那他岂不是...” 女孩闻言震惊的下意识捂着嘴,已经范白了的她,自然很清楚失控的下场。 “对。”花姐点了点头,肯定了女孩心底的猜测。 “他变成了傲因,被四组的队长亲手砍下了头。” 第100章 准备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今晚就下灵芥。” 帐篷里,吴雨尘已经将原本在外面聊天扯皮的四组队员都叫了进来,准备进行行动前的部署。 “老谭,跟你一起来的几位朋友怎么安排?” 萧立天扭头看向谭焰兵和他身边的几位一区来的行动组成员问道。 “他们是接了市区的命令来的,不参与行动,也不打乱安排,主要是作为反治空湮会的手段。” 谭焰兵又开口解释了一下,先前在跟行动组其他人聊天的时候就先解释过一次了,只是几位队长不在,所以他只好再重复一遍。 “我们跟你们下灵芥的人一起行动,但我们不跟你们下灵芥,我们负责守住灵芥的入口,你们进去之后,只出不进。” 站在谭焰兵旁边的一个人向前踏出一步说道,显然他是三人派出的代表,这种人多的时候越少人说话,才不会乱了秩序。 “可以。”王馨点了点头,“这个灵芥不算大,入口也只有一个,辛苦你们了。” “没问题,谭哥来这段时间帮了我们很多,也算是有来有回。”那人点了点头,讲完话他又退了回去。 “既然这样,老谭。”萧立天看向谭焰兵,“原先也不知道你会赶得回来,守圈子的点位也已经分配完了。你跟他们也熟悉,就与这几位一区的朋友一起行动吧。” “好。”合理的安排,谭焰兵没有异议,点头应承下来。 “好,剩下的就是守圈子的点还没分配。因为我们人数也不算少了,一股脑围在桌子旁边容易混淆,就叫到名字的过来吧。” 陈旺将原本的计划图收了起来,拿出一张精细的地形图放到长桌上,铺陈开来。 “这次的灵芥范围基本上囊括了大半座山,具体的地点在我们现在这个位置往西,大概四五公里左右的梅元山。” “张北佟,来你守这里。” 吴雨尘招呼了自己的队员上前,并递给他一个对讲机。 “好。” 张北佟上前接过对讲机,认真记下了自己的点位,随后又很快退了回去,前后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吴小云,你守这里。” 一组之后就轮到王馨的第二组,然后是陈旺的第三组。 等到十来分钟后,地图上已经插满了小旗子,标示着一个个安排完毕的守圈点位,只剩下萧立天的第四组还没安排了。 “剩下的你们仨一起过来吧。” 萧立天朝三人招了招手,将桌上仅剩的三个对讲机拿给了他们。 “蚊子你守这里待运营的隧道口,那边已经交通管制,后勤部的同事提前扫过一遍了,守住别让白丁开车误闯进去了。” “海藻你守这,半山腰有家养老院,圈子边边也在那里,防止养老院的老人误入圈子。” “最后小陆你守这,山脚下,这里是路人上山的唯一路径,虽然已经发过通知封山了,但是还是以防万一有人不知道情况想要进山。” “队长。”陈奕文看了看自己和陆承泽要驻守的点位,出言打断了萧立天的话。 “我要不跟小陆换一下吧。我这边比较好守,小陆现在是追识,万一遇到徒步上山的空湮会成员就麻烦了。” “至于我这边,道路已经封闭了,空湮会不可能会傻傻开车强闯在前面的关卡的。” “你觉得呢?” 萧立天看向陆承泽,询问他的意见。 “我听队长安排。” 陆承泽平静的回答,萧立天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他也相信萧立天不会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自己。 换句话说,在萧立天看来,这里的两个点位,不管哪一个交给陆承泽,以他的实力应该都能胜任。 “行,那就换一下吧。记好了小陆,你换到这上边的隧道口来。” “ok。” 陆承泽点点头,习惯性的回了句英文。突然意识到好像这个世界没有英文,好在在任务气氛的影响下,并没有人在意他不寻常的回应。 “这样大家各自要驻守的点位都分配完了,还有谁不清楚的吗?” 吴雨尘见萧立天也安排完毕,走到桌子前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见没人有疑问,便继续说道。 “我们四个组守四个方向,待会出了这个大帐门,外面后勤部已经安排好了车子,除了四组,其他三组都是两辆车,他们会送你们到各自的点位附近。” “任务行动过程中务必带好发下去的对讲机,调好刚刚说好的频道。” “总频道在6,包含了后勤部的同事们,行动队员的总频道在5,其他的频道则是以行动组顺序1,2,3,4来分。” “遇到任何突发情况及时汇报互通有无,这个每次任务都说过的。” “送你们去往目标点位的车上同步配了装备,有用自己装备的不拿也可以,但是安神药剂和疗伤用的膏药,每人得拿一份以防万一。” “同时记得带一瓶误障粉,灵芥里什么情况我们尚不清楚,也不清楚要在里面待多久,若是圈子的时间到了,就要你们再撒一次误障粉。” “行动结束以我们五个从灵芥出来后,打上天空的黄色信号灯为号。” “以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吴雨尘不愧是大嗓门,说话声音响亮又有条理,将注意事项和准备也说得清楚。 “没问题就行动吧,凯旋。” 见没人有问题,吴雨尘左手握拳叩住右胸上的星火标志,向在场的所有人行了一礼。 “凯旋。” 其他人也纷纷行礼,或许这次的任务并不险峻,最大的危险还是下灵芥的几位队长,但是大家还是发自内心的行了这个不算严肃和庄重的礼仪。 “四组四组四组....”陈奕文、陆承泽和侯君益三人并肩而行,后方是不断响起的发动汽车引擎的声音。 “找到了,是那个吧?”陈奕文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漆漆的吉普模样的作战车。 他们四组人少,只用一辆车就够了,不像一组,除去队长都有六个人。所以他们的车也是最难找的,停在车队的最里面。 “就是那辆。”待到走的近了些,能够看清车上贴的标志‘4’了,侯君益这才点了点头应道。 三人来到车前,司机也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了。话不多说领着三人来到后面,打开后备箱让三人拿上补给和武器。 “噢,后勤部还真是贴心,知道我喜欢用匕首。” 陈奕文看着琳琅满目的武器,双眼一亮,拿了其中的两把匕首,塞在了他专门定制过的作战服后腰处。 “我就不用拿了。” 侯君益则是只拿了补给品,毕竟他有思想武装,武器这方面对他来说肯定不如自己能力来的顺手。 到了陆承泽的时候反而犯了难,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他当然懂,只是他启蒙到现在,战斗的经验也并不丰富,偶尔也就是跟陈奕文在治安署找个训练场练练拳脚。 但是使用武器战斗,说真的他还一次都没有过。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不该选,要选什么了。 一旁的后勤部干员也看出了陆承泽的犹豫,知道他还是个新人,便给他解释道。 “没用过武器战斗的话,一般来说不推荐太过长的,这样敌人若是抓住弱点突近进来,你会来不及回防,反而适得其反。” “不习惯用刀剑武器对敌的话,也可以选些相对来说轻一些的。” “就这个吧。” 陆承泽听着后勤部干员的建议,摸摸索索了一两分钟,最后中和了他的两条建议,选了一把相对来说短一些轻一些的刀。 抓住刀柄拔出刀鞘,陆承泽上下挥舞了一下,还算比较满意。 刀身长约不到二尺,大概半米左右,一边斜开刃,是典型的唐障刀模样。 第101章 风雨欲来 “盖用障身以御敌,不错。” 后勤部的干员见陆承泽最终选了障刀,眼前一亮称赞道。 “决定了就拿好其他物品上车吧,我们也要抓紧时间了。” 等陆承泽挑选武器装备的一会,前面三组早已经整顿完毕出发了,现在营地里就剩四组而已了。 陆承泽闻言赶忙将东西都装进作战服上的口袋,盖上武器箱和后备箱门,一手抓着障刀快速爬上了车。 “障刀不错啊。” 早已上车的两人也看到了陆承泽最终选择的武器,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个疗伤用的缮药之前陈队给你用过,我就不解释了。另外那个安神药剂,则是负责缓和你精神消耗过大的药剂,如果你觉得精神很萎靡虚弱的时候,也可以喝一口。” 似是怕陆承泽不知道拿到的药瓶怎么用,陈奕文贴心的多给陆承泽解释了两句。 也就是一瓶血药一瓶蓝药,陆承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哦对了,我刚都忘记问你了。”陈奕文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你应该不怕鬼啊夜晚的隧道啊什么的吧?” 怕鬼我一开始还跟你换什么?陆承泽摇了摇头,若是他真的怕这些,也不可能在分配的时候一声不吭吧。 “还好,我唯物主义战士。” “唯物主义战士?那是什么?” 陈奕文闻言脸上浮现一丝疑惑,不认识马克思是这样的。 “做好准备,马上第一个点到了。” 就在陈奕文好奇的想要陆承泽跟自己解释解释,啥叫唯物主义的时候,前排的后勤部干员出声打断了陈奕文的话。 夜晚的山路并不好开,四组的车子开出去约莫十来分钟,第一个驻守的山脚点到了。 陈奕文朝陆承泽和侯君益点了点头,待车子停稳之后,便推门下了车。 划定的驻守点位还要再往里一些,那里车子到不了,需要他自己徒步过去。 陈奕文关上车门,车子便立即发动赶往下一个地点。 少了陈奕文这个e人,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陆承泽跟侯君益的交流至今为止也不是很多,印象中大部分时候他都跟谭焰兵走一起,人也很内向。 索性陆承泽就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整状态,虽然陈奕文关心自己选择的水平还太低,换了个相对来说轻松一点的点位给自己,但是陆承泽也并不会因此就懈怠。 至于侯君益,其实他也有点好奇前面陆承泽说到的唯物主义是个啥东西。 但是还是碍于两人不算特别熟悉,他又有点社恐,加上他看到陆承泽直接闭目养神起来,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第二个点位到了。” 后勤部的干员操控着车辆停了下来,转头朝着陆承泽说道。 “前面不远处就是,尽头路已经被堵了,也不顺路,送你进去还要倒车出来,来回太过浪费时间,所以你就在这下吧。” “好的,辛苦。” 陆承泽睁开眼,分别朝着主驾的后勤部同事和旁边的侯君益两人点了点头,随后拿起摆在腿上的障刀推门下了车。 打开随身的手电筒,陆承泽比对着地图辨别了一下方向,向隧道处走去。 同时,陆承泽也不忘打开对讲机,现在行动还没开始,他先调到了预设的频段‘5’。 “三组已经就位,车辆已驶离。” 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声音,显然是前面负责送三组去点位的后勤部干员。 “收到。”说话的是陈旺。 陆承泽又将频段调到了‘4’,那是他们四组的频道。 “歪歪歪?有人吗?歪歪?”刚一调到频段4,陈奕文的声音立马就透过对讲机传了出来。 “来个人回我一下啊喂,大家平时任务的时候也没这么安静啊,周围黑灯瞎火的,不会跳个什么鬼出来吧。” 陆承泽想了想,决定逗逗陈奕文,按下了说话的按钮。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施主,劝你还是早日自首吧。” “呸呸,我才没做亏心事呢。少忽悠我啊陆承泽。”对讲机里陈奕文的声音很快传来,显然是认出了陆承泽的声音。 “潮男,你到了吗?”陆承泽按动对讲机。 “到了,附近真是乌漆嘛黑,这种时候还有人上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我也到了。”陆承泽看着眼前硕大的隧道,朝着对讲机回了一句。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陆承泽脚下的路,因为做了道路封闭且还未正式运营,隧道里的灯并没有亮起,里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陆承泽翻过身前用来阻挡路人的路障,走近了些。 漆黑的隧道一眼望不到头,四周的树由着刮过的风张牙舞爪着,像极了危险发生之前的模样。 哦对,说是台风要来了。 陆承泽抬头看了看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风越来越大了,皎洁的月亮也被赶来的乌云所遮住。 怪不得陈奕文说四周乌漆嘛黑,若是附近没有路灯,又没有月光照拂,确实伸手不见五指。 陆承泽又看了看亮着的路灯,陈奕文这人是真能处,对新人关心备至。 “我也到了。”对讲机沙沙作响,这次是侯君益。 “圈子已经下好了,频道6已经没用了。” 圈子正式张开之后会同步屏蔽掉两边的信号,所以这个时候开始,他们已经算是跟外界失联了。 “我们准备下灵芥了。重复,我们准备下灵芥了。任务,正式开始。” 陆承泽闻言将对讲机的频道转到‘5’,正好听到了吴雨尘最后的话语。随后频道5便陷入了沉寂,想来他们四人应该已经循着入口进入灵芥了吧。 将频道又调回到‘4’,陆承泽在隧道口的边边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后方的隧道在实行道路管制的时候,便已经将两边的出入口给拦上了,简单的说就是里面不可能会有东西。 双腿微盘,闭上眼睛,心神下沉,陆承泽很快进入了打坐状态。 启蒙到现在,他已经渐渐能够做到,不需要严格的摆出姿势,就能够进入打坐的状态了,抗打断的能力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只是很显然,有人并不如表面表现的那么对黑暗无所畏惧。 “陆承泽陆承泽,你刚刚说的唯物主义是啥意思啊,跟我说说呗。” 对讲机的提示灯一闪一灭,陈奕文的声音透过里面鼓膜的震动,传到了陆承泽的耳朵里。 陆承泽睁开眼,闪过一丝无奈,虽然陈奕文是自己要主动跟自己换的,但是总归是跟自己有关,他也不可能不管不顾。 “那我只讲一遍哈,你仔细听。” 陆承泽开始背诵他曾经记忆了二十几年的东西,虽然以他现在的思想道路来看,唯物主义早已对他不适用了。 “唯物主义就是认为世界的基本成分为物质,所有的事物包含心灵及意识,都是物质交互作用的结果,物质形式与过程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主要途径。” “啥意思啊,有没有简单通俗一点的说法啊?”陈奕文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中,显得有些微弱。 显然台风将临的夜晚树林,分散了这位赤元大学高材生的绝大部分注意力。 “本质上,就是坚持‘只有事实上的物质才是真实存在的实体’这一观点。这么说能听得懂吧。” “这样说...好像能懂了,反正就是事实上不存在的物质,就是虚假的对吧。” “对,也包括了鬼。”陆承泽感觉自己像是在哄小孩。 “原...原来如此,那...”对讲机的声音到这戛然而止。 陆承泽猛地起身,障刀已经第一时间抓在手里。 对讲机的声音,是他关掉的。 陆承泽神情戒备,凝神侧耳倾听。 刚刚,他好像听到隧道的深处传来了一丝动静。 第102章 隧道里 陆承泽将对讲机别到左后腰,右手举着手电筒往隧道里照了一下。 然而隧道太长,里面太过黑暗,手电筒的光也就堪堪照到了陆承泽身前大概四五十十米的样子,再往后就看不清了。 想了想,陆承泽还是将手电筒的光给关掉,别在右后腰。 若是黑暗中有空湮会的成员或者是其他敌人,那自己这一束光无异于移动的靶子,告诉敌人自己在这。 一抹蓝色悄然爬上陆承泽的眼睛,他左手抓着障刀刀鞘,右手抓着刀柄,身体则是紧贴着隧道的墙壁,缓缓往里探。 他不知道刚刚跟陈奕文的聊天是否惊动了里面的人,但总归是小心为上。 先前他听到的那个细微动静,自那一声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让陆承泽不由得怀疑自己前面在隧道口是不是幻听了。 隧道的全长大概在三公里左右,现下陆承泽大概往里走了两三百米的样子。 就在这时,隧道深处又传来了一点动静,陆承泽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声音发出的地方似乎离自己还很远,应该是到隧道的最深处了。 至于具体发出声音的是什么,他并不是很能分辨得清。 陆承泽想了想,决定再往里走一点,看看还能不能听到声音。 就这样又走了一会,陆承泽猛然间惊醒,停了下来。 不对劲,现在他的实力尚且不够他在黑暗中视物,不管对方是谁,自己都不占优。 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退出去,跟其他人汇报情况才对。在这个地方用对讲机,太过危险了。 陆承泽回过头望去,自己进来时候的隧道口,在自己的视线中已经小到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光点了。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想不起来了。他走了多远了?好像没有印象了 陆承泽比对着视线中,象征着隧道口的光点大小,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就这样走了隧道的大概三分之一,一公里左右的样子。 一滴冷汗顺着陆承泽的脑门流了下来,他被那道声音给骗了。 那道声音最初传来的时候很细微,让陆承泽产生了那道声音距离自己很远的错觉,从而让自己的戒备心降到了很低。 随后在自己走进隧道之后,在自己又一次对那道声音产生怀疑的时候,他又发出了一次声音。 那一次的声音比前一次稍微清晰了一些,让陆承泽心里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声源地在隧道的最深处。 开启灵识的陆承泽,在黑暗中的视线可见度也就大概不到三十米,比手电筒还要短一些。 更何况从进了隧道之后,他便将自己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防止有人偷袭自己,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意外情况发生。 就这样,或主动或被动的,陆承泽忽略了自己的脚步,猛然惊醒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这么深入了。 黑暗中的那道声音已经不再响起,想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陆承泽小心的环顾四周,依旧是一片安静,好像整个隧道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 不是的,陆承泽很清楚,隧道里还有别人。那人早在自己来到隧道口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了。 陆承泽背靠墙壁,谨慎的注意着四周的黑暗,缓缓向隧道口退去。 当下的环境若是交战,对自己过于不利,趁着那人对自己还有些忌惮没有动手,尽量将战场的可能发生地往隧道口靠近。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陆承泽没想明白。他的思想能力早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所以对于自己会暴露,陆承泽毫不意外。 问题在于,为何从始至终自己都没能感知到那人的气息? 那人既然早已发现了自己,将他引进了隧道,便说明他跟那个人的差距或许并不会太大。 这样一来他想要在黑暗中视物,不可能不开启自己的思想能力。除非,他为了隐藏身形,根本没解开思想能力的束缚? 只是陆承泽现在却不敢赌了,那人将自己引进来,便说明他有足够的把握在黑暗中占据优势,自己这时候收起思想能力无异于自寻死路。 陆承泽猛地停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如果说,那人本来就有方法在黑暗中视物呢? 自己现在的所有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他的视线中。 发出的声音只是设置好的诱饵,他不是为了引自己深入隧道去查看,他要的,只是自己踏入隧道就够了! 想通这一点的瞬间,陆承泽突然毫无征兆,猛地朝一旁扑了过去。 下一秒,一道破空声在黑暗中乍响,划过了陆承泽原本站定的位置。 扑到一旁空地的陆承泽立马顺势一个翻滚站了起来,同时掏出放在后腰的手电筒对着自己先前站定的方向就是一照,随后没有回头,争分夺秒的直接朝隧道口跑去。 “吼!” 突袭陆承泽的那人显然长时间待在黑暗的环境中,突然被手电筒的光照到,痛苦的发出了一声低吼,只是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并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 从刚刚那道攻击的速度来判断,显然那人发动攻击的距离已经超过了自己在黑暗中的可视距离,继续留在这里跟他纠缠只会死的更快。 到了这个时候陆承泽也不再管暴露问题,从后腰掏出对讲机就要求援。 “我这里有情...” 但追击的那人显然也知道陆承泽的目的,在陆承泽张嘴说话的时候,便从远处发动了攻击。 身后又一道破空声响起,陆承泽及时一个侧身,及时躲过了身后的攻击。 只是那道攻击瞄准的目标最开始就不是陆承泽,而是他手里的对讲机! 陆承泽并没有及时意识到这点,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对讲机已经被那飞来的事物连着手心一起,刺了个对穿。 掌心骤然传来钻心般的疼痛,让陆承泽痛得下意识低喊了一声。只是他并没有停下,强大的求生意志推着他继续向前跑。 身后那人为了阻止陆承泽求援而发出的攻击,也同样拖慢了他的行动,他跟陆承泽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陆承泽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刺穿他左手手掌和对讲机的细长事物拔了出来。 虽然这样会让他流更多血,但是不拔出来就相当于废了一只手,两相权衡之下陆承泽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那是一个长约半尺的尖刺,这还是陆承泽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不像是人造物,给他的感觉,更像是生物体的自身组织。 只是现在他并没有时间思考身后的东西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他将拔出来的尖刺和对讲机随手丢下,继续奋力朝隧道口跑去。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自己就还有一线生机。刚刚对讲机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也许对讲机那头的陈奕文和侯君益应该也能察觉到自己这里的状况。 只是他们就算及时察觉,赶到这里支援也要一定时间,这个等待的时间,显然已经足够自己被身后的那个东西弄死个七八回了。 脚下步伐不停,陆承泽掏出作战服上衣口袋里装着的缮药,打开盖子一股脑的全倒在了左手手心,后面的战斗根本来不及上药,现下保证自己的状态才是紧要。 现在的情况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峻,陆承泽没有任何的后路,也没有什么支援可言,他能做的就只有反击。 好在陆承泽平时并没有懈怠,哪怕是在晋升追识学者之后,他的身体机能随着自身思想的壮大得到了小部分的提升,他也没有因此疏忽锻炼。 平时的坚持,在关键时刻体现出了效果。只两分钟左右,他便成功冲出了隧道。 陆承泽将刀鞘换到了左手,右手拔出了障刀。 剩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第103章 隧道口的激战 就在陆承泽离隧道口一步之遥的时候,后方的吼声也同步逼近,他已经追上陆承泽了。 身后破空的声音响起,陆承泽早有预料,先一步转身抽刀挥砍。 “嗤啦!” 刀刃划过细长的尖刺,发出物体摩擦的声音。陆承泽则是借着传递到刀身的那股劲,向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隧道外面。 “吼!” 眼见还是让陆承泽逃出了隧道,藏在黑暗中的人索性也不再隐藏,从隧道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陆承泽,这才彻底看清了他的样貌。 或许,该用它更合适些。 那是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异怪,双目猩黄,浑身肌肉纠结,泛着苍白的光泽,全身的皮肤紧紧贴着骨架,仿佛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膜,隐约可见其内部的脉络。 它的脸部几乎完全被撕裂,露出猩红的血肉和锋利的獠牙,嘴角裂开至耳后,带着令人窒息的凶恶气息,满是残忍与暴戾。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它那被过分拉长的四肢。 它的手臂长如触手一般,伸直的情况下近乎垂在地上,末端是长长的骨爪。而那骨爪的尖端,同样与它裸露在空气外面的牙齿一般,泛着诡异的红光。 虽是骨爪,但陆承泽完全不会怀疑它的锋利程度,挨上一下就能要走他大半条命。 它的腿像扭曲的兽蹄,不自然地扭曲着向前倾斜,如猎杀者般等待着瞬间扑杀任何活动着的生物。 而在它的躯干上则布满了深深的裂痕,那些深嵌在它皮肉中的裂缝,随着它的一呼一吸之间撕裂又复原,赤红的内脏和组织仿佛在里面不断的蠕动。 呈现在陆承泽眼前的,完全就是一只怪物。 “啊!” 开着灵识的陆承泽只是盯着面前怪物看了一眼,瞬间便感觉自己的大脑山呼海啸般翻腾起来。 “傲...因。”陆承泽强忍着脑袋的疼痛,移开了灵识,维持住身形。 面临失控的人,他不是没有见过。空湮会、张雅失控的时候他都见过了,但是真正完全失控变成傲因的,陆承泽是第一次。 他不是没有从别人那里听过傲因的恐怖,只是那早已做好的心理准备,在他面对眼前这只怪物的时候,居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随着傲因的呼气,空气中开始飘起一丝难言的压迫感,那是腐败的味道。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在回应那股无形的压迫。 自从启蒙到现在,陆承泽已经能够完全熟练掌握自己的能力了,他将灵识的作用范围,收回到了以自己为中心的三米。 只是哪怕三米范围内感知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被放大,却仍旧无法驱散弥漫在周围的恐惧。 陆承泽紧握着手中的刀,浑身的肌肉绷紧,汗水顺着额头流下。 突然,怪物的嘴角猛地撕裂,嘴巴大张,露出如同刀片般锋利的獠牙,腥臭的血肉在空中蠕动,发出了咆哮。 只是那一声咆哮却不是声波,没有在空气中传递,竟是直接炸响在了陆承泽的脑子里,这是针对精神上的攻击。 陆承泽的耳朵嗡嗡作响,意识在一瞬之间仿佛就要崩溃。 好在陆承泽始终坚守自己意识最后的底线,他猛地咬破自己舌尖,强行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只是待到陆承泽恢复理智之时却为时已晚,那傲因早在咆哮声后就已朝着陆承泽冲了过来。 那傲因扑到近前,手上骨爪带着寒光径直划向陆承泽的面门。 受到干扰的陆承泽此时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仓忙之间身体下意识矮身下蹲,同时右手刀锋反手向上一挑,企图躲避并格挡挥来的利爪。 然而,傲因的动作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快,仓促之下的防守并没能奏效,长长的手臂骤然挥下,重重的击中了陆承泽的背部。 “呃——!” 背部一股大力传来,陆承泽一声闷哼,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给扇飞出去,与此同时后背也被怪物的利爪划过,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剧烈的疼痛并没有能让陆承泽丧失意识,相反地,大脑接收到的每一下疼痛的感觉,都更加刺激到了陆承泽,让他的精神越发清醒。 好在自己面对傲因的精神攻击及时恢复了意识,做出应对调整了身形,不然这一下挨的可能会让自己直接丧失作战能力,任它宰割。 他强忍疼痛,团身两周滚离原地,堪堪躲过了傲因追来跺下的两脚。 随后陆承泽顺着惯性翻身而起,障刀横在胸前,伸手往外一挡。 “嗤啦!” 刀身和骨爪再次相交,一道沉闷的摩擦声伴随着阵阵火星响起,陆承泽险而又险的再一次挡下怪物的攻击。 陆承泽后退一步卸掉傲因打在障刀,进而传到自己身上的巨力。后脚落地站稳的同时发力一蹬,一个矮身朝着怪物怀里一钻。 与此同时,陆承泽双手握住刀柄,看怪物那健壮的双蹄,他自是不会傻傻的挑着硬骨头啃,直接旋身上砍,直奔傲因修长的双臂。 只是傲因外表看起来虽然凶恶似乎只是单纯依靠本能在战斗,但是事实却恰好相反。 见陆承泽直奔自己双手而来,他丝毫不慌,在控制自己双手躲避挥砍的时候,抬起右脚对着陆承泽就是一顶。 这下要是被顶个结实,陆承泽即便不死也丧失了作战能力。无奈之下陆承泽也只好收刀回防,被怪物又一次顶飞了出去。 好在这次陆承泽不像上次一般毫无防备,落地一个卸力的翻滚接起身后仰,躲过了再次袭来的骨爪,锋利的骨爪几乎擦着陆承泽的脸划过,带起几缕碎发。 它太快了! 陆承泽心跳如雷,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根本跟不上面前这只傲因的行动,显然这只傲因生前的水平比陆承泽还要高。 只是当下的他根本没时间思考为什么在这个隧道的深处会藏着一只傲因,那只怪物就已经又一次朝他扑将过来。 陆承泽将刀反握在手,依靠着灵识带给自己的感知,一边闪躲、格挡着傲因的利爪,同时也在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又一个翻滚后,陆承泽再次和傲因拉开距离,在灵识的感知下,他好像发现了面前这只傲因的局限。 它的双脚虽然粗壮,下盘很稳,爆发的速度虽快,但是问题也同样出在这里,粗壮的双脚导致它的身形并不够灵活。 它的上身虽然相对下身轻盈,但是过于修长的手臂不管是向前发起进攻还是收手防御,需要的行程都很长。 简单地说,它的攻击前摇和后摇都很长,自己若是时机把握得当,便能够趁着它进攻的前后摇来发起攻击。 制定好计划,陆承泽的灵识运转到极限,他将感知的范围进一步缩小到自己周围的一米距离,同时欺身而上。只有靠近它,才更容易找到那一丝机会。 这样的方法果然很快奏效,陆承泽找准时机劈砍,在傲因的身上留下了好几处刀伤。 但是变成傲因之后,肌肉组织的密度明显提高了许多,障刀砍在它的身上留下的伤口并不很深。 又一次惊险的闪躲过后,陆承泽的感知中忽然捕捉到傲因的动作似是迟钝了一瞬。 就是现在! 没有时间犹豫,陆承泽眼神一冷,抓住机会双手握紧障刀,狠狠刺向怪物的胸膛。既然它曾经也是人类,那么心脏也应该还是它最大的软肋。 “噗呲!” 锋利的刀刃带着陆承泽的意志,穿透了怪物的胸膛。 “吼!” 胸膛被刺破,傲因痛苦的发出了一声吼叫。 陆承泽见状眼前一亮,左手松开刀柄,移到柄尾换握作推,想要一口气刺穿它的心脏。 然而就在刀刃即将穿透怪物的心脏之时,异变陡生! 只见怪物躯干上的裂缝突然张开,数只长长的触手从里面猛然弹出,缠向了陆承泽的手腕! 第104章 和解 “糟糕!” 陆承泽无奈只好放弃最开始的想法,拔出障刀,咬牙奋力挣脱。但触手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硬生生将他拖向怪物。 那扭曲的嘴猛地张开,猩红的舌头像蛇一样卷向陆承泽的脖子! 关键时刻陆承泽无比冷静,灵识的感知被他催动到了极致,终于是让他找到了那舌头动作迟钝的一瞬。 陆承泽握紧刀柄,在身前用力横劈,狠狠地切断了怪物卷向自己的舌头。 舌头断裂,黑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怪物发出一声尖啸,愤怒地挥舞着手臂再次朝陆承泽扑来。 此时怪物已经陷入了狂怒的状态,上一次的进攻机会他没能将傲因一击毙命,现在也只能再次防守拉开距离。 陆承泽大口喘息,汗水混着血迹从脸上滑落。他的双臂早就已经麻木,刀上传来的反震力让他的手腕几乎要失去知觉。 可眼前的怪物依旧生龙活虎,哪怕被他接连反击重创,却仍能步步紧逼。 “这怪物怎么这么耐砍!”陆承泽咬紧牙关,心里不免的闪过一丝绝望。 面前的傲因似是也察觉到了陆承泽逐渐脱力已是强弩之末,突然张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吼!” 只见躯干上的裂缝又一次猛然张开,原本被陆承泽砍断的触手竟是在转瞬间完成了一次再生,如毒蛇般飞速朝他袭来。 陆承泽来不及闪避,刀锋横扫而出,却早已力不从心,被触手上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无力握紧手中的刀。 障刀脱手而出,划过一条弧线,飞向远处,摔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糟了!” 陆承泽心头一沉,转念就想向后翻滚,只是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身体便失去了平衡,被傲因躯干上长出的触手给缠住,瞬间扯到半空。 求生的本能使他疯狂挣扎,但触手就像铁索般锁住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勒紧。怪物的獠牙泛着寒光正逐渐朝他逼近,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要死了吗?” 伸出的触手缠上了陆承泽的脖子,无限挤压着他呼吸的空间。 他无力的想要用双手将捆住自己脖子的触手扒拉开,只是他的双手同样也被傲因身上其他的触手给紧紧缠住了。 “嗬...” 陆承泽因为脖子被勒紧,嘴里无意识的发出想要呼气的声音,意识在被逐渐抽离。 一滴冰冷的液体突然毫无征兆的滴在了陆承泽的脸上,随后落下的液体越来越多。 台风,这次是真的啊。 被触手捆着高高举起的陆承泽看向阴暗的夜空,转瞬便倾盆的暴雨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脸上,似是在纵情嘲笑着他一直以来的不自量力。 好好的做个普通人不好吗?偏要作死踏入什么思想界,妄想探寻世界的秘密。你以为你会是什么被寄予厚望的天命人? 不过是只自以为是的蝼蚁罢了。 “嗬...” 对不起啊姑姑,因为自私,骗了你和姑父,踏上了思想道路,还让你们以为我找了个安稳的兼职。 对不起啊弟弟,曾经约定好的要一起探索世界的秘密,说着在未来失控时互相做对方的收尸人。 我不是一个爱做约定的人,因为我很害怕,怕自己无法完成那些被寄予了浓厚希望的约定,最后带着刻骨铭心的遗憾离去。 真是抱歉,我好像又一次没能完成约定呢。 话说,为什么是又呢? 对啊,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恍惚间,一道温柔的面孔浮现在了陆承泽的眼前。 啊,原来如此。 我最对不起的人,还是你啊,宛语晴。 或者,按照我现在的身份,该叫你一声妈妈吧。 真是对不起,当年那个拼命保护自己,满身满眼都是关心自己的那个女人。 你说你是最爱我的妈妈,可我却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胆小鬼而已啊。 你亲爱的儿子早已先你一步离你而去了,当年你的执着,就跟现在将死的我一样可笑啊。 妈妈,请允许我张启明,这么替他陆承泽叫你一声。 对不起。 在张启明的眼中,女人就这么微笑着,静静地注视着陆承泽,眼里满是温柔。 宛语晴对张启明的道歉充耳不闻,只是张了张嘴,朝他说了句话。 她的身影在陆承泽的视线中逐渐消散远去,但那句话却在陆承泽的耳边犹如惊雷炸响,振聋发聩。 “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陆承泽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双眼再次染上淡蓝色,天空中倾倒下来的雨滴变了颜色。它们仿佛受到了吸引,欢呼雀跃地朝着陆承泽的身体里钻去。 体内,原本只是在一点一点挪动的灵雾,慢慢的动了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雨滴钻进身体,灵雾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肉眼再难看清它的旋转。 “轰!” 一道沉闷的响声自陆承泽的小腹处响起,散布在他体内的灵雾自发的旋转成了一个旋涡。 陆承泽感受着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受着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感受着被怪物冲撞过后五脏六腑的剧痛。所有的痛苦他都在前所未有的,无比清晰的感受着。 这就是活着。 一种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三米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掌控。 刀! ‘灵识’中,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远处倒在地上的刀。 陆承泽的手掌突然张开,心中一动,仿佛本能般,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稠密起来。 不远处的那柄障刀,发出了微微的颤动。 “动起来……” 陆承泽心中狂吼,视线死死盯住那柄刀。障刀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意志,开始晃晃悠悠的飘浮起来。 紧接着,陆承泽张开的双手猛然紧握。 下一秒,障刀猛然飞起,划破空气,朝怪物的背后疾射而去 “咻!” 怪物没有感知到背后的危机,依然紧紧缠住主角,猩红的牙齿几乎已经碰到了陆承泽的肌肤。 然而,下一瞬,一抹凌厉的刀锋划破了夜空! “欻!” 刀锋夹杂着雨水,带着陆承泽的意志,划过了傲因的脖颈,带起了它的头颅。 黑色的血液冲天而起,夹杂着台风的暴雨将陆承泽染成了血人。 失去头颅的傲因再也无力支撑它庞大的身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同样倒地的,还有被触手捆立在半空中的陆承泽。 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陆承泽,反应剧烈的咳嗽起来,猛烈的咳嗽带动了五脏六腑的疼痛,咳出了鲜血。 倒在地上失去行动力,再也无法动弹的陆承泽,看着飘扬的雨水和漆黑的夜空,双眼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是啊,身为一个母亲,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孩子的母亲,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自己抱着的人,究竟是她亲爱的孩子,亦或是一个陌生孤独而又渴望得到爱的灵魂呢? 宛语晴早就知道,她甚至比谁都清楚。可在生命的最后,这位善良的母亲还是选择了接纳和托付。 接纳了自己孩子早已死去的事实,接纳了自己的孩子已经不是自己孩子,而是被一个胆小鬼鸠占鹊巢的事实。 更甚至的,她不仅在接纳了这一残忍的事实,更是选择了托付。将自己唯一且最爱的孩子,最后托付给了张启明这个胆小鬼。 “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这是宛语晴临终前,最后跟陆承泽说的话。 时至今日,那句话在陆承泽脑海中停留了9年,他终于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 这句话,不是说给陆承泽听的,这是说给他张启明听的啊! “哈哈...咳咳...” “哈哈哈哈哈....” 陆承泽一边咳着血,一边放肆大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啊。 活着,真好呢。 “妈,我会的,带着你,也带着他,好好活下去。” 瘫在地上的陆承泽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向着夜空诉说着。 时至今日,陆承泽终于再无负担的喊出了他期待了两辈子的那个称呼,喊出了他拖欠了宛语晴整整九年的那一声‘妈’。 尽管,宛语晴或许早已听不到了。 穿越重生了九年,陆承泽也终于跟自己,达成了和解。 ... 第一卷 启蒙,完。 第二卷 棋子,敬请期待。 第105章 苏醒 一个洁白而又安静的房间。 意识回归身体,陆承泽紧闭的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儿?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噢,你已经是个可爱的女孩纸啦!” 一张可爱的脸庞挤进了陆承泽的视野,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这种烂梗啊?” 陆承泽尚未完全清醒的脑子里塞满了问号,这是把他给干哪儿来了? 只是还未待陆承泽开口,那可爱的脸庞突然一声惊叫,随后飞速从陆承泽的视线中消失了。 “不好意思啊。” 脚边一道声音传来,显然是声音的主人将刚刚那个凑到近前的可爱女孩拉走的,然后陆承泽便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摇晃着浮了起来。 随着上半身的浮动,陆承泽的视线从天花板变换着下移,他也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他在一间病房里。 直到视线平视,上半身的晃动才停了下来,显然是那人帮忙将他身下的床摇了起来。 陆承泽大致扫了一圈房间后,便将视线转向了说话的那人。 “非常抱歉,我这个小师妹不太懂事,总是喜欢对病人说些奇怪的话。”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五官端正,留着一头碎发。鼻子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将他斯文的气质衬托出来不少。 身上披着一个白大褂,左胸口戴着‘陆淮’的名牌,内里则是白衬衫加黑西裤的经典正装搭配。 说话间,他的手放在一旁刚刚跟陆承泽搭话的女孩头顶抚摸着。 女孩同样也身穿白大褂,右胸处戴着‘叶晓倩’的名牌,头发是扎成长长的双马尾,内里则是衬衫加及膝的短裙。 她的身高不太高,大概一米六出头的样子,在一旁将近一米九男人的衬托之下,像极了个孩子。 “你这个整天就只知道读些道理书的懂个啥。” 叶晓倩面带嫌弃的拍掉陆淮的手,言语间对她所说的道理书很是不喜的样子。 “再说了,什么叫奇怪的话,师叔平常不也这么说话么,你在这说我奇怪,怎么不见你说师叔怪。” “好好好,不奇怪不奇怪。” 陆淮举手投降,显然对自己的这位小师妹娇蛮的样子没有办法。 “oi,少年。” 叶晓倩叉着腰看向陆承泽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居高临下,给陆承泽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当然,也许面前这个女孩的真实年龄要比自己大也说不定,毕竟以貌取人并不可取。 只是配合她可爱的娃娃脸,这副模样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一个刚踏进思想界的小萌新居然能越阶杀了傲因,看不出来,你很勇嘛。” 陆承泽听着叶晓倩的烂梗来回看了看她和陆淮,这还是国内嘛? “行了小师妹,差不多就可以了,再说下去人家要以为自己被怪人绑架了。” 陆淮黑着脸捂住了叶晓倩的嘴,再说下去没完没了了。 “治安署里不是还在等消息吗?你去帮忙给我通知他们吧,我还有话要跟这位小兄弟说。” “哼,你们都不懂。” 叶晓倩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听话的离开了病房。 伴随着‘砰’的关门声后,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陆淮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摊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病历登记本,良久才看向陆承泽开口道。 “在开始接下来的谈话之前,我需要先了解一个问题,关于在这里苏醒之前的记忆,你还记得多少?” 陆承泽闻言陷入了回忆。 “我记得我跟陈奕文和侯君益,就是我在四组的两名队友。我跟他们坐上一辆车去往分配好的任务地点。” “最先到的是陈奕文,然后是我。我的任务是守住隧道口,起初到那时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们都有带对讲机,陈奕文他应该还是有些怕黑,所以找我聊天。只是聊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隧道深处有动静传来,于是我便单方面的中断了聊天。” “抱歉打断一下。” 陆承泽说到这里的时候,从开始就一直在病历上记着什么的陆淮突然停下了笔,抬头打断了他。 “据我所知,最开始任务点位分配的时候,陈奕文当时去的点位本来应该是你吧?” “对。” “但你前面有说到,陈奕文找你聊天是因为他有些怕黑。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一开始会要找你互换任务呢?” 陆承泽闻言皱了皱眉头,他听懂了陆淮话里的意思,他在怀疑陈奕文。 “不,最开始确实是陈奕文提出来的,但他也是担心我会怕黑,而且我刚启蒙没多久,还只是个追识学者。” “现在是精英了。” 陆淮微笑着补充了一句,陆承泽昏迷之前并没有多余的精力还专门去收敛起自己的思想能力,所以他对此有个非常清晰的感知。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提议也是他当时主动提出来的对吗?不是他,你也不会去到隧道,遭遇那只精英学者水平的傲因。” 确实,陆承泽能感觉到自己晋升了,只是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是他提出来的,但最后拍板决定的是萧队长,我不觉得我有这个价值。” 陆淮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陆承泽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不错。” 陆淮赞赏的点了点头 “这确实应该算是个意外,没有人知道那只傲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更恰好被你给遇到了。” “在第一遍下圈子的时候漏了这么大一只,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治安署的失职。按照管理条例,后续治安署会对你有所赔偿。” 陆淮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安慰了一下陆承泽,对前面自己怀疑陈奕文的话题就此翻篇。 “继续吧,刚刚说到你在隧道口听到了动静。还记得是什么动静吗?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声音?” 陆承泽看着又低下头开始准备记起来的陆淮,不禁有些疑惑。一下怀疑陈奕文,一下又突然说是治安署的错,他到底是哪边的? “再继续叙述之前,我是不是应该先知道你的身份?” 低着头的陆淮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陆承泽,显然没想到他会反击自己,随后他就笑了起来。 “看来恢复的还不错。也对,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淮。” “这里是赤元市中心治安署的附属医院,你去过地方治安署应该知道,治安署不止一栋建筑而已,周边附属的看守所、医院什么的都是有的。”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方便各项行动任务,这方面不多赘述。总之,你现在在中心区的治安署附属医院,而我则目前暂时是你的主治医生,同时我也是中心区治安署行动组的顾问。” 陆淮从自己白大褂内的口袋拿出了自己的医生执照和行动组顾问的证件,笑着看向陆承泽说道。 “理论上来说,我的官职比你的队长萧立天要大些。现在奉命调查6.29灵芥行动中意外出现的傲因成因,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但也麻烦你能配合我的调查。” 陆承泽接过陆淮递来的证件,仔细打量了一下,便将证件还了回去,好像确实是个蛮大的官。 “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尽管被陆承泽质疑,陆淮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因为被质疑而受到冒犯。 “没有了。”陆承泽摇了摇头,他证件都齐全的,自己还能有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 “当然。” 陆承泽点了点头,继续他的回忆。 “嗯...你前面问动静是吧?如果硬要用一个声音来形容我当时听到的动静的话,应该是‘哒’...吧?” 第106章 傲因的身份 “抱歉我需要在这里打断一下,类似隧道口里听到的动静,你之前有遇到过吗?” 之前?陆承泽转动着自己不算非常清醒的大脑,翻找着记忆。 “好像,确实有。” 陆承泽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在体育馆遇到那个空湮会成员的时候,也有听到类似的声音。 陆淮听到陆承泽的话,他抬头看了陆承泽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只不过此时陆承泽正在思考着傲因跟那个空湮会成员可能存在的联系,没有注意到陆淮的眼神。 “明白了,你继续吧。” 陆淮没有问陆承泽之前遇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只是让他继续往下说。 “随后我进到隧道中,走了一段路,又听到了那个动静,当时声音离我还有些距离,我便选择再深入了一些。” “那个时候的你,没有想着要先用对讲机报告情况吗?” “那个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隧道里了,因为里面很黑能见度很低,手电筒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没用。” “而且我当时的想法是先摸清楚动静的来源再做打算,万一只是隧道渗水或者什么其他自然动静的话,贸然报告似乎也不大妥当。” “嗯...倒也还算合理,你继续吧。”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傲因非常聪明,声音只是他引诱我进入隧道的诱饵,实际上他在我来到隧道口的时候,就已经盯上我了。” “在走到隧道大概一公里左右的时候,我发现了不对劲反身逃跑,同时用对讲机求援,只是被傲因打断了。” 陆淮的笔没有停,只是点了点头,这跟他从现场调查的反馈来看是一致的。 “随后我逃出了隧道,跟它发生了交战。关键时刻突然就晋升,将它反杀了。至于晋升的新能力,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没关系,涉及你自己的思想道路问题,可以不必跟我说明。” 陆淮一边记着,一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再然后,杀了傲因之后我也没有力气动弹了。在意识昏迷之前,我看到最开始来时的路上影影绰绰,应该是有人来了。” “没看清是谁?” “没来得及,而且当时台风暴雨。” 陆承泽摇了摇头,他只看到了像是有人影晃动,随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好。”陆淮点了点头,盖上了笔。 “是这样的。你作为当事人,又是行动组的队员,这件事情治安署这边也没有必要瞒着你。” “你所在的第三片区治安署,前不久曾被人入侵过,你还有印象吗?” “有。” 陆承泽点了点头,他当然有印象,那个时候他正和萧立天他们查到了张雅与空湮会有牵扯。 “当时还有一个空湮会的成员逃狱了。” “对,这个案子还是中央派来的行动组在调查的。” “然后呢?这跟隧道的案子又有......” 联系上前面的猜想,陆承泽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一丝错愕。 “那个傲因,是她?” “是她。” 在陆承泽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陆淮微微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测。 “所以我们才会同步展开调查,那个空湮会成员自从越狱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是却会在你们展开行动的时候,恰如其分的出现在那里,出现在,你的面前。” 陆承泽皱了皱眉头,为何他有种自己被安排的了错觉,明明他跟陈奕文互换点位都是当时在现场临时决定的。 “总之,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具体的内容和猜测,我们也还在调查当中。” 陆淮说着,将握在手中的笔收进了上衣口袋,示意自己行动组顾问的身份暂时下班了。 “今天已经是30号了,你差不多昏迷了有二十多个小时。从刚刚的谈话来看,你的精神恢复的应该还算可以,也没有沾染上腐败的迹象。” “尽管如此,我还是建议你先静养一段时间,因为你不仅只是精神损耗过度。” “你的后背被傲因的爪子划开了三道很深的口子,哪怕是用了缮药给你做缝针也不会那么快好起来。” “同样的,你的身体超负荷运转,加上你还是越了一个水平战斗,五脏六腑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创伤,短时间就不要再进行剧烈运动了。” “鉴于这次是治安署的失职,所以包括你手掌在内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外伤,学会都会提供缮药给你。至于五脏六腑的创伤,这就只能靠你自己或者财力了。” “每天坚持换药的话,大概一周左右就能消伤。差不多就这些了,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或许是随着陆承泽醒来之后时间的推移,各种感觉器官逐渐开始苏醒。 直到这时陆承泽才感觉到了自己背部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银针时刻不停的扎在自己后背的感觉。 “既然没有问题,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见陆承泽没有说话,陆淮便当他默认了。拿上病历,陆淮就转身准备离开。只是走到门边,他似是又想起什么来,停下转身朝陆承泽说道。 “对了,看你前面有些疑惑的样子,附赠一条免费的解释给你。” “虽然是治安署附属医院,但也同样对白丁开放。但有额外开设一个秘密科室,专门负责会诊思想能力者。” “以后有问题想要找医生的话,在门诊部挂脑外科,并跟科室里的值班医生说你得了脑瘤,同时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另外,还有个温馨提示,你住的这个也是特殊病房。” “因为它特殊,所以医院登记的住院时间只有两天,也就是说你最迟明天就得办出院手续,不然就得自己交钱喽。” “后会有期。”说完,陆淮微笑着朝陆承泽摆了摆手,随后推门离去。 陆承泽躺在床上,听着陆淮最后的话忍不住想要吐槽。 缮药这种好东西,出任务的时候都是一小瓶一小瓶的给,却说能给自己用到伤口完全消失。 但是在这什么特殊病房上却又抠门的只给自己住两天,什么该省省该花花啊。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寂,陆承泽的脑海中思绪纷呈,各种各样的念头出现又消失,始终无法形成有效的思考。 很快,一股疲惫感涌了上来,他双眼一闭,再次沉沉睡去。 门外,陆淮走出病房,轻轻关上了房门。 “说完了?”叶晓倩双手抱胸靠在门边,扫了一眼从病房中走出来的陆淮。 “说完了,走吧。” 陆淮微笑着摸了摸叶晓倩的头,只是毫不意外的又被嫌弃的拍掉了。 “进展呢?” “你不是行动组的人吧?按照道理我好像不能告诉你,不然我就违规了,这搞不好可是要上法庭的呢。” 陆淮笑眯眯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在报刚刚自己摸头未能得逞的仇。 “切,小气鬼,我祝你喝凉水都塞牙。” 这个理由用的无懈可击,叶晓倩也没辙,只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祝福他生活美满。 “搞到个顾问了不起啊,你等着,等我明年毕业了,我去求师叔给我一个更牛的官!” “到时候,我要你天天给我端茶倒水,揉肩捶腿,不叫姑奶奶求饶不许停。” “好好好,等你搞到了这个官,再一一实现哈。” 尽管面对叶晓倩的恶语相向,陆淮依旧面带微笑,丝毫不恼。显然,师兄妹两人类似的摸头和拌嘴,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案子内容不能告诉我,你自己的猜测总能说吧?” 两人闹够了,叶晓倩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聊起正事,陆淮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神色平淡的叹了口气。 “这案子啊,依我看就随便查查得了。从目前知道的信息来看,我们不能查,也查不了。” “你都不行?” 叶晓倩看向陆淮,眼神带有一丝狐疑。 陆淮什么水平,她这个做师妹的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不行。” “那师叔呢?” “我能透露的就这么多了哈,再问啥也没有了。” 陆淮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多做任何解释。 “切。” 第107章 敌?友? “叽叽!叽...叽叽!” 高频的鸟叫声化作一把尖刀,狠狠的扎进了陆承泽的耳朵,唤醒了沉睡的意识。 陆承泽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洁白的天花板,他还在病房里。 不同的是,也许是因为睡了一觉,这次他的意识苏醒的很快,也清醒的很快。 “醒啦?”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陆承泽朝右边扭头看去,身穿治安署制服的陈宁正坐在旁边的家属椅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小口喝着保温杯里还在往外冒热气的热水。 “陈队。” 陆承泽张嘴叫了她一声,一出声他才惊觉自己的嗓子竟是如此沙哑,想来是太久没有喝水的缘故吧。 “先别说话了,我去给你接杯水。” 陈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放下手里的保温杯,从旁边桌上拿了个杯子走到放在房间角落的饮水机旁,给他接了一杯温水。 当然,在这之前她也先将床给摇了起来,不然陆承泽也不好喝水。 超大的房间和完善的配套基础设施,也省去了为了接个水来回奔波的路途,这是特殊病房应有的标准待遇。 陆承泽靠着摇起来的床背,小口抿着杯子里的温水。 “感觉咋样?” 在一旁坐下的陈宁又端起了保温杯,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还行。” 陆承泽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一次醒的时候还犯疼的手现在已经不痛了,手心的伤口也已经结了痂,随着自己手掌的活动,还有一丝要裂开脱落的迹象。 “除了背后的伤口还是很痛,感觉有点呼吸不顺畅以外,其他也没什么,精神感觉甚至比平时还要好。” “感觉精神焕发是正常的,毕竟你这个可是特殊病房。” “特殊病房?” 说起来这所谓特殊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听了,陆承泽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出有什么不同,除了房间更大,设施更齐全。 “特殊在哪里?” “用你那灵识感觉一下呢?” 陈宁没有直接告诉陆承泽,而是让他自己亲自去感受。 陆承泽闻言怀着好奇闭上眼睛,心神下沉,进入打坐状态,要说对周遭环境的感知,静止状态下灵识当然不如自己打坐感知得清楚。 很快陆承泽便睁开了眼睛,双眼满是惊奇,还带有一丝丝懊悔。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周围竟密密麻麻的全是灵,数量怕是比自己在家里房间打坐的数量两倍还多一点! “现在知道特殊在哪里了吧?” 陈宁看着陆承泽的反应,浅笑了一下。 “我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啊。” 陆承泽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 若是长久在这个环境打坐,他都不敢想自己道路的精进会有多快,也不知道这个房间的特殊作用是怎么形成的。 “只不过马上也就要出院喽,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财大气粗,总归是人没事就好。” 陈宁揉了揉眉间叹了口气,显然她这两天也忙得焦头烂额,脸上的表情也被各种堆积的琐事给消磨殆尽。 “灵芥行动怎么样了?灵刻拿出来了吗?” 陆承泽先问了自己当下最感兴趣的问题。 “不算你的这个意外的话,其实还是蛮顺利的。” 陈宁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灵刻也拿出来了,灵芥里也算是有惊无险。” “等等...”陆承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突然出声打断了陈宁的话。 她更前面的有句话,好像不太对劲。 “这个特殊病房,不是说是治安署给的福利吗?而且还有缮药什么的...” “啊?” 陈宁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陆承泽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她都还没说过的信息。 “对啊,缮药这边确实是治安署会提供到你伤口彻底康复。可是这特殊病房,跟治安署没关系啊。” “你受伤的大部分情况都集中在外伤和五脏六腑吧,这特殊病房最主要的功能是用来安养受损的思想精神的。” “况且这特殊病房的费用很贵的,这个病房的核心是借用一个特殊灵刻的作用,才能形成这个环境,光是运营一天就要花费五位数。” “虽然治安署倒也不是说差这个钱,但我来的时候看过了你的病历报告。在思想精神方面,你除了过度使用需要休息以外,没有其他问题。” “换言之,住进特殊病房就是杀鸡用牛刀。” “可...” 陆承泽脸上的疑惑更浓了,他有点被陈宁说懵了。 “可这不是署里的那个顾问说的吗?” “顾问?什么顾问?” 这下换陈宁懵逼了,怎么两天没见,陆承泽说的话她好像都听不懂了? “就是那个什么顾问啊,全称好像是赤元市中心区特别行动组顾问,名字我记得是叫陆淮。” 陆承泽回忆着自己上一次苏醒时经历的记忆,他还记得那人的长相。 “对了,他还是这里的医生。他给我看了证件,上面印有星火学会的标志,跟你证件上的标志一样,不是假的。” 在加入事务所之后,事务所里的几人都曾给陆承泽看过他们各自的证件,教他辨别真伪。 就是为了防止以前发生过的,有人被假冒证件骗了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这也是陆承泽当时拿到陆淮递过来的证件看过后,就能相信他的原因。 “可是,我不记得中心区的特别行动组有聘请顾问啊?而且,他一个顾问来找你干嘛?” 听到陆承泽这么说,陈宁也很不解,这跟自己的记忆不相符,可从陆承泽笃定的话语来看,那证件似乎又是真实存在且可以相信的。 “据他自己所说,是为了调查傲因出现在隧道里的原因。毕竟我们当时下了圈子,而且下圈之前,后勤部的同事不是还清扫过一遍。” “对啊,说来这点就很奇怪啊。明明事先就已经扫过一遍了,怎么还会漏掉这么大一只傲因在里面啊。” “能找到当时负责那块的同事吗?” “当然,我们出来后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找后勤部问了。” “人也联系到了,当时的工作档案也看了,没有异常。当然,现在那人因为涉嫌渎职已经开始接受审查了。” “所以,关于傲因的事情,现在有在开始调查吗?” “算是有,也跟你说的一样,这个案子现在归中心区的行动组管。” “中心区的行动组,我今年年初也见到过一次,里面并没有你描述的那个长相的人,虽然他们行动组的平均年龄,确实比我们片区的其他几个行动组要年轻一些。” 这么说来,当时确实有点奇怪。 那个自称陆淮的男人,其身上的医生装扮虽然确实很契合他的气质。但是与他同行的那个女生,看起来却和医生相去甚远。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显然两人经常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了。 这么说来,医生的身份或许都是假冒的。目的,也许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并从自己这套取当时现场发生经过的信息。 很不幸,当时的自己并不够警觉,让他成功了。 但换个角度想,从他能在自己面前自信的掏出那个顾问的证件来看,他并不在乎自己知道他医生是假冒的。 又或者说,他并不在乎自己反应过来他身份的空白,他要的只是瞒住当下的自己而已。 这么一想,既然他递给自己的顾问证件是真的,或许他对自己而言,是敌人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 但既然如此,他敢如此行事也说明了一件事情,自己怕是在赤元市里再找不到他了。 第108章 缮药 “行了,既然他给你看的证件是真的,那就说明是治安署内部的意思,也就不用担心太多了,可能只是没有通知到我而已。” 陈宁摆了摆手,满身满心的疲惫让她的思考欲望和效率都下降了很多。 她起身将床摇平,打算完成自己刚刚在来时从护士手里接过的任务。 “你转过来趴着,我帮你上药。上完药换了衣服就去办出院,你现在应该能下地了吧?” “可以。” 陆承泽没有忸怩,撩起衣服转身趴下。 虽然刚刚只是简单的喝了一杯热水,但是其实自己的身体本来就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只是应付日常的生活,忍一忍的话不成问题。 而且在知道特殊病房一天的运营费用要到五位数的时候,他就是不能行动也得能行动。 毕竟这特殊病房也就免费到今天等下马上结束,再继续住下去就真的要花钱了,他可没有那么多存款可以拿来这样烧。 “好了。” 趴在床上的陆承泽一阵鬼叫之后,陈宁脱下带血的医用手套,钻进了洗手间。 “恢复的速度还挺快的,好在后背的是皮肉伤,看着虽然血腥严重,但是实际上没有伤到骨头。” “在你晋升精英之后恢复的速度也会加快一些,再配合缮药估计涂个几天也就好了。” 趁着陈宁进洗手间洗手的时候,陆承泽也快速的脱下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当然,换衣服的过程伴随着呲牙咧嘴。 陈宁出来的时候,他正在试着做些简单的手部和脚部活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天,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僵硬的。 只是背部传来的感觉依旧火辣,他的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 “怎么样?” 陈宁盖上保温杯,戴上制服的帽子。往常在事务所陈宁和萧立天都是不戴帽子的,想来是治安署里有什么事情。 “可以,正常的走路啥的没问题。” 陆承泽将贴在自己右手手背的胶布撕下丢掉,底下用来打葡萄糖和消炎药的针孔已经愈合的非常细小难见了。 这应该是上午自己还未睡醒的时候,护士进来处理的。陈宁说的没错,晋升精英之后,自己伤口的恢复速度也快了一些。 “那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在前台办了出院手续后,上了车。 “直接回家?” 依然是那辆治安署的涂装和车牌,这似乎已经成了陈宁的座驾。 “嗯,回吧。再晚些回去,姑姑怕是要以为我在外面跟人鬼混了。” 陆承泽点点头,视线则是看着自己的手机,发短信给姑姑说自己今晚有回家吃饭。 算上自己行动的六月二十九日到今天的七月一日,他已经三天不在家了,好在自己有提前跟姑姑打过招呼,说自己不一定会回家。 不然这两天自己闷头大睡,姑姑联系不到自己怕不是担心个半死。 “好。” 陈宁发动车子,熟练的从路边打灯变道,汇入车流,自动导航着向陆承泽的家驶去。 “说起来柠檬姐,我突然有些好奇,关于缮药。” 不知怎的,经历过这次行动的意外之后,陈宁给陆承泽的感觉,似是变得有些疏远了。 他扭头看了看陈宁,决定打破这个沉静的氛围。 “怎么说?” 陈宁左手手肘架在车窗上,手心握拳撑着自己的头,右手单手抓着方向盘,视线平视前方,眼神平淡无波。 “这么药效这么好的膏药,每次拿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小瓶的,应该很珍贵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是用特殊方法炼制的,想来炼制的方法应该很困难?” 陈宁闻言疑惑的扭过头看了一眼陆承泽,虽然只是平淡无奇的为萌新解答问题环节,但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再次醒来的陆承泽,好像哪里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若是以往陆承泽的话,似乎并不会再最后多加一句用来解释的话语。 “对,说是炼制困难,一方面是在方法,另一方面是在原料。事实上,真正稀有的是安神药剂,缮药其实只是炼制安神药剂的附加产物。” “这个缮药的炼制方法,是先贤在灵界探索获得的。” “最开始从灵界获得的这个方法时,并没有获得思想界太大的关注度,因为这个方法,在质界里并行不通。” “行不通?为啥?” “这个古方提到的几乎所有材料,质界都能找到一一对应的,唯独缺了一样,那样材料是灵界独有的。” “那个缺失的材料,就是无主的思想能量。所有人都知道,无主的思想在质界根本不会停留太久,便会被灵界引渡。” “这个在灵界遍地是的材料,在质界却根本无处寻得。所以一开始,大家并不重视这个方法可能带来的价值。” “变化开始于一次偶然。吾行社的一名思想能力者在一次意外间,发现了灵界的入口并误打误撞被卷入其中。” “据记载,当时他在灵界中遇到了无主思想能量的暴乱潮,他差点几度因此丧命。” “而他最后能撑下来,并活着回到质界,便是因为他恰好也看过那个方法,并在灵界炼制成功了。” “最为关键的是,他最后还将炼制好的药剂带回了质界。” “如果只是将成品带了回来,可炼制的材料无法复制的话,对于推广这个药剂依旧没有任何效果吧?” “对,这也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重头戏了。” “这小小的几瓶药剂被那名吾行社的成员当作了宝贝和谈资,走到哪都要随身带着,时常拿出来跟人炫耀。”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这瓶药剂,最后不出意外还是被空湮会给盯上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空湮会设计将他伏杀,拿到了他手里的药剂。” “他们不将它当作宝贝,而是将它当作了复刻药剂再世的实验道具。” “最后空湮会的人成功了?”听到这,陆承泽忍不住插嘴问道。 “是的。在经过无数次的失败,瓶子里的药剂也见底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这个药剂的另一个用法。” “那个用法就是,只要将它滴在刚死去的思想能力者尸体上,就能延缓被灵界发现,并引渡无主思想能量的时间。” “于是,他们在质界里炼出了新的药剂。” “这...” 这不就相当于是用别人尸体炼出来的药?但是仔细想想,似乎又有一定的合理性。思想能力者的身体在踏上道路之后,便会随着思想的成长而得到一定的变化。 怪不得,能够用思想感知的方式,来催发缮药的药效。 听了陈宁的话,陆承泽不免瞠目结舌。 “我怎么感觉,我还不如不问这个问题呢?” 实在是有点,陆承泽一时失语。 想想自己喝的安神药剂是尸油,涂的缮药是别人的身体,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受伤了。 似是被陆承泽的反应给逗乐,又或许是想到了曾经同样第一次听到这个真相时的自己,陈宁淡淡的笑了笑。 “所以啊,你以为为什么每个思想能力者都对腐败,对傲因深恶痛绝。” “不仅痛恨腐败侵蚀了这个世界,将自己的亲朋好友变成了怪物。更痛恨的是,为了对抗腐败,而不得不破坏同胞尸体的自己啊。” 经历过两天前跟傲因的生死之战后,陆承泽以为自己已经充分领教到了思想界的残酷。 原来,自己还是将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好了,想这些没有意义,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让你不要因为自己越阶杀了只傲因就因此骄傲沾沾自喜。” 陈宁侧头看向后视镜的时候,也同时看到了陆承泽有些沉默的表情,出言安慰道。 “若是一味的纠结在这上面,那么你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已经向那些已逝的鸿儒们所犯下的罪恶呢?” “我明白了。” 良久,陆承泽吐出一口浊气,神色相比之前放松了些许。 “虽然不知道我都玷污了哪些前辈的尸体,也不知道他们或好或坏,但我会努力背着他们走下去的。” 第109章 休息 他想通了,知道思想界背后的其中一个残酷真相,只会让他更加坚定自己探索世界秘密的决心。 正在开车的陈宁又看了一眼陆承泽,自己感觉的没错,他真的变了。 但要说哪里变了,陈宁说不上来,因为她感觉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到了。” 直至日暮西山,陈宁照旧将车停在路边,揉了揉眉心,等会还要赶回事务所,她有些累了。 陆承泽掏出手机点亮,看了看时间。 因为是在中心区的治安署附属医院,在地图的位置上其实更靠近第一片区一些,等于说他们回来相当于多穿过了大半个赤元市的中心区。 他跟陈宁办完手续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是四点四十,到现在停在路边,已经快六点二十分了。 “等一下。” 陆承泽坐在车上没动,朝着手机输入着什么。过了一会,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收到了信息。 他摆弄手机点开信息,看了一下,随后又将脑袋转向了陈宁。 在这期间,陈宁也好奇的转头看向了陆承泽,不知道他坐在车上朝着手机发信息是打的什么算盘。 这种事情,明明下了车也能做。 看到一直平静的陆承泽突然扭头看向自己,陈宁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但下一秒,陆承泽的行为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只见陆承泽看着陈宁,举起手中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朝她笑了起来,屏幕上是刚刚发来的短信。 “姑姑说晚饭一不小心做多了,想邀请你去我家吃顿饭。后面的工作,晚点应该也没事吧?” 陆承泽真的变了,陈宁确信。他现在挂在脸上的笑容,自己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过。 “啊?可是我这,啥准备没有的...” 陈宁被陆承泽突然的这一下搞得猝不及防,一时间有些慌乱。 倒不是那种什么男女朋友见家长的慌乱,而是她作为陆承泽在公司的上司,穿着工作服临时登门拜访,还要留下来吃晚饭。 而且关键是! 她现在整个人特别憔悴!她是队长没错,但她也爱美啊。 自己现在的形象看起来一点都不可靠,反而更像是一个只知道压榨员工的无情老板。 再说了,自己舔着个脸蹭顿饭,却没任何提前准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没关系没关系。”陆承泽笑着摆了摆手。 “我们家不太看重这些礼仪的,再说了也就是吃顿饭而已。主要就是,我姑姑想见见我打工的老板。” “毕竟我在家时常有跟他们提起,我在事务所时大家都很照顾我。但是我又经常一个委托借口就夜不归宿的,姑姑嘴上不说,心里总会多少有点担心。” “知道柠檬姐你作为事务所的老板之一是啥样的人,她心里也就放心了。实在不行,你就当是再多帮我一个忙呗,帮我搪塞一下姑姑,为什么这两天电话信息一个都没。” 说着,陆承泽双手合十,朝着陈宁拜了拜。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这还穿着治安署的制服呢。” 陆承泽说到这份上了,陈宁当然再没有理由拒绝,只是因为她身上的这身行动制服反倒让她犯了难。 “这个好解决。”这个问题陆承泽早就帮她想好了解决方法。 “你这穿的不也是个制服的外套嘛,里面还有一件的。等下你就把外套脱了再下车,到家了要是觉得不太合适你就再把外套穿上就好了。” 虽然姑姑和姑父并不会因为她穿什么,就先入为主的觉得陈宁怎么样。 “那...那好吧。” 行动组的制服跟非行动组的治安署制服是不一样的,虽然颜色上两者一样,但是非行动组的制服是衬衫加西裤,而行动组为了方便随时作战,日常穿的则是耐磨面料制成的上衣和裤子。 为了方便行动,设计上也会相比非行动组的稍微宽松一点。但也同样因此,行动组的制服是没有短袖这种选项的。 所以陈宁都是选择穿的制服外套,里面穿个白色打底,毕竟现在六七月份还依旧炎热难耐。 这样把外套帽子一脱,从穿搭上看就没有了‘治安署干员’的标识,某种程度上也是方便行动。 总之,服装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陈宁将安全带解开,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白色背心,露出了她匀称的肌肉和身体线条。 “这...应该不会让你姑姑觉得我们事务所很随便吧?” 陈宁转过上半身面向陆承泽,不确定的说道。 “怎么可能,你这样我姑姑更放心,坚实的手臂肌肉看着多有安全感。” 毕竟不是恋情情侣见家长,穿着打扮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不如说穿着治安署的制服才更有说服力。 陆承泽同样解开安全带,朝着陈宁竖了个大拇指,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哦对了。” 陆承泽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扭头看向还未下车的陈宁说道。 “那个帽子就不用戴了,不然太过正式就像是去查案抓人的了。” “然后外套如果要带着的话,记得把治安署的标志遮住。小区里有个大嘴巴邻居,给她看到了的话,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逆天的谣言。” “噢...好,知道了。” 陈宁有些手忙脚乱的对着车里的镜子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仓促的浅涂了一下口红,便跟在陆承泽后面下了车。 直到陈宁坐在了陆承泽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她的脑子还有些嗡嗡的。 她上能杀空湮会杀傲因查案子,下能找猫找狗找老人,有时候甚至还能帮人兼职一下抓小三。 但是上人家门拜访吃饭,她第一次,她不会。要说拜访,查案的时候上门问讯她倒是会,但这不一样啊。 虽然她跟陆承泽只是一个老板一个员工,一个队长一个队员,一个前辈一个后辈的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奇怪。 “没事,就当去亲戚家串门就好了。” 陆承泽将茶杯放到陈宁面前的桌上,熟练的泡起了茶。 “来,先喝杯茶。看你一边开车一边在皱眉,想来这两天没少忙,是跟6.29灵芥行动有关吗?” “确实,倒不如说就是因为你。” 陈宁也没跟陆承泽客气,端起茶杯小口抿着。 “你这两天倒好,躺在不知道谁给你安排的特殊病房舒舒服服休养,我们治安署里三层外三层被查了个遍。” “我有这么大份量?”陆承泽给茶壶接满水,有些惊讶道。 “你一个小小的实习行动组队员当然没有,但是你经历的事情有。” 陈宁放下茶杯,没好气的白了陆承泽一眼。 “灵芥的探索行动,别看我们只是片区四个组的联合行动,实际上重视程度比这表面严重的多。” “圈子张开之后,内外通讯会受到干扰这点你也知道。所以通常下一个圈子之前,范围的清扫是必要的。” “小一点的还好,有什么问题还能跑出来。但是圈子一旦大起来,问题就是成倍数出现的了。” “所以相应的大圈子的清扫也会更加仔细,而且还会来回清扫很多遍。” “但是就是按照以往的事前准备来的,偏偏就这次出现了问题。你觉得,上头能不重视吗?” “原来如此。” 陆承泽点点头,没想到自己睡着的时候,治安署里还刮起了肃清的风暴。 “等等。”陈宁环顾着只有她跟陆承泽的客厅,皱了皱眉头,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你姑姑呢?” 姑姑?陆承泽闻言挑了挑眉,随后神情恍然。 “快了,姑姑六点下班,算算时间马上到了。” “你不是说你姑姑饭煮多了吗?”陈宁看向陆承泽,眼里似有风暴在酝酿。 “哦对,我现在去煮,柠檬姐你在这坐着等一下哈。” 陆承泽说着,起身快步走进了厨房。可惜他现在不能剧烈运动,不然他高低都得用跑的。 第110章 难言的幸福 “小陆同志。” 陈宁跟在陆承泽的身后起身,牙齿暗咬,面带微笑,双拳紧握。 “我现在好像有点理解当时老萧将你揍成猪头前,心里在想什么了。” 就在陈宁恶向胆边生,就要出手教育陆承泽的时候,玄关响起了‘喀哒’声。 “啊,已经回来了是吗?”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眼角的皱纹,略微暗沉的面色彰显着岁月的痕迹。 眼前这位看着有些平凡的妇女,想必就是将陆承泽培养得如此优秀的功臣之一,也是他的姑姑,陆昕。 在陈宁和陆昕视线相交的同时,陆昕也同步的在打量着陈宁。 身材高挑,扎着干练的高马尾,眼睑挂着黑眼圈,涂了一点口红,但是晕出来了一小块,想来是仓促间涂的。 贴身的白色背心,坚实的手臂肌肉,下身是方便行动的靴子和作战裤,加上旁边放着的外套。 嗯,确实都如小泽说的一样,是一名可靠的治安署干员。她在机关单位工作,治安署的工作制服她见过不少,特别行动组的自然也不例外。 “姑姑。” 听到玄关的动静,陆承泽扭过头朝开门进来的陆昕打了声招呼,也不忘给两人互相介绍起来。 “这位就是我之前在聊天的时候跟你提到的,陈宁,陈队长。她也是白玫瑰事务所的半个老板,有合同认同的那种噢。” “陈队长,这是我姑姑,陆昕。” “陆夫人您好。” “陈队长好。” 陆昕和陈宁两人闻言客气的互相打了个招呼。 “陈队长先请坐,小泽,你先陪一下陈队长,晚饭我来就好。” 跟陈宁简单解释一句,来之前便知道陈宁很忙,答应来家里吃饭也是抽空。 毕竟陆承泽也知道,她送完自己之后,回去肯定也是忙工作,晚饭要么不吃要么就随意应付了。 因此陆昕也是抓紧时间,好在今天的晚饭人数并不多,也就不需要准备太麻烦。 ......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在家的时候常听小泽提起事务所的事情,听说有个前辈对我们家小泽非常关照,一直想着有机会见见,当面谢谢来着。” 餐桌上,陆昕举起杯子客气的跟陈宁碰了碰,面带笑容的说道,显然现在她很开心。 当然,杯子里装的是橙子汁,知道陈宁后面还有工作,自然不会喝酒,更何况陆昕也并不喜欢喝酒。 “哪里哪里,事务所的大家都很友善的,对新来的后辈也都有注意关照,并不是只有我而已啦。” 陈宁喝了一口橙汁,是没有加添加剂的那种鲜榨橙汁,入口虽甜,但是后续回味又有点酸有点涩,对于本身就喜欢柠檬的陈宁来说,她觉得很好喝。 “当然,因为现在暂且是我在负责带小陆熟悉事务所业务,所以交流也会多些。” “是嘛,这样我就放心了。” 陆昕的脸上浮现安心的笑容。 “毕竟这份工作是他自己找到的,我跟他姑父也没有看到不了解,知道的那些信息都是听他自己说的。” “虽然他才刚刚毕业,想趁着10月开学前的几个月暑假去闯闯也是好的,但是孩子长这么大,毕竟还是第一次,我们做家长的总会难免担心。” “是是,这是应该的。也请陆夫人放心,小陆目前也是还在学习的阶段,平时工作的时候都会有前辈跟着一起的。” 说着陈宁扫了一眼坐在陆昕旁边的陆承泽一眼,只见当事人正面无表情,一脸淡然的夹着菜吃着饭,好像在座的两位长辈聊天的话题跟他没关系一般。 当然,陈宁知道,这是他装的。说的倒好请她吃顿便饭,敢情自己要付出的代价,不是钱而是谎言是吧。 只不过陈宁敢打包票的是,她说的话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没错。 事务所的大家都跟陆承泽相处的很好,对他也很关照。陆承泽承接委托的时候,甚至还是事务所的所有队长一起陪着他,上一个加入的陈奕文都没有这个待遇,说是团宠也不为过了。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让陆昕放下了心中的担心。他们这些踏入思想道路的人,总是要不可避免的对自己亲近的人撒谎。 换一种角度看,这也是一种难言的幸福。因为他们有可以选择撒谎的对象,也有自己想要拼尽全力保护的人。 陈宁呢,她只有一个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的弟弟,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弟弟是否真的能听到她说话,是否存在意识。 她也只能静静的看着近乎一成不变的心电频率图,那是她弟弟活着的证明。 “那你的父母呢?” 晚饭结束,陆承泽主动送陈宁离开。走在路灯下的陆承泽问出了大部分听到这个故事后,自心底油然而生的问题。 “倒也不是什么悲伤的故事吧。两人应该都还健在,只是因为三观不合,每天见面没一会就要吵架。” “我是从小看着他们吵到大的,然后他们在确定我能照顾好弟弟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各奔东西。” “只不过他们是懦夫,没敢将他们要离婚的事情提前告诉我们,直到出租屋少了他们两人的东西我才后知后觉。” “然后我就向学会提出了申请调任,离开了那个我长大的城市,带着弟弟搬到了赤元,也从此跟他们断了联系。” “对不起。” 陆承泽道歉道,为了解答自己无聊的好奇心,提起了她的伤心事。 “倒也没什么啦。” 陈宁摆了摆手,示意陆承泽不要在意。 “这些话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了,在事务所偶尔举办的茶话会里也是丰富的谈资噢。只不过这种谈资只能用一次有点可惜,毕竟说多了也没意思。” “更何况,我还挺感谢他们的,至少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还有爸爸妈妈。” “不像静静,就是我弟,陈静,安静的静。不像他,还那么小就只剩下姐姐了。嘛,现在这个问题倒也不用担心了,毕竟他只能躺在床上。” “宁静,倒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呢。” “还行吧。怎么说我那便宜爸妈也算是干了件人事,给我俩起了我们都很满意的名字。只是,心灵的平静,不是只靠名字就能获得的啊。” “但换个角度想,这条漫漫长路上,你们姐弟俩开始就比别人有优势了,不是吗?” “小陆,你真的变了呢,你自己有察觉吗?” 陈宁在车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陆承泽,眼神意味深长。 “是吗?我感觉还好吧。” 陆承泽思索了一下,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了妈妈,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可能是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吧。” “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陈宁莞尔一笑,在她看来,陆承泽的变化是好的。身为他的队长,她自然也为陆承泽感到高兴。 “行了,就送到这吧。” 陈宁掏出钥匙解锁汽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朝着陆承泽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 陆承泽跨过台阶,走上人行道,也朝着陈宁挥了挥手。 就在他以为陈宁发动汽车就要开走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 陆承泽疑惑着稍稍弯腰,透过汽车的车窗,望向主驾的陈宁。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晚上邀请我去你家吃饭。我会将你的想法,先告诉事务所的大家的噢。另外,也帮我跟你姑姑说一声,晚饭很好吃。” “谢谢柠檬姐,我会的。” “行,走了。明天记得到治安署换药哈,如果公交不方便,也可以联系我。” 陈宁说完便摇上车窗,发动了汽车。 看着远去的汽车剪影,陆承泽轻笑了一下。 他相信陈宁,也相信事务所的大家。 第111章 活成‘我\’ “我回来了。” 陆承泽掏出钥匙解锁大门,回到家。 “回来啦,吃提子不?” 陆昕正坐在客厅看着电视里的节目,手边是她喜欢的水果。 姑父林毅今晚要加班没有回来吃,弟弟林向阳也说跟同学在外面打球不回来吃,所以家里直到现在也就他和陆昕两个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陆承泽才敢放心叫陈宁来家里吃饭。毕竟人家老行动组队员了,若是弟弟也在场,怕是会直接变成‘就是你把皇军引进来的’的局面。 “我吃一个吧。” 陆承泽没有拒绝,虽然他现在背部的痛感依旧清晰,但是得益于特殊病房的特殊效果,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倒也勉强还算可以。 “怎么样,看了之后能放心了吧。”陆承泽来到客厅的沙发旁,接过陆昕递来的提子,塞进了口中。 “哼哼还行。你姑姑我在单位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看人眼光不会错。你们这陈队长,有些本事的。” “是嘛,何以见得?” 陆承泽恰当的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坐到陆昕的身边,将她身子掰着背向自己,给她轻轻捶了起来。 “首先就说最显而易见的吧,她为了不给我太大压力脱掉了制服外套,两只手臂的肌肉看着就结实,肯定没少锻炼。” “其次就是谈吐礼仪,说话真诚又滴水不漏,又没有让人觉得她是在逢场作戏。这说话的门门道道虽不及你姑姑我,但也差不太多。” “你这说的算是大部分治安署干员都应该具备的吧,毕竟他们经常要代表星火学会,代表治安署跟我们这些平民打交道,有时候还要制服一些试图无理取闹的人。” “所以我说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啊,真正我说她有本事的,不是前面说的那些。” 陆昕微眯着眼睛,显然对陆承泽按摩的力道很是受用。 “真正我说的,是她的言行举止。哪怕是在我们家里,她的行为一直很板正。这里说的板正,不是说那种一板一眼,而是说她很有章法。” “她的每一次抬手,收手,起身,抬脚都很有章法。这种习惯成自然的章法,不是通过日常的训练就能够练出来的。” “所以啊,我推测,你这位陈队长,很可能是有过与敌人搏杀的经历,而且不止一次。” 陆承泽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只是吃一顿饭,姑姑便将陈宁的表象看得如此细致。 “不愧是姑姑,只是跟她吃顿饭就能看出这么多,陈队她确实有跟人搏杀的经历。事务所里的两位队长,包括那位萧队长,两人都是退伍的军人。” 抱歉,为了让陈宁的身份合理化,只能将萧立天的一点点经历一并套用在陈宁身上了。 “难怪呢。”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陆昕恍然,显然相信了陆承泽说的话。 只是两人的闲聊并没有就此结束,陆昕送了颗提子进嘴里,转过身看向陆承泽。 “那你呢?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看着陆昕递过来的眼神,陆承泽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果然,陈宁都能观察得如此仔细,自己身为她的家人,这点变化她又如何能察觉不到呢。 “这几天在忙一项委托。具体的委托内容,涉及到保密协议我不能说。但是,在做这项委托的过程中,我想到了我妈。” 陆昕听到陆承泽最后这句话,眼神不自觉柔和了许多,眼底也多了一抹难过和怀念。 显然陆承泽的这句话,同样也勾起了陆昕的回忆。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陆承泽的下文。 “姑姑你也知道,我是看着她去世的。小时候的事情,到现在我记得的已经不多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妈跟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她要我好好活着。这话,姑姑你也跟说我过类似的。” “在跟着队长做这项委托之前,我对你们跟我说的话,自认为很了解。毕竟我现在还活着,身体健康没啥毛病,甚至升学考的成绩也还不错。” “可是当我接受了这个委托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仅仅是听懂了你们所说的话,却并未真正理解其中的深意。妈妈所期望的,姑姑所期待的,从始至终,都是希望我能够活出真实的自我,对吧?” “傻孩子。” 陆昕微笑着擦了擦眼角留下的泪滴,抚摸着陆承泽的脸庞,脸上填满了名为欣慰的情绪。 “不错,我们家小泽,终于长大了呢。” “我、林毅、向阳,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但我们不会因此成为你的束缚。未来想做什么,就勇敢的去做。当感觉到累了的时候,就回来休息一下吧。” “我知道的,姑姑。” 陆承泽握着陆昕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轻声说道。 ...... 房间,陆承泽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背面朝上趴在床上,面露难色。 跟姑姑在客厅一直待到姑父林毅和弟弟林向阳陆续回家,四人又一次难得的凑到一起聊了会天,由头当然是被邀请吃晚饭的陈宁。 最后还是陆承泽看到了弟弟和父亲眼中的疲态,主动以奔波三天很累,想要早点洗漱休息为借口结束了。 当然,说是洗漱,其实也就只是用毛巾打湿,擦了擦身体而已,毕竟他背上的伤口还不允许他这么嚣张。 敢动吗?不敢动一点。 五脏六腑的疼痛还好,轻微的活动并不影响,但是背部的伤口不一样,那肉可是实打实的被划开了。 稍微一点需要用到背部肌肉的活动都是对它的一次挑衅,而伤口同样也会毫不留情的还以颜色。 这还是陆承泽两辈子加在一起四十余年生活里,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稍微矫情一点也在所难免吧。 直到身体回到了自己房间温床的怀抱,身体的疲惫才在这个时候追了上来,给予他的精神迎头痛击。 算起来,其实这也只是他受伤以来的第二天。 不如说自己能够强撑着出院,再到晚饭再坚持到回房才感到疲惫,放到地球也是超人了吧,应该是能上头条的那种? 看来不仅仅是特殊病房和缮药的良好效用,或许自己晋升精英学者同样居功至伟。 说不好奇晋升精英学者之后自己体内发生的变化,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现在的陆承泽再怎么有心也是无力的。 趴在床上的他,现在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哪怕一下。只是浅浅的闭上了一下眼睛,他便已经沉沉睡去,连房间里亮着的灯都没有来得及关掉。 翌日 “啪嗒。” 一声脆响,房间的门被打开。 陆承泽扭着脖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昨天一爬到床上就直接睡着了,硬是维持着这个姿势睡到了现在。 带来的后遗症也是显而易见的,他脖子现在不管摆在什么位置,都感觉很难受。 除此之外,难受的不止脖子而已,一晚上不动导致他的肩膀同样很僵硬。 陆承泽下意识做了一个扩胸运动,随后便猝不及防‘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浑身难受的让他下意识忘记了背部的疼痛,不过没关系,现在他想起来了。 像个老人一般颤颤巍巍的吃过了姑姑留下的早餐,陆承泽浑身僵硬的出了门,直奔治安署而去。 第112章 高中最后的收尾 七月五号,星期五。 赤元市第三片区,第九高级中学。 距离陆承泽出院已经过去了四天余,这几天陆承泽每天都去治安署换药,回来再以思想感知辅助催发药效,背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 至少不会像刚出院时那样,稍微动一下就疼得要老命了。 这几天陆承泽也没去事务所,之前潜在的危险也已经解决,加上受了伤确实不太适合来回奔波,因此被萧立天严格要求放了假。 只是尽管在家的这几天,陆承泽依旧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林向阳最近的动向有些奇怪,甚至引起了姑姑和姑父的怀疑。毕竟他还是个没上高中的学生,天天早出晚归的总感觉让人有些担心。 只是林向阳每次准备都做的很充足,面对姑姑的查岗也应付的滴水不漏。 当然,这是在陆承泽的视角来看的。毕竟他知道,弟弟还是空湮会里的一个小组组长。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担心,只是这几天以来他也没能找到很好的时机,跟他聊起这件事情。 “陆承泽。” 一只小手自陆承泽的背后而来,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考。 “早。” 陆承泽回过头,看见来人,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 学校里他跟绝大部分人都不熟,至少还没有熟到能主动打招呼说早上好的程度。能熟悉到见面就主动打招呼的,只有他三年的同桌杨婵而已。 杨婵熟练的掏出纸巾擦了擦桌椅,随后在陆承泽的旁边坐下。 “升学考完到出成绩的时候都没见你联系我,是不是偷偷跑去哪里玩啦?” 捏着已经皱巴巴的纸巾清扫着桌上残余的灰尘,杨婵神色自然的问道。 “没去哪儿玩。”陆承泽平淡的回答道。 “嗯...如果硬要说的话,我找了个兼职。” 教室里熙熙攘攘,将陆承泽说出去的话吞掉了大半。 “你说啥?” 杨婵撑着桌子向陆承泽靠近了些,她没有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 陆承泽下意识别开了目光,两人离得有些近了。 “我说,我去找了个兼职,没去哪里玩。” “这么快!” 这次杨婵听到了,忍不住惊叹。 她去过一次陆承泽的家,看他家的样子便能大概猜测到他的家境如何。 原以为放假了,他又听陆承泽提起过,家里姑姑的亲儿子,也就是陆承泽的表弟今年也是初中的升学考。 两个孩子都升学放长假,而且他又跟姑姑一家的关系这么好,应该是会家庭出游的才对,所以她对陆承泽早早开始兼职有些意外。 “完了完了。”杨婵下意识挠了挠头。 “怎么了?” “我的两个好朋友都去兼职了啊,你和陈颜颜。噢颜颜就是当时我们出去玩,晚上回去半路遇到的那个女生啦。” “这要是让我妈知道了,那我要被骂死了。呜呜,我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逛街女。” “其实,趁着难得的暑假玩玩也挺好的。” 陆承泽看着杨婵有些欲哭无泪的表情,轻声安慰道。 “真哒?” 杨婵听到陆承泽的安慰,表情转晴了一阵,只不过小脸很快又垮了下来,嘟着小嘴。 “你骗人,你说着玩玩也挺好,但是你自己却在偷偷努力打暑假工。” “其实,我这暑假工也是意外的,而且也就偶尔要工作而已。所以,我没有要卷的意思。” “只是偶尔要工作而已?那不是正好很适合我。” 杨婵一听两眼一亮,她是属于自制力没那么好的那一部分人。 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有老师同学监督,周末回到家有家长拿着成绩单监督,所以她的成绩才能稳中向好。 一脱离了学校的环境和家长的监督,杨婵难免就松懈了下来。 又因为工作日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所以放假在家制定的计划,实际上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有实施,毕竟那个时候双亲在家。 杨婵当然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习惯的养成和更改不是那么简单快速就能见效的,等到她彻底改正了习惯,想来离开学的日子也近了。 所以杨婵在听到陆承泽说他的兼职只是偶尔需要工作的时候,才会很感兴趣。 “就是在一家事务所实习,给他们打打下手什么的。” 陆承泽尽量将其简化,毕竟问起了,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事务所啊...” 杨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和复杂,只是并没有被陆承泽给捕捉到。 “怎么了?你想去吗?只是事务所那边现在好像已经满人了,可能不再招了,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陆承泽以为杨婵这么问是想去,便跟她解释道。当然,在成年人的世界中,这是客套话。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好奇问问啦。兼职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杨婵回过神,赶忙摆了摆手,向陆承泽解释。 “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一直在玩吗?” “啊...哈哈对啊,就不知不觉就玩到了现在...” 面对陆承泽的询问,杨婵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是因为大家都在努力,只有自己在家玩而有些害羞。 “对了,你前面说的,你不想卷,是啥意思啊?” 杨婵对陆承泽使出了她擅长的技能,转移话题之术,效果拔群。 “就是在原本就努力的基础上,比别人更加努力的意思。” 比别人更努力就是卷?杨婵听了陆承泽的解释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实用‘卷’来形容也合适。 为什么,每次跟陆承泽见面,都会让自己对他的好奇更深一分呢?好想揭开他神秘的面纱,狠狠的探究他的全部。 “陆承泽。” 杨婵叫了陆承泽一声。 “咋了?” 陆承泽扫了杨婵一眼,见她摇头,便又收回了目光。 “陆承泽。” 过了几秒,杨婵又叫了他一声。 “咋了?” 杨婵轻笑着摇了摇头。 “陆承泽。” 又过了几秒,杨婵再叫了他一声。 “?” 这次陆承泽只回了她一个表情,不出意外又收获了杨婵的摇头。 就这样又来回重复了两三遍之后,陆承泽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啥每次叫了我,然后又不说话?” “没事啊。” 杨婵似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捂着嘴巴轻声笑。 但是,有时候他也难得在有的地方看着呆呆的呢,好可爱。 昨天她看的一本很好看的小说中有写到,当你对着眼前人重复多次叫他的名字,且都不答应他之后,如果他的回应中始终不带有类似‘你到底要干嘛’的强烈情绪,那么眼前之人于你便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的脾气是真的好,要么便是他对你有足够的耐心,说明你们有戏。 杨婵自认为对陆承泽还算有点点表面的了解。 她知道自己这么烦他,陆承泽也不会说出‘你到底要干嘛’这种话,而是会直接无视自己。 只是正好昨天看到了,她便想知道陆承泽的反应。虽然小说中写到的现象和结论并不严谨,但是陆承泽的反应,她很满意。 “陆承泽。” 陆承泽,杨婵又叫了他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真好听的名字呀。 “毕业快乐。” “你也是,毕业快乐。” 过了一会,陆承泽的声音才淡淡的传进了杨婵的耳朵。 原本来说,六月三十号是学校设定好的毕业典礼时间。 但是因为放了暑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安排,请假的人数实在太多,便在协商过后推迟到了七月五号的今天。 没有见到你的半个多月,你变了好多呀。 杨婵看着自己同桌的侧脸,柔和的神情和眼底的悲伤交战不休。 虽然谈话的方式没有什么改变,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噢。我三年的同桌,你脸上的微表情,变多了呢。 好想,好想能再多了解你一点。好想知道你平淡表情下,都掩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呢。 早知道,是不是自己当时不要跟你搭话,将这份心意埋藏在心底更好呢? 未来,他们是不是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呢? 第113章 将各自的情绪埋藏 下午四点,第九高级中学的校门口熙熙攘攘。 为了跟高一高二的学生们错开时间,毕业典礼到四点钟就准时结束了。 虽说书桌什么的早在考试前就已经清空的一干二净了,但是陆承泽还是背了个包来,用来装发下来的纪念册和毕业证书等一系列物品。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待过三年的教室和座位,陆承泽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属于高三的教学楼,在夕阳的细心雕刻下,染上了一些寂寥的气息。是夕阳的原因吗?还是朝夕相处三年的同学们天各一方的伤感在作祟? 陆承泽淡淡的笑了笑,这样的过程,自己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也算是珍贵的回忆。这难得的经历,这牢记一生的傍晚,还是留给他们好好珍藏吧。 自己在这待了三年,不能说没有一丝感情。老师,他有好好道别了。课桌椅,他好好擦干净摆整齐了,就像他高一刚来时那样。 还欠什么呢? 站在学校的校门口,陆承泽回头望去,远处的操场上还有学校专门为毕业典礼准备的礼花,落在草场上泛着金光。 对了,自己似乎在这个学期的最后,交了一位新的朋友,有些喜欢捉弄自己的朋友。 果然还是应该跟她去打声招呼吗?可是记得她好像有说过,她也要去赤元文思大学对吧? 也就是说,两人未来还会在大学再见的。 既然这样,是不是不告别会更好呢?陆承泽不喜欢告别,如果可以,今天没说的话,留到下次再说吧。 陆承泽有预感,未来他跟杨婵,还会再见的。 今天,就还是算了吧。 陆承泽转身,将心里的情绪放进自己早已挖好的坑里埋藏、踩实,踏出校门,还有其他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呢。 ...... “不去道别么?说不定那是你们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了。” 一位穿着得体的女士靠在窗边,俯瞰着底下那名为青春的景色,推了推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看向一旁直直地望着校门口沉默不语的女孩。 “一旦踏上了这条路,未来便不在自己掌控,前路坎坷凶险,拥有超越常人力量的你尚不可自由掌舵,更何况是普通人。这话,不是老师你说的吗?” “对,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跟你说过的原话,你记得还挺清楚的呢。” 女人微微颔首,有些意外自己曾随口说过的话,面前的女孩竟是记得如此清楚。 当然记得清楚,女孩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这三年间自己对他的每一次偷看,她记得更清楚。 “如果只是我这么刻骨铭心的记得他,可他却义无反顾的忘却我,那样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公平,也太狡猾了。” “不是吗,老师?” 杨婵转过头看向靠在窗边的女人,娇俏的脸庞早已被泪水打湿,梨花带雨。 既然此生或许无法再见,便要在他心中留下难以遗忘的痕迹,不管那痕迹名为‘遗憾’,亦或是其他,吗? 唉,女人叹了口气,上前轻轻将女孩揽进了怀中。 杨婵再也忍不住,扑在女人怀里大哭起来。 女人似是不忍女孩哭得如此伤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轻轻拍着女孩的背,让她将情绪都发泄出来。 第三片区治安署,附属医院。 “你这小伙子真是奇了,每次来我都要忍不住感叹一下。” 一个身披白大褂的医生脱下手中的医用手套,丢进放在脚边的垃圾桶。 “你真没用什么其他的药剂吗?温馨提示你噢,乱用除了缮药以外的其他未经过认证的药剂,可是很危险的。” “上面的思想能量可能没有过滤纯粹,还有意志残留,乱用可是会有失控风险的噢。” “原来除了缮药以外还有别的药剂吗?” 陆承泽双手支撑着起身,穿上一旁刚刚为了方便上药而脱下来的衣服。从现在开始,身上终于不用一直缠着纱布了。 “当然有,思想界明面上的社团只有这几个,但是想也知道,不可能真的只有这几个而已。” 已经年过半百的医生半眯着眼睛伏在桌上,写着陆承泽这一次的病历报告。 “社团之间理念不合是常事,大到兰鸠联邦分裂两个地区打了几十年也没分出个胜负,小到帮派约架街头斗殴。” “当然,街斗斗殴这种事情在赤晏共和这边几乎没有了,换在兰鸠联邦那边倒是时不时会有。” “莫医生,不是赤晏共和本土人吗?” 陆承泽坐到莫医生的对面,看着他写字,一边问道。 眼前这位被称为莫医生的,就是这几天固定给他换药的人。因为陆承泽总是在固定的时间来,在今天之前,他总是莫医生的第一位病人。 而莫医生又惊讶于陆承泽背上伤口的恢复速度,这一来二去的,陆承泽便会在下一个病人还没来的时候,跟他多聊几句。 “我?我不是。”莫医生摇了摇头。“我是兰鸠联邦生人,来赤晏共和的原因也很简单,逃难来的呵呵呵。” “好在我来这前学了一手本事,不然现在还真不一定能这么悠哉。” “您既然同为鸿儒,即使没这手治病救人的本领,应该不至于混不开吧?” 陆承泽疑惑道,再不济,也可以接后勤部发布的委托谋生吧。 “不不,你小子没经历过不知道,那个时候还比较紧张。单凭我兰鸠联邦公民的身份,就要被盯得死死的,哪还有活接哟。” “好在是后来突发情况,找不到人。我自告奋勇上去试了一下,意外还成了。后来一直兢兢业业,才有现在的安逸。” “喏,这是你今天的病历,收好哈。” 莫医生将病历递给陆承泽,盖上笔盖,端起旁边的陶瓷杯喝起水来。 陆承泽接过病历,他知道莫医生这一举动的弦外之音。 确实,思想道路乃是机密,光是想要问出口的这个念头,便已经有些不礼貌了。 “话说回来,刚刚关于缮药的问题,莫医生还没说完呢。” “你小子。” 陆承泽的算盘珠子都崩到他脸上了他焉能不知,他抬手看了看手腕的表。 “罢了,剩下这几分钟的时间也不会有人来了,我就最后再送你点知识。” “缮药的炼制方法想必你也知道了。其他的材料只要在合适的地理环境大范围的养殖,便能供应得起。” “哪怕是在质界,配药也会需要用到其中的部分材料。所以除了最关键的思想能量以外,其他的材料都是可以购买到的。” “在兰鸠联邦的两个地区,思想能力者间的战斗频率很高。频率高就意味着有伤亡,有受伤便需要有药。” “吾行社本身自然有药,但却不够供应其他社团如此大的消耗,对他们来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助纣为虐,所以根本不会卖给他们。” “他们为了活命,除了用质界的药以外,便只能铤而走险自己炼制。” “炼药的方法虽然是公开的,但是关于过滤纯净思想能量的方法,却是各自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所以他们用的药剂并不安全,但是相应的,不完全缮药因为里面还有思想意志残留,所以药效会比现在我们用的缮药效果更好。” “毕竟说到底,那本来就是拿他们炼的,里面的思想意志自然会更加契合,利用率也就更高。” “当然,这同样也会存在巨大的隐患,那便是你无法确定其中的思想意志残留是否真的消失,还是被你的身体跟着缮药一起吸收了。” “前者算是幸运的,后者则会对你后续道路的晋升造成阻碍,甚至当场让你失控。” 第114章 林向阳学校的选择 “今天是意外,明天最后一天还是跟往常一样时间早上来。” 这样说着,陆承泽告别了莫医生,离开了医院。待他辗转回到家,已是华灯初上。 “哥。” 坐在客厅看书的林向阳听到玄关的动静,起身望去,跟陆承泽打了声招呼。 “回来啦,都搞定了?” 厨房里的陆昕也探出头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搞定了。” 陆承泽在玄关换上拖鞋,走进房间将背包放下。 “学校那边不出意外,以后就不用去了,剩下的就是等通知书了。” 顺带一提,赤元文思大学的录取分数在陆承泽出院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出了,果然比去年要低一点,跟预测分平均数的出入差了三分,这波是预测分的稳定发挥。 换言之,陆承泽现在剩下要做的,就是在家等着赤元文思大学的通知书送到手上,并享受这个暑假就好了。 与此同时,弟弟林向阳的升学考成绩也在昨天的四号出了。这个倒是丝毫没有悬念,还是他以往的成绩稳定发挥,虽然昨天中午姑姑陆昕同样紧张了好久就是了。 只不过相比陆承泽上辈子不同的是,这个世界升学考的志愿填报,初中跟高中都是一样的,在出了成绩之后才开始选学校。 在陆承泽回来之前,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向阳手里捧着的,就是学校发下来的周边各个学校的相关信息,包括去年的录取分数线和校园规定、环境之类。 陆承泽的房间里有本封面差不多一样的,只不过里面的内容换成了各个大学,封面标题的高中换成了高等院校而已。 “怎么样,报哪个学校,有什么想法吗?” 陆承泽来到客厅,坐到林向阳身边,看着他手里的书问道。 “想法的话倒是有,只是成绩有点太刚好了,学校有几个能选的,不知道去哪个比较好。” “师资力量呢?” 陆承泽试着帮忙出些意见,也算是变相在帮着林向阳对看过的学校进行梳理。 “看上的三所都差不多。” 林向阳将书递给陆承泽,里面有三个地方被折了角,显然就是他所说的三个预选校。 按理说经过陆承泽初升高的升学考之后,选学校也应该不至于这么难纠结。毕竟只是过了三年的时间,考试的制度,科目什么的都没有变化,具体的排名也变化不太大。 然而其实是因为当时的陆承泽分数过于恰好,正正卡在第九高级中学附近,其他几个学校都在不同片区,只有九高离家最近,所以当时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犹豫。 对再往上游的学校了解不清,现在就只能慢慢啃了。当然身为父母的陆昕和林毅,也有联系认识的朋友中参加过初中升学考的朋友,向他们了解各个学校。 “私立怎么说,你看这几个私立的学校排名也挺高的。” 因为赤晏共和的义务教育是一直持续到高中的,你就算成绩再烂也有高中可以读。所以跟大学相比,高中的学校会有很多,也比较杂。 人数众多,不可避免的就会有私立的高中出现。但因为学会对于学校的把控极其严格,所以大多的私立学校并不会以赚钱为目的,更多的是类似做慈善一般,赚的是名声。 这样的私立学校并不少,有几所的排名也很靠前。 “可以放在备选吧,前面三个都落榜的话,还有书可以读。” 林向阳闻言笑了笑,显然他并不打算考虑私立学校的事情。 “三个学校里,你目前最想去的呢?” “这个吧,第一片区的赤元二高。环境、师资什么的我都比较喜欢。” “其他两个呢,什么看法?” “第二个是第二片区的二区高级中学,那里今年升学率很高,听说了引进了一批很厉害的老师。” “最后一个想去的是你学校旁边那个,赤元三高,原因也最简单,离家近。” “好家伙,我学到死都进不去的隔壁赤元三高,在你这只能排第三。” 翻看着林向阳挑出来的三个学校,陆承泽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事实上,别看陆承泽的高中名字带个九,隔壁带个三,好像差距还行。 其实不然。 数字只是代表了时间顺序,并不代表实力排名。更何况,陆承泽的高中全称是赤元市第三片区第九高级中学。 跟隔壁的赤元市第三高级中学,不仅在名字上有差别,本质上也有。前者的九高,是第三片区的九高,而后者的三高,则是市里的三高。 所以,当时王洋说陆承泽跟自己差距犹如天沟,倒也就勉强能够理解了。 毕竟赤元三高排在全市前八名,而陆承泽的三区九高,只是排在全市中游偏上而已。 “那你犹豫不决的理由呢?” “一个是离家远,我得住宿,不方便我...” 林向阳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陆昕,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陆承泽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一个空湮会的思想能力者,混在里面确实不好促进自己的道路进步。 “但照你这么说,这第二选项的二区高级也不大适合你吧,毕竟同样都...” 陆承泽递给林向阳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确实,也是这么个理,所以我也还没能决定。” 林向阳点点头,目前看来,若是为了晋升,那么赤元三高应该才是最适合他的。 “欸,换个角度想。”陆承泽思考着,突然眼前一亮。 “你不是一直想...吗?去了二高不是正好,那里住宿的限制,你能出校的机会并不多。” 陆承泽同样也将关键的词吞掉了,两人小声交谈倒是不怕在厨房里的陆昕听到。 林向阳闻言双眼一亮。 当然,他也听懂了陆承泽话语中吞掉的意思,自己一直在思考着脱离空湮会的办法,利用质界的限制,或许可行。 “确实,这个也是可能的方法。” 林向阳点了点头,毕竟在助祭的手里,自己16个执事在质界的身份都是知道的,为了方便躲藏,或许反过来利用一下自己在质界的身份也不错呢。 “其他,还有看什么学校吗?” 陆承泽没有选择在客厅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既然今天剩下的时间林向阳都在家里,那么两人不如选择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再交流,比如各自的房间。 就在陆承泽和林向阳交流着各个高中各自优势的地方的时候,林毅也是终于下班回到了家。 “收拾东西准备吃饭咯。” 厨房里的姑姑也适时出声提醒,显然陆昕跟林毅早先有过沟通,知道他大概回到家的时间,在他刚回到家的时候便能准时开饭。 “走吧,先去帮忙收拾东西,晚点有事跟你说。” 陆承泽合上手中的书,放到了茶几上,起身去往厨房。 林向阳闻言也跟着起身,只是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无奈,他大概知道哥哥说的有事,是指什么。 时隔了几天,一家人再一次整齐的凑在一桌吃饭。再往后,或许就不会那么整齐了,陆承泽要去赤元文思上大学,林向阳也有可能要住宿。 林毅这么说着,久违的从壁柜里拿出了陈放已久的酒,说是要小酌几杯。 “我看你就是嘴馋了而已,还扯这些借口。” 陆昕在一旁打趣到,但是对林毅的行为也并不阻止,反而是多拿了个杯子陪着林毅喝。 第115章 空湮会完整的道路 林毅很少喝酒,也不在外喝酒,家里存放的酒也是客人偶尔上门送的。 据说,一个人喝酒和有人陪着喝酒,喝出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陆昕不喜欢喝酒,但是林毅想喝的时候,陆昕总会陪他喝两杯,或许便是这样的原因吧。 “要不给我也来一点。” 看着整齐的家人,陆承泽一时兴起。他从没喝过高度数的酒,哪怕上辈子也没有。 原因也很简单,那时的自己喝不起什么厉害的白酒葡萄酒,他喝得起的都是些啤酒。 总而言之,在气氛的烘托下,刚刚完成高中毕业典礼的陆承泽决定尝试一下。 只能说,第一次尝试喝高度数的酒,稍微有些火辣。 ...... 陆承泽从林向阳手里接过最后洗干净的碟子,放到了架子上。 待到两人从厨房出来,刚刚晚餐时还很热闹的家里一下子便冷清了下来。 林毅一时高兴,没控制住量喝高了,晚餐结束就被姑姑拉着洗漱休息去了,而陆昕和陆承泽则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喝多,所以还很清醒。 “进房间说吧。” 陆承泽关上客厅的灯,虽然姑姑和姑父都已经进了房间,但是客厅仍旧不够封闭,还是房间会更安全些。 “好。” 林向阳没有拒绝,跟在陆承泽身后进了房间,并随手带上了门。 “这段时间你都在忙啥,为啥经常不着家。” 两人自陆承泽升学考之后就一直没有好好聊过,今天对双方来说都是个难得的机会。 “我在白玫瑰事务所,忙着他们那边接到的委托。” 陆承泽解释道,看着林向阳,顿了顿还是决定把话说完。 “跟空湮会有关。” 没有向自己亲近的人隐瞒的必要,陆承泽将自己关于张秋的委托简单陈述了一遍,重点则是放在了灵芥行动上。 关于那只傲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至今为止都没有任何消息,说不定林向阳知道什么。 只是让陆承泽感到稍微有点意外的是,林向阳听后竟是对此一无所知。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体育场事件我只是意外被卷进去的吗?当时我也有说,行动的空湮会成员不是我们组的人。” “我现在八组,那次行动的,是前八组的人。那次体育场事件之后,前八组几乎全军覆没,也因此直接被换掉了,破格提拔了新的一组到第十六组,剩下的往前进一位。” “空湮会在第三片区一共有十六个小组,每个小组几乎都是一名队长和三到四名组员构成。” “这是摆在最明面上的行动组,是各个社团都心知肚明的构成,就像治安署里的特别行动组一样。” “十六个组长几乎都是执事,队员中执事的数量则根据小组的排名有不同。其他的构成,我知道的也不多,可能得升到助祭才能知道。” “组跟组之间是竞争关系,所以互相之间不会互通有无。关于你前几天参与的灵芥行动,我也完全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有傲因。” “不过我可以试着帮你查一下,但是不一定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不,既然你没有收到任何信息,那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毕竟我人也没什么事。” 陆承泽思考着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这里面的牵扯并不太简单,就连治安署似乎都查不到太多的信息,林向阳贸然去查探,可能会有暴露的风险。 “好了,我这边的事情暂且不管,说说你的事情吧。” “你小子,当时跟我摊牌的时候隐瞒了不少东西吧。” 正式跟着事务所的人踏入思想界之后,陆承泽才意识到空湮会这个社团远比他一开始想象的还要败坏。 “空湮会的思想道路,我找事务所的人专门打听过,是让所有的一切归于虚无吧?你能被看重,被引进,甚至选为小组的组长,理念不同可做不到这些事情。” 林向阳闻言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从陆承泽拿出那张合同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我全都招,只是,这个故事可能会有点长。” “有点长?那你得等下。” 陆承泽起身去外头将水杯装满,顺便也给林向阳装了一杯。 “一切的开端,是初一的时候,那是学校组织的一次体检。” “老哥你也经历过应该知道,从初中开始,体检要比小学多一个项目。” “我知道,心理健康。” 陆承泽点点头,初中高中六年,他每年体检都有参加,自然也清楚。 只是之前他并不知道多加一个这个体检项目的原因是什么,只以为是为了提早发现并预防青少年自杀现象。 但现在他知道了,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有心理问题的人更容易被腐败侵蚀,其中也包括还在上学的学生。 “对,当时,我的身体一切正常,唯独心理健康,不正常。” “不正常?什么意思?” 陆承泽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他没有任何记忆。 “嗯...简单的说,心理健康评估之后,显示我有重度抑郁倾向。” “什么?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姑姑他们呢?” 陆承泽闻言,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可是每天自己跟弟弟相处着,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林向阳闻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心理健康报告最后被拦下来了,是我当时的班主任。他在得知我的情况之后,将我的报告收了回去,并告诉我,他有能治好我的方法。” “当时懵懂的我选择了相信他,毕竟他是我的班主任,是我的任课老师,我没有理由不能相信他。” “因此,我被他一步步引导,见证了腐败和虚无,完成了启蒙。” “空湮会的思想道路,跟你刚刚说的其实稍微有些出入。” “完整的道路,应该是否定,人生、世界、目的、意义、价值等等一切,你能够想到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和虚假的,不如让虚无填满一切。” “这才是空湮会,真正的灭世道路。” “完整的思想道路是每个人内心最大的秘密,因为一旦别人知道了你完整的思想道路,便能够借此推测出你所掌握的能力,甚至是在你未来的道路上使绊子挖陷阱。” “同样也包括了其他组织,你从他们嘴里听到的,都不会是完整的。不过我告诉你的,真是完整的。” “那...你...” 陆承泽看着面前带着笑容讲述着以前的故事的林向阳,有些说不出话来。 作为他最亲近的家人,他居然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弟弟在心理上存在着这样的问题。 “没事的别担心。” 林向阳笑着摆了摆手,他知道陆承泽在担心什么。 “那种想法偶尔会有,平时倒是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啦。不过,我那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一点也没骗你,我确实跟空湮会的思想道路有本质上的不同。” “说起来,最后会跟空湮会的思想道路产生分歧,归根到底的契机还是因为你呢,老哥。” “因为我?” 陆承泽闻言一愣,他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在林向阳初一的那段时间,自己好像也跟他做过什么事情。 “对啊,就在我知道自己有心理问题的那个周末,老哥你带我去打了一次棒球,还记得吗?” 噢,林向阳这么一说,陆承泽的脑子便涌现出了回忆。 那是自己最后一次打棒球,当时是看出了林向阳心情有些低落,自己便说服了他,带他一起去上最后一节棒球课。 回来后,陆承泽见林向阳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便趁热打铁,将那根棒球棍送给了他。 “但是,我当时只是带你一起去上课,再把棒球棍送给你了而已吧。” “对啊,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林向阳笑着,眼神闪着追忆,似是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看到了那个接过棒球棍,好奇着挥舞的自己。 “可是,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啊。” 第116章 林向阳的能力 “万幸的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没到达启蒙的条件。” 过了一会,安静的房间里又响起了林向阳平淡的声音。 “说起来,正常不是要到成年之后才能启蒙的吗?” 回过神来的陆承泽也终于想起来这个问题,这还是他前两天在跟莫医生交谈的过程中意识到的。 “是的,正常来说。” 林向阳点了点头,换言之空湮会并不正常。 “事实上,启蒙这件事情本身,没有年龄的限制。为启蒙套上这一层限制条件的,是所有的社团组织。” “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因为未成年的三观尚未确定,思想的波动也会很大,所以在思想初步确定以前,都不建议启蒙。” “另一个原因也跟前面的有一定联系,未成年的思想波动大,在启蒙的过程中也更容易吸引到腐败的关注,而一旦沾染上腐败,便只有失控的下场。” “但这两个限制未成年人启蒙的条件,空湮会却有办法能够消除,只不过代价并不小。” “至于具体的方法是什么,这个我权限不够就不知道了,我猜测是涉及到空湮会后面的道路和能力。” “你启蒙之后就没再见过你当时的灯塔了?不是前面你说的那个助祭吗?” “没有。”林向阳又摇了摇头,“最开始我确实以为是这个片区的助祭做的我们的灯塔,但其实并不是。” “因为以我现在掌握到的信息来看,教里的助祭还做不到能抵抗腐败这一点。但是空湮会里每年还是不定时的会有新的成员加入进来,而且从他们还未意识到要伪装的声音听来,年龄大概都在我们之间。” “所以你是在一个职位超过助祭的人的帮助下,完成的启蒙?” “对,但是当时并不只有我而已,跟我同一批完成启蒙的,还有四个人。” “但是当时我们就已经带着斗篷了,所以我并没能知道他们都是谁。不过那个时候我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感觉年龄应该不会跟我差太多,或许都是同龄人。” “好在启蒙之后,教会里并没有对我们的道路过于深究,而且我的第一个能力,跟他们是一样的。于是我便因此逃过一劫,顺利留了下来。” “说起来,你早就已经是学术大家了吧?你也还没跟我说过你的能力。” 因为两人是关系亲近的兄弟,陆承泽便也直接了当的问了。但是对于弟弟的思想道路,他知道重要性便也不会主动提出想要知道,尽管心中会有好奇。 “不是哦,之前一直都是精英修者,前几天才晋升的执事,也就是学术大家。不过在说能力之前,还是先告诉你我的思想道路吧。” “我的前半部分道路,跟空湮会是相同的。不同的在后半部分,空湮会是用虚无填满一切,而我的则是尊重一切,并寻找自己的真意。” “所以,我在前面部分所掌握的能力,跟空湮会是一样的。追识学者是自否,一定时间内消除自身存在。” “精英学者能力,共感。能够不受腐败影响的感知对方思想道路,或者让对方感知我的思想道路。” “当然,这个体会同样也是有限制的。体会对方的思想道路,前提是对方不能有反抗抵触的意识,其次就是只能够感知到跟自己水平相当的部分。” “能力的进一步使用,就是跟空湮会的噬灵差不多,在丧失反抗意识的情况下,能够侵吞对方的思想。” “但不同的是,我的共感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还原,还原对方的思想。那天你在民楼偷看我中断3号仪式的时候,我用的就是共感。” “当时他在朝虚,是空湮会里的一个仪式,能够以一个固定视角面见虚无,但是看得时间太长的话,会被虚无吞噬。” “那个时候他的很小一部分思想已经被虚无吞噬,所以才会无法中断仪式。我用共感还原了他的那一小部分缺失,才能将他救回来。” 原来如此,陆承泽闻言微微颔首。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个时候还是普通人的自己,看到林向阳使用能力的时候,会陷入那种情况了。 那个时候林向阳共感了3号的思想道路,自己也同步的被影响到了。 这个能力,听起来好像还能当个恢复技来用。 “不对,你为啥现在才是学术大家?为什么在那之前,事务所的谭哥会说你已经学术大家了?” 陆承泽想到了当时在体育馆时听到的对话,顺便解释了一下当时体育场的任务就是白玫瑰事务所承接的。 “噢,那是骗他的。” “跟我一起迎敌的是前八组的组长,他是个货真价实的执事,只不过还是被你说的那个男的杀了。” “然后我趁黑摸了他一把,在他思想残留消失之前。毕竟他曾经是个执事,虽然水平比我高,但是因为已经死了,所以我能感知大部分,也因此能模仿出一点。” “那你晋升执事之后呢?” “还不知道。”林向阳耸了耸肩,“从这一阶段开始,我跟空湮会要走的道路就不一样了。本质上我现在应该跟你差不多,走自己的路,所以能力也只能自己摸索。” “但你现在晋升,会增大暴露风险吧?” 陆承泽看着林向阳,有些担心他在空湮会里的处境。 “嘿,不晋升那死得更快。” 林向阳闻言自嘲的笑了笑,将前几天召开的秘密会议告诉了陆承泽。 “放心吧,没事的。据我所知,空湮会里晋升执事之后,也就是增强了噬灵的能力,同时减少了发动的限制条件,暴露的概率其实不会很高。” “更何况,既然已经决定要去赤元二高,如果是寄宿的话,也能减少跟空湮会成员接触的频率,暴露的可能会更低。” 好说歹说,林向阳才终于稳住了陆承泽内心的担忧。只是目前,在不求助星火学会的情况下,林向阳也确实没有稳定脱身的办法。 其实,就算求助了星火学会,未来林向阳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毕竟空湮会能延续至今,必然留有底蕴。 而若不能将这范围内的空湮会一举铲除,那林向阳就算脱身了,也还是留有潜在的危险。 “也只能暂时先这样了。” 陆承泽无奈叹了口气,当下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你这几天早出晚归的,是在忙着晋升的事情?” “对啊,也是在摸索新的能力吧。” 讲得口干舌燥,林向阳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随着‘砰’的一小声,门被林向阳轻轻的关上,房间里终于陷入了沉寂。 良久,陆承泽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马上10月份开学,陆承泽就要去到第二片区的赤元文思上大学了。林向阳要去的赤元二高虽然在第一片区,跟二三片区相邻,但终究是存在距离。 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自己并不能像现在这样这么快就赶到。更何况林向阳现在被迫不得不晋升,暴露的风险进一步加大。 还是太弱了啊。 若是自己在思想道路上走得再远一些,说不定就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能够做到的了。 想到这,陆承泽当下也没了睡觉的心思。盘起双腿,闭上眼睛,全身心的投入到催发自己背后的药效上了。 第117章 嚣张跋扈的少爷 翌日,白玫瑰事务所楼下。 陆承泽又一次站在了那矮旧写字楼的大门前,抬头看着大楼外侧墙壁上挂着的招牌。跟自己第一次来看到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区别。 环绕在招牌周围的那一圈霓虹灯还是那么的土气,挂在招牌最下面一直不停闪烁变换着颜色的那朵白玫瑰也还是那么的骚包。 自己得有快一个星期没来了吧,却总感觉好像隔了很久很久。自己参与了灵芥行动,越阶杀了只傲因,受了些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伤,康复就花了好几天。 陆承泽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会觉得一个星期久,那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多吧。 毕竟在这期间自己每天都往治安署的附属医院跑,还搞定了高中的毕业典礼,抽空跟弟弟促膝夜谈,说是疗伤休养,但好像自己又时常在忙。 算了,不想这么多没意义的。陆承泽揉了揉自己的脸,堆起一个笑容,走进了写字楼的大门。 事务所的大家,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孩...大家,我回来了。” 事务所的大门照常敞开着,陆承泽没有敲门,面带笑容的走了进去。 当然,感觉用‘孩子们’有点过于嚣张容易被揍,所以陆承泽还是改口换成了大家,反正这个世界没人能听懂自己的梗。 出乎陆承泽意料的是,事务所的所有人都在场。 “噢,小陆回来啦。” 萧立天从案卷中抬起头,笑着跟陆承泽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吧?我就猜你今天差不多了就会迫不及待要过来,果然如此。” “还行,背后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痛了,正常的活动也没事。早上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没啥问题了。” 陆承泽笑着回答道,只是下一秒他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事务所里好像有点安静。 其他几人,包括社恐分子侯君益都有上前问候陆承泽两句,确定没有留下病根才放心。 而往常喜欢吵闹的潮男陈奕文,今天却意外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沉默不语。 陆承泽看了一眼萧立天,又转头看了一眼陈宁,两人都朝他点了点头,眼神中传达出来的意思也是不出意外的一致。 浅浅叹了口气,陆承泽点点头。随后便冷着脸,来到陈奕文旁边。 “让一下。” 陈奕文沉默着,将自己坐在沙发上的屁股往旁边挪了一点。 陆承泽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撑起双腿架在前面的茶几上,斜眼睥睨着陈奕文。 “oi潮男,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水来。” “你特么...” 语气态度奇差无比,惹得陈奕文忍不住怒目而视。只是在看到陆承泽的脸时,陈奕文又泄了气,乖乖起身去给陆承泽倒了杯水。 只是这水陆承泽喝了一口便直接倒掉,表情更冷了几分。 “呸,这水怎么一股脚臭味,你怎么倒水的,重新倒,快点。” 说着,将纸杯重重拍在陈奕文面前的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 “你...” 陈奕文看向陆承泽,神情不忿,只是杯中的水已经被陆承泽倒掉,他再如何也百口莫辩。 他又看向周围,陈宁正拿着小小喷壶在照料着摆在角落的绿植,虽然只要仔细看便能发现,喷壶里根本没有一点水洒出来,因为那个绿植受了水会死,根本不需要浇水。 萧立天还是照旧坐在老板椅上盯着卷宗看,神情认真。侯君益和谭焰兵则是在一旁交流着旁边壁柜里茶叶和咖啡的产地,似是聊得非常认真。 总之,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动静。 “怎么,倒个水都倒不好,要你有何用啊?还是说,留着你祸害队友啊?” 陆承泽双手抱胸,双脚架在茶几的桌上,背靠沙发,妥妥一个二世祖的模样。上辈子小说影视剧看了不少,学这嚣张跋扈,牙尖嘴利的模样倒是信手拈来。 旁边的陈奕文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看向陆承泽的眼神逐渐不善。 “陆承泽,你别太过分了。” “哟,还不服?” 陆承泽斜了一眼陈奕文,不屑笑道。 “对外我唯唯诺诺,对内我重拳出击是吧。行,来,弄!看老子干趴你。” 说着,陆承泽站起身,俯视着陈奕文,冷笑了一下。别说,现在这副样子,换自己也忍不住想打吧。 “哎呀说起来呀老萧。” 陈宁突然适时的从绿植边起身,似是想起什么一样一脸恍然,看着萧立天说道。 “前段时间不是说把旁边的办公室包下来,做训练和休闲区的拓展嘛,进度怎么样了?” “噢,你说那个啊。” 萧立天从自陆承泽进来到现在没翻过一页的案卷中抬起头,看向陈宁,神情也是一脸恍然,似是想起这件事情都是临时,没有预谋。 “嘶,那个办公室,开倒是开了,里面也很空旷没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装修,这...” 说着萧立天的脸色露出了一丝为难,只是小眼神却在不断瞄向陆承泽。 喂喂萧队,你一个走沧桑有内涵有故事风格的帅大叔,突然这样一下,我实在很难绷得住啊。 万一没绷住破功了功亏一篑,算你全责啊喂。 陆承泽看了一眼陈奕文,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能试着继续激将。 “算了,看你懦的这样,还是留着力气下一次任务坑队友吧,算咯算咯。” “好,打就打。” 陈奕文站起身,看着陆承泽,脸色阴沉无比。陆承泽骂他懦,他笑笑也就过了,但是嘲讽他故意坑队友,他不能忍。 “哼,还算有点胆子,正好就在隔壁吧。” 见陈奕文终于站了起来,陆承泽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偶尔演一下嚣张跋扈的二世祖,指着别人鼻子骂还不能还嘴的确实有点爽。 但是演戏毕竟是演戏,还不是专业的演员,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就会感觉到累。更何况,这要是都没法激怒陈奕文,陆承泽也要没辙了。 好在,总算是成功了。 陆承泽双手负于身后,一马当先朝隔壁办公室走了过去。 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分隔待客和休息区的隔板被挪了位置,里面原本紧靠着墙壁的沙发也被挪开,换成了隔板挡着,现在想来就是那个前面陈宁“不经意间”说到的区域吧。 陆承泽走到隔板边,维持人设猛地一拉,挪动隔板撞到墙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连同的隔壁办公室随之展现在眼前,果然如萧立天所说,里面空无一物,一点东西都没有,说话也能听到回声。 陈奕文也紧随其后,但没有像陆承泽一样那般粗鲁,还贴心的将隔板又拉了回去。 在隔板彻底阻隔事务所和隔壁办公室前,陈奕文扫了一眼待在待客区的几人。 陈宁还在对着绿植浇花,侯君益和谭焰兵讨论的话题已经变成了茶和咖啡到底哪个好喝,而萧立天,则是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页没翻过的案宗。 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大概。随后隔板拉上,彻底阻隔了两边的视线。 “呼,妈呀我腰都要酸死了。” 陈宁捶着自己的腰直起身子,大松了一口气。 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喷壶,跟着其他早已行动的三人挤到隔板边,凑近耳朵贴着隔板,探听里面的动静。 第118章 打一架 “看吧看吧,我就说小陆变了你们还不信,换作之前他哪会大费周章整这一出戏。” 跟着其他人一起趴在隔板边偷听的陈宁小声朝几人说道。 “确实,按以往他那个冷淡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照顾蚊子的情绪。” 在场几人除了陈宁,就剩下萧立天最了解陆承泽,其他两人倒是没什么发言权。 “嘘,好像动手了。” 事务所八卦之王侯君益发话了,他蹲在众人的最下面,耳朵紧贴隔板,偷听得最认真。 空旷的办公室里,陈奕文与陆承泽站在彼此对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硝烟味。 没有任何前奏的,两人不约而同直接动手,拳头犹如破空的炮弹,带着咆哮的劲风在空旷的房间内交织。 陈奕文率先发难,出拳迅猛,击向陆承泽的肩膀与胸口。拳风呼啸,陆承泽用力屈肘护于胸前,拳头砸在肌肉上发出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陆承泽甩出空着的另一只手,反手就是一拳直奔陈奕文的脸。 陈奕文下意识侧头闪避,余光瞥见陆承泽眼中没有一丝犹豫,他竟然每一击都冲着自己的脸来! 这跟战斗风格无关,显然陆承泽是故意的。 “你怎么还专挑脸打啊!” 陈奕文一个后撤步拉开,朝着陆承泽怒吼道。他完全有理由怀疑,陆承泽这是在嫉妒自己英俊帅气的脸庞,这家伙夹带私心。 “有吗?” 陆承泽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随后不再说话,一个箭步追上陈奕文,出拳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还说没有!陈奕文咬牙切齿的侧身闪避,拳头几乎贴着他的脸掠过,带起一股微弱的风。 既然如此,兄弟我也不跟你多客气了。 他猛然转身,抬脚踢向陆承泽的腰部,但出乎陈奕文意料的是,陆承泽竟然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身体只是微微一晃,随即又是一拳打向陈奕文的脸颊。 这一下,陈奕文没能完全避开,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颧骨上。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疼痛传来,随后是麻木,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靠!你还玩真的是吧?”陈奕文吃痛地擦掉嘴角的血,瞬间怒火中烧。 “当然,说了打爆你狗头,就要打爆你狗头” 陆承泽表情不屑,双眼蔑视着陈奕文,伸出一只手朝他扬了扬,示意他放马过来。 “草,这么欠打。” 陈奕文闻言也认真了起来,知道今天两人不打一架狠的是解决不了了。 战斗在办公室内持续进行,虽然看着双方都不闪不避,但互相之间力道也都保持的恰到好处。 “砰!” 陈奕文的拳头终于击中了陆承泽的肋骨,陆承泽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弓了一下,但他的拳头并没有因此停下,依旧瞄准陈奕文的面部,狠狠砸了上去。 陈奕文的鼻子发出一声轻响,随后鲜血如泉涌出,流得满脸都是。可他却不管不顾,只是伸手擦掉即将流进嘴巴的血后,便接着挥拳打向陆承泽。 两人一拳接着一拳,仿佛是在宣泄某种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渐渐的,两人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体力逐渐耗尽,但谁也没有先停下。 陈奕文的脸上已经布满淤青,额角还渗着血,鼻子肿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轮廓。 而反观陆承泽的脸也好不到哪去,双眼青肿,嘴唇破裂,血迹斑斑。 这就是最后一拳了,陈奕文看着前方身形同样有些摇晃的陆承泽,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了陆承泽。 陆承泽也同样如此,刚刚身体恢复能够活动的他一刻不停的来到事务所,处理陈奕文的问题,选择了最男人的解法,背部的伤口也因为剧烈的活动而又重新渗出了血。 最终,两人的拳头不闪不避,撞在了一起。随后,两人一起卸力的倒在了办公室的消音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奕文看着天花板,眼神中的愤怒与心底的愧疚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轻松。 而陆承泽呢。他也同样盯着同一块天花板,全身脱力得哪怕动不了一根手指。两人酣畅淋漓的打了一架,可却不知为何有一道倩影,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或许,这场架打得不仅仅是解决了陈奕文一个人的问题。 大口呼吸的喘着气,良久,两人不约而同的畅快的笑了起来。 “现在舒服了?”收敛了笑声,陆承泽依旧看着天花板,轻声问道。 “嗯,你来之前的这几天,总会不自觉地想。”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调换驻守点位,是你看到地图临时决定的,还是你早就知道的?” “临时决定的。”陈奕文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回答脱口而出。 “如果当时我能知道,肯定不会主动提出跟你换的,毕竟你学术水平还不如我呢。” “装逼,老子现在也晋升精英了,真打起来还真不一定呢。” 知道陈奕文是在试图找回场子,陆承泽毫不留情的笑骂道。 “嘿,那你可要失望了。借着灵芥行动,我在梅元山晋升大家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内疚啊,当时自己只顾着沉浸在自己完成了晋升条件成功晋升而喜悦,却对陆承泽那明显不对劲的求助信息给忽略了。 待到自己反应过来,再动身赶到隧道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只是单是这样便让陈奕文后怕不已,若是自己光顾着晋升的喜悦而因此害死了自己的队友,他就算是以死偿命也难辞其咎。 万幸,他跟侯君益同步赶到现场的时候,陆承泽还有一口气在,只是晕了过去。 尽管事务所的其他人都很关心陆承泽,但也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点愧疚。虽说这次的灵芥行动,是陆承泽自己要求参与的,本来按照规定他可以不加入进来。 所以理论上就算因此死了也怨不得人,但是总归是自家的队员,若是因此而丧命,心里总会想着或许自己当时就应该阻止他参与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陆承泽那天才会强硬的要邀请陈宁上他家做客吃饭。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让陈宁在忙碌之中能够稍微休息,转换一下心态。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本身,向事务所的大家传递一个信息,他陆承泽将事务所的大家当能邀进家门的存在,所以也请不必生分的对自己怀有愧疚之情。 陈宁领会了陆承泽的意思,所以才会说陆承泽变了。因为换做以往,陆承泽是绝对不会对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大费周章做出如此照顾他人感受的事情。 执行任务有生有死很正常,能活下来自是让人能松一口气的祝福。所以事务所的大家对陆承泽传递的善意欣然接受,也很高兴,他同样也认可了自己事务所队员的身份。 只是这个人中,并不包含真正害惨陆承泽的第一行动者,陈奕文。 事实上他进事务所的时间也并不长,跟着事务所经历的生死自然也少得可怜,尤其是近两年来社会环境安定了不少。 所以对于陆承泽这次的突发情况,他非常内疚。内疚到无法沉下心来打坐,就是进入睡梦中也总是不免看到陆承泽鲜血淋漓的模样。 陈奕文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似的大大咧咧,但其实内心比谁都感性。属于为了兄弟毫不含糊两肋插刀,帮亲不帮理的典型。 陆承泽猜到了,自那天第一次到事务所,离开时他专门追出来跟自己解释的时候就猜到了。 第119章 灵芥行动的最后 所以在他自己身体好些了,感觉没问题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事务所。 陆承泽平时虽然聪明,思考事情逻辑也还算缜密。但是在处理情感问题上,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他都一个样,属于是孔子看了都要摇头说‘孺子不可教也’的程度。 所以他索性直接选择往最简单粗暴的来,两人打一架。自己打陈奕文,让他心里好受些,陈奕文打自己,让他能够情绪有地方宣泄。 属于是左右开弓两手抓了,而且从现在来看,感觉效果应该还不错。 虽然自己身体似乎又有些超负荷了,但是总归结果是好的,自己这点伤,就算了吧。 “草,怎么你们晋升都跟喝水一样简单吗?怎么我就要跟傲因打生打死,还被拉着玩触手捆绑才能晋升啊。” 直至此刻陈奕文成功重新振作,6.29灵芥行动对于陆承泽来说才算是在表面上,迎来了正式结束。 至于背地里那些潜藏的个中原因,比如傲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傲因的真实身份是那个空湮会女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却能够提前预知自己会跟陈奕文互换驻守点位等等等等。 这些问题,陆承泽现在通过自己当时住院期间,跟陆淮的会面便能大概猜到,背后的牵扯一点都不小,不是自己现在这个小小的精英学者能够掺和的。 “哈哈哈哈......” 陈奕文闻言也笑了起来,他赶到现场的时候,陆承泽便已经晕过去了的。所以他也没看到交战的过程怎么样,只是从现场的状况看出了惨烈。 现在被陆承泽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也是他在以一个自嘲的方式,来安慰陈奕文。 “陈队说的还真没错,杀了只傲因回来,跟给傲因侵蚀思想意志一样,变了个人。” “变化有这么大么?” 陆承泽看着天花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原来他之前有这么差劲吗? “还挺大的吧。要按之前的你,你顶多就找我说两句就过了,可不会专门拉陈队上你家吃饭,伤还没好全就专门找我打上一架。”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当然,出拳动作僵硬,闪避反应也慢半拍,要不是我让着点你,你连我人都摸不到。” “潮男啊,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装逼啊?事务所里的大家没揍过你吗?” “什么装逼?我这就是陈述事实,你管这叫装?” 两人嚷嚷着谁也不让谁,互相嘴硬的吵了一会,过了一会才又安静下来。 “陆承泽。” 陈奕文手撑着地,支起半个身子看向陆承泽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我总要背锅,这个是不管你认不认,我自己都要认的。下一次,你有难了,哥们我就是飞也要来救你。” “你要是会说话就多说一点,什么叫下次我有难啊?意思我是理解了,但你能不能稍微盼我点好啊,还咒我有难,算我谢谢你哈。” “哈,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陈奕文恢复了些力气,缓慢爬了起来,来到陆承泽伸出一只手。 “走吧,他们也偷听的够久的了。” 陆承泽笑了笑,抬起手臂握住了陈奕文的手,吃力的扶着他站了起来。 “喂海藻,里面怎么没动静好一会了啊?这两人应该不会打着打着动真火了吧?” 陈宁的耳朵整个贴在隔板上,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不由得踢了踢脚边的侯君益问道。 “应...应该不至于吧?潮男和小陆两人都不像是会上头的人啊。” 就在侯君益不确定的猜测的时候,隔板的门却突然被拉开,吓了趴在隔板后的几人一跳。 “就知道你们躲在后面偷听,赶紧来扶一下,顶不住了。” 一拉开隔板就看到后面的几人,陈奕文黑着脸骂骂咧咧,嘴上毫不客气。 被吓到的几人很快冷静了下来,一旁的侯君益和谭焰兵快速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两人。 “啧啧不是,你们还打真的啊?” 陈宁在一旁绕着鼻青脸肿的两人转了几圈,虽然隔着门板已经大概听到了他们估计打的火热,但是真实看到两人这肿成猪头的脸回来,嘴里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那你要问豆腐鹿,是他先动手的,往哪儿打不好,还专挑我的脸打。” 陈奕文状况还好些,被侯君益扶着躺在了休息区的沙发上。陆承泽因为原本就带伤,现在还伤上加伤,所以理所应当的占据了休息区唯一的一张床。 至于陈奕文口中的豆腐鹿,则是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隔壁办公室时,他给陆承泽想到的新外号。 因为陆承泽总是冷着个脸,而其真实的内心又与外表相反,典型的外冷内热。 于是陈奕文便因此联想到了豆腐这个食物,刚出炉的豆腐外表总是凉的很快,但是内里却依旧火热,跟陆承泽的性格稍微有些相像。 豆腐鹿叫起来还有些莫名的顺口,又没有什么贬义在其中,他便这么顺着叫了下来,算是对陆承泽引领着整个事务所喊他潮男的回敬。 他也要引领整个事务所的人,一起喊陆承泽豆腐鹿。 “倒是还有些贴切,你别说。” 陈宁听了陈奕文的解释,眼前一亮。 跟自己的亲生父母不一样,陈宁是起名废物,印象中陈奕文的这个蚊子称号,好像最开始就是她先随口叫了一声,后来才传遍事务所的。 她就想不到潮男这个外号,更别说陈奕文现想出来的豆腐鹿了,在这方面她只能拍手说好的份儿。 再看一旁的豆腐鹿本人陆承泽,正被谭焰兵以膏药揉搓青紫的肌肤而疼得直冒汗,完全没有额外的精力管陈宁和陈奕文这边的交谈。 “那就这么说定了吧?后面陆承泽正式加入之后,杯子上就贴一只鹿肚子那块再贴个豆腐图案。” 陈奕文双眼一亮,打算想要趁着陆承泽没心情反驳和回复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深入人心敲定下来。 “这倒也不是不行。” 陈宁扫了一眼床上正在集中精力跟疼痛对抗的陆承泽,笑了一下。陈奕文的意图很明显也不打算隐藏,陈宁自然也看得出来,也因此有些欣慰。 其实在陆承泽进入事务所的这段时间,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有些融不进来。 不知道是自己原因,还是他们的原因,总归陆承泽是跟他们稍微有些格格不入,尽管在表面上看大家其乐融融。 然而事实上,陆承泽始终与众人维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在陈宁眼中,这似乎更像是是某种自我保护的机制,他不愿让任何人了解自己。 具体的表现就是,陆承泽不够坦诚。 不够坦诚自己想要需要什么,总是拐弯抹角,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每个人的态度,又同时在尽力的不跟任何人扯上太多的联系,就好像自己随时会要离开一样。 这才是陈宁觉得陆承泽真正变了的地方,他有些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愿意跟人产生联系,有了那么一点想要留下来的情绪。 所以陆承泽真的完全没听到这边的对话吗?其实也不尽然吧,他大抵是在假装听不到,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个外号很适合他,所以他便假装没听到,顺水推舟。 “只是,说起来,小陆也来了马上快一个月了吧,他的转正考核还没做呢。”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着给陈奕文上药的侯君益,面色恍然,似是突然想起来这点,张嘴说道。 第120章 关于转正的考核,委托 “说到这个。” 在一旁一直安静的看着事务所其他人吵闹的萧立天,突然开口接过了话茬,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来说,越阶击杀傲因已经完全足够作为你转正的考核了。” “但是呢,那项委托最开始是以日常委托定性的,而且是带着授权令的日常委托,所以哪怕它后续变更为了正式委托,也并不能算作是你转正考核中提到的正式委托。” “当然了,陈宁前面也有告诉过你,这个委托后续会有追加报酬。” “至于当时签合同里提到的,转正考核需要通过的正式委托。这个委托必须得要是你全权接手,从承接到完成提交,都只能有你自己一个人完成。” “虽然你在灵芥行动的表现早已符合成为一名行动组队员的标准,但是很抱歉,灵芥行动作为一个联合任务,是不能算作一个独立完成的正式委托的。” 尽管萧立天,又或者是事务所的其他人都认可了陆承泽的表现和实力,但是规定就是规定,他们也没办法开出这个特例,这也算是他们会感到有些内疚的另一个原因。 “没事,那就再晚几天也不迟。就慢慢等呗,正好我这几天也没时间感知我晋升后的变化。” 陆承泽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倒是很看得开。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治疗背后伤口的事情,晋升精英学者得到的能力他也还没来得及感知。 对于他来说,这才是当务之急。 考核什么的稍微晚点来也行,毕竟当下的自己准备得也并不算充足,反正自己的时间其实还有很长。 六月考完六月底出成绩,到七月中旬拿到通知书。关于大学前的准备工作也就这些,他已经忙完了。 而高中的九月份开学不同,大学的开学要足足去到十月份。等于说这期间自己还有两个多月甚至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可以给自己自由安排,可以说是非常充裕了。 虽然最开始合同中说的是三个星期左右开始转正考核,但是毕竟合适考核的正式委托也不常有。 所以实际转正的时间会有出入,这个也是萧立天最开始有跟自己说清楚的,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没关系,在我们心里,你已经是行动组的正式队员了。” 倒是谭焰兵出乎意料的轻轻拍了一下陆承泽,出言安慰道。一旁的几人闻言,也纷纷点头附和。 以陆承泽现在表现来看,在委托进行中的机警、反应,对战傲因的实力,日常生活中展现的品性,都是非常符合他们事务所要求的。 “我会帮你留意的,若是有什么正式委托合适的,就是给其他组先领走了,我也去给你沟通拿过来。” 一旁的萧立天平淡的说道,用着微不足道的语气却在说着霸气的事情。 “那我先提前谢谢队长了。” 陆承泽也没有客气,完成了委托成功转正,自己还有作为正式队员的底薪可以拿,没有谁会专门跟钱过不去。而且,据他所知,好像正式队员的底薪并不低。 “行了,你伤还没好全,就先在这好好休息吧。对了,前面你要的石块我给你带出来了,算是你完成前面委托的报酬,后续灵芥行动和追加的报酬要上面审批下来再给你。” 萧立天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碎成两瓣的石块递给陆承泽,随后回到了待客区的老板椅上,他刚刚真是在看卷宗的。 而谭焰兵则是在帮陆承泽和陈奕文擦完药之后,跟侯君益和陈宁一起,联系起专营办公室设计的工作室,讨论起隔壁办公室的利用事宜起来。 陆承泽则是躺在柔软的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待到他再睁眼醒来时,时间也已经临近傍晚时分。 诧异的看着挂钟上走到‘4’的时针,陆承泽没想到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 不过很快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自己前几天的晚上都在忙着用思想感知催化缮药的药效,每次都是一直持续到精神耗尽,精疲力竭之后倒头就睡。 正式的睡一个好觉,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陆承泽伸了个懒腰爬下床,被陈奕文招呼过的脸也已经消肿,身体上的淤青也消散的七七八八,背部的伤口只是稍微有些泛痒,并没有痛感传来。 两人打架时下手都很有分寸,不约而同的避开了要害也收了力,所以别看好像打得惨烈,实际上对于已经成为思想能力者的两人来说,痊愈的也很快。 陆承泽看向沙发,那里在自己睡着前原本是陈奕文在上面躺着,现在也不在了。 走出休息区来到待客区,令他意外的是,待客区除了瘫在老板椅上无所事事的陈奕文,其他人竟然也不在。 “噢,你醒啦,看你睡得很香,午饭就没叫你。” 看到陆承泽从休息区出来,陈奕文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指着旁边的微波炉说道。 “如果饿了的话,给你带的饭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 “好。” 陆承泽摸了摸肚子,确实感觉有些饿,走到微波炉前操作了起来。 每次摸到电器,陆承泽都会忍不住想起科技的问题。世界现在的科技,造的出微波炉冰箱电视空调等等用于日常生活的电器,却唯独一点热武器造不出来。 这才是科技进展一直缓慢的原因,没有外在的压力环境,没有解决腐败的根源问题,科技便寸步难行。 发展到现在2024年了,科技却只在自己前世大概不到2010年的水平,连智能手机都还只是去年才有了可能会发布的消息。 “对了,队长陈队他们呢?” 随着‘叮’的一声响起,微波炉停止运转,陆承泽也随之中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拿出里面热好的饭,转头问起了陈奕文自己刚刚出来时就在好奇的问题。 “噢,他们被治安署叫过去了。陈队应该也有跟你说过吧,因为发生你遇到的那起意外,星火学会内部现在在彻查。” “他们都是星火学会的成员,自然也就被叫回去咯。” “编外的那些,不是走星火道路的就不查了吗?” 陆承泽端着饭坐到了待客区的沙发,按理来说不是应该从外往内查吗? “你是说像我这样的对吧?肯定也查啊,我现在就在被查呢,跟你遇到意外存在直接关系,去哪都要上报行踪的。” 陆承泽意外的看了正翘着二郎腿的陈奕文一眼,哪有半点在被审查的样子。 “不过因为队长和陈队有给我做联合担保,所以我现在看起来相对自由点,还能接委托和看家。当然,委托只限日常委托。” 陈奕文合上卷宗开始闭目养神,看出了陆承泽的意外,给他解释了一句。 “至于正式委托的话,现在这几天也只有治安署的正式编制队员在接,也就是队长他俩。” “因为意外出现在我们四组,所以现在大部分正式的委托任务就转交给其他三组了。不过这个情况不会持续多久,顶多也就几天,最久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那就当是放个假了,反正这事跟大家也都没关系。” 陆承泽吃着菜又扒了口饭,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 “确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日常委托也不是天天都有,纯当来事务所里休息了。” 就在陈奕文的话音刚落之时,大开的事务所门前,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同时,一道稍微有些怯生中带有一丝不确定的声音紧随其后。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第121章 走失的孩子 坐在待客区的陆承泽和陈奕文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 你这乌鸦嘴。 我就随口一说,还真给我说中了啊? 当然两人的反应也很快,陆承泽抽出纸巾将待客区沙发前的茶几清理干净,并快速收拾吃剩的东西丢进休息区的垃圾桶里。 好在陈宁他们给他留的午饭没有什么味道特别大的食物,不然或许会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 “来了。” 同时陈奕文也整理好着装站了起来走向门口,同时嘴里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示意事务所里有人。 “您好,请问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向我们求助吗?” 陈奕文走到门口,面带笑容的将站在门前犹疑不定的女士请了进来。 与此同时陆承泽也已经收拾完毕,站在沙发边堆起笑容欢迎她的光临。 事务所本质上也算是服务业的其中一种,既然有客人来了,自然要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所以哪怕再不喜欢笑,遇到客人上门的时候也要露出甜美的笑容——这是来自陈宁的指点,当然谭焰兵除外。 眼角的疤痕和严肃的脸,谭焰兵若是笑起来,或许反而会更加可怕一点。也或许,谭焰兵几乎不接日常委托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在吧。 女士显然没想到事务所里还有一个人,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好在陆承泽站立的位置还算显眼也不唐突,没有将她吓一跳。 “请坐,这位女士。” 陈奕文引导着女士坐在待客区的沙发,自己则是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其实他本来想称呼小姐的,只是看她的年龄,或许称呼女士更为合适,因此便改了口。 “需要喝什么?我们这有水、茶和咖啡。”陆承泽礼貌的开口问道。 “水就可以了。” 女士坐在沙发上,看着稍微有些紧张,不断的打量着事务所的四周,双手局促的交叉紧握着。 “好的。”陆承泽闻言从壁柜里拿出纸杯,给她接了一杯温水,同时也给陈奕文和自己接了一杯水。 “请慢用。” 陆承泽将纸杯放到了女士身前的茶几上,再将两人的杯子拿了过来,坐在了陈奕文对面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那么,请问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陈奕文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向女人开口问道。 “是...是这样的,我想请你们,帮...帮我找一下我的...孩子。” 女人闻言沉默了一会,手指用力掐得泛白,似是要讲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良久才下定决心般张口回答。 陈奕文和陆承泽听了女人的话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居然又是个看起来不太日常的日常委托。 “您别急女士,可以先喝口水。” 陈奕文坐直身体,将放在茶几上的纸杯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能先请您跟我们说一下大概的情况吗?” 女人依言端起水杯小小的喝了一口,缓缓说道。 “今天早上,我跟往常一样出门买菜,回来看到小岩已经不在了。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今天醒得比较早,自己去学校了。” “可是直到中午的时候,有人来敲门,我去开门,发现居然是小岩学校的班主任。” “从他那我才知道,原来今天小岩根本没去上学,我着急忙慌的就开始找,可是我找遍了所有他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 “平时上下学,都是他自己吗?” 陈奕文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容易走失的孩子大多都六七八岁,大概不会超过四年级,也就是说还是需要有大人照看接送的年纪。 “因为,学校离家不算远,来回的都是大路也安全,小岩又很讨厌我去接送,所以...” “他...他那么小一个孩子,能跑去哪儿呀。” 说着,女人眼中的担心终于突破了防线,抽泣起来。 陆承泽默默将纸巾递给女人。 见陈奕文没有想要出声安慰的意思,陆承泽便也跟着没有出声,保持了沉默,让她先将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发泄出来。 过了一会,直到女人的哭声渐止,陈奕文才轻声开口继续说道。 “您的担心我们已经了解了,既然您找到了我们,便说明您对我们有足够的信任。那么我们也自当全力以赴帮助您。” “可以麻烦您跟我们大致描述一下您孩子的长相吗?当然,若是能够提供照片就再好不过了。” “没有照片,那孩子很讨厌拍照,以前很小的时候拍过一两张,到他稍微长大了一点去上学了,就不爱拍照了。” 女人闻言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 “小岩脑袋有些圆,瘦瘦的,没有戴眼镜,头发是寸头。眉毛比一般的小孩子要厚一点,眼睛也大,哪怕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也很可爱。” “夏天的时候他喜欢穿凉鞋,背着的书包是黑蓝相间的。背包上还有一个小猫的图案,他很喜欢猫,放学后经常会跟着学校附近的流浪猫玩一会才回家。” “嗯...您说您早上出门前小岩还没起床,而在您回来之后小岩已经就不在了对吧?” “对,在我买菜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女人点了点头,神情依旧落寞。 “也就是说他出门的时候,您并没有看到他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陈奕文皱了皱眉头,若是不知道他今天出门穿的什么衣服,找起来的难度也会增大。毕竟在他看来,有类似特征的小孩在路上并不少见。 “这个,要说衣服的话,我虽然没看到,但我应该知道。” 女人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奕文,表情略微迟疑了一下。 “因为他在学校里比较不爱说话,所以认识的朋友也不是很多,周末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家里度过的。” “因此他衣柜里的衣服并不多,除了换洗的两套校服和睡衣以外,他衣柜里就只有三四件夏天穿的衣服而已。” “在知道他没去学校之后,我看到衣柜才想起来,他今天没有穿校服出门,而是穿得我上个月过节时候买给他的藏青色的小猫图案短袖。” “那下身呢?”陈奕文追问道。 “下身是一条短裤,他穿着长度大概到膝盖,没有图案,只有在大腿两边有两个大口袋,颜色是军绿色的。” “他出门时穿走的,就是凉鞋对吧?” 陈奕文一边在本子上记下‘藏青色猫咪短袖’和‘军绿色工装短裤’,一边向女人问道。 “对,家里他的鞋子只少了一双凉鞋,肯定是被他穿出门了。” “颜色呢?” “黑色。” 陈奕文点点头,又在本子上记下‘黑色凉鞋’。记完全部,陈奕文对着本子上写下的信息大概扫了一下,常去的位置、穿着、长相,感觉需要知道的信息好像都差不多了。 因为他有麻雀和白九,所以在找人这方面,他的效率会比一般人高上不少。 “抱歉打断一下,这位...女士。” 陆承泽见陈奕文盯着本子似是在思考,便接过话头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噢抱歉,我姓王,单名一个菲字。” 王女士依声看向陆承泽,见他言语有些别扭,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反应过来赶忙找补。 “王菲女士,您孩子小岩走丢这件事情,您的伴侣,也就是孩子的父亲,知道吗?” “啊...” 王菲看着陆承泽递过来的目光,只觉有些刺眼,别开了他的眼神对视回答道。 “我跟小岩的爸爸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离婚了,自从离婚之后,他再没过问过我们母子俩,联系方式也没有,所以他应该不知道小岩走丢了。”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只有你们母子俩生活是吗?” “对,是的。” 第122章 被隐藏的答案 “冒昧问一句,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自己是在家附近开花店的,一般是下午的时候才会比较忙,所以上午我会晚一些才去花店那边。” 王菲低头擦着眼角,似是前面陆承泽提到了她的丈夫,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王女士,今天不是周六吗?为什么周末的时候还要上学呢?” 对着本子上的信息总结完毕的陈奕文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周六吧? “这是因为前几天天气不是太好,学校的运动会推迟了。” “这个运动会,应该是学校自己组织的吧?学生有要求穿校服吗?” “对,是学校自己组织的,附近就小岩的学校今天有活动要上学。服装的话倒是没有特别要求,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因为是最后一天,运动会到中午就结束了。” 如此一来,就不能排除‘小岩去了学校,只是没跟老师报道而已’的可能了啊。陈奕文想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要找的地方居然还不少。 但是现在马上四点半了,这个时节天黑大概是在六点半左右,天黑之后搜寻的难度会更加大,也就是说要尽快在两个小时内搜完,前面王菲提到的小岩习惯会去的这些地方。 “距离天黑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事不宜迟我们分头搜寻吧,先再把王女士说到的这些地方再找一遍,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 “好。”王菲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跟陈奕文交换了联系方式。 “那我去这边这个有游乐设施的小公园。”王菲指着陈奕文拿出来的地图说道。 “好,那我们两个去反方向的这边,学校附近的小卖部,还有旁边的这个广场。” 陈奕文点了点头,选择了跟王菲相反的方向,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来回跑的时间。 “对了,还不知道王女士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我们事务所呢?” 三人分别前,陈奕文似是想起来什么,一副例行公事的表情问道。 王菲被问的愣了一下,随后没有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只是在找小岩的途中路过了这里,看到了这个招牌,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来了。” “原来如此。”陈奕文笑了笑,“那么,有任何发现,随时联系我们。” “好的。” 王菲点了点头,便转身带着对小岩的担忧匆匆离去了。 “我们也走吧。” 陈奕文招呼着陆承泽一起,两人的各自搜寻的位置不一样,但是方向是大致一样的,能够同行一段路,正好借此机会交流一下看法。 “白九和麻雀已经各自提前去了一个地方,我们主要搜刚刚说到的地方就行。” “你这动物朋友有点强过头了吧?这几个点位虽说距离不远,但是也超过一百米的范围了。我灵识最远也就五十米,而且越远效果越弱,你这不限距离的吗?” “当然不是啊,想啥呢,真要这么远我不无敌了?”陈奕文无语的白了陆承泽一眼。 “虽然我跟它们的联系晋升大家之后,距离也就到个八十米左右,但是它们是活的啊。” “我又不用时刻跟它们保持联系,只要提前沟通好了,让它们跑过去搜寻完再回来找我不就好了。” “对哦,我给忘了,动物朋友。”陆承泽恍然,他总是下意识将陈奕文的能力当作召唤物。 “能力的事情什么时候说都行,现在的重点是委托,你怎么看那个王菲。” 陈奕文强硬的中断了这个话题,将事情拖回正轨。 时间紧急,陆承泽自然也知道,当下也认真分析了起来。 因为他名义上还没转正,所以他还不能做承接委托的工作,也就是刚刚陈奕文在做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实习生,只能做辅助位,补充一下可能漏掉没问的问题。 但是相对应的,由于不是他在主导话题的走向,所以他也能有相对更多的精力可以放在观察上,观察委托人的微表情,小动作等等。 在之前张秋的委托中他就是这么干的,从结果上来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更何况他也不太擅长以服务者的身份,一边面带微笑的跟陌生人沟通,一边引导着话题还要注意说话分寸,同时还要观察客户的微表情。 现在这个辅助位他还挺喜欢的。 “长话短说,她没说实话,她有意跟我们隐瞒了某些事情。” “同意,猜想呢?” 没说实话这点陈奕文同样也看出来了些许端倪,但是他思维的发散度不如陆承泽,这是之前在知道陆承泽参与张秋委托的全程之后,事务所的大家都认同的一点。 陆承泽当时将这归功于自己年轻鬼点子多,但是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在谦虚,毕竟能考上赤元大学的陈奕文,思维也不如他那么发散。 “学校今天开运动会应该是确有其事,但是有一点却很奇怪。一般来说,你如果是老师,班上有同学没来,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怎么都应该是打电话询问吧?” 陆承泽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先说出了自己观察过程中最关键的疑点。 “但王菲说的是什么,老师上门了她才知道小岩没去上学,这中间直接跳过了打电话询问的步骤。” “而且那个时候她说了是中午的时候老师上的门,而运动会今天也只有半天。所以正常的顺序明显是,老师先打过电话,然后才在运动会结束之后上的门。” “也就是说,那通打给小岩父母的电话没打通。由此,便有了两个可能性。” “我先说悲观的吧。” 陆承泽瞥了一眼陈奕文,组织着自己的思想和语言,结合刚刚的观察,他有两个猜想。 “小岩其实是被诱拐后逃出来的,而王菲则是负责抓他回去的人。表现出来的担心,很可能是害怕事情败露。” “会找上我们大概率是因为脑海中对于事务所‘见钱眼开’的固有印象吧,但是这个可能为真的概率其实不算大。” “为什么?” “虽然我是根据她说话的破绽联想到的这个可能,但是这个可能存在破绽同样也很大,根本经不起细查。” “我们在天黑前找得到人还好,如果找不到人,那我们只要回头托治安署一查就能知道了。” “很抱歉的通知你,我目前虽然能承接日常委托,但是这是以事务所的名义接的,治安署在审查结束前,不会给我们提供帮助了。” 陈奕文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打破了陆承泽对治安署的设想。 “不过这点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可能性确实很低。如果她真的是拐卖人口的,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而且这种人一般都有团伙,不会需要用到事务所,纯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另一个可能呢?” “另一个可能,王菲大概率不是小岩的紧急联系人,她跟小岩很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虽然事情发生到现在还没超过24小时,治安署不会立案。但是作为一个普通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怎么想都应该是先报警吧。” “可她却找了大半天,最后选择来求助我们。说明她并不想将她跟小岩的关系摆到明面上来,因为以治安署干员的办案态度来看,他们一定会问清楚。” “但是现在时间紧张,我们来不及去做任何查证。本来想要通过问她的问题来推测,但是因为我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看不出她的回答存在什么漏洞。” “没事,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们要做的就一件事情对吧?” 陈奕文拍了拍陆承泽肩膀宽慰道,他发现似乎一到委托中,陆承泽就总想将当前的事情做到完美,然后才会继续下一步。 “我们只需要比王菲先一步找到小岩,一切问题就都有答案了。” 第123章 线索 “放心吧,一人一边,我们还有白九和麻雀,四对一,怎么都会要比王菲要快的。” 在两人分别前,陈奕文安慰似的拍了拍陆承泽的肩膀。 “嗯,有事随时联系。” 陆承泽扬了扬手里巴掌大的手机,转身朝着一开始设定好的目的地而去。 虽然据王菲所说,她交代的这几个小岩常去的地方,在知道小岩失踪的第一时间她就有来找过一遍。 但是按照一般逻辑来说,排除掉遭遇坏人的情况,还在上小学二年级的小孩子是不会贸然选择离开自己家很远的地方的。 而她圈出来的这几块地方形成的圆圈中心,正好也差不多就是小岩家的位置。 这也是因此前面陆承泽会觉得,王菲拐卖的这个原因不可能的一个理由。拐卖儿童因为会提前踩点,所以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直接背出来,而王菲当时并不是这样的表现。 只是这样反而让陆承泽有些迷惑,想不通王菲跟小岩的内在关系到底是什么。 然而,让陆承泽和陈奕文都感到意外的是,直至天黑,他们已经搜遍了附近所有区域,但都没能找到小岩。 “难道说他因为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所以被坏人盯上了?” 陈奕文仰头猛灌了一口汽水,沉思着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既然这附近熟悉的地方没有他的身影,那我更倾向于他的这次离家出走不是临时起意的。” 陆承泽则是喝的橙汁,马不停蹄的找了两个小时几乎一无所获,两人便折中在一个便利店的门口碰头。 “唉啊啊,有点烦,这时间也太赶巧了吧。” 陈奕文闻言挠了挠自己的头,他也是刚刚晋升,没来得及感知自己新掌握的能力。 “要是你的白九是只狗就好了,这样可以去他家找个物件闻着味道找,说不定还更快些。” 陆承泽拄着栏杆,抬头看着逐渐变黑的天空,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觉得,既然已经天黑,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搜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直接去他家,看看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吧?” “正有此意,我联系一下王菲吧。” 陈奕文听了陆承泽的提议,附和着点了点头,他刚好也是这么想的。说着,便掏出了手机联系了王菲。 在征得王菲的同意之后,两人便动身往那个方向赶,先跟王菲会合。 “不好意思,家里稍微有些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王菲掏出钥匙解锁大门打开灯,从一旁的鞋柜中拿出两双拖鞋放到两人面前,请两人换上。 “打扰了。” “打扰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跟王菲客气了一句,随后换上拖鞋,跟着王菲走进房子。 房子并不大只有两房一厅,客厅跟厨房相连,二者没有做隔断,算是个开放式厨房。 厨房的连着客厅的角落塞了一个高大的冰箱,冰箱的顶上有细微的凸起,似乎是放了一些东西。 貌似这本身就是这栋住宅楼的统一设置,听王菲说的。 “王女士,家里平常客人来得多吗?” 陆承泽一边环顾着房间四周的构造一边问道,从房子的陈设来看,还算有些生活气息。 “啊?”王菲显然没料到陆承泽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噢,客人的话很少有,毕竟家里就只住了我俩。我一开花店的,哪有什么朋友。给两位的拖鞋也是以防万一,很早以前就准备的,像是小岩老师家访什么的。” 陆承泽闻言微微颔首,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观察着房子的环境。 “那个,小岩的房间在这边。” 王菲似是不想让人过多注意自己客厅的杂乱,主动引着两人来到了小岩的房间。 房间的空间太小,容不下三个大人挤在一起,王菲作为在场唯一的女士便留在了外头,看着两人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两人走了进去,小岩的房间并不大,家具之类的摆放也很少,只有一张放在最里面顶着三面墙壁的床,一张木制的书桌,和一个普通的白色衣柜而已。 床上被子散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陆承泽又打开小岩的衣柜,里面被划成了分明的两个区域,一边挂着的是冬季的衣服,另一边则是挂的夏季的。 在衣服方面王菲倒是没有说谎,衣柜里的衣服并不多,其中只有两个衣架是空的,应该就是小岩起床后换上的。 这方面没什么线索,陆承泽将衣柜合上,转身看向陈奕文的方向。 此时陈奕文正站在书桌前,书桌的上方连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各种品类都有,包括了参考书和小说等等,而此时陈奕文看着的正是书架。 陆承泽走到陈奕文身边,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陈奕文似乎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关注着这个书架了。 陈奕文没有看陆承泽,而是手指从左边开始依次划过书架上每一本书的书背,直到他的手指停在了其中一本书前。 他没有马上将这本书抽出来,而是在书暴露在空气中的书背处摩挲了两下。 尽管他的动作看着好像有些意义不明,但是陆承泽还是看懂了。这本书的书背,相比书架上的其他书,留有明显的痕迹。 陈奕文状似随意的换脚横跨了一步,才将书本抽了出来。 这一步也恰好让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站在门外头的王菲,阻挡了她看到书本内容的视线。 大致扫了一眼书名和印在书封的简介,好像是一本散文集。作者陆承泽有印象,从小学到高中都有学过他的作品。 单看书名和内容,似乎并不值得小岩如此上心时常翻看。只是很快,陆承泽和陈奕文便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在书本的后半部分中,夹了个东西。两人看了看那样东西,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王菲女士,要不,我们到客厅聊聊?有一些问题想问到您。当然了,我的这位同事会继续帮您去寻找小岩的下落,不会耽误到时间的。” 陈奕文不动声色的将东西递给了陆承泽,并自然的合上了书本,放回了原位,转身朝着王菲笑道。 “啊?好。” 王菲不知道为何陈奕文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只是陈奕文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好拒绝。 “这边请。那个,这位...要不要喝杯水再走?” 看着直奔大门的陆承泽,王菲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询问了一句。 “谢谢,不过不用了,现在天色已晚,早些找到小岩要紧些。” 陆承泽笑着回了一句,换上鞋子,推门离开。他觉得,或许自己已经知道小岩会去哪里了。 “请喝水。” 王菲将倒满水的纸杯递给陈奕文,随后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了下来。 “谢谢。” 陈奕文没有客气,仰头将水喝了个干净,他确实有些渴了。 “那个,请问陈先生是想要问什么呢?” “噢是这样的。” 陈奕文闻言清了清嗓子然后才继续说道。 “刚刚进门的时候,我跟我的同事注意到你的鞋柜里不止两双男士拖鞋,还有一双看着稍微旧一些,其中还有一双女士拖鞋,似乎跟你现在脚上的那双尺码也不一样。” “另外,我的同事注意到,家里除了小岩房间里的椅子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可移动的椅子了。” “但是,冰箱上却又放有一个铁盒子,不巧我路过的时候有些好奇,踮着脚尖摸了一下,上面沾满了灰尘,说明很久没有人碰过了。” “同时冰箱本身也是一个疑点,只有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似乎并不需要用到这么大的一个冰箱吧?” “而且前面你说你是开花店的,平时的生意也就差不多能够维持温饱。那么这个位置的这栋房子,似乎并不是你能够负担得起的。” “当然,这只是个附加的疑点,可能你有些别的经济来源也很合理。” “但是,有一点却很重要,我发现你进了这个门到现在,身体始终没有处于一个放松的状态。” “一般的正常人,在回到自己长期居住的家的时候,身体一定会有不同程度的放松,但你没有。” “简单总结就是,这,是小岩的家,但不是你的。” 第124章 照片 赤元市第三片区,车站。 这里是赤元市第三片区发往其他城市的汽车休息中转站,所有将要从第三片区发出的长途汽车都停在这里。 所以这里的人流量同时也非常之大,每一天都会数不清的人在这里上车和下车,到达和去往一个个新的地方。 车站待出发大厅的角落连排休息椅,一个小小男孩正抱着蓝黑相间的书包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神情满是纠结。 尽管是在角落,但是过往的路人甚多,总会有人注意到缩起来的他。 “小朋友,这是要去哪儿呀?” 一个大叔坐到了小男孩的旁边,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语气温柔的问道。 “关...关你什么事。” 小男孩显然并不是一个外向的小孩,突然被人搭讪,显得有些局促,嘴上装作强硬的回答道。 “你这是在等人,还是在等车呀?如果是等车的话,叔叔有车,叔叔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呀。” 人畜无害的大叔没有理会小男孩的回答,反而挪动屁股向他凑近了一点。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去...” 面对毫无距离感的大叔,小男孩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慌乱。 “哎呀,小孩子自己一个人坐车多危险呀。” 听到小男孩说自己去,大叔的双眼明显亮了一下,笑容也更深了几分。 “你想去哪叔叔有车,可以顺路载你去呀。你想想你从这里坐车,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多危险啊,那司机指不定给你载哪儿去呢。” “坐叔叔我的车,我一路陪你聊天还免费给你送到,这不比坐那满车味道的长途巴士好啊,你自己想想是不。” 说着,大叔又向小男孩凑近了几分,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在小男孩的眼中,似乎正在逐渐变得狰狞。 小男孩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叔,有些害怕的下意识向椅子里缩了缩,只是这椅子就这么点大,又是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看起来他似乎无路可逃。 “小岩?终于找到你了。” 恰在此时,一道平淡却又蕴含力量的声音,蓦然闯入了狰狞大叔和恐惧小男孩的世界,仿若一柄利刃,将其硬生生地劈开了。 大叔愣了一下,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稍显俊朗的脸,但相比这张脸,更让大叔在意的,是他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 淡蓝色的瞳孔中丝丝白色如游丝般缠绕,如同一汪深潭般沉静,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那对瞳孔仿佛能吞噬一切,让他感觉自己如同在凝视着无尽的黑暗深渊。 只一眼,他便被巨大的恐惧所包围,恍惚间仿佛有无数嘈杂的声音和意义不明的想法化作索命的厉鬼,狠狠的钻进了他大脑的深处。 好在下一秒,来人眨了一下眼睛。待到他再睁开时,那奇怪的淡蓝色瞳孔也被正常的黑色所取代。 随着瞳孔颜色的消失,那股被包围的恐惧感也如潮水一般褪去。 “这是我弟弟,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来人轻轻将手放到了小男孩的头顶,安抚着他害怕的情绪,神情平淡的望着他开口说道,没有波澜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冷到骨子的淡漠。 大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神情惊魂未定,似是还未从刚刚恐惧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惊恐的叫着,大叔逃也似的飞奔离去,对周围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不管不顾。 ...... “刚刚,谢谢你。” 车站外,小岩看着下方缓缓流过的河水,朝着身边的人说道。 “谢谢我?有没有可能,我跟那个大叔其实是串通好的来演一出戏,目的骗取你的信任,最后还是要拐你。” 陆承泽趴在栏杆前,看着下方的人工河笑了笑。 “啊?” 单纯的年纪还没见识过世间的丑恶,对于陆承泽说的这个可能,他下意识的愣了一下,这个还真没想过。 “不是的。” 只是很快,小岩摇了摇头,否定了陆承泽刚刚说的那种可能。 “噢?为什么,理由呢?” 陆承泽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因为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小岩认真的回答道。 “如果不是认识的,根本不会提前就能叫出名字。” “确实,当时那个情况,你在车站坐了那么久他才出现,说明盯上你一会了,但是还不够久,所以他不可能知道你的名字。” “若是能提前知道你的名字,那么你一直自己一个人,早在来车站的路上就已经被人拐走了。” 陆承泽点了点头,将他回答的理由给补充完整。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甚至还能知道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小岩看向陆承泽,借着月光照到底下人工河水面的反光,他打量着陆承泽,看起来很年轻,似乎并没有比自己大很多岁的样子。 “有人托我来找你,王菲。” 陆承泽没有隐瞒,而是选择将实情直接说出来。从他先一步找到小岩本人的时候,不管王菲有什么秘密,都不再是需要担心的点了。 小岩闻言,神情中没有流露出一丝意外,似是对此早已有了猜测,只是看着人工河的水面,沉默不语。 “王菲说,中午的时候你学校的班主任上门,说你没去运动会,她才知道你不见了。找了大半天,最后路过我们事务所,无奈向我们求助。” “我们将你经常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你。无奈我们只能去你家,看看你房间里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再然后,我们一不小心就找到了这个。” 陆承泽说着,将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递给小岩,那是他们当时在书里发现的东西。 “当然,我也是借着这个才找到的你。王菲,不是你的妈妈对吧?” 夹在书里的东西,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对夫妇堆着有些勉强的笑容站在车站的大门前半蹲着。 被两人簇拥着站在前方的,正是小岩。只是他的表情并不高兴,脸颊稍微有些红肿,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打亮了他们的脸,却温暖不了他们的心。 照片里的女人留着堪堪搭到肩膀的中短发微薄的嘴唇,面容虽然姣好,但是却少了一分耐看。 而更重要的是,照片中女人的模样,与王菲完全是大相径庭。 照片的背面,则写着拍摄的时间。从字迹来看,是小岩自己写的,一年多以前。 “对,他们才是我的爸爸妈妈。” 小岩看着照片沉默了良久,才慢吞吞的开口。 “一年半以前,妈妈跟爸爸在家突然大吵了一架,吵架完的第二个月,他们跟我说,他们离婚了。” “妈妈想要离开赤元,回到老家去。我原本想要跟着妈妈一起走,但是却被妈妈用‘老家的经济状况不如赤元,我在这里上学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为理由,把我留给了爸爸。” “可是,爸爸也不要我。” “这张照片,是妈妈在离开赤元前,最后留下的照片。今天运动会闭幕,老师很早就提前说过,闭幕式的时候,最好可以邀请自己的家长一起来观看。” “只是第一天开幕式,我就看到班级里好多同学的爸爸妈妈都来了,把看台挤得坐不下人。” “他们都好高兴啊,而我只能坐在看台最后面的角落里,我想妈妈了。可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 第125章 王菲的过去(上) “你妈妈离开了赤元,那你爸爸呢?” 虽然知道继续往下了解无疑会持续刺痛小岩脆弱的内心,可他同样也需要了解到真相。 既然他跟潮男接了这份委托,不管委托者是谁,他们都要还原出真相。他们是做委托的没错,但他们同样也隶属于治安署。 “不知道。”小岩摇了摇头,“那次车站分别之后,我就没再见过爸爸了。虽然房子是他的,但是他也没有再回来过,只是偶尔会邮寄一点生活费给我。” “他每次都只寄生活费吗?其他像是信之类的,也没有?” “没有,只有钱。噢对...” 小岩又摇了摇头,旋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而又说道 “信什么的没有,但是他大概半年多以前,有跟着钱一起寄过一个吊坠,其他的就再没有了。” “说起来,从前我就觉得爸爸有些神秘,经常接了个电话就说要工作,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也很温柔。” “那个吊坠,能给我看看吗?” 陆承泽闻言,眼中泛起一丝好奇,说到神秘,他想到了放在自己口袋里的那两瓣石头。 “当然。” 知道陆承泽对自己没有恶意,小岩也放松了些。爸爸送的吊坠在他看来,只是个念想,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也或者,这个年纪的他还不知道值钱的东西,该是什么样子的。 陆承泽伸手接过小岩递来的吊坠,放在手心端详了起来。 吊坠入手略微有些冰凉,形状也不规则,看起来更像是某个石料或者什么其他材料碎裂后留下的碎片。 边缘摸着还算圆润,想来是为了防止被划伤,特意二次研磨的。 石头上没有什么图案,通体呈深黑蓝色,颜色倒是意外的跟小岩今天的穿搭有些搭配。 研究了一会,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只能凭手感猜测,或许这块吊坠的价值不菲。 陆承泽将吊坠还给了小岩,并仔细叮嘱他不要随便拿给任何人看,除非他能够确定那个人没有对他有贪念。 怀璧其罪虽为歪理,但在这有些抽象的世道却是可笑的真理。 “那王菲呢?她既然跟你和你的家人没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对你家非常熟悉。” “王姨...王姨其实过得也不如意。” 被问到王菲,小岩似是有些迟疑,显然他也了解王菲的状况。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自称事务所的人是王姨请来的,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当然,为了获得小岩的信任,陆承泽给他看过自己的证件,事务所的证件。 今天萧立天他们回治安署之前留下的,那个时候陆承泽还在睡觉,还是起来之后在床头看到的。 虽然自己还没正式转正成为行动组的一员,治安署的证件还没有,但是并不妨碍自己有事务所的证件。 “自我记事以来,爸爸一直都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是独来独往。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有一位客人上门专程给爸爸拜年,就是王姨。” “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很高兴,做一大桌好菜款待她。后来我问爸爸,爸爸说这是他这辈子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从我记事以来,王姨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来。有一次我半夜睡不着起夜,路过爸爸妈妈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在说王姨的事情。” “他们说,王姨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太好,时常会吓到路人。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没了。” “再然后我遇到王姨,就是在妈妈离开家,爸爸也不再回家的第二个星期。” 小岩低着头静静的说着,他没有说在爸爸妈妈离开家的那个星期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像是在讲述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那个时候是下午放学,我看到家门口有个人影在徘徊,以为是坏人便不敢回去。一直到了晚上,那个人影还在那里,只是好像却一动不动了。” 说着,小岩似是想到了当时的有趣画面,笑了一下。 “后来我壮着胆子凑近一看,才发现王姨因为知道我不在家,所以守在门口等我回来,一不小心睡着了。” “因为一年只见一面,所以当时的我并没有认出是她,是后来叫醒她之后才知道的。她跟以前上门时的模样相比,变化有些大。” “印象中,王姨是很漂亮的。只是那天我看见她的时候,眼里只有憔悴和疲惫。后来,王姨开始时不时的往家里跑,对我的关心也越来越深。” “只是,如果我不曾在那天夜里,听过爸爸妈妈的对话,或许我会更高兴一些。” 小岩说着,抬头看向了陆承泽,说出了让他非常诧异的话。 “王姨,其实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精神病院?为什么?” “前面说到过,王姨的孩子没了,导致她有些精神失常。后来,她被家里的亲戚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 “她会逃出来,是因为爸爸给她写了一封信。信里跟她主要说明了我的情况,并拜托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一下我。” “所以,其实王姨一直以来,都只是在把我当作她那死去的孩子在照顾,她关心的从来就不是我。” “因此,我没有跟她说我想去找妈妈,毕竟在她看来,她本来就是我妈妈。” ...... “就是这个吊坠?” 计程车里,陈奕文借着窗外的夜光打量着手里手感温润的石头,似乎价值不菲。 “对。大岩除了当初转寄到精神病院的那封信以外,再就只有在去年的时候寄给我了这个吊坠。” “除此之外,他没有寄给你一分钱?” “没有,生活上的开销,其实都在大岩每隔一段时间寄给小岩的信封有给。只是我没用他的钱,小岩交给我的帮忙购买的生活用品也都是我自己掏的钱。” “他给我的钱,我都帮他存起来了。” “这个挂坠上的石头,看起来值不少钱,方大岩的经济条件有这么好吗?” 陈奕文将挂坠还给了王菲,听王菲的描述,他对那个方大岩有了些好奇。 王菲自然也听出了陈奕文的弦外之音,他在问方大岩这段时间的事情,却见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托我照顾小岩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直至现在,我都没有见过他一面。对了,这个挂坠他也给小岩寄了一个,我有看到他拿出来过。”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三年前,因为我住进的那家精神病院院长与我是朋友,她知道我的具体情况。” 王菲说到这,脸上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笑容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心酸和悲伤。 “所以我跟她争取到了一次机会,从她那拿到了出行条,在务工的陪伴下能短暂外出。” “于是你用这仅有的一次机会,去看了方大岩?” 陈奕文心里有了一丢丢猜测,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亲密了。 “对。”王菲没有否认,“他对我有恩,所以我每年都会找机会去看他,从认识他开始,也是在那时见过的小岩。” “那个时候,我记得他跟我说他好像已经换了工作,在什么恒无还是恒什么的工厂打工,具体的名字记不得了。” 一年见一次,也就是说大概在三年多四年前他就换了工作吗。工厂打工能有这么好条件搞到两块价值不菲的石块? 还是说他所在的工厂,正好就是这个石块的加工厂,所以他才能拿到?陈奕文思考着,没在方大岩的经济来源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 “没有见过面,只凭借一封信就能让你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 陈奕文疑惑的看了王菲一眼,他怎么感觉小岩妈妈的头顶以前好像绿油油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王菲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内情的人确实容易误解。 “方大岩曾经是自杀干预热线的联络员,他在六年前曾经救过我的命。” 第126章 王菲的过去(下) “什么?你的意思是,王菲在之后还有一个夭折的孩子?” 陆承泽瞠目结舌的看着小岩,眼里满是震惊。整个事件的内情听到这,已经完全超出了陆承泽的预料。 “对。这些也是我在不同的时候,看过王姨花店里保存的跟一些人来往的信件内容,才总结出来的。” “王姨,她曾经是第一片区一家豪门的太太,因为内部的权力斗争,那个时候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被人活活从楼上推下去摔死了。” “后来,她因此几度想要自杀,豪门受不了这份屈辱,最终将她休了出去。” “这些差不多都是信件的原话,虽然其中有些句子的意思我读不懂,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我猜了个大概。” “你才上三年级,能顺利理解信中的表达,已经聪明的不是三年级的水平了。” 陆承泽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小岩现在表现出的超过同龄人的冷静和表达,有几分像是自己看过的动漫死神小学生。 对此,小岩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令陆承泽不算特别意外的答案。 “重点是,按照年份来推算,如果她第一个孩子还活着,那现在应该跟我同龄。” “原来如此...不,不对。” 陆承泽的眼中刚浮现一丝恍然,随后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说的话,前后矛盾了吧?王菲既然在豪门中因为被排挤,没了孩子又进了精神病院,那这期间又是如何与你父亲相识,还能每年过年上门拜访你,甚至在这期间还能再次怀孕?” “啊?” 小岩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可...可是,我也没有说谎呀。”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慌乱,失去双亲的这一年多的时间,虽然他还年幼,但也比同龄人成熟了不少。 虽然眼前这个大哥哥看着跟自己年龄差的不多,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像是一个简单的事务所干员,给小岩的感觉,他更像是来查案的。 迪化的思想让陆承泽在他眼中变得高大起来,也因此在陆承泽指出他前后矛盾的时候,他才会有些慌乱。 “没事。我相信你没有骗我。” 一抹淡蓝色消失在陆承泽黑色的瞳孔中,他笑着拍了拍小岩的头。 陆承泽自然不知道他在小岩心中的高大形象,但是并不妨碍他安慰小岩。 不如说,小岩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步也很厉害了。同样的,他也非常能够确定,小岩没有在撒谎,他可能将自己看到的进行了总结,但是信却不一定是在说同一时间的事情。 “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想。既然你没有说谎,那么你说的这些事情,它们在空间上就是正确的,但我们忽略了另一个方向。” “另一个方向?” 在陆承泽的安慰下,小岩也平静了下来,对陆承泽的话提出了疑惑。 “对。既然事情在空间上近乎绝对正确,但是它们却又自相矛盾,说明它们在另一个方向上出现了错误,那就是时间。” 陆承泽一边引导着小岩努力跟上自己的思考,同时眼睛越发明亮。他好像大概猜到,王菲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了。 真正的真相应该是最开始,王菲在年轻的时候与第一片区一家豪门的公子相识相恋,最后成家诞下一子。 但由于豪门内的权力争夺,或许是因为她背后无权无势,所以遭到了有心人的排挤,孩子被人预谋摔死。 王菲因此被人安排送进了精神病院,豪门也借机休了她。 在进入精神病院之后,或许王菲其实本身就没病,将她送进去也只是为了达成休妻的目的。 目的既已达成,豪门自然也不再管她的死活,所以她应该在这个时候得以找到机会出院了才对。不然按照时间推算,她在精神病院待到现在,不可能每年都来拜访方小岩的爸妈。 按照小岩现在的年龄来推算,她孩子去世和休妻应该是在同一年,也就是2016年的时候发生的。 到这之前的事实,基本可以确认是真实的,往下就是陆承泽猜测的一部分了。 在这之后,少了豪门对她的‘特别关照’,她或许便在一年或者两年内出院了。 而在这出院到小岩父母离婚前的时间里,王菲又一次相信了爱情,可惜孩子却再度夭折。 万念俱灰之下,她的精神终于出现了问题,真正进了精神病院。 再然后就是一年多前,她在收到小岩父亲寄给她的信之后,从精神病院里跑了出来,并找到了小岩,陪在他身边。 只是这其中,关于她跟小岩父亲是如何相识,两人又何以做到如此地步,两人是否存在超过朋友的情感。 这些陆承泽知道的信息太少,无法做出猜测。陆承泽看了看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陈奕文最新传来的消息还是对陆承泽报出的位置,所做出的‘知道了’的回复。 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岩知道的自然不多,剩下的这些问题,只能看潮男那边能不能解决了。 “我这么说,你能听得明白吗?” 陆承泽收回放在手机的目光,看向小岩。 “嗯...有些混乱,但是大体意思能明白。” 小岩努力跟上陆承泽的思路,只是自己出生到现在也就只有8年,他真正记事也就四五年的时间,小小的脑袋一时间处理不了太多的信息。 “也就是说,王姨在六年还是七年的时间里先后夭折两个孩子,而且才刚出生不久?” “也或许,第二个孩子根本没来得及出生。” 陆承泽看着手机又亮起的屏幕,低声说道。 ...... “方大岩将你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让你重拾生活的渴望,但生活却又一次给你如此沉重的打击,你会不会觉得不如当时不要打这个电话的好?” 陈奕文扭头看了一眼王菲,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这个委托的故事很漫长,漫长到他们从计程车直到临近那条人工河,才迎来了尾声。 “我知道他为什么后来会辞掉那份自杀干预热线联络员的工作。” 王菲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聊起了两人初识时方大岩的工作。 “自杀干预联络员的工作要承受的心理压力是很大的,方大岩最后会辞职,也是因为承受不住。”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点燃在我心里的那颗名为‘生活的希望’的火种才能燃起熊熊大火。” “我知道他的不容易,所以我才会对他心怀感激,哪怕我再一次遭受打击,回到了精神病院。他用他自己的意志为我点燃这盏明灯,我不会也不可能再让它熄灭的。” “事实上,我一直都随时能够从那里离开,我本来精神就不存在问题,从方大岩将我从自杀边缘拯救回来的时候开始,就再也不存在问题了。” “只是待在精神病院里看着那些病人,能让我获得无法从生活中获得的平静。后来,方大岩在消失后,给我找了一个新的地方。” 王菲停下脚步,看向远处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从一开始,她眼神中的担心就从未作假。 “我知道,我的突然到来让他很无助。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的想法,我的过去。我不敢确定他愿不愿意接受我。若是不愿意,我又该以何种身份跟他相处。” “因为你担心的问题太多,反而不能跟他好好说话。” 陈奕文同样看着远处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说出了王菲现在的症结所在。 “是啊,大岩救了我一命,却也让我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畏手畏脚了呢。” 王菲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温柔与怀念相交,像极了一位母亲。 “也或许,现在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呢?将一切坦诚相待的机会。” 陈奕文低头看着手机亮起屏幕里显示的信息,轻声说道。 “虽然,在我同事的帮助下,小岩已经知道了许多关于你的故事。” “但或许,他会更想你亲口说给他听。” 第127章 完整的真相 “原来如此,没想到王菲跟小岩的爸爸方大岩之间有这么一段关系。” 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两人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顺着眼前的道路往前走,顺便互相交换得知的部分故事,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2016年,年轻的王菲在工作中意外邂逅了第一片区一家豪门的二公子,并与他坠入爱河。 豪门成家,最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自然也瞧不起农村出身的王菲。尽管王菲已经做的很好,拿到了大学的毕业文凭,还在城里有了体面的工作。 但文凭这种东西,在真正上流社会人的眼中,就跟一张草稿纸没有什么区别。 又或者应该说,在他们看来,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跟一张草稿纸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的瞧不起王菲,连带着二公子也受到了家人的排挤。 不巧的是,家里的长子突发意外,在聚会后回家的途中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失了继承家业的资格。 而顺位下来的二公子,代替他成了长子。于是权力的斗争因此展开了,首先受到觊觎的便是王菲的位置。 那时,王菲刚刚为豪门诞下一子,本该无人能撼动。偏偏最毒妇人心,作为二公子的青梅竹马,对家的千金设计买通王菲家里的佣人,装作失手摔死了她的儿子。 她的地位因此一落千丈,最后被设计送进了精神病院。二公子也迫于家庭的巨大压力,选择了休妻。 达成目的的世家不再理会待在精神病院里的王菲,有幸得到了当时老院长的垂怜,在一年后出院了。 出院后的王菲对自己曾经的爱人和丈夫心灰意冷,不再想回到那只有权力没有亲情的家。 她企图重拾自己的生活,却总是忍不住想起当时自己的悲痛经历,难以挣脱。 2018年,在王菲离开精神病院的第二年,她终于无法忍受痛苦的煎熬,有了想要离开这个对她来说无比艰苦的世界的想法。 在对这个世界做告别的当晚,她回到家前,在楼下张贴的告示里看到了自杀干预的热线电话。 鬼使神差的,她在回到家后拨打了这个电话,而接通她电话的联络员,正是当时在职的方大岩。 在与方大岩聊过一整夜后,王菲听从了他的劝导,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下定决心重新回到了生活。 而为此方大岩付出的代价是,付出了巨大的金额赔偿,原因是违背单位的严格规定,偷偷告诉了王菲自己的身份,并且两人还私下见了面。 这事也是后来王菲听方大岩的妻子,也就是小岩的妈妈在饭桌上偶然提起的,方大岩为了挽救素不相识的她所付出的巨大代价,也因此更让王菲感激。 从此两人变成了好朋友,除了逢年过节都会有所问候以外,过年的时候她也会登门给方大岩拜年。在她眼中,方大岩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些礼仪都是应该的。 知道方大岩成了家,王菲也识趣的没有打扰。尽管两人当时第一次线下见面的时候,他的内人也在场,甚至相谈甚欢。 一直到2019年中旬,回归生活的王菲又一次遇到了爱情,两人在一年后结了婚,她也又一次怀孕了。 只是上天依旧没能眷顾她,或许是当年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她,孩子最后流产,没能生下来。 知道这一切的王菲只觉得天塌了,同样塌掉的,还有她的家。曾经爱她的丈夫开始对她百般挑刺,恶语相向,甚至拳打脚踢。 为了逃避这痛苦的日子,王菲联系了朋友,再一次将自己送进了精神病院,一直到她收到了方大岩寄给她的那封信。 信中写到,他与自己妻子完成了离婚,而他也无颜再面对自己的孩子,请求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小岩提供一定的照顾。 确认了信的来源真实无误,王菲没有犹豫,毅然离开了精神病院,找到了小岩,并陪在了他的身边。这一陪,就陪到了现在。 一年多的相处,王菲早已下意识的将方小岩视如己出,只是她看得出方小岩对自己依旧还留有成见,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 会选择对陆承泽两人隐瞒真相,是因为这个故事并不好听,也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悲惨经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无奈,陆承泽和陈奕文敏锐的发现了她言语中的漏洞,她最后为了获得两人的信任还是无奈将这个故事说了出来。 “好在,两人总算是互相之间说开了,解开了各自的矛盾。王菲认真对待方小岩的心,还是完整的传达到了。未来,他们应该可以互相治愈着好好活下去吧。” 陆承泽松了口气,王菲和方小岩的故事虽然不涉及刑事案件,但相比张秋委托带给自己心灵的感触无疑更大。 从王菲那,他感受到了人生命的完全和脆弱的两个矛盾只在人一念之间的转换。又从方小岩那理解了,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父爱和母爱都是伟大的。 是母亲,同时也是人啊。 “大哥哥!” 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叫喊声,打断了陆承泽的思绪。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方小岩在自己身后远处的路灯下,朝自己挥着手。 王菲面带微笑的站在他的旁边,牵着他的另一只小手。 “谢~谢~你,我~找~到~妈~妈~啦。” 声音一字一句的回荡在漆黑的夜空,稚嫩却又充满着力量。 陆承泽笑了,只是静静的朝他挥了挥手,又扬了扬,示意他们快些回去吧。 “好好生活。” 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陆承泽轻声送上了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怎么,想妈妈了?” 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陆承泽没跟上来的陈奕文,复又折返了回来,停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处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轻声说道。 “没有让你看到我哭唧唧的模样还真是抱歉啊。” 陆承泽扭头白了陈奕文一眼,轻笑了一声。 然而出乎陆承泽意料的是,陈奕文并没有跟陆承泽在这一点上纠缠,而是说了一句让他意外的话。 “其实,你真别说,我还算挺能对小岩感同身受的。” “怎么说?” “哦对,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自己的情况。” 见陆承泽露出了疑问的表情,陈奕文突然恍然。 想起来他似乎并没有跟陆承泽说过自己的故事,但自己却早已从萧立天和陈宁的口中知道了陆承泽的情况。 “虽然也不是什么充满跌宕起伏的故事就是了。” 陈奕文耸了耸肩,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虽然是赤沪市人,但是其实我应该算是个孤儿,在五岁之前。” “啊?” 陆承泽闻言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陈奕文,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现在是流行孤儿人设吗?怎么到处随便抓个人,一问都是孤儿啊?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呀。” 陈奕文看着陆承泽有些震惊的表情,得意的笑了笑。 “五岁之前,我其实是个野孩子,真正意义上的野孩子。在我五岁那年,遇到了一对夫妻,是他们将我带回了人类社会。” “啊?” 陆承泽更意外了,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带回人类社会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错噢,在我五岁遇到他们之前,我在野外跟猿猴一起生活。” “当然了,五岁也就差不多刚开始记事的年龄,我对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完全是模糊一片了。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些可爱的亲戚时刻提醒,我自己都对这方面没记忆了。” “好在他们人还不错,对我也挺好的,明明是野外随手捡回来的,却把我当他们的亲儿子一样照顾。” “那你……” 第128章 陈奕文的过去 陆承泽看向陈奕文,有些不解既然他说的家人对他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那我怎么会想着大老远的从赤沪跑到赤元来,对吧?” 陈奕文笑了一下,帮陆承泽补充完他没说出口的话,脸上却难得的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因为啊,他们在野外把我捡回来之前,就已经有一个三岁的宝宝了。” “我家倒是算不上什么豪门,顶多就是个暴发户吧,有一些自己的资产。只是有了资产,也就不可避免的要涉及争夺。” 陈奕文叹了口气,表情显得有些落寞。 “原本我跟便宜弟弟的关系倒是还算亲密的,但是在我高二那年,我无意中听到我爸跟我妈商量着,以后要把家产对半分。” “不巧的是,这话也被我那便宜弟弟听了去,然后他就开始疏远我了。现在想来,也许是当初我爸妈那些亲戚们吃饭聊天的时候说的无心之语,影响到他了吧。” “他们说了啥?” 虽然好像有种在揭人伤疤的感觉,但是陆承泽觉得稍微扎扎陈奕文应该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该想起来的伤心事肯定也都想过一遍了。 既然如此,何不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呢。 “嘿,还能说啥,你丫故意戳我呢是吧,你那灵光脑袋能想不到他们会说什么?” 陈奕文扫了一眼陆承泽,笑骂道。 “嗯...我猜猜啊,像是什么‘就是个山里捡回来的野种,也好意思分一半家产’之类的?” 陆承泽装作思考的样子,嘴上倒是毫不留情。 “牛逼,还是你比较有攻击性,我认可你。” 陈奕文听了陆承泽的猜测,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给他,脸上也丝毫没有因为陆承泽犀利的话语而生气。 或者说,他早就已经不会耗费自己的任何情绪在这件事情上了。 “倒也没有那么刺耳,就是说些‘不是亲生的,少分些家产也没什么关系吧’之类的,跟你那话比起来还是稍微顺耳了一些哈。” “确实,是我不够亚萨西了。” 陆承泽点了点头,以一个玩笑的氛围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他便知道陈奕文早已将这件事情本身就当作了一个故事。 也就两人现在这个交情能这么直白的对话,要是换做打过架之前的两人,陆承泽是万不敢这么说的。 当然,他脑子里还储备了更加恶毒的话没有说出来,都是前世的影视作品教他的。 “不够亚萨西?什么意思?” 陈奕文脑门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懂陆承泽突然飙出的这个像是名词一样的词语是什么意思。 明明单个字他都听得懂,连在一起的时候他反而懵了。 “额,你可以理解为温柔的意思。” 陆承泽有些无奈的解释道,自己一不小心又说了些这个世界没有出现的梗。 “说回来说回来,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跑到赤元来呢。” 感觉若是在这个梗上继续纠结,话题后面肯定会跑偏,陆承泽赶紧遏制住了这个势头。 “噢对。后来家里的气氛就越来越压抑咯,弟弟回来也不跟我说话了,就只有我跟我爸妈在说,看起来就好像是我在排挤他一样的。” “在逢年过节跟亲戚聚会吃饭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就以为是我贪得无厌想要争更多家产在排挤我弟,就对我更是不爽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你说你要主动退出竞争,也根本没人会相信,他们只会以为你是在以退为进。” 陆承泽接话道,奇葩亲戚在各个家庭都不可避免,这在上辈子里也是一个文艺创作中很喜欢用到的情节,还总是能说出各种歪理让你无力反驳。 “确实,就是这样的。” 陈奕文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纠结陆承泽明明只有姑姑一个亲人,为啥也能知道的还算清楚。 “因为我虽然是晚进家门,但是我比便宜弟弟大两岁嘛,也就比他先升学考。升学考完,我不顾他们二老的反对,选了最远的学校,也就来到了赤元。” “那现在......” “现在情况应该稍微好些了吧。之前准备升学考的那一年多,你是不知道有多煎熬,每天回家跟放在火上烤一样。” “还好我当时选择做对了,来到了赤元,完成了启蒙也遇到了事务所的大家。” “那你现在也毕业了,你爸妈不会想要你回去吗?” “肯定会想啦,只是我不能回去。” 陈奕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们其实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要我毕业以后回到赤沪市,直接进我爸的公司,先从员工做起。” “我知道,他是想培养我做公司的接班人。或许在以前,在我刚刚升学考完的那个时候,我会觉得这是我的出路,但现在不是了。” “从我踏上思想道路的开始,我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虽然大二的时候就有听说,弟弟的升学考貌似并不理想。但是后来听说有托关系送到兰鸠联邦那边,上一所好像比赤元还好一点的大学,想来后年毕业了回来也能独当一面吧。” “这几年也有时常跟他们保持联系就是了,偶尔抽空也有回去那么一两次。” 陈奕文拿起桌上刚送上来的热腾腾的烤串,吃了一口,嘴里含糊着说道。 两人走着走着都觉着肚子饿了,才想起来为了赶时间,他们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于是便就近找了一家路边的小摊点了些东西解决饥饿问题。 “只是一直以来有些愧疚,为了逃避家庭的压力,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说到这,陈奕文的脸上浮现了复杂的情绪,显然他说的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 “这方面我倒是多少能理解你,毕竟我一直以来都是住在我姑姑家,尽管我们早就已经是一家人。” 陆承泽拿起一根烤串吃着,一边回答道。 “但是他们养育我们这么大,我们却又好像为了思想道路,而不得不任性的对他们不管不顾,对他们好像并不公平。”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踌躇不前的原因,好在后来我想明白了。” 陆承泽咽下嘴里的食物,看向陈奕文,认真的说道。 “亲生父母将我们生下来,给了我们一个创造的可能。养育我们长大的父母,则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创造的可能加上这个机会,实际上是让我们能够自主的决定,我们要成为什么,我们要拥有什么,我们要做到什么。” “用这些,来定义‘我’,从而活成‘我’。领养你的养父养母,收养我的姑姑姑父,他们不该成为我们的桎梏,而是应该成为我们的锚。” “让我成为‘我’,吗?” 陈奕文听着陆承泽历经生死得来的感悟,不知不觉中放下了手中的烤串,陷入了沉思。 陆承泽看着他的这副模样,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虽然他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依旧吊儿郎当的,但是他能看出来,他心里其实还是在意的。 既然他心里也有跟曾经自己一样的困惑,陆承泽完全不介意帮他一把。 “我明白了!” 良久,陈奕文双眼一亮,显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谢谢你陆承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回去跟他们说清楚的,尤其是我那个便宜弟弟。” “既然如此,那这顿算你的了。” 陆承泽将桌上的最后一根烤串收拾干净,放下竹签抽张纸巾擦了擦嘴,随后打了个招呼起身准备回家。 “走了,明天见。” 陈奕文抬头看了看陆承泽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桌上剩下来的空荡荡的竹签,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不是哥们,我烤串呢?” 第129章 晋升后的变化,新场地209 阖欢小区,2001,陆承泽房间。 一股玄奥的气质逐渐消散在房间中,陆承泽缓缓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 从自己那晚在隧道口反杀傲因到现在,时间也快过去了两个星期了,他晋升到精英学者的能力,却依旧没有什么思路。 就算去掉他忙着康复背后伤口的那五六天,到现在也马上一个星期了,他整晚都在打坐感知,始终没有头绪。 说起来,当时自己晋升反杀傲因的时候,似乎用出了自己之前不会的能力。但是,现在自己偏偏又想不起来自己那个时候的感觉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尝试着回忆,只是始终一无所获。难道说,要再把自己送到生死危险环境中试验一下? 说实话,上次最后能够活下来,陆承泽感觉自己完全是靠的运气,凑巧完成了晋升的条件,甚至在自己刚一晋升就在生死关头用出了新的能力。 只不过,这几天的时间陆承泽也能说是全无收获。但在展开细说收获之前,还得先说说陆承泽晋升之后体内发生的变化。 现在,陆承泽的体内灵雾已经不再是一片静止散乱的模样了。而是无时无刻不在以一个轨迹运动着,只要解开对思想能力的束缚,哪怕陆承泽不在打坐也都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灵雾运动的轨迹也是显而易见的,围绕的中心点,就是最开始坐落在陆承泽体内的那颗灵。 当然,现在的那颗灵早在自己感知到灵识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一个黑漆漆的洞了。 说完变化,再来说这几天的收获。 陆承泽这几天通过打坐,吸收灵,感知灵雾,感知其他散落在灵雾中的灵,成功让灵雾的运动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些。 他研究了一下,晋升精英学者之后,他吸收空气中灵的速度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之前多快现在就还是多快。 但他现在同样的一颗灵和之前相比,转化为灵雾运动“燃料”的比例却更高了。 换言之,他利用灵来加速灵雾运动的这一个过程被加快了,想来是他对灵的吸收率变高了。 现在灵雾的运动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龟爬速度,而是用肉眼便足以看清的程度了,当然依旧还不算快就是了。 此外,陆承泽前两天还有一个新的发现,当时自己体内诞生灵雾前曾发生过一次爆炸。 那次爆炸炸出了灵雾中心的黑洞、灵雾,也同样炸散了当时遍布自己身体的那些其他的灵,与灵雾相融合在一起了。 而现在,若是陆承泽专注于感知那些散布在灵雾当中的其他灵,那么那颗灵便会被自己的意志所限,留在原地不动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实现对灵雾里‘灵’的移动。他可以想让这颗灵出现在哪里,它就能出现在哪里。 只是目前来说,陆承泽还没摸索出这个之前不行现在行的新发现,能被怎么运用,或者说能够用来干嘛。 陆承泽翻身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到餐桌前吃起了早餐。今天的早餐只有陆承泽自己一个人,其他人都已经出门去了。 姑姑和姑父去上班,至于弟弟。好像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应该是在自己起床前,在姑姑出门后才出门的。 应付完早餐,陆承泽一边思考着还有什么方法是自己没试过的,踏进了白玫瑰事务所的大门。 “早啊小陆。” 走过门口的招牌隔板,坐在待客区的谭焰兵很快发现了到来的陆承泽,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谭哥早。” 陆承泽回过神来,也笑着回应了一句。 “今天你第四噢,可惜了。” 谭焰兵将目光放回了自己手里的卷宗,笑了一下。 “啊?噢...” 陆承泽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谭焰兵在说的是陈宁的咖啡。 今天早上是陈宁和谭焰兵值班,每次早上一轮到陈宁值班的时候,她都会给早上来的人带咖啡,之前自己第一次到事务所的时候有幸体验过一次。 当然,因为现在陆承泽不用上学,基本上每天都来,所以这段时间也体验了不止一次了。 “今天不是就陈队和谭哥你值班吗?里面还有人?” 陆承泽说着往休息区里瞥了一眼,在床上看到了一个趴着的人影。 “潮男怎么在,他不是说找到租的房子了吗,还在这睡?” “托的他大学同学的关系,找是找到了,但是没法直接入住。有些家具生活用品什么的,他都还没搞定,所以昨天晚上忙完又跑回来这里睡了。” 谭焰兵听到陆承泽的问题,帮陈奕文解释了一下。 “我回来咯。” 就在这时,门口一道声音响起,陈宁双手各提着一个纸袋走了进来。 “哦呀,豆腐小陆早上好呢。” 进来的陈宁一眼就看到了杵在那的陆承泽,笑着打了声招呼。 “陈队早,还有豆腐小鹿是什么鬼啊,能不能正常一点。” 陆承泽闻言黑了个脸,这个由潮男研发的外号,已经被其他几人玩坏了,一天一个样。 “我乐意,你管我。先来喝咖啡吧,潮男起了没有。” “还没。” 陆承泽走上前,帮陈宁接过手里的纸袋子。 “今天遇到啥事了?看你很高兴的样子。” “没有噢。嗯...硬要说的话...” 陈宁一边从袋子里把咖啡拿出来,一边做出思考的样子。 “今天周五,明天就周末了算不算。” “咱们是轮班制我的姐姐,周末跟您有毛关系啊。” 陆承泽笑着摇了摇头,将加了牛奶的白咖留给了陈奕文,自己则是跟谭焰兵拿走了两杯黑咖。 “噢对了老谭。” 插下吸管喝了一口,陈宁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谭焰兵问道。 “老萧之前说隔壁那个办公室,昨天就能搞完,现在搞完了吗?” “啊,搞完了,我还没去看过。” 谭焰兵闻言合上手里的卷宗,起身接过陆承泽递来的咖啡,打算跟着她一起去看看。 “走吧,一起去看看。” 陈宁招呼陆承泽一起,来到休息区推开了新装好的门。 装修隔壁工作室,也顺便翻新了一下休息区的空间和各个设备。现在休息区已经不是用隔板,而是用木制的门了。 跟之前陆承泽跟陈奕文打架时空荡的办公室相比,现在的209已经完全是焕然一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训练用擂台,旁边紧贴着墙壁有一个武器架,上面的武器什么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一应俱全。 除开面向他们门的位置以外,四方擂台的其他三面都摆有沙发。再往后则是做了一个墙壁进行空间上的隔断。 三人一路参观绕过墙壁,后面竟是一处真正意义上的休息区。里面竟然是上下三张连在一起的床,模样的话有些像是前世陆承泽看到过的太空舱酒店,或者说胶囊旅馆的样式。 稍微有些紧凑,但是却能够很好的满足休息睡觉的功能。 “萧队说这里面还有些味道,等过几天散完了就能大家都住进来了,说是这样才有大家庭的味道,床的尾部还有窗帘。” 一道含糊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几人扭头看去,原来是被他们先前动静吵醒的陈奕文。 “你昨晚就看过了?” “对啊,训练台旁边的沙发是我帮忙搬的。” 陈奕文打了个哈欠回答道。 第130章 激将,尝试 休息区再往后就也差不多到头了,后面就只是一间洗手间,甚至贴心的做了干湿分离。 几人看完一圈回到了外边训练台旁边的沙发坐下,前面陈奕文说的要散点味道是在里面的休息区,外面的训练区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萧队还是贴心的。现在事务所里又有床可以睡,有电视可以看,可以看书泡茶,还能训练。” 看着焕然一新的办公室,谭焰兵发出了一声感叹。最缺的功能,经过这次办公室的拓建,也都基本补齐了。 “我要不直接在这住下算了,还能省我一笔钱,衣服啥的也能放墙角的柜子里。” 陈奕文洗漱完出来,直接瘫坐在陆承泽旁边,感叹了一句。 “你把你那衣服扔掉一半,其他东西也扔掉一半,倒是有这个可能。” 只可惜,他的美好设想很快就被陆承泽无情的戳破了。 确实,作为一个紧跟时尚潮流的潮男,他的衣服并不少,更何况在赤元市生活了四年,东西自然也少不到哪去。 所以前面陈奕文说的,也只是说个玩笑话。 陆承泽放下手里的咖啡起身,来到武器架旁,观赏起了摆放在上面的武器。 不仅有自己上一次灵芥行动用过的障刀,其他的仪刀、横刀,陌刀等等也一应俱全,剑的种类同样不少,但陆承泽前世没在这方面过多涉猎,所以很多他都叫不上名字。 在训练台的另外一边,同样也设有武器架,上面的武器则摆的都是些大型武器,类似枪、戟、锤之类。 但是那些陆承泽不感兴趣,没有投去过多的关注,他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之前用过的障刀上。 就连障刀都有长度不同的三把,分别是十五公分,三十公分和五十公分。自己上次用的,就是其中最长的五十公分制。 陆承泽将其中五十公分的抽了出来,拔出刀鞘试着挥砍,该说不愧是制式的,用起来跟之前自己用的手感几乎没有分别。 看了看一旁瘫在沙发上的某人,陆承泽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他拎着障刀跨过围起来的栏杆,钻进了划定的训练区域。 陆承泽的这一个突然的行为,顿时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停下了谈话看向他,不知道他想干嘛。 却见陆承泽抬起已经出鞘的障刀,刀尖直指沙发上躺得悠闲的陈奕文。 “潮男,你个垃圾。”陆承泽淡淡的说了一句。 “嗤。” 陈奕文看着陆承泽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别闹,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对我可没用哈,你当我傻呢。” “狗儿子居然懦了。” 陆承泽装作算盘打空的样子,无奈耸了耸肩,将手中的障刀插回了刀鞘,转身似是准备离开训练区。 “你特么。” 然而就在陆承泽正要抬起脚步的时候,身后一道破空声响起,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骂声。 虽然是偷袭,但是陆承泽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前转身抽刀。 “叮!” 一把匕首的刀尖跟出鞘一半的障刀刀身相碰,发出清脆而又尖细的声音。 陆承泽往前一推,将刺来的匕首顶了回去,顺势将障刀完整的拔了出来。 匕首耍了个刀花又回到了陈奕文的手中反手握住,同时朝陆承泽不屑的勾了勾手指。 “来,弄。” “新能力?” 陆承泽挑了挑眉,他是从沙发的方向直接攻过来的,而匕首原本的位置却在旁边的武器架上,他没有绕道去拿匕首,导致陈奕文刚刚袭来的速度比自己预想的快一点。 “想知道?赢了我就告诉你。” 陈奕文嘿嘿笑道,瞳孔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竖眼,后脚一蹬,就扑向陆承泽。 对于陈奕文的速度陆承泽早有预料,在陈奕文偷袭而来的第一时间他的瞳孔就已经悄然爬上了一抹淡蓝色,灵识启动,感知范围三米。 陆承泽依靠着感知带给自己的讯息,面对陈奕文的攻击提前做出反应。 后撤步侧身同时挥舞右手,使着障刀砍向自己侧身前的位置,那是半秒后陈奕文的落点。 第一次跟陆承泽在不限制能力的情况下短兵相接,陈奕文显然对陆承泽的能力没有足够的了解。 反应慢了半拍,直到看到障刀落下了才及时一个闪身,堪堪躲过了陆承泽砍下来的一刀。 “不是,你这狗鼻子是不是有点太灵了啊。” 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站定,陈奕文看向陆承泽,惊疑不定的说道。他现在算是大概知道了,陆承泽当时能在战斗经验不足的情况越阶反杀傲因的原因。 只领教了一招,陈奕文便看出了陆承泽这个能力的价值。 在道路还未走到深处以前,双方交战时都避免不了跟人要短兵相接,这个时候陆承泽的这个灵识,将是对敌的一大究极利器,能在极大程度上挽救敌强我弱的劣势,扩大敌弱我强的优势。 “羡慕了?现在想要叛教可来不及了噢。” 陆承泽笑了笑,继续对陈奕文进行激将。虽然他知道激将对陈奕文根本没用,但是自己肯定打不过他,在被揍之前逞点口舌之利还是可以的。 “哼,再来。” 陈奕文闻言不屑的冷哼一声,朝着陆承泽再次发起了攻击。 “小陆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啊。” 看着训练台上打得火热的两人,谭焰兵感叹了一句。 “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体育场吧,两个多月以前了。那个时候,他只是看到我们,就忍不住浑身炸毛哈哈哈。” “现在,感觉马上就能独当一面了呢。老萧,找了一个好苗子啊。” 陈宁同样看着台上你来我往的两人,在一旁笑着接过谭焰兵的话。 “调令下来了?” 谭焰兵闻言扭头看向陈宁,说话的语气中稍微低沉了一点。 “想什么呢。” 陈宁拍了一下谭焰兵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 “四组才刚刚满员,你觉得我跟老萧会舍得丢下你们自己走吗?” “上面的调令,我跟老萧都拒绝了。倒是二组的馨姐,唉,希望她在赤霞市一切顺利吧。” “馨姐后面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希望不大吧。” 陈宁闻言再一次摇了摇头。 “当时负责隧道口清扫的人,是馨姐介绍去的。现在查了那么久一无所获,总要给上面一个交代,就是苦了馨姐了。” “那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是吧,毕竟啥也没查到,不过去还能咋的。” 陈宁耸了耸肩,他们说到底也就是个小组长的职位,在治安署里虽然特殊,但职位并不算多高。 “老萧怎么想,他不是要去找赤乌市覆灭的真相吗?调令下来他能忍住不去?” “可能他已经想清楚了吧,人不能总困在回忆里。更何况,队里不是还有人跟他一样想查清楚。” “一场灾难,一个家庭孩子没了,一个家庭爸妈没了,现在居然还正好凑到了一个行动组里,什么缘分。” 谭焰兵苦笑了一下,默默喝起了手里的咖啡。 随着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训练台上的战斗也慢慢停了下来。 “打完了?” 看着并肩走下来的两人,陈宁笑着问了一句。 “不打了不打了,这家伙跟泥鳅一样,打不过就硬躲,还打毛啊。” 陈奕文将匕首交给白九叼住,又躺回了原本的位置,想来刚刚的第一下偷袭能出乎陆承泽意料,也是因为白九事先给他把匕首叼了过来的原因。 然而陆承泽就没那么惬意了,他只能自己乖乖的走到武器架前,把障刀放了回去才回到沙发。 “小陆,晋升精英的能力变化,还没有进展吗?” 见陆承泽回来,陈宁主动问道。陆承泽刚刚用拙劣的激将法,在场的几人都知道他的目的。 “有倒是有一点,就是感觉还差些,没摸索明白呢。” 陆承泽喝了口咖啡,挠了挠头,原本想找陈奕文打一架看看能不能来个灵光乍现,但是好像除了运动了一下以外,好像没啥太大收获。 “那那个石块呢,有没有用?你之前不是说它跟你的道路在很大程度上相似吗?” 第131章 石块的新发现 “啊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 陆承泽双眼一亮,原本有些灰心的脸也立马转晴。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石块,从拿到手以来他都一直随身携带着。 因为萧立天后面有单独找他说过,石块虽然碎裂已久,但是两个石块自从被他们拼合以后,石块上残留的思想意志也同样被激活了。 再加上石块被他们带下了灵芥,虽然现在的石块距离成为灵刻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但是它上面负载的思想残留其实相比之前要更多一点。 在思想能力者在道路精进到一定程度之后,自身思想就会形成灵性,一般来说这种灵性的产生都是在晋升学术大家之后开始的。 且灵性跟灵性之间,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相互吸引。也就是说,当你拥有灵性之后,你会更容易吸引到灵性向你自己靠近。 而身为灵刻,同样也具备了灵性。这也是灵刻最开始会被人发现的原理,也是灵界被发现的原因。毕竟灵界以它本身的特质来看,就是一个巨大的灵性结合体。 虽然陆承泽现下手上的这个石块远达不到产生灵性的要求,但是因为下过灵芥回到了它曾经诞生的地方,且当时灵芥里的灵刻也同时经过了萧立天的手。 所以石块本身在某种程度上,也受到了那个灵刻的影响。 因此,为了避免将石块长久放在家中,会吸引到不知名鸿儒上门的可能,陆承泽选择冒险的将它随身携带,结果反而让陆承泽下意识的忽略了它的存在。 晚上,陆承泽告别了事务所的几人回到了家。 房间里,陆承泽看着手里的石块发着呆。他没有在上午被陈宁提醒之后就当场开始感悟,而是选择了回家来慢慢研究。 一个原因是事务所新休息区的床还不能用,而旧休息区又时常会被其他人打扰。 另一个原因是,事务所可能会有跟前几次一样突然的上门委托,陆承泽更想要能够集中一个时间来研究。 他刚刚已经将两瓣石块拼合在一起感知过了,跟他之前在治安署休息室时候感知的画面一样,哪怕是跟着萧立天下了一趟灵芥,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倒是让陆承泽突然有些抓瞎了,他原以为当时的自己感知到一半被萧立天中断,后续应该还有些信息之类的是自己没有感知到的。 现在看来,似乎当时自己感知到的好像就是石块能够提供的全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它对自己的能力发掘并没能提供什么帮助啊。 陆承泽不信邪的闭上眼睛再次对石块进行了感知。很快,又是熟悉的画面浮现在他的意识中。 原本陆承泽计划的是,借助石块中跟自己体内相似的灵雾运动规律,以此来反推自己体内灵雾的运动规律,从而实现它运动速度加快的目的。 只是现在自己已经晋升了,灵雾也已经在自发的运转,似乎它对自己真的没用了...吗? 不对,感知着石块浮现的画面,陆承泽思考着,肯定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注意到的。 画面主要就是由三个部分构成,黑洞,灵雾和灵雾上的灵。 黑洞,没什么太多值得注意的信息,陆承泽已经来回思考过多次了。 灵雾,可以看作就是整个石块的表面,这个目前陆承泽还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至于最后灵雾上的灵,也是画面里最引人注意的。 既然总体上看不出什么,那何不分开来看呢? 陆承泽开始集中注意,将感知的重点放在了石块的白点上。 既然它整一个构造跟自己体内的运转体系很相近,那么照理来说,这个白点,也就是灵雾上的灵,或许跟自己体内的灵一一对应。 良久,陆承泽睁开双眼,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长时间的集中注意力感知,对他精神的消耗也不算小,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石块上通过感知变化成灵的白点,在数量上跟自己体内灵的数量是一致的。 以小见大,陆承泽由此大胆猜测,或许从这个石块上感知出来的画面,自己能够在体内将之复刻出来呢? 找到了下一步前进的方向,陆承泽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便马不停蹄的继续自己证实自己的猜测。 只是很快陆承泽便遇到了问题,这个石块上的白点在自己的感知中,一直处在不停旋转的过程,完全无法参照。 自己若是想将这个画面复刻进自己体内,必须先想办法让自己看到白点静止的画面才行。 而在质界中,原本刻在石块上的白点却是散乱分布的,只有在自己感知中才会自动排列呈一个固定的规律。 居然还在质界设了一道防火墙, 可是除了跟自己跟它道路相似的人以外,其他人拿了这个也没用啊。 该怎么办呢?陆承泽退出感知的状态,又一次盯着石块发起了呆。 白点的运动方向倒是与自己体内灵雾的运动方向一致,都是从左到右也就是顺时针方向。 若是能够让自己感知到的画面变成静止的就好了。可是对于石块,自己只能做到感知,但却做不到干预。 也就是说他只能看,而不能碰。 等等。 陆承泽思考着,双眼渐渐明亮了起来。 在感知状态中,自己的意识确实不能对石块产生影响没错,但是在质界中自己却是可以切切实实摸到这个石块的啊! 若是自己给石块施加一个反方向的力,有没有可能让它在自己感知的画面中实现相对的静止呢? 想到这,陆承泽赶忙爬下床,坐到书桌前,将石块拼合放在桌上。 他闭上眼睛,开始感知石块的表面,那个画面很快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接下来,只需要对照着白点旋转的速度,让那个石块的逆时针旋转速度跟它保持一致... 陆承泽小心的用手指抓住石块,缓缓的以逆时针的方向转动。却见下一秒,在陆承泽的感知中,白点仿佛经历了时间倒流一般,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瞬间倒退。 陆承泽停下旋转的手指,那白点复又照着原来的方向和速度转了起来。 居然真的可行! 陆承泽退出感知睁开眼,眼中忍不住透出一丝兴奋,自己只是灵机一动想到的可能,没想到竟然真能实现。 接下来,自己只要手部的动作跟脑海中画面的速度保持一致,应该就能实现相对的静止了。 刚开始,陆承泽并不能很好的手脑协调,要么逆时针方向给的力太大,跟最开始一样,直接把白点们都带飞了。 要么就是逆时针方向给的力太小,白点运动的速度没有任何变化,或者是有所减弱,但是离完全静止还有很远的距离。 好在陆承泽始终很有耐心,就算一次都没有成功他也没有气馁,既然这个方法没碰壁,那就说明这条路目前可行,自己只需要脚踏实地就好了。 就这样,陆承泽一直不停的尝试着,一直到天边拂晓时分,他才又一次停了下来。 他成功了。 陆承泽睁开眼,衣服背后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被汗水所打湿,精神长久高度集中过后,脸上也不免露出了些许疲态。 但是他双眼中夹杂的兴奋,却让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毫不在意。 虽然后续的问题丝毫不比这个困扰了一整晚的问题简单,但是他总算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石块上象征着灵的白点在他的感知中实现了静止,向他展现出了它完整的模样。 第132章 笨方法 只是看着这幅由灵组成的图案,又让陆承泽有些犯了难。 因为,灵的数量有些太多了。 图案在整体上呈类似椭圆状,上下部分还好,灵的分布比较散也相对比较少,很容易对照着排列出来。 至于中间部分的灵,大多位置不仅相近甚至不固定,有远有近还看不出规律,而整体的图案上也没有很强的记忆点位,看着似乎也不是什么他记忆中的图案。 陆承泽思考了一会无奈叹了口气,没办法,那就只能选择最笨的方法了。 死记硬背。 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遇到这种复杂图案怎么样费力记,倒也不如用笔画在纸上来的方便。 只可惜,记在纸上对照着复刻的这个方法,陆承泽很快就放弃了,因为他根本画不出来。 图案在他的脑海里没错,可是一到要落笔的时候,那幅图案却神奇的从自己的感知中消失了,仿佛被什么力量直接强硬的抽离了一般。 于是,迎着早晨的太阳,陆承泽发了条短信告诉陈宁,自己今天不去事务所了。当然,一起附上的还有自己足以让她信服的理由。 陈宁也知道陆承泽正忙着研究石块,感知自己的能力。况且陆承泽现下也还不是名义上的正式队员,所以她也爽快答应了。 通知完陈宁之后,陆承泽先是起床洗漱,在客厅目送着姑姑姑父去上班,跟弟弟打过招呼之后,陆承泽又一次回到了房间,埋头苦记起来。 好在陆承泽在拥有灵识之后,记忆力也跟着同步有了增强。所以,虽然图案看着很复杂,但是只要自己肯耗费精力和时间,总归是能记下来的。 ...... “小泽,吃饭了。” 一道声音穿过紧闭的房门飘进了陆承泽的耳朵。 “来了!” 陆承泽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朝外头喊道。 除去夜晚自己在打坐以外,他终于是花费了两个白天,将一整个图案完整的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换算下来也就是一天左右的时间,当然他本来可以更快一点,但是为了一劳永逸,他还多费了些时间在检查上,确保自己的没有记错位置。 晚上,就可以开始尝试着复刻了。只是想想,陆承泽都有些迫不及待,不过现在还是先去吃饭吧。 陆承泽收敛好情绪,打开门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要是让陆昕看到自己长时间悄无声息的呆在房间里,出来却是一脸的疲惫,难免不会让她以为自己在房间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姑父呢?” 来到餐桌的陆承泽看到桌上只摆了三副碗筷,而姑父林毅又不见踪影,不由得问道。 “他说今晚要加班,不回来吃了。来了就快点坐下吧,开饭了。” 陆昕解下围裙放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解释道。 “对了,之前说的那个,姑父要走人才引进进星火学会的事,怎么样了?” 就着菜扒了一口饭,陆承泽想起上个月初自己升学考的时候,当时林毅就已经在准备星火学会的特招了。 因为是专门提供给特殊或者优秀人才引进的,所以这种特招的考试每个月都有,主要就是考察一下基本素养和对星火学会的认可了解度。 难度上比正常的招考进去要低不少,组织起来也相对方便,所以基本上每月都有。当然,若是当月的人数太少,也会拖到跟下个月的一起,就比如林毅的这种情况。 “没呢。” 陆昕咽下嘴里的饭,跟陆承泽解释了一下招考的情况。 “本来一般惯例都是在月底考的嘛,但是这个月现在都月底了,报考的人数还是很少,所以拖到跟下个月一起了。” “那要是下个月也没人咋办?” 一旁的林向阳听了陆昕的解释,好奇的出声问道。 “推迟不会超过一个月,就算下个月没人,这个月的也一定会考就是了。当然,前提是你前一个月报了。” “那这还挺人性化的。” 陆承泽点了点头,希望下个月姑父的招考一切顺利吧。 吃过饭,跟林向阳一起收拾了餐桌和碗筷,陆承泽火急火燎的回到了房间关上了门。 陆承泽的家里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值得一提,因为陆昕曾经也是一路上学考试,最后上了大学进了单位。 所以她清楚学习所需要的环境是什么样的,安静且不被人打扰。 因此,她主动的给家里两个孩子的房间门上各贴了一个滑块,是她自制的。 滑块两边分别写了字,‘学习中’和‘可打扰’。 当滑块遮住‘可打扰’露出‘学习中’的时候,家里其他人看到了都会尽量不弄出噪音,有事也会先敲门得到同意才开门,情况反之则相对随便了许多。 这样一个滑块,在主卧和另外两个孩子的次卧都有贴,也算是给足了所有人空间。 虽然一家子人这样做,看起来好像有些生分。实则这都是他们长久维持下来的生活习惯了,而且所有人都对这个习惯非常满意。 同样也因为这个习惯持续了好几年,所以也不会出现有人在‘学习’之后,忘记把滑块换到另一边的情况。 刚刚陆承泽进来前,就移动了滑块,露出了‘学习中’的一边。 换言之,他现在可以放心的开始着手,将那幅图案复刻进自己体内,而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了。 陆承泽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手掌相叠,大拇指相抵,呼吸放缓,准备进入冥想的状态。 但很快陆承泽又睁开了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在感知石块白点的时候,他通过在质界中将石块往反方向旋转,以此实现了相对静止,自己才能够将图案完整的记下来。 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他体内的灵雾同样也在旋转,且只有在自己给思想能力加上束缚的时候,它才会停止旋转。 但在关闭思想能力的时候,自己也会同时脱离感知状态,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操作,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这样的话,自己要怎么才能达成相对静止呢? 坐在床上的陆承泽摩挲着下巴,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的解法。 因为自己体内灵雾的运动速度不可控,与石块的不同,所以无法让两边同时保持一致从而复刻。 且自己无法做到同时在质界中频繁把控石块,感知石块图案和对照着图案复刻一心三用。这同样也是陆承泽选择死记硬背这个笨方法的原因。 而现下,自己能够做到的,就是将灵雾上的灵固定在原地,从而实现改变它位置的结果。 或者,接着用笨方法? 比如先将一颗灵放在图案的最上面并固定好位置,这样不管灵雾怎么运动,它都能像个锚一样,让自己找到图案的正确方向。 想到这陆承泽又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他想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给体内的灵都打上自己能够辨认的标记。 如果可以的话,那么这个笨方法或许就真的可行。 心神下沉,陆承泽很快内视到了自己的体内,灵雾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的运动着。 陆承泽集中注意力,将重点从灵雾开始放大,逐渐移动到了灵雾上的‘灵’身上。 慢慢的,在陆承泽的‘注视’中,‘灵’周围的灵雾开始缓慢流动了起来,它被陆承泽定在原地了。 这个之前几天摸索的时候就成功过,陆承泽并没有感到意外。现在他要做的,是想办法给这个被自己固定住的‘灵’打上标记。 紧闭的眼皮后,陆承泽的瞳孔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灵识’被他启动了。 一步一步收敛开启‘灵识’后扩散开来的感知,将‘灵识’内收入体,全身心的投入到前方的这颗‘灵’中。 在陆承泽的感知中,这颗‘灵’慢慢出现了变化,它似乎逐渐活了过来。 陆承泽与这颗‘灵’凝神对视着,鬼使神差地他分出一缕念头,恍惚间那缕念头化作了一只画笔,轻轻点在了‘灵’的身上。 下一秒,只见那颗‘灵’通体的白色迅速被一抹淡蓝色所浸染,整个仿佛活了过来。 第133章 开始复刻 陆承泽见状精神一振,果然有戏! 他尝试着将感知的范围稍微扩大一些,灵还是呈现的蓝色。他又将范围扩大到局部,感知中已经能‘看’到有其他的白色的灵从它身旁经过,它依旧呈现蓝色。 陆承泽索性直接将感知退到全身,放开了对它的束缚,那颗灵随机马上跟着流动的灵雾一起运动了起来。 而它本身,则依旧呈现出淡蓝色的光泽,放眼整个灵雾也是非常扎眼。 打坐中的陆承泽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自己刚刚设想的方法真的可行。 既然自己没办法通过外力来达成体内运行系统的相对静止,那自己就想办法给需要挪动的灵做上标记就好了。 剩下自己要做的就很简单直接了,对照着脑海中记下来的图案将灵雾上的灵一个个排列整齐就好了。 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 陆承泽退出打坐状态,起身去开门。 “哥,妈叫你去洗澡啦。” 门外,林向阳正拿着毛巾在擦头发,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出来。 “好,我现在就去。” 陆承泽点点头,转身回去拿换洗的衣服。正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要耗费很长时间,他本来也打算洗漱完毕之后再进行。 一切搞定回到房间,陆承泽头发也顾不得擦干,便迫不及待的爬上床盘膝打坐,进入冥想的状态。 感知体内,先前被陆承泽打上标记的那颗灵依旧泛着蓝光,看来哪怕是感知被收起来了也依旧能够生效。 但是现在蓝光相比先前已经微弱了些许,看来这也并不是一直有效的。 不过也没关系,这持续的时间对陆承泽来说已经完全是绰绰有余了。 陆承泽沉下心,开始回忆起脑海中记下的那些灵的点位。 他打算从头和尾来入手,因为只要自己将感知的范围稍微扩大一些,他对灵的约束力就会变弱。 所以先从头开始,再将尾部也确定,那么中间的难度就会相对于正常的从上到下的顺序要简单一些。 事情的进展很顺利,凭借着自己反复检查过两遍的画面,各个灵的点位陆承泽都记得非常清楚,很快便完成了头部和尾部。 陆承泽停了下来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再继续。此时早已夜深,虽然进展顺利,但是时间上的耗费也是不少的。 接下来就是中间最复杂的部分了,这其中的灵数量不仅多而且杂,因为各个灵之间的位置相距并不远,所以很难把握好落点的位置。 去了趟洗手间,陆承泽回到房间喝了口水。他突然感觉自己现在这样,就像是前世在打工的自己,忙活了许久起来活动一下,然后回到工位继续埋头苦干的感觉。 自嘲的笑了笑,陆承泽摒弃掉脑海里纷乱的想法,让自己静了下来。只要完成这最后的部分,就能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了。 若是石块真的指引着自己找到了晋升精英学者的能力,那么当时那个灵芥,它的生前一定是走了跟自己一样的道路。 可惜,灵芥在进去拿出灵刻之后就会消失,入口也在出来之后立马关闭了,不然陆承泽还真想找到当时那个灵芥进去一探究竟。 陆承泽比对着自己的记忆,像是在玩拼图一样,一点一点的将散落在灵雾上的灵带到正确的位置。 很快,在‘灵识’标记的帮助下,所有的灵都跟他脑海里的记忆逐渐重叠。 就在最后一颗灵摆到正确位置,陆承泽解开了对附近灵的控制。灵雾缓缓流过,失去约束的灵像是河流上的舟,被水流带着,慢慢动了起来。 最开始,灵雾和灵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的旋转着。 失败了吗?陆承泽皱起眉头,心中暗自嘀咕道。 他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他开始怀疑自己所采用的方法是否真的可行,毕竟说到底石块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什么道路都不清楚,自己这样尝试复刻会不会有些莽撞了。 然而,就在陆承泽思考着要不要放弃的时候,体内的灵雾带着形成图案的灵,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绕着陆承泽完成了一圈的运动。 随着灵雾的运动,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汇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颤动。这一变化让陆承泽惊讶不已,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下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自身体小腹处的黑洞猛的迸发出来。似是为了对抗这股吸力一般,在吸力出现的同时,灵雾和其上的灵也猛地加快了运转的速度。 吸力越来越大,灵雾也越转越快。事情又一次超出了陆承泽的掌控,在他的感知中,他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 不过陆承泽并没有因此就慌张,自己第一次探索出‘灵识’这个能力,甚至往前追溯到自己启蒙的时候,身体都出现了类似不受控制的情况。 怀着好奇的心态,陆承泽维持着现在的状态继续感知着体内的变化,不如说他现在除了保持现状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若是在这个时候强行中断,会发生什么后果他可不敢想,不如让一切顺其自然。 然而让陆承泽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体内的变化在持续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长到陆承泽猜测外边天都要亮了的时候,黑洞的吸力慢慢变弱了下来。 同样的,在黑洞吸力减弱的时候,灵雾的运转也慢了下来。 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机器启动了,工作了,现在关掉了,停了一般。 陆承泽凝神感知,灵雾和自己耗费几天复刻的图案还在缓慢的运转着,黑洞也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 要说哪里有变化的话,陆承泽感觉灵雾虽然慢了下来,但是相比之前,变化出现之前,运转的速度似乎稍微要快了一点。 此外,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怎么会这样,若是陆承泽的意念有形状,那他现在一定是眉头紧皱的。 事情的进展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按照前面自己启蒙时的变化来看,自己应该是成功了才对。 而且,自己当时反杀傲因时候用出来的能力,似乎也并没有显现出来。 啥情况呢,陆承泽退出感知状态结束打坐,睁开了眼睛。 嗯?房间什么时候变这么矮了? 睁开双眼的陆承泽,视线中有近乎一半都被白色所阻挡了。 那抹白色,是自己房间天花板的白色,他的头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顶到了天花板。 而且,房间的颜色也不对吧。 陆承泽看向窗户的位置,整个连着天花板的窗户框是棕黄的木头的颜色,此时在自己的视线中却是奇怪的深灰色。 因为上床前没拉窗帘,陆承泽窗外的微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让他能够看清外边的景色。 然而陆承泽却惊异的发现,外头的景物虽然跟自己平时看到的一样,可是此时却无一例外的都被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蓝白色。 房间四周也是一样,陆承泽抬起双手看了看,竟然也是淡淡的蓝白色。 这感觉,就好像自己戴了一副只能看到蓝白色的眼镜,入目所及只能看到蓝色、白色和灰色。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陆承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更加震惊的事情。 他能平视天花板,是因为他脚下垫了东西,而那个东西,是他自己。 他正踩在自己的头上。 第134章 变化,灵魂出窍? 啥情况?陆承泽看着脚下的自己稍稍有些发懵。 自己现在这算什么?灵魂出窍?还是破障之锋?可是自己不会双剑华斩啊。 总之,先试着下来吧,踩头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虽然是他自己踩自己,而且现在这个视野高度他也很不适应。 陆承泽试着像平时掌控自己身体一样,操控现在这种说不上什么状态的自己。 好在这一步并没有遇到困难,这还是自己的身体,视线下降慢慢跟自己的身体平齐。 这时陆承泽才发现一个问题,他从自己头上下来的时候,几乎没有感受到重力对自己的影响,更像是飘下来而不是爬下来的。 自己这个灵体似乎没有重量?还是说不受重力的影响?陆承泽尝试着让自己脚不蹬地仅凭身体再飘起来。 慢慢的,他的身体原地挣脱了重力的束缚,像他刚睁眼的时候一样,飘了起来。 只是这种挣脱重力的情况,陆承泽根本从未体验过。 漂浮起来的身体他也无法做到像在地面上的一样熟练掌控,很快就在房间贴着天花板不受控制的乱飘起来。 陆承泽一脸茫然无措,有些慌乱地挥舞着双手双脚,但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只能任由它在空中飘荡。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如同一个幽灵般飘忽不定。 他试图让自己停下来,但却无能为力。他的身体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气球一般,从房间的一头飘向另一头,然后又飘回来。 他尝试着像是在游泳一样,双手往飘动的反方向划动,试图将自己调转个方向。 不知是他动作幅度过大,还是真的有效,他的身体在他胡乱扑棱中转了个方向。 只是转了个方向后,陆承泽就后悔了。因为他转了个方向,现在他的漂浮路径的前方出现了障碍物,他的衣柜。 而他现在却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停下,他还在飘。 眼看平时自己放衣服的衣柜在自己的视野中逐渐变大,陆承泽有些认命的闭上眼睛,双手下意识的交叉挡在前面。 自己只是漂过去的,速度很慢,相信就是撞上了应该也不会很痛吧。 咚。 过了一会,交叉挡在前面的手与墙壁发生接触,发出了细不可闻的碰撞声。 他总算停下来了。 陆承泽稍稍松了口气睁开眼睛,可映入眼帘的场景却再一次让他意外了起来。 视线中,整个环境突然变成了深灰色,视野范围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很多地方都看不太清了。 陆承泽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似乎处在一个十分局促且封闭的场景里,而且自己胸口以下的身体的淡蓝色比刚刚更亮了一点,甚至乎还亮的有形状。 那形状,好像有点像是衣服。 衣服? 陆承泽认真打量了一下,确实是衣服的形状,自己这是在自己的衣柜里? 说起来,虽然周围的环境是深灰色的有些难以辨认,但是陆承泽还是通过自己挂在衣架上的香包认了出来,这是自己的衣柜。 所以,自己刚刚其实没有撞上,而是直接穿过了衣柜,原来自己还能穿墙? 不对,如果自己能穿墙,那刚刚自己应该也穿出去到隔壁弟弟的房间才对,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了? 陆承泽在衣柜里辨别着方向,转了个身子找到衣柜的门,试探着伸出了手。 伸出的手毫无阻碍的没入衣柜的门,又从外边显现出了没入的部分,他确实能穿过衣柜。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之后,陆承泽小心翼翼的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他没有再莽撞的让自己再飘起来,现在他还没能很好的掌控这个行为,再飘起来想要停下又要费一番功夫。 相比之下,陆承泽看着自己来回穿过柜门的手,他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个。 他小心的操控着自己的身体来到房间的墙壁边,试探着伸出了手。 笃 跟前面的衣柜门不同,前行的手指顶到了墙壁停了下来,确实房间的墙壁穿不过去。 对了,房间门。 陆承泽试图从材质上开始找线索,房间门跟柜门一样是木质的,与墙壁的材质不同,或许... 看着自己手指抵着房间门,陆承泽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自己猜错了,跟材质没有关系? 陆承泽又转身回去试了试房间里的其他东西,桌子椅子,书架抽屉。 神奇的是,所有的东西,他都能摸得到,都能正常使用。 椅子自己能坐,桌子能被自己撑着不会穿过去,书架的书也能抽的出来,抽屉的把手也能碰到并被自己拉开。 好像,就唯独能穿过这个衣柜门而已啊。陆承泽站在衣柜门前思考了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陆承泽下意识的再将手往前伸,想研究一下自己手指穿过柜门时候的变化,以此来找到规律。 笃。 这一次手指却在抵到衣柜门时停了下来。 嗯?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陆承泽直接愣了一下,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 陆承泽又收回手试了一下,手指还是抵着衣柜的门没能穿过去。 为什么刚刚明明可以,现在却又不行了呢? 陆承泽认真思考起来,刚刚自己之所以能够穿过去,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以为要撞上了,而现在不是。 也就是说自己得在遇到自认为危险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触发这个穿墙的能力?好像不对,陆承泽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毕竟自己刚刚确认没有危险的时候,也从衣柜里穿了出来。 等等,陆承泽双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虽然好像有些离谱,但他好像知道自己穿墙的原理是什么了。 他再一次朝着衣柜门伸出了手,这一次,他又穿过去了。 陆承泽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怪异,还真是这样?他又再找了房间里的其他物品试了一下,同样也都穿过去了。 再然后就是墙壁了,陆承泽来到房间的墙壁前试探着伸出了手,若是这个也能穿过去,那就说明自己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猜测就是,陆承泽站在弟弟林向阳的房间,无奈的笑了笑,只要你认为眼前的事物是无意义的,它就会直接穿过去。 “哥?” 林向阳睁开眼睛看向房间里突然多出的一个人影,愣了一下才认出了是陆承泽。 显然,他也跟陆承泽一样,晚上没有选择睡觉而是在打坐。也对,毕竟最开始的冥想还是他告诉陆承泽的。 “你这是?” 林向阳看着面前这道有些像是幽灵的身影,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 在他的眼中,现在的陆承泽整个人呈透明的蓝白色,脸的形状轮廓能看出来是自己熟悉的哥哥,但是他的脚却虚幻的难以辨认。 不仔细看的话,甚至看不到陆承泽的脚,或者说他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噢,我在摸索晋升后的能力,稍微有了一点头绪,一不小心搞了个这个出来,但是还没彻底弄明白。” 陆承泽挠了挠头,张嘴跟林向阳解释道,却见林向阳看着陆承泽的目光中突然露出了一丝震惊。 “哥你刚刚...是说话了吗?” “啊,不然呢?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陆承泽看着林向阳有些惊讶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就是说句话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可是,刚刚房间里根本没有你说话的声音。” 林向阳看着自己的哥哥,惊讶过后的脸上表情稍微有些奇怪。 “声音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的。” 第135章 灵体 “你的意思是说,刚刚你的耳朵并没有听到我说话?也包括现在?” 陆承泽很快反应过来,林向阳刚刚话里的意思,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他自己刚刚明明就开口了。 “对。” 林向阳看着面前奇怪模样的陆承泽点了点头,在他的视角里,他就只看到了陆承泽张了张嘴巴而已,声音就自动在他脑子里响起了。 而且,陆承泽的奇怪的地方也不止他说话和现在的模样而已,他刚刚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林向阳同样很好奇。 如若不是他刚刚正好结束冥想,恐怕都无法很快发现陆承泽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因为是两兄弟,陆承泽也没有对林向阳隐瞒,向他说明了自己刚刚的情况,拉他一起帮自己思考。 “照你这么说,你现在这个模样,是不是应该被称为灵体。” 正所谓旁观者清,因为之前便已经知道了陆承泽的能力和道路,现在又听过了陆承泽的描述。 林向阳提取了其中的关键信息,发现陆承泽的能力大多都跟他命名的‘灵’有关,于是便给他想了这么一个名字。 陆承泽闻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么称呼确实很契合。 “那你的‘灵识’,在现在这个状态能用吗?” “不行。现在除了能飘能穿墙,看东西的颜色不一样以外,其他的地方感觉好像跟白丁没什么区别。” 陆承泽摇了摇头,他在穿墙之前就已经试过了,灵识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无法使用。就好像,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跟肉身是两个身体一般。 “那你现在啥感觉,会觉得累或者什么的吗?” 林向阳突然盯着陆承泽的脚,发出了疑问。 “没感觉到累啊。” 突然被问到这个,陆承泽愣了一下才回答。 说起来,自己似乎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已经不短时间了,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可是,你现在下半身已经几乎要消散了。” 林向阳抬起目光看向陆承泽,说出了自己刚刚的发现。 在注意到陆承泽进到房间的时候,林向阳就有因为他的奇怪模样而专门仔细上下打量过,所以时间过去后产生的变化他也因此注意到了。 自陆承泽穿过墙壁进到林向阳的房间到现在,大概过去了两分钟,不到三分钟的样子。 两分多钟的时间,陆承泽的灵体从刚进来时看不清脚到现在整个下半身都消散,这变化不可谓不大,所以他才会问陆承泽什么感觉。 “啊?什么时候?” 经过林向阳的提醒,陆承泽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的下半身居然整个都已经透明得快要看不清了。 他刚刚就只顾着思考声音的传递问题去了,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你穿墙过来之前,有注意到这个变化吗,灵体在消散。” “没...吧。可能之前的变化没现在这么明显,我自己也没注意。” 眼看着自己身体从下到上开始在逐渐消散,陆承泽也难免有一点慌张。 “也许,这更像是一个时间的设定?你在灵体状态下的一切行动都会消耗某种能量,这能量也是你维持灵体所需要的能量。” “然后你刚刚穿过来的这面是实墙,所以视行动复杂程度能量的损耗程度应该也会不同。” 倒是比陆承泽早踏入思想界的林向阳要显得稍微冷静一点,经过这短短几分钟的观察做出了自己的推测。 当然,林向阳表现的一点不慌,也可能是因为马上要消失的人不是自己。 “你现在能主动解除这个灵体状态,回到身体里去吗?” “也不行。” 陆承泽睁开眼睛,有些泄气。在自己注意到身体变化的时候,陆承泽第一时间就闭上眼睛想要进入冥想状态了。 只是就像前面说的那样,这个灵体状态好像跟自己的肉身是分开的一般,自己熟练到闭上眼睛就能进入的状态,在现在却完全无法奏效。 “那就等吧,感觉也快了。” 就在陆承泽回答林向阳问题的时候,他的小臂和小腹也消散了。紧接着是胸口、脖子,最后是头。 陆承泽就这样,在林向阳的面前以一个没头没尾的方式,消失了。 林向阳微微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房间里确实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气息。 或许刚刚自己该试试能不能通过攻击,击中灵体状态的陆承泽?林向阳思考着,刚刚自己下意识的就忽略了思考攻击这个问题。 一墙之隔的隔壁,陆承泽房间。 盘膝坐在床上的陆承泽,在隔壁房间灵体完全消散的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陆承泽起身想去开门,却在刚打算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脱力的一下子扑倒在地。 直到这个时候,疲惫的感觉才追上了陆承泽,将他压在地板上起不来。 “怎么样?” 门外的林向阳听到里面陆承泽跌落的声响,直接开门冲了进来,小心的将陆承泽扶了起来。 “没事,就是很疲惫,先关门。” 陆承泽坐在床边,朝林向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同时用眼神示意林向阳先去将房门关上。 刚刚他摔下床的动静并不算小,若是姑姑和姑父睡眠浅,现在又是正好天亮时间,很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把他们吵醒。 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然换现在这个时候,姑父林毅已经起床了。 “灵体状态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回到身体才会有。或许,真得找个机会试试能不能对你的灵体造成伤害。” 林向阳将自己刚刚想到的这个问题,分享给了陆承泽,换来了一个小小的白眼。 哥们拿你当亲兄弟,你想着先打我是吧。 “这个问题下次再考虑,毕竟我连灵体状态能不能再弄出来都不好说呢。” “你要不现在补一会觉吧,现在时间还很充裕。” 林向阳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才刚刚六点出头,距离他暑期作息的九点起床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时间。 “我打坐一会就好,你先回去吧,我看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房门都没关。” 虽然是在家里,但是陆承泽现在这个虚脱的样子,加上林向阳大开却没人的房间,若是被姑姑他们发现了,不知道要撒多少谎才能搪塞过去。 既然自己只是单纯虚脱了而已,那么就无需太过担心了。 “好,那位先回去了。” 林向阳将陆承泽放在桌上的手机拿到了他的手边,调到了通讯录里备注‘弟弟’的画面。 “有需要来不及过来的,直接打电话。” “知道了,去吧。脚步记得放轻些,别吵醒姑姑他们了。” 陆承泽拍拍林向阳的手臂,笑了笑。 林向阳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陆承泽的房间。 事实上林向阳还有个提议没有说,他晋升精英学者时候领悟的共感能力,其实能够帮到陆承泽探索自己的新能力。 陆承泽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不是他害怕将自己的道路一览无遗的展现给林向阳,而是共感的能力使用出来是有风险的。 林向阳晋升学术大家的条件,陆承泽也是后来再跟弟弟闲聊时才知道的。通过共感,感知五位思想能力者的道路,并不被影响,且其中必须要有两条截然不同的思想道路。 随意使用共感感知别人的思想道路,失控的风险是很大的。林向阳此前一直共感的对象都是空湮会里的人,道路存在相似性,所以失控的风险会小很多。 而晋升条件的要求中,并不能只共感同一思想道路。也就是说,林向阳在晋升学术大家的时候,就已经对非空湮会成员使用过共感了。 短时间内连续共感感知与自己思想道路毫无关系的道路,对他的负担是很大的。 所以陆承泽在林向阳的思想道路真正稳定下来前,都不支持林向阳对非空湮会成员使用共感。 第136章 客观系统的主观权限 咚。 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细微的关门声,林向阳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承泽没有立马盘膝打坐,而是坐在床边侧耳倾听了一会。 确认两人的这些动静没有惊扰到在林向阳对门的姑姑和姑父之后,陆承泽才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整个人坐上了床,陆承泽强撑着疲惫不堪的精神,双腿盘膝双手抱圆,心神下沉。 进入打坐冥想状态的陆承泽没有直接开始观察起自己体内的变化,而是先引导外部的‘灵’进入体内做吸收。 事有轻重缓急,距离自己习惯的起床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当下自己应该做的,是赶紧先恢复状态,不然自己这一整天怕不是都要在疲惫中度过了。 这时候选择继续研究自己的能力,反而有些顾此失彼了。 待到精神恢复到陆承泽自我感觉足以应付日常生活之后,他才开始转而观察起了自己体内。 在经过产生灵体并消失的变化后,自己的体内似乎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单看灵雾上的灵,整一个还是那个石块上的那个图案,灵雾也没变化,至于那黑洞就更不必说了,一尘不变的东西。 除了自己给这些灵打上的标记已经完全褪去,变回原本的白色以外,好像就没有任何变化了。 排除掉所有不变的地方,剩下产生过的变化就是自己要找的变化。 所以,通过用‘灵识’给体内的灵打上标记,就是自己要找的变化? 陆承泽大概感知了一下,自己现在状态恢复了个大概正常情况的一半,再稍微做点尝试应该也负担的起。 有刚刚灵体的前车之鉴,陆承泽总结经验,这次没有选择把身体里所有的灵都打上标记,他只是浅浅的打了其中一个来做个实验。 只是在打上标记之后,陆承泽又犯了难。打标记这件事情,他在复刻图案之前也尝试过了,但是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化啊。 所以,还是应该尽可能的复刻刚刚产生灵体的那一个过程对吧?陆承泽思考着开始回忆,产生灵体经历了哪些过程。 首先是给所有的灵施加了‘灵识’,其次是将所有的灵按照记忆的图案重新排列组合,最后是让灵跟着灵雾运转。 对了,当时产生灵体的前一刻,灵雾和黑洞都发生了很短时间的变化。 也就是说,陆承泽‘盯着’那颗被自己灵识覆盖过的灵,自己现在要想办法让自己体内的运转体系像刚刚一样,快速的转起来,哪怕只是一下下。 只是这样的话,课题到这似乎又回到了最最开始的问题,陆承泽在晋升以前就没能解决的问题,加快体内这个体系的运转速度。 怎么搞了半天又绕回来了啊,陆承泽想到这忍不住有些抓狂。 自己这选的道路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啊,搞在自己体内的体系自己都操控不了属实有点稍微抽象了。 这灵雾也不听使唤,自己就算用意念去拨也拨不动啊......嗯? 陆承泽自暴自弃的发出一缕念头拨了体内的灵雾,下一秒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当然,他现在处于意识感知状态,大抵是看不到表情的。 就在那一缕意念带着陆承泽的想法碰到灵雾的时候,他清楚的感知到,原本在静静流动的灵雾猛地加速了一下。 什么情况,错觉? 陆承泽又试探的发出一缕意念,这一次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又一次感知到,灵雾在接收到自己的意念后猛地加速了一下。 居然真的可以! 哪怕陆承泽正闭着眼盘腿打坐,此时的脸上都忍不住浮现一抹喜悦的情绪。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陆承泽以自身意念为手,狠狠的拨动了静静流淌着的灵雾。 灵雾感受到陆承泽的意念,跟前面产生灵体时候一样,猛地转过了完整的一圈,然后又慢了下来。 只是尽管慢了下来,但是流淌着的灵雾速度,还是会比原本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快上一些。 这次的变化跟前面还是有一点不同的,黑洞没有动静。 陆承泽猜测,这或许是因为自己给体内‘灵’打上的标记只有一个的缘故吧。 感觉体内的黑洞就像一个老大哥,你抽它它也不转。只有在遇上值得它感兴趣的东西的时候,它才会稍微动一动。 那现在,能力应该算是发动了吧? 陆承泽退出打坐,睁开了眼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对着空气抓握了一下,好像似乎可能应该,也没什么变化? 陆承泽又发动‘灵识’,还是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变化。 难道是方向错了? 陆承泽不信邪,他觉得问题可能还是出在自己只给一颗灵打上了标记上。 再度闭上眼睛心神下沉,陆承泽决定这次多炮制几个同样的。 多给几颗灵打上‘灵识’的标记之后,陆承泽再次拨动了灵雾。灵雾则依旧跟先前一样,加速转了一圈之后又变慢了下来。 陆承泽又一次退出打坐状态,睁开眼睛,发动‘灵识’。只是很快他就又失望了,因为他还是没能感受到产生了什么变化。 只不过尽管如此,陆承泽也还是没有打算放弃。这是当下自己暂时能够发现的唯一出路,况且这条路还并没有走到头,根本没有放弃的理由。 就是要放弃,也要等到他用这个方法无法再现刚刚的灵体为止。当然,无法再现灵体在陆承泽心里是最坏的结果了。 因为这不仅意味着自己思考的方向错了,同时也意味着自己要不得不跟那个黑洞老大哥死磕了。 虽然都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但是这玩意儿他是真不想碰,因为在之前的探索中,他根本得不到老大哥的任何反馈。 当然,陆承泽也并没有因此就选择往前迈一步大的,他还是稳扎稳打几颗灵几颗灵的试,以免刚刚自己突然现出灵体的情况再次发生。 现在自己的状态可不比刚刚,若是再把灵体弄出来,而自己又想不到什么提前中断,回归肉身的方法,那才是真的完蛋。 等到时间耗尽灵体回归肉身,他会不会直接被抽干而死还是失控变成傲因,这都是不能确定的,他不能冒这个险。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陆承泽将体内一大半的灵都打上了‘灵识’的标记并运转之后。 陆承泽再一次退出打坐状态睁开眼睛,启动了‘灵识’,变化终于出现了。 ‘灵识’能够大幅度的增强陆承泽对周围一切的感知,包括环境变化,声音变化和动物或人的行为变化。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跟傲因,跟陈奕文的对战中先一步推测他的出招从而产生应对。 也能够感知小岩说话时候的微表情和心跳频率变化,从而确认他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没有说谎。 但是,这个‘灵识’从本质上来说,更像是一个在自行运转的客观系统,它在做的能做的,就只有收集并反馈信息而已,虽然只有这一个功能好像就已经很强大了。 陆承泽能对它产生的反馈,或者说控制,也就仅限于调整覆盖范围,和随着范围改变而随之变化的可使用功率而已。 换句话说,他‘灵识’覆盖的范围越远,收集反馈到自己大脑的信息就会更模糊。反之范围越近,他能够接收到的信息也就更多更清晰。 而变化就出现在这里,陆承泽看着自己手边,正颤颤巍巍着飘浮起来的手机,上面点亮的屏幕还是弟弟的通讯录。 他好像拿到了一部分,这个客观系统的主观权限了。 第137章 能力的摸索与另外的可能 看着手机跟随自己的意念摇摇晃晃着,落到了自己抬起的手上,陆承泽总算松了口气。 果然是得要增加灵的标记数量,自己的想法没有出错。 因为标记存在时间的限制,陆承泽便趁着标记时间还未结束,开始对自己这个新的能力进行探索和熟悉。 当前自己打上‘灵识’标记的灵的数量,大概占自己体内‘灵’数量的一半左右。 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现在拥有的对‘灵识’的主观能动控制,覆盖范围也就大概一米半不到两米的样子。 不知道随着灵的数量增多,覆盖的范围会不会变得更大。还是说能力不随数量增长而出现,而是随数量达到某个阶段而出现? 这点目前还有待考证,毕竟陆承泽现在的状态并不能支持他继续在这点上摸索。 不过目前应该能确定的是,当体内所有的灵都被打上‘灵识’的标记之后,应该就能现出自己的灵体了。 陆承泽一边熟悉着对这覆盖的一米半范围内事物的掌控,一边思考着这个能力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的运用。 现在看下来,一米半范围内操控物体,听起来似乎很叼,但是实际上在战斗中的用处并不会很大,要产生能用于战斗的效果也需要很大的练习量。 有鉴于自己手机的结实性,陆承泽便暂时先选择它作为练习和熟悉能力的对象。 很快陆承泽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那就是操控范围内的物品,即使脱离了操控的范围,物体本身的性质是不会变的。 也就是说拿自己的手机举例,自己只要在范围内给通过自己的思想意志,给手机施加一个方向上的力,那么手机便会依照惯性向那个力的方向发射出去,就像扔石头一样。 这样一来,若是自己能够熟练掌握并且加以运用,就相当于自己拥有了远程攻击的手段,若是能不只控制一个物体,是不是自己以后在开战前便已经拥有了绝对优势。 如果由此再延伸呢? 陆承泽看着飘在自己眼前的手机,因为范围内的事物自身性质不变,所以在施加力的时候手机就已经在往那个力的方向上移动了。 若是自己在施加力的时候,往相反的方向再施加一个力,让手机保持着相对静止,并在逐步增加力之后,突然收走相抵的力,那么手机是不是应该发射出去的速度就会更快一些。 想到就做,陆承泽爬到床尾对着床头,按照自己刚刚的想法试着将手机发射出去。 当然,目标终点是他刚刚立起来的枕头,他可不想因此而真的报废一部手机。 只是想象跟现实总是存在出入的,力的相抵开始很顺利,但是随着力的增大,陆承泽对手机的控制也越发艰难。 陆承泽索性放开了试,将力加到了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然后最后一次向手机施加力的前一秒,撤走了相抵的力。 手机瞬间化作一道黑光,犹如离弦的箭,砰的一声打在枕头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好在陆承泽事先想到了准头的问题,用被子铺在了枕头以外的附近以防万一。 刚刚手机发射出去的速度虽然看着很快,但是准头也离他自己一开始瞄准的方向,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虽然这个猜想算是成功落地实现了,但是成果却似乎并不值得欣喜。 首先是这个方式蓄力的时间太长,瞄准很难,其次威力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是很大,虽然确实会比自己单纯用手全力一丢的威力大。 但是这跟发射前的蓄力一起来看,收益就太低了些。尽管前者通过不断的练习,时间和瞄准精度上都能得到很大的改善。 但也存在另一个问题,就是敌人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况且敌人看到了还能躲。 所以这么看来,能够用出的场景也就是跟自己那天在隧道口的情况一样吧,用作出其不意的偷袭手段。 说起来,当时的情况那把障刀的位置,似乎离自己不止一米半的距离。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覆盖范围确实还有提升的空间了。 不过,这个问题先暂时不考虑,毕竟他的状态在这次标记时间结束之后就该休息了,现在还是先将目光放到这个操控物体的状态上吧。 陆承泽睁开眼睛,在将手机发射出去以后,他闭眼感知了一下自己体内‘灵识’标记的消耗情况。 当然,这也是他通过灵体出现前后的变化所作出的推测,不过陆承泽感觉也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灵识’的标记肉眼可见的被消耗掉了一部分,按这情况来看,自己一次标记也就够这样用个三到四次,若是物体更大,估计消耗的也会更多。 这么一想,这招的收益比好像更低了一些。 那么,有没有什么方便快捷,又能有显着效果的利用方法呢? 陆承泽开始回忆起自己踏入思想界以来,只是单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几场战斗,其中最凶险的当然是他那晚在隧道口跟傲因的搏杀了。 其他的战斗像是跟空湮会的小偷,跟陈奕文的切磋,对战的凶险度和强度实际上都不太高。 跟空湮会的那个小偷是因为对方被自己的能力打了个措手不及,而自己又刚好对他的自否有一定的克制属性。 跟陈奕文的对战则是双方都点到为止,在陆承泽开启‘灵识’的情况下,陈奕文的动作他倒是基本上看得清楚,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在陈奕文不认真的情况下,陆承泽能看清他进攻的招式并做出闪躲或者格挡的应对,但却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对陈奕文形成有效的进攻压力。 换句话说,陈奕文碰不到他,他同样也碰不到抱着玩玩心态的陈奕文,且这个问题在面对傲因的时候其实也同样存在。 在与傲因搏杀的时候,陆承泽利用‘灵识’能够与它正面交手几个来回,但是实际上他对傲因造成的伤害,并不能跟傲因对他造成的伤害实现对等,他依旧处于劣势方。 这不仅是体型和力量上的差距,更是行动速度上的差距。 前者陆承泽无法弥补,但是后者,应该还存在进步的空间。 想明白了自己当下欠缺的是什么,那么该如何将自己现在探索出的这个新能力,与自己现在的需求相结合,从而弥补这个缺点呢? 陆承泽看着在自己周围画着圈,时不时出现又消失在视线里的手机,在他思索和总结问题的过程中,手机这个重量大小的物品,他已经基本能熟练掌控了。 会上手这么快,也许是因为有前面自己在生命危急关头完成晋升,操控障刀砍下傲因头颅做的铺垫。 当手机再一次依着圈绕到自己眼前的时候,陆承泽操控着它停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个点子。 如果说自己将给范围内物品施加一个力使它从静止变成了运动,那么换个角度看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将它拿了起来? 陆承泽的视线中,手机突然猛地往前飞出去,又在即将超出控制范围的时候准确悬停了下来。 给它施加一个力让它依着惯性飞出去,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有一只手将它丢了出去? 悬停在离着一米半远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的飞向了坐在床上的陆承泽,在房间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到了他伸出的手中。 既然这样,陆承泽心里有了结论,双眼中闪烁的光越发明亮,那为什么这只手,这个力,不能反过来,施加在自己的身上呢? 第138章 新的委托 “今天好像起得意外的比平时要晚噢。” 陆昕坐在餐桌旁嗦着面,看着迟迟才从洗手间洗漱完毕出来的陆承泽揶揄道。 今天因为是周末,一家子人都有时间,所以早餐也相应的要丰盛一些。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些包子馒头,吐司面包和牛奶。 “昨天一不小心看书看入迷了,睡觉的时候忘记设闹钟了。” 陆承泽笑着自然的解释了一句,走进了厨房。将灶上热好的汤倒到一旁的碗里,面和其他料是陆昕起床时顺便一起做好的,只需要将热汤淋上去就能直接吃。 端着碗拿着筷子走到餐桌坐下,陆承泽直接大口吃起了面。 他是真饿了,一晚上通宵达旦的在自己体内排列组合,还弄出了个灵体跟空气斗智斗勇,再然后休息了一下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玩手机。 一晚上下来精神疲惫自不必说,连带着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得亏他已经踏入思想界,是个精英学者,不然这会包是起不来床的。 “慢点吃,不就熬夜看个书,至于这么饿嘛。” 陆昕看陆承泽上来就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香,所以要大吃特吃。” 陆承泽嘴里嚼着面条朝着姑姑竖起了大拇指,一边含糊的回答道。 姑姑做菜手艺虽比不上那些个高档餐厅,但若是自己开个餐馆必然也是稳赚不赔的水平,陆承泽吃了九年仍是赞不绝口。 至于姑姑说的熬夜看书,陆承泽识相的没有主动提起,毕竟他最近看的书还是那本从事务所顺手带回来的小说。 那本书并不厚,但是陆承泽至今都没看完。名字起的像是言情小说,实际上蹭点科幻,蹭点悬疑,蹭点玄幻,缝完了属于是。 至于言情方面,不管怎么说确实有写,倒也不能算是挂羊头卖狗肉。只不过里面的情节,就稍微有些辣眼睛了,所以陆承泽直到现在还磨磨蹭蹭的没看完。 若是让姑姑知道自己说的是这个,那怕不是本来相信的也变成不信了。 “等下晚点要跟你姑父去商场,你兄弟俩要不要一起去啊?” 陆昕喝完碗里最后一口面汤,将碗放下,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陆承泽问道。 “登哈窝药区已汤西无锁。” “你给我把面咽下去了再说话。” 陆昕闻言脸色一黑,没好气的说道。 “我说...”陆承泽咽下嘴里的面条,重新说道,“我等会要去事务所,队长刚刚发消息说有事找我。” “这么巧啊。” 陆昕皱了皱眉头,不过是工作也没办法。毕竟陆承泽这几天都在家没去事务所,这个时候找应该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那好吧,你去事务所吧,等下我们找向阳一起去,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我不用,没啥缺的,你们看着买就行。” 陆承泽喝了一口汤,闻言摆了摆手。 “行,那我找你弟问去,他马上八月底要开学了,正好买些生活用品给他带去。” 陆昕将碗放进了水槽后,转身去敲了弟弟林向阳的门。 距离弟弟八月底开学还有一个月时间,需要这么早就去买东西吗? 没有多纠结这件事情,陆承泽很快也将碗里的面和汤收拾干净,去到水槽将放在里面的四副碗筷洗干净。 姑父林毅的碗也在水槽里,却没在家看到他,想来应该是去晨练去了。虽然现在往前推算他出门的时间,八点多应该也不能算是晨练就是了。 将碗筷放到架子上晾好,陆承泽也回房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刚刚跟姑姑的对话,陆承泽拒绝姑姑跟他们一起去商场的理由没有骗她。 事实上确实是萧立天找他,在他新发现的能力持续时间结束,手机正好以一个抛物线落回自己手里的时候。 说是有事情找他,让陆承泽收到信息后去一趟事务所当面说。 能值当要陆承泽专程去一趟事务所的,据他自己猜测,无非就是三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关于自己转正的委托考核有了进展。 第二个可能,关于之前说到的委托追加报酬,有了着落。 第三个可能,事务所发生重大紧急事故。 不过这三个可能里,前两个可能的发生概率是最大的。第三个可能几乎不存在,因为若是发生重大变故,那早在上周星火学会内部审查的时候就该有变动了。 现在审查已经结束了,简单的说就是事务所的其他人已经官复原职了,这个时候才说有变动怎么都不合逻辑。 陆承泽这样想着,踏进了事务所的大门。 “队长,陈队。” 陆承泽绕过前方的事务所招牌来到待客区,不仅萧立天和陈宁在,其他几人居然也都在等他。 “谭哥,海藻,潮男。” 虽然以现在他跟事务所大家的熟悉程度,打招呼只需要互相之间点个头就可以了。但因为自己是事务所里年龄最小的,所以他还是识相的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叫了一遍。 而且,现在事务所的氛围,稍稍有些奇怪。 萧立天还是依旧坐在老板椅上,毕竟他是行动组的正队长。 其他人则相对来说随意了不少,陈宁坐在待客区的单人沙发,手里端着个马克杯,低垂着眼眸似是在喝水。 谭焰兵和陈奕文则是两人一左一右,半坐在在萧立天前面的大实木办公桌上,像是两个门卫。 而海藻还是跟第一次陆承泽看到他的时候一样,站在角落靠着墙,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明明大家只是随意的或站着或靠着或坐着,这画面却给陆承泽一种难言的气质和冲击力。 就好像之前的自己是兽群中的一员,兽群里的大家对他都很和善,见到他都是面带微笑的,因为他是兽群中的小辈。 而刚刚自己一瞬间感受到的那股气质,却更像是兽群在面对外部其他族群时,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和凶狠。 只不过这样的气质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破功了,看到来人是陆承泽,事务所的大家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他熟悉的样子。 “小陆来了,先坐吧。” 萧立天朝陆承泽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在沙发坐下。 “刚刚是在说到别的委托,后续你也会要参与进来,这个咱们后面再聊。” 见陆承泽似是对刚刚待客区气氛有些疑惑,坐在沙发的陈宁开口解释了一句。 陆承泽带着疑惑坐了下来,刚刚看他们的模样自己就猜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委托任务。 只是现在听陈宁说的话,找自己过来不是为了他们刚刚在说的委托。 “听陈宁说,你这几天都在忙着摸索你晋升精英学者的能力?怎么样,有进展吗?” 萧立天没有开口直接说正事,转而问起了陆承泽这几天的情况。 “还可以,进展其实不小。能力已经摸索出来了,只是要熟练掌握还要一点时间。” 陆承泽没有隐瞒,将自己早上刚发现的能力大概说了一下。 萧立天闻言略微颔首,对这两天陆承泽的进展还算满意。他朝陈宁丢了个眼神示意,同时开口说道。 “还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过你的转正考核可能还要再等等吗?” “记得。” 陆承泽看了从沙发上起身的陈宁一眼,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跟自己来前的猜测一样,找自己说考核委托的事情。 “现在这里正好有一个委托可以当作你的转正考核。” 萧立天接过陈宁递来的档案袋,拿在手里展示给陆承泽看。 “只不过我得先跟你说明,它的难度已经超过了考核委托本身要求的难度,所以要不要接你可以自己决定。” “若是你不打算接,我会继续给你找其他的委托。当然若是你接了并且顺利完成,报酬同样也很丰厚,毕竟上次灵芥行动的追加报酬还没下来。” “本来我还想着算了,但是既然你的能力已经有了进展,我觉得或许你也可以选择试试。” “委托的大概内容,能说吗?” 承接委托有规定,若是不参与,那么委托内容最好少掺和少知道。只是事关自己考核转正,又说了有难度,所以陆承泽还是想先了解一下。 “当然,我们找到了一个空湮会的成员,是一个小组的组长,精英学者。委托很简单,两天内,杀了他,将他的尸体带回来。” 第139章 陈风 七月十六日,赤元市第三片区近郊。 陈风双手插在校服运动裤的兜里,身上套着一个黑色无袖帽衫,他不顾夏天的炎热将兜帽戴了起来。 他的右肩上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书包已经破旧不堪,上面沾满了污渍和灰尘,显得十分肮脏。仔细一看,可以发现书包上甚至还留有一个灰白色的脚印。 陈风抬起脚,踢了踢倒在他脚边的人,刚刚就是这人当先从后背对着他的书包来了一脚。那人被陈风踢中伤口,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陈风见状,环视了自己旁边同样倒在地上发出呻吟的几人,冷哼了一声,不屑的笑了笑。 “傻逼玩意儿,还敢找我麻烦。要不是你们运气好选在这堵我......” “陈风!” 陈风的狠话还没说完,就被巷子那头冲进来的声音打断了。 来的人是个女孩,瓜子脸,黑色的头发垂到肩膀,额头撒着碎刘海,身上穿着公办学校的校服,上白下黑。 文静而又复有青春的气息,贴合脸型的发型让每一个初见女孩的人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哪怕是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陈风也不例外。 “陈风,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伤着哪儿?给我看看。” 女孩上前没有理会倒在地下的几人,抓着陈风的双手上下仔细看了看。 “哎呀你烦不烦啊你,撒开!” 只是陈风对女孩的关心并不领情,语气不善的晃动着身体挣脱了女孩抓着自己的手。 陈风抬起脚,将挡在在自己面前的人一脚踢飞到墙边,他扭身绕过了女孩,径直离去,对她眼中的担忧视而不见。 “陈风,都是我不好。陈风,你别跟他们打架了好不好。陈风,你没事吧?” 女孩见陈风不理会自己也不伤心气馁,锲而不舍的跟在他旁边,脸上依旧是挂着对他的关心和担忧。 “陈风,你回答我好不好。陈风,你不要我了吗?陈风......” 女孩不停的叫着陈风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 “够了!” 陈风再也忍受不了耳边女孩一刻不停的陈风陈风的叫着自己,他停下脚步转身大声的吼停了女孩。 “杨玉仪你踏马有完没完?老子踏马都说了给我滚远点,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在这里关心我!” “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只是一只恶臭的老鼠你能懂吗?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更不需要你这样趾高气昂的施舍我!” “如果不是你,他们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堵我吗?啊?还不是因为你,还有你那牛逼大发,看不起下水道老鼠的爹!”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不是这样的。” 杨玉仪闻言,脸上顿时慌乱了起来,她手足无措的挥舞着自己的手,企图解释自己的这些行为,想要跟他解释自己父亲的苦心。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要再看到你,我很讨厌你,我看到你就犯恶心你明白吗!给我滚!” 陈风大吼着发泄自己的怒火,气急之下还伸手推了一下杨玉仪,将她推倒在地。 陈风脸上的表情依旧狠戾,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似是在低声抽泣的杨玉仪,嘴里一字一句的说道。 “拜托你从我眼睛里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巷子。 似是他的那番举动和狠话吓到了杨玉仪,真的起了作用,直到陈风走出了巷子走进了大道,身后都没再响起女孩的声音。 这样,就好了吧。 陈风心想。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杨玉仪的坚持。 “陈风,你等等我呀。” 身后,杨玉仪的声音再度响起。 人来人往,嘈杂无比的道路间,杨玉仪的声音却仿佛是她伏在陈风耳边说的那样,如此清晰的传到了陈风的耳朵里。 陈风猛地站定,转身扭头望向自己身后走过的路。 人潮熙攘,可他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 午休的时候帮他带饭,打架过后给他擦药,坐在球场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打球,不管自己如何对她恶语相向将她赶走,没过一会她就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一如往常。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陈风。” 远处的杨玉仪温柔的笑着,轻轻叫了一声陈风。 声音还是她的声音,只是却似乎多了一丝嘶哑,一丝歇斯底里。 “陈风,你怎么不走啦?” 杨玉仪原本洁白的校服,突然从胸口处开始染上了大片的红色。她的头发突然凌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在陈风的眼中逐渐变得狰狞。 明明只是站着一动不动,但陈风能明显感觉到,他跟杨玉仪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陈风,我好喜欢你啊。” 不要... “陈风,你怎么忍心啊。” 别过来... 随着杨玉仪跟陈风的距离逐渐缩小,陈风瞪着杨玉仪的瞳孔也越来越大。 他浑身轻微的颤抖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是,这一步便是他使尽浑身解数,能够做出的最大动作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被杨玉仪拴在了原地。 “陈风,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别靠近我... “陈风...” 声音传到陈风的耳朵里,只剩下了深入骨髓的不甘与怨恨,仿佛一只索命的厉鬼。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杨玉仪的声音吗? 看着逐渐变得凄惨的杨玉仪,陈风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问题。 是吗? 噢对,是的,当时是我亲耳听到的。 杨玉仪又近了几分,近到陈风已经能够看清她面部的细节。她的模样也早已在逐渐逼近陈风的过程,变得面目全非。 对,这个模样,当时我也亲眼见到了。 陈风浑身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他拼了命的想要远离,只是他的双腿却仿佛被人打了钉子钉在原地一般,无法再多挪动哪怕半步。 “陈风...” 声音仿佛自地狱而来,化作一柄利剑,从陈风的耳朵直指他的脑海深处。 “陈风,你变软弱了呢。” 杨玉仪又近了一步,两人之间已经近在咫尺,她的脸上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那温柔而又狰狞的笑容,从最开始陈风看到她,一直到现在。 “陈风...” 陈风的眼前一闪,杨玉仪再近了一步,此时两人已经鼻尖相抵,彼此之间已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亭亭玉立的女孩呼吸的热气打在陈风的脸上,并没有让他感到害羞面红耳赤,反而让他身体的颤抖更剧烈了。 “原来,你也会怕死啊。” 陈风浑身的颤抖达到顶峰,紧接着神色一狠,他终于拿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给我去死!” 只见他猛地抽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向后退了一步,用力握拳向着杨玉仪的胸口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一把匕首出现在了他紧握的右手中,正中女孩的心脏。 洁白的校服早已提前一步完全染成了红色,仿佛她早已经历过这一切一般。 一阵失重感传来,随机转瞬即逝,陈风猛地睁开双眼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依旧是自己非常熟悉的环境。 房间内一切物品的摆放还跟前面一样,地板也很干净没有外人的痕迹,自己旁边则是有些杂乱的沙发,刚刚那转瞬即逝的失重感,应该就是自己不小心从这里摔下来了。 噩梦吗? 陈风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还有太阳穴,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来着? 他随手从桌上拿了个空杯子,到水槽处接了杯水,一口灌下。 话说,现在几点了? 陈风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下意识扭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只是就在他正要转身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淡淡的敲门声。 笃笃。 陈风猛地将目光转向门口,眼中掠过一丝警惕。 “谁?!” “你好,送外卖的。” 第140章 委托情报 “接。” 陆承泽没有犹豫,只是在听到萧立天说是其中一个小组组长的时候,就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尽管知道档案袋里装的人不是弟弟,但当陆承泽接过萧立天递来的档案袋时,心脏还是难免稍微多跳了几拍。 解开档案袋的封绳,事务所的其他人有没看过他不清楚,但是萧立天本人一定有提前看过档案袋里的内容,要不然也不会说比一般的转正考核要难。 也正是因此,陆承泽没有避讳直接把档案袋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从档案袋里抽出来的是一沓纸,这是一个正式委托最开始的样子。在此之前,陆承泽也不是没有参与过思想界相关的正式委托。 只不过他都是以协助者的身份参与进去的,像是很早之前的跟陈宁去一栋办公楼里处理即将失控的委托,那次他连进都没进去,只看到陈宁背着个袋子出来而已。 再然后就是灵芥行动,那次自己也是直接受命的,不是以承接委托的形式。 所以,陆承泽看着手中的这沓纸,这就是他的第一个自主承接的正式委托了。 最上方的几张纸主要讲的都是一些委托的规定,这些事务所的大家平时聊天的时候偶尔也会涉及到,大部分陆承泽都已经提前知道了,可以直接跳过。 陆承泽翻过前面的委托规定和保密协议条例,直接开始看起委托的内容。 涉及到委托内容,陆承泽稍微认真了一些。最上方是一张稍微有些模糊的照片,看样子是偷拍的,应该就是前面萧立天说到的,要自己解决掉的人。 陆承泽详细辨认了一下照片里的人,印象中没见到过他,倒也合理,他继续往下看。 出乎陆承泽意料的是,档案中提供的关于这个人的相关信息居然并不少,算是又一次刷新了他对星火学会对治安署的认知。 空湮会的成员不可谓不小心,每个人互相见面都得罩着个斗篷,互相不知对方身份,而星火学会不仅能找到他确认这个人的身份,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搜集到了他如此多的信息。 陈风,19岁,空湮会于第三片区某一小组的组长,精英修者(精英学者)。曾经就读于第三片区高级中学。 初中时期成绩良好,在高一刚开学一个月,家庭遭遇重大变故双亲离婚,且于半年之后双双自杀,独留陈风一人。 陈风的现居住地也是其父母留给他的唯一财产,位于第三片区的近郊,一间四十平米的单居室。 没有其他亲戚,爷爷奶奶在其出生之前便已逝世。父母离婚后的陈风缺失管教走上弯路,开始抽烟喝酒,在学校到处惹事,与人打架斗殴。 在一次与同年级学生打架过程时,陈风无意中打断了其中一位同学肋骨。而那位同学的父亲恰好是学校校董之一,校董知晓情况之后联系多方家长对学校施压。 学校最终迫于压力,将陈风劝退开除。 此后,没学上的陈风开始打起了童工,只是因为其跋扈的性子惹了不少事,所以多数用人单位最后都没留他。 辗转多家企业之后,迫于生计压力,最后陈风还是稍微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在一间工厂老老实实做起了看门的保安。 不过因为童工的限制,他还是时常趁着领导不注意会翘班。 以上大概就是陈风的生平,当然档案中的内容不会只有这么少,这些都是陆承泽粗略看过一遍大部分内容之后做出的总结。 而在档案的最后还有一行字,陆承泽仔细查看了一下,是个批注。 注:陈风涉嫌杀害凤仪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杨醒,现怀疑杨醒之女杨玉仪与陈风或有关系,二人曾同属一所初中和高中,其女杨玉仪于3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现年19岁,竟然意外的跟自己同龄,陆承泽看完档案里的所有内容,不由得有些感慨。 同样都是19岁,生活轨迹却完全不同,真是行将踏错一步,生活都会天翻地覆。 从这档案的内容描述和批注来看,陈风在高一以前似乎还是个乖乖学生,成绩还可以能考上第三片区高级中学。 这个学校是在赤元市划定第三片区的时候同步建立的,可以说是有些年代了。但是早些年间第三片区的发展并不好,学生的素质参差不齐,老师的教学水平也有高有低。 况且当时的学校能够选择的并不多,家里有条件的家长都想要自己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所以哪怕是家在第三片区,他们也会选择花钱让自己孩子去其他第一第二片区的学校上学,因为那里建校更早些师资也相对更强。 这样一来,第三片区这边的生源就相对来说要差上不少。也是在后来星火学会特批政策鼓励第三片区发展,这个问题才慢慢跟着第三片区的经济状况变好而解决。 当然,尽管如此,第三片区高级中学的实际录取成绩,也要比陆承泽毕业的第九高级要略微高那么一个选择题左右的分数。 所以陆承泽才会有些唏嘘,明明他的成绩比自己要好,若是顺利参加高考,或许自己会跟他上同一所大学,甚至是他去跟潮男做校友都有可能。 不过,这些都是假如了。陆承泽将脑海里这些无意义的杂念剔除,再次回到档案上的信息思考起来。 陈风学坏的开始,看档案中的信息写的,应该是在他遭遇家庭重大变故父母离婚后,也就是他上高一的时候。 父亲母亲于半年之后双双自杀,陆承泽看着档案中的这行字,眉头不禁拧成了川字。 他怎么感觉,陈风的父母应该是表现为自杀呢。 实际上,以现在已知陈风是空湮会成员的信息往前反推,陈风的父母更应该是在他的影响干预下才自杀的。 还有凤仪实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杨醒和他的女儿杨玉仪,杨醒被杀的嫌疑他已经背了,好像也是因为查到他头上了,才进而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的。 至于女儿杨玉仪,陆承泽感觉十之八九也跟这个陈风脱不了干系。单从杨玉仪失踪的时间上来看,那个时候的陈风应该已经是空湮会的成员了。 只是稍微有点可惜,已知的情报中并不知道他是几组的组长。 但是,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什么好像自己知道的这个不知道几组的组长,和身为八组组长的弟弟,貌似都意外的年轻,甚至往前推他们启蒙的时候,都是未成年啊。 “怎么样?虽然你已经看过了,但是现在拒绝其实也是来得及的。” 萧立天见陆承泽自从拿出档案之后就始终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变化还有些意思的一下皱眉一下似是在感叹啥的,便不由得出声问道。 “啊?没问题的,就这个吧,我接了。两天内对吧,那我后天晚上就行动。” 陆承泽听到萧立天突然说话,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刚刚自己思考的稍微有点投入了。 看着贴在委托情报上的那张似是有些狠厉的脸,陆承泽的决定并没有因此而发生什么改变。 不管怎么说,除掉空湮会的一个小组长,无论是对星火学会还是对潜伏在空湮会里的弟弟,都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对星火来说利于社会稳定,对弟弟来说则是能在空湮会实现内部将矛盾转移,这样他也相对更安全一点。 对了,或许自己还能借此机会,将赤元市来了一位主教的事情,借口告诉萧立天,也不知道治安署内部是否知道这个消息。 现下,唯一还有一个陆承泽稍微有些在意的问题,似乎之前遇到的空湮会成员都是能抓就抓,为什么到陈风这里就是格杀勿论呢? 虽然陈风身上大概率背了不止一条人命,但是以暴制暴在上辈子陆承泽所受的教育中可是完全不提倡的。 这样仅凭委托给自己的情报便判人死刑,陆承泽多少还是有一点点纠结,人和傲因还是存在些许不同的。 而且,自己至今为止可还从未杀过人。 第141章 黑暗房间中的生死战,攻心 “来了。” 陈风低声嚷嚷了一声,摇晃着依旧不够清醒的脑袋,走向门口准备开门。 只是直到门已经拉开一个人缝的时候,陈风这才猛然惊醒过来,他根本就没点什么外卖! 然而,等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 外头敲门的人早在陈风拉开门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不再伪装自己,一个闪身径直钻进了房间直扑陈风而去。 因为反应慢了半拍,又是有心算无心,来人将陈风打得节节败退,只能在这小小的四十平房间里尽可能的躲避着他的攻击。 只是房间终究还是太小,许多攻击仍旧避无可避,陈风也只能被动防守。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终究都是他自己的家,来人不管如何都不可能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家。 陈风心一横,硬接了迎面打来的一拳,顺势后撤两大步,退到沙发前的桌子旁,双手大力一掀,将矮桌连桌子带东西一股脑丢向来人。 同时陈风抬起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放到食指中间的指骨处,用力往下一压,带动食指关节腔发出空化的气泡音。 啪。 面对袭来的桌子,来人当然不可能选择无脑硬接,他一个灵活的闪身躲过了飞来的桌子。只是这时,房间里属于陈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陈风最后消失在视野之前,他曾看到陈风掰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指关节,想来那就是他思想能力的开关了。 只不过来人对此依旧不慌不忙,只见他手掐剑指,立于胸前,低声诵念一字。 “灵。” 下一秒,一抹淡淡的蓝色爬上瞳孔,‘灵识’启动。 半径三米的感知范围,已经几乎能够将这四十平的房间,给覆盖大半个了。 也就是说,在这还算狭小的地方作战,对陆承泽来说实际上是更有利的。 只是让陆承泽稍微感到有点意外的是,情况跟之前自己‘灵识’首战遇到的那个空湮会成员有些不同。 哪怕是他‘灵识’满功率运转之下,他仍旧无法清晰的捕捉到陈风的身影,似乎陈风的‘存在’真的被抹除了一般。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陆承泽的灵识就看不到陈风了。陆承泽一个转身,同时从后腰拔出障刀,砍向身旁的空气。 “叮!” 金属交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从障刀传递到手上的受击反馈来看,陈风的武器应该是匕首。 当然陆承泽也没那么厉害,能够仅凭相交的一击就能在黑暗中摸清对方的武器。 只是刚刚这传到手上的受击反馈,与之前他跟陈奕文对练时接收到的受击反馈感觉有些类似,所以他才有此判断。 “咦。” 黑暗中,陈风惊疑了一声,他显然没有料到,陆承泽在应对自己的第一下攻击能够这么从容。 所以说啊,大组织就有大组织的不好。组织跟组织之间,早就摸清了对方的能力是什么,互相遇上了也熟练应对。 陆承泽一边挥舞着障刀挡下陈风一次次试探性的攻击,一边尝试着摸清他的行动习惯和轨迹,想要将他揪出来。 但遇到自创功法的散修却总是不可避免的要小心试探,因为生怕翻车。而自己这种,傍上大组织的散修,很轻易的就能知道对手的功法,从而做出应对。 虽然,自己的‘灵识’本来就克制空湮会的自否就是了。 “小子,你有点不对劲啊。” 在陆承泽又一次未卜先知般挡下陈风的攻击后,陈风终于停止了对他的试探。 “你身上的味道,似乎有些诱人呢。看来,你似乎还没遇到执事啊。嘿嘿,没想到倒是便宜我了。” 黑暗中,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显然陈风知道陆承泽在试图找到他的位置,所以哪怕是在通过说话干扰陆承泽,他同时也在不停变换着自己的位置。 诱人?陆承泽闻言皱了皱眉头,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描述了,上一次同样也是在空湮会的成员身上。 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味道?怎么从未听其他人提起过,事务所的大家没说过,跟陈风一样是空湮会成员的弟弟也没提起过。 反倒是自己这两次单独面对空湮会成员的时候,都听到了这个描述。为什么说自己幸好没遇到执事? 意思是说学术大家的空湮会成员会更容易“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吗? 脑海里因为陈风的话很快冒出了一个个念头,但是又立马被反应过来的陆承泽掐断了。 四周的空气中传来一阵难言的压力,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陆承泽的意志和思想,看样子陈风距离晋升学术大家只有一步之遥了。 陈风在试图通过言语给自己增加压力,让自己忍不住跟着他的话去思考,从而露出破绽。 毕竟虽然自己的能力对他存在克制关系,但是现在的局面依旧是自己在明他在暗。 既如此,陆承泽也不是毫无应对之法。 他将‘灵识’的范围稍微收拢了一点,以此来强化范围内的感知,同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先不管我怎么样。你陈风能活到现在没有变成傲因,还真是命大。” “杀了自己亲生父母,跟人同学打架斗殴打断别人肋骨,被校董联合家长勒令退学。” “学校不要你,打工的地方也没人要你,就这样你还能活,还能悄无声息去到凤仪实业旗下的工厂打工,甚至杀了老板杨醒。” 来之前陆承泽便有些猜测,陈风既然能将自己父母的死伪装成自杀骗过来调查的治安署干员,那么想必此行应该也不会太过顺利。 为此,他自然也不会全无准备。双方交战,攻心,有时候也可以成为决定成败的胜负手。 陆承泽一边说着,一边注意感知着周围。从自己开始说话的时候,他便感知不到周边环境有什么动静了。 这说明从自己张嘴说话开始,陈风便在原地不动,没再换过位置了。那么,自己只需要破他的防,就能找到他的位置了。 “高中辍学,这几年前后你杀了多少人,我们很快就能查清楚了。然后我们会开始通缉你,追捕你,你跑不掉的。往后余生,你都只能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 陆承泽眼中精光一闪,刚刚‘灵识’感知中身侧的环境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找到你了。 陆承泽一个闪身直扑‘灵识’反馈给他的位置,同时手中障刀已经抢先一步朝着那里挥砍而下。 而陈风能够以19岁的年龄成为小组的组长,自然也不会是浪得虚名。 在听到陆承泽的话下意识动了一下之后,陈风便立马反应了过来自己坏事了。身体下意识便要侧身往旁边翻滚,试图躲过陆承泽追来的攻击。 只是事情又一次超出了陈风的预料,陆承泽朝他袭来的速度竟然快到他根本来不及翻滚! 该死,他还藏了东西。陈风很快想明白其中道理,只是现在想明白也已经来不及了。 仓促之下,他也只能刺出手中的匕首,企图挡下陆承泽早有准备的势大力沉的一击。 然而终究还是力有不逮,匕首还未完全刺出,障刀却已经提前到达了。 随着又一次猛烈的金属交击声,障刀的刀锋划过陈风抓着匕首的手,鲜血喷洒而出。 第142章 黑暗房间中的生死战,反扑 “当啷!” 被障刀刀锋划伤的手臂,再也无力抓握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声响。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陆承泽自然也懂,手中的障刀变劈为砍,直追后退的陈风而去。 也难怪人家是小组的组长,陈风在这一波的反应完全超出了陆承泽的预料。 要知道,刚刚他可一直在藏拙,为的就是运用自己这两天熟练掌握的新能力,打陈风一个措手不及,借此奠定胜局。 在经过两天前那个早晨的思考,陆承泽在接过委托之后回到家,就一直在尝试着熟练自己当时产生的想法,并给能力起了个名字。 ‘灵御’ 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陆承泽并没有来得及思考研究出,让自己体内灵长久保持‘灵识’标记状态的方法,而是将它留作了以后的课题。 这两天陆承泽都在熟悉用‘灵御’来强化自身,让自己于原地启动的速度更快,追击的速度更快,出拳和用刀挥砍的力量更大更快等等。 简单形容的话,就像是陆承泽给自己套了一层外骨骼装甲一般,能够让自己的行动更快,使出的力气也会更大。 当然还有另一个陆承泽在尝试过后,确定将‘灵御’现下的发展方向放在自己身上的原因。 就是当他使用‘灵御’作用在自己身上时,‘灵御’能够使用的时间会更长。 用‘灵御’来操控物体,陆承泽也有专门尝试过,还是比较消耗蓝量的,因为用‘灵识’给灵打上标记之后,灵会变成蓝色,所以陆承泽便顺着这么称呼了。 而蓝量是一次性的,消耗完了就得再补充,它并不会自主恢复。所以在战斗发生的时候,将‘灵御’作用在自身的价值也就显现出来了。 当然,若是将‘灵御’用在操控物体上,也能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果准星训练得好,便相当于是拥有了一个近15米的攻击距离优势。 话说回来,陆承泽这两天废寝忘食的训练,还是让他紧赶慢赶的熟练掌握了将‘灵御’作用在自身的方法。 不管怎么说,总归还是打了陈风一个措手不及,拿到了主动权。 陆承泽一刀劈空,但是左脚却早已在‘灵御’的带动下踹向了陈风。 陈风躲闪不及,被他一脚踹飞,撞到墙壁吐出了一口鲜血。 该死的,陈风依靠坚强的意志挺了过来,若是在这个时候晕倒可就不妙了。 眼前这个人的能力属于是完全超乎他意料的难缠,不仅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进攻防守皆无死角,哪怕被自己抓到了一丝破绽,他也能瞬间反应并调整过来。 而更可怕的应该是他的另一个能力,招式飘忽不定一下快一下慢。自己往往以为是重招而用力抵挡的时候,他居然是虚招。 而在自己以为是虚招的时候,他又会突然加速变成实招,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等于说在他招式落到自己面前以前,他根本就无法判定他这一下到底是实招还是虚招。 吃过最开始砍中手臂丢失匕首的那次亏,陈风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能力的威胁,只是哪怕他已经很小心了,身上还是留下了很多道障刀劈过的痕迹。 鲜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衣服染成了全红,再这么下去别说逃命或者反杀,他自己就要先被流血流死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的话,最后一丝活命的机会也要被自己葬送掉了。 陆承泽进屋以后,虽然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有费口舌的部分都是在互相攻心。 在那一轮中,陆承泽因为抱着目的而来,提前便已经知道了陈风的情报,所以只靠简单的几句话,便误打误撞戳中了陈风内心的弱点,抓到机会占据了上风。 但陈风不一样,他是被找上门的,他就算是在黑暗中看清了陆承泽,他也不认识陆承泽。 等于陈风对陆承泽的了解可以说是完全为零,所以他只能依靠战斗,依靠跟陆承泽近身的战斗来试图了解他。 好在,陈风身上虽然大大小小挨了这么多刀,但他也不是全无收获的。自己的伤口虽多,但却没有一刀致命啊。 就在陆承泽使着障刀再一次砍向陈风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只见陈风像是突然放弃抵抗了一般,主动将脖子凑近了正向着自己砍来的障刀,眼底闪过一抹疯狂,他在赌。 陈风的嘴角扬起一抹有些玩味的笑容,看向陆承泽说道。 “我猜,你还没有杀过人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承泽下意识愣了一下,动作也不免有了一丝停顿。 听着陈风的话,一个疑问突然从陆承泽的脑海深处不受控制的蹦了出来。 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自己还没有杀过人的? 只是紧接着陆承泽很快反应过来,主动掐断了自己脑海中的念头。生死之战,这么一愣神,闪过一下这种念头,都有可能反手就将自己葬送。 果然,陈风嘴角咧开的那抹笑容越发的深了,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还要感谢你选择的是这把武器呢陌生人,大概五十公分的距离,算上臂长也就不到三米的距离而已啊。 已经足够我,扑到你跟前了啊。 自否,发动。 陆承泽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只是就像陈风先前感谢陆承泽选择的武器是障刀一样,在陆承泽听到他的话而愣神的时候,一切便已经来不及了。 在陆承泽回过神的前一瞬间,陈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了。 下一秒,一股大力从自己右手手腕传来,陆承泽的障刀已经在第一时间被陈风打飞了。显然,陈风还是很忌惮陆承泽手中的刀的。 紧接着陆承泽的胸口便遭到了陈风的一下重击,他刚刚提起的气又被陈风这恰到好处的一下给打散了。 因为一下愣神,转而便遭遇狂风暴雨般的追击,让陆承泽一时间喘不上来气,‘灵御’的使用时限也快要结束了,在这个时间用并不合适,他只能被动的防守。 而这也意外的给了陈风一个错觉,陆承泽那个能让自己动作变快的能力有使用限制,现在用不出来了。 这样想着,陈风心下一喜,也就是说,自己晋升执事的机会来了。 他抓住陆承泽的一个破绽,飞起右脚将他踹飞了出去。同时欺身而上,用尚有力气的左手掐住陆承泽的脖子,被划伤的右手只能做一个辅助。 灵噬,发动! 眼前这人不知道什么来路,不知道走的什么思想道路,但是他的味道很诱人,自己此前从没见过,一定很美味,对自己后续道路的进步一定很有利。 没想到啊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在自己以为要死的时候,遇到眼前这个来杀自己的人还是个菜鸟,只要自己将他的思想狠狠品尝,晋升执事就在今天。 八组的称号,是我的了! “你内心...其实很后悔吧?” 欸?他怎么会说话? 为什么我灵噬都发动了,他还能说话? 陈风看向自己的盘中餐,那盘中餐却不知何时,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后悔?后悔什么?自己没什么需要后悔的。 那生我下来的父母不要我了就该死,那些惹我的学生活该被我打,那凤仪公司的老板杨醒瞧不起人也该死,我需要后悔什么! “杀了杨玉仪...后悔吧?” 杨玉仪? 他怎么知道的? 陈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不,知道杨玉仪被我杀了的只有我和空湮会的助祭,他不可能知道的,他不可... 噗呲。 能... 陈风缓缓低下头,自己的胸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体内露出了一点尖尖,尖尖上还带着一丝殷红。 那红色,好像是自己的血。我的胸口,啥时候突起了这么一小个东西,小到不认真看都看不见呢。 可是,为什么感觉突起的那里好痛呢。说起来,这一点尖尖好像也有点熟悉啊,好像是,我被打掉的匕首来着。 对啊,我的匕首呢? 刚刚好像确实是掉在这附近了吧? 哪儿呢? 杨玉仪,你在哪儿呢? 第143章 委托完成 扑通。 陈风瞪大着双眼倒在了地上,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 “咳咳...咳咳......” 陆承泽捂着喉咙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还好自己先前那一下出其不意的偷袭起到了效果,将陈风的右手给挑断了。 不然他双手用力掐住自己脖子的话,他为他准备的这个后手还不一定能这么顺利的用出来。 事实上陆承泽跟陈风一样也是在赌,只不过他赌赢的概率相比陈风要更大一些。 因为杨玉仪的死肯定跟陈风有直接关系,他真正在赌的,其实是陈风曾经跟杨玉仪的关系应该还算亲近。 所以在最后他才兵行险招,他赌陈风不是故意要杀杨玉仪的。当然这个赌可不是空穴来风的,他同样也是跟陈风一样,从两人交战的细节当中推测出来的。 只要稍微仔细回忆一下他对陈风使用攻心的全过程就能发现,陈风实际上并不冷血,他只是表面装得冷血。 在自己说到他就像一只下水道老鼠的时候,陈风仍旧会有明显的反应就是证据。 若他真正冷血无情,那自己当时准备用来攻心的那些粗浅话术,就根本没可能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由此陆承泽才敢赌,杨玉仪的死,陈风可能仍惦记在心。不然不会在杨玉仪失踪3年后,出手杀了她的父亲杨醒,想来他跟杨醒之间应该也有些恩怨才对。 陆承泽休息了一会才晃着有些微晕的脑袋站了起来。 陈风的灵噬不是对他没有影响的,他能在遭遇灵噬过程中讲话,某种程度上或许是因为自己晋升精英学者带来的变化。 这其实是他刚刚才想通的,空湮会的这个能力之所以叫做灵噬,本质上他其实吞噬的,是思想能力者的灵性。 随意感知别人的思想道路是危险的,这是思想界公认的规律,没道理空湮会可以违背这则规律肆意吞噬别人的思想道路。 那么,理解成用灵噬吞噬掉思想能力者自身的灵性,导致其变成一个白痴或者直接死亡,而因为灵噬被吞噬干净,所以也不符合形成思想残留的条件。 所以大家才会以为空湮会的灵噬能够直接吞噬他人的思想道路,来壮大己身。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说法也是对的就是了。 而看回到陆承泽自己,晋升精英学者之后他第一个摸索出的是什么,灵体。 看起来他好像就是给自己体内所有的灵,打上了‘灵识’的标志并发动能力形成的灵体。 但是若是抛开现象看本质呢?陆承泽感觉当时整个呈现透明淡蓝色的自己,更像是自己的灵性本身。 只不过是自己意外的将它具象化出来了而已,而在时间结束后又回归了原本的肉身。 这个有什么用,陆承泽不知道。但他知道一点,因为他的思想道路,他的灵性似乎比一般的思想能力者要更强一点。 至少在目前已知的相同学术水平里,他的灵性要比其他人强一点。 也是因此,陆承泽才敢装作不敌露出破绽,引诱他上钩对自己使用灵噬。因为在两人仅有几句的交谈中,他有展现出对自己使用灵噬的渴望。 那么自己主动送上这个机会,想必他不会放过。 这么想来,或许他和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个小偷所说的,自己的味道很诱人,其实是因为他们能够“闻”到自己的灵性比较强吗? 很有可能就是如此,倒也还算合理。陆承泽来到陈风的尸体前蹲下,粗略的查看了一番。 说起来灵性强这件事,或许更早之前就已经有露出端倪了。 在启蒙以前,陆承泽的直觉就很灵敏,能敏锐察觉到最初那个巷子的不寻常,能在体育馆提前预警到那个女人的到来,能够察觉到隧道深处傲因的危险。 只是自己现在的直觉预警,好像意外的被具象化成了高跟鞋落地的“哒哒”声。 确认倒在地上的陈风已经彻底凉透了,陆承泽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刚刚为了抢占先机,他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用来给陈风收尸的东西落在门外了。 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从自己高烧住院的那惊悚一晚之后,他后续的几次直觉预警,应该说是灵性预警都是具象化成了“哒哒”的声音了。 看来还是深夜+住院部+走廊+无人洗手间,给自己留下的阴影太恐怖了啊,陆承泽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点高跟鞋ptsd了。 说起来,还好陈风住在近郊,这附近的楼盘不好卖,住户还算少,两人打斗的猛烈动静,都没能引起这附近其他住户的注意。 拿上被自己丢在门口的背包,从里面掏出安神药剂和收尸袋,先往陈风的额头处倒了小半瓶。 待到安神药剂的液体完全被吸收,陆承泽才放心将剩下的半瓶喝掉,毕竟他刚刚灵性也受到了灵噬的损害。 随后陆承泽将尸体装进提前准备好的袋子里打包好,背到背上,他带来的背包则是用来装他的障刀,提在手里。 收拾完毕陆承泽起身,看了看四周房间里惨烈的景象,心里默默给后勤部的同事道了个歉。 收尾和清理的这部分,是他们的工作。只是现在这个房间,确实乱了些。家具、玻璃碎了一地,红色的血液也撒的满地都是。 再三确定没有遗漏之后,陆承泽离开了房间,将门好好的关上了,防止有人路过好奇往里面瞄了一眼然后被吓死。 说起来,这个委托虽然自己做的有些曲折,但是却比陆承泽自己预想的要顺利不少。曲折在陆承泽低估了陈风,顺利则顺利在陆承泽高估了陈风。 高估陈风,一个是陆承泽没想到自己能仅凭一个外卖的借口就能从他手里占到那么大的先机。 在他的预想中,陈风应该更谨慎一些才对。 其次一个高估则是陆承泽没想到陈风的心理竟然这么的...脆弱,自己只是言语上稍加刺激,更加恶毒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呢,他自己就先绷不住了。 自己也是因此才能两次攻心,完成了委托。 然后就是低估的部分,陈风的求生意志之强让陆承泽不禁汗颜,哪怕在知道自己已经落败的情况下,仍旧看出了自己最大的破绽,并敢于铤而走险去寻求那一线生机。 若是只单论纸面战力,自己胜率确实会比陈风要高。毕竟他的‘自否’和‘灵噬’两个能力,一个被自己克制,另一个碍于能力限制无法随意施展。 好在自己对后续的一些变化有做提前预案和应对之法,靠着‘灵识’一步步埋下陷阱,不然最终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这方面确实也是,跟陆承泽自己本身经验不足有关系。没有杀过人在第一次下手的时候,总归多少还是会有犹豫,心不够狠。 不管怎么说,委托完成了总是好的。 虽然萧立天有用言语暗示的方式,悄悄给自己透过底。 说是就算自己这次委托失败了,只要能活下来,他还是会想办法让自己转正,让自己不要因此有太大压力。 至于为什么事务所的大家都对自己这么好,陆承泽感觉还是因为自己实际年龄太小了吧。 刚到19岁的年龄在两个队长和老谭这种三十好几四十好几的人来说,确实有点像孩子了。 就连事务所里的小社恐侯君益再过个两三年也要奔三了,算下来也快大自己个差不多十岁了。 陆承泽走到路边,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掠过脑海,最后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手机通讯录里最下面的名字。 “喂,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秒接,令人暖心。陆承泽看着自己手中挂在背包肩带的紧急呼救装置,笑了笑。 “有点可惜啊,紧急呼救没能用上。另外,帮我打个电话呗,通知后勤部来收拾一下现场,我没有他们电话。” 第144章 车内的谈话 七月十六日,夜晚。 一辆贴着治安署涂装的车,正静静的停在一处路灯下。 “那个叫什么陈风的小子,就住在这附近吗?” 车的右后座坐着一位男人,手里正拿着一小叠纸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 若是此时陆承泽在这,便也能认出来,男人手里的那小叠纸,其中有几张是他自己见过的。 上面的内容,正是陆承泽这次委托的相关情报,不过这叠纸另外的部分,就是陆承泽没有看过的了。 “对,这是我们情报员传回的资料。” 萧立天坐在主驾的位置,言语间稍微带着一丝丝恭敬。看起来,他现在充当的更像是一个司机的角色,而不是行动组的队长。 “这个委托,行动四组接了?” 男人看到关于陈风的情报最后放有一个第三片区第四行动组的盖章,不由得挑了挑眉抬头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萧立天一眼。 “对。” 见男人有此一问,萧立天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我的人接了,现在应该正在里面呢。” 男人闻言又往远处那黑灯瞎火的楼房看了一眼,四周除了路灯以外一片漆黑,但男人的眼神却似乎只一眼就看到了情报中写明的位置所在。 萧立天借着车内后视镜也看到了男人的动作,便多说了一句。 “是个新来的小伙子,刚进组里没多久,这是他的转正考核。” 男人闻言收回了目光,看了萧立天一眼,笑了一下。 “你招进的组里,又拿陈风做转正考核,看来那小子是个好苗子。” “哪里,还是个毛头小子而已。” 萧立天讪笑着谦虚了一下,看样子两人似乎早已认识。 “少谦虚了,你的眼光我还是认可的呀,教官。” 这时,对向道路一辆车打着近光灯经过,一闪而过的灯光照亮了后座的男人,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约莫二十有七的样子。 “嗐,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早就已经退役了还叫什么教官。况且,现在还是你的官职更高一些,该叫你汪队长了。” 听到车后座的男人用‘教官’这么称呼自己,萧立天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只是很快就被隐藏了下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教官。” 虽然萧立天嘴上说着都是前尘往事,但是男人显然这么叫萧立天习惯了。 “当初要不是你,现在的我又怎么称得上你的一句汪队长啊。” “嘿,是金子总会要发光的,你老师可是现任赤晏共和的总理,名师出高徒自是有其道理的。” “再说了,当时我也没做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不过就是那坨烂兵里就你一个还像点样子,当时上头要我怎么都得选,看你当时站的还像个人样,我才挑的你。” 萧立天闻言摆了摆手,他不认为当时的自己做的那件事情会成就现在的他。 “少来教官,我两年前才拜入老师的门下,在这之前的一切,没有当初的你,只凭借我自己可得不到。” 男人笑了笑,对萧立天的打趣不以为意,他知道萧立天说这话的用意,萧立天在努力跟自己撇清关系,两人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 甚至在一开始,萧立天都不赞成这位汪队长来找自己。 想到这,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教官,我听说前几天有调令下来,你怎么给拒了啊。” “当然啊,人老咯走不动了,就留在赤元也挺好的。” “那当年的赤乌...” 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虽然萧立天表现的毫不在意,但男人其实知道他内心还是想要知道真相的。 “人啊,不能总是困在回忆里出不来,有的时候放下也未尝不可。而且,在这赤元市待了这么些年,就是块木头都有了感情。” “八年来我一直守着这第三片区的土地,现在你要我走,我心里反倒更加舍不得了。” “远峰啊,还记得刚刚跟你提到的那个毛头小子吗?” 萧立天眼里闪过一丝黯淡,只是很快就又恢复了原状。这一次,他称呼男人的时候没叫职位,而是叫了名字。 “那小子,跟小衍一样,也是赤乌市的受害者。不过他比小衍幸运一点,哈哈或者说他比所有人都幸运一点,因为只有他活下来了。” 汪远峰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映照在车内后视镜的那张脸庞,八年不见,自己熟悉的教官也已经苍老了许多。 赤乌市灾难的受害者家属在赤晏共和境内当然有,但是受害者家属是思想界的人很少,同时还是星火学会是治安署的人更少,少到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况且赤晏共和下辖那么多个市,刚好赤乌市唯一幸存者在近十年以后,被一个赤乌市受害者家属,且同时身在思想界,还是星火学会治安署行动组的干员,给招纳进了治安署行动组。 该说这是天大的缘分,还是命中注定呢? 想到了这一点,汪远峰好像有些理解萧立天前面说的话了。人不能总是被困在回忆里,有的时候放下,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想通了其中的缘由,汪远峰将身子又靠回了座椅的后背放松了下来。 “本来今晚来找你,是因为现在那边有个机会,还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要不要把你弄回去,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当然,我就是要回也要靠自己回去,毕竟当时违反纪律的是我自己。” 萧立天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 “再者说,你今晚根本就不该来找我。你现在可是处在事业上升期,来找我一个纪律处分八年了都还没消的人,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那没事啊。” 汪远峰闻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毕竟教官你也说了,我有一个好老师。年仅三十六岁的现任赤晏共和总理,啧啧谁听了这个名头还想弄我,不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实力啊。” “但是,毕竟总理算算也就大你个八九岁,也算跟你同属当代了。做他的学生这件事本身,应该就有很多人在说闲话吧。” 萧立天看了汪远峰一眼,这小子看着脸上轻松,其实实际承受的压力应该也不小。 “这就更无所谓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他的水平比我高,拜他为师不丢人。”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几年不见,说话也文邹邹了哈。” 萧立天玩笑了一句。 “欸,此言差矣。这话其实我还是最先从老师那听来的,也是听了他这话我才决定拜他为师的。” 汪远峰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上他可不敢随意应承。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汪远峰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抬头看向萧立天。 “凤仪实业那边应该快开始了,我就先过去了。” “好,你先去吧,我晚点接了那小子就赶过去。” 萧立天闻言坐在主驾没有动,看着车内后视镜朝汪远峰点了点头。 “哪天有机会,倒是可以见上一见。” 汪远峰拉开车门,跟萧立天说了一句。 “你说的,毛头小子。” 关上车门,汪远峰左右看了看辨认了一下方向之后,抬脚对着脚下的地面轻轻一跺,整个人便挣脱了重力的束缚,凌空而起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就在汪远峰离开没多久,车内中控扶手箱的位置突然亮起一丝光芒,同时发出了些微声响。 是萧立天放在那儿的手机响了,他想都没想就拿起了手机,同时按下了接听键。 “喂,情况怎么样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还算轻松,萧立天的神情不自觉地也放松了一些。 “行,你在那等我吧,我现在过去。后勤部的电话我等下发给你,你自己打,这也算是委托的一部分,要做好收尾。” 第145章 后勤部,委托继续 挂断电话后,陆承泽和萧立天两人互相交换了位置和后勤部的电话,随后陆承泽便照着萧立天发过来的电话拨了过去。 “您好,这里是治安署后勤部。” 因为萧立天发给他的是后勤部专门服务于各个行动组的专号,所以打过去也不必遮掩什么。 “喂,您好我是第三片区第四行动组的行动队员,编号。” 陆承泽熟练的报上自己的id,在这种时候,报名字不好使,id才好使。 只是电话那头却意外的沉默了一会,陆承泽只当电话对面的那人是在查询自己的编号,便也耐心等着。 毕竟这是自己第一个正式委托,‘行动组队员’的身份也是在自己确定承接任务之后才临时登记的,第一次查的久一点想来也应该算是正常。 陆承泽等待了一会,电话那头的人才再次开口道。 “陆...先生是吗,这边已经查到了你的编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请问。” “噢,那个我在第三片区近郊......” 陆承泽没有听出电话那头有些僵硬的声音,自顾自的说清了陈风家的住址。 “麻烦你们后勤部了,派人来将现场打扫一下。” 电话那头听了陆承泽的话又沉默了一下,这次陆承泽总算品出一丝不对劲。 “怎么了吗?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应该啊,扶着电话的陆承泽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疑惑。 这电话是萧立天给自己的,电话也是他要自己打的,怎么自己打过去了对面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总不能是自己没这个权利吧。 “没...没有问题,我们这边会马上派人过去,辛苦。” “ok,那麻烦你们啦,辛苦了,拜拜。” 得到肯定的答复,陆承泽松了口气,跟电话那头的人客气了一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自己还是有这个权利的,差点误会萧立天了。 听刚刚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是个还挺年轻的女生,想来应该是跟自己一样是新来的吧。 这样想着,陆承泽紧了紧背上因为太重而有些下滑的尸袋,继续站在路口,等待萧立天来接自己。 ...... 后勤部。 王洋面色复杂的放下座机电话,盯着自己桌上的那张纸发呆。 纸上的内容是一份档案,有贴着照片和相关信息及任务情况。 编号,陆承泽,男,19岁,赤乌市生人。 2015年赤乌市覆灭灾难后搬到赤元市随姑姑陆昕生活。 5月,‘兰兴体育场负责人保护委托’中被意外卷入,借助陷阱协助抓捕空湮会成员,发现启蒙可能。(注:空湮会成员针对陆承泽之意图尚不明确) 评价:可以考虑进行招收,但对踏入思想界态度稍有随意,可再观望,纳入备选。 于6月初升学考后与同学出游时,遭遇空湮会成员拦路抢劫,协助赶到的行动组队员实施抓捕。 注:此时陆承泽已完成自主启蒙,是否存在旁人协助,尚不明确。 随后接受第四行动组队长萧立天的招揽,加入白玫瑰事务所,开始进入实习期。 实习期间参与日常委托协助寻找失踪人张雅。 后参与该日常委托的追加正式任务‘6.29灵芥行动’,并在行动期间于梅元山隧道口,单对单越阶斩杀傲因。 实习期间行动表现:优秀. 年仅19岁,加入事务所的时间也才一个月余,档案记载的内容少的她一眼就能扫完。 但她却依旧在挂断电话之后,盯着这个档案里的内容来来回回看了好久,直到... “陆,承,泽,原来上次你在惦记的就是他呀。名字不错,样貌也不错呢。”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王洋的耳边响起,惊醒了正看着陆承泽档案发呆的她。 “没没没,谁惦记他了,花姐你不要乱说。” 回过神来的王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在干嘛,下意识的有些慌乱,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为什么要慌。 “没惦记人家,怎么还专门找到了人家的档案。虽然人家才正准备转正,但是行动组的档案一般来说,就算是后勤部的干员,也是不能随意调看的噢。” 花姐看着略微有些手忙脚乱的王洋,调笑道。 “不...不是的。” 被花姐这么一说,王洋反而更加局促了起来。 自己是为什么要找他的档案来着,对了。 “是他!是他,他刚刚打电话来。大晚上的大家都没在,就是我接的。” “然后,然后我就有点好奇,就去翻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子啊。” 花姐听了王洋的解释,似是完全相信了般点了点头。 “那所以,他打电话过来是干什么的呢?” “是因为,他说他在近郊完成了一项委托,要我们后勤部派人去清理现场。” “噢,”花姐闻言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复又问道。 “后勤部的同事联系完了么?” “还没...” “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花姐看着王洋,歪了歪头。 “啊,我现在就去!” 王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身拿起电话,开始给后勤部专门出外勤的同事打电话。 同样都是19岁,一个已经能自己接正式委托,另一个做事却还要自己提醒,差距目前来看似乎有一点点的大。 不过嘛,花姐看着王洋的背影笑了笑,眼前这个小女娃子还算是个可造之才。 天赋是有的,只是还没能很好的适应自己学生身份的转变而已,或许未来追上那个陆承泽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怕你忘记了你花姐我好心再提醒你一句,后勤部跟行动组之间,是不禁止谈恋爱的噢。” 瞧见王洋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花姐在回到自己工位前,还是忍不住俯身在她耳边调笑了一句。 “花姐!” 女孩子脸皮薄,哪儿经得起花姐这么调戏,一下便面红耳赤了。 “哈哈哈哈...” 花姐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她已经稍微上了点年纪,所以她才老想跟王洋聊天。 有青春的感觉说是。 ...... 一辆贴着治安署涂装的车稳稳停在陆承泽的面前,主驾的车窗摇下,萧立天看向他偏了偏头。 “后备箱开了。” 陆承泽走到后方,解下自己背上的尸袋,脱下外套。虽说萧立天原本就不甚在意,但陆承泽怎么说还是稍微有点洁癖在的。 在来的时候他就专门准备了一件外套用来给陈风收尸,现在尸袋放进了后备箱,外套自然也要脱掉了。 盖上后备箱的盖子,陆承泽识相的走到副驾的位置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虽然自己没车,但是现在自己也成年了,是不是得找个时间去把驾照搞到手呢。 看着脱下外套,穿着短袖上了车的陆承泽,萧立天借着微光打量了一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挑了挑眉。 “受伤了?” “那不很正常,干的杀人勾当,人家又不是随便能捏的小羊,都是些皮肉伤不碍事的。” 陆承泽没在意,老实系上了安全带。 不是这个问题,萧立天闻言稍微无语了一下,‘就受了这些外伤而已?’才是他一开始想表达的意思。 但看陆承泽的反应,确实是只受了这点外伤而已了。 萧立天从车后座拿过一个档案袋和一小叠纸扔到陆承泽怀里,随后才发动了汽车。 “委托还没完全结束,凤仪实业公司那边才刚开始行动,我们现在赶过去。” 第146章 凤仪实业,弃子 “什么意思?那个凤仪实业有限公司也有问题?” 陆承泽先从怀里拿起了那叠纸,因为那叠纸的最上面,是他曾经看过的,也是自己刚刚的委托任务目标,陈风的档案。 陈风的任务自己已经搞定了,陆承泽没有再在上面多浪费时间,他放下陈风的相关内容,看起了另一份档案。 “对,凤仪实业的董事杨醒在四天前被陈风杀了,凤仪实业旗下有一间工厂,规模不算小了。” “那么大一家公司,死了董事自然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于是治安署那边就介入调查了。”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凶杀,没想到查着查着查出了空湮会。” “对了,说到空湮会。陈风在死前无意中吐露了个消息,说是空湮会的一个主教来赤元了。” 陆承泽看着手中的情报,一边装作自己是因为萧立天的话,才突然想起来一般,随意说道。 “主教?” 目视前方的萧立天闻言重复了一句,他没有看向陆承泽,只是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我知道了,我会跟领导反馈这个情报的,这件事情你还有跟其他人说吗?” “怎么可能,我才刚从陈风嘴里听到这事,出来之后也就给你和后勤部打过电话,我没事也不可能跟后勤部唠这个吧。” 陆承泽摇了摇头,一口咬定这个情报就是他从陈风的嘴里听来的。 “那行,这件事情你就不要跟其他人说了,传出去影响很大。” 萧立天这时才偏过头看了陆承泽一眼,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主教的名头牵扯太大,不是你我能够干涉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承泽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听萧立天的话来看,主教这个称号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高位一些。 “我不能干涉这个再正常不过,但是连队长你也不行是不是...”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当时在堵截张雅的时候,陆承泽见过萧立天使用思想能力,所以对其有所了解。 即便如此,当他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时,仍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袭来。那种被深深压制的感觉让他直到现在都还能清楚记得。 即使如今他已晋升为精英学者,但面对萧立天时,他依然难以摆脱那种沉重的压力感。 这并非仅仅是依靠他的个人意志所能克服,更是一种学术水平自高向低的压制。这种感觉就像是矗立在眼前的一座巍峨高山,让人只是看着便下意识的喘不过气来。 “主教...” 萧立天闻言低声重复了一句,浅笑了一声。 “嘿,别说现在的我,就是以前的我也不敢掺和主教级别的博弈。也不瞒着你,我现在的学术水平是掉下来的,以前曾经比现在更高一点点。” “啊?” 陆承泽愣了一下,思想道路不是不能后退吗?这样不会失控? “这个有空再讲给你听,现在不是闲聊扯往事的时候,还是专注眼下的任务先。” 萧立天见陆承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因为现在时机并不恰当,所以摆了摆手没有再在这件事上多说。 “说回来,这家公司从大概四年前开始,空湮会就已经开始在接触了,直到去年才彻底被掌控。” “他们手底下的员工呢?” 陆承泽好奇的问了一句,关于员工的情况情报中并没有给到。 “手底下大部分员工不知情,公司的高层有一大半都知道公司背后换了个主子,剩下的则同样不知情。” “额...那我们要做什么?” 陆承泽拿着最后一页纸前后翻了翻,没看到有什么委托,这就只是一份单纯的情报档案而已。 “很简单,把风就行了。” “把风?” “嗯哼,这个委托之前中央派来的行动组接了,因为里面可能出现了空湮会里更高职位的成员,所以以防万一请了他们去。” “但是他们一队人马人数终究有限,所以未免有漏网之鱼,便要我们守住出口?” 陆承泽很快领会萧立天话里的意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确实,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了。噢对了,这个算是行动组义务,是没有报酬的。” 陆承泽闻言苦笑了一下,好家伙自己重生穿越了也逃不了给人当牛马。 “没有就没有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深夜啊,深夜谁在公司上班啊?” “你还别说,这次可能还是他们到的最全的一次。” 萧立天闻言笑了一下,显然知道其中的情况。 “虽然现在马上一点钟了,但是因为杨醒突然死亡,董事长的位置总得有人坐,而结果必须要在八点前出来,也就是七个小时后。” “为了董事长的那把椅子,为了权力,那些人就是三天不睡觉又怎么样呢?” “那空湮会的成员呢?” “之前说的那个在空湮会里职位比较高的那位成员,也是公司里的其中一名高层。” “据我收到的消息,那位成员喜欢有人服侍他。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让不知情的人去做,所以他身边一定会跟着其他空湮会的成员。” “当然了,后面有其他成员这都是我们这边自己的猜测,所以才会需要我们去守着门口。”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了。 陆承泽听着萧立天说的这些信息,肯定了前面自己的想法。 早在看到陈风的情报的时候,陆承泽就已经有所猜测了。虽然说是因为杨醒死了,陈风身为空湮会成员的信息才被曝光。 但若是没有确切的信息渠道来源,那么陈风在空湮会里的身份地位便不应该被知道才对,毕竟空湮会可不会将自己的具体身份信息贴在脑门上告诉别人。 由此往回逆着推理的话,信息的渠道来源就很明显了,来自空湮会内部。 只是之前陆承泽没有确认自己这个猜测,一部分原因是空湮会内部肯定有能够区分道路是否相同的方法,星火道路的人若是试图当卧底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另一个原因是,既然空湮会有卧底,那不是应该早就已经将空湮会剿灭了才对吗? 是因为那个卧底的地位不够高?还是星火学会有其他别的打算? 不过陆承泽很快便收敛了思考,回到了凤仪实业本身上。也正如前面萧立天所说,现在应该着眼于当下的任务,毕竟马上地点就到了。 “杨醒,有相关的情报传过来吗?像是关于他为人,或者家庭相关的。” 回到任务的话,陆承泽有一个自己因为信息掌握不全而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杨醒吗?还真有,因为他是死者,所以是最先被了解调查的。” “杨醒曾经有家室,但是妻子在分娩的时候难产,最终选择了剖腹,可惜没能挺过来。” “后来,杨醒独自把女儿抚养长大。也因为妻子难产而死的原因,杨醒非常宝贝他的这个女儿。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他对女儿的控制欲稍微有点强。” “很不幸,他女儿在3年前突然失踪了。我们没有找到他女儿的下落,但是能跟空湮会扯上关系,大概结果也能想到了。” “我们会发现这家企业背后是空湮会的缘由也是在这里。” “杨醒这么一个女儿控,在女儿失踪之后,他却并没有报警也没有动用人力物力去搜寻,反而像是没这回事一样继续生活,就像被别人威胁了一样。” “再后来,就是我们接到他的死讯,展开调查了。” “原来如此。” 结合着陈风死前的反应,陆承泽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陈风,是个弃子。” 第147章 钓鱼 “陈风是个弃子?什么意思?” 萧立天开着车,因为他没有见过陈风,自然也不会知道房间里陆承泽跟陈风的交手和对话。 陆承泽耐心的将自己提到杨玉仪时陈风的反应告诉了萧立天,也正是因为陈风在听到陆承泽说出杨玉仪的名字时神态大乱,自己才能借机用‘灵御’操控着匕首杀掉他。 “你的意思是说,杨玉仪曾经跟陈风的关系很好,甚至大概率对陈风芳心暗许?” “大差不差了我猜,然后综合你前面说到的关于杨醒的信息,情况大概也就能够猜测出来了。” “杨醒是个女儿控,自己又是个公司的老总,很可能在知道女儿杨玉仪跟陈风走的很近之后,便派人调查了他。” “当然,调查的结果他肯定不满意,家住近郊,父母离异。陈风不仅跟杨醒家的身份不匹配,还又缺乏父母管教,他肯定会认为陈风是个不良。” “最开始,他肯定是严厉禁止女儿跟陈风来往,但是杨玉仪大概率阳奉阴违,继续跟陈风走得很近。” “杨醒知道之后选择去找陈风,我猜当时杨醒应该对陈风有语言上的侮辱,也由此让陈风怀恨在心。” 陆承泽回忆着,自己当时攻心时前面的威胁话语没能起效,却在说到下水道老鼠的时候他有反应,便由此做出了杨醒对他有过侮辱行为的猜测。 “既然这样的话,那杨醒不是应该早就该被陈风杀了吗?毕竟现在的陈风还是个空湮会的小组组长,他有很多机会...” 萧立天听了陆承泽的猜测和分析,下意识的就提出了疑问,只是很快他就一脸恍然的想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说他可能是弃子。” “对。” 陆承泽点了点头,还是将萧立天思考的过程说了出来。 “从现在的结果往前推过程,可以知道陈风对杨醒是有杀意的,但是他却没杀。结合凤仪实业背后有空湮会这条情报来看,杨醒能活到现在才死是因为有空湮会从中阻止。” “当时的杨醒留着对空湮会有用,现在他们要从凤仪实业撤出去了,杨醒也就没用了,所以他们才纵容陈风杀了他。” “也就是说他们是想将陈风推出来吸引我们的注意,以遮掩他们达成的某个目的?” 萧立天顺着陆承泽的这个猜测继续往下思考,只是其中还有一些地方说不通。 比如空湮会实际掌握了凤仪实业高层的一大部分,杨醒就算死了,他们也能很快重新且隐蔽的掌握凤仪实业,不需要刻意将声势弄得这么浩大。 “队长,你刚刚是不是说过,凤仪实业里有一位在空湮会里地位还挺高的成员在。” 陆承泽反复翻看着手里的情报档案,突然想到了前面萧立天说过的话。 “对,是有收到过这个消息。” 萧立天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这个档案里可没有写这条情报,看来真是空湮会内部成员泄密? “既然能传到我们这,那这条情报就大抵是真的了。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这个情报是空湮会故意传出来的呢?” “你是说...” 萧立天闻言扭头看向陆承泽,他自然明白陆承泽说这话背后是什么含义。 如果是如陆承泽所猜测的那样的话,那他之前的疑惑也就解释的通了。 “队长,凤仪实业,很有可能是个诱饵。” 陆承泽看着萧立天,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但这次接任务去的是中央调来的行动组,他们应该不知道才对。” 萧立天有些迟疑,他知道陆承泽的意思。要想成功钓到鱼,鱼饵不仅要足够诱人,还要足够真实,所以凤仪实业里一定有空湮会的重要成员。 但是自己这边去的是中央调派过来的行动队,若是他们想要引诱行动组上钩,那这次的算盘不就打空了,甚至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对面已经算到了会去的是中央的行动组呢?” 陆承泽扫了一眼萧立天,小心的说道。萧立天长久以来都是星火学会的成员,自然不会主动起怀疑之心。 但自己可不是星火学会的,说到底他还是个散修,这种情况下他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或许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当然,毕竟是在说自家的事情,陆承泽的措辞还是非常照顾到了萧立天和星火学会,没有说的那么的直白。 只是陆承泽想不明白的是,上一次灵芥行动的大范围审查才刚刚结束,现在这个时候就跳出来,好像实在有些不明智了吧。 “如果,对面知道我们会去的是中央的行动组,那他们应该赶紧撤退才对。毕竟待在凤仪实业的空湮会成员虽然重要,但他的水平肯定还达不到跟中央行动组队长相媲美的程度。” 萧立天很快说出了其中的不合理的地方,两人这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没在星火学会内部是否有内鬼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只是就事论事的分析起来。 汪远峰的实力,萧立天自然还是知道一二的,抓一个空湮会的小领导完全是杀鸡用牛刀了。 “那不妨就大胆假设一下咯。” 陆承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目的地已经很近了,结果也很快就知晓,就当是开动开动脑筋好了。 “假设,我们前面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陈风被空湮会阻止到现在才杀杨醒是真的,凤仪实业有空湮会重要成员是真的,空湮会知道中央行动组会来也是真的。” “所以,空湮会的人即使知道中央的行动组会去,依旧设下了这个诱饵,他们必定有后手能够针对中央行动组。” “会是什么呢...” 陆承泽思考着,若是想不出来一个可能性,那么自己的假设就是错误的。 但是,陆承泽突然瞪大了眼睛,好像确实存在这么一个可能性! 他猛地扭头看向萧立天,却看到萧立天也正扭头看向了自己,两人都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吱!!!! 随着萧立天一脚重踩刹车,一声剧烈且刺耳的声音划过夜空,车子在路中间停了下来。 “主教!” “主教!” 两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车内,萧立天此时的脸色无比凝重。 “若是这个假设是真的,那么我们就不能再靠近了。涉及到主教级别的战斗,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离的越远越好。” 说着,萧立天没等陆承泽说话便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宁的电话,今晚他们可是全员出动了。 他为了等陆承泽晚出发了一些,现在距离目的地也就两公里左右的距离。而陈宁比他们更早出发,这个时候早就到了。 好在电话在响了五声之后还是接通了,让萧立天松了口气。 时间紧迫,萧立天跳过了跟陆承泽在车上思考的过程,直接将他们结果的猜测告诉了陈宁,而陆承泽却在这个时候抓紧时间闭上了眼睛。 陈宁自然也知道主教意味着什么,虽然她没有经历过更高水平的战斗,但是其中的危害关系她只是靠想也能明白。 待到萧立天跟陈宁那边通完了电话,陆承泽这才睁开自己的双眼,一抹蓝光从眼中一闪而过,他看向萧立天问道。 “队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在这开车声音太过明显,很容易引起注意,我们先下车徒步过去跟陈宁他们会合,然后再做打算。” 好在现在是深夜,根本没有车辆路过。萧立天将车开到路边停好,将车子熄火,拿起手机下了车。 在看到汪远峰传回来的短信之后,他才勉强松了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招呼着下了车的陆承泽,一起朝刚刚跟陈宁约好的会合地点赶去。 第148章 准备行动 “怎么了峰哥?” 一处楼顶天台,汪远峰抬手制止了正准备行动的队友。 “情况有变,让第二片区的第三行动组和第三片区的第四行动组将包围圈再往外撒一公里,并且让他们时刻关注凤仪实业办公楼里那些人的动向,做好拦截。” 汪远峰没有回答站在他身边的队友,而是转头看向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女人说道。 女人没有多问原因,直接照着汪远峰的说的话做。 “兄弟们,这次好像钓到的是条大鱼啊。” 环顾了一下自己的五个队友,汪远峰的脸上扯起了一抹微笑。 “都打起精神来,空湮会的主教可能来了。如果真来了,主教交给我来处理,他的教众交给你们,没有问题吧?” “打扫凤仪实业的任务本来就是当地的委托任务没问题,但是现在主教基本能够确定也在场,所以主教的部分交给我们处理。” “要切记将他们全部包圆了,我们本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别给当地的同事添麻烦,明白吗?” “是。” 汪远峰包括刚刚通知行动组的女人在内的五个队友,闻言皆都立正行礼,齐声应道。 “行了,准备好了就行动吧,第三片区的四组也已经就位了。” ...... 距离凤仪实业有限公司办公楼一公里外,陈宁带着谭焰兵、侯君益和陈奕文跟萧立天两人成功会合。 “给,地图。” 陈宁拿过手里的地图递给萧立天,地图他们几个有先看过,但还是要交给萧立天来做总部署。 “接到中央行动组命令,我们将和第二片区的第三行动组联合行动,你们记得把星火学会的标志都戴上,免得到时候被误伤。” 最后一句叮嘱的话萧立天是说给陆承泽和陈奕文听的,因为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人不是走到星火道路。 若是没有佩戴星火学会的标志,同时又施展着非星火道路的能力,难免容易被错认成敌人。 星火学会的标志形状上像是一个徽章,图案就是星火学会的图案。 但它又不是一个简单的标志,本质上说它跟陆承泽带在身上的那两瓣石块有点像,都是思想意志的残留。 不同的是,这个标志上的思想能量残留是由灵刻附上去的,而不是人。只有正规的星火学会成员、治安署干员和治安署特别认可的其他行动队员才能拥有。 这种鉴别友军的方法最初是由星火学会中央开始实施的,但令人遗憾的是,赤元市直到几年前才正式推广使用。 在此之前,由于缺乏有效的鉴别手段,偶尔会发生在执行任务时误伤甚至误杀队友的情况。而在有了这种方法,这些不幸的事件才得到了有效遏制。 陆承泽也是刚刚才拿到手的,就在萧立天当时连着凤仪实业的情报一起递给自己的那个档案袋里。 当然,档案袋里不仅仅只装了一个星火学会的标志徽章,里面还有放着陆承泽被正式聘任他为治安署特别行动队员的转正合同,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签就是了。 “因为可能牵扯到主教参与其中,所以我们将包围圈往外拓了一公里,而我接到的命令是,不要有任何一只漏网之鱼。” 萧立天抬头环视了几人一眼,确认大家都有在认真听,便继续往下说。 “我们需要有人占据制高点,这个交给潮男,他晚上眼睛视力更好。其次,因为包围圈扩大的原因,我们不得不分开各自守住各个逃窜的要道。” “小陆这边我会给他安排一个相对来说容易防守的点位,因为他刚做完陈风的委托,身上还有些皮外伤,这个大家都没意见吧。” 萧立天说完又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几人,其实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替陆承泽着想,这就是最应该做出的安排,毕竟若是陆承泽拦截的点位被突破,整个行动组都会背锅。 很多时候,结果才是道理。 其他人闻言都点了点头,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们同样也关心陆承泽,所以对萧立天的安排没有异议。 “好,那从潮男最先开始。潮男,你现在就去这边这栋建筑,想办法去到最高点。这里的视野最好,能够看到那一小栋办公楼的动向,任何动静立马汇报。” “好。” 进入任务状态,陈奕文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从陈宁那拿过一个对讲机便直接出发了。 “老谭你去这里,这里离他们后门比较近,任务会稍微重点。” 谭焰兵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在场的人除了两位队长,就他的资历最老学术水平最高,分到关键的点位很合理。 “海藻你去守右侧,从这边围栏翻出来的右侧是树林方便躲藏,他们应该会尝试走右边。” 凤仪实业的办公楼距离其旗下的工厂并不远,走路就可以到达,只不过这个时候深夜所以只有办公楼还亮着灯。 因为赤晏共和虽说土地国有,但是实际上的要求并没有那么的严格,拿到了批准还是能够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凤仪实业便是拥有批准的其中之一,为了最大化节省成本和利用土地,杨醒在创办凤仪实业之初,便把办公楼和工厂分隔开,但是二者又在同一个区域内。 同时为了不被打扰,同样也在政府划定的范围内修了栏杆,算是将工厂、办公楼及其他连带设施都围了起来。 这样的操作在赤元市近郊的工业园区中很是常见,所以萧立天部署起来也还算有经验。 “小陆你一样跟海藻守右边,但是你主要守的是这里,这边地势起伏比海藻那边要大,不排除有人想另辟蹊径。当然,如果老谭和海藻有任何突发情况,你要赶去支援。” “好。”陆承泽接过陈宁递来的对讲机,点头应下。 “我和陈宁守他们正门方向,。” 陆承泽闻言跟着萧立天的话看向地图中圈起来的正门方向,那里出去一马平川,对面就是别的工厂区,非常适合分散躲藏和逃跑。 想来工厂最初设计落位方向的时候,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种情况下遭遇到的空湮会力量也是最大的,萧立天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队长,就留了个最简单的任务给自己。 “记住,我们现在的任务目标,是只围不进。我们不主动进去,但也不要放任何一个人出来。” “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堵,听我的命令。办公楼里面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很有可能有空湮会的主教亲至,由中央的行动组先行动,他们打头阵,我们以静制动。” “至于第二片区的三组,他们会分两个人守左边的山崖位置,剩下的人则跟我们一样主要防守右侧,就是地图上剩下的几个点位。” “务必把所有自己人把守的位置记清楚,打照面了记得不要误认为是敌人就直接攻击了。” “是。” 在场的几人应声答道。 “是。” 对讲机里闪起红光,陈奕文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因为他要赶时间去占高地所以先行离去了,后面的话都是通过对讲机听的。 “好了,行动吧。” 萧立天收起地图,跟陈宁一道向着点位而去。剩下的三人也都互相点了点头,出发前往任务点位。 第149章 主教的恐怖 直到到达地图上标记的位置,陆承泽都在思考。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也是在跟众人分别后他突然想到的,现在这个局面是不是来的太随意了一点? 要知道,告诉萧立天有主教来到赤元的这个决定是临时想到的,陆承泽自己在说出口之前,都没有决定好要不要说。 只是正好聊到了,陆承泽才临时决定将这个早先弟弟告诉自己的情报给当作闲聊说出来。 却没想到反而被自己正好误打误撞碰上了?这好像有点太巧了吧。 可是换个角度想,自己的想法总不能被人操控吧。 陆承泽摇了摇头,他不相信有人的能力可以强到篡改别人想法的地步,若是这样的话,那那个人早就应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了才对。 所以,还是先暂时顾好眼下的任务吧。 陆承泽来到自己的点位,他正好是在谭焰兵和侯君益所负责位置的中间。 相比于他们俩所占据的位置而言,自己这个位置相对来说更安全一点。因为自己现在脚下站的位置,勉强能算是个小山坡,地势有点起伏。 自己占据高位,若是有人企图从自己这里突破出去,就必须从低的地方往高处爬,而自己就在高处,确实如萧立天所说易守难攻。 “注意注意,中央行动组已经开始朝着任务目标位置前进。” 对讲机里传来了陈奕文的汇报,他占据了这附近的最最高点,借助白九给他的视力,他能清楚的看到其他人的动向。 陆承泽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精神振作一些,任务正式开始了。 好在自己刚刚趁着萧立天在跟陈宁打电话的时候,有趁机给自己体内的‘灵’打上标记,不然的话‘灵御’就无法发动了。 若是现在才做这件事情,肯定也来不及了。 说起来,这次任务结束之后要开始着手研究怎么让缩短发动‘灵御’的这个前期准备了。 不然万一遇上关键时刻,自己‘灵御’用不了,搞不好小命都送掉了。 “嘭” 一声剧烈的爆炸,震醒了陷入沉睡的夜空。 因为现在正处深夜,四周一片漆黑,所以亮着灯的凤仪实业办公楼其实非常显眼,好在提前下好的圈子并没有让这一声剧烈的爆炸,将周围其他已经陷入沉睡的居民吵醒。 陆承泽远眺办公楼的方向,剧烈的爆炸声在火光亮起的两秒后才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跟着火光一起的还有许多在陆承泽眼中细小的碎片。 想来应该是进入办公楼的中央行动组已经跟里面的空湮会成员发生了交火,战斗过程中引爆了楼里的电器,那些自空中掉落的碎片,想来应该是被炸碎的玻璃。 陆承泽打起十二分精神,抽出别在后腰的障刀。 既然已经交火,那么相信很快便会有人尝试逃跑。圈子已经下好,他们只需要守住这个圈子的边缘就好了。 如果假设真的有主教设计蹲伏,那么这些企图冲出圈子的其他成员就是用来牵制他们的诱饵。 稍微一想便能明白,这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而自己这些本地行动组也只能够照做,因为他们必然不可能放任这些空湮会的成员离开。 就在陆承泽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猛烈的风毫无征兆的经过。下一秒,一股无法言喻的思想波动突然直击陆承泽的意识。 就在那一瞬间,陆承泽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地击中了一般,紧接着便是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袭来。 那种疼痛就好似有成千上万根极细极小的钢针,以一种疯狂而又残忍的姿态,直直地扎进了他的大脑深处。 他的思绪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原本清晰有序的思维此刻犹如一面破碎的镜子,那些碎片四散飞溅,再也无法拼凑成完整的画面。 陆承泽的双眼一下子翻白,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身体软绵绵地难以维持站立的姿态,将将向后倒去。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的大脑再度被一股熟悉到令他感到恐惧的感觉所侵袭。 又是……无意义...... 曾经,在他还未完成启蒙之前,当他偷听空湮会八组的秘密集会时,他就已经不幸地遭遇过虚无的力量。 那时的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这股神秘的力量肆意剥夺着他的思考能力,将他的意志一点点碾碎。 只不过那次算是误伤,3号的思想水平也不够高深,只是天空响起的猛雷便能将他唤醒。 现今,相似的场景竟再度重现,然而此次却截然不同,与先前陆承泽所经历的那次相较,说是天差地别亦毫不为过。 一种无比强大的虚无感笼罩了他,仿佛世界的意义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抹去。 心中的信仰与理想,连同自我存在的意义,正在一点点被剥夺,仿佛整个灵魂正被那股虚无的力量所吞噬。 “一切皆虚无……存在本无意义……” 那虚无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低沉且空洞,如同亘古的寒风穿透灵魂。 陆承泽的意识开始动摇,内心深处的防线在这一刻岌岌可危,仿佛只需再一点点,他便会彻底堕入虚无的深渊,成为这无尽黑暗的一部分。 陆承泽的呼吸开始急促,双眼失去焦距,仿佛整个人已经沉沦。 但就在陆承泽的思想即将彻底沦陷的最后一刻,一声冷哼突然从远方响起,声音起自夜空,顺着路过的风传进陆承泽的心底。 一道火焰突然自陆承泽的内心深处燃起,很快蔓延至他的大脑。那道火焰仿佛具备灵性一般,直奔那即将突破陆承泽思想底线的虚无而去。 一丝残存的自我意识猛然绽放,陆承泽强行咬紧牙关,配合着那逼向虚无的火焰,奋力将那股可怕的思想从自己脑海中逼退。 淡蓝色的瞳孔重新回到双眼,陆承泽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的额头冷汗涔涔,四肢绵软无力,整个人跌坐在地,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后怕。 这下他完全能够体会,前面萧立天在知道猜到主教到来的时候,脸上那万分凝重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了。 自己已经距离凤仪实业办公楼那么远了,刚才也不过是被对方解放思想束缚而散发出的力量波动下,就险些丧失心智。 若是对方稍稍加力,若不是那道传到自己体内的火焰,自己恐怕早已彻底被虚无吞噬了。 待到身体的力量感逐渐回来,陆承泽才缓缓站起了身,看向凤仪实业的办公楼,那里是战场的中心。 这样的存在,若是真的打起来了,自己怕是再往外逃一公里也难逃一死吧。 战场中央,一道黑影立于黑暗深处,身影模糊,宛若黑洞般吞噬着一切。 他的眼神空洞,却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仿佛只要与之对视,灵魂便会随之堕落。 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仿佛连时间也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只剩下无尽的静默与黑暗。 陆承泽的视力当然没能看得这么远,这是自己通过肉眼观察,灵性所得出的反馈,想来那道立于在凤仪实业办公楼上方的黑影便是主教了。 而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黑影的对面同样凌空立着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平淡无奇,若是在路上遇到,这人的气质陆承泽甚至只会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丁。 可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人,却能凌空与那位主教对峙,显然两人的实力水平是相当的。 那位想必就是中央派到赤元市的行动组组长了,也是刚刚那道帮助他脱离主教思想波动影响的声音的主人。 两人凌空而立,互相之间除了刚刚以外便再无其他任何动作。 或许他们是在对谈?陆承泽猜测,只可惜他跟两人离的太远,就是再灵敏的耳朵也没法跨越这个距离,听清他们说什么。 第150章 一颗老鼠屎 “老师,你找我。” 汪远峰敲了敲门,在听到门内人说‘请进’之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稍等一下。” 随着汪远峰推开门,门内的那人也转头看过来了一眼,见他走近,微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只是这时那人手中正举着画框要挂上墙壁,便让汪远峰稍微等他一下。 “老师我来帮你吧。” 做学生的当然不可能看着老师忙活,赶忙上前辅助他将画挂好。 “这画呀,是你师叔送的,非要我挂在办公室里,老有个人看着自己你说说像什么样子嘛。” 男人看着画中的少女,语气似是有些埋怨的摇了摇头,只是脸上带着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的言不由衷。 “首席先生那边,去汇报过了吧?” 感叹了一句后,那人没有忘记找汪远峰过来的目的,将话题回到了正事上 “是的,学生刚从先生那边过来,要我下个月动身。” 汪远峰朝那人作了一揖,语气间也是将自己放在下位,哪怕眼前这人与自己的年龄差距并不多大。 “行了,这里就咱俩,又没有监控,繁文缛节这些就免了吧。” 被汪远峰唤作老师的那人摆了摆手,带着汪远峰到一旁沙发坐下。 “这次叫你来呢,是有事要交给你去办。” 男人挥手阻挡了汪远峰的动作,示意他老实坐好,自己则是熟练的泡起了茶。 “老师您说。” 虽然男人说不用在意这些礼仪,但是汪远峰仍旧习惯用老师称呼他。 “这是你拜入我门下以来第一次离京,任务你也从首席先生那里知道了,空湮会最近活动越来越频繁,大量的成员都离开了他们各自的城市,他们一定在谋划什么。” “前不久天师算到,最近赤元市或许会有大变动,此番变动弄不好会极大影响到世界格局。” 说着,男人起身去到自己桌上拿回来一个木盒子,推到汪远峰的面前。 “在首席先生要你做的查清空湮会计划的任务基础上,我要你做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件事情,提前启程。” 汪远峰看着对面的黑影,轻笑了一声,心里不由得佩服起自己老师和天师的智慧。 赤元市来了一名主教,这个消息自然不可能瞒得住上面的人。 但若是等消息传回赤京市,自己再带人出发,那等自己等人赶到的时候,别人早已提前部署完毕了。 当然,自己小队提前下到赤元的消息也同样瞒不住,只不过自己等人下来却能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只是汪远峰心里同样也清楚,震慑便是自己来这里最大的目的。 通过临别前跟老师只言片语的交谈中,汪远峰很清楚,空湮会这次的动作不会小,所牵扯的范围也一定很广。 换句话说,这是站在这个世界金字塔顶尖人们的博弈,自己下派到赤元只是发挥自己棋子的作用而已。 当然,尽管心中门清自己的棋子地位,汪远峰仍旧会将任务贯彻到底,这是自己信仰和思想决定的。 不过,若是能够兵不血刃就最好不过了。 “就算一直在这僵着,局面也不会有所改善噢。” 就在汪远峰沉默不语的跟主教在天空中对峙着的时候,一道身影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的中间。 “怎么,吾行社也打算在这插一脚吗?” 空湮会的主教‘望’向突然出现打岔的那人,阴恻恻的出声道。 “欸欸,可不敢噢。” 来人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脸上挂着陪笑看向主教。 “我这是友情提醒哦友情提醒。” “毕竟你看啊,你手底下的人因为你没动,他们打也不是,跑也不是,这不是为难人嘛,我看着都心疼。” 主教闻言冷笑了一声,显然对吴哲邴的话一句都不相信。 “哼吴哲邴,少在那里装好人,你选择在这个时间露面,就不怕我空湮会将你一起算计了?” 而汪远峰则同样看着吴哲邴,只是皱着眉头在一旁没有说话。按理说,吴哲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此人虽然叛出吾行社很多年,但是传闻中他其实只是假意叛出的吾行社而已,为的是能够替吾行社做些不能由吾行社来做的事情。 而且奇怪的是,这人似乎独有一套遮掩气息的方法,能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伪装成一个白丁,无论什么种类的灵刻都查探不出他的思想道路。 他也因此总是能够瞒天过海,到达世界各处,汪远峰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不如这样好了。” 吴哲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双眼一亮想到了一个点子,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你们在想打和不想打之间犹豫不决,那我就帮你们做决定吧。你们谁先动手,我就帮后出手的那边,怎么样?” 草。 什么恶心人的手段。 汪远峰闻言脸色一沉,这样一来他跟主教之间反而更加不好动手了。 同时在他的对面,主教用以遮盖自己面容身形的黑暗也稍微波动了一下,显然同样被这突然横插一脚的吴哲邴恶心到了。 一时间,空中的三人又一次陷入了安静,双方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令本来就犹豫不决的场面变得更加焦灼了起来。 空湮会自己,为了引这对从中央派来的行动组上钩,不惜推出了一整个企业做弃子,而行动组这边也是同理。 为了逮到这个主教,不得不把自己装作鱼儿去咬钩,为的就是能够一劳永逸将这个主教直接做掉。 现在这样,两边却都变得骑虎难下了。 只是,局面却并不是完全平衡的。要知道,这里可是赤晏共和境内,星火学会的地盘。 随着局面越往后拖,天平自然会开始朝着汪远峰这边倾斜。 想通了这点,汪远峰倒是稍微小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需要急的人不是自己。 而空湮会的主教显然也很快想通了这点,这吴哲邴看似在劝和,实际上局面却在往星火学会那边倾斜。 妈的,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我哪儿边都不是哦~” 似是看出了主教的纠结,吴哲邴玩味一笑,双手插兜仿佛自己只是来看戏的。 这话惹得那黑暗的身影又泛起一丝波动,显然他又一次被吴哲邴恶心到了。 最气人的是,这种情况下他却不能率先向吴哲邴发难,不然旁边的汪远峰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宰了自己的机会。 星火学会跟空湮会之间的仇恨,远不是吾行社能比的。 “我要带上下面的人走。” 良久,黑暗中的身影咬牙切齿般,从自己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不行,你当赤元市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空湮会主教提出的条件话音还未落,就被汪远峰想也没想的一口否决了。 “你找死!” 主教被汪远峰一口回怼,心下极度不满,本来就被人恶心,现在连谈个条件都要被否决。 一股虚无的毁灭气息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向汪远峰出手。 汪远峰见状扫了一眼在旁边双手抱胸看戏的吴哲邴,眉毛一挑手一摊,神情间似是不打算做任何抵抗。 “行啊,动手呗,吴哲邴看着呢。” “嘿嘿,我准备好了。” 一旁的吴哲邴闻言也配合的咧起嘴巴笑了起来,看向空湮会的主教,脸上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汪远峰,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想打?那我奉陪到底。” 汪远峰不屑的冷哼一声,只是眼底还是不免闪过一抹担忧。 这周围环境连作为他跟主教的交战的战场都勉勉强强,更别说现在还多了一个看戏的吴哲邴,若是他跟主教两人打起来之后他真的下场了,那局面才是真的不可控了。 搞不好方圆十公里可能都没了。这样子最终的受益人反而成了吴哲邴,因为他只有一个人,随时都可以收手就走没有顾及。 而汪远峰跟主教则不一样,他们手底下还这么大一帮人呢,而且这就算是近郊,十公里的距离范围内,群众人数依然不少。 若是最终打起来结果真如现在所设想的那样,那自己可就成千古罪人了,而且这同样不符合自己的思想道路。 就在局面因为两人互不让步,似乎又要再度陷入僵局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第151章 ‘诗人\’(上) “既然都在这僵持着不想走,那你俩就都别走了吧。” 伴随着一道声音响起,汪远峰身边的空气突然一阵扭曲,一道身影出现在汪远峰的旁边。 来人脸上戴着一副简洁而优雅的面具,整体呈现古朴的象牙白色。 面具的形状柔和,宛如流动的水韵。额头处刻有细致的纹理,像是风吹过的书页,其纹理隐约可见似是文字。 面具的双眼处镂空,左侧雕刻着一片精巧的羽毛。在中央眉心处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淡金色光点,表面还有些许古铜色的渐变,让整张面具显得更加神秘。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那面具人发出的声音竟有些许与众不同之处。 其语调甚是奇特,其中既蕴含着一抹属于男性的低沉频率,又夹杂着些许女性所特有的高亢之音。这种独特的嗓音组合,使得人们难以单纯通过声音来准确判别他究竟是男是女。 再看那面具人身着的服装,乃是一套整齐的正装,但与常见的正装有所不同的是,这套正装并非紧身剪裁,而是采用了宽松的设计风格。 这般装扮更是将他的身形完全遮掩起来,使人即便仔细观察其外表,也根本无从推断出他的真实性别。其刻意营造出这般混淆性别的情境,使旁人在浑然不觉中便忽视了他的性别特质。 汪远峰侧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面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也在赤元市。 面具人朝着汪远峰轻轻点头致意,随后看向离自己稍远些的主教,面具下的嘴巴微张。 “正好要找空湮会借点东西,借别人是借,借你也一样是借,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不自量力,想要抓我,你怕是还不太够格吧?” 主教显然也认识这突然出现的人,嘴上讽刺着,笼罩在身体上的黑暗却波动的更剧烈了一点。 看来,主教并没有如他表现的那么硬气。 “欸欸,‘诗人’,看看我呀,我还在呢。你要是真要打,我可就要忍不住凑一脚了哦。” 在场的几人显然互相之间都是熟人一个,就算没交过手也都打过照面,对彼此间的身份也很熟悉了。 一旁的‘诗人’显然知道吴哲邴的脾气,对他的话直接选择了无视。 ‘诗人’扭头扫了汪远峰一眼,看到他朝自己轻微点了一下头,随后他便看向了主教。 “既然如此,那你走吧,但是他们,要留下。” 说着,‘诗人’抬手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凤仪实业办公楼,那里是其他空湮会成员的所在。 “你不同意也行,我不介意把你一起留下。真要动起真火来,吴哲邴也不敢保你。” 主教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黑暗波动的比先前更加剧烈了。很快,波动又平息了下来。 ‘诗人’说的没错,当他现身的时候,天平就已经彻底向星火学会倾斜了。若是他和汪远峰动了真火,不顾这周围环境和人们的安危,强硬的想要将自己留下。 那他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逃脱的机会,下场只有‘死’这一个可能而已。 一旁看戏的吴哲邴根本靠不住,‘诗人’出现之前,他说的话也许还能当真。但是当‘诗人’露面的时候,他默默往后退了些距离便能看出来了。 若是真要打起来,吴哲邴反而可能会选择直接扭头就跑。因为,他自己或许能跟自己对面这个尚未交过手的中央行动组队长打个五五开,可却做不到跟‘诗人’五五开。 等到’诗人‘处理完自己,再转手联合这个行动组队长,吴哲邴到时连跑都跑不了,所以说真要打起来了他反而可能直接扭头就跑。 他的目的尚不明确,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不是来帮自己的。因为空湮会,平等的跟几乎所有社团组织都有仇。 现在唯一让他们投鼠忌器的,就只有将自己逼急了鱼死网破,将这方圆十公里拖进虚无。 只是这样一来,主教自己同样也活不下来。而且,主教知道,这附近的人群数量正在逐渐减少。 再拖下去群众被他们疏散完了,自己就算再用出这玉石俱焚的一招也没有任何威胁和意义了。 他不是怕死,他会走上这条路就从来都不怕死,只是他身上还带着任务,还带着命令,他现在还不能死。 “至少,那个人,我要带走。” 思虑再三,为了计划,主教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在场的’诗人‘和吴哲邴没有经历过全程,不知道主教说的是什么,但是提前看过情报的汪远峰听懂了。 主教是想将办公楼里,那个在空湮会中有点地位的人一起带走。 “如若不然,我也不想走了。” 见汪远峰似是有些还在纠结,主教将心一狠,直接用行动证明自己说的话。 环绕在他身边的黑暗停止了波动,沉寂了下来。与此同时,一条细小的裂缝在主教的身后延伸开来。 局面越拖自己能够谈判争取到的东西也就越少,既然如此他不如直接掀桌,倒逼对面不得不答应自己的条件。 “可以。” 汪远峰跟‘诗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点头答应了主教的条件。事实上,他们这次行动的收获已经算是丰富了。再对主教逼迫下去,怕是他要狗急跳墙了。 毕竟主教跟汪远峰一样不是孤身前来的,他选择将自己带来的人留下,换走那个先甫,虽然先甫作为空湮会的中坚力量,其价值同样很大。 但若是要用这方圆十公里的土地和人来换他一个,那反而亏麻了。 “通知他们进吧,反抗的直接杀了。” 汪远峰二话不说掏出对讲机,直接当着主教的面,朝着那头自己的队员下达了命令。 说完,他还不忘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主教。 “你怎么还没走,想跟他们一起留下是吗?” “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能这么牙尖嘴利。” 主教闻言气愤的冷哼了一声,身影伴随着黑暗的波动消失了。 “既然大家都走了,那我也走了哈,江湖路远各位有缘再见哦。” 吴哲邴见主教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心里暗骂了一句废物,脸上堆起笑容,一个闪身也快速离开了。 主教走了,接下来就轮到他自己危险了。再不赶紧跑路,要被留下的就是他自己了。 待到空中属于主教和吴哲邴的思想波动都彻底消失了,汪远峰这才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 “来都来了,先一起去帮忙如何?” 看着下方凌乱的场面和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汪远峰看向一旁的‘诗人’,征求他的意见。 面对汪远峰的邀请,‘诗人’没有拒绝,全当是举手之劳。 “正好,我来就是找空湮会的,我要带走他们的一个人。” “这自然没问题,若不是此番阁下施以援手,这局面怕是要一直僵在那了,后续的变化也更加难测,当下这个结果也算是不错的了。” “倒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吴哲邴居然在赤元,还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搅局。” 两人一起赶往战场,汪远峰想到刚刚突然跳出来的吴哲邴,叹了口气。 “或许,天师算到了呢?” ’诗人‘闻言沉默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天师?” 汪远峰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诗人’会突然提到远在赤京市的天师。 “你的意思是说,是天师让你来的?” 汪远峰很快理解‘诗人’突然提到天师的意思,也顺口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只是接下来‘诗人’的回答,反而让汪远峰一时间陷入了迷惑。 “是,也不是。” 第152章 ‘诗人\’(下) 地面上的战场有了汪远峰和戴着面具的诗人加入,便更加毫无悬念了,一边倒的局势之下,很快剩下那些还不想死的空湮会成员,也都选择乖乖束手就擒了。 这一次的任务行动,到这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对于汪远峰来说。 “抱歉实在有些在意,敢问阁下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诗人在空湮会成员中来回穿梭查看,汪远峰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问出自己的疑问,刚刚脑子一下子没能跟上诗人的话语。 “前不久,天师传讯跟我说,赤元市有个好苗子,让我若是想,可以来看看。” 犹豫了一会,诗人才开口解释,只是过程显然被他有意给省略了。 “你的意思是说,是天师让你来的赤元?理由是赤元市有个好苗子?” 汪远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理由。赤元市是什么情况,他才刚从萧立天那听了个好苗子,诗人那也有一个? 萧立天的说是纯撞缘分找到赤乌市覆灭灾难幸存者也就算了,诗人大老远的跨越大半个赤晏共和,跑到赤元市就是为了看看天师说的好苗子? 不过这个方面汪远峰倒是不好多问什么,毕竟诗人刚刚那句话的开头便没有交代前因,所以想来涉及他的个人隐私,他也不会再问。 不过,说是不问前因,问问后果也是可以的。 “那不知,阁下对天师说的那学生,可曾见到了,或者说可还满意?” 汪远峰试探的问了一句,眼神则是跟着诗人一样漫无目的的看着被铐起来,额头上贴着贴纸的空湮会成员。 当然,这些手铐不是普通的手铐,其上有思想能量附着,配合药材熬制的贴纸,能够极大程度抑制被铐人的思想活动,不然这些手铐可就形同虚设了。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是在干嘛?这些人里也就那个主教带来的两个助祭还勉强像个样子,剩下的这些歪瓜裂枣,比如那个看起来比你还老十岁的现在才到执事,你觉得我找他有事?” “额...” 汪远峰被诗人猝不及防用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有点局促的挠了挠头。早在自己在赤京市初就职的时候就曾听闻,星火学会的几个客卿脾气都各有各的怪。 任职的这两年星火学会的几个客卿里,他跟天师的接触最多,大多数时候是跟在自己老师后面去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天师还是自己的师祖来着,只不过这段关系貌似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汪远峰除了在老师面前以外,都不称师祖而是天师。 当然,这期间他也有跟诗人和医生打过照面,也算是互相认识过了。只是当时他跟医生和诗人交流的几句也还顺畅,现在一下突然被诗人怼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不好意思,我刚刚说话好像有点冲了。” 气氛并没有因此僵持多久,诗人便再一次开口说话了,似乎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不大对劲,不过他自己也不好控制。 “我的意思是,天师说的那个孩子我去看了,很满意。跟我现在走的路子也很像,能将我的思想道路感悟留下来,也算多亏了天师。” “如此甚好,恭喜诗人寻到自己满意的学生。刚刚之事在下未曾在意,阁下也请不必介怀。” 汪远峰闻言一脸惊喜的朝着诗人拱了拱手,心中再一次感叹天师的神机妙算。就算远在赤京,依旧能够帮助诗人找到自己满意的学生。 “所以,我才说‘是,也不是’。天师是跟我说了赤元市有个孩子能做我的学生,但他并没有要求我付出什么,这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我那学生还在准备晋升精英学者的阶段,但我也不想我的学生只是个娇滴滴的花朵,而且我走的道路,见过越多的思想道路便能走的越远。” “既然那孩子已经拜入了我的门下,我这个做老师的自然也要做点什么,所以打算来跟空湮会借个人回去。” 汪远峰闻言嘴角忍不住有点轻微的抽搐,这哪是跟人家借啊,等再还回来的时候只是一具尸体了吧? “我去中心区的治安署找人问了问,说是今晚这里有你们的行动,所以我便寻来了。” “本来前面倒是找到了个还不错的人选,可惜他已经被你们的人盯上了,我倒也不好抢功。” “再然后就感知到你跟那主教的思想波动,我便过来了。” “原来如此。” 汪远峰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总算理解诗人前面说到的‘是,也不是’到底是啥意思了。 “那不知阁下这里的这些,可有符合您要求的选择吗?若有还请不用客气,直接带走就好。” 因为一直以来诗人都不主动暴露自己的性别,所以汪远峰对他也一直以阁下相称。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头了,这次抓住的空湮会成员一共二十来个人,其中执事大概占了三成左右,剩下的都是些修者。 星火学会的思想道路并没有关于感知增强方面的能力,所以对于他们的学术水平,汪远峰也只能进行一个表面的判断。 更深层次的,比如同一学术水平下谁的思想波动更强,这些比较细微的地方他就爱莫能助了。 当然,前面说到过,星火学会的客卿,本质上并不隶属于星火学会。同样的,他们所走的道路,也不一定是星火之道,诗人就是其中之一。 “有个勉强符合的,就他了。” 诗人转身往回走,在路过其中一个眼神呆滞的空湮会成员的时候朝他勾了勾手指,随后那名空湮会成员便奇迹般听话的自动出列,跟在了诗人的身后。 每个人的思想道路都是秘密,他虽然跟几个客卿打过招呼,但也从没见过他们出手,但是诗人这一手禁不住让汪远峰眼前一亮。 将自己想要问诗人思想道路的好奇心按捺在心底,他与诗人并肩而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这之后,阁下可有其他的打算?” 诗人闻言扫了一眼汪远峰,他知道汪远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很可惜,这跟他接下来的计划不符合。 “接下来?将这人带回去。待到那孩子晋升之后,我就要带她离开了,一直待在赤元,不利于她道路的前进,只有不断的见识,她才能走的更稳更远。” “这样,倒是有些可惜,没法与阁下在赤元并肩作战了。” 汪远峰唏嘘了一下,脸上的惋惜一闪而逝。 若是诗人还肯留在赤元,那后续危机当真爆发的时候,有他这一大助力在,胜算自然也会要大上不少。 但是,可惜归可惜,汪远峰却不会下三滥的‘绑架’诗人。 首先他毕竟只是星火学会的客卿,哪怕是收到了中央发出的帮助任务,客卿也都能够拒绝,更何况自己也根本没资格命令人家。 其次,人家言语之中的拒绝之意表达的也算明确了,未来他的重心也说了必然是放在自己那刚收的学生身上。自己这个时候强硬的要求他留下来,也太不厚道了些。 “既然如此...”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凤仪实业这个小园区的出口,虽然圈子还未失效,但是再往前走就没有光了,而身后还需要汪远峰在场统筹,所以两人该在这里分别了。 只是当汪远峰转头准备跟诗人道别时,却发现诗人正扭头看向自己身后走过的路发着呆,好像在看什么。 “怎么了?” 汪远峰循着诗人的目光看去,那里是行动过程中受伤的行动组队员在包扎伤口,似乎没什么值得引起诗人注意的。 “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诗人听到汪远峰的话后,收回了目光,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既然如此,我们就此道别吧。汪队长,后会有期。” 汪远峰和诗人互相拱手致意,随后空气一阵波动,诗人和他选中的那名空湮会成员便消失了。 “后会有期,诗人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