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之铁血雄师》 第1章 穿越 第1章穿越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山西,忻口重镇西,大白水北,永兴村。 晋北的阳光透过未散尽的硝烟和迤动的白云,映射着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大地上昔日枝叶茂盛有如冠盖的树木都已经被炮火摧毁,只剩下了零星的焦黑秃木桩还在顽强地挺立着,透着一股子萧索苍劲的气息,硝烟还未完全散尽,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久久不能散去,而夹杂在空气之中的,还有一股另令人作呕的血腥与尸臭。 四周遍布着横七竖八的草绿色尸体,有的尸首分离,有的缺肢断腿,碎裂为肉泥者有之,脑浆崩迸裂者亦有之,周围偶有焦黑的粗树桩上挂着残肢断臂,平地上几个弹坑附近东倒西歪的的躺着十几具扭曲焦黑的尸体。 看不到尽头的开阔地再到远处荒芜无比的田地之间,遍布着堆叠累积的死尸,血肉,残肢,散落的枪械,物资,倒毙的马匹…… 开阔地上,一汪汪黑紫色的血液已经凝固,一摊摊湿黏的和拌着黄土泥沙与杂草的碎肉,还有一道又一道看不出人形,整齐凹入地面的坦克履带辙印,里面嵌着可怖的肉泥和各种残破的武器装具…… 歪斜的军旗横在尸堆中,被烧成灰块的青天白日军旗碎屑如同落叶一般随微风飘荡,带着点点火星,在半空中飞起,爆燃,碎裂变成了沾着血雾的细微颗粒,化作尘土,与硝烟融为一体,和血泥化做一处。 唯有几只低空盘旋的鸠鸟在诡异的哀叫,只有死亡的肃杀凄惨。 一片死寂…… 在尸堆中,一双慌张又好奇的眼珠子,正在左顾右转。 “啪—” 何炜开始尝试着感受即将面对的环境,他缓缓的抬起了头,刚刚抬起头,何炜便看见了一具平躺在他面前的尸体,所幸,这具尸体可比他后背上的那具好多了,起码,身子是完整的,脑袋也没有被打爆。 什么鸟玩意!何炜心里骂道,他想起来很早以前似乎文字书写是以右为先,立刻重新判读。 看到这些文字,还有脑中莫名多出来的那些记忆,何炜渐渐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很显然,自己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某个国军身上,可惜,当下的处境实在不好。 趴在何炜身上的那具尸体之上,还星星点点的缀着军用干粮袋残布与大把混着碎肉的熟炒米。草绿色的国民革命军陆军常服被鲜血浸透,风干,与何炜的皮肤紧紧的贴黏在了一起。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何炜的脸上就被糊了一脸的脑浆血肉,一颗子弹准确的钻到了何炜头上,擦着何炜的钢盔,打到了何炜背上的死人脑袋。 少尉见习?看来穿越到了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见习军官身上,看番号,第十师?好像还是个中央军。 尸体右胸上还有一块歪斜的布匹,翘了起来,随着微风左摇右摆,看起来似乎是胸章之类的东西。 何炜,曾经是一名菜鸟佣兵,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在退役返乡的路上被车撞飞后就来到了一个可怖的尸体堆中,并且还得接受自己极可能是尸体堆中唯一的,囫囵个儿活人的事实。 …… 到底是咋回事儿?虽然何炜尽可能的镇定,但是打颤的嘴唇和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何炜趴倒在地上,面部朝地。 风吹来,又一股尸臭味从顺着地面灌入了何炜的鼻子,几乎可以让人失去理性的思考能力。何炜面前的那具尸体,腰间皮带插着两颗长柄手榴弹,两个膀子的挂绳布条上也各吊着一颗,已经被打漏的墨绿色军用水壶和一条帆布子弹带缠在一起,被尸体的右手紧握着。 这一次,好歹是读出人话了,胸章正面上侧第一行写着的是:陆军第十师二十八旅,下面一行写着:第五十七团第二营第四连,班长,田有粮,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度佩用。胸章的后面,同样写着字:不怕死,不贪财,爱国家,爱百姓,民生布号制………… 何炜随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一把将那胸章薅了过来,嗅着血腥和尸臭味,何炜仔细端详着手中这块小小胸章,拿来的东西已经被血污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东西的形制和上面的文字依旧可见。 这块胸章左侧,是一块长方形,上面绣着两个三角形布块和两道竖杠,像是军衔之类的东西,右侧和胸章后面却是三排红底黑字,还夹杂着繁体字。 周遭能看得见的尸体,几乎都身着跟何炜一样的军装,结合各种情况来看,这些牺牲惨烈的中国士兵,很可能是在尚未完全展开的情况下整建制殉难,遭到了伏击或者火力覆盖。至于开阔地上横七竖八的辙印和扁糊的人体碎肉,除了是坦克履带冲撞碾压而成外,何炜想不出有其他的可能性。 空气中的恶臭,被鲜血浸润的泥土,灼烧的焦糊味随着微风吹入口鼻,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考验折磨着何炜,与此同时,一股股陌生的记忆正横冲直撞,闯入了何炜的大脑中…… 团……七,五,旅……八……二,师……? 何炜默读着,可读出的东西压根狗屁不通。 “陆军第十师二十八旅五十七团二营六连一排少尉见习官,何炜。” 何炜默念道。 民国二十六年,那不就是西元一九三七年?刚好是抗战时期。对面前的尸体,何炜瞬间多了份敬重。放下了胸章,何炜迫不及待的再次低头,稍抬身扯着自己的胸章猛看,胸章的左侧是蓝底衬着一颗铜三角,右侧则是一排番号标识。看起来是国军的少尉军衔。 四周尽皆是开阔地,何炜余光所见之处,几乎遍地都是尸体和残肢断臂,还有许多好坏枪支,他右手旁,就有着一支栓动步枪,黝黑的枪身配上墨绿色的枪背带,极具古老气息,却又有股子朴实的杀气。 一具被打掉了半拉脑袋和右腿的尸体正趴在了何炜的身上与他亲密接触,干涸的脑浆和鲜血沾满了何炜头顶的钢盔,钢盔左侧的青天白日徽章则被一坨不知道是属于什么人体部件的碎肉黏着。 何炜还沉浸在思绪之中,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随着一阵风扑面而来。 这下,那尸体仅剩的半拉脑袋也没了,子弹穿过半拉脑袋后,沿着扭曲后的弹道斜打在了地上,随着一响金属的碰撞声,击穿了地上一顶无主的德式m35钢盔。 有枪击! ps:第十师,源自国民军第五旅,系中央军嫡系部队,历史上属第二期德械调整师,于1936年进行调整换装。 隶属第十四军,没错,就是历史上黄维12兵团下属的那只第十四军,很多人对它的了解可能只限于被歼于双堆集,其实这也是一支在抗日战争初期大放异彩的主力军,只是名声并不显赫。 第2章 敌踪现! 第2章敌踪现! 枪击,立马把何炜从思绪中拽了回来,何炜急忙停止所有动作,头一低,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啪” 第一颗子弹破空钻出的弹风尤在何炜耳畔,又来了一枪,何炜眼前猛地一震,这第二颗子弹打中了他面前尸体的大腿。 一标血柱又碰到了何炜的脸上。 短短一瞬,何炜被脑浆和血洗了两次脸。 枪声过后,隐约有人声传来,何炜尝试着抬起头,迅速小心的远眺,前方是一大片开阔地,乍一看,何炜什么也没找到,诡异的情况使他后背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向自己射击的两枪,前后间隔不到三个数,要是仅有一人,用栓动步枪射击,根本不可能打这么快,也就是说,攻击自己的,起码是两个射手。 而何炜刚才仅仅是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个胸章就被人发现,可见射击者战术素养与索敌能力的扎实。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何炜继续观察,忽然,正前方出现了小黑点,正逐渐向自己逼近,一边左右规避,一边向自己突进。 最后,何炜一共看到了三个小黑点,就在大约三百多米外,不断的开枪,快速接近自己,大概是以低姿前进—规避—行进射击的方式靠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何炜知道,自己碰上了至少三个战斗素质优良,射击技术良好的敌人,敌人的轮廓,亦逐渐清晰。 何炜检查枪栓尾部的保险片,确定保险片被拨到了左边,步枪处于待击发状态,中正式的保险和他前世用的自动步枪保险完全不一样,这枪的保险是一个钢片,栓尾的拨片头向右时完全锁死,拨到垂直时是可退弹,上弹,但却扣不了扳机,无法开火。 形势逼人,不搞掉这三个猴子,自己个儿的这条烂命至多再过两分钟就得丢掉,眼前的形势,逼得何炜来不及做任何缓冲。 有枪在手,何炜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心感,心下稍加镇定,看着前面三个越来越近的鬼子,呼吸也慢慢平稳。 是日军! 三个日军正气势汹汹的袭来,距离拉的越来越近,微风吹过,不知怎的,明明是十月,却吹的何炜打了寒颤,好似在三九寒冬之中。 五个桥夹,正好是二十五发七点九二尖头弹。 简单的熟悉了一下枪支,何炜反复推拉了七八次枪栓,清空了弹仓,飞快的做了几次据枪瞄准的动作进行适应。 何炜把布条子往脖子上一挂,打了个节,就相当于两个手榴弹缠在了脖子上。 只可惜,这把枪前主人的脑袋已经搬了家。 四颗手榴弹,一把中正式,一把驳壳枪,便是何炜所有的搏命资本。 接着,为了减负,何炜用了十几秒把身上斜背着的军用水壶,饭盒,干粮袋,一应杂碎统统解了下来,全丢在一旁,就留下了腰间的毛瑟驳壳枪盒和步枪刺刀,又从手边阵亡弟兄的子弹带里掏出了五个没沾血的七九步枪弹桥夹。 何炜尽量镇定,擦掉了脸上的脑浆与鲜血,快速的检视了手头可用的装备,他先把面前尸体上打着补丁的粗布手榴弹袋拽了下来,两颗长柄手榴弹前方的装药战斗部分别装在一个小帆布袋中,两个帆布袋由一个粗糙的麻布条子连接,组成了一个粗糙的携行具,好似一个流星锤。 何炜知道,那是恐惧,突然穿越,惊魂未定,就又要遭遇一场生死劫难,怎么可能不怕? “我艹!” 何炜深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多浪费一秒,就多给自己添了一份凶险。可能是受到行进动作的影响,三名日军的行进间射击精度并没有刚才两枪那么高,陆续射来的几颗子弹要么从何炜脑袋上飞过,要么打到了何炜两侧。 这支步枪枪机非常顺滑,弹仓里还有枪油,没有出现卡栓的情况。 冲锋中受到攻击战术动作的影响,日军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射击的高精度。趁着这会儿还算安全,何炜把背上替自己挨了子弹的尸体顶到一边,后背顿时一阵轻松。 那名班长尸体腰间别的两颗手榴弹也没放过,何炜拿了出来,别在自己腰间的皮带里。 ps:根据目前现存的文件,1936年的—陆军第二期整理十个师计划草案(就是所谓的德械调整师整理计划)显示。 保险片是真钢真铁的,没那么好拨,何炜使了好大劲儿才拨开保险片,然后拉开了枪栓,一颗黄橙橙的七九轻尖弹瞬时从弹仓里飞蹦了出来,露出了空空的弹仓,这把枪里只剩下了一发子弹,弹仓里还算是干净,没有多少污垢。 现在,必须干掉这三个日本兵。 接着,何炜拉过了右手侧的枪背带,抓来来了那把步枪,一把黝黑锃亮的步枪,映入了他的眼帘。真铁实木的枪箍,通条,精细的卧式表尺,旋转后拉式枪栓,被枪油滋润过的步枪枪管,完好无损的通条与少有磨损的步枪刺刀卡笋,在枪机护套上方画着巩县兵工厂独有的双菱形厂徽,下方的铭文镌刻着三个字—中正式。 这是一把新枪,中正式步枪,德国毛瑟m1924标准型步枪的国造版,是当下中国军队最好的国造步枪,也是中国军队不多的不逊于日军的新锐武器。 一颗颗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日军的攒射中,三个小黑点,正飞快的变大…… 鬼子果然是鬼,何炜估计他们也没摸清情况,所以动作十分小心,在冲来的过程中不断的规避,做避弹动作,但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距离何炜大概二百多米,三百不到的样子。 何炜装进了一桥夹五发子弹,丢掉被顶起的桥夹板,推弹上膛一气呵成。 这回老天爷对何炜还算厚道,手中步枪的上一个主人是个很合格的士兵,把武器保养到如此地步的国军士兵,找不到几个。 呼—何炜长出一口气,内心坦然镇定了不少。顶掉背后的尸体,何炜后背的压力骤减,手上的力量也多了不少,带着血腥和臭味的空气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卡拉” 摩挲着中正步枪的枪托,接下来,能不能保住这条二世为人的烂命,是生是死,全看这把步枪争不争气了。 只有拨片向左时,整枪才可以正常击发,脱离保险状态。 第十师在所谓的德械调整前,装备有汉阳造步枪7012支,启拉力轻机枪165挺,勃朗宁轻机枪30挺,三十节式重机枪(仿造勃朗宁m1917水冷重机枪)90挺,沪造和奉造迫击炮33门。 换装后装备有中正式步枪6000支,捷克式轻机枪324挺,三十节新重机枪72挺,二十年式八二迫击炮24门。 故而主角所在部队配备的,以及主角使用的应当是中正步枪。 第3章 对射 第3章对射 啪啪-6.5毫米口径的有坂步枪弹呼啸着袭来,飞向了何炜赖以藏身的寸寸之地。 何炜尽可能趴地着脑袋玩,前面的这具班长的尸体,实在是不适合当射击掩体,一具尸体太矮了,连隐蔽都很勉强。 当下之急是先找个藏身之所! 现挖单兵射击掩体? 何炜没有土工工具,能挖土的东西就一把刺刀,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时间,现在就是给个工兵铲也没鸟用,根本来不及,这附近可都是平地,何炜确定自己只要做点大动作,下一秒子弹就会朝着自己打过来,此乃死地! 忽然,何炜把目光转向了左侧,离他七八米的地方,一匹棕色的良种军马直挺挺的倒闭在地上,膘肥体壮,在尸体堆中显得很高大,马脑袋被压扁成了肉饼,成了烂肉泥,但马身子还完好。 那似乎是一匹军官的乘马,在靠脚底板子的国军营以下基层部队里,只有连长和营长,营附才能拥有,是绝佳的单兵射击掩体。 “啪啪——” 两颗子弹掠过何炜头顶,引着一股血腥的弹风钻进了鼻孔。 除了枪声,还有鬼子叽里呱啦的叫声。 抓住机会,何炜迅速的侧着身子,做战术滚进的准备。 系紧了钢盔带,咬了咬牙,何炜面向左侧,把两条腿紧并,脚腕交叉,双腿夹着手里的中正步枪,左手握步枪枪管,右手抓步枪下背带,全身紧绷用力,猛地向左侧滚进。 “拼了!艹!” 何炜使出了全身力气,滚过了地面上的鲜血碎肉和残肢,两条墨绿色绑腿彻彻底底的被染成了红色。 何炜翻到马尸后,先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两颗手榴弹,取下了腰间的驳壳枪盒,将枪盒里的毛瑟驳壳枪和桥夹取出,拉开机头,从弹仓上方朝固定式弹匣里压进了十发子弹,再将驳壳枪握把与枪盒前段组合在一起让枪盒变成了枪托,放在旁边备用。 而后迅疾出枪,把中正步枪架在了马尸中间的皮鞍上,左手握护木,右手抓枪托,又将背带拉紧,缠绕过左臂稳定枪身,瞄向了逼近的三名日军,一切动作,和他前世在佣兵部队训练时的相差无几,只不过,上辈子那是训练,失误了无所谓。 这回,要是玩脱了,小命可能真的就没了! 突进的日军也发现了不对劲,三人突然放弃规避,直接朝着何炜冲了过来,瞬时改为了互相交替掩护的战术,一人开枪掩护,另两人向前突击,并排突进的两个鬼子距离何炜大概一百五六十米,目标越来越明显。日军的反应速度之快,令人昨舌。 啪——何炜刚到达射击位置,日军的子弹就跟了过来,打在了马尸前面。 估算了距离,何炜推着手里中正式步枪的表尺,用拇指抵压表尺游标的驻螺,将其推到了一百五十米处,松开驻螺,使游标螺驻嵌入表尺槽内,稳定下来,确定目标,准星,目标,表尺缺口三点一线,屏住呼吸,缓扣扳机! 砰—栓动步枪巨大的后坐力顶着枪托重重的撞了何炜右肩一下,中正式沉闷的枪响后,一颗七九步枪弹飞出了枪膛,射向了狂奔冲击的日军。 然而,何炜并没有打中,鬼子倒是在被吓了一下后越冲越猛,两人猛冲,另外一名掩护手冲锋后停驻在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拼命开枪掩护前方另两人,何炜急切的拉栓,退弹,再瞄准,又补射了一发,同样没打中。 连射两枪,全都打飞了,打到哪里去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啪,啪” “啪” 三八大盖清脆的枪声此起彼落。何炜趴下身子,他就打了两发空枪,掩护的那名日军就疯了一样朝他这里猛打猛射,被他当做掩体的死马惨遭鞭尸,挨了七八发子弹,马背上的皮鞍也被打烂了。 拉栓,退出弹壳,上膛,看着地面上因步枪射击而向右飞扬的土尘,何炜恍然骂道:“妈的,有风,以前学的那些东西都喂狗肚里了!” 何炜感受的到,今天有风,不是很大,但于子弹而言却不小,足矣影响到弹道,而且何炜的射击距离较远,能打中就出鬼了。 何炜在地上拾了一把土,松开,土灰全都沿着和步枪垂直的右侧方向飞扬,飘落。刚才何炜过于紧切,就把风偏抛到了脑后。 找准了关键所在,就像当年在佣兵部队学的一样,何炜据枪喃喃道:“风向刚好向右,风力不是很大,算是和风,与步枪射向垂直,方向为横风向右,两百公尺需修正九公分,一百公尺修正三公分……” 无风时,打出的子弹偏移较小,影响不大,但现在有向右的横风,横风一吹,子弹的弹道直接就偏右了,打的中才有鬼。 何炜再次估计瞄准,调整表尺,对准了刚刚失手且离的越来越近的目标,只不过,这次为了修正风偏,瞄准鬼子后,步枪的枪口足足向左平挪了约三公分。 “距离一百米,和风,向左修正三公分……”屏住呼吸,再扣扳机。 “砰” 第三发子弹射出,何炜放眼望去,他打的那名鬼子被子弹撂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十有八九是被打中了要害。 干掉一个! 何炜低声叫好,信心大增。 拉栓,退壳,上弹,此时冲击的两名日军被干掉了一个,何炜重新上弹后,另外一个则冲进了距何炜百米内的距离,何炜甚至能看到刺刀被太阳照出的反光。趁热打铁,何炜马上调整步枪射向,现在和鬼子离的近了,干脆不动步枪的表尺,以放低了步枪枪口,向第二名射击的日军开了枪。 “砰”第四发! 第二名日军应声而倒,但却没有死掉,这发子弹没打中正面,好像是射偏击中了小腿,倒下的日军受不住七九步枪弹,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但相当顽悍,愣是没丢下手里头的步枪,反而忍痛举枪向何炜射击。何炜要用枪膛里的最后一发子弹给那家伙补一枪,被打伤的日军也要向何炜开枪,两人几乎同时扣动扳机。 砰—啪—两个人都没打好,日军的六五步枪子弹没命中,何炜的七九步弹子弹同样没打中日军的正面身体,反而打到了那名受伤日军的手腕。 不过,还是何炜稍胜一筹。一枪小腿,一枪左手腕,连续两次被打中非要害部位的日军,丢掉了步枪,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他能做的,只有痛喊了。整个战场上,对何炜有威胁的,只有最后一名滞后于一百米外掩护的日军步兵! 何炜刚重新装上了一个五发桥夹,就看到掩护的那名日军步兵越过了受伤哀嚎的日军,弯着腰狂奔,扑到了自己前方不远处。 何炜刚要开枪,这唯一一名有战斗能力的日军就来了个卧倒,趴在了两具堆叠在一起的国军尸体后面,朝何炜开了一枪。 日军和何炜一样,找了个好掩体,两人都想打死对方却谁也奈何不了谁,日军朝何炜开枪,何炜也朝日军开枪,日军开完枪立刻躲在尸体后面,何炜开完枪也迅疾躲在死马后面。 “啪” “砰” “砰” “啪” 就这样,你一枪,我一枪,只要有一人开枪,另一人必还枪,好似赌气一般,谁也不肯让半分。 两人在百米内打成了胶着对射。中正步枪沉闷的枪声,和三八大盖清脆的枪声连续爆响了五分钟,可能是两个射手不想再浪费子弹了,五分钟后,战场上只剩下了那名伤了腿和手腕日军的哀嚎。 ……何炜伏在马肚子后,拉开枪栓,抽壳挺拉出了一颗冒着烟的步枪弹壳,又打光了一桥夹子弹,何炜感到膀子子颇为酸痛,全威力步枪弹射击时产生的后坐力,可不是他穿越前打的那些子弹能比的。 何炜心想:在战场上这么干耗着下去绝不是办法,万一拖着拖着又上来几个鬼子,这条命怕是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能这么下去! 沉默片刻,何炜看到了手旁的四颗手榴弹和驳壳枪,又侧身瞟了一眼天空,心生一计,随即,何炜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中正步枪…… 第4章 对决 第4章对决 把中正式放在一边,甩了甩略酸痛的右手,何炜抄起了装了木盒托的自来得驳壳枪,给驳壳枪顶上了膛火,何炜手中的这支驳壳枪上写着一串洋码子,做工精良,打磨光滑的弹匣上方刻写着三字铭文“德国制。” 这是把德国原厂进口的毛瑟驳壳枪,而不是中国国产的仿制版本,性能比国造驳壳枪要好很多,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何炜把枪在手里转了转,发现这枪上没有快慢机,只是一支单发的德造c96半自动驳壳枪。 固然不能全自动射击,不过,这也是支好枪,一支称手优秀的武器,足矣给何炜平添一份信心。 四颗手榴弹里有两颗手榴弹是装在双联手榴弹袋里,两颗是散弹,何炜把手榴弹袋挂在脖子上,把一颗手榴弹别在皮带里,另一颗攥在手里。 最后一排子弹装进了中正步枪,但何炜却没有瞄准,他连正视目标都没有做,左手单手扣着扳机,枪口随意的指向前方,右手则拿着一颗手榴弹。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 “砰” 何炜扣动步枪扳机,又射出一发。 “啪” 几秒后对面就射了一颗六五步枪弹回应。 听见三八大盖的枪声,就在那一瞬间,何炜丢下中正步枪,右手握手榴弹木柄,左手扯掉了粘住手榴弹护盖与木柄的胶带,拧开护盖,掏出连接弹体内拉火线的铜环,迅速将铜环套在右手的小指头上。 何炜翻开步兵操典的红色封面,就见操典的第一页上写着几行字,有汉字也有日文,他能认出来的也只有两行。 运气好,外加前一颗手榴弹炸出的烟尘未尽,没让鬼子看出来,误以为何炜丢的是拉了弦的手榴弹,这才给了何炜冲过去的机会。 何炜一股脑塞进了刚从鬼子身上扒下来的帆布包里,两个日军的零碎与嚼裹把一个日式帆布包塞的鼓鼓囊囊。 当然,那支中正式步枪何炜也没落下,顺便捡了两颗长柄手榴弹别在了腰里。 摸到了右侧腰间的中正步枪刺刀,何炜拔刀出鞘,走近日军,蹲下身子,抖着手,把锐利的刀尖抵在了日军的前胸,日军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何炜,好像在乞求什么。 轰—一声巨响,爆炸的长柄手榴弹在开阔地上掀起了一片尘土和细砂石,破片四散,地面上的尸体,残肢和泥土,残破装备又挨了一轮破片的摧残。 趴下避弹的鬼子,在长时间没感受到手榴弹的爆炸后,也看出了不对,可为时晚矣。 何炜的驳壳枪,早已经指上了他的后背,连开了四枪。 牛皮腰带上挂着三个牛皮子弹盒,空刺刀鞘和两个手雷,头上则是一顶抹了泥和土的九零式钢盔,身体两侧分别挂着帆布包,水壶和防毒面具,毛料绑腿用帆布带子绑在腿上,脚上穿的是鞋底带钉的皮军靴。 连续两声爆炸后,与何炜对射的日军发现烟雾中冲来了一个人,他恍然大悟,明白了那名与他对射的中国兵是要以手榴弹为掩护进行迫近攻击。 何炜把日军钢盔的盔带系在三八步枪的刺刀勾上,两只三八式步枪在背后交叉背好,一阵痛苦杂糅着绝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了何炜的耳畔。 但是,手榴弹没有爆炸,很快,抄着驳壳枪的何炜冲了过来。 鬼子身上的东西,何炜也没放过,防毒面具包,腰带,步枪弹盒跟刺刀鞘被何炜一一拆了下来,帆布包被何炜粗暴的扯开,倒出了一堆零碎。有一个铁盒罐头,七八个糖块,笔记本,香烟,一盒火柴,证件,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杂物与一本皱褶的昭和十二年版步兵操典。 何炜猛地低吼起身,右手侧转,跪着,使出全身力气,右臂向前甩出,在甩力驱动下,何炜的右手小指扯掉拉环,弹体内粘有玻璃砂的拉火索前端串过雷管与发火筒,玻璃砂摩擦发火并引燃了手榴弹的导火索,接着,被掷出的手榴弹冒着青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炸死你!” 何炜丢出的手榴弹飞了二十多米,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带烟的弧线后,摔掉在了地面上。 鬼子是被何炜打死了,右手还紧握着三八步枪,何炜费了好大劲儿把那只满是老茧的手掰开后,拿了这支一度瞄着自己的三八大盖。 “跟你拼了!” 何炜射偏的两颗七九步枪弹致使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一发打到了日军的大腿上,一发打到了他的右手腕,手腕直接被何炜打出的7.92毫米全威力步枪弹打断了骨头,血淋淋的手耷拉无力的耷拉着,腿部流出的血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这颗手榴弹刚爆炸,何炜左手拿着驳壳枪矍然跃起,弯腰狂奔着向前冲去,手榴弹炸出的烟雾将要散尽时,何炜已经吃了满嘴的灰,迎着尘土,前冲了三十多米。 坐了两三分钟,何炜终于动了动身子,又看了四处的尸体,周围的这些尸体,几乎都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 那个命最硬的日军还在痛苦中挣扎,何炜缓步走了过去。 休息片刻,顶过了呕吐感与恶心后,何炜把身边鬼子还有余温的尸体翻了过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日军的形象。 “关东军第三独立守备队,朝井队”(注1) 一些属于何炜这个身躯却又略显陌生的记忆和惨烈景象又浮上了心头。 ………… 噗—刺刀入肉,何炜将刺刀送入了日军的前胸,再反复拧动刀柄,抽出刺刀,鲜血喷出,这名日军闷哼了两声后,再也没了声息。 刀尖在日军前胸停留了足有半分钟,突然,何炜闭上眼睛,鼻翼一颤,低下头,决绝压住了心中的犹豫。何炜把左手放在刺刀柄上,用力一压。 何炜身边的日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背多出了四个血洞,弹洞里还汩汩的冒着血泡。战斗的最后关头,何炜把两颗装在弹袋里的手榴弹没拉弦就丢出去了,他是在赌命。 何炜和日军,此时相距不到五十米,何炜把驳壳枪换到到了右手,他已经丢光了两颗散的手榴弹,左手把脖子上挂着的手榴弹袋扯了下来,何炜扣住了驳壳枪扳机,干脆连手榴弹弦也不拉了,当流星锤一样甩了出去,继续冲向那名日军。 当然,到处都是尘土,手榴弹没拉弦这种细节,跟何炜对射的日军并没有注意的到。 似乎是这名日军所属的部队番号 何炜默然,将一堆杂物,步兵操典重新装了起来,把两个手雷,三条牛皮子弹盒和牛皮腰带缠着塞进了日军的帆布包,和防毒面具一起挎在自己身上,又拎起了三八式步枪和日军的九零钢盔。 刚才恶狠狠的日军,现在和狗一样躺在地上。受伤的日军看到何炜,不再哀嚎,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嘴里一阵叽里呱啦,余光瞟向几米外的那只三八步枪。何炜冷冷的看着他,过去踢飞了那只步枪。 穿越,杀人,这十几分钟发生的事情,给何炜这具躯体下盛装的魂魄造成多大的震惊都不为过。只有手里的枪,还有不远处最后一名日军叽里呱啦的嚎叫声,能让何炜感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是做梦。 解决了最后一名日军,何炜照旧收拾了这日军身上的杂碎。 何炜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舒缓着跑的接近窒息而干紧的喉咙,压制着呕吐的欲望。一脸的泥灰,目光一片空白呆滞,拿驳壳枪打死这个鬼子之后,何炜好似脱线一般,愣着神,与冲杀时完全判若两人。 噗通—两颗手榴弹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落在了日军前方。 拿好东西,何炜起身扫视周围,整个开阔地上的日军尸体,除了被何炜打死的三个,他好像没再看到更多。 于是这名日军放弃了向何炜射击,选择了先自保,趴在地面上躲避手榴弹片。 同一时刻,何炜对面的那名日军,刚回完枪,连弹壳都没来得及退,就看到半空中飞来了一颗手榴弹,老练的日军士兵几乎本能的伏下身子,避手榴弹。 而对面的那名日军,则严格的执行了避弹准则,脸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砰.砰.砰.砰.—四声驳壳枪响后,战场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 如法炮制,何炜在冲锋中,又丢出了第二颗腰间的手榴弹,随后立刻卧倒,在手榴弹爆炸后继续冲锋。 …… 刹那间,那名日军和何炜眼对眼,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疯子竟然不管不顾在五十米内边冲锋边丢手榴弹,还是用手榴弹袋装在一起的两颗。 他又走向了另一具日军尸体,这是第一个被自己打死的,依然搜刮一番,拿了他的三八步枪,还有帆布包里的大小各类杂碎。 身后背着三条三八步枪的何炜,晃悠着来到了自己最早趴着的位置,一一把属于自己的干粮袋,军用水壶一一取回挎好。 俨然要比何炜身上的东西高上一个档次,何炜周身能拿的出手的战斗装备,也就只有两样—头顶的德造m35钢盔,还有军官佩用的武装带。 ps:当时日军的习惯,一般称呼某个中队时,通常用中队长的姓氏加队,朝井队,即为朝井中队之意。 如果是龟田队,猪头队(笑),一般指的也就是龟田中队和猪头中队。 笔者这个小细节也算是尽量贴近史实吧,当然只能是尽量,大家见谅。 第5章 多好的重机枪啊!我舍不得! 第5章多好的重机枪啊!我舍不得!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日寇在北平起衅,华北危急,战事一触即发,华北的西北军部队独木难撑。七月底,中央军第十三军开赴华北,与日军在南口激战。 八月,为了增援华北战场,分散驻扎于陕西等地的中央军第十四军所属第十师,第八十三师,第八十五师三个师接受命令,北上涿州集结,经平西山路出击,为增援南口战场的第十三军,于北平以西与日军激战二十一天,官兵伤亡过万。 日军连克北平,察哈尔,肆虐华北,兵锋直指晋北,从北平战场上撤退下来不久,伤亡惨重的第十四军旋即又投入了山西战场,奉命参加忻口会战。 躺在地上的这些中国士兵,全部隶属于何炜所在的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十四军,第十师二十八旅五十七团第二营。 十四军刚刚到防忻口,十四军第十师便接令主动出击,所属的步兵第二十八旅五十七团第二营全营奉命担任先锋,从忻口西侧的要隘大白水主阵地出发,经过阎庄,向阎庄前方的永兴村挺进,策应忻口中央战场,为师主力打前站,乃是14军进入忻口战场后第一个主动发起攻击的部队。 然而,当部队还没前进到目的地永兴村时,甚至还没完全展开,就与一支日军强有力的步兵骑兵坦克混编部队遭遇。 一方是连战斗队形都没完全展开的纯步兵,另一方是坦克,和火力猛烈的步骑兵,而这附近的地形,则是不折不扣的开阔地。 这场遭遇战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态势,日军先是以坦克和骑兵碾压冲击二营的队列,还伴随着坦克炮和机枪的密集扫射,接踵而至的是步兵轻重机枪,掷弹筒,平射炮,步兵炮的火力攒射与火力追击。 二营的几百名士兵在混乱不堪的情况下与钢铁履带碰撞,被火网和破片吞噬,密集的破片,绵密的火力打倒,射穿了国军士兵们的身体,横行的坦克,又冲撞,碾过国军士兵们的尸身…… 以血肉之躯,对阵坦克火炮,战斗的结局早已注定,第五十七团二营的中国士兵们用几乎一个步兵连的尸体为代价证明了自己的英勇与无畏,最后被迫垮退,撤回了后方的阎庄…… 何炜,也就是在这时,在尸体堆里,与另一个同名同姓的灵魂碰撞,孤零零的闯入了这个惨烈的时代。 …………. 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几乎脱了力的何炜甩掉了头上的德国钢盔,一边休息,一边又摘掉了日军尸体上的日本造九零钢盔,在手中摆弄了几下,这钢盔在后世的影视作品中十分常见,一顶钢盔,外加屁股帘布帽,就是电视剧里日本兵的经典形象,这一穿越,算是碰到真货了。 伴着好奇,何炜戴上这顶日本钢盔,瞬间就知道为什么日本兵戴钢盔的时候还要戴布帽了,何炜戴的那顶德国钢盔,钢盔里面有一套用钢箍固定,以皮革制成的八片式避震内衬,工艺精良,两侧还有散热孔,全盔用钼合金钢材制成,重量不到一公斤,所以何炜不需要戴小布帽,顶着个光头,就能很舒服的戴着那顶德国钢盔。 但是那日本钢盔,里面只有一个简陋的三片式皮革内衬,没什么避震作用不说,钢盔直接就贴合在脑袋上,这要是赶上行军,不用作战,脑袋就给钢盔碰的七荤八素,重量还比德国钢盔要重一些,这要是赶上冬天,顶着个光头戴日本钢盔估计能把脑袋冰死,怪不得日本兵戴钢盔都在里面戴上一顶布帽。 ………… 稍做休息,何炜深知此地的危险,自己在的部队被打崩后退,这处开阔地战场等于是最最前沿,充满着危险,何炜选择了赶紧离开,尽早找到部队才是上策,那里是自己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依靠。 三支三八步枪交叉背在身后,三顶日式九零钢盔挂在刺刀勾上随着何炜加快的步伐左右摇摆。 何炜腰间挎着驳壳枪,腰带插着两颗手榴弹,穿着被三个日军零碎塞满的日式帆布包与各种装具一齐紧勒的牛皮武装带,武装肩带在右肩膀处混杂着鲜血和灰尘浸透的军服上压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带上了自己杀敌的证据,何炜又扫视了四周,遍地都是自己人的尸体,到处也都是各种散落的枪械,弹药,迫击炮弹,还有装具,何炜看到了一匹毙命的驮马,马脑袋已经被碾成了肉泥,走近一看,只见这匹可怜的死马,背上的驮鞍上放着一挺崭新的民二四重机枪的枪身。 看着那挺重机枪,何炜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 这枪既是新枪也是好枪,何炜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带走,只是,这枪太沉了,靠他自己一个人根本带不走,何炜突然想起来后世那部名为亮剑的电视剧中主人公李云龙的一句台词。 “多好的重机枪啊,我舍不得它!” 当然,可惜的不只是这挺重机枪,遍地都是阵亡的弟兄,自然遍地都是武器,别的不说,那些阵亡弟兄里面的步枪兵,身上可都背着装满了的一百二十发子弹带,光这些子弹加起来,就得有近万发,何炜同样可惜它们。 正在何炜惋惜时,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踢踏踢踏的声音。 “谁!” 何炜立刻转身,举起了中正式步枪。 却见又是一匹驮马,优哉游哉的跑了过来,马身上的驮鞍已经空了,部队里的驮马受过专门的调教,何炜估计是刚才被突袭,队伍被日本人冲乱了,这马也跟着人乱跑,把驮着的东西跑丢了,现在战场上又恢复了安静,估计是跑回来找主人的,这才走到了何炜这里。 不得不说,来的正好。 何炜把马拉过来,给这批马解掉了驮鞍,又从死了的军马身上解下驮载重机枪的专用鞍具,装在这匹活马上,又分别找到了重机枪的枪架还有高射接杆,统统装在了这匹马的鞍具上。 这马的耐力倒是很强,本来按规矩用三匹马驮载的重机枪架和高射接杆放在它身上愣是没反应,何炜遂摸了摸马头,又从水壶里倒出水到手里喂给它。 “倒是匹好马,喝足了水就再多扛点东西吧。” 喂了半壶水,何炜便在尸堆里继续翻找装备,这战场上遗留的装备远比他想象之中要多得多,完整的尸体就超过了一百具,当然,都是国军的。 除了何炜刚才装上去的重机枪外,他又发现了一挺二四式重机枪,捷克式轻机枪也找到了三挺,但是全都被炸坏了,不过何炜也把轻机枪的枪管拆了下来,枪坏了,但是枪管还可以给好的轻机枪做备用枪管,可不能浪费。 除此之外,还有每箱两发装的八二迫击炮弹十箱,至于中正式步枪,足有八十多支,除此之外,还有好几箱未开封的长柄手榴弹。 这些东西他根本没法全都带走,本着毁了也不能留给敌人的原则,何炜将轻机枪备用枪管全部带上,另外,又把十条中正式步枪,十把刺刀,十顶m35钢盔外加四条尸体上扯下来的子弹带捆在一起,找了条大麻绳,固定在了马鞍上。 一挺重机枪,三条枪管,加上十条步枪和二百多发子弹,对这马来说已经到了极限。 至于其它的装备,全被何炜堆在了一起,放在了一个弹坑里,所有迫击炮弹全部开箱,手榴弹也是如此,带不走的步枪,重机枪,堆放在了一起,这些东西既然带不走,那也没有留在这里资敌的道理! …… 轰! 轰! 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声过后,何炜从一个弹坑中爬了出来,引爆的迫击炮弹和手榴弹,已经将遗留的装备做了最大限度的破坏。 站起身,扣上一顶血迹未干的钢盔,何炜手持中正步枪,一双脱了线的千层底军布鞋迈开沉重的脚步,躺过了尸体,跨过了残肢。 背后,战场上燃烧了一上午的硝烟仍未散尽,在阵阵微风的吹拂下升腾,飘转,四散,缓缓消逝在空中,云层下撒出的光影透过残烟,盖在阵亡中国士兵的残肢遗骸上,发出了异样的血色光芒。 余焰未散,何炜迈开步子,跨过袍泽弟兄的尸身,一人一马,一点点远去,慢慢的和远方的地平线融为了一体………… ……………………………………………………… 第6章 阎庄 第6章阎庄 微风拂过庄子,零落的树叶扫过荒凉残破的大地,发出了一阵因沙沙的摩擦声,死气沉沉的荒村阎庄外,数道壕沟起在了庄外的土地上,村外的树木被砍伐一空,留下了成片的空树垛子,一组急待完善的野战工事,曲曲折折的裹住了庄子外围。 三两一群的国军士兵像蚂蚁一样工作着,正用各种工具劈砍着仅剩的几颗树木,将树干砍伐下来,用绳结和牵索捆好,连扛带拖的拉到了村外田里的壕沟处。 远方漫入天际的硝烟绵延不止,久久不能消散,像黑云一般,压迫着村外每一个人的神经。村外的地头上,百余名士兵满头大汗,挥舞着铁锹,镐头,扛着树木,忙活着刨坑开沟,挖土筑木,在田地里开挖着齐人深的战壕和掩体。 村外第一线战壕里,五十七团二营六连第一排的士兵们奋力挥洒着汗水,三十七名士兵把武器架在身后,中正式步枪按照内务条令的要求三三叉在一起斜立在地面上,枪管上挂着一顶顶德造m35钢盔。 步枪边上,水壶,军帽,针线袋,八卦丹,擦枪油,木扁挑子,军用挎包,缺了口儿的搪瓷碗,发黄的军毯,炒米袋,破毛巾,绑腿布,挂脖式手榴弹袋和长长的十二格帆布制七点九二毫米步枪子弹袋胡乱的堆在一块儿。 十月的山西天气已经有些微寒,但对一群刀头舔血的士兵来说却算不了什么。 十四军第十师二十八旅第五十七团二营六连一排的士兵们,大半脱下了草绿色军常服,或赤膊,或穿着因长时间不清洗而发黑,黄红相间,看不出本色的“白”军内衣,对着脚下的土地挥汗如雨,有军用铁锹的拿锹挖土,有军镐的使镐刨坑,实在没得工具用的兵就拿步枪刺刀和竹篾框往沙袋里填土。 “入他娘的x,每次挖工事的活儿都是咱们连,连上又他娘都给咱们排,拉磨的驴还得歇歇,咱是人,又不是牲口。”一个彪形大汉上半身赤膊,右肩膀上生着一层厚老茧,脚边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打着补丁的帆布枪衣罩住了大半枪身,只留下一个木枪托和两个脚架撑在地面上。 大汉嘴里咧咧着,挥镐在壕沟里砸出了一个半圆形轮廓,又换了铁锹把砸出来的土铲到了身边的篾框里,嘴上虽发着牢骚,手上却使唤着大力气。 黑瘦黑瘦的一排一班上士班长葛贵财边说边拿过了彪形大汉身边的篾框,站起来向远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起龙啊,咬咬自己的舌头,知道疼就不错了,打了不到两个月的仗,死了一个排长,今天又扔了一个排长在前面,不知是死是活,可怜何排长,那学生娃刚从中央军校十一期才下来没几天,见习期还没过就顶了排长缺,现在又在战场上生死不明,知足吧,咱能活着喘气儿就是老天爷开恩了。” “老天爷开恩,咱们排撞上大运,早上走在全营最后头,没死伤多少,你看看其他连,折了多少个脑袋?”葛贵财望着远处的硝烟,不自觉的摩挲着插在裤带里的旱烟枪。 听了葛贵财的话,一排一班的上等兵轻机枪射手江起龙摇了摇头,默然不语,专心对付挖着自己的机枪阵地。 “哼,那姓何的排插子别不是开小差了吧,碰上鬼子铁王八的时候他可是走在排后头。” 轻蔑的声音来自一班的下士副班长杨彪,杨彪左手掐着半节烟,右手攥着折了两折的皮腰带,上衣大敞反戴军布帽,一顶德国造m35钢盔被他当作了坐具坐在屁股下,靠在战壕里吞云吐雾,咪着眼睛好不快活,活脱一个滚刀肉兵痞的形象。 “杨彪!说话讲着点良心,之前你给那学生娃下绊子大家伙也没说啥,现在人没了,嘴上积点德,大家伙都知道你以前是准尉,差点就挂了武装带当军官,被降级当了两年下士不服,可你别觉得那学生娃没了你就能顶上少尉排长缺,就算他死了,那也还有下一个排长来,军校出来的有的是,轮不到你个大字不识,还打不死蒸不熟的货背武装带当军官,快干活!小鬼子就在前头,一句话的功夫就能扑上来。” 葛贵财朝杨彪丢了把土,呵斥道。 挨了葛贵财的一把土,杨彪被呛的连连咳嗽,于是嘴里夹着烟,拔出了刺刀,装模作样的坐在地上拿刺刀乱划。 “就是,就是,葛哥说的对,何排长人不错。”脖子上缠着绷带的第三班中士班长矮胖子涂得胜附和道。 三言两语后,战壕里没有人再说话,就在不久前,这三十七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死里逃生不久的人,大多人没有那么多废话,都在想怎么熬过下一仗。 老班长葛贵财猛吼了一嗓子:“沙袋都填瓷实了,清出碎石头,这是保命的东西!”蹲着的一班副杨彪咂了咂嘴,拿刺刀在地上画了会儿圈,看了看壕里干活的弟兄,自知无趣,也收刀入鞘,大喝一声,撸起袖子,抡起了镐头干活………… 一个多小时前,何炜所在的十师二十八旅五十七团第二营和日军遭遇,伤亡惨重,整营退回了阎庄,全营就在阎庄外构筑阵地,就地防御。 二营在和日军步骑坦混编部队的遭遇战中伤亡惨重,整个营下属的步兵第四连,步兵第五连,步兵第六连三个步兵连,以及一个重机枪连,一个八二迫击炮排,全营这四个连长和一个排长与日军刚碰上就死了两个连长! 二营步兵第四连,第五连的连长当场阵亡,重机枪连的连长,和某个何姓倒霉蛋所属的步兵第六连的连长侥幸活了下来,但也被鬼子的子弹给咬伤了,光走在前面的步兵四五连就死了足一百多人! 第十师之前在北平以西镇边城一带和日军打了将近一个月,伤亡极大,加上部队一路机动行军,移防途中伤病的士兵,所以移防到忻口时本来就不是满编的,元气未恢。 在这么一场遭遇战后,更是雪上加霜。被重创的四连和五连两个步兵连算上轻伤的一共就剩下了一百多人,唯有第六连因为走在最后伤亡最少。 而第六连一排又是走在连队的最后,全营溃败时得了便宜,是第一个跑回来的排,可以说是踩了狗屎运,没和鬼子的轻重火力直接碰上,伤亡非常小,只有一名士兵被流弹打死。 于是,损失最小,兵强马壮的六连一排便奉命就地挖工事防御,顶在了第一线。 但是,除了那名被流弹打死的士兵之外,六连一排还有一名减员,那就是……就是把自己排的排长何炜给搞丢了! …… 壕内壕外尘土飞扬,一排缺了排长,年纪最大的上士班长葛贵财,临时指挥着全排加班加点的构筑工事。 葛贵财,三十四岁,是二营的老兵,行伍里混了十几年,打大革命时期就投了军,资格老,为人好,打过吴佩孚的部队,和孙传芳的五省联军玩过命,蒋桂战争时和桂军拼过刺刀,中原大战的时候又顶着阎老西儿的炮火和西北军的重机枪打冲锋,福建事变时跟十九路军肉搏过,一路尸山血海滚过来的,资格老不说,人老实还有威望,是全营都有名的老帮菜,老黄牛。 挥着锹,葛贵财心里头想着失踪了的排长,再看着三十几个弟兄,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一排运气向来不错,营里别的步兵排都有人死了换了两轮的,唯独一排虽然也有伤亡,排长也先后死了两个,但甭管怎么打,怎么补,打到现在人数反而是最满最实的。 各班的班长有如神助的愣是都活着,最早那批老兵也没死绝,真真是狗屎运,可这次,葛贵财心里犯了嘀咕,刚才那仗,算上没影儿的排长,全排一共就没了两个人,六连是全营伤亡最少的,一排又是六连里死伤最少的。 表面上看一排是占了便宜,但是明眼儿人都知道大麻烦要来了,天塌下来个高儿的顶,猪要专挑肥的杀。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正因为人死的少,兵力基本完整,所以一排被安排在了第一线战壕,鬼子扑上来,正面硬打硬扛,在一线的部队能有几个囫囵个儿的?怕不是一轮打下来这三十多个脑袋就得报销个七七八八。 还有就是,没了影儿的何排长哪去了?当了这么多年兵,老葛不得不为自己这帮子弟兄担心,虽然伤亡小,但是丢了排长,又多半要部署在第一线,这仗,可不好打。 …… “葛哥,连长来了!连长来了!” 葛贵财的被一排传令兵陶黑娃稚气未脱的呼声打断,飞一样的窜到了葛贵财身边。 “葛大哥,连长过来了。” 葛贵财对小陶点了点头,面向小陶后面的军官走了几步,将铁锹竖在左手边,右手横在胸前,两腿夹紧并立。 “连长!” 周围的一排士兵们纷纷停下了手中活计七七八八的立正问好。 “连长好!” “官长好!” “官长好!” “长官好!” “连长!” 第7章 连队 第7章连队 战壕里,大步流星走来的正是二营六连的连长,姓傅名琛,上尉军衔,黄埔八期步科生,从南京中央军校(也就是搬迁至南京后的黄埔军校,也可以称呼为中央军校,陆军官校,军校,学制时长为三年)毕业正好满四年。 一个半月前,他还是第六连第三排的中尉排长,第六连原来的连长是黄埔六期毕业的老连长,和六连第一排出身黄埔九期的前任排长一起,在北平以西的阵地拉锯战中被一起鬼子炮弹炸中。 战后,六连的人在两人藏身的隐蔽部里只找到了半条大腿外加一支手,老连长阵亡,于是傅琛便接了第六连连长的遗缺,升了上尉连长。 傅琛抬着头,挺着腰板走进一排的战壕,额头上起了几道战争带来的壑纹,点点血污缀在凹陷的眼眶旁,右肩膀裹着殷红的纱布,望远镜挂在胸前。 在这位新任不久的连长脸上看不到任何新任军官的兴奋与昂扬,只有愁容与紧张傅琛边走边将军服袖子撸到了上臂,抬起左手,瞅着左手腕上的白印子,悻悻的张了张嘴,把手伸进了军服挎兜里,掏出了一块被磨断了表带的腕表。 放回手表,傅琛随即朝一排的士兵们挥了挥手。 “弟兄们,都好好干活儿,鬼子随时随地就得顶上来,快着点!各班班长和副班长到我这里来。” 很快,六连一排一班长葛贵财,二班长罗有道,三班长涂得胜和三个副班长都围到了傅琛身边。 傅琛收回目光,盯着葛贵财几人的眼睛,缓缓道:“营长要统计伤亡,各连阵亡的军官都清查出来了,咱六连现在就差你们排,刚才被小鬼子突袭的时候,你们这几个班长班副,还有排里的兵倒底有没有人看见何炜?是被子弹打死了,还是被鬼子战车碾死了?” “刚才都冲散了,人挤着人,谁也顾不上谁,全都在乱跑,最后一眼看见我们排长好像和五连的兵卷在一起,五连的人被狗日的战车打死压死了不少,但我是没看见我们排长阵亡,现在……” 傅琛低头,根本没搭理杨彪,他也是恼火的很,上午全营出击,却被击溃,和其他俩伤亡惨重的步兵连比,他的第六连情况最好,因为在行军纵列的最后所以伤亡最小。 “连长,别听他驴日的瞎扯,我们谁也不知道何排长是咋个回事。” 一人一枪一坑,两个人都不傻,到位后就给步枪顶上了膛火,警戒步哨的任务就是给部队示警争取时间,只要看见有敌情,立刻就得打警哨枪。 六连长傅琛来的快,去的也快。傅琛走后,葛贵财立刻点了自己班里的副班长杨彪和上等兵机枪手江起龙前去放警戒哨。 葛贵财摇头,一脸无奈,战场上混乱无比,谁又能在几百号人里盯住一个人呢?何炜被枪子打死了?被炸死了?还是被鬼子的战车撞死?压死?亦或是失踪?葛贵财说不准,战场上没人看见的事儿,谁都说不准。 机枪手江起龙也没拿他那挺捷克式,而是拿了支同班士兵的七九中正步枪,因此干活儿倒也快。 因为失踪排长的事,葛贵财今天看副班长杨彪格外的不顺眼,干脆把他打发去下警戒哨,眼不见心不烦,再加上身高力壮的江起龙足够了。两人戴好钢盔,拿上武器,出了战壕,大步流星的前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彪和江起龙死盯着前方,任一只飞鸟也不肯放过,就这么一直盯了下去。 “不瞒你们,我营主动出击失败,团里来了命令让咱们营就地守住阎庄,东边忻口主阵地已经和鬼子干起来了,咱这里是早晚的事儿,我们连顶在全师的最前面,必须钉死在阵地上了!” “放屁,滚。”葛贵财照杨彪屁股闷了一脚,转头着看向傅琛。 杨彪和江起龙跑了四里地多,周围都是开阔地,两人拿带着的一把铁锹在地上挖了两个浅坑,俩人轻装出发,除了武器和水壶外没带多少东西。 …… “班副,班副,你看,那不是有人!”约么过了一刻钟,忽然,江起龙好像看到了有一个小黑点在眼前慢慢挪动,时有时无,江起龙揉了揉眼,确信了不是自己眼花,急忙叫杨彪来看。 葛贵财:“是!” 一班副杨彪小声嘀咕道。 结果第一仗就是生死不明,战场失踪!人死都不知道死哪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傅琛叹道:“算了,这事儿先放放,等挨过今天再说,实在不行回头报失踪,布防要紧,现在二三排抽不出人,老葛班长你先管着一排,立刻向正面放两个前进警戒步哨,要快,放远点!” “没阵亡,说不定是开小差了。” 连里面的第二排和第三排都很好,可独独这个一排出了事儿! 排长何炜,提前毕业的黄埔十一期步科生,分到六连当少尉见习官不久,由于原一排长阵亡,何炜遂以见习官的身份提前接任了排长职务。 ………………… 杨彪人浑不假,可也是个老行伍,兵龄在一排里也就比葛贵财短点,中原大战的时候当的兵,没啥文化,但行伍间摸爬滚打拼杀的本事不差。 他以前在第十师补充团当准尉排长,据说马上就要升少尉,成为一名真正的军官,部队里俗称叫“挂武装带”(武装带指代军官之意) 第十师是中央军,各级军官的骨干多是中央军校毕业的黄埔正期生,非中央军校正期毕业,行伍大头兵出身的军官在第十师中并不多,和绝大多数中央军一样,第十师的各级军官中,旅长由黄埔三期及以上者充任,团长多由黄埔四期及以上者担任,营长多由黄埔五期生和黄埔六期生担任,而连长和排长则由黄埔七期,黄埔八期,黄埔九期,黄埔十期等各个期别的毕业生担任。 能在黄埔军官众多的部队得到提升为军官的机会,可见这杨彪也颇有些本事,但就在这刚要提升的关头,却出了岔子。 第8章 误击 第8章误击 在第十师,那些能披上武装带,完成由士兵身份到干部身份跨越的大头兵,偶有几个都是靠当兵拼命作战加熬资历死熬出来的,同时还要有点文化,有点真本事,也少不了人情关系。 结果,民国二十五年第十师按照德械调整师编制改编,补充团裁撤,杨彪这种不算大头兵也不算真正军官的准尉就要么被一刀切裁编,或者并补到其他团,亦或是被降级分编。 部队改换编制,第十师补充团没了,杨彪晋升少尉的事儿也就吹了,连本来的准尉军衔也没保住,从准尉变成了上士,编余后被扔到了五十七团二营六连一排,也就是现在这个地方当上士排附,相当于副排长。 事情到这儿还没完,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有时候人一倒霉,什么倒霉事儿都一桩桩一件件的跟着来了,杨彪在一排当了上士排附不到两个月,第十师又继续按照调整师的编制改编调整,整个师按照新编制,取消了各个步兵排里的上士排附编制。 好家伙,杨彪的上士军衔也没了,没办法,只能给他塞到一排的步兵班里,但是班长都有人当着,而且一个排只有一个上士军衔缺,中士军衔缺也都满了(每个步兵连九个步兵班中的第一,第四和第七班班长为上士军衔,其余班长为中士军衔),只有下士副班长的位子有一个缺。 没办法,最后只能又给他继续降军衔两级,就扔到了葛贵财的一班当下士副班长。 没错,短短几个月杨彪就从可能成为少尉的准尉,变成了一个下士副班长。出了这么遭倒霉事儿,杨彪的心里便一直不爽,索性仗着资历在连里排里四处耍横,连带着,自然看一排的排长也不爽,拿排长当撒气筒,原先一排那个黄埔军校九期毕业的老排长就没少受气,更何况何炜这个从黄埔军校十一期毕业没多久,见习期还没过,一个月前刚从见习官临时顶上来的新排长,下到六连一个多月,那是让杨彪欺负的“怀疑人生。” ………………. 江起龙一提醒,杨彪遂定睛一看,急道:“奶奶的,真有个人,好像是个落单的!还有匹马。” “搞不好是小鬼子,杨班副,得赶紧鸣枪!”江起龙急道。 杨彪哼了一声,嘴角上扬,轻扶钢盔,端起了步枪。 “不急,别乱动,狗日的敢过来,老子就让他有去无回,打死这小鬼子,把他狗日的尸体拖回去,再夺了他的马,说不定就升老子个排长做做。”江起龙看看杨彪,也端着枪,就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班副,葛班长可是叫咱看见鬼子就鸣枪发信号.” “他娘的,把嘴闭上,老子是班副,现在听老子的,老子要是能补上个排长缺,亏待不了你,这可是送上门的富贵,活靶子啊!” “鬼子”越走越近,杨彪上弹,据枪,端平,瞄准,慢慢的压动了扳机 ……………… 何炜背着一身的装备,牵着马,走了一路,除了荒凉的大地连只狗都没看见,一路上也没歇着,背后三条三八大盖,一顶九零钢盔和缴获的日军装具杂碎把何炜累的不轻,更何况他还有属于自己的装具,驳壳枪,手榴弹和手中的步枪。这份量,着实不轻! 那匹可怜的驮马此时也累的喘着粗气。 “歇会儿!” 何炜慢慢停住了脚步,从腰间拿出水壶,拧开盖子仰起头猛倒,凉水入口,喉咙的干渴为之一解。 “爽!”何炜低吼。 砰—突然,闷闷的一声枪响,正当他准备给马喂口水的时候,何炜突觉迎面扑来了一阵风,身体仿佛被一记重拳砸中,左颈一股火辣辣的剧痛,子弹破空的刺响透耳而入。 啊,噗通—何炜向后仰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 看到自己命中目标,兴奋的杨彪和江起龙跃出了隐蔽坑,向着被打倒的“鬼子”狂撩,杨彪高兴的大笑。 啊— 当两人近距离看到躺在地上的鬼子时,几乎同时大喊,杨彪的笑声变成了失声怪叫,满面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 江起龙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何炜,颤了颤嘴,朝张着嘴,傻了眼的杨彪,磕磕巴巴的说道。“班……班副,这不是……鬼……鬼子,是何排长……你把何排长给打死了!” 倒在地上的何炜,脖颈处流出一片殷红,两眼望着渐渐模糊的天空,以微弱的声音喃喃道。 “妈……妈的,被自己人给打了,我……我……没死,我觉得我还能抢……抢救一下。” 何炜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句话,两眼蓦然一黑,眼皮沉沉一闭,昏了过去 ……………………… 一刻后 “排长!排长!” “也没打着要害,子弹擦着脖子过的,咋起不来了呢,别是吓出癔症了吧。” “何排长!何排长!” “拿凉水浇脸试试……”“掐人中试试,扇耳光……” …… 六连一排的阵地上,一排的弟兄们围在一起,地上躺着的正是刚才被杨彪一枪打翻的“日军”士兵们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试图把昏迷着的“日军”弄醒。 没错,躺着的日军就是何炜,被一颗七九步枪弹擦了脖子后,何炜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是放哨的杨彪和江起龙两人合力抬回来的。 现在,他直直躺在地上,脖子裹上了伤,带回来的三八步枪和装具,杂碎堆在一旁,任是一排士兵们怎么叫怎么喊,哪怕是往脸上前后浇了四壶水,何炜都没有反应。 始作俑者杨彪蹲在战壕里,瘪了茄子,心怀惴惴,他怎么也没想到,被他一枪撂倒的人居然是本排的排长。 虽然这家伙横的很,但闹出了这等事情,杨彪也慌了,往小了说是误伤,往大了说是临阵失措,侦查不当,误伤长官! “排长,排长。” 一班长葛贵财蹲在地上推了推何炜,开始看到何炜回来时他还很高兴,可现在却又慌了。 打中何炜的子弹明明是擦着脖子过去的,老兵们都知道这种伤裹上就好,无大碍,可何炜却一直昏着,鼻息也在,但躺在地上就是不醒。 “葛哥,没反应。” 三班长涂得胜说道。 “告诉连长了吗?” “我让小陶去了。” “嗯。” 葛贵财站了起来,现在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只有等连长傅琛来了后再想办法了。 士兵们凑在一圈,大半个排的人围在了一起,乱的很。 二班长罗有道大声骂娘,驱散了凑在一起的士兵。 “都散了,去干活,回头小鬼子扑上来没工事拿脑袋顶啊?不想死就麻利点!” 一排的围观士兵们回过头去,继续构筑工事,留下了三个班长守着何炜,葛贵财,涂得胜,罗有道三人大眼对小眼。 看看躺的像死猪的何炜,又看看三条鬼子的三八大盖,他们仨除了担心何炜,还十分好奇何炜怎么带回来这么多鬼子身上的物件装备?还牵回来一匹马? 第9章 弟兄 第9章弟兄 六连长傅琛听说何炜被人抬回来了,还没死,且还带回来了一匹马和不少武器,立刻带上了连部的传令兵,扛着一个担架跑上了一排的阵地,等看见了和死人没两样的何炜,听葛贵财讲了何炜回来的前后过程,傅琛也蒙头了。 “身上真没伤?按说,子弹擦着脖子过去了根本没事儿,怎么就是不醒?身上其他地方没毛病?” “连长,弟兄们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何排长确实身上没伤,喘着气儿,但就是一直不醒,有弟兄说是发了癔症,还有人说,说是被吓的。” 傅琛默然,狠敲了下头顶的钢盔。 “抬走吧,把你们排长先拉进村里,等团里来人接伤兵的时候送到后面去,能喘气儿就有的救。” 葛贵财:“是,也只能这样了,不知道是咋回事,送到后面瞧瞧也好。” 葛贵财立刻招呼着另外两个班长和连部的传令兵,把和死猪一样的何炜抬放在了担架上。 …… 何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最后的记忆好像是自己挨了一枪,然后就没了知觉,刺眼的阳光透入眼缝,脸上和前胸似有一股冰凉潮湿之感袭来。 何炜张开嘴,用舌头舔了舔嘴角,没有味道,好像是凉水?接着,何炜突然一怔,扯动了脖子的伤口,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睁眼,看着俯视自己的五个人。 大致情况就是,部队溃退后撤时何炜被友军连队卷走,又挨了炮击被震晕,接下来则是奇迹般的打死了三个日军,逃回了阵地……嗯,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傅琛蹲下去,看着坐在担架上的何炜,按住何炜要行军礼的右手,沉声道:“别拘礼,醒了就好,不过,卫华,你这是怎么回来的,还有,那匹马?那三条三八大盖是?” 而唯一还算是说的过去的地方就是这具肉身的学历出身了,中央军校第十一期步兵科,根正苗红的黄埔正期生,这块牌子在嫡系部队中是晋身之本,那是很吃得开的。 一班长葛贵财如获重释的说道,把还剩下一半的水壶打开递给了何炜,何炜也不客气,抓来就喝,把半壶水灌进了肚里,凉水入吼,浆糊般的脑袋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但他却不得不信,因为那三条三八大盖和鬼子的钢盔就是最好的证明。 战场上除了国军丢下的物资和尸体,根本没有日本兵丢下的东西和尸体,去哪里捡三条完整的三八大盖和一应装具?还有手榴弹? 所以,傅琛基本可以确定,何炜没在信口开河,起码有个七八分真,虽然有所夸大,未必杀了三个鬼子,但是说打死一个或两个鬼子是肯定的。对于一个军校毕业未久的少尉见习官来说这,就算是吹了牛皮,那也非常厉害了。 “你现在好了,看起来没什么疾患,上午那场遭遇战,四五连都打残了,咱六连是伤亡最小的,营长让我连担负村外主阵地的守备,你的一排又是全连伤亡最小的……所以……你排必须顶在第一线,鬼子随时随地可能反扑。” 他倒霉催的穿到了这个人命比狗命还贱的年头儿,到现在为止说他是倒霉透顶都不为过刚穿来先是被几个鬼子围攻,捡了条命后又差点被自己人的枪子儿干死。 “连长你拿走就是了,我从鬼子身上扒了点杂碎,可能对判定敌方番号有用,还缴了三条三八大盖和两颗手雷,你也一起拿走吧。” 傅琛摆摆手:“你加强固防吧,挨,你身上这些鬼子的零碎?还有这匹马?” “四连,五连连长阵亡?” “你真没事儿?现在下去我还能让人给你送到后边去,叫营里抬伤兵的给你送到营部。” “卫华(何炜表字卫华),卫华,你……你醒了?” 何炜的声音十分微弱:“是,连……连长?”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傅琛,葛贵财这五个人跟何炜大眼对小眼,一时六人皆哑然无声。 话头里还顺杆爬,顺便捧了一下傅琛,何炜不是书呆子,和顶头上司的关系必须要搞好。 “噢,连长,是这样……” 这些日军的东西,在刚刚二营被打垮的开阔地战场上是不可能捡到的,刚才那仗整个二营几乎就没打死几个鬼子,纯属是被日军的火力击溃的。 大部分二营士兵只见到了鬼子的坦克,炮击和步机枪交叉火力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通,根本没有和日军步兵有多少接触全营就溃败了,更谈不上缴获什么东西。 “谢谢连长!” 何炜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刚才那会儿莫名的昏睡,倒像是休息,睡得极沉,醒来后,现在的精神头比刚穿越那会儿还好点,身子也舒服很多,虽然昏睡了没多大功夫,可是跟睡了一大觉似的,难道这是刚穿越带来的副作用? “步兵第四连长李云清,还有步兵第五连长张岳都阵亡了,营里的步兵连长就剩下你老哥我一个儿,你看我膀子,也被子弹咬了。 “连长,我绝对领弟兄们顶在第一线,没问题!” “好!那第一线就交给你们排了。”傅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长官,最喜欢听的就是下属嘴里说出的“没问题”三个字,况且现在六连缺人严重,傅琛当然不希望何炜撤下去,何炜就是说不行赶鸭子上架也得让他行! 这时何炜也从担架上站了起来,立正对傅琛敬礼,这便是正式的领受战斗命令了。 “连长,是,我醒了……” 还是六连长傅琛先开了口,试探着呼唤何炜的表字。 “尽快构筑工事,我回头叫特务长给你们补充点弹药,再管营长申请调机枪连的重机枪增援你们。” “连长,没问题,我是您手下的排长,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个时候要是下去我还有脸见人?” 傅琛嗯了一声。 穿越了,何炜也接受了前任肉身的记忆,认出了顶头上司连长傅琛和手下的三个班长,在初醒的精神恍惚之中,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连长”二字。 “连长……” 何炜尽量组织好语言,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和日军对射的经历讲给了傅琛,当然,不全是真的,他又不是傻子,要是和傅琛说自己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估计傅琛八成会把自己当成疯子。何炜把自己穿越前的情况,说成了被一发炮弹震晕昏迷,倒在了尸堆里。 说起来,何炜现在魂穿的这具肉身,和他同名同姓,家乡也恰巧一模一样,都是辽宁沈阳,年纪要比前世小一些,民国四年生人,今年刚好二十二岁。 傅琛定睛看着何炜 “你是黄埔十一期的,是提前毕业,下到连队没多久,理论上你连见习期都没满,又刚从前面脱险跑回来,你留在第一线指挥你们排,能不能扛住?尽管说实话!” 何炜讲着,傅琛他们听着,只是,何炜一个军校毕业不久,见习期都没过的排长,一个人干掉三个日本兵,还带回来了一批在战场上遗弃的械弹,说起来傅琛是不太信的,日本兵有多难打他门儿清。 何炜当然不会下去,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连长傅琛话说的是啥意思他也明白,这也就是客气一下,真说自己身体不行,请求撤下去,何炜以后也别在部队里混了。 傅琛随即拍腿赞道:“卫华,你打的不错,打死三个小鬼子,还缴了枪,算是给咱们二营争了口气,可部队刚被打下来,上峰交给的任务没完成不说,还折损了一个连的弟兄,四连和五连的连长也阵亡了,憋气啊。” 何炜很懂事的将缴获的日军装备,物品以及牵回来的马交给了傅琛。 但是,战情紧急,傅琛急着向上峰报告敌情,只拿走了日军的笔记本身份牌,缴获的日军钢盔,三八大盖和手榴弹仍然叫何炜自己留在排里,甚至连那批牵回来的马,傅琛也只将马和属于重机枪连的二四式重机枪带走了,那十条中正式步枪,钢盔,还有轻机枪的枪管,他无暇顾及,全都留在了何炜这里,带回来的东西看着多,其实在当下以判明敌情为第一要务的情况下,有用的只有日军的笔记本,身份牌,这些小玩意能提供的信息是最多的,武器,此时反而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何炜也没全把那些零碎小玩意全都交出去,像鬼子身上搞下来的罐头,饼干和糖,烟,还有防毒面具和日式牛皮子弹盒装具,他都留了下来。 第10章 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第10章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傅琛走后,葛贵财,罗有道,涂得胜这三个班长依旧围在自己身边,傅琛和何炜的谈话,他们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现在都用一种仿佛第一次认识何炜的眼神看着他。 何炜讪讪的笑了笑。 “怎么?不相信我一个人宰了三个鬼子?” “没有,没有。”三个班长纷纷说道。 这三个班长对何炜还是不错的,上一任排长阵亡后,这排里除了一班副杨彪和何炜不对付外,其他人都还算厚道。 葛贵财自不必说,沉稳随和,北伐一路打过来的老兵,三十多岁,兵龄长,稳重,素有威望。 二班长罗有道,帮工出身,当兵前做过小买卖,除了爱占点小便宜小利益外也没什么大毛病,矮胖的三班长涂得胜平时亦是中规中矩,人畜无害之人,见谁都是笑咪咪的。 何炜对他们印象都还不错,特别是老班长葛贵财,人着实不错,现在来看,目前初穿至此,给自己的班底里,这几个军士班长似乎还不错,但对于这个排目前的整体情况,比如兵力情况,火力情况,士兵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等,何炜还是缺乏了解。 何炜遂道:“传令下去,全排整顿装备,集合,我要训话!” 三分钟后,全排在新构筑的战壕内集合完毕,一个排三个步兵班站成了三行横队,按照第一班,第二班,第三班的次序依次排开,何炜站在前面仔细的观察着这一排人的情况,传令兵陶黑娃则跟在何炜身后。。 按照民国二十六年的调整师编制,一个满编的步兵排是由三个十四人制步兵班,一名传令兵以及一名排长组成,共计四十四人,三个步兵班里面,葛贵财的一班是一排仅有的一个标准满员德械调整师步兵班,全班十四个人,除去各配备一支七九口径中正式步枪的班长副班长外,其余人划分为步枪组和轻机枪组各一,步枪组七人配备七只七九口径的中正式步枪,轻机枪组由一名轻机枪射手,三名弹药兵和一名步枪兵组成,配备七九口径捷克式轻机关枪一挺与一支中正步枪。 而罗有道的第二班和涂得胜的第三班,人员状况就没有第一班那么好了,两个班由于此前的战斗伤亡没有补充完全,因此两个班都只有十二人,缺员两人,而且第二班的轻机枪也因为战损没了。 何炜所在的第十师,战斗序列划归在第十四集团军下,此前的千军台-下马岭-门口沟一线的血战中伤亡惨重,这一次,整个军完全是处在残破的状态下开赴忻口参战,他手下这个排还算好的了,其它连队的步兵排,有的甚至连两个班的人都凑不上。 再看这些士兵们,都戴着m35钢盔,步枪兵们人手一只巩县兵工厂生产的中正式步枪,身上挎着两条帆布材质的十二格子弹带,一条斜跨,一条横系在腰上,每个人的子弹带都是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一百二十发七九子弹,胸前挂着绰号黄埔大胸罩的挂脖式手榴弹带,左右各两个弹袋,各挂着一颗巩县兵工厂制造的长柄手榴弹。 轻机枪组的机枪手扛着捷克式轻机枪,弹药兵胸前挂着四联装皮质捷克式轻机枪胸挂。 所有人的左身侧皆挂着制式水壶以及干粮包,右侧斜跨着防毒面具包,皮带上挂着皮质德式短刺刀。 身后的背包,饭盒以及军毯,也都是制式装备,下半身则是绑腿,脚上穿的是千层底布鞋,对于这军容,何炜是颇为满意的,这些士兵身上的着装装具不能说在中国最好,至少,根据何炜融合的记忆,肯定是比不上在南京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了,教导总队的士兵用的是德国原装进口的毛瑟1924步枪,身上的装具也是进口的皮质子弹盒,防毒面具则同样是德国进口的防毒面具罐,何炜的人虽比之不如,在中国却也是上等水平了。 接着,何炜突然大喝。 “稍息!” 士兵们随即出脚稍息。 “再来一动,立正!上刺刀!” 随着刺刀出鞘的声音,士兵们很快靠脚,伴随着刺刀出鞘和刺刀卡笋与步枪结合的声音,一把把锃亮的刺刀登时上了枪,各个基本动作不说是整齐划一,但是也确实是很迅速,能体现出平时确实是经受过不错的训练。 看出了点门道,何炜清清嗓子,即道:“各位弟兄,废话不多讲了,大家伙儿都知道今天早上我们营在向永兴村行军的时候被日本人突袭了,我命大,被炮弹炸晕了,但是没有挂花儿,醒了之后碰上了几个日本兵,都被我给宰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现在把弟兄们集合起来训话,先是要告诉大家,只要听我的指挥,日本人没什么好怕的,我刚从军校毕业不久,一个人都杀了他好几个,弟兄们很多当兵的时间比我长,是老行伍了,那更没什么好怕的,不要因为早上被突袭就吓破了胆子。” 何炜话锋一转,眼神亦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扫视着下面的士兵们:“不过,若是不听我指挥,或者是大敌当前之时有什么歪心思,别怪我手里的驳壳枪不讲情面!” 如刀的目光,让所有的士兵都感到一阵发冷,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新来的排长好像变了个人,尤以一班的副班长杨彪为甚,他之前仗着自己是老兵,没少给何炜气受,可就这么一天,这何炜的目光和每个字讲出来,却让他有点发怵! 看火候差不多了,何炜挥了挥手:“散了吧,继续构筑工事,几个班长和副班长过来” 士兵们登时解散,几个班长和副班长凑了过来,巴掌打了,甜枣也该给,何炜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了从鬼子身上缴的两包半香烟,把拆开的半包放在挎兜里留着,另两盒递了过去。 虽然何炜不抽烟,但在部队里香烟可有大用处。 “从狗日的身上搞了点烟,挖工事辛苦,这两包整的,给弟兄们散一散。” “好嘞,排长,等干完活儿就散下去,这可是好东西,小鬼子的旭光牌香烟。” 二班长罗有道两眼冒精光,嗖的一下从何炜手里抢过了烟盒。 三个班长拿着烟,继续督促着各班士兵构筑工事,何炜也跳进了战壕,一排十六岁的传令兵陶黑娃跟在何炜屁股后面,帮何炜背着中正步枪,防毒面具,和挎包,嘴里含着何炜刚刚给他的日本糖,笑逐颜开。 “干活!干活!” 何炜抄起铁锹,喊了两嗓子,正走到战壕拐角处,却撞见一人蹲在壕里,什么活儿也没干,一看正是和自己不对付的一班副杨彪。 杨彪跟何炜打着照面,目光闪躲,想说话却又憋了回去,他觉得何炜回来后和以前明显不一样了,不知为啥跟何炜满是利芒和杀气的眼神一对上,杨彪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甚至还有点发毛。 加上杨彪刚刚打了何炜一枪,虽说是误伤,可终究还是有些理亏。 那颗中正步枪射出的七九步弹,再偏一寸,何炜就是被打穿脖子的下场!何炜自从分发到一排见习开始,杨彪就屡屡刁难他,两人很不对付,别说何炜,上一个已经阵亡的排长也挨过杨彪欺负,简直就是个排长公敌。 可以说,这家伙是把自己晋升军官不成反被降职的火气都撒在排长身上了,何炜和他也称得上是“积怨已深。” 实乃死对头是也! 要是何炜趁机借误击的事情发难,抓住不放,进行报复,把刚刚的误击给弄成故意射杀军官,把事情闹大了捅到上面去,杨彪知道自己多半没好果子吃。 杨彪这个人粗是粗,彪归彪,但他不是二百五,这种事情,一个少尉军官和一个下士军士之间的矛盾要是闹大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最后谁吃亏。 “你这一枪打的不错,就是偏了点。” 何炜指着脖子上殷红的伤口,语气不冷不热,叫人看不出态度来,眼睛里冒着寒光,看着杨彪,接着反手从挎兜里掏拿出那半包烟,甩出一根。 “日本烟,干完了活儿抽一支吧。” 杨彪瞟了何炜一眼,左看看,右看看,脸色赤红,一向专横跋扈的兵痞,现如今却是窘而无语。 “哎……”和杨彪的劳什子屁事,何炜现在无心去管,杀了日本兵,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年头,他倒适应的快,既来之,则战之!前世也是军人,没什么说的,事已至此,唯有两个字—战斗! 何炜不置可否,侧身走过杨彪身边,俗话说的好,口动三分力,往嘴里丢了块日本糖,丝丝甜意入口,补充了些许糖分后,挽起袖子,挥起铁锹,挖土掘壕,和一排的三十七个弟兄融为了一体,浸没在了飞沙与扬尘之中…… 第11章 弹药与炮击 第11章弹药与炮击 如傅琛所言,何炜的一排确实顶在了第一线,二营上午被日军突袭,整营溃退到了阎庄,上峰交代的任务是以阎庄为前进阵地,向北方的永兴村攻击前进,现在没完成预订的任务反而被打垮,损失惨重,被迫退回阎庄。 阎庄后头,可就是第十师主力和守备的大白水主阵地。 二营在村外的野战阵地,以六连为主力守备,大体上构筑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由何炜的一排驻守,第二道防线由六连的另外两个排守备,第三道防线则由刚刚遭到重创的二营四连和五连拼凑起来的部队防守,是六连的预备队。 第二营在阎庄外匆忙建立起来的防御体系就是如此,中规中矩,没什么毛病的固守战术,但因为整个营伤亡太大,兵力不敷使用,身处第一线的何炜排,要独自承担超过二百公尺的防御正面。 何炜只挖了不到十分钟工事,刚堆上沙袋,后面就来了人,绰号丁麻子的第六连的准尉特务长丁振三奉连长傅琛的命令,挺着个肥肚子,沿着交通壕来了一排的阵地,前来给一排补充弹药。 特务长可不是等闲之辈,那是国军步兵连队里掌管全连嚼裹,武器弹药补充这一干后勤工作的连队大总管,勤务,炊事,连部非战斗杂兵的训练组织,全连的吃喝嚼谷,武器弹药补充,一干杂务都归他管,相当于后世的连队司务长,在连队的地位自不必多说,待遇上也是享受自异,可以和军官一起开小伙,行军不用背枪,背米袋,平时有人可供指使,实打实的肥差! 就是连长营长起了坏心眼儿想吃空饷捞油水喝兵血,那也绕不过连长的特务长! 听说特务长亲自来送弹药,何炜立马停下了手上的活儿去迎特务长。 六连特务长丁振三身后还跟着两名连部的二等弹药兵,三人各扛着两个墨绿色的弹药箱,堆放在了一排的战壕里。 手上两枚金戒指,帽子上沾满油渍,黑手黑脸的特务长丁振三叫人把东西一放,吐了口吐沫,双手叉腰,亮出了一口地道的河南腔。 “一排长,连长让俺给恁送弹药,两箱子七九轻尖弹和一箱重尖弹,都是中央运来的子弹,有两箱是巩县造,一箱是宁造,连长特意嘱咐俺,把子弹都给一排,刚才被狗日的突袭,丢了不少东西,就剩这点存货了,还有三箱子手榴弹,都交给恁一排了,一排长恁查验查验?” 何炜他们是中央军,用的中正步枪,捷克式轻机枪和二四式重机枪统统打的是七九尖头弹,部队开到山西后才发现阎老西的晋绥军用的是仿日式的六五步机枪,子弹和中央军用的七九口径不通用,所以何炜他们用的子弹都是自身携带和中央后续运来的,有河南巩县造,汉阳兵工厂造,也有欧洲进口的。 而七九口径的子弹,也有不同种类,七九尖头弹来说,有轻型尖头弹,重型尖头弹,钢芯弹,曳光弹,子弹的使用也有讲究,中正式步枪一般射击轻尖弹,捷克式和二四式重机枪使用重尖弹,当需要射击装甲车等装甲目标时,会使用钢芯弹。 这回一口气给一排补了三箱子弹,还有三箱长柄手榴弹,也算是大手笔了。 何炜:“用不着点,丁特务长你办事咱都放心,来人,葛班长,小陶,把东西收了。” 何炜招呼一班长葛贵财和传令兵小陶带人接受弹药。 这边收着弹药,何炜又拿出根日本烟来,递给了丁振三。 “特务长,抽一颗?” 丁振三笑道,心想这个一向闷闷的新排长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嘴上说道:“这不中啊,不中啊,哪能在恁们这第一线阵地里抽烟。” 说着不要,丁振三却面不改色的接过何炜的烟,别在了耳朵上。 嘴上说的漂亮,手上可很诚实嘛,何炜在心里吐槽道。 何炜道:“收着吧,这烟可是战利品,连长我都没给呢。” “中滴很!中滴很!俺听连长说了恁的事儿,一排长恁是个汉子,打死三个小鬼子,一会儿恁可得狠狠拿这些弹药宰那些杀千刀的厮。” “一定。”丁振三一会儿中一会儿不中,何炜不禁哑然失笑。 “特务长放心,吾等一定奋勇杀敌!” 丁振三跟何炜闲扯了两句,弄完送弹药的差事后也就离开了,恰逢战时,人人都不得闲。 送弹药的丁振三三人也是急着回连部,没走蜿蜒曲折的交通壕,直接爬上了一排战壕后的开阔地,就往后头走。 “排长,东西我都开箱点过了,三箱子弹,两箱轻尖弹,一箱重尖弹,每箱五百发,三箱手榴弹,每箱十颗,都没问题。” 老班长办事情就是稳妥,葛贵财检查完毕,过来对何炜说道。 何炜目送丁振三离开,看着打开的弹药箱,三箱黄澄澄的七九子弹,五发一排卡在桥夹上,静静的躺在弹药箱中。 “好,老葛班长辛苦。让人拎下去放好。” 一排的工事还没挖完,离完工差了不少,何炜又拿起了手边的锹,准备继续构工。 噗嗤—嗖—轰— 话音未落多久,突然,何炜头顶一阵爆音和气浪自上而下传来,划破天际,覆压在了一排的战壕上方,袭来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嗖嗖——尖锐刺耳的如同鬼魅的怪啸般刺入了何炜的耳畔,脚下的大地剧烈的震动,何炜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一排战壕后的开阔地和二线阵地被浓烟和火雾笼罩,剧烈的震颤后,炮弹炸起的烟尘与碎石反卷入半空,随着气浪冲入一排的战壕。 滚热的气浪冲倒了何炜,灌入何炜口中,冲击着何炜的内脏,口鼻里涌入的泥土和扬尘,恐怖的气浪,腹部的刺痛感,眯住的双眼,几乎让何炜瞬间失去了意识,碎石泥土砸在钢盔上,震的人七荤八素。 炮弹爆炸后产生的黑色烟雾和弹片扫荡着野战阵地,向后不断滚进轰击,阻断了何炜望向二三线阵地的视线。 阵地背侧的阎庄,同样被燃起了滚滚黑烟。 勉强站了起来,何炜向前观望,张着嘴,目瞪口呆的说不出一句话,灼热的气流和血腥冲击着何炜的身躯与神经,映入眼帘的是一幕惨剧,刚刚还和自己说话,走出不过十几米的特务长丁振三和随行的一名弹药兵被这一排急袭来的炮火湮灭,他眼看着特务长丁麻子被炮弹撕碎的半个身子被掀到了半空中。 稍微滞后的那名弹药兵虽没死,可比死还惨,两条腿,下肢沿着腰被削断,正在一二道防线之间的开阔地上抱着血流如柱的下肢哭喊哀嚎。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十几秒内。 …… “防炮!” 老班长葛贵财反应快,首先喊出了防炮口令。 何炜稍慢,吐了一嘴灰土,尽量镇定的大吼道:“鬼子炮击,隐蔽,所有人快抱头蹲下,靠在战壕里,不要乱跑。” 一排不愧是老兵最多的排,何炜一句话间,大多数人都丢下了铁锹和镐头,连滚带爬的抱头蹲在战壕里,只有几个战前从师辎重营新近补充进来的士兵慌了头,他们刚补充到战斗连队,没在一线打过,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好几个人都在战壕里乱窜,向连通后方二线阵地的交通壕方向死命跑去。 “把那几个无头苍蝇拽回来!” 何炜抱着头,边骂边向交通壕的方向快速挪动,追上,用脚踹倒了一个乱跑的士兵,用手抓着他的腰带,强把人拖拉回了战壕里。 一班长葛贵财跟在何炜身后,也踹拖了一个新兵回来,就剩下一个乱跑的,从一排战壕冲进了交通壕,已经跑出了老远,没人能把他抓回来。 嗖—轰—一颗炮弹砸入了交通壕,一朵弹花不偏不倚的落在交通壕里,落在了那士兵的身后,在交通壕内轰然炸裂,爆出了一朵灰黑的弹花。密密麻麻的钢铁破片溅入,扯碎了士兵的身躯,滚热的气浪卷起士兵残破不堪的尸体,抛向了半空…… 何炜目睹了这一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个大活人,顷刻间就被炸了一坨碎肉,一支血淋淋的断手就落在了何炜脚边。 强忍住不适,何炜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名被炸死的士兵残躯。 轰轰—炮击仍然在继续,被炸死一个人后,一排的战壕显的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在抱头蹲下,靠着战壕,一排的工事并没有完工,只是挖出了战壕,防炮洞,隐蔽部什么的根本没来得及搞,只好在蹲在壕里。 战壕里,何炜回过神,弯着腰,眯着眼睛向二三线阵地和阎庄的方向观察,只见炮火漫天,炮击远比自己所处的一线阵地强,反观自己这里,到现在为止伤亡都不大,除了送弹药的特务长几人外,自己排里就被炸死一个乱跑的。刚开始半分钟不到的炮火急袭之后,日军就立刻开始延伸射击,自己这里挨的落弹反而越来越少,似乎主要目标根本不是自己的阵地? 几乎大部分的落弹都落在一排后方的阵地上,否则,何炜现在也不可能从容的观察后方阵地。 当然,也有很多打偏打歪,射击不精准的炮弹在村子四周的开阔地上爆炸,且为数不少。 何炜心想,按日本人这个打法有那么多打歪的炮弹也不奇怪,正常野战炮兵的大规模射击程序是以单炮,基准炮试射,不断修正方向和距离。 等到单炮对目标打出近弹与远弹,构成夹叉,从而得到概定标尺,之后还需要不断的缩短夹差阔度,求出正确的射击方向和远极限,近极限,接着是单炮顺射,射击六发以上的炮弹并且继续修正进而得出精确标尺。 最后才是炮群集中火力以单炮试射得出的诸元,进行成建制的效力射,密集炮击目标阵地,可日军这轮炮,冲着他的阵地和后面的阎庄上来就是效力射!精准度大大下降,打偏了很多,不过就这样,也够阎庄里的守军喝一壶的了。 “他妈的,没有试射和顺射,上来就是炮兵集火效力射!” 何炜背后突然起泛起一股凉意。 ps:“特务长,负管理全连经理及杂务以及训练杂兵夫役兼管武器及毒气等之保存事宜”—出自第一次充实调整师(德械师)计划草案(1935年编定) 第12章 准备战斗 第12章准备战斗 对后方纵深炮击那么猛,接下来日军步兵可能就要马上要摸过来,也就是说这轮炮击的主要目标是一排后方的二线阵地和预备队。 日军可能是以延伸的炮火阻断后方对一线阵地的支援,杀伤预备队,步兵进而全力攻击第一线阵地,寻求突破! 要真如自己所猜,那得赶紧让全排做御敌准备!再看看自己的兵,挨炮击的时候都在做工事,不少人就是穿着白色军内衣躲炮击,有几个人仓促间连枪都没来得及拿上。 何炜急道:“弟兄们,抓紧时间穿衣服,抄家伙拿枪,鬼子的炮弹不是冲我们来的,快!各班班长到我这里集合汇情接令!” 何炜的命令下达后,从炮击慌乱中脱离的一排士兵们立刻开始备战,拿枪上弹。 传令兵小陶和个猴子一样在战壕里一路窜到了何炜身边,给何炜背来了他的中正步枪和一条子弹带,挎包。 “排长!” 小陶凑到了何炜身边,大喊道,一脸干净的笑容。 “好小子!” 何炜接过中正步枪和子弹带,将帆布子弹带从左肩斜挎至右肋,在腰间绕了一圈,最后把布带系上扎紧,驳壳枪顶上膛火,又在战壕上拿了两颗开盖手榴弹插在腰间。 匆忙间,何炜做好了战斗准备,此时,葛贵财,罗有道,涂得胜三个班长都围了过来,蹲在何炜身边。 “排长,一班14人!” “二班11人,被炸死一个。” “三班12人!” 三个班长都是老行伍了,知道上来先报数,再等排长下命令。 听到具体人数,何炜还是比较满意的,一个国军标准步兵排满编44人,自己这个排现有37人,满员率在战时来说真的不错了,而且一班还是满员满建制的14人步兵班,再好不过。 轰轰轰—后方的炮击不见减弱,震耳欲聋的炮声中,何炜张大了嘴巴,尽全力吼道。 “鬼子专盯着咱们排后面炸,这是要断咱们的后路,不让增援上来,得马上做准备。“ “听我命令,全排向左右二线疏开!一班布置在阵地中央,二班在左对敌,三班在右对敌,立刻进入阵地,准备战斗,听我命令开枪。” “是!” “明白” 各班班长接受命令后,都扯着嗓子叫上了本班的士兵,按照何炜的部署,给士兵们分配任务,一名又一名一排的士兵,蹲在战壕里费力的挪蠕着身子,缓缓移动。 何炜,则靠在阵地中央的战壕里,抱着中正步枪,任由四周土尘飞溅,静静的等待着炮击停止的那一刻。 阎庄,这个晋北的小村庄,在顷刻之间被炮火笼罩…… 七五口径的山野炮弹重重的砸在一排阵地后方,连通前沿的交通壕和二三线阵地被连成一片的弹云覆盖,横飞的钢铁破片和飞扬的沙土充斥在阎庄外的国军阵地上空。 显然,现在二三线阵地比一线阵地遭受着更猛烈的炮击,密集的弹云和硝烟遮蔽住了何炜向后观察的视线,也封锁住了后方阵地向前支援的通道。呼啸的炮弹在地面上爆裂,卷起土块,残肢与弹片,向四面八方投射,四散…… 何炜的判断应当是准确的,一排的战壕却是安生不少,只偶尔被几颗零散落弹波及,不断有一排士兵被弹片打成轻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乱跑的,截止目前并没有人再被炸死。 一排的各班在炮火中都到达了何炜部署的战斗位置,一排士兵们构筑的工事很简单,就是单纯一线式的战壕,这种一线式的防御,技术含量其实本就不高,一个排的人要撒在超过二百公尺长的广正面上,只有平摊开来防御。 何炜处在战壕最中央抱头低蹲,在他两侧,一班的士兵已经率先展开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 罗有道的第二班,还有涂得胜的第三班比之第一班稍慢,但也都到达了战斗位置,士兵们蹲在战壕里避弹,几名被弹片咬了的士兵捂住自己的伤口,咬着牙蹲在工事中,与身边的战友一起,坚守着脚下的土地。 强行压下了心中目睹真实炮击的震撼,何炜拨开中正步枪栓尾的保险片,压进一排子弹,在炮击似乎略微减弱后,何炜慢慢的抬起了头,把双眼露出了战壕顶部,试探着向阵地前望去。 甫一抬头,灼热的空气便顺着鼻腔和喉管涌入,钢盔的盔沿被散碎的土渣打中,砰砰作响,何炜瞄着阵地前,一望无际的开阔地看不到尽头,只有几个打偏了的炮弹砸出的弹坑在冒着翻滚不定的白烟,日军的步兵,似乎还并没有上来。 “嗖—轰” 刺耳的呼啸声后,滚热的气浪突从何炜正面袭来,何炜下意识的缩倒回了战壕,一颗炮弹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何炜前方的开阔地上,大量的土块和石头子甚至是破片从何炜头顶崩裂,跌下,击打着何炜的钢盔。 这一炮给何炜炸的不轻,炮弹在战壕前不远的开阔地爆炸,气浪直接把何炜顶到了战壕的后崖,何炜只觉得眼前一黑,嗓子里涌来一股极为难受的撑裂感,这一炮,何炜几乎失去了意识。 “排长!排长!” 传令兵小陶拼命推着倒在战壕里躺尸的何炜,何炜只感觉眩晕,耳鸣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发觉有人似乎在推着自己,摇摇晃晃间,何炜清醒过来。 一醒来,他就看见了小陶,小陶喊排长的声音何炜能听的清清楚楚,看向阵地后方,炮击虽然还在继续,可落弹的密度却大大减少,刚才是成片的炮击,现在则是有规律炮声自然也小了。 炮击减弱是什么?是步兵发起冲击的信号! 何炜急道:“拉我一把。” 小陶把何炜扶了起来,何炜也急忙拄着步枪,重新起身靠到战壕内壁,可连脚跟都没立稳,就听见右侧士兵的一声大喊。 “鬼子上来了!” 何炜急忙趴在战壕向阵地前眺望,只见阵前的开阔地上已经出现了日军,正快速的向一排阵地靠拢,一条条三八步枪的刺刀迎着太阳发出了刺眼的寒光。 “传我命令!准备战斗!”何炜大喊道。 随即,一声接一声的“准备战斗”口令出现在一排的战壕里。 第13章 这个年代的步兵战术 第13章这个年代的步兵战术 听到鬼子步兵摸上来了,战壕里被炸的灰头土脸的一排士兵接到命令,纷纷抖去身上的土渣和尘土,拿起了武器,步枪上弹,手榴弹开盖,准备迎敌。 几名被弹片炸伤的士兵也是一样,硬挺着拿枪迎敌,此时此刻,轻伤兵都是当做战斗兵使用的。 而此时,何炜趴在战壕上,看到了日军步兵的大致状况,在一排阵地前约近四百米处,日军突击在前的人数大致是一个小队,排成了正面狭窄的纵队队形前进,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响起,指挥的日军小队长挥起军刀,大吼一声:“散开!” 突然,以纵队突进的日军小队,突然开始纵向散开,先头的步兵分队继续前进不动,另外两个步兵分队则以先头分队为中心,一左一右的向两侧斜行,最末尾的掷弹筒分队则不动,继续前进,整个小队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由纵队队形到菱形横队的转变(步兵操典第145与第146条) 以菱形队形前进几十名后,位于菱形队形前半部的三个步兵分队,在分队长的展开口令下随之展开,每个十三人的步兵分队分成了三个四人小组,每组的第一兵与第二兵以六步的间距突进在最前,第三兵与第二兵横向距离三步纵向距离六步,而第四兵又与第三兵横向距离三步纵向距离六步。 每个步兵分队分成了两个四人制步枪组和一个四人制轻机枪组,三组同时动作,按照同样的间距规范横向展开,整个步兵小队的菱形突击队形随着分队的横向散开,进一步的扩大,而位于菱形最后的掷弹筒分队也采取与步兵分队类似的方式展开,三具掷弹筒以位于中央的基准掷弹筒为中心,以每筒十二步的间隔展开。 步兵受弹密度的增加,步枪性能的提高,将排队枪毙战术推进到了散兵线战术时代,以连排为单位的绵长散兵线,伴随着波浪式的散兵线集团白刃冲锋,成为了战场上的主流战术,而一战时期重机枪等自动火器收割的海量人命又将散兵线战术无情的淘汰。 接踵而来的便是散兵群战术,以轻机枪,轻型迫击炮为核心的散兵群战术将班排等基层战斗单位进一步拆分,将战争上步兵作战的最小单位转变为若干人组成的战斗小组,以轻机枪小组担任火力掩护,步枪组的步枪兵冲锋,侦查,突击,斥候,各个组之间相互交替掩护,利用地形地物实施攻防!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步兵战术! 何炜看着日军的冲击队形,攻击的日军人数不多,突击在最前面的就是一个步兵小队,加上侧后方的也就不到一个中队的样子,但是日军迅速的冲击速度和凌厉的战术,熟练的队形变换,以及背后隆隆的炮声,还是让何炜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六点五口径的十一年式轻机枪弹,七点七口径的九二式重机枪弹,在一排的阵地前编织了一张密集的交叉火力网,战壕被打的土尘飞扬,幸好在日军攻击前一排的战壕上都堆好了沙袋,得以让一排士兵们低头避弹,否则只能往战壕里缩了。 虽然不清楚日军现在手头上有多强的火力,但他可以肯定,日军在以不多的兵力分散冲击己方阵地正面,如果何炜所猜不错,接下来日军就要对自己的阵地进行火力压制,吸引一排的士兵开火,暴露火力点。 何炜的一排现在是弱势地位,全排支援火力就两挺轻捷克式轻机枪,其他全是步枪,提前开火是大忌。 乱放枪的士兵被跟何炜不对付的那位一班副杨彪反手一个大耳刮子,接着一脚踹翻在壕里。 随着日军步兵离一排阵地越来越近,距离较远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组不再连续开火,更靠前的十一年式轻机枪慢慢成为了日军的主要掩护火力,被压的抬不起头日军步兵的前锋,已经冲进了两百公尺以内,离一排阵地越来越近,每一个一排士兵都能看清日军步兵的肩部轮廓,战壕里的压力陡然增大,许多士兵极度紧张,心里的绷着的弦已经达到了极点,但碍于何炜的死命令,他们还在忍着不开枪,如果不是何炜的死命令压制,怕是得有一大半的人早就开了火。 在一排背后,日军针对二三线阵地的炮击仍在继续,并不密集的炮击却让此时的何炜背后冒出了冷汗。 再然后,日军会干掉一排暴露的支援火力点,失去了支援火力的一排阵地就会被日军压制的抬不起头,组织不了像样的还击火力,一排有啥支援火力?无非就是三个班的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哦,不对,现在一排只有两挺轻机枪,一班和三班各一挺。 如果前方被日军火力压制,支援火力损失殆尽,后方二三线阵地又被日军炮击压制,增援兵力和火力顶不上,难以提供有效支援,那战壕里的一排只能被日军的步机枪和手雷堵在战壕里打,最后日军再来一轮刺刀冲锋,阵地八成也就丢了。 “砰” 日军步兵冲的越来越近,在一排战壕里甚至能听清他们的口令声,无形的压力和恐惧不断的迫近,增强,在战壕内扩散。 那名被打中的一班士兵捂着喷血的脖子,面向何炜的方向倒在了战壕里,汩汩的鲜血喷到了几个一班士兵的身上,中弹的士兵向后倒地,中正步枪还压在身上,士兵双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脖颈,瞪大双目,望着天空,颤动的嘴唇似乎想说出什么,脖颈处喉管蠕动着冒出一阵阵血泡,殷红的鲜血流过领子上破旧的二等兵布领章,又掺着壕底的扬尘泥土,把钢盔染成了暗红………… 目前对付日军这种战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只能是控制开火时机,拉到足够近的距离开火,才能给日军足够的杀伤,让日军一拳砸在铁板上,尽量杀伤日军的有生力量。所以何炜才给全排下令没有他的枪声为命令,谁也不许开火。 “哒哒哒” 这时,阵地前突然响起了成片的闷响,一排排从日军九二式重机枪枪口飞出的机枪弹打在一排战壕上,从一排士兵们的头顶略过,至少三挺以上的九二式重机枪肆无忌惮的在一排的肉眼视线内开火,以连续不断的三发断点射,封锁压制整个一排的战壕。 二班的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半个多月前,连着轻机枪射手在北平以西的战斗中被鬼子一炮掀到了天上,开到忻口前也没给一排补充上缺的这挺轻机枪。 这名开枪的士兵是战前从第十师直属辎重营抽来补充伤亡缺额的,辎重兵平时搞的不是战斗训练,而是扛包搭运,捆装物资,送补弹药的业务训练,也就是说这兵补进一排前根本没见过一线步兵战斗部队的阵仗,显然是过于紧张,提前搂了火。 所幸,这一声枪响过后,何炜再没有听见其他人开枪,没有引发集体性的乱放枪提前开火,他重新把注意力转到了当面的日军。 何炜朝枪声的方向看去,只见的是一个一班脸色煞白的士兵扣了扳机,开了枪后傻愣愣的躲在战壕里发呆。 何炜怒道:“怎么回事?你耳朵塞驴毛了?!等我命令再开枪!” 也就是说,排里目前就两挺轻机枪,这两挺捷克轻机枪一完蛋,一排离死也就不远了。 “听我命令,不要乱动!” 就在小陶传令的这会儿功夫,日军步兵已经突进阵前三百公尺外,何炜已经能清楚的看见冲锋日军手中的三八大盖,十一年式轻机枪,还有拿着指挥刀的军曹,下士官。 “是!”传令兵小陶十分娴熟的弯着腰在战壕里窜动,重复着何炜的战斗命令。 在重机枪的掩护下攻击的日军步兵快速突击,从三百米处一路突进到一排阵地前二百多米处,接着,使用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的日军步兵分队的轻机枪组也停下脚步,在二百米外架设轻机枪,对一排的阵地打急促的短点射。 “传令下去,以我的枪声为命令,我没开枪之前谁也不许提前开火!”何炜吼道。 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要沉住气,在日军步兵冲击队形的侧后,何炜似乎又看到了一批日军,弯着腰伏地身子,抬着重机枪在冲击的步兵侧后跟进 一班长葛贵财和几个一班老兵急忙对本班士兵大喊:“不许开枪,谁也不许开枪!” 何炜把头伏在沙袋后,朝士兵们下避弹命令,可话音还未落,右侧就有一名挨着一班长葛贵财的二等兵被打穿了脖子,鲜血四处喷溅。 何炜的中正步枪枪口,缓缓的指向了正面突击的日军。 何炜低着头,仍然在强调射击纪律,现在是日军压制火力的最高峰,日军的机枪火力既是为了压制一排,也是为了吸引一排开火。 在战壕里观察敌情的何炜头上冒起了一股冷汗。 杨彪破口大骂道:“你妈了个臭x的,告诉你不许开枪还他妈开,你个新来的货是不是欠宰,你狗日的乱放枪就能勾起一排人乱放,信不信老子活埋了你,看个鸟,把枪捡起来!” 十一年式轻机枪点射和九二式重机枪如鸡叫一样的枪声里,突然蹦出了一声中正步枪的闷响声。 “趴低!趴低了!” 何炜看着正面冲来的日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在他正前方,一个挥着军刀的日军下士官正弯腰向一排阵地突进,周围持枪的日军步兵皆以这名下士官为中心有条不紊的攻击前进。 何炜屏住呼吸,食指扣在了扳机之上,中正步枪的枪口直指一百多米外张牙舞爪的日军下士官…… 八一五胜利日,来个大章 第14章 激战 第14章激战 何炜抛弃了一切杂念和干扰,使自己眼中只有目标,三点一线,瞄准了挥舞军刀的日军下士官,扣动了扳机。 “砰” 一颗七九弹沿着四条右旋膛线飞出枪膛,高速飞行了一百一十米,毫无疑问的击中了目标的前胸。 被打中的日军下士官手中的军刀还留在半空,忽的一怔,胸前就爆出了一朵血花,然后被威力巨大的七九步枪弹掀翻在地上。 日军突击的步兵此时距离一排阵地只有一百二十米,部分前锋突的更近,这个距离是何炜最喜欢的射击距离,也是整个排开火的最佳距离。 “开火!打!” 枪声壮人胆,何炜拉栓,退壳,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吼出了开火命令,这一枪和一吼,吼的何炜热血上涌,战意十足,冲来的是什么人?是野兽豺狼,是侵略者! 保家卫国乃是军人职责所在,二世重生,又成为了一名军人,何炜总要做,要改变些什么,既然要做,那就从现在,暴揍当面打来的鬼子开始! “狠狠的打,杀!” 一瞬间,一排的阵地好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所有人的恐惧和紧张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爆豆一样的枪声在一排阵地里响起,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二十多支中正步枪组成的还击火力扑向了日军步兵。 “砰砰砰” “砰” “打啊!” 右翼传来一阵长达十几发的枪声,一听便知是三班那挺捷克式轻机枪的动静,就算是有手榴弹的爆炸声遮掩,可这串连射依旧很明显,砰砰砰砰打个不停,只有扣住扳机不放才能打成这样,扣一次扳机,一个弹匣二十发子弹就光了! 阵地战里,使轻机枪,没有这个打法,这是等同于找死。 “鬼子从右边抄上来了!” “打的好!” “啪啪……” 听着捷克式规律的点射声,何炜再次举枪瞄准,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一个落弹的日军前锋,这是个落了单的苍蝇,正向阵地左侧狂奔规避。 一班长葛贵财给何炜竖了个大拇指。 何炜趁着一颗手榴弹爆炸激起的尘土未散起身瞄向了一个日军轻机枪组的大致方向,快速扣动扳机,连打四枪概略射击。 狂奔的日军被何炜击中,倒地后尤向前滚了几步才没了声息。 葛贵财:“是!” 过了七八个数,何炜才听见有人在大声喊叫。 “跑啊,右边阵地糟了!” 受到干扰的日军射击准确度明显下降,有几个想往前冲的日军也被流弹打中撂倒,攻击的日军被迫在原地继续和一排僵持,在手榴弹的烟幕和尘土中艰难对射,难以取得进展。 “葛班长!鬼子枪法准,弟兄们和狗日的对射吃亏,叫弟兄们丢手榴弹,干扰他们射击,他们要是还敢往前冲正好炸死他狗日的。” “排长!” 一排阵地里老兵和班长们全都呼喊着组织射击,何炜把日军拖到这个距离内射击效果很好,士兵们尝到了甜头,也主动加快了射击频率,朝日军猛烈开火,饶是日军再凶猛,经此一打也受不住,短时间内伤亡数人。 只听右翼三班阵地的轻机枪声接连不断,只要一响必然是十几响连发,捷克式一个弹匣拢共才二十发子弹,三班那个机枪手一搂火几乎就要打掉一个弹匣子,暴露几乎是必然的,何炜听着连打不停的枪声心里直突突,照这个打法绝对要出事儿。 何炜刚走没几步,三班阵地的轻机枪声突然停了下来,何炜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爆炸席卷了右翼的三班阵地,烟雾笼罩着轻机枪阵地,喊叫声,惨叫声和叫骂声混在一起,乱作一团浆糊。 经过这么一轮打击,日军攻击的散兵群好像撞在了铁板上,无法继续攻击前进,不过攻击的日军迅速的转变了战术稳定阵脚,纷纷在原地卧倒,匍匐前进,和一排开始对射。 葛贵财点了点头。何炜带着小陶,急向右翼阵地赶去,第三班的那挺轻机枪一直响个不停,听起来很响亮,可那动静在何炜看来无异于找死。 这么对射下去,吃亏的必定是一排,日军靠枪法把一排阵脚打乱,肯定会继续突击冲锋。何炜给步枪装进一排子弹,不再开火,缩进战壕里,拍了拍传令兵小陶,向一班长葛贵财走去。 “是。” “啪啪啪” 匍匐的日军用步枪还击,边打边向一排阵地缓缓匍进,担任掩护的日军十一年式轻机枪组扫射,双方弹雨交错,日军较好的射击技术旋即显露了出来,刚组织起还击火力没多久,就有好几个一排的士兵陆续被打中倒在战壕里。 “排长,排长…涂得胜他们三班以前的机枪手死了,现在打枪的是个一等兵,刚顶上轻机枪手的缺,不太会使唤轻机枪。”葛贵财说道。 那挺十一年式轻机枪的枪声戛然而止。 “开枪!打他狗日的!” 心里咯噔一下。何炜登时加快速度向三班阵地狂跑,很快撞上了被炸的一脸灰的三班长涂得胜和几个受伤后退的三班士兵。 一排士兵们纷纷跟着何炜拿出手榴弹,从战壕里往外投,战前何炜布置在战壕上的手榴弹起了大作用,士兵们随手就能拿到,一颗颗手榴弹飞出,在阵地前炸起了一幕烟尘。 冲在前面的日军接连被一排的火力打中,至少五名日军被射倒在阵地前,何炜左侧响起了捷克式轻机枪的点射之声,一班机枪手江起龙用两轮短点射便扫倒了两名日军,何炜心中暗赞这大个子绝对是个老道的捷克式轻机枪射手,这个兵不错。 叮—噗何炜左侧的一个一班士兵直接被打穿了钢盔正面,叫人掀了天灵盖,向后翻倒,子弹破空的嗖嗖声和穿透钢盔的声音听的人心直发颤。 大量投掷手榴弹的战术果然有用,何炜对葛贵财点头示意,继续开枪射击,可这笑还没收回去,右翼阵地突然响起绵密连续不断的轻机枪声。 “不行,我得去看看,葛班长,这块你盯着点,别让鬼子突过来。” “砰” 葛贵财正沉稳的指挥本班士兵作战,不时开枪射击,看到何炜过来,便立刻俯下身子。 何炜的第三枪放了空,第四枪,第五枪何炜瞄准了一个被打伤胳膊的日军,一枪打中小腿,一枪打中腹部,结果了他。 何炜皱眉喊道:“三班那边怎么回事,谁叫他们这么用轻机枪的?这一搂火都能打光一弹匣子了,生怕鬼子找不到咱的轻机枪啊!” 何炜瞄准日军,把枪口左挪打好提前量,枪口随着日军移动,屏住呼吸,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啪” 说完,何炜从腰间掏出一颗长柄手榴弹,快甩了出去,手榴弹落在阵前二十多米处爆炸,双方目前相距一百米左右,虽然炸不到日军,却能起到干扰作用,在地面上匍匐前进的日军看到有人丢手榴弹,也不敢轻易往前突击。 “扔手榴弹!” “轰轰—咣!” “哒哒哒哒哒” “三班长,什么情况?” 刚爬起来的三班长涂得胜咧着大嘴道:“排长,鬼子从侧翼抄上来了,拿手炮轰了我们班的轻机枪组,射手和副射手全完了,炸死了好几个弟兄,还有几个也挂彩了。” 只见不远处三班的轻机枪阵地,壕沟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冒着烟的尸体,浓烟之下也看不清死了几个人,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则被炸飞到了离轻机枪阵地四五米外的战壕里。 第15章 激战2 第15章激战2 轰轰—三班轻机枪阵地又挨了两发落弹,滚热的气浪把何炜和涂得胜几人震的往后一退,接着是一轮排枪压制,三八大盖轮流攒射,死死地压着第三班的阵地,子弹在啾啾地乱飞打来。 枪声减弱后,何炜向阵地右侧望去,大概六七名日军已经迂回突击到了百米内,正鬼鬼祟祟的前进,不过前进速度不快,毕竟这里是三班的机枪阵地,日军刚打完掩护射击,不敢贸然猛冲,在这些日军后侧,还有一部分数量不明的日军步兵。 日军的战术水准确实很高,正面突击和侧翼包抄样样不落,好不容易顶住正面攻击的何炜,又疲于奔命的折腾到了阵地右翼。 “三班长,轻机枪是叫手炮干掉的?” “是,鬼子手炮就在步兵后面,上来就是三发,直接砸进战壕里了。” 何炜愣了一下,即道:“得把他们干死,不能叫人堵在战壕里打,三班长,一会儿我去打你们班那挺轻机枪,你们班的人蹲在战壕里,给我把你们班的兵稳住了,等到我机枪连发后一块丢手榴弹,然后狠狠的打,记住,是我打连发的时候!” “好!” 何炜说完就要上前去,涂得胜突然拉住了他。 “排长,要不我去吧。” 何炜甩开涂得胜:“用不着。” “那找个人跟你去当副射手。” 何炜狠瞪着涂得胜:“妈的,说不用就不用,听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跟来!”何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面对不容拒绝的语气,涂得胜只有服从。 “排长小心。” 何炜把中正步枪交给了小陶,卸掉身上多余的家伙事,将腰间的驳壳枪装上木托,顶上膛火,蹲在战壕里,小心翼翼的挪动到了三班的轻机枪阵地,脚下的泥土还有爆炸的余温,四处是密密麻麻的机枪弹壳。 三班的这个机枪组已经被日军敲掉,组内士兵几乎全部报销,一等兵轻机枪主射手,一名副射手,三个预备弹药兵,五名士兵全部倒在了机枪旁的血泊中。 遍地灼热的铜黄机枪弹壳已经被阵亡机枪手的鲜血染红,冒着烟,炙烤着鲜血与血肉,看的何炜颇为心痛。 何炜缓缓提起了战壕里的捷克式轻机枪。 “妈的,烫死了!” 轻机枪的枪口防火帽还冒着一缕白烟,因为高强度连续射击引起的高温和热气甚至传到了枪管的提把上,灼的何炜手一抽。 一挺轻机枪就这么不停连续的射击了这么多子弹,何炜心想他妈这种打法要是不挨炸才是怪事…… 所幸,这挺捷克式轻机枪倒是没有被炸坏。 拎着提把把机枪放在一旁,拉过了机枪副射手的尸体,从皮质弹匣包里搜罗出三个完整的机枪弹匣,又从副射手的背囊里找到了一个裹在帆布预备枪管套里的捷克式轻机枪枪管。 如果何炜记得没错,除去自己带回来的,这是一排目前仅有的一个捷克式轻机枪备用枪管了。 趁着日军还没完全贴上来,何炜掰起枪身上的固定销,解锁后抓着捷克式带血的提柄,转动枪管卡笋、提柄一推,向左旋转,用力一拔,卸掉了滚烫的机枪枪管,丢在一旁,然后装上了备用枪管,插入二十发弹匣,向后拉动拉机柄,完成上膛。 何炜将轻机枪放平侧放着,慢慢匍匐到了三班的轻机枪阵地,嗅着血腥味,在三班机枪手的尸体旁小心翼翼的架起了轻机枪,顺便把机枪手手里沾着血的弹匣拿了过来,放在手边备用。 枪托抵肩,贴腮,右手握扳机,何炜一步步的按照步兵操典和军校所授的捷克式轻机枪战斗教练中的规定步骤快速据枪,左手放在枪托上,再把捷克式偏离中心线的准星对准前方,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包抄过来的六个日军步兵已经前进到了距三班阵地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趴在机枪阵地上,何炜隐约看到了步兵后面掩护的日军掷弹筒组,两名日军士兵卧姿操作着掷弹筒,三班的轻机枪组就是叫这具掷弹筒敲掉的,掷弹筒组,加上突击来的日军步兵,一共有八个人,而在掷弹筒兵的后面似乎还有几个卧姿掩护的步枪兵。 何炜把捷克式枪左侧的准星对准了中间的一名日军,快速扣动扳机。 “砰”一发单发点射,立刻将那名日军射倒在地。 “啪啪啪” “轰轰”何炜仅打了一发点射,阵前的日军纷纷卧倒,拿步枪猛打猛射,两颗掷榴弹被日军掷弹筒先后抛出,在空中划出了两道弧线,跟在一轮三八大盖的排枪后面精准地落在了三班轻机枪阵地的正前方。 日军火力扑来,何炜急忙俯头在地,浑身被热流和沙土笼罩,后颈处一阵疼痛,一块破片在脖颈处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 “操。” 何炜忍着疼,没有抬头,日军的步枪仍在朝机枪阵地的方向打排枪压制,一发发子弹从耳边飞过,何炜就只有低下头躲。 刚才那一发短点射单纯是拿机枪伪装成步枪,勾着他们开火,引日军过来,这片机枪阵地已经被掷弹筒炸过一轮了,单发的轻机枪点射可能会被日军误认为是机枪阵地上的漏网之鱼,等日军再猛打一阵过后,何炜只要装死不开枪,日军很大可能以为这块机枪阵地已经被肃清,进而继续前进。 只要贴近了,对上轻机枪,这几个鬼子就是砧板上的肉! 在不知道多少发步枪弹攒射过后,看到机枪阵地没了一点动静,匍匐的日军接连起身,开始大步奔跑,向这块已经被掷弹筒“肃清”的轻机枪阵地快速的突击前进。 看到鬼子贴近,何炜阴冷着脸,抬高了枪托,把准星对准正中央的日军,把日军慢慢放近,此时,日军距离机枪阵地不到三十米。 背后的疼痛,身边阵亡士兵尸体的惨烈景象,不禁让何炜怒火中烧,扣动了捷克式轻机枪的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捷克式喇叭型的枪口喷吐出一串火舌,铜黄色的弹壳从抛壳窗里飞出,日军本就在狂奔着高速突击,没有任何可以躲闪的机会,弹匣中的十九发七九轻尖弹很快被打光,打倒了四个日军,空气中爆出了团团血雾。向前冲锋的日军被一排机枪弹扫倒打中,高速飞行子弹的余势冲击着血肉之躯,将被击中的日军掀倒在地. 第16章 激战3 第16章激战3 肉弹撞击,尸体相叠,眼前的血腥场面令何炜大感快意。 何炜扣住卡笋,拔出弹匣,换新弹匣的同时向后大喊。 “三班长!” 三班长涂得胜在战壕里起身猛跑,大吼:“全班给我投弹!” 战壕里的三班士兵痛打落水狗,趁日军被机枪扫射的空当丢出手榴弹反击,一颗颗巩造长柄手榴弹被丢出战壕,手榴弹爆炸的气浪推动着密密麻麻的破片,在阵地前十几米营造了一处死亡地带,纷飞的弹片和何炜的机枪弹一起收割着日军的性命。 何炜手边的机枪弹壳堆叠的越来越多,在机枪和手榴弹的联合攻击之下,突击来的六名日军只跑掉了一人,其他的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何炜看到开始溃退的日军,为之一动,左手拎起了换完新弹匣的轻机枪提把,右手抄起驳壳枪跳出了机枪阵地,冲上了开阔地。这一幕刚好被三班长涂得胜看到,涂得胜索性也抽出刺刀,爬出战壕。 “弟兄们,跟排长冲,打他狗日的。” “杀!”一口气揍掉了五个鬼子,三班士兵们皆士气大振,都给手里的中正式上了刺刀,喊杀着跃出战壕。 没被轻机枪和手榴弹打死炸死的日军步兵只有一个,何炜突然跳出来追,像疯子一样抄着驳壳枪猛打,搞起了反突击,也是这些日军意想不到的。 坐在战壕里,湿漉漉,黏糊糊的军内衣捂的何炜心头发热,一股邪火从身子里生生往外冒,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来点劲儿,何炜扯开了被血污盖住的少尉军衔领子,摘下了钢盔和帽子,晃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全然不顾脖子上结了薄伽的一道伤口。 “是营里的八二迫击炮!” 在远处,还有几名日军步枪兵 全排现在就两挺轻机枪,这点火力糟蹋不得,一班的轻机枪射手江起龙在刚才的战斗中表现不错,是个会使轻机枪的,打的很好。 在五十米内,装上木托的驳壳枪是极好的近战武器,可惜何炜手里的是普通的毛瑟c96驳壳枪,不是带快慢机的盒子炮,那玩意儿能打连发射击,打起来更为爽快! “砰砰砰” 击毙八人! 正面突破不能,侧翼包抄失败的日军小股攻击部队,没做继续的纠缠,最终还是在重机枪的火力掩护下脱离了战斗,依次撤了回去……. 炮烟被风拂开,一排阵地后方不远处的大白水村,一团黑烟斜迤入天际,驻扎在村里的营部的情况显然并不好,伴随着村里隐约可见的火光,一股有如焚烧秸秆的刺鼻气味,混杂着炮弹爆炸后的火药味由大白水村,从内而外的向村外的国军阵地,堑壕扩散,刺激着每一个刚从战斗中脱离出来的士兵。 “别让他们跑了,干掉他们的掷弹筒!” 步枪子弹从身边咻咻乱飞而过,何炜立刻前扑在地,放下驳壳枪,架起轻机枪向日军掷弹筒组的方向扫射,一通猛打,一弹匣子弹一发不落的射了过去。猝不及防的日军掷弹筒手来不及完全散开,遭到机枪扫射接连倒下,突击过来的八名日军全部被干掉。 本来就污黑的擦枪布擦出了枪管中的油污,勾出了尘土,颗粒,甚至是枪油凝结成的黑色污块,两个枪管都是如此。 战场正面,枪弹在横飞,手榴弹炸起的烟尘在飞扬,两军的战斗口令和伤兵的喊叫声搅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何炜行进间以木托抵肩,单手拿着驳壳枪放了几枪,冲出来的三班士兵也在拿步枪射,那名溃退的日军没跑出多远就被打死,在他前面还有两个操作掷弹筒的日军,现在也急忙放下掷弹筒拿步枪还击。 “黑娃,把弹匣装满子弹。” 包抄一排阵地右侧的日军被冒死的何炜和三班打的全部覆灭后,何炜迅速命令三班回到战壕,见好就收,填住了差点被撕开的口子,何炜则拎着三班那挺轻机枪,回到了阵地中央在主阵地正面攻击的日军同样毫无进展,正面的一排主力还在大量投掷手榴弹和日军对射,日军又组织了几次攻击,奈何都被一排的手榴弹和步机枪火力打了回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攻击的日军几乎每一步战术变化都遭到了何炜的有效遏制,右翼包抄失败后,和一排正面僵持的日军如同强弩之末,彻底失去了进行突破攻击的韧性,勉力的顶在一排阵地前支撑。 “排长,早就装满了。” ………… 一排战壕从激烈的拼杀到安静几乎只用了一瞬,战斗刚刚结束,士兵们在何炜的命令和大吼下,来不及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就投入到了战壕的清理中。 “这枪擦的,真是糟蹋了一把好枪。” 手里握着余温未散的轻机枪枪管,擦枪布在每一片散热片之间的缝隙之中反复摩擦,何炜没有放过任何一处死角,用力的擦拭着轻机枪的枪管,瘪着嘴道。 纷乱的对射又持续了近五分钟,随着几声零星细碎的爆炸,几颗迟来的炮弹落在了一排的阵地前,爆炸声十分杂乱却也炸死了两个日军。 第三班班长涂得胜很快追到了何炜身边,跟着用步枪射击远处的日军,很快打光了弹匣内二十发机枪弹的何炜,则肆意的用驳壳枪挥洒弹雨。 至于三班这挺,何炜觉得还是暂时留在自己手里比较稳妥。 轻机枪枪身的弹匣插口里也是一个德行,污垢和颗粒用擦枪布一沾就有,刚才何炜拿它扫射日军时没卡壳就是万幸了。在落到何炜手中之前,这支1935年由捷克国营兵工厂原厂生产的轻机枪保养的不是差,而是非常差! 这把枪,何炜决定亲自掌握,刚才三班的轻机枪阵地就是因为射手射击技战术差,引来了日军的掷弹筒攻击,致使轻机枪组几乎全灭。 尽管冲出战壕的三班士兵们枪法不尽如人意,可耐不住人多,加上何炜手里的驳壳枪,叮叮咚咚一阵乱枪后,对面日军的步枪兵根本对射不过,打了一阵后就丢下两句尸体,拖着一个中弹伤兵撤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一排士兵们在这轮炮击后士气大振,何炜也大喊开火,射击和投弹的频率陡然增大,这轮来自第二营营属迫击炮排的炮击来的并不及时,但是对士气的鼓舞效果却显而易见,整个第一排的士兵都沸腾了起来,对阵前的日军一阵连射猛打。 传令兵陶黑娃蹲在何炜手边,捧着五个带血的轻机枪弹匣,都是刚从阵亡机枪守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三班的轻机枪组连人带机枪手的牛皮弹匣包都被炸烂了,只能把弹匣单独拿下来用。 接过了一个弹匣,擦干弹匣上的血污,抹了抹枪机右侧的旋钮和弹匣卡榫,插入木枪托和机匣之间的连接稍钉,啪的一声,顺利的插进一个弹匣,装上枪管,一阵忙活,总算是保养完了这挺轻机枪。 第17章 伤亡与空饷 第17章伤亡与空饷 这一场战斗,何炜尽全力拼杀,总算是打退了日军的攻击,这也是他穿越后第一次面对真真正正的建制日军进攻。 不得不说,方才日军的攻击很犀利,幸好何炜玩命拼掉了包抄来的日军,否则这阵地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先以迷惑性射击吸引日军,再以机枪连射并手榴弹投掷反击歼灭即将突入的日军,乃至沉着指挥三班反击,身先士卒端着轻机枪冲出了战壕,还反咬了一口日军,吃了他们的掷弹筒组,打的颇有些精彩,精彩之中也带着惊险,不撒谎的说,何炜确实有些后怕。 当然,何炜拼命指挥,勇猛拼杀的结果不仅仅是打退日军攻击这么简单,刚才战斗结束,何炜大吼一声“抬伤兵尸体,补阵地!” 命令一出,排里的士兵全都老老实实的照做,每个人看何炜的眼神都已与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那个何炜只是一个新下部队未久的毛头见习排长,谁都敢踩一脚,这战过后,则完全不同了。 何炜心中暗道:在军队中立威的最好办法果然是作战,这里,属于强者。但仅仅这一次,要在排里彻底立威,震慑全排,这还并不足够。 …… 一排阵地后,士兵们已经将清理出来的尸体击中在了交通壕两侧,已经阵亡的士兵遗体三三两两的堆叠在一起,伤兵也梳拢到了一块,派了几个士兵照顾着。 何炜在的第十师,一个排记名一个,其实已经是非常良心的了。 很快,对着名册,何炜便将全排的阵亡者一一登记完毕,这是他接任排长来第一次翻开花名册登记。 “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五,阵亡,地点:平西,镇边城高地,年二十六,籍:山东,烟台,出身:中央军校九期步科毕业” 很多黄埔军官的人生信条,早就不是那句著名的军校校训:“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斯门” “呵呵,何排长,部队里这叫做空额,三班多出来的那个人根本不在,写着记名,平时的编制是十四人,但是三班有一个记名,实际上平时就只有十三人。 这些记名兵的军饷和衣服,草鞋费,柴草费,还有每个月的军米口粮伙食费都是照发的,但都让长官们吃了,各连各排都有记名,一个排记名一个,一个连三个排,加上连部的记名那就是五个记名。” “葛班长,说吧” 葛贵财不识字,但是行伍十年,又是连里威望最高的老班长,早就练就一个好记性,记得排里所有人的名字和籍贯,一场战斗结束,登记阵亡名册是必须做之事。何炜打开蓝色封皮的名册,拿着上一任排长留下的铅笔。 部队穷,哪怕是何炜他们这种中央军也是相对富裕,阵亡士兵的装备装具,只要能用的,统统得集中起来,哪怕是绑腿这种东西也不放过。 “排长,伤亡统计出来了。” “葛班长,先把阵亡弟兄的名儿划了,划掉后再去跟连长登记造册。” 至于扣发士兵的伙食尾子和草鞋费这种事,更是家常便饭了。 再想想鬼子那边,算上被迫击炮炸死的鬼子,何炜估计刚刚那仗倒在阵地前的鬼子也就差不多十三四个的样子。 何炜不禁脊背微微发冷,心想着没准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打上叉,这条刚穿越来的烂命没准又丢了…… 见惯了生死的葛贵财却是面色如常,不愧为历经生死的老行伍。 写着写着,何炜突然发现,按照标准建制一个班是十四人,可这名册上第三班的名单上,有一个凭空的位置写着记名二字。 翻开花名册,里面的内页写着“步兵第六连一排官兵花名册” 吃空饷,记空名,这种积弊旧习的贪腐行为从国军成立就存在,现在已然演变成了国军中一种默认的潜规则,入骨的,习惯性的行为,加速腐蚀着这支军队。 “这大头的军饷和衣服呢,一般都是师部旅部吃走了,剩下的伙食费和草鞋费,柴草费是团部和连长营长吃,你是新军官,这些记名,你心里要知道,但是当做没看见就好。” 不过对日军的尸体就没那么客气了,日军的衣服全都给扒了下来,尸体上连半块布都没给他们留,战壕里,第一排的老兵们都在用刺刀把日军的军服一点点裁开,作为打绑腿用的预备布料。 像黄埔精锐之师第八十八师,做的可比第十师狠多了, 何炜忽然想起,这具肉身一个月前的记忆之中,六连的另外一个排长方京似乎就和自己悄悄提过一件事。 算阵亡的人头,日本人阵亡数可能比自己排里的多,但是把轻重伤的算上,何炜估计和日本人的交换比也就勉强是个一比一,而且要不是他自己反应快跑到三班阵地玩命,这阵地怕是已经被攻下来了。 视线落在那个不存在的记名上,何炜随即谦逊的向葛贵财询问个中究竟。 …… “伤亡多少?” 不一会儿,一班长葛贵财小跑过来,对何炜说道。 “阵亡十一个,轻伤四个,重伤四个……”何炜的眉头上顿时多了几道沟壑,这一下子就伤亡了19个,大部分还是阵亡的,全排战前三个班一共才三十八人,已然是伤亡过半了。 但是,裤子鞋子和帽子是绝计不可能动的,这是规矩,谁也不想阵亡后赤条条的入土。 当然,名字上没有打叉,只有下方的寥寥几字——少尉见习官,升代少尉排长,出身:中央军校十一期步科。 罢了,想那么多没个蛋用,暂时抛去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何炜吹了吹铅笔。 陶黑娃把东西给了何炜,立刻离开跑去向涂得胜传达命令去了,留下了何炜跟葛贵财。 何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轻伤的都还好,都是被弹片和碎石擦伤,没打到要害,都用发的裹伤布包上了,包扎好了还能打仗,就是那两个重伤的……得快点送下去,有一个快不行了。” 方京毕业于黄埔十期,他的一个黄埔军校十期的同期同学,毕业后分发到了驻扎在南京的第八十八师任职。 “葛班长,受伤弟兄的情况怎么样?” 三班长涂得胜带着几个士兵把阵亡弟兄身上的武器弹药和零碎装具搜出,中正式步枪,刺刀,没丢掉的手榴弹,子弹带和水壶,绑腿,钢盔,炒米袋子和私人物品,全扯了下来。 日军火力猛不说,战斗素质也较高,射击准确度,战术动作,配合掩护,样样都要比自己手下的这些弟兄强,何炜虽然有超前的战术意识和作战知识,但是根本不可能在立刻把一排人的战斗力提上来,那他娘是做白日梦,双方战斗素质和火力有明显差距的情况下,加之自己的工事其实还没有构筑完成,打成这个交换比例,何炜倒觉得自己这帮弟兄是超强发挥了。 葛贵财显得很是伤神,喃喃道:“不少,我一班阵亡三人,轻伤一人,重伤两人,罗有道的二班阵亡三人,轻伤两人,重伤两个,涂得胜第三班阵亡五个,轻伤一个,排长,第二班的副班长杨德财也阵亡了,除了被炮炸碎,尸体拼不全的,所有尸首全拢到一起埋在几个弹坑里了。” 葛班长点点头:“好,二三班阵亡的我也都能叫出名来。” 下面的第一行就是一个被打了叉的名字—林赓桡,林赓桡的名字下方又是记录个人情况,职务和伤亡情形的三行字。 “六连一排少尉排长” “好,我一班阵亡的,有二等兵曹大田,阜阳人,二等兵赵国振,陕西乾县人,一等兵迟忠发,陕西西安人,二班阵亡的,上等兵徐有,福建闽侯人,二等兵高一强,陕西西安人…………” 一个大红叉,就直接盖在了黑色自来水笔誊写的名字上,不知怎的,看的何炜有些不适。后面几页士兵名册上也有许多人的名字被打上了红叉,区区两笔,就代表着一个人的死活。 同样,那几个差点包抄突进一排阵地侧翼,攻击三班阵地的几具日军尸体和武器也被士兵们抬了过来。 何炜沉思片刻,对陶黑娃说道:“黑娃,把包里的花名册和铅笔拿来,再去让战壕里的弟兄加强警戒,准备战斗,这只是第一轮攻击,鬼子随时随地可以再打过来,去找三班长涂得胜,叫他立刻把重伤的弟兄后送,一定把重伤兵交给连长,叫他跟连长说那俩重伤的快不行了,快去!“ 用十一个人的有效战斗兵员,维持十六个人的实际战斗建制,部队能发挥出来的实际战斗力如何,自然是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吃空饷,贪污腐败,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这个同学曾给方京来信描述过八十八师内部的情况:该师每个步兵班的建制是十六人,而该师一般步兵班的实有人数一般也就十一二个,光第八十八师的师部在每个步兵连的记名就有十个之多,各级层层盘剥扒皮下来,加上日常的伤员和病员,该师每个十六人的步兵班的有效战斗人数也就能凑的上十一二个乃至只有十个,甚至有些连队的枪械数量有时候因为记名空响的缘故比该连队的实有兵力还多,每个连各个月的办公费,也时常会“欠发” 而何炜的名字,就在老排长林赓桡名字的下面。 葛贵财仿佛想起来什么,十分平常的说道:“何排长,你下部队的时间不长,有些事儿还拿捏不够,长官吃空额,打我当兵,跟着北伐部队东征西讨的时候就有了,太多了,上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碰到点验点名,就说这些记名兵都生病了住院,无法参加点名,或者是从别的部队找人来临时冒充,上面也不会细查,也就糊弄过去了。” 明白了大概怎么回事,没功夫关心军中多年的积弊,虽然厌恶这种行为,但大战在即,他现在还无力管这种事情,但是,何炜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他当了家,成了部队的主官,绝不容许发生这种情况! 嗯了一声,何炜收起本排花名册,系紧腰带,起身提起了捷克式 “葛班长,多辛苦了,去抓紧固防吧,鬼子也许又要上来了。” 第18章 重机枪排 第18章重机枪排 眼前的开阔地上,日军留下的尸体还横在一排阵前,炮弹炸起的新鲜泥土还散发着丝丝热气,何炜将下巴杵在沙袋之上的弹药箱中间,顺着灰蒙蒙的地平线向远望去,观察敌情。 虽然刚才打退了日军的攻击,但是何炜很清楚,那只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更要命,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战壕里,只有士兵们沉重的喘息声和枪械的磕碰摩擦声,再无其它多余的声音,一排士兵都坚守在阵地上,跟何炜一样警戒,枪口全对着阵地前,等待下一场搏杀。 现在,阵亡士兵已经掩埋,工事已经修补好,重伤兵也已经送了下去,接下来要做的,无非还是执行命令—继续坚守现有阵地! 不过,颇为奇怪的是,距离日军第一次攻击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对面却还没有什么动静,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发起第二次攻击,非常不符合日军的作风,哪有一次小攻击被打退就长时间不发起第二次攻击的道理,况且上一次攻击几乎就是试探性佯攻,照日军的作风,佯攻结束后,真正的攻击部队就会立刻对一排阵地发起冲击,而且是伴随着更加强大的压制掩护火力。 “不对头。” 何炜摸了摸架在手边的捷克式,发出了疑惑的感叹,传令兵陶黑娃就蹲在何炜右边,身上背着何炜的那把中正式,何炜现在算是“三枪排长。” 所谓三枪就是佩用三条枪:手边一挺捷克式,腰上还挎着驳壳枪,还有那条中正步枪。但万万不能真背着三条枪,何炜手上拎着轻机枪,腰间有驳壳枪,再背着那条中正式负重太大,他身上可还有挎包,缴获鬼子的防毒面具包,中正步枪刺刀和手榴弹这些零碎,六斤多的步枪在背后斜挎着,背带一勒太影响作战,战术动作都做不利索,只能叫陶黑娃帮忙背着。 陶黑娃呢,正认真的擦拭着一个新物件—从日军手里缴获的掷弹筒。 刚才,何炜组织人把离三班战壕近的日军尸体和武器拖了回来,包括被何炜干掉的那个掷弹筒组,当然,那些死的远的,离一排阵地远的就没管。 一共缴了八条三八大盖,七百多发六五口径步枪弹,还有一具掷弹筒和十八发掷榴弹,手雷。 缴获鬼子的八条完好的三八大盖没什么用处,就让士兵们用刺刀从鬼子军服上割下几根布条,和日军身上扒下来的牛皮腰带,子弹盒,刺刀套,挎包,防毒面具,饭盒整齐的捆在一旁跟何炜带回来的那些装备放在一起。 但是缴获的那具掷弹筒,何炜甚是感兴趣,看样子是日军最新式的八九式五十毫米重型掷弹筒,就连同十八发掷榴弹和手雷一起交给陶黑娃保管,这可是好东西,刚才的战斗中就是这东西打掉了一排右翼的轻机枪阵地,差点将一排置于险境,危及阵地得失。 何炜打算等闲下来好好研究研究这具日式掷弹筒,那可还有十几颗掷榴弹,完全可以用缴获的掷弹筒反过来打击日本人。 何炜又给了这小屁孩两块缴获的日本糖,掷弹筒,弹药和何炜的那把中正式让他背着,还叫他好生保养,何炜自己则拎着捷克式,腰挎驳壳枪,没办法,东西太多,何炜不可能全自己拿着。 陶黑娃含着糖块,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何炜交给他的任务,将缴获的掷弹筒和十几发掷榴弹擦的干干净净,这小子别看年纪小,但是军龄却有三年,从小就没爹没妈,落到了兵贩子手里,在陕西正好赶上第十师招兵,就被兵贩子以五块大洋的价格卖给了招兵的军官,一直在一排干着二等传令兵,连支枪都没有,也不会开枪。 要不是因为本身年龄小,性子又太老实,现在怎么着也能混个上等兵当当,正当何炜纳闷日军为何不继续进攻的时候,葛贵财快步趋到何炜身边。 “排长,连长来阵地了。” 何炜扭过头,便见连长傅琛带着传令兵沿着交通壕,来到了第一排的阵地,傅琛冲何炜点头示意眼中多了一丝亮色,不过脸上又是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看样子是被日军的炮击给祸害的。 “连长!” 何炜弯下腰,迎上了傅琛,傅琛一把抓上了何炜的左臂,态度亲热的连声说道。 “打的好!打的好!卫华老弟,你果然是新出猫儿强似虎,军校刚毕业就打出这么漂亮的仗,刚刚这仗,你们排打的好!” “职不敢,幸得弟兄们用命才打退了日军的攻击,日军的攻击兵力虽然不多,但是打的相当凌厉,不玩命根本防不住啊。” 何炜指着战壕里的一排士兵们,许多士兵尽管举着枪防御,但是脸上未定的神情仍说明了战斗的激烈。 阵地前,被打死的日军尸体七零八落,一排缴获的日军武器和装具也整齐的归置在阵地里,这些都实打实的落在傅琛眼里,如果说何炜刚刚回来时,傅琛对何炜打死了三个日本兵,只身脱险归队之事还有些许怀疑的话,刚才这场战斗中一排与何炜表现出来的指挥和应变,则让傅琛说不出任何话。 一般来说,军校毕业新下连的新排长,他的磨合见习期过了前,在连长眼里还不如一个排里的老班长,军士可靠,连长也不会把他当真正的军官排长看,何炜此前,就是处在这样一个状态中。 但这战过后,事实胜于雄辩,毋庸多说,现在,在第六连连长傅琛的眼里,何炜已然是一名颇具指挥能力的干才,顶的上用的排长。 “你们排伤亡了多少人?” “全排阵亡十一人,轻伤四人,重伤四人,重伤兵已经叫人送下去了,鬼子的伤亡和我们差不多。” “伤兵我看见了,已经叫其他排的人往营部那里抬。” 傅琛拍着何炜的肩膀,略略用力的道:“卫华,不愧是我们黄埔军校出身的干部,确实打的很好,日军的炮火袭击很突然,这种情况下你能迅速组织一排防御,打的很有章法” 傅琛看到了何炜脖子上的纱布,指了指。“没事?” 何炜道:“不妨事,被掷弹筒的弹片咬了一口,可惜了,丁振三丁特务长给我们送弹药,刚要回去就被炸死了,就在炮击前,丁特务长还在和我谈笑说话,一转眼,人就没了。” “生死决于一瞬,打仗就是这样,别说老丁在你们排这第一线了,刚才我在本连的二线阵地一轮炮击下来差点把我炸晕,太突然了,第二排的一个班来不及进隐蔽部,一颗炮弹正正好好就砸了下来,只跑出来个副班长,其他人全没了。” “村里的营部情况也不好,战斗开始前,我已向营长请求了营里的迫击炮排(按照调整师编制,每个步兵营编有一个82毫米迫击炮排,有金陵造民二十式82毫米迫击炮两门)给你们提供火力支援,可惜营部在村子里也挨炸了,那两门八二迫炮被压的没办法,只能在日军溃退的时候打了几发。” “连长,营里的迫击炮支援只是辅助,况且日军的炮兵对营部和二线阵地的压制极其猛烈,迫击炮排的弟兄们也是有心无力,都不容易,关键还是我们步兵自己要守得住,扛得住。” 傅琛竖起大拇哥道:“这话说的要得,还需自身硬!” 说完,傅琛踮起脚,向阵前瞭望,话锋一转。 “阵地前鬼子有没有动作?” “没有,但按照一般的情况,刚才那次攻击过后,日军应该很快发起第二次攻击,但是现在仍旧没有动静,连长,我觉得……不太对头。” 傅琛点了点头。 “是有问题,以前我们和日军打,他们的攻击说是摧枯拉朽也不为过,一轮接着一轮,这过来打了一下就闷声不动,没有继续动作,这路数,是不太对。” 一时,何炜与傅琛都陷入了沉默,琢磨着日军不同以往的战术表现。 ……… 沉默片刻,何炜接着说道:“连长,我以为应该早做准备,日军越是这样,越说明下一次攻击势必会更猛烈,我打算加强本排的工事,职还有一个请求,到了关键时刻,希望连长让二三排的弟兄提供增援,否则单靠我一个排,恐怕力有未逮,同时还希望连长能支援我一些土工作业的材料,麻绳,麻袋,牵索,木头这些劳什子零碎,有啥是啥,越多越好,弹药也多多益善。” 何炜心道:“反正攻击肯定会更猛烈,不管情况如何变化,多张嘴要东西就完了,咱手里可就一个排,情况不容乐观,多点东西就多分安全,多分把握。” 傅琛想了想,乃道:“老弟,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必要时连里肯定会给你支援,二三排随时可以拉上去,我来指挥二三排给你们压阵,你只管加强防御便是,土工作业的材料嘛…………营部在阎庄村子里应该还有不少,战前弟兄们砍了不少树木,都存在阎庄里,我再叫二三排给你们找找……尽快帮你解决。” “谢谢连长。” “报告连长,重机枪连第一排带到!” 突然,傅琛的传令兵快跑而来,身后跟着三十几名士兵,沿着交通壕开进到第一排的阵地。 “来的好,何炜,营长为了加强防御,把重机枪连的第一排,两挺重机枪配属给了我连,这个排全配给你了,调整防御,工事加固,重机枪的布置由你自行安排,放手去做,反正,我只要阵地!” 傅琛指着开到的机枪排说道,说话的功夫,一个个机枪排的士兵,分别扛着黝黑的重机枪枪身,弹药箱,脚架,冷却水箱,冷却水管,土工器具,备弹,开入了一排的阵地。 看见重机枪,何炜大喜过望:“多谢连长,有重机枪襄助支援,配合加固阵地,我便多了几分把握守住阵地。”多了两挺重机枪,对于一排阵地的防御是有极大的助力,也是给何炜的一颗定心丸。 重机枪排报道后,傅琛再询问了一些阵地防御的细节后便离开了一排阵地。接下来,何炜便要着手加强整个阵地的防御。 第19章 机枪与工事 第19章机枪与工事 “官长好,重机枪连机一排奉命带到,听官长指挥。” 带队来的机枪排排长是一名三十多岁的老少尉,旧军装上挂着一组崭新的少尉领章,排长姓王,其貌不扬,看起来很憨厚,是个老机枪兵,山东人,原先是机枪连的上士班长,前任排长阵亡后,刚刚被提拔为少尉排长不久。 因为他是军士刚提拔上来的军官,心态习惯还是士兵那一套,而且又被傅琛命令归给何炜指挥,所以虽然他的军衔跟何炜一样,都是少尉排长,但还是下意识的以士兵的心态称呼何炜为长官。 王排长在一排的战壕里向何炜报道,在何炜脚旁,枪身和脚架被简单组装好的两重机枪就摆在一旁,旁边还放着几个装好弹链的木制弹药箱,两个带胶皮管的冷却木制水箱与四五条散装的帆布重机枪子弹带,一颗颗铜黄色的七九尖头重机枪弹就插在墨绿的帆布弹带中。 打量了一下这个排的兵,何炜估计也就不到三十出头的人数。 何炜:“王排长,你们一个排才三十冒头,是刚才有了伤亡?带了多少家伙事儿?” “报告官长,全排除了这两挺重机枪,还带了三千发重机枪子弹,有两千五百发普通重尖弹,打战车的钢芯弹五百发,曳光弹五百发,四箱冷却水,弹药兵还背有中正步枪十支,手榴弹三十颗,八个军锹,六个镐头。” “嗯” 何炜沉吟道,蹲下身子,把手放在了脚下的这挺重机枪上,枪身粗短,枪身前半部是圆柱状的水冷套筒,枪口就开在冷却水筒的最前部,上面挂着一片圆形挡焰片,后方的枪身上方以及右侧,分别配置着斑驳的拉机柄手轮,细铁链,分解纽和准星,送弹口,枪身最后是两个竖把手形的射击柄。 1934年(中华民国23年),金陵兵工厂取得了德国7.92mm08式马克沁重机枪的工作图纸。随即按图纸开始仿制,于1935年(民国24年)仿制成功并正式出品。 何炜挥手打断,站起身来。“王排长,既然你听我指挥,那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打,是这个道理吧?”何炜的语气不容置疑。 “第二:构筑四个重机枪射击阵地,重机枪阵地,由我们一排协助王排长构筑,开挖下来的泥土也不要浪费,都拿到战壕上面压实了修胸墙,都别浪费,修完胸墙剩下的土,都装沙袋里备用!” “王排长不必叫我长官,你我军衔相同,你在军中服务的资历年限也远比我久,按理说我都该叫你一声老班长,你直接叫我何排长就行,不过既然王排长这么说了,那你觉得重机枪应该布置在哪里?” 这两挺机枪正是现在国军调整师营属重机枪连的制式装备—金陵兵工厂生产的民国二十四年式重机枪。 日军的上一轮攻击前,何炜刚被自己人误击昏迷,抬回了阵地,根本没心思也没时间好好的改造工事,清醒之后没挖几铁锹土,日军的炮弹就砸了过来,开始了第一轮攻击!哪还有时间加固? 战壕中央,何炜蹲在地上,一排现有的几个班长和副班长,还有王排长和重机枪排的班长和副班长们,都围在一边。 “陶黑娃,传令,各班班长和副班长来此开会!”和王排长闲谈的这会儿,何炜其实一直在思考,心里对如何加固一排阵地已经有了七八分数。 在德式调整师中,每个步兵营属机枪连共装备六挺。 该枪全重为49kg,枪架重29kg,枪身重20kg,枪身长895mm,理论射速每分钟600发,采取100发或者250发弹带作为供弹方式。 “是!何排长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但这也并不能怪一排的士兵们,实在是战况紧急,没有加固工事的时间精力。 更不要说掩壕,崖洞,观察掩体和简易避弹所以及各种被覆,遮蔽作业了,至于各种射击设备工事,横射设备,纵射设备,排弹药所,交通壕,战壕的对空隐蔽作业,掩盖材料,阵地左右线的区分警备,还有阵前应该堆放的障碍物,拒马,鹿砦,铁刺丝网,啥也没有,光秃秃一片! 一排的工事连合格的简单土木工事都勉强靠不上,只能说是匆匆构筑的简易工事,战壕里士兵的射击缺乏良好的依托,也缺乏良好的隐蔽工事,上一次攻击伤亡不大,纯属是因为走运,日军炮击的重点在后方阵地和阵地后的村子,对前沿一排的炮击强度不大,绝大部分炮弹都落在了一排后方的阵地,不然的话,这排人是凶多吉少的。 枪什上方刻着金陵兵工厂的厂徽和出厂编号—14514,出厂编号旁边写着一组字:“二四式” 何炜问道,心里实则存了点好奇和考校的想法,他想看看这种老军士出身的军官会怎么选择作战方式,其惯用战术又是什么? 王排长想了想,即道:“照平时的打法,在战壕上找一处地方修射击阵地,把两机枪布置在修好的机枪阵地里等着鬼子来,看见鬼子一通猛打连发,和他们干,跟他们拼,小心点鬼子的炮就好,官长们都是这么教的。” 何炜一拍脑袋,心想自己光顾着说了,可是以这帮弟兄的野战土工作业水平,完全不能做到根据自己的口头命令加固工事,有些东西,还要自己手把手的教。 “王排长,这么打,你这两挺机枪恐怕打不了多少子弹就得报销掉。”何炜面露失望的苦笑说道。 “不错,好枪。”听到何炜夸这挺机枪,王排长遂咧嘴一笑。 “长官尽可放心,这枪打的时候总是出点小毛病,可有咱在这里,绝不至于让它哑了火,在哪里放列布置,要打哪里官长尽管吩咐。” “排长,你说的崖洞,是在战壕边上开洞吧?” 王排长表现出了极高的服从性,和大多数国军士兵一样,长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能是这些老实士兵身上最大的优点。 目前一排二百多公尺的防御阵地,在何炜看来压根不是一处构筑合格的防御阵地,处处有问题,别的不说,战壕外连用泥土夯实的胸墙都没有,只是简单的拿沙袋堆了一圈,漏洞很大。 何炜说的倒是痛快,奈何下完命令,身边的班长和副班长们一个个张着大嘴巴愣在那里,没有回应,一脸茫然。 “各位,鬼子进攻在即,这次攻击会更猛,要守须先防炮,要防炮需先构工,我命令全排即可加固工事,现在时间有限,第一:所有人在堑壕的崖壁上开挖崖洞,用来藏人,藏弹药,每个班至少挖六个藏人崖孔和一个藏弹药的崖洞。” 一排的阵地,若加固也简单,那就是增加防炮击能力,在日军下一次攻击的步兵冲过来时,为一排保留更多的战斗力量。 确实,按照这位王排长的打法,日军的五十毫米掷弹筒,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三七平射炮,抵近射击的山炮,都会是一个连续射击中固定机枪阵地的致命威胁,一旦日军开始攻击,恐怕连十分钟都撑不住! 而一个重机枪阵地的布置,却又是现在国军普遍战术素养不足的最好反映,即便,何炜所在的是处于中国军队前列的中央军调整师! 这位王排长的射击技术和重机枪修理维护水平,也许是非常强的,但是其对于重机枪的使用战术,作战方法却不敢令人恭维,尽管有对日军针对重机枪的炮火攻击略有防范,但是意识和认识还是太薄弱,不够,算是强于技术而弱于战术的军士,但绝非合格的军官,其本身是由士兵提拔上来的军官,没有接受过军校的正规教育,于战术上是很不够的。 “何排长,那……” 果然是一班长葛贵财有见识,明白了何炜的意图。 “说的对,不过不是简单的开洞,我们要构筑两种崖洞,一种藏人,一种放弹药,各班都来几个人,听我指挥挖藏兵崖孔和存弹崖孔各一,然后各班都照着这两个挖,听明白没有!” 几个班长乃道:“明白!” 第20章 立威 第20章立威 “现在的工事也够了,刚才小鬼子那轮炸不是也扛过去了,现在又费这力气是做啥?” ……杨彪小声嘀咕,向来跟何炜不对付的他,日军第一次进攻前,杨彪叫何炜给震慑了一下,后来何炜在战斗中的表现,以及身上某种巨大的变化,他是不敢想以前拿何炜当啥也不懂,老老实实闷驴一样的新排长随意欺负了。 但狗改不了吃屎,作威作福欺负人,同样也是这个道理,加上被穿越前的那个何炜,自己属实也有点面瓜,下部队一个多月,愣是让杨彪死欺负了一个多月,这不,现在又开始恶心隔应何炜了。 看样子是想通过这几句话表达出:别看你打退了鬼子,杀了鬼子,老子还是不服你! 但,现在的何炜,不是以前的何炜了。 几个班长副班长见此,大气儿都不敢出,气氛变的十分微妙。 一字一句可都听在何炜耳朵里,这种事情岂能容忍,前世他在佣兵部队中也当过班长,组织过训练,何炜的带兵经验告诉他,杨彪这种的刺头兵,是部队里的不稳定因素。 这种鸟人,必须尽早收拾服了!不然这厮三天两头找事儿,就是个隐患。 既然杨彪习惯性的找抽,那也没必要惯他毛病,顺便,收拾了这家伙还能巩固在排里的威信,送上门来,不干他干谁? 何炜忽地起身,不算别的心思,他也是真的真火了,眯着眼看着杨彪,葛贵财看情况不对,偷偷拉了一下杨彪。 杨彪这浑人哪能服气?轻哼一声,也缓缓起身,腰还没站直,何炜一个冷不防的鞭腿,朝着杨彪膝盖右踢了过去,力道十足。 吃痛的杨彪嚎丧着趔趄,正面扑倒在地上,翻个白眼,揉着膝盖疼的打滚。 正当杨彪打滚呼痛时,头顶的钢盔被何炜一把掀掉,一抹冰凉顶到了杨彪的侧颈,随着杨彪的呼痛声戛然而止,杨彪的耳边响起了驳壳枪机头的细微摩擦声。 接着,何炜反手抽出挂在腰间的中正步枪刺刀,刀面紧紧擦着杨彪的脖子刺进土里,只要何炜把刃面转过来,杨彪的脖子就会被割开。 枪顶脖子,刀插在旁边,地上的杨彪,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何炜上了膛火,狠狠顶住杨彪的后颈,厉喝道:“当兵打仗,吃饷听令,天经地义,我已经忍你很长时间了,念在你是个老行伍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是,老子军校毕业没几天,军龄不如你,下连也没几天,可老子再怎么新,高低也是个排长,你狗日的以士顶官,阵前有令不从,就凭这条,我现在就可以毙了你,这是最后一次,如有下次,我不介意赏你两颗铁花生米吃!” 不仅是旁边的班长副班长们,战壕里的其他一排士兵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何炜这里。 不等杨彪回话,何炜收起了驳壳枪,对众人斩钉截铁的道,语气俨然不容拒绝。 “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多一分工事就少流一滴血,全排听我命令跟着我构筑工事,加固阵地,是现在,立刻,马上,军令如山,军纪似铁,军令如山不可违!不从者,问问我的驳壳枪答不答应!” ……………… “快,快,挖开,挖实了!” “你他娘快点,把这筐土拿走了,筐不够用就拿钢盔挖,狗日的现在还没打过来,你脑袋上那顶铁帽子不挖土还有个球用!” “快去二班借把十字镐来。” “掩体掩体,掩护身体,不想死得早,工事要修好” “王八肏的,往里拐,拐着挖,排长说要拐着挖,别乱挖!” 一排的阵地上,士兵们脱下草绿军装,被汗水和尘土染成灰黑的白内衬衣袖管高卷,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加固工事,奋力的挥舞着锹镐,将一锹又一锹的新土挖起,投到一旁或是填进麻袋里。 在下达构筑工事的命令前,何炜把杨彪一顿收拾,颇有些立威的作用,当众收拾了这个刺头,大大的加固了自己在排里的威信,现在何炜只要下令,排里的人现在对何炜是莫不敢从,老实的很。 从这点来说,何炜倒是该感谢杨彪送人头送经验,让自己在排里立了威,站的更稳,杀鸡给猴看就是这个道理。 刚刚,在何炜的指导下,几个士兵率先在战壕的崖壁上开挖出了一个足够容纳两人的藏人崖孔和一个存放弹药物资的崖孔以及踏脚孔,何炜一边指挥构筑一边讲解,给全排的士兵做个示范,而后各个班带开自行构筑。 崖孔这个东西,本身技术含量并没有多高,它还有个别名,叫猫耳洞,顾名思义,就是在战壕的前后崖壁上挖出洞来,用来容纳士兵和物资。 何炜让构筑的崖孔一共有两种,一种是用来躲人的人员崖孔,构筑要费时费力一些,要在崖壁上挖开一个洞,顶部呈弧形,挖进去后再拐上一两个弯,以形成一到两个死角,可以为躲避在洞内的士兵遮挡弹片。 另一种存弹药的崖孔,则省力不少,只需要在堑壕的前后崖壁上开一个小洞,能存的住弹药就足矣。 这东西单纯的构筑技术含量不大,很好理解,国军军校和野战部队现在使用的教材和操典中也有。 这一世的何炜在中央军校的野战筑城科目中也曾涉猎过,穿越前挖这东西更是家常便饭,一排这些士兵平时都是按照操典训练的,即使是何炜不加以示范也都会构筑猫耳洞。 何炜要求挖的这几样工事中,士兵们唯一不理解的就是踏脚孔,这个东西很好挖,就是在战壕的崖壁上挖小孔,主要是在攻击而非防御中有作用,一般的野战阵地,战壕的高度往往都是和人的身高等高甚至是远超人的身高的。 所以,在战斗中一旦需要发起反冲击亦或是发起进攻,士兵们想要轻松跃出战壕是不可能的,这踏脚孔的作用就在这里,冲击时,左手扒战壕外沿,右手持枪,左脚踩着踏脚孔,右脚蹬着战壕底部,这样,靠着扒力和脚蹬的蹬力,就能很快的跃出战壕。 别看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第21章 吸取经验很重要 第21章吸取经验很重要 何炜示范完毕,士兵们都跟着照葫芦画瓢的干,挖,很快,一个个崖孔和踏脚孔,陆续出现在了一排的战壕里。 “加把力气干,弟兄们,现在多流汗,一会儿就能少流血!” 何炜撸起袖子,拿着一把军锹,从脚旁的竹筐里挖出一铲土,洒在了战壕顶,然后将军锹倒过来,卯足劲儿狠狠的用锹背夯实,砸压刚刚洒上去的浮土,把土夯实,一层层的累加浮土反复加固,拍实,这样就在堑壕上构成了避弹胸墙,极大的保护了士兵们的上半身。 同时,胸枪上每隔一米都留了一段缺口,作为士兵们的射击臂座和射击位,在胸枪夯土又堆集了一些沙袋加固防护,用来抵挡四散的炮弹破片,进一步的蔽护士兵们,照比一排此前草草构筑的工事,防护水平足足上升了一个档次。 “黑娃子,再拿两筐土过来!”何炜喊道。 “排长,来了来了,提来了。”陶黑娃左右两手各拎着一筐土,满头大汗,在战壕里小跑过来,两筐土一放,气喘吁吁的对何炜说道。 “排长,那边王排长的工事也挖好了,王排长叫你去看看。” 何炜放下了手里的铁锹,说道:“哦?机枪排的阵地挖好了,那好,快看看去!” 放下手中的活儿,叮嘱了战壕里的士兵里加紧做工事后,何炜来到了阵地右翼,在那里,王排长带着重机枪排的兵和一排的几个士兵正在在何炜选定的位置上修筑重机枪的射击阵地,按照何炜的计划,虽然只有两挺重机枪,但是却要构筑四个重机枪阵地及完整的射击工事,射击设备。 “何排长,您看咱班的重机枪射击工事修的咋样? 王排长对何炜问道。 何炜看了看,没什么问题,点头说道:“没什么毛病,再叫弟兄们辛苦辛苦,夯实夯实!再把另外两个重机枪阵地构筑好,你这两挺枪可是我们排的宝贝,是我们排的自动火力支柱,我们一排守备阵地全指着它靠着它呢。” 第十四军以三个步兵师对阵日军的五个步兵联队,死守长达二十一天,有的步兵团打到最后仅仅剩下一个步兵连的兵力,却依旧死战不退,寸土不让,反复争夺,打出了第十四军的赫赫威名,但第十四军所属的第十,第八十三,第八十五三个师都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要说怕,怕的就是鬼子的小钢炮和手炮,咱二营的重机枪连镇边城那一仗下来,六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打完就剩下了三挺,五六天前才又补充上三挺新的金陵造重机枪,我们老连长…老连长和一个排长也阵亡了,班长阵亡了三个,对付鬼子的钢炮和手炮…还能咋对付,咱也没有炮,只能拿命跟他拼啊。” 第十师所在的第十四军,进入山西后的原计划是增援在南口和日军激战的第十三军,兼有向北平抄袭的目标,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这两个战术目标均未达成,而是与日军在北平以西镇边城一线和日军展开了拉锯战。 来到了重机枪阵地,何炜瞧见了王排长挖的工事,他们挖的工事还是令何炜比较满意的,重机枪射击位,存储重机枪用弹药和冷却水的崖孔,还有隐蔽机枪排人员的防炮洞与掩壕也都有。 王排长略带些骄傲的拍拍胸脯:“那是,咱第十师进山西不就和鬼子在镇边城干了那一仗嘛,那仗我可是死扛下来了,全靠着这挺枪和鬼子死拼。” 说穿了,就是吃了亏,挨了揍,不会吸取经验教训加以总结改进,或者是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以及对应的改进措施,仅仅流于表面,存在于战斗结束后编写的战报上,而不能踏踏实实的落到实处,切实提升部队的战术素养,也可以说,这不是一个普通军士,而是整个国军从上至下都存在的毛病。 “那我问你,你们重机枪连打完了镇边城还有几挺重机枪,你最怕鬼子什么?怎么对付它?” 何炜道:“王排长,你也是老行伍了,镇边城那仗打的苦吧?” 国军的重机枪一直是日军的重点打击目标,面对相比日军完全一边倒的炮火劣势,何炜只有多构筑几个射击阵地,不断的主动转移阵地,形成游动火力,不断的机动,才能有效的降低重机枪被干掉的风险,延长重机枪火力在战场上的存在时间。 憨厚的王排长嘿嘿一笑:“得嘞,何排长,就是…咱就两挺枪,为啥要弄它四个工事啊” 这也验证了此前何炜对王排长的判断,打过很多仗,作战经验和实战经历非常丰富,对重机枪的使用技术精通,却欠缺根据与日军作战的实战经验吸取经验教训,并实施改进应对的战术素养和思维,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懂重机枪,会使唤,工事也挖的不错,就是实战的时候可能会出问题。 何炜摇摇头,说道:“王排长,何必那么死板,咱们可以活泛点,打不起还躲不起吗,我叫你多挖几个射击阵地,就是想让重机枪打一轮换一次阵地,构成游动火力,机动射击,打一轮换一下,换一下打一轮,犯不上和他们死磕,你说对吧?” 王排长想了想,恍然大悟的憨说道:“游动…游动火力?嗨,还是长官您有办法,我咋就没想到,以往都是听长官的,长官说啥就是啥,让咱干什么咱就干什么,在一个阵地打,一直打到死打惯了,看我这榆木脑袋,我这大头兵出身的就是不行。” 何炜叹了口气,看了看机枪班的士兵们,大喝了一声,笑着对王排长说道:“什么出身没关系,大头兵,军士出身的军官干的好的也不少,现在学会了也不晚,树挪死人挪活,打仗更是这样,你带弟兄们再加固一下工事,你们都是好兵,这仗打完………要是你我的脑袋没搬家,我请你们排的弟兄喝大酒!” 第22章 不祥的预感 第22章不祥的预感 在一排人合力协作之下,一个预想中的排防御阵地已经构筑完成,除去两名士兵留作观察哨,对阵地前实施警戒外,一排的士兵们全都躲进了挖好的崖孔猫耳洞内,弹药,缴获日军的三八步枪和装具,还有连长傅琛送来用于构筑工事的木材也全部储存在了崖空猫耳洞内,藏人和藏弹药物资的洞口都堆上了填满泥土的沙袋以防止破片。 壕里除了几名老兵的微鼾再无其他声音,士兵们要么在擦枪,要么默默的啃着炒米填肚子或是闭眼小憩,等待着日军下一次攻击的到来。 打仗,耗体力,更耗心力。 一排阵地之后,驻扎着第二营营部和营主力的阎庄上空的炮烟尤在,村外围是在早上的突袭中被打的半残的步兵四连和步兵五连,刚才那场战斗,那里挨了好一顿炮击,何炜也不知道现在阎庄里是个什么状况。 何炜藏身的猫耳洞中,传令兵陶黑娃认真的擦着何炜的中正步枪,以及从鬼子那里缴获的掷弹筒,这一个洞里正好隐蔽着他两个人。 疲惫的闭着眼睛,摩挲着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何炜本打算闭目养神小睡一会儿,可眼皮刚合上,一些记忆又涌入脑中,那是属于这一世何炜的记忆,清晨全营从接到搜索前进的命令,一直到全营在行军中被日军由战车,步骑兵组成的先头部队突袭的一幕幕惨烈景象接踵而至,尽管何炜不想去回忆,不愿去想起。 可何炜一闭上眼睛,头脑一阵昏沉,那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从未接触过的血腥,惨烈和悲壮,那些场景就好像放电影一样扑面而来…… ………………… 梦境中,好像又倒退到了几个小时前的清晨,天刚刚擦白,在阎庄后方的大白水村,那是二营所在的第五十七团的主阵地,第十师的主力也沿着大白水村一线展开,自己的营长,毕业于黄埔军校六期的五十七团第二营少校营长孙广裕集合了全营的军官,在大白水村一座阴暗的破屋里宣布了作战命令,何炜感觉自己又置身于那座灰暗破屋里,全营的连排长坐成了三大排,他坐在了最后一排。 “那就好。” 啊 “妈的,居然睡着了。”何炜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做了个差点被战车碾死的噩梦,出了一身汗。 而第二营早上被日军突袭时日军可是有为数不少的战车,还有骑兵,也就是说当面之敌完全可能会组织步兵和战车协同发起攻击,步兵倒还好说,战车一冲上来,何炜敢打包票自己八成扛不住,手头这点兵力火力还不够人家日本人塞牙缝的,手头上根本没有反坦克的武器,四周还都是开阔地,自己这个排一完蛋,第六连乃至第二营在阎庄的防御也就彻底的完了。 他前面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二营步兵第四连连长李云清上尉,第五连连长张岳上尉,还有记不起名字的重机枪连连长与自己的顶头上司—步兵第六连连长傅琛,墙角正对着他们的三个人是第二营营部的上尉营附张宗儒和营里的中尉书记官跟上尉医官。 见七八辆日军战车喷吐着火舌突然冲了过来,向开阔地上正在按命令行军前进的国军士兵扫射,士兵们毫无防备,有人被机枪打倒,有人被活活碾死,有人在四散奔逃,重机枪连和八二迫击炮排驮着迫击炮弹和重机枪的驮马受了惊,嘶鸣着四处逃窜,驮马背上的迫击炮弹和七九步机枪弹,重机枪弹带散落了一地,全营乱做一团。 日军并未发起第二次进攻,何炜心里算是一松,只是刚才在梦中又回顾了一次全营被突袭的惨状,这滋味可不好受,刚打的那仗没什么事儿,可在梦里却差点被战车给碾了! 只是,距离日军的第一轮攻击已经有两个钟头了,不知怎的,何炜觉得不对劲,按常理来说,第一次没攻下来,第二轮攻击很快就能组织起来,打仗就是讲的速战速决,可日军第一次进攻过后,足足给了一排全力加固工事的时间,何炜还能小睡了一觉,这攻击的时间间隔,可是太长了,很不对头。 第十师给五十七团第二营的任务是从大白水主阵地出发,在阎庄设立前进阵地,向永兴村方向攻击搜索,何炜深知,自己参加的的,正是后世著名的忻口会战,脚下的阵地也属于忻口防线的一部分,现在会战尚未全面开始,双方都在试探接触之中。 紧接着,侧翼又出现了日军的步兵,轻重机枪绵密的攒射火力,掷弹筒,步兵炮坦克炮和坦克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吞噬了第二营的士兵们。 何炜敲了敲陶黑娃的脑袋:“小子,我刚才睡那会儿有没有什么情况?警戒哨有没有过来?” 何炜看见第四连连长李云清被打倒了,第五连连长张岳也被战车冲撞倒地碾死,周围的弟兄们勇敢无畏的挺着血肉之身冲向日军的战车,却又一个接一个倒下,惨叫声和喊杀声不断。 “战车?对,战车!” “全营按照四五六连以纵队行军,机枪连和迫击炮排跟在五连后侧,向永兴村搜索前进,前锋第四连注意与师便衣队联系。”……… 若是此时叫日军把第二营打垮了,甭说上面交代的向前进击搜索,就是连阎庄这个前进阵地都保不住,估计第二营只能灰溜溜的退回到后方的大白水主阵地,不仅仅是完不成任务,对于整个忻口战局那都是极为不利的。 至于什么时候发起攻击,不好说。 何炜喃喃道,刚刚那场噩梦也不算白做。 “我没事。” 何炜猛地突然感觉到一种坠落感,大吼一声,睁开眼睛,眼前不是战车,而是自己的传令兵—陶黑娃。 “长官!长官!”陶黑娃关切的看着何炜说道。 ……… 营长下达命令的声音还在耳畔,何炜还未回过神来,忽然,何炜眼前的景象又跳转到了永兴村…… 他渐渐预估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日军之所以间隔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起第二次攻击,很可能是在做更大规模的攻击准备,企图一口气拿下阎庄。 “排长,没人过来。”陶黑娃憨笑道。 突然,一辆喷涂着火舌的战车朝着何炜冲了过来,何炜感觉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躯,想避开却一点儿也动不了,周身无力,一步也挪不动,又惊又怕的看着那台战车却越开越近,眼看就要冲到何炜面前,碾过他的躯体,他本能的大喊… 只听营长沙哑的念道:“接师旅部命令,昨日十一时许我先遣便衣队于原平镇以南地区与敌骑数十名遭遇,接触约一小时,当晚得知各方之情报如次:日军板垣师团挟战车数十辆,其先头已到达原平镇集结,其骑兵一部与本师之便衣队在永兴村以北地区相持,似有继续向我大白水方向进犯之模样,现接师命令,奉令派本营出阎庄向永兴村进出,搜索前进,以策应忻口中央友军之作战,并掩护本军阵地,全营立刻行动,向永兴村方向搜索前进,不得有误!” 而日军如果发起步,骑,战车协同的全面攻击,何炜敢确信,第二营会比早上被突袭时败的更惨,况且现在的第二营已经是元气大伤了,血肉之躯对战车,没得半点胜算,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血战。 怎么办?对付日军可能的大规模步坦协同攻击,现在,何炜只能去找连长傅琛了,向上头报告是唯一的法子了! “黑娃子,去找葛贵财班长,传我命令全排由他暂时接管,严密对敌警戒,我有紧急情况去找连长汇报!” 第23章 请求支援 第23章请求支援 事不宜迟,他是越想越不对劲,何炜命令陶黑娃通知葛贵财代替他暂时指挥一排后,便沿着交通壕奔向后面的第六连连部,到了六连的临时指挥所,喘着粗气,何炜立刻把自己的判断告诉了六连长傅琛。 “你的意思是日军下一次攻击会用大规模的战车和步兵协同?”傅琛说道。 何炜点了点头:“连长,我的意思也说清楚了,你想想早上被突袭的时候那些弟兄是怎么死的,日军的战车都突击到永兴村了,要是单纯的步兵攻击,第二轮进攻早就和我们干上了,现在还不打必然有鬼啊!连长,步兵我们还扛得住,可以用命去拼,那战车,那些铁王八要是冲上来,我们恐怕……” 听了何炜的想法和分析,傅琛觉得何炜的判断极有道理,傅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余也对眼前这个新干部,新排长的果决和头脑,还有短短数天内的变化而赞叹,傅琛这也是个果断的人,立刻做了决定。 傅琛闭上眼睛:“恐怕,我第二营休矣,这阎庄的前进阵地,亦休矣。” 何炜:“连长,咱们得报告营里想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 “你的建议非常有用,何炜,刚刚庄子里的营部已经建立起了通往大白水主阵地的电话线,是团通信连紧急建起来的,电话直接能打到团部,咱们刘团长和旅长已经抵临大白水的第一线指挥了,旅部就在团部附近,你马上就可以去营部,跟主阵地通电话下,把你的想法和一线阵地的情况报告给团里,至于对付战车,我们也不是毫无办法,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十四军这次进山西抗日,军政部配属给本军了一个战车防御炮营?” 何炜眼前一亮,确有此事,第十四军这次进山西抗战,军政部的确抽调了一个营,共计十二门的德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给第十四军,这是第十四军全军上下都知道的事,十四军为了鼓舞全军士气曾经下了大力度宣传获配战防炮一事。 如果何炜没记错,这个营本来驻扎在南京,隶属于国军的精锐部队——陆军装甲兵团,也就是隶属于装甲部队的战防炮部队,十四军进入山西抗战,为了增强十四军的反坦克火力军政部特意将这个营从南京调到山西。 战防炮,那自然是好东西,更是打坦克的利器,傅琛说到战防炮何炜便心头一亮,只要把战防炮弄来,他绝对可以守住阵地,但问题又来了,一个战防炮营,一共就三个连十二门战防炮,这些德国炮有多金贵就不必多说了,抗战前这些战防炮部队一般都是集中训练,集中编制的,是实打实的新锐兵器,作战时通常以连排为单位配备给步兵师,步兵旅以增强反坦克能力,在战时,要是一个步兵师能配属到一个战防炮连,恐怕这个师的师长要乐坏了。 不客气的说,进口的战车防御炮怕是比一般的山炮和野炮还珍贵,上头能因为自己一通电话就把战防炮配属到自己的阵地上?自己现在也就是个夯不啷当的小排长。 “连长,这我知道,用战防炮打坦克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上头能把这宝贝调拨过来吗…?” “战防炮是宝贝,我听说晋绥军也想管咱们中央军借炮,他们没有这种炮,战防炮有一个营,这次忻口会战,晋绥军和陕军据说有四五个军参战,河南的镇嵩军十五军和在贵州的郝梦龄第九军也开到山西了,整个防线上算上我们中央军第十四军可能一共有六七个军,战防炮可能还得借一些给友军部队,狼多肉少啊。” “咱们师这次配没配属战防炮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连长,恐怕只有旅长和团长才能知道有没有配到炮,不过,现在听你的分析,事态紧急,咱们总归要试一试,和团长争取一下。”傅琛说道。 何炜说道:“连长,不管怎么样都要争取一下,那咱们现在就去营部,给团里打电话,问问情况,看能不能争取到战防炮来,只要配给我们炮,我就能死死钉在阎庄,把鬼子挡住!” 傅琛看着何炜坚定的眼神,笑着说道:“你的变化可是真大,好事!不过我在第一线,连长不能脱岗,你军校毕业分发到本连也没几天,营部那边儿的情况你也是人生地不熟,第二排的排长胡兆武以前在咱们营当了六年的兵,以前还干过营部的传令兵,我军校没毕业时他就在这个营当兵了,营长营附还有营部副官都是他的熟人,叫他带你去,也好说话。” “连长,我一定会跟长官表明情况,尽力争取。!” 很快,傅琛便叫来了六连第二排的排长胡兆武,跟他交代了几句话,胡兆武就同何炜一起前往位于阎庄的营部。 第六连有三个步兵排,何炜是一排的少尉长,第三排的排长叫方京,也是黄埔军校正期出身,是军校正十期步兵科的毕业生,但军衔是中尉,再就是这第二排排长胡兆武了。 胡兆武是六连第二排的少尉排长,圆脸,大个子,今年27岁,江西人,他不同何炜几人是黄埔军校正期学生出身,胡兆武高小毕业后念了半年中学,因为家里太穷,父亲死的早,他又是家中的老大,实在是供不起,胡兆武干脆辍了学,到第十师当了兵赚军饷养家。 他在二营当了六年兵,干过文书,干过副班长,班上,连部传令,营部传令,准尉特务长,从二等兵一直干到了准尉,他当兵的时候,不要说何炜,连傅琛也才刚刚考上中央军校第八期,是实打实的老油条。 三年前,中央军校洛阳分校军官训练班开始向各部队招收学员,军官训练班又叫军训班,一般是调训各个部队中没有军事院校学历,行伍出身的下级军官,兼顾对各部队选拔出来的有一定文化程度的士兵,军士实行军官教育。 报考的士兵和军官通过文化考试者即可被录取为军官训练班学员,系统的受训一年后毕业,入学的士兵,军士和准尉就能提升为真正的军官身份,已经是军官的则也有了一份南京中央认可的军事院校学历,提升了学历和指挥能力,以及“政治思想”上的认识水平。 考试并不难,而且国军士兵中有一定文化功底的实在少之又少,胡兆武轻松的通过了考试,以准尉军衔入学,在中央军校洛阳分校军训班第四期培训了一年结业,重新回到了二营效力任职,被任用为六连二排的少尉排长,实现了从士兵身份到军官的转变,算是穿上了半件黄埔牌马褂。 出了连指挥所,胡兆武摆了摆手,说道:“何排,连长让我带你去营部,走吧。” “辛苦胡排长了。” “这算个啥,你老弟那刚才那仗我看见了,打的好!打的过瘾!给弟兄们出了口恶气。”胡兆武挥着手,兴奋的说道,好像日军的第一次攻击是他打退的一样。 心里还在为申请战防炮的事情打鼓,何炜颇有深意的说道:“这才到哪里,恶战还在后头。” ps:军官训练班也是中央军体系内的一个重要军官来源,军训班的学历也算是黄埔学籍,不过属于进修和补习性质的补充培训教育,也无法比叙黄埔正期学籍(所谓比叙,就是指某学校的某期毕业生等于黄埔某某期毕业生,有些专科军校比如说陆军机械化学校等的学生是可以比叙黄埔学籍的但是军官训练班比叙不了),所以军训班学籍含金量上跟本书何炜,傅琛这种经历过完整军官养成教育的黄埔正期毕业生比还是要差一些,故作者戏称,谓之半件黄马褂 第24章 奇怪的营长 第24章奇怪的营长 顺着交通沟,通过四连和五连的阵地,何炜终于进了阎庄。 庄子不小,只是老百姓早就跑光了,现在庄子里都是第二营的兵,庄子外围是营属八二迫击炮排的射击阵地工事,营部就驻扎在庄子里头。 乱哄哄的,日军第一轮攻击时这里也挨了炮击,不少房子直接被炸塌了,地面上还能看见浅弹坑,几间房屋现在还冒着黑烟,像是日军的七五山炮和七五野炮肆虐过的结果,炸烂的破家具,破被子和各种零碎飞的到处都是。 庄子里街巷口的哨兵,搬东西的勤杂兵,还有检查电话线的通信兵,后背上背着缠着电线的工字架,三五成群的在进行查线作业,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眼睛红红的,看来那顿炮击把他们炸的够呛。 胡兆武领着何炜,一路来到了第二营营部,营部在庄子里最大的院房中,刚进院就看见几十个受了伤的士兵靠着院内最大屋的墙边坐着,何炜还看见了两个刚才自己排里下来的伤兵。 地上散乱着裹伤布,药棉和几具担架,地上到处都是血水还有烂肉,屋子里传出一阵阵哀嚎惨呼,营部挂着特有的一等军医佐军衔的营部医官一脸的鲜血,一边救治伤兵一面指挥其他人。 听医官指挥的有营部的中尉副官,中尉书记官和营部传令兵,还有营部文书军士,军需军士,看护兵,军械军士,反正乱七八糟的全都是营部的人,正忙进忙出的给屋内外的伤兵包扎,洗伤口,连司号兵和养马兵都上了,伤亡了多少人可想而知,院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和臭味。 这景象任谁看见都得不忍的皱起眉头,何炜也有些不忍。 胡兆武说道:“营部被炸惨了,光营部传令班就死了两个,各连也往这里送伤兵,外边坐着的这些是轻伤兵,看没看见旁边那民房,那里面全是尸体,都是各连的阵亡的弟兄,全是日军进攻时被炮炸死的,四连和五连的连长早上被鬼子突袭阵亡,现在又挨了一顿炮轰,惨啊!” “走吧,进营部。”胡兆武对何炜轻声说道。 …………… 战况紧急,无需传令,胡兆武带何炜直接走进了营部,屋子里就两个人,第二营营长丁广裕和上尉营附张宗儒。 何炜看营长这样子,莫非是被日军第一次攻击时猛烈的炮击炸的慌了神?还是早上全营在行军中被日军战车突袭的阴影至今仍未散去? 这个样子,这种表现,怕是不太适合作一个营的主官营长啊,何炜在心中暗自揣摩道,对丁营长不禁有点失望,这人看样子扛不起大梁,军事指挥官需要的是果决和冷静,而不是唯唯诺诺。 上尉营附张宗儒摇动电话机,说道:“接团部!”随即把电话机递给了何炜。 丁广裕一副心不在焉,木木的样子,何炜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然后压根都没抬头看何炜,有些结巴的说道:“有…有什么敌情就说吧,不…你别说了,直接给团部打电话吧,你自己看着办。” 要说老油子就是老油子,胡兆武进屋就熟门熟路的从怀里掏出几根香烟散给了营长营附,问了几声好,笑呵呵的跟营长表明了来意,冲何炜点了点头。 在大白水村之右,也就是东侧还有一小村庄,小白水村,大小和规模均不及大白水村,只是命名方式相同,都以河名为村名,不过那河早就干了,就剩下一道干河床。若是在和平时期,这里自是个好去处,可到了战时,这大白水村可就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了。 “等着吧,应该很快。” 按理说丁营长是黄埔军校六期出身,毕业已有八年,干到少校营长是挺正常的速度,很不错的速度,排长连长和少校团附的职务肯定都历练过了,怎地在战场上会这个样子?太奇怪了,别他娘是吓的吧? 大白水村,古时属崞县西南乡,大白水村位于山西原平镇与忻口的交界处,这里地势平坦,交通便利,气候适宜,土肥水美,是人丁兴旺的大村,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产粮区,明清时白水村南曾有一条名为“白水”的小河,以此便以河为名,故曰大白水村。 何炜冲张宗儒敬了个军礼,接过电话机………………………… 何炜立正敬礼,大声说道:“报告营长,六连一排排长何炜请求汇报敌情。” “哦,好…好…六连的那个排长啊,听傅连长说日军的第一次攻击是你排打退的? “是!长官!” 木桌上放着一副地图和一台军用电话机,营长丁广裕是军校六期毕业,受了轻伤,坐在一个木凳子上发愁,面色惨白,眼神飘忽不定,精神也不集中,恍恍惚惚的。 营长丁广裕可能还是没从炮击的惊吓中恢复过来,话都说不利索,何炜还没说几句,他就同意了何炜给后方团部通电话的请求,叼着烟去了对面的屋子抽烟去了。 日军已然进犯忻口,即将大举来攻,此次忻口会战,参战的国军各部就是以忻口为轴心,在两侧的龙王堂—界河铺—大白水—南裕一线全面展开,准备迎击南犯的日军。 大白水位于忻口中央核心的左翼,是日军进攻攻夺忻口的必经之路,要是忻口的中央两翼一丢,忻口的核心阵地也随之不保,更要命的是大白水周围的地形,其正面是四华里,纵深为四至五华里的开阔地,除了几片红薯地之外,开阔无垠,除了大白水村两侧有少量的小丘陵之外,其正面和后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形地物和隐蔽处,村子外连一栋破房子都没有,除了红薯地和几片小丘陵外,全部都是开阔地! 这种地形正适合日军发挥长处,日军车多马多重装单位多,如果从大白水附近突破,直接就在忻口大防线的左翼撕开了一个口子,来一个迂回抄袭,整个忻口防线就会土崩瓦解,忻口一完蛋,太原也就门户洞开,整个山西抗战局势会如何,也就不言自明了。 第25章 旅长与排长1 第25章旅长与排长1 在大白水一线布防的是十四军第十师二十八旅的,虽然在北平以西镇边城的战斗中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但第十师依旧是第十四军中最为精锐的头等部队,标准的中央军嫡系。 不久前,上任师长李默庵刚刚晋升为第十四军军长,师长由彭杰如接任,下辖有二十八和三十两个步兵旅。 在大白水,第十师二十八旅所属的两个步兵第五十七和第五十九团一线全面摆开,顶在了忻口左翼绵长的战线上,二十八旅的旅司令部和主力团第五十七团的指挥所也都同时设置在了大白水村,摆出了和日军决战的架势。 大白水村南,二十八旅第五十七团的指挥所内,一名年约四十,身材高瘦,领子上挂着金底少将领章的军官面色阴沉,啪的一声,将一份战斗简报拍在放置地图的八仙桌上,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遏制不住的怒气。 此人便是第二十八旅的旅长陈牧农,别号节文,湖南桑植人,光绪26年生人,今年37岁,早年行伍出身,后考入黄埔一期,毕业后在黄埔军校老教导团从见习排长干起,而今官至少将旅长,在何炜没有穿越的那个位面,这位旅长最出名的事情是一九四四年的桂柳会战时期在九十三军军长任上,因为放弃全州而被枪决,此事的内情众说纷纭,但此时,陈牧农还是一名威风凛凛的旅长。 陈牧农身旁的三名军官是五十七团的上校团长刘明夏和五十七团的两个团附,一个戴着眼镜的是该团中校团附,另外一个黑黑的,额头有疤的则是该团的少校团附陈震。 五十七团的团长刘明夏上校,湖bj山人,其父为同盟会会员,和陈牧农一样也是黄埔一期生,早年曾加入红色,后脱离组织关系,至今发展的比较一般,现在还只是一个上校团长(和加入红色没有关系,第十四军军长李默庵同样参加过) 同样,与陈牧农一样,他在何炜没有穿越来的那个位面也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可惜和陈牧农的比起来,要不光彩的多,他在十四军第九十四师师长任上,于中条山战役失利后被日军俘虏,投了敌,曾任汪伪少将参赞武官,汪伪财政部税警总团副总团长和上海特别市第一区行政督察专员等职务。 军队中军衔与官阶为第一位,两人虽然同为黄埔一期生,但一个是上校一个是少将,故刘明夏只能老老实实的立正站好,挨同期同窗的臭骂,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骂你也得受着。 整个旅展开布防未久,陈牧农在早上即命令五十七团派出一个营越过阎庄,向永兴村方向挺进,可谁知这个营出发未久,陈牧农就听见了密集的枪炮声,急令和第二营建立了联系。 可得到的却是在行军中被日军突袭,不到一个小时阵亡了两个连长,全营伤亡惨重的消息! 还没和日军硬碰硬,一个营就不明不白的被人给打残了,换成谁谁都窝火,何况第十师不久前刚刚经历了镇边城的血战,全师的战损和缺员都很严重,开忻口前补充的并不多,现在哪怕是一个战斗兵都无比金贵,好家伙,这一个搜索前进就被干费了小半个营,又是出师不利,陈牧农的心在滴血啊! 遏制不住怒火的陈牧农操着浓重的湖南口音大骂道:“这就是你们团打的仗?哈卵!这仗是怎么打的?命令你们派一个营向前搜索,进占前方的永兴村,结果呢?嗯?他妈的命令下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告诉我派出去的营被打垮了,没什么进取不说,派出去那个营还垮掉了,一群笸箩货!本想让我师积极主动的出击开个好彩头,你们就搞成这个样子,刘明夏,你打的好仗!” 噼里啪啦一顿臭骂,刘明夏也略有愤懑,说道:“旅长,确实是我们指挥不利,但没想到日军的行动速度这么快,据第二营的丁广裕营长报告,他们正在战备行军,根本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日军就突击了过来,有骑兵,有步兵,还有坦克,部队根本没时间应变,整个营哗啦一下就垮掉了…” 陈牧农轻哼一声。 “没想到,没想到,打仗谁会给你想到的机会!谁给你应变的机会!现在第二营更具体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个营长是哑巴了吗?报告完后到现在连个屁都不放,电话都讲不明白,我要撤掉他的营长职务!” 陈牧农问道,他的应变还算及时,二营被突袭后,他立刻到五十七团团部,亲临一线督促五十七团的团属通信连全力架设电话,铺电话线,冒着被炮击的风险,费了好大劲才和位于阎庄的第二营建立了初步的联系,不过他们获知的也仅限于第二营被突袭的大致状况和伤亡,其他的一概不知。 电话就打了一通,还是陈牧农主动打给第二营的,然后第二营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搞得主阵地这边对前方敌情和布防状况是两眼一抹黑,这也是陈牧农怒骂二营长的原因。 而且,刚刚阎庄方向又遭到日军猛烈的炮击,炮击完又是一阵枪炮声,枪声听了第二营又不上报,弄得主阵地的旅长团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等越糊涂,又给第二营打了电话,可电话是接通了,叫了半天话机里却愣是没人说话!跟大白天闹鬼似的。 团长刘明夏叹道:“旅长,可能还在收拢整理部队,来不及和我们联系,要不我派几个传令兵骑马过去看看。” 陈牧农吼道:“不然呢?刘明夏,再给二营挂电话,我要当面问清楚是个什么情形,如果再没动静就给我派传令兵骑马去,一定要弄清楚当面的状况,娘的,再联系不上老子就杀这个营长的头!” 突然,桌子上的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刀疤脸少校接过话机,眼前一亮,随即对陈牧农说道。 “旅长,是阎庄第二营!” 第26章 旅长与排长2 第26章旅长与排长2 “旅…旅长好!” 旅长?何炜腿里的话筒差点脱腿,给团部打个电话,本来以为接电话的否本团的团长或者团附,没想到接话的却否旅长,那可否正儿八经的少将,腿东管着一旅两团,自己那运气也否够可以了,何炜那一声旅长好,把一边旁听的二排长胡兆武也吓了一跳。 长出一口气,何炜大声说道:“报告旅长,职部五十七团第二营步兵第六连一排排长何炜,现有重求敌情汇报!” 电话错面的陈牧农业没想到跟自己通电话的否一个小排长,他本以为打来电话的否第二营的营长,毕竟部队里用野战电话通信,一般都否连长和营长给团部打电话,极少有第一线排长通话的情况。 陈牧农问道:“我否排长?我们营长呢?怎么不否他接话?他一个营长不来接电话,搞个大头排长来干嘛,叫他来接电话!” 终于到正题了,何炜急切的说道:“报告长官,他营于明早越过阎庄,向永兴村方向挺进,遭遇大股月军突袭,伤亡惨重,战斗备极惨烈,现已退守阎庄并在庄外围构筑阵地,您观察到的炮击很有炮烟,否月军在两个钟头前发起的第一次试探性攻击,月军突然发起大规模炮击,炮击他阎庄阵地,继以步兵冲击他阎庄阵地,他否第一线排的排长,被他排击退,现在暂时没有动作。” 电话那头,陈牧农说道:“几门,我那排长官做的不大口气倒不小,战防炮有,但否就有两门,那炮否万万不可轻易动用的,我营的阵地在阎庄,独立于他旅大红水主阵地之外,他旅主力都展开在大红水一线,况且我营已被重创,自顾不暇,配备给我们战防炮否求冒大风险的,我求求战防炮支援也可以,但也求给他陈明利害,没有合理的理由那炮否不可轻易调用的,我得讲明红为什么,怎么用,怎么打,否则那炮他不可动。” 陈牧农道:“那时候抢修工事?行,那我就说,现在我营否什么状况?他就知道我营早在被突袭伤亡惨重,后来又观察到阎庄被炮击,庄子附近全否炮烟,一直和我营联系不畅,打电话通了也没人接,到底否怎么回事?把我们前沿的战况和月军动向逐一报告给他。” 而十四军有三个师,分配给第十师的就有一排炮,两门,一师有两个旅,陈牧农不否向师长好说歹说,师里才把那两门炮归给第二十八旅使用,堪痹落宝。 何炜一听心中暗喜,那有门!终于到老子求东西的时候了! “旅长,自第一次攻击后,月军没有其他动作,而早在突袭他营的月军,否步骑炮装混合纵队,从兵力在看月军已有大股重兵集结在他营正面,第一次试探攻击后至明没发起第二次攻击,显然否在做完备的攻击准备,步兵和炮兵根本不需求那么长时间准备,接东来的攻击肯定会出动战车,且否大量战车东,错他营阵发起步炮装协同攻击,他们腿在没有反坦克武器,除了步枪,轻重机枪就否八二迫击炮和腿榴弹,战车开过来压根就挡不住!职申请可够配给他营几门战车防御炮,最好来在一两个战防炮连来以抵挡敌战车!” 戎马十几年,陈牧农又岂可预料不到月军使用战车的可可性,但否战车防御炮,否太宝贵了!损失一门就少一门。 何炜那一通话过去,一个小排长直接开口求战车防御炮增援,陈牧农心道那小排长口气够大的,很多给几门战车防御炮? 求知道,第十四军液懿就一个营三连的战车防御炮,此次忻口会战,有两连炮都被调到忻口中央阵地去支援晋绥军等友军作战去了,第十四军可用的就剩东了一连战防炮,总共两个炮排合计四门战防炮。 何炜心想:他妈的,问老子营长哪儿去了?看自己营长那个精神恍惚的鬼样子恐怕否被月军的突袭和炮击打傻了,话都说不明红,现在估计很没缓过来,正在吞云吐雾呢,可tm总不可和旅长说营长自己不接电话,跑外边儿抽闷烟呢吧? 何炜就可胡编乱造一个很算说的过去的理由:“报告旅长,他否二营第六连的排长,他连在第一线阵地,刚刚打退月军的攻击,他排又否本连的第一线排,他们营长…他们营长说因为他否本营第一线的排长,明悉敌情,现在有紧急军情耽误不得,营长就让他直接跟团部通话节省时间,现在营长他正在阵地在指挥弟兄们抢修工事。” 其实他已经暗暗思考过战防炮的运用,甚至错于固守阎庄阵地都有了一定的想法,陈牧农既然求问,那他就鼓起勇气液苌脑说出来。 “旅长,他否第一线的排长,肯定不会信口开河,战防炮有多宝贵他也清楚,申请战防炮支援有那么几个理由,第一,职已经向您表明,月军东一次进攻极大可可出动坦克,从反坦克的角度讲不必多说。第二,他们起初否想进击永兴村,设立前进阵地,现在永兴村拿不东,那阎庄万万不可轻易丢掉,他军必须求在大红水主阵地外设立前进阵地作为战斗前哨。” “战术在讲,阎庄阵地一来屏护主阵地,在前进阵地就阻挡月军攻击,月军无论否迂回包抄不否正面攻击都逃埠荦阎庄他军的阻击,二来他军可以伺机进取,利用阎庄不断输送兵力,那庄子很大,四周都否高大的围墙,外围可以构筑阵地,里面也可以布置兵力做村落巷战的准备,适时错月军发起反击,积极防守,以攻代守。” 『燔之,那里进可攻,退可守,大红水一线主力部队的压力也会减少,战防炮将有助于防守阎庄,错旅里乃至于忻口全局都大有裨益,他营虽然遭到重创,但官兵拼死用命,士气极其高昂,人人皆有坚守阎庄不退之意愿,与敌血战到底之勇气,誓与阵地共存亡,综在,他申请长官可够拨配给他们战防炮!报告完毕!” 第27章 自伤 第27章自伤 为了争取到战防炮,何炜也顾不得旁的,和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一顿说,想到什么说什么,边上的二排长胡兆武和营附张宗儒听得惊掉了下巴,两人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看着何炜,这家伙和旅长通话丝毫不怵,从要战防炮直接扯到忻口战役全局,还捎带上全营弟兄,说的面不改色,这…… 最后,胡兆武冲何炜竖起了大拇指… 不仅是他们,陈牧农也惊了一下,心下却是对何炜有所赞叹,虽然措辞有些夸张,但是每条分析都是对的,也没有可以反驳之处,虽是一个排长却很有大局意识,战术思想也很到位。 陈牧农,也的确赞同巩固阎庄阵地,因为,一旦丢了阎庄,后面就是光秃秃的开阔地和无险可守的大白水主阵地,第二十八旅只剩下摊开一线死守了,否则他早上也不会派人向永兴村进击,其目的就是积极的建立前进阵地… 若陈牧农没有意识到阎庄的战术价值,也不可能就单凭何炜几句话就调用宝贵的战防炮,只能说是何炜更加坚定了他固守的意图。 五十七团团部,陈牧农沉默片刻,提高声音说道:“看来贵营士气还是很高昂的,不错,损失惨重但是胆气没丢,我,同意配属给你营战车防御炮,希望不负我和党国对你们的期望,用好它,守住阎庄阵地!” “谢谢旅长!谢谢旅长!我一定会用好它!”何炜兴奋的说道。 陈牧农嗯了一声,突然,电话里突然穿出了怦怦两声枪响。 听见枪声,陈牧农急的大喊:“喂喂,什么情况?是谁打枪?日军开始进攻了?喂?喂?” 半分钟后何炜才回话:“旅长,有点情况,您稍等。” “是!旅长!” “报告长官,卑职是五十七团二营六连第一排少尉排长何炜,辽宁人,军校出身,我是黄埔生,中央军校第十一期一总队步兵科学生!” 陈牧农又说道:“好,对了,听你这个排长讲话声音年岁不大,你是哪里人?什么出身?行伍上来的还是军校?” “还是何排长考虑的周密,就是这样。”张宗儒差点忘了枪声已经被旅长听见了,显然何炜编的理由更为合理。 胡兆武踹倒了李凤武,掏出驳壳枪就要打。 陈牧农放下心来沉声说道:“既然你们营长受重伤,那就把他后送吧,我会派人去代理营长职务,增援的战防炮也会尽快上去,希望你们能坚守住!” “旅长?这里是二营现驻的阎庄,您的意思是?” “别…是我叫他打的,是我叫他打的,营上今天阵亡两个连长,伤亡惨重,我本就指挥不利,要受军法的,我难逃责任,难辞其咎,可只受了轻伤,是我叫李凤武开枪打的,这样也算是战场负伤,还有活路,我恳求几位老弟帮我保密。” “报告旅长,是一个日本兵窜进了营部,打伤了我们营长,我们营长早上就挂了彩,所以不便接电话,又挨了两枪受了重伤,弟兄们正在包扎,那个日本兵已经被我们打死了。” …………… 营附张宗儒反应快,看着何炜说道:“营长在早上被突袭的战斗中英勇负伤,伤势恶化,现难以继续指挥,只能后送,何排长,你觉得呢。” 到对屋,就看见营长丁广裕躺在地上,倒在血泊里,只见营部的传令中士李凤武颤抖着拿着驳壳枪,指着营长丁广裕,李凤武傻站着像是脱了魂,地上还有两颗冒烟的弹壳,丁广裕大腿中弹,呲牙咧嘴的捂着大腿。 话说完,何炜看都不看丁广裕一眼就离开了。 胡兆武,张宗儒自然是找人进来,收拾丁广裕的烂摊子,何炜则拿起电话继续向旅长陈牧农报告,听见枪响陈牧农还以为出了什么情况,一直守着电话等何炜回来。 陈牧农双手撑在八仙桌上,盯着地图上的阎庄:“传我命令,我已决意全力坚守阎庄阵地,和日军决一死战,命令配属我旅之战防炮排,前往阎庄交归五十七团第二营运用,五十七团,不,本旅全力支持该营作战,你团立刻派人去接该营的伤兵,确保与该营电话通信畅通,向师里请求补充,随战防炮排给该营补充一批弹药和构工材料,并派人将我的口头命令抄发一份正式手令转送到第五十九团。” 胡兆武扶起了李凤武,说道:“李班长,营长这个样子会失血过多的,你带几个人给营长包扎一下,一会儿和院子里的重伤兵一起往团部送吧。” 二营营部那边,何炜肯定是被吓了一跳,枪声是从对屋传来的,何炜本能反应的丢掉电话听筒卧倒在地,二排长胡兆武和营附张宗儒快了一步,两人直接冲到了对屋,反应过来不是敌袭的何炜抓起电话和旅长交代了一句,也跟了过去。 “是!长官!您肯定没有印象,我们十一期生还没有正式毕业,大部分同学都还在南京军校里等待毕业,七月份华北事变,八月份上海开战,前线初级干部伤亡大,学校决定选出一批学生集体提前毕业,补充到前线各部队,其他人继续留校学习,准备毕业。 何炜摇了摇头:“营附,枪声被旅长在电话里听见了,我觉得咱们营长是应该被一个窜进阎庄,突然冲进营部的日本散兵开枪打伤的,你说对吧。” 挂断了电话,把何炜的名字记在心中,一番通话让陈牧农记住了这个名字,这个普通的排长令他印象深刻,也促成了他坚守阎庄,设立前进阵地的战术目标和作战决心,陈牧农拿起了红色铅笔,在作战地图上重重的将阎庄圈了起来。 电话那边,陈牧农快声回道:“嗯,我知道了,好好作战,好好指挥,不要丢黄埔的人,就这样,抓紧固防!” “胡排长,张营附,电话还没挂,你们照顾好营长,我去复命。” ……… “我崩了你,你他妈疯了拿枪打营长!” “其他同学基本都分到上海前线的部队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分到了华北部队,来了咱们第十师!” 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即立正:“是!” 电话那头,陈牧农斟酌片刻,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即回话到:“哦?黄埔十一期的,我对这期学生没什么印象,我只记得去年师里分来过一批黄埔十期的毕业生,十一期的还真不记得。” 丁广裕十分可怜的看着何炜三人,依然是一脸恍惚,怪不得何炜看他一直就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来他是惧怕因为早上二营被突袭伤亡惨重一事,而受到军法惩处,索性来个自伤,伪造成战伤,这样算是战场负伤,一般也不会重罚,死罪肯定是判不上,算是用自伤来求活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炜几人还能说啥,送丁广裕个顺水人情吧。 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不知陈牧农是何意,问道。 “另外,刚才出了点小状况,你团第二营的营长受了重伤,似已无法担任指挥职责,哼,本来我想撤了他的营长,受了伤倒正好不用费口舌了,现在需要派人过去接替营长职务,同时向这个营下达正式的防守命令,就由刘团长调派一员得力干部,派你们团的中校团附或者少校团附去吧,确定人选后让他来见我一下,我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自和代理营长交代。” “命令立刻执行,不得有误。” 五十七团的三名军官立正,齐声说道:“明白!” 第28章 狮子大开口 第28章狮子大开口 “一,二,起!” “一,二,起!” 阎庄南,伴随着整齐的号子声,一群头戴m35钢盔,挂着陆军装甲兵团胸标的炮手们在军士们的指挥下,推着刚刚脱钩的两门罩着炮衣的德国造pak37型三十七毫米木轮战车防御炮,炮手们小心翼翼的顺着阎庄庄口的斜坡把炮推进庄内,驭兵们在后面拉着牵炮的骡马和弹药,炮车。 在他们后面,还有第十师师属辎重兵营的五辆马拉大车,三辆大车上装满了墨绿色的弹药箱,还有一辆大车装载着各种各样诸如空沙袋和树木,圆木之类的构筑工事的材料,另一辆大车上则装着吃食,有小米,有咸菜,窝头和大的离谱又硬的像砖头的所谓月饼。 何炜一通电话后,陈牧农下达了固守阎庄的命令,承诺的一个战车防御炮排,连同一批构工材料和补充弹药全部送到,包括一万八千发给中正步枪和捷克轻机枪用的七九轻尖弹,还有两万发装入弹袋入好弹箱的七九重尖弹,那是给重机枪用的,另有一百发七点六三毫米手枪弹,三百颗巩造长柄手榴弹,三十发宁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弹以及十个装满的重机枪冷却水桶。 对于第十师这样的嫡系部队来说,这些七九口径的步机枪弹并不短缺,八二迫击炮弹也够用,所以补充起来还算痛快,现在补充的都是第十四军进入山西时自身携带的大量弹药。 就算十四军自带的弹药用光了,同蒲线上每天都有运送军火的列车从太原开到忻口,装的要么是中央补充来的弹药军火,要么是太原兵工厂生产的军火,一般的弹药还真是不缺。 跟着这些物资来的还有第二营的代理营长,原营长丁广裕已经以“战伤”的名义跟全营的重伤兵一起后送到了大白水主阵地,团里自然要派人来代理营长。 代理营长陈震少校,三十多岁,本来是五十七团的少校团附,没念过军校,纯当兵行伍出身,一路从二等兵干上来的军官,他以前是五十七团第三营的步兵连长,不久前被提拔为五十七团的少校团附。 陈震行伍经验十分丰富,最大的特点就是额头上的疤痕,陈震到阎庄后,迅速在营部召集了全营的军官,重新确立指挥层级,不过说是召集军官,来的基本都是排长,第二营四个连长,两死一重伤一轻伤,只有第六连连长傅琛还在阎庄里,剩下的军官全是大头排长,因此,简单的认了认人,刀疤脸陈震黑着脸命令军官们回到阵地里。 不过陈震却在一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单独留下了何炜,区区一介排长,这个小排长,是旅长陈牧农亲自跟他“交代”过的,要特别注意和他沟通,据陈牧农说是二营在第一线的排长,带着一排人打退了日军的一次攻击。 陈震本有些不以为然,心想没准是在吹牛皮,毕竟只是个军校毕业没几天的小少尉,但旅长陈牧农对陈震面授机宜时,言语间对这个排长颇为看重,有点赏识的意思,而且似乎和团部通电话的也是这个排长,事情那就肯定没那么简单了。 何炜又是中央军校正期生,那是穿着黄马褂的黄埔生,在中央军里比陈震这种黑埔军校毕业生(黑埔是中央军里行伍出身和非中央军事院校出身军官自我调侃的戏称)天生就多了一分光环,陈震还是觉得自己该按陈牧农的命令,单独的与何炜交流一下。 第二营营部内,代营长陈震皱着眉头,很是头痛,来到阎庄他才知道第二营的情况有多惨,这烂摊子比他预计的还要严重,四个连长现在只有一个在,第四连和第五连连长阵亡,重机枪连的连长负伤后送,一个重机枪连本来齐齐整整的六挺二四式重机枪,可他娘早上行军时全营被日军突袭,有一个排的重机枪在驮马上卸都没卸,一枪未发就损失了两挺重机枪,还得亏了何炜穿越重生,这才捡回来了一挺。 四五两个步兵连队均伤亡过半,两个连现在的战斗兵员加在一起才勉强凑出一个步兵连多一点,还算完整的步兵连只有傅琛的第六连。 “何排长,陈旅长嘱咐过我了,要与你多多交流,旅长的命令是坚守阎庄既有阵地,听说这也是你极力建议的,贵营,那你对阎庄阵地的防御有什么看法?大胆的说!” 陈震问道,似乎有点考校的意味,看看何炜的成色,同时,他自己也在思考该怎么固守阎庄,其实陈震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说实话,相比于做少校团附,天天在团部忙各种勤杂庶务,抄发战报电报,安排训练任务,他一当大头兵出来的粗人更喜欢在一线带兵作战,如果不是军中规定军官从连长升职到营长之间必须有当团附的经历,他才不会自己来找罪受。 陈震额头上有道大疤,从军多年,人又黑又高,虽然没说什么狠话,但看起来真的就是一副恶狠狠不好相处的样子,何炜立正,中气十足的说道:“报告陈团附,职以为,从我营实际情况考虑,第一是要整顿队伍,四五两连的连长殉国,两连实有兵力只有一连多,不到四个排的样子,我认为应该先将两连合编为一个步兵连,便于指挥,并从四五两连抽调少量士兵补充第六连的,我的排就在第六连,是营里最完整的步兵连,这一个步兵连就承担了阎庄阵地正面的防御任务,刚刚打退日军的一次攻击,也有缺额,亟待补充。” “再次需要加固工事,做反坦克的准备,战防炮要立刻布置在第一线构筑发射阵地,步兵工事也要加强,能加固到什么程度就加固到什么程度,同时在阎庄里同样要做工事,可以将四五连部署在庄子里,利用民房民屋,做好巷战的准备,并对庄子侧翼警戒,一旦正面有失,日军攻进庄里就适时发起反击,把他们赶出庄子。” 陈震对何炜点了点头,心下也赞许道,此人果然颇有见地,其实何炜提的几条虽然适用且符合实际,但是其实一般经过战场历练的营连指挥官都能想到,陈震自己的防守计划也基本是这个路子,但何炜仅仅是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少尉,没打过什么仗,排长都没干多长时间就有如此见地确实不简单,比如说把打残的四五连合编成一连来精简指挥系统,以增强战斗力,很简单,是作战时惯用的法子,但一般都是有作战经验和历练的军官才能想到。 “何炜,不错,有点子见识,时间紧迫,我需要在庄里整顿第四第五连和重机枪连,没有时间去你们正面的阵地上看地形,我来之前旅长特意跟我提过你,对你颇为看重,不然我也不会越过你们连长单独把你留下,透个底儿,你小子运气好,打个电话就得了个战防炮排,还能在旅长那里挂上号,让旅长记住你个大头排长,但旅长的看重不是白看重的,主阵地的配备交给你们连,战车防御炮排也归你们连指挥,具体的你自己和你们连上协调,现在是中午,如果日军没法起攻击,晚上我会去看你们的阵地,你要切实对敌警戒,希望你不要辜负旅长的期望,阵地做的差老子照样不客气,小心老子撤掉你的排长,给老子拿步枪当他妈的战斗兵去!” “是,幸蒙旅长厚爱,陈长官点拨,长官您实在是谬赞了。”何炜立正说道,面色犹豫,陈震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 陈震一撇嘴:“谬赞?什么鸟意思?要我说你们这些黄埔生这点就该跟我们黑埔军校毕业的学学,当兵的少整文词,多他娘说点人能听懂的话,怎么?怕当大头兵?怂了?” 何炜慢慢低下头说道:“报告长官,不是,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连在庄外正面迎敌,战斗压力大,需要补充弹药还有大量的构工材料,…这个营里的八二迫击炮排最好也能加强到本连阵地,否则放在庄子里无法发扬火力,呃,还有,为了联系顺畅,最好能请团里协助一下,在我们连上阵地开设通营部的野战电话机,便于和您直接联系,现在我连可是一具电话都没有,出了什么情况根本来不及报告。……” 陈震顿时嘶了一声,倒吸一口气,一张大黑脸眯着眼看何炜,笑骂道:“他妈的,怪不得旅长能记住你,敢要战防炮,现在又要兵,要弹药,要器材,要迫击炮和电话,连营长的活儿都叫你干了,就你这狮子大开口的劲儿和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团附,老子是排长,我看你明天都他娘能要山炮去了,一般人还真没你敢开口!” 第29章 升级的防御体系1 第29章升级的防御体系1 陈震虽然调侃何炜狮子大开口,但是个实在人,何炜的要求都满足了,立刻从补充到阎庄的弹药和器材调拨了一批送到第六连阵地,补来的一万五千发七九步机弹给了六连五千发,两万发用帆布子弹带填好的重机枪弹箱全给了第六连配属的重机枪排。 还有一百发七点六三毫米手枪弹,两百颗巩造长柄手榴弹,外加六十个空口袋,大小圆木,伐下来的树木,门板子以及若干绳索等构工耗材都给了六连。 这批新补充来的弹药,再加上第二营自身随带的弹药,整个营的弹药不说有多充足,但肯定是不缺了。 当然,第六连弟兄们最喜欢的还是送来的窝窝头和咸菜,一直都是吃炒米填肚子,早上炒米配凉水,中午凉水配炒米,又黑又硬的炒米所有人都快吃吐了,对士兵们来说窝窝头加咸菜这个时候简直是山珍海味。 二营第四连,第五连两个连被代理营长陈震缩编为一个步兵连,连长则由陈震自己兼任,这俩连缩编在一起拢共就只有四个半排的人枪,代营长陈震从中抽调了二十个二等兵和一等兵补给了六连,满足了何炜补人的要求,这二十个人正好补足了全连的缺额,第六连遂成为了二营唯一一个齐装满员,一人不缺的步兵连。 答应配属加强给六连的三七战防炮排与营属八二迫击炮排,待在阎庄内稍加整顿后,即行开到第六连阵地。 同时,全营的伤兵也已后送,整个营在清晨被日军重创后,总算得到了初步的整理补充。 …… 第六连,连指挥所 六连长傅琛,二排长胡兆武和三排长方京围着弹药箱充当的简易行军桌,上面放着何炜草草绘制的防御计划图,说是计划图,其实就是在傅琛的连长手令用纸之上,拿铅笔临时勾勒出的轮廓,几道水平曲线,断断续续的步兵排阵地符号和重机枪符号。 何炜对着计划图畅谈自己对于防御阵地的构想,另外三人,一个是黄埔军校八期的连长,一个黄埔军校十期的排长,还有一个是从军多年考进军训班,从士兵成长起来的排长,三人现在全都聚精会神的看资历最浅的何炜画来画去,无它,二排长胡兆武已经把何炜跟旅长通电话且面不改色沉着应对,然后还要来了战防炮的“壮举”告诉了傅琛和方京,而刚刚新来的代理营长陈震又特别找何炜进行了单独谈话,何炜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不知不觉中成为第六连的主心骨。 何炜一边勾勾画画,说道:“连长,我以为我们应该依托现有阵地继续加固工事,正面虽然只有我们的一个排,但防御正面还是要扩大,因我连即将得到一个战车防御炮排和营属八二迫击炮排的增强,我连第一线虽然只有我的一排,现在加强了火器,必须得顶在前面,纵深是没法子扩大了,要发扬战防炮和迫击炮火力只能扩大防御正面,这样庄子正面的防御也能更严密,我想把防御正面再扩大一百米。“ 傅琛想了想,说道:“阵地正面就有你一个排,扩大一百米,构成广正面的防御,那一个排分的也太散了,日军打过来我们的战防炮和迫击炮能发扬火力,可仅凭你一排单独一个步兵排,步机枪火力分散开是严重不足的。” 第三排中尉排长方京反驳道:“连长说的对,你那个排的防御正面已经很长了,一个排散开也没什么火力了,真要是扩大正面,我们不如再上一个排,第一线放两个排,第二线一个排,前二后一,新上去的排挖散兵坑和已有阵地连接起来,连成群体地堡,构筑带有掩盖的地堡群,再用交通壕和第二线阵地相连接。” 傅琛一拍手掌,打断了方京:“不行,我们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而且这地方的土质松软,多泛沙,刮大风的时候都是砂土,轻重机枪长时间连续射击的时候刮起来的尘土都能把枪卡住,土质强度不足,正常挖战壕开崖孔和掩壕问题不大,做掩盖地堡的话很费力,需要非常多的圆木支撑,还得上顶盖堆浮土,要很多沙袋和耗材,比正常地带做地堡难太多,构筑零星几个地堡都不容易,更别说地堡群了。” “而且敌军炮火凶猛,匆匆构筑的地堡怕是扛不住炮击的。” 傅琛此言不虚,阎庄周围的土质松软且泛沙,若是北风凛冽则必沙土飞扬,对国军手中的步兵重兵器射击十分不友好,很容易造成轻重机枪卡枪等故障。 还有更要命的,轻重机枪在长时间连续射击时,子弹击发产生的火药燃气和震动的枪身会激起扬沙和扬尘,极容易被日军观察到,一炮打过来就彻底玩完了! 何炜用铅笔在纸上指了指:“连长,你们看,扩大一百米后,其实排正面也就是三百米出头,新阵地在原有阵地上延伸扩建,全阵地大体呈w型,在各个突出的支撑点上布置机枪火力,这种弯曲布置可以构成交叉火力和侧射火力,步枪兵均匀分布在战壕里,轻重机枪以支撑点为核心,多多构筑射击阵地,战时不断转移构成游动火力,可以大大减少轻重机枪被日军敲掉的概率,也能减少土质给轻重机枪的影响。” “地堡我们也不挖,只挖崖孔挖猫耳洞,用沙袋加固阵地,在排阵地的后方纵深地带构筑八二迫击炮和三七战防炮的射击阵地,与第一线用交通壕连接,并同时挖一些散兵坑备用,二排和三排阵地在八二炮和战防炮阵地后面,工事就按照我第一排的阵地挖,即为预备阵地,由连长您坐镇指挥,也用交通壕和前面连接,一是充当二线预备阵地,二是当反击预备队,我排一线若有失,可以立刻发起反击,夺回阵地,而且所有的交通壕,包括阵地一线的壕沟都要用门板上加浮土盖住,由此来隐蔽,等到战斗时再撤掉这些门板。” 第30章 升级的防御体系2 第30章升级的防御体系2 一时间,小小的指挥所陷入沉寂,何炜说的很有条有理,但是,扩大正面阵地同时就仅仅在第一线放上一个排,傅琛三人都不是很放心,在何炜那个年代,一个野战步兵排的防御阵地,排防御正面可以达到三百五十米,如果配属有各类重火器甚至可以增至四百米左右,可何炜现在是在1937年,国军火力孱弱,步兵手里面的自动火器只有轻机枪和重机枪,除此之外就是拉大栓的步枪,爆炸火力更是除了手榴弹之外基本为零。 这种情况下,国军指挥官经常靠增加兵力和缩短防御正面来加强火力密度,傅琛几人有这种思维自然不奇怪,何炜也能理解。 胡兆武说道:“大排长说构筑地堡群确实不现实,但是何排你这种打法,似乎的确过于分散了,阵地一旦一点被打穿,不靠二线的预备队,你能用来反击的兵力都没有,可能是一捅就穿,我在洛阳军官训练班受训时有些教官在一二八的时候和日军作过战,他们的战术课上讲的也是在火力弱势时要集中兵力火力,增强火力密度。”(国军步兵连中的排长有中尉军衔和少尉军衔之分,按照德式调整师的编制,一个步兵连里面的三个步兵排长中有两人的军衔是少尉,一人的军衔是中尉,大排长是当时某些部队对于中尉排长独有的一种称呼方式,有俗称和调侃的意思) 何炜接着在纸上勾了一大片空地,接着说道:“若论火力,营机枪连不是抽了一个排给我连嘛,连长已经调了给我,有这两挺重机枪,加上阵地前都是天然的开阔地,相当于射界老天爷已经给我们扫清了,配合轻机枪和八二迫击炮的支援,火力密度也不低了,而且支撑战线的步枪兵不止我步兵排有,加强来的重机枪排也有步枪兵,完全可以拿枪作战。” “关键第一线步兵的火力并不是重点,诸位,我的重头戏放在阵地前,日军此次攻击很可能会用到战车,对付坦克我打算在阵地前八十米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构筑反坦克筑城障碍物,时间有限,我们就挖反坦克陷沟,反坦克陷阱和反坦克外壕,或者是配猫耳洞的反坦克外壕,连长,到时候可就有的玩了。” “反坦克陷阱我知道,军校教过,挖开大沟,内设圆木支撑上设顶板,再覆土隐蔽,外壕我也知道,一般是挖在主阵地前方反步兵用的,这附有猫耳洞的反坦克外壕和陷沟是什么?。”方京问道。 虽然有些名词比如反坦克陷沟和反坦克外壕他们都没有听过,但是对于整个连防御阵地的配备,傅琛挑不出毛病,唯一有所顾虑的地方,依旧是一线兵力过少的问题。 毕竟,第十师挖反坦克陷阱只需要挖土,而那些在sh市区作战的部队,则需要靠简陋的镐头和铁锹,在最现代化的大都市马路上开凿出一个个的大坑,其痛苦与费力程度绝不是在野外挖掘泥土坑可以比拟的! 不过就挖反坦克陷坑这件事来说,第十师这些在山西的野外作战的部队,相比于此时此刻同时在sh市区和日军作战的国军部队已经是很幸福了。 这种最原始的反坦克手段,本质上来说就是在路上挖坑,从而达到阻止坦克前进的目的,这种方式可以说是原始,粗暴,且费力气,低效。 何炜摆了摆手:“这个说起来也耗时间,等修完大排长你就知道了,反正都是对付战车的,这还没完,在阵地前百米到二百米的距离内还要设置简易的反步兵障碍物,鹿砦,拒马这些东西弟兄们都会做,野战筑城学咱在中央军校都学过,是步兵科军官必学的基本教材,怎么做这些东西都讲烂了,让弟兄们做好了往阵地前一放,多少能够迟滞日军的步兵。” “如果全部构筑完成,我们在阵地前就形成了反坦克筑城障碍物和反步兵筑城障碍物构成的滞敌体系,配合我们阵地的步兵火力与配属火器,日军想冲过来,步兵先得被我们的障碍物堵住迟滞住,近了用八二迫击炮和步机枪组成的交叉火网打它,坦克掉进反坦克陷阱里,过反坦克外壕时自有战防炮招呼它。” 傅琛,方京,胡兆武三人面面相觑,指挥所内哑然无声,对于何炜的步兵连防御配备,他们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有体系,有层次,三排长方京看何炜的眼神像是之前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心道这十一期小学弟被人换魂了? 对何炜翻天覆地变化已经习惯的傅琛就淡定多了,默默回味着何炜的防御配置。 中央军校的课程中也有反坦克的科目,讲授过如何利用土工作业反坦克,但由于时代所限,现在各国都没什么大规模运用坦克和反坦克的经验,学生能学到的也只有反坦克陷坑这一种。 “那么,我连就可以形成阵地前滞敌筑城障碍—配属八二迫击炮和三七战防炮的第一线主阵地—二线预备阵地的整体防御体系,别的不敢打保票,但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让鬼子讨到咱的便宜!” 而后何炜讲的反坦克陷沟和反坦克外壕他们自然没听过,那都是何炜穿越带来的跨时代产物。 何炜拍了拍弹药箱上的防御体系简图,咬牙说道。 “连长,要是我守不住,把阵地给丢了,用不着军法,我立刻自裁!”何炜用期待的热切目光看着傅琛,当然,他也看出了傅琛在顾虑什么。 傅琛好像下定了决心,这才不到一天,何炜已经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惊喜和惊讶,从一人返回阵地,到仅仅靠着第一排的一排兵力打退日军一次攻击,再到与旅长直言请求战防炮乃至现在提出了新颖的阵地防御体系…… 沉思片刻,下定了决心的傅琛说道:“按一排长说的办,全连照此构筑连阵地!” 第31章 反坦克工事 第31章反坦克工事 午后,六连一排一班副班长杨彪伏在散兵坑里,心里很不是滋味,羡慕的回头朝主阵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正热火朝天的构筑工事,而杨彪伏在这坑里有一种被发配的感觉。 虽然全连都开始按照何炜的计划构筑工事,但何炜不敢保证日军会不会在构筑工事时发起攻击,实施阵前警戒,下步哨是极其必要的,所以他特别命令排里和自己不对付的那位重点人物“杨彪”带了四名士兵前出六百米下步兵警戒哨,一旦有情况就开枪示警。 “杨班副,怎么着,心里不舒服了,想回去和他们跟着何排插子一起修工事?” 一名上等兵环视四周的同时调笑着对杨彪说道,杨彪自打被何炜当着众人的面撂翻在地一通收拾后,人蔫了许多,完全没有了以前那副一排土皇帝的德行。 “滚滚滚,给老子闭嘴。”杨彪骂道。 “以后别叫他娘人家排插子了,叫排长,老子以前糊涂看错人,我认栽,人家何排长能端着轻机枪击垮狗日的进攻,现在又能带着全连构筑阵地,还有啥不服的,…人家是军官,咱这辈子就是当大头兵的命,算个啥东西啊,唉,有些事儿是咱老杨做的过格了,自己没当上军官不能把火往别人身上撒。”杨彪瞭望四周一望无际的开阔地,喃喃道。 那名上等兵也劝解道:“说笑一句,你也别多想,能明白过来就好,我听连部的人说,何排长和以前不一样了,就今天这一天,现在连长都听何排长的,新来的代理营长还专门找咱们排长说话,你可别犯傻了。” 上等兵砸吧砸吧嘴,又道:“再说,我看这何排长人挺好的,不耍官威摆谱不打骂士兵,也不喝兵血,你以前是有点过,欺负人家是新来的排长,还把人家当成鬼子打了一枪,那子弹幸好是擦边过去的,不然你也完蛋了,找个机会把话说开就好了,赔个不是,都是当兵卖命,一口锅里吃饭的弟兄,这年头,明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犯不上和长官对着干。” 杨彪握紧了手中的中正式步枪,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怪我以前太浑,你说的对,不扯了,盯着前面,注意警戒吧。” ……… 一排阵地上,士兵们火热的忙碌着,井然有序,毫无混乱,伴随阵地上气氛的活跃,士兵们也恢复了士气,渐渐走出了早上被突袭的阴影,与身边的战友袍泽携手构筑即将使用的工事。 何炜将一排各个班长和副班长找来,用纸画出了所构工事的形制,长度,深度,指定了轻重机枪的射击阵地和预备阵地的位置,像储存弹药的猫耳洞位置,战壕射击臂座的构筑设置,战壕胸墙和背墙的高度,各个要点,都仔细的,彻底的讲解给各个班长副班长,没有也不容有半点疏忽,彻底讲懂了后立刻分派任务,分片包干。 现在,拓长和加固战壕的工作已经完成,一个类似w型的步兵排防御阵地业已成型,绵延弯曲的战壕崖壁上都挖开了许多猫耳洞。 第二线阵地,预备队第二三两排照着何炜一排的阵地样式将二线阵地重新整修完毕,连长傅琛怕何炜的第一排忙不过来,又命令第二三两排和连部的士兵去协助一排做工事,同时阵地上也不只有六连的士兵,六连本就配属了营重机枪连的一个排,加强给了何炜的一排,这排人岂有让他闲着的道理?都得拿工具干活!修完机枪阵地再去帮着挖其他工事!阵地上是不养闲人的。 一线阵地与预备队阵地之间的纵深区,第二营营属迫击炮排和加强的战防炮排也在何炜为其划定的区域内,按照何炜提出的“多挖预备阵地”的要求,构筑两门pak37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两门宁造二十年式八二迫击炮的射击阵地,以及相应的储弹所。 这两个单位的排长,营属八二迫击炮排的排长是当兵,行伍出身,资历老,中尉军衔。 战车防御炮排的排长虽是少尉军衔,但却是军校十期的炮科正期毕业生,是何炜的学长,原本隶属于国军的新锐部队—陆军装甲兵团的建制内,牛的很。 刚来阵地时,这两个排的排长还不服气为何对自己发号施令的仅是一个十一期毕业的年轻少尉步兵排长,还跟何炜顶了起来。 然后,傅琛一句“一排长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战防炮排就是他给旅长挂电话要来的,命令你们归他指挥!”堵住了这二人的嘴巴。 “黑娃子,老胡,干活了,胡排帮把手,帮我把这木头递过去。” “得嘞。” 何炜休息了一会儿,就这凉水干掉了三个窝窝头补充体力,把水壶递给传令兵陶黑娃,抹了把汗,火热的战地令他心中无比畅快,起身拿着一把锯,地上放着一根新伐下来的树木,用锯子前拉后拉将其锯成了四段。 胡兆武接过四段树木,丢到了一旁的木头堆里,那里全都是锯好的树干或者细圆木,有许多士兵正用刚拉来的山西造铁钉和长约二十公分的短铁线,将三根锯好的木头相互垂直捆扎在一起,做成菱形拒马。 除了做拒马的,还有士兵正在削尖树木的粗枝,再砍掉细枝后重新把一根根带叶的树木立住深埋入土地,交叉地砍倒,这就是移动式树枝鹿砦,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因为何炜特意提醒他们千万不能把树干和树桩子完全分开,然后把巩造长柄手榴弹拉开盖,绑在鹿砦的树干上,弹体上捆绑枝叶遮蔽,用团附陈震带来的铁线穿过手榴弹拉环,把穿着拉环的铁线拉直绷紧,再用铁线一段段连接,系在另一个鹿砦上。 如果有人搬动一个鹿砦,铁线就会扯断手榴弹拉环,引爆手榴弹。 胡兆武一边陪着何炜忙活一边问道。 “何排,你这些招数一用我看鬼子要遭殃,只要他敢搬动鹿砦,手榴弹直接爆掉送狗日的步兵上西天,哎,对了,方排长帮忙挖那个反战车外壕是怎么会事儿,干嘛挖那么多猫耳洞,你给我讲讲让咱老胡也学学。” 胡兆武的视线扫向了一排战壕前十米处,三排长方京带着他一排人在何炜手下的葛贵财老班长的指导下,正开挖配备有猫耳洞的反坦克外壕。 何炜针对坦克一共配置了三种工事,第一种就是反坦克陷阱,是最为简单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和坦克差不多大小的深坑,里面放上木头做横梁,横梁上放着阎庄里老百姓的门板,门板之上再放铺了土的草席子,表面看起来和平地一样,步兵走上去也没问题,里面有横梁撑着,但是战车一旦开上去,横梁承受不住,战车就会掉进深沟里,再想开出去基本没门。 第二种是反坦克陷沟,在三十米的地带内连续挖掘十道沟,每个沟之间间隔有平地面以构成凹凸不平的整体形制,每个沟中心之间间隔越三米半,一来可以减缓敌坦克的速度,二来有时可以起到让战车短时间停滞的效果。 这第三种,也就是胡兆武最敢兴趣的附猫耳洞的外壕。 “那个反战车外壕,其实原理很简单,老胡,我问你,反坦克外壕,你总在洛阳军训班学过吧?” “学过,当然学过,就是阵地外的大沟嘛。” 何炜说道:“对!就是大沟,这道外壕其实和一般的外壕区别不大,因为要对付战车,所以我修成了梯形,至于深度和宽度和反步兵外壕比没大多少。” “那外壕后侧堆那么高的土是做啥的?” 何炜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老胡,那些堆土可不是白堆的,我不但在向敌的一侧堆了土,我还在下面挖了易于隐蔽的猫耳洞和崖孔,能藏不少人,我就是故意把外壕挖的和反步兵外壕差不多,让鬼子的战车能开过去,就算我的向敌一侧堆了土,也没有超出一般战车的仰角。” “但是!”何炜目光一狠。 “开过去没问题,可是必须减速,坦克过壕时肯定会出现俯角和大仰角,等到战车顺着我的堆土爬坡过壕时,坦克的底盘可是正对着我挖的那些猫耳洞和崖孔,老胡,你懂了吗?” 胡兆武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思索片刻,突然大声说道:“懂了…懂了…挑些胆大敢拼的弟兄进猫耳洞,等战车爬坡的时候找准时机,用集束手榴弹炸狗日的战车的肚子,或者…或者等战车开过去后从后面炸它屁股,而且既能对付战车又能迟滞步兵,老弟,你可以啊,不愧是黄埔正期生,就是比我们懂得多!” 何炜面不改色继续说道:“胡排也是一点就透嘛,其实正期生学的战术和军训班都一样,那些步兵典范令,步兵操典和排连营战斗教练参考书又写不出花来,这东西正期生的课上也没有教授,只是我多动了动脑子稍加改进而已,反坦克外壕暂时还用不上,毕竟它最靠近我排一线阵地,就在阵地前面,最好不要用到它,明天我也不打算放人进去,等日本人的战车冲到这里……那就是真到玩命的时候了,短时间内应该打不到这里。 何炜扯了个谎,这些东西完全不是何炜自己的创造,绝大部分都是前世在佣兵部队中学到的东西,那些教程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第32章 工事再加强 第32章工事再加强 正和胡兆武说着话,阵地上在热火朝天的构筑工事,这时又跑过来一名一排的一等兵,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看到何炜打了个立正,即道:“报告排长,你让做的大木头门做好了!” 何炜闻言大喜,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只看见在战壕内,几名士兵抬着一个几乎和战壕等高的板子,整个板子由劈开的树木拼成,用铁丝网加上大钉子连接固定,而在整个木板的上侧,则用铁丝横向捆着一根细圆木,板子上还有用铁丝网捆附上的树木枝叶。 胡兆武跟着跑来,看着这板子,对着何炜问道:“何排长,这又是搞的什么玩意,你要用这玩意做交通壕的掩盖?” 何炜摇摇头:“胡排,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名一等兵对何炜说道:“排长,全做好了,一共做了五个,你说的,在战壕的拐角处挖的射击壕,还有沿壕的射击口,弟兄们也全都挖好了。” 带着人走到了战壕的一个拐角处,只见在战壕拐弯的地方,已经挖开了一个露天的射击位置,像是在战壕的拐弯之处掏开了一个口子,这个露天射击位的面积不大,顶多能容纳下两人,而最关键的要点,便在于这个露天射击位的射击口并不像普通射击阵地一样,在战壕的壕沟沿开挖胸墙,而是在射击位的左侧内壕的战壕崖壁上,开挖了内八型的射击口,而射击口的射击方向则是战壕内。 战壕内正常情况下的火力投射方向是阵地的正向,而这种专门对战壕内射击的工事,就称之为纵射设备,根据射击口的开设方向,此种纵射射备的作用,也就不言自明了。 何炜走进了纵射射击壕,半蹲在壕内,拿了一支中正式步枪,放在了射口内,做出了据枪瞄准的姿势,胡兆武在一旁看着,片刻后说道:“何排长,你这壕是为了向战壕内射击?” “没错,这就是纵射壕,那些反坦克工事,预备射击阵地,机枪阵地说穿了就是打击正面来犯之敌,可敌人总归有突入我阵地的可能,一旦敌人在我的战壕上打开了突破口,步兵沿壕前进,我守军便可以依托这些部署在战壕转角处的纵射设备进行强有力的抵抗,把他们打出去,甚至有可能全歼突入之敌。” 等到壕里的士兵爬了出去,何炜猛的拉动绳索,绳索另外一段固定的圆木在牵拉力的作用下迅速从壕沟顶部脱落,失去的是支撑力的大板子沿着嵌入在壕沟圆洞里的木头旋转,随着一声巨响,大板子旋到了最低处,竖立着堵死了战壕! 何炜咂咂嘴,道:“简陋是简陋了点,不过这起落门倒也够用了!” 在一众士兵不解和疑惑的目光中,何炜嘿嘿笑着再回到了纵射壕内,大吼一声:“所有人,给我爬出去,别再战壕里面呆着!” 就在胡兆武思索着搞明白个中关节时,何炜又兴奋的离开射击壕,指挥士兵们,在战壕的两个崖壁顶上,凿开了两个横向的圆洞,接着将准备好的大板子上的圆木,嵌入了洞中,最终以一个简陋的榫卯结构,将几乎和战壕等高等宽的板子竖在了战壕内。 随着这起落门砸下,不仅仅伴随着巨响,还有一些老兵凝重的目光,何炜这么演示,但凡有点作战经验的士兵都明白这毫不起眼的起落门是怎么回事了,只要战壕一侧有一个起落门,一条直线壕沟的一侧就被堵死了,而如果一条直线战壕的前后有两道起落门,那么整个战壕就会被堵死。 “不赖!不赖!你这些纵向射击壕还都部署在战壕的拐角转弯处,每一个射击壕都能够控制一段直线的战壕,只要控制住这些射击壕,突入阵地的敌军就是个死啊!” “来,弟兄们搭把手,把这块板子拉到战壕拐角处,我告诉你们这个东西怎么布置!” 胡兆武凑过来,通过狭长的射口看去,几乎整个壕沟,都在这个射口的射界之内,而战壕内顶多能够容纳两三个人并排而行,这种纵射设备放上一个步枪兵守备,一条步枪,只要打死一个人,对于沿着战壕突进的敌军都是极大的阻碍。 两具尸体,就能把壕沟给堵死,在这种狭窄的战壕内,一支步枪和自动手枪配合良好的战术,所起到的作用不亚于一挺轻机枪。 满意的点了点头,何炜又招呼着士兵们,将板子以圆木为轴线抬起,以另外一条圆木在板子与壕沟等高时垫在板子下,最终形成了一个掩盖,何炜又招呼人拿来了麻绳,将其一段固定在活动的圆木之上,接着一点点的放绳子,将绳子的另一端从纵射壕的射击口内穿入,一直将其另一端拉到了纵射壕内。 而起落门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堵住沿战壕前进敌人的前进之路,更为重要的是,大量的起落门,可以将突入战壕的敌人分割成数段,进而造成敌人的短暂失序,切断其相互之间的联系,而这一空挡,恰恰就是反击的最佳时机,手榴弹直接往分隔开的几段壕沟里面招呼,就够冲进来的敌军喝上一壶的。 何炜面上的笑容逐渐狰狞,他给日本人准备的不仅仅是壕外的工事,阵地内的大餐,他也早有准备,只可惜时间不够,匆忙之下只能用木头钉子和铁丝网做这种粗糙的简易起落门,上一世的时候,他见过的起落门可都是制式的钢铁起落门,不过,根据刚刚的测试来看,倒是也够用了。 “来人,照着我演示的法子,在战壕的每个拐角处给我装上一顶起落门,上面铺上土和树枝,给我伪装成普通的壕沟遮蔽物,牵引的绳子也给我用土埋在地下,还有拐角纵向射击壕的射击口,都找树枝盖住,做好掩护,都记住了,这个东西叫起落门,也是送日本人下地狱的阎王门!” 第33章 震惊的代理营长 第33章震惊的代理营长 傍晚,落日留下了长长的影子,将阵地染成了血红色。 第二营代理营长陈震来到了第六连的阵地,第六连在构筑工事时,阎庄里也没闲着,陈震收拾了原营长留下的烂摊子,整顿了四五两连合编的步兵连,在阎庄四周的大寨墙上放了步兵哨对四周警戒,又利用民房做巷战准备,在庄子里拆房子做工事,效率和速度都比上一任那个被吓傻了的营长高多了。 到了傍晚,陈震是要看一看阵地修的怎么样,更想看看这个被旅长特别点名的小排长究竟是马屎皮面光的货色,还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可用军官。 其实像陈震这种,从普通士兵出身,一路完全靠作战和资历,靠玩命冲杀拼出来的军官群体,跟何炜与傅琛这种学生出身,通过考试考入军官学校,毕业之后直接分配到基层部队担任军官的群体之间,天生就存在着一种矛盾和隔阂,这种类似的问题,也不只是现在的军队中有,在何炜没有穿越前的那个年代,人民军队中同样也有类似的两个群体,不过那个时候这两个群体一般被称为士兵提干群体和高考青年军校生群体。 在国军中,士兵出身的军官被称为行伍出身,军校毕业的则称为军校出身,在行伍出身的军官眼里,自己靠着卖命搏杀出来的军官身份,军校毕业的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在学校里面读几年书就可以获得,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而行伍出身的军官往往年纪也比较大,军校毕业的学生要更年轻一些,这种年龄上的差距也加剧了行伍出身军官的心理落差。 两者之间的意思观念和发展前途也是截然不同,国军里面这些行伍出身的军官,绝大部分都没有经过军校的再次系统教育,在他们看来,行军作战靠的不是书本和操典上的条条框框,而是实打实的作战经验,而军校毕业生往往和行伍出身的军官有着相反的观念。 此外,在国军,特别是像是第十师这样的中央军部队中,行伍出身的军官晋升路径是很有限的,很多人晋升到连营长这个层级,也就再也升不上去了,绝大部分行伍出身的军官,是和团级及以上的军官职级无缘的,能干到这个位置上的,基本都是军校毕业的学生军官。 总之,出身,意识观念,晋升路径等等各个方面的冲突造成了这两个群体经常是互相看不上,瞧不起,甚至发展到互相争斗。 陈震作为一名老行伍,也不能免俗,换句话说,他现在对何炜,还是不够信服,不够放心。 跟陈震来的还有五十七团通信连的一个班,通信兵拿着几部电话机,背着大捆的电话线边走边放线,将电话线从阎庄内的营部一直架到了第六连阵地,构成了战时有线通讯网,这个班的士兵也将留在第六连至阎庄的通讯网上,在战时修补电话线,维护通信网的畅通。 待到陈震由傅琛与何炜三个排长陪着视察六连阵地时,整个防御体系已经基本构筑完成,还有一部分士兵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套完整的野战防御体系,他当了十几年兵,震惊不已,防御阵地中的有些部分是他此前经历过的战争中从未见过的。 看着这黑脸少校那震惊的表情,六连长傅琛心中甚为自豪,何炜面色如常,缓缓说道:“陈团附,这就是我连的防御体系,阵地前一百到二百米之间,外层是大量的木制菱形拒马,内层是整排整排用树木斜劈急造的鹿砦,鹿砦与鹿砦之间以拉紧的铁线相连,这些鹿砦是用树木临时急造的,都带着枝叶,我称其为移动式树枝鹿砦,弟兄们在上面挂了手榴弹,长官,再往前,阵地前约二百五十米之外,挖了六个反坦克陷阱,内设横梁,上盖木板,就等着日本人的战车开上来。” 陈震还是第一次见到用树木斜劈的鹿砦,连连点头,随即开口问了和胡兆武同样的问题,对何炜的称呼也忽然变成了老弟。 陈震:“老弟,这道堆土的大外壕和那几道沟沟是做什么的?” 何炜没有解答,而是六连长傅琛便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结合简图向陈震解释了何炜那些猫耳洞外壕和反坦克陷沟如何使用以及预备阵地和纵深支援火力的配备。 傅琛这人很谦虚好学,经何炜指导他已经初步了解了这些新工事的运用要领,还十分仔细的誊写在笔记本上,给陈震讲解的有条有理。 何炜也乐于见到更多的军官学习掌握新知识,更广泛的运用新东西,何炜巴不得国军中多一些傅琛这样的军官。 傅琛一条一条的讲完,只听陈震连说了三个好!防御体系的布置,工事的构筑乃至配合使用都令他耳目一新,那张黑色大方脸瞬间从凶暴变成了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赞赏连连。 “好!好!好!我这趟没白来,何炜,你有点东西,你们的工事做的非常不错。” “我现在是少校团附身份来代理营长,以后我要是升了营长,能到二营来当营长的话,别的不敢说,保举老弟你提前晋升中尉还是问题不大的,毕竟你们就算是黄埔生,少尉升中尉起码也得熬上一年半。” “六连长,你也是带兵有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强将手下无弱兵!” 傅琛说道:“陈团附过奖了,都是何炜的功劳。” 陈震黝黑的大手拍了拍何炜的肩膀:“老弟,你不错,我是当兵出身没念过军校,但好歹他妈的战场上打拼了十几年,干过老冯老阎,也他妈打过十九路军那帮广东佬。你这工事第一眼看起来就不一般,老子服气了,我回头再着人给你们连送五千发七九步机弹来,我想小鬼子是要在这里崩掉两颗牙,傅连长,何老弟,如果你们还缺什么弹药和材料,打电话开口!我尽力给你们前送!” 第34章 夜 第34章夜 入夜了,天气微冷,深沉漆黑的暗夜笼罩了第六连队防御阵地。 一直到现在,日军都没有发起进攻,意味着今天基本没什么攻击的可能了,何炜放出去的警戒哨至今也一枪未发,六连阵地恢复了难得的寂静,除了哨兵,何炜命令其余人进猫耳洞休息吃东西,保养武器。 微寒的夜里,就水吃了两口炒米,何炜坐在猫耳洞中的空弹药箱上,陶黑娃坐在m35钢盔上,提着一盏油灯,照亮了漆黑的猫耳洞,一部新架设的黑色野战电话机在猫耳洞最里面深三公尺的土坑中,电话线顺着战壕,交通壕一直连接到阎庄里的营指挥所。 刚保养好的毛瑟c96驳壳枪在幽暗的灯光下发出异样的光泽,旁边是一个小油壶,六排七九子弹,步枪刺刀,三颗巩造长柄手榴弹,捷克式轻机枪,预备轻机枪管和轻机枪快速装弹器一个,还有五个捷克式轻机枪的弹匣,何炜已经给它们压满了七九轻尖弹,那具从日军手中缴获的那具八九式掷弹筒和掷榴弹也整齐的码放在一旁,无论是枪,刀,筒,弹还是弹匣,在何炜精心的保养后都溜光锃亮。 “机槽,枪机,弹仓,通条擦膛,最后一步嘞!” 一边自言自语,何炜将中正式步枪垂直放置在自己面前,左手握住了头道枪箍,右手抓住了枪管下方的步枪通条,慢慢向右旋转,拔出了通条,聚精会神的将一个小布条穿过通条孔,两腿夹住步枪,握紧枪管,把通条塞进枪管中轻轻的来回拉动,清理枪膛内的污垢,又拿出通条换上新布条,直到彻底擦拭干净,何炜就完成了他最后一项保养工作—清理枪膛。 “完活儿了!” 虽然排长的第一要务是指挥,但在火线上充当战斗兵是免不了的,以一排士兵的素质和部队的火力他不可能不当战斗兵,何炜也挺无奈的,他现在被迫是一挺捷克式,一支中正式,算上驳壳枪三条枪的三枪排长。 像这挺捷克轻机枪,根本就不应该排长来打,排长应该是指挥官,可他娘的何炜不放心,没办法,因为一排三个班现在只有两挺轻机枪,排里只有一班的轻机枪手江起龙是合格的射手,要是把轻机枪交给不能熟练掌握轻机枪战术的射手用,那是犯罪。 “黑娃子,我这是擦枪,不是给你上刑,你把那灯放地上,一直提着你不累啊。” 陶黑娃这才慢慢放下油灯。 从小没爹没妈四处要饭,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兵贩子骗来,当物件一样五块大洋卖给了第十师的招兵官,阴差阳错副当上了兵,才算是有口活命饭吃。 何炜巡视壕内各处,一边查壕里的步哨兵一边挨个猫耳洞的“嘘寒问暖”,士兵们基本都躲在猫耳洞里,排里刚刚新来了四连五连调来的十六名士兵,来补一排战斗伤亡的缺额。 组装好驳壳枪,压满一排子弹,把枪装进腰间的木制枪壳中,何炜扣上钢盔,系好盔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刺刀装进腰上的刺刀鞘里,拿起中正式步枪,拉枪栓,压进一排子弹,丢掉子弹桥夹后将背带一甩,保险关掉,扎紧武装带披挂,起身走出猫耳洞外,陶黑娃也起身跟出。 “陪我说说话,黑娃子,跟排长说,给我背枪累不累,今天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你小子表现不错,一直背着枪跟在我后头。” 撇了一眼陶黑娃,这小子比何炜还认真,严肃,提着油灯一下都不敢动,像他这么大的单纯屁孩,何炜穿越前那个年头就是刚上初中的屁孩,但他们的同龄人陶黑娃却是个军龄三年的老兵。 擦着擦着何炜不禁哑然一笑,穿越前最不喜欢的就是保养各种装备,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穿越后为了保命却是主动保养,就这么一天,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鬼地方,有时候何炜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明天是要好好干一下了,擦枪擦弹保平安。” 何炜笑着拍了拍陶黑娃的头,说道:“你小子这不是废话嘛,步枪咋能和捷克式那铁疙瘩比,那我就给你减减负,明天我可能基本用不上步枪,轻机枪我随手提着,机枪弹匣我自己带三个,你就给我背着中正步枪和两个轻机枪弹匣,轻机枪枪管,还有那个日本掷弹筒和掷榴弹,能扛住不?” 陶黑娃十分坚定的点点头:“跟着排长走,我不怕。” 这狗日的年头! 何炜作势拦住了他:“别折腾了,我去查哨,你要是困就睡一觉,明天要打大仗,你是传令兵,对我,对全排弟兄都很重要,你能不能传好令决定了一个排的生死存亡,要多休息休息,别害怕。” 补来别的连队的士兵,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让士兵熟悉班排长和同班排弟兄,所以何炜挨个猫耳洞查看,同士兵们聊两句,问问大家吃没吃饭,就是要让新分来的士兵认得自己是他们排长,否则战场上指挥时容易乱套。 陶黑娃小声说道:“排长,背步枪不累,背轻机枪累。” 如果明天在战斗中找到合格的机枪射手,何炜绝对会对他加以轻机枪使用教育后,就把机枪交给这个士兵,他自己一条中正式一支驳壳枪足矣。 “我听排长的。” 认人时还要顺便逐个点验士兵们的武器,推拉枪栓,验放空枪,检查武器械弹是否完好,好在第十师装备不错,现在除了一班还有另外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外,其他步枪兵就都是清一色的中正式步枪,倒也好检查。 除此之外,何炜还要不厌其烦的强调明天战斗中的射击纪律。 大战在即,何炜终究还是不放心,感觉还是有好多事情没做完,心里头莫名的发慌,亢奋,好像阵地里总有什么问题,所以必须找点事情做,何炜查完人再查电话线,接着点验了几处囤积弹药的猫耳洞,连存放打退日军第一次攻击时缴获的八支三八大盖和日军装具的猫耳洞都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看轻重机枪的预备阵地,这才堪堪放下心来。 第35章 战地夜话 1 第35章战地夜话1 将自己排里的各项事务检查完,他又觉得重机枪的战术问题还得着重嘱咐一下,毕竟他在第一线只有这点重火力了。 何炜拿来了盏马灯,把重机枪排的王姓排长,还有这个排里面下属的两个重机枪班的班长和副班长都叫到了灰暗的猫耳洞里。 何炜不嫌絮叨的将“随时射击随时转移”“机动作战以形成游动火力”再次给这几位老哥儿叮嘱了一遍,顺便确定了两挺重机枪战时的指挥运用方式。 按照王排长的说法,他们是重机枪连的第一排,故这两挺枪在他们重机枪连的战斗编号为第一枪和第二枪,现在决定第一枪归何炜指挥,第二枪则由王排长负责指挥。 …… “几位,我讲的射击一定时间后迅速转移至预备阵地千万要记在心里,咱们国军重机枪损失大就是因为使用不灵活,所以常常被日本人的步兵炮敲掉,唯有多次转移才能增大生存几率…” “王排长,你算是第二次听我讲重机枪使用战术了,劳烦你再跟你排里的弟兄们重复一下,你们这两挺枪是我们的火力支柱,万万损失不起,千万千万拜托了。” “包在我身上!”王排长说道。 “王排长,你们的子弹和冷却水够用吗?” 王排长:“普通弹够用,今天刚补充了很多,何排长,但是基本都是重尖弹,钢芯弹少了点,两挺枪只有五百发。” 何炜即道:“王排长,钢芯弹我们这两挺枪各二百五十发,你那挺枪自己琢磨着用,切记,明天你们重机枪的目标主要是日军的步兵,对付坦克,我们有工事,有战防炮,你们的重机枪可以适当的使用钢芯弹向战车射击,但这不是首要任务,千万要记住,重机枪的主要目的是打日本人的步兵!步兵!” 何炜语气严肃,王排长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先打步兵,后打战车。” …… 机枪排的几人走后,何炜正准备回排指挥所待一会儿,突然跑来了个连部的传令兵,说是傅琛找他去连部,何炜心里正躁的慌,心道去连指挥所待一会儿也不赖。 何炜过去了,连指挥所是一个大猫耳洞,空间可比何炜的那个排指挥所大多了,里面挂了三盏油灯,还挂了一个军用手电筒,手电筒上面刻的都是英文,灯光,把猫耳洞宽敞又亮堂,这可是进口的金贵货,六连里绝对没这种手电筒。 何炜打了声招呼 “报告连长!” 连指挥所里,傅琛,胡兆武,方京居然都在,还有一人,不善的瞟了何炜一眼,是战车防御炮排的排长陈信生,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第三营的少尉排长,军校正十期炮科的毕业生,白天构筑阵地的时候跟何炜发生过冲突。 陈信生旁边的三排长方京正叼着根三炮台香烟,显的十分兴奋。 今天组织战防炮排和八二迫击炮排构筑工事的时候,陈信生还不太服气何炜的指挥,闹了些矛盾,拌了几句嘴,最后是傅琛搬出了旅长强逼着陈信生服从了何炜的指挥。 看气氛,这几个人似乎聊的很热切,这是战时难得的清闲氛围。 “就差你了,何炜,赶紧坐下。”傅琛推来了一个空弹药箱,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放着两个弹药箱,摆着一小瓶汾酒和两盒打开的肉罐头。 “连长,这是什么意思,又是酒又是罐头的,这都哪里来的?”何炜将步枪放下,问道。 傅琛把手一挥,举起酒瓶豪饮一口;“折腾一天也挺累的,大战在即,诸位即将并肩奋战,明日生死犹未可知,大家就一起破格喝上一小瓶壮行酒,时间不多,没有酒杯就用瓶子喝,一人一口正正好好,不算违纪,多亏了信生老弟,不然也没这条件,何炜带刺刀没有,切罐头肉吃。” “哎,连长,咱都在这里,营属八二迫击炮排的排长呢,要不要把那老哥儿请来,给他留一口酒,他那两门迫击炮是重要的支援火力,把他找来大家伙说两句好话,联络联络感情,让他明天多卖卖力气。” 何炜突然想到,八二迫击炮排的排长不在,就问了出来。 “拉倒吧,人家看不上咱们这口酒菜,就咱哥几个这俩罐头一瓶酒,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方京鄙夷的说道。 胡兆武说道:“何排长,你军校毕业后分来连队时间不长,有所不知,我营八二迫击炮排的排长叫黄德才,绰号黄阎王,浑身铜臭的混账,行伍出身,但打迫击炮是一把好手。说那王八蛋是个混账是因为照部队里的规矩,部队发军饷和各种费用,是师里把钱发到团,团里再发给各连,连长再发给士兵,能经手钱的只有团部和连部,但八二迫击炮是营部直属排,上面没有连,所以排长可以单独到团里领饷钱。” 何炜:“哦?” 胡兆武冷笑道:“我在迫击炮排的老弟兄偷偷告诉我,黄德才仗着自己有独领军饷和各种费用的权利,从接到开赴山西参战的命令一直到现在,八二迫击炮排领来的全排人员伙食费和草鞋费,柴草费就一直没发过,驮炮驭马的马草马料钱和士兵的主食费,副食费也扣了一半,全进了他狗日的腰包。” 胡兆武又道:“他不仅对伙食费这些杂庶费用下手,士兵的军饷不好直接动手脚搞掉,他就换别的法子弄,八二迫击炮排最近几个月的军饷他都故意延后发。” “到了发饷的日子,黄阎王就摆上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发军饷,另一张桌子赌钱用,他自己坐庄家,串联几个士兵连逼迫加诱惑,让排里其他士兵赌博下注,只要一赌,没人赢,士兵领来的军饷全都输个精光,到头来,那点卖命钱还是让黄阎王诈走了,在部队里要是贪墨搞点钱吃空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是多年积弊,大家都默认,偷偷摸摸干的人也不少,但这家伙是贪得无厌,一毛钱都不放过,吃士兵的肉不吐骨头,没开到山西抗战前这家伙只是小偷小摸搞点钱,现在是愈来愈过分,边抗战边趁乱发国难财。” 方京没好气的道:“这厮有一句带兵名言,怎么说来着………对,这名言就是:大头兵是猪,大头兵是狗,猪狗是依不得的,只有压迫!” 第36章 战地夜话 2 第36章战地夜话2 听到这么无耻的话,何炜脱口而出道:“这他妈是什么鸟人,弟兄们有今天没明天的,这时候了还贪饷钱,掉钱眼里了这是,不过他这么爱财,打仗的时候,这个人不会不卖力吧?” 傅琛说道:“应该不会,陈震陈代营长已经敲打过他了,那人欺软怕硬的很,势利眼一个,你放一百个心,陈震团附现在不仅仅是代理营长,实际职务还是本团的少校团附,大黄牙巴不得在他面前好好表现,恭维恭维呢,说不定还会打的很勇猛,何炜你以后和这个人打交道时留个心眼儿,此人心术不正。” 方京丢掉了烟屁股,接过酒瓶,猛喝了一口”不说那王八蛋了,何排长,我介绍一下,我与陈信生陈排长发小儿,我俩都是江苏人,家在邻村,高小和中学在一个地方读的,我比陈信生高一届,我家在村里穷的揭不开锅,我爹娘做佃户种地做工供我读书,还得给东家交租子,一年下来家里连床新被都添不上,要多苦有多苦啊,初中读完,正常大学的学费我家里是供不起了,我听说军校免学费还发钱发衣服,毕业还包分配工作,所以就考了中央军校。” “信生他家也不富裕,是我劝他毕业考的军校,我们俩都是黄埔十期的,不过他上学读书早,我读完初中的时候他已经把高中读完了,本来我们都打算读步兵科,但军校强制要求高中学历的必须读炮兵科,所以我是步兵科,他是炮兵科,我俩很久没有通信联系了,今天挖工事太忙没认出来,刚才我才发现战防炮的排长是这小子。” “酒,罐头,还有那手电筒都是他的,这家伙民国二十四年军校毕业后分发到了陆军装甲兵团的战防炮营,是发达了,富得流油,一个月不仅拿30块光洋的少尉军饷,还有补助,吃喝不愁,号称我国军之新锐部队,牛的很,想买什么买什么,你看,手电筒是美国的军用手电筒,罐头是进口肉罐头,脚上穿的是小皮鞋。” “你我这些苦哈哈的步兵排长哪比的了,我熬了小两年,拼命干才升的这个中尉,还不如信生这个炮兵少尉过的滋润。” 何炜淡淡说道:“那你们俩这算是他乡遇旧友,又是在战场上,别有一番豪情啊,好事情。” “对,好事!“傅琛将一块罐头肉送进嘴里。 “一排长,你也弄一口。”方京干咳一声,把酒瓶递给何炜。 提及装甲兵团,陈信生的脸上闪过一抹骄傲,说道;“方兄莫取笑小弟了,我部的薪饷是高了些,可手电筒是部队发的,汾酒是山西民众送来的劳军物资,洋罐头也是我在南京出发前老百姓送的劳军物资,不是我花钱置办的。” “我们连原来的老连长,黄埔六期的,还有何排长那个第一排,他本来是少尉见习,一排原来那个老排长是黄埔九期的,两个月前在北平西的镇边城和日军作战,一颗炮弹下来,俩人,俩个大活人啊,一颗炮弹砸下来啥都没了!” 陈信生喟叹道:“忠孝不能两全,马上上战场了还结什么婚,傅连长你是黄埔八期的学长,我们第十期在校时的管制和监视比你们还要严格,当年我只是上午和同学们讲了几句抗日言论,下午学校就派人把我抓了起来,要不是同学们和军校的区队长极力为我辩护,我不是被开除就是蹲监狱。” 何炜这时也用刺刀切了一片罐头肉,滋味果然不错,很香,一点也不腻口,尝上就知道不是掺了一半淀粉的半面罐头而是真的猪肉罐头,给何炜那满是窝窝头,咸菜旮瘩和炒米的胃口增添了一丝荤腥, 何炜闷了口酒,举起酒瓶,冲陈信生致意,说道:“陈排长,进口罐头你可能吃腻了,那我请你吃日本罐头,那个好吃,特别是从亲手打死的日本兵尸体上缴获的罐头,比什么山珍海味美味佳肴都好吃,我背囊里正好有一个日本兵的罐头,我传令兵背着呢,你们要是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就拿来了!今天就算了,要是这仗打完我们还活着,咱就再聚一起好好喝一顿,杀完鬼子,吃鬼子兵的罐头!老弟我小你一期,还得烦请陈兄的两门战防炮明日配合老弟我作战。” 看来这哥们不是一般的热血,真正的爱国青年,想杀敌快想疯了,胡兆武这家伙话糙理不糙,步兵是所有兵科中最苦的,死的多拿的少,油水也最少,苦差事一桩,没有几个非步兵科的基层下级军官会想改当步兵,何炜在心中想到,不过这兄弟的抗敌热情,何炜还是挺喜欢的。 接着又如数家珍的道:“不过我装甲兵团确实是国军新锐,我团团长杜聿明将军,黄埔军校一期生,正直优良,全团编配有一个战车营,一个高射炮营,一个战车防御炮营,一个装甲汽车队,一个脚踏车营,抗战爆发后我们团奉令再次扩编,增编了足足三个战车防御炮营和一个搜索营,还有补充营,准备营,步兵,战车,火炮都有,将来一定会在战场上痛击日寇。” 傅琛:“佩服,今时不同往日,我记得当年军校中对于抗日言论是管制极严的,奢言抗日者都会被监视起来,我在黄埔三年,第二年的时候生好是民国二十年,九一八事变,很多同学都群情激愤,因为胡乱讲话被抓被开除的有几十个,还有逃跑出校的,只是撕毁婚约,却是苦了信生的爹妈。” 何炜淡淡装逼道:“不值一提,我被炮弹震晕了,等我在尸体堆里醒来,就冒出来三个日本兵朝我打枪,我跟他们反复周旋,用枪打死两个,还有一个被我用步枪打伤,最后那孙子叫我拿刺刀给宰了。” 陈信生说道:“日…日本罐头?” 胡兆武正嚼着罐头,听见陈信生的话差点被噎住,他是当兵出身,说话直来直去,大声说道:“啥?陈排长,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咋不说步兵作战的机会多,阵亡的机会更多呢,最倒霉的就是步兵,步兵命不值钱,拿的饷钱少没油水就算了,天天不是打冲锋就是守阵地,头皮上飞子弹,裤裆里跑手榴弹,你知道多少人被炮弹炸死见阎王爷了,胳膊屁股脑袋瓜子都成了零件,最后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原来如此,何排长,之前多有得罪了,配合步兵作战是份内之事,那我就记着你这顿罐头宴!”陈信生眼神中充满了敬意,因为何炜是真正和日军血拼过的,还能缴到日军的东西,又都是黄埔正期生出身,几句话间,两人的那点不愉快也消弭于无形之中。 “只可惜,开战以来我还没作过战,没见过日军,两门战车防御炮也没开过火,实为憾事,亲手杀敌是我最大的梦想,我就很羡慕你们步兵,打仗可以缺炮兵但不能缺步兵,你们步兵部队和日军作战的机会比我们多的多,可惜当初去不了步兵科,不能亲手杀几个日本兵报效国家,什么进口罐头都食之无味。”陈信生忽又黯然的说道。 胡兆武插话道:“陈排长,今早我营被突袭,营主力退却,何排长被炸晕,在尸体堆里醒来后独自一人打死了几个日本兵,就他一个人啊,安然返回阵地,又带一排打退了日军的一次攻击,想必是缴获了不少鬼子的物件。” 傅琛捅了胡兆武一下:“二排长别乱说,都是为国效命。” 方京又道:“信生是热血青年,我比之不及,跟你们说,他以前在军校的时候就经常在校里宣讲抗日,差点被当做红色分子捉起来,装甲兵团驻扎在南京,家里本来给他说了门亲事,让他回江苏老家完婚再跟部队开山西,结果这小子回家进门就把婚约给撕了,哈哈,屁股还没坐热,扭头就回部队了。” ………… 一小瓶汾酒,两个罐头,几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全消灭干净,吃喝一顿,聊两句也就完事儿了,何炜等几个排长很快就返回了各自阵地。 谁都知道,今天这一顿,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喝酒,也许有人都活不到明天晚上。 第37章 敌之夜 1 第37章敌之夜1 夜,永兴村 凄风阵阵,凉风习习,冰凉的天幕夜色中,堤支队支队长,47岁的陆军大佐,陆军士官学校第24期步兵科毕业生,陆军大学第34期的优秀学员,原关东军独立守备第十六大队,现在的堤支队支队长堤不夹贵双目紧闭,坐在充当临时指挥部的民房大院内,双手倚着指挥刀,四周虽然喧闹,堤不夹贵却只是静静坐着,旁若无人。 支队副官宇野修一少佐夹着文件夹,侍立于堤不夹贵身后,作为支队副官,大多数情况下他无需承担战斗任务与战斗职责,只需要随侍并保障好支队长堤不夹贵。 与对面中国军队的阵地不同,永兴村内灯火与黑夜交相辉映,昔日鸡鸣狗吠的村庄现在却是压抑无声。 大量的日军进驻了永兴村,村内指挥部的大院内到处都是正在开设临时指挥所的日军士兵,军官,架设无线电台,确定通信基点,铺设电话线以构成野战有线通信网,分配各部住宿处,铺设作战地图。 一支野战部队的神经指挥中枢正有条不紊的以极高的效率形成。 村内,堤支队的日军步骑兵,辎重,弹药,器材进入了永兴村,装甲车,骡马大车和卡车也集结在村外,堤支队所属各个部分的设营队,弹药队,辎重队,勤务队,各个步兵中队的军曹,军官,各司其职,以极快的速度将永兴村这个中国村落转化为一座野战部队的前进基地。 堤不夹贵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有些意动,忽然,由原平方向和忻口镇的正面方向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沉闷枪炮声,极远处的夜空之中又出现了几发毫无规律,左右横飞的红蓝信号弹,几条由曳光弹组成的红色火龙紧随其后,尖啸着射入暗夜的天穹。 轰隆隆,轰隆隆 接着,忻口镇正面的方向也出现了闷闷的枪炮声,堤不夹贵不由得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不断的扫视原平和忻口正面方向。 堤不夹贵又想到了下午那一战,自己仅派出了麾下的步兵第一中队,又加强配属了筱原兵团所属战车第四大队的重装甲车作为尖兵前锋在向永兴村方向搜索时突然和几百名头戴德国钢盔的中国中央军遭遇。 除了两个步兵联队和三个炮兵大队外,筱原兵团的其它支援单位还包括有战车第四大队,骑兵第二联队的第二中队以及重机枪小队,工兵第二联队的第二中队等,其总兵力达6000余人,相当于一个加强混成旅团的兵力。 宇野修一之言,是日军的强大实力在为其背书,日军忻口一线集结了大量主力部队重兵集团,堤支队所属的,正是负责进攻忻口西线的筱原兵团。 宇野修一自满的说道。 宇野修一不屑的说道:“支队长所言极是,和我们交手的晋绥军历来不能说全部是不堪一击,但是绝大部分都组织混乱战力低下。原平的晋绥军196旅是我部投入中国战场以来碰上的抵抗最强的敌军了,都说南京政府的嫡系中央军很有战斗力,我们此前并未和中央军交过手,都还心有疑虑,不过今天我支队第一次和中央军部队接触就把他们打的遗尸累累,那些戴着德国钢盔的中央军部队其战斗力也不过尔尔!” 筱原兵团又有番号为混成第15旅团,原为关东军所属部队,其步兵部队下属步兵第16联队和步兵第30联队,以及堤支队和伊藤支队这两个加强步兵大队。 而负责进攻忻口中央和东线的则是日本陆军第五师团,其兵力高达两万余人。 “堤支队长阁下,原平方向应该是我兵团主力在扫荡歼灭原平山西军的残兵,敌军溃败之后有大量的散兵逃窜,这些败兵极大可能是沿着我兵团(筱原兵团)和第五师团各个部队之间的接隙处逃溃,第五师团和忻口正面的敌军应该也发生了接触,现在从原平到忻口的正面四处都是原平逃出的山西军溃兵。忻口的中国军队,我看也是不堪一击,原平溃逃下来的山西军一定会牵动忻口中国军队的防守和士气,我们集结重兵发起几次突击,中国军队的防线必然会土崩瓦解。” 即便是筱原兵团下属的许多配属单位例如炮兵联队,工兵联队等编制并不齐全,但就总体实力来看,还是相当强劲的,火炮,坦克装甲车,骑工兵一应俱全。 接下来就是一边倒式的战斗,成片的中国军队在重装甲车的冲击和步装火力齐射之下倒下,丢下了遍地的尸体溃逃而去,仅仅留在战场上的尸体就有将近一百具,而自己派出的前锋,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战斗,异常轻松 其炮兵部队下辖独立山炮兵第十二联队(下属三个炮兵中队,相当于一个炮兵大队),野炮兵第二联队的一个大队(此时仅下辖第四大队,第一,二,三大队并不在其目前指挥序列内,增强配属给了其它单位),以及野炮第五联队第一大队。 以其实际所属炮兵数目来说,相当于配属有三个大队的野战炮兵火力。 在整个忻口正面,日军集结投入的总兵力超过了三万人!近乎于两个陆军师团,而各种加强的重炮,重火器和技术装备,则远远超过了两个师团的技术装备定额! 堤不夹贵点了点头:“宇野君说的不错,这些枪炮声时断时续,毫无规律,定然是那些从原平逃走的晋绥军溃兵在乱打乱冲,原平的晋绥军196旅已经是华北中国军队中能打的精锐了,攻击原平让我兵团损失不小,不过一旦被我军歼灭打击,发生溃逃,还是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在原平,整个筱原兵团为了扫清进攻忻口的障碍,集中重兵对原平发起了猛烈攻击,为了掩护忻口守军集结,刚刚到达原平的晋绥军196旅在旅长姜玉贞的指挥下拼死抵抗,最终,196旅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在原平固守了近一周,并且给筱原兵团造成了500多人的伤亡,以自身的悲覆灭给了筱原兵团当头一棒,顽强的抵抗精神自然也给日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堤不夹贵问道:“第一中队和敌军遭遇战后,搜索部队打扫检查战场有什么结果?” “支队长阁下,第一中队中队长寥久雄大尉两个小时前派来了一名传令伍长,经过一中队的统计,和我们交战的中国军队遗弃了至少九十具尸体,我军战果颇丰。另据第一中队报告,下午我兵团所属的炮兵部队对阎庄进行了猛烈炮击,在炮击掩护下他们对阎庄外围的中国军队阵地发起了攻击,但是寥大尉尚未回报战况。” 堤不夹贵:“半小时后,通知各中队中队长来村内的战斗指挥所领受命令!” 第38章 敌之夜 2 第38章敌之夜2 半小时后,在堤支队位于永兴村的战斗指挥所中,堤支队下辖各中队的中队长和支队部的主要军官齐集于一室。 略显拥挤的屋内,几盏中国油灯和制式军用无电地便携电灯将桌上的大比例作战地图照的通黄。 堤支队的基干本就是原关东军第十六守备大队,装备精良,此次以该大队为基干组建堤支队进入山西作战后,仅下属的步兵中队就有四个,另有重机枪,步兵炮,轻装甲车各一个中队,可谓是兵强马壮。 “报告支队长阁下,我第一中队在突袭敌军一个步兵营级行军纵队后,发现敌军全部溃退向阎庄,根据侦察,阎庄为一个大型村寨,四周有高大的砖土混合墙,正面有一个大型门洞入口,能够开进战车,侧背处有两处小型门洞,只能并排通过两人,今日被我中队突袭的中国军队行军纵列,其兵力大约一个营,被我击溃后即行退守至阎庄,约一个连的敌军在阎庄正门入口前构筑了野战阵地呈防御姿态。” 堤支队第一中队中队长寥久雄大尉向众人报告了阎庄的基本情况。 “寥君辛苦了,以一中队之力以轻微伤亡便击溃中国军队中央军一个步兵营,击毙敌军近百人,很漂亮的战斗,简直是秋风扫落叶,足以彰显皇军武德,当然了,这也有旅团加强来的重装甲车的功劳,你中队已向阎庄外围发起攻击,那么战斗情况如何?” 寥久雄躬身低头,面露愧色的说道:“抱歉,长官!我中队的攻击没有成功,敌军溃退到阎庄后就在庄门正面构构筑了工事,下午,我兵团对阎庄炮击后,我对敌阵地发起了突击,但是未能成功,可惜就差一点,突击的步兵在正面和敌军对射,侧翼迂回的步兵用掷弹筒干掉了敌军的轻机枪阵地,马上要突破的时候,敌军却突然开火,还跳出战壕发起反突击……” 堤不夹贵挥挥手:“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自责,毕竟我们的敌人是中国军队的中央军,从早上突袭他们行军纵队的战斗可以看出我们此前高估了他们的战斗力,但是,毕竟他们是中国政府的精锐部队,总有一定的战斗力,你第一中队今日突袭击破敌军的行军纵队的战果已经足够辉煌,况且,你们也算不得败,下午兵团炮兵对阎庄炮火急袭时打的很仓促,也没有对正面敌野战阵地进行轰击,你们第一中队从原平攻击开始就担任前锋连续作战,一次试探性突击不算什么,寥君也不要过于自责!” 堤不夹贵话锋一转:“宇野副官,向诸君呈报一下兵团的最新命令和敌情!” 宇野修一拿出几份还热乎的电文,借着幽暗的灯光读到:“根据兵团最新通报,忻口中央阵地和东侧阵地突破由友军第五师团负责攻击,由我兵团负责攻击忻口西侧之敌!” “按兵团发来的侦察情况,航空兵的侦察和情报部门的资料显示,在忻口西侧防守的敌军主力是中国军队中央军第十四军,军长为李默庵中将。敌十四军下属的三个师都是中国军队所谓的精锐调整师。这个军八月份在平西地区和第五师团,第六师团交手,伤亡很大,兵力,装备都有不少的损失,今日与我们交手的是该军的第十师,该军的另外两个师,第八十三师,第八十五师和数量不明,番号不明的晋绥军也出现在了忻口西侧战场上。” “兵团情报显示,敌军第十师主力正在阎庄侧后的这一片平原地带,大白水,小白水,兰村一线布防,敌八十五师和敌八十三师,在这片平原地带西侧的麻港,刘庄,魏家庄,卫家庄一线的高地布防,我兵团的任务就是攻取西侧的高地,同时还要击溃平原地带的敌军,只要攻下它们,中国军队在忻口的防御就将崩溃。” 接着,宇野修一指向桌上的大比例地形图,这张野战地图,要比中国军队手中的地图精细的多。 “按兵团命令,明日友军第五师团,我兵团同时在忻口全线展开攻击,我支队必须于明天上午驱逐阎庄内的敌军,并配合新开到的步兵第十六联队,对正面敌军大白水和小白水一线发起攻击!” 对大白水一线是猛攻,对阎庄则是“驱逐”,仅凭这两词之差,就可看出日军对两处要地的看法, 堤不夹贵这时提声说道:“诸君,如要攻取山西,则必先攻取太原,如要攻取太原,则必先攻取忻口。虽然攻击忻口正面的任务交给了第五师团,但是如若我兵团能率先在西线取得突破,那么攻克忻口的头功就将归属于我兵团,归属于关东军!筱原兵团长已经命令步兵第十六联队,战车第四大队向我们脚下的永兴村开进,兵团主力亦马上展开,预计今夜就能全部到达,明天我们堤支队要和步兵十六联队齐头并进,十六联队会直接对敌大小白水一线阵地发起攻击,我支队要先驱逐阎庄内的中国败兵,而后协同十六联队攻击,彻底击溃平原地带的中国军第十师!” 从地形上看,这片平原地带上第十师的主防线在大小白水一线一字排开,何炜他们所驻守的阎庄就像是一个钉子,远离,凸出在第十师主主阵地之外,当然,至少在现在,堤不夹贵和堤支队一众军官来看,这个“钉子”是锈迹斑斑,一碰就掉的那种,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除了十六联队,兵团长还命令兵团下属的大泉支队于我部发起突击的同时对西侧的敌军高地发起突击,对西线的敌军发起全面攻击!” 此时此刻,堤不夹贵的话分外入耳,正在听取命令的中队长们无不意动,这群狂热的好战分子仿佛看到了唾手可得的战功。 寥久雄有些癫狂的说道:“支队长阁下,请把攻击阎庄阵地的任务交给我们第一中队,让我中队的健儿们一雪前耻!击破这帮中国败兵!为支队主力打前锋,拔掉这颗敌主阵地前的钉子!” 第39章 敌之夜 3 第39章敌之夜3 “我们轻装甲车中队也请求参加战斗,攻击不能全靠步兵,原平时就是靠我们轻装甲车和战车部队攻进街垒里扫荡敌军步兵,杀的敌军血流成河,溃不成军。”轻装甲车中队中队长樋口兴市大尉也急切的说道。 “支队长,让我们第二中队攻击吧,阎庄里的中国军队不过是土鸡瓦狗,我们两个小时就能肃清他们,三个小时后就能对敌军在大白水的主阵地展开攻击!” 另外一名中队长同样急切的说道。 堤不夹贵微笑着看着争抢主攻的军官们,士气正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阎庄的守军现在就像是毡板上的肉,谁都觉得可以去切一刀,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早上那场突袭,何炜的那个营表现的实在是太烂了,在堤支队的日军看来,这支中国军队的表现,说是一触即溃有些过分,但是也强不了太多。 一支刚刚大败的残破部队,谁能看得上?纵然是下午击退了堤支队第一中队的攻击,那也不过是“死前挣扎”罢了。 这么弱的对手,自然谁都想吃上一口,这是摆在眼前的功劳,谁能不抢? 堤不夹贵微笑着中止了中队长们的争吵。 “好了,我已经感受到了诸君的战斗热情,不要为了一个小小的阎庄而争抢,那只是一帮败兵最后的苟延残喘之敌,各位要把力气用在敌军在大白水一线的主阵地上,到时各个中队都会参与攻击,我意已决,既然今天第一中队在阎庄外围略受小挫,那就解铃还是系铃人,明日攻击阎庄的任务仍旧交给第一中队,兵团增援来的战车第四大队也即将到位配合我们攻击,我还会把掩护我们攻击的战车配属给你们中队!具体的协同事宜,等支援部队开到后就立刻协商!” “寥君,我希望你能在两个小时内,赶走阎庄内的中国败兵!扫清我们进攻敌主阵地的通路!其它中队也将在拿下阎庄后对敌主阵地发起攻击,万望各位明天能够一击突破,攻克敌军阵地!” 寥久雄急忙躬身:“嗨伊!多谢支队长阁下,我一定不辱使命,两个小时内拿下阎庄!” 其它中队长们亦举起手中的指挥刀,无不面露凶光,眼神癫狂的大吼道:“一击突破!攻克敌军阵地!” 堤不夹贵满意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仿佛已经看到了溃不成军的中国军队,凐灭在皇军的强大炮火和战车的履带之下…… …… 夜,深沉 山西,表里山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日军攻陷北平,天津后,沿津浦、平汉、同蒲三条铁路南下攻击前进,九月五日至二十四日,国军二战区晋绥军主力在大同一线作战失利,仅仅二十天,日军就攻克了天镇,集宁,大同,阳高,二战区晋绥军主力退守于内长城一线,作战失利的六十一军军长李服膺被枪毙,平型关战役爆发,至九月二十三日,日军突破晋绥军主防线茹越口,平型关战役又宣告失利。 1937年9月底,晋绥军34军196旅旅长姜玉贞奉命率部坚守原平镇,阻截日军南下。10月4日,日军一部逼近原平镇,被姜旅官兵击退。 10月8日,崞县城陷落后,日军增兵原平,姜玉贞率全旅官兵据城坚守。 10月10日,日军在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下,多次发动攻击,原平镇城垣工事遭到严重破坏,姜玉贞即命令部队退守街道,坚守房院,与日军展开激烈巷战。到10日黄昏,部队弹尽拼杀,姜玉贞牺及全旅官兵壮烈牲。 日军占领原平后,未及逃离的700余名居民被枪杀。附近居民因协助姜旅运送伤员在炮火中死伤2000余人。镇内大小商号300余家,民房1200余间被焚毁。 原平失守后,晋绥军野战部队主力损失惨重,全军被迫撤退至五台山和代县一线,而日军主力则直逼忻口,企图攻占太原,忻口,左倚云中河,右托五台山,是太原北部的屏障。守住了忻口就能守住太原,守住了太原就可定山西而保华北。 至十月十二日,日军集结第五师团、混成第15旅团、堤支队、壹岛支队、和独立混成第1旅团机械化步兵联队各部合计两万余人进抵忻口并向中国军队第十四军大白水一线进行试探性攻击。 国军第二战区急调中央军,晋绥军,十八集团军等各部增援忻口,将作战地带划分为三个兵团,左翼兵团为中央军嫡系李默庵之十四军,右翼兵团为河南地方部队刘茂恩部之第十五军,中央军团为郝梦龄之第九军与中央军李仙洲部第二十一师,另有炮兵第二十八团,炮兵第二十七团,炮兵第二十三团,炮兵第五团,炮二十六团一个营,五十二军第二师师属炮兵营等部组成的炮群,以及一个装甲汽车队与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第三营组成的特种配属部队,加强分属于左右中各方向。 陕军第十七军,晋军第十九军,而晋绥军第三十五军和第六十一军,独立第五旅等部也在逐次抵达忻口,多达七个军,三个集团军的中国军队云集于忻口一线,弱小而顽强的中国空军也投入了侦察机两队,攻击机和驱逐击各一队。 这些部队有的是头戴德造钢盔,身穿草绿军服,清一色中正步枪的蒋系中央军嫡系部队,有土生土长的三晋子弟组成的晋绥军,有杂械装备,全军上下连一具望远镜都没有的前河南镇嵩军,也有斗志昂扬,充满生命力,神出鬼没于崇山峻岭之中的红色军队,他们来自于不同派系,不同的地方,不同党派,用着不同的武器,还曾经是多年拼杀的死敌,现在却全都放下过往,团结在一起,为的是一个共同的目标—保卫忻口!保卫太原!保卫山西!保卫全中国! 双方囤积重兵,将在晋北大地上开始一场殊死搏杀。 第40章 攻击 第40章攻击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十三日,晨,永兴村 朝阳初现,堤支队在凌晨终于等到了兵团长筱原诚一郎少将的支援与补充,筱原兵团直属战车第四大队在大队长村井俊雄的带领下,开到了永兴村一线,筱原兵团下属的步兵第十六联队,也在堤支队的侧翼展开,对大小白水一线的中国军队阵地做出了攻击姿态,大量的弹药,辎重给养和器材也随之运到。 整个筱原兵团的攻击发起线,从阎庄,大白水一带第十师的防区一直绵延十几公里至忻口西侧的高地前方(西线高地为第八十三,八十五师的防线,由筱原兵团下属的步兵第三十联队和大泉支队负责攻击) 永兴村外,堤支队的步兵们在村外连夜构筑好的战壕内看着一辆辆隶属于战车第四大队的战车开到村外,发动机哗啦哗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战车第四大队本来是驻扎在沈阳的精锐战车部队,隶属于关东军公主岭司令部,于昭和九年编成,从东北开拔入关作战后一直“所向披靡”,多次突破中国军队的防线而自身损失轻微。 战车第四大队下属三个战车中队,第一中队为轻战车中队,配备九五式轻型战车15辆,第二中队为重装甲车中队,配备九二式重型装甲车17辆,第三中队为中战车队,配备八九式中型战车15辆,第四中队为轻装甲车中队,配备九四式轻型装甲车20辆。 配合堤支队作战的是以百武俊吉少佐的重型装甲车第二中队17辆九二式重装甲车为基干,并加强中战车中队和轻装甲车中队各一个小队,计有八九式中战车和九四式重装甲车各五辆。 17辆九二式重装甲车,5辆八九式中战车和5辆九四式重装甲车组成的装甲纵队在永兴村外隐蔽排开。 一辆九二式重装甲车缓缓停下,中队长百武俊吉少佐扶着13.2毫米车载机枪的枪管跳出座车,快步跑向加装了伪装网的隐蔽指挥堑壕。 百武俊吉虽然是新晋升的少佐,但却是日本陆军中的明星人物,是参与日本陆军战车部队创建的元老级人物,满洲事变(九一八)时,百武俊吉带着初创的战车部队打遍了整个东北,接着又在长城,热河等战役中担任临时派遣第一战车队队长与中国军队作战,多次击败中国军队,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可以说是无役不与。 此后长期在战车部队任职,八月份刚刚晋升为陆军少佐,俨然是军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大步流星的走进堑壕,百武俊吉便看到了正在九三式炮队镜前观察的堤不夹贵和几名杵着指挥刀的步兵中队长。 “报告长官,战车第四大队第二中队长百武俊吉奉筱原兵团长命令率部报道!我部共有一个齐装满员的重装甲车中队和中战车,轻装甲车各一个小队,计有重装甲车17辆,中战车5辆,轻装甲车5辆,满油满弹,随时可以出击!” 堤不加贵让开位置,轻弯下腰,指着炮队镜道:“百武君,请看!” 百武俊吉理所当然的来到观察位置,透过九三式炮队镜,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在永兴村前几公里处有一座还冒着黑烟的村庄,四周有着高大的围墙,寨墙之外隐约可以看见野战阵地,村外的平原地带没有任何的植被,除了红薯地就是一个个低矮的树桩。 “百武君,看到那座村寨了吗,你们的任务就是协同步兵攻破这座村寨,敌军主力的主阵地就在这座村寨的后方,在村内防守的是早上被我支队击溃的中国败兵,人数大概有一个营,昨天下午的交火中可以判明敌军装备有重机枪和迫击炮,只有驱逐这座村寨内的敌军,我军才能放开手脚攻击敌军的主阵地。” 堤不夹贵指向寥久雄:“担任主攻的是我支队寥久雄君的步兵第一中队,昨天正是他的中队击溃了这支中国军队,你们要好好配合,争取两个小时攻下阎庄,击溃村内的中国败兵,这一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二位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嗨伊,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忽然,支队副官宇野修一跑到指挥堑壕中,拿着一份还热乎的电报,肃然立正,说道:“支队长阁下,筱原兵团长阁下发来电报,十分钟后航空兵开始轰炸敌大小白水一线阵地,轰炸二十分钟后兵团所属炮兵开始炮击敌阵地。” “炮击半个小时后,我兵团各部按照命令攻击当面之敌,第十六联队负责攻击大小白水一线敌军主阵地,第三十联队和大泉支队攻击西侧高地,我支队在驱逐阎庄敌军后,协同第十六联队,向敌主阵地猛攻!” 堤不夹贵说道:“立刻向兵团长复电,我部将按时发起攻击。我命令,第一中队配属战车于攻击发起时向阎庄敌军发起攻击,重机关枪中队抽出一个小队随第一中队攻击,掩护步兵前进。第二中队进入第一中队的攻击出发阵地,第三四中队在永兴村外堑壕内担任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攻击!” …………… 百武俊吉率领二十七辆坦克装甲车分成两横队,缓缓开到了永兴村前方,后方的战壕中,参与攻击的堤支队步兵第一中队近二百步兵悄无声息的站在战壕中,注视着前方。 第一中队在进入攻击阵地前,用友邻中队抽调来的士兵补足了作战伤亡,成为了一支齐装满员的步兵中队,后面交通壕里是随步兵一起前进的重机枪小队士兵,一支支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在朝阳的照映下闪出了嗜血的红光。 几分钟后,沉寂被炮弹的啸声打破,几颗七五口径的山炮烟雾弹飞过阎庄,准确的落在了阎庄后方第十师的大白水主阵地上,几声爆音过后,被命中的地带升腾起了浓密的红色烟雾。 天空中,传来了阵阵轰鸣声… 第41章 忻口大战 第41章忻口大战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十三日,晨,阎庄 一夜的寂静,终于被空中传来的战机轰鸣声打破,先是盘旋引导的侦察机循着炮兵指示目标的红烟雾弹呼啸而过,然后是一架接着一架涂着旭日徽的轰炸机,以三机四机一组编队,傲慢的在初阳的照映下飞临第十师的防线上空,金属机身发出了诡异的光芒,机群略过了云朵出现在了阵地的上空,后续的机群如同乌鸦一样的黑点一群一群,一梯一梯的跟着飞来,咆哮的发动机轰鸣搅乱了空气,抖动了平静的大地。 双翼战斗机在轰炸机编队周围,时而拉升索敌,时而低空盘旋平飞,监视着可能出现的中国战机。 很可惜,中国空军主力集中于淞沪,整个忻口战场上有能力威胁日机的中国战斗机仅有一个中队,只能任由这些日机肆虐。 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那是日机在降低高度,有经验的国军老兵都知道,这是要投弹了。 “王八肏的,老乌鸦又要下蛋了!” “炸死好!炸死舒坦!最好都他娘丢到东洋人自己头上!” “他奶奶个熊的,苍蝇一样嗡嗡嗡飞个不停,要不是上头有命令俺们重机枪不许用高射脚架对空射击,俺一定打下一架来解解恨!” 六连的老兵们扯着嗓门戏称日机为乌鸦,引起了一阵叫骂声,重机枪排的士兵们则以谩骂来发泄躲在猫耳洞中的躁郁和憋闷,飞机发动机的声音对于躲在阴暗狭窄猫耳洞中的步兵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昨天半夜何炜接到了陈震打来的电话,传达了第十师发布的战斗训令,其中一条,如遇日军飞机轰炸,前沿部队步兵禁止以任何火器对空射击,各个重机枪连配了高射脚架的重机枪也一样,严禁对空射击。 因为几挺七九口径的二四式重机枪对空射击未必能打下日机,反而会暴露火力,招致日机的攻击,白白损失掉宝贵的重机枪,因而重机枪排的士兵们只有在嘴上出出气。 现在一排所有士兵都进入战壕崖孔的猫耳洞中,包括整个第六连的阵地表面看不到一个人,八二迫击炮,战车防御炮也全部进入提前构筑好的重兵器隐蔽部,各个猫耳洞与隐蔽部的洞口都堵上了沙袋防止破片杀伤,只留出一小部分空隙,交通壕,何炜给战壕,交通壕,包括开掘的反坦克壕顶全部铺上了门板,撒上浮土再搭上沙袋遮蔽,和四周的大地融为了一体,从空中如果不仔细观测,是不大可能发现这片防御阵地的。 何炜蹲在猫耳洞里,壕沟盖上门板后,周围是一片漆黑与阴暗,紧张的等待轰炸机落弹的到来,传令兵陶黑娃躲在何炜身边,呼吸逐渐沉重起来。 紧握着盖着帆布枪衣的捷客式轻机枪提把,何炜也低声骂道:“妈的,没完了!” 日机尚未投弹,何炜听见东边的忻口中央阵地已经传来了咚咚咚沉闷的爆炸声,那里是郝梦龄第九军防守的忻口阵地中央地带,日军已经提前对忻口中央地带开始了炮击和轰炸。 “轰轰轰…轰轰轰” 五十公斤,八百公斤和两百公斤的重磅航弹雨点般的从轰炸机的弹仓中投出,坠入地面,弹尾引信引燃了弹内传爆药,一颗颗航弹在地面上炸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弹片四散,烟雾腾飞。 何炜感到地面猛的一颤,一声巨响,猫耳洞顶部的土渣被震掉了一片,猫耳洞全是扬尘,呛得何炜直咳嗽。 “小子,闭眼睛!” 何炜闭上眼睛,拉了一下陶黑娃,准备迎接航弹爆炸激起的热浪。 很快,猫耳洞里将会充斥着炮弹气浪吹来的扬尘,炸飞的滚热浮土甚至会将猫耳洞掩埋堵死,接着,松软的土质会让猫耳洞里伸手不见无指,可能还会有飞进来的弹片,何炜蜷着身子,抓着陶黑娃,扣紧了他的钢盔,闭上眼睛,低头蜷住身子等待落弹爆炸的一刻。 然而,没有航弹爆炸后的闷热气浪,也没有如波涛翻滚般的震颤感,猫耳洞口留出的缝隙中更没有气浪卷进来的尘土,何炜发觉第六连的阵地上似乎没有大量的落弹,绵密的爆炸声和航弹落地爆炸全都是从背后的方向传来的。 何炜睁开眼睛,看向洞外,照阵地上的情况来看,那些航弹八成是全招呼在第十师的主阵地—大白水一线了。 何炜预想中日军的猛烈炮击和火力准备,没有落在第六连的阵地,更没有打在阎庄内里,几乎全部的火力都落到了第十师设在大白水小白水一线的主阵地之上。 “咻咻咻” “哒哒哒” 衔接着轰炸机投下的重磅航弹,七五口径的野炮弹,山炮弹的破空声划破天际,撕裂了天幕,将地面滚热的浮土再次炸起翻飞,两个野炮大队和一个山炮大队开始猛烈的炮击,大白水主阵地的落弹之处满空都是烂泥,弹片和土灰。 轰炸机飞走后,炮击的同一时刻,闪着光低空盘旋的日军战斗机喷吐出火舌,一串串航空机枪弹沿着国军在地面可见的战壕扫射,日军山野炮弹的落弹点几乎于大白水一线外围第十师的散兵坑和战壕轮廓线一致,大白水村内的民房家屋被炸塌了几十栋,炮弹炸裂引起浓烈的黑色烟雾直冲天际。 就在第十师大白水主阵地被日军的猛烈炮火肆虐之时,除了战斗机的低空扫射外,阎庄附近却只有很少的落弹,庄子里只有几团滚卷的黄烟和黑烟,大概是十几颗七五口径的炮弹打在庄子里,炸塌了几栋房子,以及为数不多的小型航弹炸在了何炜的阵地上,显然阎庄并不是日军火力的重点照顾对象。 “电话给我!” 感受着身边并不猛烈的炮击,四周一片阴暗,阵地前什么情况,此时他完全不清楚,可以确定的是日军对自己阵地的炮击很微弱。 何炜立刻叫陶黑娃将电话拿来,拿起听筒送话器,急忙摇了几下铃。 电话很快接通。 第42章 战车 1 第42章战车1 “喂喂喂,我是何炜,是陈团附吗?” “是我,何炜,你们怎么样了?” “日本人的炮击不猛,我排阵地上只有零星的落弹,日本好像把炮弹都打到后方的大白水主阵地去了。” 那边,陈震大声回道:“他奶奶的,我知道了,后方大白水主阵地遭到了非常猛烈的炮击,阎庄里的炮击也不猛烈,就只有十几发炮弹,炸倒了几栋房子,日本人的动作有点奇怪,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注意他们的步兵,你那里有情况随时报告!” 挂掉了电话,大白水方向咚咚闷闷的落弹声,爆炸声还在传来,本以为要挨一顿炮轰,可日本人却出乎意料的把炮弹和航弹都打在了主阵地上,何炜也是一头雾水。 日本人没有猛烈的炮击,不代表接下来不会,但是,继续窝在战壕里躲炮击也绝不是办法,现在绝对不能坐着不动。 何炜沉思片刻,一挥拳头,拉着陶黑娃爬出了猫耳洞,壕里一片阴暗,顶上的木盖板不断掉下土渣和细砂土,要是一直窝着躲炮,日本人的步兵突然冲过来,那可就完蛋了!但是,如果所有人都出来的时候日本人突然炮击,也同样会玩完。 “黑娃,你去在壕里传令,每个班出三个人,卸掉壕顶盖板,上壕里做观察哨,其余的人不许出来,继续躲在猫耳洞里!躲在猫耳洞里的人子弹上膛,重机枪排的人也做好战斗准备,在隐蔽工事里把重机枪架好,随时准备抬到射击阵地!” “是!” 陶黑娃弯着腰开始传令,而何炜也和几个爬出来的士兵一起把战壕顶上的木板和沙袋撤下来,壕内重获了光明,何炜缓缓把头抬起,映入眼帘的阵地前飘着尘土,战前构筑的反坦克工事,外壕依然在,除了鹿砦有几处挨了炮弹,炸坏了一小部分。 堤支队步兵第一中队长寥久雄挥起指挥刀,二百余名日军步兵跃出堑壕,忍受着战车排出的尾气与黑烟,与第二横队战车齐头并进,在第一排战车的掩护下缓缓前进。 两侧的十辆九二式重装甲车突然开始射击,十辆重装甲车炮塔内的九一式六点五毫米轻机枪向前方的阵地猛烈开火,一道绵密的火力线直接扫向了何炜的阵地,日军的步坦协同攻击群已经突进至阎庄正面国军阵地的五百米范围内。 忽的飞来了几颗机枪弹,打在战壕前沿,何炜迅速低头卧倒,飞扬的尘土飘扬在何炜前面,何炜还没来的及起身,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发动机轰鸣,还有钢铘—钢铘—钢铘的巨大响声,像云雾一样飞扬的尘土遮蔽住了远处,滚滚扬尘飞卷开来,那巨大的响声,亦越来越近………… …………………………… ………………………… 炮弹的尖啸声骤然减少,百武俊吉透过装甲车炮塔的观察窗,看到的是笼罩在浓烟和火雾的大白水主阵地,不远处的阎庄也冒气了两道黑色的炮烟。 随着百武俊吉座车的隅田c6式风冷发动机发出怒吼,喷出一阵浓烟,二十七辆战车缓缓开动,分成了两横队,第一横队以五辆最强的八九式中战车为中心,左右两侧各五辆九二式重装甲车和两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剩下七辆九二式重装甲车和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则作为第二横队跟进。 何炜继续死盯着阵前,约过了五分钟,身后被猛轰,火光透天的大白水主阵地处传来的炮声,渐渐地稀疏了下来,落弹数量的骤然减少到完全可以用肉耳感知。 “鬼子的铁王八上来了。” 丢下这句话,看到寥久雄点了点头,百武俊吉即挥舞信号旗下令,然后钻进车装甲车里,接着,所有战车开始加速前进,从距离阎庄阵地正面六百米处快速突进到四百米。 何炜细数着看到的战车数量。 对壕内一排士兵如同半个世纪的半分钟后,一名一排的老兵突然大喊一声。 炮火的减弱,则是步兵攻击的前奏。 “战车!” 百武俊吉打开天窗,探出头去,看了看后面的步兵,随即向等待已久的各车车长挥舞起红色指挥旗,打出战车前进旗语的同时,向身后的步兵大吼道:“战车前进!步兵前进!” 八百米,七百米………阎庄寨墙的轮廓越来越明显,随着距离拉近,百武俊吉倚着炮塔,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阎庄正面的野战阵地,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木制的鹿砦,战壕,但是并没有看到铁丝网,至于反坦克壕沟,由何炜事前做出了伪装处理,上覆顶盖和沙袋,加之反坦克壕就在步兵的堑壕前,离的最远,百武俊吉自然也看不到。 各班爬出来的士兵也都在战壕里站起来向前观察,后方轰隆隆的炮声仍然在继续,二排三排的战壕里也钻出了两三个士兵,估计是连长傅琛见何炜这里有了动作,派出来的观察哨。 攻击日军步兵中的老板和下士官不断整顿着队伍:“跟上!步兵跟上!” 战车速度加快,直扑阎庄而去,攻击的日军步兵分成了几路纵队,每一纵队都跟在一辆战车后面,由于日军的坦克并没有配备无线通讯装备,因此每辆战车的车长都探出头,互相以旗语通信指挥。 阵前也有少许落弹,航弹和炮弹爆炸后引起的的飞沙尘土,黑烟也有不少,再远处的情况是怎么样,何炜也观察不到了,可惜,他一个排长手里并没有望远镜,只有连长傅琛才有。 “哒哒哒…” 何炜起身观察,果然是坦克车的动静,在扬尘后方,估计约五百米的距离,他看见了一辆辆暗绿色的日军战车从远处扬尘中钻了出来,在警觉的行进着。 ‘一辆,两辆…五辆……八辆,十辆,十一辆……’ 嗡嗡嗡… “攻击!” “哒哒哒……” 下定了决心,百武俊吉转过头,对正在吃尾气的寥久雄说道:“寥大尉,战车突进到敌前五百米开始用炮塔轻机枪掩护射击,掩护步兵到三百米处开炮,步兵在进入三百米距离内开始冲击敌阵地!” 攻来的日军战车仅仅他看见的就有十几辆,何炜还看到了步兵,坦克后面似乎还尾随着密密麻麻的日军步兵,其兵力绝对不会少于一个步兵中队! 日军的攻击,终于来了,果不其然出动了战车。 看着逼近的日军,何炜高声喊道。 “全排都有,进入阵地!重机枪排就射击位!全体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第43章 战车2 第43章战车2 陶黑娃也附和着:“准备战斗!进入阵地!” 士兵们听到命令,全都钻出了猫耳洞,战斗命令和老兵,班长,军士们呼号声一波接着一波,一排的士兵们迅速钻出猫耳洞,有序到达了各自的战斗位置,重机枪排的士兵们也抬着重机枪和弹药进入了预定的射击阵地,只是速度稍慢。 同一时刻,布署在一排阵地后方的战防炮排和迫击炮排,还有傅琛的连部也动作了起来,都在做战斗准备。 何炜狂奔进猫耳洞,拿起电话向阎庄里报告,不管有没有人应答,接通后直接对着送话器大吼:“报告团附,阎庄以北,我排阵地正前方发现敌坦克车十余辆,步兵不少于一个中队正向我前进,距我排阵地约五百公尺!” “阎庄以北,我排阵地正前方发现敌坦克车十余辆,步兵不少于一个中队正向我前进,距我排阵地约五百公尺!” “阎庄以北,我排阵地正前方发现敌坦克车十余辆,步兵不少于一个中队正向我前进,距我排阵地约五百公尺!” ……… 重复了三遍,何炜便提起捷克式轻机枪,冲出猫耳洞,陶黑娃替他背着中正式步枪,轻机枪弹匣和备用枪管,还有缴获日本人的掷弹筒,掷榴弹紧随其后。 “稳住了,不要怕,听我的命令再射击!” “注意射击纪律,射击纪律!老兵都看住身边的弟兄!” 何炜一边在壕内奔跑,一边下命令,大喊着稳定士兵们的心态,他可以感受的到,这些士兵内心对坦克的恐惧,葛贵财等三个班长也在稳定阵脚,除了各班的观察哨,士兵们基本都拿着武器,蹲着靠在了战壕壕壁上。 “不要怕坦克!咱们挖了工事,还有战防炮!都做好战斗准备。” 何炜放下手中的捷克式,探出头,向阵地前瞭望,此时,日军的战车突然变换了队形把两战车呈两个并行的雁行阵冲来,跟进的大量日军步兵在战车之后展开,何炜估计出现的日军步兵起码得有三百人左右。 “敌战车已过第一个前地要点,距我阵地三百二十七公尺。” “长官好!” 两侧的那些战车则没有炮,体型明显小了许多,炮塔上和车体上各装备了一挺轻机枪,如果何炜没记错,这是日本人所谓的九二式重装甲车,就算是一种配备了机枪的小坦克,由石川岛(五十铃)汽车公司设计制造,主要用于侦察和步兵支援。 一战之后,骑兵机械化成为新的潮流,九二式重装甲车就是骑兵部队主导的开发项目,名称没有采用坦克或是战车,因为骑兵习惯将这种载具称为装甲车,但是由于比轮式装甲车更重,所以骑兵使用的坦克被称为重装甲车。这种骑兵战车的用途是前沿侦察,迂回突袭与战果扩张残敌追击任务,而前沿强攻突破是中型和重型战车部队的任务,所以骑兵战车对于防护性能的要求并不是很高。 这种装甲车的重量为3.5t,装甲6mm,装甲结构为铆接/焊接,速度40km/h,发动机为45马力汽油发动机,武器为13.2mm重机枪和6.5mm机枪各一挺,乘员3名。 何炜与陶黑娃到达位置后,第一枪的机枪班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塞满了子弹的帆布弹带已经送进重机枪中,注满了冷却水的二四式重机枪枪口直指日军,观测兵,弹药兵,副射手等人蹲在战壕里,全部就位,担任射手的是这个班的中士班长,见到何炜先问了句长官好。 “不要慌不要慌!不许提前开枪!等重机枪开火再射击!” 中士班长这么问,是因为他看到先头的四辆战车齐头并进的开过了三个乱坟头。 该型号坦克乘员4人,车长5.75米,车宽2.18米,车高2.56米,最大速度25公里/小时,最大行程170公里,武器配备为2挺7.7mm车载机枪,分别装在坦克前装甲左侧和炮塔后部,这种机枪使用30发底卸式弹夹,理论射速500发/分,备弹2745发,除了两挺机枪外,在炮塔上还配备有90式57mm坦克炮一门,备弹100发。 这种战车算是目前日军战车部队中的主力车型,1927年开始设计,1929年4月在大阪兵工厂完成,同年定型为89型中型坦克(日本定名为“八九式中战车”)。有甲乙两型,甲型装汽油发动机,乙型为柴油发动机,甲型自1931年投产,数量很少,36年后生产的八九式中型战车都是乙型。 所谓“前地要点”,这一军事术语,就是用来测定估算距离所用,在坟头上何炜还摆了一个空弹药箱做标志,而乱坟头这一前地要点,距离一排阵地的距离,是三百二十七公尺。 何炜喃喃道。 “好!掌握住重机枪,听我命令射击。” 何炜冲到了阵地左翼的重机枪阵地,此时,一排和重机枪排的所有人都已经就位,按照昨天的约定,何炜负责指挥重机枪排的第一枪射击,两挺重机枪,何炜分别布置在了阵地的左右两翼,刚好都在阵地最靠前的位置,同时两挺重机枪用侧射和斜射的射向,在增大对敌杀伤面积的同时还能构成交叉火力。 昨天,这三个乱坟头就被何炜选定作为了一排阵地的”前地要点” 操枪的中士班长十分紧张的握住了民二四重机枪的射击把手,喘口粗气,看着面色平常的何炜:“何排长,你可真够种,真镇定,现在打不打?” “紧张什么,听我命令再开火,不急,不要急。”何炜面色如常的说道,轻拍了拍中士的肩膀。 钢铘—钢铘—钢铘 履带震荡的声音迫的越来越近,一台台战车像蠕动前进的甲虫一样,随着距离的拉进,何炜看清了最中央的五辆战车,全部都带着黝黑的炮口,均是八九式中型坦克,配备一门五十七毫米坦克炮和两挺七点七毫米重机枪。 铁王八开的越来越近,后面是大量的步兵,一排战壕里的士兵,都已经极度紧张,随着战车的逼近战壕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钢铘—钢铘—钢铘 那金属履带的撞击声越来越近…… 第44章 开火! 第44章开火! 日军的战车驶过何炜标定的第一前地要点后,突然加快了速度,发动机轰的一声加速,跟进的日军步兵也随之散开。 “都稳住了,听我重机枪开火再射击!” 何炜喊道,不厌其烦的强调射击纪律,一排的士兵倒也没有掉链子,都稳住了,面对逼近的战车,到现在没有一个人乱放枪。 不到百分钟,打头的日军战车又驶过了几颗挂着绿色杂草的老枯树,这便是何炜标定的第二前地要点,这一要点距离一排阵地三百公尺。 中士班长急道:“何排长,鬼子的战车冲进三百米了,再不打怕是来不及了。” 没有立刻回答中士机枪班长,何炜只是摇了摇头,现在,还远不是射击的时候,他布置的防御体系,阵地前是一道大型外壕,阵地前一百到二百米之间,外层是大量的木制菱形拒马,内层是整排整排用树木斜劈急造的鹿砦,再往前是地面上连续三十米的凹凸反坦克陷沟,阵地前二百五十米左右,是反坦克陷阱,二百五十米之外,那就是接敌的开阔地了。 自己如此布置,就是要让日本人的战车自己撞上反坦克陷沟,并且,战车防御炮打日本人战车最有效的射程就是三百公尺内,越近杀伤力越大。 故而,何炜一定要放近了打,同时,也能给后方的战防炮排和迫击炮排争取足够多的准备时间。 何炜这才淡淡的道:“不要开火,不要急。” 除了坦克车的声音,日军步兵叽里呱啦的喊叫声也越来越清楚,日军战车冲进三百公尺内后,战车后紧随的日军步兵也加速前进,几个日军甚至超越了战车,手持着破障用的破坏剪,两两一组向一排阵地前的鹿砦快速突进…… ………………… 镗—轰 突然,一辆战车转动半圆的炮塔,炮口吐出一阵白烟,向一排阵地射出一发炮弹,紧接着,在前的四辆八九式战车四散开来,拉开了间距,紧跟着便按照百武俊吉的命令全部开火,炮塔上的五十七毫米炮和七点七重机枪枪炮齐鸣,和九二式装甲车的六点五毫米轻机枪一起对着一排的阵地猛烈射击。 镗—镗—镗—轰 镗—镗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弹打到一排战壕的沙袋上卷起一阵阵浮土,五十七毫米战车炮弹也炸在了阵地上。 “蹲下,蹲下!” “所有人注意隐蔽,不许开火!” 战壕里传来了一排班长们的口令声,何炜也吼了一句注意隐蔽。 听见炮响,何炜迅速半蹲,把脑袋缩了回去,头顶不断有子弹打起来的浮土和土渣掉下来打在钢盔上,但是何炜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慌,一动不动,身边的陶黑娃就没有这么从容了,面色惨白,那名机枪班长也好不了多少,龇牙咧嘴的倒吸凉气。 何炜大声说道:“黑娃,你们都不要惊慌,等着吧,日本人的步兵估计马上要冲上来了,这些坦克是在打掩护射击,因为我们阵地前有一百米全是鹿砦,拒马这些障碍物,他们的步兵必须要冲锋破障,所以会有零星的步兵先往前冲破障,大头还躲在坦克后面呢。” “重机枪射击预备,等我的口令。” 中士班长即答:“是” 日军坦克越打越凶,不过一排士兵隐蔽的很好,没人暴露,也就没有伤亡,在几轮射击后,坦克机枪的射击声突然停止。 何炜再次起身观察,他看见了越来越多的日军步兵出现在战车之年的空隙中,弯着腰跟着战车前进,好像还有的在空隙中架设重机枪,当然,大部分日军还是躲在战车后,坦克降低了速度,炮塔上的五十七毫米火炮还在射击,而日军的坦克,也愈来愈接近何炜布设的反坦克陷阱。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来了。 何炜摸了摸手边的捷克式轻机枪,露出了一丝冷笑,攥紧的拳头一挥,突然吼道:“全体都有,准备战斗!重机枪一响就开火!” 接着又凌厉的对中士机枪班长下令:“重机枪,目标—正前方日军步兵,目标界限—左—日军战车,右—我军鹿砦,距离两百五十米!” “是!命令复诵,第一枪,目标—正前方日军步兵,目标界限—左—日军战车,右—我军鹿砦,距离两百五十米!” 中士班长立刻复诵何炜的命令,复诵完毕后,一名负责观测的机枪班下士向前瞭望,拿出一个二四式重机枪射表本子对照后复令:“射程两百五十公尺,射度十一分十一秒,角密位二!” “好!” 中士班长即行调整二四式重机枪的标尺,固定机枪起落机,一名弹药兵将帆布弹带塞进机枪进弹口,拉动机柄上弹。 另外几个士兵稳住了驻退杆,又将圆锹拍了拍机枪脚架上的沙袋,重机枪班其余的预备射手,弹药兵,驭手和传达兵分别抱着备用弹药箱和冷却水箱蹲伏在战壕中待命。 中士班长紧握射击把手,对何炜喊道:“第一枪,好!” 二四式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从侧翼瞄向了冲来的日军步兵……………… 为了防止误击,日军坦克上的机枪停止了射击,只有坦克炮在对一排阵地不断的扫荡开火,在短暂的减速后,日军战车又突然提速,直冲了过来,为首的两辆八九式中战车冲出队形,车后冒出一股黑烟像发狂似的冲了过来。 战车后的堤支队步兵第一中队中队长寥久雄举起指挥刀:“第一中队,冲锋!” “攻击!突击!” 曹长,伍长们也吼叫着,指挥步兵们发起突击。 阵地前,突然爆出了疯狂的喊杀声,按耐许久的日军步兵壕叫着挺起白晃晃的刺刀发起了突击,从两侧聚拢涌入,顺着突进的两辆战车留下的前进通路发起了冲锋。 冲在最前,负责破障的日军步兵甚至马上就要接近一排设下的鹿砦拒马处,后续的日军步兵在冲过通路后也准备展开成散兵群突击,只是,没有任何一个日军步兵在冲锋时感到脚下的异样…… 当两辆最快的八九式中战车像两头野猪一样猛冲到距一排阵地二百五十公尺时,两辆战车正好开上了何炜布置的反坦克陷阱。 轰轰—两声巨响,冲的最猛的那两辆坦克一开上去,铺在反坦克陷阱上的门板和下面用圆木搭建的顶梁便支撑不住坦克的重量,门板直接裂成两半,坦克车体直接垂直砸陷进了反坦克陷坑里,只有炮塔和小部分车身在地平线上。 另一辆发现有意外,来了个急刹车,可为时已晚,也陷了半个车身进去,前半车体斜着栽了进去,另一半车身还在沟外,坦克屁股高高翘着。 两辆坦克旁边,后面正在冲锋的步兵,瞬间失去了坦克的保护和遮蔽,裸露在一排的阵地前,除了那些已经越过坦克冲锋突击的步兵,绝大部分沿着坦克留出通路的日军都没来得及展开成散兵群,而是以密集队形快速突进预备展开。 这,是最好的开火时机。 就是现在! 阵地中,看到日军战车陷进去的何炜喊道:“开火!全排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班长扣动扳机,二四式重机枪喷吐出了一串火舌,一条斜侧方的火舌如暴风般直射到了二百米内外的日军步兵中,根本来不及应对的日军步兵连神都没缓过来,就像割稻子一样被重机枪射出的七九重尖弹打倒在地,何炜身边的机枪班长面目堪称狰狞,因为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爽快的仗,扣着扳机就扫掉一片鬼子。 “他妈的,打啊!” “跟着排长打啊,狗日的战车趴了,弟兄们!” 寂静的一排阵地像被点燃的汽油桶,瞬间沸腾爆燃,一班长葛贵财看着被打死的日本兵,整个人眼睛都红了,振臂一呼,也在战壕里兴奋的下令开火。 砰 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排士兵们纷纷开火,三个班的中正式步枪和一班的捷克式轻机枪也加入了战斗,从正面向日军射击,一班的轻机枪手江起龙此时也不用捷克式轻机枪来点射,同样扣着扳机照着前面就是一通扫。 紧跟着,由重机枪排的王排长指挥的,部署在阵地右翼的第二枪也开了火,和何炜指挥的第一枪与一排正面的步枪轻机枪构成了一股交叉火力。 二四式重机枪响了,捷克式轻机枪响了,中正式步枪响了。 正面,左翼,右翼,正射,侧射,斜射,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了那两辆坦克掉进陷阱后留下的开阔地,那里,也正是日军步兵冲锋的通路,在各处交叉火力的覆盖下被死亡和血腥的阴影所笼罩。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何炜架起了自己的捷克式轻机枪,在重机枪旁边,开火,一颗颗金黄色的弹壳被抛出,枪口冒着热焰射出了复仇的子弹。 两挺二四式重机枪,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二十多支中正式步枪一起开火射击,二百米的距离,尽管不少一排士兵用步枪的射击准确性不尽如人意,但准确性不够却架不住步枪多,无情而又猛烈的火力瞬间吞噬了日军,饶是日军再精锐,也不可能在战车突然掉入陷阱后立刻反应过来,可以说是被打蒙了。 交叉火力之下,一排的鹿砦工事前几乎成了一片死亡地带,到处都是措手不及被打倒打死的日军,有受伤的日军在凄厉惨叫,伤兵在乱爬,尸体血泊中步枪和钢盔,背包,成排的子弹散落一地,攻击的日军步兵完全陷入了混乱,而日军的坦克,也因突如其来的状况而陷入了停滞。 叮叮咚咚—子弹打在日军坦克上扭曲弹开的撞击声,日军步兵的惨叫声,混乱的呼号,叫骂声和指挥命令声交织在一起。 何炜把一个弹匣很快打光,看着远处的景象,心中快意无限,这就是侵略者应该付出的代价! 第45章 战车逞凶 第45章战车逞凶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日军因突袭而带来的混乱,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一排阵前的日军逐渐在军官和军曹的指挥下恢复了秩序,开始组织反击,并没有发生更大规模的溃乱,当然,这代价是极为惨重的,何炜估计现在倒在一排阵前的日军至少有30人。 尽管不断的有伤亡,日军军官和军曹还是挥舞着指挥刀稳定住阵线,攻击的日军步兵纷纷匍匐卧倒在地,架起轻机枪对一排开火还击,步枪兵也啪啪的分散开打排枪。 一批刚才没冲上来的步兵快速从战车后面弯腰突进了过来,还拉上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对一排阵地压制射击,一些步兵接着试图逐次跃进,拿出圆锹构筑卧射工事,然后交替掩护其他人。 “镗—镗” “镗—镗” 日军的战车开始猛烈炮击,同时加速行进,冒出一阵阵的炮口烟,除了那辆斜着掉进反坦克陷阱的战车因为射角问题无法开火外,其他七辆战车都在猛打。 七点七口径,六点五口径和十三毫米口径的坦克机枪,不要钱一样向一排阵地开火,特别是那辆完全掉进陷阱里的八九式战车,像疯了一样用五十七毫米炮对一排阵地猛打乱射。 打掉了两个弹匣的子弹,何炜手中的轻机枪,早已停止了射击,观察着当前的日军,头顶上有子弹嘶叫着飞过,显然,日军已经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了过来。 他们的步兵压迫到了阵地前二百米处,那里到处都是何炜布下的鹿砦和拒马,不仅是步兵,坦克也向前迫近,鹿砦和拒马挡得住步兵,但是可挡不住坦克。 和他们的班长一样,机枪兵们都很兴奋,一名机枪兵动作娴熟的取下了热气腾腾的冷凝胶水管,把二四式重机枪冷却筒内沸腾的残水倒进冷却水箱中,接着,拎来一箱新水开始咚咚的往重机枪冷却套筒上方的注水口里加冷水。 带着陶黑娃跑到阵地中央,见到了一班长葛贵财,本来阵地里已经有了些许混乱,有受伤的士兵和阵亡士兵的尸体倒在壕里,但士兵们看见何炜过来时,明显稳定了许多,日军火力很猛,嗖嗖飞来的子弹和炮弹打在战壕边上,压的人抬不起头,现在一排士兵的还击节奏已经出现了混乱。 中士班长又看向何炜:“何排长,太解气了,从来没打的这么顺,你看,小日本吃瘪了,全是尸体啊,要是都能像你这么指挥鬼子早就被我们打垮了!我服你!” “呕”—陶黑娃看到人体的残肢和脑浆,一阵眩晕,捂着嘴,不受控的站起身子在战壕里剧烈的呕吐。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重机枪调整射向不断开火,一箱冷却水完全蒸开了锅,冒着热气,又一条弹带也打完,机枪阵地附近的尘土浓厚又疾速的飘扬着。 何炜一个嘴巴甩了上去,抽醒了陶黑娃,怒斥道:“你小子不要命了,不许吐,蹲在战壕里别站着,再吐再站着你的下场和他们俩一样!” 一排阵地中央的三个步兵班也有了伤亡,炮弹接二连三的在阵地上爆炸,日军的坦克开始提速开向一排的鹿砦拒马,但是恐惧于反坦克陷阱,却畏畏缩缩的不敢毫无顾忌的放开前冲,攻击受挫的步兵则忍受着伤亡匍匐前进。 右翼王排长指挥的第二枪也没有了重机枪连射,何炜估计他也在转移阵地进行间断射击。 两名弹药兵跑来跑去,去猫耳洞弹药所里拎着一箱子弹赶来,准备拉开子弹带给重机枪上弹。 何炜起身,对机枪班长命令道:“迅速转移至预备射击阵地,重机枪每射击一百发就转移一次阵地,打重尖弹,别用钢芯弹打战车,明白吗?” 哒哒哒哒— 重机枪完好无损,射手和机枪附近的机枪兵也没人受伤,可跑去取弹药的两个弹药兵却未能幸免,一个二等兵被炮弹削掉了半个脑袋,右臂也被炸断,头顶的德式m35钢盔迸裂成两半,炸出一滩鲜血和红色白色混合的脑浆。 另外一名一等兵被坦克机枪击穿了钢盔仰卧在战壕里,脊背上被机枪打出了几个大洞,手里还抱着机枪弹箱。 机枪班长回过了神,何炜昨夜已经着重给他们强调转移阵地的诸项事宜,便点了点头,立刻带兵抬枪卸弹,转移射击阵地。 突然飞来一颗炮弹,偏离机枪阵地十几米远的地方轰的炸开,灼热的气浪带着冲击波,夹杂着弹片卷向了战壕,十几颗机枪子弹嗖嗖的在后面飞过,何炜反应快,拉起陶黑娃就卧倒靠在战壕前崖壁里,炮弹爆炸后机枪阵地里很快充满了尘土和一股硝味。 但,一排后方的战防炮和迫击炮,到现在可还没有开火! 何炜觉得,现在是该轮到战防炮发威的时刻了。 何炜点了下头,沉默不语的观察阵前状况。 打的颇为过瘾的中士班长拍了一下机匣,拉开机柄。 “弟兄们伤亡多少,怎么样?” 堪堪缓过神的陶黑娃颤着手递给何炜一红一蓝两面手旗,这是何炜昨天向连长傅琛要来的军官指挥手旗,现在的战况已经到了他预估的第二阶段,日军步兵被交叉火力严重杀伤,战车也受损,但是碍于反坦克陷阱不敢全速攻击前进,步兵和战车在二百米左右向一排猛烈射击,而现在靠一排的步兵火力已经不足以对付日军了。 镗—轰 “趴下!” ……… “班长!水来了” 自己的阵地已经有了伤亡,而日军步兵和坦克也逐渐迫近何炜这时说道:“黑娃,把手旗给我!咱们去中央阵地找葛班长他们。” 何炜抓住机会,用捷克式打了轮快速短点射,至少打倒两个日军,再迅速弯腰蹲下,对葛贵财问道。 “来人,换一箱水,加水!弹药兵去取弹药上弹!” “快快快!去拿子弹,拿打步兵的重尖弹,注水口打开加水!” 一排有了伤亡,横飞的机枪弹和炮弹之下开始有士兵中弹。 “我们班到现在阵亡两个,还有一个受伤的,二班和三班也差不多,排长,日本人火力太猛了,特别是战车炮和战车上的机枪,压的我们抬不起头啊。” 一班的轻机枪射手江起龙,卧在战壕里,抱着捷克式,又突然起身,来不及好好瞄准,就向日军步兵打了一次短点射,刚打完,一颗五十七毫米战车炮弹伴随着一串重机枪弹就向江起龙这里飞了过来,轰的一下子炸开,一名正在射击的步枪兵躲避不及,左臂被炮弹炸断,喷出的鲜血将草绿色的军服染成了黑红色,士兵痛苦的皱着发白的脸,大张着嘴,还没喊出来就被一颗子弹就洞穿了前额。 江起龙支起轻机枪趴在战壕里喊道:“排长,打不上啊!排长!那些铁王八上的机枪太多了!抬不起头!” 第46章 战防炮开火! 第46章战防炮开火! 嗖嗖— 轰— 子弹咻咻的掠过头顶,坦克炮弹爆炸崩飞的碎石和土渣子,破片不时打在士兵们的钢盔上,子弹和弹片把战壕侧后的平地和交通壕外沿的地面打的直冒白烟,在逐渐逼近的坦克发动机轰鸣声中,战场上的天平似乎开始向日军倾斜。 一班副杨彪,用中正式射击鹿砦拒马前的日军步兵,连打了三发,打完就蹲下避弹,谁也不知道他打没打中。 不远处的二班长罗有道同样在射击,不过好像挂了彩,肩膀被弹片划了个小口子。 何炜:“葛班长,叫弟兄们小心点,坚持坚持,顶住了,抽冷子打日本人的步兵。” “黑娃,拎着捷克式,把步枪给我!” 何炜说完,弯着腰放下捷克式轻机枪,拿来中正式,开始解掉绑腿。 葛贵财道:“排长,你这是干嘛?太危险了,你要指挥,再说这步枪也不顶事啊!” 何炜哼了两声:“干嘛?葛班长你马上就知道了,咱们打的不错,现在就看陈信生陈排长的战防炮争不争气了。” 何炜解掉绑腿,把中正式步枪拿来,然后用绑腿布把红色指挥手旗绑在了步枪枪管上,抓住枪托,高举起来,面向阵地后方挥舞着步枪,一面鲜红的指挥手旗,也随之挥了起来。 ……… 一排阵地后方,战防炮阵地 两门德式三七战防炮间隔二十米,放列在工事中,脚架大开,驻锄已经埋进坑中,炮盾上挂着伪装网,上下炮架,炮管,套筒,半自动机,火炮助退器和炮身结合箍上都绑着树枝和杂草,火炮附近,隐蔽部,预备阵地,电话机,弹药所一应俱全,远处还有早已准备好的预备阵地,黝黝的炮口冲着日军,蓄势待发。 “陈团附,何排长他们打的很好,是!我们还没有开火,何排长没有发出信号,我们一直在观察第一线阵地!是!是!明白!” 战防炮排排长陈信生挂断了少校团附陈震由阎庄打来的电话,紧张的观望着第一线。 当第一线战斗开始后,陈信生就下令把两门战车防御炮推出了工事,挂上了墨绿色伪装网,进入构筑好的射击阵地。 然后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沿日军的一举一动,他看到攻击的日军步兵被打的人仰马翻,战车掉进反坦克陷阱后,心里激动无比,是彻底服了何炜,无论是战车,还是步兵,全在何炜构筑的工事和防御中吃了大亏,一切的战斗进程,似乎都在何炜的预料之中。 陈信生现在是半点都不敢轻视这位黄埔军校十一期步科的学弟了。 战防炮排的士兵们也都连连叫好,给前面的一排步兵大喝着助威,许多士兵守在战防炮旁,看着日军的坦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排长,前面的步兵打的好,可他们现在被压制的抬不起头,鬼子的战车就在那里,这个距离一打一个准儿,打吧!” 陈信生身边,战防炮排的上士排附目光闪烁着对陈信生说道。 “对啊,排长,干吧,步兵打完了该轮到我们上了。” “排附说的对,跟鬼子拼了,干他的铁王八啊,排长!” 战防炮排的士兵们纷纷附和道,看样子所有人都想和日本人拼一下,一排步兵刚才重挫日军已经将他们的战斗热情完全激发了起来,这些士兵来自陆军装甲兵团的战车防御炮营,是国军中的宝贝,相比较于何炜手下的那排目不识丁,几乎全是文盲的傻大兵,战防炮排这些兵的文化素质可是高的不得了。 陆军装甲兵团的士兵,军士普遍具有高小以上学历,有的还念过中学,一半以上是在南京丁家桥的陆军交辎学校和南京汤山陆军步兵学校受过专业技术训练的学兵,在这个遍地文盲的中国,装甲兵团的士兵绝对算的上是知识分子,他们所配备的火炮则是从德国莱茵金属公司进口的pak37战防炮,口径37毫米,重量约400公斤,最大射程4千米。 陈信生依然拿着望远镜观望着前沿:“没有命令不许开火!所有人各自坚守战斗位置!” 上士排附跺了跺脚:“排长,步兵已经被压制住了,咱们正应该帮他们啊!” 陈信生很对部下的战斗热情很满意,他也想和日本人大拼上一场,但又无奈的道:“你以为我不想打?不想揍这些王八蛋?打是要打的,不过…我排现在归何排长指挥,要等一个信号!没有信号,绝对不能开火。” “哎!” 上士排附急的摇了摇头,只好蹲在战防炮边等命令,整个战防炮排的士兵都无不如此,排长不同意,他们谁也不能开火。 约过半分钟,陈信生忽然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一面红色手旗,从步兵的第一线战壕里伸出来,正在大幅度的摇动。 信号来了! 就在昨夜,何炜便和他商定好了如何协同作战,一句话,见了何炜的信号就开火。 那面飘飞的红色手旗,就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 其实本该用电话来通知,方便又迅速,但是条件有限,何炜的电话只能打到阎庄营部里,五十七团现在不能单独给何炜配备专门的,可以任意转换接通线路的通信总机。 何况何炜在战前认为日军有很猛烈的炮击,电话线有被炸断的危险,手头上还没有信号枪,故而选择了以高举的指挥手旗作为射击命令信号。 陈信生忽然激动起来,放下望远镜。 “全排都有,准备战斗!” 口令一下战防炮排的士兵立刻就位,两个炮班的士兵卸掉了战防炮伪装网,各个炮手迅速进入了预订战斗位置,而陈信生则根据阵前情况选定了射击目标。 现在的情况是,两辆战车已经翻进了反坦克陷阱里,以何炜搞得那个反坦克陷阱的深度,这两辆坦克是根本不可能开出来,想跑都跑不了,除非想办法找几台拖车才能拖出来,已经是毡板上的肉,陈信生现在不想打他们。 他的目标是那几辆没掉进陷阱里的战车,在望远镜中,陈信生看到了最左侧有一辆没有炮的九二式重装甲车,两挺机枪正喷吐着火舌扫射一排阵地。 就是你了! 陈信生下令道:“全排都有,直接射击法—破甲弹—最左侧—战车—两炮连放!” 两个炮班班长和排附立刻复诵命令,两个炮班的炮手几乎同时动作了起来。 排长,班长将射击命令一下,各炮的第五炮手将绿色的弹药箱送给第二炮手,二炮手开箱取出一发金黄色的三十七毫米德国造破甲弹交给第四炮手,第四炮手接过炮弹,压下三七战防炮尾的炮闩卡锁,右手拉机柄开炮闩,将破甲弹推进炮膛,再关闩。 接着三炮手左手转动高低机转把,右手转动方向机转把,低头瞄对战防炮的巴拉拿马型复式瞄准镜,迅速调整战防炮瞄准镜内划分的距离分量,调整射向,将战防炮瞄向了最左侧的那两九二式重装甲车。 三七炮的巴拉拿马型瞄准镜可直射也可间接射击,由于是近距离内直瞄射击,因此完全不需要像战防炮间瞄射击那样仔细调整火炮的标尺,装定分量来对正水准气泡,也不需要花时间使战防炮的膛线后端下缘、炮口下缘和遮蔽顶上缘成一线。 直接射击距离近,简单粗暴,两个炮班仅用半分钟就完成了瞄准作业,而那辆九二式重装甲车还在左摇右摆的向一排阵地射击,全然不知已经被人给瞄上了。 “第一炮!好!” “第二炮!好!” 两个班长复令,举起了红色小旗,接着是上士排附的口令:“全排就位!” 陈信生热血沸腾的举起手臂:“全排都有,一回从左放,预备!放!” 嗖的一下,陈信生挥动手臂,同时两个班长和排附同时大喊开放,两面指挥旗落下,左面的第一炮的炮口爆发出一团青烟,右面的第二炮紧随其后跟着射出了第二发炮弹,两颗三七破甲弹先后沿着十六条一百一十厘米长的膛线飞出炮口,向目标射去。 两颗破甲弹出膛,飞了二百多米,毫无疑问的全部命中,一颗炮弹击穿了炮塔,另一颗击穿了车身,瞬间在原地趴窝。 “好!打中了!” 战防炮排的士兵们爆发出欢呼,陈信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前沿的何炜,收起指挥手旗后,同样大叫了一声打的漂亮,陈信生指挥的不错! 他的战术布置,到现在果然是正确无误的,一排步兵突然开火,是他等的第一个时机,现在,下令战防炮开火,是何炜等的第二个时机,日本人一个不落的都在他的预估计划之中,一切尽在掌握。 看到日本人的战车吃瘪,一排的弟兄们,也无不大声欢呼。 第47章 燃烧的战车 第47章燃烧的战车 “换榴弹!原目标—距离二百,一回从左放,继续射击!” 两颗穿甲弹使这辆九二式装甲车失去了行动能力,驾驶员被击穿车身的破甲弹打死在车内,炮塔也被击中的另外一发破甲弹卡死,无法转动,只有炮塔上那挺六点五毫米机枪无能狂怒的向一排阵地射击。 “开放!” 轰轰—又是两炮,两颗榴弹再一次打中了它,剧烈爆炸产生的破片打死了装甲车里残存的乘员,炮塔上的机枪也被炸的扭曲变形,彻底趴了窝。 此时,日军的步兵正在战车的掩护下向一排突进,企图引导战车破坏一排的鹿砦和拒马,突击过去,可突如其来的一炮干掉了一辆战车,除了掉进反坦克陷阱里的两辆,其他五辆车瞬间停止了前进,前面的地面上可能有中国军队布置的反坦克陷阱,现在又出现了战车防御炮。 这些战车,只要不是驾驶员脑袋被驴踢了都不可能贸然前进的,谁也不敢横冲直撞,只能左右摇晃着开,连压制一排的坦克机枪火力和炮火都减弱了几分。 倒霉的日军步兵,现在根本无法倚仗坦克为先导,但也表现出了极其顽强的战斗意志和组织能力,向前继续突击,没有放弃攻击的意图。 步兵有组织的用九二式重机枪和十一年式轻机枪继续压制一排阵地,有些不甘心的日军尝试用掷弹筒攻击一排,可惜,打出的榴弹几乎都在一排战壕前二十几米处爆炸。 日军现在在二百米开外艰难的顶着一排火力艰难的蠕动着,一组组日军步兵三五成群的匍匐前进,喊着,拿着圆锹和剪钳,破障装备,企图顶着一排骤然爆起的火力,以步兵人工打开一条通路。 一直观察着情况战壕里的何炜抓住时机,命令道:“弟兄们,给我打!打步兵,把他们压下去。” 顿时,一排阵地里响起了爆豆的枪声,两挺重机枪火力又旺盛了起来,阵地前的日军步兵倒下了一片,原本一排被压制的组织不起来连续火力,可战防炮这一开火,又把日军战车的压制火力优势削弱了几分。 轰轰— 咚咚咚咚— 战防炮阵地里,陈信生瞄上了第二个目标,一辆八九式中战车,并再次下令射击,二百米距离上战防炮的命中率简直奇高,两颗三七破甲弹先打断了这辆战车的履带,接着又是两颗三七破甲弹击穿了车体侧面。 部署在阵地右翼王排长的那挺重机枪,突然换上了七九钢芯弹向日军的这辆战车猛烈开火,一颗颗七九钢芯弹打在坦克上,有的划开一道道钢纹后弹开,蹦出火花,有的打穿了车体,钻出了黑孔。 轰—镗—轰轰 又是一颗破甲弹和两颗榴弹,射穿了这辆战车的炮塔,打坏了上面冒着青烟的五十七毫米的坦克炮。 被连续击毁两辆坦克,加上掉进反坦克陷阱里的,攻来的八辆坦克只剩下四辆,而这剩下的四辆日军坦克不但停止了前进,而且一边开火一边向后倒退。 “漂亮,又打掉一辆!” 陈信生低声道。 “防炮!” 轰轰—两颗五十七毫米战车炮弹突然打了过来,陈信生向右扑倒在地,日军也发现了战防炮的位置,向战防炮阵地开炮,两颗炮弹爆炸,炸死了两个观测手。 陈信生看到两门战防炮没有损坏,心才安了下来,下令迅速转移到预备阵地。 “快把炮推到预备阵地,快!” 两门战防炮转移到预备阵地后,继续开火攻击,这次攻击的是两条落水狗,翻进坑里的那两辆八九式中战车,陈信生命令第一炮和第二炮分别射击一辆战车,在陷阱里无法移动的坦克就是活靶子,对付陷进去一半车身的战车的是第一炮,这辆战车屁股高翘着,车位发动机几乎是正对着战防炮。 轰轰——砰 第一炮连续射出的两颗榴弹和一颗破甲弹直接打爆了车尾的柴油发动机,伴随着爆炸整个车体都燃烧了起来,升起了橘红色的火焰,冒着浓黑的油烟,炸飞燃烧而溅射的柴油甚至点燃了几具躺倒的日军尸体。 另一辆在陷阱里的战车只有炮塔裸在地平线外,可第二炮还没有来得及开火,陈信生就命令停止射击,因为他在望远镜中居然看到战车里的乘员从炮塔里爬了出来,弃车逃跑。 “找死!” 何炜也看到了,两个日本人的战车兵从炮塔上爬了出来要跑,这倒也合理,他们根本就开不走坦克,留在车里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何炜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架起捷克式,瞄向那台战车炮塔,扣动扳机,然后停止射击,弯腰迅速移位。 “哒哒哒,哒哒哒” 两轮三发短点射,那两个跑出来日本战车兵就都被打死,倒在了战车上。 一排士兵们还击的节奏和火力越来越稳定,日台日军战车被击毁助长了士兵们的士气,消除了许多士兵的恐惧,虽然接连有人被日军精准的排枪射击打中,但多数人越战越勇,用绵密的交叉火力顶住了日军。 就连身边的陶黑娃,也没那么惊恐,提着何炜那把中正式,跃跃欲试的想起身。 “怎么着,你小子不吐了?不害怕了?也想放两枪?” 陶黑娃怯怯的说道:“排长,我想……但是…我不敢。” 何炜继续扣着扳机短点射,说道:“不敢?你小子这可不行,你不敢,你就被人杀,等着吧,别冒头,等着吧,以后早晚让你杀一个鬼子开荤。” 双方又僵持了五分钟,被打爆的那辆战车烧的越来越猛,滚滚浓烟中,另外四辆坦克彻底放弃了攻击,集体后退了三百多米,在行进中战防炮排进行了快速追击射击,五发炮弹命中两发,有两发破甲弹击伤了撤退中的战车,遗憾的是没能完全的再打掉一辆,仓皇逃窜的战车远远躲在了战防炮有效射程外。 这一撤,不仅是撤走了坦克,同时撤走的还有坦克上的掩护火力,现在,第一线的日军步兵只有依靠自己了。 葛贵财指着坦克退却的方向:“排长,鬼子坦克退了!” 第48章 诡雷显威 第48章诡雷显威 阵地前的日军步兵,没有了坦克火力的支援,只有凭借九二式重机枪和十一年式轻机枪作为掩护,企图破坏前进,虽然伤亡惨重,但日军还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和组织死不后退,踏着尸体和血泊前进。 一名日军中尉愤怒的吼着,周围到处都是伤兵和尸体,从进入华北作战开始他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战斗,他印象中的中国军队是一打就垮,一吹就散的豆腐部队,可是今天,对面的中国军队不仅有良好的射击纪律,还有优秀的交叉火力组织,巧妙的工事构筑和良好的防御体系。 就在昨天早晨,日军中尉所在的部队就在战车的配合下,以近乎零伤亡的代价,在开阔地上击溃了一个营的中国军队,打死了一百多人,而且从阵亡中国士兵遗尸上的胸章获知,被他们突袭的正是中国军队中所谓的精锐中央军嫡系第十师。 正在攻击苦战的日军步兵都知道,早上那支被他们突袭的第十师部队,和战壕里压着他们打的正是同一支部队。 今天发起攻击时,甚至都没有对阎庄的中国军队进行炮火准备,因为,在日军看来那纯属是浪费炮弹,完全没有必要把炮弹浪费在这种孱弱又不堪一击的部队身上,拿下阎庄,大概只要一个战车掩护下的步兵冲锋! 可现在战场上却是这副景象………… …………………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旁的九二式重机枪射手扔在尽职的掩护射击,这名不甘的日军中尉抽出了指挥刀,大呼着下令攻击,自己率先起身向前冲去,二十几名日军士兵也交替掩护,迎着弹雨顽强的发起冲锋。 子弹咻咻的飞过,不断有人被打倒,但这些日军士兵仍然不加迟疑的跟着中尉,成功的冲到了一排的鹿砦后。 砰砰— 冲上去的日军步兵立刻用步枪打排枪射击掩护,集中在一起。 四处都是流弹,日军中尉趴着用指挥刀指着鹿砦,许多日军士兵都从背囊中取出剪钳和圆锹,想要剪断鹿砦之间的铁线。 砰—一颗七九步枪弹打中了拿着剪钳的日军士兵,愤怒的日军中尉推开尸体,拿起剪钳,剪断了两条铁线,然后用指挥刀连续劈砍,粗暴的推开绑忙树枝的鹿砦。 冲来的日军士兵也一拥而上,顶着一排的火力,没有破坏障碍的爆破器材,那就用刺刀,用枪托,用圆锹,甚至血肉模糊的双手清理前方的鹿砦,毫无疑问,他们想推倒鹿砦,开辟出一条通路,打开突破口。 用了各种手段,就在日军中尉看到了一丝希望,以为打开突破口在望时,忽然,他惊恐的看见鹿砦上的绿色树枝居然冒出了白烟,被他推开的鹿砦扯断了绑附的铁线,拉开了何炜布置在鹿砦上的手榴弹拉环。 轰—燃烧时间只有五秒的两颗巩造长柄手榴弹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爆开的手榴弹炸裂了树枝和鹿砦,弹片,木片,枝条混在一起如同烂漫的樱花一样四处飞舞,弹开,无形中增加了手榴弹的杀伤威力,刺进了日军中尉和许多日军士兵的身躯之中,刚刚要打开的突破口瞬间成为了一片死地,猥集在一起的日军步兵没人能幸免。 两条残肢被炸飞,惨叫,呻吟,嚎叫,所有突破口附近的日军都倒在地上,四处都是鲜血,钢盔,背包,武器,剪钳,圆锹和军镐丢了一地。 目睹日军引爆了自己搞的诡雷,何炜差点笑出声来。 嗖嗖—嗖嗖—轰 一阵猛烈的炮击破空袭来,六发八二迫击炮急速射产生的炮弹又一次洗礼了这片死地。 布置在战防炮阵地侧翼的二营营属迫击炮排,终于开始射击。 一排的战壕中,何炜再一次举起了中正式步枪,用绑腿绑上了蓝色指挥手旗,然后弯腰在战壕里左右狂奔,左摇右晃的蓝色手旗透过了战场上的浓烟,被战防炮阵地侧后的迫击炮排观测到。 蓝色手旗,是何炜布置的八二迫击炮射击命令信号。 轰轰轰— 两门八二迫击炮向阵地前打出了两轮急速射,继战防炮后,加强给一排的最后一种火器也开了火,射击效果自然是良好的,两轮落弹全部打在了二百米外的鹿砦外沿,突破口附近,刚刚因为引爆手榴弹而伤亡惨重的日军,挨了这两轮八二迫击炮弹后,附近的日军不是伤就是死。 迫击炮阵地,二营营属迫击炮排排长,绰号黄阎王的黄德才立在后面,吐掉嘴里的烟蒂,露出一口四十年的烂黄牙,看到炮击的效果,破口道:“他妈的,打的不错,继续给老子射击,向前延伸火力,打前面的日军步兵。” 两个炮班的炮手重新调整射击诸元,装定药包,将两颗八二迫击炮弹多翅的弹尾装入炮口,两门炮口冒出白烟,炮弹出膛斜着飞去。 嗖嗖——— 两颗炮弹没有击中,一发打偏了落在了空地里,还有一发打中了一辆被击毁的日军战车,没给日军步兵造成什么伤亡。 黄德才大声骂道:“你妈了个臭x的,废物东西,观测军士是干什么吃的!打的鸟炮,老子亲自来。” 跑到一门八二迫击炮边上,黄德才踹开两个炮手,黄德才撸起袖子,两个手臂上各带着四块各式手表,伸手竖起大拇指,用大拇指上的金戒指对着前方估算距离,又看了看刚才两发弹的落弹点。 “奶奶的,距离三百,底火加药包二,百米内修正量三度,三百修正射角加九度,预备!” 炮手们生怕惹怒了这位活阎王排长,赶忙拿炮弹装药包,调整迫击炮角度。 “两炮都有,三发急速射!放!” 轰轰轰轰轰—六发修正过后的迫击炮弹飞过二百米,混合着豫硝的和tnt的弹体在突击的日军步兵群中炸开,产生了大量的破片和生铁弹壳碎片,企图开辟突破口的二十几个日军步兵几乎全灭,一排的轻重机枪,步枪,迫击炮的炮弹肆虐在其他苦苦坚持的日军步兵头上,毫无疑问是雪上加霜。 第49章 冲出战壕 第49章冲出战壕 战防炮停火后,迫击炮也开火了! “弟兄们,狠狠的打啊!” 第一次看到日本人被打的这么惨,迫击炮的猛轰可以说掀起了第一排阵地上的一波还击火力高潮,一排的班长和老兵们嘶吼着命令士兵们射击,何炜也连续打掉了两弹匣的捷克式轻机枪弹,胆小的陶黑娃,在给何炜往弹匣里压子弹时也兴奋的叫着:“排长,鬼子被打跑了!” 再次插进一个新弹匣,看着日军的惨状,何炜在战壕里露出了笑容,当面日军的溃败已然是板上钉钉之事情,并且已经出现了溃败的态势,日军的步兵已经彻底放弃了攻击前进,不少军曹和军官挥着指挥刀组织日军士兵三五成群的交替掩护后撤。 只有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几挺十一年式轻机枪还在掩护射击,其他的步枪兵几乎都在后撤,战斗的天平完全倾向了国军。 尽管如此,但是何炜看着撤退中的日军,心中还是暗自赞叹,虽然不断有日军步兵被打倒,可日军却能退而不乱,轻重机枪组主动留下掩护殿后,步兵由军官和军曹在弹雨中指挥进行有序撤退,步兵操典中的攻击,防守,撤退,遭遇,各项战术日军都可以说是执行的一丝不苟。 何炜想,如果把日军现在所处的位置换成大部分国军,恐怕早就垮的稀里哗啦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日军不断撤退,七九子弹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六五弹和七点七口径弹的爆音,绝大部分日军步兵踩着尸体和血泊撤了下去,只有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组和两挺十一年式轻机枪组跟几个步枪兵还在阵地前掩护射击,剩下的这几个日军拼命挖出了几个卧射散兵坑,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 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依托工事和一排拼到底,负隅顽抗下去。 “打死他们倒是不难,我当然知道大不了让迫击炮和战防炮轰他两炮,可一直是咱们窝在战壕里被他们打,我这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我打算抓几个活口,俘虏他们,比打死他们的价值更大,我们今天已经够本了,从大局上讲,抓来的活口能帮上峰判断敌情,而且抓到活口弟兄们也有犒赏金拿,所以我要去抓舌头。” “排长,我们跟你干了,打他狗日的。” 葛贵财不解的问:“排长,为什么停止射击,阵地前就那几个鬼子了,直接把他们干了多好!用八二迫击炮轰上几炮一准全能干死。” “我们的外壕挖的很深,我们现在没有梯子,所以除了我外,每个拿步枪的弟兄都需要拎一个空弹药箱,进了反坦克壕后好踩着跳出去冲锋,再拿上几条绑人用的粗麻绳,听我的命令,一起冲过去。” 葛贵财说道:“我第一班三人阵亡,两人受伤,全班能作战的还有九人!” 听到这话,罗友道才红着脸点点头,来了个川剧变脸,又笑了。 … 罗有道听见有钱拿两眼冒光,挥着中正式,好像马上就要冲出去。 “十二个人,分为四组,三人一组,我带一组,你们俩各带一组,再找个可靠的人带另外一组,一组带着捷克式作轻机枪组,其他三组都是步枪组,一会儿,我们快速冲出去,先翻八十米外的外壕里,然后大家集中在一起,听我指挥发起攻击。” 葛贵财放下步枪过来:“排长,怎么了。” 何炜说道:“你虽然受的是轻伤,但是保险起见,二班长你还是别去了,留在战壕里指挥其他人,守住阵地,掩护我们。” 何炜无语的说道:“二班长你倒真是要钱不要命,我们出去抓舌头,战壕里也需要人掩护,你留下指挥其他弟兄掩护好我们,奖金也有份。” 三个班长:“是!” 陶黑娃跑着传令停火,战壕里的枪声一点点减弱,罗有道和涂德胜也随后赶来,不过罗有道身上沾着血,看样子受了轻伤。 罗有道:“我班里死了两个,伤了两个,还有十人。” 罗有道脸一黑,急道:“排长,俺老罗皮糙肉厚,这就是弹片划了一下,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啊。” 忽然,何炜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放下捷克式轻机枪喊道:“几个班长过来!” 何炜无语,又道:“现在日本人有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两挺歪把子轻机枪,还有两三个步枪兵,算上那几个机枪射手和副射手,大概一共有八九人,他们火力比较猛,所以我打算多带人,算上咱们几个一共要带十二个人,你们去挑人,全都要咱们开到山西前就在部队里的老弟兄。” 何炜说道:“够了,足够了,黑娃,你把中正步枪和掷弹筒给我,再给我五发掷榴弹,轻机枪我留在战壕里,你小子暂时不用跟着我了,先去战壕里让咱排里的弟兄停火,不许打了,再去通知迫击炮排和战防炮排,告诉他们不许开火,都给我停火,葛班长,你也派你班上两个弟兄,让左右两侧的重机枪停止射击!” “哎,罗有道,现在不是贪便宜的时候,你可别犒赏金没拿到,把小命丢进去了,到时候你可就是有命赚,没命花了。”葛贵财说道。 “任务都明确了吧。” “你们的班还有多少个脑袋?” 涂德胜:“我班里阵亡两人,伤了一个,目前班里面还有十一个弟兄能作战。” 人很快凑齐,全部都是排里的老弟兄,清一色的从第十师入晋参加抗战以来尸山血海里滚出来,打到现在的老兵,全都是抗战爆发前就当兵入伍的老把式,每个人都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人人手上都有人命,只不过有的人手上有日本人的人命,也有的人手上有的是中国人的人命。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何炜都对日军的顽强颇有耳闻,日军俘虏也都说是出了名的难抓,可何炜刚刚在一场阵地攻防战中已经击败了素来凶悍的日军,这场小胜利已经将何炜的进取心和求胜欲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都是两条腿,一个脑袋,何炜今天偏偏就要亲自试一试,日军的俘虏到底好不好抓。 第50章 抓俘虏 1 第50章抓俘虏1 前去抓俘虏的十二人分四组,每组三人,第一组定为步枪组,由何炜亲自带,第二组是轻机枪组,何炜交给葛贵财带,轻机枪射手就是一班的老机枪手江起龙,第三组步枪组由涂德胜来带。 第四组步枪组的组长则是一班副杨彪。 刚才杨彪主动红着脸找到何炜,服了软,想要跟着一起去抓俘虏,何炜也乐得给他这个机会,就把第四组交给了他。 这么编组何炜自有他的道理,其实他理想中的步兵班就是一个班十二人至十四人左右,然后再将一个班内的士兵以三四人为一组,把全班分为三四组不等,编为轻机枪组,攻击组,掩护组等等,如此可形成由大约四个散兵组编成的散兵群。 这样一组织,可以达成班长指挥组长,组长指挥组内士兵的灵活模式。 目前国军调整师采取的典范令多沿袭自日军,使用的新式步兵操典将一个步兵班划分为步枪组和机枪组两个部分,并没有进一步的对班组内士兵的任务进行更细致的分划编组,当然,其他国家的军队现在也基本差不多是这个模式。 相对于步枪组和轻机枪组各一个的划分模式,何炜认为这种三四人一组,进而将一班细致的分成三到四组的模式更适合于目前和未来的指挥和作战。 事实上,在二战期间几乎所有国家的班组战术也都是按照这个路线进化的,那就是从粗到细,从大到小,从笨重到灵活。 何炜想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首先对班组战术进行改革,那今天这次突击,就权且是牛刀小试,试验一下吧。 何炜抬着头观察前方,为了防止误击,能抓到活口,一排的枪声早已停止,而阵前那些残存的日军,也停止射击,狐疑的望着中国军队突然停火的阵地。 双方对峙着,战场上突然寂静的奇怪,寂静的诡异。 只有微风和身边弟兄们的鼻息。何炜:“都准备好了吗?” “好!”十二名士兵一起道。 “好,听我口令,准备冲击,那道反坦克外壕离我们八十米,谁也不要犹豫,也不需要轻机枪组掩护,一会儿散开,待我口令一下,一块儿上,如果有人被打中了也不要去救,鬼子有一挺九二式,两挺歪把子,还有好几支步枪,这种时候拉一个伤兵就会搭进去一个,运气好的话,等我们打掉鬼子,回来自然会救中弹的弟兄。” 都是老兵,无需多言。 何炜继续说道:“全体散开,准备突击,用好战壕里的踏脚孔!” 十二人分散开,各自准备,跟着何炜的是第三班的下士副班长黄余贵和上等兵陈阿喜,五颗掷榴弹都装在了黄余贵提着的空弹药箱里。 半分钟后,何炜说道:“全体都有—向左右二线疏开冲锋,目标—正前方外壕,各组间距二十米!二十步!” 静静的,又过了一分钟。 “全体突击!” 何炜率先翻出战壕,左手扒住战壕上沿,右脚踏入脚踏孔,猛地一跃而出,弯腰向正前方冲去,黄余贵和陈阿喜紧随其后,其余弟兄也跟着翻出战壕,这些沉着的老兵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冲到外壕。 战场的寂静突然被打破,十二人突然跃起猛冲,一时间日军也没反应过来,干瞪着眼愣了,叽里呱啦一阵乱叫,战壕离外壕一共就八十米,等到日军反应过来开枪时,十二人早就冲过了一半的距离。 “哒哒哒,哒哒哒” 迟来的枪弹只打倒了一人,中弹的是一个二班的老兵,枪响后,其他人迅速分散开,趴倒,横枪,匍匐前进,一排排机枪弹嗖嗖的擦着头顶飞过。 何炜匍匐在地前进,连头都没有回,就听到中弹的老兵倒在地上哎哟一声喊着。 “俺没事,肩膀和小腿中了一枪,俺先装死,班长,排长,你们打完了再来抬俺哎!” 喊完这一句话,这老兵油子把钢盔盖在脸上,步枪扔掉,然后就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从容“装死” 子弹带风飞过,身体正面紧贴地面,头稍微抬起,屈回右腿,伸出左手,何炜有条不紊的完成匍匐前进的战术动作,因他没有带步枪,身上是轻便的皮质军官武装带,故而突击匍匐在了最前方。 其他匍匐突击的老兵就慢了不少。 何炜匍匐到位,一个翻身滚进,大吼一声。 “快跳进去!” “快快快!” “翻进去!” 匍匐前进,连滚带爬,其他人都成功翻进了反坦克外壕,拎着弹药箱的士兵打开空弹药箱,用圆锹挖土装进去,将两三个弹药箱摞在一起,人踩上去,才能观察到壕外。 冲进外壕里,和对面的日军离着也就一百二十米,但这一百二十米之间又隔着三十米的反坦克陷坑和鹿砦,拒马,向抓俘虏只能从侧翼绕过去,何炜着急所有人,在反坦克外壕里部署下一步行动。 日军显然不想浪费子弹,机枪也停火了。 何炜晃了晃掷弹筒:“涂得胜和杨彪,你们两个带着你们的组一个顺着外壕左翼,一个去右翼待命,我这组,还有葛班长的轻机枪组会先对他们开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这还有一个小鬼子的掷弹筒,完全可以打到他们。” “我用轻机枪和掷弹筒扰乱射击,吸引他们,你们两个组六个人上好刺刀,找准时机一鼓作气冲上去,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量抓活的。” “是!” 两组兵悄悄在壕内向两翼抄了过去,何炜拉来了一班机枪手江起龙,说道。 “起龙,葛班长,你们去离我远一点的地方,你踩上去架好机枪,听我的命令开火,点射还是连射无所谓,你们自己看着办,不用管打没打死人,开火就行。” 葛贵财和江起龙也离开,与何炜拉开了远远一段距离。 接着对自己这组的上等兵陈阿喜说道:“你当我的战斗传令兵,我说打,你就去通知葛班长他们的机枪开火。” “黄余贵,你不用打枪,替我拿掷榴弹,给我当掷弹筒的副射手。” 下士黄余贵面露难色:“排长,我不会用掷弹筒。” 何炜说道:“不用你打掷弹筒,你就给我取掷榴弹就好。” 黄余贵:“是!” 何炜踩着弹药箱,爬上外壕边蹲着,偷偷伸出手把掷弹筒的座扳架在上面,打量着这具掷弹筒,如果他没记错,这玩意是日本人最新式的八九式重掷弹筒。 这种最新式有膛线的八九式重掷弹筒在使用专用的掷弹筒用掷榴弹的情况下能打到六百米,摆弄了一下,在掷弹筒底部的狭槽左侧刻阿拉伯有数字,何炜估计是调节射程时所用的表尺,估计跟步机枪表尺的功用应该差不多。 按照距离,何炜尝试着调好距离表尺,接过了黄余贵递来的一发榴弹,拔掉掷榴弹引信上的保险销,把榴弹放进筒体内,对正了一下,把筒身放到四十五度。 何炜:“陈阿喜,让机枪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很快,江起龙他们的轻机枪就响了,向那几个日军打连发射击,吸引住了这些日军的注意力。 日军也很快还击,九二重机枪,歪把子轻机枪,三八大盖回击了过去,江起龙很好的执行了何炜的命令,打的都是连发,子弹不要钱的打法,他打的越狠,这几个日本人回击的就越狠。 调试了下掷弹筒,毕竟是第一次用,何炜也不知道准头如何。 “放!” 拉动支杆上的扳机,轰一声,何炜打出了第一发榴弹 咣—掷榴弹炸开,何炜的距离调整的刚好,只是打偏了,掷榴弹炸在了日军右侧二十多米的地方。 何炜:“上榴弹!三发!” 黄余贵有样学样的拔掉保险,何炜接过两发榴弹,把掷弹筒向左平挪了一定距离,装进一颗,开火,然后又填进另外两颗榴弹,继续开火, 咣咣咣— 两颗榴弹在日军机枪阵地十米开外炸开,第三颗更近,炸死了一挺歪把子轻机枪的射手,三颗榴弹在附近炸开,周围的土质极其松软,榴弹爆炸后掀起了大片的细砂和扬尘,飞扬的尘土遮蔽覆盖了整个机枪阵地。 这几个日本人也没想到,这几个行踪诡异的中国兵居然在用他们的掷弹筒对他们突然袭击,飞扬的尘土下,连续炸起的松软细砂土居然让那挺九二式重机枪卡住了,咯咯咯的连续子弹爆音骤然停止。 “给我榴弹!” 咣—轰 摸索出了射击经验,何炜趁热打出了最后一发掷榴弹,这一发准确的击中了机枪阵地。 “上!” 几乎同时,杨彪和涂得胜六个人分别从左右两侧的反坦克壕爬了出去,按何炜的命令一左一右向日军阵地发起抄袭,那些被烟尘包围的日军士兵,有的在慌乱,有的还在忙着给重机枪排除故障,怎么也没想到六个挺着刺刀的中国兵杀进了尘雾之中。 看着杨彪,涂得胜他们成功冲了上去,何炜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烟尘散尽,在一阵扭打和惨叫声后,何炜看到了杨彪,涂德胜几人连踢带骂的拖出了三个被绑住的日本兵。 “成了。” 第51章 抓俘虏 2 第51章抓俘虏2 一场混战,在掷弹筒的加成下,一排阵地前的残留日军被成功肃清,何炜也达到了他的目的,抓到了俘虏,三个被五花大绑的日军士兵连推带踹的被拉回了何炜隐蔽的反坦克壕内,其余几名日军则全成了冲上去一排老兵刀枪之下的亡魂。 捕俘战斗结束,撤回来后的士兵们都很兴奋,一个个两眼冒光的看着俘虏,原因无他,日本人的俘虏实在是不好抓,而何炜组织的这次捕俘行动,不但抓了三个活口,而且除了那名在冲击中被打伤的士兵外,没有任何额外的伤亡。 三个俘虏被堵住了嘴,一个接一个的被踹进了反坦克壕里。 杨彪用中正式的枪口用力的顶着一个日军俘虏的脑袋,嘴里骂道:“个王八肏的,刚才不是挺能打吗,现在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 那被杨彪指着的日军士兵面目狰狞,瞪着杨彪,左拱右晃的想挣脱捆绑,咬着嘴里的破布头子嗡嗡的叫,可惜都是无用功,因为手和脚都被大麻绳给捆的死死地。 “草拟吗的,还他娘的敢叫!” 杨彪直接一枪托砸在了日军后颈上。 一班的轻机枪手江起龙虽然保持着射击姿势向前战壕前警戒,头却也看向壕内,说道:“以前全是鬼子的掷弹筒小手炮打咱们,今天排长也能用狗日的掷弹筒反过来打他们,真过瘾,排长,要不给这几个畜牲埋了吧,给弟兄们报仇!” 涂德胜说道:“排长,起龙说的对,这几个王八要不就杀了吧,一群杂种留着他们活干什么,我们那么多弟兄都死在他们手里!” 何炜没说什么,只是轻蔑的看着几个狼狈的日军俘虏。 杨彪又跟着道:“排长,我老杨现在是彻底服你了,鬼子用掷弹筒打咱们,你能用掷弹筒打鬼子,以前我混,现在给排长你赔个不是以后你说啥是啥,让往哪里冲我杨彪绝不眨眼睛!” 杨彪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显然,正如他所说,他已经彻底服了何炜,先是一排在何炜的指挥下打退了日军步坦协同的进攻,接着何炜又领着他们使用掷弹筒捉了日军的活口,加上何炜此前又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收拾过杨彪这家伙,饶是杨彪为人再混现在也该“懂事”了,总之,杨彪已然是对何炜心服口服了。 何炜摆了摆手:“都是自家弟兄,一条战壕里玩命的,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以后听还得一起拼命!” 杨彪:“何排长,以后我杨彪就跟你干了!” 被抓来的日军一共三个,一个军曹,两个二等兵,有两个俘虏没受伤,另外一个胳膊被杨彪他们用刺刀给刺伤了。 “狗日的!” 何炜踹了反抗最激烈的日军军曹两脚,这家伙之前被杨彪给了一枪托还不老实,何炜直接第一脚照着小肚子,第二脚照裤裆狠踹了下去,然后又摘了德造钢盔照着军曹的脑袋猛砸了一下,日军军曹这下子才彻底老实了。 那两个普通的日军士兵早就被杨彪他们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何炜这两脚下去后,两人更是动都不敢动,四周又都是恶狠狠的中国士兵,这俩货全然没有了“皇军”的雄武与神威。 “宰了吧排长,这畜牲还留着他干嘛?” “活埋他!” 下士黄余贵,上等兵陈阿喜和其他几个士兵也都红着眼吼着要杀了这几个鬼子俘虏,不是故作附和,而是真的红着眼! 有两个兵已经上了刺刀的中正步枪举了起来准备突刺,眼睛里满是仇恨。 自己的士兵们想集体杀俘,这并不奇怪,虽然抓获日军俘虏很难,但自全面抗战以来,华北国军多多少少还是俘虏过一些日军,不过这些俘虏基本没有能活着被送到后方战俘营或者起到为国军高层决策提供有用信息的效用。 因为华北的地方部队如晋绥军和西北军等部对待日军俘虏基本上就是一个字—杀!而且处决手段相当粗暴,基本都是用活埋,火烧和刀劈的方式来处决。 日军俘虏这么死掉当然不无辜,用残暴一百倍的手段处决之都不为过,但是这么对待俘虏,却根本不能发挥出日军俘虏在战略战术决策上真正的价值,何况,退一万步讲,活着的日军俘虏在政治宣传上多少也能有点作用。 何炜:“杀了太便宜他们了,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死,而且这是难得的活口,交到上面审审他们用处更大,先把他们拉回阵地,一会儿先搜身,看看他们是鬼子哪支部队的,再往上面移交这几个俘虏!” 把三个日本俘虏全身上下搜了个遍,一共搜出四五百元老头票(日本纸币),一块怀表,一把信号枪,三盒朝日牌香烟和几本笔记,最有价值的还是三个铜制的日军身份认识票。 拿着三个铜制认识票,何炜发现三个铜牌子上除了日军的姓名外,分别刻着“关东军独立第三守备队,步一”“关东军独立第三守备队,步一”“关东军独立第三守备队机关枪队” 独立第三守备队?步一?机一?如果何炜没猜错,独立第三守备队应该是一个大队级单位,步一应该是步兵中队的番号,意为其下属的步兵第一中队,而机关枪队,应该就是其下属的重机关枪中队。 很明显,跟自己交战的日军步兵主力应该为关东军独立第三守备队这个大队级单位下属的步兵第一中队和重机枪中队。 想到这,何炜又想起,自己刚穿越时从日军尸体上扒下来的那本步兵操典,上面写的番号也是这个关东军独立第三守备队,也就是说和早上攻击第二营致使第二营伤亡惨重的日军是同一批人。 从战斗的规模和烈度上看,确实就是一个得到了重机枪中队加强的步兵中队配合坦克发起的一次步坦协同攻击,基本符合自己所获知的信息,这也说明当面之敌至少是一个步兵大队的兵力,虽然刚给了日军当头一棒,但是接下来的仗,恐怕会很难打! 何炜皱眉喃喃道:“他娘的,前面起码是一个步兵大队的兵力。” “排长,鬼子丢了一堆东西,不少步枪,还有两挺歪把子和一挺重机枪。”涂德胜这时说道。 日军这一次攻击被击退,一排的阵地前一片狼藉,随处可见阵亡日军士兵的尸体和各种枪械装备,背包,刺刀,做工器具丢了一地,被击毁的坦克也升起了滚滚黑烟,那些枪支和装具,理论上都是何炜他们的战利品,不仅仅是日本人的俘虏不好抓,抗战爆发以来缴日军的武器也是非常困难的。 收起认识票,何炜说道:“赶紧走,我们就这几个人,不要贪图这些东西,日军下一次进攻随时可能开始,在这儿捡东西一炮干过来咱就全完了。不要管那些步枪,一会儿留下四个人看俘虏,其他人去把那挺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轻机枪扛回来,要是能找得到掷弹筒和掷弹筒的弹药也带回来,其他的步枪和杂碎不要管,咱们这几个人扛不回去,其他东西等晚上天黑了再说,是我们的怎么也跑不了。” 很快,何炜他们带着三个俘虏,还有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以及轻重机枪弹,还有一具八九式掷弹筒以及搜罗的十五发掷榴弹撤回了阵地。 …………… 第52章 陡变的战术思考 第52章陡变的战术思考 一回到一排的阵地,何炜就看到了面有急色的连长傅琛和二排长胡兆武和三排长方京。 就在何炜带人冲出战壕后,他们三个就从六连后面的连部和二三线阵地的隐蔽部里钻了出来,当这三人看到阵地前遍地的日军尸体和被击毁燃烧的四辆战车时自然是大呼解气。 可当得知何炜不在而是领着一班弟兄出去抓活口时,三人全目瞪口呆,尤其是六连长傅琛的血压直接飙升了一百倍! “何炜,你疯了,领着一班人就冲出去,要是日本人突然扑过来怎么办?” 在战壕里一照面,傅琛就发出了责问,壕里的士兵看见抓回来的三个日军俘虏,全都围了上去,有几个兵嗷嗷叫着掏出了刺刀要动手。 何炜呵斥道:“都滚回去,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他妈看见俘虏就冲过来,有本事在战场上杀敌,对俘虏耍威风算什么本事!” “把机枪放下来,缴回来的弹药放在防炮洞里,” 老班长葛贵财指挥黄余贵几人把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一挺歪把子轻机枪放下,缴来的四箱七点七口径九二重机枪弹和歪把子轻机枪弹和掷弹筒,掷弹筒用榴弹放进了存弹药的防炮猫耳洞里。 傅琛问道:“你们缴的?” 何炜:“连长,刚才日本人退了,留下一挺九二式还有歪把子掩护,我带着几个弟兄冲出去干了他一下,抓了三个活口,又带了些日军遗留的装备回来。” 二排长胡兆武和三排长方京冲何炜竖起了大拇指:“一排长你胆子可真打,阵前捕俘,行!” 傅琛随即倒吸一口冷气,又想起了一个月前和日军作战时的惨烈景象和可怖画面,对何炜说道:“日军的强悍有目共睹,下次最好还是保险为重,要是你们冲出去的时候日军突然发起攻击怎么办?一炮下来你们几个人可什么都没有了,鬼子步兵再继续冲击一次,你们排的阵地多半也保不住!” 确实,在绝大多数国军军官眼里,面对日军凌厉凶猛的攻击,能够守住阵地就已经很不错了,何炜这种冲出去主动攻击抓俘虏的行为属于极度冒险行为,碍于日军的战力和火力,很多军官不要说贯彻实施,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连长,我明白,这次是我冒险,关键是我从这几个俘虏身上搜出了身份牌,现在我已经判明了攻击我部阵地的日军单位,番号都是独立守备第三大队,这几个俘虏应该尽快解交到上面,供长官判断敌情。” “一个大队的兵力,还有战车掩护,鬼子倒也真是看得起我们!”傅琛说道。 “连长,直接和我们交战的大约是一个加强步兵中队。” 傅琛点点头:“嗯,现在就把这几个俘虏带回去。” 突然,一个连部传令兵跑来。 “连长,陈团附到连指挥所了,要你过去!” 傅琛对三名排长说道:“何炜,你组织一下阵地防务,带着几个俘虏跟我一起去连指挥所,二排长三排长你们迅速回你们自己的排里,严密警戒!” …… 现在是进攻间隙,简单安顿好部队,将全排暂时交给一班长葛贵财指挥,并下达了继续修整,警戒并加固工事的命令后,何炜带着俘虏来到了六连的指挥所隐蔽部,刀疤脸团附陈震已经等待多时,一照面就咧着嘴哈哈大笑,当看到何炜带来的三个日军俘虏时,刀疤脸上的笑容更是如菊花般绽放。 “他娘的,六连长,何炜,你们打的好啊,刚才我用望远镜看了,阵地前到处是鬼子尸首,还干掉了四辆战车,真他娘过瘾啊,此战过后我必给你们请功。” 仗打到此时,傅琛心中也极为欣赏何炜这位小学弟,适时的插话说道:“一排还带回了一挺日军的九二重机枪,一挺轻机枪。” 陈震:“夺了重机枪?打的好,何炜,你果然不是个绣花枕头,等有机会我一定向团长保举你,让你提前升个中尉!” 何炜说道:“团附过奖了,幸赖弟兄们用命,连长在后面压阵才取得如此小胜,我已经判断出了当面和我们交战的日军番号,这几个俘虏应该尽快上交给上面审问,刚才这一仗是打日军了各措手不及,而且攻击前日军对我们阎庄阵地的炮击很微弱,可以说是没有,这相当蹊跷。” 指挥所里的气氛顿时凝重,团附陈震看了眼俘虏:“有什么想法,你说说?” 何炜正色道:“陈团附,根据我从日军俘虏身上搜到的身份牌,攻击我们的日军步兵主要有两个番号,一个是独立第三守备队步兵第一中队,另外一个是独立第三守备队机关枪中队,这意味着在我们面前至少有一个大队的日军主力。” 听到何炜说一个大队,陈震不禁打了个颤,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在编装完整的情况下足有一千多人的兵力,若是配合联队和师团加强的步,骑,炮,工,辎,装等特种兵种,在攻击作战中对阵中国军队一个师都不算太吃力,何况阎庄这里就一个营。 何炜战前也向上级单位,向旅长请求过支援,无论是得到的命令还是他自己的想法都是坚守阎庄,坚守两个字很简单,可今天日军的攻击其实颇为蹊跷,早上炮火准备时根本就没有对阎庄进行像样的炮击,但是攻击兵力却又很雄厚,种种迹象引起了何炜的思虑,坚守归坚守,但是绝对不能是傻乎乎的死守。 “按照日本人的编制表,一个步兵大队下属三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一个步兵炮小队,人数超过一千人,而且在发起攻击时有至少八辆战车在配合,直接攻击的部队就有这么雄厚的实力,我们面对的很可能是日军的主力,考虑到我营在早上就被日军的装甲纵队突袭,我认为当面之敌的坦克和装甲车的数量也一定要比我们预料中的多得多。” 看着面色逐渐凝重的陈震,何炜说出了他最大的担心:“团附,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日本人早上炮击时,炮弹几乎全落到了阎庄后方的大白水主阵地上去了,飞机也没丢下几颗炸弹,压根就没给咱们上硬菜,但是地面攻击我们却出动了重兵,还是步坦协同,我在想,日本人葫芦里是不是卖着什么怪药?” 何炜和连长傅琛看着陈震。 陈震皱着眉想了想,才说道:“你说的没错,早上日本人炮击的确很奇怪,颇为蹊跷,你们连和日军交战时日军发起了全线攻击,陈旅长跟我通过电话,在我们师的左翼是第八十五师的阵地,我们驻守的阎庄后方是我们师的主阵地,日本人应该是沿着公路一路开过来的,然后在我们的阵地前展开攻击,我师主阵地,在阎庄后方的大白水一线的左翼守军,本团的第三营,还有友军第八十五师都在你们连被攻击之时同时遭到了进攻。” 傅琛问道:“陈团附,不知道我团第三营的主阵地和左翼友军八十五师的战况如何?还有右翼友军的战况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旅长和团长都和我通过话,攻击大白水主阵地左翼第三营的日军都是步兵,没有坦克掩护,已经被第三营击退,但是炮击和空袭非常猛烈,他们被炸的伤亡不少,友军八十五师的防区和我们师左翼相连,他们的防区是一片丘陵地带,还有高地,攻击的日军也被打退了,按照旅长和团长电话里讲的,大白水的本团第三营和友军八十五师的阵地几乎和你们连同时遭到了攻击,日军步兵的攻击势头也非常迅猛,不过奇怪的是他娘的退的也快,就在你们连阵地前鬼子撤下去之前,他们阵地前的日军就退了,现在没有交火。” 第53章 坚守与跑路 第53章坚守与跑路 “晋绥军那帮山西佬打的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不要说我,连团长和旅长都不清楚,咱们和阎锡山的部队没有多少联系沟通。” “传令兵,上地图!” 说着,陈震命身边的传令兵拿来了一个皮质图囊,从中抽出了一张陈旧的军用地图,展开后铺在空弹药箱上,指着图子说道:“何炜,傅连长,你们都是黄埔军校出身,我是个黑埔军校老粗出身,这是我从团部带来的地图,只有团长以上才能持有,字我是能看得懂,但是上面这勾勾画画的还有一堆线我看不懂,反正我只知道我们师布防在大白水一线,左边接的是友军第八十五师,你们看看地图说话。” 何炜一打眼脸色就黑了,陈震拿出的这张保密程度很高的地图比例是十万分之一,而指挥作战起码要五万分之一比例的精密地图才能较好的完成测量。 布防,行军,角度坡度计算和火炮射击诸元等作业,不谈比例的问题,地图上有的地方标注了等高线和鞍部等辅助要素,有的地方则是空白一片,参差不齐,图画的实在是糙的不行,所幸地图上零点标高都有注记,因此也能大致判断出高度,制图单位是sx省陆军测量局,再一看地图的制图时间,好家伙,民国八年! 敢情这破图子是快二十年前测制的!而且还他娘的只有团长以上才能持有,密级还挺高! 何炜心道拿着这种地图打仗相当于半个睁眼瞎,二十年,地形地物乃至建筑物都会有很大的变化,部队靠这东西布防决策能打胜仗才是怪事。 虽说粗制滥造,但是大概情况也能对己方的整体防务情况窥见一二,当然也就仅此而已,再结合陈震的说法,目前,在忻口左翼,大白水村—东西常村—兰庄—阎庄一线,东西达20里,南北数十里地为第十师防区,且均为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平地,第十师防区右翼是晋绥军孟宪吉部第六十八师,左翼是同属十四军的中央军陈铁所部第八十五师,八十五师展开在卫家庄—刘庄—南裕—盟腾村一线,这一处是从东向西越来越高的高地。 从图子上来看,如果何炜是日军指挥官,绝对不会同时全力进攻左翼的高地和第十师驻守的开阔地,他一定回集中兵力火力进攻开阔地上的第十师防线,这才能把日军自身的坦克和兵力火力发扬到最大程度。 今天日军步兵虽然攻击了第八十五师的阵地,但是战车和炮火基本都用在了第十师的方向上。 自己所在的阎庄阵地没有落弹,按照何炜的推断,多半是日军根本就没有把阎庄守军放在眼里,懒得朝这里浪费炮弹和航弹,他们的攻击重点还是阎庄南边的第十师大白水主阵地,估计是想先在坦克掩护下轻松打垮阎庄守军,然后全力攻击有坚固工事的大白水主阵地,只不过没想到被自己狠狠的敲了一记闷棍。 这也不是不能解释,日军自开战以来在华北战场屡战屡胜无往不利,中国军队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如意,所以日军根本就没有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想不轻敌都难。 接下来回过神的日军必然会集中拔掉阎庄,集中兵力火力,把早上缺失的炮火准备加倍的打回来,坚守,何炜是不怕的,他现在更担心的是退路。 何炜顿了一下,道:“团附,连长,你们看,日军早上炮击放过我们阎庄阵地,极可能是因为轻敌,他们向来骄横,我阎庄阵地作为全师的前进阵地,可以固守迟滞日军,必须要坚守住,但我们也要想好退路,阎庄后面到大白水主阵地这三四华里全都是开阔地,我担心等日本人回过神来,集中全力攻击阎庄后,咱们的死守坚守最后变成守死啊,一旦他们的坦克和装甲车劈入我部后方的开阔地,届时我们怕是连退都退不回去,所有人都得被堵在这里跑不了!” 陈震转向傅琛,问道:“傅连长,你有什么看法?” 傅琛看了看地图,面色微变,亦说道:“陈团附,阎庄周围全部都是开阔地,除了空地就是红薯地,没地方隐蔽,如果后路被切断,庄子里的弟兄们根本回不去几个,步兵还好说,日本人的坦克太难对付了,早上一个照面,我营就被坦克冲垮了伤亡了几乎一个连的兵力,他们的坦克有的只有机枪,有的枪炮皆有,配合步兵组成的火力网,我们一共才两门战车防御炮,撤退的时候也没法子边撤边打,如果堵在我们后方,庄子里的弟兄撤不回去几个。” 何炜说的很明白,死守不能守死,起初是他据理力争死守阎庄没错,但可万万不能把阵地守成坟墓。 陈震踱了几步,一拳砸在弹药箱上,嚷道:“他娘的,还真是,你们营早上刚被坦克冲过,小鬼子要是绕道后面封锁住退路我们还真没有活路,我回去就给团部打电话,让大白水主阵地派部队准备接应我们。” “陈团附,不仅是接应,应该让营里的其他弟兄顺着阎庄后方向大白水方向挖掘交通壕,能挖多长挖多长,一旦撤退时,我们可以沿着交通壕撤,缩短暴露在开阔地上的距离,减少撤退中的伤亡,交通壕上最好也覆上掩盖,树枝和门板以隐蔽,要是撤退时日军步兵攻上来了,我们还能据壕抵抗!”何炜说道。 陈震凝神一想,拍了下脑袋,的确如此,一旦日军从后路抄袭过来,封锁住开阔地,阎庄守军别想跑出去几个,到时候恐怕就是用血肉之躯硬着头皮迎着火海弹雨去撞日本人的钢铁战车了。 “他妈的,日本人打我们好像还真没用尽全力,要是铆足了劲儿炮击再用战车猛攻,咱还真扛不住劲儿,我去给团长打电话,告知当前的战况和俘虏,构筑撤退的交通壕也交给我,我让庄子里的弟兄去做,你们连继续加强防御!” 第54章 斜切阵地 第54章斜切阵地 商定完毕,何炜与连长傅琛返回了阵地,两人回到了连指挥所中,并派传令兵去召集了另外两名排长以及配属的战防炮,迫击炮排的排长,连部的看护兵去了第一线,抢运,包扎一排的轻重伤兵,连里的伙夫兵也挑着在庄子里做好的饭菜送上了阵地。 刚刚的战斗中,六连的另外两个排并未投入战斗,仅以一个排就击退了日军的攻击,何炜在交通壕返回主阵地的途中,不时能看到隐蔽部中向外探头的另外两排士兵,这些士兵在战斗前因为前日清晨被日军战车突袭带来的惊慌与恐惧的神色不再,整个阵地都因为这次战斗的胜利而变得稳重有序。 指挥所的隐蔽部内,何炜坐在弹药箱上,和傅琛静静的等待着,何炜低着头,在想着接下来的防御对策,日军第一次攻击被自己敲了一记闷棍。 但是接下来,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忻口正面和左翼高地处传来的隆隆炮声不绝于耳,这炮击要是对自己的阵地来两轮,那足足够喝一壶的了。 “何炜,你打算怎么加强防御?那边的炮声可是一直没停,招呼到咱们身上可不好受,别的不说,咱们设置在阵地前的铁丝网,鹿寨和诡雷,他们搞几轮破坏射击下来,估计就炸个七七八八了。” 连长傅琛问道,实际上,虽然嘴上说着加固,但现下能做的很有限,顶多就是修补在战斗中受损的工事,再就是继续加强,没有质上的改变。 何炜琢磨着半天,现在,在阵地前的障碍物做手脚已经没多大用处了,辛辛苦苦修半天,几轮炮下来就全完了,日军在破坏射击之后,步兵就会抵进突破,到时候这阵地可就难守了。 死守阵地,可不能变成守死,思索片刻,何炜脑中忽然又浮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对着傅琛说道:“连长,硬撑着守不住,不如,咱们就不死守了!” 傅琛急道:“不死守了,你是什么意思?” 何炜接着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连长,我是说,咱们构筑新阵地,等日军下一次攻击的时候,可以采取反冲锋以攻代守!” “连长,我是这么想的,在主阵地的两侧,紧急构筑两个隐蔽的斜切阵地,和主阵地构成梯形,派人进去,隐蔽起来,等到日军下一轮攻击,在大规模破坏射击后,我们布置的障碍物肯定会被破坏的十分严重,日军必然会在障碍物中开辟出几条攻击通路,反坦克壕沟拦得住坦克,但是拦不住步兵。” “等到这些步兵突过来,日本人有步兵炮,有掷弹筒,我们只有步枪和轻机枪,一味死守是不行的,但是我们可以利用两翼构筑的隐蔽斜切阵地,在侧翼进一步以火力杀伤他们,当然,更重要的是,只要他们贴近了,我们先用火力杀伤,接着冲出战壕,让弟兄们组织反冲锋,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把他们杀下去!” 反冲锋?斜切阵地?正当傅琛品味之时,另外两名步兵排长和战防炮排排长陈信生和八二迫击炮排的排长黄阎王走进了隐蔽部。 “傅连长,何排长,你们打的好啊!听说还抓了几个俘虏。”陈信生兴奋的走进隐蔽部说道。 傅琛说道:“你们战防炮和迫击炮也打的好,功不可没。” 营属八二迫击炮排排长黄德才露出大黄牙笑了笑,自顾自的摆弄着手臂上的一大排手表,方京和胡兆武面看着何炜也露出钦佩之色。 接着,连长傅琛询问了几人麾下各排的伤亡,方京和胡兆武的两个步兵排,在刚才的战斗中一直躲在隐蔽部里面并未出击,因此没有任何伤亡,八二迫击炮排也一样,只在最后关头开了火,只有战防炮排有所伤亡,伤亡了几名弹药兵和观测手。 接着,傅琛重新把重点转移到了防御之上,对着何炜说道:“何炜,说说你的想法。” 何炜点了点头,扫视众人,说道:“各位,日本人这次攻击被我们击退,但其并未用尽全力,下一次攻击,大概率会对我阵地实施猛烈炮击,因此我阵地前敷设的诡雷,鹿寨等障碍物,受损必定极大,所以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主阵地两侧五百米开外分别构筑一个斜切阵地。” “一旦日军步兵突击到主阵地前,两侧的斜切阵地和主阵地可以出其不意的以火力打击敌人,从三个方向上迎敌!当然,布置这个斜切阵地,不能单以火力对抗日军,日本人的步兵炮,掷弹筒一旦推上来,我们的轻重机枪根本无法发挥火力,我想,咱们可以适时的向日军发起反冲锋,正面加两个斜切阵地,三个方向同时呈半包围的逆袭,届时,日军的步兵炮和掷弹筒火力优势将被大大降低。” 何炜话音甫落,傅琛即道:“斜切阵地我在军校受训时也学过,不过那一般情况下都是在第一线和第二线阵地之间构筑,如果在第一线阵地前构筑,且相距甚远,那么一旦日军步兵在突击时,直接对我两翼的斜切阵地分隔包抄,那两翼斜切阵地的部队岂不危矣!”、 方京也说道:“何排长,还有一点,要是立刻构工,现在是下午,一旦部队前出去构筑阵地,势必会被日军发现,一旦日军采取炮火攻击怎么办?就是派几个散兵过来打冷枪,你也没法子做那个工事。” 何炜点点头:“连长和方排长所言极是,所以,我打算亲自率本排来守备两侧的斜切阵地,守备斜切阵地,首先对守军的要求极高,就像连长说的,斜切阵地本身就面临着被穿插包夹的危险,日军在攻击中肯定也有侧翼警备部队。” “因此,我们为了保证突然性,就必须要保证斜切阵地的隐蔽程度,我排刚刚新胜,士气正盛,因而我打算带我排守备斜切阵地,此外,为了不被敌军观察到,在构筑斜切阵地时需要隐蔽,阵地构筑完毕后也需要做遮蔽处理。” “那你构筑阵地的时候怎么隐蔽?”傅琛问到了要点。 这时,战车防御炮排排长陈信生说道:“傅连长,我排从南京开山西前领用了不少伪装网,可以交给何排长,在构筑完阵地后用于隐蔽,至于构筑时的隐蔽,那就无能为力了。” 何炜向陈信生投以谢意的眼神,片刻后咬牙说道:“连长,我打算利用日军丢下的装备,掷弹筒是日军的制式装备,阵地前的日军尸体上应该也有不少弹药,日军的掷弹筒可以射击烟雾弹,他们还有专门的发烟筒,我想冒个险,去日本人尸体上找找,然后利用烟雾掩护作业!还望连长准许!” 连长傅琛想了想,最后望着给自己带来了种种震撼与惊喜的何炜,留下了四个字。 ‘可以,小心!’ 第55章 捡装备 拆机枪 第55章捡装备拆机枪 “快点!快点!跳下来!” 反坦克壕内,还是刚才跟何炜抓俘虏的那些士兵,一个又一个再次跳入了反战车壕内,何炜撇着嘴,脸色着实不好看,抓俘虏的时候来过了一次,现在又二进宫,早知道刚才抓俘虏的时候就应该多从日本人身上扒点武器装备带回来,自己刚才也算是决策有误了。 阵地前被击毁的战车还在燃烧着,日军战车被穿甲弹和榴弹连续击中爆燃的油料引燃了几具尸体,那烧焦的味道也实在是不好闻。 “排长,人到齐了。” 一班长葛贵财走来,身后其它弟兄不但拿着武器,还带着麻绳和大麻袋。 “葛班长,你带着你们班那挺轻机枪在反坦克壕里面作掩护,其余人等我命令,匍匐前进跃出壕外,开始搜集日军遗留的装备,你们给我捡日军尸体上的东西,我一个人去那些战车里面看看,也许有好东西。” 望着战车上冒出来的滚滚浓烟,何炜对身边的士兵下了命令,战场上不仅仅有日本步兵的尸体,还有四辆战车,三辆八九式中战车和一辆九二式重型装甲车,这上面可能有不少好东西,何炜打算去上面“探索一番。” 葛贵财却担心的问道:“排长,那战车还烧着呢,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何炜不容置疑的急道:“没事,有人跟着我目标反而大,让他们去捡步兵身上的装备,我自己一个人应付得来,你带这挺轻机枪千万做好掩护。” 国军缴获了日本人的武器要归公,但是可没有缴获财物要归公的要求,对此,何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仅仅是被炮弹击穿,何炜还看到了好几处被马克沁发射的七九钢芯弹打穿的黑色弹孔,车内乘员全部被打死,一发变形了的破甲弹弹头还卡在炮塔和车身的结合部处,战车周围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何炜踩着车身一跳,钻进了炮塔里面。 去捡装备的士兵们一个个笑逐颜开,何炜看到好几个人不但拿了武器和弹药,还抓了几顶日本人沾着血的九零式钢盔,腰带上别着旭光牌香烟,几个老兵油子的手上还多了几块手表,怀表,乃至于鼓囊囊的钱包。 何炜可谓是大喜过望,有了车外用三脚架,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把这枪拉回去摆在阵地上来对付日本人! 拆掉机枪,又将各种部件拉了出去,接着何炜又持续扫荡了另外三辆被击毁的八九式中战车,从这三辆战车里拆出了两挺车载版歪把子轻机枪和一批弹药,等到何炜把这几辆战车扫荡完毕,其他负责捡日军步兵遗留装备的弟兄也基本干完活了,纷纷返回反坦克壕内,反坦克壕里堆满了装满缴获武器弹药的麻袋。 葛贵财看着战壕里面的缴获品,特别是何炜拖回来的那挺大型重机枪两眼放光,嘴里喃喃道:“这是发了大财啊,这是发了大财啊!” 不过日本人仿制出来给战车用的是单管版本,使用弹匣作为供弹具,日本人还管这东西叫做机关炮,更令何炜欣喜的是,他在车体的储物盒里面还发现了车外用三脚架,机枪瞄准镜和备用枪管,且都是没有损坏的,在弹药箱内还有不少装满子弹的备用弹匣。 在反坦克壕里面盯了五分钟,看前方没什么情况,何炜随即一声令下,准备好的士兵们一跃而出,匍匐前进,何炜连滚带爬的,一下子冲到了那辆被击毁的九二式重型装甲车上。 何炜嘿嘿一笑:“这日本人留下了这么好的东西,不拿来反过来招呼在他们身上岂不是浪费,人都回来了吧,现在开始往回撤,给我留下三个人,带来的长柄手榴弹全给我,把这几台战车再炸一次。” 这辆装甲车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两发三七战车防御炮的破甲弹和两发爆破弹连续命中,装甲很薄,该型车的定位是骑兵用装甲车,装甲最后的部分也不过六毫米,车体是焊接而成,故而车身的整体强度和悬挂强度也很不足。 把车里的尸体推出去,忍者焦臭味,映入眼帘的是被打碎的车内设备,灭火器,信号旗等,车体主炮塔上搭载的是一挺十一年式六点五毫米轻机枪,基本就是歪把子轻机枪,不过为了加装在战车上,给歪把子增加了枪身套筒,缩短了枪托,弹斗的容弹量由原来的三十发增加到了四十五发,且在枪身上加装了一具一点五倍的光学瞄准镜,只是这挺已经被炮弹击毁,枪管都被炸歪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倒是车体下方的机枪口处,何炜发现了好东西,那就是一挺完好无损的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重机枪,如果他没记错,这枪是仿造的法国哈奇开斯m1930型双联装高射机枪。 “再炸一次,排长,那些铁王八不都被打坏了吗?”葛贵财不解的问道。 何炜摇摇头:“现在看是打坏了,但是我们的反坦克手段太薄弱,最好的东西也就是那三十七毫米的战防炮了,其它反坦克手段,要么是把二十毫米的小机关炮放平了打,要么就是步兵拿着集束手榴弹用命去爆破,但是那战防炮也只能瘫痪这些战车,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根本没法完全摧毁这些战车,日本人把这些打坏的战车拖回去,把死了的战车驾驶员换上新人,换上新零件,修一修就又能用,现如今来了前面搞装备,不把这些铁王八再炸一次都对不起咱们自个儿。” 葛贵财得了命令,遂将所有人身上携带的二十几颗巩造长柄手榴弹留了下来,其他人迅速撤离,留下的几个人在何炜的指挥下,干净利落的将所携带的手榴弹分别安放在了四辆战车诸如观瞄器材,发动机,炮管,油箱等重要部位. 咣咣咣--几声闷哼哼的爆炸声过后,何炜率领三名士兵,安然无恙的返回了阵地。 第56章 满载而归 第56章满载而归 撤回阵地,何炜便领着人开始清点带回来的武器装备,这一次出击捡装备可谓是收获颇丰,在战壕里堆满了日军的武器装备。 经过清点,总计有完好的三八式步枪三十二支,步兵用的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一挺,八九式五十毫米重型掷弹筒两具,战车上拆下来的车载型歪把子轻机枪两挺,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重机枪一挺。 按照带回来的武器数目,加上第一次去抓俘虏时搞回来的一挺歪把子和一挺九二式,按照缴获的武器总量进行推算,何炜可以确信阵地前被自己搞掉的日军,至少是一个步兵小队,一口气吃掉一个步兵小队,何炜很满意! 除去这些枪械外,麻袋里还装回来了大量的弹药,何炜手下这帮糙人从日军尸体上拿东西的时候相当粗鲁,看到尸体,就把武装带扯下来塞进去,腰带,弹药盒,刺刀鞘还有手榴弹盒,弹药箱,零散的步枪子弹桥夹和重机枪的弹板鼓鼓囊囊的装了几大袋。 “都拆开,子弹,手榴弹和掷榴弹分开放在这几个箱子里,维修枪械的附件放在空手榴弹箱子里面。” 何炜找了几个空弹药箱,指挥士兵们把日军装具上的步机枪弹,手榴弹和掷弹筒专用掷榴弹,维修枪械的附件分门别类的放置在不同的弹药箱里面,正手忙脚乱的清点缴获弹药,码放缴获枪械的时候,陶黑娃却递给了何炜一个盒子。 “排长,这袋子里面有一个望远镜。” 接过了精致的铜包牛皮盒子,何炜打开一看,的确是一具完好无损的望远镜,登时大喜,入手的正是一具日本制造的6x24十三年式望远镜,是德国卡尔·蔡司(carlzeiss)望远镜的仿制品,制作工艺非常精良,他猜测原主应该是一个挂了的日本军官。 日军的军官望远镜并非是公发装备,需要军官掏钱自购,但即便如此,日军的军官也基本能做到人手一具望远镜,甚至连担任分队长的曹长,也配有比较简陋的九三式曹长望远镜。 相比于日军,中国军队的望远镜装备量就十分不足,何炜所在的第十师还是中央军呢,他这个连里面,一个连长加三个排长,也只有连长有一具望远镜,而据说同在忻口战场作战的友军第十五军,那支来自河南镇嵩军的地方部队,一个军两个步兵师四个步兵旅全军上下连一具望远镜都没有! (此事并非虚构,具体可以参考第十五军在忻口会战后编写的战斗详报) 把望远镜跨在身上,拍了拍陶黑娃的脸,作战时有望远镜在手,何炜心中又踏实了一分。 “排长,那些东西清点完了。” 一班长葛贵财走了过来,带着几个士兵把弹药箱扛了过来,几个弹药箱,一个里面装的都是从日军弹药盒中拆出来的六五子弹,另外两个弹药箱中装的是九一式手榴弹和掷弹筒专用掷榴弹,还有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各种杂物,但内中正好有何炜所期待的四个发烟筒。 清点了一下掷榴弹,又发现缴获的三十二发掷榴弹之中有六发是烟雾弹,还有四发纵火弹,四发照明弹。 四个发烟筒外加六发掷弹筒用烟雾弹,足够掩护何炜的敌前构工! 将缴获品整理好,何炜迅疾召集各班的班长和副班长,布置构筑斜切阵地的任务,其实,斜切阵地这个东西就构筑而言,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在防御正面斜着构筑防御工事,通常来说,斜切阵地是布置在基本阵地,也就是第一线的主阵地和后方的第二线预备阵地之间,其最大的用处还是在于,一旦敌人突破了第一线主阵地,在向纵深进攻时,位于主阵地和预备阵地之间的斜切阵地就可以利用交叉的侧射火力,杀伤冲击中的敌军,并趁势反击。 不过,这斜切阵地布置的位置,也是很灵活的,在朝鲜战争中,志愿军就通常将斜切阵地设置在主阵地和警戒阵地之间,因为美韩军的步兵战斗力要弱于志愿军但是火力却要强于志愿军,针对此种情况,防守的志愿军自然是更希望借助斜切阵地拒敌于主阵地之外,避免敌军攻入阵地内,故而会将斜切阵地设置在外围。 而韩军也经常采用斜切阵地,但是和志愿军截然相反,面对步兵战斗力较强的志愿军,韩军往往是守不住第一线阵地的,因此,韩军会将斜切阵地布置在主阵地和预备阵地之间,其目的就在于一旦志愿军步兵突破第一线,便利用阵地内的斜切阵地对志愿军实施反突击,说白了,一个是重点在外,一个是核心在内。 何炜此时别无选择,他可没有什么防御纵深,全营现在勉强不到两个连的步兵,他的核心只能在外,斜切阵地自然要放在第一线阵地之外,他的布置,是在主阵地的左右两外侧,分别构筑一道倾斜的斜切阵地。 当然,从形制上看,这两道斜切阵地和主阵地也形成了一整套三向式的防御阵地。 “阵地的构筑位置就是这个样子,对向的两道斜切阵地,做工难度不大,我带第三班守在左侧的斜切阵地内,葛班长带第一班和第二班守在右侧的阵地,我掌握的那挺捷克式轻机枪,交给第二班,加强你们的火力!” 何炜将自己的打算布置下去,葛贵财问道:“排长,你把轻机枪给第二班,第三班没有轻机枪,你就带着那一个班守在左翼,火力不够啊。” 三班长也附和道:“对对对,我这个班本来就没有轻机枪,瘸腿儿啊,排长你总不能带我这个班和日本人拼步枪和手榴弹吧。” 何炜摆摆手:“别担心,我会带着缴获的掷弹筒和重机枪去左翼,各个班的缺员,我也会向营长申请补充,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就是等我放烟雾,去构筑工事,第二件事,在构筑完工事,人员补全之后,我要重新组织调整一下步兵班的分组和战术!” 第57章 战争迷雾 第57章战争迷雾 永兴村,堤支队指挥所 堤不夹贵透过炮队镜,看到的是血泊中倒毙的尸体,被击毁的战车,四散的背包,其实这一次进攻的损失数字早已统计了出来,进攻的步兵第一中队,担任突击前锋的一个步兵小队五十四人,自小队长以下全部阵亡,配属的重机枪小队,也阵亡了半个分队,丢掉了一挺重机枪,步兵一共阵亡了六十多人,受伤者也颇多。 而战车部队更是遭到了进入中国以来最大的一次损失,四辆战车被击毁遗留在战场上,车内乘员全部阵亡,另有两辆战车被击伤。 单纯的伤亡数字,呈现在报告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可当通过炮队镜看到战场上的惨状时,堤不夹贵才被深深的震撼到,从进入中国以来,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损失,更令他无法置信的是,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得到的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得到! 突击的步兵甚至都没有在中国军队的障碍区中开辟出一条主攻通路来! 默然不语,堤不夹贵身后是狼狈的第一中队中队长寥久雄大尉以及战车第四大队第二中队中队长百武俊吉少佐,两人皆灰头土脸,寥久雄的脸上被迫击炮的弹片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一脸的愤懑与不甘。 两人刚刚向堤不夹贵汇报了攻击的全过程,似乎还沉浸在战场上的一幕幕惨烈景象中难以自拔,堤不夹贵反复品味着战斗的整个过程,顷刻后,重重的锤了一下指挥所的战壕崖壁。 “轻敌了!轻敌了!” 经过分析,堤不夹贵可以判明,当面的中国军队拥有相当数量的重火器,仅可以确定的就有重创战车部队的战车防御炮,炮击步兵的八十二毫米迫击炮,而且战车防御炮绝对不止一门,在中国守军开火后,阵地前出现了重机枪齐射组成的交叉火力网,轻重机枪俱全,并有战防炮和迫击炮。 当面中国军队的火力不可谓不强。可以说是步炮火力俱全,而且这支中国军队的射击纪律也非常良好,以往在和中国军队的阵地战交手中,经常出现攻击部队尚未展开,甚至是处在接敌阶段,双方距离几百米时,中国军队就率先开了火,时常有乱放枪的情况出现。 而今天的这支中国军队,不但没有乱放枪和提前射击的情况出现,各种火器的开火射击也极具次序,轻重机枪专打步兵,八二迫击炮一直等到最后才开火,机枪火力的输出方式也多以短点射,长点射的方式进行,没有乱打一气,胡乱集中射击的情况出现。 更令堤不夹贵震惊的是中国军队的构工,阵地前针对战车布设了大型反战车壕沟,外层又以极其巧妙的手段布置了隐蔽的反坦克陷坑,针对步兵,设置了多层次的鹿砦和铁丝网,并在铁丝网上设置了手榴弹诡雷,第一中队全灭的那个步兵小队,就是在破坏铁丝网时引爆了布设在鹿砦上的诡雷,致使突击锋锐顿挫。 一夜之间,这支昨日还被己方战车冲的七零八落的中国守军就构筑了如此工事! 在脑中一遍遍的复盘战斗经过后,又看了看两位灰头土脸的部下,堤不夹贵轻叹口气,心道终究是轻敌了。 “寥君,百武君,我想,我们还是低估了敌军,根据你们的报告以及我纵观战斗的全过程,我以为这一次突击失误的原因有以下几点,第一:我们低估了敌军的战斗力,敌军毕竟是蒋南京政府的中央军部队,编制较大,装备在中国军队之中也较好,并非是我们之前交战过的山西地方军和华北宋哲元军。” “第二点,同样是由于轻敌,我们忽视了对敌阵地的炮击准备,敌人构筑工事的水平很高,一夜之间就在阵地前布置了大量的铁丝网和鹿砦作为障碍物,如果我们使用山炮和野炮按照正常的攻击节奏进行破坏射击,其实是可以破坏掉敌军敷设的障碍物的。” “第三点,这一次攻击直接使用战车配合步兵进行冲击,不是错误,但是敌军构筑了反坦克壕和隐蔽式反坦克陷阱,会给战车造成极大的威胁,如果步兵不率先突破,战车也只能提供火力掩护,无法全面冲击敌军战壕。” 堤不夹贵将鲜血换来的经验娓娓道来,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堤不夹贵猜不到,如果不是某个打破了时间线穿越者的到来,他会很轻松的攻下阎庄,这一次攻击失败,固然有何炜精巧布防的结果,但同样也有堤不夹贵所部骄横轻敌的结果,仅仅三点总结,每一点都讲到了要点与命门。 “下一次攻击,我决心暂时不使用战车攻击,先以步兵突击,扫清外围障碍以及隐蔽式反坦克陷阱,填平反坦克陷阱,尔后为战车开辟通路,若步兵可以独立突入,则战车无须出击,只在必要时为步兵提供火力掩护,如果步兵无法突入,则战车再行出动,我将从旅团申请一个山炮中队前来支援!” 百武俊吉向堤不夹贵投向了堤不夹贵,何炜构筑的那些反坦克工事是极其恶心人的,隐蔽式的反坦克陷阱经过了隐蔽,外表上看去和普通地面没有区别,反坦克壕沟更是远超日本战车的尺寸,如果步兵不清查出这些隐蔽的反坦克陷阱,不填平反坦克壕沟,那战车是根本开不过去的。 就算强行冲过去,也会被战防炮挨个点名,堤不夹贵作为步兵部队的部队长,主动提出这种照顾战车部队的战斗命令,百武俊吉心中自是颇为感动。 沉默已久的寥久雄突然双目血红,大声说道:“支队长阁下,请将攻击任务继续交给我中队,我定能一雪前耻,为玉碎的勇士报仇!” 堤不夹贵说道:“你中队的一个小队已经全体玉碎,我给你从第二中队抽掉一个小队加强给你,也会向旅团申请补充一批工兵器材加强你们的破障能力。” 寥久雄正要鞠躬致谢,突然,支队副官宇野修一指向阎庄的方向。 “有烟雾!” 阎庄方向,升腾起几道浓密的白色烟雾,随风弥漫,遮蔽住阎庄前沿的阵地,那波云诡谲的烟雾随风四处缥缈,不只遮蔽了阎庄的前沿阵地,更为指挥所内几人的心中平添了一丝阴霾,几人不约而同感到了一丝不祥。 堤不夹贵隐隐的感到,阎庄,不好打。 第58章 步兵战术:起源 第58章步兵战术:起源 供一个排作战所用的斜切阵地,构筑起来并不难,在烟雾的掩护下,他率领全排用了一个小时便将阵地构筑完毕,构筑斜切阵地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调整步兵班的编成和战术。 将构筑好的阵地覆上木板和浮土做好隐蔽后,何炜将部下带回了主阵地,令其布防后迅疾召集了各个班的班长商议此事,此事,同样关乎作战的成败,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问题。 步兵班的编成和战术是息息相关的,对于这个时代的步兵战术,何炜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后也了然于心。 事实上,中国军队当下接受过的最早的步兵战术,就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广泛应用的散兵线战术,这种战术还保留着线列步兵时代排队枪毙的遗风。 其战斗形式,就是步兵以连为基本战斗单位,在战斗时,步兵连下属的步兵以排为单位排成一到两条横队,每个士兵之间拉开一定的距离,按照连排长的命令前进,开火时,也并非是自由开火,而是按照开火命令,以排甚至是连为单位集体开火,也就是所谓的排枪射击,一排排的开火构成杀伤敌军的火力线。 这种战术的攻击手段也非常简单,攻击敌军阵地时,往往是由整团整营部队排成一道接着一道的散兵线,实行连续不断的冲锋,在战斗中,以步枪组成的排枪火力压制敌阵地,掩护散兵线不断的向前突击,最终接近敌军阵地时,集体上刺刀,实施集团白刃冲锋,一条条线,一波波的发起冲锋,一波被打退了,下一波继续冲,一排人被打死了,下一排铆足了劲儿继续上,凭借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如同海浪一般冲锋攻击,一直到冲入敌阵地。 但是,这种战术是基于当时的自动火力不足,散兵线冲锋时代的部队,其火力输出就是步枪,什么轻重机枪什么都没有,守军也是如此。 在攻击和防御双方火力都不足的时代,互相攻击的火器只有步枪时,这种密集队形,波浪式的冲锋,是极具威慑力的,成千上万人挺着刺刀发起冲击,那场面,不是一般的震撼!实际攻击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中国从北洋军开始,学习的多是日式战术,部队和军校日常教育使用的典范令(即步兵操典,射击教范和阵中要务令,是当时军校和部队训练作战和日常业务运作的基础,也是每一个军官必须掌握的军事教程,简称为典范令)也以日式为主,日军当时同样采取的是散兵线战术。 因此,从北洋时期,到北伐,再到中原大战,甚至是一二八抗战时期,中国军队一直使用的都是散兵线战术。 散兵群战术下每个班都装备有轻机枪,步兵班内可以按照装备,任务分成若干个组,在战斗中,这些组互相掩护,突进,彻底崛起了旧有的散兵线战术。 中国军队,实际上从北洋开始,一直都在使用拉散兵线放排枪的散兵线战术,尽管像对于散兵群战术至关重要的轻机枪等新锐兵器也早已被引入中国,但是这些兵器并没有使中国军队迈入散兵群作战的关口,很多军队只是单纯的引进轻机枪,但完全没有战术上的革新,比如最早买轻机枪的东北军,财大气粗,直接从捷克进口大量zb26轻机枪装备部队,火力不可谓不凶悍。 战争,是催化战术进步的最佳利器,一战时期,大量重机枪的装备,再到重机枪轻量化和迫击炮的诞生,使得步兵手中的火力得到了成倍的增长,面对如潮水一般攻击的散兵线,蹲在战壕里面的守军无须惧怕,重机枪的交叉火力和迫击炮的猛烈射击就足以然散兵线攻击血流成河。 一个排长很难同时指挥多达六个步兵班,最后不得不在军官排长之外,给每个排又增加了一名加强指挥的军士,称之为“半排长。”,才堪堪解决了指挥臃肿的问题。 精锐的东北军国防旅,一个步兵连就有十二挺捷克式轻机枪,因为东北军的编制是一个连三个排,每个排编制四个班,这样每个班都装备有一挺。 曾经参加过一二八抗战的八十八师和八十七师也配备有这种启拉利“自动步枪”,可是还是由于定位问题,编制也更为奇怪,八十八师和八十七师当时每个排编制有六个步兵班,其中三个是全部装备步枪的步兵班,称之为冲击班,另外三个班则装备了步枪和启拉利自动步枪,称之为自动步枪班,这一庞大的怪胎编制不仅没有使以轻机枪为核心的步兵班散兵群战术得到普及,没有做到每个班一挺轻机枪,反而使得步兵排的编制变的臃肿不堪。 但是东北军步兵的战术依旧是散兵线,只不过每个班有一挺轻机枪罢了,如果说以前是使用步枪的排枪射击来构成火力线,现在不过是在排枪火力线中增加了轻机枪的火力输出罢了。 如中央军,也引进了不少瑞士制造的启拉利轻机枪,但当时却称之为自动步枪,从这个名称,也可以看出当时对轻机枪在战术上的定位并不明确。 取而代之的就是散兵群战术,相比于散兵线战术,散兵群战术的要点就是原本作为最小作战单位的步兵连彻底打散开来,以步兵班为最小作战单位,随着军事科技的进步,许多性能优良的,诸如zb26,启拉利ke7,勃朗宁bar,哈奇开斯m1922等轻量化的机枪应运而生,为机枪下沉装备到基层步兵班创造了物质条件。 贯彻先进的散兵群战术自是无从提起! 一九三一年的一二八抗战,采取这种编制的八十八师和八十七师,面对的是已经全面采取散兵群战术的日军,疯狂的日本人不仅仅将轻机枪下到了步兵班,还搞出了掷弹筒这种类似简易版本轻迫击炮的怪物。 面对此种日军,一二八淞沪抗战的中国军队自然是打的无比艰难,此后在长城抗战后又再次被日军重创,此后才奋起直追,开始大量引入德国顾问以及德式战术,至此才有了质的变化。 第59章 步兵战术:德军战术玩不起 第59章步兵战术:德军战术玩不起 在一二八抗战前,按照何炜的记忆,因为许多军校教官和中高级军官都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留学生,而且当时总管部队训练工作的训练总监部中也有相当数量的日本军校留学生。 所以国内军队使用的步兵操典几乎都是日本步兵操典的翻译版,而骑兵,炮兵,工兵,通信兵乃至于辎重兵所使用的的操典,也都是训练总监部翻译的日本操典。 随着德国顾问的进入,国内也开始翻译德国步兵操典,中央军部队逐渐向德国战术靠拢,由此还引发了一系列矛盾和闹剧。 在德国顾问进入中国后,首当其冲的任职单位就是中央军校,也就是搬迁后的黄埔军校,进入军校后,为了实行德国教育,第一步就是要改用德国的操典来进行教育, 当时的德国操典共分五部:第一部为步兵战斗原则;第二部自单人教练至连教练;第三部为重机关枪操典;第四部为迫击炮操典;第五部为步兵营团教练。 当时只将这五部德国操典中的第二、第五这两部翻译出来,简称“二五操典”。于1932年颁布,定名为《德译步兵操典草案》,在中央军校和教导总队施行。 然而,这一德国操典的推广并不顺利,很快就搞出了乱子,首先是操典在推广使用后,就遭到了主管训练的训练总监部以及陆军步兵学校的反对(陆军步兵学校简称步校,属于南京政府军校体系内的专科军校,主要业务是培训现职军官),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德国味儿太重,不符合中国实际。 反对者们举出的一个理由就是按照操典内的编制,一个步兵连编制有十五个班,每个班都配备一挺轻机枪,那么一个步兵连配备的轻机枪就是十五挺,一个步兵连要十五挺,那一个营三个连就至少四十五挺,一个团三个营就是一百三十五挺起步,当时一挺进口的捷克zb26轻机枪就要一千大洋! 于当时的中国而言,未免太不现实,以当时的国力,要完成这样庞大的编制装备属实是力有未逮。 还有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原因,就是二五操典的翻译质量实在堪忧,闹出了不少笑话,真正德国原本之二五册操典,其内容与在中国的德国顾向所称之内容差别甚大,误错极多。 其最显明之点,乃顾问所称文本中有:军人行列正步时,双手均固定附着于两腿而不准播动,此种姿态为世界各国军人所未有者,令人哭笑不得。 前世那部著名的抗战影片血战台儿庄中,有这样一段经典桥段:时任国民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常凯申为整肃军纪,在河南开封召开一、五战区高将领军事会议,在会议上, 这一桥段中的步兵操典,也还是这本步兵操典,此事也的确真实存在。 常公则面带不满的对众人训话道:“晓得嘛,日本部队,不仅军官,就连士兵,他们都随身携带这本小册子,实时学习,处处规范行动……” 因此,中国步兵操典第一部于1935年8月4日由国民政府正式颁布实施,历史上在八年抗战中全国军事学校教育部队训练,均以此部操典为依据,而何炜于1934年考入南京的中央军校后,所学的就是这本操典。 与反对者相比,二五操典的支持者更为强势,中央军校就是德国操典的狂热支持者,而最高领袖常凯申,也愿意为二五操典背书,一时间争执不断,最后的结果还是反对者占了上风。 这套二五操典印发各部队研究,不作正式颁行,不作为部队的制式教材,但部队的战术也必须要革新,最终决定,另起炉灶,干脆自己编操典,因此经报主管部门核准在步兵学校内成立操典研究委员会,由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中央军校、步兵总监、德国顾问等组成,由陆军步兵学校筹备处长王俊中将为召集人,进行辩论研究,经过编纂,最终推出了中国第一部自己起草的步兵操典。 在步兵操典的纲领精神部分中,特别说明了中国建军目的是为了贯彻三民主义,还把何炜的那位校长,同时也是最高领袖微操大师常凯申所倡导的“四维(礼、义、廉、耻)八德(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和军纪及“三信心”(信仰长官、信任部下、自信为效忠党国的革命军人)等精神信条写入了操典之内。 至1933年,为了提高全国军官的战术水平,微操大师在庐山开设军官战术训练班,步兵学校遂将新操典呈于微操大师,微操大师见之大喜,立刻下令在庐山军官训练团中使用,于是这本经多年编纂前成之步兵操典,经1933年至1935年庐山军官训练团战术与实兵指挥教育实施,都认为成绩良好,适合于中国之需要。 常公发问道:“今天,参加军事会议的,有谁带了这本小册子,《步兵操典》? 与会众人皆沉默不语。 唯有汤恩伯起身回答:“委员长,学生恩伯带了。” 该步兵操典吸纳了最新式的散兵群战术,并依据中国的实际情况进行了修改与调整,将轻机枪下到步兵班的同时,确定了新的步兵连队为九班制。 历史上,常凯申曾经集合第一、第五2个战区团长以上官长开抗战检讨会,发现在场的众多官长中,带步兵操典的只有两位;带指挥纲要的,竟没有一人。 微操大师见此,严厉指出:“像这样统兵作战所必须的基本书籍,大家都不随身携带,随时研究运用,还凭什么来作战,还凭什么来抵抗拥有新式武器的敌人?!各位要知道,我们这几个月战场上的挫失,並不是倭寇的军队怎么多,实力怎么强,也不是我们一般下级官兵不勇敢,不牺牲,而是由于我们一般高级将领在平时既缺乏研究,没有实学长技拿来教育部下,到了战时,对于一切战术战略,又不能根据基本的典范纲领和战阵实际情况随时随地研究改进,以致指挥失当,虽有很多部队,也不能发生相当效力,所以要被敌人打败!” 据闻会议第一天散会后,为应第二天再查验,官长们急忙派人四处寻找《步兵操典草案》,一时洛阳纸贵,得书者来个秉烛夜读,无书者则辗转反侧,成为茶余饭后之笑谈。 第60章 步兵战术:三三制?伍长制? 第60章步兵战术:三三制?伍长制? 50节:步兵战术:三三制与伍长制 这版步兵操典,作为中国自行编撰的第一版军事教材,其意义之深远自不必说,其最大的意义就在于把中国军队的步兵班战斗模式拉到了散兵群时代,然而,自穿越后,何炜也发现了该操典规定的战术要求所存在的问题。 在操典中,步兵班被划分为了步枪组和轻机枪组两个散兵组,除去班长和副班长,其中步枪组八人,轻机枪组六人,这一点上来说和调整师的编制略有所出入。 调整师的编制表上,规定每个班步枪组七人,轻机枪组五人,一般来说,各个德械调整师的步兵班也就是这两个版本的编制,十四人或者十六人,但是除去分为两个散兵群战斗组外,并没有继续更进一步,更细致的分组。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仅仅分为两组,整个步兵班的作战划分显的十分臃肿,班长带着轻机枪组的五个人负责火力掩护,问题不大,毛病还是出在步枪组上。 步枪组是副班长带着七个步枪兵负责冲击和白刃,这七名步枪兵,军衔阶级有高低不同,但是任务却没有具体的划分,这在战场上会造成很严重的问题。 比如,步枪组在轻机枪的掩护下,对某个火力点a发起冲击,此时副班长带着七个步枪兵猛冲猛打,突然又有一个侧射火力点b开火,此时,突击中的步枪组势必要分出去人来去解决其他它火力点,副班长需要指挥七个人来应付随时变化的目标,而且要指挥到具体的每一个人,指挥到步枪组内每个人,这在战场上是很难做到的,指挥上有颇多的不便捷。 《战争论》的作者克劳塞维茨即认为一个人最适宜指挥的通常也就1-4个编队,如果超过这一编组,那么指挥效能,战斗力的发挥都会受到影响,说白了,当每个人直接指挥的部属数量过多,那么战斗效能就会下降。 有时候,并非是人越多越好。 何炜的目的,就是要对步兵班的分组进行重新划分,划分成若干不同的小组,按照目前的编制,一个步兵班,除去班长和副班长外,步枪组有七人。 这七人之中又有上等兵一名,一等兵二名,二等兵四名,轻机枪组则由上等兵一名,二等兵四名编成。 按何炜的想法,他准备将步兵班分成若干个三到四人的小组,首先削减轻机枪组的人数,轻机枪组只保留上等兵射手以及两名充作弹药兵的二等兵,另外两名二等兵充实到步枪组中,这样步枪组就有了九个人,而这九个人,也将划分为三个组,每个组以一名上等兵或者一等兵作为组长,带领两名二等兵构成一个战斗突击组。 这样一来,轻机枪组由三人构成,另外还有三个以步枪兵构成的战斗突击组,战斗时,班长指挥带领三个人组成的轻机枪组,副班长指挥三个战斗突击组,且指挥各个战斗突击组时,无需指挥到每一个人,只要指挥到组长即可,给组长赋予任务,指定攻击目标,由组长带领本组士兵执行具体任务。 这一划分方法从本质上说,可以用从粗到细来形容,实际上,这个班组的划分方法在历史上也有迹可循,日军的步兵操典中,战术教程就是以四个人组成的伍为最小单位进行教练。 而像美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陆军标准步兵班为12人,分别是班长班副,一个两人侦察小组(m1加兰德)、一个三人火力小组(1bar+2加兰德)、一个五人步枪机动组(m1加兰德),这种2-3-5的编制其实也较为臃肿,班长通常是带领指挥侦查组或者火力组,班副则一般带领机动步枪组作战,这种编制在实战中的表现也并不好。 相比美国陆军而言,美国海军陆战队就聪明灵活的多,直接将步兵班编成了1班长+3个四人火力组,作战时更为机动灵活。 像后世被无数人奉为圭臬的三三制战术,三三制的编组,其实是在一个班内,划分3-4个战斗小组,每个组3-4人,另外以班内有经验、有威信的老战士充任小组长。 编组时,连队一般根据全连战士的战斗经验、体格等情况适当调配,目的是使各组保持大体一致的水平。三三制小组的编成,主要适用于步兵班。但其他分队根据其性质、任务、活动范围等情况,本着便于领导、便于战斗、便于工作的原则,也是可以适当采用的。 其实也是原理本质相同的班组战术,并非是的原创,也并非是一种天下无敌的战术,本质上都是通过合理的编组,使得步兵班的指挥效能发挥到最佳。 甚至是历史上的国军,也有过类似的改进,黄埔二期毕业,曾经留学德国陆军柏林指挥学院的邱清泉。他担任第五军新22师师长时,把步兵班分成3个伍,两个步枪伍,1个机枪伍(组),轻机枪伍由射手和两个弹药兵编成,步枪伍由一名一等兵当伍长,组内下辖两名二等兵,除去三个伍外,还有一名上等兵担任押伍兵。 作为熟知这些班组战术的穿越者,何炜实在是没有理由不好好剽窃一下! 当然他的剽窃大法目前还是存在着不少的问题,编组改了,其实随之改变的,还应该有诸如攻击队形,攻击间距和班组队形等等,这些都是要重新规定的,但是现在军情紧急,来不及做规定,只能留待以后解决。 当何炜把自己的编组想法告知几位班长和副班长时,本以为会遭到反对,毕竟要改掉的不仅仅是长时间训练使用的战术编组,而且还是规定的训练教材上的内容。 没想到一说出口,竟得到了几位班长和副班长的一致同意,细问原因,原来还真的都因为七人制步枪组吃过亏,此前在平西地区的作战中,因为作战地区多是山地,所以七人制步枪组过于臃肿的毛病暴露无遗,几个班都吃过亏。 这样一来,有了群众和民意基础,何炜推行改革,亦可称为剽窃班组战术的进程就顺利多了,连剽窃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伍长制! 第61章 再入夜 第61章再入夜 日军在攻击受挫后,直到入夜,都没有再发起第二次进攻,这种情况下,基本上今日的战斗可以宣告结束了,连长傅琛赶在入夜前,为何炜送来了伙夫煮好的热汤,窝头还有咸菜。 当然,还有补充的士兵,这些士兵依旧来自被打残的四连和五连,现在的作战模式,就是何炜的一排一旦有了战斗损伤,出现了各种减员,那么立刻就从四连和五连抽兵补充进来,虽然本质上说是一种挖肉补疮的补充方式,但确确实实的保证的身处第一线的何炜排随时随地的处于满员状态。 人员一满,各班即开始按照何炜拟定的分组原则,完成了伍长制度的分组与编配。 战斗的暂时结束,仅是何炜所守备的阎庄阵地,忻口其它各处的战斗,即便是入夜了依旧很激烈。 尤其是忻口中央高地,炮击声,日军的冲锋声,中国军队逆袭时的喊杀声搅在了一起,冲锋号,喇叭声还有哨子声混在一起难以分辨,日军的重机枪开火射击曳光弹的弹道从下至上打过去,中国军队的重机枪射出的曳光弹又从上至下射回来,双方指示射向的曳光弹红色弹道互相交叉,相互交叠。 偶尔有红色或者绿色的信号弹穿插其中腾空而起,照明弹一发接着一发的打上天,不时将阵地照的和白昼一般,日军发射的装配了延时引信的炮弹不断的打在忻口中央的高地上,钻入泥土后爆炸,掀起了冲天烟尘,装定了瞬发信管的榴弹和定时引信的榴霰弹在国军步兵的头顶肆虐,一炮炸上去就是一滩血。 中国军队的炮火虽然不及日军,但也不示弱,八二迫击炮和晋绥军的山炮也纷纷加入战团,双方火战之激烈甚至出现了不少误伤,晋绥军的炮兵由于夜间射击技术不佳,不时有射偏的炮弹落在自己人的阵地上,而日军火炮射出的那些装定了瞬发信管的炮弹,也有不少擦撞到了高地上那些在暗夜中观察不到的树枝甚至是一小片树叶从而在日军自己人头顶引爆了炮弹(瞬发信管是极其敏感的,轻微的碰撞就能引起爆炸,比如碰上一张纸甚至是一片树叶)。 这边的寂静和那边的惨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何炜排里的不少士兵都在望着忻口中央阵地,心中为在中央阵地奋战的战友们祈祷,守备在那里的是郝梦龄第九军下属的第四十七师和第五十四师,以及李仙洲的第二十一师,晋绥军三十五军之一部也参加了战斗。 实话实说,忻口中央高地混战的惨烈程度,是要比何炜这里的战斗激烈程度高出一个等级的。 “一寸山河一寸血。” 望着忻口中央,何炜在心中暗叹道,自己到这个时代亲身经历了许多战斗,加之此时此刻亲眼目睹的惨烈景象,才理解了这七个字的真正含义。 正当何炜心中慨叹之时,突见连长傅琛带着方京和胡兆武,陈信生和黄德才顺着交通壕走来,看到何炜,傅琛便点明了来意,原来是商议明日的作战方案,而傅琛提出的作战方案,居然是一个歼灭方案! 胃口真是够大的! 怪不得带了这么多人来。 “你构筑了斜切阵地,肯定是要带着你那个排上的,我准备让第二排接你排的主阵地,第三排隐蔽到反坦克壕沟里面,等到日军攻过来,我们可以从正面,斜切,侧背的反坦克壕沟四个方向上对日军构成交叉火力,如果日军攻到我第一线阵地前,尽可以歼灭之!” 连长傅琛说的神采飞扬,方京,胡兆武也很是兴奋,何炜估摸着,自己在白天重创日军的战果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现在怕是都跃跃欲试搞上一锤子,俨然变成了一群好战分子。 何炜咂摸咂摸嘴,说道:“连长,这个思路是好的,只是风险很大,主要是反坦克壕沟里面的弟兄,躲在里面,首先要不被日军发现,这个倒还好说,一旦日军越过反坦克壕沟向我纵深扩展,这些弟兄就和日军卷在了一起,等到开火时,如果战斗顺利,那也问题不大,可若是玩脱了,攻进去的日军往外撤退,在阵地外的日军再进行火力支援,搞不好会遭到内外火力的夹击.” 何炜此前确实在反坦克壕沟中构筑了不少隐蔽的猫耳洞,且这些隐蔽的猫耳洞的作用,也就是胡兆武所说,但是何炜却并不想轻易使用,因为太过于冒险,可以说依托这些工事绝对会取得很大战果,但是风险也极大,部署在这里的士兵要承受的风险远大于其他战壕中的士兵。 另外何炜还有一层考虑,那就是他在构筑反坦克壕沟内的隐蔽猫耳洞时,优先考虑的是以步兵对付坦克,而对于对付步兵这一层,考虑的就比较少,如果要打步兵,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反坦克壕沟的两端的崖壁构筑堡垒,形成对壕内的纵射火力,问题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构筑。 而身边胡兆武那一脸兴奋的样子,看样子是很想带自己的人在反坦克壕里面打上一仗。 果不其然,何炜话音刚落,胡兆武就急道:“一排长,你这可不地道,你那反坦克壕里面的猫耳洞,用处跟我讲的一套一套的,你一排打的好,有肉吃,露了脸,总得让我们喝口汤吧。” 三排长方京亦道:“是啊,我们这两个排到现在也没有和日本人正经的接过火,该让我们上去干一把了!” 最后还是连长傅琛拍了板:“何炜,就这么定了,不能就一直让你一个排打,就按我说的来布置,我准备向陈团附尽量从庄子里的五六连残部中抽出一个排当预备队,咱们连全部压上。” 见到傅琛其意已决,何炜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如此,那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吧! 待到何炜准备继续和几人商定指挥和联络问题时,傅琛又是一副不满足的样子,凑过来对何炜说道:“你现在本事不小,你看看在我连阵地现有基础上,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增加一下杀伤力?” 傅琛显然是被何炜几天来的反常而又优异的表现给“惯坏了,”居然想让何炜继续出主意,增强一下所谓的阵地杀伤力,这下子把何炜难住了,阵地是拿来防御的,杀伤力更多的是靠各种火器,他这来一个阵地杀伤力,何炜一时间也是没主意,只好在战壕里面踱步细细思索。 看着绵长的战壕,何炜突然心生一计。 第62章 新式爆破飞雷炮 第62章新式爆破飞雷炮 也得亏是傅琛这个阵地杀伤力提醒了他,看到战壕,何炜猛的想到了一个东西-那就是炸药抛射设备,炸药抛射设备,顾名思义,就是把炸药或者某些爆炸物抛射出去,从而达到杀伤敌人,或者爆破的目的。 提到这个东西,何炜先想到的是著名的没良心炮,这玩意应该是中国最著名的炸药抛射设备了,后世的电视剧中屡见不鲜,就是那个用来抛射炸药的大汽油桶。 当然,由于影视作品的导演缺乏常识与考证,在影视作品中臆造出的没良心炮的形象实际上与真实的没良心炮是大相径庭的。 影视剧里面的没良心炮的形象,要么是赤裸裸的大汽油桶架在地上,要么就是挖了一个大坑,把汽油桶丢在里面,其实错了,都错了,大错特错。 事实上,要将十公斤以上的炸药包抛射出几百米外,需要发射器材内有极大的压强,而这么大的压强只靠汽油筒的薄铁皮完全不能承受,发射时就直接给汽油桶炸裂了。 军史上真实应用的“没良心炮”,是将汽油筒埋设于地上,周围填满压紧泥土,帮助汽油筒承受爆炸压强,或是将汽油筒用多个铁箍箍紧,增强汽油桶对于高压强的承受能力。 想想射程远但炮弹轻的迫击炮厚重的炮管,就知道射程近但炸药包重的“没良心炮”不能直接用薄铁皮的汽油筒当炮管,它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强。 这玩意,何炜现在想搞也搞不了,没炸药没汽油桶不说,搞这东西还得挖大坑,弄铁箍,费时费力,何炜想的是另外一个更方便些的东西-320爆破法。 这个爆破法,同样也是抛射炸药,但诞生的初衷不是为了杀伤,而是为了破坏障碍,一般在野战之中,对敌军的野战阵地进行攻击,首要之事,就是要对敌军阵地前的障碍物障碍场进行破坏,破坏障碍场最好的东西就是火炮,但是在火炮不足的情况下,就需要采取其他方法来破坏障碍,因此,的工兵部队在六十年代,创造了这种爆破法。 这种爆破法,实际操作上就是在敌障碍场的外侧挖掘扇形抛射坑并埋设抛射药,将用长绳索串联好的系列炸药包按一定规则摆放在抛射坑内,点爆抛射药将串联炸药包抛射到敌障碍场中,用炸药包爆炸的威力摧毁敌障碍场,开辟出进攻通道。 换一个场景来描述或许更准确,假设一支正要进攻敌军阵地的我军,发现敌军在阵地前构筑了大量的坚固障碍物和地雷,而我军的火炮不足以用炮火为进攻的步兵开辟通路。 此时,为了开辟通路,进行破障作业,我军就只能派出工程兵分队,派出去的工程兵分队分成多个组,每一组先在敌雷场和障碍区正前方适当位置选择一个炸药抛射点,尔后挖一个坑,把炸药埋进去,在炸药包上盖一块厚木板,再把众多炸药包用绳子和导爆索一个个的串起来,做成一个简易的爆破带,然后把串好的集团装药炸药包的第一个炸药包放在炸药坑的木板上,再用一个小木桩固定好拉火绳。 一切准备就绪后,引爆预埋的炸药包,只听一声巨响,炸药包爆炸时产生的强大气浪把串联集团药包抛向敌雷场和障碍区,这些炸药包落地后依次爆炸,将雷场中的地雷和障碍物清除干净。 随后,我军的步兵开始沿着开辟的通路向前攻击 至于为什么叫320爆破法,说实话,何炜也不知道,已然无从考证。 相对于没良心炮,这种爆破法恰恰最适合现在的何炜,所需的材料少,构工的难度也低,虽然这个东西发明设计的初衷虽然是为了破坏障碍,但是拿来炸人也不错。 按照自己的设想,只要提前测量好距离,届时,在两个斜切阵地和正面的主阵地上构筑一些抛射炸药所用的抛射坑,在战斗中,等到必要的时刻,来一次齐射,杀伤力是相当巨大的,甚至可以将阵地前的这篇开阔地,变成一片死亡地带。 将自己的计划讲给傅琛后,傅琛未做多想,当即同意了何炜的这个发明创造和抛射坑的构筑计划,表现出了对何炜的无条件信任,包括其他几位排长在内,对何炜搞出的这个新花样也相当期待,所需要的材料,目前缺的也就是炸药,傅琛拍着胸脯向何炜打包票,表示炸药的事情交给他,由他向上面去申请补充。 无意之中,何炜又做了一次剽窃行动,这东西也要个名字,320爆破法这个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连何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叫320爆破法,索性就来了个听起来牛逼哄哄的名字-飞雷炮。 不过一想起自己剽窃的这个东西叫飞雷炮,何炜顿时还有种恶寒的感觉,原因在与自己所在的这支第十师,在他没有穿越前的那个位面,最终在淮海战役之中被歼灭于双堆集,就是在这场覆灭了第十师的战役中,飞雷炮给坚守在双堆集的第十师带来了十分惨重的伤亡。 用穿越前位面搞死自己的武器,拿来对付这个位面的侵略者,也真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随后,傅琛便召集了几位排长,商议接下来的指挥问题。 “按照预定计划,胡排进入反坦克壕沟内的隐蔽阵地内,主阵地,我计划交给方排,何炜排不用说,守备在两侧的斜切阵地内,战防炮排和迫击炮排由我来指挥,至于预备队,我准备向陈团附申请一个排的兵力,归我指挥,不过目前兵力捉襟见肘,未必能抽出这一个排来。” “胡排和方排,统一由何炜来指挥,我连阵地目前编成之中,最重要的就是第一排所占领的斜切阵地,乃大量杀伤敌军乃至于歼灭突入我阵地敌军之关键,所以主阵地的开火时机,还有反坦克壕内胡排的开火时机,都必须服务于斜切阵地,何炜,就交给你了!” 连指挥所内,傅琛向何炜点头示意道。 胡兆武说道:“对头,我这个排隐蔽在反坦克壕沟里面,观察不便,也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开火必须要主阵地或者斜切阵地的信号,一排长,你就说什么时候开火吧?” 何炜想了想,说道:“连长,我觉得用军号就不错,不如把连里的司号给我用用,让胡排长听军号行事,再带上一把信号枪,用信号弹来代表飞雷炮的开火时机。” 傅琛点点头,又加以补充道:“好主意,我把连上的司号和信号枪给你,迫击炮和战防炮这等支援火器虽然由我掌握,但是你若是需要支援,可以向天上射击信号弹!我随时给你支援,信号枪有好几种信号弹,你要打就放开手打,正面主阵地,方京排的开火时机也交给你决定。” 看着傅琛大方的将正面阵地的开火指挥权交给自己,何炜心下是有些感动的,这实际上,就是将全连步兵的指挥权交给了自己。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傅琛其实是给了他很多的信任和帮助的,在现在的国军部队中,这种知人善任,敢于向下属放权的基层连队主官,不是想碰到就能碰到的,斗争和矛盾,不仅仅存在于军队的高层之中,哪怕是处在生态链最低层的基层连队,各种龃龉和暗斗也是不少的。 这份信任,何炜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能回报的,只有在战场上多杀敌了。 经过了种种商定,第六连的阵地,从火力编成上讲,已经是相当强大,一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排,一个八二迫击炮排,一个战防炮排,如果加上何炜搞的那些飞雷炮,整个阵地的火力密度,火网火器的编成都可以说绝非等闲,何炜心中那一点点的保守的作战思想,也消失殆尽。 何炜把手一挥:“既然如此,那就这样打,我明天上阵地的时候,把缴获的日本机枪也拿上,咱们给日本人一起编一张火网!” 第四连的作战计划,在暗夜中制定完毕,随后,连长傅琛抓紧回到阎庄申领炸药,何炜则带着两名排长,开始构筑飞雷炮阵地。 第63章 中将军长 第63章中将军长 深夜,轰隆隆的炮声仍在继续 忻口左翼,沙凹村,第十四军军指挥所 一名三十出头的中年军官,在灰暗的油灯下看着手中各处送来的战报,领章上的中将军衔熠熠生辉,身边的参谋来来往往。 炮声,脚步声并没有打断这名从大革命时期就考入黄埔一期的军官缜密的思绪,长期以来的征战使其养成了临危不乱的习惯,这名军官,正是第十四军中将军长李默庵。 李默庵,1904年出身于一个穷苦家庭,祖父及父亲均无资金组佃田地,只能靠出卖劳力和搞些家庭副业谋生,1916年,在家乡读完小学后,即停学在家。 后来,通过在楚怡学校当级任教员的堂兄帮助,才得以在该校读书两年,接着,又转入乙种工业学校读了一年。 辍学后,在酒店当了一年学徒,才又考入长沙师范读了三年,1923年在该校第二部毕业。1923年12月,广州革命政府派人到长沙公开招考军校学生,这年李默庵刚满十九岁,又恰值中学毕业,完全符合报考条件,因而一考即取。 于是,十分欣奋自筹旅费三十元现大洋,与同被录取的二十余人为一批,公推陈赓为领队,绕道武汉、上海、香港,到达广州。 1924年考入黄埔一期1926年1月,李默庵被调参加东征,任第一军第六十团的党代表。1926年秋,北伐开始。李默庵改任第一军第一师第六十五团一营一连连长。随军北上,攻入武昌后,升任该团第一营营长。接着,移师东征,讨伐孙传芳,攻克南昌;这年冬,攻克杭州,次年春,又进占上海。他因无役不从,战功卓著而升任该团副团长。 1927年夏天,他参加了有名的龙潭恶战,打败了过江的孙传芳军队,并乘胜追击尽歼其残部,受到军部的嘉奖。同年秋天,他率部渡江,连续激战后,克蚌埠、占徐州,晋升为该团团长。 1928年春,李默庵率部沿津浦线北进后攻克泰安,会同友军,于这年4月穿越泰山,进入济南,以功升任旅长。由于触犯了日本人在山东的利益,驻鲁日军便一手制造了“五·三惨案”,逼使常凯申退让,同意大军不再入城而绕道北伐。这年夏秋之际,平津及山海关以内全境光复,东北易帜,北伐完成。 不久,全国军队实行整编,取消了军的建制,改以师为单位,每师二旅,每旅二团。李默庵却在部队缩编的情况下,担任第十一师第三十一旅旅长。 1930年底,晋升为第四十五师一三三旅旅长。 1931年,四十五师奉命改编为第十师,李默庵遂晋升为第十师师长。 “七·七。芦沟桥事件爆发时,李默庵正在庐山军训团集训,担任集训总队第一大队中队长。7月12日,李默庵在常凯申发布抗战声明的会上任命为第十四军军长,率所部第十师及第八十三师北上待命。 从1924年考入黄埔一期,到现在,十三年过去,昔日略显懵懂的热血青年,今日已经成长为一名统御指挥三师兵力的中将军长。 值得一提的是,与何炜所在的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类似,李默庵也曾有一段加入红色的经历,只是其脱离红色的原因,却别有一番浪漫意趣。 当时,李默庵在进入军校后不久即加入了红色,第一次东征回校之后,有一位广东籍的同学,常约李默庵在星期天去他家里玩。 有一次提出给李默庵介绍对象,并带李默庵去见了一位执信女子学校的曾姓学生。李默庵对她颇有好感,很快便建立了恋爱关系。 后来,红色小组负责人许继慎发现了李默庵的这件事,直接批评李默庵太过于“浪漫”了。 于是,红色小组开会,便不再通知李默庵了。 那时,红色的生活作风是很严谨的,对李默庵的行为,红色小组是有意见的。 “中山舰事件”之后,红色的活动,在黄埔军校内受到了限制,李默庵也没有积极主动地与红色小组联系,李默庵就这样自动脱离了组织关系。 后来,李默庵与这位女友也吹了,原因是她家不同意他们之间的的婚事。李默庵参加北伐到长沙的时候,曾在战斗之余写信让这位女友来见自己,结果是,这位女友,没有来。 如果何炜听了这番故事,那必然要拍大腿直呼过瘾,一个穷苦人家的青年,在微末之时被拒婚,通过十几年的拼杀,成为了一名位高权重的中将军长,这简直是屌丝的逆袭,热血加励志啊! 读完了一份报告,参谋的报告声将李默庵从对战局的思索中拉了出来。 “报告军长,前沿阵地有新情况报告!” 李默庵问道:“是哪个师的?” 参谋即道:“第十师!” 听到是第十师,李默庵眉头微微一皱,神色显得有些急切,心道莫不是第十师的阵地被日军突破了?或者是第十师遭受了重大损失?想到第十师可能出现的损失,李默庵便心中一紧。 现在他虽然已经升任第十四军军长,统帅的部队达到三个师,但是论及最上心,最在意的部队,那还是第十师,十四军下属的另外两个师中,八十五师是原贵州的地方部队,后来被中央化,师长陈铁也是黄埔一期生,而且在北伐时期,卫立煌在北伐军第三师第九团当团长的时候,陈铁便担任过卫立煌的营长,目前算是卫立煌的嫡系部队,但总体而言对这个师李默庵并不熟悉,而且这个师的个别干部经常在背后搞小动作,弄得李默庵很不高兴。 第八十三师,是中央军部队,参加过长城抗战,师长刘堪是第十师出身的干部,曾经在第十师当过旅长,是被李默庵较为依仗的一支部队。 但是要说道最为倚重的部队,那必然是第十师。 当年,李默庵在中原大战受伤后,便奉最高领袖常凯申的命令,带着一纸公文和两千条新步枪,脱离了陈诚系统的十一师,改换门庭孤身一人去卫立煌的第四十五师,也就是没有改编前的第十师当旅长。 此后,他便在这支部队任职,接任了师长,带着这个师南征北战,一路摔打。 在李默庵心中,这是他的基本部队,也是第十四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焉能不担心,而就在前两天,正是他根据敌情,下达了第十师的五十七团派出一个营向永兴村方向进击搜索的命令,结果这个团执行命令不到一个上午,他就收到了该营伤亡惨重的报告,对于基本部队的损失,又是如此严重的损失,看着永兴村溃败的报告,说是他的心在滴血也不为过。 可当李默庵读完了新到的这封战报,瞬间长出了口气,脸上还露出了欣喜之色。 战报内容不长,只写着:“军长李,集团军司令卫钧鉴,本师第二十八旅五十七团二营配属战防炮一排守备阎庄阵地,清晨敌以步兵配属战车向我阵地发起攻击,该营奋勇抵抗,击毁敌战车四辆,大量杀伤敌步兵,并俘虏敌兵数人,现敌正与我对峙中,第十师师长彭杰如并二十八旅旅长陈牧农” 少倾,李默庵说道:“来人,去第十师的前沿阵地看看。” 第64章 日军支援的到来 第64章日军支援的到来 忻口中央阵地的惨烈景象,同样也被无数的日军所目睹。 在永兴村中,堤支队的士兵们吃过饭,看着混战中的中央阵地之惨像,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其实不少人心里都在暗自庆幸,自己所属的部队没有被分配去攻击忻口中央阵地。 不少士兵甚至在发抖,祈祷,其实,日军的单兵素质,的确是不烂,但也不能是多强,甚至很多日军士兵,远远谈不上接收过充足的训练。 日军的兵役分为现役、预备役、后备役、补充役、国民兵役五个役种,服现役的日军士兵需要在兵营内接受两年的正规训练,两年现役期满后转入预备役,预备役期满后转入后备役,在预备役、后备役、国民兵役期间,士兵无需在军营内训练,仅每年去军营内报道一次即可,战时则接受征召投入前线,服补充兵役的日军士兵需要在兵营内接受4个月的短期训练即可。 实际上,由于日军多年的经费不足,导致根本无法维持大量现役兵的训练费用,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增加补充兵役士兵的征召数量。 在1927年到1937年这十年间,日军现役部队中占比数量更多的反而是那些只受过四个月军事训练的补充兵役士兵,而日军理论上战斗力最强的服现役的现役兵,其实问题也不小,1937年刚入伍的那些现役兵,也没有受过像样的训练,因为毕竟是刚刚入伍就开上战场了嘛,像正在上海作战的日军,编制内的不少刚刚入伍的37年度现役兵,甚至连拼刺刀的训练都没有接受过。 能接受过不错训练的现役兵,其实就是1935年和1936年,训练了一年以上,卡在现役期两年内,又赶上了中日战争的这批士兵。 但是这两年份的现役兵,其人数只占日军总兵力的百分之十不到,除了这批人外,其他的士兵要么就是刚入伍的现役兵,要么就是补充兵役和服预备役和后备兵役的士兵,补充兵役的士兵,只受过四个月的短期军事训练,那些服预备役和后备役的士兵,虽然曾经是现役士兵,接受过两年的完整军事训练,但是因为退役时间过长,其军事素质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退步。 这样的士兵,能称得上是训练有素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但就是这样士兵组成的军队,将中国军队打的伤亡惨重,节节败退,相对于所谓的士兵素质,其实日军更为可怕的是完善的动员机制和战争体制。 永兴村外,一支长长的行军纵列缓缓开入,在行军队列中,四门最新式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连同炮车,弹药车被高大的东洋大马牵引入村子,战炮分队,观察班,弹药纵队紧密衔接。 在其后,还有几辆马拉大车,装载着大量的工兵器材,堤不夹贵望着长长的行军队列,还有那最新式的七十五毫米山炮,心下多了一份安稳与镇定。 与堤支队的炮兵中队所装备的七十五毫米四一式山炮相比,来自独立山炮兵联队的这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要先进的多,这种火炮凝结了来自于法国施耐德公司的液气压复合制退复进机及开脚式炮架、单层自紧制程炮管,还有德国克鲁伯设计的水平滑块式炮闩等多项先进技术,是日本陆军目前最为先进的山炮。 相对于日军中某些极其看重武士道精神,仰仗所谓的精神战力的军官,堤不夹贵是一个很现实的军官,白天的突击失利后,他立刻就向上面申请增援,并如实的报告了战斗的经过,完全不在意所谓的面子问题,步兵攻击遇到了困难,那么就该寻求火力支援,绝不硬着头皮让步兵顶上!他会轻敌,今日步兵攻击的失败,轻敌就是一个关键的原因,但是他不蠢。 拥有这样的一位指挥官,对于堤支队的士兵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堤不夹贵向混成第十五旅团旅团长所申请的支援很快得到了允准,从配属的独立山炮兵第十二联队,抽出了一个九四式山炮中队,加强给了堤支队,包括爆破筒,大型破坏剪和发烟筒等所需的工兵器材也以极快的速度调拨过来。 “报告长官,独立山炮兵第十二联队第三中队中队长柿原功奉命率部报道,并携带旅团拨发的工兵器材交付贵部,请长官点验!” 一名炮兵大尉站在堤不夹贵面前,敬礼大声说道。 堤不夹贵笑着说道:“柿原君,辛苦了,明日的攻击还要多多仰仗你们,敌军的抵抗,出乎意料的顽强!” 柿原功眼中现出一丝悲怆:“是!长官!敌军的抵抗的确很顽强,我们炮兵也受到了一些损失,今天上午,独立山炮第十二联队设置在魏家庄高地上的山炮观测所正在进行观察作业时,一些该死的中国步兵突然冲上了高地,观测所被这些该死的中国步兵摧毁了,我的好友,山炮第十二联队的观测长谷村每马少佐也因此殉国。” 堤不夹贵拍了拍柿原功的肩膀,说道:“那就用炮火复仇吧!” 说罢,两人走进了指挥所内,堤不夹贵开始给柿原功介绍了白天的战况和退回来步兵对阎庄外围中国军队阵地的描述,柿原功了解了大概情况后,也大致有了判断,进攻失败的最大问题,就是在于轻敌导致的步兵冒进,没有做好足够的侦察,没有按照正常的攻击次序进行炮火掩护,也没有炮火为步兵破坏障碍,打开通路,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不过,以堤支队的火炮实力,也很难破坏障碍或者是提供强有力的火炮支援,因为堤支队的炮兵中队,装备的只有九二式步兵炮和联队炮型的四一式山炮(相对于装备给炮兵的山炮型号,炮架比较老,射程更近)无法构成大规模的有效炮火杀伤,步兵装备的步兵炮和联队炮一般多用于突击时抵进直瞄射击,真要破坏射击,形成炮火压制,还是要自己的新式山炮来。 “总的情况就是这样,炮兵方面需要达成的目标,就是在敌军敷设的障碍区内,打开至少两条供步兵突击的通路,在我步兵突入敌阵地后延伸火力,争取在击溃敌军并占领敌阵地后一举突入阎庄内!” 堤不夹贵说完,柿原功即敬礼,接受了命令,接着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长官,开辟通路,掩护步兵是我们炮兵的分内之事,只是这附近的地形一马平川,火炮的防列,还有观测所的开设都需要掩护,希望长官能派出步兵给予保护。” 堤不夹贵点点头:“这是应当的,我会派出一部分步兵来保护炮兵,如果需要的话,我部还有装甲车和配属的战车,可以为炮兵提供掩护,具体的步炮协同,还需要柿原君和我主攻的步兵中队长协商,总之,拜托炮兵了!” 柿原功迅疾敬礼,答道:“是!” 第65章 被军长知道了 第65章被军长知道了 永兴村内的堤支队,就这样在忻口中央阵地的炮声中,开始了接下来的战斗准备,阎庄的国军守军,和永兴村内的日军,就这样同时准备迎接明日战斗的到来,不过若论及双方的士气,其实可能阎庄的中国守军还要高一些。 因为何炜这个穿越者,日军在大白水一线的攻击进展极其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进展。 在原本的历史上,现在被何炜他们占据着的阎庄,其实都没怎么守,就被中国守军主动放弃了,失去了阎庄屏护的大白水村转而成为了日军攻击的主要目标,日军以步兵,炮兵,装甲车和坦克协同猛攻,中国守军损失极其惨重,甚至有整连的士兵被日军的坦克连人带武器碾毙于战壕之中,场面惨烈之及,当然,这个场面现在是不会发生了,阎庄还牢牢的掌握在中国军队手中。 今天,忻口的整个战线上的中国军队,从各个方面来讲其实打的都真还不错。 大白水一线自不必说,日军被何炜敲了一记闷棍,大白水左翼的高地,日军筱原兵团除去堤支队以外的各部队各高地突击也毫无进展,守备在那里的是十四军的八十五师和八十三师,这两个师的作战意志很旺盛,在击退日军的攻击后,纷纷发起了反击,也给了日军不小的损失。 忻口正面和东线也打的很好,正面守军和日军彻夜激战,牢牢的守住了阵地,忻口东线的河南地方部队镇嵩军十五军也不遑多让,虽然装备差,但寸土未失。 寸土未失的代价,则是大量的伤亡,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十四军军长李默庵,因为一封战报,突然决定到第一线阵地视察,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对第十师的关心,在国军之中,于高级将领而言,特别是想在高层享有话语权,或者说想有一番进取作为的将领,最重要的就是要掌握部队,抓住部队,所以基本部队对于国军高级将领的重要性不言自明,第十师,于李默庵而言,就是他的基本部队,某种程度上说是他的起家部队也不为过。 此前,他收到了五十七团的一个营向永兴村附近突进失败,损失惨重的报告,刚才,他又接收到了五十七团的第二营,在阎庄外挫败了日军,取得了不俗的战果。 而李默庵记得,五十七团在永兴村外被日军重挫的那个营,番号也是第二营,这一个营短短两天的时间里面,经历了一胜一败,也着实勾起了他的兴趣。 显然,旅长陈牧农和师长彭杰如来到第一线五十七团的阵地,多半是因为俘虏,抗战时期,打死一个日本兵很难,但是抓到一个活口,比打死一个还要难。 走出来的并非是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而是第十师的师长彭杰如,在其后的是二十八旅旅长陈牧农与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中校团附魏团附等一应干部。 刘明夏眼前一亮,说道:“快带过来,军长,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是我团里面的少校团附,原第二营的营长在突击永兴村的战斗中负伤,他被我派去了阎庄统一指挥第二营。” 见到李默庵赶来,第十师师长彭杰如满脸惶恐,似乎怕李默庵受到什么危险,李默庵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代理第二营营长的少校团附陈震,原本是打算回到团部找团长,旅长将战斗情况详细汇报一下,并打算向上面申请一批炸药,要炸药自然是因为第四连连长傅琛呈报何炜要搞什么飞雷炮,可没成想,来到团部就碰到了军长。 “彭杰如,师长,旅长不在师,旅部,跑来这个团指挥所干什么?其它部队不管了?”李默庵突然又语气一沉,换了称呼,正色问道。 “军长,您怎么来了,这里是第一线,太危险了!” 于是,这两天来的战斗经过,以及何炜的种种,都被陈震一点不落的报告给了李默庵,何炜需要炸药搞什么飞雷炮的事儿也交代了,陈震虽然是个没文化的草莽军人糙汉子,但人品倒是不赖,如实的交代了整个战斗经过,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揽功诿过。 “军长,我师今天和日军接火最激烈的就是五十七团,其他部队都还好,所以我就来看看,还捉了几个俘虏,正在里面审问,日本人的俘虏可不好抓。”彭杰如说道。 而等到进了团部,李默庵才发现里面居然乱成了一团,而五十七团团部里面的军官得知军长到来,纷纷从指挥所走出来迎接。 李默庵闻之即道:“快让他过来,我要了解最近两天的战况” 李默庵点点头,问道:“抓俘虏的部队应该重奖,我记得是你们团的第二营吧,突击永兴村也是这个营,现在五十七团的第一线情况如何?” 大白水在白天的战斗中,受到了相当猛烈的炮击,但是没有受到步兵的直接攻击,大白水附近的主阵地依然保持在五十七团的手中,各处阵地的守军井然有序的布防,夜哨勤务,有线和无线通信网的维护检查,各项阵中业务都井然有序的执行着。 军指挥所开设在沙凹村,距离前线也就七八里路,李默庵带上卫士与参谋,纵马而出,一路直奔位于大白水的五十七团团部,待到李默庵赶到了五十七团团部时,里面的场景却令他为之愕然。 正当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要报告时,一名团部的传令兵突然跑进来,向刘明夏敬礼报告道:“报告团长,陈团附从阎庄回来了,说是要报告战况和申请支援。” “是啊,咱们师在北平以西打了那么长时间,一个日本俘虏都没抓到,今天一口气就抓了三个,就是这些日本俘虏太死硬,怎么审问都不张嘴,只能上拳头揍。”二十八旅旅长陈牧农说道。 “芝生兄(彭杰如的字),北伐东征时,吾等每逢大战必身先士卒,怎么,现在当了师长反而胆子小了?”李默庵笑着说道。 彭杰如轻笑一声,身后的陈牧农和刘明夏也是如此,这三人虽然职务和军衔有高低,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黄埔一期生。 何炜这个名字,自然也被李默庵记住了,陈牧农此时也见缝插针,提到了这个敢于想自己张嘴要战防炮,还极力主张固守阎庄的小小排长。 一个军校十一期刚毕业几个月的小见习官,竟然能孤身从敌前脱险,和旅长力争,还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重创敌军,主动出击抓捕俘虏,着实是引起了李默庵的兴趣。 此时,正在前沿阵地里面带人挖大沟的何炜并不知道,他的名字,被军长记住了 第66章 真正的炮击 第66章真正的炮击 翌日清晨,寒风阵阵,经过了一天多的血战,空气中多出了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在忻口各处阵地前,日军为他们的进攻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忻口左翼的高地上,大白水,阎庄的开阔地上,忻口中央梯田高地的山沟里,到处都有日军丢下的尸体。 一夜激战,忻口中央高地的枪炮声渐渐稀疏,而在阎庄,一夜的寂静过去,新的一轮惨烈死斗即将开始。 永兴村侧翼,炮兵大尉柿原功,通过九三式炮队镜,终于在白天看到了阎庄的全貌,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中国军队障碍物前横七竖八的日本步兵尸体,被击毁的战车,遍地的背包和装具时,柿原功还是被吓了一跳,炮兵阵地中,一些有望远镜的军曹,还有通过火炮瞄准镜观察中国军队阵地的炮兵也和柿原功差不多,有几个人差点把刚吃的早饭吐了出来。 作为炮兵军官,其实他大部分时候是看不见死人和尸体的,炮兵的主要任务就是射击,攻占阵地,贴身肉搏,那是步兵的活儿。 炮兵,活的还是很安逸的,从进入山西以来,柿原功和他的野炮兵中队就极少有伤亡,甚至经常遭到第一线步兵部队的嘲笑,被步兵讥讽为“胆小鬼” 无论是中国步兵还是中国炮兵,都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从炮兵阵地的选择中也可以看出各种端倪,柿原功将他的山炮中队放列阵地设置在了永兴村的西面,放列阵地前只有几面低矮的土墙作为遮蔽,柿原功完全不担心炮兵阵地的安全问题,不谈前方是一片开阔地,中国步兵是不可能冲击过来的,何况,堤支队还派遣了一个小队的步兵提供保护。 而中国炮兵就更不必担心了,柿原功通过对历次战斗的总结,对山西地方军的炮兵水平以及有了足够的了解,晋绥军部队虽然有着庞大的独立炮兵部队,所装备的火炮,也都是诸如四一式山炮和三八式野炮等日式火炮的仿制品,但其射击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 其射击水平,基本就停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的直瞄射击水平,充其量只能达到使用半遮蔽阵地进行直接瞄准射击阵地的水平,射击原理本质上还是步枪的三点一线。 至于利用全遮蔽阵地实施间接瞄准射击,利用观察飞机和大型气球的空中引导射击,地图测图板以及通过实际测地绘制精密的坐标图实施无试射射击等先进炮兵射击战斗法,自是根本不会。 而主角-何炜排守备的斜切阵地,右侧的斜切阵地由老班长葛贵财指挥,部署了第一班和第二班两个步兵班,原本被何炜掌握的那挺捷克式轻机枪,被何炜还给了第二班,因此右侧斜切阵地的自动火力为两挺轻机枪。 轰轰轰-炮弹接二连三的爆炸,装定了瞬发引信的榴弹,几乎是碰到东西就会爆炸,随着一声声爆炸声,何炜敷设在障碍区的鹿砦,铁丝网,密密麻麻的被气浪吹到了天上,此时,何炜正躲在斜切阵地的最前方,用着那具缴获的望远镜观察着情况,看到自己带人辛辛苦苦做的障碍,昨天还成功的挡住日本步兵的障碍,今天就被日本人的炮火炸到了天上,何炜的心,不说在滴血,但也是十分的难受。 日军的野战炮兵射击技术已经相当完善,柿原功身边的中队观测所以极高的效率工作着,掌握着方向盘的少尉观测员,首先以方向盘的三千二百刻度方向对准阎庄的大致位置,接着用瞄准镜与各炮互相照准,反觇后完成了射击方向的赋予。 柿原功用炮队镜观测了弹着点,观测的少尉迅速将修正量回报给了炮阵地,很快,刚刚完成第一发射击的基准炮再一次装弹射击,这一次,炮弹正好落在了障碍物后方,这一前一后两发炮弹,正好将何炜构筑的障碍区夹在了中间,从炮兵射击学上说,这两发炮弹是构成了200米的夹叉。 现在各排都已经进入阵地,飞雷炮不算,现在,守备在第一线主阵地的是方京的排,还有配属的王排长的那个重机枪排,方京的排和胡兆武排兵力上不是满编的,与很多的伤亡和缺员,但是自动火力没有损失,这两个排的轻机枪全都满编。 炮阵地上,一门七五山炮的炮手分散开,炮兵小队长举起红色的指挥手旗,大吼道:“第一炮,照准点,正前方坟包七五榴弹,瞬发引信,距离五千二,预备,放” 而后,四门山炮按照基准炮的射击诸元开始转入效力射,一发发七五山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砸向了何炜构筑的障碍物区域。 柿原功接过递来的电话,电话中传来了炮兵小队长的报告声。 “炸吧,炸吧,现在你炸我,一会儿就该我炸你了!” 凛冽的寒风抽在脸上,抵住了恶心的感觉,柿原功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尉观测员,身边的野战炮兵观测所业已开设完毕,炮队镜,望远镜,测远机,方向盘依次排列开来。 “中队长,基准炮试射准备完毕!” “不断缩小夹叉,缩小到五十米,取消顺射,五十米后全中队直接转入效力射!” 这就是炮火不足的悲哀 何炜一面看着,一面想着,为什么抗战期间中国军队攻坚水平低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缺乏火炮,日军的阵地,同样也会构筑各种障碍物,想要攻坚成功,必须要破坏障碍物,在障碍物中打开一条通路,否则,靠步兵去破坏障碍,那基本就是白扯淡,很多中国军队,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冲击日军的坚固障碍物和阵地,攻击效果低下也是必然的了。 “奶奶的,有炮就是好啊。” 何炜骂骂咧咧的,当然也只能骂骂人过瘾,别的他也干不了,昨夜经过一夜的整顿,各个排都进入了各自的预定阵地,联络信号,射击信号也都确定完毕,飞雷炮工事也修了,两侧的斜切阵地各构筑了十五个飞雷炮发射工事,主阵地处构筑了五十个飞雷炮发射工事,全连士气高涨,何炜也想着再大打一场,有一番作为,可是他娘的大早上就看见这种晦气的事情,只能干看着被炸。 看着逐渐被破坏的障碍区,何炜又骂了一声,他在阵地里给敌人准备了一锅好菜,如果顺利的话,自己逞威风的时候还在后头。 这就是说,正面主阵地的自动火力配备是两挺二四式重机枪和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守备在反坦克壕沟内隐蔽的胡兆武排,自动火力是三挺轻机枪。 与此同时,操作测远机的军曹通过观测出的距离,开始计算火炮的高低射角,待到计算出高低角,负责操作电话的士兵将距离,高低角等射击诸元报告给炮兵阵地上的基准炮,基准炮的炮手开始调整火炮的标尺升降机,弹药兵将一颗装定了瞬发引信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榴弹装进了炮膛,静静的等待着发射的时刻。 柿原功下令道,接着,那门基准炮不断的缩小夹叉,原理也很简单,就是取前一次夹叉射击的射程平均数作为下一次射击的射击距离,一直将夹叉距到最小,接着再开始齐射,而对于日军炮兵来说,这种射击已经是驾轻就熟,在基准炮射击了五轮后,已经达到了五十米的夹叉距离。 “中队长,夹叉构成!” 柿原功身边的观测少尉说道。 何炜带第三班守备左翼,第三班没有轻机枪,火力上较为贫弱,一个班的兵力也略显单薄,为了加强火力,何炜带上了一具缴获的掷弹筒,一挺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和相当数量的弹药。 “开始吧!”柿原功说道,举起了望远镜。 一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口冒出一团白烟,射出了第一发炮弹,也拉开了今日的战云。 轰-射出的炮弹准确的在阎庄外围障碍物前一百米处爆炸,更为巧合的是第一炮的弹着点,正好就是一处隐蔽式反坦克陷阱,剧烈的爆炸直接炸开了盖在上面的门板,露出了下面的大坑。 连长傅琛亲自坐镇指挥从村子里调来的一个预备队排,以及战防炮排和迫击炮排。 第六连的步枪兵和轻机枪兵,全都补足了枪弹,每个步兵班增发了两箱手榴弹,可谓是弹药充足,仅从自动火器的配备上,第六连就达到了八挺轻机枪,三挺重机枪,两门八二迫击炮和两门三七战防炮。 一张绵密的火网,已经悄然张开。 第67章 开辟通路 第67章开辟通路 在山炮猛烈的炮击声中,永兴村内的日本步兵也完成了集结,在堤不夹贵的安排下,昨日攻击失败的第一中队,得到了第二中队一个步兵小队的增援,重新恢复了满员。 为了加强突击力量,堤不夹贵又从重机关枪中队中抽调一个重机枪小队加强给第一中队,这还不止,炮兵中队的一门九二步兵炮也被抽了出来,配属给第一中队。 因此,攻击的日军第一中队实力也颇为不俗,一个步兵中队附属两挺重机枪,以及一门九二式步兵炮,此外,针对上次攻击失败的教训,突击的第一中队,全部卸掉背包轻装前进,旅团增援来的工兵器材分发到了每一个步兵分队,每一个步兵分队都得到了爆破筒,大型破坏剪还有发烟筒,云梯。 吃了一次亏后,日本人的记性长的很快,为了配合攻击,炮兵中队所属的联队炮小队也准备出动,两门四一式山炮在一旁待命,准备等到第一中队突击成功后,立刻推上去支援,而此时此刻也没有闲着,两门四一式山炮被分别布置在一个增加射程的斜土坡上,在炮兵中队长的指挥下开火射击。 旁边有一个九四式山炮中队在开火,四一山炮无需特别的观察,直接照着九四山炮炮弹落点以最高的射速射击,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在中国军队该死的障碍区域为步兵打开通路。 战车部队顾忌中国军队的战防炮和反坦克工事,此次不参与攻击,而是转为在永兴村外热车待命。 第一中队中队长寥久雄站在壕沟里,高举望远镜观察着炮击的情况,下属的三个步兵小队按照前二后一的方式,在战壕里面坐着突击准备,望远镜中,寥久雄可以看到,在猛烈的炮击下,中国军队的障碍区已经出现了两个大缺口,也就是步兵攻击的两条通路,而随着炮击的继续,这两条通路的面积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向纵深延伸。 寥久雄缓缓放下望远镜,跨出战壕,下令道:“出击!” 二百余名日军跨出战壕,开始向前突进,有一个山炮中队四门山炮和一个联队炮小队两门山炮作为掩护,炸开的烟雾是最好的掩护,突击的日军步兵很快冲到了距离障碍区一百米外的地方,占据了步兵攻击发起线,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炮火阻拦,也没有遇到任何中国军队的步机枪射击。 步兵卧倒后,重机枪分队和步兵炮分队开始构筑简单的射击工事,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口和九二式七十毫米的炮口缓缓对准了突破口的方向。 卧倒的日军步兵,四周随处可见昨日攻击留下的战友尸体,腐臭的尸体味道让不少人捂住了鼻子,同样,也激起了不少日军士兵的怒火,尤以第一中队的官兵为甚,这些尸体可都是他们同中队的战友,而日军一个单位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些尸体里面不仅有他们的战友,还有他们的朋友和邻居,同乡。 卧倒之后,忍着尸体臭味,中队长寥久雄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山炮的炮击效果,经过了半个小时的炮击,两条可供步兵突击的通路已经被打开,在炮弹面前只不过被打开的还不够彻底,但要是彻底的打开通路,光靠炮击也是不行的,有许多障碍,是需要靠步兵的爆破来补差的,炮火破障会解决半分之七十的问题,剩下的百分之三十,还是要靠步兵自己来解决。 “差不多了,准备发信号!” 寥久雄下令道,身后的指挥班班长立刻派人传令,登时就有两个分队的日军在军曹和伍长的带领下开始向前匍匐,每个分队的日军又分为三组,一组为发烟组,使用发烟筒,另外一组是爆破组,使用爆破筒和炸药,第三组则为破坏组,配备大型破坏剪。 而在他们后面,还有两个分队的预备队,一旦前面突击爆破的分队遭到中国军队的火力打击而受到伤亡,后续的预备队将会迅速补上。 梯次分明的突击分队日军步兵,紧卧在地面上,注视着前方被炸的七零八落的障碍区,只等着一声令下就上去对突破口实行补差爆破。 轰轰-横飞的山炮弹再一次在突破口处大规模爆破,掀起了浓密的烟雾,冲天的烟雾和沙尘灰土直接遮蔽住了炸开的突破口。 “发信号!” 寥久雄抓住机会,大声下令,身边的指挥班军曹举起信号枪,扣动扳机。 嗖-一颗黄色的信号弹飞上了天空 与此同时,在指挥炮兵射击的山炮中队长柿原功看到了代表延伸射击信号的黄色信号弹,也随之下令开始延伸射击,四门山炮的炮手们立刻调整火炮的标尺,换上了装定延时引信的榴弹 ,相比于一碰就炸的瞬发引信榴弹,延时引信可以使得炮弹落地之后不立刻炸,而是借助于炮弹下落时的惯性,使得炮弹落入土层之中再行爆炸,是对付步兵工事的不二法宝。 “突击!” 几乎是同一时刻,潜伏已久的日军一跃而起,各组沿着火炮破坏开的通路迅速前进,率先冲出的是发烟组,发烟组的士兵们,沿着通路前进到尽头,山炮炮弹已经破坏了大部分的障碍物,但在最末端,还是有大概十米的障碍区没有破坏干净,到处都是鹿砦和铁丝网,还有七扭八歪的手榴弹挂载鹿砦上。 “上啊!” 带头的伍长们带领发烟组的士兵们匍匐前进,冲到尽头后,迅速拉燃了发烟筒,顿时,到处都是白色的烟雾,而后,紧跟在后面的爆破组紧随其后突进,借助着白色烟雾的掩护,爆破组的日军士兵们手中或拿着爆破筒,或拿着炸药块,冲上去后,迅疾将爆破筒和炸药块安放在障碍物上,拉燃了导火索。 破坏障碍的日军迅速退出了攻击通路,二百多名日军匍匐在障碍区前,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导火索是那么短,却又那么长。 寥久雄抽出了指挥刀,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紧盯着烟雾下的突破口。 十几秒后,轰的一声巨响,爆炸声震耳欲聋,随后,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突破口处,冒起了一团又一团浓烈的黑烟,炸裂的鹿砦碎屑和残片四处横飞,在最后一声爆炸过后,发烟筒产生的烟雾也渐渐散去,寥久雄透过开辟的通路瞭望,看到的,是一片开阔地,再后面,就是中国军队的主阵地。 “通路开辟成功了!” 第68章 阵内歼灭战 第68章阵内歼灭战1 “奶奶的,花样真多” 日军的一切行动,全都被何炜用望远镜看在眼里,日军的整个攻击过程,说是行云流水也不为过,先是以火炮射击,破坏障碍为步兵打开通路,同时步兵出发,在炮火的掩护下占据攻击发起线,以信号弹通知炮兵开始延伸,在炮火延伸之时,以步兵释放烟幕作为掩护,爆破组借助烟雾掩护进行爆破作业,彻底打通障碍区中的步兵冲锋通路。 不错,确实不错,何炜就像看戏一样,看了一出好戏,不过当这戏码到了延伸射击的时候,他就跑回了隐蔽壕里面。 因为,要挨炸了。 “排长,怎么没动静了?” 猫耳洞式掩蔽壕内,传令兵陶黑娃对身边的何炜问道,何炜无奈的笑了笑,帮小传令兵摆正了头上的钢盔,没说什么,结果,陶黑娃的话音刚落,炮弹就落了下来。 一颗颗装定了延时引信的炮弹落到了阵地主射界的开阔地上,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主阵地的方向延伸,七五口径的山炮炮弹钻入泥土,在泥土中引爆,大地都仿佛为之震动,不断有小土渣打在何炜的钢盔上,但何炜并不担心,因为从炮弹的震动,他能大概判断出落点是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日本人大概率也没有发现自己构筑的斜切阵地。 炮击的火力面很明显是在向主阵地的方向延伸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守备在那里的方京排,所幸方京排接手了自己构筑的坚固工事,而且昨天晚上何炜特意多留了个心眼,给主阵地的工事做了加强,每个隐蔽壕的上面都加了一层树木加覆土构成的遮弹层,大大增强了工事的避弹能力。 日本人的炮击,他估计也就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野炮弹,就算是直接击中,应该也能抵挡的住。 炮弹在中国军队阵地上肆虐之时,突击的日军步兵第一中队,已经做好了准备,烟雾散去后,携带大型破坏剪的步兵冲进爆破后的两个攻击通路,使用破坏剪剪除了残留的障碍后,向中队长寥久雄回报了通路已经完全打开的消息。 大喜过望的寥久雄当即下令做冲击准备,为了应付障碍区后面的大型反坦克壕沟,几组携带云梯的日军步兵匍匐到了最前面,余下的步兵跟进,等待着冲击命令,寥久雄抬起望远镜,观察着炮击的弹着点,嘴中默念着距离。 “四十米,五十米,六十米!” 当弹着弹距离障碍区域六十米时,寥久雄猛的起身,挥舞起指挥刀,面色狰狞如同野兽。 “第一中队,攻击!” 接着,是军曹,曹长,伍长们起身呼和的声音。 “突击!” “攻击!” 二百多名日军鬼叫着发起了冲锋,沿着打开的两条通路冲击,三个步兵小队迅速冲过了障碍区域,携带云梯的日军冲锋在前,冲过了障碍区域。 接下来就是反坦克壕沟,携带云梯的日军将装上了门板的云梯架在了壕沟之上,后续的步兵直接踩着云梯冲过了壕沟,缩短的冲击的时间,一切进行的都非常顺利,只是,没有哪怕任何一名日本步兵,发觉脚下有什么异样。 反坦克壕沟内,胡兆武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黑洞洞的战壕顶上不断有小土渣掉落,他可以清晰的听见日军步兵踩着梯子过壕沟的声音,头顶上就是日本步兵的脚。 如果没有这个战壕挡着,胡兆武可以确定,用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往上面一刺,绝对能刺到日本兵的屁股,手中的驳壳枪被紧紧地抓着,胡兆武甚至觉得,自己第一次在中原大战上战场顶着敌军的重机枪打冲锋时,都没有今天紧张。 “冷静,冷静,没有听到号声绝不动。” 在心中不断的默念着昨晚和何炜约定好的战斗训令,逐渐镇定了下来, 等待,现在只需要等待。 四门山炮高速射击形成的弹幕还是很壮观的,七五榴弹炸射的威力本就不小,加上忻口附近的土质松软,风稍微大一点就把沙土吹得到处都是,更何况是榴弹,日军的延时引信因为土质问题,发挥了更好的效果,炮弹砸在地面上,穿入的长度更深,炸射的效果也就更好。 日军步兵没有辜负这些超常发挥的榴弹,冲击的步兵发挥了“跟踪最后一弹”的精神,突击的第一中队已经完全展开成了标准的正面宽二百米和纵深二百米的攻击队形,所有士兵按照三行三进的原则实行低姿攻击前进,步兵在前,重机枪分队在后,借助炮火弹幕的掩护快速前进。 唯有配属给第一中队的九二步兵炮分队没有突进,而是谨慎在开辟的通路附近占领了射击阵地,等到步兵火力战开始后,这门火炮就要开始搜索并歼灭中国军队的轻重机枪火力点。 相比于有些惊恐的胡兆武,守备第一线阵地的方京就要踏实的多,尽管不断有炮弹落在头顶,狠狠的砸在战壕上爆炸,但方京依旧是沉稳如故,只是自顾自的擦着自己的驳壳枪。 咣-轰 又是一发七五榴弹砸在自己头顶上,轰的爆炸,方京已经懒得数是第几颗了,因为他知道,日本人的炮弹,轰塌他所处的工事的可能性并不大,他接管的是何炜第一排的阵地,何炜的构工水平,他是打心底佩服,昨夜又在何炜的建议下,对工事进行了加固,每个隐蔽部防炮洞上面都加上1.5米的由木头,浮土和沙袋组成的遮弹层。 方京忽然又想起了几年前在南京中央军校第八期就读时那名参加过一战的德国炮兵教官胡诺斯坦的讲授以及那本步兵科学生必学的野战筑城教范草案中的内容:野战掩体和隐蔽部的抗炮击能力是以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为单位计算的,隐蔽部如果有四十厘米的覆土,那么可以抵挡住炮弹的弹片,如果有九十厘米的覆土,可以抵挡使用瞬发引信的一百五十毫米榴弹。 何炜为所有隐蔽部都加固了一点五米的遮弹层,加之日本人打的大多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炮弹,方京完全不担心,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守住第一线阵地,守住主阵地! 第69章 阵内歼灭战 第69章阵内歼灭战2 炮声隆隆,阵地前的开阔地上,多出了几十个浅浅的弹坑,阵地前的炮击已然结束,随着弹幕的推进,现在日军的所有炮火都打在了方京排守备的第一线阵地上。 二百多日军步兵紧跟其后向前突击,何炜的斜切阵地,很幸运没有被日本人发现,树枝和浮土组成的隐蔽设备,很高的隐藏了这一左一右两块斜切阵地,何炜悄悄的钻出隐壕沟,用望远镜看到了战场上的目前形式,可一看现在的状况,他的心便咯噔一下。 自己,还是低估了日本步兵,现在的日本步兵,几乎是贴着火炮炸起来的弹幕向前推进,从望远镜里面的距离分划估算,冲在最前面的日本步兵,离着炮击的弹着点,距离上也就一百五十米,而且还在不断缩小,那么就面临着一个很可怕的情况。 随着距离的减少,等到日军停止炮击,改为步兵冲击时,主阵地距离日军步兵可能也就几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上,守军是来不及组织起像样的火力的,重机枪估计还没抬到射击阵地,日本步兵就挺着刺刀冲了进来。 从这些日军步兵的冲击速度来看,他们甚至不考虑到己方炮火可能造成的误伤,几乎就是打算死贴着弹幕往前冲,一般来说,步兵和炮兵协同攻击时,第一线步兵和弹幕的距离大概是五十米到一百米,这个距离再缩短的话,那可能就会出现自己的步兵被自己的炮火炸到的情况了,不过眼前这些日本人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杀疯了一样铆足了劲往前冲。 事实上,突击的日军就是这么干的。 第一中队中队长寥久雄在战斗前就已经下了命令,尽可能的跟随炮火前进,以最快的速度突入中国军队的阵地,至于可能出现的被己方炮火误伤的情况?不好意思,这个不在日本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如果一定要考虑的话,那也只是为了帝国圣战的胜利所要付出的必要代价罢了。 “来人,号兵,打信号弹,让迫击炮排开火射击!” “把重机枪抬出来,掷弹筒给我,所有人进入阵地!涂得胜,快点” 意识到情况有变,何炜当机立断,决定让迫击炮排开火,现在步兵被日军炮火压制着,只有让迫击炮来对日军步兵实施拦阻射击,当然,这还不够,何炜决定用自己缴获的掷弹筒再加点料,添把火。 很快,周围的士兵们都动作了起来,涂德胜指挥第三班的士兵们,以伍为单位做战斗准备,轻机枪伍的三人替何炜抬出了那挺九二式重机枪还有弹药,将其安置在射击阵地上。 由于第三班没有轻机枪,所以这三个名义上是机枪伍的士兵,都只有步枪,索性被何炜征用来给他当重机枪的副射手。 另外三个步枪伍则开始布置飞雷炮,把提前绑好的炸药包,放置在飞雷炮的发射阵地上。 陶黑娃拎着掷弹筒和一箱子掷榴弹的弹药跟在何炜后面。 连部的号兵很精干,能吹号,会用信号枪,忠实的执行了何炜的命令,将一颗信号弹装入信号枪,冲着何炜点点头,说道:“长官,我打了!” “打!” 何炜一声令下,号兵扣动扳机,碰的一声,一发信号弹飞到了半空中,正是一颗代表着迫击炮开火信号的绿色信号弹。 冲击中的日军,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往前突击,有许多人没有注意到突然冒出来的信号弹,可在中国军队的迫击炮阵地上,连长傅琛却看得一清二楚,绿色信号弹,这,就是何炜请求迫击炮开火射击的信号。 傅琛放下望远镜,身边的八二迫击炮排排长黄德才立刻举起指挥手旗,命令准备射击。 “黄排长,用最大的射速,向阵地前的日军开火!” 对于日军不要命的冲锋,傅琛也看出了个中端倪,当即对黄德才下令开火。 此时,主阵地还有阵地前的开阔地上被日军炮击产生的弹幕和炮弹所遮蔽,按照正常的射击程序,迫击炮排的观测所怕是连基本的观测都做不到,但好在昨夜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将开阔地前的射界,距离等诸元测定完毕。 当然,迫击炮这种东西,精度差,靠的就是大量发射炮弹造成的面杀伤来攻击敌步兵。 咣咣咣-两门民二十年式八二迫击炮以及急速射的方式向阵地前的日军投射炮弹,因为厌恶的遮蔽,事实上炮手们也看不清己方迫击炮弹的杀伤效果,能做的就是以最大的射速向阵地前投射炮弹。 漫天的尘土和弹幕,在阻挡了中国迫击炮手的观测视线的同时,也让突击中的日军步兵对于袭来的八二迫击炮弹毫无察觉,中队长寥久雄,看着逐渐贴近的弹幕,仿佛看到了离突入阵地越来越近,长时间和中国军队的交战使得他对中国军队的优劣处有了极大的了解。 中国军队战斗力最强的时候就是以阵地为依托,用轻重机枪和日军进行火力战,这种作战状态下的中国军队是最难缠的,但是只要突入中国军队的阵地,把战斗变成白刃战和近战,那中国军队往往就会迅速的溃退。 “突击,快突击!再快一点!” 寥久雄挥着军刀,催促着中队官兵加快速度,殊不知,危险已经袭来。 轰轰-第一轮迫击炮弹落地时,两颗八二迫击炮弹,一发落在了空地上,并未给日军造成伤亡,中国军队装备的八二迫击炮属于滑膛迫击炮,这种火炮虽然称得上利器,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精度不足,只能打个大概的范围,炮弹散布很大。 这一发打飞的炮弹,没有给日军造成什么损失,但第二发炮弹,却有如神助的直接落在了日军的步兵的突击队列中,再一次有如神助的的直接打中了一名一等兵。 一声巨响,日军的突击队列中瞬间爆出一团血雾,那名被打中的一等兵被爆炸的迫击炮弹炸的四分五裂,内脏和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四周日军士兵的军服,这名一等兵离指挥中的中队长寥久雄距离不远,被炸烂的半个肺被气浪吹飞,糊在了寥久雄的脸上。 一颗炮弹,只炸死了一名日军,中国军队的八二迫击炮虽然仿制的是性能优良的法国布朗德八一迫击炮,但是由于工业水平低下,中国的八二迫击炮弹只好采用档次最低的生铁弹壳,翻砂铸造的生铁弹壳质地太脆,炸药只能使用爆力低的0.35公斤“混合药”,而原版的布朗德八一迫击炮弹使用的是钢壳炮弹,而布朗德迫击炮的普通弹的装药就达到了0.54公斤,重型弹更是达到了2公斤,而且都是高威力的tnt炸药。 如果砸在这名日军脑袋上的是一颗布朗德八一迫击炮弹,那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伤亡不大,场面,很血腥! 直到十几秒后,有回过神来的日军步兵大喊道:“中国军队的迫击炮!” 第70章 阵内歼灭战 第70章阵内歼灭战3 嗖嗖-以一名一等兵的四分五裂为开始,后续的迫击炮弹接踵而至,不断有迫击炮弹落在日军的进攻队形中,尽管中国军队的迫击炮由于火炮的精度和战场环境问题,精准度不够高,但耐不住射击速度快,日军的伤亡开始增加。 寥久雄从脸上扯下那半个肺,高呼全体卧倒,其实也用不着他下令,反应过来的军曹,曹长,伍长们已经开始指挥士兵们停止前进,卧倒。 这些指挥经验丰富的基层士官,对于中国军队的八二迫击炮声是十分的熟悉,毕竟,这东西和捷克式轻机枪以及马克沁重机枪并称为中国军队的三大利器。 本以低姿突进的日军步兵,瞬间改为卧倒,整个攻击队形也为之一顿,瞬间就停滞了下来。 远处的何炜,看到日军攻击锋锐顿挫,这才长出了口气,又喃喃道:“老子再给你放把火!” 一边说着,何炜举起了掷弹筒,把掷弹筒座板插入地面,开始调整射向和角度,又从弹药箱中拿出了一颗烟雾掷榴弹,又从引信箱重拿出一个八九式小型曳火时间引信,装好,拔掉安全销后装入榴弹寻找着目标。 此时,战壕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其他人都被他赶回了战壕。 现在开火的目的就是为了袭扰,无需太过仔细的寻找目标,更不用仔细的瞄准,事实上,何炜也不可能瞄的准,掷弹筒这种缺乏有效射击依托和专用瞄准具的曲射火器,是非常吃射手的训练的。 何炜找了个目视距离上看起来人多的位置,举起了掷弹筒,以四十五度立起筒身,二话不说直接击发,也不管射击效果如何,蹲在战壕里快速机动,又换了个位置,拿了一发杀伤掷榴弹,再一次的装填并发射。 的确,何炜射击掷弹筒的准头不怎么样,第一发打出的烟雾弹还好,落在了日军攻击的队伍中央,第二发杀伤掷榴弹则射偏了,从突击日军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在其攻击队形的侧翼爆炸,只炸伤了两名日本兵,但何炜的目的,却完全靠那发烟雾弹达到了。 于是,对于此时匍匐前进的日军来说,就出现了这么一种情况,突击的队伍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烟雾,那颗烟雾弹又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日军突击队伍的中间,弹体内的六氯乙烷混合发烟剂开始发挥作用,导致了整个突击队形中弥漫着白色的烟雾,一名离烟雾弹落点比较近的军曹捂着鼻子爬过去查看,发现地上发烟的竟然是己方使用的八九式掷弹筒专用的掷榴弹。 轰的一声,一颗爆炸的八二迫击炮弹促使中队长寥久雄下定了决心。 七五山炮弹炸射而起的冲天弹幕,在炮火停止的一瞬间,顿时锐减了下来,突击的二百余名日军,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做好了突击准备,寥久雄命令重机枪小队在突击队形的两翼做射击准备。 “八嘎!” 随着四门七五山炮的停火,炮声隆隆的战场上瞬间清净了许多,只剩下中国军队八二迫击炮弹的爆炸声。 掷弹筒射击时的声音不大,在战场上的炮弹爆炸声的掩护下,突击的日军根本就没法察觉,他们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躲避中国军队的迫击炮还有突入前方阵地上了。 四周有不断落下来的迫击炮弹,突然又出现了一发烟雾弹,对突击的日军来说,战场环境其实相当混乱,那名爬过去的军曹看到是己方装备的榴弹,竟然一度以为是自己小队所属的掷弹筒分队搞出的乌龙,对着掷弹筒分队的士兵就是一顿臭骂,大骂道究竟是哪个混蛋把自己的弹药给搞炸了,搞得处在队伍后方的掷弹筒分队士兵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传令兵,指挥班长!” 寥久雄决心直接发起突击,两颗黄色信号弹飞起,永兴村附近的山炮阵地中,山炮中队长柿原功看到飞起的信号弹,立刻以电话通知山炮阵地中的各炮停止射击,正在高强度射击的山炮兵们如获大赦,打光了炮膛里的炮弹,停下来舒缓酸痛的臂膀。 在炮击停止前,全中队的九具八九式五十毫米重型掷弹筒全部集中到了一起,装填完毕,对准了前方的中国军队主阵地,轻机枪手将枪口对准前方,步枪兵全部做好了近战和白刃突击的准备。 叫来了传令兵以及指挥班长,寥久雄说道:“向炮兵发信号,停止炮击,步兵准备发起突击!命令步兵炮分队,寻找敌人的迫击炮阵地,歼灭掉他们,炮火停止,步兵发起突击时,步兵炮寻机歼灭中国军队的轻重机枪火力点!” 队伍中的混乱状况让寥久雄破口大骂,命令各小队整顿队伍,战场上出现的意外情况让他明白出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至少,敌军的指挥官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角色,自己的原本意图是贴着火炮弹幕几十米的距离,一举突入。 但由于突然出现的迫击炮炮击,突击的步兵被迫停下,目前距离前方的敌军第一线阵地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如果就这么一直被压着无法前进是不行的,若是往前冲,中国军队的迫击炮不是吃素的,可要想干掉中国军队的迫击炮,就必须叫停己方的炮火掩护,不然连找目标都找不到。 中国军队射来的八二迫击炮弹仍然不断的落在日军的突击队伍中,不断有人被炸死或炸伤,但没有一名日军发出声音,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突击敌军阵地的命令。 布置在障碍区突破口处的九二步兵炮分队的炮手们,给步兵炮装填了爆破榴弹,缓缓调整着炮口,密切注意着中国军队即将出现的火力点。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咣咣-最后两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落在了中国军队的阵地中,寥久雄起身半跪,挥起军刀,癫狂的喊道:“第一中队,突击!” 第71章 阵内歼灭战 第71章阵内歼灭战4 “突击!” 寥久雄下令攻击的那一刻,全中队的九具掷弹筒几乎是同一时刻开火,前方中国军队阵地上的炮烟还没有散尽,九颗五十毫米掷榴弹就接续着打了过去。 日军的掷弹筒射手技术很好,九发掷榴弹中有五发都打进了战壕里,爆炸的榴弹再一次使中国军队的阵地笼罩在了烟雾之中。 咯咯咯,咯咯咯-接下来是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那独特闷闷的枪声没有以几发一组的点射形式发出,而是绵密的连续射击,爬起来的日军步兵恢复了低姿突进的姿态,向前猛冲。 此时,攻击队伍的前锋距离中国军队的战壕只有一百余米,刚才被迫击炮压制的憋闷和压抑的怒火转化为了攻击的动力和勇气,所有突击的日军步兵都相信,只要按照步兵操典中的规定以必胜的信念和昂扬的攻击精神发起突击,冲入敌阵地,就将轻松的击破敌军的防御。 日本陆军是攻击至上的,《步兵操典纲领》第一条开宗明义的阐述了“压倒歼灭”“迅速战捷”的攻击精神,这些杀气腾腾的攻势主义教条,是日军的灵魂。 熟悉的九二式重机枪声音,在突击的日军步兵看来完全和平时的演习训练一样,以机枪掩护步兵冲锋,可待到那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响了十几秒后,不少日军士兵才发现不对劲! 首先发现不对的是配属给第一中队的重机枪小队士兵,因为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开枪,接着是突击的步兵,他们发现的方式相比之下更为惨烈,是队伍中央一片被击中倒地的日军提醒了他们机枪火力不是来自自己人。 “怎么回事,机枪怎么打到自己人了?” “混蛋!” “中队长,三个小队阵亡二十七人,小队长阵亡一人。” 飞雷炮,就是何炜为他们准备的一锅好菜。 刚冲出去二十几米的日军队伍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机枪火力再次发生了混乱,不断的有人被击中倒地。 面对如此的火力打击,进攻的日军已然无力推进,全部匍匐在地,和正面以及侧翼的中国军队互相对射。 又续上了一个弹板,趁着日军尚未组织起反击,何炜继续开火射击,又对身边的号兵吼了一句。 九二式重机枪的七点七重机枪弹,捷克式轻机枪和二四式重机枪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尖弹,中正式步枪射出的轻尖弹,编织了一道相互交叉的绵密火网,死死的压制着阵地前的日军。 操纵着重机枪的何炜发现这九二式重机枪绝对没有后世说的那么烂,操纵起来甚至很舒服,射击的感觉非常稳,也没有出现卡弹的情况。 主阵地开火的那一刻,大部分日军被侧翼的何炜摆了一道,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侧翼,主阵地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打击,又是扫倒了一片日军。 四处都是横飞的枪弹,第一中队中队长寥久雄怎么也不会想到,侧翼会有中国军队的阵地,受伤的指挥班长满身是血的爬了过来。 “上弹,上弹,所有人都给我开火!” “是右侧,是那里!” 咣-看到步兵遭到了重大伤亡,那门九二步兵炮终于开了火,一发榴霰弹飞向正面中国军队的主阵地,准确的在方京排的上空爆炸,半空中爆开的钢珠使得中国几名士兵倒在了战壕里,中国军队,开始有了伤亡。 突然,有日军指向了攻击方向的右侧,也可以说是中国军队阵地的左侧,在那里,出现了一大片因为机枪开火而飞起的扬尘。 第一线阵地布防的时间,就是这么抢出来的。 何炜操作着九二重机枪率先开火,很快打光了一个弹板,三十发七点七毫米重机枪弹从侧面直接扫向了日军的突击队伍,一个弹板打下来,有十几个猝不及防的日军倒在了血泊中。 呜呜呜--昂扬的军号声响起,昨夜,何炜等人重新商定了阵地间互相联络的信号,考虑到战场之上情况混乱,信号弹观察不易,因此开火的信号改为了军号声。 这挺重机枪响了之后,第三班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开火,火力虽然步枪,就是一堆中正式步枪,但是也能给日军造成一定伤亡。 第一线主阵地开火的信号为起床号,右侧斜切阵地开火攻击的信号为熄灯号,而反坦克壕内胡兆武排的开火信号为礼节号,最后,何炜还有些恶趣味的规定,用开饭号作为各个阵地抛射飞雷炮的信号。 主阵地首先开火的是两挺二四式重机枪,紧跟着,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和若干中正式步枪也开了火,突击的这个中队的日军,既要承受右侧火力,还要承受正面的猛烈火力,傅琛指挥的迫击炮排,虽然降低了火炮的射速,但依然在不断的射击,时不时的向日军开炮射击。 “谁再说九二重机枪不好用我跟他急。” “弟兄们,该我们上了,出去狠狠的打!” “哒哒哒哒哒” “吹号,给主阵地发信号,快出来布防!” 经何炜这么一打,刚起来跃进冲击的日军队伍,又被突然袭击砸过来的火力给顶住了,再一次停止前进突击。 不错,这火力正是来自何炜,自日军的炮火掩护减弱后,他就发觉了危险,现在冲击的日军前锋距离第一线阵地也就一百多米,日本人现在停止炮火掩护,很显然是想快速突入阵地,就这个距离,要是真被他们得逞了,何炜估计方京他们连重机枪都抬不上阵地,就得在战壕里拼刺刀,所以他只能提前让斜切阵地开火射击。 听到号声,方京率先钻出隐蔽壕,甩开驳壳枪,在阵地里大喊,听到排长命令的士兵们纷纷钻出隐蔽壕,配属的重机枪排也在王排长的指挥下进入战斗位置,当方京这个排的士兵们到达射击位置时,看到的是日军被左翼斜切阵地的侧射火力不断的射倒,几乎难以前进。 听到了指挥班长报告的状况,寥久雄指着右侧的斜切阵地方向。 “让第二小队向敌军的侧翼阵地突击,解决掉他们,派人去,告诉步兵炮分队,优先射击敌军的侧翼阵地。” 主阵地和侧翼阵地的火力差异是很明显的,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寥久雄打算先解决掉何炜所在的斜切阵地,约一个小队的日军,开始调转攻击方向,向何炜所在的斜切阵地方向托枪前进。 第72章 阵内歼灭战 第72章阵内歼灭战5 战场上的形势对日军大大的不利,面对突如其来的斜切阵地火力打击,寥久雄只有分出一个步兵小队去攻击右侧的斜切阵地,余下的两个小队在原地用各种火器和主阵地的中国军队对射。 向何炜这里攻来的日军,战术上还是老一套,队形上还是标准的菱形突击队形,三个步兵分队组成了菱形的前半部分,掷弹筒分队位于菱形的最后方,只不过受制于地形和敌方火力,现在只能采取匍匐低姿的方式来托枪前进。 “哒哒哒,哒哒哒” 带着身边的机枪伍士兵,把九二式重机枪换了一个射击阵地,何炜刚刚打了两个点射,就看到约有一个小队的日军步兵转换了攻击方向,向自己猛扑了过来,给第三班班长涂德胜吓了一跳,指着前面就对何炜喊。 “排长,鬼子冲我们来了,咱用这飞雷炮轰他们吧。” “慌什么,你是班长,怕个屁,别叽叽歪歪的,现在不是用飞雷炮的时候。” 何炜扣动扳机,又骂了一句。 这挺九二式重机枪很靠谱,打了几个弹板,都没有出现卡弹等故障,几轮点射打出去,一排排七点七毫米的机枪弹打在地面上,掀起了一片片的浮土,何炜继续毫不吝啬的射击,打光了一整个弹板,身边的副射手熟练的重新补上了一个弹板。 一整个弹板都扫射向了匍匐托枪过来的日军小队,松软的沙土被枪弹打的四处乱飞。 匍匐前进,加上日军使用的是梳开队形,自然没有大的伤亡,只有一个倒霉蛋被打爆了脑袋,但也无法继续突进,幸好在开阔地上有不少日军野炮轰击时造成的浅弹坑,为匍匐的日军步兵提供了寸寸的容身之所。 一个步兵小队,就这样失去了战斗力,伤亡了几乎一半,被何炜的掷榴弹狂轰后,这个小队已经没有可能再继续突击了,活着的,没有受伤的日军都在军曹曹长伍长们的指挥下抢救身边受伤的战友,如果何炜继续用手中的五十毫米掷弹筒轰击,加上阵地里第三班士兵们的步枪攒射,这个小队的处境将更加糟糕。 “哒哒哒” 轰轰-两颗引信被设定过的掷榴弹还没有落地,就在空中爆炸,凌空爆炸的掷榴弹爆出了无数个小而细碎的弹片,笼罩在了日军小队的头顶上,刹那间,就有十几名日军倒在地上。 确认陶黑娃没事后,何炜才抬起头来,只见一名伍长向涂德胜报告,战壕里多了一具尸体,那挺自己用的很顺手的九二式重机枪也被打坏了,重机枪的支架被炸飞到了战壕前十几米外,机枪的枪管被炸歪,枪身前部的散热片也七零八碎,这枪,是彻底废了。 一名日军的掷弹筒手艰难的在弹坑的外沿架好八九式掷弹筒,以四十五度角对准了目标,何炜的重机枪火力一直不停,激起的风沙就是最好的瞄准目标,在另外一名射手装入杀伤榴弹后再次瞄准,预备击发。 有弹坑作为射击阵地后,突击的日军小队才开始了火力还击,三八步枪的排枪和歪把子轻机枪的火力,终于向何炜的阵地射出了还击的子弹。 “哒哒哒” 轰 “报告班长,第一步枪伍的孙老三死了!” 九二步兵炮粗短的炮管,也调转了位置,瞄向了侧翼的中国军队斜切阵地,目标,自然是正在喷洒弹雨的重机枪。 这两颗凌空爆炸的掷榴弹,造成的直接阵亡并不多,多是受伤,可就是这受伤,是比死亡还可怕的折磨,那些被弹片打中的日军,失去了战斗能力,或倒在地上苟延残喘,或捂着伤口鬼哭狼嚎。 阵地前传来了嚎叫声,不用说,一定是日军步兵开始突击了,何炜招呼了一声,抄起了手边的中正式步枪,对着冲来的日军开枪,连射五发打光了一个桥夹,撂倒了三个日军,其他士兵们也不断用步枪开火射击,第三班的轻机枪缺编,九二式又被炸成了零件状态,现在阵地上可供使用的枪械,只有步枪。 接连的步枪攒射,射倒了不少日军,但突击而来的日军小队依然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向前猛冲,这就是失去了轻重机枪自动火力的结果,机枪火力,才是这个年代步兵攻防战术的核心。 烟雾弹被抛射了出去 掷榴弹和步兵炮弹几乎同时落下,几乎同一时刻,几乎同一位置,也几乎同样的精准,何炜只感觉两声巨响,身边就被一股热浪和沙土笼罩,耳畔在尖锐的呼啸声后又是一阵耳鸣声,霎时间,小破片,小碎石和砂砾噼里啪啦的打在钢盔上。 在南口的山地中 在忻口的高地上 在芦沟晓月的御碑旁 带队突击的日军少尉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前方怒吼的那挺重机枪,心里面咒骂起重机枪中队的军官,竟然把机枪丢给了敌人。 匍匐的日军抬起头,只发现了两颗正在释放白色烟雾的烟雾弹。 而在突破口附近的九二步兵炮阵地,寥久雄让步兵炮先解决侧翼的中国军队斜切阵地的命令,在付出了两名士兵生命的代价后,终于被第三名士兵带到了步兵炮分队。 陶黑娃瘦小的身躯在战壕里显得十分灵活,爬过去拖来了掷榴弹的弹药箱还有掷弹筒,何炜丢下步枪,打开弹药箱,看着冲的越来越近的日军小队,弹药箱里还有十多颗爆破掷榴弹,几发烟雾弹。 在上海的市区中 少尉焦急的向掷弹筒分队方向挥手。 “黑娃,掷弹筒给我拿来!” 头顶的子弹响的如同鞭炮一样,嗖嗖从头上越过,找准机会翻入一个弹坑后,少尉叫喊着组织士兵们用铁锹拓宽弹坑将其构筑成可以作为射击依托的散兵坑。 第二颗烟雾弹飞了出去 就在掷弹筒开火后的几秒钟,突击在前的日军少尉向前扑倒在地,其余日军也无不如此,这个距离上,掷弹筒开火不可能不被发现,当一个小队的日军陆续匍匐在地避弹时,预想的爆炸却没有出现。 何炜心生一计,毫不犹豫的抓起一颗烟雾弹,装进了掷弹筒里。 哑火的重机枪,就是日军发起突击的最好信号,指挥攻击的少尉小队长命令发起突击,一小队日军一跃而起,向何炜的阵地猛冲。 日军少尉骂了一句八嘎,又爬起来,挥舞军刀发起冲击,进攻的日军小队正要继续起身冲击之时,对面的阵地里,何炜阴笑着再次击发掷弹筒,但弹种已经更换成了掷榴弹。 “是烟雾弹!” 小队长阵亡,十余人受伤,日军头一次切身的感受到了本国开发出的武器装备的威力,他们现在的惨状,曾经无数次在中国军队的阵地里上演。 接着,一发掷榴弹幸运的飞过日军小队的头顶,落在远处的地上爆炸,带队的日军少尉来不及整理队伍,第四颗榴弹接踵而至,少尉忽见一颗榴弹从半空坠入,落在了自己脚下打了几个转,灼热的气浪袭来,少尉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弹到了半空又落了下来,接着便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北大营的营房里 在淞沪的郊区外 “都起来打!” 轰-一颗五十毫米的掷榴弹被射出了掷弹筒。 咣-一颗七十毫米的步兵炮爆破弹钻出了炮膛。 “掷弹筒,掷弹筒,快点射击!” 毫无疑问,日军是被何炜耍了,被两颗烟雾弹吓得匍匐避弹,而后又要起身突击,可就在这个短短的几十秒内,何炜已经射出了四发掷榴弹。 正扣着扳机开火的何炜,突然感觉前方的射击地线模糊了起来,似乎还冒气了烟柱,何炜愣了有两三秒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松开扳机,压着传令兵陶黑娃的身体猛扑到地上,张开了嘴,紧闭眼睛。 轰 关键时刻,还是步兵炮分队解救了他们,见到突击侧翼的步兵小队遭到重创,立马换上了榴霰弹对侧翼的斜切阵地开火,炸死了第三班的两名士兵,把何炜和第三班的士兵们赶进了隐蔽壕中,步兵小队这才获得了喘息之机,得以抢救伤员,收缩战线。 隐蔽壕内,榴霰弹一发接着一发的在阵地上空爆炸,弹体内包含的钢珠四处喷溅,何炜毫无惧色,第一拳打出去了。 现在,是时候祭出第二拳了。 第73章 阵内歼灭战 第73章阵内歼灭战6 “号兵,吹熄灯号,让对面开火!” 号兵鼓足全身的力气,在隐蔽壕里吹起了代表一班和二班守备的斜切阵地开火信号的熄灯号,似是为了报复,也可能是为了掩护被何炜痛击的那支步兵小队撤退,那门九二式步兵炮在短时间内向何炜这里倾斜了八发榴弹和榴霰弹,将近一个九二步兵炮分队携弹量的一半(一个九二步兵分队在战斗时编制有四名弹药兵,每兵携弹五发共计二十发步兵炮弹) 战壕里到处都是榴霰弹爆炸后产生的钢珠子弹,方才进入工事避弹时候,没有来得及把阵亡弟兄的尸体抬走,前后阵亡的三名弟兄,尸体虽然完整,但已是千疮百孔,流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战壕。 步兵炮的炮击一停,何炜即令吹号。 柔和的熄灯号,此时却有一种异样的刚强穿透力,传遍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就在何炜的正对面,一班长葛贵财听到了号声,第一个冲出了隐蔽壕,举起步枪。 “弟兄们,出来啦,排长发信号了,买卖开张了!” 两个步兵班的士兵纷纷钻出隐蔽壕,推开壕沟上面的遮蔽物,进入射击位置开火。 首先开火的是第一班的轻机枪伍伍长江起龙,手中那挺捷克式以一组三发点射打出了所在阵地的第一轮火力,接着,第二班的轻机枪也响了,第一班的中正步枪响了,第二班的中正步枪也响了。 这侧斜切阵地的火力一响,首当其冲的就是突击何炜阵地失败的那个步兵小队,在步兵炮的掩护下,该小队获得了后撤的机会,没有受伤的士兵,拖着,背着,带着受伤的士兵收缩阵线向后撤,一边还要分出一些人手保持对前方阵地,也就是何炜阵地的警戒,生怕对面的疯子又拿出掷弹筒开火。 何炜的阵地,的确是没有开火,正当这个小队的残部快速后撤时,一轮弹雨径直从背后射了过来,轻机枪和步枪组成的火网扫射向该小队,那些日军伤兵还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中时,背后射来的枪弹又将其拉入了地狱之中。 一阵猛烈的射击后,这个完整的步兵小队,活着的人,加起来不足一个分队。 这种精神折磨,不是该步兵小队的专属,整个战场上的日军,都沉浸在此种精神上的恐惧之中,原因无它,现在两个斜切阵地都亮了相,等于是日军要承受正面和两翼火力的同时打击,三个方向的各种火力构成的交叉火网,换谁谁都得肝颤。 何炜爬出了战壕,招呼着第三班的士兵也爬了出来,重机枪被打坏了,能用的只有步枪,第三班的士兵看到攻击的日军遗尸累累,顿时士气大振,阵亡弟兄尸体的惨状也引起了士兵们的怒火,几条中正式竟然打出了机枪点射的节奏。 望远镜中,何炜可以判断,刚才突击自己的那个小队,差不多是玩完了,剩下的日军也好不了多少,被己方三面的火力死死的压住,自己的最后底牌,也该亮出来了。 正当何炜即将露出獠牙之时,卧倒在主阵地前面的寥久雄则如同霜打的茄子,战场上的形势不言自明,突击侧翼敌军阵地的小队遭到两侧火力夹击,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其他两个小队卧倒在阵前苦苦支撑,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伤亡增加。 尽管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撤退了。 寥久雄当即大吼道:“停止突击,全中队后撤,命令步兵炮分队和重机枪小队掩护!” 撤退的命令很快传递了下去,于在弹雨中苦苦挣扎的步兵而言,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可重机枪小队的机枪兵,还有步兵炮分队的炮手们却无不大骂。 步兵攻击失败,每次都要他们这些操作重兵器和支援火器的部队来为他们擦屁股掩护,焉能不恼火,尤以配属的重机枪小队为甚,要知道,在上一次的攻击中,可是有一个完整的重机枪分队在撤退掩护时全灭,谁知道,这次厄运会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牢骚归牢骚,重机枪小队还是很忠实的执行了寥久雄的命令,顶着国军的猛烈火力,加快了射击速度,同时,卧倒在地的步兵也开始有序的收拢伤员,开始收缩攻击线,向后撤退。 日军的敌前撤退动作,何炜自然是尽收眼底,他只是冷笑道:“哼,想逃!” 又对身边的号兵说道:“给我吹号,开饭了!” 呜呜呜- 正当日军拖着伤兵,费劲力气的从敌前火力下后撤之时,战场上又出现了锐利的军号声,和激昂的冲锋号不同,开饭号要柔和许多,并没有多少锐利和肃杀之气,在弹雨横飞的战场上并不明显,听到了号声的日军步兵,依旧如常动作。 几乎同一时刻,来自中国军队四面八方的火力却瞬时锐减,中国军队的阵地上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听到号声后,各处阵地上,除了提前布置好的飞雷炮引爆手外,其他士兵,无论是步枪手,轻机枪射手,还是重机枪射手,统统停止了射击,钻进了隐蔽部或者猫耳洞,各种自动火器都停了火,只有远处的迫击炮排不为所动,依旧开火。 何炜搞出的这个飞雷炮,本质上来说,就是用引爆的炸药,把待引爆的炸药给抛射出去,在操作上是有相当的危险性的,因而在战斗前,他特别规定,负责引爆的必须是老兵,而且在引爆时,其他人必须隐蔽起来以防止出现意外的伤亡。 就在号声刚停下时,几处阵地上,负责引爆的引爆手们,纷纷拉燃了抛射药块,而后也迅疾躲进了隐蔽部中。 拉燃导火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自明,登时就是接二连三的巨响爆炸声,预先挖好的飞雷炮抛射阵地上掀起了冲天的扬尘,炸药包爆炸时产生的强大气浪把一组又一组的串联集团药包抛射到了半空中. 第74章 阵内歼灭战 第74章阵内歼灭战7 攻击日军从第一线开始,已经后撤了几十米,只留下重机枪小队在开火掩护,步兵们互相搀扶着依次有序的后撤,在远处突破口附近的步兵炮,也用炮击来掩护步兵。 两挺九二式重机枪连续射击的枪声,还有九二步兵炮开火掩护的爆炸声在中国军队几乎全面停火的情况下显得格外的响亮。 “快后撤!” “射击!” “掩护!” 中队长寥久雄大吼着,组织着部下撤退,虽然攻击无望,伤亡惨重,但日军优良的组织性和相对优秀的单兵素质依然能够支持着他们做出有序的敌前撤退动作,加之中国军队突然停了火,因此整个中队的撤退可谓是相当顺利。 撤退发起前,廖久雄已做好了全中队伤亡近半乃至于抛弃伤兵的准备,因为他深知以当前中国军队的火力密度,这次撤退必然伤亡惨重,可当面的中国军队却停了火,实在是奇怪。 不过,虽然心中有疑虑和隐忧,但是他别无选择,唯有撤退。 正当寥久雄挥着指挥刀组织撤退时,忽然,四周猛的爆出了连续且密密麻麻的爆炸声,接着,天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随着那些小黑点逐渐下落,其外形和轮廓也随之轻型,寥久雄看到那一组组绑缚好的灰色药块时,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是炸药,快卧倒!” 轰 轰 轰 中队长寥久雄很幸运,没有成为其中一员,因为他所在的中队本部指挥位置,也刚好成为了炸药的落点,包括寥久雄在内,还有中队直属指挥班的数名士兵,全部阵亡,中队的指挥机构近乎于全灭。 何炜所处阵地抛射出的炸药块首先落地,爆炸,接着,正面阵地,右侧斜切阵地抛射出的炸药块纷纷落地,爆炸,这些轰爆的炸药块,其实不仅仅是炸药块,何炜在布置时,深知自己对付的是日军步兵,这些炸药威力虽然不错,可要是对付步兵,不只是需要炸药轰爆的威力,更需药弹片来助力。 剩下的这些日军步兵多半也是发现了这个机会,想趁机跑路,只要从这片开阔地跑到突击时的突破口附近,那么就有很大存活下来的希望。 被直接炸死的日军,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算是幸运,其实更多的人是被炸伤,有的被铁皮和铁丝炸中面部,捂着有的被削断了手指,血流如注,这些丧失了战斗能力和行动能力的伤兵,只能在原地哀嚎。 转瞬间,四处都是惨叫的声音,漫天的烟雾扬尘中,后撤中的日军有的被炸药轰爆炸的四分五裂,有的被横飞的铁皮,石子和碎铁丝打中,捂着受伤的地方凄惨哀嚎,原本还在开火掩护的重机枪小队也停止了射击,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的射击位置正好落下了一组抛射炸药包,射手和重机枪一起被炸药掀到了天上,连枪带人都变成了零件状态,另外一挺重机枪虽然完好无损,可射手却被炸的非死即伤。 何炜躲在隐蔽部里,在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过后,再次冲了出来,趴在战壕外沿,看着自己的杰作,一切都如他所想的一般,当面攻击的日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战场上到处都是重伤兵,不过,死伤者也并非是全部,大约有三十几个没有受伤或者是轻伤的日军步兵,正在溃退,现在战场上除了日军伤兵痛苦的喊叫声外,并没有其它声音,飞雷炮开火后,各个阵地的守军都躲进了隐蔽部,并没有恢复开火。 因此,何炜命令部下将铁丝剪断,又派人在战场上搜集了己方八二迫击炮弹爆炸后留下的弹片残片,又找了不少小石子,这些材料是根本不缺的,国军的八二迫击炮弹是生铁弹壳,爆炸后产生的破片宰战场上到处都是,石子和铁丝网也是随处可得,于是,何炜就用这些简易的材料,构成了一个额外的破片杀伤战斗部,绑缚在了抛射炸药块外。 这也意味着,战场上的日军中队,已然失去了指挥. 开阔地上遍布着尸体和伤兵,鲜血和血肉将黄土染成了红色,此时,攻击的这个步兵中队,全须全尾,没有受伤的,加上具有行动能力的轻伤兵不过三十余人,这些人无暇他顾,四周的重伤兵是根本带不走的,饶是日军的组织能力再优良,可此时,这三十多人也不可能带上大量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兵后撤,能做的只有一个字-跑! 有序的离开交战区域叫做撤退,无序的离开就是跑,幸存的日军就是这样一个状态,完全不顾四周重伤战友的哀求和哭嚎,纷纷狂奔着沿着攻击时的路线原路回跑,想要尽快离开这片修罗地狱。 而夹杂其中的,还有朵朵血雾和残肢断臂。 不断落地,不断爆炸的炸药块瞬时覆盖了后撤中的日军,数不清的闪耀着黄白色火光的炸点在日军后撤的队伍中绽放开来,没有反应的时间,后撤的日军就笼罩在了一片浓雾之中,剧烈的爆炸,加之晋北地区松软的土质,使得爆炸覆盖的区域成为了一片泥土,沙子和扬尘的世界,爆风裹着铁皮,铁丝,石子,带着砂砾覆盖而来。 寥久雄身边的一名指挥班伍长大喊道,可并不能改变什么,半空中被抛射而来的密密麻麻的炸药块,从三个方向上,好似一张编织好的黑网,笼罩在撤退中的第一中队上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寥久雄,还有他的士兵们,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从空中坠下的炸药块。 何炜冷笑一声,他可不会让这些人趁着这个空档跑掉,当即对身边的司号下令:“号兵,吹礼节号,让反坦克壕内的第二排开火!” 与其他阵地的激战不同,胡兆武的第二排,是完完全全的一枪未开,一弹未发,整个战斗过程仿佛跟这一排人毫无关系,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和己方火力的戛然而止,躲在隐蔽部内的第二排官兵也做好了相应的战斗准备。 排长胡兆武掏出自己的驳壳枪,顶上了膛火,又命令全排的步枪兵上了刺刀,手榴弹开盖,静等着本排出击信号的到来。 第75章 阵内歼灭战 第75章阵内歼灭战8 如果说,在战场上有没有人目睹了攻击的日军步兵中队从进攻到被炸的全过程,答案是肯定的,正是配属给攻击的第一中队的步兵炮分队。 这支步兵炮分队在开辟的突破口处目睹了全程,而就在三十余名残余的日军后撤时,步兵炮分队的分队长田所耕一颤抖着双手。 刚刚,透过望远镜,他目睹了几乎是一个中队在短时间内的全军覆没,哪怕他是一名服役多年的老伍长,看到前方步兵的惨状,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恐惧。 “分队长,有三十多个步兵撤下来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收炮撤退” 听到身边士兵的声音,田所耕一稍作镇定,即道:“我们不能撤,步兵还没有撤下来,我们要掩护他们!” 尽管战场形势在一瞬间逆转,田所耕一依然发挥了他作为职业军人的素质,要尽到掩护步兵撤退的职责。 况且,此时此刻,如此境地之下,他这一分队炮兵,其实也同样需要步兵襄助。 如果这几十个步兵撤不出来,那战场上便只剩下他这一分队炮兵了,独木难支,更何况炮兵移动不变,且缺乏基本的自卫能力,整个分队根本就没有自卫武器,除了那门七十毫米的九二步兵炮外,仅有的武器,就是士兵们腰间的三十年式刺刀了。 炮兵要撤出去,也需要步兵的掩护。 田所耕一说道:“还有几发炮弹?” 黑洞洞的炮口,直指何炜的那处阵地,原因无它,刚才若要论谁给攻击的日军带来最大的伤亡,那必须是何炜的那处阵地,而且何炜那里也是最先抛射出飞雷炮的阵地,属于“头号目标”。 “调转目标,打开阔地上的中国步兵!” 而中国军队在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再次开火,见到如此状况,田所耕一悬着的心才缓放了下来。 和田所耕一有同样心情的,还有溃退中的三十多日军步兵,远处的反坦克壕在他们眼里就是救命稻草跟庇护所般的存在,只要冲到那里,冲过仅剩的短短几十米,一切都有希望,于是,三十多人不顾一切的冲击,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奔。 田所耕一看着狂奔而来的步兵,默念道,溃退的三十多日军步兵用上了比突击时还快的冲击速度,一路狂奔,很快冲过了这片开阔地,还有五十米就能冲到反坦克壕处,只要冲到这里,就有了掩护,有了掩护,也就基本安全了。 胡兆武抄起驳壳枪行跪姿射击,爬出壕沟内的一排人用手中的所有火器攒射,撤退中的日军被打的猝不及防,没被击中的人只能趴在地上和第二排对射,第二排是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排,而这些溃逃下来的日军手中只有步枪,火力和人数都处于下风,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几名步兵炮手手忙脚乱的调整九二步兵炮的瞄准目标,轰的一声,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口冒出一团炮烟,向胡兆武排射出了一发炮弹,没有校射,精准度自然不佳,炮弹横着从胡兆武排的头顶飞过,咣的一声在这个排右侧六十多米处爆炸,卷起了冲天的扬尘。 齐装满员的第二排官兵冲出隐蔽部,互相搀扶着爬出了反坦克壕,全排的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几乎不用瞄准,对着冲来的日军就是一阵扫射,二十多支中正式步枪也跟着开火,在这个距离上也不需要仔细瞄准,溃逃中的日军全部是单手持枪,怎么也没想到反坦克壕里面钻出了一个排的中国士兵,猝不及防就被撂倒了一半人。 “打啊!” 斜切阵地内,何炜通过炸开的扬尘,看到了突破口处正在开火的步兵炮,不做迟疑的下令:“全班都有,上刺刀,准备冲锋,我们去解决溃逃的日军和步兵炮,等到干掉步兵炮之后,号兵立刻吹冲锋号,让其他人冲锋,把那些被炸伤了的日军干掉!” “立刻做射击准备,瞄准那个该死的侧翼阵地,盯住中国军队的阵地,一旦有状况,立刻开火射击,掩护他们撤下来!” 呜呜呜. 突然,侧后方,一阵响亮的军号传来,溃退的三十多名日军尚未来得及反应,突见前方的反坦克壕中,冒出了几十名中国步兵的身影! 何炜下令吹响礼节号,这便是胡兆武排出击的信号,听到号声,胡兆武第一个冲出隐蔽部,抄起手中的驳壳枪对天上连开两枪,大喝道:“弟兄们,抄家伙上!” 在炮阵地观察的田所耕一顿时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反坦克壕里突然钻出了一排中国士兵。 很快,这个九二步兵炮分队,就在三十多日军步兵狂奔后撤的同时,继续做射击准备,第一炮手检查高低俯仰和划分,将炮口对准了何炜所在的斜切阵地,接着操作高低水准器转轮和方向手轮进行精密瞄准,将瞄准镜的交点对准了何炜所处的阵地,完成了精密瞄准。 “上刺刀!” 第三班班长涂德胜复诵口令,第三班的步枪兵们从腰间抽出了刺刀上枪结合,何炜给自己的步枪上了刺刀,驳壳枪顶上膛火,又对身边的传令兵陶黑娃说道:“你躲在隐蔽部里面,战斗结束前不要出来。” “快点,再快点!” 第二炮手和第三炮手分别在同一时刻完成了打开炮闩和辅助瞄准的工作,四炮手和六炮手则拿出一颗七十毫米榴弹,安装信管,检查信管确实旋紧后将弹头交给了七炮手,七炮手将七十毫米榴弹的弹头和弹筒结合完毕将炮弹再次交给了二炮手,随即,二炮手将炮弹装入炮膛,完成射击准备。 “分队长,只剩下四发榴弹了!” 何炜抓着驳壳枪跃出斜切阵地,大声下令道:“全班冲锋,攻到那些日军步兵后面,干掉他们!” 来不及阻止什么像样的战斗队形,何炜带着这一班人低姿快步就朝正在和胡兆武排对射的残余日军冲了过去,这些日军正与胡兆武排苦战,仅有十几个人,全都呈卧姿射击。 这些日军被人数和火力占据绝对优势的胡兆武排压的抬不起头,对从背后冲过来的中国军队没有半点防备,双方相距三十米时,何炜首先连续甩出两颗巩造长柄手榴弹。 第76章 全歼 第76章全歼 “趁着手榴弹炸起的扬尘冲过去,冲近了开枪解决他们!” 何炜提声大喊,向前猛冲钻进了手榴弹爆炸掀起的扬尘和烟雾,也不需瞄准,对着日军的大概位置用驳壳枪连打了四枪,砰砰砰砰四声枪响过后,两声惨叫应着枪声而起。 “开枪啊弟兄们!” 第三班班长涂德胜跟在何炜身后,带着一班人跟着用中正式打排枪,到处都是尘土,谁也看不见到底打没打中,反正上去就是一阵排枪,看到爆炸的胡兆武排也适时停止了射击,唯有何炜带着这一班人借着爆炸的扬尘和这几个残余日军卷在了一起。 四处都是尘土,谁也看不见谁,何炜只知道开枪,不断的开枪,很快将驳壳枪里的子弹打光,驳壳枪里的子弹打光了,就用中正式打,又打掉了五发七九步枪弹,也不知打死了几人,等到尘土散尽后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一发子弹从何炜耳边擦过,接着迎来的就是闪着寒光的三零式刺刀。 四个没有被打死的日军面露凶光,嘴里叽里呱啦的挺着步枪冲了上来,一个直接向何炜杀过来,另外三个和第三班的其它弟兄拼上,混战在了一起。 与何炜对阵的日军上来就是一个直刺,何炜耳边刚刚飞过一个子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见到刺刀袭来,骇然之余也挺起手里的中正式,向左一个格挡防刺,手中的中正式狠狠的砸在了刺来的三八式步枪上,杀上来的日军其貌不扬,力道却极大,居然将何炜的虎口震的生疼。 顶回了这一刺,两人便相互周旋了起来,何炜打量着面前的日军,手中挺着步枪,脚下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何炜,何炜也盯着他,绕着走,随时准备下一次突刺。 何炜绕着他走,他只是跟着转圈,这是很典型的日式拼刺动作,日军的刺枪术强调的是“气、刀、体一致”,但是日式突刺并不强调以夸张前探的身体动作前出将步枪大幅度刺出击杀敌人,而是采取稳扎稳打在原地站稳的方式来做对刺。 一边绕着圈,又用手中的步枪虚晃了两下,何炜心下已有定计来对付他,大喝一声,举起手里的中正式刺了过去。 “杀!” 何炜举枪向上刺去,步子往前猛冲,对面的日军也迎了上来,两人的步枪刚要顶在一起,何炜却改刺为劈,将步枪斜着砸了下去,顺势将身体贴近,两人的战斗形态瞬间变为近距离拼杀,何炜的中正式死死的压着日军的三八步枪。 “杀!” 又是一声杀喊出,何炜右手向前,以枪托向敌,用枪托打向日军的前胸,上托击后接着是一个直托击,这个日军显然招架不住何炜使用的美式刺枪术,连续两次托击过后,枪也脱了手,何炜趁热打铁,横着用枪劈砍过去,中正式的刺刀顺着日军的喉管划过,喷出了如注的鲜血。 干掉了这家伙,何炜回过头去,另外三名日军也被第三班解决了,当然,地上也多出了四具第三班弟兄的遗体。 鲜血喷了何炜一脸,此时他也是杀红了眼,对冲来的胡兆武丢下一句:“干掉前面那门炮!”后,就继续向前猛冲,第三班,还有胡兆武的第二排紧随其后,几十人径直向日军步兵炮阵地的方向冲去。 目睹了步兵在拼刺战斗中的覆灭,步兵炮分队分队长田所耕一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无比残酷的精神冲击, 更令人恐惧的是,即将冲来的中国步兵,几十名中国步兵,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步兵炮分队没有配备三八式步枪和十一年式轻机枪等自卫武器,唯一的杀敌火力就是九二式步兵炮,可惜,现在仅有三发榴弹。 哪怕是现在丢下火炮撤退,也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希望,无非是在更远的地方被乱枪打死。 “开火射击!目标,敌散兵群!零距离射击!” 带着决绝和绝望,田所耕一悲痛的喊出了射击命令,炮手们快速调整火炮和炮弹引信,随后射出了一发炮弹。 轰-炮弹飞过冲来的中国军队,在稍远的地方爆炸,未能给中国军队造成伤亡。 “大队炮!开火!” 田所耕一木然的再次下令。 轰-这一次,炮弹准确的空爆,可惜不是装满了钢珠的榴霰弹,只是普通的榴弹,飞扬的弹片打倒了几名胡兆武排的士兵,却不可能阻碍冲锋的步伐,何炜仿佛从地域中跳出的杀神冲在最前面,一脸鲜血,爆炸的炮弹和产生的伤亡好似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步兵炮,开火啊!” 悲怆绝望的命令声再次来到。 轰-又是一颗炮弹射出,再一次准确的空爆,也同样又一次有几名中国士兵应声倒下冲锋,仍在继续。 可这支步兵炮分队的抵抗也就仅此而已了,因为这是最后一颗炮弹。 “杀!” 何炜首先翻过了反坦克壕,其余几十人紧随其后,冲到了日军的步兵炮阵地。 双方相距越来越近,自知不可能再做什么的田所耕一,命令所有人抽出腰间的刺刀,要做出最后一搏。 “杀!” 田所耕一挥起刺刀,率先向何炜冲去,可惜,何炜没有给他肉搏的机会,用一颗驳壳枪弹掀翻了田所耕一的天灵盖,打爆了他的脑袋。 砰砰砰砰 何炜身后的弟兄们朝着剩余的日军炮手一顿乱枪,驳壳枪,中正式,乃至捷克式一齐开火,地上又多出了几具手持刺刀,被打成筛子的尸体。 毫无疑问,一个步兵炮分队,就此全灭。 呜-—— 后方,嘹亮的冲锋号声响起,另一侧斜切阵地和正面主阵地的弟兄们挺起刺刀,喊杀着冲了出去,扑向了主阵地前的日军残兵. 仅仅三个半小时,堤支队所属步兵第一中队全部及配属之九二式重机枪一小队,九二步兵炮一分队,自中队长寥久雄大尉以下二百余人全军覆没,而他们,没有占领中国军队一寸阵地! 第77章 晋升中尉 第77章晋升中尉 何炜靠在壕沿旁,高举着水壶浇这自己满是干涸血迹的脑袋。 战斗已经结束,自己的战术意图也的确达到,全歼了攻击来的日军,是确确实实的全歼,就在自己带人解决掉那门步兵炮之后,号兵的冲锋号指引着连上的其他弟兄冲出战壕,这些弟兄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主阵地正面那些被炸的无法移动的日军伤兵身上。 在一通刺刀的乱刺乱捅之后,这次战斗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生还的日军,只有二百多具千疮百孔,七零八碎的尸体。 二排长胡兆武拎着一根日军步兵炮手使用的桡棍充当指挥棍,左摇右晃的带着第二排的人把那门缴获的九二式步兵炮推进了战壕,战壕的其它地方也堆满了各种战利品,三八式步枪,掷弹筒,手榴弹,九二式重机枪,钢盔,子弹盒,三零式刺刀,随处可见. 吃掉了一个加强中队,战果自然是丰硕的。 “何炜,你打的漂亮,这下子光三八步枪就缴获了快一百条,歪把子缴获了五挺,掷弹筒缴获了四个,还有一门小钢炮和一挺九二式。” 连长傅琛拿着统计出来的缴获与伤亡清单,取得这么丰厚的战果,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主阵地上的一排伤亡了十个弟兄,二排在跟着何炜发起冲锋时被九二步兵炮炸死了小半个班。 伤亡最大的要属何炜排,一共阵亡了九个弟兄,轻重伤五个,几个排的伤亡加起来也有三十几人,可在全歼敌一个中队的辉煌战果前,这几十个人的伤亡,似也就无足轻重了。 阵地里每一个人的面庞上都洋溢着笑容,于这帮有今天无明日的弟兄而言,有价值的阵亡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件好事,远好于无意义的阵亡或者窝囊的丧命,这么来看,战友的牺牲便无需过多悲伤了 傅琛兴奋的沿壕走到何炜身边,虽然是连长,可他的反应却是比何炜激烈许多,毕竟这是实打实的全歼了一个日军的加强中队,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实感,可对于中国军队而言,打死二百多个日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用“全歼”的方式。 战斗结束,兴奋过后要做的就是整顿,继续布防,收拾好战利品,后送受伤的弟兄,掩埋双方的遗体。 当然,日军的不用掩埋,何炜打伏击用的两处斜切阵地,此时已没有存在的意义,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所有日军的尸体都被填到了两处斜切阵地之中,也算是让这群葬身异乡的孤魂野鬼死后有个安身之地,不至于曝尸荒野。 就在何炜与连上几位军官复盘,研究接下来的防御部署时,却见刀疤脸团附陈震带着几个士兵从战壕中一路小跑过来,何炜几人要立正的动作被陈震一摆手打了回去,随即,就见陈震也没看连长傅琛,直接对何炜说道。 “他娘的,你小子生发了,打的漂亮,打的漂亮,不仅打的漂亮,这仗打的倒也真是时候,昨儿咱还说要保举你提前升中尉,现在看用不着了,倒是你小子,要是以后发达了可别忘提携提携老哥哥我” 何炜几人登时就傻了眼,就在几人大眼瞪小眼,听不懂陈震说什么的时候,战壕里突然钻出来一排人,是真正的一“排”人,足有一个满编制步兵排的人数。 每个人头顶上的m35钢盔溜光锃亮,斜跨着正宗德国造二十响快慢机自动手枪,长长的弹匣油光锃亮,腰间还挂着德国进口的防毒面具罐,胸前围着牛皮弹匣包,军服干净整洁,没有半点被战火硝烟污染的痕迹,脚上穿的更不是普通大头兵那样的布鞋或者草鞋,而是一水儿的上海金鸡牌胶鞋。 和这帮人比起来,第六连弟兄的行头可就相形见绌了,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为过。 这气势汹汹的一排人,一走来就把壕里六连的弟兄驱散,在战壕中清出了一条无人通道来。 随即,就见一个挂着中尉军衔的彪形大汉开步走来,面无表情的道:“军长到!” 何炜还在愣着,刀疤脸陈震直接给了何炜一个后脑勺。 “军长刚才看到了整个战斗过程,别他娘的傻站着了,立正敬礼!” 紧接着,一名身着军便服,年约三旬的中年军官在两名卫兵的左右护持下沿壕走来,其貌不扬,领子上的金色底边上缀双三角星的中将领章,却昭示了此人的身份。 “军长好!” “老师长好!” “军长!” 该员中将正是前来第一线视察的十四军军长李默庵,同时也是第十师的上一任老师长,身后还跟着一名上校,这人何炜倒是很熟悉-那是他的团长,上校,刘明夏。 在大白水的五十七团指挥所听取完陈震的战斗报告后,意犹未尽的李默庵决定到阎庄的第一线阵地视察,而就在李默庵到达阎庄时,日军正好也发起了攻击。 于是,李默庵在阎庄外围的寨墙上目睹了刚才这场战斗的全过程,在五十七团团部,李默庵已从团附陈震的口中获知了何炜的敌前脱险经历和优良表现,但终究是口中之言,难以引为实据。 行伍多年,李默庵凭经验也无法相信,一个初出茅庐,未经磨砺,几个月前还是见习官的少尉有这种本事。 可一场实地观看的完整战斗,却打消了李默庵的所有怀疑。 李默庵稍作打量面前几人领子上的军衔,走到了何炜面前,说道:“你就是那个黄埔十一期的少尉排长?” “是,长官!”何炜立正答道。 李默庵看了看阵地上飞雷炮抛射用的土木工事,有些好奇的问道:“这就是你搞的那个飞雷炮?” 在陈震给他的口述汇报中,李默庵已经知道了阎庄第一线阵地申请大量炸药的用途,飞雷炮的威力嘛,目睹了整场战斗,李默庵当然也见识过了,大量炸药块被抛射到天上,再绵密的落地爆炸效果,威力上和震撼力上确实不低。 但李默庵也是多年戎马,山野炮集团轰击的大场面见得多了,不要说日军的炮击,就是中原大战时阎军的山炮轰击也要比这猛烈的多。 让他意动的不是飞雷炮的震撼力,而是其轻便性,简易性和巧妙的使用构思和创意,飞雷炮虽与正经的身管火炮无法相比,但放在步兵手中,那就是难得的重火力! 李默庵对于爆炸火力的渴求源自的是中国军队炮兵火力的贫瘠,拿第十四军来说,下属的三个步兵师,炮兵火力简直可以用可怜来形容。 第八十三师还好,师直属一个炮兵营,装备有十二门日本造的大正六年式山炮,八十五师有一个山炮连,配备的是四门北洋政府时期陆军部从意大利购买的六十五毫米过山炮(意大利canone_65-17_modello_13山炮),李默庵最为依仗的第十师,干脆就没有师属炮兵! 这次十四军开到忻口,幸好中央把装备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兵第五团的一个营配属过来,又把从涿州和保定前线撤下来的五十二军下属的第二师的师属山炮营调了过来,晋绥军又协助加强了一部分炮兵部队,否则李默庵真觉得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李默庵就一直盯着那工事,显然对其有着浓厚的兴趣,歼敌一个加强中队他是一句也没有提,似乎与飞雷炮相比,歼敌一个加强中队的丰厚战果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军长,的确是职提出的。”何炜回报道。 “老师长,这个飞雷炮就是何炜搞出来的,它的原理,就是利用炸药的爆炸力,抛射出更多的炸药来攻击敌人,只要掌握好药块的数量,发射的角度,运用起来非常方便,刚才的战斗,日本人被我们用这东西一炸就垮了,何炜,你跟军长详细说说。” 傅琛在第十师任职多年,和李默庵说气话来就轻松许多,他黄埔军校毕业分配到第十师时,李默庵还是这个师的师长。 何炜终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阶的长官,他穿越前后,中将还真没有见过,多少有些不适应,他轻咳一声,随即指着最近的一个飞雷炮发射工事说道:“长官,我国军重火力不足,特别是各层级单位的伴随火炮,反坦克火炮,支援火炮,压制火炮近乎于零,在较近距离作战时,用此飞雷炮作为补充火力,将大大弥补我军火炮不足的劣势,在攻击作战时,面对敌坚固工事,我军火炮不足,同样也难以攻坚,无法破坏敌筑垒地域坚固阵地前的铁丝网,鹿砦等障碍物,但是有此飞雷炮,我们就可以使用它来破坏敌较轻型的障碍物,为攻击的步兵部队打开通路。” “在使用中我已经掌握了固定的角度对应的药包数量,抛射距离和大致威力,只要每个人都将其熟稔于心,那么其使用将是非常迅速和便利的,无论攻与防,对我军作战将大有裨益。” 何炜不断的介绍飞雷炮的使用和功用,他不是傻子,李默庵对飞雷炮的浓厚兴趣他当然看的出来,有鉴于此,介绍完毕,他又适时的补上了一句。 “待战况稍缓,职部会整理出一份详细的使用说明呈交给您。” 听到这句话,李默庵顿时眼前一亮,很是满意的用家乡方言说道:“你脑壳里有料。” 何炜说道:“这是职份内之事。” 投长官之所好这种事情何炜自然是能干就干,不干那是傻缺,他也不能免俗,也想在高级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于日后的升迁提拔也有好处。 毕竟,被领导看重,军衔和职务上来了,于私,能让他自己的日子过的舒服点,吃好喝好,于公,也能更有所作为。 李默庵又说道:“禹平兄,看来革命后继有人了,你们这些新毕业的黄埔生真实卧虎藏龙,刚分到部队就有如此作为。” 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也热切的说道:“何炜是辽宁人,是东北流亡学生,黄埔十一期毕业后分发到我团见习,表现很好,是个好干部,分到我团来见习报道时就觉得是个可造之材。” 刘明夏的话里面虽无谄媚之意,却也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报上了何炜的籍贯和出身,听得何炜后背直起鸡皮疙瘩,稍想,何炜便明白了,之前第二营向前方的永兴村出击被日军冲击的七零八落,刘明夏作为团长难辞其咎,现在跟着捧何炜,算是一种变相的找补,毕竟,刚刚打了胜仗,多少还是能掩盖此前的惨败。 只是这方式,让何炜觉得不太舒服。 李默庵又说道:“有了这个飞雷炮,虽然比不了山野炮,但第一线的部队总不会一直挨炸了,一定要推广到全军,传我命令,五十七团二营六连第一排排长何炜,作战勇敢,思维巧捷,即日起晋升中尉!” 何炜瞪大了眼,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卧槽,这也太快了吧!” 第78章 军刀之约 第78章军刀之约 李默庵一句命令,何炜马上就要升中尉了,何炜刚才的确是存有跟上面打好关系好升官的心思,可没想到晋升的命令来的这么快,幸福来的如此突然,当场就下了升中尉的命令! 这句命令一下,不仅是何炜,傅琛,方京,胡兆武几个人也震惊了,胡兆武倒还好,心里只觉得黄埔出身的就是好,年轻,出身好,赶上机会了升的就快,对何炜的能力,当然他也是心服口服的。 傅琛和方京震惊之余,莫名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或者说酸涩? 傅琛是民国22年从南京黄埔八期毕业,干到现在是第四年,这才升上尉不久,也就是说少尉加中尉干了四年。 方京也是民国25年黄埔十期毕业后,踏踏实实干了一年多少尉排长,这才升的中尉,更重要的是,现行的军官制度,对于各级别军衔的任职时间有着严格的规定,也就是停年之说。 按照规定,少尉的停年是一年半,这就意味着,一个军校毕业出来,初出茅庐的军官,从见习官的身份转为少尉军衔后,必须挂少尉军衔达到一年半的时长后,才有晋升中尉的资格,方京,傅琛都是这么按部就班的走过来的,何炜走到好,几个月就走完了别人至少一年半才能走完的路。 纵然何炜的晋升是有违反规定之嫌,可军队和其他地方不同,不完全依靠于规定管理,是一个人治因素极大的地方,单位主官的个人决定,有时是可以拥有高于制度的优先级的,军长都下了命令提拔晋升何炜,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拿出规定来煞风景。 “多谢军长厚爱,职部感激不尽,只是杀敌报告乃分内之事,职部原籍在东北,一心杀敌只为早点打回老家,况且按照规定,军官少尉任官满一年半方才具有晋升中尉之资格,另按编制,国军步兵连所属之三个步兵排,排长的军衔编阶为中尉一员少尉两员,如提拔职部,于干部编阶也不符” 何炜稍加推脱,当然,实际就是客气两句,他可不会真的拒绝升官。 李默庵只说了一句话:“战时不同平时,特事特办!” 言毕,李默庵又把卫士排的排长招呼了过来,说道:“你给我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卫队排长,军衔也该提一提了,回去你就升上尉,这中尉军衔你也用不着了,取下来,就给何排长用吧!” 卫士排长麻利的取下中尉领章交给李默庵。 何炜当然明白,李默庵是要亲自给自己颁授军衔,遂立正站好,在李默庵亲自为它换上中尉军衔后敬礼。 “谢谢军长!” 李默庵点点头,拍了拍何炜的肩膀,又转过身去看了看战壕里的其他弟兄,说道:“好好干,年轻人要熬得住,另传我命令,五十七团第二营第六连作战有功,着犒赏该连全体参战官兵法币两千元,连长傅琛,排长何炜各法币一百元!” “谢谢军长!” “谢谢长官!” 战壕里顿时响起了阵阵叫好和感谢声,给何炜升了官,李默庵也没有忘记其他人,直接下了发犒赏金的命令,两千块法币,分到每一个人头上,怎么着也能有几十块了。 一个二等兵的月军饷不过七块,一名少尉的国难军饷也就三十块,对于这帮大头兵来说,几十块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况且目前法币的购买力可以说是相当坚挺,因此这比犒赏金说是巨款也不为过,无论在什么年代,什么环境,军中亦或是民间社会,物质激励永远是最直接最粗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 当着几乎全连官兵的面给何炜升了官,又犒赏慰勉了全连的弟兄,接着便在傅琛与何炜的陪同下开始视察第六连的阵地,视察中自然少不了要对整个阵地的防御配置,火力编成,外围障碍部署,正侧防御做出了解,这个时候,肯定是身为整个防御阵地部署者的何炜来一一解答,言谈之中,李默庵也愈发的满意,尤其是当何炜介绍并亲自演示了阵内战使用的纵向射击设备的使用方法和原理后,李默庵更是连连大呼叫好。 平心而论,第六连的阵地,就是一个连级别的防御阵地,论及学历和学资,李默庵毕业于黄埔一期,第一期学制不过七个月,除去基本的入伍训练外,留给学生学习军事学科和术科的学时间十分有限,本质上说就是速成军官教育,甚至连兵科都没有划分。 此后的东征北伐,李默庵又一路升迁,所经历的实兵指挥大多都是团以上的大部队作战,又没有再回过军事院校接受再教育或者回流训练,因此,对于野战部队的团以下战术,也就是所谓的小部队战斗战术,他是很欠缺的。 而何炜不说别的,在南京的中央军校光入伍生就当了一年,入伍生阶段后又在校内踏踏实实的接受了两年的军官养成教育,平时学习的课程都是新式步兵战术,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李默庵不明觉厉,更不要说何炜还有穿越者的知识加成,总之,当视察完整个阵地后,李默庵自是对何炜又高看了几分。 当一行人沿壕路过堆积的日军武器时,李默然突然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蹲了下来,先是拿起了一把三八步枪,推拉几次枪栓,又摸了摸那门缴获的九二式步兵炮,上面的血迹还未干涸,看起来煞是刺眼。 傅琛在一边说道:“老师长,这炮还是何炜带人冲上去缴获下来的,可惜了,就是没缴获到炮弹!” “无碍,能抢到一门完整的火炮就已经很好了。”李默庵把玩着那门九二步兵炮的炮闩,说道。 忽而又看见了火炮边上堆积的军刀,李默庵便不再看那门炮,这些缴获的指挥刀品相大都还不错,但基本都是下士官使用的三二式指挥刀,尉官用的九四式指挥刀只有两把,李默庵捡起一把装饰有流苏的军刀,对着身边的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说道。 “将这把军刀送给仙洲兄如何,部队开到忻口前,他与我相约要比赛杀敌,还说他二十一师一定获胜,还要比谁缴获的战利品多,说要用缴获的战利品拉去太原开个展览会!” 刘明夏也跟着笑了笑:“李师长要和我们师比一比,现在看我师还是占了头筹,这刀和炮一样,也不好缴获啊!” 发觉了身边听不懂两人谈话,大眼瞪小眼的何炜和傅琛,李默庵说道:“是这样,第二十一师的李仙洲李师长,跟我和你们团长都是你们的学长,我们也互为黄埔一期的同窗,战前小聚,互相约定比赛杀敌,比缴获的战利品,李仙洲师长还说要拿他二十一师缴获的战利品,在太原城开展览会,不过现在看来,这展览会得我部先开了。” “傅琛,何炜,你们缴获的这批武器,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我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也好给其他各部分的官长看看,提振一下士气!这军刀嘛,等到再见面,就给李仙洲李师长做个礼物。” 何炜说道:“战利品武器本就应当归公上交,军长尽管拿去,只是这把军刀,军长可先不用送给李师长,说实在的,在缴获的刀里面,这刀成色算是不错的,不过也就是个制式的尉官刀,我部刚才全歼了一个加强中队,我估计这刀是日军中队长的佩刀,这仗还要慢慢打,将官的佩刀咱不敢保证,佐官的刀,我一定给您搞一把,到时候您送李师长一把佐官刀也不迟!” 何炜话刚出口,傅琛就狠狠的剜了一眼何炜,脸也变成了猪肝色,心中骂道:何炜啊何炜,你固然是有点本事,可未免也太骄狂了!打死一个佐官有多难心里没点数吗? 李默庵先是愕然,随即挥挥手说道:“傅连长不必如此,男儿赴死多慷慨,自古英雄出少年,青年军人当然要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当年我们在广东,也不过是一群受过几个月军事训练的学生罢了,不照样东征北伐,打的敌人落花流水。” “你们这些后继干部,是以后革命的中坚力量,有这股子气势,很好,你们的旅长陈牧农说起你,一个小排长,敢直接和旅长通电话提出坚守阎庄阵地,还张口要了战防炮,耳听不如见面,现在看你果然胆子够大!不过你小子没说错,我们的目标就是死守忻口,所以战术上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村子,一个堡垒都要守死,尽可能的迟滞日军,能守多久就要守多久。” 带着赞许的目光,又说道:“既然你有这个心气儿,那好,我就等着你给我佐官刀,今天你搞掉了一个中队,得了把尉官刀,又搞出了这个飞雷炮,我升了你中尉,等到你送给我佐官刀的那天,别说中尉,我就直接升你上尉又如何!” 第79章 毒气弹? 第79章毒气弹? 和对面中国军队阵地上的火热不同,永兴村内的日军完完全全是沉浸在兔死狐悲的气氛中,昨天的攻击失利,今天增加了一个山炮中队作为掩护,攻击依然失败。 更可怕的不是攻击失败,而是攻击失败的同时,攻击部队没有一个人撤退下来,仅这一次进攻,就损失了一个完整的步兵中队,外加一个重机枪小队和一个步兵炮分队。 如果再加上昨天攻击损失的一个步兵小队和半个重机枪分队,实际成建制损失的兵力就达到了五个小队还要多,这还不算这些成建制覆灭的单位之外,其他单位因战伤造成的减员,堤支队的士兵们发现,短短两天,身边的战友就少了许多。 在炮兵阵地中,炮兵们所承受的是比步兵们更大的冲击,他们同样目睹了进攻步兵的全灭,而拥有望远镜的曹长,伍长,军官,还看到了步兵伤兵的悲惨下场,那些在开阔地上受伤的己方步兵,被冲出阵地的中国军队用刺刀和枪托活活的刺死,打死的场景历历在目,有些新入伍不久的炮兵,甚至受不了吐了出来。 当己方的步兵伤兵被中国军队蹂躏时,惊恐悲愤之余,许多炮手都想要开炮射击。 事实上,如果他们在第六连发起冲锋,或者是清扫战场的时候使用九四式山炮配用的九零式榴霰弹对第六连的步兵开火,以九四式山炮二十发每分钟的极限射速,只要全中队进行两轮覆盖射击,在开阔地上的第六连那一百多口子,就不要想有几个活人了。 其实何炜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当时他已经杀红眼了,根本顾不上日军炮兵这茬,战争之中不可能不犯错,或者说敌我双方比的就是谁犯的错少,谁的判断和猜测偏离事实更少。 阻止柿原功下令开火的,还是那些飞雷炮,最对飞雷炮恐惧的,肯定还是日军的步兵,毕竟这些突然飞过来的炸药包是什么玩意他们不清楚,但是威力是实打实的看见了,一轮射击,就差不多搞垮了一个中队,拥有强大威力的未知武器,自然会带来无比的恐惧。 对于突如其来的爆炸物,炮兵指挥官的思考要缜密和仔细的多,当在炮队镜中看到有爆炸物飞临半空,坠地爆炸后,柿原功的第一反应是-对面的中国军队使用了李文思抛射炮! 李文斯抛射炮这种武器诞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因其发明者而得名,最早是在一战期间由英国的李文斯上尉研制出来,其研制初衷是作为化学武器抛射化学弹药。 “什么?什么?毒气弹?” “报告中队长,堤支队长电话,请您去指挥所。” …………… “是的,长官,这种抛射器的弹药种类非常多,并且是以特种弹药为主,比如黄磷弹,汽油弹,毒气弹等,只不过刚才的中国军队发射的是普通的弹药。” 堤不夹贵眼神一凝,在柿原功说出汽油弹时声音陡然变大,又听到毒气弹,干脆喊了出来。 柿原功说道:“长官,廖君和他部下的勇士,虽然全部玉碎,但是无愧于皇军武魂,无愧于武士道精神!” 等到柿原功策马狂奔至永兴村内,在堤支队的指挥所内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堤支队的另外几名中队长,还有战车第四大队大队长村井俊雄,支队副官无不面色悲怆的围着堤不夹贵,堤不夹贵眼含热泪,对着远处的阎庄方向喃喃道:“安息吧,廖君,安息吧,第一中队的勇士们,忠魂,安息!” “长官!” 柿原功点点头,随后说道:“这是一种在外形上类似于迫击炮的武器,简单的说就是通过抛射的方式将弹丸打出去以此来杀伤敌军,根据战情通报,在上海地区的中国军队已经使用了该型号的武器来攻击皇军,而且使用的是黄磷燃烧弹?” 基于这种情况,他没有贸然选择开炮射击第六连步兵,第一是会进一步暴露炮兵阵地,第二,火炮在放列射击的时候最为脆弱,一旦中国军队使用李文斯抛射器,择机使用化学特种弹,黄磷弹,汽油弹乃至于毒气弹在炮兵开火时准确测定炮阵地位置并集中射击。 正是因为日军的这些军官太明白化学武器的威力,所以,有多熟悉,就有多害怕! 堤不夹贵想的则更深一层,不说是否使用化学武器,就算是使用黄磷弹和汽油弹,那对己方攻击部队来说也是灾难,就这几日对面这支中国军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简直强的惊人,火力和兵器配备也十分强大,除了战防炮,现在似乎又多了这种李文斯抛射炮,难道是中国军队连夜又增强了兵器和兵力? 仅仅一夜,对面的中国军队就增加了疑似李文斯抛射器这样的重火器,那步兵的兵力是否也有所增加? 为了防止后坐力大导致炮身钻入地下,炮管的底部还装有圆形底座。使用时计算好目标位置,将炮身2/3以合适的角度埋入地下,并按照顺序装入抛射物,最后使用电击发电钮击发发射。 没错,事实上,虽然日军惯用,常用毒气弹,但是中国实际上也拥有一定生产化学兵器的能力,位于河南的巩县兵工分厂从民国二十五年开始就可以生产催泪剂、喷嚏剂和泡肿剂等三种毒剂,还设有两座装填毒剂物品工场,并由工厂技术人员研制成烟雾酸及窒息性毒剂光气(定名为“菱药”) 指挥所内一片寂静,其他几个中队长也被震住了,对于日军来说,使用毒气弹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什么条约而受到禁锢,推己及人,听到对面中国军队部署了可以发射毒气弹的装备,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中国军队有可能要使用化学武器! 柿原功沉思片刻,说道:“长官,不一定是火炮,从其发射状态和弹丸的状态来看,很有可能是中国军队配备的李文思抛射器?” 柿原功作为炮兵军官,自然对这种抛射器有所了解,日本陆军也装备有类似的武器。 “宇野副官,向兵团司令部发电报汇报当前状况,战斗的情况,也都如实汇报,表明敌军增加了大量的兵力兵器,并疑似要使用化学武器,请示兵团长帮助!” 根据情报显示,中国军队将这种抛射器划归为化学兵部队的武器(中国军队的抛射炮系从德国购买,口径十五公分,编制在陆军化学兵总队内,此时已经编组成一个三百余人,共计装备十二门进口李文斯抛射炮的单位参加了淞沪会战),所以柿原功有理由怀疑,对面的中国军队不但装备有李文斯抛射器,更有可能装备有毒气弹和化学特种弹。 “步兵已经攻击到敌军阵地前了,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爆炸,我想寥中队已经攻进了敌军的阵地,那么,柿原君身为炮兵军官,认为敌军使用的是什么火炮,才会造成那么突如其来又十分奇怪的爆炸?” 炮阵地中,柿原中队的四门九四式山炮已经拆卸完毕,上了驮,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柿原功举起望远镜,几乎不敢眨眼的盯着前方的中国军队阵地,只要敌人的李文斯抛射炮或者步兵有一点动作,他就会立刻收炮撤退。 那这一个中队的炮兵,很可能就要遭受重大损失! 堤不夹贵不确定,思索片刻,看着四周的部下。 而且根据其内部的战情通报,在上海地区的中国军队已经投入使用了这种装备。 这种李文斯抛射炮发射的弹药,以诸如毒气弹,黄磷弹,燃烧弹,汽油弹,装满易燃油料的汽油桶等特种弹药为主。 柿原功就眼睁睁的看着阵地上己方残余的步兵伤兵被中国军队吃干抹净,而没有开炮射击! 庆幸的是,永兴村内的堤不夹贵也没有强行命令炮兵开火。 其使用原理就是和没良心炮一样,只不过质量要比没良心炮好的多,或者说高级版的没良心炮,其发射器是一具粗大的滑膛钢制炮管,可比没良心炮那汽油桶发射器安全多了。 堤不夹贵疑惑的道:“李文思抛射器?” 堤不夹贵擦干眼泪,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道:“柿原君到了,可惜,步兵没有拿下阵地,让你们炮兵见笑了。” “诸君,廖君已经为我们做出了表率,我们要为第一中队和重机关枪中队玉碎的官兵复仇,但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敌军可能会使用化学武器,绝不可贸然攻击,全支队攻击暂缓,就地警戒!。” 听到黄磷燃烧弹,堤不夹贵和其他军官也都十分震惊,堤不夹贵急问:“那刚才攻击寥中队时,从爆炸效果看,敌军使用的并非是黄磷弹?” ……… 此时此刻,何炜,仍浑然不知自己搞出的一个小小飞雷炮,在日军这里引起了怎样的涟漪,又即将产生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这一切,都惟有留待于战场上展现。 第80章 犒赏与二十响 第80章犒赏与二十响 何炜尚不知道自己搞出的飞雷炮惹出了多大的乱子,总之,自日军的攻击被击退后,战场上就是一片寂静,一直过了中午,日军都没有发起第二次攻击,何炜和阵地里面的弟兄自然乐得如此,何炜晋升中尉的消息也在整个阵地上传开。 午饭过后,李默庵派人送来了说好的犒赏金,来送钱的还是那名卫士排长,不过已经换上了崭新的上尉军衔。 钱送到时,何炜正在第六连的指挥所中和傅琛以及另外两个排长商讨作战事宜,这也是他穿越前后第一次看到有人拿袋子装钱,卫士排长可能觉得正是何炜的晋升契机才让他升了上尉,亦或是想结个善缘,因而对何炜十分客气,甚至比对连长傅琛还要客气几分。 卫士排长带着几个人放下钱后,傅琛立刻和方京,胡兆武热情的招呼这帮人坐下,又招呼连部的勤杂兵去拿水,又递上了从日军尸体上拔出来的旭光牌香烟招待几人。 卫士排长是军长亲信,跟了军长很多年,放在何炜穿越前,那就是领导司机和领导秘书的角色,而且像李默庵这种高级军官的卫士排长,卫士队长之类的,有的会一直跟在长官身边担任随侍工作,有的则会干一段时间后被下放到基层部队,总之,发展前景是很不错的,自然怠慢不得。 喝了几口水,又你来我往的客套几句,红光满面的卫士排长这才指着领子上的新军衔对着何炜笑道:“老弟,还是要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就挂上上尉。” “哪里哪里,还是老哥平时护卫军长有功,想必军长都是看在眼里的。”何炜说道。 说完,何炜就见傅琛打开了一个袋子,不用多看,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中央银行的法币,傅琛拿出了两百元法币,递到了卫士排长的面前。 “兄弟你和几位弟兄都辛苦了,还劳烦你们亲自跑来送犒赏金,这是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就当我们连请弟兄们喝酒了。” 卫士排长轻咳一声,面色作急的说道:“这算怎么回事,这钱是兄弟们用命换回来的,我们怎么好意思拿。” 话是这么说的,卫士排长的手可要远比嘴诚实,一句话的功夫,二百块法币就进了兜里,看的何炜顿时无语。 “收下吧,这也是弟兄们的一片心意。”何炜在一边帮腔道。 卫士排长也不再多说,笑了笑,将钱收下,而后突然看着何炜腰间,问道:“老弟,你这配枪可否借我一看?” 何炜掏出了自己那把毛瑟c96,递给了卫士排长,卫士排长拿过来掂量掂量,仔细打量一番,先是点点头,又撇了撇嘴。 “是把进口德国造,好枪,可惜是把单打一,不能打连发,差点意思。” 卫士排长放下何炜那把驳壳枪,把自己的两支配枪拿了出来,分别递给傅琛与何炜。 “老弟,这钱咱也不能白拿,这两条枪就送给你二位了,也是德国造的新枪,镜面匣子,枪身上有快慢机,能打连发,就分送二位了!” 傅琛摆摆手:“这使不得,我们用的驳壳枪就挺好了。” 卫士排长大方的说道:“算不得什么,不瞒你们,我们这排卫士,枪没有了,就是去军械处报个损,然后就能领到新枪,你们在第一线作战,总要有个趁手的东西!” 傅琛跟何炜也没再多客气,道谢之后就把枪收了,好东西谁不想要?接着就送走了这帮大爷,要说卫士排这些人说他们是大爷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这个排长就是一人两条快慢机二十响,二十响和何炜那把c96相比有两个优点,第一,弹匣是可拆卸式的且容弹量为二十发,第二,枪上有可以调节发射模式的转换按钮,必要时刻可以调整为全自动发射模式,也正因如此,这玩意的价格实在是很感人。 战前政府从德国进口了两万支m1932快慢机附两千万发子弹,花了足足两百八十万法币,平均下来一把快慢机要七八十法币,而国内一支中正式步枪的出厂价也不过三十四块法币,这一把手枪的价格,足够买上两条中正式步枪了,这卫士排长一口气送出去两条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只能说,当长官的亲信就是好! 拿了钱,接下来肯定是要分钱的,何炜和傅琛两人有单独的犒赏金,各自独拿一份,不过在拿钱之前,两人很识趣的各拿出自己犒赏金中的五十块法币,派了连部的传令兵去阎庄里送给少校团附陈震,剩下的钱那就好分了,第六连三个排,配属给第六连的重机枪排,战车防御炮排还有八二迫击炮排,这点钱,一共六个排,均分就成了! 说道分犒赏金,何炜莫名的就想起了自己排上那个有点好贪小便宜的班长罗有道,这家伙领犒赏金的时候,想必表现一定很有意思。 第六连的特务长已经阵亡,本该其负责的一应业务只能全部交给连上的军需上士来负责,将余下的钱款交给连部的军需上士后,傅琛又派出传令兵去通知各排的人来领钱。 就在这个时候,何炜却提出要亲自去给营部的八二迫击炮排送犒赏金,按说这不该他来干,可他一定要去,原因就出在这个排的排长黄德才身上。 配合作战的几个排长,何炜相处的都很不错,哪怕是起初与他有些矛盾的战车防御炮排排长陈信生,在矛盾化解之后,两人相处的也非常不错,就是这个八二迫击炮排的排长黄德才,何炜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个人不对劲。 此人是典型的行伍草莽军人出身,名声很臭,干的也都是一股子遭烂事,欺压士兵,发军饷的时候开盘口强逼士兵赌博以剥削军饷,没开战时据说还利用职务之便,用驮炮的骡子和军马去干私活赚钱,这种人说是阎王也不为过,对他排里的士兵来说,可能阎王都没他可怕。 虽然恶行累累,但此人的业务能力是不错的,八二迫击炮的技术和战术运用的都很好,几场战斗中,他排里的两门八二迫击炮确实有力的支援了第一线步兵的作战。 这个排的士兵天天生活在被苛待的高压环境之下,如今又上了战场,压力倍增,所以何炜总感觉,要出事! 果不其然,等到何炜到了八二迫击炮排的发射阵地时吓了一跳,一到地方就看见黄德才抄着挑弹药的扁担条,对着一个被扒光了裤子的上士猛打,一边打一边喊。 “欠揍的东西,叫你瞄不准,都给我看好了,以后瞄不准就挨揍!” 旁边还有两个已经挨完打的士兵,屁股肿的像红扑扑的苹果,就趴在地上哼哼,也没有人敢去扶起来 那名上士面色惨白,被打的这么狠,硬是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硬气还是恐惧,何炜向来看不惯这种欺压底层士兵的事情,一把抓住黄德才手里的扁担。 “黄排长,何必如此,不知道这个弟兄犯了什么错误?” 黄德才皮笑肉不笑,轻蔑的哼了一声,对何炜说道:“何排长来了,您高升我这还没恭喜你呢,得先收拾了这几个畜生,这孙子是我排里的观测上士,刚才接火的时候观测失误,有几颗炮弹全打飞了,照我定的规矩,要抽十个扁担。” 黄德才手上的力道可一点不少,何炜使着劲儿与其角力,又道。 “黄排长,按说不该我管,可迫击炮我也学过,人终究是人,他不是炮兵测远机,总有失误的时候,况且这兄弟的军衔是上士,也是老兵了,当这这么多人的面惩处他,不太好,也不利于弟兄们内部的安定团结。” “何排长,你不懂,这带兵就要心狠,兵就是畜生,就….” 何炜大喝一声,猛的发力抢过了那扁担条子,丢在一边,制止了黄德才的歪理邪说,脸黑了下来。 “黄排长,带兵要用心,而不是用暴力,你也不要跟我兜售你那些奇怪的理论,够了!你现在打他们,往小了说是凌虐部下,往大了说是妨碍作战,你把他们全打了,谁来作战?我是中尉,你是少尉,我现在用军衔命令你,停手!” 何炜仿佛点着了的油桶,扯着嗓子对着黄德才狂喷。 此话一出,黄德才也不好再打,只好不情不愿的收了手,那名被打的上士观测向何炜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何炜将其扶起,也没有再看黄德才一眼,重重的将钱袋子摔在地上。 “兄弟们刚才辛苦了,以后的战斗,步兵弟兄还要多靠你们的迫击炮,这点钱是从我们步兵的犒赏金里分出来的,等仗打完了,弟兄们拿去喝酒!” 言毕,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八二迫击炮排的阵地。 黄德才从来没有这么被人驳了面子,吃瘪的说不出话来,直到何炜走远,才恶狠狠的扫了四周的手下一圈。 “眼睛瞎了吗?把钱拿到我的隐蔽部里面去。” 说完又转过头,朝着何炜的背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第81章 新战术 新训练 第81章新战术新训练 战场很平静,日军被击退后未再发一枪一弹,忻口战场其他各处阵地却打的和开了锅一样,轰隆隆的炮声枪声和喊杀声包围着第十师在阎庄的阵地,而阎庄阵地却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好像过上了和平时期现地演习的日子,士兵们休息的都很不错,加之犒赏金一发,阵地上到处洋溢着“快活的氛围。” 下午,何炜自然不会放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不用,训练他有时间是一定要搞的,特别是他将步兵班组的编成做了改进,推出了伍长制,目前是一定要进行训练的,否则只是单纯的做了改组,战术上毫无改变,那和没有改变也没有什么两样。 将阵地交接给第二排来警戒后,他就领着他这一排人,开到阵地侧后,背靠阎庄寨墙的开阔上,现在的第一排可谓是兵强马壮,针对第六连的损失,团附陈震故技重施,又从第四连和第五连里面抽人拉来补充,把第六连给补满了。 不过经过历次补充,四连和五连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人,满打满算就两个步兵排多一点。 何炜的第一排,不仅把战斗伤亡减员补满了,而且补来的兵还带了一挺轻机枪过来,被何炜补进了第三班,正好解决了第三班没有轻机枪的问题。 在做战术上的训练之前,何炜先对武器装备和装具做了改进,有句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仗也是一样。 为了便于行动,士兵们身上原本披挂着的子弹带,此时已经换成了缴获的日军腰带式弹药盒,虽然把上次战斗的全部缴获品都上交了,可何炜之前还带人冲出战壕捡过一次战利品,那批缴获品可没有上交,国军现在单兵的步兵子弹带,是斜跨一条,腰上围一条,整个单兵装具可以用五花大绑来形容,非常不利于做各种战术动作。 日本人的皮质子弹盒,虽然也有不少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在匍匐前进时会产生不便,但总体来说,还是要比国军的强。 子弹的携行具换了,手榴弹的携带数也要增加,每个人除了原本脖子上挎着的两颗手榴弹外,腰间的子弹盒皮带里面都别了两颗手榴弹,单兵携行数达到了四颗。 装备方面同样也有调整,何炜利用阵亡弟兄留下来的枪支,做到了全排每个人人手一枪,此前,第一排各班的武器编装执行的是德械调整师的标准步兵班编装,在这个编装下,步兵班的轻机关枪组下属的弹药兵是没有枪的,纯属就是背弹药的工具人,在何炜看来这实在是个隐患。 万一在战斗时有突发情况出现,这些弹药兵弟兄只能干看着挨打,而没有什么自卫还击能力,而一旦有需要的时候,如果这帮子弹药兵和勤杂弟兄手中有枪,不仅可以使其具备自卫能力,还可以在第一线突击的步枪兵数量不足时拉上去作战填线。 当然,国军也不是不想给轻机关枪组里面的弹药兵配枪,这些道理国军也都懂,只是政府财力力有未逮,实在是配不起。 实际上国军一个步兵连,有枪拿的官兵比率可能也就是六成左右,国家穷,没有足够的财力给所非第一线的战斗人员配备武器,步兵班里面的弹药兵,以及各种勤杂人员都是没有配枪的。 当然,这对何炜目前来说,不是个问题,他从前方跑回第六连阵地时带回来了不少步枪,加上各次战斗中阵亡弟兄留下来的步枪,数量上足够给本来无枪的弟兄配上步枪了。 何炜的排,就这样实现了人手一枪,就连排里一直没枪的小传令兵陶黑娃,也得到了何炜换下来的那支毛瑟c96驳壳枪! “冲击预备!各班呈前三角队形,疏开前进!” 开阔地上,第二班班长罗有道吼着刚刚从何炜那里学来的攻击口令,口令一下,第二班十四明士兵立刻动作起来,迅速以何炜创制的新战斗单位-伍展开,十四人迅速划分为三个步枪伍和一个轻机枪伍。 伍长们的口令紧随而至,在副班长的带领下,负责攻击的三个步枪伍迅疾展开,形成以第一伍在前,第二伍,第三伍分别位于其左右侧后的三角队形。 其中第一伍与第二伍和第三伍相距二十步,而第三伍与其平行的第二伍之间又相距二十五步,每一伍中的三名步枪兵也成三角队形,每个人之间相距十二步。 在这样的战斗队形之下,九名步枪手,在副班长的指挥下排成了一个正三角队形,而位于三角前端的第一伍采取倒三角,第二伍和第三伍采取正三角队形,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步兵班攻击群。 而在这大三角队形左后方二十步,则是由第二班班长罗有道亲自指挥的轻机枪伍担任掩护。 看着展开后的第二班,何炜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手底下这帮人对于新战术,新编组的接收程度要比他预期中的好的多,罗有道他们这些抗战爆发前晋升的士官,对于带兵的教练法还有操典中的各种口令掌握的都很熟练,有很好的基础,因此对何炜教给他们的新口令掌握的也很快。 在训练中,第一排的士兵们在学会了新的攻击冲击作战队形的同时,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步适应了以三人伍这一基本班组战术单元! “不错,匍匐前进,托枪前进!” 何炜腰间配着快慢机,手里也拿着一支中正式步枪托枪,随着匍匐突击中的第二班一同匍匐行进,不时指出发现的错误,搞这种战时的突击训练,何炜采取的方法就一个-——不断的练,一遍遍的爬,一遍遍的练,一个班跟着一个班的训练。 士兵们爬,他也一遍遍跟着爬,十几个人就一起在土里面滚,士兵们若要说不累那是扯淡的,可是一看身边的排长都跟着一起爬,士兵们心里也就没什么怨言了,他们所在的班要是爬十次,那何炜要带着三个班轮流练,就要爬上三十次,比士兵练的还要累,跟着这样的长官,能打胜仗,能拿犒赏,又能以身作则,亲力亲为,还有什么说的? “杀!” “杀!” 不远处,第一班和第三班的士兵们正挥汗如雨,大声喊杀进行劈刺训练,何炜要加强的不仅仅是步兵战术的训练,还有拼刺战术的训练,说起来也是何炜刚才冲锋的时候和日本人拼上了刺刀,拼刺时吃了亏,被刺死好几个弟兄,所以他特意长了个心眼儿,也要将刺杀着重加强一下。 刺杀术的训练远非一日之功,和平时的训练,以及士兵的体格息息相关,况且本身国军也有刺枪术的训练,只是比之日军要远远不如何炜只是根据自己刚才实战拼刺的经验,交给了手下弟兄四招,一是劈砍,二是枪托直击,三是枪托上击,四是枪托下击,何炜正是使用了这几种刺杀动作才在刚才的拼刺中击杀了与其对刺的日军。 在和日军的那次交手中何炜隐隐感觉,日军似乎不太训练使用枪托进行格斗肉搏,而国军目前的刺枪术教学,操典基本就是日式刺枪术教学的翻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何炜也只能寄希望于让士兵们快速学会,练好这几招,以期在未来的肉搏近战中多得一丝胜算。 天色渐晚,日落西山,开阔地上的喊杀声,却未曾减弱半分,直冲云霄。 就在何炜的部队火热训练之时,一场由何炜引发的危机,或者说蝴蝶效应,悄然而至。 第82章 暗夜危机 第82章暗夜危机 深夜忻口西线筱原兵团指挥部 筱原兵团指挥官,或者也可以说混成第十五旅团旅团长筱原诚一郎正襟危坐于指挥所内。 筱原诚一郎,陆军少将,1884年5月11日出生,1905年3月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17期步兵科,现为忻口西线日军攻击兵团总指挥官。 筱原诚一郎面色严峻的放下了手中的电报,抿了一口清酒,可惜,温热的清酒并不能舒展他满面的愁容,忻口西线持续不断的枪炮声仍在继续,那是他的部下正在西线的山地苦战,可他担忧的心思却并不在此处。 筱原又喝下一杯清酒,目光投向了忻口大白水方向的平原地区。 ……… 混成十五旅团是以第二师团十五旅团为基干编成,第二师团始建于1873年(明治6年),是日本帝国最早设立的六个镇台之一,称为仙台镇台。 1886年改名为第二师团,因其征兵地位于仙台,也被称为仙台师团。 第二师团主要下辖第4,16,29,30四个联队。该师团成立后,最早参加过甲午战争,在山东作战军建制内率先于山东荣成龙须岛登陆,在威海卫完成了对北洋海军的围歼,而后又参加了日俄战争,在第一军建制内参加了辽阳会战和沈阳战役。 此后,长期作为关东军驻扎在东北的轮值部队。 “准备从现在的作战中抽身吧,我准备将你联队抽掉到阎庄方向,协同那里的堤支队一起歼灭那里的中国军队,那里可能有中国军队的化学兵部队,不可不小心,一定要在中国军队使用化学武器,或者是调动之前,将他们包围住,消灭掉。” “旅团长阁下,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大佐到!” 筱原诚一郎打断了后藤十郎,猜到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说道:“从即刻起,你联队的任务就是歼灭阎庄内的中国守军,现在的战斗即刻停止,现有阵地,有条件的移交给第三十联队和大泉支队,难以移交的,那就放弃吧,现在没有什么比解决掉中国军队的化学武器更重要!皇军的勇士们,可以在枪林弹雨,炮火烈焰中光荣的凋零,无悔的玉碎,可绝不能痛苦的在化学武器的荼毒中死去,解决掉中国军队可能的化学兵器,要比攻下几个山头阵地有意义的多!。” 筱原诚一郎和后藤十郎眼中都闪过一丝恐惧。 后藤十郎问道。 可见到旅团长将情况说的如此严重,后藤十郎只有听从命令。 “旅团长阁下!”后藤十郎立正敬礼。 ……… 筱原的言语之间充满了一种莫名的使命感,而后藤十郎要说的话,想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作为忻口西线攻击的主力,筱原兵团下属的主力步兵部队,其实就是两个步兵联队,步兵第十六联队和步兵第三十联队,此外,还有堤支队以及大泉支队这两个加强步兵大队级别的单位,现在去抽掉第十六联队去打阎庄,算上在那里的堤支队,等于说筱原兵团投入了一半的步兵兵力去打一个不算大的村庄! 与这两个联队又两个大队交手的中国军队的兵力则是三个步兵师,且都是中央军的步兵师,在攻守双方如此的兵力对比情况下,要抽取一半的步兵兵力去打一个村子,的确是有些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从番号判断,是中国军队第十师的部队,与正和你联队交战的中国军队第八十三师同属于一个军,战力的确不俗,火力也十分强大,据堤支队报告,敌军配备有战防炮,迫击炮,今天更是疑似使用了可以发射化学武器的李文斯抛射器,也正是因为敌军可能使用化学武器,所以我才找你过来。” 筱原诚一郎说道:“后藤君来了,看看这封电报吧!” 提及化学武器,后藤十郎面色变得十分严肃,筱原诚一郎接着说道:“我不清楚中国军队究竟要干什么,但是我很清楚,虽然有国际公约在限制化学武器的使用,可中国有句话说得好,狗急了能跳墙,我不敢保证中国军队到了紧急关头一定会使用化学武器,可是只要有半点可能性,我们就要把这种可能性掐灭。” 筱原诚一郎说道。 正当筱原诚一郎忧思之时,一名少佐参谋忽然进来报告。 “旅团长阁下,请问需要我做什么?” 而此次山西攻略战中,以二师团第十五旅团编成的筱原兵团再次担当起了围攻忻口西线的主力军。 后藤十郎有些震惊的说道:“这支中国军队战力如此强悍,不知是什么部队?” “皇军的化学战武器也十分先进,对于化学武器的使用,皇军也仅仅是限制,一到有需要的时候,皇军会毫不犹疑的使用化学武器,但我们绝不容许中国军队有一丝一毫使用化学武器的可能性,这个东西,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大的可怕…” 很快,一名年约四旬的大佐军官走进了指挥所,正是十五旅团下属的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大佐,爱知县人,1894年出生,1916年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二十八期毕业,现年四十三岁。 筱原诚一郎将刚刚那封电报递给了后藤十郎,片刻后,后藤十郎大惊失色的说道:“敌军?敌军可能使用化学武器。” “这封电报是堤支队加急发来的,他们的敌人守备在西线平原地带一处名为阎庄的村外,昨天和今天,堤支队两次攻击全部失败,昨天损失了一个步兵小队,今天直接损失了一个加强步兵中队,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小队,战车也被击毁多辆。” “可是本联队正在西侧的山地上和中国军队纠缠,已经连续攻击两天,打的很艰苦,现在才初步占领了一些阵地,我联队的攻击第一线几乎是和中国军队纠缠混战在一起,双方的阵地犬牙交错,第一线的步兵甚至能听到中国军队说话的声音,在山地上双方完全是混战在一起,如果这个时候贸然把部队撤下来,已经到手的阵地可能又会被中国军队重新占领,而且就算是要抽掉兵力,可以抽取一两个步兵大队,但直接将我十六联队整个联队抽调一空,是否有些杀鸡用牛刀了,还望…….” “快请!” 九一八事变时,第二师团作为主力攻击了东北军在奉天的北大营,之后转战于长春、吉林、齐齐哈尔和哈尔滨,又在江桥抗战中成为与中国军队作战的急先锋,说是手上占满了中国人的血也不为过。 “明天,会有一批从本土运来的补充兵运到,全都是来自新发田地区的补充兵,全部补充给你的联队,我再把野炮兵第二联队的一个中队加强给你们,他们装备的是新式的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威力很大,在阎庄,堤支队的兵力相当于一个加强大队,昨天我加强给他们独立山炮第二联队的一个山炮中队,在那里还有战车第四大队的几十辆战车,你到了后全部归你指挥。” “你联队明天上午接收补充兵,而后接收粮弹补充,限你联队明天一天完成攻击作战准备,后天早八点之前,必须对阎庄发起全面攻击!” 事已至此,或许是筱原诚一郎的话语太过恳切,太过富有感情?亦或是说的太过夸大以至于作为听者的后藤十郎现在竟在心中认为中国军队有七八成的概率会使用化学武器,总之,后藤十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即起身立正说道: “是!旅团长阁下!我联队定不负期望,定能拿下阎庄,全歼中国军队!” 第83章 乌龙与撤退 第83章乌龙与撤退 在何炜穿越之前那一世,有一部抗日电视剧,电视剧里面有这样一段情节:鬼子企图混入根据地消灭八路军一部,幸而被晚上出去的某几名八路军发现,这几名八路军主动请缨要掩护大部队撤退,玩了一出声东击西减灶退兵的把戏,也就是故意丢下行军做饭用的锅灶来麻痹日军。 结果,负责追击的日军捡到了丢弃的行军锅还特意电报了师团长。 哪知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让对方认为是密码,尤其是在密码本里找不到相关消息还特地翻阅了过期的密码,终于让他发现,密码本上“行军锅=八路师级干部”。 于是日军误以为俘虏了八路师级干部,大喜之下调整了全部的军事部署,哪知最后才发现,就是一口结结实实的行军锅,使得本来兴奋无比的师团长恼羞成怒。 虽然是影视剧,可这个桥段却是有历史原型的,其历史原型是越南战争时期的美军,同样的故事,同样的情节,只不过美军缴获的是一辆自行车。 当日军正准备重新调整时,正窝在隐蔽部里面睡大觉的何炜,浑然不知自己搞出了多大的乱子,他弄出来的这个飞雷炮,在使用时,被对面的日军炮兵中队长误认为疑似是李文斯抛射器,敌军又将其继续上报到上级单位-筱原兵团部。 于是,经过层层加码,逐级上报,疑似是李文斯抛射炮的东西,上报到最顶级单位,却只因为具有发射化学武器的能力,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中国军队很可能要使用化学武器。 谁能想到,根本没有什么化学武器,更没有什么李文斯抛射炮,有的只有何炜挖出来的一堆破烂土发射阵地和炸药包。 从某个方面上来讲,何炜惹出的乱子,倒真是和行军锅事件有几分相似。 就因为这一个小小的飞雷炮,就导致了日军的误解,最后迫使日军做出了足矣影响忻口全线战局的兵力调动! ……………. 受到其实虚无缥缈的所谓中国军队化学兵器的影响,接受了命令的后藤十郎飞快的返回了联队指挥所,用电话,传令兵向进攻中的各个大队下达了全线撤退命令,第十六联队攻击的主要地带,是忻口西线的山地,山地的地形不同于平原地区,陡峭而崎岖,极其复杂的地形严重削弱了日军的火力优势。 “快点!” 战线打成了这样,就注定了第十六联队的敌前撤退不可能不被发现。 三连长大喝一声,身后的十几个投弹兵猛的起身,将手榴弹投出,轰轰轰——手榴弹全部都准确的落入到了日军占据的战壕中,猛烈的爆炸过后,第三连的官兵们再一次发起了冲锋,这一次,他们毫无损失的夺回了原本属于他们的战壕,可战壕里面的场景却让他们目瞪口呆。 ………………………………. 深夜,忻口西线,油水沟高地,八十三师第二十九旅四九八团的阵地中,四九八团第三连的官兵卧倒在战壕中,紧紧的盯着五十多米外的阵地,就在五个小时前,那块原本属于他们的战壕被沿着高地冲上来的日军夺了过去,此后,第三连的官兵们连续发起了六次冲锋,可惜均告失败,除了留下三十多具官兵的尸体外,没能取得任何进展。 暗夜里面,看不到任何人,沿壕搜索了个遍,第三连的官兵得到的只有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许多来不及带走的,被日军遗弃的弹药,罐头,饼干。 三连长抄起驳壳枪,低喝一声:“准备!” 在两军阵地之间的空白处,电话线,弹药箱,铁丝网,尸体,各种武器弹药散落的到处都是,空气中满是尸体腐烂,生蛆后发出的臭味,尽管屡次突击失败,但这并没有挫伤第三连官兵的锐气。 四九八团的官兵有许多人是参加过长城抗战的老兵,曾经在南天门和日军血战。四九八团的前任团长曾宪邦上校(黄埔四期毕业)一个月前刚刚壮烈殉国,八十三师的师长刘戡派了一个排的兵力才将曾团长的遗体从火线上抢下来,因此,四九八团的官兵对日军有着刻骨的仇恨,都铆足了劲儿要和日军血拼。 屡次突击失败后,第三连的官兵转换了战术,开始采取土工掘进的战术,用铁锹,镐头,刺刀,钢盔掘土前进,不断缩小和日军的距离,随士兵们掘壕前进的三连长,一边听着对面阵地传来的细微响声,一面低声催促着手下士兵作业。 往往日军刚刚攻下一个阵地,中国军队立刻就发起反击,在这种激烈的抵抗和混战之下,第十六联队的第一线阵地几乎和中国军队的阵地犬牙交错甚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三连的连长身处瞬间变得安静无比的战壕之中,本来打算血拼到底却扑了个空,遗憾的同时,第三连连长忽然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连长,差不多了。” “投弹!” 一名下士爬到了三连长身边,低声说道,此时,经过第三连官兵的辛苦作业,双方的距离已经缩减到了三十米,也就是手榴弹的投掷范围内。 接连两天的进攻下来,第十六联队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也打的很辛苦,这个辛苦不仅是攻击过程的辛苦,而是环境等多方面的辛苦,每当攻下一个中国军队在山地上的阵地,马上就要进入防御状态,随时随地防御中国军队的反击,复杂的地形给与了中国军队大量的隐蔽地点,很多时候双方的阵地间隔只有几十米,甚至都可以听到敌人在战壕里面说话的声音。 在双方的阵地间,到处都是武器,弹药,电话线,双方留下的尸体,甚至是受伤撤不下去的伤兵,腐烂的尸臭味传遍了山谷,其凄惨之状无以言表。 身后第一排是投弹手,全都拿着开了盖子的长柄手榴弹,后面则是端着中正式的步枪兵,全部上了刺刀。 十六联队是日军的老牌劲旅,可与其交战的中国军队亦不遑多让,和第十六联队交战的主力是中国军队第十四军第八十三师以及第八十五师一部,八十三师属德式调整师,参加过长城抗战,也是一支老牌部队,第八十五师是被中央军吞并的原贵州地方部队,同样是德式调整师,全师上下官兵绝大多数为贵州健儿,与日军也是死打硬拼,毫不相让。 “传令兵,快去向营长报告,敌人全撤走了! ………… 几十分钟前的第三连还在血拼,可反击过后,却发现本来打生打死,几天来从白天打到黑夜,再从黑夜打到白天的敌人全都撤走了。 这一夜,在忻口西线的山地阵地中,不只有第三连发生这种情况,第八十三师,第八十五师在第一线和日军反复绞杀的连队,几乎都在今夜发生了这种诡异的情况,绝大部分第一线的连队和第三连一样,反击时发现阵地中空无一人,稍好一些的,也仅仅是发现了日军撤退的动作,给予了一些火力追击。 接连不断的情报从第一线传到了八十五师和八十三师的团,师司令部,并最终汇总到了第十四军司令部,一切的情报都在表明一个情况-——日军突然撤走了! 第84章 第十六联队 第84章第十六联队 清晨 经过一夜的敌前撤退,第十六联队总归是全从第一线上拉了下来,当然,撤退过程中难免会遭到中国军队的火力追击,留下了几十具尸体,抛弃了不少弹药,这也是无可避免的。 十六联队的宿营地内,从前沿撤退下来的十六联队士兵们井然有序的按照单位建制划分出来的区域进行休息,十六联队此前进行的是高地攻坚战,这种战斗,往往进攻方的伤亡要远高于防守方,虽然第十六联队利用其绝对的火力优势,逆转了攻守双方的伤亡比。 但中国军队亦是十分顽强,寸土不让,第十六联队在忻口会战之前又参加了包括攻击原平镇在内的多场恶战,伤亡也非常巨大,撤下来后的第十六联队,作为其攻击主力的各个步兵中队普遍只剩了三四十人,伤亡非常大。 迭经血战,伤亡巨大,又刚刚放弃了用鲜血换来的阵地,撤下来的第十六联队官兵们心中不可能没有怨气,但尽管如此,第十六联队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秩序,即便是受了重伤的伤兵,也又发出喧哗和吵闹,其组织和韧性可见一斑。 日军的征兵制度是以地区为基本单位,日本陆军的每个师团,都有对应的县作为其师团管区,也就是该师团对应的征兵地,而师团下属的步兵联队,每个联队也有其对应的城市作为其兵员补充地,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管区位于日本东北新泻地区下属的新发田,这一地区的平民以农业为生,经济基础差,适龄男性参军热情极高,在长期从事农业劳作的加成之下,征兵体检的合格率和良好体格的比率也极高。 如果没有良好的基础兵员素质,第十六联队也不可能在地狱般的山地作战中支撑到现在。 在十六联队宿营地的后方,却是一片火热的场景,筱原诚一郎兑现了他对后藤十郎的承诺,由日本本土运来的一千五百名来自新发田的补充兵在午前全数运到,随补充兵来的还有大批的武器弹药,辎重粮食。 第十六联队的中队长和军曹们将补充来的新兵依序接领回各自的中队,原本已经残破,伤亡惨重的第十六联队,依靠完备的兵役制度迅速恢复了元气,这些补充兵虽然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当兵,服补充兵役的新兵,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在日本国内的联队管区内接受了基本的军事训练,每个人都至少是一名合格的步枪兵。 这些新兵在中队长和军曹的带领下补入十六联队的各个中队后,加以临战的突击训练,基本上可以说,连续作战几个月失血严重的第十六联队,经过此次补充,算是满血复活了。 这就是有近代化户籍制度和完备的全民兵役制度带来的优势,一支日军部队,哪怕是被打的残破不堪,也可以随时通过源源不断的合格补充兵来恢复战斗力,反面典型就是中国军队,部队的作战能力完全依靠于军官和老兵的数量,一旦失血过多,伤亡过大,部队的战斗力就会呈雪崩式的下降。 联队长后藤十郎,正在向下属的三名步兵大队长,讲述着所谓中国军队的化学武器,何为搞出的这个乱子,经过不断发酵,事情可以说是闹得越来越大,这几个大队长,在山地攻坚作战中的表现不可谓不勇猛,全都上了第一线,亲自领着士兵和中国军队混战,打的也很辛苦。 现如今一句话就撤了下来,将付出了大量伤亡夺回来的阵地拱手相让,基层的士兵们不爽,这些大队长们心里也不会舒服。 后藤十郎哪能看不出来这种情绪,为了消除部下这种可能影响接下来作战的情绪,后藤十郎再次添油加醋传达了这次转换攻击目标的原因,筱原诚一郎告知后藤十郎的原意是阎庄内的中国军队很可能使用化学武器,到了他这里,干脆以十分笃定的语气告知部下:中国军队即将使用化学武器! 后藤十郎的本意是好的,谁也不想自己的部下带着情绪去作战,这种添油加醋的话术效果也不错,当几个大队长得知此次转换攻击目标是为了歼灭中国军队的化学兵部队和化学武器时,心中对于连夜撤退的不满情绪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恐惧和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如果要做系统的化学战训练,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够,不过这一点也不用担心,只要我们的攻击足够有效,在中国军队使用化学武器之前完全消灭他们,我想,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有如此高度,说白了就是拉大旗,扯虎皮,这些长期被军国主义洗脑的日军军官,自然就有了为狗屁圣战而奉献一切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后藤十郎坐在行军椅上,三名大队长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遂低声说道:“中国军队装备化学武器的消息,暂时不要向官兵们透露,对于补充来的新兵要加紧突击训练,让各个中队的军曹仔细检查每一名士兵的防毒面具,一旦有损坏或缺漏立刻上报汰换,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日常例行装备检查。” ……… 第十六联队指挥所内 一名少佐大队长问道:“联队长,这些都没有问题,只是这些新来的补充兵,绝大部分都没有受过化学战的训练,一旦中国军队真的使用了毒气,临战不会防毒,只怕是…….” 后藤十郎接着又说道:“即便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为了忻口全战线的皇军,我们联队也要做出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 后藤十郎的话术相当高明,言语之中极大的夸大了中国军队所谓化学兵器的威力,并且,在最终将这次转换攻击目标的行动上升到了“为了防止忻口战线的所有皇军遭到中国军队袭击,为了忻口战线的全局,要为了整条战线的安全率先歼灭中国军队的化学兵部队。” 似是被后藤十郎的悲壮话语所感染,三名大队长异口同声的吼道:“是!为天皇陛下尽忠!” 由于何炜搞出的飞雷炮引起的误会,经过不断的发酵,发展到此时,不但远远偏离了事实,而且已经到了一个十分离谱的地步,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竟直接牵扯到了几千人的调动。 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85章 空中侦察 第85章空中侦察 经过一个上午的紧急整顿,完成整备的第十六联队,踏上了向永兴村方向行军的路途,十六联队不仅完成了武器弹药和辎重粮秣的补充,还得到了兵团配属炮兵的增强。 在行军途中,野炮兵第二联队第四大队的一个炮兵中队奉命加入了第十六联队的行军队列,这一中队配备的是最为新式的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它们将作为增强炮兵火力来配合第十六联队作战。 人,骡马,辎重车,火炮,炮车,弹药车,步兵炮,联队炮,速射炮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向永兴村的方向缓缓移动。 忻口其他方向的战斗仍然在激烈的进行着,炮声隆隆,名为战备行军,实际上强度比之平日里训练的旅备行军也强不了多少,在十六联队的行军队伍之中还有不少被强征来的中国苦力。 这些被抓来的农民,有的赶着自家的马车被迫为日军装载辎重物资,这还算是幸运的,最惨的是那些一无所有,只有一条命的苦力,身上背满了日军的装具甚至是步枪,轻机枪等武器,悲惨的随着日军队伍前进,稍有不慎就会遭到那些一身轻的日军的拳打脚踢。 对于这种行为,日军内部是默认甚至是鼓励的,通过抓苦力来获得额外的劳力,并让这些苦力为日军携带自行的装具和武器,可以大大减少行军中日军的体能消耗,于作战百利而无一害,当然,那些苦力的感受与死活,就不在其考虑范围之内了。 行军队列中的很多人,不用背包,不用被粮秣,甚至连武器都有苦力来携带,虽然是战备行军,可却比平常训练时的旅备行军还要轻松不少。 隆隆的炮声,其他方向正在激烈战斗和殊死搏杀,两相对比之下,对于不少日军士兵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只不过,危机与危险,往往也隐藏在顺境与轻松之中。 天空中,洁白的云朵里,一架飞机正穿云飞行,这架飞机上涂土黄与深绿云形分割迷彩,机腹为淡蓝灰色,机身侧面用黑色油漆刷写编号,尾垂方向舵有6条蓝色和6条白色相间横条,而机翼和机身上的青天白日徽,揭示了这架全金属单翼飞机的身份-中国空军。 这架飞机正是隶属于中国空军第二十七中队的美制寇蒂斯a-12雪莱克攻击机,乘员2人,机长9.83米,翼展13.41米,机高2.84米,空重1768千克,发动机为莱特旋风式r-1820风冷式发动机(690匹马力),最大起飞重量2611千克,最大飞行速度285千米/小时,最大航程521千米,武器装备为4支7.62毫米口径m1919机枪,1支同型后方防卫机枪,外挂4个55公斤炸弹或10枚13.6公斤航弹。 1936开始,国民政府分两批订购了22架a-12,全部是攻击机型,配属空军第9大队第26、第27中队。 飞机中,中国空军第二十七中队飞行员范光华中尉忧心忡忡的透过白云,看着地面上日军宛若长龙的行军队列,后座的机枪操作手叶桂准尉则是一脸的遗憾与惋惜,自抗战全面爆发以来,华东的淞沪和华北同时开战,本就贫瘠的中国空军无力兼顾两线战场,只有将精锐主力战机全部调往淞沪地区,留给华北的,仅仅只有一个由老旧军机组成的空军大队。 范光华中尉与叶桂准尉所驾驶的攻击机虽然是国军空军比较新型的攻击机,但所在的二十七中队其实是因为在上海多次作战失利,损失颇重,才被打发到了华北战场。 待到了华北战场后,第二十七中队的这些新式攻击机,执行的基本都是零星的轰炸任务,在这个年代,轰炸机如果不能进行批量的集群轰炸,其作用和效果等同于无,自然无法给地面上苦战的陆军提供有效的支援。 而且华北地区的空军部队根本没有足够的战斗机为出击的轰炸机和攻击机来护航,最新式的霍克三战斗机全部都调到了上海,留在山西的只有不到十架老式的霍克二型战斗机,所以攻击机每次都是冒着日军战斗机袭扰的风险出击,机队数量小,轰炸效果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驾驶舱内,范光华中尉不断的调整着操纵杆,飞机沿着云层飞行,而地面上双方交战的枪炮声则很好的抵消了飞机发动机的声音,后座的机枪驾驶员叶桂砸了一下手中的机枪,惋惜的叹道:“可惜了,多么好的攻击目标,长官,要不我们降低高度,用后座机枪打吧。” 范光华和叶桂这一机组,刚刚执行完对日军后方地区的攻击任务,而后,就在返航的途中,意外的发现了第十六联队的行军队列,若论攻击价值,整齐排列的步兵行军队列毫无疑问是打击效果最好的目标,很可惜,在之前的攻击中,范光华和叶桂的这架雪莱克攻击机已经投光了所有的航空炸弹,机翼上的四挺7.62毫米口径机枪的弹药也全部打完,只有后座机枪手的舱位机枪上还有一定的弹药。 按照作战时的准则,后座机枪用于自卫,因此是不能用于攻击地面目标的,可叶桂准尉实在是觉得当下的机会千载难逢,从上海作战一直到华北作战,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几千人规模的大行军纵队,只要冲下去开火射击,这就是唾手可得的战果。 前座的范光华中尉沉默片刻,才道:“不要开火,要是把子弹打光了,再遇到日军的战斗机我们拿什么自保?” 叶桂急道:“长官,那这么好的目标就放过去了?我们在上海吃败仗,调到了华北正该一雪前耻啊。” 范光华减慢了速度,跟在了十六联队行军纵列的后方:“就算是下去打,你的备弹也打不了多少,这么多人你打的完吗?倒是日军,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们这么大的行军纵列,放下你的枪,我们跟着他们,用纸把他们的行军队形画下来,把能看到,能判明的武器种类和数量记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多跟他们一会儿,现在油料还够,看看他们要去哪里,记下来返航后报告给上面,这可比打死几个敌人有价值多了。” 叶桂准尉似还有些不甘,在上海作战,屡屡失利,调到华北后也是战果平平,和战斗机部队的战友所取得的辉煌战绩比起来,轰炸机部队的战果实在是惨不忍睹,他太渴望能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了。 可想想后,还是放下了机枪扳机,转而拿起了绘图版和铅笔,将第十六联队的行军队形和可判明的武器记录下来,地面上的炮声不停,第十六联队的行军依然在继续。 在空中,这架来自中国空军的钢铁战鹰的飞行也依然在继续,坚毅,而沉稳。 第86章 军部会议1 第86章军部会议1 下午,沙凹村,陆军第十四军司令部 十四军略显简陋的临时司令部内,全军副师长以上高级军官,以及各个配属作战的部队主官齐集一堂,临时指挥所虽然比不上和平时期的长期驻扎司令部,倒也做了几分简陋的布置。 一张装裱好的先总理国父画像悬挂于中上,两侧挂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红纸金字挂联,上挂有“天下为公”字样的横批,皆为李军长亲笔书写。 “军长到!” 一名副官吼道,霎时间,司令部内的军官霍然肃立,第十四军军长李默庵中将稳步的走入临时会议室,焦急的神色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疲惫。 “都坐下,开始吧。” 全体落座后,李默庵对着十四军代理参谋长符昭骞少将点了点头,这名年约四旬的参谋长毕业于云南陆军讲武堂第十二期及陆军大学正则班第九期,历任驻粤滇军排长、连长、少将副官。 1925年任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第一期区队长、国民革命军东征军右翼独立团连长、团参谋长。1927年任第一军司令部交通处长、第十七师第五十团副团长兼参谋长。1931年10月陆军大学毕业后,任第八十三师参谋处长。 1934年任第七十八师第四六八团团长。1936年任第十四军少将参谋处长,第十四军开赴山西抗战后又兼代第十四军参谋长,虽然不是黄埔生出身,但也堪称为一名军中宿将。 符昭骞立即大声说道:“诸位同仁,据各部队情报,当前,大批攻击忻口西线高地的日军,在昨日一夜内撤出战斗,根据敌军遗留的尸体判断,从忻口西线高地撤出的为敌军混成第十五旅团下属的步兵第十六联队,敌军企图不明,但半个小时前,太原机场发来电报,空军第二十七中队的一架攻击机,在执行完轰炸任务返航时,发现敌军有一股数千人的大行军纵列向东开进,并有大量的辎重火炮。” “该机利用云层尾随敌军行军纵列,发现这股敌军最终停止在忻口西侧平原地带的一个村子后方,返航后经过地图判明,这个村子系大白水北侧的永兴村。” 说完,符昭骞略有深意的看了第十师师长彭杰如一眼,其他几名与会的军官也都是如此,原因无它,大白水一线的平原地带就是他第十师的防区。 彭杰如说道:“诸位,如果空军的观察属实,那么也就是说日军从忻口西侧的高地抽调了几千人到我第十师的防区,按照敌人的兵力建制来计算,极可能是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像是这种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一定有其具体原因,在永兴村对面,有一个村子叫做阎庄,目前由本师的一个不满编步兵营守备,日军连续两天对该村发起攻击,均被我军击退并予以重创,但是从敌我两军的战斗力对比来看,如果要攻击这个村子,其实根本不需要一个步兵联队,但是要说日军为什么要这么调动,唯一可能的原因,也就是集结重兵攻下阎庄了,可用几千人去打一个庄子,似也不合乎常理。” 李默庵听到彭杰如提到阎庄,他想起了那个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气势的排长何炜,又想起了两人之间只要何炜送给他一把缴获的佐官刀就提升他为上尉的约定,李默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就我军的全局战略来说,现在必须寸土不让,日军若以一个联队来攻击,我们也必须坚守到底,只是,以日军的火力,一个整建制联队攻击,我们恐怕很难守住。” 砰的一声,旁听的第八十五师师长陈铁一拳砸在桌子上:“守肯定难守,与其死守,不如主动攻击,不行就调我们八十五师上,让日本人再尝尝我们贵州健儿的厉害。” 陈铁也是黄埔一期生,贵州人,行事善用霹雳手段,作风直接狠辣,其麾下的八十五师原为贵州地方部队,在陈铁接任该师师长时,该师参谋长伙同下属的团营长企图闹事哗变抗拒改编,并扬言要拖走部队。 陈铁当机立断,立刻采取措施,将带头哗变的师参谋长逮捕,随同闹事的团营长枪毙的枪毙,判刑的判刑,又从其他中央军部队中抽调大批黄埔军校毕业生来充当八十五师的各级军官,仅仅用了三个月,就将一支心怀鬼胎的地方部队改造,也可以说是吞并成了一支中央军嫡系部队。 陈牧农仅仅是表达了一点难以坚守的想法,陈铁就有如此反应,其行事手段与作战风格可见一斑,事实上,在何炜没有穿越的那个时间线上,他还真就是这么干的。 历史上的八十五师先是守备忻口西线,当忻口中央地带吃紧时又被紧急调往中央地带,当陈铁带领八十五师的六个步兵营到达中央地带后,接收到的命令是补充到各个阵地中加强防御,而陈铁却断然拒绝,并表示兵力不足,与其防守不如攻击,当得到允许后,陈铁直接指挥六个步兵营硬刚了上去,对着日军的阵地发起了极其猛烈的攻击并收复多处失地,其作战指挥风格不可谓不彪悍。 八十三师师长刘戡接着说道:“攻击我认为不可取,那是几千个日军,是一个步兵联队,我认为还是应该防守,不过必须要加强大白水一线的防守力量,一个不满编的步兵营是守不住的,而且日军这么一调动,西线山地方向,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动作?” 符昭骞轻咳一声:“日军调动一个联队前往大白水的动机虽然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西线的日军一定出现了兵力空档或短缺,这些天的战斗,通过各部从敌军尸体上缴获的物品显示,在忻口西线高地和我军两个师对阵的主要是日军的第十六联队和步兵第三十联队,如果敌军将一个步兵联队调走,形势将对我军极为有利,我认为,西线一定要出击,反击!” 第87章 军部会议2 第87章军部会议2 忽然,会议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热络,或者,也可以说是吵闹,几个师参谋长也就当前的形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现在第十四军面临的情况很特殊,日军主攻西线山地的两个野战步兵联队,莫名其妙的就抽走了一个调到平原地区,并将攻击矛头指向了阎庄这个仅有一个不满编步兵营布防的村子,奇怪,一切都太奇怪了。 针对这种奇怪的现象,接下来第十四军怎么打?攻击还是守备?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问题,双方都有自己的道理和理由,听起来也都很有道理,有其可行之处。 与会的这些军官,提出防守的,观点无非就是现在是寸土必争,寸土不可失,所以无论如何,都应当集中兵力和兵器死守阎庄。 提出攻击的,则认为以阎庄的阵地规模和守军的兵力,根本无力抵抗日军一个联队的进攻,与其死守甚至有可能最后落得个被全歼的结果,不如把守阎庄的部队撤回来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在主防线上坚守更多的时间,但忻口西侧的高地防线一定要趁着日军兵力空虚发起攻击,把那些丢掉的山头阵地和高地全部夺回来。 双方的观点都不能说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日军奇怪的,诡异的战术调动,最终催生了这场高级司令部会议的互相扯皮。 一开始仅仅是几个师长,参谋长之间互相辩驳,接着几个师的参谋长也加入口水战团,再后来,军司令部的各个处室机关的主管官也参与了进来,一时间你争我吵,唇枪舌战,其激烈程度丝毫不弱于战场上的厮杀。 当然,与会军官中,也有古井无波,仿佛与己无关的旁观者,炮五团团长史宏熹上校,炮二十七团团团长张映启上校,第二师山炮营营长赵纪三少校,炮二十三团第二营营长赵隐峰少校,三人皆面无表情,在会议桌的最末尾静静地看着那些吵架吵的开了锅的步兵部队军官。 炮兵第五团系中央军独立炮兵,装备的是最新式的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团长史宏熹上校,黄埔军校第三期毕业,全面抗战爆发后就奉命开赴北方配属给第一战区作战,结果所属炮兵,被以营连单位分散使用,配属给各个步兵部队,一个好好的炮兵团就从来没有集中使用过,被拆的七零八落,等到此次奉命驰援忻口时,史宏熹所带的部队,就只有第五团的团部和一个炮兵营了。 赵纪三的这个山炮营本来是五十二军第二师的师属炮兵营,忻口会战前不久,第五十二军从保定撤下来不久,为了增强拼凑忻口守军的炮兵火力,愣是让第二师的山炮营脱离了建制,拖着八门日本造大正六年式山炮,开到了忻口。 炮二十七团团长张映启倒是最淡然的一个,他本来就是晋绥军部队,全团齐装满员的装备着三十六门晋造一三式七十五毫米山炮,都是阎主席的子弟兵,全团官兵都是土生土长的山西子弟。 现在配属给第十四军作战,完全是服从上面的命令配合友军,一群中央军的干部在吵嘴仗,也没有他插话的份,倒是显的很淡然。 在他身侧,抱着同一心态的还有炮二十三团第二营营长赵隐峰少校,他同样也是晋绥军系统内的炮兵,不过和另外几位不同的是,他的炮营装备的是十二门太原兵工厂生产的晋造一八式八十八毫米野炮,可谓是冠绝群雄! 这几位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炮兵军官,国军陆军中,向来是以步兵为先,在步兵老大哥面前,炮兵就只有配合作战的份,根本就没有多少参与决策的权利,而且国军对于炮兵的使用水平不高,也大大桎梏了这些炮兵军官自身才学能力和火炮威力的发挥,这几位炮兵军官也懒得参与进步兵军官的争吵中,只等着上头下达战斗命令,完全是任你争来吵去,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度。 这番争吵自然不可能持续不断,能叫停这一切的,也只有军长李默庵,现在也正是一锤定音,为此次作战方案定下基调的时候了,伴随着李默庵的一声大喊,整个会议室瞬间恢复了安静。 李默庵扫视众军官,缓缓说道:“各位同仁,争吵解决不了问题,当前的态势,并不只局限于攻击和防守,这两者并不冲突,目前忻口正面吃紧,我部必须有所动作策应正面作战,我意已决,阎庄阵地必须防守,死守,现在我军的原则就是寸土不让,寸土必争,如果只因为不好守,就主动放弃一块阵地,那咱们莫不如直接退到太原去,省心省力。” “攻,也不可贸然的攻,敌军经过这次调动,第十师守备的平原地区压力骤然增加,但是西线山地的日军兵力是大大减少,我命令,在阎庄,在平原地带守备作战的同时,位于西线山地的第八十三师和第八十五师必须发起反击,趁日军兵力空虚将其赶下忻口西线的山地,重新恢复到战前态势。” “照此作战方案,本军的兵力分配,大体上可以区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守备阎庄,大白水一线平原地区的第十师,另一部分是在山地负责反击的第八十三师与八十五师,配属给我军的炮兵也要按照火炮特性分配给两部作战,炮五团的博福斯山炮和炮二十三团野炮营装备的八十八毫米野炮重量较大,行动和拆解较为不易,连同第二师山炮营,配属给第十师作战,炮兵第二十七团装备的均为晋造七五山炮,较为轻便,拆解容易,于山地作战较为便利,该团全部配属给第八十三师与第八十五师作战。” “我将向阎长官申请辎重与弹药补给,并计划申请一个步兵师作为预备队,最迟于明早八时前,各师必须完成一切战斗准备工作!” 第88章 第十师的战备工作 第88章第十师的战备工作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样有趣,因为何炜搞出的飞雷炮被日军误以为是化学兵器,所以日军抽调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阎庄正面的第十六联队到了阎庄,而由于日军的行动同时被地面上的中国军队和偶然路过的中国空军战机所发现,故而中国军队也做出了相对应的战术调整。 更为巧合的是,日军拟定的攻击时间与第十四军拟定的战备完成时间也恰好相同,都为明早八时。 这意味着双方在同时做攻防战备,而某种意义上的始作俑者何炜,在双方的一切决策都结束后,才得知了日军即将大举来攻。 阎庄,五十七团第二营临时指挥所。 何炜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份战斗命令,久久不能说出话来,突然被叫到庄子里面,还是特地只点名叫了他一个人,连傅琛都没有叫,何炜一路上犯着嘀咕,没想到进了指挥所,陈震就递给了他这封有如重磅炸弹的战斗命令。 在他身边,代理第二营营长的团附陈震表情也是阴晴不定,本来就不白的刀疤黑脸这下显得更黑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修整了还不到一天,战斗命令就下来了。 这倒是还无所谓,最要命的是根据战斗命令显示,当面的敌军增援了至少一个联队的兵力,如果再算上本来就在阎庄正面的那个加强大队,当面敌人的兵力,仅仅步兵单位就达到了四个步兵大队这是什么概念? 实际上在历史上抗战的中后期,日军的一个大队就可以和国军的一个步兵师对阵,一个加强后的步兵联队,把一个国军步兵军的防线折腾的七荤八素也不是新鲜事。 更要命的是,据空中侦察,日军还携带有大口径的重炮,这些增强而来的火炮,加上攻击阎庄的日军手中原有的火炮和战车,与何炜他们对峙的这股子日军,实力是非常客观,甚至可以说有些可怕。 “老陈,别怕,弟兄们这不是过来帮你忙了吗?现在你是阎庄守备的总指挥官,我第三营的弟兄全部听你调遣。”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少校军官,身边还有四名上尉,这几人何炜也都认识,少校是五十七团第三营的营长张用斌,黄埔六期工兵科出身,毕业后又读了黄埔军校附属的高级班。 身边的四个上尉就是他手下的四个连长,分别是步兵第七连连长潘奇上尉,步兵第八连连长艾伯超上尉,步兵第九连连长刘作唐上尉,以及营属重机枪连连长张耀东上尉。 第十师的战备工作效率很高,第一件事就是给阎庄的守军增加兵力,由于日军有着完全的炮火优势和空中优势,因此,增派的兵力不宜太多,综合考虑之下,第十师派出了和第二营同属一个团的五十七团第三营前来驰援,这个营的兵力数量和建制都比较完整,是第十师目前十二个步兵营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派来一个营看似不多,实际已经是第十师目前能拿出的不多的机动兵力了,阎庄固然要守,可其他地方的战线也要部队维持,因为你不能保证日军就一定不会进攻其它地方,而且以阎庄本身的大小,也不适宜投入过多的兵力。 “帮,帮他妈个屁,对面是多少人,他姥姥的一个联队还多,一个联队,按照建制上来说就是咱们的一个团,这他妈还不算他们那些大炮和战车,让老子当这个指挥官,不是把老子架在火上烤,别说你们第三营,就是把咱五十七团全填进来也不够吃的,那他妈是一个联队。” 陈震和张用斌都是第十师的老人了,互相熟识,开起玩笑来也是毫无顾忌,虽然大敌当前,大战在即,但几人都是行军作战多年,早已有了谈笑间看淡生死的觉悟。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你手下不还有这员大将吗?” 张用斌指了指何炜,军长亲自为何炜晋升并授予中尉军衔一事已经在第五十七团传开了,这都要归功于李默庵为了鼓舞全军士气而将何炜的事迹通令全军的那封电报。 何炜现在不说是人人皆知,却也是不少军官在战斗间隙休息之时的谈资。 陈震看看何炜,说道:“对对对,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何炜,你打仗有办法,花样多,快说说怎么打?” 何炜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久久回味着战斗命令,实际上这一纸命令已经为接下来的战斗定下了基调,一场彻头彻尾的死守战,阵地战,这种战斗就是纯纯的拼消耗,拼弹药的消耗,拼火力的消耗,更要拼人命! 战术上就是集中大量的人力物力,依托坚固的工事进行死守,这种仗没有运动战的各种机动灵活和巧妙构思,有的只是无尽的血肉和海量的人命,攻击和防守双方,谁能死扛撑死拼消耗耗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想了想,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方案,何炜才说道:“长官,这仗要打就是个死守消耗战,肯定要先加固工事,以我们目前的工事强度肯定不够,必须先扩大阵地,加强工事,如果按照我的初步计划加强工事,就算是一个联队,我也有把握顶上他一个礼拜。” 陈震突然接到命令,也在同时被任命为阎庄守备的指挥官,就现在这个情况看,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陈震是行伍出身,作战十分勇猛,但是没有受到过军校的系统教育,肚子里面的墨水实在是有限,遇到这种团营级别的攻防作战,根本拟定不出来一个像样的作战计划。 现在听到何炜有法子,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老弟,还是你有办法,快说说你打算怎么守?” “长官,这一句话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我得拟定个条陈呈交给你,这样才好做准备,不过,如果按照我这个打法,必须要大量的武器弹药和各样物资,而且还需要工兵部队来协助作业。” 不等陈震回话,一边的第三营营长张用斌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军长对此次作战极为重视,调拨了大量的武器弹药,我营开到阎装的时候拉了二十多辆大车,足够使用了,工兵部队你也尽可放心,那命令上写了,师直属部队将全力协助阎庄守备!” 第89章 好多的武器弹药 第89章好多的武器弹药 在拟定作战计划前,何炜先见到了第三营开到阎庄时押运来的那批武器弹药,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在储存装备和弹药的民房里面,何炜看见了堆积如山的弹药箱,第二营的上尉营附张宗儒正满头大汗的带着营部的少尉副官和几个士兵逐一开箱清点。 何炜顺手捡起了放在一边的清单,等看到上面的内容,着实是吓了一跳! 五百发一箱的七点九二毫米子弹,包括轻型尖头弹,重型尖头弹,钢芯穿甲弹,曳光弹在内的各个型号子弹,一共拉来了两百箱,合计十万发,这两百箱七九子弹中有超过一百箱的外箱上写的都是洋码子,这些都是从欧洲进口的优质枪弹,不是德国造就是捷克造,剩余的国产枪弹,也都是国内的金陵兵工厂和汉阳兵工厂等大厂生产的。 十颗一箱的河南巩县造长柄手榴弹拉来了一百箱,一千颗,两发一箱子的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弹也有一百箱,共计两百发迫击炮弹。 这几种弹药都是中央军部队目前的制式装备弹药,山西的兵工厂根本没办法生产,全都是第十四军自带,或者靠南京中央千里迢迢的铁路运输补给,补充难度很大,一下子批下来这么大数目的弹药,可见李默庵也是下了血本,掏出了第十四军的弹药库存。 而后面的清单内容更是让何炜震惊,或者说,后面才是重头戏,上面赫然开列着:太原兵工厂造地雷两百颗,一七式冲锋机关枪五十支,每枪配弹匣五个,三八式重机枪十二挺,点四五口径冲锋机关枪弹五万发,六点五口径重机枪弹十万发,晋造长柄手榴弹两千颗。 大手笔! 如果说清单最上面的七九口径枪弹,八二迫击炮和长柄手榴弹是中央军的代表性装备,那这批晋造武器可以说是极具山西特色了,地雷不用说了,这些山西造的地雷外表粗糙,和后世那些圆饼形的地雷不同,这些山西地雷每一个都和西瓜差不多大,装药估计得有五十斤,外表粗糙黝黑,虽然做工不精,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装药量足,皮实好用。 所谓的一七式冲锋机关枪何炜起初还并不清楚是什么玩意,等到开了箱才明白,就是太原兵工厂生产的仿造汤姆逊冲锋枪,太原兵工厂仿制的汤姆逊冲锋枪多数为标准版的汤姆逊1921型,其枪长0.808米,空枪重4.4千克,射速800发/分,有效射程200米,枪管外露且带有小握把,是晋绥军的标准制式装备。 晋绥军的每一个步兵班里面都配备有一只该型号的冲锋枪,同时,也是目前各个派系中国军队中唯一将冲锋枪作为制式装备的,除了晋绥军,其它中国军队基层单位的制式武器除了步枪,就是轻机枪和手枪,冲锋枪从来就没有正式的出现在编制表中。 不过何炜倒是记得,穿越前看过这种冲锋枪的资料,似乎质量很有问题,据说金属部件加工粗糙,尤其是枪管多有瑕疵,若保养不及时十分容易出现卡壳甚至是炸膛的恶性事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有得用就不错了,这玩意最大的优势就是近战。 何炜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近距离战斗用的自动火力,唯一能勉强称得上的就是二十响盒子炮,可问题是二十响一来数量少,只有个别军官才能装备上,二来毕竟是手枪,操控性能肯定不如正经的冲锋枪,火力投射能力也是如不如正经冲锋枪,三来晋造冲锋枪使用的是点四五口径,也就是11.43毫米的手枪弹,威力要比盒子炮用的7.63毫米手枪弹大,这么看来质量差点就差点吧,大不了当一次性用品,打坏一把扔一把。 那十二挺三八式重机枪听名称就知道是日本的三八式重机枪的山寨版,当然,这枪也是日本人山寨法国人的哈奇开斯m1900式重机枪。 其改进型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法国军队的主力m1914型重机枪,三八式重机枪是日俄战争时期就在日军中服役的老家伙了,据说阎老西在仿制重机枪时最早选择是马克沁,但是考虑到山西全境缺水,而且多风沙,所以这种带有防尘盖的气冷式重机枪遂入了阎老西的法眼,而且这种重机枪采取的是三十发弹板供弹,打起来也更为经济,省钱,符合老西的一惯思维 至于那些晋造手榴弹更没的说,虽然这玩意的威力和质量不如何炜他们装备的河南巩县造长柄手榴弹,但是一个四角钱一颗的手榴弹还要什么高威力和高质量,主打的就是一个便宜量大管饱,不过,晋造手榴弹的质量相对于他的造价还是非常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得到某个善于倒戈的冯姓将军“又干又脆,一炸粉碎”的评语。 这些山西造的武器装备,从数量上看也是按照两个步兵营的建制给的,按照晋绥军的编制,一个步兵营装备有晋造冲锋枪二十七支,重机枪四挺,冲锋枪基本上给足了两个步兵营的数目,重机枪的数量可以装备晋绥军的一个步兵团,配套的子弹给的也很充足,何炜想,这些武器大概率也是阎老西送给中央军支援作战的,如此手笔也可以看出阎老西为了守住忻口,保住太原也真是急了,砸下了血本。 看着一箱箱的武器弹药清点入库,何炜是愈发的满意,这些武器对他设想中的作战方案可谓是大有裨益,既补足了短板,又加强了现有的优势,样样都用的上且样样有大用。 该说不说,阎老西这个人,打仗虽然不行,可是搞产业,搞军工,搞民生建设,着实是一把好手,从手枪到野战火炮全部都能实现自给自足,虽然出产的产品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质量问题,做不到尽善尽美,用起来可能会有些蹩脚,但是架不住人家能自己生产,关键时刻不会被卡脖子。 第90章 阵地编成 第90章阵地编成 了解过补充来的弹药物资,何炜立刻回到指挥所着实拟定防御计划,现在情况紧急,何炜不可能像军用文书作业流程中的标准那样从作战方案的腹案,草案,决心等一点点开始写,他干脆连文字都很少用,转而直接简单粗暴的用画图的方式来说明阵地的改造方案。 在他看来,日军既然集中了一个联队并且加强了火炮,那现有的阵地就不够看了,第六连现有的阵地全部都是裸露在外的露天阵地,无论重机枪射击阵地还是步枪兵的射击阵地都全无掩盖,而要面对配置了重炮的敌人,作为火力基干的轻重机枪就必须要构筑机枪巢,或者说碉堡。 首先,守备在第一线的兵力必然是第六连,而第六连可以得到的火力加强经过计算,应当包括第二营的营属重机枪连的五挺水冷式民二四重机枪,还有补充来的十二挺晋造仿三八式重机关枪。 基于目前的火力,何炜在阵地编成图上给出的规划是每个步兵排需要三个子堡以及一个母堡,其中第一线的排每个子堡配置捷克式轻机枪,民二四水冷式重机枪和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各一挺。 除此之外还需要配置若干步枪,子堡内的火器配置采取立体化配置,轻重机枪的火力网在垂直方向上要配置双层火力以实现火力网的立体化,各排的母堡以指挥作用为主,因此只配备仿三八式重机枪一挺,三个排一共有十二个子母堡,何炜手中的仿三八式重机枪的数量完全可以满足现在的需求,但是民二四重机枪的数量不足,因此只能优先配备在第一线排的碉堡里面。 根据各个排的编成情况,何炜做了一个区分配置,第一排由于经过了何炜的改编,所以目前步兵班的基层战术单位是伍,所以每一个子堡的兵力配置是一个轻机枪伍加一个步枪伍。 第二排和第三排采取的依旧是将步兵班划分为步枪组和轻机枪组的模式,故而这两个排的每一个子堡配备一个轻机枪组和两名步枪手,至于各个堡所要配备的重机枪和射手,就要靠重机枪连来抽调协调了。 这些子堡全都要呈倒三角配置以便于发扬火力。 在图纸上,何炜还规定了堡垒的具体形制,考虑到日军配备了大口径火炮,因此所有堡垒都需要有较强的防炮击能力,各个碉堡都需要用原木和沙袋和浮土反复加固构成丰厚的避弹层,按照何炜的历史知识,现在多数日军的师团队属火炮都还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野炮,一部分日军师团应该小部分换装了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新式九一式榴弹炮,而其独立重型炮兵联队所装备的火炮,多半也是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和重型加农炮,比如大正四年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八九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型加农炮。 所以何炜估计,日军投入的火炮口径最大应该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毫米,日军那些口径更大的重型火炮,比如二百四十毫米,二百八十毫米级别的攻城重炮,如果他所记不错,基本都集中在淞沪战场,所以自己可能碰到的日军最大口径的火炮,应当就是一百五十毫米这个级别的。。 有鉴于此,何炜打算将这些碉堡的避弹层修筑到三米厚,在这个厚度上,基本可以免疫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野炮炮击以及一百五十毫米口径榴弹炮的瞬发信管榴弹的轰击。 何炜在图纸上标注出了每一个碉堡都要开出多个全方向射击口,以便于互相形成交叉火力,消除射击的死角,且每一个射击口的开口处都要附设铁丝网以防止日军步兵抵进突击投入手榴弹,并且各个排的子堡和母堡,还有各个排的母堡之间,都需要架设野战电话相互沟通联络,各个防线之间的交通壕上方全部敷设各种掩盖和隐蔽设施以掩蔽阵地内兵力和兵器的调动。 每个排的阵地以四座碉堡编成,且成倒三角型布置,第一线部署两个排,第二线部署一个排,三个排的阵地也基本成倒三角型布置,形成一个互相构成交叉火力的连级碉堡群。 除却依托固定火力点的地堡群,机动的步兵何炜依然要部署,第六连除却守碉堡的士兵外,其余的士兵统一按照班排为单位,隐蔽在加固后的隐蔽部中,一旦日军沿着战壕攻进来,步兵就要立刻发起反击,正好有一批山西制造的冲锋枪,完全可以给每个班都发上几把,在战壕中的近距离作战,日军手中的三八大盖根本就不是冲锋枪的对手。 这还仅仅是何炜绘制的图纸上核心主阵地的防御配置,外围的防御配置同样需要加强,首先,原来旧有的障碍物还是要利用上,被日军炸开的障碍物缺口,要用新做的鹿砦补上,炸坏的铁丝网和诡雷也当如此,在阵地前的开阔地上,原本没有布设什么防御工事,就是光秃秃的一片空地,但是现在有了大批的地雷,足够将这片开阔地改造成一片吞噬生命的杀人雷场。 随着何炜一笔笔落在图纸上,阵地前的开阔地由远及近的被划分成了若干区域,每一个区域都分配有一个数字标号,而一个标号,一个区域,代表的就是一片雷场。 配属的战防炮排和迫击炮排也没有落下,战车防御炮的射击工事,何炜布置的和步兵用的碉堡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在于战车防御炮的全向射击口开的较大以便于火炮来调整射击角度。 八二迫击炮排本身是一种曲射火器,其弹道特性决定了根本没有可能像给战车防御炮配置射击工事那样给迫击炮配置带有顶盖的坚固射击工事,能做的,只有用各种材料为迫击炮排的官兵们加强隐蔽部和储弹所。 何炜笔下,阎庄外围的防御工事逐渐成型,这将是一个以坚固机枪巢碉堡群为核心,外围设置有大批障碍,雷场,并辅以战防炮和迫击炮,以及大量自动火器的步兵连级战斗群防御阵地。 图纸,终究是图纸,其实战效果如何,唯有留给实战检验,而实验的代价,将是不可预计的血肉与人命。 第91章 升级版工事 第91章升级版工事 何炜将整个阵地的防御配置图纸完成后即交给陈震审阅,陈震连看都没看,现在他已经把何炜视为心腹亲信,对何炜拿出的方案自然是无条件信任,不过他现在也是真的急了,增援来的第三营下面的几个连长提出要看一看何炜的防御计划,结果全给陈震骂了回去,接着一声令下,立刻命令阎庄全部守军立刻开始按照何炜的计划来构筑工事,执行力不可谓不强。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何炜觉得自己大大低估了这个刀疤脸少校团附。 事情紧急,何炜先是领着新到不久的五十七团第三营前往第一线阵地协助构筑工事,而后由于构筑碉堡需要大量的构工材料,为了避免材料不足,他又火急火燎的赶回了阎庄去找陈震要材料。 结果两人分别前后不过两个小时,这次刚进庄子,他就看见庄子里面又乌央乌央的挤满了兵,等见到满头大汗的陈震一问才知道,原来趁着刚才这会子功夫,陈震直接去了师部大开口,管师长要来了师属工兵营来协助构筑工事,顺便又要了师通信营的一个无线通信排,虽然他只是一个团附,可上面对此次作战极为重视,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于是陈震就领着一个营又一个排将近一千多号人回到了阎庄。 何炜自然是大喜过望,别的不说,论起构筑工事的速度,何炜这帮子只有铁锹和镐头的步兵,和装备有专业工兵器材的工兵部队是比不了的,构筑出来的工事质量可能是一样的,甚至步兵部队构筑的工事质量会更好,因为步兵是修出来工事给自己保命用的,要是糊弄了事的话,保命直接变成送命。 但要说作业速度,步兵就和专业工兵比不了了,特别是第十师的工兵营新近补充了一批太原方面生产的专业工兵器材,作业效率倍增,拥有着步兵靠铁锹和镐头无可比拟的作业效率。 更重要的是这些专业工兵会布设地雷,何炜手下的很多兵连地雷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埋地雷倒是会,挖个坑往里面一丢也叫埋地雷嘛,但是怎么把地雷引爆,他们是绝对不会的。 这些工兵开到阎庄时还带来了大批的圆木,沙袋,制作好的鹿砦,拒马等,可解了何炜的燃眉之急,大大减少了作战准备的时间。 除了工兵营,陈震拐带回来的那个无线电通信排对于作战也是大有用处,现在阎庄和后方的大白水主阵地的五十七团团部采用的是有线通信。 有线通信,顾名思义,就是有电话线的通信方式,有线通信所用的电线里面是铜丝,外面橡皮包裹缠在工字型铁架上,组成了一捆又一捆的电线卷,缠绕线卷的铁架中间轴是空的,用作穿绳或将其他替代品背在通信兵的身上,当布设通信网络时,就要这些背着线的通信兵一点点的放线布设,而且在作战时非常容易被炮火摧毁,一旦通信用的电话线被炸断,再想恢复就得靠通信兵一点点的检查,找到断线的位置,然后重新接好才能恢复通信。 如果阎庄被围死了,而且通往团部的电话线也给炸断了,与后方失去通信联络,到时候人冲不出去,消息也传递不出去,这庄子里的千把号人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而有了电台就不一样了,至少到了危急关头,哪怕是到了即将全体殉国的最后关头,依然可以通过电台保持跟后方的通信畅通。 何炜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光顾着搞前面的那些野战用工事和阵地了,从这一点上看,陈震这个人虽然没有读过军校,但眼光还真是毒辣,很有预见性。 于是,新来的工兵营成为了构筑第一线阵地工事的主力军,工兵营的军官大部分都是黄埔军校工兵科毕业的专业军官,何炜在图纸上画的各种图例全都是按照工程制图的标准来的,只要稍加讲解,这些军官便能很快理解个中要领。 以一个工兵营为构筑工事的主力,外加一个半步兵营的一千多弟兄协助构筑,一个步兵连级别的防御阵地很快就初具规模,而经过一个下午的紧急构筑,在晚饭开饭前,外围的第六连防御体系,包括主阵地,外围的障碍物工事,以及预定区域的雷场全都构筑,修补,或者布设完成。 而最终呈现在何炜面前的效果,甚至要远超过他的预期,最外围的障碍物区域,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日军的火炮和爆破破坏的七零八落,最中央处更是被炸开了一个大缺口,工兵营在修补时相当粗暴,直接用他们带来的大量制作好的拒马和鹿砦堵死了开口,又扔了一堆土袋,现在那块被日军打开的缺口不但再一次被完全堵死,堆积起来的各种障碍物更是足有两米多高,日军下一次再想要破坏,从这里打开突破口,难度远非此前可比。 最大的意外之喜还是碉堡群的构筑,工兵营此次前来协助作业不但携带了大批的土木工事作用材料,还带来了一批太原出产的钢板和钢梁,在构筑碉堡时这批钢板起到了大作用。 在何炜的原计划中,这些碉堡完全由土木材料构筑而成,不是他不想用钢制构建来修建碉堡,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可以搞到钢制材料,现在有了钢制材料,各个碉堡的避弹层和支撑结构中都增加了钢板和钢梁,抗弹性能和支撑性能大大得到提升。 之前按照何炜的计划,这些碉堡的抗弹最大级别是配备了瞬发信管的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可现在有了钢制构建的加成,日本人就是用配备了延时引信的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来打,何炜也有把握扛上它几轮。 在阵地最中央处,何炜和傅琛饶有兴致的在一座碉堡里打量着刚修好的重机枪射击臂座和指挥台,他俩所在的这个碉堡与其他的碉堡不同,其他的碉堡基本上只能容纳一个加强步兵班的兵力,但这座碉堡却十分宽大,碉堡内不仅有全套的重机枪射击用的臂座,电话,弹药储藏所,甚至还配备了指挥台,其结构也更为坚固,整个碉堡全部采用钢制构件修造而成,完全可以容纳两个标准步兵班在里面作战,挤一挤的话,放进去一个排也不是不可能。 在何炜原本的计划之中,并没有设计部署这个碉堡,实际上,这个碉堡是工兵营在原有的碉堡修筑完毕后,发现其携带而来的各种作业材料还有不少富余,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工兵营的人就利用上剩余的材料,建造出了这个特大号的坚固堡垒。 何炜其实还是很淡然的,倒是傅琛十分的激动,左看看又看看,嚷嚷着要把这里作为他的连指挥所。 “何炜,你说说这个指挥所要配置什么武器?”傅琛探头在射击口处,对着身边的何炜说道。 何炜苦笑一声,摇摇头,这座大碉堡修的虽然不错,但是在何炜最初的计划中,根本没有给这座碉堡预留什么火力,配属给第六连的民二四重机枪和补充来的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全部都分配给了各个步兵排的各个堡垒,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机枪来个这个临时多出来的大碉堡用。 除非把五十七团第三营的营属重机枪连给调出来,可问题是第三营整体将会作为预备队部署在庄子里面,现在把预备队的重火力给掏出来,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拿什么打反击? “连长,我哪里知道会多出这么个大碉堡来,现在哪里还有机枪给这个碉堡,再说你要拿它当连指挥所,也没有必要配置这么多重火力吧。”何炜说道。 傅琛似乎很热衷于给这个碉堡配置机枪火力,继续对何炜说道:“这么坚固的碉堡,不配置一些火力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二四式重机枪就算了,要不你把山西造的那些仿制日本人的重机枪给我挪腾两挺过来?” 何炜刚要拒绝,突然听到傅琛说的日本人的重机枪,何炜突然好像想起来他手里确实有一批日本人的机枪,在第一次打退日军的攻击后,他带着人冲出了战壕,带回来了不少的武器装备。 如果他所记不错,那批武器里面有一挺步兵用的歪把子轻机枪,两挺坦克上面拆卸下来的车载型歪把子轻机枪,还有一挺最重的九三式十三点二毫大口径重机枪,这玩意的火力可比什么二四式重机枪,三八式重机枪的火力猛多了。 这些装备被何炜拿回来之后就一直堆在隐蔽部里面吃灰,没用上,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是用上了。 就这样,经傅琛的提醒,这批一直被遗忘的缴获武器,终于派上了用场,而这些来自敌人的武器装备,也终将在即将到来的血与火的厮杀中,体现其真正的价值。 第92章 夜半枪声 第92章夜半枪声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经过工兵营一个下午的加急施工,第六连的预定野战工事全部构筑完毕,施工结束,考虑到日军随时可能发起突袭,工兵部队在收工后随即撤回了大白水一线,临走前将没用完的构工材料全部留给了第六连,协助构工的第三营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撤回了阎庄进行修整,人数虽然锐减,可第六连阵地上的火热备战氛围却丝毫不减。 阵地上飘过一阵阵肉香,在第六连的阵地后方,五口大锅冒着热气,勾的人口水直流,就在几个小时前,可能是上面也想让阎庄这帮子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后天早上的太阳的人临上阵前夜吃点好的,所以第十师的师部给阎庄送来了十头猪,还有整笼整笼新出锅的白面馒头。 陈震在庄子里面把肉炖好后送了三大锅到了第六连的阵地,可着实让第六连这帮整日里肚子见不到荤腥的大头兵们吃了个痛快。 除了警戒的哨兵,整个阵地上的官兵都在甩开了腮帮子吃,何炜也不例外,此时,他正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看着已经吃过的重机枪连士兵和第六连的军械员从另外两口大锅中捞出一堆被煮烂了的布条子。 在地上,还摆着几十个大箱子,每个被打开的箱子里面都装着黝黑的机关枪,正是那批晋造仿三八式重机关枪,这批枪都是库存的新枪,从来没有使用过,打开之后发现,箱子里面全是木屑,重机枪的枪身和三角大架上涂着厚厚的花雪令,这东西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黄油。 何炜就看这些吃饱喝足了的重机枪连士兵,先是用煮热的布条擦枪,擦完之后再把枪放到热水里面去煮,去泡,泡水泡完了继续用布条子擦,如此反复循环,直到把机枪上面的油全部清理干净,这枪才能够正常使用。 第二营营属重机枪连的官兵当仁不让的执行了这项任务,他们不仅要操作自己装备的二四式重机枪,还要分出一批人来操作这些晋造重机枪,军长下达的命令是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做好一切战备工作,这就意味着这些士兵需要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内,搞清楚这些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重机枪的机件构造,拆装方式,瞄准方法等。 总之,明天早上,这些从来没有操作过晋造重机枪的士兵们,一定要具备操作这些晋造重机枪投入作战的能力,不说是指哪打哪,但是瞄的上,打的响是一定要做到的。 在何炜的身边,还摆放着一条晋造一七式冲锋机关枪,这种仿造美国汤姆逊冲锋枪的武器整备起来可是比那些大块头重机枪方便多了。 何炜带人把枪开箱洗过之后,简单的拆装了几次,搞明白了基本的使用方式后,领着几个班长一人发了一把,去村后的空地上一人打了几发,很快都能上手操作了,对于这批冲锋枪的分配,何炜自有自己的考虑。 这晋造冲锋枪是近距离作战的利器,操作简便但是后坐力较大,火力猛烈但使用场景多为近距离作战,需要操作人员冷静沉着且富有作战经验,故而何炜没有全部分配下去,而是一个班发了三条,班长副班长各分配一条,各班又从步枪手中选出一名老兵,也配发给一条晋造冲锋枪。 这些配发冲锋枪的班长副班长和老兵们原有的步枪也不交出,同样要携带,相当于每个人装备一条步枪和一条冲锋枪,做到远近皆备,当然,何炜让他们带两条枪,也有考虑到晋造冲锋枪可能有质量问题,万一作战的时候打着打着哑火了,手上又没有第二条家伙,那可就全玩完了。 “排长,连长说他再去迫击炮排的阵地看看,先不急着吃。” 何炜大快朵颐时,被他派去找连长傅琛回来吃饭的小传令兵陶黑娃跑着回来向他报告,阵地成型之后,连长傅琛尤为兴奋,一直在各处阵地上巡查,看起来,似乎他要比何炜还要期待这些工事能够发挥出优良的效果,格外兴奋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小少尉,而不是一个毕业多年的老上尉。 想到此处,何炜不禁一笑,刚要招呼气喘吁吁的陶黑娃坐下吃猪肉,突然,就听见砰砰砰三声枪响。 “有人开枪!” “鬼子上来了。” 三声枪响后,原本宁静的阵地突然就炸了锅,吃饭的丢下了餐具,摆弄重机枪的丢下了武器,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戴上了钢盔,进入了阵地中的射击位置准备抵抗,何炜也是丢下了饭盒,抓起了中正式,瞄着阵地前黑压压的开阔地,准备射击可能出现的敌人。 全阵地的戒备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可阵地前面依旧是一片静谧,连个鬼子毛都没有出现,发觉不对的何炜开始在脑中回味响枪的那一刻,似乎出现枪声的地方是来自己方的阵地,貌似是迫击炮排的发射阵地,而且那枪声,不像是日军的三八大盖那么清脆,也不像是歪把子和九二式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中国军队使用的毛瑟驳壳枪的声音。 迫击炮阵地? 毛瑟驳壳枪? 何炜脸色瞬间煞白,大喊道:“坏了,连长可能出事了,来几个人跟我走。” 意识到可能是连长傅琛出了事情,何炜立刻领着几个人,沿着交通壕去了迫击炮排的阵地,等到了附近,还没有走到发射阵地,他就看见交通壕里面倒着两个人,等过去一看,就是连长傅琛和他的传令兵。 傅琛仰面倒在交通壕里面,前胸和肚子各挨了一枪,两个枪眼汩汩的冒着鲜血,能看的出还在喘气,但是人完全昏迷了过去,传令兵情况稍好,胸前被打了一枪,人还清醒,看到何炜过来,就挥着手要爬过来。 “你们几个快把连长抬走,往庄子里面抬,快点。” 招呼人把傅琛抬走,何炜赶紧扶住传令兵。 “兄弟,怎么样?这是怎么回事?” 传令兵似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结结巴巴的对何炜说道:“何排长,刚才,刚才我跟着连长去迫击炮排的阵地视察,碰到了黄……….阎王,他带着两个兵想要开小差,被我们发现堵了回去,连长还想要劝他,他,他就突然掏出枪打,打我们…….” 话没说完,这名传令兵头一歪,永远的睡了过去。 “兄弟,兄弟!” 何炜抱着传令兵的尸体大声呼喊,可他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看着怀里无端惨死的传令兵,又想到身中两枪,生死未卜的连长傅琛,何炜怒上心头,一拳砸在地上。 “姓黄的,王八蛋!”、 第93章 代理连长 第93章代理连长 大战即将来临之际出了这种事情,一个迫击炮排的少尉军官排长居然临阵脱逃,而且还打伤了连长,任谁也没想到马上和日本人开片了,闹出了这种鸟事情。 窝火的何炜一面通知方京和胡兆武两位排长叫他们千万稳住部队,稳住阵地,不要搞出什么乱子来,另一方面,他派人把傅琛送到阎庄,让陈震想办法去抢救,以傅琛的伤势,一般的野战医院是救不回来的,只能做临时处理,真要想把这条命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恐怕只能送到太原的大医院。 陈震在阎庄里得知了消息,气的火冒三丈,马上就要打大仗了,居然有人拖枪跑了,陈震在电话里把迫击炮排排长黄阎王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恨不能把这三个逃兵和逃官碎尸万段,等到陈震在电话里面骂够了才嘱咐何炜一定要稳住部队,并同时下达了一个无论是对何炜,还是对第六连都具有重大意义的命令,这条命令的内容便是,由何炜暂时代理第六连连长。 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何炜正式接掌了第六连,同时,也成为了阎庄第一线阵地的最高指挥官。 现在的局势,代理连长这个好消息,并不能让何炜感到一丝开心,由于黄德才的逃跑,部队已经出现了问题,出问题的部队不是别的单位,就是黄德才的那个迫击炮排,为了安抚部队,稳住人心,何炜亲自去了一趟迫击炮排的阵地,等他到了地方,才发现这迫击炮排虽然还没到炸锅的地步,但也相差无几了。 迫击炮排阵地,何炜拎着一支冲锋枪,身后跟着葛贵财全副武装的第一班,面前是集中在一起的几十名迫击炮排的士兵,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黄阎王不仅仅是自己逃跑,还拐走了一个战炮班的上士班长和排里的上士排附,一口气带走了两个骨干。 “各位,谁能跟我说说你们排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炜本来就恼火,听到黄阎王拐走了两个老军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阴着脸对迫击炮排的士兵们问道。 下面的士兵本来就人心惶惶,现在看到何炜阴着脸,连粗气都不敢喘,自然也就没人回话了。 沉默了半分钟,才有一个腿脚不太利落的上士走了出来。 “长官,我来说吧。” 何炜仔细一看,才认出来,这个上士就是自己来迫击炮排送犒赏金的时候被黄阎王用扁担条子揍的那名观测上士。 “长官,这事情还得从那天你来送犒赏金说起,那天您给我们这帮大头兵说话,不让排长打我们,我们排长可能是觉得被折了面子,那笔犒赏金也没发,从您走了之后就开始煽呼弟兄们跟他一起开小差,说是这仗打下来没有人能活,想拿钱,想活命就跟他走。” “弟兄们平时就恨他,敢怒不敢言,这个时候自然就没人跟他走,只有孙排附和第一班的曹班长,他俩平时就跟着黄阎王一起欺负弟兄们,这个时候他俩肯定一块跟着走。” 说道此处,这名观察上士的脸上满是恨意。 何炜点点头,问道:“他们几个怎么跑的?那笔犒赏金也卷走了?” 观测上士答道:“全都卷走了,本来他们几个是准备顺着交通壕跑的,结果在路上撞到了傅连长,开枪打伤傅连长之后,他们就原路返回,牵走了两匹驮迫击炮的军马,沿着开阔地骑马跑了,那些钱全被黄阎王带走了。” “长官,排里的三支自来得驳壳枪和两条中正式步枪也给他们拿走了。”一名下士插话道。 了解了基本的情况后,何炜看着这群心神不定的士兵,心中暗道这可不成个样子,这个排现在完全不成个样子,排长跑了,排附也跑了,班长也跑了一个,现在必须重新加以人事上的调整,不然的话,不要说打仗,枪一响,怕死自己就先乱了。 看看眼前这名观测上士,这个人别的不说,看样子一直跟黄阎王不对付,也不肯和黄阎王跑,那就说明起码是个正派人,而刚才的言谈之间,也看的出讲话很有逻辑和条理,似乎在士兵们里面也很有威望,或许,这是一个可用之人。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现在情况紧急,我直截了当的问你,你们排长不在,班长跑了一个,排附也跑了,我是要你们排打仗的,我打算让你代理这个排长,你跟我说,你能不能干的了?” 这名姓徐的观测上士一时间被何炜问愣了,没有立刻回答。 何炜又接着说道:“我自己也就是个刚提升的中尉,没有提升你为军官的权利,可现在我需要人把这个迫击炮排带起来,组织起来,如果打完了这仗咱来都还活着,那我一定会向上头保举你为军官,这个活儿干不干,就在你一句话。” 徐上士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坚定的说道:‘长官,你都这么说了,我姓徐的也不能不识抬举,我跟你干了,这个排离了那几个人照样能拉上去打仗,本来黄阎王平时也不管训练,都是老兵和老军士在带,没跑的这些弟兄,打好这两门迫击炮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一定干好这个排长。’ 何炜笑着拍了拍徐上士的肩膀,又转过头去,看着迫击炮排的士兵们。 “弟兄们,黄阎王是个王八蛋,平时喝兵血,打骂士兵,现在又把弟兄们扔下了,首先我要告诉大家,逃跑的那几个家伙没有一个能活命的,师部已经派人去抓了,只要抓回来,立刻就会枪毙,黄阎王以为能跑出一个活路,错了,跑,现在就是一个死路。” “想要求活,就得玩命,我们的命,只能靠我们自己手中的枪,我们的炮去和日本人拼命,唯一的活路,就在我们的阵地里面,黄阎王跑了,我何炜没跑,我与弟兄们同在,弟兄们一会儿就去外面和我第六连的弟兄一起吃肉,吃饱了,喝足了,明天咱们一起在这油锅里面走一遭,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我何炜,永远和弟兄们同在。” 言毕,这些原本面如死灰,人心惶惶的迫击炮排士兵,眼神中的颓败逐渐被火热与坚毅所取代。 看着这些士兵们,感受着士兵们身上散发出的截然不同的气息,何炜知道,这个排的人心,稳住了。 第94章 晨 第94章晨 清晨,八时,阎庄外,第六连阵地 第六连的阵地上一片宁静,安静的可怕,安静的不寻常,特别是在忻口其他方向激战的枪炮声凸显之下,这里的平静更是显得有些诡异。 昨天那个不平静的夜晚,并没有影响耽误第六连的战备工作,整个阎庄内外的守军,都按照军司令部下发的作战命令,在清晨八时这个时间节点前完成了一切战斗准备,位于村外第一线的第六连,或许,应该换个说法,现在的第六连从其实际的兵力规模来说,称为一个连级战斗群或许更为合适。 因为部署在阵地上的实际战斗部队兵力已远非一个步兵连,此时,在阵地上总计有三个完整的步兵排,两个重机关枪排,一个战车防御炮排,一个八二迫击炮排,共计七个排级单位,总人数超过三百人的雄厚兵力,拥有十五挺重机枪,九挺轻机枪,两门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两门八二迫击炮构成的绵密火力网。 而昨日还是一名中尉排长,却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代理连长,并同时是阵地上所有战斗部队总指挥官的何炜,此时此刻,正古井无波的坐在最大的那座碉堡里面,他的指挥台上,放着半水壶的白酒。 昨天晚上,何炜在阵地里面巡查,第二排的一名副班长偷偷躲在交通壕里面喝酒被何炜抓了正着,军中没有命令禁止喝酒,老兵在行军作战时用水壶装酒也是常有之事,何炜没有处罚那名副班长,只是管他要了他一半的酒,他想,也许他也需要适量的酒精来放松和助眠。 这一夜过去,本来计划用来助眠的酒一滴未曾入口,何炜只是闻着汾酒的想香气,把酒从水壶倒进饭盒里,再把酒从饭盒倒回水壶里,就这么反复循环,持续了一整夜,酒,还是那些酒,一滴未曾洒出。 同在碉堡内的连部官兵,没人知道何炜在想什么。 由阎庄新开到不久的几名团通信连士兵正在紧张的调试着指挥所内的电话机和野战交换机,军械军士在给何炜保养武器,弹药兵在整理清点整箱整箱缴获自日军的六点五毫米口径和十三点二毫米口径机枪弹,文书上士则蹲在墙角写写画画。 传令兵陶黑娃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趴在碉堡的机枪射口处向外张望,不时摆弄着安放在射口处的那挺缴获自日军的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重机关枪,最后还是军需上士,走到了何炜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花生米放在了何炜面前的桌子上。 何炜仍在继续他那看起来十分无聊的倒酒工作,笑着对军需上士道谢后,打开了包着花生米的油纸包,捡起了一粒油炸花生米丢进了嘴里。 早上八点这一时间节点,对另一群人也有着重大的意义,就在阎庄对面的永兴村,步兵第十六联队经过一夜的整顿与备战,也在早晨八点前做好了攻击准备。 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此时正站在原属于堤支队的指挥所内,通过九三式炮队镜瞭望着中国军队的阵地,事实上,当他到达永兴村了解了堤支队的战斗情况后,心中对堤支队是颇为不满的,他本以为中国军队是投入了什么重兵集团,可当他看到阎庄的大小和战场的情况后,立刻得出了中国军队的守军兵力不会超过一个步兵团的结论。 面对不足一个团兵力的中国军队,堤支队这个以加强步兵大队为核心,并配属了一个战车大队和炮兵的战斗单位居然连续受挫,非但没有打下中国军队的阵地,还损失了一个多中队的兵力,被击毁了多辆战车,除了无能这两个字,后藤十郎实在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描述堤支队。 在他看来,堤支队这几次失败的攻击,唯一的价值可能就是试探出了中国军队可能装备有化学武器。 正因如此,在交接指挥权的过程中,后藤十郎基本没拿正眼看过堤不夹贵,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完成指挥权的交接后,更是一句话都没再和堤不夹贵说,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基层部队之中,开到永兴村的第十六联队官兵对战败的堤支队下层官兵也是这个态度。 日军的风气本来就是崇尚强者,鄙视弱者,而第十六联队隶属的第二师团又是日本陆军师团中名列前茅的存在,和第六师团并称为最强两师团,士兵素来剽悍,对新败的堤支队的官兵,又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第十六联队开到永兴村后,集结在此处的日军兵力足以用雄厚来形容,仅仅步兵部队就达到了四个步兵大队,压制炮兵两个中队,此外还有一个战车大队,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四千人,丰厚的兵力给予了后藤十郎充足的发挥空间和资本,他还是考虑到了那该死的化学武器,所以后藤十郎将此次攻击作战的方针确定为:速战速决,一举歼灭。 这一方针同时还有另外一层考虑,虽然十分的看不起堤支队,但守备阎庄的中国军队能给堤支队和战车第四大队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可以想见守备阎庄的中国军队战斗力亦绝非泛泛之辈,其指挥官的能力亦不容小觑,对付这种敌人,最好还是速战速决,尽快解决,否则夜长梦多,搞不好会出现新情况。 整合了手下的兵力后,后藤十郎将所辖部队分为了几个部分,第一部分即为炮兵队,由配属给堤支队的九四式山炮中队和第十六联队带来的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中队组成,指挥官由九四式山炮中队的中队长柿原功大尉担任。 第二部分为步兵队,也是攻击的主力部队,毫无疑问,由他的步兵第十六联队担当主力,第三部分为战车队,即由村井俊雄的战车第四大队和堤支队的装甲车队组成。 至于屡战屡败,被后藤十郎看不起的堤支队,只有充当预备队的份儿了。 “报告联队长,第一线步兵攻击队和炮兵部队打来电话,已做好完全战斗准备。” 联队副官大桥市伊少佐跑进指挥所,对后藤十郎报告道。 后藤十郎点点头,轻声说道:“告诉第一和第二大队,攻击时的动作一定要迅速,尽可能在第一轮突击中就攻进敌军阵地,再催促一下战车大队,让配合第一和第二大队攻击的战车尽快做好攻击的准备。” 第十六联队的兵力配置很好的贯彻了速战速决的作战方针,在攻击第一线投入了步兵第一大队和步兵第二大队共计两个步兵大队的兵力,为了加强第一线步兵的火力,联队直属速射炮中队的四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也加强到了第一线,分配给了两个步兵大队,在攻击时,这些速射炮将会和突击的步兵一起前进,协同大队直属的步兵炮一起消灭中国军队的机枪火力点。 战车第四大队的战车,也在后藤的敕令之下,抽出了十几辆战车,掩护第十六联队步兵的进攻,后藤在了解了战车第四大队此前的战斗状况后,在心中也将战车第四大队大队长百武俊吉看做了懦夫。 就因为惧怕中国军队的战车防御炮和反坦克陷阱,于是在仅仅发起一次攻击后就不再参与战斗,在后藤看来,战车第四大队甚至比堤支队还要无耻,堤支队并非是怯战,属于是能力上的问题,但至少还保留有皇军的武德和大和魂,至少敢于向敌军的阵地发起攻击,反之,战车第四大队那就是完全的态度上的问题了。 为了给攻击的步兵提供相应的掩护,也为了帮助战车第四大队的懦弱官兵们找回他们的大和魂,后藤毫不留情面的命令战车第四大队必须出战,而且点名要求曾经参与过第一次攻击且攻击失败的战车第四大队第二中队中队长百武俊吉亲自带队。 在后藤看来,这些没有武德,武魂,毫不知耻的战车兵,只有在战场上通过血和火的淬炼与磨砺,才能重新成为合格的大和男儿,武德充沛的帝国军人。 早晨的风尤其大,透过炮队镜,后藤看见的是漫天的黄沙,在那黄沙背后的中国军队阵地逐渐模糊了起来。 就在联队副官即将走开时,后藤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后藤看了看手表,还有几分钟就要到预定的攻击时间,按照预定的攻击计划,八点整一切攻击准备完成,八点十分开始炮火准备,二十分钟的炮火掩护后,步兵开始冲击,或许是漫天的黄沙让后藤心中多了一分不确定与谨慎小心,最终,后藤决定临时修改攻击和火力准备计划。 “发电报报告兵团长阁下,就说阎庄风沙大,为了良好的炮击效果,需要等待风沙减弱,因此请求延长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时间,这项命令以电话尽快通知炮兵阵地,要他们尽快做好准备。” 受领命令的联队副官立刻小跑着去执行命令,后藤又看了看手表,漫天的黄沙,加上中国军队未知的化学武器,还是给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毕竟,对未知的可怕事物,人终归是会恐惧的,这就是人性,后藤在心中怒骂一声,驱散了自己不该有的感觉,重新把全部的注意力用在面前的炮队镜上。 “一定要一举拿下!” 看着未知的远方,后藤十郎喃喃道。 ……………………. 永兴村旁,炮兵阵地 接到了延长炮火准备时间的柿原功大尉,此时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么他的心中,此时此刻除了激动,就是无与伦比的豪迈。 这一切都要源于后藤十郎对他的勉励,第十六联队开到永兴村后,后藤十郎对待他与堤不夹贵和百武俊吉的态度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后藤对他非但没有鄙视和瞧不起,更是直接任命他为此次攻击左岸的炮兵队队长,连配属给第十六联队的那支轻型榴弹炮中队,也一并被后藤十郎交给了柿原功来指挥。 现在,在柿原功身后的炮兵阵地上,放列的不仅有他的山炮中队所属的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一并放列的还有一个中队的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 这四门榴弹炮均为为日本大阪炮兵工厂造91式105毫米榴弹炮,是日本20世纪30年代从法国购买并自行生产的陆军师团炮兵的野战压制火炮。口径105毫米,战斗状态长4.64米,行军状态长9.3米,战斗全重1500千克,行军状态重2137千克,使用91式尖榴弹1号装药初速454米/秒、用4号装药初速230米/秒,最大射程10900米。 四门山炮和四门榴弹炮,能够同时指挥八门火炮作战让柿原功激动无比,八门火炮已经相当于一个和平时期不满编的日军炮兵大队所拥有的火炮数量了,能够指挥这八门火炮作战,使得柿原功有一种提前晋升少佐大队长的感觉,对于给了他这次机会的后藤十郎,柿原功自然是感激无比。 而他也没有辜负后藤的期望,尽管造早上风沙很大,极度影响炮兵的观测,但是柿原功不愧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炮兵科的优等生,根据昨天战斗中的各种射击参数重新为四门山炮计算出了更为精确的射击诸元,又根据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的各种战斗性能和参数为其计算出了各项射击诸元,现在,八门火炮已经完成了一切战斗准备,炮膛中都装填好了第一发炮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开火的时间越来越近,柿原功的炮队镜中,中国军队阵地前的烟尘和风沙也愈来愈少。 “中队长阁下,炮击时间到了。” 随着身边军曹的提醒,柿原功离开了炮队镜,拿起了手旁的电话,此时,他只觉得无比的昂扬和豪迈充斥在他的身体之中,柿原功集中了浑身的力气,对着手边通往各个炮位的野战电话送话器吼道。 “各炮,开放!” 第95章 攻与防 1 第95章攻与防1 轰 一颗由九四式山炮发射出的九零式爆破榴弹率先出膛,拉开了这场炮击,也是这场血战的序幕,接着,轻榴弹炮兵中队的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响了,四门九四式山炮和四门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陆续开火,将一颗颗炮弹投射到阎庄外的中国军队阵地上。 对于柿原功这样的专业科班出身的炮兵指挥军官来说,这场炮击,在开火之后就不再具有什么技术含量,昨天那一战堤支队虽然付出了一个中队全军覆没的代价却没有拿下中国军队哪怕一寸的阵地,但是此次攻击并不是毫无价值,至少,这些炮兵在观看步兵苦苦支撑直至全军覆灭的过程中了解了阎庄外中国军队阵地的大致构造。 因此在炮击之前,柿原功和炮兵军官们针对中国军队的阵地构造,精心设计了八门火炮的火力计划,在预定的炮击计划中,这八门火炮组成的临时炮兵群只会对中国军队的障碍物区域实行象征性的简略轰击,有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在,这些日本炮兵军官们相信在中国军队那些简陋的障碍物面前,不需要太多的炮弹就可以为步兵打开一个缺口。 真正的炮击重点区域将是中国军队阵地前的开阔地两翼和其主阵地,对主阵地轰击的重要性自不必说,而开阔地两侧之所以会成为重点轰击目标,则是因为何炜设置的那两处斜切阵地在上一次的战斗中实在太过亮眼! 如果不是隐蔽在那两处斜切阵地中的中国军队发起的突然袭击,其实进攻的堤支队是有很大机会突进中国军队的正面阵地的,只可惜,当斜切阵地开火后,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彻底的逆转,可怕的两侧交叉火力直接堵死了攻击步兵的退路。 另一方面,柿原功之所以提出中国军队可能使用了具备发射化学武器能力的发射器,就是因为他首先观察到了两处斜切阵地抛射出来的炸药包,所以开阔地前面的斜切阵地,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日军炮兵的重点轰击目标。 轰轰轰 随着炮弹落点向远处推进,在中国军队障碍物区域肆虐了十分钟的炮火终于把矛头指向了开阔地前的斜切阵地,炮队镜中,柿原功的目光也随着不断前移的弹幕和炮弹落点移动。 当第一颗炮弹击中斜切阵地之后,日军炮手们明显加快了发射速度,一颗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和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弹不要钱一样砸在了两处斜切阵地附近,掀起了两片冲天的弹幕。 为了今日的攻击,日军为每一门参与炮击的火炮准备了一百发炮弹,日军炮手要做的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将全部的炮弹倾泄到中国军队的阵地上。 柿原功听着有节奏的炮声,看着炮队镜中那两处浓烟和黄沙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结界,心中好像在期待什么,很快,新一轮猛烈炮击的结果给了他答案,他的期待没有落空,他看见了大量的尸体和残肢断臂被炸到了半空中,被弹片撕扯成无数个碎片,在空中裂开,四散。 这些上了天的尸体理所当然的被柿原功认为是隐蔽在斜切阵地里面的中国军队,柿原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现在很满意自己制定的火力计划和最终的炮击效果,殊不知,那些被他的炮火炸上天的,根本不是什么中国军队,而是日军堤支队步兵第一中队全体官兵的尸体。 昨天的战斗结束后,打扫战场的中国军队面对的是开阔地前横七竖八的,高达二百多具的日军尸体,这些尸体如果丢在阵地前面不管,首先会遮挡阵地前各种火器的射界,日军再发起攻击的时候极有可能还会用这些尸体当做掩体。 其次,这些尸体如果长时间露天放置会腐烂发臭,打扫战场的第六连官兵索性就把这些尸体填埋进了被何炜放弃的斜切阵地战壕里,顺便,也算是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做件好事,让这群葬身异乡的孤魂野鬼有个地方躺。 这些尸体本来就是草草掩埋,上面盖了一层土了事,哪里承受的住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和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的直接轰击? 也就是说,现在让柿原功洋洋自得的炮击成果,其实都是日军自己的尸体,只是他现在,还浑然不知。 在这片重点炮击区域投射了超过一半的炮弹后,日军炮兵群终于开始前移,炽热的火力,开始扑向中国军队的主阵地…….. ……………….. 永兴村外,步兵阵地 堤支队攻击时所用的步兵前进出发阵地,现在已经完全被步兵第十六联队所接管,两个步兵大队的日军正静静的等待在战壕中,等候着进攻开始的命令,经过之前的大规模补充,第十六联队各个部分都已经做到了齐装满员。 那些新来的补充兵不愧于来自日本主动参军比率最高的东北仙台地区,只经过了简单的训练后便融入了第十六联队,这些补充来的新兵绝大部分都是最底层的农民和渔民,是日本社会阶层中的最末端,也是被日本这个军国主义战争机器压榨最狠的一个阶层。 一户日本农民家庭,辛辛苦苦一年,种出来的粮食绝大部分都要上交给政府用于发动侵略战争,只能留下一点点用来果腹,自给自足已是难得,更遑论发家致富,对于他们来说,翻身的机会,获取更多财富的唯一机会就是当兵和战争。 那些来自东京,京都,大阪,名古屋和宇都宫地区,长期从事商业,白领和手工业的民众,一旦收到了入伍通知书便如丧考批,在战场上,只要一颗子弹,就会让他们失去生命,让他们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可像是农民和渔民这群本就一无所有的人,又谈何失去呢?死了就是死了,活着也不过就是一条烂命。 第十六联队的军官和下士官自然乐于看到这一点,更善于利用这一点,在临战突击训练中直言不讳的对这些新兵说道:只要杀死,打败那些该死的中国军队,在中国的土地上,干什么都可以,随便干,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能够打胜仗,一切都会有的。 这也并非是假话,事实上,第十六联队本身就历史悠久,参加过甲午战争,其联队管区内的不少名流富商就是参加过甲午战争的老兵,这都是补充兵们没有入伍时在家乡亲眼所见的,而他们发家起家的第一桶金,几乎都是战争期间从当时还叫清朝的中国土地上掠夺而来的财富和珍宝,这些人,吃到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战争红利。 在这种赤裸裸的诱惑之下,这些新补充兵骨子中的恶念和欲望还有兽性被无限度的激发了出来,而这种最原始的恶念和欲望,将直接转化为战场上的战斗力,只要打了胜仗,就可以抢掠,就可以为所欲为,很多新补充兵甚至主动请战,要求担任突击的前锋,战壕里密密麻麻的刺刀在太阳反射造成的闪光之下,是一双又一双充斥着嗜血和欲望的眼睛。 为了做到一举拿下阎庄,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一次性投入了两个步兵大队,而这两个步兵大队,则分别在第一线各投入了两个步兵中队,两个步兵大队合计四个步兵中队在第一线左右衔接,齐头并进。 大队炮和联队速射炮中队加强来的三十七毫米九四式速射炮也全部随第一线中队前进,直接投入攻击的兵力是昨天堤支队的四倍有余。 若以人数进行兵力计算,第一线的各个步兵中队,加之配属的重机关枪,步兵炮,平射炮等支援火力和技术兵器操作人员,直接冲击阎庄阵地的日军总人数将超过一千人,相当于投入了一个步兵联队近半数的战斗兵。 战壕中,步兵第一大队大队长寺田秋三少佐和步兵第二大队大队长尾山助太少佐并立于战壕中央,高举着望远镜,观看着炮兵表演的焰火盛宴。 “尾山君,看样子炮兵已经为我们扫除了隐患。” 第一大队大队长寺田秋三放下望远镜,看到被炸的七零八落的斜切阵地,长出了一口气,旁边的第二大队大队长尾山助太也是同样的反应,这两名负责主攻的军官,通过对堤支队进攻失败过程的研判,得出了攻击的最大阻碍有二,一为中国军队的斜切阵地,二为中国军队的化学武器。 现在漫天的残肢断臂说明炮兵已经为他们解决了许多麻烦。 尾山助太点了点头,说道:“炮兵打的不错,一会儿就看我们步兵的了,希望配合我们的那些战车兵这次能有些胆子,不要尿裤子。” 尾山助太和寺田秋三不约而同的撇向了步兵阵地旁的十几辆战车,眼中也都是嘲讽。 …………… 战车第四大队配合步兵第十六联队作战的战车就停在和步兵出发阵地不远处,正站在八九式中战车炮塔上的战车第四大队第二中队中队长百武俊吉似乎是感到了步兵阵地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奇怪眼光,嘴里轻声骂了一句混蛋。 没办法,步兵第十六联队这群混蛋开上来之后,战车第四大队就迅速沦为了其鄙视链中最低端的生物,连大队长村井俊雄都被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好一顿冷嘲热讽,百武俊吉也免不了挨了许多白眼和鄙视。 闹出这种事情,百武俊吉肯定不可能明面上表示不满或者对抗的态度,只能在心里面骂步兵这帮土鳖乡巴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装甲兵战术,步兵和战车的协同,不是战车部队要一味地满足步兵部队的需求,遇到步兵冲不进去的阵地,战车自然有义务为步兵开路,可相应的,一旦碰到反装甲武器,步兵也要帮助战车解决问题。 战车第四大队不过是在第一次进攻遭受惨重损失,发现中国军队有反坦克炮和反坦克工事之后选择了在第二次攻击中暂缓出击,现在却被定义为了懦弱! 百武俊吉心里面是一百个不服气,不过也只能在心里面骂骂,更要紧的是怎么打好这一次进攻,算上百武俊吉的这台座车,这一次进攻一共出动了八九式战车,九二式重型装甲车,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各五台,这十五台战车将要在他百武俊吉的带领下,掩护第十六联队的步兵,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再一次发起进攻。 百武俊吉憋着心中的不满跳下了车,开始给出击的战车逐个的做机械检查,这一次不仅是战车第四大队被迫出击,他还被点名为带队军官,他可以肯定,此战必定凶险异常,就昨天步兵攻击失败的状况来看,中国军队那可怕的反坦克炮一定还隐藏在阵地中,第一次攻击战车第四大队用惨重的损失告诉了他,现在他们手头上的各种战车,没有任何一种可以完全挡得住中国军队的反坦克炮,这次攻击,恐怕又要损失不少战车。 “中队长阁下,炮兵阵地打信号弹了。” 忽然,一名战车兵跑到百武俊吉身旁,手指向了天空,百武俊吉抬起头,就看见从炮兵阵地的方向上射出了两颗红色信号弹,与此同时,炮兵轰击的弹幕落点也开始向前滚滚前进,开始覆盖中国军队的主阵地。 很快,同样看到了炮兵阵地发射而出信号弹的第十六联队步兵向战车部队的方向吹起了哨子,百武俊吉知道,这就是开始出击的信号。 抛下了心中的百般怨念和愤怒,百武俊吉快速返回战车,挥动出击的旗语命令,十五台早已发动的战车缓缓开动,鱼贯驶出,开在了攻击队列的最前方,在战车队列之后,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一和第二大队开始从出发阵地的战壕中爬出,跟在战车队列的后方,在炮火弹幕的掩护下,缓缓向中国军队的阵地推进。 第96章 攻与防 2 第96章攻与防2 轰 轰 阎庄外,第六连的主阵地,烟尘和黄沙直冲天际,日军临时炮兵群的四门九四式山炮和四门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喷吐出的烈焰正荼毒着这片阵地,一颗接着一颗的炮弹在第六连的阵地上开出了朵朵弹花。 从九零式七十五毫米口径榴弹,再到九四式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大口径尖锐榴弹,七五霰弹,一百零五霰弹,瞬发信管,延时信管,日军的炮兵好像是在做一场实弹射击演示,把两种火炮的各个弹种在第六连的主阵地上打了个遍。 第六连指挥所内,外面震天的炮声和机枪射击口中钻进来的滚滚浓烟并没有干扰到何炜手中那在旁人眼中无聊至极的工作,他还在和那一壶酒作斗争,把酒从水壶里倒出来,再把酒倒进水壶里,仿佛不是身处在血与火的战场之中,而是在一间安静的屋子里。 轰 突然,一颗炮弹正好落在了指挥所的顶部,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炸开,尽管何炜现在俨然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淡然,其他人可就没有他这份从容了。 这颗炮弹一炸,指挥所里面的其他士兵纷纷卧倒在地,传令兵陶黑娃更是脸色煞白的躲到了何炜的身后。 “都别怕,没事,这就是一颗七十五毫米的炮弹,看样子还是装定的瞬发信管,一碰到咱们碉堡上面的覆土就炸开了,就是挠痒痒,都给我起来。” 何炜给吃了个定心丸,这些士兵才从地面爬了起来,实际上在日军的炮火还没打到主阵地时,何炜通过其炮弹爆炸的声音基本判断出了敌军炮弹的口径。 在那里,中国军队布设了大量的反坦克陷阱和反坦克陷坑,透过观察窗,百武俊吉一眼就看到了两台掉进坑中的战车,这些被击毁的战车全部都是战车第四大队在第一次攻击中的损失,焦黑的外壳和被拆卸一空的武器,说明这些战车在不知什么时候又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再次破坏,想起第一次攻击时候战车第四大队遭受的惨重损失和阵亡官兵在战车上被中国军队机枪打死的惨状,百武俊吉不由得背后一凉。 寺田秋三忍着战车发动机的噪音,大声对身边的大队副官下令。 此时,他正在八九式中战车的观察窗中向外瞭望,瞭望的方向却不是中国军队的主阵地,而是中国军队阵地最外层障碍物区域的前方。 在爆破筒和炸药包的轰然爆炸声中,还夹杂着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或许是负责爆破的日军士兵冲的过于凶猛,在爆破的过程中引爆了几颗第六连布设在鹿砦和铁丝网上面的诡雷手榴弹,尽管堤支队已经提醒过第十六联队,中国军队在障碍物上布设有诡雷手榴弹,但要想在七零八落的障碍物区域中排除诡雷本就不容易,非常需要耐心和时间,何况日军爆破的主力基本都是新补充来不久的新补充兵,极度的狂热和亢奋充斥在这些新兵的脑子里面,这种情况下,又谈何排除和避免诡雷? 熊谷武亲自率领一个步兵小队匍匐向前,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什么中国军队的火力网,而是第六连官兵开挖的宽大反坦克壕沟。 熊谷武拿着一把王八盒子,一边匍匐前进,一边对身后的一个步兵小队下令道,在他身后的一小队日军纷纷从弹药盒里面拿出了九一式手榴弹,拔掉了保险,紧张的等待着中队长的投掷命令,即便是没有配备手榴弹的轻机枪射手,也架好了轻机枪,上了膛,对准了前面的反坦克陷阱。 步兵第一大队大队长寺田秋三看到了前面的情况,而中国军队主阵地上的炮击,此时也开始减弱,寺田秋三知道,步兵这个时候应该往前面顶了。 几十颗手榴弹陆续爆炸,猛烈的爆炸过后,熊谷武与身后的日军小队,以近乎整齐划一的动作一跃而起,冲进了烟尘未散的反坦克壕沟之中。 冲入反坦克壕沟的日军立刻在壕内搜索前进,一旦发现有猫耳洞,立刻又是一顿手榴弹伺候,不少日军或许是怕手榴弹清理不干净,在向藏兵洞丢过手榴弹后,又用三八大盖向洞里面开枪射击。 当然,被挡住的也不仅是战车,一千多人的步兵冲击需要在中国军队的障碍物区域开辟出大面积的,成片成片的突破口,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行的,虽然炮兵已经打开了几个口子,可那些被炮轰开的突破口,充其量也就只能满足一个步兵中队的冲击需求。 得到命令的大队副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号枪,连打两枪后,一红一蓝两颗信号弹腾空而起,很快,在第二大队的上空,也有同样意味的两颗信号弹飞上天空。 在百武俊吉的一系列旗语过后,原本呈现一字并行的十五辆战车,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一辆在队列最左侧的九四式轻装甲车,从原本的位置向前进并右转,右转后突然加速,这辆有着豆战车绰号的轻型装甲车,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在中国军队的障碍区域前方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的反复开进,时不时的还进行小角度的左右晃动,似乎是在炫耀它那用近乎于无的装甲防护换取的机动性能。 步兵第一大队的第一中队率先打开了突破口,也是第一个从突破口处冲了进去,冲进去后,第一中队的日军官兵们没有疯狂的发起突击,而是在中队长熊谷武的命令下全部卧倒,匍匐前进。 以日军战车的体积,要直接冲过去那是不可能,于是战车再次停下,这可把后面的步兵折腾的够呛,步兵跟在战车的屁股后面,战车走走停停,步兵也得走走停停。 “冲上去。” 激烈的爆炸声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后,第六连布设的障碍物区域终于被打开了三个长达十几米的大缺口,不需要带队的大队长命令,冲击在第一线的日军步兵自动按照战前拟定的攻击计划,主动越过了战车,顺着打开的突破口蜂拥而入。 “发信号给炮兵,告诉他们步兵准备冲击,命令第一中队开始爆破,尽快给战车和大队开辟出冲击的通路。” 轰 猛烈的炮火仍然在继续,在十五辆战车的引导掩护下,步兵第十六联队的一千多名步兵已经完全展开,跟在战车后面缓缓前进,由于现在还没有突破中国军队的障碍区域,步兵和战车的攻击都还没有进入快速冲击阶段,足够缓慢的前进速度给了战车中的百武俊吉良好的观察条件。 反坦克壕沟内,一时间,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步枪的枪击声交织在一起,而这么做的不仅仅是第一中队,两个步兵大队在第一线突击的四个步兵中队都在这么干,反坦克壕沟里面的每一寸都被突入的日军进行了仔细的清理,日军之所以这么做,还是拜堤支队上一次攻击的战斗经验所赐。 “准备手榴弹,听我命令投掷。” 轰轰轰 经过炮兵的轰击,中国军队布置的那些隐蔽反坦克陷坑有不少已经被炸了出来,这些用门板铺上浮土和稻草作为掩蔽的陷阱经得住步兵的重量,却抗不过炮击,尽管如此,可能是第一次攻击的惨重失败给百武俊吉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虽然炮兵轰击过了一次,可他还是不放心。 百武俊吉当即钻出炮塔,一边向各车挥动指挥旗。 目睹了战车部队停车侦察的两名第十六联队的步兵大队长虽然不在同一处,可却是异口同声的同时怒骂了战车部队,不少第十六联队的普通步兵也在低声怒骂。 一根又一根的爆破筒,还有整包整包的炸药块被塞到了第六连阵地前的铁丝网,鹿砦,拒马,土袋之下,接二连三的爆炸后,一个个缺口出现在了障碍区域的边缘,爆破的日军采取了车轮战的方式,一排排的往前冲,继续将更多的爆破筒和炸药包放在这些被炸开的缺口处,继续爆破,不断扩大。 现在,在第六连的阵地上没有驻留任何一个人,官兵们不是躲在坚固的碉堡里面,就是隐蔽在经过加强的隐蔽部之中,所有的碉堡和隐蔽部都完全可以抗住日军炮火的攻击,这也是何炜如此淡定的原因。 轰 陆陆续续有十几名日军或仰倒在地,或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伤口痛苦哀嚎,随队前进的日军医护兵忙成了一片,纷纷上去将这些受伤的士兵拉下来做紧急处理,身边同伴受伤的惨状没有吓住执行爆破任务的日军士兵,他们红着眼睛,将一个又一个爆破筒和炸药包送了上去。 日军射来的炮弹绝大部分都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级别的山野炮弹,在七五炮弹之中夹杂着一些更大口径的炮弹,但是其口径也不会超过一百二十毫米,以目前第六连野战阵地的工事强度,只要不是超过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那对第六连的阵地就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砰砰砰 开路的战车部队恢复前进后,往前走了也就十几米,接着就是再次停下,因为再往前走就是中国军队布设的障碍物区域,这片区域同样也被炮炸过,但第十师工兵营毕竟堆积了大量的预制拒马和鹿砦,还有大量的沙包,纵然是被炮轰了一顿,可毕竟堆积的沙袋高达两米,怎么可能一口气炸干净? 几声巩造手榴弹的爆炸后,日军开始出现了伤亡,有的爆破手被炸死,更多的是被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破片击伤,有的被打伤了手臂,有的被打伤了眼睛,由于第六连布设的诡雷手榴弹多是布设在木制的拒马和鹿砦上,这些手榴弹爆炸后还带起了大量的木屑,木屑混合着手榴弹自身爆炸后产生的破片,进一步增加了爆炸的杀伤威力。 轰 “清理那些敌军的隐蔽藏兵洞。” 熊谷武大声吼道,身后早已准备好的日军或用力向地面敲击手榴弹,或用手榴弹猛击头顶的钢盔,几十颗手榴弹被准确的投入了前方的反坦克壕沟中。 “一群胆小鬼。” “啊,是手榴弹。” 几乎就在信号弹被打上天的同时,两个步兵大队的破坏行动同时开始,两百多名日军从攻击队列中冲出,在下士官和军官们的指挥下开始在障碍物区域进行爆破。 第十六联队吸取了堤支队攻击失败的经验,攻击的日军步兵携带了大量的爆破筒和炸药包,很快,障碍区域出现了密集的爆炸声,冲上去担任爆破破坏任务的绝大部分都是新来的补充兵,这些一心只想打胜仗,发战争财的新兵冲的十分勇猛,不用老兵的鼓舞,一个个争先恐后,自告奋勇的扛着爆破筒和炸药包就往前冲。 这辆车将这种奇怪的机动动作执行了五次,才重新返回了队列停下,又过了半分钟,这十五辆战车组成的队列方才继续前进,此时,即便是后面停下的步兵也明白了这一奇怪战术动作的意图,很明显,百武俊吉还是怕有没被清理的反坦克陷阱,所以派出了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试探,虽然原始,但是最有效,即便这辆战车侦查出了反坦克陷阱,掉了进去,但是这毕竟只是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在这些参战的战车中,无论是火力防护还是造价都是最低的,损失了对战斗力的影响也并不大。 “全体投弹。” 轰 “快爆破。” 轰 轰 上次攻击中,就是第六连埋伏在反坦克壕沟里面的胡兆武排搞了个突然袭击,抄了攻击的堤支队步兵后路,直接导致了日军攻击部队的全军覆没。 这一用鲜血换来的宝贵战斗经验,第十六联队怎么可能不吸取教训?只可惜,他们一番折腾,除了浪费了一大堆手榴弹和子弹外,没有收到任何的实质性效果。 有些战术可以反复使用,有些战术却只能用一次,深谙此道的何炜,在这次战斗之中完全的放弃了在反坦克壕沟中布置兵力,留给日军的,只有一个个大敞四开又空空如也的藏兵洞。 第97章 攻与防 3 第97章攻与防3 在确认反坦克壕沟中没有中国军队预先布置的伏兵后,第十六联队的攻击速度骤然加快,肃清了反坦克壕沟的日军步兵,为了给战车打开通路,第十六联队的步兵用提前准备好的沙袋投入了反坦克壕沟之中,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反坦克壕沟就被填埋完毕。 填平了反坦克壕沟,障碍区的通路也打开了,对于日军的战车来说,接下来的路,基本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十五辆日军战车重新调整队形,再一次超越步兵,以一字排开的阵型前进,前方的战车不断加速进入冲击状态,第十六联队直接参与攻击的四个步兵中队也在战车的保护下以攻击的战斗队形展开并随前方加速前进的战车一起加速冲击,直接攻向了第六连的主阵地。 轰 轰 日军的炮击依然在继续,但是频率和落弹的密度全都是直线下降,躲在指挥所里的何炜不需要做什么观察,通过脚下地面震动的频率就可窥知一二。 现在,何炜已经停止了他那无聊的倒酒游戏,来到了指挥所的重机枪射击口处,举起了那具缴获的日式望远镜,脸上也满是严峻的神色,全然没有了刚才炮击时的淡然从容。 “娘的,日本人还真是看的起我啊,这少说也有一个半大队的兵力了。” 看着逐渐逼近的日军,何炜发出了感叹 日军的行动要比他想的迅速的多,他刚举起望远镜观察,看到的就是十几台战车引导着密密麻麻的步兵冲来,且此时日军最前方的战车离第六连的主阵地仅仅只有五百米,战车后面的那些日军步兵,何炜数不清有多少,但是从其展开的攻击队形来看,起码有两三个步兵中队,人数将近一千人,用这么多兵力去打自己这个连级的防御阵地,日本人倒真是给自己面子。 在何炜的原计划中,他本想好好的利用一下那些山西造的大地雷,那些地雷被他分片布置在了三处地方,分别是反坦克壕沟前方五十米处,主阵地前五百米处,主阵地前一百五十米处。 他选择在这三处地方布设地雷,原本就是打算在远距离,中距离和近距离处逐次的用地雷来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这样等到日军攻击到第六连阵地最前方,需要第六连的步机枪火力开火之时,其战斗力必然已经被消耗到了最低点。 可日军过快的行动速度却打乱了何炜的部署计划,不过何炜也全然不慌,在望远镜中看着越来越近的日军战车,何炜冷笑一声,说道:“明明知道你爷爷我有战车防御炮还敢大摇大摆的过来,既然你敢过来,老子就用战防炮招呼你,还有这把日本战车上拆下来的枪,也该开开荤了,我倒是要试试日本造的大口径重机枪打日本造的坦克是个什么效果。” 何炜立刻对身边的电话兵传达了命令。 “第一,立刻通知第一线的各个步兵排,要给我严格遵守射击纪律,日军的步兵不进入一百五十米范围内谁也不许开火。” “第二,通知战车防御炮排的陈排长,日军的战车一旦开到距离我主阵地两百米处,立刻开火,把日本人的战车顶死在二百米外。” 何炜的命令很快被几名电话兵以复诵的形式传达到了各个阵地,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日军对第六连主阵地的炮击完全停止,取炮击声音而代之的是战车履带的机械摩擦声。 钢铘—钢铘—钢铘 履带机械的摩擦声,履带碾压地面哗哗啦啦的声音,战车后步兵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那声音越来越近,不断的逼向第六连的主阵地。 在八九式中战车的炮塔上,百武俊吉不断的挥舞着指挥旗,对其余十几辆战车发号施令,闷热的战车炮塔里面传导出的热气使得百武俊吉全身都浸透在汗水之中,可他却全然没有闷热的感觉,反而只觉得背后一直发冷。 通过战车的观察窗,百武俊吉可以看到前面中国军队的主阵地,但是他的到阵地,却看不到人,看不到一个人,明知道对面的中国军队装备有反坦克炮,却还是要强行出击,百武俊吉对于这次明显违反战术准则的出击行动没有任何信心。 在步坦协同的战术准则之中,步兵的任务是:充分发挥自身力量和支援武器的火力,在身后坦克和自行式武器的额外支援、掩护火力加强下,渗透敌军阵地,消灭对方的反坦克武器,只有在消灭敌军的反坦克武器后,坦克才能投入战线,发挥最大的效力。。 然而,这一切本该步兵承担的任务,现在全都要百武俊吉的战车部队来干。 事已至此,为了尽量避免那些不知道隐蔽在何处的中国反坦克炮,百武俊吉唯一的选择就是加速,不断的加速,只有以最高的速度冲入中国军队的阵地,和中国军队搅在一起,才有可能躲开反坦克炮的袭击,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百武俊吉再一次估算了战车和中国军队主阵地的距离,大概还有二百五十米,这并不是一个很远的距离,只要再继续加速,很快就能冲进中国军队的阵地,在心中如是想到的百武俊吉仿佛看到了希望,不断的催促着驾驶兵加速。 百武俊吉一拳砸在大腿上,看着观察窗中越来越近的中国军队阵地,嘶吼道:“二百五十米,一定要冲过去啊。” ………………………. “报告排长,敌军战车横队距我主阵地约二百五十米。” 战车防御炮排的射击碉堡内,一名上士放下测远机,向蹲在一门战车防御炮后的战防炮排排长陈信生报告道。 陈信生正在透过一门pak37型战车防御炮的瞄准镜观察敌情,听到手下报上来的敌我距离后,陈信生顿时露出了喜色。 “还得是我的战车防御炮打第一火。” 决定开始攻击的陈信生准备亲自操炮射击,便在战防炮的瞄准镜中开始选择猎物,日军的战车队形十分简单,从第六连主阵地的角度看过去,这十五台战车并行排成了一排,在最左侧,是五台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中间是五台八九式中型战车,最右侧则是五台九二式重型装甲车,很快,陈信生就选好了目标。 他排里面只有两门战车防御炮,不需要纠结,陈信生直接将战防炮的瞄准镜对准了一台八九式中型战车,只有打这种有机枪,有火炮,块头最大的战车,才对得起国家花了大价钱从德国进口的穿甲弹。 迅速的调整好好高低角度和俯仰角度后,负责装弹的炮手将一颗三十七毫米穿甲弹填入了战车防御炮的炮膛中,陈信生接过击发用的拉火绳,目不转睛的盯着高速前进的日军战车,在心中默数了三声后,猛地拉动了拉火绳。 “开放了!” 轰的一声,三七战防炮炮口冒出一团白烟,一颗三十七毫米穿甲弹准确的击中了一辆高速行驶中的八九式中战车,穿甲弹直接从正面击中了战车的驾驶室,尽管被打中了驾驶室,可这辆八九式战车却是余势不减的继续前进。 轰 战防炮的射击碉堡内,第一发炮弹开火后十几秒,另一门战防炮也开火射击,这门炮打出的炮弹没有像陈信生亲手射击的那发一样直接命中,而是打在了同一辆战车左侧不远处的地面上,成为了一颗近失弹,高速飞行的炮弹正好打中了地面上的一块石头,被弹飞后又将那台被打中了的八九式中战车的左履带击断,然后才碎成了几块,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断了履带的战车,对于战车防御炮就是活靶子,两门战防炮即以最大的射速向这台已经半残废的战车发泄着怒火,穿甲弹和爆破榴弹轮番上阵,在又被命中了两发穿甲弹和两发爆破榴弹后,这辆瘸了腿的八九式中战车彻底被打成了废铁。 这突如其来的战防炮袭击,仅仅是一个开始。 第六连的指挥所内,何炜透过手中的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重机枪的瞄准镜,清楚的看到了陈信生给他打出的开门红,手中的这具大口径重机枪很趁手,这挺从日军的九二式重装甲车上面拆卸下来的重机枪配有全套的陆战用枪架,用作碉堡里面的重机枪一点问题都没有。 更为贴心的是,日本人在战车里面留下了大量已经装好子弹的弹匣,而且里面装填的子弹全部都是按照,穿甲弹-爆破弹-曳光弹三发一组的顺序装填的,刚才何炜曾经说过要试试日本造的大口径重机枪和日本造的坦克谁更好用,现在,就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三十发的大弹匣已经被副射手装在了枪上,通过瞄准镜,何炜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在日军战车队列的最左侧有五台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在日军参与攻击的三种战车中,射击这种豆战车毫无疑问是性价比最高的,八九式战车和九二式重型装甲车的装甲防护比较好,何炜没有把握一定能打穿,而且这三种战车中,属这些九四式轻型装甲车跑的快,防护差,火力弱,速度倒是不错,何炜怕的是这玩意要是持续加速冲进第六连的主阵地,那可就坏菜了。 从五台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中选择了最中间的那一辆,确定好了目标,将目标套在了瞄准镜中,何炜缓缓扣动了机枪扳机。 砰砰砰砰 伴随着强大的后坐力和巨大的火药燃气暴风拍打着何炜的脸庞,一条由红色曳光弹,夹杂着穿甲弹和爆破弹组成的红色火龙弹道由指挥所碉堡喷吐而出,三千米的表尺射程,五千米的实际最远射程给了这挺重机枪良好的发挥空间,一个弹匣三十发子弹,当何炜打了接近一半的时候,就听到阵地前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那辆被打瞄准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在挨了十几发重机枪弹后发生了爆炸,从瞄准镜里面来看,似乎是发动机被穿甲弹和爆破弹连续命中所导致,炮塔被重机枪的穿甲弹打了几个大洞,车尾的位置起了火,冒起了浓厚的黑烟。 何炜早知道这日本人造的豆战车比较脆,没想到居然脆成了这个样子,然而,在这台被报销的豆战车后面,还有更为可怖的景象,何炜打出的那些大口径重机枪弹肯定不会全部命中那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没有命中的机枪弹几乎全都飞过了日军的战车队列,落在了日军的步兵攻击队形之中。 那些被十三毫米大口径机枪不幸击中的日军,数量上虽然不是很多,但都死的十分凄惨,尸体要么是被打断了半个身子,要么是缺胳膊少腿,还有的胸口被机枪弹开了如同一个饭碗一般大的弹洞。 “快给我上弹。” 见到日本人被打成这个样子,何炜顾不及酸痛的肩膀,大呼过瘾的同时赶紧叫身边的弹药兵给自己换上了一个全新的弹匣,继续挥洒弹雨,这次,何炜没有采取单独攻击日军战车的战术,他干脆以日军豆战车的队列为基准,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的进行扫射。 砰砰砰砰 何炜扣住扳机,操作着大口径重机枪不断的摆动扫射,黄色的机枪弹壳堆满了碉堡内的射击臂座,一条条红色火龙弹道组成的扇形火力网覆盖在日军豆战车的横向队列处。 几轮扫射下来,几乎所有豆战车都被重机枪击中,这些脆弱的豆战车基本上中了五六发穿甲弹后就会失去基本的战斗能力,在何炜玩命的扫射攻击之下全部中了招,要么被打的失去了行动能力原地趴窝,要么被机枪打死了乘员,丧失了还击能力。 当然,几轮扫射下来,跟在豆战车后面的日军步兵攻击队列之中,又多了十几具七零八落的尸体和满地的残肢断臂。 从第六连配属的战车防御炮开始射击为基准,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日军战车的左翼攻击队列就失去了战斗力,而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一挺被中国军队缴获的大口径车载重机枪。 第98章 攻与防4 第98章攻与防4 轰 一声巨响后,伴随着钢铁的扭曲声,一辆九二式重装甲车的炮塔就在百武俊吉的眼前被一颗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的爆破榴弹打成了废铁。 就在何炜用那挺大口径重机枪大杀特杀的时候,陈信生的战车防御炮排也没有懈怠,两门三七战防炮几乎是以最大的射速开火射击,在取得了击毁一台八九式中战车的开门红后,又成功报销了两台装甲薄弱的九二式重装甲车,此外,还击伤了一台九二式重装甲车和一台八九式中战车。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担任前锋的日军战车部队差不多损失了快一半的战斗力,而被痛打的日军战车部队甚至还没有找到敌人的准确位置,乱成了一团。 由于此前曾经遭受过中国军队战车防御炮的攻击,百武俊吉在第一辆战车被击毁的时候就判明了报销这辆八九式中战车的罪魁祸首是中国军队的三十七毫米战防炮。 可而后让队伍最右侧的五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丧失战斗力的是什么,百武俊吉却猜不出来,从火红的曳光弹组成的弹道和被击中的战车损毁效果来看,能把装甲车打成这个样子,还有这么高射速的武器,多半是配备了穿甲弹的大口径机枪或者是机关炮。 百武俊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可能新增加了二十毫米口径的机关炮,日军对中国军队的情报工作向来做的是不错的,在战争爆发前,百武俊吉这些日军战车部队的军官,都会有针对性的根据情报部门的资料来学习研判中国军队中装备的反坦克武器。 在这些反坦克武器中,除了三十七毫米的德国造反坦克炮外,就是各种型号的二十毫米口径机关炮最具有对战车的威慑力了。 战前中国进口了大量不同国家生产的二十毫米机关炮,中国购买的20毫米机关炮有瑞士产厄利空20毫米机关炮、瑞士制苏罗通20毫米机关炮、丹麦制麦德森m1935型20毫米机关炮、意大利制布雷达m193520毫米机关炮等。 这些火炮一部分装备在中国军队的独立炮兵团中用于集中使用,另有一部分配备给了中国陆军中最精锐的德式调整师,装备在调整师步兵团下属的小炮连之中,每个团属小炮连配备四门二十毫米机关炮。 如果不仔细探究,其实何炜操作的那挺大口径重机枪的弹道和射击破坏效果与二十毫米机关炮的极为相似,战场混乱,百武俊吉来不及细究,他能想到的,也就是中国军队又配属加强了机关炮来增加反坦克火力。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集中火力压制敌人的火力点” 百武俊吉不忍再看那些被击毁的战车惨状,冒险推开了炮塔顶盖,爬出去后不断的挥舞手中的指挥旗,现在这个情况,战车后撤是撤不下去了,唯一的活路就是停止前进,集中剩下战车的全部轻重火力去压制中国军队反坦克炮和疑似机关炮的火力点,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剩下的战车。 百武俊吉一边指挥自己的战车组织火力还击,又给躲在战车后面的步兵军官发出了步兵越过战车发起冲击的信号。 能把步兵护送到此处,已经是他百武俊吉仁至义尽了,这些正在荼毒战车的反坦克炮和机关炮,本来就应该由步兵负责解决,何况距离中国军队的主阵地也就还剩下二百米左右的距离,如果连这最后的二百米也要战车一直护送到底,那步兵和废物也没什么区别了。 轰 砰砰砰砰 轰 停止前进的日军战车终于组织起了成规模的压制还击火力,被陈信生的战车防御炮排跟何炜的大口径重机枪痛打之后,八九式中战车完好的还剩下三辆,九二式重型装甲车还剩下两辆,至于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在被何炜一顿扫射后,全部报销了,不说是全部被击毁,但是全都失去了机动能力。 五辆九四式里面,有两辆不仅失去了机动能力,连炮塔和炮塔内的射手也全都被打坏打死,只有剩下的三辆,炮塔内的机枪手还具备操作炮塔机枪还击的能力。 日军战车对战车防御炮的搜索工作持续了大概三分钟,最后,终于根据战车防御炮开火时击发震起的扬尘锁定了战车防御炮的发射位置。 于是,日军战车上面的五十七毫米炮,十三点二毫米重机枪,七点七毫米和六点五毫米的车载机枪在曳光弹的指引下,集中了所有火力射向了战车防御炮排的射击工事碉堡。 轰 砰砰砰砰 轰 战车防御炮排的防御工事内,得益于良好的防护工事,日军这一顿劈头盖脸的枪炮打下来,陈信生这一排人马并没有伤亡,日军打来的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弹片也顺着火炮的射击口打进来一些,子弹也打进来几颗,但他们使用的德国造战车防御炮配备有完善的护盾,飞进来的流弹和弹片无一例外的都被护盾弹开。 虽然没有伤亡,可面对日军战车的集中火力射击,碉堡里面的战防炮排官兵也不好受,被密集的枪弹和炮弹震起来的沙子和扬尘被炮弹爆炸产生的气浪吹得直往射击口里面灌,很快,射击工事里面就被像浓雾一样的飞沙所充斥。 “我草他姥姥的,老子的眼睛眯了。” “开炮啊,快他妈的开炮,小鬼子是不是疯了” 战车防御炮排的官兵无不在叫骂,有的人被沙子给眯了眼睛,有的人被呛的直咳嗽,排长陈信生也未能幸免,他刚刚亲手报销了好几台日军的战车,打的正在兴头上,谁知道日本人突然发了疯一样集火射击,这下子不要说射击,连最基本的瞄准条件都不具备。 “起来,起来,我亲自打。” 陈信生似乎还不甘心,拉开捂着脸的几个炮手,亲自拿起了一颗三七穿甲弹,上去就要装弹射击,眯着眼睛凭经验拉开了炮闩,还没有来得及推弹上膛,一颗八九式中战车发射的五十七毫米炮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战防炮碉堡射口的顶部。 爆炸后激射的弹片从射口中崩射进来,细碎的弹片噼里啪啦的打在战防炮的防盾上,一颗小破片经过防盾的反弹后,又顺着防盾上的瞄准观察口飞了进来,正正好好的划过陈信生的手臂,在军服上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 “排长!” “长官!” 看到长官受伤,碉堡内的士兵们七手八脚的将他们的排长拖离了射击位置,受伤了的陈信生自知不可能继续射击,就碉堡内的这个样子,就算是成功上弹,多半也瞄不准,搞不好还会被飞进来的弹片打坏战防炮的瞄准具。 知难而退的陈信生立刻对全排下令收炮,让排里的上士排附带人用沙袋和土包把射击口堵死,他自己则迅速跑到了电话机处,在通信兵的协助下,快速接通了直通第六连指挥所的电话。 第六连的指挥所内,何炜接通了电话,在电话里,陈信生汇报了战防炮排刚才战斗的大致过程以及碉堡内的现状,并向何炜告罪,表示由于日军战车的火力封锁过于猛烈,战防炮排目前已不具备继续射击的条件,只能被迫停火。 “陈排长,你们打的很好,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让你的弟兄们在工事里面休息待命。” 陈信生的告罪何炜哪里会接受,战防炮排打到现在,给日军的战车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战防炮排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勉励了陈信生几句后,何炜挂断了电话,回到了射击口,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日军的动向。 日军的战车似乎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斜到战防炮排身上,所有战车就在原地连一动都不动,充当起固定火力点,集中了战车上全部的火力向战防炮排的工事猛烈射击。 就连那几台给何炜打成半残废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也在用炮塔上的六点五毫米轻机枪开火猛射,何炜这里倒是安全的很,指挥所离第一线阵地的距离太远,指挥所碉堡修建时的选修位置和角度又经过工兵营和何炜细心的计算,那几台小豆战车起初还想开火攻击指挥所,可惜打了几十发之后,豆战车上面的机枪射手发现射击效果不佳,除了浪费子弹之外毫无效果,最后只能放弃对指挥所进行压制射击,转而去攻击战防炮排的工事。 何炜也不再用那挺大口径重机枪开火攻击豆战车,这些战车已经全部被打的失去了机动能力,只有几台战车的车载机枪还能开火逞逞威风,面对第六连坚固的工事,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而何炜操作的那挺,立下了赫赫战功的日本造大口径重机枪,在经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连续射击之后,也必须要停下来进行枪管冷却。 何炜将射击臂座上堆满的金黄色重机枪弹壳一扫而空,在望远镜中,他可以看到躲在战车后面的日军步兵在不断的蠕动,很显然,日军的步兵接下来是要有所动作,只是日军步兵也受到了战车部队被重创的影响,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战场上全是日军战车的车载机枪和火炮猛烈的射击声音,第六连所属的三个步兵排,截止到目前为止是一弹未发,日军步兵的数量可能有小一千人,即使第六连的官兵都隐蔽在碉堡工事之中,且轻重火力齐全,但硬碰硬起来也是很有压力的,依托碉堡工事不让日军的步兵冲进来,守住现有的阵地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要想大量的,成批成批的吃掉,歼灭攻击来的日军步兵,那还是有点难度的。 在经过上次全歼日军一个加强步兵中队的战斗之后,何炜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上次是用飞雷炮抛射出去的大量炸药给日本人来了个当头一击,这次,他也想给日本步兵直接来个大的,在心中稍加盘算,一个小计划就在何炜的脑中成型。 现在日军步兵都还在阵地前二百米开外,而第六连的阵地前一百五十米处是一片提前布置好的雷区,第六连布置的三片雷区之中,就属这片雷区最大,有一半的地雷都埋在此处,何炜想的是,一旦日军的步兵发起冲击,最好能将日军步兵的主力吸引到这片雷区,然后用地雷狠狠的搞他一下子,那可是一百颗山西造的大地雷,足够日本步兵喝一壶的。 但要想把日军步兵的主力吸引过来,第六连绝对不能火力全开,一旦三个排集中全部火力,就那些轻重机枪组成的密集火力网,日军步兵的主力是绝对不可能大部分冲到布雷地带的,毕竟那可是二十几挺轻重机枪编成的立体化火力网,可要是打的轻了也不行,日军的步兵指挥官不是傻瓜,要是冲近了之后,看到第六连阵地上那些林立的碉堡就那么在那里竖着,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想要把日军步兵的主力吸引过来,就要达成一种把日军打痛但是又不能打的太痛的效果。 心中有了定计,何炜二话不说,立刻叫人接通了通往第一排排指挥所的电话,由于何炜现在代理第六连的连长,负责指挥全连,因此现在第一排的一切事务和指挥全部交给老班长葛贵财来负责。 在电话中,何炜给葛贵财下达的命令是,一旦日军的步兵开始突击,只要冲击到预先标定的一百五十米射击范围内就开火射击,不但第一排各个碉堡内的轻重机枪要开火,连步枪也都要拉上去打,总之,第一排能开火的远距离杀伤火器全都不能闲着,全连三个排只有第一排开火,但第一排却要以能拿出的最大火力,给日军步兵伺候出一张炽热的火力网。 一个步兵排的火力网,既可以有效的杀伤日军,吸引日军步兵组织大规模的冲击,又不会因为火力太猛把日军步兵压制的抬不起头,以目前第一排所掌握的各种火器数量,做到这种程度刚刚好。 在安排好第一排的任务之后,何炜又接通了通往八二迫击炮排的电话,他打算再用迫击炮来添把火,与何炜对第一排下达的严格而又细致的战斗命令不同,他对迫击炮排的命令相当随意:只要第一排开火,八二迫击炮排即可自由射击,目标,射击方式,用弹数量全都没有限制。 代理迫击炮排排长的那名徐上士在电话的另一头听到何炜给了这么大的自由度,当即表示一定要给日本人好看,而几乎是在何炜完成这一切部署的同时,第六连阵地前面的日军步兵,终于有了实质性的攻击动作。 第99章 攻与防 5 第99章攻与防5 轰 轰 轰 砰砰砰砰 轰 日军战车依然在喷吐火舌,第十六联队虽然凶悍,可也是第一次见到中国军队如此凌厉的反坦克手段,就这么一会儿,在前面担任掩护的战车部队就损失了一半,这是第十六联队在中国战场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 而在战车部队遭受重创之时,第十六联队的步兵也跟着战车部队一块被揍了一顿,部署在左翼的步兵第一大队情况还好,只是有些新兵受到了惊吓,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倒霉的是第二大队,尾山助太少佐的步兵第二大队,整个大队的攻击队列是由八九式中型战车和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共同掩护,结果何炜操作那挺大口径重机枪扫射时,原本只是想打日军的战车,可不少没有击中的流弹都击中了步兵第二大队的突击队列,在这场无妄之灾中,步兵第二大队有二十多人去见了天照大神。 二十多人的损失对于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大队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终究是造成了不小的混乱,那些新兵虽然很有作战的勇气和积极性,可当亲眼看到身边的战友被一颗颗大口径机枪弹洞穿,被击碎的内脏漫天飞舞,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时,即便是老兵,也都触目惊心,遑论第一次看见死人的新兵。 在步兵第二大队调整队伍时,寺田秋三少佐的步兵第一大队,率先展开了行动,第一大队主攻的两个步兵中队,步兵第一中队和步兵第二中队,每个中队在得到一门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一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和一个九二式重机枪小队的两挺机枪后,气势汹汹的对第六连的主阵地发起了冲击。 “板载” 步兵第一中队中队长熊谷武挥起指挥刀,身先士卒的发起了冲锋,身后的步兵第一中队已经完全展开至攻击队形,一百多名日军士兵挺着三八大盖鬼叫着紧随其后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冲击,配属来的步兵炮手,速射炮手和重机枪手们也毫不落后,全都弯着腰,低着身子,有的拉着火炮的脚架,有的抬着重机枪的支架,还有的拎着炮弹箱和子弹箱,竭尽全力的跟紧前面的步兵。 与步兵第一中队互为友邻的第二中队紧随其后,也发起了冲击,第二中队在左,第一中队在右,一个由五百多日军组成的散兵群以锐不可当,吞噬一切的气势扑向了第六连的主阵地,从冲击出发地带,到第六连的主阵地,不过二百五十多米,在日军的平常训练中,这就是一个冲刺的距离。 距离中国军队阵地的距离越来越近,即便是已经进入了轻重机枪的射击距离之内,可中国军队的阵地中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一枪未发,一弹未放,甚至,阵地上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看不见,或许是日军战车极度猛烈的枪炮声掩盖了中国军队阵地上的寂静,掩盖了这种异常的现象,冲击中的日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种异常,此时此刻,这些来自日本东北新发田地区的士兵们,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冲上去! 杀死阵地里面的中国士兵! 占领这片阵地! ……….. 在日军如潮水般发起冲击时,第六连的阵地上也有人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第十六联队步兵第一大队率先发起冲击的两个步兵中队呈现的是齐头并进之势,而第六连的阵地上,正对冲击势头最猛的第一中队的,正是第六连的第一排。 在第一排的指挥所碉堡内,临时代理排长的第一班班长葛贵财透过碉堡的射击口,死死的盯着前方,当然,葛贵财盯着的不是冲来的日军,他打了十几年的仗,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葛贵财盯着的是阵地前一百五十米处的几个大坑,那是昨天他们用手榴弹炸出来的,在大坑里面还放置着几个绿色的弹药箱。 那是何炜为了标记好距离特意命人搞出来的,葛贵财还记得,何炜昨天告诉他,这种用来标记距离的东西用军事术语来讲,叫做前地要点,顾不上那些鬼哭狼嚎发起冲击的日军士兵,葛贵财只死盯着那一块前地要点,与葛贵财相比,指挥碉堡内的其他人就没那么冷静了。 葛贵财身边的通信兵握着电话的手不停的发抖,面色煞白的看着冲的越来越近的日军,这些来自团属通信连的士兵平时的业务就是架设电话,检查电话线,哪里见过第一线步兵冲锋血拼的场面? 明晃晃的刺刀加上五百多人铺天盖地喊杀声带来的心理压力,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碉堡内充斥着日军大规模冲击带来的压抑气氛,随着日军步兵冲的越来越近,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压抑氛围的通信兵,把野战电话的送话器递到了葛贵财身边,颤颤巍巍的说道:“老班长,鬼子冲的越来越近了,现在用不用……” 一向沉稳和蔼的葛贵财突然大喝,一个锐利的眼神把通信兵后面的话给剜了回去,葛贵财知道,这个通信兵是看日本人冲的越来越近,心里面害怕犯怵了,希望能够提前开火,可这家伙手里现在拿着的是电话,而且是接通的电话,第一排下面三个班的碉堡现在都等着开火的命令,万一这家伙嘴瓢,说了什么提前开火的话,给下面三个班的碉堡误解成现在就开火,那何排长的计划岂不是全都完了? 骂了那通信兵一句,葛贵财直接将野战电话的送话器抢了过来,等到再转过头去,日军冲击的前锋距离部署在一百五十米处的前地要点又近了不少,距离,只有大概五十米。 葛贵财在心中估算着大致距离,手中紧握着送话器,大概过了五秒钟,葛贵财顿觉浑身轻松,集中了全身的所有力气,对着手中的送话器大喊道:“第一排,开火!” 一瞬间,第一排的阵地中响起了爆豆一般的枪声,四个碉堡中的两挺二四式重机枪,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和四挺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组成了一张密集而炽热的火力网,正对第一排阵地前方发起冲击的日军步兵第一中队首当其冲,承受了第一排的第一波密集火力。 砰砰砰砰 哒哒哒 二四式重机枪沉闷的连续射击声,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清脆而缓慢的子弹爆音和捷克式轻机枪长点射的枪声混合在一起,为攻击的日军奏响一曲死亡的哀歌。 在第一排的机枪扫射下,第一批倒下的日军就有二十多人,其中就包括步兵第一中队的中队长熊谷武,熊谷武为了提振士气,身先士卒的冲锋在队伍的最前列,在忻口西侧的山地攻坚战中,每当部队在攻击中受挫时,只要他率队冲锋,原本攻不下来的阵地最终一定会被自己的中队夺取。 可这一次,事情没有按照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先是一颗六点五毫米口径的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弹打飞了手中那把曾经砍死几十名中国士兵和中国百姓的军刀,接着又是五颗同样型号的子弹贯穿了熊谷武的前胸,熊谷武就这样草率的倒在了中国的土地上,他没有想到,死亡会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带给他死亡的,是一挺日俄战争时期的老古董(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的原型最早被日军应用于日俄战争之中)。 被机枪火力网袭击以及中队长阵亡形成的群龙无首,给步兵第一中队带来的混乱和无序持续了大概不到两分钟,随后,得益于日军完善的战场代理人制度,很快就有下面的步兵小队长前来接替整个中队的指挥,而因为遭遇突袭而惊慌失措的新兵们,也被富有作战经验的下士官和老兵们组织了起来,开始向第六连的阵地还击。 与步兵第一中队齐头并进的步兵第二中队,虽然没有遭到像第一中队那么大的损失,也没有正面冲击第一排的阵地,可是面对一个中队的日军,第一排的官兵哪里能放任不管,在集中全排的主要火力攻击正面冲击的步兵第一中队的同时,也有两挺机枪利用碉堡中的侧翼射击口不断的向第二中队倾泻弹雨。 面对密集的火力网,突击的两个步兵中队全都选择了卧倒还击,步兵手中的三八式步枪而后十一年式轻机枪首先开火,紧随其后的是配属给步兵中队的九二式重机枪,重机枪手们拖着九二式重机枪爬到了步兵中队的第一线,协同步兵的轻机枪手们一起开火,和第一排在碉堡里面的轻重机枪射手上演了一场机枪火力对决。 第一中队的代理指挥官也是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步兵小队长,中国军队依托碉堡进行阵地固守作战其实并不罕见,这名代理指挥官也曾经多次参与过类似的战斗,并且也在多次战斗之后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针对性作战方法,其实这套方法也很简单,即先组织步兵使用轻重机枪对碉堡的射击口进行火力压制,而后,使用炮兵直接瞄准射击或者步兵抵进突击爆破的方式解决碉堡内的守军。 这是一套十分有效的作战方法,可是第一中队在刚刚进行机枪火力压制时就出了问题,无论日军的轻重机枪手们怎么开火压制,第一排碉堡内的机枪火力都始终保持着连续不断,甚至是不减反增,日军的机枪射手们已近是竭尽全力的压制,可对面碉堡中的轻重机枪火力依然不减,反而有不少日军士兵即便是采取了卧倒射击的姿势,却还是接二连三的被中国军队的机枪火力打倒。 更为奇怪的是,那些碉堡里面的中国机枪在射击时的弹道,要么极其低下,弹道几乎是贴着地表,要么弹道极高,距离地面足有一米多。 这一切当然是何炜的杰作,在构筑碉堡工事时,他就明确提出了碉堡的火力要做到立体化,所谓立体化,就是碉堡内的轻重机枪在开火齐射时,形成的弹道要做到高低相间分明,碉堡里面的射口,要么是开设在地表附近,要么是开设在距离地表一米半的高度,两者刚好可以相互弥补,形成立体化的射击角度。 这种一高一低的火力配置也给日军的还击带来了无穷的麻烦,日军的轻重机枪在卧姿射击时,无论是十一年式轻机枪,还是九二式重机枪,射击时候的火线弹道高度都是高于低射口且低于高射口的,最终的结果就是无论是高射口还是低射口,全都打不着。 要是想打到低射口,那就要以近乎于贴近地面的高度来射击,想要达成这种效果,唯一的办法就是不使用机枪的脚架,趴在地上射击,要是想打到高射击口,就要抬起机枪射击。 这两种射击姿势和射击的方法,无论采用哪一种,对于攻击方来说都是十分危险。 日军无效且混乱的轻重机枪压制射击持续了大概五分钟,代理指挥步兵第一中队的小队长才通过望远镜发现了中国军队碉堡射击口的独特之处,在这五分钟里面,步兵第一中队除了无谓的付出了十几人的伤亡以外,没有压制住中国军队的任何一个碉堡。 “八嘎” 趴在地面上的小队长看到又一名轻机枪射手被几颗从斜上方飞来的子弹打死,面红耳赤的破口大骂道,毫无效果的压制射击后,他也清楚使用机枪火力封锁敌军碉堡火力已不可能,于是立刻转过头去,对身后的一名士兵大喊道。 “你,快去告诉炮兵,用步兵炮和速射炮打敌人的碉堡,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被点名的士兵接到了命令,立刻连滚带爬的向第一中队后方的配属炮兵奔去,小队长对着士兵的背影连连催促,身边被子弹击中后的日军惨叫声此起彼伏,现在轻重机枪火力封锁无望,他只能寄希望于炮兵。 第100章 痛击我的队友 第100章痛击我的队友 其实都无需传令,配属给步兵第一中队的日军炮兵自从第六连的机枪响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做射击准备了,甚至,这些炮兵比步兵还急于开火射击。 虽然在步兵攻击队列的最后方,可毕竟第一中队的攻击前锋已经冲到了距离第六连主阵地一百五十米的位置,即便配属的炮兵在队伍的最后方,但依然在轻重机枪的射击范围之内. 而且不同于灵活机动的步兵,炮兵需要推炮,需要抬炮,需要拎沉重的弹药箱,无论是行动还是隐蔽动作都颇为不便利,因而也有一些炮兵也被第六连猛烈的机枪火力击中。 步兵第一中队的最后方,配属给他们的步兵炮分队和速射炮分队正在紧张的做发射准备,步兵第一大队的大队炮小队小队长山田耕作少尉担任其了这两支来自不同单位的炮兵分队的指挥职责。 “快点,快点。” 躲避在九二步兵炮防盾后方,山田耕作不断的催促着身边的炮兵,不时有几颗流弹将步兵炮的防盾打的叮咚作响,长期在作战中被配属给第一线步兵的九二步兵炮分队,在火炮操作技术的熟练程度和速度上明显要比编制在联队一级的速射炮分队要强。 九二步兵炮分队的炮手们此时已经完成了全部射击准备,而三七速射炮分队的炮手还艰难的在地面上挖掘简易驻锄坑。 “快快试射,打那个最左面的碉堡。” 山田少尉指向了第一排位于第一线最左侧的碉堡,对身边的炮手们下达了射击命令,弹药手迅速从弹药箱中拿出了一颗七十毫米口径的高爆榴弹,在给炮弹装定好瞬发信管引信后,装填手接过炮弹,并将炮弹装入了炮膛。 留着胡子的军曹分队长亲自操炮瞄准,迅速调整着火炮的高低角和水平方向角度,半分钟后,军曹分队长大吼:“预备,开火!” 轰 七十毫米的榴弹出膛,轰的一声落地爆炸,军曹分队长随即举起曹长望远镜,看向远处升腾起来的灰黄色烟柱,炮弹的落点正好位于目标碉堡正后方五十米的位置。 军曹分队长退出弹壳,重新装弹射击,很快又打出一颗七十毫米高爆榴弹,这颗高爆榴弹与前一颗恰好相反,落在了目标碉堡正前方五十米的位置,从炮兵射击学的角度上说,这名军曹分队长仅仅使用两颗炮弹便构成了对目标的一百米夹叉。 “上炮弹,换延时引信” 军曹分队长大喊道,在两颗炮弹构成对目标的夹差之后,接下来便是要进行对目标直接攻击的效力射,装弹后,军曹分队长重新调整射击诸元,取前后两次射击参数的平均值作为该次射击的参数,这次装填入步兵炮炮膛的炮弹也换上了用来攻击工事的延时引信。 “开炮” 轰 又是一声炮响,在一众日军炮手充满期望的目光中,这颗炮弹准确的击中了那个目标碉堡,而且是以近乎于垂直落下的角度,硬生生的砸在了碉堡的顶部,咣的一声巨响,随着榴弹的爆炸,霎时间,被击中的碉堡就被黑黄相间的浓烟和飞沙扬尘所覆盖,碉堡中正在喷吐火舌的轻重机枪的密集枪声也在碉堡被击中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打中了,打的好。” 小队长山田耕作兴奋的喊道,操炮的日军炮手们也全都大声欢呼,亲自射击的九二步兵炮军曹分队长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满意与自得的笑容。 “冲上去!” 日军的步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步兵第一中队的代理指挥官立刻命令步兵冲锋,一名军曹大吼一声,挥起指挥刀,带领七八名一跃而起的日军士兵发起了冲锋。 那名操炮射击的曹长分队长挂在脸上的笑容还不到十秒钟,一连串的子弹就从那座碉堡中射出,冲锋的那些日军步兵没跑出去多远就全被撂倒在地,烟尘散去后,那座被打中的碉堡依然是完好无损的矗立在那里,碉堡里面的机枪火力在刚才被炮弹命中后也只是经过了短暂的停顿,而后又很快恢复如初。 山田耕作少尉大骂一声,命令九二步兵炮分队继续开火,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的三七速射炮分队也加入了战斗,面色铁青的九二步兵炮军曹分队长发挥了他优秀的射术,连连开火射击,连续射出了四发七十毫米延时高爆榴弹,其中有三发直接命中,可命中后的破坏效果,却和第一发命中弹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实际破坏效果,甚至还不如第一次,至少第一次击中碉堡时,碉堡内的机枪火力还有短暂的停顿,可后续的几次命中弹在爆炸后碉堡内的机枪火力连半点停顿都没有。 咚 咚 九二步兵炮分队旁边,三七速射炮也在不断的开火,可惜他们的射击效果更糟糕,三七速射炮面临的实际上是和日军的轻重机枪一样的困境。 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本身就是平射火炮,主要用于反坦克和打击阵地表面的机枪火力点,用这种火炮去射击第六连碉堡那些要么特别低下,要么特别高的射击口比用轻重机枪封锁碉堡射击口的难度还要大。 除了留下了一地的三七爆破弹的弹壳,三七速射炮并没有给第六连的碉堡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穿甲弹根本无法对碉堡造成结构性的破坏,即便打上去也就是钻上一个洞,故而日军三七速射炮分队的炮手们全部选择了爆破弹,爆破弹攻击碉堡唯一有效果的办法就是射击碉堡的射击口,利用榴弹爆炸时候产生的弹片杀伤碉堡内的机枪射手,可还是因为碉堡射口的刁钻角度,无法命中,只能一颗接着一颗的用爆破弹射击碉堡的外层,一颗三七爆破榴弹砸上去,除了给碉堡外层打掉一层浮土之外,造不成任何的实际杀伤效果。 指挥炮兵射击的山田耕作少尉看到九二步兵炮和三七速射炮连连命中,但实际破坏效果却和挠痒痒一样,怒骂了几句后,山田耕作立刻叫停了射击中的九二式步兵炮分队。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快换上瞬发引信的榴霰弹,中国人的碉堡很坚固,绝对不是普通的土木结构碉堡,用榴霰弹,不要直接打碉堡,打在碉堡前面,用榴霰弹的钢珠杀死敌军躲在碉堡里面的射手,快点。” 山田耕作见到直接用炮弹轰击无望,遂改变了战术,九二步兵炮配备有内含小钢珠的榴霰弹,一般是来对付步兵集团冲锋时所用,炮弹一旦爆炸,弹体内预置的大量钢珠就会四散崩飞开来,大批量的杀伤步兵。 山田耕作此时也只能行此无奈之举,寄希望于榴霰弹在碉堡附近爆炸后能有一些钢珠能够顺着碉堡的射击口打进去,进而杀伤碉堡内的射手。 “快换榴霰弹。” 日军炮手们七手八脚的拿出了弹药箱里面的榴霰弹,装定好瞬发信管,再一次开火射击。 “开火!” 这一次,是山田耕作少尉亲自拉动了拉火绳。 可就在炮弹刚刚飞出火炮的一瞬间,战场上却发生了令日军炮手们目瞪口呆的情况,先是中国军队的阵地上突然响起了炮声,接着就打来了几颗迫击炮弹,其中有两颗落在了日军步兵之中,而有一颗,不偏不倚的就在步兵炮分队放列射击位置正前方三十几多米处爆炸。 这个距离上爆炸的迫击炮弹自然不会波及到在步兵后方的日军炮兵,可这颗迫击炮弹爆炸的位置恰好就正对着九二步兵炮刚刚发射的那颗榴霰弹的飞行弹道。 中国军队装备的八二迫击炮弹由于技术问题,其爆炸效果与榴霰弹非常类似,在杀伤了不少日军步兵的同时也将很多的生铁炮弹破片送到了半空中,高速飞行的九二步兵炮榴霰弹不可避免的与八二迫击炮弹的破片和气浪发生了碰撞。 火炮炮弹的瞬发引信是极其敏感的,装定了瞬发引信的炮弹,不要说碰到了弹片,就是碰到了一片树叶,或者是一颗小石子都会直接引爆,遑论高速飞行的八二迫击炮弹弹片,于是,九二步兵炮分队射出的这颗本该在中国军队阵地上爆炸的炮弹,刚打出去就发生了殉爆。 这颗榴霰弹在爆炸的一瞬间,崩发出了大量的预制钢珠,这些钢珠到处崩飞,在气浪中四散飞扬,毫无疑问,在炮弹空中殉爆位置下方卧倒射击的日军步兵,是这场殉爆的最大受害者,至少有二十多名日军直接被钢珠击中身亡,还有十几个日军步兵被打成重伤,有的被打断了胳膊,有的被打中了各处躯干。 正在地面上卧姿射击的日军都在全心全意的对付着第六连的碉堡机枪火力,根本没想到半空中会有这么一场来自己方炮兵的飞来横祸,在殉爆发生后,步兵第一中队的攻击队列中一片惨烈景象,有受伤的士兵捂着伤口哀嚎求救,有被吓到了的新兵大喊着呼唤老兵和同伴,更有人回过头去对着步兵后方的炮兵破口大骂,甚至举起步枪做出了向炮兵射击的姿势。 就这么几颗中国军队的八二迫击炮弹加上这发殉爆的九二步兵炮榴霰弹,短短几秒钟就报销了步兵第一中队差不多一个小队的战斗力。 “混蛋,大队炮是瞎了眼吗,不打敌人打皇军。” “八嘎,八嘎,你们应该切腹,你们是帝国的罪人。” “救命啊,救命啊,医护兵快来救救我,我的手要断掉了。” “医生,医生,快来救命。” 山田耕作少尉和炮手们或面色煞白,或者面带恐惧,脸色铁青的看着前方步兵的惨状,在步兵和炮兵互相协同的作战中使用高度敏感的瞬发信管炮弹,发生殉爆是常有之事,在此前的忻口西线山地攻击作战中,就经常出现装定了瞬发信管的炮弹因为碰到树叶或者树木等植物而发生殉爆的情况,但那是在复杂地形,而且发生殉爆的炮弹都是爆破榴弹,可今天殉爆的,却是榴霰弹。 这场殉爆的始作俑者,第六连阵地侧后方的八二迫击炮排官兵们同样是目瞪口呆,代理排职务的徐姓上士接到何炜的自由开火命令后,一直在搜索目标,迫击炮排的官兵们在得到何炜的勉励后士气大振,代理排长的徐上士还得到了何炜保举他为军官的允诺,这一排官兵都想要在战场上好好打一打给何炜看。 因此,徐上士并没有急于命令排里的两门八二迫击炮开火,而是先寻找有价值的目标,就这样,连连对第六连碉堡开火射击的日军步兵炮,就这么被八二迫击炮排给盯上了,八二迫击炮排的第一轮炮击实际上根本没想打日军步兵,而是冲着日军的步兵炮去的,可惜由于八二迫击炮自身的精度不够,打向日军步兵炮的迫击炮弹全都打偏了,但却在无意之中,鬼使神差的引爆了日军步兵炮打出的榴霰弹。 迫击炮阵地中,八二迫击炮排的官兵们也都傻了眼,他们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打出的炮弹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徐上士也是如此,目瞪口呆的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日军悲惨哀嚎的惨状,以他的技术知识,并不知道殉爆的具体原由,只知道自己下令开火后,日军就被炸成了这幅鬼样子。 同时,徐上士又想到何炜的允诺,心中又是暗想到,就凭借这一炮打出的惊天威力,也足够让何长官保举自己升个军官了吧? “徐哥,咱的八二迫击炮弹威力这次怎么变得这么大?以前开炮的时候从来没打成这样过啊。”一名下士凑到徐上士身边问道。 徐上士哪里知道殉爆的个中原由,又不想在身边弟兄面前折了面子,遂头也不回的挥手,大喊道:“弟兄们,都别看了,何排长叫我们自由射击,继续给老子打,给老子狠狠的打!” 第101章 日本战车军神之死 第101章日本战车军神之死 八二迫击炮排的徐上士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何炜是当日军炮弹殉爆的那一刻,心中就有了答案,看到日军被自己打的炮弹给炸了个七荤八素,按理说应该高兴才是,可何炜脸上却看不见半点的笑容,他心里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担忧,现在的情况是日军有一半的攻击兵力正在和第六连第一排的碉堡火力苦战,而且已经进入了第六连提前布置好的雷区。 可是另外一半的兵力,现在还原地不动,就在那里杵着没有一点攻击的意图,也不知道是在继续整顿部队,亦或是在做攻击准备? 何炜甚至怀疑,是不是正在和第一排互相对射的那些日军被打的太疼了,把另外一半的日军给吓住了? 阵地前又传来了隆隆的炮声,日军的步兵炮和速射炮似是不甘的再次向第一排的碉堡开火射击,第六连配属的八二迫击炮排也毫不示弱,与之相对应的向阵地前的日军步兵以急速射的方式狂轰。 就这么一直顶下去可不行,必须要把日军全部都给吸引到最近的雷区来! 下定了决心,何炜立刻着手开始布置,但要是想给日军添把火,吸引另外一半的日军过来,这就又得使用点计策了,何炜想了想,这计策必须要让日军的步兵觉得有机可乘,同时也不能减弱对日军的火力强度,考虑再三,何炜最终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几台正在开火射击战防炮排工事碉堡的日军战车。 既然你这几台破战车这么热衷于停在原地做固定火力点,那就不如别走了,干脆永远留在这里! 何炜立刻命令传令兵给葛贵财打电话,传达了何炜的最新命令:第一排的各个碉堡,只保留射速最慢,最落后,火力持续性最差的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继续向日军步兵射击,二四式重机枪停止向日军步兵开火,全部换上钢芯弹,改为向日军的战车射击,堡内的捷克式轻机枪则减少射击频率,以间断性的短点射向日军步兵开火。 何炜此举就是一种战术欺骗,在火力投射量不变的情况下,将主要火力投射打击的对象从步兵转变为日军战车,以此给日军一种中国军队突然极力保护战防炮阵地的错觉,同时还保留一部分对日军步兵的打击火力,不至于引起日军的怀疑,而那部分转移到战车上的机枪火力,恰好就能给日军步兵以发起突击的希望。 至于没有冲上来的那一半日军步兵,会不会因为何炜故意制造出来的这个火力空挡冲上来发起突击,何炜无从得知,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日军的指挥官一定要有足够的韧性和捕捉战机的敏锐性,否则他这个套,就要白下了。 第一排的各个碉堡很快做出了火力调整,各堡内的晋造三八式重机枪射手们都还是如常射击,何炜的命令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他们所操作的重机枪虽然性能比较落后,但是低下的射速和弹板供弹的方式却让射手倍感轻松。 二四式重机枪的机枪组射手们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火急火燎的停火,然后赶忙换上射击战车用的七点九二毫米钢芯穿甲弹,又给重机枪的冷却水筒里换上新的冷却水,调转枪口后又继续着猛烈的射击,唯一如蒙大赦的就是捷克式轻机枪的射手们,在长时间高强度的射击后,总算是能不用那么频繁的更换新弹匣和新枪管,还能稍微歇上一会儿。 “来吧,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何炜也打算来凑凑热闹,碉堡内的那挺大口径重机枪枪管现在也冷却的差不多了,既然还要给日本人演戏勾引他们上套,那不如就演的再逼真一点儿,让身边的副射手把射击臂座上面的空弹壳一扫而空,又重新给重机枪装上了一个新弹匣,重新操作起重机枪,调转枪口,何炜再一次通过瞄准镜,开始搜索目标。 何炜重新调整火力的命令,实际上影响到的就只是第一排配备的三挺二四式重机枪,当这三挺重机枪调转枪口开始对战车射击时,几名机枪射手都不约而同的向三台日军的八九式中战车开火射击,其实以七点九二毫米钢芯穿甲弹的穿甲性能和八九式中战车的装甲防护能力,那些七点九二毫米穿甲弹基本不可能打穿八九式中战车的装甲,但是这些机枪射手没有接受过更进一步的反装甲教育,国军的士兵绝大部分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在他们朴素的认知之中,只知道自己操作的重机枪可以用普通弹来打步兵,穿甲弹可以用来打坦克。 的确,三挺重机枪的猛烈射击没有给那三台八九式中战车带来致命性的打击,却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百武俊吉正在炮塔外挥舞着指挥旗指挥几辆战车对战防炮排的阵地进行压制射击,突然就有一阵火力急袭打了过来,幸亏百武俊吉躲的快,及时的钻进了炮塔里面才躲过了密集的穿甲弹连射。 这几台八九式中战车都处于静止状态,二四式重机枪的射手们相当于是在射击固定靶标,命中率极高,不多时,每台战车的外壳上都多了一百多个或白或黑的弹痕,百武俊吉躲在炮塔里面承受着连续不断的子弹与钢铁碰撞的响声,还要不停的指挥炮塔中的五十七毫米战车炮炮手射击。 咚咚咚咚咚咚 子弹打在战车装甲上扭曲变形的声音在八九式中战车狭窄的炮塔内不断回响,在密闭的空间之中显得极为可怖,百武俊吉颇为淡定,这种场景早在多年前的长城和热河作战中他早已经见识过,那时中国的东北军和西北军不仅用密集的步机枪火力去射击他乘坐的战车,甚至还有中国士兵爬上战车用大刀和步枪来劈砍,打砸炮塔,乃至于用手枪射击战车的观察孔甚至是浑身绑满手榴弹钻到战车的底部进行自杀式袭击爆破。 与当年的凶险状况比起来,区区七点九二毫米口径重机枪子弹的射击,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百武俊吉不把这当回事,炮塔内的五十七毫米炮射手在承受了五六分钟的精神折磨后,似乎是有些忍受不住,忽然对百武俊吉说道:“长官,敌人的机枪在向我们射击,是不是可以转移一下火力,压制一下敌军碉堡的机枪火力?” 百武俊吉毫不在意的摇摇头,说道:“不要害怕,正在向我们射击的是中国军队的水冷式重机枪,就是使用穿甲弹打上几百发也打不穿皇军的战车,不要管他们,继续压制敌军的战防炮,那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看到长官如此镇定,这名炮手便放下心来,专心致志的继续向战防炮排的工事碉堡开炮。 殊不知,二人所在的战车炮塔,已经被何炜套进了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重机枪的瞄准镜套环之中,有时候,危险往往会在你感觉最安全的时刻来临。 何炜早就发现有一辆八九式中战车不对头,一直有人在炮塔上挥舞旗帜,那多半就是这批日军战车中的指挥车了,擒贼先擒王,何炜慢慢的稳定住重机枪,锁定住这辆战车的炮塔,缓缓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一串大口径重机枪弹应声而出,穿甲弹,爆破榴弹和曳光弹组成的平直弹道直扑百武俊吉的座车而去,炮塔内的五十七毫米战车炮炮手刚刚发射了一颗五十七毫米榴弹,随即便感到炮塔一阵猛烈的颤动,在一声巨响过后,炮塔上的观察窗突然出现一阵令人耳鸣的扭曲声,接着,一颗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穿甲弹便从观察窗钻进来。 在百武俊吉惊恐的眼神中,这颗穿甲弹先是打碎了五十七毫米战车炮的瞄准具,接着又直接击中了那名炮手的前额,炮手的脑袋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滩烂西瓜,白的,黄的,绿的,炮塔之中顿时流了一地的脑浆和脑部组织混合物。 百武俊吉下意识的弯腰蜷缩躲避,炮塔又是一阵猛烈的震动,车体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震动和弹片打击声,突然,又是一颗重机枪弹顺着战车炮塔观察口的下侧射入。 百武俊吉及时躲避的上半身没有被子弹击中,可由于战车炮塔内的空间狭小,百武俊吉的下半身却是躲避不及,这颗打进来的子弹又是一颗大口径穿甲弹,径直击中了百武俊吉的大腿,在打断动脉并击穿大腿腿骨后,依然是余势未减,又打穿了座椅,直到撞到了炮塔的后方内壁才耗尽了动能,被弹到了炮塔底部打转儿。 如注的鲜血从百武俊吉的大腿中流出,炮塔里到处都是鲜血,很快,百武俊吉就感觉浑身无力,只能靠在座椅上苟延残喘,忽然,百武俊吉看到身下那颗在打转儿的子弹,他不由得想到,中国军队的二十毫米机关炮果然是威力巨大,自己躲过了重机枪穿甲弹,还是没能躲过机关炮弹。 渐渐地,那颗在炮塔底部打转的炮弹耗尽了最后的能量,慢慢停了下来。 百武俊吉看着那颗炮弹,发觉到口径似乎和自己所猜测的二十毫米机关炮有些出入,现在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被击中了大腿的动脉,快速失血,这种伤在临时的战地医院和野战绷带所中只能做出简单的处理,唯一的活路就是送到大后方的正规医院,可显然,在战场上根本不具备快速后送的条件,所以,即便是日军有着较为良好的战地医疗条件,但是得了这种战伤的日军,也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自知没有活路的百武俊吉,缓缓的用右手捡起了那颗自己幻想中的机关炮弹,可拿起来一看,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什么二十毫米口径炮弹,百武俊吉可以确信这颗弹药的口径不要说二十毫米,绝对连十五毫米都没有,这就是一颗大口径机枪的穿甲弹弹头。 只是,这弹头的颜色,大小,型号,乃至于拿在手里的手感都十分熟悉,就在此时,另外两台八九式中战车可能也被击中,正在开炮的五十七毫米炮也哑了火。 百武俊吉忽然突兀的听到了九二式重型装甲车开火射击的声音,九二式重装甲车炮塔下方搭载的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重机枪剧烈的开火射击声音传入百武俊吉耳中的一瞬,百武俊吉看着手中的弹头外形,颜色,又回想起所谓的中国军队机关炮在射击时的曳光弹颜色,似乎和己方九二式重装甲车上装备的大口径机枪所配发的曳光弹一模一样。 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把自己送上死路的,不是什么机关炮弹,是自己战车装备的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重机枪。 噗-百武俊吉一口鲜血吐出,躺倒在炮塔中,这一瞬,他想起了很多,他想起了他刚刚开始的战车事业,他想起了由他一手组建,发展的蒸蒸日上的日本战车部队,他想起了部下和同僚送给他的战车军神的称号,他想起了自己还没有走完的武人之路。 这一切,都将要离他而去。 忽然,百武俊吉又感到周身绵软无力,轻飘飘的好像飞在空中,他眼前又出现了崭新的画面,他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在长城和热河作战中,他驾驶着九二式重装甲车,带领日本最新组建的装甲战车部队,意气风发的攻下了一个又一个中国军队阵地,碾死了一群又一群的中国士兵。 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咣-忽然,一声巨响打破了百武俊吉的幻想,原来竟然是一颗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弹直接打中了百武俊吉的座车。 在炮塔上轰爆开来的迫击炮榴弹并不能对车体造成结构性的损坏,可产生的大量弹片和气浪却顺着被打坏的观察窗涌入,将百武俊吉从一切美好的幻想和回忆之中抽离了出来,百武俊吉的身体渐渐无力,一阵压力与痛苦袭来,接着,便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102章 阎老西儿的地雷,好用! 第102章阎老西儿的地雷,好用! 正在操枪猛打的何炜并不知道,他已经打死了一个少佐,而且打死的不是一般的少佐,还是日本陆军战车部队的元老级人物,只不过,他现在是无从得知了。 在打死百武俊吉之后,战场上的情况又发生了少许的变化,何炜命令第一排的二四式重机枪改为射击日军战车,他自己也抄起大口径重机枪开火射击,结果引的八二迫击炮排也跟着凑热闹,居然组织两门八二迫击炮朝日军的战车开火射击。 由于日军的战车一直在原地不动,发了疯朝战防炮排的阵地开火,经验丰富的徐上士在精心观测瞄准后,组织两门八二迫击炮来了一次急速射,一次性打出了十几颗炮弹,这种极其罕见的用迫击炮反坦克的打法居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第一颗炮弹竟然就打到了百武俊吉的座车,打死了其座车的驾驶员,算是间接促成了百武俊吉的死亡,另外两发命中弹,居然还打中了同一辆九二式重型装甲车,一发炸毁了九二式重装甲车炮塔上的车载轻机枪,另一发则是用弹片打死了驾驶员,那些没有打中的迫击炮弹也都在日军战车附近爆炸,密集的弹片和连续不断的爆炸也将剩余的几台日军战车吓唬的四处乱窜。 中国军队装备的八十二毫米迫击炮,配备的杀伤性炮弹,由于工业落后,更像是一种特大号榴霰弹,对稍微像样一点的土木工事都起不到什么破坏效果,更别说打战车,可这徐上士,愣是靠连续的急速射,用弹片给了日军的战车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 就在何炜谔然之时,日军步兵,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动作。 步兵第一大队大队长寺田秋三,此时刚刚结束了和步兵第二大队大队长尾山助太的一场争吵,寺田秋三的脸色涨得通红,血压直线上升,从中国军队开火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他的人在被动挨打,寺田秋三眼睁睁的看着第一中队被各种按在地上打,连中国军队的面没见着,就被报销了一个多小队,红了眼的寺田秋三立刻就要带着担任全大队预备队的步兵第三中队和重机关枪中队的余部冲上去。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步兵第二大队大队长尾山助太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就在第一大队大队长寺田秋三刚要发起冲锋时,尾山助太立刻拦住了他,给出的理由,同时也是令他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则是中国军队的碉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可以发现中国军队碉堡里面的轻重机枪火力不可谓不猛烈。 但是尾山助太通过不断的观察,可以明显的看出中国军队的绝大部分碉堡似乎根本就没有射击,那些正在向步兵第一大队猛烈开火的碉堡,占中国军队阵地上可以观察到的碉堡总数的一半可能都不到。 尽管步兵第二大队部署在第一线的两个中队,被何炜的大口径重机枪意外的打死了二十多号人,可这点伤亡对于两个步兵中队的野战进攻能力根本谈不上影响,之所以本该和步兵第一大队两个步兵中队齐头并进的第二大队畏缩不前,就是因为尾山助太发现情况不对,生生摁住了第二大队在第一线的两个步兵中队。 尾山助太虽然暂时阻止了寺田秋三鲁莽的增援行为,可却没有彻底的说服寺田秋三,看着每分钟都有自己的士兵在中国军队的机枪火力中倒下,寺田秋三当场就和尾山助太当场就吵了起来,一个是急于为正在被毒打的部下提供增援,一个是疑虑重重害怕中国军队留有后手。 两人在几次争吵无果后选择了一种折中的战术方案,目前依然保持原地不动,静静观望第一线情况,一旦中国军队的压制火力有所减弱,第二大队在第一线的两个步兵中队就要立刻发起突击,增援第一大队的两个中队。 而现在,随着何炜将主要打击火力转向日军战车,战场上的日军步兵承受的压力直线下降,随着这个契机的到来,寺田秋三立刻大声催促身边的尾山助太发起攻击,就差跳起来越俎代庖替代尾山助太指挥第二大队往上冲了。 尽管有一百个不愿意,可毕竟是已经确定的既定战术方案,何况如果一直按兵不动,坐看友军第一大队挨打,战斗结束后也没法和联队长交代,就这样,尾山助太忧心忡忡的对第二大队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轰轰 拉开第二大队攻击序幕的是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虽然第一大队的战斗经验已经表明步兵炮无法对中国军队的碉堡造成任何实际性的损坏,但是本着尽量为步兵提供支援的原则,步兵第二大队的步兵炮手们还是竭尽全力的向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开火。 配属给第二大队的九四式三七速射炮也接连发炮射击。 “匍匐前进,向前推进!” 第二大队位于第一线的两个中队没有选择快速发起冲锋,而是全体卧倒,匍匐前进以规避中国军队的机枪火力,仅仅用了三分钟,两个齐头并进的步兵中队就前进到了和步兵第一大队的两个步兵中队平齐的位置。 当然,这也意味着,日军两个步兵大队的主力,在第一线攻击的部队,此时业已全部进入了何炜预先布置好的雷区。 “快挖卧射掩体,构成散兵坑。” “第二大队的,不想死的话就快挖射击工事和掩体。” 第一大队的士兵们虽然对现在才开开到第一线的友军第二大队心有不满,但依然对其发出了好心与善意的提醒,告诉新上来的第二大队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事情。 现在对日军步兵实行火力压制的,其实就是几挺性能落后,射速缓慢的 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和几挺打一会儿,休息一会儿的捷克式轻机枪,可能日军士兵都想不到,正在向自己开火射击的武器,是自己爷爷辈使用过的装备。 面对骤然减少的中国军队压制火力,处于第一线的日军步兵展现出了良好的战术素养,他们抓住了这一机会,抢救伤兵,做针对碉堡的突击爆破准备,架设轻重机枪,尽可能的构筑卧射掩体并扩展成为散兵坑,一时间,四个日军步兵中队笼罩在了土工作业的扬尘之中。 秋山义允是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一中队的一名二等兵,几个月前,他还是新发田的一名最普通的农民,每天的生活就是劳作,不停的劳作,即便一家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的劳作,日子过的依然很紧张,当他意识到劳动并不能改变自身和家人的命运和状况时,他忽然想到了本地最有钱的商人。 那名商人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吹嘘他在从军服役时的种种壮举,据这位商人所说,当年他在步兵第十六联队服义务兵役时,正好赶上了日清战争,他在战争中很是有一番壮举,最值得称道,也是这位商人一直挂在嘴边上的,主要有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当步兵第十六联队在清国腹地山东登陆后,参与了对在威海卫的北洋海军的围攻,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北洋海军的军舰突然开到海岸边,对正在和清国陆军作战的第十六联队展开了猛烈的轰击,这名商人所在的步兵大队被北洋海军的大口径舰炮轰的伤亡惨重,此时,他临危不惧,在身边战友接连阵亡和负伤的情况下,临危不惧,将负伤的大队长背到了安全地带,并因此得到了联队长的表彰。 第二件事,则是在某次和清国陆军的战斗中,他曾经使用手中的村田式单发步枪连续击毙十名清国陆军士兵,又在白刃战中用刺刀连续击杀十名清国陆军士兵,这还没完,之后他又乘胜追击,一个人追着一百名清国陆军士兵跑,当然,在这名商人喋喋不休的多次演说中,此事的杀敌数字有多个版本,这只是最少的一个版本。 对于前两件事情,秋山义允并不怎么关心,最令他关心的是这位商人的第三件传奇往事,这位商人常常说,如果没有参加帝国陆军,如果没有日清战争,就不会有如今的万贯家财,因为他的产业和生意,起家靠的就是从清国掳掠来的各种古玩古董和金银珠宝。 此人每次讲完他的丰功伟绩和传奇故事,最后免不了对听故事的年轻人一番勉励,并一定会附上一句话:去参军吧,中国的军队就是纸糊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战争更美好,更有趣的事情了。 不甘心于在田间地头耗尽自己的余生,秋山义允便主动跑到了位于新发田的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管区提出要参加帝国陆军,并得偿所愿的在第二天接到了入伍通知书,在步兵第十六联队的管区内接受了几个月的新兵训练后,踏上了前往中国的旅程。 一路辗转,终于在几天前被正式补充进了步兵第十六联队,而一路的见闻也使他越来越相信那商人说的都是真的,中国简直是天堂,这里有广袤的土地,遍地的财富,丰盛的物产,漂亮的女人,秋山义允越发相信,想要发财,想要改变命运,只有靠战争。 此时,尽管身边不断的有同伴阵亡,可秋山义允依然镇定的如同老兵一般,不为所动,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工兵铲挖着卧射掩体,只要挖好掩体,就可以射击,就可以活下来,活下来才能发财。 为了发财这一伟大目标,秋山义允不断的挖,突然,工兵铲碰到的不再是松软的泥土,而是猛的撞击一下,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硬物,秋山义允放下了工兵铲,开始用手扒开那个硬物上面的沙土,等到清理干净,映入秋山义允眼帘的,是一个像大西瓜一样的黑色大圆球,在这个黑色大圆球上面,还绑着五个长柄手榴弹,秋山义允作为新兵,并不认识也并不知道地雷这种武器,可他却认识地雷上绑着的手榴弹,他知道,那是中国军队的手雷。 “秋山,秋山,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继续挖掩体,混蛋,快点。” 耳边传来了曹长的催促声,秋山发觉情况不对,立刻对曹长说道:“曹长,我挖到东西了,你快来看看。” 那名曹长骂了一声混蛋,立刻熟练的匍匐过来,可当看到秋山义允挖出来的东西时,曹长却面色惨白,良久之后,大声喊出了两个字:“地雷!” 没有错,这名想要发财的二等兵,挖出了何炜搞出的地雷阵,准确的说,在这片雷区之中,不仅有一百颗重量达到五十公斤的大型地雷,当时何炜为了增大地雷威力,又在每一颗地雷上额外绑上了五颗山西造的长柄手榴弹,一百颗大型地雷,还有五百颗长柄手榴弹,共同营造了这片即将被血与火充斥的死亡地带。 第六连指挥所中,已经达成战术目的的何炜,平静的坐在指挥桌前,在桌子上,放置着一具方形起爆器,只要按下上面的手柄开关,电流就将通过导爆线引爆这片死亡雷场,指挥所内的其他人看到何炜即将引爆地雷,也都屏住呼吸,用渴望,期待和略有些害怕的目光看向何炜。 何炜没有立刻引爆,而是走到了射击口处,最后看来一眼日军,随即有些恶趣味的将右手举起来,举到和头平齐的位置,挥了挥,在其他人诧异和不解的目光中轻轻的说出了一句旁人听不太懂的话。 “别了,侵略者们。” 说完,再次转过身去,果断的按下了起爆器上的手柄,一弧电流顺着深埋于地下的导爆线传导至阵地前方一百五十米的地雷阵,紧接着,远处的地面上亮起了一道刺眼的黄光,随即,一股黄黑相间的烟雾从地面上拔地而起,腾的一声,直冲云霄。 第103章 血火地狱! 第103章血火地狱! 在地雷和手榴弹爆炸的巨响之中,还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和痛呼声,四个步兵中队,以及配属的重机枪分队,步兵炮分队,三七速射炮分队,将近六百人几乎全被这片雷区引爆后产生的死亡地带结界给包围了起来。 许多日军毫无准备,毫无察觉的,就被地雷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和弹片给撕成了碎片,然后残肢断臂,连同他们的武器一起被掀到了半空中,人体的零部件,混合着武器装备的零部件一起四处乱飞。 一辆倒霉的九二式重装甲车本来在机动躲避,结果不小心驶入了雷区,和另外一辆失去行动能力的九四式轻装甲车一起直接被的翻飞,甚至还压死了几个躲避不急的日军步兵,当然,最惨的还要属配属给步兵第一中队作战的炮兵,地雷爆炸时,这些炮兵已经将所携带的全部炮弹都装定好引信,且全部堆放在一起,而步兵第一中队,恰好处在这片雷区的最中央地带,将十几颗装定好引信的炮弹,放置于雷区之上,会发生什么也就不言自明了。 第一大队的步兵炮小队小队长山田耕作少尉和他所指挥的炮兵,在地雷爆炸和炮弹殉爆的双重叠加伤害之下全军覆没,他的部下多是直接被地雷炸死,而山田少尉则被一颗殉爆的九二步兵炮榴霰弹打成了筛子。 就在不久前,他指挥发射的一发装定了瞬发引信的步兵炮榴霰弹因为殉爆,杀伤了大量的日军步兵,而今,山田少尉自己竟然也死于殉爆的己方榴霰弹,不得不说,真是极具讽刺意味。 秋山义允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很幸运,他没有被炸死,在爆炸的那一刻,在他身边的曹长替他挡下了绝大部分的弹片与冲击波,秋山义允只被炸断了一条胳膊,在从残肢断臂和尸体堆中醒来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军曹的半条大腿。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他平生从未见过的惨烈景象,爆炸的地雷在平坦的地面上生生炸出了几条沟壑纵横的大坑,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或完好,或残破的武器弹药。 原本黄色的地面现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自己的分队长和同班的战友就倒在不远处,还有许多伤兵,有的被打瞎了眼睛,有的被打断了胳膊和腿,坐地哀嚎者有之,精神失常拖着残缺不全的身躯漫无目的的乱走者有之,不时有零星的三八步枪声响起,有些无法忍受身体痛苦的日军伤兵为了速死,竟然用三八式步枪顶在胸口或头部,脱下军靴,用脚趾扣动扳机自杀以求个痛快。 战场上不再有中国军队的轻重机枪声,在何炜引爆地雷后,第六连的所有轻重火器都自动停止了开火射击,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面打的发热的机枪,开始欣赏阵地前的这场血与火组成的盛宴。 秋山义允拖着流血的断臂,慢慢站了起来,向远处看去,他看到了自己的小队长倒在地上,双目圆睁的看着天空,一根粗大的铁棍穿过了小队长的腹部,将其钉死在了地上,那是一根九二步兵炮分队抬炮用的桡棍,和许多重伤兵一样,秋山义允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忽然,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秋山,秋山君,快来救救我!” 秋山义允望过去,他看见一台被炸的侧翻的九二式重装甲车下方,一名和他同期入伍的同乡正在苦苦呼唤着他,两条腿被翻倒的战车整齐的压断,身下是一滩血肉,秋山义允只是一脸麻木的看了他一眼,便一下子因为失血过多而瘫坐在地面上。 日军的战车同样也被炸的七荤八素,仅剩下的两辆八九式中战车和两辆九二式重装甲车几乎是夺路而逃,也没有绕开后方的步兵队列,竟然直接调转了车头,从步兵队列的中间冲过去撤退,不少倒在地上的步兵伤兵,因为没有行动能力躲避,竟然直接被狂奔的战车给碾死。 惨叫声此起彼伏,由于失血过多,秋山义允竟然出现了幻觉,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新发田,好像又回到了那名鼓励年轻人参军的商人身边,那名商人的话似乎尤在耳畔。 “战争是最有趣的事情,战争就是天堂。” 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可看看身边的一切场面,秋山义允突然癫狂的喊道:“这里不是天堂,我是在地狱吗?我是在地狱吗?” 秋山义允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全然不顾身边的一切,连迎面高速开来的八九式中战车都未曾注意到,随着全速撤退的八九式中战车碾过秋山义允的身体,那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做着发战争财梦的侵略者,却又多了一个游荡在异乡的孤魂野鬼。 ……………….. 第六连指挥所内,何炜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一脸的满足,他对自己营造的这片雷区所产生的效果十分的满意,笑着轻轻点头。 何炜对身边的通信兵下令说道:“告诉第一排和迫击炮排,继续开火吧。” 这一次,回应何炜命令的不是密集的轻重机枪的枪声,而是中正式步枪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声,事实上,第一排各个碉堡内配备的轻重机枪,在长时间的连续射击过后,此时已经很难再继续维持高强度的火力输出。 各碉堡内打的最凶的就是二四式重机枪,这三挺重机枪由于高强度射击,甚至已经将碉堡内提前预备好的大量冷却水消耗的一干二净,如果继续强行射击,不要说大量杀敌,搞不好会把重机枪搞炸膛。 捷克式轻机枪和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也好不了多少,第一排的捷克式轻机枪,每一挺枪也就配备了两个备用枪管,就照刚才那个打法打下来,现在每一根枪管都是滚热冒烟,如果继续射击,那是机枪手嫌自己的命长,晋造三八式也一个鸟样,这枪本来就是最早期的重机枪,没有办法快速更换枪管,机枪的冷却完全依靠风冷,自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八二迫击炮排的身上,在电话中,徐上士向何炜报告,由于之前的战斗中迫击炮采取的是急速射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发射了大量的迫击炮弹,两门炮目前炮管都升温严重,炮手们只能一面给火炮降温,一面找机会时不时放上一炮。 葛贵财甚至还提出要第二排和第三排趁这个机会开火,补上第一排的火力空缺,何炜却没有这么干,刚才,他观察了一下目前战场的局势,突击在第一线的那几百个日军是彻底被自己给废掉了,但是后面还有不少日军,估计是日军进攻时部署在第二线的预备队,这些担任预备队的日军在地雷引爆之后就做出了敌前撤退的动作,已经远离了第一线,而且全都匍匐卧倒,在爆炸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构筑了不少散兵坑和卧射工事。 如果这个时候叫第二排和第三排开火,肯定能够干掉一些日军,但是由于这些日军已经拉开了和第一线阵地的距离且构筑了简单的工事,全面开火后取得的收效并不会很大。 何炜现在的心理状态完全就是占不到大便宜就是吃亏,和暴露自己的全部碉堡火力比起来,打死并不是很多的日军在他看来完全不值当。 何炜也可惜自己手里面没有像样的炮兵,如果上面能给自己调来几门正经的山野炮来,他要是有炮,这个时候上去打几轮齐射,啥都解决了,可惜他只有两门八二迫击炮,只能望敌兴叹。 于是,第六连的火力打击,彻底从密集轻重机枪与迫击炮弹组成的面打击火力变成了中正式步枪和零星一颗的迫击炮弹组成的点对点打击火力。 砰 砰 第一排的碉堡内射出了一颗接着一颗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轻型尖头弹,第一排的每一个碉堡里面都配备了一个三人制的步枪伍,刚刚是轻重机枪挑大梁,现在则是步枪手的主场, 阵地前的日军虽然遭到了覆灭性的打击,但是人并没有完全死光,有许多的幸存者,包括轻伤兵,半死不活的重伤兵和一小部分幸运的没有受伤的士兵,这些人中的轻重伤兵,成为了绝好的练习射击的靶标。 最开始是各个碉堡内的步枪伍士兵在开枪射击,接着,轻机枪伍中配备有中正式步枪的副射手和弹药兵也加入了进来,后来,操作重机枪的营属重机枪连士兵们,也都将仅有的几支中正式利用了起来。 阵地前,不断有日军被击中倒地,中国军队普通士兵的射击准确度,那是绝对说不上好的,可目标绝大部分是行动能力严重下降的伤兵,瞄准的难度直线下降,这下子碉堡里面的国军士兵个个儿都成了神枪手,连一年都摸不了几次步枪的重机枪连士兵都能撂倒好几个鬼子。 ....................................... “八嘎,八嘎” 第一排的士兵们打的正爽,可有人看得不爽 带着两个中队的预备队撤退下去的第十六联队步兵第一大队大队长寺田秋三和步兵第二大队大队长尾山助太,看到中国军队如此从容悠闲的射杀日军的伤兵,气的肺都要快炸了,尤其是尾山助太,他明明已经看出了中国军队藏着后手,可却还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让自己的两个中队顶上去,可是刚顶上去,就被地雷炸的灰飞烟灭。 尾山助太不住的大骂中国军队混蛋,反倒是寺田秋三,在一边不住的劝导尾山助太要镇定,要冷静,就在十几分钟前,两人的角色与现在刚好相反,冲动的想要援助部下的是寺田秋三,劝导他人要冷静的是尾山助太。 “尾山君,你要镇定,你看看那些去救人的士兵有几个能把人带出来?” 寺田秋三抓着尾山助太的胳膊,指着前面说道。 第一线的日军伤兵面对中国军队的枪击,能抓住的最后一棵稻草就是在后方担任预备队的战友们,许多日军伤兵倒在地上,不断的向后方挥手呼救。 有些在预备队中的日军,看着前面战友被连连击倒的惨状,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很多不同中队的士兵都是老乡甚至是邻居,如此一来,就有一些人冲了上去,想要把他们的战友和老乡从那片死亡地带中救回来。 很可惜,没有一名日军士兵获救,反倒是那些冲上去救人的日军,不少被第一排的士兵用步枪送走,人没救出来,却先于他们想要救出的战友一步去见了天照大神。 红着眼睛发怒的尾山助太,此时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悲痛的说道:“该死的中国军队,该死的中国军队,那是我大队的两个步兵中队啊。” 寺田秋三眼神也黯然了下来,他的步兵第一大队又何尝不是如此,上去的两个步兵中队,中队长全部阵亡,跑回来的只有十几个伤兵,军衔最高的只是一名曹长,军官没有一个撤回来,全都扔在前面了,配属给第一线中队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两门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也全都完蛋。 想到尾山助太当初并不想发起突击,却因为自己急于救出部下,最终还是发起了突击以至于陷入中国军队的地雷阵之中,全军覆没。 带着歉意,寺田秋三对尾山助太说道:“尾山君,我军损失惨重,现在继续发起突击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只能把部队撤下去,你们先撤,我的部队来掩护你。” 事已至此,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选择,只能撤退,尾山助太无力的点点头。 “好吧,现在也只能撤退了,不过你也要小心,中国军队的火力很猛,最好先释放烟幕作为掩护。” 两人商定好了撤退的流程,随即,伴随着九具八九式重型掷弹筒的烟雾弹齐射,战场上弥漫起了浓郁的白色烟雾,一场敌前撤退行动就此展开,同时,也意味着这场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激战,就此结束。 第104章 逃兵踪迹 第104章逃兵踪迹 日军撤下去了,看到阵地前烟雾散尽后空无一人的开阔地,何炜放下了望远镜,长出了一口气, 摘掉了钢盔和军帽,扑通一声坐了下来,连着打了五个小时,这一战,是他穿越以来指挥的最大规模的一次作战,同时也是战果最为丰厚的一次作战。 何炜现在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从大清早一直激战到下午,作战时间之长也是他从穿越以为前所未有的,就给日军造成的伤亡来看,今天日军大概率是不会再次发起攻击了,何炜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战场上再次恢复了寂静,除了日军伤兵的痛苦哀嚎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第一排的官兵似乎是故意的,把所有能动的日军伤兵用步枪给放倒后,对于那些失去行动能力,只能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日军伤兵全都放任不管,任由其痛苦哀嚎。 也许,看着失去行动能力的日军伤兵倒在地上,一点点的失去生命迹象,要比直接了当的用一颗子弹结束他们的生命更能让第一排的官兵们感到痛快。 身边的战友大多已阵亡,背后的友军已经全部撤退,甚至敌人也不愿意施舍一颗能够结束痛苦的子弹给他们,留给这些伤兵的只有绝望。 “长官,饭好了,吃饭吧。” 突然,碉堡的后门被推开,只看见连队的炊事班班长领着几个伙夫抬着两口大锅走了进来,战斗兵的战场在前线,这些伙夫兵同样有自己的战场,闻着扑面而来的香气,何炜肚子里面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 “快点,把锅抬进来。” 炊事班长吆喝着,指挥着几个伙夫兵将两口大锅放下,揭开锅盖,只见一口大锅里面全是炖好的香喷喷的猪肉,里面还放了一些似乎是白嵩之类的绿色野菜,另一口锅里则是冒着热气的精白米饭,这倒是引的何炜一阵好奇,第十师自从开到山西作战之后,平时所吃的军粮,主食基本上以面食为主,不是面条,就是馒头和各种奇怪的月饼,窝窝头和馒头偶尔才能吃上一顿炒米和糙米饭,正儿八经的精白米饭一次也没吃上过。 “这大米饭是哪里来的?” 炊事班长说道:“这上好的白米饭是军里面前几天在太原的米行买的,昨天晚上才发到连上,说是现在要玩命了,得叫弟兄们吃上顿好的,好多弟兄都是南方人,平时都是吃米,开到山西后天天吃面,现在要玩命了,怎么着也得让弟兄们吃上一顿舒心的。” 何炜点点头,的确,国军中央军部队全部驻扎在江浙或者南方地区,绝大部分士兵都是南方人,日常饮食以米为主,少有面食,抗战爆发前,第十师长期在江浙地区和福建地区驻扎,招来的士兵绝大部分也都是这几处地方的。 而且这锅米的质量的确很高,米粒饱满,表面完整而光洁,即便是何炜穿越前,也绝对算的上很好的大米,看到何炜一直盯着那锅大米饭,炊事班长小心翼翼的问道:“长官,我听你的口音,好像是北方人,您要是不想吃大米,我想办法给您张罗点面食?” 何炜苦笑,摆摆手:“谢谢你老哥的好意,我的确是北方人,不过比华北还要北,我是东北人,九一八东四省沦陷之后流亡进的关,考了黄埔,真要论吃米来,我恐怕比你们吃的都要多,不仅吃大米,我们还吃高粱米,不知道你们吃过没有,夏天的时候用凉水一泡,好吃的很,有时候年景不好,就大米和高粱米混在一起吃,叫做二米饭,可惜,自打民国二十年九一八之后跑进关里,就再也没吃过了。” 看到何炜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一边的军需上士赶忙岔开话题,对何炜说道:“长官,您先吃饭吧,这都饿了这么长时间了。” 何炜说道:“先不用管我,给各排打电话,让各个班出人来领饭。” 说完,何炜又从炊事班长手里面接过大勺,在炖猪肉的锅里面搅和了一下,这菜也有几分他家乡的一道名菜猪肉白菜炖粉条的风范,可惜这里面只可怜巴巴的野菜,要是搞点白菜和粉条子丢在里面,简直是美滋滋。 突然想起,阵地里面好像还有不少缴获的日本罐头,何炜急忙对军需上士说道:“老哥儿,咱连上不还有不少缴获的日军罐头,你让人拿来几罐,用刺刀开了,趁着这锅肉还热乎,一块堆儿下到里面,也算给弟兄们添个菜。” 得了命令,军需上士立刻差人去拿东西。 何炜又看了看这帮子伙夫兵,全身上下除了掌勺用的工具外,就是一条皮带。 何炜随即问道:“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没带武器?” 炊事班长挠挠头,笑着说道:“长官你们打仗的时候我们就在庄子里面做饭,饭做好了,正好前面的仗也打完了,我们顺着交通壕就送上来了,长官您有所不知,我们炊事班从来都是不配武器的,枪倒也是摸过,两年前部队换枪的时候,丢给我们炊事班五条汉阳造,不过平时我都拿那些枪当扁担挑子挑扁担,可比扁担条子好用多了,可惜两个月前在北平那边和小鬼子开战,撤退的时候光顾着拿锅灶和勺子餐具,那几条汉阳造全给丢了。” 何炜听的一时无语,他娘的发给他们的步枪虽然是步兵换装中正式步枪时汰换下来的汉阳造步枪,可那也是步枪,不是木头帮子,这帮子伙夫兵居然拿发给他们的步枪挑东西,实在是令何炜无语。 现在的国军部队,能用上中正式和进口新式步枪的部队,毕竟还是少数,绝大部分野战部队目前使用的还是汉阳兵工厂在老套筒的基础上改进而来的汉阳造步枪,甚至可以说,在整个抗战期间,汉阳造步枪都是中国军队的主力步枪,而现在,好多部队甚至还用着老套筒和单打一。 第十四军的第八十五师,虽然是德式调整师,但是由于其列入调整师的序列较晚,因此主要是改换了部队的编制体制,装备上并没有什么新补充,这个师装备的就是被这伙子炊事班士兵当做挑子的汉阳造步枪。 摇摇头,何炜对炊事班长说道:“你们倒也真行,关键时刻得拿上保命的家伙,不拿枪,却拿锅碗瓢盆,我是说你脑子不灵光呢,还是说你忠于本职呢。” 炊事班长嘿嘿一笑:“长官,不瞒你说,咱也打过枪,刚当兵的时候新兵训练,使唤的还是您老家造的步枪,记得是辽造三八大盖,和鬼子的步枪一模一样,我学了十好几天,最后给了五发子弹让我打靶,别的弟兄都能打中一两发,就咱剃了个光头,一发没打中,然后班长又给了我五颗子弹,这次我打中三发。” “哦?那你这倒是进步神速。” 何炜说道。 那炊事班长却话锋一转,说道:“可惜那三发,没打在自己的靶子上,全打在别人的靶子上了。” 何炜再一次无语,上不了靶子很正常,能把三颗子弹打在别人的靶子上,也非常人所能及,又看了看这个炊事班长领子上的军衔,居然还是个中士。 何炜又道:“你叫什么?” 这班长立正说道:“报告长官,我叫熊满仓。” “好名字,好名字,你他娘能把子弹打到别人的靶子上,你也是个人才,你听着,现在我是代理连长,目前本连兵力不足,你们这些非战斗兵,按照以前的老规矩,是不配备武器的,现在我说了算,到了关键时刻,伙夫也得能拉上去和鬼子作战,你一会儿去找军需上士领武器,我连缴获了很多鬼子的三八大盖,你这个炊事班有多少人,就领取多少条,然后每个人再领一把刺刀和二十发步枪子弹。” “你说你打过三八大盖,那估计这枪怎么用你也明白的很,现在我们没有多余的中正式步枪发给你们,就凑合着用三八式吧,这枪好处也很多,轻便,打起来后坐力比我们的中正式小多了,你们就先用着。” 熊满仓面露难色,说道:“长官,你让我干这个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枪那玩意我可用不好,我也不骗您,我干炊事兵的差事就是因为长官看我太笨不会打枪,说是把我留下当步兵也是糟蹋子弹,您让我教他们,我这烂师傅能带出什么好徒弟啊,长官,您要是让我上去拼命,我老熊二话不说,保准拎着菜刀上去和日本人拼,我这刀杀的了鸡猪羊,照样杀的了鬼子。” 何炜眯着眼睛,看着反应这么大的熊满仓,这家伙嘴上说的好,恐怕实际上是害怕给他们发了枪,就得拉到第一线去玩命,精明的很,不过何炜也懒得跟他磨蹭,他现在是代理连长,理论上说,不要说是领枪,就是现在叫他头顶大锅,手拿炒勺去冲击日军的阵地,这家伙也得无条件服从。 “我不想多说话,每个人,每个炊事兵,一人一条三八大盖,一把刺刀,二十发步枪子弹,吃完饭后立刻去领取,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命令吗?” 熊满仓看到何炜如此,当即改了口,立正敬礼。 “明白了,长官。” 两人说话间,很快,军需上士就拿着五六盒缴获自日军的罐头回到了指挥所里,熊满仓倒是使的一手好刀功,用步枪的刺刀撬开罐头,只花了几分钟就将几盒罐头削成了一堆堆的薄肉片,现在这个年份,日本的资源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罐头的用料都还不错,有牛肉罐头也有猪肉罐头,被片成肉片后往炖肉锅一面一扔,又是一道菜码。 各个班排来打饭的人陆陆续续也到了指挥所,第一排前来领饭的正好是葛贵财和几个士兵,趁着打饭的功夫,葛贵财也将第一排的战斗情况向何炜做了一个简短的报告,战斗过程很简单,就是射击,就是不断的射击。 这种纯粹至极的火力战带来的是大量的弹药消耗,第一排配备的二四式重机枪作为绝对的火力支柱,几乎消耗了预先存储在碉堡里面的全部弹药以及全部的冷却水,捷克式轻机枪也打光了三分之二的预先存储弹药,消耗最少的就是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可机枪射手们对这枪的评价也很差,消耗少是因为射速太慢,而且无法快速更换枪管,只能等空气自然冷却。 听到这里,何炜不禁感叹,打仗就是打后勤,要想少流血,少死人,那就得多耗费弹药和钢铁了,据葛贵财所说,第一排的几个碉堡里面,地面上打光的空弹壳已经铺上了好几层,而第一排所付出的伤亡,相比于其消耗的大量弹药就要小的多得多。 包括配属作战的重机枪连士兵在内,第一排一共有六名士兵阵亡,三名士兵负伤,合计伤亡九人。 这个伤亡数字和阵地前多达几百具的日军遗尸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有钢板加强,精心构筑的碉堡经受住了日军炮火的考验,出现的这些伤亡,基本上都是射击时日军炮击产生的弹片造成的,炮弹爆炸就会产生弹片,碉堡上开了射击口,就必然有弹片飞进去的可能,这是不可避免的,哪怕是把碉堡修成铜墙铁壁,也不可能避免。 用个位数的伤亡,换取了几百具日军尸体,这笔买卖做的很值。 打完饭,何炜也白米饭配上炖猪肉大快朵颐了一顿,刚刚坐下来想要睡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一接通,电话里面就传来了陈震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你们打的了,打的好,打的漂亮,那山西大地雷果真是不赖,庄子外面的爆炸把我指挥所里面的桌椅都震的七摇八晃,我没亲自去看,就用望远镜看了那么一眼,你们阵地前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尸体啊,怕是得有几百具吧?” 何炜也没来得及清点,只能上报一个保守估计的数字。 “长官,现在完整的我估计有三百具,想要搞清楚,得等天黑了打扫战场才能搞清楚。” “很好,真他妈的痛快,一次搞死了几百个敌人,过瘾,过瘾,哎,我这倒是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小子想听哪个?” 何炜说道:“长官,您就别卖关子了,都这时候了,能有什么好消息?” 却听陈震嘿嘿一声,说道:“你们营上那几个逃兵,抓到了。” 何炜立刻拔高了声音,又说道:“迫击炮排排长黄阎王给抓回来了?” “坏就坏在这里,昨天这个事情报上去之后,把师长给气坏了,本来你被军长亲自嘉奖晋升,师长感到面上有光,结果出了这个事情,师长气的把特务连和骑兵连全派出去了,就为了抓这几个逃兵,这几个货倒也聪明,几个人分开跑,有一个上士骑着马正好撞上了骑兵连的人,没跑的了,叫骑兵连给一枪打死了,还有一个军士骑着马迷了路,不知道怎么跑的,一路闯进了友军八十三师的防区,这蠢货也是个夯货,被友军扣下盘问就慌了神,直接开枪向友军射击,把八十三师的一个上尉营附给打伤了,咱们师长在电话里面可是好一顿给八十三师的刘师长赔罪。” “那抓到的这人呢?” “八十三师刚把人转给我们师就给枪毙了。” “只抓到了两个人?那个黄阎王没被抓?” “哼哼,这个人到现在,连半点影子都没有,真是奇怪,按你们报上来的情况,这几个货带走了两匹马,三支驳壳枪和两条中正式,现在弄死的这两个,手上有两条中正式和两条驳壳枪,马一人一匹,身上就搜出来几十块法币,这姓黄的光靠两条腿,身上也没什么吃的,他奶奶的比四套腿儿的还能跑。” 听到黄阎王至今没有被抓到,何炜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疑虑之中。 电话那头,陈震改换了话题,沉声说道:“先不要管那几个晦气东西了,你写一份简要的战报,一会儿我会派人给你们补充一批弹药和给养,正好让他们捎回来,军长很关注这里的战斗,要求每天都要上呈战斗要报,我是粗人一个,听王营长说你们黄埔生在军校的时候就要学怎么编写战报,你小子又是指挥官,这差事就交给你了。” 写战斗要报对于何炜来说完全没有问题,有一本叫做阵中要务令的书是每一个黄埔军校生在军校读书时必须学习的一本教材。 这本教材最早也是来自翻译的日文教材,其主要内容就是教导军校生如何拟制各种各样的军用文书,比如战斗要报,战斗详报,弹药武器损耗附表以及人员升迁,病假,调离等公文的写作,都凝聚在这一本书里面。 在南京黄埔军校三年,何炜已经将这本书学透了,写一份单日战斗的战斗详报,自然不在话下。 可现在萦绕在他心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第105章 瘸腿战防炮与枪声 第105章瘸腿战防炮与枪声 在天黑之前,何炜完成了今日战报的撰写,并迎来了陈震派发的补充,等到做完补充物资的清点工作和战报的交还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刚才听完陈震的叙述,何炜的心里就一直对黄阎王的事情犯着嘀咕。 如果真的如陈震所说,那这家伙的逃跑水平未免也太高了,算上黄阎王,迫击炮排逃跑的人一共有三个人,一个军官加两个军士,他们带走的东西主要有两匹马,两条步枪和三条驳壳枪,以及那一大笔何炜发给迫击炮排的犒赏金。 现在的情况是那两名军士和两匹马已经全部被擒获,黄阎王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如果不骑马,光靠一双铁脚板,他根本跑不了多远,更令人疑惑的是,三个人,两匹马,一向是飞扬跋扈的黄阎王,怎么就突然转了性,把马让给了手下人? 这一切不合常理的行为,都引起了何炜的深深怀疑。 但是天一黑,他也只能把这些怀疑放下,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今天的作战战果不可谓不丰盛,现在打完了,甚至可以说是打爽了,该收拾阵地前的烂摊子了,现在阵地前堆积的大量日军尸体和残肢断臂必须要尽快处理掉,何炜可不想晚上闻着一股股的尸臭味睡觉。 日军丢下的那些武器装备,何炜也是很眼馋的,特别是还有日军的战车遗留在战场上,那挺从日军战车上拆卸下来的九三式大口径重机枪他用的非常顺手,这次击毁了好几辆该型号的装甲车,自然不能放过。 第一排的弟兄今日激战了五个小时,何炜命令他们好好休息,打扫战场的活儿,肯定是交给了当了一整天战场观众的第二排和第三排的弟兄。 指定了任务后,这些憋了一整天的弟兄二话不说上去就干,一直折腾了三个小时,等到何炜再次走出指挥所时,见到的的确是一番震撼的景象。 战壕里面堆满了整捆的三八式步枪,若要是以捆为单位来形容,其实并没有多震撼,上一次歼灭了日军一个加强中队,步枪就缴获了很多,也都是一捆又一捆的摆放,但今天与以往不同,今天缴获的这些步枪,一捆又一捆的堆在战壕里,甚至直接将交通壕给堵死了,何炜仅凭目测就可以断定,缴获的步枪怕是不下于二百条。 除了步枪,何炜还看见了十几把军曹指挥刀和至少五把尉官刀,何炜特意叮嘱的大口径机枪也同样没有缺位,打扫战场的弟兄们扫荡了每一台被击毁的日军战车,从上面搞下来了两挺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重机枪和四挺车载型歪把子轻机枪。 大口径重机枪可以让何炜欢欣满足,但是却不会让他惊讶,真正让他张大嘴巴说不出话的,是他在一道交通壕的转弯处看到的场景。 “他妈的,快点,把那瘸腿的那边儿抬起来。” “稳住了稳住了,别把那个轮子给磕掉了。” 第二排排长胡兆武斜跨一把曹长指挥刀,扛着一个疑似日式炮兵测远机的镜子,吆喝着手下的士兵进入战壕里面抬东西,几个士兵竟然拖着一门缺了一个轮子的小口径速射炮进了战壕,只是这门速射炮瘸了腿儿,少了个轮子,推炮的士兵只能连拖带拉的移动火炮。 这炮何炜开始没认出来,等到细看才看出来,这是一门日军的九四式速射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日军一个步兵联队编制内下属一个直属速射炮中队,装备的就是四门该型号速射炮。 这种日军大规模装备的新锐火炮,虽是日本制造,但是却有着浓重的德国血统,该炮为德国kwk36型37mm反坦克炮的仿制品,日本在kwk36型37mm反坦克炮设计阶段就签约购买了资料,并且于1936年全炮制作完成。 由于日本不使用被帽穿甲弹,所以94式速射炮在相同距离,穿甲能力比kwk36型37mm反坦克炮发射被帽穿甲弹低10mm左右,除了陆军步兵部队所使用的反坦克速射炮型号,日军还在此型号火炮的基础上,开发出了一款战车用型号,称为九四式战车炮,日军的九五式轻型战车装备的就是该型号火炮。 在胡兆武后面,还有几个兵,这几个更是重量级,有一个扛着一门九四式速射炮的火炮防盾,还有两个人用几根步枪拆下来的背带,背着一根被炸的七扭八歪的炮管,后面几个士兵,有的拎着装炮弹的弹药箱,有的拿着火炮的瞄准镜,最后面两个兵更绝,一个人居然把帆布炮衣挂在脖子上,手上拎着一个擦炮的炮杆,另外一个用中正式步枪当扁担挑子,往步枪上挂了两个木头炮轮。 看着那被炸的扭曲变形的炮管,何炜都能想象的出这门火炮被地雷爆炸荼毒的惨状,这门火炮的放列射击位置下面大概率正好就有一枚地雷,五十公斤装药的大地雷,在爆炸的一瞬间就将这门速射炮恢复成了零件状态。 推着那门少了轮子速射炮的士兵移动的十分费力,胡兆武在一边不断的催促。 “快点,快点。” 何炜看那士兵抬炮费力,立刻跑过去,喊道。 “哎哎哎,这他妈缺个轮子当然不要抬,动动脑子啊,后面不是有人扛炮轮子吗,把那个炮轮子拿一个来安上不就完事了,还有后面那两个兵,扛那个破炮管子干什么,赶紧找个地方埋了。” 何炜一通指挥,几个士兵七手八脚的把那门被炸坏的火炮炮管丢掉,将其炮轮安装在了缺轮子的那门九四式速射炮之上,这才组成了一门完整的火炮。 胡兆武笑呵呵的说道:“何排长,你这仗打的漂亮,你是不知道啊,前面开阔地上到处都是枪械和武器,还有一堆堆的炸药和长筒子。” 何炜正在摆弄这门速射炮,听到胡兆武说长筒子,顿时来了兴趣。 “哦?什么长筒子。” 胡兆武即从一名士兵背后的背囊中取出了一根长长的钢管递给何炜,接过来后,何炜一打量,这是一根长约一米,厚度不到一厘米的无缝钢管,钢管里面塞满了炸药,显然,这就是一根日军的制式爆破筒,这种东西的做工不难,只是国军部队之中根本就没有用过这玩意,所以胡兆武不认识。 “这东西叫爆破筒,往钢管子里面塞一些炸药进去,用来排雷,破坏障碍,爆破,其实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炸药,不是什么新式武器。” 听到就是塞进了炸药的钢管,胡兆武当时就没有了兴趣,本来他还以为是日军的什么新式武器,一听是塞满了炸药的钢管,一下子就把注意力都转移到那门组装好的速射炮上,何炜却多看了这爆破筒几眼,这玩意看起来毫不起眼,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背后也能体现出国家的工业实力,别的不说,就那薄薄的只有几毫米的无缝钢管,在现如今的中国来说就是极为宝贵的战略物资,用来造枪造炮尚且不敷使用,用来制造爆破筒更是无从谈起了。 “何排长,你看看,还是这炮带劲。” 胡兆武指着战壕里面的九四式速射炮,此时经过不断的推动和调试,几名士兵已经完全将火炮缺少的炮轮安装完毕,何炜蹲下去,开始仔细的检查这门速射炮,虽然何炜是步兵科出身,可小口径的速射炮和反坦克炮同样是步兵科学生需要学会使用的武器。 这门炮的各项机械部件都可以完好的运作,火炮的炮闩和瞄准具也同样完好,美中不足的就是火炮的钢制防盾上出现了不少凹坑和弹痕,但这并不影响火炮的正常使用,并无大碍。 顿时,何炜就提起了兴趣,从日军战车上拆下来的大口径重机枪被他利用的很好,这速射炮,也大有利用的空间啊。 “老胡,这鬼子的炮你们找出来几门?” 胡兆武想了想,说道:“也就这一门,你要想多要啊,那可没门,要说也是那山西地雷威力太大,完好的小炮,就找到这么一门,还是给埋进土里的,还有一门直接给炸成了零件,炮管子都炸弯了,这细管子的炮就找到这么两门,粗的也有两门,就是那个什么日本人的九二式小钢炮,那个也全都给炸坏了,倒是炮弹缴获了不少。” 何炜正在那里摆弄着速射炮的炮闩,胡兆武说完后,他便嘿嘿一笑:“炸坏就炸坏了吧,要不是山西的地雷有这么大的威力,今天这一仗咱们未必能打的这么轻松,老胡,快派你排里面的兵去找战防炮排的陈排长,让他检查检查这炮能不能用,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留着自己用。” 在工事内带着人保养火炮的陈信生得知步兵从日军那里拖回来了一门完整的速射炮,迫不及待的放下手中的活儿计,带着几名技术军士跑来看炮,这门速射炮于是又经受了多名专业人士的再一次检查,陈信生就在交通壕里面,带着几名军士仔仔细细的检查数次,甚至将火炮拆卸开来后逐一部件进行检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门火炮各个零部件完好,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而且从火炮身上的出厂铭文可以得知,这是一门去年才新出厂的火炮,整体状态非常良好。 除去这门火炮,陈信生还有一个意外之喜,被第二排官兵背回来的那具镜子,是日军炮兵装备的制式测远机,虽然比不上陈信生他们排里面装备的德国全套蔡司观瞄器材,但也是很好的炮兵观测设备,多一具测远机,减轻一下观测兵的压力也是好的。 收获了一门速射炮和一具测远机后,陈信生顿觉兵强马壮,领完了炮,炮弹和测远机,便兴高采烈的带着炮回到了战防炮排,立刻调配人手,着手利用这门战利品火炮组件第三个炮兵班,使这门来自东洋的火炮尽快的形成战斗力。 陈信生刚刚离开,连部的军需上士就拿着一份清单走了过来,这份清单上呈现的内容,正是刚刚统计出来的缴获清单。 在这次战斗中,一共缴获了三八式步枪二百七十九条,歪把子轻机枪七挺,九二式重机枪一挺,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重机枪两挺,八九式五十毫米重型掷弹筒十具,车载型歪把子轻机枪四挺,各种指挥刀和军刀十八把,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一门,配用炮弹五十六颗,日式爆破筒七十四根,各种炸药块一百五十支,王八盒子手枪十支,另有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炮弹二十三颗。 除去这些武器装备弹药外,还缴获了大量的装具。 等到看到了最终的统计数字,何炜很是惊讶,实际上这个数字比他预先估计的要多的多,通过三八式步枪的缴获数字来判断,被自己用地雷给阴了的日军兵力,很可能要超过一个大队,因为自己缴获的这些三八式步枪,不是在常规的战斗中缴获的,日军遗留的很多武器都因为地雷的剧烈爆炸而损毁。 据军需上士转述下面弟兄的报告,因为损坏而未列入统计的步枪至少有五十条,这个数字就相当客观了,起码能够满足三个步兵中队的装备所需,日军丢下的火炮也不容小觑,目前所知的是日军至少丢下两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和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这分别就是一个速射炮小队和一个大队炮小队建制内的火炮数量。 如果算上日军的预备队,何炜可以确定,参与此次攻击的日军兵力绝对会超过一个步兵大队,甚至可能是两个步兵大队的主力,增加兵力的幅度极大,看来上面的情报,这一次很准确,看来一会儿一定要搞几具日军的衣服,看看这部分新上来的日军是哪个部分的。 正想着搞清楚新来日军番号的事情,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从阵地前方传来。 “打枪了。” “有敌人。” 这声枪响立刻震惊了所有人,交通壕里的士兵纷纷丢下手中的东西,抄起家伙,何炜一听那清脆的枪声就知道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他拿出腰间的快慢机,指挥士兵们隐蔽卧倒。 就在这声三八式的枪响后,紧接着又传来了两声闷闷的中正式步枪枪声 第106章 杀俘虏 第106章杀俘虏 很快,随着第三排排长方京骂骂咧咧的回到阵地,何炜才搞清楚这连续三声枪响的前后经过,原来,有一个日军士兵,完全没有受伤,不要说枪伤和弹片伤,连一点点的擦伤都没有,这名在地雷爆炸中幸存下来的日军士兵似乎是被炸晕了,就一直四仰八叉的倒在开阔地上,第三排的士兵也以为这是个死人,就没在意。 这家伙也是个狠角色,身边四周有几十名中国士兵,却可以十分淡定的装死,据方京所说,第三排有几个想戏弄日军尸体的恶趣味老兵甚至坐在这日军的肚子上玩笑抽烟,就这样,那家伙依然淡定如常,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找了个机会偷偷留下了一条三八式步枪,还用土浅埋在一旁的弹坑之中。 由于何炜不想闻着日军尸体的臭味入睡,特令第三排要将日军的尸体全部填埋在地雷爆炸后产生的弹坑中,当第三排的士兵准备掩埋这名日军时,他发现情况不对,毕竟谁也不想被活埋,于是瞬间暴起,拿起了提前藏好的步枪乱打了一发,挣脱了抬尸体的士兵夺路而逃,一度给第三排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最后还是第三排的两个班长眼疾手快,一人一枪才把这家伙给放倒,不过由于是黑夜,瞄准全凭经验预估,打中的这两枪并没有击中要害,一发打中了小腿,一发打中了肩膀,暴怒之下的方京将其活捉后又给揍了一顿,毕竟,虽然这个家伙没有给第三排造成伤亡,但是惊吓和混乱可是不少。 打扫完战场,方京就押着这家伙来到了何炜的连指挥所。 在指挥所里面,接着马灯的微弱灯光,何炜看到了这个俘虏的全貌,个子不高,圆脸,和之前抓来的俘虏一样,即使是被人抓了俘虏,依然是骄狂无比,还是不老实,在指挥所的地面上到处乱滚乱踢。 “呸” 何炜一口口水吐在这名俘虏的脸上,而后还是老规矩,一钢盔砸在俘虏的脑袋上,然后再冲着肚子,小腿和腰间各来了一脚,三板斧下去,这俘虏当时就老实了下来,何炜叫人控制住这家伙后二话不说立刻搜身,很快就搜出了他想要的东西,日军士兵的铜制身份牌和纸质证件,还有一本全新的日式步兵操典。 看了看身份牌,果不其然,今天发起攻击的日军是新增援上来的部队,根据身份牌上的番号显示,这名日军是一名二等兵,来自于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一大队步兵第二中队,和此前抓获的俘虏身上搜出的身份牌番号完全不同,很显然,就是新近开上来的日军增援部队。 何炜放下身份牌,冲着日军俘虏笑了笑,心想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别的部队抓一个活口比登天还难,自己就这几天的功夫却已经抓了好几个了,送到上峰那里审问既有助于研判敌情和情报工作,还能换取一笔犒赏金。 说实话,今天何炜打了个打胜仗,心情倒也还不错,搞清楚这个俘虏的番号后,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一边叫人找来急救包用纱布给他包扎,一边笑呵呵的对方京说道。 “方排长,这个俘虏是你们排抓到的,你排里的弟兄打扫战场也辛苦了,回头犒赏金发下来也算是你们的,派几个人把这家伙送到庄子里面吧。” 说完,何炜拍了拍这名俘虏的脑袋,把身份牌和证件一丢,转过身去就要坐下,那日军似乎被何炜的侮辱性动作所激怒,就在何炜转身的功夫,居然一怒之下,推开了给他包扎的士兵,挣脱了束缚,尽管身上被五花大绑,手也给捆起来了,可这家伙盛怒之下竟弯下了腰杆,用那顶大光头对着何炜的后背直直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何炜随便拍了拍脑袋就引起了这名俘虏如此之大的反应,没有武器,手动不了,也要用头去撞上一撞何炜。 “何排长!” “排长!” 何炜反应不及,众人纷纷大喊,一边的小传令兵陶黑娃反应很快,迎着冲来的日军俘虏冲了上去,奈何身体瘦弱,这俘虏个子不高,却很壮实,陶黑娃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一个瘦弱的小鸡仔,两人刚刚撞上,陶黑娃就吃痛大呼倒在地上。 经过这一缓冲,何炜当然反应了过来,再次转过去,抬起腿来照着日军俘虏的那颗大光头就是一脚。 看到这鬼子俘虏把陶黑娃给撞倒在地,又他娘的来撞自己,何炜一瞬间怒火中烧,对着倒地的日军俘虏大骂道。 “他娘的不识抬举,本来想着给你送到上面那里去,给你一条活路,审完了就能去后方的战俘营里面吃喝混日子,没什么意外吃几年牢饭等到仗打完了还能回个日本,不必你那些死鬼战友好多了,你妈的给脸不要脸,给你活路你不走,那老子就送你去见阎王。” 三排长方京一直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也说道:“何排长,跟他废什么话,反正他也听不懂,不识抬举的东西,直接拉下去毙了得了。” 何炜挥挥手:“毙了,毙了。” 就在几个第三排的士兵拉着那俘虏准备拖出去枪毙时,何炜看到了从地上拍拍屁股爬起来的陶黑娃,又看到了他身上挎着的那把原属于自己的毛瑟c96驳壳枪,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将那几个拉人的士兵叫住,将陶黑娃拉到了身边。 看着陶黑娃,何炜不禁感叹,在自己穿越前那个位面,这就是一个中学生,大概会在父母长辈的庇护下,奋战在书本与卷子组成的另类战场之中,可在这个位面,他却只能在真正的血与火组成的乱世和战争之中讨生活。 何炜还记得第一次打退日军攻击时,陶黑娃表现出了想要帮助他杀敌作战的意愿,可最后又因为害怕而不敢杀敌,何炜也和他说以后一定有他杀敌的机会,当时其实何炜就做了一定要找机会让这小子见见血,杀个人的想法。 毕竟,这小子当了三年的兵,时间不短,可谁也没拿他当过一个真兵看待,在何炜送给他驳壳枪之前,这小子甚至连一支属于自己的枪都没有,何炜穿越这么长时间后,已经很明白想要在这个年代,这个不是敌人杀你,就是你杀了敌人的战场上存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学会杀人,学会狠心,学会先下手为强。 为了让这小子能多活几天,何炜只能尽快让他学会杀人,虽然逼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去杀人很残忍,但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当然,让他杀人也不全是为了他的安危考虑,陶黑娃目前的正式职务是第一排的传令兵,这个职务看起来没什么,其实要求相当的高,这是一个通讯手段极度落后的年代,人工传令通信在战时是基层部队最重要的通信手段,因此传令兵必须既要剽悍矫健,又要勇敢沉着。 像是陶黑娃这种,乖巧听话听使唤的,平时用一用还可以,一旦在激烈战斗或者混乱的野战形态下,那就很不够用了。 将陶黑娃拉到身边,何炜直截了当的正色问道:“黑娃,你之前说是要帮排长杀敌,现在我叫你把这个敌人杀了,你敢不敢?” 陶黑娃的脸上明显闪过了恐惧,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狠下心的何炜直接拉过他,将陶黑娃和那名俘虏带到了指挥所外面的交通壕中,方京现在和明白过来何炜的同意,低声的在何炜身边说道。 “直接给那货崩了得了,让你排里这小兔崽子杀人是不是有点过了?” 何炜摇摇头,无奈的对方京说道:“没办法,除非让这小子脱军装,不在部队里面讨生活,可你看他这个样子,兵荒马乱的,离开部队就是个死,更何况他还是我的传令兵,没见过血的,没杀过人的,我用着不放心。” 方京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 交通壕里,何炜找来了一支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交给了陶黑娃,那鬼子俘虏被按在地上,嘴里不住的一直大喊八嘎八嘎,虽然他听不懂中国话,但是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这架势是要处决他,故而这个俘虏的反应十分激烈。 何炜将陶黑娃带到了正对着俘虏的位置,如果仅仅是让他用枪击毙这名俘虏,那也太便宜这家伙了,何炜打算让陶黑娃用刺刀来一次刺杀训练,只有这种最为原始,最为血腥的方式,才能让陶黑娃以最快的速度从男孩转变为一名男人。 用如此血腥的方式处决俘虏,何炜更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很多被日军俘虏的中国士兵,就是以同样的方式,被日军用来训练新兵和新军官,既然是日本人开的这个头,那他杀一杀又何妨? “黑娃,听我口令,刺枪预备。” 何炜一声令下,面色惨白的陶黑娃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步枪,缓缓对准了那名日军俘虏。 “目标,你面前的日军士兵,突刺,刺!” 何炜下达了刺杀的出枪命令,但陶黑娃却一动都不敢动,可能是何炜的刺杀口令刺激了日军俘虏,那俘虏红着眼睛,对陶黑娃怒目而视,或许觉得眼前的这名举起步枪的中国士兵只是一个小孩子,所有他不断的吼叫,不断的大喊,也许这样可以吓住这个幼小的中国士兵。 果然,他的企图实现了,陶黑娃的确是被吓住了,手中的中正步枪迟迟不动,何炜见状,即在一旁大声嘶吼道:“怕什么怕,这家伙已经被捆起来了,你看他还中了两枪,我就在边上,方排长和他排里的几个老兵,班长都在,听我命令,把手里的步枪刺出去。” 一名按住那俘虏的第三排中士班长也接茬说道:“小孩,我们都在这看着呢,没什么事情,这狗日的刚才被我们打了两枪,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这种事情就是眼睛一闭,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快动手啊。” 陶黑娃依然是不敢动手。 何炜突然提高音量,一股子威怒之气从丹田内发出。 “刺出去,突刺,刺。” 陶黑娃手中的步枪向前进了一寸。 冷冰冰的制式化刺杀口令,只能让这个稚嫩小孩手中的杀人武器向前一寸,仅此而已,他从来没想过杀人,更不敢杀人,就算是被兵贩子给卖到了部队,可在部队这三年,他也连只鸡也没杀过,他无法想象人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把刺刀捅进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中,机械的听从排长的命令,把步枪向前移动一寸,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幅度动作。 何炜当然不指望靠命令就让一个小孩子出枪杀人,他要做的是一步步的引导,一步步的攻破陶黑娃的心理防线,现在步枪能往前挪动一寸,已经很不错了。 那名日军看到陶黑娃有所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可随着陶黑娃动作停下,这份恐惧瞬间转变为轻蔑与鄙夷。 “黑娃娃,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就要杀我,你想想排长被他用刺刀捅死,被他用枪打死的样子,你还不想杀他吗?” 何炜继续说道。 陶黑娃身子颤了一下,他脑中突然出现了何炜被面前的这个日军刺死的画面,对于何炜所说的话,他没有一句话是不信的,在陶黑娃的心中,何炜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这个曾经给予陶黑娃很多的温暖与关怀的排长不但是长官,也更像是大哥。 一瞬间,陶黑娃想起了何炜给他吃过的日本奶糖,日本饼干,还有送给他的那支德国造的驳壳枪。 何炜继续说道:“你想不想排长死?” 陶黑娃脱口而出:“排长,我不想你死。” “好,很好,你不想我死,可是如果不杀日军,排长落到他们手里面,会比死还要惨,日军会用刀劈我,用火烧我,活埋我,用我去试刀,就这样,你想不想我死?” 何炜的再一次逼问后,种种可怖的场面不断的出现在陶黑娃脑中,接着,陶黑娃突然飙出泪花,大哭着对何炜说道:“排长,我不想你死。” 这个场面,甚至把那名日军俘虏都看傻了,毕竟要杀人就杀,这怎么还哭上了? 殊不知,在何炜的嘴里,自己已经被抽象成为了日本陆军的代表,他既是一个人,也是一支侵略军,反之,侵略军的全部恶劣行径,在何炜嘴里面也变成了他的所作所为,而事实上,陶黑娃脑中的那些惨烈景象,在每一天,都有无数的被俘中国士兵惨死于其中。 看到陶黑娃的样子,何炜知道自己的做法已经收到了成效。 “想不想我死?” “不想,我不想。” “想不想我被日军杀死?” “排长,你不要死。” 何炜不厌其烦的反问,将同一个问题反复询问了七八次,每每发问一次,陶黑娃的回答声就越大一分,同样,哭声也越来越大,毫无疑问,何炜这种行为,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在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实行精神折磨,方京和押着那名日军的士兵,看何炜的眼神,都好像在看一个恶魔。 这个时候,火候就差不多了。 何炜轻咳一声,突然又大声喊道:“不想我死,那就杀了他,用枪预备,突刺,刺。” “杀!杀!杀!” 这一次,在何炜的三声喊杀过后,陶黑娃没有犹豫,而是哭喊着,把刺刀冲入了日军俘虏的胸膛,拔出刺刀,喷涌的鲜血沾满了他稚嫩的面庞,口水,血水,鼻涕混合在一起,他已经看不清面前的日军,他只知道,只要把刺刀送入日军俘虏的胸膛,排长就不会死。 于是,一刀又一刀,一刺又一刺,直直的刺进了日军俘虏的胸膛。 陶黑娃的哭喊声依然不停,传遍了整片阵地。 这一刻,一个男孩,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第107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 第107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何炜用一个日军俘虏的命,让一个稚嫩的男孩学会了杀人。 在日军之中,这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许多日军的补充兵,或者是陆军士官学校新毕业分配下来的小队长,在到达部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老士官和老军官带去进行杀人训练,以使其尽快的进入作战状态,用来训练的对象,自然是被俘虏的中国士兵或者是抓来的中国百姓,何炜穿越前通过阅读各种资料,对日军的此类行为也有颇多了解,今天他叫陶黑娃这么干,也的确是受了日军的启发。 或许是中国军队的道德和纪律水平较高,何炜干完这件事,下令休息整顿,回到指挥所的路上,在经过各处交通壕时,无论是二排,还是三排的士兵,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又惊又惧怕。 要说杀人,这些兵里面手上有人命的太多了,而且抗战爆发前,义务兵役制度尚未推行开来,士兵全靠各个部队自行招募,自从清末北洋军扩编开始,中国军队士兵的来源相当复杂,第六连的个别士兵在当兵之前甚至还干过土匪,这些人平时以当土匪为主业,一旦土匪的职业道路发展不顺,便会下山另寻他路,这个时候,当兵就成了最佳选择。 土匪当不下去,那就下山当兵,看到哪个部队插旗招兵,就进去吃军饷,等到吃够了军饷,不想再当兵了,就找个机会开小差,拖着枪继续上山当土匪,这一路转下来,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 当然了,战前两年为了提升军队素质,国民政府大幅度提升军人的社会地位和薪资待遇,类似的情况已经少了很多,兵员素质也直线上升,可毕竟自清末开始长达十几年的兵匪一家观念遗毒尚在,部队中依然有这种时兵时匪的士兵存在。 可即便是有过这样经历的士兵,看何炜的眼神也像是小鸡仔见了老鹰,杀人,不是什么难事,何炜没有杀人,却只用言语让一个小孩子发了疯一样的用刺刀弄死了一个日军俘虏,这,要比亲手杀人要可怕的多。 没有理会那些怪异的眼神,回到指挥所后,何炜安排军需上士去搞点吃的给陶黑娃,这小子现在是不哭了,就是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叫人将陶黑娃带下去休息后,何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娘的,为了调教好这小子,就得这样干,我也不忍心啊,没办法,倒是你排里那几个鸟兵,手上沾的人命怕比你我加起来还多,怎么看我那个眼神和看瘟神一样。” 何炜对方京说道。 方京苦笑道:“别说他们,刚才你一直逼着那小屁孩出枪刺杀,我看着都有点不舒服,怎么说呢,有点像逼良为娼的意思,伱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的确有点骇人。” 随即,方京好像想起了什么,沉声说道:“但是我能理解你,传令兵可是关乎一排一连人的生死存亡,我以前有个传令兵也和你那个差不多,传令兵要都是这样,那可真是要害死人,不瞒你讲,当年咱们连长差点就是被传令兵害死,还是被害了两次。” 看到方京愤懑的表情,何炜来了兴趣,对方京说道:“哦?我倒是有兴趣,方兄不如说说?” 方京点了点头,说道:“闽变你知道吧?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军校读书。” 方京所说的闽变,指的就是福建事变,1933年11月20日,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人以第十九路军为主力,在福建福州发动的抗日反常凯申事件,并在事变后建立了反常凯申政权。 可惜,这一政权并没有持续多久,国民政府中央反应迅速,出动了大批部队进行镇压,最终,这一场事变以此反常凯申政权的覆灭和十九路军的缴械投降而告终。 “当年福建出事后,我师立刻在卫长官的指挥下向福建进攻,这个事情咱们连长不止和我讲过一次,那个时候他黄埔八期毕业不久,分发到我师做少尉排长,部队向闽清进攻时,傅连长的那个排是前锋排,搜索前进时突然遭到十九陆军的袭击,损失不小,混战的时候傅连长冲在最前面,想要冲过一座桥,可是十九陆军在桥底下藏了人,冲过去的时候一把刺刀就从桥底下刺出来,幸好是傅连长反应及时,用驳壳枪打死了那个敌人,否则当场就交代在那里了。” “当时他排上的那个传令兵比你那个小兔崽子也大不了几岁,看见刺刀当场就吓傻了,拔腿就跑,这便是第一次。” “那第二次呢?” “十九路军那帮子人你应该知道,很能打,传令兵跑了后,傅连长实在抽不出人手去求援,只能带着剩下的人固守待援,可这一守就是快十个小时,整整十个小时后,才等到了连上派来的传令兵,那传令兵还拿着一封迅速撤退的手令,傅连长当时都快气炸了,一问才明白,原来连上早就派了传令兵,可是这家伙看到傅连长那个排被打死了那么多人,不敢上来,就躲在一个水坑里,一直躲到没了枪声才找到傅连长去传令,可这个时候,傅连长那个排就剩下了一个班。” 何炜点点头,傅琛的案例的确是传令兵重要性的佐证,然后他又想起了负伤的傅琛,也不知道这位老连长现在的状况如何?是否脱离了危险?那个打伤了傅琛的黄阎王,现在又藏身于何处? 方京又说道:“不过说起来,那个被俘虏的日军也是有几分急智,就那么不慌不忙的躺在开阔地上不动,我一个排的人在那里忙活,也愣是没有注意到这家伙,都以为是个尸体,这可真是灯下黑啊,这种事情我以后可得多注意,不然搞不好要吃大亏。” 忽然,方京就发觉面前的何炜面色极具的变化,突然站了起来。 “方兄,你刚才说什么?” “啊?怎么了?” “方兄,你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重复一次!”何炜急切的说道。 “我刚才说过的话?哦,我说的是如果不注意的话,以后搞不好会吃大亏的,这肯定要小心一些,那家伙如果起来之后不是跑,直接他娘的丢个手榴弹过来,那我没准已经见阎王爷了。” 方京苦笑着说道。 这话说完,何炜更急了,跺了跺脚。 “不是,不是,你说的上一句是什么?再上一句。” 方京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说灯下黑啊,那俘虏不藏在弹坑里面,就躺在开阔地上,这也需要几分急智,有时候人左顾右盼,却顾不到自己身边,正容易被人钻空子。” 何炜随即拍手,在指挥所里面大喊道:“对了,对了,就是灯下黑,我全明白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到何炜的异常反应,方京不解的问道:“灯下黑怎么了?” 何炜盯着方京,只给了他三个字的回答:“黄阎王。” 方京起初不解,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诧异的看向何炜:“你是说?那个狗日的没跑远?”何炜点头,说道:“我现在全明白了,你想想,他们一共跑了三个人,交通工具是两匹马,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想要早点跑路,就得靠马,按照上面的通报,已经抓到了那两个军士,还有两匹马,这就说明黄阎王没有骑马,就凭这一点,我敢笃定他跑不了多远,而且这家伙向来精明且跋扈,他不可能好心把马让给手下,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目的。” “我推断,这家伙是故意让那两个军士骑马逃跑,自己就近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等到部队撤退的时候趁乱逃跑,而且就像你说的灯下黑,上面抓人的时候肯定也默认为这几个货骑马跑的很远,自然会忽略附近,而把主要精力放在后方更远的地方。” 方京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是?” “立刻让你的排和第二排集合,在周围搜索,他肯定跑不远,我有预感,他可能就在阵地附近。” 无意之中,被方京的一句话点醒,何炜当机立断,组织两个步兵排的兵力在附近搜索,何炜心里其实一直想着黄阎王这点事,对于其行踪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恍然大悟,连长傅琛的为人的确不错,对何炜很好,对连上的士兵也很不错,因此,当搜索打伤连长凶手的命令传达到第二排和第三排时,士兵们都是群情激奋,立刻开始搜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古龙先生诚不欺我。 何炜的猜测没有任何错误,两个排搜索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擒获了黄阎王。 这家伙藏身的地方也令人大跌眼镜,比何炜想的还要近,居然就在迫击炮排放列阵地后方不到一公里的一个破地洞里。 据抓到人的士兵报告,其藏身的地洞并不只是地洞这么简单,更像是一个提前构筑好的野战藏兵洞,洞内的面积非常大,在洞中搜出了大量的干粮和饮水,竟然还有一张简易行军床和军毯。 黄阎王的日子过的不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逃兵,至少比在第一线阵地守备防御的第六连大头兵们强得多,这个藏兵洞除去储存的大量生活物资外,甚至还按照野战阵地的标准用木材做了一些基本的加固和掩盖设施。 和其精心准备的藏身之处比起来,黄阎王被抓获的过程就有点搞笑了,可能是觉得已经大半夜了不可能有人来第一线阵地附近搜索逃兵,这家伙居然优哉游哉的出来透风,还挖了个简易茅坑拉屎,就在他拉屎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第二排的士兵,最后被抓的时候连裤子都给跑丢了。 指挥所内,何炜终于见到了这位日思夜想的黄阎王,此时的黄阎王,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股子飞扬跋扈,被五花大绑捆起来,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很是颓废。 “哟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黄排长吗?” 何炜一进去便冷笑着开口讽刺,对于这个将傅琛打成重伤的逃官,他属实是没有半点好感。 “小王八蛋,你倒是聪明,老子没让团里和师里面的人给抓走,竟然栽在你手里了。” 黄阎王抬起头来,狠狠的看了一眼何炜。 “说吧,什么时候把我交给上面,还是直接就地崩了我?” 自知没有活路,黄德才便询问起来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 何炜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给他松了绑。 “你确实只有死路一条,不要说军法,连我都想崩了你,你说你当逃兵就算了,居然对我的连长下死手,你本事倒还不错,傅连长现在生死未卜,送去太原抢救,他的传令兵已经被你们给打死了,不过我倒是好奇,论年龄,你比我大了得有十几岁,那天我去给你们送犒赏金的时候,看见你在殴打士兵,出面阻止,放了几句狠话,可是军队和地方不一样,被骂几句算什么,你黄阎王也算是个遮奢人物,不可能就以为被我折了面子就逃跑吧?” “而且,我看你藏身的地方,也不可能是几个钟头能准备好的。” 被看穿了心思,黄阎王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苦笑一声,说道:“你说的对,自打开道忻口后,我就觉着这仗打不赢,就算打赢了,我未必还能活着,现在打的是日本人,日本人有飞机有大炮,我们有什么?我早就想跑,那天你折了我的面子,其实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说的对,部队里面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被打都是家常便饭,被骂两句又算什么,我刀头舔血混了这么多年,攒下来这么多的家底,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那天我脾气不好,想教训一下那几个兵,正好被你撞见,我看到你送来了犒赏金,就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还能最后再部队捞上一笔。”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找了两个人跟我一起跑,我本来打算让他们两个骑马走,吸引一下抓我们的人的注意力,我好在提前准备好的洞里面躲几天,藏身的地方是我到阵地之后天天晚上偷偷挖的,等到风头过了,前面打仗应该也顾不上我,到时候我再寻个机会趁乱离开。” “可惜啊可惜,竟然栽在你手里。” 何炜就静静的听着黄阎王阐述逃跑的前因后果,待到黄阎王说完,何炜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向阵地前日军进攻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想没想过,换个死法。” 第108章 混蛋与英雄 第108章混蛋与英雄 黄阎王对于何炜突兀的发问很是不解,想了想,皱着眉说道:“什么意思,换个死法?” 何炜点点头,拿起了桌上的水壶,打开后递给黄阎王:“喝点吧,这是汾酒。” “你是一个十足的混蛋,虐待下属,临阵脱逃,射杀同僚,携械逃亡,随便挑一个罪名出来,都够枪毙你一百次,可是现在大敌当前,我希望每一颗子弹都能打在日本人的身上,今天日军的攻击被我打退了,他们折了好几百号人,估计带你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那些缴获的武器了,可这也只是今天打赢了,明天,后天,大后天,日军依然会继续进攻,有很多人会死。” “别看我现在和伱有说有笑,或许我比你也多活不了几天,就这一个连的人,搞不好所有人的脑袋最后都要搬家。” “所以,我希望,每个人死的都能有些价值,死的时候,都能带走几个敌人,你的名声是臭定了,不过,我希望你这个混蛋死前能够当一回英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何炜盯着黄阎王,黄阎王开始面无表情,然后又突然哈哈大笑,拿起了那壶汾酒,一饮而尽。 “他妈的,你说的对,老子是个混蛋,老子只认钱,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次是栽了,必死无疑,说吧,是要我抱着手榴弹去炸坦克,还是要我端着刺刀和鬼子肉搏?还是让我干回老本行,打迫击炮一直打到战死?” 何炜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你黄阎王已经必死无疑,与其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浪费一颗七九子弹,不如和日本人拼一下,拉上几个日本人垫背,能这么死掉,总比窝囊的被枪毙好。 何炜摆了摆手,说道:“你也是老行伍,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本事也不差,叫你去炸坦克是屈才了,迫击炮排呢,就算我让你去,你现在敢回去吗?你要是真回去,用不着日本人炸你,你排里的兵怕不是就能把你给打死,是这样,在我连的阵地前,有一道反坦克壕沟,你也是知道的,那里面有一些猫耳洞,我觉得,你可以躲在那里面,今天日军进攻时我没有在那里布置人手,敌人也用手榴弹把那些猫耳洞清理了一遍,等到他们下次进攻时,不一定会注意那里,等到下次敌人再攻上来,那就是你成仁的时候,也是你做英雄的时候。” 黄阎王长出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已经别无选择,总归是一条死路,何炜给出的这么一条路,已经给了他最大的体面,死在日本人的子弹下,多少还算个英雄。 黄阎王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何炜拿出一盒缴获的旭光牌香烟和火柴,丢在了桌子上。 “我让人给你张罗点吃喝,再给你搞点缴获的日本罐头,这烟也是缴获的,你就在我这指挥所里面歇着吧,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酒就喝点这汾酒。” “对了,你使唤什么家伙什顺手,临了了,上路前得给你弄点趁手的家伙。” 黄阎王说道:“一支驳壳枪,五十发子弹,足够了,离近了还是手枪用的顺手,步枪没什么用,再给我弄几颗手榴弹吧。” “这样吧,我给你一支驳壳枪和五十发子弹,十颗手榴弹,再给你条冲锋枪。” “冲锋枪,那是什么?” 黄阎王问道。 黄阎王当兵的时间虽然长,可一直当的是迫击炮兵,而且中央军系统内的部队几乎不装备冲锋枪,国内大量装备冲锋枪的部队一般都是西北军和晋绥军等地方部队,何炜脱口而出的冲锋枪,黄阎王并不清楚是什么武器。 “花机关你见过吧,和那个东西差不多。” 何炜换了种说法,黄阎王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武器。 “你逃跑的那天,后面给我们补充了一大批的武器装备,这枪是山西造的一七式冲锋机关枪,仿制的美国冲锋枪,口径大,射速快,一会儿我叫人给你拿上一条,外加五个弹匣。” “一支冲锋枪,五个弹匣,一支驳壳枪,五十发子弹,外加十颗手榴弹,这些东西足够你上路前捞回本了。” 黄阎王又补充道:“再给我弄两颗八二迫击炮弹吧,我干了一辈子迫击炮兵,临走前,想让迫击炮弹送我上路。” 何炜不解,皱眉问道:“你要那玩意干什么,那是迫击炮弹,不是手榴弹,你用那东西炸人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难不成你还要拿它当手榴弹用。” “迫击炮弹也能当手榴弹用,你们这些军校出身的蝗虫军官只会看那些破书破教材,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黄阎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点燃了一支旭光牌香烟,抽了一口,又嫌弃的看了一眼,说道:“这烟真不好抽,你要是抽烟的话我那有哈德门,就在我藏身的那个洞洞里面,你要是想抽尽管去拿。” 何炜面无表情,心里暗骂一句王八蛋,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跟自己摆谱,论及迫击炮的使用,何炜的确不如他,毕竟这家伙玩炮玩了十几年,完全是凭借实战历练出的经验来操炮,此前的几次战斗中,打的也的确很好,让他揶揄一把也就算了,可又来了一句蝗虫,这就让何炜有点不爽了。 由于目前军中黄埔生做大,因此社会上经常称呼黄埔生为蝗虫,当年何炜在南京中央军校读书时也经常外出,在外出时就经常遇到地方人员管他和他同队的同学叫蝗虫或者是赏穿黄马褂的,显然,这称呼绰号并不是什么好话。 “哦?那你倒是教教我,这迫击炮弹当手榴弹用的原理?” 何炜问道。 黄阎王吐出一口烟圈,说道:“你也知道,八二迫击炮的炮弹有两道保险,在正常状况下使用时,弹药兵从弹药箱里面取出迫击炮弹,并抽出第一道保险插销后,交给副炮手,副砲手将弹体潮上尾翼朝下,置于炮口待命,待炮手下预备开放的射击口令,之后松手使迫击炮弹顺炮管滑下至撞针击发底火,产生爆炸动力后弹体射出迫击炮管。” “这个时候,第二道保险在炮弹飞出炮口后即弹出,此时炮弹头非常敏感,只要接触到树梢的树叶,甚至是水面都足以引爆。其实,不需要用炮管里面的撞针击发,只要手持弹体用力将炮弹尾部撞击地面,迫击炮弹的第二道保险就会弹出,此时炮弹即处于待引爆状态,只要往高远处抛出,因为弹体的配重比重关系,应该都会尾翼朝上但头朝下坠落,并引发爆炸。” “教材和操典里面写的都是正规用法,你们这些军校学生都是按照操典打炮,哪会想到这种野路子打法。当年中原大战时,我还是个班长,那个时候部队用的还不是这种金陵造八二迫击炮,我记得是上海造的八二炮,不如金陵造的好用。” “有一次和冯玉祥的部队作战,西北军的步兵拎着大刀片子,一波接着一波的冲,步兵的阵地给冲垮了,又朝着我们迫击炮的阵地来,当时的排长跟你一样,也他妈的是新下来的蝗虫,好像是他奶奶的什么黄埔七期,和你差不多大,看见西北军的刀片子就傻了眼,幸好老子和当时的排附反应快,让力气大的士兵砸迫击炮弹往前面丢,这才保住了一排人的命。” 何炜仔细一想,好像的确可行,只不过自己被操典和教材,以及常规射击方法所引导,以为迫击炮砲弹头只有一道保险,就是弹头勾住的一条保险丝,在射击前迫击炮弹放进迫击炮管前要先拔掉,事实上,还有第二道保险在弹头里面,是一个保险销加弹簧式的引信,而且须要惯性作用加撞击力,才能够解除这个保险。 如此看来,穿越前看过的那部美国战争大片拯救大兵瑞恩中拿六十毫米迫击炮弹当手榴弹用的场景还真的是在合理范围之内。 黄阎王这家伙虽然嘴上不干净,但是还真的教了何炜点东西,于是何炜也就不再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那点嘴上零碎。 “原来如此,受教了。” 黄阎王配着烟又喝了一口汾酒,在何炜面前撸开了袖子,露出了两个手臂上的一整排手表,都是名贵手表,其中还有两块金表。 “我快死了,我这个人你也看出来了,一辈子就是爱钱,我的家底子,除了这两胳膊的手表,还有一些银元和金条法币,也给我埋在那个洞里面了,这几个月我排里面的柴草费,草鞋费,还有伙食尾子也在里面,要说对不起,我是对不起排里面的这些弟兄,在我手底下当兵,军饷到手里捂不热就得进我的腰包,你把这些钱,给他们发下去吧。” 说着,黄阎王不舍的将胳膊上的手表一个个取下,整齐的排列在桌子上,似是在做展览。 何炜冷笑一声:“那本来就是人家该拿的钱,现在是钱归原主。” “唉。” 黄阎王只是一声叹息,至于这声叹息中是惋惜,不舍,悔恨,亦或是其他复杂的情绪,何炜便不得而知了。 在何炜眼中,他归还钱财这一举动可谈不上什么善举,顶多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钱也花不完,只能返还给手下的无奈之举,何炜敢肯定,如果自己把钱发下去后,又大发善心免了他的死罪,那他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再把钱弄回来,此人行伍出身,欺压手下已成习惯,在他的眼中,手底下的士兵并非是和他一人具有同等人格的人,顶多是长的和人差不多的牲畜。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可怜。 他,始终就只是一个混蛋。 很快,军需上士取出了配发给黄阎王的武器弹药,虽是半夜,何炜却也不困,就在指挥所内手把手的亲自教授黄阎王冲锋枪的使用方法,炊事班又送来新做好了炖猪肉,在饱餐一顿后,趁着夜色,在第二排一个班的护送兼监视之下,黄阎王到达了反坦克壕沟内的猫耳洞,那里,将是他预定的伏击阵地,也是他的坟墓。 当黄阎王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时,第三排排长方京对何炜说道:“何炜,你说他会不会趁着天黑跑掉了?” “谁知道呢?” 对于这个问题,何炜自己也没有笃定的答案,对于这种毫无道德底线的人来说,什么都做的出来,即便是黄阎王已经交出了其毕生积攒的钱财家底,可何炜还是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和日军血拼到底。 当然,无论他跑不跑,甚至是直接向日军投降,把其所知的第六连阵地部署等一切军情报告日本人,都不会影响到何炜的部署与阵地的防御,何炜对他的最高期望,就是黄阎王能用他那条不怎么干净的命去给日本人造成一些小混乱和伤亡。 仅此而已。 至于黄阎王会怎么选,他也无从得知。 一切,都将在日军的下一次进攻时揭晓。 第109章 悲催的第十六联队 第109章悲催的第十六联队 深夜,第十六联队指挥所 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少佐,看着联队副官刚刚呈报上来的伤亡与损失附表,心中好像在滴血,在阵亡名单上,仅仅军官就一眼看不完,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看到军官阵亡名单第一眼不到半分钟,后藤十郎就感觉自己的血压直线上升。 军官阵亡者,计有步兵第一大队第一中队中队长熊谷武大尉,小队长市桥虎吉少尉,安满彪少尉,和田记治准尉。 第二中队中队长辻政彦大尉,小队长小林清之助少尉,高品归人少尉,渡边幸藏准尉。 步兵第一大队步兵炮小队小队长山田耕作少尉。 机关枪第一中队小队长楠濑正少尉,金子五作准尉。 步兵第二大队第四中队中队长安田马男大尉,小队长鸭下定一少尉,志村孝少尉,铃木达三少尉。 步兵第五中队中队长伊藤后男大尉,小队长冈田造作少尉,粟原蒲准尉,二宫喜次郎准尉。 机关枪第二中队小队长本间尚秀中尉,田边良朔准尉 联队速射炮中队小队长羽深信治准尉。 强忍住心中的震惊与愤怒,后藤十郎又看到了在军官阵亡名单下方的下士官和士兵伤亡统计表,可惜,和军官比起来,士兵是不配拥有姓名的,只能化身为冷冰冰的统计数字。 步兵第一,第二大队下属步兵第一第二,第四第五中队,以及配属的步兵炮小队,机关枪中队,联队直属速射炮中队下士官与士兵合计阵亡失踪五百三十七人,负伤带回三十九人。 这么大的伤亡,意味着在第一线突击的四个步兵中队近乎于全灭,而军官的阵亡名单更是说明了一切,四个步兵中队的全部军官无一幸免,全部阵亡! 后藤十郎手中的那份战损附表不住的颤抖,他甚至怀疑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并非真实存在的,自己是不是处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中? 在华北与中国军队作战几个月以来,其实各个阶级的日军军官对伤亡损失的状况都已有了一套思维定式,在华北的中国军队,论及战斗力,其实远不能和华东地区的中国军队相比。 在上海作战的日军,在淞沪的绞肉机中,经常出现基层单位的步兵中队从齐装满员被打到仅剩十几个人,乃至于全灭的情况,可在华北的作战中却截然相反,很多时候一场看似激烈的战斗结束后,基层攻击的步兵中队伤亡可能只有十几个人甚至是个位数,这其中固然有华北平原便于日军发挥其火力优势的原因,可华北中国军队整体战斗力低下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华北,和日军作战的主力不是装备和训练素质较好的中央军,而是晋绥军,西北军,陕军和镇嵩军这种地方杂牌部队,真正的恶仗,硬仗,能够造成严重伤亡的战斗并不多,现在一次进攻就完全报销了四个步兵中队,自然会让后藤十郎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寺田君和尾山君呢?” 后藤十郎对身边副官问道。 “联队长阁下,寺田少佐和尾山少佐正在整顿部队,救治伤员。” “撤下来的那三十九个人都是带伤?” 联队副官轻声叹气,说道:“是的,长官,不过都是轻伤,并无大碍,没有重伤兵。” 联队副官只是说了没有重伤兵,至于没有重伤兵的原因却没有点明,今日战斗的最后阶段,被炸成孙子的日军第一线步兵被第六连给当成了活靶子,没有基本行动能力的重伤兵靠自己怎么可能撤退出来?能跑出来的要么是毫发无损的幸运儿,要么是没有被打中要害的轻伤兵。 “怎么没有重伤兵还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轻伤兵需要两个大队长亲自处理?” 后藤十郎有些生气的问道,自从部队撤回来后,这两名第一线主攻的大队长就没有来过指挥所,一切事务全靠联队副官沟通,这自然让后藤十郎大为光火。 联队副官又低声提醒后藤十郎,说道:“战车第四大队那里,我们也不太好交代,刚刚我去面见了第四大队大队长村井俊雄阁下,第四大队参与攻击的十五辆战车,只回来了四辆,而且,带队攻击的指挥官百武俊吉少佐,也玉碎了。” 后藤十郎点点头,在进攻前,第十六联队对战车第四大队是一万个看不起,可这仗打下来,第十六联队也知道前面的中国军队不好对付,而战车第四大队又遭受到了如此损失,还赔进去一个少佐中队长,现在反而是后藤十郎对战车第四大队抱有歉意。 “先抽掉一些补给送给战车第四大队吧,看来还是我们轻敌了。” 后藤十郎略显尴尬的说道。 “带我去见寺田少佐和尾山少佐。” “额....” 联队副官迟疑了一下,面露难色,缓缓开口说道:“联队长阁下,我觉得您还是多等一会儿,那里,现在可能不太适合您过去。” 后藤十郎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到联队副官这么说,火气登时窜了上来,指着联队副官大声呵斥:“八嘎,怎么就不合适过去,从撤退到现在,参与主攻的两个大队长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就打了一次败仗,难道就没有勇气面对,救治伤兵是联队军医的任务,不是步兵大队长的任务。” 盛怒之下,后藤十郎快步走出指挥所,等找到了寺田秋山和尾山助太两名大队长后,眼前的场景却令其无比震惊,三十多个日军伤兵或倒或坐,有的目光呆滞,还有的张牙舞爪,四处乱跑,精神恍惚,有时哭,有时笑,嘴里还不住的喊着诸如地雷,爆炸了,尸体之类的话。 寺田求三和尾山助太现在对付的,就是这些精神出现问题的士兵,几乎每个人身边都跟着几个老兵和军曹,随时随地保证对这些士兵的控制,个别反应剧烈的士兵甚至被捆了起来。 联队的军医早已赶到,可也是束手无策,这些伤兵说是伤兵,其实很多都只是被弹片擦伤,只要稍作处理就好,身体上的伤好治疗,对于心理上的伤害,联队军医却计无可施,那些精神恍惚的大多是第十六联队新近补充的新兵,第一次上战场就要面对这种惨烈的景象,其遭受的精神冲击是不可想象的。 不要说新兵,就是那些跑回来的老兵,也都是面如死灰,一个个都好像被抽干了精神。 后藤十郎看到如此场景自然是又气又怒,这个年代医学不如后世发达,而且日军一向是推崇武士道精神和精神战斗力,看到这些疯疯癫癫的新兵,后藤十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新兵被吓破胆了,在后世不要说医生,就是找来一个稍有医学常识的普通人,看到这些日军士兵的反应,都会推断出这些日军士兵是得了一种名为创伤应激障碍的疾病。 可是在现下,这些士兵的表现只会被军官解读为胆小和懦弱导致的精神异常。 如果只是几十个疯癫的士兵,后藤十郎其实反应倒还不会这么大,最关键的是这些士兵疯癫的乱喊乱叫,在深夜之中显得极为诡异和悲怆,不要说附近的士兵,恐怕整个永兴村的驻军都能听到,当然有可能会对全联队的士气产生影响。 进攻失败的步兵第一大队和步兵第二大队从前面后撤的全过程,没有参与攻击的日军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出发时候是近千名步兵,回来的时候连一半都没有,攻击的时候是十五辆战车,回来的时候是四辆带着密密麻麻弹痕的战车,进攻失败,打了败仗,而且是大败仗的消息根本瞒不住。 现在晚上又鬼哭狼嚎的唱这么一出,那士气还要不要了? “八嘎,八嘎,你们这些胆小鬼,不配做帝国军人,不配做武士,八嘎。” “寺田秋三,尾山助太,你们俩给我滚过来!” 抑制不住情绪的后藤十郎破口大骂之下,寺田秋三和尾山助太灰溜溜的跑了过来。 指着那些群魔乱舞的伤兵,后藤十郎吼道:“立刻,马上叫你们大队的人和联队军医把那些发疯的胆小鬼给我控制住,我不管伱用什么办法,捆起来,堵住嘴,不要让他们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控制住后给我立刻送到后方军医院,不要留在联队里面影响士气!” 折腾了足足一个小时,第十六联队才处理好那些受到严重精神创伤的伤兵,寺田秋三和尾山助太这两位新败之将,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脸悲怆的来到了第十六联队的指挥所,在来到这里之前,两人皆以准备好了承受联队长怒火的准备。 可一到指挥所,迎接他们的并非是后藤十郎的雷霆之怒,可能是在怒骂那些精神异常的伤兵时发泄掉了心中的怒气,又是夜深人静之时,后藤十郎竟然出奇的冷静。 当两人战战兢兢的走进指挥所后,行军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份热好的白米饭团和煎至金黄的猪肉罐头片,还有一瓶上好的日本清酒,对于激战一天未曾正经进食的两人来说,这就是山珍海味。 后藤十郎指了指桌子上的美食,说道:“寺田君,尾山君,你们辛苦了,请用餐,我与你们一同进餐。” 说罢,后藤十郎拿起一个饭团丢进嘴里,寺田秋三和尾山助太看到联队长是如此态度,都松了一口气,鞠躬道谢后,也开始大快朵颐。 “二位,你们对今天的战斗状况有什么看法?” 后藤十郎轻声问道。 提及今日的惨败,正在用餐的寺田秋三与尾山助太都是一怔,接着,寺田秋三对后藤十郎说道:“联队长阁下,我们还是小看了当面的中国军队,不要说他们那疑似存在的化学武器,即便是他们不使用化学武器,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劲敌。” “从我们观察到的敌阵地情况来看,堤支队转述给我们的敌军阵地情况,可以说是毫无价值,我推断,就在我联队从忻口西侧高地撤退下来修整,开进至永兴村的这段时间内,敌军也趁着这一宝贵的空档时间内紧急改造了工事。” 尾山助太说道:“联队长阁下,今日我部进攻失败,步兵进攻失败的原因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第一是碉堡,第二是地雷,对于敌军阵地,我虽不能窥其全貌,可通过我大队今日之败亦可探知一二,在整个进攻流程中,首先是寺田君所部遭到敌碉堡内轻重机枪火力猛烈射击,自此开始,敌我双方的步兵开始进行火力战。” “战斗一开始,由于寺田君所部靠前,因此承受了敌军碉堡内的全部火力,敌军的碉堡构筑的很巧妙,根据我的观察,每一座碉堡都构筑了全向式射击口,几乎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度的完全覆盖,而且其射击口有高有低,在垂直方向上也能做到火力立体化。” 后藤十郎问道:“配属给你们的速射炮,还有你们大队配属给第一线中队的大队炮对敌军碉堡的射击效果如何?” 寺田秋三摇摇头:“打不动,根本就打不动,步兵炮无论是正面直接命中,还是对其碉堡顶部的垂直直击弹,都无法对敌人的碉堡造成实际性损坏,而且我要补充一点,敌军的碉堡射击口的布置位置非常的刁钻,低射口几乎是贴着地面开设,敌军在低射口投射出的机枪火力,弹道都是贴着地面打过来。” “因为敌人的射击口极低,所以无论是我们的步机枪,还是速射炮和大队炮,都无法在水平或者说正常的射击角度下向敌人的低射击口开火,十一年式轻机枪在正常使用脚架开火时的弹道都要高于敌人低射击口的火线弹道,轻机枪手们如果想把子弹打进去,就要将轻机枪的脚架放平,尽可能的将枪身贴近地面开火。” “可这种无依托的不稳定射击方式下,机枪手们又怎么能完成精准高效的压制射击,九二式重机枪因为是重机枪所以连这种方式都无法采用,对敌人的低射击口束手无策,更可恶的是敌人的高射口与之相反,开设的位置极高,火线高度比低射口至少要高出一米,轻重机枪采取正常的射击仰角时也很难打到,我大队步兵手中的步机枪根本无法对敌碉堡的射击口形成压制效果。” 寺田秋三似是想起了战场上步兵第一大队被机枪火力压着打的惨状,一拳重重的砸了下去。 尾山助太说道:“我们之前在野战状态下,极少遇到中国军队的碉堡工事,偶尔遇到过也不过是敌军在战争爆发之前构筑的国防工事,那些混凝土碉堡虽然坚固,可是射击口的面积和布置位置都很有问题,用大队炮和机枪火力压制就能够轻松解决,现在这伙敌人的碉堡虽然是土木结构,但是射击口位置开设的十分巧妙,结构也非常坚固,我怀疑联队炮直射都未必能对其产生结构性破坏。” 后藤十郎接着问道:“除了直射,你们还采取过其他的攻击方式吗?” 寺田秋三说道:“大队炮打了榴霰弹,或许榴霰弹崩飞的钢珠能射入敌军碉堡的射击口,可是收效甚微,每次取得命中弹造成敌军火力停滞后,最多不过半分钟,敌军火力就会复活。” “更可怕的是敌军的地雷,寺田君第一大队的两个步兵中队在前方和敌军僵持不下,后续我大队的两个步兵中队向前推进至同一线,就在这个时候,敌军突然引爆了地雷,那些地雷的威力非常大,绝对不是普通的反步兵地雷!” 后藤十郎点点头:“地雷,碉堡,看来敌军的指挥官有些水平。” 寺田秋三说道:“联队长阁下,我建议,在下次攻击之前,一定要先搜索出敌军阵地前的地雷,那些地雷的威力实在太大了,连装甲车都能炸翻。” 后藤十郎点点头,又皱眉说道:“地雷,肯定是要清除的,只是敌军阵地前那片偌大的开阔地,要想做到彻底肃清实在是太困难,步兵又没有什么好的探雷和扫雷装备,恐怕只能以火炮来清除。” 提及清扫地雷,后藤十郎十分苦恼,原因在于日军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探测地雷的装备,况且第十六联队是步兵联队,对排雷工作一窍不通,何炜穿越前的那个位面中,经常在一些影视剧作品中看到日军被地雷折磨的痛苦不堪,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拿着各种探测设备,一寸寸的对脚下的土地进行探测。 然而,现在日军的探雷装备还没有列装部队,最新式的九八式探雷器要到一九三八年才会列装到日军的工兵联队之中,至于在老电影中经常亮相的更新式的二式探雷器和手持的地雷探知棒等探雷装备,距离研发和装备更是遥遥无期。 也就是说,目前无论是日军的步兵联队还是工兵联队,都没有专用高效的扫雷装备,后藤十郎自然会头疼,那么仅有的扫雷手段就是炮击了。 “对付地雷,只能用炮击了,这点没有问题,配属给我们的炮兵虽然只有八门火炮,但是炮弹非常充足,堤支队和本联队的联队炮也可以投入使用,可最后解决碉堡,还是要步兵来,你们二位有什么看法?” 后藤十郎问道。 寺田秋三摇摇头,说道:“绝对不能使用过多兵力突击,今天的失败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在解决中国军队的碉堡之前,投入的兵力越多,造成的损失就越大。” “我同意寺田君的观点,根据我的观察,敌军的指挥官非常狡猾,今日向我开火射击的敌军碉堡仅是一小部分,有很多碉堡在整个战斗过程中未发一枪一弹,实际上敌军的火力密度要远比我们两个大队今日承受的要强的多,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组织小股兵力进行抵进爆破。” “抵进爆破?” “是的,联队长阁下,投入重兵攻击只能徒增伤亡,敌军碉堡又较为坚固,第一次进攻时炮兵已经进行了猛烈的炮击,但并没有什么损害,除非把大口径的山野炮推到近距离直射,或许会有比较好的破坏效果,可过于危险而且费时费力,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组织敢死队,对敌人的碉堡进行近距离爆破。” 寺田秋三与尾山助太都提出了小股部队近距离爆破的想法,后藤十郎稍加思索,的确,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步兵直接突击无用,火炮抵进射击太危险耗时,最行之有效的,也只有步兵抵进爆破了。 “那就这样办,你们的大队现在还有多少兵力?”后藤十郎问道。 寺田秋三的情绪瞬间变的消沉,无力的说道:“大队本部和步兵第三中队完整,重机关枪中队还剩下一个小队。” 相对于第一大队的惨重损失,第二大队就要稍好一些了。 尾山助太说道:“大队本部,步兵第六中队和大队炮小队完整,重机关枪中队还有一个小队。” 后藤十郎点点头:“你们对敌军的阵地部署比较熟悉,这次攻击依然由你们负责,那就从你们两个大队中抽调人员,组织一个加强小队,所需一应爆破器材和装备由联队拨补!我立刻派人去联系炮兵指挥官,商议掩护与协同事宜!” 第110章 咱也有大炮了 第110章咱也有大炮了 深夜,有人悲,有人喜。 在第十四军指挥所内,第十四军军长李默庵笑逐颜开的放下了一份战报,这份战报正是何炜转交给陈震的那份,陈震再上交到第五十七团团部,作为目前战场的焦点,李默庵可是时时关注着阎庄一线的战况,这份战报又从团部到旅部,再从旅部到师部,最后从第十师的师部转送到第十四军的军部。 当然,呈现给李默庵的战报,并非是何炜撰写的最原始版本战斗详报,当时何炜脑子里面还想着抓黄阎王的事情,所以战报的撰写力求快速与简介凝练,只是简略描述了一些战斗全过程以及预计的战果,第十师师部的参谋当然不可能把这么一封过于简单的战报交给军长。 这帮参谋全都是撰写战斗详报的行家里手,大多是从中央军校等科班院校毕业许久的专业军官,要说写战报,初出茅庐,未经过参谋岗位历练的何炜还是要嫩了些,这帮参谋改写战报的重点在于战斗过程,由于整场战斗参战的军官,有名有姓的只有何炜一个人,所以何炜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何炜被李默庵火线晋升后已经成了第十师内小有名气的红人,这些参谋或许也是想送何炜一个顺手人情。 何炜的原稿中,原本对自己的指挥过程和临阵处置,腹中预案仅有简略的描写,可经由这些参谋一润色,在战报中,何炜的形象豁然高大,可以说是临危不乱,指挥若定,俨然是一名智勇双全的将才表现。 当然,这些事情何炜全然不知。 李默庵自然是高兴的,部队在前面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 “打的很漂亮啊,这次日本人要肉痛了!” 李默庵把战报递给了代理军参谋长符昭骞,颇为兴奋的说道。 符昭骞看完,却没有说那些官面好话,反而是对何炜预估的战果提出了质疑:“军座,这个战报里面的战果数字有一些可疑啊,一次性干掉了几百个敌人,这几乎一次性消灭了一个日本陆军步兵大队的第一线战斗兵,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李默庵挥挥手:“不会的,这个何炜就是我在战场上火线提升的中尉,军校十一期学生,五十七团第六连的排长,这个干部很不错,搞了个飞雷炮出来,我亲眼看见他带着他那个连吃了让人的一个加强中队,歼敌数字可能略有夸大,但绝对是一场大胜仗,阎庄总归还在我们手里。” 看到军长兴奋,一扫疲倦的样子,符昭骞笑着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阎庄那里多抗一天,我军在平原地带的主防线就能多有一天的喘息时间。” 李默庵又问道:“不过,这战报里面你也看到了,这个何炜希望能得到一定的炮击增援,我原本也要向第十师的方向增加炮兵,现在炮兵准备的怎么样了?” 符昭骞说道:“军座,还在准备之中,按照战斗命令您配属给这一线的是中央的独立炮兵第五团,晋绥军的一个炮兵营和五十二军第二师的山炮营,炮五团史团长整合起来,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白天还要防空,不敢做大规模调动,现在还在准备之中。” 李默庵皱眉点点头:“一定尽快。” 李默庵配属给第十师方向的炮兵火力绝对不弱,甚至可以说是很雄厚,一共有三个炮兵营,完全是一个炮兵团建制的火炮数量,可这三个营却来自三个不同的单位,炮五团来自中央的独立炮兵部队,第二师山炮营是五十二军下属的步兵师队属炮兵,另外一个营干脆就是阎老西儿的部队,来源不同,整合起来难度自然不低。 “军座,史团长到了。” 一名参谋进来说道。 “这倒是说曹操曹操到,快请进。” 一名汗流浃背的上校军官快步走进来,分别向李默庵与符昭骞敬礼后立正。 “二位长官好!” “史团长辛苦了,请坐。” 来人正是炮兵第五团团长史宏熹,黄埔三期生,日本陆军炮兵学校,陆军大学炮兵研究班毕业,其胞兄史宏烈也是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 “刚刚我和符参谋长还谈到你们炮兵,现在准备的如何了?”李默庵问道。 史宏熹面色凝重的说道:“目前三个炮兵营已经完成了统一集结,炮兵是技术兵种,也不是我跟您叫苦,三个营的火炮型号完全不同,编装上也不一致,白天要防备日军的空隙,所以只能做连排的小规模调动,我团里那个营和第二师的炮兵营装备的都是山炮,可以拆开了用马驮载,晋绥军那个营装备的是野炮,只能用马拉,行军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算是刚刚完成了三个营的集结,但要是投入战斗,统一指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怎么回事?集结了为什么不能随时投入战斗?” 史宏熹擦了把汗,耐心解释道:“长官,是这样,三个炮兵营的火炮型号不一致,装备的炮种不同,性能不尽相同,这就大大增加了射击指挥的困难,虽然我的炮兵第五团除了一个炮兵营外还带有团部,但我团是最新式的山炮团,各阶层的射击指挥和编制都是根据装备的新式博福斯山炮所设定。” “这种情况如果直接指挥第二师的山炮营和晋绥军的野炮营多有不便,还需要时间磨合,而且火炮性能和战术战法也不同,我团装备的博福斯山炮和晋绥军装备的八十八毫米野战炮最大射程都可以达到一万米,而第二师山炮营装备的大正六年式山炮最大射程只有六公里,战术上我团完全可以做到远距离间接射击和依托地形地物测地遮蔽射击,第二师的山炮营,多使用直瞄射击的战斗法,不过好在这个营的干部都受过炮兵学校的再教育,也会间接射击。” 说完这句话,史宏熹面露一丝难色,说道:“可是,晋绥军的那个营,完全就不会间接射击,营长虽然也去过日本陆军炮兵学校受训,但其他干部完全没有接触过间接射击教育,如果统一指挥起来,难度非常大,我觉得不可贸然将三个营的火炮全部投入战斗,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磨合和调整协调。。” 史宏熹本为炮兵团长,可是下属的三个精锐博福斯山炮营被拆开的七零八落,有的连被拆出去配属给这个军,有的营被分出去配属给哪个军,现在他手下的成建制炮兵,只有一个山炮营,炮五团是国民政府目前最精锐的炮兵团之一,这些装备博福斯山炮的独立炮兵部队,除了比不过装备德国莱茵金属公司制造的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的机械化炮兵第十团外,谁也没服过。 哪一次碰见那些装备日造三八野炮和老汉阳造野炮的部队不是趾高气昂? 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术战法,都居于全国炮兵之首,经受过完全德国式训练的博福斯山炮兵已经完全掌握了最先进的间接射击战斗法以及最先进的测地方法,当被赋予了另外两个炮兵营的指挥权时,史宏熹是兴奋地,可亲自走了一趟后,兴奋变成了苦涩。 博福斯山炮兵习以为常的间接射击等战术技能,晋绥军的炮兵完全不能掌握,其大多数情况下的射击战斗法,还是依托于传统三点一线式的直接瞄准射击和半遮蔽射击战斗法,本质上和步枪的三点一线射击原理没有任何区别,对于完全遮蔽射击和间接射击作战,几乎没有过研究和训练。 当史宏熹最初看到晋绥军野炮营放列齐整的十二门太原造八十八毫米野战炮时,他是激动的,因为这些大口径野战炮的战斗性能甚至比自己不下装备的博福斯山炮还要强,可去该营视察并且了解了具体情况后,他又是满心的失落,不会间接射击,那指挥上可是要出大麻烦,这些火炮的威力,自然也得不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听到史宏熹所吐出的苦水,李默庵和符昭骞两人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可也明白一二。 片刻后,李默庵将手中那封战斗报告递给了史宏熹。 “今天步兵在前面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惜就是没有炮火支援。” 这句话一出,相当于把难题丢给了史宏熹,史宏熹也明白面前这位中将的意思,纵然有千百般困难,也要给第一线的步兵提供炮火支援,如果他再要时间或有推脱之意,只怕接下来这位中将就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长官,我想去阎庄的第一线看看地形和步兵的守备情况。” 既然晋绥军的野炮营拉不上去,大不了就领着自己那一营博福斯山炮上去吧,如是想到的史宏熹向李默庵提出了上到第一线的请求,作为掌握了最新式战术战法的德式炮兵团长,到达作战地带的头等大事便是勘测地形与测地作业。 符昭骞说道:“已经深夜了,你这个时候上去,怎么看?” “长官,炮兵测地不分白天黑夜,而且晚上恐怕还安全点,就算是能见度低,我也可以询问步兵的军官,这三个炮兵营,我不敢保证全部能投入进去,但我团里的这个营,绝对没有问题。”史宏熹说道。 李默庵点点头:“那就这样,参谋长,立刻通知第十师做好准备,让第一线的团长.....不,让何炜亲自带领史团长看地形!” 第六连指挥所中,何炜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一通电话叫醒,电话还是团附陈震打来的,起初何炜极有怨气,毕竟谁也不想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强行唤醒,可当得知是准备迎接炮兵军官时,他又变的尤为兴奋。 自己是在战斗报告中表达了对炮兵的渴望,毕竟谁也不想天天挨炸自己还还不了手,可他也就是寥寥几笔做一个表达,压根不指望炮兵立刻能投入进来,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立刻得到了回应。 大约半个小时后,来第一线阵地视察的炮兵军官在一个步兵排的护送下来到了第六连的指挥所,何炜本以为顶多是连营级的炮兵军官,没想到居然来了一个上校团长,一个中校团附和三个少校营长,还有五六个上尉和少尉。 史宏熹的行动很迅速,虽然三个炮兵营不能立刻,全部投入战斗,可他还是叫上了第二师山炮营和晋绥军野炮营的营长,又带上了炮兵第五团的中校团附,山炮营长和几个连长与观测官,并携带了全套的测量测图测地装备,风风火火的来到了阎庄阵地。 “几位长官好!” 招待众人坐下,何炜立正敬礼,虽是战时,可礼节不能丢。 “你就是何炜,李军长提到的那个排长?”史宏熹问道。 “是,长官!” “听说你们打了个打胜仗,打死了几百号鬼子?” “是的,长官,算是小胜一场,吃了日军大概三四个中队,可惜我们没有炮,不然战果还会更大。” “三四个步兵中队?那可是几百号人,你一个中尉的口气倒真是大。”说话的是一名少校,何炜看过去,正是第二师山炮营的营长赵纪三。 赵纪三和其他几名炮兵军官不同,他不是独立炮兵部队的干部,而是来自于五十二军第二师的队属炮兵,平时和步兵打交道很多,五十二军之前在保定和涿州一线也和日军打了不少仗,伤亡惨重,损失非常大,步兵作战他是见识过的,何炜一出口就是吃了几百个日军,他怎么可能信? 何炜当然能听出赵纪三话里面的意思,质疑很合理,只是现场还有上校和中校,这些高军阶干部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少校现什么眼? “没错,长官,就是几百号人,我连仅仅步枪就缴获了数百支,还缴获了一门三十七毫米的日军新式速射炮,就放在临近的藏兵洞之中,各位长官可以随时去看,只要去看看,是真是假,一切自然明了,我还缴获了不少日军的指挥刀,之前的战斗中我曾经将缴获的日军中队长配用尉官刀赠送给本军李军长,如各位长官不嫌弃,等到军情商议结束,我会赠送诸位每人一把指挥刀。” 何炜如此,也不由得其他人不信,战报可以随便乱写,缴获的武器可不能随便找,捷克式没法子冒充歪把子,中正式更不可能替代三八大盖。 史宏熹岔开话题,说道:“我看过你的战斗报告,你希望能有炮兵支援,那就先介绍一下附近的情况,地形地物都要尽可能的详细。” 听到史宏熹这么说,何炜明白这是真要玩真格儿炮战了,前世当雇佣兵时虽然主要是步兵,但是炮兵他也同样搞过,不过上辈子玩的炮兵要比这个年头的炮兵装备先进多了,雷射计算仪和电子计算机随便按按按钮,各种参数数值唾手可得,火炮的射击误差仅以公分计算。 这个年代的炮兵战法于他而言是简陋且简单的,何炜不敢说和干了多年的老军官相比,但是各种原理和射击的战术战法,做到熟稔于心是问题不大的。 “长官,这附近的地形并不复杂,四周全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我虽然是步兵出身,但是也略懂炮兵作战,在南京军校时也自学并接受过德国顾问的指点,炮兵作战五大技能,射(射击指挥),测(测地),观(观测),通(通信),炮(炮操)之中,测地无疑是最为重要的,我部目前守备阵地正前方全部为一望无垠的开阔地。” “阵地前三公里有余范围内,为我部的火战区域,障碍区域,敌军主力占据的村落名为永兴村,距离我部阵地约有十一公里,沿途都是开阔地和红薯地,没有能够影响到我炮兵观测的障碍物,连树都已经全部砍光。” 听到何炜这么说,史宏熹眼前一亮,似乎眼前的这名中尉对于炮兵作战也很熟悉。 同时,听到周围全都是开阔地,他也大大的松了口气,于炮兵射击而言,测地和观测都很重要,作为国军最精锐的山炮部队吗,史宏熹的炮兵第五团已经将德国顾问所传授的观测和测地技能掌握的炉火纯青,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就是目前中国炮兵的观测和测地技能依然停留在平面阶段,观测与测量两大炮兵战术技能,都需要保证目标能够进入观测所观测员的观测范围之内。 史宏熹担心的就是这个,万一日军躲在什么背山后的反斜面阵地亦或是其他刁钻,难以观测的方位,那问题可就大了。 “这个地形确实便于测地,那敌军的兵力?火力?还有炮兵配备如何?” “长官,当面之敌约为一个加强联队,配备有相当数量的战车,火炮亦不弱,今日对我阵地进行了猛烈炮击,根据我的估计,敌军炮兵大概有两种口径级别,一为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野炮,另外一种口径较大,可能会超过一百毫米,但是其爆炸效力不会超过一百五十毫米高爆榴弹,按照日军装备的火炮型号推断,可能是一百二十毫米榴弹炮或者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 “火炮数量呢?” 这次开口询问的是一名身着晋绥军军服的炮兵少校。 何炜摇摇头:“这我不确定,估计,可能有一个大队吧。” 史宏熹想了想,对何炜说道:“我奉李军长的命令,来配合你们作战,刚才在阎庄里和你们的陈团附也谈过,他说一切事宜都由你来负责,我们炮兵配合你们步兵,你在战报里面也说需要炮兵加强,你有什么看法?” “长官,炮兵作战无非一对步兵,二对炮兵,反炮兵射击难度太大,而且需要大量火炮,我希望,至少日军下一次进攻的时候,炮兵起码能给我提供一个连的火炮支援,如果今天我连有炮火配合的话,留在阵地前的就不止这几百人了。” “我还以为你的胃口有多大,一个炮兵连的支援我们明天还是能提供的起,至于反炮兵,我团里面的那个营有这个能力,当然,明天是肯定不可能的,战场上的情况,日军的炮兵火力都还要观测,我看不如这样,我在你的阵地上给你配属一个山炮连,再留下一些人手连夜观测地形,测制射击地图,其它炮兵部队还没有机动到位,放列位置我还要看看日军炮兵的情况才能决定,炮兵是国家重器,马虎不得,相信你也能理解。” 史宏熹对何炜允诺了一个炮兵连的火力,何炜已是大喜过望,当即兴奋的立正敬礼。 “谢谢长官!” 第111章 漫谈炮兵 第111章漫谈炮兵 这一夜,纷乱而有序。 前来观测地形的炮兵军官走后,留下了一个观测小组,在何炜派出的一个班步兵的保护下,连夜排查地形,进行测地作业,何炜不但得到了加强一个山炮连的许诺,还获知了不少炮兵信息,原来这次增强给第十师的炮兵总数一共有三个炮兵营,八门博福斯山炮,十二门大正六年式山炮和十二门晋造八十八毫米野战炮,三十二门各种火炮,足足一个野战炮兵团的兵力,只是由于防空和机动问题,三个营还没有集中前进放列,而放列阵地的选择更是问题。 有一个连的山炮支援,何炜很高兴,但是他更向往整营整团的火炮齐射和日军炮兵对轰,从穿越来的第一天起,基本上他每天都要被炮兵炸一顿,防守被炸,反击被炸,躲炮基本成了每天必干的事情,他当然心里面不舒服,早就想寻机会搞一下子日军的炮兵,可一瞧炮兵部队的情况,他的报复行动,恐怕还要往后推一推。 清晨,第六连的指挥所中,肉香四溢,一群军官正围着桌子大快朵颐,何炜自是位列其中,不过身边的军官并非是胡兆武和方京,而是一群扛着炮兵军衔的炮兵军官。 第六连目前的伙食待遇自不必说,一群死守第一线阵地的家伙伙食怎么可能差,死刑犯枪决前都还能给一顿好吃好喝的断头饭,昨天这场胜仗也是没有白打,第十师师部为了犒赏守备阎庄的部队,调拨了一些经费,去采购了一些鸡蛋,青菜,酱菜。 十四军司令部又送来了一批罐头,有上海泰康公司生产的猪肉罐头,牛肉黄豆罐头,沙丁鱼罐头,还有上海梅林公司生产的肥桃罐头,生梨罐头,青豆罐头,辣酱油罐头,饼干罐头,种类不可谓不丰富。 第十师采买的物资,第六连和阎庄里面的五十七团第三营,全都人人有份,可这批罐头,十四军军部拨下来的时候指明了只能给第六连! 这些种类丰富,品类,做工优良的罐头当然不可能是第十四军大批采购的,而是之前爱国团体和后方民众筹集款项送来的慰劳物资,都是紧俏货色,这些罐头的原产地淞沪地区,现在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如此高档的美味,自然只有第一线的第六连可以独享。 第六连掌勺的炊事班班长梁满仓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不同种类的罐头,如何处理,调剂加工这些美味对这个出身农民的炊事班长来说成了一个难题,于是,梁满仓背着一条三八大盖,找到了何炜。 当了解了现有全部食材后,何炜不负梁满仓的期望,开列出了一套菜单,作战期间,肯定无法保证像日常生活那样一日三餐,所以何炜定下了一日两餐的规则,这样,每顿饭都必须要力求吃饱与吃好,什么早餐吃少,中餐吃饱,晚餐吃少的习惯在战场上都是扯淡。 每天的第一顿饭,必不可少的就是白水煮鸡蛋,这是补充蛋白质的上好佳品,炒鸡蛋那些做法费时间还费油,白水下去煮,一锅就能煮好一排人的鸡蛋,第一顿饭除了鸡蛋还要搭配三道菜,第一道是青菜炒沙丁鱼罐头,第二道是青豆罐头炒之前没吃完的猪肉,第三道是牛肉黄豆罐头炒咸酸菜,第四道是煎猪肉罐头片,另有小酱菜作为搭配,米饭作为主食。 除了这些炒菜,那些用于补充维生素的水果罐头,按照每顿饭每个班两个的标准,按餐下发,餐后强制吃完。 饼干罐头全部收储起来,作为最危急关头的应急物资,现在有热饭热菜吃,而且菜色丰盛,但凡是个味觉正常的人都不会多看这玩意一眼。 每日的第二餐就要简单很多了,辣酱油,猪肉牛肉罐头和青菜,青豆罐头混在一起做个炒饭,简单省事。 经由何炜点拨,有了菜单,梁满仓很快发挥出了他那优良的厨艺,在一大清早,一锅锅美味丰盛的餐食,被下发到了阵地上各个官兵的饭盒与搪瓷饭之中,好的伙食,能稳定人心,更能提高战斗力,对于绝大多数官兵来说,第六连现在的伙食,可能是他们从出生到现在为止,吃到过的最丰盛美味的一餐。 “好吃,真好吃啊。” “这肉真香啊。” 指挥所内,军官们吃的满嘴油花,梁满仓这家伙很懂事,除了何炜定下的那些菜色外,他又用酱菜和鸡蛋做了个酱菜蛋花汤作为军官加菜,另外又给每名军官煎了个荷包蛋,对此何炜也没有假惺惺的拒绝,军官比士兵吃的好在他看来没什么,就是倡导官兵平等的,也指的是政治地位上的平等,各阶层官兵的物质待遇同样是有所差别的。 青菜炒沙丁鱼,青豆炒猪肉,牛肉黄豆罐头炒咸酸菜,煎猪肉罐头片,酱菜,淋上辣酱油的荷包蛋,酱菜蛋花汤,花花绿绿的美味佳肴摆满了桌子,何炜作为主人公,不断的为这个夹菜,劝那个多吃一些。 在座的炮兵军官之中,军衔最高的是一名年约三旬的炮兵少校,此君乃是炮兵第五团的第二营营长曹惠国少校,随他而来的,还有第二营的营部中尉测量员和该营第四连的上尉连长,少尉观测员与两名排长。 第四连,就是即将开上来配属给何炜的山炮连。 曹惠国一口将淋了辣酱油的荷包蛋吞进嘴里,满足的说道:“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从离开南京到北方后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老弟,你可是真有口福啊。” 何炜笑了笑:“各位多吃点,我们步兵部队的伙食比不上你们炮兵,就这几天临上阵要玩命了才能吃上几顿好的。” “老弟,你是黄埔几期的?” 那名第四连的上尉连长问道。 何炜说道:“我是十一期生。” 连长有些遗憾的说道:“看你是中尉,我还以为你是九期或者十期的,没准我们还见过面,我是第八期的,这几位是我连上的排长和观测,都是九期和十期的毕业生。” “不愧是国军精锐,我步兵部队里面,哪怕是教导总队,军官干部也做不到全部黄埔正期毕业,老哥儿你们炮兵部队果然厉害,见面,我们还真没准儿见过,贵团的驻地我记得就在南京通济门与光华门外郊区新建成的通光营房中,离中央军校很近,我偶尔也看到过贵团的部队拉着炮出去打野外。” 何炜吃着东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营长曹惠国摇摇头,他是黄埔军校第七期炮兵科毕业的,说道:“其实之前也不是这样,我炮兵第五团在国军独立炮兵部队之中也只是一支新部队,中原大战之后才成立,那一年中央军校的老炮兵教导团扩编出了两个团,教导团那些从日本买来的最新式改造三八式野战炮全给了独炮四团。” “我们独炮五团只能用各种老旧火炮,有的是北伐时期的战利品火炮,有的是清末传来了十几年的老古董,军官也是一个鸟样,有只会打直接瞄准射击的保定生和老北洋,还有大字不识几个,不认识对数表和正弦余弦正切余切三角函数的文盲连长,兵里面还有干过土匪的。幸好民国二十二年从瑞典买了一百多门新式山炮,本团被列入换装序列,我就是那时候被调到炮五团当的中尉排长,我团这才发达起来,不然还是个烂部队。” 和曹惠国几番攀谈,何炜才知道原来现在看起来牛逼哄哄的炮兵部队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原来,在早期,全国军的独立炮兵部队只有八个独立炮兵团,这八个团里面有七个是北伐讨逆时期的投诚部队,也就是老北洋和各色地方军留下来的老旧炮兵,这个时期,炮兵部队还真就不如步兵部队牛。 原因就是在于炮兵部队编制小,且装备落后,战术陈旧,而炮兵第五团也是这八个炮团里面最烂的之一,可当政府决心整军经武,从国外进口大批新式火炮之后,由于购买火炮已经花费了大量宝贵的资金,因此最高领袖常凯申特意要求新式火炮不允许成立新的炮兵部队,毕竟一个炮兵部队的花费远高于步兵,一个再烂再差的炮兵团,人吃马嚼起来,一个月的军饷和办公勤杂费用就得三万大洋! 故而在最高领袖常凯申的微操之下,没有成立新的炮兵团,而在原有的独立炮兵团之中,选出两个人员素质最烂,装备最差的炮兵团换装新式山炮。 如此一来,八个独立炮兵团中最差的独立炮兵第一团和独立炮兵第五团峰回路转迎来了命运的转机,得以换装最新式的博福斯山炮!原有的那些什么清末留下来的奇怪老炮旧炮一律汰换,军官也是一样,那些来自老北洋和军阀部队的军官全部给钱遣散,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受过德国式训练的黄埔生,以及军官教育总队和陆军炮兵专科学校的青年军官,装备,人员都焕然一新,一年之内从最烂的炮兵团一跃而起蜕变成国军炮兵之新锐! 何炜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名黄埔十期的少尉观测员有些羡慕的看了看何炜领子上的中尉军衔,说道:“何排长,你们这的伙食,也就我在南京炮兵学校受训时能有的一比,我们也不白吃你的,现在测地工作虽然没完成,但是你们阵地前的开阔地区域已经基本测制完毕,敌人只要赶紧来,我们就能轰死他们。” 提及炮兵作战,何炜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对曹惠国说道:“现在炮兵作战讲究的是遮蔽阵地和间接射击,依我看,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用作遮蔽阵地的天然条件,不如就干脆把火炮阵地放列在我步兵阵地的后方,用沙袋和堆土作为简易遮蔽物?而且这附近都是平原,日军还有战车,把火炮的放列阵地开设在步兵防御阵地侧后也利于我们保护。” “现在有三个营的炮兵,需要帮忙构筑阵地的话长官您尽管开口,我们步兵绝不含糊。” 曹惠国说道:“看来你也懂几分炮兵作战,现在也只能这么做,四处都是平原,也唯有如此了,唉,大家都是中央军,我也给你透个底子,兄弟,我们团长是很有作战意图和作战热情的,可是除了我们营之外,另外两个营实在是差点意思,第二师那个山炮营和晋绥军的那个野炮营都只会直接瞄准射击,顶不上事,我估计不会叫他们开到第一线,咱们的炮兵阵地,开设我这营的就足够了。” 何炜瞬间惊讶说道:“那另外两个营?” 一名炮兵中尉说道:“应该会当机动兵力使用吧,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让他们直瞄射击。” 何炜一直想着收拾日军的炮兵,只是一直没跟这些炮兵军官透露出来,而且也并不熟悉他们所装备火炮的型号和性能。 “咱们这几个营装备的都是什么火炮?射程有多远?” 一名少尉如数家珍的回答了何炜的问题。 “我营装备八门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采用一号弱装药时射程5125米,采取二号强装药时射程7600米,采取三号最强装药时射程9125米。” “第二师山炮营配备的是日本造大正六年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射程6000米。” “晋绥军野炮营装备的是晋造一八式八十八毫米野战炮,据赵营长说,射程能够达到10000米。” 何炜苦笑着点点头:“火炮不少,这性能差的着实有点大啊。” 正当一屋子人有吃有喝大大快朵颐时,突然,陶黑娃走了进来。 经过了昨天亲手杀人的磨砺,一夜过后,这小子好像长大了好几岁,原本那种稚嫩单纯和懦弱消失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干练和精神,锐利,连带着说话声音也大了几分。 “排长,咱们阵地后面来了好多部队,还带着大炮。” 第112章 博福斯山炮 第112章博福斯山炮 第六连阵地后侧,阎庄正面前 人喊马嘶、尘土飞扬,一个整建制的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连,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可能何炜一直在步兵干,对于连一级单位人数的认知也就那样,可这山炮连却吓了它一跳,一个连的火炮弹药加上行李纵列绵延长达半公里。 炮兵营长曹惠国看着开来的部下,颇为自豪的指着浩浩荡荡的部队,对何炜说:“炮兵不比你们步兵,靠脚板子就行,累赘和行李多,我这一个炮兵连,光连本部就有十七人,还有一个十九人的通信班,一个三十四人的小驴子弹药队,大行李队,小行李队将近四十人,战炮队编了两个合计九十三人的炮兵排,全连官兵合计二百零五人。” “真是兵强马壮,不过我看人数,恐怕远不止于此吧。” 何炜说道。 曹惠国说道:“不错,老弟,好眼力,在战时,我的战炮连每个连会增加一个弹药队和一个轻机枪班,每个弹药队增加十名士兵,每门火炮增编两门驮马。” 平均下来,一个连队这四门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一门竟然要五十多人来伺候。 一个炮兵连的行军纵列的确是很壮观,绵延足有半公里,四门瑞典制造的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在几十匹骡马的牵引下缓缓开到了第六连阵地的后方,一名中尉连附快步跑来,对着曹惠国立定敬礼,说道:“报告营长,炮四连奉命带到!” 曹惠国点点头,对连附说道:“这位是何排长,现在代理步兵连队的连长,是第一线的步兵指挥官,是军校十一期的学生。” 那连附看到何炜是一个中尉,向何炜敬了个礼。 “何排长,我是炮四连的中尉连附,军校十期学生。” 何炜亦是马上回礼,他娘的,这又是一个学长。 “学长好!” 跟炮兵连的人打了一个早上的交道,何炜基本上碰到的每一个军官都是黄埔军校出身,而且毕业生毫无疑问都比他的期别要高,那无论军衔高低见了都得叫声学长,这名中尉连附并没有随曹惠国等人提前来到第六连的防御阵地,在一个博福斯山炮连之中,平时负责部队训练和指挥日常行军的不是连长,而是连内的中尉连附,故而连长排长可以来第六连的阵地享用丰盛的早餐,这名中尉连附却只能苦逼的带着连队行军。 “立刻和你们连长对接,开始构筑炮兵放列阵地和连营指挥所!” 一声令下,开来的炮兵连立刻开始动作,为了增强构工的速度,何炜也没有干看着,而是把昨夜彻夜休息的第一排抽调了出来,听营长曹惠国指挥协助炮兵部队构工,于是,第六连阵地侧后很快挤满了忙碌的炮兵和步兵,由于四处都是平地,火炮没有可以现成利用的遮蔽阵地,所以只能搞来步兵堆工事用的沙袋堆积在火炮放列阵地前方加以掩护。 来的虽然是一个炮兵连,但实际要构筑的炮兵阵地实际上是两个炮兵营的规模,工作量实在不小,而就在这里,何炜第一次近距离触摸到了大名鼎鼎的博福斯山炮,粗大的炮神,下弯式的弧形火炮防盾,精细的瞄准具,沉重威武的火炮大架,墨绿色的迷彩,油光锃亮的俯仰手轮和高低机,还有那精巧的液压制退器,炮身上下无不透出一股冷峻肃杀之气。 何炜的这具肉身,虽然在中央军校待了三年,而且按照军官学校的培养要求,学习步兵科的学生,也必须要对通信,炮兵,骑兵等科目有一定的了解,在南京军校也曾经跟随过炮兵科的学生一起拉炮出去打野外,可也只是草草一看,浅尝辄止,最多也只是在军校炮科教官的陪同下近距离看过几眼这种山炮。 这种火炮仅一门单价就要一点六万美元,八万大洋,炮弹一颗也要二十美元,当年全国斥巨资,一共也只购买了一百三十二门,主要装备给炮一旅和炮二旅的四个炮兵团九十六门,教导总队和陆军第四师的炮兵营各装备十二门,除去装备给野战部队的,陆军炮兵专科学校也得到了八门,而用于培养初级军官的南京黄埔军校,仅仅分到了一个连四门火炮用于学生的日常教学演练。 何炜还记得当年在南京中央军校的野外教练时,自己这帮步兵科学生被叫去学基本火炮常识,一名步兵科同学偷偷摸了一下火炮的瞄准具,带训的教官发现后勃然大怒,当场下令全体蹲姿惩罚,而后说出了一句何炜至今记忆犹新的话。 “你们的命,抵不上这一门炮!” 是啊,在积贫积弱的中国,一个在军校内受训的初级预备军官的命,恐怕还真的不如一门火炮,而昂贵的,不仅仅是威风八面的大炮,哪怕是炮兵的观测装备,在校内读书的学生也是万万碰不得的! 装备博福斯山炮的部队,配备的是全套的德国进口器材,小到排长连长的望远镜,大到蔡司测远机,蔡司炮队镜,蔡司经纬仪,方向盘,一律都是德国进口的宝贵器材,仅一具方向盘的价格就高达两千大洋,而从捷克进口的捷克式轻机枪,也不过一千大洋一挺。 这就是苦涩的事实,宝贵的进口炮兵装备,要比军官学生的命值钱! 在炮手们沉着的号子声和军官的指挥下,四门山炮被推进了开挖出的火炮掩蔽部,四门火炮以二十五米的间隔横向放列,组成了一个正面一百米的炮兵连阵地,接着,炮兵连的通信班开始架设电话开设通信网,观测班在观测员的指挥下开始开设炮兵连的观测所,弹药队的官兵则挥起铁锹和镐头,构筑存储炮弹的弹药所。 战时临时增编的炮兵连轻机枪班,则在六连第一排的步兵帮助下,挖起了轻机枪射击阵地,这个轻机枪班的任务就是保护炮兵连,抵抗敌军步兵和骑兵的袭击骚扰,共装备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 一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由于目前没有射击任务,已经放列完毕的火炮四周被战炮班的官兵们支起了木架,张开了铺满了树叶和黄土的伪装网。 走到一门博福斯山炮旁,正在搭伪装网的一名上士班长看到走来了一名中尉,立刻跑来敬礼:“长官好。” 何炜笑着挥挥手,跳进射击工事之中,轻轻的抚摸着冰凉的炮管,不断的摩挲着,又摇起高低机与手轮,摆弄了好一会儿,那名上士还想上前阻止,却被一名中尉排长笑着拦住,同为黄埔生,他也明白何炜这种步兵科学生对火炮本身的好奇,可能也是想起了军校期间炮兵科和步兵科学生的种种趣事,脸上亦是发出了会心的微笑,所有心有灵犀的阻止了要去阻拦的班长。 “长官,我们营长请您去一趟。” 何炜正摆弄在兴头上,突然跑过来一名士兵,得知是曹惠国叫自己,何炜立刻跑去,在炮兵第四连的野战指挥所中,刚刚在炮队镜前结束观察的曹惠国,指了指桌子上的地图,对何炜说道:“我带上来这个连已经放列完毕,可以试射,你们步兵有什么意见?” 何炜有些惊讶,说道:“这么快?” 曹惠国点点头:“地形平坦的好处就是这样,开设阵地快,试射和观测也方便,第四连的连长已经带着观测组和地图上去了,昨天连夜测制的地图不够准确,现在还需要补测,一会儿就会打来电话组织试射,要打什么目标,这个就要你们步兵决定了。” 曹惠国又解释道:“博福斯山炮连作战,完全依靠观测和测地,作战的时候,射击阵地上只留两个排长听电话,连长要带着观测员扛着炮队镜和方向盘前出,一切都要靠观测所来决定。我再给你介绍一下情况,现在观测员使用德国蔡司炮队镜和德造三二式方向盘的极限目视观测距离是五公里,我们没有校射用的观察机也没有日本人的大型气球,五公里已经是极限。” 何炜问道:“炮兵试射的话,有一点我很担心,对面日本人的炮兵也不是吃素的,炮兵试射,必然会暴露目标,如果被日本人发现之后,日军炮兵一旦确定我炮阵地的方位进行反炮兵射击,到时候怎么办?” 曹惠国似乎早有准备:“这么远的距离,敌军不可能发现我的炮阵地。” “那要是观察到炮弹的落地爆炸点?” “放心,这一点也考虑到了,一会儿我们试射不会用普通弹,用的是教练弹,那玩意落地之后不会爆炸,也不会炸起滚滚浓烟,顶多就是掀起来一堆土灰。” “教练弹?....那东西能顶用吗?” 何炜问道。 曹惠国很确定的点点头,突然猥琐的笑了起来:“当然,不但能试射,教练弹还可以打仗呢。” 何炜很是不解,说道:“愿闻其详。” 带着观测组前出的炮兵连长还没有打来电话,趁着还有功夫,曹惠国也乐于给何炜讲一讲炮兵典故。 原来1933年底的“闽变”时,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就已经参加战斗,装备新式火炮的独立炮1团第2营由南京通光营房出发,在南京装车由铁路运输到衢州,而后在山区步行南下,走了100多公里山路进军南平,在进攻南平时却发现所携带的山炮炮弹并不是具有杀伤效果的弹药,而是弹头内填充沙土和水泥的教练弹。 情急之下,这个炮营别无他法,居然就用教练弹直接开火射击,掩护步兵进攻南平城,结果在打了三十多颗教练弹之后,南平城里面的守军居然直接投降了! 听了之后,何炜亦是啧啧称奇。 忽然,电话响起,曹惠国立刻跑去接通了电话,而后把电话递给了何炜。 “喂喂喂,是何中尉吗?” 电话那边传来了炮四连连长的声音。 何炜急忙回道:“是我,长官,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带领观测组在你们步兵阵地前三公里的位置,这附近有不少鬼子的尸体,都烂掉发臭了,我只能前进到这里,在往前走可能会碰到日军的步兵,我的极限观测距离是五公里,在我这个位置上,对于你们来说,火炮目前的最佳射击范围就是八公里内,你想怎么打?” 八公里,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的强装药极限射程是9100米,这就意味着当前的八公里最佳射击距离,火炮可以完全做到全覆盖,可在实际作战中,第六连的主要火战区域就是阵地前的三公里,又想到了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的战斗性能,思索片刻,何炜再一次开口。 “长官,据我所知,博福斯山炮在射击时的最小夹差可以取到二十五米,我阵地前的火战范围是三公里,博福斯爆破榴弹的杀伤半径是一百三十米,我想将这三公里以一百米为界,划分为三十个射击区域,每个射击区域以二十五米夹差试射,这么搞炮兵可以做到吗?” “没有任何问题,博福斯山炮的精度非常高,完全可以做到,只是你障碍区域前面那两三公里不准备作为射击区域?” “要打也得看的见啊,这是反步兵射击,你们观测所总要撤回来的,炮队镜的最大观测极限是五公里,现在试射了,倒是能对日军进行阻拦和袭扰射击,可是我军炮弹有限,我不想把宝贵的炮弹用在袭扰射击上。” 电话那边的炮兵连长作战的决心却是很旺盛,说道:“撤回去了我也能看到阵地前两公里,最好还是打一下,博福斯试射的速度不慢。” 既然炮兵连长都这么说了,何炜也不废话:“那就谢谢长官了。” 挂断电话,步兵与炮兵的沟通就此结束,一分钟后,不远处的火炮放列阵地传来了一声巨响,随着一颗七十五毫米教练弹飞出炮膛,这一连火炮的试射工作,就此展开。 第113章 下一锅钢铁的肉汤 第113章下一锅钢铁的肉汤 隆隆的炮声持续了一个小时,一个博福斯山炮连的试射程序并不复杂,甚至只需要一门基准炮来试射,而这种火炮的精准度又非常高,所以试射的效率很高,试射结束后没多长时间,带队前出的炮兵连长就返回了阵地,并且带回了一份细致而全面的射击地图。 在这份地图上,涵盖了阵地前五公里的详细地物地貌,而阵地前的五公里范围内,在地图上被划分成了五十个间隔一百米的射击区域,这样一来,在炮击时无需观察,只要想炮击某一个区域,就可以将炮兵专用的地图测图板放置在地图上,就可以利用精细测量过的地图快速获取目标区域的射程和射击方向,还可以利用地图测图板上的射击诸元,根据等高线公式推算出火炮射击所需的高低角,如此操作下来,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快速射击且精准度极高。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精细的现地测量的基础上。 这对于配备了全套进口观测器材,且受过完全德式训练的黄埔生炮兵军官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结束了试射,炮兵阵地的构筑还在继续,开辟两个营的炮兵阵地,绝非什么小工程,外面在火热的构工,在炮兵连的指挥所内,氛围同样火热,何炜和几名炮兵连的军官,一起商议着如何更快,更高效的组织起炮兵对步兵的支援射击。 经过不断的讨论,那五十个射击区域,由近及远的被何炜赋予了从一到五十的编号,只要报出编号,炮兵连即快速用图获取编号对应区域的射击诸元并开火射击,就可以达成像影视剧之中指哪打哪,随时随地呼叫炮火的效果,博福斯山炮的威力是巨大的,就这一个连的战斗效能,用来对付日军步兵的战斗效能,恐怕要超过一个加强步兵营。 按照日军的攻击方式,日军步兵中队的行军队形长度是75米,战斗时攻击正面是宽度与纵深各200米,防御正面是宽度336米,纵深200米。而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炮弹的杀伤半径是一百三十米,如果一个博福斯山炮连能够准确的完成一轮齐射,以精度达到二十五米夹差的博福斯七十五毫米瞬发引信榴弹。 一轮下来,就能将一个齐装满员处于行军状态中的日军步兵中队炸的全军覆没,而即便是采取三行三进,低姿态突击的状态下,几颗博福斯七五山炮榴弹也能够在一轮齐射中歼灭半个中队。 就在何炜与炮兵军官商定战法时,构筑中的炮兵阵地再一次变的纷乱,等到有人进炮兵指挥所报告,何炜等一众军官才知道,又有炮兵部队开上来了,而且不是曹惠国那个营的其余部队,而是一个完整的晋绥军野炮营。 在已经开设完毕的博福斯山炮连指挥所内,何炜等人见到了这支炮兵营的指挥官-晋绥军炮兵二十三团的营长赵隐峰,这是一名典型的北方汉子,当他一进来后,何炜投过去的目光就充满了敬意,因为在穿越之前,何炜也看过很多史料。 这名站在自己面前的军官作为一个区区少校营长,却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原因很简单,在穿越前的忻口西线作战中,这名营长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自己的名字永远的镌刻在了史书上! “曹营长好!” 身着晋绥军军服的赵隐峰很是亲切热络,此君年纪也不大,民国前五年出生,今年才刚满三十岁,对着曹惠国和何炜亲切的打着招呼。 曹惠国笑着点头回礼,何炜可不敢这么干,立刻起身敬礼。 “长官好!” 赵隐峰拍了拍何炜的肩膀,昨夜他也一起来了第六连的阵地,对何炜的战绩他很清楚,也没有摆出少校对中尉的长官架子。 “何排长,你们打的很好,我是山西本地人,我要谢谢你们帮助我们守老家。” “长官您不必这么说,都是中国人,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校长也说过,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况且我就是辽宁人,九一八东四省沦陷后流亡进关,知道老家丢了不好受,我不想让更多的人和我一样受苦。” 赵隐峰点头,说道:“原来何排长是东北人,曹营长,何排长,我这个营加班加点的机动,总算是到了,现在我就听你们指挥,先交个底儿,我这个营一共有三个连,每个连四门八十八毫米一八式野战炮,除去火炮,每个连还装备有四十条冲锋机关枪和大砍刀十六把,手榴弹八十颗。” 好家伙,这上来就把底子给交代了出来,何炜感觉到很奇怪,按理说这也是个少校营长,姿态摆的却不高,的确,这个营被划归给了中央军系统的独立炮兵第五团团长史宏熹指挥,可是这里目前军衔最高的也就是炮兵营长曹惠国,自己就是个中尉,虽然是被配属单位第六连的实际指挥者,可终归只是个步兵中尉,何必如此? 待到几人走出去,何炜却是被这一个野炮营的阵仗吓到了,这些晋绥军的炮兵全都身穿灰色冬装,士兵头戴布制军帽,军官头戴御寒的狗皮帽子,军官全部装备晋造大眼盒子毛瑟手枪,不少操炮的士兵身背晋造一七式冲锋枪,还有人背着类似二十九军标志性装备的环首大砍刀,这一营的火炮则是山西太原兵工厂制造的晋造一八式八十八毫米野炮。 这种晋造18年式88毫米野战炮仿制自瑞士苏罗通公司的88毫米野战炮,是太原兵工厂采购配件后自行组装而来,口径88公厘,炮身长2750公厘,炮管重386公斤,炮管倍径为31倍,炮闩式样为横楔式。 不同于可以拆解成八个部分,由骡马驮载行进的博福斯山炮,这种大口径野炮必须由六匹马牵引才能够正常行进。 晋绥军的炮兵不可谓不强大,中央拨给了晋绥军炮兵第二十一团到炮兵第三十团十个炮兵团,但是这十个炮兵团装备的主要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轻型山炮,这种大块儿头野炮,其实晋绥军也只有两个炮兵营装备而已。 在指挥所外,赵隐峰看着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火炮放列阵地,带着羡慕和惋惜,说出了如此低姿态的原因:“我这个炮兵营,就交代给诸位了,其实我才由太原绥靖公署少校参谋调任炮兵营长不久,炮兵指挥经验有限,前几天史团长来我营考察,了解了中央炮兵的战术战法,我才发觉我们山西炮兵的作战战术是有多落后,所以,全仰仗各位了。” 何炜心想道,原来对自己如此谦卑的根子出在这里。 曹惠国说道:“山西炮兵战术确实需要提高,我看你们作战都是直瞄射击,这种作战方式的确很落后。” 赵隐峰摇摇头:“其实间接射击我们并不是一无所知,也不是我们山西炮兵不想革新战法,我在日本军校时就学习过,可是,可是那些日本人唉,回国之后我们也试过,打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何炜说道:“赵长官是日本军校留学生?” “是,我不是山西军官教导团出身,我从sx省立第一师范毕业后,进了太原进山学校东亚学校,之后被公费保送到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第二十七期,日本陆军的炮兵战术非常先进,间接瞄准射击,测图技术都很完善,可惜对我们这些中国留学生日本人都是留一手,开始的时候上课还是和日本学生一起上,讲到关键要点时就让我们避开,再后来干脆把我们中国学生和日本学生分开授课,上课讲的很好,我们回国自己实弹射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在日本野外演习,我们中国学生用的山炮,野炮,步兵炮,迫击炮全都是旧的,新炮压根不给我们碰。” 赵隐峰骂道。 “的确,日本军校的教官教中国学生时都会留一手,我在黄埔时就有日本留学回来的教官,不但不会使用器材,还把火炮射击时使用的方向盘给搞坏了,自己都不会用,更别说教育部下了,有一次我们在南京训练使用新近从日本购买的改造三八式野战炮,也是留学日本回来的教官带我们,他妈的本来以为留学日本回来的用日本炮会用的很好,可一上手才发现他们根本不会操作,试射的时候操作失误,炮弹一出膛就炸了,幸好没伤到人,只炸坏了火炮的护板。” “中原大战的时候更是搞笑,那时候去攻击西北军的阵地,集中了二百多门火炮,指挥射击的全是留日回来的军官,二百多门炮炸了一夜,炮弹一颗都没有落到西北军的阵地上,全打飞了,第二天步兵攻阵地的时候吃了大亏,像我们史团长也是日本留学生,等到回国之后又学了德国教官的战术,史团长学完了德国打法后一直骂那些日本军校的教官是王八。” 曹惠国说道。 听到晋绥军的炮兵射击技术落后,何炜心里面犯起了嘀咕,要是这样,这十几门八八野炮的作战效能岂不是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长官,既然这样,那贵营的大炮就只能做直瞄射击?” 赵隐峰看出了何炜的担心,说道:“是,不过你放心,我们山西炮兵直接瞄准射击的战术运用的很纯熟,你们中央军使用地图测图板和图子打间接射击,我们也能用象限仪打三点一线直瞄射击,我看了你们步兵阵地,前面开阔地三公里内我保证可以打的很好!” 听了这话,何炜才放下心来,看来新战术新打法虽然牛逼,可是把老战术老打法练到炉火纯青也是有用的,想想也是,晋绥军现在用的火炮直接瞄准射击战术是清末北洋军时期就在用的老祖宗战术,玩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纯熟的很。 这些八十八毫米野战炮,射程高达一万米,虽然由于射击技术不足,这些火炮无法最大限度的发挥其威力,可是在第六连的近距离火战区域范围内,十二门八八炮直射射击形成的弹雨也很可观,如果曹惠国的博福斯山炮营能够全部到位,那就是八门博福斯山炮(独立炮兵部队的博福斯山炮为八门制炮兵营),加上十二门八十八毫米大口径野炮,迎接日军的,将是一锅钢铁的肉汤! 第114章 日军爆破敢死队,出击! 第114章日军爆破敢死队,出击! 永兴村 经过了一夜的筛选与准备,第十六联队终于编成了一支敢死队,这支即将去执行抵进爆破任务的敢死队由六十人组成,这支敢死队中约有二十人来自全日被打的近乎全军覆没的步兵第一,第二,第三,第四中队,其余士兵则从第十六联队的其他单位选拔补充,全部都是服现役达一年以上,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 这支敢死队,按照步兵小队的编制编组完成,编成了由三个轻机枪分队,一个掷弹筒分队合计五十四人的标准步兵小队编制,除此之外,还编成了一个烟雾班,武器配备上也别出心裁,所用武器与步兵小队相同,但是这一敢死队的携弹量却大大减少,日军的三八式步枪手,按照规定要求需要携带一百二十发步枪弹,但是这支敢死队的每名三八式步枪手,却只配备了五十发步枪弹,减轻的负重余量全部留给了爆破装备。 非战斗用装备和装具全部不带,当然,防毒面具还是每个人都带上了一具,因为对面的中国军队有使用化学武器的可能,这是必要的防护措施。 每名步枪手,除了五十发步枪弹外,还要携带两根爆破筒和三十斤炸药,轻机枪手除去轻机枪外也要背上一根爆破筒,烟雾班的士兵则每人携带两根发烟筒和十五斤炸药,掷弹筒分队的弹药兵所携带的掷榴弹弹药,只有一半是杀伤性爆破榴弹,余下的全部都是烟雾弹。 日军的这支敢死队,作战手段与目的都非常明确,充分利用烟雾掩护进行抵进爆破作业,这种作战及其考验士兵的勇气与作战素质,不仅仅士兵是老兵,几个分队的分队长和伍长全都是职业志愿役下士官,在军中服役都至少有五年的时间。 伍长与分队长都有如此素质,带队的小队长亦不可能是泛泛之辈,这支敢死队的指挥官柴田一郎,虽然只是一名少尉,但却是这支敢死队中服役年限最长的军人。 和那些年轻的,只有二十二,二十三岁的,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的年轻少尉比起来,柴田一郎三十三岁的年纪实在是有些大,他并非是陆军士官学校出身,而是在二十岁时应征入伍,又花了十年的时间从士兵晋升到下士官,终于在三十岁那年,通过了少尉候补者的考试,进入了陆军士官学校。 少尉候补者,是日军面向职业军人的军官晋升渠道,也是1918年日本决定启动裁军后的产物,确立于1920年。一名应征入伍的义务士兵服役晋升到准尉(特务曹长)、曹长后,通过选拔送到陆军士官学校受训一年(称己种学生),毕业后任官为现役少尉。 这种制度,也可以理解为何炜穿越前那个年代中的优秀士兵提干制度,日军的这种少尉候补者制度,既是在陆军士官学校正期毕业生以外,对于基层军官的一种补充手段,也可以说是对于下士官的一种期许和奖励,对于那些长期服役的下士官而言,能够获得军官身份,就已经是一种阶级的跨越与身份的提升。 这种少尉候补者出身的军官,有着自己单独的学籍与期别,也可以算是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但却远不能和陆军士官学校的正期本科毕业生相比,在日军的体系之内,想要晋升到中高级军官,陆军大学的学历是最基本的条件。 少尉候补生出身的军官同样可以考陆军大学,但现实中,没有一个人能够考上,所以这种出身的军官绝大部分的职业生涯时光都是在最基层的作战部队中度过,运气好的能够干到少佐,在战争时期,也许能干到中佐。 柴田一郎既是步兵第十六联队资格最老的少尉,也是作战经验和指挥能力最丰富的少尉,早在多年前的满洲事变,也就是九一八事变之中,他就曾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一次行动,柴田一郎当仁不让的担当起了指挥官的角色。 在出发阵地的战壕中,柴田一郎静静的等待着出击的信号,从昨天的惨重损失中,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吸取了教训,不再使用大规模兵力,改以小股部队渗透突击,为了掩护这个敢死队,配属第十六联队作战的炮兵队也做了调整,炮兵的放列阵地在步兵第十六联队的一个步兵中队掩护下向前推进了一公里,在这支敢死队发起突击之前,配属作战的四门山炮和四门野炮还是要进行炮击,不过,这一次炮击使用的不是什么杀伤性榴弹,而是烟雾弹。 一切的希望,都被寄托在敢死队士兵手中的爆破筒和炸药包之中。 轰轰轰 闷闷的炮声响起,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和四门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开始了掩护射击,炮群的射击节奏和火炮的弹幕落点与昨天攻击时一模一样,只是发射出去的炮弹落地后没有发生剧烈爆炸,而是散发出了浓烈的白色烟雾, 八门火炮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了一百多发烟雾弹,顿时,从第六连阵地的障碍物区域前方开始,一直到障碍物区域,开阔地,主阵地,乃至于阎庄正门外,都弥漫着浓密的白色烟雾,而随着日军炮手将最后一颗炮弹射出,三颗红色信号弹也飞上了半空之中。 柴田一郎看到高高挂起的红色信号弹,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对着出发阵地中的敢死队队员们挥起军刀。 没有喊杀声,没有大声的突击口令,这支由六十名老兵组成的敢死队悄无声息的跃出了战壕,以低姿突击的姿态快速向第六连的防御阵地推进。 日军的炮击,是突然的,也是奇怪的,何炜的战备措施做的很严密,当日军的第一颗烟雾弹落地发烟之后,在碉堡内警戒的第二排就发出了鸣枪信号,听到枪声后,何炜立刻带着第一排离开了炮兵阵地,返回步兵阵地的碉堡中。 原本以为日军又要开始大规模的攻击,何炜立刻下令步兵准备战斗,又接通了通往炮兵阵地指挥所的电话与炮兵营长曹惠国联络,那四门已经放列完毕的博福斯山炮在两分钟内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装填进了爆破杀伤榴弹,瞄准了射击指挥地图中的最远标号区域,赵隐峰的晋绥军野炮营也在加紧做战斗准备。 可观察了几分钟,预想中排山倒海的火力压制和步兵冲击完全没有,有的只是一颗颗落地后发散烟雾的烟雾弹,日军的运气相当不错,今天的风不小,而且风向对于日军有利,那些烟雾很快从低到高扩散,吹满了第六连的阵地。 在指挥所中,何炜什么也看不见,能看见的就只有漫天的白色烟雾,这烟雾的作用毫无疑问是尾突击的日军步兵提供掩护,对此何炜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有听到任何一丝响动和声音,第六连的战斗射击纪律维持的很好,虽然第一线阵地碉堡内的官兵很多人都有些恐惧,但是没有一个人胡乱放枪,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敌人的出现和己方的射击命令。 在十分钟过后,第六连的阵地前依旧是除了白色的烟雾外,什么也没有,这个时候,军官也坐不住了,先是第二排排长胡兆武打来了电话,言语之中很是焦急,询问何炜是不是先用二四式重机枪做一下概略射击以防敌人突袭,何炜自然是没有允准,虽然他也不知道日本人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何炜始终秉承着不见敌人不开枪的原则,胡兆武的这一请求,自然是被按下去了。 现在距离日军的大规模烟雾弹炮击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何炜记得日军步兵的手持发烟筒释放的烟雾有效持续时间是十五分钟,炮弹烟雾弹的持续时间貌似是二十多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半,何炜打算咬着牙等等,于是,他以电话通知各排不许开枪,严守射击纪律,静待日军步兵出现 第115章 黄阎王的救赎 第115章黄阎王的救赎 何炜的猜测很准确,突击的日军敢死队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趁着炮弹烟雾弹释放的浓密烟雾,快速的接近第六连的阵地,烟雾的持续时间,就是这支敢死队的突击与爆破作业时间,一切行动都要在二十分钟内完成,在最理想的情况下,这些烟雾弹释放的烟雾还没有散去前,敢死队的炸药和爆破筒就要塞进中国军队的碉堡之中,那些敢死队士兵所携带的小型发烟筒,其实是用于应对突发情况的。 这一切也进行的很顺利,这支全部由老兵组成的敢死队,在短短十分钟内,就已经越过了第六连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冲击到了反坦克壕沟的前方,留给他们接敌的时间依旧很充裕。 四周烟雾弥漫,随着吹向中国军队的阵风将地面漂浮的烟雾从低而高的带走,沟壑蜿蜒的反坦克壕沟在匍匐卧倒的日军敢死队士兵眼中逐渐清晰可见。 柴田一郎匍匐在地上,反坦克壕沟就在前方几米处,近在咫尺,一名曹长爬了过来,对柴田一郎说道:“长官,前面是一道反坦克壕沟,里面有中国军队开设的藏兵洞,一定要小心。” 柴田一郎问道:“你参加过第一次的攻击,这里面有中国军队?” 那曹长来自在上一次战斗中全军覆灭的步兵第一大队第一中队,这反坦克壕沟他早就来过一次。 “没有,长官,上一次攻击中我们搜索过,还用手榴弹清理了一次,这里面没有中国军队的伏兵,要不要上去再用手榴弹清一次?” 柴田一郎想了想,说道:“不要用手榴弹,动静太大,会惊动中国军队,你们用手枪和步枪进去搜索!” 说完,柴田一郎向身后的敢死队挥手下令前进,曹长则将搜索清理反坦克壕沟内藏兵洞的命令传达了下去,而后,柴田一郎率先翻入了反坦克壕沟之中,敢死队的日军士兵们紧随其后,接二连三,动作利落的翻入反坦克壕中。 接着,这六十名日军以三四人为一伍为基本单位分开,在伍长的带领下,开始搜索清理反坦克壕沟,敢死队的所有下士官,即伍长,军曹,曹长全都配备了一支南部十四年式手枪,在壕沟里面逐一的对空间狭小的藏兵洞进行搜索,在不用手榴弹的情况下,手枪就成为了壕内作战的最佳武器,当然,日军的南部手枪,也就是俗称的王八盒子性能其实很不能让人恭维。 日军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主要装备给军官,像这些低级的下士官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得到配备手枪的机会,只是为了这次敢死突击作战,破格为伍长及以上的下士官配备而已。 日军敢死队的行动很迅速,动静也很小,一旦发现了藏兵洞,先是步枪兵用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刺进去,接着由手持南部式手枪的伍长进入洞内仔细搜索。 一名日军伍长来到了反坦克壕沟最右侧的藏兵洞前,对着身后的两名步枪手示意,那两名手持三八式步枪的日军用力的将步枪刺进藏兵洞之中,左刺右捅,一阵乱刺后,看到藏兵洞里面毫无动静,日军伍长接着钻进了藏兵洞,举起南部式手枪,仔细的在藏兵洞内搜索,第六连的藏兵洞挖的很宽敞,这名伍长个子不高,只需要稍微弯腰便可以在藏兵洞内自由行走。 洞内十分静谧,突然,这名日军伍长的脚下传来了一声异响。 伍长警惕的低下头去,找到了脚下那声异响的来源,那是一包没有吃完的饼干。 “八嘎!” 伍长突然大喊,用手枪四处瞄准,同时抽出了腰间的三零式刺刀,开始在藏兵洞内的墙壁上四处捅刺,这饼干被踩碎的声音十分清脆,说明打开的时间不长,那么,这藏兵洞里面,很可能会隐藏着中国士兵,于是这名警惕性极高的军曹一手持枪瞄准,一手用刺刀捅刺墙壁,如果要在藏兵洞中隐蔽,那么必然会在洞内进一步构筑隐蔽工事。 一番捅刺过后,伍长没有发现什么额外的隐蔽工事,每一刀捅进去,再带出来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泥土,直到这时,伍长才松了口气。 “伍长,其他分队全都搜索完毕了,分队长叫我们快点。” 这时,一名士兵在藏兵洞外对伍长说道。 几番搜索,确定了藏兵洞内没有伏兵后,这名伍长才收到入鞘,走出了藏兵洞。 就在这名日军伍长离开半分钟后,藏兵洞的地面上突然一动,一张铺满了泥土的草席飞起,地面上冒出了一个极其狭小的地洞,满头大汗的黄阎王喘着粗气,爬到了藏兵洞的洞口,又在洞口处掀开了一张草席,里面是他目前全部的家当。 一支晋造一七式冲锋枪,五个弹匣,一支驳壳枪,五十发子弹,十颗手榴弹,两颗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弹,除了这些何炜配发给他的武器装备,还有一支三八式步枪和四排六点五毫米口径的子弹,这些日军的武器弹药是黄阎王在反坦克壕沟中无意之中发现的,大概率是日军进攻第六连失利后撤退时遗失的。 昨天晚上被何炜打发到这里后,黄阎王一夜未眠,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他脑子里面的第一反应,是投降去日军的阵地,没有什么草莽英雄情结,更没有什么民族大义,于他这种欺压弱小,凌虐部属之人来说,那都是扯淡的东西,第六连的阵地肯定是回不去了,回去除了挨枪子外他想不到有什么活路给自己。 可想了一天一夜,去找日本人投降,就真的有活路吗? 黄阎王莫名的想起了在北平以西作战时,看到的那些被日军处决斩首的俘虏,日军昨天又打了败仗,自己去投降,怕是也只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对日军来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价值,对于第六连阵地的构造和部署,自己全然不知,那就意味着自己的用处只有给日军砍了发泄一下打败仗的火气。 唯一留给他的,看似体面的路,就只有战死一条了。 何炜啊何炜,如果不是你这个小王八蛋,老子早就带着一辈子攒下来的家底去吃喝逍遥了,那还用的着被你这个小王八蛋逼着上战场卖命,就是到了阴曹地府,老子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什么他娘的英雄和混蛋,还不是想让老子去吃日本人的枪子?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当了一辈子的兵,欺负了一辈子的人,干了一辈子的坏事,或许这也是报应?既然如此,那就做一回那小王八蛋嘴里的英雄! 在心中将何炜骂了一百八十遍,走投无路的黄阎王拉开了三八式步枪的枪栓,装进了一排六点五毫米子弹。 反坦克壕沟中,结束了搜索任务的日军敢死队,接二连三的爬了出去,迎着漫天的浓雾弯着腰向前搜索前进。 在最后一名日军爬出反坦克壕沟后,黄阎王悄悄的卧倒在反坦克壕沟的边沿,缓缓的拉着背带前进,接着举起了手中的三八式步枪,瞄准了日军队尾最后的那名士兵,黄阎王屏住了呼吸,缓缓扣住了扳机,而日军敢死队的冲击搜索队列,也一点点的消失在了漫天的浓雾之中,就在最后一名日军即将离开黄阎王的目视范围,钻进白色浓雾之时,黄阎王扣动了扳机。 砰 三八式步枪清脆的枪声响起,一颗子弹顺着白色的浓雾,准确的击中了队尾的那名日军,看到日军倒下,黄阎王立刻翻回战壕,快步向前狂奔。 扑通一声,那名被击中的日军无力的栽倒在地,黄阎王的枪法很准,那颗子弹击中了日军的头部,子弹打穿了钢盔,接着打爆了脑袋,子弹撞击钢盔的尖锐响声过后,伴随着白色烟雾之中起伏不断的卧倒口令,前进中的日军敢死队停了下来,全部卧倒在地。 “怎么回事?” 卧倒下来的柴田一郎询问身后的一名分队长。 分队长摇摇头:“长官,第三分队的一名一等兵被打死了。” 发觉情况不对,柴田一郎快速爬到了那名阵亡士兵的身边,看到这名士兵的尸体是向前栽倒在地而且钢盔是被从后侧击中时,柴田一郎面色突变,大喊:“后面的战壕中有敌人。” 话音刚落,又有枪声响起,黄阎王换了一处射击位置再次开枪,只不过这次由于看不见目标,他干脆来了个概略射击,对着目标的大致方向连续射击,打光了一个桥夹的六五步枪弹。 又有一名日军士兵被射来的子弹击伤。 柴田一郎当机立断,大声喊道:“所有人转回去,后队变前队,壕沟里面有敌人,分成两队冲过去,从左右两翼包抄。” 霎时间,这支敢死队改换了突击方向,开始调头向反坦克壕沟冲击,为了对壕沟里面的敌人进行包抄,日军分成了两个方向进行冲击,此时,黄阎王面对几十名冲来的日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胆气,手中的三八式连连开火,以极快的速度射光了两个六点五毫米步枪桥夹。 “冲过去,我看见他了!” “他在那里!” 十颗子弹,结果了四名日军的性命,黄阎王很满意。 “快过来啊,你爷爷这里有花生米喂给你吃!” 丢下了打光子弹的三八步枪,黄阎王跳进反坦克壕沟,抄起了那支晋造一七式冲锋枪,躲进了一个藏兵洞之中。 从两翼包抄过来的日军跳入反坦克壕沟,分别从壕沟的两翼包夹攻击,反坦克壕沟的宽度不小,能容下三名日军同时行进,于是在黄阎王的左右两侧,两股日军分别包夹了过来,而看到空空如也的反坦克壕沟,敢死队的日军士兵也意识到敌人肯定全都躲进了藏兵洞之中,因而,两股日军的搜索都极为小心。 “喂,东口,你们小心点,准备好手榴弹,敌人躲进藏兵洞里面了。” 一名日军曹长端着三八式步枪,对着与其正对面的另外一名日军伍长说道,在他左右两侧各有一名同样端着步枪的士兵,其中一名士兵已经拿出了一颗九一式手榴弹并且拉掉了保险销,就这样,两股日军一左一右,逐步压缩与反坦克壕沟内藏兵洞的距离。 黄阎王躲在藏兵洞中,手中的晋造冲锋枪已经顶上了膛火,两颗晋造手榴弹也开了盖,外面日军叽里呱啦的说话声他也听到了,不用猜,日军肯定是从两侧包围过来,黄阎王把冲锋枪放在一旁,双手各拿一枚手榴弹,靠在藏兵洞的洞口外沿,静静的默数了五个数后,突然向前翻滚,滚出了隐蔽壕。 “来呀,老子跟你拼了。” 滚出藏兵洞,黄阎王以极快的速度向左右两侧的日军各甩出了一颗手榴弹,然后又钻进了藏兵洞。 “手榴弹,快卧倒!” 轰轰两声爆炸,顿时,反坦克壕沟内被滚滚的烟尘和浓烟所笼罩,日军敢死队都是老兵,反应很迅速,手榴弹还没爆炸就全体卧倒,黄阎王丢出来的这两颗手榴弹,没有给日军造成任何伤亡与损失,带来的只是烟尘和浮土。 可就在此时,黄阎王又抄起了冲锋枪,趁着手榴弹炸起来的沙土和扬尘还没有散尽,向左翼的日军猛冲过去,同时扣动了手中晋造冲锋枪械的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一串由十一点四三毫米大口径手枪弹组成的火舌喷吐而出,猝不及防的日军登时有四五人被打倒,倒下的尸体直接将左侧的反坦克壕沟通路堵住,更要命的是日军几乎都拿着三八式步枪,还上着刺刀,过长的枪长在壕内近距离作战中反而成为了极大的劣势。 趁着左翼日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黄阎王又狂奔到右侧,打光了剩下的半弹匣子弹,这一扫射又撂倒了右侧的三个日军。 黄阎王换上一个新弹匣,大喊一声:“他娘的这枪真好用。”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日军也反应了过来,对面的敌人装备着便携的自动武器,敢死队队长柴田一郎深知贴的越近,对己方的作战越不利。 “全都后退,拉开距离,用手榴弹干掉他们。” 晋造冲锋枪的枪声再次响起,在日军敢死队后撤的过程中,又有几名日军被黄阎王打死。 “手榴弹!” 当双方的距离拉开后,冲在前面的日军曹长一声令下,两侧的日军分别投出了一颗手榴弹,剧烈的爆炸后,晋造冲锋枪的枪声停了下来。 密集的弹片击伤了黄阎王的四肢,丢下了那条带血的冲锋枪,黄阎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躲进了藏兵洞里。 两侧的日军看到了壕沟里面的冲锋枪和血迹,纷纷起身,向前缓缓前进,包围了黄阎王所在的藏兵洞。 藏兵洞内,黄阎王掏出了驳壳枪,胡乱的对洞外开火射击,细密的手榴弹破片在他的身躯上划开了无数个口子,汩汩的鲜血不断流出,射光了弹匣里面的十颗子弹后,一把将驳壳枪甩在一旁,黄阎王扑通一声趴倒在藏兵洞的出口,一动不动,身下压着的却是两颗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弹。 藏兵洞外,两侧包围的日军很谨慎,一直堵在藏兵洞外不动,等到这种状态持续了两分钟后,见到藏兵洞内没有任何动静,一左一右两个方向上各有一名日军伍长悄悄的匍匐前进至藏兵洞洞口处,接着,两人几乎同时起身,举起南部十四式手枪冲进了洞口。 没有想象中的抵抗火力,藏兵洞的洞口空无一人,只有一具栽倒的,四处鲜血横流,一动不动的尸体,这两名伍长小心的跨入藏兵洞,打算进一步向洞中搜索。 突然,那具尸体猛的暴起,浑身是血的黄阎王用尽全力,一左一右的抱住了两名日军伍长,向前倒下将其压在地上。 “八嘎!” 两名日军伍长猝不及防被人压倒在地上,盛怒之下连连大骂,可这份怒火很快就变成了恐惧,因为黄阎王的手中,还拿着两颗八二迫击炮弹,这两颗迫击炮弹随着两名伍长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解锁了迫击炮弹的最后一道保险。 浑身是血的黄阎王忽然大笑起来,看着两个惊恐无比的日军伍长,大声的吼道:“何炜,你这个王八蛋,老子今天就是要当一回英雄。” 黄阎王轻轻的将两颗迫击炮弹丢在地上,击发了最为敏感的触发式引信。 轰轰 在两声巨大的爆炸声中,三具躯体在烟尘和血雾之中,化作了碎片与肉泥。 第116章 烟雾漫天 第116章烟雾漫天 一场持续了十五分钟的小规模战斗,黄阎王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救赎,也得益于精良的武器装备,黄阎王一个人就拉走了十名日军作为垫背。 猛烈的爆炸过后,战场再一次恢复了沉寂,日军敢死队队长柴田一郎阴沉着脸,跨过了反坦克壕沟中的日军尸体,捡起了那支带血的冲锋枪,那些被冲锋枪打中的日军,尸体实在是不成个样子,被打中身子的还好,身上多了几个稍大的血洞,有几个直接被晋造冲锋枪发射的点四五口径,十一点四三毫米子弹打中头部的日军,几乎被撕掉了半张脸。 看着七扭八歪倒地的部下,还有黄阎王藏身的那处藏兵洞洞口的碎肉和残肢断臂,柴田一郎就感到一股冲天的怒火。 “报告长官,其它藏兵洞都搜索过了,没有发现中国士兵。” 战斗结束后,柴田一郎对部下下令再一次搜索藏兵洞,或许,这样有些浪费宝贵的突击时间,可在这场小规模战斗打响的那一刻起,柴田一郎的这支敢死队就失去了最大的优势-突然性。 枪声一响,这支小股部队秘密潜入带来的突然性优势荡然无存,同时,这一场战斗所耗费的十五分钟,对于日军敢死队来说是最为宝贵的十五分钟,因为在这段时间内,正式烟雾弹释放烟雾最浓密的阶段,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支敢死队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借助漫天浓密的烟雾掩护,悄无声息的接近第六连的主阵地,进行抵进爆破作业。 可这场小规模战斗让一切优势都成为了零,目标暴露,漫天弥漫的烟雾也稀疏了下来,何炜或许也没想到,被他打发到前面当炮灰发挥余热的黄阎王,居然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 柴田一郎手中的那支晋造冲锋枪不住的颤抖,紧握着护木,柴田一郎狠狠的将冲锋枪摔倒了地上。 “八嘎,八嘎!” 此时此刻,柴田一郎看着阵地前被风吹散的白色烟雾,心中又急又气,不断的思考着接下来的战术对策,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真的想把那个搜索藏兵洞时粗心大意的伍长就地枪决,如果他能够及时发现那名像疯子一样的中国士兵,现在很可能已经成功对中国军队的碉堡实施了爆破作业。 只是柴田一郎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那名伍长已经被迫击炮弹炸成了碎片。 “长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名分队长忧心忡忡的问道。 柴田一郎摇摇头,事已至此,情况不妙,但突击仍然要继续! “继续突击,趁着烟雾还没有完全散尽,抵进之后用发烟筒释放烟雾补充不足,借助烟雾尽快实施爆破作业!” 稍加整顿,日军的敢死队再一次跨出了反坦克壕,向前发起了突击,此时,由于火炮发射的烟雾弹所释放的烟雾即将告罄,冲击在开阔地上的日军敢死队在第六连守军的碉堡射击口中虽然算不上清晰可见,但也逃不过观察哨的双眼,柴田一郎当然也知道这一情况,所以这一次冲出去的日军敢死队,不再管什么隐蔽与安静,手持步枪和发烟筒的烟幕班士兵冲击在前,三个步兵分队冲击在后,完全是以步兵操典中三行三进的野战冲击的姿态对第六连的主阵地发起了攻击。 ...... 同一时刻,第六连指挥所中,何炜刚刚接到了第一排和第二排的电话报告,第一线的两个排在阵地前方发现了小规模的日军,而他自己也用望远镜看到了那穿梭在烟雾之中的屎黄色身影,刚刚那场激烈的战斗已经给了第六连足够的预警时间。 那场战斗的敌我双方是谁,第一线的士兵们或许不知道,何炜却很清楚,他很庆幸,既庆幸自己把黄阎王丢在了前面,正好撞上了突袭而来的日军,又庆幸黄阎王在最后一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用生命与日军做了拼死一搏。 这最后一刻,黄阎王,倒也当得起英雄二字。 日军的冲击势头不弱,他们想要干什么,何炜其实也能猜出一二,日军现在所采取的各种战术,在身为穿越者的何炜看来其实是有些原始的,大量的释放烟雾,要么就是掩护步兵进行土工作业掘进,进行近迫作业,缩小敌我双方距离,要么就是进行爆破作业。 就冲击过来的日军数量看,他们绝对不是要进行土工作业,精神病才会让部队快速冲锋再进行土工作业,而且冲来的日军人数充其量就是一个步兵小队,这点人搞土工作业有个鸟用。 既然如此,那日军的目的也很明显了,他们想要搞抵进爆破。 何炜怎么可能忘记提前做出防爆破措施?第六连的每一个碉堡的射击口上都安装了铁丝网,不要说炸药块和爆破筒,就是日军的九一式手榴弹也丢不进去。 冷哼一声,何炜对电话兵说道:“通知第一排和第二排,日军冲到二百米内再开火,尽快解决他们。” 开阔地上,日军敢死队不顾一切的发起快速突击,此时,山炮和野炮打出的烟雾弹已经停止了释放烟雾,弥漫在战场上空的白色烟雾随之变得稀疏,将其作为依仗的日军敢死队自然也失去了掩护,冲锋在最前方的日军烟雾班士兵突然卧倒在地,随着分队长的命令,这些烟雾班的士兵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布条,拉开了手持小型发烟筒,接着用布条将发烟筒系在胳膊上,再起身低姿突击前进。 烟雾班士兵胳膊上的发烟筒发出了滚滚白烟,再一次将后面的突击步兵分队遮住,炮弹烟雾弹失效后带来的掩护烟雾空缺,一瞬间就被单兵携带的发烟筒所释放的烟雾补足。 就这样,日军敢死队不断的接近第六连的阵地,直到二百米处,指挥官柴田一郎吹起了哨子,整支敢死队才停止了前进,烟雾班的士兵依旧顶在最前面,虽然停止了前进,但在风力的加持下,日军发烟筒所释放的烟雾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吹向了第六连阵地的方向。 而敢死队下属的掷弹筒分队也集中了三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瞄向了第六连的阵地。 敢死队队长柴田一郎爬到了队列的最前方,第六连的碉堡在望远镜中清晰可见。 “轻机枪构筑射击阵地掩护,每个分队解决一个敌军碉堡,冲上去!” 没有多余的废话,柴田一郎的突击命令下达后,三个步兵分队的轻机枪伍立刻开始构筑射击阵地,吸取了第一次攻击中的教训,日军的轻机枪手必须通过构筑较深的射击阵地来架设轻机枪,从而达到降低火线高度的目的,这样才有机会封锁几乎是贴着地面开设的第六连碉堡射口。 “开火射击,冲上去!” 柴田一郎一声令下,匆匆构筑好工事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喷出了火舌,一串串六点五毫米口径的机枪弹贴着地面钻进了弥漫的白色烟雾之中,接着,爆破突击的日军三人一伍,向前发起了猛冲。 哒哒哒哒哒 令何炜意想不到的是,冲上来的1日军居然先开了火,当冲上来的日军进入两百米的距离之内后,第六连第一排和第二排的碉堡也开始射击。 捷克式轻机枪和二四式重机枪率先开火,向阵地前的浓雾之中射击,歪把子轻机枪,捷克式轻机枪和二四式重机枪的枪声混合在一起,乱成一团。 轰轰轰-日军的掷弹筒分队也开始射击,三具掷弹筒上来就对第六连的阵地来了一轮齐射,不过他们打的并不是杀伤性爆破掷榴弹,而是掷弹筒用烟雾弹。 步兵炮都打不掉的碉堡,五十毫米掷弹筒打上去肯定也就是挠痒痒,既然这样,那就打烟雾弹,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爆破步兵的身上。 日军烟雾班看到风向对己方有利,又拉燃了更多的发烟筒并将其插在地面之上,更加浓密的白色烟雾扑向了第六连阵地,对于第六连碉堡内的轻重机枪射手来说,实际上已经看不见也看不清目标,开枪的官兵完全是盲打盲射,只能不断摆动机枪,增大机枪火力的扫射射击面,向阵地前的开阔地倾斜弹雨。 这种打法虽然效率很低,但也取得了一些战果,冲上来爆破的日军有的低姿前进,有的匍匐前进,在第六连的密集乱射中,有五六名日军被击中倒地,可这并不能阻止日军突击的步伐,那些没倒下的日军,会捡起阵亡者的爆破筒与炸药,继续向前突进。 一时间,双方火力你来我往,步机枪火力打成了一锅粥,可第六连的官兵就是看不见冲来的日军步兵。 在弥漫的烟雾中,突击的日军步兵在经受了最初的伤亡后,全部改为了匍匐前进,所以尽管现在第六连的机枪火力打的凶猛,可是看不见目标也是白搭,在改为匍匐前进后,分散开的日军步兵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亡。 何炜,依旧是镇定自若,对自己亲自设计的碉堡,他有足够的信心。 针对逐步推进的日军爆破步兵,他只下达了一条命令-位于第一线的第六连步兵第一排和步兵第二排隐蔽在碉堡外隐蔽部内的步兵,现在全部开出隐蔽部,进入阵地。 “快点,快出来!” 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的隐蔽部中,两个排没有进入碉堡作战的几十名步兵飞快的从隐蔽部中钻了出来,各个班的班长此时都在碉堡之中指挥作战,留在隐蔽部中担任各个步兵班其余人员指挥职责的都是各个步兵班的副班长,这些士兵从日军第一次攻击开始就一直躲在隐蔽部之中,没有打上一枪一弹,士气非常高涨,都想出来和日军拼一下子,跟日军狠狠的打上一仗。 两排士兵很快就位,日军也没有发现战壕内突然多出来的几十名中国士兵,浓密的白色烟雾就是一把双刃剑,既阻挡了第六连官兵的视线,同时也掩护了第六连阵地上的兵力兵器调动。 此时,冲击的日军步兵距离第六连阵地已不足一百米。 哒哒哒,哒哒哒 横飞的子弹从头顶上略过,匍匐前进的日军敢死队逐步贴近了第六连的碉堡,日军敢死队第一分队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一点点匍匐向第六连第一排的碉堡,正对第一分队的,正是一排二班的碉堡。 “快一点,快爬过去,所有人加把劲儿,爬过去!” 带头突击的分队长仲间大作挥着手,对四周匍匐运动中的几个伍大声斥令,突击中的每个日军都携带了两根爆破筒和三十斤炸药,加上基本装具和步枪,负重不低,好在都是老兵,体力优良,身体健壮,依然可以快速的匍匐前进。 听到分队长命令的三个伍立刻加速前进,同时又互相靠拢,分队长加三个三人制的步兵伍就这么杀向了第二班的碉堡,第二班的碉堡里面的几挺机枪在不断的开火,可惜烟雾太浓,根本看不到摸过来的这一分队日军,密集的子弹全都打了空枪。 约过了半分钟,日军敢死队的第一分队已经匍匐突进到了距离第二班碉堡五十米处的位置,仲间大作大喊一声,下令停止前进,这个时候如果继续一拥而上,还是会成为碉堡内中国军队的活靶子,为了保证爆破的效果,仲间大作决定以伍为单位,逐次进行爆破作业。 “所有人停下,第一伍先上!” 仲间大作向第一伍的伍长示意并指挥分队内的其余人员停止前进,于是,另外两个伍的日军不再匍匐前进,唯独第一伍的三名官兵,手持步枪和爆破筒向第一排第二班所在的碉堡侧后匍匐前冲了过去。 虽然四周枪声大作,但第一伍的伍长小林清藏放低了声音,对身后的两名士兵说道:“快一点,快一点,冲到敌人碉堡侧翼,用炸药炸垮他们!” 第117章 往回飞的手榴弹 第117章往回飞的手榴弹 只有五十米的距离,小林清藏有信心在十秒内冲到那座碉堡的侧后方,这三名日军将爆破筒和步枪背在身后,又将身后背囊中的十五斤炸药拿到身前,完成战斗准备后,两名日军对小林清藏点了点头,四周是浓密的烟雾,中国军队的碉堡火力仍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他们坚信,只要把这四十五斤炸药送到碉堡最脆弱的根部引爆,敌军的碉堡就必然受到损害。 这些信心满满的日军士兵并不知道,第六连的所有碉堡都用钢板进行了结构加固,所有碉堡的裸露外沿和与地面相连的底部都被何炜下令用大量拍实的浮土和土袋做了堆积加强,哪怕是这三个人手中全部四十五斤炸药堆放在碉堡的底部一起引爆,也不可能对碉堡造成任何损害。 浓密的白色烟雾之中,小林清藏对本伍士兵下命令的声音虽然已经尽可能的低沉,可就在五十米外的第六连战壕之中,有几十个人清楚的听到了一切。 就在第二班碉堡的左侧,第一排第一班副班长杨彪,将身子紧紧的贴在了战壕的沿壁,将头探了出去,突击的日军分队全部对话,杨彪是听的一清二楚,虽然到处都是白色烟雾,根本看不清日军有多少人,可杨彪还是凭借着经验判断出了大致方位,还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几个匍匐的日军身影,在杨彪身侧,是一排几十名士兵。 “杨班副,打不打?鬼子人好像不多。” 杨彪身边的一名一班上等兵问道。 杨彪晃晃脑袋,说道:“叫其他人别动,等鬼子冲上来再打,就咱们俩打,正好试一试这阎老西造的冲锋机关枪好不好用,你叫他们准备手榴弹,这狗日的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到处都是狗日的放的烟雾弹,等咱俩打完,叫其他弟兄一起丢手榴弹。” 杨彪蹲了下来,握住了手中的晋造一七式冲锋枪,他身边的那名一班上等兵手中拿的也是同样的武器。 将准备手榴弹的命令传达下去后,那名上等兵也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缓缓抬起了头。 整顿好身上的装具,伍长小林清藏立刻低吼发出了突击命令:“冲上去,炸了敌人的碉堡。”三名日军从地面上跃起,弯着腰,低姿向前方的碉堡,快速突击了过去,然而,他们只跑了涉十几米后,碉堡侧翼的战壕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狗日的,来啊,你爷爷喂你吃花生米。” 杨彪与那名一班的上等兵一起并排举起冲锋枪扫射,两支晋造冲锋枪在短时间内如泼水一样射出的密集子弹毫不留情的将冲锋的三名日军打倒,冲在最前的小林清藏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胸前就被五颗十一点四三毫米手枪弹击中。 “手榴弹!” 杨彪和上等兵用冲锋枪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这三名日军,接着,一排的其他士兵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十颗巩造长柄手榴弹甩出了战壕。 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在阵地前营造了一片破片组成的弹雨。 这轮剧烈的爆炸和枪击不仅覆灭了冲来的日军爆破手,更给了第二班的碉堡一个提醒,碉堡内的机枪手反应过来有敌人摸过来,立刻调转枪口,向那几具日军尸体所在的方向猛烈射击,这支日军分队的爆破企图和行进方向彻底暴露在第二班碉堡的面前。 目睹第一伍覆灭的分队长仲间大作看着三名部下的尸体和突如其来的火力袭击,心中恼恨无比,不断有碉堡内射来的轻重机枪弹击中面前的浮土,损失了宝贵的一伍兵力后,他只剩下了两个伍六人的兵力,面对密集的机枪火力,想要悄悄贴上去,再引爆炸药进行爆破的做法已然行不通,战壕里面还有中国军队的步兵,再拖下去不要说组织爆破,一旦中国步兵从战壕里面冲出来,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够打的。 唯一可行的爆破方法,只有集体发起冲锋,只要有一两个冲过去将爆破筒或者手榴弹送入中国军队的碉堡射口中,爆破行动就会取得成功,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准备冲击,把炸药都丢掉,拿上爆破筒和手榴弹,冲上去!” 仲间大作大声下令道,随后左手拿着一颗九一式手榴弹,右手拿着爆破筒,率先冲了上去,两个伍的士兵紧随其后,分散开来,全都拿着手榴弹和爆破筒,不要命的冲向了第二班的碉堡。 第二班的碉堡内,班长罗有道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身边的机枪手不断的以三发点射向被干掉的三名日军尸体所在的方向开火射击,刚才突然冲出来的三名日军可把罗有道和这碉堡里面的弟兄给吓了一跳,虽然碉堡内不断的开火射击,但都是对日军歪把子轻机枪的方向,别的地方还真顾不上,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能见度太低了,日军不但用发烟筒释放烟雾,那几具掷弹筒也不间断的向第六连的阵地上射击烟雾弹,四处都是白色的烟雾,根本看不见人,也不可能乱打。 日军唯一暴露的火力就是那几挺歪把子轻机枪,所以只能往那里打。 哒哒哒,哒哒哒 第二班的捷克式轻机枪手又打了两轮三发短点射,一个弹匣中的子弹宣布告罄,罗有道看着那几具日军尸体的方向依旧没有动静,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长处了一口气。 碉堡内的另外一挺二四式重机枪此时刚刚打完了一箱子弹,冷却水筒冒着热气,副射手卸掉了冷却水筒连接着的木制水箱,打开进水筒,向机枪冷却水筒之中灌入新的冷却水,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副射手在给轻机枪换上了一个新弹匣后,也卸下了滚烫的轻机枪枪管,又抽出了一个备用枪管准备换上。 就在这时,突然,有几个屎黄色的身影从烟雾之中钻了出来,刚刚松了口气的罗有道看到有鬼子冲上来,面色煞白的大吼道:“鬼子上来了,快打,快打!” 此时,二四式重机枪还在灌冷却水,捷克式轻机枪的备用枪管也没有换上,只有在高射口处的那挺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开了火。 哒哒哒哒哒哒 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打了两次短点射,登时有三名日军被打倒在地,然后就又哑了火。 机枪射手反复推拉着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供弹口的保弹板,焦急的对罗有道说道:“罗班长,这机枪卡弹了。” 罗有道大急之下,抄起了手边的中正式步枪,推开身边的捷克式轻机枪射手,对着外面冲来的日军就是一枪,一名日军随着枪声应声而倒地。 “换好了,换好了。” 这一枪后,捷克式轻机枪换好了新弹匣,机枪射手快速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由于日军冲的太近,分的太散,且碉堡外的能见度太低,借着第二班碉堡刚刚的火力空挡,日军已经冲了上来,这一轮捷克式轻机枪的扫射只打倒了一名日军。 七名日军爆破手被干掉五人,最终还是有两人成功的冲了过来。 幸存下来的分队长仲间大作快速匍匐到了距离第二班碉堡只有十米的位置,与另外一名没被打中的日军一等兵汇合,中国军队的碉堡近在咫尺,仲间大作记得这名一等兵最擅长于投弹,在忻口西线的高地攻防战中曾经在在四十米的距离内将一颗九一式手榴弹准确的投入了中国军队的机枪巢。 仲间大作决定自己使用爆破筒抵进攻击,让这名上等兵使用手榴弹攻击。 “你用手榴弹攻击,向敌军上面的射口投掷手榴弹。” 仲间大作指了指碉堡上部的机枪射击口,那名上等兵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向前又匍匐了几米,拿出了已经拔掉保险销的九一式手榴弹,猛的向钢盔上一磕,突然跃起向后引弹,将手榴弹高高的投了出去。 那颗冒着烟的九一式手榴弹拖着烟雾尾迹划出了一道圆润的弧线,准确的飞进了第二班碉堡最上层的射口处,可接下来,没有想象中的爆炸,那颗九一式手榴弹刚飞到射口处就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一样,还没有爆炸就被反弹了回来,仲间大作和那名投弹的日军士兵惊讶的看着手榴弹被弹回,轰的一声,在还没有落地前就在空中炸开,横飞的弹片霎那间覆盖了那名投弹的日军。 扑通-带着不甘与痛苦,那名投弹手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些日军当然不会知道何炜给每一座碉堡的射口处都安装了纵横相交的铁丝网,这些铁丝网之间的空隙,仅仅能够保证碉堡内的轻重机枪做射向的调整,除此之外,什么手榴弹,什么爆破筒,根本就不可能顺着射击口塞进去,像那颗手榴弹,投的准又有何用,使再打的力气,投上去最后也是个被铁丝网弹开的结局。 “八嘎!” 看到部下全部阵亡,暴怒之下的仲间大作抄起了爆破筒,匍匐着冲到了第二班碉堡的低射口处,正好那里是第二班班长罗有道指挥的捷克式轻机枪射击口,仲间大作处于暴走状态,咆哮着冲到射击口处,罗有道正在指挥轻机枪开火,突然射击口处就冒出了一张大脸,给他吓了一大跳。 “八嘎,八嘎” 哒哒哒,捷克式轻机枪射手刚刚打出了三发子弹,机枪的防火帽便被冲上来的仲间大作抓住,机枪手就看见这个日军像是发狂了一样抓住机枪枪管不放。 “你娘的,找死。” 机枪手死死的扣住扳机,捷克式轻机枪喷吐出一串火舌,七点九二口径的重型尖头弹顿时将仲间大作的手掌贯穿,被打断的手指和碎肉溅射的到处都是,可要拼死炸掉碉堡的仲间大作哪还顾得上这些,继续压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枪管,又要将爆破筒送入射击口。 可当爆破筒被射击口处的铁丝网挡住时,仲间大作这时才明白刚才为什么投出去的手榴弹会莫名其妙的弹回来。不过,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八嘎。” 仲间大作拉燃了爆破筒的拉火环,也不管能不能塞进射击口里,就把爆破筒使劲的往里面塞。 碉堡内,罗有道闻到了燃烧的火药味,一脚踹开了还在抢夺轻机枪的射手,向身后大声喊道。 “过来几个人一起帮忙,把这破玩意顶出去。” 说完,罗有道抽出刺刀装在了中正式步枪上,然后用刺刀顶住射口处的爆破筒,碉堡内的士兵见状纷纷跑来,和罗有道一起撑着那条中正步枪,往外顶爆破筒,爆破筒虽然丢不进来,可是这鬼子的意图很明显,哪怕是丢不进来,也要把爆破筒顶在射口处炸开! “用力,用力往外面顶。” 五六个人抓着中正式步枪,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号子向外顶爆破筒,几人合力所形成的巨大力气甚至让步枪刺刀刺穿了爆破筒前面的保护罩,仲间大作也是毫不相让,就顶着爆破筒不放,忽然,一名拿着晋造冲锋枪的士兵跑来,对着射口前的仲间大作扣动了扳机。 二十发十一点十三毫米手枪弹一发不落的全都招呼在了仲间大作的身上,顶着爆破筒的几人也一起用力,被打成筛子的仲间大作几乎和爆破筒被一齐顶飞出去。 轰-轰爆开来的爆破筒将仲间大作的尸体炸的四分五裂,一个突击爆破分队就此全灭,而他们的目标,却没有遭到任何的损害。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这支日军敢死队与第六连在浓密的烟雾之中混战,对射,攻击第二班碉堡的日军分队全灭,其他两个分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有像第一分队全灭,但是冲上去的爆破手,没有一个能把炸药和爆破筒送到第六连碉堡的射口处,要么在突击的路上被打死,要么被何炜下令蹲守在战壕里面的步兵发现乱枪打死,损失惨重,却没有达成半点战术目的。 第118章 晋造冲锋枪之威 第118章晋造冲锋枪之威 哒哒哒 哒哒哒 轰 轰 敢死队队长柴田一郎匍匐在卧射散兵坑之中,身边的三挺十一年式轻机枪和三具掷弹筒不断的开火射击,机枪火力和掷弹筒火力造成的声势很足,可柴田一郎却是心急如焚,上前突击的三个步兵爆破分队之中,第二分队和第三分队已经派人回来报告,全部突击失败,两个分队分别有四名和五名步兵阵亡,而第一分队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其实距离很近,可是烟雾太大,根本摸不清第一分队的状况,根据第二分队和第三分队回报的状况,柴田一郎已经知晓,中国军队的碉堡结构非常巧妙,射击口处布设有铁丝网,无论是手榴弹还是爆破筒都根本投不进去,而且在碉堡之间的战壕和交通壕之中还出现了中国军队的步兵散兵。 这两种状况都是柴田一郎始料未及的,在得到了第二分队和第三分队的回报之后,柴田一郎急命人通知第二和第三分队暂缓爆破作业,先回撤到出发位置,很快,这两个分队都撤了回来,可唯独第一分队却没有半点动静,第一分队突击的方向不要说爆炸声,甚至连枪声都没有了,为了搞清楚第一分队的状况,柴田一郎特地派出了一名轻装士兵前去第一分队的突击方向打探情况,等到这名士兵回来时,带给柴田一郎的却是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第一分队全灭! 当这名士兵给柴田一郎讲述了所看到的第一分队惨状后,柴田一郎背后直接冒出了冷汗,对于是否继续突击这一问题,柴田一郎不由得在心里面打了退堂鼓。 “准备后撤!准备后撤!” 很快,柴田一郎果断的下达了后撤命令,现在这支敢死队已经伤亡过半,这种情况下再坚持对中国军队的碉堡工事进行爆破作业已然不现实。 可就在这一命令下达后,战场上突然又出现了新的状况,原本在疯狂喷吐弹雨和敢死队的轻机枪对射的中国军队碉堡,霎时间全都停止了开火射击。 一名分队长爬到了柴田一郎身边,问道:“长官,现在就撤吗?” 面对战场形势突如其来的变化,柴田一郎果断的暂缓了撤退。 “传令下去,先不要撤退,轻机枪和掷弹筒停止射击,继续构筑射击掩体。” 日军敢死队的三挺十一年式轻机枪和三具掷弹筒也停止了开火,战场在一瞬间变的无比寂静,白色的烟雾之中,一股肃杀和冷峻的气息充斥在突然寂静的战场上空,日军敢死队剩下的三十多名官兵警惕的看着四周,虽然不知道中国军队有什么意图,但是突然的停火,让柴田一郎意识到中国军队必然要有动作,如果在撤退的途中遭到突然袭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战斗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战场也仿佛静止了下来。 ........ “好,停火,全都给我停火。” 第六连指挥所内,何炜大笑着把电话挂掉,停火的命令当然是他下的,在日军的爆破手突击失败后,第一线的第一排和第二排陆续给何炜打来了电话汇报,从第一线官兵的汇报中,何炜可以获知日军突击的兵力不多,甚至可以说非常少,对第一线的几个碉堡进行爆破突击的日军大多是两三人为一组的伍长,故此,何炜推断在自己阵地前面的日军规模,很可能就只有一个步兵小队。 日军那边开火射击的自动火器似乎只有歪把子轻机枪,一般来说,如果日军的步兵中队发起攻击的话,通常会得到大队直属重机关枪中队的支援,不可能只靠歪把子轻机枪打仗,而且掷弹筒的数量也符合日军一个小队的配备。 要是对面只有一个步兵小队的话,何炜可就兴奋了,从开战到现在,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亲自上阵了,他打算亲自带人上去,把阵地前面的日军给搞掉,而且日军在突击爆破时伤亡了不少人,现在第六连阵地前的日军有没有一个小队都犹未可知。 想吃掉这支日军不难,但是现在的战场四周全都是白色烟雾,日本人那几具掷弹筒什么都不干,一颗杀伤性榴弹都不打,就在那里不断的打烟雾弹,到处都是白色烟雾,要是把手上的机动兵力都拿出去,纵然可以对日军形成压倒性的兵力优势,但就战场上这个能见度,一下子出动这么多兵力,在烟雾之中近距离搏杀,人多搞不好反而还会吃亏。 所以,何炜想自己亲自带领一支人数少却又精干的力量,上去搞掉这伙子日军。 为了避免误伤,他下令第一线全部停火,而后拿上了自己的那支晋造冲锋枪和德国造二十响驳壳枪,全部顶上膛火。 “黑娃,走,去第一排那里,找杨彪,” “是,排长。” 陶黑娃也学着何炜的样子,拿出了腰间的驳壳枪,两人一起走出指挥所,顺着交通壕,来到了第一排的隐蔽部附近,在战壕之中,何炜见到了杨彪等几十个一排没有进入碉堡内作战的弟兄,自从打掉了冲上来的三个日军爆破手之后,这几十号人就在战壕里面严阵以待。 “排长。” 杨彪凑到何炜身边,何炜冲着这些弟兄点了点头,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杨彪说道:“排长,刚才有几个日本人冲过来想要炸第二班的碉堡,都被我们给撂倒了,我们刚打完,就又有一堆日本人乌央乌央的冲过来,还是想要炸碉堡,没一个炸成的,全死求了,这碉堡修的真行,我亲眼看见有个鬼子把手榴弹丢到射口里面了,他娘的居然给直接弹了出来,反而把那鬼子给炸死了,真他妈过瘾。” 何炜嘿嘿一笑:“行了,把所有配冲锋枪的弟兄叫来,老子要主动出击。” 杨彪立刻把这几十个弟兄之中装备晋造冲锋枪的士兵集合起来,战前,何炜给每个步兵班配发了三条晋造冲锋枪,各班的班长和副班长以及一名老兵各配备一条,现在各班的班长都进入了碉堡指挥作战,一排留在碉堡之外的各个班还有两名冲锋枪手,集合过来的一共有六人,都是各个班的副班长和一名老上等兵。 何炜看着这六个弟兄,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据我判断,日军的兵力不会太多,可能就只有一个小队,刚才他们不断的对我们的碉堡组织爆破,伤亡了不少人,我下令全线停火,就是要出去搞掉他们,各位手里面既有步枪又有冲锋枪,一会儿把步枪都给我留在战壕里面,抄起冲锋枪跟我出去干他们一下。” 几名士兵点点头,众人随即立刻开始做战斗准备,何炜把冲锋前跨在胸前,从二十响的枪盒之中把德造二十响快慢机取出,又将枪盒与二十响的握把后端驳接在一起,接着旋动快慢机枪身侧的桃心状转换按钮,将发射状态变为全自动连发模式。 其他人也都放下了身后的中正式步枪和腰间的步枪子弹盒,陶黑娃有样学样的也将毛瑟c96单发驳壳枪与枪盒结合在了一起,一班副杨彪看陶黑娃这架势,是也要跟着冲出去,于是低声在战壕里面说道:“听说你这小兔崽子昨天晚上杀了人,这是也要跟着我们冲出去玩命?你小子最好听我一句劝,打仗和杀俘虏不一样,老实在战壕里面呆着吧。” “杨哥,我要跟排长出去。” 陶黑娃经过一夜成熟了不少,言语之中满是坚定。 何炜整顿好装备,说道:“想去就让他去吧,干传令兵先得在战场上历练出来,黑娃,一会儿你就跟在我后面。” 很快,准备出击的八人全部做好了战斗准备,战场上依然是寂静无声,得益于日军掷弹筒手疯狂发射的掷弹筒烟雾弹,四周的烟雾虽然有所减少,可是阵地前的能见度依然不高,这也是何炜想要的,既然鬼子那么喜欢放烟雾,不好好利用一下,借着烟雾摸过去岂不是可惜? 探出头去,向阵地前方盯了两分钟,何炜向后挥了挥手,踩着壕沟内的踏脚孔,用力一跳,跃出了战壕,身后,陶黑娃,杨彪等七名弟兄,接二连三的跃出了战壕,钻进了扑朔迷离的白色烟雾之中。 何炜弯着腰,缓缓的前进,抓着晋造冲锋枪的小握把,警惕的对着四周警戒,八人分散开来成一排,齐头并进,因为几乎都是老兵,所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很快,前进了十几米后,何炜就在地上发现了两具尸体。 冲着其他人猛的挥挥手,示意全体卧倒匍匐,何炜立刻上去查看这两具尸体,都是在突击爆破时被打死的日军,一手抓着一颗手榴弹,另外一只手中握着一条爆破筒,爆破筒上还缠着一串布条,似乎是为了便于携带而临时制作的背具,背后还背着一条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 何炜将两具日军尸体手中的九一式手榴弹拿了出来,两颗手榴弹全都拔掉了保险销,只要在地上磕一下,丢出去就会爆炸,将两颗手榴弹别在腰间,又将那具爆破筒背在身后,何炜再次起身,带着众人继续前进,陶黑娃也将日军背后的那条三八大盖取了下来,抓在了手中,细长的步枪抓在陶黑娃的手里,与其身高极其不协调。 在刚才的对射之中,何炜已经大致判明了日军所在的位置,他特意避开了日军的正面,领着其他人绕了原路,就是要特意从日军的侧面发起突然袭击,八人一路警戒一路摸索,好在都没有碰上日军。 就在何炜率领一干精锐老兵出击之时,日军敢死队也有了新动作,对于中国军队突然停火的行为敢死队队长柴田一郎亦是大为不解,不敢立刻撤退,为了搞清楚状况,柴田一郎派出了一名士兵,悄悄的抵进中国军队的阵地前侦察,而这名日军的前进路线,也特意选择了侧翼迂回而不是正面抵进,巧合之下,竟与何炜等人的前进路线撞了个正着。 何炜正向前缓缓行进,眼睛环视四周做警戒状,身边的陶黑娃拿着那支三八大盖,直直的看着前面,忽然,陶黑娃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黑影若隐若现,陶黑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阵微风吹过,吹走一大片白色烟雾。 接着,陶黑娃突然发现前面的黑影变成了屎黄色,两双错愕的脸与视线交互之后,陶黑娃终于看清那黑影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名头戴九零式钢盔,单手持枪弯腰低姿前进的日军! 昨天就已经见过了血,陶黑娃果断的举起了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对准日军扣动了扳机。 可是,无论怎么连续扣动手中的扳机,三八式就是射不出子弹。 砰砰砰砰 这时,反应过来的何炜果断出手,抄起了腰间的快慢机,把快慢机放平了后上去就打,四颗子弹撕裂了空气,打破了静谧,将面前的日军击倒在地。 “全体卧倒。” 何炜拉着陶黑娃,大声下令卧倒,抓过陶黑娃手中的三八式,何炜将三八大盖枪尾的保险按钮摁住并旋转,又将步枪丢给陶黑娃。 “记住了,下次开枪前看看保险,这枪已经开了保险,撞针和枪机全都锁死了。” 卧倒后,战场再一次恢复了寂静,何炜等人卧倒匍匐在地,警惕的观察着前方,而这几声枪响自然也提醒了日军敢死队,几十名日军也有些慌张的四处环视警惕,双方就这样在烟雾之中保持了三分钟的静止状态,四周的烟雾在微风的吹拂之下越来越少,风力也越来越大。 突然,一阵大风吹散了何炜等人面前的烟雾,第三班的副班长指着前面大喊:“敌人,全都是敌人。” 误打误撞之中,何炜竟然真的迂回到了日军敢死队的侧翼,呈现在何炜面前的是几十名匍匐卧倒的日军,而且是侧对着自己,何炜见状当机立断下令开火,从腰间抽出了九一式手榴弹。 “打,杀光他们。” 何炜把九一式手榴弹重重的砸在地上,半蹲着将手榴弹丢了出去。 咣-手榴弹在匍匐的日军队列中炸开,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来。 “炸死你。” 何炜故技重施,丢出了第二颗九一式手榴弹。 咣-又是一颗手榴弹炸开。 “再给你来个大的。” 何炜取下后背的爆破筒,拉开了爆破筒的拉火环,抓着爆破筒上的布条背带抡起来甩动几圈,大喊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爆破筒甩飞了过去,双方相距不过十几米,不少日军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掷弹筒从半空中落下,砸了下来。 轰-咣 爆破筒在日军队列中间轰爆开来,两颗手榴弹加一根爆破筒,不但给日军敢死队造成了惨重的伤亡,更让日军陷入了扬尘和浮土之中,何炜抓住机会,抄起冲锋枪,一边快步前冲,一边开火射击。 哒哒哒哒哒 “打啊。” 何炜手中的晋造冲锋枪喷涂着火舌,杨彪等六人也站起来跟何炜站成一排猛烈开火,冲锋枪不需要仔细瞄准,扣动扳机对着手榴弹和爆破筒炸起的扬尘和灰土就是一阵乱打乱射,七个人齐头并进,如同泼水一样的弹雨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线。 许多日军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的晕头转向,而后就是密密麻麻的冲锋枪子弹,大多数日军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密集的冲锋枪子弹送去见了天照大神。 一边打,一边听着日军的惨叫,何炜感到大为快意,而日军由于是遭突然袭击,且被人迂回到了侧翼,又没有近距离的自动火器,所以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打啊。” 哒哒哒哒哒 何炜打光了一梭子子弹,换上一个新的弹匣,快跑着再次扣动扳机扫射,七条冲锋枪的扫射持续了两分钟,等到每个人都打光两三个弹匣之后,再也听不到一声惨叫,何炜提着冲锋枪走上前去,看到的是几十具倒在简陋卧射散兵坑之中的日军尸体。 几名副班长全都拍着手里的冲锋枪,大呼痛快,何炜亦很是满意,日军只有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拉近了距离对射,根本就不是冲锋枪的对手。 检视了一圈,何炜大声说道:“快速打扫战场,看有没有还活着的,全给我干了。” 将打的发热的冲锋枪甩到背后,何炜捡起了一挺歪把子,突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竟然是敢死队的队长柴田一郎,在何炜的密集弹雨打击之下侥幸未死,只是被爆破筒的爆炸炸晕在地,神志清醒之后,看到的就是全军覆没的部下和志得意满,耀武扬威的中国士兵。 早有死志的柴田一郎突然暴起,抽出指挥刀冲着何炜劈砍过去。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过后,柴田一郎栽倒在地。 陶黑娃再一次扣动了那支三八式的扳机,子弹准确的击中了柴田一郎的前胸,这一次,步枪的保险,已经解除。 第119章 第十六联队:请求战术指导! 第119章第十六联队:请求战术指导! 永兴村,步兵第十六联队指挥所,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在指挥所内反复踱步,焦急的等待着前面的消息,原本还能听到前面传来的枪炮声,可这枪炮声又戛然而止,然后前面便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动静,坐不住的后藤十郎立刻派人前出侦察,他迫切的想摘知道前方的情况。 “联队长阁下。” 联队副官突然快步跑进了指挥所内,面色有些难看。 “联队长阁下,前出侦察的小队回来了。” 后藤十郎急切的问道:“前面是什么情况?” 联队副官有些悲怆的摇摇头:“前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敢死队的官兵.....敢死队的官兵已经全部玉碎,前出侦察的官兵,看到的全是敢死队勇士们的尸体,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敢死队的勇士们全体玉碎,那些该死的中国军队将敢死队勇士们遗留的武器和钢盔装具全部拿走,阵地前,只有勇士们的遗体!” 后藤十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墙上,一支全副武装,集中了精锐老兵的敢死队,还是不能击破中国军队的碉堡吗?没有得到任何战果,却损失了一名优秀的军官和一个小队的精锐士兵,这支敢死队的每一名士兵,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随便抽出一个士兵都具有担任步兵分队分队长的素质。 后藤十郎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片刻之后,后藤十郎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对联队副官说道:“将开战以来的全部战斗经过汇报给旅团长,向旅团请求战术指导。” 听到战术指导四个字,联队副官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在日军的语境之中,战术指导其实就意味着本部队无法靠自己击败当面之地,或者说打不过,攻不下,撑不住,因此就要请求上级单位给与战术和物质上的双重支援,而且不同于单纯的申请部队或者火力增援,战术指导的隐藏含义就是打不过敌人,需要上级单位的全方位协助。 只不过直截了当的直白说出来打不过要增援实在是面子上过不去,因此日军就使用战术指导这一看起来比较体面的名词来代指之。 联队副官试探着对后藤十郎说道:“长官,请求战术指导,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如果不到迫不得已的关头,日军的部队长是不会发出这种请求的,毕竟实在是脸上无光,联队副官的询问并没有动摇后藤十郎的决心,第一次攻击即损失四个步兵中队的兵力,第二次采取抵进爆破,派出的精锐敢死队亦全军覆没,虽然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但理智告诉他,对面的这股中国军队非比寻常,再硬拼下去,搞不好整个第十六联队都要被消耗一空,丢点面子总要比部队被打成空架子后遭到惩处强。 下定了决心,后藤十郎拒绝了联队副官的劝阻,说道:“发电报吧。” ............... 伴随着后藤十郎请求战术指导的决定,第十六联队的日军官兵们获得了难得的休憩,而后藤十郎的战报和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文也发到了混成第十五旅团的旅团部。 旅团长筱原诚一郎看完了第十六联队呈报上来的战报,同样是震惊和诧异,愤怒。 第一次攻击中竟然一次性损失了四个步兵中队,且四个中队的军官全部阵亡,这是前所未有的,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后藤十郎居然提出了战术指导的请求,连向来凶悍善战的第十六联队都提出了战术指导的请求,筱原诚一郎真的想亲自去看看,第十六联队究竟遭遇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中国军队能打出如此战果。 “旅团长阁下!”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佐军官走进了指挥所,向筱原诚一郎立正敬礼,这名身材高大,留着仁丹胡的军官乃是混成第十五旅团的中佐参谋原田次郎,多年的军旅经历在原田次郎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筱原诚一郎看到这位年富力强,才干超群的优秀少壮军官,心下多了一份安定,压下了心中的火气,脸上也强挤出一分笑容。 以常人的角度看,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未必当得起少状之称,可在日军之中却当的如此,日军即为注重参谋制度,在日军的各级别单位之中,担任主官的,未必是最为优秀,最为精干的军官,因为在日军部队中的高级单位担任高级主官,很多时候也要看能力之外的资本,比如人脉,出身,皇族血统等等,而各级单位的参谋长或者参谋主官,比起主官的筛选标准来说要更为严格,而且始终秉持着能力素质第一的原则,能力之外的资本在参谋长,参谋主管官的选取之中所起到的作用几乎为零。 在日军的作战体系之中,决定一支部队成败与生死的,并非是部队的主官,而是部队的参谋长,部队主官所下达的作战命令,都需要依据参谋长通过现地考察等得出的战场状况说明和建议来下定决心,故而,日军之中的参谋长,参谋主管都是优中选优筛选而出。 若要接受系统的参谋训练教育,唯有考上陆军大学这一条出路,原田次郎在陆军大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又重新回到基层,从基层勤勤恳恳服役,蹉跎了十几年才晋升到了中佐参谋的职务,但这在日军之中,已经足够优秀。 按照日军的编制,师团一级开始才编制有正式的参谋长,混成第十五旅团虽然只是一个旅团级别单位,没有编制专门的参谋长,可旅团本部也同样编制有多名佐官和中尉,大尉级参谋,筱原旅团本部的参谋之中,军衔最高的正式原田次郎,这些军官参谋实际上起到的就是参谋部的作用,而为首的中佐原田次郎,本质上就是整个旅团参谋作业的核心,起到的自然就是参谋长的作用。 一名中佐参谋,却已年过四十,国军之中很多将官都只有三十出头,这只能怪日军体量有限,在一九二零年代又经历了两次大规模裁军,因此日军军官的晋升速度可谓是有如老牛行步,故而有四十岁升中佐,五十岁升大佐的说法,如果一名军官真能按时做到四十岁升中佐,五十岁升大佐,那在日军之中足以称得上是少壮军官了,只不过,这些日军的精英少壮军官几乎都是早生华发! 日军对参谋人才有着完整的全方位培育制度,一名想要考陆军大学的军官,起步就要是大尉军衔,所以日军的军官在考进陆军大学前已有基层经验,在陆军大学学习时又掌握了参谋业务,而从陆军大学毕业后,又要再次回到基层,踏踏实实干起! 和原田次郎这种标准的日军优秀参谋人才相比,他们的对手-中国军队就要差上许多,中国军队也有陆军大学,而且在清末时就已经开办,办学时间也不能称短,可无论是培养和招收学生的机制,比起日本陆军大学来都要差了许多,以招生为例,国军的陆军大学招生对象同样也是中尉到少校一级的青年军官,不但要求成绩,对相貌也有着很高要求,身体有问题的,有各种疾病的,长的太丑的都不能入学。 在第一线野战部队的基层军官,基本上都有些伤病,而且相貌比之后方部队的军官也多有不如,国军名将胡琏被子弹打穿过嘴巴,绰号张瘸子的张灵甫自不必说,腿脚有问题,杜聿明也有跛脚,这帮子人就是第一线野战部队军官的缩影,常年在第一线拼杀,军中的卫生情况又不好,那么身体状态和健康程度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而且就基本的文化课程来说,在第一线野战部队任职的连排长,日常训练管理业务就已经很繁重,故而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复习繁杂的课业,即便是官职最低阶的排长,平日里面也要负责三四十个大头兵的吃喝拉撒与管教训练,静下心来读书几乎不可能。 多数能够考上陆军大学的,往往是来自生活安逸的后方部队,非第一线部队甚至是机关勤务单位的军官,生源上比之日军就差上一招。 学生毕业后的任用比起日军来更是令人瞠目结舌,由于中国军队各级作战部队缺乏优良的参谋长,这些基层经验本来就不甚充足的陆军大学学生,往往一毕业就被哄抢一空,进而一跃龙门,被直接任命为参谋长或者参谋主管官。 例如,大名鼎鼎的郭汝瑰,就是陆军大学第十期的毕业生,此公在考入陆军大学之前,仅有上尉连长的队职经历,而在陆军大学毕业后,居然连升数级,直接被任命为土木系王牌部队之一的陆军第十四师上校参谋长,此时,郭汝瑰还不到三十岁,营附,营长,团附,团长,参谋,机关科室主管官等职务都没干过,就一跳而上,从上尉变成了上校,当上了一个一万多人的德式调整师的参谋长,而与他对应的日军同级别师团大佐参谋长,基本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头军官。 这种任用方式,比之日军更是差的远,而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将是第一线官兵的血与泪,在淞沪会战时,郭汝瑰为两个步兵团制定出击的战术计划,以一个步兵团正面冲击,另外一个步兵团迂回包抄,可是在制定作战计划时,郭汝瑰却看少了地图上的两条河流,结果自然是出击的两个步兵团在日军的交叉火力打击下损失惨重。 只能说,和日军的参谋制度比起来,中国军队差的还太远,太远。 原田次郎接过筱原诚一郎递来的电报,读完之后,亦是震惊与诧异。 “旅团长阁下,看来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很强,一次性让皇军损失四个步兵中队,强悍,强悍啊。” 筱原诚一郎点点头,说道:“的确,最初攻击那里的是堤支队,攻击多次失败后向我们求援,而且据报敌人还可能装备有化学武器,所以我派出了第十六联队全部兵力,还拨给了十六联队一个榴弹炮中队,没想到,敌人竟然如此强悍,现在后藤君居然发出了战术指导的请求,原田君是帝国陆军的优秀参谋,我打算让你去看一看,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原田次郎立正敬礼,说道:“责无旁贷。” “你需要什么尽管说,西线山地的作战不用你管,接下来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第十六联队,把这个该死的阎庄给拿下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中国军队这么能扛。” “长官,凭借我以往的经验,其实兵力上我军已经是足够,在阎庄前的我军,如果我所记不错,有第十六联队全部,还有堤支队和战车第四大队全部,足可以称为重兵集团,按照以往的作战经验,中国军队的一个步兵师都难以挡住如此兵力的进攻,我认为,敌人肯定是在阵地的设置,部署有特殊之处,兵力未必有多少,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断,敌人的特点和具体配置还需要现地侦察作业才能确定。” 筱原诚一郎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本科第十七期,但是此后并没有考入陆军大学,可是基本的参谋作业业务他也学过,他明白,原田次郎是要亲自带人去第一线阵地和敌军阵地前勘测侦察。 “我明白,你是要亲自带人去看阵地,放手去做吧,旅团部给我留下两名参谋就好,其他人你全部带走。” “多谢旅团长,卑职一定竭尽所能,协助第十六联队攻下阎庄,为玉碎的勇士报仇,为天皇陛下尽忠。” 原田次郎向筱原诚一郎敬礼告退,随即,立刻着手准备针对阎庄阵地的参谋侦察事宜,混成十五旅团的旅团部之中,编制有许多名参谋,这些参谋全部归属于原田次郎指挥管理,共计有少佐参谋一人,大尉参谋两人,中尉参谋四人,这些参谋与原田次郎一样,全部是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的双料高材生学霸。 除去留守的两名中尉参谋,余下人等全部被原田次郎打包带走,携带上各种参谋作业工具,地图,赶往了第十六联队所在的永兴村。 ......... 第六连阵地中,何炜背后挎着两条三八大盖,手中拿着一根爆破筒,优哉游哉的跳进了战壕,这一场他临时起意决定的阵前出击歼灭战打的很漂亮,也很轻松,仅仅八个人,插到了日军的腰眼处,靠着晋造冲锋枪的威力,几分钟就将阵地前的日军全歼,己方没有一人受伤,可以说是打的很好,当然,也多亏了阎老西馈赠的冲锋枪,真的称得上是近战利器。 战斗结束后,何炜带着众人照老规矩快速打扫了战场,日军的兵力不多,只有一个小队,兵器也不多,就是步兵小队的常规配置,除了步枪,就是轻机枪和掷弹筒,唯一算是新缴获的,也就是炸药块罢了,每个日军身上都背了十几斤炸药,只可惜,都没来的及引爆,全便宜了何炜,把部队带回阵地,让军需上士收缴好缴获品之后,何炜回到了指挥所,猛灌了半壶水。 这一战很轻松,日军放弃了重兵出击,采取了小股部队突进的战术,只是日军还是低估了自己阵地的配置,一个小队的兵力,想要对这么坚固的阵地实行爆破,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接下来日军会怎么做?何炜心中泛起了疑问,日军显然意识到了第六连的阵地不好啃,所以采取了爆破的办法,自己的布置其实也趋于完善,阵地坚固,火力配置完整,在阵地后面还有两个营的炮兵,但是坐在阵地里面一直等着日军来攻,貌似也不是个办法。 忽然间,也许是不断的胜利给了何炜足够的勇气,何炜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主动出击,抵进侦察,反攻袭扰等积极主动的战术名词。 虽然是胜利不断,可都是防守战,一直被堵在阵地里面打,虽然是以逸待劳,可作战精神上远算不得积极,何炜当然也想冲出去和日军大干一场,主动攻击一把。 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何炜拍了拍脑袋,现在,还远不是发起反攻或者主动出击进攻敌军的时候,微小局部的胜利掩盖不了战略全局上的颓势。 况且发起反击还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牵扯到全局战略,搞不好用不着鬼子杀自己,长官就先把自己给崩了。 但是,如果用小股部队出击一下,做一些侦察与干扰,似乎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不影响全局,又可以探明日军的虚实,可以搞上一搞。 何炜透过射击口,看向前方一望无垠的平原,略一沉吟,低声的说道:“他娘的,早晚冲出去搞你狗日的一下。” 第120章 天才参谋:夜袭佯攻! 第120章天才参谋:夜袭佯攻! 永兴村,第十六联队指挥所,闲了许久的堤支队支队长堤不夹贵,清了清嗓子,将水壶中的清水一饮而尽,刚刚,堤不夹贵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将堤支队从开战以来的全部作战经历与具体细节,一点不落的汇报给了原田次郎。 原田次郎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将堤不夹贵提供的重要信息一一记录在案后,笑着对堤不夹贵点了点头示意问话结束,得知问话结束后,堤不夹贵赶忙起身,向原田次郎鞠躬行礼,在日军之中,担任参谋长职责的军官本来就具有超然的地位,而且原田次郎是带着助战和全权指定作战计划来的,因而,在永兴村驻防的每一名日军军官对于原田次郎都十分尊重。 当原田次郎带着一应参谋人员赶到永兴村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问话,从军衔最高的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再到直接参与攻击的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寺田秋三,步兵第二大队大队长尾山助太,战车第四大队大队长村井俊雄,原田次郎全都依次会见,事无巨细的询问其个人参加战斗的前后经过和个人感受。 不仅仅是原田次郎在做详细调查,在指挥所外,原田次郎带来的那些参谋军官也在做着同样的工作,不同的是,他们询问的范围更为广泛,询问的对象更为低阶,涵盖了参战的步兵中队长,战车部队的车长,曹长,乃至于第一线步兵中队侥幸幸存下来的士兵。 对于原田次郎的各项会见请求,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可谓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一众大佐和中佐军官,不但对原田次郎一个区区中佐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即便是对原田次郎手下的少佐参谋和大尉参谋,也客气的很,不仅是因为在日军之中参谋拥有至高地位,而是在这些日军军官的眼中,能够当得起参谋主官的军官,无不被视之为天才。 日军的陆军大学参谋培训体系完全沿袭自德国,当然,中国的陆军大学参谋教育体系也是如此,德国的参谋教育,目的在训练出天才型的参谋长。 建立德国陆军大学的老毛奇向德皇禀报,他以培养拿破仑的标准,使用最高明的名师,磨练最有天分的军官。若能磨练出一两个拿破仑,就能使德国称霸全球。 即使拿破仑不可强求,以最高规格磨练出来的次等天才,也能确保德皇用兵所向无敌,因此,日本陆军大学培养出来的参谋军官,如果真的能够担任参谋主官,那么一个天才的光环自然是跑不了的。 这些参谋军官的天才光环,在日军日常的战术作业与决策之中,亦体现的淋漓尽致,日军的大军战术决策,全部取决于大军参谋长所制定的应用战术计划,所谓的应用战术计划,即参谋军官根据课本上的战术原则,按照战地的实际情况撰写制定成具体的作战计划,根据应用战术的原则拟定的战术计划,其格式是固定的,主要包括三个部分,任务,状况判断与决心。 具体的流程乃是部队受领作战任务之后,参谋长率领参谋军官对战场的各种状况进行研究,并且根据研究的结果写成状况判断,而后,部队的主官则会根据参谋长呈交的状况判断下定作战指挥的决心,最终,部队按照决心意图,对敌人发起各种战术行动。 在这三个流程之中,最重要的,也是最核心的,就在于参谋长所呈交的状况判断,状况判断不但是参谋长对于战场情况的判断,还是参谋长给与部队最高指挥官的建议书,一般来说,上报建议,都需要逐条呈交理由和缘故,然而,沿袭自德军天才参谋制度的日军参谋体系之下,参谋长所撰写的状况判断之中的各条作战建议,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参谋长会直接以最武断的,不容置疑的姿态,粗暴的给出作战建议,原因还是在于这个筛选天才的参谋长制度,天才所说的话,是不容置疑的,是没有错的。 学霸加天才,这就是日军参谋主管官所自带的光环。 原田次郎正在做的事情,正好就是状况判断中的一部分,在率部来到永兴村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参战部队的军官,逐一进行询问,并做了各种笔记记录和基础简单的绘图作业,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快速了解到战场的基本情况,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原田君,还需要什么,我一定尽力提供?” 看到原田次郎这里结束了长达几个小时的车轮战式连续问话,在一旁等待已久的后藤十郎小心翼翼的询问说道。 原田次郎看到是后藤十郎,立刻起身,恭敬的说道:“长官,不需要了,基本的战场情况我已经有了了解,根据我初步的推断,敌军的指挥官之中,可能有一两个很难对付的角色啊。” “原田君此言何意?”后藤十郎问道。 “长官,最先与这支中国军队交手的是堤支队,按照堤支队的战斗进程,这支中国军队最先是在向永兴村挺进的过程中被堤支队突袭,而且被堤支队打的丢盔弃甲,损失惨重,然后,敌军竟然能快速构筑精良的工事,依托阎庄外的防御阵地屡屡给与我军重创,按照他们被堤支队突袭时所表现出的战斗力和精神战力来看,其指挥官的素质和部队的战斗素养,根本不足以支撑起敌军后续如此的优良表现,因此,我判断,敌军可能临阵替换了指挥官,这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能快速的将一伙残败之军组织起来,还构筑了如此优良的工事,屡屡给我军重创,敌军的指挥官,不好对付啊。” “有道理,的确,此事我也询问过堤支队长,不拿纸那接下来的作战,原田君的建议是?”后藤十郎问道。 “暂时不要发起大规模作战,我此次前来,就是要搞清楚对面中国军队的底细,提供一份更为周密与详尽的作战计划,参谋业务,最不可或缺的一点就是现地侦察,我现在从各位的口述之中获得的信息仅仅能作为参考,具体的状况,我还要亲自去侦察一番,现在的话,我个人希望,贵部能够出动一个中队级别的兵力,对敌人的阵地实行夜间佯攻。” 原田次郎说完,后藤十郎的嘴突然抽了一下,有些诧异的说道:“夜间...佯攻?” 原田次郎点点头,说道:“我的现地侦察作业,既包括我自己前出侦察,也需要部队进行佯攻火力侦察配合,夜幕对于我军的攻击来说是最好的掩护,也容易造成中国军队的慌乱,届时,我们可以把动静搞得大一些,一方面,能够试探出中国军队的火力配置,另一方面,也能给其造成混乱。” 后藤十郎想了想,出动一个中队的兵力发起佯攻,这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第十六联队还有五个完整的步兵中队,兵力上是足够的,可是,现在步兵第一大队和步兵第二大队已经损失了四个步兵中队,一旦佯攻的时候又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联队长,可是有些担待不起,如果佯攻的步兵中队出现了重大损失,那相当于第十六联队损失了一半位于第一线的步兵战斗兵,联队的架子就垮了。 后藤十郎在心中盘算着,忽然,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出动一个中队问题不大,可是,我联队已经损失了四个步兵中队,如果在佯攻之中遭到重大损失,本联队将会损失一半的战斗兵员,于以后的作战不利,堤支队现在也在我的指挥之下,他们虽然损失了一个中队,但是齐装满员的步兵中队至少还有两个,原田君可以命令堤支队发起佯攻。” 原田次郎能当上参谋主官,不仅仅精通业务,其他方面也是差不了的,当下明白了后藤十郎的意思,虽然后藤十郎这种行为有点推诿任务的意思,但是原田次郎也没有表示反对,堤支队的前身是关东军独立第三守备队,属于驻地守备部队,而后藤十郎的步兵第十六联队则是正经的野战部队,相比之下,原田次郎也不想把更精锐的野战部队用于佯攻之中,于是,原田次郎也很爽快的卖了个人情给后藤十郎,同意了后藤十郎的请求。 原田次郎说道:“堤支队现在归属于您的指挥,自然要听您调遣,我需要的是一个步兵中队和一门联队炮,至于这一个步兵中队和一门联队炮是哪里来的,我无权过问。” 原田次郎的态度,让后藤十郎很满意,后藤十郎面容和善的说道:“请原田君放心,一个步兵中队和一门联队炮,很快就会准备好,只是,不知原田君预定的攻击时间是何时?” 原田次郎看了看手表,对参战各部军官的询问几乎消耗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在已经将近五点,马上就到开晚饭的时间。 “长官,我提议尽早开饭,让出动的部队提前休息,我想午夜十二时对敌军的阵地发起佯攻,这个时候,敌人应当是最疲惫的。” 后藤十郎说道:“那就好,我这就去安排,原田君就在这里休息。” 把佯攻的差事甩开之后,后藤十郎的心情格外的好,嘱咐了原田次郎几句后就离开了指挥所,去安排佯攻的攻击准备。 而原田次郎,也在步兵第十六联队的指挥所之中与其他参谋一起收集整理汇总到一起的参战部队军官口述材料,通过对各个材料的判断,原田次郎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敌军的指挥官之中必然有一名难缠的对手。 原田次郎手下的这些参谋们,也都是精干之人,原田次郎在询问参战的佐官时,他们也将下级的大尉,中尉少尉军官甚至是下士官和士兵都询问了个遍,而询问时间的跨度,也从刚刚的最新攻击战斗一直回溯到永兴村突袭作战。 在参谋们询问的材料之中,有一则材料来自于堤支队的曹长,这名曹长全程参与了永兴村突袭作战的全过程,按照这名曹长的口述,当天,约有一个营的中国军队,大摇大摆的排成了旅备行军的战斗队形,在平原上前进,没有派出骑兵和尖兵搜索,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在平原地带上行军。 而后,堤支队利用装甲车和轻重机枪火力轻而易举的击溃了这个营的中国军队,己方的伤亡几乎为零,从这场战斗之中,原田次郎可以断定,这个营级单位的中国军队指挥官指挥能力水平实在是不堪入目。 一个步兵营,在攻击前进的途中不做侦察搜索,不做战备行军,重机枪和迫击炮还驮在马上优哉游哉的前进,这种指挥官,是万万不能打出后续那几场给与日军重创的阵地战的,而现在在阎庄外阵地给与日军重创的中国军队与在永兴村外被突袭溃散的中国军队就是同一支部队。 种种迹象只能说明,中国军队必然更换了一个新的指挥官。 不得不说,原田次郎不愧于日军的精干参谋,竟然直接猜到了对面的五十七团二营更换了指挥官,只不过原田次郎大概想不到,这个所谓的精干指挥官,其实只是一个区区的中尉排长,就在几天前还是一个少尉,套用日本陆军的军官制度,何炜甚至只能算是一个刚从士官学校毕业的见习小队长! .......... 就在原田次郎和他的参谋们继续研判形势之时,后藤十郎顺利的达成了他的目的,堤支队原本兵力就不少,仅步兵就有四个步兵中队,即便有一个步兵中队已经被何炜给全歼,另外三个步兵中队也是兵强马壮,近乎于齐装满员,后藤十郎直接找到了堤不夹贵,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抽掉了堤支队兵力最完整的一个步兵中队,连原田次郎所需要的联队炮,也顺带着从堤支队的炮兵中队中抽取。 就这样,原田次郎所需的夜间佯攻部队迅速编组完成,一场由参谋军官主导的夜间佯攻作战,即将开始。 第121章 玩忽职守把命丢 第121章玩忽职守把命丢 入夜,刚刚结束了一个小时短暂睡眠的何炜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和脑袋,碉堡射击口处,担任值班射手的军需上士看到何炜醒了,急忙跑过来,把灌满热水的水壶递给何炜。、 “长官,喝点水吧。” 何炜接过水壶,笑着点了点头,对军需上士说道:“阵地有什么状况?” 军需上士摇摇头,说道:“一直盯着呢,没有动静。” 何炜起身抻了个懒腰,两口热水下肚,赶走了残留困意带来的一丝倦怠,取来自己的三条随身枪械,二十响,中正式和晋造冲锋枪,何炜晃了晃手中的二十响,对军需上士说道:“继续警戒吧,我出去看看。” “排长,我跟你一起去。” 同样刚刚脱离睡眠的陶黑娃也拿起自己的c96驳壳枪,跑到了何炜身边要跟何炜一起出去,却被何炜拒绝,这几天,每一夜何炜都要例行出去巡查几躺,暗夜是最好的掩护,他不得不防,以日军的火力和人员组织度,发起夜袭的可能性非常大。 其实在暗夜之中固守野战阵地,如果想要防止敌军夜袭,用照明弹就足以解决,定时向天上射击照明弹,两三颗就能把阵地前照的跟白天一样,可问题是,像照明弹这种特种枪弹何炜他们根本就没有,手中的枪弹除了各种杀伤性弹药之外,就是信号弹,步兵平时用的很少,所以平时补充弹药时,补的都是最急需的步机枪弹,照明弹则是一发没补,第六连后面的博福斯山炮部队倒是配备有照明弹,可是何炜不敢用啊,就怕用山炮打照明弹会暴露出己方配备火炮的事实,这样以后他要再想偷偷地用山炮搞什么事情可不容易了。 为了防止日军夜袭,何炜只能在暗夜之中多加巡查,加强戒备。 背着三条枪,孤身一人走出了指挥所,沿着交通壕一路视察,不断有在战壕内戒备的士兵向何炜问好,白天,露天阵地之中何炜不许任何人出现,除非有他的命令,但是夜间不同,能见度极地,必须在露天阵地上部署一些步兵,才能实行有效的夜间警戒。 夜凉如水,这个月份,山西的夜晚是非常寒冷的,何炜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四处巡查。 看到夜间执勤的士兵,何炜都会驻足停留片刻,或检查其武器,或询问其身体状况,只有这样,才能让士兵感到指挥官与其同在,让士兵敢把命交给指挥官。 几圈巡查下来,士兵们的状态都很不错,可当巡查到第二排阵地的时候,何炜却听到了几名士兵聚在一起聊天,登时大怒,心中暗骂道这胡兆武这个排长是怎么搞的,手下士兵连基本的夜间步哨勤务守则都不懂,无视军法军纪,站岗的时候居然敢聊天,更可气的是,何炜居然还闻到了一股烟味儿,这几个士兵居然在抽烟。 何炜在战壕的拐角处冷笑着,蹲了下来,他突然想听听这几个士兵在聊些什么,然后再给他们抓个正着。 正在抽烟聊天的,正是第二排的一名上等兵和两名一二等兵,几个人凑在一起,几个人一人嘴里叼着一根打扫战场时从日军尸体上摸出来的旭光牌香烟,手里拿着枪,眼睛目光也看着阵地外,可就好像是敷衍了事,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何炜一听,这几个货聊的事情居然还和自己有关。 “丁头儿,你说说,这第一排的何排长,现在代理着连长,能不能比咱们排长和三排长先升到连长。” “我看未必,你想想,何排长前几天刚刚晋升的中尉,这已经很快了,何排长确实打仗厉害,但是也不能坏了规矩,咱当兵的谁不知道,升官讲究的是个论资排辈,我看那,咱们连以后的连长,要么是从别的地方调来,要么就是方排长,何排长啊,我看还差点意思。” “哎哎哎,我说,咱都是大头兵,他们军官升不升连长跟咱哥儿几个有个鸟关系啊,只要不影响咱兄弟当兵领军饷,就是找个娘们来当连长都行,鬼子明天又得打过来,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明天怎么把命保住.......” 原来,这几天,随着何炜的地位水涨船高,行市大涨,他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基层士兵嘴里面的谈资,何炜听的也是一阵无语,这几个货不好好站岗放哨,几个大头兵居然关心起连队主官的人选来了,他自己天天玩命打仗,都没有功夫去想这些鸟事,倒是这些士兵咸吃萝卜淡操心,研究起何炜的个人官运了。 暗处,何炜苦笑着摇摇头,而在同一时刻,不仅仅是何炜一个人在偷偷的观察着这几个士兵,在阵地前三十米处,六名眼神凶厉的日军,也在恶狠狠的看向这几名低声攀谈的士兵,这六名日军正式来自于原田次郎授意编组的日军夜袭佯攻部队。 而在这六名日军身后不远处,大概在第六连阵地前方二百米开外的地方,还有一整个完整的日军步兵中队和一个联队炮分队,这支日军来自于堤支队下属的步兵第三中队,堤支队自从被何炜用飞雷抛射炮给吃掉了一个步兵中队之后,就再也没有和第六连作过战,别看这两天后藤十郎的步兵第十六联队和第六连打生打死,玩命的作战,可堤支队的士兵们却悠闲得很,几乎成了观战者,每天除了休整,就是休息和补充,顶多就是承担一些基本的警戒任务,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除了要遭到步兵第十六联队上下的鄙视和白眼,其他方面过的是一点也不差,很舒服,终于,这一次,堤支队再次承担了作战任务,被选定的步兵第三中队是堤支队之中人员编制最完整,也是最齐装满员的一个步兵中队,两天的休整给堤支队的士兵们带来的良好的精神和体力,在原田次郎的亲自指挥带领下,这支佯攻夜袭部队超额完成了任务,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就匍匐潜伏到了第六连阵地前二百多米处的位置,没有付出一人的伤亡。 原田次郎以日军平时的作战方式换位思考,认为中国军队在夜间守备阵地时,必然会用信号枪和各种火炮发射照明弹来加强警戒,这是军队固守阵地夜间戒备时很通常的做法,可是他根本没想到,何炜手中根本就没有步兵信号枪能够发射的照明弹,所以,原田次郎的抵进潜伏计划一切顺利。 而等到步兵抵进到第六连阵地前二百米开外后,原田次郎则下令夜袭部队选派两个步兵伍先行前进,向中国军队的战壕之中突进,在尽量不动用枪支的情况下突入第六连的战壕,制造混乱,被选派出的两个步兵伍,六名日军,在第六连的阵地前四处巡回,寻找可以突破的薄弱点。 只可惜,第六连战壕里面的步哨防备很严密,根本找不到可供下手的地方,就在这几名日军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这几名正在攀谈的士兵,这几名士兵不但在夜间放哨时说话聊天,竟然还抽烟,借着香烟一闪一闪的火光,这两伍日军准确的抵进到了第六连阵地前方。 此时,这几名懈怠的第二排士兵,竟不知危险已经悄悄来临,还在兴奋的东聊西扯。 “哎,你说这日本人也没那么难打,这两天被咱们揍的跟个三孙子一样,连我都打死了两个日本兵,我看这日本鬼子也就那样,不经打。” “你可别扯淡了,老子和日本人拼过刺刀,那可难对付的很,那次拼刺刀得亏老子机灵,拼了两下就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扬过去,然后赶紧跑了,不然现在我哪里有命和你说话。” “哈哈哈,他娘的还是你机灵。” 潜伏的日军队列中,一名负责指挥的军曹听着几名中国士兵的笑声和低声攀谈,嘴角扬起了一丝残酷的笑容,军曹轻轻的用手中的刺刀拍了拍身边的几名士兵,随即,另外几名日军纷纷轻轻的从腰间的刺刀鞘中抽出了三零式刺刀,在军曹的带领下,一点点的向前方匍匐前进。 那几名浑然不知危险来临的士兵,依然是谈笑风生,话题又转到了何炜身上,何炜还在那里偷偷听着,不过腰间的二十响已经被他抓在了手里,虽然不是自己排里面的兵,但他一会儿也一定要狠狠的给这几个货一个教训。 忽然,一名士兵好像看到阵地前有东西动了一下,而后,又忽然消失,阴冷的暗夜中突然出现转瞬而逝的黑影,让这名士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看什么呢,前面有鬼啊。” 另外一名士兵不耐烦的说道。 那发现阵地前异常状况的士兵揉了揉眼睛,有些狐疑的说道:“我怎么看见阵地前面有东西在动,他娘的,好像还有个黑影。” “你眼睛花了吧,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少他娘废话了,再抽一根,这鬼子尸体上拔下来的香烟真好抽,抽完这一根也该换岗了。” 说着,三人低头凑在了一起,拿出了火柴和香烟,准备吞云吐雾。 就在这时,六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跃入了战壕。 几人低着头,一名士兵擦燃了火柴,点燃了一根香烟,另外两人拿着香烟递了过去,可那名点燃香烟的士兵却一动不动。 “你傻站着干什么,给老子借个火。” 一人不耐烦的催促道,可点燃香烟的士兵依旧是拿着香烟一动不动,气急之下,另外两人抬起头来刚要大骂,可却见面前士兵手中的香烟突然熄灭,一动不动的同时,身后似乎还有人在扶着他的脖子,做出一副勾肩搭背的亲密姿态。 在这名最先点燃香烟的士兵身后,好像又多出一个人来,由于天太黑,什么也看不清,两人还以为是赶来换班的六连第二排士兵,一名士兵遂上前询问。 “来换岗的?是三班的?” 那人还是一言不发,问话的士兵颇为不耐烦的骂道:“你他妈是哪个班的,不会说话是吧,你抱着他脖子干嘛,他妈的你是兔爷吧。” 问话的士兵边骂边走上去,一手拍在了那勾肩搭背的兔爷头上,问话的士兵手刚刚拍在冰冷的钢盔上,很快,他的心就变的比钢盔还要冰冷,因为,拍在手上的钢盔十分圆滑,钢盔的盔沿也是平的,问话的士兵知道,自己部队所佩戴的德国m35钢盔两侧有巨大的护耳,绝对不可能如此圆滑,那么,前面这个奇怪的家伙,断然不可能是自己人,只有日本人所佩戴的九零式钢盔,才会通体圆滑。 这名和自己战友勾肩搭背的兔爷,必然是日军! 意识到了前面有鬼子,这名士兵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摸到了那名点燃香烟的士兵脖子处,入手是一片黏腻,阴冷的空气中,一股血腥的气息发散开来。 士兵将手抽回来,对着身边的另外一人突然大喊:“快跑,是鬼...” 话未说完,一把刺刀便刺穿了他的胸膛,三人之中,唯一幸存的士兵这时才意识到有日军冲来,拔腿就要跑,可日军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一个黑影从战壕底部跃起,直接将这位幸存者扑倒在了战壕之中,一名凶神恶煞的日军骑在这名士兵身上,一手捂住了士兵的嘴,一手高举起刺刀,猛的刺了下去。 暗夜之中,被压制住的中国士兵虽然看不清日军的长相和动作,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刺刀破空带来的风啸声,这一瞬,他万念俱灰,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遵守班长和排长叮嘱的步哨准则,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站岗时闲聊抽烟,正当日军的刺刀即将刺来时,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砰 随着一声枪响,骑在士兵身上的日军无力的向后仰倒,被压在地上的这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大力就从脖颈处袭来,向后猛烈的拉扯着他。 砰砰砰 “你妈的,快起来,叫你狗日的不好好站哨,起来跟我反击!” 何炜抄着快慢机连射三发,又打倒了两名猝不及防的日军,叫骂着拉回了地上的这名士兵。 这名士兵似乎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带来的惊吓之中,在暗夜之中盯着何炜的脸一动不动,何炜啪的一个巴掌招呼上去。 “老子是何炜,别他妈愣着了,给我打。” 何炜一个巴掌终于让这名士兵清醒,在何炜向前方甩出了一颗手榴弹后,两人一起跑到了战壕的拐角处。 何炜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没有上去教训这几名士兵,否则自己多半也要被日军杀掉,当听到哨兵说看到黑影后,何炜就拿上了枪严阵以待,这个时候贸然冲出去只能是死,既然能看到黑影,说明日军已经摸上来了,他只能等日军先动手,才能摸清日军的虚实,三名玩忽职守的士兵,能救出来一个,已经是烧高香了。 由于何炜搞不清突入日军的人数,只好拉上人就跑。 轰 啪 砰 手榴弹爆炸后,士兵手中的中正式响了,何炜手里的二十响也对着手榴弹炸起的扬尘一顿扫射,一场暗夜之中的混战,以两名中国士兵的生命为开端,拉开了序幕。 第122章 暗夜混战 第122章暗夜混战 何炜这几声枪响过后,第六连的阵地好像炸了锅,所有在睡梦之中的士兵都被惊醒,纷纷抄起家伙冲出隐蔽部,何炜则拉着那名劫后余生的第二排士兵躲到了位于战壕拐角处的隐蔽部之中。 此前,何炜为了对付突入战壕的日军步兵,特地在阵地各处战壕的拐角处构筑了用于封锁战壕的纵射设备工事和起落门,只是一直没用上,因为何炜根本就没有给日本人打进战壕里面的机会,没成想,竟然在今天晚上起到了保命的大作用。 “躲进去,不要发出声音,快点。” 何炜一脚将那名士兵踹进去,自己也躲进了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每一个纵射设备隐蔽部都开有纵向的射击口,也就是说在拐角处从纵射设备工事射击口处射处的火力足以封锁拐角侧的一整道交通壕,何炜二人躲在里面,透过射击口向外张望,阵地之中到处都是第六连士兵喊叫着出来布防的声音,唯独对面的战壕一点动静没有,天色又黑又暗,盯了半天也看不见什么,何炜估计那几个日军多半也躲在交通壕里面不敢往前上。 天这么黑,双方就在拐角处这么对峙着,谁也不想先动手,这种能见度,这种地形,那可不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地方。 “长官,怎么办,鬼子好像没动静了,要不我放一枪试试。” 那名第二排士兵拉动中正式的枪栓,退壳,欲做开枪之势,却被何炜赶忙拦住,何炜想了想,把自己的那条晋造冲锋枪递了过去,士兵接过枪,不太明白的问道:“长官,你给我这枪干什么,我不会用。” 何炜咬咬牙,说道:“这枪我已经换上了一个新弹匣,膛也上好了,现在我们不想先动手,鬼子也不想,一会儿我出去,会把鬼子引过来,你就在这里守着,听到我说开火,你就立刻扣扳机,也他娘不用瞄准,扣动扳机搂火就行。” 士兵点了点头:“长官,我明白了。” 何炜将自己那条中正式也留在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给手中的二十响换上了一个新弹匣,轻轻爬出了隐蔽部,向战壕拐角的最前方前进,而同一时刻,日军距离何炜不过七八米的距离,冲进来的日军不过六人,被何炜突然袭击乱枪乱打乱射干掉了三个,剩余的三人都趴在原地,用两名阵亡的中国士兵尸体作为掩体,就地匍匐卧倒,紧紧盯着战壕的拐角处。 何炜算计他们的时候,剩下的三名日军也在想办法干掉何炜,甚至要比何炜还要心急,因为第六连隐蔽在阵地内隐蔽部之中的士兵正在战壕之中四处搜查,再耗下去,则会三名日军将要面对的是几十名甚至上百名中国士兵,到时候,这几个日军就只能去见天照大神了。 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把与其对峙的何炜二人干掉,然后赶紧逃出战壕,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曹长,刚才我没看清,好像是有两个敌人,咱们扔手榴弹炸死他们吧。” 战壕内,一名日军士兵焦急的询问着身边的曹长,阵地之中,中国士兵的喊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多。 那名日军曹长要冷静很多,低声说道:“八嘎,手榴弹炸开之后中国军队很快就能发现我们,那些碉堡里面的机枪四周全都可以打到,手榴弹扔出去,的确能炸死敌人,可是我们也会马上死,你们两个不要急,中国军队现在还发现不了我们,最好冲上去用刀解决那两个中国士兵,杀了他们,我们立刻就走。” 曹长说完,将手中的三八步枪背在身后,抽出了腰间的曹长指挥刀,另外两名日军也拿起三八式,缓缓起身,向前摸去,三名日军都是多年老兵,战术素养很高,几人低姿排成一线,靠在了战壕的壕沿贴墙前进。 何炜躲在战壕拐角的最前面,关注着另一面的动向,突然,他好像听到了几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意识到可能是日军在前进,何炜果断的抓住机会,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冲了出去。 “你爷爷在这呢,喂你吃几颗花生米。” 何炜大声喝骂,站直了身子,手中的二十响砰砰作响,一番装腔作势过后,何炜拔腿就跑,二十响打出的子弹从三名日军的身边飞过,打在了地面之上,看到中国士兵首先冒头,几人再也按耐不住,快步追了上去想要用刀解决眼前的这名中国士兵。 就这几米的距离,一边跑,何炜向后看了一眼,贴着战壕沿壁的日军马上就要冲到纵射设备射口,何炜高声大喊:“隐蔽部里面的,开枪啊。” 纵射设备隐蔽部内的那名士兵听到何炜的指挥口令,狠狠的扣住了手中晋造冲锋枪的扳机不放。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晋造冲锋枪喷吐出一串火舌,二十发子弹在不到十秒内全部倾泻完毕,三名日军猝不及防,正在贴着墙前进,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有子弹从墙里面钻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日军曹长和一名士兵身中十几发子弹,当场倒地毙命,而走在最后的那名日军侥幸未死,但是大腿和腰部也各中了一颗十一点四三毫米口径子弹。 这名日军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的哀嚎,而这时,何炜也再一次从纵射设备隐蔽部中快速钻了出来,快步跑过去检查日军的尸体,这场景在那名日军的眼中却十分可怕,天色阴暗,一个快速又诡异的阴影飞快的出现,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好像是山间的鬼魅一般。 看到这名受伤的日军,何炜没空在这家伙身上浪费太多时间,随手在地上捡起了那名阵亡日军军曹手中的指挥刀,何炜就走了过去,那日军看到何炜提刀走来,急忙要后退。 “去你妈的。” 何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朝着日军的脖颈处挥刀砍下,手起刀落,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像皮球一样飞出,砸在战壕的崖避上又弹开。 何炜前面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等到来人走进,何炜才看清是步兵第二排排长胡兆武,胡兆武拎着一条冲锋枪气喘吁吁的跑来,而他更为惊讶眼前的场景,何炜拿着一把滴血的日军军刀,军服上满是血污,战壕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两名国军士兵和六名日军的尸体,枪支散落了一地。 “何排长,这,这是什么情况?” 何炜把军刀丢在一边,苦笑一声,对胡兆武说道:“老胡,你该好好管管你排里面的兵了,这三个货站岗的时候不好好放哨,凑在一起抽烟闲聊,被我抓了个正着,我正准备上去收拾这几个家伙的时候,鬼子摸上来了,你都看见了,六个鬼子兵都被我解决了,可惜你排里那三个兵就保住了一个。” 这时,那名唯一幸存下来的士兵也钻出了纵射设备隐蔽部,手里还拿着何炜的那条冲锋枪,看到自己的排长胡兆武也在,这名士兵羞愧的低下了头,胡兆武狠狠的瞪了那名士兵一眼,大声呵斥道:“他妈的,赶紧滚回你的班里。” 胡兆武又有些惭愧的看着何炜:“何排长,不好意思,幸亏你出手及时,不然这阵地.....”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赶紧派人到阵地各处传令,说现在没事了,只是有几个日本兵窜了进来,已经全被解决,让阵地里的所有人都加强戒备,隐蔽部里面的士兵都出来,全都给我上阵地警戒,日本人不可能发疯就派了六个鬼子偷袭,阵地前面必然有日军的大部队。” ....... 与此同时,第六连阵地前,匍匐卧倒的原田次郎,轻轻的叹出一口浊气,虽然对面的中国军队阵地出现了很大的响动与一定的混乱,可突然爆起又戛然而止的枪炮声,已经说明了他所派出去的六人突袭部队的结局,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作为一名参谋,对于这种佯攻试探付出的必要代价也应当习以为常,可眼看着六名士兵因为自己的命令而玉碎,原田次郎心中还是有颇多感慨。 “长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原田次郎身边,一名略显稚嫩的中尉参谋爬了过来,轻声说道。 “让联队炮开火吧,你去通知前面的步兵中队,联队炮开火之后他们也立刻开火射击,步枪,轻机枪,掷弹筒,集中全部的兵力兵器向敌军阵地射击,只是要注意,步兵千万不要发起冲击,各种火器在射击的时候也无需注重精准度,只要营造出密集的攻击火力即可,我们是佯攻,不是真正的攻击,千万不要让宝贵的步兵发起冲击。” “是。” 中尉参谋匍匐向前去传令,原田次郎身边不远处,一门联队炮放列在临时构筑的炮兵射击阵地之中,这是一门四一式山炮,日军最早将其作为师团一级的支援火炮,在更新式的九四式山炮开发并装备部队之后,四一式山炮被逐步配发给了日军步兵联队直属的联队炮中队,故而,这种火炮又被称作为联队炮。 四一式山炮从开发设计开始至今已经有二十年的历史,从战斗性能上来说,这种火炮并不先进,但胜在轻便耐用,故而在日军之中的保有量极大,而日本又是个穷国,很多日军的步兵联队直属的联队炮中队甚至连这种四一式山炮都用不上,还在装备日俄战争时期的三一式山炮(那玩意是老式的架退炮,历史上日军在攻击南京时就使用过,有的师团甚至还出现过师团所属的炮兵联队换装了最新式的九四式山炮,而步兵联队的联队炮中队还在使用日俄战争时期的三一式速射炮的奇葩情况) 因而,这种火炮是日军当之无愧的主力火炮。 来自堤支队的联队炮炮手行云流水的完成了装弹作业,瞄准手不断的调整的高低机和俯仰手轮,这么近的距离,实际上进行的就是平射直瞄射击,由于天黑,能见度不够,操炮的炮手根本看不清对面第六连碉堡和火力点阵地的位置,只能借助月光进行粗略瞄准,而他们的瞄准目标,并不是第六连的碉堡,而是刚刚何炜与几名偷袭日军激战的位置。 只有那里爆发了短暂的激战,出现了短暂的枪口火焰,因此,也成为了最好的瞄准目标。 咣-日军炮手拉动拉火绳,四一式山炮的炮口冒出一团火焰,一颗七十五毫米榴弹飞出炮膛,轰的一声,在第六连的阵地上炸开。 这一声炮响过后,接踵而至的是前方步兵手中的六具八九式掷弹筒,六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排成了一列,向第六连的阵地齐齐投射出了六颗五十毫米口径的掷榴弹。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还没有停止,日军步兵手中的三八式响了,接着,十一年式轻机枪也响了,这些步兵手中的轻兵器完全没有射击节奏,几乎是以最大的速度向第六连的阵地开火,在出发前,原田次郎特意为出击的步兵配发了大量的曳光弹。 一个中队使用曳光弹集中火力射击所形成的景象十分壮观,这些曳光弹弹头内部前半部分一般是钢芯或者铅芯,弹头的后半部有空腔,空腔中有一个一头开口的金属盲管。这个金属盲管叫做曳光管,它的开口朝着弹尾,里面填充着曳光剂,由一个金属压环将其固定在弹头尾部的空腔里,再将弹头被甲的尾部向内卷,压住压环不会脱出,子弹飞出枪膛之后,火药燃气会引燃子弹内的曳光剂,这样一来,飞行中的弹头就会发出或红或绿的光彩,在暗夜之中,格外的明显。 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 轰 红绿相间的曳光弹道,扑向了第六连的阵地,四一式山炮也发炮助阵,不断调整瞄准目标,以极快的射速向第六连的阵地猛打猛射。 第123章 你骗我,我骗你,国军日军互相 第123章你骗我,我骗你,国军日军互相骗 “卧槽尼玛” 何炜吐出一嘴的灰,从战壕低爬上来,刚才他正和胡兆武说话,突然就飞来一颗炮弹,还好,这颗炮弹准头一般,没炸在战壕里面,而是从何炜头顶,在战壕后面六十米处爆炸。 横飞的炮弹没有给何炜等人造成伤亡,但是山炮弹好巧不巧,炸在了一堆沙袋之中,四五个沙袋被炸到了天上崩裂开来,几袋子土刚好落在了何炜的头顶上,让何炜吃了一嘴的灰。 等他爬起来,阵地前突然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何炜抬头一看,见到的却是一副堪称壮丽的场景,红色的曳光弹和绿色的曳光弹组成的一条条火龙互相叠加交织,构成了一幕十分绚烂的景象。 看起来不像是在打仗,倒是像极了何炜穿越前,在另一个位面过年时放的烟花,各种红红绿绿的大礼炮燃放的效果和这些四处横飞的曳光弹极为相像。 “我说老何,你赶紧回指挥所指挥啊,这么多敌人马上就上来了。” 胡兆武焦急的对何炜说道,何炜却依然在淡定的欣赏着阵地前的烟花盛宴,眯着眼睛,不为所动。 “老何,老何。” 胡兆武急切的推了何炜两下,何炜这时才淡淡的说道:“不用急,这鬼子在跟我们玩弯弯绕,咱们要是开火还击的话,那就遂了鬼子的心意了。” “你什么意思?” 胡兆武问道。 “哼哼,你看看阵地前这么多的曳光弹就明白了,听枪声,鬼子的火器主要是三八式步枪和歪把子轻机枪,你看那些一闪一闪的曳光弹,一看就是步枪打出来的,正常人谁会给步枪配备曳光弹?” “不要说步枪,连轻机枪都很少用曳光弹,日本人搞这么多步枪和轻机枪用曳光弹打我们,这里面必定有猫腻,而且你看,声势造的很足,又是机枪,又是火炮射击,还有掷弹筒,可你看他们的步兵冲上来了吗?全都卧倒在阵地前面放枪,我看啊,这是在试探我们阵地的虚实跟火力。” 何炜冷笑着,在枪炮声之中大声对胡兆武说道。 这时,胡兆武也回过味来,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大骂道:“奶奶的,差一点老子就中了鬼子的奸计,你说的对,不能开火,就这么跟日本人僵持着,他们爱开枪乱打就让他们打去,反正浪费的是他们的子弹。” 何炜一言不发,正琢磨着怎么对付这帮日军,很显然,这些日军在做佯攻和试探性侦察,也得亏是何炜比较谨慎沉着,及时发现了日军的意图,换做是一般的国军指挥官,肯定会集中火力拼死抵抗,因为多数国军军官对日军的战力是极度重视,甚至是有些恐惧的,故而,一旦日军在夜间有所行动,守备阵地的国军军官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抵抗,自然不会像何炜想的那么多。 “奶奶的,小鬼子想要骗我,那我也就骗骗你!” 何炜一拳砸在战壕上,恶狠狠的说道。 “骗?你说什么呢老何?”胡兆武问道。 何炜转过头来,看着地上的日军尸体,接着又想到了刚才发生的那次小战斗,一个主意再次浮上心头。 “老胡,去通知方排长还有战车防御炮排的陈排长,迫击炮排的代理排长去我的指挥所,我要开个会。” 说罢,何炜捡起地上的军曹指挥刀,快步跑回了指挥所,只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胡兆武在那里,胡兆武不明白何炜所说的骗来骗去是什么意思,但他可以肯定,何炜必然又酝酿出了新的战术方案来。 第一次阵内歼灭战,歼灭了日军一个步兵中队,第二次阵地守备战,运用优良的工事和地雷消灭了几百名日军,那这一次,何炜又要弄出什么花活儿来? ....... 阵地前面噼里啪啦的枪声响个不停,何炜飞快的跑回了指挥所,一进指挥所,就看到了自己排的老班长葛贵财反复踱步,面色焦急,葛贵财看到何炜回来,脸上一副抓到救命稻草的表情,而等他看到何炜的样子时,却又吓了一跳,何炜拎着晋造冲锋枪,挎着德国造快慢机二十响,身后背着一条中正式,武装带腰带之中还别着一把鬼子的军曹指挥刀。 脸上,脖子上,军服上都是鲜血和泥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血腥气,看起来像是黑夜中走出来的阎王煞星。 “排长,你没事吧?” 葛贵财关切的问道,何炜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事情,几个小鬼子窜进来了,都被我给干了。” “排长,你看看阵地前,这怎么办,要不开火吧,敌人太多了。” “不要动,准备撤退吧,等到方京和胡兆武来了统一听我命令,鬼子在耍花招试探咱们的底细,敢骗老子,老子也来骗骗他。” “撤退?” 葛贵财有些不解的问道,何炜看出了他想说什么,只是对着他点点头:“一会儿他们来了听我命令你就全明白了。” 指挥所里面的通信兵,听到了何炜准备撤退的命令,居然动起手来抱起电话和交换机,一个班长还命令几名士兵去回收部署在各处碉堡之中的电话机以及电话线,何炜见状急忙上前阻止。 可是那通信班长却很为难的对何炜说道:“长官,我们团属通信连和你们步兵不一样,你们的宝贵是轻重机枪,我们的命就是电话交换机和电话线,每次打仗到了撤退的时候都必须要回收电话线,您别为难我们,要是我们两手空空的撤退,等我们连长知道了,我们就要倒大霉了。” 中国军队穷,所以有线通信所使用的电话线都是视如珍宝,打仗前开设通信网要放电话线,撤退之前要回收电话线,在何炜穿越之前的那个位面,在七十年代时,有些解放军部队的通信兵甚至还在使用抗美援朝时期缴获的美军电话线进行训练。 而那些美军电话线,则都是被美军主动放弃的,美军在作战时很多时候根本不讲究什么回收电线作业,电话线,电话机都当做一次性用品,要撤退了,就直接放弃不要,也不心疼。 听明白个中原由,何炜上前拍了拍通信班长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一会儿也在指挥所里面听我下命令,你听完命令就知道我说的这个撤退是什么意思了,我不敢保证你的电话和电话线完好无损,但是绝大部分都会物归原主,如果真要是全损失了,你放心,大不了我跟你们连长去解释,实在不行,老子给你们抢日本鬼子的通信装备来用。” 见到何炜如此,通信班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中止了撤收电话线的命令,呆在指挥所内,等待着何炜的下一步指示。 很快,何炜手下的众多排主官一一到齐,第二排排长胡兆武,第三排排长方京,第一排代理排长葛贵财,战车防御炮排排长陈新生,迫击炮排代理排长徐上士听着阵地前激烈的枪炮声,曳光弹燃烧剂燃烧后产生的红光绿光不时射入指挥所的射击口,面对众人,何炜不容置疑的下达了战斗命令。 “各位,我就长话短说了,不要看日本人打的欢,其实是在对我们使用计策,光打枪,打炮,打掷弹筒,步兵就是不往前冲,用的还都是曳光弹,其实就是想吸引我们集中火力,来试探我们的虚实,现在我命令全连各排及配属部队准备撤退,半个小时后以战车防御炮排,迫击炮排,第三排,第二排,第一排的次序撤退,其中三个步兵排的撤退由我亲自指挥,老子要给日本人演一场戏。” 第三排排长方京问道:“演戏?” “没错,就是演戏,我们不但要撤退,而且要故意把撤退变成溃退,不但要溃退,还要让日本人看清楚我们是怎么溃退的,既然他们想试探虚实,那就把虚弱的一面展示给他们,等到战车防御炮排和迫击炮排撤下去之后,我会在阵地上制造爆炸,再想办法打几颗照明弹,装成被日军的偷袭部队袭扰造成溃退的假象,让日本人以为我们崩了,借着照明弹的亮,让鬼子好好看看。” 胡兆武问道:“这就完了?闹腾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给鬼子演场戏?” 何炜嘿嘿一笑:“那可不行,我想让日本人以为我们崩溃,全连都垮了下去,最好能吸引日军的这批佯攻部队把佯攻变真打,直接对我们的阵地发起冲击,到时候我会让鬼子冲进战壕,可别忘了,我在第一线战壕里面修筑了大量的纵射设备和起落门,只要鬼子进来,我保证让他们有去无回!” 三排长方京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你这么搞,要是出了差错把阵地丢了,那可全完了,我们几个还好,你现在可是代理连长,要是出现意外玩脱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无妨,且不说日本人能不能上我的当还未可知,就凭他们那点兵力,还弄不了什么岔子给我看,你仔细看看阵地前那些火力,只有步枪和歪把子轻机枪,连九二重机枪都没有,这点兵力,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将自己的计划尽快告知众人后,第六连立刻开始行动,首先动起来的是战车防御炮排和迫击炮排,这两个排装备的都是支援火器,何炜可不敢让他们留下来陪自己演戏,这两个排趁着天黑迅速撤离了碉堡工事,转移至第六连阵地后方的博福斯山炮放列阵地附近。 接着,三个步兵排以及配属的重机枪连各部依次继续动作,战场上呈现出了一副极其诡异且荒谬的景象,二百多名日军对着第六连的阵地猛打猛射,就是步兵不发起冲击,第六连的步兵则有序的撤退。 三个步兵排将配属的第二营营属重机枪连各部抽出,随后,这部分人马也转移到了战车防御炮排和八二迫击炮排的隐蔽位置,这些重机枪都是大块头,不便于机动,何炜就不让他们参加即将到来的溃败演戏之中了。 在这场戏之中领衔主演的三个步兵排,何炜有着如下的安排,第三排在第二线阵地之中担任警戒任务,掩护重新回到第一线阵地的第一排和第二排整修第一线阵地中的纵射设备隐蔽部和起落门。 这些起落门是何炜刚刚在阎庄外构筑阵地时修的,有不少在日军的炮击之中损坏,要想成功的在可能的战壕内作战之中歼灭日军,起落门必不可少。 在何炜的计划之中,他要将自己的一排留置一部分兵力隐蔽于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来操作战壕内的起落门,等到日军冲入战壕中,这些弟兄将会拉下起落门,并在纵射设备隐蔽部之内开火向战壕的日军射击,同时,第六连的其余兵力将会从后方冲出,将冲进来的日军全部聚歼于战壕之内。 这边修着起落门,何炜又给博福斯山炮营的营长曹惠国打去了电话,要演戏,就需要把声势造足,何炜记得博福斯山炮配有可以距烈燃烧的纵火弹,用这个东西在阵地里面制造混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何炜索要山炮用纵火弹和照明弹的请求,曹惠国爽快的答应了,何炜也非常高兴,他本来也不抱多大希望,毕竟山炮兵部队的主力弹种是爆破榴弹,没想到千里迢迢的行军来山西,他们居然连纵火弹都带了,曹惠国在电话那边拍着胸脯表示,三发纵火弹和一箱照明弹很快就送到。 除此之外,曹惠国还询问是否需要炮火支援或者用博福斯山炮射击照明弹来搞一场步炮协同,步兵炮兵一起演好这场戏,虽然何炜很想用山炮狠狠的炸一次日军,但现在还不是暴露己方拥有大批火炮的时候,所以,曹惠国的这一好意也被何炜婉拒。 有了这些演戏用的道具,又有阵地上的全体守军充当演员,何炜这场给日军送上的专场表演,很快就要开始。 第124章 下大本钱给日本人演场戏 第124章下大本钱给日本人演场戏 “快点,快点,搬过来。” 半个小时后,第六连一线的战壕内,何炜低着身子弯腰前进,和葛贵财一人手中各牵着一条大麻绳,身后拖着一大箱东西,里面装着的,正是何炜导演的这场大戏中最重要的道具-博福斯山炮的七十五毫米燃烧弹,以及可供信号枪发射的照明弹和炮弹用引信。 此时,整个第六连已经全部整备完毕,起落门,纵射射击隐蔽部修缮完成后,全连三个步兵排全部挤在第一线的战壕之中,就等着何炜这个导演一声令下后开始演这场大戏。 这次佯败,或者说战术欺骗,也有着一定的风险,所以何炜在部署的同时也给陈震打了电话,将自己的决心和想法告知陈震,陈震对于何炜一向是有求必应,可这一次,当何炜将一切部署讲完后,电话那头的陈震却沉默了。 对此,何炜也能理解,这种阵前故意装作溃败,将阵地拱手让给敌人的行为,可以称之为浪战,如果是死守守不住把阵地丢了还好说,自己作死阵前浪战把阵地给玩丢了,那是掉脑袋的事情,一旦出事情,不只是何炜要掉脑袋,陈震也得连带着一起去见阎王。 何炜也能理解,这是涉及到自己个儿性命的事情,谁也做不到那么坦然爽快,最后,还是何炜写了一封类似于免责声明的军用文书交给了陈震,何炜又大加劝导,这才让陈震勉强咬着牙同意! 阵地前,日军射击产生的曳光弹火网丝毫不弱,各种火器一直都处在高强度射击的状态之中,日军的佯攻准备做的也相当充足,佯攻的步兵中队携带了三倍于平时的弹药,根本不用担心弹药打光的问题。 喘着粗气,何炜与葛贵财几人,拖着东西来到了日军突入时发生激战的位置,刚才就是在这里,六个鬼子窜了进来,因此何炜觉得,在这里把动静搞大或许更具有迷惑性,何炜把那几句日军的尸体踹开,把东西拖到战壕中央后,掀开了弹药箱,在弹药箱之中,躺着三颗硕大的七十五毫米纵火弹弹头,在一旁还放着三颗引信,何炜小心翼翼的将几颗炮弹拿出,放好,又将腰间的信号枪递给了葛贵财。 “排长,这个东西怎么炸,是不是捆上手榴弹就能给它搞炸。” 陶黑娃提着一顶马灯,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好奇的看着那三颗炮弹,对何炜说道。 何炜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你小子先给我在战壕里面挖个小坑,一会儿把炮弹放到那里面引爆。” “是。” 陶黑娃抽出刺刀开始在战壕里面挖坑,何炜则开始收拾这几颗炮弹,当年在南京中央军校时,何炜也接受过炮兵科的基础知识,对于博福斯山炮炮弹的各种炮弹之中,其实对纵火弹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火炮教材之中会明确对各种炮弹的功能与作用做出解释,而纵火弹的功能解释最为特殊,且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该弹用于烧毁敌村庄,威慑敌军。 威慑,说白了就是吓唬人的,今天何炜是打算用来忽悠日军,也可以勉强算作物尽其用吧。 何炜准备用手榴弹来引爆纵火弹,但是光把手榴弹绑在炮弹上,引爆手榴弹可引不着炮弹,必须得先装上引信才能让炮弹爆炸。 将炮弹抱出来后,何炜开始小心翼翼的安装炮弹引信,博福斯山炮炮弹的引信分为触发、瞬发、延时与空爆四种功能,是目前全世界上最为先进的火炮炮弹引信体系,即使在何炜穿越前的那个年代,这四种功能仍然是炮弹引信战斗功能的基础。 只是在何炜穿越前的那个年代,随着科技进步,将延时引信强化为能够穿透永久工事再炸的穿钉式引信,以及把瞬发引信改进成以电波控制的近发引信,那些现代化战斗引信的基础,其实还是触发,瞬发,延时,空爆四大功能。 想要让炮弹拥有不同的轰爆功能,就需要配备不同的引信,所以,同样的一种榴弹,对应四种引信,就会出现四种炮弹,而不同的炮弹,都可以配备不同的引信,如此排列组合下来,弹药组操作起来自然非常容易出错,因此,引信的种类必须简化。 引信的简化,归根到底就是将两种功能结合到一种引信之上,像日军的炮兵,大量配备的引信便是兼具触发和空爆功能的两用引信,而博福斯山炮的引信则更为先进,是一种同时具备触发,碰炸和空爆三种模式的三用式引信! 很快,陶黑娃就在战壕之中挖出了一个浅坑,何炜将三颗炮弹并排放入之后,对着身后的几人挥挥手:“离我远点,我要装引信了,地上那几个鬼子留下来的步枪和子弹都给我捡起来,我有大用。” 几人远离之后,何炜先将两颗手榴弹绑在了炮弹的弹体之上,接着,拿出了引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安装,将引信装入炮弹之后,轻轻的摘掉了引信顶端的安全帽与套筒,在常规的火炮射击之中,山炮炮弹一出膛,炮弹旋转产生的离心力与风带来的压力会使安全帽与套筒脱落,脱落之后会露出引信内部的细小撞针,等到炮弹一落地,撞针也随之触地,炮弹便会轰爆开来。 将引信安装完毕,何炜将一根细线套在了炮弹绑缚手榴弹的拉环上,慢慢的一边走远,一边放线,最后,进入了隐蔽部之中。 此时,第六连三个步兵排的全体官兵,要么挤在隐蔽部之中,要么躲在纵射设备的工事和碉堡之中,就等着何炜这边的爆炸声。 “都小心点,要炸了,都小心点,要炸了。” 何炜在隐蔽部之中扯着嗓子对着全阵地吆喝了几声,第一线阵地之中各处寂静的根本不像是野战阵地,接着,何炜猛的拉动了连着手榴弹拉火绳的细线。 两秒后,阵地上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咣 爆炸的手榴弹触发了炮弹上敏感的撞针,三颗七十五毫米山炮纵火弹几乎在同一时刻爆炸,先是一声巨响,而后,是冲天的火光。 炮弹弹体内填充的烈性燃烧剂被剧烈的爆炸引燃,瞬间爆起了高达十几米的火柱,崩飞的火柱四处扩散,形成了一片半径三十多米的爆炸区域,四处都是燃烧的火焰,放置炮弹的战壕被浓烟和烈焰所吞噬,壕沟内那六具日军的尸体也被火焰引燃,发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肉香与焦糊混合的气味,甚至第六连的阵地都被冲天的火焰所染红,滚热的气流顺着交通壕蔓延到了全阵地。 隐蔽部内,呼吸着灼热的空气,何炜爬了出来,从隐蔽部中拿出一条三八步枪对天射击,葛贵财则拿着一条晋造冲锋枪对天开火,第一班的轻机枪手江起龙拿起了他的那条捷克式轻机枪,也对着斜上方猛射。 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 何炜此举,就是要营造一种那六个早已经被送去面见天照大神的日军偷袭得手,引爆了阵地内的中国军队弹药库,且与中国军队在战壕之中混战的假象! 何炜打了几枪,又把手中的三八式扔掉,拿起了信号枪高高举起,扣动扳机。 “照明弹来了。” 何炜大喊着扣动扳机,一颗照明弹呼啸着飞上天空,接着,何炜又打出了第二颗,第三颗照明弹,一颗又一颗的照明弹飞到空中,又缓缓落下,将第六连的阵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就在这时,第二排排长胡兆武从隐蔽部中钻出,大声喊道:“第二排,后撤!” 胡兆武一声令下,第二排的几十名士兵钻出了隐蔽部和碉堡,几十人一边齐声高喊撤退,一边沿着交通壕向后方撤退,还有几名被提前选定的士兵,没有沿着交通壕撤退,而是直接垮上了交通壕之间的开阔地,弯着腰,拎着枪,极其狼狈的向后溃逃。 紧接着,第三排排长方京看到第二排后撤的火候差不多了,也故伎重演,对着自己的部下高喊:“第三排,后撤!” 这一波,又是几十名士兵一边乱喊乱叫,一边向后溃逃,完全就是一副混战之中溃败的样子,何炜看的连连叫好,第二排和第三排营造出的溃败现象要远超他的预期,而就在第二排和第三排全面溃退时,何炜又朝着阵地前连续发射了四颗照明弹,阵地前的日军也瞬间仿佛置身于白昼之中。 正在肆意向第六连阵地玩命投射火力的日军看到天上的照明弹,几乎所有日军都因为害怕遭到还击火力而停火,毕竟,佯攻的日军离第六连的阵地实在是太近,几发照明弹上去,日军的位置和动向对于阵地内的中国军队也是一览无余。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日军在不开火的情况下目睹了这场中国军队的大溃败,战壕中焰火冲天,枪声大作,有的日军老兵甚至能从第六连阵地那乱七八糟的枪声之中分辨出三八式步枪和捷克式轻机枪的枪声,大量的中国士兵乱叫乱嚷着沿着战壕后撤逃跑,那一顶顶德国钢盔在照明弹的辉映之下显的十分耀眼,甚至有一些中国士兵离开了交通壕翻上了交通壕之间的平地四处狂奔。 枪声,喊叫声,叫骂声混合在一起,在很多日军看来,面前的这支中国军队俨然一副溃败之象 砰砰 又是两颗照明弹射到了空中,何炜丢下信号枪,为了让戏演的再逼真一点,他将一颗长柄手榴弹和一颗日本造的九一式手榴弹投到了刚才引爆炮弹的战壕之中,两颗手榴弹爆炸之后,何炜起身看了看阵地前面,这个时候,火候差不多了,阵地里面也只剩下了第一排,何炜大声下令说道:“弟兄们,火候够了,按照我刚才的布置进入纵射设备隐蔽部,其余的弟兄做好掩护和战术欺骗布置,立刻行动。” 第一排的士兵们很快动作了起来,很多人的脸上并不是如临大敌的表情,反而都很兴奋,甚至有人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无它,只因很多士兵觉得自己执行的任务太过奇葩。 首先是许多人要隐蔽在纵射设备隐蔽部之内,每个纵射设备隐蔽部内可以容纳三人,何炜命令一排各班的副班长带队,率部隐蔽在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以待日军进入战壕之中操作起落门并伏击日军,所有纵射设备隐蔽部的出口均用沙袋堵死并在外面堆积浮土掩盖,看起来就和战壕的内壁一模一样。 除了进入纵射设备隐蔽部设伏的弟兄外,一排的其他人干的事情就非常奇怪了,有的士兵把新发下来的水果罐头和饼干罐头随意的丢在战壕之中,有的弟兄将长柄手榴弹四处丢到战壕之中,还有的弟兄,身上背了一堆装满七九子弹的帆布子弹带,由于第一排的步枪兵已经完全换装了缴获的日军子弹盒,原有的帆布子弹带都闲置了下来,这下子可派上了用场。 何炜要搞假溃败,用军事术语叫做战术欺骗,这些装满了子弹的子弹带,吃的罐头,饼干和手榴弹丢的战壕内到处都是,不正好能体现出第六连溃败的惨状吗? 除了这些小型道具,何炜甚至还在战壕里面留下了一挺完好的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 没用多少功夫,第一排的官兵们就完全完成了战术欺骗的准备工作,战壕之中,随处可见子弹带,手榴弹,零七碎八的饼干和罐头,纵火弹爆炸产生的火焰尤未退去,在红色火光的映照之下,第六连一线阵地内的场景显得十分凄惨。 饶是何炜知道这都是假的,可看起来依然背后觉得发凉,这场景,再搭配上那六具鬼子尸体燃烧之后产生的怪味,那可是瘆人的很,凄惨的很。 完成了一切战斗准备之后,除去隐蔽在纵射设备隐蔽部的弟兄,其他人在何炜的带领下,悄然离开了阵地,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战壕阵地,这场戏总算是拉开了大幕,至于阵地前的这帮日军观众能否入戏,还需静静观望! 第125章 下克上的日军 第125章下克上的日军 夜,很快过去,到了清晨,太阳升起,第六连阵地前的日军一夜未眠,在第六连为其表演了一场大溃败之后,日军也停止了佯攻射击,就匍匐卧倒在第六连阵地的前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就这么在第六连的阵地前面僵持着,一直到太阳初升。 一个简易卧射散兵坑之中,堤支队步兵第二中队中队长朝井宪章大尉透过望远镜,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中国军队阵地,望远镜之中,敌军的阵地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安静,安静的实在可怕,昨夜中国军队阵地上的剧烈爆炸和乱七八糟的撤退场面依然时不时的在朝井宪章的脑中重复,见到中国军队的阵地现在已经空无一人,朝井宪章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想法-中国军队撤走了? “派出袭击的人还是没回来吗?” 朝井宪章对身边的中队本部指挥班班长问道,指挥班班长很确定的回答道:“没有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井宪章喃喃道,中国军队的阵地之中先是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一直持续了十分钟之后才停止,而后又是长时间的静谧,接着,中国军队的阵地又莫名其妙的发生的剧烈的爆炸,产生了冲天的烈焰,而后又是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枪声之中有三八式步枪,还有中国军队的捷克式轻机枪,莫非是自己中队派出的突袭部队搞的? 可派出偷袭的部队却迟迟不见踪影,未见任何回报,扑朔迷离的。 朝井宪章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指挥班长说道:“去派出一个分队过去看看,看看中国军队的阵地里面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被派出去偷袭的士兵,尽快和他们联系上。对了,让掷弹筒掩护,向敌军阵地射击烟雾弹。” “是,中队长阁下!” 在朝井宪章的命令下,一个满编的日军步兵分队,迅速的匍匐前进,而朝井中队的六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也集中到了一起,向第六连的阵地来了一轮烟雾弹齐射,几声剧烈的爆炸过后,第六连的阵地迅速被白色的烟雾所笼罩,突袭的日军分队也趁机抵达了第六连的战壕前。 带队的分队长匍匐在地,身后,十几名日军紧张的看着前方的中国军队阵地,谁也不知道那白色的烟雾后面隐藏着些什么,等到烟雾略散,日军分队长挥其曹长指挥刀,低声下令道:“突击!” 十三名日军接二连三的翻入中国军队的战壕之中,进入战壕的日军士兵迅速蹲下身子,靠在战壕的沿壁之上,持枪警戒,有几颗掷弹筒发射的烟雾弹正好落到了战壕里面,壕沟之中也四处飘着白色的烟雾。 等到最后一名士兵进入战壕时,却传来了一声惨叫,却见那名日军士兵面色惨白,站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嘴唇在不住的颤抖,而四周,没有出现中国士兵,也没有火力突袭,似乎是被这名士兵的表现所激怒,他身边的伍长走了过去,而后低声对这名士兵说道:“八嘎,你在乱叫什么?” 那名士兵依然十分恐慌,上半身不住的颤抖,两条腿倒是沉稳的很,一动不动,士兵结结巴巴的说道:“伍长,地雷,我好像踩到地雷了,我脚下有地雷。”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样,在这个日军步兵分队之中炸开,其他日军士兵的脸色当时就变成了猪肝色,那名伍长一脸惊恐,挥舞着双手,吼道:“可能有地雷,小心,都靠在战壕沿壁不要动,刚才走动的人找自己的脚印,沿着原路退回去,千万不要动。” 说罢,这名伍长自己也小心翼翼的沿着自己刚才走来的路线退回蹲下,独独留下了那名踩到地雷的日军孤单的站立在战壕之中,此时,那名日军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军服也被汗水所浸透,得知有人猜到地雷的日军分队长这个时候也沿着战壕沿壁慢慢的走了过来,对那名日军伍长问道:“怎么回事,哪里有地雷?” 伍长指着站着的日军说道:“分队长,横井说他踩到了地雷。” 日军分队长看着脸色惨白的横井,一改此前的威严,轻声的对踩到地雷的日军说道:“横井,不要紧张,没事,放松,放松,把你的步枪给我。” 被叫做横井的日军一直站着一动不动,提着步枪的双臂也早已酸涩,听到分队长的鼓励,横井慢慢的把步枪横了过来,向日军分队长的方向递过去,只是他每动一下,战壕里面的日军的心都会跟着咯噔一下,好像下一秒横井脚下的地雷就会爆炸,分队长接过了步枪,将枪递给了伍长,然后慢慢的蹲下,看着地面上的脚印缓缓靠近了横井。 “分队长,不要管我了。” “没事,放松,我来看看。” 靠到了横井的脚旁,日军分队长抽出了腰间的刺刀,估算了一下自己见过的地雷大小,然后便按照这个尺度在横井的脚下小心翼翼的挖掘,挖了不过几秒,刺刀的刀尖就碰到了一个硬物,日军分队长放下刺刀,轻轻的用手扒开地雷附近的浮土,而映入眼帘的那颗地雷,却叫他苦笑不得,那根本不是什么地雷,而是一罐包装鲜艳的铁皮罐头。 长出了一口气,日军分队长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接着又狠狠的推开了横井,把身后的一众日军吓了一大跳。 “八嘎,这不是地雷,你自己看看脚下的是什么!” 确定了不是地雷,日军分队长可没有刚才的好脾气,指着横井大骂道,横井见到没有爆炸,立刻捡起脚下的东西,原来那颗把自己吓得半死的地雷,其实只是一罐包装精美的中国水果罐头,窘迫的横井立刻拿回自己的步枪,跟在伍长身后,重新回到了战斗队列。 虚惊一场,就在这会儿功夫,战壕内的烟雾也飘散一空,日军分队长迅速组织搜索,战壕内的日军三人一伍,在第六连第一线的战壕之中四处游动搜索。 搜索的结果令他们十分诧异,找了半天,阵地里面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倒是在地上捡了不少东西,先是有人捡到了刚才被当做地雷的水果罐头,接着有人捡到了饼干,还有人捡到了中国军队装备的长柄手榴弹和装满了七点九二毫米子弹的帆布子弹带。 除了战壕,各处碉堡日军也没有放过,经过一番仔细搜索后,在碉堡中除了几箱中国军队遗留下来的长柄手榴弹和子弹,干粮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遗留的物品很多,可是人却一个也没有,这支日军分队的警惕心理很高,搜索一遍无果之后,就接着开始了第二轮和第三轮搜索,一直将第六连的第一线阵地战壕和碉堡搜索了四五次,除了新发现了几具被烧的焦黑碳化,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以外,再也没有新的收获。 这几具尸体自然是半夜偷袭失败被何炜给干掉的那几个日军,不过,被燃烧弹烧了一整夜之后,那几具尸体已经无法从外表来分辨是日军还是国军,留下的只是一具具令人作呕的焦黑躯体。 几轮搜索下来,这支日军分队的警惕性也降了下来,很多士兵在心中已经默认阵地中的中国守军在作业的确发生了溃逃,在战壕里面也松懈了许多。 那名刚才误以为自己踩到地雷的士兵横井,似乎是觉得丢了面子,在搜索之中表现的极为积极,一直冲在最前面,将第六连第一线阵地中的碉堡搜索了个遍,最后竟然在碉堡之中坐了下来,坐在中国军队的手榴弹箱上,一同进入碉堡搜索的两名士兵调笑着靠到横井身边,其中一人说道:“横井君真厉害啊,踩到中国军队的地雷都不会爆炸。” 横井脸上一红,想到了刚才的窘态,又看了一眼碉堡的入口,从挎包之中拿出了那罐包装精美的水果罐头,几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吞了口水,何炜留下的这些罐头都是从上海采购的水果罐头,不仅味道好,包装也是一顶一的赞,看着罐头上那红扑扑,粉嫩嫩的肥桃直勾的人喉头大动。 突然,几人的伍长走进了碉堡,环视了一圈,看到了横井手中的罐头,又冷冷的看了几人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不要吃这个东西,小心里面有毒,快去外面警戒。” 等到伍长走出了碉堡,一名士兵再也忍不住,从横井手中抢来了罐头,说道:“在前方匍匐了一晚上,我都要饿死了,这肯定是中国军队逃跑的时候丢下的,罐头没法下毒,快吃了吧,不然一会儿被其他人看见就未必能吃上了。” 还没说完,横井取下了刺刀,撬开了罐头,将罐头中的桃子一分为三,三人狼吞虎咽的吃掉了桃子,又将罐头中的汤水分食完毕,好不惬意,同样的场景还在战壕之中的其他地方发生着,这些日军全都在第六连的阵地前趴了一夜,滴水未进,有的吃中国军队的罐头,有的啃饼干和干粮,还有的士兵坐在战壕或碉堡之中休息或是好奇的摆弄着战壕顶部的大木板起落门。 “分队长,你快过来,这里有重机枪。” 日军分队长正在战壕之中巡视,听到有人叫自己,日军分队长急忙赶了过去,只见在战壕的拐角处,几名日军士兵围着一挺重机枪看,正是那挺何炜故意留下的晋造仿三八式重机枪,两名日军正好奇的在那里摆弄着重机枪和一箱重机枪子弹。 “分队长,这是什么枪,没见过啊。” 一名士兵问道,这几个士兵都是近年入伍的现役义务兵,而这名分队长则是大正年间就进入军队服役的志愿役下士官,年轻的义务兵能接触到的装备都是相对先进的现役装备,认识的重机枪只有九二式和大正三年式重机枪,对于三八式重机枪这种早已撤装的武器完全不认识。 日军分队长从弹药箱中拿出了一个保弹板,看到了那重机枪上经典的粗大散热片和三角机枪大架,第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三八式重机枪,只是这枪身上还刻着中国字。 “你们没有用过,这是帝国的三八式重机枪,是旧式装备,皇军早就撤装了,这应该是中国人仿制皇军的武器,好了,你们不要再看了,去把这挺重机枪和弹药收好,派一个人去阵地前传令,告诉中队长,阵地里面没有中国军队,敌军一定是溃退了,请中队长尽快做出下一步决断。” “再去一个人通知本分队的其他人,立刻就地警戒,搜集中国军队遗留在战壕里面的子弹带和手榴弹,搜集完毕后全部集中在一起,再找一找有没有中国军队留下的中国造步枪和轻机枪,就地警戒,做好应对中国军队反扑的准备。” 种种迹象表明,中国军队的确是溃退了,这名日军分队长第一反应就是派人去通知在阵地前苦苦等待的中队长朝井宪章,留在阵地内的这一日军步兵分队也没有闲着,把第六连的战壕清理的一干二净,开始仔细的搜集第六连遗留的武器弹药,并开始寻找能够发射七九口径枪弹的国军步机枪。 而那挺晋造三八式重机枪,也被抬到了阵地上,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第六连可能的反击方向(日军在战场上利用国军遗留装备的情况很常见,阅读战史中经常能够见到日军使用国军遗留的手榴弹攻击国军,甚至留用缴获的捷克式轻机枪) 这一步兵分队,就在第六连的阵地之中做出了坚守的姿态,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战壕的崖壁之上,有着一道又一道薄不可见的微弱缝隙,而在那缝隙之后,是十几道凶狠的目光。 很快,中队长朝井宪章从回来报告的士兵口中得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阵地之中的中国军队已经全部撤走,阵地之中空无一人,派出突袭的六名士兵不见踪影,很可能已经玉碎,但阵地已经被前出侦察的步兵分队切切实实的占领。 得到了这一消息后,朝井一方面先派人去向后面的原田次郎报告,另一方面,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的中队,此次的任务是佯攻,佯攻,就是试探和侦察,也就是说并不以占领敌军阵地为第一要务,可现在,一个空荡荡的阵地就摆在自己面前,自己的一个步兵分队已经占领了敌军阵地,现在如果冲上去,那就是无上的功勋和荣誉,朝井宪章可是听说步兵第十六联队那帮家伙可是多次在这块阵地前折戟败北,听说第一次攻击打下来,就一次性损失了四个步兵中队! 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现在就摆在自己面前,而且可以轻而易举的突入,就好像是碗里面的肉和脱光了衣服的女人,只要发起冲击冲刺,便可唾手得之。 第十六联队拿不下的阵地,自己的中队轻而易举的拿下,这不但是巨大的功勋,更可以给堤支队全体官兵出一口恶气,第十六联队开来之后,堤支队全体上下可是没少受第十六联队的白眼和鄙视,如果把这块阵地拿下,那就是第十六联队用了两个步兵大队都打不下来的阵地,自己只用了一个没有经过火力加强的中队便一举拿下,那堤支队可真就是咸鱼翻身了。 可如果自作主张发起攻击,那就是不守军令,是要被军法惩处的,这还是往轻了说,要是往重了说,那就是下克上,那就是不顾上级长官进行独走! 一方面是摆在眼前的战功,一方面是可能遭到惩处的后果,朝井宪章的心中充满了纠结,就在朝井宪章天人交战的时候,在后面的中佐参谋原田次郎也得到了第六连阵地的具体情况,当他得知朝井中队的一个步兵分队轻而易举的占领中国军队阵地,而且阵地之中到处都是丢弃的手榴弹,子弹之后,他立刻就察觉出了情况不对。 实际上,昨夜原田次郎在看到中国军队的大规模溃败之后,就感到不对劲,第一,一支连续取得胜利的军队,怎么可能这么快的溃退,这很不符合常理,第二,阵地中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剧烈的爆炸和燃烧,这都是很奇怪的现象,如果说爆炸和燃烧是己方派出的偷袭官兵成功引爆了中国军队的弹药,这的确是有一定道理,可是那么剧烈的爆炸和燃烧,原田次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绝对不是步兵弹药,而是标准的山炮弹爆炸效果。 作为一名陆军大学培养出的优秀参谋人才,最基础的基本功就是熟知陆军各种火器以及弹药的性能参数和使用效果,一支中国军队的步兵部队,为什么要在阵地之中储存山炮弹? 原田次郎觉得再给他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出来步兵部队储存沉重的山炮燃烧弹的理由,唯一的解释,便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在利用山炮炮弹营造剧烈的爆炸效果。 而现在,一个步兵分队便轻易占据了中国军队的阵地,种种奇怪的现象叠加在一起,原田次郎可以确定,对面的中国军队指挥官在进行战术欺骗,敌人是想要诱骗己方佯攻部队化佯攻为实攻,引入阵地之后进行歼灭战! 何炜不知道,自己的布置已经被人看穿,这一次,他碰上的是一名拥有长期军队基层队职经验与军事院校学历的日军中级参谋人才,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原田次郎忽然抓住那名被派来传令的士兵衣领,大声说道:“告诉你们中队长,把派出去的人撤回来,全中队立刻撤退,这是中国军队的诡异,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否则那就是下克上,那是独走,快滚过去,把你们中队叫回来!” 原田次郎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一名联队炮分队的士兵突然指着前方,喊道:“步兵动起来了。” 原田次郎抬头看去,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前方的朝井中队,已经动了起来,发起了冲击。 第126章 第六连,进攻! 第126章第六连,进攻! 没错,朝井宪章经过了天人交战之后,攻下敌军阵地的巨大诱惑还是战胜了他心中的理智,再也按耐不住的朝井宪章不等传令兵返回回报原田次郎的命令,就下令发起了突击,最终踏上了独走这一条路。 对于原田次郎,朝井宪章心中也满是歉意,只想着等到把阵地攻下来之后,将功劳分润一些给原田参谋,于是,在原田次郎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齐装满员的朝井中队,按照步兵操典的中队攻击教练标准对着中国军队的阵地发起了冲击,前进,展开,突击,战斗队形以二百公尺为正面宽度,同样以二百公尺为纵深宽度,一切进行的行云流水,比照步兵操典和战斗纲要中的要求丝毫不差,原田次郎以一名参谋军官的眼光来看,这绝对是一次完美的步兵中队攻击展示。 可是,它发生在了不该发生的地方,发生在了不该发生的时间。 二百米的距离很近,眼看着朝井中队的前锋冲进了中国军队的战壕,原田次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身边的朝井中队传令兵也傻了眼,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回到中队去传达原田次郎的命令。 “长官,朝井中队长已经发起攻击了,我,我还需要传达这一命令吗?” 原田次郎现在倒是不急了,语气悲凉的说道:“不要去了,不要去了,去了也是枉死,帝国军人应该有价值的玉碎,而不是在像你们的中队长这种蠢猪指挥官的胡作非为下变成炮灰,留着你的命,做更有价值的事情。” 传令兵看着轻松进入中国军队阵地之中的本中队战友,心中十分不解,明明中国军队已经溃败了,阵地之中平安无事,为什么面前这位中佐长官要如此辱骂自己的中队长呢?突进一个完全没有人驻守的阵地又谈何危险? 传令兵以自己的思维,无法理解眼前这位长官的做法,但是对于这位长官不让自己上前传令,保护自己生命的行为,传令兵很是感动,其实,原田次郎哪里会在意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传令兵的命,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只不过,在如此精干参谋的眼中,一切都是可以被量化的,士兵的生命也不例外,士兵的死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战报和参谋作业之中的数字,他们要做的,就是让每一个注定要死的生命死的有价值,死得其所,而不是浪费在无意义的愚蠢行为之中。 何炜这一次碰上了一个极其精明强干的对手,如果佯攻部队的中队长是一个理智且听话的指挥军官,那何炜昨夜的各种谋划都会变成白折腾,穿越至今,何炜是屡屡取胜,可日本人也不是傻子,可惜,这么一个精明枪干的对手,却拥有一个如同猪头一般的队友。 原田次郎观察着当前的情况,他可以推断,朝井中队一会儿必将遭到中国军队的袭击,现在能做的不是怎么保全朝井中队,而是让朝井中队的官兵尽可能多的活下来,想了像,原田次郎果断的对身边的参谋说道:“命令联队炮分队,装填弹药,准备应对中国军队的突袭,掩护朝井中队撤退,你传令之后给我打旗语,催促朝井中队撤退。” 打旗语催促撤退,用联队炮掩护,这已经是原田次郎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毕竟,现在他手里的全部兵力就只有一个联队炮分队和几个参谋军官。 看着不远处的阵地,原田次郎的心,越来越冷。 ............ 第六连的第一线阵地内,此时已经挤满了朝井中队的官兵,中队长朝井宪章在最早突入的步兵分队分队长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阵地中央的该分队临时警戒阵地,在这里,朝井宪章看到了堆积在一起的几十条鼓鼓囊囊的中国军队子弹带,五六箱弹药,还有几十颗零零散散的长柄手榴弹。 朝井宪章走上前去,将几个弹药箱的扣锁一一打开,在里面装着的,要么是包着油纸未开封的长柄手榴弹,要么是金黄色的七九口径步枪弹,在战壕上,几名日军士兵还在操作一挺重机枪。 “中队长阁下,这是我分队在中国军队阵地中虏获的战利品,这挺重机枪是中国兵工厂仿制的帝国三八式重机枪,敌人还遗留了一些弹药,为了防止敌军反击,这些机枪和弹药都被我分队搜集起来了。” 分队长向朝井宪章报告说道,朝井宪章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做的很好,你们做的很好,传令兵,命令各个小队,在阵地中布防,防止中国军队反扑。” “你们还有什么收获?”朝井宪章对分队长说道。 那日军分队长摇摇头:“没有其他收获,阵地里面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只有几具被烧的看不出来人形的黑尸,对了,中队长,中国军队还在战壕里面遗留了一些干粮和罐头。” 朝井宪章很是满意,丢下这么些武器弹药还有食物,他现在可以确定,中国军队的确是溃退了,战壕内,朝井中队的士兵趴在战壕边缘,将手中的各种火器指向了第六连撤退的方向以防止中国军队反击,尽管朝井中队没有继续向纵深挺进,可也的确是在第六连的阵地之中站稳了脚跟。 朝井宪章一脚踩在战壕的踏脚孔上,志得意满的举起望远镜向后方观察,只见纵深阵地和交通壕之间的平地上到处都是踩踏的痕迹,看的出,中国军队撤退很混乱,愈发满意的朝井宪章突然笑了出来,收起望远镜,在战壕之中四处巡视,自己的手下在警戒,愈发高兴的朝井宪章竟然起了研究中国军队阵地构造的心思来。 几圈走下来,虽然是敌人,可当朝井宪章看到中国军队的阵地布置以及碉堡的内部结构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支中国军队土工作业技术与阵地部署水平之优良,阵地战壕蜿蜒崎岖,碉堡射口布置巧妙,他看了之后亦是连连点头,唯一不解的地方,便是战壕之中那些盖在上面的巨大圆木拼接板,朝井宪章实在不明白,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如果是作为隐蔽掩盖的话,为什么不覆盖整个战壕,而仅是在每段战壕的拐角处布置? 难道是遮阴和休息所用? 抬头敲了敲那些巨大的圆木板子,朝井宪章心中不住的好奇,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何炜用来算计他和他的中队的起落门,是要他命的东西。 虽然搞不清这东西的功用,但朝井宪章凭借直觉就觉得这东西必然有不一般的作用,不明觉厉,不明觉厉! 有这样的阵地,也怪不得第十六联队那帮家伙用两个步兵大队都打不下来,厉害,实在是厉害! 一想到这样难啃的阵地,现在就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攻下,朝井宪章更是心潮澎湃,忽然,他看到战壕的角落里面放着几个木板,心血来潮的朝井宪章叫来了几名士兵,将木板横了过来,这本来是何炜用来遮蔽交通壕顶盖用的门板,全部来自于阎庄的民房,佯装溃败时也丢在了壕沟里面。 朝井宪章从挎包之中拿出一根粉笔,开始在门板上书写,很快,一行大字出现在门板之上-中国军队の坚固阵地,堤支队,朝井中队占领,天皇万岁,皇道无边。 日军在作战时有刻字纪念的习惯,一旦攻下某处阵地或者某个城市,为了纪念对应的战斗,日军往往在城市的著名地标或者阵地的某一重要地段留下刻字纪念,通常会留下攻占阵地的部队番号以及天皇万岁之类的字样,朝井宪章如今正是情绪高涨之时,又怎么会白白放过这一彰显自身武德的机会? “把这块木板立起来,军旗挥舞起来,让第十六联队和该死的中国人看看,这块坚固的阵地,被我堤支队,被我朝井中队占领了!” 很快,这块门板被立了起来,一名日军拿出了旭日旗,绑在步枪之上,不断的挥舞。 “万岁,万岁!” “天皇万岁!” “大日本帝国,万岁!” 很多日军士兵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有的挥舞着步枪,有的举起手高呼板载,庆祝着这轻而易举获得的伟大胜利。 “这个蠢货,快鸣枪,提醒他们。” 阵地前,原田次郎看到朝井中队的这一系列操作,气的血压飙升,大骂一顿后,一名参谋举起手枪,对天连射数发,另一名参谋举起了一红一白的两个指挥手旗,有条不紊的按照日军手旗单旗通信旗语教程中的要求规定,利用摩斯密码对应的日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进行通信联络,参谋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旗语动作,其含义很简短-撤退,立刻撤退! 有枪声提醒,朝井宪章自然看到了背后的撤退旗语,而他也命令部下同样以旗语的形式回复了原田次郎,回复的内容则是:我部已经攻占中国军队阵地,请立刻增兵支援。 看到了朝井宪章的回复内容后,原田次郎的肺都快要炸了,大喊着叫参谋重复旗语命令,可无论参谋怎么重复,得到的回复都还是那句请立刻增兵支援。 “八嘎,八嘎,这是下克上,混蛋,蠢猪。” 原田次郎扯起嗓子大骂,他哪里看不出去,这个朝井宪章就是故意不撤退,想倒逼着自己把援军派过去彻底攻占阵地,对这种无赖行径,原田次郎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前面那群混账大骂。 ........ 阵地中,依然有不少日军在欢呼,殊不知,在战壕拐角处的内壁之中,有十几双眼睛正偷偷的看着阵地中的日军,那一道道目光之中,有仇恨,有怜悯,有嘲讽,幽暗的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一排一班副杨彪拄着晋造冲锋枪,透过缝隙看到那些处于癫狂庆贺状态之下的日军。 在杨彪身边,还有一名一班的士兵,手中紧紧的攥着一个绳子,只要这个绳子拉下,不远处的起落门就会落下,如果全战壕之中所有隐蔽在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的所有绳子同时拉下,那战壕中的所有起落门都会落下,而同时,阵地之中的日军将会被起落门分割成若干段,那名攥着绳子的士兵恨恨的低声说道:“班副,打不打?” “打个锤子,等何排长的命令。” 杨彪握着冲锋枪,冷笑着低声说道。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其它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这帮子隐蔽起来的弟兄,为了伏击日军,靠着干粮,饼干和冷水,在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躲了一夜,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在阴冷的隐蔽部之中猫了一整夜,现在,纵射设备隐蔽部中的所有弟兄,都迫不及待的想开火射击,受了一晚上的罪,盼的就是这个时候。 远处,日军半场开香槟的庆祝行为也尽收于何炜眼底,日军在那里笑,何炜也举着望远镜笑,第二排排长胡兆武和第三排排长方京就在何炜身边,突入第六连阵地的朝井中队仅仅占领了第一线阵地全部,没有向第六连的纵深阵地拓展,所以这里安全的很,日军的全部动向,也尽在何炜的掌握之中。 在何炜身后,是一排余下的全体官兵,所有士兵都半跪在战壕之中,每个人手中或抱着中正式步枪,或抱着晋造冲锋枪,捷克式轻机枪,只静静的等待着出击的命令,第二排和第三排的官兵,则分别隐蔽在第二线第三线阵地的隐蔽部之中。 “老何,干吧。” 胡兆武对何炜说道,方京也附和着说道:“这帮鬼子真是骄横啊,才他娘的占领了咱们的第一线阵地就乐成这样,开火吧,送这帮鬼子去见阎王。” 何炜也觉得是时候了,说道:“让你们各排的弟兄做战斗准备,第二排从左,第三排在右,我督率第一排在中间,黑娃,下去传令,所有人,准备战斗,上刺刀。” 何炜缓缓从腰间抽出了昨晚缴获的日军下士官指挥刀,身后的一排士兵们镇静的从腰间抽出了刺刀,装在了中正式步枪上,风突然加倍狠厉的刮了起来,战壕里面只有刺刀卡笋与刺刀座结合的声音,一排上好了刺刀,二排,三排也都上好了刺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何炜身上。 何炜的身边,陶黑娃也略显笨拙的给手中的三八式步枪装上了刺刀,这支步枪,来自于昨夜歼灭偷袭日军的缴获,而连部的号兵,也拿出了他的专属武器-一柄铜黄锃亮的军号。 日军的笑声和呼声,随着愈发狠厉的风传来,何炜举起军刀,突然站起身来,厉声大喊道:“吹冲锋号,第六连,进攻!杀!” “第六连,进攻!” 昂扬的冲锋号,响彻了整个阵地,正处在极度兴奋状态之中的日军朝井中队官兵,还沉浸在攻克敌阵地带来的喜悦之中,突然,呜呜的号声传来,意识到中国军队即将开始反击,朝井中队迅速恢复到戒备状态,对阵地前方高度戒备。 呜呜呜-轰 突然,朝井中队所在的第一线战壕中,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巨响,正在对阵前戒备的日军士兵突然感到身边传来了阵阵巨响,那些横亘在战壕顶端的起落门,一个接着一个的砸了下来,隐蔽在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的一排弟兄拉动了连通起落门横轴的绳子,被人力拉动的绳子直接扯掉了起落门下面横亘的支撑圆木。 巨大的起落门落下,砸在战壕之中掀起了滚滚的烟尘,接着,令日军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日军身后的战壕崖壁中突然喷吐出了猛烈的火力,一串又一串的子弹竟然从墙里面钻了出来,被起落门分隔成数段的朝井中队在炽热的纵射设备火力之下伤亡惨重. 蹲守在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的官兵,将一夜的辛苦都化作了复仇的子弹,晋造冲锋枪弹和中正式步枪射出的七九枪弹肆意的收割者朝井中队日军的生命,所有的纵射设备隐蔽部都开始在战壕的拐角处,这意味着全部日军都处在纵射设备隐蔽部的射击范围之内,被起落门分隔成数段的日军也做不到互相支援,巨大的,横亘在战壕中的起落门好似一道道生死结界,朝井中队各部分既自顾不暇,又做不到互相抱团支援,只有在密集的火力之下留下累累遗尸。 痛呼声,惨叫声,叫骂声充斥在整个战壕之中,许多日军直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子弹会从墙里面钻出来? 第127章 再歼一中队! 第127章再歼一中队! 纵射设备隐蔽部内的火力攒射持续了约五分钟,共有四十多名日军倒在了血泊之中,战壕内到处都是被打成筛子的尸体,然而,接下来,更令日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战壕拐角处的崖壁突然被人砸开,接着,从里面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中国士兵,墙里不仅能钻出子弹,还能钻出中国士兵! 直到看到凶狠的中国士兵端着冲锋枪从战壕的拐角处冲出来,朝井中队的日军才意识到,自己彻底的被算计了,昨夜中国军队的溃败,那剧烈的爆炸,还有战壕中丢弃的弹药,物资,食品,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中国军队的诱敌之计。 只是,现在反应过来,实在是为时已晚。 “弟兄们,冲出来,和排长汇合。” 一班副杨彪一脚踹开了纵射设备隐蔽部出口的遮蔽物,和身后的两名士兵破墙而出,刚一出去,就和两名灰头土脸的日军打了个照明,地上,起落门上,战壕沿上,到处都是日军的尸体和伤兵,杨彪二话不说,对着面前的日军扣动扳机,一串晋造冲锋枪子弹射了出去,将两名日军打倒在地,由于距离过近,几颗子弹甚至穿透了日军的身体,余势未衰的打在起落门上,溅起了浓密的木屑。 “炸死你。” 杨彪身后的一名士兵又投出一颗手榴弹,轰的一声在不算宽大的战壕之中炸开,战壕之中又传出了一阵阵的惨叫声。 “弟兄们,快走,和排长汇合。” 杨彪又一次扯着嗓子大喊,此时,纵射设备隐蔽部之中的弟兄都冲了出来,边撤边打,跨上了战壕前方的平地开始狂奔,按照何炜站前与他们的约定,开火之后不要磨蹭,立刻钻出来与发起冲锋的大部队汇合,一顿猛冲猛打,这些弟兄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就快速脱离了混乱的战壕。 冲锋号声不断,杨彪带着这十几个弟兄冲到战壕前的平地上之后,很快就看到了如猛虎下山一般冲过来的第六连大部队,第六连的冲击队形之中,第二排沿着左侧交通壕突进,第三排沿着右侧交通壕突进,第一排则在何炜的亲自率领之下,杀气腾腾的冲上了战壕前的平地,以居高临下,锐不可当的气势成为了全连的攻击箭头,超出了第二排和第三排的攻击势头,发起了猛冲。 “杀啊。” 一排官兵气势如虹,喊出了震天的喊杀声,见到杨彪等弟兄全须全尾的归队,何炜在心中叫了声好,而后头也不回的对杨彪等人大喊道:“全体归队,全排一字排开,各班以伍为单位,按前三角队形攻击前进,向敌军发起进攻。” “第一班,按前三角攻击队形展开。” “第二班,按前三角攻击队形展开。” “第三班,按前三角攻击队形展开。” 随着各班班长的指挥口令,第一排完全展开,排里的三个步兵班排成一线的同时,各个班也按照前三角的攻击队形展开,三个步枪伍排成前三角队形在前突击,轻机枪伍在后压阵,与训练中不同的是,本应在后面带领轻机枪伍的班长全都冲在了最前面,一排的每一名士兵都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冲击,在何炜的带领下,他们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没有人再害怕日军,没有人再怯战,所有人想的都是再和日军搏杀一场,再打赢一仗。 第一线战壕中,朝井宪章推开身边的指挥班班长尸体,从血泊中爬了起来,看到带着泰山压顶一般气势猛冲过来的第六连士兵,他知道,自己被埋伏了,他很后悔做出了独走的决定,可为时已晚,全中队都已经陷入包围和埋伏之中,即使自己侥幸带部队冲出去,等待自己的也是军事法庭的审判,那么,与其死在军法队的子弹下,不如和中国军队拼死一搏,维持住自己作为帝国军人和武士的最后尊严。 看着身边的一百多名部下,朝井宪章挥起手中军刀,大喊道:“朝井中队的武士们,让我们和中国军队决一死战,让我们为天皇陛下尽忠,让那些中国军队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士。” “为天皇陛下尽忠!” “天皇陛下万岁!” 战壕中的日军士兵纷纷举起双手,癫狂的大喊。 “勇士们,冲啊!” 朝井宪章跳出战壕,一百多名日军士兵怪叫着跃出战壕,正好对着第一排冲击的方向,挺着三八大盖,挥舞着军刀,发起了疯狂的冲击。 第六连的冲击队列在日军的视角看来,就好像是一张灰色的旋风,日军的冲击队列,就如同一张残破且粗犷的屎黄色地毯,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一场硬碰硬,刀对刀的碰撞即将展开。 看到日军跃出战壕也发起了冲击,何炜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双方互相对冲,距离一百多米,何炜这时突然放缓脚步,大喊道:“全排都有,匍匐卧倒,轻机枪伍就地射击掩护,不再突进。” 命令一出,令行禁止,第一排全体官兵立刻停止冲锋,纷纷卧倒在地,而冲击在全排队伍最后方的三个步兵班轻机枪伍却纷纷前出,三名轻机枪手提着捷克式轻机枪冲到了最前面,冲到最前的是第一班的轻机枪手江起龙,江起龙爬到何炜身边,半跪着看了何炜一眼,何炜对他点点头,江起龙提着捷克式,对着冲来的日军队列扣动了扳机。 “去死吧。” 哒哒哒哒哒 捷克式轻机枪的拉吧型防火帽喷出了一串串火舌,另外两名轻机枪手也和江起龙一同开火,三挺轻机枪左右横扫组成的火力线像割稻子一样,将一排排的日军打倒在地,冲击中的日军没有想到何炜居然玩了这么一手,密集的子弹在日军的冲击队列之中打出了一团团血雾和一阵阵扬尘,惨叫声此起彼伏。 三挺轻机枪很快打光了弹匣里面的子弹,何炜起身,又说道:“轻机枪伍就地留下掩护,冲锋枪手跟我一起顶上,全排继续冲。” 日军的确凶悍,被轻机枪给暴揍一顿后,依然不要命的往前冲,何炜也继续带着一排冲,各个班的三名同时装备冲锋枪和步枪的班长班副老兵顶了上来,跟何炜一起排成一排,冲在了最前头,何炜将指挥刀收起,也拿出了背后的晋造冲锋枪往前猛冲。 双方的距离很快就拉到了几十米,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这时,何炜扣动了手中晋造冲锋枪的扳机,另外九人看到排长开火,也跟着一起猛打,九个人,九条晋造冲锋枪同时开火,对面的日军刚从捷克式轻机枪带来的血腥屠杀之中走出,惊魂未定,九条冲锋枪组成的密集火力网又接踵而至,惨叫声再一次响起。 哒哒哒哒哒哒 太原兵工厂生产的十一点四三毫米手枪弹有着和捷克式轻机枪装备的七点九二毫米尖头弹截然不同的爆音,两种子弹为日军奏上了两首死亡的哀歌。 发起冲锋时一百五十多人的日军朝井中队,还没有真正的和中国军队发起肉搏接触,就被猛烈的自动火力干掉了五十多人,何炜将弹匣中的子弹打光,将冲锋枪甩在身后,日军,已经近在咫尺,可这还没完,何炜狂奔着从腰间抽出了一个巩造长柄手榴弹、 “弟兄们,手榴弹招呼着。” 以何炜为首,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弟兄向前丢出了长柄手榴弹,十几颗手榴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日军的冲击队列之中,爆声连连,惨叫声不断,扬尘四起,第一排的弟兄挺起锃亮的刺刀,高喊着冲入了日军的队列,双方的队列就好像是两条洪流,瞬间碰撞在一起。 头对头,刀对刀,硬碰硬的肉搏战,就此开始。 何炜借着扬尘冲了进去,迎面就看见一个端着三八步枪的日军士兵,只不过这家伙的腿被手榴弹炸伤了,正汩汩的留着鲜血,何炜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上去一记扫堂腿把日军踹到,接着挥起军刀,割开了这名日军的喉管。 “八嘎。” 背后突然传来了日军的声音,转过头去,就见两名日军挺着三八大盖朝何炜冲来,何炜刚拔出指挥刀,传令兵陶黑娃就靠了过来,拉着何炜指向后背的方向,何炜却十分淡定,不紧不慢的拎着刀,突然,举起了腰间的快慢机。 “去你妈的。” 那俩鬼子还没冲上来,就叫何炜一人一枪给放倒了,接着,何炜带着陶黑娃继续与日军拼杀,何炜完全不讲武德,左手日本军刀,右手是二十响快慢机,看到鬼子第一反应是开枪,碰到受伤的,或者拼刺能力不强的何炜才会拎起刀去砍,陶黑娃这小子也跟着学精了,开始还拿着一条三八大盖装样子,想和其他弟兄一样跟日本人过两手,后来发现何炜这么玩,这小子索性也把步枪扔了,跟着用何炜送给他的那把毛瑟单发驳壳枪给日本人打黑枪。 一时间,由于第一排冲的太快太猛,完全超越了第二排和第三排,所以现在朝井中队完全是在和第一排拼刺刀,日军占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可是打着打着,日军就发现,在拼刺作战中,竟然占不到便宜。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何炜在战前的临战训练,第一排的官兵都是以三人一伍为基本作战单位,一名日军士兵,几乎找不到和第一排士兵单兵对刺的机会,战场上的情况往往是一名,两名日军士兵同时和三名第一排士兵拼杀,局部的兵力优势将日军的拼刺技术极度弱化,拼着拼着,朝井中队的日军就发现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除了拼刺战术的改变,第一排官兵的拼刺技术也大大增强,何炜将美军拼刺技术之中常用的使用步枪枪托进行攻防的托击战术教给了第一排的官兵,因而在拼杀之中,不断有第一排的官兵采用枪托托击和劈砍的战术来和日军对阵,日军的拼刺教程之中很少使用枪托作战,对第一排的刺杀术很不适应,不断有日军倒在第一排官兵的刺刀之下。 加上何炜与陶黑娃这两个不讲武德的放黑枪选手的存在,朝井中队竟然在肉搏战之中堪堪和一个排的中国军队打成了平手。 “杀啊。” 更让日军绝望的事情发生了,第二排,第三排也加入了战斗,本来就吃力的朝井中队这下子更无以为继,一个被打残的步兵中队跟一百多号士气正旺的第六连士兵混战在一起,后果是什么自不必说,第二排,第三排的士兵虽然拼刺的技战术不如第一排的弟兄,可士气很旺盛,都悍不畏死,尽管不断有人被日军刺倒,可战斗意志没有丝毫衰减,甚至有的士兵在被日军刺中之后,用最后的力气拉燃了胸前的手榴弹,抱着日军一起滚进了战壕之中。 灰色的国军军服与屎黄色的日军军服在混战的人流中交织在一起,越来越多的日军倒下,朝井中队的日军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天碰上的这支中国军队为什么如此强悍。 以往的战斗中,一旦和中国军队发生白刃格斗作战,往往最先崩溃的就是中国军队,在中国军队给日军造成的各种伤亡中,白刃格斗所占的比例是最低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可今天这支中国军队完全不同,敢于拼刺,敢于白刃,要么拼刺技术独特,要么干脆以命换命,渐渐,屎黄色的日军人流一点点被灰色的国军人流蚕食,淹没...... 阵地前,原田次郎无力的坐在地上,悲痛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朝井中队,完了,在原田次郎身边,朝井中队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刚才被朝井宪章派来传令的士兵,正用无比感激的目光看着原田次郎。 “告诉联队炮分队,收炮,撤退吧。” 原田次郎悲怆的说道,说罢,也不忍再看前面的惨剧,头也不会的转过身去,离开了这片随时随地都在吞噬日军生命的炼狱。 第128章 骑兵 重炮 喷火器 第128章骑兵重炮喷火器 原田次郎回到了第十六联队的指挥所,当原田次郎将朝井中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告知后藤十郎时,后藤十郎起初是震惊,可当得知朝井中队覆灭的原因居然是不听命令,擅自行动时,可能是几天以来遭受的败绩太多,后藤十郎竟然悲极而笑,居然大骂着朝井宪章死得好,这种不听命令的废物就该死掉。 可能是之前的损失太大了,第十六联队第一次攻击损失掉四个步兵中队,敢死队突袭损失一个小队,现在在佯攻之中损失掉一个并不属于第十六联队建制的步兵中队,对后藤十郎来说并不肉疼。 反倒是来自旅团司令部的参谋原田次郎,一直面带悲怆,深感遗憾,当后藤十郎询问原田次郎接下来该如何攻击,如何破局时,一向沉稳的原田次郎,竟突然暴怒了起来,原田次郎给出的回答也很暴虐,很直接:调来工兵第二联队,大泉支队以及兵团直属临时重炮兵中队,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当面的中国军队阵地。 当原田次郎把这句话说出口时,后藤十郎人都傻了,虽然知道一定会在这个方向上增加兵力,可后藤十郎没想到,原田次郎想要把筱原兵团的家底掏空? 现在,除去第十六联队和堤支队之外,筱原兵团所属的成建制步兵部队就只有大泉支队和步兵第三十联队,步兵第三十联队自不必说,是原第二师团的建制内部队,大泉支队则和堤支队类似,也是一个加强步兵大队,是以日本陆军步兵第四联队的一个大队为基干,加强了各种轻重火力编组而成。 工兵第二联队,亦是第二师团所属的特种兵科联队,担负的是整个筱原兵团的工兵作业任务,而筱原兵团直属的临时重炮兵中队,则是筱原兵团,乃至于整个忻口日军中火力最为强大的炮兵部队,其装备的是两门从关东军攻城重炮兵部队中抽出来的八九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型野战加农炮,全部采用机械化牵引作业,是日本陆军目前最为先进的大口径攻城重炮。 如果真的按照原田次郎所说的配置,将这些部队加强给步兵第十六联队,那就意味着筱原兵团三分之二的兵力都部署在永兴村,而这样一个重兵集团所要对付的目标,只是一个小小的阎庄。 “原田君,集中如此多的兵力来打一个阎庄,未免有些过了吧,我认为,将临时重炮兵中队增掉过来实行火力支援可以,但是将工兵联队和大泉支队调过来增援作战,似乎无此必要,现在在阎庄正面我军已经有了一个步兵联队和一个加强步兵大队,如果再将大泉支队调来,兵力虽然增加,可山地一线的兵力就仅剩下步兵第三十联队,于全线作战似乎颇为不利......” 后藤十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原田次郎挥手打断,原田次郎的眼中突然闪起一丝阴鸷的闪光,缓缓说道。 “长官,依我看,事情并非如此,阎庄这个阵地看起来不起眼,实际内中含有大文章,昨夜,虽然我在佯攻中没有吸引中国军队火力全开,但在清晨,我逐个观察过他们的碉堡,构筑的非常坚固巧妙,我命令联队炮直接对敌碉堡开火射击,但没有任何破坏效果,另根据贵部的作战经过,我估计,敌人的碉堡可以完全免疫一百毫米口径级别的火炮,如果想在炮击之中直接对起碉堡产生结构性破坏,非得大口径重型加农炮不可,而我兵团目前只有临时重炮兵中队的八九式重型加农炮才有这样的破坏效果。” “敌阵地之前的防御编成也可圈可点,贵部在攻击时曾经因为敌军的地雷而一次性全灭四个步兵中队,通过一夜的观察,根据地面土质状态的不同,我可以确定,敌军绝对不止一片雷区,而且每一片雷区内的布雷密度也很高,步兵是绝对无法处理的,必须交给工兵。还有一点,敌军的碉堡,靠步兵用手榴弹和爆破筒进行抵进爆破作业的难度很大,但工兵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却是攻击坚固工事的利器,碉堡挡得住炮弹和子弹,弹片,但是挡不住火焰,只要碉堡上有缝隙,一轮火焰就能解决掉碉堡里面的所有人。” 原田次郎说道。 后藤十郎接着开口:“原田君所言字字珠玑,可是,一旦把重兵集团集中于此处,那西线山地怎么办?对兵团长的决策岂不是也会造成影响。” 原田次郎摇摇头,说道:“这一点,请长官放心,本兵团的一切战斗决策,都基于我们这些参谋布置的各项战术方案,其实,忻口西线的山地地区并不利于我兵团重火力的发挥,与其在那里谋求突破,不如转换一下战术思路,把重点突破地区放到阎庄一线,我会向兵团长阁下提出建议,请后藤君放心。” “既如此,那一切,就交给原田君了。” 日军的参谋队伍行动效率非常高,当下定了调集重兵的决心后,原田次郎立刻召集随行的众多参谋,按照佯攻之中获取的信息编订作战计划,并且,原田次郎迅速的将阎庄当面的状况和决心以电报的形式报告给了兵团长筱原诚一郎。 正在兵团司令部之中休憩的筱原诚一郎收到这封电报之后,血压也增高了不少,特别是看到原田次郎的呈报之中,重点提到了在佯攻之中有一个步兵中队全灭的消息,筱原诚一郎看了之后颇为肉疼,从进入帝国陆军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佯攻能损失一个中队,当他又看到佯攻中队全灭的原因居然是中队长贪功冒进,更是气的破口大骂。 而对于原田次郎提出的增兵请求,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其实,他也不想在忻口西线的山地之中和中国军队发生过多的纠缠和拉锯,现在正在山地战线之中和中国军队拉锯的部队是步兵第三十联队和大泉支队,将一个大泉支队抽调走,也不会对山地战线的作战产生危机,步兵第三十联队一个步兵联队,足矣应付正面的中国军队。 批准了原田次郎的请求,筱原诚一郎也立刻开始行动,首先,他一纸电令,将正在前线和中国军队激战的大泉支队撤下,命令其与工兵第二联队,兵团直属临时重炮兵中队一起开往永兴村,而更巧的是,又一批从日本国内开来的补充兵马上就要到达,随同这批补充兵到来的,还有一批陆军士官学校新近毕业的学生以及一批少尉候补者军官。 日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学生自不必多言,都是新近毕业的青年军校生,少尉候补者则是在军中服役多年的老下士官,刚刚接受完军官培训,正是军中所需要的人才。 而这批补充兵也不是泛泛之辈,和上一批补充给第十六联队的补充兵相比,这批补充兵超过半数都是二次被征召入伍的老兵,很多人在这次被征召入伍之前,都已经服过兵役,不少人的年龄都超过了三十岁,而且有一些士兵甚至还具有实战经验,曾经参加过多年前满洲事变中的军事行动。 这批老兵的素质和战术素养,自然要比从来没有当过兵的补充兵要强,所以,这批补充兵的素质和能力是很可观的,筱原诚一郎既然决定要把攻击的重点放在阎庄一线,要干,就干一把打的,他也知道作为攻击主力的第十六联队目前损失惨重,上一次参与主攻的两个步兵大队成建制的损失了四个步兵中队,一个步兵联队,就剩下了五个步兵中队,正好这批新来的补充兵正可以解燃眉之急。 筱原诚一郎除去命令一小部分补充兵和军官补充给步兵第三十联队外,余下的全部补充给了第十六联队,有了这批补充兵,第十六联队完全可以重建被吃掉的四个中队,战斗力可以得到极大的恢复。 筱原诚一郎不但满足了原田次郎的全部要求,甚至还给予了原田次郎超额的支援,将骑兵第二联队也增援给了原田次郎,当然,这一个骑兵联队在忻口西线的山地地带本来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而永兴村和阎庄一带都是平原地形,十分有利于骑兵部队战斗力的发挥,筱原诚一郎觉得与其让这个骑兵联队天天在山下面闲着没事干,不如一并打包加强到永兴村发挥一下骑兵该有的用处。 而做出这一系列的派遣决定就意味着筱原兵团的攻击势头即将到达顶峰,事实上,日军这几天在忻口全线各处战场都没有占到便宜,筱原诚一郎痛快的答应原田次郎调兵遣将的各种请求,不光光是因为原田次郎优秀参谋的身份,更重要的是,由于几日攻击不利,上面已经对参与进攻攻击的各部队主官表达出了严重的不满,并严令在两天之内必须取得突破,这一次,筱原诚一郎在阎庄方向押上了他能拿出的所有机动兵力,能否破局,就看接下来的两天了。 ....... 筱原诚一郎的命令很快下发并被执行,于是,在清晨一个步兵中队的全军覆没之后,筱原兵团再一次做出了战术调整,在当天开始了新的战术再一次增加重兵,并改换了攻击重点,把攻击的锋锐指向了小小的阎庄,何炜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以诱敌深入的方式吃掉了一个步兵中队,却引起了日军的连锁反应。 在筱原兵团的西线,几天前十六联队驰援永兴村时的长长队列再一次出现,这次援军的行军队列规模比之第十六联队有过之而无不及,打头阵的是刚刚从山地战场上撤退下来的大泉支队。 大泉支队的基干是日军步兵第四联队的一个大队,下属有三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关枪大队,与堤支队类似,只是规模和火器配备之上不如堤支队,支队的名字来源于其少佐大队长大泉基之名,跟在大泉支队后面的是第二工兵联队,工兵第二联队是第二师团直属的特种兵科联队。 一个工兵联队,听起来规模不小,可惜这个联队还是采取的非战时编制,日军在国内动员起来的补充兵都是优先补充给步兵联队,工兵联队并不在第一优先级,故而工兵第二联队目前下属的单位只有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器材队。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工兵第二联队的行军队列却不必一个步兵大队差,近百辆九三式辎重车载运着炸药,爆破筒以及各种工兵器材,以及工兵手中掌握着的最新式杀伤火器-九三式火焰喷射器,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跟在大泉支队后面缓缓行进。 而在行军队列的周围,三百多匹高大的东洋大马分为几队,或缓慢开进,或策马狂奔,在四周巡回警戒,这些骑兵乃是援军之中的骑兵第二联队,和工兵第二联队一样,作为日本陆军第二师团的直属特种兵科部队,它的实际兵力也并不足数,整个联队下属的单位就只有一个骑兵中队以及一个骑兵重机关枪小队,人数虽然不多却显的极为精干威风。 当然,最要属重量级的,还是要在队伍最后面的筱原兵团直属临时重炮兵中队,临时重炮兵的队列之中,两辆九五式履带车牵引车拉着两门八九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型野战加农炮,紧跟着前面工兵与步兵的脚步,向前开进,在这种酷似拖拉机的牵引车之后,还有大批的弹药车,货车,观测车,通信车,炮架车,和靠骡马驮载或者挽马牵引的山野炮不同,这支野战重炮兵的行军队列完全实现了机械化和摩托化,队列之中不是履带式重型牵引车就是汽车。 八九式重型加农炮主要装备日军独立重炮兵旅团或独立炮兵联队,编制为2个大队、4个中队,一共16门炮。是日本军级直属的战役打击火力,这种火炮全重10422公斤,炮管长5963毫米(40倍径),口径150毫米(实际上149.1毫米),垂直射界-5°~+43°,水平射界左右各20°,炮口初速734.5米/秒,最大射程18100米,发射速度1-2发/分钟。使用93式榴弹(弹重40.6公斤、炸药7.77公斤、威力半径60米),93式尖锐弹(弹重40.2公斤、炸药5.47公斤、威力半径38米),是目前日本陆军最重型的火炮之一。 在历史上的冲绳战役中,日军把八九式150毫米加农炮分散藏在岛上山区多个山洞里居高临下隐蔽射击(一共8门炮),登陆冲绳的美军所有营地都在这8门加农炮的射程内,美军战线后方营地与炮兵阵地均遭到沉重打击,美军许多战地仓库与滩头物资被摧毁,美军战地指挥官巴纳克中将也是被这种火炮击中身亡,巴克纳也成为二战中美军阵亡的最高级别将领。 而在不久前的原平战役之中,筱原兵团向原平城发起猛烈攻击,守备原平的晋绥军一九六旅全体官兵在旅长姜玉贞少将的带领下拼死还击,奋勇抵抗,连连击退日军的多次攻击,多次攻击未见效果的日军见到步兵突击失败,遂将这两门重型加农炮拉了上来,对原平的城墙连续射击几十颗炮弹,最后直接将原平城的城墙轰开,原平城也在不久之后陷落。 在资源匮乏的日本,八九式野战重型加农炮足以称得上是国之重器。 步兵,汽车,炮车,骑兵,工兵辎重车,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向永兴村开进.... 第129章 气壮山河郝将军 第129章气壮山河郝将军 筱原诚一郎这一次大规模的增兵后,战场上的形势实则进入了一种十分奇怪的状态,与筱原兵团对攻作战的乃是第十四军的三个步兵师,在西线山地区域,十四军的第八十三师与第八十五师正和筱原兵团的步兵第三十联队互相对攻绞杀,一个步兵联队牵制了四倍于己的中国军队。 而在平原地带,第十四军只配备了第十师,日军却集中了一个步兵联队,两个加强步兵大队级别的支队,一个骑兵联队,一个工兵联队,一个战车大队,一个山炮中队,一个轻型榴弹炮中队,一个攻城加农炮中队,其总兵力配备不可谓不雄厚。 双方的兵力配置态势呈现出一种十分奇怪的倒挂状态,在全线各处防御阵地之中,压力最大的莫过于阎庄的中国军队,阎庄就像是一颗钉子,游离于第十师的主阵地之外,守备在这里的中国军队,其实仅仅只有半个步兵团不到的兵力。 不算双方配属的各种特种兵科部队,仅以步兵计算,阎庄守军的兵力仅有一个半步兵营,而日军的步兵数量,足足有五个步兵大队,日军的步兵几乎五倍于国军,一场真正破局的决战,即将来临。 就当日军调兵遣将之时,何炜正烦躁的坐在指挥所之中,清晨的那场歼灭战中,毫无疑问,第六连全歼了突入的日军步兵中队,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歼,一整个日军步兵中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第六连没有抓到一个俘虏,日军的中队长朝井宪章也身首异处。 在战斗的最后关头,何炜,胡兆武和方京三个排长竟与朝井宪章拼杀在了一起,上演了一出三英战吕布,最后,朝井宪章还是难以以一敌三,先后被胡兆武和方京的刺刀刺中,何炜则抓住了机会,对着朝井宪章的脖颈处砍去,用那把缴获的日军下士官指挥刀砍下了朝井宪章的头颅。 全歼日军一个中队,手刃日军中队长,看起来是很不错的战果,可当战损统计出来之后,何炜颇有些郁闷,甚至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如此大费周章的组织这次战斗。 虽然吃掉了日军一个中队,可由于解决战斗靠的是白刃战,所以第六连的伤亡也不小,何炜的第一排还好,由于战前何炜通过临战突击训练和重新编组,调整战术的各种方式提升了整体刺杀技术,所以一排的伤亡不大,全排连死带伤一共十一人。 第二排和第三排就要惨了很多,虽然二排和三排的弟兄们士气高涨,悍不畏死,可毕竟拼刺技术远不如日军,有些东西是勇气换不来的,所以这两个排各伤亡了二十多人,全连伤亡将近六十人,第二排和第三排都伤亡过半。 当文书上士把统计附表交给何炜之后,何炜不禁感到心痛,以将近六十人的伤亡,换来了歼灭一个中队的战果,看起来是十分划算的,但是何炜却不为所动,毕竟他之前组织的战斗,都是以极少的伤亡换来了非常高的战果,这么一搞下来,自己的第六连也变成了瘸腿连队。 当何炜把情况报告给陈震之后,陈震很是高兴,一听何炜又吃掉了一个日军步兵中队,陈震那是大喜过望,当得知第六连的伤亡之后,陈震在电话之中不断的劝导何炜,并表示以六十人的损失,在阵地内的近距离作战之中搞死一个中队的日军已经是非常值得了,而陈震还要亲自带着他手中掌握的最后一排人预备队来第六连阵地为何炜补充一批弹药,而这一排人也要就地补充给第六连,用于弥补歼灭战中第六连伤亡带来的缺额。 陈震手中的这一排兵,全都是第四连和第五连不断缩编后所剩下的弟兄,如果把这一批兵补充进第六连,这也就意味着,二营三个步兵连中的两个,已经全部伤亡殆尽,三百多名弟兄,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长官,陈团附来了。” 正在何炜还沉浸在伤亡带来的烦躁情绪中时,指挥所外一阵喧嚣,军需上士走了进来,身后,陈震也走来,只是面带悲伤,情绪似乎完全没有了电话之中的豪迈与慷慨激昂,反倒是有些悲伤与颓废,陈震走进了指挥所,对着何炜点了点头,然后便找了个弹药箱坐下,接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当着何炜的面将其撕碎,何炜看过去,正是何炜之前写给陈震的那张类似于免责声明的文书。 “何炜,这东西就当你没写过,撕了,撕了,唉,补充的弹药和那排兵我都给你带来了,就在外面,你回头清点一下吧。” 不明白什么陈震会突然这么失落,何炜小心翼翼的问道:“长官,您这是怎么回事?是庄子里面出事情了?” 陈震摇摇头:“不是我出事,是忻口中央阵地出事情了,出大事了。” “什么?阵地丢了?” 何炜被吓了一大跳,直接跳了起来,听陈震说是忻口中央阵地出事情了,何炜的第一反应就是阵地给日本人打下来了,忻口中央阵地要是丢了,那基本上离全线崩溃也不远了。 真要是这样,现在何炜想的就应该不是什么守住阵地,和日军拼死一战,而是立刻收拾东西准备撤退,早点做跑路的准备了,因为中央阵地一旦被突破,突破阵地的日军便可以和进攻两翼的日军互相配合包抄,对忻口两翼战线的守军实行两面夹击。 到时候不要说守阵地,维护太原之屏障,两翼的守军连自身都难保。 “不是阵地丢了,是人,死人了,第九军军长郝梦龄阵亡了,还有第五十四师的师长刘家麒也阵亡了。” 何炜震惊的看着陈震,对于郝梦龄,他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在他穿越之前,何炜在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曾经在国庆节时组织他们去电影院看电影,那时候他们所观看的电影,就是一部名为太行山上的抗战电影。 在电影中,何炜第一次知道了郝梦龄这个名字,片中由来自宝岛的著名演员刘德凯扮演的郝梦龄给何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电影中,郝梦龄在说完那句著名的“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后,顶着日军猛烈的火力亲自率队反击,并最终壮烈牺牲的场面让当时年幼的何炜热血沸腾,这也是他第一次了解到这位在抗日战场上壮烈牺牲的抗日名将。 后来,何炜在读大学时去武汉旅游,还曾经专门去郝梦龄将军的陵墓前祭拜,与郝梦龄将军一同殉国的第五十四师师长刘家麒将军,亦与郝梦龄将军一同安葬于此处。 郝梦龄,1898年2月18日出生在heb省藁城县庄合村。他只读了三年私塾就被父亲送到一家杂货店当学徒,后因不堪忍受老板虐待,投奔奉军魏益三部当兵。魏益三看他勤奋好学,先后把他送往陆军军官小学、保定军官学校学习。 从1921年起,在魏益三部任营长、团长。1926年跟随魏益三归属冯玉祥的国民军,任第四军第二十六旅旅长。在北伐战争中,由于他作战英勇,升任第四军第二师师长。打下郑州后部队改编,任国民革命军第五十四师师长。 1930年中原大战后,兼任郑州警备司令。后升任第九军副军长、军长等职。 1935年被调往贵阳、独山、遵义等地,率第九军负责修筑川黔、川滇公路。 川黔公路通车后,第九军又担负起保卫和养护公路之责。 1937年5月,再度请求解甲归田。仍未批准,被调往四川陆军大学将官班学习。 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爆发时,郝梦龄正在去四川陆大的途中。得知消息,立即自重庆返回部队,请求北上抗日,此次忻口会战,郝梦龄被任命为中央集团总指挥,负责守备忻口战场的中央阵地。 原来,郝梦龄阵亡的消息和经过,也是陈震从第十师前来补给弹药的参谋口中得知的,就在今天,郝梦龄以及陆第五十四师师长刘家麒一同前往第一线,亲自指挥部署对1300高地的反攻,自己也亲带军部及第54师师部人员前往一线视察战况。 郝梦龄不幸在视察时遭到日军机枪阵地扫射,腰部连中两弹倒地,待部下将其抢救回第322团团部时,已伤重而亡。 第54师师长刘家麒在跟随第9军军长郝梦龄视察前线战况时,见到郝梦龄中弹倒地,刘见状急忙上前,欲将郝拉入战壕内,却不幸喉部和胸部连中三弹,倒地不起,随后在送往军部途中伤重而亡。 两名将军就这样血洒疆场,郝梦龄的牺牲经过虽然没有何炜前世在电影之中看的那样壮烈,但也足以称得上是气壮山河。 何炜自穿越之后,其实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比如脚下这片阎庄阵地,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这块阵地打了不到一天就被国军主动放弃,现在却被自己牢牢的守住,并不断以此为据点给予日军重创。 大把在正常时间线之中活的好好的日军都被何炜送去见了天照大神,何炜也曾经想过,自己改变了一些东西,那会不会跟着产生什么连带的蝴蝶效应,改变这位铁血将军的结局? 可惜,今天将军殉国的消息,给了这个问题一个否定的答案。 何炜只能感叹自己目前所在的层级太低,能做的事情太少,看来要想干出更多的事情,还得先努力往上爬啊。 在陈震的转述之中,何炜也得知了让郝梦龄亲自上前线组织反击的原因,而且听的何炜越发的心中发凉。 原来在前一天,由于南怀化东北和西南的多个高地被日军攻占,郝梦龄亲自制定了针对日军的反击计划,出动了五十四师下属的一六二旅,李仙洲二十一师的两个旅,晋绥军的四个旅,以及傅作义部的两个旅将近十个旅的兵力进行反击。 可是反击的结果却惨不忍睹,最先出击的五十四师三三二团和晋绥军新编第四旅由于联络不当,加之黑夜之中能见度低,两支部队互相拥挤蜂拥而上,发生了互相踩踏以及自相残杀,相互误击的悲惨情况,反击的队列也被日军发现。 日军集中轻重火力猛烈开火,重创了突击而来中国军队,激战一整夜,独立第四旅全旅伤亡达三分之二,其它各路反攻部队也大同小异,在暗夜之中相互误击,联络不利。 友军之间相互踩踏,互相攻杀,不少部队玩命打了半天后发现与自己作战的竟然不是日军,而是友军,甚至有少将旅长在混乱的夜袭之中阵亡,总之,中国军队在付出极其重大的伤亡之后,几乎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所以,在第二天,焦急的郝梦龄不得不亲自上第一线部署视察,然后就遭遇了不测。 听着中国军队失败的反击情形,何炜心中只有一个字,惨,惨,惨,还是惨。 一时间,第六连指挥所中满是悲伤的氛围,陈震似乎也不想这么悲壮下去,又告诉了何炜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身后的炮兵部队又有所增强了。 在炮兵第五团团长史宏熹的指挥带领下,炮五团第二营的余下部分已经到达了设置在阎庄外的炮兵阵地,也就是说,何炜的身后,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博福斯山炮营,如果算上晋绥军的那个八十八毫米野炮营,现在在第六连的身后,一共有八门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和十二门晋造一八式八十八毫米野战炮,可以说,这是一个不弱的炮兵群了。 至于那个来自五十二军第二师的师属炮兵营,则被第十师直接控制在后方,担任炮兵预备队,留作机动使用。 听到这个好消息,何炜的内心多了几分安定,如果他所猜不错,对面的日军应该还不知道这里配备了大量火炮的事实,自己一直让炮兵按兵不动,偷偷藏着后手,就是为了找个机会再给日军重重一击,现在,噩耗连连,整个战场的局势都急转直下,何炜只希望,自己的这张底牌,能够在最有用的时候打出去。 第130章 步骑炮联合攻击 第130章步骑炮联合攻击 永兴村外 人声鼎沸,经过一个下午的行军与机动,筱原诚一郎加强给步兵第十六联队的部队陆续到位,一时间,不大的永兴村又热闹了起来。 村内外挤满了日军各部队的官兵,这批新的增援单位到来后,步兵第十六联队立刻予以接受补充,安排宿营地,来支援的日军之中,最受步兵第十六联队欢迎的莫过于那批新来的补充兵和补充军官,这批补充人员在开到的第一刻便被步兵第十六联队的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瓜分。 两个步兵大队在攻击阎庄的战斗中被地雷一口气报销了四个步兵中队,现在来了这么一大批新的补充兵,两名大队长的眼睛都红了,立刻将这批补充兵哄抢一空,用这批补充兵和新军官重新组建了四个步兵中队。 如此一来,步兵第十六联队的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再次恢复了各有三个步兵中队的完整建制,在日军完备的补充制度下,第十六联队的战斗力在一天之内满血复活。 其余各部也在按照指令加快部署,新上来的攻城重炮兵中队与永兴村外原有的日军炮兵合兵一处,两门一百五十毫米攻城重炮在履带式重型牵引车的拖拽之下,很快机动到了预定地带,相比于骡马炮兵缓慢的行军速度,已经完全摩托化的攻城重炮兵的行动速度要快上许多。 永兴村附近都是平原地带,履带式牵引车,卡车全都畅通无阻,当筱原兵团直属的临时重炮兵中队到位之后,在永兴村的日军瞬间拥有了军一级的重型战役炮兵打击火力,即便是在装备精良,精锐云集的淞沪战场,八九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型野战加农炮也只是军一级的直属炮兵,淞沪派遣军如此庞大规模的部队,也不过仅仅装备有十六门八九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攻城加农炮。 而步兵第十六联队区区一个步兵联队,从今天起却可随意指挥调动该型火炮,一个囊括了四门七十五毫米九四式山炮,四门一百零五毫米九一式榴弹炮和两门一百五十毫米八九式重型加农炮组成,火网射程范围从八公里到一点八公里的炮兵群应运而生。 其余的工兵联队,骑兵联队,大泉支队等部也在紧张的集结与调动之中,而步兵第十六联队的总攻击军事会议,也在同一时刻进行着,在步兵第十六联队的指挥所内,后藤十郎坐在首席,中佐参谋原田次郎身列其后,两侧,步兵第十六联队少佐以上的军官,以及各个新增援而来的部队主官,位列于两侧。 后藤十郎首先开口,说道:“诸君远道而来配合我部作战,本人十分感谢,也深深的感到惭愧,筱原旅团长阁下对本联队寄予厚望,可本联队却未能攻下阎庄阵地,幸有诸君前来协助,希望诸君能通力合作,共同击敌,下面由原田中佐为各位介绍敌情与作战方案。” 后藤十郎对原田次郎挥了挥手,随即离开了主位,随即,这名筱原兵团的大脑核心上到了主位,向下首的众多军官鞠躬敬礼,接着开口说道:“各位,忻口全线攻击已将近一周,现在全线攻击失利,不得不说,中国军队此次在忻口作战之中表现出来的作战意志,还是可圈可点的,根据筱原阁下的通报,不过,负责进攻忻口中央主阵地的第五师团这两日终于有了一定进展,攻下了忻口中央的几座高地,而且根据情报部门的报告显示,在近几天对于中国军队的反击作战中,第五师团很可能击毙了中国军队的中将军长和少将师长各一名,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虽然郝梦龄和刘家麒两位将军的阵亡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日本的情报部门和特务机关简直是无孔不入,两位将军壮烈的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到大后方,阵前的日军便已知道了,得知中国军队的中将和少将阵亡,会议室内的日军军官居然罕有喜色,不少人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悲怆和敬佩之色,对于将军阵前死这种事情,虽然是敌人,日军也同样敬佩无比。 “第五师团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战果,我负责攻击敌军右侧阵地的本兵团,亦不可落于人后,此次将诸位的部队调来,就是想集中本兵团的精锐战力,毕其功于一役,在阎庄取得突破,关于敌军阵地的部署以及火力编成,通过昨夜的抵进佯攻侦察,我已经摸出来了一定情况,且已经汇总成图表与文书,现在就摆在各位面前,下面,我将宣布明日的进攻部署。” 原田次郎指了指桌子,每一名参会军官的前面都摆着几张图表,上面都是原田次郎以及他的参谋们加紧绘制的中国军队阵地简图以及雷区部署图,如果何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第六连的碉堡群配置,甚至第六连在阵地前的雷区布置位置,全都跃然于这几张图表之上,虽然原田次郎的佯攻很不顺利,而且还被何炜给摆了一道,但原田次郎和他手下的参谋都非等闲之辈,这一次佯攻还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在清晨后撤之时,原田次郎先是用望远镜观察后快速记录下了第六连碉堡的位置,接着,他又根据地面泥土颜色的不同,预估出了若干处可能布置有地雷的地方,这一次,何炜的确是碰上了一个极其难对付的对手。 “各位,首先我要提醒大家一点,这支敌军的战斗力非常强,而且敌军的指挥官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指挥风格老辣,如果我所猜不错,敌军阵地从碉堡的部署到雷区的布置都应该出自此人之手,至少,从战争爆发到现在,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中国军队指挥官,所以,对付非常之人,就应当用非常之战术,伊藤君,这次攻击,我计划以你们工兵联队打头阵。” 原田次郎看向了一名中佐军官,正是工兵第二联队联队长伊藤精大佐。 “伊藤君,请问贵联队是否携带了足够的工兵装备?”原田次郎说道。 “我联队虽然目前只有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战斗器材队,但是工兵装备都是超量携带的,除了炸药,爆破筒和起爆装备之外,还携带有简易扫雷装备和六具九三式火焰喷射器。” “很好,那么率先突击的任务便交给你们工兵了,按照预定计划,先以炮火破坏敌军阵地,但是炮兵的炮击目标不仅限于敌军主阵地,还要轰击阎庄的城墙,我敢断定,在阎庄内一定还有更多的中国军队预备队,中国军队的习惯做法就是龟缩于城市或者村镇要点进行固守,一旦城墙或外围高大防御物被突破,他们会很快崩溃,所以,炮兵要同时兼顾敌军主阵地以及阎庄城墙的炮击,争取把阎庄的城墙炸开,先击溃他们的预备队。” 原田次郎眼中闪过一丝凶狠,语气冰冷的说道,的确,阎庄里面有一个整建制的步兵营,只是何炜在前面打的好,所以这个营一直没有露相,可竟然被原田次郎凭借经验给判断了出来,而他采取的战术也更为毒辣,居然想用火炮炮击将庄子里面的预备队击溃。 事实上他说的也不错,纵观国军的防守作战,无论是城镇还是大城市,国军往往是一旦城市和村镇的城墙被日军突破口,随即演变成乱哄哄的溃散,历史上的太原和南京实际上都是这么丢掉的,显然,原田次郎也想这么干,把里面的预备队给击溃或者是给逼出来。 当中国军队处于依据坚固工事守备的状态之中时,是其战斗力最强的时候,而一旦陷入了大规模溃散或者是大规模野战机动的状态,那便是其战斗力最为脆弱的时候,只要一个突击,就能够完全击败中国军队,战场态势会瞬间转变成赶鸭子的顺风仗。 “当炮兵以炮火实行轰击之时,工兵部队迅速前出,对几个疑似布设有地雷的区域进行排雷作业,而工兵部队装备的火焰喷射器,全部加强给步兵第十六联队的步兵,一旦工兵部队完成排雷爆破作业,步兵部队迅速开始攻击,同时,骑兵第二联队要快速的向中国军队的阵地侧翼进行包抄,如果中国军队的预备队被逼出来,那就快速突击消灭他们,对于主阵地上的中国军队也可以尝试突击,但是不要强求,敌军的火力很猛,不是骑兵可以应付的,战车第四大队各部以及堤支队则担当本次进攻作战的总预备队,在永兴村附近待命掩护,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原田次郎看向骑兵第二联队联队长本多武男大佐,本多武男随即点头会意,眼中却也闪过一丝遗憾,身为一名陆军骑兵大佐,他无比希望自己能够亲自率领本联队的骑兵对中国军队发起摧枯拉朽一般的骑兵冲击,可惜,由于采用的是平时编制,所以他的手下仅仅有一个完整的骑兵中队和骑兵机关枪小队,无法最大限度的发挥一个骑兵联队应有的战力,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遗憾之事。。 原田次郎再次说道:“为了毕其功于一役,此次攻击,不仅第十六联队的步兵要发起突击,堤支队也要全部投入战斗,这次攻击,我军的战术准则便是投入重兵,一举拿下,在猛烈炮火掩护下工兵首先进行爆破作业,而后步兵与骑兵同时发起攻击,步兵以重兵进攻正面,骑兵则快速前进,高速突击,迂回包抄,歼灭敌庄内预备队,各部需奋勇突击,努力作战,争取一举拿下敌军阵地,全歼当面之敌,为玉碎的勇士复仇,为天皇陛下尽忠。” “为天皇陛下尽忠,天皇万岁!” 就在原田次郎宣布完作战命令后,后藤十郎突然举起双臂,双眼通红的高呼万岁,一种疯狂的气氛随即在不大的会议室之中蔓延开来,接着,与会的日军军官全都举起了双手,振臂高呼万岁........ ........ 就在日军调兵遣将,准备明日的攻击时,何炜也对第六连做了更进一步的调整,他总结了这次歼灭作战的经验,之所以第二排和第三排的伤亡会那么大,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没有接受过自己的拼刺技术训练。 因此,为了提升另外两个排的战斗力,何炜立刻对第二排和第三排做了调整,首先,因为陈震给第六连又补充了一个排的兵力,所以目前第六连依旧是齐装满员的,何炜做的第一件事是让第二排和第三排跟第一排一样换装了日军的皮质牛皮子弹盒腰带。 根据何炜的观察,在近距离肉搏作战之中,由于国军装备的帆布制子弹带过于臃肿沉重,所以在拼刺作战时,很影响士兵的各种刺击动作,第二排和第三排的不少弟兄就是因为这个才在拼刺作战之中吃了亏,肥大臃肿的子弹带围在腰间,斜跨在肩膀上,一旦有什么大动作,子弹带会跟着一起晃动,而且有时会发生脱落,带来的不便实在是太多。 所以何炜立刻下令换装,日军的牛皮腰带子弹盒,现在是根本不缺,几场胜仗打下来,从日军身上扒下来的装具缴获了得有大几百套,都堆在阵地的隐蔽部之中,不要说给两个排换装,就是给一个步兵营换装都足够了。 在换装完战斗装具之后,第二排和第三排的战术编制编组以及拼刺战术,也做了相应的改变,两个排的各个班也按照第一排的办法,将伍长制度推行开来,何炜又从一排抽出了几个老兵到二排和三排传授自己临时抱佛脚搞出来的美式拼刺技术,虽然他们也是二把刀,自己都未必将美式拼刺技术掌握的多精到,可是没有办法,时间紧急,只能硬上。 甭管效果如何,尽管是赶鸭子上架临阵突击,可这一次何炜好歹是统一了全连的编组和战术。 第131章 校射气球 第131章校射气球 清晨,永兴村 经过一日的周密部署后,第十六联队新的一轮全面进攻即将开始,可拉开攻击序幕的,却不是永兴村内的作战部队,而是一只特殊的气球部队。 在永兴村后两公里的位置,一支新近赶到忻口战场的日军独立气球中队正在紧张的进行着升空作业,既然把八九式攻城重炮加强给了步兵第十六联队,那筱原诚一郎索性好人做到底,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紧急调来了一个独立气球中队(一个气球中队辖一个指挥小队、一个操作小队、一个高射机枪小队、一个补给小队、一个器材班,加上中队部共175人),大威力的火炮固然威猛无比,可性能优良的火炮,但如果不配合上良好的观测装备,其性能也无法得到极致的发挥。 日军装备气球的历史已经有几十年,这种校射气球制造成本低,而且将其吊篮作为观测平台,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对指示和修正炮击作用突出。 1794年法国大革命期间,在弗勒吕斯战役中,法军将第一个实战型军用气球投入战场。随后气球在美国南北内战、普法战争、第二次布尔战争、日俄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得到广泛应用。 这种系留气球比起飞机有几大优点:一是可以悬停在空中,360度观察目标,通过观测仪器最远可以发现20公里以外的目标,而一掠而过的飞机很难清楚地观测。二是气球上连接了电话线,随时可以将情报传递给前方,当时的飞机传递情报要先敲出无线电代码后才能传递。三是气球不受时间影响,可以在夜间升空。四是气球升空没有声音,不易被觉察到,当然,缺点也很多,比如机动不便,操作复杂,而且极其容易被飞机和防空火力攻击。 然而,在中国,这都不是问题,在主战场华北和华东,平坦的地形能够保证大型校射气球任意机动,而中国军队贫弱的防空火力和空军几乎对日军的校射气球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日军气球中队的士兵在地面上将巨大的校射气球展开,通过十几条巨大的系留索将校射气球与重达五吨的系留卡车连接在一起,接着,日军不断的将氢气充入气球之中,巨大的校射气球随之在无数步兵第十六联队士兵的注视下缓缓升起。 在永兴村外的炮兵阵地中,日军临时重型攻城炮兵中队的两门八九式一百五十毫米加农炮已经放列完毕,在临时重炮兵中队的阵地旁,还有一个中队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和一个中队的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两门重炮在一众山炮和轻型榴弹炮之中简直是鹤立鸡群,很快,操炮的日军炮手通过测远机,看到了后方缓缓升起的大型校射气球,接着,炮兵阵地上的电话兵很快接通了通往校射气球的电话。 在炮兵阵地的最后方,这个小型炮兵群的临时最高指挥官柿原功看着后面空中的校射气球,心中畅快无比,在临时重炮兵中队到达之前,他本以为他会丢掉炮兵指挥官的临时职务,可没想到,这个临时炮兵中队的中队长居然只是一名中尉。 而且这名中队长在陆军士官学校的期别也要低于他,因此,柿原功依然是这支临时小炮兵群的指挥官,只不过,他从只能指挥本中队的九四式山炮,再拓展到指挥野战炮兵第二联队的九一式榴弹炮,一直到现在,竟然能够指挥军一级的炮兵打击火力,步兵的败仗一场接着一场,可是柿原功的指挥权责范围反而越来越大。 举起望远镜,看着半空中的校射气球,柿原功心中越发的豪迈,虽然不是正式的任命,但是曾经指挥过山炮,榴弹炮和重加农炮联合作战这一经历如果写在自身的资历表之中,日后无论是报考陆军大学亦或是申请调到陆军炮兵学校做教官,这一资历都足以让他在众多竞争者之中脱颖而出。 能看到校射气球的,不仅仅只有日军,今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在给予日军校射气球极为良好的观察视野的同时,其自身也暴露无疑,当气球升空到五百米高度时,正好被第六连在战壕中部署的步哨发现,这个步哨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庞然大物,绝大多数中国士兵都是农民出身,并没有什么先进的科学知识,当看到一个椭圆形的巨大球体横飞在半空中时,这名步哨被吓的脸色煞白,看到这个东西能飞上天,他下意识的以为是日军的飞机,于是这名步哨竟然直接对天鸣枪射击。 这一枪把正在指挥所里面打盹的何炜惊醒,何炜以为是日本人打过来了,赶紧冲出了指挥所观察。 “什么情况?” 何炜一边狂奔一边大喊,身边跟着的是第二班的副班长,开枪的士兵就是他班里面的人,等何炜赶到那步哨的位置,却连个鬼子毛也看不到,那副班长还以为是自己的手下胡乱放枪,何炜又在身边,顿时面子上挂不住了,抬起腿来就要踹。 “你他妈的乱放枪,快点给排长认个错。” 此时,何炜却已经注意到了半空中的校射气球,他大声喝斥了第二班副班长,止住了他那欲要踹出去的脚,接着走到了那惊魂未定的哨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干的好,干的好。” 第二班副班长被何炜此举给弄懵了,挠挠头,对何炜说道:“排长,他乱放枪,还干的好。” 何炜通过望远镜看着那越升越高的气球,说道:“你的眼神别都用在地上,看看天上。” 看着那气球,何炜心中顿时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身为一名标准的穿越者,他当然知道那是给炮兵确定射击目标位置的校射气球。 在前世,他看过很多资料,日军早在日俄战争时期就开发了一种名为山田式气球的军用观测气球,这种气球甚至还卖给了清末的北洋军,但是到现在这个年代,说实话,这已经是一种落后的装备了,西欧各国早已经开始研发并装备出各种各样的炮兵校射观测机,要比这玩意先进多了。 让何炜纳闷的是,日本人早不用玩晚不用,偏偏这个时候用,他们是有何用意,而且炮击自己也不是没挨过,每天都要挨炮轰,日本人的炮击明明已经很精准了,干什么还大费周章折腾这气球出来校准射击? 想着想着,何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按照自己的记忆,日军在南京攻略战时,就出动过大批的校射气球,而被校射气球引导射击的火炮,似乎,似乎不是一般的山野炮,而是装备给独立攻城重炮兵的大口径加农炮,而在南京坚固的明城墙上炸开一个又一个大缺口,为攻城的日军步兵打开通路的,正是这些被校射气球所引导的大口径榴弹炮。 以常理推断,日军也不太可能大费周折的用气球给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野炮引导射击,想到此处,何炜怀疑,莫非日本人增加了火炮,而且是大口径加农炮? 攻城炮,攻城炮啊,可是自己这里哪里有城给日军攻击? 难道是阎庄? 何炜突然想到,接着心中暗道不好,日本人可能是判断阎庄里面有中国军队,而且正面进攻庄外面的野战阵地屡次失败,于是狗急跳墙找来了大口径重炮,打算用重炮直接把阎庄给轰个稀巴烂? 而阎庄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华北村寨结构,庄子外围的围墙高近十米,厚度在五六米左右,但是材质都是土质,连南京的砖石结构,且有混凝土工事加强的城墙都顶不住日军的重炮,更别说阎庄的破土墙了。 如果日军不炸城墙,而是用重炮轰庄子里面,那更要命,那里面的民房根本扛不住炮轰,庄子里面除了简易的巷战工事之外什么都没有,里面挤满了一个步兵营,要是几轮大口径重炮打下去,这庄子就可以直接改成坟场了。 越想越害怕,何炜赶紧跑进指挥所,接通了通往阎庄的电话,等电话通了,不等对面回话,何炜便以十万火急的语气大喊道:“陈团附,快通知张营长,带着庄子里面的弟兄往外面冲,快冲到我这里来,还有那些弹药,能带多少带多少,带不走的就丢了,快跑啊。” “什么?何炜,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却不是陈震的声音,原来接电话的是五十七团第三营的营长张用斌,陈震并不在,而是在民房里面清点库存弹药,等到何炜把情况讲明白,张用斌立刻挂了电话,飞快的跑出了庄子里面的指挥所。 阎庄守军的最高指挥官虽然是陈震,但这庄子里面的部队除了五十七团直属通信连的一个排外,其余的就都是他五十七团第三营的人,张用斌不急谁急? 于是,得益于何炜的阵前救急,一场关乎几百人性命的大撤退就此开始,张永斌挂断电话后立刻冲到了院子里,立刻派号兵吹响了紧急集合号,又在院子里面对几名传令兵下达了通知命令,并要他们去各连下达撤退和搬运弹药的命令。 张用斌的命令,一字不差的被正在院子里面做饭的第六连炊事班班长熊满仓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要挨炮轰,熊满仓脸都被吓绿了,赶紧招呼手下拎起大锅准备撤退。 于是乎,一场大规模的撤退行动就此展开,庄子里面的官兵,得知日军可能要大规模炮击,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庄内官兵的行动效率极高,而第第十师又是中央军,平日里所受的训练较为良好,加之各级干部多为黄埔出身,组织得力,所以撤退的过程虽然有所慌乱,但是没有演变成大规模溃退。 不到半个小时,庄子里面的部队就开出了庄外,撤退的第三营以步兵第七连,步兵第八连,步兵第九连,重机枪连和迫击炮排,团直属通信连通信排的次序依次撤出,在步兵的队列之中,还有十几辆装满了弹药和补给辎重的骡马大车,上面装载的都是庄内储存的弹药,在紧急抢运之下,庄内存储的绝大部分弹药都被搬走,留在庄子里面的只有十几箱实在带不走的巩造长柄手榴弹。 步兵,马车,驮着迫击炮和重机枪的驮马挤在一起,乌央乌央的冲出了庄外,向第六连的阵地狂奔,场面是乱而有序,虽然场面略显混乱,但是幸好军官组织得力,没有闹出打乱子,而略显搞笑的是,冲在队伍最前面不是别人,竟然是第六连的炊事班,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庄内指挥所做饭的第六连炊事班,先于其它单位得知了撤退的命令,熊满仓这家伙甚至被吓的倒掉了做到一半的饭菜,火急火燎的把一班人马集合了起来,背着何炜发给他们的三八大盖,扛着大铁锅,冲在了撤退队伍的最前面。 而日军的阵地之中,校射气球小队还在优哉游哉的做炮击前的战斗准备,和第一线的步兵与炮兵部队比起来,气球部队士兵的战斗作风要疲沓很多,这些人长期远离第一线,对于一线作战的惨烈一无所知,日常作风自然要差上不少。 在历史上,日军的气球兵部队甚至干出过主动挑衅国军野战部队步兵的事情,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暴打一顿,在气球的吊篮中,两名日军观测手正欣赏着北中国的美丽景色,突然,高倍率大型望远镜中,射击目标的外围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灰点。 发现有中国军队撤退,大惊失色的观测手立刻接通了通往第十六联队指挥所的电话。 永兴村内的第十六联队指挥所中,后藤十郎听说是气球中队打来的电话,当下十分高兴,还以为是校射气球已经完成了校准,可对面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僵在了那里。 “报告长官,有大批敌军步兵从射击目标村落中冲出。” 第132章 炮兵开火! 第132章炮兵开火! 得知出现了这种突发情况,后藤十郎赶紧找来了原田次郎,原田次郎知道阎庄内的中国军队突然冲出来的消息之后,也是大为光火,他也没想到中国军队的反应这么迅速,打了这么长时间,庄子里面的守军连半点动静都没有,现在却突然冲出来。 问题的症结必然还在那个该死的中国军队指挥官身上,原田次郎又想到是校射气球的观测兵发来的报告,心下也能将中国军队冲出的原因猜测个七七八八。 “长官,我以为定然是校射气球暴露了我军的炮击企图,现在必须立刻开始炮击,骑兵也要马上出动,从敌军的侧翼包抄过去,尽量在路上截杀住一些中国军队。” “好,就这么办。” 后藤十郎立刻给炮兵阵地和骑兵第二联队下达了提前攻击的命令,何炜的警觉,又一次打乱了日军的既定部署。 日军的炮兵阵地中,临时炮兵群指挥官柿原功得知庄子内的中国军队突然撤退,立刻下令开始炮击并对炮兵的火力计划做了临时调整,何炜这一折腾,日军炮兵的部署也跟着乱套了,原计划,日军将以两门大口径攻城加农炮轰击阎庄,用其余的山炮和轻型榴弹炮对第六连的主阵地进行压制射击,可现在中国军队已经冲出了庄子,为了收拾这帮中国军队,柿原功只能放弃对第六连主阵地的炮击,转而集中全部火炮去炸阎庄。 在校射气球的引导下,两门八九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型加农炮的炮手调整好了射击诸元,不断的调整火炮的俯仰手轮,一包又一包的沙袋被炮手们压在火炮两侧助锄坑之中的开脚大架上,装填进了巨大的九三式尖锐爆破榴弹,接着,随着中队长的一声令下,两门大口径重炮的炮口冒出了一团橘黄色的火焰。 轰-咣 在飞行了将近一万米之后,这两颗大口径重炮榴弹落地爆炸,得益于日军观测兵优良的观测技术,一颗炮弹飞过了阎庄,在阎庄后方五百米处的空地上爆炸,而另一颗炮弹居然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阎庄的正门城墙上,巨大的尖锐爆破榴弹撞击在城墙上。 刹那间,产生了剧烈的爆炸,一股浓厚的黄黑烟雾拔地而起,尖锐爆破榴弹爆炸后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在正门门洞上方的城墙撕开了一个大缺口,书写有阎庄两个大字的木质牌匾被撕的粉碎,此时,第三营的主力部队刚刚撤出阎庄,可是队尾的重机枪连尚未远离,而八九式攻城炮装备的九三式尖锐爆破榴弹的杀伤半径足有四十米,伴随着两声惨叫,几名第三营营属重机枪连的士兵,和一辆拉着弹药的马车被炸上了天,骡马,士兵,弹药,马车,全都在爆炸之中被掀到了空中。 冲出去的第三营士兵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即便是第三营营长张用斌,此时也是面色发白的看着那冲天的烟柱和惨死的士兵,他们从来没有被这么大口径的火炮炸过,现在他无比的感谢何炜,如果不是何炜及时的通知了他撤退,现在死的可就不是这么几个人了。 轰轰-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这一次,不仅仅是大口径的攻城炮,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和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轻型榴弹炮也加入了进来。 顿时,阎庄内被密集的炮弹弹雨所覆盖,百姓费尽了无数人力物力造成的居所在短短半分钟内,就被钢铁炮弹彻底摧毁,一发七十五毫米榴弹击中了庄子内的储弹所,引爆了没有带走的十几箱长柄手榴弹,炮弹加手榴弹的剧烈爆炸将储存弹药的宽大民房夷为平地,半空中升腾起浓浓的黑色烟雾。 “停下,停下,全体整队,清点伤亡。” 率队狂奔出二里地后,险中求胜的张用斌气喘吁吁的叫停了全营的行军纵列,身边的陈震也累的不行,情急之下两人连马都没有骑,很快,第三营的行军队列停止,各个连队开始清点人数,这几百名劫后余生的官兵,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许多士兵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时间,叫骂声,呼喊声,庆幸声,人嘶马鸣的声音在第三营的队列之中此起彼伏,许多士兵都在庆幸自己运气好,没有走在队尾,因此才能幸免于难,而不是像走在队尾的战友那样被炮火吞噬。 忽然,第三营的西边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一时间,大地似乎都为之震颤,陈震发觉不对,急忙举起了望远镜,原来,这轰鸣声正是大量骑兵马蹄在快速奔跑中践踏大地所产生,陈震急忙调转望远镜向西侧看去,只见一马平川的平原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日军骑兵,正在太阳旗的引导之下向这里快速突进。 就在日军发起炮击时,骑兵第二联队也趁此时出动,为了从侧翼包抄,争取将阎庄内的守军于平原上一举歼灭,骑兵第二联队出动了建制内的全部机动兵力。 一个二百多人的骑兵中队,以及一个骑兵用重机枪小队,近三百匹肥硕健壮的东洋战马上,凶神恶煞的日军骑兵身背四四式骑兵步枪,挥舞着三二式军刀,咆哮着冲了过来,重机枪小队的骑兵则拖着两挺大正三年式骑兵用重机枪在后跟进。 “是骑兵,骑兵来了。” 陈震说道,而第三营的士兵们也都看到了马蹄带起的冲天烟尘,日军的骑兵不能算很多,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号人,可声势却是很大。 不少第三营的士兵看着远方地平线处那越来越近的黑线,心中都感到了一丝恐惧,骑兵虽然随着重机枪和速射炮的出现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在中国这片军事技术落后的战场上还是十分有用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席卷着风沙和扬尘冲来的日军骑兵,张用斌先稳住了部队,接着对陈震问道:“老陈,你现在是最高指挥官,怎么办,你拿个章程吧。” 陈震咬咬牙,说道:“现在这大几百号人在平原上,跑也没有用,对天上打信号弹吧,给主阵地发信号,何炜那小子打仗的办法多,现在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全指着他了,另外,咱把重机枪摆在前面,所有弟兄做射击准备,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死也要捞几个垫背的。” 陈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张用斌也深知个中道理,两条腿的不可能跑过四条腿的,更别说第三营还带着这么多的辎重。 要是撒开腿跑路,然后再被日军骑兵一冲,那这一营兵可真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还不如用火力拼一下,于是,第三营动作了起来,在前面的三个步兵连立刻向后退却,让在队尾的重机枪连顶了上来,重机枪连顶到了最中间的位置,六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一字排开,和重机枪连齐头并进的步兵连也全体卧倒,把各个班的轻机枪放在了第一线。 三个步兵连的二十七挺捷克式轻机枪和六挺二四式重机枪排成了一排,组成了一道临时火力线,营属迫击炮排的两门金陵造八二迫击炮也架了起来,一个步兵营拉开了阵势,做好了迎击日军大队骑兵的准备。 “全体都有,上刺刀!” 陈震大喊道,第三营的国军步枪手纷纷从腰间抽出了刺刀装在枪上,看着身后士兵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陈震稍显安定,目光又转向了第六连的阵地。 “何炜,全靠你了。” 第六连的指挥所中,何炜没有辜负陈震的期望,他早就想好了该如何收拾这群突然冒出来的日本骑兵,日军骑兵的行动很隐秘,直接从何炜阵地的侧翼穿插了过来,想从第六连主阵地和阎庄之间的空白缝隙地带插进去,解决掉第三营,何炜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而现在,也该把他手中的最后一张牌打出来了。 “曹营长,这股骑兵就交给你们了。” “老弟放心。” 何炜手中的最后一张牌,那就是火炮,打通了通往炮兵阵地的电话,仅仅两句话,无需多言,何炜便挂掉了电话,他把炮兵藏了这么久不动,当然不是白藏的,一句话过去,炮兵指挥官就知道要干什么。 哼哼,东洋大马比我们国军的蒙古马壮实是吧?骑兵很牛逼是吧?一会儿我倒是要看看,大炮和骑兵谁更牛逼一点,把电话挂断后,何炜用望远镜看着气势汹汹的日军骑兵,如是想到。 炮兵指挥所中,炮兵营长曹惠国挂断了电话,又接通了通往下属两个炮兵连的电话,将射击日军骑兵的战斗命令传达下去,而在炮兵阵地中,两个博福斯山炮连接到向日军开火的命令后,立刻开始动作,摩拳擦掌许久的炮手们掀开了盖在火炮上的伪装网和树枝,将火炮推到了发射阵地之中。 得益于长时间的战斗准备,每一门山炮的射击阵地上,都构筑了全向三百六十度的射击工事,很快,八个战斗炮兵班的炮手们按照日军骑兵袭来的方向调整好了火炮射向,而两个炮兵连的观测员也使用方向盘和剪形炮队镜照准日军骑兵的突击纵列。 在几天前,这个炮营的观测员和计算兵就已经完成了第六连主阵地附近的炮兵测地作业,因此,各种射击参数的观察和计算解算很快完成,该营下属的炮四连和炮五连中,率先开来的炮四连先快一步,连部的少尉观测员将解算完毕的射击参数通过电话报告给下属的两个战斗炮兵排,接着,一声声洪亮的战斗射击口令在炮四连的阵地上响起。 “二号装药,榴弹,着发信管……待令放一发。” 此时,各个炮班的射击阵地上,分工明确的炮手们将取出博福斯山炮的炮弹弹头和黄铜药筒,根据射击距离开始安装火药药包和引信,在将炮弹弹头和黄铜药筒依次推入火炮炮膛之后,随着一声声半自动横锲式炮闩闭合与一声声炮班班长的回复口令,四门博福斯山炮完全做好了射击准备。 炮四连准备完毕后,炮五连紧跟其后,也做好了射击准备,八门整备完成的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黑洞洞的炮口不约而同的指向了同一片区域,负责击发的炮班班长拉着火炮的拉火绳,只等着连长的射击命令,而两个炮连的观测员,则通过剪形炮队镜紧紧的跟随日军骑兵前进...... “板载,杀啊!” 日军的骑兵鬼哭狼嚎的发起了突击,一个骑兵中队以小队为单位排成了四列横队,飞快的策马向前,他们手中那一排排挥舞起来的马刀也在阳光的照映之下,发出了刺眼的白光,此时,经过连续的突击前进,日军骑兵中队的最前锋距离第三营的距离已经不足两公里,这些日军骑兵自开到忻口以后并没有参战过,因此锐气很足,看着前面开阔地上的中国军队,就好像看着菜板上待切的肉一般。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在第三营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阵地的阵地之中,士兵们看着席卷着泥土冲刺来的日军骑兵,无不留下了紧张的汗水,有的人手中的步枪在不住的颤抖,二四式重机枪的帆布弹带随着大地不断的抖动,第三营营长张用斌紧握住手中的驳壳枪,心中正盘算着在日军的马刀刺入自己的身体前,他到底能拉上几个垫背的? 一边的陈震,也满头大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何炜怎么还不想办法? 很快,他的期盼就将要化为现实。 就当第三营和日军骑兵的距离不到一点五公里时,后方的炮阵地中,炮四连的连长突然对电话大喊一声开放,接着,四名炮兵上士拉动了四门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的拉火绳,四门火炮的炮口冒出了一朵朵橘黄色的火焰,几秒钟后,炮五连的连长也下达了开放口令,又是四门博福斯山炮开火射击。 八个炸点在日军骑兵的冲击队列中爆绽开来,采用了瞬发信管的七五山炮弹爆炸后强光一闪,褐土崩飞,人叫马嘶,一群群的日军骑兵被炸飞,被密集的弹片割倒。 战马在哀鸣,骑兵在惨叫,一团又一团的血雾爆发在日军骑兵的冲击队列中,第一轮炮击仅仅过去几十秒,两个炮兵连又开始了新的一轮齐射,前后十六发炮弹全部准确无误的落在的日军骑兵的冲击队列中,三百多名骑兵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伤亡过半。 博福斯山炮弹高达六十米的杀伤半径可以保证每一名日军骑兵都能享受到来自瑞典的进口破片,在现代化的大威力火器面前,这种过于传统的骑兵冲击战法,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第133章 全歼日军骑兵 第133章全歼日军骑兵 第三营的官兵,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生在前方的惨剧,日军和自家炮兵,用一场实战演练,为这些弟兄上了一堂充满血腥的战术课程,原本,有不少第三营的士兵都以为自己的性命即将交代在这片荒郊野岭中,可仅仅两分钟的时间,一场猛烈的炮击改变了一切。 轰轰轰 又是一轮炮击,一阵阵炮弹破空的呼啸声在第三营官兵的头顶上响起,破片和弹雨再一次肆虐于日军骑兵的队列之中,当然,这一次的效果要差了许多,第一轮炮击直接报销了一百多日军骑兵,剩下的日军骑兵也不是傻子,都知道碰了个钉子,所以全都四散机动,除去一小部分头铁的还在猛冲外,其余的要么被炸死,要么进行横向机动,躲避炮火。 土黄色的地面被人马的鲜血染红,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人体的零部件,马脑袋,马的内脏,大腿随处可见,工艺精良的四四式骑兵步枪和三二式骑兵刀散落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他奶奶的,我就说何炜这小子有办法,打的好,打的好。” 陈震激动的说道,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此时闻起来是那样的香甜,第三营营长张用斌也看呆了,嘴里连连说着打的好,打的好,第三营几百名官兵,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全都被眼前的惨烈景象给震的说不出话来,博福斯山炮的威力,性能都要远超日军的山野炮,尽管这些弟兄没少挨日本人的炮轰,可是一个营博福斯山炮齐射的效果要远比这些士兵曾经亲身经受过的炮击场面要来的震撼,也来的惨烈。 前后三轮炮击,二十四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彻底粉碎了日军的骑兵穿插突击。 看着四处机动转进的日军骑兵,陈震对张用斌说道:“老张,让你的人也开火吧,炮弹金贵,现在鬼子骑兵已经垮了,用你们的机枪教训教训这帮狗日的。” “弟兄们,给我打,狠狠的打!” 张用斌举起驳壳枪,对天连射两枪,下令全营开火,瞬间,六挺二四式重机枪,二十七挺捷克式轻机枪,还有几百条中正式步枪喷吐出了猛烈的火力,此时此刻,战场上的战争形态完全没有二十世纪现代化战争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百年前的旧式步骑兵作战战术。 第三营的轻重机枪在第一线一字排开,对着四散的日军骑兵猛烈开火,在遭到了炮火蹂躏之后,日军的骑兵再一次遭到了机枪火力的无情屠杀,而第三营的步枪兵的作战方式则更为古典,各个连队的步枪手居然以排为单位排成若干横排,在排长的命令下,对日军的骑兵搞出了排枪射击,每个连队步兵排顶上去之后,随着排长的口令,依次射完中正式步枪弹仓之中的五发子弹,接着后撤下去,再由下一个步兵排顶上去以保持火力不间断。 哒哒哒哒哒 最前排,轻重机枪编织而成的密集火网,铺天盖地的砸向日军骑兵,那些头铁的,还在硬冲的日军骑兵,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倒。 “预备,放!” 轻重机枪后面,步兵排长们的开放口令此起彼伏,一声口令下达,就是一排步枪齐射开火,结果了那些在机枪火力下侥幸幸存下来的日军骑兵,而第三营营属的两门八二迫击炮也连连开火,猛轰日军骑兵。 日军骑兵无意义的冲击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在第三营的密集火力下溃败了下来。 其实,日军骑兵的战术是非常先进的,现代化的骑兵,与其说是骑兵,不如说是高机动步兵,骑兵的作战形式已经由传统骑兵的集群冲锋冲阵转变为多种火器混合而成的快速机动部队,日军也是如此。 骑兵部队不但配备有马刀和骑枪,还配备有专门的骑兵用重机枪和骑兵用轻型火炮,可今天这伙子骑兵,根本不知道中国军队配备有大量火炮,而且中国步兵的火力贫弱,带着欺凌弱小的心态,这一中队的日军骑兵为了尽快击溃当面的第三营,于是便选择了最原始的骑兵冲击战术,可没想到,中国军队居然有这么多火炮! “快撤退,留下一个连断后,赶紧往主阵地跑。” 在猛打了五分钟后,日军骑兵已经完全溃退,彻底放弃了对第三营的冲击,陈震这个时候也见好就收,阎庄那边,日军的炮击可还没停,要是日军的炮火打过来,这一营人可就是刚出狼窝,又进虎口了,陈震和张用斌留下了一个连断后掩护,第三营其余的官兵则停止射击,火急火燎的往第六连的主阵地方向撤退。 可战斗却远没有结束。 日军骑兵经过炮击和轻重机枪火力的攒射,仅剩下七十多骑,余下的非死即伤,已经对第三营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于是,第三营从容的在剩余日军骑兵的面前来了一场敌前撤退,有个别红了眼的日军还想发起冲击,无一例外的全被打倒在地,打到最后,剩下的日军骑兵竟然放弃了骑马冲击,而看着从容后撤的第三营,剩下的日军骑兵也是被逼急了,于是战场上又上演了一幕让第三营官兵瞠目结舌的场景。 五十余骑日军骑兵随着一阵阵哨声翻身下马,接着,那些军马也整齐的侧身卧倒在地,下马的日军换上了骑枪,展开了步兵散兵群,按照步兵突击战术开始向第三营匍匐前进,而骑兵第二联队的骑兵重机枪小队,则在刚才的炮击和枪机中侥幸存活下来,两挺大正三年式六点五毫米重机枪也没有被击毁,这些日军骑兵展现出了比日军步兵更优良的作战素质和顽强的韧性。 步枪手纷纷展开了四四式骑枪的折叠式刺刀,匍匐前进的同时,又以阵亡战友和军马的尸体作为掩体,开始向第三营射击,而两挺带轮子的重机枪也随之开火。 这些日军骑兵的指挥官也十分精明,这下子知道中国军队有大炮了,所以一个劲儿的顶着第三营的火力往前面贴,在付出了十人的伤亡代价后,这些下马步战的日军骑兵愣是推进到和第三营官兵相距三百米的位置。 为了尽快撤退,第三营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早都上了驮马撤走,留下的只有一个连,而这些死硬的日军骑兵,则抓住一切机会向第三营的后撤队列开火,在日军的骑枪和重机枪连续射击下,不断有第三营的士兵倒下,日军骑兵的作战素质比步兵要强上许多,担任殿后任务的那个步兵连也只有轻机枪,完全压制不住日军骑兵。 日军骑兵咬了上来,后面的博福斯山炮也不敢继续开火射击,这么近的距离,一旦有一颗炮弹打歪了,落在第三营的头上,那可就出大事了,这一切也被何炜在指挥所中看在眼里,他也没想到这些日军骑兵竟然如此顽强,伤亡过半了,竟然还敢往上冲,而且,如果不把这些骑兵全吃掉,第三营就会被咬住,给人在屁股后面追着打,真要这样,那第三营就是撤回来,怕也是折损严重。 “接战车防御炮排。” 何炜让通信兵接通了通往战车防御炮排的电话,管陈信生要个一个战防炮班,第三营那边的战斗情况他已经看清了,大概一个步兵连,正在和几十名日军骑兵对射,日军骑兵还有重机枪,要想快速解决战斗非得上战防炮不可。 于是,何炜带着陶黑娃,在汇合了战车防御炮班之后,迎着第三营的队伍冲了上去,只是没想到,居然是陈信生亲自带队,而他带来的战防炮,则是那门从日军手中缴获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炮班的士兵将这门日本速射炮分解成了最小化的零件状态,一人背着几个零件,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几人很快就迎上了第三营的大部队,看到了陈震和张用斌,何炜来不及说别的,急着问道:“长官,你们断后那个连怕不是要被日本人咬住了,我上去干掉他们,现在主阵地位置有限,隐蔽部大概只能放下两个连的兵力,你们把两个步兵连放在我第六连的阵地里面,另外一个步兵连,重机枪连和迫击炮排开去炮兵阵地担任掩护任务。” 留下这么一句话,在陈震,张用斌以及几百名官兵诧异的目光中,何炜这十几个人,快速向前方的战斗境地突进,一路上,何炜还能看到十几具倒地阵亡的第三营官兵遗体,战斗的进程起初很顺利,可日军的骑兵竟然如此勇悍,被打成了这个奶奶样居然还坚持作战,不要命的突进,作战意志是真的顽强。 “快点,把炮装起来。” 冲到了战斗境地,何炜匍匐在地上先往前匍匐,留下来断后的看起来是一个步兵连,不过被打的很狼狈,不断有士兵被日军骑兵打中。 陈信生则带着战防炮班的士兵在后面组装战防炮,等何炜爬到前面,碰上的是三营步兵第七连连长潘琦上尉,看到何炜带着一门战防炮过来,潘琦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潘连长,现在是什么情况?” 顶着头顶上嗖嗖的子弹,何炜爬过去问道,潘琦此君乃是黄埔七期毕业,原来是二营五连的中尉排长,因为在镇边城之战中作战有功,最近刚刚被调到三营七连,当上了这个连的上尉连长。 “他妈的,这枪打的太准了,有五十多个日本骑兵咬着我们不放,还有两挺重机枪,打了十几分钟,我们没打死他们几个人,倒是有二十多个弟兄被打死了,这帮敌人怎么打都不退,用马的尸体当射击掩体交替前进,硬是贴到了我连的面前。” 潘琦恨恨的说道,身边不断有闷哼和惨叫,不断有第七连的士兵被日军击中,这些日军骑兵的训练水平非常高,射击命中率比日军步兵要高出一个量级。 “炮来了,炮来了!” 这时,陈信生带着炮班推着装好的三七速射炮过来,潘琦见状大喜,立刻招呼第七连的步兵过来帮忙,何炜也爬了过去帮着推炮,突然,一串子弹射了过来,正好打中战防炮的位置,火炮的钢质防盾被子弹打的火花四溅,何炜的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一名战车防御炮班的士兵被流弹击中钢盔,倒在了地上。 “快推过去,潘连长,一会儿听我的信号,我说冲就让弟兄们一起冲上去。” 何炜大声喊道。 接着,战防炮班的士兵开始构筑简易助锄,为了掩护战防炮班,潘琦又将全连的九挺轻机枪集中起来,向日军的重机枪进行压制射击。 战防炮班抓住这个机会,挖了两个简易助锄,打开脚架,可临时找不到压脚架的沙袋,情急之下,何炜让人拉来了四具第七连阵亡士兵的尸体,压在了驻锄坑里面的火炮炮架上。 “打那挺重机枪。” 何炜指向一挺日军重机枪,陈信生拉动拉火绳,轰的一声,九四式速射炮的炮口冒出一团白烟,炮弹打在了日军机枪阵地前十米的位置,接着,在修正了射击诸元之后,陈信生很快射出了第二颗三七爆破榴弹,这颗炮弹准确的击中了那挺大正三年式骑兵重机枪,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将这挺重机枪炸成了零件。 轰,轰,轰 又是连续三炮,干掉了另外一挺重机枪。 打完重机枪,何炜又说道:“陈排长,打摆射,掩护步兵冲上去。” 摆射,顾名思义,就是在射击时不断的左右摇动火炮炮管,用最快的速度来射击,以形成一片炮弹破片压制带,陈信生接到命令后,也甩开了膀子打,无需仔细瞄准,一颗接着一颗的打,在连续射击十颗炮弹之后,阵前已经形成了一片宽大的破片带。 四处都是被炮弹爆炸掀起的扬尘,日军步兵的射击强度也明显减弱,虽然是摆射,压制射击为主,但也有一些日军骑兵被榴弹爆炸产生的破片打中,日军手中骑枪的射击精度也大大降低,这个时候,何炜拿出了冲锋枪,对着潘琦大喊:“潘连长,冲啊。” 说完,何炜第一个冲了上去,陶黑娃紧跟在何炜身后,率先冲了上去,潘琦挥起手中的驳壳枪,对第七连的士兵大喊:“弟兄们,敌人被炮轰垮了,冲啊。” 第七连的官兵们被压着打了这么久,看到日军骑兵吃瘪,全都士气大振,端着步枪冲了上去,趁着前面的扬尘还没有散尽,何炜钻了进去,也不管前面有没有日军,反正他也看不清,还是老招数,上去先向前丢了两颗手榴弹,陶黑娃也跟着有样学样的丢。 轰轰轰 几声爆炸后,传来了惨叫声,一阵大风刮过,烟尘散尽,几十个日军也鬼叫着冲了过来,这些日军全都带着骑兵用护木镜,有的端着带着针管型折叠刺刀的四四式骑兵步枪,有的挥着三二式骑兵刀杀了过来,何炜没有带长枪,哪会跟他们拼刺刀,抄着晋造冲锋枪就是一顿突突。 撂倒了四个日本骑兵,何炜快步上前,到处都是日军,来不及换弹匣,何炜将打光子弹的冲锋枪甩在背后,捡起了一条日军骑兵步枪,瞄向了一名日军。 这枪很短,长度只有三八大盖的一半不到,外表也很奇怪,但是这枪的做工十分精良,要比日军步兵手中的三八大盖好,因为日军的骑兵部队在各个兵种之中具有贵族一般的超然地位,所以这种骑兵步枪也可以看做是一种贵族武器,结构相当精巧。 枪身前折叠的刺刀,只需要按一下枪身上的按钮即可瞬间展开刺刀,何炜对四四式骑兵步枪的了解实则来自于一部电视剧,这枪可是亮剑之中魏大勇魏和尚的专用配枪。 扣动扳机,一枪射出,清脆的枪声过后,子弹击中了一名日军的腹部,何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狠狠的将锥形刺刀送入了这名日军的前胸,突然,又有一名日军骑兵挥舞着马刀劈了过来,何炜反应不及,却是陶黑娃用驳壳枪连打四枪将其击毙。 “潘连长,尽量用枪解决战斗,不要肉搏。”何炜大喊道。 第七连一百多人和剩下的三十多日军骑兵混战在了一起,一阵又一阵凌乱的枪声响起,几乎都是中正式和驳壳枪的枪声,第七连的官兵很忠实的接受了何炜不讲武德的建议,全都在开枪杀敌,即便有一小部分拼上刺刀的,也很快解决战斗,日军的骑枪长度短,比本身就是短步枪的中正式步枪还不如,手中的武器就决定了日军骑兵在拼刺作战中不占优势,人数又处于绝对劣势,根本拼不过第七连的官兵。 经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混战,这场以步兵对骑兵的战斗,最终以日军骑兵第二联队第一中队以及重机关枪中队的全军覆没告终......... 第134章 阵地危机 第134章阵地危机 战斗结束,何炜看着四周的惨烈景象,四周的开阔地上,到处都是日军骑兵和战马的尸体,几十匹失去了主人的军马散落在开阔地各处,要么闲庭信步,要么就在原地吃草,竟然没有一匹四处乱跑的,展现出了良好的纪律性。 显然,这些高大健壮的良种东洋大马被日军调教的很好,当然,也有一些国军的尸体,负责给第三营主力殿后的三营七连伤亡不小,潘琦告诉何炜,第七连在和日军骑兵的对射中差不多有将近三十名弟兄阵亡,加上肉搏中的伤亡,全排的伤亡将近四十人。 战场上,何炜拄着一把四四式骑兵步枪和潘琦并立,第七连的士兵都在打扫战场,传令兵陶黑娃身后背了五六条四四式骑兵步枪,还从日军的尸体上扒了一堆护目镜,稍作休息,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又是几颗大口径重炮炮弹打在了阎庄的围墙上。 此时,日军的炮击依然在继续,阎庄里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房子全都在炮击之中湮灭,围墙也被炸开了数不清的缺口,甚至整段整段的倒塌。 日军打来的炮弹之中明显有不少的纵火弹,中国百姓的民房都包含有大量的木材,加之庄子里面有不少柴火垛和草垛子,还有各种各样用于过冬取暖的燃料,这些东西是最好的易燃物,一点就着,几轮炮击下来,庄子的上空不仅有冲天的烈焰,还有冲天的滚滚浓烟,这些浓烟随风四处飘散,刮的到处都是。 日军的炮击某种程度上也给自己造成了大麻烦,四处飘散的浓烟,不但遮住了日军骑兵和第三营交战的区域,甚至也将第六连阵地侧后的炮兵阵地遮了个一干二净,这无意之中,反而帮了中国军队一个大忙。 见状,何炜对潘琦说道:“潘连长,你们简单打扫一下战场,尽量把活着的军马都牵走,日军尸体上的枪械弹药装备就看着拿,千万不要贪多,最多再有五分钟,你们必须撤走。” “好,我马上带人撤下去。” 潘琦面色凝重的说道。 何炜又说道:“不要去第六连的主阵地,那里摆不下这么多人,你带着战利品去炮兵阵地,炮兵应该会很喜欢这些战马,到了地方,你立刻构筑阵地,把炮兵阵地的掩护任务担任起来,正好也可以做一下休整。” 说完,又叮嘱了陈信生尽快带着战防炮归建后,何炜拉过了一匹良种东洋马,叫上陶黑娃,两人同乘一马,飞奔回了第六连的主阵地...... 撤回主阵地后,何炜先看见了陈震和张用斌,第三营撤回来的两个步兵连和迫击炮排全都挤在战壕里面,有的在擦枪,有的在休息,何炜却不见重机枪连和骡马辎重弹药的影子,估计是陈震和张用斌已经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将他们打发到了炮兵阵地,见到何炜回来,陈震和张用斌都连忙上去询问战况,当得知已经完全歼灭日军骑兵后,两人皆是大喜过望。 “何炜,有没有哪段阵地要交给我们第三营守备,尽管说,按照你的法子,我已经把重机枪连,还有那些弹药辎重跟团配属的通信排人马全都派去了炮兵阵地” 这时,张用斌拍着胸脯对何炜说道,显然,歼灭日军一个骑兵中队的战果已经将这名少校军官的作战意志调动了起来,看样子还想继续和日军血战,可何炜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长官,你营里面的这两个连暂时还用不上,我的意思是先让弟兄们进入隐蔽部隐蔽,充作预备队。” “我看你这阵地上都没有人,不如让张营长的两个连顶上去。” 陈震也说道。 何炜耐心的解释道:“长官,日军的火力太猛,本连火力的基干还是各处碉堡,现在本连的主力步兵其实都在隐蔽部里面,我的意思是不要扩大防御正面,要以尽可能狭窄的防御正面集中尽可能强大的火力,我连的第二线和第三线防御阵地中有很多隐蔽部,足够两个步兵连使用,我觉得还是先隐蔽起来保存实力,以利于长期作战。” 看到何炜如此坚持,陈震和张用斌也不再执意参战,遂组织部队开到后面隐蔽,而就在这两个步兵连刚撤下去时,突然,一声巨响传来,第六连的阵地前,突然落下了几颗大口径重炮炮弹,每一颗炮弹的落点在爆炸之后都会出现一个大型的弹坑。 何炜赶紧冲到战壕前端举起望远镜瞭望,只见日军打来的炮弹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射击却很有章法,打的是从左到右的摆射,猛烈的火力先是完全摧毁了第六连敷设在阵地前的障碍物,接着又疯狂的扫荡第六连阵前的开阔地,看着那巨大的弹坑,何炜敢断定,正在射击的火炮口径绝对不会小于一百二十毫米。 而这,也正是第十六联队进攻计划中的一部分,日军的骑兵,出其不意的玩了一场远距离穿插突袭,企图迂回到中国军队的阵地侧翼进行突袭作战,其行军距离是相当远的,得益于有一个营的博福斯山炮相助,这几百名日军骑兵已经被全歼。 对于己方骑兵被全部歼灭的事实,第十六联队的指挥官们并不知情,因为,日军的骑兵部队属于穿插作战,距离过近,目视距离内是无法观察到的,而能观察到战况的,只有那高高升起的校射气球,可日军的炮兵疯狂的向阎庄倾泻炮弹,打的倒是很爽,但冲天的黑烟也遮蔽了日军校射气球的观察视线,骑兵的作战情况怎么样,气球上的日军观察手们也一无所知。 于是,第十六联队的作战计划很顺利的进行到了下一步,临时炮兵群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和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继续对阎庄开火,而两门八九式重型加农炮则转移了射击目标,改为向第六连阵地前开阔地射击,这也是日军计划的一部分,在第十六联队的首次攻击中,导致第十六联队攻击失败的正是中国军队的地雷,日军对此颇为忌惮。 而排雷的第一手段,还是火炮的轰击,两门八九式重型加农炮换上了装配有延时引信的爆破榴弹,开始像犁地一般对第六连阵前的开阔地猛烈射击,延时引信一般用于攻击工事,炮弹在接触到目标物之后并不会立刻爆炸,而是在炮弹没入目标一半或者三分之一长度时才会引爆,于是,大量的一百五十毫米砸在第六连阵前的开阔地上,钻进地面,接着爆炸,从而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弹坑。 何炜此时还不知道日军的用意,只以为是例行的攻击前炮击,看了几分钟,便立刻钻进了指挥所内隐蔽,同时下令阵地中所有在战壕中的露天步哨全部进入隐蔽部,他自己,则坐在指挥所中,和陶黑娃一起摆弄着带回来的战利品。 他不是神仙,不可能预测日军每一次战术行动的目的。 何炜摩挲着手中的四四式步骑枪,这枪短小精干,实在是一支很不错的步枪,无论打磨,还是做工都要比三八大盖强,对自己而言是一条很不错的枪,他是指挥官,但也是第一线战斗员,所以他随身携带了多种枪支,这枪比中正式还要短小,正适合自己使用,而那支从穿越以来一直跟随何炜的中正式步枪自此失宠,陶黑娃亦是很喜爱这枪,他身材矮小,身体瘦弱,中正式的后坐力就够他受的,这日军骑枪,其实也是他的上上之选。 就在何炜把玩着缴获的新玩具时,日军又展开了新的部署,阵地前猛烈的炮击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第六连阵地前的开阔地已经被炮弹打成了筛子,四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弹坑。 当炮击慢慢减缓时,潜伏多时的日军工兵第二联队所部,开始了排雷行动,为了行动隐蔽,工兵第二联队在步兵第十六联队的配合下进行了土工作业,开挖了多道利于隐蔽的交通壕,发了疯的日军工兵,甚至冒着被火力伏击的危险,将这些交通壕连接到了第六连的反坦克壕沟。 等到重炮火力开始减弱,并延伸后,工兵第二联队随即开始了他们的排雷行动。 “开始排雷,开始排雷。” 一名潜伏在反坦克壕沟中的日军工兵大尉下令道,工兵第二联队和骑兵第二联队一样,执行的是和平时期的不满编编制,只有一个工兵中队,随即,大概一个小队的工兵跃出了壕沟,以伍为单位,开始了他们的排雷行动。 在小队长的率领下,这一小队工兵匍匐到了距离第六连主阵地前约四百米的位置,日军的一百五十毫米加农炮也没有停火,而是继续延伸火力开火射击,以期为工兵作业提供掩护。 而后,日军工兵们拿出了工兵铲和简易探雷针,一面小心翼翼的挖掘,一面用探针测试是否有地雷存在,不得不说,原田次郎这个家伙眼尖的很,他推测出的这片区域,恰好就是何炜布设地雷的区域。 经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挖掘和探测,很快,一名工兵军曹就发现了一颗黑色的地雷。 “小队长,这里有地雷。” 日军小队长匍匐而来,小心翼翼的将这颗地雷四周的浮土挖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重量至少五十公斤,外形粗糙,且外面还绑附有五颗拉紧了拉火绳的长柄手榴弹,看到地雷后,工兵小队长不由得背后一凉,这么大块头的地雷,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上面还有几颗手榴弹,稍有不慎,就会将其引爆。 “立刻进行横向挖掘,千万要小心,敌人的地雷上面有手榴弹。” 工兵小队长轻声说道,接着,整个工兵小队按照第一颗地雷的位置,开始了横向探测,果然,一颗接一颗的地雷被发现,在花了近半个小时后,这支工兵小队终于完成了这片雷场的探测作业,同样的地雷,居然有高达五十颗! “快点布设炸药,快点,快点。” 日军工兵们胆战心惊的拿出了背来的炸药和爆破筒,小心翼翼的沿着雷区布设,布置炸药就要比扫雷快上许多,一节又一节的爆破筒沿着雷区互相连接,再在爆破筒旁边敷设炸药,十分钟后,日军工兵即已完成了爆破准备。 布设完毕,拉着长长的电爆导线,日军工兵小队一路退回了反坦克壕沟之中,日军工兵中队的中队长立刻以电话通知后方的步兵,而后,随着一声起爆口令,日军工兵按下了起爆器,一弧电流通过引爆线,引爆了雷区的炸药,炸药,地雷,爆破筒刹那间发生了大爆炸,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过后,整片雷区内的五十颗地雷全部被引爆,在剧烈的爆炸和冲击波的冲击之下,雷区顿时变成了一道深达半米纵横蔓延近百米的沟壑。 “长官,咱们的地雷炸了,全炸了。” 指挥所中,军需上士指着前方漫天的尘烟,面带惊恐的喊道,何炜趴在射击口上,看着阵前,今天的日军实在是反常,又是大口径重炮,又是骑兵,现在居然搞掉了自己布设的地雷,何炜估计是日军借着火炮射击的掩护潜伏到了雷区附近,然后用炸药进行了爆破作业,玩的真是大阵仗啊。 “接炮兵阵地。” 预感到日军的攻击不同以往,何炜立刻摇通了炮兵阵地的电话,告知曹惠国请他做好向阵前射击的准备,得知日军即将发起攻击,曹惠国也立刻做准备,全营八门博福斯山炮转换了射击方向,开始做针对步兵阻绝射击的准备。 日军接下来不知道又要搞什么花招,何炜的第一直觉告诉他,仅凭步兵来抵抗恐怕会很吃力,这一次,恐怕必须要炮兵襄助了。 呼-嗖 阵地前,三颗红色的信号弹,飞上了天空。 第135章 一战式进攻 第135章“一战式”进攻 “全体都有,准备突击!” 日军工兵中队后方,第十六联队的中队长们几乎同时下达了预备突击的口令,在工兵作业期间,负责攻击的日军步兵主力已经全部前出,这一次,步兵第十六联队几乎倾巢而出,三个步兵大队分别投入了两个步兵中队,一共六个步兵中队。 第十六联队参与攻击的步兵中队全部轻装上阵,没有加强大队直属的九二式步兵炮或者联队直属的九四式速射炮,每个步兵中队只得到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的火力加强,但是,在这六个步兵中队的攻击队列之中,赫然出现了工兵的身影,每一个步兵中队都得到了一个日军工兵喷火分队的加强,各装备一具九三式火焰喷射器。 除了这六个步兵中队外,在第十六联队的右侧,还有堤支队的两个步兵中队,永兴村的日军主力此次可谓是倾巢而出,第一线攻击即投入了八个步兵中队的兵力。 三颗信号弹缓缓落下,接着,在空中的校射气球突然射出了一颗绿色信号弹,日军的临时炮兵群在两分钟的短暂停火后,开始了火力转移与压制射击,将目标换成了第六连的主阵地,于是,铺天而来的弹雨,砸在了第六连的主阵地上,瞬间,第六连的主阵地便被飞沙走石和弹片所掩盖。 何炜正在指挥所中观察,突然,一颗一百五十毫米重加农炮榴弹径直砸在了指挥所的顶部,顿时,何炜感觉自己的耳朵聋了,脚下的大地好像发生了地震,指挥所桌子上的物品全部被震的飞了起来,何炜好像整个人都被震的脱离了地面。 一颗大块弹片顺着指挥口打了进来,擦着何炜的钢盔飞过,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给工艺精良的德制m35钢盔留下了一道可怖的痕迹。 “长官!” 军需上士和陶黑娃爬了过来,扶起了被震倒的何炜,何炜强强爬起,晃了晃脑袋,在一阵耳鸣过后,何炜推开了二人,再一次爬到了射击口处,刚才那颗炮弹,看起来是一百五十毫米的瞬发榴弹,幸运的是,自己的指挥所足够坚固,经受住了这次炮弹直击的考验。 对第六连主阵地的压制炮击持续时间不长,只有几分钟,而后,日军的火炮弹幕居然开始向后反向延伸,在何炜的望远镜中,各种炮弹炸起来的烟尘和浓烟居然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明白,日军的步兵要开始冲击了,步兵冲击,就是要火炮掩护和护送,日军步兵的冲击,即将开始。 “告诉各排,准备战斗,日军要开始冲锋了。” 以电话通知各排准备战斗后,何炜便静静的等待着日军的突击,很快,反向延伸的火炮弹幕不断的向日军的出发阵地靠近,而这次日军的疯狂,实则远超何炜的想象,日军步兵的出发阵地中,几名日军中队长甚至连钢盔都不戴,反而在头上绑上了写有武运长久,万岁等字样的白色头巾。 更可怕的是,护送日军步兵冲击的火炮弹幕,居然在距离日军步兵冲击阵地仅有不到一百米的位置才停了下来,在战术上来说,这是一种极度危险和疯狂的行为。 一般来说,当使用间接瞄准火炮来掩护护送步兵前进时,在中等起伏地形中,步兵和火炮弹幕的安全距离为三百米,在极度特殊的情况下,也绝对不可能超过一百米,像是在那些抗日神剧,各种奇奇怪怪的战争片中的什么冲击的步兵踩着火炮的炸点前进,那就是属于纯纯的编剧意淫了。 日军干出这种完全不顾误伤的事情,实在是被何炜逼得不行,与其在攻击中被中国军队打的伤亡惨重,不如以一定的伤亡还换取攻击的成功。 出发阵地中,日军步兵感受着头顶弹片掠过的弹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几名胆大的中队长,大概两分钟后,第十六联队的一名大尉中队长忽然挥起指挥刀,大喊道:“帝国的勇士们,出击,攻下敌军的阵地,为玉碎的勇士们报仇!” “板载!” 刹那间,八个步兵中队的日军几乎同时跃出了战壕,同时,又是两颗红色信号弹升起,日军的炮兵开始了火力眼神,超过一千名日军步兵如潮水般冲出,紧跟着前方的火炮弹幕,向第六连的阵地发起了冲击。 “板载!” 震天的鬼叫声中,日军紧跟着弹幕炮火前进,他们疯狂的行为还不止于此,日军的攻击队形,并没有按照最新步兵操典和攻击教范中所规定的队形展开,而是采用了大正时期的旧步兵操典中所规定的散兵线攻击队形。 散兵群攻击,一下子就变成了散兵线,攻击的日军各个中队以小队为基本单位,排成了若干散兵线,配属的重机枪和喷火器则居于队尾,每一个中队的散兵线之间也互相衔接,最后,一千多日军步兵排成了几条非常壮观的散兵线,以密集队形,用最快的速度发起冲击。 日军的目的很明确,不执行最新的战术要求,而是用密集的,快速的攻击队列,争取一举突入。 疯狂的行为,自然要付出代价。 “板载,冲啊!” 日军的冲击散兵线中不时有惨叫声响起,不断有弹片飞入日军队列,击中某几个倒霉蛋,突然,一颗射偏了的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居然落在了日军的队列中,杀伤力巨大的七十五毫米九零式尖锐榴弹爆炸产生的密集弹片几乎报销了一个分队的日军步兵。 可这并不能阻止日军的攻击步伐,因为误伤而造成的队列缺口,很快就有人补上,而那些被打伤的日军,虽然在地上不断的打滚,哀嚎,可是却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 ........ 咣咣咣的爆炸声背后,传来了震天的鬼叫,日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的,至少,现在何炜就有些狐疑,冲天的弹幕完全遮蔽了日军的攻击队列,何炜不知道日本人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这个距离,按照他规定的射击纪律是不允许开火射击的,不见敌人不打,不拉近了不打是他的基本要求。 很快,日军的火炮弹幕距离第六连的阵地仅有不到三百米的距离,敌炮的压制火力将再一次降临到第六连主阵地,而日军的喊杀声,听起来也近的吓人,这下子,何炜也有点坐不住了,他来到了那挺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重机枪的后面,静静的默数着敌我之间的距离,当两军相距大概二百米时,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猛烈冲击波暴风不断的钻进射击口中,吹进来的风沙差点眯了何炜的眼睛。 “黑娃,把那个蛤蟆镜给我拿一个带上。” 这时,从日军骑兵尸体上拿下来的护目镜起了大作用,陶黑娃跟进给何炜套上护目镜,何炜接着扣动扳机,对着阵地前面的弹幕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哒 五颗子弹很快打了出去,随即,立刻有惨叫声传来,即便是猛烈的炮击声也没能遮盖住,通过日军的叫声,何炜立刻判断出来,日军就跟在炮火弹幕不远处的地方,马上就要贴上来,意识到情况不妙,他立刻拿起了电话,下令各排开火。 而事情比何炜想的还要糟糕,日军疯狂起来根本就不要命,冲到现在,其步兵第一条散兵线距离前方的炮火弹幕已经不足九十米。 通信兵刚摇起电话,何炜就看见阵前日军的炮火弹幕突然快速延伸,而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密密麻麻的数道散兵线,数不清的日军踩着冒着烟的弹坑冲来,而日军前锋和第六连阵地之间的距离,还不足两百米。 何炜继续开火射击,死扣住重机枪的扳机不放,一串串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机枪弹连续射出,这个时候,已经无需电话通知,第六连在各个碉堡内的守军也都被日军的阵仗吓住了,日军已经贴着脸冲了上来,是个傻子都知道要开火射击。 于是,各个碉堡全都开火射击,猛烈的日军炮火也延伸到了第六连的阵地,顶着浓烟和弹片,还有无比剧烈的震颤感,各个碉堡内的射手不要命的死死的扣住扳机不放猛打,射击口处全是浓烟和扬尘,也没有影响到各个碉堡开火,因为在日军不要命的密集散兵线突击下,只要对阵地前开火,就能够扫倒日军,哪怕是闭着眼睛胡射乱打也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不仅仅是碉堡内担当火力支柱的轻重机枪开火,看到密密麻麻的日军后,除了必须的副射手和弹药手外,各碉堡内所有能拿武器的人全顶了上去开火,中正式乃至于晋造冲锋枪都加入了射击的行列,在第六连密集的火力网下,日军像是割稻子一样被打倒,可其冲击的步伐和锋芒依旧不减。 轰轰 迫击炮弹爆炸的声音也响了,第六连配属的八二迫击炮也开始射击,一颗颗八二迫击炮弹在日军的散兵线中炸开了花。 一个日军被打倒,后面立刻有人补上来将散兵线补齐,即便是倒下的日军尸体,也都按照散兵线的对应位置,错落有致的分布,第六连的很多参加过中原大战的老兵,比如葛贵财,在集中全部精力开火射击的同时,竟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多年前的中原大战。 当年,中央军部队在各个战场都是用同样的散兵线密集队形,冲击西北军和晋绥军的机枪阵地,可是,今天,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了日军身上。 “板载,板载!” 一名日军的中队长,赤膊上阵,挥起军刀,红着眼睛喊道,很快,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日军的攻击前锋冲到了距离第六连阵地不足一百米,各个中队配属的重机关枪分队开始就地构筑简易射击工事,向第六连开火,而日军的炮火在延伸之后,也没有立刻停止,而是依旧在压制第六连阵地,为日军步兵掩护到最后一刻。 冲在最前的日军,此时,也担当的起前仆后继这一词了,碉堡内,连何炜都看的愕然,成片倒下的日军步兵,并非全死于第六连打出的枪弹,还有很多人是被己方的弹片打死。 完全不计代价,完全不计伤亡,只求以最快的速度,让尽可能多的兵力冲进中国军队的阵地。 疯了,疯了,日本人彻底疯了! 何炜冲到电话机旁,让通信兵接通往炮兵阵地的电话,电话还没有接通,突然,阵地侧翼传来了一声冲天的巨响,似乎还有很多国军士兵的惨叫声传来,日军的疯狂自然不是白疯的,一颗一百五十毫米重型加农炮弹,击中了八二迫击炮排的弹药所。 配备了延时引信且十分沉重的一百五十毫米尖锐爆破榴弹,重重的砸入了弹药所正上方,触发了延伸引信后,炮弹轻而易举的砸穿了弹药所上铺设的木制遮蔽层,在炮弹没入工事三分之二时,轰的一声爆开,剧烈爆炸的烈性炸药,瞬时间引爆了囤积在弹药所之中的三十发八二迫击炮弹,殉爆的炮弹和爆炸的重型加农炮弹顿时将八二迫击炮排笼罩。 数名弹药兵和一个迫击炮班的一半炮手在这次大爆炸之中阵亡,一门八二迫击炮的炮弹刚刚要出膛,也被横飞的弹片引爆,发生了膛内爆炸,当场被炸成了废炮。 第六连的官兵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也遭到了开战以来最为惨重的损失,各个碉堡也不安生,不时有弹片和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弹射进来,不断有官兵中弹倒地。 有时候,老战术,老战法要比新战术和新战法有用,现在的战况就是最好的明证,掘弃了最新式散兵群战术,采取了大正时期落后散兵线战术的日军步兵,第一次发起攻击,即取得如此战果! 指挥所内,何炜对着送话器,大声喊道: “曹营长,曹营长,日军步兵冲上来了,其前锋已经进入一号区域,队尾还在七号区域,对这些区域进行阻拦射击,快,一定要快。” 第136章 向我开炮 第136章向我开炮 飞快的讲完电话,何炜跑到指挥所的角落里,拉出了一台起爆器,日军的确爆破了一处雷场,可他们想不到,何炜一共搞了三处雷区,其中,最近的雷区,就布置在第六连主阵地前五十米处,此时,日军的前锋已经冲进了阵前百米之内,队尾还在六百米开外,炮击还需要准备时间,何炜立刻按动了起爆器。 轰隆隆-咣咣咣 第六连的阵地前地雷的爆炸声再一次想起,黄色的扬尘烟雾拔地而起,五十颗地雷给了冲击的日军以当头一击,这片雷场内虽然只有五十颗山西造大型地雷,但日军采取的是密集散兵线冲击,因此,五十颗地雷的爆炸威力也因为日军逼仄的攻击队形而杀伤力倍增。 一个小队的日军在剧烈的爆炸之中湮灭,残肢断臂和人体内脏,随着一团团血雾飞上了半空,可这恐怖的爆炸,却依然没有阻挡日军的攻击步伐。 在昨夜的佯攻中,日军并没有发现距离中国军队阵地最近的这片雷区,可他们却早已做好了被地雷炸的心理准备,一排接着一排的日军,无视战友的残肢断臂,跨过了雷区爆炸产生的沟壑,扑向了近在咫尺的中国军队阵地。 殊不知,另一场未知的灾难,很快就要降临。 后方的炮兵阵地上,曹惠国亲自抓起了电话指挥射击,与何炜通话的时长不过十几秒,可是他却能清楚的听见日军冲击时鬼哭狼嚎一般的喊杀声,形势有多紧急,由此可见一斑,为了给第六连提供最猛烈的火力支援,曹惠国当机立断,将连射击改为了全营集火射击。 “全营,二号装药,榴弹,着发引信,目标,一至七区域,七距离,待令放五发!” 战斗射击命令传到各连,炮兵阵地上,接到射击命令的两个连长将同样的命令复述传到了八个战炮班的阵地上,很快,在各排排长的指挥下,各个炮班按照提前测定好的射击地图以及射击诸元,将各门山炮的射向调整到第六连阵地前一百米的方向,装好瞬发引信的榴弹弹头和黄铜药筒被填入了山炮炮膛。 “第四连阵地准备好!” “第五连阵地准备好!” 两名连长迅速汇报,营指挥所内的曹惠国随即大喊道:“全营开放!” 八门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口闪过一阵红光,八颗炮弹射出,而就在炮弹飞出火炮炮膛,炮管刚刚完成后座的一刻,炮手们飞快将新的炮弹再装入炮膛,击发,每一门火炮都将用同一个射击诸元,在相同的射击区域内连续投射五颗炮弹,一个四门制的炮兵连,就是二十颗炮弹,一个八门制的炮兵营,就是四十颗。 “板载!” 日军的冲击队列第一线,一名赤着身子,留着胡子的日军大尉军官,完全不惧前方密集的枪弹,挥舞着指挥刀,猛的一跃,跳过了地雷炸出的沟壑,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身后跟着一整道散兵线的日军,正当这名大尉军官冲到了距离第六连阵地只有五十米的地方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呼啸之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广,一种出于本能的恐惧取代了大尉军官心中的兴奋,他知道,那是炮击,那是至少一个炮兵中队的炮击。 接着,八颗炮弹并排落下,博福斯山炮最小二十五米的射击夹叉给予了山炮弹良好的射击精度,第一轮射击所有的炮弹全都落在了第六连阵地前一百米的范围内,也就是何炜与炮兵约定的一号射击区域内。 瞬时,八颗杀伤直径一百三十米的博福斯山炮弹向后爆炸,一颗炮弹居然直接打中了那名大尉军官,勇猛无比的陆军大尉,在剧烈的爆炸中变成了碎片。 可这仅仅是个开始,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轰击接踵而至,如黄色海浪一样的日军散兵线好像撞在了铜墙铁壁之上,成片成片的日军在博福斯山炮弹的轰击之中被撕成碎片,炸上了天。 直到这时,不要命的日军步兵,才感受到了一点点恐惧,冲在稍后位置的日军,看到了前面的惨状,冲击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可同样的命运,马上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来。 两个山炮连几乎在同一时刻开始了火力延伸,滚进轰击的火炮弹幕,极有规律的依次对二号,三号,四号,一直到七号射击区域做了在一号射击区域内同样的事情,仅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二百八十颗炮弹将第六连阵地前七百米范围内变成了鬼魅地狱,死亡地带,多挺九二式重机枪被山炮弹炸到了天上,变成了零件,所有冲击的日军步兵都被卷入了八门博福斯山炮构成的死亡弹幕之中。 炮兵指挥所中,炮兵营长曹惠国看着日军的惨状,大声呼喊道:“痛快,痛快,太痛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为一名炮兵军官,这足以称之为人生快事。 在曹惠国身边,被何炜撤下来的五十七团三营步兵第七连连长潘琦也在一具炮队镜前,看着前面日军的惨烈景象,远没有曹惠国那么激动,只是被震撼的喃喃道:“我的天啊,这不是进攻,这不是进攻。” 潘琦也是黄埔七期出身,接受过最新式的步兵战术教育,日军展现在他面前的攻击手段,仿佛退回到了军校中那些德国顾问口中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形态,散兵线,重机枪,火炮,一切都与陆军部队最新式的战术战法无关,可惨烈程度,却也颇有一战堑壕战的七八分。 炮兵指挥所中的官兵无不欢欣鼓舞,而在炮兵阵地前方构筑简易防御阵地的三营七连官兵,看到日军被打成这个奶奶样,也都高呼叫好。 可前方的战况,却没有一直积极的发展下去。 第六连的指挥所中,看到完全被火炮弹幕覆盖的日军,何炜长出了一口气,手中的大口径重机枪依然在以三发一组的短点射开火射击,第六连各个碉堡内的官兵也是如此,轻重机枪的火力网继续收割着日军的生命,可随着扬尘散尽,一个令何炜震惊的情况出现了,大批的日军,踩着堆积成山的日军尸体,仍然发起了不要命的冲锋。 第六连的轻重机枪只要一打就能扫倒一片,可是打倒一片,马上就有新的日军补充上来,刚刚的那一场炮击,日军至少伤亡了三百人,可日军还是全然不顾损失,继续冲击第六连的阵地,很多在炮击中未死,仅仅是受伤的日军士兵,竟然成为了第一批受害者。 如潮水般继续冲击的日军,根本不顾及那些受伤的战友,竟直接从伤兵的身上踩去,打到了现在,作为进攻主力的步兵第十六联队,在遭受了多次重伤之后,下属几个中队的人员已经完全换了一茬,自然不存在原班人马的那种老乡关系,现在杀红了眼,干出这种事情来也并不奇怪。 尽管何炜和第六连的官兵极力抵抗,可此时,仅凭轻重机枪火力,已经不可能挡住这些亡命徒疯子的冲击。 半分钟后,第一线的日军步兵,很快便冲到了第六连的阵地最前方,最先完成突破任务的,是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三大队的第七中队,第七中队的一名曹长,浑身是血,左手已经被炸开一大道口子,却依然坚持向前突进,连滚带爬的冲到了第二排的碉堡前方十几米处。 “突进,突进,工兵快上来!” 曹长一声大喊,身后约七八名日军步兵纷纷从地雷炸出的大沟壑中爬出,在这几名步兵后面,还有一个来自工兵第二联队的火焰喷射器小组,这些日军得到了命令,向曹长的方向冲去,几名日军刚刚爬出。 突然,一阵猛烈的捷克式轻机枪连续射击的爆音响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日军当时即被打倒在地,余下的日军却也趁着这个机会快速冲出,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却成了一片死亡之路,不断有日军被打倒,最后,冲到曹长身边的只有两名步兵和两名工兵。 “这个距离能不能使用火焰喷射器?” 曹长卧倒在地上,对身后的工兵说道,一名身背九三式火焰喷射器的日军工兵点点头,说道:“能。” 砰砰砰砰 第二排的碉堡中,晋造冲锋枪的枪声响起,飞来的一排子弹又打倒了几名步兵,日军曹长见状,拿出了两颗手榴弹,扯着嗓子大喊道:“快开火!” 日军的火焰喷射器操作手趴在地上,副射手将其背后的压缩气体瓶和油管扶好,接着,火焰喷射器射手拧开了火焰喷射器上的阀门,接着转动了火焰喷射器的空包弹击发手柄,随着一声空包弹被击发的枪响,一条长长的火龙从火焰喷射器喷出,火焰很快射向了第二排的一座碉堡。 炽热的火柱无情的顺着射击口涌入碉堡,几秒后,碉堡中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碉堡内燃起了熊熊烈火,令人窒息的高温充斥着整个碉堡,碉堡内的沙袋,乃至于弹药箱和木质构建全都变成了可燃物,接着,七八名浑身是火的士兵从碉堡之中钻出,在战壕里面哀嚎狂奔,有的在地上打滚,有的大喊着战友求救,还有的哀求着战友给自己一个痛快。 “救命啊,快给我补一火。” “疼死我了,快来救救我。” 凄厉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阵地,瞬间停滞的碉堡火力给了日军可乘之机,大量的日军沿着这一缺口冲入阵地,见到火焰喷射器成功消灭了一个中国军队碉堡,那名第七中队的军曹向第六连的阵地中连续投掷两颗手榴弹,而后端着三八大盖冲了进去,癫狂的笑着,喊着,不停的大呼天皇万岁,皇军万岁。 用刺刀连续刺死三名浑身是火,痛苦哀嚎的中国士兵,又捡起了一颗中国军队的长柄手榴弹,正要将手榴弹沿着第二排碉堡的后门投入时,一名浑身是火,面部烧焦,左眼已经被炸瞎的中国士兵突然冲出了碉堡,这名士兵手中拿着一挺炸了膛的捷克式轻机枪砸了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榴弹,扑到了日军曹长的身上。 “姥姥的,我跟你拼了。” 轰-在一声爆炸声中,两人被同时炸死,中国士兵尸身上的烈焰也引燃了日军曹长的尸身,硝烟弥漫的第六连阵地上,一股混合着肉香和焦臭的恶心气味四处弥漫。 各个碉堡都在以最大的力量开火射击,可是日军步兵从被突破的碉堡处疯狂涌入,再强的火力,也无法阻挡,在指挥所中,何炜操作的那挺大口径重机枪枪口冒着白烟,指挥所内所有的人拿起了武器开火射击,事已至此,看到第二排的阵地被突破,何炜心急如焚。 突破口处,何炜看到那些被火焰喷射器射中的十几个弟兄在战壕中苦苦的打滚挣扎,更是心如刀割,何炜没想到日军的韧性和疯狂竟然达到了这种地步,更没有想到日军居然找来了火焰喷射器。 纵然何炜利用穿越者的优势,多次给与日军重创,但是不可能次次尽皆如此。 “长官,顶不住了,日本人太多了,阵地要丢了。” 军需上士对何炜说道,几个守在电话旁边的通信兵已经给交换机和电话机绑上了手榴弹,做好了随时摧毁通信设备的准备,最后,何炜咬着牙爬到了电话机旁,先通知各排严守碉堡进出口,同时用沙袋将碉堡各处射击口全部堵死,防止日军使用火焰喷射器攻击,而后,何炜又接通了通往炮兵阵地的电话。 炮兵阵地上,刚才还欢喜无比的曹惠国现在却是忧心忡忡,他也没能想到日军如此疯狂,看到被引燃身躯的步兵和不断涌入的日军,一边的三营七连连长潘琦正要离开,曹惠国却拦住了他。 “潘连长,你干嘛去?” “我得冲上去反扑,再不顶上去,阵地就要丢了。” “你这个被打残的步兵连冲上去有个鸟用,再说你们走了,炮兵阵地怎么办,依托我们炮兵,你这个连在阵地丢了之后还能拼一下,你看看前面,那是一千多号敌人,你这点人冲上去连塞牙缝都不够。” 潘琦跺了跺脚,急说道:“那总不能看着第六连的人完蛋吧。” 一时间,曹惠国也没了主意,他毕竟是炮兵军官,这时,电话突然响了,电话兵接通后对曹惠国说道:“营长,是何长官打来的电话。” 曹惠国赶忙上前接过了送话器,只听何炜大声说道:“向我阵地开炮,向我阵地开炮,集中所有火炮,把他们引进来,轰死他们。” 只留下这么两句话,何炜便挂断了电话,而随着何炜停火命令的下达,步兵阵地也突然安静了下来,曹惠国顿时明白了何炜的用意。 qq群567029686,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添加 第137章 烧烤日军 第137章烧烤日军 “传令各连,准备面积射,目标前方步兵主阵地,划分为五距离,待令放一发。” 曹惠国对身边的电话兵说道,他已经明白了何炜的意思,这是要玩钓鱼战术,关于第六连那些碉堡的抗弹能力,曹惠国早已了解,既然靠机枪火力已经挡不住冲击的日军了,那就干脆不挡,直接把日军放到阵地里面来用炮轰,既然日本人豁得出去死,那何炜也豁得出去埋。 而这炮轰的时机,何炜明显是完全交给了曹惠国来掌握,曹惠国在称赞何炜有急智的同时,也不由得觉得这家伙胆子真够大,发起疯来完全不输日军,情急之下,曹惠国居然忘记说出各炮的射击弹药数量。 电话兵立刻汇报:“营长,射击命令传达完毕,两个连长询问各炮每距离的发射数?” 曹惠国立刻说道:“各战炮每距离射击十发,不,二十发,他奶奶的把家底全掏出来,炮四连由远到近,炮五连由近到远,还有,通知晋绥军友军的野战炮兵营,我们的山炮一响,他们也自由射击,目标就是步兵阵地上的日军。” 传达完补充命令,曹惠国死死的盯着冲到第六连阵地上的日军,日军疯了,何炜疯了,现在曹惠国也要疯了,所谓五距离面积射,就是将第六连阵地的纵深宽度平均划分为五个距离,每一炮向每一距离射击二十发炮弹,这样一来,一门炮就要打一百发山炮弹,一个营八门炮就是八百发,曹惠国掏出了全营的弹药老底儿,不仅是他的山炮营,晋绥军的野炮营也给他拉了进来,疯了,全都疯了。 第六连的阵地上,所有碉堡都停止了射击,碉堡内,所有的射口也都被装有沙土的沙袋堵死,碉堡内的士兵都守在碉堡的出口,警备着随时可能突入的日军,疯狂的日军见到中国军队停了火,冲的比之前更凶,以散兵线直接压入了第六连的阵地,密密麻麻的日军冲入了第六连的战壕之中,操作火焰喷射器的工兵开始在步兵的掩护下,对碉堡实行喷火作业。 嗖嗖-当超过三分之二的日军步兵突入第六连阵地,并不断的沿着交通壕向第六连阵地纵深突进时,在刚才令日军付出了超过三百人伤亡的可怕声音再次降临,曹惠国一直通过炮队镜在观察日军的动向,此时日军已大部突入,但是立足未稳,正在向纵深挺进,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八门博福斯山炮再一次发出了怒吼,密集的炮弹如雨点一般砸在了第六连的阵地上,躲在隐蔽部里面的第六连步兵安然无事,第六连的碉堡也足以扛住一百五十毫米以下的炮弹,那有事的,自然是散布于阵地四周表面的日军。 轰轰轰轰-一个炮兵连的弹幕从远到近移动,另外一个炮兵连的弹幕从近到远移动,两个对进的山炮弹幕让阵地中的日军步兵无所遁形,战壕和交通壕并不利于隐蔽,而大量的步兵挤在一起更是限制了日军的机动性,惨叫声此起彼伏。 现在第六连阵地上的场面是真正的一发炮弹,一汪血水。 而日军的灾难还不止于此,在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开火射击后,晋绥军野炮营的十二门晋造一八式八十八毫米野炮也开始倾泻弹雨,在晋绥军野炮营营长郑隐峰少校的指挥下,十二门野炮一字排开,发出了咆哮怒吼,晋造一八式八十八毫米野战炮的仿制原型同样也是瑞典的苏罗通野炮,和博福斯七五山炮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间接集群面积射不同,晋绥军炮兵采取的依然是沿袭自几十年前袁大头北洋陆军的直接瞄准射击方式,十二门野炮的炮口吐出一朵朵黄色火焰,野炮低伸的弹道正好给直瞄射击带来了有利的条件。 “开放!” 一名晋绥军炮兵排长挥着大砍刀,下令开火,身边的炮手立刻拉动拉火绳,近乎放平的火炮炮身立刻随着一声巨响后座,一颗炮弹飞出炮膛,直接射向了那座被火焰喷射器点燃的六连第二排碉堡,炮弹准确的击中了碉堡旁的战壕,八十八毫米榴弹瞬间炸开,将四周的十几个日军炸成了碎片,看到炮弹命中入侵自己家乡的侵略者们,射击的晋绥军炮手们纷纷叫好. 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略显清脆的炮声和晋造八八野炮沉闷的炮声交织在一起,将第六连的阵地变成了一片真正的死亡地带。 突然,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营开始了新的一轮射击,只是,这一次的射出的炮弹爆炸之后,第六连的阵地上开始弥漫起赤红的火焰,在如此的高强度射击之下,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弹正以极快的速度消耗,几轮速射后,爆破榴弹很快消耗一空,打光了榴弹的炮手们,似也不甘心就此停火,所有人都打红了眼,榴弹见了底儿,那就换上纵火弹。 于是,一颗颗纵火弹打在第六连阵地上,快速爆燃开来,阵地上燃气了熊熊大火,数不清的日军被炮弹爆炸后四散蔓延的火焰所引燃,鬼哭狼嚎的在地上打滚呼救,榴弹,纵火弹,混在一起,将第六连的阵地表面变成了一台烤肉机,不久前,日军还在为使用火焰喷射器喷烧中国军队而感到洋洋自得,可现在,同样的命运也降临到日军头上,而山炮纵火弹的威力和纵火速度也不比火焰喷射器弱多少,鬼哭狼嚎的怪叫声中,刺鼻的烤肉味和焦臭味充斥着第六连的阵地。 轰轰轰-最后一轮博福斯山炮集火射击,几乎是八门火炮同时开火,在最后八颗炮弹飞出炮膛,落地爆炸后,曹惠国的山炮营终于停止了射击,大汗淋漓的炮手们看着自己在第六连阵地上创造的杰作,无不大感快意,八门博福斯山炮的炮口冒着白烟,很快有士兵用沾了水的擦炮布裹住火炮为炮管降温,各山炮的弹药大车上所剩余的炮弹寥寥无几,很多炮手都意犹未尽,奈何弹药已经见了底儿,在何炜的疯狗打法下,博福斯山炮营今天的确是给日军下了一锅钢铁的肉汤。 咣,咣,咣, 博福斯山炮营这边停了火,晋绥军的那个野炮营却依然在开火射击,博福斯山炮的炮弹珍贵,可晋造野炮的八八野炮弹却是每天都能得到太原兵工厂的补充,十二门晋造八八野炮依旧在开火射击,一颗接着一颗八十八毫米爆破弹,打在烧着熊熊烈火的第六连阵地上,一炮打上去,就是一朵爆裂的火花。 晋绥军的野炮发射的全都是榴霰弹,炮弹打在火焰中崩飞出的密密麻麻的钢珠让不知多少的日军变成了筛子,八百颗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榴弹和纵火弹,再加上将近一百颗八十八毫米野炮弹,在博福斯山炮营停止射击五分钟后,第六连阵地上的日军步兵终于崩溃,再也无力维持,就像当初如潮水一般冲进第六连的阵地一般,现在,又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第六连的指挥所中,何炜感觉耳朵都要聋了,身板的陶黑娃面色煞白,蹲在地上干呕,烤熟的人肉味充斥在指挥所内,军需上士也强忍着恶心,凑到何炜身边问道:“长官,这是什么味道?” “人肉味道,肯定是炮兵用了纵火弹,这个问题你真不该问,我怕你以后吃肉的时候犯恶心。” 何炜习以为常的说道,声音极大,对于烧熟的人肉味道他完全无感,但是这炮击实在是不好受,刚才己方炮兵轰击第六连时他可是被震的七荤八素,又出现了耳鸣的情况。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炮击声越来越弱,随着日军的不断溃退,晋绥军的野炮营也慢慢停止了射击,当感受到炮击已经完全停止后,何炜悄悄的把碉堡射口处的沙袋挪开了一个小缝隙,透过小缝隙小心翼翼的看向外面,而此时外面的情况却让何炜大吃一惊,只见少说有几百名日军,拖着武器,背着伤兵爬出了第六连的阵地,情况相当混乱,有的日军身上竟然还带着火,进攻时的那股子锐气和不怕死的劲儿现在一点也看不到了。 “娘的,通知各排,快开火,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到了。” 说着,何炜推开了射击口处的几个沙袋,一股灼热骚臭的空气瞬间灌了进来,何炜举起手中的四四式骑枪,瞄准了一个日军,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打倒了一个日军,接着将一整排子弹全部打光,枪枪皆中,打光弹仓内的子弹,何炜又操起了那挺大口径重机枪,对着后撤的日军猛烈开火。 “死去吧!” 何炜死扣住扳机不放,一条火龙狠狠的砸向了后撤之中的日军,枪弹所及之处血肉横飞,很快,第六连各排的碉堡也恢复射击,各种轻重机枪火力向溃退中的日军猛烈开火,成片的日军被扫倒,一直憋着没开火的战车防御炮排也动了手。 排长陈信生亲自操作缴获的速射炮射击,一颗颗三七榴弹打进了撤退的日军队列中,饶是日军足够坚韧,可刚才的山野炮联合炮击,已经彻底的击垮了日军的精神防线,在第六连的各种轻重机枪火力的礼送之下,日军,逐次撤了下去。 炮兵指挥所中,看到垮掉的日军步兵在第六连复活的机枪火力下狼狈奔逃,曹惠国和潘琦都很高兴,尤其是潘琦,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日本人被打成这个奶奶样,便对曹惠国说道:“太痛快了,太痛快了。” 曹惠国说道:“这个何炜,的确是个疯子。” 说完,曹惠国又下令道:“来人,命令全营收炮机动隐蔽,通知晋绥军友军,抓紧撤退。” 步兵连长潘琦颇有些不解的说道:“曹营长,现在撤退干吗?日本人都垮了,不如继续开炮射击,炸死他个狗日的。” 曹惠国苦笑一声:“这个何炜真是个不把自己命当命的,他让我打,我该打的也打了,现在不撤,马上日本人的炮就会打过来。” 在疯狂的开火射击后,曹惠国迅速恢复了理智,身为炮兵军官,他十分清楚,两个营的炮兵在高强度的炮击后必然会暴露射击位置,其实日军的炮兵阵地和第六连的炮兵阵地已经超过了炮兵观测员使用炮队镜时的目视距离。 可是日本人出动了校射气球,这个东西在反炮兵作战之中堪称是利器,一旦日本人利用校射气球进行反炮兵作战,第六连后面的炮兵部队可就要遭殃了。 就在何炜继续组织全连对撤退的日军实行火力追击时,曹惠国果断的组织了撤退,可能是对敌军的校射气球过于担心,这一次,曹惠国也使用了烟雾弹,在向炮兵阵地四周打了一圈烟雾弹后,博福斯山炮营和晋绥军野炮营完成了阵地转换,撤出了原有的炮兵阵地。 第六连阵地前方,密集的枪炮声刚刚停止,在撤退的途中,日军步兵又留下了超过一个步兵小队的尸体,进攻时的一千多日军,最终安然撤出战斗的,只有五百出头。 在日军的校射气球中,观测兵通过大倍率望远镜,看到的只是漫天的黑烟和白烟,博福斯山炮发射的大量纵火弹让很多日军被活活烧死的同时,也在阵地上燃起了大火,阵地表面的一些木制工事构建比如起落门,都是最好的助燃物,尸体和木头一起燃烧,在阵地上空飘起了浓浓的黑色烟雾,加上火炮炸起来的扬尘和曹惠国发射的烟雾弹,第六连阵地附近的空中全是浓烟,气球上的观测兵根本无法测定中国军队火炮的具体位置,他们唯一所知道的,就是中国军队进行了猛烈的炮击。 当然,校射气球上的观测兵也不是全无收获,因为,日军骑兵联队全军覆没的地方,现在已经可以清楚的被观察到,而他们看见的景象,则是满地的人马尸体。 第138章 要本钱,更要利息 第138章要本钱,更要利息 第十六联队的指挥所中,后藤十郎紧张的等待着前线战况,现在和中国军队交战的两支部队,骑兵第二联队和进攻的步兵主力,都没有消息传来,也就是说,目前第十六联队的指挥中枢和这两支队伍正处于失联状态。 还有人比他更急,那就是骑兵第二联队的联队长伊藤精,由于骑兵第二联队下属的单位实际上只有一个骑兵中队和一个重机关枪小队,所以虽然名义上是全联队进攻,但是负责第一线指挥的只是骑兵中队的中队长,现在,自己手下仅有的骑兵中队音信全无,伊藤精怎么能不急,原田次郎虽然表面古井无波,但是随着外面传来枪炮声的逐渐停息,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他的心头。 “报告长官,校射气球发来报告,骑兵联队......骑兵第二联队疑似全部玉碎!” 一名参谋挂断了电话,面带悲怆的跑过来说道,这一消息好像炸雷一样,在第十六联队的指挥所中炸开,骑兵第二联队联队长伊藤精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也是,下属的骑兵中队和重机关枪中队全灭,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看做是骑兵第二联队全军覆没,对他自己来说,出了这种事情,日后的晋升和前途,也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后藤十郎也十分震惊,但他知道,现在是最需要镇静的时候,于是他看向了智囊原田次郎,说道:“原田君,现在该如何是好?” 原田次郎说道:“长官,事已至此,我估计是中国军队的炮兵,一定是中国军队的炮兵,我军主攻的步兵多半也是凶多吉少,刚才那么猛烈的炮击,其炮兵数量绝对不会少于一个炮兵大队,步兵目前尚无消息,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骑兵突击不成就让战车部队上,一定要对敌军阵地发起持续突击。” 一个骑兵中队的全灭,并没有对原田次郎的决策造成任何影响,一个骑兵中队几百条人命,在他看来也仅是战报上的统计数字。 “好,战车部队立刻出动。” 后藤十郎此时对原田次郎几乎是百依百顺,立刻同意了原田次郎的部署,对待命中的战车第四大队下达了出击的命令,现在第十六联队的战术方针,或者也可以说是原田次郎的作战思路,就是以不断的突击来击垮中国军队,这下,闲了许久的战车第四大队,再一次动了起来。 永兴村外,战车第四大队大队长村井俊雄站在九五式轻型战车的炮塔上,对着身后的十几辆战车挥动着指挥手旗,这一次,为了一举拿下中国军队的阵地,战车第四大队的突击战车部队由大队长村井俊雄亲自率领,而为了保证战车部队的快速突击力量,这一次出动的十五台战车,也全都是速度较高的九五式轻型战车和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在村井俊雄的带领下,沿着骑兵第二联队的前进路线,向阎庄方向包抄了过来。 此时,何炜还不知道日军又出了一招,把日军打退之后,为了以防万一,何炜没有下令部队出碉堡,反倒是在二线和三线阵地的陈震,张用斌等人,率先钻出了隐蔽部。 陈震,张用斌以及第三营的官兵们钻出隐蔽部后,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第六连的阵地表面,燃起了熊熊大火,阵地上遍布着日军的尸体,残肢断臂,有不少尸体甚至已经发生了碳化,变成了一团焦黑的固体,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打的好,打的好,我就说这小子打仗有办法,原来是玩了手诱敌深入。” 陈震兴奋的说道,沿着交通壕兴奋的往前走,张用斌和第三营的官兵们也兴高采烈的跟在后面,很快进入了第六连的一线阵地,陈震跟张用斌小跑着来到了第六连的指挥所前,却没能进去,因为碉堡的门已经被弹药箱和沙袋堵死。 “何炜,何炜,快出来,你打的漂亮啊。” 何炜正在指挥所里面紧张的观察者前面的状况,突然听到了陈震的声音,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肯定是这帮人在后面隐蔽部待不住了,出来后看到日本人被炸惨了,估摸着现在正在兴头上急着找自己,无奈之下,何炜只能打开了指挥所碉堡的出口,一打开就看见了陈震那张黑脸,陈震看到何炜出来,上去就给了何炜一个熊抱,一边的张用斌和三营的步兵八连连长,步兵第九连连长和重机枪连连长也都是一脸的兴奋。 “打的漂亮,我是第一次看到日本人被我军的火炮炸成这个样子。” 第三营营长张用斌对何炜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陈震又对何炜问道:“你怎么不让你的兵出来,日本人已经垮了,这阵地上这么多尸体也该收拾收拾,你连上也有不少伤亡吧。” 何炜说道:“长官,我是怕日本人继续还有什么动作,所以让连上的弟兄继续警戒,我连上也有不少伤亡,第二排的一个碉堡被日本人用喷火器给干了,迫击炮排好像也挨了炮弹。” “走,出去看看。” 陈震拉着何炜走了出去,在何炜的带领下,几人一路走向了第二排被突破的碉堡处,等靠过去,何炜就看到了遍地的尸体,碉堡还冒着一阵阵的白烟。 交通壕中,倒着两具发着热气的尸体,其中一具是日军,另外一具是国军,两具尸体的军服已经几乎被烧光,只有脚上的鞋子可以用来当做辨认身份的证据,等走进了碉堡中,里面的场景更是触目惊心,碉堡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十几厘米深的大坑。 堡内的射击口处,一挺二四式重机枪依然威武的矗立在那里,只是重机枪的水冷套筒和机枪枪管已经炸裂开来,冷却水筒上裂开了一个大洞,筒身碎成了几块,射手的脑袋被炸膛爆裂的枪管削掉了一半,焦黑碳化的尸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蜷缩在地上,几名副射手和弹药兵也是一样,甚至比主射手还要惨,主射手的生命在机枪炸膛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而副射手们,则要在烈焰灼烧的痛苦之中慢慢死去,碉堡内储备的手榴弹全部发生了殉爆。 看着这惨烈的景象,陈震和张用斌几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陈震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何炜说道:“这是火焰喷火器喷的,就是一种能喷火的枪,装备这种武器的士兵身后会背着几个管子,里面有能燃烧的气体和氧气,混合在一起就能被火点燃,用专门的喷射设备把火喷出去,正适合用来攻击碉堡和隐蔽部,一会儿打扫战场的时候我让人留意一下,说不定鬼子有遗留下来的喷火器。” 陈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其实火焰喷射器这种武器,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就已经出现,迄今为止已有十几年,只是,中国的军事技术长期落后,即便是近些年来中央政府整军经武,但是这种武器却也并不在引进的范围内,因此,陈震等人对该种武器一无所知也在常理之中。 突然,一名第三营的士兵冲进了碉堡,前来报告说道:“各位长官,外面有人在发射信号弹,像是庄子那边。” 众人得知有情况,立刻冲了出去,等到外面,何炜看到阎庄方向的空中飞起了几颗红色的信号弹。 “看来是那边有情况,我这就带人去看看。” 何炜说道,转身就要去集合队伍,这时,第三营营长张用斌上前拦住了何炜。 “我派一个连过去吧,你这里还要守备,万一有情况不好招架,让我的第八连上去,艾连长。” “到。” 张用斌说着,便叫来了三营步兵八连的连长艾伯超。 “艾连长,你也看到了,那边有情况,一直都是二营的人挑大梁,咱们第三营一直在后面闷着,也不像个样子,现在该咱们上去拼了,我命令你,带你的连队顶上去,我再给你配一个重机枪排,搞清楚前面是怎么回事,及时汇报,要是有意外情况,给我死死的顶住,不要给第三营丢人。” “是!请营长放心,何连长也放心,我步兵第八连就是全部阵亡也绝对不拉稀。” 艾伯超立正敬礼,很快带着三营八连和第三营营属重机枪连的一个排,在何炜等人的目送下,离开了第六连的阵地,以急行军的方式向升起信号弹的方向开进,何炜默认了张用斌的做法,一直以来,他对其他部队的战斗力都不甚放心,认为自己的第六连最强,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必须把第六连的主力控制在阵地上,以防止意外情况出现。 只是,看着那一颗接着一颗升起来的信号弹,不知怎的,何炜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的确,何炜的预感很准确,信号弹来自曹惠国的炮兵营,当曹惠国决定炮兵转移阵地之后,他做了几个安排,首先是命令守备在原有炮兵阵地的三营七连原地不动,而后快速开始了全体炮兵的机动,在机动过程中,那些日军骑兵留下来的东洋大马发挥了大作用。 歼灭日军骑兵中队后战场的打扫工作由三营七连负责,而这些战利品全部都被第七连带到了炮兵阵地上,为了表示对炮兵弟兄的感谢,七连将缴获的一半东洋大马送给了曹惠国的炮兵营,于是,得益于这些良种东洋马,两个营炮兵的转进速度非常快,而就在刚刚到达新的隐蔽位置时,炮兵营的官兵却发现在日军骑兵的突击方向上有大量的扬尘。 意识到情况不妙,曹惠国便派出了营部的一名副官带着几个人骑着东洋马快速抵进侦察,结果,这几个人发现的情况令他们大惊失色-有十几台日军战车正沿着日军骑兵的突击方向抄袭而来,于是,为了尽快报警,他们就不间断的,大量的发射红色信号弹,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提醒主阵地有大股敌军来袭。 三营八连在急行军下,很快就赶到了预定位置,几名炮兵部队的侦察人员看到有大部队开来,立刻骑马迎了上去,领头的炮兵中尉飞奔下马,看到第八连连长艾伯超后先是兴奋,可是看了看后面的部队后,又变的失望,因为,他在第八连的行军队伍中,看到的只有步兵和重机枪兵,没有反坦克武器的步兵部队,怎么能对付的了这些战车。 将日军战车的情况交代给艾伯超后,艾伯超也傻了眼,他怎么也想不到,日军居然出动了战车,看着炮兵营中尉副官那担心的眼神,他知道,凭借自己手中的本钱,实际上很难和日军搏杀一把,但是想了想,艾伯超还是咬着牙,决定率领自己的连队阻击日军战车,毕竟,日军的战车已经突击上来了,现在把部队拉回去再调战车防御炮过来根本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多争取一些时间。 “兄弟,辛苦了,麻烦你们回去的时候顺便给第六连主阵地报个信,说是有鬼子战车,请他们早做准备,最好能带战车防御炮来支援,我连就在这里阻击跟他们拼一把。” 看着艾伯超坚定的眼神,炮兵中尉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看到逼得越来越近的日军战车,也只好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保重之后,翻身上马,飞快的带人回去报信。 艾伯超虽然没读过军官学校,可凭借几个月的作战经验,他知道,要打战车,最好的武器是三十七毫米的战车防御炮,再次是二十毫米的小口径机关炮,更次是装备了钢芯穿甲弹的马克沁重机枪,可是,自己这一连弟兄,只有两挺二四式重机枪,有没有钢芯穿甲弹还未可知,除此之外,就是一整个步兵连的血肉之躯了。 当心里没有底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几天以来二营六连的连续奋战和拼死搏杀,还有自己营长那殷切的嘱托,是啊,绝对不可能给第三营丢人!而且这个时候如果不拼,主阵地的弟兄可就全完了,至少要支撑到炮兵营的人回去报信,撑到主阵地的人带着战车防御炮赶过来! 何炜或许没想到,自己打出的一节又一节胜利,不但提升了第六连官兵的战斗技术和胆气血性,还将友军的作战勇气和作战牺牲精神提升了一个层次。 “全体散开,准备战斗!” 艾伯超一声令下,第八连全体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艾伯超将几个排长集合到了一起,幸好他们来的早,所以还有时间看地形商量对策。 很快,四名排长集合到了一起,其中有第八连的三名步兵排长和重机枪排的排长,艾伯超决定好好的商议一番,他不是军校出身,而是从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二等兵干起,花了十五年,一路从士兵晋升到上尉连长,是国军之中典型的行伍出身军官。 作为军官,他知道,自己打仗一直靠的是勇气,凭的是在军中服役十几年来的经验,而这些经验还是和中国人打仗的经验,而和日本人打仗,绝对不能完全靠勇气和蛮力,必须靠知识和学识,他知道自己差的太远,所以,他要好好的和连上的主要干部商议一番。 艾伯超是许许多多行伍出身军官的缩影,而第八连,也是许多普通中国军队步兵连队的一个缩影。 “老哥几个,马上就要和狗日的拼命了,日本人都是战车,我们没有战车防御炮,但是也必须要和他们拼一下子,拖住鬼子的战车,要是我们挡不住日本人的战车,鬼子从侧翼抄袭到主阵地,到时候,咱营的弟兄,第六连的阵地,全都得玩完。人家二营六连天天打胜仗,打大战,一个步兵连硬是死顶在前面不退,咱们也不能怂!” “连长,你说吧,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你说咋干就咋干,你说咋打就咋打,谁他妈的不玩命老子第一个扒了他的皮,我,我就x他姥姥的,x他先人的。” 第一排的少尉排长麻子吕飞龙说话了,艾伯超给了这个老部下一个赞许的眼神,早在艾伯超当中士班长时,麻子就是他排里的二等兵,也是一名悍勇之士,虽然也是大字不识一箩筐,但打仗的时候像野火一般,在中原大战时曾经连续夺下西北军的三道山头阵地,在围剿十九路军时也曾经俘虏一个排的敌军,夺了两挺轻机枪。 不久前,刚刚从上士班长被提升为少尉排长,可惜,麻子排长所说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第二排排长中尉伍健和第三排排长少尉于畏三面面相觑,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艾伯超没有责怪他们,因为他手下的三名排长都没有读过军校,全部和自己一样,是行伍出身,第八连读过军校的排长要么阵亡,要么调走,现在连上的军官全都是和他一样的“黑埔军校生。” 伍健念过小学,于畏三念过私塾,但都是士兵出身,没有念过军官学校,也没有陆军步兵学校的培训经历,军官履历表的出身一栏都是简简单单的行伍二字。 组织管理,行军作战,和自己一样,靠的都是勇气和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战斗经验。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重机枪排的排长吴城身上,这个重机枪排是从营属重机枪连配属过来的,这名面容白皙的中尉排长吴城听说是山东人,毕业于省立师范,而后又考进了黄埔军校第十期。 “吴排长,你有什么办法?”艾伯超将仅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名年轻的排长身上。 吴城想了想,说道:“艾连长,要是和战车拼,我们的武器只有重机枪的钢芯穿甲弹,还有步兵手中的手榴弹,我们,很可能是拼不过的,法子,是有的,只是,我们可能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妈的,拼不过就拼不过,能杀死一个鬼子兵就回了本钱,能炸坏一台战车就是赚了,你说,尽管说。”艾伯超不满的道。 吴城点了点头,指向了附近的那片丘陵:“长官,我的重机枪排有两挺金陵造二四重机枪,有普通弹药一千发,打战车的钢芯穿甲弹五百发,可以将我的排和一个步兵排布置在丘陵上,日军的战车一过来,我可以先开火吸引他们,将另外两个步兵排布置在侧翼的雨裂沟中,等到日军的战车被吸引过来,一起冲上去拼,这样就能形成对日军战车的侧击态势,至于能炸掉几台日军战车,就看运气了。” 吴城说完,艾伯超拍了拍脑袋,大声的说道:“他娘的,这办法不错,就这么办,杀一个是本钱,杀两个是利息,咱今天既要本钱,也他妈要利息。” 显然,这是迫不得已而且断子绝孙的打法,可艾伯超已经决定和日本人拼一下,所以几名排长都没有人表达异议,全都开始战斗准备,艾伯超带着步兵第三排和重机枪排上了丘陵,麻子吕飞龙的第一排和伍健的第二排,全都躲进了雨裂沟之中隐蔽,携带的十几箱长柄手榴弹发挥了大作用,每一名步兵都分到了四颗手榴弹,加上随身携带的两颗手榴弹组成一套集束手榴弹,很快,第八连各就各位,完成了战斗准备,而日军的战车也冲的越来越近,一场步兵与战车的对决,即将开始。 .......... 村井俊雄趴在九五式战车的炮塔上,四处张望,十五辆战车疾驰在平原上,卷起了滚滚扬尘,这种九五式轻型战车是日军目前最为优良的轻型坦克。 其战斗重量7.4吨,车前装甲厚度12mm,炮塔前装甲厚度12mm,车体侧装装甲厚度8-12mm,炮塔侧面装甲厚度12mm,装甲类型为锻压合金装甲,结构为铆接,速度40km/h,续航距离250km,发动机为115马力三菱a6120vd型4冲程6缸冷气柴油发动机,主炮为94式37mm速射炮,辅助武器为7.7mm机枪。 忽然,村井俊雄在望远镜之中看到了散乱的枯树,还有一片不高的丘陵,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挥起指挥手旗,提醒身后的战车小心后,村井俊雄下令座车加速,接着,整个战车的突击队列也随之加速前进,九五战车炮塔中的乘员,也打开了式车载机枪的保险,顶上了膛火,警惕的观察着前方的丘陵。 丘陵上,在临时构筑的简易射击工事中,第八连连长艾伯超紧张的看着开的越来越近的日军战车,对身边的重机枪排排长吴城说道:“吴排长,差不多了吧?” 吴城点点头,对身边的机枪射手说道:“待令射击,钢芯穿甲弹!” 两挺二四式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此时正对着日军战车,每一挺机枪只有一箱子,二百五十发钢芯穿甲弹,这是第八连所部唯一有可能对日军战车造成伤害的武器。 吴城估算着和日军战车的距离,在大概七百米的位置上时,吴城突然大喊:“全排开火!” 瞬时,两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枪口喷吐出浓烈的火舌,橘黄色的火网直扑日军的战车,在丘陵上,还有第八连的一个排,艾伯超手中的驳壳枪对空中连打三枪,这一排弟兄也开了火,几十条中正式步枪和三挺捷克式轻机枪也加入了战团,洪怒的火力,射向了日军的战车。 正在高速突击中的日军战车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火力给打懵了,冲在前面的七八台战车,被飞来的密集子弹打的叮咚作响,有的是七九口径的钢芯弹,但更多是普通弹,密集的子弹打在战车外壳上,打掉了许多漆皮,又被战车的装甲弹飞。 偶有几颗钢芯穿甲弹射入日军的战车之中,却也造不成什么致命的损害,开始,村井俊雄十分害怕,因为他担心对面的中国军队有战车防御炮,所以他立刻下令所有战车加速分散,然而,在双方交火五分钟后,中国军队依然在用各种步机枪开火射击,此时,村井俊雄才发觉,这支在丘陵上的中国军队可能只有轻武器,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后,村井俊雄立刻下令各战车火力全开,减慢速度,集中火力攻击位于丘陵高地上的中国军队。 一时间,九五式战车上的三十七毫米战车炮,九一式车载机枪,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上的六点五毫米轻机枪疯狂的向丘陵上倾泻弹雨,几轮炮弹打上去,不断有第八连的官兵中弹阵亡。 而在日军战车队列侧翼的雨裂沟之中,八连的第一排和第二排官兵正死死的盯着日军的战车,就在日军的战车队列完全停滞时,八连第一排排长麻子拿出一颗手榴弹,又往自己的驳壳枪里面装了一排子弹,对着身边的第二排排长伍健点了点头,而后,两人几乎同时一跃而起,两个步兵排的官兵怀抱着集束手榴弹,从雨裂沟之中爬了出去,向日军战车的侧翼发起了冲击。 由于日军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丘陵上的中国军队,根本没有注意到突然冒出来的两个排,国军的爆破行动在一开始就取得了成功,几十人迅速扑了上去,一排长麻子吕飞龙一马当先,踩着一辆九五式战车的履带,从后面爬上了战车。 这时,炮塔内的日军听到了车外的动静,发觉不对,立刻转动炮塔,在剧烈的震动中,吕飞龙的下巴猛的磕在了炮塔的钢板上,磕破了自己的舌头,咸味的鲜血顿时使他暴怒,吕飞龙一脚踩在车身上,掏出了驳壳枪,对着车体前方的驾驶员位置,瞄准了观察口中的半个人脑袋。 砰砰砰 连着三枪,将战车驾驶员的脑袋打爆,接着,又塞进去一颗手榴弹,随着一声爆炸,观察口冒出了浓重的白烟,战车瞬间停了下来。 “快上!” 几名抱着集束手榴弹的士兵也冲上了战车,将手榴弹安放在战车履带和炮塔上,拉燃了拉火绳,吕飞龙滚下战车,又是几声巨响,十几颗手榴弹的爆炸,完全瘫痪了这辆战车。 这时,两个排的国军弟兄完全和日军的战车拼了起来,有的爬上去用手榴弹炸,有的用枪打战车的机枪射击孔和观察孔,甚至有人用上了刺刀的步枪向观察口中刺,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又有两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和一辆九五式轻型战车被瘫痪,而在最初的混乱之后,日军的战车部队也回过了神,许多战车开始快速的机动并且互相用机枪射击掩护,随着日军车载机枪的猛烈射击,许多战车上的士兵被打落下来。 几名爬到一辆九五式战车上的国军士兵正要进行爆破,突然,远处的一辆九四式轻型战车对着这辆九五式战车开火射击,六点五口径的子弹将九五式轻战车打的叮咚作响,几名士兵被打翻下战车,一名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手榴弹,冲到了九五战车的观察窗前,正要用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射击。 可还没扣动扳机,这辆九五式战车却猛的向前冲来,将这名中国士兵活活碾死,德国钢盔,青草,黄土,碎肉,步枪,都在钢铁履带之下被碾碎,另外一名士兵也被碾断了左臂,但是他却忍着痛,生生的冲到了这辆战车的前面,用嘴咬开了手榴弹的拉火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榴弹丢向了日军战车,而就在手榴弹投出的同一时刻,这名士兵也无力的倒下....... 两排弟兄,完全用血肉和日军的战车拼了起来,爆炸声,枪击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吕飞龙看到自己排里的七八个弟兄抱着手榴弹向一台战车冲去,可还没靠上去,就被战车上的机枪扫射倒地,几个弟兄的前胸后背被机枪弹打出了几个大洞,一顶顶德式钢盔滚落在地。 “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你们两个跟我来。” 暴怒的吕飞龙叫上两名士兵,冲向了那辆战车,这一次,吕飞龙爬上战车,正要如法炮制,向日军的射击口投掷手榴弹,可刚刚拉开了手榴弹的盖子,日军战车的炮塔忽然猛的转动,沉重的三十七毫米炮管重重的打在吕飞龙的腰上,他摔在地上,身体随之被钢铁履带碾成捣碎了的浆糊..... “麻子!” 看到第一排排长吕飞龙的阵亡,第二排排长伍健也冲上前去,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冲向了那辆日军战车,而后,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掩护,将一捆集束手榴弹顶在胸前,狠狠的顶在九五战车的炮塔上,死死的抱住战车的炮塔,几名士兵见状也将手榴弹放在战车的履带和负重轮上,随着几声巨响,第二排排长和几名士兵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成功的瘫痪了这辆战车。 不到十分钟,日军的十五辆战车中,有四辆九五式战车和三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被八连的两个步兵排瘫痪,而八连付出的代价,则是两个步兵排八十多名弟兄全部阵亡,遍地都是第八连官兵的尸体,武器,装具,残肢断臂。 惊魂未定的村井俊雄,躲在九五式战车的炮塔中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实在是不明白,这股中国军队为何会如此凶悍,为什么竟敢以血肉之躯,来对付皇军的钢铁战车,村井俊雄的背后不由得有些发冷,杀死这些中国士兵很简单,机枪射击,战车碾压,火炮轰击,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中国士兵杀死,可杀死了这些中国兵后,如果再来一百个,再来两百个又能怎么办? 如果所有的中国军队都有这样的勇气和意志,那大东亚圣战和征服中国的战略目的,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村井俊雄先是疑惑,而后是恐惧和悲观,而为了掩饰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村井俊雄终将一切情绪转为了暴怒。 看到那些被中国步兵瘫痪的战车,村井俊雄将全部怒火都发泄到了丘陵上,战车上配备的各种轻重火器一齐向丘陵上开火,而丘陵上的官兵也在战车的轰击之下损失惨重,两挺重机枪依然在坚持射击,将日军战车装甲打的叮咚作响,只不过,那五百发钢芯穿甲弹早已经打完,现在用的都是普通弹。 轰轰-咣 一轮三十七毫米战车炮的攒射过后,丘陵上几名中国军队的尸体被掀到了空中,守备在丘陵上的两个排人马已经伤亡过半,一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也被打成了零件。 丘陵上,重机枪排排长吴城接替了阵亡的机枪射手,沉着的操作着二四式重机枪,向日军开火射击,用普通弹打战车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这是吴城仅有的,能给日军以打击的办法,每一颗子弹打上去,虽然打不穿日军的战车,但或许有一颗会打进观察口,干掉日军的驾驶员和机枪手,已经抱定了成仁之心的吴城,此时此刻显得十分的冷静与镇定。 第八连连长艾伯超目睹了自己两排弟兄的阵亡,暴怒与悲痛之下,操起了一条中正式步枪,瞄准日军的战车观察口开火,和吴城一样,他知道并没有活路,所以,能做的,就是用手中一切能伤害敌人的武器进行攻击! “弟兄们,打啊,打死一个鬼子就回了本,打坏一台战车就赚了利息,拼啊,杀啊。” 艾伯超红着眼睛喊道。 打了几排子弹,凭借着十几年当兵的经验,这颗子弹准确的从驾驶员的观察窗中射入,艾伯超成功的打死了一名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驾驶员,战车瞬间停滞。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吴城与艾伯超两人并称一排猛烈开火,打的颇有声势,可他们仅有步兵武器,注定无法与日军的大队战车相抗衡,在日军炽热火网的打击下,两人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最后,丘陵上的两排人,仅剩下艾伯超,吴城和不到一个班的士兵,阵亡官兵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丘陵。 在长时间的对射之后,日军的战车也发现了丘陵上中国军队打来的子弹不过是步兵用的普通弹,于是,日军的战车加速向丘陵冲来,重机枪排排长吴城依然在镇定的开火,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套筒发出了滚滚的热气,吴城扣动住扳机,左右摇摆扫射。 忽然,一排机枪弹打来,将吴城身边的几名士兵打死,现在,丘陵上还活着的中国军人闻着血腥气和浓厚的硝味,吴城不为所动,继续开火,只是,他的思绪之中,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山东老家,想起了在南京的黄埔军校时的岁月,想起了自己在省立师范的女朋友。 忽然,吴城手中的重机枪哑了火,重机枪的子弹带像是蛇蜕一样从机枪上脱落,最后一条子弹带,也打完了,全排所携带的全部子弹告罄。 而日军的战车此时也冲上了丘陵,距离吴城和艾伯超不过几十米,一行清泪从吴城的脸上划过,他熟练的按照在南京军校受训时所学将重机枪的枪身和脚架分开,扔掉脚架,将机枪的枪身丢在一旁,又放上一颗拉火的巩造长柄手榴弹。 看了身边的艾伯超一眼,吴城掏出了腰间的驳壳枪,站直身子冲向了日军的战车,嘴里还不住的大喊:“杀啊,杀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弟兄们,杀....” 话还未完,几颗子弹便洞穿了吴城的身躯,在看到吴城倒在地上之后,打完枪机里最后一颗子弹的艾伯超也红着眼睛冲了出去,手中的驳壳枪对着日军战车不断开火,嘴里也大叫着:“妈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利息,老子要本钱,老子也要利息,弟兄们,杀,杀,杀!” 最后,一颗三十七毫米战车炮弹直接的命中了艾伯超的身躯,他被炸成了几块,和其他两百多名弟兄一样,倒在了这片土地上,将自己的鲜血与躯体与脚下的土地融为一体........ 第139章 骑兵打坦克 第139章骑兵打坦克 五十七团第三营步兵第八连以及第三营营属重机枪连的一个排,两百多名弟兄,以全军覆没的代价,迟滞了日军战车突击集群行动高达半个小时,四辆九五式轻型战车和四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也在战斗中损坏瘫痪。 有的被打死了乘员,有的被炸坏了发动机,还有的被炸断了履带,战车第四大队大队长村井俊雄跳出战车,快速的爬上了面前这片被鲜血染红,躺着几十具中国士兵尸体的丘陵上,站在丘陵上四处环顾,周围的场景让村井俊雄有些说不出话来。 被炸坏的重机枪零件,各种残肢断臂和武器散落在丘陵上,而从丘陵上向下看去,在开阔地上有将近一百多具中国军队的尸体,其中绝大部分都被战车碾碎,村井俊雄蹲下去,捡起了一条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配用的帆布弹袋,子弹带上已经没有从刚刚的战斗可以判断出,自己的战车部队所遭遇上的中国步兵手中没有任何反坦克武器,顶多就是有一些小口径的穿甲弹。 可这些中国步兵却硬是靠血肉之躯,生生把自己的钢铁战车集群阻挡了半个小时,还瘫痪了这么多战车,一瞬间,村井俊雄背后有些发冷,如果中国军队都是这个样子,圣战的伟大目标,何时才能实现? 周围的部下正在尽全力抢修受伤的战车,村井俊雄一路走着,却是越走越冷,越走越心寒。 “大队长,只有一辆九五式战车恢复了动力,其他的,其他的战车全都无法行动了。” 一名中尉跑到村井俊雄身边,无奈的说道,很显然,被第八连以全军覆没的代价瘫痪的战车,全都受了很严重的损坏,即便是经过日军装甲兵的抢修,也只有一辆战车能恢复行动能力,村井俊雄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再耽搁了,已经被这些该死的中国步兵迟滞了半个小时,集合所有能动的战车,继续突击!” 村井俊雄不想再耽搁下去,于是,还具有行动能力的八辆战车,离开了这片吞噬了两百多名中国士兵的土地,留下了一些战车兵看守,维修被瘫痪的战车,另外八辆战车,再一次气势汹汹的向阎庄外的中国军队主阵地发起了突击。 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在军事之中也同样适用,第八连官兵用全体殉国争取来的半个小时,给了何炜以足够的反应时间,就在第八连和日军战车拼杀时,炮兵营的军官已经把日军战车大举来攻的消息报告给了何炜。 当时,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反应最为激烈的其实并不是何炜,而是张用斌,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第八连是万万挡不住战车的,最后,经过几人的紧急讨论,还是由何炜亲自带队,具体的计划是,第六连主力驻扎在阵地上不动,暂时由陈震代为指挥,由张用斌与何炜一起率领步兵第三营的一个步兵连,即潘琦的步兵第七连向日军战车突袭来的方向进行堵击。 当然,全靠步兵是打不了战车的,何炜还将陈信生的战车防御炮排调出,这一排的三门战车防御炮,何炜叫陈信生带上了两门德国制造的pak37战防炮,至于那门缴获自日军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则留在第六连的主阵地上警戒。 本来,张用斌得知艾伯超的第八连和日军的战车碰上了,心急如焚,想带上第三营余下的全部兵力去堵击日军,但是却被何炜给劝住了,何炜认为,日军既然派出了战车,那么步兵是无用的,去多了反而还会影响只会,不如只带上一个步兵连,加上战车防御炮,足矣应对日军的战车,当然,除了战车防御炮外,何炜还带上了一种新缴获的兵器-火焰喷射器。 刚刚,第三营的官兵简单的帮助第六连打扫了一下战场,然后便在战场之上捡获了三具日军的火焰喷射器,当第三营的人将火焰喷射器交给何炜时,何炜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日军配备的九三式火焰喷射器,火焰喷射器这玩意对于军事技术落后的国军来说,算的上是新锐兵器。 可是对于前世当过佣兵的何炜来说,实在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上辈子,从二战时期的美军m2喷火器再到中国生产的74式和02式喷火器他全都玩过,只可惜,缴获的三具九三式火焰喷射器中,有两具的燃料罐已经损坏,能用的只有一具,本着拿日军实验一下新装备的想法,何炜兴冲冲的带上了这具或许能用的上的火焰喷射器,和张用斌率领部队,奔向了出事地点。 “快,快,快!” 一百多人很快开始了急行军,三营七连在连长潘琦和营长张用斌的指挥下以战备行军的方式跑步前进,何炜则骑着一匹东洋马和战车防御炮排排长陈信生并马而行,带着两门德造战车防御炮快马加鞭的前进。 所有人都知道,早一点赶到,就能早一点把日军的战车堵住,早一点赶到,就能把以血肉之躯和日军战车血拼的三营八连救下来。 日军骑兵的战马果然不错,很快,骑马冲在最前面的何炜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远处的地平线处,出现了漫天的扬尘,举起望远镜一看,果然是日军的战车,发现有情况,何炜立刻对身后挥了挥手,看到何炜发出了警告信号,陈信生立刻飞身下马,叫停了后面的战车防御炮排官兵,两门德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排的官兵立刻气喘吁吁的停止前进,开始给火炮零件下驮,组装放列火炮。 大概两分钟后,三营七连的官兵也赶了上来,三营长张用斌飞奔到半跪在地面上观察的何炜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何炜无奈的摇了摇头,张用斌此时也看到了前面地平线处的滚滚扬尘,瞬间,张用斌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怆,四周没有枪炮声,日军的战车还在不断的疾驰前进,第八连的官兵现在是怎样的结局,已经不言自明。 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日军战车袭来的方向,语气之中不免多了几分悲怆和颤抖,张用斌对何炜说道:“老陈说你办法多,你说说,准备怎么打?” 何炜想了想,说道:“长官,这毕竟是平原地带,日军的战车数目不少,我们的战车防御炮虽然是攻击战车的利器,但是毕竟只有两门,直接硬碰硬怕是会损失不小,正好,战车防御炮排里有一些缴获的日军骑兵战马,既然日本人企图用骑兵冲击我们,我们不妨也组织一些弟兄骑马冲击一下敌人。” 张用斌诧异的说道:“用骑兵冲击,你疯了,那是战车,不是步兵,你难道要用步枪和马刀去打战车?” “当然不是,我打算这么半,日军既然是从正面冲来,与我军不利,我打算亲自率领一些弟兄骑马从侧翼袭扰日军战车,最好能引得他们改变前进方向,把侧翼暴露给我军的战车防御炮,这样一来战车防御炮就可以趁机攻击,以取得最大的收效。” 听完何炜的想法,张用斌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做准备。 战车防御炮排新近补充了十几匹缴获的日军骑兵东洋战马,何炜手中没有什么骑兵,只能临时来找,好在,一同出击的三营七连有十几个北方兵会骑马,这帮二把刀骑兵全被何炜收拢到了一块,组成了一支临时骑兵班。 将骑兵安排好后,何炜又和战车防御炮排排长陈信生商定了战术。 “先不要着急开火,等我把日军战车的前进方向吸引改变,你再开炮,要是硬碰硬,我们的损失会很大,先隐蔽起来,择机开火。” 何炜对陈信生说道,此时,他排里的两门三十七毫米德国战车防御炮已经完成了简易射击工事的构筑,放列完毕,一颗颗金黄色的三十七毫米破甲弹被拿出弹药箱,整齐的摆放在火炮后方,陈信生亦没有多言,只对何炜说了保重二字,身为军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两字虽少,却有如千言万语。 三营七连的弟兄,也在飞快的做战斗准备,他们是步兵,在开阔地上对战车根本没什么胜算和作战技术可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和已经全体殉国的三营八连官兵一样,准备好成捆的集束手榴弹,一旦日军战车逼近,他们将用这种自杀式的作战方式,和日军的战车做出最后一搏。 接着,在战车防御炮排,还有三营七连官兵崇敬的目光下,何炜背着骑枪,带好护目镜,翻身上马,一行十几骑飞奔而出,冲向了日军战车。 凛冽的风,带着细小的飞沙走石抽打在脸上,何炜却全然感觉不到痛,他一马当先,没有选择直接冲击日军战车的正面,那纯属是嫌自己命长,他选择了侧翼包围的战术,十几名骑兵以极快的速度从侧翼开始向日军的战车包抄过去,不断有扬尘和风沙打在何炜的护目镜上,上一世,他根本就不会骑马,不要说骑马,连马都没碰过,前世当佣兵作战时的机动工具要么是步兵战车,装甲输送车,要么就是飞机和直升机,得亏这一世的何炜在黄埔军校受过骑术训练,这才有现在的驾轻就熟的骑术。 “弟兄们,把步枪准备好,一会儿听我的命令,分散开,向日军的战车开枪,不要管打不打中,就是给我一个劲儿的放枪!” “是!长官。” 距离日军的战车越来越近,何炜从背后拿出了早已经上好膛的四四式骑兵步枪,做好了开火的准备,身后的那些弟兄骑术也都不错,也将他们的中正式步枪端了起来,等待着何炜的射击口令。 为了包抄过去,何炜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很快,日军的战车突击纵列侧翼完全的展现在了眼前,看着高速突击中的日军战车,双方此时相距不到七百米,何炜双腿紧紧的夹住马鞍,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当身下的战马又高速的突进了三百米后,何炜将手中的骑兵步枪概略的对准一辆日军的九五式骑兵战车,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何炜射出的子弹准确的击中了日军战车的车身,接着,何炜身后的十几名士兵也开枪射击,噼里啪啦的子弹撞击战车车体的声音此起彼伏,村井俊雄正在战车炮塔中瞭望,突然就有密集的子弹从侧翼打来,村井俊雄赶紧推开了炮塔舱盖。 结果,他看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场景,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国骑兵举着枪向自己的战车纵列冲来,还在不断开火射击,一时间,村井俊雄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今天的出击,先是遇到了以血肉之躯硬拼战车的中国步兵,接着又是冲击战车队列的中国骑兵出现,难道中国人疯了? 无论怎么样,中国骑兵是发起了冲击,也不能坐视不管,而且看起来,这些中国骑兵的人数也不是很多,既如此,那就先解决掉这些中国骑兵吧,村井俊雄如是想到,很快,通过指挥手旗,日军的战车队列调转了方向,开始与何炜这十几名骑兵对向而行,九五式战车的炮塔也开始转动,瞄准了前方的中国骑兵。 何炜看到日军的战车改换了方向,心中大喜,这个时候,日军战车队列暴露给战车防御炮的全部都是侧面,目的已经达到,何炜也该见好就收,他可不会真疯狂到用骑兵去冲击战车,何炜勒住缰绳,伴随着战马的嘶鸣,战马停止了前进,何炜又向日军开了一枪后,弯腰趴在战马上,开始后撤,其余的骑兵也陆续调头后撤。 战车中的日军疑惑的看着这些中国骑兵,先是用步枪打战车,然后冲上来了又后撤,各种奇怪的行为让日军战车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炜前脚撤退,后脚,日军的战车就开了火,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六点五毫米机枪,九五式战车上的七点七毫米车载机枪开始向何炜等一干骑兵开火射击,只是,密集的火力并没有取得多少战果,本来就只有十几个骑兵,而且何炜他们采取的是极其分散的队形,十几个骑兵撒在一望无垠的开阔地上,想要做到一句歼灭无异于痴人说梦,八辆日军战车一阵猛射猛打,十几名骑兵中只有两人被机枪打中倒地,其他人全都安然无恙的撤了下去。 而就在日军战车的注意力被中国军队的骑兵吸引之时,一直在观察日军战车动向的战车防御炮排排长陈信生见到日军战车群调转了前进方向,便知何炜已经得手,而此时,这些战车的侧后已经完全暴露给了战车防御炮排,一辆战车的侧面和后方,正是战车防御炮最好的射击位置,一旁,两门德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 “瞄准日军队尾的小战车,穿甲弹,两炮待令放一发!” 两个战车防御炮班的炮手们分别将一颗三十七毫米穿甲弹装入了炮膛,各炮的炮长不断的调整火炮的瞄准具,紧紧的跟踪着日军战车队列最末尾的一辆九四式轻装甲车。 “开放!” 咣咣 两门三七战防炮的炮口闪过一朵黄光,顿时,日军的战车队列中传来了两声巨响,由于日军的战车正处在高速移动之中,两颗穿甲弹没有全部命中目标,一颗击中了那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另一颗未命中弹虽然没有打中,但是却鬼使神差的射入了一辆九五式轻型战车的炮塔,陈信生继续下令射击,这一次射出的是两颗三七榴弹,有一颗射偏,打在了日军战车队列中间的空地上,另一颗则击中了那辆先前被穿甲弹打中的九四式轻装甲车。 剧烈的爆炸直接报销了这辆装甲车上的炮塔机枪,而后,两门战车防御炮连连开火,不断取得了命中战果,不到两分钟,两门火炮就射出了二十颗三十七毫米炮弹,两辆九四式装甲车和一辆九五式轻型战车被打坏瘫痪。 一时间,日军的战车队列发生了小规模的混乱,直到此时,这支战车部队的指挥官村井俊雄才意识到,自己被中国军队算计了,炮塔中的村井俊雄立刻命令战车兵转动九五式轻战车的炮塔,很快,他用望远镜发现了开火的中国战车防御炮。 爆炸声此起彼伏,中国军队战车防御炮的射击仍然在继续,忽然,村井俊雄听到了一声巨响,炮塔中发出了一阵钢铁扭曲的可怖声音,在这声巨响过后,一颗三十七毫米穿甲弹居然从炮塔侧后的机枪射击口中打了进来,正在操作机枪的射手猝不及防,被射进来的穿甲弹打穿了脑袋,炮塔内全都是黄白色的脑浆,接着,战车外又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惊魂未定的村井俊雄向车外看去,只见一辆九五式轻型战车的发动机被战车防御炮的穿甲弹和爆破弹连续击中,最后发生了大爆炸。 折损连连,而敌人的数量和战车防御炮的数量依然是一个未知数,先是步兵,再是骑兵,而后又是战车防御炮,似乎中国军队已经布下了一张大网,闻着令人作呕的脑浆味道,再看外面爆炸战车的惨烈状况,村井俊雄的心中,还是产生了退意。 他手上已经没有多少本钱了,再搞下去,不要说完成穿插突破的任务,就是自保都是个问题,决定不再继续进攻突击的村井俊雄,立刻下达了停止前进的撤退命令,于是,在一片混乱之中,这些日军的战车顶着不断打来的战车防御炮火力,开始了规避和撤退。 然而,撤退也并不简单,村井俊雄不可能大摇大摆的率领还具有行动能力的战车一走了之,那些被瘫痪的,被击中后失去行动能力的战车,同样也要想办法来修理和拖拽,日军的战车部队虽然是精英军种,可是也没有阔到随意丢弃被击毁和打坏的战车的地步。 村井俊雄擦干了脸上的脑浆,命令驾驶兵将座车开到了那辆被完全击毁的九五式轻型战车后方,而后指挥其余的战车以车首对敌,开始向战车防御炮排的开火方向射击,九五式战车上装备的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以及各车的车载机枪向战车防御炮排所在的位置猛烈的压制射击,一排排炮弹和夹杂着曳光弹的机枪弹飞过。 在战车防御炮排的射击阵地中,陈信生连连叫好,突然,射击位置前几十米处,一轮三七炮弹落下,将阵地前炸的尘土飞扬,接着又是一轮接着一轮绵密的机枪子弹打来,意识到日军的战车可能要开始反击,陈信生立刻下令停止射击,各炮开始机动转移阵地,很快,两门三七战车防御炮便停了火,炮手们弯着身子,顶着日军的战车炮和机枪火力开始转移阵地,而得到喘息之机的日军战车兵,也开始了紧急抢修和拖车作业。 这里的战场形势,终于从日军战车单方面挨打,变成了双方互相对射。 这边,日军的战车和国军的战车防御炮打的火热,何炜却领着十几名骑马步兵一路狂奔,远离了战车和战车防御炮的交战地带,很快,他们便有了新发现,何炜这里刚停下,一行人全都翻身下马稍作休息,就见一名前出过远的士兵,火急火燎的跑来,下马后满脸惊恐的跑到何炜身边。 “怎么回事?”何炜问道。 那士兵却结结巴巴的说道:“长官,死人,那边全是死人,还有鬼子的战车,到处都是死人啊,全是八连的兵。” “什么?” 听到有八连的动静,何炜坐不住了,决定立刻行动起来,为了不惊动可能存在的日军何炜带着着十几个弟兄骑马小跑,向着那名士兵所说的方向前进,贴近后,何炜下令所有人下马,按照步兵战斗队形展开,向前搜索前进,很快,何炜就明白了那名士兵所说的全是死人是什么意思。 在那名士兵的带领下,何炜一行人爬上了一片小丘陵,而丘陵上的景象,却是惨烈无比,到处都是阵亡的国军士兵,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武器的零件。 看到这个场景,何炜知道,自己关于三营八连那不祥的预想,还是化为了现实。 何炜小心翼翼的在死人堆中前进,他看到了一具军官的尸体,是一名少尉,头部被子弹打穿,脖子也挨了一枪,但直到死却依然保持着战斗姿态,紧紧抓着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一名第七连的下士爬到何炜身边,看了一眼尸体,对何炜说道:“长官,这是第八连的于排长。” 何炜点点头,托着骑枪,继续向丘陵顶端爬去,等到了顶部,他看到了下面的景象,比丘陵这里还要惨烈上十几倍,在下面的开阔地散落着近百具中国士兵的尸体和武器弹药,地面上还有大堆大堆的肉泥,一道道战车履带碾压出来的红色印记在开阔地上交错纵横。 很显然,第八连和三营营属重机枪连的一个排,全都交代在这里了,二百多条人命,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全都没有了。 “娘的。” 何炜举起望远镜,在开阔地上,横七竖八的停着四辆日军的九五式轻型战车和四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一阵阵发动机试车的声音传来,这些车明显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损害,一些日军战车兵正在修理履带。 虽然第八连的弟兄用命拼掉了这么多战车,可给日军战车造成的损伤,只要不是发动机被炸毁这种不可逆损失,其它的战损都可以通过临阵修理快速修好,拖回去整修之后,战车还可以继续使用,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第八连官兵手中的集束手榴弹,杀伤力实在是有限。 除了修车,何炜还看到了更令他愤怒的事情,有几个已经完成战车修理的日军战车兵,居然抽着烟,有说有笑的玩弄着几具国军士兵的尸体,何炜清楚的看到,几个日军围在一起,居然用刺刀将一名国军尸体的脑袋割了下来,然后四处乱滚乱踢,还有的日军战车兵好像在拿着相机,一脸戏谑的给国军士兵的尸体拍照片。 何炜登时大怒,既然撞上了这伙子日军,那就断然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 放下望远镜,何炜对身后的弟兄们说道:“全体做战斗准备!” 一名第七连下士对何炜说道:“长官,这都是战车,怎么打?我们现在满打满算一共就十四个人,只有中正步枪和长柄手榴弹,怎么跟日本人拼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何炜观察了一下情况,现在一共有八辆日军战车,其中有两辆正在反复行驶调试,其他的都在原地,要么是被完全打坏的,要么是正在维修或者修好了停在原地,其实,最主要的威胁就是那几辆正在行驶的,战车这个东西,动起来很可怕,可要是动不起来,那就没那么可怕了。 “算上我,现在一共有十四个人,现在开始在第八连的阵亡弟兄身上搜集手榴弹和子弹,留下四个人,找一挺轻机枪在这里,消灭那些开阔地上的日军战车兵,余下的人拿上手榴弹,跟我骑马冲向那两台正在行驶中的战车,打战车驾驶员的观察窗,还有机枪的射击口,用手榴弹炸他的舱盖和履带,一定要快。” 四周的士兵们点了点头,此时,他们也是血气上涌,看到下面的日军玩弄侮辱第八连阵亡官兵的尸体,一个个都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 战斗准备很快做完,有四名士兵留下,利用第八连阵亡官兵留下的捷克式轻机枪就地警戒,其他士兵在何炜的带领下,每个人携带六颗手榴弹,整顿好装备,翻身上马,等待着出击号令。 借助丘陵的掩护,何炜等人立马持枪,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何炜长处一口气,为手中的四四式骑兵步枪顶上了子弹,今天他干了许多疯狂之事,用骑兵和敌人的战车打太极,现在又要用骑兵去硬冲敌人的坦克,这当然很疯狂,也很冒险,可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刚才日军战车兵玩弄第八连阵亡官兵的场景在何炜的脑中久久不能离去,现在何炜的脑中只有一个字-杀! 在丘陵上的四名弟兄从丘陵上第八连官兵的尸体堆中翻出了两挺还可以使用的捷克式轻机枪,在架设完毕并做好射击准备后,一名军士对着后方的何炜挥了挥手。 “准备冲击!” 何炜一声令下,身后的十几名弟兄也全都做好准备。 “杀!” 何炜一马当先,大喝之后率先冲出,十几匹东洋战马狂奔向丘陵,接着便一跃而下,居高临下的向日军冲去,在开阔地上的日军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十几个中国兵骑着马从丘陵上冲来,等到这些日军战车兵拿起武器准备抵抗时,何炜他们早就冲了下来,这些日军战车兵大惊失色,纷纷从腰间掏出手枪,可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些中国兵居然没有管他们,而是狂奔向正在试车的两辆战车。 当看着这些骑着马的中国兵从身边掠过时,突然,丘陵上响起了枪声,丘陵上的官兵看到何炜他们远离了日军战车兵后便再也不客气,两挺捷克式同时开火,在绵密的枪声中,聚集在一起的日军战车兵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两挺轻机枪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这些日军战车兵,一些射偏的子弹将战车的外壳打的火花四溅,而何炜这时也冲到了日军战车附近。 “杀!” 从战马上跃下,地上全是第八连官兵的尸体,而那两辆正在试车的日军战车也碾碎了很多第八连官兵的残肢断臂,何炜怒火中烧,下马之后直奔向一辆九五式轻型战车的正面,这两辆战车的乘员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用来整备车辆,对于突入起来的袭击完全没反应过来,何炜一冲过去,就看到了敞开的九五轻战车驾驶员,那驾驶员也傻了,瞪着眼睛看着何炜,可何炜却不会对他客气。 举起手中的四四式骑兵步枪,摁下刺刀按钮,将锐利的锥形刺刀插进了日军驾驶员的脖子里,拔出刺刀,鲜血四溅,何炜又爬上了战车炮塔,正好,炮塔里面有一个日军听到枪声,身子刚爬出来一半就碰上了何炜。 砰 一枪过后,这名日军战车兵被何炜一枪打爆了脑袋,上半身倒在炮塔上,下半身还卡在炮塔里面,正好为何炜的行动提供了掩护,何炜放下骑兵步枪,靠在日军的尸体上,拿出了二十响,对着炮塔里面就是一顿全自动乱射,炮塔内被密集的手枪弹打的火花四溅,连续密集的枪声中,炮塔里面传来了几声惨叫,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轰轰 另外一辆战车也被其他的弟兄成功解决,四五个弟兄爬上了战车的炮塔上,向炮塔里面丢了七八颗手榴弹后,几人又将炮塔上盖给堵死,几声闷闷的爆炸响声后,这辆战车炮塔内的乘员全部被炸死,驾驶员则被三名士兵拖了出来。 “何排长,这孙子怎么处理?” 一名下士一脚将俘虏的日军驾驶兵踢倒在地,对着何炜说道。 何炜看着四周第八连官兵的残肢断臂,还有被日军肆意玩弄的官兵遗体,火冒三丈,笑了一声,便恶狠狠的走向了这名日军战车兵,或许是猜到了何炜要干什么,这名日军驾驶兵居然不断的对何炜摆手,跪了下来求饶,然而,何炜是不会给他活路的。 “妈的,把这小子拉到那边去。” 何炜指了指左侧,刚才,就是在那里,几个日军战车兵肆意玩弄着第八连官兵的遗体,还将一名第八连士兵的脑袋割了下来,何炜抓住这日军的脖领子,让两名士兵将其踹到,跪在了那八连士兵的头颅前,随即,何炜在日军战车兵的尸体中找到了一把日军军刀,拿起那把刀,何炜红着眼睛站在那日军身侧,说道:“看来你们有随便割人脑袋的爱好,今天老子也让你尝尝。” “杀!” 何炜手起刀落,将日军战车兵的头颅砍下,一脚踹飞,那脑袋像是一个皮球一样,带着血迹在地上滚了滚,然后停了下来,战争,没有什么温情脉脉,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何炜在砍下日军战车兵头颅的一瞬间,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而那日军的尸体则正正的栽倒在地,以跪姿对着被砍下来的第八连士兵头颅。 看着遍地的尸体,何炜丢下军刀,大吼着:“第八连的弟兄们,我给你们报仇了!一路走好!” 第140章 缴获了日本坦克 第140章缴获了日本坦克 消灭了这支整修的日军战车部队后,何炜没有着急撤退,看着四周的战车,他又有新的想法,现在四周一共有八辆战车,其中九五式中型战车和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各有四辆。 这些战车之中,损坏严重,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且接近于报废的有两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和一辆九五式轻战车,这三辆战车的发动机,炮塔全都受到了严重损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剩下的几辆战车,状态却是还不错。 “长官,我们赶紧撤退吧,那边打的很猛啊。” 一名军士走来,对何炜说道,帮何炜牵来了马,何炜只是看着那日军的战车,想了想,对军士说道:“这么走,就太便宜鬼子了,你们去搜集一些手榴弹,除了这辆,还有那一辆战车,这两个不要动,其他的全给我炸一遍,记住,先炸战车屁股后面的发动机,再到炮塔里面,把那些什么劳什子镜子,瞄准具,炮弹架子,反正看着金贵的东西全都破坏一遍,砸一遍,用枪打一遍,最后再用手榴弹给我炸一遍。” “还有,再去找张营长,派人把那具火焰喷射器给我送来。” “是!” 接到命令后,士兵们很快动作了起来,按照何炜的命令,对日军战车进行破坏,而何炜没有让他们对所有战车进行破坏,而是留下了一辆九五式轻型战车和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打了这么久,他不想空手而归,而是飞快的钻进了那辆九五式轻型战车的炮塔中,四处翻找着什么。 很快,何炜在弹药架下面找到了一个墨绿色箱子,打开后,终于发现了他想要的东西―长长的牵引钢索。 没错,何炜不想空手而归,他想带点什么东西回去,要干,就干点大的,步枪缴获过,轻机枪缴获过,大口径重机枪也缴获过,这一次,不如搞两辆战车回去。 何炜前世是雇佣兵出身,坦克自然是会开的,不仅仅是现代化的新式坦克,这种老式坦克他也通过自费学习的形式在国外的军事体验公司中学过,当然,那时候学只是休息之余出于好奇,可是没想到今天却用上了。 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何炜展开了牵引钢索,一头套在九五式轻型战车上,另外一头连接在了那辆九四式战车的牵引钩上,经过仔细检查将牵引钢索的两头固定好后,何炜从日军战车兵的尸体上拔下来战车用头盔防撞帽,钻进了九五式战车的驾驶舱中。 当看到这辆战车的驾驶舱结构时,何炜还是不由得感叹,多学点东西真是没错的,自己穿越前为了娱乐和兴趣而学习的老式坦克驾驶技术,这不就用上了吗?要是自己没学,那他现在还真没办法让这两个铁王八动起来,除了望战车兴叹外,没有任何办法。 在众多士兵诧异,惊讶和震惊的目光之中,何炜轻松的发动了战车,九五式战车的尾部突然冒出了一阵黑烟,而后,九五战车的履带缓缓动了起来,不断加速,拉动着后面的九四式战车向前开进。 四周的士兵们无不诧异,眼神或震惊,或佩服,这些多数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中国士兵,看到何炜如此轻松的将这日军的铁王八发动起来,其心中的震撼是难以言表的。 在驾驶舱中,何炜不断的变换着战车的方向,熟悉着这辆九五战车的各项性能,五分钟的试车过后,一名被何炜派去管张用斌要火焰喷射器的士兵带着家伙跑了回来,何炜钻出战车,一面将火焰喷射器穿戴配备在身上,一面询问张用斌那边的战斗情况。 士兵的回答令何炜很满意,何炜的计策已经奏效,和战车防御炮排以及张用斌所部对峙的日军战车部队,现在已经停止了前进,一面用火力压制战车防御炮排,一面在做战场抢修作业,日军战车的攻击势头已经被完全挫败。 得知这个消息后,何炜大喜过望,他喊着让所有士兵远离日军的战车,士兵们几乎搜集了战场上所有的手榴弹,第八连官兵尸体上的长柄手榴弹被搜刮一空,全都用来破坏日军的战车,现在,继被砸,被炸之后,何炜要用这具火焰喷射器添上最后一把火。 “都躲远点,被烧着了我可不管埋啊。” 何炜大喊道,蹲下身子,紧了紧身上的背带,背后是两个沉重的压缩空气罐和燃料罐,举起手中九三式火焰喷射器的发射管,打开击发阀门,转动了阀门附近的十发左轮式空包弹仓,将一颗十一毫米空包弹顶进了弹膛,接着扣动了击发套筒。 一瞬间,一条二十多米的火龙喷出,何炜将火焰对准几台被破坏的日军战车不断摆动扫射,高温烈焰顺着敞开的战车舱盖和观察窗涌入战车内,在熊熊的烈火中,一些炮塔弹药架上的炮弹被引爆,一些日军战车兵的尸体被高温烈焰点燃,发出了令人作呕的焦臭味道,在一阵阵的爆炸声中,这些日军战车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 在对日军战车做完彻底破坏之后,何炜立刻组织撤退,两辆战车和十几匹马开始原路返回,而就在同一时刻,正在前面挨死打的日军战车第四大队大队长村井俊雄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战场上一片混乱,在各个战车的集中开火射击之下,与其对射的中国战车防御炮终于被压制住了。 然而,打的正过瘾的战车防御炮排排长陈信生是不会轻易放弃开火的,时不时就要找机会抽空子向日军的战车打上一炮。 好在中国军队的战车防御炮数量并不多,只有两门,所以在压制住之后,对日军战车的杀伤力便直线下降,而村井俊雄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命令各车进行抢修作业,除去一辆被打爆了发动机且被多发三七破甲弹和爆破弹命中的九五式战车外,其余被瘫痪的战车全都拉上了牵引索。 此时,村井俊雄已经无心恋战,仗已经打成了这个奶奶样,再往前突击下去不知道又要碰到中国军队什么千奇百怪的手段,村井俊雄现在只想撤下去,去接上那些被中国步兵攻击瘫痪的战车,赶紧开会永兴村自保才是第一要务,遂直接下令撤退,原路返回,逐步脱离了战场.... “别打了,鬼子撤了!” 战车防御炮排排长陈信生摘掉钢盔,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在他身边,几十名战车防御炮排的士兵也都是如此,有的躺在地上,有的靠在战车防御炮上,还有的脱光了衣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地面上到处都是金黄色的三十七毫米炮弹弹。 ,刚刚,为了规避日军战车的远程火力攻击,陈信生被迫采取了不断机动的战术来和日军战车对射,所谓不断机动,就是打一发,换阵地四处乱跑,再找准机会,上去开火,这可把这一排人累惨了,拉炮的拉炮,扛炮弹的扛炮弹,就这么在开阔地上四处机动乱跑,打了这么长时间,战车防御炮排的官兵体力全都损耗严重,当得知日军战车群被打退后,所有人都瘫在了地上。 “老弟,你们打的好啊。” 忽然,第三营营长张用斌从远处跑来,身后还跟着三营第七连的所有弟兄,刚刚的战斗,完全就是战车防御炮排和日军战车之间的对决,第三营这帮子步兵只在附近构筑了简易卧射掩体,然后就全程旁观战防炮和日军战车之间的对轰,整个就是一群看热闹的。 “还好,还好。” 陈信生强笑了笑,不断咳嗽,刚才连机动带指挥,喊射击口令把嗓子都给喊哑了,就在开阔地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感觉比在第六连的阵地碉堡工事中打一天还累。 看到那辆日军丢下的战车,跑来的步兵们也不住的对累的半死的战车防御炮排士兵们竖起了大拇指。 “老弟,真是多亏了你们,这里都是开阔地,要不是有你们,我们这帮子步兵,怕是要遭殃了。” 三营七连的官兵们无不有如此想法,开阔地上,如果没有战车防御炮,步兵就是战车的活靶子,许多官兵都是发自内心的庆幸,更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这群被累的半死的战车防御炮兵,然而,这份源自于求生欲的庆幸和感谢产生了没有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战车发动机的声音。 “长官,鬼子战车又来了!” 一名战车防御炮排军士举起望远镜,看到的是一辆高速行驶疾驰而来日军战车,这下子可炸了窝,三营七连的官兵惊恐的看着那高速开来的铁王八,陈信生也是大吃一惊,这他娘的刚撤下去,怎么又冲上来了,莫非是日军搞的什么战术欺骗,可这冲上来的战车也很奇怪,就只有一辆战车,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陈信生立刻招呼全排做战斗准备,战车防御炮排的士兵们还没喘上几口气,就再一次架起了三七战车防御炮,而三营七连的步兵也躲避不及,全都原地匍匐,准备和冲上来的日军战车拼死一搏。 然而,奇怪的场面出现了,随着那辆日军战车开的越来越近,很多士兵发现,这辆战车好像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战斗准备,虽然行驶速度不慢,但是炮塔的炮口居然是冲着左侧,而且炮塔上的舱盖还是敞开的,更奇怪的是,这辆战车后面还拖着一辆小型战车。 陈信生看着望远镜中的奇怪景象,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而后,又陆续出现了十几名骑兵,这些骑兵飞快奔来,赶上了那辆日军战车,然后竟然与那辆日军战车一并行进,陈信生自然认识,这些骑兵就是被何炜带走的那些士兵。 “对面的弟兄们,不要开火,是自己人,战车里面是自己人,是何排长!” 一名骑兵快速冲出队列,不断的挥手并且兴奋的大喊道。 “不要开火,是自己人,我们缴获了鬼子的铁王八,缴获了战车。” 而那辆战车也加快了速度,最后,一点点的开到了陈信生和张用斌这二百多号人的前面,慢慢的停了下来,在二百多名士兵惊讶的目光中,何炜打开了九五式轻型战车的舱盖,跳出了坦克。 下车之后,何炜看到的是二百多名一脸惊讶的士兵,二百多人,没有一个人说话,静谧的好像没有人一样,所有人都看着何炜,还有他开回来的日军战车。 跳出车后,何炜看着四周的弟兄,起初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这才说道:“都别傻了,鬼子的步枪我能缴,轻机枪我能缴获,重机枪我也能缴获,战车我就不能缴获?” 说罢,何炜便有些装逼的把战车防撞帽摘了下来,直到这时,陈信生才反应过来,跑到了何炜身边,看着这两辆完好的战车,嘴里喃喃的说道:“奶奶的,你这是搞了把大的啊,这可是两台铁王八!” “你小子会开坦克?” 张用斌也跑来,摩挲着九五式轻型战车的外壳,说道。 “长官,您有所不知,我们在军校时,军校除了步兵骑兵炮兵工兵辎重通信几个传统战斗官科外,还开设了战车兵科,我在校时也学习过如何开战车。” 对于张用斌的询问,何炜很轻松的编造了一个自己会开战车的理由,这话也是半真半假,真的是在南京的黄埔军校的确有战车兵科,假的是他根本没有在军校时学过。 国军的战车是进口的,而战车烧的油料也是进口的,这种金贵玩意,军校顶多让何炜这种步兵科的学生看两眼,摸一摸,了解一些战车的基本构造,仅此而已,想亲自上去学会驾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长官,我这还有个坏消息,贵营第八连的弟兄,全体弟兄都阵亡了,那些弟兄都是好样的,拼掉了好几台日军的战车,情况紧急,尸体我没法子掩埋,但是遗留的轻机枪和步枪,我带回来了一些。” 张用斌点点头:“我知道了,他们都是好样的,白天目标太明显,先撤回去吧,到了晚上再过来给弟兄们收拢遗体。” 将战斗状况做了一个简单报告后,何炜,张用斌立刻开始组织部队撤退,既然击退了日军突袭的战车部队,那么就要见好就收,这里是开阔地,虽然现在没有了敌情,但是情况依然很危险,撤退的队伍可谓是好不威风何炜开着两辆战车打头阵,后面是战车防御炮排,再后面是三营的步兵,浩浩荡荡的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形,向第六连的主阵地开去....... 第141章 南京来的客人 第141章南京来的客人 这一天,日军的攻击,就在何炜将日军的战车部队击退后戛然而止,就在何炜开回第六连主阵地之时,率领残余战车撤退的战车第四大队大队长村井俊雄却经受了难以名状的精神打击。 当他原路返回,准备接上那些被中国步兵瘫痪的战车撤退时,看到的却不是预想之中一辆辆整备修理完毕的战车,而是被破坏的千疮百孔,已经失去修理价值的战车,还有被烧成焦炭的战车兵尸体,惊惧之下,村井俊雄只得带着损失过半的战车中队飞快的逃离了这片死亡地带。 而步兵第十六联队的攻击,也就此停止。 从早上的炮击,一直打到双方停止接火为止,饶是有日军精良的参谋作业为后盾,可第十六联队还是没有能啃下第六连的阵地,并且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直接冲击第六连主阵地的日军步兵,在第六连的轻重机枪火力和博福斯山炮与晋绥军野炮部队的炮击下损失了五百多人。 从侧翼抄袭而来的日军骑兵也全部损失,一个骑兵中队和一个骑兵用重机关枪小队共计二百多人全军覆没,接着,突袭来的战车部队损失亦是不小,被击毁了将近一半的战车,还被何炜给缴获了两台,损失很大,而在付出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之后,日军,依旧是没有占领第六连的半寸阵地。 当然,国军的损失也并不小。 第六连主阵地,当何炜他们返回阵地后,顿时引起了阵地上的骚动,原因,自然还是何炜开回来的战车,何炜将战车开到阵地的最后方之后,没有过多的停留,叫人找来树枝和伪装网给战车做好简易隐蔽伪装后,便火急火燎的赶回了第六连的主阵地。 现在四周都没有枪声,甚至连日军的校射气球也降了下来,很显然,日军中止了攻击,但何炜看到千疮百孔的阵地,他迫切的想知道第六连的损失。 第六连的指挥所中,何炜一走进来,就看到了陈震,他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见到何炜回来,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一份战斗要报统计递给了何炜,上面显示的,正式第六连各部的伤亡,原来,在何炜离开的这会儿功夫,陈震也没闲着,一边组织第六连的官兵修补阵地,打扫战场,一边统计各部分的伤亡。 这份战斗要报统计上显示的正是第六连各部分的伤亡,这一次,战果很辉煌,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前所未有的惨重,以第六连本身来说,第一排伤亡八人,第三排伤亡九人,第二排的伤亡则高达十八人,全连合计伤亡三十五人。 然而,这个数字其实还不包括各个配属部队,配属给第六连的第二营营属重机枪连伤亡了二十人,一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和一挺晋造仿三八重机枪被炸毁,迫击炮排伤亡十人,一门金陵造八二迫击炮被炸毁,战车防御炮排的伤亡较小,只伤亡了六人,第六连全连以及各个配属部队总计伤亡七十一人,与取得的战果比起来,这个伤亡数字并不大。 但是,如果算上配合作战的第三营,伤亡数字就不太好看了,第三营的步兵第八连和一个重机枪排二百多人全军覆没,和日军骑兵作战时,三营的步兵第七连也损失了差不多一个排的兵力,撒第三营的总伤亡将近三百人。 可以说,这一战,中国军队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伤亡不小啊。” 何炜叹道。 “你干死了这么多日本兵,说实话,我们和日军作战,能两三条命换人家一条命就不错了,今天这一仗,你光日本步兵就搞死了五百多,不要说伤亡三百多人,就是七百人,八百人也值了,不过你小子也真是够厉害的,还会开那铁王八。” 何炜说道:“军校学的。” “那先这样,我先去后面找通信排长,把今天战斗的情况报告给上面,你留下来继续加强阵地,小心日军反扑。” 陈震又和何炜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指挥所,前去通信排和后方联系,而何炜,也一如往常战斗结束一样,在阵地之中四下巡视,组织官兵修补阵地,整顿防务。 ............... 第十四军指挥所中,李默庵盯着手中的战斗要报,仔细的分析着当前的战局,自从调整过作战方针后,第十四军的作战重心毫无疑问就是第十师,第八十三师和第八十五师当面的日军这几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动作,双方多以连排级的小规模战斗接触,战斗烈度并不激烈。 反倒是第十师,不断遭到日军的重兵攻击,所幸第十师的表现不错,屡屡重创日军,尤其是阎庄阵地,一直被第十师牢牢的掌握在手中,阎庄阵地的每日战斗报告,李默庵都要一字不差的反复批阅,而那名被自己亲自提升的中尉何炜也没有辜负他,打的非常好。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忻口这一仗后何炜能活下来,李默庵打算好好的重用他一番,甚至在心中已经动了保举他考取陆军大学的资格。 何炜有黄埔正期的学资,又有连排级战斗的实际带兵作战经验,如果再考取陆军大学正则班的学资,以后无论是担任队职干部和参谋幕僚主管,都足以胜任,只要加以历练培养,日后定然是自己在部队中的重要臂助。 “长官,这些记者四处乱跑,吵着要采访。”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一名参谋苦笑着走了进来,无奈的对李默庵说道。 李默庵同样也是苦笑,在第十四军的指挥所中,不仅有司令部的官兵,现在还多出了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每个人都挎着名贵的相机,随身携带着制作精美的笔记本和钢笔,这群不速之客,全都是昨天晚上从南京刚刚赶到的记者。 这些记者有的来自中央社,有的来自申报,有的来自大公报,世界周刊,全都是目前国内主流大报纸的特约记者。 自全面抗战爆发后,中国人民的抗敌热情被彻底的激发了起来,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这种热情不仅体现在战场上,更体现在文化战线和民间,在全国各大战场上都能看到战地记者们的身影,这些记者同样具有无比的爱国热情,而他们的武器,就是手中的相机和笔,很多记者为了获取第一线的战斗情况,往往会随着第一线部队一起前进,一起作战,亲临作战的最前线拍摄报道,而壮烈牺牲,失踪者亦有之。 现在,全国军队和全国民众的主要注意力,实际上并非是在华北地区,而是在淞沪地区,而这也可以理解,全国军队的主力和先进兵器基本都优先调配于淞沪,和淞沪地区的惨烈战况比起来,忻口,华北地区的战斗,就显得不是那么耀眼了。 可第九军军长郝梦龄的阵亡却改变了这一切,郝梦龄阵亡的消息在这一两天内传遍了全国,迄今为止,这是中国军队在战场上阵亡殉国的最高将领。 在此之前,为全国人民所熟知的战斗英雄几乎都是来自淞沪地区部队,比如进攻淞沪市区时遭到日军炮击而阵亡的八十八师二六四旅少将旅长黄梅兴,和日军于宝山城率领全营官兵奋战至最后的九十八师二九二旅五八三团少校营长姚子青,驾驶飞机撞击日军军舰的飞行员沈崇诲和陈锡纯。 郝梦龄的阵亡,也让许多只关注淞沪战况的人意识到,在华北平原,在晋北的山地之中,也有无数的中国军人和日军血战,于是,大批的记者连夜赶到了忻口前线,第十四军司令部自然也少不了,这些记者一来就吵着要去采访前线官兵,甚至还提出要上到第一线阵地,去看一看日本军队是什么样子。 这些记者们的爱国热情是饱满的,可给第十四军司令部带来的麻烦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些个记者就在司令部里面四处乱窜,一会儿抓着这个参谋问问,一会儿又找那个主任打探消息,将军司令部搞的鸡飞狗跳。 “军长,这帮记者实在是太能折腾了,抓住我们这些参谋就开始问东问西,说一定要去第一线部队去看看。” 李默庵苦笑无奈,说道:“这样吧,你去把他们带到第一线师的直属部队看看,这样还安全一些。” 参谋刚要去复命,突然,又有一名军官拿着电报走了进来,一脸喜色,对李默庵说道:“军长,第十师报告,日军今日出动重兵攻击我阎庄阵地,以一千余步兵冲击我阎庄主阵地,我阎庄守军拼死抵抗,以火炮集群射击,击溃日军攻击部队,敌军遗尸体五百余具,我阵地寸土未失,而后,敌军以骑兵一个加强中队向我阎庄主阵地侧翼抄袭,被我军步炮联合攻击,全部歼灭,敌又纠集战车十余辆攻击我军,亦被我军击退,我第一线阵地指挥官中尉何炜亲自带队反击,虏获敌军大小战车各一,被何炜中尉开回,现正停在阎庄阵地,请询军长如何处理。” 李默庵脸色登时一变,这几天,何炜打了不少胜仗,对于击退日军的攻击,打死了五百多敌军,李默庵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震惊谈不上,毕竟何炜几天以来是连战连捷,真正让他诧异的,是何炜居然缴获了日军的战车。 在一般的战斗中,能缴获日军十几条步枪,轻机枪就已经不错了,要是能缴获几十条步机枪,足以称得上是一场小胜仗,而何炜打出的一口气缴获几百条步机枪的战斗,完全可以称得上大捷,能缴获到枪就很不错,可何炜今天居然缴获了战车! 李默庵一瞬间甚至怀疑第十师在谎报军情,那铁王八是那么好缴获的? 想到缴获坦克这件事,李默庵不由得想起了一个笑话,在长城抗战时期,参战的商震第三十二军为了训练部队用木头做了一批假坦克,而在后方的大公报为了寻求报道长城抗战的素材,向第三十二军的副官处处长唐永良索要一些战地照片,于是这位唐处长便找来了一些士兵,拍下了这些士兵身背大刀和假坦克的合影,然后将照片寄给了大公报。 结果事情不断发酵,大公报的记者竟然将这些照片刊登了出来,并说是第二十九军在战斗中缴获的,而民众不了解武器装备,全都信以为真,一时间,二十九军缴获战车的威名远扬,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标准的伪造战绩的行为,二十九军倒也不客气,对群众因此而产生的称赞和物资捐助照单全收,凭借一张照片赚的盆满钵满,这一事件在军队内部也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话,某种程度上,这件荒诞不堪的事情,可以看做是中国军人的耻辱。 “军长,第十师这里怎么回复?” 参谋打破了李默庵的沉思。 外面又响起了那群记者叽里呱啦的询问声,李默庵想到这里,心想既然他们这么想采访,那这缴获战车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采访素材,不如叫何炜把战车给开回来,一来可以打发这群记者,让他们好好采访采访一线官兵,二来他倒是要看看,这缴获的战车,到底是真是假? “给第十师发电报,让他们尽快把战车开回来。” ................. 李默庵的命令,很快逐级传达到了何炜这里,何炜接受命令,将阵地的防务交给陈震之后,自己开着那台九五式战车拉着一辆九四式轻装甲车,开向了第十四军指挥所的方向,这时,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所以何炜完全不用担心日军的炮击,拿上了武器,钻进战车驾驶舱后,便大摇大摆的开向了第十四军的指挥所。 在第十四军指挥所所在的沙凹村村口,发动机的声音隆隆,村口飘散着一股刺鼻的柴油气味,到处都挤满了目瞪口呆的官兵,何炜缓缓的将九五式轻型战车停在了村口的空地上,两辆日本鬼子的铁王八,就这样毫发无损的展现在这些官兵的面前。 何炜停下战车,刚走出驾驶舱,几十名官兵便蜂拥上前,完全无视何炜,全都爬上了两台战车,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这些官兵多数是军司令部的士兵,用军事术语来讲,全都是高司勤务单位的兵,不要说战车,很多士兵恐怕连子弹都打不了几颗。 他们平日里的主要任务,是执行各种司令部勤务,出各种公差,长时间远离第一线,这下子看到日本人的战车,当然是新鲜无比,有的爬上战车用手敲,有的用钢盔砸,有的从炮管外面向里面看,还有的竟然在用牙咬。 何炜只是笑了笑,找了个草垛子坐下,看着这些弟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挺有意思。 “都他妈的没事干是不是,回到各自的位置,该干嘛干嘛去,都滚开,军长来了!” 这热闹看了不过五分钟,就听到一阵暴喝,一名军官带着几十个士兵冲了过来,挥起鞭子驱赶看热闹的士兵,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清场,驱散了这些士兵,那领头的军官看见了正坐在草垛子上的何炜,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何炜一看,正是那名送给自己德国快慢机的卫士排排长。 “老弟,恭喜你,又打胜仗了,快过去吧,军长来了。” 卫士排长指了指后面,只见身着军便服的李默庵精神矍铄的走了过来,何炜起身向卫士排长点头致意,随即快步小跑上前,向李默庵立正敬礼。 “报告军长,五十七团第二营六连代理连长何炜奉命带缴获日军战车报道,请军长过目示下!” “行了,带我看看这战车。” 李默庵拍了拍何炜的肩膀,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踩着那辆九五式战车的履带,爬上了战车,十分兴奋的样子,和刚才那些弟兄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不过也可以理解,中国军队就没有多少战车,多数的军官和士兵一样,压根就没看过战车,更不要说和战车近距离接触了,何炜赶紧跟上,并开口介绍说道。 “长官,这辆战车是日军的九五式轻型战车,是日军两年前刚刚开发服役的新式武器,配备有一门三十七毫米火炮和两挺机枪,后面那辆是九四式轻型装甲车,武器配备有一挺六点五毫米轻机枪。” 李默庵摆弄着炮塔上的炮管,何炜说完后,面色忽然一凝,跳下战车,说道:“你说,这是日军的新式装备?” 何炜点点头:“是,这两台战车都是日军的新式装备和主力装备。” “那这件事必须要直接上报南京中央了,战车不同于枪炮,怎么处理这两辆战车,必须要中央做决定,此事非同小可。” 李默庵喃喃说道,何炜就在边上听着,没有插话。 李默庵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才又露出笑容:“何炜,你的仗打的很好,辛苦了,你还没吃饭吧?” 何炜摇摇头,笑道:“肚子确实空着。” “那就留下来吃吃我司令部的饭,你打的很好,别的不说,就凭这两台战车,我就应该给你升官,咱俩之前那个约定,说是你缴获了佐官佩刀我就给你升上尉,这个约定从现在起不作数了,鬼子的铁王八不比那破刀值钱多了,只是你现在刚刚晋升中尉,我现在再给你升上尉对你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你也别急,再等一等,不用多久,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立刻给你晋升上尉,不过,这饭你也别着急吃,还有一帮客人在等着你,你得把他们应付完了才能吃饭。” 李默庵显然心情很好,故意给何炜卖了个关子,对升官的事情何炜暂时不想,反正他现在干的就是上尉的活儿,手下指挥的部队比一个营还多,刚刚违规晋升了中尉,如果再升上尉,那没准会招人非议,而李默庵所说的客人,却是让何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客人?” “不错,客人,南京来的客人。” 第142章 记者会 第142章记者会 客人?南京来的客人? 何炜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先随着李默庵等人返回了第十四军的临时指挥所,刚进到军司令部的大院,何炜就看到一堆西装革履,明显不像是军人的人围了过来,这些人有男有女,都身穿优良精致的西装,脚上穿的是皮鞋,头顶上却戴着部队配发的德国造m35钢盔,每个人都背着背包,胸前还挂着一架相机。 一看到李默庵,这些人便叽里呱啦的围了上来。 “长官,请接受我们的采访吧?” “长官,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去第一线?” “李军长,我军什么时候能发起大反攻,将日寇赶出华北?” “长官,请让我们上第一线吧,我们想和第一线的战士在一起。” “长官,很多人都说要驱逐倭奴,光复东四省,华北与东四省比邻,我军何时能光复东四省?” 这些人一开口,何炜便明白了他们的身份,显然这群人是记者,只是这问的问题太过于奇葩且异想天开,还什么时候把日本人赶出华北,什么时候能打回东四省,他奶奶的忻口能守住就不错了。 只能说,爱国情操可嘉,但是思考问题太过理想化,对战况战局一无所知,当然,何炜猜测,这些记者在用笔杆子挥发爱国情操的同时,多半也存了获得第一手独家前线消息来拉高报纸销量的心思,所以问了这么多令人无语的问题,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他们的职业。 李默庵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颇有耐心的说道:“各位记者朋友,各位新闻界的干才,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也很敬佩大家的勇敢,但是,第一线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敌人随时随地可能攻上来,而且第一线防务涉及机密,所以很抱歉,无法让大家亲临第一线采访,当然,这也是为了各位的安全考虑,前线的危险程度非比寻常,希望大家理解。” 李默庵说完,那些记者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精神,也没了刚才那股争相采访的劲儿了,忽而,李默庵的话锋一转。 “不过呢,本军也不可辜负各位的爱国热情,虽然各位无法亲抵前线,但是本军在前线的官兵却可以回来,我身边这位,便是刚刚从第一线回来的中尉排长,如果各位要采访,采访他那可再好不过了,他所在的阵地是本军战况最激烈也是最惨烈的第一线,这位排长也是战功卓著,曾经歼灭过一个中队的日军,后来又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多次打退日军进攻并且打死几百名日军,而就在刚才,就在今天的战斗中,他又再一次获胜,不但打垮了日军的进攻,还缴获了两辆日军的战车,并将缴获的两辆日军战车开了回来,我想,有他在,各位定会不虚此行。” 说完,李默庵对何炜点了点头,随即叫来了军司令部的副官处长,跟副官处长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接着,那些原本满脸失望的记者,突然间又变的精神矍铄,一个个露出了渴望的神色,踊跃的采访态度比李默庵在时更甚。 所有人将全部火力都集中在何炜身上,向何炜围了过来,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大背油头的男记者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看向他的眼神令何炜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面对这种场景,何炜颇有些不知所措,就是没穿越的时候,他也没享受过这种被众人追捧的待遇,好家伙,穿越之后到了民国时代,反而成了香饽饽。 幸好副官处处长反应快,带着几个士兵挡在了何炜的身前,笑着说道:“各位,各位,请稍安勿躁,我们会马上安排采访,我是本军司令部的副官处处长,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请各位稍事休息,我们马上会腾出一间屋子专供大家采访何中尉,每个人都不会落下!” 听到副官处长这么说,下面的记者们方才冷静了下来,有人欢呼,有人大声叫好,副官处长转过去看向何炜,说道:“老弟也稍作休息,一会儿你露脸的时候到了。” 何炜点点头,又说道:“长官,你看我用不用换身衣服?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的何炜,完全是战斗着装,腰间挎着一把快慢机,背后斜跨着从日军骑兵手中缴获的四四式骑兵步枪,腰带中还别着一颗长柄手榴弹,身上有血迹,油污,实在是不像个样子。 “也对,我看你这衣服又湿又潮,都破了洞,这样,我带你去换件新军服,走。” 副官处长说完,刚要带着何炜离开,这帮记者又围了过来,生怕何炜跑了,副官处长只能耐心的对记者们说道。 “记者朋友们,既然要采访,起码得让何中尉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长官,我觉得这身衣服就很好,很有战场的气息,铁血男儿,战地征袍,正别有一番意趣啊。” 一个梳着大波浪头的女记者说道。 “对啊,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一个男记者跟着说道,然后,其他几个记者也纷纷表示何炜这身衣服反而很适合采访的氛围,提出了就穿这身衣服尽快采访的要求,副官处处长一脸苦笑,带着求助的表情看向何炜。 “老弟,你看看,他们这......” 何炜亦是无奈,说道:“长官,就这样吧,不用换衣服了。” 就这样,副官处长立刻带人下去布置采访地点,大概十分钟后,这场别开生面的战地采访,开始了,采访的屋子不大,却布置的很不错,屋子里面布置了十几个军用电灯,将屋子里面照的犹如白昼,又摆了几张铺上了红布的桌子,看起来倒是有点后世新闻发布会的意思。 副官处长带着几名士兵进去随行维持秩序,何炜屁股刚沾到凳子,就看到那些记者举着相机对自己一阵乱拍,何炜也没说什么,就以标准的军人坐姿坐着,任由他们随便拍摄。 拍了几分钟后,副官处处长便开始组织采访。 “各位,现在可以开始采访了,哪位需要采访,就请举起手来,由何中尉选择回答,开始吧。” 副官处长话音刚落,这些记者遂争先恐后的举起手来,争抢着回答,看着下面抢来抢去乱七八糟的场面,何炜随手指了一个男记者,正是刚才在外面冲撞自己的那位眼镜仔。 “那么就请这位先生先提问吧,不过,现在军情紧急,我没有多少时间接受采访,而且我还饿着肚子,为了让大家不虚此行,每个人都可以提问一个问题,但只能提问一个,希望大家理解。”何炜说道。 他可没空一直陪着这些人,干脆每个人都问一个问题,都问到了,还不至于浪费太多时间。 何炜说完,下面的记者全都满脸失望,不过也都是明白人,知道军情紧急,也没有人表示异议,然后,那名被选中的男记者率先发起了提问。 “何中尉,我是中央社的特聘记者刘芳苏,刚刚听到李军长说,您一个人虏获了两辆日寇的战车,请问这是否属实?您是怎样从日寇手中虏获的战车?又为何选择从军入伍,杀敌报国?” 这家伙表面上虽然是一句话,却问了三个问题,副官处长急忙走到何炜身边,低声对何炜说道:“老弟,这是中央社的记者,是官报,不能不给面子,你多说几句,多回答回答,回答好了就是你露脸的时候,态度千万要好一点。” 何炜点点头,说道:“这位记者先生,从军入伍,杀敌报国,这并不需要理由,全国的最高领袖,也是我的校长说过,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全国人名都应当响应领袖号召,抗击日寇,人人有责,就我个人来说,我本人是辽宁人,东四省沦陷之后我流亡进关成了流亡学生,为了生存,也为了早日光复家乡,所以我考取了黄埔军校第十一期,像我这种来自东四省的沦陷区青年,在黄埔中有很多,从黄埔八期开始,军校之中就有很多东四省的同学,我们这些东北学生考入军官学校,为的就是收复失地,光复家乡。” “我记得有一名黄埔十期的学长,叫做李一虎,他也是东四省人,军校十期毕业之后,原本是分配到陆军各个部队服务,他却在军校写血书请愿返回东北抗战,最后被军校教育长特批免于正常分配,自行返回东北抗战,总之,无论是从个人,还是国家的角度,从军入伍和杀敌报国都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当年,我黄埔男儿东征北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们这些新一代的黄埔生也将追随先期学长的脚步,贯彻领袖意志,努力精诚团结,弘扬黄埔精神,实现国父遗愿!” 一边的副官处长听的连连点头,心道何炜这小子很懂事,唱高调,吹牛逼一点都不虚,上来就先吹捧了最高领袖一番,不愧能被军长看重,接着,何炜又详细讲述了他今日的战况,从三营第八连以步兵冲击日军战车的壮烈,再到自己用骑兵冲击日军战车的果敢全都讲了个编,把这些记者听的连连叫好。 而后,大公报,还有申报,世界周刊,世界新闻的记者也陆续提问,有的问前线作战的故事,何炜就挑了几场自己打过的小战斗讲给他们听,还有的要看一看何炜手中的武器,何炜也耐心的给他们展示,当得知何炜手中的四四式骑兵步枪是缴获自日军后,又要何炜讲是如何缴获的。 那何炜只好把歼灭日军骑兵中队的过程讲给他们听,于是,这群记者又收获了一个新的报道素材,可这还没完,等到所有人采访结束后,这群记者又吵着要拍照。 先是给何炜手中的四四式骑兵步枪摆在桌子上来了几个单独的特写,刺刀没打开的时候拍了几张,刺刀展开的时候又拍了几张,然后又叫何炜拿着枪摆了几个威武雄壮的姿势,又是一顿拍,折腾了快一个小时,这才心满意足的结束了采访。 散场之后,记者们全都满意的离开,可把何炜折腾的够呛,副官处处长看着筋疲力尽的何炜,便把他拉着坐下,叫人倒了杯水,慢慢说道:“老弟,你是在第一线的指挥干部,但这军队中,可不光是行军作战,后勤,交际,宣传,军民,这都是学问,你别看这些带着蛤蟆眼睛的记者说话像是蚊子一样,但他们手里的笔杆子可是能杀人,让他们采访好了,采访舒服了,报纸一报,到时候咱军一出名,那好处可是多的不得了。” 副官处处长说着,还对何炜扣了扣手,好像是在抓钱。 “对后方鼓舞士气肯定是有用的,也可以提升本军的名望。”何炜说道。 “哎,名望和士气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个屁用啊,老弟,告诉你,真金白银才是实在的,只要在报纸刊物上宣传得当,那后方的捐款和援助物资就会源源不断的送来,各种民间团体也必然会争先访问出名的部队,要是一来,那肯定不会空手,这样子搞下去,那出名的部队肯定会财源广进。” “像是那长城抗战时候的二十九军,你以为那些西北军部队真打死了多少日军啊?归根到底就是宣传的好,宣传的好,部队就能名声大噪,部队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副官处处长看何炜稍微有些惊讶的眼神,点首含笑说道:“兄弟,不是老哥我贪财,我这里叫副官处,和那些专业性强的作战处室不同,干的都是杂活,却也无比重要,相当于办公室,司令部和直属单位的衣食住行,迎来送往,保卫交际,编组,人事,管理,庶务,乃至于闲散人员,闲散军官的安置,全都得我副官处负责,要是有官长做了职务上的调动,但是没法子立刻就任,也都会扔到我这副官处来过渡一下,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一支部队的运作,可不光是行军打仗,战阵拼杀,有些东西更为重要,这帮记者要是宣传得当,宣传的好,你老弟,也快发达,快出名了!” 何炜回味着副官处处长的话,交谈的时间不长,却也学了不少东西,至于副官处处长所说的发达,他还真的没有多想,一个当兵的和出名能有什么关系,可谁能想到,用不了多久,何炜就会知道,这个“出名”和“发达”的威力有多大。 而这个出名与发达,对他个人前途和军旅生涯的影响与改变,也是现在的何炜,所不能想象的。 第143章 和空军协同 第143章和空军协同 采访结束,何炜先是饱餐了一顿,当他准备返回阵地时,却被李默庵叫到了会议室,会议室中,除去李默庵,何炜还看到了第十四军的代理参谋长符昭骞,何炜遂立正敬礼,向两名长官问好。 李默庵让何炜坐下,说道:“刚才我跟参谋长探讨了一下战斗情况,现在第十师在第一线的就是你们了,有什么需要的?弹药,还是给养?如果有需要尽管说,我尽量给你们补充。” “就是缺人实在是没办法,忻口这几天各部队的伤亡缺额都很大,也没有像样的补充兵来补充,兵可能没法子给你们补。” 符昭骞跟着补充道。 何炜想了想现在所缺乏的东西,说实话,目前弹药还真不怎么缺,手榴弹足够,七九口径的枪弹也够,今天这一战,其实消耗最多的是炮弹,七五口径的山炮弹。 “长官,我们今天主要靠炮火打仗,步兵火器的弹药消耗不大,但是七十五毫米山炮弹的损耗很多,如果能给我们补充一些就好了。” “这个不归我们管,我们是步兵部队,领受的军械弹药是各种步兵火器,配属给你们作战的是独立炮兵部队,他们的弹药归他们自己管,那一会儿我去催问一下炮五团的史团长,让他尽快给配属你们作战的炮兵营补充炮弹。”符昭骞说道。 “还需要补充什么?” 李默庵道。 何炜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但是这一次他也不想空手回去,弹药不缺,那就搞点炸药回去吧,用三零二爆破法搞几个飞雷炮阵地也是好的。 “长官,那就给我们补充一些炸药吧。” “没问题。” 李默庵爽快的答应了,随后,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作战之上。 “你们今天也伤亡不小,那增兵和支援需不需要?这几天其实就是你们团的部队在打,第十师的其他单位并没有和日军接火,如果需要部队上第一线阵地填防,增加兵力,这个问题也不大,我和你们第十师的彭杰如师长谈过话,起码能抽出两个营的机动兵力增援你的阎庄阵地。” “绝对不行!” 何炜立刻否决了李默庵的提议。 “就阎庄阵地而言,现在的兵力已经足够,如果再增兵反而会造成惨重的伤亡,日军的火力很强,特别是大口径的重炮,其炮兵规模按照我的估计,起码有一个大队,而且配备有一百五十毫米级别的大口径重炮,今天的战斗中敌军重炮的威力已经初步显现了出来,阎庄整个庄子都毁在了日军的炮火之下,如果我们往第一线阵地增兵,那就是在增加日军炮火的杀伤效率啊。” 李默庵和符昭骞都沉默了,似乎在回味着何炜的话。 “敌军炮兵真的这么强?那配属给你们的那两个营炮兵能不能打掉日军的火炮,来个反炮兵作战?” 符参谋长问道。 “参谋长,这个还是不要想了,以我军炮兵的战术和技术水平,想要进行反炮兵作战比登天还难,我军没有足够好用的观察手段和观测装备,炮兵作战全靠地面观测员目视观测,作战距离极其有限,最关键的一点是敌军的一百五十毫米口径重炮射程要大于我军的火炮,配属给我部作战的晋造八八野炮虽然射程有一万多米,但是晋绥军炮兵射击技术落后,我中央军炮兵装备的博福斯山炮不足一万米,想要凭借火炮来搞掉敌军的炮兵几无可能。” “不过,要是搞掉敌军炮兵的眼睛,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但是靠我们步兵也搞不掉。” 听到何炜这么说,李默庵问道:“敌军炮兵的眼睛?” “今日,敌军炮兵在开火前出动了校射气球,这种装备就是一种大型的氢气球,把气球放到天上去,在气球上面装上高倍率大型望远镜,四周几万米皆一览无余,日军炮兵的观测兵乘坐气球升到空中,又用电话和炮兵阵地相互联系,这样一来可以根据半空中的观测情况来指挥炮兵射击,有了这个东西在,日军的炮兵完全可以做到精准射击,并且可以准确的观测到我军的兵力兵器调动情况。” “我军的一切动向都在日军的掌握之中,今天就吃了亏,躲在庄子里的我团第三营,其实已经提前撤出了庄子,可就是因为日军的炮击精准,所以撤退队伍队尾挨了几发炮弹,死了不少弟兄,如果把日军的校射气球搞掉,日军炮兵的威力将大大削弱,日军也无法观测我军的调动情况。” “重机枪能打下来吗?”李默庵皱起眉问道。 何炜摇摇头:“我军的金陵造二四重机枪装上高射接杆也打不到,一个是七九口径的子弹杀伤力不足,二是距离太远,根本没法子接近。” “军长,要不用小炮试试,三十六师的一个小炮连不久前从南京开来,那个连有六门二十毫米小口径高射炮,用这个东西打打怎么样?我去协调。”符昭骞说道。 不久前,为了增强忻口守军的防空和反坦克力量,国府中央特地将陆军第三十六师二一六团的团属小炮连从陕西车运到忻口,这个连装备有六门意大利制造的布雷达二十毫米口径机关炮,这个口径的小机关炮,在国军之中被俗称为小炮,可以高射,也可以平射,同时具有反坦克能力和高射防空能力。 一个几万人的大兵团,居然只能靠六门小口径机关炮来担任防空任务,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我记得,无论是苏罗通式还是意大利的布雷达式二零小炮的射击高度都是二千米,射高是够了,可是水平射击距离不能超过二千五百米,我阵地和敌校射气球之间的距离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值,只怕,只怕也是力有未逮啊。” 何炜说完,几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对于日军的校射气球皆束手无策,看了看李默庵,又看了看符昭骞,何炜沉默了一分钟后,适时的开了口,说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 “长官,其实,法子还是有的,就是,牵扯的范围比较大......” 李默庵说道:“有什么法子,你说说看。” 何炜又道:“其实,攻击校射气球最好的办法是中大口径高射炮和战斗机,我军没有合适的高射火炮,但是可以尝试联系一下空军,让空军用飞机给搞下来,日军的校射气球其实是一种很落后的装备,只是欺负我们的装备太差,但是战斗机机动灵活,飞机上装备的大口径机枪攻击校射气球非常轻松,如果空军能出动一下,打一下,我觉得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掉。” 何炜此话一出,军长和参谋长都沉默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陆军和空军的协同,不过何炜也没有抱多少希望,而且,以国军目前的战术水平,空军和陆军的协同做的很差,基本是各打各的,各自为战,这种互相协同配合的战法几乎没有使用过。 此外,沟通联络,互相协调也是个问题,毕竟是牵扯到两个军种的事情,而据何炜所知,目前国军空军的主力和最先进的战机几乎都集中在淞沪一带,留在华北的战机都老旧落后的型号,华北的国军空中力量,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参谋长,去联系一下空军,问问他们明天能不能出击一下,打一下日军的校射气球?” 片刻后,李默庵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的部队争取一把,对符昭骞说道。 “军长,那我先去联系一下,看看空军那边的动向。” 符昭骞很快离开与太原方面联系,留下了忐忑不安的何炜和李默庵,两人呆在会议室之中,静静的等待着太原方面的消息,虽然是在尽力争取,可是两人其实都不抱什么希望,其实在华北的中国空军力量虽然薄弱,但是也一直在出击,只是和陆军就是各打各的,就空军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周密的计划。 紧张的等待,居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过了一个小时后,参谋长却是带回了一个让两人十分惊讶的消息-空军方面同意和陆军协同作战,并要陆军提供协同的方式和协同的时间,而且,空军还出乎意料的提出了对附近日军进行地面轰炸以支持陆军部队作战的想法。 李默庵立刻要何炜拿出一个法子来和空军协同,何炜只好赶鸭子上架临时想办法,如果飞机从太原机场起飞,飞到忻口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而日军的校射气球,无论是释放升空,还是下降回收,其流程都极为繁琐,一旦遭到战机的攻击根本无从躲避,就是活靶子。 所以,何炜认为,只要以电台进行联络,一旦发现敌军的校射气球升空,第六连立刻以无线电台通知第十师,而第十师则立刻转送通知第十四军司令部,第十四军司令部再转送给太原机场,这样逐级通知下去,虽然繁琐且浪费时间,但是对付笨重的校射气球,也够用了。 以国军目前的技术条件,何炜这种搞法,已经是步空协同的唯一选择了,没有对空联络电台,只能如此。 至于对地攻击,那就需要给炮兵指示目标,这个同样没有很多办法可供选择,唯一的方式就是利用火炮射击烟雾弹来标定目标,于是,何炜很快将大致的条陈规定整理出了一份草案,李默庵立刻将这份草案交给参谋转送给太原机场,一场仓促确定的步空协同作战计划,就此敲定,至于明天会打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将一切敲定完毕后,何炜没有再做停留,在副官处长的陪同下,前去军司令部附近的弹药所,申领了补充的炸药,补充给的很大方,何炜索要的炸药装了整整六辆马车。 而副官处长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中央刚刚拨发过来的一批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弹刚刚运到,从太原连夜用火车运来,得知何炜要补充山炮弹后,副官处长直接将这批共计一千发的山炮弹一并交给了何炜,又很会做人的额外补给了何炜一马车的七九步机弹和手榴弹,并派出了军司令部的一个排一路护送何炜返回第六连的阵地,一番操作下来,何炜不由得叹道,怪不得人家能当上副官处处长! ...... 返回阵地之后,何炜也没有歇下来,他先是将这批山炮弹补充给了曹惠国的山炮营,当曹惠国见到这批山炮弹之后如获至宝,今日一战,博福斯山炮营先是攻歼了日军骑兵中队,而后又参与了对日军步兵的炮击,其自身所携带的山炮弹几乎消耗殆尽,每门山炮所剩下的爆破榴弹只有十几发,现在这一千发新到的炮弹补充上来,正解了山炮营的燃眉之急。 把炮弹交付给山炮营后,何炜又马不停蹄的把全连弟兄叫了出来,拉来的六车炸药,可不能白拿回来,实际上,何炜在路上就一直想一个问题,自己在阎庄外的阵地和日军血战了这么长时间,以目前手中的力量,能撑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部队战斗力的挖掘潜力也差不多到头了,今天日军把主阵地突破就是最好的例证,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是有极限的,一块阵地的防御力也是如此。 明天日军的攻击会怎样,何炜并不清楚,但是绝对要比今天的攻击要猛,今日的战斗中阵地已经被突破了,明天的战斗势必更加残酷,别的不说,就是日军手中的火焰喷射器,自己都放不住。 现在是时候,也有必要做一下最后的准备,也就是玉石俱焚的准备,拉来的六车炸药,连同此前剩下的炸药,还有从日军手中缴获的炸药块和爆破筒,步兵炮弹和掷榴弹,手榴弹,全都被何炜下令埋在了阵地各处交通壕的底角处,各个埋设炸药的炸点以电爆引线连接起爆器,只要摁下起爆器引爆,整个阵地就会玉石俱焚。 事已至此,何炜必须做好最后的准备。 第144章 以联队旗为引导,进攻! 第144章以联队旗为引导,进攻! 翌日一早,永兴村外 步兵第十六联队,堤支队,大泉支队,一千多名日军于村外持枪肃立,战车第四大队的十几辆战车并于一行。 步兵队列的前方,各个步兵小队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八九式五十毫米重型掷弹筒,步兵大队直属重机关枪中队的九二式重机枪,步兵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的九二式步兵炮,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四一式山炮,工兵联队的九三式火焰喷射器,整齐的放列在步兵前方。 所有手持步枪的日军步兵尽皆上刺刀持枪,每一个步兵中队的队列前方皆有一名军曹举着陆军旭日军旗,军官则半举起指挥刀竖立于胸前,整齐的队列和锃亮排列的武器,不像是一支处于作战时期的军队所有,反倒像是和平时期的大阅兵。 在一千多作战部队的前方,一支五十四人,建制完整的日军步兵小队呈肩枪姿态,护送着一面残破不堪的军旗,缓缓的走到了队列的最中央处。 这面旗子的旗冠为镀金三面体十六瓣菊花御纹章,具有皇家的象征,旗杆为改黑色烤漆旗杆,旗子外配有紫色流苏,只是旗面已经残破不堪,这面旗子,正是日本陆军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日本陆军的每一个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在编成时,都会被天皇亲自授予一面军旗,称之为联队旗。 授旗仪式十分庄重,被授予联队旗的联队长需要亲自进入皇宫觐见天皇并进行固定形式的问答仪式,一个联队的官兵,见到联队旗,就如同见到天皇亲临,若是在营区中见到联队旗,必须立正敬礼。 因此,联队旗在日军联队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为了保护联队旗,每一个联队都会编组一个专门的护旗班用以保护军旗,并选择联队之中最为精干,最为年轻的少尉担任旗手,在作战时,以联队所辖部队中的预备队或者建制较为完整的中队小队担任护旗单位。 一旦在战斗中联队陷入危机或者有被全歼的可能,必须要立刻将联队旗毁掉,也可以说,如果一个联队的联队旗被销毁,就等同于该联队遭到了毁灭性歼灭性的打击。 而一个联队,往往历史越是悠久,经历过的战斗越是激烈,联队旗的旗面就越发破烂,在日军看来,越破烂的联队旗,其实是一个联队的荣誉象征,因此,日军的许多联队旗都是破烂不堪。 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也是如此,作为日军最早编成的步兵联队之一,这面由日本一代雄主明治天皇亲自颁授,拥有几十年历史的联队旗,其旗面早已破烂不堪,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弹洞,有的是日清战争时清军的子弹所打,有的是北洋海军军舰舰炮炮弹所炸,有的是日俄战争时俄军的枪炮打出来的,还有的是满洲事变时中国军队所为,每一个弹洞背后,都是一场惨烈无比的战役。 刚刚从陆军士官学校步兵本科毕业不久的陆军少尉濑户原一举着联队旗,大步向前,走到了联队长后藤十郎的面前。 “报告联队长,陆军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旗奉送完毕,请联队长训话。” 年轻的少尉以洪亮的声音向后藤十郎报告道,前方,第十六联队的一应军官纷纷对联队旗敬礼,虽然也是一片庄重肃杀的气氛,可几名军官的心思,却截然不同。 昨日的攻击失败后,最为震惊的还是中佐参谋原田次郎,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中国军队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炮兵火力,而且一向习惯于提前开火的中国军队居然能一直捂住如此强大的炮兵火力不动,直接导致了第十六联队攻击的功亏一篑,而战车第四大队的惨状则更令他心惊。 出击的战车开回来的只有一半不到,非但突击失败,而且似乎还有两辆战车被中国军队拖走,战车第四大队大队长村井俊雄为他讲述战斗的惨烈状况时那惊惧交加的面容还历历在目,原田次郎不明白,这支中国军队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这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到底是什么来头? 和原田次郎的不解与焦虑相比,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就要淡定许多,或者说,是一种连战连败后的麻木,巨大的伤亡数字和突击失败的消息,已经不能触动这名联队长,但是阵地,还是要打,麻木和无感,有时也意味着疯狂,就在昨天半夜,后藤十郎下达了最新的战斗命令,简短,却又疯狂。 “以御赐联队旗为先导,集中全部兵力,以必死心态,发起决死突击。” 后藤十郎看着下首的一千多名士兵,这是他目前所能投入的全部战斗兵力,步兵第十六联队,堤支队,大泉支队,全都拿出了最后的家底,各个非第一线战斗单位的士兵,比如辎重和联队,大队本部的勤杂士兵,全部被补充到了第一线步兵单位之中,除去步兵中队,各部分的联队炮中队,速射炮中队,步兵炮小队小队,全都要跟着步兵一起冲击。 战车第四大队自然也跑不了,所有战车都被集中在了一起,担当突击先锋,掩护步兵攻击前进,后藤十郎这一次,是将他手中的全部力量都用了出去。 “诸位帝国的勇士,此战,关乎我步兵第十六联队,关乎我皇军之荣誉,我部将以联队旗为先导,对敌阵地发起决死突击,万望诸君为天皇陛下奋力尽忠!” 后藤十郎说完,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摘掉了军便帽,戴上了一顶钢盔,又拿上了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而后转过了身去,对着身后的中佐参谋原田次郎鞠躬,说道:“原田君,我将带队发起冲击,这里的一切,拜托了。” 不顾原田次郎吃惊的表情,后藤十郎提着步枪,走进了步兵队列之中。 几天以来的失败,迫使后藤十郎做出了亲自率队冲击的决定,日军的联队长在第一线亲自突击,虽然罕见,但并不是没有,可是类似的事情一般都发生在新成立的特设师团部队中,一般士兵的素质较差,只能靠骨干军官亲自上阵,但十六联队却是标准的老牌常备师团所属部队,后藤十郎做出如此选择,只能说明他被逼到了极点。 当然,后藤十郎也存了别的心思,自忻口开战以来,第十六联队根本就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一个加强步兵联队,配属了各种口径的重炮和一个大队的战车,却攻不下一个小村子,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这次押上全部本钱还打不下来阎庄,那就不如战死在这里!至少,还能维护身为武士和帝国军人的最后尊严。 就在第十六联队摩拳擦掌,砸上了老本钱准备打出最后一击时,对面的第六连阵地上,何炜也摆开了阵势,拉开了架势准备迎击日军。 第六连的战斗准备做了整整一夜,除去在战壕之中埋设大量炸药外,何炜还将库存的弹药全部发到了班排,又给每个班增发了两条晋造汤姆逊冲锋枪,五十七团第三营也进入了阵地,第三营营属重机枪连的四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全部拉上了第一线,补进了第六连的各处碉堡中(一个营属重机枪连的编制为三个重机枪排六挺,三营机枪连的一个排在和日军战车的战斗中全部牺牲,故而只有四挺),余下的三营七连和三营九连则部署在第二线和第三线阵地之中充当预备队,此外,他还将缴获的日军武器利用了起来。 从日军战车上拆下来的两挺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重机枪都被他安装在了指挥所中,又从昨天战斗的缴获品中找了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两挺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加上原有的一挺九三式重机枪,第六连的指挥所一共配备有七挺轻重机枪,既是指挥所,也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杀人堡垒。 堆积如山的日造三八式步枪,当然是不可能浪费,何炜给全连每名士兵都下发了一支配有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以及四排六点五口径子弹。 他这么干,一个是为了让士兵们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就是为了近战肉搏作准备,在上一次围歼日军中队的肉搏近战中他就发现了一个情况,国军士兵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因为仿制的是一战后开发出来的毛瑟标准型步枪,这种步枪的长度相比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要短上不少,所以在近战拼刺之中很容易吃亏,有鉴于此,每个人发上一把三八大盖用来做拼刺刀的准备也是不错的选择。 双方不约而同的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在永兴村外,和村子里面日军紧张的氛围不同,气球中队的日军依旧是那样的慵懒和闲散,士兵们有说有笑的吃过了早饭,开始了一天的作业任务,昨天攻击的失败,对气球中队的日军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步兵的伤亡惨重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造成的影响就只有前移作业位置以及增加升空气球的数量。 纵然是步兵第十六联队决定拼死攻击,可进攻前的准备工作还是别无二样,先升起校射气球为炮兵指示目标,进行炮火准备,而后再让步兵发起突击,还是老套路,老方法,日军气球兵十分娴熟的将气球展开,连接在系留车上,而后补充氢气使气球升空,同时,高射机枪小队架设起两挺聊胜于无的九二式高射机关枪,就在他们井然有序的作业时,殊不知,远处的中国军队阵地,正有十几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 在第六连的阵地中,何炜踩在一个弹药箱上,举起望远镜向永兴村的方向观察,在何炜身边,还有十几名眼力好的士兵,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具从日军缴获品中找出来的曹长镜,昨夜和军长临时敲定的步空协同,在何炜看来是头等大事,他现在就等着日本人的校射气球冒头,只要一出现,他就会通知陈震给第十师司令部发电报。 今天,给日军的当头一棒,将是由空军打出来。 从早上盯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何炜放下望远镜,准备舒缓一下酸涩的眼睛时,一个下士突然指着半空中喊道:“长官,那玩意上来了!” 只见两个校射气球一高一低的缓缓升空,何炜立刻对身边的陶黑娃说道:“去找陈长官,说鬼子的气球升空了!” ............ 太原机场,宽阔的停机坪上,五架满油满弹的战斗机和三架轰炸机整齐的依次排列,这其中的五架战斗机系美国生产的霍克二型,目前中国空军最先进的战斗机是这种飞机的下一代型号霍克三型,又被空军称之为新霍克,而与之对应的,老旧的霍克二型战斗机被称为老霍克。 这种战斗机由美国柯蒂斯公司于1932年4月开始研制。该机采用单发单座双翼金属结构、纺织品蒙皮,机长6.88米,翼展9.6米,高度2.96米,空重1378公斤,最大起飞重量1874公斤;动力是1台wr-1820-78螺旋桨发动机,最高时速325公里,巡航速度241公里,实用升限7650米,爬升率701米/分;机头安装两挺7.62毫米勃朗宁m1919机枪,机身下共有3个挂架,载弹量227公斤 另外三架轰炸机同样是美国制造的雪莱克a12型轰炸机,飞机棚中,十一名飞行员正焦急的等待着出击的命令,何炜的运气很不错,他和李默庵临时搞出来的这个步空协同计划通知到太原机场时,正赶上一批从洛阳出击的战斗机在这里转场,而步空协同的出击计划得到了空军北部指挥官陈栖霞的同意后,这批转场的飞机立刻得到了停止机动的命令,于是,参与此次步空协同的战机便多达八架! 多达八架,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诞,在一般的军事行动中,八架飞机可万万担不起多达这个形容词,但在今天的北中国,可不要小瞧这八架飞机,目前中国空军的主力部队云集于淞沪地区,这些飞机已经是中国空军在北方战斗力量的半壁江山了!除去跑道上的这些飞机,北中国的空中力量就只有一些陈旧的老式双翼侦察机。 停机坪上,空军的机械士们正仔细的检查飞机的机械状态,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就守在一旁,和中国空军的大多数飞行员相比,中国空军的机械军士们显得很不称职,这帮家伙平时工作本就不甚称职,对于非本机队的飞机维护,向来是能混则混,点到为止。 然而,昨天晚上,由空军北部指挥官发来的一条命令就吓住了这些家伙-一旦机械损坏造成作战失败,机械士立即就地正法! 每一架飞机旁边都点起了一堆篝火来烘烤发动机以便飞机在出击时能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起飞,十一名飞行员正在紧密的对着飞行地图研究着作战计划。 其中,来自空军第二十八中队的五名战斗机飞行员全都操着一口广东口音,空军第二十八中队并不是国府中央空军,而是来自于广东空军,在两广事变中,广东空军全部投奔中央,于是,飞机和飞行员全部都收归于中央,这批霍克二战斗机,也是原广东空军的装备,虽然装备差,但是这批广东飞行员的战斗力却颇为不俗。 就在半个月前,第二十八中队的上一任中队长陈其光上尉在空战中击落了日军驱逐之王三轮宽,而轰炸机队的队长也跟何炜颇有几分缘分,正是数天前在返航之中无意发现第十六联队行军队列的范光华中尉,按照建制,归属于空军第二十七中队。 第二十八中队是从广东空军收编过来的老式驱逐机部队,第二十七中队则是在淞沪战场被打的损失惨重后仓促调到华北的,由此也能看出中国空军在华北空中力量之尴尬。 “范队长,校射气球由我们驱逐机来解决,你们负责攻击地面上的日军。” 第二十八中队的中队长对范光华说道。 范光华点点头:“我们要攻击的地点在阎庄,那里的日军最早是被我发现的,你们在攻击的时候也要小心,敌军数量非常多,很可能装备有高射火器,你们一定要小心。” 二十八中队的中队长说道:“打校射气球,又不是和驱逐机打空战,问题不大,打掉之后我们就配合你们做轰炸,我们五架驱逐机始终保持三架飞机于高空警戒日军战机,而后轮流下去投弹扫射,我们虽然是驱逐机,但是带的两百公斤航弹也足够日本人喝一壶。” “那就再好不过了,那里的地形我看过,完全就是平地,和忻口中央的山地不同,对投弹和扫射十分有利。”轰炸机分队的分队长范光华说道,身边的机枪射手叶桂则兴奋的摩拳擦掌,高声说道:“上次返航的时候就碰上了这伙子日军,上次没开火让他们跑了,这次可要好好的打一打,昨天我校枪校了五次,今天非得把他们打垮不可。” 所有飞机都已经满油满弹,三架许莱克轰炸机中的两架挂着四颗五十五公斤炸弹,另一架则挂着十颗十三点六公斤炸弹,五架霍克二型战斗机也同样加挂了炸弹,每一架战斗机都加挂了一颗二百一十五公斤的航弹,飞机数量稀少的中国空军不得不将战斗机也投入轰炸作战,方能将各种战机的战斗潜力挖掘到极致。 突然,机场中响起了尖锐的战斗警报,飞行员们立刻冲出停机棚,奔向了各自的战机,五分钟后,八架飞机依次滑出了跑道,飞上了万里无云的蓝天。 第145章 空军来了 第145章空军来了 永兴村 攻击的日军已经全部进入了攻击出发阵地,十几辆战车第四大队的战车停在阵地前方,等待着出击的命令,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和他的士兵们一样,头戴九零钢盔,手持三八式步枪,隐蔽在战壕里面,静静的等待着校射气球传来的炮击通知。 在后藤十郎身边,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副官焦急的守着电话机,不时向后方的空中瞭望,似乎对行动缓慢的校射气球十分不满,后藤十郎这时却表现的很淡定,只是在战壕中默默的等待,而这种镇定与沉着也感染了战壕内的士兵,原本有些紧张的氛围也消散一空。 “八嘎,你们气球中队是干什么的?都十五分钟了,怎么还没有完成作业,开始炮击?” 等不及的联队副官彻底火了,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几十秒后,电话那头才传来了慵懒的声音。 “长官,校射气球的释放需要很长时间,请耐心等待。” “这些气球兵真是废物!” 前线的紧张完全影响不到后方的气球兵,气球兵依然在不紧不慢的完成各项作业任务,很多气球兵不会想到,他们现在的闲散和慵懒,不久后,将会用鲜血和生命作为代价来交换。 气球中队的作业持续了整整二十七分钟,当炮兵阵地的电话兵接到了气球兵的电话时,第一线预备出击的步兵部队已经在出击阵地中等待了超过半个小时。 炮兵阵地中,临时炮兵群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两门八九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攻城加农炮,四门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和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全部完成了首发炮弹的装填。 在气球中队磨蹭的时候,炮兵们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炮弹,山炮弹,榴弹炮弹和重炮弹,发射药和药筒堆满了炮阵地,临时炮群指挥官柿原功大尉接到校射气球传来的射击通报后,立刻下令各炮预备射击。 “预备,开放!” 在调整好各类火炮的射击诸元后,柿原功一如既往的下达了开火命令,十门火炮的炮口喷出一团橘黄色的火焰,得益于校射气球的良好观察效果,第一轮炮弹就全部打在了第六连的主阵地上,接下来,就是连续不断的炮火准备,密集射击,炮手们一轮接一轮的将炮弹装进炮膛,打到第六连的阵地上。 一百五十毫米口径,一百零五毫米口径,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尖锐爆破榴弹,纵火弹,一轮接着一轮的射向第六连的阵地,弹药兵们则应接不暇的从火炮炮车上卸下各种口径的炮弹,一场猛烈而洪怒的火力覆盖正在此上演。 第六连的阵地中,一颗颗炮弹将阵地变成了尘土和火海的世界,为了加强对第六连阵地的破坏,后藤十郎下令将炮火的准备时间延长至一个小时,这将是第六连迄今为止,承受的最猛烈的炮击。 还好,主阵地的坚固工事经受住了考研,尽管在猛烈的炮击下,官兵们于各处碉堡内承受着难以言说的折磨,在爆破弹的轰爆下,大地仿佛为之颤动,在纵火弹的燃烧下,四周的气温骤然升高。 主阵地没事,后方的阵地却遭了殃,三营九连的一个藏兵洞被一颗装订了延时引信的一百五十毫米重炮炮弹击中,又被一颗一百零五毫米榴弹打中,连续两颗炮弹直接炸塌了这个藏兵洞。 隐蔽在洞中的半个班士兵被撕成了碎片,各种人体躯体的碎片和武器被炮弹爆炸产生的气浪卷到了半空中。 炮击进行到四十分钟后,随着后藤十郎的冲击命令,在战车第四大队十辆各式战车的掩护下,一千多名日军跃出了出击阵地,在炮火的掩护下,缓缓向第六连的阵地推进。 指挥所内,感受到了日军炮火的减弱,何炜挪开了指挥所观察口处的沙袋,向外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浓烟和大火,日军的纵火弹将第六连阵地搞的四处起火,一些木制遮蔽物和沙袋,乃至于泥土都起了火,日军炮击的减弱,必然是日军步兵发起冲击的信号,何炜举起望远镜向前瞭望,还看不到日军的步兵,但是日军那两个高高在上的气球,却是清晰可见。 “让你再威风一会儿,等着被打下来吧!” 何炜恶狠狠的嘀咕道。 冲击的日军很快展开了攻击队形,以十辆战车为先导,步兵,炮兵依次排开,战车后面是排成一道道散兵线的步兵,步兵后面是抬着九二式重机枪的机关枪中队士兵,攻击队列的最后面是抬着九二式步兵炮的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士兵,推着四一式山炮的联队炮中队士兵和推着九四式三七速射炮的速射炮中队士兵。 在第一道散兵线的最中央是步兵第十六联队的临时护旗小队,联队旗手濑户少尉打着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走在护旗小队的中央,引领着身后的一千多名日军步兵冲锋。 而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长后藤十郎以及联队副官,也紧紧的跟在濑户少尉身后,端着三八步枪向前突进,颇有一种以军旗为引导,不拿下敌军阵地不罢休的气势。 随着日军突进的距离越来越远,几辆日军战车出现在了何炜的望远镜中,后面尘土飞扬,他看不清什么,但想来一定是日军的步兵,何炜立刻接通了炮兵阵地的电话,通知曹惠国做好为空军指示目标的准备,曹惠国接到电话后,立刻命令所属的炮兵第四连准备开火,炮手们为四门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装填了黄色烟雾弹,静静的在炮兵阵地中等待开火的命令。 何炜蹲守在指挥所内默默的祈祷,现在他是为步空协同做好了一切准备,可是空军会不会来,会不会在日军攻上来之前飞到自己脑袋上,他根本说不准,步空协同对中国军队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高难度的战术,此次行动又是临时起意,谁也不敢打保票,何炜除了做好了独自迎战的准备外,就只能祈祷老天多眷顾一些中国军队。 距阎庄两公里的空中,五架霍克二型战斗机和三架许莱克攻击机排成了整齐的队形,飞行在两千米的空中,五架霍克二将三架许莱克紧紧的包围在中央。 在一架许莱克攻击机上,攻击机分队分队长范光华中尉仔细的搜索着地面,在后座的机枪手叶桂准尉则兴奋的反复推拉后座机枪的枪机,随着距离的拉近,一声声闷闷的炮声提醒了范光华,范光华立刻提醒叶桂注意搜索,而后自己也向下瞭望。 此时,四周万里无云,飞机下方的地形也从山地变成了平原,并且出现了越来越多冒着黑烟的村落和密密麻麻的弹洞,范光华对照了一下飞行地图,按照地图的标识,很快就要到达作战区域。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只见两架霍克二降低了高度,第二十八中队中队长的座机微微调转了角度,对着范光华摆了摆手,目前,中国军队装备的所有飞机都没有配备无线电,飞机之前的联络通信全靠手势,范光华亦对二十八中队中队长做出了回复手势。 而后,三架霍克二和三架许莱克继续正常飞行,二十八中队中队长则带着自己的僚机快速拉升前进,两架霍克二快速的前飞索敌。 第二十八中队的中队长一面给足油门,一面向下观察,突然,他看到了左下方有一片被炸成了废墟的村落,对照飞行地图后,他当即判断出,那便是阎庄,再往前,他看到了一处野战阵地,四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弹坑,而此时还不断的有炮弹打来。 阵地上四处都是火焰和浓烟,在向僚机发出信号后,两架霍克二继续降低高度,二十八中队中队长探出头去,只看见阵地前面是大片大片的开阔地,而开阔地上,是正在向前突击的日军,有战车,有火炮,有步兵。 可供攻击的目标就在下面,但是第二十八中队中队长却没有采取任何攻击动作,因为他们这两架飞机的目标是日军的校射气球,在高速飞过日军的突击队列之后,他们又看到了日军的炮兵阵地,十门不断开火的火炮十分显眼,经过不断的搜索,终于,在炮兵阵地后方一公里处的上空,出现了两个硕大的校射气球。 二十八中队中队长立刻对僚机飞行员打出攻击手势,接着操纵飞机快速滚转俯冲,日军的校射气球距离地面大概八百米,两架霍克二战斗机距离地面也不过两千米,很快,两架飞机便冲过了一千两百米的高度差,向两个校射气球俯冲了过来。 日军的气球兵正一如平常的执行作业任务,突然,空中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地面上,气球中队所属高射机枪小队的小队长发觉情况不对,立刻举起望远镜观察,就看见校射气球的上方有两架涂着青天白日军徽的双翼战斗机自高空俯冲而下,小队长立刻呼喊手下的两挺九二式高射机枪对空射击,可为时已晚,二十八中队的两架战斗机已经开始射击。 二十八中队中队长率先扣动了扳机,霍克二机头上的两挺七点六二毫米机枪喷吐出了一串火舌,接着,僚机也跟着开火,两架飞机打出的几十发子弹全部招呼在同一个校射气球上,两机飞低之后又迅速改为平飞,集中火力攻击校射气球下方的吊篮,吊篮中的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打死数人。 “开火!射击!” 这时,日军的高射机枪也开了火,可两挺九二式高射机枪的火力密度,根本无法对高速飞行的战斗机造成任何威胁,两架霍克二一会儿拉升,一会儿俯冲,一会儿平飞,在猛烈的航空机枪火力打击下,两个校射气球先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在空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四分五裂,好像一只火鸟一样从八百米空中下坠。 吊篮中一些侥幸未死的日军气球兵绝望的哭喊着被甩出吊篮,一个接着一个的掉在地上摔成了肉饼,在干掉了两个校射气球后,两架霍克二战斗机却没有停止行动,第二十八中队中队长推动操纵杆,领着僚机直扑日军的炮兵阵地。 在日军的炮兵阵地中,很多日军炮手也发现了后方有中国军机袭来,可惜,他们只能干瞪眼看着,因为他们的手中没有任何防空武器,日军的临时炮群指挥官柿原功大尉看到有飞机袭来,只能下令全体停止炮击,更可怕的是,他在举起的望远镜中,看到了那两架中国战斗机机腹下挂载的航空炸弹,随即大喝着命令炮手们对空射击。 “快开枪,是中国军队的飞机。” 慌乱之中,日军炮手们捡起身边的三八式步枪,迎着低空飞来的中国战斗机开火,两架中国战斗机则以巧妙的机动动作规避射来的枪弹,偶尔有一两发子弹命中也只能打掉一两块小小的机翼蒙皮。 第二十八中队中队长冷笑着看着下面的日军炮兵,不断的降低飞行高度,很快就冲到了日军炮兵阵地上空,在两百米的高度上拉动了投弹杆,在丢下一颗二百二十七公斤重航弹后扬长而去,僚机紧随其后也投下了炸弹,同时对着日军的炮阵地来了一顿机枪扫射,两挺勃朗宁航空机枪将地面打的尘土飞扬,几十颗机枪弹撂倒了七八名日军炮手,将炮阵地中的火炮打的直冒火花叮咚作响。 轰 机枪扫射造成的混乱还未过去,第一颗航弹即落地爆炸,二百公斤重的航空炸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一门八九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攻城加农炮上。 剧烈的爆炸炸开了火炮的炮闩,将巨大的液压筒撕扯成碎片,炮膛内的一颗九三式一百五十毫米尖锐爆破榴弹也被引爆,从而引起了更为猛烈的爆炸,四周的日军炮手也被炸的四分五裂,然而,第二颗航弹引起的爆炸却更为猛烈,为了便于补充弹药,日军将几种火炮的火炮弹药车集中放置在一起,可当初贪图方便的行为现如今却带来了灭顶之灾,一百多名日军炮手眼睁睁的看着那颗炮弹垂直落在了一辆七五山炮弹的火炮弹药车上。 轰 又是一声爆炸,这颗炮弹仿佛是点了火药桶的火苗,引起了连锁反应,几十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弹和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弹发生了连锁大殉爆。 爆炸的炮弹有爆破弹,也有纵火弹,产生的冲击波几乎波及到了整个炮兵阵地,殉爆的弹药将七十五毫米山炮中队放列阵地处堆积的炮弹弹头引爆。 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在剧烈的爆炸中变成了废铁和零件,炮管,火炮防盾,液压油,开脚大架,还有测远机和炮队镜等各种观测器材,被炸的满天飞,炮手死伤惨重,几十匹驮炮的骡马也在爆炸中惨死,受惊的战马四处乱跑,将不少受伤倒地的日军炮兵活活踩死。 滚热的气浪吹来,日军临时炮兵群指挥官柿原功眼睁睁的看着七十五毫米山炮中队就此覆灭,心中有如刀割,因为他本就是这个七十五毫米山炮中队的中队长,现在看到自己的直属部下全军覆没,焉能不心痛? 短短两分钟,这个临时炮兵群三分之二的炮弹在爆炸中损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和一门八九式一百零五毫米重加农炮变成了零件,超过两百名炮手伤亡,炮阵地上四处起火,到处都是惨叫和哭喊,遍地都是尸体和火炮零件,这一临时炮兵群,此时实际上已经彻底丧失了作战能力。 空中,两名飞行员看着自己点燃的大烟花,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调转了机头向后飞去。 冲天的烈焰震动了整个战场,何炜透过观察口,看到了那直冲云霄的浓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日本人肯定是吃了大亏,看到日军的校射气球被击落之后,何炜立刻给炮兵发信号,让其开火,一个山炮连很快打出了四颗五千五百米射击距离的七十五毫米黄色烟雾弹。 此时,攻击中的日军也傻了,炮兵阵地的毁灭意味着炮火支援的全无,很多前进中的日军步兵都不由得回头看向炮兵阵地,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则不为所动,继续督促着士兵前进。 可炮兵阵地刚出了事情,突然又有几颗中国军队的炮弹飞来,发现有炮击后,冲击中的日军纷纷卧倒在地,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爆炸,那几颗炮弹在落地之后,开始释放黄色的烟雾,烟雾很快在日军的冲击队列之中飘散。 而这时,飞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且越来越近,卧倒在地的日军抬起头来,只见天空中有六架中国空军的战机,沿着黄色烟雾的轨迹飞了过来。 第146章 血肉磨坊 第146章血肉磨坊 二十八中队中队长率领两架霍克二解决掉日军的校射气球和炮兵阵地后,立刻向回飞去,重新抢占了三千米的飞行高度来掩护后续机群轰炸。 你方唱罢我登场,另外三架霍克二和三架许莱克攻击机,开始降低高度,沿着弥漫黄色烟雾的广大开阔地攻击,进攻中的日军受到炮击烟雾的影响,全都卧倒在地,等到日军散兵线重新站起发起冲击时,新上来的六架飞机已经飞到了日军的头顶上,首先展开的是三架许莱克攻击机。 领队的第二十七中队分队长范光华一马当下,驾驶长机将飞行高度降到了八百米,三架许莱克攻击机一字展开,做好了水平轰炸的准备,长机中,范光华拉动了投弹拉杆,率先投下了四颗五十五公斤炸弹,另外两架攻击机也随着长机的攻击动作投弹,总计八颗五十五公斤航弹和十颗十三点六公斤航弹四处自由落体,落在了日军的攻击队列之中。 轰轰轰 日军的攻击队列中爆出了十八朵大小不一的弹花,开阔地上的日军纵然是卧倒在地,亦是无处可逃,无处可避,伴随着一声声航空炸弹的爆炸声,攻击的日军步兵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少人被炸弹炸成了人体零件然后掀到了天上。 冲击在步兵前方的日军战车也没落到好,一颗五十五公斤航弹鬼使神差之中直接命中了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竟直接将这辆九四式装甲车炸翻,而一颗十三点六公斤小型航弹则击中了一辆九二式重型装甲车,将车上的九三式重机枪炸坏。 而这三架攻击机对日军的攻击远没有结束,在投弹之后,三架飞机立刻将高度降低到了五百米,而后开始以机枪扫射地面上的日军,每架飞机机翼上装备的四挺勃朗宁七点六二毫米航空机枪和后座装备的七点六二毫米机枪不断的对地面的日军倾泻弹雨,三架飞机排着整齐的队列以十五挺勃朗宁机枪对地上的日军疯狂扫射。 在长机中,范光华死扣着机枪扳机不放,机头和机翼上的四挺勃朗宁机枪射出了一串串燃烧弹和曳光弹,后座的机枪射手叶桂则干脆将后座的机枪调整到最大垂直角度,一边大喊一边以最大射击角度居高临下的攻击日军。 这些二十七中队的飞行员和机枪射手们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愤懑与怒火,开战以来,战斗机部队有笕桥上空的四比零,有杭州上空的六比零,而他们这些轰炸机部队却在淞沪战绩平平,屡受挫败,而今天,正是雪耻之时。 十几条夹杂着曳光弹和满腔怒火的弹道铺天盖地的砸向了日军,尘土飞扬,浓烟滚滚,大量的日军在卧倒状态下被打中,惨死,开阔地上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些被逼急了的日军甚至还是用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和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对空射击。 “用轻机枪开火,把那些该死的中国飞机给我打下来。” 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寺田秋三再也无法忍受,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看着四周哀嚎的,惨死的,受伤的部下,捡起了一支三八大盖,对天上开枪射击,一些歪把子轻机枪的副射手也高高的举起的机枪脚架对空射击。 三架攻击机的反复扫射持续了五分钟后,即拉升离去,接着,三架霍克二型战斗机从空中俯冲而下,和水平轰炸攻击的攻击机比起来,俯冲攻击的战斗机速度要快的多,几秒钟便从高空冲了下来,俯冲的同时以机头的两挺勃朗宁机枪扫射。 艺高人胆大的广东飞行员在飞机距离地面不足一百米时才重新拉升并投下航弹,寺田秋三打红了眼,将三八大盖弹仓内的子弹打光后,竟然掏出了王八盒子手枪对天开火,而被他瞄准的那架中国战机却傲慢的丢下炸弹,拉升离开。 寺田秋三的瞳孔中,那颗黝黑的两百公斤航弹越来越大,最后落在了寺田秋三前方五米的一个轻机枪组旁边,剧烈的爆炸中,寺田秋三连同二十几名日军一起被炸上了天,武器的零件和人体的零件混在一起,被爆炸冲击波卷飞有如天女散花一般四处飘散,寺田秋三手中的王八盒子子弹还没有打光,便成了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一名阵亡的少佐大队长。 另外两架霍克二也依次投弹,一颗航弹落在了日军步兵的队列中炸死了二十多名日军步兵,而另外一颗二百公斤航弹则砸在了一辆八九式中型战车的炮塔上,在猛烈的爆炸后完全摧毁了这辆战车。 炮塔上的五十七毫米战车炮被炸毁,两条履带也被炸断,战车被炸裂的油箱将柴油崩洒的遍地都是,一名浑身是血的战车乘员推开了炮塔上的舱盖企图逃跑,突然一串航空机枪的子弹飞来,将这名战车乘员打死在炮塔上,然后,这辆战车就再没有任何动静。 扫射,轰炸,在投下所携带的全部航弹之后,除去再高空警戒的两架霍克二战斗机,其余的三架霍克二和三架许莱克攻击机飞到了日军队列的左翼,而后居高临下,从左至右的以低空飞行姿态对日军的攻击队列来了一次检阅形式的机枪扫射攻击。 十八挺勃朗宁七点六二毫米航空机枪射出的枪弹尖啸着掠过,打在开阔地的地面上,地面上,叫骂声,哭喊声,哀嚎声,还有战车和联队炮,大队炮被子弹打中后叮叮咚咚直冒火花的金属摩擦声不绝于耳,在打完一轮扫射之后,八架中国军机方才傲慢的离开,返航太原机场。 留下的,是满目疮痍和一地狼藉,后藤十郎趴在地上,等到飞机飞走后才敢起身扫视周围的部下,在这场空袭中,进攻的日军被炸死炸伤超过了二百人,两辆战车被击毁,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寺田秋三少佐在空袭中阵亡。 更要命的是,作为进攻重要臂助的炮兵阵地和气球中队也损失惨重,再也无法组织什么像样的炮火来掩护攻击的步兵部队。 尚未和中国军队接火就遭受如此损失,暴怒之下的后藤十郎一跃而起,咆哮着喊道:“进攻,继续进攻,杀光这些中国兵,全部杀死他们。” 日军停滞下来的庞大攻击队列,再次蠕动了起来,战车,步兵,全都加速发起了冲击,可空中的火力打击,仅仅是一个开始,在第六连的指挥所里,何炜看到空军的杰作,连连大声叫好,当看到日军再次发起快速冲击时,何炜又接通了通往炮兵阵地的电话。 “曹营长,日军攻上来了,快从三十五号射击区域开始做阻拦射击,让炮兵弟兄放心打,不用担心日本人的炮兵,日本人的炮兵给空军炸垮了。” 炮兵阵地中,曹惠国听到何炜传来的好消息,顿时也豪情万丈,以极其豪迈和激动的语气队对所属的两个山炮连下令道:“各连,三十五号射击区域至零号射击区域,每区域待令放五发,各连自由射击,放心的打,大胆的打,日本人的炮给空军干掉了。” 接到了自由射击的命令,两个山炮连很快动作起来,开始对阵地前的日军实行覆盖射击,八门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以最高射速向阵地前的日军实行阻绝射击。 继山炮开火后,晋绥军野战炮兵营的十二门八十八毫米野战炮也开始轰击,在不用担心日军炮兵的反炮兵轰击作战后,中国炮兵可以尽情的向攻击中的日军倾泻弹雨,一轮轮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和八十八毫米野炮弹沿着日军的冲击队列滚进轰击,不仅给日军带来了惨重的伤亡,更让日军的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在以往的战斗中,向来都是日军用绝对优势的空中力量和地面炮火来攻击中国军队,可今天双方的角色却完全换了过来,先是被中国空军暴打,而后又是被中国军队的炮火猛烈轰击,很多冲锋中的日军虽然脚步不停,可心中却都莫名的多出了几丝恐惧。 轰轰 到处都是炮弹,中国军队炮火覆盖的正面宽度几乎和日军攻击队列的正面宽度一致,冲击在前面的战车却先遭了殃,炮五团的博福斯山炮采取的是间接瞄准射击,且七十五毫米口径爆破榴弹对战车的杀伤能力有限,在疯狂收割日军步兵生命时,七五山炮榴弹的弹片只能打在日军的战车上听个响。 可射击技术落后的晋绥军炮兵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晋绥军的炮兵也是打红了眼,在开火前主动将炮兵阵地向前移动,待冲在最前的日军战车进入炮队镜观测员的目视观察距离之后,几门八十八毫米野炮竟直接对战车开火。 当然,射击高速前进之中的战车,野炮的命中率实在是不高,绝大多数炮弹都没有命中,但好在山西兵工厂生产的八十八毫米野战炮射程远,口径大,偶尔几颗命中弹,如果打中八九式中战车这种防护较好的战车,自然是造成不了什么像样的伤害,可一旦击中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和九二式重型装甲车,却能给其造成严重的损坏。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巨大的扭曲声,一颗八十八毫米爆破榴弹击中了一辆九四式装甲车,薄弱的装甲根本挡不住八十八毫米爆破榴弹的冲击力,挨了一炮就被炸毁,炮塔与车身分离被炸飞到一旁,而在这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一旁,一辆九二式重型装甲车也被八十八毫米炮弹打中。 重型装甲车和轻型装甲车比起来还是要抗揍一些,但也仅仅是没有落得个和九四式轻装甲车一样身首分离的下场罢了,爆炸产生的弹片还是在装甲车的车身上打出了一堆弹洞,将车内的全部乘员打死,乘员全部阵亡,那战车和一堆废铁也没区别了。 头顶上飞着七五榴弹的弹片,裤裆地下飞着八十八毫米爆破榴弹的炮弹皮,就是现在进攻中的日军步兵的写照,每前进一步,都要有人倒下,都要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爆燃的战车和横飞的弹片,倒下的战友,如此惨烈的场景让冲击日军的步伐为之顿挫。 在冲击队列中央的后藤十郎感到情况不妙,立刻站了出来,对着身边的联队旗手濑户少尉大喊道:“濑户少尉,把军旗打起来。” 濑户少尉接到命令,不顾四周横飞的弹片,高举起手中的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旗,大喊着:“步兵第十六联队,万岁!步兵第十六联队的勇士们,进攻!” 话音刚落,一颗七十五毫米榴弹即在远处爆炸,打倒了七八名日军士兵,飞来的两块弹片一颗打中了濑户少尉的肩膀,另外一颗打在了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旗的旗面上,又为这面饱经沧桑的联队旗添了一个大洞,很快,濑户少尉的身上被鲜血染红,却依然在高举着联队旗高呼万岁。 四周的护旗小队士兵被濑户少尉的英勇行为所感染,纷纷向联队旗靠拢,以身体保护联队旗,不断有人被弹片击中,又不断有人上去添补伤亡人员带来的空位,后藤十郎再次挥举起手中的三八步枪。 “步兵第十六联队,堤支队,大泉支队的勇士们,为了大东亚圣战,为了天皇陛下,进攻!” 一时间,无论是第十六联队,堤支队,还是大泉支队的士兵,都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挺起手中的武器再次加速发起了冲击,所有人都高声喊着板载,红着眼睛,甚至癫狂的超越了在前掩护的战车,向着第六连的阵地冲去。 第六连,指挥所中,日军的种种疯狂行径被何炜看在眼里,这帮疯子硬是顶着炮火的轰击冲到了第六连阵地前一公里内,如果不论立场,何炜还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士兵,的确是悍不畏死。 就今天日军的进攻表现来看,表现的也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进攻都要疯狂,何炜立刻接通了通往各处碉堡和炮兵阵地的电话,只要日军进入五百米内,各种火器,轻重机枪迫击炮,还有战车防御炮,全都要开火攻击。 后藤十郎身先士卒发起冲击,又以联队旗作为引导,大大的提振了日军的士气,在炮火中损失了近二百人后,日军的攻击队列很快冲到了第六连阵地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很多日军好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加快了冲击的速度,而迎接他们,却是第六连阵地上炽热的轻重机枪火力。 见到日军冲到了射击距离,何炜率先开火,扣动了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重机枪的扳机,而指挥所内的其他自动火器也紧跟着一起开火,三挺九三式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重机枪,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两挺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给了冲来的日军当头一击。 紧接着,第六连各排的十几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和捷克式轻机枪也火力全开,攻来的日军就好像一个狂奔中的巨人,突然撞到了一块更为巨大的铁板,向后反弹,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第六连开火不过半分钟,冲在最前的日军便倒下了三十多人,极度猛烈的机枪火力甚至在前面的开阔地上打出了一道凹坑。 “就地构筑工事,让联队炮和大队炮上来,打敌人的碉堡,工兵火焰喷射器和步兵做突击准备,让战车快一点开上来。” 后藤十郎卧倒在地上,拉来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作为掩体,对身边的联队副官下令喊道,联队副官则叫来几名士兵分别下去传令,本以为马上就要冲上敌军阵地,可未曾想到中国步兵的火力竟然也如此强烈,有一些多次参加对第六连阵地攻击的日军士兵亦是为之震惊,他们哪里知道,何炜往第一线阵地增调了一个重机枪连。 被压制住的日军开始艰难的向前蠕动,第一线的步兵卧倒在地,开始紧急构筑卧射工事,后方的联队炮中队士兵和各个大队直属步兵炮的士兵们,有的扛着火炮的炮轮,有的背着火炮的炮盾,艰难的向前突进。 第一个开始还击的支援火力是重机枪,日军重机枪手们顶着第六连的猛烈火力,将机枪抬到了第一线,开始向第六连的阵地开火,尽管,在第六连坚固和巧妙的碉堡阵地面前,七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但是连续不断的机枪火力,还是大大的振奋了第一线日军步兵的军心。 战车的轰鸣声逐渐增大,后藤十郎回过头去观望,只到自己的联队副官正弯着腰靠在一辆八九式中战车旁,和翻出战车的战车车长互相沟通,很快,看到被步兵超越的战车开始加速前进,后藤十郎总算是松了口气。 联络完毕后,联队副官飞快的向后藤十郎跑来复命,看到在枪林弹雨之中跑来的联队副官,后藤十郎感到了一阵心安,这名少状中佐军官一直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可联队副官离开战车的位置跑了不到十米,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呼啸声,接着,一颗炮弹落了下来,后藤十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联队副官被一颗炮弹所覆盖。 “弟兄们,给我打,给阵亡的弟兄们报仇啊!” 第六连的迫击炮阵地内,八二迫击炮排代理排长徐上士吊着受伤的膀子,大喊着指挥仅剩的一门炮开火,昨天的战斗中八二迫击炮排一门炮被炸毁,全排官兵损失过半,而他们复仇的工具,就是仅剩下的这一门八二迫击炮。 士兵们一边以最快射速向敌军发射迫击炮弹,一面用沾了凉水的毛巾为火炮炮管降温,一时间,一门八二迫击炮竟然打出了一个迫击炮连的气势,密集的弹幕打在日军的队列之中,第一轮射击便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一个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组炸上了天。 轰轰 四处都是迫击炮弹炸起来的尘柱,看到自己的联队副官被打中,后藤十郎心中又气又急,赶紧派出人去,好不容易才把联队副官拖了回来,可拖回来时,人已经不行了。 后藤十郎只见自己的联队副官一脸的鲜血,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因为联队副官的鲜血已经堵在了喉管里,所以哪怕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随队前进的卫生兵只能切开了他的喉管,可却无济于事。 最后,这名被后藤十郎视作臂膀的联队副官,就这样以一个极其悲惨的方式,死在了后藤十郎的面前。 第147章 玉石俱焚 第147章玉石俱焚 在第六连密集的火力下,进攻的日军步兵虽然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但不计伤亡的亡命徒式打法终归还是会起到一些作用。 仗打到这个地步,到处都是日军步兵的尸体,为了挡住第六连雨点一般的密集火力,向前匍匐前进的日军步兵索性将阵亡战友的尸体拉了过来,当做射击和推进所用的掩体,推着尸体往前匍匐,一些力气大的日军,甚至将阵亡战友身上的腰带和绑腿解下将两三具尸体捆绑在一起增大防护面积,以多具尸体步步为营,逐步推进。 而日军的这种战术,的确起到了不错的效果,由于尸体随处可见,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多具尸体堆叠在一起的情况,有些日军轻重机枪分队甚至直接利用七八具尸体来构筑人肉碉堡掩体。 就在日军步兵向前拱动时,掩护日军步兵攻击的战车也紧赶慢赶的挪腾过来,逐步超越步兵的攻击线,当然,在战车前进时,四周的步兵也毫不吝啬的将诸如胆小鬼和混蛋之类的咒骂奉送给磨磨蹭蹭的战车兵,而战车的前进也并非一帆风顺。 第六连的两门德国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缴获自日军的九四式三七速射炮看到日军战车逼近,上去就是一顿招呼,装甲防护薄弱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首当其冲,成为了头等打击目标,日军担任掩护任务的十几辆战车,在经过空中袭击和炮击之后已经折损过半。 能动弹的还有三辆八九式中型战车,两辆九二式重型装甲车和三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第六连的三门战车防御炮采取了集中射击的战术,以三门火炮一起向同一辆战车射击。 日军队列中央,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刚刚提升速度,正准备以速度优势冲入第六连阵地,两颗三十七毫米穿甲弹和一颗三七爆破弹便几乎同时命中这辆战车,穿甲弹击穿炮塔将炮塔里面的机枪手当场打死,另外一颗三七穿甲弹和三七爆破弹击中战车车体,将发动机和驾驶员同时报销。 另外两辆九四式轻型战车也没存活多长时间,先后被第六连的战车防御炮击毁,相比之下,八九式中战车和九二式重装甲车的生存能力就要强上许多,成功的冲到了步兵的前方,而后藤十郎也抓住机会,命令进攻的步兵躲在战车后方随战车前进,于是,一直被动挨打的日军步兵纷纷转移到了战车的后面,虽然吃尾气的滋味不好受,但终归比被子弹压着打要强。 “子弹,子弹,上子弹!” 第六连的指挥所中充斥着子弹击发后的火药燃气味,遍地都是子弹壳,何炜刚给自己手中的九三式重机枪换上一个新弹匣,就看到正在打九二式重机枪的军需上士招呼着人给他上子弹。 重机枪的枪管和散热片上冒着一股股热气,给他担任副射手的是一名通信兵,指挥所里面的弟兄根本就不会使用日军的武器,全都是何炜临时速成教学,反正会扣动扳机能打响就行,那通信兵从弹药箱中拿出了一个七点七毫米保弹板,却怎么也插不进去,何炜急忙跑过去,将弹板插到九二式重机枪的进弹口中,军需上士手中的九二式这才又喷吐出火舌。 “长官,我这把歪把子卡住了,打不响了。” 一名士兵抓着一把歪把子使劲的往地上砸,还用脚踹,显然是卡了壳,但何炜可没有功夫给这挺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排障,何炜上去一脚把士兵手中的歪把子机枪踹开,指了指指挥所崖壁内放着的一排三八大盖。 “别用那破枪了,找把三八大盖拿上去打。” 何炜重新跑到自己那挺九三式重机枪前,扣动了扳机,疯狂的向日军倾斜着弹雨,忽然,指挥所的射击口处尘土飞扬,第六连的阵地被一阵炮火覆盖,一颗弹片顺着射击口飞入,打穿了一名连部勤杂兵的脖子,被打中的士兵顿时痛苦的捂着脖子倒下,鲜血如泉涌一般喷出。 “卧倒!” 何炜大喊,停止射击蹲在了地上,阵地上突然落下了密集的炮弹,通过爆炸的效果来判断,似乎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 突击的日军队列中,借助于战车的帮助和屏护,在步兵后方的伴随炮兵也开始了射击,率先开火的是步兵第十六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四门四一式山炮,以及堤支队炮兵中队山炮小队的两门四一式山炮,六门七十五毫米山炮对第六连的阵地来了一轮直瞄射击。 而后,日军步兵也用手中的八九式五十毫米重型掷弹筒开火射击,各部的九二式步兵炮也陆续开火,一直被中国军队的火炮压着打,现在,日军的炮兵总算是找回了点场子。 灰头土脸的步兵一边在战车后面吃着尾气,一边做突击准备,扛着火焰喷射器的工兵被顶到了队列的最前方,几辆八九式中战车和九二式重型装甲车也逐渐加速,向第六连阵地突进,此时双方相距不过四百米。 日军战车加速的同时,第六连的战车防御炮也加快了射击速度,成功的干掉了两辆九二式重装甲车,两辆重装甲车被击毁之后,跟在它们身后的日军只能冲到几辆八九式中战车的后方寻求掩护,可这一冲,其整个队列又完全暴露在第六连的交叉火力下,霎时间又是成片成片的被扫倒。 何炜在指挥所中看到了逐渐逼近的日军战车,急忙接通了通往炮兵阵地的电话,突然,何炜感到一阵耳鸣,似乎是一串流弹从自己的耳际擦过,他忍着不适对着送话器大声喊道:“曹营长,日本步兵都躲在战车后面,约在三四百米的范围内,尽量用炮轰一下。” 挂断电话,何炜放下已经打的冒烟的大口径重机枪,这枪已经不能再打了,再打怕是就要炸膛, 这种大口径机高射机枪一旦炸膛,射手必死无疑,何炜可不想死在自己手里,而日军的步兵实在是太多了,韧性和疯狂程度也远超他的预估,第六连的火力已经够猛了,可日军明显是不死不休,打倒一个,很快就又冲上来一个甚至两个。 第六连各个碉堡的轻重机枪打到现在也过了火力的巅峰期,轻重机枪因为连续射击,不得不停下来更换枪管,更换冷却水,降低射击速度,火力投射强度骤然降低,几天以来的高强度鏖战下,阵地上的轻重机枪都出现了严重的损耗,打的最凶的金陵造二四式马克沁重机枪机件损耗严重,大大的影响了连发射击数。 步兵班里的捷克式重机枪也好不了多少,因为高强度的射击,轻机枪的机械机构虽然没有损坏,但是各枪复进簧的弹力减弱却十分严重,严重的影响了射击速度,想要修好,除非更换新的复进簧,或者把老的复进簧拉长以恢复弹力,可整日整日激战鏖战,又哪来的时间整修? “打啊!弟兄们,让我们做好战死的准备吧,所有人准备近战拼刺!” 今天面对日军这样的打法,阵地很难不被突破了,接通了通往各排碉堡的电话,何炜吼了一嗓子,接着抄起了一条三八大盖,开始给日军步兵点名。 一辆八九式中战车后面,后藤十郎忍受着尾气和子弹击中战车产生的摩擦声和巨响声,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举起望远镜观察,后藤十郎此时可以清楚的看到中国军队的机枪火力点,双方距离不过三百米,他放下望远镜,在众目睽睽之下攀上了前方的战车,用手中的三八式步枪狠狠的砸动战车炮塔。 “战车,开快点,开快点!” 后藤十郎的话音刚落,远处另外一辆八九式战车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命中了这辆战车,虽然没有给战车造成什么损伤,但击中战车后爆裂的榴弹破片却让跟在战车后面的步兵倒了大霉,爆裂的弹片打倒了十几名日军。 后藤十郎亲眼看到步兵第三大队的一名大尉被弹片打瞎了眼睛,这辆战车的好运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有三颗三十七毫米穿甲弹击中了它使这台战车丧失了行动能力,接着打来一串九三式重机枪射出的大口径机枪弹,又打在了车体的前方,一颗机枪弹击穿了驾驶室的观察窗,随后,一名日军战车兵甩着被打断的左臂,浑身是血的跳出了战车,跪坐在地上,掏出手枪对准脑袋,开枪自行解决了痛苦。 轰轰轰轰 后藤十郎来不及为自己的部下悲痛,又是一轮山炮弹打了过来,周围的世界又变成了一片灰暗,惨叫声和呼救声接连不断,被击毁战车后方的日军不断的向完好战车后方靠拢以寻求庇护,后方的炮兵阵地也遭到了炮击,一个联队炮分队被击中,一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被当场报销,爆裂的榴弹引爆了四一式山炮的弹药箱,从而引起了剧烈的爆炸。 火炮被炸成了零件,火炮防盾,炮闩和炮管全都飞上了天,沉重的山炮炮管带着扬尘从半空中坠下,正好落在了日军的攻击队伍中,一名倒霉的日军步兵被炮管直接砸中脑袋,爆出了红绿相间的脑浆。 现在日军的攻击战线距离第六连的阵地只有一百多米,这个距离无论是山炮,战车防御炮还是迫击炮,命中率都很高,两辆九二式重型装甲车和两辆八九式中战车先后被击毁,几乎所有的日军步兵都靠拢猥集到了仅剩的这辆八九式中战车后方。 后藤十郎不断的用修长的三八步枪敲击战车的炮塔,突然两颗三七穿甲弹命中了这辆八九式中战车,炮塔内,战车的车长捂着胸前被三七穿甲弹打穿的大洞,用尽全身的力气对驾驶员吼道:“快,加速,冲进中国军队的阵地。” 发了疯的日军战车兵给足了油门,疯狂的向第六连的阵地冲去,这名战车驾驶员也被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钢芯穿甲弹打穿了手臂和肩膀,汩汩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然而,战斗至此时,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且不知痛苦了。 死,甚至是一种解脱,这名日军战车兵咆哮着,以最快的速度开着战车冲向了第六连的阵地。 在指挥所中的何炜目睹了这一切,日军突破阵地已经无可阻挡,是时候该准备爆破了。 “各排停止射击,准备爆破了。” 何炜叫人堵住指挥所的射击口,而后拉来了爆破器,在指挥所中静静的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指挥所里面的士兵们,无论是军士,通信兵,勤杂兵,都默默的拿起了冲锋枪和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何炜的小传令兵陶黑娃,也展开了一支四四式骑兵步枪的刺刀,守在何炜的身边。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第六连的其它碉堡之中,轻重机枪手们停止了射击,士兵们用淋湿了的沙袋将碉堡中的各处射击口堵死,所有人都换上了冲锋枪和三八式步枪,等待着引爆时刻的到来。 仅剩的那辆日军八九式战车,沿着第六连碉堡之间的空隙,冲上了第六连的战壕,然而,因为第六连的战壕宽度远远超过了八九式中战车的越壕能力,故而这辆战车刚刚冲上战壕,就有如一头笨熊来了个倒栽葱,战车前部直接掉进了战壕中,尾部还高高的翘在战壕前方的崖壁上,而日军战车的驾驶员,也用尽了周身最后一丝力气,战车开进战壕的一刻便一命呜呼。 “勇士们,冲啊!” 后藤十郎挥举着三八式步枪,第一个跳进了第六连的战壕,联队旗手濑户少尉也高高的挥舞着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护旗小队的士兵们接二连三的翻入了战壕。 接着,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一大队的士兵冲进了战壕,第二大队,第三大队的士兵也冲入了战壕,大泉支队,堤支队,配属的工兵部队,全都进入了战壕。 日军鬼叫着,咆哮着在战壕中狂奔,沿着交通壕如蔓延的潮水一般在第六连的阵地之中四处游走,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冲入敌军阵地的兴奋之中,中国军队骤然停火的奇怪情况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冷静的日军还在交通壕之中逐步的搜索前进,不冷静的则开始欢呼。 有的则因为刚才的战斗过于惨烈,在极大的精神压力压迫之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胡乱大吼着,不少日军在第六连的战壕中向前瞭望己方的攻击路线,只见四处都是尸体和战车的残骸,大片大片的土地被鲜血染红,一些受伤未死的士兵躺在地上蠕动,哀嚎,战斗的惨烈程度,甚至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个吞噬生命的绞肉机。 第六连的指挥所中,何炜蹲在地上,静静的听着外面近在咫尺日军的动静,手上抓着一部起爆器的手柄,身边的军需上士嘴里叼着一根烟,双手不住的颤抖,在他的手边,也有一部起爆器。 为了保险起见,何炜给阵地里敷设的炸药布置了两部起爆器,军需上士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扔掉了烟头,看向何炜。 “长官?” 何炜点点头,用十分平和平静的语气淡淡的说道:“起爆。” 两人几乎同时狠狠的摇动起爆器的手柄,时间,在这一瞬似乎停滞,突然,一股力量冲天而起,在战壕的崖壁底部,在交通壕的转弯处,在掩壕的外部,整整六辆马车的国军炸药,还有大量的从日军手中缴获的炸药包,炸药块,爆破筒,手榴弹,掷榴弹在一瞬间被轰爆开来。 一股浓浓的烟柱从第六连的阵地中窜起,从远处看去,第六连上空的烟柱还戴着一顶帽子,像极了原子弹爆炸时的蘑菇云,大量的弹片在战壕之中四处横打乱飞,伴随着浓烟卷上天空的,还有大量的尸体和武器零件,很多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的被炸上了天,那辆卡在第六连战壕中的八九式中战车在剧烈的爆炸中被气浪掀翻,战壕之中血肉横飞,四处都是残肢断臂。 爆炸的声音并不剧烈,是闷闷的响声,但直冲云霄的浓烟和可怖的扬尘,颇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感觉。 何炜踹开指挥所碉堡入口处堆积的沙袋,手中拿着火焰喷射器的喷枪,扣动了击发空包弹的转轮。 “杀!” 这具从日军手中缴获的九三式火焰喷射器顿时吐出了一条几十米的火龙,高温烈焰顺着交通壕和战壕不断拐弯,蔓延,还没有从爆炸中回过神的日军,又遭到了火焰攻击。 几十名日军刚刚从爆炸中死里逃生,却又被火焰点燃了全身,阵地中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被点燃的日军四处乱跑,在战壕中满地打滚,一些受不了痛苦的日军直接引爆了手榴弹以求速死。 “黑娃!” 何炜丢掉喷火器,陶黑娃立刻钻出指挥所,将一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和三八大盖丢给了何炜,指挥所里面的全部官兵也都拎着三八大盖和冲锋枪冲了出来,何炜抄起冲锋枪,大喊道:“六连的弟兄们,冲出来,跟鬼子拼了!” 第二排排长胡兆武挺着三八大盖冲了出来,第三排排长方京拎着晋造冲锋枪冲了出来,战车防御炮排排长陈信生拎着快慢机冲了出来,连迫击炮排的徐上士,都拿着一个工兵铲冲出了阵地。 “杀!” 第六连的阵地中响起了漫天的喊杀声,第六连的官兵们从碉堡中,从隐蔽部中钻了出来,和日军混战在了一起,何炜端起冲锋枪,顺着交通壕一路走一路清洗,冲锋枪果然是清理战壕的利器,何炜扣住扳机一阵猛打,等到一梭子打完,一共放倒了八九个日军。 当然,那些浑身是火,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日军,何炜全都视而不见,他不介意让他们多享受一会儿高温桑拿。 “八嘎!” 一个日军端着步枪,看到何炜的冲锋枪没了子弹,面露凶光的猛刺了过来,何炜将手中的冲锋枪甩了过去,砸开了日军的步枪,突然两声枪响,跟在何炜后面的传令兵陶黑娃用c96驳壳枪啪啪两枪,将这名日军撂倒在地。 第148章 夺了鬼子的联队旗 第148章夺了鬼子的联队旗 战斗的形式,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近战肉搏,冲入第六连阵地的日军大约有六百多人,第六连,以及战车防御炮排,八二迫击炮排及配属的重机枪连官兵合计三百多人,日军的兵力几乎两倍于第六连,可当战斗变成近战混战时,反倒是日军吃了亏。 在爆炸中回过神来的日军,正准备在近距离拼刺肉搏战中狠狠的教训眼前这些可恶的中国军队一番,日军的拼刺技术普遍强于中国军队,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日军的体格和体能要远远强于中国军队,这也使得日军在近战之中罕有败绩,很多时候,双方在以火力交战时,日军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但一旦陷入近距离肉搏作战,中国军队便会很快溃败。 可这些日军心中打的好算盘,很快就被猛烈的冲锋枪火力所打破,日军发现,阵地中的中国军队近战火力之凶猛远超一般的中国军队,大量的冲锋枪扫倒了成片成片的日军,不仅如此,这些中国军队还十分没有武德的使用各种火器开枪射击,冲锋枪手开枪扫射,步枪兵也用步枪开火射击,而且几乎每名中国士兵的背后都背着一支三八式步枪。 很多日军兴冲冲的往前冲,正准备和中国军队来一场激烈的刺刀战,可枪还没刺出去就被子弹打死,在战前,何炜对所属部队进行了近距离作战的临战教育,这个教育的核心要义就是能开枪就开枪,在拼上刺刀之前,要打光枪膛里面的最后一颗子弹! 在混战和乱战之中,有将近一百名日军被第六连的步枪和冲锋枪火力干掉,直到这个时候,战斗才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近战拼刺作战,同样,也是一场惨烈血战的开端,双方近千人的兵力在这么一片寸寸阵地之中绞杀在一起,从这一刻开始,阎庄阵地成了名副其实的血肉磨坊。 何炜打光了手中快慢机种的最后两颗子弹,一名日军应声而倒,接着,就有一名日军端着三八大盖冲向了何炜,何炜沉稳的取下了后背的三八式步枪,挺着刺刀和日军对刺而去,一枪向左格挡,防住了日军的突刺,而后上前虚晃一枪刺出,面前的日军急忙把枪横过来防御,何炜这时则立刻收枪以枪托对敌猛击而出,将枪托狠狠的砸在了日军的前胸。 日军吃痛后退,何炜趁机调转枪口出枪刺出去,雪白的三零式步枪刺刀没入了日军的前胸,何炜再用力将步枪拧动了几下,拔出了变的血红的刺刀,殷红的刺刀刀尖上还挂着鲜红的人体组织。 “八嘎!” 突然,又有一名留着大胡子的日军军曹从战壕后方居高临下的扑向了何炜,高举着指挥刀劈了过来,脚刚跨入交通壕,就随着一声枪响无力的栽倒在地,躲在何炜后面的陶黑娃嘿嘿笑着,退出了四四式骑兵步枪的子弹壳。 这名身经百战的日军军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居然是被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兵给用枪打死的。 又有一名日军跳了出来,端着刺刀刺向了陶黑娃,那恶狠狠的表情把陶黑娃吓了一跳,只得举起手中的四四式骑兵步枪应战,可一个小屁孩的力气终归比不过精壮的日军士兵,日军一个挑刺便将陶黑娃手中的步枪挑飞。 徐上士取下保险,将迫击炮弹狠狠的砸在钢盔上,用力一甩,丢在地上,四名日军被徐上士死死的顶在了战壕崖壁上,惊恐的看着迫击炮弹,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一串串机枪弹射出,二四式重机枪的肘节式闭锁机构不断的往复运动,何炜不断转动手中的机枪,在开阔地中的日军成片成片的被扫倒,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炮兵和勤杂兵论战斗素质比日军的步兵要差的多,等何炜把弹药箱中的子弹打光之后,开阔地上又多出了三十多具尸体。 何炜肩膀一痛,子弹擦着何炜的肩膀打过,而何炜的刀也劈了下来,直接劈向了濑户少尉持枪的手臂,一刀将濑户少尉的手砍了下来,那支握着南部手枪的手瞬间飞了出去,掉在了地面上,那只断手掉在地上之后,手指竟还在不断的蠕动,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何炜手中的指挥刀,何炜再次出刀,向濑户少尉的头部劈去。 忽然,徐上士感到心口一阵发凉,向后看去,四名日军冲了上来,四把刺刀已经洞穿了他的身体,徐上士大喊着,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向后退去,硬是将四名日军死顶在了战壕的崖壁上,然后从腰间的挎包里面拿出了一个让四名日军脸色煞白的东西-一颗八二迫击炮弹。 那日军士兵猝不及防,被沙子眯了眼睛,嘴里喊着八嘎,擦了擦眼睛就要刺死陶黑娃,可枪还没刺出去,一股巨大的力道拧住了他的脖子,几乎让他窒息。 唯一的例外是在明治时期。1877年2月22日,日本明治政府军和西乡隆盛军在田原坂附近激战。其中政府军的步兵第14联队旗手河原林雄少尉战死,“联队旗”被西乡军夺取,但最后,这面联队旗还是被明治政府军所夺回,这是日本陆军仅有的一例联队旗丢失记录。 看到有刀劈来,濑户少尉出于本能,举起了手中的联队旗前去抵挡,而后又如梦初醒一般想起来手中用来挡刀的东西是联队旗,于是又急忙收回。 日军军曹的力气极大,何炜的力气也不小,两人就这么顶着,那军曹看到陶黑娃手中的驳壳枪打光了子弹,也没有在意那个娃娃兵,而是集中了全部注意力来对付何炜,何炜就这样和这名日军死盯着互相周旋,而在角落之中,何炜还看到了一名日军少尉,这名少尉紧紧的抱着一个十分精致的杆子,就躲在那里也不上来帮忙。 在集结号之后,是冲锋号,陈震抡起一把大砍刀,率先冲出了战壕,张用斌紧随其后,带着第三营的二百多名官兵发起了冲击。 轰-一声巨响,八二迫击炮弹爆裂来开,弹片与血肉横飞,扬尘与烟柱四散,轰爆的迫击炮弹,带走了徐上士,也带走了四名日军。 战场上,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将近一千人的近战肉搏,在中国战场上,这是极其罕有的战斗模式,近一千人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着最惨烈的搏斗,而很快,会有更多的人投入到这个血肉磨坊之中。 何炜看过去,只见一伙大概七八十人的日军鬼叫着冲了上来,这些人全都是阵地前的日军炮兵,有联队炮中队的山炮兵,有大队炮小队的步兵炮兵,速射炮中队的速射炮手,还有在攻击中受了轻伤的日军步兵,卫生兵,这些杂七杂八拼凑起来的日军看到中国军队得到了增援,也按耐不住,一些军官就将炮手和杂兵组织了起来。 伴随着冲锋号,这二百多名士兵很快加入了战团,与日军混战在了一起,第六连的官兵见到有援军增援上来,亦是士气大振,铆足了劲儿和日军拼了起来,到目前为止,阎庄附近的全部中国军队都投入了战斗,没有一人例外。 “黑娃,跟我过来。” “黑娃,快开枪。” 四五名日军将徐上士和几名迫击炮排的士兵围在了一起,双方拼了起来,一名日军士兵连续刺倒了两名迫击炮排的士兵,暴怒的徐上士大喝一声,抄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然后用未受伤的一直胳膊拎起一个金陵造八二迫击炮的座板狠狠的向日军的脑袋砸去,钢制的座板角直接砸进了日军的眼窝,在日军的脑袋上开了一个大洞,红绿相间的脑浆顿时四处崩裂。 这具八二迫击炮的座板来自于昨天战斗中被打坏的迫击炮,座板上还带着昨天阵亡弟兄的血迹,这时,又一个日军刺向了徐上士的后背,一名士兵冲上前去,为徐上士挡下了这一刀。 何炜拧住了这名日军的脖子,狠狠的向其身体侧翼拧过去,又用快慢机砸了下去,将这名日军送去见了天照大神。 在整个抗日战争和太平洋战争之中,日本陆军没有任何一面联队旗被缴获,即使是联队整建制覆灭,其军旗也全都被销毁,没有哪怕半面军旗落入敌军之后。 何炜叫上陶黑娃,抓着他就就近冲到了一个碉堡之中,何炜叫陶黑娃守好碉堡的出口,自己跑到了碉堡射击口的臂座处,这里放着一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何炜打开机枪冷却水筒上的进水口,看到里面还有水,子弹箱里面还剩着大概半箱子子弹,何炜立刻给重机枪上膛,调转枪口对着日军冲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有的国军士兵在扭打之中选择了拉响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轰轰的手榴弹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在阵地中响起。 混战,血战,已经不足以形容第六连阵地之中的情形,当第六连官兵手中的枪弹逐渐打光,战斗变为以牙对牙,以刀对刀的近战肉搏时,日军逐渐找回了场子,在拼刺中,不断有国军士兵被刺倒,当然,日军打的也不是很顺利,第六连官兵的刺杀技术毕竟经过何炜的临战加强,不过日军目前占据有绝对的兵力优势,所以战斗打的极为残酷,第六连的伤亡开始逐步上升。 “八嘎!” 可是刚把联队旗收回,何炜的军刀就已经劈了过来,从濑户少尉的头部斜着劈入,一直划过濑户少尉的喉管和肩部,步兵第十六联队最为精干的少尉,就这样悲催的因为手中的联队旗被何炜给砍死了。 “老子带你们去见阎王喽!” 可这名少尉的第一反应却是逃跑,想要冲出碉堡,更让何炜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日军少尉一直紧紧的抱着手里面的那个杆子,这更增加了何炜的疑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从日军少尉的表现来看,何炜猜测,肯定是什么重要的物件。 突然,耳边一阵刀锋袭来,转过头去,他看到一名中国军官挥着指挥刀劈了过来,不得不调转枪口,对何炜开了一枪。 可当这场大规模的肉搏战爆发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不受控制了,担任护旗任务的步兵小队,在第六连冲出来的那一刻便被冲锋枪消灭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兵力也被冲出来的第六连官兵冲散。 何炜一刀刺死一名日军士兵,陶黑娃这时也掏出了毛瑟驳壳枪,来不及瞄准,对着日军一通乱打,一口气将枪里面的子弹全部打光,打死了两名日军士兵,这时,一名日军军曹抽出军刀,对着何炜劈了过来,何炜躲避不及,只好抓起三八大盖横过来,挡住了这一刀。 抱着联队旗的濑户少尉现在十分恐惧,他不是恐惧战死,而是恐惧搞丢了联队旗,所以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碉堡,再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可他刚要冲出去,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中国士兵就拦住了他的去路,濑户少尉拿出腰间的南部式手枪正欲解决这名中国士兵。 实际上,在日军攻入第六连的阵地之后,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就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这个东西的最大作用,便是精神上的引导,当攻击进第六连的阵地之后,联队旗旗手和护旗小队的使命与职责就不再是引导部队进攻,而是保护联队旗不受损坏。 突然,何炜手中的步枪力道骤然减少,情急之下陶黑娃居然冲上去照着日军的大腿狠狠的咬了一口,那日军军曹吃痛之下也放弃了对何炜的压制攻击,何炜抓住机会上去就是一脚将其踹倒,又照着这名军曹的手腕来了一脚,从他手中夺下了军刀反劈回去,一刀砍死了这名军曹。 张用斌点点头,立刻喊来了司号,号兵举起军号,吹起了集结号,昂扬的号声之中,第三营的部队迅速从隐蔽部中走出,开始集结,第三营的兵力现在也所剩无多,三营的步兵第八连和重机枪的一个排在对日军战车拼杀之中全军覆没,步兵第七连在和日军骑兵的混战中损失了一个排多的兵力,满打满算下来,陈震和张用斌手中掌握的实际兵力其实只有一个半步兵连。 “谁?” 要想在四处混战的战场保护脆弱的联队旗,那就一定要尽可能避免和中国军队接触,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一个没人来的隐蔽地点一直待到战斗结束,这样就能够保证联队旗的安全,于是,濑户少尉选择躲进中国军队的机枪碉堡,然而,濑户少尉没有想到,他以为没人在内的碉堡之中,正好有两名中国军人在内,一冲进去,就和要出去的何炜与陶黑娃撞了个正着。 打光重机枪弹,何炜又来到了一挺晋造三八式重机枪的后面,这挺重机枪的进弹口处还插着一个保弹板,还有半个弹板没有打完,何炜二话不说,将这半个弹板也打掉,又打死了七八个日军。 叫陶黑娃守住碉堡入口,何炜看了看那玩意,当下便惊呆了,这是一面旗子,一面残破的旗子,但是旗杆和旗冠却做工十分精良,何炜一看那残破的旭日旗面便知道,这是一面日本陆军的联队旗! 自己缴获了一面联队旗! 冲来的日军遭到何炜的火力突袭,伤亡近半,那股子不要命的冲击气势也没了,化作了七八个部分,有的不敢继续冲,就在原地卧倒,有的三五一群的分散着冲了进去,何炜带着陶黑娃,提着枪刚要冲出碉堡,忽然,碉堡的入口处冲进来好几个人跟何炜撞了个满怀,小传令兵陶黑娃也被撞到在地。 却见那日军少尉鬼鬼祟祟,十分猥琐的在碉堡里绕了几圈后,突然向碉堡出口冲去,何炜立刻叫陶黑娃拦住他,自己挥着军刀冲了上去。 “排长!” 丢下指挥刀,何炜立刻把濑户少尉的尸体翻过来,抓来了他手中的东西,砍死这家伙时,他先举出手中的东西抵挡,然后又收回的奇怪表现更加印证了何炜的猜测,他拿的,肯定是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啪 地面上的石头,水壶,饭盒,乃至于沙子和碎石,都成了杀人用的武器,战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倍极惨烈,那名由何炜亲自任命为八二迫击炮排代理排长的徐上士,一条胳膊已经在昨天的战斗中受伤,现在也和日军杀做了一团。 这旗子看起来和破烂一样,可是何炜却知道缴获了一面联队旗意味着什么。 反正现在双方处在近距离肉搏战之中,全都混在一起,炮兵除了干瞪眼什么也干不了,这些日军士兵捡起了开阔地上阵亡日军步兵留下的步枪,在几个军官的带领下冲了过来。 徐上士吐出一口鲜血,说出了他在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何炜决定一定要干掉这家伙,把他手里面的东西抢过来,不过何炜不敢开枪,要是把那宝贵的物件搞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情急之下,陶黑娃只得向自己的依仗靠山何炜求救,尽管何炜已经晋升为代理连长,可是陶黑娃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何炜为排长,在呼救的同时陶黑娃顺手从地上抓起了一把土向日军扬了过去。 现在,碉堡里面只剩下那名日军少尉了,何炜抄起军刀冲去,可是那少尉的表现十分奇怪,正常来说,一名日军看到中国人冲过来,第一反应必然是上去和中国人拼杀一番。 在第六连阵地的侧后,陈震和张用斌刚刚爬出隐蔽部,眼前的场景便令他俩长大了嘴巴,震天的喊杀声中,第六连竟然与数倍于己的日军拼杀在了一起,只是日军的人数实在是比第六连的兵力多上太多了,陈震对张用斌说道:“老张,该咱们上了,现在是玩命的时候了,日本人太多了,我怕何炜他们支撑不住!” 如果濑户少尉手中拿的不是联队旗,哪怕是一根木棍,他都不会死的这么稀里糊涂,可惜,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接受了担任联队旗手的荣誉,就要承受联队旗所带来的一切。 开始双方用步枪对刺,再后来,很多人干脆扭打在了一起,用拳头砸,用钢盔掀,甚至用牙咬,用手扣眼睛,用皮带和子弹带勒脖子,各种各样能致对方于死地的战斗方法在两军拼杀的队伍之中随处可见。甚至很多两军士兵互相抱着打着滚,在地上扭打。 何炜和跟他撞到一起的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听到是鬼子,何炜从腰间掏出刺刀就刺了过去,被何炜撞到的日军不是别人,正是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旗手濑户少尉。 第六连得到了三营官兵的增援后,人数基本和日军持平,兵力上不再处于劣势,何炜正杀的兴起,忽然,阵地前也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叫声。 “兄弟!” 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旦被卷进去,谁也不要想逃脱,被第六连官兵一路截杀后,建制完整的护旗小队被完全打散,濑户少尉所能掌握的兵力,就只有一名军曹和三名士兵。 何炜刚把刺刀从一个日军的肚子中拔出来,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第六连的那个炊事班班长熊满仓,身后背着三八大盖,手里拎着炊事班的菜刀和日军拼了起来,仗打到这个份上,每一个士兵都是战斗员。 徐上士看着倒下的士兵,红着眼睛就要拿出迫击炮座板甩过去,可刚才用力太大,座板已经卡进了日军的头骨之中拔不出来,徐上士只得从腰间抽出中正式步枪的刺刀,对着那名日军疯狂的刺去,在日军身上开了十几个血洞。 如果自己真的缴获了这面联队旗,名留青史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打破了日本军队引以为傲的精神荣誉和精神支柱,将一向吹嘘自身武士道精神的日军军旗缴获过来,无异于啪啪打日军的脸,而和自己作战的步兵第十六联队,也必然会被取消番号,永远的消失在日本陆军的作战序列之中。 想到此,何炜立刻将那名日军少尉和日军军曹的军服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这面联队旗包裹住,现在四处都在拼杀,他可不能随身带着这玩意,干脆在碉堡里面挖了个坑,将联队旗包好后埋了进去。 在第六连的阵地上,很多第十六联队的官兵们还在和中国军队拼死搏杀,却不知道,他们视若珍宝的联队旗,已经被一名中国军官夺走。 第149章 第十六联队,完了 第149章第十六联队,完了 将联队旗埋好,何炜给手中的快慢机装满子弹,再次冲了出去和日军拼杀在一起,缴获了日军的联队旗之后,何炜的战斗意志更加强烈,端着枪又和日军拼杀在了一起。 战斗打到现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的兵力对比已经相差无几,但日军的拼刺技术和体能体力毕竟要更胜一筹,因此国军的伤亡很大,特别是新近增援上来的第三营,跟日军拼的很惨,何炜亲眼看见三营步兵第九连的连长刘作唐拉着两个日军拉响了手榴弹同归于尽,第七连的一个排长,后背被两把日军的刺刀的千疮百孔,却死死的抓住了一个日军,活生生的用牙咬开了日军的喉管。 无论是国军还是日军,每名士兵都红着眼睛与眼前能看到的敌人拼死搏斗,有些在爆破中被炸断腿脚的日军,从战斗一开始就横七竖八的躺在战壕内外,一面流着鲜血,一面看着双方搏杀,痛快的死去对他们来说早已成为了一种奢求,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要么在混战之中被拼杀的两军士兵活活踩死,要么,就只能等着自己的血流干,最后悲惨的死去。 第六连的炊事班班长熊满仓挥着一把菜刀四处劈砍,可一个日军都没有砍到,发起冲锋的时候,他冲在了最前面,他知道,今天无论是战斗兵,还是炊事兵,都要玩命上阵了,当兵这么多年,他一直就在锅灶上打滚,没杀过人。 今天,熊满仓发誓要宰一个日本鬼子开开荤,可他和他的炊事班弟兄和日军拼在一起后,弟兄们很快就都倒了下去,几个照面下来,炊事班的弟兄们全都被鬼子刺倒。 他知道自己用不好枪,就拿起了平时杀猪用的菜刀,可是打到现在,他连一个鬼子毛都没有砍到。 熊满仓发誓,今天就是死也要拼掉一个日本兵,他四处乱跑,四处乱冲,终于看到了两个日军士兵,日军士兵也看到了他,两个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冲了过来,熊满仓大喝一声,高举起菜刀冲了上去,可刀还没出手,两支三八步枪的刺刀就已经洞穿了他的身体。 熊满仓用力向前倒去,勒住了一个日军的脖子,就像他平时杀猪时一样,将菜刀送入了日军的胸膛,熟练的拧动然后拔出,接着倒在了地上,嘴里冒着血泡,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的说道:“这他娘的和杀猪都是一个鸟样啊。” 战斗打到现在,交通壕中堆满了两军的尸体,在一些战斗激烈的地方,尸体甚至将壕沟填平,根本就无法通行,双方的士兵很多人打着打着,就发现已经无路可走,战壕里面全是尸体,内脏,武器零件,鲜血,连一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何炜一手快慢机,一手军刀,疯狂的和日军拼杀,此时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不过在战死之前,一定要多带走几个日本兵陪葬,陶黑娃跟在何炜身后,不断的装子弹,开枪,再装子弹,再开枪,两人互相配合,一路干掉了十几个日军后,被三个日军堵在了战壕的转角处。 “黑娃,躲在我后面!” 何炜举起军刀,给了陶黑娃一个眼神,领回何炜意思的陶黑娃躲在何炜身后,利用何炜挡住了自己,手却悄悄伸到了跨包里面,掏出了两排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装进了驳壳枪之中。 “八嘎!” 三名日军冲了过来,何炜一个侧身,陶黑娃上去一阵乱枪,这帮日军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中国娃娃兵居然如此的不讲武德,当场被打死两人,另外一个日军看到这个情况,也愣了一下,被何炜抓住机会冲上去一刀砍死。 “排长!” 何炜刚拔出刀来,就听见了陶黑娃的求救声,一个日军捅死了一名中国士兵,端着刺刀从战壕顶端一跃而下,扑向了陶黑娃,何炜飞奔过去,挡住了日军的刺刀,刺刀深深的刺入了何炜的左肩,何炜大骂一声,刚才在抢夺联队旗的时候被日军的一颗子弹擦伤了左肩,现在又挨了一刀! 那日军想要拔出枪来,却被何炜紧紧的抓住三八大盖的前护木,情急之下,这名日军扣动了扳机,一颗六点五毫米子弹击穿了何炜的左肩,然后被何炜一脚踹开,何炜拔出刺刀,退出步枪中的子弹壳,反手一枪打死了这名日军。 “排长,你没事吧?” 陶黑娃看到何炜受伤,立刻跑来扶住了何炜,把何炜带进了一个无人的碉堡中,何炜检查了一下伤口,挨了一枪但是子弹穿了过去,没有打在骨头上,陶黑娃立刻拿出了急救包,撒了点药粉后用纱布裹住了何炜的伤口。 轰轰 不远处又传来了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又有士兵选择了和敌人以手榴弹同归于尽的战术,何炜向四处望去,越来越多的中国士兵倒了下去,虽然日军也在不断减少,可照这个趋势打下去,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双方全拼光了。 如果想要将这些鬼子拼光,阵地上的中国官兵也剩不了多少,而且随着厮杀时间的增长,日军现在逐步占据了上风,很可能等不到将鬼子拼光,阵地上这些弟兄就要先打光掉。 或许,自己的穿越之旅到今天也真的要结束了,何炜已经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在原本的历史上,阎庄早就丢了,但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阎庄至今仍在中国军队的手中,而且中国军队还以阎庄作为依托,给了日军以重创,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何炜没有悔恨,没有恐惧,只有遗憾,死,他不怕,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死亡从未远离过何炜。 穿越之前他干的就是刀头舔血,脑袋顶上飞子弹,裤裆里面跑手榴弹的活计,他的职业,就是用卖命来赚取高薪。 何炜只是遗憾,遗憾自己的职务还不够高,自己来的时间太短,太短,自己的时间还不够,没能再多做一些,多改变一些什么,没能整训打造出一支强军来痛击侵略者。 事已至此,何炜将自己手中最后一排手枪弹装进快慢机,提起了三八大盖,正要冲出去和日军拼到最后。 忽然,一阵阵昂扬的冲锋号声打破了何炜的沉思,那号声不同以往,绝对不是一支冲锋号吹出来的,至少是十几名号兵一起吹出的。 伴随着冲锋号声的是直冲云霄的喊杀声,阵地中很多士兵突然欢呼起来,大喊着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何炜冲出碉堡,只看到在阎庄后方,大概有超过一千名国军官兵向阎庄阵地发起了反冲击! 一顶顶德造钢盔和一柄柄雪亮的中正式步枪刺刀在太阳反射下发出了异样的光芒,这些弟兄很明显是从第十师在大白水附近的主阵地冲出,沿着阎庄后面的开阔地,直接向第六连的阵地发起了反冲击。 “弟兄们,冲啊,上啊!” 第十师二十八旅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挥起了左轮手枪,在开阔地上率队猛冲,身为团长,第六连阎庄阵地的战斗情况他看的一清二楚,待到战斗陷入肉搏战时,刘明夏明白阎庄外的阵地已经支持不住了,一旦丢了阎庄阵地,日军就会朝第十师主力守备的大白水主阵地发起攻击。 他立刻准备增援,可手头根本拿不出足够的兵力,五十七团三个步兵营,二营就剩下一个六连在前面担当绝对主力守备,张用斌的第三营已经扔上去了,刘明夏手中只有一个残破的步兵第一营。 危急时刻,还是第二十八旅旅长陈牧农当机立断,从友邻第五十八团抽调了一个步兵营,刘明夏即以友军的一个营,五十七团的第一营,以及团部炊事兵,勤杂兵,养马兵等拼凑起来的杂兵组成了一支一千人的增援部队,从大白水主阵地出发,直冲向第六连的阵地! “杀啊!” 援军的喊杀声响彻云霄,冲上来的官兵们几天以来大多都没有参加过战斗,因此得到了很好的休息,但是官兵们心中也都清楚,他们短暂的安宁,是守备阎庄的弟兄用生命和血肉换来的。 因此,当得到了增援阎庄的命令后,官兵们无不士气大振,在上千人的冲击队列中央,五十七团团部的上尉副官高举着五十七团的团旗引导着增援部队发起冲击。 中日两军,在今日的搏杀之中,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以军旗激励士气,引导部队进攻,而国军的团旗制度,恰好也是学习的日军联队旗制度,绣着“陆军第十师二十八旅五十七团”番号字样的红底蓝心军旗,在太阳光的映射下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和许多军事制度以及战术纲要操典一样,在团旗制度方面,中国陆军也是日本陆军的学生,只是,在今天的战斗中,学生战胜了老师,五十七团的团旗还在迎风飘扬,而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则被何炜夺走,埋在了阴暗又不见天日的碉堡之中。 “弟兄们,援军来了,杀啊!” 何炜爬上了碉堡,踩在碉堡顶上,挥起步枪,居高临下的对着拼杀中的弟兄们大喊,看到有援军冲来,阵地上的弟兄们全都士气大振,和日军死拼了起来,何炜挺起三八大盖,跳下了碉堡左拼右挑。 有人士气高涨,有人,陷入了绝望。 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长后藤十郎看到如潮水一般冲来的中国援兵,满心只有绝望二字,后藤十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中国援兵,放下了手中带血的军刀,安静,沉稳的坐在了地上,好像自己没有身处战场,放弃了拼杀,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中国援兵冲过来。 忽然,一名中国士兵举着刺刀冲了过来,后藤十郎依然视若无睹,就在刺刀即将刺入后藤十郎胸膛时,一颗子弹打倒了这名中国士兵,浑身是血的步兵第十六联队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用南部式手枪打死了这名中国士兵,随即面带悲怆的对后藤十郎说道:“联队长,快撤退吧,中国军队的援军上来了,再不撤退,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后藤十郎平静的看着自己手下仅剩的一名少佐大队长,步兵第十六联队的三名少佐大队长,在冲锋时,第一大队大队长死于空袭,第二大队大队长,则在刚才的肉搏战斗中被中国士兵捅死。 后藤十郎依旧是不说话,满心的绝望,麻木,悲怆,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已经让他说不出一个字来,就是脚下的这片寸寸阵地,硬生生的将步兵第十六联队这一精锐步兵联队耗的近乎于伤亡殆尽,他什么也不想说,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 突然,喉头涌上一股热流,后藤十郎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联队长,联队长阁下!” 第三大队大队长不断的摇晃着口吐鲜血的后藤十郎,可是却等不到后藤十郎的任何回复,他看到的,只是喷溅的鲜血,面如死灰的表情和颓废的眼神,看着愈发逼近的中国军队援兵,第三大队大队长知道,自己必须代替联队长做出决定了。 他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组织部队撤退,再打下去,阵地上的这些日军一个都跑不了,只有撤退才能保住部队。 于是,正在和国军血拼的日军开始脱离接触,向后撤退,日军的士兵也不是傻瓜,知道再拼下去就是个死路一条,因此,当撤退的命令一下达,前一秒还在和中国士兵拼的你死我活的日军,下一秒就撒开腿向后方跑路,强烈的求生欲使得这些日军很快的脱离了和中国军队的接触。 看出了日军撤退动作的何炜,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日军。 “弟兄们,鬼子要撤退,进碉堡里面用机枪打啊。” 何炜振臂一挥,自己先跑进了一个最近的碉堡中,用一挺金陵造二四重机枪对撤退的日军猛烈开火,密集的子弹追着撤退日军的屁股开始了追击射击,空气中爆出了一团团的血雾,成片的日军倒在了何炜的机枪火力下,接着,阵地上其他官兵的步机枪火力也陆续开火,一路尾追撤退中的日军。 轰轰 战车防御炮排的阵地中也出现了火炮射击的轰爆声音,战车防御炮也开了火,一颗颗三十七毫米的爆破榴弹在撤退日军的人群中炸开,一朵朵弹花没崩开一次,就要有一些日军倒下,步枪,轻机枪,重机枪,战防炮的齐射追击火力,将日军的撤退之路变成了一条死亡之路,成片成片的日军在逃生的路上被打倒,炸碎。 在日军的撤退队伍中,第三大队大队长和几名日军士兵搀扶着后藤十郎一路狂奔,跑了快要十分钟,这才脱离了中国军队的追击火力,气喘吁吁的第三大队大队长组织士兵们将联队长后藤十郎放下。 “联队长阁下,联队长阁下,您怎么样,我们已经撤出来了。” 第三大队长关切的问道,此时,后藤十郎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低声问道:“有多少人撤退出来了?” 第三大队大队长还没有清点人数,说道:“长官,我这就清点人数。” 后藤十郎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部肌肉突然紧绷,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快去看看,看看濑户少尉撤没撤回来,联队旗,联队旗还在濑户少尉的手中。” 后藤十郎大喊道。 听到联队旗,第三大队大队长的背后也是一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刻组织人手,在撤退的日军中寻找联队旗手濑户少尉和护旗小队的士兵。 一番找寻下来,第三大队大队长得到的是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濑户少尉,还有护旗小队的五十四名人,没有一个人在撤退出来的队伍之中,也就是说,护旗小队,全都留在了中国军队的阵地上,而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就在濑户少尉的身上。 这就意味着,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丢了! 第三大队大队长颤抖着将这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报告给了后藤十郎,后藤十郎得知联队旗丢失后,就呆呆的坐在那里。 联队旗丢了,联队旗丢了,后藤十郎的脑中不断的回响着这句话,步兵第十六联队是明治维新时期,日本陆军成立最早的步兵联队之一。 那面联队旗是由明治天皇亲自颁授给第一任联队长,经历过一八九四年的日清战争和一九零五年的日俄战争,伴随着第十六联队立下了伟大的功勋,现在,这一切,全都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后藤十郎想到自己即将成为日本陆军历史上第一名丢失联队旗的步兵联队长便不寒而栗,联队旗一丢,不仅是自己要受到军法惩处,第十六联队按照军纪,也将取消掉联队番号,永远的消失在日本陆军的战斗建制中,永远的被钉在日本陆军的耻辱柱上。 步兵第十六联队,完了! “联队长,联队长。” 第三大队大队长关切的问道,后藤十郎点了点头,说道:“你去清点一下人数,我们开回出发阵地。” “是!” 第三大队大队长立刻开始整顿撤出来的官兵,所有撤退下来的日军官兵都在整队整顿,却没有看到,他们的联队长,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众人。 后藤十郎,悄悄的从腰间的枪套中掏出了南部式手枪,后藤十郎抬头望向天空,看向了太阳的方向,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刺眼,他缓缓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后,子弹准确的射入了后藤十郎的太阳穴,迸溅起鲜红的血浆,后藤十郎,日本陆军步兵第十六联队的现任联队长,也即将成为最后一任联队长,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150章 这就名扬天下了? 第150章这就名扬天下了? 战斗结束,何炜坐在战壕中,第六连的阵地此时已经变的满目疮痍,新增援上来的部队正在协助阵地上原有的官兵清理阵地,一具具敌我双方的尸体被抬出了战壕。 陶黑娃坐在何炜身边,擦着何炜送给他的那支驳壳枪,胸前抱着一根用军服包裹起来的长条状物体,正是日军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 第一排一班副杨彪也坐在何炜的身边抽着从鬼子尸体上搜出来的香烟,怀中抱着一把中正式步枪,步枪上的刺刀却已经卷刃,由此也可见刚才那场战斗的激烈。 这位曾经处处跟何炜做对的兵痞子,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了何炜的亲信死忠,这家伙虽然浑,可是拼杀的本事着实不赖,刚才也是用了命跟鬼子拼,连步枪的刺刀都拼卷刃了,不过他也挂了花,或者说,活下来的这些弟兄,几乎没有身上不带伤的。 第六连和五十七团第三营的官兵,大多三三两两的坐在战壕中,有的抱着枪睡觉,有的吸着烟,拼杀到这个地步,所有人的体能体力都损耗严重,这种上千人的大规模近战肉搏作战,很多当了十几年兵的老兵油子都没有碰到过,活下来的弟兄,说是劫后余生也不为过。 第六连的士兵还算好,有几个第三营的兵,在援军增援上来之后,居然把枪一丢,对着老天磕了几个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赌具就地开赌。 第三营营长张用斌没有管,何炜也只是在一边看着,那几个士兵的赌资,是沾了血的大洋和法币,还有从日军尸体上搜出来的臭票,也就是有着死人臭味的钱。 军中赌博之风盛行,有一句话说的好,种地的靠土,当兵的靠赌,发军饷三天冲,冲过了打背躬。 这几个家伙当着军官的面公然开赌,丝毫没有惧怕,可是赌着赌着,这几个兵就又哭又笑,一会儿大喊,一会儿乱叫,一会儿又到处乱走,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在赌钱,而是用这种看起来是赌博的方式来确定自己还活着。 增援上来的部队没有和日军接战,冲上阵地之后,他们仅有的活计就是整顿,修补阵地,这次战斗的战果是十分丰硕的,击毁了日军十几辆战车,打死了差不多七百多名日军,缴获的装备也非常多,阵地各处不仅有日军遗留下来的各种步兵轻武器,阵地前还有两门日军的四一式山炮和几门九二式步兵炮,那些被击毁的战车也都被日军遗留在阵地前,没有拖走。 可伤亡也是巨大的,何炜刚刚统计了参战各部的损失,自己的第六连,经过这一战后,全连仅剩下四十五人,第二排排长胡兆武和第三排排长方京都没有阵亡,可是也受了轻伤,挂了花,最让何炜心痛的是军士和士兵的伤亡。 全连九个军士班长,三个上士和六个中士,阵亡了六人,自己的第一排,最早跟着他的三个班长中只有第一班的老班长上士葛贵财活了下来,那个爱占小便宜,有些贪财的第二班班长罗有道中士和老实忠厚的第三班班长涂德胜中士都在战斗中英勇牺牲。 据一排二班活下来的士兵报告,罗有道在战斗中表现的十分英勇,一个人力拼三名日本兵,抬走罗有道尸体的士兵说,罗有道的尸体,一只手攥着一把刺进日军胸膛的刺刀,另一只还攥着几块沾满了鲜血的大洋。 想到那个有些贪财还有些爱占便宜的军士就这么阵亡了,何炜也不由得有些伤感。 第二排和第三排也很惨,各只有一名军士班长幸存。 配属给自己的几支部队也损失不小,八二迫击炮排几乎全排阵亡,陈信生的战车防御炮排差不多伤亡了一半,配属给自己的第二营营属重机枪连还剩下三十多人。 张用斌的第三营,这次也赔上了全部家底,全营仅剩下一百多人,第二营的代理营长,刀疤脸少校陈震在肉搏中靠着一把大刀四处拼杀,也受了重伤,战斗结束后被人从死人堆里面给扒了出来,就剩下那么一口气吊着,要不是发现的早,也逃不了一死。 当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寸寸阵地寸寸血! 何炜就在战壕中坐着,血战之后是无尽的疲惫,一股挡不住的困意袭来,正当何炜准备打个盹时,忽然,第五十七团团长刘明夏沿着交通壕走了过来,陶黑娃看到一名上校走来,急忙叫醒了何炜,见到是所在团的团长,何炜立刻起身敬礼问好。 “团长!” 刘明夏摁住了要起身的何炜,说道:“战场上就别搞这一套了,你受伤了,坐下吧。” “何炜,你们连这几天打的好,打的苦,我,旅长师长和军长都看在眼里,辛苦了,一会你们连就撤退下去,把阵地移交给第一营。” 要让自己撤下去?确实,以第六连目前的实力,已经不可能继续守备阎庄阵地了,全连伤亡惨重,根本没有继续拼下去的资本。 但何炜却没有因为刘明夏的一句话就把部队拉下去,他多了个心眼,因为,按照正常的部队指挥程序,像是营连级别以上部队守备的阵地,一旦部队进行撤退和移防转进的调动,是必须要有上一级的电报命令或者纸面文书命令的。 否则,一旦上级追查下来,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调动就会变成擅离职守,临阵脱逃,追究下来,涉事部队的主官少不了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 特别是当上级长官以口头命令或者电话命令来勒令某支部队撤退时,一旦事后追究起来,如果上级长官认账还好,一旦上级长官为了逃脱责任不认账,为了推卸责任将锅推给下属。 那带部队撤离阵地的主官只能吃哑巴亏,因为口头命令和电话命令完全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留不下真凭实据的玩意。 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死里逃生,还想着以后大干一番事业,何炜可不想在这上面翻车,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对于自己的这个团长,何炜总是有一种疏离感和不信任感。 这种奇特的感觉源自于何炜的特殊身份,他是一个穿越者,说白了就是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何炜可是知道,自己的这名团长后来在中条山战役之中被日军俘虏,最后叛变投敌,当时刘明夏已经做到了九十四师的师长。 因为这个事情,何炜对刘明夏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其实论实际表现来看,刘明夏在忻口战场绝对表现出了一名合格步兵团长的应有素质,身先士卒,亲自率队冲锋,如果不是有着先入为主的看法和未卜先知的能力,何炜也认为此人是一个不错的军官。 一个人后来投降当了汉奸,不代表着当年的作战不英勇。 可话说回来,毕竟他最后投了敌,何炜看他总归还是要戴上一层有色眼镜。 “长官,阎庄阵地是军长亲自命令我连守备,移动后撤必须要书面命令,请团长为我下发一份书面命令,否则我不能撤退,只能和阵地共存亡!” 何炜说完,刘明夏先是惊讶,后来也明白了什么,哼哼笑了两声,说道:“伱倒是够精明,怪不得能得到军长器重,一般刚下来的见习军官哪里有你这个心眼,好,我这就给你书面命令。” 说完,刘明夏即叫来团部的上尉副官,从副官那里拿来了一个笔记本和钢笔,书写了一张便条式的命令后递给了何炜。 何炜看了一眼,将便条收好后,向刘明夏敬礼,这才放下心来,安安心心的开始组织撤退。 撤退和防务的交接工作也不简单,经过何炜,刘明夏以及五十七团第一营营长的磋商过后,确定了移交防务的各项细节。 首先,阵地中原有的守军第六连,以及张用斌的五十七团第三营,兵力,人马全都要撤下去,但是配属的步兵支援火器和重兵器不动,就地移交给五十七团第一营。 阵地上的十几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只带走第三营的机枪,其他的重机枪,连同那些晋造三八式重机枪和缴获的日军重机枪,全都留在阵地上给第一营加强火力,第二营营属迫击炮排剩下的那门八二迫击炮也留给了第一营,当然,那些晋造重机枪和日军重机枪的使用和操作是需要何炜指定专人教授第一营的官兵。 陈信生的战车防御炮排则是人动装备不动,两门德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那门缴获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连同全部弹药装备都留下,等待新部队接收。 陈信生的战车防御炮排,隶属于陆军装甲兵团的一个战车防御炮营,他们所在的营这一次全部开到了山西,该营会派出一个徒手的战车防御炮排前来接替陈信生排的防御阵地。 按理说战斗结束后,应该回归战车防御炮营的建制,不应该跟着何炜的第六连一起走,但是战车防御炮营下属的各个战斗单位几乎全都拆开了拆散了配属给各个部队,全营都散开了,故而战车防御炮营的营长郭定远也没有叫陈信生回归本营建制,索性就让他们暂时跟着何炜的第六连走了。 敲定了撤退计划后,第六连和五十七团第三营将阵地完全移交给第一营后,不到两百名官兵,终于离开了这片坚守多日的阵地。 接下来的几天,五十七团的第三营开到了大白水一线休整,担任预备队,而第六连带着战车防御炮排直接开到了第十四军指挥所沙凹村附近休整待命。 李默庵知道了当天的战况和第六连撤退下来的消息后,立刻叫人送了一堆补给品和全新的军服,可是让第六连的官兵们好好享受了一番。 就这样,惬意的休整了四天后,何炜起了个大早,洗了个澡,享用了陶黑娃端来的荤素齐全的早餐,换上了新的军官制服,拿上了那面缴获的联队旗,在前线的隆隆枪炮声之中,骑马飞奔向了第十四军的指挥所。 从第一线撤下来之后,由于极度疲惫,何炜就把联队旗这档子事情忘在了脑后,不是不在意,是实在没时间想,他这几天除了睡就是吃,第一觉干脆睡了一天一夜,等到身体情况缓过来了,他才想着把缴获联队旗的事情向军长报告。 沙凹村,第十四军指挥所,会议室中,何炜见到了正在用早餐的李默庵,他来的时间倒是很巧,李默庵见到何炜,也笑逐颜开,而且笑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李默庵招呼着让何炜坐下吃点,并且跟何炜说他正要叫何炜过来,打趣着说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和泼天的富贵要告诉何炜,这倒是让何炜糊涂了,就现在这个处境,他实在不明白喜事和富贵这两个词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几天前可是他娘的连小命都差点没保住。 正在何炜糊涂的时候,副官处处长敲门后走进了会议室,看到何炜后,也没有先向李默庵问好,反而笑着对何炜说道。 “哟呵,这不是我们军的大英雄吗,现在你可是名声大噪,是国军中的大红人,大英雄啊。” 何炜实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挠挠头,向李默庵投向了疑问的目光。 “徐处长,看来这小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跟他说说吧。” 副官处处长拉过凳子,两人坐下后,才将具体情况跟何炜说明。 “呵呵,何炜,还记得那天的记者会吗?会后我可是跟你说过,你有可能出名,还真就被我给说中了,说起来,你还真的应该感谢那些记者,那帮记者在采访完你之后,当天连夜撰写了稿件,并且还把这些稿件和拍下来的照片用飞机,专线电报发回了各个报刊的本部,结果用了不到两天,你的事迹就见了报,而且是头版头条,特别是中央社,以大篇幅报道了你的事迹,光照片就放上了四五张,还有你缴获的战车,他们也拍了照片,全给你刊登上了,像什么大公报,申报,还有什么世界周刊,世界新闻,哦,对,还有那个良友画报,都有你,都有你。” “你开回来的那两台日军战车,已经拆成了散件,陆续空运回了南京,据说要先开个展览,然后交给陆军装甲兵团进行研究。” 听完副官处长说的这些话,何炜人都傻了,这,这就出名了? “这还没完,不仅你出名了,第十师,还有咱们第十四军也名声大噪啊,以前这些报纸报道前线部队的情况,多是报道淞沪一带的部队,没办法,淞沪离首都近,那是他们得天独厚的优势,部队又多,报道我们这些在山西作战部队的很少,可你这一出名,连带着本军也生发了,现在有的报纸因为你,直接称赞咱第十师为北伐的先锋,总理的卫队,抗日的铁军。” 副官处处长说完,从桌子上抽出两份报纸和一份画报递给何炜,何炜先拿出了那份画报,那画报正是现在热销的著名画报-良友画报,却见那本良友画报的封面,竟是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一身破破烂烂的军服,左右拿着快慢机,右手举着缴获的日军四四式骑兵步枪,照片上面写着“虏获敌枪的何中尉。” 而中央日报的报纸上,自己同样占据了头条,配图是两张照片,一张是自己缴获的日军战车,另一张则是自己的照片,旁边配有-“勇夺敌车何连长”为标题的大块头文章。 看来副官处长所言非虚,这可是官方报纸,自己出现在官方报纸的头条版面上,想不出名都不行。 这时,李默庵笑着对何炜说道:“我这个军长,还真的要谢谢你,为本军争得了如此荣誉,后方许多民间团体因为你这一出名,给本军捐献了大量的食品,药品物资,还有大量的钱款,你这两天准备准备吧,军政部已经发来的调动命令,要调你去南京,第一,是要表彰你,给你授勋。第二,是要你总结作战经验,将你的经验传授给开到前线的各部队,你尽快准备一下,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何炜傻了眼,这就叫自己去南京? “长官,忻口这里还打着呢,现在叫我去南京,这是不是有点.....” “你的职务,等到了南京,军政部会有新的安排,你是军人,要服从命令,我也不想放你走,按照我的想法,我本来准备保举你考取陆军大学,回来后让你当个营长,以后当团附,参谋主任,团长,干个五六年,一个上校团长跑不了你的,师参谋长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继续在本军中大展宏图,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现在看来你的前途,不仅限于本军,但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不要看你现在立下了功勋,但是后方,官场上的黑暗和凶险丝毫不比战场差,你可千万要小心,管住嘴,低调做人,如果你在其它地方发展的不合心意,可以随时联系我,大不了就回第十四军。” 见到李默庵这么说,何炜很是感动,他虽然贵为陆军中将,可是对自己这个小小的中尉却关心备至,自己穿越以来给了自己莫大的帮助,的确是一名值得追随的长官。 何炜端端正正的,给李默庵敬了一个军礼,李默庵笑着摆摆手,忽然注意到了何炜手中拎着的联队旗,于是便询问何炜此为何物,何炜这才把缴获联队旗一事的详细经过告知了李默庵,当得知何炜居然把日军一个历史悠久的步兵联队联队旗给抢回来后,副官处长,李默庵看向何炜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此事事关重大,你明天立刻赶去太原,带着这面联队旗飞去首都,千万不可耽搁,我会立刻将此急电军政部,只此军旗一面,如果公诸于世,对日军军心士气的打击胜过缴获其战车百辆,机枪千挺,不,你今夜就连夜赶去太原。” 李默庵严肃的说道。 “是,不过长官,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长官能够允准。” 何炜说道。 “说。” “我想把我连上的弟兄带走,现在我连官兵仅剩下四十多名,且都是迭经血战的弟兄,军政部既然要我总结作战经验,这些弟兄自然也能提供宝贵的经验,我想,我想把这些弟兄也一起带走。” 何炜有些忐忑不安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个要求,看起来很平常,实则是一个很高的要求,一边的副官处处长都长大了嘴巴,原因就在于这是四十多个兵,是四十多个经过血战后活下来的士兵,在和平时期不算什么,可是在战争时期,富有作战经验的士兵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四十多个人,就是未来的四十多个带兵班长,正当何炜以为李默庵不会答应这一要求时,李默庵却很爽快的答应了。 “准了!” 何炜再次向李默庵敬了个军礼,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也意味着,他的军旅生涯,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开始,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等待着他的,是更为严峻的形势。 第151章 南京!南京! 第151章南京!南京! 四天后,南京,光华门外,大校场机场。 机场中央密集的露天机棚之中停放着十几架墨绿色的中国空军霍克三战斗机和波音二八一型战斗机,机场四周,随处可见挂着绿色伪装网的大口径德国造对空探照灯和林立的高射炮。 高炮第四十一团的博福斯七十五毫米高射炮,德国造k型三十七毫米高射炮,英国造威克斯十三点二毫米大口径高射机枪,高炮四十二团的苏罗通二十毫米机关炮,金陵造二四式高射机枪全部严阵以待,高射炮观测兵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倍率对空望远镜和高射炮测远机。 机场旁边的日军战机残骸和坑坑洼洼的航弹坑,代表了这里曾经经历了怎样的血战。 一阵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传来,在两架波音二八一战斗机的掩护下,两架灰色的民用客气缓缓降落在机场的跑道上,卷起了漫天的烟尘,在几分钟的滑行过后,慢慢的停了下来,一百多名荷枪实弹的航委会特务团士兵迅速包围了这两架飞机,舱门打开,一名中尉军官首先下了飞机,正是几天前还在山西战场血战的何炜。 “这南京的空气就是不一样啊。” 何炜拎着联队旗,背着一支中正式步枪,大喊了一声,脚下踩的,已经是江南大地的土地,空气中飘着一股像是脂粉味道一般的香气,果真是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在粗狂质朴的山西待久了,再来到南京,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南京,在没有穿越之前,他也来过这里,不过,那时是以游客的身份,他对南京的印象,是明孝陵,中山陵,明故宫,是烤鸭,盐水鸭,酱板鸭,鸭血粉丝汤和藕片老卤面。 穿越来的这具肉身原主,正是毕业于位于南京城内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正十一期,也同样在南京城内度过了三年的军校时光。 可这一次来,他面对的,是一个战云密布的南京城,是一个即将面临一场浩劫的南京,从飞临南京的那一刻起,何炜就在心中暗暗发誓,面对那场几个月后即将发生的惨绝人寰的浩劫,他一定要做些什么,否则,就对不起自己的这遭穿越之旅! 纵然不能挽救全局,可也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自己所能多做一些改变,不然,自己没来的时候这座城市被鬼子给祸害了,自己来了鬼子还是照样祸害,那他妈自己不是白来了。 下了飞机,何炜不断活动着在飞机上被折腾的七荤八素的身体,坐这个年代的飞机简直是受罪,要忍受闷热的机舱,还有经受发动机轰鸣的折磨,更没有后世客机的舒适座位,全都是铁皮座椅,着实让何炜这帮弟兄好好的“享受”了一番。 继何炜之后,陶黑娃,陈信生,胡兆武,方京,葛贵财,杨彪等人依次走了下来,何炜立刻下令整队列队,清点人数和装备。 何炜带来的一共有六十五人,其中有第六连剩余的官兵合计四十七人,顺便把陈信生的战车防御炮排剩下的十八名官兵也带来了,当然,陈信生在随何炜出发前已经争得了其上级的同意,允许陈信生率领本排跟随何炜回南京,而陈信生所属的陆军装甲兵团,正好就驻扎在南京。 何炜看着四周荷枪实弹的士兵,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突然,一名少校军官笑着走向了何炜,何炜看到了他的军衔,又看了看他的军服,明显和陆军的军服不同,立刻先走上前去,对少校敬了个军礼,并递给了少校自己的军官证以及军人手碟。 “长官好,陆军第十四军第十师二十八旅第五十七团中尉何炜奉命率部报道。” 少校亦是回礼,在确定了何炜的身份之后,笑着对何炜说道:“航空委员会特务团第一营少校营长杨熙宇,特奉军政部命令前来接领贵部。” “原来是空军的长官,怪不得军服和我们陆军不一样。” 这名少校摆摆手:“哎,何中尉,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国军,都是为党国效力,而且我之前就是陆军,几个月前我还在八十八师干,后来是我们航委会特务团团长李良荣李团长找到八十八师孙元良师长,特意把我要了过来,我这才到了航委会部队。” “原来如此。” 何炜说完,便看向那些航委会特务团的士兵,这些士兵很奇怪,都在看着自己,打量着自己,而且眼神都很奇怪,面前的这位少校似乎看出了何炜心中的疑虑,即对何炜说道:“兄弟,你可真够种,敢抢小日本的战车,现在你的事迹大街小巷简直无人不知,我手下这帮弟兄也很佩服你,报纸上这几天都一直在报道伱,这些小兄弟有的也就十六七岁,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这是一个需要英雄的年代,老弟,你是这个!” 少校营长对何炜竖起了大拇指,何炜没想到,自己已经出名到了这个程度,连航委会的兵都这么崇拜自己,不禁也有些飘飘然。 “稍息,立正!” “整理装备!” 一边,第六连的官兵已经整顿好了队列,六十多名弟兄以排为单位列队,所有人都是轻装上阵,这一次从太原飞过来,士兵们除了基本的背包,日常生活用品以外,每个人只带了一把中正式步枪刺刀。 只有各个班的班长携带中正式步枪一支和子弹二十发用来应付突发情况,其余的装备,何炜全都留给了原部队,毕竟何炜带走了四十多个精锐老兵,再拿走那么多的武器装备就不太地道了。 就在这整顿队列的功夫,那名航委会特务团的杨营长看着何炜手下的这些士兵,心中不由得暗自称赞起来,这些士兵举手投足,一个命令,一个动作间,都能看出良好的训练和历经血战的肃杀之气,一看就都是在战场上血拼过的老兵。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杨营长也不是外行,在八十八师干了很多年,一二八的时候也在淞沪和鬼子拼过命,兵好不好,部队强不强,一看便知道。 “兄弟,你的这些兵,都是好兵!” 两人会心一笑,而后,又有两辆大卡车开来,杨营长立刻组织第六连的官兵登车,并跟何炜交代了一应具体事宜。 “老弟,这次你们回南京,军政部特别告诉我们,你们此次回来事涉重大机密,一定要对你们严密保护,什么机密我不知道,咱也不应该打听,我只知道要送你们去中央军校,军政部特地安排军校为你们的宿营地,我的人会送你们去机场外,到了机场外再换车,由宪兵第二团的人护送你们去军校。” 听到杨少校这么说,何炜心想这军政部还真的把这面鬼子的联队旗当回事,在李默庵把何炜缴获鬼子联队旗一事电告军政部后,军政部十分重视,立刻回复要注意保密且速来南京,现在到了之后,又是安排航委会特务团,又是安排宪兵部队护送,当真是重视此事。 几辆大卡车缓缓开动,拉着几十名弟兄开出了机场,一路开到光华门,到了光华门附近,又有一个连的宪兵前来交接。 何炜只得带着弟兄们下车,重新登上宪兵开来的卡车,这些宪兵军官全部穿着英国式呢子大衣,装备勃朗宁手枪,宪兵士兵穿着灰色呢子服,军士挎着锃亮的德国造花机关枪,士兵背着巩县兵工厂新出品的中正式步枪和德国造快慢机,每个人的手上都戴着执勤用的白手套。 在清点人数过后,将第六连的官兵一个接着一个的拉上了卡车,这些宪兵部队的官兵,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文化水平都要比陆军部队和航委会的部队官兵强上不少,只是,当他们看到何炜时,同样也投向了崇拜和敬仰的神情,就连那名凶神恶煞的宪兵连连长,也跟何炜笑呵呵的套了几句近乎,不用多说,肯定还是因为自己成了英雄。 当年在军校的时候,宪兵对何炜可没有这么客气,这些人的主要业务就是纠察部队士兵和军校学生的军容军风军纪,当年可是把何炜搞得很惨,出去吃饭都不敢穿军装。 接着,卡车发动,沿着南京城外的公路一路加速,一直开到了中山门,再从中山门开进,穿过了始建于明太祖时期的雄伟明城墙,这就算是进了南京城。 “这楼房真高,是怎么盖的这么漂亮。” “真香啊。” “那吃的是什么?我也想吃。” “这车是怎么开的,怎么还连着电线?” 进入街区之后,呈现在官兵们面前的是一座现代化的都市,高大的楼房,来往纵横的轿车,公共汽车,电车,喷香扑鼻的吃喝食物,现在的南京城,依然是一片平和繁华,街上的行人们面带笑容,拉黄包车车夫的吆喝声,叫卖小贩的叫卖声,女人的娇嗔,孩童的嬉笑,男人的爽朗笑声交织在一起,简直不像是战争时期。 在一些街口甚至出现了堵车拥挤的情况,车上的官兵们扒开车厢上的帘布,对着街区和行人指指点点,这些大多来自农村的士兵,绝大多数是第一次见到现代化的都市,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值得他们兴奋的品味一番。 陶黑娃,杨彪,葛贵财都像是好奇宝宝一样左看右看,唯有何炜,陈信生,方京这几个在南京中央军校念过书的人要淡定一些。 何炜也靠在车厢上,仔细的品味着这番人间烟火气,忽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听到了一番熟悉的口令声,只见一队军人穿过人群,喊着整齐的口令,开出了一条路,缓缓向中山门的方向开进,这些人引起了何炜的注意。 何炜看过去,只见领头的貌似是一个校官,身后跟着一百多名带着圆形领章的步兵,每名士兵都头戴德国钢盔,步枪兵身上背着中正式步枪和德国进口的牛皮子弹带,轻机枪手肩扛捷克式轻机枪,每挺捷克式轻机枪的枪口上都套着训练用的木箭弹发射器,每名士兵的腰间都挎着德国制造的防毒面具罐,步兵后面的马车上,拉着整箱整箱的木制箭头训练弹。 再后面是几辆炮车,有四门日本造的改造三八式野战炮和四门博福斯山炮,刚好是两个炮兵连的规模,再后面,是一百多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这些士兵全部带着圆形领章,面容也都很稚嫩年轻。 何炜与同坐一车的方京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不用多说,那些士兵领章上的圆形领章上,必然写着军校和学生这几个字,何炜,方京都戴过三年,这队伍一看就是中央军校的学生从军校出来,顺着中山门开到野外后组织各个兵科学生的野外战斗演习教育,俗称为打野外。 他们现在戴着的钢盔,背着的步枪和轻机枪,打野战炮炮操用的三八式野战炮和打山炮炮操的博福斯山炮,可能就是何炜,方京,陈信生当年用过的。 “怒潮澎湃x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 行至人群最多的地方,这支军校学生组成的队伍突然唱起了昂扬的黄埔军校校歌。 “哎,兄弟,你们是黄埔几期的?” 忽然,另一辆车上,陈信生烧包的探出头来,对着行军队伍大喊。 行军队列之中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一名骑着马的骑兵科学生反而转过头来对陈信生怒目而视,似乎在责怪陈信生干扰行军,那严肃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生瓜蛋子。 “兄弟,我是黄埔十一期的,他是黄埔十期的,我们都下部队了。” 何炜笑着喊道,指了指自己的中尉军衔,亮出了学长身份,那骑兵科学生脸一红一白,好像是被驳了面子,只留下了一句话便甩开了头继续前进。 “黄埔十三期的。” 车队继续向前行驶,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处被彻底堵死,四处都是行人,更倒霉的是这里还发生了车祸,路上的所有汽车全都停了下来,这时,几个小贩围了过来,看到何炜他们坐的车是军车竟然也不怕,一个小老板样子的人靠到了何炜所在的卡车,手中拿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两大碗鸭血粉丝汤和香喷喷的油饼。 “去你妈的,滚!” 刚靠上来,一名宪兵就端起了花机关枪要赶人,却被何炜拦下。 “兄弟,都是讨生活,没必要,再说就他们这个样子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我的兵都带着刺刀,班长手里有中正式。” 那名宪兵中士闻着香喷喷的鸭血粉丝汤味,也不由得喉头一动。 何炜笑着说道:“掌柜的,你这鸭血粉丝汤和饼怎么卖?” 那小贩却摆摆手,说道:“长官,这汤刚刚出锅,还烫着呢,现在还喝不得,您且听小的细细道来,听完了,这汤就免费送给您尝,您要是觉得可口,再付钱买也不迟。” 正好堵着车,何炜也没事干,就说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可讲的?莫非你这汤水还有些典故?” 那小贩点点头。 “长官,您不知道,咱这汤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可是御用汤饼,当年咱的祖宗,明太祖朱元璋刚刚定都南京的时候便就在这里卖汤,这皇上啊,也不容易,有一次,皇上吃腻了宫中的饭菜,想要尝尝外面的吃食,就从宫外召集许多小吃,咱的祖先就给召进宫里面了,就在宫里面现烧水,现煮汤,明太祖朱元璋和大脚马皇后,全都吃了咱祖先的汤和饼,都说好吃。” “小的的先人也是胆子大,皇上吃了汤和饼,赏赐了钱,可没赏赐这御用的封号,小人的祖先,自己斗胆给加上了这御用汤饼的封号,当时这金陵城里的百姓,得知是皇上用过的汤和饼,全都争抢来吃,可这有一天,明太祖皇上微服私访,正好来到了小人先人的店铺门口,看到了小人的祖先居然敢冒用御用二字,当时,那身边的锦衣卫就要查抄店铺,得亏是朱皇上大人大量,拦下了锦衣卫,没有查找这店铺,只是告诉小人的先人,御用这两个字,可以留着,但是汤喝饼的价钱不许涨价,该咋卖咋卖。” “所以啊,咱这汤和饼,是皇家体验,平民价格。” 这小贩吹得绘声绘色,何炜身后的第六连士兵们在车厢里面听的极为认真,显然,有不少弟兄给这小贩子忽悠住了,何炜却不会。 没穿越之前他有时候会出去旅游,也少不得品尝各种美食,在他的记忆中,很多路边的小店都会标榜自己是什么慈禧太后吃过的名品,他估计少说也得有好几十家,小贩的这点话术,根本忽悠不住何炜。 “听你这说法,你这汤跟饼还真是好东西,明太祖何等英雄人物,他吃过的,我们更得品尝一下了。” 小贩却摆摆手,接着说道:“长官,莫要说古时候的英雄人物,就是现在的英雄人物,那也是对本店的汤饼赞不绝口,看您也是军人,想必也知道最近名声大噪的英雄人物,叫做何炜,报纸上写的都是他的事情,那可绝非一般的人物,一个人把小东洋的铁王八给开了回来,那可是响当当的英雄。” “这位英雄,那以前也是南京城里面中央军校的学生,军校一放假,那就直接奔着小的的店里来,可是我的老主顾了!何英雄每次来,都必来吃小的店铺里面的汤和饼,我们俩非常相熟,平日里还以兄弟相称呢。” 这小贩吹着牛逼,说的好像何炜是他亲兄弟一般,却没见何炜的脸色已经变了,身后车厢里面的士兵也都在憋笑。 “那我真是孤陋寡闻了,此等人物,我却一点没听说过,老哥和这英雄这么熟悉,想必也是个英雄人物了。” 那小贩被何炜捧得有些自满,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自吹自擂的说道:“您看,就是这位。” 没等他把报纸展开,何炜先把报纸抢了过来,然后把报纸展开,将报纸上那副自己的照片放在自己的脸旁,对着小贩笑了笑。 “你不觉得这位何英雄与我长的有些像?” 小贩傻了眼,眼前这个军官,和报纸上那个缴获日军战车的何炜何英雄长的简直一模一样,然后,这家伙的眼睛又偷偷瞄向了何炜的胸章,等看清了何炜的姓名之后,这小贩脸色煞白的跪了下来。 “长官,长官,英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这一遭吧,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那小贩吹牛逼吹大了,没想到正主就在眼前,一个劲儿的跪地求饶,还作势扇自己的耳光。 何炜身后第六连弟兄们爆发出了如雷的笑容,有几个兵都要笑趴下了,车里的两个宪兵也笑得不行。 “行了行了,我也没打算追究你,起来吧,哎,我问你,我这有两百多号人,每个人一碗汤,一张饼,这么大的生意你吃不吃得下?” 那小贩见何炜不再追究此事,赶紧起身笑着应和道:“能,能,长官,太能了,您放心吧,别说两百个人,三百个我也能吃的下,您就瞧好吧,饭钱您给一半就行。” 说完,就看到这家伙吆喝着向后挥手,不过几分钟,就来了十几个抬着热汤热饼的小贩,何炜看着那一群群伙计,心中暗道看来是小看了这家伙,绝对不是小贩,起码是个小老板,一筐筐的送上了汽车,第六连的弟兄,就在这么一片烟火气中,享受了在南京的第一餐。 简单的吃过一餐,等了大概一个小时,路口的交通才恢复正常,穿过繁华的街道巷口后,车队一路开进,开到富贵山,又到了黄埔路,最终,到达了何炜等人的目的地-南京中央军校。 第152章 危城 第152章危城 “呕....” 夜晚,中央军校,学生宿舍,何炜踹开宿舍门,在葛贵财和陶黑娃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进屋子躺在了宿舍床上,面色通红,一身酒气,醉鬼这两个字是对何炜最好的形容。 上面对何炜这位英雄的确很重视,军校早早派了两个主任前去欢迎何炜,并且为何炜等人安顿好了住处,第六连这六十多个弟兄全都被安排进了中央军校的学生宿舍,正好就是何炜原先所在的军校十一期第一总队的宿舍。 第一总队的学生已经毕业,宿舍空了出来,正好就交给何炜他们居住,每个宿舍中都提前准备好了各种和军校学生同等配置的洗漱用品和日常生活用具,没有军衔的军服,衬衣,内衣,袜子,皮鞋每人各一套,还准备了一大箱上好的香烟,里面装着的是当下市面上流行的各种好烟,比如美丽,强盗,白金龙和大前门等,还准备了七八箱正广和的汽水给这帮弟兄们享用,可以说是优待倍至。 不仅如此,军校方面甚至还抽掉了一个排的军校十三期学生在宿舍楼门前站岗放哨,何炜他们完全可以敞开了吃喝休息,完全不用担心安全。 让军校学生来放哨,何炜,方京等一干黄埔毕业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们在军校就读时也要放哨,特别是入伍生时期,每天上午和下午要再操场上训练各两个小时,晚上要轮流执勤放哨,有时候那位光头校长还会来军校内的校长官邸来住宿,那就更要何炜这些学生放哨,有时候要一直站岗站到深夜两三点钟。 可杨彪等士兵们,对军校生给自己站岗的事情可是颇为自得,毕竟,军校生毕业就是军官,以后保不齐出多少上校,少将,甚至中将,让以后的军官给他们这群军士和大头兵站岗放哨,那成就感,可是十足的。 刚刚安顿下来,何炜就被一名自己在军校读书时的区队长拉走,原来,在军校食堂之中,早就弄出了一个单间,专门为何炜接风洗尘。 何炜今天已经对自己的名气有了足够的了解,既然都成了英雄,那他也不假惺惺的推辞,可出席落座的人却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以为就是几个自己读书时候的区队长请客吃一顿饭,可没想到,这顿饭可以说是群星荟萃,星,是将星的星,将星云集的星。 坐在主位的是现在的中央军校教育长陈继承中将,然后是自己读书时候的两名总队长,十一期第一总队总队长唐冠英少将,第二总队总队长易龙少将,还有十二期学生总队总队长唐光霁少将,十三期学生总队总队长王认曲少将。 这还没完,除了这些将军,还有一些当年带过自己的上校中校战术教官,地形教官,体操教官和步兵大队大队长等一干上校中校,一堆少将,上校中校来陪自己这个小小的中尉喝酒,面子可真是给足了。 酒桌上无非就是那些客气话,先追忆一下当年何炜在军校时期的岁月,再让何炜讲一下他在前线的作战经过和见闻,然后就是喝酒,喝酒,不停的喝酒,最后把何炜灌成了这个鸟样,当然,酒桌上也不都是垃圾话和客套话,有用的信息还是有的,陈继承教育长在饭前悄悄告诉了何炜,叫他明天早上做好去三牌楼附近的军政部报道的准备,明天会派车来接,还特意提醒自己,要注意“机密。” 所谓的机密,自然就是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 而且,陈继承还告诉自己,明天,军政部何部长要亲自接见自己。 这位与何炜同姓的何部长是谁,自不必多说,必然是昔日黄埔军校初创时期的战术总教官,今日军政部的一把手,稳坐军界前几把交椅的遮奢人物何敬之何部长。 打发走了陶黑娃和葛贵财,何炜从床上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他醉了,但是,也没醉,醉的是他的身体,可是他的心没有醉,今天自己在城里面看到的一切繁华与美好,用不了两个月就会变成一片废墟,血流成河,会有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和无数放下武器的军人被屠杀,自己必定要做些什么,而破局的关键,恐怕就在于明天的这场会面。 灌了一口正广和的汽水,一想起明天去军政部报道的事情,何炜两道浓黑的眉毛微微的蹙了起来,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取得最大的收效,才能尽可能的去拯救这座即将被杀戮,暴力屠戮的城市? 何炜拿起笔,在一张雪白的纸笺上写下了一个序号和两个汉字-一,抓部队。 要想在即将到来的劫难中做出一些事情,光靠自己单打独斗是没有用的,自己必须要抓部队,必须要掌握一支部队,这一支部队的人数可以不用很多,但是一定要足够精锐,部队是自己做事情的保证,但是抓部队,要部队,自己也面临着两种可能性。 他所期望的最好结果,是能独立带领一支部队,也就是说最好能不在野战部队序列里面,这样就可以有比较自由的指挥调度权,反之,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给打发到野战部队里面任职,比如让自己去教导总队当个连长,去八十八师当个营附,或者去某个师当个什么参谋。 要是这样那可就彻底玩完了,野战部队必须听从上面层层指挥,真要是这样,自己多半落得个战死在紫金山或者雨花台的结局,连自己这条小命都保不住,救别人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何炜起身,在宿舍内徘徊踱步,心中琢磨着要以如何的话术,如何的沟通,才能达到自己抓部队的目的。 几分钟后,何炜再次提笔,写下了第二个序号和文字,二,怎么救。 如果完成了第一个抓部队的目的,那么自己就该研究下一步,怎么去拯救这座城市,这个其实还真的不难考虑,首先,想要守住这座城市,那是百分之一万没有可能的,南京这地方就是一座背水孤城,自古以来就是一座易攻难守之地,而且,国军也没有足够精锐的守城部队,在原本的历史上,守备南京的部队看起来番号很多,其实部队的质量不敢恭维。 以师一级番号单位来计算,南京卫戍司令部下属有第八十八,第八十七,第三十六,第五十一,第五十八,第四十一,第四十八,第一五九,第一六零,第一五四,第一五六这些步兵师,以及一个等同于加强步兵师的教导总队。 看起来,南京守军的兵力似乎很强大,可实际上,这些部队大多都是在淞沪战场上打了几个月,伤亡惨重,兵疲马乏之师,从淞沪撤下来之后,还没有得到良好的整补,便补充了大量的新兵,匆匆的被推上了南京战场,而补充的新兵,却成为了这些部队的主力,新补充上来的新兵,与其说是新兵,不如说是刚刚换上了军服的农民,指望这些征来的,买来的,抓来的壮丁为主的部队去抵抗如狼似虎的日军,还不如指望神仙下凡用法术把日本人吸走。 何炜记得前世曾经看过一个参加过南京保卫战的教导总队军官的回忆录,在南京保卫战前,教导总队补充了巨量的新兵,这名军官此时正在教导总队担任排长。 某一天他在和连长训练这些新兵时,他的连长说“如果我让全连列队,现在不需要日本人来开枪打,只要突然喊一嗓子,这些连基本队列动作都不会的新兵就会作鸟兽散。” 南京城的守军,绝大部分都和教导总队一样,经历了淞沪血战,又补充大量新兵,当然,也有少量没有去过淞沪参战的部队,比如第二军团下属的第四十八和第四十一师,这两个师系奉系军阀张宗昌旧部留下来的旧部,在淞沪会战时,为了补充前线的伤亡,这两个部队将全部的士兵都抽走去前线补充,早就成了一堆空架子。 无天时地利,无精兵强将,这座城市怎么能够守住呢? 何炜又灌了一口汽水,心想,既然城守不住,那老子就救人,救老百姓,再把部队给救出来,历史上南京守军的撤退组织的相当糟糕,部队主力根本就没撤出来,如果自己能用些办法,把部队多撤出来一些,那也算是为长期抗战留下一些火种,保留一些战斗力。 当然,如果他能够真的掌握一支独立的小部队的话,他不介意主动出击给日本人制造一些麻烦。 确定了自己的重点,何炜又要考虑以什么方式救护百姓,救出部队,正想着,他拿出了一份南京地图,展开摆在桌子上,当然,这幅地图并不是专门的军用地图,而是一幅类似于面向民众科普的南京地图,已经足够他参考使用。 拿着笔在地图上划来划去,最终,何炜的笔落在了一个地方-下关 如果要过江撤退,下关是必经之路,从下关上船,一直坐到对岸的浦口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历史上这也是百姓和部队撤退的路线,可惜,历史上的撤退组织的太差,导致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撤出去,或者说,历史上的南京撤退,根本就是毫无组织,江边原有的各种渡轮,火轮全部被南京卫戍司令部收走,留下的只有几艘小火轮和几百条民船,根本就不足够使用。 而撤退时,后撤的部队,难民,几万人挤在一起,硬生生冲过下关前面的挹江门,然后拥堵岸边争抢船只,甚至有的部队为了争夺那少的可怜的渡江船只而发生了火并和对射。 搞到最后,木筏子,盆子,甚至是木板都成为了渡江的工具,而就这,也只有极少数人能用上,绝大多数人,最终都在无比的绝望和哭泣之中,等来了追击的日军。 而渡江的人也并不安全,整个江面上到处都是日军的炮艇和军舰,这些军舰四处射击开火,横冲乱撞,而用各种简易工具过江的居民,面对日军的炮艇和军舰,则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白白的被日军屠杀。 怎一个惨字了得。 其实,如果要把撤退组织好,难度还真不是极大,何炜突然想起来两年前在中央军校就读时,有一次组织渡江,他们所乘坐的就是两艘火轮,而这两艘火轮至今仍然在江边正常运营,他记得这两辆渡轮当时一个航次,就将他们一个军校学生总队给运了过去,也就是说有七八百人的装载量,而过一次江,仅仅需要四十五分钟。 如果要在日军的空袭下运人,那肯定是不现实的,而日军的飞机都在白天出动,只有夜间才能躲避空袭,目前临近冬天,晚上五点天就黑了,早上七点才天亮,也就是说足足有十四个小时的运载时间。 按照这个装载量,仅一个晚上,光凭这两条渡轮就能运走一万人,一天一万,一个月,那可就是三十多万啊,如果算上其他各种船只和工具,同时开运,实际运载量要更大,现在距离历史上日军攻击到南京的日期还有一个多月,如果自己搞的好,一个月搞出去小四十万人问题不大。 而这一切,都要看自己明天跟何部长的会面结果。 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运输力计算题,放在后世连小学生都能随便算出来的简单题目,却令何炜十分兴奋,那是四十万条人命啊,为了无辜的百姓,为了涂炭的生灵,不管怎样,他都要拼死试一试。 第一步,他要尽可能的先掌握一支部队,还要想办法把指挥控制后路的权力拿到手,然后,他还要以合法的方式,尽快把城内的疏散和撤退工作提前组织起来,唯有这样,才能救出更多的百姓同胞。 “他妈的,干了,干了!” 何炜现在完全没有了醉意,大吼两声,撕烂了面前的纸张,找出了一张信纸,飞快的写了两行字。 “后撤指挥部” “下关防御圈计划” 第153章 军政部 第153章军政部 翌日,何炜等来了军政部派来的汽车,遂上车直奔军政部,今天坐的车不同于昨日乘坐的卡车,而是一辆十分精致的小轿车。 何炜坐在绵软的真皮座椅上,手边放着包裹好的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旗,看着外面的繁华街市和熙来熙往的街道人群,何炜的思绪却依然停留在昨夜的筹谋之中,当然,也有些许忐忑和紧张,因为一会儿要见到的,完全可以说是现在果脯军队的二把手,军政部部长何敬之。 “何中尉,你的事迹我听说了,当真是我黄埔男儿中的楷模,你不要紧张,何部长很好说话,尽管放心。” 坐在副驾驶上的中校军官说道,他便是来接领何炜的人,也是黄埔五期的毕业生,目前在军政部当参谋,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这次见面,何炜不可能不紧张,毕竟身份和地位的差距摆在那里放着。 但紧张之余,也有一丝激动和期待,因为如果表现的好,能张嘴要上一些东西,军政部的职能会给予何炜很多的助力,军政部这个部是南京国民zf时期掌管全国军政的中央机构,隶属于国民政府行政院。掌管全国陆海空军行政,全国总动员之筹划,管区之筹设,兵员之征募编练,军事后勤之保障等。 别的不说,如果自己想要带上一支独立的小部队,也要军政部的允许,反过来说,只要军政部的一纸批文,何炜就能够自己独立带部队,武器装备,器材装具那也不在话下,批枪批炮,都在军政部的职权范围内。 “多谢长官提醒!” 何炜笑着点头,对着那名中校参谋说道。 很快,轿车开进了军政部的西式门楼,在卫兵检查过后,由中校参谋引导,何炜走进了军政部的大楼,内里全都是拿着电文电报和各种文件的军官,现在全国战事正酣,打残了的部队要新兵补充,打废了的部队要开下整补,损失的武器,弹药也要补充,这些都在军政部的权责范围内,故而这里自然是热闹非凡。 终于,在中校参谋推开顶楼最大办公室的门之后,何炜走了进去,终于见到了这位位高权重的军政部部长。 “报告部长,黄埔十一期一总队步兵科学生,原陆军第十师二十八旅五十七团二营六连代理连长何炜,向部长报道!” 何炜见到了何部长,个头不高,戴着眼镜,精神却很矍铄,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何部长,当年在中央军校就读时,经常有各路军政要员前来军校讲话,比如张小六子,基督冯将军,汪兆铭等都曾经来过,何部长也经常来,不过那时候只是远观,远不是今天的这种近距离接触能比的。 何部长似乎在批阅文件,看到何炜进来,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何部长推了推眼镜,用一口夹杂着贵州口音的官话说道。 “是何炜吧?” “是,部长!” 何炜再次立正,以洪亮的声音说道。 “坐下,坐下说话。” 何部长走了过来,引领何炜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何炜不敢怠慢,依然是以标准的军人姿态,用半个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中校参谋去一边开始泡茶,何部长则也坐在何炜旁边,笑呵呵的看着何炜。 那神情和表情不像是一个掌握重大权力的上位者,倒像是一个看着自家后辈的老者,这种表情,正如何部长在军中的口碑一样,他虽然没有基本部队,没有派系和兵权,但是在国军之中却有着良好的人缘和口碑,这固然也和他的资历有关,但更多的是其调和各方关系的能力所致,不仅在中央军部队中,就连杂牌地方军也对何部长推崇备至,口碑极佳,的确有一点疼爱后辈的慈祥长辈的感觉。 “来,何炜,喝茶,鞍马劳顿,休息的怎么样?” 何部长将一杯热茶推到了何炜面前。 “谢谢部长关心,休息的很好。” 何炜一板一眼的答道。 “不必拘束,放松,我姓何,你也姓何,我们还是本家呢,看见伱,我就想起了我的侄子,他也是你们黄埔生,看到总理的遗志有你们这些后辈继承发扬,我心甚慰。” 何炜知道,何部长说的是他二哥的儿子,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何绍周,这位的名气亦是不小,因为他是何部长的侄子,故又被称为侄帅,历史上中国远征军反攻滇西的松山战役,便是此人担任军长的陆军第八军担任主攻。 当然,何部长虽然嘴上把他跟何绍周并列,何炜可不会傻了吧唧的真以为自己跟何绍周一个档次,何绍周是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年龄比何炜大了十四岁,现在正在当副师长,级别比何炜高出太多。 “卑职也听说过何绍周学长的威名,卑职与部长同姓却不同宗,虽然如此,但是报效国家的精神却是和部长一致,卑职在军校时就时常听取部长的讲话,我家在东北,从军校时我就立下志向,一定要发扬黄埔精神,早日打回家乡。” 何部长点点头,看向了何炜手中的联队旗,何炜立刻拆开了联队旗外面的包裹,说是包裹,其实就是那天被砍死的日军联队旗手的军服,上面还带着那名日军旗手的鲜血,将包裹打开后,何炜小心翼翼的将联队旗展开,展示在了何部长面前。 那面联队旗一展开,何部长便呆住了,他本身也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留学过,也下过的日军步兵联队实习,对于日军的荣誉体系,军旗体系也十分了解,也见过真正的日军联队旗,起初,当第十四军发来了缴获日军联队旗的电报时,何部长是不太相信的,因为他太了解日军联队旗对于所属联队的重要性,这得把仗打到什么地步,才能把日本人的联队旗给抢回来? 所以,何部长怀疑是第十四军在胡乱报功,其实,哪怕是刚才跟何炜谈话的时候,何部长也依然不信,可当这面联队旗展现在何部长的面前时,也不由得他不信了。 因为,就这个残破的旗面,还有那精致的旗杆和旗冠,何部长敢确定,这是一面货真价实的日本陆军步兵联队联队旗! 何部长接过旗杆,足足看了那千疮百孔的旗面五分钟后,才缓缓的说出三个字。 “打的好!” 然后,办公室内传来了何部长爽朗的笑声,中日开战数个月,何部长几乎天天愁眉苦脸,今天却是难得的开怀大笑,不断叫好,笑到最后,竟然开始哼上了小曲儿,不断的摆弄着那面日军的联队旗。 何炜扫了一眼何部长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也理解了何部长的心理,天天看着那些打败仗的文件和海量的伤亡与损失,天文数字的人命,任何人都不会好受,就是在后世,一个白领如果天天都面对文山会海和写不完的材料,也会感到抑郁和压抑,更何况天天看死人的报告,所承受的压力远非常人可比,而今看到日军被中国军队暴揍,还被缴获了联队旗,换作是何炜,也会感到无比爽快。 最后,终于把话题转到了何炜身上,这也是今天真正的重头戏。 “何炜,你这是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全国军队和日军打了两个多月,连一面联队旗都没有缴获到,你这个刚毕业的军校生跟日本人打了不过半个月就搞了一面联队旗,不简单啊,军政部现在是我做主,这样,我给你官升两级,直接给你升到少校,至于你自己的职务,你可以想想你想去哪里做事,山西你现在是回不去了,忻口那边打的越来越激烈,就在这里干吧,你是想在军政部服务,还是去教导总队这种野战部队,或者是转行去宪兵,随便你挑,我都可以做主。” 奶奶的,官升两级,中尉直接变成了少校?何炜想过自己一定会升官,但是顶多也就提升成上尉,少校他是想都没想,现在何部长一句话,自己就成了少校,实在是梦幻一般的体验,不过,这的确也就是何部长一句话的事情。 何炜想了想,缓缓开口说道:“部长,卑职还是想在基层部队中历练,我刚刚下部队,如果去大机关和高司勤务单位不一定有利于我个人的成长,我还是希望去当兵,最好,卑职希望能够独立带领一支小部队。” 何炜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听到何炜的要求后,何部长倒是十分惊讶,一般来说,级别较低的军官很多都希望能够去大机关单位或者军事院校工作,一来比较轻松,二来比较安全,在第一线野战部队当排连长,和大头兵在泥巴里面打滚怎么比的过在办公室里面批阅文件来的舒服。 而中高级军官则大多希望能够去野战部队任职,因为当军官晋升到一定级别后,掌握兵权,手中抓着一些部队要比继续晋升更为重要,而且担任部队长职务也是国军军官晋升的必备条件,像是没有当过团长的军官,是绝对没有资格担任师参谋长及以上的军官。 当然,还有一些阴暗面的理由,那就是当野战部队军官,可以有捞钱,搞钱的资格和渠道,这是后方机关单位的军官没有法子比的。 何部长用手拍打着桌子,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年轻人是应该多下去历练历练,你有这个心思,很好,很好嘛。” 办公室很快又陷入了沉默,大概过了两分钟,何部长抿了一口茶水,看向一旁的中校参谋。 “我记得最近是不是城内各部队都上报有汉奸和敌特在搞破坏,好像宪兵部队和被袭击的部队都被搞得焦头烂额?” “部长,的确有此事,两周前有一伙敌军偷袭教导总队营房,盗窃教导总队库存电话被复线,一周前有汉奸为日军空隙大校场机场指引目标,向汤山炮兵学校投掷手榴弹,此类事件层出不穷,宪兵部队多次派人清查也没有抓到几个人,城内没有什么像样的警备野战部队,附近的大部队都开到上海作战了,光靠两个团的宪兵实在是难以应付。” 何部长点了点头,对何炜说道:“现在城内的警备力量不足,给你升了少校,正好,你好像带了一些人回来,就用你那些兵为基干,组织一个营,就给个城防特务营的番号,我把你这个营给划拨配属到宪兵司令部,配属给宪兵指挥,协助宪兵把城内的治安好好搞一搞,四处巡查巡查,装备和新兵我给你想办法。” 何炜顿时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么顺利,看着何部长的笑容,何炜估计是部长看到联队旗心情大好,所以今天的事情才会搞得如此顺利。 “谢谢部长!” 何部长摆了摆手,叫何炜坐下,然后再一次把问题抛给了身边的中校参谋。 “最近新入库的装备和新兵能补充上吗?” 面对何部长的问题,中校参谋立刻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开始翻阅,给了何部长一个肯定的回答。 “部长,现在城外的第一总库和几个分库都有库存装备,三天前还有一批从欧洲购买的步机枪刚刚到货入库,数量很多,新兵的话,现在各地的军师管区都才刚刚建立起来,新兵都还在训练之中,但是有一批从湖北第十军抽出来的老兵,过几天就要到达南京,这批老兵按照计划是要补充给淞沪前线胡宗南的第一军,兵力大概有一万八千多,这批兵.......” 中校参谋带着询问的语气说道。 何部长毫不在意的说道:“那就这么办,武器开个条子,补给何炜一千条步枪,五十挺轻机枪,十挺重机枪,四门迫击炮,一百五十挺手提机关枪,五十把快慢机,弹药,钢盔,军服,通信器材等何炜把特务营的编制表拟定呈报上来之后按照编制拨发,兵就从这批去前线的里面抽,抽出一千个兵给何炜,不妨碍他第一军作战,这事情我亲自跟胡寿山说一声,他是我的黄埔一期学生,这都不是问题,再给何炜下发一笔组织费用,一笔犒赏金,以及一个步兵营三个月的军饷,一会儿你立刻去办。” “是,部长,我立刻去办。” 中校参谋说道。 “谢谢部长!” 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何炜差点跳起来,赶紧站起身给何部长敬了个军礼,不断的向何部长道谢,接下来,何炜跟何部长客套了几句,聊了聊前线的战斗情况,又扯了会儿无意义的家常,最后,何炜心满意足的带着领取军械的凭条离开了军政部。 当然,在返回中央军校的路上,那名中校参谋还通知了何炜一件事,那就是过一段时间,何部长要在中央军校大礼堂为何炜亲自授勋,还要何炜来一场送旗仪式,并请一堆记者来大肆宣传一番,总之,是要好好的宣传宣传,恶心恶心日本人。 不过这些,都是目前的何炜所不在意的,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只想尽快把武器和兵员接收完毕,把自己的城防特务营搞起来。 第154章 军火库 第154章军火库 说打就打,说干就干,当天回到中央军校后,何炜就向自己手底下这帮子弟兄,宣布了自己晋升少校,以及被任命为城防特务营营长的喜讯。 手下的弟兄们得知了这一消息后,自然是欣喜若狂,一方面是真心的为何炜高兴,另一方面他们也是为自己考虑,国军目前的军官人事体系之中,还保留有相当一部分封建时代的人身依附色彩,也就是说,下属和上级之间的关系,不仅仅依靠于部队体系和制度,原则的约束,还包含了各种原则外的东西,比如亲属,比如乡情等等。 下属的升迁要受到上级权势地位的影响,上级得到了晋升,掌握了部队,那么下属的利益就会更进一步的得到保障,反之亦然。 现在,第六连的六十几名弟兄,跟何炜之间的关系,就是非常标准的人身依附关系,他们的一切利益,都要何炜来保障,士兵不说,就说军官,方京,胡兆武这两名排长,如果何炜晋升,掌握了一支部队,他们必然也会得到晋升和安排,如果何炜被投闲置散,那好家伙,他们会立刻变成失业军官! 不知不觉间,何炜身边其实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也正因如此,就是为了这帮弟兄,何炜也得好好混。 宣布了好消息后,何炜顺便给这些家伙收了收心,这帮家伙这几天一直在放飞自我,疯狂玩了,呆在军校宿舍里面天天好吃好喝,抽烟喝酒喝汽水,不出操,不拉出去搞训练,何炜前几天懒得管他们,也算是给他们放松放松。 但从今天开始,不行了,一切恢复正常的军队生活制度,任务也来了,何炜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武器装备给领了,他这个特务营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什么都没有,当然,他也不着急,编制在新兵到来之前定下来就好,先得把装备给拿下。 于是,何炜带上手下的六十几号人,又管军校校务部借了二十台军用卡车,风风火火的开向了南京城外的第一军火总库下属的第一分库。 第一分库系抗战爆发前新建的军火仓库,算是抗战前备战措施中的一环,车队开到第一分库的门口后,由于提前通知了军火库,所以军火库方面提前派出了人来接,下车之后,何炜顺利的进入了军火库,并开始办理接领军械的手续,接领手续的办理十分严格。 何炜需要和军火库管理人员一起填写一份九联单,分别报送军政部,兵工署,军械司,总库,领械部队等有关机构,不过,由于是何部长亲自拨发的军械,加之何炜现如今是远近闻名的抗战英雄,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办完手续,何炜自己现在军械库管理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了军火库内部,管理人员很热情的为何炜介绍了军械库的情况,以库房来说,分为好几种,第一种是枪炮库,又分为枪库和炮库。 枪库为地板房,存放有汉阳兵工厂生产的汉阳造步枪和三十节式重机枪,巩县兵工厂生产的中正式步枪,勃朗宁手枪,毛瑟手枪,花机关枪,捷克式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枪,哈奇开斯重机枪,三八式重机枪,启拉利轻机枪以及从国外临时购买的各式各样枪械以及各种枪械所配用的刺刀,附件,大刀等。 炮库为石灰,沙石结构地面,存放有金陵兵工厂生产的八二迫击炮,法国布朗德八一迫击炮,汉阳兵工厂生产的三十七毫米仿日本大正十一年式平射炮,奉天兵工厂生产的大正十一年式三十七毫米平射炮,奉天兵工厂和华阴兵工厂制造的一百五十毫米重型迫击炮,上海兵工厂生产的沪造七十五毫米山炮,大沽口兵工铲生产的仿日本造大正十年式掷弹筒。 甚至还有清末北洋军所遗留下来的日本造明治三十一年式七十五毫米山炮,格鲁森五十七毫米过山炮,和十九世纪末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一百二十毫米舰用管退速射炮和德国克虏伯公司生产的一百零五毫米舰用管退速射炮,何炜估计是清末海军军舰和炮台上拆下来的老炮。 弹药库则存放各种枪炮所配用的子弹和炮弹,除此之外,还有用于存储消防设施的器材库和存放收储各种临期和报废军火的废旧弹药库,整个军火库大概能储存一千吨左右的各种武器弹药,所有库房内的武器弹药,从装箱,上卡,密封,布局等等,均弄的整整齐齐,干净整洁,排列有序,规整又卫生,看起来真是蔚为壮观。 而后,何炜看到了预备拨发给他们的步枪和轻机枪,何炜只知道是欧洲买来的军火,但是对于其型号却一无所知,可当看到了这些装备的庐山真面目后,何炜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补充来的步枪是捷克制造的vz24步枪,轻机枪则是比利时勃朗宁公司生产的fnd型轻机枪,皆为当今步枪和轻机枪中的上上之选。 vz24步枪,本身就是德国毛瑟标准型短步枪的仿制型号,这种以毛瑟标准型短步枪衍生出来的短步枪和其他类型的毛瑟短步枪衍生型号其实都是大差不差,但是,有人认为vz.24是所有毛瑟短型步枪中质量最好的一种,制作公差小,做工细致,而且其使用的钢材来自捷克的斯柯达(skoda)炼钢厂,该厂的钢质当时被列为世界第一。 所以在各种毛瑟步枪仿制品中,捷克造的口碑几乎是最好的,中国军队也装备了相当数量的捷克造,比如东北军的精锐部队,全是清一色的捷克步枪,中国军队对这种步枪的评价是钢口极好,射击顺畅,又送了一个马四环的外号给这种步枪,总之,是步枪中的豪杰。 配发给何炜的fnd轻机枪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个东西的前身是一战时期的勃朗宁一九一八式自动步枪,这个玩意是美国人搞出来的,虽然有自动步枪之名,可其过大的重量还有所发射的全威力枪弹,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自动步枪之名。 在一战之后,比利时fn公司便对这款极其不称职的自动步枪做了改进,直接将该枪改进成了轻机枪,配备了重型快速可拆卸式枪管,fnd在枪管末端的枪管节套位置上,有一个垂直枪管的枪管释放卡笋,按动卡笋之后,就可以解锁枪管,然后转动提把,将枪管从枪管节套里抽出来。完成了从蹩脚烂自动步枪到轻机枪的进化,相比之下,美国人对于它的开发就要拙劣许多,干脆一条道走到黑,于是就诞生了bar这种四不像武器。 这把fnd轻机枪,中国军队也装备了很多,比如云南的滇军部队,就以fnd轻机枪作为制式轻机枪大量装备,而中央军的一些调整师,在捷克式轻机枪数量不足以换装部队时,也引进了很多比利时生产的fnd轻机枪作为代用品,装备了此型号轻机枪的部队,对于该型轻机枪也是好评如潮。 “何英雄,这批军火是新近从欧洲紧急购买补充战损的,现在前线部队战损严重,损失的武器装备缺口依靠国内生产和战前库存根本不够补充,只能从国外购买,除了这些,补充给贵部的花机关枪和快慢机手枪也是进口的,不过是两年前的库存装备,但是保养的很好,只是这补充给您的重机枪和迫击炮,上面发来的报文之中没有指明型号,您就亲自选一下型号吧?” “迫击炮要法国造的,看看重机枪吧。” 想都没想,何炜就直接要了法国迫击炮,法国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无论是射程,质量,还是火炮的弹药种类和威力都要强于金陵造的八二迫击炮,何炜自然不用多想,肯定是要法国进口的原版八一迫击炮。 军械库的管理人员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何炜来到了枪库中储存重机枪的区域,看到何炜过来,立刻有军械人员打开了几个箱子,每个箱子里面都放着一种重机枪,有金陵造的民二四重机枪,有汉阳兵工厂造的三十节式重机枪,还有法国造的哈奇开斯轻机枪。 但是,这些重机枪何炜都不太感冒,这些重机枪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那就是过于沉重,如果何炜的部队是师团一级的大规模野战部队,那么这些机枪是很好的选择,可是何炜只有一个步兵营,他追求的是轻便灵活,在轻便灵活的需要面前,这些重机枪就不够看了,当何炜走到最后,看到了一个满是灰尘,略显破旧的墨绿色箱子中的机枪时,何炜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他第一眼看上去,那里面的机枪他差点以为是mg34或者mg42,吓了他好大一跳,难道中国这么早就把mg通用机枪给搞到手了? 一旁的军械人员看出了何炜的诧异,便开口解释道:“长官,这枪是瑞士制造的苏罗通mg30式两用机枪,苏罗通机关枪,乃两用式之机关枪,盖可以当轻重两种机关枪之用,因其载于架上时,则为重机关枪,且与一般之重机关枪之效力无异。” “若单使用其枪,而不用其架时,则与之一般之轻机关枪相同。口径7.92公厘,枪长1250公厘,枪筒长600公厘,发射速度学理的每分钟五百发,最大射程4200米,充轻机枪时之重9.0公斤,充重机枪时之重20公斤。” 这时,何炜从箱子里面拿出了这挺轻机枪,这才看见的确不是mg34通用机枪,不过何炜眼花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个机枪就是mg34的老祖宗,听着军械员的讲解,何炜对这枪的技术战术特性和来历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型机枪名义是瑞士苏罗通公司的产品,实际就是德国莱茵金属开发的,至于为什么莱茵金属要用瑞士苏罗通公司的牌子来推出这款机枪,原因很简单,一战德国战败之后,根据凡尔赛合约,德国人在武器开发和军队数量上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限制,这种机枪也属于禁品,于是德国人干脆把机枪挂在瑞士苏罗通的牌子下面开发以规避合约的限制。 这款机枪之所以被称为通用机枪,原因在于,平时状态下,该枪的射击依托方式为机枪前部的两脚架,但是该枪同时还配备有从丹麦引进改进的缓冲式三脚架,配上三脚架之后,该枪可以立刻转变为重机枪模式或者是高射机枪模式,完全可以称得上通用机枪,而该枪简洁细长的外形和枪管,也是何炜差点认错的原因。 总之,这是一款很不错的机枪,但美中不足的是该枪的供弹方式为三十发弹匣或者七十五发弹鼓,在作为重机枪时,火力持续性要远远不及它的子孙后代mg34和mg42通用机枪,同时对子弹的要求也不较高,如果在射击时遇到质量有问题的子弹可能会出现卡壳, 在一九三四年,中国军队进行全国军队制式武器选型会议,瑞士苏罗通公司也不甘于人后,在得知中国军队要搞武器制式化之后,立刻将mg30机枪送到中国参加竞争,并在南京的陆军步兵学校进行测试。 可惜,就凭该枪挑子弹这一个缺点,就足够中国军队将其毙掉淘汰,要知道,中国军队可是一支还在大量使用圆头弹甚至于复装子弹的军队,根本满足不了mg30机枪的要求,mg30机枪自然在这场竞争之中败下阵来,最后,这些远渡重洋却又在竞争之中铩羽而归的精良机枪,只能静静的躺在幽暗的军火库中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何炜却看上了这些通用机枪,这种轻便的通用机枪正对何炜的胃口,他希望给自己的特务营配备机动灵活的火力,这枪正是不二之选,挑子弹这个事情,何炜也不怕,反正还要补充弹药,到时候要一些质量好的,甚至是从国外进口的枪弹不就结了。 “好,就要这些机枪了,有多少?” “不多不少,正好十挺。” 军火库管理人员笑呵呵的对何炜说道。 何炜也笑着说道:“那可太好了,就要这些机枪了,这枪挑子弹,过几天我部可能还要来领弹药,到时候还烦请各位把质量好的子弹多给我补一些。” “何英雄,您放心,我们这里刚到了一批进口的欧洲枪弹,进口枪弹一定优先拨发给您。” “那就多谢各位了。” 何炜拱着手对几名军械管理人员表示了感谢,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可何炜今天觉得,出名也挺好的,很多事情办起来都要顺利的多, 选定了领取装备的型号,何炜二话不说,立刻带着弟兄们搬东西,何炜手下这帮子人也都知道搬得东西是以后他们要用来上阵杀敌的家伙事儿,全都红着眼睛可劲儿的搬。 很快,开来的卡车上满载一千条捷克造步枪,五十挺比利时fnd轻机枪,一百五十条德国造花机关冲锋枪,五十条德国造快慢机,四门法国造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十挺瑞士mg30通用机枪,带着心满意足的官兵们返回了中央军校。 第155章 确定编制与新式战术背心 第155章确定编制与新式战术背心 领回了武器装备,等回到中央军校,何炜立刻让方京带着弟兄们开始收拾这些枪,领来的枪炮全都是未使用过的新品,从捷克新买的步枪和比利时新近购买的轻机枪何炜不担心。 但是花机关枪,快慢机,还有迫击炮和通用机枪可都是库存时间较长的存货了,特别是那些德国造的花机关枪,国军部队中现在并不将冲锋枪作为制式武器,编制表内也不配置冲锋枪,在中央军的野战部队中几乎看不见冲锋枪,基层步兵班排的自动火器完全依靠轻机枪。 所以,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口的德国冲锋枪只能在仓库里面吃灰。 这些库存新武器的机械性能和保护情况如何,何炜还不清楚,具体只能通过试射才能了解,由于人手不够,何炜又找到了军校技术处的人前来帮忙,军校技术处二话不说,直接派来了五名技佐军官和几名军械军士,协助第六连的官兵整顿这些兵器。 中央军校的射击场上,第六连的弟兄们将各型号武器装备开箱,撕开油纸,一排排的放在操场上,然后在技佐的带领下开始检查试验武器,先是检查基本的外观和机械动作,然后开始清理,在操场上支起了几口大锅,用沸水洗枪,清理黄油。 那些军校的技佐军官还从中央军校的弹药库里面拉出了好几箱子弹,以实弹射击来检查这些新枪,操场上到处都是捷克造步枪和比利时fnd轻机枪噼里啪啦的射击声,知道的是在试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仗。 唯一不能打的就是法国造布朗德迫击炮,中央军校的学生训练使用的是布朗德迫击炮的中国仿造版本,金陵兵工厂造民二十年式八二迫击炮,八二迫击炮弹可塞不进八一炮的炮膛,除非用东西把炮弹给磨薄了,而且也测试不出火炮的性能。 金陵造只有爆破榴弹一种炮弹,而法国的布朗德迫击炮却有fa30式铁壳榴弹,a30式样钢壳榴弹和重型gc31钢皮榴弹,那些技术人员只能把火炮给拆了,从炮架,座板,座板皮套到瞄准具和水准气泡逐一的进行检查,至于试射,只能等到领炮弹之后才能搞。 “哒哒哒” “哒哒哒” 何炜趴在地上,扣动了fnd轻机枪的扳机,来了两轮短点射,六颗子弹精准的击中了两个木制标靶,何炜心满意足的放下机枪,亲手试射过这比利时fnd轻机枪后,他甚至感觉这枪的战斗性能要比捷克式好,主要是这枪的弹匣在下面,而不是像捷克式那样插在上面。 射击时的视野和操作都比较舒服,而且在野外作战时,枪身的高度较低,也比较利于隐蔽,唯一的缺点就是副射手换弹匣时没有捷克式那么方便,不过,瑕不掩瑜,这些都是能克服的。 “他妈的,排长,这枪打的真痛快,钢口真好,真他妈顺啊。” 何炜身边,杨彪正拿着一把捷克造步枪开火射击,一边打一边不住的称赞,的确,从杨彪退弹和上弹的声音就能听出,这枪的枪机工艺很好,何炜刚刚考入中央军校时,第一年的入伍训练配发的是汉阳兵工厂生产的汉阳造,又称汉式步枪。 是在老套筒,也就是德国造m1888式步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他在用汉阳造入伍训练实弹射击时,经常会出现打个十几发子弹就卡壳的状况,那时拉栓换弹时的声音,听起来就远没有这么顺畅,非常涩,目前,全中国军队中的绝大部分官兵,都是拿着这种还在发射圆头弹的步枪和日军拼杀。 花机关,比利时造,捷克造,快慢机,还有mg30通用机枪,各种步兵火器火力全开,胡兆武,陈信生,乃至陶黑娃,全都在试枪之中过足了瘾,何炜在把所有武器都打了一遍之后,将试射工作交给了方京组织,他则回到了宿舍,拿起了纸,飞快的写了起来。 新兵什么时候来,何炜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他估计也用不了几天,说是新兵,其实补充给自己的这批兵,恐怕有的当兵的时间比他还长,现在淞沪激战正酣,前线伤亡其中,按照那天何部长身边的那位中校参谋告知自己的消息,胡宗南的第一军在淞沪的杨行和大场一线伤亡惨重,这批兵最迟还有五天,就会赶到南京城。 然后按照预定计划,沿着京沪线开向淞沪,然后整建制的补充进胡宗南的第一军,据那名参谋说,这批兵原属于驻扎的湖北的徐源泉部第十军所属的陆军第四十一师和第四十八师,这支部队也是一支历史悠久部队,军团长徐源泉是张宗昌的旧部,这支部队也是张宗昌的余部所改编,一提起张宗昌,何炜就不由得想起这位著名诗人的一系列作品。 这支补充兵部队,据说几乎掏光了第十军的家底,他们抽出了全部的士兵,一班的班长和三分之一的连排长补充去胡宗南的第一军。 现在中国的义务兵役制度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对淞沪前线的部队,国军的补充原则是,先从后方没有参战的部队之中抽掉老兵和军官直接补充进去,等到这些兵力抽光了,就把各省的保安团队官兵抽出来补充,最后,等到这些招数都用完了,就会从各省新成立的军师管区征发新兵,也就是抓壮丁。 补充给自己的,貌似都是老兵,据那名中校参谋说,这批兵全都是北方人,以山东人居多,还有一批东北人,均为奉军余脉。 虽然是老兵,不过对这些老兵的训练水平,何炜还是保持怀疑态度的,他飞快的在纸上画出了一个表格,题头处写着特务营编制表的字样,这一次,何部长让他自己拟定一个编制表,他便可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为自己的部队勾勒编制表,按照何炜的初步构想,他这个特务营将由三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通信排,一个特务排组成。 最基层的步兵班,依然执行目前国军调整师的十四人编制,一个步兵班又分为突击组和轻机枪组,其中的突击组由三个三人制战斗伍组成,每组又有一名伍长和两名战斗兵组成,组长配备花机关冲锋枪一支,组兵配备捷克造步枪一条,轻机枪组由三名士兵组成,组长,即轻机枪射手,配备一支比利时fnd轻机枪和一支德国快慢机,另外两名则是弹药兵,各配备捷克造步枪一支,另有班长和副班长各一名,各配备德国造花机关一支,作战时,班长带领轻机枪组,副班长带领突击组。 一个步兵排,则由三个这样的步兵班和一名少尉或者中尉排长以及一名上士排附组成,排长和排附,都配备花机关枪和快慢机各一支。 步兵连,则由一个连部指挥班,炊事班,三个步兵排和一个通用机枪排组成。 通用机枪排分三个班,每个班分别配备一挺苏罗通mg30通用机枪,机枪班的编制和步兵班相同,不过是将比利时轻机枪换成了苏罗通机枪。 炮兵连和通信排,特务排的编制就要简单的多,现在何炜手上的装备还不完善,炮兵连先编两个迫击炮排,分别配备两门法国造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虽然由四门迫击炮组成的炮兵连为全营提供战时炮兵掩护火力有所不足,但是现在炮兵装备不足,暂时先这么编制着,何炜琢磨着,有机会是不是再增加一些轻便火炮,大不了再搞几门迫击炮来也行。 通信排则编制两个有线通信班,即电话通信班,以及一个装备电台的无线通信班,特务排则突出近距离作战火力,编制有三个步兵班和一个通用机枪班,特务排的每个步兵班同样是编制十四人,分成三个突击组和一个轻机枪组,以及正副班长各一人,但是正副班长,突击组的战斗伍以及轻机枪组里面的副射手,全部装备花机关枪,并且正副班长还额外配发一条快慢机。 拟定了大体编制,接下来就是确定人事问题,几个连的连长不用说,方京和胡兆武肯定要顶上步兵连长的职务,但方京现在的军衔是中尉,胡兆武的军衔是少尉,按照何炜的想法,方京的军衔不动,胡兆武给他升到中尉,陈信生的军衔也给他动一下,晋升到中尉。 方京和胡兆武就充任步兵连的中尉连长,陈信生自然是炮兵连的中尉排长,何炜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方京和陈信生都是黄埔军校第十期的毕业生,这个期别的学生按照军官升迁任免的停年规定,还不够晋升上尉的资格。 事实上,目前部队中几乎所有的黄埔十期毕业生都是中尉军衔,不少黄埔七期,黄埔八期的毕业生都还干着上尉连长的职务,所以,方京和陈信生暂时先挂着中尉军衔,何炜虽然立下了战功,但是这只是他个人的功劳,他还没法子给手底下的人搞破格违规晋升,胡兆武资格老,行伍出身,上过中央军校洛阳分校的军官训练班,现在晋升个中尉倒也合情合理。 两个步兵连长和炮兵连长的位子都有人顶着,另外一个步兵连长的人选目前还空缺,何炜打算就先空着,等新兵到了再说,连长位子的人选其实还好说,空缺不大,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下面的排长的位子。 何炜手头上这些人,军官满打满算就他们老哥几个,剩下全是军士和大头兵,何炜打算给手下的军士和士兵全都晋升一级,上士晋升准尉,中士晋升上士,那个开始跟自己不对付,后来又被自己给弄服气的杨彪,何炜打算圆了他的军官梦想,给他升个少尉,让他干特务排的排长,可就是这样,也只能凑出一个军官来。 那些步兵排的排长位置,还有通信排长谁来干,现在都还没有个着落,找军官,现在办法不多,渠道也很有限,何炜又不禁发起愁来。 配备军官的首选渠道就是找中央军校的毕业学生,听说跟何炜同一期的军校十一期第二总队学生再有十几天就要毕业了。 到时候这几百个军校生毕业后马上就会分配到各个单位,足够自己挑选,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第二总队的这帮子兄弟,全都没有上过战场,都是生瓜蛋子,何炜还是想给自己的部队配备有作战经验的排长,可这些富有作战经验的军官,自己又去哪里找? 现在干想着也没有办法,何炜只得暂时先将这个难题抛开,又开始写写画画,不过这一次,他写写画画的不是部队的编制表,而是一种战斗装具,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战斗装具。 何炜已经为自己的特务营配备了足够精良的装备,好马配好鞍,和好装备相对应的,一定要配备有好的战斗装具,这样才能够使部队的战斗力最大化。 这个年代的步兵战斗装具,在何炜看来,的确是比较落后的,特别是国军的战斗装具,依然还是搞五花大绑那一套,步枪兵的子弹是用帆布制成的大型子弹带来携带,作战时斜跨在身上,手榴弹带则是用粗布条子或者帆布做成的装具携带,由于这种装具携带的手榴弹带是挂在胸前的,所以又俗称为黄埔大胸罩。 这些五花大绑的落后战斗装具,在战斗之中极其影响战术动作,何炜又怎么会坐视不管? 他按照后世战术背心的设计思路,设计了一款以帆布为材质的战斗背心,这款背心上同时配置了子弹带,手榴弹带,水壶套袋,刺刀套袋,杂物袋和饭盒袋,只要脱下背心,或者穿上背心,就能一下子实现全部战斗用具的穿脱,何炜又按照军官,步枪兵,机枪射手和弹药兵的不同分工和武器配备情况,设计了几种不同的背心以适应不同的战斗岗位。 他始终相信,良好的战斗装具和它所带来的良好勤务性能,无论是在训练,实战,还是在军队的日常生活之中,都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156章 再遇老连长 第156章再遇老连长 第二天,何炜带着自己设计好的战斗装具图纸,带着陶黑娃出了中央军校,两个人走到了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开始四处寻找能定制战斗装具的商家。 何炜所设计的战术背心在这个年代算是十分先进的产品,但其工艺要求和材质并不高,使用当下一般军用装具的帆布材料即可。 关键是要尽快找到一个能大量快速出品的商家,军政部所属的被服工厂就不要想了,他们接受的都军政部的订单,现在全国战事正酣,各种军服,常服,战斗装具的订单已经挤满了各个被服工厂的生产线,何炜这笔小订单,恐怕是没有可能被接受理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城内找民间厂商订制。 正好,昨天军政部拨发的钱款也到位了,一个步兵营两个半月的军饷,还有一笔拨发给第六连官兵的犒赏金,以及一笔用于何炜编组特务营的特别经费,现在何炜可算的上是一个阔佬,腰包里面鼓的很,发下来的钱款都是法币,现在这个年份法币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手上的特别经费给全营官兵购买新的战术背心绰绰有余。 “包子,包子,热乎乎的包子!” “混沌,混沌,新鲜出锅的混沌!” 南京城的中心地段依然是热闹非凡,尽管日本海军航空兵每天都在加大对南京的空袭力度,城内外时常遭到敌军轰炸,但是南京城内的普通民众依然乐观的保持着他们的生活节奏,就如同平常那样生活着,甚至在精神上比战争爆发前还要幸福几分。 前线的具体战况,以及战略战术上的形势与变化怎么样,老百姓们并不清楚,不可能也不想了解,这些百姓都在用自己最朴素的价值观来理解这场战争,他们只知道,国家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全国的军队都在赶往淞沪地区,报纸上每天都是大捷的消息和英雄人物的战斗壮举。 他们只知道,自己国家的空军不断在南京上空重创日本人的飞机,一切的形势都是那么美好,在百姓看来,自己的国家胜利指日可待,中国人扬眉吐气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可是何炜却知道,再过几个月,这里将变成一片炼狱,穿过人群,走在热闹的街市之中,何炜感觉不到这片人间烟火气的哪怕半点美好,只有悲伤,阴暗和一丝丝的恐惧,他上辈子是雇佣兵出身,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活儿,死亡,他是不怕的。 但他在这街道上走着走着,各种负面情绪和恐惧情绪充斥着他的心头,这种情绪,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来自于对文明毁灭和疯狂嗜血残杀最原始的排斥,这街头巷尾的人,有几个能安然的在那场劫难之中活下来?恐怕是五不存一,十不存一乃至更多。 而自己穿越来的这具肉身何炜,如果不是被另外一个附体,他原本在历史上的结局如何,何炜也并不清楚,但何炜可以肯定的是,会有极大的概率以一名野战部队基层军官的身份,战死在晋北或者山西大地,像无数的弟兄那样,血洒疆场,战死他乡,永远回不到自己的东北老家。 何炜身边的小传令兵陶黑娃却是很兴奋,这个从小便在土里面刨食吃的农村孩子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可能是看出了何炜的异样,陶黑娃对何炜关切的问道:“排长,你怎么了?” 经过了一场场的生死劫难之后,陶黑娃和许多老六连一排的弟兄们一样,依旧习惯称呼何炜这名已经晋升为少校营长的老长官为排长。 何炜摸了摸陶黑娃的头,收起了心中的不安情绪。 “你小子可别光顾着看热闹,我刚才教你说的话伱都记住了吗?” 陶黑娃点点头:“都记住了。” 何炜现在手里面不差钱是真的,可是他也不会傻到有钱到处撒,这次订制新式战术背心也一样,虽然资金充足,但是他还是想能少花一分是一分,他这么做,可不是想学某些军官那样中饱私囊,而是在为自己这支小部队长远打算。 虽然何炜现在名气很大,可他这个特务营,本质上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而独立的单位,南京这一战,他手下这些弟兄必然有很多伤亡,等这仗打完了,伤兵要养伤,死了的要想办法给抚恤金。 何炜根本不敢把这些事情全都交给本该负责这些事务的军政部,现在全国军队伤亡惨重,很多兵不要说抚恤金,死了之后连个埋他的人都没有,甚至许多中央军的老牌野战部队都是这个鸟样。 虽然军政部已经尽了全力,可很多官兵的确依然处在一个病了没人医,伤了没人抬,死了没人埋的悲惨状态之中,为了自己的部下考虑,何炜必须节省自己手中的每一分钱,当然,他还有更长远的考虑,他希望自己能带更多的兵,能掌握更多的部队,只要是兵就要大把的花钱,手里有钱,也是自己以后掌握更多部队的基础。 于是,为了少花钱,何炜策划了一个双簧,毕竟他现在是名声大噪的抗战英雄,知名度他来南京这几天已经感觉到了,既然有这么大的名气,那不用岂不是浪费了,何炜的办法就是,如果有商家愿意承接自己这单生意且认出了自己,自己就多说说好话,利用一下自己的名气卖卖惨,把价格给压下来。 如果对方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认识何炜这个人的话,那就由陶黑娃负责说些话提醒对方和他谈生意的是一名抗战英雄,到时候再多在对方面前讲讲何炜的英勇事迹把民族大义搬出来压一压,那价格想必多少会便宜一点。 何炜为了省下这点钱,害怕陶黑娃这个小屁孩不会见机行事说话配合,到时候一个人搭台两个人唱戏的事情就变成了何炜一个人的独角戏,这可万万不行,所以何炜提前设计好了一些台词,嘱咐陶黑娃记住,并看自己的眼色行事。 两人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家大布号,走进去一问,老板是个广东人,很会做生意,生意做的很大,各种布匹原料和成品衣服,鞋子都有在做,人家也确实不认识何炜,但何炜这次却是白白准备了,这老板知道何炜的要求后,看了何炜拿来的图纸,拍着胸脯表示这单生意接了,而且老板为了表示对抗战大业的支持,这批战术背心只收取成本价,何炜感动之余,不禁也有些羞愧,看来自己还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抗战初期中国各阶层群众的爱国热情,用爆发这一词汇来形容也不为过,显然,何炜也低估了这一点。 战术背心的问题解决了,何炜打算带着陶黑娃去打打牙祭,这南京城里面这么多好吃的,何炜虽然在中央军校读了三年书,但是还真的没有吃过几家,在军校时期,每个月的军饷也足够多,但是军校管的太严,训练太累,而且军校的伙食也非常不错,所以何炜也不怎么去外面用餐,这下人逢喜事精神爽,轻轻松松的解决了战术背心的问题,还是以成本价格购置的这批战术背心,自然要吃点好的。 找了一家生意不错的烤鸭店,两人闻着烤鸭的香气走进了烤鸭店,一进门,头戴小圆帽,手上拿着毛巾的店伙计立刻笑逐颜开的迎了上来。 正在店内散桌上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油花的食客们看到有两个当兵的进店,纷纷投来了敬佩和尊敬的神色,随着抗战军兴,军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何炜跟陶黑娃又都是穿着崭新的军服,外表的卖相极佳。 尤其是何炜,穿着一身呢子军官制服,领子上的少校领章熠熠生辉,武装带上还配着从中央军校毕业时配发的中正剑,又称为黄埔剑。 这可不是何炜烧包打扮自己,而是目前陆军的硬性规定,按照一九三六年颁布的陆军常服条例,军官在身着常服时必须佩戴短剑,如果不带上这把短剑,他就算是违反了军官的着装规定,理论上说,如果遇到了在街上巡逻的宪兵,那是要被带走处分的。 中正剑这东西,也就是面子上好看,没什么实战价值,如果不是因为条例规定,何炜宁可带一把步枪刺刀也不带这东西,不过此时呢子军服配上中正剑,的确是给何炜的外表加了几分。 陶黑娃也不差,经历过战场的洗礼之后,他的气质也有很大的变化,两人并排而立,食客们看着都在暗自称赞,甚至有几个眼尖的看出来两人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不久,都向何炜跟陶黑娃竖起了大拇指,何炜亦是一一回以军礼。 “二位军爷,咱们这就是您二位?” 小二笑着问道。 何炜点点头,说道:“就我们俩,你给找个好位置,好吃好喝尽管端上来,最好是个包间。” 那小二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低声下气的弯腰说道:“爷,军爷,这包间,现在实在是没有,要不我给您找个好位子,也不必那包间差。” 何炜刚要说话,就看见一个醉鬼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指着店小二开口大骂:“小赤佬,你眼睛是不是瞎了,这是当兵,这是当兵的,是,是和日本人干过仗的,要个包间都没有,我看你个小赤佬是汉奸,不只应该给包间,还,还应该给雅间。” 何炜还没说什么,反倒是一个醉鬼给两人打抱不平,何炜也傻了眼,今天他的确感受到了很多民众对军人的尊重和对国家的热爱,可是,这他娘,这他娘也太尊重了吧。 何炜摆摆手,正要和小二说没事,结果有一个领头的,就能带起来十几个起哄的,一堆人都跟着来凑热闹,有的是的确心善,尊敬军人,想让何炜他们坐到雅间里面,有的是没事跟着胡折腾。 还有的坏心眼的想把乱子搞大趁机逃单,一时间,一堆人把火力全都集中在店小二身上,那店小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尴尬的站在那里,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歉意对何炜说道。 “长官,楼上雅间也有一桌军爷,要不,您委屈一下,跟他们一起?” 何炜哪里会没事为难一个小贩,同意了他的安排,那小贩如蒙大赦一般在众人的呵斥下走上了楼,很快又走了回来。 “长官,楼上那些军爷同意了,说都是当兵的,一起吃点喝点,正好还能结交个朋友。” 也是,都是当兵的,平时都是吃大锅饭,现在一起吃喝也不错,何炜带着陶黑娃上了楼,进了那雅间,这包间确实很大,摆着一张大圆桌,四周竟然有十几个军官,看样子才刚开吃不久。 桌子上摆着的酒还没开封,领头的好像是个上尉,看到何炜进来,也起了身准备打招呼,等到何炜和这名上尉对上了眼,两个人全都傻了,因为这名上尉不是别人,正是何炜的老长官,以前的第六连连长傅琛。 “连,连长?” 何炜惊讶的说道。 傅琛先是震惊,接着又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何炜,有高兴,有欣慰,当然,也有一丝落寞。 接着,傅琛上来给了何炜一个熊抱。 “你小子可以啊,你的事迹全都登报了,我全看了,打的漂亮,打的好。” 傅琛激动的说道。 听到傅琛说是何炜,那些军官也都愣了,现在孤身一人开回敌战车的何排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听到眼前这个少校就是那个杀神何炜,这些军官们也坐不住了,全都凑上去要跟何炜寒暄几句,握个手,虽然不认识,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看军衔,大都是写少尉和中尉,准尉这些低阶军官,何炜也一一握手问好。 “行啊,你小子都少校了。” 傅琛招呼众人坐下,看着何炜的少校军衔,不住的称赞道,说完,又拍了拍陶黑娃的脑袋,看见自己手下的排长还有小传令兵,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的他,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小兔崽子跟着你排长混的也不错嘛。” 陶黑娃看到昔日的老连长也是颇为激动,不敢相信的看着傅琛,说道:“连长,连长你怎么?” 何炜也是颇为疑惑,傅琛怎么会在南京,很快,傅琛就为何炜和陶黑娃解答了这个问题,原来,那天傅琛在被黄阎王打伤之后,因为受伤严重,战地医院根本无法处理,于是被送到了太原,可是太原的医院很多都已提前迁走,而且没有什么处理枪伤的经验。 所以在给傅琛做了简单处理之后,直接派人带着傅琛搭乘客机飞到了南京,最后还是南京的中央医院给傅琛救了回来,当然,按照傅琛自己的说法,他看起来伤的重,其实没有伤到要害,否则搭乘飞机的时候早就被颠簸死了。 “何炜,你怎么来南京了,咱连上的弟兄们都怎么样?方京和胡兆武呢?” 等到给何炜讲完了自己来南京的来龙去脉,傅琛也对何炜为什么会出现在南京感到好奇。 “我这不是夺了个联队旗,又取得了一些战果,军政部要我来南京给我授勋,还要我跟各部队宣讲一些北方战场的作战经验,前几天何部长刚刚见了我,给了我一个加强步兵营的编制,命义上配属宪兵司令部只会,担任城防和防谍任务,我刚领完装备,兵还没有补充到。” 听到何炜即将被授勋,且被何部长接见过,傅琛和四周的军官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不过,傅琛眼中的落寞却更多,何炜不是看不出颜色的人,他也感觉到了傅琛的情绪变化,试探着问道:“连长,你现在怎么样了?” 第157章 军官有着落了 第157章军官有着落了 听到何炜的问题,傅琛脸色一暗,不由得苦笑,自己先喝了一杯,四周的军官们也开始推杯换盏,香喷喷的烤鸭和各样好酒好菜陆续端了上来,众人也开始夹菜吃饭,都是当兵的,也不讲究什么吃香,各种鸡鸭鱼肉,一个劲儿的往肚子里面塞。 似乎有几个人发现傅琛的情绪不对,想故意把气氛炒热,还主动向傅琛敬酒,可傅琛现在的情绪的确不是热络的氛围能够缓解的,连喝三杯之后,才对何炜讲出他现在的情况。 “何炜,不瞒你讲,不怎么样,我在中央医院被治好之后就出了院,还领了一百块伤员慰问金,可出了院,领了慰问金之后,我就成了失业军官,你也知道,咱的部队在山西作战,和我一起的伤兵和军官,绝大部分都是淞沪战场退下来的,大部分伤好之后,都返回了原来的部队,就你老哥儿我一个,像是一个没娘要的孩子,我开始想坐飞机飞回山西找咱们的老部队,我托了人去打听,这才知道现在空中管制已经开始,哪还有飞机能搭我回山西。” “幸好我碰到了我在中央军校时的区队长,帮我找个落脚的地方,我这就一面住着,一面碰碰运气,看看哪个部队或者机关单位要人,又找了个小学代课,赚点平日的吃喝钱,这不,今天刚发了工资,和这帮弟兄一起出来吃点喝点。” “那这帮弟兄也是失业军官?”何炜问道。 “有几个,什么情况都有,有失业的,有受伤的,也有原部队没了的,还有就在城内机关单位工作的军官,这里面还有和伱同期的同学。” 傅琛说着,对两名挂着少尉军衔的年轻军官招了招手,那两名军官立刻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何炜,这位是丁家驹少尉,原江苏保安团的少尉排长,也是军校十一期一总队毕业,步兵科这位是孙希圣少尉,原河南保安团的通信排长,军校十一期一总队毕业,在军校学的也是步兵科,但是在毕业前夕被送去了通信兵学校待了几个月,受了通信兵的转科教育,都是你的同学。” 两人对着何炜举起酒杯,何炜也拿起酒杯跟他们俩碰了一个,一饮而尽,三人虽然是军校的同期甚至同一个总队的同学,可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一个总队有几百人,不可能互相都认识。 “他们俩军校毕业之后,没有分发去野战部队,而是回了原籍,去了省属保安团,这一次淞沪前线部队伤亡太大,各省的保安团全部抽掉到前线补入野战部队,丁家驹被留在原部队的驻地留守,孙希圣是在前线负了伤,想回前线却给调到了后方单位,两个人就都和我成了难兄难弟。” 何炜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们也是不容易。” 丁家驹看着何炜说道:“何兄,你是分发去野战部队的,我是回了原籍的省属保安团,这也是没办法,我本来也想去野战部队,可家里的情况实在不允许,我爹死的早,家里就有个老娘,毕业前我回了次家,跟我娘说想去野战部队,我娘可不知道什么是野战部队,就知道野战部队离家远,哭死苦活的要我留在河南本地,正好家里有个亲戚在省保安团干帮写,就把我介绍过去了,保安团那边看我是黄埔生,直接就收了我,留在里面干排长。” “说是保安团,其实编制和日常训练和野战部队区别也不大,就是武器差一点,军官里面也有好多黄埔生,可我一直干的不舒服,我也想像你们那样在野战部队里面上前线啊,淞沪那边打起来没多久我团就接到了补充命令,全团的士兵和三分之二的军官抽出,补到淞沪前线的部队之中,我当天非常兴奋,心想着这下子可以上前线和日本人拼一下了,可是运气不好,我被派了留守的活计。” “说是留守,就是天天在营区里面守着空营房和一堆破枪物资混日子,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跑了出来,正好我舅舅来家里,我就让他把我娘带走,我自己买了火车票,一路走到南京,想找老部队,可到了南京,四处打听,也不知道老部队被补进了哪里,然后就这么在南京混着,成了个失业军官。” 说罢,丁家驹又闷了一口酒,似乎是失意的情绪可以不断传染,身边的另外一名少尉孙希圣也开始给何炜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同期同学吐上了苦水。 “我倒是比他强一些,我跟着江苏保安团补进去了陆军第八十七师,当了师属通信营的排长,有一天师部到前沿步兵团的电话线给日本人的炮火炸断了,我带着几个兵去接电话线,鬼子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跟着我去的几个兵全都给打倒,等到冲到断线位置时,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刚把电话线接好要往回走,一颗炮弹打过来就给我炸飞了,然后我就被转送到了南京医院。” “我伤好了想回部队,可还没等到回去,我就接到了一纸命令,说是后方各省的师管区刚刚搞起来,要我去后方的师管区接受训练新兵,后方的日子安逸是安逸,师管区单位的油水也多,可是我还是想上前线和日本人拼命,用我学的通信技术抗击侵略者。” 孙希圣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是十分低沉,傅琛,丁家驹也都面色凝重的低下了头,三个失意的人一块吐苦水,凑到一起只能让人更加失落,而此时何炜的嘴角却上扬了起来,心中大喊着当真是雪中送炭,这二位都想上到前线和鬼子拼命,可以看出都是热血男儿,好,非常好,自己正缺军官,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各位,我看你们用不着愁什么,也不用愁了,只要你们点点头,不说马上上前线,至少立马就有官可当。” 看着何炜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几人都不明白何炜这么说有何用意,傅琛毕竟知道了何炜已经被任命为城防特务营营长一事,很快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去你那个特务营?” 傅琛问道。 何炜点点头,把一块鸭肉丢进了嘴里,说道:“不瞒各位,我已经被何部长任命为城防特务营的营长,待到编组完成后将划归宪兵司令部直接指挥,这个营的主要任务是协助宪兵巡查,剿灭处理城内的敌军特务,军政部直接给了番号,具体编制由我拟定,虽然任务看起来不是野战部队该干的,但我是完全按照野战部队的编组来的,目前暂时编制三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通信排和一个特务排,连长位子有一个空缺,全营的军官排长目前只定下了一个,其他的排长位置全都空着,各位如果不嫌弃我这个营庙小,那尽管过来。” 何炜此言一出,几个人仿佛都看到了希望,傅琛二话不说,立刻猛点头。 “太好了,缺的那个连长位置可一定给我留着,我以前是你的连长,现在你当了营长,我给你当手底下的连长不过分吧?” 傅琛兴奋的说道。 “不过分,不过分。” 何炜说道。 很快,丁家驹和孙希圣也表示要到何炜的特务营来干,丁家驹还好,可孙希圣可是收到了去后方师管区当干部的命令,说实在的,目前大后方还很安全,很多地方的日子过的和战争爆发前没什么区别。 去后方的军师管区任职,要比在何炜这里干个排长强的多,第一没有生命危险,第二去负责征兵的军师管区工作是很有油水的,在那里干,讲句老实话,只要胆子大,敢想敢干且足够没良心,那是绝对能发一笔大财的,光一个买卖壮丁,就能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孙兄,你的情况不一样,后方的军师管区,那是舒服的好地方,也是发财的好地方,你确定真的要来我这草台班子?” 孙希圣坚定的看着何炜,说道:“一定去,我一定要去部队,不去后方。” “好!不愧是我黄埔男儿,有股子北伐气魄,黄埔精神,那就来我这里,过几天补来的兵马上就要到了,我这个特务营很快就要组织起来,跟我干,升官发财我不敢打包票,但是仗一定有的打,还是大仗,好仗!” 何炜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声叫好后说道。 傅琛,孙希圣和丁家驹心中的失落和郁结之气也随着何炜的这番招揽而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新的希望和满腔子的豪情壮志。 但是,光有他们三个,是远远不够的,三个步兵连一共有十二个排长位置的空缺,还有炮兵连的军官也是缺乏的,于是,扫了一眼那些正在推杯换盏,并没有参与到自己几人谈话中的其他军官,何炜故意吊着嗓子,用极大的声音说道。 “现在我的特务营刚刚成立,买卖刚开展,光排长就有十几个缺儿,哥儿几个要是有熟悉的军官干部,可以多多往我这里介绍,只要到位任职,军官全部发满军饷,不发国难薪,武器装备也全是进口装备,吃喝穿用都是最好的,想干的尽管来。” 这一顿饭,何炜吃的心满意足,在酒足饭饱后,傅琛,孙希圣和丁家驹三人没有跟何炜回到位于中央军校的特务营营区,而是回到医院或去找熟悉的军官,开始往特务营拐人。 何炜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也就是只要在补充兵到来之前回到营区报道即可,至于能拐回来几个军官,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不说把全营的基层军官空缺填满,但找来四五个,想来问题总是不大的。 可何炜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傅琛,孙希圣,丁家驹几人,就提前来到了中央军校报道,而他们拐带回来的军官数量与质量,则更令何炜震惊。 中央军校,何炜的宿舍中 何炜长大着嘴巴,看着满屋子的军官,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傅琛,孙希圣和丁家驹面带骄傲的看着身后的军官们,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在何炜的面前,一排军官站着军姿,一动不动的在何炜面前列队。 “何炜,怎么样,我们几个干的还不赖吧?” 傅琛揣着兜,走到了何炜身边,笑呵呵的说道。 “不赖,不赖,太不赖了。” 何炜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陌生的军官,被傅琛他们拐带来的军官一共有十个人,军衔有中尉,有少尉,而且看这些军官的外表,何炜就可以得知全是打过仗的,有几个一看就是饱经风霜和战火磨砺的老行伍,绝对富有作战经验。 “一共十个人,都是我们在军医院劝过来的,五个少尉,四个中尉,还有一个二等军需佐,有四个是黄埔生,其他的都是行伍出身,行伍出身的有三个去过中央军校的军官训练班和陆军步兵学校尉官班受训,都是在淞沪前线受伤送回南京住院的干部,有两个以前是第五十八师的排长,有一个是独立第二十旅的排长,还有一个是保安总团的排长,那个是第六十一师的中尉副官,还有湘军部队第八师和第十六师过来的,全都打过仗。” “对了,最右边的那个挂中尉军衔的,不是战斗官,是干后勤的,浙江人,之前是第六师的二等军需佐,很会做生意,是陆军军需学校的毕业生,也是在淞沪战场上受了重伤,我这次去军医院延揽军官,也把他给找来了,他打不了仗,搞军需管钱是一把好手,怎么用,用不用都由你来定。” 何炜点了点头,没想到傅琛还给他搞来了一个军需人才,而且还是正儿八经军需学校毕业生,虽然不能打仗,但是用来管理后勤,管钱也确实不错,自己貌似也的确缺乏这样的一个军需官。 “行,我正好也缺个管钱的人,那就让他留下来干着看看,我考察考察,要是干的好,手干净,人老实我就留着用了。” 何炜凑到傅琛身边,低声说道,最后,转过身去,对着这些拐带来的军官大声说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都是当兵的,废话说多了反而惹人厌,我何炜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谁,什么自我介绍我就省掉了,我就一句话,跟我干的弟兄,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病了有人医,伤了有人抬,死了有人埋,到我这里来,所有人发全饷,吃喝穿用全都管够,是骡子是马,等到新兵来了,咱们练兵场上见,行的留下,跟老子一起肩并肩上战场,不行的,滚蛋走人!” 第158章 狗肉将军张宗昌 第158章狗肉将军张宗昌 这批军官的到来,的确解了燃眉之急,虽然新兵还没有到,但何炜自打这些新来的军官进入了营区,便开始考察他们,考察的办法也很简单。 那就是轮流让他们带训练出操,现在第六连还有六十多名弟兄,何炜每天都让新来的这些人轮流指挥队列,带第六连的弟兄出操,以此来观察他们的基本带兵组训能力,考察的结果还不错,这些新来的军官,无论是黄埔生出身,还是行伍出身,大多受过黄埔军校或者军官训练班,陆军步兵学校的培训,基本功都很不错,且行伍出身的也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粗,都有些文字功底,有些文化知识, 唯有两名来自原湘军部队的军官,虽然完全没有任何院校培训的经历,可是带兵和实战的经验极为丰富,组织训练也很有方法,后来何炜上去一问才知道,这两名完全行伍出身的军官,一名来自湘军精锐部队陶峙岳的第八师,一名来自何健的老部队第十六师。 这两个湘军精锐师硬是在淞沪的刘行,蕰藻浜等地硬生生的顶住了日军的十几次攻击,如果没有点战斗力,没有点本事,是根本不可能打出这样的战绩的。 而在几天的观察之中,何炜发现这两人的带兵和组织能力的确有些独到之处,完全不同于军官学校出身军官的独到之处,可以说是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招数,都有几把刷子。 那名中尉军需官也不错,何炜为了考察他,把这几天上面拨下来的钱交给了他,并且把自己购置战术背心的那档子事情也交给了他负责,一方面何炜是要考察其能力,另一方面,何炜是要看看这个人的手干不干净,要是有半点贪污的坏心思,何炜会立马让他滚蛋走人。 此人名叫李有财,一听名字就是个会搞钱的,且是以高中毕业生身份考上的军需学校,文化底子很好,做账,发款等各项军队内部的财务经理业务都很熟练,最关键的,此人本分老实,外表也很淳朴憨厚,何炜盯了他几天,发现这个人的手确实很干净,没有营私舞弊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 总之,这些新来的军官都很不错,足以担任自己特务营的基层军官,这批人的到位,也就顺理成章的解决了何炜所部的军官问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等着的,就是新兵的到来了。 五天后,南京,下关 两艘渡轮,缓缓的靠近了下关码头,在两艘渡轮身后,还有七八艘小火轮,几艘轮船上满是穿着灰色军服的中国士兵,码头上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小贩,渔民,游客,船上的中国士兵们,兴奋而好奇的看着首都的码头,很多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从未见过的大城市。 与码头上南京人的吴侬软语不同,这些中国士兵们全都是北方口音,而随着一声轮船的汽笛响声,最大的一艘火轮,缓缓的靠在了下关码头中央,停靠的地方和码头的其他地方不同,在那里,已经有宪兵第二团两个营的宪兵清出了一片空地。 “全体都有,下船!” 火轮上,一名少校军官第一个跳下了渡轮,用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喊出了口令,船上的士兵们纷纷跳下了船,登上了码头岸边,开始整队集合。 几名宪兵军官也走了过来,和脚穿皮靴,身穿呢子军服,挎着花机关和快慢机的宪兵比起来,这些下船的士兵显得极为寒酸,大部分都穿着灰色棉服,脚上穿的是布鞋,甚至有穿草鞋的,身后背着斗笠,绝大多数士兵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有带队的军官带着手枪,一些军士班长背着汉阳造,奉天造辽十三式,三八大盖等各型号步枪。 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徒手上阵,有的带着一把刺刀,有的干脆就只拿着被褥和摊子和行军锅灶,他们的任务,就是整体补到前线的作战部队中,接过前线士兵留下的带血的武器,戴上从尸体上摘下的钢盔,一个接着一个的,投入到淞沪这个嗜人无数的阿鼻地狱之中。 大概十分钟后,所有船上的中国士兵才全部登上码头,开始集结,那片被宪兵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此时已经挤满了新登岸的中国士兵,到处都是军官和班长的喊叫和组织声,上岸的中国士兵开始以营连为单位列队集合,虽然纷乱,但也是乱中有序,这些新到的官兵,正是从湖北新近增援来的徐源泉部第十军。 这支部队系张宗昌的部队余部,此次淞沪前线部队伤亡惨重,该部接到命令,抽出部队中的官兵前去补充胡宗南的第一军,现在登上码头的四千多人,全部来自第四十一师,这个师长期驻扎在湖北荆州,接到命令后立刻从荆州乘船开往南京,接下来,他们即将按照预定计划乘坐火车开往南京。 一名四十一师的中校在整顿过队伍之后,很快上前与前来接洽的宪兵部队军官进行交接,按照预定计划,他们将尽快开往淞沪,这名中校觉得自己带领的部队只会在稍事休息后登上开往淞沪的火车,然而,宪兵部队的军官交给他的命令,却是令他大吃一惊。 “着令你部留置准尉以下士兵一千名于南京听调,余部即刻开往淞沪。” 虽然不明白军政部此令有什么用意,可军官唯有执行命令一个选择,很快,码头上的几千人分做了两队,一队约有将近三千人,还有一队,大概有一千多人,这一队士兵在宪兵的组织和带领下,不明不白的陆续登上了几十辆大卡车,率先离开了码头。 ......... 输送着这批士兵的卡车,通过挹江门开进了南京城内,每辆卡车的后车厢上都披着蒙布,车厢口处有宪兵把守,幽暗的环境,加上不明的目的地,无形之中加剧了这些士兵的恐惧,很多人都在想,这车究竟是开到什么地方,命名是接到了去淞沪增援的命令,怎么还和其他弟兄分了家呢? 有些按耐不住的士兵想打开车厢的蒙布向外面看看,可一看到车里那些凶神恶煞的宪兵,便又放弃了这一想法,于是,在一片忐忑和惊惧的气氛中,拉着一千多名四十一师士兵的几十辆卡车,在城内一路穿行,终于开到了位于中央军校内的城防特务营营区。 几十辆卡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营区,停在了中央军校的大操场上,在操场上,何炜,傅琛,胡兆武,方京以及一众军官们早已等候多时,第六连的官兵们也整齐在操场上列队,等待接受这批新来的补充兵。 第六连的全体官兵,都穿着整齐整洁的新军服,这批新兵其实并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到来,比预计到达南京的时间晚了足有三天。 为了在新兵到达后尽快让部队形成战斗力,军政部提前下发了新军服,军械,钢盔和战斗用装具,以及工兵铲,工兵镐,电话,电台等一系列通信和工兵器材,这批物资全都来自于宪兵部队的库存。 何炜的特务营按照计划,在部队编组完成后将配合宪兵执行勤务,宪兵的野战和正面作战战斗力不比野战部队,可何炜的部队,是正经的陆军野战部队,要想让马儿跑,自然要给马儿吃草,所以宪兵司令部很大方的调拨了大批物资给了何炜。 而在这批物资之外,宪兵司令部还额外给何炜按照发了两千块法币的组织费用,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而何炜订制的那批新式战术背心,也全部完工运到,装进了中央军校的仓库之中,一切准备都已经做好,差的就是人。 “全体都有,下车!” 一名押运的宪兵军官下了卡车,扯着嗓子大喊道,瞬间,几十辆卡车的后车板被推开,一千多名第四十一师的士兵下了车,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远处,何炜默默的看着即将补充给自己的这些士兵,何炜对着傅琛点了点头、 傅琛立刻上前去和负责输送这批士兵的宪兵军官进行交接,何炜则看着这些士兵的一举一动,要说一支军队强不强,一支部队的纪律性如何,其实不用看什么射击,战术,攻击防御追击遭遇的水平,只要从日常生活,从细微之处观察就能窥见一二。 何炜看这些士兵下车后虽然有一些小规模的混乱,有吵闹,有叫骂声,但在短暂的混乱之后,都能把队列和队伍组织好,这就说明这支部队是有训练的,能有这样的表现,不说训练水平有多高,但是也绝对不差。 折腾了十几分钟,这一千多名士兵全部下车,在操场上列好了队,傅琛也完成了和宪兵方面的交接,第六连的官兵们没有上前,也跟何炜一样,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些新来的士兵,那一千多名士兵也都列队站着,探着脑袋四处张望,不时低声和身边的同伴交谈,互相交流对这片陌生之地的看法。 这样的静止状态保持了五分钟,何炜终于迈开步子,向新补充来的士兵走去。 走到近处,何炜看到了一名上士,此人站在队列最前方,何炜猜测,这大概是一个领头的,然后,何炜又绕着队伍四周走了一圈,发现每支队列的前方都站着一到两名背着枪的上士,想到自己在要补充兵时特别说过只要军士和士兵而不要军官,何炜估计,现在担任连排长职责的都是这些老上士。 何炜走到一名上士面前,那上士看到何炜挂着少校军衔时,先是颤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官兵们大声喊道:“第四连,全体都有,立正。” 他身后的一百多名士兵,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家伙什,对着何炜打起了立正,这名上士也将手中的步枪立在地上,将手臂横在胸前对何炜敬礼,何炜也对其回礼,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对于新来的军官,他并不和善,要恩威并施,对于士兵,何炜却觉得要多给一些笑脸。 “老班长,伱们这是什么情况?上士来管事情?” 那上士说道:“报告长官,我们刚下船,上面就来了命令要我们抽出一千个人跟着上那些大车,只要兵不要官,可队伍不能没有管事的,我们每个连就让资格最老的军士来管事,我这这个连最老的兵,就让我来管了。” 何炜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老班长,你们来了几个连?” “长官,一共来了七个连的弟兄。” “听你有些山东口音,听说你们四十一师的部队以前是老奉军部队?” 看到何炜提及老奉军,这名老上士眼睛一亮,说道:“是啊,长官,我们师以前是老奉军的部队,张宗昌张大帅的队伍,我就是最早跟着张大帅的兵,后来部队打了败仗,出了关,又跟着雨帅吃饭,打了十几年的仗,山东,东北都待过,我身后这些弟兄,有一半多都是北方人,大多数是山东人,东四省人也有不少,当年都是跟着张大帅和雨帅南征北战的老弟兄。” 这名上士似乎很怀念以前的日子,滔滔不绝的给何炜将其了奉军和直鲁联军时期部队的情况,又把其他连队的老资格叫了过来,围着何炜一起攀谈。 其他连队的老资格里面有几个是东北人,听到何炜这名未来的长官是东北人,也感到格外亲切,敞开了肚子跟何炜唠,一会儿唠唠张宗昌的为人习性,一会儿又讲当年被张宗昌收编部队的白俄军团和张小六子他爹来部队视察时的情况。 最后,有几个人居然当着何炜的面,吟诵起了狗肉将军张宗昌的诗词作品,比如:“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莫非玉皇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等张宗昌的代表性作品。 何炜也不知道这家伙用了什么法术,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让以前的旧部记住他的诗词作品,当然,何炜也不忘询问了一下他们在湖北驻防的情况,得到的回答还是令何炜比较满意的。 原来,自从这支直鲁联军的余部被中央收编后,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造,已经逐步开始中央化,部队里的军官很多都被送去中央军校的高级班还有陆军大学进行深造培训,部队的教育训练水平也逐步提升,也就是说补充给何炜的这批兵,这些年来都一直受着不错的训练。 这些人本来很多就是富有作战经验的老兵,尽管是国内如同菜鸡互啄一般的落后战争经验,但再怎么说也见过血的,总比生瓜蛋子要强,加上这些年不间断的训练,在何炜看来,这些补充兵的素质,总体来说还算是过得去。 第159章 军心与火炮 第159章军心与火炮 和这些军士谈了有半个多小时,对补充来的士兵的大概情况心里有数后,何炜便将军官们集合起来,宣布了他的接收命令和接收方案。 此时,虽然还没有兵,但是何炜早已经把全营的架子给搭好了,就在昨天晚上,他刚刚宣布了全营干部的任命和士兵的组织分配情况。 全营的三个步兵连,第一连连长由上尉傅琛担任,同时,考虑到傅琛毕竟是自己的老连长,且还是黄埔军校第八期的毕业生,军校期别和资历在全营都是数得上的,因此,何炜还任命傅琛为上尉副营长,准确的说,是上尉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何炜这个举动,其实也是在向傅琛表示尊重和对他的重视。 步兵第二连连长和步兵第三连连长分别由方京中尉和胡兆武中尉担任,炮兵连的连长由陈信生中尉担任,通信排排长由掌握通信技术的孙希圣少尉担任,特务排排长由何炜刚提拔的杨彪少尉担任,原来老六连的士兵和军士有各有安排,第六连的那些老弟兄,被分到了三个步兵连和特务排中,尽量做到平均分配,以平衡几支步兵单位的战斗力。 炮兵连的架子则由陈信生带来的炮兵们搭,这样,全营的骨干都完全由在忻口血战过的老兵组成,部队的战斗力就有了基本的保证。 “刚才我了解了一下他们的情况,补充给咱们的是七个没有军官的建制连,咱们现在立刻组织接收,三个步兵连接收他们的五个建制连,剩下的三个建制连由炮兵连,通信排和特务排接收,我训话过后,立刻开始接收整顿!” “是!” 特务营的军官们也都兴奋的齐声回答,这些天来他们也都在摩拳擦掌,正准备好好的施展一番,可是没有兵的军官,再怎么有本事也食没法子施展,光杆司令可是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这些军官看着那些士兵的眼神就好像饿狼看到了猎物。 何炜很快又以标准的跑步姿势快步小跑到补充兵的面前,动作一丝不苟,靠脚立正,向补充兵们敬了个军礼,这一千多名士兵也被跑到面前的年轻少校所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何炜身上。 “弟兄们,我叫何炜,现在有很多人都知道我,你们之中有没有人知道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记住,我是你们的营长,昨天伱们还是第四十一师的兵,从今天起,不是了,你们的番号是南京城防特务营,我知道你们里面有很多老奉军,直鲁联军的老兵,有不少山东人和东北人,我也是辽宁人,现在咱的老家没了,山东也危险了,想要打回老家,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的枪,只要跟着我干,我敢保证让弟兄们吃香的喝辣的用好的,打起来了,兵了有人医,伤了有人抬,死了有人埋!” “各连,现在开始接收!” 何炜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操场,何炜虽然是东北人,可自小起口音就不重,一直说的都是官话,普通话,可在做训话时,他故意带了些东北人的口音,不少士兵其实没有听清楚,没有听懂何炜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一听到那熟悉乡音,很多的心里就感到热乎。 “走走走!” “开始接收了!” 何炜一声令下,身后的军官们,立刻带着各连各排的骨干们上前,开始了接收工作,何炜给步兵连拟定的编制大,所以特务营的三个步兵连将会瓜分掉补充兵的五个建制连,但也并不完全是这么接收。 最先走上去的军官是炮兵连连长陈信生和通信排排长孙希圣,炮兵和通信兵是技术兵种,训练不易,何炜特许他们先行挑兵,两个人先后扯着嗓子喊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俩的要求也不高,陈信生的要求是干过炮兵的,给炮兵牵过马的,乃至于抬过炮弹的都算,都可以过来。 孙希圣则是当过通信兵,背过电话线的都可以过来,还别说,这里面还真有不少符合要求的,两个人分别先带走了十几个人。 而后,几个步兵连长开始上前,以极快的速度瓜分掉了五个建制连的补充兵,在各个连排初步接领完补充兵后,由各连排的骨干带队,一千多人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子,走向了军校的理发室,何炜很需要这些补充兵,但他要的是干干净净的补充兵,把这些兵正式补充进自己的部队前,还需要给他们的个人卫生好好收拾收拾,毕竟,良好的卫生情况也是部队战斗力的重要保证。 各连排开到军校的理发室前,站好队,在骨干老兵的指挥下轮流理发,说是理发,其实就是剃光头,中央军校理发室内的理发师全都是剃光头的高手,军校学生在校期间也全都是要求剃光头,剃光头,恐怕全南京城的理发师傅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军校的理发师,等到理发过后,新来的士兵们又被赶紧了澡堂里面洗澡,滚烫的热水,把这些士兵身上的脏东西,还有一路行军的疲劳洗了个一干二净。 等剃光了洗净了,又发下来了全新的军服军帽,全新的灰色冬季军常服换掉了破旧的,打着补丁的粗棉布军服,德式小帽换下了破布军帽,产自淞沪的全新胶鞋换下了破旧的布鞋和草鞋。 换上了全新的军服后,所有新来的士兵又被重新拉到了操场上列队集合,然后,在一千多人的注目下,新任的特务营中尉军需官李有财,带着几个人拎着几个大麻袋,来到了队伍前方,打开了这几个麻袋,这里面装的可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叠又一叠的全新法币钞票。 既然是当着这帮士兵的面拿出了这么多钱,那自然是要往下面发钱,黄有财在点好人数和数量后,很快将钱分了下去,每名士兵,无论军衔高低,每个人都是一元法币,这个数说多绝对不多,但是少,也不算太少。 现如今法币的购买力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二等兵的军饷是七块钱法币,一块钱,也不是太少的数目,更关键的是第四十一师并非是中央军嫡系部队,很多时候军饷和经费都不能按时发给,部队中拖欠军饷和延迟发军饷的情况经常出现,一两个月见不到钱更是家常便饭,可到了何炜这里,刚见面就发了钱,每个士兵在领钱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震惊和兴奋。 穿着新军服,揣着发下来的钱,等到了饭点,迎接这群新弟兄的是一桶桶的馒头和大烙饼,还有整盆整盆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和炒鸡蛋,只要不浪费,随便敞开了肚子吃。 对于部队的伙食,何炜也是十分重视,当兵嘛,绝对不能差了营养,他也知道这批兵里面多数是北方兵,还有东北兵,就亲自嘱咐军需黄有财要做一些北方人爱吃的,馒头,大饼,还有猪肉白菜炖粉条,这黄有财也是个能精打细算的,发现去市场上买菜价格有些贵,就带了一排兵去了南京郊外的乡下农村去买菜收猪,以相当便宜的价格买来的大量的果蔬跟十几头黑毛大肥猪,今天新弟兄一到,就全给宰了,炖成了香喷喷的猪肉白菜炖粉条。 新来的弟兄一手抓着白馒头和大烙饼,一面不断的往嘴里送大块猪肉,吃着吃着,不少人都有一种回到了家里的感觉,还有一些弟兄则是庆幸,庆幸今天在下关码头自己的连队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去淞沪而是被分到了这里,渐渐的,这些新来的弟兄,开始对这里产生了归属感。 而这就是何炜想要的效果,想把兵带住,就得让兵产生归属感,而要做到也很容易,那就是把该做的都做了,该发的钱发了,该给的东西都给了,而这些,何炜全都做到了,这些士兵来了还不到一天,军心便已被何炜收服。 .................. 把新来的士兵补充到位,不代表着部队就可以成军,这些连排长把兵领回去之后,还要做进一步的筛查,检查有没有老弱病残以进一步裁汰并且还要根据何炜下发的连排编制表进行编组,确定班排长的人选名单,等到部队正式编组完毕,也得耗费个几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何炜倒是闲了下来,他每天不是在宿舍里面跟李有财对账,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编订训练教材,改良步兵操典,总的来说,比当排长和连长的时候轻松了不是一星半点,排长和连长可以说是最基层的军官,需要直接和最基层的士兵接触。 但是到了营长这个层级,便大不相同,想要管理好部队,不需要直接跟下面的大头兵接触,而是直接管好手下的连长即可,压力也小了很多。 “报告营长,新弟兄入营以来,伙食采购计有各种蔬菜三百斤,黑猪十四头,鸡子两千五百颗,大米,白面合计一千八百斤,各种副食品佐料两百四十五斤,合计花费法币九百四十五元,具体账单和明细请营长过目。” 何炜的宿舍中,营部中尉军需李有财正在给何炜汇报最近的花费情况,并附上了花费的具体明细账单,这个军需很能干,何炜现在也是完全相信他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接过了那厚厚的采购明细单,何炜胡乱翻了两下,就把账本还给了黄有财。 几天以来的花费不小,不过何炜现在有钱的很,这点钱还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这些吃喝都是花在士兵们的身上,以后即将转化为战斗力,是万万不能吝啬的。 “不用看了,你办事,我放心,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 李有财听到何炜这么说,心下也有些感动,于是向何炜敬了个军礼,并开口说道:“营长,困难还真是有,现在补充来的士兵倒了,要忙的事情也多了,就我一个人和老葛准尉实在是忙不过来,而且现在各个连队已经编组完成,我也不好找人出公差,营长你看,是不是抽掉一些人来协助一下?” 黄有财口中所说的老葛准尉,就是老六连的第一班班长葛贵财,老六连的弟兄全都晋升一级,葛贵财也自然从上士晋升为了准尉,何炜对这个老黄牛式的老班长是很有感情的,葛贵财年纪也大了,何炜不想让他还在下面干,就把他调到了营部,任命了准尉军需员,跟着李有财干。 这些日子也忙前忙后,不过李有财手底下也就葛贵财这么一个人手,需要采购的时候都是临时抓壮丁,直接找人出公差,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想着想着,何炜突然觉得自己也需要一直专门负责后勤业务和勤杂工作的部队,可以处理一些杂事,必要的时候也能起很多作用,于是他开口说道:“这样,你先再辛苦几天,现在各个连排正在调整编制,筛选士兵,我估计会有一些体质较弱和老弱病残的士兵被裁汰下来,到时候你把这些士兵编组成一个辎重勤务排,让老葛当排长,这样你手下就有人了,能轻松不少。” 李有财双眼一亮,连声说好后,十分高兴的离开了何炜的宿舍。 可这李有财前脚刚走,炮兵连连长陈信生就又来找到了何炜,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太好。 “哟,这不是陈连长吗?不忙活你连上的事情跑这里找我干嘛?遇到什么困难了?”何炜问道。 陈信生拉过椅子坐下,苦笑着说道:“的确是有点困难,是关于火炮的事情。” “火炮,火炮怎么了?那几门法国造的八一迫击炮有问题?” 何炜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装备的问题他可不敢小视。 陈信生摇摇头:“不是,那几门法国八一迫击炮我看了,都很好,使用短射程的钢壳炮弹时威力和七五山炮还差不多。” “那你愁什么?这不是挺好的。” “营长,咱们这一个加强营,可不能就靠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打仗啊,遇到坦克怎么办,遇到低矮的机枪掩体怎么办,咱们得有平射炮啊。” 陈信生说道。 提起这个,何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的确,先进的法国造布朗德八一迫击炮可以取代传统的七十毫米口径级别的步兵炮,但是却无法取代反坦克炮,自己,也确实有必要给自己的部队弄两门平射炮,否则碰见坦克和极度低矮的工事时就束手无策了。 想了想,何炜说道:“的确是个问题,你先回去吧,这个事情交给我,我来想想办法。” 第160章 宪兵司令部 第160章宪兵司令部 要炮,要炮,对陈信生的要求,何炜仔细考虑之后,觉得这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两天工作的重点在于新来的补充兵,其他的事情暂时被他抛之脑后,现在陈信生一提,他还真得尽快给解决掉。 要炮这两个字说起来轻巧,可其实并不容易。 中国军队中的火炮十分金贵,特别是能够平射,曲射的诸如榴弹炮,山炮,战车防御炮等平射火炮,每一门都是有数的,都无比的珍贵。 而陈信生这次过来还给何炜提了个醒,特务营的装备是领了个差不多,可是弹药和骡子军马这些玩意可都还没领,自己得抽个空把这些东西给解决了,那么管谁要? 何炜可不会傻乎乎的去直接找何部长,过几天可能何部长就要给自己搞一个授勋仪式,为了一个营的物资去找军政部部长,这么傻鸟的事情他干部出来,人家日理万机,哪有空管自己这些鸟事,于是,何炜把目光放到了宪兵司令部的头上。 自己的部队是由军政部组建,指挥关系确实配属给了宪兵司令部,让他们再给点东西也是应该的,而且自己确实也该走一趟宪兵司令部,既然归属人家指挥,就要和人家熟悉熟悉,不然自己一个小少校营长不和人家通气,就在这里天天带部队,倒是显得自己有点摆架子了。 不过在去之前,何炜还得提前组织一下语言,想好自己去了那里该说什么,该怎么说,宪兵司令部可不是一个好进的地方。 归根到底,还是在与国军宪兵特殊的性质以及职权范围。 1932年春.绰号嗜血屠夫的国军宪兵司令谷正伦在考察了日本宪兵制度之后,命人草拟了《宪兵令》和《宪兵服务规程》,呈准以军政部长何部长的名义颁令施行。 这两个法令,被认为是宪兵的“根本大法”。因为它规定了: (1)宪兵是“陆军第一兵科”,是“执法兵种”; (2)宪兵是“基于dang国统治权的作用”,以“警察、警备、战争诸手段”、来达到“维护国家利益和社会安宁,保障国民权利,维持军队纪律.保护军机、军益、警卫领袖〈指微操大师)安全”之目的(大意)﹔ (3)宪兵“主掌军事警察,兼掌普通行政和司法警察”。并规定还要执行国民政府“各院、部、会指定之事项”的任务。在执行这些“指定”任务时。应“兼受各院、部、会的指导”; (4)宪兵“隶属于军政部” 从这些规定中,就可以看出宪兵的职司权力是极为广泛的,几乎是没有任何事务宪兵不能过问,情报,特务,监督,民事,警务,社会上的方方面面几乎无孔不入。 何炜是野战部队的军官,野战部队本身就是宪兵的监督对象,相当于上来就矮了人一头,远的不说,就说何炜在南京中央军校就读时,最怕的就是宪兵部队。 平时在街上走,如果是穿便服还要好说一些,要是穿了军服出去,如果风纪扣没有系好或者走路的动作有半点轻浮,一旦被宪兵发现,立刻就会被扣下,然后被通报到军校内。 甚至南京城内的各个大饭馆和秦淮河上供男人销魂的花船,青楼都有宪兵驻扎,随时随地的监视有无中央军校的学生在饭馆饮酒失态或者是偷偷去秦淮河的青楼找共享女孩搞大保健,反正何炜在黄埔的三年,只要一出校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防备宪兵。 如果这次不是被配属给宪兵部队,他是实在不想和这些鸟人有任何交集,但奈何自己现在归属给人家指挥,没得办法,只有走一趟。 酝酿好了话术,何炜也没有带上其他人,自己挎上了快慢机,晃晃悠悠的出了中央军校,坐上了江南汽车公司的公交车,一个人赶到了宪兵司令部。 宪兵司令部是1931年1月由首都卫戍司令部改编成立的,当时设立在道署街旧道署衙门内办公,后来又改到了瞻园路,何炜虽然没进过宪兵司令部,可以前在南京上学时倒也路过,这些年来的公交线路和大概方位也没有变化,何炜也都记得,所以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靠着军官证和如今战斗英雄的威名,何炜很轻松的进入了宪兵司令部,在一名宪兵军官的带领下,上了楼,来到了宪兵司令的办公室门前等候,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那名臭名昭著的宪兵司令谷正伦,何炜就不由得有些忐忑。 过了半个小时,一名身穿中山装的秘书将何炜引入了司令办公室。 “报告谷司令,南京城防特务营营长何炜前来报道。” 何炜对着面前的中年军官敬了个军礼,而何炜话音刚落,那军官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意,而身边的秘书面色也是一变,赶紧凑到何炜身边,对何炜低声说道:“兄弟,这不是谷正伦司令,谷司令生病去了武汉,这是肖司令。” 肖司令?何炜听到这个名字开始还愣了一下,难道这个人不是谷正伦? 随后,看着面前那面容和蔼,略有笑意的中年军官,何炜反应了过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原陆军宪兵司令部的总务处处长,现在的首都宪兵副司令肖将军,现在眼前的这位肖将军,是宪兵部队位高权重的第二人。 这位肖将军在担任宪兵司令部总务处处长期间,便主管整个宪兵部队的编训,人事,调配,引信等,在谷正伦生病之后又代理了首都宪兵司令一职,可何炜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因为他知道,这名军官,在他穿越前的那个位面,正是殉国于南京保卫战之中,也是南京保卫战中阵亡军官中军衔最高者。 何炜就在那里站着,思绪却已经飘忽到那血与火的战场上,肖将军看到何炜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他因为说错话过于紧张,便主动起身,对着秘书挥挥手。 “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来,何营长,坐下,我们坐下说话,我可以久闻你的大名了,这次军政部何部长把你的部队配属给我宪兵司令部指挥,我可是期待已久了,在山西你能够夺了日本人的战车,听何部长说还抢了日本人的军旗,那在我宪兵司令部,可一定要再立下一个新功劳啊。” 肖将军引领何炜坐在了沙发上,亲自给何炜倒了杯茶。 “长官,卑职有错,刚才认错了人,说错了话,这一次我来,是想着既然划归给了宪兵司令部指挥,那就得过来报道,熟悉一下情况。” “无妨,还是那句话,不知者不罪,既然伱来熟悉情况,那我就把目前宪兵的状况跟你说一说,现在南京城内的宪兵战斗部队计有宪兵第二团,宪兵第五团,宪兵第十团和宪兵教导团以及宪兵司令部的特务营,本部的这些宪兵部队要负责全城以及郊外的治安维护以及保密防谍工作,现在城内的汉奸和日本特务非常多。” “多到什么程度?几乎每天有至少有十几处地方有日本特务出现,这些特务有的在城内搞袭击扔炸弹,有的潜伏到军营附近侦察,更有甚者,在日军飞机空袭来临时为其指示目标,将我宪兵部队搞的苦不堪言。” 肖将军说道这里,面带愁容的连声叹气。 何炜不解的说道:“长官,四个多团的宪兵,对付这帮成不了气候的宵小之辈,想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不然,不然,我宪兵部队看起来多,其实在实际使用上根本就不足,现在淞沪前线战事正酣,全国能动的部队全都拉了上去,你看看这里也是一样,在中山陵和孝陵卫一带驻防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都拉了上去,还有八十八师,八十七师这些常年保卫首都的部队全都在淞沪血战,现在城内的部队就只有我们宪兵,宪兵要负责维持治安,在街头巷尾上巡逻,还要负责军政部等各个军事和民事机关的保卫工作。” “这么搞下来,几个团的部队,实际上是以连排为单位四处分散,兵力根本不敷使用,而且近日来,敌军特务的规模和战斗力不断上升,起初是单独行动或者三两一群,近日来甚至出现了十几人,甚至几十人集中行动的情况,我宪兵部队的日常勤务中野战训练的勤务占比很低,那些特工的战斗素质非常不错,让我们吃了不少亏,呵呵,这也是为什么要把你的部队调来。” 何炜说道:“长官有命令,我部责无旁贷,只是我部现在刚刚接收完补充兵,还在编组训练之中,部队还需要一些时间编练,才能投入任务。” 肖将军点点头:“我知道,听说何部长把补充给胡寿山第一军的兵截下了一千多人给了你,的确是需要训练一些时间,现在你搞的怎么样?” 听到肖将军询问自己部队的整训情况,何炜知道,这是张嘴要东西的好时机,他可不会放过。 “长官,部队正在编组,但是装备上稍有欠缺。” “缺什么东西?说说看,是装备还是经费,要装备要钱,我宪兵司令部都有。” 肖将军这句话说的颇具土豪气势,当然,他敢这么说是有底气的,肖将军在担任宪兵司令部总务处处长时,经费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宪兵不仅经费充足,而且由于其特殊的任务特性,在执行任务时也会进行创收,最典型的莫过于侦办走私与贩卖鸦片的案件,所获得的赃物一转手便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长官,我营的炮兵部队刚组织起来,现在只装备有迫击炮,我想配备几门平射炮,另外,部队的弹药,还有牵引驮载用的骡马也没有领取,所以,我这就求到您这里来了。” 肖将军似乎颇不在意,对何炜说道:“要平射炮,要马?这都不是问题,我们宪兵部队以轻武器为主,部队的装备都是轻武器,不过炮我记得仓库里面也是有的,放在仓库里面吃灰也是吃灰,一会儿我让人带你去看看,子弹这些东西,我跟金陵兵工厂和军械库下个条子,你尽可派人去领,骡子和马匹就算了,你要协助我们宪兵作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兵快神速,靠马匹可是太慢了,我们库存有很多德国买来的三轮摩托车,给你一批,尽快把部队组建起来执行任务。” “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何炜正要好好的感谢感谢肖将军,突然,那名穿着中山装的秘书冲了进来,一脸慌张的样子。 “慌什么慌,成何体统,丢我们宪兵部队的脸。” 那秘书拿着一份报告,说道:“长官,据宪兵第二团报告,今日城内五处地方同时出现敌特务袭击,其中在教导总队孝陵卫营区和光华门外机场情况最为严重,敌特三十余人在孝陵卫营区向教导总队留守官兵射击,并企图冲入营区内放火,另有一伙敌军在光华门外机场骚扰,向机场内射击烟雾弹与信号弹,在机场警戒的航委会特务团阵亡二十余人,现在宪兵第二团和宪兵第五团正和敌军激战。” “现在解决了没有?” “没有,教导总队孝陵卫那里战斗刚刚结束,宪兵第二团赶到的时候和教导总队的留守内外夹击,肃清了这些敌军,不过也跑了十几个人,现在还在搜捕,光华门机场那边还在打。” “哼!” 肖将军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是愤懑,听得何炜也有些窝火,这帮日本特务也是太猖狂了,你搞破坏,搞袭击就搞吧,居然是几十个人,几十个人的搞,这他妈也太嚣张了,当然,从日军的袭击也可以看出,现在局势的严重性。 肖将军苦笑一声,对何炜说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为什么那么希望你的部队尽快投入进来,日本人现在是越发过分,袭击的强度和频率越来越多,淞沪战场那边打的越来越焦灼,南京这边,局势也开始坏了起来,唉。” 听到肖将军提到了淞沪,又提到了南京,何炜的心思突然活泛了起来。 他之前苦思冥想研究着要用什么方式来拯救即将被血雨腥风包围的金陵古城,最终产生了一个抓住南京撤退后路的想法,准确的说是先提前用船转运百姓,再于战时把守军的撤退工作搞好以保存南京守军的战斗力。 想法是很美好的,可是何炜哪里来的门路,现在有不少人还觉得国军能在淞沪把日本人给推下海,而国府,也没有想到局势即将会恶化成什么样子,至少到目前为止,保卫南京的议题还没有被提上到日程,可今天到宪兵司令部和肖将军的接触,却让何炜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肖将军的为人自不必说,在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之中光荣殉国,而他手下的宪兵兵力也是颇为雄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如果能想想办法把肖将军和宪兵部队拉下水,那么何炜的计划可行性就高了许多。 何炜缓缓开口:“肖将军,现在的情况,也不怪宪兵的弟兄们,只是淞沪战事已然焦灼,南京这里,还有宪兵这里,还有高层那里,都应当提前做好准备啊,有些事情,一定要早早筹谋。” 何炜的最后几个字,说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而肖将军也随着这句话,看向了何炜。 “你这句话,似乎颇有些弦外之音啊。” 第161章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第161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肖将军察觉出了何炜的话中有话,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也有些锋锐。 何炜却丝毫没有畏惧,同样无比坚毅的迎上了肖将军的眼神:“长官可知,为何宪兵部队如今会疲于奔命?” “自然是敌寇狼子野心,不断骚扰我首都。” “长官,这固然是原因,可真正的原因,恐怕是淞沪前线战局糜烂,而日寇所图甚大,不断增兵,而他们在淞沪站稳脚跟之后,恐怕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脚下的金陵古城。” “你是说,淞沪守不住?恐怕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尽管肖将军不知道何炜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但是听到何炜说淞沪占据糜烂,日人即将图谋首都时,他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原因,语气也隐隐有些不快,毕竟,肖将军是典型的传统军人,对于何炜这些有些杀自己威风的丧气话,多少是有些不满的。 何炜点点头:“长官,我虽然是从北战场回来的,可淞沪战场的态势我也有听说过,其实,无论是东战场还是北战场,很多地方都是相似的,两个战场的战斗形态,其实现在都是原地固守,至于能固守多长时间,那就要看我军兵力的消耗速度和日军进攻的行动速度。” “最后的结果,其实早就已经注定,我军的防线,一定会被日军打下来,这没有办法,这是敌我双方与生俱来的天然国力差距所导致,日军一个师团有三十多门山野炮,我们呢?我以前的那个师,全师么有一门山炮,全都是迫击炮,这种火力和国力的差距,就注定了我们无法长时间坚守住任何要地和防线,至少,在战争初期一定会是如此。” “现在的淞沪战场已经变成了白热化战斗,双方几乎就是不停的对耗,我军开来一个师,就把一个师投入进去,先站稳脚跟,再对一些要点向日军发起反击,然后双方互相争夺,就这样一点一点点的损失殆尽,然后撤下去,补充,再拉上新的部队和日军拼下去,这么搞下去,我们在淞沪战线还能支撑多久?” 肖将军的思绪,似乎也随着何炜的这番话给带到了淞沪战场。 “我军现在也在淞沪不断增兵补充,我想,日军跟我军举全国之力拉出的部队拼,也未必就能轻松的攻占淞沪,而你刚才所说的危及首都,我觉得未免也有些过了,就算是淞沪守不住,我军从淞沪撤下来之后,也完全可以依托国防线进行逐次抵抗,击退进攻的日军。” “再说对于首都的防卫,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几年前不就在南京搞了一次秋季大演习,那时候我也参加了这场演习,记得军校学生也参加了演习,我记得你是黄埔十一期的学生,伱也应该参加过那场演习,对于首都的防卫,我是有信心的。” 肖将军的态度依然很乐观,可惜他所说的国防线,还有几年前的组织的秋季大演习,都没有能够阻挡日军攻克南京的步伐,国防线的事情且不论,他所说的秋季大演习,其实是在一九三五年组织的一场以保卫南京为想定的大规模演习。 此次演习选定南京至宜兴天王寺,溧水与溧阳、张诸间一带为演习地域,以京杭公路为东西两军的主要交通线,参与演习的有第三十六师、八十七师、教导总队、宪兵等4万余人,最终的演习结果是守方成功的击退了攻方,守住了南京城,何炜当时也以军校学生的身份参加了演习,当时他扛着捷克式轻机枪,连续冲了好几个山头,算是一名亲历者。 可这场演习,其实根本不能够用作能够在日军的兵锋之下守住南京城的论据。 因为这场演习的设定情况本身就站不住脚,在演习想定之中,攻击南京的进攻方是经过了三道国防线守军的消耗与迟滞,而守备南京的防守方则是齐装满员,装备整齐,这根本就不符合实际情况,齐装满员,装备整齐这八个字,从淞沪前线上撤下来的部队,恐怕半个字都沾不上。 而这场演习从假设想定,编列预算,到实际组织指挥的掌舵人,正是几年后南京保卫战的实际指挥者,也就是在后世互联网中获得了一苇渡江雅号的唐姓将军,事实证明,他失败了。 何炜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必须得加点猛料了。 “长官,淞沪前线的状况,想必我不用多说,现在前线伤亡之大,已经到了要靠后方抽兵补充的境地了,而且抽的不仅是未参战的部队,还有各省的保安团,据说现在连各地县城的保安团队也开始动员,那些人连兵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乡村警察,等到这些人都打光了,我们拿什么打?” “据我所知,各省的军师管区刚刚搞起来,这些管区征发来的壮丁,如果把他们训练成一个基本合格的士兵,至少要三个月以上,可我们有那么多的时间吗?到时候,让这些和农民没什么区别的士兵去守备国防线,去保卫首都,又怎么对付的了火力强大的日军。” “何炜,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肖将军有些不悦的说道。 何炜突然站了起来,向肖将军鞠了个躬,而后,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请肖将军救首都百姓一命!” 肖将军被何炜突如其来的表现惊呆了,赶紧上前扶起了何炜。 “何炜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何意。” “长官,南京自古就是易攻难守之地,我军在淞沪损失日益增大,至多再过几个月,当我军在淞沪难以支撑之时,日军必然以重兵直捣南京,到时,这城里的百万百姓,就将面临着一场血雨腥风,无论北战场还是东战场,日军一贯是凌虐百姓,这些经过血战的兽兵一旦突入南京,城内的老百姓,又怎能求的个活命结果,到时必然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南京为我国首都,一旦占领南京,日军为了其皇军威严,为了让我国尽早投降,感到惧怕,定然要对城内百姓大肆杀戮,还望将军,早做考虑,为全城百姓谋一条生路。” 看着态度无比恳切的何炜,肖将军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过是一个营长。” 何炜当然不会跟他说他是穿越来的,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望向了窗外,那是东北的方向。 “长官,我说的一切,都曾经在我的家乡奉天发生过,日军发起事变的那一天,我正在读高中,那天不知死了多少人,黄埔十期和黄埔十一期学生中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东北流亡学生和老东北讲武堂的学兵,我说的事情,他们的家乡,他们的部队,也同样发生着,还有当年的济南,种种往事历历在目,日本人一旦打到我国首都,只会做出比奉天和济南更可怖上一千倍一万倍的事情” 肖将军点点头,说道:“你有这份心,忠于国事,这很好,可我是宪兵部队的副司令,部队是有着固定任务的,不可能随意转换任务,更何况,你又能做什么来保护这些百姓?” 何炜心中大喜,这就是肖司令松口了,现在更应该趁热打铁。 “长官,我明白您的意思,部队有部队的任务,但我却有办法能保护这些百姓。” “什么办法?” “日军的兵锋已经无法阻止,但是,我们可以把百姓提前转移出去。” 肖司令的脸色瞬间变了,甚至发出了一声苦笑:“何炜,我真觉得你应该去街上走走,看看老百姓们天天都是怎么想的,他们的战局的乐观程度甚至要比我们这些军人还要高,很多人都觉得这一次将会完全战胜日军,你让他们抛家舍业的转移,根本不会有几个人答应你。” 何炜这时,重新坐了回去,坚定的对肖将军说道:“我有办法。” 说完,何炜便凑到了肖将军耳边,将自己如何让百姓主动撤出南京的法子告诉了肖将军,当何炜说完之后,肖将军的脸色又变了。 “你,你这么干,百姓确实会被吓住,可是也会造成大乱子的,到时甚至会影响到上层的决策,你可要好好想想,这种事情,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如果事情败露,或者南京无事,谁也保不住你。” “只要于国于民有利,不让百姓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我这颗脑袋没了,又如何。” 何炜这话说的无比坚定,肖将军似乎也有些动容,沉默片刻,一拳砸在桌子上,震飞了桌上的茶杯,大声说道:“罢罢罢,你一个小小少校便能如此,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大不了舍出去这把老骨头。” 何炜在心中叫了声好,对于肖将军,他只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即可,但是这件事牵扯到的可不止是肖将军一个人,接下来,他还要诱之以利。 “长官,您忠于国家,为民舍命,可是您的部下,却未必会冒这个险,何况你们是宪兵,最忌讳的就是私自行动,我有一个法子,能让您的部下也踏踏实实的共行此事,不会露出半点风声。” 肖将军,其实正在担忧此事,他的品格高尚,可他不能以己度人,强行拉着几万名手下冒着风险一起高尚,没想到这么快何炜就送来了办法。 于是便急促的说道:“你有什么法子?我手下那可是好几个团的宪兵部队,要做到如何,才能让上万人滴水不漏的参与到救助转移百姓之中来?” “长官,其实办法很简单,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当然,很多事情,或者说绝大多数事情都具有两面性,想要赚取巨大的利益同时也要冒极大的风险,反之,如果要一个人冒巨大的风险,那么一定要让他看到巨大的利益,让他甘愿为了巨大的利益而冒险。” 何炜看了一眼门外,凑到了肖将军身边,低声说道:“长官,如果城内的百姓纷纷要离开南京,那么绝大多数人是会走水路,也就是从下关乘船到浦口,如果宪兵提前把所有渡江的交通工具都提前控制在手中,那么百姓想要过江,就要坐宪兵控制的船,如果我们售卖船票,即便是把票价定的极低,可几十万人的航次,赚取的利益也是十分客观的。” 肖将军已经明白了何炜的意思,也看着何炜,说道:“你要多少?” 何炜伸出了三根手指,说道:“所获票钱,我只要三成,其他的,尽数归宪兵所有。” 肖将军此时看着何炜的眼神,已完全变了,突然,肖将军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事迹,我也听过,在你到我办公室的时候,不,是你在跟我说出售卖船票的前一刻,我都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比较会打仗的军校学生,现在看来,你远不止此啊,这手腕,这算计,不像是一个刚刚从军官学校不久的学生,倒像是一个在行伍中打拼多年的中高级干部,不过,好在你的这点花花心思,全都用在了正地方,这也是殊为不易。” “多谢长官夸奖,我也不是完人,我当然想救出百姓,不过同时赚取一些钱财的想法也是有的,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些钱我不敢说分文不取,因为我也要生活,我和我的部队也需要金钱,但我敢保证,绝大部分都花在部队身上,既救了百姓,又让部队有了资金,何乐而不为呢。” 肖将军点点头:‘你倒是个实诚人,不说那些空话也大话,既然要做,那就立刻去做,我今天就会组织人开会,好好商议一下此事,你的计划所需要的物资和材料,也由我来准备,到时候,我把东西交给你,你带着你的部队来干,我也会想办法配合你。’ 话说开了,肖将军此时的心情也格外舒畅,何炜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好在多做停留,在和肖将军商定了计划细节之后,就领了批装备和批武器的条子,高兴的走出了宪兵司令部,这次出来,感觉完全不同。 自己的计划已经付诸实施,虽然没有开始,也没有成功,但是有句话说的好,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一想到有那么多的百姓因为自己而得以在那场劫难之中存活,何炜就说不出的开心,一会儿大笑,一会儿高声呼喊,一会儿又唱起了黄埔军校的校歌,一会儿又在街上狂奔,最后又在路人看精神病的眼神之中走进了附近一家最好的馆子,狂吃了一顿。 第162章 奥地利战防炮和三蹦子炮兵连 第162章奥地利战防炮和三蹦子炮兵连 肖将军答应给何炜补充的装备弹药,很快就运到了特务营的营区,宪兵,果然是不同凡响,补充来的东西也是大手笔,由弹药第一分库调来了德国生产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二十五万发,曳光弹两万发,钢芯穿甲弹三万发,信号枪二十把,各种信号弹三百颗。 金陵兵工厂新出厂的七点九二毫米轻型尖头弹三十五万发,库存巩造长柄手榴弹三万颗。 这还是小意思,更硬的货是宪兵仓库调来的,自己管肖将军要的炮,肖将军也没有食言,宪兵司令部给何炜送来了两门库存的奥地利造百碌式四十七毫米平射炮,另配备有四十七毫米穿甲弹五百发,爆破弹三百发,还有德国造尊达普k800型号三轮摩托车二十五辆。 更牛逼的是,居然还给自己调拨来了一台奔驰typ320wk型越野车以及司机一名,当真是大手笔,大手笔啊。 中央军校的操场上,何炜坐在奔驰军用越野车的驾驶位置上,摆弄着方向盘和挂挡杆,四周满是发动机的轰鸣声,这声音却不是来自汽车,而是摩托车。 炮兵连长陈信生正兴奋的架势着一辆三轮摩托四处乱开,摩托车的驾驶,中央军校的学生并不要求掌握,但是陈信生在军校十期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杜聿明的陆军装甲兵团,装甲兵团可是装备有大量摩托车的。 因此,陈信生对于摩托车的架势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当然,这玩意何炜是会开的,前世当雇佣兵的时候也没少开过,他一般不管这东西叫摩托,而是叫三蹦子,或者边三轮。 陈信生那辆三蹦子后面,还拉着一门低矮的火炮,正是宪兵司令部仓库里面淘换来的奥地利造百碌式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这炮甚得何炜心意。 这炮,论及穿甲能力其实比不上德国造的火炮,但是这种奥地利造的战车防御炮的射界更广,而且火炮既能平射,又能曲射,必要的时候可以搞曲射发射爆破弹来支援步兵作战。 这种火炮拆掉了火炮炮轮之后炮身极其低矮,易于隐蔽,而且重量很轻,在彻底分解时,可以被分解成八个部分,直接由人力来携带,非常方便,在曲射时兼具有步兵炮的职能。 而其稍弱的穿甲能力在何炜看来根本不是问题,面对日本坦克那薄弱的装甲,其实够用就行了。 至于这炮的来历,其实和那批苏罗通通用机枪一样,也是在几年前的国军制式武器会议时,奥地利送来参与了竞争,可惜也同样落败,所以送来中国的样炮和弹药,也都留在了中国军队的仓库之中吃灰,但是,何炜知道,这炮在不久的将来,将会被奇缺武器的中国大量采购。 “哈哈哈哈,营长,这车不错,这炮更不错。” 陈信生跳下摩托车,兴奋的对何炜说道。 “是不错,这个可帮我们解决了大麻烦,本来我是去要战马的,有了炮,肯定要马来拉炮和弹药,这下子可好了,直接用摩托拖炮,可省事儿多了,不然老子还得跑一趟句容,只有那里有军马场。” 陈信生认同的说道:“是啊,马这个东西是最难伺候的,以前我们军校炮兵科学生进校门的第一科不是碰火炮,而是学马厩勤务,要洗马,擦马,还得给军马做饭,数九寒天中擦起马来,从马蹄、马腿擦到马背,经过马背擦到马头、马尾,每一个关节,每一部肌肉,都要用禾草来尽力摩擦,一堂“马厩勤务”下来,马已浑身擦热,我们的灰棉军服也汗湿了,真是累死人,中国马还能好点,那些从国外买来的马可难伺候的很,吃的比人都好,还是这摩托好,零件好用,燃料足够就不会坏,拖我这四门迫击炮和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简直绰绰有余。” 何炜也是这个意思,有了这批三蹦子摩托车,他营里面的火炮牵引拖拽,就可以完全放弃骡马化,直接用这些三蹦子来拉,速度快且省事,而且这么一搞,陈信生的那个炮兵连,就可以直接进化为摩托化三蹦子炮兵连,听起来相当威武霸气。 “你连上四门八一迫击炮,两门四七战防炮,每门炮配备一辆牵引车和一辆弹药车,再配给你两辆侦察和指挥用车,给你十四台三轮摩托车,剩下那十一台摩托车,每个步兵连分配三台,装备到各个连的指挥班中,侦察指挥都用的上,还能拉弹药,给步兵减轻一些携行负担,再给通信排两台。” “甚好。” 陈信生说道。 突然,何炜好像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 “坏了,我他娘忘了,咱们光有车没有司机啊,去哪里找这二十多个摩托的驾驶员。” 何炜说道。 陈信生却对何炜的担忧毫不在意,自信满满的说道:“营长,伱可别忘了咱是什么出身,跟我来南京的战防炮排老弟兄有十几个,个个都是开摩托车的好手,到时候在每个连和通信排挑出一些人,让我那些弟兄训练上一个月,出师之后保准都开的四平八稳。” 何炜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你们装甲兵团财大气粗,大头兵都要学驾驶,得,看来我这是白担心了。” 处理好摩托车的问题,何炜又看向了大操场的中央。 在操场上,方京,胡兆武等几个主要干部正在组织着士兵们将这些武器弹药搬运到军校的弹药库之中,那些新补充来的士兵,个个精神饱满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这些兵,已经完全融入到了新单位之中,这几天,经过筛选和考察,全营的各个单位已经陆续编成。 虽然还没有正式成军,也没有正式开训,但是几个连长已经开始带着部队做基本的体能训练,通信排的业务训练也已经开始,这些新来士兵给了何炜不少惊喜,虽然没有开始正式的实弹训练,但是何炜还是抽空让下面几个连长组织了一场测试,用的枪也不是新发下来的捷克造步枪,而是用他们自己带来的枪和子弹,又管军校借了一批库存的半新汉阳造。 结果这批人还真有点东西,有十几个人在一百五十米内堪称是弹无虚发,射击相当精准,其他士兵使用一个五发漏夹射击时,也基本至少能有一两发子弹上靶,训练水平相当可以。 据那些士兵说,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其实是张宗昌收编的白俄军官训练出来的,所以射击和战术方面的水平要比一般的烂军阀部队高出很多。 有这样的底子,就能给何炜省下很多事情,至少在训练的时候也省心了许多。 偌大的操场上,除却特务营的官兵,却看不见一个人,看着略显空荡的操场,一种危机感和山雨欲来的感觉充斥着何炜的心头,几年前,他也在这片操场上天天搞队列,荡木马,跑步,做各种战术训练,可现在,操场上却看不到一个军校学生。 现在还在中央军校的,还有跟何炜同期的黄埔十一期第二总队,黄埔十二期和黄埔第十三期全部学生,由于日军的不断轰炸,现在军校已经全面取消了在操场上进行的各项体能和战术训练,全部改为在郊外进行体能和战术训练,学生已经完全按照军队的战斗编制完成,步枪,轻机枪都发到了学生手中,整个军校随时都处在高度的战备状态。 而由于前线战事吃紧,据说再过几天,十一期的第二总队就要举行毕业典礼,正式毕业分发,这也意味着黄埔第十一期学生即将全部毕业,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被分发到淞沪战场前线的部队,投入那血火熔炉之中。 有人还没有毕业,可有人却已经战死,何炜自己就是十一期第一总队的毕业生,他们一总队毕业的学生也有很多分发到了淞沪前线,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被分到了机关单位或者留在军校担任少尉区队长,在中央军校驻扎的这段时间,何炜跟几个比较熟悉的留校同学抽空也聚了聚。 这些留校的同学多数都在担任管理学弟的少尉区队长一职,一直待在南京,消息比较灵通,据他们说,现在已经有不少十一期一总队同学在淞沪阵亡,何炜听了之后也不仅慨叹,三年的军官教育培养出的新任军官,刚刚分配到部队,军旅生涯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就战死在了第一任职岗位上,何其惨烈,何其悲壮。 自己也做不了什么,现在已经当上了营长,能做的,只有在战场上多打出几个好仗,以告慰阵亡同学们的在天之灵。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时间便到了十月二十五日,淞沪前线的战事越发严峻,而何炜跟肖将军秘密商定的百姓撤离计划,也即将付诸实施。 这天早上,一辆灰色的敞篷德国奔驰军用越野车,从宪兵司令部开了出来,这辆车,正是宪兵司令部调拨给何炜的那辆越野车,不过在主驾驶位置上的并不是随车而来的司机,而是何炜本人。 踩着油门,穿行在繁华的南京街头,何炜心中却是相当忐忑,不时警惕的盯着四周,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一支德国造花机关枪和一支德国造快慢机,全部都上了弹,在座椅顶上还挂着一条捷克造步枪。 “奶奶的,怎么看谁都感觉有鬼。” 何炜转着方向盘,看着四处的路人,可能是心中有鬼,竟然总感觉有人要害他,而在他这车的后面,还跟着两台宪兵司令部的大卡车,卡车的后车厢篷布已经完全封死,没人能看见车厢里面有什么。 就这样,何炜打头开路,领着这两辆卡车,一路开到了中央军校,等进入了中央军校,三台车一路开到了特务营弹药仓库的门口,此时,已经有四十多名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在弹药库的门口,这些弟兄,每一个何炜都无比熟悉,因为他们是从忻口大战开始就跟着自己的老弟兄,全都是老六连的兵。 “营长,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新任的特务排少尉排长杨彪拎着一把花机关,对何炜说道,这名曾经跟何炜不对付的兵油子,现在已经完全被何炜收服,何炜又保举他为军官,圆了他对军官梦,不客气的说,他现在完全愿意为了何炜而死。 何炜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后,对杨彪点点头:“打开弹药库,让卡车开进去。” “开门,开门。” 几个弟兄推开了弹药库的大门,中央军校的弹药库非常大,弹药库足有十几米高,足以容下五六辆卡车并行,开进去区区两辆卡车更是不在话下,弹药库的大门打开后,两辆宪兵卡车也快速的开进了弹药库,待到卡车开进,何炜立刻下令关门,除去一个班的弟兄守在门口,其余的弟兄全部随何炜走进了弹药库。 高大幽暗的弹药库内,卡车的轰鸣声在弹药库中不断回响,突然,几盏高亮度探照灯打开,将幽暗的弹药库变的通透明亮,卡车也熄了火,何炜松了口气,急忙向卡车处跑去,而第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上也跳下来一名上校宪兵军官。 此人名叫金正强,是宪兵司令部的一名上校高参,也是此次行动宪兵方面与何炜的对接人,那天何炜向肖将军的提议,肖将军也将其转述给了其部下,也就是目前在南京的几个宪兵团团长,和司令部几个相关处室的主要负责人,而肖司令和这些部下商谈的极为顺利,不用说,自然是何炜的银弹攻势起了作用。 那几个宪兵团团长和宪兵高级军官听说有大把的银子赚,一个比一个积极,非但同意了转移百姓的计划,还主动向肖将军提出各种建议,比如如何搞到更多的渡江工具,如何运走更多的百姓,简直是智计百出,甚至比何炜还积极。 这,就是金钱的威力,何炜要的就是这个,怕的就是他们不爱钱,要是这些人里面有个严格遵守各种规矩的死心眼子,那他这个计划可就不好执行了。 “何营长,事不宜迟,咱们立刻行动,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今天贵部先行动,行动时尽管放心,在贵部行动地点进行例行巡逻的宪兵今天全部借故增员他处,暂停巡逻,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行动,需要的东西我全部带来了。” 金正强低声跟何炜说道,而后向后挥挥手,大喊:“弟兄们,卸车” 第163章 计划发动 第163章计划发动 卡车上又跳下几名宪兵,拉开了卡车的帘布,从两台卡车上抬下了十几口大箱子,金正强指了指箱子,说道:“何营长,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都打开。” 宪兵们将这些箱子一个接着一个打开,何炜手下的老弟兄们全都好奇的凑上来看,不少弟兄心中都在犯着嘀咕,甚至猜测着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不是什么金银财宝。 毕竟何炜今天十分神秘,刚才的一切表现都体现出了他对这卡车上东西的无比重视,很多士兵都在想,这里面得是多金贵的宝贝,才能让自己的长官如此上心? 可惜,这帮子弟兄们失望了,箱子面装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枪械,钢盔,便衣,还有整箱整箱的纸张,何炜拉来一个装满了武器弹药的箱子,随手捡起一把手枪,何炜摆弄了两下,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家伙,杨彪凑了过来,也皱皱眉头。 “营长,你拉来这破枪干什么,咱们在忻口的时候缴获了不少,这鬼子的王八盒子可不好用。” 何炜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日本人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也就是俗称的王八盒子,这几口箱子里面,不但有王八盒子,还有日军的手榴弹,日军的钢盔,刺刀,三八大盖步枪和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大正十年式和八九式掷弹筒,日军的制式望远镜,军刀,且都不是新货,全都有使用痕迹,有的还带着血。 “何营长,这批枪大多是淞沪前线部队的战利品,啥都有,咱们也没用过,毕竟舞枪弄棒,玩枪玩炮还是你们野战部队更在行,衣服也给伱们拉来了,是我们宪兵秘密行动时穿的,料子可都不错,宣传单按照你说的内容,让宪兵司令部的印刷所秘密印刷了三万份,这都交给你了。” 何炜检查了便衣和宣传单,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有钱在这里吊着,这帮人办事情的速度和效率是真的高。 “金长官,东西准备的不错,你们辛苦了,谢谢。” 金正强摆摆手:“这话是怎么说的?老弟,你要干的这事情,老哥哥我佩服,拯救万民于水火,不愧是我国军的战斗英雄,谈谢谢更是见外,要说谢谢,也是我们宪兵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哪里有这无本万利的财路,兄弟,这可不能见外。” 跟金正强客套了几句后,何炜将这帮大爷送走,而后,正式开始执行他的计划。 “弟兄们,大家都坐下。” 何炜招呼着这帮一脸疑惑的弟兄坐下,何炜折腾了这么一会儿,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何炜到底是想要干嘛,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坐下,坐下。” 杨彪,还有几个班长都招呼着弟兄们坐下,何炜看着这帮老弟兄,这次行动,他没有找方京,傅琛他们一起干,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要他们在这里带住部队,甚至,连葛贵财和陶黑娃他都没有告诉,只是叫杨彪叫上以前第六连的老军士和老兵。 何炜之所以尽可能的让更少的人参与进来,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心思,那就是一旦事情出了纰漏,尽可能少波及一些人,真要出了事情,他还是想自己把事儿给扛下来。 “弟兄们,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具体要干什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是此事事关重大,之所以找各位来干,是因为各位都是我的心腹,是我的老交情,老弟兄,咱们是一起在忻口玩过命的,咱都是亲兄弟,关键时刻还得靠亲兄弟,老弟兄,所以,今天,就得劳动一下弟兄们了。” 这些士兵们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营长要干什么,但这群大多来自田间地头的士兵们,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听话,而何炜把他们讲做亲兄弟,老弟兄的话也令很多士兵动容,何炜在忻口当上连长之后,带着他们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何炜对他们,自然是没的说,现在听到何炜的话,这些淳朴的士兵们都无比感动,皆唯何炜马首是瞻。 “排长,你也不用跟我们说干啥,就告诉我们怎么干就行。” 杨彪大大咧咧的喊道,又管何炜叫起了排长,然后又看着四周的士兵,说道:“咱排长说咋干,咱们就咋干,谁他妈敢拉稀犯怂,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对,跟营长干了。” “排长说啥就是啥。” 士兵们情绪被调动起来,一个个都群情激奋,有的叫营长,有的好像又回到了老六连时期,管何炜叫排长和连长,称呼无所谓,何炜对士兵们的反应很满意。 于是他举起了手中的王八盒子,又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摞宣传单,缓缓开口:“事情也不难,只是今天晚上,咱们要好好搞点动静,今天晚上,所有人换上便装,拿上日本人的武器和这些单子,到我告诉你们的地点给我四处乱放枪,把这些宣传单满街的给我撒,撒的越多越好,闹得动静越大越好,一边撒传单,一边给老子放枪,放掷弹筒,放火也可以,但是有一点,不许伤害老百姓,公共设施可以破坏,但是不许损坏老百姓的房子。” “分成两组,一组由我来带队,去市中心的各个街口,另外一组由杨彪带队,去下关和挹江门那边,会有人开车拉着你们去,行动时间大概在凌晨,事成之后每人发行动奖金三元,这件事过了就给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多嘴。” 何炜掷地有声的说道:“现在所有人都不许离开这里,就在弹药库里面换衣服,休息,晚上准时行动。” 何炜洪亮的声音不断的在弹药库中回响,士兵们依旧对自己的任务不明不白,要干什么他们很清楚,不过就是去大街上放枪撒单子而已,再简单不过,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士兵们不知道,也无法理解,能做的,只有执行何炜的命令。 何炜松了口气,坐在一个大箱子上,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全都是黄色的宣传单,这宣传单,便是何炜计划中的重要工具,宣传单上印刷着密密麻麻的汉字,还有一个日本陆军的旭日军旗,而上面文字的内容则是由何炜以日军口吻撰写的一篇讨伐檄文。 这篇檄文的内容,洋洋洒洒几百字,几乎句句带血,首先列举了一些果脯的罪恶,并且标榜“皇军”发动这场战争的正义性,而后又以十分骄狂的语气表示要在一个月内攻克南京,并且在攻入城内之后要三个月不封刀以表示惩戒。 同时,在未攻克之前,将要不断的增强空中袭击的力度,以空中袭击炸毁,摧毁,烧毁这座城市。 总之,内容是相当的血腥暴力,如果把这几万份假的传单散步的到处都是,那么百姓看了之后,想必会十分恐慌,恐慌之下,势必就会想办法逃脱,逃脱的办法,就是离开这座城市,届时,何炜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然,日本人在历史上干出来的事情,事实上跟何炜写的相差无几,甚至比何炜写的还要更加过分。 为了再添一把火,何炜决定晚上散发传单的时候在城内好好搞点动静,所以他管宪兵要了一批缴获的日军武器,到时候一边撒传单,一边放枪,装成是日军的特务干的。 这么一搞,更能加剧平民的恐慌,还有掷弹筒也可以放上几发,总之动静搞的越大越好。 至于被巡逻的人发现?那就更不存在了,现在城里面的治安全靠宪兵部队负责,可宪兵部队已经被自己拉上了贼船,今天晚上行动的各处地点,宪兵连根毛都不会有。 而且行动时出动和撤离时机动所用的卡车,也全由宪兵提供,双方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打淞沪战场战况白热化之后,城内早就开始了夜间戒严宵禁,也就是说,晚上,城内的大街上,不会有任何人出现,可以让何炜和他的弟兄们随意搞破坏。 何炜那天告知肖将军让百姓撤离的办法,就是他今天晚上要干的事情,他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骚操作,至于能不能起作用,先干了再说吧。 .......... 入夜,凌晨一点,何炜带着四十多名换上了便装的弟兄,悄悄的走出了中央军校,从军校走出了几公里,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巷口,在这座巷口里面,正停着六辆宪兵部队的大卡车,这些卡车正是宪兵派来配合何炜行动的,如此冒险的行动,当然是越隐秘越好,越快越好,所以必须要有高速机动的交通工具,而带队等候的,依旧是给何炜送东西的那位宪兵上校金正强。 幽暗寒冷的夜中,金正强已经带着他手下这拨人等了很长时间,不只是何炜心里没底,他也没底,这种故意在城内制造混乱的疯狂行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一旦出了什么纰漏,金正强也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现在可是战时,制造混乱可不是个小罪名。 所以金正强只在这等了一小会儿,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老弟,你可来了,我这里都准备好了,你们这怎么样?” 看到何炜按照约定带着部队过来,金正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急忙询问何炜部队的准备情况,此时,何炜脚上穿着千层底布鞋,身上是打着补丁的棉衣棉裤,头顶上还带着一定圆帽,他身后的弟兄也都穿着各异,不过基本都是社会底层平民百姓的打扮。 “金长官,都准备好了,我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太平街,下白路附近,另一部分去新街口到挹江门一带,尽快行动吧。” 何炜说道。 金正强连连点头,而后开始组织登车,六辆卡车以极快的速度开动,分作了两队,向各自的目的地开去。 这次行动,既然要把动静搞大,那行动地点的选择也是个学问,在城内偏僻的地区或者是贫民区搞事情效果肯定不好,因此何炜特意将行动地点选在了几个繁华的巷口街道。 按照计划,他会带着一队人马去太平路,下白路一带,而杨彪则带另外一队人马前去新街口到挹江门一线,这些地方既是平日里最繁华的地段,又是水路要冲,而且居住在这几个地方的多是中产阶级以上的有钱人,这些人无论是影响力还是财产都要比那些平民百姓高的多,在这几个地方搞事情,何炜觉得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很快,载着何炜这队人的三辆卡车到达了太平路,何炜第一个跳下车,低声吼道:“快点,下来,听我的枪声动手。” 二十多个弟兄接二连三的跳下了车,并抬下了几口装满了宣传单的大箱子,何炜抢先抓起一把宣传单,其他的弟兄也有样学样,纷纷从箱子里抓出一大把宣传单。 此时,白天繁闹无比的街道上因为宵禁没有一个人出现,而例行巡逻的宪兵部队也因为何炜的运作而暂停了执勤任务,所有的路灯为了防止日军空隙全部熄灭,街道上,除了何炜这帮弟兄们的呼吸声和风声外,没有半点的声音。 何炜对着士兵们点了点头,而后举起了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对着空中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静谧,而后,其他弟兄们手中的枪也响了,三八大盖,歪把子,全都对着天上开火,在一阵密集而又猛烈的枪声过后,何炜将手中的宣传单朝天上一丢,上百张宣传单如天女散花一般,在空中四处飘散,随着夜间的寒风到处飞扬。 “动手!” 何炜吼了一嗓子,随着他这一声命令,士兵们纷纷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开枪,一边挥洒传单,何炜没有跑,他甩了几把传单之后就在原地不断的用手中的王八盒子对天开火。 噼里啪啦的枪声响彻了街头,士兵们四处乱跑,将宣传单撒的到处都是,何炜打光了手枪的子弹后,随即将这把破王八盒子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踢飞。 "八嘎!” 何炜用穿越前抗战神剧中日本人说中文的语气大声喊道,然后拿来了一把三八大盖,一个大正十年式掷弹筒和几颗掷榴弹。 何炜拿起三八大盖,对着街边的路灯开火,一排五发子弹弹无虚发,击碎了五个路灯,马路上到处都是被打崩了玻璃碴子,丢掉步枪,他又拿起大正十年式掷弹筒,装进去一颗榴弹,四处走了走,发现在一个十字路口中央有一个大铁皮岗亭,于是,这个倒霉的铁皮岗亭,便成了何炜的目标。 何炜蹲在地上,放下掷弹筒,凭借经验完成了瞄准,轰的一声,将掷榴弹打了出去。 这颗掷榴弹准确的击中了岗亭,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脆弱的岗亭被轰的四分五裂,然后迸溅起了剧烈的火焰,何炜没想到,自己打出去的竟然是一颗五十毫米纵火掷榴弹,烈焰顿时将黑暗的街道照的透明光亮,其他弟兄还在四处奔跑,开枪,撒传单。 突然,何炜听到了一声南京口音的叫骂声,就看见自己左边约三四层楼高的地方一扇窗户被推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探出头来,对着何炜破口大骂:“大半夜的,你们在搞什么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八嘎压路,死啦死啦的,大日本帝国万岁,杀死你们。” 何炜赶紧低下头,嘴里憋着笑,用抗日神剧中的口音回敬这位男子,又将手中的掷弹筒朝他丢了过去,那男子吓得赶紧把头缩回去,那具掷弹筒,也不偏不倚的顺着窗户被丢进了那男子的家中,何炜偷笑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跑走。 公然在街头搞破坏的感觉,还真是奇妙。 街头,枪声,叫喊声和爆炸声仍在继续。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第164章 闹大了 第164章闹大了 第二天,中央军校,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今天的清晨也很平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好像无事发生一般,所有参与昨夜行动的弟兄全都回到了各自的班排。 这么些弟兄在昨天半夜突然消失自然不可能瞒得住,他们回到各自班排之后,难免有不少弟兄询问他们昨夜去干了什么,可得到的几乎都是训斥,六连的这些老弟兄,绝大部分现在都挂上了军士军衔,在特务营担任班长,副班长,或者是伍长等战斗骨干。 下面的普通士兵也不都是傻子,带着好奇心去询问,却挨了班长老兵骨干的骂,他们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知道这是不该问的东西,也就没人再去问这件事触班长骨干的霉头。 这件事,在特务营内的影响,也就到此为止,也可以说是近乎于无。 何炜的宿舍内,何炜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听取着杨彪的报告,杨彪就在他面前兴致昂扬的给何炜汇报昨夜的行动情况,虽然折腾了一个晚上,可这家伙却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根本不像是顶着寒风在黑夜中折腾一宿的人,吐沫星子四处乱飞,讲的可谓是绘声绘色。 “营长,你是不知道,这活儿太有意思了,弟兄们去了新街口之后就四处乱放枪,我抄着小鬼子的歪把子轻机枪对着天上扫了十几发,路上还有一台公共汽车,也叫我给打成了筛子,新街口街道上那几个路牌子都叫弟兄们给拆掉了丢在路上,传单撒的到处都是,还有一些顺着挹江门被风给刮到了江上,没准能飘去八卦洲呢。” 杨彪兴高采烈的跟何炜标榜着他的伟大战绩,似乎这个家伙对搞破坏有着浓厚的兴趣。 “哦?杨大排长,你还干了什么,尽管跟我说说。” 杨彪继续说道:“营长,弟兄们顺着新街口一路走到了挹江门,过了挹江门就能看到大江,我带着弟兄们爬上了城门楼,对着天上四处乱放枪,临走的时候,用掷弹筒对着门楼上的牌子打了两发掷榴弹,把门楼上的牌子给打了下来。” 何炜长大了嘴巴,没想到杨彪这家伙干的这么猛,连门上的牌子都给打了下来,随即,何炜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杨彪:“你狗日的没破坏老百姓的财产吧?” 虽然是搞破坏,何炜也是有原则的,公共财产,公共设施可以随便破坏,但是老百姓的个人财产一下都不许动,昨天他和楼上的一个男的打了照面,其实他完全可以用那具掷弹筒把那家伙的窗户砸烂,但是他没有,不动老百姓的东西,这是他的底线。 听到何炜这么说,杨彪立刻不断摆手,说道:“排长,额,不,营长,这伱可就冤枉我了,咱都是按照你说的干,你说让咱干啥,咱就干啥,咱不但没有损坏老百姓的财产,还送给他们东西了呢,我把那些鬼子的枪全都放在街上,放在楼下,咱这也算是送给老百姓武器了。” 何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现在,自己已经把事情干了,具体能搞成什么样子,就得看后续的发展了。 ........... 中午,在何炜的第一个作案地点-太平路,此时,太平路全然不复往日的繁华,在宽广的路面上,到处都是黄色的宣传单,还有大量的弹壳,步枪,手枪,刺刀,以及各种各样的砖石碎瓦,十字路口的铁皮岗亭已经四分五裂,被炸碎的铁皮还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焦糊味道。 几个高达的路灯杆被连根拔了起来,横亘在马路上,地上散落着灯炮被打爆后崩裂四散的玻璃碎片,几个下水井盖也搬了家,被胡乱丢在马路中央,几十辆汽车被迫停了下来。 私家车,军车,江南汽车公司的公交车,全都堵在路上,连半步都不能移动,也没有人敢上去清理路上的杂物,因为在这些杂物之中,还有许多的手榴弹,有几个头铁的上班族在公交车上等的不耐烦,居然下了车要硬走过去,被几个路过的军人拦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那些杂物中有爆炸物。 听说有爆炸物,这下子可没人敢过这条路,于是,整条马路越堵越严重,绵延停滞的车队和人群长达几公里。 而停滞在路上的行人,无聊和惊恐之下,自然而然的从街上捡起了到处都是的黄色传单,每一个看完了传单的行人,都脸色煞白,满是惊恐。 两侧楼上的居民,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昨夜,对于住在附近的百姓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很多人正在梦乡之中熟睡,忽然就传来了剧烈的枪声和爆炸声。 现在的南京,按照战时规定,所有街区全部执行夜间宵禁政策,很多百姓被吵醒之后也不敢打开窗户或者走下楼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乎所有人都是带着一家老小躲了起来,有的躲进了柜子里,有的躲进了地下室,还有的躲在了床底下,在胆战心惊之中度过了一整夜。 许多百姓给负责治安警戒的宪兵打了电话,可令人奇怪的是,一向将城内治安看做头等大事的宪兵部队,接到了电话之后居然姗姗来迟,过了一上午还没有派人过来。 在一栋水泥大楼的楼下,几十个居民围着一个面色铁青的男人,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手里还拿着一具掷弹筒,惊魂未定的跟自己的邻居分享着自己昨夜的见闻,以及“勇武。” 此君,正是昨夜跟何炜打了照面的那名男子。 见闻自不必说,他是唯一一个看见在街头上捣乱者的居民,昨天这家伙其实是睡迷糊了,正做着桃色的美梦,何炜刚好在他家楼下乱放枪加鬼叫,而这家伙当时正要和梦中的美女入港。 就在这千钧一发,提枪上马的关键时刻,何炜的枪响了,这家伙的美梦也没了,暴怒之下他也顾不上旁的,从床上跳下来就直接冲到了窗户前,打开了窗户要好好的骂一骂搅扰自己美梦的混蛋。 可当他骂完第一句后,何炜就把掷弹筒砸了过来,这家伙又看见何炜手里面有枪,当时就吓傻了,在床底下躲了一夜。 当然,这段经历,在他跟邻居的讲述之中却被他魔改,变成了冲下去跟搞破坏的人发生了激烈搏斗,在血拼之后,将手中的掷弹筒抢了回来。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小日本可厉害了,手里拿着两条枪,四处乱打,我冲上去跟他拼了半天才把这东西给抢了回来,这帮畜生,呸。” 周围的邻居也被他给忽悠住了,都附和着点头,纷纷表达了对他勇敢的称赞和对日本人的痛恨。 就在他大吹特吹之时,突然传来了一阵警笛声。 “快快快,快快快,封锁全街,通知宪兵第二团赶紧调人过来。” 姗姗来迟的宪兵,终于在此时赶到,提着花机关和中正式的宪兵们,驱散了人群,顺着街道两侧的空隙向前突进,到达了事发地点,一名带着浓重黑眼圈的宪兵上校不断的对宪兵下达着命令,如果何炜在这里,那么他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个宪兵上校就是和他“沆瀣一气”的金正强。 金正强大步的走到了事发地点,带着忧国忧民的眼神,一会儿这里瞧瞧,一会儿那里看看,一会儿面色心痛,一会儿唉声叹气,最后又走进了那一地狼藉之中,当着一众百姓的面捡起了一颗手榴弹,把周围的百姓看的一阵心惊,还有不少人对金正强竖起了大手指,对这位不惧危险的宪兵上校表示了称赞。 金正强当然不是不怕死,因为他知道何炜留下的这些破手榴弹根本不会爆炸,看着周围的鸡飞狗跳和满地的一片狼藉,金正强在心里暗道,这个何炜,不仅打仗厉害,搞破坏也厉害,连他娘的路灯和交通岗亭都给骂了,真他娘的狠。 走着走着,金正强就听到了一个男人在大声讲着什么,他便故意低着头听着。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帮小鬼子可恨啊,拿着枪到处乱打,我看到那狗日的了,长的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脸上留着大胡子,当真是可怕又可恨啊。” 那名跟何炜打了照面的男子,还在不断的吹牛逼,何炜本身长的其实有些文弱书生的气质,是标准的军校出身学生官,到这家伙嘴里,简直和地府里面的阎罗差不多。 金正强可不管他如何描述何炜的长相,他只知道,这个家伙看见了昨夜搞事情的城防特务营士兵,金正强暗道一声不好,身子突然颤了一下,他给了身边的宪兵上士一个眼神,那上士心领神会,拎着花机关,带着两个士兵,像是提着小鸡仔一样,把那家伙带到了金正强身边。 被宪兵一拉,这家伙吹牛逼的气势全无,双腿大颤,被几个宪兵硬生生拖到了金正强面前,最后连站都站不稳,直接跪在了金正强的面前,金正强甩着左轮手枪,哼了一声,盯着这个家伙,其实心里也有数了。 就这个鸟样,看见个宪兵就站都站不稳,还敢跟何炜手底下那帮精干士兵拼命? 不过出于小心,金正强还是要把这个隐患控制住。 “刚才,我听你说,你看见了昨天晚上来这里破坏的日本鬼子?” 金正强似笑非笑的问道。 “长官,是啊,是啊,我看见了,那小鬼子可吓人了,你看,这是我从鬼子手里抢来的东西。” 说着,这家伙把那具大正十年式掷弹筒递给了金正强,金正强连看都没看,将掷弹筒打落在地。 “我问你,你确定你看见了那些小鬼子长什么样子?” 那名宪兵上士拉动花机关的机柄,将满是散热孔的圆形枪管顶在了这男人的后脑勺,恶狠狠的说道:“日你奶奶的,说,到底看没看清楚,说实话。” 那男人终于不再吹牛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摆着手不住的说:“长官,我错了,我错了,我没看见,刚才我都是胡吹的,我就看见一个人影,剩下啥也没看见,长官,我错了,我不该胡吹,你就饶了我吧。” 金正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就你这个吊样,量你也没胆子和日本人肉搏,不过呢,你还得跟我们走一趟,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我们需要请你到宪兵司令部住上一段时间。” 金正强也不容这男人拒绝,立刻叫人将其带走,这男人刚要张嘴求饶,就被宪兵用毛巾堵住了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上了卡车。 金正强其实早已经看出来这家伙在吹牛,不过,为了绝对的安全考虑,这个家伙还是带到宪兵司令部看押一段时间才最为保险。 处理完这个危险分子,金正强立刻叫宪兵清理现场,一队队带着白手套的宪兵,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将地面上遗留的各种弹壳,弹片夹起,放入提前准备好的箱子之中,那些遗留的手榴弹和枪支,也被宪兵们轻拿轻放的存入了箱子之中。 宪兵的职责之一就是侦破各种袭击案件,现在他们进行的可以说是标准的证物收集作业,各种专业的作业规程看的围观的百姓们啧啧称奇。 在一片纷乱之中,宪兵很快完成了现场清理作业,那些阻挡交通的路灯杆子和交通岗亭也被宪兵清理收走,交通也随之恢复。 然而,一股无形的恐惧已经开始蔓延,同样的情况,不仅发生在这里,还发生在下白路,新街口,挹江门等南京各处繁华街道巷口。 不到一天,南京城内即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第165章 成军,授勋,毕业与授旗 第165章成军,授勋,毕业与授旗 何炜并没有过度关注城内舆论和百姓心态的变化,种子既然已经种下,那总归有发芽的时候,他只是让军需李有财在每天外出例行采买时给他捎回来几份报纸,顺便在买报纸的时候让他听听老百姓最近都在聊些什么。 果不其然,据李有财报告,老百姓谈论的话题几乎都和那天晚上他搞的袭击有关,而且绝大多数人都在谈论那张宣传单上的内容,李有财在买菜的时候还跟老百姓套了套近乎,攀谈了几句,这些老百姓的言谈之中几乎都满是对日军的恐惧和对未来生活的担忧。 甚至有一些人表示了要尽早离开南京求一条生路,何炜得知后可是大喜过望,李有财去采买接触到的都是最普通的平民百姓,连这些最普通的百姓都想着要尽快逃离,说明自己写的宣传单,的确起到了威慑和制造恐慌的作用。 就连报纸也连续几天报道了那晚的袭击,按照正常的流程,出现了日军特务袭击必须由宪兵来处理,宪兵司令部也很适时的公布的调查结果,而且速度奇快,袭击过后不到两天,宪兵司令部即出了通报。 按照这份通报显示,宪兵司令部通过对敌军遗留下来的各种武器弹药和弹片残片进行鉴定,可以得出这些袭击者使用的全部都是日军的制式武器,而根据当晚听见袭击者喊话的百姓呈报的内容来推断,这些搞袭击的人说的全是日语和带着日语口音的蹩脚中国话。 据此可以判断,这些袭击者正是大股的日军特工,宣传单也是这些搞袭击的日军所散发。 很多人都在为宪兵如此高的工作和侦破效率而啧啧称奇,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宪兵连个毛都没有调查,那些被当做重要证据调查的日军武器弹药就是宪兵仓库里面的东西,根本就用不着调查,甚至那些宣传单都是宪兵司令部的印刷所所印制,就连到底是谁搞的破坏,宪兵部队其实都门清。 发布这么一个通报,一个是职责所在,另外也是宪兵部队想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力扩大,把动静搞的更大些,而发了通报后,宪兵部队的高级军官们似乎还嫌不够,干脆又把整个调查的详细过程刊登在了报纸上,还怒斥了日军宣传单上的种种暴虐行为,一时间闹得可谓是满城风雨。 何炜可太清楚宪兵为什么要这么干了,此事造成的影响越大,百姓就越怕,百姓越怕就越想跑,跑的人越多,卖船票赚的钱也就越多。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何炜自然是乐得看到这种情况出现,多跑一个就能多救出一个人,而他的特务营,也就在此事不断发酵时悄然成军。 时间来到了一九三七年的十月三十日,在中央军校的操场上,特务营全体列队于操场中央,全营按照步兵第一连,步兵第二连,步兵第三连,炮兵连,通信排,特务排,辎重排的顺序依次排列,全营一千多名官兵精神抖擞的站立在操场中央。 每一名士兵都头戴崭新的德国造m35钢盔,脚穿全新的胶鞋,身着厚实的灰色棉衣棉裤军服,佩戴着新制军衔领章,更为亮眼的,是士兵们上半身所披挂的新式战术背心。 这种战术背心和国军以往五花大绑式的装具不同,由于何炜在设计时采取了后世一体化战术背心的概念,士兵身上所要携带的各种装具杂物,全部被集中于这件背心之上。 国军的旧式装具,士兵的子弹带是斜跨式的子弹带,手榴弹带是挂在胸前的双联装手榴弹袋,刺刀则是装在刺刀鞘然后挂在皮带上,水壶,防毒面具袋和装杂物的跨包以及干粮袋自不必说,全都各自独立,各自披挂,士兵要携带这些装备,必须一个接着一个的将其挎在肩上,麻烦且十分影响战术动作。 而何炜设计的这种战术背心,则尽可能的将全部功能都集中在背心上,以步枪兵配发的战术背心为例,背心正面是两排子弹包,每排子弹包由六格分开的小子弹包组成,每个小子弹包可以容纳两排十颗七点九二毫米步枪弹,两排子弹包总计可以携带一百二十发七点九二毫米步枪弹。 在战术背心的右侧腰部位置,配有一个五联装的手榴弹袋,可携带五颗巩造长柄手榴弹。 在手榴弹袋旁边是刺刀携行袋,可以直接容下带着刺刀鞘的步枪刺刀,而在战术背心的左侧腰部位置,则分别是水壶携行袋和防毒面具包以及可以盛放口粮,饭盒和杂物的杂物包。 在战术背心的两侧肩带下方,还各有一个圆形的全包式手榴弹袋,既可以装手榴弹,也可以装发烟筒,而在战术背心的后面,则配置有一个斜背式的器材包,可以用来携带诸如工兵铲,十字镐,手斧,钳子,铁丝剪等各种工作器具。 除去这些带有功能性的容纳包,在战术背心的前后还缝有十几个小型扣带,这也是何炜特意射击的隐蔽用扣带,在需要隐蔽时,可以直接将树枝穿入这些扣带,以完成快速隐蔽伪装动作。 而花机关枪手,轻机枪手和装备手枪的军官战术背心也大同小异,无非是花机关枪手和轻机关枪手的战术背心将步枪兵战术背心的横向子弹包改为容纳花机关枪和轻机枪弹匣的弹匣包而已。 总体而言,这一战术背心的装备大大的增加了士兵日常战术勤务的便利性,只要一穿一脱便可以实现身上全部装备装具的穿脱,所有战术背心都以军绿色的优质厚帆布制作而成,坚固耐用且具有隐蔽性,大大提高了官兵们日常勤务和战术动作的便利性和舒适性。 三个步兵连各自排成四列横队,以三个步兵排在前,机枪排在后的次序列队,这次成军典礼,为了体现部队的威严,何炜下令所有步枪兵步枪上刺刀,各个班排的轻机枪和通用机枪全部放在队列前方。 在整齐的队列前方,是一排排的比利时造fnd轻机枪和苏罗通mg30式通用机枪,黝黑的机枪和步枪兵手中雪亮的刺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股肃杀与威严油然而生。 在三个步兵连的身旁是陈信生的炮兵连,两个迫击炮排的四门法国造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以及平射炮排装备的两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平时炮并行排成一排,在这些火炮的侧后,是十四辆炮兵连的三轮摩托车。 特务营炮兵连的炮兵火力不可谓不强大,就在昨天,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的弹药才陆续运到,新补充的这批炮弹全部都是法国原厂炮弹,何炜迫不及待的拉着陈信生组织了几次试射,射击的结果令人十分满意。 补充来的迫击炮弹主要分为轻型钢壳弹和重型钢壳弹两种,在使用重量三公斤有余的轻型钢壳弹射击时,最大射程可以达到三千多米,其炮弹威力相当于法国陆军装备七十五毫米山炮,杀伤半径约为三十米,如果采用重量六公斤多的重型钢壳弹射击,最大射程可以达到一千五百米左右,杀伤半径可以达到四十米左右,其实际威力相当于法国陆军的一百零五毫米火炮。 最让何炜感到爽快的还是布朗德迫击炮配用的两用式迫击炮弹引信,这种两用式迫击炮弹引信可以随时在瞬发和延期两种模式间转换,何炜为了实验这种迫击炮的威力,特意叫人构筑了一个土木掩体,然后叫人用配备了延期信管和重型钢壳弹的布朗德迫击炮轰击,结果一炮上去就给掩体炸塌了,而其射击精度也颇令人满意,射击距离之公算误差仅仅为射距二百分之一,方向之公算误差为射程的四百分之一。 这种迫击炮,堪称是利器! 炮兵连平射炮排的奥地利平射炮自不必多说,何炜手中有这四门迫击炮和两门平射炮组成的炮兵连,底气足的很,碰上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何炜敢说能压着鬼子打,就是碰到了一个鬼子的步兵联队,他也敢打包票和他们拼个有来有回。 炮兵连身侧则是特务营的几个直属排,通信排,特务排,辎重排,依次排列,靠在步兵连边上的是通信排,通信排的少尉排长孙希圣看到几个战斗联队又是枪又是炮的,威风无比,也不甘于被人比下去。 于是,孙希圣带着通信排全排,先是在队列中把分给他们的几辆三轮摩托车整齐排列,而后通信排的士兵们背着,抬着全部的技术装备,整齐的列队在车后,二十门军用电话交换机,电话桌机,皮盒话机,络车,皮囊,悬线杆,试电表,无线电台,全都保养的无比整洁干净,士兵们挺起胸脯,精气神丝毫不弱与战斗连队的官兵,步机枪火炮是战斗连队官兵的武器,而他们的武器,就是这些通信器材。 过了通信排,则是杨彪的营部直属特务排,新任的少尉排长杨彪站在队列最前方,后面是三个步兵班和一个机枪班,特务排的官兵绝大部分都是原第六连的老兵,又补充进了一些战斗素质较高的新补充兵,其火力配备完全倾向于近战火力,全排装备的只有花机关枪,驳壳枪和机枪,他们将是何炜手中的一张王牌,在危急关头,他们将以无比炽热的密集近战火力给予日军致命的打击。 在队列的最侧翼,中尉军需李有财和新成立的辎重排准尉排长葛贵财站在一起,身后是五十多名辎重排的弟兄,这些辎重排的士兵都是新来补充兵中不适合第一线战斗岗位的弟兄,有年过四旬的年迈着,还有十三四岁的小孩子。 国军目前并没有所谓的定期退伍退役制度,一名精壮的士兵,只要在队伍中,理论上就无法主动退伍,只有当士兵干到老弱或者病残之后,才有可能领一笔钱离开队伍,除此之外,想要离开队伍就只能当逃兵。 何炜并没有把这些老兵赶出部队,而是无论什么情况全部留用,组建了这个辎重排,辎重排的士兵们,前胸和后备全都背着专用的辎重背具,手里拿着扁担和大筐,排长自然是由德高望重的老班长葛贵财来担任,在战时,他们将是特务营极其重要的后勤保障单位。 操场上,并非只有何炜的特务营,和特务营并列的,还有六百多名军校学生,这些学生全都是黄埔军校第十一期二总队的学生,今天不但是特务营的成军典礼,也是军校十一期第二总队学生的毕业典礼,当然,也是何炜的授勋典礼。 六百多名身穿呢子军服,头戴德国钢盔,腰挂中正剑的军校生站成了整齐的队列,虽然很多人都面容稚嫩,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无比坚毅,今天一毕业,明日他们就将奔赴前线各部队。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被分配到了淞沪前线的各个野战部队,等待着他们的,将是血与火的洗礼,这些即将毕业的黄埔生们,没有惧怕,没有忐忑,很多人甚至都在憋着一股劲儿,因为他们的同期同学,现在的城防特务营营长何炜已经为他们做出了最好的表率,同期同学何炜靠着战功已经打出了个少校,这些即将挂上少尉军衔的新军官们的斗志又怎么能不被激发出来? 按照原先的计划,何部长将会在中央军校的大礼堂为何炜举行授勋仪式,可现在前线的战况急转直下,城内的治安又出了问题,一切从简,干脆把特务营的成军典礼,毕业典礼和授勋仪式一起给办了。 观礼台上,何部长坐在最中央,两边是中央军校的教育长陈继承将军和几名军校的高级干部。 何炜笔直的站在观礼台下方,向观礼台上的长官们敬礼后,快步跑向了自己的特务营。 “全体都有,枪上―――――肩!” 何炜洪亮的口令响彻了整个操场,全营官兵整齐划一的将步枪和花机关枪扛在了肩上,顿时,刺刀如林,一排排雪白锃亮的刺刀被捷克造步枪顶到了半空中,在阳光下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稍息!” “立正!” “稍息!” “立正!” 来了两次稍息立正的动令后,何炜转过身去,跑回了观礼台前。 “报告部长,南京城防特务营集合完毕,恭请训话!” 何部长点了点头,向何炜敬了个军礼,何炜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接着,同样在观礼台前的黄埔军校十一期第二总队总队长易龙跟何炜一样,跑到军校生们的面前下了几次动令,整顿好队伍后,又跑回观礼台前跟何炜并列而立。 看到特务营和军校生全部列队完毕,何部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率先站了起来,用一口浓重的口音大声喊道:“全体都有,奏乐,唱校歌,升旗!” 观礼台上众人纷纷站起,中央军校的军乐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开步走到了操场中央,随着军乐队长手中指挥棍挥起,全体官兵开始齐唱黄埔校歌。 “怒潮澎湃,d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 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 预备作奋斗的先锋。 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民众, 携着手,向前行, 路不远,莫要惊,亲爱精诚,继续永守。 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 何炜大声唱着,身后传来了军校生们洪怒整齐的声音,而特务营的队列之中,绝大部分的官兵都闭着嘴,只有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才跟着齐唱,现在,国军的陆军并没有军歌,而军校的校歌也只有军校生才会唱。 待到军旗升上,歌曲奏唱结束,何部长站到了观礼台麦克风后,开始了他充满贵州口音的演讲。 “各位同志,现在有几句话对大家说,想起十年前,我们中国通通被军阀抢劫去,军阀的军队有一百多万,现在,通通给(被)我们铲除干净,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今后,原因说起来大家都会知道,就是因为有了我们黄埔的学校才将有今天。因为我们黄埔的军队持有主义,不怕死,往往都是以少胜多,才把所有的这几个敌人铲除。大家要知道,我们有责任,记住我们先人的血。以后我们应该要记住他们的精神,勇猛地前进。” “现在,日寇入侵我国,你们是最新的黄埔生,也是最新一期的革(锅)命干部,你们明天就要走出军校,分发到部队,本部长希望你们能够传承发扬黄埔精神,像伱们的学长,你们的先进榜样扫除军阀一样,把日本鬼子赶出我们的国家,继承总理的遗志,弘扬领袖的精神,将保卫我们的国家,保卫我们的民族.........” 何部长的演讲满是贵州口音,很多话何炜都听不懂,他就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的听着何部长的讲话,而何部长讲了五分钟之后,突然把目光移到何炜的身上。 “何炜,上来。” “是!” 何炜跑上观礼台,在何部长面前立正,何部长从副官手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何炜知道,这就是即将颁授给自己的勋章,何部长打开盒子,拿出了一枚精致的勋章。何部长拿出的勋章采用银质底版,并在章外添设形似光芒四射状的银质饰物,章面乃是用珐琅质的国徽。 何炜立刻就明白,这是一枚青天白日勋章,勋章上以青天白日代表国家,光芒象征荣获此勋章者有御辱克敌,使国家光辉四耀之意。 青天白日勋章的颁授对象是保家卫国,抵御外侮的有功军职人员,也就是说必须要靠实打实的战功所获得,也是军职人员所能获得的最高规格级别的勋章,其颁授要求也很严格,受颁者必须满足以下要求之一。 一、运筹适宜致获全功者, 二、战斗间处置妥善,使全军或一部得重要之胜利者。 三、冒险前进侦得重要敌情致获全胜者。 四、最困苦时毅然奋起战斗挽回颓势者。 五、冒险办理战场后方勤务成绩最著者。 六、冒险破坏敌人伏置水雷或障碍物以开导战舰之进路者。 七、我军舰护送多数船舶骤遇敌优势舰队剧战之后,俾护送船舶得安全航到其目的地者。 八、于一次任务中击落敌机四架以上地面击毁敌机六架以上者。 九、空中轰炸命中敌军之重要根据地、高级司令部、兵工厂、巡洋舰驱逐舰等,使之全灭或沉没,有确实证明者 看到那枚勋章,何炜的身体不由得震了一下,截止到目前为止,获得青天白日勋章的大部分都是中高级将领,此前只在长城抗战和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大规模颁授过,而如果他所记不错,自己恐怕是抗战以来被颁授青天白日勋章的第一人。 莫要说何炜感到震撼,就是同样在观礼台上的一票军校的少将中将也无比眼红,之前青天白日勋章的获勋者大多也就是他们这个军衔,而青天白日勋章强调战功的属性就注定这些在军校任职的高级军官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得到这颗代表军人至高荣誉的勋章,对于这些戎马半生的军人而言,不能不说是一桩遗憾。 “何炜,好好干,你的前途远不止此。” 何部长将勋章别在何炜胸前,对何炜勉励了几句,何炜对何部长敬礼后,又对军校的高级干部和台下的官兵分别敬礼,这才退了下去。 授勋完毕后,何部长继续了他的演讲,不过这次讲话的重点却是转到了何炜身上,无非是先细数何炜的战功,而后鼓励这批即将毕业的军校学生向何炜学习,又讲了半个多小时,何部长才暂时停止了演说,这场典礼,来到了下一场重头戏-献旗仪式。 这场重头戏的主角,则是那面被何炜缴获的日本陆军步兵第十六联队联队旗,随着何部长副官的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南京城内各大报社记者火急火燎的来到了观礼台前。 而何部长再一次站了起来,面对何炜,做好了献旗的准备,何炜则又跑到了观礼台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何部长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了起来,还有一点憋不住笑的感觉,何炜感觉这场典礼开始到现在,此时是何部长最为开心激动的时刻。 这也可以理解,何部长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留学生,日军对于中国军事留学生一向是区别对待,估计何部长当年在日本的日子过的也不好,而在长城抗战之后,何部长还和日本人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何梅协定,此协定一经曝光,何部长被骂的极惨,卖国贼和汉奸的帽子一顶接着一顶的扣了过来,这个仇应该一直记到了现在,今天这场献旗仪式,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出气方式。 而何部长心中的真实想法,其实跟何炜的猜测完全一次,缴获一面联队旗可是相当于把日本人的脸面踩在地上,受了日本人半辈子窝囊气的何部长焉能不爽? 何炜将这面残破不堪的联队旗打斜,为了表示侮辱,何炜仅仅是单手夹旗,向何部长敬礼后,大声说道:“报告部长,前陆军第十师连长何炜,向何部长进献缴获日军步兵第十六联队之联队旗。” “开始献旗。” 何部长意气风发的说道。 何炜踢着正步,将旗送到了何部长的面前,又将联队旗打平,单手递交给何部长,此时,何部长看着那面联队旗已然是红光满面,立刻接过了联队旗,而就在接旗的一瞬间,观礼台前的记者们纷纷按下了快门,将这一瞬间定格下来。 这还没有完,似乎是为了表示对日本人的侮辱,何部长对着记者们将联队旗展开,记者们也很有眼力见的不断拍摄,几分钟后,何部长又高兴的将联队旗交给何炜,说道:“来,不要光拍我,给夺下日寇军旗的英雄也拍几张。” 何炜接过了联队旗,记者们的火力也转向了何炜,下一刻,何炜一手举起联队旗,另一只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举了起来,对联队旗竖起了中指,何炜脸上也满是不屑和鄙夷。 这一瞬间,也被相机所定格,在现在的中国,很少有人用这个手势,很多人看着何炜的动作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这是起源于西方的鄙视手势,可下面的记者却大多留过洋,他们可明白何炜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于是,又是一阵猛拍。 这场献旗仪式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最后依旧是以何部长那神清气爽,斗志昂扬的讲话收尾,随后,何部长便带着这面联队旗离开了会场,返回军政部,这场毕业,授勋,献旗兼成军典礼,也就此结束。 第166章 疯狂的训练 第166章疯狂的训练 成军典礼之后的第二天,黄埔十一期第二总队的军校学生即就地毕业,开始分发,何炜虽然对这些和自己同期但是并不同总队的同学并不熟悉,但毕竟是同期的同学。 在这些同学离校时,每开走一车,拉走一车同学,何炜都要上前与其道别,那是一种无法演说的感情,何炜也只能用一句句道别和祝福来给这些奔赴战场的同学加油打气,祈愿他们能在战场上痛击日寇,早日凯旋,当然,何炜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很多人都不会等到凯旋胜利的那一天,他们会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祖国的土地。 但愿朝阳长照我土,莫忘烈士鲜血满地。 十一期第二总队毕业之后没几天,中央军校内的黄埔十三期学生也陆续离校,日军连续不断的空袭和城内糟糕的治安已经严重影响了十三期学生的日常训练和课程,他们将离开南京,转移到武昌继续训练学习。 偌大的中央军校,现在只剩下何炜的特务营。 而特务营成军之后,摆在何炜面前的头等大事,便是训练,中央军校在城区内,虽然训练场地足够大,可是目标也大,是日军的重点空袭目标,经过何炜向宪兵司令部申请,获得了移防的允准,全营开到位于中山陵附近的孝陵卫营区驻扎训练。 孝陵卫位于nj市玄武区的东部,紫金山南麓。明孝陵始建于洪武十四年,次年马皇后去世,就安葬于此。洪武二十五年,葬皇太子朱标于孝陵之东。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病死,与马皇后合葬孝陵,孝陵地宫正式启用。 永乐三年,孝陵工程全部竣工。孝陵规模宏大,周长约22.5公里,四周建有围墙,今中山陵环陵公路原为墙基所在。为保卫孝陵,在朱元璋安葬之后的一个月内,即设孝陵卫和神宫监驻守。 在明代,孝陵卫一直是重要的军队驻地,最初是为明太祖朱洪武守陵而设的军队番号,后来逐步转变味地名,而在清朝,孝陵卫也是清军江南大营的驻地,洪杨之乱时,清军将领向荣即率部队驻扎于此,后又被太平军攻破。 而到了民国,孝陵卫也多次成为战场,直至一九三三年,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进驻孝陵卫,以孝陵卫营房为教导总队营区,并以挖路沟的形式不断扩建,形成了一个近似于方形的庞大营区,时至今日,孝陵卫营区依旧在不断动工扩建。 何炜在申请通过后,立刻率部移防孝陵卫,移防的过程也十分顺利,教导总队全总队目前都在淞沪前线与日军血战,营区内只有一小部分的留守人员,绝大多数的营房都空着,交割接洽的过程也十分顺利,毕竟自己现在名声很大,何炜要干点什么基本都会给开绿灯,在分配到营房之后,何炜立刻开始组织训练。 何炜对特务营的训练,大致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基本战斗教练,所谓基本战斗教练,就是完成步兵操典上规定的单兵必备科目,从基本队列,到步机枪的射击,分解,保养和手榴弹的投掷训练,这一部分没什么说的,其实就是要训练士兵作为一个军人的基本素质,以及掌握最基本战斗武器的各项保养操作和使用,如步枪和轻机枪的射击,步枪的刺杀术等。 何炜的特务营,绝大部分士兵都是老兵,其军人基本素质都算过得去,基本的步枪和手榴弹等武器也都会用。 无非是以前他们用的可能是老汉阳造和中正式,捷克式,现在换上了全新的捷克造步枪和比利时轻机枪,这些枪械的基本操作流程和使用方法其实都相差无几,很容易上手。 该部分的训练重点就是加强对捷克步枪,比利时fnd轻机枪等新装备的掌握,并且不断提升对这些武器的使用素质,说白了就是让士兵们掌握这些武器后不断的提高射击精度,而何炜的训练方法也十分粗暴,那就是用子弹喂。 那些补充给自己的欧洲进口七点九二毫米枪弹,何炜并不打算在训练中使用,进口的子弹性能上确实要比国产的子弹好一些,国产子弹有时会出现卡壳和退弹不顺的情况,而进口的枪弹虽然也偶尔有这种情况出现,但是概率却是要比国产子弹低很多。 所以,何炜定下了进口子弹用于作战,国产子弹用于训练的章程,配发给何炜的库存国产子弹非常多,而且南京有金陵兵工厂,随时随地都在出产子弹,所以何炜完全不用担心训练用弹药不够的问题。 训练重于作战,是他一贯的看法,他宁可在训练的时候多用些弹药,也不愿自己的士兵们因为战斗素质不到位而在战场上送命。 步枪的刺杀术,则重点训练何炜在国军现有刺杀术的基础上融合美式刺杀术的改进版刺杀术。 这部分的训练是全营官兵都需要参训,包括炮兵连,通信排和辎重排这些非战斗步兵单位也必须要训练,何炜要求他的部队无论是不是步兵单位,人人都需要掌握武器使用和刺杀这些基本技能,这样一来,非步兵单位的士兵们也有了自卫的能力,而且一旦战局突变,这些非步兵单位的士兵也可以拿起步枪机枪投入到第一线战斗中。 第二部分是班排战斗教练,班排战斗教练即按照何炜修改编订的步兵操典进行班一级和排一级的攻防战术训练演习,这部分训练的重点在于步兵班的最基层单位-伍的训练。 何炜将每个班都分成了若干个伍,以伍作为最小的基本战斗单元,这一部分的训练相较于第一部分,难度较大,因为那些新近补充进来的补充兵,战斗素质还过得去,但是战术素养比较差劲,而且以前他们搞训练时还用的是旧式操典,何炜跟这些士兵交流过,也看过他们使用的战术训练操典,是民国十七年式操典。 这种操典其实是日军大正时代步兵操典的翻译版,这本操典中的步兵战术,还停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散兵线战术,即以连排为基本战斗单位,以多层次的密集散兵线进行作战,是相当落后的战术。 何炜现在则要完全将其改换成以步兵班和伍为最小基本战斗单位的战术,好在第六连的老兵在忻口时就被何炜灌输了这种概念,并在实战之中应用,而全营的绝大部分班长和各个班的伍长都是原第六连的老兵,有这些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弟兄担任骨干,何炜相信新补充来的士兵应该很快能适应全新的战术。 当然,这部分的训练只是步兵连队来练,炮兵连,通信排和辎重排则无需训练步兵战术,而是进行专业技术训练,炮兵连训练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四十七毫米平射炮的各项操作规范和射击战术,通信排需要对有线和无线通信的作业规程进行训练,辎重排则要按照辎重兵操典进行训练。 训练的第三部分,就是协同训练,到了这一阶段,各个步兵连已经完成了基本连排战斗教练的训练,非步兵单位也完成了各自的技术训练,那接下来就是各个单位之间的协同训练,比如步兵和炮兵的协同,步兵与通信兵的协同,乃至于不同步兵连和通信兵与炮兵之间的协同。 而贯穿各部分训练的,则是每日雷打不动的体能与越障训练,体能训练即三公里武装跑步,步兵要呈战斗着装,穿着战术背心,水壶灌满水,子弹包装满子弹,带上各自的武器跑,炮兵,通信兵和辎重兵要求稍低,只穿上战术背心跑步徒手跑即可。 越障训练,又可以称五百障碍,和三公里武装跑步的着装要求相同,但改为要求单兵通过五百米长的障碍场地,内有高低杠、爬竿、板墙、高跳台、跳壕沟、独木桥与低绊网等,旨在训练士兵通过复杂地形地段的能力。 对于特务营的战斗力,何炜的定位是,当和日军中队及以下单位作战时,要具备全歼对方的能力,当和日军大队级单位作战时,要能重创敌军,当遇到日军步兵大队以上级别的单位时,要能顶得住日军的攻击且能做到全身而退。 何炜相信,通过这三部分的训练,要达成这一目标不是难事,仅就火力而言,何炜的这个特务营远超日军的步兵大队。 日军的步兵大队一般下属三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关枪中队和一个步兵炮小队,其步兵中队的主要装备是步枪,轻机枪和掷弹筒,特务营步兵连的装备是步枪,冲锋枪,轻机枪,通用机枪,在步机枪火力上,特务营对日军的步兵中队是完全的碾压,而日军的近战冲锋枪火力则是空白,特务营步兵连则装备了大量的花机关枪,对日军的步兵中队也占有绝对优势。 唯一的缺憾,便是日军的步兵中队装备有五十毫米掷弹筒,而特务营的步兵连则没有对应的火力,不是何炜不想装备,也不是没有掷弹筒给特务营装备,掷弹筒这种东西中国早已经大量仿制,在南京的军火仓库之中就有大批大沽兵工厂生产的仿日本大正十年五十毫米掷弹筒,可何炜却没有给特务营配备。 因为在何炜看来,掷弹筒实在不是什么好武器,这玩意其实属于是一种类似轻型迫击炮的东西,威力射程都还够用,可是没有完整的专用瞄具和射击支撑设备,射手的瞄准全靠经验和感觉,要想训练出一名合格的掷弹筒射手,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弹药,何炜现在却没有这个时间,故而,何炜没有给自己的部队配备掷弹筒。 其实在他心中,最为合适的步兵连级曲射爆破火力是六十毫米口径的迫击炮,迫击炮配备有炮架和专门的瞄准具,要比掷弹筒好用的多。 当下最为经典的法国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已经诞生了两年,这种经典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后来又被美国人仿制改进,成为了m2式六十毫米迫击炮,而中国的六三式六十毫米迫击炮的最初原型,也是这型法国造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不得不说,法国人搞迫击炮实在是一把好手。 因为有苏罗通机枪的前车之鉴,何炜还特意和宪兵部队以及之前领取装备的弹药库沟通接洽过,询问他们有没有法国造的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可惜,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也就是说此时这型迫击炮还没有进入中国,何炜给特务营配备六十毫米迫击炮的想法只得作罢。 而且何炜对自己的特务营定位是快速作战为主,毕竟他的部队人数有限,不可能玩阵地战死打硬拼,从这个角度来说,步兵连一级缺乏曲射爆破火力也说的过去。 营一级的炮兵火力,特务营对日军的步兵大队同样是完全碾压,日军的一个大队就只有两门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特务营的炮兵连却配备有四门法国造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两门四十七毫米平射炮,日军步兵大队那两门破九二步兵炮连个毛都算不上,就是日军的步兵联队将联队炮加强到步兵大队,在特务营面前也是不够看! 歼灭中队,重创大队,顶住联队,只要训练按照自己的规定进行下去并顺利完成,何炜完全有信心达成这一目标。 ........ 孝陵卫营区,枪声大作,在营区的靶场上,三个步兵连的步机枪一起轰鸣,吐出了洪怒的火力,捷克造步枪,比利时fnd轻机枪和苏罗通通用机枪打出的绵密弹道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道可怖的火网,何炜已经完全将自己不用在意弹药的训练思想灌输给了手下人,既然如此,何炜手下的人也不客气,每天都要打光整箱整箱的弹药,可劲儿的造,库存见底儿了也不要紧,缺子弹直接管宪兵司令部要条子去金陵兵工厂拉! “打的不错,有进步。” 何炜坐在自己的那台奔驰越野车上,举起望远镜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被打倒的靶标,为了便于观察弹道,判断射手的射击效果,特务营在实弹射击训练时使用了大量的曳光弹,教导总队的靶场非常先进,不但有各种距离上的固定靶标,甚至有使用电控的移动靶标,现在使用的就是移动靶标,而根据何炜看到的弹道和靶标被击中的情况,他可以看出士兵们的射击水平的确是进步神速,果然,优秀的射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叮叮-忽然,何炜座车后座传来了电话响铃,何炜立刻拿起送话器接通电话,听到电话响,何炜就不由得想起通信排的排长孙希圣,孙希圣虽然在中央军校学的是步兵科,但是相比于步兵,孙希圣更喜欢钻研通信技术,在军校读书时,孙希圣便自学通信兵操典并主动钻研各种有线和无线通信的原理,于是在军校毕业之后被送到了陆军通信兵学校专门学习了几个月的通信兵技术。 这位通信排长为了训练自己排里官兵开设有线通信网的能力,在训练场上架了一堆电话,还把电话架到了何炜的越野车上,光电话线就用了好几百米,按照孙希圣对何炜所讲,他认为战场上的通信联络胜于一切,甚至比各种支援火力还要重要。 “喂,怎么了?” 电话里面传来了孙希圣急促的声音。 “营长,宪兵来人了,说是有敌军袭击,就在陵园新村一带,他们处理不了。” 第167章 兆铭公馆 第167章兆铭公馆 特务营一成军,其实也就代表着需要协助宪兵执行各项勤务。 今天算是宪兵第一次来求助,从宪兵那里占了那么多好处,人家好不容易提了个要求,何炜当然得帮人家把这麻烦给解决了,考虑到是日军的特工在袭击,那人数肯定不会多,所以何炜也没有带上大部队,只带了直属特务排以及炮兵连的一个八一迫击炮班。 出事的地点在陵园新村,那地方离孝陵卫不远,不过听说那里出事,何炜心中还是有些惊惧,这种惊惧自然不是害怕敌人,而是因为日军特工的袭击地点。 陵园新村这个地方非比寻常,是中山陵附近著名的别墅区,且里面居住的都是军政要员,何炜在军校十一期读书时还曾经来过那里站岗,陵园新村在中山陵的东南方向,占地千亩,除道路、溪涧、园林及游憩地外,划成二百余住宅区,每区占地三亩,均有小道可通,林森,张小六子,何部长,汪兆铭,孙科、魏道明,冯姓基督将军等军政要员均在此处建有别墅。 何炜也没想到日军如此嚣张,居然把手伸到了这里,此事也真是怠慢不得,他带上了人马,管教导总队留守处借了两辆卡车,又开上了自己那辆奔驰越野车,给足油门,开组马力,很快就赶到了陵园新村。 陵园新村的这处别墅区,和何炜穿越前的那些高档别墅住宅区差不多,警卫,门卫一应俱全,到了别墅区大门何炜就把车停了下来,在门口他看到了几个等的焦急的宪兵军官,这几名宪兵军官看到何炜带着人过来,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跑到了何炜身边。 “何营长,你们终于来了,快进去看看吧,这次是要出大乱子了,我们宪兵自己解决不了,全靠你们了。” 一名宪兵少校抓着何炜的手,面色惨白的说道。 “你别急,先跟我说一下情况,是怎么回事?” “何营长,今天凌晨,有数量不明的日本特工和他们收买的汉奸杀了陵园新村的守卫,摸了进去,袭击了汪公馆和张公馆,向这两处公馆丢了手榴弹,幸好汪先生和张先生都不在,出事之后就找到了我们宪兵,我们派人去抓,这些人依托别墅建筑抵抗,火力很猛,枪法也好,我们攻击了几次也都没打下来,还折了不少弟兄。” “汪先生,汪兆铭先生?” 何炜问道。 “是啊,是汪兆铭先生,幸好汪先生去了汉口养病,这才逃过一劫,否则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听说是汪兆铭的别墅被袭击,何炜实在是深表遗憾,心道这群日本特工怎么就不能挑个好时候来偷袭,竟然让这姓汪的王八蛋给跑了,要是日本特工真能把汪兆铭给杀了,那也算是一桩功德,可惜啊可惜。 不过,目前这个汪先生还没有投敌,何炜自然不能把遗憾表露出来,于是只得让这名宪兵军官带路。 让特务排和迫击炮班下车,众人在宪兵军官的带领下冲进了陵园新村,何炜也是第一次进入陵园新村的内部,以前站岗放哨都是在外面,从来没有进到内部,一进来才发现这陵园新村果然非比寻常,亭台楼阁,游泳池,餐厅等各项公共设施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一个大型的邮局专门为住在内中的高官显贵服务,其豪华程度要远超后世那些高档别墅区。 不过,何炜显然没有欣赏这美丽精致的心情,四周激烈的枪炮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轰-咚咚” 突然,传来了一阵更为激烈的枪炮声,宪兵军官带着何炜沿着响枪响炮的方向继续前进,走了大概不到一公里,总算是到达了出事的地点,也就是汪兆铭的别墅区,带何炜过来的那名宪兵军官让何炜稍作等候,很快又带回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宪兵少校。 “吴营长,这是城防特务营的何营长,由他们来帮我们解决麻烦,伱把具体的情况跟何营长讲一下。” 何炜看着眼前这名浑身是血的宪兵少校营长,心中一阵无语,袭击的日军特工再怎么厉害,归根到底也只是一群人数不多的日军特工和汉奸,终归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纵然宪兵没有受过正经野战攻防训练,可是战斗力也不至于差到这个样子,几百人的宪兵居然被一群特务和汉奸打成这个鸟样,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何营长,情况是这样的,敌军的人数大概有十几人,二十人的样子,有日军的特务,还有汉奸,他们占据了汪公馆里面的杂物楼,以此楼为抵抗据点守备,敌人利用楼中的窗户和透气孔作为枪眼,又派人爬上了楼顶,掀开了屋顶的一角,在上面架起了机枪,我军攻击了数次全都失败。” 浑身是血的宪兵营长气喘吁吁的把情况告知了何炜,何炜点点头,立刻叫来了特务排排长杨彪,让他带着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他则跟着那名宪兵营长前进到了宪兵攻击的出发阵地前沿,准备先观察一下现场的实际情况再做决断。 宪兵的攻击出发阵地设置在汪公馆的正门,整个公馆的四周全是高大的砖石结构围墙,正门有铁栅栏和砖石结构岗亭,宪兵则是以四周的围墙作为依托掩护,用铁锹在墙上凿开了枪眼。 何炜匍匐在地,顺着一个最低的枪眼向里面观察,放眼望去,只见一入眼就是大片的开阔地和精致的草坪,在开阔地和草坪上躺着几十具横七竖八的宪兵尸体,有一些手上又见公馆右侧有一栋高大的欧式建筑楼,隐约可以看见上面有活动的人影,不时有几发枪弹从这楼打过来,何炜估计,这个楼就是所谓的杂物楼。 “妈的,真他妈阔。” 何炜骂了一句,心想这汪兆铭人不咋地,房子修的倒是阔气,一进去就是一大片开阔地,步兵冲进去根本没有地方隐蔽,怪不得这群宪兵打了几次都攻不下,人在这种地形上就是活靶子。 而且那些日军特务和汉奸藏身隐蔽的杂物楼,似乎是整个公馆里面最高的建筑,高度越高,视野就越开阔,就更有利于防守时的火力发挥,何炜也实在是不能理解汪兆铭为什么要把一个放杂物的地方修的如此的奢华高大。 不过,何炜也有办法解决它,而且这个办法非常简单,那就是用炮轰,就算你这楼修的再华丽,多半也挡不住连续射击的八一迫击炮重型爆破榴弹。 “老哥儿,这帮鬼子倒是真会选地方,占了个制高点,不过你们为啥不用炮轰,我知道你们宪兵团级建制内没有火炮,可是你们可以临时借调,大不了去仓库里面找两门迫击炮,打上几颗炮弹什么都解决了。” 何炜说完,那名宪兵营长脸上露出了苦笑,摇了摇头。 “兄弟,我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这里实在是没法子炮轰啊,我也有苦衷,这里毕竟是汪先生的公馆。” 听到这位宪兵营长这么说,一向重视士兵生命的何炜有些生气,略带不满的说道:“老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啥苦衷能比的上士兵的生命,那可是一条条人命啊,何况你们宪兵部队士兵的训练和教育成本本来就高,那更应该珍惜士兵的生命了。” 何炜几句话把那宪兵营长说的脸一红一白,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喊声,何炜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面容白皙,穿着黑色长衫,头戴圆帽的男子弯着腰小跑到了宪兵营长的面前。 何炜刚要开口问问这人是什么来路,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吐沫星子就喷了过来,这人上来就用一口广东口音对着宪兵营长暴骂。 “扑街,现在还没有把这些天杀的小萝卜头干掉,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我告诉你,再过半个小时如果还拿不下来,我就派人去告你们,你们不要看汪先生不在就不卖力,我实话告诉你,我随便一告就能让你领子上的星星消失掉,再给你们半个小时,如果拿不下来,就等着挨收拾吧,还有,打完了之后,把草地上那些尸体给我拖走,把地面给我打扫干净,弄的脏死了,臭死了,汪先生回来后看到会生气的,到时候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宪兵营长却不断的弯腰点头,一个劲儿的道歉,那卑微的样子,不知为何,让何炜看的有些心酸,好歹是国军正规军的营长,莫名其妙就让一个人给骂的三孙子一样,连一句嘴都不敢还,而那家伙说的话也实在是难听,居然觉得阵亡宪兵的尸体脏了他的别墅,这特么还是人说的话吗? 等到那人走后,何炜才开口问道。 “老哥,这人是谁?” 宪兵营长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汪先生的管家,也是他的亲戚,现在汪先生去了汉口疗养,这里都是他在打理,我刚才就打算去弄两门迫击炮来轰一下,可是跟他请示的时候他却不同意,说是绝对不能损坏半点公馆里面的建筑,否则的话就要找人去告我们,毕竟这是汪先生的人,我们也不敢得罪,没法子,只能用人命往上顶。” 何炜顿时怒火中烧,就为了汪兆铭这么个货色的房子,搭进去几十名士兵的生命,实在是不值得,不值得啊,何炜当机立断,心想你不让我用炮轰,那老子偏偏用炮轰,于是他对宪兵营长说道:“老哥,让你的人撤下去吧,人多了也没有用,这里交给我。” 宪兵营长看着近乎暴走的何炜,他也好言相劝的说道:“兄弟,听我一句劝,多想想别的办法,汪先生的人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何炜知道这宪兵营长是好心,也就糊弄着点了点头,其实心里面早就下了决心要用炮轰,你他妈不是不把士兵的命当命吗?那老子今天就一定要在你主子的别墅区里面放上几炮。 宪兵营长也知道何炜打仗比较有办法,接下来也没多说什么,跟何炜简单交代几句后,就带着宪兵撤了上去,而杨彪也带着特务排和炮兵连的八一迫击炮班顶了上来。 “营长,都准备好了,你说怎么打吧。” 何炜说道:“让你的排展开,现在用不上冲锋枪,只用你排里的机枪打足够了,一会儿先用八一迫击炮轰,把那房子炸垮掉,然后用你排里的三挺轻机枪和通用机枪集中火力射击,听我口令再步兵冲锋,冲锋的时候不要从大门往里面钻,让弟兄们直接在围墙外面搭人墙,从围墙上面爬过去。” “明白了,营长。” 特务排的士兵们很快展开,八一迫击炮班的士兵也开始架设火炮,挖助锄,下底板,上炮管,也很快将迫击炮架设完毕,看到火炮架好,何炜走到迫击炮班长的身边,指着目标建筑,对这名炮兵上士问道:“这个距离,有把握一炮命中吗?” 那炮兵上士拍拍胸脯,说道:“营长,你就放心吧,这么近我闭着眼睛都能打中。” “好,准备好那就开打,那屋顶上有日本人的机枪,记住,第一发先用瞬发引信把房顶给我掀了,然后再用延时引信解决楼里的人。” 炮兵上士通过围墙上的炮眼稍作观察,随即来到了八一迫击炮旁,弹药兵也准备好了炮弹,炮兵班长调整好火炮的射击角度,接过了一颗安装了瞬发引信的八十一毫米轻迫击炮弹装入炮膛。 轰 第一颗迫击炮弹出膛,准确的打在了楼顶,安装了瞬发引信的迫击炮弹在与房顶接触的一瞬间即爆炸开来,崩飞的弹片将楼顶的建筑一扫而空。 何炜亲眼看着几具四分五裂的尸体和两挺机枪被炸到了天上,虽然这楼的外观很精致,但毕竟是用来放杂物的仓库,楼顶并不是混凝土水泥材料制成,而是多层的透明玻璃和钢制支撑结构。 结果还没等用上延期引信的炮弹,楼顶就给瞬发引信炮弹炸了个稀巴烂,接着,炮兵班长又连续打出了四颗配备了延时引信的重型钢壳迫击炮弹,这四颗炮弹全都砸进了那杂物楼中,在剧烈的爆炸过后,杂物楼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突然,那楼正面的大门被打开,几个浑身是血的特务惨叫着冲了出来。 “快打。” 何炜一声令下,特务排的三挺比利时fnd轻机枪和苏罗通通用机枪一起开火,瞬时将冲出来的几个特务扫倒在地,等打倒了这几个家伙,三挺机枪依然没有停火,而是将枪口对准了杂物楼的正门继续猛射,密集的机枪弹顺着门口射入,又传来一阵阵惨叫,等到火候差不多了,何炜立刻下令停火,开始冲锋。 “停止射击,冲进去。” 特务排的士兵们立刻开始搭人墙往里面翻人,何炜第一个冲了上去,一个用力蹬在围墙上,一人翻了上去,率先冲进了公馆内,何炜抄起了快慢机,直接冲进了日军特工和汉奸躲藏隐蔽的那栋杂物楼,一冲进去,一股子硝烟和灼热的火药味扑面而来,何炜小心翼翼的持枪搜索,却没有发现一个能动弹的敌军。 只见这宽敞偌大的杂物楼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只有一个还能喘气,不过眼看着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何炜索性给了他一个痛快,用枪解决了这家伙。 特务排的官兵也陆续冲了进来,何炜估计这里面应该是没有活人了,毕竟刚才这里是连续被四颗迫击炮弹炸了窝,何炜叮嘱杨彪带着特务排的兵继续仔细搜索,然后便走出了这间杂物楼,开始欣赏起这位未来大汉奸的别墅区。 入眼之处,只见他的花园优雅,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别具风格,在别墅附近甚至还有一座小型游泳池和网球场,看着这些在后世都堪称顶级豪华的住宅配置,何炜不得不感叹,这位汪先生还真的是会享受。 在四周走了走,正当何炜要往回走时,他突然看到了开在的地面上的一个大洞,洞口处有一座敞开的钢制门,何炜顿时心生警惕,举起了快慢机,以洞口的大小和门的形制来判断,他估计下面很可能是一座地窖,何炜悄悄的摸了进去,进去一看,的确是一座地窖。 而且是极大的地窖,里面装着少说也有一百多大箱子,地窖的底部是精致的马赛克瓷砖,顶部挂着十几个大电灯,将地窖照的灯火通明,有如白昼,其中有几个箱子有被打开的痕迹,且是以极其粗暴的方式打开,何炜先在地窖中搜了几圈,确定地窖中没有敌人之后才把枪收了起来,然后随手打开了几个箱子。 不打不知道,一打不得了,何炜打开的这些箱子,有的里面装着进口红酒,有的装着进口矿泉水,还有的装着的居然是现大洋,法币,和金条。 “这老小子还挺会享受。” 何炜随手打开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的灌倒了嘴里,这水喝起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何炜感觉和他穿越之前喝过的巴黎水差不多的味道,只是感叹一句这汪兆铭着实会享受,连喝的矿泉水都要国外进口,而那整箱整箱的大洋,法币和金条,才是最吸引何炜的,也勾起了何炜的一些奇怪“想法。” 按照这地窖里面箱子的数量来推算,不算那些名贵红酒和进口矿泉水,光是大洋和金条等硬通货加起来绝对是一笔巨款,这汪公馆处在陵园新村,陵园新村固然是处适合休养居住的好地方,可是从军事学的角度上来说,位置却是不怎么样。 主要是这陵园新村地处中山陵和紫金山附近,而这附近又是南京城外正面的制高点,属于军事要冲地带,日军一旦攻击至南京,这些极尽奢华的豪宅别墅,定然会在炮火之下化为齑粉。 而历史上这的确如此,这附近的紫金山就是南京守军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主阵地,在日军攻取紫金山阵地后,陵园新村也毁于一旦,日军甚至把这些达官显贵的豪华别墅拆掉用来烧火取暖,也就是说,眼前的繁华与奢华,用不了两个月就会毁于战火。 而这些金银财宝的主人又是未来的头号大汉奸汪兆铭,也就是说这些财货要么落到日本人手里,要么落到汉奸手里,无论怎样都是没什么好下场。 与其让这笔钱就这么被糟蹋了,还不如自己把它搞到手,用在日后的部队发展上,总比落到鬼子和汉奸手里好。 可能是由于自己是穿越者,所以何炜对这种“偷窃”行为毫无心理负担,很快就下定了要把这笔钱搞到手的决心,至于怎么搞到手?那可太简单了。 用不了多久日本人就会打到南京,到时候全城都会进入无序的混乱状态,自己趁乱把这笔钱搞到手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手里有兵有枪,就是生抢过来也就是何炜一句话的事情。 今天倒真是不白来,居然又找到了一条财路,不但能抢到钱还能敲一笔大汉奸的竹杠,实在是好处多多,何炜当下神清气爽,心情大为畅快,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地窖。 这时候,杨彪他们也完成了搜索,他们又在那杂物楼里面反复搜索了几次,确实什么也没找到,可以确定突入的袭击者已经全部被击毙,何炜又装模作样的在那楼里乱走了几圈,然后就带兵离开了汪公馆。 可刚刚走出大门口,麻烦又来了,只见那名汪兆铭的亲戚管家红着脸,恶狠狠的跑到何炜面前,指着那还在冒烟的杂物楼,大声呵斥道:“你耳朵是聋了,还是你的眼睛是瞎了啊,我刚刚明明已经讲过了,不许损坏里面的一草一木,你居然开炮把杂物楼给轰了,我要去告你,你个小小的少校算个什么东西,你就等着丢官吧,你个小瘪三,臭丘八。” 何炜却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主要是这家伙的表情实在是滑稽,那样子好像何炜轰的不是他主子的杂物楼,而是他家的祖坟。 很快,在四周守备的宪兵们也赶了过来准备收拾残局,这些宪兵应该也没少受这个管家的气,看到被何炜用迫击炮轰的冒烟的杂物楼和暴跳如雷的汪府管家,全都在心中暗自叫好。 何炜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靠到了这家伙的身边,盯着他的眼睛淡淡的说道:“你他妈的想死吗?” 这货却是被何炜眼中露出的寒意和杀机吓住,全无刚才的嚣张模样,而何炜在吓唬了这家伙一下后,也懒得跟他计较,继续带着部队离开,结果刚走出十几米,就又听见了那如同乌鸦一般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个死丘八,臭当兵的,敢吓唬你爷爷,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爷爷我家住在广东三水,是汪先生的.......” 话还没说完,何炜抄起快慢机,一个转身扣动扳机,一枪打飞了那家伙头顶的圆帽,随后,在一众宪兵崇拜的眼神中优哉游哉的离开了汪公馆....... 第168章 事成 第168章事成 何炜的汪公馆一行堪称是收获满满,一来帮助宪兵消灭了一伙儿日军特务,向宪兵展示了自己部队的战斗力,而且也算是还了一桩人情。 二来无意之中发现了大汉奸汪兆铭的巨额财产,自何炜从汪公馆出来之后,那笔钱就已经被他看做是自己的了,汉奸的钱,没有不拿的道理,白送上门的钱,更是没有不拿的道理,得了一条唾手可得的财路,何炜的心情几天以来真是好的不得了。 没几天,又有一桩让何炜本就不错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的“美事”传来,肖将军亲自派人来孝陵卫请自己去宪兵司令部商谈要事,何炜接到命令的那一瞬间,其实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个要事,多半是自己和肖司令商定的那个大规模转移撤退百姓的计划取得了初步进展,于是,何炜兴奋的驱车赶往了宪兵司令部。 何炜一进城,却是被吓了一跳,最近他带着部队移防到了城外,对于城内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可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城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进城就能感受到那种紧张和惊慌的气氛,更可怕的是,街面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连几个城内数一数二的繁华地段也都是如此,各家各户全都紧闭门窗,商铺也全都关门,全然没有了古都的昔日风韵。 何炜震惊之余,也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把这城里给搞成这个样子? 带着一肚子的震惊和疑问来到了宪兵司令部,何炜在肖司令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那名多次协同自己作案的宪兵上校金正强以及肖将军,而何炜看他两人的气色和心情都不错,当下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事情,多半是成了。 而后,肖将军便让金正强给自己详细讲述宪兵部队最近关于此事的谋划以及行动进展,何炜这才知道宪兵部队这群家伙都干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城里会发生如此剧变。 原来,自从何炜假冒日本人在城内搞袭击制造恐慌获得初步成功后,宪兵司令部手下这群人先是观望了几天,发现效果不错之后,这帮人立刻开始加大力度。 参与进来的除却宪兵司令部的一部分机构和高级军官外,城内的全部宪兵部队也全部加入,计有宪兵第二团,宪兵第五团,宪兵第十团,宪兵教导团,宪兵特务营等部,这几支部队的主官全都被肖将军秘密会见过,也都打点过,有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这帮家伙表现的一个比一个积极,他们认为何炜的优秀表现已经给这件事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就是要点把火。 这群家伙点火的方式可不一般,简单来说就是继续制造恐慌,首先,几个宪兵团长商定,对于接下来城内日军特工的袭扰,要以小事不管,大事小管的方针来应对。 当日军特工的袭击人数规模不大时,宪兵就不出动,让那些日军特工爱干什么干什么,当人数很多时,宪兵才会出动少量人马前去弹压。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他们不仅对真正日军特工的袭扰置之不管,甚至还学起了何炜,在夜间冒充日军特工在城内放枪放炮制造恐慌,一时间把个南京城搞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如果到这里就结束了,那还算是这群人有点良心,可何炜没想到,由于自己摆出的巨大利益,宪兵部队的主观能动性得到的最大限度的发挥和挖掘,他们甚至把宪兵部队中最为隐秘,最为核心,最为机密的东西都搬了出来,那就是-宪兵特务。 1933年冬,谷正伦在宪兵司令部和首都卫戍司令部里挑选了四.五十名官佐和军士,在宪兵训练所内成立了一个“特务教育班”、对外称“特别研究班”,聘中统、复兴社特务处的骨干分子为教官,施予六个月的特务训练。 毕业后组成两个“特警队”分配到各宪兵团。 1937年春,又成立了“宪兵学校特务教育班”第二期学员队。学员总数约40人。来源有四:一是老的各特警队官长和军士没有宪兵学校学历的;二是警务处各科室适合条件的佐、属人员;三是宪兵各团经特务部门秘密考核,认为适宜于干特务的排长;四是少数红色变节情报人员。 这一期的训练期为6个月,毕业后绝大部分都是各特警队的干部:队长、队附、小组长,有的后来还当警务处的副处长、警四科(特务科——即名义上的“政治警察科“〉科长。 只少数原来军官调训的,仍回部队去带兵,谷正伦还亲为这个队讲《忠经》、《孝经》·并且亲邀陈立夫去讲《唯生论》。 这个特教班学员队的主要课程有:三民主义、宪兵特工要义、d派分析、国际间谍史话、特工实例、情报业务、行动技术、侦探学、化装术、密码学、化学通讯等,另有化装、指纹、情报、跟踪、脱梢、逮捕、暗杀、秘密通信等实习。 这个队聘请的主要教官有:张炎元、梁干乔、郑介民、余乐醒、谢立.公、程一呜、王思诚、周复等,其中多数是积年老特务。 这个特教班培养出来的学员,毕业之后可以不在宪兵部队服务,而是可以自行在外谋生,找掩护职业,拿双份收入,但须向司令部报备。 无论武装或特务官兵,一律不准私自加人帮会,既然可以在社会上自己另找职业,这帮子特教班出来的特务便纷纷大显身手,有的去了陆军野战部队服务,有的去了地方工业部门和社会新闻报纸部分工作,有的去了更有甚者甚至利用宪兵专业所学,在名牌大学当起了法学教授,甚至是某些地方实力派的军事顾问。 他们平时以这些公开的身份作为掩护,一方面正常工作,另一方面则随时接受宪兵部门的指派,利用自己的掩护身份私下里执行各种特务活动。 谷正伦经常强调的一句话是:“宪兵常务、特务一元化”。 具体地说,就是要求宪兵官兵人人一穿起便衣,就可以作特务活动,表面上是平民百姓,实际上就是宪兵特务,或者说,这个一元化的核心要义,就是利用普通身份作为掩护来将特务工作的收效最大化。 结果,这帮子见钱眼开的宪兵不知咋想的,居然找到了这群特教班出身的宪兵特务,并且将何炜搞的那档子事情告诉了他们,想让这些特务人员利用自己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和特殊身份帮着造造势,当然,也许给了他们非常优厚的好处。 动动嘴皮子就能拿这么多钱,这些宪兵特务怎么可能不吃这块放在嘴边的肉,于是乎,在几天之内,城内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许多大学的法学教授,许多知名律师,许多工厂的企业生产顾问,乃至于很多小老板和中小学的教师,都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大肆宣扬淞沪战场国军将败,日军兵锋直抵南京,且一旦攻入南京,必将血洗全城。 结果自不必说,这些家伙的掩护职业说实在的都很不错,绝大部分都是当前社会的中上层,绝对称得上是社会精英阶层亦或是社会名流,其影响力也是非常之大,在他们搞出这些事情后,反应最快的是南京城内的上层社会人士。 毕竟他们是和这群“兼职特务”接触最深的人士,在听到这些特务说道南京可能要丢,而且南京丢掉之后日军即将在城内大开杀戒的消息后,这些上层人士果断的选择了离开南京,而后,这股恐慌和争相离开南京的行为自上而下的向城内的中下层百姓传递,于是,就有了何炜进程时看到的那副萧条场景。 这场乱子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整个城市的基本生活秩序和社会治安秩序全都乱成了一锅粥,百姓乱了,秩序乱了,机关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结果,先是军政部给宪兵司令部发来了质疑电文,询问宪兵是干什么吃的,后来竟然还波及到了微操大师那里,据说微操大师也是相当愤怒,直接大骂宪兵部队是饭桶,连肖将军都挨了大骂。 可他哪里知道,这事情就是宪兵故意闹出来搞大的,而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何炜此前没有想到的,他根本想不到这群疯子为了钱居然玩的这么大,听得何炜背后直冒冷汗,这点事情居然闹到了军政部和最高领袖常凯申那里去了。 这件事搞到现在,实际上已经脱离了何炜甚至是宪兵司令部的控制范围,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何炜一面在心中骂宪兵部队这帮疯子见钱眼开什么都敢干,也不知道做事情也要讲究一个度,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老百姓安然无恙撤退的南京城,不是一个无组织无秩序的混乱城市。 一面也感到自己的脖子有点发凉,万一上面真给惹毛了,开始较真,详细探查此事,自己的底细要是给查出来了,到时候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可就真不一定了。 自己干的这件事,完全配得上在城内故意制造恐慌,破坏抗战大业的罪名,这个罪名,无论自己之前立下了什么功勋,恐怕都抵不了,何炜现在只希望这事情千万不要再继续闹大,或者真搞出什么大规模动乱来,不然的话,还轮不到他去救南京的老百姓,他自己就得先想办法去找人救自己了。 “这么说,现在城内的绝大部分百姓都准备坐船离开南京了?” 何炜开口问道。 金正强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现在江边已经有了两个宪兵团在警戒,目前已经下达了江面戒严令,任何人,没有宪兵开的条子,都不允许过江,否则将会被视为敌特击毙,江面上除却军舰外的所有船只都已经被我宪兵收缴控制,出于对城防安全的考虑,若要过江,必须出具由宪兵出售,且带有宪兵证明的特别船票,乘坐有宪兵保护的船只方可过江。” “那,我们的渡江计划,还要多久才能开始?” “也很快了,估计就在两天后,今天我们已经在城区内设置了几十处售票点,已经开始售卖船票,收缴的船只也陆续到位,正在整备之中,等到下关附近的警备部队做好准备,就可以开始组织民众渡江了。” 听了半天,总算是有一条好消息,何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带有歉意的看着肖将军。 “只是连累将军受到斥责了。” 肖将军毫不在意的说道:“何出此言,你也说过,为了救老百姓,干点出格的事情也是应该的,正可谓是此当非常之时,自当行此非常之事。” “肖司令,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这件事已经闹得很大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现在闹的上面也都知道这件事,我看也该收收手,适当的把事情压一压,这样肖司令您也能免于无端的责罚。” 何炜适时的表达了对肖司令的关心,并提出了给此事降降温的请求,肖司令倒是也没有拒绝,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事情现在搞成了这个鸟样,何炜估计肖司令心里也有几分数。 按照何炜的推测,肖将军的本意也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之所以会如此演变,多半是肖将军下面的小鬼在捣乱。 有一句话说的好,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组织南京城内百姓过江所获得巨额利益,最大的受益者是南京城内的宪兵部队,而宪兵部队的天是谁?那自然是肖将军,没出事大家一起拿钱拿分红,出了事,那肯定是惩罚最上面的人,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给惩罚个遍。 有这么个心理在,很多人肯定就毫无心理负担的在背后推波助澜,以至于这个事情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何炜要的是一个百姓能够及时撤出的南京城,不是一个完全失去组织秩序的南京城,按照他们这种搞法,再弄下去,怕是城内的公务人员和警察都得被吓跑,现在,该刹刹车了。 肖司令对着何炜,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即说道:“何炜,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我明白,从明天开始,这城里的治安情况将一如往常,如果有日军的特工突袭,宪兵也将照旧出动。” 何炜也是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相信肖将军会明白他的意思。 “何炜,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毕竟渡江要开始了,宪兵部队也要在下关附近建立基本的防御,还要做好维持基本秩序的准备,否则几万人拥堵在江边,乱哄哄的,这江也不用过了,宪兵不懂野战,伱是野战部队出身的干部,不如你去给他们提供一些建议,明天一早你就过去。” 听到肖将军这么说,何炜心中则是一喜,按照他此前的计划,组织百姓疏散其实只是第一步,除却这一步,自己还要在下关附近建立强有力的防御和指挥中心。 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渡江不是乱哄哄的渡江,必须要有组织有纪律的渡江,因此必须要强力的军队介入,第二,等到日本人打过来了,军队也要在这里过江,战时这里必定要发生战斗,如果没有像样的防御,那怕是要被日本人给赶下海。 现在肖将军主动提出让自己帮助宪兵在下关附近建立防御阵地,正是绝好促成此事的机会,何炜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一定尽力帮助宪兵弟兄,请长官放心。” 第169章 下关 第169章下关 翌日,南京,下关 下关江面的码头最早可以追溯到东晋时期,至清宣统年间,开办了下关至浦口的渡轮航线,又称做关浦线。 先总理中山先生去世之后,为保障先总理先生奉安大典的顺利进行,国民政府决定在下关江边建设码头以迎接先生灵柩,故下关码头又被改称为中山码头。 此后数年,下关码头又经过不断扩建,增设了候船室,大型钢制栈桥,大型停车场与公交车站,最终才形成了何炜现在看到的规模宏大的渡轮码头。 站在码头的钢制栈桥上,遥望广阔宁静的江面,感受着江面吹拂而来的阵阵微风,何炜心中别有一番慨叹,没有穿越之前,他曾经以游客的身份来这里游玩过,那个时候的下关码头,或者说中山码头也很繁华美丽,只是重要性却远不如这个年代的下关码头。 隔着江面,何炜隐约能看到对岸的影子,战火还没有波及到南京,就在宪兵封锁码头之前,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就能买到一张渡轮的船票,在渡轮上站一会儿,欣赏一下美丽的江面景色,就能轻轻松松的渡江、 可在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中,几十万中国军民拥堵在这座码头,绝大多数人没能等来过江的渡轮,等到的是凶神恶煞的日军和血红的刺刀,喷涂着火舌的机关枪和溯江而上的日军炮舰。 无数的军民惨死在码头与江岸边,尸体被焚烧,被投江,甚至连江水都被鲜血染红,何炜有些出神的盯着江面,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一幕幕可怕的景象,拳头也不禁握紧。 “老弟,老弟。” 陪在何炜身边的宪兵上校金正强却有着跟何炜完全不同的心情,何炜是穿越者,金正强是土著,他哪里知道日军打来之后发生的惨事,何炜是看着景色忧心忡忡的思考问题,金正强可是真的在欣赏景色,而且是一边想着售卖船票后自己所得的分红一边欣赏景色,心情不同,感受亦是大不相同。 金正强的几声呼喊,把何炜从纷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回归神来的何炜意识到自己失了礼,赶紧看着金正强:“老哥,怎么了?” “我看你上了这栈桥之后就心神不定,年轻人,不要那么多心思,怎么样,看了下关这边,你有什么想法?” 伴随着金正强的询问,何炜把目光转向了码头上,现在码头已经完全被宪兵所控制,以码头为中心,沿江面五公里范围内已经全部被宪兵封锁,而从码头到挹江门的两公里多纵深地带,也被宪兵的卡车,机枪,和铁丝网所堵死。 这片昔日的水陆要冲要道,现在可以说是真正的做到了彻底军管,何炜根本看不到一个百姓,能看到的,要么是穿着灰色军服,全副武装的宪兵部队,要么是带着木头头盔,身披黑色大衣的南京城墙或穿着蓝色制服的码头工作人员。 “金长官,还是先去和这里的几位最高长官一起碰个面,先让我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再做判断吧。” 对于何炜的请求,金正强欣然应允,便带着何炜离开了钢制栈桥,一路走进了码头附近的高大候船室。 金正强带着何炜走上了候船室的二楼,进入了一间极为宽大的会议室,在会议室中,何炜见到了一名宪兵上校,一名宪兵少将,一名高级警官,甚至,何炜还看到了一名海军军官。 乖乖,这阵势可真不小,说实话,警察在他能理解,维护治安,协调地方的各个方面都需要警戒介入,这海军军官来这里又是什么路数。 何炜又想到了这帮家伙把恐吓百姓那件事搞得南京城差点变成失序城市,心中不由得生起警觉,忽然,何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严重怀疑宪兵把海军部队也给拉下了水。 他这么猜测当然不是毫无根据的,要通过输送百姓过江挣到更多的钱需要干什么?那自然是增加输送力量啊,输送力量就是各种船只,现在谁手里船多?那必然是海军。 别的不说,就是海军训练军校生划船的小型舢板,一次性就也能拉上十几个人,而这种小舢板,海军的仓库里面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和破烂差不多,积少成多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何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宪兵第二团团长罗友胜少将,这位是宪兵第十团团长陈烈林上校,这位是首都警察厅治安厅厅长吕子飞先生,这位,是海军江阴江防区中校参谋孙维磊。” 心中纵然有百般计较,可面子也得做的过去,何炜一一敬礼,这里面军衔最高的罗友胜少将上来就跟何炜勾肩搭背。 “老弟,可不敢搞这种虚礼,伱可是全国闻名的抗战英雄,我们只不过是多活了几年,多吃了米,可受不得你的军礼,况且我们宪兵上下都得感谢你,没有外人在,咱们就不要搞这种虚礼了。” 说着,这位宪兵少将便笑呵呵的拉着何炜坐下,其他几名军官警官也都热络的坐下,一时间气氛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何炜刚一落座,宪兵第十团团长陈烈林也开口说道:“何兄弟,你也知道我们找你过来是为什么,这下关也算的上是兵家必争之地,你是野战部队出身,作战经验丰富,我们都觉得这里是应该要搞一些防御,所以才把你求来了,你也知道,我们宪兵平时就是抓特务,维持治安,抓抓不守军纪的野战部队士兵,这真刀真枪真架势的厮杀,我们可比不上你们野战部队的军官。” “几位长官,这次肖司令叫我过来,为的就是这个,我会根据这里的实际情况做出一个防御计划,当然,除去军事上的防御,我还会针对如何更有效率的组织渡江给出相应的意见,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也可以稍作参考。” “那可太好了,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何兄弟能给我们出谋划策,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说话的是那名警察厅长,言语之间满是跟几名宪兵军官的熟络,显然,也不是“外人。” “海军的长官此次也要参与进此次输送百姓过江的计划?” “不错,老弟,我就直说了吧,咱们的底子,底细,海军的兄弟也都知道,也没有外人,咱就全说开了,有道是有钱大家赚,海军的弟兄别的不敢说,手里面的船就是多,这次海军的弟兄会给我们搞来大把大把的船,有更多的船,就能拉更多的人,就能赚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何炜只是试探性的问问海军军官在此的原因,没想到罗友胜连装都不装,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那名海军中校这时也开了口:“是啊,何少校,拯救百姓,我们海军也想出份力,不瞒你们说,一个月前的江阴海战,我海军主力舰几乎全部损失,要么主动沉入长江堵航路,要么被日军海空军击沉,现在我海军所剩余的军舰,要么陈旧的小炮舰,要么就是鱼雷艇,我们能做的已经不多,倒是在拯救百姓上可以多出出力,各种运输船和小舢板,我海军还是有很多的。” 何炜点点头,心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随即,话题又回到了如何在下关部署基本防御。 众人都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何炜也不磨蹭,很快给出了相应的答案。 “有效率的,高效率的组织,以及强大的军事防御,这两方面,是下关码头必不可少的两方面,我这么说,不仅仅是因为输送百姓,还要为了即将到来的战时做准备,日本人早晚要打过来,等到日本人打到南京,下关这里也免不了被战火波及,而城内军民的撤退,即便到了战时也要依靠这一码头,因此必须早做准备。” “我先说一下防御方面,其实也不难,现在宪兵部队已经将下关码头附近五公里正面,两公里纵深全部封锁,这已经做的不错了,但是从军事角度说,纵深还远远不够,根据我的观察,这两公里的距离其实是下关码头沿着中山大路到挹江门的距离,我觉得纵深必须要进一步拓展,各位可以派出部队,将挹江门内两公里处全部划分为戒严区域,进行警备并准备构筑防御工事,挹江门城楼上也要构筑基本的工事,至于下关码头到挹江门,那更没什么说的,必须拆除一切阻挡射界的建筑,就地构筑工事。” “这样一来,可以形成外层,挹江门,以及码头到挹江门三层次的防御体系......” 何炜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对于码头附近的防御体系见解,却被金正强打断。 “老弟,我这有个问题,那挹江门里面可都是建筑,这叫我们怎么构筑工事,怎么设置防御?” “额,老哥提醒的也对,你看我这脑子,我忘了宪兵弟兄平时勤务繁忙,野战,正规战并非是宪兵的日常训练重点,其实正都是建筑才是好事,我们可以以这些建筑为依托,构筑巷战工事,主要街口路口全部堵死封锁,在街口路口的建筑全都打通,设置火力点,木制,易燃的建筑物全部拆毁,留下坚固的水泥混凝土大楼作为坚强的抵抗工事。” “当然,我这里说的比较简略,如果各位信得过,这里的工事构筑,可以交给我来负责。” 何炜话音刚落,又是那个罗友胜,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大声叫好。 “老弟,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们这些宪兵不会做那么高深复杂的野战工事,巷战也不懂,有你老弟帮忙那可就太好了。” 罗友胜这算是给自己派下了具体的差事,何炜也认了,因为在下关附近构筑工事本来就在他的计划之中,说实在的交给别人他还不放心,现在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负责正合何炜的心意。 接着,众人的话题又转到了如何让输送更有效率上来,何炜也根据现状给了他们对应的办法。 首先,必须要拓宽,或者说增加由城内通往下关的出口,现在的情况是要想去下关,必须通过中山大路,穿过挹江门,可是挹江门就是一个不算特别大的门洞,全城绝大部分百姓都要来这里坐船,仅凭一个门洞作为同行出口是肯定不够用的。 如果就从这么一个破洞作为同行出口,不但输送效率会极为低下,而且何炜敢保证绝对会出现踩踏事件,到时候用不着日本人来杀,自己互相踩踏伤害就能弄死一大堆人。 要想扩出更多的通道,办法也不多,在城楼上开洞那是痴人说梦,那些明代城墙非常结实,用一百毫米级别的榴弹炮打上去也就能留个小洞,靠人力和炸药,那工程量实在是太大了。 故而何炜想了个笨办法,那就是在挹江门那片的城楼下面,大量的堆积沙袋,直接堆出一条通往城楼顶端的道路,然后故技重施,再堆出一条下坡路,这样也算是一条通路,办法是笨了些,可的确好使,这些沙袋堆起来的通路,每堆出一条,不仅是多了一条通路,更是多了一条分流的道路,好处极多,因此,何炜的这个笨办法一经提出,即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这群人也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何炜现在拿出了好办法,又是现在著名的抗战英雄兼他们的灰色收入创造人,一时间各种称赞纷至沓来,什么少年英雄,老成持重,各种帽子一个劲儿的往何炜脑袋上面扣,这些官场套话让何炜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油腻。” “各位,码头的防御,就交给我来负责,只是我刚才看了一下江面,我看不到一条船,马上就要开始输送,这没有船怎么送?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看不仅船没有多,连原有的船都没了,以前还有两大条火轮和很多江上的渔船,现在我除了能看到水上巡警的巡逻艇之外,连个船毛都看不到。” 何炜问道。 宪兵第十团团长陈烈林说道:“老弟,这船现在当然不能露相,不瞒你说,不是船没了,而是被我们给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那渔民的渔船你们也给藏起来了?” 那名警察厅长开口说道:“何兄弟,是这样,宪兵下令封锁江面之后,即协同我们首都警察司令部进行全面警戒,江面上的大小船只,无论公私船只全部没收控制,现在全部隐蔽在江边的芦苇荡里,上面全都堆积了芦苇和军用伪装网。” “这....你们把渔民的船也给抢了?”何炜惊讶的问道。 “哎,老弟,为国家的事情,怎么能叫抢呢,这叫做征用,征用,不过呢,我们也不白征用,每个渔民的船,都算是我们买的,小船三十块大洋,大船五十块大洋,除了大洋,我们还免费奉送每户渔民五十斤白面一袋,另外这不是快到冬天了吗,宪兵司令部有大量部队换下来的旧棉衣,每户渔民发上几件,这哪里是抢,他们还上赶着要把船给我们呢,当然了,和以后的利润比起来,这点小钱算个屁啊。” “这就好,这就好,是何某唐突了,还是各位长官考虑的周到。不过,这些船只具体的数目大概有多少,毕竟这直接决定了我们的运载量。” “现在收缴的计有大型渡轮两条,小型驳船三条,小型气船两条,宪兵部队自用的大型进口橡皮艇二十四条,各种渔船一百三十多条,明天早上,海军弟兄给弄的四条小型运输船和一百条木制舢板就会运到,我们初步估算了以下,每天天黑开始输送,天亮停止输送,一晚上的运输量大概在两万七千人左右,而每天的船只数量其实也都在增加,不会只有这么些船,宪兵司令部已经派人去上游的其它省份征调船只了,在其他省份驻扎的宪兵部队都在帮忙找船,相信船会越来越多的,等到开运之后,估计用不了几天这些其他省份的船只就会到位,到时候一个晚上把三万人搞过江绝对不成问题,还有对岸,浦口那边,全都打点好了,都有人接应。” 陈烈林说道,眼中满是得意之色,同时,还散发着一股异样的光芒,何炜知道,这光芒是金钱之光,一晚上就能过三万多人,同时也意味着三万多人的船票钱就此到手。 “几位长官辛苦了,没想到各位的工作效率如此之高,居然搜罗了这么多的船只,只是这票价不知道定价几何?” 何炜问道。 首都警察治安厅厅长举起了一根手指,说道:“一块,只要一元钱,就可以买到一张船票,而且只收取大人的船票,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一概免费。” 听到这个票价,何炜觉得还算公道,一块钱一张船票,城内的绝大多数人,甚至是贫民其实也付得起,而且这几个家伙还算是有点良心,给小孩和老人免了票,但是何炜估计不是他们大发善心,而是利润太大,老弱的票钱不收也无所谓。 何炜长出了一口气,叹道:“这样,那就太好了,这价钱也不贵,如果一晚上能运过去三万人,那一个月弄过去小九十万人绝对不成问题。 第170章 舰炮与水雷 第170章舰炮与水雷 众人又商定了一会儿,现在,输送百姓过江,卖船票和维持秩序全部交给宪兵来负责,反正这些既是军人又是特务的人搞这方面是最在行的,何炜也放心。 至于码头附近的防御体系布置,那自然是由何炜来负责,不过这次过来的那名海军军官也给何炜提了个醒,日军对下关码头的威胁,可不仅仅来自于陆上,还有水面方向。 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日军便是水陆并进,在陆地上疯狂进攻的同时,日军的水面舰艇也沿着江面溯江而上,各种军舰,汽艇全都开了上来,而中国军队沿江设置的炮台也没能挡住来势汹汹的日军舰艇。 最后,过江的中国军民遭到了日军舰艇的惨烈屠杀,而何炜此前过于关注陆地方向,对于水面方向的威胁,却被他无意之中忽视了。 “各位长官,我们好像忽视了一个问题。” 何炜一句话说完,会议室内顿时变得无比安静,所有人都在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何炜。 “什么问题?” 金正强问道。 “日本人真要攻过来,他们不会傻乎乎的只在陆地上进攻,他们的海军可是无比强大,完全可以沿着江面开过来包抄南京的后路,到时候这下关码头肯定也在日军海军的攻击范围内,如果我们防住了陆地,没防住水面,那不还是要完蛋吗?” “不至于吧,海军的孙中校跟我们说过,江宁要塞国军有很多炮台,而且海军已经组织了几十艘商船民船和老旧的军舰主动沉江堵塞航道,听说还布置了大量的水雷,有这么多防御措施那小萝卜头的海军还能冲过来?” 金正强反问道。 何炜无语,心想就你们那种布雷密度和阻塞的水平,日本人只要花点时间就能解决,再说就算日本人短时间内解决不了也无所谓,反正中国海军现在等同于全军覆没,人家也不用把什么驱逐舰和轻型巡洋舰之类的大船开进来,直接搞几条小炮舰,小汽艇和扫雷舰进来,就会对江面上的中国军民造成灭顶之灾。 “长官,这可不一定,我们不得不防啊,万一他们把航道清理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别说救老百姓,连自己都得搭进去啊,再说,就是不清理航道,日军也可以派出一些排水量小的军舰开上来,对我们也是极其严重的威胁啊,我们都是民船,渔船和舢板子,大军舰和小军舰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全都打不过。” 何炜说完,众人也意识到了严重性,全都皱起眉头沉思起来,连何炜都没太重视江面上的威胁,这帮子宪兵和警察更不可能想起来,现在经何炜这么一提醒,众人也都回过味来了,都有一种屁股暴露给人家的感觉。 这时,海军的那位孙中校看着何炜说道:“何少校的看法很有见地,唉,我海军其实已经竭尽全力,早在淞沪战端刚启时,我海军就先后组织了两百多商船,还有前清留下来的老旧巡洋舰海圻,海容,海筹,海琛,老炮舰德胜,威胜,武胜,大同,自强,还有辰字号,宿字号鱼雷艇,主动自沉在江面上以求堵塞敌军航道,甚至连我在海军军校时实习的舰艇通济,也都开了通海阀,沉了江,所有的老底子全赔进去了。” “可就像何少校所说的,我是海军,我懂得海军的专业技术,就我们沉下那些船,其实根本挡不了多长时间,日本人的海军很强大,很专业,他们有专门的扫雷舰和清障军舰,花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清理出一条安全的航道来。” “孙中校,那海军现在依靠剩余的军舰,能在长江和日本人拼一下吗?”金正强问道 “剩余的军舰?” 孙中校苦笑了一声,接着有些自嘲的说道:“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剩余的军舰,家底子全都赔进去了,一个月前,在江阴,我海军剩余的主力军舰和日军血战了一场,宁海,平海,楚有,建康,应瑞,逸仙等主力军舰几乎全部战沉,我海军水面舰艇几近于全军覆没,所剩下的不过就是几艘鱼雷艇。” 说到这里,孙中校的声音有些发颤,何炜看他的眼中好像有泪光闪动,想一想也是,自己所在的军种开战不过几个月就被敌人打的几乎全军覆没,放在谁身上也受不了。 海军现在这个情况,显然也无法给何炜提供什么帮助,回味着刚才孙中校的话,何炜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孙长官,我想问一下,如果要抵抗溯江而上的海军舰艇,在不动用军舰的情况下,是不是只能依靠炮台来防御?” 孙中校点点头:“是,只能如此,靠炮台,或者是在江面上布置水雷,我们海军参与到你们这件事,能给的,就是几条破运输船和训练用的舢板,日本人的军舰打过来,我们只有鱼雷艇,但即便是现在这几条鱼雷艇也是十分宝贵,没有上面的命令一条也不能动用,如果各位有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水雷,不过数量也不是很多。” “长官,我有一计,既然海军兄弟的好多前清旧军舰已经主动沉船了,我想问一下,这些军舰上的舰炮都随军舰而沉了吗?” 何炜说道。 孙中校似乎察觉到了何炜的意图,问道:“老弟,你这是想干什么?” 何炜说道:“长官,我是这么想的,反正现在水面舰艇也给不了我们什么像样的掩护,不如把那些老旧的舰炮给我们几门,我就把他临时修在码头附近,这样完全可以用来防御江面上的日军军舰,然后您再给我一批水雷,我用水雷把江面给封死,这样不就最大限度的防住了日军的军舰。” 几名宪兵军官和警察厅长虽然没太听明白何炜是什么意思,但是都感觉听起来很牛逼,很有希望,有救了的样子,都面带希冀的看着孙中校。 那孙中校却是蔑视的一笑。 “哈?” “老弟,伱要是想要炮,我可以给你搞几门,本来那些前清旧巡洋舰上的火炮海军连要都不想要,原计划是要随军舰一起沉到江里的,后来是军工人员竭尽全力才把这些火炮给卸了下来,给你倒也无妨,炮弹也有的是,可你说要用水雷封死江面,你知道封死江面要多少水雷吗?说是两千颗还是少的,海军的库存也比这个数多不了多少,我今天给你足够的水雷让你封锁江面,明天海军司令部就得把我装进麻袋里沉江。” 何炜突然坏笑起来:“哎,老哥,哪里需要那么多,你给我搞两百多个差不多就行了,没有真的,咱们可以做假的啊,到时候我拿到水雷,我就在南京城里大量征集木匠,让他们照着真水雷的样子给我造假的水雷,刷上油漆丢在水里面,我就不信那日本人眼睛这么尖能看出来是假的。” “布雷的时候,咱们可以在十个假的水雷里面掺上一个真的水雷,我觉得这么搞完全可以让日本人喝一壶,日本人刚碰见水雷,肯定会特别重视,必然以为是真的,就会认认真真的扫雷,等到发现我们布的水雷是假的时候,兴许就以为全都是假的,如果在他们马虎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真的,嘿嘿。” 当何炜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时,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那名海军孙中校长大着嘴巴,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何炜,接着,会议室内爆出了如雷一般的笑声,两个宪兵团长笑的直拍桌子,金正强更是对何炜竖起了大拇指,直呼何炜智计百出。 何炜也就挠挠头,领了这帮长官们的称赞,其实这哪里是什么智计百出,完全是被形势所逼,他哪里想到海军连库存的水雷都不够。 那孙中校笑够了之后,说道:“行行行,你行,你可真行,一般人的脑子还真想不出这法子,水雷我给你想办法,尽量给你多拨发一些,舰炮问题也不大,那些前清留下来的老炮并不值钱,自沉船的海圻,海容,海筹,海琛四艘前清老军舰一共拆下来了两门英国造阿姆斯特朗二百零三毫米舰炮,六门一百五十二毫米阿姆斯特朗舰用速射炮,十二门德国克虏伯一百五十毫米速射炮,十八门克虏伯一百零五毫米速射舰炮。” “海军方面的意思是这些舰炮拆下来之后,由原来各舰的炮手编组成多个海军炮队,配属编定在各个要塞和炮台上,给你们这里拨一支海军炮队问题不大,但是这些舰炮怎么安装在码头附近,就得你们自己来想办法了。” “这个没什么问题,火炮到手后我去找金陵兵工厂的人来想办法给我们安装,不过布雷的时候,还得要你们海军的兄弟帮帮忙。” 金正强说道。 孙中校一脸哭笑不得:“没问题,没问题,布雷随便找两条小船就行,海军这点东西还是能拿的出来的,再说你们那些假水雷也好布,多弄几条船,让士兵站在船上随便朝江里面丢不就行了。”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哄笑,这场会谈,便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会谈结束后,众人立刻着手行动,而何炜的工作,要比他想象之中的轻松不少,金正强告诉他,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带人构筑工事,只要把大致图纸画出来即可,有专业人士和足够的人力来按照图纸施工。 原来,宪兵为了在码头增设栈桥,不但投入了两个宪兵团,还在南京征集了一批工人和工程师,何炜只要把防御工事的图样画出来即可。 到时候画好了直接让宪兵领着人去照图纸施工,宪兵甚至还征集到了大量的混凝土水泥材料和一部分钢筋,这就意味着工事的构筑完全可以不局限于普通的土木工事,他完全可以搞一些混凝土水泥材质的半永备工事,何炜二话不说,要来了工程制图用的纸笔立刻开始绘图。 总的来说,在下关附近的防御工事,不仅仅是为宪兵准备的,同样,也是为了以后的南京保卫战所准备,历史上南京保卫战期间在下关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十几万军民拥堵于此,混乱不堪,如果在这里构筑了足够坚强的预设工事再有良好的组织,何炜相信这里的情况会比历史上要好的多的多。 何炜想定的下关附近的防御体系,最外层是挹江门前几公里房屋街垒的巷战防御体系,中间一层是以挹江门城楼为核心的城墙防御体系,最核心,则是下关码头外围那正面五公里,纵深两公里的环形工事。 这三层防御体系构成的组合拳如果用好了,足够日军喝上一壶,不过怎么布置这三层防御体系,何炜还要好好的筹谋计议一番。 这里面最难搞的其实就是巷战防御体系,但是现在,何炜不可能做任何巷战准备,因为百姓还没有开始渡江,一旦开始渡江输送,全城的人必须要通过挹江门附近进入下关待运,这个时候如果做巷战准备,那便相当于把通路给堵死了,到时候人马全过不去还运个屁的老百姓。 巷战这一块,何炜只能暂时放一放,能动的,就是挹江门城墙上的防守布置和下关码头附近的防守布置。 城墙上的防守布置没什么说的,这种始建于明朝时期的城墙,也做不了太多的改造,论坚固程度,其实这些老城墙是相当坚固的,在历史上,日军攻击南京时,使用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轰击明城墙,根本起不到任何破坏效果,只能在城墙上打出一个小洞。 最后还是动用了大倍径的一百毫米加农炮和一百五十毫米大口径攻城重炮,加上抵进爆破才在城墙上打破了一个缺口。 可以说这些明朝时期造成的城墙是相当可靠的,但它也有着不可避免的缺点,那就是在城墙顶部缺乏有效的掩护和隐蔽设施。 历史上国军在守备南京外围明城墙时,部队全都猥集在城墙之上,但却没法子对城楼下的日军进行有效的攻击,反而被日军以猛烈的火力死死的压在了城墙上。 何炜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城墙上构筑大量的低矮小型混凝土地堡,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管怎么样,躲在地堡里面机动开火射击,总比无掩护在城墙之上被日军的火力压死在城楼垛子后面强。 下关码头最内层的防线部署,就要简单的多,何炜的意思就是以下关码头为中心,形成一个纵深两公里,正面五公里的防御圈。 这一防御圈又分外中内三层防御阵地,每层阵地都为环形阵地,阵地主要结构为土木结构的堑壕防御工事,辅以各种混凝土结构的碉堡,各层阵地之间又以交通壕互相连接,而在最内层阵地的后方,则构筑有为海军舰炮准备的混凝土炮台工事。 如此的防御体系,说是有多坚固,那自然谈不上,毕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作为南京撤退的后路保障,问题亦是不大。 第171章 山雨欲来 第171章山雨欲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何炜的布局,其实和他自己的关系就已经不大了,输送百姓,构筑工事的事情都是宪兵在盯着,而这一切也都很顺利。 在十一月二日,第一批过江的百姓就已经输送过江,而海军送来的运输工具到位后,一个晚上的航渡人数已经达到了三万五千人,其航渡效率远超最初的预估,这也意味着有更多的百姓获救,而与此同时,下关附近的各种防御体系也在加班加点的构筑。 上一次何炜参与的商议中,海军孙中校答应的水雷和海军火炮也全部到位,海军方面将在江阴自沉的前清军舰海容舰上拆卸下来的火炮全部调到了下关码头,包括炮手,炮弹也全部以增强长江江面防御的名义部署到了下关码头。 海容舰是清朝在甲午战争之后向德国订购的一艘防护巡洋舰,其排水量两千九百吨,装备的火炮计有一百五十毫米四十倍径克虏伯速射炮三门,一百零五毫米四十倍径克虏伯速射炮八门,且已经全部运到了下关,何炜还抽空去看了一次。 这批生产于十九时期末的舰炮虽然已经是老态龙钟,但是海军把它们保养的还不错,为了增强这批火炮的战斗性能,宪兵部队方面特地从金陵兵工厂请来了一批技师为这些火炮做了保养,因此都能保持着不错的状态。 这批火炮全都被安装在了下关码头附近临时构筑的岸炮台上,每门火炮都被布置在混凝土浇筑的临时火炮射击堡垒中,其中每门火炮的部署位置,都是由何炜与带队的海军军官一同选定,有这十一门火炮在,基本可以做到对下关附近江面的全覆盖,如果碰上日本人的小型军舰,完全有一战之力。 何炜的那个水雷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海军给了三百多颗真水雷,而假水雷的制造则全都交给了宪兵负责,宪兵这帮人也是真的有办法,发出公告在南京全城找木匠,为了招到足够的木匠,宪兵部队甚至发出声明,来应征报名,且经考验合格者,每个人统统发给十元钱,同时为其免费提供离开南京的船票,且具有离开南京的第一优先级。 本来城内的木匠对宪兵部队的招揽声明都没什么兴趣,结果后来这些额外的附加条件一出,这帮子木匠全都红着眼睛跑来应征,宪兵部队干脆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这帮子木匠每天也不干别的,就是照着真水雷用木头造假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搞到足够的假水雷,等到封江的时候,把这些真水雷和假水雷混合在一起丢在江里,何炜相信,日本人会很享受自己的这个创意。 除却这些部署,特务营的训练也是蒸蒸日上,总之,何炜的一切部署都在朝着极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好的是小形势,大形势可是出了问题,甚至根本让何炜高兴不起来,因为就在十一月九日,最高当局对淞沪前线的部队下达了全军总退却令。 这也意味着,这场发生在经济核心淞沪地带,集中了全国各省几十万军队,持续了三个多月的超大规模会战,就此结束了。 战局和事态接下来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何炜身为穿越者,可太清楚了,现在淞沪前线的几十万军队很快就会以各种形式撤出淞沪战场,向各个方向退却,日军也不会就此停手,他们即将以重兵直扑南京,再用不了大半个月,日军的兵锋就将直抵南京。 这段时间何炜在训练部队之余也没闲着,时不时就去和肖将军联络联络感情,商量商量下关码头的撤退事宜,其实这都是幌子,这些事情现在根本用不到何炜操心,宪兵都给办的妥妥当当的。 何炜的真正目的是想从肖将军哪里得到一些高层消息,他很想知道现在上面对于未来的局势是如何考虑的,这来来往往几次,还真的有不少收获。 从肖将军那里,何炜可以得知,目前高层已经开了三次会,第一次会议大概在十一月初,与会者不多,就是自己的那位光头校长,何部长,小诸葛,徐永昌等几个人,讨论的问题内容便是关于淞沪总退却之后南京该怎么办的问题。 在会议中,多数人表示应该尽快让国军主力从淞沪的泥潭中,对南京的守备不应投入太多的兵力,毕竟南京这个地形本身就是易攻难守之地,投入十几个团象征性的守备一下即可,自己的那位亲爱的光头校长也对此表示赞同。 不过同时也表示南京毕竟是首都,最好还是要认真的守备一下,反正,这第一次会议除了确定南京要守之外,并没有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真正的重头戏,是第二次和第三次会议。 第二次会议大概是在月中,这一次参加会议的人多了一些,讨论的内容还是关于南京的守备问题,这次会议大多数人的看法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南京,要守,但是只能象征性的守,可这次会议却有人提出了不同了意见,训练总监部总监唐孟潇突然跳了出来,表示南京必须要固守,他给出的理由也是没法子拒绝,他认为南京是先总理孙中山先生陵寝所在地,又是国家首都,若是就这么轻易的将南京放弃,又有何面目去见孙先生? 对于突然跳出来的唐孟潇,光头校长只是称赞了几句表示其精神可嘉,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仅仅如此,他既没有改变以前的既定部署,也没有对其过度肯定,这次会议,就也草草结束。 真正的炸雷是几天后的第三次会议。 这次会议上,唐孟潇再一次跳了出来,继续立主固守南京,死守南京,结果光头校长当场同意了唐的要求,并且询问谁可以固守南京。 这时候,并没有一个人做声,最后解铃还须系铃人,唐再一次站了出来,表示如果没人接手的话,他愿意承担守备南京之责,光头校长自然是当场同意。 唐孟潇,就这么成了未来南京保卫战的总指挥。 何炜虽然早已经知道结果,可并不知道如此多的历史细节,这些还都是肖司令告诉他的,而且肖司令对唐的走马上任还颇具信心,认为唐曾经指挥过守备南京的大演习,具有丰富的指挥经验,且其本身又为湘军宿将,行伍多年,历经战争,当是南京守备指挥官的上上之选。 上上之选?何炜当时知道自己所在的这条时间线里又是唐孟潇这哥们当上了南京卫戍司令后,就感觉脖子发冷,主要是此人的确不适合担当如此重任,即便是何炜抛开穿越者的先决条件,他也是这个看法。 何炜分析过唐孟潇军旅几十年的经历,在分析过后,何炜认为此人的性格有严重缺陷,或者说他的性格根本不足以担当如此之多的大军指挥官。 唐孟潇这个人,打起仗来有股不要命的气势,可是一旦战场陷入颓势和遭受不利,他却根本没有坚持到底的勇气,总的来说就是打仗缺乏韧性。 每逢战败,总是丢下大军,一走了之。 他1927年被李宗仁击败,扔下十余万大军,跳上轮船直接撒丫子往日本跑。 1930年1月,他反蒋失败,将九万大军扔在雪地里不管,只带三个随从跑路,很多人都对他在历史上南京保卫战中的表现口诛笔伐,其实在何炜看来,他在南京保卫战中的表现,早在他人生前几十年中的多次战役中已经出现了多次预演,南京之战几乎就是这几次失败的故态复萌。 他,实在是担不起这一职责。 ...........' “营长,营长,教导总队来人了。” 这天,何炜正在操场上组织全营训练,忽然,就见小传令兵陶黑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何炜立刻叫陶黑娃说明情况、 “营长,营门口有好多人,好多伤兵,全是淞沪前线下来的,现在营区内留守的全过去帮忙了,太惨了,营长,那边叫我们也派几个人过去帮忙,根本忙不过来。” 听说有淞沪前线下来的部队,何炜估计是教导总队的部队陆续从淞沪前线撤了回来,何炜二话不说,立刻带上了葛贵财的辎重排,冲到了孝陵卫的营区门口去帮忙,等何炜到了孝陵卫的营区门口,眼前的场景却是大大的震惊了他。 何炜只见孝陵卫门口的公路上,足有一条绵绵秘密十几里地的长龙,全都是士兵,这些灰头土脸的士兵几乎全部浑身带血,身上的装具也全都打烂了,有的带着钢盔,有的带着布帽,断手断腿的重伤兵奄奄一息的躺在担架上胡言乱语,轻伤兵互相搀扶,拄着拐棍,一步步的往前挪动。 有的背着步枪,有的扛着迫击炮的座板和重机枪的枪架,有的却已经没有了武器,身上只有刺刀和手榴弹,还有些士兵竟然背着木头炮轮,何炜知道,那是德国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的轮子。 有些士兵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赶路,等到进入了孝陵卫营区,很多人竟直接将手中的武器一丢,而后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内中甚至有不少军官。 何炜明白他们都是淞沪前线打败败退下来的,可他们的形象,比何炜在忻口见到的那些败兵形象还要惨上许多,如此狼狈的部队,何炜却通过这些伤兵的领章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些士兵的领章戴的是圆形领章,除却中央军校的学生外,大规模佩戴这种领章的野战部队,唯有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一家。 没错,这些狼狈至极,惨烈至极的士兵,正是昔日的御林军教导总队。 “我的天哪。” 何炜咬着牙慨叹道,这些教导总队的官兵正不断的向孝陵卫营区内涌入,许多留守的人员正在救治伤兵,何炜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何炜立刻对辎重排排长葛贵财下令,让辎重排的兵过去帮忙。 辎重排的几十个弟兄立刻上前,协助教导总队的留守人员搀扶伤兵,引导士兵们坐下休息,何炜正好想了解一下淞沪前线各部队的状况,正好看到一个挎着快慢机的少尉军官,何炜即走上前去,搀扶着这名少尉军官坐下,从腰间拿出了两盒饼干递给了他,这少尉也不客气,接过了饼干就是狼吞虎咽。 “兄弟,慢点吃,慢点吃,你们都是教导总队的吧?” “是,长官,我叫张炜,是教导总队步兵第二团的少尉排长,黄埔十一期生。” 这位名叫张炜的排长吃过了饼干,恢复了些体力,即把自己的情况告知了何炜。 何炜点点头,没想到还是自己的同期同学,可惜自己并不认识他,于是他继续问道:“兄弟,你们咋打成这样?” 那名为张炜的排长叹了口气,对何炜说道:“我们教导总队原来有三个步兵团,我们第二团是八月份最早投入战斗的部队,和日军在八字桥一带拉锯,后来又在淞沪各处四处转战,和日本人血拼了三个月,我团三个步兵营,打的就剩下不到一个营。” “第一团和第三团也好不了多少,全都伤亡过半,整个总队战前原来有一万多人,现在我估计连一半都剩不下,伤亡惨重,人困马乏,这次撤退命令下的太仓促,撤退的路上很多弟兄都被冲散了,我们这个团,剩下的也就长官您看到的这点人了,按照编制,团里有一个步兵榴弹炮连,六门步兵炮,一个战车防御炮连,六门三七战防炮,还有一个小炮连,六门苏罗通机关炮,可淞沪这战打完,什么也剩不下了,几乎全都报销在淞沪。” 这名排长说着说着,眼中闪出了泪光,何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没事,部队撤回来了咱就好好整训,以后继续跟鬼子干。” 何炜尽力劝慰道,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他心里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整训的时间,这帮子刚从血战中脱身的弟兄,很快就要投入到另外一场新的血战之中去。 第172章 严峻形势 第172章严峻形势 随着那位唐孟潇先生的走马上任,南京卫戍司令部也随之成立,其实他当不当这个司令,对何炜的影响并不大,但是有一件事情,何炜不得不警觉和考虑,那就是下关码头的问题。 在原本历史的时间线上,这位仁兄为了表示守城的决心,可是下令收集全城船只,严禁任何人过江的,你说你不让部队过江的话还在清理之中,毕竟部队要守城嘛。 可不让老百姓过江可是让城内的百姓跟着倒了八辈子血霉,他这一纸命令不知让多少本来有机会逃生的百姓被迫蜷缩在城内,直到城破迎来了日军的屠刀。 现在因为自己的策划与筹谋,下关附近每天都有至少三万人的百姓乘船离开南京,宪兵司令部最近进一步的降低了票价,本来要一元钱的船票,现在已经下调至七毛钱,每日购买船票的人数都在激增,而且是近乎于直线上升,可何炜怕的就是,万一这家伙依然脑子不正常,以卫戍司令部的名义下令停止输送百姓过江,收缴所有船只的话,那自己的筹谋岂不是白费?很多本可以过江的百姓这下子又得躲在城里等死。 当何炜对这个危险的可能有所察觉后,便驱车前去宪兵司令部知会了肖将军,肖将军对此却不以为然,认为不会有人阻止这种事情,毕竟是疏散百姓的德政与善政,他相信新任的唐司令不会阻止的,肖司令还觉得何炜有些过于担心了,何炜也没的办法,只是叮嘱了肖将军几句一定要多加小心。 结果过了没几天,大概是十一月二十多号的事情,有一天晚上,这位唐司令突然给宪兵司令部下达命令,为了提振士气,誓死保卫首都,命令宪兵司令部即日起立刻停止一切船运行动,不准一兵一卒,一人一马过江。 宪兵司令部接到这消息之后直接就炸了锅,肖将军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没想到何炜几天前的预言居然变成了现实,为了阻止唐司令的命令,肖将军连夜赶到了南京卫戍司令部与其据理力争,据说双方闹得很不愉快,肖司令以全城百姓生命规劝唐司令收回成命,唐司令则以提振士气考虑,表示这个江是必须要封死的。 后来得知具体细节的何炜也是无比愤慨,带着几十万老百姓玩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可真是有你的啊。 肖司令和唐司令的争执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结果,可是那帮子宪兵却是反应极大,好多宪兵军官都在痛骂唐司令,有的人甚至露骨的表示,一个湘军出身的,没有兵权,且具有多次反蒋黑历史的人没有资格担任这个卫戍司令官,更没有资格对中央军的宪兵部队指手画脚。 更有甚者,有些宪兵特务甚至扬言要把唐司令给办了,一时间,宪兵部队可以说是群情激奋,原因无它,航运现在是宪兵的财路,断然财路,如杀人父母,宪兵部队的反应当然不可能不强烈。 最后,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了个办法,还真的搞了一天的停运。 此消息一出,当天要过江的几万百姓全都炸了锅,钱给了,票买了,好家伙,伱们说不给过就不给过,一时间,几万老百姓扶老携幼,跪在江边,连哭带嚎的哀求守船的宪兵放人过江。 据说当时的场面极为令人动容,而后,一些宪兵军官主动走了出来,竟然也悲怆欲绝的跪在百姓前面,向百姓表示这次停止航运实在是逼不得已,全都是因为上面的命令。 此时,百姓之中有几个提前混进去的宪兵特务,趁机向宪兵军官询问是谁下的命令,宪兵军官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是南京卫戍司令部下达的命令。 结果,在那些特务的煽动之下,几万名老百姓居然反过来涌入了城内,一直冲到了南京卫戍司令部,而后在那些特务的煽风点火下,百姓们再次下跪,苦苦哀求卫戍司令部给自己一条活路,几万人在大街上哭喊哀嚎,那场面不可谓不壮观,这几万人把卫戍司令部附近的街道全部堵死,愣是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整个卫戍司令部几乎陷入了瘫痪状态。 唐孟潇也傻了眼,没想到自己为了提振士气而下达的收船命令居然引起了百姓这么大的反应,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反了众怒,没办法,只能收回成命,就这样,这条荒诞无比的命令,只下达了不到一天即作废,而下关码头的百姓输送渡江工作,也重新继续。 .......... 而何炜那天在孝陵卫营区看到的教导总队惨状,也仅仅是一个开始,这些天来何炜目睹了大量的从淞沪前线撤退下来的部队,且这些部队,几乎全都被编入了南京卫戍军的序列。 这些部队计有宋希濂的陆军第三十六师,孙元良的陆军第八十八师,王敬久的陆军第八十七师,冯圣法的陆军第五十八师,王耀武的陆军第五十一师,桂永清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 除却这些中央军的嫡系部队,还有从淞沪前线撤退下来的广东部队第六十六军,下属第一五九师和第一六零师,第八十三军,下属第一五四师和第一五六师。 这还没完,为了增强南京卫戍军的战斗力,又将驻扎在湖北的徐源泉部第四十八师和第四十一师给调了过来,这支部队跟何炜还颇有渊源,之前何炜的特务营新近补充的一千多名补充兵,就是来自这两个师。 总之,东拼西凑,总算是给南京卫戍军凑出了十几个师番号的部队,之所以不说是师,而说是师番号,是因为何炜太清楚这些部队的成色了,这些在淞沪前线历经血战的部队,状况好一点的步兵师还剩下三四千人,差一点的也就剩下两三千人,根本不足以称得上是步兵师,叫做加强步兵团还差不多。 显然,上面也是知道南京卫戍军下属部队的状况,于是先来了一次扩编,这个扩编,说是扩编,其实不如说是增设番号,主要是针对八十八,三十六和八十七三个步兵师,这三个老牌中央军步兵师全都被扩编成军,但仅仅是在各个师的基础上增加一个军番号,仅此而已。 比如,第八十八师的上头增设了陆军第七十二军的番号,三十六师则是增加了陆军第七十八军的番号,八十七师的上头则是增加了陆军第七十一军的番号,各个军的军长则由几个师的师长分别担任,下属的还是原先的那个师,等于凭空增加了三个军级的番号,下面部队的实力却没有半点增长。 当然,还是有部队实打实的扩编了的,教导总队奉命由原先的三团制总队扩编为三旅九团制总队,且原先总队直属的炮兵营,工兵营,辎重营,通信营,骑兵营等直属的营级单位全部扩编成团级直属单位。 为了满足如此庞大的扩编和其他各个部队的战损补充需求,军政部开始从后方抽调大量的新兵运到南京,军政部调徐海、淮扬、南抚、金陵等师管区后方补充营44个、南京补充兵训练处补充兵团4个、江西保安团1个共计40200人分别集中南京、浦镇、滁县等地,补充第36、第87、第88师、教导总队和第74军等部。 其中,第八十八师补充南京补充兵训练处第1团2100人、浔饶师管区3营2100人、南抚师管区2营1400人、金陵师管区1营700人,共计6300人。 第八十七师补充南京补充兵训练处第2团2100人、徐海师管区4营2800人、淮扬师管区2营1400人,共计6300人。 第36师补充南京补充兵训练处第3团2100人、江西保安第5团1000人、安庐师管区3营2100人,共计5200人。 教导总队补充芜徽师管区3营2100人、淮泗师管区4营2800人、南京补充兵训练处第4团2100人、杭嘉师管区2营1400人、苏沪师管区2营1400人、金陵师管区2营1400人,共计11200人。 第51、第58师预定补充淮扬师管区1营700人、豫东师管区4营2800人、豫南师管区3营2100人、江汉师管区2营1400人、长岳师管区2营1400人、荆宜师管区2营1400人、赣南师管区2营1400人,共计11200人。 大把大把的新兵从后方的各处师管区输送到南京,补入各部队,甚至连宪兵司令部的肖将军都给何炜打来了电话,询问何炜需不需要补充兵,他可以想办法给何炜搞一批新兵,听到肖将军这么说,何炜一想到那些各部队补充兵的成色,就不由得连连拒绝。 不是何炜不想要,只是那些新补充到南京的补充兵的成色,实在是让何炜看了摇头,前前后后运到南京的四万多新兵,何炜经常能在郊外和城内的交通要点看到他们。 这批兵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各个军师管区,这些军师管区的征兵手段基本都可以称之为强征,也就是所谓的抓装丁,这批兵也不例外,多数都是田间地头的普通农民,被后方的征兵军官以各种方式抓到了军师管区,又通过火车运到了南京城,补到各部队时也都是用绳子和铁链绑缚成一串,在押兵军官的看押下送到了接兵部队。 这些新兵不要说开枪,射击等基本战斗教练,和稍息立正正步走齐步走等最基本的新兵入伍基本教育都没有受过,就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农民。 这样抓来的壮丁,其实何炜也有信心将其训练好,如果现在是在大后方,且并不急着用兵的情况下,给何炜弄一些抓来的壮丁新兵他倒是不介意。 可日本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搞这么一帮新兵到手里纯属是没事情给自己找麻烦,而事实上,却正是这些新兵,构成了南京卫戍军的主力,现在距离日军打来连半个月都不到,就是一群神仙也不可能把连队列都不会走,口令都不会听的农民训练成可以投入激烈战斗的战斗兵。 让这帮人为主的部队去和日军硬拼,何炜说实在的,对此根本就没有半点信心,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历史上南京就打了一周就丢了,用这些新兵去和日军硬拼,能死守住一周,已然是一个奇迹了。 ............ 孝陵卫,特务营的临时营部中,何炜与特务营的主要尽管齐聚一堂,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窗外,不时有各种喊杀声以及殴打打骂体罚的声音传来,这段时间不管其他部队发生了什么,不管城内发生了什么,何炜给特务营的命令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训练,疯狂的训练。 经过了一个月多的训练,特务营的官兵无论是体能战技,还是战术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但现如今,到了日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时刻,何炜却下令慢慢减少了训练的强度,开始给出大把的时间让士兵们养精蓄锐,因为,马上就要真刀真枪的干了,再做高强度的训练对于实战来说并没有什么裨益,于是,最近特务营除了最基本的体能和射击训练外,绝大多数时间都留给了士兵们休息。 现在何炜他们听见的震天喊杀声,却是来自于孝陵卫中的教导总队,这些天来特务营一直寄离人下,驻扎在教导总队的孝陵卫营区,教导总队的一切行动也都尽收于何炜眼底。 这几天他亲眼看着教导总队接受了一万多名壮丁新兵,而这些新兵在何炜看来,跟田间地头的农民没有什么区别。 教导总队就是要用这些士兵,将全总队扩充成十几个团级单位,何炜真是不敢想象,用这些壮丁搞出来的教导总队,还当不当得起御林军的名号,而教导总队的军官对此也十分发愁。 “我说营长,现在上面对咱特务营有啥命令不?我跟几个老熟人打听过了,他们的部队已经开始进入预定位置了,我估计着这次上面是要在南京摆上三道防线,不知道咱特务营能给扔到哪里?” 通信排排长孙希圣说道,他在南京混的时间比较长,熟人多,消息自然比较灵通,几番打听下来对于南京卫戍军的部署也有了大体的了解。 而特务营军官们目前最关心的还是特务营未来的使用和指挥问题,特务营将会以怎样的方式?以什么样的战术?投入到这场保卫首都的战役当中? 现在何炜希望特务营能具有自由行动的权限,目前看来问题也不大,本身特务营就在宪兵司令部的指挥序列下,听取宪兵司令部的指挥,而现在整个宪兵司令部都被自己拉下了水,自己在宪兵那里具有极高的话语权,宪兵本身又不参加第一线作战,现在都忙着运老百姓过江挣钱,哪有空管自己的特务营干什么? 因此,何炜认为特务营的行动和指挥还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按照何炜的想法,就特务营这点人马,千万不能丢到前线去填线,最好的战术就是在南京最内层的几个城门机动作战,尽量把南京城的陷落时间多往后拖一拖,好给百姓渡江争取时间,这便是他对特务营在未来战斗中的定位。 “没事,都别担心,现在咱们特务营的使用多半是由咱们自己说了算,等命令吧,过几天我再去宪兵司令部跑跑,都把心放下来。” 何炜以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给营上的主要干部宽了宽心,对这件事,他也并没有挂在心上,可没想到,就是这件他没挂在心上的事情,几天后居然出了岔子。 第173章 移防炮校,准备抢劫 第173章移防炮校,准备抢劫 两天后,特务营营部,何炜刚刚跟中尉军需李有财对过账,正准备出去放两枪过过瘾,这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何炜以为是宪兵那里有什么情况,便接了电话,可他没想到,电话那头居然是肖将军。 “喂,是何炜吗?” 听到是肖将军,当下何炜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是,肖司令,是我,今天是什么情况还劳动您亲自给我打电话,如果是下关那边有什么状况,您叫手底下人知会我一声就成了。” “何炜,你准备准备吧,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们宪兵司令部对不起你,上次唐司令要求宪兵司令部停止船运,封锁江面,我们驳了他的面子,让老百姓堵死了卫戍军司令部,他便自此记下了仇,这些天一直没事就找我们的茬,结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发现了你特务营就在我宪兵司令部的指挥序列下,把伱的部队给盯上了。” “这两天前线状况不好,据说日军已经突破了外围的川军防线,和江阴要塞的守军接上了火,今天早上,唐司令给我宪兵司令部下达了命令,要求你的特务营移防至汤山的陆军炮兵学校,随时待命向南京外围出击。” “我以你部兵力不多,不宜前出至外围和日军大规模浪战为理由和唐司令据理力争,可是我们把他得罪的太死,跟他争了半个多钟头却是一点口都不松,没有办法,只能服从命令。” 听着肖司令的描述,何炜这边却是攥紧了电话的送话器,他没想到姓唐的这家伙居然玩了这么一手,没有把长江给封死,竟然要在别的地方给找补回来,真他奶奶的当真是好算计,这一算计可是把何炜给坑苦了。 向南京外围出击?哈?说是出击,其实就是变着法的让何炜的特务营去送死,何炜真是快气炸了,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的紧,现在国军在苏南战场溃败之后,日军的九个师团将兵分三路,直抵南京而来,自己的这一个营,放在日军如此重兵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 合着宪兵司令部不让他封锁江面,他就要把宪兵司令部下属的部队扔到前线去送死以示报复,何炜和他的特务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高级长官意气之争的牺牲品。 或许是感受到了何炜的愤怒,肖司令突然又以极度歉意的语气在电话中对何炜低声说道: “何炜,这事情是我们宪兵司令部对不起你,实在是拗不过唐司令,不过我也给你争取了一些援兵,陆军装甲兵团这次虽然大部分撤离南京,但却是留下了一个战车连帮助守城,经我向唐司令申请,唐司令同意将这个战车连划归给你的特务营,还有一个战车防御炮排,全都归属你指挥,另外我从宪兵司令部调拨了两个汽车连给你,你可以用作机动运输之用,关键时刻,可以自作主张撤回来,江边已经提前给你们留好了船。” 事已至此,何炜也不好多说什么,在向肖司令表示感谢之后即挂断了电话,肖司令倒也是尽心尽力的在帮助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个战车连和两个汽车连,关于战车连,何炜隐隐约约的记得,在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之中,国军的确有一个战车连参加了战斗,而且貌似装备的是德国造的一号坦克? 除了这个战车连,还给了两个汽车连,这个倒是比战车连更有用,说句不中听的,真要情况不对,何炜完全可以带着部队坐上汽车跑路,这肖将军给的帮助,倒却也是不小,算是替自己把后路也都给想好了。 出了这种突发情况,何炜赶紧把全营主要军官集合在了一起,向众人宣布了这一重磅消息,果不其然,特务营的军官们得知此事后,全都愤愤不平,当然,何炜仅仅说是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命令,并没有把唐司令和宪兵司令部那点阴私和算计告知这些军官。 “他娘的,这司令部究竟是怎么想的,咱们这一个营丢到前面怕是给日本人塞牙缝都不够,脑袋被驴踢了吧。” 第三连连长胡兆武气的面红耳赤,破口大骂道。 特务营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则要冷静的多,开始分析起个中原由:“我觉得这情况不对啊,纵然是何营长的名气再打,可是南京卫戍军足有十几个师,还有各种特科部队,怎么唐司令就盯上了咱们特务营,还点名要咱们特务营去汤山做战斗准备,这很不合常理。” “而且唐司令也是沙场宿将,当然知道大规模的野战攻防作战非得师团一级作战部队才拿得出手,这莫名其妙的点名要咱特务营,的确是莫名其妙啊。” 何炜轻咳一声,赶紧把话题岔开:“好了,既然这命令下来了,咱当兵的也只能服从命令,现在各连排立刻整顿,随时准备出发,等到宪兵司令部派来的汽车一到,立刻向炮兵学校前进,都下去准备吧,有财跟老葛排长留一下。” 纵然是满肚子怨气,但命令不可违抗,众军官立刻下去准备,唯有特务营中尉军需李有财与辎重排排长葛贵财被何炜留了下来,两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何炜留下他们是何用意,就看见何炜皱着眉头,摸着脑袋,四处踱步。 “长官,有什么状况吗?” 李有财试探着问道。 何炜将他们留下,实则是有一桩隐秘事情要交于他们来办,自那天前去陵园新村执行任务之后,何炜便惦记上了大汉奸汪兆铭的巨额财产,按照何炜原本的计划,等到南京战事吃紧的时候,自己便可带着部队去直接抢了汪兆铭的别墅,夺了这狗汉奸的财产,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何炜必然不可能有功夫去干这笔无本万利的发财买卖。 于是,何炜便起了兵分两路,让李有财和葛贵财去干这事情心思,到了这时候,何炜也没什么可避讳的,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跟两人讲了出来。 听到何炜要去抢汪兆铭的别墅,葛贵财倒是还好,李有财竟然面色煞白的双腿打颤,何炜倒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葛贵财是个当兵出身的老粗,对于当下国内的政治局势并不了解。 但是李有财可是实打实的高中毕业后考取的陆军军需学校,眼界,思想,见识根本就不是葛贵财能比的,汪兆铭何许人也?现在论权势简直是光头校长之下的第二人,如果放在古代,何炜要干的这种事情基本上和公开抢劫皇帝行宫差不多。 “行了,有财,我跟你讲,这家伙蹦跶不了几天了,你也知道,姓汪的和最高领袖一直不对付,这家伙早晚有一天要跳反,现在咱们做的未必就是什么坏事,而且退一万步讲,日本人要看着就要打过来,那些财务不拿走也是留给日本人,与其留下资敌,还不如给咱们拿走用作日后部队发展的军资,放心,出了事情,我来顶着。” 何炜给李有财宽了宽心,听到何炜这么说,李有财稍稍镇定了下来,不过对何炜所说的出了事情有他来顶着仍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汪兆铭那个级别的人物,真出了事情,一个小小的少校营长,怕是顶不下来。 片刻后,李有财突然面露一阵凶光,知道今天这事情是非得干了,于是便开口试探着对何炜问道:“长官,这事情做也是做得的,不过,那汪兆铭既位高权重,有着泼天的富贵,他那别墅必然有很多人守卫,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势必会受到阻拦,到时候是不是可以?” 说道最后,李有财用右手做出了一把手刀手势,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何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便同意了。 “你尽管干,见机行事就可以了,跟你说句老实话,这道财路也是我那天去执行任务时发现了,汪兆铭那几条看门狗当时没少给我气受,那些人不过是一群仗着主人权力四处撒泼的狗罢了,当时不但对老子颐指气使,还明目张胆的看不起军人,我看也早晚是汉奸的料子,你该杀就杀,不过以那几个货色的胆量,等到日本人打过来时,怕不是早就跑路了,未必还有给他主子看家的觉悟。你们干这件事的时候都小心点,穿上便装以掩人耳目。” 得到了何炜的允许,李有财顿时也镇定了下来,说道:“营长,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怕的了,干就干了,只是事情做完之后,所获财物又该如何处理?” “这样,你们带上武器去干这事情,事成之后不要回来,直接带着那些财务去江边,我给你们开个条子,到了江边直接给宪兵看条子,他们会为你们安排船,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特务营的军需物资和武器弹药,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你们过江之后就去浦口,找个地方先隐蔽起来,千万千万把抢来的东西藏好了。每天再派几个人去浦口火车站打上宪兵司令部城防特务营的旗号,等到我带着营主力过江就去找你们。” 李有财点点头,说道:“明白了,营长,不过我刚才听您说,汪公馆附近是一片别墅区,居住的都是富贵人家,可是真的?” 何炜点点头,起初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后来他回过味来,李有财这是不干则已,干则干票大的,何炜想了想,也是,这种事情干一件和干十件也没区别,于是何炜当即对李有财略带深意的点了点头,李有财也是聪明人,明白了何炜的意思后也不再多问。 何炜又与李有财和葛贵财交代了几句,总算是把这件事情安排明白,而后让李有财和葛贵财带着辎重排的兵先行离开,在送走这帮子未来的“抢劫犯”之后,何炜立刻组织全营做移防的准备。 对于突如其来的移防命令,士兵们的反应很迅速,大头兵都是些粗坯,根本没有军官那么多的花花心眼,对于命令只知道执行,整理装备,搬运弹药,集合点名,样样都做的极好,用了半个小时不到,全营连官到兵,从枪到炮,全部准备完毕,就等着那宪兵部队派来的卡车。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肖司令所允诺的两个汽车连,浩浩荡荡的赶到了孝陵卫的营区门口,宪兵司令部派来的这两个汽车连,却是完全按照国军辎重汽车部队的编制编装而成。 每个汽车连下属三个汽车排,每个汽车排下属三个汽车班,每个汽车班下属有驾驶兵十名,全班编制有五辆大卡车,两个汽车连足有一百多辆盖着墨绿色伪装网的大卡车,这一百多辆大卡车,足以载运特务营全营官兵。 而这两个汽车连所装备的卡车,却也是当前国军辎汽部队的主力军车德国卡车,带队的是一名少校,见到何炜后立刻与何炜上前交割。 “何营长,本部两连汽车奉命前来接运贵部,从即刻起接受贵官指挥。” 何炜对这名少校点点头,说道:“那就多谢你了,不过你们这一百多辆卡车,载运我这一个营燃料可足够用?” “何营长尽管放心,在炮兵学校囤积有很多炮兵牵引车用的燃料,现在这些燃料运不走,正好归我部使用。” “那就好,只是,还有一个战车连也将划归到我部指挥,不知道这个战车连是什么动向?” “该连已经接到命令,他们将自行开往炮兵学校,估计很快就到。” 将各项事宜交接完毕,何炜立刻下令登车,特务营全体官兵即携带全部装备登上了卡车,何炜则坐上了自己那台奔驰军用越野车。 一时间,一百多辆德国造的运输卡车,特务营的摩托车,何炜的军用越野车,一百多辆各色车辆竟使得特务营全体官兵脱离了靠脚丫子行军的状态,实现了摩托化,随着何炜的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汽车车队,以蔚为壮观的队形疾驰向位于汤山的陆军炮兵学校。 第174章 炮兵学校 第174章炮兵学校 迎着冰冷的寒风,坐在奔驰越野车的副驾驶上,何炜看着前后浩浩荡荡的车队,心中颇多感慨,穿越之后,自己这也算是指挥上了摩托化部队。 行驶在民国时期的公路上,何炜却是没有赶到半点颠簸,说起来,现在这车轮子下面的公路,竟还与坑了自己的南京卫戍军总司令唐孟潇唐将军有几分渊源。 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之后,最高领袖顿觉国内交通不便,不利于军事调动,部队在淞沪抗战期间依靠长江水路调动,速度竟然比日军从日本国内海运运输部队还慢。 因此在抗战前的战备工作中,长三角地带的交通建设被摆在了首位,而承担这一业务的便是唐孟潇唐将军,唐将军也尽职尽责,不负众望的在京沪航一带修筑了两千多公里的公路。 这些公路不但公里数颇大,而且质量极其优良,何炜屁股下面的公路不仅跑他手下这些越野车和输送卡车绰绰有余,就是跑坦克,装甲车,重型火炮也不在话下。 这些公路都是以通行德造150毫米重榴弹炮机动纵列为标准,最高档的甲级军用公路“可通行15公吨之坦克车及现有最重炮车(15厘米口径炮车用11.6公吨牵引车牵引),或较此类略重之其它炮车。” 军民两用的乙级与丙级公路,也要具备“荷载现有最大炮车及10公吨之坦克车”的能力。 这些性能优良的公路,的确大大的改善了京沪长三角地区的军事交通,何炜现在也正是受益者,可惜,日军相对于中国军队来说,却是更大的受益者。 即便是日军炮兵最重型的二百四十毫米重型攻城榴弹炮,分解之后在日军的九五式十三吨炮兵牵引车的牵引下,也能够在中国的公路网上畅通无阻,所以,历史上的南京守军所面对的日军炮兵火力是极为强大的。 这些炮兵部队包括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独立野战重炮兵第15联队,独立野战重炮兵第2大队、第3大队、第4大队,独立臼炮第1大队、第4大队,独立攻城重炮兵第1大队、第2大队、第5大队,独立攻城重炮队,临时攻城重炮队…… 何炜想着前世读历史资料时那些庞杂的日军炮兵番号,心中也是百味杂陈,这公路,利于我,却更利于敌啊,如果自己这次被迫出击能捉住机会,想办法搞掉一些日军的炮兵,是不是南京守军就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各种纷乱的思绪,不断的涌上何炜的心头,而就在这会儿功夫,此行的目的地,陆军炮兵学校,逐渐映入了何炜的眼帘。 ·陆军炮兵学校,位于今宁杭公路汤山一带,这是一所专门培养炮兵人才和钻研炮兵战术的专门军事院校,与黄埔军校这种以学生教育为主的军校不同,陆军炮兵学校,陆军工兵学校,陆军步兵学校等这类专门军事院校以学员教育为主,在现如今的民国年代,军校学生和军校学员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有着不同的含义。 所谓学生,即对普通的青年进行军官养成教育,将一名地方青年培育成合格的初级军官,学员教育,则是对在职的军官进行在职培训教育以增强其战术能力,炮兵学校承担的就是这个学员教育的职能。 炮兵学校的主要教学任务即为学员教育,1931年开班举办第一期。学员队的学员由炮兵部队保送,条件是具有高中文化水平、曾在军事学校毕业的初级军官。入学.前要经过炮校的考试。学员队学制1年。.所学课程有炮兵战术、兵器、射击、观测、通讯、,马术、气象、空中照相判读等。补习课主要是数学、物理和化学。学员毕业后,除极少数成绩优秀者留校任助教外,其余仍回部队工作。 `在此同时,学校的教学组织也逐步扩大,在一年一期的学员队教育之外,又开办了短期训练斑和空中观测军官训练班,短期训练班分校官班、上尉班和中少尉班,这几个班队的主要学习内容分别为战术、射击和观测通信。学员由部队保送,学制半年。 在抗战爆发前,和全国其它十几所各种军校一样,校长是当今的最高领袖光头先生(他要当所有军校的校长),负责实际教学工作的则是东北军出身的炮兵专家邹作华。 何炜看着那宏大美观的陆军炮兵学校校区,当真是十分壮观,陆军炮兵学校的校址占地宽广,校舍建筑亦颇为宏大。所有办公大楼、教学大楼、学员寝室、大礼堂、大运动场以至车房等等,都修建的很有气派。弹道实验室,气象台,射击观测塔,无线电通信塔等现代化炮兵射击观测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可以起降小型炮击观测飞机的简易机场。 学校四周是一个大范围的实弹射击场。场内公路四通八达,并建有3个观湖塔和30个射弹观测的掩体,何炜曾经听人说过,南京的陆军炮兵学校比之法国的枫丹白露炮兵学校也不差很多,而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营长,这就是炮兵学校了,我以前在这里受过训。” 车队停下后,炮兵连连长陈信生兴奋的跑到了何炜的越野车旁,何炜知道他是炮兵科出身,在这里受过训,可他看着炮兵学校那紧闭的大门,却是看出了几分古怪来。 “陈连长,我怎么感觉这学校里面没有人呢?” 不仅仅是炮兵学校的大门没有打开,四周也十分寂静,何炜感觉不对,立刻把带队的那名辎汽少校叫来,询问他具体情况。 那少校看着炮兵学校门口挠了挠头,不解的说道:“何营长,这里应该是有人的,我出发前上面告诉我这里有一个排的士兵负责看守汽油和剩余物资。” “来人,下去看看。” 何炜发觉有古怪,立刻叫上特务排,提着快慢机,慢慢的摸到了炮兵学校的大门,陈信生快步向前,走在最前头,试着推开了大门,才发现那大门是虚掩着的,可大门刚刚推开,何炜就看见有一根大竹竿从高大的营门门口上掉了下来。 “趴下。” 何炜眼疾手快,把陈信生扑倒在地,却见那掉下来的竹竿上顶竟然吊着一颗长柄手榴弹,且手榴弹的拉火环已经挂在了竹竿顶上,那竹竿一掉,脆弱的手榴弹拉火环自然随着竹竿而被牵拉开,冒着白烟滚在了地面上。 “轰” 在手榴弹爆炸的巨响过后,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被何炜扑倒在地的陈信生更是脊背发凉,现在何炜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又被人给坑了,那帮子在陆军炮兵学校内看守的家伙肯定是开小差跑了,临走前还挂上了手榴弹,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份大礼。 “全营仔细搜索,小心警戒,把炮兵学校每间房子,每个屋子都给我搜索一遍。” 暴怒的何炜大喊着下达了命令,这帮孙子跑的倒是快,可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自己,门口就搞了颗手榴弹,谁知道这学校里面的营房中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其他玩意,何炜可不敢随随便便驻扎进去,只能叫部队先仔细搜索再行进入炮兵学校驻扎。 这还真得亏是何炜长了个心眼儿,特务营搜索了几个小时,还真的找到了不少东西,这帮家伙在宿舍门和办公楼门口布置了不少诡雷,不过布置的手法相当拙劣,全都给特务营官兵干净利落的排除了。 等到把所有诡雷清除,特务营的官兵才敢放心的进入炮兵学校驻扎,随行的一百多辆汽车也进入了炮兵学校的大车库中。 何炜刚刚在宿舍楼里面落了脚,就见陈信生兴奋的跑了过来。 “营长,你快过来看看吧,这里有不少好东西。” “好东西?你可别扯淡了,刚才你差点给他们留下来的好东西给炸死,这帮孙子撤退也不打声招呼,除了诡雷还能留下什么好东西。” 何炜骂道,陈信生却直接拉起了何炜,而其他几个连排长,甚至陶黑娃也兴奋的要拉着何炜出去,何炜倒是奇了,也任凭他们引领,出了宿舍楼后,坐着自己的那辆越野车,赶到了那处有“好东西”的地方。 在陈信生的引领下,何炜先是来到了炮兵学校的后勤物资仓库,何炜刚一走入,就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 “营长,这是炮校的物资仓库,里面装着的都是吃喝补给,我在炮校受训的时候没少看他们卸货,刚刚清点了一下,这里面有三百包大米,五十包白面,还有一些佐餐用的罐头。” 陈信生说道。 何炜走到一个米包旁边一看,果然是打着军队标号的军米,想起那帮家伙留下的手榴弹,何炜却是更加愤怒。 “这帮鸟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开小差的时候该毁掉的物资不毁,却给老子们留下一堆手榴弹,且这诡雷搞的还十分拙劣,如果进入炮兵学校的不是我们而是日军,怕不是日本人要笑掉大牙。” “营长,可不光这些吃喝,旁边的装备仓库里面也全是好东西。” 随即,何炜便在陈信生的引领下来到了炮兵学校的装备仓库,却见这装备仓库里面囤积的东西却是一点不比物资仓库的少,大量的汽油,弹药,堆积于装备仓库之中,直看的何炜眼花缭乱,惊叹之余不由得又破口大骂那开小差的混蛋暴殄天物,国家这么重要的弹药装备就被他们如此轻易的丢弃。 “营长,我刚才组织人清点过了,这装备仓库里面有全新进口的法国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一千五百发,金陵造八二迫击炮弹五百发,德国造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爆破榴弹十颗,七九口径的步机枪弹二十箱,还有三百桶汽车用燃油。” “这么多东西?” 陈信生点点头:“炮兵学校我熟,我刚刚带着人把四处的仓库都搜索了一遍,的确有很多遗留的好东西,那些迫击炮弹和步机枪弹应该是炮兵学校日常训练练习用弹药,带不走就丢在这里了,炮兵学校的火炮装备非常齐全,日本造的老三八野炮,大正六年式山炮,还有最新的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等各种步兵炮,机关炮,迫击炮一应俱全,什么炮都有。” “估摸着这些炮弹都是实在带不走了,汽油我也看了,好像是重炮兵第十团载重汽车用的汽油,估计也是带不走,就留给咱们了,那十颗德国造一百五十毫米榴弹应该也是炮兵第十团留下的。” 听陈信生的讲解,何炜才得知,原来这炮兵学校之中不仅驻扎有学校教育机构,也驻扎有炮兵野战部队,装备最新从德国进口的莱茵金属的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采用全汽车摩托化牵引,仓库里面遗留的汽油燃料和一百五十毫米炮弹,就应当是这个团留下来的。 何炜也不客气,管他迫击炮弹还是榴弹炮弹,既然留下来了,那就照单全收,步机枪弹和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正好能够装备给特务营使用,那些国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弹和一百五十毫米炮弹虽然用不上,不过留着该成炸弹使用也不错。 何炜命人将这些物资收储后,又着人去采买吃食物资,虽然在炮兵学校里面搞到了不少给养,可特务营毕竟一千多人,加上两个汽车连的官兵和即将到来的战车连,这点东西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幸好陈信生在炮兵学校受过训,对这附近熟门熟路。 在炮兵学校两华里附近就有一座名为新塘的小镇,以前炮兵学校官兵的一应生活日用品都在该处采购,何炜得知后当即给陈信生派了五辆卡车,又给他拨了一笔款子,陈信生当即风风火火的赶去采购,而何炜,则安安稳稳的休息在炮兵学校中,等待着配属给自己的战车连到来。 第175章 一号坦克 第175章一号坦克 大概在特务营刚刚安顿下来不久,约莫在下午四点左右,何炜万分期盼的战车连,终于开到了陆军炮兵学校。 在淞沪战场全线崩溃之后,国军的陆军装甲兵团也奉命向湖南长沙撤退,装甲兵团的主力已然撤走,唯独留下了一个战车连于南京城内待命助战,这一战车连按照番号建制,系归属杜聿明的陆军装甲兵团下属的战车第三连。 此次,战车第三连以及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营的一个战车防御炮排,共同编为南京卫戍军战炮队。 这一次,肖将军为了避免何炜的特务营独木难支,经过力争之后,终于从唐将军手中将这一战炮队争取过来,配属给何炜的特务营作战。 这一战炮队的规模也堪称宏大,战车,牵引车,卡车在公路上排成了长长的队列,再配上战车,卡车的发动机轰鸣声,虽不过一连之战车,其气势,其威势也堪称宏大。 “欢迎,欢迎。” 何炜组织了几个连的弟兄,站在炮兵学校的门口来了个夹道欢迎,很快,这一配属而来的战炮队即完全开入了炮兵学校,为首的一辆灰色战车在距离何炜不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何炜入眼看去,这辆战车并不大,通体灰色,低矮的车体前方装着一盏大型探照灯,炮塔上装备的却也不是火炮,而是两挺机枪,何炜一看便知,这玩意就是德国闪击波兰时的主力战车,配备的是两挺mg13式轻机枪。 这型号战车在开发的时候为了规避凡尔赛合约的限制,其实是以军用拖拉机的名义进行研制开发的,自1932年开始设计,并于1934年开始大量生产,它原先仅作为德军建构新一代的装甲战斗与技术时所使用的训练车辆,虽然在战斗表现中显得脆弱,但在1939年9月至1941年12月间,一号坦克仍占德军坦克中相当大的比重,并被投入期间的各大战役中使用,如西班牙内战、二战的波兰、法国、苏联、北非战场。 这种轻型坦克在二战战场上着实是上不得台面,不过却也一直活跃在各个战场上,何炜对这型坦克最深的印象却不是其配备了机枪和轻型机关炮的原始战斗型号,而是以其底盘改装而成的德军各型号辅助车辆。 比如将其炮塔拆卸下来的一号弹药输送车,拆掉机枪,加装了喷火器的一号喷火坦克,加装了二十毫米高射炮的一号高射炮坦克,改装了sig型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步兵炮的自行火炮车,甚至是加装了四十七毫米反坦克炮的自行反坦克炮车等等,堪称是战场上的杂鱼万金油。 说起来,该车最早的一款型号,连作战能力都没有,就是一种纯纯的训练用坦克,其制造商为克虏伯公司,乘员2人,重量3.5吨,车长4.02米、宽2.06米、高1.15米。 发动机为克虏伯m305,59匹马力,44千瓦,变速箱为5前一后,时速37公里/小时。行程145公里,无武器装备。装甲厚度为车体前、后侧13主毫米、顶6毫米。 每侧的悬挂系统由一个主动轮、四个路轮、三个托带轮、一个诱导轮组成,而中国军队购买的则是在此基础上增加了炮塔的一号a型坦克,装上了炮塔之后车高增加到了1.72米,装备的武器是两挺7.92毫米的mg13机枪,配弹2250发。上层结构装甲13毫米。重量增加到了5.4吨。 心下虽然对这有枪无炮的玩意有些失望,不过当下中国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战车,算了,有得用就不错了。 “何营长,陆军装甲兵团战车第三连连长赵虎震奉命报道,本连全部,另有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营之一个排全部开到。” 何炜立刻回礼,这名连长虽然现在被划归给自己指挥,但是装甲部队的军官阶级要比步兵部队高,同样是连长,步兵连队的连长一般是上尉,可装甲部队的战车连长却是少校军衔,两人军衔相同,何炜也不能乱摆架子。 接着,赵虎震便开始给何炜介绍起他这一战车连的情况。 战车连的战斗编制是:连部(指挥车两辆),侦察班(摩托车十二辆),三个战车排(每排五辆战车),一个补给排(汽车十辆),全连由十七辆德国五吨重的并列双机枪的新战车和十二辆“春达浦”二轮、三轮摩托车装备组成。 也就是说,这连战车装备有十七辆一号坦克和十几辆三轮摩托跟十辆汽车,随着战车连开来的战车防御炮排也是完全摩托化,配备两门德国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以及四辆德国奔驰越野军用牵引车。 好家伙,何炜看着那清一色的德国军车,这一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配属给自己之后,自己麾下指挥的部队竟然完全实现了摩托化。 和那名少校战车连长聊了聊,又见了该连的几名排长,这战车连的三名排长也都是黄埔军校第九期的毕业生,跟他们交谈之中,何炜竟也知道了些装甲兵团的个中内幕。 原来装甲兵团下属有三个营,分别为战车营,搜索营和战车防御炮营,其中战车营下辖4个连,其中第1、2、3为战车连,第4连为补给连,除去四个战车连,还有通信排、特务排、搜索排各一个。战车营营长为上校军衔,营部另辖有警卫排、侦察排及通信班各一个。 三个战车连中,第一连装备的是英国造的威克斯mke轻型坦克,第二连装备的是英国造的威克斯-卡登洛伊德水陆两用坦克,第三连则就是赵虎震的这个连,配备的是德国造的一号战车。 据赵虎震所说,几天前装甲兵团的团长杜聿明将军被最高领袖传召,询问装甲兵团的状况,并且要求装甲兵团留下一个连的战车用于保卫首都,按照杜将军的意思,应当把装甲兵团第二连的水陆两用战车留下,毕竟这型号战车具备浮渡能力,真到了危急关头,大不了直接横渡长江。 可最高领袖校长居然认为德国战车性能最好,非得把装备德国造一号战车的战车第三连留下,后来杜将军又就此事向军政部的何部长提出申请复议,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就这样,赵虎震的这个连就被稀里糊涂的留在了南京。 何炜对此也有些无语,或许,上面这么决定,可能也有他们独特的考量吧。 做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之后,何炜命令战车部队入库待命,而陈信生此时也带着几车吃喝回来,他买来了十几头大黑猪,还有大量的鸡,羊,鸡蛋,蔬菜,甚至还带回来两头黄牛。 据陈信生带来的消息,他带兵在新塘一线采买时发现,这座南京郊外的小镇已然陷入了对战争的恐慌之中,镇子上的百姓差不多跑了快一半。 陈信生拉了几个百姓一问,这才知道,这帮子百姓竟然都是奔着南京去的,且都是听说南京那边正在售卖船票,都盘算着到南京城买票坐船过江,各类菜蔬售卖的自是极为便宜,当然,特务营现在是有钱的很,陈信生自然也没干那与民争利的事情,一应买卖绝无讨价还价。 不过,陈信生却也给何炜带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很多逃难的百姓已经见过了日军,这也意味着,特务营怕是用不了几天就要接敌。 且不论借着买菜带回的敌情,何炜立刻下令开饭,陈信生采购回来的食材加上炮兵学校内留下的各色大米白面,一千多名弟兄一起上阵,很快整治出了上好的菜肴。 既然马上要和日军拼命,何炜断然没有饿士兵肚子的道理,况且现在自己指挥的不仅是特务营,还有两个汽车连和装甲兵团的战车连与战车防御炮排,自己身为东道主,自然要大方些,于是,在傍晚,炮兵学校肉香四溢,一千多名弟兄便在炮兵学校的食堂中享受了一顿极好的晚餐。 这顿饭,官兵们自然是吃的极好的,不过何炜却有些心不在焉,说起来倒也有意思,在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开到炮兵学校时,有一瞬间何炜竟有些恍惚。 自己手下的特务营弟兄,头戴着的是德国造钢盔,手上用的家伙是德国造快慢机,花机关枪和仿制毛瑟标准步枪的捷克造步枪,配属给自己的两个汽车连,装备的全是德国进口的大卡车,连那些汽车兵,也都戴着德国钢盔,其自卫武器更是德国快慢机手枪。 那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更不用说了,清一色的德国战车卡车越野车摩托车反坦克炮,所用的枪械也是中正式和快慢机,军服更是颇具德国味道。 如果不是军服下的弟兄都是黄色的东方面孔,何炜真有一种自己身处欧洲战场的感觉,而如何指挥麾下的部队,该让自己的部队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却也是摆在面前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甚至,自己现在所下属的部队,也里里外外透漏出一股子德国味。 首先,是自己的特务营,目前下属三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和一个特务排,一个通信排,然后是战车连,下属有十七辆坦克和一应辅助车辆,再就是一个战车防御炮排,下属有两门德国造三十七毫米反坦克炮和一应辅助车辆,最后,便是那两个装备一百多辆德国造卡车的汽车连。 下属的部队的编组相当混乱,甚至让何炜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战术名词-战斗群。 战斗群这一战术名词,亦即一个作战单位的子单位由来自不同战斗单位的部队构成,出现这种战术名词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军事战争技术的进步和战争形态的演进,原有的单一兵种固定编制部队已经难以胜任现代化战争的需求。 而将战术群这一概念发扬光大的,毫无疑问便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德国军队。 “战斗群”虽然是小型化的军事编制,但实际编制中却没有人数上的限制,很多都是临时为了满足当时战争需要组建的,编制有大有小,有些多达上万人,有些仅仅三、五个人,典型如“派普战斗群”、“迪特里希装甲集群”、“库尔兰战役集群”、还有战争后期的“反坦克猎杀小组”都是属于这类战斗群建制。 再通俗一点说,战斗群就是为了某个临时战斗目标,将来自不同部队的战斗单位混合编组在一起,并建立临时的统一指挥机构进行统一指挥。 德军最典型也是最出名最典型的如阿登战役时候的派普战斗群,派普战斗群下辖下辖ss第1装甲团1营,ss第2装甲掷弹兵团3营,ss第501重装甲营,ss第1装甲炮兵团2营,ss第1装甲工兵营3连,此外空军的第84高炮营也归他指挥,几乎集中了党卫队第1“阿道夫·希特勒党卫队警卫旗队”装甲师的大部分精华。 其中ss第1装甲营的4个装甲连都配备了满编的17辆pzkpfw-4型中型坦克或者豹式坦克,德国国防军第501重装甲营满编45辆虎王坦克。这支战斗群共有官兵约5千人,坦克117辆,装甲车149辆,6门150毫米火炮,18门105毫米火炮,以及38门高炮,其实力不可谓不强大。 而更高级别的德军军一级装甲战斗集群的编制则更为庞大庞杂,经常是下属若干摩托化军一级各种杂七杂八的部队。 何炜现如今看着自己手下满是猴版德国味道的部下,不知道怎的,竟然也生出了搞出一支猴版战斗群的想法来,虽然比不上德国人,可他现在也是要战车有战车,要步兵有步兵,要火炮有火炮,搞出一个“何炜”战斗群来也不是不可能。 训练场地倒也是现成的,汤山炮兵学校的训练场地莫要说一个营,就是两个步兵师也摆的下,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有,用餐时吃着吃着,何炜心中对于重新编组部队,将麾下部队按照战斗群的思想重新编组训练的想法愈发浓重。 第176章 何炜战斗群 第176章何炜战斗群 心中有了想法,那自然是要做的,第二天,何炜便把主要军官召集了起来,在陆军炮兵学校宽大的会议室中开起了会,与会的军官是何炜特务营的各个连长和直属排排长,汽车部队的少校带队主官,战车连的排长及以上军官,还有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的排长,全都汇聚于一堂。 何炜今天把人都叫过来,就是为了研究研究战斗群的编组,征求一下手下军官们的建议。 战斗群这个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灵活的编制组合,来自不同单位,不同序列的部队混合在一起,却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但是这个组合,可不是随便抽出一些不同的单位配属组合起来就能叫做战斗群,必须要在通信,协同等方方面面都达到最优化,加上不断的协同与训练,才能发挥出战斗群应有的战斗力。 “诸位,今天把各位叫来,是准备商量一下部队配合作战的事情,我特务营的编制和编组想必各位新来的干部已经有了了解,现在在我特务营之外,又配备了战车连,战车防御炮排和两个汽车连,大家来自不同部队,但现在却是生死相依,生死与共,我想问问,大家对于配合作战有什么看法?” 何炜首先抛出了问题,而他的话音刚落,一名上尉便站了起来。 “长官,我有话要说。” 何炜看了一眼此人,却见他身穿战车兵的军服,领子上的领章是装甲兵团独有的克罗米领章,何炜记得此人是战车连的一名上尉排长,还是黄埔军校第九期毕业的学长,要求发言的这句话说的倒是有股子气势,像是要先声夺人,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来者不善。 “请讲。” 这名上尉先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而后开口说道:“各位长官,诸位同僚,何营长说是要协同作战,其实这协同,主要就是我战车部队和步兵部队的协同,先说一下我个人的观点,我认为应该尽量避免协同,步兵打步兵的,如果碰上实在啃不下来的硬茬子再让我们战车部队上,轻易协同,可能还不如各自为战。” 这人果然是语出惊人,不同凡响,众人都对他的发言感到诧异,全都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各位或许对我的发言感到诧异,但我能这么说,却是有我自己的理由,我在调任装甲兵团战车三连排长之前,原本在战车第一连担任少尉排附,并参与了淞沪会战初期对淞沪敌军的攻击,淞沪会战时,我战车第一连配属给陆军担任攻击任务,可陆军部队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协同,只是一味地催促我战车部队发起攻击,导致我战车部队失去保护,不得不仅凭自身冲击日军阵地。” “战斗中,我连连长郑绍炎阵亡,当时我在第一排的指挥车上担任排附,就是因为步兵掩护不利,日军步兵竟然爬到我的坦克上开火,四周根本就没有步兵给与战车基本的保护,导致我排排长眼睛被打瞎,要不是我当时反应快,直接撤退,在座诸君怕是就看不到我在这里讲话了。” “我说这么多,想表达的是既然不懂协同,那就不要协同,各打各的,各自决定攻击目标,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强行协同反而不妙,不如各自为战,说不定取得最大收效。” 说完,这名军官便坐了下来,这家伙的意思何炜也听明白了,按照此人的作战经验,由于国军缺乏步兵和战车的协同作战训练,导致步兵和战车一同作战时往往打的一塌糊涂,且所谓的协同作战,也往往以步兵为主,战车被步兵赶鸭子似的被迫发起进攻,失去了自主权,结果却是损失惨重。 所以,这名战车军官基于自身在淞沪会战的认知,则认为与其跟步兵搅和在一起,不如各打各的,何炜从他那悲愤的语气之中,可以感受到其对步兵部队的怨念之深。 何炜却不同声色,观察着其他军官的反应,这时,另外一名军官站了起来,和上一位略显激动的战车军官比起来,这位就要沉稳冷静的多。 “各位,我也来讲一下,我倒是觉得,协同是可以协同训练的,必须要协同训练才能达到战斗力的最大收效,只是,我认为,如果战车和步兵互相协同训练,步兵必须要明确一些事情。” “一,步兵部队的官兵需要充溢之勇敢精神。 二、对付敌之战车,以使用战车防御炮效力最大,使用战车,殊不经济。 三、步兵发现战防炮,未告知后援战车,易致受损害。 四、高级指挥官对于使用战车,不许战车队长有所建议,即使用难免错误。 五、使用战车,不予准备时间,猛然给予任务,必遭失败。 六、步兵不明战车性能,及不与战车协同,则战车效力颇难发挥,步兵不知收获战车所得胜果,纵获得胜利,亦属徒然。 七、战车在一地区内逗留过久,必遭损害。 ” “如果步兵部队的兄弟能够做到以上几点,我以为,协同,还是可以协同的。” 这名战车军官的讲话虽然不像刚才那第一位发言者那样夹枪带棒,还文绉绉的像是搞战报总结。 但是言语之中实则也是对步兵颇多怨念,待到他说完,特务营的几个步兵连长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何炜的养气功夫却是极好,主动笑着开口说道:“讲的不错,讲的不错,淞沪的事情我也听说过,步兵却是欠缺对战车的了解。” “何营长,刚才我的部下多有冒犯了,我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不过他们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步兵部队对战车的了解实在是太缺乏了,一旦得到战车的加强,待到攻坚克难之时,只是一味地让战车部队硬顶上,而不知互相配合,实在是有违精诚团结之精神啊。” 赵虎震此时也有些悲愤的说道,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第一名发言的军官却又插嘴说道:“莫要说中下层军官,就是高级军官也对战车这种先进兵器一无所知,我在淞沪时,碰到过当时的最高指挥官张治中将军。” “住嘴,慎言,张教育长也岂是你能在背后议论的。” 战车连长赵虎震大喝一声,制止了这名军官有些出格的发言,但为时已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被他议论的,正是淞沪会战初期的总指挥官张治中将军,而他,也曾经担任过中央军校的教育长,故许多军校毕业生都称其为张教育长。 何炜摆摆手,说道:“赵连长,无妨,咱们这里都是同生共死的弟兄,没有那背后打小报告的耳报神,让这位兄弟畅所欲言,尽管讲,在我这里,什么都可以讲,没有不能讲的。” 听到何炜这么说,那名战车军官不顾自己连长的眼神,大声说道:“淞沪时,我在战车第一连,那时我连刚刚从华北开到淞沪,一到淞沪便接到了协同陆军第八十七师进攻杨树浦的命令,下命令的就是张将军,当时我连刚到,人马尚未休整,战车也没有整修,于是我连连长便跟张将军说:‘车子太坏,而敌人的火力过猛,我步兵又很难跟上。’张将军却说:‘那不行,你的坦克不攻入,休来见我!''结果我连被硬逼着进攻,损失惨重,现在我想起来,还是心中愤懑。” ” 他说完,顿时,会议室陷入了沉默,这次不仅是战车部队的军官愤愤不平,就连刚才被刺激到的特务营步兵军官,也跟着心里不舒服,何炜这时也明白,自己的这个战斗群构想,最核心的问题还是在于步兵部队和战车部队之间的配合。 身为穿越者,他不可能把自己掌握的那些高大上的步坦协同战术发挥到极致,没办法,装备太有限,不说别的,步兵如何紧跟伴随战车突击就是个问题,现在连德军都没有大规模铺开装备载运步兵的半履带车,遑论何炜手下这帮子有卡车坐就感激涕零的二杆子轻步兵。 “各位战车部队的弟兄可谓说的是字字珠玑,的确,我军的步兵和战车严重缺乏协同教育,不过我们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我其实已经拟定了一个大概的训练和编组计划,还请各位战车部队的弟兄参详参详。” 说完,何炜便站起来,用自己从后世带来的知识,给这帮军官来了一点小小的降维打击震撼,论起来,虽然战车军官们句句不离步兵和战车的协同,但是系统化,正规化的步坦协同战术,在这个时代,至少,在现在这个年头,是并不成熟的。 步炮协同战术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洗礼已渐渐成熟,可步坦协同却并非如此,即便是战车军团的那些外国顾问,也没能提供什么像样的训练章程,日后无比强大的德国陆军,此时也不过是开着原始的一号系列坦克甚至是各种改装战车摸索着装甲战术,古德里安此时也仅是意识到了将装甲部队配属在步兵师中从而居于步兵的附庸地位断不可取,至于搞出成熟可怖的闪电战战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诸位,步兵和战车的协同相当复杂,我军并没有现成的操典,国外也同样没有教材与操典可供借鉴,因此只能我们自己来搞,协同协同,不是强行按在一起就叫做协同,我认为,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战车需要步兵贴近抵进掩护时,步兵要能及时冲上去,同样,步兵需要战车协助攻坚克难时,战车也要及时赶到。” 军官们听到何炜所说,都连连点头,何炜所说的虽然是些极其简单的道理,但是对战术思想过于原始的中国军官而言,却是极为重要和宝贵的经验。 “赵连长,我想问一下,贵连的战车之间依靠何种手段进行通信联络?” 赵虎震如数家珍的说道:“何营长,我连战车全部装备有德国造fuc2型无线电通信联络电台,全连各车都可以使用该型号无线电收发报机进行通信联络,其实我连的德国造战车,性能并不甚出众,论火力,不及我装甲兵团战一连同时装备有四十七毫米火炮和重机枪的威克斯战车,论多用性和速度,却又不如战车第二连的水陆两用战车,可唯独这通信能力却是独占鳌头,其他战车的通信全靠手势和旗语,我连却能够以无线电往来联络。” “如此甚好,步兵和战车之间如果要做到及时联络,那么通信也十分重要,所以,我打算将一个步兵连配属给战车连,并以赵连长为指挥官,同时拨发给该连电台一部以增强通信能力,赵连长的战车连,配属的步兵连,以及原本就配属给赵连长的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统一编配为战炮队,以期配合作战。”何炜说道。 “可是,何营长,这步兵和战车的具体配合训练,又是个什么章程,步兵,战车,以什么队形配合攻击?以什么队形互相掩护?冲击敌军阵地?这可是个问题,我军并没有现成的教材对照训练。” 何炜却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表情:“章程和训练教材的事情交给我,明天一早一准儿给伱们战车连一份完整的步坦协同训练教材。” 接着,何炜不等战车部队的军官发问,继续说道:“按照我的想法,各个单位之间必须做到互通有无,以形成一个诸兵种合成的战斗群,且如我刚才所说,战车连,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以及我特务营的一个步兵连组成,这个连就由胡连长的特务营步兵第三连来担当。” “余下各部,也都要做好协同作战的准备,明日起,我特务营各个连队轮流参观战车连,各连军官必须亲自乘坐战车以了解战车性能,炮兵,步兵,通信兵,战车兵要互相了解,放下以往成见,拧成一股绳,握成一个拳头,形成一支锐不可当的战斗群!” 第177章 粤军 第177章粤军 翌日,炮兵学校野战教练场,一辆德国一号坦克疾驰在丘陵之上,卷起了滚滚扬尘。 战车中,戴着防撞战车头盔的何炜满头大汗,巨大的震动感从炮塔内的扶手处不断传来,跟后世的许多军事迷一样,何炜对二战的德军装备有一种天生的好感。 可惜,今天亲自乘坐这种德国造的早期轻型坦克算是给何炜心中的德军装备好好的去了去魅,怪不得德国人最早以制造拖拉机的名义秘密生产坦克,何炜坐着这玩意感觉还真和农用拖拉机没什么区别。 这车的车体采用全焊接结构,装甲厚度为6-13mm,悬挂方面为每侧各1个主动轮、1个负重型诱导轮、4个负重轮和3个托带轮。诱导轮和负重轮外端安装一根横梁和诱导轮连接,这根连接横梁支撑的减震弹簧起到车体中后部的减震作用,前部单独的负重轮由负重弹簧和液压减震器与车体连接,负责车体前部的减震用途。 这车采用的是连杆式的减震系统,使得这种坦克的减震和机动性能都很一般。 再加上车身尺寸设计得过于紧凑,让车内的乘员呆在里面很不舒服。由于驾驶员要从车体侧面的舱门爬进去,而车长则从炮塔上方进入,在舱盖关闭的情况下,车长的视野极差,这就造成车长大多时间都要将半个身体暴露在车外,刚才何炜费了好大力气才钻了进去。 何炜本想着让战车的车长跟自己一起坐在炮塔里,也顺便给自己讲解讲解,可一进去他才发现这战车炮塔的空间实在是太小,委实是容不下第二个人,唯有车体内锃亮的机械结构和真皮座椅才能体现出一点“德国制造”的特色。 炮塔里,何炜不时摆弄着像是小水管一般的mg13式轻机枪,这玩意倒是比自己特务营装备的苏罗通机枪更有几分mg34通用机枪的风采,不过也仅仅是外形罢了。 战斗性能上也差的很远,何炜只有暗骂德国人实在是不地道,据正在驾驶战车的军士所说,在购买这批德国战车时,果脯对该型车孱弱的火力也不怎么满意,故而向德国人提出要这批战车改装三十七毫米火炮的要求,或者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要改造成二十毫米机关炮。 可德国人却相当倨傲,表示中国只能买德军已经现役的一号a型坦克,国军又急需装备,所以果脯也就捏着鼻子认了,据说,和这批战车一同购买来的,还有十五台被后世军迷戏称为山东孔夫子的sdkfz系列装甲车,而这批装甲车也和德军自用版本的有所差距。 “冲击,冲击,跟上坦克。” 可惜,这坦克实在是一般,何炜坐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遂命那辆专供自己乘坐测试体验的战车回归建制训练,他自己则去洗了个澡,待吃过了午饭,便叫上了几台卡车,拉上了杨彪的特务排,何炜则坐上了他的那台奔驰越野车,开出了炮兵学校,沿着公路一直向前开进。 因此,出于军事常识考虑,在作战时特务营多半会被命令配属加强,或者是协助其他部队作战,这其他部队,指的就是附近的野战部队,而何炜根据穿越者的记忆,也记得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中,汤山也是一个重要战场。 人群中,叫骂声,哭嚎声音乱作一团,一片惨烈景象,看的何炜不禁动容,而卡车上的特务排官兵,似也不忍看着惨烈景象,纷纷拿出了身上的饼干等吃食,丢向了路边的难民,看到有吃食丢来,难民们纷纷上前去争抢,而争抢到特务排抛下吃食的难民,则都下跪朝着路过的军车磕头。 “赵连长,你这东西劲儿也太大了,比三炮台香烟都猛,我说,你战车上面还有人呢,你想要熏死我啊。” 胡兆武用快慢机的枪托狠狠的砸了砸炮塔,破口大骂道。 公路两侧的野地里,也零零散散的有几十名正在警戒的士兵。 摩托化步兵连排如何展开,乘车时如何作战,如何突击,下车时如何攻击,在加强坦克时又如何进攻,遇到雷区时如何步坦配合通过,这些何炜自然倒背如流,何炜交给战车军官们的那本操典,就是他在后世步战协同教材的基础上,根据这个年代战车的性能改进而成。 想起自己在忻口作战时的岁月,那时候仗着手里有战车防御炮和穿越者的固有印象,对日军的各种战车何炜是有颇多看不起,可现如今看来,日本人的战车,至少在现在,还是相当不错的。 忽然传来了车前驾驶员的喊声,何炜应承一声,随着战车发动机喷出一团黑烟,何炜乘坐的这辆战车应声而起,冲上了丘陵上的小坡。 而战车第三连的三个排,则也按照倒三角队形突击前进,两个战车排在前,另外一个战车排在后,而战车第三连连部的两辆指挥坦克则被夹在中间居中指挥。 “长官,前面好像有路障关卡。” 果不其然,在车队开出了四五公里后,公路上终于出现了部队的影子。 驾驶位上的司机轻声提醒道,何炜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的公路看去,果然有一道简易路障,那里约有一个班的士兵,全都穿着灰色的军服,头顶上带着的貌似是扁平的英国钢盔,公路上还设置有一个简易的机枪阵地,架设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 于是,何炜便先带人前出搜索,看看能不能先联络上这附近的部队,多少先提前联络联络感情,打好打好关系,以利于战时的配合。 战车第三连连长赵虎震憋着笑,推开了炮塔盖,看着略显狼狈的胡兆武,正色说道:“胡连长,没得办法,何营长说过了,我们要精诚团结,互相配合,为了配合作战,伱就先吃点苦吧。” 胡兆武,遂以更洪亮的声音指挥所部跟随战车突击,而在这让步兵无比痛苦的协同演练之中,步兵第三连官兵和战车第三连的步坦协同水平,也随之直线上升。 特务营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站在战车第三连连部指挥车的炮塔后方,忍着难闻的战车燃料味道,对着自己手下的步兵大声喊道,话音刚落,突然,脚下的战车突然猛的加速,一股子黑烟喷涌而出,愣是让胡兆武吃了一嘴黑烟,呛的胡兆武直直咳嗽。 何炜这次带着特务排出来,当然不是体恤民情的,他又不是青天大老爷,这次出来实则是来打探一下附近的状况,按照何炜的推测,这南京卫戍司令唐孟潇唐将军,出于报复宪兵司令部的根由,把特务营给丢到了炮兵学校,而特务营毕竟是一个小单位,且被加强了战车和反坦克炮。 说完,赵虎震又钻进了炮塔之中。 此时已经变成黑脸大汉的胡兆武看着已经关死的炮塔舱盖,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心道现在遭的罪吃的苦都是为了搞好训练,等以后上了战场,一定要把日本人搓圆揉扁,才对得起自己个儿今天吃战车尾气的痛苦。 特务营的步兵第三连被何炜配属给了战车连,而按照何炜的操典,在作战时,每一个战车排则需要一个步兵排配合作战,各坦克之间,步三连的士兵们忍着战车喷出的尾气,提着步机枪在军士们的指挥下发起猛冲。 步兵和战车的协同训练在火热的进行,而何炜在坐了几个小时战车后,显然也失去了对一号坦克的兴趣,原本他管赵虎震单独要了一辆战车供给自己乘坐驾驶就是想要感受一下原始坦克的奇趣。 “你这....” “跟上,跟上!” 这多灾多难的国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的和平与安宁? 何炜不禁在心中慨叹道,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便是很多难民都在讨论着南京可以坐船离开,想到这些在原本历史上很可能死于日军毒手的可能百姓,却因为自己的运作或许可以侥得一条生路,何炜心下便感到了一丝快慰。 在不远处,战车第三连的其余十几辆战车亦是在疾驰,何炜昨天在会议上放了话,说是第二天一定给战车连的军官拿出一份完善的步坦协同训练教程, 可没想到,何炜挑灯夜战之后,竟真的拿出了一本像模像样的步坦协同战术条例,将这些军校战车兵科出身的专业战车军官看的目瞪口呆,何炜前世当佣兵时对于步坦和步战协同的战术玩的不说是滚瓜烂熟,那也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何炜坐在越野车的副驾驶上,在公路上,不时能看到扶老携幼逃难的难民,难民中有老有小,上到八旬老翁,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儿,尽皆有之。 何炜扣着已经被锁死的mg13机枪扳机,心中暗道自己在指挥时可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这批配属给自己的德国战车论及性能,充其量和日本人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差不多,如果遇上九四式轻型装甲车或者日本人的步兵还能呈呈威风,要是碰上装有火炮的九五式轻型战车或者八九式中型战车,那就得想点办法躲一躲了。 何炜不仅给出了最基本的协同攻击队形,还给出了步兵连内不同轻重火器与战车配合的不同使用方案,在各个坦克的缝隙之间随车进攻突击的是步兵第三连的各个步兵排,而步兵第三连装备三挺苏罗通mg30通用机枪的机枪排则分别配属到三个战车排,每个机枪班的射手扛着装着二十五发弹匣的mg30通用机枪爬到了战车的炮塔上,以战车炮塔为依托做出了掩护射击的姿态。 在炮兵学校的野战教练场上,战车第三连的三个战车排完全展开,其中两个战车排在前,每个战车排又以菱形展开,各排的五辆一号坦克,有三辆坦克以一百米的间隔排成一排,另外两辆坦克则在这三辆坦克的前后各一百米,而在各坦克之间,则是特务营步兵连的士兵。 可在步坦协同的攻击队形中,可不仅仅只有步兵和坦克,在队形的最末处,还有两辆德国奔驰越野车拖拽着两辆德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猛追突进,战车,步兵,反坦克炮一应俱全,组成了一支破具有威势的攻击队列。 何炜还看到一个小脚女人,一摇一晃的摆着小脚缓缓挪动,手中还拎着一个装着米饭的箩筐,也不知靠着这一筐米饭和那三寸金莲的妇人能走出多远。 这些最早期型号的一号坦克并不想何炜在后世见到的那些现代主战坦克那样,装备有炮塔外置机枪,忧心于一号战车火力贫弱,索性以这种极其原始粗暴的方式,让特务营步兵连通用机枪排的射手们给战车增加了“人肉机枪、” “长官,要上坡了。” 其实,当时很多战车部队的军官对何炜的“口出狂言”嗤之以鼻,都心想何炜不过一个军校十一期毕业不久的步兵科军官,在步兵科的本职学能学术上肯定是具有极强的造诣,但战车兵科嘛,哼哼,一个连战车都没坐过的步兵军官能提出什么厉害的训练操典?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 “看来这是遇到正主了,开快点。” 何炜催促道,司机应了一声,给了一脚油门,在公路上加速行驶,很快开到了路障附近,那些士兵显然也注意到了何炜这群不速之客,立刻提高了警惕,并且下达了各种叽里呱啦的战斗口令。 何炜也都听在耳中,可惜,这些士兵说的貌似都是方言土话,一时间,何炜竟然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何炜心下顿时狐疑,这口音好生奇怪,这伙子部队到底是什么来头? 当何炜的越野车在路障沙包前停下时,约有一个班荷枪实弹的士兵也围了过来,一名挂着上士军衔的士兵举着步枪对着何炜,来到了何炜的越野车旁边,大吼一声:“你系边个,系边个?” 难道,难道这是广东部队? 第178章 丢那妈 第178章丢那妈 何炜虽然对于广东话不甚了解,可穿越前粤语流行歌曲还是没少听的,这名用枪指着自己的士兵不住的说着你系边个,貌似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是谁? 当下,何炜便是觉得这些士兵是粤军部队,何炜笑着站了起来,那上士的反应却更为激烈,把手中的步枪顶在了何炜的胸前。 何炜向下看去,一入眼便知这是一条毛瑟短步枪,然后何炜又见这步枪的机匣上写着,“粤造廿一式步枪,”,一看这铭文,这枪的型号便呼之欲出了。 正是广东兵工厂从一九三二年开始生产的二十一年式步枪,这枪乃是陈济棠主政广东时期开始量产的广东军队制式步枪,其原型是比利时fn1930式步枪。广东兵工厂引进了全套的原厂图纸和原厂机器并仿制生产,同时又大批购买原厂步枪。 据说广东生产的这些步枪,性能直逼原厂且产量极高,仅仅仿制的第一年就生产了一万多支,后来广东兵工厂收归中央之后,停止生产这型步枪,转而生产中正式步枪,据说广东生产的中正式步枪在全国各厂中也傲视群雄,质量极佳。 这时,其他士兵也冲了上来,用枪指着何炜,一名轻机枪手也端着捷克式轻机枪冲了过来,何炜故技重施,又看了看这挺轻机枪,这捷克式却不是广东兵工厂生产的仿制版本,而是捷克的原厂机枪。 每名士兵都有英国钢盔戴,步枪是广东造,轻机枪是捷克式,何炜又看了看士兵们的胸章,上面写着的番号正是陆军第六十六军,此乃粤军部队的番号,何炜对这个部队也是有所了解的,这支部队不久前刚刚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也算是一支强军。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主政广东的余汉谋把粤军整编成6个军(62-66军,83军),其中第六十六军下属第一五九师和第一六零师以及一个教导旅,该军编成后即开往淞沪参加淞沪会战,在罗店等处给予日军重创,打出了粤军部队的威风。 “弟兄们,弟兄们,我是中央军部队的营长,就在这附近驻扎,日本人眼看着就要打过来,我这是前来和附近的友军联络联络,请各位弟兄不要误会,我们是友军,以后还要一起杀敌,请各位弟兄放行,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的长官。” 何炜笑着说道,可是这些第六十六军的士兵却并不买何炜的账,普通士兵文化程度有限,大多只会讲本地的方言和土话,根本就听不懂官话。 这些士兵只觉得何炜有一些北方口音,但却不太明白何炜在讲什么,何炜讲了半天,却等同于是鸡同鸭讲,非但没有缓和局势,反而让这群粤军士兵的反应更为激烈。 “他姥姥的,这群广东猴子不想活了,敢用枪指着营长,弟兄们,抄家伙上啊。” 特务排排长杨彪看到何炜被一群人用枪指着围了起来,当下大怒,带着特务排的兵跳下车便冲了上来,特务排士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花机关,快慢机和比利时轻机枪,机枪班的士兵更是拉开了汽车的篷布,居高临下的把苏罗通机枪架在了卡车的顶部,瞄准了那群广东士兵。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手里面的家伙事全都顶上了膛火。 特务排的家伙可都是稀罕玩意,而且兵力足有一个排,粤军的一个班对上特务排,显然就不够看了,领头的上士班长看到特务排黑洞洞的枪口也慌了,一面开始大声喊着,招呼着公路两侧的官兵过来帮忙,一面继续不断的对何炜喊道。 “做咩呀,刚口令,刚口令。” 这句何炜倒是听懂了,他这是在问何炜干什么,并且要何炜报出口令,何炜却哪里知道他们部队的口令,看到两侧野地里钻出了不少粤军官兵,索性也懒得回答他。 估计新上来这些官兵里面应该能有几个当官的,与其跟这几个语言不通的大头兵扯皮,不如找军官来问话。 很快,两侧的粤军官兵围了上来,而领头的也确是一名挂着上尉军衔的军官。 “兄弟,会说官话不,我是南京宪兵司令部城防特务营的营长,别误会,这是我的证件,请带我去见伱们的长官。” 何炜笑着说道,并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这名上尉,这名上尉似乎听懂了何炜在说什么,警惕的接过了何炜递来的证件,何炜也趁机靠上前去,观察着这名上尉军官的胸章。 这名上尉的胸章上所标示的番号为陆军第六十六军特务连,何炜琢磨着,这应该是第六十六军的直属部队,特务连,特务营,特务排这种单位一般都是担任各级司令部的警戒任务,也就是说,六十六军的军部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自己的运气倒是好,上来就撞到了粤军部队的军部。 那名上尉接过了何炜的证件后,仔细的核对着何炜与证件照片,最后,用一口极其不标准的官话说道:“长官好,你系中央军,打城里来的?” 何炜点点头:“我部本为南京城防特务营,奉命移防至汤山炮兵学校,就在这附近,现在是出来和附近的友军联络,这不就正好碰到了你们广东兄弟,兄弟最好能带我们见一下你们的长官,等到日本人打过来,我们是一定要并肩作战的。” “放低支枪啦。” 上尉用粤语命令身后的粤军士兵们放下了枪,何炜也叫杨彪的特务排把枪收了起来。 这名上尉的警惕性很高,虽然拿着证件,且下令部下放下枪,但何炜却看见这家伙悄悄的把腰间的手枪上了膛,显然,还是在防备着自己。 “长官,你跟我走,不过只能你自己去,你的这些人都只能在这里等着。” 上尉说道。 “我说你这人也太不识趣,你们这一帮南蛮子围住我们这么长时间,长枪短炮的折腾到现在也差不多得了,我们营长是个少校,你一个上尉别太过分,我可告诉你,你们都是群眼瞎的,我们营长可是全国闻名的抗战英雄,你们少在这里摆谱。” 显然,这群广东士兵根本就不认识何炜这个著名的抗战英雄,何炜对此并无什么反应,以这个年代的信息和媒体传播能力,让文化素质低下的最基层士兵都能随意认出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杨彪倒是火了,对着那名广东上尉大加嘲讽,那上尉的养气功夫倒也是不错,只是看了杨彪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在了何炜身上。 “没问题,你上我的车吧,咱们坐车去,杨彪,你带着弟兄们原地休息,跟广东弟兄们好好处着,我去去就回。” 何炜对杨彪挥挥手,同意了广东上尉的要求,于是,愤愤不平的杨彪带着特务排的士兵们留在原地看守车辆,何炜坐在副驾驶,广东上尉带着两名粤军士兵坐在后排,车子开过了路障,继续沿着公路一路直行。 开出去不到一公里,又遇到了一处路障岗哨,奔驰越野车停下后,即又有广东士兵上来盘查。 “口令,口令。” 一名端着粤造二十一年式步枪的广东士兵上来即询问口令,随即,坐在后排的上尉也大声回复道:“丢那妈。” 一声丢那妈后,车子很快被放心,可是这过于雷人的口令却是把何炜惊住了,他丢那妈的意思其实就是向对方的母亲致以诚挚的问候,m,x你老母差不多,这帮广东佬居然拿脏话当做部队的口令,倒也是一绝。 很快,在上尉的指引下,车子一路前行,又过了几道关卡,过一个关卡,那上尉就得报一次丢那妈的口令,愣是把何炜给逗乐了。 车子开过数道关卡,又开下了公路,在公路两侧的野地之中不断疾驰,出现在野地之中的广东士兵越来越多,先是零零散散的帐篷和散兵坑,后来是连排级别的散兵壕和交通壕。 再后来,何炜看到的是整营整连的野战阵地和不时出现的重机枪,迫击炮等支援火器,大量的广东士兵扛着各种作业器材和材料,正在加紧构筑野战工事。 看着样子,何炜估计第六十六军应该已经接到了守备汤山的命令,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国防工事,四处都是野地和丘陵,没有现成可供利用的隐蔽设施,只有靠士兵人力来临时构筑,说起来,在何炜驻扎过的紫金山和孝陵卫,以及南京外围的淳化等地区,都修筑有相当数量的碉堡等国防工事,这里却只是光秃秃一片,只是可怜了这帮广东士兵,一切工事和掩体都得靠自己来修筑。 另外这粤军的武器装备和装备装具倒也很是独特,步枪是广东造的二十一年式步枪,轻机枪装备的是进口的捷克式轻机枪,重机枪是法国制造的哈奇开斯重机枪,而迫击炮居然装备的是中央金陵兵工厂生产的二十年式八十二毫米迫击炮,这种混搭式的武器搭配,倒是有趣。 越野车在上尉的指引下,在野地里面摇摇晃晃的开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最后,停在了一个小树林外,何炜下了车,让上尉领着进入了小树林,在树林中,何炜看到了一个已经构筑好的标准野战指挥所,四周有大概两个排的士兵正在警戒,还有大批的通信兵正拿着电话和电台,奔跑着施放电话线,开设有线和无线通信网。 “长官,你在这里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上尉对何炜敬了个军礼,何炜点点头,上尉即转身走进了指挥所内通报,大概过了两分钟,上尉走了出来,对何炜点点头,何炜即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指挥所。 一进指挥所,何炜即看到了一名面部长相极具有广东特色的中将军官,上尉即对何炜介绍道:“长官,这位是我陆军第六十六军叶肇中将。” 叶肇,原来,此人就是叶肇? 叶肇,原名赓泮,号伯芹,新兴县船岗水湄村人。 叶肇少年时,在本村明德小学读书。民国元年考入广州陆军小学第五期,升汉口初级军校,1919年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第六期,毕业后在北洋军阀吴佩孚部当见习排长,1921年回广东,在陈炯明部下任连长。1923年7月任粤军第四军第六警备司令部训练员。 1927年,在海南岛任陆军第十一师第三十三团代理团长,后升任第三十三团团长。 1929年5月17日,两广军阀之间爆发了大规模混战,此时他任第八路军第一师第一旅第二团团长,率部进驻南雄,后升任第五十九师第一一八旅旅长。1932年任陆军第一军第二师师长,1933年兼任第二师政训处主任。 后来他又跟着陆军第一军军长余汉谋率所部第二师驻赣南。 1936年6月,陈济棠在广州举兵反常凯申,叶与余汉谋依附南京政府,带着部队回到广东赶走了陈济棠,并参与改编广东部队,同年8月先后任第一六〇师师长,同年擢陆军中将。 1937年7月任第六十六军军长兼一六〇师师长,淞沪会战爆发后,由广东率第一六〇师和教导旅先行出发参加淞沪会战,会战结束后,率领第六十六军后撤至南京外围编入南京卫戍军战斗序列。 叶肇这个人让何炜印象深刻的,并非是他的老资格,而是其在历史上南京保卫战中的表现和遭遇。 后世的很多资料都云言粤军部队在南京保卫战之中以正面突围的方式冲出了日军的重重围困,甚至远远的超过了守城的中央军部队,可在何炜看来,事实并非如此,粤军主动从正面冲击突围是真,可是结果却远远谈不上圆满。 粤军的这次正面冲击突围,最终的结果是两个军的部队完全散掉,最后仅仅收容了两千余人,而主力部队七千多人则被日军俘虏,最后惨死在了日军的屠刀之下,这一点,后世何炜看过的日军一手资料也足可以证明。 当然,即便是这样的结果,也还多亏了粤军面对的并非是日军的攻击主力,突围的粤军不但队伍完全溃散,而且大量高级将领阵亡,而其中遭遇最为离奇的,便是何炜面前的这位叶肇。 第179章 装备精良的粤军 第179章装备精良的粤军 在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中,十二月十二日晚,和部队跑散的叶肇与其部下黄植南冲过岔路口后,即遥望山地摸索前进。 等到天亮了,这二位便四处找老百姓的便装,准备往淞沪跑。 但人生地不熟,两人在山地潜伏了一天,饿得饥肠辘辘,迫而冒险下山觅食,到了一个不知地名的地方,忽然枪声大作,两人躲进了一个堡垒。到了黄昏,一片沉寂,叶肇和黄植南知敌已远去,即离堡垒循小路踉跄而行。 是夜,这二人又为着觅食进入一个不大的村庄,摸索了几个房子,阒然无人,最后碰到一个年约六七十岁的老婆婆,也没有得到任何可充饥的东西。 待叶黄两人正懊丧间,忽然枪声大作,日军蜂拥入村,他们便爬入禾草堆中的床底躲避。 等到第二天,两人复又出发,看见京沪公路上有不少三五成群的难民往来,他们即混进难民中间东行,走不多远,遇见一队鬼子由东往西,他们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希望侥幸过关,不料狭路相逢,日本兵看中了他俩,要他俩挑担。 于是,叶肇的部下黄植南先挑,勉强走了六七里路,佯装脚痛走不动,被日本兵踢了几脚,他就索性装死,而一个日军上等兵的行李则落到堂堂国军军长叶肇肩上。 叶肇生平未尝挑担之苦,忽然压上几十斤的东西,艰难的走了一段路之后实在扛不住,确实难以走动,日本兵看他胡子长年岁大不能胜任苦力之责,以为叶肇是个年老体衰者,只好另找壮者代替,他才得以解脱。 堂堂国军的中将军长,就这样给日本人当了好长时间的挑夫,当然,也得亏是他运气好,对于抓来的中国苦力,日军向来是在其失去了利用价值后立刻杀死,叶肇倒是碰上了个相对有那么一点人味的日本兵,没给他杀了,侥幸得活。 吸取这次教训之后,叶肇采取远离交通要道躲过风头再作打算的办法,在京沪公路的一个小村镇躲了几天,等摸清了敌情,才一路跑到了淞沪,最后两人坐船跑回了广东。 何炜此时看着叶肇的眼神很是特别,毕竟给日本人当挑夫苦力的军长,他叶肇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叶肇倒是没有摆什么军长架子,反倒是先于何炜开了口。 “你就系那个抢了萝卜头战车的何炜,何连长?” “是,长官好。” 何炜连忙敬礼回复。 叶肇点了点头,立刻招呼人拿来椅子,伸出手示意何炜坐下。 “快请坐,快请坐,郭处长,快让人烧水泡茶,把我带的好茶拿出来。” 叶肇十分热情的招待着何炜,拉着何炜的手臂,亲自接过了勤务兵递来的行军椅给何炜摆上,又有勤务兵奉上了滚热的浓茶,何炜虽不通茶道,可看那茶汤的颜色和扑鼻而来的香气便知绝不是等闲茶叶。 而叶肇那热络的态度之中明显带着讨好和小心翼翼,这倒是把何炜给弄懵了,他知道自己因为在山西的战功已然天下闻名,叶肇也的确认出了自己,可态度何至于此? 他毕竟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少校,论军衔,叶肇可是中将,远高于自己,论年纪,叶肇比何炜大了二十多岁,他为何要用这种谦卑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长官,您太客气了,我不过只是立了些许战功,可不敢让您这么对我,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联络友军,我带着我的城防特务营就驻扎在汤山炮兵学校,离贵部不远,等日本人打过来,我们可是要并肩作战的。” 何炜说道。 叶肇听出了何炜话中的隐含意思,即道:“你毕竟是抗战英雄,自当人人尊敬,不过,不过我这里面也真的是有不少难处啊。” 看到叶肇面露愁色,何炜即开口问道:“长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何营长,我们是广东部队,现在刚从淞沪血战下来,就又被丢到了南京,现在南京的部队几乎全都是你们中央军,这派系之分,明枪暗箭,我们不容易啊,千里迢迢的从广东开到淞沪作战,现在又开到南京,更要命的是,我们形单影只,就怕有人背后对我们这帮广东子弟下黑刀子啊。” 说话的却不是叶肇,而是第六十六军的郭姓参谋处长,听到这话,何炜明白了,现在南京卫戍军已经完全组建起来了,南京卫戍军战斗序列内的部队大多是中央军,非中央军的部队只有徐源泉的第二军团跟粤军第六十六军,第八十三军。 其中曾经拨发给何炜新兵的徐源泉第二军团,虽然并非是蒋记嫡系部队,可徐源泉却是投了蒋的,也算是待中央化的半嫡系部队,而六十六军和第八十三军,却是踏踏实实的广东地方部队,编制,人事都保持着近乎于完全独立的状态,而中国军队中不同派系部队之间的斗争司空见惯,虽然有抗战大业摆在前面,可这些广东军官又怎能完全放下心来? 要知道,广东此前可是长期和蒋记中央做对,现如今又处在首都,乃是果府中央统治的核心地带,广东军官有此种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炜觉得这些广东军官心中担心的是部队被中央军缴械或者吃掉,或者以其他形式给分化瓦解,其实,这想法实在是多余,固然将地方部队吃掉,中央化是国府的一贯政策,但现在大敌当前,日本人很快就要打过来,中央的高官再脑残也不可能临阵干出这种事情。 所以他们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上,六十六军这支广东部队在两年后的确是被取消了番号,可那却怪不得别人,实在是他们六十六军自己的锅。 历史上的桂南会战中,坐在何炜身边的六十六军军长叶肇因骄傲自得,在桂南会战中行动迟缓,贻误战机,被日军攻陷宾阳,抄了昆仑关守军后路,战后六十六军受到撤编的处分。 不过中央的处置倒也没做绝,虽然取消了第六十六军的军番号,但是下属的两个步兵师却都保留下来了,其中第一五九师划给六十四军,一六〇师划给六十五军。 至于叶肇本人,则被羁押解办,后经同僚求情,解禁后去九战区投奔薛岳,失去了兵权,去了第九战区的干部训练团干上了教育长。 看着叶肇和郭处长那惴惴不安的样子,何炜知道,自己若是想和他们联合作战,必须先得给这他们安安心。 “二位长官的担心,我明白,毕竟派系斗争是我国军多年弊病,伱们有此顾虑也是应有之义,不过,我虽然是个人微言轻的少校,可毕竟也立下了功勋,也多次与军政部何部长接触,何部长曾为我授予勋章,且我的任职命令和麾下部队的组建命令也是何部长亲自发表,我可以保证,中央绝对不会对广东友军有任何背后捅刀子亦或是缴械等破坏抗战大业之举。” “其实二位长官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不妨想想,日本人马上就要打过来,况且贵部是在南京卫戍军的战斗序列之内,马上要打的是包围首都的战斗,这个时候谁要是起了歪心思,怕不是有三颗脑袋也不够砍的,请长官放心。” 叶肇和郭处长对视一眼,何炜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两人心中的担忧遂消去了几分,而何炜也在这时把话题扯到了别处,他来这里的心思,其一是联络一下,沟通沟通感情以便战时相互配合,但是见到叶肇这幅谦卑的样子,何炜顿时起了“得寸进尺”的想法。 如果这个联络和沟通继续更进一步,那么自己或许可以干预到六十六军的指挥,这可是拥有两个步兵师的野战步兵军,如果何炜能够干预到六十六军的指挥,那么自己就可以对南京保卫战的战略层面起到一定的影响,自己的特务营实力再为强大,也只能在战术层面上有所作为,战术层面上总归影响力有限,与之相比,在战略层面上一展自己穿越者优势的诱惑可是太大了。 但是何炜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目前绝对不能暴露的太明显,还需要缓缓来,徐徐图之,最好先取得叶肇等人的好感,再把自己的想法慢慢托出。 何炜遂开口说道:“二位长官,我刚刚也说了,因为战功,我多少在何部长面前有些薄面,广东弟兄们千里迢迢的过来保卫首都,不知兵员装备,物资给养上可有什么短缺,如果有所短缺,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为广东弟兄们争取。” 见何炜说的极为真诚,那名郭姓的参谋处长笑着说道:“这倒是不劳动兄弟担心,说实话,我广东的家底子还是比较厚实的,淞沪会战我军虽然伤亡惨重,但在十月份就有十个从广东开来的补充团补入我军,我军的兵力目前还是很充实的,武器装备也都从广东运来补上。” “这唯一所欠缺的,说实话就是过冬的冬装,现在已经入冬,部队从淞沪撤退下来的时候没有带冬装,虽然我们手头上有钱,可是现在南京附近兵荒马乱的,根本就找不到能够大批量订制冬装的地方,经过多方筹措,现在还是有五千多士兵没有冬装可以穿,而且就是现采买定做,怕是也来不及了,不知道老弟可否想点办法帮着筹措一二?” “交给我了,我一定尽量去给弟兄们筹措,绝对不能让广东弟兄们穿着单衣和日本人拼命。” 何炜拍着胸脯说道,几乎没有犹豫的把这事情给应承了下来,其实何炜根本不知道南京城里面库存有多少军大衣,也没有什么渠道去搞到大批冬装,但是他可是和宪兵那帮家伙互相勾连许久,那帮子家伙可是什么生意都敢做,什么东西都敢弄,想来从宪兵那里搞几千套冬装是没什么问题的。 见到何炜如此,郭处长眼前一亮,遂激动的说道:“老弟,你若是真有门路,我军愿意出市面采购价的两倍,到时候也少不了老弟的一份酬劳。” 何炜一惊,心道这广东经济发达果然是名不虚传,从自己面前这位广东佬处长的阔绰出手即可见一斑。 “好说,好说。” 何炜糊弄了两句话,看到叶肇和郭处长两人都露出了笑容,显然是心情大好,自己在他们俩心中的好感度也上升了不少,于是,何炜趁热打铁,接着说道:“我部和贵部未来定然是要配合作战的,不知道现在贵军的装备火力如何?既然要提前作战,我想提前了解一下,也有利于战时的配合。” 心情大好的郭处长没有正面回答何炜的问题,而是叫来了一名参谋军官,弄来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了何炜。 何炜打开之后,发现这份文件居然是一份编制装备表,正是第六十六军的编装表,何炜便逐页读了起来。 这第六十六军果然是广东部队中的精锐,其装备相当精良,当然,这一半要归功于广东发达的经济,另一半则要归功于已经下台的粤系大佬陈济棠的整军经营,第六十六军的军部直属部队,包括通信营,工兵营,炮兵营,特务连。 这几支军直属部队看似平平,其实着实不一般,尤其是那军直属炮兵营,编装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一营装备有十二门法国施耐德公司制造的七十五毫米轻型山炮,这一营装备齐全的炮兵,在南京卫戍军中足以称得上是傲视群雄了。 而下属步兵师的装备火力也丝毫不差,第六十六军下属有第一五九和第一六零两个步兵师,粤军部队的步兵师没有按照中央颁布的步兵师编制表来编订,依旧是沿袭着粤军的传统编制,可比之中央军的精锐调整师,却也丝毫不差,甚至要超过中央军的精锐部队。 六十六军的两个步兵师均为两旅四团制步兵师,每个步兵团由三个步兵营和装备有六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的迫击炮连等团直属部队组成。 每个步兵营编制有三个步兵连和一个重机枪连组成,每个重机枪连编制有六挺法国造哈奇开斯重机枪,步兵连的每个班都装备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整个步兵师一共装备有四百九十六支驳壳枪,六千五百支粤造二十一年式步枪,三百三十六挺捷克式轻机枪,法国造哈奇开斯重机枪七十二挺和金陵造八二迫击炮二十四门,总兵力达到一万多人,其实力可以说是相当强大。 第180章 联合作战构想 第180章联合作战构想 这粤军部队的装备实力,着实把何炜吓了一跳,就其目前的实力而言,武器装备和兵员的充实程度在南京卫戍军中称为第一也不为过,南京卫戍军的绝大部分部队也和第六十六军一样是从淞沪前线撤下来的,部队损失惨重,现在骤然又投入保卫首都的作战中,扩编,补充很不完善。 许多部队的轻重机枪迫击炮都配备不齐全,而粤军却能在短时间内将装备和兵员补充充足,靠的就是经济发达的gd省,当然,也离不开已经下台的南天王陈济棠。 而何炜看到的这些纸面上的轻重机枪迫击炮,也仅仅是冰山一角罢了。 陈济棠主政广东时,大搞军队和军工建设,那时广东部队以集团军建制编成,重武器配置也相当牛x,集团军直属队除配山炮高炮、新式迫击炮外,还于民国24年(1935年)从英国购进“维克斯”1.5吨水陆两用型坦克12辆、装甲车15辆,各编一个中队,称战车大队。 陈济棠还大力扩建石井兵工厂,先后增设手榴弹和迫击炮生产线,工人增至2000余人,日开工12小时,最高月产量为:7.9毫米步枪1000余支、重机枪6至18挺、迫击炮6-18门、子弹.210万发、炮弹1200发、手榴弹2万颗,月经费支出20万毫洋。 陈济棠耗资1100万大洋,引进制造德式105毫米野战重炮和75毫米轻便山炮全套机器设备,于港江企湖塘建立炮厂,准备自行生产火炮装备部队,而何炜刚才看到的第六十六军炮兵营所装备的法国造士乃德型七十五毫米轻型山炮,陈济棠也一口气向法国订购了五十二门,堪称是军队建设和军工狂人. 而他的眼光还不仅限于陆军方面,海空军也搞的有声有色,陈为增强海军实力,不惜耗巨资先后从国外购置鱼雷快艇4艘扫雷艇i艘。驱逐舰2艘。自制、改装炮舰、运输舰各1艘,还建立了鱼雷艇队及其基地。 空军方面,陈将广东空军总间令部改编为第1集团军空军司令部,并先后购置美制驱逐机29架、侦察机10架、单翼机6架,运输机1架、中程轰炸机6架、高级教练机3架,编成4个飞行大队。又成立汕头、海口、韶关、南雄、梅县、从化英德、太平、唐家湾等航空站,在全省建机场10多个,可以说是一支颇有实力的空军,被陈视为自己的精锐心腹部队。 可惜,这支被其看作是控制广东有力支柱的空军,在两广事变中却被戴老板派人收买,飞行员全都开着飞机投奔了蒋记中央政权,说来这支空军跟何炜也有些缘分,在忻口作战时,何炜曾经跟空军搞了一次空地协同作战,把步兵第十六联队打的够呛,在那次协同作战中出动的中国空军霍克二型战斗机和飞行员,就是曾经隶属于这支广东空军部队。 虽然陈某现在已经下野,但是他打下的良好基础,至今依然在惠及广东军队,当然,现在的何炜,也是受益者之一,而六十六军强悍的实力更加强了何炜要干预这个军指挥的心思,即便不能在战略层面上施加什么大影响,至少也要给六十六军的官兵们指出一条明路来,起码别让他们像历史上那样突围失败大部被俘后屠杀,也免得叶肇一把年纪了,身为堂堂军长还要去给日本人当挑夫。 “不错,不错,二位长官,贵部的编装实力在南京卫戍军中绝对是傲视群雄,其余各部目前都是损失惨重,补充不全,贵军确实编装齐全,这广东就是不一般。” 何炜毫不吝啬的发表着自己的称赞,眼中流露出的羡慕却是令叶肇和郭处长这两个广东佬倍感骄傲。 “长官,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贵部的士兵正在构筑野战工事,看来你们是已经接到了在这里布防的命令,我和我的部队也接到了命令,被布置到了汤山炮兵学校,我也不跟二位长官隐瞒什么了,说实话,我和我的特务营被丢到这里纯属是倒霉,是被人给整了。” “被人整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肇听到被整这两个字,立刻就急了,还想着刚刚何炜还说目前大敌当前,不会有人搞什么派系斗争,背后捅刀子之类的骚操作,现在何炜就说自己被人给整了,这不是前后矛盾,自己打自己脸吗? “长官,这和我刚才说的不是一回事,您的部队是一个军,也能称得上是重兵集团,这个时候没人敢对你们这么一支强军搞什么阴私手段,跟您说也没什么关系,实话实说,我的部队虽然番号是南京城防特务营,按照部队的编成情况算是陆军野战部队,但是我营一经成立,即被配属给宪兵司令部。” “宪兵司令部最近和新任的卫戍司令唐长官有些龃龉,事情的经过就不说了,反正这事情闹得唐长官丢了颜面,唐长官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宪兵势力大,不可轻易招惹,于是就把火气撒在了我部队的身上,让我的特务营孤零零的开到了南京汤山炮兵学校。” “所以,我才希望能和贵部配合作战,我特务营和贵部第六十六军互相配合支援,战时也都有个照应。” 了解了事情的内情,叶肇和郭处长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但是在听到何炜说要带着一个营的部队和第六十六军配合作战后,两人又不禁哑然失笑,原因自然是双方部队的规模差距,何炜说的配合作战,实际上是把城防特务营和六十六军摆在了同等的地位,这可是一个营和一个军的差距,到了何炜嘴里就好像是双方能够平起平坐一样。 叶肇轻笑了笑,说道:“何营长,你这也是无妄之灾,算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伱也就一个营的部队,打起来的时候有我们在前面顶着,你们这一个营的兵力放在战场上也作用有限,不如就布置在我们后面当当预备队,有我们在前面,你放心。” 看叶肇的样子,何炜便知道这显然是没把自己的部队放在眼里,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于一个军长来说,一个营的部队在他的作战地图上都不会有任何显示与标记。 一般一个军在作战时候的预备队都多是团一级单位,也就是说何炜的这个营,连给人家当预备队都勉强,遑论什么配合作战。 这个时候,何炜也该把自己的家底亮一亮了,一个营和一个军比起来确实是上不了台面,要想让人家重视你,那自己也得必须有分量,于是,何炜开启了连珠炮模式,开始如数家珍一般展示着目前自己手上的实力。 “长官,你们有所不知,我的营不同于一般的步兵营,本营下属三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通信排和一个特务排,一个辎重排,全营实有兵力达一千多人,现在除去辎重排先期撤走之外,全营主力尽皆开到炮兵学校。” “本营官兵之作战素质与战斗素养,亦称得上是上乘,这并非是我自吹自擂,本营的班长等骨干军士以及老兵,还有几名连长,都是我从晋北带回来的老兵老军官,那是正经在忻口会战里面杀出一条血路拼出来的,除了这些我带回来的老兵,后续补充的一千多士兵也都以老兵为主。” “我营配备了大量自动火器,每个步兵连计装备轻重两用机关枪三挺,轻机关枪九挺,还有大量的花机关枪和驳壳枪,炮兵连完全实现了摩托机动,配备有法国造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四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两门,而我部开到汤山之后,宪兵司令部感念到我部因内部斗争而遭受无端牵连,特为我部加强兵力火力机动力量。” 说道这里,何炜轻咳一声,顿了一下,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他加大了音量才复又说道:“增强配属给我部的计有陆军装甲兵团战车第三连全部,计配备有十七辆德国造轻型战车以及摩托车卡车若干,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营之一排,计配备有德国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两门,另有两个汽车连,共计一百余辆德国造军用卡车用于我营机动,可将我营兵力全部实现摩托化机动运输。” 说到这里,看着面色已经剧烈变化的叶肇和郭处长,何炜心下感到好笑,接着又说道:“以本营目前的实力,和贵军互相配合作战仅仅是充当预备队,某虽不敢妄言大材小用,但多少也有些浪费了,倒不是我吹嘘,以我部现在的实力,碰到日军中队,我敢保证可以一口吃掉他们,碰到大队我也不惧,小小倭寇,我何炜包打了,只是配合作战一事,还请二位长官重新定夺。” 看着目瞪口呆的叶郭二人,何炜便知道自己亮出的家底已经给他们震住了,事实也的确如此,叶肇和郭处长原本都对何炜这个营一级单位看不上眼,一个营,再牛又能怎么样? 何况何炜的部队正式番号是南京城防特务营,国军之中特务营连,大多是负责高级司令部的日常警卫勤务,战斗力普遍不如第一线的作战部队,因此,在固有印象的加持下对何炜所部的战斗力又看低了几分。 可何炜的一番话,却是把二人震住了,先拿何炜的特务营本身来说,光火炮就装备了四门迫击炮和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如果再算上后来加强过来的装甲兵团的战车防御炮,那就是四门战车防御炮,四门迫击炮,四门战车防御炮,其实几乎相当于是一个迫击炮连和一个战车防御炮连的建制,这火力比粤军的一个步兵团都强。 在叶肇和郭处长看来,最强大的营一级单位也就是日军的步兵大队了,可日军的步兵大队在何炜这个特务营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而最让他们震惊的,则是那十七辆战车和一百多辆汽车,对战车,两人自是一点也不陌生,早在广东时他们就见识过粤军战车队的雄姿,粤军的战车队分为两个中队,一个是装备有十五辆装甲汽车的装甲汽车中队,另一个是装备有十二辆英国威克斯战车的战车中队。 也就是说粤军的战车队装备的也不过只有十二辆从英国买来的威克斯式战车,好家伙,何炜这一个营就配备加强了十七辆战车,再加上那一百多台汽车,乖乖,这可真是不得了。 一个由一千多老兵组成的,配备有不弱于一般步兵团的炮兵火力,又加强有战车且完全实现了汽车输送机动,这个以“营”为番号的部队战斗力,恐怕比自己手下的步兵旅都要强得多。 两人也不傻,明白何炜主动提出配合作战也算是抛出了橄榄枝,如果能把何炜的部队拉到自己这边来在战时互相配合,对第六十六军也是好处颇多。 而何炜本身又是中央军系统的,且立下过战功,与何部长,宪兵部队肖司令等中央高官皆有往来,如果把何炜拉过来,对孤身在南京作战的广东子弟兵当是大有裨益,于是,下定了决心的叶肇开口说道。 “那老弟你是个什么想法?” “长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作战时为贵军提供一些建议,联合作战嘛,双方都应该听取对方的建议,当然,我部也将全力配合贵军作战,绝不藏私,现在贵部和我部说是生死与共也不为过,而我也会为贵军留好后路,南京现在是一座围城,这一战无论怎么打,最后这城都是要丢掉的。” “贵部到时候也需要一条后路,我与宪兵司令部的肖将军来往颇多,现在下关到浦口的江上航路正在抢运百姓过江,到了战时,这也是各部队的一条活路,我在肖将军那里也有几分薄面,我可以保证在撤退时,下关一定会有船留给贵部。” 话说到这里,何炜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他的特务营将在战时配合第六十六军作战,还会帮第六十六军解决撤退时的后路问题,而何炜所要的,不过是一个互相平等的配合作战关系。 话已经说到这里,叶肇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第181章 战云密布 第181章战云密布 去第六十六军的这一遭果然是不白来,何炜成功的跟第六十六军军长叶肇达成了一个类似于攻守同盟的配合作战协定。 主要内容如下,第一,双方配合作战,且如果一方需要支援时,另一方要尽全力增援,这一条,其实主要是针对何炜的特务营,第六十六军的兵力虽然雄厚,然而特种重兵器却很有限,而何炜的特务营却截然相反,部队规模虽然称不上庞大,但是各种轻重火器齐全,且配备有战车这种宝贝,用好了绝对是一柄利刃, 所以,第六十六军的自身属性更适合在大规模野战阵地之中扮演者填线的主力角色,而何炜的特务营,则适合担任野战进攻突击和关键时刻的反击任务。 第二,何炜可以参与到第六十六军的指挥参谋决策之中,也可以根据战况提出各种建议,这一条实际上就是给了何炜一定的指挥权,至于这个指挥权的分量有多大,能起到多大作用,就得看战场上的实际情况了。 不过何炜觉得,就凭着自己手下那一个连的战车,这分量就小不了。 当天达成了合作配合关系之后,双方自然是宾主尽欢,第六十六军军长叶肇显然心情不错,亲自带着何炜去军直属部队看了看,通信营,特务连,工兵营和炮兵营都走了一遭,粤军的部队的确装备很齐整,而最吸引何炜的还是第六十六军的军直属炮兵营。 六十六军的这一炮兵营装备的是m1928型75毫米超轻型炮,这种火炮是1920年代法国施耐德公司开发的,可以分解成数部分运输,因为该炮最重的部分炮管都可以放在男人背上背走,所以施耐德公司称:只要男人能到的地方,该炮都能到达。 施耐德公司对该炮的代号是sel(施耐德超轻型炮),1926年法国在布尔日作为陆军炮兵进行了测试,但后来在1927年被海军采用。该炮装备法国海军登陆作战部队。这种炮与山炮非常相似,它们可拆卸,更加轻巧,牵引力是“人力所能及”的,然后在水手的牵引/运输下登陆与敌军作战。 在法国海军陆战队的文件上,该炮被称为m1927型75毫米登陆炮。1930年代法国施耐德公司曾经向中国推销。当时国人称之为“士乃德式七公分五步兵榴弹炮”、“士乃德极轻便山炮”,后来被广东大佬陈济棠看中,一口气订购了几十门,不过陈济棠在买这批火炮的时候貌似没有付完全款,最后还是果脯中央掏了这笔钱接盘,才将这批火炮全都拿到手。 这炮的最大优点就是轻便,那天何炜啧啧称奇的看着只要一名士兵,就能拉着这种山炮的炮架拖着火炮四处跑,以往何炜见过的山炮,要么是日本造的大正六年式山炮,要么是博福斯山炮,这些山炮都比较重,行军时需要许多驮马来牵引或者驮载。 即便是分解后,要么不能靠人力背着携行,要么也只能短距离携行,而这法国造的七十五毫米轻山炮居然只要一个人就能拉着炮,当真是不错,而火炮的战斗性能却也很不错,这炮采取强装药时的最远射程能够达到六公里,最弱装药时也能打个二点六公里。 火炮炮弹重四点五千克,内置一点零五千克tnt炸药,相对于这个火炮的重量来说,其射程和威力数据真的很不错,而在看了第六十六军直属炮兵营的演练后,何炜也更加庆幸自己和第六十六军的“勾连,”至少根据他目前所知道的情况,南京卫戍军的各个军师基本都没有什么身管火炮装备了,六十六军这炮兵营也是独一份。 看了部队后,叶肇又用广东菜招待了何炜一顿,而后结束了这场让双方都尽皆满意的会晤。 后来的几天,何炜主要就是忙着六十六军的事情,一件是棉衣,另外一件则是撤退的渡船,何炜找到了宪兵司令部,对何炜的要求宪兵司令部是满口答应,衣服和船都不是问题,这段时间宪兵一边在下关组织老百姓渡江,一边又发动驻扎在其他城市的宪兵部队去搜罗船只。 有金钱开路,那些驻扎在沿江各地的宪兵部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四处找船,现在每天都有新的船只开到下关,何炜要给六十六军留下一批船的要求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宪兵很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至于棉衣那更是小事一桩,送船的时候顺带捎过来一批就成了,而何炜短短几天就帮第六十六军解决了这么多问题,更是让叶肇等六十六军的高级军官对何炜刮目相看。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何炜处理掉种种琐事时,战争的阴云也逐步笼罩到了南京城,12月1日,日本大本营下达了新的战斗序列。 日军攻击南京的华中方面军由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两路作战部队组成:松井石根指挥的上海派遣军,辖吉住良辅的第九师团、荻洲立兵的第十三师团、中岛今朝吾的第十六师团和天谷直次郎的第十旅团;柳川平助指挥的第十军,辖谷寿夫的第六师团、牛岛贞雄的第十八师团、末松茂治的第一一四师团和国崎登的第九旅团。 担任沿长江南岸推进的上海派遣军的部署是:第十六师团沿句容——汤水镇——南京公路;第九师团沿天王寺——淳化——南京公路推进。由第十旅团的一个重炮兵大队、一个迫击炮大队和后备炮兵、工兵各一个中队组成天谷支队,沿常州——丹阳——镇江公路向镇江方向推进。 担任南京正面攻击和向南迂回的第十军的部署是:第一一四师团沿宜兴——溧阳——溧水公路推进;第六师团沿长兴——广德——洪兰埠公路推进;第十八师团沿广德——十字铺——郎溪——洪兰埠——太平公路推进,国崎支队则从太平方向渡过长江向浦口推进,切断中国南京守军的退路。 除去这些野战师团外,淞沪派遣军和第十军还得到了大量野战炮兵的配属加强,包括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独立野战重炮兵第15联队,独立野战重炮兵第2大队、第3大队、第4大队,独立臼炮第1大队、第4大队,独立攻城重炮兵第1大队、第2大队、第5大队,独立攻城重炮队,临时攻城重炮队等,仅一百零五毫米以上的重炮就达到一百四十四门。 淞沪失陷后,淞沪至南京几乎是一马平川,背后依仗着现代化国家发达国家战争机器日军,张着可怖的獠牙,挥舞着锐利的冰刃,气势汹汹的扑向了南京。 而南京卫戍军的战斗命令也正式下发,南京卫戍军的第一道防线从南京以东、以南外围山地的三江口、花园、龙潭、汤山、淳化镇、方山、殷巷、牛首山至板桥镇,第二道防线由八卦洲南岸的甘家巷、杨坊山、紫金山、孝陵卫、高桥门、河定桥、麻田桥至西善桥达江心洲对岸,南京城是第三道也是最后防线 其中徐源泉第2军团的第41师和第48师,防守南京以东的龙潭至汤山附近一线正面,叶肇第66军的第159师和160师,防守汤山至淳化镇以东的一线正面,俞济时的第74军的第51师和58师,防守淳化镇至板桥镇、江心洲一线地区。 邓龙光第83军的154师、156师,防守孟塘至龙潭之一线,王敬久的第87师,防守河定桥至工兵学校,孙元良的第88师位于城南中华门、雨花台、黄山顶地区,宋希濂的第36师位于城北之幕府山、下关、和平门、玄武湖地区,桂永清的教导总队位于城东中山门外至玄武湖一线地带。 南京卫戍军的这些部队,残破不堪,补充未完,缺乏训练,而和日军高达一百四十四门一百毫米以上重炮的猛烈火力相比,南京卫戍军的重火力简直少的可怜。 一百毫米以上的火炮仅仅只有八门日本造的老三八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而此时,中国全国的一百毫米以上火炮加起来也仅有八十多门,残破不堪的南京卫戍军,就这样扛着千疮百孔的身躯迎击向气势汹汹的日军。 当何炜接到了这份战斗命令时,他不由得感叹一句,这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厉害,南京卫戍军的这个部署和他穿越前的那个时间线几乎一模一样,当然,差别还是有的,最大的差别就是宪兵部队,在原本的历史上,宪兵部队被部署在城西莫愁湖、清凉山、草场门一线地区,在南京城墙附近战斗情况紧急时,被大量抽掉拆分加强到第一线各处,最后随着守军的全线崩溃而覆灭。 而守备在下关一带的部队则是宋希濂的第三十六师,现在因为何炜的努力,宪兵部队先声夺人的占了下关一带大发洋财,自然没被拉到城里面去填线。 但宋希濂的三十六师,却依然被布置在下关一带,这个操作倒是让何炜心生疑惑,按理说三十六师也算是南京卫戍军中的一个主力师,这个师本身就是国军的调整师中装备素质较好的一个步兵师,现在下关明明已经部署了宪兵部队的四个团,可这又把三十六师丢到下关,实在是让何炜不能理解。 何炜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唐司令因为封锁江面的事情对宪兵部队怀恨在心,所以将三十六师丢到下关区搅混水。 不过这唐司令倒也是给何炜面子,在战斗命令中还特意提到了何炜的这个小小的特务营,让特务营在战斗命令中和一众军师级单位齐头并列,对特务营的命令也很简单,直接叫特务营就近配合附近的第六十六军作战,却不知何炜早就和第六十六军“勾连”在了一起。 在具体的布置上,第六十六军的两个师大概布置成两线,其中国军第160师布防于句容及其以西一线,第159师则布防于汤山镇,仙澜桥南北之线,其前进部队已经前进到了句容外围的栗子里附近,南京卫戍军的所有部队都已经动了起来,进入了各线阵地,在第六十六军做好战斗准备之后,何炜也按照约定率部开拔前进,与第六十六军汇合。 而在何炜率部开拔之前,依然对何炜心存歉意的宪兵司令部肖将军为何炜的特务营进行了最后一次补给,派人送来了一大批粮食,弹药,燃料,军服,何炜十分感动,特地给肖司令打了一个电话,表示了感谢,并反复要肖将军保重。 肖将军最近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现在南京人心惶惶,各路军政大员纷纷逃离南京,宪兵司令谷正伦,nj市长马超俊等全都是如此,这个时候,唐司令竟然命萧山令代理“首都”警察厅厅长、nj市市长、警备司令、防空司令,渡江总司令,加上其本身的宪兵副司令职务,肖司令竟然一个人兼任了六个职务。 这些职务,有些是宪兵司令谷正伦的兼职,肖将军本身就是宪兵系统内的高级干部,现在谷正伦因病去了汉口,肖将军接了宪兵司令的兼职倒也能理解。 可是这其他人的锅都要他来接盘,干什么nj市长和防空司令,这未免也太过荒谬,一个人,既要负责宪兵业务,又要干和本行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劳什子防空司令和市长,这特么也太扯淡了。 当然,这些个官职职务放在平时,这些职位随便捡出来一个都是让人抢破头的肥差,可在现下,这些职务全都是让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原主全都跑了,于是这些官职全都落在了肖司令的脑袋上,何炜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唏嘘且无语,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让肖将军保重。 不过,何炜觉得,虽然肖将军现在的确很难。 十二月四日,何炜率领麾下所部全部开到了位于汤山附近的第六十六军军部待命,等部队开到之后,他才发现形势要远比他想的严峻。 第182章 浓雾与歌声 第182章浓雾与歌声 天是灰蒙蒙的 雨点夹杂着细细的雪米从天上撒了过来,绵延无尽的雾气笼罩着四周,北风一卷便有大量的枯枝烂叶被卷进屋中,风生,雨声,枪声交织在一起,第六十六军指挥所内的军官们没有一个不在犯愁。 第六十六军的指挥所中,来来往往的参谋四处走动递送文件,电台的电流声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而在那看不到尽头的浓雾深处,不时有闷闷的枪炮声传来。 在指挥桌前,何炜,叶肇,郭处长等一干军官聚精会神的盯着作战地图,只何炜率部与六十六军汇合之后即进入了第六十六军的野战指挥所,不过虽在同一地,各人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叶肇和郭处长等一应第六十六军的高级军官全都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第六十六军现在负责的汤山一线实际上相当于南京卫戍军的第一道防线,攻击来的日军是什么情况,第六十六军全都是两眼一抹黑,而几天以来顺着公路逃过来的溃兵和难民,更是加剧了第六十六军的恐慌情绪。 那些溃兵有不少是从江阴逃回来的溃兵,有原东北军系统一一二师的,还有贵州部队第一零三师的,据这些败兵说日军的火力极其猛烈,特别是重炮兵火力,连要塞都扛不住轰,而那些逃难的百姓更是声泪俱下的讲述着自身经历的惨剧,日军几乎是过一个村子就烧杀一个村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跟叶肇等人相比,或许是有穿越者的底气在,何炜倒是沉稳的多,到目前为止,他为南京保卫战已经竭尽所能的做了能做的一切,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何炜抱着这种心态,虽然明知道这次要面对的日军要比自己在忻口对阵的日军强的多得多,可心态却要远比那时候沉稳镇定。 一名参谋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上面是几杯冒着滚滚热气的浓茶,参谋刚要开口,何炜即对他做了个手势,接过了茶盘,将两杯热茶递到了叶肇和郭处长面前。 “二位长官,天寒,喝杯茶。” 叶肇抬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老弟,你倒是沉稳。” 郭处长也在一旁说道:“不愧是全国闻名的抗战英雄,果然不同于常人。” 何炜也拿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对叶郭二人的吹捧只是一笑糊弄过去。 “老弟,说句实话,我现在是真的担心啊,按那些败退下来的溃兵说法,日军无论是兵力火力都极强,都是和我们在淞沪作战的日军,按照我的估算,日军的兵力绝对不比我军在南京的卫戍部队少,甚至还要更多,我军在第一线,就这两个师,还不知道日军是怎么个打法。” 叶肇轻声叹气说道。 现在第六十六军也已经完全展开,其中第66军第160师布防于句容及其以西一线,第159师则布防于汤山镇,仙澜桥南北之线,总体上呈二线布置,何炜的特务营,则在第六十六军军部附近待命。 “二位长官不必担心,打仗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担心也没有用,况且咱们的后路已经安排妥当,我特务营的火炮战车也不是吃素的,可随时为贵军提供支援。” 何炜说道。 何炜劝慰了几句,指挥所内的紧张氛围也消散了不少,就在几人忙里偷闲的饮茶谈话时,忽然,一名中尉参谋跑了过来,焦急的说道:“军长,前方有情况。” “快说。”叶肇急道。 “第一六零师司徒参谋长发来电报,在句容外围栗子里附近发现日军,因雾气过大无法判断敌军数量,据报敌军正在沿公路推进,一路尾追射杀前方溃兵及百姓,现双方尚未接触,因雾气过大敌情不明,且部队内新兵占比较多,于特殊天气作战极其不利,故未敢轻举妄动,请军长定夺如何处理。” 叶肇急的直接打翻了茶杯,说道:“坏了,现在日本人直勾勾的往上面扑,天上又下大雾,我们的部队新兵多,冒着大雾和鬼子拼很可能会出乱子,这下子可不好办了。” 说着,叶肇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何炜,何炜自然不会逃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叶军长,双方既然要配合作战,那贵军遇到了困难本部队自然义不容辞,我部多是老兵,战术素养和战斗素质较好,复杂地形天气的作战能力也较好,您给第一线的部队下个命令,我这就带着本部队上。” 叶肇点点头:“我也不客气了,我立刻让人给第一六零师下命令,让他们配合伱们作战,不过你们也要小心一点,这天的雾气也太大了。” “这倒也不是坏事,现在南京的天空完全是日本人的天下了,到处都有日军的飞机,我的部队又是卡车,又是战车的,机动全靠车轮子,这雾气还能给我们提供掩护,正好是个好的机动时机,而且按照我的经验,这雾气现在看着大,等到了中午也就散开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组织部队往前开。” 这时,郭处长也开了口:“军长,不如再给何营长调拨军炮兵营的一个连,第一六零师也缺乏炮火,需要加强,就让何营长带过去。” 叶肇点头同意,很快以电报通知前方的一六零师,何炜则回到了特务营组织部队行动,听到战斗命令下来了,特务营的官兵全都士气高涨,很快摩拳擦掌的动作了起来。 六十六军军直属山炮营的一个上尉连长也带着带着全连拖着四门施耐德轻型山炮前来报道,现在事不宜迟,何炜命令这个连长把连上的骡子和战马就地留下,所有炮兵和火炮上卡车,使用卡车机动,很快,得到了一个山炮连加强的特务营浩浩荡荡的开始前进机动。 一百多辆卡车加一个战车连组成的庞大车队,在浓雾的掩护下,浩浩荡荡的向位于句容前沿的第六十六军前进阵地推进。 等到了第一六零师报道,前来迎接的是第一六零师的参谋长司徒非,现在第一六零师并没有师长,师长一职由军长叶肇兼任,担任实际指挥职责的是参谋长司徒非。 如果何炜没记错,这位参谋长也在原本的南京保卫战中壮烈殉国,不过何炜现在也没工夫提醒他小心,只有自己打的越好,他们生还的可能性才会越大,在向司徒非了解了基本敌情和第一六零师的基本布防情况后,何炜心下很快产生了一个腹案。 一六零师下属有两个步兵旅四个步兵团,该师采取的部署方案是以公路为中心沿两侧展开,毕竟日军重兵之中有大量的辎重火炮,必须沿着公路机动,而相应的,第一六零师也只能这么布防,而这四个步兵团则采取一线配置,三个步兵团部署在第一线,另有一个步兵团布置在第二线充当预备队。 由于天气太差,所以第一六零师采取了保守防守的战术,部队主力全都蹲在战壕里面布防,只在阵地前沿设置了步哨线和少量警戒散兵。 考虑到敌情和一六零师的布防情况,何炜在和司徒非商榷之后决定特务营的战车不动,炮兵连的战车防御炮也不动,这些重装备在雾气之中压根没法子展开。 因此,何炜决定特务营只出动三个步兵连,特务排,通信排和炮兵连的两个八十一毫米迫击炮排,战车,战车防御炮等部在第一六零师的主阵地待命。 于是,就在茫茫的迷雾之中,特务营即将迎来成军之后的第一场战斗。 句容,栗子里。 何炜躲在一个散兵坑中,聚精会神的拿着自己的望远镜全神贯注的向公路方向瞭望,何炜没有误判,就在特务营前进时,本来浓郁的大雾也开始消散,四周的能见度大大增加,何炜采取了大胆跃进,快速突击的战术,从第一六零师的第一线阵地离开后,直接向前一口气挺进了三公里多,没有坐车,全靠两条腿。 不过,对于在高强度体能训练中摔打出来的特务营官兵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唯一吃力的就是配合作战的粤军官兵。 在得知何炜要主动出击后,一六零师的第一线团特别派出了一个步兵连跟着特务营行动,好意不容拒绝,只是这些广东弟兄的体能体力明显跟不上特务营,一路突击过来,特务营的官兵脸不红气不喘,倒是把这些广东兵给累的够呛。 特务营的三个步兵连,炮兵连的两个八一迫击炮排和特务排,通信排以及粤军的步兵连,全都隐蔽在公路两侧,何炜带着特务排,通信排,傅琛的第一连和方京的第二连和炮兵连的迫击炮一排隐蔽在公路右侧。 胡兆武的第三连和粤军的一个步兵连,以及特务营炮兵连的迫击炮第二排部署在公路左侧。 现在枪炮声越来越大,公路上则是一片惨状,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燃烧的汽车,马车,残肢断臂以及受伤未死倒在地上哀嚎的伤兵和百姓,何炜知道,这都是日本飞机干的好事情。 “救救我啊。” “给我补一火,求求了。” “军爷啊,救救我吧,我求求你们了,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公路上那些受伤未死的百姓和伤兵的哀嚎生和求救声此起彼伏,在何炜带部队摸到这里之后,这些人就不断的向特务营求救,也有不少弟兄忍不住这惨状,起了救助之心,可全都被何炜给拦住了。 不是何炜心狠,实在是没法子救人,那些人要么断了腿,要么被炸开了肚子,这怎么救人?就是给送到六十六军的临时野战医院也是束手无策,因为以中国军队简陋的战地医疗条件,即便是送到了野战医院也是换个地方等死。 “他娘的,怎么还不见鬼子的大部队来。” 看着自己的同胞倒在地上痛苦的等死,心情烦躁的傅琛等不及了,放下望远镜,在何炜身边低声骂道,其实,在隐蔽埋伏到这里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路上就已经开来了三个日军。 按照日军的战斗建制,应该是步兵分队下属的一个伍,这几个日军甚至没有保持最基本的战备意识,就在公路上浑身泥水大摇大摆的扛着枪马马虎虎的走过去,连最基本的野战单手提枪姿势都没有保持。 这几个货都把步枪扛起在肩上,刺刀上挂着鸡鸭鱼和红色的女人肚兜,嘴里还残暴的笑个不停,看的特务营的士兵们恨得直牙痒痒,何炜却硬生生的压住了特务营官兵的这股子火气,放过了他们,不许任何人开火。 自己可是一个营的兵力,现在就打这几个日军士兵实在是太亏了,再说,这几个货再往前面走,估计很快就会撞到第一六零师的步哨线,到时候自有人收拾他们。 “稍安勿躁,等等,再等等,我们得等一条大鱼,得把日本人的情况给摸清了。” 何炜安抚了热血上涌的傅琛,继续观察着在望远镜中逐渐清晰的公路,方才那几名日军前锋的表现,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连开路的前锋部队都嘻嘻哈哈的前进,可以想到日军现在的作战顺利到了什么程度。 只有打顺风仗打惯了的部队才会这样。 正是因为日军有这种无比的骄狂,所以何炜才要等一等后面的大鱼,等到最有价值的目标。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周围的枪炮声忽而又诡异的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大的歌声和脚步声,这一次,进入何炜望远镜中的是至少上百名日军,起码一个步兵中队的兵力。 这至少一中队的日军,以太阳旗打头,对路上的尸体和未死去的伤者熟视无睹,踩着尸体的肉体,头,腿,活人,行李,残肢断臂坎坎坷坷的前进。 日军步兵的皮鞋和战马的马蹄直接从死者和生者的身体上踩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些可怜中国百姓和国军溃兵的惨叫声最终也只能淹没在日军步兵的脚步声和军马的嘈杂声之中,每名日军士兵的步枪刺刀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战利品和鸡鸭鱼肉。 即便是隐蔽在两侧的野地之中,特务营的官兵们也能感受到日军身上那股子骄狂无比的气势,日军的行军纵队如同海啸一般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在公路上浩浩荡荡的行军,而他们脚下,可是中国的土地。 日军那股目中无人的气势让公路两侧隐蔽的官兵红了眼睛,然而,那些鬼子嘴里叽里呱啦唱着的听不懂的歌曲,却更让弟兄们心中有一团火气升腾。 ‘弘安四年的夏天,国难临头,元寇忽必烈倾巢出动,我镰仓的男子汉,决心讨伐元寇,为天下伸张正义……’” “这帮小鬼子唱什么呢?什么叽里呱啦的,真几把难听。” 傅琛恨恨的说道。 “这首歌叫元寇。” 何炜忽然冷不丁的说道,言语之中满是阴冷和狠厉,竟把身边的傅琛吓了一跳,其他弟兄听不懂,何炜却听得懂这首歌曲,这是一首创作于甲午战争前夕的日军军歌,以历史上的日本和蒙古战争为背景,实则隐含着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的含义。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日军行军队列的最前方已经进入了特务营机枪的射界范围内,何炜仔细的数着日军的火力配备,大概六挺歪把子,貌似军马上还有两挺重机枪,这是标准的步兵中队加强了重机枪火力,总人数大概有二百多人。 这个人数,不多不少,正适合特务营的胃口。 中国军民的尸体,不可一世的日军脚步声,歌声,军马的嘶叫声,呼啸的风声,何炜感到一股洪怒的火气从心中升腾而起,他放下望远镜,冷冷的对陶黑娃说道:“黑娃,准备战斗,上信号弹。” 第183章 血腥竞赛 第183章血腥竞赛 蹲在散兵坑中的陶黑娃拿出了一支信号枪,娴熟的装进信号弹,等待着何炜的命令,而何炜则在仔细的估算着敌我之间的距离和各个连队对日军的射击角度。 他在等待着最佳的开火时机,何炜要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干净利落的吃掉当面的日军。 公路上,昂扬之中夹杂着癫狂的歌声依然在继续,日本陆军第十六师团第十九旅团下属的步兵第九联队第三大队步兵第七中队的官兵虽然满身泥泞,可与隐蔽在公路两侧的特务营官兵一样,这些身处异国他乡的日军官兵的心中也充满了火热。 只是这火热与特务营官兵不同,这片火热来自于对征服和奸虏烧杀的渴望,来自于抢掠和虐杀的快感,尽管这些日军已经在泥泞中激战了一个多月,尽管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已经身患重兵,可自幼年起接受了军国主义教育和肆意抢掠烧杀的诱惑却使得他们把这一切都抛诸于脑后。 何炜现在还不知道和自己碰上的日军番号,冥冥之中似乎他和十六这个数字犯冲,或者也可以说是有缘,在忻口被他暴揍且被他缴获了联队旗的是日本陆军的步兵第十六联队,今天被他撞上的日军师团番号居然也是十六。 当然,何炜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天前,因为联队旗被缴获,日本陆军步兵第十六联队这个存在了几十年的番号,已经被取消,至此永远的消失在了日本陆军的历史之中。 这件事被日本陆军视作明治维新以来的陆军最大丑闻,毕竟联队旗被缴获这可是头一遭,为了淡化这次丑闻的影响,日本陆军省采取了很多降低此事影响力的措施,对在战场上自杀的步兵第十六联队最后一任联队长后藤十郎没有过多苛责。 而第十六联队的剩余官兵也全部离开中国战场,复原回国,可联队旗被缴获的消息依然是封锁不住,这其中,何炜在中央军校跟何部长搞的那次送旗大会功不可没。 不过,缴获联队旗在日本造成的后续影响,就不为现在的何炜所知了。 而现在何炜的新对手,日本陆军第十六师团成立于1905年,兵员主要来自京都、三重县和奈良县,因此被称为“京都师团”,第十六师团于9月11日在天津塘沽登陆,被编入华北方面军第二军作战序列,其时师团长为中岛今朝吾中将,参谋长为中泽三夫大佐。 该师团下辖草场辰巳少将的步兵第19旅团和佐佐木到一少将的步兵第30旅团,其中第19旅团下辖片桐护郎大佐的步兵第9联队、大野宣明大佐的步兵第20联队;第30旅团下辖野田谦吾大佐的步兵第33联队、助川静二大佐的步兵第38联队。 师团司令官部直辖骑兵第20联队,联队长为笠井敏松中佐;野炮兵第22联队,联队长为三国直福大佐;工兵第16联队,联队长为今中武义大佐;辎重兵第16联队,联队长为柄泽畔夫中佐,在淞沪派遣军中算是一支损失较小,战斗力较强的师团。 第十六师团从天津塘沽登陆之后,即在津浦路北段西路作战,先后参与了子牙河与石家庄等战役,击败了中国军队第六十七军和第三军等部,在保定会战中以侧翼包抄的战术打崩了中国军队。 战役结束后在宁普驻守待命,不久被调往大连,隶属于关东军作战序列,由于淞沪派遣军在淞沪地区作战胶着,于10月17日又被转隶淞沪派遣军作战序列。 当年10月底,第十六师团从大连港乘运输船,被转运至长江下游常熟白茆口登陆,截击从淞沪战场后撤的中国军队,先后攻占了常熟、苏州、无锡、常州、丹阳等地,在淞沪,他们经历了比华北战场要惨烈数倍的血战,而付出的伤亡代价也同样数倍于华北战场。 为了镇压中国军民的抵抗意志,也为了犒赏这些成日里经受着剧烈战场精神折磨的士兵,日军的军官完全的解除了军纪。 于是,每当碰到中国难民或者中国村庄,这些日军士兵就会如同看到猎物的野兽一样猛扑过去,经过一个村子便烧杀一个村子,撞到一群难民就屠杀一群难民,而很多日军甚至在追击和抢掠之中无视了最基本的战斗条令,老虎尚有打盹时,遑论打顺风仗打惯了且抢掠屠杀成风的日军,很多追击中的日军头脑中的第一观念已然并非是作战,而是何时能碰到下一个中国村落或者中国难民。 毫无疑问,行走在公路上的步兵第九联队第三大队第七中队的日军官兵就已经陷入了这种状态。 公路上,昂扬的军歌仍在继续,步兵第七中队中队长上元太郎中尉踩过一具尸体,那具尸体的肚子已经被炸烂,随着上元太郎踏步而上,血肉模糊的内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污黑的鲜血四处迸发。 然而,上元太郎却视若无睹志得意满的迈着步子昂首向前,在淞沪会战登陆时,上元曾经亲眼目睹几千名军人的尸体就像堆在市场上的金枪鱼一样堆积于海岸上,尸臭刺鼻,令人作呕,此后又经历了种种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与之相比,现在看到的几具尸体和内脏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在他的身后,是步兵第七中队的全体官兵以及步兵第三大队重机关枪中队的一个九二式重机关枪小队,同时,还有一批来自大队部小行李队的辎重随队前进,负责携带步兵第七中队日常作战所需的弹药和粮秣补给,当然,现在在辎重车上更多的是从中国村庄中掠夺而来的牲畜粮食和财物。 “上元君,等追击到南京,你就可以晋升大尉了,我可要提前恭喜你。” 在上元太郎身边,一名留着大胡子的日军少尉大声说道。 “多谢野田君,你也不差,我想到不了南京,伱就要赢过向井君了。” 上元太郎哈哈大笑,拍了一下大胡子日军少尉的肩膀,这名大胡子少尉正是率领小行李队随步兵第七中队前进的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部副官野田毅少尉,陆军士官学校第四十九期的毕业生。 “哈哈,这些中国军队败兵简直和纸糊的一样,砍死这些人真是脏了我的家传宝刀,说起来还是要多亏了上元君,不然我和向井君的这次打赌还真的胜负难料,我的职务是大队部副官,向井敏明君的职务是大队炮小队长,他可以亲临一线,我却很难看到敌人,要不是上元君把我要了过来,恐怕我是没法子先于向井敏明君砍死一百个中国人的。” “现在你砍到多少个了?” “上元君,现在已经砍杀九十九人了,再砍死一个就能达成百人斩的纪录。” 野田毅说着,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战刀,这并非是日军批量生产的机制军刀,而是野田家祖传下来的宝刀。 一个多月前,这名第三大队少尉副官野田毅突发奇想,向同在在日军第十六师团第九联队第三大队任职的九二步兵炮小队长向井敏明提出了一个“砍杀百人大竞赛”,以谁先杀满“100个中国人“为胜利,奖品为一瓶葡萄酒。 这次比赛,又叫做百人斩大赛。 两人虽然同为少尉,可是职务不同,野田毅是大队部的少尉副官,负责各种勤杂庶务,向井敏明则是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的小队长,属于第一线战斗部队,其接触敌人的机会自然要比野田毅多,不甘落于人后的野田毅为了获胜,主动提出了随担任联队前锋的第七中队前进,结果野田毅的战绩反而要超出了向井敏明。 两人的这场杀人比赛,现在已经不只是战场上军人间的小竞争,当东京日报的随军记者得知此事后,居然写了一组专题报道,而接下来东京日日报等一干日本主要报纸也纷纷对此事展开了跟踪报道,几乎每过两三天就要采访一下这两名参赛者,并在报纸上公开二人的战绩。 这几份报纸现在就在野田毅的公文包中,现在第九师团全体乃至于其他师团都知道了这两名少尉军官的竞赛,军人好斗,而两人使用的还都是家传宝刀,向井敏明使用的是一把名为“关の孙六”的家传宝刀,野田毅用的则是一把无名家传宝刀,又更是为这场比赛增加了一丝武士色彩。 公路上,野田毅越走越是志得意满,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砍死第一百人,心中便大为畅快,脚步也不由得加快,身后,第七中队官兵们的歌声依然在继续,可这二百多人却不知,他们已经走进了一片死亡结界。 何炜放下望远镜,日军队列的前半部分已经被两侧的特务营框住,这个时候是最好的开火时机,公路两侧的野地大多是开阔地,只有几个小丘陵,要是把日军全都放进来,公路两侧的对射交叉火力可能会造成误伤,何炜放下望远镜,低声说道。 “黑娃,开始。” 陶黑娃举起信号枪,扣动扳机,一颗红色的信号嗖的一声飞到了空中,接着,像是被重重的拽下一样从半空中缓缓滑落。 “给我打!” 何炜推开身上披着的树枝,抄起快慢机对天打了一枪,在几秒钟的沉默过后,突然,公路两侧爆发出了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洪怒火力。 率先开火的是傅琛的第一连,接着,是方京的第二连和杨彪的特务排,捷克式步枪,比利时轻机枪,苏罗通通用机枪全都火力全开,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包住了日军行军纵队的前半部。 “哒哒哒哒哒” 在公路左侧的胡兆武第三连也紧跟着开了火,特务营的十挺苏罗通通用机枪和二十七挺比利时轻机枪火力全开,一左一右构成了交叉火力。 接着响起了粤造二十一年式七九步枪和捷克式轻机枪的枪声,跟随特务营前进的粤军步兵连也加入了这场由钢铁火力的合奏曲,和特务营沉稳的火力射击节奏相比,粤军部队的火力节奏开始颇有些慌乱,但也很快适应了特务营的射击节奏。 噼里啪啦的枪声在公路上炸开了锅,三十六挺轻机枪,十挺通用机枪和几百条步枪组成的密集火力网将第九联队第七中队无情的吞噬。 在公路上,顿时人嘶马鸣,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步兵小队在特务营官兵开火的一瞬间就被扫倒了一半。 “展开,展开。” “有敌人袭击,快展开。” 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整个公路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到处都是四散的步枪、钢盔、背包、 步兵第七中队的日军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他们终于为自己的骄狂和傲慢付出了代价,有的日军趴倒在地上乱窜,有的日军躲在了辎重车下,还有的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 步兵第七中队的中队长上元中尉很不幸的在开战不到半分钟时即被一串轻机枪弹打中腹部当场阵亡,而同样和上元中尉走在队伍前面的野田毅却侥幸活了下来。 在最初的慌乱后,野田毅很快发挥出了陆军士官学校本科毕业生应有的素质,主动承担起了指挥职责。 野田毅趴在上元中尉的尸体上,举起望远镜四处观察,很快发现了两侧中国军队的弱点,在公路左侧伏击的中国军队火力密集,射击节奏稳定且射击精度高,可以看见的机枪都在采用稳定的短点射,还不断的变换射击位置,这在中国军队中是一等一的精锐了。 而公路右侧的中国军队则很奇怪,一部分和左侧的中国军队一样,有很高的战斗素质和战术素养,而还有部分却差了不少,很多机枪都不是短点射,而是一直不停的开火,的确,一直开火不停的正是粤军的步兵连,粤军部队有很多新兵,对机枪火力的掌握运用自然火候不够。 “各个小队就地展开,第一小队压制公路左侧,二三小队和重机关枪小队集中火力,向公路右侧进攻。” 野田毅半蹲起来,挥起手中的家传宝刀,下达了战斗命令。 “传令兵,传令兵呢,快打信号弹,打信号弹。” 野田毅大声喊道。 “野田少尉,中队的指挥班全被打死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军曹拎着三八式步枪狼狈的爬到了野田毅的身边,野田毅怒目圆睁,大声喊道:“你快去找信号弹,往后面跑,跑到后面去打信号弹,给大队发信号。” “是。” 军曹应答一声,用手中的三八大盖打了一枪,然后将步枪背在身后,向横七竖八的中队指挥班尸体爬去 第184章 可以被击败,但不会被征服 第184章可以被击败,但不会被征服 军曹熟练的匍匐前进,爬过了一具具还滚热的尸体,很快匍匐到了第七中队指挥班的行军队列处。 第七中队的指挥班在特务营的第一轮火力中跟他们倒霉的中队长上元一起被扫倒,指挥班的士兵尸体甚至都是按照行军队形排列。 军曹贴着地面不断突进,头顶上不断有子弹飞过,身后的战友接二连三被打倒打死,可经历过淞沪炼狱的军曹早已适应了这种情形,等爬到了指挥班班长的尸体旁,军曹立刻在被打爆脑袋的指挥班班长的尸身上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指挥班配备的信号枪和几颗信号弹。 “野田少尉,找到了。” 军曹对野田毅大声喊道。 “快向后跑,跑的越远越好,快打信号弹。” 野田毅很聪明,他从中国军队的火力就能判断出来这不是第七中队能对付的,所以他能做的,第一是就地抵抗,尽可能坚持较长的时间。 第二是派人打信号弹给后方的大队主力和联队主力求援,可是第七中队这几天一直不顾一切的前进,距离大队和联队主力的有多少公里他们自己也搞不清,只能尽可能派人向后跑拉近距离,再用信号弹沟通联络。 “机枪小队,快把机枪从马上卸下来。” “掷弹筒手呢?掷弹筒手呢?快用掷弹筒打。” “杀啊。” “冲啊。” 自己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黑娃,告诉炮兵连陈连长,迫击炮给我开火。” 在特务营大量的近战火器面前,日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官兵们以花机关枪手在前射击,步枪手在后投掷手榴弹,等到花机关枪手换弹时则步枪兵上前,冲进了用步枪打,用刺刀戳。 陈信生跑到了特务营迫炮一排的阵地上,迫击炮排的排长看到连长跑来,也知道这是要开火,刚刚要下达射击命令,却见陈信生跑了过来,大声吼道:“开火射击,先打鬼子的重机枪,还有那些辎重车。” “连长,营长发信号了。” “砰” “打,给我狠狠的打。” “砰” 何炜看着乱成一团的公路,大笑着喊道,他自己也从陶黑娃那里要来了一支捷克步枪开始给日军士兵点名,突然,两声尖锐的呼啸声响起,何炜看到半空中升起了两颗鲜红的信号弹,他暗道一声不好,这一定是日军的求援信号。 何炜和特务排的弟兄率先冲上了公路,四处都是浓烟,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敌人,看不清也没关系,好有好打法,孬有孬打法,何炜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抄起花机关就打,而后,特务排的十几条花机关枪和二十响快慢机也开了火。 “哒哒哒哒哒哒” 陶黑娃顺着交通壕跑了十几米,对着后方挥舞起红色的指挥手旗。 再次抬起头,看着公路上的状况,这支被伏击的日军步兵中队已经完全被打崩了,何炜决定快速结束战斗,他抄起一条花机关冲锋枪从散兵坑中跳了出来,对不远处的傅琛喊道:“吹冲锋号,全体冲锋,特务排先上。” “混蛋,你去他的身上把掷弹筒找到,准备给我打。” 幸好公路上有很多中国难民留下的大车,马车,甚至是卡车残骸,这些东西是极好的临时掩体,配属给第七中队的重机枪小队士兵顶着密集的机枪火力,将被打死战马上的九二式重机枪的枪身和重机枪三脚架卸下组装,将被打死战马身上沾满鲜血的子弹箱搬下打开,各个步兵分队的轻机枪组和掷弹筒手也开始找隐蔽,准备开火射击。 何炜赶紧让陶黑娃过去传令,现在打的很好,可要是把日军的大队人马吸引来,这仗可就不好打了。 此时,隐蔽在野地之中的何炜根本不可能在混乱的战场上注意到这名日军军曹,不过日军步兵中队的意图却被他当场看穿,其主力企图向公路对侧攻击,只以一小部分兵力向自己这里实行压制射击,这摆明了就是看出了对面的粤军步兵连战术素质稍差,想要捡软柿子捏。 被引爆的掷弹筒发烟弹产生的烟雾还没有散尽,一些被冲锋枪打懵逼的日军在烟雾中四处乱窜,有的居然和特务营官兵撞在了一起,迎接他们的,是雪亮的捷克步枪刺刀或是粤造二十一年式步枪刺刀。 “唔要做衰仔。” 何炜大喊着蹲进了散兵坑之中,而边是信号弹破空的呼啸声,那颗翠绿色信号弹就贴着地面在他身边打了过去,他长出了一口气,幸好没叫这颗信号弹打上天。 “分队长,我的腿动不了了。” 说罢,何炜第一个冲了上去,而特务排排长杨彪也跟在何炜身后,带着几十名特务排的官兵冲了上去。 “冲啊。” “是。” 炸开的法国造轻型钢制榴弹爆炸后产生的弹片和被撕开的机枪零件四处飞散,打在公路路面上,又被弹开乱飞,打死了重机枪组的士兵和四周的十几个日军士兵。 而另一颗迫击炮弹却造成了更大的爆炸效果,打中了一辆日军的辎重车,这辆辎重车的下方是整箱整箱的五十毫米掷榴弹和机枪弹,上面则堆满了日军沿路抢掠而来的各种物资,这颗炮弹在砸穿其他物资后,正好在一箱五十毫米掷榴弹中爆炸,剧烈的爆炸将箱内的掷榴弹引爆,公路上好像被点了一个大烟花。 “快,快往后面冲,一定要找到援兵,一定要记住,求援信号弹是两红一绿。” 轻重机枪掷弹筒火力虽然处在真空状态,但是日军步兵手中的三八步枪已经开始向两侧的特务营官兵开火,一个步兵小队顶着何炜所在那侧猛烈的机枪火力向前拱动。 日军驮载物资的骡子和马匹,也有不少是从中国百姓的田间地头中抢来的,这些战马不同于军马,没有在战马场接受过专门的战场训练,受惊之后在白烟黑烟之中四处乱跑乱撞,不知道撞倒了多少日军。 就在步兵第七中队的主力准备反击时,那名担任着求援任务的日军军曹也开始向后狂奔,他一边熟练的弯腰机动,一边迎着公路两侧射来的子弹狂奔,在一众已经匍匐卧倒在地的日军之中颇为显眼。 辎重车上被抢掠来的物资中有不少从中国村子里抢掠而来的木制家具和各种金属制品,现在这些东西却又成了二次杀伤的最好材料,无数柜子,钟表,家具,铜盆的碎片混合着钢铁破片肆意杀伤着公路上的日军,同时被打爆的还有一箱子五十毫米掷弹筒特种弹,散落一地的掷榴弹发烟弹开始释放白色的浓雾。 “黑娃,快去告诉陈连长,迫击炮火力延伸,向信号弹的发射位置开火。” 这次开火的是配置在公路左侧的特务连炮兵营迫击炮第二排,在第二排射击过后,两个炮兵排开始齐射,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以最快的速度向公路上倾泻炮弹。 第一连的号兵吹响了冲锋号,也是日军的死亡号。 野田毅躲在一辆中国难民的马车后面,又拉了几具中国百姓的尸体作为掩护,对着军曹的背影高声喊道。 一颗颗,一串串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钻进了烟雾,何炜右手扣着扳机,左手抓着花机关枪的护木一边冲一边扫射,冲锋枪哪里需要什么仔细瞄准,他看见烟雾里面有人影的地方就是一阵扫射,紧跟着便是一声声惨叫。 “是,全排都有,目标敌重机枪,辎重车,开火。” “丢那妈。” 作为日军步兵中队基础火力的八九式重型掷弹筒和歪把子轻机枪也和沉重的九二式重机枪一样没有立刻开火射击,特务营的官兵大多是历经战阵磨砺的老兵,在瞄准时就盯上了日军的轻机枪手和掷弹筒手。 白烟,黑烟混合在一起,将步兵第七中队的日军笼罩起来,四处都是喊叫声和哀嚎声,接着,第二轮和第三轮迫击炮弹接踵而至。 “分队长,掷弹筒手被打死了。” 轰轰轰,在如此密集的炮弹火力和步机枪火力的联合打击下,步兵第七中队的反击布置荡然无存,配属给第七中队的重机关枪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很快就被全部干掉,一些负责押运物资的辎重特务兵因为受不了这种惨烈景象,已经有一部分人在公路上四处乱跑。 的确,这两颗信号弹是承担第七中队求援任务的军曹所发射,这名军曹被迫击炮弹打伤了膀子,却依然竭尽全力的向前奔跑,攀爬,连续发射了两颗红色信号弹,军曹趴在地上,一边继续向前匍匐前进,一边掏出了一颗绿色信号弹。 特务营官兵和粤军官兵的喊杀声,还有昂扬的冲锋号声汇聚成了一股洪流,他们籍贯不同,口音不同,却都有着同样的身份-中国军人。 随着两声剧烈的爆炸,两颗炮弹落地爆炸,一颗迫击炮弹直接打中了一挺刚刚架好的九二式重机枪组,还没有来得及开火的九二重机枪被打成了废铁。 另外两个步兵小队则向公路的另一侧机动,虽然每时每刻都有日军士兵被打倒,可日军的反击准备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趴下,趴下。” 随着特务营的迫击炮停止射击,三个步兵连和粤军的步兵连几乎同时发起冲锋,几百名官兵端着花机关枪和上了刺刀的捷克步枪与粤造步枪喊杀着冲了上来,粤军虽然没有近战自动火器,可几个杀红了眼的粤军机枪手也端起了捷克式轻机枪冲上前扫射。 警戒意识低下,在旅备行军状态下的日军轻机枪手和掷弹筒手非常显眼,轻机枪兵都把轻机枪扛在肩膀上,掷弹筒兵虽然把掷弹筒抗在身后的战斗背包上,可是八九式掷弹筒那奇大的外形却是藏也藏不住的,于是,第七中队的这些支援火力特种兵器操作手便在特务营的第一轮火力攻击中损失惨重,大半被当场打死。 炮兵连连长陈信生蹲在战壕里正观察着步兵部队的攻击效果,突然,身边的传令兵激动的大喊,他转过头去,即看到营指挥所附近那不断挥舞的红色指挥手旗,陈信生立刻放下望远镜,奔向了不远处的炮阵地。 公路两侧无情的交叉火力侧射依旧不停,在野田毅接手指挥之后,日军的战术素养很快展现了出来,小队长,军曹,伍长老兵叽里呱啦的吼声和指挥声此起彼伏,趴在地上的日军士兵开始按照野田毅的命令四处寻找掩护。 上百颗掷榴弹被引爆后产生的密集弹片一瞬将第七中队的日军圈进一片死亡地带,辎重车被炸的四分五裂,两个车轮和大轴被炸到天上又重重的落下,将十几个日军活活砸死。 “轰轰” 两个战炮班的炮手很快装入炮弹,随着两声闷响,两颗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瞬间飞出了迫击炮的炮膛,对于训练精到的特务营炮手来说,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存在打不中的可能性。 他不知道后方的大队主力能不能看到自己打出的信号,可他知道,如果不把最后一颗绿色信号弹打出去,全中队就只能覆灭,正当他举起信号枪,准备扣动扳机时,突然,一股随着剧烈爆炸的热浪将他笼罩,接着军曹整个人就被迫击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浪掀飞,那可信号弹却打了出来,只是并没有被打倒天上,而是鬼使神差的以平行于地面的方向打出,而且居然正对着何炜。 这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很快淹没了公路上的日军,这些不可一世的日军一路高歌猛进,不可一世,一路追着中国军队的溃兵和无辜的百姓大杀特杀。 很多人以为他们走向的是一条胜利之路,武德之路。 殊不知,他们走向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而特务营官兵则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告诉日军,中国军队依然有击败豺狼的勇气和利刃,中国军队可以被击败,可以被消灭,但是,不会被征服。 第185章 血祭 第185章血祭 战斗结束,昔日平整光滑的国防战备公路一片狼藉。 日军的尸体,装备,马匹,辎重前后绵延两百多米,加上公路上中国老百姓的马车,尸体,物资,还有溃兵和被飞机炸毁的卡车,这条公路几乎被完全堵死,路面上到处都是鲜血。 几辆日军的辎重车燃起了熊熊大火,空气之中既有一股刺鼻的硝烟味,也有一股子面粉燃烧后的香气,有几辆起火的日军辎重车上装载的不是武器弹药,而是大量的干面包,这些干面包被引燃烧焦后发出的香气和战场上的惨烈景象形成了一种极度的反差。 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何炜就全歼了这支加强后的日军步兵中队,公路上,何炜正低着头,跨过四处堆积的尸体到处巡视,而特务营和粤军部队的官兵则仔细的打扫战场。 日军遗留的各种枪支弹药,物资给养都被官兵们集中搜捡,分门别类的存放,公路上还不时有惨叫声传来,在尸体堆中有一些没有死透的日军,一旦被特务营的官兵发现,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冰冷的刺刀。 当然,被戴着德国钢盔的特务营官兵用刺刀补上一刀刺死对这些半死不活的日军伤兵来说其实是一件幸运之事,如果他们被戴着英国钢盔的粤军官兵发现,他们将会享受到被拖进公路两侧的弹坑之中活埋的上好待遇。 跟何炜的特务营相比,广东部队还保持着一些固有的军阀习气和清末沿袭下来的残忍军中杀人手段,当然了,活埋这种残忍的杀人手段,在很多国军部队中都依然保留着。 不过何炜也没有阻止,看着那些还能喘气的日军伤兵被一个个丢进弹坑或者战壕里然后被活埋掉,他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看着那堆积起来的三八式步枪和几挺歪把子轻机枪,何炜的心中也没有任何波澜,如果是在他刚穿越的时候,对这些日军的武器装备或许还能多看一眼,可以现如今特务营的装备水平,他根本看不上这些日式轻武器。 “营长,你要的东西拿来了。” 何炜正在尸体堆中前进,特务营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跑到了何炜身边,手里面拿着一个带着血污的日本九零式钢盔,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的全都是从日军尸体上搜出来的各种证件和认识票,如果只是单纯的吃掉一个步兵中队,说实话,对何炜的意义并不大,他在山西连一个步兵联队都硬刚过,一个中队还算的上什么。 他现在更为在意的是敌人的情况和动向,打了半天其实他连在和日军的哪只部队交手都不知道,而要辨识敌军番号最好的办法就是查看日军的随身证件。 何炜接过了胡兆武手中的钢盔,开始逐个检查内中的证件和认识票,何炜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批日军的步兵番号是步兵第九联队下属的第三大队步兵第七中队,以及第三大队的重机关枪中队,另有一批日军来自步兵第三大队的大队部小行李队。 “营长,这些鬼子装备弹药都不赖,打扫战场的时候每个尸体上的子弹盒都是满的,还有很多辎重车,那些押车的鬼子倒是挺寒酸的,没有武器,连钢盔都没有,就腰上挂着把刺刀,还有几个没钢盔的押车兵背着咱们的中正式步枪和汉阳造。” “那就对上了,这批鬼子应该是以步兵第九联队下属的步兵第三大队步兵第七中队为基干,加强了第三大队属重机关枪中队的一个小队,还有一批小行李队,你看到的那些装备简陋的押车兵,就是这伙子小行李队的辎重特务兵,小行李队负责携带弹药和补给,相当于咱们部队里面的辎重兵,不过鬼子的辎重特务兵地位很低,军装是旧的,武器没有,打仗的时候就发一把刺刀。” “你看到的鬼子背着的汉阳造和中正式,多半是鬼子的辎重特务兵从那些溃兵手里抢过来的战利品,这日本人还有一句话用来嘲讽辎重特务兵,叫做什么来着,对,如果辎重特务兵也能算兵,那么蝴蝶和蜻蜓也能变成鸟。” 何炜一边低着头翻着各种证件,一边说道。 胡兆武摇摇头,骂道:“这帮狗日的我看日子过的好的很,辎重车上全是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东西。” 胡兆武话音刚落,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 “有鬼子。” “杀了他。” 何炜跟胡兆武赶紧卧倒在地,却见一个灰头土脸的鬼子军官挥着军刀突然从尸体堆中暴起,砍伤了一个粤军士兵的肩膀,不过这鬼子军官也受了伤,第一刀刚砍出去就被十几个粤军士兵围在一起踹到一通毒打,而后一个粤军中尉掏出了绳子,骂骂咧咧的给那鬼子军官捆了起来,直接向公路侧边的散兵坑里拖。 娘的,这帮人又是要活埋,抓到没死透的日军士兵埋了就埋了,这鬼子军官何炜看着还活蹦乱跳的,很有利用价值,于是何炜赶紧跑了过去,喊道:“停停停,兄弟,这鬼子是个军官,不能活埋。” “是,长官。” 由于何炜上来就带着特务营打了一场打胜仗,配合特务营作战的粤军步兵连从上至下都对何炜一百个服气,因此何炜要留下这鬼子军官,那粤军军官想都没想就立刻服从命令。 把人留了下来,何炜当即上下打量起这名鬼子军官,这是一个身体很壮实的日本陆军少尉,腿部被子弹打中,不过看样子是直接给打穿了,伤的不算很重。 可这日本军官最吸引何炜的却是他手中的军刀,日军的军刀大多是批量生产的机制军刀,样式和规制都是统一的,何炜缴获过很多这种军刀,可这名日军的佩刀却和那些工业制品不同,刀条,刀装都十分精良,在刀把上还加了一个红色的精美挂坠,刀鞘上也有着精美的点缀装饰。 何炜上前,将那名日军军官的军刀捡起,拔出,带着鲜血的军刀散发出一股可怖的嗜血气息,在刀刃的中部,刻着两个字“野田。” 野田?看来这是一把野田家的家传宝刀,何炜似乎想起了什么,军刀,野田,这两个词汇聚在一起,好像勾出了他的一些从穿越前带过来的不好的回忆,难道这个野田,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野田? 何炜如是想到。 于是何炜说道:“来人,给我把他的证件搜出来。” “是。” 陶黑娃上前开始在那鬼子军官身上四处摸索,这名鬼子军官倒是死硬,被绑着还不老实,看到陶黑娃过来,不服气的地上四处打滚,陶黑娃也不惯着他,照着肚子就踹了几脚,很快在这名日军军官的跨包中搜出了证件。 接过了陶黑娃递来的证件,何炜打开一看便怔住了,刚刚他心中那一点若有若无的猜测果然没错,在这名日军证件的姓名栏上,写的正是野田毅。 “我草。” 何炜大喊一声,眼珠子瞪的极大,自己刚才这一猜还真没猜错,他看到那鬼子军刀上的野田二字,就莫名的想起了穿越前上初中时历史教科书上的内容。 在历史教科书抗日战争部分的章节中,特别提到了两名禽兽一般的日本陆军军官野田毅和向井敏明,还用了不小的版面附上了这两个杀人恶魔拄着军刀并列的照片。 这两个家伙在金陵城内大搞杀人比赛,好像还叫什么百人斩比赛,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两个家伙活到了战争结束,因为这两个家伙的军衔级别实在是太低,所以差点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日本。 1945年日本投降后,参加东京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对日战犯审判的中国代表高文彬无意间发现了关于这次杀人比赛的相关报道,并立即向中国南京国民政府通告,比较荒谬的是,让这两个家伙没能逃脱伏法的关键,正是当初疯狂吹嘘二人勇武武德的东京日日新闻。 经多方努力,这两个差点逃之夭夭的杀人恶魔终被抓获,并被引渡至中国南京军事法庭受审,被定为丙级战犯,在经过多次审判后被判死刑,在南京雨花台执行枪决。 何炜没想到,这两个杀人恶魔,今天居然鬼使神差的让自己给逮到一个。 没错,这名军官就是野田毅,他很幸运,在特务营的密集火力伏击中没有被打死,而是被迫击炮弹的气浪炸晕,被几具日军的尸体压住,当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野田毅透过身上尸体的缝隙,看到的是遍地的尸体,遍地的枪支弹药和一片狼藉,还有那些全副武装的中国士兵,野田毅根本找不到一个活着的日本士兵,当然,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那些端着刺刀在尸体堆中仔细搜索和在公路两侧活埋日军伤兵的中国士兵。 那时,他全然没有了肆意砍杀中国伤兵和中国百姓时的威风和快意,只有无尽的恐惧,而在他恐惧的时候,一把刺刀便洞穿了野田毅身上仅剩一口气的日军士兵,最后,就这样中国军队俘虏。 “他奶奶的,居然是伱这狗日的,让老子这里撞到了。” 撞到了历史上的禽兽恶魔战犯,何炜为了确认这家伙的身份,先踹了野田毅两脚,又继续在野田毅身上四处摸索,四周的官兵们都被何炜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兆武狐疑的摆弄着野田毅的军刀,琢磨着何炜那句话,脑中的思维开始发散,心想着难道何炜认识这个鬼子军官?可是按照常理来说何炜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区区的鬼子少尉? 四周的官兵都无比疑惑,而何炜此时也从野田毅身上找到了一个笔记本,他打开一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日文,何炜虽然不太认识日文,不过日文目前很多都是汉字,他也能大概看明白,何炜粗看了几眼笔记本上最近的几页日志,手不由得抖了起来。 “无锡,斩首五十六人,无锡外村落碉堡,斩首中国士兵四人,横林镇斩首九名,威关镇斩首六名,常州车站斩首六名,丹阳斩首十四名。” 而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正写着:截止十二月四日,合计斩首九十九名。 今天,就是十二月四日,也就是说这家伙已经杀掉了九十九名中国军民,一股怒火从心中燃起,何炜把那笔记本丢掉,从胡兆武手中拿来了野田毅的军刀,慢慢向野田毅靠近,野田毅看着何炜血红的眼睛,只觉得无比恐怖,腿也有些发抖。 哪还有半点报纸上那皇军勇士的样子。 野田毅心下无比懊悔为什么要和向井敏明搞什么杀人竞赛,更后悔不该争强好胜的冒进跟着第七中队担任前锋突进,其实,他所谓的斩首战绩也是吹水居多。 真正在白刃战中取得了斩首战绩连两成都不到,其余的斩首全都是靠战斗结束后砍杀投降的俘虏充数,而野田毅最喜欢,也是最能让他找到自信的事情,就是让被绳子捆缚起来的中国俘虏兵跪在地上,逐个斩首,可现在,他发觉同样的事情似乎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 恐惧,由内到外的恐惧充斥着野田毅的全身。 何炜抽出了军刀,一步步靠近野田毅,口中缓缓的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砍死一百个人,那么我就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就让我用你的家传宝刀帮你达成百人斩的目标。” 何炜突然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将野田毅拉起来,照着两腿的腿窝子狠狠踹过去,野田毅吃痛之下,跪在了地上,接着何炜挥起已经砍死了九十九个中国军民的野田家家传宝刀,照着野田毅的脖子砍去,手起刀落。 锐利的刀刃沿着脖子齐齐切下,野田毅的头就像是一个烂皮球一样在地面上滚落,鲜血从脖子的切口处齐齐喷出了半米,染红了何炜手中的军刀。 这把军刀完成了百人斩的战绩,但是,这最后一人,最后一刀,却必定要由侵略者的头颅,侵略者的鲜血来献祭中国军民的忠魂。 第186章 围歼计划 第186章围歼计划 杀了一个历史上的战犯,倒是比全歼敌人给何炜带来了更大的成就感,那把野田毅的家传宝刀,也成了何炜的战利品。 野田毅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不过他的家传宝刀还是非常不错的,何炜自然收为己用,交给陶黑娃好生保管,百人斩两战犯被何炜杀了一个,何炜倒是寻思着是不是想个办法找个机会把另外一个叫向井敏明的家伙给解决掉? 剁了脑袋后不久,战场打扫完毕,战果也统计了出来,这次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歼灭战,全歼了十六师团步兵第九联队下属步兵第三大队的步兵第七中队全部,以及第三大队所属重机关枪中队的一个重机关枪小队和第三大队小行李队一部合计二百多人。 其中包括两名中尉军官和三名少尉军官,缴获完好的三八式步枪一百零八支,歪把子轻机枪四挺,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三具。 除此之外,还缴获了两辎重车的弹药和两辎重车的干面包,骡子,战马九匹。 何炜命令部队把缴获的装备物资转移到公路两侧的野地中,部队也是如此,没得办法,日本人的飞机空袭太厉害。 很快,刚才还杀的你死我活的公路恢复了寂静,参战的特务营和粤军步兵连全部隐蔽到两侧的掩体中,而各连的主官也被何炜叫到了一起,歼灭日军一个加强步兵中队不算什么,接下来的行动才更为重要。 交通壕中,何炜,几个步兵连长,炮兵连长陈信生,特务排长杨彪,通信排长孙希圣以及广东部队的连长全都身披树枝隐蔽物,聚精会神的听着通信排排长孙希圣汇报刚刚收到的电报。 “据第六十六军叶军长通报,敌军已与我南京外围守军全面接触,正向守备淳化一线的第七十四军猛烈攻击,第一六零师司徒非参谋长通报,今天上午日机十余架飞林一六零师主阵地上空投弹攻击,损失不大,另第一线步哨于二十分钟前截杀日军散兵三名。” “营长,就这些了。” 孙希圣收起了电报,而他的话音刚落,似乎是要配合着电报中的内容,一阵连续不断的闷闷咚咚的炮弹落地爆炸声从淳化方向传来,何炜向远处瞄了一眼,看来向淳化一线攻击的日军已经完全展开,开始了对守备在那里的七十四军的全面进攻。 “关于本营的下一步行动,各位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何炜说道。 “营长,现在进攻汤山一线的日军还没有展开,咱们刚刚打掉了日军的一个中队,弟兄们士气正盛,不如继续挺进,向前搜索前进,说不定还能搞掉他一个中队。” 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兴高采烈的说道,很是有一股子气势,他想要大胆向前,勇猛突进。 “我看不行,咱们这是伏击占了先手,而且你看那鬼子行军时候的队形,放在前面的步哨把枪扛在肩膀上,一路嬉笑玩闹,一个加强步兵中队不按照操典中的战斗搜索队形进行战备行军,搞的比旅备行军还松散,可要是碰上正经不懈怠的鬼子,那可是不好对付的,我觉得应该保守一些,就地构筑工事,观察情况。” 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说道。 特务营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和炮兵连连长陈信生也依次发表了意见,陈信生比较支持胡兆武的看法,认为应该继续挺进出击,再找机会揍日军一下子。 傅琛则趋向于方京的保守观点,认为特务营若是和保持高度警戒的日军接触可能会吃亏,认为应该原地固守,一时间,双方各持己见,各有各的道理,至于那名广东部队的步兵连长,则自动当了隐形人,不发表任何意见。 最后,众人都看着何炜,最后还是要何炜来拍板决定。 何炜脑中回味着刚刚歼灭这股日军的战斗全过程,忽然记起了那名拼死发射信号弹的日军,似乎一共打了三颗信号弹,其中有两颗红色信号弹,一颗绿色信号弹,毫无疑问,这就是求援用的信号弹,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推断,后续必定有日军大队人马,至于这个大队人马是什么规模,何炜不得而知。 但能以一个中队为前锋的,一般都是步兵联队,就像国军的步兵团,在攻击前进或者威力搜索时,也通常使用加强步兵连。 想到这里,何炜突然起了再打一个大型歼灭战的心思,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冷静,事实上,以特务营目前的实力,歼灭掉加强步兵中队已经是极限,而且这还得是借了日军轻敌的便宜。 像何炜在忻口把第十六联队给打残,也是因为战斗的形态是阵地固守作战,完全靠的是死打硬耗。 事实上,如果这个日军中队处在野战展开状态下,那特务营全歼掉他们的难度将要难上好几倍,歼灭战这种东西,特别是双方在野战状态下拉开了架子搞出堂堂之阵的歼灭战,真的是很难打,所以何炜打算还是先把情况探明再做下一步决定。 想了一会儿,何炜决定采取一个比较折中稳妥的方案,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全营突击前进过于冒进,原地蹲守也有些呆板,这样,由广东兄弟帮着把缴获的武器辎重后送,伱们回撤后就归建到你们自己的部队,咱特务营的弟兄就在原地隐蔽,特别要注意防空,特务排跟我走,通信排再给我调一部电台,我打算.” “营长,你是要带着特务排前出侦察搜索?这不行,太危险了。” 何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琛皱着眉打断,语气之中既有责备,也有关心,何炜冲傅琛笑了笑,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老连长对自己的关心。 “我打算带着特务排和电台单独前出搜索,这种活儿不能让大部队干,必须得靠小部队才能玩的明白,特务排正好合适,近战火器多,碰上落单的日军直接就能吃掉,要是突然遭遇到中队级别的日军,谁吃亏还不一定呢,碰到大队日军我们也能在他们展开前跑掉,都放心。” 何炜笑着,却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傅琛见此只是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孙排长,你把我们刚刚的战况分别给六十六军叶军长和一六零师的司徒参谋长通报一声,另外再通知司徒参谋长,叫在后方待命的我特务营战车连,配属的战车防御炮排,还有六十六军配属加强来的山炮连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出击,另向一六零师司徒参谋长发出请求,希望他尽量抽出一个步兵团做好出击的战斗准备。” “明白。” 通信排排长孙希圣说道。 “我不在,各连就在这里做好隐蔽,严密警戒,统归傅副营长指挥。” 何炜布置好,将部队的指挥权暂时交给傅琛后,全营立刻开始行动,随特务营过来的广东部队步兵连心满意足的拉着几车战利品向后面撤,特务营的其他官兵猫在公路两侧盖着各种数枝和草叶等隐蔽物的散兵坑和交通壕中隐蔽。 何炜,则带着杨彪的特务排,几十名身着战术背心,披挂着树枝草叶的官兵,以及通信排的一个无线电台通信组,隐秘的远离了公路,开始向前挺进。 就在何炜布置好一切的同时,一支日军大队人马,也在离特务营将近十四公里的公路上行军前进,这支日军大队人马,正是被何炜吃掉的第九联队步兵第七中队所属的步兵第三大队主力。 第三大队主力近千名官兵踏着步子整齐的行军,公路两侧的村子燃起了熊熊大火,升起了滚滚浓烟,一些日军三三两两的从村子走出,和许多在行军路上遇到的中国村落一样,这个不大的村落也被第三大队的日军熟练的变成了人间炼狱。 在队伍的最中央,步兵第九联队第三大队大队长富山之助少佐骑在战马上,看着完成休整,正沿着公路两侧展开的大队主力,心下因为第七中队失去联络而造成的些许不安也被压了下去,和蠢猪一样被何炜轻松解决的第七中队指挥官比起来,富山之助这名统率一个步兵大队的少佐军官显然要合格的多。 他的第三大队目前是步兵第九联队追击在最前的大队,对于追击在最前面的步兵大队自然不能苛待,步兵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为步兵第三大队加强了无线电通信班和一个下属两门四一式山炮的炮兵小队。 尽管手中有了如此强的兵力火力,且一路上基本都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顶多偶尔碰上一些溃败下来的中国败兵,这一路上所消耗的弹药,绝大部分都是用在射杀中国难民和烧杀村落上。 第三大队当前的战斗队形颇有章法,所属的步兵第八中队和步兵第九中队下了公路,在公路两侧展开了战斗队形向前搜索前进,在公路上,则是第三大队的大队本部,通信班,重机关枪中队,步兵炮小队,联队炮小队和大小行李队等重火器单位。 在公路两侧,第三大队的步兵第八中队和步兵第九中队已经完全展开,如果何炜碰到的是他们,那刚刚那场战斗恐怕就要打的很麻烦了。 “野田副官,快去把通信班班长找来。” 富山之助下意识的说道,可他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回答,一名军曹对他说道:“大队长,野田君带着小行李队跟随步兵第七中队出击了。” “哦,我忘记了。” 得到军曹的提醒,富山之助这才想起,自己用惯了的大队副官野田君因为跟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的向井敏明小队长开展了一场百人斩比赛,所以现在并没有在自己身边。 而富山接着又想起了攻击在前的步兵第七中队,第七中队的情况如何,他现在是一无所知,他有些后悔没有给第七中队配备电台以致失去了联络,富山还是不由得有些担心第七中队的状况,尽管路上的中国溃兵不堪一击,但还没有跟南京的中国军队主力接上火,若是第七中队遭遇了中国军队的主力,那情况可有些不妙。 富山的心中最终还是被对第七中队的担忧所填满。 殊不知,步兵第七中队的覆灭命运早已注定。 由于这一中队一路追击抢掠,打惯了顺风仗,不顾危险和常识的穷追不舍,担任前锋的第七中队距离大队主力拉开的距离实在是太远,在战斗中,野田毅企图让士兵发射信号弹求援,其实这根本就挽救不了第七中队覆灭的命运,如此远的距离,打到天上的信号弹完全不会被第三大队主力看到。 而且就算是看到,等到第三大队主力增援过来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第七中队的覆灭,是注定之事。 当然,现在这一消息还并未被富山之助所知,但是第七中队长时间的杳无音讯,连传令骑兵都没有派来,却莫名的让富山的心中越发的感到不安。 “指挥班长,去第八和第九中队传令,让他们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小心。” 富山之助说道。 第三大队的指挥班长很快下去传令,而公路两侧的日军步兵,也展开了越来越大的搜索正面,几支担任前锋的步兵伍也开始挺进。 与此同时,在距离第三大队四公里外处,何炜正带着一帮气喘吁吁的特务排官兵隐蔽在公路右侧的草丛之中,在严格训练的磨砺后,特务营的全体官兵无论是体能还是战斗素质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平时,每天都要在营区里面搞轻装和全装三公里跑步训练,何炜偶尔还搞几个五公里全装跑步训练,加上天天好吃好喝供着,士兵们的体能战技水平都达到了一个巅峰。 何炜这一前出挺进,直接狂奔了十几公里,何炜下令停止前进后,特务排的官兵们虽然气喘吁吁,但是没有一个掉队的,也没有一个拉胯趴窝的,甚至跟随特务排前进的通信排官兵也是如此,全员都在这次战场上的武装急行军之中表现出色。 前进了十几公里后,何炜没有继续贸然挺进,他是要前出,并非是冒进,再往前走可能就会出现危险,于是何炜果断下令就地隐蔽。 在原地隐蔽了半个多小时后,在一个简易的散兵坑中,何炜正举着望远镜向远处观察,忽然,望远镜中出现了三名士兵,何炜仔细看去,松了口气,原来是头戴钢盔,身穿新式战术背心的特务排士兵,正是自己不久前派出去的侦察伍。 “营长,营长,我们回来了。” 三名士兵熟练的跳进了散兵坑,爬到了何炜的身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名下士凑到了何炜身边,急切的说道:“营长,有鬼子,前面有鬼子。” 这名下士是特务排步兵第一班的一名伍长,是何炜从忻口带过来的第六连老兵,原来是一名上等兵,特务营成立后被晋升为下士,在特务排的第一班中担任伍长。 “什么?鬼子有多少?快他娘的说。” 听到这名下士说是有鬼子,特务排排长杨彪急了,红着脸不断的催问这名下士,何炜瞪了杨彪一眼,说道:“你好歹也是军官了,要有点军官的样子,临阵不乱,遇敌不惧,你喘口气,慢慢说碰上的鬼子是个什么情况。” “营长,现在离我们还有三四公里的样子,我带着伍里面的弟兄沿着公路搜索侦察,差一点就和鬼子撞上,这帮鬼子和我们刚才打的那伙不一样,人非常多,我估计得有上千人,公路上全是兵,战马,军马上还驮着大炮,他们也不像是刚才那些鬼子只沿着公路走,步兵都散开了在公路两侧搜索前进,还派出了不少两三人一伙儿的探子,估摸着马上就能过来。” 何炜一听,顿时明白了,扛着大炮,人数可能近千人,这基本就是一个步兵大队的配置,而且极其可能是刚刚被自己干掉的第九联队步兵第七中队所属的第三大队,现在敌人眼看着就要过来,时间不等人,何炜必须下定决断。 摆在自己面前的其实只有两条路,第一,就地阻击,把特务营调上来,跟这帮鬼子拼个你死我活,第二,采取灵活的战术吃掉,或者重创这伙鬼子。 何炜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第二条,特务营摆开阵架势和日本人拼消耗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的,不是打不过,而是没有意义且徒劳虚耗特务营的兵力,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采取灵活的战术,把这支日军打垮或者吃掉。 日军至少是一个步兵大队的规模,虽然这个步兵大队大概率已经被自己吃掉了一个步兵中队,但是实力依然是不可小觑,如果想达成对其围歼的战果,光靠自己的特务营是万万做不到的,必须寻求友军帮忙。 何炜在临走前让孙希圣给第六十六军发电报,请求六十六军下属的第一六零师尽量抽出一个步兵团来,就是为了可能的围歼作战提前布局,而配属给特务营的战车连,战车防御炮排和特务营炮兵连的战防炮也都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可以说,何炜已经有了对敌军实行围攻之势的先手,但现在却有个难题摆在眼前,如何把日军吸引过来?怎么把日军诱敌深入将其兜住? 沉思片刻,何炜突然眼前一亮,他把陶黑娃叫了过来。 “黑娃,你带没带信号枪和信号弹?” 陶黑娃点点头:“营长,我拿上了。” “你拿的信号弹是什么颜色?” 陶黑娃打开战术背心上的杂物包,拿出了六颗信号弹,数了数,对何炜说道:“营长,我拿了四颗红色信号弹和两颗绿色信号弹。” 何炜登时大喜。 “有门,有门,有法子了,就用信号弹。” 第187章 诱敌深入 第187章诱敌深入 何炜想起了刚刚吃掉日军步兵第七中队的战斗,特别是战斗中日军打出来的那几颗信号弹,他记得是两颗红色信号弹和一颗绿色信号弹,凭借经验,何炜可以确定,那就是特殊的信号,而且极其可能是求援的信号。 在军队之中,军号,信号弹,都可以通过不同的组合来代表不同的意味,军号有号种和长短呼号的组合变换方式,信号弹则是以不同颜色的组合来区分表达不同的含义。 而第七中队在战斗中暴露出来的求援信号,则给了何炜大做文章的机会。 如果自己玩一手战术欺骗,故意给后面的日军大队主力看到求援的信号,这便是极其好的诱敌手段,如果日军误以为是自己人在求援,那就很可能不顾一切的向前突击救援,届时,便是下手伏击的好机会。 当然,何炜是不敢保证这种用信号弹进行战术欺骗的法子能百分百有效,最关键的一点,他看到的日军发出的两红一绿信号弹,未必就是真正的求援信号,万一那打信号弹的鬼子兵还没打完信号弹就给特务营打死了,那两红一绿的信号肯定就不是求援信号,这招自然就玩不转了,可好赖总归要试一试。 下定了主意,何炜立刻开始部署,他先是命令无线电台给孙希圣发电报,要孙希圣通知在第一六零师主阵地待命的战车连,战车防御炮排,特务营炮兵连的余部,还有第六十六军增援来的炮兵立刻向特务营现在待命的地点开进。 不管怎么说,先把自己能够指挥调动的兵力抽调过来。 同时,还要让孙希圣给第六十六军军长叶肇和第一六零师参谋长司徒非发电报,讲明现在正有一个日军加强步兵大队逼近,并把何炜的围歼计划对其和盘托出,希望一六零师能出动一个步兵团配合。 至于第六十六军最后是否派出这一步兵团,那就要看叶肇的决断了,对友军,何炜只能请求,只能建议,但是无权命令。 把这些布置好后,何炜立刻组织特务排官兵就地构筑简易工事,既要诱敌深入,那必然要和日本人先打上一仗,日军步兵第七中队的信号弹便是诱饵。 与此同时,副射手卸下了苏罗通机枪枪身上的弹匣,又将一个全新的弹匣装上,射手上膛后,继续拉动了机枪三脚架上的一个按钮,按钮拉动着一个连接着机枪扳机的铰链,铰链被拉动,牵引着机枪的扳机开了火。 见到发烟弹起效,荒川曹长立刻起身,大吼道:“快撤退,快撤退。” 虽是不解,可下士也只能照办,把机枪的高度抬高。 特务排的装备编制和特务营的一般步兵排不同,侧重于近战火力,全排没有一条步枪,大多装备的是快慢机和花机关枪,全排用于中远距离的作战火器只有三个步兵班的三挺比利时fnd轻机枪和通用机枪班的苏罗通通用机枪,在摆开架势的中远距离野战之中,会有些吃亏,所以何炜打算亲自指挥这挺通用机枪射击。 荒川曹长一边滚进转移,一边在心中判断敌军的火器型号,在华北和淞沪几个月的作战,使得他具备了根据枪声来判断中国军队武器的能力,可是现在响起的机枪声音却是他从未听过的。 机枪班的官兵们这么布置机枪,也正是为了隐蔽,机枪贴着地面打,火线的高度就低,被发现被干掉的概率也会低。 特务排的苏罗通机枪一口气打掉了三个三十发弹匣,短时间内干出去了差不多一百发子弹,何炜这边的那挺比利时轻机枪更猛,那名步兵班的轻机枪手可能是平时训练时打短点射打多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打连续射击的机会,所以也玩了命的打,子弹泼水一样的射出去,倒也又增加了一个战果,在荒川曹长附近的伍长本庄也被机枪子弹打死。 因此,荒川曹长格外小心。 “森田伍长,本庄伍长,带着你们的人跟我来,其余人在原地警戒,派人去通知第九中队的尖兵部队不要前进,我们先去抵进侦察,前面可能要有情况。” 这声音跟中国军队的主力轻机枪捷克枪完全不同,射速奇高,火力持续性也高,一时间荒川曹长也不知碰到的究竟是一伙什么样的中国军队,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些人绝对不是零散的溃兵。 目送陶黑娃离开,何炜翻身滚进了特务排机枪班的射击阵地中,机枪班的上士班长正带着班内的士兵布置机枪阵地,看到何炜过来,上士班长立刻匍匐到何炜身边。 在将三脚架展开之后,机枪班的射手们不断的调整着脚架上的按钮,把机枪脚架的高度调整到了最低,同时将苏罗通机枪枪身前部的两脚架收起锁死,把枪身固定在三脚架的接杆上,完成了战斗射击准备,此时,机枪的三脚架以最低的角度被放置在射击工事壕沟内,而机枪的枪身几乎是贴近地面,这样在开火时火力线的高度非常低下。 不得不说,杨彪自从被何炜提升为军官之后,脑子变的好用了不少,他有样学样的在同样的距离开始射击,两挺比利时fnd轻机枪也没有用短点射,也是学着何炜这边,发了疯一样的扣住扳机不放乱突突。 “营长,机枪马上就架好。” 几乎是本能的翻滚身体,荒川曹长娴熟的转换位置,同时从阵亡的士兵手中拿来了三八式步枪,那名受伤的掷弹筒手也紧随其后转移隐蔽,密集的子弹不断打来,在地面上打出一串串扬尘,打翻了赭红色的泥土。 荒川曹长又带着部下前进了一公里,走着走着,凭借从军多年的直觉,荒川曹长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似乎接下来要有什么状况发生,荒川曹长对自己的直觉十分自信,在华北,在淞沪战场,他曾经多次靠着自己的直觉拯救了自己和自己的部下。 何炜说道:“好,尽快,听我指挥射击,一会儿你们来打第一枪。” 见到日本人借助烟雾弹的掩护撤退,何炜十分配合的命令停火,何炜这里一停止射击,杨彪那边也不再开火,特务排的猛烈火力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而在远处,等的有些焦急的陶黑娃看到特务排停了火,也果断的拿出了信号枪,向天上连续发射了两红一绿的信号弹。 “明白了,营长,你就瞧好吧。”,, 隐蔽完毕后,何炜又把传令兵陶黑娃拉了过来,命令道:“黑娃,你向后跑二里地,如果听不见枪声,也就是我这里停了火,你马上给我打信号弹,两红一绿,记住了吗?” 意识到将接下来可能有状况发生,荒川曹长立刻下令停止前进,身后的三个尖兵伍随即就地匍匐警戒。 机枪的火线高度可以抬高,但是射手的命可不能随意挥霍,幸好机枪三脚架上配备有辅助射击设备,机枪手躲在机枪下面不用瞄准也可以开火,mg34系列机枪的三脚架上也有此类设备,不仅如此,mg34还配备有辅助瞄准装置。 阵地中,何炜对着刚刚打完了一个三十发弹匣的机枪射手说道,下令继续开火射击,虽然苏罗通通用机枪停了火,但是步兵班的比利时fnd轻机枪也响了,向日军投射出了一道密集的弹雨,同样,何炜也叮嘱了步兵班的轻机枪射手不要打点射,而是连续不断的开火射击。 “去吧。” 啪啪啪啪啪啪噼噼啪啪 一阵密集的弹雨袭来,子弹几乎沿着荒川曹长的头顶飞过,荒川曹长身后的一名日军被子弹打穿了钢盔,当场阵亡,另外一名携带着八九式掷弹筒的掷弹筒射手也被突如其来的密集弹雨击中了肩膀,这一装备掷弹筒的三人制尖兵伍仅剩下带队的伍长本庄没有受伤。 下士也是从忻口过来的第六连老兵,有些疑惑的看着何炜,说道:“长官,这机枪的高度摆那么高不是活靶子吗?” 砰砰砰砰砰砰 那极具特点的陌生机枪声还没停下,又是一阵密集的子弹射来,显然又有机枪加入了射击,荒川曹长不敢再继续判断什么敌军的机枪种类,急忙隐蔽在了一个浅浅的小坑中。 陶黑娃点点头,说道:“记住了营长,这边不打枪了,停火了我就打信号弹,两红一绿。” 在公路左侧,步兵第八中队的荒川曹长正弯着腰前进,不时举起望远镜四处观察,身后的三个尖兵伍都在提枪跃进,荒川曹长扫了一眼另一侧正与他们齐头并进的步兵第九中队尖兵,看着四下寂静无比的野地和公路上横七竖八的中国人尸体,长出了一口气。 荒川曹长带着几名日军尖兵借着烟雾的掩护退了下去,在公路的另一侧,步兵第九中队的尖兵在留了两具尸体后,也匆忙撤退了下去。 啪啪啪啪啪啪 终于,在几分钟后,荒川曹长后面那一伍日军手中的歪把子轻机枪响了,何炜故意露出的马脚使得日军的机枪射手很快判明了机枪的方位,一连串的六点五毫米轻机枪弹准确的射向了苏罗通机枪的方位,打的何炜前面尘土连连。 “有敌人,快隐蔽。” 身后的掷弹筒手很快向前,将八九式掷弹筒的五十毫米发烟掷榴弹装入筒身,简单瞄准后轰的一声将榴弹射出,这颗发烟掷榴弹准确的在特务排苏罗通机枪阵地前十几米处落下,挥发出了白色浓烟,将苏罗通机枪阵地附近变成了一片能见度极低的白色世界。 不过即便如此,荒川曹长还是以高度的警戒意识搜索着四周的每一寸土地,在出发前,荒川曹长刚刚接受了大队长下达的扩大搜索范围的命令,并得到了要严密注意步兵第七中队动向的叮嘱,荒川曹长也因此得知了步兵第七中队向大队的求援联络信号为两颗红色信号弹和一颗绿色信号弹,这种联络信号颇有些机密性质,一般只有军官才有知晓的资格,这也让荒川曹长倍感荣耀。 “打,向右,日本人往右边跑了。” “打,继续打,不许停。” 此时,荒川曹长已经做出了决断,虽然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术素养很差,可绝对不是溃兵,而是有备而来,提前做好准备在此布防的部队,荒川曹长知道凭借自己手下的这几个人是根本攻不动的,当务之急是回去把情况上报。 凭借这两点,荒川曹长便可以断定,对面中国军队的战术素养很一般,不但比不过日军,甚至比起那些淞沪战场上的中国陆军精锐部队也不如。 布置停当,荒川曹长带着两个伍的尖兵,小心翼翼的向前跃进,这两个伍的日军尖兵,一组携带有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另外一组则携带着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十名日军交替掩护,弯腰提枪低姿前进,在跃进了大概一公里后,荒川曹长果断的停止前进,命令配备轻机枪的步兵伍架设机枪,就地掩护,他则带着另一个装备了掷弹筒的伍匍匐前进。 爬了两三百米,荒川曹长停下,借着一片草丛的掩护,举起曹长望远镜向前瞭望,公路两侧依然是那么破败,路上满是被飞机扫射倒毙的尸体和被炸断的冬青树,荒川曹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心中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切布置妥当,公路两侧再次恢复了寂静,何炜举起望远镜,匍匐在草丛中,静等着日军尖兵的到来。 一路警戒搜索过来,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只撞到了几个中国军队的溃兵,那些已经丧失了斗志的无组织无纪律的败兵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斗力,全都被他们轻松解决。 杨彪摩拳擦掌的带着特务排的两个步兵班越过了公路,隐蔽在了对侧,而特务排剩下的一个步兵班和通用机枪班也在何炜的指挥下展开,等到手下的两个班进入战斗位置。 显然,苏罗通机枪的三脚架所配备的辅助射击设备已经超出了日军机枪手的认知范围,百思不得其解的日军机枪手能做的也只有不断的向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的弹斗中装填六点五毫米的子弹桥夹,然后将其发射出去。 此时,荒川曹长已经心中有数,从这个火力密度和机枪阵地的部署位置来说,和自己接火的中国军队绝对不是什么溃兵,而是提前布置在这里,有所准备的主力部队,抵抗意识和火力都很强大,不过,战术素养却很是一般,第一,射击距离实在是太远,开火时间太早,第二,火力隐蔽措施不够,只是简单瞭望一下,荒川曹长就发现了喷涂着火舌的重机枪,甚至还看到了黝黑的枪身。 “杨彪你带两个班隐蔽在公路对侧,剩下的一个班和你排里的机枪班归我指挥,我这里先开火,等我开了火,你们也一起跟着打,但是要注意分寸,不能把那些鬼子尖兵全杀了,得留几个去报信的,如果伱看到我这里挥舞红色指挥手旗就立刻停火,千万记住,要给鬼子留活口,千万不能全打死” 何炜举着望远镜,不断给机枪射手指示方向,在何炜的授意下,这挺苏罗通机枪的火线高度很高,离地面有至少二十厘米,这就导致机枪射手不可能以和枪声平行的视线直接开火,何炜主动把机枪火力暴露给日本人就是要日本人感到不同寻常,让日本人感到这里有一支战术素养一般但是却又并非是溃兵的中国军队在阻击他们。 特务排通用机枪班的士兵已经构筑好了射击掩体,射手们先将机枪放在一旁,卸下了苏罗通通用机枪配备的软式三脚架,这种三脚架系德国人从丹麦引进生产,和后来mg系列通用机枪配备的三脚架的原理基本相同,苏罗通mg30机枪在使用枪身自带的两脚架时,即为轻机枪射击模式,当机枪装配在三脚架上时,即为重机枪射击模式,而在使用三脚架时也分为多种射击模式,三脚架上连接枪身的接杆可以调整高度和角度,既能高射,也能平射或者是最低角度平射。 担任射手的枪长的下士刚装上一个弯弯的三十发机枪弹匣,刚要上膛就看到何炜凑了过来,对他说道:“机枪脚架的高度太低了,给我把高度往上拉,把枪身的高度拉上去。” 在特务排做好战斗准备时,第九联队步兵第三大队的尖兵距离何炜他们已不足两公里,在公路两侧,第三大队的步兵第八中队和第九中队所派出的尖兵伍正娴熟快速的向前突进,两个步兵中队各派出了三个由三人组成的尖兵伍,并由一名作战丰富的老曹长率领搜索前进。 但是,被机枪火力压着打了好一会儿的荒川曹长也趁此机会摸清了对面中国军队的射击节奏,在苏罗通机枪射手换弹时,荒川曹长果断的抬头举起曹长望远镜向对面的中国军队机枪阵地观察,仅是看了五六秒钟,在用手中的三八步枪对中国军队的机枪阵地开了一枪后,荒川曹长又低下头重新隐蔽在浅坑之中。 殊不知,此时此刻,在远处的何炜也正举起望远镜,做着和荒川曹长同样的事情,只不过,荒川曹长和身后三名日军的一举一动,尽皆被何炜收入眼底。 而把这个诱饵送到后面的日军步兵大队主力的任务,自然担任不让的落到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尖兵身上。 荒川曹长身后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响个不停,密集的子弹准确的打到了特务排的苏罗通机枪附近,子弹从苏罗通机枪四周飞过,由射手全部隐蔽在战壕里面,所以打来的子弹没有造成任何伤亡,日军的机枪射手也十分恼火,准确的向目标发射了几十发子弹,可敌人的射手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机枪火力也一直响个不停,甚至还打死了一名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的副射手。 这边密集的枪声也把公路对侧的日军步兵第九中队尖兵吸引了过来,没过两分钟,第九中队的尖兵也和杨彪带着的两个班接上了火。 ......... 何炜听着公路对侧传来的密集枪声,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杨彪这家伙果然上道。 而何炜为了故意营造这种印象,还将开火的距离拉的特别远,现在双方的距离差不多有八九百米。 呼-呼 一名日军士兵向对侧公路挥起了红色的小旗,看到了第八中队信号的第三大队下属步兵第九中队的尖兵部队也停止前进。 而且这种通用机枪的弹匣是插在机枪枪身的侧面,不像是捷克式轻机枪那种上插式弹匣,所以隐蔽效果非常好,在开火时也不易于被发现。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掠过了荒川曹长下颌处干枯的草叶,好似带着刀子的寒风抽在脸上,莫名的,竟然让这名曾经在淞沪郊区那有着齐腰深冷水战壕中坚持了两个星期的精干伍长不寒而栗。 哒哒哒,哒哒哒 冷冷的寒风抽在脸上,荒川曹长刚刚放下望远镜,忽然,一声钢铁和钢铁碰撞的扭曲声音从风中钻了出来,随后便是一声惨叫。 “掷弹筒手,射击发烟弹,准备撤退。” “就是要让鬼子看见咱们的阵仗,把机枪抬高点。” 可特务营的苏罗通机枪还没有配备这种装置,故而机枪手的瞄准只能靠何炜用望远镜来辅助指挥。 何炜说道,接着通用机枪班的上士班长直接冲上来对着下士开骂:“少他娘的废话,营长让你干嘛就干嘛。” 信号弹破空呼啸的声音传来,一名撤退中的日军伍长看到天上的信号弹,不明所以的对荒川曹长大喊道:“曹长,天上有信号弹。” 荒川曹长抬起头,只见两颗红色信号弹和一颗绿色信号弹正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摇曳,坠下,顿时,荒川曹长面露惊恐之色,脸色变的煞白。 因为,这三颗信号弹的组合,是两红一绿。 第188章 伏击准备 第188章伏击准备 何炜与日军尖兵的遭遇战,仅仅持续了十分钟,战斗的最终结果是特务排以零伤亡换取了日军尖兵阵亡六人的战果。 日军方面,荒川曹长看到了那两红一绿的信号弹之后,立马率部向后面的大队本部狂奔,原因自不必说,那可是第七中队的求援信号。 一路搜索过来几乎是畅通无阻,遇上的不是逃难的中国百姓就是中国溃兵,可唯独在这里,碰到了配备有猛烈机枪火力,有组织有准备的中国军队,接着就出现了第七中队的求援信号。 荒川曹长凭借自己在淞沪战场经验,立刻就在心中勾勒出了战场上可能出现的情况,种种迹象表明,冲在前面担任前锋的步兵第七中队很可能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围攻,现在多半在苦战之中,想到第七中队岌岌可危的战斗情况,荒川曹长就不由得加快速度,带着剩余的部下,向后面的第三大队主力狂奔。 何炜这里,特务排的三挺比利时轻机枪和一挺苏罗通轻机枪打出了差不多快一千发子弹,最后换来了击毙六人的战果,相当豪横,但何炜目前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弹药消耗的效费比,要的就是一个气势,等日军走远之后,何炜也让杨彪收队后撤和特务营主力汇合。 撤退的路上,何炜不断的在心中犯着嘀咕,信号弹也打了,第六十六军那边也通知了,日本人那边能不能中计,第六十六军到底给不给自己调拨一个步兵团来都是未知数,在满心的疑惑和担心中,何炜带着特务排撤回了特务营主力隐蔽待命的位置。 等撤了回去,何炜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的特务营已经全部开到,炮兵连余部,配属的战车连,战车防御炮排和六十六军炮兵营的山炮连全都到位,而六十六军方面的决断也要比自己想象的果断的多。 第六十六军军长叶肇在收到何炜发来的电报后,首先是震惊,震惊什么?震惊于何炜带着特务营没开上多长时间就吃掉了一个日军的加强步兵中队,而且这吃掉一个加强步兵中队的战果可不是自我吹嘘,而是有真凭实据的,配合何炜特务营作战的那个粤军步兵连可是把缴获的日军装备,装具都给拉了回来,电报上的战果可以吹水造假,可那一马车一马车的三八大盖,歪把子,还带着鲜血的九零钢盔可做不了假。 叶肇的胆气也被特务营的高效战斗力给调了起来,在和军里面的高级军官商议过后,叶肇同意了出动一个步兵团配合何炜作战,并给顶在最前面的一六零师发去了电报。 代行实际师长指挥职责的第一六零师参谋长司徒非立刻派去了一个团,借着配属给特务营的一百多台卡车,不断向特务营待命的地点输送兵力。 何炜的这个围歼计划的前期准备工作,居然就这么顺利的达成。 “营长,战车连,战车防御炮排,我炮兵连的余部目前已经全部到位,我和战车连的赵连长商量过了,他们战车目标太大必须隐蔽小心空袭,现在都构筑了战车隐蔽壕藏在公路西侧两公里的一座小丘后面。” “好,配属给我们的那个山炮连到位没有?” “到了,都到了,赵连长的战车连有十几辆卡车,顺便就给拉来了,这个山炮连也跟战车连隐蔽在一起。” 傅琛跟在何炜后面快步前进,一边走一边向何炜汇报情况,公路上现在却是略有些混乱,到处都是何炜听不懂的广东口音,一辆辆灰色的军车停在公路上。 随后,车上载运的粤军部队士兵纷纷从车厢上跳下,广东军官们呼喊着组织部队下车隐蔽到公路两侧,有些士兵则喊着号子从车上卸下迫击炮和哈奇开斯重机枪等支援火器。 在傅琛的引领下,何炜见到了一名粤军上校军官,据傅琛介绍,这位上校就是配合何炜作战的粤军步兵团团长,这名粤军团长是标准的广东人长相,年约四旬,对何炜很是热情,何炜还没来得及敬礼,他倒是先开了口。 “你就是何营长吧,久仰大名了,我是第一六零师四七八旅九五六团上校团长蔡如柏。” 这名军官一开口不是广东口音,口音中却是夹杂的不少广西口音。 “长官好,没什么大名,愧不敢当,我是南京城防特务营营长何炜。” 何炜立刻立正敬礼问好。 蔡如柏点点头,似乎是看出了何炜心中的疑惑,说道:“我是广西南宁人,前清光绪二十四年生人,广西陆军干部养成所毕业,但是一直在广东部队干。” 哟呵,合着这蔡团长竟然是个广西人,怪不得口音听着不对,何炜虽然是个穿越者,但很多事情他并不知晓,以那些在南京保卫战中阵亡殉国的军官来说,他能记得的也就是几个比较出名的团级军官和师以上军官,除此之外的很多人他真是记不住,因为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何炜不知,正和他研究作战计划的蔡如柏团长,也是一名在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中殉难的抗战英烈,战后还被果脯中央追赠为陆军少将。 简单的聊了几句,双方的话题立刻转到了即将开始的作战之中,蔡如柏简单的跟何炜介绍了一下九五六团的情况,这个团的编制装备很完整,下属三个步兵营,一个迫击炮连,一个通信排,一个特务排,一个辎重连,现在配属给特务营的卡车正在不断输送九五六团的官兵。 截止目前为止,团部,团直属部队和两个步兵营已经运输完毕,还有一个步兵营正在运输之中。 得知这个团的大部主力已经输送完毕,何炜心下又多了一份安定。 “何营长,听你的部下说日军正有一个步兵大队正在沿公路突击前进,你有全歼之的企图,可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实力不可小觑,在淞沪的时候,我们一个旅展开后和一个日军步兵大队打都很有些吃力,伱打算怎么打?” 蔡如柏问道。 何炜指着四周,说道:“长官,现在情况紧急,日军这个步兵大队的主力已经展开了队形,一边实施威力搜索一边前进,我刚刚带着一个排和他们的尖兵接了火,还以信号弹冒充其充当前锋的步兵中队向其求援,当然,我们也不用太怕他们,虽然我不敢保证,但是刚才被我吃掉的那个日军步兵中队,有九成九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大队下属的步兵中队,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下属有三个步兵中队,还没有和我们交手便三去其一,其战力已经大大锐减。” “我们没法子选择作战的具体地点,只能就地设置伏击阵地,这段公路的两侧有几座山头,我初步观察了一下,公路左侧有三个山头,公路右侧有两个小山头,都属于高地制高点,我们必须把这些高地控制在手中,我特务营的兵力不足,希望贵部弟兄能够承担起这个任务。” 蔡如柏举起望远镜,见到了公路两侧的几座小山头,的确是很重要的制高点,除了这几座小山头,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的野地,只有占领了这里,才能先期占领先手。 “可以,这几座山头由我团负责,这些制高点能够直接控制公路,不拿在手里这个仗是没法子打的。” 蔡如柏确定说道。 何炜抬起手,划了一个圈:“长官,这五个山头都不大,每个山头基本只能摆上一个连的兵力,除去布置在山头上的部队,我希望剩下的部队一分为二,借着这几座山头和丘陵的掩护隐蔽在后面构筑简易工事,等日军过来,我们就可以伏击他们,先以两侧的高地火力攻击日军,再以隐蔽于后方的部队对日军实施正面冲击,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吃掉他们的把握还是不小的,这两侧依旧是我部和贵部分别负责防守,具体谁守左翼,谁守右侧,由您来裁夺。” “这没什么说的,谁左谁右都一样,不如把左翼交给我团,右翼你们来。” 蔡如柏爽快的说道。 “长官,我看贵团的炮兵火力是只有一个团属迫击炮连吧?” “是,我团里面有一个迫击炮连,装备的还是六门金陵造的八二迫击炮。” 粤军的装备不错,不过跟特务营比起来,火力还是偏弱了一些,而且何炜刚刚也观察了一下九五六团的士兵,有的很不错,一看就是打过仗的老行伍,特别是那些挂着军士军衔的,一打眼就知道是尸山血海里面滚出来的老兵,但是那些士兵,何炜估计着有差不多一半都是新兵,面孔很稚嫩,有的感觉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绝对的生瓜蛋子。 何炜估摸着,那些都是新近补充来的广东新兵,这些新兵的战斗力自然不如老兵,为了弥补这些新兵带来的战术素质差距,也为了向这一团示好,何炜决定给九五六团加强一下火力。 “长官,我们这次互相配合作战,自当精诚团结,我在出发前,六十六军叶军长把军属炮兵营的一个山炮连加强给了我们,我想着把这个连放在你们那边,也多了一分火力支援,贵团的弟兄们也能少些伤亡损失。” 蔡如柏自然乐得接受,再说这个山炮连本来就是六十六军的,何炜这倒还有点慷他人之慨的意思,两人又紧急商定了一会儿,最后定下了战斗的决心腹案与战斗攻击次序:通过刚刚和日军尖兵的小规模战斗,何炜已经用信号弹假冒求援信号的方式,完成了对日军的战术欺骗和吸引。如果日军上钩,那必然会一路加紧突击前进,而九五六团和特务营也将在这里伏击。 九五六团的五个步兵连在加强一定的重火器后,将被部署在公路两侧的五个山头上,而九五六团的主力和特务营将隐蔽在这几个山头之后,伏击的第一枪将由何炜的特务营打响。 各个山头制高点上的伏击部队要在开火之后居高临下的封锁公路,接着,特务营的战车将在步兵的配合下对日军发起冲击,待到日军在密集火力打击和战车冲击下发生溃乱时,九五六团也将以步兵对日军发起冲击,协同特务营给与日军最后一击。 将战术敲定之后,何炜与蔡如柏立刻下去布置,在汽车的紧急抢运后,九五六团的最后一个营也输送到位,在九五六团刚刚建立起来的团指挥所中,听取了何炜与蔡如柏整个商议协同过程的九五六团少校团附,写下了九五六团,同时也是第六十六军的第一个正式战斗命令。 “步兵第九五六团命令,十二月四日午后三时六分 于句容孩子里 一敌军一大队,经与我南京城防特务营交战后约损失步兵一中队,现其主力约千余人,由京杭国道向我前进中,刻已到达句容城,我团与友军南京城防特务营有歼灭该敌之目的。 二,本团与友军南京城防特务营于句容外围栗子里公路两侧占领阵地,意在以伏击之攻击态势歼灭敌军,公路两侧计有小山头高地五座,编为一号至五号高地,本团步兵第一至步兵第五连附重机关枪一排分别置于一至五号高地。 三,友军城防特务营主力隐蔽于公路右侧高地后方,我团附军炮兵营一个连隐蔽于公路左侧高地后方。 四,团八二迫击炮连于公路左翼高地后方开阔地占领阵地,相机以火力攻击敌军,并支援各高地。 五,各部队工事限以本日三十三十五分前完成,尔后继续增强之” 六,通信连以团本部为通信基点,构成公路两侧各高地与友军南京城防特务营各处之通信网络,切记注意与友军城防特务营营长何炜之联络通信。 七,本团绷带所,弹药所开设于团本部附近 八,团长在公路左侧高地侧后。 团长,蔡如柏,战斗命令下达法:团附口述后摘抄送发各营。 时间: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四日午后三时十分。” 九五六团的战斗命令在传令兵的转送下,送发到了各个连队,何炜的特务营也在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特务营和九五六团即将迎来在南京保卫战中和日军的第一场对撞...... 第189章 增援第七中队 第189章增援第七中队 就在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严阵以待,编织好了一张大网时,第九联队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富山之助也见到了匆忙撤回的荒川曹长,更让富山之助震惊的是荒川曹长带回来的消息,步兵第七中队可能遭到了围攻,且发出了求援信号! 得知这一消息后,倍感震惊的富山之助立刻下令步兵第三大队停止行军,就地警戒,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荒川曹长亲口报告这一消息时,富山之助还是感到了一丝丝恐慌。 原因无它,自淞沪追击战斗开始,第三大队一直打的是顺风仗,更重要的是,按照荒川曹长的描述,他们在搜索前进的路上遭到了中国军队猛烈的机枪火力攻击,而第七中队的求救信号是在中国军队阵地的侧后出现,也就是说,第七中队现在已经被中国军队包夹围攻! 在淞沪作战的几个月,中国军队虽然没有成建制的吃掉日军的步兵大队,但被全歼,全灭的步兵中队可是有不少,这一点,在华北和淞沪一路拼杀来的富山之助心知肚明,而且步兵第七中队是前锋,大队为其加强的火力只有一个小队的九二式重机关枪,根本无法形成对中国军队的优势火力。 第七中队,岌岌可危! “长官,情况就是这样,敌军的火力非常猛烈,在我撤退时候刚好看到了两红一绿的信号弹,我不敢确定是不是第七中队发出的求援信号,但绝对是两红一绿的信号弹。” 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大队长,气喘吁吁的荒川曹长再一次向富山之助重复了自己目睹的求援信号,富山之助点点头,也下定了必须要救出第七中队的决心。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来人,指挥班长,召集各中队军官!” 富山之助很快将步兵第三大队的军官召集起来,不得不说,步兵第三大队虽然的确如何炜所言已经三去其二,作为其基础步兵战斗力量的三个步兵中队已经被干掉一个,但其剩下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即便是损失了一个完整的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关枪小队,其总兵力依然超过千人。 步兵第八中队中队长鬼冢中尉,步兵第九中队中队长横井中尉,重机关枪第三中队中队长一户大尉,还有配属的联队炮小队小队长,通信班军官都围在富山之助的身边,而这其中最为急切的军官,莫过于步兵第三大队的步兵炮小队小队长向井敏明少尉。 步兵第七中队正陷入中国军队重围,被中国军队围攻的消息已经传开,得知这个消息后,向井敏明心急如焚,倍感担忧,他倒不是因为第七中队陷入重围而感到焦虑,他担心的是和自己进行杀人比赛的大队副官野田毅,两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颇有些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之感,虽然有着竞争关系,可两人都认为对方是真正的武士和英雄。 只不过,这所谓的英雄和武士的勇武,却是大多建立在砍杀手无寸铁的俘虏和羸弱无助的百姓之上。 “大队长,我们应当立刻救援第七中队。” 富山之助还没有开口,向井敏明却急的先开了口,而他开了头后,其他日军军官也纷纷跟着应和,表示应当立刻救援步兵第七中队,这些人在说话时几乎都不做多想,理由自然不用多说,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特别是在加强之后的步兵大队,面对中国军队几乎是处在无敌的状态。 这个无敌不是说不会被击败,不会被打垮,而是其在攻击态势下强大的攻击力和自保能力,况且现在他们即将面对的并非是对中国军队更为有利的对坚固战壕攻击作战,而是完全面对面的野战,对于自身的野战能力,日军的军官是十分自信的。 若是将战斗形态换成淞沪那种一个个村落,一个个要点的争夺攻击,这些日军军官肯定都不会如此亢奋,但现在面临的是脱离了战壕的野战攻防,是面对面的野战冲锋突击和近距离的肉搏刺杀,正是日军的“拿手好戏。” 况且第三大队的实力也颇为不俗,在得到第九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一个炮兵小队增援之后,其下属的火炮为两门四一式山炮和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对火力贫弱的中国军队来说,是极大的威胁,其实纵观整个抗战期间,中国军队直到师一级单位都很难拿的出对付四一式山炮的同等火器。 装备上的优势和战斗形态上的优势,让绝大多数第三大队的军官都红着脸吵嚷着要冲上去增援步兵第七中队,当然,在这一边倒的浪潮中,还是能听到一些反对的声音。 有两名军官提出了异议,理由是既然步兵第七中队遭到了围攻,那前去侦察的荒川曹长是否听到有猛烈的枪炮声?既然信号弹距离很近,那是否听到了喊杀声或者是看到了公路两侧双方激战中的队伍? 这几个军官的反对意见一经提出,富山之助也发觉了有些不对劲,在召来荒川曹长将这些问题一一询问之后,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荒川曹长既没有听到喊杀声和激烈的枪炮声,也没有看到双方激战的场面和散兵,除了那两红一绿的信号弹外,其实荒川曹长没有发现任何另外的证据来证明第七中队正在遭到围攻。 如果第七中队并未遭到围攻,那信号弹是怎么回事?那公路上中国军队强有力的阻击又是怎么回事? 富山之助稍加思索,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背后不由得突然冒出了阵阵冷汗,这时,那些群情激奋的军官又不断的向富山之助要求继续前进,解救步兵第七中队,加之富山之助自己或许也不太想承认那另外一种可能性的存在。 故而,那若有若无的恐惧和担忧就这么被强强压了下去。 事不宜迟,富山之助很快为手下这些好战分子下达了解救步兵第七中队的战斗命令,富山之助也是从华北和淞沪的地狱中拼杀出来的大队长,在战斗命令中依然掺杂了对第七中队另外一种结局的考量。 “步兵第八中队与步兵第九中队按战斗队形展开,向前快速追击搜索前进,背包辎重全部交给辎重队,一旦和中国军队遭遇,我们必须尽快投入战斗击溃之,所以联队炮小队与步兵炮小队改驮载为牵引,重机关枪中队的机枪也要组装起来,用体力最好的战马来驮载,辎重队和大队本部,炮兵部队沿公路突击前进,另外,把那些从中国溃兵手中缴获的武器发给无枪的炮兵和辎重兵,所有人都要做好投入第一线战斗的准备。” “是,大队长。” 第三大队的日军军官们红着眼睛立正鞠躬,吼着接受了富山之助的战斗命令,正当众人散去做攻击准备时,富山之助又叫来了通信军官额外下达了另外一道命令。 “向联队部发电报,将我大队当前的状况报告给联队长,请求联队长加快行军速度,并希望能够请求空中支援。” 通信军官立正经历,迅速离开去执行命令,待部下们全部离开后,富山之助长出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他依然不敢确定第七中队的现状,荒川曹长遇到的种种异常情况表明第七中队绝对不只是被围攻这么简单,甚至,甚至有可能已经被吃掉! 但是增援和突击却也必须进行,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出现,富山才一方面和后方的联队主力联系,另一方面将大队内所有能够参与战斗的士兵都武装起来以将第三步兵大队现在的战斗力最大化。 一条条战斗命令传递了下去,第三大队庞大的队伍瞬间变得纷乱。 “所有人,卸下战斗背包。” “把联队炮组装起来,控马兵快一些,把火炮套上炮车。” 公路两侧的两个步兵中队的士兵们纷纷将身上的背包和战斗中用不到的装备卸下来,联队炮小队的小队长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们将被分解开来的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零件从战马上卸下组装,又展开牵引火炮所用的鞍具,整个联队炮小队很快从驮载状态转换成拖拽状态。 第三大队的九二式步兵炮小队也同样如此,重机枪中队的士兵也差不多,喊着号子将被拆解的九二式重机关枪组装起来,再把由多马驮载的机枪组装好后捆绑在单匹军马的鞍具上,沉重的机枪将不少军马压的连连嘶鸣。 一时间人喊马鸣,紧张的战斗氛围充斥在第三大队的队伍中,一个日军步兵大队,遂以极快的速度和无比高的效率向紧急战斗状态转变。 在这片紧张的氛围之中,却有一群人显得格格不入,第三大队行军队列最后的辎重纵列附近,五十多名辎重特务兵慌慌张张的围着辎重车忙活,这些辎重特务兵大多是后备役士兵,年纪大,体能差,和平时期的服役时间只有几个月,唯有在战争爆发时才会被征召进入军中长期服役。 辎重特务兵在日军之中向来被战斗部队的官兵看不起,甚至不被看做是军人,可以说处在日军内部鄙视链的最底端。 在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尉指挥下,五十多名辎重特务兵正从辎重车上卸下整箱整箱的弹药,又将这些弹药扛着抬着送到各个中队为其补充弹药。 “辎重特务兵,混蛋,快点滚过来搬东西。” “混蛋,混蛋,快点,你们这群废物。” 就在辎重特务兵忙的热火朝天时,几名步兵中队的小队长跑到公路上,极其不客气,颐指气使的对辎重特务兵呼来喝去,甚至一名二十多岁的步兵少尉竟然对辎重特务兵的四旬带队中尉挥起了拳头,那中尉自知低人一等,也只好陪着笑脸应和着。 辎重特务兵们随即卑躬屈膝的前去各个步兵中队,将日军步兵的背包接来装在辎重车上,好一阵忙活才把日军步兵的零碎行李收拾停当。 等到忙活完步兵的事情,辎重特务兵的带队军官又指挥着辎重特务兵来到了几辆蒙着绿色幕布的辎重车旁,待到这些幕布被揭开,辎重车上装载的东西亦是露出了真面目。 正是一捆捆带着鲜血的枪械,而这些枪械却不是日军的制式枪械,而是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从最新式的德国造毛瑟标准型短步枪和中正式步枪,再到中国军队装备数量最多的湖北造汉阳式步枪,还有奉天造辽十三式步枪,毛瑟一八九八式步枪,乃至于贵州生产的赤水造五子步枪,都是五花八门的中国军队装备。 除去这些步枪,甚至还有几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一挺被炸坏了冷却水筒的金陵造二四式马克沁重机枪。 第十六师团一路从淞沪向南京追击,沿途激战不断,亦是从中国军队手中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这几车中国枪械,绝大部分都来自于沿途碰上的中国溃兵,虽然中国军队的绝大部分武器装备日军都看不上眼,但就枪械而言却很有可取之处。 别的不说,中国军队装备的捷克式轻机枪就很不错,要比日军装备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好用很多,故而日军留用并不是稀罕事,而且缴获战利品的数量也是衡量战功的重要标准之一,所以第三大队将缴获自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全部收集了起来,却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辎重特务兵的带队军官组织士兵们将缴获武器拆开,立刻开始分发,尽管这些辎重特务兵们很不情愿,但还是都领了武器,有的拿了中正式,有的拿了汉阳造,还有的拿了捷克式轻机枪,且一个个都是哭丧着脸,所有人都清楚给辎重兵和炮兵配备武器意味着什么。 日军的炮兵部队和辎重兵部队,一般情况下很少配备步枪等基本步兵武器,炮兵还好一些,一些分队长会配备手枪,辎重兵部队干脆就是不配枪,就是配枪,也不过是两三人合用一支步枪,绝大多数辎重特务兵们手中的武器就仅是一把三零式刺刀,连钢盔都没有配备。 在淞沪战场上,一旦兵力不敷使用,日军在逼急了的时候就会将辎重兵调上第一线干步兵的活儿,辎重特务兵也是如此,虽说这些辎重特务兵的训练很糟糕,远不如步兵,但也学过基本的步机枪使用和基本拼刺技术,因此拉到战场上倒是也能起一些作用。 富山之助让辎重特务兵和炮兵拿枪的目的就是要增加部队内步兵的数量,增加能拉上去拼命的炮灰数量。 而效果也的确不错,一个联队炮小队,一个步兵炮小队,还有五十多人的辎重特务兵,将其武装完毕之后,第三大队可投入战斗的步兵数量竟和一个满编制的步兵大队相差无几, “快点,快点,每个人一支步枪,还有刺刀。” “用这把枪,这是好枪。” 步兵第三大队辎重特务兵的最高指挥官,也就是刚刚被步兵中队少尉颐指气使,拳打脚踢的中尉军官指挥着部下分发武器,和中国军队打了这么多仗,辎重特务兵们也学到了不少武器的知识,知道什么武器好,什么武器不好。 这群人也很精明,全都抢着拿德国标准型步枪和中正式步枪,好用的武器能保命这一道理,只要是个当兵的都会明白。 这批枪也不只是配发给辎重兵,还要给联队炮小队和步兵炮小队分,谁先把好枪分到手,谁就能占到便宜。 然而,一声喝厉却中止了辎重特务兵们的哄抢。 “八嘎,八嘎,你们这些废物给我停下,把那些好枪给我们步兵炮小队,你们这些废物不配用好武器。” 第三大队步兵炮小队小队长向井敏明带着十几名气势汹汹的士兵走来,看到辎重特务兵们已经先将好枪拿到手,顿时火冒三丈,冲来后即踹倒了几名辎重特务兵,接着又挥舞起自己的家传宝刀,左劈右打,跟着他的那十几名士兵亦上来对辎重特务兵们拳打脚踢,并开始抢掠辎重特务兵手中的好枪。 辎重特务兵们不敢还手,只能挨打,带队的中尉也凑到向井敏明身边连连赔笑道歉,最终才制止了向井敏明等人的暴力行径,不断鞠着躬目送着步兵炮小队的人扛着那些好枪扬长而去。 等到向井敏明一干步兵炮小队官兵走远,那名辎重特务兵的中尉军官看着向井敏明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狠厉,而他身后的五十多名辎重特务兵也无不如此,当然,此时扬长而去的向井敏明是不会察觉,更不会在意这些被其视如蝼蚁般的辎重特务兵的怒火与反应。 向井敏明更不会想到,临上战场前做了欺负辎重特务兵这种在平时习以为常的行为,将会在不久以后的战斗中为他带来多大的祸患。 第190章 碰撞 第190章碰撞 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步兵第三大队即已完成了一切战斗准备,步兵中队,机关枪中队,炮兵部队全部做好了战斗准备,而经过临时武装之后的辎重特务兵和炮兵中的无枪官兵足有一百多人,大大增加了步兵第三大队的步兵战斗力量。 在一切准备停当之后,随着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富山之助一声令下,一千多名日军加快速度开始出发,气势汹汹的展开战斗队形以战备行军的姿态向前搜索突击。 何炜的特务营与粤军的步兵第九五六团早已严阵以待,一场硬碰硬的血火冲撞很快就要上演。 与此同时,在第三大队后方二十多公里处的公路上亦是一片拥挤与纷乱,第三大队饶是一个颇具威势的加强步兵大队,可和后方的这支队伍比起来,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公路上的正是第三大队所属的步兵第九联队的主力两千余人,军队作战自有前卫和后卫之分,师有前卫营,营有前卫连,连有前卫班,班有前卫伍,被集体送去见了天照大神的第九联队步兵第七中队就是第九联队的前卫中队,而步兵第三大队则是第十六师团的前卫大队。 公路上,步兵第九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和联队直属速射炮中队,联队炮中队,辎重队,通信队等依次排列,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却远不止此,在步兵第九联队的后方是绵延十几公里的由两千八百多名官兵和两千两百多匹战马组成的行军纵列。 一门门改造三八式野炮和九一式榴弹炮在大量的东洋良种马的牵引下在公路上嘶鸣喊叫,野炮后面则是配套的弹药车,而这支炮兵的行军纵列之中足有三十六门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和十二门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 这些野炮和榴弹炮均归属于十六师团下属的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日军目前的二十个常设野战师团又分为常设野炮师团和常设山炮师团。 第十六师团正是又被称作甲种挽马师团的常设野炮师团,其炮兵联队下属有三个配备有十二门七十五毫米改造三八式野炮的野战炮兵大队和一个装备有十二门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的榴弹炮大队,在野战炮兵第二十二联队后方,依然是遮天蔽日的队伍与黑压压的人潮。 步兵第二十联队,步兵第三十三联队,步兵第三十八联队,骑兵第二十联队,工兵第十六联队,辎重第十六联队,师团兵器勤务队,师团通信队,野战病院,共计两万多人的行军纵列,如同黑云压顶,遮云蔽日一般在公路上向前推进。 在行军纵列的最中央,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坐在缓缓行进的豪华轿车中,轻抚着步兵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转送来的电报,这封电报的内容正是第九联队步兵第三大队呈报上来的战斗状况。 对手中的电报,中岛今朝吾并不是很在意,他此时的心中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对攻入敌国首都的渴望,中岛今朝吾想的不仅是攻克中国的首都,更是想成为第一个进入中国首都的师团长,一想到那莫大的荣誉和征服敌国的快感,中岛今朝吾便热血沸腾。 ....... 因此,坚固的工事只对守备在山头高地上的部队才有意义,于特务营主力而言,简易的隐蔽工事足矣。 阵阵寒风掠过,让何炜感到了些许寒意,在他的身后,是一排排半蹲着隐蔽在简易工事之中的特务营官兵,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官兵们的战术背心上披挂着各种就地采集的树枝和枯树叶,所有人几乎都以同样的姿势半蹲在工事中,单手拄着枪,等着最后的攻击命令。 叮铃铃,叮铃铃 不过特务营的炮兵连和配属的战车连却构筑了坚强的野战工事,炮兵连长陈信生在多次考察后将两个迫击炮排布置在了两个小山头的山脚下,借助山脚斜坡的掩护构筑了坚固的迫击炮射击工事和弹药所,特务营炮兵连战车防御炮排的两门奥地利造百碌式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也同样按照此方案布置。 几分钟前,何炜刚刚和蔡如柏通了电话,各部均已经准备停当,在何炜这一侧,九五六团调拨来了两个步兵连和两个重机枪排,每个步兵连在加强一个重机枪排之后分别占据了一座山头制高点,在山上构筑了基本的野战工事用以居高临下的控制公路。 在淞沪之后,第十六师团迅速补充到位,齐装满员,正是兵强马壮之时,进攻由一群残兵败将守卫的南京城当然是有如秋风扫落叶! 事实上,在原本时间线上的南京保卫战之中,中岛今朝吾这个家伙和他麾下的十六师团,在那场发生在金陵的惨烈屠杀中担当了主要角色,甚至被认为是杀人最多的日军部队,屠杀人数超过了日军其他部队的总和。 沉浸在这种豪情壮志中,却得到了第一线步兵大队发来的求援电报,中岛今朝吾自是颇有些不喜,当然,也很不在意,毕竟发来求援电报的是一个加强步兵大队,一个加强步兵大队面对中国军队不敢说攻无不克,可自保还是有余的,但心中纵然有不喜,毕竟是自家的部队,该给的支援也不应当吝啬。 而不知为何,富山之助竟觉得空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殊不知,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现在急于寻找的步兵第七中队官兵正是覆灭于此,那血腥味道更不是什么心理作用,因为他的脚下正就是二百多名日军官兵的尸体。 在特务营和九五六团做战斗准备时,所有日军的尸体都被掩埋在公路两侧,甚至连公路上的血迹都用水清洗了一遍,将此处伪造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可毕竟是实打实的死了两百多个人,那残肢断臂和尸体的血腥味道,也不是草草掩埋的土层能够遮蔽的。 扫了几眼电报后,中岛今朝吾即下令停车,叫来了副官去联络海军航空兵的飞机支援,随即,又志得意满的看着车窗外绵延不断的行军纵列,口中喃喃的说道:“攻克敌国首都之志,不日当可实现!” 其主要内容有二,第一是一个步兵中队可能陷入了重围,该大队正在向前突进解救,第二是该大队的斥候已经遭遇了中国军队早有准备的阻击,希望师团能够给予空中支援。 陈信生点点头,对着手中的电话送话器低声说道:“迫一排,迫二排,战车防御炮排,待令急速射。” 公路上一片喧闹,到处都是步兵第三大队军官们的催促口令声,两个步兵中队于公路两侧展开战斗队形搜索攻击前进,公路上则是炮兵,辎重兵以及大队本部,满头大汗的炮兵和辎重特务兵们背着缴获自中国军队的步枪,拉着马飞快狂奔,个个都累的气喘吁吁,可不要说是人,就是那些拉着四一式山炮和九二式步兵炮的良种东洋大马也是累的嗷嗷叫唤。 栗子里,伏击阵地 何炜蹲在营野战指挥所中,举起望远镜,透过两座山头之间的缝隙向远处的公路张望,经过紧急准备,他的特务营和蔡如柏的九五六团已经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以说,中岛今朝吾和他的第十六师团是那场大屠杀的罪魁祸首,对南京百姓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兽军。” 陈信生对何炜点了点头,何炜一路匍匐至炮兵阵地的最前端,待到他再举起望远镜时,已能看清公路上的冲天扬尘和两侧快速突击前进的日军步兵。 ..... 其中最残酷的几次万人以上大屠杀,包括燕子矶、草鞋峡、鱼雷营、江东门屠杀,以及紫金山活埋3000战俘的事件,均为第十六师团所为。 对此他更是信心满满,并不觉得有多大难度,华北之战,第十六师团在保定一线完全击溃了几个军的中国军队,淞沪的作战虽然惨烈,但最后也还是以几十万中国军队的败退而告终。 “哼。” 当然,第三大队的本部和大队长富山之助并没有在宽广平整的公路上开进,出于战备考虑,富山之助带着他的指挥所下了公路,随着步兵中队一起前进。 而一路攻击至此,非但没有找到被围困的第七中队,甚至连半个中国军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第七中队在什么地方?为何找不到中国军队的踪影?中国军队又为什么没有实行阻击抵抗? 在满心的疑虑之下,富山之助又带着第三大队突击了两公里,而后,映入眼帘的是前方的五座小山头,按照基本军事常识,这将是极好的制高点,富山之助看着那几座翠绿色的山头,心中顿生警觉。 战防炮兵们将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的轮子拆下后隐蔽在散兵坑中,几乎将战防炮的火线高度降到了跟轻机枪同样水平,两个黑洞洞的炮口直至一望无际的公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炜不敢确定日军是否着了自己的道,莫说是自己一个穿越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能保证日本人上了自己的钩,用望远镜看不到人影,何炜索性把望远镜丢下,坐在战壕中,靠着战壕的崖壁,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一定要上钩,一定要上钩,一定要冲过来,为了阵亡的弟兄,为了死难的百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快点,快点,前进。” 何炜丢下电话,低声喝道:“传令下去,敌军大队已至,各部准备战斗!” 公路上的日军浑然不知,他们苦心寻找的步兵第七中队就在他们脚下,更不知道,这座埋葬了步兵第七中队的坟墓,也即将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在公路对侧的九五六团首先发现了公路上的日军,随即,准备战斗的命令传达到了各部,何炜顺着交通壕前进到了两座山头之间的炮兵阵地。 “老弟,据我部一号高地报告,两公里外发现敌军大队!” “营长。” 在命令指挥班通传各部加强警戒后,富山之助小心翼翼的率领着步兵第三大队继续前进,愈发逼近那五座小山头制高点,而冲在最前的恰是那公路上纷乱鼎沸的炮兵,重机枪兵与辎重兵。 而何炜的特务营主力和战车连等部则在两个山头之间的缝隙中隐蔽,隐蔽在这里的部队计有特务营全部还有装甲兵团的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 在这里,四门法国造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两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已经对准了公路中央,战车防御炮已经完成了首发弹的装填,迫击炮的炮手们也拿着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置于炮口。 在何炜的望远镜中,公路上的日军越发清晰,他沉声喝道:“炮兵准备,信号弹准备。” “明白,请蔡兄看我部信号。” 战马的冲击力和速度本就比步兵快,炮兵,辎重兵,机枪兵们又生怕被两侧的步兵落下,因此不断挥舞马鞭,驱马前进,一路横冲直撞,反倒是超越了公路两侧齐头并进的步兵中队,隐隐成为了步兵第三大队队形之中的锋锐。 突然,一阵电话声传来,陶黑娃拿着送话器,身后还跟着两名拿着电话机和电话线的通信排士兵,凑到了何炜跟前,何炜猛的睁开双眼,接过了送话器,电话中传来了第九五六团团长蔡汝柏有些颤抖与激动的声音。 正如同不久前吃掉第三大队步兵第七中队的那场战斗一样,何炜坚信这场战斗的关键依然是快速击溃,迅猛突击,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猛烈火力和快速冲击将行进中的日军快速击垮,这场战斗才有的打。 “预备。” 何炜看着猪突猛进的日军大队人马,露出了一丝冷笑后对陈信生下达了最后的预备攻击命令,陈信生亦是对着送话器复诵了预备口令,而陶黑娃也举起了信号枪,这一次,他打出去的,不再是诱敌深入的日军求援信号,而是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的总攻击信号。 “开火!” 第191章 背刺 第191章背刺 陶黑娃首先发射了一颗代表着开火信号的红色信号弹,在公路上和两侧搜索前进的日军正在加速突进,忽而就听到远处的山头之间传来了诡异而低声的噪音。 接着,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在上千日军的注目之下从两座山头之间飞出,带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尖啸声直冲云霄。 “全连开放!” 陈信生对着送话器大声吼道,四门法国造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的炮手几乎同时松手将迫击炮弹装入炮膛,在四声闷响中四颗八十一毫米爆破榴弹迅速飞出炮膛,而在两个迫击炮排开火的一瞬间,布置在最前的两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也喷吐出了愤怒的火舌。 四颗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和两颗四十七毫米爆破榴弹准确的在公路上的日军队列之中炸开,在旷野之中发出了愤怒的回响。 轰轰轰 在公路上行进的日军几乎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遭到了第一轮火力打击,首当其冲的是走在最前的联队炮小队,这是一支齐装满员的联队炮战炮小队,下属有两门四一式山炮,六十多匹马和十几辆辎重车与通信器材。 为了尽快机动,所有拉炮的战马都在小跑着前进,炮手们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可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击却吞噬了一整个炮兵小队,四颗迫击炮弹首先爆炸,上来就将联队炮小队的小队长炸死,十几名炮手也悲哀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紧接着平射而来的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爆破榴弹则横着在日军的行军纵列之中四处乱飞,一颗炮弹打中了牵引火炮的军马,爆破榴弹在击中战马的一瞬间爆炸开来,将军马炸的四分五裂,爆出一团团血雾和马儿的内脏,许多被弹片击中的战马发出了痛苦的嘶鸣,亦有不少挣脱了缰绳驮着弹药和通信器材四处狂奔。 而后又是一轮轮迫击炮弹打来,剧烈的爆炸将四一式山炮的弹药车掀翻,二百多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和黄橙橙的药筒撒满了公路,一门四一式山炮被炸倒在公路上,另外一门则因为牵引的军马全部被炸死而停滞于原地。 而联队炮小队的日军官兵们几乎全部伤亡,被打烂炸开的内脏和残肢断臂上的血肉好像烂西瓜一样拍在四一式山炮的炮管上。 一个联队炮小队,莫要说反击,甚至连很多士兵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小队遭遇了伏击就被密集的火力送去见了天照大神,联队炮小队的后方则依次是步兵第三大队的重机关枪中队,步兵第三大队的九二步兵炮小队和辎重队。 就在这些人和公路两侧的步兵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联队炮小队的覆灭时,第九五六团的部队,也接着特务营的迫击炮和战车防御炮,加大了这场死亡奏鸣曲的演奏力度。 公路两侧的五座小山头高地上,潜伏已久的五个粤军步兵连也紧跟着开火,每个步兵连的自动火器除去各连的九挺捷克式轻机枪外还各配属了一个重机关枪排,总计四十五挺捷克式轻机枪和十挺哈奇开斯重机枪,以及几百条粤造二十一年式七九步枪居高临下的开火,构成了一道绵密的火网。 而从各个制高点小山头向下面望去,无论是公路,还是两侧的开阔地尽皆是一览无余,几乎没有任何射击死角,广东官兵们从淞沪打到现在,从来没有打过如此轻松爽利的仗,在淞沪的泥潭作战时,要打死一个日军,广东官兵们往往要付出两三名弟兄阵亡的代价,而在此时此地,只要瞄准一些,然后扣动扳机,就能轻松的击中不可一世的日军。 这时,被集火射击的不仅是公路上的日军行军纵列,在公路两侧搜索前进的第三大队步兵也跟着遭了殃,四处都是惨叫,不断有人像是割稻子一样被打倒,在飞窜的火舌中,第九联队步兵第三大队的日军官兵们成片成片的倒下,公路两侧很快出现了四处倒伏的尸体和许多哀嚎的伤兵。 于公路上开进的日军更是雪上加霜,第三大队的重机关枪中队在被打倒了近半数人马后才匆忙带着抢出来的三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十几匹战马冲下了公路,而付出的代价是几乎一个半重机关枪中队的全军覆没。 步兵第三大队重机关枪中队阵亡官兵的尸体和前方联队炮小队官兵人马的尸体混合在一起,不断有特务营的八一迫击炮弹和战车防御炮弹落入击中,一声爆炸便是一团血肉,一阵轰鸣即是一汪血水,很快,这段曾经被第三大队第七中队日军鲜血浸泡染红的公路,又再一次被染红,而这一次将公路变得无比殷红的,是更多的侵略者尸体。 在第三大队重机枪中队的后方,是第三大队的大队炮小队和辎重队,和被打的全军覆没的联队炮小队和损失过半的重机关枪小队比起来,他们的损失并不算大,向井敏明的大队炮小队被打死了半个分队的炮手,炸死了五六匹军马,差不多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马、 而走在最后的第三大队辎重队只有两名辎重特务兵被打死,而且辎重特务兵装备有十几辆输送着弹药补给的辎重车,这些东西平时虽然笨重,可在这时却是极好的掩护,那些辎重特务兵平时都懒散惯了,现在被伏击自然是保命第一,枪一响就全钻到了辎重车下面,甚至将车上拉着的干面包等推在公路上充作掩护。 至于反击,自然是没有的,这群辎重特务兵平时几乎没有战术攻防训练,面对中国军队如此猛烈的火力,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反击,况且,他们手中的步枪,全都是缴获的中国军队武器中最烂的,有的甚至连子弹都没有,用这些破烂枪还击更是无稽之谈。 故而,这些辎重特务兵全都选择了龟缩隐蔽。 “小队长,第二分队的炮抬不回来了。” 公路上,一名浑身是血的步兵炮小队伍长靠在一门九二式步兵炮的炮盾上,扯着嗓子对身后的步兵炮小队小队长向井敏明大声喊道。 随即,一串捷克式轻机枪点打了过来,十几颗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将九二步兵炮的钢制防盾打的叮当作响,火花四溅,这名伍长也被打死,只看得不远处的向井敏明咬牙切齿。 向井敏明的步兵炮小队损失还算过得去,可是本来就是一个步兵小队,且携带有大量的炮弹,现在第二分队的炮就丢在前面,四处射来的枪弹到处横飞,在看到走在前面的重机关枪中队冲下公路后,向井敏明也深知躲在公路上被动挨打不是个办法,唯一的活路就是冲下公路。 可如果要撤走,步兵炮小队所下属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是必须要带走的,现在配属给步兵第三大队的联队炮小队已然全军覆没,那两门四一式山炮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仅有的炮火支援便是大队炮小队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现在第二分队的步兵炮和弹药就丢在前面,向井敏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那门九二步兵炮和弹药抢回来。 可是步兵炮小队此时已经分不出多余的人力去冒着中国军队的猛烈火力去抢回那门第二分队的步兵炮,情急之下,向井敏明忽然想到了身后的辎重特务兵。 待他回头一看,就看到了那些辎重特务兵全都躲在辎重车下瑟瑟发抖,向井敏明气愤之下,竟命部下派去强拉来了十几个辎重特务兵,先是下了他们的枪,而后又命其冲上前去抬步兵炮和炮弹,在向井敏明看来,辎重特务兵这种不配称之为军人的废物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真正体现出其价值,自己手下的步兵炮小队官兵的生命是宝贵的,自然不能再抢炮之中浪费,这种活计只配废物辎重兵来干。 摆明了是要替人家去送死,辎重特务兵们虽有万般不愿意,可摄于向井敏明的淫威和步兵炮小队黑洞洞的枪口,这些辎重特务兵们只能冒着中国军队的猛烈火力冲上去抬炮。 在付出了十名辎重特务兵阵亡的代价后,终于将那门九二式步兵炮和几箱七十毫米步兵炮弹抢了回来,不过,那些用命将火炮抬了回来的辎重特务兵,看向向井敏明和步兵炮小队的眼神之中,却又多了几丝怨毒与愤恨。 在抢回火炮之后,向井敏明立刻率领步兵炮小队机动,正要向公路下冲,几十名辎重特务兵紧随其后,乱哄哄的混在一起要跟着往下冲,在无序的奔逃中,步兵炮小队的日军炮兵和辎重特务兵们搅在了一起。 而这时,步兵炮小队的日军依然保持着对辎重特务兵的鄙视,有的用枪砸踹挤上来的辎重特务兵,有的强拉来辎重特务兵帮其拉炮扛弹,一时间混乱不堪,带着钢盔的炮兵和只有小军帽的辎重特务兵堪称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何炜的对侧,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正举着望远镜冷笑着,步兵炮小队和辎重特务兵加起来合计七十多人的行动在公路上自然十分显眼,也当然逃不过蔡如柏的眼睛,看到了公路上正拖着步兵炮机动的那么一大坨日军,蔡如柏哪里有放过他们的道理,他随即对身边的少校团附说道: “特务营打的好,咱们也不能尿,让迫击炮连和山炮连给我集中火力,打掉公路上那些乱窜的萝卜头。” 少校团附即拿起电话将开火射击的命令传达至炮兵阵地,不远处很快响起了轰轰的炮声,第九五六团团属迫击炮连的六门金陵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和第六十六军炮兵营的一连四门法国造士乃德式七十五毫米轻型山炮一齐开火。 六颗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弹和四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准确的在步兵炮小队和辎重特务兵组成的混合队列之中爆炸,七十多名日军瞬间被硝烟和弹片所笼罩。 而在这第一轮猛烈的炮击过后,在日军队列的中央发生了更为猛烈的爆炸,在这爆炸之中还有可怖的钢铁扭曲声与惨叫声,刚刚,一颗来自士乃德七十五毫米轻型山炮的七十五毫米山炮弹不偏不倚的打中了一名日军辎重特务兵所肩扛的弹药箱,在那里面装着五颗已经提前装定好瞬发引信的九二式步兵炮所用的七十毫米步兵炮弹,有普通的爆破榴弹,也有装满预制钢珠的榴霰弹。 在被一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直接命中后,这五颗炮弹几乎同时被引爆,扛着弹药箱的辎重特务兵当场被炸成了四分五裂的肉块,接着,大量的弹片和钢珠轰爆开来。 而就在此时,九五六团的迫击炮连和六十六军的山炮连也再一次开火射击,中国军队发射的炮弹和殉爆的日军炮弹同时爆炸,为第三大队的步兵炮小队和辎重特务兵营造了一片死亡地带。 待到硝烟散去,只见遍地都是尸体血肉和惨叫的伤兵,第三大队步兵炮小队的两门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也全部在炮击之中损坏,一门被七十五毫米山炮弹直接命中,被炸成了零件状态,另外一门则被打坏了炮闩和水准气泡,完全丧失了作战能力。 侥幸生还的只有七八名步兵炮小队的日军和十几名辎重特务兵,而此时,绵密的炮击和四周的惨状已经压倒了辎重特务兵们神经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什么作战,什么还击,在辎重特务兵们的脑子里统统都不存在,他们只想着尽快逃离这片吞噬生命的地狱。 于是,在一名中尉的带领下,残存的十几名辎重特务兵不再向公路两侧的日军步兵中队靠拢,而是直接调转回头,顺着公路往回跑,或者说是夺路而逃,第三大队的辎重兵也成为了这场伏击战中最先崩溃的部队。 然而,辎重特务兵们刚跑了十几米,就看到了一名浑身是血,挥舞着军刀的少尉,这名少尉一边挥舞着军刀,一边大骂着辎重特务兵,面目狰狞,表情癫狂。 “你们这些胆小鬼,伱们这些废物,快滚回去,滚回去给我作战,像我一样,做一名砍杀一百名中国人的武士。” 此人正是向井敏明,他很幸运,在炮击中没有被炸死,只是被炸成了轻伤,可他刚刚爬起来,就看到了慌不择路向后逃跑的辎重特务兵,不必多说,向井敏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挥起军刀,将这群废物胆小鬼赶回去,他一边大骂一边冲上前去,一刀上去便砍死了一名辎重特务兵。 “快滚回去,谁再敢逃跑,就和这个家伙一样要死在我的刀下。” 向井敏明大吼着,溃逃的队伍确实为之一滞,向井敏明想当然的以为这些辎重特务兵会被吓回去,可惜,他这一次打错了算盘,对于一群满心只有求生欲的人来说,同伴的死根本不会吓住他们,反而会成为他们逃跑的动力。 “杀了他。” 被欺压已久的辎重特务兵们红着眼睛冲向了向井敏明,一名怒目圆睁的士兵举起手中破旧的湖北造九子步枪,扣动扳机,一枪击中了向井敏明的肩膀。 另一名拿着汉阳造的辎重特务兵也跟着开了枪,打中了向井敏明的小腹,接着又有两人拔出了腰间的三零式步枪刺刀,对着被击倒在地的向井敏明猛戳了十几刀。 向井敏明倒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吐出血泡,一个个辎重特务兵从他的身边跑过,掠过,甚至踩着他的尸体向后跑去,向井敏明呆呆的望着被硝烟染黑的天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在异国的土地. 最后,伴随着一阵爆炸的热浪,向井敏明的瞳孔突然放大,最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192章 中国战车 第192章中国战车 一面倒式的屠杀持续了五分钟多,最终以步兵第三大队配属的联队炮小队,步兵炮小队的全军覆没,重机关枪中队的损失过半以及辎重部队的临阵溃逃而告终。 而公路两侧的两个步兵中队虽然损失较小,可也留下了累累积尸,在这五分钟过后,双方都开始了新的动作。 轰轰- 又是两颗八一迫击炮弹出膛,滚烫的炮口风拍在何炜的脸上,何炜却全然没有感觉,只是拿着望远镜不断叫好,特务营的迫击炮和战车防御炮依然在开火射击,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硝烟和火药味道的热气。 下达齐射射击口令的陈信生嗓子都吼的有些沙哑,炮兵连的炮手们也都大汗淋漓,迫击炮阵地上两发一箱的墨绿色炮弹箱丢的到处都是,战车防御炮的射击阵地上也堆满了金黄色的黄铜药筒。 炮火攻击依然在继续,不过目标已经变成了公路两侧的日军步兵,这些日军步兵一直在以步兵中队的标准战斗队形搜索前进,使用火炮攻击的效果自然不如刚刚对公路上日军的那种屠杀来的畅快,可也能收获不少战果,看着不断有日军在特务营和九五六团的联合炮火攻击中倒下,何炜心中满是快意。 不过,特务营和九五六团的炮火攻击虽然猛烈,可日军的步兵也展现出了足够的韧性和坚毅,愣是盯着猛烈的炮火转换队形,向远处机动避炮,寻求隐蔽处掩护,而随着日军步兵的机动,特务营和九五六团炮火对其的杀伤效率也直线降低。 面对四散在旷野之上的日军步兵,何炜当即下令减缓炮击,他这里还有更“好玩”的东西用来招待日军步兵。 “炮兵连减缓炮击,告诉战车连的赵连长,让他的战炮队做好出击准备,随时待令攻击,全营各步兵连也做好出击准备,待令发起攻击。” “给蔡团长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营的战车即将出击,叫他们也准备对公路两侧的日军发起围攻。” 在战炮队的攻击发起地带,一名战车连的士兵抱着电话对身后等的焦急的赵虎震喊道,接到了总攻击命令的赵虎震登时三步并作两步的登上自己的连长指挥车,扯着嗓子兴奋的吼道:“开始攻击。” 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已然完成了最后的冲击准备,而一直被动挨打的步兵第三大队,自不会呆在原地等死,一直率领大队本部在公路右侧随第三大队步兵第九中队前进的大队长富山之助在特务营的炮响之后当即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陷阱,一切都是中国军队的算计。 “告诉赵连长,对敌军步兵发起攻击。” 面对在旷野中疏散机动的日军步兵,数量有限的迫击炮,战车防御炮乃至于第九五六团的山炮的杀伤效果都将大大降低。 结果是什么,不言自明。 胡兆武的步兵第三连也见缝插针的进入战车连队形之中的指定位置,每个步兵排配属给一个战车连,步兵第三连的机枪排则分属于三个战车排,三个苏罗通机枪班的射手副射手扛着机枪爬上了战车的炮塔,在炮塔上架好了机枪,各个步兵排的士兵们则躲在一号战车的后边和战车之间的缝隙,半跪着举起上好刺刀的捷克步枪,花机关枪,比利时轻机枪,静静的等待着发起冲击的最后一刻。 在一阵阵轰鸣声中,战车第三连的十七辆德国造一号战车陆续发动起来,伴随着军官的指挥口令,一辆辆战车缓缓开动,从隐蔽工事中开了出来,而同时又将战斗队形摆开,三个战车排有两个战车排在前,一个战车排在后,每个战车排又以菱形队形展开。 赵虎震看着在平地旷野之中的大队日军步兵也眼馋的紧,奈何何炜提前叮嘱过他,必须有命令才能发起攻击,于是只得不断安抚自己手下的战车兵,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总算是等来了何炜的出击命令,接到出击命令之后的战车连,就好似一锅沸腾的热油,瞬间开了锅。 事已至此,待富山之助冷静下来后,他知道自己和第三大队已经没有其他出路,后撤,只会被中国军队实行火力追击,那同样是死路一条,只有拼死一搏向前攻击,占领公路两侧的制高点继而固守待援,等待联队主力赶到,方可死中求生。 不到五分钟,战车连和步兵连即做好了战斗准备,只等着何炜的总攻击命令。 在特务营对面的九五六团阵地上,第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在接到了何炜的电话通报后,也将第九五六团除去部署在山头制高点上的五个步兵连以外的全部战斗力量都组织了起来,剩余的四个步兵连,还有各个机枪连的步枪兵共计六百多人排成了三道散兵线隐蔽在几个山头之间。 “放心,伱们的战车是钢铁做的,我手下的弟兄也是铁打的汉子。” “各排注意,做最后的出击准备,检查战车,按照战前训练的队形和步兵弟兄协同,等我发出最后的总攻击令,立刻以战斗队形对当面的日军步兵发起冲击,等冲出去就给我狠狠的打,给在淞沪阵亡的弟兄报仇。” 何炜现在等的就是一个时机,一个最适合战车出击的时机,而这个时机,就是日军步兵发起冲击或者快速前进之时,只要日军步兵发起冲击,何炜就将让自己手上的一连战车冲出,届时,这将是一场步兵和战车的对冲,也将是一场血肉与钢铁的对撞。 特务营步兵第三连的弟兄们纷纷爬出交通壕,在班排长的指挥下和战车连汇合,战前在何炜的授意下,装甲兵团的战车连,战车防御炮排和特务营的步兵第三连一起组成了一个以战车第三连连长赵虎震为队长的战炮队,现在战车防御炮自然不用出击,可对付日军的步兵,战车和步兵的协同却是必不可少。 “赵连长,一会儿就要看你们战车了,可要好好掩护我们的步兵,你是战炮队的队长,可一定给我们打好掩护。” 富山之助当即下达了攻击两侧制高点的战斗命令,位于公路左侧的步兵第八中队首先组织起进攻,伴随着步兵第八中队中队长鬼冢中尉的一声战斗口令,步兵第八中队以及第三大队重机关枪中队残部合计一百五十多人,以日军步兵中队标准的三行三进式攻击战斗队形展开,顶着特务营逐渐稀疏的炮火,向特务营隐蔽处的两个山头制高点发起了冲击。 就在步兵第八中队的前锋发现中国战车时,其冲击队形队尾的士兵甚至还没有察觉,依旧在狂奔冲锋,而就在双方打了一个照面的功夫,十七辆中国战车已经再一次调转好方向,展开了战斗队形,战车炮塔上黝黑的mg13机枪和车体上的青天白日标志在太阳底下闪着异样的光泽,十几辆战车就这样迎着步兵第八中队的攻击队形正面冲了上去。 士气高涨的广东官兵们亦是全都为手中的粤造步枪上好了刺刀,在第九五六团的中校团附率领下,随时待令出击。 ........ “连长,何营长下令开始攻击。” “有敌人战车!” 步兵第八中队中队长鬼冢中尉挥起指挥刀,嘶吼着冲在了最前面,身后的一百多名日军官兵也嚎叫着在军曹和曹长的带领下加快冲击速度,直扑向前方的两个山头,重机关枪中队的士兵也架设好全大队仅剩的一挺九二式重机关枪,向高地上面的粤军部队开火射击。 第三大队步兵第八中队的喊杀声一度压过了激烈的枪炮声,仗打成这个样子,所有日军官兵都杀红了眼,发了疯一样往高低上扑去,这一切,也全被何炜收入眼底,看到自己这边的日军已经发起了冲锋,何炜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战炮队的总攻击命令。 九二式重机枪闷闷的射击声接连不断,而两个高地上的粤军机枪火力却大不如前,在刚才的高强度射击后,两个粤军步兵连的捷克式轻机枪和配属加强的哈奇开斯气冷式重机枪都因为枪管过热而降低了射击频率,尽管不断有日军被击中倒下,可步兵第八中队的攻击锋锐和前进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开始对两个高地实行仰攻。 自己的步兵第七中队,恐怕早已经做了中国军队的枪下亡魂,而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富山之助亲眼目睹了公路上发生的一幕幕惨剧,联队炮小队的全军覆没,重机关枪中队的血色后撤,步兵炮小队的惨烈湮灭和辎重特务兵的就地溃散,给了富山之助无比沉重的当头一击。 “勇士们,为帝国尽忠的时候到了,上啊。” 随即,十七辆一号战车同时发动,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一阵阵黑色的尾烟排出,伴随着步兵第三连的一百多名步兵,战车逐渐加速,鱼贯而出。 而就像古代战争时候的重骑兵突击一样,战车,才是对付平原上步兵的利器,特务营配属的这一连德国造轻型一号战车,虽很难担当的起古代重装骑兵的同等角色,可对付日军步兵的血肉之躯,却已足够。 “是。” “杀啊,天皇陛下万岁。” “没的说,你们步兵弟兄也要多多掩护我们战车,就像何营长说的,我们要精诚团结,同心协力。” 而在前面的特务营主力也早早停止了开炮射击,避开到两侧,为战车打开了一条通路,借助山头高地的掩护,正在高速冲击中的日军步兵第八中队对特务营战炮队的行动浑然不知,只有一部分士兵发觉了有一阵阵越来越大的轰鸣声逐渐逼近。 赵虎震红着眼睛大声下令道,三个战车排的官兵高声应答之后飞快的冲向了隐蔽工事内的战车,揭开了战车上披挂的伪装网,开始热车发动,做最后的机械检查,赵虎震亦是热血沸腾的从腰间掏出勃朗宁手枪装弹上膛,而特务营步兵第三连的连长胡兆武也笑着走了过来。 哒哒哒,哒哒哒 突击中的战车第三连战车兵们几乎给足了油门,十七辆一号战车很快从两座山头制高点的间隙中冲出,接着,提着枪疯狂向高地发起攻击的日军步兵第八中队官兵们就看到了十几辆灰色的中国战车突然出现在前方两百米处,而在战车之后还跟着大量的中国步兵。 何炜的命令即以最快的速度被通信排的电话传达给在后方隐蔽的战车连,而战车才是特务营在这场伏击作战中的重头戏。 在特务营隐蔽阵地的后方,装甲兵团战车第三连连长赵虎震在接到了何炜的准备出击命令之后,登时热血沸腾,身后传来了一阵阵欢呼雀跃之声,正是战车第三连的战车兵们,刚刚,他们亲眼目睹了日军被步兵部队暴打的惨状,看到步兵部队旗开得胜,战车兵们纷纷主动向赵虎震请战,要求战车出击。 一面是一百多名步兵,另一面是钢铁战车,两支队伍就这样突然遭遇,迎头对冲。 胡兆武随即转过身去,对隐蔽在交通壕中的第三连官兵吼道:“弟兄们,杀敌的时候到了,跟着战车连的弟兄们一块冲上去,给我碾碎打死那些狗日的王八蛋,全体上刺刀,准备出击!” 直到这时,一名带队冲击的日军军曹发出了惊恐的喊叫,第八中队中队长鬼冢中尉也收回军刀颤声吼道:“全体疏散,有战车。” 话音刚落,冲在最前面的一辆一号战车即吐出了火舌,两挺mg13机枪组成的扫射火力网瞬间砸在了日军前锋的头上,第八中队中队长鬼冢中尉当场被打成筛子,十几名日军士兵也被打倒在地。 紧接着,十七辆战车全都开火射击,三十四挺mg13机枪火力全开,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迎面扫向了毫无准备的第八中队。 第193章 碾压与毁灭 第193章碾压与毁灭 弹雨如暴风一般席卷而过,一场屠杀式的作战正在旷野之上上演着,十七辆一号战车喷涂着火舌狂暴的向前开进突击,终于和冲击之中的步兵第八中队对冲撞击在了一起。 惨烈已经无法形容战斗的境况,一号战车炮塔内的机枪射手死扣住机枪扳机不放,同时又不断转动炮塔,一颗颗德国原厂进口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像是泼水一样的射出,几十条夹杂着绿色曳光弹的弹道如同七扭八歪的火龙长蛇一样,在日军步兵第八中队的攻击队形中左摇右摆,四处扭动,成片成片的日军被打倒在地。 接着,则是真正意义上的碰撞,物理意义上的碰撞。 十七辆战车和日军步兵撞在一起,当场就有十几名日军步兵被战车撞到在地,接着就是成片成片的惨叫声,钢铁的履带碾过血肉之躯,留下了一道道由血肉和泥土,青草组成的履带车辙印,以及遍地的被压碎折断的三八大盖,变成了铁饼的九零式钢盔,扭曲变形的歪把子轻机枪和被血肉染红的小太阳旗。 那些被战车冲撞的日军,幸运的被直接压死,不幸的则是被压断了腿脚,只能抱着自己的残肢倒在地上苦嚎。 当然,最为悲惨的还是那些被机枪弹扫射打伤的日军伤兵,因为战伤他们早已失去了行动能力,跑不了,逃不得,四周的战友亦是自顾不暇,他们只能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成群的中国战车不断逼近,最后从自己的身上碾过。 没用多久,十七辆中国战车的履带上便都沾满了日军的血肉和日军的武器零件。 步兵被碾压,刺刀被折断,武器被碾碎,脆弱的血肉之躯在现代化的钢铁战争机器面前依然变的一文不值。 曾几何时,这样惨烈的景象都是发生在中国军队身上,在淞沪,在华北,不知道多少中国士兵倒在了日军战车的履带和机炮扫射之下,而今却是来了一场角色互换。 在第八中队攻击队列的最中央,步兵第三大队重机关枪中队仅剩下的那挺九二式重机枪依然在哒哒哒响个不停,不过其射击的目标已经不是高地上的粤军,而是横冲直撞的中国战车。 操作机枪的射手先后经历了两次无比惨烈的作战境况,刚刚在公路上,这名重机关枪中队的机枪手亲眼目睹了联队炮小队的覆灭,好不容易在中国军队的猛烈火力中死里逃生,冲下公路,现在又遭遇了中国战车的突袭,眼看着步兵被冲撞,碾碎,甚至前面的土地都被鲜血和血肉所染红,而和他同一个分队的机枪副射手,弹药兵也全都倒在了中国战车的机枪火力下。 于是,这名机枪兵麻木了,他没有跟着四周的步兵一起乱跑,只是不断的扣动扳机,向中国军队的战车开火,地狱一般的景象彻底压倒了他饱受折磨的神经,他没有撤退,没有逃跑,只是持续不断的进行着自己的本质工作-开火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射手面无表情的扣动着扳机,一串七点七毫米子弹应声而出,射向了一辆战术编号为三一四的中国战车,击中战车的子弹大多被弹开,除了打出一堆金光色的火花外,只在战车的车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弹痕。 而这辆战车也注意到了这挺仅存的九二式重机枪,驾驶员给足油门向其冲来,战车发动机喷出一团黑烟,碾过两具日军的尸体气势汹汹的扑来,炮塔内的机枪没有开火,可能是在换弹,也可能是车内的中国战车兵不打算在这种固定目标上浪费子弹,这辆战车只是安静而沉稳的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击。 忽然,看着越发逼近的灰色中国战车,那名重机枪射手突然语无伦次癫狂的大喊起来:“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圣战万岁,天皇陛下万....” 编号三一四的一号战车没有给这名疯掉的机枪射手说完话的机会,随着机枪手和那挺九二式重机枪被卷入满是血肉的履带,步兵第三大队的最后一挺重机关枪也因此而报销,成为了一堆混杂着人体零件的废铜烂铁。 而战车内的驾驶员似对日军如此的死法有些不满,在将其卷入履带之后又反复转动车身,愣是将这具日军的尸体和九二式重机枪碾成了肉饼和铁饼。 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之后,第八中队发挥了其作为日军精锐应有的战斗实力,在一些老军曹和曹长的指挥下,终于结束了无序的溃散开始反击。 可步兵第八中队仅是一个普通的步兵中队,没有配属反坦克武器,所以其对中国战车的反击手段也相当原始,就像大多数中国军队对付日军的战车那样,他们选择了以手榴弹爆破的方式来攻击中国战车。 “冲啊,炸掉那些中国战车。” 十几名日军军曹,曹长一马当先,拿着捆扎在一起的手榴弹冲向了中国战车,他们选择的冲锋时机很刁钻,在长时间的开火扫射之后,中国战车上的车载机枪都出现了枪管过热的情况,各车上的机枪手不得不减缓了射击速度。 而这股准备爆破的日军也看准机会趁这功夫发起了冲锋,可惜,他们刚刚冲了几十米,还没有贴到中国战车的边,一轮更为密集的弹雨就将其扫倒在地。 “给我打啊。” 特务营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踩着一号战车的车体,将手中的快慢机平放过来扣住不放,对着冲来的日军爆破手扫射,一弹匣的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很快射出,登时就打倒了一片日军。 而第三连布置在战车炮塔上的三挺通用机枪也不断开火,一阵猛打乱射,不到一分钟冲上来的日军爆破兵就全部被打死,跟在战车连后方的三连步兵也没有闲着,手里面的花机关枪,步枪,轻机枪亦组成了一道绵密的火力网,将那些企图冲上来爆破的日军步兵打的死伤惨重。 看到步兵爆破手突击失败,一些不甘心的日军甚至拿出了八九式掷弹筒,想要用掷弹筒直接攻击战车,也有一些日军绝望的举起手中的三八式步枪,企图向中国战车的射击孔和观察窗射击。 可惜,正横冲直撞的中国战车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十七辆战车迅速变换了战斗队形,原本三个战车排正呈倒三角队形前进,而此时,正处在最后方的战车排突然加速前进和前方的两个战车排平齐前进,对日军形成了平推之势。 第三连的官兵们也按耐不住,很多士兵也不再单纯借助战车的掩护前进,而是爬上了战车,特别是第三连步兵班内的轻机枪手们,都学着机枪排的通用机枪,把轻机枪架在战车的炮塔上猛烈开火。 步兵第八中队面对的,是十七辆一号战车,三十四挺mg13机枪,三挺苏罗通通用机枪,九挺比利时fnd轻机枪,还有大量的捷克步枪和花机关枪组成的密不透风的火力网。 在战车的冲击碾压和无处可躲的火力攒射之下,最终,幸存的三十多名日军崩溃了,而这些四散溃逃的日军,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冲过公路,向公路对侧的步兵第九中队和大队部的方向冲去。 只是那里战斗的惨烈程度比起这里也不遑多让。 在步兵第八中队和中国战车遭遇后,在公路另一侧的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富山之助亲自指挥大队本部和步兵第九中队向第九五六团守备的三个山头高地发起了攻击,第九五六团这边虽然没有战车,但是其炮火却相当猛烈。 九五六团团属迫击炮连的六门金陵造八二迫击炮和配属山炮连的四门法国造士乃德七十五毫米山炮组成的炮兵火力网上来便给了冲锋的日军当头一击,不过日军的韧性在此时却也体现的淋漓尽致,第三大队大队长富山之助亲自率队攻击,挥舞着指挥刀向几个高地发起了冲击。 好不容易冲过了第九五六团的炮兵火力网,接踵而至的却是六百多名喊杀着冲击上来的粤军步兵。 在工事中隐蔽已久的六百多名粤军官兵排成了三道散兵线,高喊着丢那妈和日军拼杀在了一起,日军的刺刀战技术和体能要强于粤军官兵,可粤军官兵却有着人数优势和死战不退的信念,当然,这方面日军也不遑多让,步兵第三大队打到现在,就剩下这么点人。 为了求生,为了活命,日军也往死了拼命,那些在战车打击之下侥幸逃生的三十多名日军在逃过公路后也加入了进来,跟公路对侧的日军汇合,加入了战团,旷野之上四处都是捉对厮杀的两军官兵。 特务营这里,看到日军步兵第八中队大部被战车和步兵第三连所歼灭,溃逃至公路对侧,何炜便下令战车连停止追击,返回隐蔽,战斗已至最后关头,日军大势已去,且和第九五六团的部队混战在了一起,最后解决战斗还是要靠步兵。 “让战车部队返回待命,告诉第一连,第二连,特务排,协同胡兆武的第三连发起冲锋从侧翼包夹日军,吹冲锋号,让高地上的友军也冲下来,吃掉这股日军。” 何炜下达了最后的战斗命令,随即收起了望远镜,亲率傅琛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和方京的步兵第二连,杨彪的特务排,汇通在公路附近的步兵第三连一起冲了过去,几个连的号兵也同时吹起了冲锋号。 呜呜呜-特务营震天一般的冲锋号声响起,紧接着,在两个小高地上,粤军那节奏略有不同的冲锋号声也响了起来,在特务营主力越过公路向对侧冲过去后,高地上也响起了喊杀声,两个连的粤军部队也奋勇的从高地上冲了下来。 “弟兄们,杀啊。” “丢那妈,唔要做衰仔。” 特务营官兵的喊杀声和广东官兵的喊杀声汇聚在一起,如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扑向了公路对侧的第三大队残部。 在对面,第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看到特务营主力和自己团里的两个连冲来后,也立刻下令高地上的三个步兵连开始向下冲锋。 直至此时,步兵第三大队残部面对的是一个步兵团的几乎全部步兵以及特务营的主力,双方的兵力对比差不多达到了一比十二。 旷野上,中国军人的脚步在沙沙响动,喊杀着冲来的中国官兵们踏过公路上日军的尸体,踩着满是血水的泥土,越过折断的枪械,刺刀,一路坚定的向前冲锋,一道道人线向着混战的人群挺进。 从多个方向合围过来的中国军队,只用了两分钟不到就将步兵第三大队的残部彻底围困,接着,一层层人浪和一道道散兵线不断的冲击着步兵第三大队的残部,仅剩下的一百多名日军彻底的被近两千名中国官兵淹没。 双方的厮杀和喊叫声音混杂一起,混成一团,笼罩在整个战场的上空,刺刀,枪托碰撞和劈砸的声音惊天动地一般的响起,已经没人能分辨的出两军呼喊的是什么,有的只是从心底和胸腔中发出的咆哮之声。 对战场上的中国军人来说,是怒发冲冠的杀敌之声,而对日军来说,则是死亡的丧钟。 残存的日军彻底的被数倍于其的中国军队分割包围,彻底的崩溃,开始四处溃散奔逃,可四周早已被冲上来的中国军队围堵的水泄不通,就好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残存的日军彻底堵死,接着包围圈便逐渐缩小,不断的蚕食,压迫剩余的日军。 残存的日军几乎是一个人要同时对付五六名中国军队,其引以为傲的近战技术和拼刺刀技术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已被尽数消弭。 在惨叫声中不断有日军倒在中国军队的刺刀之下,灰色的浪潮逐步淹没了屎黄色的日军。 混战的人群中,满身血污的富山之助失魂落魄的看着眼前的中国军队,四周的日军只剩下了三十多人,而中国军队则好似无边无际的浪潮一样涌来。 富山之助知道,第三大队彻底完了,而且完的很彻底,那些在公路上崩溃逃散的辎重特务兵,恐怕是第三大队不多的幸存者,而大队主力则是一个不剩的交代在了脚下的这片土地。 恍惚间,富山之助放眼四顾,身边的手下又少了十几人,一名小队长挥着的军刀还没有砍下便被五六把刺刀捅穿了身体,一名大队通信班的军曹被两名中国士兵扑倒在地割断了喉咙,第九中队的一名见习士官则活活被中国士兵用步枪背带勒死。 还有一个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则精神崩溃,竟丢下了手中的步枪跪地求饶,最后也未求得活路,而是被一名中国军官用驳壳枪打死,富山之助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脸上写满了绝望,心中则是了无生趣,悔恨麻木。 “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富山之助又向南京城的方向遥望,他知道,自己是看不到攻占敌国首都的那天了,嘴中悲苦的喃喃道,丢掉了手中的军刀,摸来了腰间的南部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了一下。 最后,不甘的看着南京城的方向倒在地上 第194章 见好就收 第194章见好就收 战斗结束,旷野上尸横遍野,经此一役,特务营与九五六团全歼rb陆军第十六师团第九联队步兵第三大队一千余人,官兵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士兵们摘下了钢盔,将钢盔和军帽抛到了半空,又将手中的步机枪高高的举到了天上。 日军丢下的九零钢盔和三八大盖下挂的小太阳旗成为了官兵们最好的玩物,十几面小太阳旗被官兵们踩在脚下,丢进泥巴里,九零钢盔被刺刀挑起来四处乱丢,无论是特务营,还是第九五六团的官兵,都欢呼着,雀跃着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有些粤军部队的下级军官甚至激动的流出了泪水。 战斗的规模不小,可也称不上极大,但这场战斗的意义却为深远,尤其是何炜,身为穿越者,他可知道在野战中生生吃掉日军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意味着什么。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纵观整个抗战期间,在中国战场上的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很多时候甚至能与中国军队的一个步兵师对抗,在野战之中,中国军队能重创一个步兵大队就已殊为不易,歼灭一个步兵大队的战例在何炜的记忆之中根本就不存在。 这一战对于何炜的意义也十分重大,其实在忻口,他就已经重创过日军的步兵第十六联队,但那个时候的战斗形态是守备坚固的野战阵地,而非机动野战。 况且第十六联队虽然被他打的跟三孙子一样,但被他整建制吃掉的最高级别单位也就是步兵中队一级,大队级别的顶多就是被重创,而今天这一战,可是实打实的在野战中吃掉了一个步兵大队,含金量自不必多说。 在战斗的整个过程中,何炜的指挥能力也得到了大大的锻炼,实际上第九五六团的多数战术行动都是在听他的指挥,在忻口,他指挥的撑死就是一个几百人的加强连级战斗群,而今天何炜指挥的兵力凑上一个步兵团还绰绰有余,对他自身的意义亦十分重大。 何炜喘着粗气,拄着从野田毅手中抢来的军刀,屁股下面是一名被他劈死的日军少尉,周遭的官兵们,无论是第九五六团的,还是特务营的,都高声欢呼庆祝,陶黑娃也坐在何炜身边,手里攥着一大把从日军尸体上搜出来的奶糖和水果罐头,正低着头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官兵们的欢呼声久久不能散去,何炜的嘴角也为之上扬,中国的军人,中国的百姓,太需要胜利了,哪怕只是一场局部的胜利,都能让这些铁打的汉子为之庆贺,为之欢呼,为之流泪。 第九五六团的团长蔡如柏虽为团长,亦是激动的不断高呼,抓着何炜的手激动的说道:“老弟,我们打赢了,这他娘的是一个步兵大队啊,就被我们给吃了,这一仗多亏了你,老哥哥我服气。” 对蔡如柏何炜自然以微笑回之,可随后又将他从激动和高兴之中拉回了现实:“蔡团长,这仗算是旗开得胜,不过我们还是早点撤退为妙,在后面的日军主力恐怕不久后就会赶到,我们还是见好就收,尽快打扫战场,撤回主阵地,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何炜此言一出,恰在此时,似乎是与何炜相呼应,自淳化方向突然传来了猛烈的炮声,蔡如柏顿时凝神思考,随即对何炜点点头,转身走回指挥所开始收拢部队,何炜亦收刀入鞘,开始收拢特务营的官兵打扫战场。 一个步兵团外加一个加强营收拾残局的速度还是很快,用了半个多小时即将战场打扫完毕,经过统计,日军的遗尸大概有一千二百多具,特务营伤亡不大,三个步兵连和特务排一共伤亡了三十多个弟兄。 战车连只有两名战车兵受了轻伤,这两名战车兵的受伤原因倒也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其中一人是在战斗中被日军用刺刀给刺伤了小臂,何炜在听取赵虎震汇报之后也是愣了,这战车兵怎么会被刺刀给捅伤?后来经赵虎震解释之后才知道,合着日军在组织近距离爆破时,虽然绝大部分都被机枪打死没冲过来,却也有几条漏网之余,捅伤这名战车兵的日军就是其中之一。 在冲近了之后,这名日军向战车丢出了手榴弹,可是那日军的九一式手榴弹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战车的机枪枪管上被打飞了出去,那日军见投掷手榴弹失败竟然端起了步枪,顺着观察窗捅了进来,战车兵一时没有防备被捅伤了小臂,当然,下一秒,这名日军就被战车给碾成了肉泥,而另一名战车兵的受伤原因则是突击前进时头戴的防撞战车胶盔因速度过快意外脱落以致碰伤了脑袋。 除此之外,战车连没有一人伤亡。 这一仗的主要伤亡都出在第九五六团的身上,第九五六团付出了二百三十多名官兵阵亡和一百五十多名官兵受伤的代价。 从战损比上来说,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还是大大的占优,但日军的作战素质放在那里,第九五六团又在战前补充了大量的新兵,日本人在最后关头也是发了疯,发了狂,为了杀出一条生路不管不顾的玩命,第九五六团自然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将阵亡弟兄的尸体掩埋后,为了尽快撤离战场,何炜与蔡如柏没有让部队仔细清理战利品,对于日军的武器装备,武器,枪械只带走完好的,损坏的一概不要,就丢在原地,弹药是先可着装在箱子里面的拿,那些日军单兵携带的子弹,手榴弹,掷榴弹则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拿不走的或者遗漏的也不强求。 总之,求的就是个快,这一仗算是抽冷子把日军的前锋给干掉了,后面就是日军的主力,见好就收的道理何炜还是明白的,现在如果不尽快撤下去,一旦被后面的日军主力咬住就彻底瞎菜了。 见好就收,快打快放才是上上之道。 快速将战场打扫完毕,何炜立刻给在后方待命的汽车部队发去了电报,让配属给特务营的两个汽车连赶来接运自己的部队,最后,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遍地的尸体,乘坐着两百多台卡车快速离开了这片战场。 在车上,何炜粗略估计了一下战果,分别给第六十六军,南京卫戍司令部与宪兵司令部发去了关于这场战斗的电文简报。 “职部于十二月四日率本部特务营乘车前进至句容外围栗子里附近,与敌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九联队第七中队遭遇,我部以伏击摧迫全歼之,计歼灭敌第九联队步兵第七中队并重机关枪第三中队之一个小队共二百余人,且于战斗中获知敌第七中队与其大队主力之联络求援信号。” “嗣后,职亲率本营特务排向前挺进,与敌步兵第七中队所属之第三大队前锋斥候遭遇,职以获知之信号诱敌深入,并调集配属本部之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第六十六军炮兵营之一个连,并第一六零师四七八旅九五六团设伏于原战斗境地,待敌主力到达后发起攻击,战斗历经近两小时,各部官兵拼死血战,用命拼杀,计全歼敌步兵第九联队第三大队全部一千二百余人,现本部并第九五六团已向第一六零师主阵地回撤,具体战斗状况并各部损失虏获于稍后呈报。” 就在何炜发出的捷报电文向各处传达之时,后方的日军步兵第九联队主力还在优哉游哉的行军,尽管联队长片桐护郎对第三大队的状况有些担心,但其从常理推断,也没有把情况想象的有多么严峻,毕竟那是一个加强步兵大队,不说如何进取,但是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根据华北和淞沪战场的战斗经验,一个加强了联队炮山炮火力的步兵大队对付中国军队的一个步兵旅乃至于大半个步兵师都绰绰有余、 可片桐护郎却怎么也想不到,步兵第三大队此时已经被他看不起的中国军队吃干抹净。 而就在步兵第九联队还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未赶到战场时,日军的空中力量却先陆军一步,飞抵了句容外围。 第三大队的突击救援行动在此前就被上报给了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为了搞清楚这支前锋大队的具体战斗情况,中岛今朝吾特意给海军方面发出了请求,希望他们能够派出空中力量前去侦察。 rb的海陆军关系虽然向来不睦,但是中岛今朝吾的请求毕竟只是侦察,而非是大规模的轰炸支援行动,因此,海军方面对于中岛今朝吾的请求也就应允了。 目前,在华东方面,日军的空中力量全部都是来自于rb海军航空兵的第一联合航空队,第一联合航空队每天都要出动大量的轰炸机对南京城和南京外围的中国军队阵地狂轰滥炸,所谓侦察,其实也只是让飞行员们再丢完炸弹之后降低高度,看一看地面的情况,仅此而已,对rb海军航空兵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于是,在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撤走后约一个小时,刚刚的伏击战场上空出现了飞机的轰鸣声,rb海军航空兵第一联合航空队的二十多架九五式陆上攻击机刚刚完成了对淳化方向中国军队阵地的轰炸投弹任务。 在轰炸任务结束后,除去一个分队三架九五式陆上攻击机外余下的飞机全部返航,而这三架次九五陆攻则转道飞向了句容方向。 三架九五式陆上攻击机降低了高度,沿着第十六师团的行军路线搜索,阿紫分队长机的座舱中,一名大尉飞行员正对照着飞行地图向前搜索飞行。 飞机内,副驾驶员,电信员,搭发员,整备员,侦查员等七名辅助飞行人员各司其职,随着飞机掠过旷野上的公路,侦查员的眼睛也是一刻不离地面,随时随地侦察着来自地面的情况。 忽然,侦查员军曹通过望远镜,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地平线上有一丝火光闪过,随着飞机快速前进,那一丝火光又变成了数道烟柱,黑色的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待到这架九五式陆上攻击机加速飞到了那浓烟滚滚的地方,从飞机向下看去,入眼可见,公路上全是七扭八歪的尸体和燃烧的辎重车,损坏的武器弹药和被炸烂的残肢断臂,而在公路两侧,也到处都是日军步兵的尸体。 飞机上的侦查员不敢置信的瞪大着眼睛四处观察,而后急匆匆的向驾驶员报告:“分队长,找到了,找到陆军部队了,下面全都是尸体,可能得有上千具。” 此时,在驾驶舱内的大尉驾驶员也早已看到了地面上的惨状,同样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样凄惨的惨景,即便是在淞沪作战时也从未见到过,看着下面的滚滚浓烟,大尉虽在机舱之中,却好像能感受到地面上那夹杂着死亡气息的滚滚热气,机舱内顿时陷入了沉寂,几乎所有的乘员都被下方的惨状所震撼。 几架九五陆上攻击机在战场上空盘旋了几圈,最后,大尉驾驶员对电信员下令道:“给基地发电报,报告我们的位置,告诉他们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一千多陆军的尸体,突出前进的陆军部队疑似全部玉碎,再去写一些通信筒,我们返航时空投给陆军。” 随即,这三架九五陆攻开始返航,而在几公里外的公路上,步兵第九联队的主力依然在大摇大摆的行军,对第三大队的覆灭全然不知,而步兵第九联队的联队长片桐护郎大佐,则骑着高头大马随队伍前进。 他同样是对第三大队的战斗状况两眼一抹黑,也同样从以往的战斗经验断定第三大队顶多是受到中国军队的阻击,哪里会想到第三大队已经被全歼?或者说,在许多日军军官的脑中,大队及以上级别的日军部队在和中国军队作战时候根本就不存在被全歼的危险。 忽然,天空中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几架飞机穿云而过,缓缓降低了高度,日军第九联队的官兵们依旧如常行军,现在华东地区的制空权已经完全落入了日军的手中,因而这些日军官兵不用做多想便知道是海军的飞机,一些日军士兵甚至欢呼着对飞机挥起了手中的步枪,接着就看到一架飞机逐渐降低了高度,然后像是老母鸡下蛋一样丢下了几个通信筒。 通信筒,即一种结构坚固的钢制圆形筒,是日军的一种用于地空联络的装备,其原理也十分简单粗暴,就是把电报,信函等装在通信筒之中密封起来,然后由飞机低空空投到地面上,再由地面部队捡起接收,属于一种最为原始的地空通信联络方式。 那架飞机在丢下几个通信筒后,自是快速拉升高度飞走,而那几个通信筒也被第九联队联队部的军官收集起来,交给了联队长片桐护郎,而片桐护郎看到通信筒内的笔记内容时,顿时两眼一黑,背后直冒冷汗,险些摔下马去。 通信筒内的笔记上,只是短短几行字:前方发现至少一千具陆军官兵遗体,贵部前出之步兵大队疑似全部玉碎。 第195章 滚筒战术 第195章滚筒战术 就在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感受着何炜给与他的“小小中国震撼”时,何炜已然带着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向第一六零师的主防线开去。 公路上,何炜坐在自己的那台奔驰军用越野车上,吃掉日军一个步兵大队的快意还没有散尽,故而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倒也没带来多少寒意。 只是小传令兵陶黑娃却没有何炜的体格,虽然坐在副驾驶上靠着挡风玻璃,却是被吹的瑟瑟发抖,而与何炜并排而坐的,正是第九五六团的团长蔡如柏。 和现在绝大多数的中国军队一样,第六十六军全军上下连个汽车轮胎都没有,像是蔡如柏这样的步兵团团长,平时也就是有个马骑,汽车是绝对坐不上的,托了特务营的福气,这次九五六团的弟兄们还能能坐上大卡车,考虑到蔡如柏好歹是个上校团长,跟着那帮大头兵挤在车厢里实在是不像话,所以何炜特意将其请来,坐上了奔驰军用越野车。 车队给足油门一路加紧行驶,终于见到了在后方的第一六零师部队。 “营长,前面有人。” 陶黑娃向前指去,何炜举起望远镜,就见公路上有几十名头戴英式钢盔的粤军官兵,在公路两侧还有大概两个连的官兵在散兵坑中布防,公路上堆满了各种沙袋和泥土,还有堆积如山的弹药箱,何炜用望远镜虽然看不清楚那弹药箱里面装的是什么,但看箱子的外型和颜色貌似是炸药。 而在公路上那几十个官兵手中都挥舞着铁锹和镐头对着路面狠狠的劈砸,还有骂骂咧咧的广东土话声传来,蔡如柏也举起了望远镜观察,随着车子开的越来越近,蔡如柏对何炜说道:“何营长,是我师工兵营的人。” “哦?那可得过去看看。” 何炜当即让司机加速,开上去后靠边停车,后面拉着特务营和九五六团的两百多台卡车,坦克则继续前进。 待到车子停下来后,一名挂着少校军衔的矮黑少校跑了过来,分别对何炜与蔡如柏敬礼,气喘吁吁的说道:“蔡团长,太好了,你们总算是来了。” “丁营长,你们这是在干嘛?” 蔡如柏问道。 那少校回答道:“长官,司徒参谋长听说你们打了个打胜仗非常高兴,特别让我带着工兵营在这里等着伱们,日本人的部队重武器多,汽车多,等你们一过就得把路炸掉,我早就带着人来了,看你们一直不到我还以为你们被rb萝卜头给咬住了,我这里又联络不上你们,只能先带着部队挖路,好在挖出来的缝隙不大,过车没问题,现在看你们没事就太好了。” 何炜向路中央看去,只见路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看那四周累的满头大汗的工兵和堆积起来的炸药,何炜便知道他们要用炸药对公路进行爆破,只是这能通过加农炮的优质战备公路实在是太过于坚固,这么多士兵齐心协力累个半死,也只能在路上开一条缝。 中国军队的队属工兵部队装备其实相当简陋,除去一些极其精锐的部队外,工兵部队的装备和步兵部队其实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多了一些铁锹和镐头炸药,要炸掉如此坚固的公路在缺乏专门工兵爆破装备的情况下只能先生生把公路凿开,然后把炸药塞进去一点点炸。 何炜估摸着接下来他们就要往挖开的缝隙里面装入炸药进行爆破作业。 “兄弟,司徒参谋长现在在哪里?” 何炜问道。 “司徒参谋长离这里不远,师指挥所就部署在本师第一道防线后面。” 工兵营长向后面指了指。 何炜点点头:“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也要小心一点,尽快爆破,我估计日军的主力也快咬上来了。” 简单跟这名工兵营长讲了几句,何炜又重新上路,向第一六零师的指挥所快速前进,车队又全速行驶开进了二十分钟,终于又在公路上见到了一六零师参谋长司徒非提前派来等候的副官。 司徒非也正急着见何炜与蔡如柏,何炜将特务营的整顿隐蔽交给副营长傅琛,蔡如柏也让中校团附整顿第九五六团,随即,那辆奔驰越野车直接粗暴的开下了公路,颠颠簸簸,狂野粗暴的向第一六零师的指挥所疾驰而去。 第一六零师的指挥所位于一座小丘陵后方,与其说是丘陵,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山头,跟何炜刚才打伏击隐蔽的山头差不多,是一个绝好的隐蔽地点,指挥所的有线电和无线电通信网络也构建完毕。 何炜与蔡如柏一路风风火火赶到了第一六零师的指挥所,下了车便见到了以参谋长之名代行师长实际指挥职责的第一六零师参谋长司徒非。 此前何炜急着率领部队前出作战,跟司徒非的交流不多,但对他的名号何炜却是颇为熟悉的,在原本的南京保卫战中,司徒非亲自率领部队突围,向日军发起攻击,最终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在紫金山附近因头部中弹而阵亡,穿越前的课本和历史资料上对其也多有提及,算是南京保卫战阵亡将领中比较出名的一个。 司徒非的资历也相当深,他已经四十四岁,系广东开平人,毕业于保定军校第六期步兵科,在十九路军当过团长,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参加过一九三二年的淞沪抗战。 当几人见面时,司徒非先是对于何炜和蔡如柏歼灭一个日军步兵大队的大捷表示了祝贺,但脸色随即又垮了下来,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指挥所内,何炜灌了一口热茶,在蔡如柏询问之后,司徒非才将当前的状况为二人讲明。 司徒非挥着一支木棍,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在淳化,方山一带守备的七十四军已经和日军大规模接火,现在我师正面的日军应该尚未展开,他们那里的日军却是来势汹汹,攻击势头非常凶猛,而且是战车,航空兵,步兵炮兵的联合进攻,据第五十一师王耀武师长的通报,他们从日军尸体上获知的番号就已有第九师团的第七联队,第三十五联队,第三十六联队,山炮兵第九联队以及第一一四师团的第一一五联队和第一五零联队。” “大概就在你们出击后不久,日军又对淳化和方山一线投入重兵发起猛攻,五十一师没抗住,把淳化的主阵地给丢了,而淳化的核心阵地一丢,从淳化到上方镇的这六公里距离内再也没有第五十一师的部队。” 司徒非说着,用手中的木棒在地图上画了画,何炜当时背后就冒出了冷汗,急着说道:“那淳化到上方这六公里不就成了真空状态,日本人要是长驱直入不但第五十一师和第七十四军危险,咱们这边也跟着吃瓜落啊,要是日本人从那边向咱们这里包抄,整个军都完蛋了。” 蔡如柏也站了起来,急着对司徒非说道:“参谋长,五十一师派兵反击了没有,这不是把咱们也给带进去了。” 司徒非摆了摆手。 “五十一师的王师长发来了电报,他也急的不行,淳化核心阵地丢了之后马上就给我们发了电报,南京卫戍司令部也知道了此事,给我们发来了电报让我们抽兵增援,当时我手上已经没有预备队了,只能挖肉补疮,就近把布置在第一线的九六零团拉了下来,等一切准备完毕,部队出发走到一半,王耀武师长又发来了电报,告诉我们不必增援了,他已经把五十一师布置在大后方的第三零六团团拉了上来,汇同前线的三个团对淳化的日军发起反击,好歹是把这块大窟窿给补上了。” 司徒非说完,何炜跟蔡如柏都长出了一口气,幸好第五十一师的预备队拉了上来,不然的话,一旦淳化到上方的六公里成了真空地带,第一六零师乃至第六十六军的阵地也立刻会陷入危机,到时候何炜也不用想什么坚守阵地,对日军发起突击什么的了,想办法怎么跑路保命才是第一。 “这就好,这就好,参谋长,可是我看你还是有所顾虑?” 蔡如柏对着依然面带愁容的司徒非说道。 “按照我师的布防计划,第一道防线是四八零旅的九六零团和九五九团,第二道防线四七八旅的九五五团,你的九五六团充作预备队,现在你团回来了,这倒是还好说,可是第一线的九六零团被抽出去增援五十一师,虽然没打上,但是到现在也没开回来,他们沿路遭到了日军飞机的扫射,部队只能脱离公路缓慢行军,第一道防线相当于缺了一半的部队,在你们后面的日军主力估计也快到了,到时候前沿就只有一个团,恐怕是顶不住啊。” 何炜明白了司徒非的意思,合着原来是第五十一师的防区出现了真空,为了增援五十一师,第一六零师不得不抽出第一线的一个团去增援,结果五十一师自己把自己的漏洞给补上了,一六零师的这个团却因为日军的空袭短时间内撤不回来,最后五十一师的防线是给堵住了,第一六零师的防线却搞出了大窟窿,可谓是顾此失彼。 一时间,司徒非和蔡如柏都陷入了沉思,何炜却想了想,急中生智有了个法子。 “长官,不如我们搞个滚筒战术,直接把蔡团长的九五六团补进去如何?” “老弟,你什么意思?”司徒非问道 “长官,既然你派出去的那个团短时间内回不来,那干脆就不要让他们往这里开进了,正好我和蔡团长的部队开了回来,不如就把蔡团长的九五六团拉到前沿填补空缺,让九六零团不急,慢慢开到后面去构筑工事,组织防线,和日本人来一手滚筒战术。” “滚筒战术?” 司徒非问道。 “哦,长官,这滚筒战术其实就是逐次交替撤退战术,以贵师的具体情况来说,贵部下属有九五五团,九五六团,九五九团和九六零团四个团,原本守备第一道防线是第九五九和第九六零团,第二道防线是第九五五团在负责,现在九六零团开不回来,阵地出现了空缺,那咱们不如就把九五六团补进去,让第一线阵地由九五九团和九五六团来负责,第二道防线依旧由第九五五团守备,九六零团直接开到九五五团后面去建立第三道防线。” “待到日军攻击过来,第一道防线先拼死抵抗,待到无法支持时,我们再把部队撤下来,将第一道防线撤下来的部队撤到第三道防线后面去建立第四道防线,然后由第二道防线的部队去迎击日军,等到第二道防线支持不住了,那就再把第二道防线的部队撤到第四道防线后面建立第五道防线,如此交替掩护,逐次阻击岂不比集中于一线死顶强。” 何炜所说的战术其实就是交替掩护逐次撤退战术,他之所以说是滚筒战术,则是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一战术实则是被国军的著名将领廖耀湘发扬光大。 在远征军入缅作战时,廖耀湘就是用了这种交替掩护撤退战术,在缅甸战场的斯瓦河阻击战中成功的阻击了日军,掩护了己方的主力撤退集结,并最终成功在日军的追击下脱身,这种战术其实就是交替掩护,逐次后退,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是在后世的互联网讨论上莫名其妙的火热了起来,还被冠以滚筒战术的绰号。 说到这里,何炜的思绪突然莫名的想到了廖耀湘,现在这位仁兄应该也在南京保卫战的战场上奋战,如果他所记不错的话,廖耀湘现在应该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二旅的中校参谋主任,而那场发生在几年后的轰轰烈烈的远征军入缅大战,自己又是否能参与的进去? 何炜的思绪突然开始胡乱发散起来。 何炜这一番话说完,司徒非稍加思考,眼前一亮,顿觉何炜的这种战术颇有可行性,其实以目前的形势也只能这么干了,除了何炜的这个战术已然是别无他法。 “何营长的这个战术倒是个好主意,颇有见地,事到如今,情况紧急,就这样办吧。” 司徒非好像是抓到了突破口,略点点头说道,一句话即把何炜从毫无意义的纷乱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随即,司徒非即叫来了参谋,下达了最新的战斗命令,即何炜所部特务营与蔡如柏的第九五六团开往第一道防线,接替原九六零团的阵地。 另考虑到第九五六团在伏击战中损失了三百多人,又从师辎重营中抽调了一个连的辎重兵拨给蔡如柏补充其伤亡缺额,第九六零团则向后机动行军,直接转移到负责第二道防线的九五五团后方构筑工事,建立第一六零师的第三道防线。 就这样,在何炜的建议下,第一六零师搞起了滚筒战术,而接下来第一六零师和第六十六军即将面对的,便是日军第十六师团的主力部队,这次不是一个中队,一个大队,而至少是一两个联队乃至一整个师团的敌人,一场真正面对面的血火厮杀,即将在汤山外围上演。 ps:各位书友,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幸福,身体健康。 第196章 欢快与悲怆 第196章欢快与悲怆 敲定了作战方案后,二话不说,何炜与蔡如柏便分别整顿各自的部队,准备往前面开,这整顿倒是来的方便,因第一六零师的指挥所就开在第一道防线的后面,离前面很近,所以时间上倒还来的及。 何炜的特务营很快就做好了战斗准备,主要是他的部队刚才的战斗中损失不大,只伤亡了三十多个弟兄,平均到参战的各个步兵连,对全营的战斗力并无大折损。 但是第九五六团的伤亡就大了太多,阵亡负伤超过了三百人,为了给九五六团补充战斗力,司徒非将辎重营的一个连补给了蔡如柏,让他补充到战斗连队中填补战斗减员以恢复该团战斗力。 国军的辎重兵多数和苦力差不多,本身没什么战斗技能,只能勉勉强强算是军人,其作战能力连日本人的辎重特务兵都比不过,日本人的辎重特务兵再怎么拉胯,也全都接受过基本的新兵制式教练和基本战斗技术的教练,会使用步机枪,会拼刺技术。 相比之下,中国军队的辎重兵就差远了,除了扛扁担和背弹药外几乎不会什么战斗技能,与其说是军人更不如说是穿着军服的农民,用他们来补充缺额纯属是赶鸭子上架的无奈之举,因此九五六团整补这些补充兵确实要耗费不少时间。 当然了,国军的辎重兵和日军的辎重特务兵比起来,倒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至少在国军这种缺乏现代化辎重装备的军队中,对辎重兵的依靠程度要远高于日军,因此对辎重兵也更加尊重,故而国军的辎重兵在军队中还得到了“铁肩队”这样的称号。 特务营这里虽然轻松很多,但也是相当忙碌,在特务营的临时驻地,特务营的官兵下了车之后,一辆辆已经空了的汽车和战车陆续开下了公路,披上了伪装网和树枝,艰难的行进在野地中,就地在公路两侧的旷野处寻找丘陵背侧或者山头制高点来隐蔽。 宪兵司令部配属给何炜的汽车足有两百多辆,加上战车连的战车,汽车,摩托车和特务营的摩托车,一时间公路上全是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履带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好在汽车部队的带队军官和战车连连长赵虎震都是极具经验的军官,没用多长时间就将这么一大批汽车和战车隐蔽完毕。 趁着九五六团整补的功夫,特务营除去整顿做战斗准备,同时也开始清点这次战斗缴获的战利品,于是,一条条还带着血的三八大盖,歪把子和整箱整箱的弹药被整齐地摆在地上。 接着,何炜又看到这两门四一式山炮旁边还有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又问道:“这步兵炮能用吗?” 何炜看了看,即说道:“干面包我们自己留下,其他的东西分成两份,一份自己留下,另外一份送给九五六团,让各连特务长和炊事班把东西领了,告诉弟兄们,今天打了胜仗,晚上吃肉,到时候别忘了把战车连,汽车部队还有配属给咱的那个山炮连的弟兄都叫上。” 四一式山炮对在军校开始就学进口博福斯山炮的陈信生而言那肯定是一万个看不上眼,可何炜因为穿越者的优势,对日军的装备水平却是有相当的了解。 将近两千名日军官兵就那么干看着,愣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声来,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rb崇尚佛教,笃信佛教者众多,而rb的和尚也要当兵,一些当兵前是和尚是日军甚至拿出了佛珠默默念起了经文,开始卖弄起了在肆意杀戮中国军民时全然不见半分的假慈悲。 可当部队开进到那场伏击战的战场时,面对着上千具第三大队官兵的尸体,还有第三大大队长富山之助少佐那死不瞑目的遗体,片桐护郎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点希望的泡沫也随之破碎。 正当陈信生为九二步兵炮损坏感到可惜时,特务营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风风火火的向何炜跑了过来,身后还差不多跟着一个排的士兵,扛着一堆麻袋,箱子,有一些士兵还将上了刺刀的步枪扛在肩膀上,枪上挂着各种鸡鸭鱼肉,大蒜青菜等,活脱脱一副鬼子进村的德行。 “怎么样,这两门山炮还能用吗?没给打坏吧。” 何炜也凑上前去,摇动着火炮的高低机手轮,不过待他一靠近,却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何炜皱起眉头,陈信生则指了指山炮的炮管,说道:“营长,这两门山炮我都检查过了,完全没问题,都可以用,就是刚才咱们打的太凶,炮上全是鬼子兵身上的零件,炮管子上还有肠子和烂肉,都他娘的臭了,我叫人擦了这味还是散不去。” 莫要说什么收拢尸体,就是连辨认核实战死官兵的尸体多半也做不到,第九联队的官兵当然知道这些第三大队的战友是遭遇了战车,类似的场景他们也是见过的,不过那多半是中国军队被己方的战车碾压,而今却是换成了他们的战友被中国军队的战车肆意虐杀蹂躏,此情此景,带给第九联队日军官兵的心里震撼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很多特设师团乃至于常设师团的步兵联队因为装备不足,都没法做到把联队炮按照如上标准配备完成,不得不把日俄战争时期的老旧三一式山炮拿来充数,有一些日军师团甚至将这种三四十年前的落后火炮一直用到了四十年代。 “嘿嘿,这些刀大多不值钱,这把倒是好东西,我可得收着。” 不过,何炜怎么也不会想到,向井敏明不是死在中国军队手里,而是被临阵溃散的日军辎重特务兵给打死的。 四处都是尸体,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四处都是被打坏的步机枪,公路被鲜血和残肢断臂所染红,更可怕的是公路左侧的旷野上分散着数不清的,嵌夹着红色肉泥的战车车辙印,那里的情形要比公路上还要悲惨上一百倍,至少公路上的第三大队官兵尸体还有很多是全尸,武器也多仅仅是损坏。 而按照何炜的记忆,自己要对付的第十六师团却是正儿八经的常设野炮师团,装备好,火力猛,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被震撼到的不仅仅是片桐护郎,还有日军第九联队上下全体官兵,在第三大队遭受伏击的战场上,将近两千名日军官兵挤在一起,有的在公路上,有的被挤下了公路,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何炜讪笑道:“你看不上?咱那是买的,鬼子是自己造的,而且鬼子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山炮,日本人最新的九四式山炮战斗性能非常不错,只不过来不及换装,而且我估摸着这两门山炮是日本人步兵联队下属联队炮中队的东西,肯定不会是最新最好的火炮,而且日军部队的装备水平也不一致,在联队炮中队装备四一式山炮的日军绝对是精锐,咱们可得小心对付着。” 可针对一个步兵大队上千人的伏击战,何炜哪里有功夫去单独找这家伙,战后打扫战场时心里虽然想着这事,可同样是没有功夫在上千具尸体中搜寻一个下级军官,没想到倒是在战利品里面得了这孙子的军刀,虽然据此可以推断向井敏明那家伙是去见了野田毅,但何炜心下还是对没能亲自砍了这孙子的脑袋而倍感遗憾,毕竟,按照他的原计划,他也想让向井敏明死在他自己的战刀下,让他和野田毅死的整整齐齐,一块上路。 何炜笑了笑,将那些烂刀丢在一旁,独独捡起了向井敏明的那把佩刀,他打算把这刀跟野田毅的那把家传宝刀凑个对,以后在军中发展少不了要搞搞人际关系,更要迎来送往。 何炜走到正在登记造册的傅琛身边,好奇的询问道:“怎么样,缴获了多少东西?” 可公路左侧的尸体几乎全都成了肉泥和肉饼,大多尸首分离,脑浆遍地,甚至有的压根就只是一团浆糊,连个人型都看不出来。 陈信生闻言,明白何炜是打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让特务营的炮兵唱主角,遂兴奋的说道:“营长,伱放心,这两门山炮绝对拉的出,打的响,我回头从我炮兵连里面凑点人出来,弄几个炮手把这两门山炮熟悉熟悉,等上了战场绝对不带拉稀的。” 陈信生说着,又用略带鄙夷的眼神看着这两门四一式山炮,说道:“要我说这鬼子也不阔绰啊,这两门山炮保养的很好,不过也是十年前出厂的老炮了,我在军校时学的就是博福斯,像鬼子这炮我还真有点看不上。” “炮弹我也点过了,两门炮,四个弹药副车,一共二百四十发山炮弹,这是鬼子的四一式山炮,卖给咱们国军的叫大正六年式山炮,国军炮兵也装备了不少,有几个师的山炮营用的就是这玩意,我有个同学在八十九师的炮兵营,他们用的就是这种炮,不过性能上和咱的博福斯七五山炮没个比,不过胜在轻便,营长,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把这两门山炮用在小鬼子身上?” 陈信生苦笑着摇摇头:“瞄准具,水准气泡和炮闩都给打坏了,完全用不了,不过七十毫米的步兵炮弹倒是缴获了不少,弄了小二百发,可惜了,只有炮弹,却没有火炮打。” “刚刚统计出来,能用的三八大盖搞了三百一十支,歪把子有六挺,掷弹筒五具,六点五毫米步枪弹十五箱,手榴弹十箱,王八盒子手枪六把,军刀十八把,其他的还在统计之中,不过鬼子的重机关枪咱是一挺也没缴获到,刚才打扫战场的时候我都看了,要么被咱们的炮给炸碎了,要么让那帮战车兵给碾了,反正是一挺也没捞着。” “无妨,回头我找人改一改,看能不能改成地雷用。” “营长,我们从鬼子的辎重车上搜出来不少粮食补给,有几十箱干面包,还有不少牲口和青菜,估计都是从老百姓家里抢出来的,这些玩意怎么处理。” “能用就行,现在马上就要打大仗了,我营和蔡团长的部队马上就要开到前面,按照我的意思,我营可不会投入第一线战壕和日本人拼消耗,咱们能帮衬帮衬的就是火炮,战车这些特种兵器,鬼子炮多,咱们炮少,缴获的山炮能用自然要用上,六十六军配属给咱们的那个山炮营有四门山炮,咱们再把缴获的这两门山炮利用上,凑个六门山炮,也算是一股不弱的火力了。” “得嘞。” 何炜点点头:“能用就好,能用就好,炮弹呢?” 提着军刀,何炜又走到了陈信生身边,他正摆弄着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这两门山炮何炜可是印象深刻,因为公路上的日军行军纵队中,日军的山炮兵是走在最前面的,而且也是在特务营的第一轮火力攻击中就被直接打掉的日军战斗单位,这两门山炮自然也一炮未发。 傅琛说着用脚踹了踹地上的一堆军刀,何炜也好奇的蹲下看了看这些刀,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曹长刀和尉官刀,随便划拉划拉,忽然就见里面有一把刀柄为青紫色,刀装极为精致的军刀,做工档次和刀装的级别要远搞出那些普通批量生产的机制军刀。 特务营的炮兵连连长陈信生正围在那两门山炮旁边不断的摆弄,而由于特务营的军需李有财和编成不久的辎重排因为执行何炜派给的特别抢劫行动不在,这登记造册和搬运的任务自然就得有战斗连队的官兵们代劳了,特务营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则临时承担起了军需官的职责。 何炜将那把刀拿起抽出,便可见这把做工精致的军刀刀刃上刻着几个字-“关の孙六,”似乎是刀名,而在刀名下面,还刻着两个字-向井,看到向井这两个字,何炜登时就想起了什么,稍加思索便明白,这刀多半是那个和野田毅齐名的另外一名杀人竞赛凶手向井敏明的军刀,何炜亲自把野田毅的脑袋给剁了下来之后就一直想着怎么才能把向井敏明给干掉。 虽然战场打扫的比较匆忙,但是看起来缴获的东西还真不少,三八大盖摆了三四排,歪把子机枪和八九式掷弹筒也摆了一排,九二式重机关枪何炜却是没看见,当然,最显眼的还属那两门四一式山炮,那可是正经的七十五毫米身管火炮,在一众机枪步枪之中显得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rb也不是什么富裕国家,其各个部队的装备水平也残次不齐,其陆军师团分为常设和特设两种,一般来说,常设师团的步兵联队装备的火炮是四一式山炮,九二式步兵炮和九四式速射炮,而特设师团步兵联队装备的火炮则是老旧的大正十一年式平射炮和曲射炮,当然,rb这个穷逼帝国主义的诨号也不是白给的,事实上就这个标准也不能百分之百的做到。 话分两头,日军那边可就惨了,当通过飞机丢下的通信筒得知了麾下的第三大队疑似全灭之后,步兵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立刻下令部队急行军向前推进。 胡兆武吆喝着组织士兵们分东西,许多听到有肉吃的士兵们也跟着欢呼雀跃,大声叫好,一时间,附近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对了,营长你看看这些rb军刀,你说这日本人也是有意思,军士就能配发战刀,有这造刀的钱不如造点好用的手枪,鬼子那王八盒子手枪不好用。” 在获知这个消息时,除去震惊,其实片桐护郎心中还是存有一点点侥幸,毕竟,飞机丢下来的通信筒中也没有使用百分百肯定的措辞,而且空中侦察也不一定就能确定地面上的尸体就是第三大队官兵,加之对日军加强步兵大队级别部队战斗力的自信以及自我安慰心态的加成,片桐护郎还是认为步兵第三大队大概率没有遭到全灭的厄运。 这两把战场上缴获日寇家传宝刀却是极好的礼物,就算送不出去,等到以后打完了仗,如果自己还活着,过个几十年后,自己在军中退役后也可以拿去搞个展览,捐个博物馆,拍个纪录片什么的,也是日军禽兽行径的有力罪证。 而又过了几分钟,一些从震撼的思绪之中脱离出来的日军新兵则纷纷开始呕吐。 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脸上早就没有了血色,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子为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富山之助合上了双眼,又放眼望去,看着周遭的场景,看着尚未和中国军队展开正面对决就已经遭受当头一击士气顿减的部下,片桐护郎突觉喉头一甜。 接着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大吼道:“该死的中国军队,此仇不报,我枉为帝国武士!” 第197章 夜行军 第197章夜行军 第九五六团的整顿工作持续的比想象中还长,直到天黑才堪堪整补完毕,十二月四日这一晚,乘着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心气儿,借着歼灭步兵第三大队缴获的吃喝战利品,特务营,战车连,汽车部队,配属的六十六军山炮连和九五六团的官兵杀猪宰鸡,各种鸡鸭鱼肉,日本饼干罐头面包可劲儿的造,好生祭了祭五脏庙。 而在享用完丰盛的晚餐之后,特务营和九五六团也悄然出发,开向了前方的第一道防线。 这次行动,出动的部队除了第九五六团外,还有何炜的特务营全部,以及装甲兵团的战车连,战车防御炮排和配属的六十六军山炮连,酒足饭饱之后各部官兵的士气都很高涨,今天这一仗是特务营在南京保卫战中的首战,也是第九五六团的首战,官兵的心气和士气完全被这场辉煌的胜利调动了起来,官兵们都打算要在前面再狠狠的给日本人来一个教训,因而各部队都携带了大量的弹药,颇有一种今天吃了一个大队,明天就要干掉日军一个联队的气势。 六十六军军长叶肇确认特务营协同第九五六团吃掉了日军的一个大队之后大喜过望,当天就派人送来了一大批弹药,其中光士乃德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弹就补充了三百发。 何炜也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底,之前特务营存放在汤山陆军炮兵学校的库存弹药全被何炜带上,且在汤山炮兵学校内发现的那一大批炮弹也都被何炜掏了个空。 这批炮兵学校的遗留炮弹包括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一千五百发,八二迫击炮弹五百发和德国造一百五十毫米重型爆破榴弹十发,特务营没有装备八二口径的迫击炮,何炜索性将那五百发八二迫击炮弹送给了第九五六团,至于那十颗一百五十毫米榴弹,何炜则打算改成地雷或者炸弹用。 今天新近缴获的那批日军战利品也没有放过的道理,两门四一式山炮被何炜编进了特务营的炮兵连,缴获的山炮弹,步兵炮弹也全部带上,毕竟好不容易缴获了两门日本人的山炮,当然要用敌人的炮好好的给敌人来点颜色看看。 正所谓:以彼之器还以彼身。 这次开进,因为距离比较近且夜间行车事故率较高,故而所有部队都采取徒步开进,没有坐汽车,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三千多名官兵就开向了第六十六军的一线阵地。 夜色茫茫,何炜亲率特务营打头阵,在寒夜之中向前挺进,地平线处淳化方向的炮声已然停止,入夜之后,日军的飞机和重炮攻击力即大打折扣,只有零星的枪声自远方传来。 特务营完全按照战备行军的标准向前搜索前进,正面,侧翼,全都派出了前进搜索部队实行警戒搜索,做好了随时和日军遭遇,同时又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后方的营主力则是悄无声息的行军,一顶顶黑色的德造m35钢盔在黑夜之中汇聚成了一条洪流,就好似一条在深渊中移动的黑色巨蟒。 特务营的行军队列中,除了脚步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音,寒夜虽冷,可官兵们的心是火热的。 在特务营稍后的公路上是陆军装甲兵团的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战车,汽车,摩托车组成的摩托化混合行军纵列,特务营炮兵连的摩托牵引战车防御炮与何炜的座车亦在其中。 乘坐着摩托车的战车连搜索兵在前开路警戒,而后是装满了油料和弹药的德造卡车,拖着三七战车防御炮的越野车,拖着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的摩托车和钢筋铁骨的一号战车,卡车车灯和战车车头探照灯射出耀眼的光柱,车队浩浩荡荡,络绎不绝的向前开进。 在这支摩托化行军纵队的后方,则是第九五六团的行军纵列,第九五六团的行军队列虽不如特务营的那般齐整,警戒搜索亦不如特务营那样完备,但是他们的脚步也同样坚毅。 在江南大地的寒冷冬夜中,几支队伍逐渐合流,汇聚成了一条洪流,而这条洪流也终将变成一道铁流。 约在凌晨两点,担任前锋的特务营终于到达了指定位置,当何炜看到了前来接洽的军官时,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因为前方出现的空缺,行军中何炜一直在担心有日军的小股部队渗透进来,故而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戒状态,现在总算是松了口气。 “长官好,我是第四八零旅旅部参谋,我们旅长正在指挥所中,请您跟我来。” 寒夜中,一名上尉军官向何炜敬礼后低声说道,何炜点点头,将部队暂时交给副营长傅琛指挥之后,即从上尉军官手中接来了战马的缰绳,两人翻身上马,和几名粤军士兵一起快马加鞭,向第一六零师四八零旅的旅指挥所赶去。 在上尉军官的引领下,何炜终于来到了第四八零旅的野战指挥所,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旅指挥所并非是布置在地面上的隐蔽处,而是设置在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地下工事中,当何炜进入这座地下工事后,立刻被耀眼的灯光晃了一下,这座地下指挥所由上下两层组成,其中上层为战斗部,设置有三个射击孔,下面则为隐蔽部和观察所。 指挥所内的人并不多,只有三十几名官兵,何炜只是跟着上尉军官在指挥所内一路穿行。 现在国军采取的编制是方块师编制,所谓方块师,即一个师下属两个旅,一个旅下属两个团,日军也同样如此,一个师团下属两个旅团一个旅团下属两个步兵联队。 这种编制完全沿袭自第一次世界大战,旅部某种程度上其实只相当于师部的一个小型派出机构,很尴尬,规模也很小,第四八零旅的旅部其实也就何炜看见的这么点人,也没什么直属部队,不像师部还有特务连,工兵营,通信营等一干直属部队,旅部就是一堆军官和一堆勤杂兵。 日军旅团的旅团部也大差不差,旅团部的人马编制表上只有七十五名官兵和二十二匹马,其实在当下旅一级指挥部的定位已经十分尴尬,师指挥旅,旅指挥团,这种叠床架屋式的指挥体系其实大有问题,指挥起来也多有不便。 何炜在和司徒非商议时,基本都只是提到团,可是旅却一句都没有提到,从此即可见一斑,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上,再过两年,国军和日军都将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并陆续取消掉旅级单位,成立下属三个步兵团和三个步兵联队的三单位制师级单位。 “长官,这位就是我们陈佩之旅长。” “长官好,我是南京城防特务营营长何炜,奉命率领本营协同贵师第九五六团增援贵部阵地。” 何炜刚见到这名少将旅长,连人都没认熟,就见这名急的如热锅上蚂蚁的旅长抓住了自己的手,不断的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总算是给你们盼来了。” 看样子也是心急如焚,何炜便直入主题的请陈佩之介绍当前的情况,于是,几人便来到地图前,陈佩之也立刻对着作战地图讲明该旅的部署:“我旅目前沿着公路两侧布防,意在阻止敌军沿公路向首都突击前进,旅辖两个步兵团第九五九团和第九六零团分别部署在公路两侧,两个团的战斗境地划分线即为公路,可昨天因为突然接到增援淳化方向第七十四军的命令,在右侧阵地布防的九六零团被抽走,阵地就空了,不过好在你们及时赶到,我旅还没有和日军接上火。” 情况很明确,就是让何炜他们上去填线,不过何炜心中却早有计较,第九五六团顶上去进入阵地填线是没问题的,可他的特务营却不能白白的在战斗中损耗掉,何炜遂开口说道:“陈旅长,不知道现在右侧阵地有没有日军突袭或者斥候挺进,阵地内的构工情况又是如何?” “这个你放心,第九六零团被调走后,我从九五九团抽掉了一个步兵连前出阻止了步哨警戒线,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敌军,公路也在师工兵营的协助下爆破完成,短时间内日军的那些卡车重炮是不要想过来了。” “阵地的工事也足够坚固,这里有战前中央构筑的国防工事,有很多钢筋水泥结构的碉堡,隐蔽部和交通壕,九六零团撤走之前已经加强了大量的交通壕,又用沙袋和圆木加固了工事,只要伱们的部队一开到,就可以进入阵地。” 听到这里居然有国防工事,何炜颇为诧异,之前刚来第六十六军这里的时候,他本以为这里不像教导总队和八十八师等守备的紫金山,孝陵卫和雨花台核心阵地配备有许多战前构筑的国防工事,没想到在句容外围居然也有,这倒是给即将到来的血战减轻了一些压力。 暗想着又多了一份胜算,何炜又说道:“陈旅长,想必我们的情况您已经清楚了,第九五六团本来就是贵军序列的内的步兵团,自然是要接替空缺出来的阵地,不过我的特务营兵力较少,且近战火器较多,不适合阵地作战,所以本营准备充当贵旅的预备队。” 何炜话音刚落,一名中校军官即皱眉开口说道:“预备队?现在哪里还有预备队,如此广大的正面由我们一个旅的兵力扼守本来就力有未逮,顶在第一线的步兵团几乎是把下面的步兵营连平摊在阵地上,压根就没有预备队,这个安排貌似不太妥当吧。” 这名中校话中夹枪带棒,语气也十分的不友好,何炜心想少将旅长对自己尚且客客气气,一个中校倒是跟自己摆上了谱。 何炜瞄了一眼此人的胸章,原来此人是这个旅的参谋主任,于是,何炜也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这位长官,本营论及兵力虽也有一千余,可步兵仅三连又一个特务排,且部队内的装备多为近战和自动火器,更适合担任突击支援的预备队,但我部也不是不参战,本营的炮兵连配备有四门八一迫击炮和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且新近编入了两门缴获自日军的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 “此外,我营还配属了陆军装甲兵团的一个战车连和一个战车防御炮排,另有第六十六军山炮营的一个连,我部的主力虽然充当预备队,但那是步兵,我打算将我营的炮兵以及配属的炮兵混合编组,配合贵部作战,并不是我营完全不参战。” 何炜此言一出,那中校参谋主任就闭上了嘴,旅长陈佩之接着问道:“老弟,不知道你手中的全部炮兵火力有多少?” 何炜淡淡的说道:“我营炮兵连计算有四门八一迫击炮,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配属我营之战车防御炮排装备有两门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第六十六军炮兵营之一连配备有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我准备将所有炮兵混合编组,组成一支临时炮兵群,支援贵部作战,我营主力和战车连则在后方充当预备队,随时随地准备反扑支援。” 陈佩之登时大喜过望,急道:“那可太好了,我们不缺轻重机枪,缺的就是火炮,一个团就只有六门八二迫击炮,步兵炮山炮和战车防御炮是一门都没有啊,现在有这么多炮,这仗可就好打多了。” 陈佩之的这句话过后,特务营的作战部署也就此定调,在此前的战斗中唱主角的特务营步兵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退居二线,充当预备队,而特务营的炮兵则将顶替步兵,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战斗中成为主角。 很快,何炜就和陈佩之协调完毕,而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第九五六团的主力也陆续开到了指定位置。 第198章 国防工事 第198章国防工事 天刚蒙蒙亮,第九五六团的两千多名官兵陆续到达了指定位置,而何炜也与第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汇合,率领部队进入了指定阵地。 走在九六零团留下的阵地中,何炜脚踩着冰凉的水泥地面,嗅着青草,泥土和锈蚀混合起来的奇怪味道,看着绵延纵横的国防工事,不得不暗自腹诽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国防工事的规模。 第九六零团的阵地完全是以战前构筑的国防工事为基本依托,主阵地是以钢筋水泥结构的机枪碉堡,隐蔽部为基础,夹杂着一部分水泥结构交通壕,而第九六零团又在此基础上挖掘了大量的交通壕,散兵坑,将机枪碉堡隐蔽部和水泥结构交通壕连接了起来,构成了一道绵长的防线。 而其布设的地点又以各处高地,制高点为主,算是对工事和附近的自然地形做了很好很恰当的结合,比何炜预想之中要好的多。 何炜虽然是穿越者,可穿越者也是有知识盲区的,实际上至1937年8月,南京四周合计完成国防工事533座。其中在南京东南一带,自板桥经淳化、汤山迄龙潭,由中国军队独立工兵第一团完成工事223座,不谈质量,只是从数量的角度而言,这个数字绝对算的上是众多了,何炜对此是一无所知,仅仅是凭借模糊的记忆记得南京城外有不少工事,而且质量貌似都不咋地。 原本何炜对这批国防工事没抱太大希望,因他在军校就读时也多次外出进行野外训练,且参与过以保卫首都为核心想定的军事大演习,也曾经见过不少南京外围的工事。 当时何炜看见的那些工事其实就有很大的问题,平地上的工事多数是孤单单地突出于地面,未利用地形地物背景。在有坟堆和小高地的地方,没有尽量将工事配置在高地侧斜面或反斜面,而是建筑在高地附近的平地上。 有的机枪工事建筑在山顶上,射孔很大,只求射界广阔,未虑及易被敌炮击毁的后果。也有的工事建筑位置较低,或因原有基础不固而下沉,势将影响火器的射程。机枪工事往往限于地形条件,不得不建筑在地面上,不够掩蔽。 总之,就是没有做到工事和自然地形地物的结合。 当然,除此之外,还存在着不少其他的问题,比如很多掩体工事附近杂草荆棘丛生缺乏保养,门锁生锈,碉堡内有积水,缺乏专门单位进行养护等等,种种问题与弊病不胜枚举。 当时带着何炜参与演习的工兵教官和地形教官可是对着那些建成的工事好一通批判,其中有一些老教官和协同演习的工兵学校学员还偷偷指出了那些国防工事的材料也有问题,那些工事的材料并非是军中所产,上到钢筋混凝土,下到木材和钉子钢丝,都是承包出去的。 而承包出去的也不仅仅是材料,虽然绝大部分国防工事都是由军政部直属的各个独立工兵团来构筑,可由于工程量大且独立工兵部队数量有限,很多国防工事是直接外包给地方的建筑公司和营造厂,何炜想来这其中必然少不了官商勾结和贪污腐败,损公肥私等见不得光的阴私。 只是这些工事的使用者却要用生命和血肉来为他们的无耻行径背书。 但今天这批工事,何炜粗粗一看却是要比以前看到的那些此等货色好上不止一倍,无论是构筑布置还是用料质量都还算不错。 工事中不时有各种命令声传来,九五六团的官兵们已经在军官们的指挥下陆续进入了工事,何炜与蔡如柏一起在一名上尉的带领下四处穿行。 这名上尉来自部署在左翼的九五九团,当第九六零团被迫抽走去支援第七十四军之后,陈佩之即从九六零团抽调了一个连布置在九六零团的工事中侦察警戒,这名上尉连长一面带领何炜与蔡如柏熟悉工事,一面不断的为其介绍阵地内的各种状况。 “我们在接收阵地时做了一定调查,和我们交接阵地工事的是附近的县政府官员,据他们说这附近的国防工事是由军政部直属的独立工兵第一团所构筑,工事系由参谋本部的城塞组设计,各种碉堡还算是完备,主阵地基本是沿着附近的制高点和丘陵所构筑,其种类包括有轻型机关枪工事,重型机关枪工事,小炮工事,隐蔽部,观察所,指挥所等,而各种火力碉堡又分为正射和侧射,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齐全的。” 这名上尉连长细致的为何炜和蔡如柏介绍着工事,何炜看他戴着眼镜,很是有些文质彬彬与书生气息,看起来不像是那些行伍出身的老粗军官,一看就是受过正规系统的军事教育,于是何炜开口问道:“兄弟念过讲武堂或者是军官学校?” 上尉笑着答道:“长官,我是广东军事政治学校第二期的毕业生,去年才毕业分配到我师担任排长,在淞沪血战三个月后我连连长阵亡我即升任连长,哦,我这差点还忘了,现在不能叫广东军事政治学校,应该叫中央军校广州分校了,我们第二期学生还被比叙成了黄埔军校第十一期毕业生,也算是委员长的学生了。” 何炜点点头,这下子明白了,广东的陈济棠下台之后,果脯中央对广东的军事政治势力全满接收,陈济棠搞得这个军事政治学校也给中央吞了,直接给改成了中央军校广州分校,后来又改称为中央军校第四分校,成为了黄埔军校的分校,在抗战期间培养训练了大量的初级军官。 说起来,这人也因此成为了自己的同期同学,但何炜也没有什么攀谈结交之意,一来广州分校其实就是中央解决陈济棠之后趁机吃掉广东军政势力的产物,二来黄埔毕业生之间也存在这各种鄙视链。 比如开办各个分校扩招之前考入南京军校的鄙视抗战军兴开办分校扩招之后考入军校的,军校转移到成都之后成都本校的看不起各个分校的,本校和分校毕业的又看不起其他专科军校比叙和代训出身的,各种各样的鄙视链实在是太多,何炜自然也懒得攀扯关系。 这名军官继续带着何炜与蔡如柏在阵地中穿行,不过这次却露出了愁容。 “这些工事总的来说还比较坚固,但是问题也不少。” “什么问题?” 蔡如柏开口问道。、 “问题不少,这些国防工事的图表都不在了,这些工事,每一个都配备有蓝晒纸印的图,说明着它的种类和番号,它的位置、它的邻接工事的关系,测定了它的前地要点和距离,记载着它的射界的大小。这样,就无法知道重机关枪掩体到底有多少,指挥部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些东西都是存放在附近的县政府中,可我们向县政府多方索取,他们也表示无能为力,就说是全都损毁丢失了。” 说着,这名上尉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倒是还好办,幸好这些工事大多部署在高地和制高点上,射界广阔,工事也大多比较明显,没有被杂草和崩土掩埋,所以这也倒算不得问题,真正的大毛病在于有些工事我们现在打不开。” “每一个工事有一副特制的锁和钥匙,上面刻着“m““k“4b““f“的字样和号码,假使失去钥匙,入口的钢门就无法可开。这些钢制门的锁头特别坚固,仿佛原是一整块的钢铁,假使锁着,用十字镐也打不开,拿步枪枪托和铁板子撬也撬不开,徒然震得手痛和出汗。这锁和钥匙,平日由监护工事的部队负责保管,目前是由附近村落和庄子里面的保长和甲长来保管,现在兵荒马乱,村子里面的人早都跑光了,哪里还找的到人,能砸开的锁头都砸开了,有些砸不开的,我们只能干看着叹气了。” 何炜问道:“那能炸开吗?用炸药和手榴弹?” 上尉无奈的摇摇头:“莫要说手榴弹和炸药了,我们用了法国哈奇开斯重机枪的穿甲弹射击,又用八十二毫米的迫击炮弹炸,也是炸不开的。” 蔡如柏听完顿时面露难色,何炜则是在一座碉堡后面踱步,一面摆弄着门锁,一面想着有什么法子能给剩下的碉堡门打开,随即又想到了上尉军官说的穿甲弹。 何炜顿时灵光一闪,拍拍脑袋说道:“重机枪的钢芯弹打不穿透,那就上战车防御炮的穿甲弹,我营里有四十七毫米的战车防御炮和加强过来的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可以用打战车的穿甲弹射击锁头试一试。” 蔡如柏也是一拍手叫好道:“对对对,何营长手里有战车防御炮,那穿甲弹连鬼子的铁王八都能打穿,打个锁头不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那上尉连长得知后也是面露喜色,随即开口说道:“二位长官,我是第九五九团的步兵连长,如果战车防御炮能打穿锁头的话,能不能也帮我们团打上一打,我们团守备的左翼阵地那里也是由很多工事打不开门,弟兄们只能蹲在工事外面干看着。” 何炜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有什么,如果好使的话自然要给你们打上一打。” 解决了碉堡门锁的问题,几人又继续前进,何炜正好看到了几座已经打开了的碉堡,于是便钻了进去,蔡如柏知道何炜打仗的办法多,也跟那名上尉走了进去,这座碉堡是一座重机关枪射击碉堡,内里很是宽大,且里面已经有一个九五六团的重机枪班进入,一名上士班长看到几人进来,立刻举手敬礼。 “长官好。” 何炜点点头,即走向了碉堡射击口附近,此时射击口后面的重机枪射击臂座上已经摆放好了一挺法造哈奇开斯式重机枪,何炜握着机枪左右摆动了几下。 随即发现这座碉堡虽然不小,可是只有正面一个射击口,射击口呈现内窄外宽的喇叭形,机枪射口的外面设置有一个水泥防雨檐,但是碉堡的侧面却没有其他射口,很明显碉堡的设计者过于注重正面射击而忽略了侧射,在何炜看来这毫无疑问是极大的缺陷。 “长官,这碉堡的毛病也有不少,我看了一下,这机枪碉堡过于注重正面射击而忽略侧面射击,且碉堡的射击开口过大,战时易于遭到攻击,我想把整个防线走一走,看看都有什么毛病,在日本人打过来之前尽量做一些弥补措施,您看?” 听何炜说要改造阵地,蔡如柏当然是一百个支持,当下便连连点头答应,拍着胸脯对何炜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何炜也说干就干,快马加鞭的愣是将整个九五六团的指定阵地走了一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其实也就是那机枪碉堡弊病的放大版:所有工事,无论是轻重机关枪的工事还是小炮工事,都存在着只注重正面射击而忽略侧面射击的弊病,且所有碉堡的射击口,也同样有射击口太大的问题,总之大问题和小毛病都不少,有的能补救,有的却也做不了太大改变。 眼看着日本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何炜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他以极高的效率在第九五六团的阵地中四处游走,将第九五六团阵地目前存在的问题做了了解后,何炜风风火火的去了第九五六团的团指挥所。 在蔡如柏等人诧异的目光下,管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要来了战术作业所用的红蓝铅笔和画图纸后,开始在纸上勾勾画画,用了大概半个小时,最后硬是在众人从诧异到震惊的目光中给出了一张包括工事改造方案和外围防御部署在内的防御体系配置图。 这幅防御配置图即为何炜根据自己在忻口战场的经验,结合第九五六团阵地和其部队火力兵力的状况给出的一个相对合理的优化方案。 何炜在忻口战场上曾经运用过的爆破飞雷炮和土木碉堡工事全都被他加入了进去,再加上现有的大批永备和半永备式钢筋混凝土工事,这片以国防工事为核心的阵地的火力和防御力在何炜手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优化,而真正的实战考验,也很快就要到来。 第199章 阵地与小炮 第199章阵地与小炮 天未大亮,九五六团的全体官兵即动作了起来,以国防工事为核心的主阵地上,四处可见挥舞铁锹和镐头的广东官兵在挖土扛包,加固工事。 公路附近那一排排隐隐绰绰的树木全都遭到了官兵们的毒手被砍伐一空,又用绳子和铁签捆绑成串被拉上位于高地的主阵地,成为了保家卫国的构工材料。 一箱箱或产自广东石井兵工厂,或产自国外,或产自金陵兵工厂的七点九二毫米步机枪弹,手榴弹,八二迫击炮弹被士兵们整箱整箱的搬进了高地上的弹药储存所里。 主阵地上,原本孤零零,冰冷无比的轻重机枪射击碉堡之间,又多出了许多沙包和土袋,积土,圆木构成的土木结构碉堡工事,这些土木结构的碉堡工事又和那些只有正面射击口的混凝土工事不同,其上下左右全都开设了大小不一的射口。 除去这些新增加的碉堡工事,那些混凝土碉堡和交通壕的改造工作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而在广东官兵之中,亦夹杂着不少特务营的官兵,虽然天还未大亮,可要区分两者亦是十分容易,广东官兵全部头戴从英国购买的托尼式扁平钢盔,士兵都配备斜跨式的长条子弹带,而特务营的官兵头戴德国造m35钢盔,身穿何炜设计的草绿色战术背心。 如果细看这些新增加的工事和原有混凝土国防工事的改造措施,其实颇有当初何炜在忻口作战时的神韵,特别是那些新增加的土木工事,完全复制了何炜在忻口作战时精心构筑的工事。 “弟兄们,把铁丝网照着这个法子装在碉堡射击口的里面,横着来两道竖着来两道,弄成一个网子,一定要绑牢了。” 在一处混凝土重机关枪工事前,特务营步兵第一连的上等兵陈阿大正蹲在机关枪工事的射击口前,手拿着一捆铁丝网为面前的一众官兵演示射口铁丝网的捆扎方法。 这一射击口铁丝网便是在碉堡的射击口处布设横竖纵横的铁丝网格,最初是何炜在忻口时搞出并在第六连内推广的构工窍门,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在忻口的步兵第十六联队因为这小小铁丝网丢了性命的可是至少有三位数。 为了全面改造加强这些工事,何炜把特务营内原第十师,也就是从忻口开始就跟着自己的老兵全抽了出来,分成了若干小组指导广东部队的官兵加强改造工事。 而陈阿大正是其中之一,他现在的军衔是上等兵,可一个多月前,他还只是第十师的一名二等兵,在忻口战场跟着何炜一路打生打死,他所在的步兵班十四人活到现在的只有他和所在班的下士副班长,特务营成立后被提升为了上等兵。 而围在陈阿大身边的,则是九五六团一个步兵连的全体军官和军士班长,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取他讲述的内容。 “兄弟,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为什么要在机枪射口上加铁丝网?” 一名广东上尉开口问道。 陈阿大挺了挺胸脯,并没有说话,而是将草草布置好的铁丝网用钢盔顶在射击口处,随即从身上的战术背心中拿出了一颗巩造长柄手榴弹,正对着射击口的方向后退了十几米,而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投出了手榴弹,如此近的距离手榴弹自然是准确的丢到了射击口处,然而,却被铁丝网给挡住甚至弹飞。 无需多言,陈阿大的实际演示已经说明了一切,周围的广东官兵也都明白了这东西的功用,一名少尉不住的赞叹道:“这东西虽然不比枪不比炮,真打起仗来可是能救命的。” 余下的官兵亦是啧啧称赞,自然也将这一简单好用的构工技巧学到手,在阵地上,像陈阿大这样的特务营官兵有许多,他们有的在教授射口铁丝网的布设技巧,有的在实地讲解新式飞雷炮的构筑方式,有的在手把手的给广东官兵们演示如何用手榴弹和树叶改造鹿砦,还有的在指导广东官兵们构筑先进的土木碉堡工事。 特务营的老兵作为老师,在何炜的授意下自是竭尽全力的传授教导,而广东官兵们也是学的认真,这些由何炜在忻口会战中首创的构工技巧和新式“火器”,进一步被特务营发扬光大,扩散到了整个阵地,辐射到了整个九五六团。 而这些东西又将被第九五六团的官兵在未来的战斗乃至于数年的抗战中继续辐射到其他部队,最后产生的效果如何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会有大量的日军因此而葬身异域。 “预备,放。” 轰-咣 阵地上亦有持续不断的炮兵射击口令,炮声以及钢铁扭曲的声音传来,特务营炮兵连的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以及配属的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的两门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在何炜的授意下被拉了上来,开始对那些没有碉堡钥匙且十分坚固的碉堡门锁开火射击。 所有战车防御炮都被拉到了距离目标一百米的距离内开火,命中率极高,射出穿甲弹的存速和穿甲威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留,几乎是一发即命中,命中即击穿,而随着一个个碉堡门被击穿,还有此起彼伏的欢呼雀跃以及与之相反的叫骂和无奈,欢呼雀跃自然是广东官兵门看着自己用手榴弹和迫击炮弹都炸不开的碉堡门被战车防御炮被轻而易举的击穿而高兴。 无奈则是军官们对这些本该用在敌人身上的炮弹感到惋惜,一颗颗国家用真金白银和资源贸易从国外换取的宝贵炮弹就这样因为组织不力用在了这种地方。 在主阵地的前方,何炜正站在高地下方的斜坡举着望远镜向前瞭望,第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和第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拿着作战地图在一旁四处指挥部署。 在高地的下方,几百名官兵正在布设阵地外围的障碍物以及雷区,第九六零团在撤走前已经在主阵地前方布设了相当的障碍物,铁丝网,鹿砦和高地绊网,倒是给第九五六团的官兵们省了不少事。 唯一额外的工作则是布设雷区,经何炜与蔡如柏协调,第一六零师的工兵营派遣了一个工兵连前来阵地协助作业,并带来了许多起爆装备以及地雷,这批地雷,连同特务营缴获自日军的一批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弹和炮兵学校遗留下来的十颗德国造一百五十毫米重型爆破榴弹一起组成了一片颇具规模的雷区。 而随着这片障碍区域和雷区的落成,整个防御体系也逐渐成型,形成了以永备和半永备国防工事为核心,以障碍物区域和雷区为外围辅助的三层防御体系。 正当何炜与蔡如柏协商部署防御的种种细节时,特务营的通信排排长孙希圣忽然拿着一封电报跑了过来,说是城内的宪兵司令部发来的电报,何炜接过电报一看,电报的署名正是宪兵司令部的肖将军。 第一封电报内容如下:“南京城防特务营何营长收,今闻贵部于句容外围重创敌军,已将贵部捷报通传各部,各军师闻之皆士气大振,但战局依然严峻,守备淳化之七十四军与栖霞山之第四十一师均遭日军猛烈攻击,阵地反复易手,双方激战极为惨烈,据第七十四军五十一师王师长耀武呈报,日军空中轰炸极为猛烈,该师伤亡惨重且淳化一线之预置国防工事极不合用,吾已命令炮兵第四十二团之高射炮二连分派第五十一师与贵部阵地协助防空,万望小心,另下关附近防务已部署停当,本部宪兵部队与第三十六师已经进入下关附近之预设阵地,海军炮队与预制水泥工事业已构筑完毕,百姓之输送依在进行中,每日可输送过江三万人有余,望贵部再传捷报。” 读完了肖将军的这封电报,何炜算是对当前的战局有了一定了解,看样子中国军队是守的很惨,但是日本人也没取得什么进展,不过如果再打几天,恐怕局面就并非是如此了。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就是下关附近防务的部署完成,听到几个宪兵团和第三十六师已经在下关附近占领了阵地,海军支援过来的炮队也到达了指定位置,也就是说下关附近至少有超过两万人的部队进入了既定阵地严阵以待,而不像是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那样无比混乱,这让何炜的心中又多了一份底气。 而肖将军看到第七十四军在今天的战斗中被日军炸惨了,便利用其首都防空司令的兼职主动为自己加强了一个高射炮连,则是肖将军诚心诚意对自己的帮助,拿着那份电报,何炜心中不由得感到了一丝暖意。 尽管在何炜看来,要为一个野战步兵团的阵地部署有效的防空火力网,一个高射炮连完全杯水车薪,可何炜知道这已经是肖将军所能做到的极限了,现在的南京守军防空力量简直是少的可怜,且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防空力量,一共就只有二十七门各种口径的高射炮,这二十七门高射炮里面还包括了部署在各个要塞固定炮位上的八十八毫米固定高射炮,真正能用于机动防空的野战高射炮是少之又少,且来自不同的部队单位,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何炜随即将肖司令的电报交给了蔡如柏,跟何炜比起来,蔡如柏显然对即将到来的高射炮连很有期待,并兴奋的对何炜表示一定要打下几架日本人的飞机出出气。‘’ 何炜听了也只得抱以苦笑,蔡如柏接受系统军事教育的时间太早,对现代化的兵器和战术没有太深的见解,防空作战自然也没有太深的涉猎,更不得其中要领。 可何炜身为穿越者却是深知地面高射炮防空的弊病。 高射炮用来防空的确是够刺激,足以快意,但决不是一件便宜的事。 这是纯防御性的作战,当前的各种高射炮射程有限,敌机不飞临你的有效射程,你就没有法子去打它,能有打到它的机会,势必是自己这一方先处于挨打的地位,先被飞机丢下来的炸弹攻击,最好的方法是让它不敢来侵扰,也就是用飞机来争夺制空权,可目前中国这个情况,空军几乎在淞沪会战中全军覆没,没有任何可能来和日军的空中力量一较高下。 不过嘛,打不了飞机,用来放平了打步兵和坦克倒是也不错! 除此之外,肖将军还将第五十一师师长王耀武当日呈报给南京卫戍司令部的战报转送给了何炜一份以供何炜参考,其内容虽然不多,可字字句句之间都透露着惨烈二字:“本师于今日与日军遭遇,敌军以猛烈炮火我掩护,又以飞机狂轰乱炸,致本师损失奇重、在淳化附近之国防工事,均系距离甚远而目标显明之机关枪掩体,且其射击口甚大,日军以战车为掩护,使用战车炮对我机关枪掩体之射击口进行直接射击,故我碉堡内官兵伤亡极大,战斗倍极惨烈,炮火连天,血肉横飞,官兵被炸断臂膀者有之,被集中头部而脑浆迸裂者有之,重机关枪亦多损毁,本师第三百零五团团长张灵甫于战斗中受伤。 另我师阵地欲构成坚固而纵深之阵地,需工甚大,而担任外线作战之部队输送力量薄弱,爆破材料及障碍物材料极感缺乏,虽经星夜赶筑,终以正面过宽,材料缺乏,阵地未能完成预期之坚固程度。且本师任罗店附近恶战两月,官兵伤亡过半,后复担任青浦、昆山、望亭数次之掩护任务,孤军苦斗,精锐尽失,中间虽经数度补充,然皆为来自田间之新兵,故战斗工作力量均感不足。” 何炜看了第五十一师的电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守备在淳化的第五十一师也是以国防工事为守备核心,可是他们就没有何炜的好运气了。 一来那附近的地形一马平川,全是平原,二来他们没有时间去修改国防工事所存在的问题,只能用血肉和生命去和日军死打硬拼,透过第五十一师的战报,何炜好像就能看到这一师官兵顶着日军的猛烈火力前赴后继死守阵地,在张着大口质量欠佳的国防工事中以命殉国的惨烈景象. 约过了半个小时,肖将军派来的高射炮兵连也开到了阵地,得到了陶黑娃的通知后,何炜立刻离开了高地,就看到几十匹驮载着机关炮的骡马和一百余名官兵陆续从公路上开下,在特务营警戒哨兵的引领下向特务营主力隐蔽的反斜面永备隐蔽所的位置开进,在一阵人嘶马鸣过后,何炜见到了带队的高射炮连连长。 “报告长官,陆军高射炮兵第四十二团第七连连长陈寻淮奉防空司令肖将军命令,前来贵部报道。” 一名上尉军官向何炜敬礼报道,何炜回礼过后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向高射炮连走去,之间战马上驮着的全是火炮的零件和绿色弹药箱,走近一看,何炜即认出了这连装备的正是在国军中被称之为二零小炮的苏罗通st5型二十毫米机关炮。 这种二十毫米小型机关炮在军中装备很多,一些精锐的德国式调整师比如教导总队,八十七师,八十八师,第八十九师,三十六师,二十五师等部的每个步兵团都编制有一个装备六门二十毫米机关炮的小炮连,既能平射反战车反工事,又能高射防空,属于国军装备的新锐武器。 除此之外,这种小炮还大批装备给独立的高射炮团用来防空,肖将军调拨给何炜的这个高射炮连正是隶属于高射炮兵第四十二团,全团装备有一百零八门苏罗通二十毫米高平两用机关炮。 “快点快点,把炮架子抬下来,炮身下驮。” “卸炮,卸炮。” 高射炮连开到高地背面的山脚下后,班排长们立刻组织所部官兵卸炮组装,开始往高地上拉炮。 而何炜则带着这名连长在高射炮连的队伍中一路穿行,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何炜这才得知这名连长是黄埔八期的学生和陆军防空学校的学员,一直带着他的高射炮连在城内担任防空任务。 不过一直没有得到开火机会,原因是日军的飞机并没有飞临其守备区域,但是其他的高射炮部队却很是和日军的飞机拼了一下子,倒是也干下来了几架日军的飞机,不过损失也很大,某个其他单位的二十毫米高射炮排两门苏罗通小炮连同几十号人和几十匹马被日军丢下的炸弹命中,全给炸上了天。 这名炮兵连长言语之中满是对防空作战的忐忑和担忧,同样,这一战例也印证了何炜对地面防空火炮作战的看法,如此宝贵数量有限的火炮就这么毁掉了,换取的战果不过是几架日军的飞机,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何炜带着这名连长看了看地形,又爬上了高地顶部的工事,而这名连长也适时的向何炜表示了战斗决心。 ‘长官,我连一共三个战斗炮兵排六门苏罗通小炮,炮弹也带足了,可以随时随地投入战斗。’ 何炜点点头,抬起手指着一个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小炮工事,说道:“老哥,你们的难处我也明白,这防空的任务就免了,六门机关炮也防不住什么飞机,况且这里有坚固的工事,也可以充作隐蔽,伱们就尽快把炮拉上来,进这些小炮工事里面,飞机不用打,你们就听命令开火射击,打步兵,打坦克。” 听到何炜免去了高射炮连的防空任务,而是以对陆地目标攻击为主,这陈连长立刻精神了,拍着胸脯对何炜保证道:“你尽管放心,这飞机不好打,打鬼子的坦克和步兵我们的二十毫米小炮可是绰绰有余,不撂倒他几百号鬼子兵我们连绝对不撤下去,我连上的苏罗通小炮是国家以每门二十万大洋的价格从国外买来的,这次非得把本钱打回来不可。。” 安置好了新开上来的高射炮连,何炜在命令特务营的官兵协助高射炮连官兵们拉炮之后,旋又去寻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视察临时混合炮兵部队的编成。 与何炜这里按部就班的布防不同,第十六师团却是麻烦连连,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得知第九联队的一个步兵大队全体玉碎之后,他先是震惊,而后是不相信。 当再三与步兵第九联队确认消息属实之后,中岛今朝吾当即勃然大怒,于是下令全师团全速开进,向中国军队发起攻击,尤其是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气势汹汹的带着部队向前追击,后续的三个步兵联队以及第十六师团直属的各个联队也铆足了劲儿向前追,可追着追着,却又遭到了重击。 在何炜他们撤走之后,第一六零师的工兵营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公路彻底爆破,而一六零师的工兵营撤下去之前却也在破坏处和两侧的旷野中给日本人留了不少大奖,其中既有埋设好的地雷,也有开了盖拉了弦用绳子捆绑上的手榴弹,除此之外,第一六零师的工兵还在公路两侧挖了不少插着削尖了的木头和手榴弹的陷阱。 结果,急着前进的第九联队一下子就中了招,被地雷和手榴弹炸死了十几个人,还有十几个人掉进了陷阱中,活生生的被木头扎成了筛子。 这下子可把第九联队给吓住了,因为公路上被炸开的豁子四周乱七八糟,两侧的旷野也是杂草丛生,故而第九联队也不敢继续冒进,因为谁也说不准什么地方有地雷,而日军的步兵联队建制内又没有配备扫雷装备,于是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只有向师团请求派出工兵部队协助,这一来一去,第十六师团的行军速度就被耽搁了。 因第十六师团是常设野炮师团,其作战想定是应用于平原地区作战,各个步兵联队内装备的重武器多,辎重也多,建制内的炮兵联队所配备的也都是不可以拆卸用马匹驮载的野战炮和榴弹炮,开进时必须要走公路。 于是,第十六师团的四个步兵联队和几个直属联队两万多人和大批的重装备就拥挤在路上停滞了下来,耽误了足足有五六个小时。 等到第十六师团的工兵联队将被第一六零师破坏的公路修补完毕时,已经是深夜了,而第十六师团长中岛今朝吾顾忌中国军队的夜袭以及夜间行军不便,只好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来,下令全师团就地宿营,第十六师团两万多人就这么担惊受怕的沿着公路宿营一夜。 自第九联队的步兵第三大队被何炜用计全歼之后,第十六师团似乎就开启了厄运模式,各种倒霉事和凶险接二连三的到来,而因此耽误的宝贵时间,毫无疑问给予了在其正面布设阵地的中国军队更为充裕的准备时间。 第200章 血战汤山1 第200章血战汤山1 十二月五日,晨,六时 太阳初升,金光色的阳光照拂着南京城,这一背靠着长江大动脉,有着龙盘虎踞之称呼的金陵古都,再一次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早晨。 在南京城的东北,是洪亮钟声持续不断的栖霞山,那里密布着槐树林和几万公顷的芦苇,在那附近的龙潭镇,北伐时的国民革命军曾经血战三天全歼了过江反攻的孙传芳部队主力,创造了著名的龙潭大捷。 在南京城的东南,是蜿蜒绵延二三十里的青龙山,黄龙山,大连山,那里既有狭长的山谷也有平坦的原野,每一年,南京中央军校的黄埔生都要在那里组织战斗射击演习,从七九口径的步枪轻机枪,到八二口径的迫击炮,再到七五口径的山野炮和一百五十口径的重型榴弹炮每年都会在山谷中纷乱的响个不停。 在南京城的南方,则是岳飞曾经大破金兵的方山,在南京城的中央,是背靠着明孝陵雄峙着的紫金山,而在东方,还有大华山,九华山和汤山,这一座座山,迎着日军的攻击方向,以紫金山为中心呈弧形展开,一座座老旧的炮台,一座座巍峨的群山,还有十几万残破不堪的军队,一同屏护着古老的南京城。 而今,这座六朝古都,迎来了几十年来最为凶险的战争考验与异国兵祸。 汤山外围,随着阳光普照大地,占据着丘陵地带,沿着公路两侧展开的第九五九团与第九五六团阵地亦暴露在阳光之下,两个来自广东的步兵团与何炜的特务营已经严阵以待。 经过一夜的紧急作业,两个团的阵地在吸取采纳何炜的建议之后,既完成了对已有国防工事的改造,又新近增加了一些土木结构的碉堡工事,密密麻麻的沙袋盖在了位于丘陵高地的工事之上,再往上是灰黑色的浮土和绿色的草皮与伪装网,它们完全使足以容纳两个团尚且有余的野战阵地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在第九五六团的团指挥所中,何炜呆在略显阴暗的钢筋水泥结构指挥所中,正对着一碗广式肉粥大快朵颐,在他身边的陶黑娃也做着同样的事情,第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和第九五六团的中校团附坐在何炜对面,虽是东道主,他俩却不像何炜这样淡定,虽然在用餐,可眼神还是不住的向外飘。 蔡如柏亦是军中宿将,打过一九三二年的淞沪抗战,他这表现自然不是慌张,而是担忧和疑虑,毕竟,这一战和两次淞沪会战完全不同,是保卫首都的作战,意义不同,心态自然不同。 “何老弟,你倒是很沉着,颇有大将之风啊,你有黄埔正期的学历牌子,我看你日后去考个陆军大学,再干个几年必然能挂上将星。” 蔡如柏笑了笑,看着大口吃饭的何炜调侃道,何炜却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自己是黄埔十一期学生,这期学生是正赶着抗战爆发才毕业的,到抗战结束为止,升迁最快的也不过是升到上校团长,而绝大多数都是中校和少校军衔,在野战部队中的副团长和营长职位上蹉跎打滚。 而黄埔十一期生中能升迁到少将的,也多半是从抗战结束后那几年不能直接写明的战争开始,何炜纵然有穿越者的加成,也不敢保证自己有此运气能够获得超拔升迁,自然也没把蔡如柏这句话当回事。 何炜嚼着几根肉丝,浑不在意的说道:“咱们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没什么担心的,老哥哥该吃吃,该喝喝,现在可劲儿的吃,一会儿可劲儿的打。” 似乎是被何炜的豪气所感染,蔡如柏也大吼一声,随即也跟着大口吃,大口喝。 的确,经一夜的准备,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第九五六团的三个营全部开上了阵地,因为所处的这片国防工事阵地的规模颇大,所以九五六团的三个营全部按照一线式部署,完全没有留出预备队,也无法留出预备队, 三个步兵营完全平铺开来部署防御,而第九五六团的团属迫击炮连三个炮兵排也分别加强到了三个步兵营,今天凌晨才开到阵地的那个高射炮兵连经由何炜指导也选定好了炮位,进入了永备式小炮工事,且也是按照三个步兵营的防区位置分别部署开来,每一个苏罗通二十毫米机关炮排协助掩护一个步兵营的防区。 一挺挺步兵班配用的捷克式轻机枪,营属机枪连的法国造哈奇开斯重机枪,金陵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苏罗通二十毫米口径机关炮均已进入了指定的工事战位。 高地上的守军除了个别的观察哨外,几乎全部都进入了碉堡工事内,真正做到了人人有全遮蔽式的永备工事可供遮蔽掩护,而占据了高地和丘陵地带的第九五六团阵地,也自此形成了以十八挺重机枪,六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六门二十毫米机关炮及大批步机枪组成的绵密火力网,这一火力网结合丘陵高地居高临下的地形,形成了一片足以控制其广大正面的火力地带。 第九五六团虽然兵力上捉襟见肘,无法留出预备队,可幸好有特务营在,给第九五六团不足了预备队的空缺,特务营主力已然全部隐蔽在高地背侧反斜面的永备式隐蔽部中随时待命出击。 特务营炮兵连连长则亲自率领临时编成的混合炮兵队隐蔽在山脚下的永备式隐蔽部中,随时待命出击,这一临时炮兵群,包括特务营炮兵连的战车防御炮排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的两门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临时拼凑人手,利用两门缴获的日军四一式山炮临时组成的山炮排,以及第六十六军配属给特务营的那个山炮连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 构成了一个合计有战车防御炮四门,七五山炮六门的小型炮兵群。 隐蔽在隐蔽部中的,还有特务营炮兵连的摩托车,何炜的奔驰越野车,以及从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借来的卡车和摩托车,这一临时炮兵群的所有火炮都将使用卡车,摩托车实行摩托化牵引,贯彻机动打击,快速支援的理念。 而赵虎震的战车连,则在山脚后方的旷野中进入了战车隐蔽工事,在必要时也将冲出隐蔽工事向敌军发起反冲击。 与此同时,日军第十六师团经过一夜的波折,也在汤山外围张开了可怖的獠牙,为了报损失一个大队的一箭之仇,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一次性将师团内的所有部队一次性全部投入了战斗。 以佐佐木到一少将的步兵第三十旅团负责进攻右翼,也就是第九五九团的阵地,以草场辰己少将的步兵第十九旅团负责左翼阵地的攻击,而这里,则是第九五六团和特务营守备的阵地,其每个步兵旅团下属有两个步兵联队,第三十旅团下属有步兵第三十联队和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第十九旅团下属有步兵第九联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 由于双方的主战场是沿着公路两侧摆开,因而双方的作战部署都不约而同的以战线最中央的公路作为战斗境地的划分线,分别以一个旅团两个步兵联队的兵力进攻中国军队一个步兵团的阵地。 在将手中的四个步兵联队全部顶在第一线之后,中岛今朝吾也将第十六师团的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也均分开来投入作战,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计配备有三个装备十二门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炮的野战炮大队和一个装备有十二门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的榴弹炮兵大队。 中岛今朝吾将其一分为二,以两个野炮大队二十四门野炮掩护步兵第三十旅团作战进攻第九五九团的阵地,以一个野炮大队和一个榴弹炮大队十二门野战炮和榴弹炮掩护步兵第十九旅团进攻第九五六团和特务营守备的阵地。 第十六师团直属的工兵第十六联队,辎重第十六联队,骑兵第二十联队,师团通信队和野战医院也各司其职的开始进入野战战备状态。 一个两万余人的野战师团已经全部展开,这是日本陆军目前装备最为精良的平地作战常设野炮师团,全师团总计装备重机枪三百挺,掷弹筒三百具,重机枪九十八挺,步兵炮二十四门,速射炮十六门,七五山炮十六门,七五野炮三十六门和一百零五榴弹炮十二门,是当前日本陆军中最为精锐的陆上野战师团。 只待师团长总攻击命令的下达,即要对正面的中国军队阵地发起猛攻,汤山一带的地形以旷野和丘陵为主,其间又夹杂着许多的湖水沼泽。 九五九,九五六团和特务营的守备阵地谈不上什么反复繁杂亦或是犬牙交错的战线,而是占据了丘陵制高点后形成了大致一线平铺的防线,而第十六师团的攻击态势也是如此,四个步兵联队一字排开,形成齐头并进的攻击态势。 没有什么复杂的战术,没有什么奇特的战术,有的只是一个重兵重火力攻击集团和坚固永备半永备工事阵地之间硬碰硬的对撞对冲。 率先拉开残酷血战序幕的却不是陆上的日军,而是日军的空中力量。 呜呜呜-南京城区的防空蜂鸣警报首先响了起来,又过了十几分钟,二十七架日本海军九六式陆上攻击机与九架九五式陆上攻击机组成的编队掠过了鳞纹云出现在了汤山的上空。 这批庞大的攻击机群分别由日本本土的大村航空基地和淞沪外围的军用机场起飞,几十台发动机在空中发出了可怖的尖锐咆哮声,在攻击机群的上空则有一群九六式战斗机迅速的划过,扑向了汤山外围的中国军队阵地,密集不断的轰鸣声仿佛使大地颤抖,仿佛使得平静的空气搅乱转而变成了一阵阵直冲地面的疾风。 在第九五六团的阵地中央,高射炮第四十二团第七连的上士观测手一遍紧张的操作着一米高的立体测距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测距仪中的三角形标志,对着电话大声吼叫着报告日军飞机的动向:“敌机二十余架,高度七千五,正在下降。” 观测手所传达的敌机动向顺着电话线传到了一座阴暗潮湿的混凝土小炮工事中,第七连连长接到了命令,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何炜已经允许他们无需担任防空任务,一个连的二十毫米小机关炮,无论是性能还是数量都不足以撑起一个步兵团要地防空的任务。 但饶是如此,看到敌机肆虐而来,陈连长亦是心有不甘,碉堡内堆满了擦的锃亮的二十毫米穿甲弹,穿甲曳光弹,爆破弹,咬牙切齿的小炮炮手们将空仓的苏罗通小炮击发踏板踩的直直发响,恶狠狠的看着空中袭来的日军机群。 陈连长立刻用电话将敌机的状况通报给了蔡如柏与何炜,将观测组撤收了回来,而在第九五六团的团指挥所中,蔡如柏接到了陈连长的通报后,随即看向了何炜。 何炜对蔡如柏点点头,蔡如柏则转过头去,对少校团附说道:“下防空命令吧。” 少校团附立刻拿起电话,对全团各营下达了防空命令,接着,防空命令又下到了各个步兵连,各个碉堡内的官兵在接到防空令后,全都抬出了填满了泥土的沙袋和木板堵住了工事的射击口,隐蔽到了工事内的避炮洞中,何炜也和蔡如柏以及团指挥所里的官兵,走进了指挥所的地下避炮洞。 空气中,日本飞机轰鸣声带来的震动越来越大,几十架攻击机和战斗机像是一群群乌鸦一般降低高度,黑压压的逼了下来,三三一组的九六式陆上攻击机和九五式陆上攻击机陆续打开机腹,投下了八百公斤的航空炸弹。 接着,第九五九团和第九五六团的野战阵地便被浓烈的爆炸所笼罩,一朵又一朵的黑烟在野战阵地的上空升腾了起来,燃烧弹爆炸后产生的熊熊大火在阵地中焚烧起来,暗红色的火焰直升到空中,遮天蔽日。 第201章 血战汤山 2 第201章血战汤山2 轰轰轰 一架架九六陆攻和九五陆攻三三一组的降低高度,向中国军队的阵地丢下了炸弹,当那些八百公斤级别的炸弹落地爆炸后,大地好像都在为之震颤。 一颗颗航弹落在阵地上,虽然没有摧毁阵地上的永备国防工事,可爆裂的弹片和巨大的冲击波却将无数的草皮,泥土掀翻到了空中,在地面上炸开了一个直径长达十米的大弹坑。 阵地附近的一些湖沼也被航弹命中,炸起了高达十几米夹杂着各种翻了肚的死鱼的水柱,饶是躲避在国防工事的隐蔽部中,那似乎从地下传来的震颤感和可怖的晃动感却依然无比剧烈。 而在轰炸机投弹之时,一些九六式舰载战斗机也翻滚下降,开始四处盘旋扫射,七点七毫米机载机枪的破空声和炸弹爆炸后的尖啸声混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冲击波,大量混合着热气和刺鼻火药味的空气顺着观察所和机枪射口的缝隙钻进工事,灼热的炙烤着碉堡内的中国官兵。 即便是身为穿越者的何炜,也多少有些吃不消,这些轰炸的日本海军飞机无论是投弹的密度还是飞机的数量都不是他在华北战场上碰到的那些日本陆军航空兵飞机所能比的。 华北的日本陆军航空兵所装备的战机远不如日本海军航空兵的各型战机,而在轰炸作战中也多为单点式轰炸和小规模机群轰炸,在忻口,日军的空中攻击给何炜留下的印象和威慑力远不如日军的炮兵。 而他前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那个时候的空袭更多是什么精准打击,定点清除,而今天遭遇的实则是在后世早已经被淘汰的,最原始,最粗暴的高密度大机群铁炸弹轰炸,虽然效率不高,但带来的震撼却是难以言表的。 防炮洞内,在何炜身边的蔡如柏却十分淡定,还拿出了一罐白金龙香烟散给洞内的官兵抽了起来,何炜细问原有,得到的答案却也很苦涩,原来他们在淞沪每天都要承受如此烈度的轰炸,在淞沪滚了三个月下来,早就已经习惯了。 猛烈的轰炸持续了十几分钟,在地动山摇之后,阵地上的落地和爆炸声一点点变小,蔡如柏吐出一个烟圈,看着何炜说道:“老弟,飞机走了,估计马上就要用炮轰了。” 何炜点点头,自顾自的在防炮洞内踱步。 忽然,本来已经原理的飞机发动机轰鸣声再一次变大,压力过来,同时还伴随着凌乱密集的机枪射击声和飞机俯冲滚转攻击时才有的尖锐破空声,而那密集的机枪射击声却是和日军战斗机机枪扫射时的枪声完全不同。 何炜与蔡如柏登时一惊,蔡如柏丢开烟头面色一白,开口大骂道:“坏了,可能是有人提前开火了。” “您是说您的兵在对空射击?” 何炜惊道。 “他妈的,我团里装备的法国哈奇开斯重机枪有全套对空瞄准设备,这帮小子怕不是沉不住气把重机枪给拉到外面打鬼子的飞机了。” 蔡如柏破口大骂道。 说着两人就爬上了避弹洞的楼梯,准备去指挥所顶部观察情况,然而还没有冲出去就和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撞了个正着,这名团附面色激动的对两人说道:“二位长官,是我们的飞机,是我们的飞机冲下来了。” “我们的飞机?” 何炜与蔡如柏很快冲到了团指挥所的观察口,几名士兵已经将观察口附近的沙袋挪开,打开了一个小缝隙,何炜举起望远镜向上瞭望。 原来那枪声并非是第九五六团的机枪手们违反命令对空射击,而是来自空中,现在阵地上空正发生着令人无比震惊的一幕。 只见天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两架绿色的中国战机沿着阳光背侧居高临下的向日军机群冲了过来,其中一架涂着青天白日标志的飞机正是中国空军的主力双翼战斗机霍克三型。 另一架则是单翼,可收放式起落架,外形小巧且没有军徽的战机,何炜也认得,应该是苏联制造的伊尔十六型战斗机,显然,那架霍克三是目前几乎全军覆没的中国空军仅存的原有战机,而那架没有军徽标志的苏联战斗机显然是苏联国际志愿队的飞机。 只见两架飞机一边俯冲一边开火,将二十几架日军攻击机的庞大队形冲散,天上跟炸了锅一样,日军攻击机上的机枪塔慌乱的四处旋转开火,四处巡弋的九六式战斗机也开始向上爬升。 两架中国飞机硬是是咬着日军的攻击机不放,以四挺机枪合力攻击一架乳白色的日军九六式攻击机,霍克三上的十二点七毫米和七点六二毫米勃朗宁机枪与伊尔16上的两挺七点六二毫米机枪直将那架九六陆攻打的砰砰作响。 空中到处都是曳光弹组成的机枪弹道,几十条弹道互相穿插交织,十分壮观,那架中国空军的霍克三沉稳坚定的追着日机攻击,而那架苏联伊尔16战斗机则像是一头狂野的毛驴左摇右摆,避弹开火。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那架被击中的九六陆攻发出一声短短的“呒声,机尾上开始带着一条长长的浓烟,机头向下俯冲,飞行员似乎还在用力挣扎着,可飞机却始终是在向下飞去。 连续做出几个难度极大的飞行动作,却象一只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窜,最后那架九六陆攻带着雄雄烈火猛得撞向了地面,正好以高出何炜所在团指挥所几十米的高度掠了过去,灼热的气流顺着观察口的缝隙拍在了何炜与蔡如柏的脸上。 最后生生的砸在了九五六团阵地侧后的旷野中,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打的好。” 指挥所内,一些目睹日机爆炸的士兵们纷纷大声叫好。 天上的空战依然在继续,此时,日军的九六式战斗机已经围攻了上去,两架中国战斗机则毫无畏惧的迎战,性能落后的霍克三型战斗机首先被击中起火,开始坠落。 然而,飞行员却用尽最后的力气驾驶着飞机冲向了日军攻击机群的上空,径直冲向了一架攻击机,最后撞在了那架攻击机的机翼上,相撞的两机当场凌空爆炸,这名中国飞行员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完成了自己最后一架击落战绩。 而那架由苏联飞行员驾驶的伊尔十六战斗机同时遭到了十几架日军九六式舰载战斗机的围攻,在几分钟的缠斗中,这架有着黄莺绰号的苏俄战斗机一忽儿爬升,一忽儿滚转,在围攻它的九六式舰载战斗机体上留下了一个个弹洞。 在击落了一架日军九六式舰载战斗机过后,这架由异国飞行员驾驶的战斗机也在空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带着浓密的黑烟从空中坠落,斜擦着砸在了地面上,机头首先着地的同时已经变成了一团火球,最后贴着地面不断的翻滚,拍在了九五六团阵地后方的一个湖沼中随着剧烈的爆炸四分五裂、 一场时间不长却十分激烈的空战就此结束。 指挥所内,何炜默默的放下了望远镜,面向中国战机坠毁的方向摘下了钢盔,指挥所内的官兵也都低下了头。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在能在南京的上空看到中国空军的战鹰,或许,这就是空军向日本人表示誓死不降,血战到底的方式,而何炜此时,也只能用注目和脱帽还向英勇牺牲的中国空军飞行员和苏联空军飞行员致敬。 目睹这场空战的,并非只有何炜等一干中国官兵,几乎同一时刻,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阴沉着脸,憋着嘴离开了大倍率对空望远镜,显然他对这两架中国飞机的出现和悲壮的作战表现甚为不满,在他看来,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和同归于尽的勇气与意志应该独属,也只能独属日本军人。 “哼,开始吧。” 中岛今朝吾闷闷不乐的坐下,同时对第十六师团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点点头,中泽三夫大佐身体微弓,随即走到了师团通信队刚架设好不久的野战电话机旁边,拿起送话器,大声喊道:“开始总攻击!” “开始攻击。” 前沿,第十六师团所属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炮兵阵地,联队长三国直福大佐在接到师团参谋长的命令后,又以同样的方式将总攻击命令下达给了所属的三个野战炮兵大队和一个榴弹炮兵大队,首先动作起来的是负责进攻左翼阵地的炮兵。 左翼日军炮兵阵地,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炮兵大队长和炮兵中队长处,各种射击命令和战斗命令不断下达到了各个炮兵中队,在草绿色的松林旁,负责进攻第九五六团阵地的一个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兵大队和一个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兵大队已经完全展开。 十二门改造三八式七五野战炮和十二门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以中队为单位鳞次栉比的放列开来,各炮均已完成了首发装填,九三式炮队镜,九三式测远机,对空望远镜四处林立,野战电话和炮兵通信网络业已构成完毕,一车车的七十五毫米野炮弹和一百零五毫米榴弹放置在松树林中随时随地的等待补充。 各个炮兵中队的观测军官都在通过九三式炮队镜向极远处山体棱线和高地上的中国军队阵地瞭望,高地上燃起的熊熊大火直冲云霄,四处都是八百公斤航空炸弹炸出的弹坑,从远处看上去有如白地,大火和战机坠落爆炸后产生的黑烟交织在一起,好似人间地狱一般。 “-号装药!——榴弹!一着发信管!一方向盘!一四千九百-待令放。” 一名日军少尉观测官离开了炮队镜,根据观测到的参数对中队基准炮下达了射击参数,炮基准炮的日军炮手们立刻按照射击参数设定好了高地和方向,随着少尉观测官的射击口令,拉动了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的拉发绳。 轰-七五野炮的炮口冒出一团白烟,射出的七五野炮弹擦着第九五六团高地阵地的顶部,飞过了山体棱线爆炸,很快日军的少尉观测官又下达了新的射击参数,日军的基准炮再一次开火射击,第二颗射出的炮弹落在了第九五六团阵地山脚下五百米处,两颗炮弹一前一后的将第九五六团的阵地夹在中间,实现了炮兵战术中的夹叉构成。 接着,是第三发和第四发炮弹,跟着是第五发和第六发,在基准炮的六发炮弹射击完毕后,终于实现了对第九五六团阵地的三百米夹差。 通过基准炮射击得出的射击参数很快被传达到了各个炮位,随后,在炮兵大队长的集群射击口令指挥下,攻击九五六团阵地的十二门改造三八式野炮和十二门九一式榴弹炮几乎同时开始集群射击,打出了铺天盖地的弹雨,紧随其后的是攻击右侧中国军队九五九团阵地的两个改造三八式野炮大队,三十六门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和十二门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开始全面开火,拉开了第十六师团的总攻击序幕。 中国军队阵地上因日机轰炸产生的热气还没有散尽,翻滚的泥土还没有落实,接踵而至的七十五毫米野炮弹和一百零五毫米榴弹再一次将高地上的中国军队阵地变成了火海与弹片的海洋。 第十六师团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集火射击后,已经在前进阵地中展开的四个步兵联队也加入了战团,四个步兵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十几门四一式山炮也跟着开火射击。 七十五毫米瞬发引信榴弹,七十五毫米延时引信榴弹,七十五毫米榴霰弹,七十五毫米燃烧弹,一百零五毫米瞬发引信榴弹,一百零五毫米延时引信榴弹,一百零五毫米榴霰弹,一百零五毫米燃烧弹,各种口径,各种弹种的日军炮弹落在第九五六团和第九五九团的阵地上,一时间弹声震耳,烈焰冲天。 第一线的日军步兵蹲在战壕中,欣赏着这场焰火盛宴,许多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差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中国军队的阵地中不会有活人,经过了连夜的隐蔽作业,高地上那些灰色的水泥国防工事全都披上了伪装网,草皮,沙袋和浮土。 故而从远处望去,如果不加以仔细观察,只能隐约的看到高地上的交通壕,看不到任何坚固的工事,机枪巢,火力支撑点,所以,目睹了这场炮击的日军步兵都觉得不会有人在这种炮击下活下来。 为攻击南京,第十六师团已经储备了充足的弹药,猛烈的炮击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两个步兵旅团也在炮击中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在左翼阵地,步兵第十九旅团旅团长草场辰己少将满意的看着被打成一片白地的中国军队阵地,对身边的副官说道:“通传各个步兵联队,做好攻击准备,要拿出打保定的气势来拿下这片阵地,第十六师团要成为第一个进入中国首都的师团,我第十九旅团则要做第一个进入中国首都的步兵旅团,告诉第九联队,努力干,加把劲儿,给他们的第三大队报仇。” 在预备攻击命令下达后,旅团副官分别将预备攻击命令传达到了第十九旅团下属的各个步兵联队,在第一线阵地的战壕中,步兵第九联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的四个步兵大队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为了一举拿下中国军队的阵地,两个步兵联队分别出动了两个步兵大队作为攻击主力。 其中第九步兵联队几乎是投入了其所属的全部兵力,原因无它,第九联队的步兵第三大队已经被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合作干掉,因此它只剩下了两个步兵大队。 第一线的战壕中,将近三千名准备发起冲击的日军步兵半蹲半跪在出发阵地内,单手拄着三八式步枪,步枪上修长的三零式刺刀在阳光下发出了异样的光芒,轻机枪手们抱着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重机枪手们紧握着九二式重机关枪的脚架。 各联队速射炮中队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调转了炮管,紧盯着高地上的棱线,一些新近补充进来的新兵看到被炸的翻滚冒烟的中国军队阵地,不禁留下了冷汗,而从华北和淞沪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老兵,军曹们则沉稳的计算着冲击路线,中队长,小队长们也都抽出了腰间的军刀,狰狞的望着中国军队的阵地,以及中国首都南京的方向。 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的炮击,以几乎全联队四个炮兵大队四十八门火炮的齐射攻击为收尾,当最后一轮炮击打出,炮弹还未落地时,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的通信军官即通过电话向各个联队通传了炮击结束的消息。 第九联队的联队部,接到了结束炮击消息的步兵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面目狰狞的高举起信号枪,对天上射出了一颗红色信号弹,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步兵第九联队,进攻,为第三大队的勇士们报仇,为联队炮中队的勇士们报仇,开始攻击!” 第202章 血战汤山 3 第202章血战汤山3 几颗红色的信号弹飞上天空,又摇摇晃晃的从半空坠下。 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停止了对中国军队的高地阵地的开火,但也并非是全部停火,只有射程十公里的九一式榴弹炮大队停止了射击,而三个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炮大队在使用最新式的九零式七十五毫米尖锐榴弹时候却有将近十二公里的射程。 在炮兵军官们的指挥下,三个改造三八式野战炮大队的炮兵们纷纷调整火炮的高低角度,降低了射击频率,以自由射击的方式向中国军队阵地的纵深地带进行火力延伸。 一颗颗七十五毫米野战炮飞过第九五六团守备的高地后落地爆炸,留下来一个个冒着白烟升腾着热气的弹坑。 幸好,特务营的主力和临时炮兵群全都隐蔽在高地背侧反斜面的钢筋混凝土结构隐蔽部中,并未受到损害,日军的七五野炮弹和一零五榴弹炮弹无论是对高地的压制破坏射击,还是向纵深拓展的延伸射击,都没有一颗落弹击中隐蔽特务营官兵的隐蔽所。 当然,即便是击中也无法对隐蔽所内的官兵造成伤害,因为七十五毫米和一百零五毫米的榴弹根本无法对加固了覆土和沙袋的永备式混凝土工事造成什么像样的破坏。 全营的弟兄都躲在坚固的混凝土工事中休整待命,步兵连,特务排和通信排的士兵们或坐或卧,安宁的躲在工事中休憩,特务营的步兵里面老兵油子多,这帮人在做好战斗准备,擦好武器之后,闲聊者有之,吸烟者有之,还有的干脆抱着枪用炮声当催眠曲睡觉。 唯有临时炮兵群的弟兄们稍显紧张,这支由粤军炮兵连和特务营炮兵连以及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的弟兄们混合组成的炮兵群因为磨合不足,面对紧急战况自然是稍显紧张。 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四门士乃德七十五毫米山炮两门三十七毫米和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在宽大的隐蔽所中依次排列,来自不同单位的炮兵官兵们有的在擦着炮弹,有的拿着做工器具,只等着冲出隐蔽所开始射击任务的命令。 负责临时指挥他们的是配属给特务营的第六十六军山炮连的上尉连长,这名上尉叼着一根烟守着电话机半步不敢离开。 此时,在第九五六团的阵地中,何炜拿着望远镜,与第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一并看着冲击而来的日军,尖锐的口哨声响彻了整个阵地,隐蔽多时的官兵们纷纷走出了避炮洞。 而接到了攻击命令日军步兵,也纷纷跳出出击阵地,开始攻击,最先开始攻击的是步兵第九联队,由于步兵第九联队的第三大队已经全灭,因此为了弥补第一线战斗步兵的不足,参战的第九联队步兵第一大队和步兵第二大队所属的六个步兵中队全部出动,按照标准的步兵中队战斗队形展开,向前方的高地发起了冲击,接踵而至的是与步兵第九联队协同作战的步兵第二十联队。 “无妨,能打多少就打多少,一旦进到山炮的射击距离就给我打。” 何炜亦表赞同的说道:“看样子是想要把我们一口气给打垮,倒是很有气势,蔡团长,先上炮兵吧。” 何炜对炮兵下达了开火命令,在高地上的炮兵观测所中,陈信生随即接通了通往临时炮兵群的电话,对送话器吼道:“所有山炮立刻进入射击阵地,立刻进入射击阵地,准备开火。” 而何炜想要炮兵尽可能的扩大射程,增大杀伤范围,而想到达到这个目的,那就得让火炮射击时的仰角尽可能的增大,强装药大仰角的火炮可以使弹道更长远,增加射击距离;弱装药大仰角的榴弹炮可以使弹道更弯曲,增加破坏力。 等待已久的炮兵们很快动作了起来。 除了这些轻重自动火器,更多的第九五六团的步枪兵们端着粤造二十一年式器具步枪冲进了交通壕,进入了挖满了射击孔的土木结构工事和设置在战壕中的散兵壕内,他们的作战的武器不仅是手中的步枪,还有昨天从特务营官兵处现学现卖来的新式飞雷炮,在第九五六团的阵地上一线横亘着近一百个简易飞雷炮抛射坑,第九五六团的广东官兵们即将使用从特务营战友处所学的新作战技术打击如狼似虎的侵略者。 各个大队的九二式步兵炮,重机关枪中队的机关枪兵拖着炮,抬着重机枪跟在步兵身后组成了第二道冲击线,如潮水一样扑了过去。 “预备,放!” 因为这支临时炮兵群的总指挥官,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中尉已经带着两个炮兵军官和几名士兵扛着电话和炮队镜进入了高地上的水泥混凝土工事中,开设了这支混合炮兵群的临时炮兵观测所,只要电话一响,这帮子炮兵弟兄就得推着炮冲出去开火猛打。 和对高地棱线的射击比起来,针对中国军队障碍物的破坏射击要好的多,没过多久,山脚下第九五六团布设的障碍区即被山炮弹炸开了几个七零八落的口子。 在绝对的炮火优势下,面对七十毫米口径和七十五毫米口径榴弹的爆炸威力,铁丝网和木制的鹿砦等障碍物还是稍显脆弱,所幸第九五六团官兵深谙质量不行数量来补的道理,部署了极多的各种障碍物,因此饶是日军以火炮直瞄射击,也只能炸开几个口子而无法全部摧毁。 各个联队炮中队的四一式山炮开始猛打狂射实行破坏射击,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弹接二连三的落在中国军队阵地下方的鹿砦,铁丝网,高低绊网工事中,野炮兵联队几十门野战炮和榴弹炮轰击高地棱线上主阵地的炮烟还没有散尽,七五山炮的炮弹就接踵而至以近乎于直瞄射击的方式开始在中国军队的障碍物区域中肆虐。 “各炮立刻进入射击阵地!快点,快点啦!” 整整十二个步兵中队将近两千人从出发阵地附近的攻击发起线跃出,喊杀着,鬼叫着发起了冲锋,仅就这第一次冲锋,这两个步兵联队就投入了其建制内的绝大部分步兵,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一场残酷的火力战即将围绕着这处高地展开。 十二个步兵中队一一邻接后以三行三进的战斗队形展开,形成了正面和纵深各二百米的低姿攻击战斗队形,而十二个步兵中队一齐冲击,恰好构成了两公里的冲击正面。 “板载,杀啊。” 日军野炮兵联队战斗射击模式的转换过后,铺天盖地,连绵不绝的炮声也就此变成了星星点点的闷闷爆声。 与步兵第九联队相比,大野宣明大佐的步兵第二十联队可以说是兵强马壮,联队内的各个单位建制完整,编制齐全,其所属的三个步兵大队分别投入了两个步兵中队,合计六个步兵中队与第九联队的六个步兵中队一并协同。 轰-咣咣 此起彼伏的战斗射击口令在冲击日军步兵后方的联队炮中队射击阵地中响起,步兵第二十联队联队炮中队的炮手们拉动拉火绳,四一式山炮的炮口冒出一团炮弹,四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应声而出,落在高地下方的障碍区域中。 四门士乃德山炮自不必说,全部由第六十六军山炮连的官兵们使用操作,而两门日式战利品山炮则由特务营炮兵连临时拼凑起来的草台班子使用。 “冲啊。” “快点,快点。” 一声声广东口音的命令声音此起彼伏,在重型机关枪工事内,第九五六团的重机枪兵们挪开堵在射击口前的沙袋和遮蔽物,将法国造哈奇开斯重机枪抬上射击臂座,又将一排排七点九二毫米的保弹板插入重机枪进弹口。 第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接通了通往炮兵观测所的电话,何炜接过送话器,电话里随即响起了炮兵群指挥官陈信生的声音:“营长,日本人的步兵完全是以宽大的正面攻击,正面过宽,兵力不算密集,但是兵力很多,我手里就六门山炮,数量太少,迫击炮的射程不够,战车防御炮打步兵的效率太低,我连上的两个迫击炮排用不上,这么少的火炮对日军的步兵实行拦阻射击肯定是挡不住他们的。” 为了避免日军的反炮兵作战,炮兵阵地设置在了高地背侧的反斜面底部,因此有着相当角度的倾斜,将炮兵阵地设置在此不仅能够为射击阵地提供较为安全的射击环境,同时还带来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火炮射程的增加。 虽然一次性投入了十二个步兵中队,但日军并非是采取密集的散兵线冲锋,而是忠实的贯彻了散兵群战斗队形。 负责阵地指挥的广东炮兵上尉突然在隐蔽部中暴起,吐掉烟屁股,用一口广东口音大声招呼着炮兵出击,隐蔽部里面的特务营炮兵连官兵与粤军第六十六军山炮连的官兵一起喊着号子,推着山炮,扛着弹药冲出了隐蔽部。 有的配合联队炮以直接瞄准射击的方式使用榴弹向障碍区域射击,有的将火炮的俯仰调整到了最大,向山体棱线上开火,这些向山体棱线上射击的日军九二步兵炮使用的全都是内置有大量预制钢珠破片的榴霰弹,指挥射击的日军军官想要用横飞的密集钢珠榴霰弹杀伤棱线阵地内的中国官兵,算盘打的很好,可是却几乎没有任何成效。 高地顶端隆隆的落弹不断,黄尘滚滚,不时有延伸射击的日军七五野炮弹从高地顶部掠过,带来了一阵阵的弹风,二百多名炮兵喊着号子将四门法式士乃德七十五毫米山炮和两门日本造四一式山炮连推带拉的往高地反斜面底部的炮兵阵地上部署。 其攻击锋锐也颇具气势,战斗纪律也很顽强,日军发起冲击的开阔地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湖沼和小水洼子,那些以低姿单手持枪冲锋的日军步兵为了不挤压到其他中队,其他大队之间的战斗境地划分线而造成混乱,一旦碰到湖沼和水洼子,全都选择了无视直接跳进去继续直线发起冲击。 “把炮拉上去,前面拉,后面推。” “是。” 高地上的第九五六团指挥所内,蔡如柏用望远镜看着逐渐逼近的日军队形,对何炜说道:“日本人也真舍得在咱们身上下本钱,淞沪打的那么惨,我都没见过日本人一次性投入这么多的兵力。” 冲击的日军步兵鬼哭狼嚎的狂奔突击,一颗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带着冲击波从步兵的头顶掠过向中国军队阵地前的障碍物与铁丝网射去。 在几座宽大坚固的小炮工事内,高射炮第四十二团第七连的官兵将六门苏罗通二十毫米机关炮推了上来,几个炮手摇动着高低机将机关炮炮口打平,又将二十发弹匣侧插进机关炮的进弹口,瞄准手以圆形十字瞄具对准蜂拥冲来的日军步兵,射手则将脚踩在机关炮的射击踏板上,随时待命击发。 无论是四一式山炮还是法造士乃德轻型山炮,其最大射程也就六公里出头,轻便固然是好处,可随时带来的也是火炮射程和炮弹威力的不足。 剧烈的爆炸和四散崩裂的弹片将七八个木制鹿砦和一大片铁丝网炸的飞上了天,第九联队的联队炮中队亦不遑多让,两门四一式山炮也是连连开火,疯狂的实行破坏射击。 这种情况下火炮炮身在后座时就会打到炮架或地面,整门火炮也就要跳起来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何炜跟陈信生干脆让炮兵们在炮轮底下加撑垫,用泥土垒高一点、塞几层木头或石块,把炮体垫高,给后座中的炮管留下更大的空间,这六门山炮的最大射程,也因此增大到了七公里左右。 一颗颗装定了空爆引信的七十毫米步兵炮榴霰弹都是在未落地的情况下于高地上方的空中炸开,爆出了大量的钢珠,可阵地上的第九五六团官兵们几乎都躲在坚固的国防工事和土木结构碉堡中,即便是部署在交通壕和散兵坑中的官兵,也有设置在战壕拐角处的猫耳洞和临时隐蔽所可供庇佑自身,因此日军九二步兵炮对高地棱线的射击也仅是徒劳而已,不说是听个响儿,但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约过了半分钟,当突击的日军前锋距离高地还有八公里左右距离时,陈信生用电话下达了战斗射击命令:“全炮群,二号装药,榴弹,着发引信,方向盘3000,高低-9,待令放一发!” 轻机关枪工事内,机枪射手将捷克式轻机枪摆在射击臂座上上膛待命,迫击炮工事内,第九五六团的迫击炮兵们将六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架好,各个迫击炮排的排长开始举起望远镜计算与日军步兵的距离。 蔡如柏点点头:“炮兵是你的人,你说了算,团附,接炮兵观测所。” 各个步兵大队跟随步兵突击前进的大队炮小队在前进至中国军队重机枪和迫击炮的有效威胁射程之后也停止了前进,开始架炮射击。 但是,火炮仰角有一个限度,这就是不能超过炮管的后座长,如果仰角超过限度,炮管在射击之后会随着炮弹发射时产生的后坐力而向后座退,大仰角射击时的火炮炮管和地面形成的夹角就越大,同样,炮管尾部距离地面的距离也就越小。 六门山炮陆续在奇怪的炮兵放列阵地中完成了放列,六个炮管高高翘起,直至长空,随着各炮炮长放列完毕的口令,指挥的粤军上尉又向陈信生复命,而在高地观测所中的陈信生,此时正死死的盯着日军的冲击队列,又根据炮队镜观测到的情况开始计算射击参数。 这两种山炮虽然战斗性能不一致,但好在都是山炮,都比较轻便,官兵们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达到了指定的发射阵地。 就在日军步兵联队和步兵大队的队属炮兵实行破坏射击时,冲击的日军步兵也完成了展开。 炮兵阵地上,粤军炮兵上尉将陈信生的战斗口令复诵,六门山炮的炮手们立刻调整火炮的高低和俯仰角度,装填炮弹,四门士乃德山炮全部装填七十五毫米口径榴弹,那两门缴获自日军的四一式山炮,则装进了攻击步兵使用的七十五毫米口径榴霰弹。 日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六门山炮的炮长紧紧抓着拉火绳,高地上的陈信生在炮队镜中几乎是不眨眼的盯着日军攻击队列的前锋,终于,在日军步兵前锋距离高地七公里时,吼出了开火命令。 “开放!” 第203章 血战汤山 4 第203章血战汤山4 六名炮长几乎同时拉动了山炮的拉火绳,六门炮管高高翘起的山炮炮口在一声巨响过后冒出了一团淡淡的白色烟雾,四颗七十五毫米榴弹和两颗七十五毫米榴霰弹应声而出,以极高的射击角度从高地反斜面射出。 而日军的延伸射击依然在继续,一个野战炮大队自由射击产生的隆隆炮声完全盖住了这六门山炮的射击声,在阵地前猛烈冲击的日军就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中国军队的第一击。 “板载,冲啊。” “冲上去。” 在第九联队和第二十联队的冲击队形结合部,来自两个联队的官兵无缝衔接在一起,高喊着杀声向前果断突击,随即,一股带着热浪的弹风袭来,两颗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打出的榴霰弹首先爆炸。 这两颗榴霰弹全部采用了空爆引信,炮弹还没有落地即在空中爆炸,在两声巨响后,两颗榴霰弹在距离日军步兵钢盔二十米的空中轰爆开来,榴霰弹爆炸之后有如天女散花一般在绽放出了十几条拉着尾烟的黑色烟柱,而每一个烟柱中都有着大把的预制钢珠。 这些高速飞行的钢珠毫不留情的将下方的日军笼罩,击穿了日军的钢盔,洞穿了日军的身体,也有的日军被多个钢珠命中,被打成了满身血洞的筛子。同时给了步兵第九联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的日军官兵以当头一击。 饶是他们以疏散队形攻击,依然有将近二十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中,而这两颗榴霰弹,连同将他们发射出去的四一式山炮,却都不是中国军队建制序列内的武器装备,而是由大阪炮兵工厂生产制造,被特务营从第九联队步兵第三大队手中缴获的战利品装备。 轰轰 两颗榴霰弹后是四颗士乃德山炮打出的七五榴弹,落地即炸,也打倒了十几个日军,在高地上的团指挥所中,何炜看到炮兵的第一轮战绩,只是点点头,却并没有太多其它的反应,甚至还有一丝失落。 因为日军的冲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自己手上的本钱终究还是不够,仅仅六门山炮根本不足以对正面宽达两公里的日军冲击队列造成毁灭性和阻滞性的杀伤效果。 第六十六军的那四门法国造轻型山炮以机动能力著称,炮弹威力和杀伤效果并非其所长,缴获自日军的四一式山炮也仅是中规中矩的落后火炮,且一共就只有六门、 归根到底,自己的这个临时炮兵群的实力,也仅仅就是一个山炮连的规模,终究是力有未逮,如果自己哪怕是有一个营的博福斯山炮,日军承受的伤亡就会呈几倍的增长。 终究还是武器不足,武备不彰啊,自己现在还是打不了富裕仗、 不过,病虎犹有噬人技,该咋打咋打,给日军造成不小伤亡是肯定的,何炜拿起了电话,对炮兵观测所那边下令道:“打的好,让弟兄们接着打,给我狠狠的打。” 放下电话后,蔡如柏又说道:“日军如此凶猛的攻击势头,那些小机关炮闲着也是闲着,进入射程后让他们打一打怎么样?” 对蔡如柏的提议,何炜只是委婉的拒绝:“现在还用不上,二零小炮的炮弹要么是穿甲爆破弹,要么是瞬发引信爆破榴弹,直接用来扫射步兵有些大材小用,何况六门二零小炮也不可能扫射两公里宽的正面,还是先等等看,按照预设的打法来吧,用机关炮打人是很爽快,但老哥哥咱们这可不是绝户仗,万万不能抱着死囚嫖妓女,痛快一时是一时的心态来,得慢慢和他们玩。” 蔡如柏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接受了何炜的建议,然后便继续欣赏着现在上演的这处炮火攻击独角戏。 炮声隆隆,六门山炮以最大的射速不断射击,以最高的效率投射炮弹。 虽然无法阻止日军步兵凶猛的攻势,可持续不断的落弹依然给日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炮兵观测所中,陈信生不断对临时炮兵群下达新的射击参数,基本上让这六门山炮的弹着点跟着日军步兵进攻的最前锋不断移动。 有道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陈信生深知自己这六门山炮不足以对突击的日军造成大规模的毁灭性杀伤,干脆就一直盯着冲在前面的日军不放,这也意味着,这六门山炮所射出的所有炮弹能给日军造成的伤亡总量都将集中在日军的第一线部队。 假若一定要死上一百个人,平均到六个步兵中队,每个步兵中队不过是死了十几个人,算不得什么,可要是平均到三四个步兵中队,一个中队伤亡几十人,那足以称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终于在这六门山炮一共射击了将近一百颗山炮弹时,日军吃不消了,此时日军的攻击前锋已经冲到了距离高地不到四公里处,冲在第一线的几个日军步兵中队一直挨打挨炸,被搞的十分狼狈。 陈信生是黄埔十期的炮兵科毕业生,接受的是完全的德国式炮兵教育,也接受过德国式炮兵教育中的步炮协同思想,德式步炮协同颇为强调的一点就是冲击的步兵要跟踪前方炮火弹幕的最后一弹。 现在冲击中的日军前锋也很有几分这个意思,只不过不是跟踪,而是踏踏实实的挨炸,这其中尤以步兵第九联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的结合部为甚。 轰-一颗七五榴霰弹在步兵第九联队步兵第六中队的上空爆炸,飞溅的预制钢珠顿时打倒了十几名日军士兵,一时间惨叫连连,哀嚎遍地。 一名提着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低姿前进的轻机枪射手被钢珠打坏了机枪枪管,余势未衰的钢珠又钻进了机枪射手的脖子里,带出了一大片血肉模糊的血雾,紧跟着又是一颗七五榴弹落地爆炸,扫倒了一片日军,第六中队的中队长背过身去看着后面的惨状,挥舞着军刀,一边继续突击,一面大声嘶吼道:“指挥班长,指挥班长,快滚过来!” 一名曹长捂着伤口跑来,大喊道:“中队长,指挥班长阵亡了。” “我管他是谁,快去发射信号弹,通知联队给与火力支援,敌军的炮火太猛烈了。” 这名大尉中队长的话音刚落,几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又落在了友邻步兵第二十联队的一个步兵中队里,又是一阵血肉横飞,一条被成两节的三八式步枪和被击穿的九零式钢盔从天而降,落在了这名中队长和曹长的前方,在钢盔上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和红色绿色混混合在一起的脑浆。 步兵第六中队的中队长忍着恶臭扯下钢盔上的人体内脏,又嘶吼道:“快点发射信号弹,让那些该死的炮兵开火,干掉中国人的炮兵。” 那名曹长一面突击前进,又忙不迭的掏出了信号枪,对空中打出了一颗红色信号弹、 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派驻在前沿的炮兵观测所发现了信号,炮兵观测军官随即以电话向后方通报。 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指挥所内一片忙乱,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传令兵和联队部的军官们四处乱报,各种炮火支援请求在短时间内如井喷一般爆发。 “第九联队请求炮火支援。” “步兵第二十联队请求炮火支援。” “第一线步兵报告敌军炮火过于猛烈,要求打掉敌军炮兵。” 指挥所中,接到了通报的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联队长三国直福大佐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立刻对着炮队镜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和中国军队炮弹的落点观察。 前沿的两个步兵联队更是急不可耐,不断的向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的联队部打电话催促炮击。 看着几乎随着步兵攻击队形前进的炮弹落点和持续不断的炮击,三国直福很快有了计议,他所下属的三个野战炮兵大队一直在保持开火,且是向中国军队阵地的纵深地带进行炮火延伸射击,但在此种情况下,中国军队的炮火却依旧持续不断,而且火炮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射击十分准确,一直在追着步兵冲锋队形的前锋。 据此,三国直福可以推断,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必然不在纵深,大概率是布置在高地的反斜面,而且如此准确的炮击肯定离不开精密的炮兵前进观测所,可自己手上的火炮虽然很多,直接参与炮击这片高地的火炮有一个野炮大队和一个榴弹炮大队。 但是所装备的改造三八式野炮和九一式榴弹炮都是身管较长弹道比较低伸的火炮,第十六师团目前又没有得到引导炮兵射击的气球兵部队增援,攻击反斜面比较困难。 情急之下,三国直福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另辟蹊径采取其它反制手段,他叫来了联队副官,遂下令道:“命令攻击该高地的野战炮大队和榴弹炮大队,各以一个中队用大仰角射击攻击敌军高地后面的反斜面,其余炮兵中队加强火力,继续向敌高地棱线射击,必要时发射一些烟雾弹干扰敌军的观测所。” 很快,负责轰击第九五六团守备高地的一个野炮大队和一个榴弹炮大队重新恢复了炽热猛烈的压制火力,一个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炮中队的四门七十五毫米野炮和一个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中队的四门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开始以大仰角向高地反斜面射击。 而其余的八门七十五毫米野炮和八门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则继续对高地直接射击。 第九五六团的高地再次被赤红的弹片和滚滚浓烟笼罩,而除去杀伤性的弹药,亦有不少烟雾弹在高地上轰爆开来,而三国直福也不愧为一名野炮兵联队的大佐联队长,这一反制措施也的确起到了效果。 “快开火,继续向前延伸,距离三千三百。” 高地上的炮兵观测所内,陈信生急切的对电话吼出最新的射击命令,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观测所遂被浓烟和炮火所笼罩,随着轰轰的爆炸声,一颗七十五毫米野炮弹准确的击中了观测所所在的水泥碉堡,引信在触碰到工事外附加的沙袋和覆土之后当即引爆了炮弹。 而这颗爆破榴弹毕竟不是配备了合金钢弹头的穿甲弹,完全打不穿碉堡,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碉堡为之一震,无数细小的弹片和碎块四处横飞,一股带着硝烟和泥土腥味的热浪瞬时钻进了炮兵指挥所。 陈信生下意识的卧倒在地,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一名协助观测的士兵被弹片打穿了脖子,鲜血如泉涌一般喷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 陈信生大骂一句,正准备起身继续观察,可再透过炮队镜,看到的却只是雾蒙蒙的一片白色烟雾,哪还有半点日军步兵的影子,陈信生暗道一声不好,日本人这明显是打来了烟雾弹,没有了观测所的炮兵,就是一群瞎子,自己看不见,那后面的六门山炮也不用打了。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把电话递给了陈信生。 “长官,炮兵阵地的电话。” 陈信生接到电话,随即传来了那名负责阵地指挥的广东炮兵上尉的声音。 “陈连长,我们这里有落弹了,应该是被日本人发现了。” “损失怎么样?” “没什么损失,日本人的炮也不好打这里,有一辆火炮弹药副车被炸了,一门山炮的车轮辐条被打坏,士兵轻伤一名,但是这里的落弹不断,随时随地会有危险,要是让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打中了火炮就坏菜了。” 得知炮兵阵地也被日军的炮兵攻击,陈信生自知已经无法继续开火射击,当即接通了通往团指挥所的电话,将当前的情况报告给了何炜。 第204章 血战汤山 5 第204章血战汤山5 “快快快,把观察口都给堵死,堵上。” “快来抬人,有人受伤了。” 第九五六团的指挥所内一片嘈杂,指挥所顶盖上挂着的几盏电灯随着日军炮弹落地爆炸不断摇曳,榴弹破空的呼啸声,炮弹破片与沙袋和指挥所外壁碰撞摩擦声,以及烟雾弹落地发烟时如同撒气一样的奇怪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日军对高地棱线阵地突如其来的炮击给第九五六团造成了不少的混乱,也带来了第一批伤亡官兵,现在指挥所里面的官兵都在扛着沙袋堵口子,地表阵地上的官兵也纷纷重新进入了隐蔽所和防炮洞。 何炜蹲在地上守着通往炮兵观测所的电话,陈信生刚刚跟他报备了炮兵的情况,情况着实不容乐观,按照陈信生的报告,现在观测所已经无法为炮兵射击提供准确的射击参数,而在放列在高地反斜面的炮兵阵地,也不断有落弹打来。 除此之外,炮弹也开始见底,在刚刚日军冲击时那轮时间不长却密度很高的连续炮击中,第六十六军山炮连的四门士乃德七十五毫米山炮每门炮都射击了五十多发炮弹,几乎消耗了该连所携带弹药的一半,由特务营炮兵连官兵操作使用的那两门日造四一式山炮,也分别打掉了四十多发炮弹,也消耗近半。 日本人这点损招还真的是有用,一面向反斜面胡乱射击干扰自己手下的炮兵射击,一面恢复对高地棱线的炮击,射击烟雾弹干扰炮兵观测所的观察,只能说对面的日本炮兵指挥官也是真的老辣狠厉。 何炜想了想,现在阵地上烟雾缭绕,炮击连连,陈信生肯定是没法子准确的指挥炮兵射击了,而炮阵地也有遭到攻击毁灭的危险,且自己的家底子太薄,炮弹数量不甚充足,再打下去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虽有些无奈,可何炜现在只有让炮兵停火隐蔽这一个选择,不过这轮时间不长的炮兵突袭还是取得了不少的战果的,他估计少说也给冲击中的日军造成了两百多人的伤亡。 “撤下去吧,尽快撤下去。” 何炜最后还是对陈信生下达了炮兵停火撤退的消息,这场短暂高效的炮火攻击就此结束,命令逐层传达了下去,在反斜面的炮兵迅速停止射击,收炮撤退,重新回到了隐蔽部。 而冲击的日军步兵也趁着主阵地的混乱逐步逼近了高地,何炜刚刚把电话挂断,第九五六团的一名少尉军官即在指挥所中大喊道:“冲上来了,冲上来了,日本人马上就要冲到雷区了。” 何炜立刻冲到观察口处,举起望远镜通过观察口处的缝隙向高地下方瞭望,只见得到了炮火支援的日军冲锋的越来越凶猛,马上就要靠到高地下方的障碍区。 而在障碍区的前方,则是密布着各种地雷的雷区,雷区和障碍物区域也不断有炮弹爆炸,何炜知道,那是日军的炮兵在进行破坏射击。 看着靠的越来越近的日军,何炜心知马上就该让地雷上场了,这片雷区埋设了大批的各种地雷,包括广东石井兵工厂生产的压发式地雷,松发式地雷,电击发式地雷,以及用德国造一百五十毫米野战榴弹炮用爆破弹和日式九二步兵炮所用七十毫米步兵炮的步兵炮弹改造而成的急造地雷。 何炜也在这边雷区的布置中下了很多心思,压发式地雷,松发式地雷自不必说,步兵是踩上去就会爆炸,日军在进攻时必然会以火炮对雷区后方的障碍进行破坏射击,一旦有炮弹意外落到雷区中,那些压发式和松发式肯定会被引爆,就算是没有炮弹引爆,日军前锋冲到雷区引爆地雷后也必然会引起其后方主力的警觉进行排雷作业。 故而何炜干脆把水搅浑,把各种地雷,各种炮弹改造地雷全都混合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一来,这片雷区的地雷生存能力和威力发挥程度才能最大化。 这片雷区到底顶不顶的上,马上就要见真章了。 “冲上去,冲上去。” “杀啊。” 第九联队步兵第六中队的大尉中队长高举着指挥刀,咆哮着指挥本部攻击,身后的一百多名日军亦是喊杀着向前猛冲,当中国军队的炮火攻击停止之后,冲锋的日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狂猛冲击,毕竟在炮火停止之后,中国军队的投射火力即为零。 莫要说炮弹,连一颗子弹都没有打来,于日军而言,正是接敌的好时机,更是宣泄怒火的好机会,在刚刚的炮击中第六中队被炸的够呛,全中队伤亡了二十多人,一名小队长也在炮击中阵亡,现在这一中队的日军都憋着一股劲儿,颇有一种要第一个攻上高地的气势。 和第九联队步兵第九中队齐头并进的还有步兵第二十联队的第一中队,该中队的中队长看到友邻联队的兵冲在了前面亦是不敢落后,也加速指挥着自己的部队向前冲击。 一时间,这两个处在步兵第九联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战斗境地划分线结合处的步兵中队竟隐隐冲过了整道战线,成为了日军冲击队形的锋锐,而一股竞争和比斗的气势也在两个步兵中队的冲击队列中蔓延开来。 “冲上去,步兵第九联队的勇士们,冲啊。” “步兵第二十联队的,上啊,杀死那些中国兵。” “让中国人看看我们京都兵的厉害。” “福知山的男儿,不要让那群京都兵看扁了,向前冲啊。” 越来越多的军官喊出了口号,一下子把这场突击竞赛摆到了台面上,于是这两个来自不同联队的步兵中队攻击势头更胜,两个大尉中队长全都冲在前前面加之日军不同的步兵联队兵力来源有着浓厚的地域色彩。 步兵第九联队的联队管区在京都,士兵也全都是京都人,而步兵第二十联队的联队管区在福知山,士兵自然全部来自福知山,于是又为这两个中队的竞争添加了一份地域斗争的色彩。 这两个中队的日军拼命向前冲锋,轰隆隆的炮弹爆炸声和炮弹飞行破空声也连续不断的在其前后响起,在后方掩护射击的日军联队炮都将火力集中于这两个步兵中队的攻击锋锐前,联队炮的炮手们为了给冲锋的日军步兵打开一条前进通路,几乎是以最快的射击速度向高地下方的障碍区开火射击。 大量的铁丝网,鹿砦被七十五毫米爆破榴弹炸的粉碎,而连续不断的炮弹自然也有几颗意外命中了障碍物区域前的雷区。 “冲啊。” 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的日军看到距离中国军队的障碍区域不过只有几百米,且联队炮已经将障碍区域炸开了几个通路,全都红着眼睛嗷嗷喊着向前突击,忽然,一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落在了中国军队障碍物区域前大约一百米处的空地上。 轰-咣咣咣 这颗炮弹落地爆炸后却并非只有一声爆音,山炮弹爆炸后,炮弹落点附近竟然也产生了连锁反应,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四五个拔地而起的爆炸炸点。 “小心,前面有地雷。” “快停止前进。” 冲在前面的几个日军老军曹突然大声高喊,这些老兵经验丰富,当即看出是打歪了的山炮弹意外引爆了中国军队布设的地雷,而后整个日军的冲击队列如同急刹车一般停了下来。 由于冲的太猛,当冲在最前的日军停止前进时,后面的日军还在高喊着板载狂奔,一度导致了冲撞和拥挤,好在日军的军曹和老兵及时叫停了冲击的队伍,控制了局势,刚刚还势如破竹的两个步兵中队就此停止了前进。 “就地卧倒,机枪手,架设机枪,通知后面的重机关枪中队和步兵炮小队开火掩护。” “爆破筒,把爆破筒拿来。” 停止前进后的两个步兵中队一面呼叫掩护,一面开始准备扫雷爆破,各个步兵分队的轻机枪手陆续架设好了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掷弹筒手开始拿出八九式掷弹筒,装填进五十毫米口径的掷榴弹,警惕的观察着高地上可能出现的中国军队轻重机枪火力点。 而在进攻前,第十六师团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攻坚准备,工兵联队才会配发的爆破筒已经配发到了各个步兵中队,这批爆破筒按照原计划是用于对中国军队的障碍物和机枪碉堡实行爆破作业,现在发现了中国军队的地雷,便只能将其优先用于雷区爆破。 很快,拿着爆破筒的日军步兵便开始向前突进,对雷区实行爆破作业。 “快,快,快。” “先用掷弹筒炸一遍,再上爆破筒。” 日军的效率很高,变通和很灵活,刚刚还在互相竞争争斗的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面对横亘在前方的雷区,立刻选择了通力合作,两个步兵中队的十二名掷弹筒手匍匐到了前方,排成了两排,随着两名中队长的开火命令,十二颗五十毫米掷榴弹应声而出,飞出了掷弹筒。 轰轰轰-咣咣咣 射出的掷榴弹依次在雷区中爆炸,又引爆了数颗地雷,炸出了一段狭长的通往中国军队障碍区域的通路。 “上爆破筒。” 几十名步兵紧跟着替换下了掷弹筒手,将一根根爆破筒连接起来,顺着掷弹筒炸开的通路向前推动,在消耗了几十根爆破筒后,终于堆出了一条宽六米,长近百米的通路。 “卧倒,卧倒。” “预备,拉。” 布设完爆破筒的日军步兵迅速后退,这两个步兵中队的日军也纷纷后退,全都趴倒在地,一名曹长留在最后,拉燃了爆破筒后方的导爆索,随后滚进了一处山炮弹炸开的弹坑中。 几百名日军几乎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最后的爆破时刻,约过了十几秒,卧倒在地的日军都感到了一股剧烈的震动从地面上传来, 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几十根爆破筒排成的通路上爆开了浓浓的黑烟,被炸开的尘土和浓雾升腾至五六米高,在浓烟中还有接连不断的地雷被爆破筒爆炸产生的飞沙走石和弹片所产生的剧烈震动所引爆,四处都是横飞的草皮和泥土,滚卷起来的扬尘被风向后吹去扑面刮去,爆破刚刚结束,冲在最前面的日军中队长率先爬起,高喊着下令继续冲锋。 这一瞬间,两个刚刚还通力合作的步兵中队又变成了竞争关系,开始争先恐后的向打开的突破口处冲锋,由于开辟的通路空间有限,冲锋的日军人数又太多,而剧烈爆炸掀起来的炮火烟雾跟扬尘也还未散尽,两百多名日军吼叫着钻进了黑烟和浓雾之中,队形顿时变的拥挤和混乱。 第一个攻进中国军队阵地的荣誉,已经让这些冲锋的日军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其前锋很快冲到了中国军队的障碍物区域。 这片由鹿砦,铁丝网和高低绊网组成的障碍区域在日军联队炮的轰击下也被打开了几个缺口,冲锋在前面的几个日军士兵杀红了眼,钻进缺口中就用步枪和军刀劈砍挪动未被破坏的残余障碍物,可没想到那些绑着绿色树枝的鹿砦上却捆绑了不少开了盖的手榴弹。 猝不及防的日军士兵在移动鹿砦的过程中将其引爆,当即有多名日军士兵被爆炸的巩造长柄手榴弹炸死,顿时血肉横飞,而手榴弹爆炸时更将其附着的鹿砦炸的粉碎。 鹿砦被炸碎后产生的木屑和树枝破片更是成为了二次杀伤的最好工具,比那些因为距离过近而被直接炸死的日军更凄惨的是被小弹片和飞溅的碎屑击伤的日军,这些人或被打伤了胳膊,或被击伤了面部,虽未死,却也在无比的痛苦中失去了战斗能力,只能在地上不住的哀嚎哭喊。 障碍区域内鹿砦上布设的手榴弹前后爆炸了十几颗,在付出了近二十人的伤亡过后,两个日军步兵中队的攻击行动再一次暂缓,中队长们重复了同样的命令,那就是停止前进,故技重施,使用爆破筒破坏障碍区域。 “停止冲锋,不要上去搬障碍物,用爆破筒炸掉障碍物。” “都卧倒,找隐蔽,警戒,警戒。” 其实,迄今为止,除了何炜的那个临时炮兵群开炮猛打了一阵外,高地上的守军没有向日军打出一枪一炮,仅凭着并不猛烈的炮火和在障碍物区域内布设的诡雷手榴弹,就已经将攻击的日军搞的无比狼狈。 像这在鹿砦上面藏手榴弹的阴损招数,自不必说是何炜从在忻口会战时就开始玩的花活儿,而今用在第十六师团身上,也称得上是经典永流传了。 爆破筒轰隆隆的爆破声又响了起来,两个步兵中队的日军拥挤的匍匐在并不宽大的通路中,静静的看着携带爆破筒的日军步兵对障碍物区域进行爆破,也与不少人在破口大骂中国军队实在是狡猾。 这两个一马当先的日军步兵中队,虽然连连吃瘪,意外百出,但也算是给冲在稍后位置的日军步兵探了探路。 经他们这么一冲,整个战线上的十二个步兵中队全都意识到了中国军队的障碍区域前面有一大片雷场,于是全都放慢了攻击脚步,着手排雷和破障,而排雷和破障的最好手段就是轰和炸,即用炮弹轰,用爆破筒炸。 如此一来,战场上日军的火力更加猛烈,许多进攻中的步兵中队都发出了加强炮火支援的请求,当然,这一请求指的是联队炮和大队炮,于是步兵第九联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的联队炮中队纷纷向前推进。 一时间,联队炮中队的四一式山炮在推进后以最大的射击速度开始向雷区开火射击,各个步兵大队大队炮小队的九二式步兵炮也以曲射的方式向雷区倾斜火力。 在火炮开路之后,是各个步兵中队的掷弹筒手使用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抛掷榴弹轰击雷区,在火炮和掷弹筒轰击刚刚结束后,携带爆破筒的日军步兵蜂拥而上,开始进行最后的爆破筒爆破。 在这不长的时间内,七五山炮的弹片在横飞,七十毫米步兵炮弹的弹片在沸腾,五十毫米掷弹筒和爆破筒的残片在四散,而被引爆的各种松发式和压发式地雷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连连爆起。 在高地顶部和高地的反斜面,担任掩护任务的日军野战炮兵也在猛烈开火,成千上百发各种口径的炮弹打在地面上,高地山头似乎都在为之震颤。 在这一声声剧烈冲天的爆炸过后,一条又一一条可供步兵突击进攻的通路在雷场中被开辟了出来,余下的日军步兵也沿着雷区中被其看做“安全”地带的通路匍匐前进,开始对障碍区域进行破坏作业。 此时此刻,看到日军步兵的攻击队列已经全部进入了雷区,何炜放下了望远镜,露出了兴奋且有些残酷的笑容。 第205章 血战汤山 6 第205章血战汤山6 高地下方,说是狂轰滥炸是丝毫不为过的,在雷区上开辟了多条安全地带通路的日军主力,完全复刻了其两个先头中队的攻击历程,步兵几乎都拥挤的趴在新开辟的安全通路上。 携带爆破筒的步兵则小心翼翼的对障碍物区域实行爆破作业,有两个先头的步兵中队已经用鲜血为代价摸清了中国军队障碍物区域的虚实,这些后续冲上来的日军,自然不会重蹈覆辙被障碍物区域内的手榴弹炸掉。 日军的爆破手全都无比小心的对鹿砦和铁丝网进行轰爆作业,因此,这一回前出爆破的日军没有一个人死于诡雷,这也意味着,日军的主力几乎都卧倒停滞在雷区中。 “老弟,我看差不多了吧。” 第九五六团的指挥所内,蔡如柏亦是难以掩饰脸上的兴奋看向了何炜,两人既有如此反应,自然是日本人中了他们的算计。 现在日军主力都猥集卧倒在雷区之内,这片雷区却并非只有松发式和压发式地雷,还混合有大批大批的电击发地雷,这批地雷都是第九五六团从广东带来的装备,产自广东的石井兵工厂,其重量虽然不如何炜昔日在忻口会战时使用的晋造地雷那样宽大粗犷,彪悍粗糙,却亦是不遑多让,装药量相当可以。 雷区中除却这批电击发地雷,还有大把大把的用九二步兵炮弹和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弹改造的地雷。 内有差不多小二百发七十毫米九二式步兵炮弹和十颗德国造一百五十毫米重型爆破榴弹,其威力尤以那十颗德国造榴弹为甚。 这批榴弹是何炜在汤山的陆军炮兵学校发现的,不必多说,自是常年驻扎在炮兵学校的陆军野战重炮兵第十团,这个团装备的是从德国莱茵金属公司进口的sfh18型三十二倍径一百五十毫米重型野战榴弹炮,其炮弹威力不言自明。 也就是说,日军的进攻主力正趴在大批的电击发地雷,步兵炮弹和重型榴弹炮上面却浑然不知,甚至还在为轻而易举的排除了中国军队布设的松发式和压发式地雷而庆幸,殊不知,在地上还有更大更恐怖的危险存在。 “快点,把东西搬过来。” “起爆器,起爆器,拿出来。” 第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和特务排排长一人怀抱着一个起爆器,指挥着第九五六团特务排的士兵们先后搬出了十个起爆器,在将其一一摆开后,少校团附走到何炜与蔡如柏身边亦是有些亢奋的问道:“长官,现在就起爆吧,让这帮日本萝卜头尝尝被炸的滋味,送他们去坐土飞机。” “再等等。” 何炜却劝住了他,因为他觉得现在起爆未免为时过早,就在这几分钟的功夫,虽然攻击的日军主力还在按部就班的卧倒,爆破。 在最先打开突破口,为后续日军做出战斗攻击示范的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却已经远远将后面的主力部队甩下,一马当先,游刃有余的在障碍物区域之中突破前进。 在其突击过程中,一层层的鹿砦和铁丝网逐步被其爆破掉,其冲击的先头部队马上就要撕开障碍物区域,冲向障碍物区域后面约不到五百米的开阔地,然后就会攀上高地,对高地发起仰攻。 见到冲的越来越近的两百多名日军,何炜突然打算暂缓引爆地雷。 “蔡老哥,不如我们缓缓,等到那些冲在最前的日军攻到开阔地对我高地发起冲击时再引爆地雷,届时后续的敌军被地雷轰击必然会自顾不暇,而冲在最前面的日军也会暴露在开阔地上,届时我们再以猛烈火力攻击这些莽撞的无头苍蝇,收效必然很大。” 蔡如柏举起望远镜,估算了一下距离,说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距离太远了,高地距离那片开阔地的距离也有两公里多,离障碍物区域的水平距离也有三公里,虽然看的真切,但是这么远的距离以轻武器攻击恐怕是做不到全歼。” 何炜点点头,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他用望远镜放大了看那些攻击来的日军倒没有什么困难,但是如此远的距离,那些大头兵们用肉眼往下面看,就看见的是一群群小黑点,做到什么像样的精准射击根本不可能。 “他娘的,现在火炮打不了,这么远的距离八二迫击炮够呛能打的着,不如直接用机关炮了,豁出去。” 何炜也是急了,看着先头的日军马上就要冲出障碍区,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否决了自己刚刚做出的不轻易动用机关炮攻击日军步兵的决定。 他这一句话下来,就意味着一场用二十毫米机关炮直射血肉之躯的恐怖战斗即将开始,也没别的办法了,临时炮兵群的六门山炮没法子开火,距离太远,步枪和轻重机枪瞄准不容易,而且子弹的弹道和射击的精准度都大受影响,而且第九五六团在淞沪战后补充了不少新兵,这些人的射击精确度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另外就是自己部署在阵地上的爆破飞雷炮,这玩意说实在的,射程也是十分有限,本质上说就是用炸药爆炸产生的气浪把另外一批炸药抛射出去,飞行状态不稳,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准确度,更适合于攻击大规模集团冲锋的集群目标,用来打区区两个步兵中队,效费比着实是太不合算。 现在也就只有苏罗通二零机关炮可以用了,第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听到何炜这么说,也赶忙跑到通往高射炮连指挥所的电话前摇动电话机,就在一场血腥杀戮即将上演时,蔡如柏突然摁住了电话,对何炜说道:“老弟,我团里的法式重机枪配有对陆光学瞄准镜,如果用重机枪射击或许可以一战。” “哦?那太好了,用瞄准具打肯定比肉眼射击打的准确,不如让轻重机枪都用上曳光弹,以重机枪使用曳光弹率先开火,为轻机枪指示目标。” 何炜对广东军队的编制和装备情况并没有过深的了解,他一直在中央军系统内,所接触过的重机枪一般也只配发有简易的对空瞄具,因此他以己度人的套用到了广东军队身上,却没想到广东部队的重机枪居然还配备了对陆光学瞄具。 何炜其实也觉得广东部队装备的哈奇开斯1914式重机枪也不过是一战时期的货色,跟中央军装备的马克沁重机枪半斤八两,谈不上先进,所以哪里能想到光学瞄准具身上。 现在知道有这玩意儿,这仗就好打多了。 “那就这么办,团附,通知各营,轻重机枪全部换上曳光弹,听命令向冲在最前的日军开火攻击,争取一举全歼。” 蔡如柏吼道,随后,这一战斗命令即被传达到了各个轻重机关枪工事中,重机枪兵们纷纷为哈奇开斯重机枪加装光学瞄具,又换上了配备有曳光弹的机枪弹板,轻机关枪兵们也为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换上有配有曳光弹的弹匣。 在此期间,日军的突击行动进展越发迅速,冲击在最前的那两个步兵中队马上就要冲出障碍区域进入前方的开阔地,在后方的日军主力也在障碍区区域中开辟了至少一半的通路,眼看着就要扑进来。 何炜也觉得是时候了,遂蹲下搬来了一具引爆器,蔡如柏,第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特务排排长,军械官和几个军士也都各拿了一具引爆器准备引爆,此时,依然在不断重复着匍匐-爆破-开辟通路-机动推进的日军主力部队还浑然不觉。 何炜最后看了一眼观察口外,正准备摁下起爆器,忽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传来,他下意识的以为是炮弹,一个转身滚到了指挥所可供隐蔽的死角处。 蔡如柏他们几个也都是沙场里滚出来的,也都是如此隐蔽,但等来的不是炮弹直接命中指挥所产生的剧烈爆炸和震动。 “长官,是两颗信号弹,日本人打了绿色信号弹。” 只见冲击在最前的两个日军步兵中队已经完全突破了障碍物区域,正快速的从突破口处向外涌出,冲向了障碍物区域前的开阔地,同时又射出了两颗信号弹。 “板载,攻击,冲上去,我们要把第九联队的军旗第一个插在山头上。” “第二十联队的兵绝对不能输给别人,上啊。” 两百多名日军蜂拥从障碍物区域中的突破口冲出,冲上了开阔地,而后又在开阔地上娴熟迅速的将密集队形向步兵中队标准的长宽各二百米的梳开队形转变。 其射出的这两颗绿色信号弹则是停止炮兵掩护的信号,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这两百多名日军冒着滚热的气浪和翻飞的尘土在开阔地上展开冲去,不时还有被打碎的石头和泥土块儿飞来,这一切都源于日军的炮击。 第十六师团的改造三八式野炮和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都算是大威力火炮,后方的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正不顾一切的向高地棱线顶端炮击,山头上有许多石头,打崩一块就有大量的碎石飞下来,不时还有几颗近失弹打在半山腰上,非常容易造成误伤。 因此冲锋在前的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都发出了停止炮击的信号以防止误伤。 至于向高地上攻击时的炮火掩护,马上就要由在步兵主力后方跟进的九二式步兵炮替换。 “冲啊。” “板载,冲啊。” 二百多名日军鬼哭狼嚎的喊叫声压下了逐渐稀疏的炮弹爆炸声,肆无忌惮的在开阔地上展开攻击队形,而在指挥所中的何炜愣了几秒,感受到了周围炮击的明显减弱,他意识到了这是个好机会,遂又跑到指挥所的观察窗前举起望远镜。 入眼便是开阔地上疯狂突击的日军步兵,他甚至能看到几面太阳旗和挥舞着军刀的日军军官,再往后面看去,正在雷区匍匐破障的日军也很是有些进展,眼看着也要突破障碍物区域。 “就是现在,快引爆地雷。” 何炜吼着跑到了引爆器旁,不假思索的摁下了地雷引爆器,蔡如柏等人也都冲了过来,向后摁下了引爆器,指挥所内的空气似乎为之一滞,高地下方传来了剧烈的震动,随之是巨大的轰爆声音冲天的柱,一弧弧电流沿着引爆器,彻底引爆了雷区内的地雷与炮弹。 这一刻地雷的爆炸声似乎在和日军的野炮和榴弹炮炮击爆炸声完成了某种交接,几乎严丝合缝的衔接上了。 正匍匐在雷区中通路上的日军步兵很多人是在毫无准备,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被一股从地下而来的热浪和冲击波炸到了天上,最先爆炸的是广东石井兵工厂制造的电击发式地雷,接着是经过改造的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弹。 最后爆炸,但是威力最大的却是那批德国莱茵公司制造的一百五十毫米口径重型爆破榴弹,这批榴弹虽然数量不多,仅仅只有十颗,但是威力却出奇的大,炮弹在爆炸的瞬间就掀起了十米多高的烟柱扬尘,将被撕碎的日军残肢断臂炸飞到天上,有不少日军士兵甚至是被拦腰炸成两半,各种各样的武器零件混杂着人体残肢与血肉上了天。 从高地上居高临下的向下看去,后续日军十个步兵中队组成的攻击线几乎和地雷爆炸后产生的爆炸带齐平,绝大多数日军都是在卧姿状态下被突然炸死炸伤,一些日军的爆破筒也在剧烈的爆炸中被引爆,也给日军带来了不少的杀伤。 战场的形势在这一瞬间被逆转,惨叫声,爆炸声,叫骂声,呼喊声杂糅在一起,奏鸣了一曲死亡的哀乐,不仅是许多日军士兵在匍匐卧倒中被拦腰炸死,这十个被地雷给轰了的日军步兵中队的进攻队列,也同样像是被拦腰斩断一样切开,在雷区内的日军伤亡惨重,鬼哭狼嚎,没有进入雷区的侥幸得以活命。 饶是日军再精锐,面对这样的惨状,进攻也无法继续下去了,不少日军为了躲避开始四处机动或者说是乱跑,或多或少的发生了混乱,而许多乱跑的日军刚刚离开了自己以为的安全地带,却又在四处乱跑,机动的过程中踩到了地雷,四处乱跑的被连连炸死不少,反而是不动的,留在原地的反而成为了幸存者。 原因很简单,日军再雷区上开辟的通路面积有限,只是一个个长方形的通路,日军只能做到将这一狭窄通路内的松发式和压发式地雷扫除干净,可通路以外的嘛,就无能为力了。 那些乱跑的日军像被烧了尾巴的野狗一眼四处乱窜,离开了其开辟的通路区域,无可避免的会踩到那些未被排除的漏网之鱼压发和松发地雷,于是,一场场悲剧再次上演,许多乱跑的日军刚进入自以为安全的地带,就被脚下轰爆的地雷打破了幻想。 经此打击,稍微靠后的十个日军步兵中队的攻击势头就此偃旗息鼓,剧烈的爆炸和悲惨的哀嚎呼喊,不仅让高地上指挥所内的何炜等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也让在开阔地上冲锋攻击的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的两百多名日军目瞪口呆,很多日军看到身后其他中队战友的惨状,都不由得面露惊惧之色。 而他们的灭顶之灾,也接踵而至。 高地上的指挥所中,第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看着日军的惨状,豪迈的对电话的送话器下达了战斗命令:“各营轻重机枪开始射击。” 这一简短的命令迅速通过电话传达到了第九五六团的各个连队,又从各个连的指挥所传达到了各个轻重机关枪射击工事。 “准备战斗。” “开火,射击。” 几秒钟后,第九五六团三个步兵营营属重机枪连的十八挺哈奇开斯重机枪率先开火,重机关枪的射手们通过瞄准镜将枪口瞄向了开阔地上尚未完全展开的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扣动扳机后,十八道夹杂着曳光弹的弹道如十八道胡乱飞舞的火龙一样,居高临下的射向了开阔地上的两百多名日军。 哈奇开斯重机枪清脆的枪声此起彼伏,这场战斗打到现在,沉寂已久的高地终于开始射出子弹,在高地上向下看去,下面的开阔地本来就一览无余,加上又光学瞄准具的协助,这一轮重机枪的射击准确度要比想象中的高的多。 几轮扫射打下来,就将开阔地上的日军打的人仰马翻,像割稻子一样被打倒,开阔地上根本就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加之这两个日军步兵中队还没有完全展开为攻击队形,故而只能被动挨打。 这仅仅是个开始,很快,第九五六团的轻机枪也根据重机枪曳光弹的弹道开始开火射击。 第206章 血战汤山 7 第206章血战汤山7 高地棱线上的枪声有如爆豆一般,在第九五六团三个重机关枪连十八挺哈奇开斯重机枪开火将近两分钟后,第九五六团各个步兵连步兵班的捷克式轻机枪也跟着开了火。 广东军队的步兵连轻机枪配置水平和中央军并无不同,每个步兵连所属的九个步兵班均配备有一挺捷克式轻机关枪,在重机枪试着开火后,全团八十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也喷吐出了火舌,沿着重机枪曳光弹弹道的射击方向开火射击。 这八十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也大都换上了装填有曳光弹的弹匣,在轻机枪火力全开后,高地棱线上呈现出来的是一副十分壮观的画面,几十条或黄或绿的弹道互相交叉,互相勾连,铺天盖地的向高地下方的开阔地袭来。 为了保证射击的精确度,第九五六团的轻机枪射手们不但参考重机枪的弹道射击,许多配备有望远镜的军官也下到了最基层的步兵班指挥射击,日军针对高地棱线的直接炮击刚刚停止,连续不断的七点九二毫米曳光弹和重型尖头弹的爆音便响彻了整个战场,无论是轻机枪还是重机枪,都没有搞什么长点射和短点射,所有射手都只是死死的扣着扳机不放,用最快的速度向高地下方的日军倾泻弹雨。 “来人,换子弹啦。” “把湿毛巾拿来,放在枪管上,要冒烟了。” “子弹,子弹,快把子弹拿来。” 高地上各种口令和取弹药的声音此起彼伏,轻机枪加入射击不久,最先开火的十八挺哈奇开斯重机枪陆续减缓了射击速度甚至是停火,这种重机枪是典型的气冷式重机枪,机枪枪管的冷却全靠空气,火力持续性远远不如依靠冷却水来降温的马克沁重机枪。 在这短时间内的高强度连续射击之后,许多重机枪的枪管都开始发热冒烟,机枪射手们不得不降低射击速度甚至是停火,叫喊着组织副射手补充弹药,给枪管降温。 下方的开阔地则是一片凄惨,密集的机枪弹道交叉火力让冲进来的日军无处可逃,不过几分钟就成片成片的被打倒在地,阵亡了八十多人,伤者更多。 其中步兵第九联队的第六中队中队长被一颗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击穿了钢盔,当场阵亡,剩下的日军面对突如其来的密集火力,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这片开阔地被密集的子弹打的就像是一口沸腾的油锅,密密麻麻的子弹或击中日军或者打在地上,因为打来的子弹过于密集,地面上四处都是飞溅的泥土和扬尘,从高地向下看去就就好像是开了锅的水蒸气,其间还夹杂着一朵朵血雾组成的花朵,惨叫声和呼救声此起彼伏。 “分队长,快救我。” “快还击,高地上的敌人开火了。” 如此混乱无序的状况持续了大概五分钟,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的中队长坂本大尉终于站了出来,试图终结这片战场上的混乱。 “指挥班长,指挥班长,快吹哨子。” “所有人听我命令,无论是步兵第九联队的,还是步兵第二十联队的现在都听我指挥,卧倒,快卧倒,不要乱。” 满脸鲜血的坂本大尉站在战场的中央,不断挥舞双手组织部队,又敕令在其控制之下的本中队指挥班收拢部队,其手下指挥班内的那些老军曹和曹长们很快发挥出了老下士官应有的作战素质,或吹哨子指挥部队,或亲自下去连拉带扯的收拢混乱的士兵,也有跑去痛失中队长的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联络的。 用了快两分钟的时间,开阔地山的一百多名日军终于恢复了秩序,中队长阵亡后失去最高指挥官的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也主动的选择了与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的友军合兵一处,听取友军中队长的指挥,且全都卧倒在地开始寻找掩体。 现在这种情况,现地构筑掩体和散兵坑显然是不现实的,而阵亡士兵的尸体则是最好的掩体,于是卧倒匍匐的日军士兵纷纷拉来了遍地的战友尸体作为掩护,轻机枪手也掷弹筒手也开始做射击准备。 直到此时,坂本大尉才得到了喘息之机,举起了望远镜向高地上瞭望,入眼可见的是密密麻麻的曳光弹道,哪怕是看一眼他都觉得心惊,加上周围依旧不断有士兵被打倒,坂本大尉立刻就消去了向高地突击的心思,不要说往上冲,就双方的距离而言,他手下的掷弹筒和轻机枪根本提供不了像样的掩护,往上硬冲只能是找死。 既然攻不上去,那只有尽快撤退了。 “冈田少尉,冈田少尉,快过来。” 坂本大尉放下望远镜,对着不远处的一名少尉军官喊道,那名矮个子日军少尉听到了中队长的呼喊,立刻拉了一具阵亡士兵的尸体当做肉盾牌,连滚带爬的拉掉了坂本大尉身边。 坂本大尉指了指攻击时的突破口,说道:“攻不上去了,必须撤退,我们目标太大,贸然后撤只会成为中国军队的活靶子,必须得有炮兵掩护,你先带你的小队撤退,冲出去后让联队的联队炮和大队炮向高地上的敌军射击,掩护我们撤退,快去。” 冈田少尉点点头,随即扯着嗓子大喊:“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第三小队的,准备后撤,沿着攻击时的原路向后撤退,各个分队长做好准备后以口令汇报,快点。” 被点到的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第三小队的幸存士兵们立刻开始做快速后撤的准备,步枪兵单手持枪,轻机枪兵扛起轻机枪,一声声准备完毕的汇报口令在枪林弹雨之中响了起来。 “第一分队准备好。” “报告小队长,第二分队准备完毕。” “三分队好了。” 冈田少尉正了正钢盔,大声喊道:“第三小队,后撤!” “起来,后撤,快向后跑!” 第三小队幸存的三十多名士兵一跃而起,如蒙大赦一般发了疯了向后狂奔,许多人甚至在候车时都在为自己的小队被选中首先后撤而感到庆幸,可惜,这并不是一条生路,反而加速了他们走向死亡的进程。 就在他们一跃而起,向后狂奔不过几秒钟,高地上指挥射击的第九五六团军官们就发觉情况部队,立刻催促射手们调转射击方向,射手们也都发现有几十个日军突然向后退去,顿时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当即朝着日军后退的方向猛烈开火射击。 重机枪射手们不顾已经被打的发烫冒烟的枪管,强行扣住扳机不放向千疮百孔的障碍物区域突破口开火。 匍匐卧倒在地面上的日军顿觉压力倍减,因为高地上有超过一半的火力都被撤退的第三小队吸引走,冈田少尉向后冲了不过十几米,连突破口的边都没有喷到就被机枪给打成了筛子,其部下也被密集的弹雨连连打倒,登时惨叫声连连。 这步兵小队约有半数在开阔地上向后冲了没多远就被机枪打死,剩下的一路加速朝着来时的障碍物区域突破口猛冲,等距离突破口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三十多人仅仅剩下了一个步兵分队左右的兵力,这仅剩下的十几名日军看到突破口就好像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争先恐后的向前冲去。 然而,高地上第九五六团的机枪火力早已经盯上了这里,还不等他们冲过去,密集的机枪火力就已经封锁了突破口,随着一声声惨叫和空气中爆出的血雾,这十几名日军全部被打死在突破口附近,七扭八歪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垒起了足有一米的高度,还有几具尸体歪斜的被铁丝网和高大的鹿砦挂住,流出的鲜血将附近的地面染的通红。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个步兵小队就这样全灭了。 坂本大尉也不愧是日军精锐野战师团的中队长,在冈田小队全军覆灭后,他果断的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剩余的官兵全部向前冲去。 经过观察,他发现在开阔地前和高地的邻接处有是天然的死角,这里处于开阔地和高地斜坡的交接处,还有不少大石头可以充作隐蔽处,不管如何,如果冲到那里去,起码有一片容身之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匍匐在开阔地上被动挨打。 恰在此时,冈田小队的后撤吸引了一部分中国军队的火力,因此,坂本大尉果断的下达了前冲的命令。 “所有人,向前冲,冲到高地下面,快冲啊。” 高喊着下达命令的坂本大尉果断起身,率先向前冲去,剩下的不到一百名日军也起身狂奔,随之前冲,面对突然向前冲锋的日军,这次高地上第九五六团的机枪手们却来不及反应,许多机枪射手还在以火力封锁后方障碍物区域的突破口。 即便是正在等待枪身冷却或者换弹匣而暂缓射击的机枪手,也大都下意识的通过刚刚冈田小队的后撤逃跑进而做出了日军企图后撤的判断,因此都将机枪瞄向了突破口的方向。 如此一来,日军反其道而行之的向前冲去,高地上很多机枪手根本来不及反应,所以日军这一向前突击前进的行动出奇的顺利,只有十几个人在冲锋的过程中被打死,剩下的五十多名日军全部冲到了高地下方,借助附近的山石和高地底部的死角隐蔽了起来。 自坂本大尉以下的五十多名日军几乎沿着高地底部一字排开,在死角和山石的遮蔽下,成功的脱离了高地上第九五六团机枪火力网的射界,获得了一片可供喘息的寸寸之地。 而在成功求得庇护后,坂本大尉立刻组织手上的残余兵力就地构筑散兵坑和隐蔽壕,并就地构筑仰攻的射击工事,其战备意识和反应不得不说是相当迅速。 “他奶奶的,让他们跑了。” 和许多高地上的机枪手一样,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第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也捶胸顿足破口大骂,眼看着就要把剩余的日军吃掉,没想到却让这群鬼子兵给摆了一道。 何炜倒是淡定很多,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蔡如柏说道:“下面是一片死角,我们的机枪火力很难打的到,不过我估计这群鬼子的数量不会太多,不如先减少火力,既然他们想冲,那就让他们在这里呆着,只要把他们堵在山脚下,封锁住,就是我们砧板上的肉。” “你想怎么封锁?正面封锁有机枪就够了。” “怕是不行,咱们在高地上的轻重机枪火力虽然猛,可不一定能一直开火,等到进攻的日军主力回过味来,肯定还会用各种火炮直接轰击咱们在高地棱线上的阵地,到时候咱的机枪可就不能打了,机枪打不了,这帮家伙可是想跑就能跑了。” “那伱的意思是?”蔡如柏问道。 “让我的人上!” 就在何炜说话时,高地上第九五六团的轻重机枪手们其实也都在试图攻击山脚下的日军,可是一阵猛打猛射过后却不见效果,机枪手们也就都停止不再开火,高地迅速恢复了寂静,只有零零碎碎的枪声。 何炜迅速接通了通往特务营的电话,接通的是特务营的上尉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何炜当机立断的下令道:“傅连长,现在大概有几十个日本兵逃窜到了高地下方的死角,我们在高地上面够不着,打不到,你带上杨彪的特务排,再加强一个炮兵连的八十一毫米迫击炮排,顺着山头左侧和公路衔接的地方绕过去,在山脚下构筑阵地,看见有日本人往回跑就拿炮给我轰。” “是,我明白了。” 傅琛痛快的答应过后,何炜还没来得及撂下电话,他的预言就成了真。 高地下日军掩护步兵突击的联队炮,大队炮和速射炮突然来了一轮齐射,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和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毫无征兆的密集连续开火,何炜只感觉一股热流从碉堡的观察窗钻进,高地又是剧烈的摇晃震颤,外面是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炮击,快把口子堵上。” 几名军官招呼着士兵们扛着沙袋将观察口下部堵死,蔡如柏颇有深意的看了何炜一眼,又对他的少校团附大声喝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问问各营的损失。” 不多时,用电话联络完第九五六团各营的少校团附迅速回报了这轮突然炮击带来的损失。 “团长,工事都没有问题,第一连,第七连,第九连各有一挺轻机枪被炸毁,阵亡士兵九人,受伤五人,机一连一挺重机枪被炸坏,阵亡士兵四人,受伤五人,一名军官受伤,现在所有工事都已经停火开始隐蔽。” 蔡如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真叫何老弟你给说中了,还好损失不大。” 日军的炮击依然不断,高地上第九五六团的轻重机枪全都偃旗息鼓停止射击,在反斜面隐蔽部中的特务营却悄然动作了起来,特务营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带着杨彪的特务排和特务营炮兵连的迫击炮第一排悄悄离开了隐蔽部,开下了高地反斜面,跑步突击到了高地左侧和公路邻接的山脚下。 这里既是高地的左侧山脚,也是紧邻着公路的衔接处,也同样是第九五六团和第九五九团两个步兵团的战斗划分境地,当傅琛带人赶到这里时,就听到了友邻九五九团阵地上的隆隆炮声和密集的枪声,举起望远镜,甚至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冲锋的日军步兵。 和九五六团守备的高地一样,第九五九团守备的高地也承受着同等的压力,第十六师团另外两个步兵联队也在对第九五九团发起猛攻。 “快,杨彪,你带你的排向前布置警戒阵地,迫击炮就在这里架设火炮。” 傅琛喘着粗气,指着远处的一片狼藉说道,他带着这两排人跑步开到了高地山脚下,而后又小心翼翼的通过了公路和高地的邻接处,借助山体的掩护,来到了山脚下一片隐秘的开阔地带。 这片开阔地一片依靠着山体山脉的余势,一面比邻公路,而邻接的公路已经被第一六零师的工兵营做了彻底的爆破,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千疮百孔,一片狼藉,还有大量的石块,正是绝好的隐蔽地点,而其射界更是刁钻,正好能够辐射到日军进攻时在障碍物区域内打开的突破口构成侧射火力。 选定好阵地后,杨彪的特务排迅速前出,开始构筑简易卧射散兵坑,而随行的迫击炮排则在其后构筑简易射击工事。 在两排人抓紧构筑工事时,傅琛举起望远镜,放眼望去,看到的是遍地的尸体,紧接着,望远镜中就出现了几个低姿前进向后乱奔的日军。 傅琛暗骂一声不好,他这里还没准备好,那些被堵住的日军就开始向后逃窜了! 第207章 血战汤山 8 第207章血战汤山8 不得不说,日军的反应速度和步炮配合的水平当真不错。 那十个在雷区中被炸的七荤八素的日军步兵中队刚刚缓过神,就开始试图救援被堵在高地下方的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残部。 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和步兵第二十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刚刚目睹了自己的部队被中国军队的地雷轰上了天还罢了,至少部队的建制还在,只是伤亡大了些,可是被中国军队堵在高地下面的那两个步兵中队,可是随时随地都有全灭的风险。 出击时这两个步兵中队还是满编制的,一路冲击在最前,可现在却被打的一共就剩下五十多人,岌岌可危的龟缩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下方,怎一个惨字了得。 尤其是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在抵达前沿炮兵观察所用炮队镜看到自己部下的惨状时,血压直线上升,之前自己麾下的步兵第三大队已经被中国军队全歼了,现在眼看着又要有一个步兵中队被中国军队全歼,怎么能不急? 为了尽快救出残部,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在和第二十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联络后,决意共同作战,一定要救出被困的部队。 且两人对战场的局势分析过后,得出的结论是,导致突击在前的两个步兵中队损失惨重的是中国军队极度密集,极度猛烈的轻重机枪火力,这个极度密集,极度猛烈的形容虽然稍显夸张,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日军的轻机枪火力和中国军队相比多有不如,目前日军的步兵中队绝大多数都是采取六轻六掷的编制,所谓六轻六掷,即一个中队装备有六挺轻机枪和六具掷弹筒,而第九五六团则是每个步兵连都配备有九挺轻机枪,轻机枪火力要比日军多出不少。 加之第九五六团的轻重机枪在射击时都使用了曳光弹,将近一百条红红绿绿的机枪弹道居高临下的互相交织,摇摆扫射形成的视觉效果是相当震撼的,两名联队长得出“十分猛烈”的判断,也在情理之中。 针对这种情况,两名联队长给部下下达的命令是:前沿的十个步兵中队,在雷区中整顿完毕后,就地构筑简易工事,集中所有火力压制高地上的中国军队轻重机枪火力,各个大队的重机枪,还有联队炮中队的四一式山炮,大队炮小队的九二式步兵炮,速射炮中队的九四式速射炮全力压制高地上的中国军队机枪。 得到命令之后,掩护日军步兵攻击的联队炮,大队炮,重机枪,速射炮全都向前推进,超过了在雷区中匍匐卧倒整顿队伍的步兵,顶到了第一线,以最快的速度向高地上的中国军队火力点倾泻弹药。 那十个刚刚恢复秩序,舔舐完伤口的日军步兵中队也不遑多让,用步枪,轻机枪向高地上做压制射击,虽然根本不可能做到精确射击,但是这些日军的目的只是做大致的火力压制,其企图在于用各种轻重火器和火炮以炽热猛烈的火力压制住高地棱线上的中国军队机枪火力,为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残存的五十多名日军创造后撤突围的机会。 所以,就有了高地上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击和第九五六团一挺重机枪和数挺轻机枪被炸毁的结果,六点五毫米口径的步枪弹,轻机枪弹,七点七毫米口径的九二式重机枪弹,三十七毫米的九四式速射炮弹,七十毫米的九二步兵炮弹,七十五毫米的四一式山炮弹,不管能不能打中全都不要钱的向高地上招呼,第九五六团的轻重机枪火力也不得不就此停止。 在高地下苦苦隐蔽的五十多名残留日军也因此看到了生还的希望,指挥官坂本大尉当机立断的下令以分队为单位开始后撤突围,于是,就有了傅琛在望远镜中看到的一幕,一些日军发了疯一样的向后溃逃。 “他妈的,动作真快。” 傅琛看着开阔地上越来越多的日军,大骂了一句,他刚刚带着特务排和迫击炮排占领阵地,那些被堵住的日军就开始往后逃窜,特务排的机枪是能勉强打到那些日军,可却做不到封锁日军的退路,能做到的只有八十一毫米迫击炮排的法造八一炮,可现在迫击炮排连炮架都还没展开。 傅琛心急如焚,心想这要是把日军给放跑了,可怎么跟何炜交代?! “叶老三,叶老三,快过来。” 傅琛赶紧把特务营炮兵连迫击炮第一排排长叶老三叫了过来,指着那几个溃逃的日军问道:“现在就要干掉他们,你能不能炸死他们,把那个口子封死?” 叶老三也是当初傅琛帮何炜在军医院中招揽来的军官,四十多岁,广东人,原先在陆军第四军的九十师当迫击炮排的准尉副排长,在淞沪防守罗店的作战中受了重伤,因此被送到了南京的医院抢救。 这支第四军也颇有来头,是一直历史悠久的半中央化部队,薛岳的嫡系部队,前身是北伐时期的老“铁四军。” 这个叶老三没什么文化,当了很多年兵,东征北伐的时候就入伍了,唯独玩迫击炮有一手,不需要专门的瞄准具,靠肉眼和拇指测距法就能打的一手好炮,何炜见他本事不赖,就给他升了少尉排长、 傅琛现在没办法,只能硬逼着这个叶老三上了。 叶老三只是看了一眼,就拍着胸脯说道:“长官,没问题。” “那就赶紧干,一定要把他们堵死,不能放跑一个。” 叶老三跑到炮阵地上,赶走了几个炮手,直接用左手托住了没有安装好炮架的八十一毫米迫击炮炮管,又举起右手快速用跳眼法初步估算了距离、 一边的迫击炮炮手们也递来了装好药包的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右手接过旁边递来的炮弹,一发接一发地不停射击,一颗又一颗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被投射出去,最初的几发全都打飞了,而叶老三也根据没有打中的落弹点不断调整炮身,连续射击了十几颗炮弹,最后打出的五六颗八一迫击炮弹或命中了溃逃中的日军,或命中了障碍物区域的突破口,炸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打的好,打的好,叶老三,我回头一定让营长给你记功。” 看到逃窜的日军被炸中,傅琛高兴的冲着叶老三竖起了大拇指。 在一阵阵猛烈的爆炸中,逃窜的一分队日军被炸了个七七八八,只有两三个侥幸没被炸死的再次反身逃回了高地下方,而此时迫击炮排的另外一门八一迫击炮也做好了常规发射准备,安装好座板和炮架,又根据叶老三的射击效果调整好火炮的射击诸元。 在叶老三停止射击后接着对障碍物区域的突破口开火射击,彻底以火力封锁住了日军的退路。 傅琛庆幸之余,命令两门迫击炮轮流射击,间隔一段时间就向突破口处开火射击,让日军不敢坦然撤退,这个时间间隔可以是几秒,也可以是十几秒,几十秒,甚至一分钟。 结果这一法子果然有效,龟缩在高地下方的日军看到率先后撤的分队遭到中国军队的迫击炮攻击,都不敢跟着往后撤退,待到这一分队幸存的几个人跑回来后,他们又看到中国军队的迫击炮每间隔一段时间就要向突破口开火,且时间不定。 这下子,就没有人敢往后撤退了,哪怕是指挥官坂本大尉也暂时放弃了向后突围撤退的想法,毕竟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当然,最惨的还是突破口附近的那些日军尸体。 在最初的进攻中,有大量的日军被高地上第九五六团的轻重机枪打死在突破口附近,堆积了许多的尸体,鹿砦上也挂着不少日军的死尸。 现在迫击炮弹不断的向突破口附近打来,这些尸体就要不断的承受着“炮弹鞭尸,”不多时就被的四分五裂,甚至成了令人作呕的碎肉。 战场的情况,就此进入了僵持状态,一方面,日军以猛烈的火力向高地射击,压制住了第九五六团的轻重机枪火力,企图为被困在高地下方的五十多名日军创造撤退的条件。 另一方面,与之针锋相对的中国军队虽然被高地下方的日军火力压制住,但却派出了一个步兵排和一个迫击炮排绕到了高地侧后,利用山体的掩护,使用迫击炮火力封锁了日军残部后撤的突破口。 一时间双方的火力你来我往,坚持不下,不断向高地开火射击的日军联队炮,大队炮,速射炮很快就打光了所携不多的弹药,纷纷向联队主力申请补充炮弹。 甚至伴随步兵攻击的九二式重机枪的弹药也见了底,各个单位申请弹药补充的报告源源不断的送到了第九联队和第二十联队的联队部,两名联队长也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困在高地下的日军救出,派出了联队的辎重队和各个大队的行李队,将各种口径的弹药补充到第一线。 中国军队这里也好不了多少,在高地侧翼指挥两门迫击炮射击封锁日军后撤之路的傅琛很快也发现炮弹见了底,也赶紧派人回去领迫击炮弹,顺便又将特务营炮兵连的另外一个八十一毫米迫击炮排调了过来,以更为猛烈的迫击炮火力封锁日军的后撤之路。 仗打到现在,中日双方都基本没什么新增加的伤亡了,甚至可以说是零伤亡,双方目前的战斗形势就是单纯为了歼灭或者营救高地下那五十多名日军而展开的火力战,没有伤亡,没有血肉,有的只有大把大把挥洒出去的弹药。 现在战场上心理压力最大的,当然莫过于以坂本大尉为首的五十多名日军,他们龟缩在高地下方,躲在死角和石头后面,都在以十分别扭的姿势趴着,躺着,窝着,眼睁睁的看着己方打来的密集枪林弹雨射向中国军队的高地上方。 又看着从不明方向射来的中国炮弹连续不断的在后撤的必经之路上爆炸,而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向中国军队的高地发起冲锋是找死,后撤也是找死,能做的就只有躲在这里,坐看着双方挥洒弹药。 高地上方的指挥所中,蔡如柏透过观察口的小缝隙向高地下方瞭望,然后重重的锤在沙袋上,大骂道:“他妈的,准备时间不足,早知道就该在高地下面的死角搞一些地雷,炸死这些萝卜头。” 面对躲在高地死角下面的日军,何炜一时间也颇有些束手无策,用枪和炮攻击吧,多半是打不着的,派出步兵冲下去歼灭吧,那更是痴人说梦。 怕是步兵一冲出去连日本兵的面都没见着,就得被日军的密集枪炮打光,一时间,面对这些躲起来恶心人的家伙,何炜也有点麻爪了。 就在指挥所内众人发愁时,高地上突然传来一声炮响,接着就是一声爆炸,第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向下观望后当即对蔡如柏与何炜回报道:“长官,不知道是哪个营的迫击炮排擅自开了火,打了一颗八二迫击炮的黄磷弹,啥也没打中,就落在高地中央着了火。” 何炜凑过去看,就见高地下方的山坡上冒着一朵白色烟雾花,四周燃起了大火和漫天的白色烟雾,正是八二迫击炮黄磷弹的射击效果。 这玩意是金陵兵工厂给二十年式八二迫击炮生产的另外一种弹药,弹体内填充的磷药,遇空气即开始自燃直到消耗完为止会将皮肤和血肉全部烧光,且烟雾中还含有剧毒,这炮弹能做烟雾弹,也能当做燃烧弹,纵火弹,甚至是化学弹。 不过弹体内填充的黄磷必须靠从国外进口,所以产量很少,抗战爆发前一共就造了五万多发,因此多数部队的八二迫击炮只有爆破榴弹用。 “快去查问是哪个营的,告诉他们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开火,谁再敢擅自开火,立刻执行战场纪律,就地枪决。” 蔡如柏暴跳如雷的骂道,少校团附也立刻打电话查问,结果也很快查出,原来是第九五六团被日本人压着打了太久,有一个迫击炮兵实在气不过,就开了一炮想要出出气,不过这一炮是打出去了,可是连个鬼子毛都没打着,且这一炮还招致了日军的炮击,开火的迫击炮工事被日军发现,随即就是一顿炮火猛轰,准确的击中了开火迫击炮所在的阵地。 得益于坚固的工事,迫击炮虽然没被打坏,可半个迫击炮班却在炮击中报销,把蔡如柏气的暴跳如雷,满嘴喷脏字。 只是,何炜看着那久久不能散去的烟雾和火光,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火花,他想到了一个对付高地下日军的好办法,也可以说是损办法。 “长官,我有办法了,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解决高地下面那几十个鬼子。” 何炜对蔡如柏说道。 蔡如柏眼前一亮,随即问道:“伱想用什么法子,怎么打?需要什么?” “长官,来不及说了,情况紧急,你就瞧好儿吧,我也不需要太多东西,给我弄几大袋子的白糖,再给我弄二十颗八二迫击炮的黄磷弹和两箱炸药。” 何炜说完,即抓起了通往战车连的电话,开始和战车连沟通,蔡如柏虽然不明白何炜的用意,却也命人下去照办,两人分头行动,不多时就凑足了何炜要的东西。 蔡如柏派人将三大麻袋的白糖和二十颗迫击炮弹,两箱子tnt炸药搬进了指挥所,而几分钟后,战车连连长赵虎震则派人送了五大桶汽油和两桶机油。 指挥所里的人围着这些东西,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有何炜,先是揭开了汽油桶的盖子,然后又打开了白糖袋子,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营长,真甜啊。” 传令兵陶黑娃立马掏了一手白糖塞进嘴里,面露满足。 何炜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钢盔上,说道:“别嘴馋,一会儿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日式烧烤。” 指挥所里面的人都实在不明白何炜搞来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何炜也没功夫解释,直接招呼着他们收拾这些玩意,收拾的方法也不难,白糖,迫击炮弹,机油,炸药全都均分成五等份,配合五桶汽油使用,白糖和机油灌进汽油桶里面,迫击炮弹和炸药则绑在汽油桶上。 何炜搞出来的这个东西,其实就是简易版本的凝固汽油弹,汽油加白糖,就是最原始的凝固汽油弹,迫击炮黄磷弹和炸药则能进一步增加其爆炸威力和燃烧效果,机油则能减缓汽油的挥发,这些东西加起来,就组成了猴版土造凝固汽油弹。 等这一切准备妥当,蔡如柏已经回过味来,对何炜来了个多连问:“你想用汽油把鬼子烧死?那你加白糖干什么?你又怎么把这汽油桶搞爆炸?用炸药引爆的话,居高临下的把汽油桶往高地下面丢根本掌握不好引爆时间,提前炸了是屁用都没有啊。” 何炜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接通了通往高射炮连陈连长所在工事的电话。 “喂,给我找你们连长,找陈连长。” “何营长,有什么指示?” “长话短说,你应该也看到了,有几十个鬼子躲在高地下面,我们打不到他,现在我搞了五桶汽油,准备烧死他们,我知道你们的苏罗通机关炮有穿甲燃烧弹,引爆汽油桶的任务就交给你们,我给你们的命令就是全程听指挥,先射击汽油桶,开火的时间点由我掌握,打完汽油桶之后再听我命令射击其他目标。” “明白,你放心吧。” 电话那边,高射炮连的陈连长听到有战斗任务,顿时来了精神,立刻给全连各炮下达了战斗命令,其实这一连炮兵们早就期待着参加战斗,根本就不用做什么准备,把机关炮推到射击口,拉开沙袋,很快就完成了战备工作。 何炜这边,则让第九五六团特务排的士兵顶着炮火把这五个改装过后的汽油桶抬到了指挥所旁的战壕中,何炜一面保持着跟高射炮连陈连长的电话畅通,一面让陶黑娃拿着哨子,充当推汽油桶的信号发起人、 “何营长,我连战斗准备完成。” 电话中传来了陈连长的复命声,没什么好说的,何炜立刻下达了推汽油桶的命令。 “黑娃,推下去。” 陶黑娃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哨子,尖锐的哨子声迅速传到了指挥所旁边的战壕中,接到了命令的第九五六团特务排士兵立刻将沉重的汽油桶从战壕的外沿连拉带推加踹的滚了下去,五个硕大的汽油筒当即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陈连长,看你们的了,瞄好了,等我的命令开火射击。” 何炜紧握着电话机吼道。 高射炮连连指挥所中,陈连长通过望远镜已经看到了那五个绿色的汽油桶,正扭扭歪歪的沿着山坡向下滚去,不时撞到山坡上的石头,飞快的跳起又落下,发出了咚咚的巨大响声。 陈连长抄起另一部电话,下令道:“全连都有,瞄准汽油桶,穿甲燃烧弹,待令开火。” 在陈连长身边,一门担任全连基准炮的苏罗通机关炮已经开始瞄准,随着一声声洪亮标准的战斗口令,各个战斗位置上的苏罗通机关炮炮手全都动作了起来。 坐在瞄准座里的第四炮手听到陈连长的口令之后双手立即开始了动作,左手用力地摇动着方向转轮,另一只手则握紧了高低转轮,愤怒的眼睛盯紧了瞄准镜中那白色的十字,把目标对准了汽油桶,随着转轮的不断转动,苏罗通机关炮的炮口缓缓地移动,就像是向飞机射击时一样瞄准这些移动的汽油桶。 第五炮手他一边扭转着航速分划转螺,一边又紧盯着五颜六色的提前量筒,其他炮手也娴熟的进行着瞄准作业,有的盯着黄铜制的距离划分陀螺,有的看着距离分划盘。 无论是炮手,高射炮连的陈连长,还是指挥所内的何炜,蔡如柏等人都处在高度紧张之中,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那五个汽油桶,每当汽油桶之间发生碰撞,亦或是汽油桶被山坡上的石头撞击弹起发出叮叮咚咚的巨响,所有人的心也都会跟着咯噔一下,生怕那汽油桶会出什么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个汽油桶距离高地底部越来越近.......... 第208章 高炮放平,军事法庭 第208章高炮放平,军事法庭 龟缩在高地下方的五十多名日军,或蜷缩,或匍匐,所有人都尽可能的避免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以避免遭到中国军队的攻击。 因此,对于高地上丢下来的汽油桶,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可随着那五个汽油桶距离高地底部越来越近,汽油桶和山坡石头的撞击声越来越大,躲在有人发觉了异样。 咚咚-咚咚 一声声钢铁碰撞的声音传来,高地下的很多日军都听到了声音,其最高指挥官坂本大尉也不例外,坂本大尉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指向了本中队的一名曹长,喝令道:“看看上面是什么情况?” 这名曹长连滚带爬的翻滚过去,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就看见在距离己方一百多米的山坡上,五个怪模怪样的汽油桶正翻滚直下,外表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军用汽油桶,可汽油桶上似乎还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为了搞清情况,这名曹长举起了曹长镜观察,可刚刚看清那几个汽油桶,这名曹长的脸色顿时就变得煞白,因为他看清了那汽油桶上绑着的是迫击炮弹和黄色的炸药块,他虽然不明白中国人丢下的汽油桶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既然绑缚着迫击炮弹和黄色炸药块,那这汽油桶必然是中国军队用以攻击敌人的爆炸物,而这被攻击的敌人是谁,也就不言自明了。 “八嘎,你愣着干什么,上面是什么情况?” 坂本大尉破口大骂道,可连喊了几句,那名曹长都没有反应,气急败坏的坂本大尉只得自己起身观察,此时,这五个汽油桶距离高地底部已只有几十米。 坂本大尉看到那绑着手榴弹和炸药块的汽油桶登时也明白了一切,脸上的血色消失一空,而这时正好又有两个汽油桶重重的撞在了山坡上的大石头,接着被弹飞起来,从半空中直向高地底部砸去。 “快跑!” 坂本大尉喊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而在高地上,何炜也几乎同时喊出了射击命令。 “机关炮,射击!” 简短的射击命令传到了高射炮连的指挥所,陈连长亦是对电话气势如虹的喊道:“全连射击!” 在陈连长身边的基准炮首先开火,机关炮的四炮手用力的踩下了机关炮的击发踏板。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苏罗通二十毫米机关炮的炮口冒出阵阵火光,十几颗二十毫米穿甲燃烧爆破弹应声而出,于长期训练对空作战的苏罗通机关炮炮兵们而言,射击蠢笨缓慢的汽油桶自然是不在话下。 电光火石之间,基准炮连续射击了一整个弹匣后准确的击中了半空中的汽油桶,七八颗二十毫米穿甲爆破燃烧弹轻而易举的击穿了薄薄的铁皮油桶,在油桶内燃烧,爆炸,又击中了装定好瞬发引信的八十二毫米黄磷迫击炮弹和tnt炸药块。 穿甲弹击穿了迫击炮弹的弹体,击穿了炸药的药块,又在黄磷弹的弹体和炸药块的内部爆炸燃烧,最终,这一由黄磷弹,汽油,烈性炸药,白糖组成的混合汽油弹在空中轰爆开来,铺天盖地一样洒向了高地下方的日军。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轰轰 高射炮连的其余五门苏罗通机关炮也陆续开火,将其他汽油桶击中,高地下方顿时烈焰升腾,坂本大尉和那名曹长甚至都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空中出现一团团烈焰,然后就被这团团烈焰所包围,而躲在高地下方死角和石头后面的日军,更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即被烈焰吞噬。 混合了白糖的汽油无情的将五十多名日军环绕包围,可见漫天燃着火焰的流体汽油像流星雨、萤火虫似的扑簌而下,将高地下方的开阔地变成了一片火海,烧得枯黄的茅草毕毕剥剥地响。 八二黄磷迫击炮弹的爆炸更是为汽油的燃烧加了把火,黄磷爆燃之后产生了浓密的白色烟雾和冲天的烈焰,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几颗黄磷弹的燃烧效果比汽油还要可怕,因为黄磷燃烧后不但无法扑灭,更会把人身上的肉体烧的只剩下骨头。 八二迫击炮内填装的进口黄磷在爆炸后附着于人身上会将皮肤和血肉全部烧光,只剩下骨头,爆炸之后更是会产生云状火焰,四周的生物都会被灼伤。它的致命方式是让受害者从外部皮肤开始延烧脱皮后,烧至肌肉、内脏、直至剩下骨头,也就是受害者必须活活被烧死。 国军的化学兵部队将配备了黄磷弹的金陵造八二迫击炮列入装备绝非偶然,这种武器虽然还称不上化学武器,但其可怕的杀伤效果和恐怖的杀伤过程却丝毫不逊于最初级的生化武器。 弹体内的黄磷爆炸时会被粉碎成许多细小微粒,分散在空气中。这些微粒很快在空气中发生自燃,迅速形成白色烟云,于是,一朵朵白色的烟云,黄色火焰和汽油爆燃后的红色流体火焰搅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地狱图景。 种种可怖的武器叠加在一起,带来的后果便是高地下方顿时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哀嚎,五十多名日军全都变成了火人,四处乱跑,高喊着求救,有的人在地上打滚,有的人不断撕扯身上的衣服,企图把身上燃烧的火焰扑灭。 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黏腻燃烧的火焰就是死死的粘在日军的衣服上不可消去,最初发现汽油桶的那名曹长和坂本大尉是幸运的,坂本大尉在全身被烈焰点燃后自知不可存活,拔出了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给了自己一个痛快,而那名曹长则被一颗二十毫米机关炮弹直接命中,被打的四分五裂,但终归算是一个痛快的死法。 剩下的日军,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全都丢掉了武器,痛苦在烈焰之中挣扎,几十个人在开阔地上乱跑乱窜,打滚叫喊,而高地上则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无论是第九五六团的指挥所中,还是高射炮连的官兵们,甚至是傅琛带领的执行封锁日军退路任务的特务排和迫击炮排官兵,看到日军被打成这个奶奶样,无不拍手称快。 而高射炮连的官兵在完成任务后也全都默契的停止了射击,他们不想在这些必死无疑的日军身上继续浪费宝贵的进口机关炮弹,更不想让日军痛苦的死去,只有让这些侵略者在烈焰灼烧中痛苦的死去,才能告慰无数牺牲官兵和死难百姓的在天之灵,这,才是侵略者应有的下场。 惨烈的场面不仅让中国官兵们拍手称快,更吓住了障碍物区域前那十个日军步兵中队,许多日军步兵,乃至于已经顶在了第一线的联队炮中队,大队炮小队和速射炮中队的炮手们,都被眼前的场面震撼住,甚至放缓了手中武器的射击速度。 原因无它,许多日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更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人落到如此下场,看着一个个战友在自己眼前被烈焰灼烧,烧成焦炭,带给后方日军的震撼是难以言表的。 在日军的前沿炮兵观察所中,步兵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和步兵第二十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都悲怆颓然的低下了头,毫无疑问,这一声声丝毫不若于炮声的悲惨嚎叫声宣告了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的全灭。 片桐护郎和大野宣明两人为了救出各自的部下,都离开了各自的联队指挥所前来前沿的炮兵指挥所协同指挥这场营救作战,可由两人共同署名的要求师团炮兵增强火力的电话刚刚打出去,前沿就突发骤变,成了一片火海,至此,所谓的营救行动,也就“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然而,就在第一线的日军为眼前的场景感到震撼和作呕时,却不知厄运也即将降临到他们身上。 “哈哈哈,打的好,古有火烧赤壁,今有你何老弟火烧日本萝卜头,痛快。” 高地指挥所内,蔡如柏亢奋的大笑,不住的夸赞何炜,整个指挥所乃至于高地阵地上都欢声雷动,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氛围,看着下面在火海中挣扎的几十个日军,官兵们无不拍手称快。 感受着明显稀疏的日军炮火,何炜决定继续加把火,高射炮连的机关炮原本自己是当成宝贝一样的藏着,本打算着主要用来对付日军可能出现的装甲目标和重火器,现在对付这些高地山脚下的日军已经让这一连六门机关炮过了明路露了相,那不如就继续干一把大的。 这一次,何炜盯上了顶在第一线的日军重火器。 刚刚后方的日军步兵主力,为了解救出被困的五十多个日军,全都在拼命的掩护射击,十个步兵中队的步机枪齐射,联队炮,大队炮和速射炮全都超越了步兵,和第一线步兵齐头并进,虽然以现在双方的距离,高地上的轻重机枪和八二迫击炮依然奈何不了他们。 但是苏罗通机关炮的最大射程可是五公里,最大射高为三点六公里,足够打到这些火炮和重机枪,何炜虽然无法判明这些火器的总数量,可粗粗一看,也能估算出来这是一到两个联队的大队直属和联队直属火器。 如果把这些东西搞掉,和自己对阵的日军联队便会伤筋动骨,日军的步兵联队和国军的步兵团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火炮,国军的一般步兵团有的只有六门左右的迫击炮,日军的步兵联队则有四门四一式山炮,四门九四式速射炮和六门九二式步兵炮,双方的差距就如同赤身裸体手拿短刀的勇士和盔甲俱全手持长剑的武士之间的差距一般,现在正是打掉日军手中长剑的最好时机。 “陈连长,趁着日军炮火减弱趁热打铁,给我干掉日本人的那些山炮速射炮,大队炮还有重机枪。” 陈连长接到战斗命令后,随即命令全连三个炮排六门机关炮调整射击角度,将炮口瞄向了日军大队步兵主力前方的各种口径火炮,而此时日军还依然沉浸在己方战友被烈焰吞噬的震惊和悲愤之中,全然不知危险已经降临。 “全连都有,目标敌第一线火炮,爆破榴弹,待令齐射。” 随着陈连长的战斗口令,六门苏罗通机关炮的炮手们卸掉了空弹匣,换上了用来攻击土木工事和步兵的二十毫米爆破榴弹弹匣,炮手们又飞快的调整机关炮的高低和俯仰。 和汽油桶比起来,成群成群的日军步兵和整齐放列的山炮,步兵炮,速射炮的目标要大上很多,瞄准起来也很容易,不到两分钟,几个机关炮排就陆续完成了战斗射击准备。 “报告连长,第二排战斗射击准备好!” “报告连长,第一排战斗射击准备好!” “报告连长,第二排战斗射击准备好!” “全连都好!” 陈连长随即大吼道:“全连都有,开放!” 没有试射,上来便是直截了当的集群射击,六门火炮的四炮手几乎同时踩下了苏罗通机关炮的击发踏板,咣咣咣的连续炮声中苏罗通机关炮侧的抛壳口将一颗颗冒着白烟的黄铜弹壳抛出。 六道由二十毫米机关炮弹组成的弹道飞扑向了日军,最先遭殃的是第九联队的联队炮中队,由于其在最中央,所以也最先遭到了机关炮的扫射,第九联队的联队炮中队本来就已经损兵折将,一个联队炮小队随第九联队第三大队被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歼灭,全中队损失过半,仅剩下了一个联队炮小炮两门四一式山炮,十几颗二十毫米机关炮弹率先光临了这两门山炮。 叮叮咚咚-几颗二十毫米机关炮弹打中四一式山炮的放盾,轻而易举的将其打的稀巴烂,而后又有几颗炮弹从山炮炮盾的观察口中穿过,打中了火炮后面的日军炮手,将一名炮手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登时脑浆和鲜血四处崩飞,又有几名弹药兵被炮弹直接击中身体。 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上半身被开了血洞,山炮的高低手轮,瞄准具,水准气泡全被机关炮的爆破榴弹打坏,打开的火炮炮闩被机关炮弹的打的满是划痕,弹药箱被炸裂,木屑四处乱飞,山炮后侧的方形炮架也被炸的扭曲变形,火花四溅,炮兵组配备的电话也在机关炮的直击中化为齑粉。 这门四一式山炮的炮轮也被多颗机关炮弹打中,木制的山炮炮轮根本经受不住机关炮弹的直接命中,被彻底打碎,失去了平衡的四一式山炮像是瘸了腿一样栽倒。 “快隐蔽,快隐蔽!” “是敌人的机关炮,小心,快躲起来!” “我的腿被打断了,救救我啊,救命啊。” “分队长快帮帮我,我要死了。” 轰轰-咣 日军的炮兵阵地顿时炸开了锅,惨叫声和惊叫声,口令声交织在一起,第九联队联队炮中队的另外一门山炮则当场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门火炮的炮手十分尽职尽责,没有受到前方火烧步兵惨状的影响,一直在用最大的速度开火射击,可就在刚刚完成了一次射击,炮膛内的七十五毫米山炮爆破榴弹刚刚出膛,高地上中国军队的机关炮就开了火。 装订了瞬发引信的山炮榴弹很不幸的被机关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破片打中,极度敏感的引信当即发动引爆功能,使得这颗七五榴弹飞出炮膛没多远就爆炸,直接报销了这门山炮和炮组人员。 除去直接击中火炮的机关炮弹,更多的未能命中的机关炮弹飞过了日军的火炮,集中了日军炮兵的弹药兵乃至于后方的步兵,在机关炮面前,血肉之躯和纸张没有区别,密集的机关炮弹就像是碎纸机,不断的将日军的血肉之躯撕扯的粉碎。 步兵第九联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的九四式速射炮和各个大队直属的九二式步兵炮也很快遭殃,被二十毫米机关炮打的千疮百孔,火花四溅砰砰作响。 由于两个联队的火炮几乎是一字排开,所以高地上的机关炮手们只需不断扫射,就能将日军第一线的炮兵完全覆盖,因此整条战线上日军的火炮几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摧毁,炮弹击中火炮后钢铁碰撞变形的扭曲声和机关炮弹极其特殊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四处都是二十毫米机关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白色弹云。 第九联队联队炮中队连炮带人几乎全军覆没,第九联队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中队和第二十联队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中队人员伤亡不算大,但是两个中队的八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却全部被打坏,甚至炮轮都被击碎,失去了机动能力。 也正因如此,这两个炮兵中队的人员才得以放弃火炮快速后撤下去,情况稍好的是各个步兵大队的大队炮小队,由于九二式步兵炮体积小,机动快,很多反应快的日军炮手都拖着九二步兵炮撤了下去,因此只有三门九二步兵炮被击毁在炮阵地上。 在遭到如此的重创后,高地下方那刚刚还十分猛烈,十分炽热的炮兵火力,就此戛然而止,留下的是一地千疮百孔的火炮和可怖的残肢断臂,一地狼藉。 咚咚咚-咚咚咚 高地上的高射炮声和弹道开始毫无征兆的变的混乱,然而,这对于日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中国机关炮手们已经杀红了眼,他们的目标,也不再是日军的火炮。 “全连自由射击,重机枪,步兵,看到什么就给我打什么,每炮射击三弹匣。” 高地上的高射炮连指挥所中,陈连长红着眼睛,脚下全是打光的黄铜机关炮弹壳,四处都是浓郁的火药燃气味,他兴奋的甚至忘记了标准的炮兵射击指挥口令,不断的用大白话给部下下令,随即又给何炜打来了电话请示。 “何营长,我们打的很好,我现在正在组织他们对日军的步兵和步兵火器射击,每炮射击三弹匣。” “可以,我同意,不过三个弹匣太多了,高地下的日军队属炮兵应该被你们给打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其后方的野战炮兵主力随时都有可能太多,每门炮最多只能射击两个弹匣,打完后立刻停火隐蔽。” “明白。” 何炜为了保险起见,削减了高射炮连的弹药使用量,两个弹匣正好是四十发机关炮弹,虽然不如三弹匣六十发过瘾,可也足以畅快一番了,还不等陈连长把修改的命令传下去,六门机关炮就主动开了火。 这次机关炮向日军步兵的射击更为恐怖,第一线的日军十个步兵中队虽然是按照疏开队形部署,可是机关炮胡乱扫射下根本不可能避开,于是就爆发了接下来的惨烈一幕。 六门扫射摆射的机关炮居高临下的向日军十个步兵中队的疏开匍匐队形中乱打乱射,机关炮弹整排整排的砸在日军的队列中,一颗炮弹爆炸就会冒出一团白烟,一团白烟消去就会看到半空中有被炸飞的残肢断臂和人体零件,机关炮的落弹点甚至就是一道道血肉组成的弹线。 婴儿胳膊粗的机关炮弹向步兵扫射的后果是什么,自不必多说,许多日军还搞不清高地上是什么火器就被机关炮弹打中,撕碎,扯烂,炸飞。 现在高射炮连的这六门机关炮完全就被当成了特大号机关炮用,将日军的队列中打的爆出一团又一团的血色浓雾,偶尔机关炮的弹雨会扫过日军九二式重机关枪的机枪阵地亦或是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阵地,也是几炮打上去就能将一挺重机枪或者轻机枪打成废铁。 其实论及杀人的效率,在对步兵攻击时机关炮未必有重机关枪好用,毕竟机关炮的可持续射击性能和火力投射速度不如重机关枪,但是造成的杀伤效果和场面的血腥程度则是强了十倍不止,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和恐惧程度也强了十倍不止。 “射击,射击。” “开火。” 日军的韧性也相当可以,面对弹雨如下,竟然还能组织起反击火力,一些老兵甚至在被打断臂膀的情况下依然还在坚持指挥轻重机枪向高地上开火射击,许多具有战斗能力的伤兵也拿着步枪尽力开火,如此一来,日军的轻重机枪火力竟愣是没有被机关炮给压制下去,日军的战斗精神和韧性顽强可见一斑。 不过,在失去了联队炮,速射炮和大队炮的支援炮火后,这点轻重机枪火力的作用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的确有一些重机枪弹打到了高地上的中国军队掩体,给中国军队造成了零星的伤亡,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这场战斗的胜负,早在日军的两个先头中队被吃掉时就已确定。 第209章 七十四军的危机 第209章七十四军的危机 “快点炮击,快点炮击,你们炮兵是干什么吃的?” “撤退,撤退。” 日军的前沿炮兵指挥所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步兵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和步兵第二十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的心情简直有如坐过山车,血压更是蹭蹭的往上涨。 本以为中国军队搞出来的火攻战术已经是其为了吃掉高地下方死角己方部队的最强手段了,没想到在吃掉两个中队的残部后,中国军队居然用机关炮直接扫射己方的前沿攻击部队。 对于突如其来的机关炮攻击,两名联队长是既感到突然又感到震惊,更为亲眼看到自己的士兵活生生的被机关炮打的粉身碎骨而震怒和后怕。 日军的步兵战斗装备中没有同类型的武器,哪怕是日军的高射炮部队中也没有列装类似的小口径速射机关炮,对于苏罗通二十毫米机关炮这种高平两用且称得上是万金油多面手的先进机关炮装备,他们并不熟悉,更不清楚这类兵器的使用效果。 淞沪会战时中国军队虽然也投入了许多二十毫米口径的机关炮,但大多数都是用来作为要地防空兵器使用,像今天这种先打汽油桶,后打火炮甚至直接把机关炮放平直接向步兵开火当机枪用的战法更是闻所未闻。 某种程度来说,中国军队的整体装备虽然落后,但是苏罗通机关炮这种数量不多且用真金白银从国外买来的新锐兵器加上何炜搞出的野路子骚打法,着实给日军来了一波降维打击。 结果这前面开阔地上的日军还烧着呢,高地上又发了疯的往下打机关炮,刚刚被全歼了两个步兵中队,接着前沿的联队直属炮兵和大队直属炮兵又遭了殃,然后步兵也跟着倒霉遭到了机关炮的密集扫射。 这中国军队在短时间内打出的三板斧实在是让他们感到招架不住。当炮弹射到第一线日军支援炮兵的阵地上时两个联队长都傻了眼,当然,他们也来不及做什么像样的补救措施,等两个人决定停止进攻下达后撤命令时,前面已经被打的惨不忍睹。 此时,步兵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目眦欲裂的用炮兵指挥所的电话对后方的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破口大骂,呼叫炮击,骂骂咧咧的要后方的野战炮和榴弹炮提供炮火支援,另一边的步兵第二十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则同时对两个步兵联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打成这个样子,步兵第九联队和步兵第二十联队的攻击锋锐顿挫,任谁都知道,这次攻击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这也意味着,由这两个步兵联队组成的十六师团步兵第十九旅团在南京攻击战中的首战宣告失败,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快点,让他们撤退。” “立刻开火,立刻开火,炮兵给我狠打中国军队的阵地,炸死他们。” 在一阵混乱指挥和斥责后,片桐护郎和大野宣明共同下达的撤退命令总算是传达到了前沿的十个步兵中队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被机关炮蹂躏了一遍后的日军步兵现在也没什么攻克中国军队阵地的雄心壮志了,所有人都只想着尽快撤下去。 尽管高地上的六门苏罗通机关炮在每炮射击完四十颗爆破榴弹后就已经收炮停火,高地上也恢复了寂静,没有其他的火力向下投射,但仅就这几分钟的机关炮火力,就已经让进攻的日军感到背后发凉。 很多日军士兵只是碍于没有撤退命令和纪律意识在前沿硬撑着,有些入伍不久的新兵看到身边被机关炮打死战友的残肢断臂和尸身残骸,都开始蜷缩着身子发抖,更可怕的是前面开阔地上被凝固汽油弹点着了的日军还没死干净,还剩下二十多个人在开阔地上乱喊乱叫,痛苦的哀嚎。 这二十多个人中有一些尚且保持着清醒意识的日军甚至在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障碍物区域外的己方步兵,嘴里不住的叫喊着诸如“帮帮我吧,”“给我一个痛快,”之类请求速死的字眼。 战场上的种种可怖景象叠加在一起所产生的可怖氛围,足以让很多刚入伍的日军新兵为之胆寒,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日军老兵也都低头叹气,凝固汽油的焚烧,二十毫米口径机关炮对步兵直接扫射,再加上进攻时雷区的轰击,饶是老兵也对这样恐怖粗暴的战法感到脊背发凉。 在长时间的煎熬过后,位于后方的炮兵主力终于开始集中全部火力开始掩护撤退的炮击,一个野战炮大队和一个榴弹炮大队集中了全部的炮火向中国军队的高地发起了猛轰。 直到此时,接到了撤退命令的日军军官们才得以如蒙大赦一般指挥着自己的部队如潮水一般退却了下去,留下的,只有一地被打坏了的火炮,七零八碎的器材和弹药,四分五裂的尸体和残肢断臂和四散流落的武器与背包,以及那虽然被炮火所笼罩,却在此时显得高不可攀的“中国高地。” 此一战,日军第十六师团步兵第十九旅团所部步兵第九联队与步兵第二十联队在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一个野战炮兵大队和一个榴弹炮兵大队的掩护下对第九五六团和特务营守备的高地发起猛攻,战斗从清晨激战至午后,步兵第九联队与步兵第二十联队付出了阵亡五百三十余人的代价。 内含有步兵第九联队第六中队与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中队两个步兵中队自大尉中队长以下全灭,除此之外的阵亡者中还包括两名大尉和中尉大队长,一名少尉大队副官和三名少尉,中尉小队长,受伤者也有七十多人,一场攻击下来,两个步兵联队总计伤亡将近六百人。 两个联队的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损失了全部八门四一式山炮,联队直属速射炮中队的八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也全部损失,各个大队直属的大队炮小队所装备的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也损失了三门,至于轻重机枪,步枪和各种器材弹药的损失更多。 可以说第十六师团在南京攻击战的初始阶段,就挨了当头一棒。 而在高地上,看到日军如潮水般退却后,蔡如柏与何炜也都松了口气,看着那遍地的尸体和一片狼藉,两人都暂时放下心了,因为按照日军的这个损失程度,今天大概率不会再组织起新一轮的攻击了。 对何炜,蔡如柏现在是一百个钦佩,言语之间也更加亲热,毕竟没有何炜在战斗中的种种临时指挥决策,这一仗未必就能打的如此畅快,对何炜的态度那自然是没的说,两人将阵地的战后警戒加以部署后,便立刻开始统计战损和战斗结束后的善后工作 “团附,快去统计伤亡和弹药损耗,让下面各营尽快把战损上报,卫生队开始收治伤病,重伤的赶紧往军师野战医院送。” 蔡如柏指挥着第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统计本部情况,而何炜也给自己的特务营发出了清点伤亡和损耗的电话,不多时,第九五六团和特务营的损失情况便有了结果。 战斗中第九五六团合计阵亡官兵四十四人,受伤官兵三十八人,这些伤亡大部分是源于日军的猛烈炮击,虽然高地上的永备和半永备国防工事足够坚固,但是日军连接不断的炮火突袭和密集的步机枪弹雨还是不可避免的给第九五六团造成了相当的伤亡。 武器弹药的损失比较小,只是消耗了较多的七点九二口径的轻重机枪用重型尖头弹和曳光弹,另有几挺轻重机枪被炸毁,特务营的损失微乎其微,只是陈信生指挥的临时炮兵群有几名士兵被打伤,一门山炮的车轮轮辐损坏,但是山炮炮弹的消耗较大,战前所携带的炮弹在战斗中消耗了差不多一半。 傅琛指挥的特务营直属特务排和两个迫击炮排无人伤亡,和临时炮兵群一样,主要的损耗都在炮弹上,在封锁残余日军退路时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打掉了差不多一百二十多颗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退路封锁的很成功,但是所耗费的弹药亦不少。 不过和丢盔弃甲的日军比起来,第九五六团和特务营的损耗简直是不值一提,双方的交换比也是呈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总的来说,是一次极其漂亮的高地守备防御战斗。 正当第九五六团和特务营的官兵统计损失,庆贺胜利,整顿部队时,一场更为血腥,更为惨烈的战斗,正在离汤山不远处的淳化发生着。 淳化镇位于南京东南约30公里处,四周水塘环抱,小桥众多,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古镇,在战争的阴云没有笼罩这里之前,淳化镇如画如卷,安静祥和,可侵略者的到来却毁掉了这一切,几天以来的空中袭击几乎将半个镇子夷为平地,而在镇外,则是炮火连天,烽烟遍地,这一小镇的外围,已然成为了中日两军互相争夺的焦点地带。 淳化外围,陆军第七十四军五十一师一五一旅三零一团的阵地上,火海遍地,浓烟滚滚,到处都是炮弹炸开的弹坑,燃烧弹和航弹引起的熊熊烈火与浓烟直冲云霄。 在一座很难称得上合用的水泥指挥所中,第三零一团的中校团附,也是第三零一团目前的代理团长纪红儒中校缓缓的抬起头,吐出了一嘴烂泥。 “呸,他妈的,狗日的炮弹是真他娘的多,告诉各营一定要坚持住,你带着团部的勤杂兵增援上去。” 纪红儒举起望远镜,通过碉堡那硕大的开口向前瞭望,指挥所是一望无垠的开阔地,在三零一团的阵地前,以六辆战车为引导,大量的日军步兵疯狂的攻击而来,各种口径的炮弹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三零一团的阵地上。 “是。” 纪红儒身边的团部上尉副官向纪红儒敬了个军礼,随即抄起一把快慢机,带领由团部炊事兵,文书帮写和勤杂兵拼凑起来的十几个人冲出了团部指挥所。 可刚走出不久,一颗七十五毫米炮弹便顺着指挥所碉堡的观察口射了进来,而后竟直接穿过了碉堡后门,又飞出了碉堡爆炸,瞬间将三零一团的上尉副官和十几名勤杂官兵吞没,十几个人无一生还,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妈的,是谁修的工事,老子要是能活下来一定灭了他。” 纪红儒红着眼睛大骂道,七十四军官兵的运气比起第一六零师和特务营实在是差了不少,其守备的淳化外围地形平坦,且配备的国防工事质量极差。 当七十四军的官兵进入阵地时,有的机关枪阵地锁着门,又不知道该找谁去要钥匙,还有的机枪掩体做得太大,非常容易被敌人发现目标。此外,工事和掩体之间既无地道,也无战壕,更无纵深。 刚刚发生的惨烈一幕,正是对这批国防工事质量的最好诠释,一颗七五口径的炮弹居然能从碉堡的观察口中堂而皇之的打进去,再射出来,却可惜十几名英勇的士兵因此冤死。 三零一团的阵地前沿,六辆八九式战车齐头并进,一边向前开进,炮塔上的五十七毫米火炮和车载机枪不断的开火向三零一团的阵地开火压制,来自第九师团的步兵则趁机以小股部队越过战车,企图向第三零一团的阵地发起突击。 和七十四军这支在淞沪会战中编成的国军精锐对阵的是日本陆军第九师团,第九师团也素有精锐部队之称,作战风格和作战精神在日军的战斗序列中亦为上上之选。 在昨天的作战中,第九师团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以一个加强大队的兵力向第三零一团的阵地发起了攻击,可最后却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今天,却直接以两个步兵大队配合大量战车和火炮再一次发起了猛攻。 随着日军攻击队形距离拉近,三零一团的阵地上也爆起了如雷的枪炮声,三零一团的官兵在简陋的工事中向突进的日军步兵发起了攻击,第三零一团的阵地上,一路从淞沪拼杀下来的老兵和军官们掌握着轻重机枪向日军猛烈开火,而刚刚补充来的新兵则拿起了手榴弹,不要钱的向阵地前投掷过去,噼里啪啦的步机枪声和爆炸声铺天盖地的向冲来的日军步兵袭来。 冲击在前的日军步兵顿时被十分灵巧锋锐的轻重机枪火力扫倒一片,日军战车的车身上也伴随着叮叮咚咚的响声出现了黄色的火花,那是第五十一师的重机枪以钢芯弹直接射击战车的结果。 轰轰-在步机枪火力和手榴弹火力之后,几颗八二迫击炮弹也在攻击的日军队列中爆炸,三零一团的几门金陵造二十年式八二迫击炮也开了火,打倒了不少日军步兵,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攻击势头顿时为之一挫。 五十一师在淞沪会战中伤亡惨重,多次补充,淞沪会战前入伍的老兵业已所剩无几,在淞沪又经历了多次补充,等部队开到南京后又补充了大量后方师管区抓来的壮丁新兵,士兵的素质已经残差不齐,为了将手中的武器威力最大化,三零一团的老兵甚至班排长和连长都亲自上了第一线操作轻重机枪等自动火器,从淞沪前线带下来的中正式步枪也全都交给了老兵使用,所有在南京入伍补充进来的壮丁新兵,都只能配发新近补充的汉阳造步枪和手榴弹。 因为这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在一个月之内是根本学不会任何杀敌技术和复杂武器的操作技巧,甚至,这点时间练最基本的入伍教育,最最基础的操场教练和基础入伍教育都无法完成,这些新兵,只能算是穿着军装拿着枪支的农民和百姓。 他们能用于杀敌的武器,只有自己的血肉和手榴弹这样简单易用的装备,甚至,许多新兵丢出的手榴弹连拉火绳都没有拉开,然而,正在操枪射击的军官和老兵们却无心理会,因为他们必须要操纵好手中的自动火器,只有他们这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官兵来操作轻重机枪等自动火器,才能给予日军有效的杀伤。 他们,才是第三零一团阵地的真正支柱。 在三零一团的火力打击下,阵地前多出了几十具日军步兵的尸体,攻击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在遭到打击后也迅速调整了过来,突击的日军步兵不再向前,而是就地架设机枪向第三零一团的阵地扫射,而担任掩护任务的六辆八九式中战车,则缓缓越过了日军步兵,最后停了下来,车上的炮塔开始转动,一门门五十七毫米炮对准了正在倾斜火力的守军碉堡。 轰- 最中央的一辆战车开火,其余几辆战车也紧随其后,向守军的碉堡开火射击,继战车开火后,在攻击队列后方的几门九二式步兵炮也开火射击,和守军一样杀红了眼的第三十六联队甚至将速射炮中队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拉了上来,借着前方战车的掩护,直接使用合金钢穿甲弹头的三七穿甲弹向守军碉堡开火。 刹那间,九二步兵炮弹落在了露天的战壕工事上,三七穿甲弹和战车射出的五十七毫米战车炮弹打向了三零一团阵地上的碉堡工事,三零一团的阵地上顿时传来了求救声和惨叫声。 许多三七穿甲弹和五十七毫米战车炮弹直接顺着巨大的碉堡射击口打了进去,剧烈的爆炸将碉堡内中国官兵的轻重机枪炸的粉碎,许多作为火力支柱的二四式重机枪和三十节重机枪立刻被炸成了废铁。 更血腥的是一些官兵直接被三七穿甲弹和五十七毫米炮弹击中,碉堡中顿时血肉横飞,脑浆四溅,钢盔被炸的迸裂。 有的官兵被重机枪冷却水筒泄漏处的热水烫烧,有的被打断了胳膊,有的连内脏都被打了出来,在碉堡内的轻重机枪火力遭到重创后,三零一团的火力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而日军则是乘胜突进,战车和步兵组成的混合攻击队列又开始动了起来,向三零一团的阵地猛攻,而阵地上的三零一团官兵,却已经坚持不住了,在几天的血战过后,本就残破不堪的第三零一团三个步兵营仅剩下一千多人的兵力,说是一个步兵团,其实实际兵力连半个步兵团都够不到。 而所剩不多的兵力,在日军的绝对火力优势面前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 能扛到现在已经是官兵们用命极力拼杀的结果,如再不获得支援,不要说和日军拼火力,就是拼消耗,拼人命都拼不过人家,丢到阵地是迟早的事情。 在团指挥所内的代理团长纪红儒看到本团官兵的惨状,愤怒的将手中的望远镜丢下,抄起了自己的快慢机和大刀,在已经剩下没几个人的指挥所内走了一圈,大声吼道:“弟兄们,前面的弟兄已经拼尽全力,该我们上了,跟老子上。” 纪红儒挥起大刀,指挥所里的勤务兵,炊事兵,通信兵,军械官,轻伤兵,卫生兵,辎重兵乃至于挑夫全都跟了过来,拿起了各种武器枪支,就连电台的报务员也离开了岗位,拿起了一支上了刺刀的汉阳造,举起步枪朝电台砸了下去。 “别动。” 纪红儒却拦住了他,红着眼睛对这名报务员说道:“你不要上,快给王耀武师长发电报,就说我三零一团和日寇不共戴天,誓与阵地共存亡,但部队即将伤亡殆尽,请师长速派部队恢复阵地,否则淳化外围我团阵地将陷于危机,恐危害全局。” “弟兄们,走啊,上啊,殉国的时候到了!” 纪红儒头也不回的带着团部最后的兵力增援了上去,眼含热泪的年轻报务员一字一句的敲下了这字字泣血的电报后,最终也拿起了汉阳造,跑出指挥所,加入了这支最后的预备队。 第210章 王耀武 第210章王耀武 正在枪林弹雨中酣战的第三零一团阵地,距离第五十一师的师部并不远,此时,在第五十一师的师部中,第五十一师师长王耀武正在指挥所中反复踱步,即便是指挥所外的连天炮火,也没有打断他沉稳的思绪和对错综复杂而又凶险毕露战局的思考 这名山东大汉的性格和心思全然不似其粗犷的外貌,王耀武虽然人高马大,可却有着一种玲珑心思,考入黄埔军校第三期前在饼干店做学徒的经历更是给予了他常人所不能及的沉稳和养气功夫。 1926年1月,王耀武在黄埔军校第三期步兵科学成毕业,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团长等职,先后参加过北伐战争和军阀混战诸役,在作战时,王耀武身先士卒,作战十分勇猛,这一时期的王耀武,和同期毕业同学的仕途发展并无差别,都是按资排辈地稳步上升。 但是,细数王耀武近些年来的履历,只能用辉煌和坐飞机来形容。 1933年的长城抗战结束后,军政部在保定编组了六个补充团,这些部队虽然名为“补充”,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应对今后对日作战而编练的精锐。部队编成后,六个团被改编为两个旅,其中一个旅的番号为补充第1旅,直属军事委员会。 这个旅的旅长人选当时可谓是万众瞩目,许多黄埔一期二期的毕业生都在摩拳擦掌的盯着这个位子,可以说是竞争十分激烈,最终军事委员会为了平衡各派系,以及能使这个旅直接掌握在军委会的手中,王耀武这位作战勇敢、性格诚朴踏实,又没有明显派系色彩的青年军官成了旅长的理想人选。 就这样,王耀武幸运地成为三期同学中的第一位将军,时年不过三十岁,三年后,补1旅扩编为第51师,王耀武又顺势升任中将师长,再次成为三期同学中的标杆。 不过,现在这名只有三十三岁,且黄埔军校第三期中的第一位将军和第一位中将的军中新星的心情和状况实在是不怎么好。 自南京保卫战还没有开始前,王耀武便对这场草草开始的首都保卫战不抱什么希望,按照原本的计划,胡宗南的第一军应当编入南京保卫战的战斗序列,可最后第一军被调去了南京对岸的浦口守备江防逃过一劫,反而是七十四军给第一军顶了缸。 即便是第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在上面据理力争也没有用,第七十四军还是被编入了南京卫戍军的战斗序列,尽管俞济时本人是最高领袖常先生的侍卫出身,其族叔更是现在的交通部部长俞飞鹏,可这一切依然改变不了第七十四军要在这处死地血拼的命运。 果不其然,开战仅仅两天,第五十一师的伤亡就达到了将近三千人,本来就残破不堪的部队一下子就再遭重创,特别是昨天的战斗,淳化外围的核心阵地一度丢失,最后还是把预备队投入进去才勉强把阵地抢了回来,可是部队也损失惨重,连担任预备队的第三零五团的团长张灵甫都被打成重伤。 隆隆的炮声中,王耀武不断的扪心自问,接下来该怎么守备?怎么退却?战况的凶险绝非一般战斗可比,前沿各团虽然在死打硬拼,可这样下去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官兵们完全是在用自己的血肉,用自己的生命在和绝对优势兵力火力的敌人拼消耗。 心中的种种思索可危如累卵的占据让这位山东大汉直感脊背发冷。 “师长,出大事了。” 忽然,一名少将军官冲进了第五十一师的临时指挥所,手中还拿着一封电报。 “尚志兄,怎么了?” 王耀武急忙跑去接过电报,而那名少将军官则略带恐慌的说道:“我旅前沿第三零一团发来电报,阵地岌岌可危,日军进攻猛烈,可能要守不住了,这个团的团长在昨天的战斗中负伤,现在代理指挥的是该团的中校团附,昨天伤亡很大,再打下去可能就要拼光了。” 五十一师下属第一五一和第一五三两个步兵旅,其中第一五三旅的旅长是王耀武在黄埔军校第三期的同期同学李天霞少将,而第一五一旅的旅长则是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四期的周志道少将。 这名少将正是第一五一旅的少将旅长周志道,黄埔四期毕业但却长王耀武两岁,而第三零一团正是该旅下属的步兵团。 看完了电报,王耀武虽然面色不改,但心中却是咯噔一声,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在心中思考着对策,阵地守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出去增援部队。 可他手头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部队,师直属的辎重营,特务连,全都上了第一线阵地和日军拼杀,再派出增援部队,恐怕就只能他王耀武亲自领着卫士去打反击了。 既然自己的部队已经无以为继,那只能求救于友军,王耀武第一个想到的是就是和第五十一师同属于第七十四军战斗序列的另外一个步兵师-第五十八师。 “第五十八师的状况怎么样?能不能给咱们帮帮场子?” 周志道摇摇头:“不可能了,第五十八师在牛首山一线打的也很惨,而且他们的阵地已经垮掉了,上午的时候就有一批五十八师的部队从我旅的防区通过,其中有一个营长,据他们说他那一个营退下来的人连一个步兵连都没有,不可能还有支援我们的余力。” “附近还有什么友军部队?” “除了第五十八师,就是第六十六军的广东部队了。” 说道第六十六军,王耀武和周志道都沉默了,一方面,虽然大敌当前,但第六十六军是广东部队,和中央军之间毕竟存在着一些隔阂,不是迫不得已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向他们提供增援,另一方面,其实就在昨天,五十一师已经向第六十六军发起了求助。 昨日的战斗,淳化的阵地一度丢失,而第五十一师在后方的预备队来不及前调,不得不向第六十六军要求援兵,第六十六军也害怕日军把淳化打下来之后从背后迂回包抄过来,因此紧急抽掉了第一线的一六零师第九六零团向淳化方向紧急增援。 当然,最后五十一师的预备队还是及时赶到,在血拼之后夺回了淳化的核心阵地,第九六零团也因此白跑一趟,可给六十六军带来的麻烦也不小,第一六零师将九六零团调出后,在汤山的前沿阵地防线便出现了一个空缺。 何炜的特务营和蔡如柏的第九五六团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补充到了汤山前沿阵地。 “罢了罢了,情况紧急,我亲自草拟电文,发给第六十六军的叶军长,只能再麻烦一下他们了。” 王耀武斩钉截铁的说道。 周志道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虽然给第六十六军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今天再麻烦人家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可毕竟军情紧急,军情第一,而且,周志道对自己的这位师长有着足够的了解,也相信王耀武有足够的情商和能力来处理好此事。 王耀武年少时因为家境贫寒,王耀武不得不过早辍学,跑到济南一家饼干公司当学徒,凭借聪慧才智,他很快就被提拔为正式职员并派到上海分公司工作。 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使得他有着过人的情商和察人观色的能力,别人送不出去的礼,他能送出去,别人拉不好的关系,他就能搞好,王耀武能成为黄埔军校第三期学生中的佼佼者与此种能力有着极大的关系。 很快,一封求援的电报,发现了第六十六军的指挥所。 前沿,第三零一团阵地 顶着枪林弹雨,三零一团代理团长纪红儒率领全团最后的预备队投入到了第一线的阵地,低姿沿着战壕穿行,四处都是阵亡的三零一团官兵,有的身首异处,有的粉身碎骨,丢光的手榴弹箱,被打坏的武器,和阵亡官兵的遗体甚至堵住了交通壕的转角处。 手榴弹盖和打光的七九子弹箱堆积如山,带血的绷带和急救包被扔的到处都是。 被锯下来的腿和胳膊,屎尿,被炸坏的军用电话,被复线和工字架一片狼藉的堆在一起,就连交通壕的底部也被官兵们的鲜血所浸透。 许多重伤兵在交通壕中缓慢的爬行,留下了一路的血迹,不时痛苦的哀嚎呼救,可惜,已经没有人能够救治他们了,第三零一团的轻伤兵和卫生兵,担架兵全都投入了第一线阵地。 “长官,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谁来给我补一枪,求求你们了,给我补一枪,补一火吧。” “你们这群王八蛋,受伤了就不管我们了,以后谁还给你们卖命。” 面对这些血战过后身负重伤的部下,纪红儒只能强忍着悲痛闭上眼睛狠心跑过,没有办法,战斗打到这种程度,所有能动的人手都已经投入第一线作战,面对这些手上的部下,身为代理团长,既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更要有一副坚韧决绝的铁石心肠。 纪红儒一路穿行,终于来到了阵地的最中央处。 这里是三零一团第二营负责守备的阵地,第二营的少校营长早在昨天的战斗中就已阵亡,在营长阵亡后理所应当的由第二营的上尉营附接替指挥。 可继少校营长阵亡后不过半个小时,第二营的上尉营附亦在战斗中阵亡,随即,按照战时指挥程序的接替原则,第二营下属的步兵第四连连长代理了营长一职,可惜,在今日日军的炮击中,第四连连长也阵亡,最后,代理营长的职务落到了二营下属的步兵第五连连长身上。 不到两天,一个步兵营即连续阵亡了三名主官,战斗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纪团附,伱怎么过来了?这里危险。” 三零一团二营五连连长周汉臣看着身边刚刚赶到的纪红儒大吼道,手上扣动的扳机却是死死不放,一挺三十节式重机枪不断的左右摇摆,向前喷吐火舌、一串串七点九二毫米口径重尖弹从枪膛中飞出向阵地前的日军扫射过去,粗大黝黑的冷却水筒上不时冒出蒸汽。 挂在机枪进弹口左侧,刻有沉着发射四个字的木制子弹箱随着连续击发的机枪不断颤抖,在机枪的三脚架上还沾着许多殷红的血肉和烂泥。 “都打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你们营怎么样了?” 纪红儒从一具尸体上捡起一支中正式步枪,一边开枪一边问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周汉臣继续扣动扳机,说道:“快扛不住了,日本人的战车和火炮的火力太猛了,我营里重机枪连的六挺三十节就剩下两挺了,其他全都给打毁了,一营和三营也扛不住了,一营长被打死了,一营机枪连的重机枪全在碉堡里毁掉了,三营的情况不清楚,估计强不到哪里去,我营里的八二迫击炮排全没了,一营的八二迫击炮排应该还在,三营的可能剩下一门炮。” 此时,第三零一团阵地上的火力骤降,汉阳造和中正式的单发步枪火力要明显多过轻重机枪的连发火力,经过日军的火炮直射,第三零一团的轻重机枪损失严重。 剩余的轻重机枪显然根本无法支撑起一个步兵团阵地的防御,这一团的阵地已经岌岌可危,纪红儒带来的这最后一点兵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扭转战场上的局势,兵力和火力的天平都已完全向日军倾斜。 纪红儒不断开枪射击,又向己方的阵地四处张望,只见布置在碉堡里面的轻重机枪几乎全被日军的火炮直射摧毁,阵地上还在开火的重机枪也就三四挺的样子,轻机枪也不过五六挺,剩下的士兵拿的全是中正式和汉阳造。 “打吧,拼吧,我已经把能动弹的人全都投入了进来,团指挥所的所有人都上了,我已经给王师长发了求援电报,无论援军能不能及时赶到,咱们都得死守到最后一刻。” “放心吧纪团附,人在阵地在。” 周汉臣大吼着左右摆动三十节重机枪,又是一串子弹射出,打倒了几名视图向前突击的日军,重机枪子弹带有如一条蜕皮的射一样从出弹口处钻出,重机枪的冷却水筒也冒出了热气。 “子弹,子弹,快拿一箱子弹来,再拿一箱水,机枪开锅了。” 周汉臣丢下打光了子弹的机枪,抄起一支步枪开始打,大吼着寻找弹药兵,又对不远处守着弹药和冷却水的传令兵大骂:“丁瘦子,你他妈耳朵里面塞驴毛了,快把子弹和冷却水拿过来?” “草拟吗的,快点,后面那几个货干什么呢?快把东西搬过来,不会使枪还不会搬东西啊。” 纪红儒看了过去,就看到十几米外的一处摆着七八个重机枪子弹箱和机枪冷却水筒的囤弹所处,一个戴着钢盔传令兵打扮的士兵正抱着一箱子弹低头靠着战壕边缘,身后跟着七八个穿着粗布军装胸挂手榴弹的士兵。 周汉臣不断的向这里破口大骂,为首的正是他的传令兵,而身后的那几个士兵,则都是第五十一师开到南京之后补充来的新兵,这些新兵都是从河南抓来的壮丁。 除去极少部分主动当兵应征入伍的,余下的全都是从农村强制征发来的农民,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尽管周汉臣他们用了百般解数去训练,用上了拳头打骂,可到现在为止,这些新兵却是连最基本的入伍训练都没有完成,武器的使用也仅仅是只教会了丢手榴弹和步枪的装退子弹。 因此,这些作战能力低下的新兵只能在战场上充当弹药兵和搬运工,而他们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 可无论周汉臣怎么喊骂,这些新兵却是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来。” 纪红儒用步枪撂倒了一名日军,随即弯着腰快步冲到了囤弹所,推了一把为首的传令兵,结果这一推,传令兵和身后的七八个新兵却是齐齐的倒了下去,纪红儒只见这名传令兵的脸部已经被打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根本看不出这个人长的是什么样子。 而其身后的那几名新兵的身上也都有极大的弹洞,在最后一名士兵背后的地面上,纪红儒看到了一颗沾满鲜血,插在地面上的三十七毫米穿甲弹,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一颗日军打出的三十七毫米穿甲弹,先是击穿了第一名士兵的头部,然后又将其身后的几名士兵打了个对穿。 来不及悲伤,纪红儒提起一箱子弹带盒一箱冷却水冲了回去,和周汉臣七手八脚的重新给三十节重机枪的冷却水筒灌水,换上全新的子弹带。 哒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的猛烈火力再次响起。 阵地前,日军的步兵接连被打倒,掩护步兵前进的六辆八九式步兵战车在解决了碉堡内的中国军队轻重机枪后,开始齐头并进的向第三零一团的阵地猛冲过去。 在碉堡内的轻重机枪被干掉后,第三零一团连专打战车的重机枪钢芯穿甲弹集群火力都再也无法组织起来,只能用手头的火力尽量攻击日军步兵,至于战车,完全束手无策。 战车履带的摩擦声和碾压地面的隆隆声传来,纪红儒看着越发逼近的日军战车,深知不把这几辆战车解决了,这阵地马上就要丢,这个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组织士兵冲上去用手榴弹对战车进行爆破,纪红儒刚要下命令,却又想起阵地上的官兵损失惨重,阵地岌岌可危,全团十三个连长已经伤亡过半。 这个时候,自己这个代理团长如果不带头上去拼命,又怎么能让士兵们死守阵地到最后一刻。 于是他丢下手中的中正式,扛起大刀,甩出了腰间的快慢机,又从阵亡士兵的尸体上解下绑腿,拉来一箱手榴弹将其捆绑成集束手榴弹,而后振臂一挥,大喊道:“弟兄们,淞沪撤下来的老弟兄在哪里?补充一旅的老兵在哪里?有种的跟老子一起上。” “纪团附,我们跟你上,有卵子的都出来了。” “他妈的老子不活了,跟狗日的拼了。” 登时就有三十多名官兵站了出来,这些弟兄中有少尉,有准尉,更多的是军士,全都是从淞沪会战的战场上一路血拼过来的,而五十一师的前身是军政部直属的陆军补充第一旅,这些站出来的官兵亦有不少补充一旅的老兵。 “他娘的,有种,弟兄们,跟老子冲上去,跟鬼子的战车拼了啊。” 纪红儒抱起手榴弹,挥其驳壳枪就要往上冲,然而,他身边的第五连连长周汉臣却抢过了手榴弹,跳出了战壕。 “纪团附,多杀几个鬼子给我报仇啊。”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周汉臣便冲了出去,那三十多名官兵也紧随其后,抱着步枪和手榴弹冲出了战壕,军官带头,身先士卒,士兵也都豁出去了玩命,甚至连一些胆子大的新兵也有样学样的拎着手榴弹冲出战壕,向日军的战车冲去。 “他妈的,弟兄们,掩护啊,打那些战车的枪眼和观察口啊。” 纪红儒目眦欲裂,扣动了周汉臣留下的三十节重机枪,大量的黄铜弹壳被抛出,帆布制子弹带被胡乱抽动,蒸腾的热气从机枪的冷却水筒中喷出,滚热的气浪,就如同纪红儒现在的心境,更如同第三零一团的阵地。 “狗日的,跟你们拼了。” 纪红儒红着眼睛大声嘶吼着,一串串满是怒火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射向了日军的战车。 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士兵们全都集中火力向冲来的六辆日军战车开火射击,三十节式重机枪,金陵造二四式马克沁重机枪,捷克式轻机枪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中正式步枪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轻型尖头弹和汉阳造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圆头弹像是雨点一样射出,将日军的战车打的火花四溅。 第211章 增援铁军 第211章增援铁军 时间退回两个小时前,正在高地指挥所中休息的何炜,突然就被第九五六团团长蔡如柏叫了过去,随蔡如柏过来的还有一封第一六零师参谋长司徒非转发自第六十六军军长叶肇的电报。 何炜很快读过电报,这封电文的内容不长,但是情况却很紧急。 原来是守备淳化一线的七十四军五十一师阵地危机,随时有可能把阵地丢掉,而五十一师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预备队兵力可用,即便是五十一师的友军七十四军第五十八师,也正在牛首山一线苦苦挣扎,无暇他顾。 也正因此,第五十一师师长王耀武亲自向第六十六军军长叶肇发了求援电报,希望第六十六军能够派出一些援兵支援一下,叶肇接到了王耀武的电报之后也是大惊失色,毕竟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旦第七十四军的防线崩溃了,日本人从背后要是向第六十六军这里迂回包抄过来,那六十六军怕是脚底抹油都无力回天,极有可能被日军包了饺子,被全歼全部吃掉的概率极大。 南京外围的防御阵地其实也是一个特大号的战线,一旦一处阵线被日军突破,这道大战线也就相当于被开了一个口子,开了口子,那整到战线也就崩溃了,守在这道战线上的部队谁也捞不着好果子吃。 可六十六军现在也抽不出多余的兵力,顶在第一线的第一六零师各个团都进入了预定阵地,而且按照何炜与一六零师参谋长司徒非商定的逐次阻击战术,各团都有自己的任务,压根就抽不开身,六十六军的另外一个师第一五九师更不用说了,部署在第一六零师的后方,根本来不及去增援第五十一师。 叶肇百般琢磨之下,就想起了何炜的部队,毕竟何炜的部队机动速度快,配备有战车,步兵的自动火器多,适合快速机动增援,于是就发来了这封电报,希望何炜能够率领所部增援第五十一师,而一六零师的各个团则原地不动,继续执行既定的逐次阻击战术。 对于叶肇的电报,何炜倒是没什么异议,事实上距离第五十一师最近的第一六零是真的抽不出半点兵力,数来数去也拉上去打一打的也就是自己特务营这一千多号人了。 而且就何炜的本心来说,第一六零师现在的逐次阻击,交替掩护战术是他最先提出的,他当然希望自己提出的战术能够善始善终,而不是中途夭折,况且以现在的敌我状况来看,如果第一六零师无法按照预定计划逐次交替掩护撤退,那日军必然会趁机发起猛攻。 到时候,这撤退,恐怕就要变成溃退了。 五十一师那里的战况更不容乐观,甚至都不能用不容乐观这四个字来形容,可以说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叶肇将第五十一师师长王耀武发给他的求援电报也转发了过来,里面明确提到淳化附近的第五十一师阵地多为平坦地带,而且日军出动了大批的战车引导进攻,在平坦的地形上简直如无无人之境。 王耀武在电报中,特别说明了“本师两旅四团,除去卫戍司令部支援之苏罗通小炮一排两门外,再无其它反坦克装备,全赖官兵用命,以血肉之躯换取寸寸阵地,第一线各部被碾毙于战壕中者甚多,况本师守备地带淳化附近之国防工事质量极次,无法给于官兵有效保护,碉堡有如坟墓,阵地有如亡冢。” 一个两旅四团制的步兵师,全师上下除了卫戍司令部加强的两门机关炮外再也没有任何像样的反坦克武器,而且其作战境地的地形还都是平坦开阔地带,战斗的艰难程度可见一斑。 更让何炜感到警觉的是王耀武的电报中所提到的日军番号,按照王耀武电报中所说的情况,这两天来和第五十一师交手的日军番号有步兵第七联队,步兵第三十六联队,步兵第三十五联队,步兵第一一五联队和步兵第一五零联队。 如果何炜所记不错,步兵第七,步兵第三十五和步兵第三十六联队都是日本陆军第九师团下属的野战步兵联队,而步兵第一一五,步兵第一五零联队则是日本陆军第一一四师团下属的野战步兵联队,也就是说五十一师面对的可能是两个野战师团的联合进攻。 对于第七十四军,何炜身为穿越者当然知道这支未来打满八年抗战全场的抗日铁军的威名,甚至连那首现在还没有诞生的陆军第七十四军军歌何炜也能哼得出来。 就其现在的表现来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总之,不管如何,这次支援都得何炜带着特务营上,何炜也愿意帮帮这个场子。 “老弟,你打算怎么办?” 指挥所内,看着有些出神的何炜,蔡如柏问道。 何炜想了想,心中有了初步计划,即说道:“蔡团长,这活儿肯定得我来干,我计划带上我的特务营全部,加上战车连全部,临时炮兵群有六门山炮,其中有四门是你们第六十六军炮兵营的山炮连,这个连我留给你们,老哥哥伱继续按照原计划守备阵地即可,那个高射炮连我也留给你们加强防守。” 蔡如柏点点头:“那好,你尽快准备吧,” 跟蔡如柏交代了一些事情,何炜立刻带着陶黑娃,陈信生等人来到了反斜面内的隐蔽部,随即下达了全营集结,准备出击的命令。 隐蔽部内,集合在一起的特务营主要军官,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何炜则让营里的军官们畅所欲言,一起商量商量增援的章程和办法。 “营长,这命令叫我们尽快增援,可是毕竟我们的阵地和淳化那边的距离不近,在地图上看就是一手掌不到的距离,走起来那可是远得很,我们这一千多号人也得耗费不少功夫,不可能马上就到啊,可这支援讲究的就是个兵贵神速,要是不能及时赶到,不但增援不了友军,等到了地方怕不是连我们自己也得搭进去。” 特务营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有些担忧的说道。 特务排排长杨彪说道:“咱们这一千多步兵就是急行军也不可能说到就到,不过战车连要是也跟着去,就不如让战车连先冲过去,反正赵连长你手下这些铁王八跑得快,冲的猛,收拾鬼子跟砍瓜切菜一样,就像我们当初在公路上伏击那伙鬼子一样,干脆让战车连的弟兄向过去,我们在后面跟着,先他奶奶的用战车碾一碾狗日的。” 杨彪说着说着便看向了战车连的连长赵虎震,同时脸上的表情亦变的十分精彩,仿佛又回忆起来当初伏击步兵第九联队第三大队时战车把日军冲撞碾压的鬼哭狼嚎的场景。 战车连连长赵虎震却是回以苦笑,摇头说道:“杨排长,这是万万不成的,战车的作战必须要有步兵来配合,否则的话就是独木难支,而且看何营长拿来的这封战报,日军在进攻七十四军时出动了大量的战车,日军的主力战车是九五式战车和八九式战车,这两种战车都比我连装备的德国战车要强,装甲更厚,且火力更猛,都装备有火炮,我的战车只有机枪,交起手来根本不是日军战车的对手。” “那就直接用汽车运,咱们后面不是还有一百多台汽车吗?” 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说道。 “这个时候现调集汽车哪里还来得及,再说现在是下午,天还没黑,一百多台车的目标太大了,鬼子的飞机可不是吃素的。” 特务营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否决了陈信生的提议,一群人讨论半天也没研究出个结果来,最后,众人都看向了默默低头的何炜。 众人的讨论,何炜都听了进去,这次支援行动,既要快,更要狠,既要兵贵神速,更要重拳出击,于是,何炜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的想法我都考虑到了,既如此,我打算以战车连全部出动,陆军装甲兵团的战车防御炮排也拉上来,我营炮兵连的迫击炮和战车防御炮都已经实现了摩托车机动,也都拉出来,步兵只出动特务排,特务排乘坐战车连的卡车,跟战车连的弟兄们挤一挤,总之,我特务营特务排,炮兵连的迫击炮组和战车防御炮组,友军战车连和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共同组成一支摩托化机动的先头部队。” “余下的三个步兵连和通信排,由傅琛副营长统一指挥在后快速机动跑步行军,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淳化,增援友军第五十一师。” “营长,我炮兵连还有两门缴获鬼子的四一式山炮,要不也带上吧,正好让战车连的卡车帮着牵引。” 炮兵连连长陈信生补充道。 何炜点点头:“可以,都听明白我的命令了吗?” “是!” 军官们齐齐答道,很快,何炜组织的摩托化先头部队就已出发,这支摩托化部队几乎集中了何炜手头上能动用的全部机动车辆,其实在后方,还有两个汽车连一百多台汽车听他随时调动,可正如傅琛所说,大白天弄一百多台汽车纯属是觉得日本人的飞机没有东西炸,于是,何炜只能运用他手上现有的机动车辆。 特务营炮兵连的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全部都是用三轮摩托牵引,机动不是问题,至于从鬼子手里缴获的两门四一式山炮,让战车连的卡车一拉就成,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的两门德国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也都是用德国奔驰越野车牵引,快速机动完全不是问题。 特务排那几十名步兵,自然是乘坐战车连的十几辆卡车跟战车的配件物资在车厢上挤一挤,总之,这么杂七杂八的拼凑,何炜总算是攒出来一支全摩托化机动的先头支援部队。 只要在第五十一师阵地彻底崩溃失守之前,以这支兵力不算多的先头部队分秒必争的对进攻第五十一师阵地的日军来一次突袭,五十一师就能喘上一口气,淳化阵地就能多坚持一会儿。 在轰鸣的马达声中,特务营的先头部队开足马力向淳化附近的第五十一师三零一团阵地快速突进,而第三零一团阵地上的战斗也趋于白热化。 第三零一团阵地前,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日军在六辆战车的掩护下已经突进至距离第三零一团主阵地不到三百米处,正准备加速突进,突破第三零一团的阵地。 结果阵地上的中国军队突然爆发出了极其猛烈的火力,阵地上的中国军队像是疯了一样用各种武器向战车开火射击,从重机枪,轻机枪,再到步枪,全都发了疯的开火射击,而且打出来的全都是没有穿甲能力普通弹,虽然没有击穿日军战车的装甲,但却是在六辆八九式战车的躯壳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痕。 随后,竟有三十几名中国官兵跃出了战壕,向日军的战车冲去,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成捆的手榴弹。 看到中国士兵手中的手榴弹,日军战车兵哪里还不知道中国军队的企图,全都争先恐后的用机枪向冲来的中国士兵扫射。 然而,这些日军战车兵发现,在几轮扫射过后,三十多名中国士兵只有不到十个人被打倒,其他的人竟然都能灵活的低姿机动躲避,而由于距离过近,竟然也有两辆战车的驾驶员被中国军队射出的子弹通过观察口击中,两辆战场也顿时止步不前。 “弟兄们,冲啊,上啊。” 三零一团第五连上尉连长周汉臣左手抱着手榴弹,右手拿着驳壳枪,领着身后的二十多名弟兄前进,他率领的弟兄,既然能在直接冲击日军战车时在日军猛烈的火力下生存下来,自然都不是等闲之辈,那些被打倒的,大多是壮了胆子跟着他们冲下去的新兵。 而活下来的这些弟兄,全都是第三零一团的老兵,他们大多在抗战前入伍,全部都是准尉和军士军衔,是第三零一团的核心骨干。 他们在淞沪会战中经历了血的洗礼,更不是第一次面对日军战车,几乎所有人都在淞沪战场上经历过对日军战车的人肉爆破,在淞沪,他们很幸运,没有在对战车的爆破作战中成为冲在最前,必要殉国的第一爆破手,可是今天,在南京,在淳化,他们即将迎来自己的最后一刻。 第212章 第212 最后一刻 第212章第212最后一刻 “弟兄们,打啊,掩护啊,杀啊。” 第三零一团的主阵地上,代理团长纪红儒死扣着三十节重机枪的扳机不放,向阵地前猛打乱射,在看到周汉臣这二十多个弟兄逐步接近了日军战车后,阵地上的火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阵地上所有的官兵都在力所能及的用手中的火器为冲出去炸战车的弟兄提供最大的掩护,不要说还在阵地上操纵着轻重机枪的老兵,就连一些被抓来的壮丁,都开始捡起带血的中正式和汉阳造,笨拙的开枪射击。 这些壮丁不熟悉步枪的构造,更不会用步枪的准星进行标准的举枪瞄准,他们能做的,只是向阵地前敌人的大致方向扣动扳机,然后用脚把步枪的枪栓踹开,退出子弹壳,再射击。 而等到汉阳造或中正式步枪弹仓内的五发子弹打光后,他们也不会拿出新的一排子弹装进去,因为无论是中正式步枪使用的五发七点九二毫米尖头弹桥夹,还是汉阳造步枪的五发七点九二毫米圆头蛋漏夹的装退对于这些目不识丁的壮丁新兵来说难度都太大。 因此,当子弹打光后,这些壮丁新兵只会丢下手里的步枪,再从战壕里阵亡官兵留下的堆积如山的步枪中拿出尚有子弹的,笨拙的向阵地前的日军射击。 同样,在射击时,他们不会隐蔽,更不会低姿射击或是使用步枪背带稳定开火,所有壮丁新兵都只会高高的站起身子举起步枪射击,不断有人被打死在战壕里,只是十几分钟的功夫,新兵的尸体就在第三零一团的战壕中堆起了一座座小山。 残酷的战斗,让所有人都趋于疯狂。 “排长,排长,不能再打了,机枪要开锅了。” 离纪红儒不远处的另外一处机枪阵地上,一名准尉同样操作着一挺三十节重机枪开火射击,这挺三十节重机枪和纪红儒手中的重机枪是三零一团第二营仅存的两挺重机枪。 这名准尉脚下的战壕底部堆满了黄色的机枪弹壳和七八个打掉的木制重机枪子弹箱,十几具副射手和弹药兵的尸体七扭八歪的栽倒在机枪旁边的掩壕中。 “日你姥姥的,去死吧。” 准尉不断叫骂着,三十节式机枪的冷却水筒随着密集射出的子弹蒸腾出了浓烈的水蒸气,一阵阵像是暖水瓶开锅的尖啸声不断发出,连通着机枪冷却水筒和水箱的胶皮管也鼓涨了起来,黄铜色的机枪水冷套筒在高强度的发射中被持续不断的火药燃气炙烤灼烧成了灰黑色。 “排长,排长,不能再打了,要炸膛咧。” 一名浑身是血的弹药兵大吼着对这名准尉喊道,可准尉依旧不为所动,依旧在不断的重复射击动作。 无奈的弹药兵只得打开了一箱冷却水,直接浇在了三十节重机枪的冷却水筒上,顿时冒出了一股水蒸气,可水还没倒完就被准尉一脚踹开。 三十节重机枪的枪管在冷却水筒内的最底部,机枪枪管外的圆形冷却水筒仅仅是一个盛装冷却水的容器,向冷却水的容器外部倾倒冷却水,根本起不到哪怕是半点冷却枪管的作用,弹药兵也深知个中道理,可他没有办法,面对已经杀红了眼的长官,他只能用这种看似徒劳的办法来减缓这挺三十节重机枪炸膛的进程。 “杀啊。” 三零一团阵地上的所有人都疯了,所有人都只想在死掉之前先敌人尽可能多的投射火力,准尉也不例外,他依然死死的扣住扳机不放,大吼着向日军扫射,向他能看到的一切目标开火射击。 机枪冷却水管也随之鼓的越来越大,最后,在一箱子弹即将告罄时,准尉操纵的三十节重机枪枪管在高强度的射击之后变红发烫,这挺由汉阳兵工厂生产制造的,仿制自美国勃朗宁重机枪的三十节重机枪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彻底炸了膛。 爆炸的子弹和轰爆开来的机枪枪管将三十节重机枪的冷却水筒炸出了一个碗大的洞,崩飞的钢铁碎屑和扭曲的子弹弹头与滚烫的水蒸气将准尉的脑袋打成了一个烂西瓜,准尉无力的趴倒在机枪上,只有双手,还在紧紧的握住扳机。 三零一团阵地上官兵以不要命的打法投射出的掩护火力,为冲出爆破的官兵们提供了相当的掩护,二十多名官兵居然就在步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冲到了距离日军战车不足百米的地方。 “冲上去啊。” 周汉臣挥起快慢机,向战车附近的日军打了一轮连发,半个弹匣的子弹射出,两名猝不及防的日军步兵应声而倒,随即,周汉臣盯上了一辆一直原地不动的日军战车,他知道,那辆战车已经被阵地上射出的密集步机枪火力打中了观察口,已经无法移动,周汉臣按照淞沪战场上用鲜血换来的宝贵经验低姿突进,弯腰冲锋,四周的士兵也纷纷随其冲击。 那辆日军战车虽然无法移动,可却依然在用炮塔上的五十七毫米火炮和机关枪向突击而来的中国士兵开火。 周汉臣身边的五名士兵为了掩护他陆续被日军的密集火力击倒,而在这五名官兵倒下后,周汉臣也冲到了这辆失去行动能力的八九式中型战车侧方。 “老子送你上西天。” 周汉臣攀上战车,举起快慢机塞进炮塔上的炮管连开三枪,随即,一名日军战车兵掀开了炮塔上的舱盖,举起手枪开火,击中了周汉臣的肩膀,周汉臣忍着剧痛将快慢机砸了过去,直接将木制枪盒砸进了这名日军战车兵的眼窝,登时鲜血四溢。 吃痛的日军战车兵一手捂住眼睛,一手用手枪胡乱射击,周汉臣则拉燃了集束手榴弹从炮塔将其丢入战车。 轰-一声巨响过后,这辆刚刚还在嚣张的喷吐着火舌的战车瞬间安静下来。 接着,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巨响,周汉臣看过去,只见六七名弟兄也用生命为代价拼掉了一辆不能移动的战车,而冲出阵地的三十多名弟兄,现在只剩下了七八人。 “连长,鬼子步兵又上来了。” 一名上士班长指着不远处,刚才被第三零一团机枪火力压住的日军步兵见到战车遭了殃,立刻又嗷嗷叫的冲了过来。 周汉臣指着那名上士班长,吼道:“你带着四个人去挡住鬼子的步兵,其他人跟我去炸掉鬼子的战车。” “是!四班的跟我来!” 那名上士班长抽出腰间的刺刀装在手中的汉阳造上,又将集束手榴弹留给周汉臣等人,遂带领着四名士兵挺着刺刀冲向了数倍于己的日军步兵,双方杀做了一团。 周汉臣则带着剩下的士兵,冲向了一辆正在调转方向的日军战车。 “杀啊。” 几人很快冲了上去,一名士兵大着胆子迎着战车正面冲了上去,半跪在地面上举起中正式步枪,向日军战车驾驶员的观察口开了一枪。 砰-子弹擦着观察口的边缘打中了战车,在战车的外壳上留下了一道凹痕,打掉了几块漆皮,这名士兵随即拉开枪栓,准备退壳上膛再次击发,可中正式的抛壳挺还没有将子弹壳抛出,炮塔上的五十七毫米火炮就开了火,一颗五十七毫米榴弹直接击中了这名士兵,炸开了满天的血雾和碎肉。 又一名中国士兵冲了上去,他直接举起了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顺着日军战车的观察窗,刺刀在刺中日军战车的驾驶员的同时,这名士兵也被卷入了八九式中战车的履带中,变成了一团肉泥。 日军的战车驾驶员虽然没有被刺死,但毕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刺刀,战车的行驶速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周汉臣带着身边的最后一名士兵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了战车,日军的战车驾驶员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动作,忍着刀伤带来的痛处,疯狂的左右摇晃战车,战车一忽儿向左甩,一忽儿向右靠,如同神龙摆尾一样左右摇晃。 周汉臣和另外一名士兵紧紧的靠在这辆八九式中战车上努力的不被甩下,远处又传来了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那几名冲上去和日军步兵绞杀在一起拼刺刀的士兵已经全部倒下,带队的上士班长在临死前抱住了一名日军步兵,拉爆了日军身上的手榴弹。 见此场景,周汉臣再也顾不得旁的,直接将集束手榴弹顶在自己的胸前,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了战车的炮塔,另一名士兵则用身体将手榴弹压在了八九式战车车尾的发动机处,两人先后拉燃了身下的集束手榴弹。 轰轰-几声剧烈的爆炸过后,周汉臣和这名士兵用生命瘫痪了这辆日军的八九式中战车,此时的战场上,三十多名中国爆破手已经全部阵亡,而他们生命换来的是三辆日军战车的瘫痪。 阵地上,第三零一团代理团长纪红儒看着阵地前升腾起来的浓郁黑烟,留下了热泪,自己团里手下最为精锐的连长和几十名老兵老军士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殉国,纪红儒擦干眼泪,继续扣动三十节重机枪的扳机,在火药燃气灼烧帆布子弹带的焦臭味中打光了一箱二百五十发重机枪子弹。 轰轰-日军的战车再一次开炮,三十多名精锐勇敢官兵的生命,也仅仅是为第三零一团的主阵地争取了几分钟的时间,剩余的三辆战车在稍作调整后,又气势汹汹的向第三零一团的主阵地扑了过来,缓过神的日军步兵也陆续冲上前,踏过中国士兵的尸体杀了过来。 纪红儒看着自己阵地上越来越少的官兵,还有咄咄逼人的日军,坦然的站起身,拿来了一捆集束手榴弹,最后的关头已经来到,全团十六名营长连长几乎伤亡超殆尽,既已如此,就得自己这个代理团长亲自带着士兵们拼。 纪红儒恶狠狠的看着剩下的那三辆日军战车,只要把这三辆战车干掉,第三零一团依靠剩下的几百名官兵,还能够支持一会儿。 “弟兄们,周连长他们已经给我们做出了表率,现在阵地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报效党国,保家卫国的最后关头到了,是个带把的就跟我上,有没有带种的?” 纪红儒抄起大刀和手榴弹,振臂一挥大声喊道。 “团附,我跟伱上。” 二十多名士兵毫不犹豫,全都凑到了纪红儒身板,每个人都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榴弹,阵地里面的其他士兵也都用手中的火器继续开火,尽全力压制日军的步兵,一名被打断了双腿的伤兵,拖着一箱重机枪子弹和一箱冷却水,一点点的爬到了纪鸿儒留下的三十节重机枪后,在另一名吊着膀子伤兵的协助下,默默的为机枪装好了子弹,灌进了冷却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挺重机枪又重新喷出了满是怒火的子弹。 “弟兄们,准备啦,听我命令,炸掉狗日的战车。” 纪红儒大喊道,所有人都紧盯着那三辆快速前进,不断开火的八九式中战车,许多抱着集束手榴弹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静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三辆战车快速突进,很快冲到了距离第三零一团阵地不足百米的距离,纪红儒举起手中大刀,死盯着最中央的那台日军战车,纪红儒刚要下令出击。 突然,最中央的那辆日军战车好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一样停下,一颗炮弹准确的击中了这辆战车的履带并直接将其打断。 轰轰- 又是几声巨响,接着又有两颗小口径炮弹分别击中了这辆战车的炮塔和车身,一名日军战车兵哭喊着推开了战车炮塔的顶盖,拿着一支血淋淋的断手钻出了炮塔,可还没有完全钻出,一颗小口径炮弹再一次击中了这辆战车的车尾,发生了爆炸,紧随其后击中战车车尾的是一颗大口径炮弹,在剧烈的爆炸中彻底摧毁了这辆战车的发动机,燃起了熊熊烈火,同时将这名战车兵炸到了天上。 轰轰-又是一颗颗炮弹打来,纪红儒和第三零一团的官兵,目瞪口呆的看着三辆战车在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内被打成了废铁。 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三辆战车被击毁了,又有许多炮弹直接落在了冲击中的日军步兵队形中,进攻中的日军步兵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第三零一团的阵地上,哪里会想到自己的侧翼会莫名其妙的飞出一堆炮弹,这些突如其来的炮弹当时就将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士兵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轰 轰 飞来的炮弹不但数量众多,射速极快,而且威力也不小,其中有许多绝对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级别的山炮发射出的炮弹。 一阵猛烈的炮击过后,第三零一团的阵地前不但多出了三具被打成了废铁的八九式中战车,还多了几十具不明不白死于炮击的日军步兵尸体。 顿时,无论是国军还是日军,都把目光投向了炮弹射来的方向,那里是一片正对着交战双方侧翼的丘陵。 又过了几分钟,刚刚还如天火降临一般的炮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和钢铁摩擦的声音。 第213章 火力全开 第213章火力全开 在被国军和日军同时万众瞩目的丘陵后方,何炜正高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在他身后的丘坡上,是放列开来的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 不远处,两门卸掉了轮子的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两门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的炮手们正拖着火炮快速转移阵地。 而在迫击炮和山炮放列阵地后方几百米,则是已经完全发动起来的十七台一号战车,发出了隆隆的轰鸣声。 何炜带着这支临时组成的快速摩托化部队一路狂奔,终于赶到了第五十一师的阵地,到了地方何炜一面让炮兵连连长陈信生组织各种火炮卸车放列,一面亲自带着特务排上去抵进侦察,这不侦察不知道,一上去可不得了。 何炜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来的这么巧,他亲眼看着日军的三辆战车横冲直撞的向第五十一师的阵地冲击,而第五十一师的阵地则是一片断壁残垣,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为了尽快给他们解围,何炜当机立断,命令炮连比较轻便的两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拆掉轮子,降低火线高度,由炮手们拖着直接抵进射击日军的战车。 两门比较重的德国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在后跟进,两门四一式山炮则放列在丘陵后面,以曲射的方式攻击日军战车。 于是,在日军战车即将冲进第三零一团阵地的最后一刻,就突然遭到了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两门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两门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直接攻击。 更要命的是日军完全把侧翼暴露给了何炜,这几门火炮可以轻轻松松的射击日军战车装甲较为薄弱的侧面,所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三辆战车就飞快的被报销。 等打掉了日军的战车,特务营的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也做好了射击准备,于是这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连同刚刚攻击完日军战车的两门四一式山炮一起对进攻中的日军步兵开了火,将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日军士兵炸的人仰马翻。 “营长,赵连长派人来报告,战车连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 何炜匍匐在丘陵上,刚放下望远镜,传令兵陶黑娃气喘吁吁的跑来报告,何炜回过头去,十七辆一号战车已经以排为单位排成了三列横队,而杨彪率领的特务排几十名弟兄,也匍匐在丘陵后方随时待命出击。 何炜带着这支先头部队一路狂奔,所有车辆的油门都是一猜到底,就差把脚踩进油箱里面了,也正是靠着这些摩托车卡车他们才能这么快赶到三零一团的阵地,不过快也有快的坏处,那就是何炜手上没有多少步兵,特务营的主力还在后面吃着汽车的尾气靠着脚丫子一路狂奔,离战场还有不近的距离,何炜手上的战斗步兵部队只有一个特务排。 不过,既已开了火,总不可能等到主力上来再打,何炜决定趁热打铁冒个险,直接以手上仅有的一个步兵排配合十七辆战车对日军发起猛攻冲击,而他手上仅有的步兵排,也必须在进攻时火力全开,之所以火力全开,是因为何炜想起了穿越之前看书时的一句话。 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貌似是隆美尔,还是哪个著名的德国将领来着,他已经无法确定,但是内容却记得一字不差-——“步兵战斗时要尽快发射所有能用的武器,造成一种威吓。以便马上瓦解敌军的斗志。” 何炜个人对这一说法也是比较认同的,而自己目前面对的情况就是极度缺乏步兵,所以必须这么干,把特务排的自动火器火力的威力和气势最大化,才有可能击退优势兵力的日军。 “去把杨排长叫来。” 陶黑娃立刻将特务排排长杨彪叫来,何炜把杨彪拉来,指了指前方因为遭到突袭而出现小规模混乱的日军说道:“一会儿你们直接跟着战车往前冲,见到敌人就给我打,咱们现在兵力不多,我会让迫击炮配合你们,用火力把敌人逼退,记住了,给我火力全开,让你们排里所有的枪都别闲下来,不需要瞄的很准,差不多就行,重要的是火力的气势,冲锋的时候伱排里面的轻机枪,还有那些班长副班长手里面的快慢机都不要闲着,全给我拉出来打,狠狠的打。” “明白,营长。” 杨彪立刻退回带领特务排在战车连后方展开,半分钟后,何炜一声令下,陶黑娃举起红色的指挥手旗向战车连的方向猛挥,由十七辆战车组成的战车群开始缓缓移动,一股股黑烟从战车的尾部伴随着剧烈的发动机轰鸣喷出,一连战车便开足了马力,气势汹汹的向丘陵顶部开去。 与此同时,放列开来的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两门四一式山炮也重新调整了射击诸元,向日军继续猛烈轰击。 第三零一团的阵地前,原本已经见到了胜利曙光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莫名其妙的就挨了一阵炮轰,而在炮轰之后,远处的丘陵后方又出现了奇怪的钢铁摩擦声和轰鸣声。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在第一线的日军指挥官迅速调整了部署,暂停了对五十一师三零一团阵地的进攻,所有步兵都匍匐卧倒,对炮弹射来的方向警戒。 战场上的形势,瞬间进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状态,本来正面冲击第三零一团阵地的日军,全都停止攻击向侧翼警戒,连步机枪和速射炮,步兵炮,联队炮的压制火力也停了下来。 除了躲避炮弹炮击的机动之外,没有任何开火行为,日军良好的纪律性在现在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完全以疏开的队形分散开来,做好了迎接另一个方向发生战斗的准备,同时也尽可能的躲避炮击。 当然,在特务营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两门四一式山炮的连续轰击之下,不断有匍匐的日军被炮弹打死,可无论有多少人倒在炮火下,日军依旧是视若无睹的紧盯着侧翼,仿佛正面的第三零一团阵地不存在一样,而第三零一团的官兵也同样如此,在日军停止射击之后,他们也停了火,阵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阵地侧翼那奇怪的炮击和奇怪的钢铁轰鸣和摩擦声所吸引。 甚至,有一些壮丁新兵以为那钢铁摩擦声是天神下凡,神仙显灵,居然向射来炮弹的方向下跪磕头。 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只有连续不断,越发密集的炮弹爆炸声和越来越大的轰鸣声。 第三十六联队的日军步兵全都匍匐在地,举着枪指着那轰鸣声传来的防线,半分钟后,一道灰色的影子从丘陵的顶端冒出,然后这道影子越来越大,最终呈现在日军步兵面前的是一拥有着两条履带和方形底盘的战车车底。 “是战车!” 一名日军军官喊道,随即,那轰鸣声越来越大,十几辆战车快速而迅猛的翻过了丘陵,在日军还来不及躲避的时候,居高临下的向日军步兵发起了冲击,同时,十七辆一号战车上的三十四挺机枪也开火射击。 顿时,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士兵们被密集的弹雨所笼罩,大量的七点九二毫米机枪弹以居高临下的倾斜射击角度打向了匍匐之中的日军步兵,也正是因为这丘陵带来的高度,密集的弹雨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扇形火力面,生生的拍在了匍匐日军的脑袋上。 “战车,战车,快躲开。” “速射炮快点,瞄准敌人的战车。” “第三中队的,不要乱。” 伴随着密集的机枪火力,战车连的十七辆战车完全展开,全速向日军步兵发起了冲击,日军的步兵这时终于出现了小规模混乱,面对突然冒出来的钢铁战车,日军步兵也纷纷四散退避,毕竟,没有人想被卷进钢铁履带活活碾死,而在日军退避的过程中,又有很多日军步兵被七点九二毫米的机枪弹击中打倒。 “冲啊,杀啊。” 惊魂未定的日军刚刚遇到战车,随后在战车后面又传来了如雷的喊杀声,特务排排长杨彪一马当先,端着冲锋枪率先冲了出去,而后是四十多名特务排的士兵。 这些士兵紧随着在前面冲击的战车,端着花机关枪猛打猛射,大量的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爆豆一样的打了出去,各班的轻机枪手和特务排机枪班的射手干脆也将比利时造轻机枪和轻机枪状态下的苏罗通通用机枪提着抄了起来拎起来打,甚至连瞄准也不瞄准,扣住扳机就是扫射。 机枪兵们拎着机枪提拔,在战车和战车之间的空隙之间猛烈扫射,特务排的各个班长和副班长不仅配备了花机关冲锋枪,还都额外配备了一支快慢机。 这些班长和副班长也都贯彻了何炜的作战思想,一手单拎着花机关枪,一手拿着调整为全自动发射模式的快慢机手枪,每人双枪,火力全开,一边是花机关枪在喷吐火舌,另一边是放平了的快慢机在全速射击,一时间这一小小的特务排,爆发出的火力却极为惊人。 日军的建制内没有装备哪怕半只冲锋枪,因此对于特务排如此猛烈的近战自动火力极不适应,也没有足够的近战火力用于反击,很多日军在避退之中或是在为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换弹时中弹倒下,而这一特务排官兵火力全开的效果,加上前方有战车开路和战车上的三十四挺车载机枪反复扫射,被突袭的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官兵都以为进攻他们的是中国军队的重兵集团。 而且特务排的士兵们全都穿着何炜设计的新式战术背心,人人都戴着钢盔,这样装束的中国军队是日军从未见过的,如此带来的陌生感也无形之中增加了日军的恐惧,影响了其对这支突然冒出来的中国军队的评价。 是啊,如此猛烈的火力,还有在中国军队中极为罕见的战车配合,同时又穿着从来没有见过的战斗装具,怎么可能是一支小部队呢?战场上的日军官兵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当然,在一段时间的被动挨打和混乱过后,日军也调整了过来,开始组织反击,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则是战场上的日军炮兵。 在进攻第三零一团的战斗中,为了准确的击中其前沿阵地的水泥碉堡,第三十六联队的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和七十毫米九二式步兵炮几乎都推到和第一线步兵齐平的位置,而今面对横冲直撞的中国战车,也只有他们才有还手之力。 “准备射击,瞄准敌人的战车。” 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一名速射炮少尉小队长举起指挥刀,不断下达射击口令,其身边的两个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分队的炮手们纷纷从弹药箱中取出配备合金钢弹头的穿甲弹,装入火炮的炮膛开始瞄准射击,附近的九二式步兵炮炮组也开始装填爆破榴弹,准备实行反战车射击。 日军的山炮兵和步兵炮兵,都受过在紧急情况下使用山炮和步兵炮对敌军战车进行射击的训练,现在,这个紧急情况切切切实实的到来了。 “预备!” 距离很近,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的炮手们很快完成了装填和瞄准,少尉小队长举起了手中的指挥刀,正要发出最后的开放口令。 可这个开放口令还没来得及喊出,一串子弹就打了过来,当场打爆了这名少尉小队长的脑袋,又有几名炮手被子弹打倒,散乱的子弹四处乱飞,将九四式速射炮的钢制护盾打的叮咚作响,火花四射。 突然遭到袭击的日军炮手们惊恐的转过头去,就看到第三零一团阵地上的几百名中国官兵已经冲出了战壕,一边开枪射击一边挺着白花花的刺刀从正面发起了集团反冲锋, “弟兄们,冲啊,援兵到了。” 第三零一团代理团长纪红儒挥起大刀冲在最前,身后是几百名赤红着双眼的三零一团官兵,冲出了阵地的三零一团官兵从正面,特务营的战车和特务排从侧翼同时冲锋,形成了对占地前日军的半包围态势,士气大涨的三零一团官兵吹起了冲锋号,就连第三零一团阵地上仅剩下的几门八二迫击炮和几挺三十节重机枪,也勉力向日军开火射击。 在昂扬的号声和震天的喊杀声中,来自两支不同部队的中国军人向面前的日军发起了猛攻反击。 第214章 主力至 第214章主力至 三零一团发起的反击,当时就让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日军慌了手脚,正面和侧面同时接敌,饶是日军再精锐也吃不住劲儿。 “弟兄们,狠狠的打,跟我杀过去,打鬼子的小炮啊。” 纪红儒也看出了日军要对自家战车下手的企图,带着几百人直接往日军速射炮和步兵炮放列的位置冲了过去,后面的第三零一团士兵也跟着他奋勇向前拼杀,捷克式轻机枪,中正式步枪,汉阳造步枪组成的混乱且密集的弹雨当时就打倒了不少日军步兵。 第三零一团阵地上的官兵们本来就刚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现在战场的形势发生了逆转,极度的压抑和一肚子的怒火与绝望顿时变成了杀敌的动力,几乎能动弹的都抄着家伙上了,就连那些抓来的壮丁新兵,也都抄起了汉阳造步枪或者各种挖战壕用的工兵铲和镐头跟着老兵凑热闹冲了上去。 阵地上剩下的那几挺三十节式重机枪和二四式重机枪也相继开火,向日军扫射。 当然,最令他们士气大振的,还是那十七台横冲直撞的自家战车,五十一师的士兵们从淞沪打到南京,碰到的战车全都是日军的战车,今天更不用说,数不清的弟兄被日军战车上的火炮和机枪打的尸首分离,一名精干的连长带着三十多名弟兄以生命为代价才堪堪干掉了三辆日军的战车。 中国士兵绝大多数都是来自田间地头的农民,对于战车的分类,构造和使用战术一窍不通,他们对战车的理解,大多来自于在战场上的感性认知。 他们只知道这些铁皮王八厉害的狠,步枪打不穿,重机枪用钢芯弹多数时候也很难搞的动,手榴弹丢上去也只能留下几道弹痕,甚至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直接打上去也只能炸开,要对付鬼子的战车,只有用许多手榴弹组成的集束手榴弹抵进爆破或者三十七毫米的反战车炮才能有效摧毁。 故而,战车在中国士兵们心中是一种极其具有威力的武器,现在看到日本人的战车先被炸毁,然后十几台涂着青天白日徽的自家战车又冲了出来,有战车助阵,士气怎能不高涨? “冲上去,上啊。” 纪红儒带着部队和日军绞杀在一起,横冲直撞,一手用大刀劈砍,一手用快慢机开火乱打,身边还有一名中尉军官和几名老兵端着轻机枪开路,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到了日军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放列阵地处。 在猛烈的枪击后,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速射炮中队的这个小队已经伤亡过半,少尉小队长和一门速射炮的大半炮手也被打死,加上越发逼近的中国步兵和中国战车,这一速射炮小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纪红儒一马当先的冲到一门速射炮后方,举起快慢机放平就是一阵扫射。 “砰砰砰,砰砰砰” 六发子弹撂倒了两名日军炮手,而纪红儒的快慢机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代表着快慢机二十发弹匣中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完,而日军速射炮后面的两名炮手也放弃了向中国战车开火射击,转而冲向了纪红儒。 日军的炮兵一般不配备自卫武器,多数人只配有刺刀,可这两名日军也是凶悍异常,一个捡起了阵亡小队长留下的军刀,一个干脆拎起了抬炮时用的铁棍,向纪红儒冲来。 拿着军刀的那名鬼子没冲出去几步就被纪红儒身边的一名下士用汉阳造撂倒,纪红儒则用大刀一刀挑飞了另外一名日军手中的铁棍,又是一刀上去砍掉了这名日军的右手,接着,那名下士手中汉阳造上配备的短刺刀就洞穿了这名日军的前胸。 忽然,纪红儒只听见一声巨响和嗖嗖的弹风袭来,不远处,一门日军的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和一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竟然放弃了对战车的射击,转而将炮口对准了第三零一团的步兵。 一颗九二式步兵炮弹和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弹几乎同时射出,打向了第三零一团的步兵,七十毫米步兵炮弹的爆炸中,有四五名第三零一团的士兵倒了下去,而那颗原本是用来打战车的三十七毫米穿甲弹,也打中了一名士兵的前胸,打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 “我杀了你,弟兄们,上啊。” 纪红儒红着眼睛就要迎着硝烟向前冲,刚要往前冲锋却感到身子一滞,一名军官却拉住了他,指着不远处喊道:“长官,战车过来了。” 只见一辆灰色的一号战车气势汹汹的向日军的速射炮和步兵炮冲了过来,这辆战车车尾冒着浓郁的黑烟,炮塔上的机枪已经停止射击,冒出了一股股因为高强度连续射击而产生的白烟,战车两侧的履带已经从灰色变成了暗红色。 负重轮和挡泥板上星星点点的缀着一些黑色的头皮,履带链的空隙中已经完全被沾染着草泥的血肉所填满,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武器和钢盔,军服的残件,在经过的路径上留下了一道道红色血迹。 在纪红儒等一众官兵的注视中,这辆战车不断加速,炮塔上的机枪虽然没有开枪射击,但底部的驾驶室内却飞出了不少子弹,战车的驾驶员一面给足油门向日军的速射炮和步兵炮猛冲,一面又拿出了自卫用的快慢机手枪通过驾驶室的观察口向日军射击。 炮塔上的mg13机枪已然由于射击过度无法开火,可战车兵也不不甘心就这样只冲击不开火,索性用自己的自卫武器补上了这火力空缺。 全速马力下,一号战车这样的轻型机枪战车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日军的九四式速射炮组和九二式步兵炮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挨了几颗子弹,接着那辆一号战车便冲了过来,直接和九四式速射炮的炮组撞在了一起。 低矮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在战车的履带碾压之下顿时变成了一堆废铁,火炮的炮盾被碾压的四分五裂,木制炮轮变成了一堆碎木头,炮管和瞄准具,水准气泡,高地手轮全都崩飞四散,散的到处都是,就连观测器材和炮弹箱子而未能幸免,全都被战车压的粉碎。 这时,炮塔上的机枪也重新开火,几轮点射打倒了数名做鸟兽散的日军炮手,两名被击伤倒地的日军炮手来不及躲避,很快又被卷入了战车的履带,被压成了肉泥。 不过短短一分钟不到,一个九四式速射炮分队就这样被完全毁灭,这辆战车接下来又乘胜追击,冲向了仅剩下的一个日军九二式步兵炮组,几乎以最快速度冲击的战车径直装在了九二式步兵炮的正面,随着一声巨响,这门九二式步兵炮竟被直接撞飞了出去。 战车上的炮塔也调转方向,向步兵炮炮手们开火射击,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其扫倒在地,而几个侥幸逃脱的日军炮手,虽然没有被战车搞死,也马上就迎来了第三零一团官兵们的刺刀。 在轻松的解决掉日军的一个速射炮分队和一个步兵炮分队之后,似是炫耀的在第三零一团官兵面前绕了一圈,而后大摇大摆的继续加速,向日军步兵的地带攻击而去。 亲眼看着自家战车大显神威的三零一团官兵士气更上一层楼,全都嗷嗷叫的冲上去和日军步兵绞杀混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双方杀的难解难分,进攻的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已经完全失去了跟随步兵前进的掩护火力,配属给步兵进攻的步兵炮,速射炮,重机枪几乎全都被横冲直撞的中国战车打成了废铁,一些步兵中队建制内的轻机关枪也没有幸免。 还在战场上苦苦坚持的,就只剩下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步兵。 当冲出去的战车将日军那些不便于移动的火炮和重机枪解决,顺带碾压解决了不少日军的步兵后,它们又重新回到了特务排突击队列的前方,慢慢的掩护特务排攻击前进,原因自然是第三零一团的步兵已经和日军的步兵混战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战车再进去猛冲猛打误伤的风险极大。 日军的韧性和顽强的确不赖,在侧翼,特务营的特务排以各种自动火器借助战车为掩护向日军开火突击,而在第三零一团的阵地正面,日军步兵和第三零一团冲出去反击的官兵们展开了无比惨烈的白刃刺刀战,三零一团的官兵们拼死反击,士气大振,日军则也是死战不退,而日军的刺刀战技术和近战技术又要强于第三零一团的官兵们,战况可谓是倍极惨烈。 当然,日军也陷入了无比尴尬的窘境,其实一些敏锐的日军指挥官在遭到中国军队战车突袭的慌乱过后,已经回过了味,他们发现躲在战车后面猛烈开火射击的中国军队虽然火力猛烈,但兵力似乎不甚充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何炜手中的战斗步兵满打满算就只有一个特务排,火力再怎么猛烈也会有露怯的时候,于是,一些日军军官开始组织部队向特务排的方向发起反击,同时对掩护在特务排前方的中国战车进行爆破。 可惜,无论是爆破还是反击都以失败告终,原因自然是特务排的火力过于猛烈,冲锋枪,轻机枪,通用机枪配战车上的车载机枪,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火力网,死死的挡住了突击而来的日军,并不断随着战车前进,压迫着日军步兵的进攻队列。 但是即便如此,日军还是一波又一波,一轮又一轮的组织多批次的小股部队向特务排和掩护特务排前进的战车发起一轮轮的爆破冲击,打下去一轮又上来一轮,压下去一波又上来一波,颇有一种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感觉。 特务排和战车配合形成的这一密集的自动火力网,在日军一波波的猛烈攻击势头下,却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因为特务排大量装备的自动火器不仅仅意味着猛烈的火力,更代表着海量的弹药消耗,面对着日军不要命一样的攻击,特务排官兵的弹药很快见底。 莫说是特务排的步兵,就连战车上的车载机枪,在高强度的连续射击过后,也出现了弹药不足的状况。 “打啊,打啊。” 在一个战车排的后方,特务排排长杨彪踹开了一具被压扁了的日军尸体,嘶吼着命令开火,拿着一挺从地上捡来的歪把子轻机枪,将其架设在战车尾部,对着前面冲来的日军不断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的清脆响声中,射出了一排排六点五毫米口径子弹,在战车上还摆着一条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也同样是日军尸体上捡来的,杨彪背着的那把花机关枪早就打光了随身佩戴的几个弹匣,腰间的快慢机也仅仅剩下了一匣子二十颗子弹,而手枪里的最后一弹匣子弹则是杨彪在最后关头用来应急的,绝不可轻易动用。 于是,几乎用光了随身弹药的杨彪只能用日军的武器来打敌人。 歪把子轻机枪里的子弹很快打光,杨彪拎起机枪,正要给这支轻机枪装填子弹,可惜,他完全不会给日军的歪把子轻机枪装填弹药,看着机枪上黑黑的弹斗不知该怎么办,最后干脆把机枪给扔了过去。 “去你妈的,什么破玩意。” 杨彪丢掉机枪,刚要拿战车上的那条三八大盖,却见自己身后的上士排附已经将那条步枪拿了过来。 “你他娘的和老子抢这玩意干嘛?” 上士排附指了指挎着的,还冒着烟的花机关枪,苦笑说道:“排长,我的子弹也光了。” “草,伱他娘的不会省着点用。” 杨彪骂了一句,干脆又蹲了下来在地上找鬼子尸体上的武器,同时又扫了眼自己排里的弟兄,只看见不少人都已经停止射击,显然是打光了子弹,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要是再这么耗下去,怕也是要挡不住日军了。 捡起了一支沾满鲜血的三八大盖,杨彪忍着臭味正准备开枪射击,突然,身后响起了洪亮昂扬的冲锋号声和震天的喊杀声。 “排长,你快看,营长带人冲上来了?” 上士排附指着后面大喊着,杨彪弯着腰反身一看,只见至少七八百名身穿特务营独有战术背心,戴着钢盔的士兵发起了刺刀冲锋,不是刚刚赶到战场的特务营主力还能是哪个? 冲在最前头的,正是何炜。 杨彪见状大喜,果断的丢掉了那支三八大盖,拿出了腰间的快慢机,大笑着说道:“弟兄们,营长带着咱营上的主力来了,给我狠狠的打啊,谁他娘不把子弹打光谁就是小妈养出来的。” 第215章 传说中的名将 第215章传说中的名将 就在双方混战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特务营主力的三个步兵连和通信排经过一路急行军,终于赶到了战场,待到部队开到指定位置之后,何炜二话不说,立刻命令三个步兵连发起冲锋,直接投入战斗,向日军发起了如同潮水一般的集团冲锋。 军情紧急,何炜带着传令兵陶黑娃一马当先,率领三个步兵连直接发起了密集队形冲锋,三个步兵连也没有按照平时训练的那样,以疏开队形散开交替掩护前进的战斗队形发起攻击。 而是直接以排为单位上了刺刀,排成了一排排散兵线组成的密集队形,对于正经的野战阵地攻击,那自然是要讲究疏散开来的战斗队形,但是在如此混乱的混战状态下,什么战斗队形都是扯淡,只有以凶猛的集团冲锋和无比的气势压倒击溃混乱中的敌人才是正道。 “冲上去,把鬼子压下去。” 何炜抄起了快慢机,率领部队越过了特务排和战车连,立刻和日军接触撞在了一起,日军也被这突如其来冲上来的六百多名中国步兵打傻了,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何炜则是把快慢机放平了见到敌人就打,陶黑娃也用c96驳壳枪接连开火,打倒了多名日军。 何炜身后的三个步兵连一字排开组成的密集散兵线也是一边前进一边开火,花机关枪,捷克造步枪,比利时fnd轻机枪不断攒射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线不断的压迫着日军的攻击队列。 以步枪为主的日军根本就扛不住特务营步兵连队的各种自动火器,三个步兵连也不讲究什么穿插迂回,干脆就硬顶着往前一线平推,已经支持不住的日军步兵接二连三的被打倒在地,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近战火力不足的日军完全是一边倒的被特务营主力的火力线和进攻队列压迫。 当然,也有很多日军向特务营的攻击队列硬碰硬的发起反冲击,企图从侧翼包抄冲进特务营攻击队列和特务营主力拼刺刀的也有不少,可全都没有得逞。 一个是特务营的火力网实在是太猛,加之战车连的那十几台战车,也缓缓的在特务营主力的攻击队列两侧跟进掩护,不时用战车炮塔里面所剩无几的机枪弹放上几轮点射敲敲边鼓掩护一下。 另外一方面,即便是有一些小股日军冲进了特务营的攻击队列,也基本没有什么拼刺刀的机会,基本上冲上来打个照面就被特务营的子弹给打成了筛子。 何炜虽然对拼刺技术相当重视,不过他向来不讲武德,对士兵们的教育是,能用枪解决的就用枪解决,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再用刺刀,所以特务营的兵也不跟日军磨蹭,上来就是子弹招呼,把冲上来的日军全给射倒了。 战场上的形势已经无需多言,第三零一团的兵看到又冲上来了几百名友军步兵,也杀的兴起,全都发了疯一样和日军拼刺刀玩命,用刀拼,用拳头砸,用牙咬,代理团长纪红儒更是将一把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连劈带砍的和日军肉搏。 正面,日军和第三零一团的官兵混战在一起杀的难解难分,侧翼则是被特务营打的连连败退,作战讲究的是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混战中的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其实自特务营的特务排和战车连向其发起联合攻击的那一刻起,攻入三零一团阵地的希望就已经十分渺茫,而现在又遭到了两面夹击,已然看不到任何取得突破的希望。 最终,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在又勉强支撑了将近半个小时后,临近傍晚,在昏暗的夜色下,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攻势终于停止,冲到阵地前的步兵陆续脱离了和中国军队的接触,狼狈的退了下去。 天色渐暗,战斗结束未久,何炜小心翼翼的在战场上穿行,四周的特务营官兵和第三零一团的官兵全都在打扫战场,救治伤兵,何炜扫视着一地狼藉的战场,这里战斗的惨烈程度,如果不以战果和死亡人数来计算,仅以最最直观,最最感性的视觉冲击来说,何炜觉得要比自己和粤军守备的汤山高地的要惨烈的多。 附近几乎都是开阔地,防守的难度极大,阵地前几乎堆满了两军的尸体,鹿砦和障碍物的突破口处已经被日军的尸体堆满,而守军战壕内也是一片狼藉,全是尸体,残肢断臂和打坏的枪支,甚至还有被硬生生打炸了膛的重机枪,而重机枪射手的尸体却依然抓着机枪的射击握把,许多士兵也都是倒在了阵地的战斗位置上,打光的巩造手榴弹箱和七九步枪子弹箱子堆的到处都是。 可以想见淳化这里的战斗激烈到了何种程度。 当然,这也侧面体现了守军部队的强悍,身为穿越者对于七十四军这支未来在抗日战场上大放异彩的抗日铁军自然不陌生,而这个五十一师果然不愧为王耀武的基本起家部队和第七十四军的核心主力,其战斗力仅从士兵的强悍便可见一斑。 “营长,呕.” 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何炜听出了是跟在自己后边的小传令兵陶黑娃,当下以为是有什么情况,一个回身过去顺手拔出了腰间的快慢机,一些特务营和第三零一团的官兵也拿着枪冲了过来,都以为是发现了没被打死的日军。 可等到他回头,就看陶黑娃面色惨白的在地上呕吐,待到何炜走过去一看,就见这小子被一具恶形恶状的日军尸体绊倒在地。 何炜走过去,捡起一条三八大盖,用刺刀将那具尸体翻了过来,等到何炜把那尸体掀开之后发现那鬼子兵的尸体腹部被几颗机枪弹打出了洞,在衬衫的破口处黑紫色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那日军卷在腹部的千人针露了出来,千人针上面被不仅血染成了黑紫色还密密麻麻布满了黄色的粒状物,那是苍蝇在上面产下的卵,一股子又烂又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怪不得这小子在这里呕吐,这恶心人的场面何炜也有些感到不适。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去找点水喝。” 何炜将陶黑娃扶了起来,这时,四周的官兵们看到是虚惊一场也都散去,只有一名背着大刀的军官笑着向何炜走了过来,何炜看了看这人的领章,见到是一名中校军官,于是自己先向他行了军礼。 “长官好,我是南京城防特务营营长何炜,本营原本配属广东第六十六军作战,下午刚刚接到命令,奉命率领一个战车连前来增援贵部第五十一师。” 这名中校军官很是热情的回了礼,即说道:“我是五十一师一五一旅三零二团中校团附纪红儒,我团团长昨天负伤后送,目前在代理团长,来,兄弟,去我的团指挥所说话。” 何炜将部队交给傅琛指挥,让他们小心打扫战场,又将战车连和炮兵等部队安排好后,便跟着纪红儒跳进了战壕,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已经根本称不上是交通壕的交通壕向第三零一团的指挥所走去。 闻着尸臭和火药的混合味道走出去没多远,一名士兵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对何炜身边的纪红儒说道:“纪团附,王师长和周旅长来了。” 纪红儒面色一变,说道:“就只有师长和旅长过来?” 那士兵回答道:“还有王师长的卫士排,副官处的张处长也带着几个参谋干部跟着。” 纪红儒闻言,对何炜说道:“何营长,咱们得快些了,我们师长和旅长来了。” 一说师长,何炜便知道是王耀武,他也对这个以前只在历史书和文史资料上看到的抗战名将十分感兴趣,于是便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小跑着跑向了第三零一团的团指挥所。 何炜与纪红儒很快就来到了阵地后方的碉堡指挥所,此时指挥所四周已经被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团团围住,每名士兵都头戴德国钢盔,手持安装了木制枪托的快慢机手枪,在纪红儒的引领下,何炜进入了第三零一团的指挥所。 进了指挥所,何炜即看到了有多名军官正坐在凌乱的行军椅上,其中一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憨厚,且人高马大,穿着军靴和军便服外套棉衣,周围的人似乎都以这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军官为中心落座,当下何炜心中便有了数,这人定然就是王耀武了。 至于其他那几名军官,何炜就实在猜不出是谁了。 那疑似王耀武的军官只是扫了何炜一眼,并没有对他投以什么关注,毕竟何炜只是一个少校,而且何炜现在是全幅战斗着装,戴着钢盔,挎着快慢机,完全的基层战斗军官打扮,何炜估计着王耀武是把自己当成了第三零一团的军官,当然,王耀武现在也没有给何炜什么与众不同的感觉,反倒是给人一种憨厚淳朴的农民大哥之感,完全没有后世那些资料上运筹帷幄的名将感觉。 然而,何炜对其的初步印象,马上就发生了骤然变化。 “报告师长,卑职来迟,我团刚刚在友军的支援配合下打退敌军进攻,这位是友军率部前来支援我团阵地的何营长。” 纪红儒对王耀武说道,何炜闻言,上前一步,刚把手抬起来,准备敬礼问好,就见王耀武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即眼神热切的走到了何炜面前,紧紧的握住了何炜的手,说道:“兄弟啊,俺们可是把你给盼来咧,你们辛苦了,俺这也是没办法啊,上面让俺们守备淳化,俺这个师刚从淞沪撤退下来,部队损失本来就大,现在又给扔来守备这个鸟地方,俺们不容易啊,这几把旦地方一马平川,无线可守,弟兄们实在是扛不住了。” “你是不知道啊兄弟,昨天我就伤了两个团长,阵亡了十几个连长,今天眼看着阵地又要丢了,只能厚着脸皮跟伱们六十六军的叶肇叶军长求援了,也多亏了你们,这阵地才没丢,都说广东人精明,会做生意,心眼子多,从俺在饼干厂当学徒的时候就听说了,俺们这帮老粗可比不上,做生意的时候碰上广东老爷都得卖上一百个力气,俺这今天一看,你们广东兄弟实诚啊,老哥哥在这里先谢谢兄弟了。” 王耀武一口山东口音,上来就是一顿连珠炮,那热情的样子和热络的眼神更让何炜感觉这是一个淳朴的山东农民大哥而不像是军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不过纪红儒没有把话说明白,所以王耀武认错了人,显然,王耀武把何炜当成了第六十六军的军官,以为他是广东佬。 当然,这王耀武淳朴的言语之中也有颇多令人玩味之处,也让何炜不住的在心中发笑,虽然王耀武的表现让何炜很诧异,但他知道,此人绝对不是表面上那种憨憨的老农形象,实则是个胸中有沟壑,心中有算计之人,否则,以黄埔三期的资历早早的坐上了中将师长位置的飞快升迁速度又是哪来的? 至于论做生意,论精明,怕也没有几个人能越过他去,王耀武能一路走到现在,和其做生意的本事,淘金的能力,交际的情商,军事上的指挥都分不开干系。 王耀武的升迁,也可以简单的说为干吹拍拉打,所谓干,自然是在本职军事指挥上苦干实干,干出成绩,这一点自不必说,他在军事上是有成绩的,无论是对内作战还是对日作战,均有不错的战绩,这些军事上的成绩也是他的立身和起家之本。 而所谓的吹,拍,拉,打,实际上就是和各种长官以及大人物搞好关系,把关系搞好了,那升官的途径自然就顺畅了,王耀武在这方面的情商也极高,非常懂得拉关系搞交际,特别注重的是拉拢能够通天的人物,所谓能够通天,自然指的是能够在何炜和王耀武两人共同的那位号称微操大师的光头校长面前能够说的上话的人。 且对于不同类型的长官和人物,王耀武各有不同的拉拢方式,对于军队系统内的直接领导长官,王是一贯的绝对服从,绝对尊敬,以军人的身份来对待之,体现的是上级对下级的无上领导权威,比如薛岳,罗卓英等,他都是以这样的绝对服从态度对待之。 对于非军内系统的实权大佬,他则是亲而敬之,用亲近,尊敬,柔和的手段来拉关系,搞交际,这些人的典型代表就是著名的特务头子戴春风。 别的不说,就他对何炜这种给人如沐春风,让人感觉是农村大哥的情商功底,怕不是就得让很多人拜服了,就连何炜,也觉得自己目前在情商方面还做不到王耀武这个份上。 而他也深知所谓人际关系的基础必然是物质,因此他也十分热衷于淘金和搞钱,更绝的是他会弄钱,会搞钱,更会花钱,商业头脑极佳。 饼干厂学徒的出身更是让他深谙有钱能使鬼推磨和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早在他军校毕业不久,他就和自己的盟兄在武汉开设振兴饼干厂发家,在职务得到不断提升之后又开辟了全新的财路,其中第一条便是吃空饷,不过他的吃空饷方式却别有洞天。 王耀武在吃空饷上,采取的是不吃主力战斗部队的空缺,且不影响官兵薪水和实际物质利益的吃空方法,在第七十四军的巅峰时期,这个野战步兵军拥有着大量的直属团和直属营级单位。 王耀武便选择在这些相对非一线的战斗单位中吃空,每当上级来点验时,则由各个部队互相出一些士兵顶替空额应付点名,且参与顶替的士兵,每参与一次冒名顶替,便会得到一定的奖励,比如一双毛巾和一双鞋子,因此很多士兵都热衷于参与这种违规的顶替活动。 王耀武的另一个生财之道,便是利用军需名义搞走私物资,通过变卖发财。 他搞来的钱,一方面用于自身的发展和个人的腰包,另一方面也常常用于部下和部队的发展,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取之于兵,用之于兵了。 何炜可是太知道他的底子了,因此,刚刚王耀武的那番说辞,说的好像他自己不善于经商和做生意之道的恳切言语,何炜是一百个不信的。 总之,王耀武以其战功为基础,加上八面玲珑的手腕和四处游走的攀关系手段,配合上金弹银弹战法,便造就了如今的他,而以后他的升迁之路也将更加辉煌耀眼。 有道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话当真是至理名言。 和王耀武接触不过短短几分钟,何炜脑中却是思绪万千,作战上他敢拍着胸脯保证绝不必王耀武差,甚至敢说可以利用穿越者未卜先知的优势和佣兵的作战经验加成后可以做到比他更强,可其他方面,他还真的得多跟王耀武学学。 第216章 招揽与俘虏 第216章招揽与俘虏 “呃,师长,何营长不是广东部队的弟兄,他是南京城防特务营的营长,是中央系统内的部队,只不过配属给了广东部队第六十六军作战,这次正好被派来支援我们。” 纪红儒一句话,让王耀武意识到了自己的误解,王耀武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憨憨的向后仰了仰身子,打了个哈哈把尴尬掩饰了过去。 他这说了半天,何炜却是连个自我介绍都没做,也就这时候,何炜才踏踏实实的向王耀武敬了军礼,沉声说道:“报告长官,我是南京城防特务营少校营长何炜,战前奉命配属粤军第六十六军作战,此次奉命率本部与战车一个连支援贵部作战。” 王耀武又是笑着点了点头,听到何炜是南京中央系统内部队,只不过是配属给广东部队作战,心下松快了不少,毕竟中央和地方部队之间多少还存在着一些隔阂,跟中央系统内的部队打交道还是要稍好一些,听到何炜说他带来一个战车连时,王耀武的眼神闪过了一丝热切。 “好好好,看来刚刚是我唐突了,怪不得老弟这口音没有广东味道,我听起来倒是有些北方口音,老弟你是河北人?” 王耀武问道。 何炜笑着摇摇头:“我是东北人。” 王耀武点点头,又好像是查户口一样的继续追问道:“原来是东四省沦陷区的,老弟你是个啥出身?军校出身还是行伍出身?” “长官,我是辽宁沈阳人,九一八后做了东北流亡学生,辗转进了关,后来就考进了中央军校第十一期步兵科,今年也才毕业分发,之前我在第十师当排长。” “也是黄埔毕业的,不错不错,第十师俺也知道,李默庵长官的部队,是个好队伍。” 这时,正当何炜说完这句话,王耀武身后的那名副官一样的人物突然开了口:“何营长可是那个在忻口会战时俘获了日本鬼子战车还抢了鬼子的团旗,又被何部长亲自授予勋章的那位何炜何排长?” 何炜一听,这果然还是有识货的啊,自己的名号其实也不小了,抢了鬼子的战车,夺了鬼子的联队旗,又被何部长亲自授予了勋章,上了报纸后更是名声大噪。 不过名声虽然大,但这名声似乎又处在一种薛定谔的状态,有时候和陌生人打交道,有的人很快就能认出自己,还十分明了自己的事迹,可有的人却认不出,或者是在反应一段时间后突然一惊一乍的认了出来,这名副官就属于此种情况,那一惊一乍的神情和语气搞的何炜很是有些别扭。 “是我,不过是尽了黄埔军人的本分,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罢了。” 何炜面色平静的说道,顺便打量了一下那名副官模样的军官,何炜自打穿越以来一直在部队里面打滚,各级别的军官也都见了很多,连他娘的军政部部长都见了,对各种不同类型军官的气质和表现也有了很多认识,他感觉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军官,多半是王耀武安插在部队的私人心腹,要么就是那种挂名吃军饷天天混日子的附员闲差。 那军官听完何炜的回答,立刻把王耀武拉到一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何炜看了看身边的纪红儒,问道:“纪团附,这位是?” 纪红儒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低声对何炜说道:“这厮叫张振军,是师部副官处的记名附员,专门负责搞交际,油的很。” 何炜一听,自己所猜的果然不错,这明显就是王耀武在部队中安插的私人,估计着可能是王耀武的亲信故旧或者是老乡什么的,于是便继续开口问道:“这位张副官是王师长的亲朋?” 纪红儒摇摇头:“他可不是,王师长用人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用人不讲究老乡那一套,他山东老乡来部队要求安排工作或者当兵的,要么打发回去,要么丢掉卫士排当兵,多数是不给重用甚至是完全不用,就连王师长的胞弟也不过丢在副官处当个额外副官,这家伙是王师长胞弟的嫖友,不过倒是善于迎来送往,就让王师长看上了,丢在了副官处专门搞交际。” 何炜微微点头,心道这王耀武在用人之道上也是颇有一套,这个名为张伟军的副官处科长也确实有点本事,刚刚看出王耀武没认出何炜是全国闻名的抗战英雄,故此特意将上官拉到一边去提醒,果然能混到长官身边的都不是庸碌之辈。 纪红儒在介绍完那位精明的副官之后,又对何炜指了指在另一边肃立的中年少将军官,并告诉何炜这名少将是五十一师下属的第一五一旅的旅长周志道。 对于周志道,何炜自然是认识的,这位也是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是王耀武系统内的一员大将,在抗战的最后一年,也就是王耀武官至陆军第四方面军司令时,周志道也一路水涨船高,当上了陆军第一百军的副军长。 当然,第一百军的军长更为有名,因为这名军长的名字叫李天霞,如果何炜所记没错,目前第五十一师的另外一名旅长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天霞。 “老弟,失敬了,失敬了,怪我眼拙,没看出你是何部长亲自授勋的抗战英雄,老弟,快带我去看看伱的部队。” 王耀武更为热切的说道,何炜也不磨蹭,便和纪红儒一起带着王耀武等人上了第三零一团的阵地,一众军官在王耀武卫士排几十名士兵的簇拥下开上了第三零一团的阵地,何炜一边走一边跟王耀武介绍南京城防特务营的组建经过和现在的状况,顺带也讲了讲当初自己在忻口会战中的作战经历。 可能是得知了何炜的经历和战功,王耀武这次对何炜不但更为热切友好,言语之中还多了一丝丝的拉拢之意。 在何炜的介绍过后,王耀武对何炜当初在忻口的战绩战功,作战经历,以及特务营的成立经过和部队编制状况都有了了解,而在有了了解之后,王耀武也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何炜的这个特务营,归根到底仅仅是一个加强营级别的单位,虽然也是在军政部报备登记过了的正式部队,但毕竟不是那些有着数字番号或者大编制的正规野战战列部队。 特务营,还是一个冠以南京城防名号的特务营,那绝对是有着随时被撤销取消番号,或者是改编他调可能的营级部队,故而,王耀武便起了拉拢何炜,顺带着把这个营趁乱收编,吸纳进入五十一师的心思,一来他认为何炜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二来五十一师现在损失惨重,部队伤亡极大,若是能有一个营级别的单位作为加强助力,那五十一师的战斗力将得到大大的加强。 随后,何炜又带着王耀武看了一下特务营的官兵,又将特务营的官兵来源和编装给王耀武简单的说了说,当王耀武知道何炜的这个营级单位的总兵力高达一千多人,而且这一千多人大多都是有作战经验的老兵,且这个由一千多名具备作战经验老兵的步兵营配备有四门迫击炮,两门战车防御炮和两门缴获的日本山炮时,王耀武拉拢收编的心思更是热切。 其实,这倒是很正常的事情,国军部队目前的人事状况其实很是有些松散,一个军官如果在原来的部队不想干了或者想跳槽,请个病假或者长期不到差,就可以离开原来的部队另寻高就,甚至军官直接在原部队逃跑当逃官去其他部队干的事情亦是屡见不鲜,一些急需人才的部队挖其他部队的墙角也是常有之事。 最典型的莫过于宪兵部队,在抗战期间,由于宪兵部队的特殊职能,故宪兵部队的军官和士兵素质都要比普通的陆军野战部队高,但是限于宪兵部队的规模,很多宪兵军官的晋升和升迁都较慢,升迁的天花板也不如陆军野战部队高。 这时,许多普通的陆军野战部队为了延揽素质较高的军官,干脆就从宪兵部队挖墙脚,保证宪兵部队的排长来了陆军野战部队就给个连长干,连长就给个营长干,甚至连士兵和军士的墙角都挖,并一律保证跳槽成功就升一级,因此,宪兵部队官兵的跳槽和逃跑另谋他就的现象十分严重,这也是国军目前人事调动松散和随意的一个体现。 总之,现在国军军官跳槽是很正常,也是不算难的一件事情。 在作战时,对散兵或者是友军部队的一些小规模单位,散兵进行吸纳收容,乃至于强制收编用以补充自身部队力量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饭。 王耀武起了拉拢和收编的心思,实在是太正常了,何炜是一个年纪轻轻就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军官,且是黄埔出身,在国军系统内属于是根正苗红,而这名军官手下还带着一个装备精良,兵员精锐的步兵营,王耀武起了拉拢收编的心思,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或许是战情紧急,王耀武竟然直截了当的向何炜伸出了橄榄枝。 “老弟,实不相瞒,老哥哥我有些话就跟你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了,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这个部队也是个好部队,可是毕竟就是个特务营,这个番号太虚了,南京能不能守的住老弟你心里也有数,这仗打完了你这个营怎么样还不一定咧,你也得为你个人的前途考虑考虑,要是老弟看的上,不如就带着部队跟着我干。” “你的学历是黄埔十一期,俺这五十一师不久前也分发来一批黄埔十一期的毕业生,都分下去当了少尉排长,你的同学是少尉,你现在已经是少校了,俺也不胡吹,你要是来了咱五十一师,肯定是不能给你马上提升,因为你这升迁速度实在是太快的,我师里的少校营长很多都是黄埔六期和五期的,但是你放心,只要你来,我会想办法让你报考陆军大学读书。” “只要你在陆大读完书,有了晋升的资本,跟着我干我必有重用。” 王耀武的言辞十分恳切,也很真诚,这一橄榄枝的诱惑也的确不小,不过却没有对何炜产生多大的触动,因为早在离开忻口前,李默庵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不但态度同样真诚,甚至连为自己规划的发展路径都和王耀武说的一模一样。 事实上,表面上看这一发展路径似乎的确是最适合自己的,何炜一个刚刚从黄埔军校毕业不过几个月的学生,靠着战功有些逆天的当上了少校营长,接下来如果不继续立下什么更牛逼的功劳,基本也没有再做火箭提升的可能了,只能按部就班的一点点往上干,甚至,何炜目前的军衔都是严重违反了现行的军官晋升规定。 至于继续立下什么大功劳,那可是说不准的事情,能随随便便立下来的功劳也不是什么大功,像是何炜在忻口会战干出来的什么俘虏日本坦克,抢了日本人的联队旗实在是不具备可复制的可能性。 所以,何炜接下来最好也是最稳妥的发展路径,就是想办法去陆军大学读书,对很多基层军官来说,去陆军大学读书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何炜真的从陆军大学毕业了,获取了陆军大学正则班的正规学历,一来读书的这几年拉长了何炜的服役年限和资历,二来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晋升资本,王耀武所说的毕业之后得到重用绝非虚言,当初李默庵也是这么跟何炜说的。 而跟着王耀武混,前景也是十分的光明,何炜身为穿越者可是清楚的很,再过几年,王耀武会升迁到第七十四军的军长,接着晋升为第五集团军的副总司令,随后又晋升为第二十四集团军的总司令。 在抗战的最后一年,更是力压一众老资格将领,直接从集团军总司令被提拔为陆军第四方面军的司令官,按照当时的规定方面军是和战区平级的,资历不足的王耀武却在常凯申的特别提名下直接晋升为方面军司令,且在别的方面军司令官均为上将军衔的情况下被特准佩戴中将军衔。 王耀武不仅是职务水涨船高,其权柄和权势在抗战期间的发展也令人侧目。 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他在第五集团军副总司令和第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任上时,按照规定,担任集团军副总司令和集团军总司令职务的军官,对所属的野战部队没有人事任免权,可是在最高领袖,微操大师常凯申的特别批示下,王耀武居然在集团军司令任上依然同时保留了对其起家部队第七十四军的人事任免权力,真正的达到了“天子门生,皇帝宠臣”的境界。 抗战胜利后,更是担任起了湖湘地区的对日受降主官,堪称是权倾一时的无冕之王。 何炜如果跟着他混,显然有着不错的发展前景。 不过,何炜只是向王耀武表示了感谢,并且委婉的拒绝了他。 其实,对王耀武的橄榄枝,何炜还真就是敬谢不敏。 如果真的按照去陆军大学读书的路线走,那别的不说,自己即便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也得明年才能考进陆军大学,陆军大学正则班的学制何炜记不太清了,但是他记得一般是要读三年,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顺利考入了,等到毕业的时候,怕不是太平洋战争都快爆发了,这意味着自己错过了三年在战场上和日军交锋的机会。 身为穿越者,特别是一个想在战场上好好教训日军的穿越者,他可不想在正面战场打的最激烈的三年去陆军大学过安生日子。 此外,如果真的跟着王耀武混,也就意味着何炜要长期在正规的陆军普通野战部队中任职,所干的职务也大概率是某团副团长,某师参谋主任,某团团长,某军参谋处长,陆军正规野战部队的管理训练编制全都是极度正规化且自由度不高,不可能让何炜自己独自掌握一支规模不算小的部队,更不可能让何炜随意的制定部队的编制和指导部队的训练,如此叠床架屋式的正规野战部队编制,并不适合何炜这种未卜先知的穿越者来野蛮生长。 他需要的,是一支完全由自己确定掌握的,所属层级较高和自由度较高的部队,且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编组和训练,最好是领导一支在中央军系统内,但又是独立于大野战部队之外的一支精锐部队。 从这个角度看,还是何炜他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另辟蹊径混一混更好。 故而,何炜只能婉拒了王耀武的好意,王耀武亦不会甩脸子,只是笑着点头,并且表示如果何炜想来他这里发展,可以随时随地来找他,两人都是聪明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就把这个事情给揭过去了。 可就在两人继续在阵地里面巡查时,阵地前突然响了枪,王耀武的卫士排当即上前将他包围了起来,何炜也拿出了快慢机警戒。 半分钟后,就见特务排排长杨彪端着花机关跑了过来,兴奋的对何炜说道:“营长,我们排抓到了几个俘虏。” 第217章 天皇的叔叔 第217章天皇的叔叔 “把俘虏带过来。” 何炜对杨彪说道,收起了快慢机,四周的官兵也都松了口气,很快,杨彪便带着特务排的士兵们将四个灰头土脸,浑身是血的日军拉了过来,王耀武和一干第五十一师的干部官兵看到抓了几个活口,都双眼冒光。 抓到俘虏的特务排班长跟何炜等人讲述了俘获这几名日军的经过,被抓到的日军一共有五人,其中有两个是轻伤兵,被子弹打瘸了腿,躲在尸体堆里面装死人想蒙混过关,结果全都被打扫战场的特务排老兵油子看出猫腻,当场就给抓了个现行。 另外三个没受伤的日军则是在战斗中先被特务营的山炮和迫击炮也炸的七荤八素,被气浪掀飞,又被战车冲撞,虽然没把命丢了,但也被连摔带撞的搞晕了,等到从尸体堆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个恶狠狠的特务排士兵。 “这还能抓到几个活口,太好了,抓一个鬼子可不容易,我在淞沪和鬼子拼了几个月,也没捞着几个活着的日本兵,他娘的,在罗店作战的时候好不容易抓到了两个活口,往后送的时候一个自杀了,还有一个趁机跑了,这帮鬼子是真他娘的死硬,今天这一仗就抓了这么多,好事,好事。” 王耀武略有些兴奋的说道,何炜只是应和着点点头,面色淡定如常,对于大多数中国军队来说,活捉一名全须全尾的日本兵,恐怕比干死一个日本兵的难度还要大。 从王耀武的言语中也可以看出,哪怕是第五十一师这样的国军精锐,抓日本人俘虏的难度也极大,不过何炜倒是没什么触动,毕竟他在忻口会战的时候就抓过好几个俘虏,不但抓了日本人的活口,甚至还拿日本兵给自己的陶黑娃杀着玩练胆子,对抓到日军活口这件事早已经没有了新鲜感,甚至可以说,日军俘虏在何炜这里已经沦为了“耗材。” “王师长,我们不如先把这几个家伙送下去,赶紧审一审,了解一下敌情。。” 何炜说道。 王耀武点点头:“好,纪红儒,把这几个家伙送到你的团指挥所,我们尽快审问,他奶奶的和日本人打了两天,对面是个什么部署我们还不清楚,就现在审问。” 一行人将这几名日军连拉带踹的往第三零一团的团部送,不只是王耀武急于掌握敌情,何炜也想着了解一下淳化正面的日军部署,就现在这个情况看,虽然他已经将第一六零师的交替撤退,逐次掩护战术敲定了下来,可今天在淳化这里一打,何炜感觉淳化方向的日军要比汤山附近的强出不少。 如此一来,无论是对第一六零师,还是对第五十一师,在后撤机动时都应该选择联合行动,否则的话只要有一支部队先脚底抹油,另一个没有动的部队多半就会遭殃,因此,明了敌情是当务之急。 “他娘的,都老实点,把油灯挂上。” 第三零一团的指挥所中,特务排排长杨彪将五个俘虏踹了进来,又有几名特务排士兵和王耀武的卫士拿来了椅子和大麻绳,将这五个家伙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椅子上。 不过这几个鬼子兵也不是很老实,一直在反抗,还叽里呱啦的乱叫,于是每人又被王耀武的卫士分别赏了一个大耳帖子外加一枪托,直到这时候,这几个家伙才老实了下来。 “黄参谋,你来审问,给我好好审审。” 王耀武也坐在这五名日军对侧,叫出了身后的一名上尉军官,这名上尉随即走上前去,开始叽里呱啦的用日语跟这五个俘虏说些什么。 “老弟,我这个黄参谋也是黄埔九期的毕业生,毕业之后被保送到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步兵科,没读多久日本人就在卢沟桥挑了事,他们这批中国学生就全都退学回来了。” 王耀武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何炜坐下,何炜笑着点点头,却没有坐下,而是走向了那五个日本俘虏。 在幽暗的灯光下,细细的打量着这五个日本兵,这里面有三个是士兵,一名是下士官,还有一名居然是个军官,还是一个少尉军官,何炜饶有兴致的盯着这名少尉军官,却见在幽暗的灯光下,这家伙的大眼睛居然滴溜溜乱转,眼神中既有惊恐也有担忧,而且还不断的向下乱瞄,何炜很快就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在其腰间的皮质公文包。 见到他一直如此担心腰间的公文包,何炜一下子便来了兴趣,同时也心生警觉,这家伙好歹也是个军官,没准这公文包里面有什么机密的作战文件或者作战命令。 当然,这个可能性其实并不大,因为少尉这一级别的军官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正式作战命令文件的资格,顶多就是从大尉中队长或者是大队长的手里领取一些临时手写的作战便签。 不过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原则,何炜还是打算拿来看看。 何炜立刻走上前去,拿走了这家伙腰间的公文包,谁知何炜刚把背带从他身上扯下来,这名日军少尉突然发狂一样的暴起向何炜撞过去,奈何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只能前后摇晃着向何炜身上顶过去。 “去你妈的。” 何炜一脚踹过去将这家伙连人带椅子踢飞,杨彪也冲上去,举起花机关枪的枪托照着这名日军少尉的肚子猛砸了两下。 “八嘎,伱们这些该死的中国人,那是我的私人物品,谁也不许动,我是战俘,按照国际法,对于俘虏的私人物品,你们无权拿去,快还给我,快还给我。” 何炜正准备打开那公文包,却听到那倒在地上的日军少尉居然操着一口熟练的中国话大声喊叫,这中国话说的不仅标准,而且还带着一点点淞沪那边的口音,没有一点点的日本口音。 “草,这他妈别是个汉奸吧,中国话说的这么好。” 杨彪骂道。 那名正在用日语和几个日本俘虏沟通的黄参谋也停了下来,注意力也被这名会说中国话的日军少尉吸引,来到何炜身边跟着他一起搜捡这名少尉的公文包,何炜一股脑的将公文包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果不其然,根本就没有什么作战文书和作战方案,全都是生活用品和一些个人证件。 “不许动我的东西,不许动我的东西,你们把东西还给我。” 日军少尉像是躁狂发作的一样大声嘶吼,剧烈的移动着身体,可惜,他往前蠕动几厘米,特务排的兵就会给他一脚将他踹回原位。 何炜随便翻了翻,有两包香烟,一支钢笔,一把题有中国诗词的扇子,两本日记,两个证件和一个精美的抽拉伸缩带。 “兄弟,你懂日文,你看看这狗日的是个什么来头。” 何炜把两份证件交给了黄参谋,这两份证件则是一大一小,黄参谋首先打开了较小的证件,看了几眼,即说道:“这是他的军官证,此人名叫西宽次郎,是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步兵第一大队第三中队的少尉小队长,年龄二十四岁,兵科是步兵,士官类别是预备军官。” 随后黄参谋又打开了那份比较大的证件,看了一眼后便惊呼道:“怪不得这狗日的中国话说的那么好,这家伙是淞沪同文书院的毕业生。” 何炜将黄参谋手中的证件接了过来,入眼的是一份精致的毕业证,且是用中日双语所书写,这份毕业证显示,这个名为西宽次郎的家伙是淞沪的东亚同文书院的毕业生,何炜心想怪不得这家伙会说中国话。 东亚同文书院是日本在淞沪地区开设的一所大学性质的学校,最早始于清末,这个学校建立的初衷就是为日本的侵华战争搜集情报,因此在早期这所学校的学生绝大部分都带有特殊任务的特工。 在前清时期,这所学校经常以组织学生游学为名带领学生在中国境内组织各种大小旅行,主要目的就是在所谓的旅行期间对中国的地形地貌和各处的风土人情进行情报搜集,而其工作也是颇有成效的,后来,随着这所书院规模的不断扩大,其业务范围也不再仅限于搜集情报,反而真的开始成为一所教书育人的大学,开始大量招收普通学生,甚至是中国学生。 既进行正常的教学工作,同时又在背地里进行各种间谍活动。 既然这名少尉是这所学校毕业的,那他会说中国话便顺理成章了。 “何营长,这个鬼子是淞沪同文书院毕业的,我在日本军校的时候偷偷了解过,这所学校既具有情报机构性质,又具备普通大学的性质,培养的学生也是有间谍,也有普通学生,这个西宽次郎就是去年在淞沪同文书院毕业的学生,我看了下他的毕业时间和履历,这家伙应该是去年从淞沪同文书院毕业之后回到了日本,日本的每个男人都要服兵役,这家伙回国之后就收到了征召命令。” “此人拥有同文书院的大学学历,在日本属于大学生,按照日本人的兵役制度,具备大学学历的男人,可以在当兵时参加预备军官考试,通过者可以直接以少尉军衔服义务兵役,这个家伙多半就是如此,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不像是什么间谍,不然的话也不会去野战部队服役当小队长。” “我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接受军制学教育时日本教官给我们详解过这种预备军官制度,通过考试的学生会被送到日本陆军的各种兵科学校,比如陆军步兵学校,陆军骑兵学校,陆军炮兵学校,接受基本教育之后授予少尉军衔,分发到基层部队任职。” 黄参谋一边翻看着这名日军少尉的证件履历一边说道。 何炜点点头,又拿出了在这少尉身上搜出来的抽拉袋,刚要打开,却见那名日军少尉的反应更为剧烈,血红的眼睛惊恐的看着何炜手上的抽拉袋,眼神中有几分惊恐,几分恐惧,还有几分愤怒。 身子更是不断的摇晃,努力的向何炜与黄参谋所在的方向爬,甚至连椅子腿都让这家伙给搞的扭曲变形,要不是杨彪带着几个特务排的士兵狠狠的摁住他,没准真能冲过来跟何炜拼个你死我活,嘴里更是不断的咆哮大喊。 “不许拿我的东西,还给我。” “混蛋,你们这帮混蛋。” 何炜有些无语,心想一个破包至于吗?搞得像是自己要杀了他全家一样,手上的动作更是没停,打开之后更为无语,不过是几张写满了日文的纸,他照旧递给了这名黄参谋,让他给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个鬼子少尉反应如此剧烈。 黄参谋接过了那几张纸,仔细的看着,突然,那拿着纸张的双手不断颤抖,眼睛中闪烁着震惊和兴奋。 “兄弟,这是怎么了?” 何炜问道。 黄参谋反复将那几张纸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有些激动的看了看何炜,又看了看身后的王耀武,大声说道:“长官,鬼子天皇的叔叔可能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鬼子天皇的叔叔? 王耀武,何炜都愣了,不明白黄参谋说的是什么意思,可那西宽次郎在黄参谋话音刚落时,就如同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像是个霜打的茄子突然蔫了,不再挣扎,不再咆哮,而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满脸都是绝望和悲痛。 “什么叔叔不叔叔的,黄参谋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王耀武埋怨了一句。 一直没说话的五十一师第一五一旅旅长周志道也说道:“黄参谋,你这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黄参谋有些兴奋的举起手中的几张纸,说道:“我手上拿着的是一份感状,感状是日本军队的一种表彰方式,也叫做感谢状,一般来说都是由上级签发的感谢文书,用来表彰应用作战的部下,这种感谢文书会把受到表彰人员所立下的功勋和功劳详细写下,同时由感状的签发者书写对受奖者的感谢和鼓励之言,日本陆军中比较常见的是联队长给下属的官兵颁发感谢状,或者旅团长为下属的联队颁发感谢状,绝大部分受奖者都是集体战斗单位。” “但我手中的这份却是给个人颁发的感谢状,非常罕见,受奖者就是这个西宽次郎,可是,可是这个感状的签发者,是日本天皇的叔叔啊。” 王耀武好像还是没听明白,问道:“就算是日本的王爷发下来的表彰,这又和鬼子王爷离咱们远不远又有什么关系?” “师长,这个感状上的内容,简单来说,就是这个鬼子王爷对西宽次郎在一次战斗中立下的功劳进行了表彰,并且在最末尾写道他就在这个少尉所属的旅团部等着他凯旋,应该离我们的阵地不远,而且这个感谢状的签发时间就是昨天。” 话音刚落,何炜的眼神突然变的凌厉起来,大声问道:“黄参谋,这个什么鸟天皇的叔叔叫什么?” 黄参谋又看了一眼,说道:“朝香宫鸠彦王。” 第218章 铁板烧 第218章铁板烧 听到了这个名字,何炜的脑子顿时一震,刚才黄参谋说什么日本天皇的叔叔时,何炜就感觉不对劲儿。 因为他依稀记得,貌似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中,的确有个日本人的亲王还是什么皇族人员来着,亲自参与指挥了对南京的总攻击,并且正是因为这个皇族军官的纵容和默许,才有了后来那场让几十万华夏百姓殉难的血腥屠城,而且这个罪魁祸首,何炜记得好像还一直活的好好的,没有和谷寿夫之流一样在战后被审判枪决。 只是何炜实在想不起来这个日本皇族叫什么名字,只是依稀记得那家伙的名字特别奇怪,特别长,可黄参谋一说,他这一下子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就是这个朝香宫鸠彦王。 朝香宫鸠彦王,1887年10月20日出生于日本东京,日本皇族,是昭和天皇裕仁的叔父,久迩宫朝彦亲王的第八子,两个哥哥久迩宫邦彦王和梨本宫守正王都是日本大将。1906年,被明治天皇赐予朝香宫宫号,他的妻子是日本明治天皇的皇女富美宫允子内亲王。 朝香宫鸠彦王是日本皇族中为数不多的职业军人之一,一直在军中任职。1908年5月27日,朝香宫鸠彦王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20期,毕业后以陆军步兵少尉的军衔在日本陆军近卫步兵第二联队任职,此后,又考入了日本陆军大学第二十六期,取得在日本陆军中晋升中高级干部的晋身之本。 从陆军大学毕业之后他长期在日本军中发展,又曾去法国留学军事政治,收集欧美的各种军事政治情报,在法国期间因为一次聚餐途中的车祸而废掉了一条腿,成为了残疾人,与其同车的另外一位皇族北白川宫成久王则当场丧命,在归国后一直做到了日本陆军近卫师团的师团长。 此人的性格虽然沉静内敛,但在军政思想上却极度偏激且支持当时日本的所谓皇道派军人,在日本著名的二二六事变之前,朝香宫鸠彦王一直是日本天皇裕仁的宠臣,但是在二二六事变过后,朝香宫鸠彦王站在政变军人一边,认为其精神可嘉。 和裕仁天皇的胞弟秩父宫一起恳求裕仁天皇对发难的政变军人予以赦免,却也因此被裕仁天皇责骂,甚至被从皇族名单之中剔除,从此失去了宠信。 当然,这一切都并没有影响其在日本军队中的地位,否则现在这个家伙也不会出现在南京城外,目前进攻南京的日本华中方面军下属有淞沪派遣军和第十军,而朝香宫鸠彦王目前正是淞沪派遣军的司令官。 日军进攻南京的九个师团中,第十军下属有三个师团,其余六个野战师团全部归属于淞沪派遣军的作战序列,能将如此重要的职务交给朝香宫鸠彦王,也可以从侧面说明此人在军中的权利地位。 当然,何炜对这条疯狗的过往只是有个大致印象,真正让何炜对这家伙咬牙切齿的是此人在攻占南京之后,秘密签发了对中国俘虏全部杀掉的命令,并且以此命令为端绪,逐渐扩展为对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的迫害,也就有了后来那场震惊世界的惨案。 朝香宫鸠彦王也因为攻占了中国首都的所谓赫赫战功重新得到了日本天皇裕仁的宠信,并且也因此恢复了皇族身份,在日本国内更是被看做英雄,一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两,此后又晋升为大将军衔,在日本国内混的风声水起。 这家伙的骨子里的确是一个好战分子,在战争末期甚至还在主张要和美军大搞本土决战,何炜记得这个朝香宫鸠彦王的性格十分的沉静内敛,但是无论其选择从事的职业,还是他干出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似乎都和沉静内敛没有半点关系。 好战,支持激进势力,屠戮平民,在日本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嚷嚷着要搞什么本土决战,全体玉碎,再结合这家伙在法国留学期间因为车祸废掉了一条腿,成为了一名残疾人,何炜一度怀疑这个人不是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 日本投降后,制造了那起惨案的元凶大多伏法,比如松井石根,在被审判之后送上了绞刑架,谷寿夫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不但自己在南京被枪决,他的儿子谷隼夫也在长衡会战乘坐飞机赶往前线的途中被中国空军击落,彻底做到了全家扑街。 但是这个朝香宫鸠彦王却因为种种因素逃过了惩罚,仅仅是被开除了皇族,此后改名为朝香鸠彦,大搞投资,一直安安然然的活到了一九八一年才去世。 何炜对此人能平安终老一直很是不忿,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撞上了此人。 何炜在脑中飞快的盘算着该怎么办? 首先,何炜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把这个家伙弄死,当然,想弄死和能不能弄死是两回事,能不能给他弄死,用什么办法给他弄死都还在其次,何炜首先在心中盘算的是把朝香宫鸠彦王杀死的利弊。 第一种可能性,如果自己真的把这个家伙给杀死了,那朝香宫鸠彦王作为那场屠城惨案的始作俑者被自己送上了西天,日本人是否就不会或者是大大减少攻占南京之后的种种暴虐行为? 何炜只能说,不确定。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一个日本皇族万一被自己杀死了,日本人会不会狗急跳墙,反而加大了那场血腥屠戮的力度? 也不确定。 不过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身为淞沪派遣军司令的朝香宫鸠彦王如果被自己给弄死了,日军的指挥系统肯定会出现混乱,士气也会遭到打击。 而这一点何炜的记忆尤其深刻,因为按照他的记忆,日军目前的指挥系统中,淞沪派遣军是华中方面军的所属部队,现在日军华中方面军的司令官是另一个臭名昭著的日军将领松井石根,貌似在南京保卫战期间,打着打着这个松井就因为发烧还是什么毛病来着不得不临时去职,而接替他指挥的,正是这个朝香宫鸠彦王,如果自己把他弄死了,那给日军造成的乱子岂不是更大? 不确定性太多,不过如此机会摆在自己面前,怎么着都要试上一试,否则既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天赐良机? 而这个机会的着眼点,多半就在这名受到了朝香宫鸠彦王亲自颁发表彰文书的日军少尉身上。 “王师长,咱们应该抓紧审审这个家伙。” 何炜急切的对王耀武说道,王耀武等人虽然也对这个什么劳什子日本天皇的叔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本着获取军事情报的目的,审一审这个日本军官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得到了王耀武的首肯,何炜二话不说就走向了那名日军少尉,正好这家伙会说中国话,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何炜打算利用自己穿越者身份带来的知识好好询问一番,可是何炜刚要开口,就被王耀武叫住了。 “老弟,这审问俘虏,不能直接上来就问,特别是日本的俘虏,你看看这个什么狗屁少尉,看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你似的,这审问,就得跟打仗一样,必须先他娘的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害怕,给他来点狠刑,等吓住他了才能问出东西来。” 王耀武跟何炜解释道,而那名为西宽次郎的日军少尉看着何炜,看着黄参谋等人的眼神中的确满是怨恨,一脸的不服不忿,时不时的还用地道的中国话骂上几句,而且不是一般的地道,一会儿用中国官话骂,一会儿用沪语骂,且骂的十分难听,这也说明此人在淞沪的同文书院读的书倒也是真没白读。 何炜想想,王耀武说的确实有道理,日军向来是死硬,自己这么上去问多半要碰一鼻子灰,没准还得让这个日军少尉呛上几具,既赔了口水又折了面子,的确应该先让他吃点苦头,不过对于刑讯之道,何炜并不擅长,何炜手下这群人也没有擅长的。 他能想到的也就是先给这狗日的暴揍一顿,可这也不是专门的刑罚,不一定有效果。 最擅长搞这套的其实是肖将军手下的宪兵,可现在哪里还来得及去城里找宪兵。 “长官,这套东西我和我的兵都不擅长,那这审问?” 何炜问道。 王耀武摆了摆手,看向身后的那名叫做张振军的副官科长。 “振军啊,伱去帮帮何营长。” “是,师座。” 这个张振军向王耀武应答了一声,随即走向了何炜,脸上的表情像是开了杂货铺一样,露出了菊花绽放一般的笑容,让何炜看的背后发凉,这人看起来是人畜无害。 刚刚何炜听纪红儒介绍这个张振军是王耀武胞弟的嫖友,何炜也就没把他当回事,心想不过是一个因为长于人际关系外加裙带关联而被王耀武安排在部队里面的私人罢了,现在看来,这人却隐隐让何炜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警惕感。 “何营长,如果您不嫌弃,让我来试试。” “请便,请便。” 何炜对这个副官科长尴尬的笑了笑,示意他随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何炜更糊涂了,首先,这张振军下令将这五名俘虏全都押金了第三零一团指挥所的地下室内,而他拿来的刑具也让何炜颇为不解。 一般审问用的刑具都是什么鞭子,烙铁之类的,他却让人拿来了行军专用的炉子和炊事兵用的炊具以及各种调料作料,并告诉何炜,自己要给这几个日本兵做一道名为铁板烧的好菜。 更让何炜感到奇怪的是,得知这个张振军要用刑,其他人都想死看瘟神一样避开了他,先是王耀武和周志道,纪红儒带着卫士排以巡查阵地为名离开,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去了前沿阵地,而后跟着王耀武来的几个作战参谋,包括那名懂日语的黄参谋,以及三零一团指挥所内的团直属部队士兵也都纷纷离开。 那黄参谋在离开之前还再三劝告何炜最好不要看这张振军用刑,这反而更加激起了何炜的兴趣,他决定一定要看看这个张振军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最后,只有何炜与杨彪和几个特务排的士兵在黄参谋悲悯的眼神中留在了临时询问室内。 很快,何炜就知道了这铁板烧,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 在幽暗的地下室中,五名日军俘虏被五花大绑固定在椅子上,五名日军被一字排开,其中排在第一名的,正是那位名为西宽次郎的日本陆军少尉,五名日军,甚至何炜,杨彪,以及几名特务排士兵的注意力却全被张振军吸引。 张振军令人将五名日军绑好后,没有上什么可怖的刑具,反而将行军用的炉子点燃,又熟练无比的拿来了一口粗糙的小平底锅,倒上了油,就像厨子做菜一样起锅烧油,放入各种佐料,爆炒煸香。 在滋啦滋啦的爆炒煸香过后,临时刑讯室中充满了由葱姜蒜和辣子等佐料混合起来的香气,那五个日军看着张振军娴熟的厨房功夫,不多时竟然都感到腹中饥饿,肚子也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咕咕的响声。 而等到这一切工序结束,张振军才缓缓的抬起头,脸上依旧是菊花一样的笑容,在幽暗的灯光下左右扫视着五名日军俘虏,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日军少尉西宽次郎身上。 “哎呀,你说说这,你们这群日本朋友,远道而来的到我们中国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呼啦啦的就来了这么多人,来了之后也不带点见面礼,净带的都是什么枪啊炮啊的,还在我们中国的地盘上乱折腾,你说说,这是不是不太讲礼数?” “今天呢,你们到了我五十一师,按理说你们不带礼物带枪炮来,我们不该给你们好脸色,但是呢,你们不仁我们不能不义,我这个人做饭还是不错的,我本来打算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道名菜铁板烧,佐料全都备好了,可是主料却没了,没肉啊,你说说这怎么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啥都有了,没有肉,唉,这可真是。” 张振军故作无奈状,低着头唉声叹气,忽然,灰暗无奈的眼神突然闪出了亮光,狠狠的拍了两下脑袋,而后惊喜的看着日军少尉西宽次郎说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脑袋,咋就这么笨呢,谁说你们日本朋友来中国串门没带见面礼,你们带了,不但带了,还每个人都带了,每个人都带了起码一百多斤呢,你们带来的礼物正好能让我把这顿铁板烧给做成了。” 第219章 日奸的诞生 第219章日奸的诞生 五个被五花大绑的日本兵,就这么静静的,也只能静静的看着张振军在他们面前表演,其中有四个不会说中国话的日本兵已经彻底被搞糊涂了。 这四个人听不懂张振军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更不明白这个长相略有些猥琐的中国军官为什么要起锅烧油放佐料,反倒是肚子里的馋虫倒是被佐料煸炒后的香气勾了出来。 可有人听不明白,有人却听得明白。 精通中文的日军少尉西宽次郎听到张振军说的什么铁板烧,什么佐料,什么主料,什么一百多斤,脸色渐渐发白,他本就是日本的文科大学生,学校更是在中国,因此对于中国人的语言艺术,西宽次郎可以说是十分精通。 事实上,因为西宽次郎是被何炜点了名的重点审问对象,因此张振军的这一番表演和审问实际上就是冲这家伙来的,西宽次郎看到张振军先是起锅烧油,又要做什么铁板烧,接着又说这道菜的主料没有备下,而又言每一个日军身上都带着一百多斤这所缺乏的主料,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个中国军官的意图? 西宽次郎的心登时就咯噔一下,心想难道这个可怕的中国军官要用自己的肉来做这道铁板烧?当这个想法冒在心头后,西宽次郎的脸瞬间就白了,只能强装着镇定默然不语,不断的在心中给自己打气,要有帝国军人的意志力,要有报效天皇陛下的勇气。 当然,他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心里更多的还是一阵阵胆寒。 莫要说是这个西宽次郎,就连何炜也感到一阵不适,站在他身边的杨彪和几名特务排士兵更是黑了脸,被香味勾出来的那点饿意也全没了,虽然他们都是杀过不少人的行伍老兵,可杀人归杀人,这等倒胃口的事情也实在是令他们恶心。 很快,张振军又继续了他的表演,这次,他又看向了那名日军少尉,开口说道:“这位少尉先生,听说你会说中文,还在中国上过学,那我就给你讲解讲解中国的饮食文化,虽然我这道铁板烧少了主料,可是我们的老祖宗可教过我们缺少主料的时候用什么东西替换,想来你也读过中国的历史书,对于曹操曹孟德和黄巢应该都不陌生,他们征战时,麾下的几十万大军在短了粮草时,常吃一种叫做两脚羊的东西,而这两脚羊,正好就能替代我这道铁板烧的主料。” 说到两脚羊这几个字时,张振军特别停了下来,故意以一种贪婪的眼神打量着西宽次郎被捆绑起来的双腿,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那眼神看的西宽次郎背后发毛。 随即,张振军又故作沉思状,继续说道:“这两脚羊啊,也很有讲究,还分成不同的品级和层次,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 “赶上大灾之年啊,老百姓没了粮食,就得啃树皮,吃草根和观音土,再就是这两脚羊。” “这又老又瘦的男子称为“饶把火”,意思是肉太老要加些柴火多炖一会,很耗费柴火,年轻的女子称为“不羡羊”,是说肉质鲜美,胜过羊肉,嫩得很,小孩子,则称为“和骨烂”,骨头脆升,容易烂,这些啊,统称为两脚羊。” 张振军说完,便拿起一把小刀,阴笑着走向了西宽次郎,此时西宽次郎的魂都给吓没了,看着张振军的眼神好似在看着厉鬼一般,在另外四个日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眼神中,西宽次郎突然惨叫大吼起来。 “啊,杀了我吧,伱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张振军完全无视了西宽次郎的惨叫,恶狠狠的拿着小刀走了过去,用刀抵着西宽次郎的下巴,然后一点点的将刀尖划到西宽次郎的喉咙处。 “他娘的,杀了你岂不是遂了你的心意,你既然这么想死那咱们就慢慢玩,我们这里杀猪都要先放血,老子先给你放放血,品评品评你个狗日的是哪种两脚羊。” 张振军灵巧的转动刀尖,那小刀轻轻地在西宽次郎的喉咙处划过,虽然没有直接达成割喉的效果,却也十分恰当的在喉咙上开了一个小口子,既放了血,也没有真正的将西宽次郎送上西天。 西宽次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喉咙处一阵湿润,西宽次郎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见天照大神,接着自己的灵位就要被送入某个神社时。 那喉咙处的冰凉却又瞬间消失,接着,西宽次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来到天堂,更没有见到天照大神,只看见那如厉鬼一般的中国军官拿着那把被鲜血染红的小刀,贪婪的用舌头反复舔舐,最后又露出了厌恶之色。 “他妈的,你这狗才,连血都是臭的,老子接下来要尝尝你的肉是什么味道。” 张振军厌恶的吐出一口唾沫,随即开始扫视西宽次郎的浑身上下,似乎在寻找从何处下刀,扫量几下,张振军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西宽次郎双腿之间的腌臜。 他狞笑着凑到了西宽次郎的耳边,颇为随意的说道:“老子切过牛鞭,切过羊枪,就是他妈的没切过人的,老子今天要试试。” 话音刚落,那刀子就抵住了西宽次郎两腿之间的腌臜,捅破了裤子,此时的西宽次郎已经是汗如雨下,面色惨白,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刚刚被划伤了脖子,本以为要被这个可怕的中国军官杀死,没想到此人却没有杀掉他。 可还没来得及庆幸,这个中国军官居然又把刀子对准了自己两腿间的腌臜,一想到要被活活的变成太监,西宽次郎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剧痛从小腹到前胸,又从前胸到心底,他几乎都快要虚脱了,这虚脱不是累的,而是被活生生吓出来的,他仿佛刚从地狱到了天堂,又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就在这几秒钟,张振军手中的小刀已经豁开了西宽次郎的裤子,又捅开了内裤和兜裆布,冰凉凉的小刀已经碰到了西宽次郎双腿之间的腌臜,感受着那寒凉入“股”的冰凉,西宽次郎的头脑飞快的运转着。 想到这个中国军官只是一直在不断的折磨自己,不断的折辱自己,却并没有杀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还对他们有用,更说明中国军队想要从给自己身上获取情报或者是其他什么和作战有关的东西。 西宽次郎又想到了那句中国名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不想死,更不想变成一个太监,莫不如先服了软,先跟这些该死的中国军队虚与委蛇,先保住命,其他的等到活下来之后再徐徐图之,大不了他们问什么,自己就胡乱回答,胡编乱造的糊弄过去。 至于这如何徐徐图之,如何跟中国军队周旋,又如何脱身,如何返回日军军营等诸多的后续问题,西宽次郎却压根是没想过。 抱着这种想法,西宽次郎立刻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你们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们要我干什么我都干,不要杀我,不要割我的肉,我愿意为你们效力,为你们效劳。” 在西宽次郎不住的求饶声中,张振军递给了何炜一个眼神,何炜也是满意的冲着他点点头。 “何营长,我想你可以开始审问了,这孙子已经服软了。” 何炜笑着说道:“张兄弟果然是有办法,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看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他现在只是嘴上服了软,心里面怕还是不服不忿,没准还想着跟咱们弄什么弯弯绕呢。” “哦?何营长的意思是?” “张兄,我需要一些东西,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何炜问道 “何营长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这副官处的科长别的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多的是。” 何炜想了想,说道:“我需要一个照相机,还有日军的军旗,日本的国旗,日本天皇的画像或者照片,还有咱们的国旗和国父,校长的照片,画像,再弄几套咱们的军服和白纸。” 张振军虽然不太明白何炜要这些奇怪东西的用意,不过还是下去照办了,做事的效率也很高,何炜虽然张嘴要了这些东西,不过何炜自己都没指望能够全搞来,可这个张振军居然很快就给何炜把所有东西都置办齐了。 接下来,何炜很快让张振军明白了他要这些东西的用处,他也没干什么复杂繁琐的事情,只是在审讯室里面给这个嘴上服了软的日军少尉西宽次郎拍了一些照片。 这些照片包括换上了中国军服的西宽次郎用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向日本国旗,日军的旭日军旗和日本天皇裕仁的画像做出突刺姿态,以及用中指对国旗,军旗和天皇做出鄙视的手势。 这还没完,何炜还让西宽次郎对着国父中山先生,校长常凯申先生和中国国旗下跪,鞠躬,行军礼,当然,最为重量级的是何炜让西宽次郎举起一张大纸板拍了照片,在这张大纸板上则写着一些文字。 文字的内容则是-今有日本帝国陆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第一大队少尉西宽次郎,于淳化之战中被中国中央军俘虏,感念于和中国的作战乃反人类不义之战,故西宽次郎今日起宣誓效忠于中国军队,志愿与日本军队作战,中央军万岁,中国国父万岁,中国最高领袖常凯申万岁。 何炜拍下这些照片,自然是要让这狗日的西宽次郎留一个投名状,这家伙空口白牙的说要为他们效力,服了软何炜自然是一百个不信的。 如果就这么相信他,那审讯他一些问题,他大可以胡说乱编,报告给自己一些假的军情,自己也没办法来证伪,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被这个西宽次郎耍着玩了? 更重要的是,何炜现在正打着那个日本天皇叔叔的主意,需要这个家伙来帮自己完成计划,如果不捏住他一些把柄,等到了战场上,这家伙如果脚底抹油跑路或者是消极应付,甚至是反过来调转枪口玩什么临阵倒戈,那就坏了何炜的好事了,所以,必须给这个西宽次郎整点狠活儿。 何炜也把话跟西宽次郎说明白了,如果这家伙敢玩心眼儿,整那些虚与委蛇的勾当,做出什么不利于何炜不利于中国军队的行为,那何炜就会让人把这些照片刊登在报纸上,把他当成中国军队的正面典型好好宣传宣传。 事实上,现在的传媒体系虽然和后世比不了,但是报纸作为绝大多数人获取资讯的唯一途径,传播范围其实是非常广的,只要何炜把那些照片刊登在报纸上,用不了多久日本人肯定就会看到。 一旦西宽次郎那些对中国人奴颜婢膝和对“大日本帝国”以及天皇那些大不敬的照片传到日本人那里,毫无疑问,他会被看做是叛国者。 而西宽次郎的一家老小可都在日本,一旦他成为了叛国者,那他在日本的一家老小肯定也得不到好果子吃,至少,在军国主义极度激进的日本民间,一个叛徒的家属一定会社会性死亡,而且大概率会最终在物理意义上死亡。 何炜也的确拿捏住了西宽次郎,这家伙非但是有家人,而且家族的规模还颇为不小,西宽次郎在男丁中排行第二,他前面有一个大哥和两个姐姐,后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父母双亲和祖父祖母都还在,如果西宽次郎真的被日本人视作叛国者,那他这一大家子,恐怕真的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扑街了。 何炜把这损招一整出来,原本还打算表面服软,内里跟中国军队玩心眼儿,编造假情报的西宽次郎一下子就没了脾气,只能选择全心全意的为何炜效忠,为中国军队服务。 当然了,何炜打了巴掌,也得给甜枣,何炜也向这个西宽次郎保证,只要他老老实实地效忠于何炜,何炜将会给他丰厚的物质奖励,同时会根据他的表现来提升他的地位,不过这个地位怎么提升,还得等打完了这场仗再说。 至此,一名日奸就此诞生,或者,也可以叫做和奸。 这件事也给何炜提了个醒,以后要是再抓到日本俘虏,可以考虑从中改造一些,另其为何炜所用,或许可以在战场上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日本人可以收编汉奸搞中国伪军,那何炜也大可以用和奸搞日本伪军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审讯室内,张振军,杨彪和几个特务排的士兵捧着肚子狂笑,都因为那西宽次郎在拍照片时的滑稽表现而笑个不停。 穿着中国军队军服,歪戴着德造钢盔的西宽次郎则尴尬的坐在角落里,此时他已经被完全松绑,甚至手中还拿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 但是何炜他们却完全不担心西宽次郎突然暴起袭击他们,因为那几张照片已经完全拿捏了西宽次郎,他除了踏踏实实的为中国军队效忠外,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西宽次郎被何炜驯服的最根本因素还是在于他自己,这家伙实际上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什么骨气,否则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服软,实际上在拍照片的时候,如果他真的不怕死,完全可以撞墙自杀或者是用刺刀把自己捅死,可西宽次郎都没有,只能说这家伙骨子里就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西宽次郎先是尴尬的站着,后来竟然也跟着何炜他们一起笑,不过那笑容之中却满满的都是谄媚和讨好,何炜看着西宽次郎的笑容便知道这家伙此时已经完全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和定位,于是也走过去,很是满意的拍了拍西宽次郎的肩膀。 “好好干,只要你好好效忠,我短不了你的好处。” 西宽次郎点点头,嗫嚅着说道:“谢谢何桑,不过,不过我能不能提个小要求。” “可以,完全可以,说吧。” “何桑,我能不能改个中国名字,用中国名字可以保护我的家人,也可以更好的为您效劳,为中国效劳。” 西宽次郎谄媚的说道。 何炜当然不会拒绝这种请求,随即说道:“那你想改什么名字,是你自己起个名字,还是我给你起个名字?” “何桑,您来起,您请。” 何炜在审讯室内踱了几步,忽然灵光一闪,随即看向西宽次郎,说道:“不如,你的中国名字就叫做刘路吧。” 第220章 准备斩首 第220章准备斩首 “嗨,不不,是,是,从今天起我的中国名字就叫做刘路了,真是个好名字啊,谢谢何桑。” 西宽次郎卑躬屈膝的弯着腰对何炜连连点头,似乎对何炜给他起的中国名字很是满意,只是不太理解这个名字的背后有什么典故。 西宽次郎当然不清楚,何炜给他起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他想起了穿越前看过的一个抗日剧片段,电视剧中有一名叫做刘路的中国汉奸加入了日本国籍,还当上了日本人的宪兵队长,同时还爆出了诸如“爹,我早就是日本人了”之类的金句。 所以何炜觉得此情此景,把这个名字送给西宽次郎十分的合适。 何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效忠了,那就把该交代的好好交代交代吧。” “是,何桑,您想知道什么就请问。” 何炜拉来椅子,示意西宽次郎,也可以说是刘路坐下,以不怒自威的语气说道:“我要知道你在日军中的服役经历,还有你身上那封朝香宫鸠彦王亲自签发的感谢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形势所迫,既已经决定效忠于何炜,西宽次郎也就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了,很痛快的就将其在日军中的服役经历倒了出来,原来,这家伙从淞沪的同文书院毕业之后,回到日本即收到了服兵役的征召,随即以大学毕业生的身份考上了预备军官。 在位于日本丰桥的陆军步兵学校接受了三个月的预备军官教育,不过这家伙实在是没有什么当兵的心思,故而在预备军官教育期间,基本上科科都是倒数,勉强毕了业,随后被分发到了日本陆军第九师团的第十八旅团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同时被授予了陆军少尉军衔。 就这样,西宽次郎开始了他在中国的军旅生涯,当他被分发到步兵第三十六联队时,步兵第三十六联队正好处在编组集结之中,且刚刚接到了准备前往淞沪作战的命令,分发来了这么一名在淞沪上过学,精通中国文化和中国语言的大学生自然是收到了第三十六联队的无比重视。 一般日军中来服义务兵役的预备军官,绝大部分都是下到基层部队去当少尉小队长,可西宽次郎却因为独特的语言技能被留在了联队本部担任情报搜集和翻译侦察工作。 可就是这么一个备受期待的少尉军官,在步兵第三十六联队随第九师团开到淞沪作战后却拉了胯,西宽次郎这家伙相当怕死,因此在淞沪作战中非但没有在情报搜集任务中取得什么像样的成果,有几次还因为怕是而搜集到了错误情报,让第三十六联队吃了不少亏。 如此一来,西宽次郎自然也没有了留在联队本部的特权,而是被打发到下面去担任了步兵小队长。 担任少尉步兵小队长后,西宽次郎依然是没有取得什么战绩,毕竟一个怕死,以保住小命为第一要务的基层军官是根本不可能打出什么亮眼的战果的。 也因此,西宽次郎在部队中饱受欺负,同一个中队的小队长,中队长,甚至小队中能够的老兵和年纪比较大的新兵都敢瞧不起他,日军内部极度崇尚暴力和武士道精神,对西宽次郎这种怯懦怕死之人,当然是没有半点好脸色,而西宽次郎这悲催的运气,却在几天前因为一场偶然的战斗所改变。 两天前,西宽次郎所在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奉命为第九师团的总攻击清扫外围阵地,在攻击一个埋伏有中国散兵的村落时,西宽次郎的小队奉命担任攻击的前锋,迫于军令,西宽次郎就胆战心惊的带着自己的小队发起了冲锋,硬着头皮乱冲乱打一气。 结果村落内的中国军队居然就没做什么像样的抵抗,西宽次郎遂以零伤亡带着自己的部下攻占了这一村落,且只打了一轮冲锋就攻了进去。 在攻进去之后,西宽次郎派人抓了几个村民询问,这才得知原来在村子里面的中国军队不过只是十几个零散步兵罢了,而且在西宽次郎发起冲锋前这十几名中国士兵就已经撤走,故此,他才得以这么顺利的完成了攻击任务,事后,根据西宽次郎自己的推测,那村里面的中国士兵其实也就是一群根本没有固守心思的前沿步哨。 更为狗屎运的是,刚刚上任淞沪派遣军司令官的朝香宫鸠彦王正准备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特别来前沿视察作战情况,恰好看到了西宽次郎小队的这场攻击战斗,对这场攻击战大加称赞,甚至还一度称之为可以写入陆军步兵学校战斗案例的典型战斗。 于是,得到了皇族的称赞,西宽次郎的运气终于来了个触底反弹,非但得到了朝香宫鸠彦王的表彰,还得到了朝香宫鸠彦王的亲自接见和亲自颁发的感谢状,堪称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西宽次郎一时间也从被人人鄙夷的胆小鬼废物变成了风头正盛的战斗英雄,对这从天下掉下来的富贵,西宽次郎自然是欣然接受,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这次战斗的实际情况,毕竟,他不可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嘛。 他手下的士兵们也得到了相应的奖励表彰,虽然也知道内情,但也都心照不宣的将战斗的真实状况埋在心底。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身为被皇族表彰的战斗英雄,西宽次郎自然少不了要参加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对淳化地区中国军队的总攻击,可这回他可没有什么好运气,然后就在战斗中成为了何炜的俘虏。 “何桑,我的情况就是这样。” 西宽次郎点头哈腰的对何炜说道。 “嗯,不错,交代的很清楚,不过,这个什么朝香宫鸠彦王的事情伱还要跟我好好说说,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老子打算把这个朝香宫鸠彦王给弄死,你觉得可行性如何?我们已经看了你的感谢状,那上面写着朝香宫鸠彦王这个家伙就在你们的旅团部等待着你凯旋,你觉得搞掉他有把握吗?” 还不等何炜说完,西宽次郎的心便咯噔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刚刚何炜与黄参谋一起搜捡西宽次郎的随身物品时,他就是一直担心那张感谢状被中国人发现。 更担心的是感谢状会暴露朝香宫鸠彦王就在前线的事实,即便是现在他已经全心全意的要为中国军队效劳,可西宽次郎还是尽可能的不想提及那张感谢状,因为他知道,那张感谢状很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大麻烦。 可该来的还是要来,西宽次郎其实早就猜到了中国人会拿朝香宫鸠彦王在前线的情报做一些文章甚至安排一些行动,只是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中国军官一上来就想杀掉朝香宫鸠彦王,那可不只是皇族,还是淞沪派遣军的司令官,他西宽次郎可不想跟着搅和进中国军队针对他的行动中去。 西宽次郎正在心中苦笑,同时又琢磨着是不是想个什么办法把这差事给推掉,就在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时,一声清脆的响声吓了他一跳,待他抬起头来,只见坐在他对面的何炜翘起了二郎腿,拉开了快慢机手枪的机头,黑洞洞的枪口斜斜的正指着西宽次郎。 何炜虽然没有直视他,可那目光中的阴森之意却是挡不住的,直看的西宽次郎心里面发毛,在他看来,这个姓何的中国军官实在是太可怕,又狠又坏,甚至要比那个用刀割自己的张振军还要可怕上十倍不止。 那个张振军顶多是杀了自己,可这个何炜不但能杀了自己,更可能用那些不堪言说的照片在千里之外让自己的全家都死掉。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不要玩什么心眼,就算你真想弄什么猫腻也给我记住了,真要是敢坑害老子,老子临时之前一定把你带走,等你死了你拍的那些照片也会出现在报纸上。” “记住,你除了死,只有跟我合作这一个选择,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是知道的。” 何炜几句话,就将西宽次郎心中的那些小九九给按死了,西宽次郎只得老老实实的说道:“长官,何桑,我两天前刚刚见过阿宫殿下(日本人对于朝香宫鸠彦王的一般称呼),他也是刚从句容和汤山一线赶到了我第九师团的攻击地带,句容和汤山那边是第十六师团的进攻区域,目前他应该还在我旅团的指挥所,他到现在也没有离开,不仅是因为那张感谢状,更是因为这里的中国军队。” “什么意思?” “战斗前我们已经判明守备在淳化一线的是中国军队的第七十四军,这个部队在淞沪的战斗中打的非常凶悍,因此派遣军方面对其特别重视,所以阿宫殿下接任淞沪派遣军司令官后,也特别重视淳化一带的作战,只在句容那边的十六师团阵地待了不到一天,就来了我第九师团的阵地,说是要亲自督战,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看到了我打的那一场战斗。” “行了,不用说那么多,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何炜挥手打断了西宽次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回答,斩钉截铁的问道:“也就是说,现在这个鸟朝香宫鸠彦王还在淳化前线?” “大概率是的,我不敢确定,但一方面阿宫殿下给我的感谢状中写了要等待我们凯旋,另一方面,我在面见阿宫殿下时,听到了他对我们师团长训话,不看到我第九师团拿下淳化就不离开这里。” “嗯,不错,那这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 “应该在我第十八旅团的旅团部。” “距离有多远?” “不远,我们旅团长也将旅团指挥所设置的很靠前,大概离第一线的步兵联队有个五公里左右的距离吧,距离这里大概有十几公里。” 何炜点点头,继续问道:“他身边有多少警卫力量?” 西宽次郎想了想:“如果他还在旅团部的话,附近的部队就是旅团部那些人和他的随身警卫,旅团部相当于是师团的一个派出指挥机构,没有什么直属部队,旅团部大多是一些勤杂人员,按照旅团司令部的编制,一共就只有七十五个人和二十二匹马,大多数都是勤杂人员和军官,卫兵很少,但是阿宫殿下身边的警卫部队比较多。” “有多少?” 西宽次郎想了想,说道:“大概一个中队的样子,因为阿宫殿下是从句容和汤山一线过来的,所以临时抽掉了第十六师团的一个步兵中队当做警卫部队,我记得好像是步兵第三十三联队的一个中队。” 何炜点点头,这家伙还是提供了不少的有用信息,身为穿越者,穿越前又干的是佣兵,何炜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他要弄死朝香宫鸠彦王这件事其实可以看做后世的斩首行动,即对敌方的指挥机关司令部或者要员高官实行的歼灭性军事行动,这样的斩首行动自然会带着特种作战的性质。 可其背后所需要的支持亦不少,足够精锐的参战人员,足够精良的技术装备,准确的情报和对整体战局上的把握缺一不可。 目前,就这个西宽次郎提供的情报来说,何炜可以得知朝香宫鸠彦王很可能就在距离淳化十几公里处的第十八旅团旅团部附近,身边的警戒兵力大概有一个步兵中队。 同时第十八旅团旅团部的人员也会起到一定的警戒作用,当然,这些情报的时效性是不足的,毕竟西宽次郎最后一次见到朝香宫鸠彦王是在昨天,而特种作战斩首行动需要的情报基本都是几个小时以内甚至是实时的情报,自己根本没法子百分百保证朝香宫鸠彦王现在就在第十八旅团旅团部附近的宿营地待着。 即便是自己带着一支部队成功的摸到了日军第十八旅团的旅团部附近,也很有可能扑了个空。 在穿越前,如果搞这种行动,仅仅是前期的基础准备工作就包括武装侦察,仪器侦察,卫星侦察,甚至会调动相当规模的部队进行攻击侦察,攻击的手段也包括空军使用炸弹和导弹定点清除,特战部队空降攻击等。 但在此时此地,何炜根本做不到如此完备的准备,真要干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以说,如果何炜真的把这个极度冒险的计划付诸于行动,真的就是在赌,可是他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毕竟把制造金陵大屠杀的始作俑者干掉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当然,危险性也是很大的,可以说如果这个计划一旦付诸实施,那将是何炜穿越到此方世界后所执行的最为凶险也是最为大胆的一次作战行动。 如果成功了,或者没有成功但是脱身了还好,可一旦玩脱了脱不了身,那么这次斩首行动也就是何炜在这个穿越位面中谢幕前留下的最后表演了。 稍加思索,何炜还是咬了咬牙打算拼一把,就算是那狗日的朝香宫鸠彦王运气好自己碰不到或者没机会干掉他,那他也不会白跑一次,大不了找机会干掉一些日军的小股部队,起码也能给他们的后方弄出一些乱子。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怎么去那个十八旅团旅团部的路线,如果我们在那附近发动了攻击,周围的日军部队会有多少,会以多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向我们攻击?” 西宽次郎说道:“路线我倒是知道,其实旅团部的位置靠近淳化附近的公路,我旅团一共有两个联队,两个联队的什么划分,分化地线还是什么战斗划分.....” 说道一个战术名词,西宽次郎就支支吾吾的卡了壳说不出来,何炜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日本的陆军步兵学校的确是没有好好学,连最基本的战术名词都记不住。 “你是不是想说的是战斗地带分划线?” 西宽次郎一拍脑袋,连连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战斗地带分划线,我看过我旅团另外一个联队的行军队伍,和我联队的战斗地带分划线正好是公路,两个联队以公路为界线展开,分别部署在公路两侧,我的中队长说是有利于运输和补给,那里挺乱的,应该可以混过去,至于附近部队的反应速度,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旅团部离第一线阵地大概有五六公里。” 何炜回味着西宽次郎提供的情报,西宽次郎则忐忑的看着何炜,生怕这个新长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同时,西宽次郎也不断的在心中祈祷,祈祷何炜知难而退,不要贸然发起对朝香宫鸠彦王的攻击,否则的话他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搞不好又得丢掉。 在临时审讯室内踱了几步,何炜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拳挥舞到西宽次郎面前,把西宽次郎差点给吓个半死,随即何炜大声吼道:“他娘的,老子就是要搏一把,今天也唱一出斩首的戏码。” 第221章 猴版特种作战 第221章猴版特种作战 “刘路,我意已决,要会会你们这个天皇的叔叔,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立刻去办。” 何炜说道。 “何桑,请您吩咐。” 西宽次郎对何炜敬了一个略显滑稽的军礼。 “我不管伱用什么办法,尽快把那四个家伙拉下水,让他们一起为我效忠,当然,如果你能把他们拉下水,他们自然也是你的手下,尽快去办吧。” “明白,明白,我一定尽力,尽力。” 西宽次郎谄媚的说道,何炜则留下杨彪和张振军等人看着这几个家伙,正要离开临时审讯室去找王耀武商定自己匆忙定下的斩首计划,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西宽次郎:“等等。” 西宽次郎当即像是哈巴狗一样的凑到何炜身边,就听何炜说道:“你把你所在部队的基层编制和编组状况给我写一个条陈出来,一定要详细,就写你所在中队的编制和装备情况,要落实到每一个人头。” “是,我一定详细的给您写出来。” 又跟西宽次郎交代了几句,何炜便离开了临时审讯室,在成功的将西宽次郎拉下水,以威逼和利诱迫使这家伙全新全意为自己效力之后,何炜又开始打那另外四个日军俘虏的主意。 自己匆匆定下的这个斩首行动,其实颇有几分后世特种作战的性质,而深入敌后,少不了要和日军打交道,如果自己手上能有一批为自己效劳的日军俘虏,那无论是这次的斩首作战,还是日后的大规模正面作战,都将是大有裨益的。 何炜记得在穿越前看的那些资料中记载日军就曾经组建过一些混合有汉奸的小规模部队,这些部队由日军为主,又补进去一些汉奸和特工学校毕业的专业特工,这些部队使用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穿着中国军队的军服,说着中国话,经常执行一些敌后破袭和突击的任务,给中国军队造成了惨重的损失。 比较有名的就是大陆挺进队和益子挺进队,前者在长沙会战中屡次突袭中国军队,给予中国军队重创,在第四次长沙会战中更是协助主力部队一举拿下了屡攻不下的长沙城,且在攻城作战中以极度轻微的损失拿下了中国军队在长沙郊外的炮兵阵地,缴获了几十门大小火炮,后者在编组完成后更是直接投入了突袭华北八路军总部的作战,给八路军总部造成了相当惨重的损失。 这种带着原始特种部队性质的小规模作战单位的危害性可见一斑。 同理,如果反过来何炜把抓来的俘虏好好利用利用,或许也可以给日军造成惨重的损失。 何炜走出了临时审讯室,正好王耀武等一行人也回到了第三零一团的指挥所,何炜当即把自己的计划也审讯的结果告诉了他,当王耀武得知日本天皇的叔父真的就在离自己部队不远的地方亲临前线指挥时,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更为让王耀武震惊的是,何炜居然想要单刀直入敌后把这个天皇的皇叔给干掉,对此,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何炜疯掉了。 “老弟,你确定你不是在说胡话,现在两军激战正酣,双方正在对峙,在我们面前的日军至少有三个联队,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能主动发起攻击,而且是深入敌后犯险,再说那个小鬼子俘虏也不过是一个少尉,那天皇叔父如此尊贵人物的宿营地和行动又岂会是一个小小的少尉军官能准确掌知的?” 王耀武面色严肃的规劝道。 的确,在王耀武看来,何炜此举无疑是主动犯险,也可以说是主动找死,毕竟在这个年代,小股部队的穿插伪装偷袭斩首作战根本就不是主流或者是根本就没有人提及,军校的教材中更是半个字都没写。 “打仗哪里有十全把握的,不过是比谁犯的错误少罢了,这想要干掉日本天皇的叔父,自然要冒不小的风险,也正是因此,我想让您助我一臂之力,这次作战也自然是咱们共同完成的协同作战。” 何炜此言一出,王耀武沉默了,何炜的意思也很明确,他需要王耀武的五十一师帮忙,如果何炜真的得手了,那干掉天皇叔父这一泼天的功劳,肯定他王耀武和第五十一师也有一份。 可是如果没有得手呢?五十一师如果要配合何炜,那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伤亡和代价,现如今五十一师的状况,不要说一个连一个排,就是一名步兵都无比宝贵,为了一个不一定能成功的冒险突袭计划而让自己的部队承受着伤亡与损失的风险,真的值得吗? 王耀武心底想的是什么,忐忑的是什么,何炜焉能看不出? 于是他开口说道:“长官,我不需要您投入过多的兵力,只是我毕竟是带着小股部队深入突袭,因此也少不了正面部队的配合,我的意思是,在正面最好能发起骚扰性质的攻击,以吸引第一线日军部队的注意力,为我的偷袭部队创造战机,提供掩护,制造假象,出击的无需大部队,而是以班,甚至零散的步兵分散向日军阵地进行袭扰。” “前沿的袭扰攻击,与小股部队针对目标的穿插偷袭缺一不可,只有互相配合才能达成战术目标。” 听到何炜说以班为单位甚至是散兵出击袭扰,王耀武凝重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如果是以班排为单位轮流袭扰日军阵地,这还在他和五十一师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在淞沪会战时,其实他就带着五十一师在罗店采取过类似的战术,当然了,如果何炜是要搞整营整连的夜袭攻击,哪怕是佯攻,他王耀武也是决计不肯的,五十一师迭经血战,可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 “我自然也不可能让第五十一师的弟兄们白白发起袭击,而且从袭扰牵制的效果考虑,最好还能加上一些火炮来轰击日军的阵地,这样造成的声势也更大一些,我营有两门从日军那里缴获的山炮,待到五十一师的弟兄们攻击时,我会让我的人带这两门山炮提供掩护,如果长官看的上这两门日本山炮,等到这一战打完,这两门炮不如就送给贵部。” 何炜提出协同作战,先是许诺如果这次斩首行动一旦成功,定会给五十一师和王耀武分润协助和掩护作战的功劳,而后又提出送给他们两门山炮,这又是何炜加的码。 其实在增援第三零一团的战斗中,何炜已经看出了五十一师的火力配系,基本上没有什么炮火支援,即便有也都是步兵营里装备的八二迫击炮。 五十一师虽然也是国军战前整军计划之中的德式调整师,但是许多调整师的师属火炮都因为装备缺乏而没有成立,何炜在忻口会战时曾经待过的第十师就是如此,全师只有迫击炮,没有山野炮。 如果五十一师的情况和第十师一样,都没有师属火炮,那这样的情况下,两门七十五毫米山炮对其而言不说是如获至宝,那也是十分重要的助力了。 当然,何炜其实也有点小心思,主要是这两门从日军手中缴获的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目前对于自己和特务营来说,并非是不不可或缺的装备,而且剩下的炮弹也不多了,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第五十一师,刷一波王耀武的好感与人情。 王耀武也是个痛快人,在心中稍加权衡,觉得这一战真要打,五十一师不算亏,随即斩钉截铁的说道:“好,既然老弟你有如此决心,我五十一师也不能看着,不瞒你说,我师还真的就没有什么像样的身管火炮,战前部队整编训练时因为装备缺乏,师属炮兵营一直没有成立,淞沪会战时奉命增编师属炮兵营,可上面没有火炮拨发下来,这炮兵营也一直是个空架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两门山炮,等这一战过后,我可是要定了。” “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何炜说道。 王耀武也是个敢想敢干的主儿,下定了决心就立刻行动,又对何炜说道:“既然要打,要牵制日军,那就把动静闹得大一些,尚志兄,五十八师的情况怎么样?” 被叫到的五十一师第一五一旅少将旅长周志道走了过来,对王耀武问道:“师长,你是想让五十八师也参与进来?这恐怕不行,五十八师是俞总座的基本部队,而且他们在牛首山那边打的很惨,损失比我师还要大上许多,现在应该在整补,恐怕没法子连夜投入战斗。” 周志道所说的是七十四军的另外一个师,第五十八师,现任师长是冯圣法,而这个师的前任师长正是第七十四军的现任军长俞济时,某种意义上说,在目前七十四军的内部,五十八师才是亲儿子部队,五十一师反而要靠后, “那就给冯师长发电报,请他协调一下,最好将他们师的山炮营借调过来,担任夜间的袭扰射击任务。” 周志道说道:“如果只是借调他们的山炮营应该可行,今天五十八师从牛首山一线后撤时我师接应支援了他们一把,想来冯师长这个面子还是得给咱们的。” 王耀武点点头:“以我的名义给冯师长发电报,就说我师急需火力支援,另外告诉一五三旅旅长李天霞,让他手下的第三零六团和第三零五团立刻做好准备,随时准备以班排为单位向当面日军发起袭扰作战,你的第三零一团和第三零二团也要尽快做好准备。” “明白,我这就去。” “王师长,友军五十八师竟然有炮兵营?” 何炜好奇的问道。 王耀武略有些羡慕的点点头:“五十八师的前任师长是我七十四军的现任军长俞济时俞总座,这个师是zj省的几个保安团队改编的,武器装备比较好,有一个山炮营,我看过,装备的是六门淞沪造的老七五山炮。” 何炜听到是六门山炮,心里也更加有底了,王耀武说的山炮应该是老式的沪造七五山炮,性能比较差,而且大概率是十几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制造出来的老炮。 不过既然是干扰性质的袭扰射击,那就无所谓了,能打的响,够得着就行。 正当何炜与王耀武刚刚达成了协作关系,确定了五十一师会以全线的小规模袭扰为何炜的斩首偷袭行动提供掩护时,就见西宽次郎鬼头鬼脑的从充作临时审讯室的地下室钻了出来,谄媚的笑着凑到了何炜身边。 何炜看到他满脸堆着笑,心想这必是事情有了结果,于是,便跟着西宽次郎再次进入了那临时审讯室。 等一进去,何炜就看到有三个日军俘虏跟西宽次郎一样,穿上了中国军队的军服,头上还带着中国军队的德造钢盔,这三个日军全都垂头丧气,待见到是何炜走了进来,竟尴尬的露出了笑容。 这倒是令何炜大感奇怪,但很快,何炜的注意力就被临时审讯室内恶臭扑鼻的气味和另外一名日军俘虏的惨状吸引了过去。 “何营长,这狗日的刘路倒是有些手段,那四个日军俘虏里面有三个已经服了,就是他娘的剩下这一个比较死硬,倒有些骨气,我上了不少狠活儿,愣是不服软。” 张振军擦着手上的血迹与秽物,指着墙角处那名浑身是血的日军说道。 “何桑,这三个人已经被我说服,决定效忠于中国军队,只有这个人油盐不进,并不服从。” 何炜拍了拍西宽次郎的肩膀,赞许的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让三个人投效,已经是很不错的成果了,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西宽次郎脸上一红,结结巴巴的说道:“不过,不过是我当了翻译,让张桑把用在我身上的手段都轮番在他们几个身上再用了一次,然后又用了您的手段,给他们每个人都拍了那些对天皇和日本帝国大不敬的照片,除了那个家伙抵死不从,另外三个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已经听命于我为何桑您效忠了。” “营长,墙角那个狗日的倒是有几分骨气,我带着弟兄们给他一顿胖揍,狗日的愣是不他娘松口,要不宰了得了。” 杨彪忿忿的对何炜说道。 “八嘎,八嘎,死啦死啦的。” 这时,倒在墙角的那名不服软的鬼子兵突然扯着嗓子不住的对何炜大喊,何炜只是冷笑一声,扫了那三个新投效的日军一眼,随即从杨彪的腰间抽出了刺刀,走到那日军的面前,一刀捅进了他的嘴里。 “既然你这么忠心,那我就帮你玉碎。” 何炜冷冷的说道,手上一使劲,不断的转动拧动刺刀,先割烂了这日军的舌头,又刺穿了他的脖子,干净利落的杀掉了这个俘虏。 何炜抽出刺刀,对吓得发抖的西宽次郎说道:“你干的不错,这三个新投效的俘虏,现在开始就归你管理。” 西宽次郎自是不断的道谢,随即又恭恭敬敬的捧着一本笔记交给了何炜,说道:“何桑,这是我以前服役的步兵中队编制,整个中队和各个小队的编制状况我都已经写下,请您过目。” 何炜接过了笔记,只见上面已经将一个日军步兵中队的组织结构和编制情况详细的列举了出来。 他叫这个西宽次郎写这玩意自然有他的目的,既然要搞斩首行动,那么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化妆成日军深入敌后,而这化妆与冒充,自然不能像是穿越前看的那些电视剧一样,换上鬼子的军装就大摇大摆的乱闯。 这化妆渗透也是很有讲究的,至少,冒充成日军,编制人数和装备编组就得和被渗透的日军部队差不多,这是渗透作战的最基本原则。 何炜现在的计划是预计出动一个排左右的兵力,伪装成日军的一个步兵小队,这个兵力应该说是不多不少,既不会太显眼,又有相当的战斗力。 可日军的步兵小队编制,里面的说道却是非常多。 何炜刚穿越到此方世界时,对日军的编制体制的理解,很多时候完全是靠着穿越前看的那些网络资料,但打了这么多仗后,何炜才发现现在日军的编制简直是百鬼夜行,甚至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就以他即将化妆冒充的步兵小队为例,何炜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日军的步兵小队是由三个各配备一挺轻机枪的轻机枪战斗分队和一个配备了三具掷弹筒的掷弹筒战斗分队,可就他穿越来接触的实际情况来看,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在一九二五年,也就是日本的大正十四年,日军发布执行的所谓大正十四年式编制中一个步兵小队下属有六个分队,其中有两个是配备了一挺轻机枪的轻机枪分队,其余四个则是全部装备步枪的步枪分队。 此后,日军又在昭和九年,也就是一九三四年颁布了新的编制,该种编制下的步兵小队才是由三个各自装备了一挺轻机枪的轻机枪分队和一个装备了三具掷弹筒的掷弹筒分队组成,按照日军的计划,这一新编制应该在昭和十五年,也就是一九四零年彻底完成。 可在昭和十二年,也就是一九三七年中日战争就全面爆发,很多日军部队正处在改换调整编制武器之中,因此日军的基层编制十分混乱。 有的步兵小队是六个分队,有的是四个分队,甚至还有的是五个分队,各个分队的配置,装备轻机枪和掷弹筒的数量,还有不同师团和不同联队的基层编制也不尽相同,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绝对不能互相套用推断。 这也是何炜让西宽次郎把他所在中队编制列出来的原因,做戏要做全套,万一因为编制对不上号栽在这上面岂不是太亏了。 而西宽次郎所在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一个步兵小队则是由六个分队组成,其中每个分队由八人组成,两个为各装备了一挺轻机枪的轻机枪分队,两个是各装备了一具掷弹筒的掷弹筒分队,另外两个则是全部由步枪兵组成的步枪分队。 这也意味着,何炜预计冒充成日军步兵小队的渗透突袭部队,也必须要按照这个编制来编组。 第222章 斩首 1 第222章斩首1 “一,二,走!” “一,二,走!” “拉上来,拉上来,推轮子!” 五十一师第三零一团的阵地上,一片喧嚣,三百多名来自七十四军第五十八师炮兵营的官兵正在暗夜的火光下推拉着火炮。 王耀武的办事效率很高,只是稍加沟通便从友军第五十八师借来了炮兵营,这一营炮兵也很快到达了第三零一团的阵地。 在三零一团的阵地侧后,五十八师炮兵营的官兵们将六门沪造七十五毫米山炮从驮马上卸下,组装完成后开始向前推进,六门二十多年前生产的,炮身上还带着大清朝团龙军徽的沪造七十五毫米山炮在火把火光的照映下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在王耀武的统一指挥筹划下,五十一师很快就做好了向正面之敌发起小规模突击的准备,全师四个步兵团和师直属部队尽皆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也很是出乎何炜的意料,他虽然早已经知道王耀武这个悍将的手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弱兵,但五十一师的战备速度和表现还是比他想象中的快出不少,这么看,也的确配得上未来抗日铁军的称呼。 五十一师各部既已陆续做好战斗准备,何炜这边自也是加快速度,原计划由特务营炮兵连操作使用担任掩护袭扰射击任务的两门缴获自日军的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被提前交付给了第五十一师。 这么做一来是向第五十一师示好,二来是为了减少指挥和人员调度的麻烦,如果这两门炮依旧由特务营炮兵连操作使用,那么又得和新到的第五十八师炮兵营配合,实在是太麻烦,于是何炜干脆就大方的将这两门炮提前交付给了第五十一师。 在五十八师炮兵营的不远处,特务营的炮兵连连长陈信生正和五十一师派来接炮的少校军官交割。 “长官,一共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两辆炮车,这就全部交给你们了,就是炮弹少了点,只有四十多颗,你们最好让步兵部队搜一搜战利品或者缴获品,看看有没有七五山炮弹,另外就是我们的炮都是用汽车拉的,没有驮马,你们得自己找马。” 那名接炮的少校军官自是不断说着感谢:“炮弹少点无所谓,起码有炮了,我师在淞沪战场上奉命成立师属炮兵营,任命了我为营长,可惜根本就没有炮可以用,现在好了,多亏了伱们,我这炮兵营总算不是个空架子了,马也不是事情,我们手里拉炮的驮马还是有几匹的,总之,谢谢你们了。” 两人很快交割完毕,几十名五十一师炮兵营的官兵从特务营炮兵连的手中接收了这两门日本造七十五毫米山炮,对于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五十一师炮兵营的军官们都是不陌生。 早在北洋军时期国内就已经大量从日本引进同型号的山炮,阎锡山的晋绥军更是大批量装备这一型号山炮,所以只做了简短的交割手续,五十一师炮兵营的官兵们便熟稔的接收掌握了这两门山炮,又拉来了十几头驮马,而后便与五十八师的炮兵营合兵一处。 六门沪造七十五毫米山炮和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组成的炮兵部队开始小心翼翼的在步兵掩护下向阵地前推进,布设炮兵阵地。 第三零一团的阵地中央,何炜也正带着他临时编组的猴版特种部队做战斗准备。 他这个猴班特种部队完全按照西宽次郎供出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步兵小队的编制来组织,分为六个八人制的步兵分队,加上一名小队长和一名小队附和两名传令兵,正好是五十二人。 何炜已经搜集了第三零一团阵地前日军尸体上的番号,发现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第一中队的步兵第二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小队长也被第三零一团打死。 发现了这个情况后何炜简直是大喜过望,因为西宽次郎就是这个中队的第三小队长,对同一个中队的另外一个小队的状况自然是比较熟悉。 既然要伪装冒充,那就要尽可能的贴近真实,冒充日军尤其不容易,因为日军的一个步兵联队的士兵几乎都来自于同一个县,很多士兵都是老乡,有着严重的地域色彩和地域风俗文化,所以冒充日军深入敌后露馅的概率非常大。 口音,习俗,乡情等,到处都是容易出纰漏的地方,好在何炜现在有几个效忠于他的日军俘虏,大大减少了出岔子的可能性! “快点,快点,把东西收拾好!” “班长,这狗日的衣服不合身,是从尸体上扯下来的,他娘的怎么有一股臭味。” “少废话,快穿快穿。” 四十多名特务营的官兵在班长和军士的催促下陆续换上了日军的军服,何炜的这支小队主力是杨彪的特务排,此外又从全营抽调了一批老兵补充进来,完全按照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编制编成了六个步兵分队。 这六个步兵分队,分为两个各装备一挺轻机枪的机关枪分队,两个各装备一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的掷弹筒分队和两个完全装备步枪的步枪分队,所有人除去轻机关枪射手外,均配备缴获的日军三八式步枪各一支,六点五毫米子弹一百五十发,日造手榴弹两颗,两个轻机关枪分队的机枪射手则扛上了从五十一师借来的捷克式轻机枪。 本来何炜打算完全按照日军的配置,给他们配备从战场上缴获来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的轻机枪,可下面的弟兄对此却有些不太情愿,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用歪把子。 现学现卖也完全来不及,主要是歪把子轻机枪的使用方法无论是和捷克式比,还是和特务营配备的比利时造勃朗宁fnd轻机枪比都太过繁杂,光那个需要一个个往漏斗供弹具里面装填五发子弹桥夹的装弹方式就令许多弟兄恼火无比。 而西宽次郎却告诉何炜,日军部队中目前装备有很多缴获的捷克式轻机枪,因为这种机枪比日军的机枪好用,所以当从中国军队手中缴获到捷克式轻机枪之后,许多部队都会留用。 不仅是日军的步兵,一些日军的辎重兵和炮兵部队也会留用中国军队损失丢弃的捷克轻机枪,因此日军部队重使用捷克式轻机枪的情况也并不罕见,于是,何炜遂下令用从五十一师借来的两挺捷克式轻机枪替换了歪把子轻机枪。 两个掷弹筒分队则都配备了一具缴获自日军的八九式掷弹筒,掷弹筒手当仁不让的由那几名日军俘虏担任,掷弹筒这玩意要想用好,完全靠的是经验,只能让这几个日军俘虏来打。 除此之外,何炜为了增强近战火力,从特务营全营抽调花机关冲锋枪和二十响快慢机手枪,王耀武又从他的卫士排中调了一批快慢机补给何炜。 何炜遂给这支斩首小队中的中国官兵每个人配备了一支花机关枪及四个二十发弹匣,还有一支快慢机手枪及四个二十发弹匣,每个人的花机关枪和快慢机手枪以及弹药全部隐藏在背包中,同时何炜还为每名士兵额外增发了三颗巩造长柄手榴弹,同样也藏在背包中。 如此以来,这支由五十二人的小队,一共装备有四十八支花机关枪,四十八支快慢机手枪,四十八支三八式步枪,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两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也称得上是近战和远战火力齐全了。 “快点,快点。” 已经换装完毕的何炜不断的催促着手下的官兵换装,此时的何炜,挂着日军的曹长军衔,腰间挂着一把曹长指挥刀和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背后是野战背包,肩上还斜挎着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头戴着日造九零钢盔,活脱脱一个日军下士官的打扮。 “何营长,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挂着军曹军衔的黄参谋走来,他便是五十一师那名懂日语的参谋军官,在得知何炜试图去干掉朝香宫鸠彦王之后,黄参谋便自告奋勇的向王耀武要求加入进来。 何炜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虽然他大胆启用了西宽次郎等四名日军俘虏,不过他终究是不可能完全放心,如果有黄参谋这么个懂日语的跟在身边,随时随地盯着那几个日本俘虏,想来要安全不少。 “不错,黄兄,一会儿你给我盯住那个西宽次郎,防止这家伙玩什么花花心肠,其他的你不用管,看我眼色行事就好。” “我明白。” 黄参谋略有些兴奋的说道,这个黄参谋是黄埔九期步兵科的毕业生,毕业后即考入了军政部的公派军事留学生,被送到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学习,可是刚刚入学没多久全面抗战就爆发,黄参谋遂和几名同学退学返国,分派到五十一师之后,没有当过连排长直接参加战斗,而是一直在师部当参谋,故而他对未能直接和日军作战很是遗憾,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个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实际上,这个黄参谋在从西宽次郎身上缴获的感谢状中得知了朝香宫鸠彦王可能在离五十一师阵地不远的地方时,就起了干掉朝香宫鸠彦王的心思,否则他看到那封感谢状时也不会那么激动,甚至他这个心思起的比何炜还早,可以说也是一个好战分子。 “何桑,黄桑,我的人已经都准备好了,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等到斩首小队的弟兄们差不多整顿完毕,换上了一身日军中尉军服的西宽次郎凑到何炜身边问道。 “嗯,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他们三个有两个人被编入了掷弹筒分队担任掷弹筒射手,还有一个人跟在我身边当勤务传令。” “好,你跟他们说不要耍心眼,我已经安排了人随时随地盯着他们,这位黄参谋更是懂日语,他们如果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的配合,不要在底下搞小动作。” “何桑,您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娘的,老子就在你后边盯着,你他妈要是敢玩什么里格儿楞,不用营长发话,老子第一个先弄死你。” 特务排排长杨彪恶狠狠的对着西宽次郎说道,杨彪也换上了一套日军上等兵的军服,他将冒充日军小队长身边的一名勤务传令兵。 西宽次郎被杨彪唬了一跳,讪笑着哈腰点头。 “行了,你下去准备吧,一会儿你可是我的顶头上司,好好表现。” 何炜笑着挥退了西宽次郎。 他这个斩首小队是冒充成日军的步兵小队,何炜冒充成了这一步兵小队的小队附,西宽次郎则是冒充了中尉小队长,当然,他不可能用他自己的身份来冒充,而是冒领了他所在中队的第二小队小队长三宅刚中尉的身份,西宽次郎是第三十六联队第一中队的第三小队长。 这位已经阵亡的三宅中尉则是第二小队小队长,当初没少欺负西宽次郎,西宽次郎也对此人的情况十分了解,故而,西宽次郎就顺理成章的以三宅刚中尉的身份担任起了这支斩首小队表面上的小队长。 西宽次郎对何炜这几十号人整体冒充成第二小队,他自己冒充起小队长三宅刚这一做法其实并无多少反感,首先,他肯定是不会,也不想直接以自己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带着何炜他们深入到日军后方,毕竟,这么干的话,即便这次行动成功了,日军时候追查下来,他西宽次郎也难免露了相,到时候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事,可他还在日本的家人却要跟着倒霉了。 但用经常欺负自己的三宅刚中尉的身份执行这次任务,西宽次郎倒是乐见其成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一想到那个已经阵亡了的家伙自己死了,家人却还要不明不白的被牵连,西宽次郎就觉得心中暗爽。 “营长,弟兄们都来了。。” 这时,特务营的上尉副营长兼任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跑来,身后还跟着特务营的一营主要军官,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炮兵连连长陈信生,通信排排长孙希圣,还有配属的战车连连长赵虎震。 众人看到已经换上了日军军服的何炜,都感到十分别扭,何炜则召集众人,蹲在战壕里,由传令兵陶黑娃打着手电,展开了一张淳化附近的作战地图。 “都过来,我简单说几句。” 军官们凑了过来,何炜用腰间指挥刀的刀鞘指向了第三零一团阵地在地图上的位置。 “各位,计划呢,我已经跟大家说过了,我准备冒充日军渗透到他们的后方,五十一师的弟兄将会以全线的袭扰攻击掩护我的行动,我准备亲自带人摸进去,我不在,部队统一由傅副营长指挥,全营连同赵营长的战车连,护送我们到日军第一线阵地前三公里处。” “到了这里我带人继续前进,你们则就地隐蔽,做好接应我们的准备,如果看到了两红一绿的信号弹且听到了激烈的枪炮声,那就是我要求支援接应的信号,看到信号后立刻沿着公路向前攻击前进接应我们,攻击时可以大胆一些,日本人在夜间的作战十分谨慎,你们可以放开了打。” 何炜说完,傅琛则问道:“营长,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实在是太冒险了,你要是能突击出来还好,如果要是陷在里面,可是连求援信号都发不出来,到时候怎么办?” “这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一点风险都不敢冒还想打胜仗的战例,恐怕到现在还没有过,放心吧,我自由计较,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办就行。” 何炜笑着说道。 见到何炜已下定了决心,军官们也不再多言,立刻分别下去准备,特务营的主力和配属的战车连也动作了起来,开始领取弹药,检修车辆,做出击前的最后准备。 已经做好准备的斩首小队则在何炜的带领下,率先越过了第三零一团的阵地,开到了公路附近隐蔽,静静的等待着五十一师的掩护攻击。 刚刚给特务营主要军官开会时,他们眼中担忧的神情何炜都看在眼里,的确,他的这次斩首行动弄的十分仓促,在准备仓促的情况下孤身犯险,深入敌后,可以说是十分凶险,而且情报准备亦十分不足,何炜甚至都无法保证自己的目标朝香宫鸠彦王一定就在目标区域。 即便自己带着这几十号弟兄顺利的沿着公路渗透到了日军的后方,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碰到正主儿,而一旦自己在日军的后方露了相,面对的将是至少两个步兵联队的日军,届时,不要说干掉朝香宫鸠彦王,自己的命可能都保不住,几十人的部队想要从两个步兵联队的夹缝之中突出重围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尽管十分凶险,但是何炜一想到有可能手刃一手缔造了金陵大屠杀的元凶,他心中的那点担心和忐忑也瞬间消失一空,即便是没法子干掉朝香宫鸠彦王,即便是孤身犯险无法突围,自己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也要把日本人的后方给搞乱! 五十一师第三零一团指挥所,第五十一师师长王耀武静坐在行军椅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颇有些忐忑,亦有些期待,这位毕业于黄埔三期的新锐军官从军校毕业开始,征战将近十年,大仗小仗无数,可今天的作战却令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想到那个叫做何炜的军中后起之秀有可能干掉日本天皇的叔叔,王耀武的心中便有些激动,毕竟,所谓天皇的叔叔,用中国话说就是皇叔,弄死这么一号人物的诱惑可是太大了,而且何炜这种化妆渗透,深入敌后的作战方式更是王耀武从未见过的战术战法。 如此高价值的目标,加上前所未见的战术战法,也让王耀武对今夜这场极度匆忙的行动充满了期许和激动。 “师长,第一五三旅旅长李天霞刚刚也打来电话报告,他所部的三零六团和第三零五团都已经做好攻击准备,进入了指定位置,随时可以开始袭扰攻击。” 五十一师第一五一旅旅长周志道跑来,向王耀武报告道。 “你的旅怎么样?” “三零二团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三零一团也准备好了,代理团长纪红儒亲自带了三个步兵连队上去了。” 王耀武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炮兵呢?” “炮兵部队还没有到位,这也怪不得他们,我们的第一线阵地和日军的第一线阵地距离比较远,五十八师的炮兵营装备的是老沪造七五山炮,最大射程只有四公里,必须得靠人力把炮拉上去才能打,特务营何营长送给我们师的那两门山炮射程也有限,还要等等。” “派人通知炮兵和各团,炮兵到达可以开火的位置后可以自行开火,各团以炮兵开火为信号,炮兵开火后即自行发起攻击。” 王耀武说道。 周志道立刻下去通传命令,王耀武低头看了看手表,强压住心下的期待与激动,在寒冷的冬夜中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抬起头来,向远处黑夜中的地平线眺望。 二十分钟后,前沿阵地,第五十八师炮兵营的几百名官兵成功的将六门沪造山炮拉到了距离日军第一线阵地仅有四公里的地带,设置了山炮射击阵地,这种沪造山炮是仿造自德国克虏伯公司在一九零四年开发出的七十五毫米管退式山炮,迄今为止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位于淞沪的江南制造局则于一九零五年开始仿造生产。 五十八师炮兵营的这六门沪造七五山炮的炮身上还刻着清军的团龙徽章,从清末的北洋军,再到北洋军阀,北伐军和国民革命军,六门不知道被转了几手,见证了多少沧桑历史,自制造出已有二十多年历史的老山炮依然奋战在保卫祖国的第一线上。 这种火炮射程很近,且比较笨重,因此第五十八师的官兵只能先用骡马驮载,而后将火炮卸下,以人力的方式拉动前进,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成功的达到了放列阵地。 同时,装备着两门七十五毫米四一式山炮的五十一师炮兵营也和第五十八师炮兵营齐头并进,并靠着四一式山炮的性能优势率先开辟了射击阵地,特务营送给第五十一师的这两门山炮射程其实也不远,也不过只有六公里,但胜在轻便,故而速度稍快。 这八门山炮陆续在日军的第一线阵地前四公里处放列完毕,由于较为落后的沪造山炮几乎无法进行间接瞄准射击,大多数时候只能采取最原始的直瞄射击。 因此,六门沪造山炮几乎将炮口打平,炮手们在黑夜中借助微弱的月光,使用最原始的类似于步枪三点一线式瞄准原理的瞄准具,将火炮对准了几公里外隐隐绰绰的日军阵地。 终于,随着五十八师炮兵营长的一声低吼,一名大汗淋漓的炮手拉动拉火绳,随即,一门老骥伏枥的沪造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口冒出一团橘黄色火焰,一颗七十五毫米爆破榴弹随着一声巨响应声飞出,打破了宁静的夜空 第223章 斩首 2 第223章斩首2 轰 轰 五十八师炮兵营的六门沪造七十五毫米山炮先后开火,打响了袭扰攻击的第一炮。 紧接着,五十一师炮兵营的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也开了火,八门七十五毫米山炮组成的称不上强大的炮兵群,向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阵地投射出了一轮轮弹雨。 安静的夜,瞬间变的纷乱而嘈杂,由于观测装备和火炮装备都比较落后,参与炮击日军阵地的五十八师和第五十一师炮兵并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炮击战果。 其炮击只能说是尽可能的将炮弹打到日军的主防线上去,谈不上什么精准性,甚至还有不少炮弹都偏离了日军阵地。 毕竟,这次斩首行动来的实在是太过匆忙,如果在白天就已经敲定,两个师的炮兵军官们还可以提前观测目标,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战斗任务,在没有提前观测目标的情况下,两师的炮兵们在夜间几乎都成了睁眼瞎,只能凭着感觉和概率开火射击。 “预备,开放!” 轰 “拖炮,上弹。” “排长,我啥也看不见。” “看不见也打,给我放,打。” 随着一声声口令,五十八师的炮手们不断的调整着沪造山炮炮身后方的瞄准棍,以最原始的三点一线的方式通过沪造山炮后部的t型标尺和炮身托杆座上的准星调整射向,瞄准射击。 可在看不见尽头的黑夜,炮手们以目视根本看不到什么清晰的目标,这场炮击遂从最开始的瞄准射击,最终演变成了不加以仔细瞄准的概略射击。 想要清楚的观测到第一线阵地上日军掩体阵地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派人向日军的阵地射击照明弹,然后将炮队镜和望远镜一架便可一览无余。 可惜,日军强大的队属炮兵火炮的射程是五十八师和五十一师这些老炮的两倍有余,一旦打出照明弹,这炮兵阵地也会立刻暴露。 很快,发现在夜间瞄准无效的炮手们索性放弃了仔细瞄准,加快了发射速度,干脆把眼睛一闭,向着日军阵地的大致方向做连续射击。 无论是五十八师的沪造七十五毫米老黄牛山炮,还是五十一师新得的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全都改成了睁眼瞎式的概略炮击,用不太文明的词汇来形容,就是瞎几把打。 这场为了掩护斩首行动的袭扰攻击,就这样,用一场稀里糊涂的炮击拉开了序幕。 在炮击开始后,已经潜伏到日军阵地前的五十一师各团步兵也先后开火,向日军发起了袭扰,五十一师一五一旅的第三零一团和第三零二团,一五三旅的第三零五团和第三零六团向当面的两个日军联队发起了全线攻击,各团派出攻击的步兵全都以班排为单位发起攻击。 密集的捷克式轻机枪声和中正步枪,汉阳造步枪的枪声在日军的阵地前爆豆一般响起,几十条或红或绿的曳光弹道像是火舌一样七扭八歪的交织在一起,砸向了日军的阵地。 伴随着密集枪声的是如雷的喊杀声,不过,枪声和喊杀声虽然密集,可五十一师的官兵们没有贸然向日军的阵地发起正面冲击,只派出了一些散兵零星的向日军跃进,动静可以说闹得非常大,但大规模的步兵攻击则是半点没有。 何炜在与王耀武筹谋此次袭扰掩护攻击时就已指出了只需要派出小股部队,王耀武更是不会拿自己手下宝贵的步兵去瞎折腾,所以这掩护攻击从一开始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王耀武为了把动静闹大,对各团下令出击部队不要带八二迫击炮也不要带重机枪。 出击的部队只带步枪和轻机枪,特别要集中轻机枪,在阵地中留守的部队将轻机枪全部借调给出击袭扰的部队。 因此,五十一师派出进行袭扰攻击的每个步兵班都至少配备了两挺轻机枪,而且所携带的弹药大多为曳光弹,攻击开始后造成的声势极大。 一时间,日军第九师团十八旅团两个步兵联队的阵地前,轻机枪,步枪,驳壳枪,七五山炮弹奏响了一出混乱的交响乐,一道道轻机枪连续射击产生的火龙飞舞而来,步枪兵使用曳光弹开火射击产生的弹道更是密密麻麻星星点点。 七五山炮打出的榴弹使用毫无章法的单炮射击战术向看不清的日军阵地胡打乱轰,如果以一般作战的原则来看,这是一次从头到尾都不合格的攻击,但若以不追求战果的袭扰战的视角来看,那便十分合格了。 十八旅团的两个步兵联队阵地前简直像开了锅一样,由于日军对南京的进攻是突击作战,因此十八旅团下属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根本就没有在阵地前布设大面积的铁丝网,鹿砦,地雷等障碍物,阵地前全是一望无垠的开阔地和沟壑,这也给第五十一师的袭扰攻击以足够的便利。 突如其来的袭击将在睡梦中的日军惊醒,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很快动作了起来,位于第一线的日军步兵很快进入了阵地,两个联队的军官也开始观察情况。 当看到阵地前中国军队那密集的曳光弹道组成的攻击火力时,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的军官们很快发觉情况不秒,而不时落在日军阵地中的七十五毫米山炮弹更是让日军的军官们警惕万分。 中国军队的火力向来贫弱,可在夜间却出动了如此多的火炮炮击,日军的军官根据夜袭中国军队的火力强度,立刻推断出中国军队很可能要利用夜袭发起反击。 而经历过淞沪会战的第九师团也并非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在淞沪的战场上,白天是日军重炮飞机的天下,到了夜间,则是中国军队的舞台,在淞沪,经常是天一黑,中国军队便集中各种白天不敢开火的火炮向日军炮击,而后是如浪潮一般接连不断的步兵反冲击和逆袭。 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式的夜袭作战,一度让淞沪战场上的日军感到不堪其扰甚至头皮发麻,五十一师更是个中高手,在淞沪的罗店作战中,五十一师就多次采取逆袭的战术和日军反复拉锯,今天这次雷声大雨点小的真唱假打袭扰作战,对参与此次行动的第五十一师老兵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第十八旅团的两个步兵联队很快发起了反击,第一线的步兵开始开火,用各种步机枪跟阵地前的第五十一师官兵开始了对射,而两个步兵联队的直属联队炮中队和下属各个步兵大队的大队炮小队,也适时的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和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向阵地前发射了照明弹。 十几颗七十五毫米和七十毫米照明弹在几百米的空中爆炸开来,飞出的照明弹弹体在爆炸的作用下立刻张开了一具具白色的小型降落伞,弹体内部的照明材料很快发出了让四周有如白昼一般的光芒,十几颗照明弹在空中缓缓落下,下方的阵地则被照的和白天无异。 五十一师和十八旅团的两个步兵联队就这样完全混战了起来,枪声,炮弹爆炸声,喊杀声,口令声混在一起,仅就火力的投射密度而言,已丝毫不逊于双方在白天的战斗。 这其中尤以在白天进攻五十一师三零一团阵地的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为甚,在白天的战斗中,步兵第三十六联队本就遭到了特务营和战车部队的拦腰突袭,被打的损失颇大,因此全联队上下的精神状态都处在高度紧张之中,没想到中国军队在夜间又发起了夜袭。 全联队很快就火力全开,向阵地前猛烈扫射,不仅联队内的联队炮和大队炮纷纷开火射击,联队直属速射炮中队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也拉到了第一线阵地,做好了随时对中国军队战车射击开火的准备。 一时间,第十八旅团两个步兵联队的阵地前枪炮横飞,喊杀震天。 在距离日军第一线阵地五公里开外的第九师团第十八旅团司令部附近,日本陆军第九师团步兵第十八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少将被突如其来的枪炮声惊醒,翻下行军床,冲出了自己的帐篷,飞快的跑到了旅团司令部中。 第十八旅团的司令部中,旅团部的参谋和军官,传令兵忙成了一团,电话响铃声此起彼伏,井书宣时刚刚进入旅团指挥所,一名大尉参谋就匆忙的跑到他身边,敬礼过后立刻面色凝重的说道:“旅团长阁下,步兵第三十六联队报告,中国军队发起了夜间袭击。” “敌军的人数有多少,火力几何?” 井书宣时稳定住心神,问道。 “人数不明,中国军队似尚未开始大规模冲击,但是火力很猛烈,第三十六联队报告敌人的机枪火力非常猛烈,而且还有炮火掩护,据第一线的军官报告,敌人的火炮至少是七十五毫米级别的山野炮,数量也不少,从落弹和敌人的炮声以及开炮频率来判断,要多于一个炮兵中队,甚至极其可能是一个炮兵大队的火炮在射击。” “什么?” 听到有七十五毫米级别的火炮为中国军队提供掩护,井书宣时顿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中国军队作战几个月,他已经对中国军队的火力配置有了足够的了解。 绝大多数中国军队的基本战术单位-步兵师的最大口径火炮只是八二迫击炮,而今天夜袭的对手居然出动了如此数量的火炮充当夜袭掩护。 这很可能说明,夜袭的中国军队是在搞大动作,是在发起志在必得的反击,联想到白天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在进攻中遭受到的挫败,井书宣时顿时打了个哆嗦,那点残存的睡意也没了。 “报告旅团长,步兵第十九联队报告,阵地前沿有中国军队袭击,敌人火力相当猛烈,到处都是敌人的机枪弹曳光弹道。” 另一名参谋焦急的对井书宣时报告道。 井书宣时这下子有点懵了,白天的进攻虽然极其不顺利,但对面中国守军的损失要远比日军多,哪怕是突然遭到中国军队侧翼袭击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实际上离攻下中国军队的阵地也就差了那么一口气。 如果不是在马上要攻入中国军队阵地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支混合有战车且火力猛烈的中国援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恐怕早已经拿下了对面的阵地。 中国军队明明已经在白天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夜间又怎么会拿出这么多的兵力,这么猛的火力和宝贵的山野炮火力来反击? 井书宣时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对面的中国军队连夜增加了兵力,企图发起反攻。 白天的中国援军已经出动了战车,夜间又增加了火炮,井书宣时甚至隐隐觉得中国军队很有可能增加了一个步兵师的兵力,因为即便是装备比较好的中国军队,其配备的山野炮数量也只有等同于日本军队一个炮兵大队的规模。 而第三十六联队报告,中国军队的炮兵规模很可能接近一个炮兵大队,那岂不是敌人很有可能增加了一个步兵师的援军? 想到这,井书宣时的后背就有些发冷。 “快去问问两个联队,特别是第三十六联队,他们的正面有没有出现中国军队的战车?” 井书宣时对参谋说道。 “旅团长阁下,三十六联队报告还没有发现敌人的战车,但是联队的速射炮中队已经拉到了第一线阵地做好了准备,第三十六联队的联队长向旅团部发出了请求,希望让师团的炮兵能够向阵地前实行掩护炮击。” 井书宣时点点头,随即又不悦的哼了一声。 “告诉他,小心中国军队的战车,但是现在中国军队的步兵还没有发起大规模冲击,如此莽撞的发起炮击岂不是自乱阵脚,告诉他们不要慌,紧紧的盯住第一线阵地,不要碰到一点动静就要炮击,凭中国步兵的火力,联队炮和大队炮就能够顶得住一般的攻击,上来就要师团的炮兵支援像什么样子。” “是!” 参谋自是去以电话向第三十六联队传达旅团长井书宣时的命令,而井书宣时则在闷闷的炮声和枪炮声中走出了帐篷,向第一线的阵地瞭望。 站在冷风中,透过望远镜,井书宣时看到的是照明弹打出的若隐若现的鱼肚白,还有地平线上漫天飞舞的曳光弹道和时有时无的喊杀声。 “该死的中国军队,究竟想要干什么。” 井书宣时低声喝骂道。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在距离第十八旅团司令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从十几顶特大号帐篷中钻出了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这十几顶帐篷围成了一圈,将一顶大帐篷围在了最中间,一圈帐篷的四周都搭起了沙包,设置了机枪阵地,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名端着步枪的日军步哨在巡视警戒。 在一个堆积满沙包的步哨阵地上还挂着一个大木牌,在这一木牌子上,写着五个大字-朝香监视哨。 不多时,从帐篷中走出一名长相俊朗清秀的日本军官,在几名卫兵的保护下,悄悄的走到了井书宣时的身边,而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前沿战斗吸引的井书宣时,直到担忧的放下望远镜时,才注意到了身边的来人。 看到了身边的军官,井书宣时立刻上前敬礼。 “阿宫殿下。” 那名被称作阿宫殿下的军官长相十分清秀,留着仁丹胡,身着带着麦穗的军服,腰间挎着带有皇族御纹的军刀,身体右侧的精致皮质枪套中是一把做工十分精良的象牙雕花手枪, 其年轻的面庞完全与其年过半百的实际年龄不相称,而在那清秀的面庞上,却有着一双表面古井无波,实则内里却暗藏杀机与阴鸷的双眼。 此人正是当今日本天皇裕仁的皇叔,同时也是目前的淞沪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王。 同时,他也是何炜的目标,更是那场惨无人道的金陵惨案的始作俑者。 “不必多礼,井出君,前面是怎么会事?” 朝香宫鸠彦王面无表情的问道。 “中国军队突然对我两个步兵联队同时开始夜袭,动静闹得很大,据第三十六联队报告,敌人出动了至少一个大队的山野炮对该联队的阵地进行炮击,机枪火力也很猛烈。” 朝香宫鸠彦王点点头,也举起了望远镜向远处的第一线阵地观察瞭望。 正在这时,一名参谋从第十八旅团的旅团部帐篷中钻出,焦急的跑到了井书宣时身边,向朝香宫鸠彦王敬礼后,急切的说道:“第三十六联队报告,敌人的炮击越发猛烈,刚刚一颗炮弹击中了三十六联队第一大队的大队部,大队长受伤,三十六联队再次申请师团炮兵支援。” 井书宣时面色一变,急道:“中国步兵开始冲锋了?” “第三十六联队和第十九联队正面的中国军队都没有冲锋,只是一直保持着猛烈的步机枪火力。” 井书宣时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没想到中国军队针对第三十六联队的炮击居然如此犀利,猛烈且准确,竟然在暗夜中击中了第三十六联队的大队指挥所。 可更令他奇怪的是中国军队花了这么大力气掩护,突击的部队居然还没有开始发起冲击,中国军队的举动当真是令人费解。 在这里疑神疑鬼的井书宣时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就五十八师炮兵营那六门老掉牙的沪造山炮和五十一师炮兵营那两门四一式三炮,哪里能在暗夜之中玩什么精准炮击。 不过是一颗瞎猫碰死耗子的炮弹正好击中了那个倒霉的大队指挥所罢了,现在正在开火的那八门山炮,说是乱打乱射一点也不为过。 想了好一会儿,井书宣时似是下定了决心,对身边的朝香宫鸠彦王低声说道:“阿宫殿下,中国军队今天晚上的行动很奇怪,我担心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想去第三十六联队那里看看,恐怕,恐怕暂时不能护持在阿宫殿下左右了,请阿宫殿下恕罪。” 说完,井书宣时便向朝香宫鸠彦王鞠躬,朝香宫鸠彦王也很是亲切的将井书宣时拉了起来,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指了指远处停着的卡车说道:“井出君不必苛责自己,你我身为陛下臣子,自当尽心竭力效忠于天皇陛下,怎可因为我个人而影响部队作战,既要去第一线就尽快动身,不要骑马,就坐我护卫部队的卡车去,我再抽出一个步兵小队随你同去,既可以保护井出君的安全,必要时也可以直接投入战斗。” 随即,朝香宫鸠彦王对身边的随侍说道:“告诉天野中队长,调出一个步兵小队和四辆卡车,跟井出君一起上第一线。” “是。” 见朝香宫鸠彦王如此关心自己,井书宣时自是万分感动,心下无比感激,日军的步兵旅团司令部规模很小,仅相当于师团部的一个派出指挥机构,没有直属部队,更没有车子坐,只有二十几匹军马。 朝香宫鸠彦王身为皇族和淞沪派遣军司令官,身边的配置待遇自然不会如此简陋,不但有几名亲随和淞沪派遣军司令部派来的十几名参谋军官,在句容和汤山一线的第十六师团视察时,还带走了第十六师团的一个完整步兵中队作为护卫。 交通工具更是马虎不得,淞沪派遣军特别抽调了一批从中国民间公司抢掠而来的美国卡车和高级轿车用于朝香宫鸠彦王的日常出行机动。 再三向朝香宫鸠彦王表示感谢后,感动的差点流下眼泪的第十八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很快就坐上了卡车,带着朝香宫鸠彦王护卫中队中的一个步兵小队迅速出发,沿着公路飞快的向前沿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赶去。 目送走井书宣时后,朝香宫鸠彦王脸上的和煦笑容瞬间消失,转而向远处的战场瞭望扫视,看着南京城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不可掩饰的暴戾与凶光。 在寒冷的幽暗夜晚中,朝香宫鸠彦王看着井书宣时那渐行渐远的车队消失在黑夜的漩涡中,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多出了一丝丝莫名其妙的忐忑和不安。 第224章 斩首 3 第224章斩首3 隆隆的炮声中,何炜带着他的斩首小队和特务营的主力开到了第三零一团阵地的公路上,和汤山附近的阵地一样,淳化这里也有着完好的战备公路,足够日军的战车,重装备,加农炮和牵引车通行。 毫无疑问,这里的公路也被五十一师提前进行了破坏,而正是因为对重型装备和车辆的相对依赖,和第五十一师对垒的第九师团十八旅团也正是因此才以公路为所属两个步兵联队的战斗划分境地。 而现在,何炜就要带着他这支斩首小队,沿着这条公路从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的接缝处穿插渗透进去。 在公路两侧的野地中,何炜率领斩首小队走在公路右侧的野地中,在后方是特务营的步兵第一连,步兵第二连,公路左侧则是步兵第三连,炮兵连和通信排,战车连的十七辆一号战车跟在特务营的后方,开着最微弱的灯光在野地中缓慢开进。 随着和日军阵地距离的不断缩短,远处的枪炮声越来越大,在五十一师声势颇大的袭扰下,十八旅团下属的两个步兵联队已经集中了全部火力反击,第一线各个步兵大队所配备的轻重机枪,掷弹筒和步兵炮,联队一级的联队炮全都开始射击,向阵地前开火猛轰。 一颗颗信号弹接连不断的飞到空中,将两军的接火接敌地带照映的有如白昼一样,行军中的特务营官兵甚至可以看到飞扬到半空中的曳光机枪弹道,越发猛烈的枪炮声反而为特务营的行军提供了极好的掩护,战车开进时发动机的轰鸣声也被压了下去。 “营长,到地方了,到地方了。” 特务排排长杨彪拎着一条三八大盖带着几名身着日军军服的弟兄小跑过来,对何炜点了点头。 何炜当即对身边的几名特务营军官说道:“就送到这里吧,你们就在这里设置阵地,构筑工事,对四周密切警戒,一旦看到两红一绿的信号弹,立刻向前攻击前进接应我们。” 何炜说完,傅琛,方京,胡兆武几人都没有像往日那样立刻应答,反而或若有所思,或忧心忡忡,或欲言又止,竟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很是有些不对。 何炜也很明白他们的心情,他今天搞的这出斩首行动,对穿越前那些天天沉浸在特种作战,空降突袭,精准打击,定点清除等概念中,又经常被诸如志愿军奇袭白虎团等战例故事吸引的军迷而言,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可何炜手下这些军官,大多毕业于黄埔军校,或成长于行伍,接受的军事教育都是拉开了阵仗搞堂堂之阵的正规作战思想,何炜搞的这个斩首,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过于离经叛道。 “好了,别担心,我敢干就有把握。” 何炜劝了几句,在短暂整队后,终于带着这支五十二人的斩首小队,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 走在最前的,是伪装成日军小队长的西宽次郎,西宽次郎本来就当过步兵小队长,因此入戏很快,甩开步子一走,那皇军小队长的感觉一下子就又回来了。 身后是何炜杨彪等几名小队部人员以及黄参谋,化妆成曹长军衔小队附的何炜除去基本的装备外,还带上了一个印有青天白日军徽的大公文包。 伪装潜伏渗透这种事情当然不会一路畅通无阻,按照西宽次郎提供的情报,日军的机动就是沿着这条公路,沿途也设有一些步哨警戒线和封锁线。 斩首小队在前进的过程中势必会被日军的警戒哨盘问,因此,这一支五十多人的步兵小队不能毫无理由的出现在这里,必须得有个理由,何炜也就巧立名目,搞来个大公文包,又从五十一师那里要来了一些没有什么用的旧文件和各种公文用纸。 何炜打算,一旦被日军的警戒哨盘查,就说是从中国军队的尸体上搜到了重要文件,奉长官命令将这些机密文件呈交给上级,扯着这张虎皮,想来,这次渗透会顺利不少。 在何炜等几个小队部人员后面便是这支步兵小队的主力,两个轻机枪分队,两个掷弹筒分队和两个步兵分队依次排列展开,有条不紊的向前开进。 前进了三公里,远处终于隐隐绰绰的出现了火光,走在最前的西宽次郎看到火光,立刻回头,对何炜说道:“何桑,前面应该就是步哨线了。” “嗯,你沉稳些,随机应变,少说话,尽量减少和他们接触。” 何炜低声叮嘱了西宽次郎一句,又给杨彪使了个眼色,杨彪又低声提醒后面的几十名弟兄,得知马上就要和日军打照面后,斩首小队中的几十名中国官兵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肩上扛着的三八式步枪,捷克式轻机枪全都上好了膛,做好了随时和日军拼命的准备。 而队伍中的四名日军俘虏则是忐忑无比。 就在多种复杂的心绪中,斩首小队,终于和第一支日军步哨线发生了接触,双方大约相距三四百米时,几束手电亮光打了过来,随即传来了一阵叽里呱啦的日语, “喂,什么人?” “不许动。” 何炜抬头望过去,就看到公路上堆着不少的沙包,大概一个分队的日军正拿着手电筒在那附近警戒,公路两侧还隐蔽着几个日军,似乎还架有两挺歪把子轻机枪,公路上的日军发展了斩首小队,全都卧倒举枪,做出了敌对动作。 “停止前进。” 西宽次郎举起手用日语大声喝道。 “何营长,这家伙让咱们停止前进。” 跟在何炜身板的黄参谋低声说道,何炜也举起手,向后挥了挥拳头,示意队伍停下。 队伍刚刚停止前进,西宽次郎便强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和惊恐,故作随意的对前方大喊道:“喂,我是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我也是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把口令报上来。” 那些日军步哨听到是第三十六联队的,语气好了不少,明显放松了警惕。 “鲭江。” 西宽次郎喊道。 “鸳鸯。” 对面也给了回令。 在西宽次郎喊出口令后,对面的步哨完全放松了警惕,向斩首小队的方向挥了挥手,西宽次郎遂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带着斩首小队继续前进。 何炜,黄参谋,杨彪以及全小队的所有人都扛着枪,目不转睛的加快了脚步,尽量避免和这些日军的步哨纠缠。 斩首小队的每一个人,每当和日军的步哨近距离接触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行人加快速度,很快就要完全通过这一步哨的封锁线,就在后续的两个步枪分队马上要过封锁线时,日军步哨的军曹哨长突然大喊道:“等等。” 这一生等等如同炸雷一样,何炜立刻抓住了肩膀上三八大盖的枪托,以为是露出了什么马脚被日本人给发现了,正要转身回去,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发难的日军步哨时,忽然就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 “等等,等等。” 那日军哨长却是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机枪分队的队伍附近停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机枪分队的捷克式轻机枪,扛着轻机枪的是特务营特务排的一名轻机关枪射手。 他紧握着捷克式前进的枪托,低着头,尽量不去直视这名日军哨长,头上更是冒出了冷汗,好在特务排的兵大多是老兵,遇到突发情况后不会第一时间的慌乱,而是冷静和观察,所以当这名日军哨长跑来后,这名机枪射手没有选择立刻开火,而是沉稳的原地不动,提高了戒备。 当然,当这名机枪射手没有大动作,左手如常的抓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枪托时,他的另一只手也缓缓的移动到了腰间的刺刀鞘处,摸上了刺刀把。 四周的特务排士兵也都悄悄做好了战斗准备,有的偷偷摸到了手榴弹,有的做好了拿出背包后快慢机和花机关冲锋枪的准备,还有的士兵则对混合在队伍中的日军俘虏发出了威胁,以防止这些二五仔趁机坏事,整个斩首小队的行军队列都十分安静,安静的可怕 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日军哨长这一折腾,走在队伍前列的西宽次郎刚刚差点被吓到心脏病发作,故作发怒的走向了那名日军哨长,上去便破口大骂道:“伱乱喊乱叫个什么?八嘎,我们有重要任务执行,不要干扰我们执行任务,滚开。” 说着,他看到了那名哨长的军衔只是一名曹长,顺手又给了这名哨长两个大嘴巴。 哨长挨了大嘴巴,正要辩驳,可看到西宽次郎肩膀上的中尉军衔,顿时就哑了火,只能乖乖的立正鞠躬。 “嗨,长官,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们用的是中国军队的机枪,就想看一看,我看到很多部队都在用中国军队的机枪,我一直也想弄来用用。” “妈的,想用中国军队的轻机枪就去自己打,自己去战场上缴获,快滚。” 西宽次郎大骂道,刚才是佯怒,可现在却是真生气了,刚刚这个日军哨长喊出的等等二字,可是把他吓的够呛,两腿直直发软,心脏突突直跳。 现在得知这家伙居然只是对捷克式轻机枪感兴趣,西宽次郎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继续前进。” 西宽次郎大喊道,又对何炜挥挥手,懂日语的黄参谋也对何炜点点头,何炜这才长出一口气,扛着步枪继续前进,一行人就这样通过了日军的第一道关卡。 随后,斩首小队又陆续通过了日军的几处步哨封锁线,斩首小队的运气可以说是非常不错,已经效忠于中国军队的西宽次郎和几名日军俘虏全都来自于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 而沿途遇到的日军步哨,竟然也都是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没有遇到第十八联队的步哨,这便大大增加了斩首小队的安全系数。 日军的一个步兵联队的士兵几乎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步兵第三十六联队也是如此,其兵员全部来自日本的鲭江县,每当遇到盘问时,学聪明了的西宽次郎都故意向日军的步哨展示着自己的口音,而步哨听到那熟悉的乡音后,自然也就放下了警惕,因此,可以说是一路畅通。 甚至在经过了几个步哨后,本来害怕的要死的西宽次郎也放松了下来,在通过后续步哨时,时不时的还能跟盘查的日军开上一些家乡独有的玩笑。 而五十一师的凌厉佯攻也起到了不少的作用,斩首小队在路上碰到了不少向前沿阵地输送物资的日军辎重兵和马车队,这些急于向前沿阵地输送弹药物资的大小辎重队都赶着往前送弹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沿阵地,哪里会想到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斩首小队其实是中国军队冒充的? 而日军的警戒也是外紧内松,越是深入日军的后方,日军的步哨和境界力度反而越差,何为当然不会清楚,第五十一师搞出的佯攻袭扰,已经使得日军第十八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都不得不上了前沿。 而第一线的两个日军步兵联队,为了防止中国军队夜间可能的反击,也都将各自下属的三个步兵大队全部拉上了阵地,以保持对阵前中国军队的严密防备。 这用在第一线正面阵地的兵力多了,用于警戒和担任预备队的兵力,自然就少了。 行动竟然出奇的顺利,出乎何炜意料之外的顺利,他原本还给西宽次郎准备好了冒充的身份,又给整个小队准备好了冒充的身份,甚至连被盘问时的理由都准备好了。 可谁能想到,行动居然顺利到让这些提前准备好的理由一个都没有用上。 何炜也随机应变,发现日军的警备不甚严密后,也下令斩首小队加快前进速度,甚至干脆跑步前进,行动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日军第九师团十八旅团司令部和朝香宫鸠彦王及其随员警卫的宿营地,也因此很快出现在了斩首小队的视线之内。 第225章 诛寇 1 第225章诛寇1 “何桑,那里,那里就是旅团司令部和阿宫殿下的宿营地。” 公路上,下令队伍停止前进之后,带队的西宽次郎指着远处密布的帐篷,颤颤巍巍的说道,双腿也是不住的颤抖,说话时的鼻息亦粗重了起来 何炜扫量了西宽次郎一眼,这家伙显然又慌了神,身子跟打摆子一样左摇右晃。 平心而论,他这一路上很老实,又有懂日语的黄参谋盯着,却是没动什么歪心思,但这家伙的胆子实在是太小,通过前几道封锁线时,基本都是强装镇定用暴怒和打人来掩饰心虚。 等到逐渐深入日军后方且发现日军的警备力量不足后,西宽次郎总算是稳定了心神,还很有些小聪明的用方言和玩笑来降低日军步哨的警惕,可现在看到了目标,西宽次郎又开始忐忑害怕。 何炜突然又有些不放心,倒不是不放心这家伙会在这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跳反叛变,而是担心西宽次郎这个鸟样会不会露出破绽来被日本人察觉。 “你他娘的给我稳重些,别给老子在这装失心疯。” 特务排排长杨彪推搡了西宽次郎一下,又抓起西宽次郎的领子狠狠的拽了拽,恶狠狠的低声斥骂。 这套招数显然并没有消除西宽次郎内心的恐惧,何炜倒是也能理解,毕竟西宽次郎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以一名叛变带路党的身份带领敌国军队刺杀己方的高层,加上日本人对皇族和天皇的崇拜,斥责和怒骂是没法子让他稳定心神的。 不过嘛,如果西宽次郎真的有胆气,有魄力,怕是也不可能在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内就背叛日军,老老实实的效忠于何炜,跟何炜合作,只怕早就切腹以向天皇谢罪了。 “何营长,我来盯着他,我会说日语,跟在他身边,一旦有什么岔子我好也及时应对。” 这时,黄参谋走到了何炜身边,对何炜说道。 何炜点点头,又拍了拍西宽次郎的肩膀,谁知何炜的手刚搭在西宽次郎的肩上,这家伙就像是触电一眼抽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发抖。 何炜无奈,只得对他说道:“你刚刚表现的不错,中国有句话叫编筐编篓全在收口,这最后关头给我扛住了。” 随即,黄参谋又用日语跟这个西宽次郎说了几句,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何炜就看到西宽次郎在面色剧变之后,终于稳住了心神,镇定了下来。 何炜则对整个斩首小队下达了准备攻击的战斗命令。 “所有人准备战斗,花机关枪,快慢机全部顶上膛火,一旦开火就给我把三八大盖全扔了,用背包里面的花机关冲锋枪和快慢机给我打,用近战火力干死日本人!” 斩首小队的官兵随即都将身后背包中的花机关枪和快慢机上了膛,一些弟兄也将日造手榴弹或者巩造手榴弹拔掉了保险丝,拉开了手榴弹盖,藏在了袖子里,只等一开火就丢出去给日本人来个开门红。 等到这一切准备完毕,何炜果断的下令继续前进,于是,这一斩首小队,遂又大摇大摆的在公路上行军,向第十八旅团的司令部和朝香宫鸠彦王的宿营地开去。 在隆隆的炮声和帐篷中此起彼伏的电话响铃声中,第十八旅团司令部内的军官完全没有注意到公路上开来的斩首小队,旅团司令部甚至连卫兵都没有几个,这也是日军步兵旅团的特性所决定的,无论是日军的旅团,还是中国军队的步兵旅,都没有什么直属部队。 主要组成人员就是军官和勤杂兵,现在前沿吃紧,第十八旅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开上前沿时又带走了一批士兵和参谋军官,本就不多的人手更加吃紧,第十八旅团的司令部自然是忙的像开了锅一样,帐篷内灯火通明,对帐篷外的警戒工作哪里还顾得上。 何况,第十八旅团旅团部的军官们也不会认为身处后方腹地的旅团司令部会遭到中国军队的攻击,跟何炜手下的特务营军官一样,日军的军官也对斩首突袭战术一无所知。 而朝香宫鸠彦王的宿营地就大不相同,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斩首小队。 朝香宫鸠彦王的宿营地前,日本陆军步兵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三十三联队第八中队中队长天野乡三中尉,吹着凛冽的寒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被从中国村子中抢掠来的鸡鸭鱼肉填满的肚子,颇有豪情的挥舞着自己的军刀在宿营地前练习着刀术。 半个月前,天野乡三刚刚接替了中队阵亡的上一任中队长,成为了第三十三联队第八中队的领导者,本已做好了和中国军队死战到底的他,却在几天前被前来句容和汤山一线的朝香宫鸠彦王看中,连同一整个第八中队都被选作了朝香宫鸠彦王的护卫中队、 于是,天野乡三就带着他的中队脱离了一线战场,护卫在朝香宫鸠彦王左右。 和朝香宫鸠彦王比起来,这名区区的中尉显然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然而,就是这名小人物,却也在那场震惊世界的金陵惨案中留下了臭名昭著的一笔。 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天野乡三可以说是朝香宫鸠彦王的缩小版,也同样是一个极度残暴之人,在原本的历史上,此人虽然身为朝香宫鸠彦王的护卫,可护卫在朝香宫鸠彦王身边是却绝对说不上称职,相对于执行警戒护卫任务,天野乡三其实将更多的精力都用在烧杀抢掠上。 一路上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在攻入南京城后更是公开对部下宣布解除军纪,在城内强x,杀人,放火,抢劫,什么都可以做。 如此一来,这个天野乡三又是在南京城对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大加迫害,甚至,除去对中国百姓惯常犯下的奸淫掳掠外,还多次对金陵城内的银行金库进行爆破抢劫,可谓是罪恶滔天。 从这一点看,此人可以称得上是多数日军基层军官的缩影,更是朝香宫鸠彦王的缩影,而他之所以出名,则是因为在城内彻底放飞自我无法无天,在一家美国人开设的商店中糟蹋了几名做工的中国妇女,事发之后,事情一直被捅到了美国驻金陵大使那里。 愤怒的美国大使遂亲自去找天野乡三理论,结果这条疯狗居然将美国驻金陵大使好一顿暴揍,而后,事情不断发酵,造成了严重的国际影响,不仅美国向日本外务省提出了抗议,就连欧美的报纸媒体也因此纷纷报道此人和日军的暴行。 最后,日本华中方面军也不得不对此人做出处理,将其撤职关押,引渡回日本,而最终的判决结果也很是可笑,居然因为天野乡三的种种暴行找不到受害人作证而宣布其罪名不成立,最后给了个妨碍执行公务的罪名关了几天便不了了之。 一个侵害了大量中国百姓,烧杀抢掠无所不作的日军军官,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脱了罪,安然的活了下来,而其最后的结局,也跟被他所护卫的朝香宫鸠彦王颇为相似,全都逃脱了审判和罪责,安安稳稳的活了下来。 如果说朝香宫鸠彦王是放纵部下对中国军民进行集体大规模战争犯罪的日军高级军官的代表,那这天野乡三,就是日军下级官兵实际执行者的缩影。 “嗨,嗨” 正当天野乡三挥动手中的军刀时,身后的一名军曹忽然开口说道:“中队长,你看,公路上有部队向这边过来了。” “什么人?” 天野乡三放下军刀,向远处张望,只见大概有一个步兵小队的兵力迈着整齐的步子从公路上开了下来。 “是不是第三小队回来了?” 军曹问道。 天野乡三的中队麾下有三个步兵小队,刚刚所属的第三小队被朝香宫鸠彦王抽调出去跟随第十八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上了第一线,因此军曹将斩首小队误认成本中队所属的小队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井书旅团长已经击退了该死的中国军队?” 天野乡三狐疑的说道,可听着那隆隆的炮声和丝毫没有减弱的枪声,又细细的打量了这支步兵小队的行军队列和人数,又摇了摇头。 “走,过去看看,不太可能是第三小队,前面作战如此激烈,又没有卡车回来,肯定不是,看人数也对不上。” 天野乡三遂收起了军刀,向斩首小队的方向迎了过去,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的宿营地内又走出了一名少佐军官,这名少佐军官也看到了不远处那几十名士兵,随即叫住了天野乡三。 “天野君,前面是怎么回事?” 天野乡三立刻跑过来敬礼,说道:“报告森田少佐,我也不清楚,正要过去看看,看样子不是我的兵,倒像是第三十六联队的人。” “伱是怎么看出来的?” 森田少佐问道。 “报告长官,第三十六联队的步兵小队编制和我中队的不同,我中队的步兵小队为五分队编制,而第三十六联队的步兵小队为六分队编制,看他们的行军队列就能看出来。” 天野乡三毕恭毕敬的向这位森田少佐尽可能的展示着自己的精干和专业,言辞中也有讨好之色,毕竟,这名森田少佐可不是一般的步兵少佐,原本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大尉战术教官。 却又得到了朝香宫鸠彦王的看中,为其晋升少佐军衔之后又将其调到身边担任侍从官,堪称是朝香宫鸠彦王身边的红人,对这样的人,天野乡三自然要极力讨好。 “嗯,过去看看,带些人过去,司令官阁下刚刚入睡,不要把动静闹的太大,警戒工作一定要注意。” 森田少佐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那支步兵小队说道,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他总觉得有些陌生和异样,同时心下也不禁怀疑,如果真是第三十六联队的兵,那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派来一个步兵小队,而且这支突然出现的小队的行为也很诡异。 这支小队的行军方向是冲着朝香宫鸠彦王及其警卫部队的宿营地来,而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则是第十八旅团的所属部队,如果第三十六联队真的有什么状况派部队回来处理,那首先应该找的也应该是第十八旅团的司令部。 感到有些不对,森田少佐立刻就起了疑心。 得知朝香宫鸠彦王已经入睡,天野乡三不敢怠慢,立刻带领一个步兵小队的兵力,会同森田少佐,一行人也向斩首小队的方向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斩首小队也注意到了向他们走来的几十号日军,看到有人走来,冒充成小队长的西宽次郎又犯了病,脚下一个踉跄,何炜跟黄参谋一左一右赶紧上去扶住了西宽次郎,杨彪则用刺刀在后面顶住了西宽次郎的腰眼儿,三人硬生生的架着处于极度恐惧之中的西宽次郎前进。 “喂,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很快,迎面走来的队伍在距离斩首小队五十米处停了下来,又向这里喊话。 “快说话。” 何炜低声对身边的西宽次郎说道。 西宽次郎强装镇定,清清嗓子,说道:“我们是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我们我们在前面作战时缴获了重要的文件,协坂联队长命令我们将这批文件送到后方。” 对面的森田少佐听到对面的人是来送缴获品,且还报出了步兵第三十六联队联队长的名字,心中的警惕也减了不少,不过他随即又发觉不对。 明明第十八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已经上了第一线,他才是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上级指挥官,缴获了重要文件应该先给他看才是,为什么直接跑到了后方,还冲着朝香宫鸠彦王的宿营地来。 顿时,森田少佐又感觉有些不对,于是打算试探试探对面这支部队,又开口说道 “你们是要把文件送给井书旅团长阁下吗?用不用我派人去旅团司令部里通知他一下?” 同时,森田少佐又悄悄的让天野乡三和他的部下提高戒备,展开战斗队形。 第十八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已经上了第一线,如果对面这支莫名其妙的队伍同意了,那就意味着这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队伍根本就不知道第十八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已经上了第一线。 若是这样,那这支奇怪的队伍一定有问题。 西宽次郎听到对面的问话,随即对何炜说道:“何桑,他,他问我是不是要把文件送给旅团长。” “你就说找朝香宫鸠彦王,不要提什么旅团长,杨彪,情况不对,让弟兄们做好准备。” 日军的戒备动作何炜焉能看不出来,也实在是朝香宫鸠彦王的这支护卫队上梁不正下梁歪,在中队长天野乡三的默许下,在担任护卫队期间,中队内的士兵每天都会轮流去附近的村落里抢东西找女人,作风已经十分疲沓,故而虽然做出了战斗姿态,但是速度很慢,动作也不够到位,这一切自然逃不过何炜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哪里露了相,但何炜也必须让斩首小队做好准备。 “继续前进。” 说完,何炜咬了咬牙,继续让斩首小队迈开步子前进,当然,森田少佐问题中隐含的试探他肯定是猜不出来的。 斩首小队的弟兄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而现在双方的对峙态势恰好有利于斩首小队,何炜他们目前采取的是纵队行军,正面狭窄,又是黑夜,许多弟兄的小动作都被挡住了,而对面人数和斩首小队差不多的日军则是以横队展开,正面广大,暴露在斩首小队面前的面积也大。 “长官,这份文件是给朝香宫鸠彦王司令官阁下看的。” 西宽次郎强撑着胆子喊道。 对面的森田少佐听到这个回答迟疑了一下,他想用第十八旅团旅团长来试探,可是对面的这支队伍居然忽略了第十八旅团旅团长,直接说要把文件送给朝香宫鸠彦王,这回答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再想到沿途还有许多步哨和警戒封锁线,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森田少佐暗自沉吟道。 而身边的天野乡三却早就放下了戒备,听说是要给朝香宫鸠彦王送文件,立刻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毕竟这又是个亲近朝香宫鸠彦王的机会。 森田少佐虽还觉得不妥,也只得跟了上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斩首小队和这批日军的距离就这样大大缩短。 等走近了,天野乡三快步走了上去,笑着看了看西宽次郎,西宽次郎也回以一个僵硬的笑容,随即,天野乡三又看了看西宽次郎身后的何炜,黄参谋和杨彪几人。 何炜立刻将身上的公文包取下,交给了会说日语,冒充成日军军曹的黄参谋。 黄参谋接过公文包,随即向天野乡三敬了个军礼,用日语说道:“长官,这是我们从中国军队尸体上缴获的重要文件,一定要交给朝香宫鸠彦王司令官阁下。” 天野乡三点点头,随即叫来了森田少佐,说道:“他们这是来送缴获品的。” 森田少佐只是淡淡的说道:“先把文件拿给我。” 黄参谋先是鞠了个躬,便走上前,按照日本人的规矩弯腰双手将公文包递给了森田少佐。 森田少佐亦是双手接过公文包,正当黄参谋抬头直起身子时,黄参谋与森田少佐两人的目光刚刚碰上,双方就都停下了动作,一个举着双手递着公文包,另一个举着双手接着公文包。 一个公文包就被两个人同时拿着,一动不动,两人的目光交汇于一处之后就好像黏在了一起,就那么互相直愣愣的打量着对方,四周的空气好像都为之凝滞。 森田少佐的脸上突然满是惊恐之色,而黄参谋的面孔上也写满了震惊。 两个人互相打量了几乎快半分钟,无论是斩首小队的弟兄,还是对面那几十号日军,都对两人奇怪的表现感到疑惑不解。 突然,森田少佐和黄参谋几乎异口同声的分别用日语和中国话大声嘶吼起来。 “中国兵!” “何营长,快动手!”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何炜还是率先反应过来,一脚踹开身前的西宽次郎,抄起三八大盖对准天野乡三就是一枪,那天野乡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何炜一枪打爆了脑袋。 “动手,打啊。” 何炜大喊道,身后几十名弟兄立刻展开,各种早已经准备好的火器一起开火,三八大盖,花机关枪,快慢机,捷克式,全都开火射击,还有人丢出了手榴弹。 斩首小队早有准备,对面的日军当然就此失去了先手,一轮火力打上去,立刻有十几个日军被打倒在地。 “来吧,干死你们。” 杨彪举起花机关枪一顿扫射,何炜则向前扑了过去,因为黄参谋已经和那个日本军官扭打在了一起,何炜冲上去后照着那日本军官的脑袋就是一枪托,然后又用三八大盖连着刺了四五刀,杀死了这名少佐军官。 何炜拉起黄参谋,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稀里糊涂的和这个鬼子军官打起来了?” “这个人是我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时的大尉教官,叫森田唯一,不但是我们的战术教官,还负责管理我们的日常生活,刚才他认出我了,我也认出他了。” 何炜闻言倍感倒霉,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阴沟里翻船。 不过这离那狗日的朝香宫鸠彦王的宿营地也没多远了,直接冲上去才是正理。 何炜打光了三八大盖弹仓中的子弹,随即把步枪丢掉,拿出了背包中的花机关枪和快慢机,起身冲了上去。 “弟兄们,冲上去,杀了狗日的日本皇叔,冲啊。” 斩首小队几十号人如猛虎下山一样发起了冲锋,挡在前面的这个步兵小队由于被突然袭击,且日军的近战自动火力太差,被四十多条花机关枪和四十多条快慢机打的抬不起头来,很快就全部被打死。 随即,斩首小队踩着日军的尸体,直接向朝香宫鸠彦王的宿营地冲了过去。 听到帐篷外面突然有了枪炮声,朝香宫鸠彦王的护卫和第十八旅团司令部很快都有了反应,朝香宫鸠彦王的警备部队目前还剩下一个小队多的兵力,这一个多小队倒是动作很快,立刻依托宿营地外围的沙袋和工事抵抗,轻机枪和步枪组成的火力网很快向斩首小队打了过来,掷弹筒也开始射击。 轰-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一颗五十毫米掷榴弹在何炜前方一百多米处爆炸,滚热的气流铺面而来,伴随着弹片和子弹破空的声音,又是一颗五十毫米掷榴弹打来,落在了斩首小队的冲击队伍中,打倒了几名弟兄。 随后,一连串密集的步机枪弹也扫射过来,又打倒了两个弟兄。 朝香宫鸠彦王剩下的警备部队已经意识到了何炜他们的目的,于是全都拼死抵抗,各种轻重火器都以最快的速度射击,给正面硬攻的斩首小队造成了一些伤亡,何炜见硬冲不成,立刻下令停止前进。 “快卧倒。” 何炜喊道,斩首小队的弟兄们纷纷卧倒隐蔽,密集的步机枪弹和五十毫米掷榴弹依然接二连三的打来,不过何炜可不会选择什么迂回攻击,现在是分秒必夺的,只有正面攻击这一个选项。 “机枪手上来,压制住敌人的步机枪。” “西宽次郎,刘路,你他妈死哪里去了,带着你那几个手下过来,用掷弹筒给我轰。” 何炜扯着嗓子喊道。 斩首小队中的两个轻机枪组立刻顶了上来,两名老兵架好了捷克式轻机枪,在副射手的协助下开始了压制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同时开火,向正面的日军阵地开始了压制射击,两名机枪手都是老兵,开火时互相交替掩护,当一挺机枪换弹时,另一挺就顶上,得益于捷克式轻机枪的性能优势,对面日军的两挺歪把子轻机枪很快就被压制的无法连续射击。 “何桑,何桑,我来了。” 就在这时,西宽次郎也带着另外三名日军俘虏匍匐了过来,其中两名日军都拿着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 “你赶紧让他们用掷弹筒给我打,压制住对面的敌人。” “是,是。” 西宽次郎,包括另外三名日军俘虏都很快动作起来,如果说在行军的时候他们还在担心和惶恐,现在开了火后,他们只能彻底的,老老实实的为中国军队效劳。 黄参谋也到西宽次郎身边用日语指挥,两名日军掷弹筒手很快架好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在西宽次郎和另外一名日军俘虏的协助下开始装弹射击。 轰轰- 两颗五十毫米掷榴弹打出后,准确的击中了日军的工事,操作掷弹筒的日军俘虏都有丰富的使用经验,甚至不用试射就击中了目标,在两颗五十毫米掷榴弹爆炸时,一挺开火中的歪把子轻机枪当时就哑了火。 在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两具五十毫米掷弹筒的联合压制下,阻击斩首小队的日军渐渐不支,斩首小队也再次发起了冲击。 阻击斩首小队的日军,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步兵小队,混战了这么长时间,兵力也消耗了不少,又被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两具掷弹筒压制着,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火力拦击。 “丢手榴弹。” 何炜端着花机关枪一马当先,带着斩首小队冲到了和日军距离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几十条花机关枪集中火力射击,又有几名擅长投弹的士兵投出手榴弹。 轰轰轰 哒哒哒哒哒哒阿德 几颗手榴弹在日军的沙包工事附近爆炸,炸起了滚滚的尘雾,几十条花机关枪射出的子弹像是泼水一样顺着烟雾钻了进去,随即就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 日军步兵装备的都是步枪,面对冲锋枪在近战中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何炜趁热打铁,在正面取得突破之后当机立断的冲进了朝香宫鸠彦王的宿营地,等杀了进去,何炜看到的是遍地的尸体和被打坏的机枪,这显然是掷弹筒造成的攻击效果。 何炜立刻下令手下的官兵们三人一组对宿营地内的帐篷逐个进行攻击搜索。 这攻击搜索的意思,自然是既要搜索也要攻击,斩首小队的官兵们又都是老兵油子,自然懂得是什么道理,遇到日军的帐篷,全都先往里面丢手榴弹,丢完手榴弹后又用冲锋枪扫射,等炸完扫完,这群老兵油子才会冲进去搜索。 很快,朝香宫鸠彦王的宿营地中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枪声。 第226章 醒来 混战 第226章醒来混战 ps:上一章进去了,主要内容是主角带着一支斩首小队成功的杀掉了朝香宫鸠彦王,并带着朝香宫鸠彦王的首级,抢了两台卡车向后突围,我看看明天能不能放出来吧。 在一片恍惚和黑暗中,何炜只感觉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好像有无数根钢针在自己的脑袋中搅动。 忽然,何炜又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又好像有人不断的在摇晃着自己,让自己的心脏好似马上从胸腔中跳出,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何炜瞬间感觉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啊。” 何炜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吊灯。 “营长,营长醒了。” 这时,传令兵陶黑娃高兴的在何炜身边喊道,把何炜给吓了一跳,何炜睁着通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陶黑娃。 由于脑子处于宕机状态,愣是半天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然后,何炜又转过头去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全是特务营的主要军官。 傅琛,方京,胡兆武,杨彪,孙希圣等人均在,配属给自己的装甲兵团战车连连长赵虎震也位列其中,甚至除了这些一直跟着自己的军官们,何炜还看到了几个令他惊讶的面孔。 最炸眼的是一个穿着日本军服且卑躬屈膝的家伙。 不用多说,正是那投效自己的西宽次郎,这家伙依旧穿着斩首行动当晚时的日军军服,上面沾满了硝烟和鲜血,而西宽次郎还吊着一只膀子,脸上也满是淤青和伤痕,此时正不断的对着何炜点头哈腰。 在西宽次郎身边,何炜还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特务营军需官李有财和从忻口会战时就跟着自己的老班长,也是现在的特务营辎重排排长葛贵财准尉。 这二人在战前便被何炜调走,派去执行了一项秘密任务,这秘密任务嘛,自然是对未来的大汉奸汪兆铭公馆中的金银财宝来一场大洗劫。 何炜认出二人后也顿生狐疑,心想这二人明明被自己派去带着辎重排大行抢劫之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在一干行伍厮杀汉中,还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这些医生和护士都是男看护和男医生,内里穿着灰色军服,外面穿着白大褂和卫生作业服,显然都是军医和部队里面的看护兵,而何炜凭借四周的环境推断,自己应该是在医院中。 “营长,营长,你怎么样?” “营长,你没事吧。” “何营长,何营长。”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不断问候着病床上刚刚清醒过来的何炜。 正当何炜愣怔时,一名医生走上前去,带上手套抚上何炜的肩膀,何炜感到一丝丝疼痛,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裹缠了不少纱布。 右肩,左臂和脖子上硬是缠上了四五层纱布,何炜现在还闹不清情况,只有任由那名医生在自己身上施为。 那名医生查看了何炜身上的几处伤口,又亲自揭开纱布为何炜换了药,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对特务营的主要军官们说道:“没事了,无大碍,养养就好。” 傅琛急切的说道:“医生,我们营长真没事了?” 医生摆摆手:“本来就没什么事,打在右肩和左臂的子弹都打穿了,留个小孔就飞出去了,脖子上那块只是擦伤,放心吧,没什么事。” 医生在安抚了特务营众多军官,又叮嘱了看护兵几句后便离开了病房,陶黑娃则倒了一杠子温开水递给了何炜,何炜接过后即如牛饮一般咕咚咕咚的大口灌了下去,随即又坐在病床上发呆,回忆着斩首行动当晚发生的事情。 那天的斩首行动,可以说是很顺利,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顺利,至少在前半部分是如此,不过在带着朝香宫鸠彦王的首级往回突围的后半部分可远称不上顺利。 何炜只记得自己带着斩首小队抢了两台开汽车,自己开一台,五十一师那名会说日语的黄参谋开着另外一台,这两台卡车就拉着斩首小队的弟兄沿着公路开足了马力往回突围。 但是突围的路上似乎并不顺利,何炜依稀记得在回程突围的路上,沿途的日军都发了疯一样的发起了阻击和攻击,战斗可以说是相当惨烈。 但具体的细节和整个战斗过程,乃至于何炜他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医院,又为何会躺在病床上,他委实是记不起来了,只能向特务营的众多军官求问。 等到何炜在病床上听特务营的一众军官讲清楚了那天晚上整场战斗的经过,他才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天开始撤退突围后,何炜开着一台卡车在前面开路,后面的那台卡车由黄参谋开着一路疾驰,何炜开着那台卡车给足了油门,脚都快踩进油箱里了,为的就是在日军没反应过来之前尽快后撤回去。 可日军的反应速度要远比何炜想的要快的多。 第十八旅团司令部的那群人虽然在和斩首小队的战斗中被打成了三孙子,可这帮人同时也将朝香宫鸠彦王被中国军队突袭杀害的消息传给了第十八旅团下属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结果何炜他们开着车没开出多远,就在公路上遭到了日军的围追堵截。 得知朝香宫鸠彦王被中国军队突袭杀害的消息,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甚至放弃了和正面佯攻袭扰的第五十一师交战,全都从正面主阵地撤了下来,向公路附近靠拢堵击。 面对发疯一样冲来的日军,何炜在前面一路横冲直撞,愣是不顾一切的闯过了日军的几道警戒封锁线。 可等到日军的主力部队靠拢过来后,态势就完全变了,阻击拦截的日军直接将轻重机枪架设在公路上开火,尽快何炜加速突击,车上的斩首小队官兵们也在车上猛烈开火射击抵抗,可斩首小队坐的毕竟是卡车,不是什么装甲车,冲在最前的何炜很快就受了伤。 日军密集的弹雨将卡车的挡风玻璃打的稀巴烂,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何炜躲避不急,连续中了三枪,发了疯的日军甚至还用掷弹筒直接对卡车开火。 一颗五十毫米掷榴弹就落在何炜驾驶的卡车前面爆炸,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飞溅的弹片也将卡车的发动机和轮胎炸坏,何炜倒是命大,没有被炸死,可本就受了枪伤,掷榴弹这一轰却也将何炜炸晕了。 就这样,回程的路途还没冲到一半,斩首小队就被迫放弃卡车,下车和日军开始了惨烈的混战,特务排排长杨彪背着何炜,带着斩首小队的弟兄在公路侧方的野地中,一面和不断围堵过来的日军混战,一面奋力向前突围。 战斗打的十分激烈,日军的人数多,可是斩首小队的近战火力优势却远超日军,靠着花机关枪和快慢机开路,加之都是多年老兵,战斗素质不比日军差多少。 斩首小队一路血战冲锋,一举突破了日军的多道防线,可终究人数有限,待突破日军多道防线之后,斩首小队的弟兄也伤亡近半。 而听杨彪说,就在关键时刻,黄参谋和西宽次郎以及那几个日本俘虏居然起到了大作用,西宽次郎这几个日军俘虏在斩首小队杀掉朝香宫鸠彦王后生怕斩首小队被日军消灭,更怕自己被日军俘虏。 于是,为了活命,这几个日军俘虏爆发出了无比的积极和勇气,在黄参谋的带领下,他们用日语和攻击来的日军沟通攀谈,套近乎,又借助暗夜中的混乱让攻来的日军误以为斩首小队是自己人,且斩首小队本身就穿着日军的军服,在黑夜中根本没法子仔细分辨。 接着,斩首小队趁着日军疑惑时突然发起猛攻冲击,从而一举突破当面日军的阻击。 靠着西宽次郎这几个日军俘虏,用此种办法斩首小队又连连取得突破。 这场夜间的混战堪称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斩首小队想要拼死突围,前来围堵斩首小队的日军也拼死了想将朝香宫鸠彦王的首级抢回来,结果日军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的后方被打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枪炮声和四处冲杀的日军。 战场的混乱程度甚至让五十一师都感到了不对劲,本来在佯攻袭扰中承受着日军猛烈火力的第五十一师各团陆续发现各自当面的日军火力锐减,前沿发现情况不对后,又将这一诡异情况通报给了第五十一师师长王耀武。 王耀武汇总五十一师各团上报的情况后,立刻就猜出了可能是何炜带着斩首小队得了手,于是,又将这一情况通报给了暂时负责指挥特务营主力的傅琛。 傅琛得知这一情况后,当时就觉得情况不妙,并推测日军极可能在调集兵力对付深入敌后的斩首小队,斩首小队可能正在遭受着极其猛烈的攻击,承受着极大的风险。 情急之下,傅琛决定不再等何炜约定的信号,不再等那劳什子信号弹,当机立断的指挥特务营主力在战车连十七台战车的掩护下,在公路两侧展开,并沿着公路向日军发起了猛攻,准备以主动攻击的方式去接应斩首小队。 而当得知特务营主力发起攻击之后,王耀武这员猛将也适时的调整了第五十一师的战术。 原本第五十一师的四个步兵团仅仅是在炮兵的掩护下向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发起袭扰性质的攻击,可现在这两个联队的后方已经被斩首小队折腾的乱七八糟,且正面阵地的很多兵力也被抽掉到后方去围攻斩首小队,这也意味着,正面日军的兵力火力都大为削弱。 基于此种情况,王耀武干脆也下令第五十一师的四个步兵团将袭扰攻击改为真正的强攻! 至此,这场由斩首小队区区几十人发起的袭击为肇始,演变成日军步兵第十八旅团两个步兵联队和第五十一师四个步兵团全部卷入的大规模混战。 当特务营的官兵们得知营长何炜和斩首小队的几十名弟兄在敌后犯险,正在被数倍的日军甚至是数十倍的日军围攻之后,全都爆发出了无比的战斗热情,在战车的掩护下,全营沿着公路不惜一切代价的向日军的正面发起了攻击。 前沿阵地第五十一师的四个步兵团也发起了迅猛突击,对第十八旅团的主阵地发起了正儿八经的野战攻击冲锋,猝不及防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一时间招架不住,多处阵地被五十一师突破。 这种情况下,日军第十八旅团几乎是腹背受敌,在正面和侧后方向同时遭到了中国军队的攻击,正面有五十一师和特务营的猛攻,侧后方被归心似箭的斩首小队搞得无比混乱鸡犬不宁。 最终,这场混战几乎持续了一整晚,在双方都付出极大伤亡后,仅剩下二十四人的斩首小队终于还是冲破了多层拦阻和前来攻击的特务营主力汇合,在特务营主力的掩护下冲了出去,成功突围,脱离了危险境地。 “原来是这样。” 知道了那一晚上的战斗过程后,何炜靠在病床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种过于超前的原始特种突袭作战还真的容易玩脱,听着傅琛他们讲述的战况,何炜其实依然还有些后怕,这可是差一点就把命给丢了,而这朝香宫鸠彦王的脑袋,也果真不是这么好拿的。 “营长,那天晚上你可是吓死我们了,中了好几枪,下车又被日本人的掷弹筒炸晕了,这还得亏了是宪兵司令部的肖将军,否则我们几个连送医院都不知道往哪里送。” 傅琛说道。 “哦?这是怎么回事?” 何炜问道。 傅琛说道:“那天我们把伱拉回来后,你就一直昏迷,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们没得办法,只能找五十一师的人,看看他们的野战医院能不能帮忙救治,结果去了一看才发现五十一师那狗屁野战医院就是个卫生队,只能处理一些轻伤员,根本动不了手术,也没什么好药。” “没办法,最后弟兄们一起商量,想到宪兵司令部的肖山令肖将军对我营颇有助益,就让通信排孙排长联系了宪兵司令部,肖将军知道你受伤之后,立刻就让我营撤回城内,又派了宪兵把你送到了宪兵部队在城内的医院,这才给你治好了伤,你这一睡可就是四天,把我们可给吓死了。” 何炜闻言不禁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觉醒来就是四天后了,那在这四天内,这金陵保卫战的战局,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第227章 发财与战局 第227章发财与战局 尽管何炜十分想了解这几天内金陵保卫战战局的变化,不过他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后面,先开口询问了部队的情况。 “部队怎么样?” 何炜一问出这个问题,围在病床附近的军官们都沉默了,病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很多人都露出了悲怆之色,何炜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那天晚上的混战恐怕是损失不少,斩首小队的伤亡损失他已经知道了,出击时有五十二人,撤回来时还有二十四个囫囵个的弟兄。 这个损失,倒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要想干掉朝香宫鸠彦王如此高级别的军官,还是深入一个日军野战步兵旅团的后方,总归要付出代价,这二十多个弟兄,没有白死! “毕竟是夜间作战,和我们对阵的日军战斗力又强,弟兄们损失不小,全营伤亡了一百四十多名弟兄,阵亡了大概九十多个。” 特务营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中尉说道。 “营长,别看弟兄们折了不少,可日本人也没沾到便宜,我们也拼死了他们不少人。” 步兵第三连中尉连长胡兆武大咧咧的笑着说道。 “是啊,营长,弟兄们都是好样的,我老杨的特务排,满编的时候四十多号人,可他娘的现在一共就剩下了不到两个班,二十多号人,那些弟兄是没了,可没的值,没得应用,没给你丢脸,就说我排里的那个上士排附,那狗日的突围的时候被鬼子打中了腿,临了临了也没被鬼子抓活的,扯着两个鬼子拉了手榴弹,带走了两个垫背的,这买卖合算的紧。” 何炜坐在病床上有些低落,其实,对于满编一千多人的特务营来说,伤亡一百多人算不上伤筋动骨,可一想到特务营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当兵多年的老兵,何炜心中就感觉在滴血。 当然,他也明白,打仗必须死人,也一定会死人,会死很多人。 即便他躺在病房里,也能听到外面隆隆的炮声,在南京城,每天都有至少上千名中国士兵在保卫这座城市的战斗中殉国。 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上尉连长傅琛也对何炜劝慰道:“我知道你爱惜士兵的生命,你的作战风格我也看出来了,能用火力和重火器解决的绝对不用人命填,可是当兵的,都得做好战死的准备啊,打仗死人是避免不了的。” “伱放心,部队都安顿好了,全都沿着水西门撤到了城里,受伤的也都被安置在这个医院里,其他人都在城内的空房子里面住下了。” 何炜提起精神,笑了笑:“我知道,想要不死人还打胜仗,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赵连长,你们装甲兵团战车连和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的损失怎么样?” 何炜看着赵虎震问道。 “没啥子损失,战车防御炮排没有参战,天黑吗,我这个连被打坏了一台战车,还有一台战车被击伤了。” 何炜继续问道:“损失两台战车?兄弟,你们也跟着我们步兵损失不小啊。” “那倒没有,被打伤那台拖回来了,已经修好了,被打坏那台让狗日的三七速射炮给打中了好几发,打穿了三发,发动机和炮塔全打坏了,车上的弟兄也殉国了,我看拖不回来,干脆他娘的浇上汽油一把火给少了,这战车和车上的弟兄没给我们战车兵丢脸。” “跟你们步兵一样,战车部队打仗也肯定有伤亡,打到现在,我这个战车连起码得干死小三百号鬼子了,也不过才损失一台战车,值得很,在淞沪的时候,我们没打死几个鬼子就折损了半个连的战车,哪有这几天打的痛快,跟着你何营长打仗没的说,爽利!” 赵虎震拍着胸脯说道。 何炜点点头,随即,他就看到军需李有财和辎重排排长葛贵财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道这两个被自己派去干脏活儿的人多半是有什么不方便当着大家说的话要跟自己讲。 何炜派他们去洗劫未来大汉奸汪兆铭公馆内的财产,在穿越者看来或许是大快人心天经地义,可此时的汪兆铭却还没有公开叛变投敌,依然是位高权重的首脑人物,这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何炜便暂时将其他人屏退,独留下了李有财和葛贵财。 待到一众军官走出病房,李有财和葛贵财都难掩兴奋的神色凑到了何炜的病床旁边,何炜摆了摆手,低声说道:“事情成了?” 李有财不断的点头,兴奋的说道:“营长,成了,成了,这次咱们可是大发利市了。” 葛贵财也在旁边说道:“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有法币,还有银元和金条,这些钱怕是养几个师的部队都足足有富裕。” 何炜继续说道:“把具体情况给我讲讲,还有,我不是让你们事成之后就想办法过江吗?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李有财摇摇头,又对何炜说道:“长官,事情是这样,那天我们从城外撤回来后,我就带了几个人去陵园新村踩点,结果发现那里面乱的很,那些高官的宅子也没什么警卫,只有零散留下来看家的,而且那些看家的都人心惶惶,汪公馆也一样,一共就十几个人,不过我没有贸然行动,因为那里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防区,经常能看到教导总队的兵在巡逻,我就多等了两天。” “等日本人全线进攻之后,教导总队的兵也没有来巡逻的了,全都拉上了第一线,陵园新村也落了不少炸弹,我索性就在夜间动了手,让辎重排的人在陵园新村里面放了一把火,趁乱直接抢了汪公馆里面的东西,他娘的,那地下室里面的好东西可太多了,我带着一个排的人搬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搬完,愣是连续搬了两天才搬完。” 李有财神采奕奕的说道。 何炜问道:“你们没被人发现吧?汪公馆里面那些看门人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李有财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全都给杀了,那群看门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教导总队的兵呼来喝去的,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我亲眼看到教导总队的一个中校和汪公馆领头的管家攀谈,好心劝告那狗日的尽快撤走,结果那狗日的上去就对着那中校一顿痛骂,说他多管闲事,既然这群狗日的看不起当兵的,那就别管咱们手下无情了。” 何炜点点头,又想起了曾经接触过的那名汪公馆管家,他尤记得在歼灭躲进汪公馆的日本间谍时,那人宁可让士兵们用命去拼也不愿意损害汪公馆的建筑,也就是说在他的眼里,士兵的生命还不如汪公馆的红砖绿瓦来的重要,这种人被杀了何炜只能说一声好死。 “营长,这在汪公馆,我们可还有意外收获啊,就是这意外收获才没让我们过江。” 辎重排准尉排长葛贵财说道,眼中冒着让何炜不可思议的金光。 这名从忻口会战开始就跟着自己的老班长一向是沉稳有加,何炜不禁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收获能让这名老班长有如此表现? “什么意思?” 李有财轻笑两声,继续说道:“我们在汪公馆抓那些看门狗的时候,从他们嘴里得知汪公馆还有一批财产存在城内的银行里面,我就想着反正都要干,不如就直接干一把大的,问清楚那银行的地址后,我就带着老葛排长和辎重排的弟兄把那银行也给洗了一遍,用手榴弹和炸药,还有步枪的钢芯穿甲弹把那银行库房一通乱炸,把那汪公馆存在银行库房里面的东西也给搞出来了。” “这库房里面的东西,比汪公馆里面的东西还要多,之所以我们没过江,就是因为东西太多了,靠我们这一排人怕是运不出去,不要说运了,我们光搬就已经很勉强了,东西实在是太多,找宪兵或者是别人帮着运容易走漏消息,所以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了下关附近的一个仓库中,就等着营长你来定夺。” 等到李有财说完,何炜也是颇为吃惊,于是他接着问道:“那你给我个数,这汪公馆内的东西,加上这意外收获,一共能有多少钱?” 李有财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看了看病房门口,又警惕小心的看了一眼窗外,这才低着头凑到了何炜耳边,轻声说道:“法币大概有二十七万元,银元大概有十八万,金条有六百多根,除了这些黄白之物,还有十几箱子的玛瑙,珍珠,象牙等珍稀玩物。” 嘶- 何炜听到李有财报上来的数字,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顺手从大汉奸汪兆铭那里捞点钱花花,却没想到搞出了这么多东西。 别的不说,如果何炜所记不错,现在国军一个一万多人的野战步兵师,一个月向军政部报备领取的经费也不过二十五万元法币,而他这次搞来的钱,不算那些金条和玩物,光靠法币和银元就足够能养活一个步兵师两个月有余。 对于现下的何炜以及他麾下的部队来说,这笔钱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 何炜心想必须尽快把这笔巨款运输过江,法子嘛,倒也简单,直接通过宪兵司令部肖山令肖将军的渠道就成了,肖将军现在不但是宪兵部队副司令,更是兼任着nj市长,防空司令部指挥官等多重要职,过江的水陆和船运业务更是牢牢的被宪兵部队所把持,运一批东西过江简直是小事一桩。 何炜想了想,又问道:“搞来的那些东西一定要看住了,我很快就会想办法把东西运过江。” “明白,放心吧营长,这批东西我们暂时是运不走,但是他娘的谁也别想把钱抢走。” 正在这时,病房房门突然被推开,傅琛急忙走进来对何炜说道:“宪兵司令部肖将军来了。” 傅琛话音刚落,何炜就听到病房外走廊中传出了一阵脚步声,随即,许久不见的肖将军身着一身戎装,面带关切的走进了病房。 对于这位历史上阵亡在南京保卫战中的民族英雄,何炜一向是敬佩有加,最初和他结交也是想利用肖将军位高权重带来的权势来改变历史上的金陵惨案。 但当得知自己受伤之后,是肖将军电令特务营后撤到城里,同时又亲自为自己安排了医院治疗后,何炜这原本的敬佩之中又多出了一丝部下对上级的感激与敬重。 肖将军直接电令特务营后撤到城里,看似不是什么大事情,其实还是犯了忌讳的,何炜的特务营目前算是南京卫戍司令部下属的战斗部队,部署命令必须由卫戍司令部下达,起初何炜被配属给粤军第六十六军就是出自卫戍司令部的命令。 而肖将军为了何炜和特务营的安危,居然违反了部队的指挥程序绕过了卫戍司令部,直接以宪兵司令部的名义把何炜和特务营撤了回来。 部队撤到城里后,更是亲自给何炜以及特务营的伤兵安排了医院治疗,当真是让何炜很是感动。 “听说你醒了,我特地带着人过来看看你,感觉怎么样?” “长官好。” 何炜见状就要下床敬礼,肖将军却快一步按住了何炜,脸上满是关切。 “你不要动,躺着,躺着。” 何炜摆摆手:“长官,我没什么事情,一点皮外伤,子弹都穿过去了。” “哈哈,那也得好好养着,你这次可是把天捅破了,于国于民都是大功臣,可一定得保重身体。” 看到肖将军虽然面带疲色,但是情绪却还不错,何炜当即就知道这所谓的把天捅破了指的应该是自己干掉了朝香宫鸠彦王之事,不过这几天何炜都在病床上睡大觉,对于此事的后续发展并不知情,于是便急忙向肖将军询问此事。 “那天你可把我吓死了,你手下的军官直接把电报发到了宪兵司令部,我这被吓,一来是听你的部下说你受了重伤,这二来嘛,就是听说你把什么天皇皇叔朝香宫什么的给干掉了,等到你的部队撤回城里,我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身陷敌后,孤身犯险,愣是给日本人来了一次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何炜笑笑,说道:“事后来看真的是太冒险了,我自己现在想起来也冒冷汗,不过,这件事上面是怎么处理的?” 肖将军说道:“哦,是这样,你带回来的那个朝香宫的脑袋,军服,还有带回来的各种文书,手枪,军刀等一应资料已经全部交给我宪兵司令部的特务部门来处理,当晚的整个战斗过程,你的部下也上报了,现在经过特务部门核实,那天被你杀掉的,确实就是那个朝香宫本人,核实后一应物证和文书资料,以及他的脑袋,都已经向高层方面和军委会方面呈报提交。” “不过,这件事目前还处在保密状态中,没有公开,你这次,又是立了大功啊。” 听说此事已经报道了军委会和高层方面,且得到了核实,何炜也算是松了口气,至少干掉朝香宫鸠彦王这件事已经得到了确定核实,至于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就是他无法预料的了。 但肯定应该是以正向积极影响居多,如果好好宣传一下,不失为一个振奋全国军民人心的消息,对日军的士气也能起到打击作用。 于何炜个人而言,肯定也大有裨益,不说是加官进爵升官发财,但是这军衔多半还是要向上动一动的,也对他在军中站稳脚有很大的作用。 在忻口,他抢了日本人的战车,缴获了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在南京,他又来个黑虎掏心,干掉了日本皇叔,旧功还热乎着,现在又来个重磅新功,足够何炜继续“进步进步”了。 “长官,这也不都是我的功劳,也是兄弟们玩命,对了,还得仰赖第五十一师王耀武师长的全力配合,回头上面真要是要酬功,这王耀武师长可也得沾一份。” 何炜说道。 这次突袭行动,其实本来就是特务营和五十一师的联合行动,而在何炜带着斩首小队回撤时,王耀武对日军异常行动的果决判断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救了何炜一命,而后为了接应,营救斩首小队,王耀武更是命令五十一师把袭扰佯攻变成了全面进攻,很是卖了些力气,且损失也不小。 何炜也的确也应当分润王耀武一份功劳。 肖将军随即面带赞赏的说道:“你倒是个实诚人,别人遇到这种事情怕是要贪功,而你倒是还往外让功,你放心,当天的战斗状况也都是你的部下口述后上报的,里面没少提五十一师的功劳,你放心,一旦这件事到了上面论功行赏的时候,五十一师掩护的功劳也少不了,毕竟,这次你们杀的可是日本皇叔,功劳少不了。” “说起来,这个王耀武也真的是一员虎将,你撤回来的第二天,他就指挥他那个是向当面的日军再次发起了反击,竟然克复了淳化附近的不少阵地。” 听到肖将军提及淳化的战况,何炜又问道:“长官,不知道我昏迷的这几天,全线各处的战况如何了?” 肖将军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他的副官叫了进来,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堆战报丢给了何炜,何炜则仔细的逐个阅读,这才搞清楚了这几天全线的战况变化。 虽然日军进攻南京的主力部队-淞沪派遣军的司令官被何炜送去见了阎王,但日军高效的组织指挥体制似乎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依然在维持着正常的运转,甚至发起了比此前更为猛烈的攻击。 在汤山附近和第六十六军交战的第十六师团向第六十六军发起了猛烈攻击,曾经跟何炜一起血战过的第一六零师九五六团官兵在战斗中奋勇抵抗,拼死血战。 凭借着何炜和特务营留下的国防工事和新式爆破飞雷炮,愣是在汤山附近的国防工事中和日军血战了两天,给第十六师团以重创。 见到正面攻击不成,第16师团一部采取侧翼包抄迂回的战术渗入至汤山镇左侧后的胡塘、大胡山附近,同时,正面的日军第九师团和第一一四师团也对淳化附近的第七十四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之下,第六十六军和第七十四军难以支持,最后得到了卫戍司令部的后撤命令,于是,在南京外围的这两支生力军遂开始撤退。 其中第七十四军依然发挥了中央军精锐应有的战斗力,有条不紊的撤出了淳化附近的阵地,而第六十六军也将何炜事前提点的交替掩护,逐次后撤战术成功的应用了出来,第六十六军下属的两个师,以及各个师下属的步兵团,都成功的采取了这一战术,在没有发生大规模溃败的情况下完成了敌前撤退。 至此,南京保卫战的外围战斗完全结束,从而进入了更为惨烈的复廓和城门城墙守备作战阶段。 在八十七师方面,突入至光华门外的日军第九师团部队,在高桥门阵地炮兵火力直接支援下猛攻光华门外工兵学校第八十七师二六零旅防守阵地及教导总队防守阵地,攻占了工兵学校,第八十七师副师长陈颐鼎指挥第二六一旅一部和第二五九旅一部分由通济门和天堂村向敌军侧背实施合击,激战约数小时,经多次反复肉搏,终将迫近光华门的日军击退,恢复了工兵学校的阵地,暂时稳定了局势。 雨花台方面,日军两个师团主力和步、炮、坦克及航空兵协同攻击,以极其猛烈的火力掩护步兵向八十八师守备的雨花台阵地攻击,面对日军无比炽热的火力,八十八师的官兵死守阵地,在几乎伤亡殆尽的情况下还依然守住了雨花台阵地。 紫金山一线,日军第十六师团猛攻紫金山南北的中国军队阵地,守备在紫金山一线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亦是拼死抵抗,顶住了第十六师团的攻击,激战终日,日军毫无进展,惟其右翼部队和新到南京未久的国军第二军团遭遇。 第二军团下属的两个师虽然兵力雄厚,但这两个师几乎全都是新兵组成,原有的老兵全都在淞沪会战期间补充给了其他部队,包括何炜的特务营,所补充的一千多士兵也全都是来自于第二军团。 因此,尽管第二军团的官兵有着丰厚的作战热情,可奈何战斗力实在太差,根本顶不住日军的攻击,很快丢掉了杨坊山、银孔山一线的阵地,日军的前锋甚至冲到了尧化门附近,而多次进攻紫金山未果的第十六师团也狗急跳墙,直接放火烧山,这才拿下了教导总队守备的紫金山阵地。 同时,在镇江等船渡江的第十三师团山田支队,从第十六师团右翼加入战斗,向乌龙山、幕府山炮台进攻,日军第十军的第一一四师团及第六师团主力继续攻击雨花台,第八十八师最终不支,放弃了雨花台阵地,部队被迫退守城门,依托明城墙继续守备作战。 战至此时,何炜这一觉醒来,南京卫戍军各部队已经丢失了全部的外围阵地和复廓阵地,所有部队都已经撤到了城内,接下来,将是更为惨烈的城墙攻防作战。 第228章 防御圈 1 第228章防御圈1 带着差不多一千名高射炮兵和山炮榴弹炮兵部队和大小几十门高射炮和山炮,榴弹炮,何炜率领特务营主力缓缓的赶向了下关。 如果说在接领这些友军部队时所遭遇的逃难百姓人群,伤兵人群只是让何炜感到拥挤,那么随着部队的行军队列向内城靠拢,路上街道的情况也从拥挤变成了水泄不通,甚至内城的情况要比外城还要混乱。 在通往下关江边的几个主要街道处,城内的本地居民和城郊甚至是外围村镇前来跑反的百姓合流,几乎完全将路口和街道堵死。 身着华丽旗袍的富家太太小姐,衣着单薄的穷苦农民,扛着背篓背着婴儿的农妇老翁,穿着马褂和长衫的男性职员,拖着全部家当的小贩,伤兵,散兵,学生,混在一起,叫骂着,哭喊着,悲嚎着,每一个都如同蝼蚁一样随波逐流的被人潮卷动,推挤。 当真是,乱世人命贱如狗,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 被卷入水泄不通的人群中,何炜手下的特务营两个步兵连和特务排,以及新接领的炮兵部队小两千号人简直是寸步难行,拉炮的卡车,拉炮的骡马,乃至于特务营部队的摩托车和配属给特务营拉部队的汽车被完全堵死在了路上。 甚至有一些百姓被挤到了部队的行军队列中,部队的卡车和卡车之间,山炮和榴弹炮炮车,弹药副车的缝隙中都挤满了躲避人流的百姓,可谓是乱象丛生。 冲挤行军队列的百姓甚至将榴弹炮连的一辆弹药副车给挤翻了,二十多颗三八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散了一地,炮弹弹头撞击地面发出的巨响将榴弹炮连的军官吓得面色如猪肝,十几名士兵用枪托连砸带骂的将百姓赶走后才堪堪将弹药车扶起来,收集好炮弹。 这样的交通状况把何炜也搞的头大,想要组织指挥交通也无从下手,因为已经完全堵死了,再怎么指挥也没有用。 “爹啊,娘啊,这是什么世道。” “让一让,让一让。” “让我先过去吧。” “去你妈的,把东西给老子,不然我弄死你。” “你们这群当兵的算什么东西,老百姓往江边冲,伱们也跟着往江边拱,日本人就在后面,老百姓跑路活命天经地义,当兵的跟老百姓抢路算什么本事!” 整个马路上都是哭爹喊娘的叫声,有讨饭的,有骂大街的,还有打架的抢东西的,更有哭喊着找亲人,找孩子的。 当然,也有很多百姓在隆隆的炮声和绝望之下,对着何炜他们的军车和行军队列破口大骂,怒斥指责的,对此,何炜也就权当看不见了,反正仗打成这个样子,当兵的被老百姓骂一骂也自该受着。 何炜唯一庆幸的是肖将军给特务营配属了一批卡车,部队都坐上了卡车,不然若是徒步行军,何炜都觉得部队会被这看不到尽头的人群冲垮,在如此的交通情况下,部队的开进速度自然是十分缓慢。 在形同乌龟爬行一般的开进速度下,何炜带着部队花了好几个小时,总算是蠕动到了目的地、 挹江门。 挹江门位于金陵城鼓楼区的明城墙处,始建于洪武大帝朱元璋时期,这里原本是没有城门的,可是在一八五三年闹长毛时,攻击金陵城的长毛部队在城墙的拐角处炸开了一个约二十多米的入口,从而攻占了当时的江宁府,并在金陵城建立起了天国。 这一炸,正是挹江门附近有门洞的肇始。 挹江门城墙濒临长江,算的上是交通要道,后来,为了出行方便,城内居民在城墙上挖了一个土门洞,而后,又逐步扩大为城门,改称为挹江门,在一九二九年,为了迎接先总理中山先生的灵柩安葬于金陵城内的中山陵园,挹江门又被从单孔拱门改为三孔拱门。 当何炜带着部队看到了挹江门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因为到了这里,交通情况总算是有所好转,只见挹江门附近的城墙上,已经用大量的沙袋堆积起直通城墙的简陋通路,而大量的宪兵也正在这附近维持秩序。 在挹江门门内,一座不高不矮的山体正冒着滚滚浓烟,此山原名“四望山”,系三国时东吴帝孙权等人登高四望之地,故称“四望山”,昔日布满了青葱数目和繁茂绿植的山体在日本飞机接连不断的轰炸下已经全部付之一炬,焦黑的树木和燃烧的草木升腾起了冲天的烈焰和浓郁的黑烟,在山体附近还横七竖八的倒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这座山的惨状,仿佛正是这座城市和这个国家所承受的痛苦缩影。 可在那冲天烈焰和滚滚浓烟中,唯有以花岗石砌筑出的“忠孝、仁爱、信义、和平”这八个大字依然坚毅的傲然挺立其中。 何炜只见拥挤的人潮到了这里,很快就被荷枪实弹的宪兵强行分流,还有大量身着黑色警服的交通警士拿着木棍四处指挥引导人群沿着马路和支路街道分开行进。 主干路上的拥挤状况瞬间好转,变的井然有序,宪兵部队,交通警士各司其职的引流引导,何炜一看便知这是肖将军的手笔,肖将军的多重兼职中还有警察厅长一职,全城的警士尽皆归他指挥。 看到逐渐有序的人流,何炜也觉得当初和肖将军合作当真是一步好棋。 而在宪兵和警士指挥下分开的人群,则在宪兵的带领下,进入各个狭小的街道路口和附近已经空无一人的建筑之中暂时休息安置,而密密麻麻的百姓正沿着那大量沙袋堆积而成的简陋通路,簇拥着攀上城墙,每一个沿着通路攀上城墙的百姓都面露喜色,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希望,而那些暂时在街道和巷口,建筑中休息的百姓,则满是艳羡之色。 那一个个用沙袋堆成的通路,自不必说,也是何炜的手笔,他看着那些通路,又看着挹江门的城门洞,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现在,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在用他搞出的这个沙袋通路直接攀爬上城墙,再以同样的方式出城,而本应起到正常通行作用的挹江门城门,此时已经被宪兵封锁住,拉起了封锁线和封锁杆,除了宪兵部队的官兵和军车之外,没有一个百姓从此处通行。 在原本的金陵保卫战中,为了抵抗日军的进攻,中国守军把挹江门的三孔城门堵塞了两孔,仅仅留下了一孔供人通行。 在中国守军发生大规模溃败之后,退却下来的各个部队和逃难的百姓蜂拥而至,纷纷拥堵至挹江门,准备由此处出城渡江撤退。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门洞孔,居然就成为了几十万人的生死通路。 然而,只有一部分先行赶到的百姓和部队趁着人少时顺着挹江门冲出,而更多的守军和百姓则在这一狭小的通路中被拥挤堵死,军民争抢道路,相互攻击。 最后,大多数人都没能冲出这短短的几百米,更没有求得一条生路,等待的却是掩杀过来的日军。 这一小小的挹江门门洞,竟成为了多少人的生死结界。 不知道见证了多少生离死别和悲欢离合。 当然,现如今,得益于何炜搞出来的这个临时通路,出城的通路更多了,百姓的活路也就更多了,百姓出城的速度,效率和人数都成倍的增长。 只要出了城,再到下关码头附近坐上宪兵部队的渡船渡轮,便可以逃离这座即将陷入敌手的金陵古城。 看着那简陋通路上面露喜色的百姓,何炜顿觉心下大为快慰,心想他这一顿绞尽脑汁的折腾总算是没有白费。 何炜带领的行军纵列,自然无需和百姓抢路,而是直接开向了挹江门门洞,门洞附近到处都是端着花机关枪和中正式步枪警戒的宪兵,附近以沙包堆积起来的临时工事上,架着几挺捷克式轻机枪,而在挹江门门洞上面的城墙上也同样堆满了沙袋。 宪兵司令部直属重机枪营的十八挺加装了高射装置的二四式马克沁重机枪对准了天空,几十名带着黑色风镜的射手正警惕的观察着布满白云的天空。 何炜率领的行军纵队停下后,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立刻前去和守在挹江门门口的宪兵部队交涉。 “营长,前面来人了。” 坐在越野车第二排的陶黑娃指着前方如长龙一样的行军队列,何炜抬起头看去,就看到一辆宪兵部队的摩托车疾驰而来,随即,一名满脸堆着笑的宪兵部队上尉跳下了摩托车。 上尉敬了个礼,恭敬的对何炜说道:“何营长,何营长,久等了。” 现如今,宪兵部队这一个多月来靠着在下关附近贩卖过江船票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可以说是以极低的成本赚取了极大的利益,宪兵部队向来待遇优厚,宪兵赚了大钱,这些下级军官自然也少不了分润些好处,而他们也自然知道何炜是这笔无本买卖的首先提出者。 面对这带来了极大好处的人物,上尉军官自然是毕恭毕敬。 何炜只是淡然的对上尉军官点点头,说道:“嗯,那就放我们过去吧,哎,现在下关附近的状况怎么样?” “何营长,马上就给你们放行,您稍等,这下关附近现在情况倒还好,没有城里那么乱哄哄的,肖将军把我们宪兵部队的三个团和宪兵司令部直属特务营,直属重机关枪营全部署在这里盯着,连同三个大队的警士在这里维持秩序,您尽管放心,别看这逃难的老百姓人多,但是绝对出不了乱子。” “现在这附近的老百姓大概有多少人?” 何炜对这名军官问道。 “少说也有十四五万吧,每天晚上能拉走四万人,如果白天冒险输送的话,能拉走更多,但是日本人的飞机时不时就来轰炸,白天输送的风险太大,不敢开船,但是每天也都有老百姓往这边靠,少的时候一万人,多的时候每天能来两三万人。” “您现在看周围的人不多,其实那些老百姓都被我们给隐蔽疏散到附近的大楼,房子,街道里面去了,四处都是空房子和没人住的楼房,与其让那些老百姓穷苦人在外面挨冻,不如让他们进房子和街道躲着,总比在大马路上躺着等日本飞机炸等死强。” 宪兵上尉说道。 何炜又说道:“那这么看运输力量还是要加强啊。” 上尉军官连连称是。 “何营长,谁说不是呢,驻扎在其它地方的宪兵部队也都忙着找船,海军也弄了一堆舢板,多少能帮着运运,这两天我还听说,在对岸浦口的十七军团也要掺和一脚。” “十七军团?胡宗南将军的部队?” 何炜疑问道。 “是啊,是胡司令的部队,说是一个军团,其实就一个军,是咱中央军的起家部队老一军,一共就两个师,这一个多月我们运的热火朝天,他们在对岸的浦口也慢慢发现了我们收钱运人过江,这有利可图的事情谁不想干,听说他们也想参与进来,搞些船一起运输。” “好事,好事,多几条船就能多救一些人。” 何炜说道。 这名宪兵上尉露出了些许不屑和不满,显然,他对新近加入进来的第十七军团很是不满,对于这种横叉一杠子的行为,在宪兵上尉看来显然是要跟他们抢好处。 何炜对此却乐见其成,更多的人加入进来,自然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得救。 “开门,开门。” 两人正攀谈着,前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只见挹江门三孔门洞前方的封锁线和封锁杆被宪兵打开,何炜这一小两千人的行军纵列,也缓缓开始行进,从挹江门开了出去。 从这里出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望无垠的开阔地,入眼可见的更是滚滚江水。 何炜的座车也慢慢开动,向前开去,心中也不免有些期待和忐忑,因为他知道,过了这座城门,就相当于除了城,前方就是下关码头,而在这附近,还有他亲自提出部署的大型防御阵地,美其名曰:下关防御圈。 第229章 防御圈 2 第229章防御圈2 何炜率领部队很快通过了挹江门,某种意义上说,走出了挹江门,就算是离开了这座城市。 何炜刚刚带队走出挹江门,就看到了已经先行赶到的特务营主力。 只见在城墙根底下,傅琛,陈信生,孙希圣等人以及步兵第一连,炮兵连,通信排,辎重排的几百名官兵全都窝在城墙根底下休息,有的和衣而睡,有的在擦枪擦弹。 炮兵连的四门经过精心保养过后的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两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在城墙下的死角处一字排开放列,在阳光的照映下冒出了锃亮光芒。 而赵虎震战车连的十六台满是弹痕的一号战车,也个个都披着伪装网,沿着城墙根一字摆开,汽车,摩托车,还有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的汽车摩托车和战车防御炮,也同样在城墙根下方一一停靠。 除此之外,肖将军配属给自己的汽车也在特务营官兵休息的地方附近停靠,这些德国大卡车的后车厢则同时充当了特务营伤兵的临时病房,跟随何炜一同住院的几十名特务营伤兵正窝在车厢之中休憩养伤。 见到自己的部队都安然开到了挹江门附近,何炜也算是松了口气。 何炜又转过身去,举起望远镜,只见远处几公里有一红色的建筑,那里正是码头附近的候船室,在战前,自己曾经和宪兵部队和海军部队的一众高级军官在该处共同商议军情。 可惜,一个月前还无比完好的精美建筑现在已经成为了残垣断壁,再往远处瞭望,入眼的便是滚滚江水,只见江中浪高数尺,望远镜中隐隐可见江中心长满了茂密绿植的八卦洲,而在江水之中,不时还能看到一些顺着上游飘下的尸体。 而在码头附近,以码头为中心,已经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个横亘将近二十公里的半圆形防御工事集群,这一防御工事集群距离挹江门出口的最近处不到两公里,而最远处则直接达到了江滩,整个工事集群的纵深大概有五六公里。 匆忙之间,短时间内搞出这么大的工事集群其实已经算不错了,这个防御圈的构想本来就是何炜搞出来的,而后又经过肖将军拍板敲定,何炜给出了一部分图纸和建议,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加紧搞出来的,可以说是有颇多未能尽善之处。 但一共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也不可能搞出什么尽善尽美的工事阵地。 在工事集群中,何炜看到了大量的已经构筑好了交通壕和新修筑不久的碉堡水泥工事,在各处阵地上还堆积着大量用于构筑工事阵地的材料和如山的混凝土水泥材料。 那些用于构工的材料何炜一看便知乃是拆房子所获,现在城内百姓早已经四散奔逃求活,商户和各种商业机构,营造商也全都四散奔逃。 因此,这城内现在恐怕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构筑工事所用的材料,那些因为扫清射界而被推倒的房屋本身也是极好的构工材料,城内商户和营造厂内堆积如山的混凝土材料和水泥更是无人看管,予取予求。 总的来说,这个防御圈内外一共就构筑了两道环形工事,工事的主体是用圆木加固的土木工事,在这些土木工事之中又加强了许多混凝土材料的机枪碉堡和迫击炮射击阵地。 而在防御圈的中央,何炜还看到了不少同样以钢筋和混凝土材料造成的半地下式火炮射击掩体,且都带有三百六十度全向射击的水泥顶盖,火炮的射击方向可以同时兼顾到陆地和江面。 在这些火炮工事中,何炜隐隐可以看到一门门白色的,带着炮盾的大口径火炮,虽然何炜看不清,无法确定,不过看那些火炮的外型,应该是一百毫米以上的海军舰炮。 显然,这全是海军从军舰上拆卸下来的火炮,战前海军也加入了对百姓的渡江输送生意之中,这有了利润,果然都下了死力气。 总的而言,何炜对这个防御圈还是比较满意的,两道半环形工事阵地,内里纵深也配备了大口径的舰炮阵地和相当数量的预备阵地和简易掩体,基本上是在有限时间能构筑出来的最好的工事了。 如果守军各部队撤退到江边,固守这个防御圈,跟鬼子拼命打,说能守上几个月那是不可能,但是扛上十天半个月嘛,只要敢豁出去跟鬼子干问题还是不大的。 何炜放下望远镜,对一众高射炮部队和炮兵部队的军官下令各自安置各自的部队,便施施然向城墙脚下的特务营走去。 首先迎上来的是营部的军需李有财和辎重排排长葛贵财,何炜看到两人急切的样子,便明白两人肯定要和自己说那笔巨款之事。 “营长,营长。” 两人急切的将何炜拉到了城墙下,随即,李有财低声伏在何炜耳边,说道:“营长,东西我都已经全部带到了,一分钱不少,全部拉到了,现在就在那些卡车的后车厢上,我让辎重排的人给那些箱子裹上了油布和防水布,对外就说是咱营的弹药,没露出口风。” “营长,咱还是尽快把这笔烫手的东西运过江,这里实在是不太平,搬钱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伙歹人想来抢,我带人打了几枪才给吓跑。” 辎重排排长葛贵财说道。 何炜点点头:“这事情我立刻安排,你们看好这笔钱。” 将李有财和葛贵财安排下去后,何炜立刻将自己带回的那些高射炮部队的连营长集合在一起,随即便带着他们找到了宪兵军官,他准备先去跟肖将军复命,顺便再把手上这点钱处理掉。 领着何炜和一众军官去见肖将军的宪兵军官却没有带着他们去防御圈内的工事或者是设置在内城坚固建筑物中的指挥所,而是带着他们顺着城墙的墙角进入了一个地道。 这处地道的入口设置在挹江门所在城墙的外侧,待何炜进入之后,发现内里十分宽大,灯火通明,地道四周全都是坚固的大青砖,登时就令何炜无比好奇,遂开口询问宪兵军官这一地道的来由。 那名宪兵军官一面领着何炜在地道中穿行,一面说道:“这样的地道大约有六七条,能连同挹江门城墙的内外,外城地道的出口就是咱们刚才进来的地方,内城地道的入口在八字山的山脚下,这地道是什么时候造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老人说是洪武元年朱元璋修城墙时修的。” “原来如此。” 何炜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几百年前造的地道竟然也跟城墙一样如此坚固,何炜估计这地道里面布置一个步兵连的兵力问题不大,而且这地道可以连同内城和外城,颇有军事价值,同时他也在琢磨着等到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用这些地道做点文章,给日本人点颜色瞧瞧。 很快,何炜就被带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指挥所,内里也是灯火通明,发电机,电话等设施一应俱全,在指挥所中,何炜又见到了肖将军。 同时,在指挥所内还有包括几个身着白色军服的海军军官在内的十几名将校军官,内里有一名十分年轻的中将军官很是惹眼。 “报告长官,您布置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防空司令部下属各个高射炮部队和卫戍军直属山炮一个连,榴弹炮兵一个连全部接领完毕!” 何炜报告完毕,肖将军亦回礼,同时看向了何炜身后那十几个灰头土脸的军官,沉声说道:“你们都辛苦了,知道你们打的很苦,不过现在军情紧急,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伱们休整,现在各个部队都打的很苦,百姓要撤退,部队也要撤退,撤退的唯一通路就是码头,日本人的飞机天天在轰炸,所以防空任务依然要你们承担起来,一会儿你们稍事休整,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一些物资补给。” “等到你们休整好了,高射炮部队立刻选修高射炮阵地,担任起防空任务,山炮和榴弹炮部队开到海军的舰炮阵地附近,那里有提前修好的射击工事,你们的任务和海军的舰炮一样,既要负责掩护地面部队,同时还要担任对江面可能出现敌舰的警戒射击,都明白了吗?” “是!” 一众军官齐声答道,随即,在一名宪兵军官的带领下,这十几名高射炮和地面炮兵部队的军官就离开了地道,而何炜则被肖将军留在了地道内的指挥所中,在指挥所桌子上的大比例地图上,何炜总算是看到了整个防御圈的详细规制结构和重火器以及碉堡工事的具体配备数量。 主阵地的配备状况跟何炜看到的差不多,是两条大型的环形阵地,而在纵深中央的海军固定炮位火力却比他想象的要高很多。 在那附近,一共配置了两门英国造阿姆斯特朗式二百零三毫米八英寸大口径舰用速射炮,四门英国造阿姆斯特朗式一百五十二毫米速射炮和四门德国克虏伯造一百零五毫米速射炮。 如果何炜记得不错,这些炮应该都是海军军舰上拆卸下来的火炮,全都是前清的火炮,都是十九世纪九十年代的技术水平。 战斗性能在现在看来当然是比较落后的了,和现如今那些先进的大口径要塞炮没法子比,不过放在陆地上用来打步兵,倒也堪称是利器,毕竟那些火炮口径最小的也是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级别,最大的达到了两百零三毫米口径,拿来轰步兵的效果还是过得去的。 海军除了搞了陆上炮队,还在江面上布置了一批电控式水雷,构成了几道密集的水雷网,足以对溯江而上的日本军舰构成足够的威胁,从而保障陆地守军的退路,可见,海军也是下了血本的。 而作战地图上,由卫戍司令部的参谋们拟定的防御圈预定部队配置也一览无余,各个部队的番号和守备位置全都用红蓝铅笔标定了出来,在防御圈最前方的最中央主阵地由号称最为精锐的教导总队守备,教导总队在目前金陵守军中的确称得上是名义上的精锐。 战前,教导总队便由三团制扩编为三旅九团制的庞大编制,因为其长期驻防金陵且装备比较好,的确是金陵守军中纸面实力最为强大的部队,不过目前其下属的三个步兵旅分别抽调了一个步兵团后送到湘省整训,留在金陵的主力只有六个步兵团。 当然了,由于在战前补充了大批的新兵,在何炜看来也不过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实际战斗力如何,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在教导总队的左翼到江边的防御地带,在分别是第七十二军,第七十一军和第七十八军,这三个军的番号听起来很大,实际上每个军就只下属有一个师,名义上是三个军,实际上就只有三个师,第七十二军下属第八十八师,第七十一军下属第八十七师,第七十二军下属第三十六师,这三个师均是果脯警卫军系统出来的三个老牌的德械师。 而在第三十六师防区到江滩的这段距离,则由金陵守军中战斗力最差的第二军团防守,这也没的说,这个第二军团下属有两个师,战斗力属于吊车尾,基本都是新兵,防守最靠后的这段防御圈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而在教导总队的右侧,则依次是第七十四军,第六十六军和第八十三军,这三个军分别下属有两个师,合计六个师的兵力,而充当预备队的,则是三个宪兵团以及宪兵司令部直属的重机枪营和特务营。 如此一来,相当于在这将近二十公里的半圆形防御圈上,部署了差不多十二个师,平均下来,一个师的防御正面还不到两公里,只是从纸面数字上来计算,兵力是十分充足的。 何炜也知道,以金陵守军的现状而言,如此布置,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方案。 第231章 鹰犬 后路 后顾 第231章鹰犬后路后顾 就在何炜皱眉盯着那作战图时,肖将军和那名年轻的中将军官也来到了何炜身边,那年轻中将用一种探究的目光仔细的扫量着何炜。 对这个得到肖将军如此器重,同时做事又有些随意的少校军官似乎颇有些兴趣。肖将军见何炜看的入神,便对身边的中将说道:“荫国啊,此人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何炜。” 何炜的思绪被肖将军打断,抬起头来,只见刚刚自己扫见的那名年轻中将和肖将军并列站在自己身后,何炜赶忙立正,向二人敬礼:“二位长官好。” 肖将军拍了拍何炜的肩膀,指着年轻的中将说道:“这是第七十八军的宋希濂宋军长,算是你的黄埔学长。” 何炜听到这个名字,心道原来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鹰犬将军宋希濂。 此人系黄埔军校第一期的毕业生,字荫国,是当前国军中的翘楚人物,亦是少年得志,二十三岁当团长、二十四岁当旅长、二十六岁当师长,堪称是国军将领中的一时之选,今年不过才三十岁,就已经担任第七十八军的中将军长兼任第三十六师师长。 就连此前见过的王耀武,在这位面前,也不敢十分有底气的讲出年轻有为四个字、 这第三十六师实则脱胎于大名鼎鼎的警卫军系统出身的中央军精锐第八十八和第八十七师,亦是军中精锐,在后世的网络平台上,第三十六师与第八十八师和第八十七师并称为所谓的三大德械师,虽然这个称号基本是网络段子汇集而成的产物,但三十六师也的确是国军中的一支劲旅。 在原本的金陵保卫战中,第三十六师虽然编在金陵卫戍军的序列里面,但没有被拉上去参战,其接到的命令是:着该师主力布置于龙王庙附近,担任玄武门、红山、幕府山至挹江门之守备任务,并与幕府山要塞协同作战,且各军所得船只,一律缴交运输司令部保管,不准私自扣留,着派七十八军军长宋希濂负责指挥。沿江宪、警严禁部队散兵私自乘船渡江,违者即行拘捕严办。倘敢抗拒,以武力制止。 换句话说,第三十六师在原本的金陵保卫战中扮演的就是现在宪兵部队的角色。 负责看守渡口码头,负责收集船只,负责阻挡溃退士兵,不过,在原本的金陵保卫战中,即便是执行了这样相对安全任务且掌握了渡口的第三十六师最后也没有什么好结果,而是和各处后退的部队发生了冲突,甚至自相残杀,最终也有将近一半的兵力在金陵保卫战中全军覆没。 只不过由于何炜的存在,原本应该由三十六师承担的任务现在已经由宪兵部队担当,不过这第三十六师竟然也没被拉上去,依然被部署在了下关一线辅助宪兵警备码头后路,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历史的惯性了。 “长官好。” 何炜又给宋希濂敬了个礼,宋希濂只是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抢了日本人坦克,又夺获联队旗的小字辈黄埔生,听说何教官还给伱亲自授勋了,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宋希濂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过度的反应,何炜同时也在暗暗打量着这位著名将领,此人称得上是少年得志,而且资历丰厚,和此前见过的王耀武完全不同。 如果说王耀武身上有着一种质朴的山东老乡气息,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淳朴和接地气,同时又会带着无比的热情来接近你,而宋希濂给人的感觉则截然相反,颇有一股年轻人的锐气和锋芒傲气。 同样是知道了何炜所立下的功勋,王耀武是热情的拉拢并投出橄榄枝,毫不掩饰的延揽人才,宋希濂却仅仅是一笑而过,同时毫不客气的将何炜归类为后生晚辈。 何炜嘴上没说什么,心下却在腹诽,他宋希濂的确是黄埔一期生,我何炜也确实是黄埔十一期的后辈,可说到底何炜也就比宋希濂小了八岁,他这又是晚辈又是后生的,莫名其妙的让何炜有一种自己成了他子侄辈的感觉,感觉有点吃亏。 肖将军在一旁补充道:“何止如此,他最近可是又干了一桩捅破天的事情。” 何炜当然知道肖将军所说的捅破天的事情是什么,必然是自己阵斩了朝香宫鸠彦王之事。 而宋希濂显然还不知道此事,遂对肖将军投向了好奇的目光,然而肖将军也不想把这件处于保密核实状态中的大事捅出去,遂话锋一转,说道:“还有,这用渡船送老百姓过江和这个防御圈的初步设想计划和部分工事的基本草图也是他的手笔。” 宋希濂依然只是微微点头,肖将军这时又对何炜说道:“这防御工事是修好了,但是各个部队后撤后的预定守备位置却是卫戍司令部的参谋军官们拟定的,何炜,你觉得卫戍司令部拟定的部署如何?” “长官,就部署来看,还算的上是合情合理,基本上是战斗力较强的中央部队顶在前面,战斗力较差的部队部署在侧后,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担心的是,部队能否有序的撤退到防御圈中,如果部队不能保持有序撤退,那在防御圈中有序布防就无从谈起了。” “一共十二个师的部队,虽然迭经血战,但是撤退下来不垮掉的问题总归是不大的,况且对于部队的撤退,卫戍司令部应当也有安排,一旦决定全线撤退,肯定会对撤退的布置做出部署,谁来掩护,谁先撤退,我觉得卫戍司令部会做出相应的决定,总不至于一团糟,唐长官绝不会坐视不管。” 肖将军正色说道。 显然,何炜对防御圈的防御部署没啥意见,但是他担心的是正依托城墙和日军血拼的各部队能否安然有序的进入预定阵地,而肖将军对此明显要比他乐观许多,认为卫戍司令部会对此做出安排,甚至是周密的安排。 甚至,面对曾经和宪兵部队产生龃龉的卫戍军唐司令长官,朴诚的肖将军依然还在以己度人,认为其会尽到应尽的责任。 在战前和肖司令谈论金陵保卫战的战局时,何炜就多次隐晦的提醒肖将军这位唐司令担任卫戍司令的种种弊端和缺陷。 可以肖将军的为人性格,又怎么会以阴暗的视角来揣度唐长官?他一切的出发点都是自身的行事方式和传统军人守土有责的观念,在他看来,身为卫戍司令,唐司令有理由,也有责任做好部队的撤退组织事宜。 原本的金陵保卫战中,身为全国宪兵部队副司令的肖将军也正是因为莫大的责任感和爱国精神,才会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依旧坚持组织所部撤退,并最终战死在金陵,实现了他效忠国家民族的抱负。 如果何炜不是一个穿越者而是土著,对卫戍司令唐长官的看法或许会和肖将军一样,金陵卫戍司令长官这么一个统御十几万大军的高级军官,怎么可能不对十几万部队的撤退做出妥善的安排? 可惜,身为穿越者,他还真的知道原本的金陵保卫战撤退的混乱与草率到达了什么地步,那位唐司令长官是豪门富二代出身,身为湘军宿将,其打仗作风先天性的包有疯狂的狼性和果敢,可与此同时,却少有面对挫折和混乱状况的心态。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原本的金陵保卫战中,这位唐司令长官匆忙之下颁布的撤退命令简直是草草了事,撤退的第一梯队居然是他所在的卫戍军司令长官部,第二梯队是卫戍军所辖的炮兵,战车部队和宪兵等特种官科部队,第三梯队则是守备下关的第三十六师,至于那些在城内作战的部队,则一概不管,任其自生自灭。 后世网络上对这位唐将军赋予的一苇渡江的绰号,绝非是空穴来风。 何炜怕的就是这点,现在下关附近的防御工事已经准备停当,这菜是准备好了,可他娘的万一那位唐长官来了次故态复萌,导致在前沿血战的部队发生极度的撤退混乱,部队在撤退中失去秩序甚至是自行瓦解,那这桌菜可就白准备了。 于是,何炜继续开口委婉的说道:“长官,其实当下我卫戍大军之生死存亡,撤退之成败与否,尽皆系于唐长官一身,可考虑到中原大战和桂唐战争时唐长官的作战风格,我们恐怕要提前做一些准备啊。” “否则,我军后路危矣。” 何炜的意思其实很明确,那就是金陵卫戍司令唐将军这个人根本靠不住,当然这话他根本不可能说明白。 一来妄议长官也是一道罪名,二来这指挥所中人多眼杂,貌似还有一些带着卫戍袖标的卫戍司令部的军官,有这帮人在,何炜可不敢轻易的胡乱在背后嚼唐长官的舌头,那定然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肖将军尚在迟疑之中,一旁的宋希濂看向何炜的目光却突然一变,随即,突然大笑起来,接着宋希濂又看向肖将军。 “肖将军,这小子所言倒是很有几分道理,先说部队,目前以我卫戍军各部队的素质和实力,的确很有可能在撤退中发生混乱乃至于溃散,野战部队的撤退是很有学问的,我卫戍军各部队大多是淞沪新败之军,部队补充有大量新兵,组织力正处在最低点,以我这个军来说,顶着一个七十八军的番号,其实下面的部队就一个三十六师和一个补充旅,师长还是我自己在兼任。” “三十六师建制起码还算齐整,那个补充旅名义上是两个团,其实就只有一个团,全军一万多人,能拉上去的战斗兵一共就七千多,这七千多战斗兵里面又只有三千是我从淞沪带下来的,剩下那四千多人全都是上个月在金陵刚刚搞来的新兵,起码有一半是抓来的壮丁,战斗力很成问题,据我所知,其它部队也都是一个鸟样,这样子缺乏训练的部队,在敌前撤退动作中极其容易发生崩溃。” “一旦组织不当,撤退会变成溃退,溃退甚至会变成一场军事灾难,如果我卫戍军前沿的各个部队发生大规模溃败,没准还没撤退到下关附近的防御圈,便自行瓦解做鸟兽散了。” 说完,宋希濂又似笑非笑的看着何炜,大笑着说道:“这小子倒是精明,在背后揶揄长官,哈哈,我也是三湘子弟,他倒是会举例子,桂唐大战的时候,唐长官和李德邻李长官在湘省抢地盘大打出手,唐长官被击败之后直接丢下了十几万大军自己跑到了日本,当真是不体面。” “中原大战的时候唐长官又反对校长,打了败仗之后把九万大军抛下,带着几个随从自己跑了,其实,以他手上的兵力,如果再搏一把,亦未会败的那么难看,唐长官的作战风格,的确是欠缺了些韧性。” 何炜撇撇嘴,他隐晦的表达全被宋希濂给揭穿了,关键是这人也真是傲气狂气,揭了唐长官的短处不说,还大声的说了出来,不过宋希濂倒是也没有必要讳言什么,何炜毕竟只是个少校,唐长官再怎么拉胯,也不是目前的他可以妄言的。 可对宋希濂来说就不一样了,于他而言,唐长官只不过是一个多次反对常凯申,且屡战屡败的失势地方大佬,即便是这次担当金陵保卫战的总指挥官,也不过是临时拉出来顶缸罢了,对唐长官这样的上司,宋希濂未必敢当面说什么,不过背后调侃调侃他还真的毫不在意。 归根到底,何炜还是差了些行市,军衔和职务都不够,周围又人多耳杂,故而只能委婉的向肖将军表达自己对唐将军的担忧。 而在指挥所中的那几名来自卫戍司令部的军官,自然也听到了宋希濂这一番话,脸上的表情全都成了猪肝色,很是精彩。 这下指挥所里面的人都明白了,何炜刚刚所说的唐长官在桂唐战争和中原大战中的所谓作战风格,就是在打败仗之后丢下队伍逃跑,所有人在明白个中含义之后,表情都变的无比精彩。 宋希濂这一通直言不讳的调侃过后,唯有何炜略显尴尬。 而肖将军此时也明白了何炜的意思,何炜跟宋希濂这一番唱念做打,明说暗讲中隐含的意思就是在卫戍军各部队全面撤退时,很可能不仅不会安排指挥好所属部队有序撤退,甚至有可能直接丢下部队跑路当逃兵。 肖将军想到一旦真被何炜言中后可能带来的后果,顿时神色微变,皱起眉头担忧的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子,那我金陵卫戍军岂不是危如累卵,何炜,你有什么看法。” 何炜说道:“如果能有序撤退那是最好不过,如果部队一旦失序,那就必须得让部队有序,这个是宪兵弟兄们的长处,就得看宪兵弟兄的了。” 肖将军思索片刻,又说道:“看来必须要早做准备,恢复秩序的确是我们宪兵的强项,不过也要野战部队的配合,宋军长,这方面还要多多仰仗你。” 宋希濂此时也一改原本的笑容,而是面色严肃的向肖将军敬了一个军礼:“明白,我第七十八军义不容辞。” 何炜将卫戍军可能出现的大规模溃败以及卫戍司令唐长官极大可能出现的跑路警告给肖将军后,又立刻提出了自己希望输送伤兵和一批物资过江的请求,伤兵自不必多说,那一批物资嘛,自然是那笔巨款。 肖将军当即同意了何炜的请求,并表示天一黑就立刻用船送何炜手下的伤兵和物资过江,同时,肖将军还调了一名来自胡宗南部第十七军团的联络军官且亲自写了一封手令书信,由这名第十七军团的联络军官带着随同何炜的人一起过江,并表示何炜的伤兵过江后,第十七军团会负责接应救治,何炜随即也从肖将军口中了解了个中关节。 原来,胡宗南的第一军从淞沪战场上撤回来后,因为损失过大没有被编入金陵卫戍军的战斗序列,而是被安置在了下关对岸的浦口一线,负责浦口的江防,而第一军也同时扩编成了第十七军团。 在这一个多月来,宪兵部队将渡船输送百姓过江这一善政德政,同时也是买卖搞得无比火热,自然不可能不被别人发现。 这第十七军团起初还不以为意,但这一个多月过去,他们也发现了其中隐藏的利润,所以也就动了掺和一脚的心思,最近,第十七军团方面特别派人来找肖将军接洽联络,希望也能够参与进来,利用他们自己的渠道弄一些船也帮着输送百姓过江,同时还保证对在浦口下船的百姓提供必要的接应,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赚钱。 肖将军自然是答应了,毕竟,现在第十七军团的司令乃是胡宗南,是光头校长身边的红人,亦是黄埔学生中的第一名将军,第一名军长,第一名军团长,说是黄埔系军校生中的第一天子门生也不为过,若是硬邦邦的拒绝,那明显是要得罪人的。 当然,在何炜没有穿越前的位面,这位第一天子门生在未来几年还会连续蝉联多个第一,包括黄埔生中的第一个集团军司令,以及黄埔生中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战区司令长官。 同时,他们要掺和进来固然是想赚取一些船票钱,可也能多输送走一些百姓,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肖将军自然乐得如此。 不过肖将军也表示,这钱也不能让他们赚的太轻松,何炜的伤兵和物资过江之后,理应由第十七军团负责接应照顾。 何炜了解内情后自然是大喜过望,他不但担心他那笔横财,也担心特务营的那几十号伤兵,这些弟兄的伤都不算什么轻伤,虽然送去对岸可以安全很多,但医疗和救治却是无处下手,这下好了,有对岸第十七军团的帮忙,这些个弟兄过了江也可以得到治疗,算也是解决了何炜的一块心病。 于是,就在当晚,在运输几万百姓过江的庞大船队中,何炜也将自己的弟兄送上了一艘大型渡轮,过江的不仅有军需李有财和辎重排排长葛贵财的辎重排以及财物和伤兵,还有特务营的步兵第三连。 哼哼,这批财物和伤兵能过江,能有人接应固然不错,可何炜同样怕这接应变成羊入虎口,尤其是那笔财物,一旦在十七军团那里露了相,会发生什么何炜可说不准,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 所以何炜将胡兆武的步兵第三连完全抽了出来,又从通信排调了一部电台随其过江,这样,一个辎重排加一个步兵连,足够为这笔财物和伤兵弟兄提供足够的保护,电台则可以确保何炜能随时随地跟这支过江的部队保持联络,确保其在何炜的掌控之中。 而待到他们过江之后,何炜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接下来,他便可以率领余下的两个步兵连,炮兵连,通信排和特务排,在下关附近的防御圈全心全意的准备着最后的,也是金陵保卫战中最为关键的最终决战。 然而,接下里几天的战局变化,却完全的出乎了何炜的预料。 第232章 一苇渡江唐长官 第232章一苇渡江唐长官 接下来几天的战局,不但超出了何炜的预料,甚至一度让何炜瞠目结舌,没想到,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中国军队的表现十分顽强,拼死抵抗日军的攻击,一直牢牢的将各处阵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何炜对此也十分好奇,以日军的兵力和火力,按理说攻下城墙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怎么会打不下来? 何炜每天都会去肖将军的指挥所中收集阅读各部队转送的战报,经过几天来的细细琢磨和猜测,他大致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这几天来的战斗,全都是围绕着金陵城的明城墙展开,也就是中国军队在城墙上守备,日军在城外攻击,而日军在如此的战斗形态下也的确没占到什么便宜。 何炜根据各个部队呈报上来的报告发现,这几天日军虽然疯狂进攻,炮击和空中轰炸都很猛烈,但直接攻击城墙的日军所施加的掩护炮击火力,大多是师团直属的队属火炮,其口径大多是七十五毫米级别的山炮野炮和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榴弹炮,这些火炮的攻击效果属实很一般,金陵周围的城墙是始建于明朝,这些城墙虽然历史悠久,足有几百年的历史,但依然十分坚固,七五口径级别的山野炮和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榴弹炮打在城墙上根本造成不了破坏性的杀伤效果。 因此,日军步兵的攻击就十分艰难,很多日军部队硬着头皮向城墙发起猛冲,结果被守备在城墙上的中国军队打的七荤八素,连续攻击了几天都没有打下来。 甚至,一些战斗力较强的中国军队竟然冲出城外反击,比如守备在城南一线的第八十八师,在击退日军对城墙的攻击后,就趁着夜色冲出了城外,向城外被日军占据的雨花台高地发起了反击,尽管最终没能得手,可着实让日军好一阵胆寒。 也就是说,由于火炮威力不够,所以日军在金陵城外被硬生生的挡住了好几天。 的确,如果要对金陵那宏大的城墙达成切切实实的破坏效果,师团直属的火炮根本就不够看,只有日军那些军一级直属野战重炮兵联队的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和一百零五毫米加农炮才有直接炸塌金陵城墙的威力。 可是何炜记得日军进攻金陵的华中方面军明明拥有多个野战重炮联队,可为何迟迟不投入战斗? 个中关节,何炜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至少战局还是对中国军队有利的。 十五日,下午四点,惨烈无比的血战又持续了一天。 灰沉沉的寒冬天空,云色惨淡,冷风凄切,残阳如血,挹江门附近的门洞附近又增加了许多宪兵,城墙附近的马路和各种建筑之中又徒增了许多等待渡江的老百姓,下关防御圈内的高射炮阵地上,血战过后的高射炮兵和高射机枪手们,稀稀疏疏、三五成群地低着头匆匆的搬运着各种弹药。 何炜拖着略带疲惫的身躯从奔驰越野吉普车上跳下,在如血的夕阳下环视着直达江边的下关防御圈,刚刚被扑灭不久的烈焰依然在燃烧释放着灰黑色的浓烟。 而挹江门内的八字山更是燃起了熊熊烈焰。 一架乳白色,涂着旭日军徽的日本海军九六式路上攻击机四分五裂的分布在山上,冒起了浓烟和烈火,而在下关码头附近和江边也能看到几架日军战机的残骸,这几天,何炜除了整顿部队,阅读战报外,干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协助高射炮部队防空。 在肖将军的命令下,从城外和城内各处撤回来的高射炮部队很快投入了新的战斗,这些装备有二十多门大小高射炮和二十多挺马克沁高射机枪的防空部队,经过整顿,重新在下关码头附近布置了防空火力网。 这些高射炮部队虽然编制杂七杂八,来自于不同的战斗单位,但是火力还是颇为不俗的,且不同口径的高射炮也恰能形成高低协同的火力配置,最大口径的高射炮是瑞典造的七十五毫米大口径高射炮,其次是德国制造的k18型三十七毫米高射炮,最后是苏罗通二十毫米机关炮,除此之外,高射炮部队还有一批加装了高射装置的马克沁重机枪,而这还不够。 当下,由于城内的守军顽强抵抗,围攻金陵城墙的日军全都碰了钉子,于是下关附近来自地面上的威胁可以说暂时无需考虑。 现在真正对下关附近金陵守军后路造成威胁的就是日军的空中袭击,日军几乎每天都要派出大量的飞机前来轰炸金陵城,下关自然也逃不过去,轰炸机投弹轰击,战斗机低空扫射是每日必然上演的戏码。 故而,仅凭防空部队的火力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 有鉴于此。 肖将军将宪兵司令部直属重机枪营投入了战斗,而第三十六师跟何炜的特务营也没闲着,第三十六师那些配用高射装置的金陵造马克沁重机枪也拉了上来。 甚至,何炜也把特务营装备的,同样配备有高射装置的苏罗通机枪拉了出来。 总之,各个部队拼拼凑凑,组成了一个装备有二十多门高射炮和五十多挺机枪的防空火力网,每天都要和日军的飞机拼个你死我活。 防空战斗最为激烈时,天上是二十多门高射炮打出的密密麻麻的白色圆型弹云,地面上则是五十多挺机枪打出的五彩斑斓的曳光弹弹道,惨烈的同时也称得上壮观。 正站在挹江门城墙下环视着下关的何炜,也正好刚刚结束了一场防空作战,在今天的对空作战中,光何炜一个人就打掉了小三千发七九口径的机枪弹。 这几天的高强度对空作战让何炜本就没有恢复完全的身体感到了极度疲惫,连续不断的对空射击让何炜的双臂十分酸痛,当然,辛苦也不是白费的,他已经亲自击落了一架低空扫射的日军九六式战斗机,开启了他穿越以来的第一个空中击杀战绩。 看着在残阳下的下关码头,看着浸入在血色之中的金陵城和等待着过江的十几万百姓,何炜也不觉得这点劳累算得上什么了,他这一切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这几天内至少有七八万百姓都得以过江,只要再多坚持坚持,哪怕是一天,一个晚上,都可以多救出一个人来。 一想到这,何炜身上的疲惫与酸痛便都一扫而空。 回国身去,何炜缓缓向城墙下的隐蔽部走去 隐蔽部中,传令兵陶黑娃看到何炜回来,顿时笑逐颜开,将几个摆在空弹药箱上的饭盒打开,对何炜说道:“营长,饭好了,快吃饭吧,今天有炒鸡蛋和炖猪肉。” “弟兄们都吃上了吗?” 何炜问道。 陶黑娃摆好饭菜,又拿出了几瓶正广和的汽水,欢喜的说道:“营长,放心吧,饭都送下去了。” 几个饭盒中盛着的是黄橙橙的炒鸡蛋,炖猪肉和白米饭,闻着饭菜的香气,何炜顿觉腹中饥饿,正待要大快朵颐一番,突然,一辆宪兵部队的汽车飞快的开了过来,就在何炜那辆军用越野车的旁边停下,随即,一名宪兵部队的军官下了车,面色凝重的向何炜跑了过来。 看到如此场景,何炜的第一反应就是莫非是来送各个部队战报的? 这几天日军的进攻通常集中在白天,而等到天黑后,日军就自动停止了大规模的进攻,原因自然是晚上不利于日军的重火力发挥,同时中国军队在白天不敢开火的自动火力和少量的炮兵火力也会在夜间开火。 故而,在夜间日军基本上都不会发动进攻,双方的战斗模式,基本上就是白天日军疯狂的进攻,等到天一黑,日军就停止大规模进攻,而中国军队则会用各种白天不敢轻易开火的火器射击,并发起一定的反击。 基本上说,如果中国军队能将城墙上的阵地一直守备到天黑,那这一天就算是扛下来了,只要坚持到天黑,就意味着金陵城又能多守上一天。 所以,基本上天一黑,守城的各部队就会将当天的战斗情况和损失汇总成战报上报给城内的卫戍司令部,而卫戍司令部也会将这些战报转送一份给肖将军的宪兵司令部。 所以,何炜基本都是每天天一黑便能看到战报,有时是他亲自去位于地道内的指挥所去看,有时候则是肖将军派人送来。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天也马上就黑了,何炜看到熟悉的宪兵军官走来,第一反应就是他是来送战报,可很快何炜就发觉了情况似乎不太对劲,这宪兵军官不仅没拿战报,脸上更是慌慌张张的,可何炜刚刚迎上去,那宪兵军官就急切的说道:“何营长,肖将军找你过去,出事了!” 于是,一脸懵逼的何炜很快就赶到了地道内的宪兵指挥所,见到了无比颓然的肖将军,同时,又在肖将军这里得知了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前几天何炜对肖将军的提醒居然应验了。 就在半个多小时前,位于城内的卫戍司令部突然派人来下关下达了命令,说是卫戍司令部准备撤退,要下关这里立刻准备过江的渡轮,安排卫戍司令部的人渡江。 同时还要这里派出部队去城里面把卫戍司令部的人接出来。 何炜得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后,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他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卫戍司令部莫名其妙的就要撤退? 等到何炜要向肖将军询问此事的前因后果时,无比颓然的肖将军却只是让何炜尽快带人去护卫卫戍司令部撤退,等把任务完成回来后再跟他细说。 这下子,何炜更懵逼了,但只能先去执行任务,现在金陵城里面乱的很,不但有百姓,有乱兵,甚至还有渗透进来的日军特务和汉奸,从城内到下关码头的路上多半不太平。 而卫戍司令部没有什么可以充当警卫部队的单位,故而只能找到宪兵这里,要求宪兵方面提供保护,可宪兵这里也抽不去人手来保护卫戍司令部的人。 所以肖将军只能将此事交给何炜的特务营,而肖将军也表示,何炜只需要担任护卫和护送任务,不需要直接跟卫戍司令部的人以及长官们接触,一应接洽事宜全都交给随行的宪兵军官。 何炜依然搞不清楚卫戍司令部突然撤退是要闹哪样,只有稀里糊涂的执行这从天而降的护卫任务。 何炜很快带着特务营的步兵第一连和步兵第二连,以及四名负责接洽联络的宪兵军官,坐着几十辆汽车一路加速开进。 不多时,何炜他们就在附近的街口处看到了一百多名戴着写有卫戍二字白色袖标的官兵,随行的宪兵军官立刻下车接洽,很快就确认了这正是卫戍司令部的人。 确认了正主,跟在特务营部队后面的十几台空卡车立刻开了过来,开始装运卫戍司令部的人。 何炜无需和卫戍司令部的人接触,所以没下车,更没和这群金陵保卫战的最高指挥机构的人员说上半句话,何炜只是旁观,坐在自己的奔驰军车中旁观着这些人。 卫戍司令部的这帮子人属于典型的指挥机关人员机构,一百多人中大概只有一半是士兵,其他的都是军官,内里也不乏上校和少将这一级别的军官,而少尉中尉这种低级参谋军官就更多了。 在看这些人登车时,何炜果不其然也看到了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被许多校级军官围在中央的金陵卫戍司令长官唐将军、 只见唐司令长官身披一件黄呢子军大衣,内着呢军服,衣领以下的几个钮扣都没有扣上,头上戴了一顶红绿色鸭绒睡帽,顶上还有一个彩色帽结子,嘴上叼着一支香烟,那着装,那扮相,让本来就稀里糊涂的何炜又多了一丝愕然和无语。 等到卫戍司令部的全部人员登车完毕,何炜立刻下令返程。 车队随即又原路返回,一路上没出什么危险,没出什么意外情况,倒算是一路平安。 车队顺着挹江门开出了城,在宪兵部队的引导下直接把车开到了下关码头,而此时在下关码头的栈桥附近已经停好了三条大型渡轮。 于是,本来就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何炜,就这样亲眼目睹了金陵保卫战指挥机构的全部人员,以卫戍司令部长官唐长官为首,全部登上了三条渡轮。 而等到所有人登船完毕后,三艘渡轮也陆续启航,以极快的速度开向了位于下关对面的浦口。 就这样,何炜又稀里糊涂的看着金陵保卫战的指挥机构就这么离开了金陵,丢下了一城的守军和百姓。 而唐将军,也身体力行的给何炜演示了什么叫做“一苇渡江。” 最新章节可以看了。 最新章节可以看了。 如题,早上八点就发了,遇到了蟹钳,现在可以看了,顺便给大家拜个早年 第233章 力挽狂澜 第233章力挽狂澜 送走了唐长官后,一头雾水的何炜这才跑到了位于地道内的指挥所,向肖将军询问此事的前因后果,现在卫戍司令部那群人怎么样何炜根本不想管,何炜只想知道城内的战况如何,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战局出现了突如其来的变化,卫戍司令部的人也不可能撤的如此匆忙。 而事情的变化也的确在何炜的预料之中。 从肖将军这里,何炜知道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多个城门被日军失守,且日军见正面攻击困难,又重新调整兵力部署,派出了一支部队从西北城郊包抄迂回,整个战局可谓是急转直下。 首先被日军突破的,是第八十八师负责防守的中华门、 在中华门,日军发起了多次攻击,几天以来却大多无功而返,进攻的日军第十三联队被打的头破血流,甚至出动了装甲车部队直接冲击城墙来掩护步兵前进。 而防守的第七十二军补充旅官兵和第八十八师的官兵则利用各种火器拼死抵抗,没有让日军占到半点便宜,第七十二军系由著名的第八十八师扩编而成,下属有一个野战补充旅和第八十八师,虽然这支部队在淞沪的血战中早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部队内有大量的新兵,可这支部队依然还保有国军精锐的风骨,在和日军的作战中寸土不让。 可就在今天下午,被逼到极点的日军重新调整了战术,直接进攻城门正面的日军为了尽快打开突破口,选择采取了抵进爆破战术。 在步兵第十三联队的掩护下,日军工兵第六联队的一个小队,借助十多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和第十三联队一个大队的保护,先是派出了一支烟雾班,这支烟雾班的日军用布条将发烟筒系在头上,而后悄悄的潜伏在城门外的护城河中,同时开始释放烟雾。 几分钟后,浓郁的白色烟雾开始向城门附近扩散,而此时,日军工兵部队的架桥班也开始出击,冲入河水中的日军以人充当桥墩,架起了一座简易浮桥。 虽然在日军架起浮桥之后就被城墙上的中国军队发现,可由于烟雾弥漫加上火力不甚充足,城墙上的守军尽管拼死开火抵抗,可依然未能阻止日军的行动。 同时,在护城河对岸的日军发现城墙上的中国军队开火,也开始压制射击,集中各种轻重机枪和速射炮联队炮火力向城墙猛打猛射,日军工兵部队的爆破班也随之出动,在通过浮桥后冲到了城门下方,这些爆破班的日军携带有大量的炸药,他们将炸药装入城墙此前被火炮炸开的缺口处中引爆,从而在城墙打开了更大的缺口。 日军的步兵也趁机发起攻击,很快冲了上去,并占据了城门的一角。 虽然进攻城门正面的步兵第十三联队取得了攻占城门一角的战果,可在其右侧的日军部队攻击却颇为不顺,右侧的日军第114师团第66联队、第102联队在10多门31式75毫米速射山炮、38式75毫米野战炮和2门4年式150毫米榴弹炮支援下,打了一天也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依旧撞了个头破血流。 因此,日军终于把迟迟没有赶到的野战重炮兵部队开了上来,在装备有一百五十毫米重型野战加农炮的野炮兵第十四联队的协助下,日军发起了如潮水一般的冲锋,而各种联队直属火炮和师团直属炮兵联队的火炮也猛烈开火。 最后,日军终于轰塌了中华门附近的城墙,取得了关键性的突破,攻占了城门和一部分城墙。 而被击退的国军守军也是十分顽强,把阵地丢掉之后,几乎伤亡殆尽的第八十八师和第七十二军补充旅从正面向日军发起了猛攻反扑,几百名官兵吹响了冲锋号,发起了最后的拼死反击,而守备在城门附近的日军看到敌人如此顽强,也集中了全部火力阻击反攻的国军, 战斗甚至惨烈到让日军的步兵炮进行零距离射击。 所谓零距离射击即为火炮炮弹开火射出后飞出一百米即炸,又称作出膛炸战术,由于危险性较大,炮兵在作战不到极度危险的境地绝不会使用此种战术,可见当时的战况惨烈到了何种程度。 尽管中国守军拼死反击,可毕竟火力太弱,兵力不足,最后,第八十八师的官兵只能选择退回城内。 而在日军的重型火炮部队开到后,其他各处城门和城墙的守军的情况和八十八师也差不多, 各处城门和城墙阵地都扛不住日军重型火炮的猛烈直射,陆续被日军突破。 至此,被中国守军牢牢守备了数天的城墙阵地,终于陆续被日军攻下,而这也意味着,金陵的城墙防线也开始崩溃。 而这,也仅仅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何炜本以为今天又扛住了一天,可没成想等到的却是这样的噩耗。 可有句话说的话,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是城墙防线开始崩溃,在幕府山一线的沿江炮台也发来了报告,说是有一部分日军绕过了城墙,从西北方向向下关这里突击包抄而来,而就在幕府山一线的炮台发出了发现日军大队人马攻击而来的消息不久后,幕府山一线的各个炮台也全都和卫戍司令部失去了联络、 失去联络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就不到一天的时间,甚至连半天都不到,战局就发生了如此急转直下的变化,而卫戍司令部的人居然还在这个最需要指挥统筹的时候脚底抹油跑路了。 这,这特么. 指挥所中,何炜一时间有些愣神,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在梦境之中,就这么不到半天的功夫,先是前沿各部队的防线被突破,接着卫戍司令部的人又马上拍拍屁股撤走了,这事情,已经不能用荒唐来形容了。 何炜呆坐在椅子上一时无语,而指挥所内也满是压抑和惊恐,许多军官都面露担忧,人心惶惶,就连肖将军,也不断的在指挥所中踱步发愁。 没办法,这事情实在是来的太突然。 何炜稍加镇定,站起身对肖将军说道:“长官,我们得行动起来了,无论是我们此前的布置,还是预先做好的各种准备,现在都必须要发动起来,我不清楚卫戍司令部撤走之前有没有给前沿各部队发布什么战斗命令,但我猜测,他们撤的这么匆忙,多半是没有。” “各部队一旦自行撤退,肯定会向下关这里冲来,我们现在必须先进城内挡住那些可能溃败的部队,引导他们进入下关附近的防御阵地,这样才不至于失去秩序啊。” 肖将军思索片刻,点点头,随即又苦笑道:“真的被你言中了,唉,身为军人,自有守土保国之责,他们,他们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连个会都不开,命令倒是发了,可还不如不发,卫戍司令部听说第一线城门阵地被突破后就给前沿各部队发了后撤的命令,然后给我下了一个匆匆起草的撤退计划,这,这怎能如此啊?” 说着,肖将军便递给了何炜两份文件,而其中一份是所谓撤退命令的电报,内容十分简短,就是要各部队自行撤退,至于如何撤退?部队的先后撤退次序如何?哪个部队作为掩护队?这电报里面更是半个字都没有提起来。 而另外一份所谓撤退计划的文件,何炜在看了之后更是差点吐血三升。 这份撤退计划的文件中,将卫戍军部队后撤分成了三个梯次,其中金陵卫戍司令部是第1梯次,其次是战车、炮兵与宪兵等特别部队作为第2梯次,接下来是第36师。在第36师之后,只再安排一梯次,运送运输宪兵司令部等指挥机关,而那十几万守城大军并未列在渡江表上。 何炜看完后心想如果撤退真的按照这计划表上的来搞,那他娘的,一场军事灾难基本上是无法避免的。 当然,何炜虽然震惊,无语,但是总归还是有心理准备的,他几天前对肖将军暗示唐长官不靠谱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情况做铺垫。 既然已经事发,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及时出手,控制局势以避免当前的战局继续恶化。 “长官,我们已经提前做好了布置,那天咱们不是和宋军长已经有过了商谈了吗?只要咱们现在立刻动手,快些行动,未必不能力挽狂澜。” 这时,何炜走到了肖将军身边,斩钉截铁的说道。 肖将军看着何炜,脸上的悲怆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一股在这位德高望重的将军身上极少能看到的杀气。 “罢罢罢,他们要跑就让他们跑吧,我肖某人今天就在这里给他们收拾残局,跟鬼子拼上一拼,给百姓一条生路,给各个部队一条活路。” 肖将军一拳砸在桌子上,随即又面色一缓,看向何炜:“也多亏了你的提醒,我这才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我是万万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既如此,咱们就立刻行动起来,你去集合伱的人,我去指挥我手下的宪兵和宋军长的部队,咱们立刻组织部队进城,做好战斗准备和收容溃败部队的准备,一定要控制住局势,绝对不能让前沿的守军发生大规模溃败。” “是!” 何炜当即离开了指挥所,开始集结部队做战斗准备。 离开指挥所时,何炜早已没有了愤怒,惶恐等情绪,有的只是沸腾的热血,接下来的作战,是可以决定十几万卫戍军部队官兵以及那十几万百姓生命的生死之战。 能提前做的准备何炜早就已经做了,接下来,他只有拼尽全力,甚至拼掉自己这条命和日军血拼,为自己的同胞,为自己的战友和袍泽弟兄杀出一条活路,拼出一条血路。 与此同时,宪兵部队和宋希濂的第三十六师也动作了起来,由于几天前何炜早有提醒,因此宪兵和第三十六师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如何面对大规模溃败部队以及如何让溃乱部队恢复秩序的计划,所以这几支部队的动作都十分迅速。 至此,在金陵各处城门和城墙防线陆续被日军突破,而卫戍司令部又悄然离去而导致金陵卫戍军即将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情况下,身兼数职的宪兵部队副司令肖将军主动承担起了指挥职责,开始了这场力挽狂澜的军事行动。 在肖将军,何炜以及第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的联合行动下,宪兵部队,第三十六师与何炜的特务营做了如下部署: 第一:何炜的特务营配属装甲兵团战车连与装甲兵团之战车防御炮一排,协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沿着挹江门进入城内主干路,在主干路做好战斗准备,构筑简易工事,同时准备堵截从前沿溃败下来的散兵和败兵,该处指挥由第七十八军补充旅上校旅长李钦若与特务营营长何炜共同负责。 第二:七十八军所属之第三十六师一零六旅之二一一团,沿和平门进入城区,做巷战准备同时预备堵截前线溃败之官兵。 第三:七十八军所属第三十六师一零六旅之二一二团,沿尧化门进入城区,做巷战准备同时预备堵截引导前线溃败之官兵。 第四:七十八军之余下部队全部进入下关防御圈之预设阵地,另派第三十六师直属之骑兵连向幕府山方向搜索警戒。 第五:宪兵指挥部所属之三个宪兵团以及宪兵特务营,开始疏散集结引导逃难之百姓,同时在挹江门外组织部队,预备恢复散兵和溃败部队之开进秩序,并做好将前沿溃败部队向防御圈内各个预备阵地引导之准备。 第六:防御圈内之防空部队,海军舰炮部队,海军水雷部队全部进入各自战斗位置,做好战斗准备。 在做了如上的部署之后,肖将军也在何炜的建议下,以宪兵司令部的名义联络前沿各个部队,此举当然是为了稳定前沿各个部队长的情绪、 毕竟,现在卫戍司令部已经全部开溜了,留给各个部队的只有一纸撤退命令,而卫戍司令部已经跑路的消息,前沿各个部队是否知道也需要打个问号,指挥系统和指挥命令的传达已经烂成了一锅粥,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前沿各部队长情急之下如果做出什么专行独断影响战局的指挥命令,那造成的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宪兵司令部站出来通传联络各部,填补卫戍司令部跑路后留下的指挥系统空白。 就在下关这里忙着调兵遣将以应付陡变的局势时,城内各部队的情况也正如何炜所猜想的那样,变的越发混乱。 而在这场混乱中首先动起来的倒并非是诸如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这样的主力部队,反而是从外围撤下来不久的第二军团和第一零三师。 第二军团是原直鲁联军老底子的地方部队,下属有第四十一师和第四十八师,参战时几乎都是新兵,在外围的战斗中和日军血战了数日,本就伤亡很大,而后又撤回到了城内,接到了撤退命令后,这支大多由新兵组成且残破不堪的部队立刻就动作了起来,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向城内退却,而是选择了直接从城门处冲出去。 第二军团由于到达金陵较晚,因此在战前就偷偷于幕府山一线的江边藏匿了不少船只,故而,他们的第一选择就是直接正面突围,冲到江边直接坐船渡江。 随他们一起行动的还有第一零三师,这个师也是半中央化的地方部队,是原黔军系统的地方部队,才撤退到城内不久,在金陵外围的镇江等地和日军血战了多日,也是损失惨重。 第二军团的指挥官徐源泉和第一零三师的师长戴之奇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正面突围,冲到江边过江,于是,这两支部队干脆来了个联合行动,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殊不知,日军在直接进攻金陵正面的同时,还派遣了部队包抄迂回,对沿江的炮台进行猛烈攻击,而在江边的诸如幕府山炮台等几个炮台要塞,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早就丢了个七七八八,因此,第二军团藏匿起来的那些船只,也自然全都落入了日军的手中。 当第二军团的两个师和第一零三师刚刚冲出城突击不久,便遭到了日军的猛烈围攻,然而,这三个师的官兵为了冲出城尽早过江,全都拼死向幕府山炮台附近进攻。 可还没有攻击到幕府山炮台,他们就碰到了一些溃逃的炮台守军,并从这些溃兵处得知,沿江的炮台已经失守,那些提前藏好的船只也被日军付之一炬。 如此一来,第二军团和第一零三师自然不能继续向幕府山一线突围,唯一的生路就是以挹江门下关和煤炭港附近的渡口,于是,第二军团和第一零三师便卯足了劲儿向下关的方向冲去,紧接着,在城内的各个部队也陆续开始撤退。 这些部队在接到了卫戍司令部发来的撤退命令后,纷纷发去了电报,或者是派人去城内联络卫戍司令部部队下一步的撤退事宜,可他们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派去卫戍司令部的人也发现卫戍司令部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电报联络不上,现场去又找不到人,在战场上出现这种情况,饶是傻子都知道后方的指挥机关出了问题、 这种情况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各个部队长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始了撤退行动,守备金陵的官兵们是英勇的,可当他们仅仅接到了一纸无比简短的撤退命令却又联络不上后方的指挥机关时,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恐慌,这种恐慌来源于对混乱无序以及被抛弃的恐惧,他们可以在战场上战死,他们可以和日军反复争夺寸寸土地,可他们对于被抛弃,对于无组织下的混乱的恐惧却远胜于战死。 面对毫无组织,略胜于无的撤退命令,守军各个部队的部队长都知道,只有谁下了先手,谁先赶到渡口,谁先抢到渡船,那谁就能有更大的生机。于是,基于此种考虑,一纸命令却发挥了远比日军的机枪重炮更为强大的威力,曾经面对着日军的重炮和飞机,机枪和炸弹誓死不退,拼死作战的十几万官兵,就因为一纸命令和一纸命令带来的恐慌,在极短的时间内,瞬息间土崩瓦解! 继第二军团和第一零三师之后,卫戍军战斗序列内的第八十八师,第八十七师,第七十四军,第六十六军,第八十三军,还有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全都开始了撤退行动,而他们的目的地也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下关。 第234章 溃兵 别动队 第234章溃兵别动队 “快快快,机枪摆上来。” “一排长,这里布置两个班。” “告诉战车部队,把中间的路段让开,堵人不能把路给堵死啊。” “别他娘一箱箱搬手榴弹了,直接从楼上放绳子,用绳子把弹药吊上去。” 中山北路的最前端路口上一片火热,宽大的主干路上,被密密麻麻的中国士兵挤满,其中,顶在最前的正是身着和普通中国军队截然不同战术背心的特务营官兵,主干路两侧的钢筋水泥结构大楼上,四处都是忙的火热的特务营官兵。 两侧大楼的各层都进驻了特务营官兵,官兵们在楼道内做工事,囤弹药,不时有一声声玻璃崩裂的脆响,那是特务营的官兵们在破坏楼内的窗户和影响射界的障碍物,在楼顶的平台上也居高临下的架设起了苏罗通机枪,装着手榴弹箱和子弹箱的大竹筐不断的被吊上楼顶。 在主路面上,陆军装甲兵团的十六辆一号战车分为两列排开靠着路面两侧的大楼停下,而在战车后面则是特务营炮兵连的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以及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的两门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 路面上嫣然是一片狼藉,在日军接连不断的轰炸下,昔日无比平整的路面已是坑坑洼洼,到处都是被炸倒的路灯和尸体,被丢弃的黄包车和百货商场以及商铺内的货物更是七七八八的丢在路上,更有被烧的焦黑的电线杆子和被炸掉的广告牌散落在路上。 而在路面上,则有将近两千名中国士兵以连排为单位排成整齐的队形,士兵们互相手挽着手,肩靠着肩,一排排的横亘在路面上,组成了几十道密不透风的人墙,这些士兵和装备精良,着装精致的特务营官兵不同,这些士兵大多数没有钢盔,只有军官和少部分士兵戴着德国钢盔,身上穿的都是比较粗糙甚至是打着补丁的棉布军服,肩上斜挎着的步枪有中正式,也有汉阳造,用来携带子弹和手榴弹的装具更不是特务营做工精良的战术背心,而是粗布制成的子弹带以及用绳子和粗布条捆绑在胸前的手榴弹袋。 这支部队当然不是特务营,而是宋希濂第七十八军所属的补充旅,这一旅也是从第三十六师中抽掉骨干组建的,可惜,第三十六师这支昔日的德式调整师精锐,在经过淞沪会战的消磨过后人员素质和装备装具也不复当年,遑论这新近成立的补充旅,故而,论及军服和装具,补充旅和特务营自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行动开始后,何炜奉命率领特务营和第七十八军的补充旅直接从挹江门冲进中山北路,而后一直向前挺进,一直冲到公路的尽头,这条路可以直接通往挹江门,而出了挹江门就是下关,因此,无论前沿各个部队后撤的路线是什么,最终一定会汇聚在这条路上,并冲向挹江门,因此,想要堵住后撤的部队,想要让崩溃的部队恢复秩序,那就一定得控制住这条路。 被派来堵截的计有何炜的特务营以及配属的装甲兵团战车和战车防御炮,以及第七十八军的补充旅,各个部队到位后,经过何炜与第七十八军补充旅旅长李钦若上校商议,决定以特务营为前锋,占领公路两侧的坚固大楼控制制高点,而在路面上则让装甲兵团的十六辆一号战车顶上,封锁公路,在战车后面,则是由补充旅官兵排成的一道道人墙。 这几套招数用上后,整个公路都被封锁的水泄不通,如果有哪支部队不听劝告想要强行冲去,那么就得先面对大楼上的特务营机枪,接着就是十几辆钢筋铁骨的战车,而后则是一道又一道的人墙。 火力封锁,战车封锁加人力封锁后整个路都已经被完全封死了,任谁想硬冲过去,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和肉比不比战车硬。 眼看着就要天黑,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何炜等人几乎是分秒必争的加快部署拦阻线,终于在溃败部队到达前,将这条十分紧要的公路控制在手里。 在公路左侧,何炜正靠着他那台奔驰军车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两位主官稍事休息,匆忙赶到,何炜跟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二位主官连续不停的折腾了小两个小时才将这道阻拦防线布置完毕,尤其是因为事发突然,何炜几人跟手下的部队都没有吃饭,等到把部队组织完毕后,他们几个不可能让士兵饿肚子,又组织官兵们分批吃饭,而部队吃饭完重新组织好拦阻线后,何炜几人也顿觉腹中饥饿,索性从附近没人监管的商场中搞了一箱汽水和饼干罐头,就地取材来了一顿战地晚餐。 这两位主官分别是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上校旅长李钦若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下属补充第二团的中校团长李牧良,都是何炜的黄埔学长,其中李钦若是黄埔一期的老大哥,资历非常老,北伐东征全都参加过,只是发展的并不算太好,现在也只是一个上校,而且所统带的第七十八军补充旅也仅仅是一个新成立不到一个月的临时性质新编旅,属于老黄牛式的军官。 而补充第二团的中校团长李牧良也是黄埔五期的毕业生。 三人一边狼吞虎咽抓紧填补,一边不时聊上几句,这两位黄埔学长倒是对何炜缴获日军战车和联队旗的战绩很是熟稔,对何炜也时不时的夸赞几句,被这两位第一次见面的老前辈夸赞,何炜远谈不上飘飘然,但被别人夸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聊着聊着,何炜也发现了这个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猫腻,目前国军的旅一级单位大多数下属有两个团,这个补充旅却貌似只有一个步兵团,而其番号却为补充第二团,这一下子把何炜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趁着吃饭休息的功夫,何炜好奇的向李钦若打听了一下这为何第七十八军的补充旅只有一个团,但是番号却是补充第二团?那第一团又在哪里? 而李钦若给他的回答也令何炜瞠目结舌:“老弟,从淞沪撤下之后,就以我第三十六师为基干成立第七十八军,下属一个补充旅和第三十六师,老哥哥我这个旅完全是另起炉灶搞起来的,我第三十六师才是这个军的基干,可他娘给了番号,但是补充的官兵却不足,在芜湖给我们搞了四个补充团,三个给了第三十六师,另外一个给了我的补充旅。” “我这个旅要编两个团,可人不够,宋军长就要我先编一个团,我索性就先编了个第二团,为啥呢?这出去把番号一亮,别人一听有个第二团,那多半就觉得还有个第一团,没办法,兵力不足,我只能这么干来壮壮声势。” “实不相瞒,老弟,我这个补充旅实际上连个旅部都没有,实有兵力就他娘一个团,实在没办法啊,只能出此下策,就这一个团校两千号人里面,三分之二都是新兵,说实话,打打阵地战或者是像现在这样当个净街虎拦阻拦阻溃败部队还行,真要和日军拉上去一对一的野战攻防,多半是不成的,也只能用番号壮壮声势了。” 听完李钦若的解释,何炜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补充旅下属步兵团的番号并不占用军政部正式的步兵团数字番号,照他这个玩法,如果真的想要壮声势,其实完全可以把补充第二团给改成补充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团,岂不更牛x? 就在何炜对其原因大卫感叹时,忽然,远处传来了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接着,楼房上的特务营官兵突然对楼下大喊。 “营长,杨排长回来了,好像前面有部队过来。” 听到哨兵的喊声,何炜与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两位主官立刻开始行动,何炜拎起枪跑过去,就看到一辆特务营的三轮摩托车狂奔了过来,还没等摩托车停稳当,坐在挎斗里面的特务排排长杨彪就跳了下来,急忙跑到了何炜身边。 杨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营长,前面有部队下来了,我的天啊,全是人,街上挤的水泄不通,全是部队,有步兵,还有骡马和炮车,都是从前沿撤下来的。” “是哪支部队的?番号是啥?” 何炜问道。 “哎呀我的妈呀,营长,根本判断不出来,所有部队都乌央乌央的往这里撤,全挤在一起了,刚才他们为了抢路还有开火火并的,我本来也想去拉几个兵问问他们是哪支部队的,可他娘这群王八蛋为了抢路杀红了眼,上来就对我开枪,幸好没打中,我这才赶紧回来报信。” 杨彪心有余悸的回答道。 何炜一听,暗道一声不好,这他娘明显是前沿各部队全都撤退下来然后在这条路上合流了,必须立刻做准备。 于是,何炜一面派人去通知第七十八军的补充旅旅长李钦若,一面指挥特务营和战车部队,何炜命令在两侧大楼楼顶上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和步兵第二连做好进行示警射击和拦阻射击的准备,又让装甲兵团战车连的连长赵虎震将战车一字排开将路面堵死。 严阵以待的特务营官兵立刻做好了准备,楼顶上的苏罗通通用机枪早已经架设完毕,而战车连的战车也陆续到位,赵虎震直接把一个战车排开到了路面上,五辆一号战车一字排开将路面堵死,同时战车连的全部十六台战车都打开了安装在战车车身前部的夜战探照灯。 顿时,随着天黑而变得阴暗的路面在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待到特务营和战车部队做好准备后,在后方的第七十八军补充旅也准备停当,将近两千名官兵组成了一排又一排,长达数百米的人墙。 特务营直属特务排的官兵们站在战车后方,而何炜则踩着赵虎震座车的炮塔,大马金刀的举起一个从附近大楼中搜来的大号扩音器,静静等待着前方溃败部队的到来。 大概过了五分钟,这支阻拦线的正前方就出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这脚步声越来越大,并且从脚步声变成了喊叫声,踏步声,踢打声,哀嚎声甚至是枪声等多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的混乱声音,而这凄惨,混乱,无序的声音,在已经入夜的街道巷口处显得十分可怖。 几分钟后,何炜就看到了这批部队的真容。 无数官兵组成的看不到尽头的队伍,如黑云压顶一般沿着路面向前推进,推搡,狂奔,而十几台战车的探照灯所射出的光柱打过去后,这支队伍好似受到了极大阻力一般,降低了前进速度。 入眼看过去,何炜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部队,很多人都带着德国造的钢盔,有的人拿着中正式,还有的人拿着上了刺刀后十分修长的汉阳造步枪,亦有的人扛着捷克式和比利时造fnd轻机枪。 当然,也有许多人干脆就是手中什么也没有的徒手兵或者是扛着扁担挑着筐子的辎重兵,以及背着厚重被复线和电话的通信兵。 这些从前沿溃败下来的部队,有的穿着灰色的棉质军服,还有人穿着黄色的呢子衣服,而队伍之中不仅有步兵,还有很多骡马,这些骡马的背上大多扛着重机枪和迫击炮,也有的拖着苏罗通机关炮的零件。 甚至,何炜还看到了一匹骡马背上的驮具中扛着一门造型独特的ieig18式七十五毫米步兵炮,何炜一看就知道这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部队,因为国军中只有教导总队的步兵团属步兵炮连会装备这种德国进口步兵炮。 还有许多骑着军马的军士和官长混杂在队伍之中,在这么一个人挤人,人顶人的行军队列中,马儿们纷纷发出了悲苦的厮鸣声音。 何炜一眼就可以看出,眼前这支拥挤的队伍中,绝对不只有一支部队的人马,可他根本分不清,因为队伍已经完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全都乱了套,而这些士兵们大多浑身是血,脸上也全是被鲜血和硝烟渲染过后的红黑色,几乎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恐惧和对求生欲的渴望。 当这支队伍陡然碰到战车探照灯发出的灯光后,行进的速度也陡然降低,前面的人一边警惕的看着设置在前方的拦阻部队,一面小心翼翼的前进,而队列后面的人全然不知前面有部队在拦着他们,不断的催促队列前面的人加快速度,同时又不断的向前推搡,拥挤,如此带来的结果就是整个队伍更加混乱。 何炜就站在战车上看着这支队伍缓缓前进,就在双方距离一百米时,何炜突然高举起扩音器,以战斗口令的下单时大声的喊道:“前方的部队,全部都有,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两侧建筑内和路面上的特务营官兵一起大声喊道,紧接着,特务营身后的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官兵也齐齐大吼。 “停止前进!” 两千多人一起大喊的效果还是颇具威势的,对面溃败部队的队伍一下子就被震住了,随即,这支溃败部队走在前面的士兵纷纷意识到情况不对,也都降低了前进的速度,而走在最前的那些溃败部队官兵看到路口已经被几台战车给堵死以及战车上那黑洞洞的机枪枪口正对着他们之后,步子的速度也进一步的降低。 但,也仅仅是降低前进的速度罢了,这些士兵双眼都血红,身上也有着一股杀气,就在几个小时前,这群狼狈的溃败官兵还是无比悍勇的战士,在各处城门,在各处城墙和日军血战,可现在,当得知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在丢下部队逃跑后,这些曾经无比悍勇的官兵们心中的第一要务不再是死战不退,而是撤退,求活。 曾经作战时有多勇猛,有多顽强,现在撤退时就有多狼狈,多凌乱。 因此,何炜的大声喝止和一排排战车的阻挡没能让人他们停下脚步,而仅仅是降低了前进速度。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在前进的过程中,这些溃败部队的官兵突然开始对特务营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官兵们斥责大骂。 “去你妈的,让老子过去,老子们要过江。” “一群窝囊废,你们他娘的是第三十六师的吧,废物,老子们在前面和狗日的拼命的时候你们他奶奶的在干什么,识相的赶紧让开,让我们过去。” “上面指挥的人都已经跑光了,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日伱娘,弟兄们,咱们打过去。” 何炜就在战车上冷冷的看着,忽然,他见到群情激奋的溃败部队官兵们居然有人抄起了家伙,想要打过来,最前面的溃兵也加快了速度,准备冲击,何炜当即用扩音器对两侧楼房内的特务营官兵大声喊道:“一连,二连,开枪,用火力拦阻。” 何炜话音刚落,两侧楼顶上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和步兵第二连的两个机枪排就开了火,六挺苏罗通机枪同时开火,随着砰砰砰的枪声,大量的子弹打在了溃兵的前方。 一阵猛打猛射,密集的机枪子弹在马路上打出了一条尘土飞扬的弹线,向前冲来的溃兵看到对面的阻拦部队居然真的开了火,一时间也不敢加速前冲,被挡在了这条机枪弹形成的弹线前方。 而战车连的连长赵虎震也钻出了炮塔,对着前面的溃兵大喊道:“前面的厮,都给老子停下,你们步兵都是这群没囊气的废物吗,都给我退回去。” 赵虎震说完便钻进了炮塔,摇高了炮塔上机枪的射击角度,随即扣动了扳机,两挺车载mg13机枪同时开火,两条火红色的曳光弹弹道钻出了机枪的枪管,擦着溃兵们的头顶飞向了天空。 这下子企图强行冲击的溃兵们倒是真的被吓到了,楼上有机枪,正面有战车,任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用血肉之躯往上顶。 何炜看火候差不多了,又举起扩音器大喊道:“各位弟兄,现在卫戍司令部已经离开了,这没错,但是仗还没有打完,目前宪兵司令部已经是城内的最高指挥机构了,我部奉命拦阻整理各部溃兵,现在所有人都听我命令,停止前进,就地整顿!” 何炜话音刚落,溃兵之中当即就有几人冲出,向前跑了十几米,内有一名拿着驳壳枪的准尉对着何炜大声厉喝说道:“去你妈的,你他么是个什么东西,给老子们把路让出来,不然的话,老子们.” 这人话还没说完,站在战车上的何炜便冷笑一声,两眼一瞪,顿时化作了怒目金刚,丢下扩音器,从陶黑娃手中拿来了花机关枪,抬手就打。 哒哒哒哒哒哒 一串子弹打过去,那几个冲出来的莽撞鬼登时就被何炜送上了西天。 等到一弹匣的子弹打光,何炜又抄起了腰间的快慢机,连开了三枪。 砰 砰 砰 这三枪越过了那几具尸体,射向了后面几个跃跃欲试的溃兵,枪枪击中,弹弹咬肉,又撂倒了三个溃兵。 一阵乱枪过去,对面的溃兵部队也老实了,这帮人看着前面那几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都有些胆寒,他们没想到这支拦在后撤路上的部队是真的敢开枪杀人,许多冲在前面的溃兵一下子就被震慑住了。 他们是想要活命,可不是吃自己人的子弹。 何炜这时候又把枪丢开,举起扩音器喊道:“各位弟兄,我知道你们在前沿打的很凶,打的很苦,现在大家只不过想是为自己求一条活路,可活路不是这么求的,把屁股留给敌人是求不来活路的,只能是死路一条,只有死中求生,继续跟敌人拼命才能杀出活路来,我也很敬佩各位弟兄能在前沿拼这么长时间,现在,想活命的,就给我立正站好,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都给我立正站好了,把枪收起来。” 在楼上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和第二连连长方京都扯着嗓子跟着喊。 被打死了几个出头鸟,接下来这事情就好办不少,经过了何炜等人一阵阵的劝喊过后,溃兵的队伍终于是停了下来,很多士兵也收起了武器,而这股溃兵队伍中弥漫着的那股子躁动不安和戾气也随之减弱了下来,混乱的队伍开始变得有序,躁动的士兵开始变得安静。 这一切,都被何炜尽收眼底,于是,他进一步的趁热打铁,说道:“弟兄们,我不是拦着大家,相反,我是带着大家出城的,只要大家不乱,整顿好秩序,找到自己的建制回到自己的部队,我立刻组织大家出城,在那里有现成的工事,还有船。” “我没有哄骗大家,本人是奉了宪兵部队副司令肖将军的命令,宪兵司令部目前是城内的最高的,也是唯一的指挥机构,我们一定会带着大家拼出一条活路,可要想拼出一条活路,我们自己就不能先乱了套,请各位弟兄按照自己的建制站成总队,请队伍中的干部军官主动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收拢部队,请各位弟兄向后传话,让各单位的最高指挥官前出,指挥各自的部队。” 何炜说话的语气逐渐柔和了下来。 何炜刚才杀了人,但现在又打了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以柔和的语气给了这群溃兵以希望,这群溃兵身上的戾气,慌乱也慢慢被削弱了下来。 因此,溃兵部队的秩序也进一步的稳定下来,队伍中的一些军官也主动站了出来,开始整队,何炜的逐项命令也都得到了执行,有的军官在收拢部队,有的军官在向后传话,寻找溃败队伍中各自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快点,一连的到这里集合。” “机二连的,集合,把马牵过来,机枪的水箱不要落下。” “快去找团附。、”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在战车探照灯的照映下,马路上逐渐出现了三条极大的行军纵队,而直到这时,一直在战车上观察情况的何炜,看到乱成一锅粥的溃兵队伍重新恢复成了军队该有的样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面的,我们部队的长官来了。” 忽然,何炜听到对面的溃兵队伍中有人向这里喊了过来,遂顺着战车探照灯的灯光看去,只见溃兵整顿过后形成的三条行军纵队前方出现了十几名身着将校呢子军服的军官,何炜抬眼望去,估计这些人就是队伍中的高级军官,于是,何炜带着特务排越过了战车向前跑了过去。 等到一走过去,何炜第一眼看到的,居然还是个老熟人。 “王师长,是你?” 何炜看到的,正是不久前和他一起协同完成了斩首计划的第五十一师师长王耀武,以及五十一师第一五一旅的少将旅长周志道。 不过此时的王耀武却不比那时,人显得颇为邋遢,嘴上留着胡子,身上的军服也满是血痕,王耀武看到何炜之后,也像是看到亲人一样抓住了何炜的手,涕泪横流的说道:“老弟啊,我的部队被冲垮了,冲散了啊。” “长官,您说的详细些。” 接着,何炜便询问了王耀武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各个部队撤退之后由于没有统一组织,因此秩序十分混乱,不同的军师单位互相争抢退路,许多部队都因此被挤散了建制,所以,才有了何炜刚才看到的乱象。 第五十一师也不例外,王耀武带着五十一师向后撤退时,就和教导总队以及第五十八师和八十七师等部的后撤队列撞在了一起,各部队互不相让,甚至出现了互相火并的情况。 最后,王耀武只带着五十一师第一五一旅的全部,沿着这条路冲向了挹江门,而五十一师的另外一个旅则在撤退时卷进了其他部队和百姓难民组成的溃败队列,又跟五十一师失去了联络。 而后来更是祸不单行,王耀武直接指挥掌握的第一五一旅,在后撤的路上又和其他部队挤在了一起,部队几乎被冲散,根本就无法指挥,王耀武尽管极力控制部队,可全都卷在了一起,饶是他有着十分高超的指挥水平也没法发挥出来,莫要说电台,就是传令兵都派不出去,所有人都被堵在路上裹挟着向挹江门冲。 故而,王耀武看到自己精心打造出的部队陷入了如此境地却又束手无策,一时间有些悲从中来,看到何炜之后难免有些激动。 何炜得知原委之后也放下心来,刚才溃败部队失去秩序的情况的确很可怕,好在自己及时出手,算是把局面控制住了,何炜又立刻安慰了王耀武几句,告诉他目前所有城门附近都有像刚刚这样堵截溃兵的部队,失去联络的第五十一师一五三旅肯定也不会垮掉,只要向下关这边撤退,一定不会被冲散,肯定会恢复秩序和通信。 在何炜的劝慰之后,王耀武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又带着何炜去见了溃军中另外几支部队的主官,这支溃军主要由三支部队组成,一个是王耀武的五十一师一部,一个是第七十四军的另外一个师,五十八师下属的一个旅,除此之外,还有从光华门附近撤退下来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一部分。 听完之后,何炜还真有点发怵,之所以发怵是因为何炜知道这些部队的战斗力都很不错,装备也很好,在溃军队列中他看到了多门的迫击炮和机关炮以及步兵炮,都是中央军中的精锐部队,如果刚才他控制不住局势,导致情况恶化乃至于互相火并攻击,那他娘的损失可就大了。 “唉,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其他部队的主官。” 情绪稳定下来的王耀武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干练,又对何炜刚才指挥组织溃乱部队秩序的行为表示了感谢,随后,八面玲珑的王耀武就拉着何炜就向其他将校军官所在的方向走去,充当起了中间人,熟稔的为何炜介绍其他军官。 “长官好。” 何炜先是对一名面色黝黑的少将军官敬礼,王耀武在一边介绍道:“这是五十八师的陈旅长。” 然后,何炜又看到了一名国字脸的军官,王耀武刚要开口介绍,那名军官便率先开了口,说道:“我是邱青泉,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少将参谋长。” 听到这个名字,何炜愣了一下,心想原来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邱青泉,邱疯子。 不过,和何炜记忆中那个叼着雪茄,养着狼狗,还经常飙脏话,经常叫喊着要敲别人的沙罐且时不时的说上一句总座高见的影视形象不同,何炜眼前的邱疯子倒是有一种文人书生的感觉,全然不似粗坯武夫,当然,他的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一股狠厉和肃杀。 不过何炜现在没有功夫瞻仰名人,只是向邱青泉敬了个军礼,随即就向这群刚刚脱险的将领们介绍起了当前的状况。 当得知肖将军带着宪兵司令部已经承担起了卫戍军的指挥职责以及下关附近已经构筑好防御圈预设工事之后,这些将领们全都大喜过望,何炜遂将接下来的安排告诉了他们。 按照预先的安排,在这里整顿好秩序之后,各个部队要迅速向挹江门附近开进,出了挹江门,自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宪兵部队对各支部队进行进一步的秩序整顿,同时会将各处的零散部队和扣留的散兵按照各自原来的建制拨入各个部队。 而后,进一步恢复了秩序的各个部队,会被引导进入位于下关防御圈内的预设工事内的预定防守位置。 当王耀武几人得知个中细节后,亦都松了口气,这群人都是沙场老将,刚才别看何炜已经将溃军组织好,恢复了秩序。 其实这仅仅是个开始,王耀武他们都不傻,知道真正的关节要害在下关,如果下关附近依然还是乱的一塌糊涂,毫无秩序,那现在所谓的恢复秩序也是白费,而听说下关附近都已经提前布置了宪兵引导,且还构筑了现成的工事,王耀武几人的心这才放到了肚子里。 何炜简单介绍过后也不废话,立刻组织这支将近万人的部队撤退,又和后面的第七十八军补充旅旅长李钦若联络,在路上开辟了一条通路,最终,这支从溃乱状态下恢复过来的部队,按照第五十一师,第五十八师和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顺序开始了撤退。 将近一万人,堪堪从混乱中恢复秩序的部队的撤退组织自然是不容易,等到教导总队的队尾后卫向挹江门方向开进时,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街头,何炜站在战车的炮塔上,扶着路边的路灯杆,看着渐渐远去的教导总队后卫,颇有一种靴子落地的感觉,其他城门,其他地方的收拢和整顿工作怎么样他无从得知,不过至少在自己这里,他使得将近一万人的主力部队避免了溃乱瓦解的结局,重新恢复了秩序。 而这些恢复了秩序的中央军精锐主力部队,也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出相应的作用。 “营长,吃点东西吧。” 何炜身边的小传令兵陶黑娃拿着两瓶正广和汽水和压缩饼干递给了何炜,乱哄哄的闹了一晚上,又顿觉解决了一件大事的何炜自然感觉有些腹中饥饿,接过汽水和饼干就是一阵狼吞虎咽,而当何炜解决掉两包饼干和一包汽水之后。 附近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何炜拿起枪,跳下战车,大喊着准备战斗,接着又对陶黑娃说道:“告诉各连准备战斗,让杨彪带着特务排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对了,告诉他们,无论日军数量有多少,尽量先不要开枪,不要打草惊蛇,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开火,侦查附近的情况后尽快回来向我报告。” 很快,特务排的弟兄骑着三轮摩托前出侦察,不到五分钟后,特务排排长杨彪就回来向何炜报告了情况。 “营长,我去看了,不是什么大部队,就是五六个鬼子兵在枪杀俘虏和百姓,刚才我们听到的枪声就是这帮狗日的在开枪杀人,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些俘虏和百姓都已经让鬼子的机枪给扫了,那三个鬼子现在正在附近街面的商店里抢东西。” “附近没有发现鬼子大部队的迹象。” 杨彪将所获得的敌情逐一报告给了何炜,听说只是几个鬼子,且周围似乎没有大部队出现,何炜估计就是几个冲的太猛的鬼子散兵,稍加琢磨,何炜立刻就决定干掉这些鬼子,杨彪和特务排的兵也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出手解决这几个落单的野鬼子。 “营长,附近我都看了,没有其他鬼子,就这么几个畜生,老杨我带着弟兄们肯定手拿把掐,搓圆揉扁了他们。” 杨彪不断的向何炜请战,而正当何炜准备下令解决这些鬼子,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本来何炜马上就要说出口的战斗命令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咽了下去。 转而,何炜有些坏笑的说道:“你去的时候把别动队带上,最好能搞两个活的,或者从鬼子嘴里面套出一些情报,不要上去就杀他们。” 杨彪愣了一下,随即又点点头,也跟着阴恻恻的笑着说道:“我明白了,营长,我这就带上那几个小萝卜头。” 何炜所说的别动队,实则是特务营新近成立的一支单位,准确的说是特务营直属特别行动队,其组成人员,就是上次在淳化抓的那几个日军俘虏。 自从利用这些日军俘虏成功的在淳化执行了斩首任务之后,何炜就发现这些投靠自己的俘虏着实有不小的作用。 因此,他特地成立了一个新单位来收编这几个投靠自己的日军,并将其命名为特别行动队,队长嘛,自然是俘虏中军衔最高的前日本陆军少尉西宽次郎,当然,他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刘路,余下的那几个日军则全部都充当队员。 祝福各位朋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新年发大财! 第235章 巷战歼敌 第235章巷战歼敌1 很快,穿着中国陆军中尉军服的西宽次郎就带着手下的几个牛马,卑躬屈膝的凑到了何炜身边,此时,这几人都穿着中国军服,其中西宽次郎已经被何炜授予了中尉军衔,而另外几名日军俘虏,也都挂上了下士和中士军衔。 何炜给他们授予的军衔,自然不算在正规的列编编制之内,毕竟,收编日军俘虏这件事还是尽量要保密。 像西宽次郎的中尉军官军衔,按照规矩何炜事后要向军政部和铨叙厅上报报备,然而,何炜却不可能也不敢正经八百的向上面呈报,因此,这些日军俘虏的军衔,其实颇有些自娱自乐的意味,完全就是何炜自己私自封的官职。 不过这几个俘虏对于何炜授予的军衔,却是乐得接受,反正他们也闹不清中国军队的军衔体制。 当然,更让他们对何炜毕恭毕敬的,除了那被何炜拿捏住的照片把柄,还有何炜给与他们的金钱待遇,在上次的斩首行动结束后,何炜给这些日军俘虏每个人下发了十元大洋的奖赏,带队的西宽次郎更是发给了双倍二十元大洋的奖赏。 何炜开出的待遇,可比日本陆军给他们的要优厚多了,除此之外,何炜还开列出了一系列赏格、 比如,在日后的作战中,西宽次郎这些人,如果打死一名日军,那被打死日军身上的财物都一应归其所有并赏赐大洋五元,如果俘虏一名日军,那抓来的日军俘虏身上的财物也一应归俘敌者所有并赏赐大洋十元。 在何炜的恩威并施和丰厚的绩效kpi激励之下,这干日军俘虏已经决定全心全意的为何炜效力,其实,何炜给的待遇不算是特别高,但奈何日本陆军给部队的待遇实在是太差。 别看日军的装备比中国军队好,但是在工资待遇上和国军的中央军精锐比可未必比得过,抗战开始之前,国军的中央军实行的是高薪养兵,而且实行的是募兵制度,招兵靠的是白花花的大洋和法币。 中央军部队一个最低级的二等兵,一年的军饷其实足够在乡下买房置地了,可日军士兵那微薄的薪水,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有些服义务兵役的日军新兵甚至在服役期间还要让家里寄些钱来养活自己。 故而,何炜拿出的这些待遇,便足以让这些穷酸的鬼子兵感到荣宠倍至了。 西宽次郎这支别动的队员,别的啥也不用干,就是杀掉一个日本兵,所赚取的利润都比在日本当兵几个月赚得多,遑论除却这些绩效外,他们平日里还有照比中国军队薪资待遇按照军衔发给的基本工资,日子过的比在日军中好的多。 这群别动队的日军,现在的心态完全就是既然反抗不了,反抗是个死,逃跑更是会死,而且恐怕会死的更惨,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好好干,好好享受,如此一来,这支别动队的日军自然都死心塌地且十分高效的为何炜效力了。 日军的战斗意志虽然普遍顽强,不过那也只是普遍现象,何炜抓到的这几个货恰巧倒算是例外,其实历史上日军主动投敌叛变也是有的。 甚至有某个在中国战场的步兵联队出现了联队内刚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少尉联队旗旗手叛变逃跑到中国军队方面,此后竟然帮助中国作战的奇葩情况。 “何桑,您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带着他们办到。” 西宽次郎弯着腰,像是哈巴狗一样对何炜说道。 何炜略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你带着你这几个人跟着杨彪走,尽量从那几个鬼子嘴里面套出情报来,去吧。” “明白,明白。” 何炜说完,西宽次郎却没有离开,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情。” 何炜问道。 “何桑,我还有一个请求,别动队已经成立,可是人手不足,我只有四个手下,为了更好的给您效力,我觉得是不是应该适当的扩充人手,一会儿我们去对付的那些人,如果我们抓到了新的俘虏,是否可以像当初您对我们那样的转化和劝告那样将新俘虏改造之后编入别动队?” 何炜扫量了西宽次郎一眼。 好家伙,这就准备扩充实力了,而且还想用自己当初给他们拍照片的法子来胁迫新的日军俘虏加入别动队,当真是,孺子可教! “可以,不过伱们马上要对付的那几个货就不用想了,这几个人刚刚杀了不少中国人,别动队内是绝对不容许这种人存在的,我给你从俘虏中吸收新队员的权力,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被我们亲眼看到杀害中国军民的俘虏一律不许编入别动队,抓到后问出情报后立刻就给我杀了,以前干过的事情,我没看见,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被我们亲眼看见有祸害老百姓的行为,那就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明白,明白。” 西宽次郎带着几个手下换上了日军军服,屁颠屁颠的跟着杨彪的特务排走了,杨彪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次倒是没有坐摩托车过去,而是跑步前进。 就在前进的路上,西宽次郎就与杨彪商定好了行动的计划和过程,要说这西宽次郎不愧是日本的大学生,虽然胆小怕死,但是智商和智慧却是不低,有些自己的小聪明和小智慧。 按照杨彪的原计划,他打算先派遣西宽次郎率领几名别动队员冒充成日军上前吸引那几个鬼子的注意力,而后特务排的士兵再趁机发起攻击,尽量抓几个活口,等先抓到活口后再让别动队的人审问情报。 杨彪这等行伍多年的莽撞汉,好勇斗狠惯了,执行任务时是习惯性的先狠狠的干一顿再想旁的。 可西宽次郎却否决了杨彪的计划,并提出,由别动队的人上前和那几个鬼子攀谈套近乎,并在此期间从日军嘴里面套取一些情报,等到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再给特务排发信号,上去解决这几个日军。 西宽次郎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合理,如果先发起攻击,那不一定能抓到活口,即便是抓到了活口,被俘虏的日军也未必会老实交代情报,甚至有可能胡乱编造情报。 相反,如果先让穿着日军军服的别动队员上去和那几个日军套近乎,在攀谈中套取情报自然要容易许多,且套取的情报也更加真实,毕竟,别动队的队员们都是日本人,穿着日军军服和那些敌人攀谈,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防备,也更容易吐露实情。 因而,西宽次郎认为应该先让别动队员套取情报,而后再让特务排攻击。 显然,西宽次郎的战术更为稳妥合理。 杨彪也采纳了西宽次郎的建议,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十分钟,何炜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枪声,而后,从那几名日军嘴里套取了情报的特务排和别动队很快撤了回来,情报,已经被换上了日军军服的别动队员轻松的套了出来,而那几名日军在吐露出情报之后也变成了无用之人,自然没有留活口的必要,全被特务排用花机关枪送上了西天。 随即,西宽次郎即将所获取的情报告知了何炜。 原来,刚才那几个日军系日军第六师团所属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的兵,原来,这个步兵第四十五联队是日军第六师团的左翼攻击队。 同时,也是第六师团第一个攻入金陵城内的部队,在第四十五联队攻进金陵城内后,由于城内的国军守军已经全部崩溃后撤。 因而,第四十五联队的攻击行动十分顺利,沿途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很快就冲到了内城,而日军也深知城内的中国军队一定会向下关附近溃退,因而,向下关附近攻击也是日军部队的第一目标,第六师团也对步兵第四十五联队下达了迅速前出至下关,于是,步兵第四十五联队联队长命令所属的步兵第三大队快速突进前进。 步兵第三大队的大队长命令所属的步兵第9中队为右追击队,配属机枪第3中队一个小队(九二式重机枪2挺)、大队炮第3小队(九二式70毫米步兵炮2门),第10中队为后卫部队与大队本部和重机关枪中队的余下两个小队一起,在步兵第九中队后方跟进前进。 第11中队则为左追击队,配属工兵两个分队和1门四一式山炮(携带18枚炮弹),与步兵第9中队间隔若干个街道齐头并进,以截断中国军队的退路。 刚刚被干掉的那几个日军,就是这个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三大队所属步兵第九中队的士兵,这个第九中队作为日军的右侧先头部队已经冲到了距离中山北路不到三公里的地方。 这些被干掉的日军,又是第九中队的尖兵,第九中队的中队长命令这几个尖兵一路搜索前进,侦察中国军队的动向,为第九中队开路。 可惜,由于城内国军败退的太快,这几名日军尖兵几乎一路平安的长驱直入,根本就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只抓到了一批失去抵抗意志的国军溃兵和老百姓。 于是,这群没遇到正经抵抗的日军就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抓到的溃兵俘虏和百姓身上,在大街上将其枪决,在枪杀了俘虏和百姓之后,这些日军又起了歪心思,一面搜索前进一面在城内抢东西。 而后,就被何炜派出的特务排和别动队轻松的解决了。 了解了基本敌情,何炜顿时就明了了当前的局势,也就是说,一个加强步兵大队的日军正横冲直撞的向下关附近突击而来,其中这个步兵大队的两个步兵中队为第一线正齐头并进,余部则为第二线,而第一线部队的一个中队,很快就要突击到中山北路和特务营撞个面对面。 不得不说,日军的进军速度是真的很快,中国军队的城墙阵地失守还不到半天,他们的前锋部队就跟着中国军队溃败的队伍尾追了过来,简直就像是一群闻着味冲过来的狗一样,这他娘前锋部队眼看着就要冲到中山北路了,到了中山北路再往前沿着路开进几公里就是挹江门,过了挹江门就是下关。 显然,日本人的胃口也很大,不仅满足于攻占金陵城,更想一举截断中国军队的退路,达成全歼中国军队的目的。 情况紧急,何炜考虑了一下即将和特务营部队遭遇的日军先头第九中队的实力,一个步兵中队加一个重机枪小队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一个步兵炮小队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这股日军的实力,特务营完全不怕。 加上何炜手上又有战车,背后又是第七十八军的补充旅,因此,何炜几乎不假思索,就决定吃掉这个第九中队。 于是,何炜立刻组织部队准备行动,他将特务营的步兵第一连和步兵第二连,炮兵连和特务排全部集中在一起,同时又带上了西宽次郎的别动队。 而配属给特务营的装甲兵团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以及特务营的通信排何炜都没有带,全都留在了中山北路附近配合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做巷战防守准备。 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旅长李钦若在得知何炜通报的敌情后也大惊失色,他也没想到日军的行动速度会如此之快。 当然,他不仅感叹于日军的行动速度,更为自己的部队感到担忧,毕竟,这个所谓的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实际上就只有一个步兵团,且这个团三分之二的兵力都是新兵。 也多亏了何炜留给他的部队才给了李钦若底气,于是,第七十八军的补充旅也在中山北路上行动了起来,在中山北路到挹江门这段重要关隘的街面上构筑工事,做巷战的战斗准备。 而何炜在安排好这一切后,便直接带着特务营的步兵第一和第二连,炮兵连,通信排和别别动队迎着日军追击的方向冲了上去。 这次由何炜亲自带队的行动中,特务营的官兵没有选择在宽大的路面上正面冲击,而是分为了左右两队,分别钻进了路两侧的建筑内,沿着建筑物向前突进。 城市巷战的特点是,战斗正面狭窄,隐蔽,指挥联络困难,部队易于拥挤,也易于分散,如果何炜让部队堂而皇之的在街头上正面快速突进,势必会失去先手,而且开阔的马路无遮无拦毫无遮挡,一旦被日军发现搞不好要吃大亏。 况且巷战因为正面狭窄,不能展开过多的兵力,所以必须要有大的纵深梯队以逐渐加强突击力量,行进的方式也有讲究。 要么使用小部队沿街道的两侧隐蔽前进或挖通墙壁在房屋内隐蔽前进,或经过邻街积极向敌后实施迂回突击,万万不可拥挤在街道上,避免遭敌火力杀伤。 故而,何炜将部队一分为二,步兵第一连和步兵第二连分开在马路的左右两侧,炮兵连夜一分为二,分别配属给第一连和第二连,两支部队钻进两侧的建筑内,沿着房屋穿行,遇到缝隙就钻缝隙,遇到房屋就进房屋,当然,如果遇到阻挡通路的墙壁,就只有上炸药包炸了。 特务营出击的部队携带了大量的手榴弹和炸药包,每个步兵班都分到了三箱爆破手榴弹和一箱金陵兵工厂生产的黄磷手榴弹,炸药包更是每个士兵都背了至少两个,各个连队的连部带的装箱炸药块更多。 虽然日军的进攻速度出乎了何炜的预料,但对于会发生巷战这件事,何炜却是早有准备,因此,特务营在从下关出发时,特地向肖将军申请了一批弹药。 这批弹药自然都是何炜认为在巷战中消耗大的弹药,没有什么各种口径的枪弹,而只是炸药和手榴弹。 巷战和野战不同,步兵分队巷战使用最广泛的武器是炸药,既能开辟道路,又能拔除据点,还能歼灭敌人,其次是手榴弹、冲锋枪,手榴弹是打敌反冲锋及逐屋争夺的最好武器,因此参加巷战中的部队,最好用也是消耗最大的弹药武器便是炸药和手榴弹。 宪兵一向是财大气粗,各种弹药自然是不缺的,战前,金陵城内的几座弹药库和金陵兵工厂带不走的成品弹药全部都交给了宪兵部队负责看管,而在日军对金陵开始进攻之后,这些分储于城内各处的弹药,全部被宪兵部队拉到了下关附近的各处仓库中储存。 现在,自然是便宜了何炜不少,不要说何炜要的炸药和普通手榴弹,就连产量较少的黄磷手榴弹,下关附近的仓库中都至少存储了三万多颗。 何炜因为猜测到极可能会和日军发生巷战,因此未雨绸缪,早有准备的在开拔进城时带了大把的炸药和手榴弹,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巷战会来的这么仓促,会来的这么快。 一时间,整个中山北路到处都是剧烈的爆炸声,出击的特务营部队如同土匪一样穿房子,砸门子,在建筑中开路穿行,破障前进。 这既是战术的基本原则,也是何炜根据日军的状况做出的相应部署,正在向中山北路搜索前进的日军加强中队,除了最基本的步兵中队外,还加强有相当数量的重兵器,这批重兵器包括一个重机枪小队和一个步兵炮小队。 日军的重机枪和步兵炮根本没有法子长时间靠人力携带,九二式重机枪和九二式步兵炮的重量都十分沉重,靠人力携行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因此其建制内编制有大批的骡马和辎重。 而按照何炜的记忆,日军一个标准的步兵炮小队编制有一匹乘用军马和十一匹驮马,而一个重机关小队的骡马数也与此差不多。 人可以在房子里面猪突猛进,马可不行,队伍中有这么多的驮马,日军的行军搜索队列必然不可能在建筑物中穿行,一定会在大摇大摆的在街头和路面上行进。 而特务营就不一样了,特务营的机枪要么是轻机枪,要么是通用机枪,非常轻便,而炮兵连装备的火炮要么是八一迫击炮,要么是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在拆卸开后都可以实现短时间内的人力携行。 因此,跟随步兵在建筑物之中穿行完全没有问题。 特务营的部队在建筑物中穿行,而与之对向开进的日军则是在街头路面开进,等到两支部队照了面,日军毫无疑问会被两侧建筑中行进的特务营部队包夹进去,到时候,这支沿着中山北路搜索前进的日军加强中队,自然就是何炜粘板上的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了。 同一时刻,在中山北路前方的宽大路面上,日本陆军第六师团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的第九中队也小心翼翼的在搜索前进。 只不过,他们行军纵队的臃肿状况,显然比何炜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甚至严重的多。 第236章 巷战歼敌 第236章巷战歼敌2 宽广的路面上,日本陆军第六师团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的一百多名官兵,警惕的沿着接头搜索前进,在步兵第九中队步兵的后方,则是以骡马驮载的重机枪小队和步兵炮小队。 然而,第九中队的行军队列庞大,却远远的超过了其应有的规模,因为在骡马队列中,除却重机枪小队和步兵炮小队建制内的骡马外,还有几十匹四处搜罗,抢劫而来的中国骡子和小驴子。 这些抢来的驴子和骡子身上驮载的除却日军步兵的战斗行李和弹药,更多的则是日军在行军时从各处抢劫来的物资,这些物资不仅有各种金银财宝,瓷器家具,整包整包的法币钞票,罐头,汽水,甚至还有竹凳竹椅和儿童的代步车。 乃至于即便在普通中国百姓家中都不值钱的夜壶和水盆,都被这些穷疯了的日军士兵收归于囊中, 毫无疑问,这些日军在沿途搜索前进的过程中并未遇到激烈的抵抗,由于中国军队后撤溃败的速度过于迅速,使得这些日军的行进搜索之旅过于的顺利。 于是,他们自然而然的在这场战斗搜索行军的过程中开始了抢劫,对于在日军部队中占了绝大多数的下级官兵来说,金陵城这座繁华的城市于那些穷困的日军官兵而言简直处处是宝藏。 金银财宝,铜铁器具,都是他们抢劫的目标,因此,这个第九中队一面搜索前进,一面沿街抢劫,一路行进至中山北路,愣是将行军队列的规模扩充了将近一半,而这使他们行军队列扩充起来的,自然是驮载大把大把抢劫战果的骡子和驴子。 现在,位于最前的第九中队步兵依然在小心翼翼的前进,走在先头的步兵在宽阔广大的路面上警惕的实行战斗搜索,尽管有一部分人在战斗搜索的任务中夹杂了发洋财的抢劫任务,但是走在先头的开路部队依然在全心全意的实行搜索警戒任务。 不过,这支逐渐膨胀起来的日军步兵中队,显然并没有受到巷战科目的专门训练。 其战斗搜索的队形仍然是大摇大摆的在街面路面上展开,而没有像是何炜那样率领特务营潜伏到路面两侧的建筑内开路前进、 当然了,这也并非是这个中队的日军犯了什么战术上的错误,因为对于当今世界上的多数国家而言,巷战都是一个全新的,亟待探索的科目,日军也不例外,至少在目前,日军还没有系统性的巷战训练,自然不可能像穿越而来的何炜提前开了挂。 很快,这一二百多人的加强中队即将走到中山北路,而在他们不远处,就是一处十字街口。 带队前进的日军中队长看到前方是一个十字街口,看到这种极其容易遭到攻击的地形,当即本能的提高了警惕。 于是这名中队长立刻下达命令,第一线以两个步兵小队搜索前进,第二线以一个步兵小队前进,而重机枪小队,步兵炮小队和余下的骡马辎重则展开于最后跟进。 这支日军的加强步兵中队,遂降低了行进速度,十分警惕的向通往中山北路的十字街口处开进。 同一时刻,何炜率领的特务营出击官兵们却不好受。 一座民房家屋内,特务排排长杨彪拎着不知道从何处搜来的棒球棍,冲着一个钢木混合结构的大门狠狠的砸了下去,而后又猛踹几脚,接着十几名特务排的士兵抄起各种桌椅板凳和家具又是一阵猛砸,那门却依然纹丝不动。 “营长,这门从外面锁住了,踹不开。” 杨彪对着屋角的何炜说道,此时的何炜的一只脚正踩在一张床上,另一只脚则踩着放倒了的梳妆台,身上全是爆破之后炸起的灰尘。 “直接上炸药,连门带墙都给我炸了。” 何炜一挥手,特务排的士兵们当即准备爆破,很快,后面的士兵就送来了几箱子零散的炸药块,士兵们匆忙的打开弹药箱子,拿出了几个装有沙子的麻袋片,然后将大量的炸药块塞进了麻袋片中。 接着又将炸药包按军用背包三横两竖的方法捆了起来,将捆绑炸药包的绳子的每个交叉点都打上了结,而后,特务排的士兵们用将捆扎好的炸药包用工兵锹拍的方方正正,如此操作下来,一个个炸药包便制作完成。 “都退出去,都退出去,要炸墙了。” 杨彪大声喊道,屋内的士兵们纷纷后退,何炜也撤了下去,屋子里面只留下了两名士兵,把捆扎好的几个炸药包用屋内的桌椅和留声机,镜子等一干乱七八糟的家居用品顶在了墙体和门上。 又用工兵的尖嘴钳子在炸药包上扎一个眼儿,把连接好的导火索和拉火管的雷管放到里面,随后,这两名士兵在拉动导火索后也快速退了出去。 轰轰-咣咣 几个由tnt炸药组成的炸药包陆续爆炸,轰轰的将屋内的铁门掀开,墙体上也被炸开了几个圆圆的大洞,屋内顿时尘土飞扬,玻璃和木屑四处飞溅,何炜在爆炸之后即第一个冲了上去,钻进了烟雾之中,接着从门口和大洞钻了出去,并如法炮制继续前进。 特务营的出击部队,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房屋和建筑内以破坏性的方式隐蔽突进。 特务营和日军的前进加强中队,就这样相对着迎着对冲了上去,就在何炜率队又连续爆破了七八道墙壁后,传令兵陶黑娃忽然向何炜报告了一个可疑的情况。 原来是步兵第一连放在路侧的前进警戒哨,在前方一公里处发现了一个十字街口,且在十字街口附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日军步兵,但是数量不详。 这一情况当即引起了何炜的警觉。 他意识到,这股出现在十字街口附近的日军极可能是自己的目标,而此时虽然发现敌人的行踪,但是绝对不能减缓部队的开进速度。 因此,何炜下令部队继续加速前进,如果遇到阻挡前进的障碍物继续用炸药进行爆破,同时,左右两翼的部队分别派出一部上到顶楼阳台,隐蔽前进,全速向十字街口的方向挺进。 虽然日军已经出现在己方的目视距离内,此时继续组织爆破前进,一定会惊动日军,可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何炜本着先接近,先开火的原则,决定继续先带着部队尽可能的在楼内前进,迎上当面的日军,尽量缩小双方之间的距离。 果不其然,被何炜盯上的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的日军很快就注意到了前方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而这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在日军看来却是十分的奇怪,爆炸声是十分的剧烈,日军的尖兵甚至可以确定这爆炸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发生。 而奇怪的是,四周却没有爆炸的炸弹,这奇怪的现象让前进中的日军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顿生警觉。 “全体停止前进!” 在十字街口处,就在这第九中队准备进入路口时,第九中队的大尉中队长忽然叫停了准备前进的部队,转而下令全中队原地前进,就地做战斗准备。 一个中队的日军很快进入了完全的战斗状态,街面上的日军全部都匍匐卧倒警戒,在步兵小队后面跟进的重机枪小队和步兵炮小队等一应重兵器分队的日军也牵着骡马,向两侧隐蔽。 轰轰 二百多名精神高度紧张的日军,听着那接连不断的,闷闷的,却看不见爆炸炸点的诡异炮声,心下都是极度的紧张,极度的怀疑。 尽管这二百多名日军不断的向四周搜索,可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更看不到疑似中国军队的身影,这些日军能看到的,只有宽广无人的街道,以及十字街口中央处的大型喷水池和水池中央的中山先生铜像。 这处连通中山北路的十字街口,亦是金陵城内的一处繁华地带,作为四条主路的交汇口,这十字街口的面积十分宽大,莫要说一个二百多人的加强步兵中队,就是兵力再翻上一番,也足矣在这处十字街口处摆开。 而在十字街口的最中央,则是一个直径达二十米的大型喷水池,水池四周围绕着一圈喷水龙头,即便在此时,依然有一半的水龙在工作,而在水池的中央,则是中山先生的等身铜像,矗立在中央的中山先生身穿西装大衣,右手执杖,神情威严,形象光辉,可在四周隆隆的爆炸声中却显得十分的肃杀和奇怪。 于是,第九中队的二百多名日军,就在那十分诡异却又越来越近的奇怪爆炸声中原地警戒。 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的中队长匍匐在地上,四下目视搜索,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出于谨慎考虑,他依然没有让部队继续开进,而是准备派出尖兵继续搜索。 “来人,命令配属的重机关枪小队,将两挺重机枪拉上来,布置在街道的两侧,第一小队派出一个分队的尖兵向十字街口附近展开搜索,一定要探查出这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大尉中队长厉声命令道,很快,在步兵第九中队后方跟进的重机关枪小队就顶了上来,两个重机枪分队的日军抬着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冲上前去,分别将两挺重机枪架设在了街道两侧。 而一个分队的日军步兵也开始向四处冲去,同时向十字街口的几个方向展开了搜索。 而这一切,已经全都落入了何炜的眼中。 刚刚,他率领特务营的部队又以爆破的方式向前前进了大概三公里,待到前进了三公里之后,这次,为了稳妥起见,何炜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因此左右两翼的前进部队全都不再继续突进,而是在楼房中待命,何炜也爬上了楼顶的平台,开始观察情况。 “营长,鬼子好像发现我们了。” 傅琛轻声对何炜说道,两人都躲在楼顶平台的水泥护栏后方,半跪着向日军第九中队的行军队列瞭望。 何炜摇摇头,说道:“未必,应该是听见我们炸墙时候的爆炸声了,可能被我们搞糊涂了,如果真的发现了我们,鬼子早就扑上来了。” “这日本人倒是真小心,鬼精鬼精的,听到爆炸声就不动换,窝在街上,要是把他们引到前面的十字街口可就好打了。” 傅琛说道。 何炜看着望远镜中处在高度警惕之中的日军,轻哼一声。 “那就得把他们引到十字路口来,告诉部队,给我上楼,在楼层中同时前进,尽量不要搞出动静来,实在不行再使用炸药开路,让炮兵连的迫击炮排把迫击炮拉上来,准备在楼上平台上开火,派出传令兵告诉右侧的第二连也这么干。” “好。” 傅琛点点头,立刻派出传令兵向楼对侧的步兵第二连传令。 随后,何炜又将西宽次郎叫了过来,听到何炜有所差遣,正急于在何炜面前表现的西宽次郎立刻领着他的四个手下爬了过来。 这几个别动队的队员,此时依然全套的日军战斗着装,戴着日军的九零钢盔,背着日军的战斗背包,手上拿的也都是三八大盖。 “何桑,您有什么吩咐,我西宽次郎,额不,我刘路随时听您差遣。” 化名为刘路的被动队队长西宽次郎说道。 何炜眯着眼睛,笑呵呵的拍了拍西宽次郎的肩膀。 “之前的任务你们干的不错,现在给你们一个再立新功的机会,看到街上的那批敌人没有,这些敌人很是精明,听到我们在楼内爆破的爆炸声就立刻警惕了起来,现在全都匍匐在对面的街道上,还派出了搜索兵,如果我们在楼里直接开火的话,这个角度并不能保证我们能以最高的效率歼灭这支敌军。” “你要做的,就是站在楼上对下面的敌人喊话,诱骗他们放弃警惕,将他们吸引到十字街口处,伱的,明白?” 说着,何炜便将自己的望远镜递给了西宽次郎,他看了看下面的情况,随即对何炜说道:“我明白了,何桑,我想先跟我的队员布置一下任务。” “可以。” 很快,在西宽次郎为其手下的别动队员布置任务的同时,位于左右两翼的特务营出击部队也按照何炜的布置分头部署。 两侧的大楼建筑都是五层高,原本在楼内爆破前进的特务营部队仅是在第一层开路前进,此时,在得到了何炜命令之后,第一连和第二连的士兵们纷纷开始向楼上扩展,并在各个楼层同时开路前进。 而按照战前的布置,第一连和第二连都得到了炮兵连的一个战车防御炮排和一个迫击炮排的加强,各连的步兵奋力向各处楼层机动时,两个迫击炮排也适时的被拉上了楼顶。 楼内,轰隆隆的炸药包爆炸声又再一次响起。 在阵阵爆炸声中,特务营的官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在楼内穿行,准备尽快冲过距离十字街口的最后五百米。 而在对面街道上卧倒警戒的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听到剧烈的爆炸声再一次响起,都不由得进一步提高警惕。 特务营对面的街面上,第九中队的大尉中队长正拿着南部式手枪,趴在坚硬的地面上向四周瞭望侦察,突然,那原本减弱的爆炸声再次变大。 轰轰 这名大尉中队长被爆炸猛的一惊,随即向侧翼来了个翻滚,靠到了在街边电线杆下的九二式重机枪组的后方。 “注意警戒,注意警戒。” 大尉中队长大声喊道。 第九中队的日军官兵也都拿着三八式步枪,十一年式轻机枪,十分警惕的对四周的街面和路口警戒,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那几栋大楼内不时飞扬出来尘土和若隐若现的玻璃碎屑, 只对街面路口和宽广的街道实行警戒,自是因为这些日军并未受到专门的巷战训练,而注意不到对面大楼的异样,则是因为整个金陵城都弥漫在炮火和硝烟之中,如此一来,这些高度警惕中的日军自是不会注意到个中细节。 轰轰 轰轰 那爆炸声越来越大,似乎就出现在前方,第九中队的大尉中队长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正面的街道。 忽然,对面大楼的楼顶上缓缓的出现了一面旗帜,第九中队的大尉中队长看到后当即下意识的举起了手枪,而几名高度紧张之中的日军看到后竟然直接开了枪。 砰 砰 砰 几声清脆的三八式步枪枪声响起,几颗子弹几乎是擦着那面军旗的边飞过。 而看清了那面旗帜之后,这名大尉中队长也立刻叫停了射击。 “不要开火。” 因为,这面旗帜是一片旭日旗,且是绑缚在一支三八式步枪上的旭日旗。 正当这名大尉中队长和其手下的二百多名日军闹不清发生了什么时,楼顶上又传来了一阵洪亮的日语喊话声。 “对面的战友,请不要开枪,我们是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 听到这地道的日语后,大尉中队长和一众日军稍稍放下了心,不过却没有完全放下警惕。 大尉中队长大声喊道:“喂,你们是哪支部队的?你们的番号是什么?” 对面很快传来了回答。 “我们是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的,鲭江联队,第九师团的部队。” 这句回答,不但准确的报上了联队和所属师团番号,而且喊话者还有着浓重的鲭江本地口音。 至此,四十五联队的第九中队长才长出了一口气,略略的放下心来,他也知道,第九师团也在攻击金陵部队的战斗序列中,且第三十六联队的确是第九师团的部队,对应的联队管区也正是鲭江。 不得不说,何炜在金陵交手过的日军,全都是一等一的日军精锐,汤山首战第十六师团,淳化再挫第九师团,而今即将与之对垒的第六师团,亦是日军中素来以凶悍著称的师团。 而对面楼顶上,伴随着喊话声,一名日军少尉也举着挂着旭日旗的步枪缓缓站了起来,在他身后,也陆续站起来四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 为首的那名日军少尉,不是特务营的别动队队长,又名刘路的西宽次郎还能是谁? 西宽次郎一面不断的晃动手中的步枪,一面笑逐颜开的喊道:“我们刚刚在附近和一支中国军队遭遇,跟他们狠狠的打了一仗,他们沿着这条路向城外逃跑了,只是人数太多,我们打不过,就在这楼里休息,你们最好发起追击,把那些该死的中国兵赶尽杀绝。” 西宽次郎的那几名别动队队员,也都挥舞起手中的步枪,有的还高举起双手,对着楼下的日军大声呼喊万岁。 听到这里,四十五联队的第九中队长已经完全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收起了手中的南部手枪,大喊着说道:“打败中国军队的任务还得看我们第六师团的部队,你们就歇着吧。” 说完,四周顿觉轻松的日军士兵们也随着中队长戏谑的言语大笑着。 可以说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许多日军士兵也学着中队长对楼顶上的一众“日军” 调侃嬉笑。 “喂,一会儿我们熊本师团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皇军精锐。” “你们怕不是和中国军队打仗,而是进那楼里面抢东西了吧。” “胆小鬼,下来跟我们一起去打中国兵啊。” 一阵嬉笑和哄闹声中,这二百多名日军似乎忘却了楼内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而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楼内的爆炸声也的确又停了下来。 在西宽次郎等一干别动队员吸引楼下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日军的注意力时,楼内的特务营官兵也在奋力的向前突进,并且成功的抵达了两侧大楼建筑的最前端。 在两侧的楼顶上,特务营炮兵连的迫击炮兵们也在步兵的协助下,借助楼顶平台的掩护匍匐前进,抵达了楼顶平台的最前端。 在日军的一片欢声笑语中,特务营的官兵们已经占据了两侧大楼各层,且已经在各处楼层的窗口处摆好了临时射击阵地,悄悄的将枪口对准了对侧的日军,屋子内的一切都成为了射击依托的材料,桌子,板凳,大衣柜,木床,铁床,售货柜。 特务营的官兵们用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摆在了各个窗子的窗口前,随即又靠到了这些射击依托旁,步枪兵,花机关枪手,轻机枪手和通用机枪手全都抱着自己的枪支隐蔽在了射击依托附近,只等着一声令下就会暴起开火。 而特务营炮兵连的两个战车防御炮班的炮兵们也不比步兵差多少。 这些炮兵们将两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拆成了零件,一路连扛带拽的,靠着顽强的战斗意志和极大的求战欲望,硬是以人力携行的方式将两门战车防御炮拉到了楼上,而他们也占领了各自的发射阵地,在两个大屋子内组装好了战车防御炮。 两个黑洞洞的炮口,也就隐蔽在窗户的下沿,只待一声开火命令,这两门战车防御炮也将以爆破榴弹对下方的日军展开攻击。 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的二百多名日军浑然不知,超过两百条步枪,轻机枪和花机关枪以及四门八十一毫米炮和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组成的死亡火力网,很快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 站在楼顶上的西宽次郎和他手下的四名别动队员,依然在热情洋溢的冲着楼下的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的日军挥手。 而何炜,此时卧倒在西宽次郎旁边,在西宽次郎不时投来的讨好眼神中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何炜也不由得感叹,这帮别动队的日军俘虏着实是好用,太好用了。 随即,何炜又对着十字街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心领神会的西宽次郎立刻开口说道:“你们最好赶紧沿着这条路追击过去,这条路就是中山北路,中国军队都在沿着这条路逃跑。” “明白了。” 四十五联队的第九中队长喊了一声,拍了拍军服上的尘土,转过身去,对自己的部队下令道:“准备继续追击,先开到前面的街口广场上整顿,重机枪重新拆掉上驮,所有步兵的背包卸下来放在后面的骡马上,然后尽快补充弹药,快点,让我们追击过去,把那些该死的中国军队赶下江。” 这名中队长大手一挥,随即,四十五联队的第九中队立刻由战备搜索状态转变成旅备行军状态。 二百多名日军都觉得是虚惊一场,遂都有些放松的向十字街口的中央处开进,配属的重机枪小队的重机枪手们,则紧赶慢赶的抬着重机枪,走向了十字街口的中央处。 就在他们准备开到十字街口的中央处进行追击前的战斗准备时,西宽次郎等一干别动队员,依然保持着高水准的演技,站在楼顶的平台上不断对下面的日军挥手致意。 这样一来,楼下的日军更为放松,而这些日军在开进到十字街口中央时又四处瞭望,却见四条主路上除了烂七八糟的杂物之外,哪里还有中国军队的身影? 的确,如果何炜不带着特务营过来,这里确实不会有任何中国军队,而这支日军加强中队也可以就此长驱直入。 可现在,在他们对面两侧的大楼中,两个特务营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连的官兵们,已经摩拳擦掌的做好了战斗准备,做好了送这群禽兽归西的准备。 而这些,显然是并没有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的日军所察觉的,他们带着轻松和虚惊一场的心情,陆续开到了十字街口的中央,不少人都在十字街口中央水池的中山先生铜像前停留,一些日军拿出了钢盔和毛巾,从喷水池中取水擦脸。 一些日军就坐在水池外沿,还有一些日军,竟嬉皮笑脸的捡起地上的石块,向着水池中央的中山先生铜像抛掷石块。 特务营的军官一半以上都是黄埔军校出身,中山先生于他们而言有着什么意义不言自明,包括何炜在内,许多人都看的咬牙切齿,而这些戏谑的日军全然不知,他们即将以一场灭顶之灾来偿还他们刚刚对着座铜像的不敬。 很快,随着全部日军都开到了十字街口,这种小规模的嬉闹和混乱也为之消失,日军的分队长和下士官们开始组织士兵们卸掉背包,并协助士兵们检查武器装备。 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的准尉特务曹长则开始为各个小队补充各种弹药,同时指挥各个小队的士兵将收集起来的背包交付给在中队步兵后方的骡马辎重部队,配属给第九中队的九二式重机枪小队的机枪手们,则将机枪拆开,重新安放在驮马上。 一切追击前的战斗准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配属了一个重机枪小队和一个步兵炮小队的日军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合计二百六十多人已经完全暴露在特务营官兵的枪口下,而这些日军却还全然不知,有些日军竟还在和楼顶上的西宽次郎众人攀谈。 “喂,第九师团的家伙们,中国军队多不多啊。” “敌人的火力怎么样?” 而在楼顶上的西宽次郎,此时也不再挥手摆臂,脸上更没有了笑容,只有一种看着可怜虫的奇特表情。 对于楼下那群日军提出的种种问题,也自然是一概不搭理,在西宽次郎身后的四名别动队队员,也都是如此。 “你们倒是说话啊。” 楼下第九中队的日军士兵不耐烦的吼道。 西宽次郎却是完全不理会他们,而是低头看向了卧倒在地面上的何炜。 何炜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对着西宽次郎点了点头,西宽次郎和他手下的四个别动队员则立马蹲了下去,消失在了下面日军的视线中。 一些日军看到西宽次郎几人突然消失,顿时闹不清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便狐疑的不断大喊询问。 “第三十六联队的家伙,你们在搞什么?” “混蛋,赶紧出来,别装神弄鬼,告诉我们中国军队的数量有多少?” 可无论他们怎么质询,都没有得到哪怕一个字的回复,而楼顶上,更是再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楼顶,何炜端起了手中的花机关枪,将枪口顺着楼顶护栏的空隙伸了出去,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下面的日军正在战斗准备整顿状态中,完全没有立刻投入战斗的准备,两百多人毫无遮拦的在十字街口的中央展开。 这,才是最好的开火时机。 “他妈的,不要装神弄鬼,第三十六联队的家伙们,出来,说话。” “快滚出来。” 何炜将花机关枪瞄向了那几个依然在开口喊叫的日军,而后,缓缓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一串密集的手枪弹居高临下的从楼顶的平台打了下来,那几名破口大骂,张牙舞爪的日军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并非是回答,而是一串子弹,随即,这几名日军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以何炜的枪声为信号,全部出击的特务营部队都开了火,楼内各层的捷克步枪,比利时fnd轻机枪和苏罗通通用机枪,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以及两侧楼顶的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全都开始了猛烈的射击。 各层楼内的步枪手,机枪手扣动了扳机,部署在楼内的战车防御炮炮手们也以直接瞄准的方式向楼下的日军打出了爆破榴弹,楼顶上的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也疯狂的倾泻火力。 就在何炜身后的特务营炮兵连迫击炮第一排排长叶老三,再一次发挥了他的专长,直接以身体扶住八十一毫米迫击炮,而后以最大的射速向下面的日军发射迫击炮弹,一颗颗八一迫击炮弹射出,将十字街口中央的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完全覆盖在了弹幕之下。 特务营的官兵们除却使用手中的火器开火,还向日军丢出了手榴弹,一颗接一颗的手榴弹从窗户中,从楼顶上被疯狂的丢下,这些手榴弹有的是巩造长柄手榴弹,还有的是金陵造黄磷手榴弹。 这种黄磷手榴弹具有拉发火机构,弹壳的内外圆筒用马口铁皮做成,采用82毫米迫击炮弹的起爆管,内装黄磷260克,引爆延期时间4~5秒,燃时约3分钟,散布直径10~15米,在爆炸后,内里的黄磷会被引燃从而附着在目标物上,接着,便是惨无人道的剧烈燃烧,在人身上燃烧后,会一直将人的身体烧到只剩下骨头。 而这批金陵兵工厂生产的黄磷手榴弹,内里装填的黄磷,全部都是从国外进口的高质量黄磷,具有极好的燃烧性能。 黄磷手榴弹的杀伤原理不是爆炸冲击波也不是杀伤破片,而是利用黄磷极低的燃点和强烈的可燃性来杀伤敌人。 由于黄磷燃点极低而且不需要氧气,在水下依然可以燃烧,因此当白磷沾染到人的皮肤上时,就会激烈燃烧,并且无法扑灭。 由黄磷手榴弹爆炸后引起的燃烧会将被引燃者焚烧到剩下骨头,就算受害者侥幸没有被烧死,黄磷中毒依然会慢慢折磨被害者直至其死亡。 这种可怕的武器,在金陵兵工厂最初生产出来时,却并不是作为杀伤性武器,而是被用来作为信号和烟幕装备。 可就如同某种除虫效果极好的农药一样,某种东西一旦用在了理论上不该使用的地方,可能就会产生极为可怕的效果。 那种农药是如此,金陵兵工厂生产的黄磷手榴弹亦是如此。 刹那间,四十五联队第九中队的日军就陷入了一片弹雨和火海之中。 特务营的各种轻重火器一齐开火,天崩地裂般轰鸣开了。 各种火器喷吐出来的火舌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在十字街口处毫无准备日军士兵被割草般地扫倒,成排成片的倒了下去。 不到半分钟,十字街口处都是日军伤员和濒死者痛苦的喊叫声、呻吟声,加上雨点般的枪炮声,简直是震耳欲聋。 广大的十字街口笼罩在火光、水幕之中,整个街道都好似在狱火中蒸腾,仅仅几分钟过去,十字街口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和阵亡日军的残肢断臂以及尸体。 毫无准备的日军根本就来不及反抗,更无法抵抗,成片成片的倒在了特务营的枪下,连那些骡子和军马也未能幸免,在一片片惨叫和哀嚎声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些受惊后的骡马无法忍受四周的烈焰和高温,开始四处乱冲乱撞,一些在血泊之中哀嚎的日军伤兵也纷纷被乱冲的骡马活活踩踏至死。 而最为悲惨的是那些被黄磷手榴弹波及的日军,浑身上下都燃起了火,有的在地上打滚哀嚎,有的干脆跳进了十字街口中央的喷水池,可纵然跳进了水池,也无法扑灭身上燃起的烈火,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在水中打滚哀嚎挣扎罢了。 等待他们的,只有被活活烧死这一个结局。 一个二百多人的加强步兵中队,在十分钟内就被报销了三分之二,配属的重机关枪小队和步兵炮小队甚至都来不及将驮马上的九二式重机枪和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拉下来,就被特务营的密集火力送上了西天。 而在将近十分钟的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后,参与的三十多个日军终于开始四散奔逃,分成了几路,完全抛弃了在烈火中哀嚎的战友和横七竖八的伤兵,更抛弃了一地的辎重和武器,财物,所有幸存的日军都只想尽力离开这片死亡地狱。 可特务营的官兵却不会坐视他们逃跑。 当残余的日军开始溃逃后,在一楼房屋建筑内开火射击的特务营官兵立刻冲出了房屋,对残余日军开始了追击。 毫无疑问,在巷战中,日军的三八式根本就不是特务营的捷克造短步枪和花机关枪的对手,而这些溃逃的日军,更是无心向特务营发起反击,于是这场针对日军溃败部队的追击,就演变成了一边倒的火力攻击态势。 沿着几个方向溃逃的几十名日军残兵,分别被几支特务营的官兵尾追,最终,全部倒在了特务营官兵的步枪和冲锋枪火力下。 浓烟滚滚,哀嚎阵阵,血流成河,残肢遍地,四处烈焰。 一个二百多人的加强中队,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后,就被特务营全歼、 而在十字街口那滚滚的浓烟和冲天的烈焰中,唯有中山先生的铜像,挟着一股浩然的正气依然挺立在中央。 刚刚那些曾经对他不敬的日军士兵,都已经连同他们的二百多个同伴,躺倒在了中山先生的铜像附近,成为了一群葬身于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第237章 追与杀,奔与逃 第237章追与杀,奔与逃 十几分钟,一个加强日军步兵中队即被特务营的出击部队全歼,战斗结束后,中山北路前端的十字街口,四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武器弹药,血流成河,残肢遍地,二百多名日军,就这么被特务营的出击部队给生吞活剥了。 黄磷手榴弹爆燃后产生的烈火和灼烧后产生的浓烟几乎遮蔽了整个街道,而更为可怖的是大量的尸体依然在被黄磷灼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和肉香味的混合气味,这臭味自不必说。 香味嘛,自然是日军尸体和那些被打死的骡子和军马被黄磷手榴弹燃烧炙烤的产物。 白色的烟雾自十字街口起,被寒冬的阵风四处吹拂,迅速扩散至周围的街道。 十字街口中央,中山先生的铜像依然挺立在水池中央,而四周的水池却已被鲜血染红,几具被烧的焦黑的尸体和残肢随着荡漾的水波不断的上下漂浮,几个依然在工作的喷水龙头还在不断的喷涂着红色的池水。 何炜漫步在烟雾中,跨过一具具日军尸体,四周的空气依然灼热,闻着那难闻的气味,特务营的官兵们在战斗结束后立刻前出打扫战场,许多官兵的脸上也都带着些许惊恐。 饶是特务营的士兵很多都是入伍数年的老兵,可他们也大多是头一次使用黄磷手榴弹这种武器,当看到日军尸体的可怖状态后,很多人也都感到了不适,毕竟,用枪弹打死一个人,和用火活活把一个人烧的只剩下骨头可是两码事,一个带着弹洞的尸体和一个被烧的没有人型的白骨更是两码事。 当然,不适归不适,许多官兵在恶心的同时,都又多往自己的手榴弹袋里面多装了几颗黄磷手榴弹,毕竟这玩意也是真的好用。 跟在何炜身边的传令兵陶黑娃显然对黄磷手榴弹造成的可怖杀伤效果十分反感,直接带上了防毒面具。 坐在水池边上,看着官兵们打扫战场,何炜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别动队刚刚已经对日军的尸体进行了检查,确认了这支被吃掉的日军是日军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三大队的第九中队,以及第三大队的大队炮小队和重机关枪第三大队的第一小队。 这些日军的番号,也正和此前别动队获取的情报相符合。 根据此前获取的情报,正在向下关附近快速挺进的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三大队所派出的右追击队,但是,现在虽然吃掉了这个右追击队,可这个第三大队还有左追击队和后卫队,如若论及歼灭的难度,其实这个劳什子左追击队和后卫队都不如被自己吃掉的右追击队。 日军的左追击队的兵力是一个配属了工兵和一门四一式山炮的步兵中队,而后卫队的兵力则是其大队本部,两个重机枪小队以及一个步兵中队。 可问题是,何炜现在并不知道这两支部队在哪里,因此,想要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刚刚这样子的歼灭战,怕是不行了,只能一边搜索一边做攻击准备,可如此一来就得打遭遇战了。 更要紧的是,现在金陵城里面乱成了一锅粥,何炜无法确定目前有没有其他的日军摸到了这附近。 原本他的胃口很大,在吃掉日军的右侧追击队后,何炜一度产生了再一鼓作气吃掉他们的左侧追击队和后卫队的想法,进而一口气吃掉这个第三大队,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不可能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然,他也并不是很遗憾,因为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兵力超过一千人,在野战中和国军的一个步兵旅对攻都未必落败,凭借自己手下的两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连,若是想要一口气吃掉一个日军大队,实在是有些力有未逮。 除非是何炜又利用别动队的人重新来几次诱骗战术同时日军的左侧追击队和后卫队给了自己个个击破的机会。 可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日军的左侧追击队和后卫队现在到达了什么地方?是否合兵一处?是否增兵?他一概不知,况且自己手上满打满算就是两个不满编的步兵连,一个半残废的特务排和一个还算完整的炮兵连,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搞不好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故而,何炜想着想着,对这次主动出击的预估就已经从歼灭日军一个大队,降成了尽力重创日军一个大队。 为了尽快得知附近日军的位置和状况,在战斗结束后,何炜就将杨彪的特务排派出去实行威力搜索,以期达成先于日军发现敌人的目的。 而周围的情况,也让何炜顿生警惕,虽然四周还没有发现日军,甚至连逃难的百姓和散兵都没看到几个,但城内的枪炮声却是越来越密集,面对如此情况,何炜不得不谨慎行事。 “营长,缴获了不少东西啊。” 恰在何炜在心中谋划下一步的行动时,第一连连长傅琛扛着一挺歪把子机枪,笑逐颜开的走了过来。 “都有什么玩意?” 傅琛把歪把子机枪丢在水池边上,说道:“缴获了两门完好的九二式步兵炮和四十多颗炮弹,还有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活着的骡马缴获了十几头,步枪,轻机枪和掷弹筒正在统计,还有一堆鬼子抢来的财物,他们正在点算。” 何炜点点头,接过傅琛手中的歪把子轻机枪,打开了轻机枪的弹斗,只见里面装着的几排一颗未发的六点五毫米子弹桥夹。 何炜嫌弃的将这挺歪把子轻机枪丢在一边。 随即说道:“差不多就得了,把那两门步兵炮和重机枪带上,其他的不要管了,另外,让炮兵连的弟兄把迫击炮和战车防御炮用骡马驮着,拉着,这帮弟兄刚刚一直在用人力携行火炮,我看给他们累的够呛,让他们用马拉炮吧,多省省力气。” “成,我这就跟陈连长说一声。” 傅琛没走出几步,突然,一阵踢踏踢踏的声音传来,一听便知是马蹄铁撞击地面的声音,显然是有很多马匹在快速向这里接近。 “警戒,有敌人!” 何炜立刻卧倒在水池旁,抄起了花机关枪,四周的特务营官兵也都纷纷卧倒隐蔽,举起枪向出现马蹄声的方向警戒,很快,十几名奋鬃扬鞭的骑士就出现在了特务营官兵的视线内,不过,却没人开枪,因为骑马的人全都穿着特务营独有的战术背心。 “营长,营长,出事了。” 为首的正是特务排排长杨彪,杨彪骑着马一路狂奔,待到骑行至十字街口处,快速飞身下马,跑到了何炜身边,大声说道:“营长,离这不远处,大概,大概三四条街道吧,有鬼子,有好多鬼子。” “慢慢说,说的详细点。” “我带着排里的兵在附近散开搜索,看到路上有不少马,上去一看都是部队丢弃的军马,索性就带着他们骑着马搜索,结果在左翼方向的一个街口拐角处,撞上了一堆老百姓和前面下来的败兵,那人乌央乌央的整条街都是,然后,我还听到了枪声,等到向那群百姓后面看,就看见他们后面全是鬼子兵,满街都是鬼子兵。” “百姓有多少,鬼子兵大概有多少?” 杨彪想了想,说道:“百姓和溃兵估计加起来得有小两千人,那么大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鬼子我估计也有小几百号,有机枪,还有炮,老百姓和溃兵在前面跑,鬼子就在后面追着打,机枪一扫就是一片,炮弹一炸也是一片,太惨了,一路追,一路打,一路跑,一路杀啊,而且他们的炮好像是山炮,威力很大。” 何炜想了想,这他娘的有枪有炮,搞不好就是四十五联队第三大队的左翼追击队,因为根据所获得的情报,日军的左翼追击队就配备有山炮。 得知日军主力就在这附近,何炜当机立断的大喊道:“所有人,所有人都不要打扫战场了,只带走鬼子的步兵炮和骡马,剩下的东西全给老子扔了,准备战斗。” 何炜又对杨彪说道:“快点,你带队,立刻出发,一定要堵住这伙子鬼子。” “全体集合!” “准备战斗!” “把手里的东西都给我扔了。” 一阵阵战斗口令声中,刚刚还在打扫战场的特务营官兵,立刻丢下了手中的活计,扔掉了手中缴获的三八大盖,歪把子轻机枪和五十毫米掷弹筒。 两个步兵连和炮兵连,特务排立刻就地整队,马不停蹄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特务排的引领下向目标跑步前进,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一地的日军尸体,还有遍地的日军武器装备和日军抢掠搜刮来的金钱财物。 只有日军步兵炮小队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十几匹骡马被炮兵连带走,余下的装备,武器,尽皆被抛弃于中山北路前端的十字街口。 就在特务营出击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向出事的街区挺进时,一场悲剧和一片倒式的屠杀追击战斗正在特务营的目标区域上演着。 在中山东路的宽广街道上,由两千多名百姓和几百名溃兵组成的队伍正在街道上哭喊着向前奔逃,在他们身后,是几百名气势汹汹的日军,正尾追着这批百姓和溃兵。 而日军不但实行徒步追击,更用手中的武器不断的实行火力追击,步机枪的密集火力网不断的向前扫射,时不时还有几颗掷弹筒射击出的榴弹和山炮炮弹落在人群之中。 被日军尾追的百姓和溃兵,全都争先恐后的向前奔逃,因为只要落在后面,就会被日军的密集火力击中,打倒,只要日军的步机枪火力进行一轮扫射,落在最后面的百姓和溃兵就会像是被割稻子一样被扫倒一片。 落入人群的掷榴弹和山炮弹更是一颗弹即是一汪血水。 扶老携幼的百姓们全都是手无寸铁,对于后面凶神恶煞追击而来的日军,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全力的向前冲,奋力的向前跑。 而在他们的奔逃的路上,则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者。 这场面,怎一个惨字了得,而夹杂在人群之中的,亦有不少溃兵,这些溃兵手中有的拿着中正式,有的拿着汉阳造,甚至还有的拿着捷克式轻机枪,他们中的许多人,在一天前还是和日军寸土必争,血战到底的勇士。 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如山倒的大溃败中,他们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手中拿着的是可以杀人,可以抵抗的步枪,而不是烧火棍。 甚至,有些溃兵为了跑的更快,为了跑的更强,有的溃兵居然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跑在前面的百姓,本该保护百姓的武器,竟成了威逼百姓让开通路的工具。 在不断的逃跑和溃败中,他们已经忘记了抵抗和还击,只能在人流之中盲目的,毫无方向的,随着百姓一起,将屁股留给日军,拿着装着子弹的武器疯狂的向前逃跑。 似乎,只要跑,一直跑,就能跑出活路,就能逃出生天,似乎,这些被裹挟在人流之中的溃兵,已经被一种名为恐慌的意识感染。 下意识的逃跑和狂奔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本能,至于军人的职责,武器的操作方法和战术,乃至于平日里所受的训练,在此种极度恐惧的氛围之中,已经尽皆消失于他们的脑中,剩下的,只有恐惧和鸵鸟一般的心态。 这支百姓和溃兵混合的队伍,起初不过只有几百人,可在被日军一路尾追的过程中,沿途不断有百姓,难民和溃兵加入,结果,尽管日军一路追击,一路射杀,可人居然越来越多,最后竟然累积到了两千多人。 而在他们的后面,那些狰狞的追击日军,也同样疯狂,可他们不是疯狂的逃跑,而是疯狂的追击,疯狂的射击,疯狂的开火。 这,就是特务排排长杨彪所看到的景象。 一路追,一路打,一路跑,一路杀。 而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在日军火力追击之下逃命的百姓,在无助的哀嚎和绝望的逃跑中,又何尝不希望自家的军队能够挺身而出救出自己? 第238章 街头遭遇战 第238章街头遭遇战 “八嘎。” “不要跑,该死的中国兵。” “胆小鬼。” “哈哈哈哈哈。” 遍地尸体,四处哀嚎的街道上,几百名日军鬼叫着追逐着跑在前面的中国百姓和中国溃兵,有的日军在行进间瞄准开枪射击,有的则干脆狞笑着对空开枪。 有的则跑跑停停,一旦停下,便就地以五十毫米掷弹筒向前方的密集人群发射爆破掷榴弹,很多日军都似乎很享受这种对手无寸铁的敌国百姓追亡逐北的感觉。 追击的这股日军,正是第六师团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三大队的部队,也恰好是何炜的目标,而何炜的预估也没错。 这支日军第六师团的快速挺进先遣队已经调整了战术上的部署,就在半天前,日军第六师团长谷寿夫命令左翼的预备队迅速前往下关附近包抄截击中国军队。当时第六师团左翼队正是这支步兵第四十五联队,接到了步兵第四十五联队联队长命令的第三大队长小原重厚少佐立刻率领经过加强后的本部向下关方向挺进。 而后,就有了那场不久前发生的战斗,第三大队的右侧追击队,步兵第九中队被何炜全歼。 可同样在这场战斗发生的同时,追击的第三大队也悄然调整了战术部署,原本被布置在左侧的步兵第十一中队已经和布置在后面的后卫队合兵一处,形成了一支由两个步兵中队和两个机枪小队,大队本部,以及第六师团加强的一个工兵小队和第四十五联队加强的一个联队炮分队构成的追击部队。 何炜在歼灭第三大队第九中队后的忧虑和担忧,并没有错。 此时,这个兵力不容小觑的追击队全然不知他们所属的第九中队和一个机枪小队以及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已尽皆做了特务营的枪下亡魂,故而依然不可一世的向中国百姓和中国溃兵发起冲击。 而已经丧失了组织的中国溃兵大多毫无抵抗,这也大大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于是,就有了中山东路上两个步兵中队,两个重机枪小队和一个大队本部五百多人追着两千多名中国军民赶鸭子跑的悲惨景象。 这支日军第六师团的挺进追击队在追击和扫荡的过程中,几乎没有遭到任何像样的抵抗,这些日军在杀红了眼的同时,也是追红了眼,和那些只顾着逃跑,放弃了抵抗的中国溃兵一样,这些日军也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癫狂状态。 “八嘎,冲啊,杀死他们。” “把中国军队赶下海。” 疯狂的喊杀声响彻了整个街头,三八枪清脆的枪声和歪把子轻机枪砰砰砰的连射声此起彼伏。 沉浸在切断中国军队过江后路美梦之中的四十五联队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小原重厚少佐为了尽快追击,撵着面前的这群中国人冲到下关,命令行动速度较快的步兵第十中队和步兵第十一中队轻装发起冲击,而他自己则带着大队本部,两个机枪小队,联队炮小队和工兵小队携带各种重装备在后尽力跟进。 追击的日军疯狂的射击,疯狂的开火,疯狂的杀戮,三八式步枪,歪把子轻机枪喷吐出了一串串红色的,呼啸着的死神。 密集的子弹在街道上穿梭往来,喧嚣着击中人的身体,打穿窗子,亦或是飞到两侧的墙壁上打出一个个火星。 随着这些枪声的,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和痛苦的闷哼和哀嚎。 .................. 同一时刻,特务营的几百名官兵亦是全部在街道上飞奔,和那些得意忘形的日军大摇大摆在街上乱跑乱追不同,特务营的官兵全都沿着街道的两侧奔跑行进。 日军是分秒必争的追击,而特务营则是分秒必争的要救出这批百姓,故而,两支部队的兵力部署颇有些现实,特务营的步兵第一连和步兵第二连以及特务排这些步兵全都狂奔冲在了最前面,拉着骡马火炮的炮兵连则赶着骡马奋力追赶。 何炜和杨彪几乎冲在了最前面,在杨彪的带领下,特务营官兵们穿过一个个街道,奔袭了七八分钟,就听到了混杂了枪声的密集脚步声和痛苦的哀嚎声,循着那让特务营官兵愤怒和揪心的声音,官兵们奋勇追击,冲向了中山东路。 而百姓们的行进路线也正是迎着特务营的突击路线,在中山东路奔逃的百姓,很快就会冲到中山东路的尽头,接着顺着街道向西转向中山北路。 进而,沿着中山北路一路前行奔逃,就会达到被他们视作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的挹江门和下关。 “快快快。” “冲上去,加把劲儿啊。” “都他妈跟紧老子。” 特务营军官和军士们的呼喊声亦是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想尽快冲上去,堵死,干死那伙日军,救出那些可怜的老百姓,无论是军官,军士,还是士兵,全都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狂奔冲击。 不多时,第一批百姓已经冲出了中山东路,出现在了何炜的视线之中,何炜看到的是扶老携幼,哭爹喊娘,几乎充斥堵满了整个街道的百姓,而在百姓之中,他还看到了相当数量和百姓争路抢跑的溃兵,看到如此状况,何炜不禁怒从心中起。 “营长,就是他们。” 杨彪指着前面的百姓大喊道。 何炜扯着嗓子大吼:“黑娃,告诉方连长,留下一个排疏散百姓,尽量把那些溃兵揪出来,控制住他们,下他们的枪,等他们脑子正常了让他们参加战斗,再派人警戒街道的两侧防止日军迂回。” “让弟兄们靠着街道两侧开进,不要被百姓冲散了。” “是!” 传令兵陶黑娃应了一声,随即开始向后复诵命令,特务营的官兵的人流很快进一步的向街道两侧靠拢,为奔逃中的百姓让开了一条通路,而不到半分钟后,两支人流便互相交叉在了一起。 特务营的官兵在街道两侧向中山东路挺进冲击,从中山东路逃出的百姓则夹在中间,沿着街道主路继续奔逃。 就在两支队伍人流交叉的一瞬,何炜便抄起盒子炮向天开了几枪,随即快步向右前方跑了几步,扯出了三名冲在最前面的溃兵。 那三名溃兵完全沉浸在极度的恐惧之中,刚被何炜扯出来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待被何炜拉到了街边后,看到有人阻止了他们的生路,一个个尽皆是怒目圆睁。 其中一名端着汉阳造步枪的溃兵抄起枪就要打何炜,可枪还没举起来,何炜的快慢机就已经掀飞了他的天灵盖,子弹打穿了薄弱的粗布军帽,将其掀倒在地。 这一枪,顿时吓住了另外两名溃兵,掺和着鲜血的白色脑浆甚至黏在了那两名溃兵的脸上,当时就让这两名溃兵愣住。 “他妈的,没卵子的东西。” 何炜立刻捡起了这名溃兵的汉阳造背在身后,又拉下了溃兵胸前的两颗手榴弹袋和子弹带中的三个五发漏夹,丢下一句嘲讽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五排的,停止前进,执行营长的命令。” 随着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的喊声,二连五排的官兵们立刻停止前进,两个步兵班开始向中山东路两侧的街口迂回警戒以防止日军从侧翼包抄。 另外一个步兵班和机枪班的官兵则开始在百姓的队伍中挥起武器,连打带踹的从队伍中揪出混杂在百姓中的溃兵。 何炜很快就冲到了中山东路尽头的转角处,而在转角处,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密集的枪炮声,也能听到日本人的叫喊声,可密集的人群完全遮蔽了他的视线,根本看不到日本人,遑论瞄准射击。 整个街道都乱成了一锅粥,在中山东路的拐角处,特务营的兵虽然直面日军,可被百姓挡着,根本没法子开火,日军也是如此,双方距离并不远,可却互相看不见,够不着,所有直射火器,在此时都失去了效用。 想打,现在都打不了,只能等到百姓全都转过去,跑光了,才能直面背后追击的日军。 这时,杨彪带着特务排,第一连连长傅琛带着一连的弟兄也陆续赶到。 “营长,这怎么办?” 何炜扫了一眼街道两侧的建筑,这街道两侧的建筑并非是最现代化的钢筋水泥大楼,而是古香古色的两三层小楼,各层皆有楼阁和微倾的砖瓦房顶,不时有一些日军乱打乱射的子弹飞到房顶上击中砖瓦,将扁平的房瓦像是开花一样击碎。 “让弟兄们上房子,上楼,从上面打他娘的,让炮兵连快点,把迫击炮拉到楼上打,等到老百姓过去了,再把缴获的步兵炮架在街口堵着鬼子干。” “明白,弟兄们,搭人梯,再去找些东西垫脚爬上去。” 杨彪大喊着传达何炜的命令,陶黑娃也跑去给后续的一连和二连部队传令。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的命令还没传达完毕,就看到何炜先是将背着的花机关枪和汉阳造步枪丢上了二楼,随即何炜又倒退几步,大喝一声后一个借力猛跑,蹬着墙壁又是一个大跳够到了二楼的栏杆。 接着,何炜又像是练习单杠一样,抓着栏杆前后晃动了几下,来了个卷腹半回环,嘶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环到了二楼的楼阁栏杆上,抓着竖立在楼阁的栏杆一点点爬上了二楼,又顺着栏杆的一个大缺口钻了进去。 何炜刚强强爬了上去,随即就捡起了汉阳造和花机关枪,接着便准备要开打,可到了二楼,他才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百姓的队伍,要远比他预计的多得多,而日军的火力追击也十分猛烈,他刚爬上去就看到了一颗掷榴弹落在了人群中,在轰的一声爆炸过后,街面上顿时升腾起一阵红色的血雾,各种密集的枪声不绝于耳,整个街头都是雾蒙蒙的硝烟。 何炜背好武器,果断的翻窗进入了房子里,随即便快速的穿梭在二楼的房子中,向前突进,这古色古香的房舍建筑和钢筋水泥的现代化显著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各处房舍之间没有被坚硬的墙壁堵死,通有大量的窗户,其以木制结构为主。 因而,何炜的前进颇为顺利,他一路狂奔,几乎在楼上前进了七八百米之多,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就立刻让何炜发觉了现代建筑的好处。 砰砰砰砰砰砰砰 毫无征兆的,一串子弹突然打了过来,就在何炜眼前身侧的窗子上。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窗口被子弹打中,被撕扯成了一个个小块,屋内顿时满是飞溅的木屑和碎玻璃,烂了的木头窗格子,打穿了窗户的子弹在距离何炜不到两米的位置飞过,咚咚咚的射向了天花板,击碎了吊着的电灯,最后在顶棚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何炜立刻冲进了另一间屋子,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最终放弃了继续前进,用汉阳造步枪砸开了最近的,可以居高临下观察到街面的窗户。 从窗户向外看去,见到下面依然是老百姓的队伍,何炜松了口气,又从屋子里面搜出了几袋子白面堆在窗户前,将溃兵身上搜出的汉阳造步枪和手榴弹袋,以及自己的花机关枪摆在了面袋子上。 何炜举起望远镜,雾蒙蒙的硝烟笼罩在街头上,百姓的队伍依然还在,且直到尽头至少还距离自己有五六百米的距离,而在更远处,则完全看不清日军。 因为街面上已经燃起了大火,升起了浓烟,加上雾蒙蒙的硝烟,何炜根本无法判明后续日军的人数和情况。 这么远的距离,只能等,等到日军出现,也只能用步枪打了。 滋啦-拉开这个陌生的步枪枪栓,一颗黄橙橙的七点九二毫米圆头弹药被抛壳挺斜拉了出去,何炜扫了一眼汉阳造步枪的枪膛,按住了扳机前面护弓前的按钮。 砰的一声,弹仓内固定漏夹的抓钩松开,一个仅剩下一发子弹的漏夹从弹仓内弹了出来。 何炜拔出枪内的漏夹,清枪完毕,又装进去一个完整的装有五发七点九二毫米圆头子弹的漏夹,拉上枪栓,顶上膛火,何炜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 这次,时间似乎变得很快,绵长的百姓队伍末尾很快从他所处的位置掠过,紧接着一阵大风刮来,吹散了街面上的硝烟和浓烟,后面街道上的情况顿时清晰了不少,在硝烟略略散去后,何炜当即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十几个零散着冲来的日军。 只见这十几个充当前锋的莽撞鬼在街上横冲直撞,拿着枪尾追着老百姓乱打,有步枪,有轻机枪,一边追,一边乱打乱射,刚刚差点打中何炜的那一串机枪弹,应当就是这群鬼子乱打乱射的杰作。 而在他们后面近一百米的距离内,何炜没有看到更多的日军出现,只有一些更为零散的追兵,正是说明了这伙鬼子是前锋,和后面的日军主力有较远的距离。 何炜立刻抄起汉阳造步枪,身躯微微前倾躬起,减缓着呼吸频率,将步枪的标尺调整到了一百五十米处,略略瞄向了冲在最前的日军。 这名身强力壮的日军端着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一忽儿冲,一忽儿打,还不断的乱喊乱叫。 何炜仔细的估算着距离,待到这名日军冲到了地方,何炜猛的扣动了扳机,枪口冒出一团青烟,一颗七点九二毫米圆头弹啪的一声飞了出去,撕裂了空气,居高临下的倾斜着直接打穿了这名日军的脖子,在空气中爆出了一蓬血雾。 那端着机枪的鬼子兵被打中后依然保持着追击的态势,尸身余势不衰的又前进了几步,这才栽倒在地,手中的歪把子轻机枪也被丢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摔在了地上。 第239章 暴打第六师团 第239章暴打第六师团 在街上横冲直撞的日军正像是在赶羊一样冲击,冷不丁一颗子弹射来就被干掉了一名轻机枪手,另外十几名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连着三枪打了过来。 啪 啪 啪 三声连续的清脆响声后,第二名日军步枪手就被从上而下射来的汉阳造步枪圆头弹撞了一个趔趄,子弹斜着击中其前胸,将其撂倒在地。 另外两颗子弹,一颗击中了地面,擦出点点火星后被弹开,另一颗则直接打爆了一名军曹的脑袋。 “有敌人。” “快隐蔽。” 三具尸体给了这十几名日军当头一大棒,几个日军大吼着停止了冲击,余下的十几人,有的就地匍匐开始索敌,有的开始在街头上找掩护。 也有个别的靠在了街边的电线杆和路灯杆的边上,惊恐的晃着脑袋搜寻着枪声的来源。 可尽管这些日军奋力搜索,却全都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前面的中国百姓和溃兵依然在乱哄哄的逃跑,街上到处都是杂物和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和硝烟,灰尘,十几个气喘吁吁的日本兵,根本不可能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找到火力来源。 而在献祭了几条人命后,这十几个冒失鬼也不敢再继续前进了,在他们的后面还看不到日军的大部队。 因为这一个多分队的日军,实则也是后续日军的先头搜索部队,他们同样也有所顾忌。 忽然,又有两声枪响传来,随着一声痛呼,一名靠着路灯警戒索敌的日军步枪手被子弹击中了小腹,痛苦的吼了一声吼即丢掉了步枪,仰倒在地面上喷吐鲜血,另一颗子弹也打中了一名日军的肩膀。 砰砰 几个找不到目标的日军一怒之下,竟乱放了几枪,而就在这几枪后,日军发现刚刚连续夺了走了他们数名战友的敌军突然偃旗息鼓,不再开枪射击。 战场,似乎突然恢复了寂静。 殊不知,在远处的小楼上,何炜正以一种看可怜虫的眼光看着他们,他退掉了汉阳造步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壳,将步枪丢到一边,抄起了花机关和两颗手榴弹,随即一脚将刚刚还被他看作射击依托的白面袋子一脚从窗口踹了下去。 “敌人在那里,快开火。” 一名匍匐在街面上的日军看到了突然从窗户中飞出来的面袋子,遂指着那个方向大喊着开火。 接着,十几条步枪组成的排枪火力猛的将领覆盖在了让何炜取得多个击毙战绩的窗口处,密集的子弹再一次将本就七零八落的窗口打了个稀巴烂。 而就在日军毫不吝啬的以手中的步枪子弹蹂躏那飞出了白面袋子的窗口时,何炜已经拎着手榴弹和花机关枪一路穿行,来到了一间与那些日军近在咫尺的屋子内。 此时,那些日军在连续射击了三十多发六点五毫米步枪弹后,也都偃旗息鼓,停止了射击,都聚精会神的盯着那飞出了白面袋子的窗口。 这一窗口已经吸引了全部日军的注意力,所有日军都在紧张的看着那疑似隐蔽有中国军队的窗口,而当人集中了全部注意力于某一处时,自然会忽略近处的状况。 何炜悄悄抬起头,向下扫量了一眼,十几个日本兵一览无余,何炜露出了一丝狞笑后,扯开了两颗巩造长柄手榴弹的拉火绳,随意的一甩将其丢了出去。 两颗冒着烟的木柄手榴弹顺着窗口的缝隙被抛出后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反复蹦跶了几下,十几个聚精会神的日军听到了来自身边的异响后都转过头去看。 可当这些日军看到地面上打着转儿的手榴弹时,只来得及做出一副目瞪口呆和惊恐的表情,随即就在两声爆炸中被tnt和豫硝混合物轰爆开来的烟雾笼罩,密集的弹片直接将这十几名日军撕碎报销。 在夺人心魄的剧烈震动中,两颗巩造长柄手榴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结束了一次效果完美的攻击。 何炜这时才在屋内站起身子,推开了窗户,此时,日军的十几名前锋已经全部被他解决,地上全都是鲜血,支离破碎的武器和残肢断臂。 而逃难的百姓的队伍,也渐渐消失在何炜的视线中,在何炜所在的二层楼上,忽然又传来了一阵阵爆炸和此起彼伏的喊叫和命令,等何炜转过头去,只见特务营的官兵们已经爬上了二楼,沿着刚刚他经过的路线一路冲了过来。 同时,日军冲来的方向也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叽里呱啦的喊叫声,显然日军的后续主力部队也追击了过来,不过好在特务营的官兵已经上了房,占领了制高点,更占领了先手。 “营长,特务排和我的一连已经上来了,方京说对面的制高点也得抢占,他带着人上了对面的房,炮连也都在准备。” 特务营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翻过了一个窗户,跑到了何炜身边,特务排排长杨彪和传令兵陶黑娃紧随其后,杨彪向窗外扫了一眼,当看到何炜的“杰作”后,当即对何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来的好,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我的一连和特务排已经冲上来了,炮兵连的一个迫击炮排也正在后面跟着,第二连的第五排正在街口两边堵截溃兵,同时向两侧警戒,二连的四排,机枪排和炮兵连的一个迫击炮排让方京带着上了对面的房,第六排正在街口掩护炮兵连架炮。” 傅琛说道。 何炜点点头,又说道:“派人去给街口警戒的那个排传令,别让那些溃兵闲着,让他们参加战斗,我看他们是给鬼子吓破了胆,得好好打上一仗才能让他们明白自己是干啥的。” “明白。” 立刻就有人过去传令,何炜又命令准备战斗,已经攀上了二楼的特务营官兵们立刻在房子里面搜索一切可以用来做工事的物件。 被子,米袋子,面袋子,铁板,所有能找到的,合用的东西都被堆在了二楼的窗边,步枪,冲锋枪,通用机枪都被陆续架设好,一箱箱长柄手榴弹也都被打开接力分发了下去,既有巩造的长柄手榴弹,也有金陵造的黄磷手榴弹,甚至有一些士兵,居然还将没有用光的炸药包摆在了窗口下方,摆出了一副要将炸药包当做手榴弹丢的架势。 士兵们在尽可能的做好战斗准备后,全都蹲下了身子,尽可能的用二楼房屋内的建筑遮蔽住自身,一扇扇或完整,或者破碎的窗户也都被关上。 而前方街道处日军的脚步声和吼叫声也离得越来越近,刚刚何炜解决十几个日军的过程虽然动静闹得不算是太大,但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毕竟还是掩饰不住的。 在后面跟进的日军主力听到前方传来了枪声后当即快速挺进,其兵力大概有两个步兵中队,正是日军四十五联队步兵第三大队下属的步兵第十和第十一中队。 “快点前进。” “快快。” 先头的步兵第十中队很快冲了过来,离特务营官兵的设伏地带也越来越近,而在双方相距一百多米时,第十中队的日军步兵立马就看到了街面上本中队尖兵的尸体,看到那些尸体的惨状,立刻就有人大声喊道:“注意敌军,注意敌军,有敌人。” 这一声命令让疾驰中的步兵第十中队像是突然刹了车一样,行进速度陡然降低,一些作战经验丰富的日军军曹看到十几名尖兵的惨状后,立刻意识到了是从高处投掷手榴弹产生的爆炸效果。 “散开,散开,敌人在上面,注意搜索。” “分开前进,不要在中间。” 步兵第十中队的日军很快不再沿着宽广的街面前进,而是分开到路面两侧,小心翼翼的向前搜索,几乎所有日军都举起了步枪,向两侧的制高点和楼上警戒。 可特务营的官兵们已经先他们到了一步,更先于他们隐蔽好,那些保持高度警戒的日军,看到的要么是空空如也的窗户洞,要么是紧闭的或者半敞开的被打碎的窗户,没有半点动静从里面传出来。 特务营官兵们,在一场场战斗的磨炼后,敌前隐蔽的技术和临危不乱的心态已经是炉火纯青。 故而,被特务营官兵良好的隐蔽措施迷惑住的日军便继续前进,没有停下来对两侧的楼房进行清空搜索。 在这个年代,对于日军而言,巷战依然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课题。 事实上,在历史上的日军于中国战场上锤炼几年后,凭着在中国战场攻城略地的经验,也开始摸索出了一套十分独到巷战经验,甚至在战争的中后期,还专门编组了一批专门用于巷战的师团。 可惜,在目前,他们依然在巷战这方面十分稚嫩,而更倒霉的是,他们碰到了一个穿越者,一个拥有着绝对理念压制优势的穿越者。 就在日军第十中队一步步的缓慢前进中,他们先是进入了特务营的火力范围,接着,又继续向前搜索前进。 接着,日军第十中队的前部,中部,后部陆续进入了特务营的火力范围,而后,日军第十一中队的先头也进入了特务营的火力范围。 在楼上,何炜正蹲在一个面袋子后面,借助一个玻璃镜子的碎片,小心翼翼的观察街面上的日军部队,估算着从他身边经过的日军数量,而下面日军的脚步声甚至是轻声交谈和背包与装备之间的摩擦声,何炜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何炜貌似看到了又一支日军从楼下经过,且镜子里面隐隐绰绰的,能隐约看到更远处有骡马的身影。 一旦有骡马出现,那多半是日军的炮兵或者机枪兵,亦或有可能是日军的辎重队或者是中队和大队的本部单位,何炜估算着过去的日军步兵大概有一个半多步兵中队的样子。 这个时候,火候也差不多了。 随即,何炜举起了手中的花机关,又对不远处的傅琛点了点头,传令兵陶黑娃也拎着两颗从日军那里搞来的手榴弹凑了过来。 “打!” 何炜大喝一声,推开了窗户,举起花机关即对着对面斜下方的日军开了火,花机关枪的枪口喷吐出的黄色的火舌,扫倒了一片日军,陶黑娃也将两颗拔掉了保险销的日军手榴弹在钢盔上狠狠的砸了一下,丢了出去,在街面上引发了两声爆炸,又炸死了几个日军。 何炜这一声枪响就开火的信号,瞬时间,两侧的楼上就炸开了锅,特务营的步枪,冲锋枪,轻机枪,通用机枪全都开了火。 由于街道两侧的楼上全都有特务营官兵,因此街面上的日军几乎没有可以躲避的死角,两侧特务营的交叉火力顿时就将其裹进了一团团密集的火力网。 那一扇扇刚才还毫无动静的破窗户全部被打开,一颗颗手榴弹也从窗子里面被丢了出来,几十秒内,差不多有将近一百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被丢到了街面上。 有很多日军莫名其妙的就感觉自己头上的钢盔咣当被砸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脚下多了一颗冒着青烟的长柄手榴弹,接着,就被送上了天。 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一朵朵烟雾在街面上爆绽开来,大把的日军被成片的弹片打倒在地,密集的爆炸和剧烈的枪声甚至将楼顶屋顶的瓦片震动的砸了下来,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爆炸的手榴弹中不仅有普通的长柄手榴弹,更有金陵造黄磷手榴弹,这些手榴弹炸开后直接在街面上放了火,被黄磷纵火剂波及的日军全都哭爹喊娘的四处乱跑,而后又大多被步机枪的密集火力网打死。 轰轰轰- 几声比手榴弹爆炸声稍大一些的声音在街面上响了起来,几名特务营的官兵叫骂着把几个炸药包丢了下去。 这次,街面上绽开的不再是青色的烟雾和红色的火焰,而是黑色的浓烟和横飞的碎石,tnt炸药包爆炸后,街面的道路上顿时被炸出了几个大坑以及各种红白相间,似乎是固体,又像是流体,还黏糊糊的人体零件。 长柄手榴弹只能把人炸死,可这塞满了炸药的炸药包,可却足以把人给炸的四分五裂。 沉寂了没有多长时间的街道,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变成了一个血火炼狱。 “敌人在上面,冲上去,冲上去。” “开枪打他们。” 当然,号称无敌熊本师团的日军第六师团亦不是等闲之辈,在开始被暴揍一顿之后,也慢慢的反应了过来,摸索出了一些原始的巷战战术经验,开始做出了相应的针对性的战术调整。 很多拥有良好战术素养的日军基层军官和下士官纷纷顶着特务营的猛烈火力,向两侧的楼上开火,同时也有一部分日军冲进了楼下屋内开始往楼上攻击。 巷战的经验,就是这么来的,就是这样,需要用实战经验和鲜血来换,何炜今天算是给第六师团的日军踏踏实实的上了一课。 一些不要命的日军也红了眼,举着步枪和轻机枪不躲避,愣是站在街面上对着两侧的楼上疯狂开火,直到被特务营的子弹和手榴弹送上西天。 还有一些掷弹筒手也拼命发射掷榴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五十毫米掷榴弹打进了楼上的屋子中。 特务营也因此出现了伤亡,陆续有官兵倒在了日军这种疯狗打法之下,但是,这些损失和伤亡和日军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可惜,在日军的反击尚未完全开始前,特务营的炮兵连又给他们来了一记重锤。 在街口的尽头,特务营的炮兵连连长陈信生指挥着两门战车防御炮和两门从日军手中缴获的九二式步兵炮在街角布置炮兵阵地。 四周的枪声也十分浓密,步机枪声不断,当然,这些枪声自然不是来自街面上的日军,而是担任掩护炮兵连任务的二连六排。 以及,一百多名来自不同部队的溃兵。 从逃难百姓中揪出了一百多名来自不同部队的溃兵后,二连的六排就用枪口逼着这些丧失了战斗意志的溃兵投入了战斗,完全,彻底的执行了何炜将溃兵投入战斗的命令。 这些溃兵的确是已经心无战意,可二连六排的排长直接用枪将这些溃兵顶在了最前面,六排在后充当了督战队的角色。 如此一来,对这些溃兵来说,如果和正面的日军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果后退,就得被二连六排的机枪和冲锋枪打死,且是必死无疑。 两相对比,这个时候孰轻孰重他们还是拎得清的,于是,这群溃兵也开始在街面上直接对日军开火,参加了战斗。 特务营因此也多出了一百多名生力军战斗兵。 打着打着,这群溃兵也逐渐清醒了过来,总算是从恐惧中剥离了出来,恢复了自己作为军人的本能,意识到了自己还能抵抗,还能战斗,还有死中求活的机会。 而二连六排也用步机枪直接向日军扫射开火,充当督战队的同时也和那些溃兵并肩作战。 这就导致了街面上的日军,在正面和两侧的上方几乎同时遭到了密集火力攻击,街上到处都是横飞的弹道,几乎没有可供躲避的死角。 “快点,战车防御炮用爆破榴弹曲射,鬼子那个步兵炮就给我把炮弹装进去随便瞄准,赶紧打。” 炮兵连连长陈信生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此时,在中山东路尽头的拐角处,炮兵们将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放平,摇动炮架调整为曲射射击状态,装填进了杀伤步兵所用的爆破榴弹。 操作着九二式步兵炮的特务营炮兵们也不管什么种类的炮弹,只是随便的将缴获的七十毫米炮弹装进了炮膛,然后将炮管打平,直接对准了街面上的日军。 他们不熟悉日军步兵炮的使用方式和射击诸元,当然,也不用熟悉,街面上到处都是日军,根本就不需要仔细瞄准。 “战车防御炮排好!” “缴获的炮也好了!” 完成射击准备的炮兵们纷纷向陈信生复命。 “自由射击,干死他们啊,给我放,放,放!” 陈信生一连大喊了三个放,随即,炮手们拉动炮绳,两门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几乎同时开火。 两颗四十七毫米爆破榴弹和两颗七十毫米爆破榴弹全都落在了街面上,轰轰的巨响中,将街面的公路路面炸开了两个浅坑,而四散的弹片再一次收割了大把的日军生命,一些日军还被七十毫米步兵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炸飞了出去。 第一轮射击过后,炮手们快速装弹射击,向街面上的日军打出了一轮轮的炮弹,几个分不清日军步兵炮弹弹种的特务营炮手还向日军打出了一颗七十毫米榴霰弹,将几百颗钢珠送到了日军的头顶,将十几个日军的脑袋炸成了烂西瓜。 而正在挨打之中的日军全然不知,给他们造成了惨重损失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正是来自于他们所属的第三大队的步兵炮小队。 一向以战力凶悍,坚韧不拔和以战养战思想著称的日军,今天也踏踏实实的当上了一次运输大队长,上演了一出“我资敌,我打我”的戏码。 当然了,他们更不知道,同属于第三大队的步兵第九中队的战友们,也全都上了西天。 很明显,在巷战这一全新的课题中,素以凶悍著称的第六师团,全然不是特务营的对手,再顽强的意志和凶悍的作战精神在绝对的理念压制和火力压制面前都不足以称道。 而第六师团学习现在的代价,就是海量的伤亡以及被特务营毫不留情的暴打。 轰轰轰 砰砰砰 密集的枪炮声中,战斗,仍在继续。 而就在四十五联队的第三大队步兵第十和第十一中队的步兵在特务营的伏击中陷入了一片血火地狱之时,在其后方不远处,步兵第三大队的大队长小原厚重少佐拿着望远镜的手不住的颤抖 第240章 全歼日军大队 第240章全歼日军大队 第六师团四十五联队第三大队大队长小原厚重不敢置信的看着望远镜中发生的一切,街面上中国军队就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嗖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其火力也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自己的部下笼罩其中,两侧的楼房就好像一个个提前构筑好的堡垒,不起眼的开口,窗户,空洞等一切开口似乎都成为了可以喷吐出可怖火力的射击口。 而在街面尽头的中国军队炮兵也不断的射出贯穿街面的炮弹,在特务营炮兵连疯狂的射击速度下,缴获自日军的七十毫米九二式步兵炮弹不断的落下,那些分不清日军弹药种类的炮手几乎把缴获日军弹药箱内所有能找到的九二步兵炮弹都打了出去。 七十毫米爆破榴弹,七十毫米榴霰弹,七十毫米铝热剂纵火弹,甚至于烟雾弹,一颗接着一颗的飞了出去。 更可怕的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弹,有时直射打来,有时曲射打来,除却爆破榴弹的杀伤效果外,还有一些日军会被这些战车防御炮弹直接命中躯干,然后在剧烈的爆炸中被炸的四分五裂。 望远镜中,他看到的是接连倒下的部下和中国军队可怖的火力,不多时,街面上就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自己部下步兵第十中队和第十一中队官兵的尸体。 街上的路面似乎都被鲜血染红,密集的枪炮声和爆炸声中,街上到处都是中国军队中国军队的长柄手榴弹爆炸后产生的青色烟雾和弹云在翻滚,还有横飞的炮弹和黄磷手榴弹,九二步兵炮纵火弹爆炸之后产生的金黄色火焰和白色烟雾。 各种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烟雾弥漫在整条街道上,在贯穿大半个街道的烟雾中满是凄厉的哀嚎声和怒骂声。 前方步兵第十中队和步兵第十一中队被伏击的地带就好似一片吞噬生命的炼狱,一个让人看不清的绞肉机,让后方没有被卷进去的日军士兵看的瑟瑟发抖。 很快,一个噩耗接着一个噩耗就传到了第三大队本部处,传到了小原厚重的耳朵里。 “大队长,大队长,步兵第十中队和步兵第十一中队遭到敌军伏击。” “敌军火力猛烈,第十中队和第十一中队请求支援。” “报告大队长,步兵第十中队中队长川岛大尉阵亡,和田中尉已经接替指挥。”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出于职业军人的素养,小原厚重很快稳定了自己的心神,开始就当前的局势判断如何从困境中脱离。 他手下的部队除去在前面陷入困境的步兵第十中队和步兵第十一中队外,还掌握在手中的有两个重机枪小队,一个工兵小队,一个只有十八枚炮弹的联队炮分队以及大队本部。 以现有的兵力,想要将前方的两个步兵中队拯救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目前手上的兵力全都是重兵器部队和勤杂兵,没有多少战斗步兵。 因此,前方的两个步兵中队若是想要脱困,还是要靠自己,毕竟,小原厚重身为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深知步兵才是最终解决战斗的一切根本,现在这种情况重兵器拉上去根本就不可能扭转战场上的局势。 小原厚重又观察了一下街面上的战斗情况,随即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战斗命令:“传我命令,通知前方步兵中队的指挥官,不要在街上挨打了,冲进房子里面,近距离作战和拼刺刀中国军队不是我们的对手,攻进去,和中国军队拼刺刀,拼手榴弹,让工兵小队和联队炮分队上去,用炸药炸房子,用山炮轰击练两侧的楼宇,一定要把战斗形态转变成近战。” “是!” 一名日军传令兵立刻钻进了街面上的迷蒙烟雾中传令。 随即,小原厚重想到了步兵,而后又想到了自己手下的第九中队,现在步兵第十中队和第十一中队都在前面和中国军队血拼,手上的机枪中队和大队本部人员根本起不到作用。 可如果让不在这里的,配属了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和一个重机关枪小队的步兵第九中队及时出击,绕到中国军队侧背,不但能够救出前方的两个步兵中队,或许还可以给前沿的中国军队予以歼灭性打击!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第九中队和配属的步兵炮小队以及重机枪小队都还在的情况下,可现在这些人,早就在几十分钟前被何炜和特务营的官兵们送上了西天,不过,这就是不为小原厚重所知的事情了。 小原厚重脸上一副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表情,立刻叫来了一名曹长,命令道:“快去,快去带一个分队去附近找第九中队,如果找到了第九中队,立刻叫他们过来支援。” “是!” 不得不说,小原厚重作为一名日军的步兵大队长,展现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和战术眼光,面对依托街道两侧建筑队日军展开猛烈攻击的中国军队,他立刻就反其道而行之,想到了将战斗的形态转换为近距离作战。 同时,他又深知步兵才是解决战斗的关键,而没有把自己手上的部队全部派出徒遭损失,而是派人去找寻不在此处的步兵第九中队前来支援。 事实上,日军在战争后期建设的那一批巷战专用师团,最大的特点就是增加了建制内的步兵数量,当时一般的日军步兵大队下属三个步兵中队,而日军的巷战师团的步兵大队则下属有四个步兵中队,一个巷战师团编制内的步兵数量要比一般野战师团多出将近一千名,在巷战中,步兵才是解决战斗的关键。 小原厚重也是很敏锐的意识到了这点,并将破局的希望寄托到了暂时不在此处的第九中队身上,他的判断和处置都十分准确。 可惜,特务营的近战火力和近战素质丝毫不亚于日军,而他翘首以盼的第九中队也早就成了特务营的枪下亡魂,这一希望其实是一早已经破碎了的泡沫。 于是,配属给第三大队的工兵小队和一个联队炮分队也加入了战斗。 前沿,接到了向两侧楼宇建筑内攻击战斗命令的第三大队步兵第十和第十一中队开始了他们的反击,在加强而来的一个工兵小队的协助下,街面上的日军开始向两侧的建筑内攻击。 日军的工兵和步兵开始顶着特务营的火力向一楼的屋内发起攻击,而增援上去的日军联队炮分队,也开始向两侧楼上的特务营官兵开火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 何炜正拿着花机关枪向着街面上肆意扫射,忽然,楼下传来了一声爆炸和叽里呱啦的叫声,接着,一声巨响传来,何炜只感觉脚下一阵剧烈的震颤,然后就看到自己所在的二楼地板被炸出了一个冒着黑烟的大洞。 随之而来的是窗口处传来了一阵炮弹破空的声音,随即,对面二楼的一间屋子被一颗山炮弹直接击中,在剧烈的爆炸中,半个屋子几乎被摧毁,几名浑身是血的特务营官兵被炮弹爆炸的气浪从屋子里掀飞了出来,同时,在街面上的几名日军也被山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密集破片打死。 显然,日本人为了发起强有力的反击已经不顾误伤自己人,干脆将山炮推到街上直射。 何炜的楼下又传来了一阵阵日军叽里呱啦的乱叫声和喊叫声,说话声。 杨彪捂着鼻子挥散烟雾,顺着脚下地板上炸开的大洞探出头去向楼下看,只见楼下的墙壁上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和喊声,显然是日本人在准备破墙前进。 “营长,日本人攻上来了。” 何炜给花机关枪换上一个新弹匣,又拿出一颗手榴弹,大骂道:“他奶奶的,鬼子也学会打巷战了,学精了,黑娃,杨彪,过来。” 何炜叫来了陶黑娃和杨彪,杨彪跟何炜都拿着花机关枪,陶黑娃则拿着一支毛瑟c96驳壳枪,三人蹲在那冒着热气的大洞上方,向楼下斜着举枪,盯着那叮咚作响的墙体。 一阵叽里呱啦的叫声和坚硬物体敲击墙体的声音过后,忽然,墙的对面瞬时静止了下来,接着,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墙体被炸的四分五裂,而后,十几名日军蜂拥着在烟雾中钻了出来,向楼下的楼梯冲了上去。 “打啊。” 何炜,杨彪和陶黑娃几乎是同时扣动了扳机,花机关枪和驳壳枪喷吐出了一连串火舌。 那十几名冲出的日军,没冲出几步,就全被打死在了那墙体上炸开的大洞处,叽里呱啦的乱叫声瞬间瞬间变成了惨叫声,空气中爆出了一团团血雾,七八具尸体堆积在洞口处,几乎将墙体上被炸开的口子堵死,何炜又抄起手榴弹,顺着墙体洞口的缝隙丢了出去。 轰轰-啊 又是爆炸声和惨叫声,甚至还有一顶被炸烂的日军九零钢盔飞了出来。 “杨彪,叫两个人来守住这里,不要让鬼子顺着洞口冲进来,这他娘鬼子学打巷战的速度还挺快。” “是!” 类似的场景,几乎在特务营官兵守备驻守的每一栋房屋,每一间屋子上演,开始利用工兵使用炸药爆破墙体,在建筑内穿行前进,即便是何炜,也对日军飞快的学习速度感到震惊和赞叹。 不过,终究还是特务营的官兵要技高一筹,的确,街上的日军陆续都冲入了街道两侧的楼宇和建筑之中,可这并没能改变他们被动挨打的窘境,反而是陷入了另外一个炼狱。 在楼宇建筑内,日军步兵在工兵的掩护下用炸药破墙开路,向前突进,在他们看来,只要和中国军队绞杀在一起,混战在一起,打成近战,就能够扭转战场局势。 可残酷的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们当头一击,在街道两侧的建筑内,几乎每一刻都在发生这样的情况:日军的工兵用炸药炸开了墙体。 而后,准备已久的日军步兵喊叫着从墙体上破坏开来的洞口冲了进去,但是等着他们的不是什么惊慌失措的中国士兵,而是冲锋枪和驳壳枪的子弹。 许多特务营的官兵在发现日军有破墙而入的企图后,都选择了蹲守在日军破墙的洞口前,举起冲锋枪,驳壳枪和步枪严阵以待,而等到日军一旦在墙体上炸开大洞,特务营的官兵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阵乱打。 在何炜的训练下,特务营步兵班的最小战术单位是三人一组伍,每一伍的伍长都配备有冲锋枪,一旦发现日军有炸墙突击的企图,特务营的官兵们就会以一两个伍守住一个爆破口,日军一旦爆破完毕冲出,便是一顿乱枪,在开枪的同时还会向炸开的突破口投出手榴弹。 在特务营的此种打法下,日军发现即便卷入了近战也完全不是特务营官兵的对手,硬生生的撞了个头破血流,甚至承受了比在街面上还要更为巨大的伤亡。 不知道有多少日军,还没有搞明白状况,刚刚沿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炸开的洞口发起冲击就被特务营的自动火器扫倒在地,然后又会被爆炸的手榴弹炸成筛子。 日军装备的几乎都是步枪,除了三八大盖步枪就是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 这些武器在巷战和近距离作战中根本就毫无优势可言,特别是在空间狭小的屋子内,极大的限制了各种战术动作的发挥,尤其是三八式步枪那修长的枪身,加上很多日军步枪手都有提前上刺刀的习惯,进一步的加长了步枪的长度,这样的武器在巷战,在狭小的屋子内使用起来简直就是噩梦。 反观特务营,不仅装备了大量适合近战的花机关冲锋枪和驳壳枪,就算是步枪也是捷克制造的vz24型短步枪,在近距离作战中要远比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合用。 就这样,日军从一个泥潭,转入了另外一个炼狱之中,双方在街道两侧的屋子里面互相拼杀撕打,特务营官兵在武器和编制战术的加成下简直如鱼得水,虽然伤亡也在不断增加,但给日军造成的损失则是数倍于己。 日军可就惨了,打着打着,很多日军士兵都发现在所谓的近战中根本占不到便宜,完全是被躲在屋子里面的中国军队压着打,甚至连拼刺刀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根本近不了特务营官兵的身。 于是,很多日军军官也下令不要再贸然前进,而是在已经占领的房屋内就地构筑阵地和中国军队对峙,至于大规模的爆破突击攻击,几乎全部中止。 被伏击的日军步兵第十中队和第十一中队的将近四百名步兵,已经在街面和房屋内的争夺血战中被磨得七七八八,两个步兵中队到目前为止仅仅只有一百多人的兵力,加强过来的工兵小队也被特务营打的只剩下了十几人。 和绝对优势兵力的特务营相比,他们手中的力量根本无力支撑起全面的反击和进攻,遑论将特务营从两侧的楼宇建筑中驱逐出去,唯有在原地苦苦支撑。 至此,战斗的形态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日军停止了大规模的攻击,转为了小规模的争夺突击和对攻,日军和特务营的官兵们,在各处屋子的墙壁两侧互相开枪,互相投掷手榴弹,甚至于隔着墙壁互相对骂。 当然,特务营目前也出了乏力的现象,在日军最初的疯狂攻击中,特务营也损失了不少弟兄,各连排都有了相当的伤亡和损失,且自动武器多带来的另外一个弊端就是弹药的损耗大。 何炜已经接到了一连和二连数次要求补充弹药的报告。 打到现在,其他的弹药还好说,可是各连的花机关枪子弹和手榴弹已经快打光了,毕竟这两种弹药的消耗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此种情况下,守住楼宇内现有的要点和阵地还好说,可是没有冲锋枪和手榴弹,光靠步枪,轻机枪和刺刀想要将日军赶出去,甚至全歼掉日军是十分困难的。 双方现在处于对峙状态,何炜是迫切的想要吃掉楼内的一百多个日军,可弹药也确实是不足了,根本没法子达成何炜快速吃掉这两个步兵中队的目的。 当然,何炜也可以选择让部队硬干,端着机枪和上了刺刀的步枪对楼内的日军发起攻击,可真要这么干,就算是吃掉了全部日军步兵,特务营也将付出相当大的伤亡代价。 这样略赔本的买卖,何炜是决计不肯做的。 战场,就这样陷入了一种对峙,焦灼,僵持的状态之中。 “营长,二连又派人来要弹药,他们的花机关枪子弹全打光了,手榴弹也见底了,现在都靠着快慢机在顶着,怎么办啊,不能就跟鬼子这么僵持着。” 第一连连长傅琛又来到何炜身边报告了补充弹药的请求。 “你连上还有多少?” “马上也快没了,手榴弹还有四箱子,一共四十颗。” 何炜敲了敲钢盔,大骂道:“娘的,这时候我到哪里去搞弹药!” 正当何炜骂娘时,特务排排长杨彪爬了过来,指了指墙角蹲着的迫击炮兵们,说道: “营长,不行用迫击炮弹当手榴弹扔吧,反正我们迫击炮现在也用不上,不如发给步兵。” 按照何炜的原计划,占领了街道两侧楼宇的第一连和第二连都会各自配属一个迫击炮排,在楼上用迫击炮对日军开火,可两个迫击炮排还没来得及拉上去打,日本人就把山炮推到了街上,对着两侧的楼上四处开火射击。 如此一来,迫击炮自然没法子在楼上开火,何炜只得让他们先隐蔽。 “你他娘疯了,那是法国造的八一迫击炮弹,不是咱们自己的八二迫击炮弹,一颗大威力八一炮弹能毁了一个机枪工事,你这一颗炮弹扔出去,鬼子是炸死了,我们也别活了,全他妈的跟着一块坐土飞机。” 傅琛大骂着否决了杨彪拿迫击炮弹当手榴弹的提议,病急乱投医的杨彪也是无比焦急,大骂着说道:“真他娘的憋屈,眼看着这鬼子就剩下那么些了,只要有弹药咱们就能铆足劲儿给狗日的吃掉,现在他娘的看的吃不得,唉呀,要是咱和鬼子一样飞机坦克大炮随便用就好了,咱直接轰死他们。” 何炜忽然眼前一亮,杨彪无意之中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一些东西。 何炜立刻将杨彪拉了过来,说道:“快派出伱的人,去挹江门附近传令,让战车连的赵连长派出两个排的战车,尽快赶到中山东路,从公路的两端对日军发起包夹,再通知炮兵连和街口警戒的部队,一旦战车到位,他们就跟着战车一起前进,沿着街面一路清扫房屋,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两侧对进,把街上的日军全部吃掉!” 此时,何炜的确是起了全歼日军的心思,可他根本不知道,街上的日军可远不止眼前的这两个步兵中队,而是一个经过加强后,欠了一个步兵中队的步兵大队,如果全歼,那么也是全歼了一个大队,而非何炜看到的两个中队! 同样,正在观察战斗情况,并且盘算着使用暂不在此处的步兵第九中队来迂回攻击当前中国军队的第六师团四十五联队的第三大队大队长小原厚重也根本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到他和他的步兵大队头上。 第241章 全歼纪录! 第241章全歼纪录! 中山北路至挹江门一线的街道公路上,挤满了两千多名逃难的百姓群众和零散溃败下来的部队。 这批百姓群众,正是不久前被特务营在中山东路从日军的狼牙虎口下拯救出来的逃难群众,在通过中山东路,一路辗转至中山北路后,这些战争之中的可怜百姓终于脱险,在中山北路遇到了正在这里维持秩序的第七十八军补充旅。 而后,这些刚刚捡了一条命的百姓便在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官兵们的引导下穿过挹江门,进入下关附近专门为百姓准备的疏散隐蔽地带,在那里,他们将得到暂时的安全和休整。 同一时刻,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连长赵虎震面色凝重的趴在一号战车的炮塔上。 一名灰头土脸的特务营士兵正上气不接下气,十万火急的向他报告特务营此时的战况以及何炜要求派出战车出击的请求。 在战车旁边,第七十八军补充旅旅长李钦若上校与补充旅下属补充第二团团长李牧良中校也面色凝重,聚精会神的听取着这名特务营士兵的报告。 当得知何炜已经带着部队在中山东路和日军接上了火,且和差不多两个中队的日军绞在了一起,希望战车部队派出两个战车排出击和特务营的步兵一起迂回包抄,在中山东路围歼掉这所谓的“两个中队”日军之后,战车连连长赵虎震瞬间就亢奋了起来。 “哈哈哈,跟着这个何营长打仗就是爽利,上次在汤山那边干死打死了几百号小鬼子,现在又有的打了,也不用什么两个战车排了,我带着全连一起上,一定用战车把鬼子堵死在街上,等到我带着本连的战车从两边一合围,在街口上把鬼子堵死,再跟何营长的部队里应外合,那些日本人一个也别想跑。” “传令下去,全连出动,冲到中山东路。” 赵虎震兴奋的下令道,眼中满是亢奋,恰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等等!” 待到赵虎震回过头去,只见第七十八军补充旅补充第二团团长李牧良的脸上和他有同样的表情。 还不等赵虎震开口询问,李牧良就转过头去对第七十八军补充旅旅长李钦若说道:“旅长,咱们也跟着上吧,鬼子现在可是被堵在街上了,战车去了,我们步兵跟着上也能多添一份助力啊。” 李钦若也对李牧良提出的随同战车一起去增援何炜的提议很是有些意动,但这份意动很快消失,李钦若随即皱起眉来,看了看正在街上缓缓行进的百姓队伍,有些迟疑的说道:“这里也需要人,何营长他们的步兵数量应当是够用的。” 李牧良突然有些失声的道:“旅长,这些百姓用不着这么多的兵力在此维持秩序,咱们上去一个营,哪怕是几个连也行啊,多少也能帮把手,你看今天这仗跟咱们在淞沪的华德路那一仗多像啊,咱们要是上去跟鬼子拼一下,不也是给在华德路阵亡的弟兄报了仇吗?” 听到李牧良提到华德路,李钦若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就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惨烈战斗。 李牧良嘴中所谓的华德路一战,指的是淞沪会战中第三十六师在攻击汇山码头的作战中发生的一次战斗。 七十八军补充旅亦脱胎于第三十六师,在淞沪会战的围攻阶段,第三十六师接到了围攻汇山码头的任务,其所属部队由兆丰路向汇山码头攻击前进,但在攻击的中途必须冲破唐山路和东熙华德路口的日军工事。 守备在华德路的日军据守两旁四,五层高楼进行俯射,并以战车反突击,第三十六师第212团第1营攻至舟山路与华德路之交叉口,亦遭到两旁高楼的日军阻击。 但国军官兵英勇冲击,其营长身负重伤,仍带伤指挥。 而后,三十六师第106旅长陈瑞河闻讯前来指挥对华德路的进攻作战,亦负重伤,此后,宋希濂急调第215团驰援,逐次投入战斗,继续向华德路猛攻。 可刚刚发起攻击不久,负责主攻的该团第2营营长长李增即当场战死。 该营一部突入巷内,正当该营官兵和日军死战时,日军的战车突然冲出,将该营官兵堵死在街道和巷口内,并放火焚烧四周房屋,该营被日军堵截在街道上后立刻遭到了日军的交叉火力和两面夹击,最终几乎全营战死在华德路的街巷内。 当时,这一营官兵在华德路壮烈殉国的景象被很多三十六师的官兵们所亲眼目睹,李牧良和李钦若也在其中。 而当前何炜在中山东路的作战境地,又与这一营官兵在华德路的作战场面十分相似,都是巷战,都是大规模的围攻混战,在战斗中都采取了火攻,释放了燃烧弹和纵火弹,且都有战车参与进来。 也正因如此,李牧良和李钦若才都会不约而同的通过此时此刻在中山东路发生的战斗想到了几个月前的华德路之战。 只不过,这一次,来了个角色互换,挨打的是日军,而出动战车的一方,则变成了国军。 李钦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派出一部分部队协同战车去中山东路增援何炜,遂斩钉截铁的对李牧良说道。 “你带着四个步兵连跟着赵连长去中山东路增援,我带着剩下的部队在这里维持秩序警戒。” “是!” 大喜过望的李牧良向李钦若敬了个军礼,转过身去组织出击部队,可他走出不远,身后再一次传来了李钦若的声音。 “替我多杀几个鬼子,给在华德路阵亡的弟兄报仇!” 增援中山东路的部队很快出发,何炜原本要求的是两个战车排的支援,一心想着跟日本人血拼的赵虎震却来了个加码,直接带着全连十六台战车出动,随之一起出发的还有由第七十八军补充旅补充第二团团长李牧良亲自率领的三个步兵连。 这支步战混合援兵,在特务营派来求援士兵的带领下,开足马力,铆足了劲儿,冲出了中山北路,气势汹汹的直接向中山东路冲了过去。 中山东路的战斗,此时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街道两侧建筑内的国军和日军基本停止了大规模的反击和对攻。 刚刚,何炜命令特务营发起了最后一次反击,在这次反击中,部队几乎消耗掉了全部的花机关枪冲锋枪弹和手榴弹,而且作为进攻主力的一二连不仅消耗空了自身携带的手榴弹,还将从特务营炮兵连调来的手榴弹消耗一空,彻底耗光了最后的家底儿。 在这次反击中,街道两侧楼宇中的日军又被特务营报销了四十多人,有十几个日军被特务营最后的反击打破了胆,冲出了楼,企图退回进攻前的出发阵地。 结果刚刚冲出来就被街正面的特务营炮兵连,二连的第六排以及一百多名溃兵各种枪炮组成的密集火力全部打死在了街上。 当然,堵住了街口正面的特务营炮兵连,二连六排和溃兵也仅是以火力杀敌,而没有直接在正面发起攻击,因为日军也做出了相应的处置,一个日军的联队炮分队将山炮推到和街上和炮兵连,二连六排和那些溃兵展开了正面对峙。 此外,第三大队大队长小原厚重又将一个重机关枪中队派到了街上以火力和炮兵连,二连六排以及溃兵展开对攻和火力封锁,双方就这样互相僵持着,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率先发起攻击。 虽然双方都没有轻易发起攻击反击,但经此打击后,楼内的日军彻底熄了火,再也不敢继续反击,于是楼内的战斗彻底转为了对峙状态。 街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还有各种白色和黄色的烟雾,不仅是特务营的步兵们打光了花机关枪弹和手榴弹,炮兵连弹药也打了个七七八八。 尤其是那两门缴获自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已经打光了全部的炮弹,包括什么劳什子纵火弹和烟雾弹在内的各种炮弹全部消耗一空,带来的后果就是整个街道都起了火,冒了烟,俨然一片末世的景象。 楼内,何炜靠在一个面袋子旁边,给手中的快慢机压进了一排子弹,四周的官兵们大多围在地板上被炸开的大洞附近,警惕的盯着楼下日军炸开的突破口,而在下面的一楼,已经堆满了日军的尸体。 楼内已经没有了大规模的枪声,取而代之的是双方隔着墙壁的对骂声。 “八嘎!” “去你妈妈的!” “八嘎呀路!” “靠嫩娘!” “营长,伱说这狗日的在说什么呢,叽里呱啦的。” 杨彪拎着一支三八大盖走了过来,又递给何炜四颗从日军尸体上搜出来的手榴弹,传令兵陶黑娃则正在将几颗五十毫米掷榴弹和几颗日军手榴弹分别绑在一起。 何炜接过手榴弹之后,一一拔掉了手榴弹的保险销,低声说道:“管他狗日的说什么,现在就吊着他们,等战车开过来,在街道两侧一堵,咱们就送他上路。” 说罢,何炜又估算了一下时间,心道战车部队也差不多该开上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送眼前的这“两个中队”日军上路了。 正当何炜盘算着自己的战术时,第三大队大队长小原厚重也满面愁容的看着烟雾缭绕,却又愈发静谧的街道,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对峙着,枪声越来越少,叫骂声越来越大,口水和脏话逐渐取代了武器成为了双方对攻的武器。 可就这样对峙着,战斗进程却毫无进展,渐渐地,小原厚重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对,就算不能尽快完成师团赋予给自己的快速挺进至下关,切断中国军队退路的任务,可也不能在这里面干耗着啊! 现在,小原厚重竟然莫名的希望中国军队发起进攻,发起行动,搞出一些动静来,至少,只有敌人在行动的时候,他才能看出敌人的破绽,看出破局的地方。 很快,小原厚重的愿望以另外一种形式得到了满足。 街口处,五辆战车转过十字街口,缓缓开到了中山东路的街口,特务营的炮兵连连长陈信生看到是装甲兵团的战车连后,随即兴奋的不断向战车部队挥手,同时下令堵住街口的各部队让路。 二连六排的官兵们带着一百多名溃兵散开,分散到了街口两侧,而后,在一百多名溃兵目瞪口呆和惊讶的目光下,开到街口的五辆战车开始调头,从正面堵住了街口。 同时,跟着这五辆战车过来的,还有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一个步兵连。 五辆战车停好后,战车连的连长赵虎震立刻从炮塔中钻了出来跳下车,与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汇合,随即将战车部队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援兵的情况交代给了陈信生,而陈信生也将特务营的当前部署和日军的情况一一报告给了赵虎震。 在得知特务营的部署情况后,赵虎震立刻通过战车上的车载指挥电台将当前的情况通报给了整个战车连。 而后,在赵虎震的指挥下,战车连的一个排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一个步兵连被留在了隔壁街道上配合特务营的第二连第五排警戒。 而战车连的另外一个排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补充第二团团长亲自指挥的两个步兵连则悄悄开到了街对面,预备对街道上的日军构成合围包围之势。 此时,在楼中的日军和在街道上的日军第三大队本部官兵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烟雾缭绕的街道上,全然不知中国军队的援兵已经赶到,而金陵城中密集的枪炮声也为机动前进的战车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几分钟后,赵虎震陆续得到了两个战车排长发回的各部已经就位的电报。 “陈连长,快通知何营长吧。” 赵虎震说道。 “好,来人,告诉营长战车部队已经就位,所有人都跟在战车后面,步兵炮兵全跟着战车走,我炮兵连的兵都给我拿起枪来,跟步兵一起,给老子准备扫街。” 将近三百多名来自不同单位的步兵和炮兵,开始在赵虎震指挥的五辆战车后面组织进攻队形,而炮兵连的传令兵也将援兵已经就位的消息报告给了何炜。 在楼内一度无聊的和日军对骂的何炜,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毫不迟疑的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 “让人吹冲锋号,全营反击,全营反击,吃掉街上的鬼子!” 何炜兴奋的大喊道,随即抄起几颗从日军尸体上缴获的手榴弹,第一个顺着楼上的大洞跳到了一楼,同时将手榴弹狠狠的往地上一砸,沿着一楼墙体上日军炸开的大洞扔了出去。 “号兵,吹号,开始反击!” “全营反击!” “反击了!” “冲出去,宰了他们!” 四周的官兵们无不跟着大喊,一个接着一个跟着何炜跳了下去,何炜丢出的那几颗手榴弹陆续爆炸,随即便是一阵惨叫。 隔着一道墙的日军猝不及防,被炸了个七荤八素,爆炸掀起的浓烟还没有散开,何炜就钻了进去,扣动了快慢机的扳机。 一阵阵惨叫再次传来。 同一时刻,第一连的号兵吹起了昂扬的冲锋号,紧跟着,对侧第二连的冲锋号也交相辉映的响起,而后,街面上的炮兵连也吹起了冲锋号,接着,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前来支援的几个步兵连也全都吹起了冲锋号。 紧随其后的,是响彻中山东路的喊杀声! 中山东路的中国军队开始了全面反击! 特务营的官兵们纷纷从屋子内钻了出来,和日军发起了短兵相接的反击,而街道两个出口的战车也同时前进,开始了两侧对进的进攻,赵虎震一马当先带着五辆战车率先发起了进攻。 三百多名步兵和炮兵在后跟进,五辆一号战车就好像地狱中钻出的鬼魅,开足马力后突然出现在了街面上。 正在街上警戒的日军联队炮分队和一个重机枪小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突然从烟雾中钻了出来,全速前进的战车近了身。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不必说,战车上的mg13机枪猛烈开火,将日军的炮兵和机枪兵打的人仰马翻,密集的机枪弹将四一式山炮的炮盾打的火花四溅。 赵虎震亲自指挥着座车撞向了日军的联队炮,那门可怜的四一式山炮连同几名来不及跑路的日军山炮兵一起被一号战车那不算宽大的履带反复碾压,化为了扭曲变形的废铁和四分五裂的血肉。 “冲啊,杀进去!” 在战车大杀特杀之时,跟在战车后面的三百多名步兵和炮兵也超过了战车,钻进了两侧的楼房之中,和楼内的特务营官兵里应外合,对楼内的日军展开了内外夹攻。 街面上,四处奔逃的日军重机枪小队的士兵也在战车机枪的扫射下全部被打死,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也被碾成了废铁。 同样的场面,也发生在街道的对侧。 “弟兄们,冲啊,给在淞沪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七十八军补充旅补充第二团团长李牧良怒红着眼睛,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大喊着向日军扫射,一弹匣子弹射出,七八匹骡马和五六名日军被无情的打倒在血泊之中。 在他身边的街面上,同样是五辆战车在加速前进扫射,只不过被他们攻击的日军要远比对面被赵虎震攻击的日军更为狼狈,因为,这里的日军是遭到的侧后袭击,且被袭击的日军,除却一个重机枪小队外,余下的全部都是第三大队本部的人员。 这些大队本部的人员,自然不比战斗单位的日军,且携带有大量的辎重骡马,如此一来,面对几百名中国步兵和中国战车的背后袭击,其结果是什么不言自明。 在五辆战车的横冲直撞和机枪扫射下,第三大队本部的日军损失惨重,大量的骡马被战车冲撞射击后开始乱跑乱冲,将许多日军撞倒乃至于活活踩死,而四周扫射的机枪更是在街上打出了一团团血雾。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第三大队本部的大小行李队便全军覆没,而所剩不多的第三大队本部人员和被第三大队本部掌握的仅剩下的一个重机枪小队,刚要调转枪口发起反击,可还来不及展开,就被两个连的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官兵冲散。 这些官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汉阳造和中正式,将所剩不多的日军冲散,和日军拼起了刺刀。 这批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官兵,很多都是原三十六师的人,亲历过淞沪的巷战,也曾亲眼见过不知道多少自家弟兄在巷战中倒在日军的火网下,现在却在巷战中堵着日军打。 报仇的机会到了,这些官兵自然是分外眼红,很多老兵都跟疯了一样,不要命的冲锋。 第三大队本部的残余人员和重机枪小队日军的人数本就不多,在战车和两个连中国官兵的联合攻击下,很快都成了机枪子弹和国军刺刀下的亡魂,整个大队本部和重机枪小队近乎于全军覆灭。 第三大队大队长小原厚重少佐,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团碎肉,他和他身边的传令兵以及大队本部的少尉副官,在背后遭到袭击的刚开始即被五辆战车上的机枪打成了筛子,随后又被在街上一线平推的战车碾的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某种程度上来说,小原厚重走的还算是痛快和幸福,至少,突如其来的死亡,让他在死前还不知道自己的步兵大队即将遭到全部覆灭的灭顶之灾。 在特务营官兵,战车连,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官兵的联合攻击下,中山东路上的日军被完全击垮,而在楼内的日军也很快被特务营的步兵全部吃掉。 在干掉楼内的全部日军步兵后,何炜率领街上各个单位的步兵,在战车的配合下,从街道的两侧同时对进突击,对在街道上逃窜的日军残部展开了最后的围歼。 几十名被打的精神崩溃的日军,在被彻底堵死的街道上根本就无路可逃,只能在绝望中被密集的机枪弹打倒在地,或被奋勇突进的国军官兵用刺刀刺死。 不到十分钟后,在中山东路,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日军,而此时的何炜,还不知道,他这次全歼的不是什么两个步兵中队。 如果算上之前被他干掉的那个日军第九中队,这一次,他在中山东路,整整吃掉了第六师团的一个经过加强后的完整步兵大队! 而这,也将是何炜继在汤山外围全歼步兵第三十三联队的一个完整步兵大队之后,再一次吃掉了日军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 第242章 决战之前 第242章决战之前 战斗结束,昔日无比繁华的中山东路现在俨然成为了一片充满了尸体和鲜血的炼狱,整条街道上到处都是日军的尸体。 在有些战斗激烈的地方,日军的尸体,骡马和武器弹药甚至堆积到了半米高,而即便是没有尸体的地方,也是一片狼藉。 原本的柏油路面现在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在战车横冲直撞,一线平推的碾压式攻击过后,许多日军的尸体都被碾成了肉饼和肉泥,经战车履带碾压之后的人体躯干化作了各种红色的齑粉和遍地流淌的鲜血,整个街道上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咣-咣 特务营的官兵们漫步在遍地血肉的道路上清点战果,搜集战利品,一声声巨响不时传来,在街道两侧的楼宇中,一具具日军的尸体被在楼内打扫战场的特务营官兵粗暴的从窗户中丢了出来,以各种七扭八歪的姿势撞击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声巨响。 当然了,打扫战场的官兵一旦遇到特务营弟兄的遗体自然不会如此粗暴,而是小心翼翼的用白布裹好,仔细小心的抬出楼内。 何炜则正坐在一辆德国造一号战车的炮塔上,在一个笔记本上简单记录着这次战斗的情况,这是为了日后撰写战斗详报做准备,同时也是对这次作战做个简单的纪录总结。 当然,在写写画画的同时,他的嘴角也有些微微上扬,因为这次作战的战果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意外收获。 根据打扫战场的官兵们搜索出来的日军身份牌显示,被吃掉的这支日军一共有如下几支部队的番号:第六师团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三大队步兵第十,第十一中队,重机枪第三中队,步兵第三大队本部,工兵第六联队第二中队,四十五联队联队炮中队第三分队。 根据战场上的尸体数量和从尸体上搜索出来的日军番号,何炜可以断定,这次被自己歼灭的日军,其实是一个整建制的,且经过加强的步兵大队,也就是四十五联队的第三大队。 这个计算方法,实际上是将被自己在中山北路附近的十字街口吃掉的那批日军计算了进去,反正那批日军也是这个第三大队的下属单位,合计在一起,正好就是一个加强后的步兵大队编制。 “何营长,你这仗打的是真痛快啊。” 这时,第七十八军补充旅补充第二团团长李牧良走了过来,笑逐颜开的对何炜说道,何炜立刻给这名黄埔五期毕业的中校学长敬了个军礼,随即正色说道:“也多亏了李团长您的协助,否则我还真没法子这么快解决战斗。” “哎,要我说,我还得谢谢你,今天这一仗打的爽快,怪不得战车连的赵连长听说要跟你去打仗眼睛都直冒光,我这一次,总算是把在淞沪会战的仇给报了,杀了这么多鬼子,我的部队才伤亡了几十个人,没得说,爽快,爽快。” 何炜冲着这位略有些粗豪的中校团长点点头,刚刚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增援上来的部队也杀的的确很爽,跟在战车后面一线平推,把日本人打的哭爹喊娘,而借助战车的掩护,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增援部队损失却不大,只伤亡了几十个人。 这李团长也是个狠角色,先是端着捷克式机枪扫射,后来更是身先士卒,抄着一把大砍刀和日本人肉搏,何炜亲眼看到了他剁掉了两个日本士兵的脑袋,那场面可是相当血腥。 不过,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也不是那么好啃的,作为歼敌主力的特务营,伤亡自然没有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人那么少,在这次战斗中,作为担纲主力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和步兵第二连,以及特务排,一共付出了阵亡八十多人,轻重伤四十多人的代价。 而炮兵连也付出了阵亡将近二十人,受伤五人的代价,经过战后不算详尽的粗略统计,全营伤亡总计一百五十多人,真可谓是伤筋动骨。 而且伤亡比较大的步兵第二连还阵亡了一名少尉排长,据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所说,这名少尉排长也是淞沪战场上下来的,正是当初何炜让傅琛他们在金陵各处野战医院招揽来的军官之一,打仗很有一套,今天就这样阵亡了,让方京感到颇为可惜。 何炜得知之后也是深为惋惜,武器弹药损失了,丢弃了,他都不会怎么心疼,这些死物件丢了之后还可以再补充,但是特务营这些有经验的老兵和军官,却是难以弥补的财富。 可他娘的没办法,这是生生啃掉了一个日军野战步兵大队啊,当然要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 恰在此时,略有些失落的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十多名不知道是哪个部分的士兵,何炜看那群士兵的样子,估摸着也是城内走散的散兵和溃兵,现在各部队的撤退都组织的很不好,因此小规模的溃乱和掉队时有发生,到处都是散兵和败兵。 “营长,这帮人是好几个部队的溃兵,刚才胡乱撞到了咱们营的地盘,被我连里打扫战场的士兵押了过来。” 方京说话时颇有些心不在焉。 何炜点点头,也知方京在想什么,上前拍了拍方京的肩膀,说道:“没事,兵没了我总能想到办法给伱补,你连长阵亡的那个排长位置你打算怎么办?” “哦,这个事情我也准备跟你说,我连上有个上士排附不错,作战很勇敢,管理也不错,我打算让他去顶了那个排长位置,需要跟你报备一下。” 何炜说道:“没问题,你觉得差不多就行,让他立刻到差,手续等打完了仗再补。” “好” 方京叹了口气,说道。 方京着实是愁得很,刚才这一仗属他的第二连损失大,整个连队都打残了,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这连长手下没兵,以后的仗也不好打。 何炜其实也很愁,毕竟都是他的兵,打一个少一个,打残一个连就残废一个连,他也难受啊。 正想着这个棘手的问题,何炜的目光忽然落到了那些被第二连的兵押着的溃兵身上,这些人的番号和原单位简直五花八门,不但有卫戍军各个野战部队兵,何炜甚至还看到了几个戴着白色的,写有卫戍二字袖标的金陵卫戍司令部的士兵。 看着这些兵,他突然就心生一计。 现在是肯定没法子通过正经渠道来补充兵力了,可这些溃兵,貌似是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兵,源,这些人大多都打过仗,军事素质都还过得去,而且他们都是跑乱了的溃兵,番号和原单位五花八门,把他们放了丢在这里也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乱跑。 虽然在下关和挹江门一线,为了堵截溃兵,维持秩序,宪兵部队已经做了专门的准备,一旦遇到溃兵,就会堵截住他们,然后根据他们的番号,将其一一送回到原部队,继续发挥战斗力。 但,这仅仅是理想情况,事实上现在有很多溃兵根本不会穿着军装自行后撤,而是丢掉武器,换上老百姓的衣服,混在老百姓队伍中跑路。 如此一来,这部分溃兵可就逃之夭夭,而无法重新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战斗力了。 这事情可不是何炜想看到的,与其让这些人跑了还不如自己先把他们补充进特务营呢,反正人数也不多,一共就一百多人,且来自不同的单位和部队,就算被查出来,也绝对够不上吞并友军的罪名。 何炜越想就越觉得这事有的干,于是指着那些溃兵对方京说道:“你要兵,这兵不就来了嘛,算上我们之前抓的那一百多号,这批溃兵的数量可不少,就把他们补进咱们营吧。” 随后,何炜将特务营的主要军官召集到一起,宣布了此事,而正求兵心切的军官们也一致同意了何炜这一办法。 于是,在中山北路的一百多名来自各个单位的散兵,溃兵,稀里糊涂的就被特务营的老兵们扯到了胸章,然后换上了特务营阵亡官兵留下来的带血的战术背心和德国造钢盔,随后,就被强制的打散补充进了特务营各部,从此成为了特务营的一员。 而特务营,也在何炜这种没有办法的办法之下,恢复了一定元气。 在快速打扫了战场过后,在中山东路这一干部队迅速后撤,向中山北路和挹江门一线机动转移,等到何炜带着部队重新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汇合时,只见中山北路和挹江门一带已经看不见多少百姓和溃兵了。 而第七十八军补充旅的人也正在做撤退准备,没有跟特务营一起出击的特务营通信排排长孙希圣看到何炜带着部队回来,则火急火燎的给何炜拿来了一封电报。 这封电报正是宪兵司令部肖将军发来的电报,电报内容的大意是卫戍军各个部队的主力已经全部撤到了下关,且在第三十六师和宪兵部队的组织下已经陆续进入了下关防御圈内的各个阵地,逃难的百姓也暂时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散兵和溃兵的收拢工作也在进行之中。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何炜得知卫戍军部队没有大规模溃散,而是得到了妥善的组织后,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当然,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就在卫戍军各个部队组织撤退的同时,进攻金陵的日军也进展神速,其先头部队已经从幕府山一线包抄到了下关,在其攻击搜索前进时和七十八军第三十六师的骑兵连遭遇,发现敌军大队之后,七十八军军长宋希濂亲自指挥第三十六师对日军发起了攻击,经过几个小时的激战,算是击退了这股日军。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卫戍军的各个部队前脚刚撤走,后脚日军就跟了上来,不得不说这日本人的追击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其目的也很明显,那就是企图在江边截断金陵城内中国军队的退路,对城内的中国守军来一场彻头彻尾的歼灭战! 肖将军综合现在所知的各种情况,已经命令在各个城门堵截溃败部队的第七十八军各部撤回下关,而在电报中也要求何炜的特务营以及第七十八军补充旅尽快撤到城外,以免耽搁下去夜长梦多。 事不宜迟,何炜立刻带着特务营与第七十八军补充旅撤到了挹江门一线。 到了挹江门,却见到处都是忙七忙八的宪兵部队,一直在城门楼上布防的宪兵司令部直属重机枪营的部队已经撤了下去,城楼上已经空无一人。 挹江门的城门洞附近,几百名宪兵正扛着沙袋和大麻包准备堵塞城门,那些沿着城墙布设的,用沙袋堆积起来,原本用于供给百姓快速出城的简易通路也全部被拆毁推倒,一些带不走的物资和挹江门附近城内的房舍建筑也被宪兵部队浇上汽油点燃,燃起了冲天烈焰和滚滚浓烟。 在挹江门的内城,可以过车的宽大街道路面上陆续被各种沙袋和鹿砦等工事所堵塞,一些背着电线的宪兵通信兵正在一些未被炸毁的电线杆上爬来爬去撤收电线,许多拉着弹药和钢板等军用物资的卡车则开到了挹江门的内城墙下小心翼翼的停下。 还有很多宪兵正沿着位于挹江门城门地下到八字山的几处地道进进出出,且还在不断的向地道中搬运着炸药和各种起爆装备。 何炜一看便知,这些宪兵是准备用炸药把地道炸毁以免被日军利用,他看了之后倒是颇觉可惜,这几处地道一直被肖将军当做宪兵司令部的指挥所,当初何炜在此处和肖将军商议军情时,还一度起了用这几处地道阴日本人一把的心思,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 向江边望去,在下关防御圈的阵地内已经聚集了十几万部队和同等数量的百姓,一股股萧瑟的寒风从江边谁吹来,卷起了漫天的浓烟,整个下关都弥漫着一股大战前的压抑和肃杀。 挹江门附近的一切景象都在表明,卫戍军向下关的机动后撤已经完成,城内的防务将彻底宣告结束,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撤退决战!能够决定十几万卫戍部队和十几万百姓最终命运的撤退大决战! 何炜带着特务营穿过城门后,立刻就有两名何炜脸熟的宪兵司令部军官开着车找到了他,告知何炜肖将军找他有要事相商,并带来了肖将军对特务营接下来战斗部署的手令。 手令的内容也很简单,直截了当的命令特务营开到现在金陵卫戍军在下关防御圈中的的最高指挥机构-宪兵司令部附近,并在下关防御圈中充当预备队。 何炜当即将部队交给了傅琛指挥,傅琛自是带着特务营和战车部队等一大票部队向指定位置开进,而他则先行一步坐着汽车赶往了宪兵司令部。 下关,宪兵司令部指挥所,一脸疲态的肖将军皱着眉头,靠在行军椅上正闭目养神,四周的电台收发报的声音不绝于耳,几十名参谋和军官在这座一个多月前采用钢筋混凝土和钢板搭建而成的半地下式指挥所内忙的火热。 此时的肖山令刚刚在这里结束了一场大规模的军事会议,与会者皆为下关防御圈内各个部队的最高部队长,闭目养神的肖将军一想起那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就不由得苦笑。 他身为宪兵军官,要统御整合着来自不同派系的一干野战部队的骄兵悍将何其困难,好在宪兵部队也算是颇具威势,肖将军也算的上是德高望重,总算是恩威并施的制住了卫戍军各个野战部队的指挥官,让这十几个师的部队进入了下关防御圈中的预定位置,巩固住了防线。 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军官,此时亦是正襟危坐在肖将军身后,此人的领章上挂着金黄色的少将军衔,军服上满是血污。 唯有还算清晰的胸章可以表明此人的身份-陆军第一百零三师少将副师长,何绍周。 此人正是陆军第一零三师的副师长何绍周,黄埔一期毕业生,陆军大学正则班第十期的毕业学员,历任黄埔军校教导1团排长、东征军总指挥部中尉副官,第1旅上尉参谋兼警卫连长,第1军第1师营长,东路军总指挥部第1师第3团副团长,国府警卫师团长。 1931年任税警总团第2团团长。参加过一二八淞沪抗战,在八一三淞沪会战中任第103师独立第4旅旅长、副师长,而这支一零三师系被中央军吞并的原黔军部队,在金陵保卫战中参加外围镇江等地的战斗,不久前才撤进了金陵,一路辗转至此。 当然,和他那不算耀眼甚至有些滞后的军中发展履历比起来,他的家世要更为耀眼,他的父亲叫做何应碌,而他的亲二叔,正是当今军政部部长何部长,而何绍周,也因此得了个侄帅的诨号。 “绍周啊,刚才多亏了你,否则我还真的未必能镇得住这帮人。” 肖将军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苦笑着说道。 的确,虽然提前准备好了算是完备的防御工事,可要说服卫戍军下属各个部队的部队长老老实实的留在防御圈内的阵地中和日军血拼可并不容易。 饶是肖将军也不可能轻易做到,毕竟,即将到来的是血战,结结实实的血战,要让这群部队长去拿作为其身家性命的部队去和日本人在江边血拼绝非易事。 在刚刚的军事会议上,有几个部队长甚至公开提出应该趁机尽快坐船撤到对岸,与肖将军提出的就地坚守,掩护百姓以及各部队交替掩护撤退的方案大相径庭甚至背道而驰,直接跟肖将军唱起了反调。 好在,在刚刚的军事会议中,这位侄帅何绍周主动的站在了肖将军一方,一阵唇枪舌剑,威逼利诱跟肖将军唱了一出红白脸。总算是让这群骄兵悍将老老实实的执行了肖将军就地坚守死守的命令,并帮助肖将军巩固了指挥权。 身为黄埔一期毕业生,何绍周的军衔不过是少将,职务不过是副师长,在一中黄埔第一期毕业生中看起来并不显,可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毕竟,何绍周军衔和职务虽然不算高,可是他的亲二叔,却是这帮子部队长轻易得罪不起的。 如此一来,有何部长这尊大佛镇着,谁也不敢开罪何绍周,而何绍周又公开支持了肖将军,这群人自然不再敢有什么后撤跑路的心思,都老老实实的选择了就地坚守阵地。 “肖将军您才是公忠体国,心系百姓,力挽狂澜之人,否则这卫戍军溃败后的混乱局面,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您不仅是首功,更是这万千军民的再生父母,绍周不过是尽了些微薄之力。” 肖将军却是笑了笑,说道:“首功,我可不敢僭居,真正的首功另有其人,提前预测出卫戍司令部会丢下卫戍军撤走以及卫戍军撤退会发生溃乱,乃至于这下关防御圈的提出者和构想者另有其人,说起来,这个人和你二叔还有些渊源。” “哦?” 何绍周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金陵城防特务营的营长何炜,忻口会战时在第十师当排长,立了功,是你二叔亲自给他授的勋章,就连特务营的番号,也是你二叔亲自批的。” “难道是那在忻口会战缴获了日军战车和联队旗的中尉排长?” 何绍周颇有兴趣的问道。 “没错,说起来,也算是你的本家,都姓何,不过那小子是东北人,流亡学生出身,后来才考取的黄埔十一期。” 何绍周点点头:“我也听二叔说过此人,二叔对此人颇为赏识,我也对他很感兴趣。” 肖将军指了指外面,笑着说道:“巧了,他马上就会过来。” 恰在此时,一名宪兵军官走进了指挥所,来到了肖将军身边说道:“报告长官,特务营营长何炜到。” 第243章 决战之抱大腿与攀关系 第243章决战之抱大腿与攀关系 何炜大步迈进了下关的指挥所中,兴冲冲的走向了肖将军。 待见到肖将军,何炜正要给肖将军敬礼,却见旁边有一名挂着少将军衔的中年军官正冲着自己微笑,带着好奇,何炜在肖将军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何炜幸不辱命,现已率部队开拔归队,前后掩护整顿各部分撤退部队一万多人,救出百姓两千余人,在中山北路与中山东路歼灭日军第六师团四十五联队步兵第三大队全部及四十五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之一个分队,以及工兵第六联队之一个小队一千余人。” 何炜铿锵有力的报告完毕,肖将军虽然面露惊讶,但面色很快恢复如常,倒是在肖将军身边的那名少将军官,却难掩脸上的震惊之色,颇有些失态。 肖将军看着长大了嘴巴的何绍周,轻笑两声,随即说道:“绍周啊,不要惊讶,这个何炜总是能常人之不能,我早已经习惯了,哈哈,何炜,你打的不错。” 就在肖将军对何炜毫不吝啬的施以赞赏时,何绍周缓缓开口说道:“一个大队,那可是一个步兵大队啊。” 显然,何绍周这是不敢置信,嗯,不相信何炜能吃掉日军的一个大队,何炜倒是没恼,情理之中的反应。 何炜点点头,对这名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少将敬了个军礼,说道:“是,长官,的确是吃掉了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缴获的武器装备现在都装在随我营一起出击的装甲兵团战车连的汽车上,长官若是不信,可以随时查验,而且我部下的官兵还找到了日军步兵大队长的尸体,搜出了他的证件,可惜这家伙的佐官战刀被战车给压碎了,不然还能搞来给肖长官当个摆弄的玩物。” “哈哈哈哈哈哈,绍周啊,你放心,别人说吃掉了一个步兵大队,我绝对不信,这小子我可是一万个相信,你可别忘了他可是能把日本人的战车开回来的主儿,还抢了日本人的联队旗,就是这下关现在的场面和气象,还有那防御阵地和撤退百姓的计划,都有这小子一大份,伱二叔对他颇多赞赏可是有理由的。” 肖将军指着何炜对何绍周说道,何绍周这时才收起了震惊之色,带着和煦的笑容对何炜点了点头。 “何炜,这位是第一零三师的何绍周何副师长。” 肖将军又为何炜介绍道。 何炜听到这个名字,稍微有些愣怔。 是他? 没想到今儿又碰上一个名人啊,这位可不简单。 当然,他二叔更不简单,正是当初亲自给自己授勋的军政部何敬之何部长,对这个何绍周,何炜也是颇为熟悉的。 这位黄埔一期的毕业生在史书上也算是赫赫有名,也因为他的亲二叔是何部长,所以他又被戏称为侄帅。 但是何炜知道,此人虽然背后有着强大的靠山,可绝不是一个关系户,其本身是黄埔一期毕业,现在也仅仅是一个杂牌军出身的,刚刚被中央吞并不久的步兵师的副师长。 可见他并没有靠着其背后的关系作为其升迁晋升铺路,而是完全靠着自己的个人能力干出来的,穿越前的某些文学作品,一度将何绍周描述为一个桀骜不驯、贪生怕死、碌碌无能的何公子,着实是有些偏颇。 至少何炜现在感觉此人身上完全没有桀骜和纨绔之气,倒是和他那位有着何婆婆诨号的二叔一样,有着平易近人和老好人的感觉。 当然,何炜对他的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在抗战末期在第八军军长的任上,于中国远征军的作战序列内指挥了著名的松山之战。 发生在1944年中国远征军滇西反攻期间的松山战役,是中国抗日战场首次获得胜利的攻坚战,也是日军在亚洲战场的第一个所谓“玉碎”战、 虽然在这场攻坚歼灭战中,中国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这一战也毫无疑问给了日军一次歼灭性的玉碎重击。 而作为这场战役头号主攻部队第八军的指挥官,何绍周也在这一战中取得了他军旅生涯最为辉煌的高光时刻。 在穿越前,何炜还亲自去位于滇西腾冲的国殇墓园拜祭过松山战役阵亡烈士的墓地,对此役亦是印象深刻。 当然,何炜心中在急速盘算的,却是和他本人以及手下弟兄日后发展息息相关的派系问题,何炜的目标,一直是想带着部队独立发展,也就是说他不想在其他正规野战部队的系统内任职,而是追求着将自己部队打造为一支隶属于高层级单位的独立野战部队。 可他想的虽好,但是想要谋求到这种情况,那就需要在有超然于他人的战功的基础上,还有着一定的关系和靠山,战功何炜不缺,缺的就是靠山,这个靠山还最好得是上达天听,大手一挥就能决定一支大规模野战部队成立和裁撤与否的重量级人物。 说的粗俗些,何炜必须得抱大腿,这是古今中外都通用的道理,没有关系,有时候想要做成一些事情着实是寸步难行,思来想去,在跟自己打过交道的将领中,何炜觉得也只有军政部的何部长符合这个资格。 但是怎么抱这个大腿,以什么样的契机和方式来抱,何炜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可今天碰上了何绍周,恰恰就是个最好的机会,如今有机会和这位侄帅共同相处,一起作战,不正是搭上这条线的天赐良机? 于是,何炜陡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原来是何长官,卑职也是久仰大名了,说起来,我刚刚本想着吃掉日军大队之后,用那狗日的大队长的军刀借花献佛送肖将军一份礼物,不过那大队长的刀是送不成了,但我却仍有礼物奉上。” 说着,何炜看向了何绍周,说道:“何部长对我也颇多照顾,我这里正好有两把从日军军官手中缴获的家传宝刀,做工和钢口都很不错,今天得见何副师长我也甚为高兴,这两把军刀我就当做礼物分送与肖将军与何副师长,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肖将军当即大笑,点了点头接受了何炜的礼物,肖将军与何炜之间的交情自不必说,在上下级的关系之外,两人已然有了一份忘年交的特殊情谊。 故而肖将军自然不会与何炜客气,何绍周则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切的说道:“无功不受禄,我怎能无故生受何营长这一份礼物相赠?” 何绍周说着就挥着手要拒绝,肖将军也是在军中和官场打滚了多年的老油条了,何炜第一次与这何绍周见面就有礼物送上,他肚子里面装的什么小九九,肖将军焉能看不出来,对于何炜这个他颇为欣赏的后辈,肖将军自然是不吝于关键时刻帮扶他一把。 于是在一边帮腔说道:“绍周,你就收了吧,这小子本事大的很,几把军刀罢了,等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他可是干了一件把天捅破的事情,况且你们也算是有缘,你二叔很是欣赏这小子,你们都姓何,还都是黄埔生,况且,接下来你们还要一起作战,正应当多多交流啊。” 经肖将军这一番唱念做打,何绍周也不再推辞,加之他本来就听说过何炜,且对何炜此人颇感兴趣,故而语气也亲近了许多,说道:“既然如此,那何某就愧领之了。” 三人在简单闲聊过后,随即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接下来的作战上,经肖将军的介绍,何炜算是对当下的情况有了了解。 原来,在自己来之前,肖将军刚刚给撤退到下关的卫戍军各部的主官开了个会,与会者为卫戍军各部队的师及师以上的主官和参谋长、 在会议中,不少人都对肖将军提出的就地坚守,掩护百姓撤退的方针颇有微词,甚至还有人出来唱反调,不过都在何绍周的配合下一一压了回去,总算是形成了当前就地坚守的局面。 而撤退下来的各部队,目前也都进入了下关防御圈的附近的预设工事,卫戍军的各个部队虽然在撤退的过程中出现不少损失和混乱,但在宪兵部队和第七十八军等部的组织之下,总算是恢复了秩序,保存了元气,算是保留了大部分战斗力。 当然,也出了一些岔子和凶险的意外状况,比如从光华门一线撤退下来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就出了问题、 虽然教导总队的主力部队都安然撤了下来,但是其总队部在撤退的过程中却先遭到了一股日军小股部队的袭击,后又被日军的轰炸机炸了一顿,损失不小,总队长桂永清就在轰炸之中被日军的炸弹弹片击伤昏迷,失去了指挥能力。 等到教导总队的总队部到达下关之后经过宪兵部队的军医处理才保住了生命,肖将军得知后立刻派船将其送过了江,而教导总队现在代理指挥的,则是跟何炜有过一面之缘的总队参谋长邱青泉。 而在撤退的过程中,也有一些部队因为争抢撤退路线而互相火并攻击,好在得到了及时的控制,没有演变为大规模的内讧。 总之,各部队的撤退,现在看来是很凶险的,不过好在最终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溃散,都安然撤了出来。 在了解基本的情况后,肖将军也给何炜下达了特务营部队的战斗命令,目前卫戍军各部队已经进入了下关防御圈的既设阵地、 而何炜则负责指挥特务营,以及陆军装甲兵团的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按照战前的预设,编入预备队的战斗序列。 同时被编入预备队的,还有这位何绍周所在的第一零三师。 他这个师,与何炜指挥的部队,以及宪兵司令部下属的宪兵团和宪兵直属队,一同部署在下关防御圈的二线既设工事阵地中担任预备队,充当顶在前沿各部的后盾和救火队,同时,还要兼任督战队。 除却各个部队,目前在下关还聚集了十几万百姓和两千多名各个部队的伤兵,卫戍军要做的就是在原地一直坚守到百姓和伤兵全部过江为止。 而按照目前的船只数量和输送力还计算,这一坚守时间大约为一周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这七天的时间内,下关防御圈内这十几个残破不堪的步兵师要顶住日军华中方面军精锐陆海空协同的全方位攻击,这一任务,其实是相当艰巨的,但是为了那十几万百姓和两千多各个部队的伤兵,这一仗,必须打,也必须坚持下去。 在肖将军这里了解了任务和基本情况后,何炜即和何绍周一起离开了指挥所,准备组织各自的部队进入预定位置。 待到走出了指挥所后,何绍周依然还是带着那副和他二叔一样的亲切笑容,对何炜赠刀表示了感谢。 “何营长,今日你送我一柄战刀,我实乃愧领之,多谢了。” 何炜则是恭敬的说道:“长官何出此言,何部长对我有颇多关照,您又是黄埔一期的先进学长,况且在刚刚的军事会议上,如果不是有何长官您襄助肖将军,只怕卫戍军下属各部队未必会这么老实听话的进入阵地,我这既有私心,也有公义,为了下关的十几万百姓,我也当感谢您,只是我这穷少校实在是没什么好送的,就用一把军刀聊表心意。” “您要是对什么黄白之物感兴趣,我还真拿不出来。” “哈哈哈哈,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帮着肖将军说两句话罢了。” 何绍周笑着说道。 何炜又是一番套近乎拉关系,不断的拉近了和这位侄帅之间的距离,由于两人的部队都是预备队,因此空闲时间还算是比较多,在客套了几句过后,两人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作战之上。 从何绍周这里,何炜也了解到了他担任副师长的一零三师的基本情况。 第一零三师原为贵州地方部队王家烈部第二十五军第一师,1935年5月奉令改编为第一零三师,首任师长为贵州讲武堂第二期毕业的何知重,此人原为黔军系统将领,在王家烈下台后改投中央,又凭借老乡关系与何部长交好,掌握了这个师。 该师原为两旅四团制,6月调湖北黄陂、礼山、麻城、黄安等地驻防。1937年2月奉令调赴四川整训为三团制师。 8月底该师由湖北罗田奉命开拔,在广济武穴乘轮船到江苏镇江,登陆后车运武进,徒步至江阴,归入“长江下游江防总司令”刘兴的战斗序列。 担任常熟福山镇、八圩港、十二圩港之线长江南岸的江防守备。 在二月余的守备中,虽然遭到日海、空军的狂轰滥炸,但并未发生陆上战斗,在淞沪会战结束后负责江阴要塞和镇江等地的守备,在江阴等地的战斗中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 此战第一零三师计阵亡团长罗熠斌一员、团附一员、营长两员,受伤团长周相魁一员、团附一员、营长三员,连以下军官损失过半。 而师长何知重、参谋长王雨膏、团长周相魁在战后直接向汉口脚底抹油转进,与该师失去了联系。 在主官和幕僚长跑路的情况下,担任副师长的何绍周则带着该师残余的五千多名官兵撤到了金陵。 在金陵防线崩溃之后,何绍周本来带着该师的残部和第二军团的部队准备从幕府山一线突围过江,可在到达之前该地即已被日军攻占、 遂又转向向下关附近突击,经过好一番血战后才安然脱线,而这一师官兵,在到达下关之后,仅剩下四千人左右。 对于这个一零三师,何炜也不陌生,虽然现在这个部队还是贵州地方部队出身的杂牌,刚刚被中央军系统吞并,可是再过几年,这支部队将在不断的中央化中成为一支中央军精锐部队。 并在抗战末期换装美械装备,成为中国远征军中的一支劲旅,最终在松山战役中给日军来了一次玉碎性的歼灭打击,在苍山之畔和洱海之巅取得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当然,那是时移世易的后来,现在,这个师还十分羸弱。 在与何绍周的交谈中,何炜可以感受的出,他很想掌握一支部队有所作为,虽然他现在仅仅是一名副师长,连个主官都算不得,但对带兵和练兵很有自己的一套心得,且对何炜在忻口会战的作战经历十分感兴趣。 何炜自然是投其所好,将自己在忻口会战中的作战经历,以及如何缴获了日军的战车,联队旗,乃至于在金陵作战的作战经历和自己的指挥训练心得和带兵与战术训练法毫不吝啬的抛出,自是让何绍周连连赞叹,两人的关系也逐步升温。 在交谈中,何炜也感觉的出,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公子哥草包,反而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军官,无论是指挥还是训练都有两把刷子。 随后,何炜又带着何绍周去参观了特务营的部队,待到了特务营的阵地,何绍周就被特务营精干强壮的官兵,整齐的军服装备吸引住,而更让他吃惊的,则是特务营装在战车连卡车上的战利品。 “这,这可真是打了一个日军大队的战果啊。” 何绍周看着那成捆成捆绑起来的三八式步枪,十几具八九式重型掷弹筒和五六挺歪把子轻机枪以及各种零七碎八的物资弹药,直着眼睛不住的赞叹。 “嗨,这还是没都拿走,有不少日军留下的装备都让战车给压碎了,说起来,我还缴获了两门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吃掉这个大队主力的时候我直接用这两门步兵炮调转炮口去炸日本人,可惜炮弹全都打光了,那两门炮就让我给炸了,不然长官您还能看到更多的洋落。” 何炜带着一丝骄傲说道。 何绍周看着特务营的官兵,带着羡慕说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群小字辈的黄埔生果然也是人才辈出。” “长官,我们不敢和您们这些先进比,我反而更羡慕您们这些黄埔一期生,东征北伐,开端先业,着实让我们这些后进者羡慕。” 何炜说完,何绍周即哈哈大笑,指着特务营的士兵们说道:“你不要谦虚了,哈哈,我们黄埔一期在军校训练的时间不过半年就拉上战场,说白了就是赶鸭子上架,全靠胆子打仗,你们现在的黄埔生可就不一般了,如果我没记错现在黄埔的学生在军校要受训三年,看看你带出来的兵,当真是不错。” 说罢,何绍周又道:“怪不得肖将军夸你,我也和你这小子很投缘,怎么样,等这仗打完了要不要过来跟我干上一番事业?” 何炜一愣,心想,得,这关系套着套着,又来一个伸出橄榄枝的。 “不瞒你说,江阴要塞一战后,我师的师长,参谋长和一名团长在战后未收拢部队即自行向汉口转进,实同临阵脱逃抛弃部队无异,按照基本指挥顺序,我会在战后掌握住这个师,这个一零三师是原黔军的部队,部队的情况很不好。” 何绍周略带担忧的继续说道:“你是东北人,不知道贵州地方部队的传统,我是土生土长的贵州人,这黔军部队,装备差,风气更差,人送外号双枪兵,这双枪,一个是步枪,一个是烟枪,这个师一半以上的兵都在抽大烟,该师被中央化改造后,装备是好了不少,部队里那些土造的步枪全都换成了汉阳造,轻机枪和重机枪也换上了捷克式和马克沁,可士兵的素质还是太差。” “唉,在护国战争和北伐战争时,黔军部队也算的上是表现优异,可自王家烈掌握贵州军政大权后,治理无方,黔军内部四分五裂,还有黔军滇军(或者黔军川军)两只羊的说法,我这个贵州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啊,非得好好整治一番不可。” “现在我急需要黄埔出身的优秀干部,将这个部队好好改造一番,怎么样,何炜,有什么兴趣,你和你的人都可以过来,我必定大大的重用。” 何炜笑了笑,说道:“承蒙您看得起我,卑职万分感谢,可我更想自己独立掌握一支小部队,自己单独做一些事情,这样无论是对我,还是对部队都更加有利,我的指挥特性就是过于独断跳脱,不被约束束缚,如果我进入了某一个野战步兵师任职,这样的特性反而是百害而无一利,于我于人都不好,当然了,卑职也不能不识抬举,无论我怎样发展,都将牢记何部长对我的赏识,惟何部长马首是瞻。” “我虽然想自己做些事情,但是如果您看得起,待到您主张这一师,只要您有需要,我可以帮助您训练军官军士,我必将竭尽全力,晓无不教,绝不藏私,也唯有此,才能略略报答何部长对我的赏识和帮助,当然,日后遇到了困难和麻烦,卑职也少不了要叨扰您与何部长。” 何绍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都是精明人,何炜什么意思他也明白,这是摆明了要投效何部长,而何炜投效的要求就是独立领导一支部队。 且作为报答,何炜不但会投效于何部长,还会竭力帮助何绍周这一何部长的亲侄子协力训练部队。 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况且何炜的诚意也很足,再说,何绍周虽然现在十分赏识何炜,但也没有立刻就一定要将其拉到麾下的必要,毕竟,他现在还尚未掌握住这支一零三师。 “好,大丈夫男儿有志气,既然你想自己闯荡一番,那我也不强求,你也放心,你的事情我有机会会向部长说,再说部长本来就很赏识你,想来你独领一支小部队的愿望不会落空,不过,你说要帮我训练干部和军士,这我可是记住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想推脱。” 何绍周笑着说道。 何炜立刻立正,向何绍周敬了个军礼,说道:“敬请长官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以报效长官与何部长。”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何炜就成功的搭上了何绍周与何部长这条线,事情当真是比何炜想象的要顺利不少。 而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何炜以及他麾下部队的发展,将登上一个全新的台阶,至此,何炜日后不说是一帆风顺,但也足称得上是无后顾之忧的坦途,而这一坦途,足以让何炜安心的打造出一支保家卫国的铁血雄师。 这时,传令兵陶黑娃背着两把日本军刀跑了过来,在何炜面前立正,又分别向何炜与何绍周敬礼,报告道:“报告营长,军刀已经取来。” 何炜拿来一把军刀,正是当初他在汤山缴获的,原主人正是被他剁了授予首级的日本陆军少尉野田毅。 “长官,这把战刀如若您不嫌弃就赠与您,是我当初在汤山缴获的,是日军军官的家传宝刀,原主人是个鬼子少尉,被我用这把刀给劈了,这可不是日本人那些批量生产的机制军刀,正儿八经的家传宝刀,刀装和钢口都是极好的。” 何绍周接过战刀,将军刀拔出,精致的刀口散发出一股血腥的气息。 “好刀,当真是好刀。” 何绍周赞道。 何炜与何绍周两人相视一笑。 轰轰-远处,几颗炮弹落在了防御圈外,隆隆的炮声中,日军的进攻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第244章 决战之精锐碰撞 第244章决战之精锐碰撞 就在金陵卫戍军依托下关附近的防御工事稳住阵脚之时,露出獠牙的日军华中方面军也开始向金陵城及其附近猛扑了过来。 在金陵守军全面崩溃后撤之后,日军分别占领了金陵东面的中山门,太平门,东南面的光华门,通济门,武定门,南面的中华门,雨花门,以及西面的水西门,汉西门等城门,陆续结束了对金陵城门和城墙的攻击战,转而开始了针对中国军队的追击作战和金陵城内的扫荡作战。 中山门一线,日军第十六师团的步兵第二十联队在金陵守军后撤之后,一枪未发的夺占了中山门,骄狂的日军步第二十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为了宣扬自己所谓的武德,命部下在中山门的城门上书写了“大野部队占领”的字样。 这名猖狂的日军步兵联队长,全然忘记了当初在汤山是怎样被第六十六军与何炜联手暴打时的狼狈。 而曾经与何炜特务营交过手的另外一个老对手,第十六师团的步兵第三十三联队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紧跟着第二十联队占领了金陵的天文台高地和太平门,同样,在占领了太平门之后,第三十三联队也摆出了一副耀武扬威的姿态,似乎是想要掩饰其在汤山外围被何炜全歼了一个步兵大队的耻辱战绩。 何炜的另一个交过手的老对手,第九师团也十分活跃,其下属的步兵第三十五联队从中山门左侧的城墙缺口突入了城内,步兵第三十六联队则占领了光华门,同时扫荡了中华门和水西门。 当然,在占领城门和城墙之后,第九师团亦没少搞各种庆贺活动来遮羞,毕竟,第九师团虽然没有像第十六师团的第二十联队和第三十三联队那样承受巨大的战斗损失、 但是他们却捅了更大的篓子,让何炜来了个黑虎掏心,猴子偷桃的偷家战术,成功的对淞沪派遣军的司令官同时也是天皇的叔父实行了斩首战术,若要论及罪责,第九师团所捅的篓子要比第十六师团的战斗损失大的多的多。 第一一四师团则于同一时刻占领了雨花门。 在日军占领金陵四周的城墙同时,也派出了大批部队进入城内追击,以及迂回包抄的部队从金陵城的东西两面向下关发起了包抄攻击,企图截断金陵卫戍军渡江北撤的退路以达成全歼金陵卫戍军的目标。 以期占领下关,截图国军渡江北撤退路,达到围歼国军于南京的战略目标。 率先对下关附近发起攻击的乃是第六师团,其派出的向下关方向的挺进部队系下属的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的第三大队,急功近利的第六师团师团长谷寿夫,直接对其下令从城内突击过去。 而后果嘛,就是在城内被何炜暴打一顿,整个步兵第三大队,也就是其挺进部队被完全吃掉,还未挺进,就被送上了西天。 另两支对下关附近发起突击的部队则分别是第十六师团和国崎支队。 其中第十六师团抽掉了其下属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配属了一部分战车和炮兵组成了一个精锐的支队,气势汹汹的向下关挺进,这支部队由第38联队、轻装甲车第8中队、野炮第1大队和第33联队的第1大队组成,支队长为步兵第三十旅团的旅团长佐佐木到一少将。 而来自日本陆军第五师团的国崎支队由步兵第41联队、独立山炮兵第3联队(欠第2大队)及骑兵、工兵、辎重兵部队,由步兵第9旅团长国崎登任支队长,这一支队系第五师团在淞沪会战吃紧之时紧急抽调到淞沪的支队,这一支队在佐佐木支队行动不久也开始行动,沿长江北岸渡江之后开始向下关方向进击。 总体而言,在最初的大范围混战之后,金陵卫戍军刚刚在下关附近站稳了脚跟,日军的两个支队就向下关附近攻击了过来,日军的支队一级编制,并非是其野战部队战斗序列内的常规建制。 支队在日本陆军中不是常规编制,而是为了执行特定作战任务而临时编组的,一般是从师团中抽调一个步兵旅团或数个步兵联队,再配属一定数量的炮兵、骑兵、工兵、辎重兵等特殊兵种部队组成的独立作战单位,属于临时性质的战斗单位,一般在作战结束后,这种支队编制就会立刻解除编制,下属的各个部队则会回归各自的原战斗建制。 从编制上来看,这两支率先向下关发起攻击的日军基干是两个步兵联队,和下关附近十几个师番号的金陵卫戍军比起来,似乎算不得什么,但是考虑到日军全方位的海空和陆地火力优势,以及金陵卫戍军的残破现状,这两个支队的实力依然是不容小觑。 总之,十二月十六日,这一天的混乱状态中,金陵卫戍军稳定了下来,而日军虽然开始出击,但还没有完全攻击过来。 这一天,天黑之后,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大规模行动,都得到了一定的休整,日军开始了对城内中国军队的扫荡,以及对下关方向突击进攻的准备工作,而金陵卫戍军也在撤退之后睡了一个安稳觉。 几万难民,包括特务营几十伤兵在内的两千多名各部队的伤兵也连夜送过了江。 这一夜,对双方而言都很平静,而当十七日的朝阳降临之后,真正的大血战方才拉开了序幕。 十七日,晨,下关防御圈,核心中央阵地。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官兵们正在享用撤到下关之后的第一顿早餐,扑鼻的肉香弥漫在整个阵地之上,在新近构筑的,也称得上是坚固的混凝土水泥以及土木混合工事阵地与碉堡之中,这支昔日号称中国陆军之标准的精锐部队,在一夜的休整过后,终于恢复了一定的元气。 在下关防御圈的最前方,最紧要也是最核心的阵地之中布防完毕,站稳了脚跟。 教导总队,是金陵保卫战中装备最好、实力最强、兵员足额的主力部队,在金陵保卫战前,该部下属有三个步兵团和一干直属部队,于金陵保卫战前扩编为三旅九团,而其直属的营级单位也全都扩编为团。 在金陵保卫战前,该教导总队辖有步兵三个旅,其中第一旅下属有步兵第一,第二团,第二旅有步兵第三和第六团,第三旅下属有步兵第四和第五团,直属部队有:炮兵营、骑兵营、工兵营、通信兵营、军士营、特务营、输送营,这些直属的营一级单位,均已经改称为团,但由于兵力补充不足,实际依然是营级单位。 在如此匆忙和庞大的扩编中,教导总队补充了万余名新兵,而其新成立的六个步兵团中,步兵第七,第八和第九团则在湘省训练。 故而只有三个新成立的步兵团留在金陵参战,而留在金陵的六个主力步兵团中,唯有脱胎于战前三个老步兵团的步兵第一、三、五团的装备和编制还在大体维持着战前的全德造装备编制。 这三个团的编制中每团各有十六个连,即每个团辖步兵三个营,每营三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一个八二迫击炮排,三个营的步兵连和重机枪连分别编制番号为第一连到第十二连。 各个团的第十三连为二十毫米苏罗通机关炮小炮连,第十四连为ieig七十五毫米步兵榴弹炮连,第十五连为pak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连,第十六连为通信连,连队的番号赋予制度完全采用德国陆军野战部队番号给予制度。 该部队的各级主官为总队长桂永清,参谋长邱清泉,副总队长兼第一旅旅长周振强,辖第一、二团,第一团团长秦士铨。第二团团长谢承瑞;第二旅旅长胡启儒,辖第三、六团,第三团团长李西开,第六团团长刘子淑;第三旅代旅长马威龙,辖第四、五团,第四团团长睢友蔺,第五团团长马威龙兼,全总队兵力接近于三万人。 经过了淞沪会战的惨烈搏杀以及金陵保卫战前的扩编和金陵城的血战之后,教导总队也是损失颇大,可矬子里面拔高个,即便教导总队损失再大,在金陵守军一众残破不堪的部队中也依然称得上是精锐。 故而,在何炜提出的下关防御圈之中,教导总队承担了最前面,最核心阵地的防御任务。 在薄薄的雾气中,接替重伤的教导总队总队长担任指挥任务的总队少将参谋长邱青泉站在指挥所旁的阵地外沿,高举着望远镜,向阵地前四处瞭望搜索,城内不时传来的枪炮声和闷闷的炮弹爆炸声让他颇为感到不安。 这时,一名参谋走到了邱青泉的身边,报告道:“参座,开饭了。” 邱青泉放下望远镜,踩着马靴跳进战壕,说道:“前沿各部队都吃上饭没有?物资补给可还充足?” 那参谋答道:“还算是充足,各团撤退的时候虽然都乱了套,但是该带的东西都带了不少,辎重营把总队仓库里的弹药带出来一半以上,还有开战前从安徽买来的那些牲口和香烟饼干也带出来很多,这也多亏了宪兵部队,辎重营撤下来的时候差点乱了套,幸好宪兵部队帮着才把那些东西拉下来,带下来的弹药足够我们再打上一个月。” “前沿的一三五团都吃过饭了。” 邱青泉点了点头,在战壕中一路穿行,进入了指挥所,勤务兵已经在饭桌上摆好了饭菜,炖猪肉和几罐热好的罐头冒着一股股热气。 一碗米饭也摆在一旁,教导总队战前在金陵驻防多年,各种物资十分充足,即便是经历了混乱的撤退,依然还能为部队保证充足的肉食。 邱青泉坐下,刚要开动,似又想到了什么,即对参谋说道:“你派人给那个城防特务营送去两箱白金龙香烟,再送两箱罐头和两箱饼干,再拿上两瓶洋酒,告诉他们的何营长,就说我邱青泉多谢他们昨天晚上临危控制局势。” “是!” 参谋走后,一名挂着少将军衔的军官也走进了指挥所,走到了邱青泉的身边,说道:“的确应该感谢感谢那个特务营的何营长,如果没有他们,昨天的撤退可就要出大事了,部队的情况简直是不堪设想。” “振强兄所言极是,这撤退简直搞的一团糟糕。” 邱青泉说道。 那名军官正是教导总队当前的副总队长兼步兵第一旅旅长周振强少将,周振强点燃了一支香烟,无奈的点点头。 “唉,卫戍司令部的唐长官唐总座战前言之凿凿要和敌人血拼,可到头来却来个临阵撤退,把部队丢下不管,当真和他战前发表的那些豪情高论不符。” 邱青泉闻言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用英文轻声说道:“stanktones,funoffoolishtalk。” 周振强问道:“雨庵兄,你说什么?” 邱青泉笑了笑,说道:“我说唐总座高见!”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邱青泉便开始对付桌上的饭菜。 在教导总队的前沿阵地,也是下关防御圈的最前方阵地中,教导总队三个实力最强的步兵的第一,第三和第五团正在阵地中严阵以待。 带着德国造钢盔,手持毛瑟1924标准型步枪的教导总队步哨在阵地前的步哨中紧张的盯着四周。 阵地中,各团在警戒的同时也开始了一天的日常战斗训练,教导总队的步兵第一,第三和第五团虽然脱胎于战前的三个老步兵团,但迭经血战,部队里也补充了很多的新兵,在警戒的间隙,为了快速提升这些新兵的战斗力,各个连队一边警戒,一边开始了教育训练任务,各种口令和炮操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后方的二线阵地中,三个大多由新兵组成的步兵团在二线战壕阵地和隐蔽部中隐蔽了起来,而教导总队直属炮兵营仅剩下的八门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亦在三个步兵团后方占领了射击阵地,炮兵军官们目不转睛的通过炮队镜警戒着薄雾中的阵前。 就在教导总队严阵以待之时,在薄雾中的对侧,一支庞大的日军行军队列也缓缓的露出了獠牙,借着清晨的雾气,接近了下关防御圈,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教导总队的防御阵地。 经过了一夜的渡江和行军,在淞沪排遣军序列内却迄今为止仍未参战的国崎支队已经悄然沿着金陵城的城墙突进,从侧翼包抄到了下关,在支队长国崎登少将的命令下,国崎支队下属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开始向下关防御圈搜索前进。 而协同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前进的,则是骑兵第五联队的一个小队,国崎支队的主力部队来自于日本陆军第五师团,这个师团的前身,是1873年设立的六大镇台之一——广岛镇台。 1888年开始,广岛镇台改建为第5师团,广岛为师团管区——而第5师团的兵员都来自广岛。 第5师团是多次侵华的老部队,早在甲午战争时期就曾攻陷平壤、进占辽东,此后八国联军侵华、日俄战争,几乎是阵阵不落,属于侵华战争中的急先锋。 当然,也正因为其丰富的战斗经历,故而又有钢军的绰号,而这支国崎支队的核心,则是第五师团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以及骑兵第五联队的一个中队,辎重兵,通信兵,卫生兵各一部,以及加强而来的独立山炮第三联队。 在金陵保卫战开始至今,这一支队还没有参加过战斗,依然保持着齐装满员,而其配属的独立山炮第三联队虽然缺了一个大队,但其目前下属的两个山炮大队装备的全是日本陆军最新式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 其战斗实力不可谓不强。 现如今,这支钢军分出来的日军支队,磨刀霍霍的在薄雾之中,向下关方向搜索了过来。 薄雾中,骑兵第五联队的一个骑兵小队,在步兵第四十一联队一个中队的掩护下,慢慢接近了教导总队的阵地。 此时,无论是绰号日本钢军的国崎支队搜索部队,还是号称中国陆军之标杆,常凯申的铁卫队的教导总队,在薄雾的掩护下,都全然不知对方的存在,两支部队即将开始一场硬碰硬的对撞。 薄雾中,在教导总队主阵地的五百米外,教导总队步兵第一团的战斗前哨正在步哨警戒线上紧张的四处观察,在临时构筑的散兵坑中,一名拿着望远镜的上士排附举着望远镜,向四周瞭望。 在他身边,一名中士班长带着一名上等兵正守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身后是三名背着子弹的弹药兵,八名步枪兵则在一名下士副班长的带领下在四周放哨警戒。 这是一个教导总队标准的十四人制步兵班在一名排附的带领下,担任了战斗前哨的任务。 而在这其中,一名新入伍不久的二等兵,则站直着身子,踩着全新的胶鞋,腰间的皮带上挂着崭新的牛皮制七九子弹盒,横端着湿漉漉的上了进口短刺刀的毛瑟m1924步枪驻足警戒。 忽然,一阵啪叽啪叽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这名二等兵的目光穿过前方的雾气,却见薄雾的远处,在阳光的照应下似乎有一阵阵闪光传来,而那啪叽啪叽的声音亦是越来越近。 “班长,有人,前面好像有人,有人啊。” 二等兵惊恐的,结结巴巴的大声对身边的中士班长喊道。 “快趴下!” 中士班长大喝着将二等兵扯了下来,下士副班长也和几名步枪兵就地卧倒匍匐,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阵脆响,几颗子弹穿过了雾气,撕破了空气打了过来,几颗子弹准确的击中了步哨附近的散兵坑。 虽没有击中几名步哨,但也在散兵坑前打出了片片浮土。 嗖嗖-一阵大风出来,将本就不多的雾气吹散,待到雾气被大风卷走,几名步哨抬起头来,就见两百米外赫然是几十名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军刀的日军骑兵,与此同时,远处的几十名日军骑兵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中国士兵,这批日军骑兵正是国崎支队的前进搜索部队。 就这样,这两支日军和国军中的精锐部队,就以这样一种不期而遇的形式,碰撞在了一起。 搜索前进的日军骑兵没有想到,守备在这里的教导总队步哨也没有想到,敌人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在面前。 “快打!” “攻击,骑兵攻击!” 双方又几乎同时下达了战斗攻击命令,教导总队的上士排附和日军骑兵小队的小队长同时下达了口令,几十名日军骑兵或端起步枪,或抽出马刀,喊叫着快速发起了冲击,教导总队官兵的反应速度也很快,随着排附的命令,被一名上等兵机枪射手掌握着的捷克式轻机枪率先开了火。 哒哒哒哒哒 一串子弹射出,向日军的骑兵横扫了过去,七九子弹的枪声彻底打破了清晨的沉寂,由于双方的距离过远,以轻机枪率先开火的教导总队官兵还是占了先手,一串机枪子弹扫倒了两三名日军骑兵,紧接着,步枪兵手中的毛瑟步枪也开了火。 砰 砰砰 砰砰 砰砰 闷闷的枪声中,不断有日军的骑兵被打倒在地,可仅凭一个班的火力,却不能完全阻止几十名突进的日军骑兵,尽管不断有日军骑兵被打倒落马,可日军骑兵的冲击队伍依然在沉稳的展开前进,一些日军也开始用马枪向教导总队的前进步哨还击。 “打信号弹!” 指挥步哨的教导总队上士排附对着身边的上等号兵大喝一声,随即,这名号兵掏出了信号枪,对天扣动了扳机,一颗火红色的信号弹直冲天际,接着,一声声急促的示警号也响了起来。 教导总队的主阵地中,邱青泉看到从半空坠落的红色信号弹,立刻冲到了电话前,拎起送话器大喊道:“各旅准备战斗!” 说一下,我发现之前的剧情出了bug,主角在汤山的战斗中就已经全歼了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具体内容详见第194章。 因此第242章中我写的主角开创了全歼日军大队的纪录算是一个bug,因为在城内打掉的这个步兵大队算是主角吃掉的第二个步兵大队。 相关内容已经修改,过年过的脑子糊涂了,给读者们说一声,抱歉! 第245章 决战之舰炮逞威 第245章决战之舰炮逞威 枪声,号声和划破长空的信号弹让第一线阵地中教导总队的三个步兵团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军号的声音和哨子声此起彼伏。 在教导总队和其他部队防区的接缝处,一些军用三轮摩托车四处狂奔疾驰,在车子的挎斗上,拿着手摇式蜂鸣报警器的教导总队士兵不断的拉动着报警器,呜呜的报警声在空气中四处传播,以教导总队为中心,出现日军的战斗情况和战斗准备不断的向两侧扩散。 当战斗警报在整个下关防御圈扩散时,前沿的警戒战斗依然在激烈的进行着。 教导总队第三旅步兵第五团的一名排附,带着一名号兵以及一个步兵班组成的战斗前哨和日军国崎支队下属的一个骑兵小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砰砰砰砰砰砰砰 教导总队前哨步兵班机枪射手泼水一样向冲击而来的日军骑兵泼洒机枪子弹,一颗颗从捷克和德国原厂进口的重尖弹飞了出去,大量冒着烟的金黄色子弹壳从捷克机枪侧的抛壳窗被抛出枪身。 随着射手不断转动着机枪扫射,冲击而来的日军骑兵队列中传来几声惨叫,又有几名日军骑兵被密集的机枪子弹打翻下马,几匹被击中的战马也嘶鸣着翻滚在地。 “好,打的好,丢他老母,继续打。” 操着一口广东口音的上士排附大叫一声好,对身边的机枪射手继续下达了射击命令,嗖嗖的射击声中,一些在战马上的日军骑兵也艺高人胆大的举起了手中的四四式骑兵步枪向教导总队的前沿步哨开火。 捷克式轻机枪阵地的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上士排附看过去,只见他指挥的步兵班的步枪组中,一名步枪兵被日军骑枪打来的子弹击中了头部,击穿了钢盔,倒在了血泊之中,几名新入伍的步枪兵看到有人被打死,都出现了慌乱的现象。 排附大骂一声。 “打那里,打那里,弟兄们,我打了快十年仗,在淞沪和日本人打了两次,一定不要乱,萝卜头是骑兵,咱们用火力把他们压下去,他们一定会退的,现在往回跑被骑兵追就是个死。” 上士排附挥舞起自己的德国造快慢机大喊道,这名广东排附是原十九路军的老兵,十九路军的一个师在福建事变后即被教导总队收编吞并,因此部队内有大量原十九路军的军官和士兵。 许多人都参加过一九三二年的一二八淞沪会战,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这名排附显然在部队中有着十足的威信,稍显慌乱的步枪组很快稳定了下来。 一名捷克式轻机枪的二等副射手弹药兵上前为主射手的捷克式轻机枪卸下了打空的二十发弹匣,换上装满子弹的新弹匣,随即,主射手在排附的指引下调转枪口,向刚刚开枪射击的日军骑兵开火射击。 一串子弹射出,又有几名日军被打下马,另一边的步枪组士兵也在下士副班长的指挥下使用毛瑟步枪做排枪齐射,在步机枪的齐射开火下,几十名冲来的日军骑兵的伤亡逐渐增大。 虽然双方相距只有几百米,骑兵的移动速度很快,可较近的距离也增加了教导总队这一步哨的射击精确度。 上士排附咬着牙,不断指挥机枪扫射,他知道,面对骑兵,步兵一旦机动后撤就是个死,他和他这十几号人唯一的活路就是在原地坚守,扛住,等待着主阵地的支援。 砰砰砰砰砰砰砰 捷克式轻机枪的射击声依然响个不停,可上士排附很快就发现出情况有些不对,日军的骑兵,面对己方的机枪火力完全不惧,都发了疯一样的发起冲击,事实也的确如此,正和这支教导总队前哨交火的日军骑兵毕竟是来自号称钢军的日本陆军第五师团,绝对不可能轻易被击退。 砰砰砰 砰砰砰 捷克式轻机枪射手又打光了一个弹匣,突然,一名副射手指着侧翼的方向,大声喊道:“敌人从后面上来了。” 上士排附举起望远镜,看到在侧背又有十几名挥舞着战刀的日军骑兵嚎叫着冲了过来,而更令人背后发冷的是在骑兵后面他还看到了一些日军步兵,若是日军只在正面攻击,那以火力硬拼还扛得住,可同时又从侧翼包抄,加上后面的日军步兵,显然这十几个步哨根本就顶不住日军的全面包围攻击。 砰砰砰 啊- 从侧翼包抄来的日军骑兵也开始用骑枪射击,步哨中又有一名步枪兵在一声惨叫中被击中倒地。 “排附,怎么办?” 一名步哨士兵焦急的问道。 上士排附恶狠狠的丢下了望远镜,大喊道:“他妈的,横竖是个死,弟兄们,临死前也拼死他几个。” 说着,排附又爬到了那名被打死的步枪兵身边,捡起了尸体上的毛瑟步枪,反手对着从侧翼包抄过来的日军啪的打了一枪,一名日军骑兵应声而倒。 面对从正面和侧翼同时包抄过来的日军骑兵和后续的日军步兵,这十几名教导总队的步哨弟兄抱着必死的决心,用步机枪向日军疯狂开火、 一些士兵已经半跪着紧握着上好了刺刀的毛瑟标准型步枪准备和冲来的日军拼死一搏,还的士兵已经拿出了长柄手榴弹,准备在日军骑兵冲来时引爆手榴弹,带走一个垫背的。 而随着侧翼包抄的日军骑兵冲的越来越近,正当这十几名步哨准备和日军骑兵死拼时,几颗炮弹却落在了日军骑兵的队伍中。 轰-轰-轰 三颗炮弹在包抄来的日军骑兵队伍中炸开,在炮弹落地后咣咣的爆炸声中,十几名日军骑兵被炸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几匹战马被炮弹撕成了碎片,掀起了漫天的血雾,一颗炮弹直接命中了一匹战马的身体,高大的东洋大马连同马上的骑兵一起被弹片炸的四分五裂。 “排附,是榴弹炮连,他们开火了!” 一名士兵指着身后的主阵地,兴奋的大喊道,上士排附看到身后主阵地的炮烟,也大喝一声,抄起步枪大吼着:“弟兄们,炮兵开火了,给我打啊!” 随即,没有了后顾之忧,十几名借助炮兵掩护脱离了危险的教导总队步哨又以更为炽热的火力对正面冲击的日军疯狂的开火射击,步哨手中的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和十几条毛瑟步枪集中了全部的火力向正面冲击的日军发起了火力攒射。 轰轰-教导总队第五团的阵地上,第五团直属步兵榴弹炮连在千钧一发之时向包抄来的日军骑兵开了火。 四门德国莱茵金属公司生产的leig18式75毫米步兵炮的炮口冒出了一阵阵白烟,一颗颗三点五公斤重的七十五毫米高爆榴弹飞出了炮膛,在日军骑兵的队列中爆炸,几乎一个分队的日军骑兵在这轮炮击中全军覆没。 教导总队战前的三个德式装备老步兵团,每一个团都配备有一个装备六门七十五毫米步兵炮的步兵榴弹炮连。 这种外形矮小,外型奇怪的火炮亦是德军当前的主力步兵炮,而三旅第五团的前身正是那三个老步兵团之一,尽管在淞沪会战中有所损失,这一连的六门步兵榴弹炮打的只剩下四门,可面对包抄来的日军骑兵,这四门火炮还是发挥了极大的威力。 “打的好,继续射击,继续开火!” 在炮兵阵地中亲自指挥炮兵射击的教导总队第三旅旅长兼任步兵第五团团长马威龙少将大大的叫了一声好,又对身边的步兵榴弹炮连连长命令道:“继续开火,集中火力向日军射击,把他们赶走,掩护前沿步哨后撤。” “团长,日本人又上来了,还有步兵,我们就这四门炮,恐怕没法子掩护他们退下来。” 炮兵连长对马威龙报告道,马威龙再次举起望远镜,只见日军的骑兵部队虽然不再从侧翼包抄,但依然保持着在正面对教导总队第五团步哨的冲击,且后面的步兵也开始前进,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吃掉教导总队第五团的步哨。 这支日军国崎支队的前锋搜索队根本就不知道在这支步哨的后方,是一个集中了金陵卫戍军全部主力部队的防御圈。 故而,在遭到炮击之后,这支由一个骑兵小队和一个步兵中队组成的前锋搜索队依然不依不饶的黏了上来,企图一口气吃掉这一股颇具有战斗力的中国军队前哨部队,第五师团的钢军之名,在此次攻击之中的韧性也得以体现。 一百多名日军步兵和几十名被打的灰头土脸的日军骑兵,不依不饶的继续向十几名教导总队第五团的前线步哨气势汹汹的展开了包围攻击。 在望远镜中,第五团团长马威龙看到越来越多的日军步兵和阴魂不散的日军骑兵,逐步意识到了这股日军根本不是以自己现有的火力能驱逐的,即便是让各营的迫击炮和团直属的机关炮和战车防御炮开火,面对这支日军的步骑兵混合队伍也未必能全部驱逐之,遑论掩护自己派出的十几名战斗前哨安然撤退。 而若以步兵的重机枪进行火力支援则收效甚微,且一旦转入步机枪火力的全面混战,这支步哨的处境将更加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密集的炮兵火力给日军雷霆一击。 马威龙为了一个区区十几人的战斗前哨如此上心,甚至使用了团级直属火炮来掩护他们不是没有原因的,马威龙系黄埔四期出身,一向爱兵如子。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虽然被提升成了旅长,但依然兼任着步兵第五团的团长,这一团是战前德式训练出来的步兵团,很多士兵都是战前教导总队的老兵,这个群体中的每一名士兵都是无比珍贵的财富,马威龙深知这些人才是教导总队的基干,哪怕是一名士兵,都不可白白损失! “他妈的,回团指挥所!” 跑回了第五团的指挥所后,马威龙直接摇通了通往教导总队指挥所的电话,将当前的战斗情况报告给了担任指挥职责的教导总队参谋长邱青泉。 “喂,是邱参座吗?我是马威龙。” “是我,我是邱青泉,我看到你们的阵地和日军接上了火。” “参座,我的战斗前哨正在被日军围攻,日军是步骑兵混合队伍,靠我们自己的炮火解决不了,希望总队炮兵营能给与支援,我正带着第五团,很多都是总队的老兵老弟兄。”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以炮火支援你们,你们一定要顶住。” 教导总队的指挥所中,邱青泉挂断通往第五团的电话,随即便对身边的参谋下令道:“给炮营打电话,让他们用火炮支援第五团的阵地。” “是!” 在参谋下去传达命令后,邱青泉看着第五团阵地前密集的枪炮声,心下颇为不安。 和马威龙一样,邱青泉深知当前教导总队的情况是外强中干,内里十分虚弱,一兵一卒都是十分宝贵,特别是那些战前的老兵,而想到总队如今的装备情况已大不如前,总队的直属炮兵营在淞沪会战之后也是建制不齐。 原来的十二门博福斯山炮打的只剩下了八门,火力很是不足,如此一来,下面的团长把电话打给他求助,为了保险起见,他又起了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求助的心思。 于是,邱青泉又面色凝重的对身边的总队部副官说道:“给我接宪兵司令部的指挥所。” 副官很快就摇通了通往宪兵司令部的电话,与此同时,在宪兵司令部的指挥所中,何炜亦在炮队镜后方观察着前沿阵地的战斗,在将特务营安顿好之后,何炜便进入了指挥所中,从旁协助肖将军统揽全局指挥,充当了参谋的角色,同时也稳坐钓鱼台旁观战局,当然,如果到了他该出手的时候,他一定会带着部队顶上去。 叮铃铃-一台通往教导总队的专用电话器突然响起了电铃声。 “喂,这里是宪兵司令部,什么情况?” “明白,好的好的,我这就报告长官。” 一名宪兵军官接通了突然响起的电话,应答几句之后遂挂断了电话,这名军官也随后跑到了肖将军身边报告道:“报告长官,教导总队邱参谋长打来电话,该部阵地突遭日军攻击,一个战斗前哨被包围,请求炮火支援。” 何炜也跟着走了过去,对这名宪兵军官问道:“邱参谋长有没有报告敌军的人数?” 宪兵军官想了想,一拍脑袋:“邱长官说日军骑兵几十名,还有步兵约一个中队。” 肖将军看向何炜,问道:“伱怎么看?” 何炜想了想,即说道:“骑兵和步兵的混合队伍,我估计是日军的前锋搜索部队,因为他们的攻击既没有炮火掩护,也没有侧翼佯攻,估计就是和教导总队的前哨突然遭遇了,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想吃掉他们,我看没说的,直接用炮火支援打过去,最好灭了他们。” 肖将军长期在宪兵部队工作,对于野战部队的指挥比较生疏,因此何炜便成为了他发号施令和指挥全局的良好臂助,看到何炜没有异议,肖将军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准备炮火支援,给炮兵阵地打电话,让炮兵支援教导总队。” 正当宪兵军官准备给炮兵阵地下达战斗命令时,一名穿着白色军服的海军军官开口说道:“肖长官,我看过陆军炮阵地上的火炮,他们用的是博福斯山炮和沈阳造的仿造日本的榴弹炮,射程恐怕不够,让我们海军的舰炮打吧,威力大,且射程也足。” “我看可以,教导总队的阵地距离这里最远,陆军的炮兵打起来确实有些吃力。” 何炜说道。 “好,那就让海军舰炮开火!打掉那些日军” 肖将军爽快的改变了战斗命令。 而后,开火射击,支援教导总队的战斗命令很快传到了在防御圈中的海军舰炮阵地,在防御圈中的海军舰炮固定射击阵地中,海军的炮手们很快动作了起来。 在战前的建设计划中,何炜与海军方面协商,让海军将从自沉军舰上拆下来的舰炮调了一批过来部署在下关防御圈内。 在下关防御圈内的炮兵阵地原本配备了一百五十毫米四十倍径克虏伯速射炮三门,一百零五毫米四十倍径克虏伯速射炮八门。 后来由于沿江的各个炮台要塞也需要火炮,所以又几经改换,最终换成了两门英国造阿姆斯特朗式二百零三毫米八英寸大口径舰用速射炮,四门英国造阿姆斯特朗式一百五十二毫米速射炮和四门德国克虏伯造一百零五毫米速射炮,均来自海军部队在江阴自沉,沿袭自前清时的老旧军舰。 这批舰炮全部装备在下关防御圈中央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带有顶盖的三百六十度全向火炮射击工事之中。 现在,正围攻教导总队步哨的日军国崎支队前哨,即将迎来由几门炮龄已有四十年的中国海军老旧舰炮喷射出的怒火,而这几门老态龙钟的舰炮,也将在陆地上一展雄风,尽其保家卫国的职责。 上一章关于教导总队的步兵班编制有些错误,已经修改,我昨天写的是教导总队步兵班是十二人制,今天查了一下编制表,其实是十四人制,包括轻机枪组内有机枪射手和弹药兵四人,步枪组步枪兵八人,班长和副班长各一人,合计十四人 第246章 决战之痛击钢军 第246章决战之痛击钢军 下关,海军舰炮阵地,在十几个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水泥火炮射击堡垒中,一百多名身着白色海军军服的中国海军官兵在一声声的炮操口令下进入了火炮射击阵地,而在这一众火炮射击阵地之中,在最中央的两处炮垒最为亮眼。 “各炮就位,准备装弹!” 最中央的炮垒中,几十名海军士兵喊着号子,转动着半地下式炮兵射击阵地中的两门大型火炮,这两门乳白色的大型火炮在阳光之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而唯有炮身上的铭文编号说明了它们悠久的历史。 下关的海军舰炮阵地中一共装备有两门英国造阿姆斯特朗式二百零三毫米八英寸大口径舰用速射炮,四门英国造阿姆斯特朗式一百五十二毫米速射炮和四门德国克虏伯造一百零五毫米速射炮。 而这两门极其粗大的火炮,正是两门英国造阿姆斯特朗式二百零三毫米大口径舰炮,这两门火炮来自于不久前在江面自称的中国海军军舰海圻舰。 这两门制造于一八九八年的大口径火炮系阿姆斯特朗8英寸patt型速射炮,炮身全重18.5吨,总长度373.52英寸,为45倍口径,有膛线32条,最大射程一千六千米,并有自动开闩装置。 这种火炮可发射重210磅的钢制通常榴弹(弹头装药24磅)、铸铁通常榴弹(弹头装药13磅)、钢制穿甲弹和硬化穿甲弹,虽然已经经历了近四十年的风雨,这两门一度是当年最先进的舰炮早已经风光不再,可其老态龙钟的身体,今天,依然在,也是第一次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发挥着自己的价值。 海圻舰系清末朝廷在甲午战争失败后,为了重建海军而向英国订购的海天级大型快速防护巡洋舰,一共建成海天号和海圻号两艘。 在建成时也是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最为快速的防护巡洋舰,被当时的清朝朝廷寄予了无限的希望,一度开启了清末中国海军的新纪元和新时代。 而这级被赋予了保家卫国希望的先进军舰,在甲午战争后中国海军止步不前的几十年中一直承担着中国海军当家主力的角色。 可惜的是,这级被赋予了极高期待的军舰在此后的几十年经历了无数中国历史大事,庚子事变、日俄战争、清末新政、辛亥gm、二次gm、护国战争、护法运动、粤桂战争、第二次护法运动、陈炯明叛变、第二次直奉战争、北伐战争,九一八事变等一系列历史大幕。 可这级军舰在此期间却没有发挥应有的保家卫国的作用,而是成为了军阀和各大派系之间争权夺利和尔虞我诈的工具,成为了攫取权利的踏脚石,成为了一群群海上军阀的发源地,最终,在内战和背叛,阴谋,权势的内耗之中变的老旧而年迈。 而今,全国抗战军兴,这艘在几十年内斗和内战中蹉跎了几十年的老军舰,终于在自己的暮年时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一个多月前,海圻舰在江阴自沉,用自己老迈的躯体在江水迟滞了日军沿江前进的脚步,以极度的悲壮和极度的壮烈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国家。 而曾经属于它身体的一部分,它的两门主炮,也来到了下关,在服役将近四十年后。 在今天,即将打出射向侵略者的第一弹,正式履行它保家卫国的职责。 “装弹!” 一名挥舞着指挥刀的海军军官将射击距离和各种战斗参数汇总之后,对炮手们下达了装弹命令,十几名海军炮手摇动着装填炮弹的铰链,将一颗硕大的,重达二百一十磅的钢制爆破榴弹装入了炮膛,而后又将棉质药包装入。 在炮弹弹头和火炮的发射药装填完毕后,炮手们立刻关闭炮闩,而后根据舰炮所配备的准星杆一鼓盘式海军舰炮瞄准具所测得的参数和目标方向调整火炮的俯仰和高低手轮,巨大的火炮在旋间电动机的驱动下开始转动。 “第一炮好!” “第二炮好!” 两门火炮的炮长陆续回复了就位的战斗口令,两名几乎和火炮同龄的,四十多岁的老水兵上前握住了两门八英寸巨炮的电动控制击发把手,静静地等待着射击指挥军官的命令。 十几秒后,一名挥舞着指挥刀的海军军官狠狠的将军刀劈下,似是将中国海军几十年以来的憋屈都发泄出来一般,以从清末北洋海军时期流传下来的英文战斗射击口令大吼道:“fire!” 两名水兵扣动电击发扳机。 随即,两门八英寸海军舰炮的炮口冒出两团白烟,在两声如晴天霹雳的炸雷声中,两颗二百零三毫米大口径钢制爆破榴弹飞出了火炮炮膛,而在这一刻,这两门老炮也完成了它们的升华,打出了它们在保卫中华战场上的第一弹,压抑了几十年,沉寂了几十年的火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开始了它们的第一击! 轰轰-轰轰轰 在这两门二百零三毫米大口径舰炮开火之后,另外四门同样拆卸自清末军舰海圻号的一百五十二毫米阿姆斯特朗速射炮和四门来自巡洋舰海容号的德国克虏伯一百零五毫米速射炮也开了火。 “fire!” “fire!” 一声声英文开火的战斗射击口令在海军舰炮阵地中此起彼伏,一颗颗带着海军官兵怒火和壮志的大口径炮弹划过长空,飞向了教导总队阵地前的日军。 大口径舰炮开火射击的震撼和炮声远非地面炮兵能比,十颗大口径炮弹如轰雷一般破空飞出。 在教导总队第五团的阵地前,第五团的步哨依然在和日军的步骑混合部队激战,步哨班的捷克式机枪手打光了枪上弹匣内的最后一颗子弹,轻机枪枪管的防火帽上发出了滚烫的热气和白色烟雾,射手卸下了捷克式轻机枪滚烫的枪管,将枪管丢在一旁后,大喊着:“给我拿枪管,给我拿枪管。” 一名副射手爬了过来,拿出了备用枪管安装在机枪上,又为机枪装上了一个新弹匣,在射击掩体中,已经堆满了金黄色的机枪弹壳。 一旁带队指挥的排附则用一支毛瑟步枪开火射击,步哨的阵地前,阴魂不散的日军骑兵依然在不时的发起冲击,而四周日军投射来的火力也越来越密集,在骑兵后面的日军步兵也开始射击,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和三八式步枪组成的密集火力不断的压制着步哨这十几名士兵。 密集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打得步哨阵地上的沙土扑扑直跳,偶尔也会有一两颗五十毫米掷榴弹打来在步哨的阵地附近爆炸,幸好主阵地上的教导总队第五团直属步兵榴弹连一直在开炮压制日军步骑兵,这才没有让日军步兵手中的全部火力发挥出来。 这十几人的步哨才堪堪抵挡住了日军步骑兵的联合攻击,形成了对峙之势,但,若是想要迅速回撤,却也是不可能的。 “快打,快打,骑兵又冲来了。” 上士排附为手中的毛瑟步枪压上了一排子弹,而又有两名日军骑兵冲了过来,排附立刻对着机枪手大喊开火,机枪射手立刻拉动机柄给机枪上膛,待要开火,突然,机枪手只感觉耳膜被震动的一疼,背后传来了惊雷一样的响声。 而接下来,还不等他扣动扳机,前方冲来的日军骑兵就在一股冲天的巨响和滚烫的热浪之中被爆炸和浓烟所吞噬,机枪手也被巨响和一股从前方压迫而来的气压和气浪撞击。 两颗二百零三毫米炮弹,四颗一百五十二毫米炮弹和四颗一百零五毫米炮弹准确的落在了日军步骑混合队列之中,老旧的舰用瞄准装备用来攻击这些近乎于固定靶的日军步骑兵完全是降维打击。 密集的炮弹群落地之后即行爆炸,激烈的炮火犹如雷霆万钧,轰鸣声震耳欲聋,带着将一切夷为平地的气势轰爆开来,产生了冲天的浓烟,特别是两颗二零三毫米炮弹爆炸后,炮弹落点的上空升起了近似于蘑菇云式的烟柱,犹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天际之间翻滚奔腾。 大口径舰炮爆炸后几乎让附近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山崩地裂之感,正在开火射击的教导总队第五团步哨的官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滚热的气浪所包围。 几名半跪着射击的步枪兵甚至被舰炮炮弹爆炸后的气浪掀翻在地,乃至于出现了伴随着耳鸣和恍惚失去意识的情况。 而日军的火力,也随着舰炮炮弹的爆炸偃旗息鼓,一个骑兵小队和一个日军步兵中队完全被这几颗舰炮炮弹爆炸产生的密集弹片所笼罩,超过八百斤高爆炸药将一个日军骑兵小队和几十名日本步兵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海军大口径舰炮的威力,用在陆地上,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即便是这批海军舰炮中口径最小,威力最差的克虏伯造一百零五毫米速射炮,放在陆地上也堪称是重型火炮。 其爆炸后的可怖效果,就连在后方指挥所中的何炜都看的愣住了,即便是在指挥所中,那大口径舰炮爆炸后产生的蘑菇云看起来也显得颇为震撼。 而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 就在第一轮炮弹落地后,防御圈内的海军舰炮群又开始了第二轮和第三轮射击,这批舰炮全部都是速射炮,一分钟的极限射速最少也能达到三四发,于是,第一次以舰炮打击侵略者的水兵们毫不吝啬的一轮接着一轮的向日军步骑兵投射着炮弹。 一朵朵蘑菇云接二连三的升起,许多日军士兵连躲避都来不及,就被弹片和剧烈的爆炸夺走了生命,威力巨大的舰炮炮弹非但夺走了落弹点处一切生物的生命,更在地面上炸出了一个个巨大的弹坑。 而在舰炮的第一轮炮击过后,接到了战斗射击命令的教导总队炮兵营也开始射击,八门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如锦上添花一般加入了射击战团,三八式步枪,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战马,人体,全都被无情的火焰和爆炸吞噬,被撕扯成为了零件状态。 炮声如雷,轰鸣震耳,隆隆的爆炸声中,日军的步骑兵被吞噬,被撕碎,被粉碎,被卷起,被掀飞,大口径舰炮和山炮的火力交织在一起,将教导总队第五团阵地前的日军卷入了一场火炮弹云组成的死亡奏鸣曲。 而当几分钟后炮击结束时,惊魂未定的教导总队第五团步哨们,再也看不到一名活着的日军,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残肢断臂和武器零件,以及密密麻麻的弹坑和黏糊糊,血红红的人体零件。 一场发生在国崎支队前进搜素部队和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前哨之间的遭遇战就此结束,在这场战斗中,来自日军钢军第五师团国崎支队的一个骑兵小队和一个步兵中队组成的步骑混合纵队与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三旅第五团的一个十几人的战斗前哨遭遇。 双方交战将近五十分钟,最终,教导总队的步哨在后方地炮和舰炮火力的支援下,以三人阵亡,四人受伤的代价迟滞了日军步骑混合纵队将近四十分钟,而日军的这支步骑混合纵队则在下关防御圈的舰炮轰击之下全军覆没。 中日两军在下关的第一次碰撞,以日军的惨败而告终,而号称日本钢军的第五师团,在第一回合的交手中也还是在号称中国陆军标杆的教导总队面前败下阵来,遭到了中国军队的痛击。 而此时,双方的拉锯和对决才刚刚开始。 日军方面,国崎支队的支队长国崎登少将在得知前进搜索部队全军覆灭后,几乎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后,终于用正视和正规的态度开始对待下关附近的中国军队。 国崎支队自金陵保卫战开始后就一直没有参战,直到现在撞了个头破血流,国崎登才意识到当面对手绝不是孱弱之辈。 故此,国崎支队很快摆开了架势,以正视对手的态度和野战攻防战术准则要求下向正面教导总队的阵地开始了全面攻击,率先打响的是配属给国崎支队的独立山炮兵第三联队,这一炮兵联队下属的两个山炮大队装备的全是最新式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 两个炮兵大队合计二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在下关防御圈最前方开设了放列阵地,向教导总队的阵地开始了猛烈的炮击。 而国崎支队又同时联系了华中方面军和海军方面,几乎在炮击开始的同一时刻,日军每天例行的空中轰炸也随着初升的朝阳来临,教导总队的防御阵地,即将遭到新一轮真正的血火考验与淬炼。 第247章 大混战 第247章大混战1 轰轰轰- 教导总队的阵地上,火光漫天,落弹如雨点一般砸了下来,咚咚的炮弹爆音中,密密麻麻的七十五毫米口径山炮爆破榴弹在教导总队的阵地上爆炸,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冒着黄色和白色浓烟的烟雾弹。 似乎是为了报复刚刚下关防御圈内中国舰炮给予日军的雷霆一击,完全展开后的国崎支队也集中了全部火力以急速射的方式向教导总队的阵地开火。 轰轰轰- 咣咣 漫天的浓烟的上方,在撕裂空气的轰鸣声中,几十架乳白色的日本海军航空兵轰炸机也在炮击开始之后飞抵了下关防御圈,在山炮烟雾弹的指引之下,几十架轰炸机有如老母鸡下蛋一样,向教导总队的阵地丢下了成百上千颗航弹。 烈火和浓烟,已然将这支中国陆军中最为精锐部队的阵地包围。 教导总队守备的阵地位于下关防御圈的最前方,代理指挥的教导总队长邱青泉将战斗力最强的第一团,第三团和第五团呈一线布置在阵地中。 虽然日军的轰炸和炮击十分猛烈,整个教导总队的防区都已经遍地浓烟,到处窜起了火苗,但好在这里已经提前构筑了足够坚固的防御阵地,除去最基本的观察哨外,所有在第一线的教导总队官兵都隐蔽了起来。 而这批由宪兵主导构筑的工事,尽管构造的非常仓促,但好在舍得用料,各种水泥和钢板都不惜使用,因此,纵然日军的炮击轰炸极为猛烈,但对日军打来的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弹和绝大多数的航空炸弹,这批工事都还扛得住,而教导总队的官兵们和战斗力也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存。 猛烈的炮击在日军飞机投弹完毕后,又持续了五十分钟,教导总队的官兵们就在隐蔽部中结结实实的承受了五十多分钟的炮击轰炸。 而第一线的三个团官兵对此却大多不以为意,这三团官兵中有相当多的从淞沪前线下来的老兵,和淞沪战场的日军炮击相比,今天国崎支队两个炮兵大队二十四门七十五毫米口径山炮的集群轰击,虽然亦称得上猛烈,但也在这群久经战阵的官兵们的承受范围之中。 对日军猛烈空袭和炮击,教导总队没有做出任何的还击动作。 在天上,只有下关防御圈的卫戍军高射炮部队射出的高射炮弹不时在日军的飞机集群之中爆炸,即便是中国军队最为精锐的教导总队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防空力量,用于防空的火炮只有各个团直属小炮连的二十毫米苏罗通机关炮,对于日军密集的集群轰炸只有聊胜于无的防空作用。 饶是这群中国军队精锐的官兵,面对日军的飞机也只能是望空兴叹。 当然,教导总队官兵被轰炸炮击后产生的怒火,终将以另一种形式报复到日军身上。 在高强度的炮击后,国崎支队的炮火准备逐渐稀疏,炮火准备稀疏下来,便是敌军步兵攻击的前奏。 同一时刻,教导总队的阵地上响起了一声声的小号声和哨子声,在军官和老兵的战斗口令催促下,教导总队步兵第一团,步兵第三团和步兵第五团的官兵们陆续离开了隐蔽部,钻出了工事。 各团步兵连的步兵们背着毛瑟标准型步枪和捷克式轻机枪沿着交通壕机动到了指定位置,进入了阵地,各营营属重机枪连的官兵们也扛着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进入了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重机枪射击阵地,营属八二迫击炮排的官兵们也沉稳的在预设的迫击炮射击工事中做好了战斗准备。 三个步兵团的直属战斗连队也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团直属七十五毫米榴弹炮连在射击工事碉堡阵地中架设火炮,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连的pak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二十毫米苏罗通机关炮也在工事中打平了炮身,准备面对出现的日军战车。 而国崎支队的步兵,也在日军炮火尚未完全结束时出现在了教导总队的阵地前,国崎支队的基干系第五师团步兵第九旅团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国崎登为了尽快拿下教导总队的阵地,第一次攻击即投入了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 这一完整的步兵大队在攻击准备中并没有留置预备队,而是一口气将三个步兵中队以一线展开,全部投入了对教导总队阵地的攻击中,不久前被中国海军舰炮毁天灭地一口气干掉一个步兵中队及骑兵一个小队的惨重损失,并没有让号称钢军的日军第五师团国崎支队的日军官兵们气馁,反而却激发起了这群广岛渔民骨子里的凶残和猎杀嗜血的习性。 于是,在炮火掩护尚未停止前,一个大队的日军就对教导总队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而首当其冲的,依然是刚刚重创了日军的教导总队第五团,在第五团的指挥所中,第五团团长马威龙少将刚刚进入指挥位置不久,就听到了阵地前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喊杀声。 待到他举起望远镜,日军散兵群的战斗攻击队形很快尽收眼底,看着那些在炮弹落点的危险距离内疯狂突进的日军步兵,马威龙当即感到了日军的来势汹汹,而直面这批冲击而来的日军步兵的却正是第五团第一营的阵地。 “告诉团榴弹炮连,给我调一个排的七五步榴炮去支援第一营,让第一营的郑营长给我扛住,狠狠的打这群鬼子,再告诉战车防御炮连和小炮连,让他们给我盯紧了有没有日本的战车,发现了就给我开火。” 马威龙对身后的少校团附大喊着下令道。 随着少校团附以电话传令,第五团直属七五步兵榴弹炮连的一个排很快离开了固定火炮射击工事,在一个排士兵的拖拽下,直接开到了位于第五团阵地最中央处的第一营阵地。 “郑营长,受团长命令,我排前来支援你营。” 教导总队步兵第五团一营的营部指挥所中,一名年轻步兵榴弹连少尉排长向第一营的少校营长郑惠然敬礼报告,郑惠然放下望远镜,点了点头,随即命令这一排榴弹炮进入阵地。 “你们这两门炮部署在我营阵地的两侧,把通我营营部的电话架设起来,射击指挥观测所也开在我营部附近,听我命令开火射击!” “是!” 少尉排长立刻离开,组织两门火炮占领射击阵地,炮兵排的士兵们轻松的拖拽着两门德国莱茵金属公司制造的le.ig18式75毫米轻步兵炮进入了放列位置。 这种炮十分轻便,全重433千克,运动方式1匹马挽曳或5匹马驮载,高低射界-10度至73.5度,方向射界11°,初速:212米/秒,最大射程3500米,是国军之中少有的步兵伴随直射支援火炮,全国军队中也只有教导总队才能配备到步兵团。 在步兵榴弹炮排到位后,第一营营长郑惠然少校心下稍稍安稳,再次举起望远镜时,日军的喊杀声越来越大,日军的三个步兵中队也齐头并进,完全按照三行三进的战斗队形展开,向第一营的阵地猛扑了过来。 其势头不可谓不凶,但在步兵炮到位之后,郑惠然盘算着自己手上的战斗力量,也安心了许多,他这个营有三个步兵连,一个装备八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的重机枪连和一个装备两门八二迫击炮的迫击炮排。 如果再算上增援上来的两门七十五毫米步兵炮和其他团直属火力的支援,郑惠然愈发觉得自己有信心打好这一仗! “板载,板载!” “八嘎!” 第一营的指挥所内,冲击的日军叽里呱啦的喊叫声已经清晰可见,闷闷的机枪射击声也在第一营的阵地前响起,郑惠然知道,那是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在进行掩护射击,忽的,几颗炮弹轰隆隆的飞了过来,在第一营的阵地上爆炸。 轰轰- 这几颗炮弹却不是杀伤性的爆破榴弹,而是进攻的日军步兵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的九二步兵炮和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四一式山炮发射的烟雾弹,炮弹落地之后,弹头内的点火装置开始工作,引燃了弹头内的发烟材料,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黄色的和白色的浓烟气体和高温热能。 浓厚的烟雾在大风的吹拂下,很快扩散到了教导总队第五团的整个阵地前。 “营长,第一连报告,日军在我营阵地前释放烟雾弹,现在看不清目标,迫击炮排和配属步榴炮排打来电话询问是否开火射击?” 郑惠然身后的上尉营附问道。 日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国崎支队这群日军虽然疯狂,但是不傻,对中国军队那不知从而何来的大口径火炮他们还是颇为恐惧的。 因此,进攻的日军选择了以烟雾弹掩护发起冲击的战术,在浓厚和不断扩散的烟雾掩护下,中国军队的炮兵观测效率会得到最大限度的降低,三个步兵中队的日军一线展开了攻击正面宽度与纵深各200米的低姿战斗攻击队形,迅疾钻进了烟雾之中,就在烟雾弹落地爆炸的一刻,第一线冲锋的日军步兵全都戴上了防毒面具。 而担任掩护的日军大队直属九二式重机关枪中队也冒着误伤自己人的风险,以点射的方式,继续向教导总队五团一营的阵地开火射击。 而这一招也的确有用,在大量的烟雾开始扩散后,无论是教导总队炮兵营的博福斯山炮,还是位于下关防御圈核心地带的海军舰炮的观测都受到了影响,日军的烟雾释放时机也把握的不错,当前的风向对教导总队的官兵大大的不利,根本没有用多长时间,浓郁的烟雾就被卷的到处都是。 浓厚的烟雾和硝烟与火光中,教导总队官兵的武器,阵地,军服,似都蒙上了一层烟尘。 营指挥所内的五团第一营营长郑惠然当然明白日军的用意,他冷笑一声,对身后的营附说道:“告诉弟兄们,这是日本人害怕我们的炮兵,告诉大家不要慌乱,各连上刺刀,听我命令开火射击,他们既然想放烟雾,那就把他们放近了打,离近了再送他们上西天。” “通知迫击炮排和步兵炮排,一旦开火就集中火力全满射击,用摆射的战术给我打。” 随着郑惠然的命令,五团第一营的阵地上响起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上刺刀的口令。 “上刺刀!” “准备拼刺刀!” 第一营的官兵们纷纷从腰间从刺刀鞘中抽出德国造短刺刀装在了毛瑟标准型步枪上,一声声刺刀和刺刀卡笋结合的清脆声音在战壕中响起,而在烟雾之中如同鬼魅一样嚎叫着发起冲锋的日军,距离教导总队第一营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而受限于能见度的限制,第一营官兵们对敌我之间的距离观测只能依靠烟雾中那若隐若现的日军身影,第一营的官兵们只能看到漫天的白色烟雾,以及偶尔在白色烟雾之中窜出来的,若隐若现的穿着屎黄色军服的日军身影。 “报告营长,第三连报告,距三连阵地二百米外发现日军。” “报告营长,第一连报告,距一连阵地一百米外发现日军。” “报告营长,第二连报告,距二连阵地八十米外发现日军。” 听着上尉营附声音逐渐发颤的报告,郑惠然捏紧了手中的望远镜,听着日军近在咫尺的喊杀声,脚步声,郑惠然在心中已经开始在心中倒数开火的时机了。 而阵地上第一营官兵依然保持着稳如泰山的战斗警戒姿态,这支中国军队精锐的官兵们尽管在淞沪战场中损失惨重,但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战斗射击纪律,即无命令不射击。 “营长,第二连报告,在阵地前五十米发现日军!” 上尉营附看着郑惠然大喊道。 “全营开火!” 第一营的阵地在瞬间如烈火烹油一样炸开了锅,三个步兵连同时开了火,几百条毛瑟标准型步枪和二十七挺捷克式轻机枪同时喷出了火舌。 接着,加强给各排的营属重机枪连的八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也开了火,构成一道密集的交叉火力网。 步兵炮阵地上,配属给第一营的七十五毫米步兵炮排排长也豪迈的喊出了一声摆射的战斗射击口令。 两门莱茵金属造七十五毫米步兵炮的炮手立刻拉动了拉火绳,两门七十五毫米步兵炮的炮口冒出一团白烟,轰的一声,开始了通过以最快速度射击来营造一个破片火力杀伤面的摆射攻击。 第248章 大混战 第248章大混战2 进攻教导总队阵地的日军企图借助烟雾的掩护直接将战斗转为近战,一举突入教导总队的阵地,可直接与其交战的教导总队第一营官兵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在双方相距几乎只有五十米的时候,教导总队的五团第一营完全开了火,以无比炽热的火力给了日军以当头一击。 进攻教导总队的日军似从烟雾中钻出来的疯子,而他们面对的,也是当今中国陆军中火力最强的部队,一个步兵营三个步兵连的二十七挺捷克式轻机枪,三百多支毛瑟标准型步枪,八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两门金陵造二十年式八二迫击炮和两门德造七五步兵炮编成了一张死亡的火网,直接将疯狂冲击的日军步兵兜了进去。 而这其中,尤以步兵炮火力为甚。 在五团第一营步兵炮阵地中,担任指挥的少尉步兵炮排长嘶吼着喊出了一声声口令,而不断重复的口令内容也仅仅只有两个字。 “摆射!” “摆射!” 轰,轰 步兵炮射击阵地中,几十名头戴德国造钢盔,脚穿胶鞋和皮鞋,全幅皮质装具披挂的教导总队步兵炮兵们躲在边缘呈波浪形的步兵炮防盾后面猛烈开火射击,周围堆满了写着德文的步兵炮弹药箱,在炮兵阵地附近的射击观测所中,也架着一具因为烟雾而暂时无法发挥作用的德国造炮队镜和测远机。 如果不是钢盔上的青天白日徽和士兵们写着教字的灰色臂章以及官兵们的黄皮肤和黑眼睛,这幅场景极容易被认为是作战之中的德国陆军。 两门leig18式小型步兵炮的炮口在炮手的拉动下不断调整,摆动着火炮的左右射击方向,装弹和击发的炮手也是在以最大的速度开火射击,火炮四周的地面上已经堆满了粗短的冒着白烟的黄铜发射药筒。 一颗颗引信被调整到接近零度位置的七十五毫米长型爆破弹几乎是飞出炮膛就进入起爆状态,最终在阵地前五十到一百米的位置轰爆开来,猛烈轰击攻击到第一营阵地前的来敌。 在技战术熟稔的炮兵们的操作下,这两门步兵炮的射速已经达到了极限,一分钟能射出十二发炮弹,而这批从德国进口的高爆榴弹,仅仅需要五发就能在阵地前制造出一片宽达一百米的死亡破片带。 轰轰 如此猛烈的轰击下,日军释放的白色烟雾中,不断有惨叫声传来,一朵朵血红色的花朵在白色烟雾之中接二连三的爆开,大量的日军倒在了这片步兵炮弹营造的破片带之中,而第一营的火力却也不仅限于此。 一营下属三个步兵连的官兵虽然看不清日军,但也都开始进行盲射和排枪射击,步枪兵们在班长和排长的指挥下开始集中排枪射击,捷克式轻机枪则是不断的,反复扫射。 在射击碉堡内的二四重机枪更是疯狂的向阵地前倾泻弹雨,一营重机枪的机枪射手们全都扣住了机枪的射击扳机不放,不断的转动机枪的枪口,随着二四式重机枪冷却水筒冒出的一团团蒸汽,密集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重型尖头弹组成的交叉火力网不断有日军在密集的火力攒射下倒地毙命。 冲击的日军在如此密集的火力攻击下伤亡累累,齐头并进的三个步兵中队不过五分钟就付出了阵亡将近四十人的代价。 而更多的被打倒的日军伤兵则倒在烟雾之中打滚哀嚎,在如此情况下,一度给予了日军掩护和遮蔽的烟雾终在此时起到了作茧自缚的反作用。 由于烟雾还没有散开,且冲锋中的日军士兵为了避免被烟雾弹灼到面部都戴上了防毒面具,许多人的视线乃至于战术动作都受到了影响,很多人根本就看不到烟雾中那些被打死的尸体和倒地的伤兵,不断有人在冲锋中被地上的尸体和伤兵绊倒。 日军的攻击队伍,也因此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 教导总队不仅是装备好,更重要的有十分充足的弹药,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的官兵此时几乎都是不作仔细瞄准的猛打和盲射,第一营愣是靠着丰厚的弹药库存,维持了密集连续的火力密度,在看不见目标的情况下用火力堵死了冲来的日军。 “停止冲锋,整顿队伍!” “把防毒面具摘下来,架设机枪!” “掷弹筒手,快准备射击!” 在血火和烟雾之中的日军国崎支队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第一大队的日军,不得不灰头土脸的放弃了冲击,三个齐头并进的步兵中队全都选择了在烟雾之中匍匐卧倒,就地交替掩护前进。 日军的军官们不得不承受着自己造成的苦果,摘掉了防毒面具,在刺鼻和辣眼的白色烟雾之中指挥着自己的士兵,整顿着自己的部队。 在几分钟的混乱过后,日军也终于开始了还击,各个中队的机枪射手开始使用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实行压制射击,掷弹筒手也开始装弹开火,在后方担任掩护射击任务的九二式重机关枪中队的重机枪也陆续前移,对教导总队五团一营的阵地实行压制射击。 轰轰 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 在短时间的单方面输出之后,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的阵地上终于遭到了日军的火力反击,密集的三八式步枪的排枪和歪把子轻机枪,以及九二式重机关枪射出的六点五毫米子弹和七点七毫米子弹从烟雾中钻了出来,射向了教导总队五团一营的阵地。 就和刚刚教导总队的攻击方式一样,日军的步枪手,机枪手也采取的猛打盲射的战斗方式,在不瞄准的情况下向教导总队开始了火力反击,双方对射的密集弹道就如同几十道毫无规律的射线在烟雾之中相互交叉堆叠。 而由于双方的距离较近,最近的地方双方相距连五十米都不到。 因此,日军的这波火力反击也给一营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密集的步机枪弹雨将第一营阵地上堆积的沙包打的扑扑直跳,一些流弹和横飞的子弹射进了交通壕之中,将交通壕上覆加的圆木加强材料等打的砰砰作响,而一些第一营的官兵也被日军密集的弹雨打中,倒在了战壕中。 轰轰-咣 紧随其后的是日军的五十毫米掷弹筒,七八颗八九式重型掷弹筒射出的掷榴弹也打到了第一营的阵地上,有几颗落在了战壕附近,爆炸后产生的弹片打倒了几个教导总队的官兵。 可由于掷弹筒并无专用瞄准具,加上四处烟雾的环境并不利于掷弹筒射击,故而,日军射来的掷榴弹大多飞过了第一营的战壕,落在了战壕阵地后面的空地上,杀伤效果反倒不如集中射击的步机枪。 “板载,板载!” 日军步兵的反击动作相当迅速,掩护火力刚开始没多久,就有十几个日军前锋步兵嚎叫着从烟雾中冲了出来,率先对第一营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这十几名日军步兵发起冲锋的位置距离第一营的阵地不过五十米,距离相当近,因此在这些日军鬼哭狼嚎的跃起发起冲锋之后,很快就贴上了第一营的阵地,然而,就当他们即将冲进距第一营阵地不到二十米的位置时。 一颗七十五毫米步兵炮流弹准确的在这十几名日军的中间爆炸,七十五毫米的步兵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密集弹片瞬间吞噬了这十几名日军。 十几名怪叫着冲锋的日军步兵一下子就变成了横七竖八的累累积尸,而就在七十五毫米步兵榴弹炮炮弹爆炸的一瞬间,两颗一营营属八二迫击炮排射出的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弹也落地爆炸,扫倒了几个漏网之鱼,撕裂卷飞了几具尸体,被炸飞的内脏和残肢断臂甚至飞到了教导总队第一营的阵地上。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随着战斗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多的日军开始不要命的发起冲锋,或以三四人为一组的伍为单位,或者直接实行一个步兵分队十几人的冲锋,尽管各种大小规模不等的冲锋全都在第一营的猛烈火力下击退,可随着日军火力的完全展开,五团一营所承受的日军火力和兵力的冲击也越来越大。 一波波的日军钻出了烟雾,先是匍匐前进,再是跃进攻击,被五团一营打退一波,下一波很快就又冲了上来,似是连绵不断的潮水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冲锋的日军都似疯了一样,红着眼睛不要命的往上冲,完全无视地面上的累累伏尸。 不多时,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的阵地上就又多了四十多具毙命日军的尸体,可这丝毫没有削弱日军步兵向前突击的气势和韧性,一些日军步兵甚至开始用地上的尸体作为掩护,用其充当射击掩体步步为营的向前推进。 轰轰 几颗七十毫米的九二式步兵炮弹和七十五毫米的四一式山炮弹也落到了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的阵地上,为了尽快取得突破,攻击的日军步兵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和加强来的联队炮完全不顾误伤的危险,直接向五团一营的阵地前沿开火射击,且疯狂的采取了杀伤步兵的榴霰弹。 随着一颗颗七十毫米和七十五毫米的榴霰弹在攻击的日军步兵和教导总队阵地的接缝处爆炸,不断有阵地中的教导总队五团一营官兵被漫天横飞的预制钢珠击中,伤亡直线增大。 当然,也有一些日军倒在了自家炮兵发射的榴霰弹下。 而攻击的日军步兵在得到炮火支援的同时,掷弹筒的射击精度也在不断提高,一轮轮的五十毫米掷榴弹也被冒险抵进射击的日军掷弹筒手打出,不断的砸向了教导总队的阵地,有几颗掷榴弹恰好准确的击中了第一营的轻机枪射击阵地,击毁了几挺第一营的捷克式轻机枪。 在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段,以尸体为掩体匍匐推进的日军官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已经抵进至距离第一营阵地二十米的位置,阵地中的教导总队官兵也是拼死开火抵抗,各种轻重火器不要命的打,双方甚至互相叫骂着对扔起了手榴弹。 地面上是各种密集的弹雨互相交叉,空中是横飞的巩造长柄手榴弹和日造九一式手榴弹,隆隆的爆炸声中,每时每刻都有双方的官兵倒下,每时每刻都又有双方的官兵冲上来,补上去,战斗已经趋于白热化。 而战斗的天平,此时也开始向日军倾斜,尽管第一营的官兵们在用手中的各种火器竭力抵抗日军,营属迫击炮排和配属给第一营的两门七十五毫米步兵炮都以最大的射速开火射击,可面对已经逐渐调整过来的一个完整日军步兵大队,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的战斗火力还是比之不足。 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只有轻机枪的装备数量要少于教导总队五团一营,余下的火力其实都比教导总队更为强悍,大队直属的九二式步兵炮性能虽然不如五团一营得到加强配属的团属德国造七十五毫米步兵炮,可在如此近距离的战斗情况下,火炮的性能差距根本就体现不出来。 更关键的是,进攻的日军步兵大队还直接得到了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山炮支援,且各个步兵中队都装备有六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这种类似于轻型迫击炮的步兵连排伴随火炮在现在这种近距离作战中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随着烟雾渐散和日军的逐步推进,日军掷弹筒的射击速度和命中率直线上升,不断有第一营的轻机枪被日军的掷弹筒击中,而饶是教导总队这种中国陆军装备最好的部队,也没有装备对应类型的连排级别轻型伴随迫击炮。 故而,被掷弹筒连续轰击的第一营根本就拿不出对应的反制手段,只能在日军掷弹筒的猛烈轰击下苦苦支撑。 国崎支队这群来自广岛的渔民兵的疯狂程度是难以想象的,这支进攻教导总队五团一营的步兵大队,继步兵发狂的如潮水一般的进攻和大队炮以及联队炮的冒险射击后,再一次使出了更为疯狂的招数,在双方混战时,指挥攻击的日军大队长又向国崎支队的后方炮兵提出了火力支援的要求。 于是,国崎支队两个停火多时的山炮大队再一次开火射击,二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以阵地前的烟雾为标识,向教导总队第五团的阵地后方实行了延伸射击,以烟雾的前段为目标起始地段,进行了一轮耗费了两百多颗炮弹的梯次纵深延伸射击。 在这一轮炮击中,整个教导总队第五团的阵地后方都被密集的落弹和浓烟所笼罩,而第一营的阵地也结结实实的挨了十几发近失弹,又有不少教导总队第一营的官兵和一些冲锋在前的日军士兵湮灭在了炮火之中。 第一营指挥所中,五团一营营长郑惠然看着逐步突进的日军和渐渐不支的部下,知道战斗已非自己一个营能单独扛住的了,所以他立刻把求援的电话打到了团长马威龙的团指挥所中。 而面对已经和第一营阵地贴在了一起的日军,马威龙也是束手无策,现在阵地前日军释放的烟雾还没有散开,双方就是在烟雾之中,以近距离的战斗互相对峙混战。 论及兵力,马威龙的手中已经没有预备队,而另外两个营的防区也十分宽大,他不可能抽调另外两个营的兵力来增援第一营。 至于火力,他手上也没有像样的火力来支援第一营,对于和第一营近距离混战在一起的日军,唯一有效的火力就是大量的面杀伤炮火,团直属的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二十毫米机关炮根本就不具备这个战斗效果。 他手中的步兵炮连仅剩下的两门步兵炮才能起到如此作用,可两门步兵炮,又怎么可能直接击退一个大队将近一千名日军的攻击? 唯一或许能起到作用的,就只有总队直属的炮兵营了,可无论是什么样的炮火,面对烟雾缭绕和混战之中的阵地,一旦开火就势必会造成误伤,使用炮火支援实际上也是下下之选,即便开火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唯一具备可行性的就是向总队求援,让总队派出支援部队增援第一营的阵地。 于是,马威龙又向暂代指挥职责的教导总队参谋长邱青泉打去了求援的电话。 祝各位书友节日快乐! 第249章 邱疯子的决断 第249章邱疯子的决断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指挥所中,代理指挥的教导总队少将参谋长邱青泉透过指挥所内的炮队镜,面如冰霜的看着前沿阵地的战况。 隆隆的炮声中,整个教导总队阵地附近的空气中都好似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烟尘,即便是处在后方的教导总队指挥所,也遭到了日军的零星落弹。 就在不久前,一颗九四式山炮射出的七十五毫米山炮炮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教导总队指挥所的顶盖上。 虽然七十五毫米的山炮榴弹只能在钢筋水泥结构的指挥所工事上留下点点瘢痕,但巨大的冲击波还是将不少泥土和零星的弹片拍进了指挥所中,一度给指挥所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然而,就在这混乱中,邱青泉全然不见后世所谓邱疯子诨号的半点癫狂,依然在极度的冷静状态下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这名毕业于淞沪大学文学系,黄埔军校第二期工兵科和德国陆军大学的军官展现出了职业军人应有的基本素养,指挥心理和情绪完全没有受到身边状况的影响。 看着第五团阵地前那几乎遮蔽了整个阵地的白色烟雾和灰黑色的硝烟以及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和喊杀声,邱青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日军释放的烟雾虽然已经逐渐散开,但从指挥所的方向向前观察依然是看不到什么具体的战斗状况。 邱青泉只感觉第五团的阵地乱成了一锅粥,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参谋长,第三旅马旅长电话。” 就在邱青泉心中隐隐不安时,一名参谋焦急的递上了电话的送话器,待电话接通后,还不等邱青泉询问马威龙第五团的战斗情况,马威龙就在电话中隆隆的炮声中对邱青泉大喊道:“参座,日本人攻的很猛,这群王八蛋为了避免我们的海军重炮轰击在我五团一营的阵地上释放了大量烟雾,一营的阵地还没有被突破,但是日军已经冲到了阵地前二三十米,双方正在混战。” “日本人的炮火支援还有掷弹筒的火力非常猛烈,请求参座支援!” 电话的送话器中,咚咚的炮声和士兵们的喊杀声不绝于耳,邱青泉当即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开口问道:“马旅长,你团里的步兵炮轰不下去吗?” “参座,日本人在阵地上放了烟雾,现在几乎贴到我第一营阵地的边缘了,已经开始拼手榴弹了,我加强了一个步兵炮排过去,可实在是顶不住,而且一旦开火,必然会大量误伤我部官兵,咱们手上这点老底子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我手上的兵力不足,没有预备队,希望参座能支援一些部队,把这些狗日的打下去。” “敌人的数量大概有多少?” 邱青泉问道。 “不明,但少说也有五六百,都被烟遮着数不清,这群疯子不顾误伤自己人,用步兵炮和山炮不断的炮击第一营的阵地,掷弹筒打的也非常猛,完全是大炮上刺刀啊。” “好,叫弟兄们坚持住,我很快会给你们支援。” 邱青泉挂断电话,立刻思索起如何增援第五团,此时,无论是他,还是马威龙,都想不到正猛攻五团第一营阵地的其实是一个齐装满员的野战步兵大队。 邱青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利用总队炮兵乃至于宪兵指挥部直接控制的海军舰炮或者直属炮兵来轰击日军,但一想到马威龙所说的误伤,他立刻就否决了这种可能性,的确,就现在前沿阵地的状况,一旦使用炮火轰击必然会伤害到自己的部队,炮兵部队的观测军官在炮队镜中除了漫天的烟雾外啥也看不清,遑论什么精准射击。 虽然说慈不掌兵,壮士断腕也是一名优秀指挥官必备的素质,而邱青泉更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杀伐果断。 但五团毕竟是教导总队的老兵团,邱青泉是万万不会对这个老兵团做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当然,如果现在顶在前沿的不是老兵团,而是教导总队撤退到金陵之后新成立的新兵团,那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邱青泉死死的盯着那阵地前的烟雾,忽然,他灵光一闪,眼神之中忽的闪过了一丝狠厉,随即狠声大喊道:“来人,给我接炮兵营和骑兵营。” 参谋长一声令下,自有总队部的参谋分别接通了通往教导总队炮兵营和骑兵营,接着,邱青泉就在指挥所中分别对两个营下达了让指挥所内一众参谋和副官颇为敬茶的两道战斗命令。 “是炮兵营的楼营长吗?我是邱青泉,看没看到第五团阵地前的那些烟雾,你们立刻组织射击,也打烟雾弹。” “为什么伱现在不要问,现在没有时间给你们解释,立刻给我组织射击,至于为什么,你很快就会看到了。” “王营长,我是邱青泉,你看没看到第五团的阵地,现在有几百个日军攻的很猛,几乎和五团的部队混战在了一起,我没法子用炮火支援,现在是你们出击的时候了,炮兵营马上就会对那里射击烟雾弹,等到烟雾散开,你们就立刻出击,从一团阵地的侧翼冲出去,给我用骑兵冲击日军,砍死这群东洋鬼子!” 邱青泉面带阴狠的挂断了电话,而当他这几条命令下达完毕,指挥所内的军官参谋和副官们也顿时明白了邱青泉的用意。 他们的这位参谋长,想要先以火炮遮蔽射击释放烟雾把水搅浑,让第五团的阵地前更加混乱,而后直接以骑兵集群冲击,以几乎被淘汰的兵种和近乎于原始的作战战术给予日军以致命一击! 邱疯子的疯,在这一战斗命令上得到了隐隐的体现,面对焦灼的战局,他没有选择派出预备队去拼消耗,而是大胆的启用了骑兵,以最为酷烈,最为原始的战斗方式发起迅猛的反击! 正在和教导总队拼杀的日军国崎支队的日军,的确称得上是疯狂,以烟雾掩护突击,以火炮不顾误伤冒险炮击的种种行径都足以称得上是疯狂,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今天面对的中国军队指挥官,要比他们更狠,更疯。 两分钟后,在教导总队炮兵营的阵地上,炮兵们七手八脚的将八门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而后在炮兵营长的紧急命令下,这八门火炮没有做什么集中放列射击,而是实行了单炮紧急射击。 即一门炮做好了战斗射击准备后即可自行开火,很快,这八门山炮的炮口陆续冒出了白色烟雾,在一声声开放的口令下,每门火炮都向第五团的阵地射击了四颗烟雾弹。 而在这八门山炮的集群烟雾弹射击后,第五团阵地前原本已经逐渐挥发散去的烟雾,再一次被中国军队射出的烟雾弹补上了空缺,本来已经逐渐稀疏的烟雾又重新浓郁了起来,而博福斯山炮烟雾弹的发烟量和发烟时间显然要比日军的步兵炮和山炮要强的多。 顿时,教导总队五团一营阵地上的烟雾,比之前更甚。 教导总队的炮兵营很快完成了自己的战斗射击任务,而同一时刻,这次行动的真正担纲主力-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骑兵营,也在磨刀霍霍的做着战斗准备。 “快,快,快,弟兄们,全体集合!” 教导总队骑兵营的隐蔽阵地中,骑兵营营长王汉卿少校红光满面,面带激动的骑在战马上,挥舞着马刀对着自己的部下大喊道。 在隐蔽阵地的工事中,一名又一名的教导总队骑兵营官兵,牵着自己的战马从隐蔽部中钻了出来,开始就地整队集合。 骑兵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兵种,随着近代化的机关枪和各种先进自动火器的层出不穷已经成为了一个近乎于被淘汰的兵种,昔日无比威风的铁骑雄风,而今也不过是昨日黄花。 现在,无论是日军还是国军之中,尽管依然保留着骑兵,但和以前那些靠着马上功夫拼杀骑战的古老骑兵相比,战马已经退化为了一种机动工具,现在国军和日军的骑兵,与其说是传统的骑兵,就其属性来看,倒不如说是快速机动的骑马步兵更为准确。 这些骑兵在学习骑兵最基本的马上战术功夫外,更多的时间被用在了学习步兵战术和各种自动火器的使用战术上,其定位也从传统的密集冲击骑兵转变成了快速机动部队。 教导总队骑兵营营长看着正在战斗准备之中的部下,胸中满是豪情,教导总队的骑兵营编制有两个骑兵连,一个骑兵重兵器连和一个通信排。 其中作为当家主力的两个战斗骑兵连分别由四个骑兵排组成,两个骑兵连总计合计编有官兵四百多人,内里包含有战斗骑兵三百三十多人马。 而骑兵重兵器连则是一个靠战马机动,编制有一个八二迫击炮排和一个重机枪排的支援连队,编制和装备也都很完善。 骑兵营的装备也是德国式编装,骑兵用步枪全部都是毛瑟标准型步枪,手枪为德国造快慢机,马刀也全部是德国进口,官兵所配备的战马,虽不如日本骑兵的东洋大马,但也都是常年从蒙古购买,经过精挑细选之后的蒙古马。 人员配备也亦称得上是精干,所有骑兵军官几乎都是黄埔军校出身,连长皆为黄埔七期和八期骑兵科毕业生,排长几乎都是黄埔十期和黄埔十一期的骑兵科毕业学生,士兵也大多是精通马术的北方籍贯汉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编装精良的骑兵营,在淞沪会战之中却因为自身兵种过于落后不适应现代战争和淞沪地形不适宜骑兵作战,竟就在三个月的会战中没有参战,而今天,他们终于得到了集体出击的机会。 骑兵营营长王汉卿少校听到远处隆隆的炮声,随即转身拨马,举起望远镜,他看到了教导总队第五团阵地上蔓延席卷的烟雾和总队炮兵营阵地上因为山炮射击而掀起的烟尘。 他知道,那漫卷的烟雾,就是自己这个骑兵营出击的信号,而面对这一难得的,能让其一展所长的机会,王汉卿是无比的激动。 就在今天早上,教导总队骑兵营的日本同行,国崎支队的一个骑兵小队就在教导总队的阵地前,被下关防御圈内的中国海军舰炮轰成了渣渣,活生生的演绎了骑兵的落后和不足。 王汉卿也亲眼目睹了那群日本骑兵的覆灭,虽然看到敌人被全歼自是大为快意,可同为骑兵,他也不免有些黯然和兔死狐悲之感。 可突如其来的出击命令,却也再次的激发起了王汉卿的斗志,他打算要好好的和日军打上一仗,拼上一次,要让所有人看看,骑兵依然具有破敌之本领! 迅疾,王汉卿转过身去,他的一只手,缓缓的举了起来,而在他身后,两个骑兵连和一个骑兵重兵器连的官兵已然全副武装,牵着战马等待着出击的命令,在王汉卿身边列队的营部骑兵在马上扛着一杆巨大的营旗,在大风的抽动下发出了阵阵的摩擦声。 当真是,大风阵阵,军旗烈烈。 随着王汉卿的动作,他麾下的四百多名骑兵纷纷上马,很快就以连队为单位排成了三个长长的骑兵横队。 “集结,前进!” 王汉卿拔出马刀,在空中甩出了一个刀花,随即带着营部的官兵和营旗策马在最前,而后,三个骑兵连官兵组成的三个骑兵横队也缓缓策马向前,在震天的炮声,漫天的烟雾和翻滚的硝烟之中,缓缓的向前开进。 宪兵司令部的指挥所中,一直稳坐钓鱼台观察前沿战斗情况的何炜,正一头雾水的看着教导总队的炮兵营射击烟雾弹,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教导总队的炮兵营要发射烟雾弹?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甚至,他还正准备联系肖将军去跟教导总队打打电话询问一下他们是怎么回事。 就在何炜迷惑时,忽然,他感到了脚下传来了震动,而远处似乎也传来了隆隆的轰鸣,而这轰鸣声,却绝对不是火炮炮击的声音。 何炜立刻举起望远镜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观察,映入眼帘的却是几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再仔细一听,那所谓的轰鸣声原来是马蹄在快速地奔跑中践踏大地所发出的巨响。 烟雾弹?骑兵? 何炜口中喃喃道,忽然,他明白了一切,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墙上,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兴奋,震惊和期待,他已经明白了教导总队的意图。 “他娘的,这个邱青泉,果然是个疯子,真疯子!” 第250章 骑兵营,进攻! 第250章骑兵营,进攻! 教导总队骑兵营的四百多名官兵缓缓策马向前,三个整齐的横队从骑兵营的隐蔽阵地出发,向前沿第一团和第五团阵地的接缝处拍马飞奔。 前两个横队是两个战斗骑兵连,而第三个横队则是驮载着金陵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和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的重兵器连。 随着骑兵部队不断加速,走在队列前面的骑兵营长王汉卿少校挥起了自己手中长长的马刀,大声喊道:“拔刀!“ 拔刀命令一下,在王汉卿身后的身后的旗手立即摇动了教导总队骑兵营的营骑,几名传令兵和骑兵营营部军官则吹起了哨子。 哨子声过后,王汉卿身后传来了齐刷刷的“铛铛”一片拔刀声,几百名骑兵官兵纷纷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马刀,教导总队骑兵营的队伍里顿时反射出一道道白晃晃的阳光。 “加速,冲击!” 王汉卿大喊道,手中的马刀猛地指向了第五团阵地的方向,甩出马刺狠狠的刺向了胯下的战马,吃痛的战马在一声痛苦的长嘶后立刻向前疾驰。 四百多名教导总队的骑兵们也陆续加速,胯下的战马全都小跑了起来,这些头戴德造钢盔,背着毛瑟步枪,带着写有教字字样臂章的骑兵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军刀,骑着缓缓加速的战马,冲向了第五团和第一团阵地的接缝处。 在距离第五团和第一团阵地接缝处还有一公里时,骑兵营长王汉卿再一次大声下令道:“全营加速,冲击!” 王汉卿身后,扛着骑兵营营旗的精壮士兵将巨大的营旗在风中呼啦呼啦的反复摇晃了几次。 “杀!” 王汉卿再一次大喊,打马飞奔了出去,战马顿时加速,而他的这一声命令,也有如一声晴天霹雳,四百多名教导总队的骑兵营官兵齐齐大声喊杀,在阵阵呐喊声中猛的加速前进,整齐的骑兵阵列瞬间由小跑变成了疾驰冲击,所有官兵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马刀。 在阳光的照映下,几百把马刀发出了如雪的光芒,几百匹战马在疾驰中践踏大地的声音更像是雷声一般,三个长长的横队席卷着遍地的尘土,飞快的向着第五团阵地和第一团阵地的接缝处冲了过去,而在那里,提前接到了通知的第五团和第一团已经在阵地中让开了一个二百米的大口子。 冲在最前的骑兵营少校营长双眼通红,身为一名骑兵科军官,却一直得不到施展自身所学的机会,而今天终于轮到了骑兵部队唱主角,迎面抽来的冷风虽然冰寒入骨,但王汉卿的内心却是激荡起伏,满心热血! 如雷的马蹄声和凛冽的刀光,足以激起每一个男儿,每一名官兵心中的热血和豪气,每一名教导总队骑兵营的官兵都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和胆气冲锋前进,一直以来,教导总队都是步兵和炮兵部队唱主角,而这支堪称全国军之中装备最为精良的骑兵部队却一直没有用武之地,而今,他们将用自己的满腔热血,和日军来一场痛快淋漓的搏杀! “杀!” “骑兵营,进攻!” “杀!杀!杀!” 四百名骑兵官兵以极高的速度冲到了第五团和第一团阵地的接缝处,一匹接一匹不算高大的蒙古战马灵活的纵身跃过了战壕,冲向那那烟雾缭绕的第五团阵地前。 “传我命令,两个骑兵连呈二列横队冲击敌军,重兵器连掩护侧翼,以火力攻击敌军。” 随着骑兵营长王汉卿的新命令下达,冲击中的三横队骑兵迅速变成了两横队,在队尾的重兵器连官兵以娴熟的骑术分别向两侧机动,而余下的两个骑兵连,则排成了两个横队,像是古代的战骑冲阵一般,在一片喊杀声之中向前急进,从侧翼横冲直撞的砸向了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阵地前的那一大片烟雾。 “咣!咣……” 两颗九二式步兵炮弹和四五颗八九式掷弹筒打出的五十毫米掷榴弹落在了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的阵地上,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密集的落弹在第一营的阵地上掀起了一阵泥土的暴雨。 步兵炮弹和掷弹筒掷榴弹落点附近十五米半径内的第一营官兵在爆炸声中发出了凄惨的哀嚎,官兵们非死即伤,在爆炸过后,阵地上到处是枪声,喝骂声和呼救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第一营长郑惠然少校呼吸着灼热的空气和刺鼻的烟雾,在第一营第一连的阵地中端着一挺沾满了鲜血的捷克式轻机枪,不断的扣动着扳机向前方的烟雾扫射。 既无火力支援,也无援兵补充,他早已经带着他的营部和营指挥所的人员增援到了第一线,营部的传令兵,副官,营附,勤杂兵,乃至于各个步兵连的勤杂人员和伙夫,全都上了第一线和日军血拼。 交通壕中到处都是伤亡的第一营官兵,而日军的攻击力度也是一次更比一次强,当然,第一营的官兵们也是以命来拼,尽管全线的战斗都已经变成了近距离混战,但是第一营的官兵们依然守住了战壕阵地。 同样,阵地前日军也是伏尸累累。 阵地上到处都在拼手榴弹,拼近战,第一营的三个步兵连,不到半个小时就消耗了六十多箱长柄手榴弹,教导总队炮兵营射击的烟雾弹散开之后,战场上全然没有了什么能见度,所有的官兵只能和极近距离内能看到的敌人作战,战场上的混乱状况进一步加剧。 尽管第一营营长郑惠然不明白为何自家的炮兵营要向这里射击烟雾弹,可他只明白一个道理,只要第一营还有一个人在,就得和敌人拼到底。 哒哒哒 哒哒哒 郑惠然依然在扣动着捷克式机枪的扳机,向着烟雾中他认为可能有敌人的地方射击,而几轮点射打过去,白色烟雾之中又爆出了几朵血红色花朵和惨叫声。 “营长,营长,丁副官阵亡了!” 忽然,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涕泪横流的跑到了郑惠然身边,报告了营部副官阵亡的消息。 想起了自己营部那名毕业于黄埔十期,才二十多岁的中尉副官,郑惠然眼中闪过一丝悲怆,而这悲怆又转瞬化作了怒火。 他拆掉了机枪上的空弹匣,又从身边的机枪手尸体中拿出了一个新弹匣,刚要装上,忽然,又是几发步兵炮弹和五十毫米掷榴弹打了过来。 这几颗炮弹和掷榴弹的落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郑惠然的机枪阵地,巨大的冲击波将郑惠然整个人掀倒在地,夹杂着弹片的滚热气流瞬间席卷了过来,将郑惠然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枪口的防火帽炸裂,机枪被炸飞到空中,褐色和黑色的泥土劈头盖脸的四处飞溅。 郑惠然被炸倒在战壕里,可那名传令兵却未能幸免,被弹片打穿了喉咙,如柱的鲜血喷出了几米高,最后,传令兵痛苦而绝望的捂着脖子,直直的倒在了郑惠然身边。 郑惠然只觉得怒火中烧,大骂着爬了起来,看到被炸飞的捷克式已经被炸坏之后,红着眼睛从传令兵身上拿下了快慢机和手榴弹,大喊着,嘶吼着站了起来向前开火射击。 丢出了几颗手榴弹后,郑惠然突觉前方的地面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而随着那剧烈的震动,还有震天的呼啸声和喊杀声。 就在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的官兵和日军浴血拼杀时,教导总队的骑兵营也在比惊雷还震慑人心的马蹄声中,钻进了第五团阵地前的浓郁白色烟雾,劈入了日军的侧翼。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中,教导总队的骑兵营官兵主力从侧翼如铁锤一样,钻进了烟雾,冲向了进攻中的日军主力,而一个骑兵排的官兵则分了出去,扑向了在日军步兵后方的步兵炮阵地,而这一排的骑兵官兵,也成为了第一批和日军接触,第一批取得战绩的骑兵营官兵。 正在后方疯狂开炮的日军步兵炮小队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了几十名穿着灰色军服,头戴德国钢盔的中国骑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冲了过来。 “杀啊!” 砰砰 还未等骑兵冲来,这一骑兵排的官兵就有不少艺高人胆大的弟兄抄起了毛瑟步枪,向日军的步兵炮小队开了火,噼里啪啦一阵乱枪中,一些日军被击中打倒在地。 紧接着,一名挥舞着马刀的少尉骑兵排长冲入了日军的步兵炮阵地,冲上了一名正在调转炮口的日军步兵炮炮组,在冲近之后,很优雅地将马缰一抖,策马跃过了那门九二式步兵炮,回马一刀砍倒了一名日军的炮兵。 “这一个是为了东四省!” 少尉排长用一口东北口音大喊道。 而另一名日军炮手也站了起来,慌张的举起了手中的三八大盖,可还不等开枪,那名骑兵排长便将马刀凭空一挥,在一阵血雾中,射手的脑袋与身躯就分了家。 “这一个是为了金陵!” 紧接着,这名少尉排长大喊着左突右冲,连劈带砍,又将一名名来不及躲避的日军步兵炮兵劈倒在地。 “这一个是为了死难的同胞!” 这名年轻的排长展现出了和他年龄不符合的精良骑兵战技,他是一名黄埔军校第十期骑兵科的毕业学生,而他六年前的身份,则是驻守北大营的东北军独立第七旅骑兵连的学兵! 丢失老家的痛苦和入关流亡多年的悲痛似乎都在这一刀刀中得到了发泄。 而后,几十名教导总队的骑兵冲入了日军的步兵炮阵地,白晃晃的马刀和灰黑色的战马顿时将日军的步兵炮小队淹没,一个排的骑兵如鱼得水一般在日军的步兵炮阵地中四处游走,纵马疾驰,肆意的在日军的步兵炮阵地之中砍杀。 一名三十多岁的上士班长,冲向了凑在一起的七八名日军,却没有挥刀劈砍,而是反复转着圈,像是赶羊一样把七八名日军耍的团团转,而这些日军的炮兵由于缺少配备自卫武器,只能被这名上士班长不断的戏耍。 突然,这名骑兵上士不经意的纵马一跃,然后在半空中突然放出了一颗长柄手榴弹,轰的一声过后,这七八名日军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突袭到日军步兵炮小队阵地的骑兵排官兵,有如砍瓜切菜一般,肆意的收割着日军步兵炮兵们的生命,不到两分钟,日军的步兵炮阵地上就堆满了尸体和人头。 就在这一排弟兄毫无顾忌的杀戮时,骑兵营的主力也冲进了烟雾中,和日军的步兵主力绞杀在了一起,当三百多名教导总队骑兵杀进烟雾时,正在和教导总队五团一营血拼的日军主力都在猛攻第一营的阵地,他们亦是猝不及防。 而三百多名骑兵营的官兵就好像一群从地域中涌出的凶神,排着密集的队形,毫无顾忌的和日军步兵主力冲撞在一起,开始了杀戮。 教导总队骑兵营营长王汉卿少校高举着手中的军刀,一马当先的领着三百名骑兵杀将了进去,大地在马蹄下发出了一阵阵的震栗,猝不及防的日军步兵大多数并不是被马刀砍死,而是活生生的被密集的骑兵队列冲倒在地,被马蹄踩踏而死。 许多无法快速移动的日军重机枪,也在马蹄踩踏之中四处翻滚。 骑兵营的官兵们挥起马刀,疯狂的砍杀着能看到的一切敌人,在烟雾之中的日军完全看不清侧翼的情况,也看不清教导总队骑兵营官兵的位置,他们能感知到的,除了震天的喊杀声,就是脚下传来的可怖震动。 “杀!” 骑兵营的官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左侧冲击到右侧,再从右侧冲击到左侧,以密集的战马队列反复冲撞着日军,而后,在冲击的过程中,砍杀能够看到的一切敌人,烟雾中四处都是呐喊声和砍杀声,热血沸腾的骑兵营官兵们一轮接着一轮,一波接着一波的反复冲击,反复劈砍。 饶是进攻的日军国崎支队官兵再凶悍,面对这一帮采取最原始骑兵战术,在烟雾之中乱冲乱打的杀神们,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反制措施,最终,在教导总队骑兵的反复冲击下,攻击的日军步兵终于发生了溃乱。 而战斗到此时,战场上的烟雾也逐渐散去,战壕中的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官兵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很多士兵甚至被阵地前的场面震撼的忘记了战斗。 只见在战马嘶鸣中,阵地前的开阔地仿佛在震颤,骑兵营的官兵们挥舞着马刀,而在那白晃晃的刀光闪处,不断有日军的步兵被马刀劈死,被战马撞飞,在一道道,一阵阵的刀光中,损失惨重的日军步兵,终于发生了崩溃,开始了退却! 第251章 冰冷与炽热的毁灭 第251章冰冷与炽热的毁灭 面对着教导总队两个主力骑兵连的反复冲击,进攻教导五团第一营阵地的日军主力终于不支,开始了退却。 战场的局势完全是一边倒,战斗的形式似乎一瞬间从最现代化的火力对攻回到了最原始的古代战争。 大地在震颤,热血在奔涌,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的官兵眼看着阵地前那些刚刚还在和自己血拼的日军,现在就像是玩物一样被骑兵反复的凌虐,在一次次力量的比拼和血肉的搏杀中不断败下阵来。 而这种近乎于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恰恰能激发起男儿心底的战斗欲望。 骑兵部队一边倒式胜利的战斗,也让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的官兵倍感热血沸腾。 阵地中,浑身满是血污的教导总队五团第一营营长郑惠然看着眼前被总队骑兵营杀魂飞魄散的日军,咬着牙丢开了被炸烂的军便帽,捡起了钢盔,对着阵地中同样热血澎湃,血战余生的官兵们大喊道:“弟兄们,上刺刀,把敌人拼下去!” 随即,郑惠然第一个端起了上了刺刀的毛瑟步枪冲出了阵地,第一营的官兵们也纷纷冲了出去,和日军拼杀在了一起。 此时,战场上的日军已经彻底的混乱,每时每刻都有日军士兵被骑兵的马刀劈死,被马匹撞飞,被马蹄践踏。 而教导总队步兵的加入更是加剧了日军的颓势,红着眼睛的教导总队官兵刚刚和日军血战死拼的那股劲儿还未散尽,现在又被骑兵部队的压倒性胜利激发起了更进一步的战斗欲望。 于是,几百名第一营的官兵疯了一样冲了出去,有的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有的拿着工兵铲和镐头,步兵炮手们拿着抬炮的铁棍和做工器具杀了上去,甚至还有的直接捡起了钢盔乃至于用肉搏的方式和日军拼杀在了一起。 所有的步兵也和骑兵一样拼死血战,用刺刀刺,用铲子砸,用牙齿咬,用石头砸,用手去抓,所有官兵的脑子里面都只有一个相同的念头—干死当面的敌人! 杀!杀!杀! 这支昔日不可一世,从甲午战争在平壤击败清国军队开始就一贯瞧不起中国军队的日军广岛第五师团,今天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对的力量碾压,什么叫做无路可逃的崩溃。 就在四十多年前,同样是这支第五师团的部队,在平壤之战中,也曾经追亡逐北,像是赶鸭子,追羊群一样的击败了清朝军队的淮军精锐,在仅仅一夜的战斗中将一万多名清军打的夺路而逃,全面崩溃。 而今天,教导总队的官兵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这支日军,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大清,现在的中国军队也不是几十年前的猪尾巴清军!是而是一群真正的血性男儿和真正的勇士! 进攻的日军系国崎支队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一个完整步兵大队,将近一千人的兵力,在骑兵的猛攻下,其大队直属九二式步兵炮小队已经全军覆灭,而其主力部队-三个步兵中队和重机枪中队以及大队本部,也在教导总队的步兵和骑兵的围攻之下建制混乱,几乎失去了指挥和控制。 四处游走的中国骑兵和红着眼睛拼命的中国步兵几乎将这支日军步兵大队的进攻队形打的残破不堪,阵地前累累的尸堆上,不多时又多出了几层被战马踩踏的血肉模糊的日军尸体。 这些尸体大多被马刀劈砍的不成样子,甚至失去了首级,也有一些被骑兵用步枪和快慢机打死的幸运儿能得到一些相对好看的死相,可当他们倒地之后,又会被骑兵战马的马蹄践踏,踩烂,最终变成地面上一滩滩稀烂的肉泥。 各种被马蹄铁踩成肉泥的人体零件和被翻滚踏扁的尸体,渗出了大量的鲜血,将阵地前褐黄色和赭红色的泥土染成了血红,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和臭味,而与尸体一起被踩烂毁灭的,还有阵亡日军的钢盔和武器。 和残破的尸体一样,地面上日军遗留的武器也找不出几个囫囵个的。 很多钢盔被马蹄冲撞的到处乱滚,变形,三八式步枪的护木被踩的崩裂扭曲,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那奇特而脆弱的供弹具也在战马的破坏下损坏变形。 唯一还算是完好的就是整个枪身全部为钢铁材质的九二式重机枪,但在战马的践踏之下,九二式重机枪的散热片也大多弯曲斑驳。 无论是日军的肉身,还是他们所携带的武器,都面临着粉身碎骨的命运。 混战中,日本陆军步兵第四十一联队步兵第一大队大队长小林贞藏少佐亦是满身的血污,他站在战场的中央,身上已然被鲜血浸透,左臂还留着一道被骑兵马刀劈开的大口子。 当然,和肉体上流出的鲜血相比,此时小林少佐的心才是真的在滴血,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他只感觉到处都是中国军队的灰色身影,而自己手下那黄色的身影却越来越少,逐渐被灰色,棕色的中国骑兵和中国步兵身影所淹没。 一道道中国骑兵马刀的白光闪过,就好像从地狱中钻出的死神一样,肆意收割着自己部下的生命。 在战场上踉踉跄跄的走着,小林振藏目眦欲裂,心如刀绞,在攻击之前,他为了规避中国军队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口径火炮,以及为了尽快攻下中国军队的阵地,对采取烟雾遮蔽敌军炮兵观测的战术十分支持。 在战斗中更是多次在定然会误伤自己人的情况下使用步兵炮开火射击,甚至要求联队炮中队和支队直属山炮炮群的火力支援,小林如此兵行险着,如此疯狂,为的就是尽快的拿下中国军队的阵地。 可事已至此,如今在尸山血海之中行走的小林觉得对面的中国军队指挥官才是一个真正的疯子,比他还疯狂的疯子,疯狂到了学日军使用烟雾弹遮蔽阵地,而后竟然直接使用骑兵冲击的原始战术。 的确,采取了这一战术的邱青泉,日后确实因为打仗拼命而得到了邱疯子的雅号,而小林和他的大队,就是这个称谓最初始的试金石。 当然,身为一名职业军人,小林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悲怆和震撼,他忍住胳膊上的剧痛,吹起了铜哨子,又对大队部几名没有被冲散的下士官和士兵大声喝令道:“联络各个中队,准备突围,立刻集结,我们撤退回去!” 虽然大势已去,但小林少佐深知这个时候必须控制住自己行将崩溃,逐渐失去控制的部队,而他身边的大队本部下士官和士兵们也都是老兵和老军曹,曹长,虽然几乎全都带上,但都在人马厮杀的队伍之中四散通知收拢所属的各个中队。 很快,一个个用生命去下达部队突围收拢战斗命令的日军下士官陆续跑回了小林少佐的身边复命。 而回来的人数还不到去传达命令之前的一半,可这拼死传达命令,又拼死跑回来复命的下士官们,在完成了传令任务的同时,也给小林少佐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 “大队长阁下,第一中队中队长三谷大尉玉碎!” “第二中队中队长椎名中尉身负重伤,刚刚用手枪自尽了!” “大队长,步兵炮小队全灭了!” 小林少佐痛苦的闭上双眼,挥舞起手中的军刀,嘶吼着大喊:“快突围,快突围,全体突围!” “突围啊!” “杀出去!” 小林少佐身边那些遍体鳞伤的下士官也声嘶力竭的跟着大喊,跟着吹起了哨子,而在一声声哨子声和被传达下去的突围命令下,几近崩溃的日军也展现出了良好的战术素养和组织能力,全都拼了命的向小林少佐所在的方向靠拢,冲去。 尽管不断有人被教导总队骑兵的马刀砍死,或被教导总队的步兵用刺刀捅翻,可剩下的日军依然在忠实的,良好的执行着小林少佐的命令,且这些日军也知道此处乃是死地,唯一的活路就是冲出去,杀出去,所以全都拼了命的向外面冲。 不仅仅是教导总队的官兵杀红了眼,一直被暴打的日军也杀红了眼,为了掩护主力突围,一些重伤无法移动的日军,身上满是刀口和疮疤的日军伤兵,主动的留下断后拦阻教导总队的步骑兵,有的用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和教导总队的步骑兵死拼,有的以肉身冲撞教导总队骑兵的战马,甚至有人拉响了手榴弹,寻找交教导总队的步骑兵自爆。 战场上的中国官兵,是真真正正的勇士,而战场上的日军,亦算是对的起他们奉若圭臬,视如珍宝的武士道精神。 轰轰 隆隆的爆炸声中,断后日军的拼死阻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自杀式的攻击方式的确减缓了教导总队步骑兵的攻击,一些官兵也倒在了日军的自杀式手榴弹攻击之下,而断后日军以生命为代价为主力赢得的突围空挡,也使得正面突围的日军寻机钻缝的拼杀了出去。 “冲出去,冲出去!” 大队长小林少佐大喊着带头好不容易冲了出去,率领着突出来的部队不断的狂奔,不断的向后撤退,这些逃出生天的残余日军,所有人都头也不回的跑,不要命的跑。 因为他们知道,后面的中国军队主力是骑兵,若要追击,很快就能冲杀过来,而他们只有不断的跑,不断的逃,才有可能留住性命,而此时跟在小林少佐身后突围而出的日军官兵,仅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在极度的求生欲刺激下,残余的二百多名日军的突围速度不可谓不快,而随着他们的快速远离,其身后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也渐渐稀疏。 正当不少冲出的日军稍稍的暗自感到庆幸时,一场比骑兵追击更为可怕的灾难,悄然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当这二百多名日军冲出了一公里多时,突然,在其后撤道路两侧的开阔地中,爆绽开了两串密集的弹道,而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坠入了这二百多名日军的队列中。 仓促拼命后撤的日军,此时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队形,所有人都在以十分紧凑的队形后撤跑路,而这无疑给了打来的机枪和炮弹以极好的射击目标。 轰轰- 哒哒哒- 哒哒哒- 在此恭候他们,给了他们惊喜的,正是教导总队骑兵营的重兵器连,这一连配备有一个八二迫击炮排和一个重机枪排,在开战之初,重兵器连就接到了骑兵营长王汉卿少校的命令,在后方掩护。 重兵器连的连长很明智的下令全连下马,在阵地前方设置重兵器阵地,也就是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和金陵造二十年式八二迫击炮的射击阵地。 所有士兵就地构筑简易工事,而受过专门训练的战马也全都侧倒在了地面上隐蔽,如果不仔细观察,其实是很难发现这悄然隐蔽起来的一连人马。 而只顾着突围的日军,显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重兵器连,最终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刚出虎口,又入狼窝,钻进了教导总队骑兵营重兵器连的火力网。 在开阔地上,面对猥集在一起的二百多名日军步兵,重兵器连的火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一颗颗八二迫击炮弹在日军的队伍中炸开,绵密的重机枪火力反复扫射着日军的队列,毫无准备的日军步兵像是被割稻子一样的被打倒,被炸飞。 四周的空气中到处都是血雾和日军的残肢断臂。 而冲在最前面的日军第四十一联队步兵第一大队大队长小林少佐,在教导总队重兵器连的第一轮火力攻击中就被一颗八二迫击炮弹直接命中被当场炸成了碎片。 于是,饶是日军再精锐,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枪炮齐射也无法再维持有组织的撤退,残余的日军,纷纷开始自行溃散,四散逃跑。 而在这些日军被教导总队骑兵营重兵器连以火力射杀伏击阻拦的一分多钟内,不远处阵地前的教导总队骑兵也解决了阵地前的全部残敌,喊杀着向最后的一百多名残余日军冲了过来。 而等待着这些日军的,只有冰冷的马刀,和炽热的火网! 他们的结局,只有死亡和毁灭! 而这,也正是侵略者应有的下场。 与此同时,在教导总队指挥所中的邱青泉,还有在宪兵司令部中观战的何炜,都在炮队镜前露出了满意而酷烈的笑容。 第252章 重兵压境 第252章重兵压境 战斗如风卷残云一般的结束了,骑兵对于快速移动之中的步兵集群的攻歼速度要比就地肉搏近战要快的多,前有机枪和迫击炮重火力的堵截,后有快速冲击追击而来的骑兵,这二百多名日军很快就被分割,冲散,除了三十多个四处分散零星逃出的散兵外,余下的全部被歼。 战斗结束后,遍布着尸体的战场上臭气扑鼻,到处都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战场上除了被践踏成肉泥的日军尸体和零散的武器外,还有许多日军留下的臭气熏天的秽物。 可空气中除了这些恶心的战后遗留物,还有着一股昂扬激动与兴奋,战场上到处都是高声喝彩和呐喊的教导总队骑兵营官兵,一直未经大战,而一战即取得大胜的骑兵营官兵们纵马疾驰,四处拾捡着日军遗留下来的装备,肆意的宣泄着大战过后胜利的兴奋,军衣棉服被鲜血染的暗红的骑兵们举起骑枪,挥起马刀不断的欢呼,呐喊,有如一群在庆幸着胜利的嗜血杀神。 几乎每一名教导总队的骑兵都背着从日军的尸体上拔下来的战利品,有军靴,有完好的步枪,手枪,钢盔,刺刀,当然,最紧俏的还是日军军曹和军官留下的曹长刀。 在几名教导总队骑兵的战马后背上,还捆着几名目光呆滞,浑身是血,甚至屎尿横流,形同失魂走兽的日军俘虏,尽管绝大部分日军都被歼灭,但骑兵营还是抓到了几个跑的脱了力的日军俘虏。 教导总队骑兵营的士兵大多是北方人,许多人都是内蒙古和保定一带的马帮伙计和马镖师出身,家乡大多在沦陷区。 一些从黄埔军校骑兵科毕业的排长也都是九一八后流亡进关的东北流亡学生和原东北军的骑兵,这些人是真真切切的感受着当亡国奴的滋味,当抓到这几个日军俘虏后,差点就用马刀给这几个家伙活活给片了。 幸好骑兵营长王汉卿少校及时出手,为了保证获取敌情这才留住了这几名日军一条狗命,否则的话,这几个日军俘虏,最终的结局怕是要比他们那些战死的同伴惨上一万倍,要知道,国军很多部队可是有着虐待折磨日俘的习惯。 教导总队的部队在打扫完战场,又将具体战果统计出后,立刻向位于下关防御圈内的总指挥部-宪兵司令部通报了此战的战果。 宪兵司令部内,何炜站在肖将军的身边,而一名军衣上染了一大片暗红血迹的教导总队骑兵连长军官则扶着马刀,站在何炜与肖将军面前,在简略的报告了大致的战斗经过后,又十分兴奋的报告着战果:“报告长官,经弟兄们大略统计,我教导总队骑兵营与教导总队第五团合计击毙日军约八百人,阵地前尚算完整的尸体约有七八具,缴获可用的步枪二百四十条,轻机枪三挺,重机枪两挺,掷弹筒十一具,步兵炮两门,我教导总队骑兵营阵亡官兵三十七人,受伤十五人,本总队步兵第五团阵亡官兵一百八十四人,受伤七十七人,另还捉了四个活口,现在就在外面,等候长官发落。” 肖将军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这名上尉骑兵军官的肩膀,说道:“你们打的好,打的好,回去告诉你们邱参谋长,我会将你们的战果通报给各个部队,伱们打出了一个开门红啊,自该奖赏,自该奖赏,来人!” 肖将军叫来了一名宪兵副官,高声说道:“以电报通传各部队,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作战英勇,痛歼顽敌,于守备阵地前歼灭日军八百余人,现通传各部,万望各部队以教导总队为榜样,勉励奋战,与敌人血战到底,教导总队步兵第五团与教导总队骑兵营作战有功,现由宪兵司令部分奖两部法币各一万元,教导总队参谋长邱青泉指挥若定,作战有功,犒赏法币一千元,犒赏金立刻下发!” “谢谢长官!” 听到肖将军砸下来如此丰厚的犒赏,那名骑兵上尉自是喜形于色的不断道谢,物质奖励,无论何时都是极好的鼓励和促进手段,此乃人之天性尔。 “兄弟,一会儿你下去好好歇一歇,你们着实辛苦了,等领了钱,一定要好好犒赏一下弟兄们,对了,早上你们的邱参谋长给我送了一批吃食和香烟,你回教导总队之后还得劳你动动口,替我给你们邱参谋长带个好,说我何炜很感谢他的馈赠,这一仗他打的很好,希望教导总队继续多打胜仗。” 何炜说道。 那名骑兵上尉立刻拍了拍胸脯,对眼前这名年轻的少校军官说道:“没问题,长官,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随即,宪兵副官自是带着心满意足的骑兵上尉下去领犒赏金。 而指挥所内的所有人,也都为这场胜利而感到高兴。 教导总队打了个旗开得胜的开门红,给下关防御圈的作战开了一个好头,肖将军自是大为快慰,更不会吝啬犒赏,在金陵的这段时间,宪兵部队利用输送民众过江之便,赚取的船票钱就不知几何,赚的简直是盆满钵满。 然而,根据何炜这几天的了解,宪兵部队发财的路子还不只是这些,在总撤退开始之后,城内的许多富户和富商留下的无人看管的仓库也没逃过宪兵部队的搜刮,仓库里面的各种粮食,材料,建材,补品,和各种工业制品除去一部分用于建设下关防御圈之外,余下的也大多进了宪兵部队的腰包。 可以说是大发利市,大发了战争财,给教导总队的这点犒赏金,和这些日子宪兵部队的收益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当然,对此,何炜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虽然宪兵部队有趁火打劫的嫌疑,可这大敌当前,那些物资就算是宪兵部队不拿,最后也是便宜了日本人,宪兵部队顺手牵羊过来起码还能将这些物资留在中国人的口袋里。 而且何炜自己也干了趁火打劫的事情,毕竟,他可是派人把汪兆铭的公馆给洗劫一空,还顺手把汪兆铭存在银行里面的钱款给洗了,所以,他也就不五十步笑百步了。 “何炜,这一仗打的不错,你有什么看法?” 肖将军问道。 何炜当然没有什么看法,他只是慨叹这位教导总队的参谋长邱青泉果然无愧于邱疯子的雅号,在指挥上很是疯狂,饶是何炜这样的穿越者,也从没想过搞骑兵冲阵这样的原始战术,可这邱疯子竟然就敢这样玩,而且取得了极佳的效果。 何炜在慨叹的同时,也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提了个醒,以往他对骑兵这一兵种,由于现代军人穿越者的思维作祟,基本上就没有正眼看过,可今天骑兵的出色表现却告诉他,在如今的军事技术条件下,特别又身处在中国战场这种烈度较低,技术水平较弱的区域,骑兵还是仍有一定的用武之地的,自己以后也得多多注意。 “长官,我没什么看法,邱长官打的好,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们怕是要赶紧做。” 何炜说道。 肖将军问道:“什么事情?” “此次作战,邱长官如此兵行险着,最根本的原因是由于日军释放了大量的烟雾,致使我军炮兵无法为前沿阵地提供炮火支援,我建议组织防御圈内的炮兵干部和海军炮兵,对前沿阵地前各处进行紧急测量,制成射击图表后一式两份的分别下发给前沿各个部队和炮兵部队,这样,一旦下次再出现如此情况,就算是日军用了遮蔽手段破坏了我炮兵的观测效果,我前沿阵地的部队也能通过射击图表来要求炮火支援。” 肖将军想了想,随即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如果海军的那几门大炮能开火射击,我们可以取得更好的战果,前沿的陆军部队的压力也会减缓很多。” “不仅此事要办,抓来的那几个日军俘虏我们也要抓紧审问,这一战我们虽然胜利了,可这仅仅是个开始,后续日军的部署和兵力我们完全不知道,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不管怎样,必须得好好审问审问这几个俘虏,看看日军是什么部署。” 提到俘虏,何炜眼前一亮,随即对肖将军说道:“长官,审问俘虏的事情,不如就交给我特务营,我保证把那几个日军俘虏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便不必劳烦宪兵的弟兄们了。” “哦?你这是何意?” 自己养了几个日奸的事情,何炜其实没有瞒着肖将军,但是对自己手下别动队日奸的辉煌战果和重要作用等一干细节,何炜却没有与肖将军细细道来。 随即,何炜就把自己手下别动队是如何在金陵城内迷惑日军从而使得特务营在中山北路的十字街口干净利落的吃掉一个步兵中队的经过告知了肖将军,肖将军知道之后,则是一边大笑,一边拍手称快。 何炜也是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尽快让教导总队抓获的四个日军俘虏老老实实的把自己部队的情况交代出来,同时,也提出了一个请求。 那就是希望肖将军可以把这批俘虏交给特务营,而何炜这个要求的用意,自然是想要故技重施,转化这批俘虏,让这批俘虏为他所用,从而扩充自己的别动队。 经过金陵城内的战斗,何炜也发现这帮子反水的日本兵二五仔实在是太好用了,怪不得这日本人大搞伪军部队呢,其破坏力和杀伤力着实不可小觑。 肖将军对何炜的请求自是爽快的答应了,这四个日军俘虏,如果交给宪兵来审问,在如此的乱局和紧急的战况之中,等到宪兵审出了东西之后,这四个货的最终结局多半也是枪毙了事,倒不如送给何炜让这些俘虏发挥一下余热。 于是,这四名俘虏全都被送到了特务营下属的别动队,别动队的队长,化名为刘路的前日本陆军少尉西宽次郎则欢天喜地的接受了这四人,又带着自己手下的几名日奸开始了对这四名新俘虏的审问,至于如何审问和审问的过程,那,便不为人所知了。 十七日的战斗,面对气势汹汹的日军国崎支队,中国军队在下关最为精锐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以无比的战斗意志和精干的战术素质,以及总队参谋长邱青泉的卓越指挥,成功的吃掉了日军国崎支队的一个步兵大队,而在一上午的激战过后,国崎支队也再无新的动向。 下关防御圈内的中国军队,在得知了教导总队的捷报后全都士气大振,各部分都在这一场初战告捷过后继续着各自的战备工作,随时准备迎接日军下一波次攻击。 双方就在这样一种对峙的状态之下,一直僵持到了晚上四点钟。 天,渐渐黑了下来,天空中忽然开始下起了冬夜中的濛濛细雨,这些雨水洗刷着泥土、洗刷着教导总队阵地前战场上的血腥,冲刷着战场上的血腥,汇集成一条条血红色的湍流,最终流进大地,汇入江水。 在国崎支队的指挥所内,第五师团国崎支队支队长国崎登少将光着膀子,大马金刀的盘坐在指挥所之中,满脸都是灰败和愤怒。 站立在他身边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也是一脸挫败的看着指挥所外的雨幕,被风吹进指挥所内的雨水之中还带着一股股似血腥又似咸腥的味道,不断的吹打着两人的面庞,仿佛在嘲笑他们今天的重大失败。 今天,两人承受了自从起进入中国作战以来最大的打击,也是第五师团成军以来的最大打击,一个步兵大队全灭,只跑回来几十个人,这是从未有过的损失,从未有过的大失败。 就在几十年前,同样是朝鲜的雨夜之中,第五师团在平壤对清朝军队发起了总攻击,在一夜之间就击败了上万的清军精锐,为日本的第一次大规模对外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基石,也将第五师团抬到了日本陆军的荣誉榜上。 当然,这还没有把早上被中国海军那毁天灭地的舰炮火力干掉的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骑兵小队算在内,如果将这些人也算在内,那么国崎支队今天的战损比其之前在中国北方作战几个月的损失还要大。 可这个雨夜,他们遭到了成军以来最大的失败。 两人和国崎支队指挥所的一众军官尽皆是在压抑的气氛之中沉默无言。 最终,还是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率先开了口,叹息道:“白天的战斗,没想到会打成这个样子,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中国军队已经全面溃败,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下关这里站稳了脚跟,而且居然如此能打,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啊,一帮溃败下来的残兵败将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构筑了如此坚固的工事,似乎,似乎他们早有准备。” 国崎支队支队长国崎登少将无奈的哀叹道:“我对不起牺牲的武士们,我对不起板垣师团长啊。” 国崎登眼中满是懊悔,原本他打算快速解决战斗,以无比迅猛的攻击打垮下关的中国军队,没想到,却碰上了一个硬钉子,还被崩掉了两颗牙,不但没打下来下关,取得击溃中国军队的首功,反而自身损兵折将,损失了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 而这一重大损失的败北战绩,足以腰斩国崎登日后在军中的发展,而国崎登甚至觉得自己有上军事法庭的可能。 毕竟,从和中国开战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听说哪个部队出现过大队被中国军队全歼的战例,自己很可能开创了皇军截止目前为止的最高建制级别战损,而自己恐怕也会因此,得到一个十分悲惨的结局。 国崎登盾 “长官,其实,其实只要我们将功补过,谨慎些协同友军将下关打下来,您和本部队就未必会受到责难。” 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对国崎登宽慰道,随即,又用目光向指挥所四周扫量了一番,凑到了国崎登的耳边,低声说道:“长官,听说第十六师团和第六师团都已经有一个步兵大队全灭,这是我在派遣军司令部的士官学校同学悄悄告诉我的。” “什么?” 国崎登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山田铁二郎透露给他的小道消息顿时让他心中一松,如果第六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真的都有一个步兵大队遭到了全灭命运的话,那他今天在下关附近损失一个步兵大队的罪责,似乎就能减轻一些。 可随即,国崎登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里,如果这消息确实是真的的话,那岂不是说,现在龟缩在下关的中国军队的战斗力要比他预想中的强的多,那接下来的战斗岂不是要更加残酷,更加艰难? 国崎登得知的这个小道消息自然不是假的,且主导歼灭了这两个步兵大队的指挥官何炜此时正在下关防御圈内的宪兵司令部优哉游哉的喝着热茶,吃着热饭。 这所谓被吃掉的两个步兵大队,一个是步兵第九联队的,被何炜的特务营协同广东部队第六十六军全部歼灭,而另外一个,自然是被何炜在金陵城内歼灭的第六师团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的步兵第一大队。 懊悔,震惊,悔恨,疑惑,国崎登的心情就像是开了调料店一样五味杂陈,思虑重重,而就在他百味杂陈,思绪万千之时,一名中尉副官从雨幕中钻出,跑进了指挥所,对着国崎登和山田铁二郎报告道:“长官,第十六师团的援军佐佐木支队到了。” 第253章 雨夜探查 第253章雨夜探查 飘逸的雨幕中,冬夜的濛濛细雨好似给空气蒙上了一层面纱,在国崎支队的宿营地后,上千名披着黑色雨披的日军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开进着。 日军步兵的队伍如长龙一般在雨夜之中缓缓开进,四周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外,还有战马的嘶鸣和钢铁的摩擦声,在几千名步兵后面是一个庞大的野战炮兵行军纵列,几百匹东洋大马牵引着十二门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和弹药车,火炮副车,紧跟在步兵身后开进,而在炮兵行军纵列的后方,则是一支装甲兵行军纵列。 这支在雨夜之中新近赶到下关的日军生力军,正是日军第十六师团的佐佐木支队,其核心基干为第十六师团下属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组建,其所属部队包括步兵第三十八联队全部和步兵第三十三联队的一个大队,第十六师团所属的野战炮兵联队的一个大队,以及淞沪派遣军直属的独立轻型装甲车第八中队。 其中步兵第三十八联队全部和步兵第三十三联队的一个野战大队一共有四个野战步兵大队以及联队直属各个单位三千余人,配属的野战炮兵大队装备有十二门改造三八式野战炮,而独立轻型装甲车第八中队则有118人,配备十四年式手枪108支、九四式轻装甲车17辆、以及相当数量的汽车。 这支总兵力将近五千人的支队在支队长佐佐木到一少将的带领下,作为刚刚攻下金陵城的日军所派出的第二支包抄迂回支队,连夜赶到了下关。 庞大的行军纵列旁,支队长佐佐木到一少将坐在一辆从城内抢来的豪华轿车中,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雨夜,在到达国崎支队的宿营地后,他便感到了一丝奇怪的氛围。 整个国崎支队的宿营地都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整个宿营地里面看不到多少国崎支队的士兵,只有哨兵和一些巡逻的游动哨,几十门披着炮衣的山炮和速射炮鳞次栉比的排列在炮兵射击阵地之中,四周也只有零星的护炮士兵,看不到大队人马。 国崎支队的主力似乎都躲在了帐篷里,而周遭的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血腥和阴沉沉的气息,完全没有一座军营该有的蓬勃生机和活力。 虽然坐在安稳舒适的汽车中,佐佐木到一却隐隐的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汽车一路穿行,终于在国崎支队的司令部帐篷前停下,几名披着雨衣的军官从国崎支队的指挥所中钻了出来,跑向了汽车,随即,轿车的车门被打开,而开门者也顺手递来了一件雨衣。 佐佐木到一还以为是国崎支队的下级军官,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接过了雨衣,可当他披好雨衣走出轿车时,看到的却是一张阴沉着的苦瓜脸,而此人佐佐木到一也并不陌生,正是即将和他协同作战的友军国崎支队指挥官国崎登少将。 一瞬间,看着亲自为自己打开车门,递上雨衣的友军指挥官,佐佐木到一有些愣怔。 国崎登看着愣在那里的佐佐木到一,指着远处的雨幕,苦笑着说道:“佐佐木君,我们去走一走如何?” 看着国崎登脸上的悲苦,再想到刚刚所看到的种种场景,佐佐木到一又看了一眼雨幕之中几乎和江水连为一体的下关,他忽然就明白了些东西,遂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荣幸之至。” 两名少将军官并排走向了下关的方向,国崎登哀叹一声,开口说道:“佐佐木君,今日我部已经对下关的中国军队发起了攻击,我乃皇军之耻,帝国陆军第五师团之耻辱啊。” “国崎支队长何出此言?” 佐佐木到一好奇的问道。 “今日清晨,我派出了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骑兵小队作为开路前锋,向下关附近搜索前进,和敌军的前哨阵地发生了遭遇战,我命令前锋部队迅速的歼灭敌人,可未曾想到,敌人的抵抗相当顽强,最后,最后居然用了威力极大的火炮对我前锋部队进行了炮火覆盖,几轮炮击下来,我的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骑兵小队就全部葬身在了敌军的炮火之中。” 佐佐木到一此时已经是十分震惊,张大了嘴巴说道:“敌军火力竟然如此猛烈?” “何止如此,我在上午,又发动了总攻击,为了一举拿下敌军阵地,我一次性投入了一个步兵大队,又使用猛烈的炮火向敌军阵地和纵深实行了压制射击,可打到最后,这群敌人不但守住了阵地,还出动了骑兵对我进攻的主力实行了侧后迂回包夹冲击,我第四十一联队的一个完整步兵大队,就此全部玉碎。” 说到这里,国崎登又回想起了那令他心肺俱裂的场景,那在炮火下被蹂躏的骑兵和步兵,那被中国人的骑兵肆意砍杀,至今连尸体都还泡在雨水之中的官兵们,一想起这些,国崎登就顿觉心如绞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而佐佐木到一的震惊则更上了一层楼,他原本估计,国崎支队应该是初战不利,但是他没想到仅仅这一天的战斗中,国崎支队就报销了将近六个中队的兵力。 这也确实有些不可思议,看来金陵的中国军队虽然发生了大规模溃败,丢掉了城区,可其战斗力依然保持的相当完整。 随即,佐佐木到一的震惊又很快释然了,因为,国崎支队损失掉的这个步兵大队,让他想起了同属于第十六师团的步兵第九联队几天前在汤山外围公路上被全歼的遭遇,步兵大队全部玉碎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而佐佐木到一的情绪变化也全都被国崎登看在眼里,于是,他接着开口说道:“佐佐木君,听说你们第十六师团也出现过步兵大队全灭的状况?恕我冒犯,不知这一消息是否属实?我别无他意,自知罪孽深重,只希望我们能共同协力,将下关的敌军全部击垮,这样才可告慰玉碎武士们的在天之灵,拜托了!” 说着,国崎登居然结结实实的给同级别的佐佐木到一九十度鞠了一个躬,两个人的职务和军衔都一样,全都是野战步兵旅团的少将旅团长,且此时又都同样担任了以一个野战步兵联队为基干编组的加强支队的支队长。 国崎登的如此表现,可以说是相当的低姿态了。 而佐佐木到一也明白他的用意,无非是今天的进攻失败了,且损失过大,为了尽量减少自己的责任,希望佐佐木到一能够和他一起尽快打下下关,如果取得了攻克下关,截断中国军队退路的功劳,虽然未必能来个功过相抵,但是减免大部分罪责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国崎君不必如此,我率领本部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尽快打垮下关附近的中国军队,还请国崎君将战斗的前后经过详细介绍与我。” 佐佐木到一也急忙躬下身来说道。 接下来,缓过劲儿来的国崎登将今天全天的战斗情况和细节全部和盘托出与佐佐木到一,连半点细节都没有放过,甚至,还亲自带着佐佐木到一去见了那些逃回来的幸存者。 得知了今天战斗的整个经过之后,佐佐木到一亦为下关内中国军队的强大火力和不俗的战力感到惊奇。 而他的脑子显然要比刚刚遭到重大打击的国崎登清醒的多,根据国崎支队今日遭到重创的具体情况,佐佐木到一很快拟制出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首先,根据今日国崎支队的战况,下关附近的中国军队很可能已经有了充足的防守准备和战备工作。 接下来不应继续发起猛攻,而是派出小股部队四处侦察,做试探性攻击,在侦察中国军队工事情况的同时还要对其阵地的薄弱处进行探查。 而针对中国军队来源不明的大威力火炮,佐佐木到一则建议从国崎支队和佐佐木支队中抽调炮兵技术军官,对炮击的现场进行实地侦测调查以搞清楚那所谓的重炮究竟是什么来路。 而佐佐木到一的作战方案也十分的保守谨慎,和上来就直接猛打猛攻的国崎登截然相反,他颇有一种稳坐钓鱼台,谋定而后动的沉稳。 他提出的作战方针,虽然稳妥,但却十分耗费时间,四处侦察攻击和对中国军队炮击现场的分析至少要耗费一天的时间。 而在佐佐木看来,为了稳妥的攻克下关附近的中国军队阵地,浪费这一天的时间是绝对值得的,如果国崎登在进攻之前能够像这样谨慎小心,而不是莽上去攻击,那今日国崎支队就算是没有拿下中国军队的阵地,其战斗损失也不会很大。 于是,就在这个雨夜之中,新近开到下关的佐佐木支队和国崎支队一起重新开始了其新的行动,而佐佐木的战术方针,无意之中却也给了下关防御圈内的中国军队以喘息之机。 在何炜的建议之下,下关防御圈内的中国炮兵即将对各处阵地进行实地测绘以编制射击图表,而这和日军的各种侦察调查行动一样,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两军各自的新的战术方针无意之中撞了个巧合,都在悄无声息的执行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为下一步的交锋做着准备。 由于天已经黑了下来,因此,佐佐木提出的战术中的现地侦察和试探性攻击暂时无法执行,而唯有对中国军队炮击现场的侦察却是最适合在黑夜之中进行的,就在天完全黑了下来之后不久,一支三十多人的日军队伍,悄悄的在雨幕之中,潜伏到了教导总队的阵地前。 在轰轰的雷声和接连不断的闪电中,这场雨从绵绵细雨变成的瓢泼大雨,而下关也在一忽儿一忽儿的闪电亮光下变的可怖。 黑沉沉的雨夜里,由国崎支队和佐佐木支队的炮兵军官和步兵掩护部队组成的混合小队三十多人,放弃了马匹,披着黑色的雨衣,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摸索到了今早国崎支队先头部队遭到中国军队炮击的战场。 吸溜一声,一名日本陆军第十六师团的炮兵少佐伏下了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十分小心的踩着脚底的烂泥向前搜索,周围的军官和士兵也都全神贯注的前进。 这名少佐不仅是日本陆军第十六师团的野战炮兵大队长,以前更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优秀学生,陆军炮兵学校的优秀学员和射击战术教官。 此次行动前,佐佐木到一为了搞清楚中国军队那毁天灭地的火炮究竟是什么,特地抽调了一批炮兵专业技术军官前出侦察,而这名炮兵大队长则主动的担任起了这次任务的指挥官。 在哗啦啦的雨水声中,炮兵少佐微微佝偻着腰身,在国崎支队士兵的带领下,逐步接近了早上发生那场惨剧的战场,而就在逐步接近的过程中,他也嗅到了一丝丝血腥的气息。 忽然,一名前锋士兵有些慌乱的从前方折返回来,捂着嘴跑到了少佐的面前,指着前方低声说道:“长官,长官,就在前面,到处都是尸体。” 炮兵少佐快速向前奔去,随即,借着闪电的微微亮光看清了前方的场景,少佐和身后的几十名日军官兵无不停止了前进,又都倒吸了一口夹杂着雨水的冷气。 只见前方十几米处,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巨大弹坑,到处都是人体的残肢断臂和被打死的战马,以及各种被服装具,一些水洼子和烂泥浆中漂浮着一些尚且算是完好的尸体,在闪电的照映下,俨然是一副地狱景象。 强忍着恶心,炮兵少佐缓缓的靠近了遍布尸体的落弹地带,开始以自己的专业素养,根据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弹坑评估中国军队的炮兵火力。 而评估的结果,也很是令他震惊,因为那些巨大的弹坑和少佐的炮兵知识告诉他,这些大小不一的弹坑中,即便是最小的,也绝对是一百毫米以上口径的火炮才能打出来的,而那最大的弹坑如果没有二百毫米以上口径的重型火炮是绝对打不出来的。 而且就落弹的密度来看,这批中国军队所拥有的大口径重炮的数量绝对不少,震惊中的炮兵少佐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处在敌阵之前的雨夜之中,张大着嘴巴摘掉了雨衣,蹲下身子靠向了一个硕大的弹坑,又拿出了手电照向弹坑内。 巧合的是,手电的亮光还没有照进弹坑,炮兵少佐就被弹坑不远处一个黝黑的物体吸引了过去,那是一颗水滴形的极为硕大的炮弹弹头,显然,这是一颗未爆弹。 为了搞清楚中国军队的火炮型号,炮兵少佐不顾炮弹爆炸的危险,快跑了过去,在手电的亮光下仔细的打量着这颗炮弹的每一处,最终,当他看清了炮弹上的铭文之后,炮兵少佐震撼的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坐在烂泥浆中,口中喃喃的说道:“这,这是英国造八英寸海军炮弹,中国人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第254章 将计就计 1 第254章将计就计1 翌日一早,佐佐木支队的临时指挥所中,那名昨夜探寻中国军队炮击现场的炮兵少佐顶着两个黑眼圈,向佐佐木到一和国崎登两名少将支队长汇报着自己连夜研判的成果。 “二位长官,根据我昨天对国崎支队遭到炮击现场的实地勘察,可以确定的是中国人手中至少有一百毫米以上和二百毫米以上的火炮,且总数量不会少于两个野战炮兵中队,而在战场上我还找到了一颗未爆弹药,通过对这颗炮弹的研判,我可以确定,这颗炮弹是四十年前,也就是一八九七年英国的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火炮炮弹,那个时候,我国还处在明治时期。” 佐佐木到一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说道:“明治时期?” 炮兵少佐点点头,说道:“是的,这颗炮弹已经造出了四十年,我在炮弹上还发现了引信,引信却是这两年由中国淞沪的兵工厂所生产,我估计这颗炮弹应该是时间太长,年限太久,所以没有爆炸,这种火炮其实是一种军舰上装备的火炮。” 国崎登说道:“那就是说,炮击我部下的是中国军舰,难道是中国人把军舰开到江面上来了?” 炮兵少佐摇摇头,说道:“不太可能,中国人的海军已经几乎被我们全歼了,我认为,是中国人把军舰上的火炮拆了下来,安装在了陆地上充当地面火炮使用。” “原来如此。” 国崎登若有所思的说道。 “中国人竟然把几十年前生产的旧炮都拿出来了,也真是山穷水尽,那么,我们的炮兵能否打掉这些老旧的中国舰炮呢?” 佐佐木到一问道。 炮兵少佐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虽然是旧炮,但毕竟是舰炮,如果我所记不错,这种八英寸口径的舰炮射程将近二十公里,无论是我支队的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还是国崎支队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都无法与之匹敌,除非将派遣军直属的重型一百五十毫米加农炮调来,才可能直接干掉那几门舰炮,如果想要以我们现在手上的火炮压制甚至摧毁中国人的舰炮,那就必须让步兵先取得突破,缩短和那几门火炮所在射击阵地之间的距离。” 佐佐木到一点点头,说道:“辛苦了,你先出去吧。” “是!” 炮兵少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即离开了佐佐木的指挥所,而在这名少佐离开之后,佐佐木到一的表情立刻就阴暗了下来,看着一旁的国崎登说道:“国崎君,你失败的不冤枉,中国人是早有准备啊。” 看着国崎登疑惑的表情,佐佐木到一继续说道:“国崎君,想必你也看过我们日本沿海的岸防炮台,那些大口径火炮的威力虽然大,可射击要求的条件也很严格,必须有着完好的射击设备和射击载台,中国人敢于将舰炮从军舰上拆卸下来安装到陆地上,说明下关附近一定提前准备好了工事,而连火炮都有了优良的射击工事,那么中国人很可能很久之前就在下关开始提前构筑工事,且极有可能是很坚固的半永备甚至是永备式的工事,那中国人的步兵部队,极可能也是如此。” “中国人,恐怕在下关是早有布置啊,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佐佐木到一叹气说道,一旁的国崎登也是神色凝重,叹道:“那接下来的作战,佐佐木君的意思是?” “照例如常,敌人虽然比我们预想中的要强很多,可我昨天拟定的试探性攻击和侦察依然有效,无论多坚强的阵地,一定会有薄弱点,只要找到这个薄弱点,我们两个支队便群起而攻之,集中力量,一定能砸开他们的阵地,至于那些中国重型火炮,正如我那名部下所说,只要我们步兵取得了突破,突入了敌军阵地,用野战炮和山炮其实也可以压制住它们。” 看到佐佐木到一心下似乎有了定计,急于在下关取得突破以减轻自己损失一个完整步兵大队罪责的国崎登爽快的说道:“佐佐木君,干吧,既然伱已经决定了,就放开手去做,我支队也听你指挥。” 佐佐木到一起身,在指挥所中反复踱步,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国崎登点了点头。 “既然国崎君如此信任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在试探攻击阶段,尚且还无需国崎君的部队主力出动,请国崎君好好休整,待到总攻击时在以最大的战力为贵部玉碎的武士们报仇,一雪前耻,当然了,贵部的炮兵还是要借我一用。” 国崎登感激的看着佐佐木到一,诚心诚意的起身,向佐佐木到一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多谢佐佐木君!” 随后,佐佐木对身边的几名参谋下令道:“传我战斗命令,本支队所属步兵第三十八联队三个步兵大队分别抽出一个步兵中队,加强各个步兵大队的步兵炮小队,向下关附近敌军阵地进行试探性攻击,在攻击过程中要切实严格的注意敌军各处阵地的火力配备和坚固程度,本支队所属野战炮兵大队以及友军国崎支队之山炮兵两大队向下关内敌军进行干扰射击!” 佐佐木针对下关防御圈的试探战术悄然展开。 而同一时刻,在下关防御圈内的宪兵指挥部中,何炜则和十几名炮兵军官围在一张桌子前讨论着新近测定出来的炮兵射击地图,这十几名军官来自下关防御圈内的各个炮兵部队,内中有海军舰炮炮兵的炮术军官,有陆军炮兵学校练习队博福斯山炮连的的军官,亦有同样在防御圈内的陆军炮兵第八团的炮兵军官。 在何炜的建议下,为了保证舰炮和各个炮兵部队的射击不受天气和烟雾等物理条件干扰,这些来自各个炮兵部队的军官齐心协力,从昨天下午一直测到了今天早上,总算是完成了这幅炮兵射击指挥地图的测定。 而这一测地任务,也算是来了个全国军队大团结,其中炮兵学校练习队博福斯山炮连乃是中央军系统部队,军官全是黄埔军校生,算是嫡系,而海军部队的炮术军官几乎全都是福建人,是从清末沿袭下来的标准闽系海上军阀部队,大多毕业于马尾海军学校。 陆军炮兵第八团在下关防御圈内也有一个连,而这个炮团原先是东北少帅张小六子的东北军炮兵部队,连内的军官大多是东北讲武堂的毕业生。 这些昔日各怀鬼胎明争暗斗的各派系军官,而今在下关面对共同的敌人,为了拼出一条活路,也拧成了一根绳。 “何营长,按照德国式的测地法,下关防御圈内各个部队阵地前的测定工作基本完成,测定的范围是从各部队的阵地前沿一直到其阵地前三公里的范围,我们将这些火力范围的不同地带划分成了不同的网格,当各个部队需要火力支援时,只需要上报不同区域的编号即可开火。” 年轻的炮校练习队少尉观测官郑崇城指着测好的地图说道。 何炜点点头,拍了拍郑少尉的肩膀。 “你们辛苦了,这份射击指挥地图要立刻油印出来,按照各个部队守备地段的不同拆分分发给第一线的各个部队。” “明白!” 郑少尉说道。 何炜松了一口气,对着一众来自不同部队的炮兵军官说道:“炮兵是战争之神,咱们这仗能不能多扛一段,全都靠你们了,我何某人和各部队的官兵在此先谢过各位了。” 炮兵学校练习队的另一名少尉军官习世详少尉笑着打趣道:“何营长这话是怎么说的,保家卫国是吾辈军人之责,再说仗也不能让你们步兵部队都打了,我们几个都是黄埔十一期的,何营长你也是,可你都是少校了,我们几个还是大头少尉,总该给我们几个点机会。”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不过炮校练习队那几名黄埔十一期毕业的少尉军官看着何炜的少校领章,眼中也的确满是羡慕。 “何营长,我也是辽宁人,我和我连上的弟兄都盼着能早日打回东北老家啊。” 炮兵八团的一名中尉说道。 谈笑了几句,何炜笑着点点头:“烦请各位尽快拆分,将射击指挥地图分发给各个部队,并协同教授给他们具体的使用方法。” “明白!” 正当众人四散开来准备拆分地图时,忽然,地面上传来了猛烈的震颤,指挥所外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何炜跑到了指挥所的观察口处,举起望远镜,只见下关防御圈内到处突然落下了密集的炮弹,显然,这是日军开始了炮击。 “没有事情,没有事情,大家继续,是日本人的炮击,可能要发起进攻了!” 众人听说是炮击,也都放下心来,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几天来的战斗,各部军官对日军的炮击乃至于空袭都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免疫了。 于是,指挥部内的官兵们在隆隆的炮声中,沉稳的继续着各自的工作,而何炜,也认为这是日军进攻前的例行炮火准备,遂也安稳的在宪兵司令部中等待着前沿部队的通报,并猜测着下一步日军的进攻重点将会在哪一个部队的防区之中。 下关防御圈中,轰隆隆的炮声此起彼伏,密集的炮弹如同雨点一样落了下来,佐佐木支队和国崎支队的联合侦察攻击行动业已开始。 为了干扰,迷惑下关防御圈内的中国守军,佐佐木到一将佐佐木支队下属的一个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兵大队和国崎支队所属的两个装备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山炮大队合兵一处。 加上两个支队所属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直属的两个联队炮中队的八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合计四十四门七五口径的山野炮对下关防御圈展开了炮击。 炮击虽然猛烈,但是却很没有规律,没有重点,这四十多门火炮实行的几乎是一线排开式的轰击战术,形成了一个绵长的火力线,沿着一线平推式的向下关防御圈内延伸射击,当火炮的射击距离达到极限之后,日军的火炮又毫不吝啬炮弹的从极限射击距离向前开火进行梯次射击,在日军的猛烈炮击之下,下关防御圈内的各处阵地几乎都遭到了落单,阵地上也升起了几十道烟柱。 而在炮击尚未结束之时,佐佐木到一所派出的几支攻击搜索小队也开始了行动......... 宪兵司令部内,何炜正用炮队镜观察着日军炮击的落弹位置和炮击的强度,而观察了一会儿后,他心中也是疑惑渐起。 按照正常的逻辑,日军一旦想要对某处阵地发起进攻,必然要进行炮火准备,且是集中全部炮火向企图取得突破的位置取得攻击,可现在日军的炮击虽然猛烈,但是却十分分散,根本观察不到重点。 日本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当何炜犯着嘀咕时,宪兵司令部的电话台上响起了刺耳的电铃声,何炜看过去,只见那部电话上贴着的是八十八师的标志,一名参谋很快拿起了送话器接通了电话。 “喂,喂,是,是宪兵司令部,长官,好的,孙师长,我知道了。” 参谋挂断了电话,跑到了正看着地图的肖将军身边,大声的报告道:“报告长官,第八十八师孙元良师长打来电话,一股日军正向第八十八师阵地发起进攻。” 听到参谋的报告,何炜心想,莫非日本人用炮击作为障眼法,想在第八十八师的阵地取得突破? 何炜稍稍放心了一些,第八十八师的战斗力在金陵卫戍军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在金陵外围雨花台和中华门一带的战斗中展现出了十分强悍的战斗力(作者注:历史上的八十八师在金陵保卫战中打的非常牛x,疑似击毙第14重炮联队长井手龙男(中华门附近的金陵兵工厂)、确认击毙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第1大队长永山在知(将军山)、19联队代理第3大队长藤井伊之助(雨花台)、23联队代理第1大队长金田高秋(雨花台)、150联队第2大队长儿森高槌(雨花门))。 如果日军是对八十八师守备的阵地发起攻击,那何炜可要放心很多。 然而,就在何炜思索时,电话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参谋在忙乱的接听电话之后,那向肖将军急促的报告声也接踵而至。 “报告长官,第八十七师师长沈发藻报告,有日军在向第八十七师阵地发起攻击。” “什么?” 何炜大声质询道。 第255章 将计就计2 第255章将计就计2 “喂喂喂,怎么回事?什么,第五十一师的阵地也遭到了进攻?好,我知道了,有情况继续通报。” “这里是宪兵司令部,请讲,好的,我知道了。” “报告长官,第三十六师的阵地遭到日军攻击。” “喂,你在叽里呱啦的说什么?你是广东部队的吗?我听不懂广东话,你换个会说官话的人来报告?我问伱,是不是你们的阵地也遭到了日军的进攻?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高参谋,高参谋,刚才教导总队第二旅参谋主任廖耀湘打来电话通报,说他们的阵地前面出现了日军的小股部队,和他们的步哨接上了火,还有一些日军在向西南方向运动。 “你说啥?你们五十八师一七四旅的阵地摸进来几个日本兵,旅司令部被炮打中了?” “陈处长,第二军团的第四十一师丁治磐师长打来求援电话,说是日本人打的很凶,阵地情况紧急,希望派出支援。” “四十一师把阵地给丢了?” “没有,四十一师的阵地还在掌握中,但是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已经开始崩溃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中,宪兵司令部中乱成了一锅粥,各个部队都陆续发来了遭到日军部队进攻的报告,司令部中的参谋们应接不暇的接着来自各个部队的电话,司令部外,炮声和枪声响个不停,司令部内则是电话铃声和各种报告声不断。 何炜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盘算着日本人的用意,照现在这个态势,日本人很可能是要全面对下关防御圈展开攻击,可要做到这一点,也没有那么容易,虽然下关防御圈内的国军部队都是金陵卫戍军的新败之师,可好歹也是十几个师的部队集中在一起,如果要全面发起进攻,日军的兵力,从昨天教导总队捕获的国崎支队俘虏所吐出的情报来看,是决计不够的。 昨天移交给特务营的那几名日军国崎支队的俘虏一共有五人,在特务营直属别动队队长刘路(西宽次郎)的种种手段之下,特务营的别动队又有了新鲜血液加入,不过,处理这几名俘虏的过程,可比当初何炜对付西宽次郎等人要费力气的多。 这五名俘虏中,只有两人在威逼利诱之下选择了变节投效,而另外三人中,有两名鬼子的俘虏誓死不从,一名干脆找了个机会撞墙自杀,相当的死硬,投效的两人自然被特务营留用,而誓死不从的那两位,则被打成猪头之后被何炜还给了宪兵部队。 不过,从那两名投效的俘虏之中,何炜还是获取了宝贵的情报,原来昨天进攻教导总队阵地的是号称钢军的日本陆军第五师团的国崎登支队,而这个支队的核心基干只有一个野战步兵联队。 以一个野战步兵联队的兵力,是断然不可能同时对下关附近的众多国军部队同时发起进攻的,即便是真的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兵力如果这么分散,也不可能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 轰轰- 何炜皱着眉头在宪兵司令部中绕了几圈,外面隆隆的炮声,在他听来越发的诡异,不管日本人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何炜可以确定,一定有鬼,越想越不对劲儿的何炜跑到了肖将军的面前,向他表示了自己的疑惑和担忧。 肖将军本人虽然是保定军校毕业,但是长年不在野战部队工作,对于野战指挥已经较为生疏,何炜向来被他倚为臂膀,听到何炜说日本人可能有诈,肖将军等时便大惊失色。 “何炜,你的意思是,日本人这是在佯攻?” 肖将军面色凝重的问道。 何炜不确定的摇摇头,说道:“我不确定,只是这日本人的表现怪的很,昨天他们开到下关的部队,能担任进攻的步兵部队一共就只有一个步兵联队,况且还被教导总队一下子歼灭了一个大队,根本就不可能有足够的兵力对我军的众多部队同时发起攻击。” “佯攻的可能性,的确存在,日本人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打,很有可能是他们增兵了,当然,也存在着其他的可能,但咱就无从得知了。” 肖将军说道:“你敢来找我,肯定是心里头有办法了,说说你想要怎么办?” “长官,还是老办法,我打算去前沿阵地抓舌头,看能不能从日本人那里抓几个俘虏,从他们嘴里面套出一些情报来,而且刚才我听到第二军团那边报告,说是他们的阵地情况紧急,不如我就去那里,顺便支援一下他们,毕竟第二军团是整个金陵卫戍军中战斗力最差的部队,我怕他们扛不住把阵地丢了。” “好,那你立刻去办。” 何炜向肖将军汇报之后,立刻离开了指挥部,返回了自己的特务营,特务营的部队,连同配属的陆军装甲兵团的战车连,战车防御炮排和暂时由何绍周负责指挥的第一零三师同驻于宪兵司令部侧后的隐蔽工事中,这两天一直未参战,官兵们都窝在工事中休整。 纵然是炮声隆隆,其它阵地激战正酣,而特务营的这群久经战阵的官兵们却也和这几天的何炜一样,相当悠闲,稳坐钓鱼台,老兵油子们要么倒在工事里面枕着钢盔睡觉,要么在擦枪保养武器,也有抽烟或者摇骰子开赌的,而那些不久前刚刚被何炜强制补充进入特务营的其他部队士兵,此时也早已融入了进来,和特务营的老兵们有说有笑,尽皆是淡定自若。 待看到何炜火急火燎的赶来,正在工事中观察战况的几名特务营军官立刻迎了出来,为首的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看到何炜面色阴沉,急忙走上前问道:“前面这是怎么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敌人好像又在捣鬼,现在前沿各师的阵地几乎同时遭到攻击,日本人的意图不明。” “营长,那用不用咱们冲上去?” 特务营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说道。 “上是必须得上的,其它部队的阵地还好,可是第二军团那边好像有点扛不住了,赶紧吹号,让步兵一连和步兵二连集合,再去装甲兵团赵连长那里借车,赶紧上车,向第二军团那里增援过去。” “对了,让别动队的人也跟着去,换上日军的军服和武器,告诉刘路,准备抓舌头。” 何炜大声下令道,随即迈着大步子带着传令兵陶黑娃跳上了那辆独属于他的奔驰军用越野车。 “是!” 众军官齐齐答道。 呜呜-特务营两个步兵连的号兵们纷纷举起了擦的锃亮的军号,紧贴嘴唇鼓起了腮帮子,吹响了一连串尖锐的紧急集合号。 无比响亮刺耳的军号,打破了特务营阵地中的悠闲和自在,顿时,阵地和各处工事中开始了一阵阵星飞电急。 “集合了,集合了!” “紧急集合!” 瞬间,工事中响起了班排长们的怒吼声,饭盒,装具掉落在地的滚动声和磕碰声,还有官兵们互相呼唤的喊叫声和呵斥慢动作者的怒斥声,工事内的轻松悠闲一下子就变成了紧张危急,方才还有些吊儿郎当,表面上似没有什么战备意识的特务营官兵全都抄起了家伙,一瞬间全都变得十分精干,个个都化作了怒目金刚,大喊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工事。 不到三分钟,特务营的步兵第一连,步兵第二连,特务排和别动队就全部集合完毕,而从装甲兵团战车连借来的卡车也随后开到,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何炜率领几百名特务营的官兵飞速赶向了位于防御圈最侧后的第二军团的防区。 下关防御圈侧后,第二军团防区。 在隆隆的炮声中,金陵卫戍军下属第二军团的阵地已经乱成了一团,阵地中不时有炮弹落下,偶有一两颗炮弹飞过第二军团的阵地,落在下关港口附近的江面上,炸起了冲天的水柱,而在足够坚固的半永备和永备式工事掩体之中,第二军团的官兵们却是人头攒动,人心惶惶,整个阵地中都弥漫着一股随时崩溃的氛围。 或者说,崩溃,已经开始。 第二军团下属有两个步兵师,第四十一师和第四十八师,这支部队出身是张宗昌的直鲁联军余脉,系半中央化的杂牌军,在金陵保卫战开战前,其部队内的老兵就几乎被抽调一空,补充给了淞沪前线的部队,当然,也有一千多名老兵,被补充给何炜的特务营,金陵保卫战前不久,这支部队才从湖北沙市开到金陵,且几乎是一路走,一路补充武器和新兵。 故而,这两个步兵师建制内的士兵,大多数是新兵,这也是何炜称其为金陵卫戍军中战斗力最差单位的原因。 而日军这次四处试探性的进攻,更是毫无疑问的将其低下的战斗力试探了出来,日军这次对于下关防御圈各部队的攻击几乎同时开始,且是四处撒网,但若论及攻击的力度和强度,其实并不算很大。 对于身处在下关防御圈最内侧阵地的第二军团更是如此,当初,卫戍司令部的参谋们将第二军团布置在防御圈最内侧阵地,正是考虑到了他们虚弱的战斗力,所以特地在布防位置上照顾照顾他们,而日军也不可能投入重兵去深入攻击处在最内侧的第二军团阵地。 实际上,用来对第二军团进行试探性攻击的日军兵力和火力,都很一般。 可就是这么一次兵力和火力都很一般的试探性攻击,竟然直接将第二军团四十八师的一部分阵地给打下来了!还引发了四十八师部分部队的崩溃溃乱!而一个溃兵就能卷走十个兵,十个溃兵就能卷走一百个,最终,这场小规模的溃乱演变为了四十八师一个半旅的全面崩溃。 第四十一师的阵地中,四十一师师长丁治磐站在工事上,怒目看着眼前的乱哄哄的场景,怒火让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目眦欲裂的看着前方的败兵。 一股人潮乱纷纷地涌了过来,那是撤退下来的官兵们。 但,这些人并不是丁治磐第四十一师的部队,而是第四十八师的官兵们。 面对着越来越多的第四十八师败兵,丁治磐简直怒火中烧,四周虽然枪炮声不断,但只要稍加观察就能发现,日军的火力和炮击根本就称不上密集,否则丁治磐一个师长,也断然不会直挺挺的站在工事外面。 “谁也不许后退,后退者死!” 丁治磐掏出了左轮手枪,劈头上去就打死了一个带头逃跑的四十八师军官,在她身边的卫士也都拔出了快慢机,频频向天鸣枪,同时齐声大喊道:“谁也不许后退,后退者死!” 接着,在阵地中的第四十一师官兵也举起武器对准四十八师的败兵,大声喊道:“谁也不许后退,后退者死!” 这一阵枪声和大声喝止,倒是对这群丢掉了自己阵地后,向第四十一师阵地逃跑涌来的第四十八师官兵有着很是巨大的震撼力,但是,这些溃败下来的士兵没有调过头去夺回自己的阵地,只是七扭八歪,毫无军人模样的胡乱站着。 一些士兵高举着枪支,涕泪横流的向四十一师的拦阻官兵跪下,哭泣,求告,希望拦阻的四十一师官兵能够放他们一条活路。 这些溃败下来的士兵绝大部分是入伍不到两个月的新兵,虽然日军的炮火和攻击不算猛烈,可对于这些连自己的武器都用不熟练的新兵而言,日军那不算强大的火力给他们的造成的精神压力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们当下的承受力。 面对丢掉阵地溃败下来的第四十八师官兵,丁治磐并不恼恨,他知道,这些士兵多数不仅用不熟枪支,连军人的基本素质都没有,甚至很多人在丢手榴弹时都不知道拉弦,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守不住阵地,丁治磐的四十一师照样都是新兵,可不还是稳稳的掌握住了阵地,没有搞出这样的大规模溃败。 主要责任,并不在这些普通士兵身上。 第256章 将计就计之反击 第256章将计就计之反击 “师长,又上来一批,是四十八师一四二旅的。” “长官,四十八师一四二旅也垮了。” “四十八师通信连和特务连的人退下来了。” 第四十一师的阵地上,四十一师师长丁治磐看着阵地前凑的越来越多的第四十八师溃兵,心急如焚,虽然已经极力弹压,堵住了溃败的四十八师官兵冲击第四十一师的阵地,但却阻挠不了越来越多的败兵往第四十一师的阵地凑。 随着传令兵不断来报,不多时,第四十一师的阵地前就凑足了将近两千名第四十八师各部队的溃兵。 “姓徐的这个王八蛋!” 丁治磐站在阵地前,看着远处那黑压压一片哭爹喊娘,下跪求饶的人潮,心中满是怒火,不由得又对第四十八师的师长徐纪武破口大骂,在他看来,眼前的败局和惨状,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友军师长徐纪武。 同时,看着那些无比可怜,哪还有半点军人血性的溃兵们,丁治磐的心中也有一丝丝庆幸。 自己阵地前跑来的败兵已经有小两千名,丁治磐这名毕业于前清江苏武备学堂的沙场宿将深知,如果这些人是老兵,那多半不会跪地求饶,而是直接开枪从自己的阵地打过去,也幸好这些人大多数是新兵,在极度的胆怯之下几乎忘记了自己手上拿着的是步枪而不是烧火棍,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此时,一名副官跑了过来,面带喜色的对丁治磐报告道:“师长,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丁治磐闻言大喜,抓住副官的袖子问道:“来了多少人?” “是金陵城防特务营的部队,都是坐着卡车过来的,现在正在下车,我看少说也有两个连,装备很好,带队的是特务营的少校营长,这个营现在归宪兵司令部直接指挥控制,算是预备队,他们说是接到了宪兵司令部肖将军的命令前来增援我第二军团。” “好好好,不管来多少,来援兵就是好事情,快把带队的人叫过来,我要把这里的情况和他们通报一声,我还要在肖将军面前参他徐纪武一本。” 丁治磐咬着牙,满含怒意的说道,副官点点头,刚要离开,可没走出几步,一辆敞篷的奔驰军用越野车就一路狂奔而至。 车技良好的司机在阵地狭窄的通路中穿行狂奔,最后,在距离丁治磐几十米的地方来了个急刹车甩尾,接着,还不等车停稳,丁治磐就看到副驾驶上的一名少校军官面色焦急的跳了下来。 此人,正是带着特务营部队增援第二军团阵地的何炜。 何炜也没来得及仔细分辨,下了车之后就看见个人扎堆的地方火急火燎的狂奔而去,何炜在路上急的不行,生怕第二军团这里把阵地给丢了,第二军团守备的可是靠着江边的阵地,要是他娘的这里被日本人给捅穿了,那下关防御圈内的十几个师可就彻底玩完了。 因此,在路上何炜不断的催着司机加速,这一路上司机简直把脚踩进油箱里去了,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了第二军团的阵地。 何炜带着陶黑娃在人群中一路穿行,迎面便撞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军官,他向其领章上扫了一眼,好家伙,是个中将! 何炜打了个立正,说道:“长官好,我是归宪兵司令部指挥的城防特务营营长何炜,现在特奉命来支援贵部,现在是什么情况?” 眼前的中将军官冲何炜点了点头,说道:“我是第四十一师师长丁治磐,本师的阵地尚且完好,前方的都是四十八师的兵,他们的部队已经垮了一大半了。” 丁治磐指着前面乌央乌央的败兵们说道。 何炜放眼望去,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哭爹喊娘的溃兵,甚至溃兵们的哀求声和呼喊声已经压过了四周的枪炮声,附近的枪声和火炮的落弹虽然接连不断,但是并不密集,否则,这群挤在一起的溃兵早就被炮弹炸的粉身碎骨血肉横飞了。 何炜立刻就能推断出,攻击第四十八师阵地的日军兵力火力绝不会多,否则怎么不会放着这将近两千名顾头不顾腚的败兵落水狗不打? 顿时,何炜也颇觉奇怪,遂开口对丁治磐问道:“长官,日本人的攻击势头看起来还好,怎么一下子就垮了?” 丁治磐当即破口大骂道:“这都是四十八师的兵,还不是第四十八师的师长徐纪纪武那个土匪头子搞的。” “哦?什么?怎么还扯上土匪头子了?” 何炜继续询问,很快得知了内情,原来,今天一早日军刚刚以小股兵力发起了攻击,第四十八师几乎没有抵抗多久就溃乱丢掉阵地的问题全出在第四十八师师长徐纪武身上。 原来此人自从部队在金陵保卫战前从下关登陆编入金陵卫戍军的战斗序列后,就在远离阵地的一个小森林中同身边的卫士打麻将消遣,作战指挥由参谋长担任,而四十八师的参谋长也不过每一个小时给徐纪武打电话汇报一下战斗情况而已。 摊上这么个师长,加上部队内都是新兵,战斗力差和指挥不畅的双重buff一叠加起来,这他娘不垮掉都有鬼了。 而丁治磐骂这个徐纪武是土匪头子则是因为他的出身。 原来,北洋政府时期著名的临城劫案正与他有关。当时,有一批几个国家的外侨从上海乘火车北上,在临城遭土匪头子孙美瑶劫持,这件事震动了世界,也吓坏了北洋政府,这就是著名的临城劫案。 北洋政府为了尽快平息此事因此而招安了这股土匪。徐纪武就是孙美瑶下面的二等头头,后来徐在张宗昌部队中当了营长,打仗非常勇敢,在团长任内同冯玉祥部在南口作战,光着膀子冲锋陷阵。 但他当旅长以后便胆小如鼠,与当团、营长时判若两人,于是,就有了何炜眼前看到的将近两千败兵。 当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何炜登时就无比火大,对这个徐纪武恼恨无比,甚至一下子就起了杀心,不过,当务之急依然是夺回第四十八师丢掉的阵地。 “营长,弟兄们都下车集合完毕了!” 正在此时,特务排排长杨彪拎着花机关枪跑了过来,在他身后,特务排和步兵第一连步兵第二连的官兵们正在向这里狂奔疾驰。 何炜对丁治磐说道:“丁师长,当务之急是要把丢掉的阵地夺回来,贵师新兵多,就先守备好自己的阵地,堵住这些后退的败兵,我们去打反击!” 丁治磐对自己的部队能吃几斤几两有数的很,对面前这位小小少校有些喧宾夺主的行为也没有在意,只是对着何炜点了点头,说道:“小心!” “杨彪,让部队开过来,在这群败兵的队伍中央打开一条通路!” “黑娃,传我命令,部队准备战斗,准备反击!” 何炜一面发号施令,一面拿出了自己的快慢机,卡巴一声拉开了手枪的机头,看到弹仓里面静静的躺着二十颗黄橙橙的子弹。 何炜满意的将快慢机举了起来,率先离开了第四十一师的阵地,走向了第四十八师黑压压的溃兵。 虽然何炜只是孤身一人走向了将近两千名溃兵,可何炜阴暗的眼神和身上那股子杀气,却是让密集的溃兵人群出现了哗动。 随着何炜接近,这些丧失了战斗意志,满心只想着活命的败兵都自动的展开,神情有些怯懦的为何炜让出了一条道路。 何炜一边向前进,一边不屑且阴冷的扫视着四周的第四十八师官兵,盯住了一名端着捷克式轻机枪的四十八师士兵,随即抓住了他的领子,将其一把拉了过来。 看到这名士兵领章上的军衔是一名中士后,冷笑一声,上手将其抱着的捷克式轻机枪夺了过来,看了一眼枪托前的机枪铭文,随即大吼着说道:“哼!捷克制造的原厂机枪,去年才出厂的,给你们这帮没卵子的废物用真是可惜了。” 那名中士机枪射手被何炜说的面红耳赤,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说罢,何炜又从那中士机枪手的腰上解开了机枪的弹匣包,披在自己身上,接着抄起手中的捷克式,顶上膛火,对天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都他妈给我让开,摸摸自己裤裆下还有那玩意儿吗?问问自己还是不是男人?不去反击也别给老子在这里堵路,把路给我让开,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老子是怎么把你们丢掉的阵地给夺回来的!” 何炜有如怒目金刚一般,一边开枪一边大骂,将一众溃兵吓得纷纷散开,通路也越来越大,而这时,特务营的主力也赶了过来,傅琛,方京和杨彪都带着自己的部队,沿着何炜闯开的通路冲了上去。 “快点,给老子们让开。” “都滚一边去,一帮没卵子的废物。” “伱爷爷要去跟小鬼子拼命了,别碍事。” 特务营的官兵们连打带骂的,在将近两千名溃兵的队列中打开了一条通路,紧跟在何炜的身后,大步的冲向了第四十八师丢掉的阵地,而第四十八师的溃兵,则在特务营的冷嘲热讽和白眼之中,目送着这群突然赶到的友军扑向了本该由他们守住的阵地。 何炜拎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提把,对着紧跟在身后的陶黑娃说道:“告诉部队,不用完全按照战斗队形展开,散开了直接冲,吹冲锋号,直接突进去!“ “是!” 特务营迅猛的攻击很快开始,在何炜的命令下,发起反冲击的特务排,步兵一连和步兵二连没有按照正常的野战战斗队形完全展开,仅是散开成了最基本的散兵线,随后便在昂扬的冲锋号声和震天的喊杀声中,向第四十八师丢掉的阵地发起了反击。 对于不同的战斗场景,自然应该应用不同的战术,而先进的散兵群战术在此时却根本不适用,对于近在咫尺,需要分秒必争夺回来的第四十八师阵地,特务营平时训练的散兵群战术并不是第一选择,反而落后的散兵线集团冲锋战术才是最佳之选。 于是,几百名特务营的官兵喊杀着拉开了多道散兵线,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喊杀着向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冲击而去。 “杀啊!” 冲在最前的何炜一马当先,拎着捷克机枪狂奔,身后如雷的喊杀声仿佛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助力他向前冲去,久经战阵的特务营官兵看到营长冲在了最前面,无不士气大振,热血激荡,全都红着眼睛大声嘶吼着往前冲去。 几百人竟然爆发出了无比巨大的力量,这力量压过了日军那本就不甚密集的枪炮声,如一股洪流扑向了前方的阵地,这股力量,能让勇敢者更加勇猛,也能让胆怯者骨鼓起勇气。 四十一师的阵地上,丁治磐肃然而立,这位打了十几年仗,见过了无数部队的老行伍也发自内心的慨叹道:“强军,当真是一支好部队。” 特务营官兵如雷的喊杀声和令人震撼的气势,亦感染着那将近两千名第四十八师的溃兵,渐渐地,第四十八师溃兵的人群开始躁动了起来,有的溃兵凝重的看着在前面冲锋的特务营部队,嗡嗡的议论声也在溃兵人群之中响了起来。 突然,溃兵之中走出了一人,带着哭腔大声的喊道:“他妈的,脸都丢光了,是爷们儿的就回去跟鬼子拼了,把自己丢的阵地给夺回来!” 这人正是刚才被何炜一顿嘲讽的中士机枪射手,说完,此人便从身后一名士兵的手中抢来了一条汉阳造,端着步枪追着特务营冲了上去。 这名机枪手冲上去后,接着,又有一名军官振臂一呼,大喊着带着自己手下的几十名士兵跟着冲了过去,最后,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几百上千名溃兵齐齐转身向自己丢弃的阵地冲了过去。 这一次,喊杀声不再只是特务营的几百名弟兄喊出,将近两千名被唤醒了骨子里血性和军人本职的第四十八师溃兵们也吼叫着,红着眼睛杀将了过去,刚刚还是绵羊的溃兵们,被特务营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此前那极为难听羞辱的刺激下,瞬间变成了下山的猛虎。 “杀啊!” 感受到身后的变化,何炜继续加速冲击,而很快,他就冲到了距离第四十八师阵地不到两百米处,直到这时,第四十八师阵地中才响起了日军的枪声。 哒哒哒 砰砰 砰砰 先是稀疏的火力线向特务营射了过来,几颗子弹从何炜的身边飞过,听着那熟悉的枪声,何炜登时就判断出来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和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而日军稀疏迟缓的抵抗火力,也再一次证明了何炜对日军兵力火力的判断。 看样子,轻机枪不过两三挺,步枪的火力线也很稀疏,估计就是一个小队到两个小队的兵力。 接着,一阵猛烈的连射机枪火力打了过来,几颗五十毫米掷弹筒打出的掷榴弹也落地爆炸。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轰轰 密集的子弹扫向了特务营的冲击队列,打倒了几名特务营的士兵,而这枪声何炜也熟悉,绝不是日军的机枪声音,反倒像是国军装备的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一想到小股日军可能在用第四十八师丢弃的武器在打自己的部队,何炜就怒火中烧,暴怒之下弯腰前冲,不断加速突击。 日军的兵力火力本就不足,虽然给特务营的官兵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根本就无力阻止特务营官兵的冲锋,因此,何炜很快就冲进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 “你娘的,去死吧。” 跳进战壕后,何炜果然看到了几个日军正操作着一挺二四式重机枪,他端起手中的捷克式就是一阵猛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串子弹射出,何炜射出的密集子弹将几个日军打倒在地,几名猝不及防的日军被密集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打的满身血洞如同筛子。 重机枪的冷却水筒和冷却水箱也被密集的子弹钻了几个孔,冒着热气的冷却水和日军的血水混在了一起,升腾起一阵血红色的烟气。 干掉了这几个日军后,何炜继续沿着战壕向前突进,看到有两个端着三八大盖的日军顺着交通壕向自己冲了过来,何炜二话不说,对准日军冲来的方向就扣住扳机不放,又是一串密集的子弹射了过去,将阵地战壕上的覆土打的簌簌直掉,掀起了一阵浓密的烟雾。 而这两名日军也十分老道,见到何炜像是一个杀神一样在战壕中横冲直撞,也都匍匐卧倒不再和他硬碰硬。 然而,何炜在抄着机枪猛打的同时早已经准备好了一颗手榴弹,待到打光了轻机枪里的子弹,何炜立刻丢掉轻机枪,甩出了手榴弹。 轰- 长柄手榴弹爆炸后,在战壕中炸起了一阵扬尘,两名日军在尘土中刚刚起身,准备继续前冲时,何炜便快步上前,从烟雾之中钻了出来,抄起了快慢机啪啪两枪撂倒了两个鬼子。 “杀啊。” 何炜在这里大杀特杀之时,特务营的官兵们也冲进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而阵地中本就不多的日军,面对如疾风暴雨一般突入的特务营官兵,根本就无力阻挡。 而特务营官兵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冲入战壕后即开始沿着战壕快速搜索前进,逐次清理阵地中的日军,以无比娴熟的战技和阵地内的日军拼杀。 随后冲来的第四十八师官兵们也跟在特务营身后冲入了本属于自己的阵地,这群被激发起了骨子里血性的官兵们也疯狂地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和阵地中的日军拼杀,两千多名特务营和第四十八师的官兵们,瞬时间将阵地中不多的日军风卷残云一般淹没。 第257章 诱敌深入?口袋阵? 第257章诱敌深入?口袋阵? 收复第四十八师阵地的战斗,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阵地内的日军便在特务营和将近两千名第四十八师官兵的围攻下近乎于全军覆没,说是近乎于全军覆没,则是因为何炜出于留活口抓舌头的需要,命令特务营官兵留下几个活口,所以除了那些被打死的日军外,还有两名受了轻伤的日军被特务营俘虏。 战斗结束不久,何炜漫步在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中,看着正在阵地中四处机动,修补阵地的第四十八师官兵,他心中却没有半点因为战斗胜利的喜悦,反而越是在一片狼藉的阵地里面游走,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阴沉。 按理说,刚刚吃掉了攻入第四十八师阵地中的日军,何炜又带着特务营以身作则,将第四十八师溃兵的血性和战斗意志激发了出来,正应该高兴才是,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怎么也让何炜高兴不起来。 刚刚在第四十八师阵地中被全歼的日军,满打满算就只有六十四个鬼子,也就是一个加强小队的兵力,嗯,没错,就是他娘的一个加强小队的日军,攻下了一个师的阵地,让将近两千多名第四十八师的官兵全面崩溃。 如若不是何炜带着特务营及时扑了过来,堵住了口子,迅速发起反击夺回了阵地,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一想到日军如果持续向攻占的第四十八师阵地投送兵力,并以此为出发阵地继续向四十一师的阵地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何炜的背后就飕飕的直冒冷汗。 这他娘的,当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啊! 至于刚刚获得的那一场小胜,也没有让何炜有什么正面情绪,特务营加第四十八师的人足足有两千多号人,两千多个人吃掉了人家六十多口子,着实没有什么好吹嘘,好自得而高兴的。 何炜又莫名想起了丁治磐所说的这次败仗的罪魁祸首,那位在战场上丢下部队不管,只顾着自己打麻将的师长徐纪武以及他干出的那堆糟烂事,顿时更觉得心中窝火。 对于这种害群之马,何炜现在觉得着实有必要利用自己手上的能量来处理一下了,这种人如果留在师长的位置上,绝对是个极大的隐患。 何炜正盘算着如何给第四十八师擦屁股,忽然,特务营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沿着交通壕跑到了何炜身边,说道:“你快过去看看吧,丁治磐丁师长来了。” “走!” 何炜大马金刀的跑了过去,在第四十八师阵地的中央,他见到了第四十一师的师长丁治磐,而在丁治磐身边,还有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将军官。 还不等何炜开口询问,丁治磐便先笑着用极为欣赏的目光看着何炜,说道:“你的部队好,当真是好啊,绝对都是好兵,我当兵打仗十几年就没见过这么能打的部队,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第四十八师的叶参谋长。” “长官好!” 何炜对那第四十八师的少将参谋长敬了个军礼,那名少将显然是受了伤,右臂还缠着绷带,因此只是对何炜点点头。 “何营长,我过来是打算帮着第四十八师的部队巩固一下阵地,刚才的战斗,其实是这位叶参谋长在指挥,不过他运气不好,能掌握的部队就只有一个旅,日军第一轮炮击的时候直接打中了他的指挥所,电话线,电台全部被毁,通信网络中断,所以部队才垮的这么快,我带他来也是为了尽快收拢部队,堵住第四十八师的缺口。” 丁治磐说完,又亲切的对何炜说道:“何营长,这次真的谢谢伱了,如果不是你,这第四十八师丢掉的阵地,靠我们自己,恐怕是打不回来的。” 丁治磐说罢,何炜便心下一动,走上前去,低声对丁治磐问道:“长官,不知道第四十八师的徐师长现在何处?既然阵地已经收复,为何不回来收拢部队,继续加强守备?” “哼,你说那个土匪,还回阵地?阵地一丢,他就把牌局一扔,丢下他自己掌握的那个旅,跑到了我第二军团徐军团长的军团司令部哭丧去了。” 提到第四十八师师长徐纪武,丁治磐冷笑一声,露出了满脸的不屑,一旁的第四十八师参谋长也是愤愤不平的样子,何炜在之前已经了解到了这位徐纪武徐大师长的种种“光荣事迹。” 不在指挥位置上跑去打牌,将指挥任务交给自己的参谋长也就罢了,可还他娘的只给了参谋长一个旅的部队,另外一个旅还被他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控制在自己手里,最终导致了这场极度危险的大溃败。 何炜又继续试探着问道:“此事,如果我如实呈报给肖将军,会不会对贵军团有什么影响?” 何炜询问丁治磐有什么什么影响,其实也是考虑到了第二军团这支半中央化的前直鲁联军部队内里的派系和弯弯绕怕也是十分复杂,故而还是要先征询一下丁治磐这名师长的意见。 听到何炜这么说,丁治磐顿时眼前一亮,他对第四十八师师长徐纪武此时可谓是恨极,恼极,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同级别的师长,况且第四十一师和第四十八师都同属于第二军团,上面还有个军团长徐源泉,如果丁治磐擅自将徐纪武的事情给捅出去,恐怕也会生出许多事端。 但是,如果这件事是由毫无顾忌,且能够在目前金陵卫戍军的最高指挥官肖将军面前直接说的上话的何炜来办,那事情可就好处理许多了。 丁治磐想了想,说道:“何营长,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权当没听见,你要做什么,我自然也管不着。” 说着,丁治磐递给了何炜一个玩味的眼神。 何炜亦不是憨人,自然明白丁治磐这是赞同自己把徐纪武的种种劣迹捅到上面去,接着,何炜又看了一眼那名第四十八师的叶参谋长,问道:“如果四十八师的徐师长一旦脱离指挥岗位,不知道这一师的副师长,或者是这位叶参谋长,是否有承担起一师指挥职责的任务?” 何炜与丁治磐已经默默达成了将第四十八师师长徐纪武赶下师长位置,消除这个隐患的共识,既然要把他踹下去,那就得接着找一个接替指挥的。 丁治磐点点头:“我觉得叶参谋长来接替指挥没问题!” “长官,我明白了!” 何炜面色如常的说道,何炜与丁治磐几句话的功夫,就悄然决定了第四十八师师长徐纪武这位玩忽职守的师长的最终命运。 将四十八师这一烂摊子事情处理好,何炜又快步回到了特务排那里,准备去那里着手审问抓来的那两名日军俘虏,何炜正准备让陶黑娃去找别动队的人过来询问,却没想到,别动队的一众队员早已经十分尽职尽责的,主动开始了审问行动。 何炜刚到特务排,就看到别动队队长刘路(西宽次郎)正带着几个别动队的队员,叽里呱啦的用日语对着那两名日军说着什么,随后,刘路看到何炜走来,便弯着腰谄媚的笑着走了过来。 ''何桑,何桑,您辛苦了,我正在审问他们。'' 刘路似是特意在何炜面前表现一样,指着那两名日军俘虏说道。 何炜满意的拍了拍刘路的肩膀,他现在也是愈发觉得这群叛变的二五仔十分好用,且越来越上道,抓到日军俘虏之后,都不用自己下命令,便主动的跑了过来审问俘虏,不知道,这种主动表现算不算是一种皈依者狂热? “不错,不错,你们的表现很好,这两个俘虏要立刻审问出来,能不能转化无所谓,重要的是从他们嘴里面套出情报来,一定要快。” 刘路登时立正,正色说道:“何桑,您放心,我一定在半个小时内审问出来,只要您给我一个单独的房间或者审讯室,我一定让这两名俘虏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好,那你立刻审问,这阵地里面有不少隐蔽部和防炮洞,不如你们就在那里面审问,我就在外面等你们的好消息。” 何炜说道。 “明白,明白,何桑,我这就去审问。” 刘路又对何炜鞠躬行礼,快步退了下去,接着,便带着别动队的几名队员,将抓来的两名日军俘虏拉进了一个防炮洞中。 然后,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防炮洞中不断的传来痛苦的哀嚎和怒骂,还有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嚎叫和重物和人体重重冲撞在一起的声音,最后,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刘路就带着别动队的队员,拖着两个浑身是血和各种排泄物的日军俘虏走了出来。 “报告何桑,已经审问完毕,这两名俘虏已经将其所知的情况全部吐了出来。” 刘路挺着胸脯,摆出一副邀功的样子,对何炜报告道。 “情况如何?” “何桑,这两名俘虏来自十六师团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据他们说,他们是昨天晚上到的下关,今天早上突然接到了战斗攻击命令,突入我们脚下这片阵地的正是这两个人所属的步兵小队,他们小队接到的命令是对我们脚下的这片阵地展开试探性的攻击,同时还要观察我们脚下阵地上的兵力火力配备部署。” “在攻击我们脚下这片阵地之前,他们已经完成了对另外三处阵地的试探性攻击,而且,他们所在的小队在全灭之前,有一名军曹带着几名士兵,携带着针对这片阵地拟制出的火力和阵地配备要图逃离了这里。” “何桑,我们问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这两个俘虏都只是普通士兵,知道的情报十分有限。” “嗯,我知道了。” 何炜沉吟着说道,开始仔细分析着这不多的情报内里蕴含的日军动向。 从这两名日军俘虏汇报的情况来看,他们今天对多处阵地进行了所谓的试探性攻击,且还根据战斗中的实际情况草拟了各种火力和阵地配备的要图,结合日军今天对下关防御圈大规模的炮击以及金陵卫戍军各个部队同时遭到攻击的情况来看,何炜隐隐的猜出了日军指挥官的用意。 日本人这是想要利用大规模的炮击进行战术欺骗,而后同时对金陵卫戍军各个部队的阵地同时进行试探性进攻,而这一试探性进攻的目的,必然是想要在下关防御圈上找到一个比较薄弱的,容易攻下的薄弱点,最后便可以集中全部力量攻击这个薄弱点,在下关防御圈打开一个突破口。 如此一来,日军今天奇怪诡异的炮击和各个部队同时遭到攻击的情况也就都说得通了,一方面是战术欺骗,迷惑金陵卫戍军,一方面还可以同时试探出各个阵地守军的战斗力和兵力火力,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日军一旦对其认为的薄弱点发起攻击,其攻击力量也将是难以想象的,根据这几天何炜获得的情报,昨天攻击到下关的日军不过是第五师团的国崎支队,在进攻之中就投入了一个大队,而现在第十六师团的部队也到了下关,使得日军的兵力火力大增,那么一旦日军对薄弱点发起攻击,一定会投入重兵。 此事可以说十分的危急,何炜意识到他必须把敌情通报上去,尽快指挥部向肖将军汇报这一情况,同时还要综合金陵卫戍军各个部队的战斗情况来综合判定日军下一步可能的攻击方向,如果不能在日军动手之前做好准备,那情况对金陵卫戍军可就大大的不利了。 当然,一向习惯于在危机之中寻找突破点和战机的何炜也觉得纵然目前形势对金陵卫戍军大大不利,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日军即将对下关防御圈薄弱点的进攻未必不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譬如说,利用日军攻击的机会,给日本人来个诱敌深入,或者摆一个口袋阵! 虽然未必能将坏事变好事,但是算计日本人一番,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是大有可为的。 于是,何炜赶忙集合特务营部队,火急火燎的一路抓紧返回了宪兵司令部附近的预备队隐蔽阵地,而他将部队交给副营长傅琛整顿安置之后,则赶去了宪兵司令部。 第258章 好战的侄帅 第258章好战的侄帅 宪兵司令部中,肖将军面色铁青的听何炜报告了第四十八师师长徐纪武的种种劣行以及增援第二军团阵地的战斗情况之后,当场气的拍了桌子,大声怒骂道:“鼠辈安敢如此?混账东西!” “打仗的时候去打麻将,他也不怕把自己的脑袋给输掉了,什么他娘的狗东西,匪性难改!” 在反击中干掉了六十多号日军的小小战果和一个师长在战场上擅离职守去打麻将的奇闻比起来,着实是算不了什么,就连一向儒雅的肖将军,在知道此事之后也是连连爆出粗口。 满腔怒火的肖将军在指挥部中大发雷霆的骂了徐纪武好一会儿,看到何炜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不要藏着掖着。” “是!” 何炜立刻并腿立正,开口说道:“报告长官,第四十八师师长徐纪武现在已经逃到了第二军团的指挥所中,前沿阵地的士兵对其也颇多愤慨,但该师的参谋长作战尚算英勇,我认为,咱们可以对第四十八师的指挥系统稍作调整以巩固第四十八师阵地的防御状态。“ 肖将军看着何炜,微微的点了点头,何炜的言外之意他自然明白,这就是在旁敲侧击的建议肖将军把徐纪武给撤换掉,当然,何炜一个小小少校不可能直言此事,只能隐晦的向肖将军建议。 肖将军思索片刻,随即大声喊道:“这种货色自然不能留着,必须立刻撤换掉,副官!” 一名宪兵军官即快步跑到了肖将军身边,余火未消的肖将军指着第二军团的防御阵地,大声厉喝道:“传我命令,第四十八师师长徐纪武玩忽职守,于战时擅离职守,不能良好掌握部队,致使第四十八师阵地险些崩溃危害大局,现令将其撤职查办,暂留第二军团司令部服务,师长一职由其师参谋长暂时代理,着令第二军团立刻执行此令,不得有误!” “是!” 副官自是离开去传达命令,而目送副官离开后,何炜也是松了一口气,玩忽职守的第四十八师师长徐纪武这颗定时炸弹现在算是被清除了。 于是,何炜接着将自己预测的日军行动汇报给了肖将军。 “长官,刚才我根据敌俘报告的情况综合判断,日军很可能接下来要有大动作。” 肖将军闻言,因为怒骂徐纪武而赤红的面孔这才被这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恢复了正常。 “大动作?你是说日军要发动大规模进攻?” “正是如此,按照我部俘获的日军俘虏供述,他们在进攻第四十八师阵地前,已经对数个其他部队的阵地发动了小规模进攻,且在进攻的过程中,他们对我军各处阵地的火力配备和阵地部署都做了详尽的记录,只不过另外几支部队的防御都很严密,只有到第四十八师这里拉了稀,几乎是不战自乱,这才让日军把阵地给丢了。” 何炜说完,上前一步,靠近了肖将军继续说道:“长官,日军派出了规模并不大的部队,对我防御圈内各个部队的阵地同时发动了进攻,且发动进攻的过程中又对各部的防御配置进行了详尽的记录,加上他们毫无章法的炮击,日本人想要干什么,我们也不难猜出了。” 肖将军迟疑片刻,抬起头来看着何炜,缓缓的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日军的炮击是在迷惑我们,甚至各部队同时遭到攻击也是在迷惑我们,他们今天攻击的目的是为了在我们的阵地中找到一个防御力量较为薄弱的点,而后再施以重兵,集中兵力攻击我军的防御薄弱处?” “不错,正是如此,其实,我们也无需这么费力的推测,日本人现在肯定就只有一个目的,歼灭在下关的我国军部队,对下关发起攻击是题中应有之义,无非是什么时候进攻和怎么进攻,进攻哪里的问题罢了。” 何炜说道。 这时,肖将军突然面色一滞,极担忧的看着第二军团阵地的方向道:“如此说来,如果今天日军对我各部队的全面攻击是为了打探各部队的防御情况,那既然只有第四十八师的阵地被攻破了,岂不是说,日军将来的主攻方向会是” “多半是如此,其它部队都守住了阵地,只有第四十八师轻而易举的丢掉了阵地,甚至可以说是不战自溃,如果我是日军的指挥官,也一定会优先选择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为突破口。” 何炜说着,便走到了指挥所内挂着的地图前,拿起了指挥棒,指向了第四十八师阵地所在的位置,说道:“第二军团的这两个师布置在防御圈的最内侧,比邻江边,只要从这里突破,日军便可以直接切断我军的退路,将我军的后路拦腰斩断,届时,我金陵卫戍军和那些未过江的百姓,就将成为日军的盘中餐了。” 虽然何炜将形势说的如此严峻,但肖将军看着何炜虽然紧张严肃,但是依然保持着气定神闲的若定之态,心下登时便明白,何炜心中怕是早已经有了定计。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肖将军对这位后辈青年军官的行事作风亦有了颇多了解,乱局之中求活路,败局之中索战机是他的惯常之举。 想到此处,肖将军的那略有些苦瓜的面庞也缓和了下来,遂有些玩味的瞟向何炜开口说道:“伱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么多,想必你又有什么谋划了,你直接说出来!” 见肖将军如此直截了当,何炜自不会藏着掖着。 “长官,现在的情况是,日军进攻已经是必然之事,我们不如好好利用一下,等到日本人打来的时候,再找机会阴他们一下,搞他们一下子。” 肖将军盯着地图上第二军团那靠着江边的阵地,问道:“你想怎么打?提前加固阵地让鬼子碰个钉子,还是想找机会把他们放进来打,打一场歼灭战?” 何炜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要搞,就搞一场大的,日本人来多少,我们就照多少来打,以打歼灭战为目标多吃掉他们一些人马,不过这一点很难达成,但是只要指挥得当,就算是吃不掉他们来攻的全部人马,也能从他们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听到了何炜竟然如此大胃口的要以将日军包圆为目标,肖将军还是不由得惊讶的看了何炜一眼。 他知道眼前这位青年军官很善于把握战机且作战经常不按照常理出牌,但是他没想到,何炜的胃口居然如此之大。 可是何炜说完,肖将军的面色却是一垮,说道:“你的志气倒是不小,可有道是一口吃不下个胖子,这次你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别的不说,我们去哪里找用于攻歼日军的部队?预备队除了你这个营,就是第一零三师和几个宪兵团,我虽常年不在野战部队工作,可当年在保定军校时也知道歼则倍之的道理,如果要歼灭敌人,一定要有几倍于敌人的兵力,几倍于敌人的火力,就凭我们手上这点兵力,恐怕很难做到。” 肖将军难得的给何炜泼了个冷水,叹道:“说实话,如果我手上能从防御圈内各个部队中抽出一个师的兵力,我都会同意你的战术,你的指挥,我是信得过的,可咱们手上的力量着实是不足,不如,暂时就选择稳妥一些的作战方案,加强第二军团的阵地,保证这一阵地固守无虞为要。” “而且,日军一贯是睚眦必报,昨天在教导总队的阵地前吃了大亏,损失了一个大队,按照他们的脾性,一定会报复回来,而且肯定是以更多的兵力发起报复,我们手上的力量,等到他们对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发起攻击时,可能就不是一个大队的兵力,而是两个,三个甚至更多,我们能守住就不错了,如果贸然将他们放进来,诱敌深入,我们拿什么吃掉他们?” “你的特务营是少有的强军,可是其他部队,却没有你那些人的战斗力。” 何炜默然不语,肖将军说的也很在理,现在下关防御圈内可用的机动部队就只有何绍周的第一零三师和几个宪兵团,都是战斗力很有限的部队,宪兵部队自不必说,不善于野战,而何绍周的第一零三师则是新败之师,战斗力也很成问题。 如此看来,何炜想要再打一场歼灭战的确是异常困难。 看着默然不语的何炜,肖将军心下其实也颇为遗憾,他身为一名传统的老军人,出生于前清年代,自小接受的就是忠君爱国和杀敌保国的传统教育,对于何炜的战术意图,肖将军其实是很希望能够达成的,只是奈何于手中力量有限,他实在是不敢冒险。 总之,面对日军即将到来的大规模攻击,现在就只有两条路可走,稳妥的路子是向最有可能被日军攻击的第四十八师阵地加强防守力量,死死的守住阵地。 另外一条风险极大的路子则是对兵力极大可能远超一个步兵大队的日军进行诱敌深入,打歼灭战。 显然,肖将军还是倾向于选择保守的方案,毕竟,在现在中日两军各个战场的交锋中,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中国指挥官面对大队级别以上的日军部队,都会选择自保为先,这,并没有什么错。 毕竟,如果何炜提出的歼灭战没有达成目的,出了什么岔子,那很可能会导致下关战局的全面崩溃。 饶是肖将军再赏识何炜,也不可能拿全局来冒险。 肖将军与何炜,两人尽皆沉默了下来,肖将军是忐忑,遗憾和焦虑,何炜则是用极度求战的眼神看着肖将军,眼中满是求战的热切渴求。 两人的沉默持续了差不多五分钟,最后,还是肖将军先开了口。 “此事事关重大,仍需好好商议,这样吧,我把各个预备队的主官找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此事,到时候再做决定,看看大家是个什么意见,再说,就算是你那个歼灭战的计划无法达成,等到日军攻击四十八师阵地时,还是得用我们手上这些预备队去加强防守力量,也的确应该把各个预备队的主官召集起来,大家碰一碰。” 肖将军长叹道,随即对身边的副官下令,命他去召集各个预备队的主官。 何炜站在一边,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却是第一零三师目前的代理师长何绍周,就下关防御圈内的那几支预备队,正经算的上野战部队的就只有第一零三师,剩下的都是宪兵。 宪兵本质上就是军中的警察,主要用来监督陆军野战部队的纪律,在正规作战时,拆分开加强给其他部队用于防守尚可,若是把宪兵集中起来搞大规模野战,玩硬碰硬,那还是算了。 毕竟,让一群根本没受过多少正经野战攻防训练的宪兵去和日军血拼,就是宪兵部队敢,何炜也不放心啊。 因此,这事情,还是要着落在何绍周的身上,只有他的第一零三师算是预备队中的野战部队,如果他也倾向于和日军打一场歼灭战,那或许可以对肖将军的决策产生影响。 很快,这一众预备队的主官就被召集到了宪兵司令部中,来人是宪兵第二团团长罗友胜,宪兵第十团团长陈烈林,宪兵教导第二团团长周竞仁以及第一零三师的代理师长何绍周。 而当肖将军把当前的战况,日军即将到来的进攻与何炜的歼灭战计划告知众人之后,那几名宪兵团长听说有可能把自己的部队拉上去和鬼子硬碰硬,全都大惊失色,一方面对于何炜提出的大胆的歼灭战计划一致的表示反对,一方面表示一旦需要投入预备队参战,宪兵部队可以拆分开来配属给第一线各个部队做伍间增强,绝对不可以成建制的单独和日军死拼。 这些宪兵军官的反应,其实都在何炜的意料之中,但是,第一零三师代理师长何绍周的反应,却极大的出乎了何炜的预料。 他非但没有像那些宪兵军官一样趋于保守,反而极力的赞同何炜提出的歼灭战的构想,而且,何绍周还主动请战,要求将第一零三师投入战斗!和日军猛打死拼! 何绍周在宪兵司令部中向肖将军主动求战时的慷慨激昂和周身散发出的作战热情就连何炜看了也有些愕然。 而肖将军更是哭笑不得,心想本来就有何炜这么一个狂热的杀神了,现在又来了个主动请战,急于求战的何绍周,这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在某些方面倒真是出奇的一致。 而何炜亦在心中暗自想到,看来,何绍周这位侄帅,还真的是一位“好战分子。” 第259章 整训黔军 第259章整训黔军 宪兵指挥部中,几名宪兵团长大眼瞪小眼的站在一边,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在他们前方,第一零三师代理师长何绍周正神情激动的向肖将军请战,而心中暗喜的何炜则故作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站在何绍周身后等待着肖将军的决断。 “长官,敌人向我阵地发起攻击已是必然之事,我们正应当集中能动用的全部兵力,狠狠的给他们一个教训,我这一师虽然损失不少,但还是能拉上去打的,加上几个宪兵团,还有何营长的特务营以及战车和炮兵部队,我们手上的力量其实并不少,我个人很支持何营长的歼灭战计划。” 何绍周边说边挥着手,脸上写满了“求战”二字,那几名宪兵团长听到何绍周要把自己的部队拉下水,全都大惊失色,唯有何炜在后面暗自发笑。 肖将军听完了何绍周的慷慨陈词之后,也颇觉无奈,现在面临的就是在保守防守战术和大胆的歼灭战术之间的抉择,对于何绍周的请战要求,肖将军心中虽然仍有疑虑,但也不好直接开口回绝。 毕竟,一来这种积极求战的态度不好直接回绝,二来,何绍周毕竟是军政部何部长的侄子,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 况且,肖将军混迹官场多年,也深知何绍周如此积极的请战表现也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这一点,其实在何绍周背后暗自发笑的何炜也有所察觉,何绍周此前虽然也担任过中央军各级部队的主官,但是迄今为止,他并没有什么基本部队,也没有完全的掌握住一支部队。 甚至就是其升迁的速度,也和他黄埔一期生的身份以及其亲叔叔是军政部何部长的关系网不符合。 肖将军与何炜其实都隐隐猜出,他如此急切的求战,杀敌报国,锻炼部队自然占据了绝大部分比重,但除此之外,立威,抓战功,抓住部队的心思怕也少不了。 也可以说,何绍周现在所求的,也是一个立下战功的机会,掌握住一支部队的机会,而何绍周掌握住一支部队,直接受益者就是站在他背后的军政部何部长,总之,这里面的水很深。 如此一来,肖将军更不好一口否决何绍周的提议。 沉思片刻,最终,肖将军对何绍周说道:“你的求战态度很积极,这很好,可毕竟我们要顾及全局,这样,我们不如采取一个折中的战法,让你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提前部署在第四十八师的阵地附近,等到日军发起攻击,我们再根据实际情况看看是怎么个打法?” “当然了,宪兵部队就不要参与进去了,后方的秩序,伤兵的收治,百姓的过江都需要宪兵部队来操持,况且宪兵不长于正规野战,用在这样的大规模野战攻防之中并不适合。” 听到肖将军所说的话,几个宪兵团长先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色肉眼可见的从猪肝色变成了神清气爽,肖将军一句话就将他们摘了出去,这几人可谓是如蒙大赦。 而何绍周则是若有所思,最后点了点头,对肖将军立正敬礼后说道:“刚才是吾失态了,还是肖长官的战术更为稳妥。” 肖将军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无妨,知道你们黄埔生锐气足,当年也正是因为伱们这股子锐气才能东征北伐无往不利,这很好,可我们终归不能图一时之快,还是要就敌情来判断,你先下去准备,等到日军打来,我们再行做具体决定。” “是!” 何绍周恭敬的向肖将军肃然敬礼,随即脸上又浮出笑容,说道:“长官,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肖将军闻言,奇道:“哦?说来听听?我这里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弹药和物资倒是有,可你也不至于如此郑重的请求吧?” 何绍周扫了一眼何炜:“我想要把我这位本家小兄弟借来用用,我看他一直在您这里参赞军机,几乎就是您的参谋幕僚了,可我要整训部队,亦是需要驻守,时间不多,必须得有能人相助,这不,我就想调何炜过去帮帮忙。” “这有什么的,你带他过去便是,你那个师打了好几战,损失不小,官长不全,着实该大加整顿一番,何炜这小子作战和训练都有一手,你们这也算个本家,何部长也提携过他,让他现在帮你整顿一下部队也是应该的,尽管去。” 肖将军大方的说道,随即,何绍周也哈哈大笑,再次向肖将军敬礼,接着,便拉上了一脸懵逼的何炜离开了宪兵司令部。 肖将军目送着二人走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虽然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即根据日军攻击时的实际情况再做下部打算,可是看着何炜与何绍周两位好战分子走在一起,肖将军隐隐有一种预感,即将到来的,围绕着第四十八师阵地的作战,极可能最终还是向着何炜兵行险着的方向发展下去。 ..................... 被何绍周拉出了宪兵司令部后,何炜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无论是自己预想的歼灭战,还是保守的固守方案,都需要投入强有力的部队,而金陵卫戍军的预备队中,正经的野战部队就只有何绍周的第一零三师,无论如何,这支部队都需要整训整训。 毕竟,可以用的,能用的就只有它这一个师,是金子是废铁都得拉上去。 第一零三师所在的阵地和特务营比邻,距离宪兵司令部也不远,因此,两人走出宪兵司令部之后,便缓缓步行走向了第一零三师所在的隐蔽阵地。 可能是先想要与何炜单独隐蔽的交谈,走出不远后,何绍周屏退了自己的卫队,只留了一名贴身卫兵跟在后面,何炜也只带着传令兵陶黑娃随护左右。 路上,何绍周首先开口,玩笑似的对何炜说道:“何老弟,这次你可得好好帮帮我,这第一零三师非得好好整训整训不成,之前你说过一旦我需要整训部队,你一定会帮我,现在看来,怕是要提前了,少不得要用你的。” “这自是没说的,我一定尽力,但是这大战在即,迫在眉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这整训二字,训恐怕是做不到,我们只能从整上入手,将长官您这个师加以整顿,现在我们只能做到这步了。” 何炜说道。 何绍周亦是点头表示同意,望着第一零三师所在隐蔽阵地的方向,似是担忧,又似是期待的对何炜道:“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唉,这个师是贵州部队,目前我是副师长,代行师长职务,就我个人而言,是很想立刻掌握一支部队的,当然,我叔叔对此也颇为赞同,毕竟在国军之中的道理你也都明白,大家都想着抓部队,我叔叔对此倒是看的很淡,一直没有抓部队,可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掌握一支部队,又怎能轻易放过,对我掌握一师,他其实也很支持。” 何炜赞同的说道:“是啊,咱国军不就是如此,抓部队,抓枪杆子,当主官说话才能硬气,当然,这都是对高级干部而言,不过何部长向来为人敦厚,素以威望和德望服人,门生故吏遍布军中,其实无需抓部队,自有人为何部长鞍前马后效力,况且何部长身为军政部长,又何需争那一师一军的掌握权,对此看得淡也很正常。” 的确,何绍周的那位二叔,现在的军政部何部长与经常搞吞并其他部队,热衷于培植自己势力的土木系大佬陈辞修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不抓部队,而是靠着其黄埔军校第一期战术教官的资历和忠厚的为人游走于各个派系之间,完全的老好人形象。 无论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都对其颇为敬重,在各个部队中都极有人望。 何绍周接着说道:“话虽如此,但是能掌握一支部队总是更好的,说实话,这贵州的部队简直是烂透了,我极力支持你提出的歼灭战计划,也是想给我手下这个第一零三师来一场洗牌!” 说到最后,何绍周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何炜意识到了什么,遂开口问道:“长官您的意思是说,要血战一场,去除部队中的不安定因素?” “没错!现在贵州的地方部队已经完全被我中央分解,开始了中央化的进程,可是这进程并不顺利啊,部队里面依然是鱼龙混杂,有很多坏分子在干扰部队的中央化进程和战斗力的提升。” 何绍周说道,接着,又将黔军部队和第一零三师内里的一些情况告知了何炜。 原来,自从黔军部队的五个师被中央吞并之后,虽然名义上的黔军部队已经不复存在,曾经主政黔省的王家烈也被强制“保送”到陆军大学学习了事。 但是其留下来的错综复杂的人脉系统依然留存在昔日黔军的各个师之中,这些人对于中央化依然带着敌意,而第一零三师也是如此。 虽然这个师已经开始中央化,一些黄埔生陆续进入该师任职,但整体而言,该师的人事上还是原黔军的人为主,且表示出了极大的排外性,哪怕何绍周自己就是贵州人,可毕竟带着中央的色彩,因此也吃了不少瘪子。 哪怕他的二叔是当今的军政部何部长,且何部长还当过贵州讲武堂的教官和教育长,可那群顽固派的军官照样不卖他侄帅何绍周的面子! 甚至,就在下关防御圈的这几天,何绍周虽然已经以副师长身份代理了师长,可由他下达的许多命令还是不能贯彻下去,许多单位他也指挥不动。 这对于何绍周,或者说是任何一个军事指挥官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 而后,何炜也反应了过来,何绍周打这一战,既有锻炼整训这支部队的目的,也有借着这场战斗清洗第一零三师中那些不服命令的顽固派,而这清洗,倒更不如说是借着日本人的真刀真枪的血洗! 何炜反应过来之后,背后也感到了一阵发冷。 这就是残酷的派系斗争啊! 对于何绍周而言,这些顽固派军官就是必须拔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第一零三师在江阴等地的战斗中发生了师长带着参谋长和一名团长脚底抹油跑路转进的奇闻,也足以说明这个师的军官人事问题有多烂。 当然,这派系斗争的因素只是一部分,比派系斗争更严重的是第一零三师的战斗力问题。 何绍周告诉何炜,第一零三师依然保留着许多黔军部队的恶习,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抽大烟,在长期的国内混战中,黔军素来以战斗力差著称,也因此而荣获了绵羊军和双枪兵的诨号。 其中双枪兵的诨号甚至要远远的压过了绵羊部队的绰号,黔军的所谓双枪兵,就是一手拿着枪械,一手拿着大烟杆子的士兵,打仗的时候如果精神不佳,就举起烟杆子抽上几口,便可以振奋精神投入战斗。 反之,如果没有烟,不抽烟,则萎靡不振乃至于兵败如山倒。 第一零三师虽然在从黔省出发之前经过了改编,可是抽大烟的风气依然很严重,何绍周代理师长之后虽然也是有心解决,可奈何下达命令都要打个折扣,想要大刀阔斧的革除第一零三师的积弊更是无从下手。 故而,何绍周若是想要达成目的,就需要外力的帮助,而何炜无疑是最佳的帮手。 当然,这外力除了何炜之外,当然还少不了日本人。 在即将到来的血战中,这支内里充斥着各种阎王和小鬼,以及各种恶习和积弊的一零三师,将在日本人的子弹和炮火之中得到进一步的洗礼,铁与血的洗礼。 当第一零三师在未来的血战之中淬火奋战之后,这支部队将得到从头到尾的,脱胎换骨的变化。 同样,一零三师中的那些顽固派,也将在血战之中,被日本人用物理手段进行肉体上的洗礼和淘汰。 第260章 吞并杂牌 第260章吞并杂牌 在何绍周的带领下,何炜先行来到了第一零三师的临时师指挥所,在指挥所中,何绍周将现在第一零三师的具体情况和编制装备告知了何炜。 这一师执行的并非是目前国军标准的两旅四团制的调整师或者是整理师编制,而是采取的三团制编制,下属第六一三,第六一五和第六一八三个步兵团,师直属部队则有通信连,特务连,工兵连,骑兵连,辎重连。 部队的整体编制较一般的主力部队要差上一些,而且经过江阴和镇江等地的战斗,这一师的部队也是损失惨重。 目前,第一零三师所属的官兵一共就只有五千多人,且指挥系统也出现了问题,在江阴战役之后,第一零三师的师长,师参谋长以及下属第六一五团的团长带着师部的一部分人员直接开跑,而第六一三团的团长则在战斗中阵亡致使整个师的指挥系统也出现了混乱。 可以说,第一零三师的整体情况不容乐观。 指挥所中,何炜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皱着眉头对何绍周说道:“何长官,你这个部队的情况可着实是不太好啊,指挥系统都已经乱套了,三个团的团长现在就只有一个,师部也是残破不堪,部队里面还有人跟你作对,咱们要赶紧解决啊,这人事上的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人跟你作对?” 何绍周扫了一眼身边的人,低声对何炜说道:“我师现在有三个建制团,第六一八团的团长叫万式炯,第六一五团的团长在江阴负伤后随原来的师长潜逃至汉口,团长一职由师副官主任王树怀代理,第六一三团的团长在江阴阵亡,现在没有团长,全团的实际事务由该团的中校团附丁大发主持。” “这三个主事的里面,万王两名团长皆对我和中央表示服从,可问题就出在这个丁大发身上,这个人快四十岁了,军衔和职务不高,但在这个师里面有很深的人脉背景,这个师官兵所吸的大烟,全都是这人经手操办,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何炜不解的说道:“长官,一个中校,大不了伱给他抓起来不就结了。” 何绍周苦笑着摇摇头:“我到金陵之后代理了师长,本想解决掉此人,可是此人的关系太深了,万王两位团长虽然听命于我,但是他们手上的营长大多和那姓丁的穿一条裤子,就连师部的特务连长,也是那姓丁的人,我一旦下达对那姓丁的不利的命令,根本执行不下去,唉,手上没兵,干什么都没底气。” “我到金陵之后,有意整饬部队,想将这师掌握住,和日本人打上一战,可那姓丁的一伙人,对我的命令向来阳奉阴违,近来更是背着我在私底下搜罗过江的船只,多半是在盘算着过江跑路,只是宪兵看的紧,他们没找到什么船,可我敢断定,只要战局出问题,这些人定然会逃跑。” “明白了,明白了。” 何炜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第一零三师师部进进出出的人,喃喃的说道,忽的,何炜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的凶光。 稍加思索,何炜心中已有了定计,遂凑到何绍周耳边低声说道:“长官,按您的说法,这姓丁的势力很大,这师的许多营连长都暗中听命于他可是真的?” “没错,这个第一零三师虽然接受了中央改编,也接受了一部分黄埔出身的军官,但像那姓丁的等一干人,还是害怕丢掉了对部队的控制,将一零三师这一亩三分地看成自己的私产,我要整饬部队,要在部队中搞禁烟提升战斗力,要让黄埔的学生在这个师扎根,天生就是和他们的利益冲突,这师里面营连长级别的反骨仔少说也有二十个,要比靠向我的营连长多出很多,当真不好对付啊。” 何炜点点头,说道:“长官,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想向您请示一下,您也知道,我以前在忻口会战时在第十四军的第十师任职,第十四军还有一个八十五师也是前黔军部队,同样也是被中央化了,我若是要效仿第八十五师故事,这么干,对您可有影响?” 说着,何炜举起右手,比了个手刀,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何炜所说的八十五师故事,指的是抗战前当年中央军嫡系吞并黔军地方部队第八十五师的经过,这个第八十五师也是黔军系统的部队,由于在抗战前的围剿作战中作战不利,损失惨重,师长阵亡。 因此,果脯中央决心吞并掉这支部队,特派黄埔一期生陈铁前去接任师长,而陈铁到任之后的境遇,和现在何绍周的情况简直别无二致。 上到师参谋长,下到营连长,都对陈铁抱有极大的敌意,甚至第八十五师的参谋长一度还起了杀掉陈铁,拉着部队前去桂省投奔小诸葛白崇喜和李宗人的心思。 在极度危机的情况下,陈铁采取了果断的措施,在部队移防的过程中直接动手,将与其对抗的师参谋长和诸多营连长逮捕起来,最后要么枪毙,要么判刑,可谓是杀的人头滚滚。 最终,第八十五师这支昔日的黔军部队,就以这样极其血腥暴力的方式被中央军吞并,从此成为了中央军系统的部队。 此事事发之后亦是传的沸沸扬扬,而何绍周身为黔身人,对何炜所说的八十五师故事也是心知肚明。 何绍周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眼中也闪过决绝,咬着牙说道:“没问题,可以这么干,有道是乱世重典,况且这是军中,又是战时,不瞒你说,要不是我调不动兵,我早就这么干了,而且咱们整顿部队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到,快刀斩乱麻,也只能如此!” 这位侄帅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得知何炜起了杀人的心思,何绍周也不婆婆妈妈,直接果断的同意了。 于是,两人不过几杯茶的功夫,就定下了杀人解决问题的方案,何绍周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何炜此人颇有手腕,敢杀人,敢动手。 而何炜嘛,心想在前一世未穿越前经常看到一些国军的中央军是如何吞并杂牌军的,没想到时移世易,现如今他自己却要做出同样的事情了,且是以极度暴力血腥的方式来做。 可没办法,人做什么事情还是要看人的屁股和利益来源,何炜黄埔生和中央军的出身和利益来源就注定了他必须这么干,也只能这么干。 当然,被何炜在心中已经判了死刑的那个丁大发和其一干附庸也不冤枉,卖大烟,找船企图临阵脱逃,样样都够得上吃枪子。 杀死这种人,何炜其实也没啥心理负担,况且这些货色也实在是没脑子,明知道何绍周的背后是军政部何部长,居然还敢得罪他,蠢成这样,死也不算冤枉。 而就这点来说,何炜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敢跟何部长的侄子做对,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确定好行动方案后,何炜与何绍周立刻分头行动,而在日军佯攻的隆隆炮声中原本显得有些安逸的第一零三师师部,就在两人的谈话之后,悄然间变得杀机四伏。 下午三点,第一零三师师指挥所。 第一零三师师长何绍周正坐在一张行军椅上,沿着师指挥所的观察口向外观察,隆隆的炮声依然持续不断,只是与日军在上午大规模的炮火轰击比起来已然减少了许多。 而身处后方的第一零三师一直没有参战,整个阵地中都弥漫着一股慵懒的氛围,全然没有身处前线部队的紧张感,甚至,第一零三师的指挥所中还弥漫着一股大烟膏子的味道。 何绍周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偷偷躲起来吞云吐雾的官兵,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与厌恶。 突然,一名何绍周的亲信卫兵跑进了指挥所,大声报告道:“报告副师长,前来开会的全师连级及以上军官已经到达。” “哦?快请进来。” 何绍周主动起身迎了过去,随即,几十名第一零三师的军官陆续走进了指挥所,为首者是第一零三师所属三个步兵团的三名指挥官,第六一八团团长万式炯上校,第六一五团代理团长王树怀中校,以及第六一三团的代理团长丁大发中校。 三名团指挥官中走在最前面的却并非军衔最高的万式炯上校,而是第六一三团的团长丁大发中校。 这丁大发肥头大耳,腰间的皮带内肥胖的肚腩撑的岌岌可危,似乎马上就要断开,而在腰带中,还夹着一杆白玉烟嘴的大烟杆子。 “何副师长好,何副师长好。” 丁大发走在前头,谄媚的对何绍周问好,何绍周也虚与委蛇的点了点头,故作热情对着一众军官说道:“丁老兄来了,来,大家快请坐!” 何绍周招呼着一众军官坐下,那丁大发看着何绍周脸上的笑容和热情的招呼,眼中闪过略略的疑惑,却站定在原地不动,盯着何绍周看了几眼,接着又似是感到了什么不对劲,一双贼眼珠子在指挥所中四处乱瞄。 “大家快请坐,快请坐,来人啊,卫兵,上茶。” 而在丁大发身后的军官,除了少数在何绍周的招呼下落座之外,余下的见到丁大发没有坐下,竟然也都直直的站着,没有坐下,而是紧跟在丁大发身后肃然而立。 丁大发在指挥所中挺着肚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几圈,这才毫不客气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直到这时,那些站着的军官才纷纷落座。 何绍周看在眼里,心中暗恼,却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笑着亲自为三名团指挥官倒了茶。 接着,还不等何绍周开口,丁大发就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对何绍周问道:“何副座,不知突然把我们兄弟伙召集到师部是有什么指示?” “哦,是这样,据说这两天日本人要加大攻击力度,我们在下关附近的预备队,能拉上去作战的也就只有我们师,可能会有战斗命令传达下来。” 何绍周话音刚落,丁大发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有些震惊,又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何绍周问道:“副副座,你说是要调咱们兄弟伙这一师上战场?”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已经托人去打听了,或许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传达命令。” 何绍周气定神闲的说道,抿了一口热茶,而丁大发和他手下的一众军官则都炸开了锅,全都大惊失色的议论起此事。 何绍周也不加阻止,就任由师指挥所内乱成一锅粥,冷眼看着丁大发和他的一众跟班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 十分钟后,何绍周的卫兵再一次跑进指挥所前来通传。 “报告长官,友军城防特务营营长何炜前来传达肖将军命令。” 卫兵的这一声报告后,指挥所内顿时变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向指挥所外的方向看去,却见何炜带着传令兵陶黑娃,大马金刀的闯进了第一零三师的指挥所,完全无视了几十名军官投来的惊诧目光,直接走向了何绍周。 “何长官好!” 何炜完全按照步兵操典和军人礼节的要求,在何绍周面前靠脚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何绍周点点头,仿佛今天是第一次看见何炜一般站了起来,严肃的问道:“何少校是来传令的?“ “是!我刚刚接到前沿阵地的通报,日军近来可能会有大规模行动,肖将军命令贵师即刻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嗯,我知道了,肖将军有没有什么具体安排?” 何炜再次立正道:“自然是有的,肖将军非常看重贵师部队,已经了解了贵师各部分的基本情况,肖将军认为贵师历经镇江,江阴等地的血战考验,且开到金陵之后一直休整,战斗力应当保存的很好,其中肖将军特别点名了贵师的第六一三团,言曰该团在江阴血战中团长阵亡,全团官兵依然拼死杀敌,战斗力当为贵师之最,所以肖将军命令将该团率先投入战斗,为贵师官兵做出表率。” 何炜说完,瞟向了第六一三团的代理团长丁大发,丁大发听说自己的团要打头阵,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直接跑到了何绍周面前,不住的说道:“副座,副座,这可不行啊,这可使不得啊。” 何绍周故作疑惑的问道:“丁老兄,你这是何意,莫要说肖将军,就是我也认为你团的战斗力冠绝全师,军人自当报效国家,一旦开战,我也有意让你打这个前锋啊,而且我也觉得老兄你老成持重,不该只屈居于一个区区的中校团附的位子,只要你老兄这一仗打完,我立刻保举你升任上校团长。” 丁大发脸上冷汗簌簌直流,急的低声下气的说道:“副座,不可啊,我团在江阴伤亡最大,前任罗团长都战死了,可见我团血拼的惨烈程度,我团现在依然需要休整,请副座三思,三思啊。” 丁大发现在魂都要吓没了,当兵二十多年,他到现在连枪都不怎么会使唤,倒是利用职务之便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让他打仗无疑于让他去送死,何况在江阴一战中,他对日军凶悍的战斗力有了十分感性的认识,至于升任什么上校团长,他丁大发不认为所谓的空头支票官职能比自己的小命重要。 “哎,丁长官不要自谦了,你团的战斗力有目共睹,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尔等正该为国效力。” 何炜摆了一副官腔在一边帮腔道。 丁大发此时也懒得理会何炜这个素未谋面的少校,急的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军官们喊道:“弟兄们,咱这团可万万不能拉上去打啊,还需要休整,二发,三发,乃贵,快说句话啊。” 丁大发身后的一众军官全都嚷嚷着不能参战,叫苦连天,两名少校军官主动站了出来,走到了何绍周面前苦苦哀求着。 “副座,我哥说的对,不能打啊,咱的部队能吃几斤几两您应该知道,可不敢如此,不敢如此啊。” “是啊,长官,给咱的部队留些种子吧。” 两个少校营长摆出一副苦瓜脸,弯着腰哭喊着向何绍周哀求道,仿佛给他们下达的不是战斗命令而是催命符。 而何炜看着这二人的胸章,才发现这两个营长一个叫丁二发,一个叫丁三发,且长的都和丁大发有几分相似,这下子何炜也明白了,这狗日的丁大发算是把部队干成了家族企业,自己当中校团附和代理团长,就提拔自己的亲兄弟当营长。 接着,一名三十多岁的上尉也跟着对何绍周说道:“副座,此事还需要再考虑考虑啊。” 何炜又把这人记在了心里,他的胸章显示此人名为黄乃贵,是第一零三师师直属特务连的上尉连长。 “副座,给弟兄们留条活路吧!” 突然,丁大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在了地上,而随着他这一跪,丁大发的一众拥趸也跟着哭丧着跪了下来,人数足有二十多人之多,一群人跪着挪腾到了何绍周面前,哭喊着请求何绍周收回成命。 好好的师指挥所,一下子就变的和灵堂一样。 何绍周与何炜对视一眼,都明白丁大发这是在拉着人逼宫闹事,想让何绍周收回让第六一三团第一个打先锋的命令。 而这,就是两人要的效果。 何绍周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说道:“哼,丁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违抗军令不成?” “丁长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说句不好听的,当兵的就是这个命,哪怕前面是子弹,长官让你上去吃子弹,堵抢眼,咱也得眼睛不眨一下的冲上去,我劝你还是服从命令吧。” 丁大发还是哭丧着脸,跪着举起双手作揖:“副座,给条活路,给条活路啊。” “哼,丁大发,你身为军人,岂不知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的道理,这仗,你的团必须第一个上,你还是赶紧回去备战吧。” 何绍周俯视着跪下的丁大发怒斥道。 而这句话说完,丁大发的脸色也从惨白瞬间变成了怒红色,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妈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丁大发恶狠狠的摘掉了头顶的军帽,又扯开了腰间的皮带,拉开衣服,露出了内里的高档丝绸衬衣,接着又拿出了腰间的大烟枪指着何绍周大喝说道:“你娘的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告诉你,老子是绝对不会上去打仗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想吃掉我们的部队吗?“ “那好,你想吃,老子就他娘给你,今天告诉你,老子不干了,这仗谁爱打谁打,老子可不想去日本人的炮火下送死,我今天也让你知道一个道理,这第一零三师可不是你只手遮天一个人说了算的。” 丁大发遂对着四周的军官们振臂一挥道:“弟兄们,不想送死,想活命的跟我走啊,咱们自己过江,离开这金陵回老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乃贵,带人把师部给我围了,咱们兄弟伙自己拼出一条活路来!” 言毕,那名叫做黄乃贵的一零三师特务连连长就要跑出指挥所,显然是要执行丁大发的命令带兵围住指挥所。 一些下定了决心跟着丁大发走的军官也全都拔出了枪,摆出了武装哗变的姿态来。 可还不等那黄乃贵跑出去,何炜就对着身后的传令兵陶黑娃大喊:“动手!” 陶黑娃立刻吹起了哨子,一声尖锐的哨声顿从第一零三师师部中传出,接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特务营士兵瞬间涌入了第一零三师的师部。 啊-——随着一声惨叫,那黄乃贵被为首的特务营直属特务排排长杨彪踹倒,随即又被几名特务营士兵堵到了角落里。 杨彪小跑到何炜身边,大声报告道:“报告营长,我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和步兵第二连已经包围第一零三师师部,该师特务连已经被我营缴械,请指示!” 何炜指着面无血色的丁大发和那些拿着枪的军官喝令道:“将此人和那些拿着枪企图武装哗变暴行犯上的给我绑了。” “上!” 杨彪大手一挥,特务排的士兵们纷纷上前,将丁大发和他的一众喽啰下了枪,全都绑了起来。 而何炜又对何绍周说道:“长官,请您指示该如何处理这些悖逆之徒。” 何绍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脚踹开了丁大发坐过的椅子,指着被五花大绑的丁大发,大声说道:“今有步兵第六一三团代理团长丁大发,六一三团第一营营长丁二发,第三营营长丁三发,特务连连长黄乃贵,辎重连连长刘松三,军士大队副队长高中等人,抗命不遵,企图哗变,暴行犯上,罪上加罪,罪不可赦,着令,立刻枪决!” 第261章 有整无训,匆忙上阵 第261章有整无训,匆忙上阵 第一零三师师部门口的开阔地上,十七个被堵住了嘴巴,蒙上了眼睛的第一零三师军官被几十名特务排的士兵押到了空地上,十七名被五花大绑的军官尽管被堵住了嘴,可还是在竭力的嘶吼,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怪叫,无助的看着四周围观的官兵们。 有的人在胡乱倒腾着腿,有的人在原地打滚,更有的人则是双腿软了下来,如同没了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被特务排的士兵向前拖行。 而那一度风光无限的丁大发,不但连路都走不动了,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当场失禁,在路上留下了一道黄白混合的排泄物混合起来的痕迹。 这些人中,军衔最高者乃是一名中校军官,余下的也不乏少校和上尉级别,曾经都是这一零三师之中数一数二的遮奢人物,可此时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了精气神,可谓是丑态尽出。 四周围观的第一零三师官兵亦是看的心思各异,普通的士兵和军士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毕竟这群军官之间的斗法实在是和他们这群士兵没多大关系,而那些军官则大多暗自庆幸。 没有投靠那丁大发的军官们纷纷在心中慨叹自己此前的选择和站队当真是无比正确,而那些投靠了丁大发,但是刚才却没有在第一零三师师部响应丁大发拔枪哗变的军官则是在背后冷汗直冒的同时在心中将各路神佛拜了个遍,亦在庆幸刚才没有冲动行事。 总之,四周围观的第一零三师官兵,所有人的心里都如同明镜儿一般的清楚,自今天起,老黔军的印记将在第一零三师中逐步消失,这支历史悠久的原黔军部队,自今天起,将正式完全的被纳入中央军的系统和战斗序列。 “快点,快点,别他娘的磨蹭,一共就这么两步道,早死晚死都是个死。” “是个老爷们就痛快点,别耽误老子们去和鬼子拼命。” 很快,在特务排官兵的连推带搡和大声咒骂之下,十七名前第一零三师的军官终于来到了他们人生的终结之处,十七人被排成一排,每人身后都有两名特务排士兵一左一右的架着胳膊将其按倒在地。 而在这两名士兵的中间,则有端着步枪的行刑官兵将冰冷冷的捷克步枪枪口对准待处刑军官的后脑。 行刑队的官兵们纷纷将待处决的军官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报告营长,行刑准备完毕,请您指示!” 待到一切行刑准备停当,杨彪冲着远处的何炜打了个立正,大声喊道。 何炜对杨彪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身边的何绍周,说道:“何长官,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达成自己目的的何绍周此时已不似此前在第一零三师步步维艰时的谨慎小心,这名毕业于黄埔一期,历经北伐东征的侄帅此时终于是锋芒毕露,对于何炜的询问,丝毫不加犹豫的说道:“立刻行刑,枪毙后暴尸三日,以儆效尤!” 何炜大吼道:“立刻执行!” 杨彪大手一挥,吼道:“全体都有,预备!” “放!” 砰砰 砰砰 十七名特务营的士兵扣动扳机,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一颗颗七点九二毫米全威力枪弹射出枪膛之后直接打进了十七名军官的大脑中,十七名军官像是被重击一样被狠狠的砸倒,纷纷横七竖八的栽倒在了地上,留下了满地的红白混合物。 “报告营长,行刑完毕!” 杨彪这一声复命过后,行刑场地上瞬息间恢复了寂静,就一句话的功夫,十七名校尉军官就全部被枪决。 何炜向何绍周敬了个军礼,即说道:“长官,行刑完毕,自今天起,这一师内再也没有悖逆中央之人,这一师将彻底的开始中央化,长官您也可以放心的掌握住部队了,我在这里先恭喜长官,可一展胸中所学,更要恭喜我中央军部队中又要多添一能战之师。” 何绍周爽朗的笑了两声,握住了何炜的手,真心实意的说道:“何老弟,多谢了,今日之事,我不会忘,谢谢你!” 何炜看着笑逐颜开的侄帅,心下也是一喜,原本就已经搭上了他和何部长这条线,现在自己又帮他掌握住了部队,更是锦上添花。 况且这事情如果过了明路,上报到军政部或者是传扬出去,捅到高层处,自己更是大功一件,毕竟今天那丁大发干的事情摆明了就是公然对抗中央,抗命不遵。 而反之,何炜所做的,夸张点说是帮中央保住了一支部队,平息了地方部队的悖逆叛乱,绝对是不小的功劳。 看着满面红光的何绍周,何炜暗想着,自己帮他控制住第一零三师的功劳,应该也能让自己在军中官场上的“进步”和日后自己扩充建立属于自己的部队一事上颇有助益。 就在何炜想着此事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之时,何绍周满是豪情的打断了何炜的盘算,大声说道:“走,咱们下部队看看,这部队现在是控制住了,可要参战必须还要整顿整顿,咱们一起去。” ............... 杀了人,彻底控制住了部队后,接下来要参战,自然是要好生整顿一番,何炜便马不停蹄的跟着何绍周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第一零三师走了一遍。 纸上谈兵是一回事,实际考察又是另一回事。 当何炜实地看了第一零三师的所属部队之后,他才发觉这个部队情况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上一些。 首先,唯一值得他庆幸的就是这个部队的硬件还过得去,由于黔省的军事工业极度落后,因此黔军的装备说是全国各个派系军队的倒数第一也不为过。 据说当年红色军队在经过黔省和黔军部队作战时,对于缴获的黔军武器也颇为嫌弃。 而第一零三师在经过中央初步改编时就已经经过了初步的换装,因此在硬件上倒是没有拖后腿。 第一零三师的三个步兵团编制上下属有三个步兵营,一个迫击炮连和特务排,辎重排,通信排等部,还算是比较齐全。 其团属迫击炮连配备有四门金陵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每一个步兵营有三个步兵连和一个重机枪连。 每个重机枪连配备有六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步兵连则有三个步兵排九个步兵班,其中每个班都配备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 而步枪则是清一色的汉阳兵工厂出产的新汉阳造步枪,排长,连长全部配备有望远镜和毛瑟手枪,通信器材也较为齐全,总体装备情况还算不错。 可见,在最初改编这些黔军部队时,中央也不是一毛不拔,还很是给了些甜头,所拨发给第一零三师的装备全都是中央军部队的现役主战装备。 所配备的捷克式轻机枪和毛瑟手枪全都是从国外进口的原装货色,装备其实比一些中央军旁系部队都还要好一些。 可兵员素质和人事上可就很拉胯了,目前这三个步兵团经过江阴和镇江等地的战斗后,只剩下了五千多人,各个营连的兵员损失都不小,且士兵的素质较差,很多士兵何炜一看就知道是缺乏系统训练。 而更要命的是,这五千多人里面,有将近一千多号是双枪兵大烟鬼,一个个全是离了大烟活不了的德行。 在何炜与何绍周视察时,有些胆子大的老兵油子居然当着他俩人的面抽大眼泡子,当时真是让何炜哭笑不得。 军官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目前一零三师的各级军官,基本上还是老黔军系统的那些人,中央虽然派去了一些黄埔毕业生,但是此前在以丁大发为首的一干人明里暗里的抵制下,那些黄埔毕业生大多没有担任基层单位的主官职务,要么当连附,要么当训练官,占不到什么实缺。 全师百分之八十的基层营连主官和排长都是老黔军的人在担任,而且这些军官绝大多数都没有念过军校,基本都是行伍出身或者靠着裙带关系被亲戚朋友弄进部队里面当军官的,大多没有接受过像样的系统军事教育,其军事素养和指挥能力可想而知。 而这三个步兵团的情况又不尽相同,第六一五和第六一八团还好,而原来被丁大发掌控的第六一三团情况最糟,团里的军官,上至营长,下到排长甚至是班长,全都是丁的一干亲信和老乡,整个团的人事系统简直烂到了家。 而在何炜与何绍周以雷霆手段杀掉了丁大发和他的一批亲信后,这个团的人事就出现了崩塌性的空缺,三个营长被枪毙了两个,连长被枪毙了一半,排长也枪毙了不少,部队已然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军心和人心也有了涣散动摇的迹象。 面对此种情况,在何炜的建议下,何绍周做了如下调整:首先,将群龙无首的第六一三团建制暂时取消,所有官兵打散编入第六一八团和第六一五团,如此做法,既能防止六一三团出现意外状况,又充实了第六一八团和第六一五团的战斗实力,算是一举两得。 其次,为了保证部队的战斗力量和指挥系统,何绍周大力提拔师里面的黄埔军校毕业生,纷纷委以连营主官的职务,这样既加强了指挥力量,更提升了何绍周对于部队的掌控力度,此外,由于那些老黔军军官大多没有上过军校,打仗全靠经验,这些黄埔军校出身的干部对于战时的指挥也大有裨益。 而对于士兵的问题,何绍周与何炜则一致决定将那些抽大烟的士兵筛选出来,暂时剔除部队,统一管理。 毕竟,让这群人在战场上打仗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试想一下,当这些士兵正和敌人激战正酣之时,突然就犯了大烟瘾,那他娘岂不是还得先抽一口才能继续打仗,所以何绍周将部队中将近一千名大烟鬼全部抽了出来,编组成了一个独立的营级单位统一管理。 此外,为了稳定军心,何绍周还发布了统一的布告,表示此前师里的军官无论做了什么,从即日起,只要遵守命令,安心作战,一律既往不咎。 丁大发和其许多拥趸虽然已经被铲除,但是其在第一零三师的势力盘根错节,非常深厚,杀掉的那十七个人很多其实倒霉在脑子不太灵光,听了丁大发的鬼话在第何绍周面前动了枪,否则的话不至于把命丢掉。 而第一零三师现在的军官中,其实还有很多是丁大发的人,何绍周下这个布告,就是让这群人安心,告诉这群人:只要安心打仗,服从命令,以前的事便再也不提。 总之,何炜和何绍周在日军的佯攻和试探性攻击中一直忙到了深夜,这才堪堪将第一零三师整顿完毕。 当然,这也就是整而已,何炜也说过,整训二字,在如此紧迫的时间下,也只能对第一零三师做到整而已,至于训,根本就没这个功夫。 在走访第一零三师各个部队时候,何炜也对这一师的训练和基本战术有了了解,情况也是不容乐观,第一零三师的战术水平基本还停留在清末北洋陆军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间的状态。 平日里所用的步兵操典,还是沿袭自清末北洋的东西,其使用的战术就只是传统的多层次密集散兵线排枪冲击战术,实事求是的说,甚至还达不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水平,基本上就是晚清北洋陆军的战术水平状态。 而他们对技术装备的掌握也很糟糕,对于中央拨发下来的捷克式轻机枪,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和各种通信装备的掌握使用和运用战术都很生疏。 然而,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何炜也无力对其做出什么像样的改变,第一零三师,只能在这种有整无训的情况下迎来战火无情的考验。 因为,面对迫在眉睫的战况和危急的局势,已经没有时间给第一零三师在这“训”字上做什么文章了。 在下关虎视眈眈的日军,很快就会张开獠牙,继续向下关动手。 第262章 下关决战之突袭 第262章下关决战之突袭 暗夜,下关,日军佐佐木支队司令部。 灯火通明的帐篷中,佐佐木支队的支队长佐佐木到一少将和国崎支队的支队长国崎登少将围在指挥桌旁,仔细的阅读着堆满了指挥桌的战斗要报,这些战斗要报,全部来自今日佐佐木到一派出的试探性攻击部队。 这些战斗要报不仅有书面文字方式呈现出来的战斗过程成文,还有大量的附图和附表,尽皆详细记录了各个部队所攻击的中国军队阵地在战斗中展现出来的火力配备和阵地部署,以及在攻击中各个部队的人员伤亡和弹药损耗。 佐佐木到一和国崎登几乎是亲自的将这些战斗要报逐字的阅读了一遍,而待到两人将战斗要报读完后,眼神全都不由自主的从战斗要报转移到了帐篷内高高挂起的战术地图上。 而两人双目正正,目光也都投向了地图上的同一个位置。 在战术地图前,七八名佐佐木支队和国崎支队的副官和参谋正对照着两名支队长阅读完毕的战斗要报,用红蓝铅笔对着大比例尺的战术地图实行战术标图作业,随着参谋和副官们的标注,一个巨大的半圆形防御圈阵地轮廓出现在了战术地图上。 而以红色铅笔涂成的色块组成的火力标识符几乎环满了整个防御圈,这些红色的色块代表了今日中国军队各处阵地的抵抗火力强度,从这战术地图上连绵不断的红色即可看出,下关防御圈各处阵地中国军队的抵抗火力强度着实不弱。 可在战术地图的角落,在这一环形防御圈临近江边的末尾处却是一片空白。 而佐佐木到一和国崎登两人的目光交汇处,也恰就落在这一片空白处。 片刻后,佐佐木到一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站了起来,举着指挥棒重重的将木棒戳在了那一片空白处,喃喃的说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啊。” 如果何炜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认出,佐佐木到一指向的那一片空白,正是今天他曾经战斗过的第二军团所属第四十八师的阵地。 “长官,这里的中国军队抵抗似乎并不是很强,可在这里我们的损失也最大,有一个小队在这里几乎全部玉碎,只有几名下士官和士兵逃了回来。” 一名参谋军官对佐佐木到一说道。 “当然是这样,的确,我们在这里损失最大,可战斗过程却表明,这里似乎是中国军队的最薄弱之处,毕竟,这里是我们唯一攻下的阵地,而且据幸存的官兵汇报,这里的中国军队起初战斗力十分低劣,攻击的小队只不过用了一个冲锋就攻下来敌人的阵地,几千名敌人几乎是不战自溃,被我一个小队的帝国勇士追着跑,战斗力简直不能用低劣来形容。” 佐佐木到一说道。 这时,国崎登也起身走来,开口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敌人被我军突袭,猝不及防之下发生了崩溃,可在后来的战斗中,敌人可是组织起了相当迅猛的反攻,甚至几乎吃掉了我们一个步兵小队的勇士,可见其战斗力也不可小觑。” 佐佐木到一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哼了一声,说道:“国崎君,按照幸存官兵的说法,他们在反攻时至少动用了两千人的兵力,还是发动的没什么战术含量的集团冲锋,用两千多人的兵力以人海战术,集团冲锋的方式从守备在一个宽大阵地中的我军小队的手中抢回了原本属于他们自己的阵地,在我看来,这对于那些中国军队来说,倒不如说是战斗力差的体现。” 国崎登试探着问道:“那佐佐木君的意思是,我们就在这里打开局面?” 佐佐木到一坚定的点点头,用力的敲了敲战术地图,说道:“这是我们唯一有可能打开的突破口,今日各部队呈报上来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敌人早就在这附近构筑了坚固的工事,将这里打造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现在我军攻击金陵城的主力部队大多在扫荡城内,占领内城,因此能够调来增援我们的兵力很有限,我们必须将有限的兵力用在敌人的薄弱点处。”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啊。” 国崎登此前已经在下关吃了个大败仗,虽然同为少将军官,但他已经将战役的主导权交给了佐佐木到一,于是也痛快的说道:“那就请佐佐木君尽快拿出作战方案吧,我国崎支队一定全力配合。” 佐佐木到一点点头,盯着地图上第四十八师阵地的位置,面露凶光的说道:“我们应当连夜行动,集中全部兵力,连夜抵达敌军薄弱点之前方,待到明天天亮后,立刻发起攻击!” “佐佐木君,我支队倒还好说,只有步兵和炮兵,炮兵部队装备的还是较为轻便的山炮,你支队的炮兵可是必须要用战马挽牵的野战炮,何况还装备有装甲车,行动上恐怕多有不便。” “国崎君,我们必须如此行事,尽量拉近和敌军阵地之间的距离,你可别忘了,中国人的阵地中装备有大口径舰炮,那种大口径,大威力的海军用八英寸火炮,哪怕只有一发命中我们的攻击部队,都将是巨大的灾难,我们只有迅速行动,拉近距离,尽快突破,才能最小化敌人的舰炮火力对我们造成的伤害。” 国崎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就按照佐佐木君的计划,立刻开始行动,来人,去给本支队所属各部队传令集合,今夜立刻开始动作。” 国崎登对身边的参谋军官说道。 很快,两个支队的参谋军官和副官全都动作了起来,将佐佐木到一复述的部署整理成战斗命令,而后,一份份以军事命令文书规整出来的战斗命令被送到了两个支队下属的各个单位中。 于是,就在深夜之中,部署在下关附近的日军国崎支队和佐佐木支队全部动作了起来,合兵一处,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行军纵列。 而这个庞然大物所属的兵力也十分惊人。 其中佐佐木支队包括日军第十六师团下属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全部,野战炮兵第十六联队的一个大队以及独立轻装甲车第八中队,而国崎支队则由缺少了一个步兵大队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以及独立山炮兵第三联队的两个大队和一干直属部队组成,总兵力高达七千多人。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这一庞然大物便悄然向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中扑去。 在一天的交战,对弈和猜疑过后,下关附近的日军和国军最高指挥官的目光全部都着落在了位于下关防御圈最内侧,靠近江边的第四十八师阵地。 而一场惨烈的大规模对决厮杀,也即将围绕着这一下关守军最不起眼的一处阵地展开。 翌日,清晨。 第四十八师阵地中,薄雾阵阵,寒风拂过,炊烟袅袅,昨天被尸体堆满的阵地已然在一天的混乱之后恢复了正常。 阵地中,第四十八师的四团官兵或警戒,或休息,或排队领取着早饭,虽然其阵地的防御配备和警戒程度还远称不上优秀,甚至连合格也只能说是堪堪称之。 不过,若是和昨天相比,那今日的阵地警戒配置倒是值得称道几句,毕竟,昨天第四十八师的指挥官是能在战场上丢下部队不管去打麻将的奇人,而昨天在肖将军的一纸命令下,这位奇人已经被撤掉了师长位置,转而由该师的师参谋长代理指挥。 而第四十八师的参谋长显然要比原来那位麻将师长靠谱许多,用了一个晚上就将阵地整顿完毕,恢复了布防状态。 尽管阵地的防务部署依旧有着许多缺漏,可对于一支充斥着新兵且昨天出现了大规模溃败的步兵师来说,这已然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支部队的老底子是直鲁联军的军阀部队,又出过在战场上打麻将的师长,这一师部队现在的战术素养和战备意识是什么鸟样也就不言自明了。 阵地中,四十八师的官兵们在一片静谧中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早晨。 阵地上飘满了饭香和肉香,许多连队的官兵都笑逐颜开的拿着搪瓷碗,饭盒等待着用饭进餐,四处飘散的饭菜香气也将阵地前步哨官兵的馋虫勾了起来。 第四十八师的步哨素质远不如教导总队,在看似平安无事的清晨,薄雾和饭菜香气的勾引下,早已将戒备心降到了最低点。 连哨兵和战斗兵都是如此,正在做饭的伙夫兵们更谈不上什么战术素养和战备意识。 第四十八师各个连队的炊事班为了做饭方便,竟没有按照野战作战原则中的分散开伙和尽量挖掘无烟灶的基本战术要求进行炊事作业,而是为了方便,堂而皇之的在空地上集中进行炊事作业。 一缕缕炊烟和柴火燃烧后的浓烟接二连三的在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上空汇聚起了一团团颇有生活气息的烟柱。 殊不知,在这一片看似平安无事的祥和与宁静之中,杀机已经悄然降临。 几公里外,佐佐木到一与国崎登两人并列站在一处,凝视着地平线尽头,在两人身后,已经合为一处的佐佐木支队与国崎支队的指挥部参谋和副官们正在紧张的进行各种指挥作业任务。 而在指挥所的侧翼,则是一个大型野战炮兵放列阵地,在阵地之中,配属给国崎支队的独立山炮第三联队的两个山炮大队所属的二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和配属给佐佐木支队的野战炮兵第十六联队第一大队的十二门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已经全部在日军炮兵连夜构筑的简易炮兵射击阵地中放列完毕,黑洞洞的炮口直指第四十八师的防御阵地。 忽然,一名大尉军官跑到了佐佐木到一和国崎登的身板,敬礼后说道:“报告二位长官,炮兵部队已经准备完毕,炮阵地打来电话,请问是否开始炮击?” 佐佐木到一对着国崎登点点头,国崎登遂对这名大尉军官命令道:“开始!” 轰轰 轰轰 轰轰轰 半分钟后,炮兵阵地上传来了一阵阵冲天的巨响,二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和十二门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炮喷出了黑烟和黄色的火光,三十六门火炮组成的炮群根据昨天步兵在试探性攻击中所获取的射击参数以齐射的方式开始射击,将密集的炮弹准确的砸向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 几十颗炮弹在爆裂的轰鸣声中划破了长空,更打破了清晨的静谧,在一朵朵炮弹爆炸后产生的闪光中,日军射出的密集炮弹准确的落在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中。 而这首当其冲的,就是第四十八师那明晃晃的炊事作业地带。 密集的七十五毫米爆破榴弹瞬间将第四十八师十几个连队的炊事班覆盖,十几口炊事班大铁锅被密集的炮弹撕成了碎片。 各种做好的饭菜被炮弹爆炸后的冲击波炸到了天上,而更为凄惨的是那些做饭的伙夫兵和笑逐颜开的排队等着打饭的士兵,前一秒还笑呵呵的等着祭自己五脏庙,下一秒就被铺天盖地的弹雨覆盖,撕碎,扯裂,被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弹片和剧烈的冲击波撕扯成一团团血肉抛洒开来。 突如其来,毫无征召的炮击加上四周士兵们排队产生的密集队形,进一步的将日军炮弹的威力最大化,几乎每一颗落地爆炸的七十五毫米炮弹都可以带走几十名中国士兵的生命,在席卷而来的密集炮弹面前,人体和生命,成为了最不值一提的存在。 轰轰 轰轰 一轮又一轮的炮击准确的打在了第四十八师的炊事作业地带,日军的炮击几乎是弹无虚发,因为那炊事作业地带上空的炊烟和烟柱,就是最好的射击观测目标。 几轮炮击下来,方才还生气勃勃,人声鼎沸的炊事作业地带,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遍布残肢断臂,残破炊具以及沾染着鲜血和人体零部件的饭菜的修罗地狱。 第263章 血腥绞杀 第263章血腥绞杀 日军的炮兵阵地上,担任两个支队临时炮兵群指挥官的日军独立山炮第三联队联队长通过炮队镜看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的目标,好似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般,露出了满意和骄傲的神色。 身为一名山炮兵联队的联队长,他现在所指挥的是佐佐木支队和国崎支队两个单位的炮兵,除了自己麾下的两个炮兵大队外,还同时指挥着友军的一个野炮兵大队,同时指挥来自两个不同单位的装备不同炮种的炮兵部队作战,这样的机会,可并不是每一名炮兵军官都有的。 这名炮兵联队长离开望远镜,双手拄着指挥刀,向前方的中国军队阵地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对着身后的副官说道:“命令友军的野炮兵向敌军的纵深阵地实行延伸射击,本部的两个山炮大队集中火力,向敌军第一线阵地以最大射速开火射击!特别注意昨日步兵在试探性攻击中获得的敌军火力点,一定要重点打击!” 轰轰- 轰轰- 在炮兵联队长的最新战斗命令传达到日军的炮阵地后,日军炮兵的火网编成和射击目标迅速发生了改变。 十二门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炮发挥了其在新式尖锐弹加成下的射程优势,向第四十八阵地的侧后和纵深方向开始延伸压制射击。 而另外两个大队的二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则发挥了高射速的优势,集中火力向第四十八师的前沿阵地开始了破坏射击和针对第一线战壕阵地的压制射击。 隆隆的炮声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炮兵射击阵地中的日军炮兵全都在以最大的速度向第四十八师的阵地投射火力。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就被炮弹爆炸产生的浓烟,烈焰和闪光所主宰。 而对于突然遭到炮火袭击的第四十八师官兵来说,这场炮击的残酷和突然也是难以想象的,二十四门山炮和十二门野炮总计三十六门的火炮数量,无论是中国军队的炮兵建制还是因日本陆军的炮兵建制,都是一个野战炮兵团或者是一个野战炮兵联队的火炮数量。 一个齐装满员,弹药充足的炮兵联队的集群炮火齐射,对毫无准备,且是下关防御圈的中国军队中战斗力几乎是垫底的第四十八师的震撼是难以言表的。 而此时第四十八师的第一线阵地,亦是在猛烈的炮击之中乱成了一锅粥。 轰轰-轰轰 第四十八师的第一线交通壕中,到处都是惊慌中四处乱跑的士兵,有的人拿着武器,有的人则是徒手,还有的人甚至没有把衣服穿好。 和那些稀里糊涂被炸死的炊事班士兵和排队打饭的士兵比起来,第一线阵地战壕里面的这些士兵,唯一值得庆幸的,也就只是他们还在战壕里面。 这些人也同样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到了铺天盖地的火力打击,而第四十八师的士兵又大多是作战经验不足的新兵,其战斗经验也就只是在金陵打的几仗,对面一下子搞出了一个炮兵团级别的集群射击,这些人哪里招架的住,很多人当场就乱了。 战壕中,到处都是拖着枪凑在一起四处找掩护或者争抢掩蔽部的士兵,而日军的炮弹也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一颗接着一颗的向战壕中砸了下来。 轰 轰 只要有一颗炮弹落下爆炸,就至少有十几名第四十八师的士兵被卷进冲击波和弹片雨之中,接着,就是十几条生命的消失,十几具躯体的粉身碎骨。 各种人体的零部件和血肉随着工事中各种碎砖乱瓦和武器零件被冲击波卷在一起,在阵地中四处飘洒,席卷开来。 而日军的密集炮击也不只是针对战壕中四处狂奔乱跑的第四十八师士兵,许多炮弹也同时准确的砸在了第四十八师阵地中的碉堡,机枪阵地和火力点,以及各种隐蔽部和弹药囤积所上。 在昨天的战斗中,第四十八师的阵地轻而易举的被一个日军小队攻占,尽管后来在何炜的带领下,特务营和第四十八师一起反攻,重新夺回了阵地。 可阵地毕竟是实打实的丢了,而阵地中各种火力点和隐蔽部,储弹所的位置和火力配备情况自然也被日军掌握。 而这些宝贵的信息也被昨天那些逃回去的日军以实地简易绘图的方式带了回去,而这些目标,现在自然也成了日军炮兵的重点攻击对象。 轰轰的爆炸声中,一声声与众不同的咣咣的爆炸声也多了起来,大量的七十五毫米山炮弹准确的击中了第四十八师阵地中的各处火力点,对于早就已经构筑完毕,且已经经过了加固的水泥混凝土工事而言,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炮弹显然不可能对其造成结构性的损害,可接二连三的炮击却将大量的弹片甚至是炮弹从工事的射击口乃至于入口处打了进去。 炮弹和弹片钻进工事中爆炸,在工事的顶盖中发出了异于空地中炮弹爆炸的咣咣回音声。 而在这一声声异常的爆炸声中,不少躲在工事内的第四十八师士兵和配备在工事内的轻重机枪也在爆炸之中被湮灭,被撕碎。 在第四十八师的指挥所中,第四十八师的参谋长目眦欲裂的看着自己的阵地,阵地上到处都是四处乱跑的士兵,遍地都是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打滚哀嚎的伤兵和残肢断臂,还有许多新兵身处在四处爆炸,遍地弹云的阵地之中竟被吓的原地不动,拄着步枪哭丧着大喊嘶吼。 整个阵地到处都是密集的落弹,仿佛整个阵地都被日军密集的火力和炮弹爆炸后产生的闪光所淹没。 “快把你们的兵给我赶到工事里面,快点,你们就是亲自上也得把人控制住,给我掌握好部队,不要让你们的兵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伱们他娘的快点收拢住部队,快点!” 参谋长红着眼睛,对着不知道是否有人接听的电话器不断的大喊,而十几名传令兵,副官和参谋早就已经被他派到了各旅和各团前去传令。 而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没有接到下属各旅团的回应。 这名参谋长知道,自己指挥的这个师的新兵实在是太多了,军官又大多是出身奉系直鲁联军的老粗乃至于土匪出身,指挥能力极差,这样的部队,一旦在日军的猛烈炮火下发生大规模的溃乱,根本不可能靠着军官的组织迅速恢复秩序。 在尽可能的联系下属的各个旅和各个团之后,第四十八师的参谋长远离了指挥所的观察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再看阵地上发生的血腥惨剧,他只有等,等到日军的炮击结束,等到自己的部队慢慢的自行恢复秩序。 轰轰 隆隆的爆炸声不断的传来,第四十八师阵地上的惨叫声依旧是不绝于耳,炮弹的呼啸声仿佛是死神的低吼,一声声的覆压于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上,偶尔有囤积着子弹和手榴弹的储弹所被日军的炮弹打中,引爆,炸出了一团团冲天的灰黑色烟流。 这,就是当下中国军队战斗力最差一档的,军阀老底子出身,且充斥着新兵的部队在与拥有着现代化火力的日军作战时的真实写照。 这,就是抗战战场上最真实而却不算最为惨烈的一幕。 在半个小时后,日军的炮击逐渐稀疏了下来,而直到此时,被日军的炮火炸的七荤八素的第四十八师的各级军官,才惊魂未定的开始收拢部队、 阵地中,四十八师的两个旅长和四个团长火急火燎的联络着各自的下属部队,各团的连营长则端着枪冲出了隐蔽工事,连拉带踹的将战壕里被日军的炮火炸的晕头转向的士兵控制住。 而在秩序稍缓之后,心急如焚的第四十八师参谋长终于在指挥所中接到了下属各部队的回报。 “参谋长,参谋长,我这里是第一四四旅,我旅伤亡官兵三百余人,一名营长和两名连长在炮击中阵亡。” “参谋长,我一四二旅伤亡官兵四百八十余人,一名少校团附和三名连长阵亡,有一个连在打饭的时候挨了炸,全完了!” 指挥所中,第四十八师的参谋长听取着下属两名旅长的报告,悲痛的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仅仅几十分钟的炮击,就造成了这一师人马将近一千人的损失。 “日本人的炮现在打的不凶了,赶紧让部队上阵地,等到炮火减弱日本人的部队肯定就要发起攻击了,快,快点让部队上阵地。” 参谋长大声的对着电话嘶吼道,作为第四十八师的参谋长,他在第四十八师和日军不多的战斗经历,也可以说是打败仗的经历中也吸取了许多教训,他深知,比日本人的炮火轰击更为可怕的是日军炮击的减弱。 因为,炮击减弱就是日军步兵冲锋的信号,而日军那些凶悍无比的步兵,甚至可以说是比日军的炮击更为可怕的存在。 在第四十八师参谋长的战斗命令传达下去后,刚刚收拢控制好部队的第四十八师各级军官又驱赶着手下还没有从猛烈炮击中缓过神来的士兵们进入阵地。 “他娘的,快点上去,快点上去!” “抄家伙,别管那些死的了,赶紧填上去。” “把机枪给老子抬上来,一会儿日本人就冲上来咧。” “他妈的,鬼子的步兵要冲上来,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来人啊,郎中,郎中,把伤兵抬下去啊” 阵地上,第四十八师的老兵和军官们的催促声,大吼声和怒骂声此起彼伏,第四十八师四个步兵团的官兵匆忙的抄着各自的武器,在遍布着伤兵和尸体的战壕之中慌乱的进入了战斗位置。 第四十八师那聊胜于无的野战医院的军医和看护兵开始在阵地上救治回抬遍布阵地的伤兵,而四个步兵团在炮击之中没有伤亡的官兵则在阵地之中一字排开,匆匆的做好了战斗准备。 对武器掌握的尚不熟练的新兵,在老兵和军士,军官的催促下,堪堪从日军炮击的惊慌中脱离出来,生疏而笨拙的将手中的汉阳造步枪架在了阵地上,而军官和老兵,军士则勉励镇定,操作着轻重机枪等宝贵的自动火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日军步兵冲击。 几公里外,日军指挥官佐佐木到一和国崎登互相满意的对视了一眼,随即,佐佐木到一对着身后的参谋军官大声命令道:“命令前沿步兵部队与装甲车部队,按照预定计划,以装甲车为前锋发起冲击,炮兵部队的野战炮原地不动,山炮部队立刻完成射击和行军状态的转换,向前跟进!” 两名参谋军官立刻通过野战电话复诵命令,分别将针对步兵和炮兵的战斗命令传达了过去。 接到了命令的日军炮兵迅速开始了战斗状态的转换,笨重的十二门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依旧原地不动,以最大的射速和炽热的火力向第四十八师的纵深阵地压制射击。 而两个大队的二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则立刻停止射击,在日军炮兵军官的指挥下,日军炮兵们娴熟的停止射击,开始了收炮作业和火炮由战斗射击状态向行军机动状态的转变。 一门门轻便的九四式山炮很快被分解成了若干部分,被装上了驮马马背上的专用鞍具之上,随着一门门九四式山炮的整备完毕,两个大队的日军山炮兵缓缓的开始了移动。 而在日军炮兵阵地的前方,也可以说是第四十八师阵地的前方,在寒冷的冬夜之中潜伏了一个晚上的日军步兵也开始了动作,来自佐佐木支队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和来自国崎支队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总计五个步兵大队的日军钻出了连夜构筑的简易隐蔽阵地,扑向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 而在这五个日军步兵大队中央处的前方,充当新锐前锋的却不是日军的步兵,而是佐佐木支队所属独立轻型装甲车第八中队的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 第264章 重兵突击 第264章重兵突击 “报告联队长阁下,友军步兵第三十八联队发来信号,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前方的轻型装甲车中队正在做最后的整备工作,很快就可以投入战斗!” “在后方担任掩护的两个山炮兵大队也已经开始向我们靠拢!” 在日军国崎支队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阵地上,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联队长山田铁二郎睁着布满了红血丝的双目紧紧的盯着前方中国军队第四十八师的阵地,静静的听取着身后同样一身疲态的联队副官的报告。 为了在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上尽快取得突破,佐佐木到一和国崎登一致同意采取了集中兵力于一点突破的战术。 而所谓的集中兵力,在军事学上即为集中一切可以使用的兵力和突击力量,故而,佐佐木支队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和国崎支队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合计五个野战步兵大队的兵力倾巢而出,连夜潜伏突进至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前方,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构筑了简易的隐蔽工事。 五个步兵大队,在寒冷的冬夜之中潜伏了一整晚,一字排开的做好了攻击准备。 山田铁二郎面目有些狰狞的说道:“告诉战车部队,尽快做好准备,命令联队炮中队和速射炮中队,紧跟第一线突击的步兵,为第一线的步兵尽可能的提供掩护,告诉本联队的全体官兵,为玉碎的武士们,为玉碎的战友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一定要攻下中国军队的阵地,杀光他们!” 山田铁二郎狰狞的面目上满是凶光,麾下的一个步兵大队被教导总队全歼的悲惨景象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而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复仇。 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和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而在山田铁二郎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前方,来自佐佐木支队独立轻型装甲车第八中队的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已经排成了一路横队。 十七辆涂着黄绿相间色块迷彩复装甲车的发动机发出了阵阵的轰鸣声,发动机喷出了一团团黑烟。 这十七辆外表小巧,火力羸弱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是日军目前各个师团配属的独立轻型装甲车中队的主要装备,而独立轻型装甲车中队的前身则是日军的各轻型装甲车训练所,装备的也都是九四式轻型装甲车。 这类装甲车在战时普遍以独立轻装甲车中队的编制配属给师团一级的战术单元,遂行突击火力侦查和协助步兵突破等任务。 许多日军的野战师团都配属有一个轻型装甲车中队,而在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前方的独立轻型装甲车第八中队,则是配属给第十六师团的装甲车中队,而后又被第十六师团配属给佐佐木支队。 十七辆轻型装甲车的乘员在装甲车四周完成了最后的战前整备,纷纷钻进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车体内,担任指挥的大尉中队长则站在自己的座车上,向在后方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挥舞起了红色的指挥手旗。 而后,和第四十一联队齐头并进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上空,也飞起了两颗红色信号弹。 “报告联队长,装甲车部队和友军第三十八联队发来信号,已经做好攻击准备!” 参谋军官对山田铁二郎报告道。 “发红色信号弹,全联队,开始攻击!” 山田铁二郎大吼着说道。 紧接着,两颗呼应着步兵第三十八联队和装甲车部队的红色信号弹也从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上空划过,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缓缓开动,而在战车后方,五个步兵大队的日军步兵也钻出了战壕,四千多人的重兵突击集团以装甲车为掩护先导,向第四十八师的阵地猛扑了过去。 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中,惊魂未定的第四十八师官兵们算是勉强做好了战斗准备,士兵们大都端着自己的武器站在壕沟中,紧张的盯着阵地前方。 在炮击中,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前方也遭到了猛烈的炮击,尽管第四十八师没有像是在野战阵地攻防作战的常规要求那样在阵地前敷设鹿砦和铁丝网等各种障碍物,但是不缺炮弹的日军炮兵还是严格的执行了炮击,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前炸的坑坑洼洼,遍布火光和弹坑。 在第四十八师阵地的中央,四十八师一四四旅的官兵紧张的观察着阵地前方的情况,一团团炮击产生的黑烟顺着冷风被刮到一四四旅的阵地上。 忽然,阵地前方突然传来了异响,那异常的响声却不是日军步兵快速冲击的脚步声,而是一阵阵钢铁相交的铿锵声和摩擦声,那奇怪的声音随着一团团被冷风吹散的黑色浓烟传到了第一四四旅的阵地上。 不少第一四四旅的新兵被那从未听过的扭曲声音吓的直直发抖,而阵地前那冲天的烟柱和火光,却也阻挡了阵地上第四十八师官兵们的观察视线,激烈的钢铁摩擦声和冲天的烟柱与火光叠加在一起,让阵地上的新兵们感到了无比的恐慌。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奇怪的声音也愈来愈近。 接着,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阵地上突然响起了枪声。 砰 砰 砰 哒哒哒 以几声汉阳造步枪的枪声为端绪,第一四四旅的阵地上突然就响起了枪,先是步枪,再是轻机枪,最后,甚至在碉堡射击工事中的重机枪也跟着开了火,一道道毫无规律的散乱火力从第一四四旅的阵地上喷射而出,穿过阵地前的烟柱,胡乱的四处扫射。 在第一四四旅的旅指挥所中,正在紧张观察敌情的旅长郭华听到自己的阵地上突然响了枪,立刻打电话并派出传令兵询问下属各团发生了什么。 而得到的汇报则让他火冒三丈,原来是阵地上的一些新兵由于过度恐慌,竟然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开枪壮胆,最后引起了各个阵地上的连锁反应,一些掌握着轻重机枪等自动火力的老兵也以为日军发起了进攻跟着开火,最后在没看见敌人的情况下来了个一通乱打。 几乎被气的七窍生烟的郭华赶忙下令部队停止射击,这才终止了这场因为胡乱射击而导致的闹剧。 很快,阵地上再一次恢复了寂静,而阵地前的怪异响声也越来越大,旅长郭华也重新举起望远镜,紧张的观察着阵地前的动向,而就在第一四四旅的阵地刚结束混乱的开火状态不久,几阵大风吹过,将阵地前残存的浓烟吹散。 而随着浓烟散去,旅长郭华的望远镜中出现了一整排黄绿相间,在阵地前快速突进的日军战车,而在战车后面则是排成了密集队形发起集团冲锋的日军步兵。 “是战车!” “那是什么东西?” “班长,那是什么东西?” “鬼子的铁王八来了,是铁王八,快点开火!” 还不等郭华下达战斗命令,一四四旅的阵地上就炸开了锅,许多新兵看到阵地前那疾驰而来的日军战车,头脑和情绪又被刚刚压下去的恐慌所主宰。 这一次,根本就不用有人带头,看到气势汹汹冲来的日军战车,整个阵地上的所有新兵都扣动了扳机,几百条汉阳造步枪噼里啪啦的开始乱打,面对冲来的日军战车,手足无措的新兵们拿不出任何办法,唯一的应对措施就是用自己手中的步枪乱打乱射。 砰砰砰 砰砰砰 步枪响了,捷克式轻机枪响了,二四式重机枪也响了,面对着疾驰冲来的日军战车以及战车后面那密密麻麻的步兵,第四十八师的老兵和军官们也默认选择了开火,也不管那些日军的战车和步兵是否进入有效射程,阵地上所有能开火射击的火器全都开始喷吐火舌。 第四十八师的军官和老兵除了一部分出身老奉军的人见过奉军部队的法国造雷诺ft17战车外,余下的大多也从未见过装甲车和战车,而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铁王八,他们也着实是十分慌张,只能和那些新兵一样,尽可能的指挥着手下的火力向前方开火射击,企图以这种方式抵挡住日军的战车。 “板载!” 面对第四十八师胡打乱射的火力,日军的步装协同攻击队列依旧井然有序的向前突进,在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后面,几千名排成了密集队形的日军步兵高喊着板载疯狂的向前突击前进,而第四十八师的抵抗火力却并没有迟滞他们的快速突进。 尽管第四十八师的集中射击打倒了一些冲击中的日军步兵,可对于总兵力达到几千人的日军冲击队列造成的伤害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四十八师的密集抵抗火力看似不弱,可四十八师的新兵绝大部分人在射击时根本就是不瞄准的乱放枪射击,子弹哪里有什么准头,有的子弹甚至是在朝天上打,除了听一听响声壮个胆儿外完全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很快,冲击在最前方的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就冲到了距离第四十八师阵地一公里开外的地方,紧接着,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炮塔上接二连三的喷出了一道道暗红色的火流,十七挺炮塔上搭载的大正十一年式车载型六点五毫米机枪向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倾泻出了猛烈的火力。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一串串六点五毫米子弹向第四十八师的阵地打了过来,日军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火力也甚为贫弱,其唯一的主火力,就是炮塔上搭载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也就是日军步兵所用的歪把子轻机枪的车载型号,其火力绝对谈不上猛烈。 可对于第四十八师这群大多从未见过战车的官兵来说,造成的心理压力却是极大的。 枪声,炮声,喊杀声,响彻了第四十八的阵地前。 四十八师的第一四四旅身处防线的最中央,首当其冲的成为了日军步装协同攻击纵队的攻击重点,指挥所中的第一四四旅旅长郭华看着如入无人之境,逼的越来越近的日军战车心急如焚,而他手中却没有可以用来反制战车的可用手段。 和手下那些大多出身直鲁联军军阀部队乃至于土匪的老粗基层军官不同,郭华曾经去过中央军校的高等教育班接受过现代化的军事教育。 他知道,要对付战车,防御手段是靠着反战车的工事和壕沟,而攻击手段则以三十七毫米的反战车炮为最,其次是轻重机枪配备的钢芯穿甲弹。 可惜,第四十八师根本就没有配备战车防御炮,甚至连八十二毫米的迫击炮都在金陵的几场战斗中损失殆尽,现在郭华可以动用的反坦克力量,只有轻重机枪的穿甲弹,以及第四十八师现在最不值钱,也是最为富余的东西-人命。 “来人,告诉他们,赶紧给我组织人准备手榴弹,上去拼掉日本人的战车,不能让那些战车冲进来,轻机枪和重机枪也给我打,一定要挡住他们。” 第一四四旅旅长郭华焦急的对着通往麾下两个步兵团的电话大声吼道。 在岌岌可危,已经有动摇之势的第一四四旅阵地上,还不等郭华的命令传达到下属的营连,一些老兵和军官就主动站了出来,开始组织敢死队。 一箱箱的巩造长柄手榴弹被打开后集中在一起,制成了三五一组的集束手榴弹。 而在一些出身直鲁联军,参加过奉军入关的老兵的建议下,大量的驳壳枪和快慢机也被集中了起来。 在当年奉军和基督将军冯玉祥国民军的南口之战中,面对奉军的战车攻击,国民军就采取了使用类似于霰弹枪的鸟枪和手枪近距离射击奉军战车的射击孔和驾驶员观察窗的方式,成功的阻止了奉军战车部队的突袭。 许多奉军老兵对此也是印象颇深。 很快,几支装备着集束手榴弹和驳壳枪,快慢机手枪的爆破敢死队即在第一四四旅的阵地中严阵以待。 第265章 混战绞杀 第265章混战绞杀 “他妈了个巴子的,给老子做好准备,听我的命令弟兄们一起上,跟狗日的铁王八拼了。” 第一四四旅的阵地中央,一名四十多岁,一口豁牙子的少校团附半蹲在战壕中,叼着一根烟屁股,扯着嗓子,用一口辽西口音对着凑在身边的一百二十多名官兵大声吼道。 这名少校团附戴着一顶破旧的狗屁帽子,背后背着一把奉天兵工厂生产的辽十三步枪,手中拎着一捆集束手榴弹,腰间则别着一把德国自来得手枪,而在他那顶破旧的狗屁帽子上,还极不和谐的挂着一个老奉军用过的五色北洋军徽。 显然,这是一名老奉军出身的军官。 凑在他四周的士兵也全都是第一四四旅的老兵,多数也和这名老军官一样,是老奉军和直鲁联军系统出身的老兵,也是第一四四旅中的精华,而这一百二十多名老兵,就已经占了整个一四四旅老兵的半数。 这一百二十多人,全都携带着多捆集束手榴弹以及短枪,刺刀,短矛甚至是大刀片子。 砰砰 砰砰砰 轰轰 日军以战车为先导冲的越来越近,而第四十八师阵地上的枪声也越来越密集,不时有几颗正在向第四十八师阵地后方纵深实行延伸射击却又意外打偏的七十五毫米野炮弹落在阵地上爆炸,枪炮声响彻了整个阵地。 第四十八师那些已经隐隐有崩溃态势的新兵虽然在老兵和军官的弹压下勉强稳定了心神,可手中汉阳造的射击速度也越来越快,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日军,他们只能用胡乱射击来壮胆。 碉堡射击工事内的二四式重机枪也换上了用来射击战车的七点九二毫米钢芯穿甲弹向冲来的日军装甲车开火。 然而,由于日军装甲车的队形过于疏散,加上在此前的炮击中,第四十八师的重机枪已经有颇多损失,所以命中弹的数量并不多,而即便是击中了日军的装甲车,区区几颗,十几颗七点九二毫米的穿甲弹也无法对高速行驶中的日军装甲车造成什么像样的伤害。 毕竟,这种穿甲弹的威力其实十分有限,直接命中装甲车防御最强的正面时候往往只能打掉几块漆皮。 少校团附举着望远镜,看着愈发逼近的日军战车,脸红筋涨的再次转过身去,对着战壕中的老兵们大喊道:“弟兄们,听我命令,冲上去跟狗日的拼了,记住,打战车先用手榴弹去炸,不行再用枪打铁王八的枪眼和洞洞。” “给老子传话下去,让那些新兵别他娘乱打了,别他娘的一个鬼子没打死,等爷爷们冲出去的时候再把咱给误伤了!” 周围准备出击的老兵们立刻大骂着向着出发阵地四周的新兵们喝令停止射击,一阵吼骂过后,四周乱七八糟的胡乱放枪声渐渐稀疏了下来。 说话间,日军的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已经突进到距离第一四四旅阵地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就在此时,少校团附猛的吐掉烟屁股,怪叫一声,第一个跳出了阵地,大喊道:“带把的就跟老子上啊!” “上啊!” “冲上去,拼了啊。” 瞬时间,一百多名老兵紧跟在冲锋在前的团附身后,向冲来的十七辆日军装甲车发起了冲击,这些老兵虽然出身军阀部队,可是在长期的国内战争中也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有的两三一组,有的三五一群,拎着手榴弹和各种近战武器积极的向日军的战车跃进。 哒哒哒哒哒 看到有一百多名中国士兵冲出了战壕,十七辆日军的九四式轻装甲车纷纷调转枪口,向冲来的中国士兵射出了一道道暗红色的机枪火流。 在绵密的火网中,一些冲击中的中国士兵被日军车载机枪射出的子弹扫中,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紧跟在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突击纵队后方的日军步兵也纷纷开火,三八式步枪密集射击的排枪火力也不断的打来。 三八式步枪射出的六五步枪弹和九四式轻型装甲车车载机枪射出的六五机枪弹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道道交叉火力网,机枪亢亢的响声啸叫着响起,肆意的收割着这群勇敢的中国老兵的生命。 从第一四四旅阵地到日军战车的这就几百米距离,冲出的一百多名一四四旅老兵被打倒了足有四十多人。 等到靠近日军轻装甲车时,冲出的官兵仅剩下了一半不到,这些长期在国内军阀混战中摸爬滚打的奉军和直鲁联军老兵们再一次用血的代价深刻的对日军的战斗力和装备优势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冲近之后,剩余的中国老兵很快和日军的轻型装甲车混战绞杀在了一起,当战斗的形态转入近战之后,日军装甲车的战斗队形立刻被这群勇敢的中国老兵打乱。 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为了躲开那些拿着手榴弹的中国士兵,不得不停止前进,开始原地打转,四处机动躲避,而冲上来的中国士兵则全都拿着手榴弹,四处寻找自己的攻击目标。 拎着手榴弹和短枪喊杀着的中国士兵与十七辆日军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混战绞杀在了一起,开始了一场钢铁与血肉的冲撞与对决。 “上啊,干掉他们!” 带头的少校团附灵活的在几辆日军轻装甲车之间穿梭,大吼一声,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将一捆集束手榴弹塞进了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履带中。 就在他刚要拉燃手榴弹时,这辆轻型装甲车猛的转动车体,摆在履带上的集束手榴弹也猛的被甩了下来。 “你娘的。” 团附重新捡起手榴弹,跳到了和人差不多高的九四式装甲车车身上,将拉燃后冒着白烟的手榴弹丢在了车体后方,迅速跳下了战车。 轰 在一声爆炸中,那辆九四式战车的尾部被炸出了黑烟,冒出了滚滚的热气,少校团附趴在地上,举起手枪一枪干掉了钻出炮塔的日军射手,随即又爬到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前方,对车体前的驾驶员观察窗猛烈开火射击,彻底瘫痪了这辆战车。 在少校团附的四周,惨叫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中国爆破手被四处乱窜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冲撞倒地,碾压成一团团血肉,而中国爆破手在付出惨重代价的同时,也成功的爆破掉了几辆日军的轻型装甲车。 少校团附从地面上爬起,再次向一辆履带上沾满中国士兵血肉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冲去,他端着上了刺刀的辽十三步枪,冲到那辆装甲车的前方,将步枪朝着驾驶员观察窗中狠狠的一刺。 锋利的刺刀径直刺入了日军驾驶兵的眼窝中,血肉和眼珠的混合物随着刺刀的不断转动流出,随即,便是一阵极为痛苦的惨叫。 “炸死你们!” 少校团附放下步枪,正要拿出集束手榴弹爆破掉这辆装甲车时,忽然,十几道炽热的弹道呼啸着打了过来。 少校团附还不等拿出手榴弹,就被几十颗子弹打成了血筛子,身体彷佛遭到重击一般重重的倒了下来。 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 在日军装甲车突击纵队的后方,十几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排成一排,向着混杂着中国士兵的日军装甲车纵队发起了猛烈的射击。 在密集的火力攒射下,正在和日军装甲车周旋死拼的中国士兵们纷纷中弹倒地,机枪子弹和九四式装甲车车体碰撞之后发出了阵阵的巨响。 一些爬到了装甲车上的中国士兵也被掀翻在了地上,十几辆装甲车的车体上迸发出了许多子弹和装甲板撞击后的金黄色火星。 而密集的机枪齐射中,十几辆日军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也变的伤痕累累,轻重机枪弹在车体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痕,几辆装甲车车体前方的探照灯也被打的粉碎。 为了尽快的解决掉上来爆破的中国步兵,尽快突入中国军队的阵地,疯狂的日军步兵不惜冒着损害己方装甲车的风险,在极近的距离内对装甲车和冲上来的中国步兵展开了无差别射击。 日军在某些情况下的疯狂状态和在这种状态下的疯狂行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在轻重机枪的集火射击下,不到一分钟,正和日军的装甲车血拼的中国士兵就伤亡殆尽,而一百多名中国士兵也以生命为代价,成功的爆破掉了四辆日军九四式轻型装甲车。 “板载!” 日军步兵疯狂的吼叫声再一次覆压到了第一四四旅的阵地前,十几辆日军战车重新调整好了作战队形,一面集中火力使用炮塔上的车载机枪向第一四四引领着五个大队的日军步兵继续发起冲击。 而此时,日军轻型装甲车的前锋距离第一四四旅的阵地已经只有几百米。 十几辆九四式装甲车的车组乘员也展现出了不亚于日军步兵的疯狂。 面对不远处的中国军队阵地,他们放弃了装甲车和步兵进行协同的速度要求,不要命的开足了马力向前方的中国军队阵地发起了冲击,甚至造成了和后方步兵的脱节。 而装甲车后面正吃着尾气的日军步兵也发了疯一样高喊着板载跟在战车突击,其中尤以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为甚。 不久前,他们同联队的一个步兵大队刚刚被教导总队全歼。 因此,第四十一联队的人满心都想的都是复仇,其所属两个大队的士兵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向前突击,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甩在了后面。 而第一四四旅阵地上的新兵们在目睹了一众勇敢的老兵在短时间内便全军覆没的惨烈战况后,心中最后的防线也即将崩溃。 面对着气势汹汹杀来的日军装甲车和步兵,第一四四旅的阵地已经开始动摇,意志坚定一些的新兵还在坚持着用步枪开火射击,而行将崩溃的官兵则早已经放弃了射击,面色煞白的看着冲来的装甲车。 阵地上,唯有仅剩不多的老兵在操纵着轻重机枪向冲来的日军战车开火射击,可并不密集的攒射火力面对着完全展开的日军装甲车根本起不到什么像样的拦阻效果。 几百米的距离,对于高速行驶中的装甲车不过是一脚油门的距离,终于,日军的战车很快冲进了四十八师所属第一四四旅的阵地,面对着没有什么像样反战车武器的一四四旅,冲进阵地的日军装甲车似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疯狂的在阵地上四处碾压,机动,游走,开火,扫射。 日军装甲车的突入终于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第一四四旅的官兵如同泄洪一样,在一瞬间发生了崩泄开来。 战线被日军装甲车在一瞬间击垮,面对着日军钢筋铁骨的装甲车,只有步枪,手榴弹和轻重机枪的一四四旅官兵们完全抵挡不住。 十几辆九四式装甲车就这样在第一四四旅的阵地中到处冲击碾压,许多一四四旅的官兵或倒在日军装甲车的机枪火力下,或被日军装甲车碾毙在战壕中,整个旅的防线完全被冲垮。 甚至,一些意志力薄弱的新兵当场就丢下了武器,意志崩溃之下开始向后溃逃,唯有一些军官和不多的老兵尚能组织起一些官兵发起抵抗,准备对日军的装甲车进行近距离爆破。 可随后,跟进在日军装甲车后面的两个步兵大队也蜂拥着杀进了第一四四旅的阵地,和已经冲进阵地内的日军装甲车里应外合,对一四四旅展开了内外夹攻。 两个步兵大队,将近一千名日军步兵冲进了战壕与第一四四旅的官兵们绞杀在了一起,在步兵和装甲车的协同之下,一四四旅的阵地彻底的被打成了筛子。 阵地中,战壕中,日军的步兵和第一四四旅的官兵混战绞杀在了一起,双方就这样,在阵地之中开始了最为血腥,最为残酷的,刀对刀,牙对牙的近战,刺刀战,肉搏战。 与充斥着新兵,在日军的炮轰和装甲车冲击下已经几乎组织崩溃的第一四四旅官兵比起来,攻进第一四四旅阵地的两个大队日军显的十分凶悍。 而日军的近战和刺刀战技术又远胜于第一四四旅的官兵,因此,当双方混战在一起之后,日军几乎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很多第一四四旅的新兵面对挺着刺刀,凶神恶煞的日军,有许多人都没有上去与其一搏的勇气,甚至有许多士兵手中的汉阳造步枪连刺刀都没有配发。 对于日军来说,步枪刺刀于三八式步枪只是标准的零附件,而中国军队的刺刀则是不亚于步枪的紧俏物件。 如此一来,这场肉搏战于日军显得相当的轻松,而对于第一四四旅的官兵而言,却极为血腥,缺乏训练,装备和技术全都不如人的第一四四旅官兵不断的被日军刺倒。 而第一四四旅中只有少部分能打敢拼的老兵和军官有勇气和技术与日军玩命死拼。 在这场一片倒的混战中,冲入了第一四四旅阵地的两个日军大队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第一四四旅的两个步兵团不断的向后压迫,几乎已经夺占了堆满一四四旅官兵尸体的第一线阵地。 更为可怕的是,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也陆续赶到,沿着步兵第四十一联队两个步兵大队打开的突破口逐次冲入了第一四四旅的阵地。 而当步兵三十八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陆续攻进来之后,第一四四旅两个步兵团对比步兵第四十一联队两个步兵大队原本的兵力优势也就此消失。 越来越多的屎黄色的日军身影冲入了第一四四旅的阵地。 反之,灰色的一四四旅官兵身影,在阵地之中却是越来越少。 第一四四旅的指挥所中,旅长郭华悲痛的对着电话吼道:“参谋长,参谋长,我旅的阵地被突破了,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参谋长,大势已去,但我绝不独活,我这就亲自上去跟日本人拼了。” 郭华目眦欲裂的看着即将全面崩溃的阵地,心如死灰,心中已然唯有求死二字。 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第四十八师参谋长怒吼吼的喝骂声。 “你死顶个球用,给我控制住部队,我现在立刻让第一四二旅和我师部的特务连去支援伱,一定要顶住,昨天咱们已经丢了脸,肖将军信得过我,把咱四十八师的指挥交给了我,你他娘不要寻死,一定要给老子控制住部队,我这就让人支援你!” “我已经向肖将军报告了情况,肖将军说立刻就派出援军,你他娘的就是死,也得给我等到援军来了再死!” 第266章 驰援! 第266章驰援! 枪声,炮声,喊杀声,响彻了第四十八师的第一线阵地。 日军的五个步兵大队和十几辆日军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将第四十八师一四四旅的阵地搅和的翻天覆地,作为先锋的日军装甲车靠着自己的机动速度优势四处横冲直撞。 而五个大队的日军步兵,在十几分钟的混战过后,也靠着自身的火力体能和拼刺技术优势成功的夺下了第一四四旅的第一线阵地。 在这场混战中,和日军近战拼杀的一四四旅两个步兵团几乎损失了一半的兵力,而在完全夺占了第一线阵地后,日军的五个步兵大队再次调整了进攻队形。 五个大队从近距离的混战中脱离了出来,五个步兵大队的指挥官放弃了最新式的散兵群分组攻击战术,转而选择了老旧的散兵线攻击战术。 随着日军军曹和小队长的战斗口令,五个大队的日军以小队为单位,排成了一道道横向的散兵线,五个步兵大队排成一线,组成了密密麻麻的几十道散兵线横队。 这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就已经被各种先进科学技术加成下诞生出的各类轻重机枪所淘汰的老旧战术,在此时此刻却远比最为先进的散兵群攻击战术好用。 因为,对于缺乏训练和组织能力的第一四四旅官兵而言,这种落后,却极度强调纪律性,拼刺技术同时又充满压迫性的散兵线战术,要比无序的近战和混战更为可怕。 这五个大队日军的企图,正是要以严整的纪律,精良的素质和优秀的近战战术从正面彻底击溃一四四旅的中国官兵。 就在昨天,就在这处阵地上,日军的袭扰部队仅仅使用了一个加强小队的兵力便轻松攻下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并且一度造成了第四十八师至少一个旅的大规模溃败。 此事,在今日的攻击之前,也早就在日军的攻击部队之中传开,在阵地上的许多日军军官看来,使用大规模的分散散兵群战术对付这支战斗力如此低下的中国军队,毫无疑问是对军事资源和士兵体力的一种浪费。 反倒是落后的散兵线突击战术,倒是更适合对付这支战斗力如此羸弱的中国军队! 于是,在日军军官的整齐口令下,五个经过了初步调整的日军步兵大队排成了几十道散兵线,踏着整齐的步伐,端着刺刀上还沾染着鲜血的步枪向第一四四旅的二线纵深阵地发起了进一步的突击。 在此时,新败下阵来的第一四四旅官兵虽然堪堪退到了二线阵地,但由于损失过大,且日军的装甲车又不依不饶的追击袭扰,根本就来不及组织好新的防线,而在刚才的战斗中,第一四四旅的两个步兵团已经损失过半,剩下的不到一半的官兵,根本招架不住日军即将到来重兵集团突击。 面对五个步兵大队,数千名日军的散兵线集团攻击,只要一经接触,一四四旅余下官兵组成的残破防线就一定会被捅穿,攻破。 而就在日军的散兵线攻击集团开始缓缓移动突击,在刚刚结束的混战后再次开启一场正面横扫的击溃战,眼看着胜利的天平即将完全倒向日军时。 忽然,在第一四四旅阵地的两侧,突然爆发出了震天一般的喊杀声,在日军夺占的第一线阵地两侧,忽然冲来了大量的中国军队。 “杀啊!” “跟他们拼了!” 在第一四四旅的阵地侧翼,四十八师所属第一四二旅的一个步兵团,喊杀着从侧翼向日军冲了过来。 而除了第一四二旅的一个步兵团外,还有第四十八师直属的师特务连,这支生力军正是第四十八师参谋长向第一四四旅阵地所增派的援军。 冲在最前的,正是第四十八师直属的特务连,这支特务连全部都由老兵组成,可谓是第四十八师的精华,亦都是老奉军和直鲁联军出身的老兵,这些老兵人手一支驳壳枪,一把大砍刀,喊杀着便向日军的侧翼冲杀了过来。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第四十八师所属第一四二旅的一个步兵团主力(四十八师下属第一四二,第一四四两个旅)。 正在指挥部队突击前进的日军军官向自己部队突击队列的侧翼看过去,却见两千多名中国士兵正从侧翼不要命的围攻过来。 阵地中,日军五个步兵大队的大队长看着全然不似昨日那般无能羸弱,疯狂冲杀过来的中国士兵,都有些惊愕。 昨天他们仅仅用了一个步兵小队就攻占了这处阵地,而今日不但发生了大规模的混战,守备在这附近的中国军队居然还有发起大规模的支援反击的能力? 殊不知,第四十八师的战斗素质虽然和昨天比起来是绝对没有半点长进的,可对于一支部队来说,主官的决心和意志也十分重要,现在第四十八师的实际指挥官,也就是该师的参谋长是铁了心的要死守阵地。 在主官意志的影响之下,第四十八师自然不可能像昨天那样一触即溃,反而,这样具有坚定意志拼死死守阵地的主官,甚至还将第四十八师官兵的战斗意志进一步的激发了出来。 现在拼死冲向第一四四旅阵地的援兵,颇有一种死战不退,血拼到底的气势,尽管其发起冲锋的队形很密集,很没有章法,步兵在冲击中的各种战术动作也十分的 “停止前进,进入阵地!” “射击,射击!” “占领中国军队留下的战壕和工事,开火,挡住他们!” “联络装甲车,告诉他们不要冒进了,退回来就地坚守!” 正面有被击溃的第一四四旅所属两个步兵团的余部,侧翼又有突然冲来增援的中国援兵大概一个步兵团的兵力,面对两侧同时遭到攻击的危险,日军的军官们迅速压下心中的惊讶,再一次调整了战术。 正欲突击前进的日军,在军官们的组织指挥下纷纷停止前进,跳进了第一四四旅留下来的阵地,交通壕和散兵坑,而正在向第一四四旅残部进行追击攻击的十几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也在日军步兵的召唤下,暂时放弃了对第一四四旅残部的追击,陆续调转车头,返回了刚刚攻占的第一四四旅阵地。 放弃突击前进的日军步兵,在阵地中架设好了各种轻重火器,向从侧翼蜂拥冲来的中国援兵开火。 而返回了一四四旅阵地的十几辆日军装甲车,也在原地充当起了固定火力点,疯狂的向中国援兵喷吐火舌。 战斗的形态,再一次的回到了以火力为主的阵地攻防作战,只不过,这一次守备在阵地中的是日军,而发起冲锋的,则是一个团的中国军队。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 轰轰轰 攻进来的五个日军步兵大队在迅速调整之后,很快开始开火还击,日军步兵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排枪射击首先开火,而后,五个步兵大队的几十挺轻重机枪也冒出了几十道火流,射向了冲来的第一四二旅官兵。 十几辆日军的九四式装甲车也依靠着步兵,将装甲车炮塔上的机枪枪口调转过去,“铛铛铛”的向冲来的中国官兵有节奏的嚎叫着。 日军的步机枪和装甲车车载机枪投射出的密集火力网,就像是一道火墙,重重的砸在了冲来的第四十八师援兵前方,第四十八师的官兵不断的被卷入这道火墙,被击中,被打倒。 然而,今天第四十八师的官兵却展现出了远超昨日的战斗意志,冲上来的援兵尽管损失惨重,却没有被日军的火力直接击溃,反而迎着日军的密集火网,前赴后继的发起了冲击。 在第一四四旅和日军的阵地攻防作战中,一四四旅所属的两个步兵团在混战之中被打的伤亡惨重,损失过半, 而今,新增援上来的第四十八师特务连和第一四二旅的一个团又迎着日军的火网发起了拼死冲击,至此,第四十八师的两个步兵旅,四个步兵团已经将三分之二的兵力投入了战斗! 此时的战斗,倍极惨烈! 第四十八师的指挥所中,指挥全师作战的第四十八师参谋长通过炮队镜,看着在日军几乎密不透风的火网下成片倒下的官兵,双目圆睁,两颗豆大的浑浊泪珠悄然而下。 显然,这名第四十八师目前的实际指挥官看着自己的部队像是在绞肉机中打滚一样在日军的火力网面前被消耗掉时也是心如刀绞。 可是,没办法,没有办法,日军的大队人马已经突破了第一线阵地,如果不发起反击和冲锋,那日军就一定会继续拓展战果,向纵深挺进。 因此,哪怕知道日军占据有绝对的火力优势,这场看似徒劳的反击也一定要继续,因为,只有摆出反击的架势才能减缓日军突击行动的速度,才能坚持到援兵到来! 参谋长强压下喉头的腥意,对着身后的参谋喊道:“告诉前沿的部队,谁也不许撤退,只要敢后退一步,我立刻法办!在援军到来之前,必须要连续不断的对日军发起反击!告诉一四二旅,增援过去的那个团拼光了就再上另外一个团!” “通知一四四旅,整顿好后也给我发起反击,阵地是他们丢的,他们也得给我上去拼!” “让师直属通信连,辎重连,工兵连还有师部的所有勤杂人员做好准备,等到前沿的部队拼光了,就让他们上,肖将军把阵地交给咱们,昨天已经丢过一次了,今天绝对不能再丢,就是丢,也得等咱们死光了再丢!” 参谋长声音发颤的逐条下达着命令,却已经不忍去看身前的炮队镜。 此时,第四十八师所期盼的援军,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其阵地赶去,在下关守军预备队的隐蔽阵地到第四十八师阵地的路上,二百多台大卡车正风驰电掣的冒着日军炮击和空袭的风险以最大的速度开进。 “快点!快点!” 在车队的最前方,何炜坐在自己那台奔驰军用越野车的副驾驶上,不断的催促着身边的司机开足马力,加速前进。 望向被隆隆的枪炮声和喊杀声所包围的第四十八师阵地,何炜心中满是担忧,惊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就在今天早上,他刚陪着何绍周连夜将第一零三师整顿完毕,还不等他合个眼休息一会儿,前沿阵地就响起了猛烈的炮声。 不久后,何炜便接到了肖将军亲自打来的电话,并且得知了一个极为令他震惊的消息,那就是日军突然对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发起了攻击,并且出动了装甲车,炮火也十分猛烈。 而在日军这种猛烈的攻击之下,第四十八师一四四旅的第一线阵地也已经失守! 何炜得知具体战况之后,心中的感觉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太快! 太快! 日本人的行动速度着实是太快了,攻击发起的是如此迅速,如此突然,而且投入的技术装备也不少,战车,火炮全都出动,可见日本人行动之迅速和组织之严密,以及行动之隐秘,这么大规模的进攻愣是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上来便给了第四十八师一记闷棍。 同时,何炜还有一丝想苦笑的感觉。 就在昨天,他还和肖将军,何绍周等人商谈对日本人可能的攻击是采取保守战术,还是采取诱敌深入,歼灭的大胆战术,现在看来,他几人实在是低估了日本人。 这他娘的日本人上来即搞了个大的,直接把第四十八师的第一线阵地给捅穿了,再谈什么保守和不保守的实在是有些扯淡。 现在的战况根本就不能按照何炜等人的预想来决策判断,什么诱敌深入,什么就地固守的不同战术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当下,唯有赶紧把第四十八师阵地上被捅穿的口子填补上才是正理。 于是在这十万火急的军情下,肖将军当即命令何炜的特务营与何绍周的第一零三师上去堵口子增援。 而何炜的特务营则作为第一梯队先行出发,以最快的速度向第四十八师的阵地赶去。 第267章 找死的来了 第267章找死的来了 就在何炜率领特务营向第四十八师阵地驰援的同时,进攻的日军也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在佐佐木支队和国崎支队的联合指挥部中,两个支队的几名主要军官看着前沿阵地的战斗情况,脸上全都是满意的神色。 “这支中国军队和昨天比起来倒是有所长进,精神战力还算是不错,可惜,他们的战斗素质实在是太差了,火力也是大大的不足。” 国崎支队的指挥官,国崎登少将满是不屑的对第四十八师的反击增援部队品评道。 几人通过炮队镜和望远镜,可以清楚的看到第四十八师阵地上的战况,震天的枪炮声和喊杀声中,密密麻麻的第四十八师官兵向依托工事固守的日军发起了一波又一波,一轮又一轮的密集冲锋。 在这几名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精英看来,眼前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术水平连十九世纪甲午战争时期的日本陆军水准都多有不如,而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只剩下那一轮轮反反复复的向日军的火力网冲击时的勇气了。 “已经不错了,昨天,还是这支中国军队,他们可是一触即溃,今天却能如此不死不休的冲击我军攻占的阵地,可见其部队之中也不乏悍勇之士啊。” 佐佐木到一却是面色凝重的慨叹道。 这时,一名副官小跑来报告道:“报告长官,独立山炮第三联队的两个山炮大队即将抵达攻占的中国军队阵地。” “哦?” 佐佐木到一,国崎登,还有刚刚赶到指挥所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和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联队长都举起了望远镜向前沿观察。 只见在日军步兵的攻击出发阵地到现在正发生激战的中国军队第一线阵地之间的通路上,独立山炮第三联队所属两个山炮大队正缓缓的向前开进。 二十四门山炮,大量的骡马和装载着大量炮弹的弹药车排成了密集的行军纵列向前沿五个日军步兵大队所在的阵地靠拢。 到目前为止,进攻的五个日军步兵大队已经攻占了中国军队的第一线阵地,算是打开了局面,而这两个山炮大队的前进,则是要为前沿的部队提供火力支援,掩护步兵进一步的向前挺进。 看着前沿阵地中国军队前赴后继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击态势,再看看缓缓开进的炮兵行军纵列,佐佐木到一点了点头,心想,这是战役进程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国崎君,敌人的第一线阵地已经被我攻占,现在是该继续向前挺进了,前沿的五个步兵大队目前虽然取得了很大的突破,但是要想更进一步,还需要统一的指挥,我认为应该派出一个联队指挥部作为指挥中心加强指挥,你意下如何?” “自该如此!” 国崎登说道,紧接着,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山田铁二郎便自告奋勇的主动请战道:“二位长官,请将此任务交给本联队执行,我联队已经有一个大队的勇士在下关全军覆没,请求二位长官给我这个复仇的机会!” 山田铁二郎说完,一旁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联队长脸色一正,正要开口说什么,山田铁二郎的顶头上司国崎登便对佐佐木到一说道:“佐佐木君,就让他去吧,第四十一联队已经有一个大队的武士全部玉碎,他们报仇心切,自当该给他们这个机会,拜托佐佐木君了。” 国崎登为了给自己的部下争取前出指挥的机会,再一次向佐佐木到一摆出了低姿态,佐佐木到一微微一迟疑,最终还是对山田铁二郎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便是将前进指挥所的开设权,同时也是前沿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国崎支队下属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当然,这更是将前沿阵地几千名日军官兵的性命和生死,交给了山田铁二郎。 “既然如此,那开设前进指挥所的任务就交给贵部了,贵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我部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装甲车部队以及新开上去的两个山炮大队全部交给你指挥,一定要巩固已经攻占的阵地,在稳妥的情况下,可以继续派出部队向中国军队的纵深阵地挺进。” “是!” 得到了开设前进指挥所指挥前沿各部队的允许后,山田铁二郎衷心的向佐佐木到一鞠了一躬,随即便兴奋的离开,带着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联队部向已经攻占的中国军队阵地前出。 在此前的进攻中,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一干直属部队早就已经配属给了下属的两个步兵大队,且已经随其攻占了第四十八师的第一线阵地,因此,第四十一联队的联队本部只有不多的指挥人员。 急于赶往前沿阵地,指挥着前沿的重兵部队报昨日一箭之仇的山田铁二郎带着一百多名联队本部官兵,乘坐着十几辆从金陵城中抢掠而来的各种汽车一路开足马力给足油门。 很快就赶到了被日军五个步兵大队攻占的中国军队第四十八师一四四旅的第一线阵地。 而在从出发阵地到前沿阵地的路上,两个日军的七十五毫米山炮大队也在尽可能的快速前进。 然而,和乘坐着汽车的第四十一联队联队本部人员相比,这两个完全依靠骡马激动的山炮大队的行进速度却要慢的多的多。 这两个山炮大队是独立山炮第三联队麾下部队,每个山炮兵大队拥有999名官兵,720匹马,12门山炮。每个山炮兵中队编有195名官兵,138匹马和4门山炮,两个山炮大队足有一千多名官兵和马匹,编制大,装备和人数多,开进的速度自然也快不了。 对于汽车来说不过是十几分钟甚至更短时间车程的行军路径,于这一千多官兵和一千多军马组成的炮兵行军纵列来说却是一段不容易开进的路途,毕竟,马蹄子和脚板子跟车轮子是比不了的。 因此,当山田铁二郎无比顺利的率领着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本部到达前沿阵地,成功的取得了五个步兵大队和步兵第四十一联队,步兵第三十八联队若干直属部队的统一指挥权,并成功的开设前进指挥所时。 后续的两个日军山炮大队,还在艰难的驱赶着骡马和炮车向前沿阵地疾驰赶去。 而至此,日军攻击部队的作战指挥序列也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攻占了中国军队第四十八师阵地的日军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和两个步兵联队的直属部队,以及两个七十五毫米山炮大队统一划归给步兵第四十一联队指挥。 而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开设的前进指挥所,也意味着日军有组织的统一攻击部队,进一步的深入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也更进一步的对下关中国军队的防御阵地造成了威胁。 就在日军的兵锋进一步指向下关时,何炜也成功的率领特务营赶到了第四十八师的指挥所,随同特务营赶来的还有陆军装甲兵团的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而何绍周的第一零三师虽然也在加急运输,可输送用的卡车数量有限,且一零三师总兵力也有五千多人,一时半会也拉不上来。 因此,现在增援到第四十八师的也就只有特务营这些人马。 “兄弟,你们可算是来了,伱们再不来,我们这个师的人就要死光了。” “再拼下去,我这一师人可就全完了。” “老底子拼光了,再这么打下去,新兵也要死光了,兄弟,你们赶紧想个法子吧” 指挥所中,何炜在炮队镜前观察着前沿阵地的战况,而第四十八师的参谋长则涕泪横流的在一旁不断的向何炜倾诉着战斗情况的惨烈,不断的催促着何炜想办法改变现在拿人命去填的惨烈战况。 而何炜通过炮队镜看到的战斗情况也的确十分的血腥而惨烈,整个第四十八师的第一线阵地已经被日军攻占了大半,而第四十八师的反击部队,正一波接着一波的向日军占据着的己方阵地发起冲击。 “杀啊!” “往上冲,往上冲,不要退!” 第四十八师反击部队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冲上去发起反击的部队也被阵地中的日军投射出的密集火力网成排成排的扫倒,而被扫倒之后,后面的部队又接踵而至,一轮接着一轮的发起冲击,现在日军开火的火器已经不仅限于步兵手中的步枪和轻重机枪,大队直属的九二式步兵炮,联队炮中队的四一式山炮全都在开火射击。 在炮队镜中,何炜甚至可以看到阵亡中国官兵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四周的土地都被阵亡官兵的血肉染的暗红,一些受伤未死的官兵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艰难的向后爬去。 那些迎着日军火力冲击的官兵们是无比勇敢的,但是日军的兵力实在是太多,火力也实在是太过于凶猛,那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就好像是一堵墙,冲上去的中国官兵根本就找不到可以突入的缝隙。 何炜看的亦是心中绞痛,根据观察的实际战斗状况初步判断了日军的大概兵力火力之后重重一拳砸在墙上,大声吼道:“够了,够了,快让他们停止进攻,这他娘不是打仗,是拿人命在往绞肉机里面填啊。” “停止进攻!停止进攻!” “不要再打了,把部队撤回来!” 第四十八师指挥所内早已经按耐不住的参谋们立刻用电话通知所属的部队停止攻击,而第四十八师的参谋长听到停止攻击这几个字,一直惨白的面庞这才有了血色,立刻起身凑到了何炜身边,开口询问道:“兄弟,你有什么好打法?” 何炜拉过一张椅子重重的坐下,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在前沿阵地逐渐稀疏下来的枪炮声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对日军的兵力火力,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数,日本人的兵力少说也有三千人,重火力更是强大,就他刚才亲眼看到的就有联队直属的四一式山炮和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除此之外还有大队直属的九二式步兵炮,装甲车他更是看到了十几辆。 日军的兵力如此之多,火力如此之强大,更要命的是还占据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要想把他们赶走着实是不容易,现在日本人已经在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中站稳了脚跟,如果直接对日军发起攻击,那就是实打实的野战阵地攻击作战,是用血肉之躯去填补日军的火力网。 因此,直接强攻把阵地夺回来的想法立刻被何炜在心中否决,这个时候如果硬上,哪怕是特务营打头阵,这仗打的也会十分艰难。 况且,攻坚作战的前提是要对防守方形成绝对的,数倍的兵力优势,日军这次投入的本钱很足,阵地中有少说三千号人。 而何炜手上掌握的部队不过只有一个特务营,第一零三师还没有输送到位,第四十八师刚才更是损失惨重,多半是被打残了,兵力数量上也不具备对于日军的绝对优势,硬刚上去属实是不太现实。 正当何炜在心中纠结接下来的打法时,前沿阵地的枪炮声也逐渐停止,刚刚进攻日军阵地的四十八师部队也陆续向指挥所打来了电话报告战况。 此起彼伏的电话电铃声中,一个又一个惨烈的伤亡数字随着参谋的报告和复诵传入了何炜的耳中。 “报告参谋长,第一四二旅报告,他们刚才主攻的那个团伤亡了一千一百多人,一名营长和五名连长阵亡。” “第一四四旅报告,全旅伤亡一千三百人!” “参谋长,师特务连退下来了,算上挂彩的,全连还剩下三十人。” 一句句简短报告的背后,则是海量的伤亡数字,听到所属部队报告后的第四十八师参谋长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便捶胸顿足的哭嚎,怒骂,指挥所内的一众参谋,副官也或愕然叹惋,或愤然怒骂。 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的战斗,整个师就伤亡了几乎两千多人,报销了差不多一个野战步兵团的兵力,这样的伤亡速度哪怕和最为惨烈的淞沪会战比起来也相差无几。 忽然,电话的电铃声再一次响起,正当指挥所内的众人以为又是下面部队呈报伤亡和损失的电话时,接电话的参谋却复诵了一个令指挥所内众人震惊的消息。 “报告参谋长,第一四二旅报告,阵地前又出现了大批日军!” “什么?” 指挥所内的许多军官异口同声的质问道,顿时,一股惊诧和慌乱的气氛开始在指挥所中蔓延,现在攻进阵地的日军已经足够令人头痛,如果日军继续投送兵力,在现有的兵力上继续加码,继续攻击,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把电话给我!” 正绞尽脑汁思索对策的何炜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那接电话的参谋军官身边,一把抢过电话的送话器,大吼道:“阵地前新出现的日军是什么情况,报告的详细一些!” 电话对面的报告者似乎被何炜那陡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方才回道:“是我们团在后撤的时候看到的,具体人数不清楚,看样子少说也有上千人,不像是步兵,队伍里面全都是马,马上还驮着炮,像是炮兵。” 何炜抓着电话的送话器,一脸迷茫的说道:“炮兵?炮兵?上千人的炮兵行军纵列?” 指挥所中的一众军官,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言自语的何炜,直到半分钟后,何炜的脸色突然从迷茫转为兴奋和喜悦,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丢掉了电话的送话器,兴奋的走到了炮队镜后面,恶狠狠的大吼道:“敢让炮兵落单开进,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找死的来了!” 第268章 歼灭战 1 第268章歼灭战1 第四十八师,阵地前沿。 自第四十八师的反击停止后,战场上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第四十八师虽然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后,并未收复丢掉的阵地,但这一轮完全不计伤亡代价的反击,却也给攻入阵地的日军造成了不少的威慑。 在第四十八师停止攻击后,阵地中的日军也陆续停火,暂时停止了继续向第四十八师纵深阵地突破的动作,在这场极度惨烈的反击过后,双方的态势再次从阵地攻防转成了暂时的对峙,对于两军而言,双方都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 进攻的第四十八师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必须要重新整顿,而守备在刚刚攻下的阵地之中的日军,虽成功的击退了第四十八师的反击,但是其前进指挥所才刚刚新近建立起来,且后续支援上来的两个山炮兵大队还在开进之中没有到位。 所以,日军也同样需要短暂的停滞来整顿和积蓄力量。 “快点,把壕沟填平!” “一,二,丢!” “快点,快点!” 与渐渐恢复寂静的四十八师主阵地不同,在主阵地侧翼的四十八师第一四二旅阵地一处交通壕的转角处却是热闹非凡,几百名第四十八师的士兵正高声喊着号子,两两一组的将巨大的沙袋投入宽大的交通壕中。 这些填充着沙土的沙袋,原本是堆积在阵地战壕的外沿的射击臂座以及隐蔽部和碉堡的开口与缝隙处用以加强防御所用,现在却被随意的丢在宽大的交通壕中。 沙土填充的无比瓷实的沙袋,被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重重的砸在了本应用于机动的交通壕底下,在闷闷的撞击声中,掀起了滚滚的扬尘。 在交通壕后方的不远处,来自陆军装甲兵团的十几辆一号战车全部披着伪装网,隐蔽在几座半地下式的土木结构掩体囤弹所中,戴着战车防撞帽的装甲兵团战车兵们拎着各种工具箱和机油桶,在战车四周进行着各种机械检查。 每辆战车的炮塔上所配备的两挺德造mg13式轻机枪也都被战车兵们拆卸下来摆在战车上保养,一箱箱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也被补入了各个战车的炮塔中。 显然,这个战车连正在做出击前的最后战备工作。 此时,战车连的连长赵虎震少校与何炜正站在一辆一号战车的车尾处,举着望远镜,透过前方的滚滚扬尘向远处观察。 “赵连长,现在军情十万火急,日本人攻进来的部队实在是太多,我们正面强攻很困难,步兵我估计少说也有几千人,火力也很猛,以我们的兵力和火力,正面攻击啃不动,现在唯一能搞他狗日的一手的就是你们了,鬼子的一支炮兵部队正在向这里开进,你们的任务就是干他们一下子!” 何炜指着远处的地平线对赵虎震说道。 久未上阵的赵虎震则拍了拍胸脯,看着何炜回道:“你放心,我一定找到他们,搞掉他们!” “不用追求全歼,但是一定要把动静搞的大一点,让阵地中的日军主力有所顾忌,最好能将阵地中的日军主力调动起来,但是一旦伱觉得战斗情况对不利,那就立刻带着部队撤回来,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这次行动可没有步兵配合你们,是你们战车部队单独出击,你们也要注意自保!你们这次出击,和日军炮兵交战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要比重创甚至打掉他们更为重要。” “发现情况不对,该收手时一定收手,千万不要羊肉没吃上,反惹得一身膻。“ 何炜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放心吧,我们战车部队,没有步兵配合也能打的了仗,再说这次要打的是日本人的炮兵,不是日本人的步兵,我会见机行事,如果出了危险情况,我们这十几台战车跑路还是没问题的。” 赵虎震对何炜摆出了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说道。 “好,那就尽快做准备,等到前面的战壕填平了就立刻出击!” 刚刚,正当何炜在第四十八师的指挥所中绞尽脑汁的思索如何把阵地中的日军赶走时,第四十八师一四二旅的一通电话让他看到了破局的希望,根据一四二旅的报告,一股日军炮兵大队人马似乎正在向第四十八师的阵地疾驰,而何炜根据这一敌情,便有了一个主动出击的战术设想。 目前第四十八师刚刚新败,损失惨重,正需要整顿,第一零三师的部队依然在输送之中还没有到位,火力上也不如日军。 原本何炜一度想调下关防御圈内的海军舰炮和火炮向这里轰击,可当前的实际情况是,日军在攻下了第四十八师的第一线阵地之后,和第四十八师形成了差不多犬牙交错的态势,这种情况下何炜根本不敢用那些海军舰炮来搞火力支援。 毕竟,那些四十年前生产的老式舰炮的射击散布现在谁也说不准,要是他娘的有一颗近失弹打到了自己人,那可就出大事了,要知道,那些舰炮口径最小的也有一百零五毫米,一炮下去轻轻松松就能灭了一个步兵排。 既然现在不具备向正面日军发起反攻的基本火力和兵力条件,那就不如对这支正在开进之中的日军炮兵行军纵队先发起攻击。 一来,这支日军的炮兵行军纵队,孤零零的在可能出现危险的战术地幅在没有步兵保护的情况下单独开进,面对如此作死,找死的行为,何炜觉得不搞一下简直是浪费宝贵的战机。 二来,如果对这支日军的炮兵行军纵队发起猛攻,或许能够调动正守备在第四十八师阵地中的日军主力,一旦日军步兵的主力发生了调动和变化,那发起反攻,收复丢失阵地的战机,或许就会因此出现。 当然,何炜也不敢保证占据了第四十八师一线阵地的日军主力一定会因为炮兵部队遭到攻击而发生调动,可在战场上,没人能保证预想的情况一定会发生。 战场上的决策和决心,处置,本质上也只是一种赌博,一种豪赌。 所以,在敲定出击计划之后,何炜当即调来了赵虎震的战车连,面对大队的日军炮兵行军纵列和此次突击行动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行动的情况,唯有具备快速机动能力的战车部队才是出击部队的最佳之选。 而为了节省时间,何炜则决定出击的战车不绕路,而是直接从第四十八师的阵地上开出去,以直线行军的方式机动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发起攻击。 而赵虎震的战车连配备的是小型的一号战车,第四十八师阵地的交通壕和各种壕沟又极为宽大,一号战车根本就过不去。 因此,在和第四十八师协调之后,何炜采取了极为简单暴力的办法,那就是直接将一处交通壕用沙袋给填平,强行给战车开辟出一条通路! 于是,就有了阵地中的第四十八师官兵向用以机动交通的交通壕中填塞沙袋的场景。 嗖嗖- 十分钟后,一颗火红色的信号弹从刚刚填平的交通壕上空飞过,拖着一道白色的尾烟,缓缓从空中落下。 在看到这一代表着通路开辟完毕的信号弹后,战车连的十几辆一号战车鱼贯而出,顺着这一紧急开辟的通路,开出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向正在机动中的日军炮兵行军纵列猛冲了过去。 而此时,日军独立山炮第三联队下属的两个炮兵大队则是人嘶马鸣,两个山炮大队一千多名官兵和一千多战马排成了宏大的行军纵列,以尽可能快的行军速度向刚刚攻占的阵地开进。 可马匹分解驮载的骡马化山炮兵部队的行军速度终究有限,除却二十四门分解开来的九四式山炮,还有大量的火炮弹药副车,火炮备件以及各种观测器材和装载马匹草料和医药的大车跟在后面,一个山炮中队的行军纵列长度比一个日军的野战步兵大队还长。 因此,即便指挥开进的两名炮兵大队长不断的催促,牵马的日军炮兵驭手不断的挥起鞭子,催促军马行进,可两个炮兵大队的行进速度依旧缓慢,刚刚步兵只用了十几分钟的冲击地带,两个山炮兵大队走起来却好似龟爬一般。 骡马山炮兵的机动方式,就注定了它们的前进速度快不了,事实上,抗战时期很多日军的骡马山炮部队一天的行军距离可能也就只有十几里地甚至是几里地。 在日军炮兵的行军纵列中,驮着山炮零件的驮马在日军驭手的催促下痛苦的厮鸣,不时有几匹犯了倔脾气的战马尥蹶子躺倒在地上,任赶马前进的日军士兵怎样抽打都不为所动。 而在这滚滚的队列之中,偶有几匹在高强度行军中突然发病的马匹倒毙在地上,整个行军纵队可谓是一片混乱。 两个炮兵大队的行军纵列人声鼎沸,人嘶马鸣,拉出了十几里地的行军队列,行进中更是卷起了滚滚的扬尘。 在行军纵列的最前面,独立山炮第三联队的第一大队长今田少佐正在战马上挥舞着马鞭指挥着本部开进,一条条各种各样的行军命令在他满是沙哑的命令声中被传达到了所属的各个中队。 “快点,快点!” “弹药车,快速跟进!” “不要管病马了,继续前进!” 一片忙乱中,今田少佐和他手下的士兵全然不知,在他们脚下的这片貌似安全的战术地幅上,一场巨大的危机或者说灾难即将降临。 在一公里外,赵虎震趴在一号战车冰冷的炮塔上,头上的德国制战车防撞帽被凛冽的寒风抽动的左右摇摆。 以赵虎震的连长座车为先导,十几辆高速行驶之中的德造一号战车已经完全按照战斗队形展开,各车的驾驶员均将战车的马力开到了最大,以最快的速度突击前进。 “报告连长,二排发来电报,右前方发现目标!” 忽然,炮塔内传来了电台操作兵的通报,赵虎震立刻举起望远镜向右前方望去,只见右前方果然出现了一支极为庞大的日军行军纵队。 “命令全连,加速前进,全速前进,以排为单位自由攻击!” 赵虎震大喜之余立刻下达了攻击命令,接着便钻进了炮塔,随即,整个战车连全部调转方向,向右前方的日军炮兵行军纵队突击而去。 十几辆一号战车的发动机喷出一团团黑色的浓烟,在剧烈的轰鸣声中,履带高速的运转着,十几辆涂着青天白日军徽的灰色钢铁战车组成了一条钢铁洪流,向日军炮兵行军纵队的右侧疾驰而去。 而后又如同神龙摆尾一般再次转向,调转车头,直直从侧翼向日军炮兵的行军纵列插了过去。 对于纷乱的日军炮兵行军纵列而言,这十几辆战车的出现十分突然,没有随两个山炮大队前进,依旧停留在后方的野炮兵大队依然在断断续续的对第四十八师的纵深阵地实行炮击,星星点点,毫无规律的炮声依旧在不断传来。 而这炮声和炮兵纵队行军时的喧闹,几乎将十几辆突袭而来的中国战车的发动机轰鸣声遮掩了大半。 而这十几辆一号战车的火力和防护,其实和日本人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比起来也强不了多少,但胜在速度快。 因此,当匆忙行军之中的日军炮兵发现了周围的异样时,赵虎震的战车群已经急速拦腰突向了日军炮兵的行军纵列,接着,便是一场钢铁与血肉的碰撞。 “快点,叫他们快点,先拉弹药和炮车,辎重和马料放在后面!” 纷乱的行军队列中,今田少佐依然在尽职尽责的指挥着自己的大队向前开进,忽然,身后的行军纵列爆发出了一片惊呼和大喊。 “敌人!有敌人!” “是中国人!” 今田少佐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着多年战场历练出来的本能弯下腰,在坐骑上弯腰卧倒的同时调转马头,结果还未等转过去,远处就出现了十几道闪亮的机枪火力弹道和噼里啪啦的机枪射击爆音。 今田少佐是幸运的,虽然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的及时反应还是让他躲过了一劫,可在他四周的那些官兵却没有他这样好的运气,在突如其来的机枪火力突袭中被打倒了一片。 十几辆一号战车上的三十多挺机枪密集扫射来的机枪弹接二连三的射来,今田少佐四周的日军炮兵伤亡惨重,惨叫连连,有的被当场打死,有的则倒在地上,在血泊之中或呻吟,或哀嚎,捂着伤口四处乱爬。 而在今田少佐身边同样骑着军马的大队传令兵则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脑袋,半张脸都被子弹撕开。 一声声战马的惨叫也此起彼伏,许多军马也被密集打来的枪弹打中,哀嚎着侧翻躺倒在地上,不时有德造mg13机枪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打在战马驮载的山炮炮管和炮盾上,在叮咚作响之中爆出了星星点点的金黄色火花。 几辆拉着大车的战马被子弹打死,战马翻倒的同时也将大车掀翻,整箱整箱的七五毫米山炮弹滚落了一地,装载麻袋中的草料和步枪用的六点五毫米子弹也洒的到处都是。 直到彻底将身下的战马调转过去,今田少佐才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眼前的一幕也令他难以置信。 只见十几辆灰色的中国军队战车若猛虎下山一样从侧翼冲了过来,直直从日军炮兵行军纵队的侧翼冲来。 而就在今田少佐呆愣的一瞬间,他刚刚的好运气似乎也在这一刻用光,又是一轮炽热的机枪弹雨袭来。 这一次,今田少佐来不及躲避,他只感觉耳边有尖锐的声音在鸣响,接着,身下的战马也是一阵摇晃,今田少佐也感觉自己的小腹处传来了一阵剧痛。 第269章 歼灭战 2 第269章歼灭战2 哒哒哒 砰砰砰 又是几轮横飞的枪弹打来,今田少佐只感到小腹一阵剧痛,一股夹杂着热流的剧痛从小腹开始向全身蔓延,而还不等他查看伤势,几颗子弹便击中了胯下的战马。 高大的战马还来不及发出嘶鸣就被打中了脑袋,爆出了一团团红白混合的液体,而失去平衡的战马立刻轰然侧倒了下来,带着今田少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队长阁下!” “把大队长拉走!” 几名日军士兵匍匐在地上,爬到了今田少佐的身边,十分忠心的连拉带拽的将今田少佐从死去的战马身下拉了出来,又拼死将其抬到了一辆被打翻的大车后面隐蔽了起来,而这名少佐大队长腹部已经被两颗七点九二毫米尖头弹击中,一条腿也被沉重的战马倒地时砸断。 四周的日军炮兵行军纵列已经乱成了一片,在十几辆中国一号战车所配备的三十多挺机枪的扫射下行军纵列中已经躺满了人和马的尸体,密集的子弹不断打来掠过,队列中四处都是子弹破空和呼啸的尖锐响声。 而面对十几辆正在高速逼近的中国战车,行军纵列中的日军炮兵也发生了混乱和恐慌,现在被中国军队战车上的机枪火力造成的伤亡,还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当那十几辆钢铁战车冲入行军纵列时,才是真正灾难的到来。 遽然遭遇打击的日军炮兵中,面对即将冲入行军队列的中国战车,有的尚且能在军曹和基层军官的组织指挥下集结起来,寻找可以用来抵抗的步枪和手榴弹等武器,有的则已经悄然开始退却。 许多日军炮兵都躲在翻倒的炮车和大车以及被打死的战马之后面面相觑,无论官还是兵都是一脸的恐惧之色,一千多名处在行军状态之中的炮兵是绝对没有半点与十几辆钢铁战车对抗的可能! 将今田少佐抢下来的几名日军士兵不断的对着半昏迷状态的今田少佐大喊,希望这名已经身负重伤的少佐大队长能够出来组织局面,而今田少佐在短暂的昏迷过后,也惊醒了过来,今田少佐只感觉自己的脑内和腹部一阵剧痛。 鲜血从腹部中弹的中弹处汩汩的流出,而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的无力和渐渐的冰冷,唯有那条断腿毫无知觉,他的身体似乎被几个人抱着拖着,待到的缓过神来,却见几名士兵面色煞白的围在自己身边,哀求着,大喊着正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且目光都投向了同一个方向。 而等到他放眼看过去,只见十几辆喷吐着火舌的中国战车已经冲到了距离自己部下行军纵队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很显然,这支中国军队的战车部队就将杀入自己部队的行军队列之中,今田少佐微微张着嘴,嘴唇不断的颤抖着,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竭力说道:“撤退,撤退,快撤退,把所有东西,都丢下,都丢下!” 这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命令,行军中的炮兵是绝对无法和战车对抗的,对于现在这两个大队的日军炮兵而言,丢下所有装备撤退才是唯一的上上之选。 今田少佐下达的是一个极其不符合日军武士道精神的命令,却也是当下最能保存部队的命令。 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话,今田少佐似乎是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便向后翻倒在了地上,而他下达的这最后一道命令,也被一声声愈发逼近的发动机轰鸣声以及履带摩擦的声音所湮灭。 传达与执行,在现如今的混乱情况下更是无从谈起。 几乎在今田少佐倒下的一瞬间,十几辆战车便有如狼入羊群一样和日军炮兵的行军纵列撞在了一起,顿时,日军炮兵惨叫连连,各种悲惨的呼喊和千奇百怪的碰撞声交织在了一起。 在赵虎震的指挥下,战车连的十几辆一号战车以排为单位,分成了三个部分,向两个日军炮兵大队发起了冲击。 战车冲入日军的队伍之后便开始四处乱冲乱撞,钢铁的战车将日军炮兵,日军的战马纷纷撞倒,碾压,装载着物资和弹药的木制大车也被钢铁的履带碾成了齑粉,而在冲撞的同时,战车的炮塔也在不断转动,肆无忌惮的向四周的人群扫射。 密集的枪声中夹杂着绝望的惨叫声和一些中国战车兵们愤怒的喊杀声与叫好声,两个日军炮兵大队的行军队列在几分钟内便被彻底冲散,随着十几辆战车的左冲右撞,不断有日军士兵和马匹被碾毙,一辆辆战车在日军队伍中反复冲撞行驶的过程中,在地面上留下了几十道血红色的履带车辙印。 在一片混乱中,昏厥过去的独立山炮第三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今田少佐再一次醒来,刚刚还在他身边的那几名士兵,此时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了今田少佐身边的血泊中,而今田少佐身前的大车也被密集的机枪弹打的千疮百孔,布满了弹洞。 今田少佐费力的撑起身子,向四周扫视,只见十几台中国战车正肆意的对自己的部下展开攻击,或者,说是屠戮才更为合适。 而一辆灰色的战车,也恰在此时向今田少佐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心中悲愤交加的今田少佐脸上却是古井无波的平静,看着那愈发逼近的中国战车,缓缓从腰间掏出了南部十四式手枪,对冲来的灰色战车扣动了扳机。 砰 一颗子弹打在一号战车的炮塔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和金黄色的火花后即被弹飞。 砰 今田少佐再一次扣动了扳机,面色平静而茫然的用他目前仅有的抵抗手段对中国战车开始了第二次攻击,这一次,子弹打在了战车履带的挡板上被弹飞。 而还不等今田少佐射出第三颗子弹,那辆灰色的一号战车就如狂暴的野兽一样冲了过来,碾碎了今田少佐身前的木制大车,而后,今田少佐只觉得周身一阵剧痛,接着便是天地倒悬一般的天旋地转。 随即,他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整个人的躯体被卷入了战车的履带之中,化作了一团团红绿相间的血肉. 两个炮兵大队,二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一千八百多名炮兵,一千多匹战马,就这样被这支突然出现的中国战车连打的鸡飞狗跳四散奔逃,战车四处野蛮冲撞后产生的各种巨响要远比车载机枪射击时的枪声更为猛烈,更为震撼。 火炮炮身被碾压变形后的扭曲声,大车,弹药箱被撞飞时的碎裂声,以及日军官兵被碾毙时的惨叫声和血肉凝结的声音,在战场之上余音袅袅,全然是一副地狱图景。 而在第四十八师的前沿阵地中,刚刚取得了前沿阵地五个步兵大队指挥权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正一脚踩在中国军队留下的弹药箱上,一脚踩着中国军队阵地交通壕的外沿,双手掐腰,摆出了一个豪情万丈的姿势,看着阵地前堆积如山,横七竖八,还冒着白烟的中国士兵尸体,脑中自是翻涌着兴奋无比的情绪。 在战斗结束后,他已经成功的建立了前进指挥所,现在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要如何进攻,要如何重创中国军队以报昨日的一箭之仇,甚至还起了要毕其功于一役,把下关的中国军队赶到江里喂鱼的雄伟目标。 然而,正当山田铁二郎心气颇高的在脑中徜徉时,联队部的副官忽然急忙在交通壕中穿行而来,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山田铁二郎身边。 “报告联队长,出事了,出事了。” 兴致正高的山田铁二郎脸上闪过一丝不喜,哼了一声,不悦的问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 联队副官面色惶恐,心有惴惴的说道:“长官,在我部后方跟进的两个山炮兵大队在半路上被中国军队的战车突然抄袭,损失惨重,现在正在混战之中,刚刚有几个山炮部队的官兵逃到了我部的阵地,我把他们带去联队部问过话了,中国人的战车有十几辆,现在还在激战中,两个山炮大队是在行军状态下突然遭到袭击,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啊。” “什么?” 山田铁二郎失声大喊,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交通壕中,心情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山炮兵被中国军队战车突袭一事顿时让山田铁二郎感到了来自背后的威胁,就此事本身而言,山田铁二郎倒未必有多么的在意和担心。 他害怕的是既然中国军队有能力抄袭在侧背的山炮兵部队,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同样可以对阵地中的主力部队进行突袭,意识到这点之后,山田铁二郎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在心中对中国军队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有了进一步的推断与猜疑,甚至隐隐有一种中国军队的战车是要从侧背包抄主阵地,但是在路上和山炮兵部队发生了意外遭遇的猜测。 山田铁二郎急切的对联队副官说道:“你有没有问清楚突袭的中国军队数量?除了战车之外,有没有步兵在配合?” “联队长,他们说没有步兵,只有战车。” “没有步兵,没有步兵” 山田铁二郎在交通壕中不断踱步,口中喃喃的重复着副官呈报上来的情报,一种腹背受敌的不安感觉浮在了山田铁二郎的心头。 的确,战车能开到后面袭击正在开进的山炮部队,那就一定能从背后偷袭在中国军队中立足未久的五个日军步兵大队主力,于情于理,这来自背后的偷袭都不得不防。 山田铁二郎思索了片刻,随即果断的下令道:“立刻传我命令,步兵第三十八联队所属的步兵第一大队,步兵第二大队,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直属速射炮中队,还有全部轻型装甲车立刻赶过去增援,将我们来时乘坐的卡车全部调给他们,告诉他们,用汽车装载先头部队,同时用汽车牵引速射炮,尽快支援后方的炮兵部队。” “在驱逐敌人的战车之后也不要马上开回来,就留在原地四处搜索,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中国军队,防止中国军队抄袭我阵地侧后。” “是!” 联队副官答道,随后便要离开前去传达命令,可刚跑出去没有几步,却又被面露担忧的山田铁二郎叫住。 “等等!” 联队副官急忙回身,跑回来急道:“联队长,请问您可还有其它命令?” “不够,还不够,让我联队的速射炮中队也跟着过去,敌人有十几辆战车,我们的一个速射炮中队只有四门速射炮,把两个联队的速射炮中队都拉过去,快去!” “是!” 副官立刻离开前去传令。 随后,日军占据的主阵地上一片喧哗,仅仅五分钟后,十几辆汽车便装载着日军的一个先头小队和两个速射炮中队的八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急速向侧背方向开进,十几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紧随其后跟进。 而占据了第四十八师阵地的五个日军步兵大队中的两个,也开始集结准备向后驰援被突袭的山炮兵部队。 至此,由于战车连对日军山炮部队的突袭,刚刚攻入第四十八师第一线阵地不久的日军开始了分兵支援行动。 原本在阵地中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所属的三个步兵大队,步兵第四十一联队所属的两个步兵大队以及两个联队的直属中队顿时锐减了半数。 在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和两个联队直属的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中队被抽调走后,留在阵地上的成建制日军战斗部队,便只有三个完整的步兵大队和两个联队炮中队了。 而在攻击阶段被日军仰赖的十几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也急急前去驰援被暴打中的日军炮兵部队,阵地上的日军也再无装甲力量可以仰赖。 山田铁二郎的这一分兵行动,则正是何炜所急切希望看到的。 第270章 歼灭战 3 第270章歼灭战3 日军炮兵的遭袭地带已经成为了一片屠戮现场,两个山炮兵大队在十几辆一号战车的反复碾压和冲撞之下已经被完全击溃,在被摧残了十几分钟后,一千多名日军炮兵在放弃了大批的辎重和骡马炮械向最初出发阵地的防线撤逃而去。 以日军的战斗意志,当然不可能如同豆腐捏的部队一样一触即溃,一碰就碎,面对十几辆中国战车的冲击扫射,日军炮兵起初还是很想拼上一拼的,有的日军企图用手榴弹对冲击中的中国战车实行爆破,还有的日军炮兵试图就地使用七十五毫米的山炮炮弹弹头和引信组成炸弹进行爆破。 甚至,有一些胆子大的日军炮兵,竟然想将被分散驮载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组装起来,对中国战车进行近距离直瞄射击。 然而,他们尝试的手段没有一个成功,因为这十几辆一号战车在以排为单位分散开之后,无论是攻击范围还是攻击速度都不允许日军的这几种攻击手段成功实现。 而在屡次攻击均告失败之后,伤亡惨重的日军炮兵终于放弃了攻击,选择了后撤,而其在行军时所携带的大批骡马辎重,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带走,除却一小部分外,余下的大多被抛弃在了战场上。 刚刚两个炮兵大队绵延了十几里地的行军队列地带,现在却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辎重,大车,炮弹,火炮零件和观测器材,当然,还有几百具倒在血泊之中的日军炮兵尸体与凄惨哭嚎的伤兵,以及数不清的骡马尸体。 战场中央,一辆刷着连长座车独有标志的灰色一号战车碾过一辆日军山炮的弹药副车,卷起了一阵阵猩红色的尘土,灰色的战车挡泥板和黑色的履带已经被人体和骡马的零件染成了血红色,炮塔上的两挺mg13机枪枪口不时以短点射向战场上日军队伍后方的小股人马射击。 哒哒哒 哒哒哒 在战车的炮塔中,战车连连长赵虎震兴奋的扣动着机枪的扳机,十几个金黄色的弹壳从mg13的抛壳窗中被弹飞了出来,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和油腥味充斥在战车炮塔之中,炮塔底部已经堆满了厚厚的几层弹壳,长时间连续射击后的机枪也冒出了一阵阵刺鼻的白烟。 在战车炮塔内,赵虎震看着自己这一连战车所取得的辉煌战果,满脸都是难掩的兴奋。 “他娘的,还得是何营长,又给老子多弄了一份战功,来人,换弹匣,上弹,继续打!” 赵虎震兴奋的对身边兼任副射手的电台操作手说道。 电台操作手却两手一摊,指着炮塔底部的弹壳和滚热的机枪枪管苦笑着说道:“连长,咱的子弹马上光了,现在一共就剩下四十发子弹,能装两个弹匣,咱们得留点子弹用来自保啊,再说这机枪的枪管也受不了了,再打下去会炸膛的,何况日本人的大队人马已经跑了,咱们再追上去打怕不是出事情。” 电台兵这一句话说完,赵虎震却是人如其名,真的来了个虎躯一震,随即一手拍在脑袋上,说道:“看我这脑袋,光顾着杀敌人了,差点把何营长的嘱咐忘了,对,咱们得见好就收,见好就收。” 赵虎震连撞带杀的打的上了头,光想着多杀几个鬼子,差点把何炜见好就收的命令给抛在了脑后,倒是经过这电台兵一提醒,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而赵虎震又通过炮塔内的观察口向战场上观察。 只见日军的大部队已经向其出发阵地的方向撤走,只有一些带着伤员的小股人马还留在后面,而且日军炮兵虽然丢下了大部分辎重装备撤走,但是其退却时却还谈不上溃散,反而是相当的有组织。 看到日军大部已然撤走,且撤退尚算有序,赵虎震便熄了继续攻击痛打落水狗的心思,对电台兵下令道。 “问问各排的人员伤亡和弹药损耗!” “是!” 电台兵立刻着手联系游荡在战场四周的三个战车排,而三个战车排随后回复的战斗报告也很令赵虎震兴奋,三个战车排在这场突袭战中都没有伤到半个人,可以说是毫发无损,战车连的十几辆一号战车是以零伤亡和零损失干掉了几百名日军,还迫使其放弃了大量的弹药和炮械装备。 但和赵虎震的连长座车一样,下属的三个战车排也几乎打光了所携带的弹药,赵虎震也因此下定了收队的决心。 于是,在对战场上的日军余部做了象征性的火力追击之后,赵虎震即下达了全连收队后撤的命令,战车连的官兵们心满意足的开着十几辆取得了丰厚战果的一号战车,急速沿着攻击时的出发通路返回了出发阵地。 何炜在战车连出击之前对赵虎震的叮嘱,终于在此时发挥了大效用,正当山田铁二郎派出的先头增援部队疾驰而来之时,战车连则已经见好就收,全身而退。 留给日军援兵的,只有一地的尸体,伤兵,和乱七八糟绵延十几里地的物资弹药与炮械。 “好,日本人终于动了,看样子动静还不小!” 在第四十八师的指挥所中,今日大多时候摆着个苦瓜脸的何炜,却在炮队镜前露出了笑容,言语之中是难掩的兴奋。 指挥所中已不见第四十八师的参谋长和超过半数参谋军官的身影,在反击之中遭受重创的第四十八师部队急需整顿补充,而第四十八师的参谋长自是当仁不让的领着军官下到所属部队去指挥整顿补充。 指挥所中也出现了许多新的面孔,正是特务营的一众军官和几名来自其他新增援上来部队的军官。 就在赵虎震的战车连对日军的炮兵展开攻击时,增援到第四十八师阵地的部队也陆续开了上来,除却特务营全部到位外,第一零三师的六一八团也已经开到。 心急如焚担心第四十八师阵地失守的肖将军又特别增派了一部分炮兵过来,将原本在预备队隐蔽部附近的炮兵阵地待命的陆军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和炮兵第八团的一个榴弹炮连调了过来。 炮兵学校练习队的山炮连装备有四门瑞典造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而炮八团的的榴弹炮连则装备有沈阳兵工厂制造的四门仿日本明治三十八年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在海军舰炮因为顾及误伤而无法开火的情况下,肖将军只得将这八门火炮调来做近距离的火力支援。 现在,这些新增援到位部队的军官,全都齐聚在指挥所中,围在何炜身边,等待听取着何炜的命令,这些军官中不仅有军衔比何炜低的炮兵部队军官,还有第一零三师的六一八团上校团长万式炯。 目前,第一零三师依然在输送之中,何绍周正忙着指挥部队的运输,完全开到指定位置的只有一零三师的第六一八团,而何绍周也很给何炜面子,直接告诉第六一八团团长万式炯,输送到位之后一切行动都要听何炜的指挥。 于是,何炜一个小小的少校,便有了指挥一名上校团长作战的非常权力。 “营长,日本人动了?” 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问道。 “何止是动了,动的人数还不少,我原本以为战车连把动静闹的大一点,能让他们抽走四分之一的兵力就不错了,可就刚才我看见的,他们怕是抽走了将近半数的兵力。” 何炜说道。 说话间,军官们轮流走到炮队镜前向日军所占据的阵地方向观察瞭望,而此时使用炮队镜虽然不能清晰可见的观察日军调动的具体状况,却也能窥见其中七八分。 在炮队镜中,隐隐能够看到在日军刚刚攻占的第四十八师阵地中,大量的日军步兵正在沿着交通壕机动,并不断的翻出阵地,向其攻击时出发的方向反身而去。 而那里,同样是日军炮兵被战车连袭击的方向。 山田铁二郎一口气便 “这要是用炮炸上一轰可真是带劲,可惜我们的炮还没来得及构筑阵地,唉,可惜了,可惜了。” 炮八团的炮兵连长无比惋惜的说道。 “日本人的兵怎么这么多!” 特务营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看着日军大部队机动的场景发出了吃惊的感叹。 而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军官在观察完日军的动向之后则直接走到了何炜的身边,诚朴的对何炜道:“何营长,你就说怎么打吧,何绍周何副师长让我听你指挥,我姓万的和这一团兵全都听你调遣。” 这名军官正是一零三师第六一八团的上校团长万式炯,黔省陆军崇武学校的毕业生,也是第一零三师中最早投靠向何绍周的军官。 “万团长的好意我心领了,自是少不了要贵团的弟兄们出力,只是这怎么打,还需要从长计议。” 一众军官,惋惜者有之,慨叹者有之,求战者有之。 而身为指挥核心的何炜则又开始习惯性的踱步,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目前阵地中的日军已经成功的被调动了起来,开始分兵,那接下来需要筹谋的就是如何对付日军一分为二的兵力。 要怎么打?要如何打?才能将攻入阵地的日军赶出第四十八师的阵地,才能重新巩固自身的防线,又该如何应对日军可能的增援或者是可能的再次合兵一处? 别看日军已经一分为二,可这两部分的日军,无论挑出哪一个部分,依然还是很难对付的角色,主阵地上的日军有三个步兵大队,分兵出去驰援日军炮兵的有两个步兵大队,以日军和国军的战斗力对比,这两股日军的实力都是极难应对的存在。 在一众军官的注视下,何炜在指挥所中走了一圈又一圈,在此期间,何炜脑中装的是整个战场从全局到细微之处的全部,现如今何炜虽然是一名指挥官,可他手上没有完整的司令部组织,更没有可以根据他给出的决心与腹案来指定详细作战计划的参谋团队,甚至连一个草台班子都没有。 所有战术决策都得要他一个人从头到尾进行周详的考虑,部队的战术决策到具体行动全靠何炜一个人拍脑袋来想。 何炜干的几乎是一个司令部参谋部门的全部工作,也得亏何炜穿越前干过佣兵,加上这辈子的穿越肉身还念过军校,否则的话怕是根本扛不住,换个承受力差的人,怕不是早就精神分裂了。 何炜在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其他军官们亦是难耐的寂静和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当何炜依然在思索之时,忽然,指挥所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名戴着战车防撞帽的军官笑逐颜开的走进了指挥所,不是刚刚得胜归来的战车连连长赵虎震还能是谁。 赵虎震本打算兴冲冲的进来跟何炜告捷,可一进去就看到了特务营的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赵虎震噤声不要影响何炜思考,而四周的军官都一言不发的看着何炜。 见到如此场景,赵虎震哪里还不明白众人是在等何炜拿主意,于是立刻闭上了嘴。 何炜此时闻声却抬起头来,见到是赵虎震,遂开口问道:“打的怎么样?” 见是何炜主动开口询问,赵虎震便回答道:“何营长,没得说,那股日军炮兵全让我们给赶跑了,打死了几百号,痛快!” 何炜只是微微点头,面上看不出半点波澜,遂又陷入了沉思,而赵虎震也安静了下来,加入了指挥所内一众军官的行列,静静的在一旁,翘首以盼的等待着何炜的下一步命令。 何炜随手从桌子上抓起了一个望远镜,继续他习惯性的踱步,在一众军官的注目下,何炜的思绪飞快的运转着,时间继续一分一秒过去,渐渐的,何炜放慢了脚步,脸上的神色变的决绝,攥着望远镜的手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关节青白。 忽然,何炜开口,以决绝的语气说道:“现在没办法了,日本人投入的兵力太多,我们只能玩命跟他们拼,用人跟他们去耗,不过既然要拼人命,总要狠狠的剜下狗日的一块肉,跟他狗日的打一场歼灭战!” 何炜说完,傅琛上前问道:“营长,伱打算怎么打?” “一句话,吃掉家里的,拦住家外的!” 第271章 歼灭战 4 第271章歼灭战4 “一,二,三!” “一,二,三!” 第四十八师阵地的侧后方,一百多名炮兵第八团榴弹炮连的官兵高声喊着号子,齐齐合力推着四门刚刚解除战马牵引状态的三八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连推带来拉的搬动着三八式榴弹炮巨大且笨重的大型单脚式炮架进入了由沙袋和简易壕沟组成的炮阵地之中。 “他妈个巴子的,把装炮弹的副车推走!” “轮子,轮子,轮子歪了!” “别几把推了,到头了” 一群操着东北口音的老兵们狠声爆气的督促着炮兵们紧急的进行着榴弹炮射击阵地的开设作业,这四门火炮的口径虽大,外形却与其口径极其不相配。 炮八团是原东北军的炮兵,原番号为东北军系统的陆军独立炮兵第十七团,所装备的都是沈阳兵工厂生产的仿日造三八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又称作辽造十四年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 而日本人这所谓的三八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实则是1902年德国克虏伯公司研制出sfh02型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的日本仿造版本。 这款榴弹炮重2.25吨,火炮的炮身却仅仅只有十一倍口径的长度,长1.64米,可以发射高爆弹、燃烧弹、烟雾弹等弹药,后来还增加了破甲弹,炮管俯仰角度0°~42°,方向调整只有5°,火炮炮口初速度290米每秒,最大射程只有5900米,还不如许多山炮的射程远,在行军时需要十几匹战马来牵引,可谓是相当笨重。 整体技战术性能基本上属于十九世纪末期的技术水平,算是十九世纪末期火炮技术快速发展使得火炮复进方式从架退炮时代进入管退炮时代后欧洲的一型早期管退式榴弹炮,其原型火炮问世至今已有三十余年,已然是垂垂老矣。 不过,在技术装备极度落后的中国军队中,这种老炮还是颇具使用价值的,当然,在算不上财大气粗的日本陆军之中,该型火炮依然也在日本陆军的装备序列之中,在历史上,随着日军战争规模的扩大,一部分该型号火炮还被装在战车底盘上改成了自走炮,配备破甲弹用于反坦克作战。 而在炮八团榴弹炮连的官兵们费力的进行着火炮的放列作业时,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来自陆军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的四门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已经在射击阵地中做好了战斗准备,和炮八团又笨又重的老旧榴弹炮相比,性能先进的博福斯山炮完成从进行到放列状态之间转换的速度就要快上许多。 两支炮兵连后方的射击指挥所中,炮兵第八团榴弹炮连的连长和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的几名军官则围在行军桌前的一张命令前仔细的筹谋着两个炮兵连的战斗方案。 那张命令,正是由何炜下达,新鲜出炉的作战命令,这份由何炜下达,由第四十八师的参谋们批量油印的命令上还沾染着黑色的油迹,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而炮校练习队山炮连的一名中尉 “第一,基本情况之敌情,今日一早,敌军对我第四十八师之阵地实行突然袭击,在猛烈的炮火轰击和战车掩护下突破我阵地,在攻占我第四十八师之一线阵地后即行占领,我第四十八师反冲击未果后双方互相对峙,而敌军炮兵行军纵列约千人于此时向我军丢失之阵地方向开进,我装甲兵团之战车连于此时果断出击,将敌军炮兵击溃,而于我丢失阵地之日军主力亦分兵增援。” “现敌军主力不少于两千人正守备于我军丢失之阵地,另有一部日军不少于千余人附有战车一部已向敌军炮兵被我战车袭击之地带增援转进,其重兵集团现已经分为两部。” “第二,我军之情况,目前,我阵地之原守军四十八师因新败损失惨重,部队亟待休整整部,而我前来增援之部队,现已有特务营全部,战车连全部,炮兵第八团之榴弹炮一个连,陆军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全部,第一零三师目前开到之部队仅有第六一八团,该师余下各部正紧急输送之中。” “第三,决心与部署。当前我军兵力虽不甚充足,但时间分秒必争,亦需趁日军分兵立足未稳之时对其展开反击,对尚在我军阵地内守备之日军主力,我军应当决心歼灭之,对于已分兵离开之日军,我军应决心阻拦阻击之。” “第四,部队之布置。为达成歼灭突入我阵地之日军,阻拦撤离阵地之日军之目的,本军部署如下:以陆军装甲兵团之战车连,特务营步兵第一连与炮兵连编成机动队,以第一零三师之全部,特务营余下部队与炮兵第八团之榴弹炮连与陆军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以及第四十八师之可用部队组成攻击队。” “机动队之任务为阻拦牵制离开我军阵地之日军回援,攻击队之任务为歼灭突入我阵地之日军,各部队接到命令后立刻做战斗准备,攻击队之炮兵在做好射击准备之后无需请示,立刻对突入我阵地之日军实行压制性炮击。” 炮兵中尉念完命令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在指挥所中听何炜简述命令是一回事,可看到纸面上的实际命令又是另外一回事。 何炜的意图也很容易理解,那就是围歼和阻援并用,阻拦分兵调走的日军,围歼守备在第四十八师阵地之中的日军,而何炜的胃口着实将这群炮兵军官给震惊住了。 这些人对何炜的大名多少也有些了解,可谁也没想到,何炜居然想一口气吃掉突入第四十八师阵地的日军,何炜所谓的围歼的目标,可不是几百号人,一千号人,而是数千人的兵力! 一众炮兵军官在震惊之余,亦有些难掩的兴奋,因为他们这两个连的炮兵也被何炜给编入了攻击队的战斗序列中。 而且,何炜的命令中将这攻击的第一炮也交由他们打响,且无需请示,给与了这两个炮兵连极大的自主权。 因而,这群炮兵军官,也都摩拳擦掌的准备拼上一次。 炮八团的榴弹炮连和炮校练习队的山炮连,在此前金陵保卫战的作战中其实打的很狼狈,在外围的战斗中被配属给了各军师,基本上属于被日军炮兵压着打的存在,发挥的作用很有限,现在有了打回去的机会,自然都憋着一股劲儿。 最后,还是军衔最高的炮兵第八团榴弹炮连的连长开口说道:“既然命令已经下来了,那我们就遵照执行,我连的四门仿日造榴弹炮性能比较落后,射击准备时间较长,友军的新式山炮既然已经做好射击准备,不如先行开火,我连稍后再加入射击。” 炮八团的连长看着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的几名军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而一名炮兵学校练习队的中尉则摇了摇头,回道:“长官,贵部的榴弹炮虽然性能落后,但是威力较大,既然我们要打,不如就打日本人一个出其不意,两个连做好射击准备之后一起射击,咱们齐心协力,给日本人来个雷霆一击。” “好,那就这么打!” 炮八团的连长也不再谦让,接受了炮校练习队军官们的建议。 两个炮兵连的主要军官在紧密的商定与筹划之后,定下了协同作战的计划,并且将两个炮连的指挥部合兵一处,组成了统一的联合指挥所。 两个战炮连的官兵开始了最后的战斗射击准备,而又过了十分钟,炮兵第八团的四门老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也完成了最后的射击准备,炮校练习队的四门博福斯七五山炮则早就完成了一切准备,在射击阵地中等待着开放命令。 完成了测定,照准和装弹等一切射击准备程序之后,炮八团榴弹炮连和炮校练习队阵地上指挥射击的战炮排长即向射击指挥所打来了复命的电话。 “炮八团榴炮四门射击准备好!” “练习队七五山炮四门射击准备好!” 射击指挥所内,炮八团榴弹炮连的连长和一名炮校练习队的中尉军官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同时喊出了开始射击的战斗口令。 “开放!” “开放!” 开放的口令也几乎随着电话同时传到了两个炮兵连的阵地上,随即,他们的声音就被淹没在炮兵阵地掀起的一阵风暴之中。 轰轰的巨响声率先从炮八团榴弹炮连的阵地处传来,四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的炮口依次冒出了一团白色的烟雾,这四门产自沈阳兵工厂的火炮和操作这些火炮的原东北军官兵一样,也都丢了老家,也都做了六年的亡国奴,当了六年的“亡国炮。” 而今,在火炮开火的一瞬,无论是火炮还是操炮的炮手,无论是丢了家乡的亡国奴,还是丢了原厂地的“亡国炮,”都发出了齐齐的怒吼,射出了复仇的炮弹。 由于复进装置落后,四门仿日造明治三十八年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在开火的一瞬间火炮的炮轮全都因为过于巨大的后坐力而弹飞了起来。 接踵而至的是炮兵学校练习队的四门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这四门山炮也在四门榴弹炮开火之后开始向日军倾泻火力。 两个炮兵连的炮击次序衔接的十分良好,炮阵地上顿时白烟滚滚,由于这个年代的火炮炮弹初速较低,四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和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打出的炮弹在呼啸着飞向日军占据的阵地时,飞行的炮弹在空中划出的轨迹亦是清晰可见,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波涛一样,逼向了日军占据的阵地。 而在日军所占据的阵地上,阵地中,交通壕中的日军正在阵地中巩固防务,清理一片狼藉的阵地里中国军队堆积如山的尸体和各种杂物,遗留下来的各种弹药。 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呼啸声从遥远的天际之处飞快的传来,覆压在阵地中每一名日军的耳边,头顶。 轰隆隆,轰隆隆,嚯嚯,嚯嚯。 紧接着,这突如其来的呼啸就变成了剧烈的爆炸。 由于射击距离并不远,四颗一百五十毫米榴弹准确的击中了目标,落入了阵地中一处比邻隐蔽部的交通壕中,四颗一百五十毫米爆破榴弹接二连三的击中了交通壕中的隐蔽部,四颗榴弹落地之后次第爆绽开来。 火光闪过,在隐蔽部附近警戒和搬运物资的日军士兵瞬间被密集的弹片和烟雾所笼罩,顿时,交通壕中到处都是被撕碎的,飞散的,模糊的血肉,空气中到处都是弹片飞行撕裂开来的声音。 在猛烈的炮击中,第四十八师留下来的工事经受住了考验,在交通壕中的隐蔽部没有被大口径的重炮榴弹击毁,但是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弹爆炸后产生强大的冲击波很快传递到了隐蔽部中。 被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榴弹直接打中,隐蔽部内的地面像是要开裂一般左右摇晃,一些正在隐蔽部中靠着墙壁休息或者躺倒在地的日军伤兵被猛烈的冲击波当场震动的昏死了过去,伤势较重的日军伤兵甚至被震动的口吐鲜血乃至于七窍流血当场死亡,未被炸死的日军也都在瞬间丧失了意识,丧失了听觉,四处全都是嗡嗡的声音。 尽管炮八团的火炮过于老旧,可打出来的好歹也是一百五十毫米级别口径的弹丸,其威力也不可小觑。 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射出的炮弹也紧随其后准确的击中了目标,所有炮弹全都打中了日军所在的交通壕,这一轮山炮弹的命中不仅让一大批日军倒在了血泊之中,还阴差阳错的击中了一堆第四十八师留下的弹药。 第四十八师的部队由于新兵多,战术素质低劣,在防御作战时有许多违反一般战术原则的行为,为了图方便而将弹药堆积于一处便是其中之一。 这批被击中的弹药不仅有步机枪所用的七九口径枪弹,还有不少金陵造八二迫击炮所使用的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弹和一些巩造长柄手榴弹。 结果,四十八师的这一贪图方便的行为,竟然在此时反而给日军造成了麻烦。 一颗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准确的击中了几颗已经装好了引信的八二迫击炮弹,随着博福斯山炮弹的爆炸,这几颗炮弹也被引爆,接着,附近堆积在一起的几十颗八二迫击炮弹和一些手榴弹也紧跟着轰然炸开。 哐的一声巨响中,日军占据的阵地中突然冒出了一团小型蘑菇云,殉爆的弹药产生了十分壮观的爆炸效果,同样,也收割走了更多日军的生命。 对于中国军队突如其来的火力突袭,日军完全没有准备,在第一轮的炮击中即损失惨重,而这还仅仅是炮击的开始。 轰隆隆 轰隆隆 四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和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组成的小型炮群,丝毫不吝啬炮弹的向日军占据的阵地投射出一波超过一波,一浪越过一浪的弹雨。 而这一小型炮兵群的猛烈轰击,亦是何炜计划中歼灭战的前奏曲。 第272章 歼灭战 5 第272章歼灭战5 轰轰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弹片的飞呼啸声与冲击波在空气中四处发散时互相交叠产生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炮弹落地后的爆炸声被空气的震动传递开来,形成如同大雨雷暴之时的隆隆滚雷声。 何炜在第四十八师的前沿阵地,感受着火炮射击时的各种声音,嗅着空气中弥漫的火药燃气,看着日军所在阵地中明显的慌乱场景与隐约听见的惨叫声,心中颇有些快意。 日军很显然没有预料到中国军队会进行突如其来的炮火袭击,而且还投入了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型火炮,因此在最初的几轮炮击中着实吃了不少亏,阵地上也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而对日军阵地实行炮击的中国炮兵们则备受鼓舞,向日军的阵地投射着更为炽热的火力。 四门仿明治三十八年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和四门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阵地在快速射击中刮起了一轮轮灰黄色的旋风。 不多时,阵地上就堆满了冒着白烟的金黄色药筒,而这八门火炮每完成一轮射击,日军占据的阵地上就要或多或少的出现混乱亦或是怒骂。 由于射击距离较近,加之炮兵学校练习队有着全国军队最为先进的观测器材,因此炮击的精准度极高,每一轮炮击的绝大多数炮弹都能打到日军占据阵地的交通壕中,而一百五十毫米口径和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炮弹打进去,就算不把日军给炸死,也能将躲在隐蔽部中的日军给震的七荤八素。 这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榴弹威力,着实是不容小视! 炮兵轰击正酣,何炜策划的所谓吃掉家里的,拦住家外的歼灭战计划,算是开启了第一步。 “咳咳!” 何炜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转过身去,正是他的传令兵陶黑娃,陶黑娃捂着嘴弯腰跑到了何炜身边,说道:“营长,机动队那边准备好了。” “好,我们过去。” 何炜收起望远镜,在陶黑娃的带领下在交通壕中不断穿行,最后来到了位于第四十八师一四二旅阵地的转角处,同时,这里也是战车连之前出击的出发阵地。 而当何炜赶到时,与战车连第一次出击前一样,赵虎震的战车连依然在附近的半地下式弹药所中隐蔽。 只不过附近的空气中已经满是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满头大汗的战车兵们在整修被日军炮兵尸体染的满是血污的战车,补充消耗的燃料和机油,清理履带板,主动轮,承重轮诱导轮和车体上的日军残肢断臂与白花花的骨头。 倾倒炮塔中堆积好几层的空弹壳,再将全新开封的七点九二毫米机枪弹补进炮塔中,忙的不亦乐乎。 除却战车连,特务营的步兵第一连和炮兵连也集结在附近,在弹药所和隐蔽部中,一箱箱的步枪所用的七点九二毫米轻型尖头弹,机枪所用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巩造长柄手榴弹被整齐的开箱摆放在四周,在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准尉特务长的指挥下,有序的陆续分发给即将出击的官兵们。 炮兵连的官兵们亦在尽职尽责的检查着装备的四门法造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两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装在墨绿色弹药箱之中的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和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弹也都装满了炮兵连用来牵引装载弹药的三轮挎斗摩托所驮载的弹药小车中。 战车连,特务营的步兵第一连和炮兵连已经被何炜编组成对付日军援兵的机动兵,很快,他们就将要出击,去和驰援日军炮兵的日军对阵,担负起阻击日军援兵的任务。 机动队阻拦日军驰援炮兵的增援部队回援主阵地,攻击队负责进攻,驱逐,歼灭占据主阵地的日军部队,这两环之中,哪一环出现问题都不行。 何炜来到机动队的集结地点之后,立刻召集了机动队所属的几支部队主官,开始部署整个机动队的具体行动计划。 “你们的压力不小,这支机动队只有一个战车连,一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连,没得办法,我们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兵力了,日军调走去支援他们炮兵的兵力将是几倍甚至是十几倍于你们,这仗肯定不好打,但是也只能如此了,你们得一定撑住了,不求歼灭和击溃,但是一定要堵住日本人,莫要让他们回援主阵地。” 何炜环视着战车连连长赵虎震,特务营副营长兼任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与炮兵连连长陈信生,语气凝重又有些无奈的说道。 日本人调离主阵地去增援炮兵部队的那些部队的数量他何炜心里是有数的,可他现在手上的兵力,或者说能用的兵力着实是有限。 第四十八师就不说了,刚被日军猛打一顿,一时半会根本缓不过来,一零三师现在还没有完全输送到位,而且就算是输送到位了,第一零三师的战斗力也得打个问号。 何炜能动的,且战斗力信得过的部队满打满算就是自己的特务营,而特务营现在也就只有两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通信排和一个特务排。 现在自己既要派出机动队阻拦日军可能回援的部队,还要进攻吃掉阵地中的日军,因此特务营的两个步兵连也不能全派出去,只能一个篮子里面各放一个。 一个布置在机动队中,另一个还得留在手里,用于进攻之用,现在,特务营的部队就是精锐,而其他部队则扮演着杂鱼的角色,无论是进攻还是阻援,都必须有精锐来镇场子。 从己方阵地前出阻拦日军援军这种活儿,肯定也是杂鱼部队干不了的,只能特务营的精锐上,事到如今肯定是兵力不足,但是也只能强行往上顶了。 也正因如此,何炜打算尽可能的将手中诸如战车,炮兵之类的特种兵器加强到这个机动队中,以期通过火力来弥补人数兵力的不足。 “营长,伱放心,有战车和炮兵连在,我们肯定能拼上一阵,在我们全殉国之前,一个日本人也不要想回援过来!” 傅琛甩着膀子说道。 “我不是要你们拼光,要的是你们牵制住日本人。” 何炜话音刚落,又有几台卡车和越野车开了过来,战车连连长赵虎震面色一喜,指着开来的部队对何炜说道:“何营长,我刚刚自作主张,将我装甲兵团的战车防御炮排也调了过来,他们好歹也有两门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带上他们也多一份力量,另外,我战车连和这个战车防御炮排还有十几辆卡车,我想着傅连长和陈连长他们的步兵和炮兵弟兄挤一挤也好,行进速度也快一些,你意下如何?” 听到装甲兵团的战车防御炮排,何炜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他可以制定通盘的作战计划,但要做到事无巨细是绝无可能的,还是那个老问题,何炜身边没有完整的司令部组织和参谋班子,他一个人干的是几十个人的活儿,做的是一个完整的高司单位司令部的业务。 他在制定作战计划时头脑属于超负荷运转,具体的细节很难做到尽善尽美,也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毕竟他纵然是穿越者,可他也是人,不是神,他这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的人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和一个组织完备业务分工明确的司令部比。 反过来说,如果何炜有这个本事的话,日本人怕是就该提前准备东京保卫战了。 像是这个陆军装甲兵团的战车防御炮排,就让何炜在匆忙之中给忘在了脑后,如果不是赵虎震提出要带上这个排,这个排多半就要丢在阵地上吃灰了。 还有将装甲兵团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建制内的汽车用于协助特务营部队机动这一点,何炜也忙的没有在书面战斗命令中实际落实下去。 “他娘的,要不是赵连长你提醒,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带上,这个排一定要带上,汽车也要用上,让傅连长和陈连长的兵跟着装甲兵团的弟兄挤一挤,尽量加快开进速度!” 何炜骂骂咧咧的说道,心中有些无奈的同时也暗自下定了决心,等到以后自己手上的部队多了,掌握的部队规模和层级大了,一定要好好弄出个完整的司令部机构和参谋业务班子出来。 特务营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和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也是面色一喜。 “好,把这个排拨给我指挥吧,这样我手上就有四门战车防御炮和四门迫击炮了,胜算又多了一把。” 炮兵连连长陈信生兴奋的说道。 何炜点点头,看着几人道:“那就这样,将这个排暂时交给陈连长指挥,等你们做好准备就立刻出发,你们三人中,傅连长是上尉,陈连长是中尉,赵连长是少校,论军衔以赵连长为最,而且赵连长刚在前面揍了鬼子的炮兵一通,对那里比较熟悉,部队出发之后都听赵连长的,以赵连长为最高指挥官。” “都去准备吧,尽快出发!” 何炜果断的为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统一了指挥系统,即命其尽快出发。 “是!” 三人面对何炜肃然而立,靠脚敬礼,随即便各自下去督促各自的部队备战。 很快,这支由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和特务营炮兵连组成的部队便离开了第四十八师的主阵地,沿着战车连之前出击时的通路开了出去。 在何炜的目送下,在滚滚的扬尘和隆隆的炮声中向着日军炮兵纵列被突袭的位置气势汹汹的搜索前进。 何炜向日军分兵出去的援军打出了手中机动队这张牌,而至此时,何炜预定中的攻击队还没有成型,第四十八师还在休整缓劲儿,第一零三师还在运输之中,兵力连集结都没有完成。 反之,阵地中的日军目前也无法向第四十八师的纵深阵地组织进一步的攻击,且正被四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和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炸的晕头转向,短时间内也无法对中国军队造成威胁。 双方接下来的交锋,定然还是要着落在何炜派出的机动队与日军分兵出去增援炮兵的援军身上。 而双方行动围绕着的重点,毫无疑问,正是日军炮兵纵列遭到袭击的方向,何炜所派出的机动队行军速度相当的快。 首先,行军的距离本来就不远,其次,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排的卡车,加上特务营炮兵连的三轮挎斗摩托车使得特务营的步兵第一连和炮兵连的官兵脱离了用脚行军的状态,全都挤在卡车上实现了短距离的摩托化开进。 何炜的这支机动队和日军所派出驰援炮兵的援兵在组成结构上其实很有几分相似,机动队由一个战车连,一个步兵连,一个配备了反坦克炮和迫击炮的炮兵连与一个专门的反坦克炮排组成,日军的援兵则是由两个步兵大队和两个反坦克炮中队以及十几辆轻型装甲车构成。 而这两支组成结构相似并且围绕着相同战术地幅展开行动的部队,却没有立刻发生遭遇。 因为,就在不久前赵虎震的战车连完成了对日军炮兵的突袭,全身而退之后,嗣后赶到的日军援兵来到战场,并看到绵延十几里地的遍地狼藉和伤兵尸体之后,没有在日军炮兵被突袭的地带停留,而是向日军炮兵后撤的方向追去。 这其实也很符合常理,当增援部队发现需要增援的部队撤走之后,当务之急肯定是要找到需要增援的部队,日军的援兵总不可能守着一地的尸体和伤兵在原地干等着。 可这也使日军的援兵远离了其目标战术地幅,进而也延缓了他们与何炜派出的机动队遭遇接战的时间点。 而这一延缓的时间点,却在无意之中给何炜派出的这支兵力远远少于日军援兵的机动队创造了一个难得的,无比宝贵的战备时间差,一个足以让机动队扭转悬殊的兵力差距,一个足以给日军的援兵痛击的时间差。 第273章 歼灭战 6 第273章歼灭战6 在日军炮兵行军纵队遭到突袭的地带,空气中的血腥气味依然浓重,何炜所派出的机动队,却已经悄然抵达了这片不久前发生了一场一片倒屠戮式战斗的战场。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十几辆一号战车展开了两行横队,以战斗搜索队形在前开路,战车连之后是装载着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和炮兵连的卡车,奔驰越野车和牵引装运火炮的三轮摩托车,这支堪堪实现了摩托化行军的机动队,再一次闯入了战车连所创造的惨烈战场。 战场的残局依然血腥,四处都是乱七八糟的辎重装备、人马尸体与残肢断臂,还有遍地的,一道道布满了如同烂泥一般的血肉的战车履带车辙印。 一些没有撤走的日军伤兵依然倒在血泊之中哭丧哀嚎,而这些未死的日军伤兵在看到离去不久的中国战车再一次返回战场时,脸上顿时写满了惊恐和绝望。 有几个尚有些力气的日军伤兵,看到十几辆如同杀神一样的中国战车再次开来,绝望之下居然选择了用刺刀自杀。 当然,有恐慌者,自然也有淡然者,和那些惊惧而死的日军重伤兵比起来,战场四周那几十匹骡马就要淡定的多,在刚才战车连对日军炮兵行军纵列发起突袭时,这些日军用来驮炮驮物资的战马面对那十几辆钢铁战车的左冲右撞和四处扫射,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 而当战场恢复了寂静之后,一些跑散的战马也主动跑了回来,正优哉游哉的在原地吃草休息。 而在战车连的引导下,机动队的行军纵列也与这一地的狼藉尸体并行,这遍地的惨烈和狼藉,也映入了挤在车上的特务营步兵连和炮兵连官兵们的视线之中。 在一辆陆军装甲兵团的奔驰越野车中,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中尉正举着望远镜,厌恶的看着遍地的日军尸体,对于特务营这一众身经百战的老兵和军官而言,眼前的惨烈场面根本就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触动。 即便是陈信生看到了一名面色煞白的日军正拿着一条被压扁了的血淋淋断腿呆坐在原地声嘶力竭的哀嚎,他依然是视若无睹。 陈信生对日军的惨状毫无兴趣,身为炮兵军官,他对日军炮兵丢下的物资和辎重更感兴趣,同时,他也在观察着附近的地形,筹划着自己的炮兵连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该采取怎样的战术才最为合适。 在机动队出发之前,何炜已经将当前的情况完全的告知了机动队的几名主官,陈信生也深知自己将要面对的日军将是几倍甚至是十几倍于自己,形势可谓是相当严峻。 因此,炮兵部队作为机动队的火力基干,在使用战术上必须慎之又慎。 陈信生举着望远镜,所乘坐的奔驰越野车缓缓的向前驶过,日军炮兵丢弃的物资辎重在望远镜中如同过电影一般掠过,看着那一地的物资,陈信生嘴中不断的低声念道:“炮车,辎重车,火炮副车,草料,炮弹,大车,驮马” 起初,陈信生还不断的念叨着,可后来,脸上淡定的神色逐渐变成了惊讶,而惊讶最后又变成了兴奋。 原本陈信生觉得这支日军炮兵行军纵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击溃打垮,其兵力和实力可能也不过尔尔,但随着日军炮兵遗弃的装备物资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陈信生眼前掠过,陈信生这才发现被击溃的日军炮兵规模和装备水平要远超他的想象。 而看着那一地的炮兵装备和四处散落的炮弹,又想到己方即将面对的是几倍,乃至于十几倍于己的日军,陈信生心中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停车,快停车!” 陈信生收起望远镜,兴奋的大声喊道,开车的司机被吓了一跳,踩了个急刹车,而车还没停稳,陈信生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狂奔跑向了日军所丢弃的辎重装备,不顾四周的血腥,冲到了一具日军炮兵驮马的尸体旁,一脚将压在驮马身上的日军士兵尸体踹开。 陈信生只觉得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只见在驮马背后的鞍具上,放置着一个墨绿色的炮管,在炮管尾部的铭文上则写着几个字-“九四式。” 显然,这是一根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管,陈信生又放眼向四周望去,就见周围的驮马尸体上,不是驮着方型的山炮炮盾,就是扛着圆形的山炮炮轮,还有的驮着山炮所用的瞄准镜和方向机以及火炮所用的摇架。 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是目前日本陆军中最为新式,也是性能最为优良的山炮,在完全分解之后火炮可以被分成十一个部件,这些零部件完全可以被驮马驮载运输,甚至一些重量比较轻的部件可以靠人力输送,而重新将这些零件组装成火炮也仅仅需要十分钟。 只要组装完毕,这些原属于日军的山炮,就可以开火射击! 陈信生看着这些都完好的火炮零件,心情很是有些激动,随手捡起了一根日军山炮兵抬炮用的桡棍兴奋的四处乱跑,又在一辆翻倒的日军山炮弹药副车旁边发现了一个大箱子,而陈信生将这个大箱子打开之后,却发现了比完好的日军山炮更让他兴奋的东西。 在这个箱子中,装着的是完好的日军炮兵所用的战术观测器材,内有日军队属炮兵最常用的九三式剪型炮队镜,九一式七厘米重型炮队镜,九八式十倍重型炮队镜。 这三种炮队镜中,九三式炮队镜是日军最常用的观测装备,九一式炮队镜则是日军重炮兵的制式装备,而九八式炮队镜则是日军四一式山炮和改进型的“三八式”野炮重观测车的装备,因而又称“重观炮队镜。” 黄埔军校炮兵科出身的陈信生看着日军这个山炮兵部队光炮队镜就带了三种,从山炮和步兵炮的炮队镜,再到野炮甚至是要塞重炮的炮队镜带了个齐全,陈信生眼睛看的几乎要发出光来。 而除去这些用于炮兵战场观察和测定炸点偏差量的炮队镜外,这被陈信生看成百宝箱的箱子中还有日造仿德国蔡司的九三式野战轻型测远机,甚至还有主要装备日军步兵和工兵的,无需使用两脚架即可实行简便观察的日本造二式和九二式角形双眼镜! 这箱子之中各种各样的观测器材一应俱全,内里的东西几乎囊括了日本陆军现在列装的全部光学观测器材,看的陈信生直流口水,别看这一箱子的观测器材不如山炮威武,可是这些东西才是炮兵作战的关键! 陈信生越想越是亢奋,如果将组装好的日军山炮搭配上这些专门的观测器材,那么日军遗留的这些炮兵装备,就将发挥出极大的战斗力。 整个机动队都注意到了陈信生的异常行为,在陈信生下令停车之后,整个行军队列都停止了前进,机动队的指挥官,战车连连长赵虎震还有特务营步兵第一连的连长傅琛全都下车围到了陈信生的身边。 待几人走来,陈信生已然是双眼通红,浑身亢奋,赵虎震看他甚是奇怪,便主动开口问道:“陈连长,你这是?” 陈信生战意盎然的指着遍地的物资装备,说道:“赵连长,傅连长,我们即将以寡击众,和人数比我们多的多的日军拼,兵力上不如人,可这兵力不足,我们可以拿火力去补,这鬼子炮兵丢下的物资装备中有不少火炮,还有炮弹,我们不如尽快整理一下日军丢弃的物资,用鬼子留下的炮来打鬼子,这可都是山炮,要是用好了,我们这点人挡住日本人的援兵还真他娘不是问题。” 赵虎震与傅琛对视一眼,傅琛很快就明白了陈信生的意思,遂对赵虎震点点头,说道:“陈连长说的有道理,这可都是炮,要是用好了,一门炮包打日军一个小队不是问题。” 赵虎震此时哪里还不明白陈信生要干什么,无非就是用日军炮兵丢下来的火炮和炮弹反过来打日本人,对于这种白捡便宜的事情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好,那就立刻行动,我担心日本人会回援,由我带着战车连向前搜索前进警戒护住你们炮兵和步兵,炮兵部队就由陈连长带着收拾这一地鸡毛,傅连长的步兵连也要做好战斗准备!” 傅琛说道:“我带着我的人就地构筑简易工事!” 几人三句两句便定好了行动计划,带着各自的部队立刻开始行动,赵虎震的战车连所属的十几辆一号战车,进一步的展开了战斗队形,向前继续前进实行威力搜索同时对日军援兵进行外层警戒。 傅琛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则就地根据现地的情况开始构筑简易的单兵射击掩体和散兵坑,屏护在炮兵连前方担任内层警戒。 而特务营的炮兵连以及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排的官兵,则在陈信生的带领下,开始在日军炮兵丢弃的物资中疯狂的翻捡和搜刮。 随着陈信生一声令下,各种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零部件,弹药,观测器材,炮弹,火炮射击时的做工用具,全都成了炮兵弟兄们的搜刮目标。 而这一搜刮行动的速度也很快,由于陈信生的主要目标是拆解开来的九四式山炮,这些山炮的零部件又全部被驮马背在专用的鞍具上,很是显眼,因此搜寻起来并不费劲,至于装在弹药副车上的山炮炮弹更是好找的很。 唯一让搜寻装备的炮兵弟兄们感到棘手的,则是那些装备上日军的鲜血,血肉,以及横七竖八堆积在一起的人尸和残肢断臂。 当然,在搜刮山炮零件,观测器材和炮弹的同时,炮兵弟兄们也发挥了助人为乐的精神,将遇到的日军伤兵全都送上了西天。 就在何炜派出的机动队正对日军炮兵遗留下来的装备实行再利用,忙的热火朝天之时,他们的对手,日军派出的援兵和炮兵此时也终于汇合在了一起,也可以说是忙的不可开交。 不过,和从容的机动队官兵比起来,日军的援军和炮兵就要狼狈很多了。 此前,因为抵挡不住战车的冲击和扫射,日军的两个山炮兵大队选择了向出发阵地的方向撤逃,而随后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即派出了一支援军前去驰援炮兵,经过一阵你追我赶,后续派出的援军终于追上了被打的胆战心惊的日军炮兵。 而两支部队一经汇合,一路狂奔的日军炮兵终于能够安心的喘气歇脚,同时也开始清点在战斗中的损失。 “报告大队长阁下,所有人数清点完毕,本大队和第一大队减员三百七十五人,退回的官兵中内有八十四人受伤,两个大队一共带出七五山炮六门,弹药副车十二辆,大车五辆,第一大队大队长今田少佐,在战斗中不幸玉碎!” 一名灰头土脸的日军炮兵少尉正对着一名同样灰头土脸的日军炮兵少佐汇报着刚刚清点出来的战损情况,这名炮兵少佐,正是两个日军炮兵大队大队长之一。 其所属部队的正式番号为独立山炮第三联队第二大队,而另外一个炮兵大队,也就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今田少佐,却早已被战车的履带碾成了肉泥。 听完了炮兵少尉的回答,炮兵少佐的脸却更黑了,两个炮兵大队,一千多人,二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让中国军队的战车一冲就冲垮了,人员损失了三百多不说,两个炮兵大队庞大的装备辎重就只剩下了六门山炮,十二辆弹药车和五辆大车。 山炮第二大队的大队长想到损失如此之大,再看看四周炮兵们的狼狈形态,或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或惊魂未定,面色煞白的发愣,俨然一副败军之师的模样。 见到如此场景,他顿觉脸上发臊,心中更是感到了莫大的耻辱和愤怒。 在这名大队长身边,几名步兵军官肃然而立,毫不掩饰的向他投去了带有嘲讽意味和鄙视意味的目光,更是让这名刚刚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炮兵大队大队长极度不适。 第274章 歼灭战 7 第274章歼灭战7 这几名步兵军官正是山田铁二郎派出驰援炮兵的援军之中的主要军官,其中带领这支下属两个步兵大队,两个联队直属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中队和十几辆轻装甲车组成的援军的,乃是一名中佐军官。 这名中佐军官乃是佐佐木支队司令部的一名中佐参谋,虽然向中国军队的阵地派出前进指挥所这一行动系由国崎支队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主导,但佐佐木支队也派出了沟通联络人员,这名中佐就是其中之一。 而山田铁二郎所派出的援军中,作为当家主力的两个步兵大队全部来自佐佐木支队所属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这名中佐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这支援军的带队军官。 现如今,这支援军费了大力气,一路急行军狂奔拼死了赶路给折腾的够呛,可见到的却是炮兵部队几乎溃不成军,丢盔弃甲撒开了跑路的悲惨模样,这些援军部队的步兵军官自然不会给炮兵部队什么好脸色。 于是,就有了如今炮兵少佐又急又窘又强作镇静的收拾炮兵部队溃败下来的烂摊子,而援军部队几名步兵军官在一旁似鄙夷似嘲讽的冷眼旁观的场面。 因此,两军各自的十几辆战车很快便以一道横队的战术队形展开,向对方发起了突击。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包括九四式山炮专用的新式九四式爆破榴弹,以及榴霰弹,照明弹和发烟弹,足有四千多发,完全可以供这十四门山炮狠狠的打上一仗。 面对中佐不容置疑的语气,炮兵少佐立刻连声答应:“是!长官,请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一定将两个炮兵大队的建制整理好!” 炮兵少佐自知无法拒绝,连连鞠躬答应,随后便下去火急火燎的整顿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炮兵大队。 在陈信生的指挥下,特务营炮兵连的官兵们在紧急作业之后,于日军炮兵留下的炮械辎重中,一共清理出了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 在双方的接战地带,到处都是绵密而急促的枪声,三十多辆战车的炮塔上射出了一道道暗红色的火流,一串串曳光弹组成了几十道耀眼的闪光,在密集弹道的相互对射之中,中日两军的战车以两道横向队列互相逼近,形成了两道即将发生碰撞的平行线。 原来,就在刚刚,正在前方执行搜索警戒任务的战车连和如今发生了遭遇,而巧合的是,和战车连遭遇的,竟然也同样是日军的装甲车部队! 中佐冷哼一声,强硬的命令道。 一场兵力悬殊的碰撞,即将开始。 “大队长阁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今田少佐玉碎,其所属的两名大尉中队长也玉碎,第一大队的指挥系统几乎已经全灭,我们还有许多伤兵需要处理。” 现在双方之间的对决,与其说是战车之间的对决,倒不如说是装甲车之间的对决。 “是!” 故此,在这种这些步兵军官自然不吝于向炮兵施加嘲讽。 日军的轻装甲车部队与赵虎震的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在执行各自的搜索警戒任务时,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接着又同时开火,而双方面对突然出现的敌军战车,又不约而同的采取了主动出击的战术。 可那些援军的日军步兵军官哪里管的上这些,他们只知道需要他们支援的炮兵部队败了,不仅败了,还败的很惨,还丢下了许多装备逃跑了,而且还是败在他们一向看不起的中国军队手下。 此时,这支援军的兵力已然是相当不俗,下属有两个野战步兵大队,两个分别装备有四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的速射炮中队,两个还剩下六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山炮大队,以及十几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 机动队的炮兵阵地上此时正是一片火热,喧嚣阵阵。 日军的援军在整备完毕之后也开始向攻占的第四十八师主阵地方向回援,其行军队列中最前方的也是十几辆装甲车,这两支沿着相反的方向对向而行的装甲部队,在各自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了突然的遭遇。 日军的援军与中国军队派出的阻援机动队的碰撞,就这样,以一场别开生面的坦克大战拉开了序幕。 在整顿完毕,算是完成了增援被突袭的炮兵任务之后,这一规模堪称庞大的援军,即按照轻型装甲车-两野战步兵大队-两速射炮中队-炮兵的野战战备行军队形,以急行军的方式向日军攻占的第四十八师阵地方向回援而去。 十四门山炮是什么概念?在国军之中,这些火炮可以装备一个炮兵营富余的存在,黄埔十期炮兵科出身的陈信生在军校中主要学习的便是山野炮的指挥射击,但是下部队之后却一直在指挥战车防御炮和八十一毫米,八十二毫米口径迫击炮这种步兵队属火炮,现在得到了可以指挥一个建制营级别的火炮作战,当然是令他激动难挨。 陈信生采取的是傻瓜式的操作方法,将预定的目标射击地带划分成了若干区域,并给这些区域编号,每一个区域都有着对应的射击诸元参数,如此一来,对日军火炮操作掌握的尚不熟练的炮手们便只需要记住不同区域对应的射击参数即可,大大简化了火炮射击的操作难度。 而带领援军的日军步兵中佐则又对周围的几名军官下令道:“我援军各部也稍事休整,等到炮兵部队整顿完成,立刻以战车-两个步兵大队-两个速射炮中队的战备行军姿态向主阵地急进,掩护炮兵部队收集损失丢弃的武器装备后,立刻回援主阵地!” 陈信生望着半空中缓缓坠落的信号弹,立刻大喊道:“不做试射了,所有人进入指定位置,准备战斗,他娘的,赶紧联系傅连长,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机动队的布防也是颇有层次,陈信生直接指挥的山炮算是在最内层,而傅琛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则在加强了四门战车防御炮和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之后在山炮的射击阵地之前布置了防御阵地。 而此时,何炜派出的机动队,已经横亘阻拦在日军援军回援的必经之路上严阵以待,而这支机动队的兵力,仅有一个战车连,一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连。 一一四.四一.七五.二三二 仓促构成的炮阵地上,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口高高的昂起,操炮的官兵们或扛着还沾染着日军鲜血的炮弹箱忙着分发炮弹,或忙着加固阵地,日军遗留的炮械装备中不仅有火炮,还有大量的炮弹。 就在炮兵少佐话音刚落之时,一直在旁边用冷笑嘲讽炮兵少佐的日军援军中佐走了过来,强硬的插话道:“休整我看就不必了,你们原先的任务就是向主阵地开进,支援在主阵地的我军主力作战,现在既然已经脱离危险,那将伤兵之后就应当立刻开进,去战场上把你们丢掉的武器装备收拾起来,继续向主阵地开进!” 平心而论,被突袭的两个日军炮兵大队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因为两个在行军之中的炮兵大队,面对战车部队的突袭,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注定是必败的结局,这两个大队到现在还能保持着基本的战斗建制,拉回了六门火炮和一批辎重,其实表现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 向炮兵少佐汇报的炮兵少尉继续急切的对少佐说道。 一名炮兵军士举着通往步兵连阵地的电话向陈信生报告道:“连长,连长,基准炮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现在可以进行试射,我们是不是通知一下傅连长和赵连长?” “快,快,快,把驻锄坑挖好了,沙袋填瓷实了。” 当然,日军炮兵奉送的不仅只有山炮,炮弹和观测器材,就连九四式山炮的射击表和操作手册乃至于操典也一并送上,于是,陈信生便利用这些日军遗留下来的材料,在短时间内让操炮的官兵们勉强大致的掌握了九四式山炮的基本操作方法。 中佐身边的一众日军军官纷纷立正答道。 “是!” 不过,这个掌握,当然不可能是能够娴熟的根据射击指挥命令自行调整火炮的射击诸元,毕竟这些炮手今天才第一次摸到九四式山炮,连最基本的炮操动作都不熟练,遑论自行调整精密的火炮射击诸元。 这两个日军的山炮大队一共装备有二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溃退下去的日军炮兵带走了六门,余下的十八门中,被特务连的官兵们一口气就找到了十四门。 “再搬两箱炮弹过来!” 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 日军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炮塔上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和中国军队一号战车炮塔上的双联装mg13型轻机枪在疯狂的对射中产生了如同爆豆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枪声,而在枪声之中还夹杂着子弹打在战车车体上后叮叮叮咚咚的碰撞声。 于是,在半个小时之后,汇合了日军炮兵的日军援军,开始调转行军方向,向第四十八师被攻占的主阵地方向开进而去。 在炮阵地侧后的射击指挥所中,陈信生正守在一具九三式炮队镜前向预定的射击地带方向观察,在他身后,几名炮兵连的军士正在调试着同样缴获自日军的九三式测远机和九二式简易观测镜。 炮兵少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强忍着命令道:“让第一大队目前军衔最高的军官代理大队长职务,暂时归我大队指挥,所有伤兵集中后送进行治疗,其余的人,就地休整,整理建制,等待命令。” 美中不足的是另外四门则在战车连对日军炮兵的突袭作战中出现了各种损坏,要么被战车打坏了,压坏了零件,射击装置,要么就是丢失了零件,无法组装结合成可以正常射击的火炮。 但纵然没能把日军遗留下来的炮械装备实现全部利用,可是已经利用起来的十四门山炮依然叫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中尉热血沸腾,战意盎然。 同时,陈信生又从炮兵连全连抽调有山野炮使用经验的官兵,东拼西凑,总算是给这十四门山炮凑足了足够的炮手。 “半个小时?你在这里整理部队要半个小时,收集被伱们丢弃在战场上的炮械装备和辎重至少也要一个小时,行军呢?开进呢?这么耗费下去怕是一天的时间都不够你们浪费吧,哼,最多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立刻随本部出发,返回主阵地!继续执行你们本该执行的战斗任务!” “少佐先生,你们两个大队几乎被突袭的全面溃败,还将天皇陛下赐予你们的,宝贵的炮械装备丢弃的七七八八,你们要知耻!现在正是你们雪耻的时候,岂能一再的浪费宝贵的时间?” 军士立刻接通电话向前方的步兵询问枪声的来源,也很快搞清楚了情况,枪声来自战车连,信号弹也是战车连打的。 “好,准备好了就立刻试射,派人去告诉傅连长和赵连长,要他们先撤退到两翼以免误伤,等我们试射完了再把部队带回来,咱们这炮是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弟兄们没打过,万一炮弹打歪了落在自己人脑袋上可就不好了。” 而赵虎震则带着战车连,在步兵连的阵地之前机动搜索警戒,形成了外围战车游动火力-步兵固守阵地-山炮火力支援阵地的防御体系配置。 陈信生兴奋的说道,对这批缴获火炮的试射充满了期待。 “是!长官!” 正当军士欲摇动接通通往步兵连阵地的电话之时,忽然,一阵急促而又猛烈的枪声从炮兵阵地的前方传来,紧接着,两颗火红色的信号飞上了天空。 日军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在日军的装备序列中连战车都算不上,而中国军队的一号战车也只是最原始的轻型坦克,双方战车的武备和性能都很一般。 九四式装甲车的武器装备就只有一挺大正十一年式车载机枪,而一号战车的武器也仅仅只有一组两挺双联装德国造mg13轻机枪,这场战车对决之间的火力交锋,也仅能靠着六点五毫米和七点九二毫米口径的机枪来实现。 第275章 歼灭战 8 第275章歼灭战8 日军的九四式装甲车连战车都算不上,且车身低矮,不过一米六三高,比之多数成年人都要矮小不少。 中国军队的一号战车虽然外形稍大,火力更猛,但在原产地德国陆军之中也不过是充当着用于让装甲兵熟悉机械化作战模式的训练车的角色。 这场在一群轻型战车之间爆发的坦克大战,说是菜鸟互啄也不为过。 三十多辆战车分作两队在几百米的距离上逐渐接近,激情对射的场面可谓是无比壮观。 在战车发动机的轰鸣中,两队战车射出的机枪弹道互相交叉交叠,子弹击中战车车体的叮咚作响此起彼伏。 对面的日军阵地被炸的到处起火冒烟,何炜与何绍周却对着日军的阵地笑逐颜开,当真是一副十分有趣的场面。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这重炮的威力就是大,干的好!” 突然,一直盯着机枪瞄准具的赵虎震一把将电台兵手中的弹匣抢,随即对着身边的电台操作手骂咧咧的吼道:“他娘的,不能这么打了,噼里啪啦打了半天一台敌人的战车也没打掉,告诉各车,不要自行射击了,看我的指挥车打哪台战车,就集中火力打哪台战车!” 纵然知道接下来这一仗要和数倍于己,甚至十几倍于己的日军拼杀,阵地上的官兵们依然是丝毫不惧。 回答他的,是阵地上几百名弟兄齐齐的喊杀声。 而在这些尸体之中,亦有个别尚未死去,奄奄一息的日军伤兵,也全都被特务营第一连的官兵们与尸体一视同仁的活埋在了工事之中作为肉盾。 形成了一个包括四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和十三门八二迫击炮的小型炮群。 赵虎震为机枪换上了两个全部装备有曳光弹的弹匣,同时,车内的电台操作员即通过车载fug2型通信电台向战车连所属各车发送了电报,而德国造坦克的优势在这一刻终于体现了出来。 傅琛点了点头,满意的挥手大喊道:“好,有气势,今天咱们就是钉在这里,全死在这里,也绝对不能放一个敌人过去,所有人,进入阵地!” 顿时,那辆小的有些可爱的九四式装甲车立刻就成为了战场上的焦点。 于是,当双方战车的距离进一步拉近之后,赵虎震率先向一辆同样居中的日军战车开了火,炮塔上的两挺mg13机枪射出了两道红绿相间的曳光弹道,直指那辆日军战车。 “是!” “真不赖啊,把狗日的铁王八打趴下了!” 就连日军炮兵的尸体,傅琛手下的弟兄也没有放过,全都塞到了工事之中充当了构工材料,有的还被填埋到了战壕外沿的射击臂座中作为射击的支撑物。 而在第二线阵地上则加强了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四门战车防御炮,若以兵器数量来计算,这个步兵连的防御阵地甚至可以用一只满身是刺的刺猬来形容。 这德国人设计的一号战车其实和对面日军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一样,只有两名成员,驾驶员同时兼任机电员,炮塔内的电台兵同时兼任机枪手。 总之,在傅琛的指挥下,经过几个小时的紧急构筑,加强了炮兵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在日军援军回援的必经之路上构成了一道完整的野战步兵连阵地,在这一连阵地上,傅琛将第一连的三个步兵排按照前二后一的方式配置,同时将连属机枪排加强到了第一线的两个排阵地中。 而这四个连,合计十三门金陵造八二迫击炮的加入也造成了何炜意料之外的效果。 看到赵虎震停止射击,两挺被打的冒烟的mg13机枪也子弹告罄,电台兵立刻拿出两个装满的二十发弹匣,正欲为机枪换上。 “放心,一定叫他们好看!” 在中国军队战车横队的最中央,刷着指挥车标志的连长座车中,战车连连长赵虎震在炮塔中松开了双联机枪的扳机,甩了甩因为连续射击而酸胀的双手,又面目狰狞的骂了几句。 双方战车的机枪打的热闹,在外面听起来像是放鞭炮一样,在战车里面则是像开了锅一样。 咣咣-轰轰 一排炮弹准确的击中了日军所在的交通壕,几颗明治三十八年式一百五十毫米重榴弹炮射出的炮弹在交通壕之中炸开,大量的泥土被掀起,夹杂着无数弹片和被打折了的木头碎屑四处崩飞,炸起了一道高达二十多米的烟柱。 更何况,在步兵阵地的后方,还有十四门从日军手中缴获的山炮作为火力支援,相当于一个加强炮兵营,步兵第一连的底气足得很! 傅琛站在大车上,看着四周神情亢奋的弟兄们,感受着他们的高昂战意和无所畏惧的精神,心中亦是豪情万丈。 在机动队出击之后,第一零三师的部队经过紧急出动也陆续开到了战场,何绍周也亲自督送着最后一批部队来到了第四十八师的阵地,当何绍周与何炜汇合之后,何炜立刻把自己想定的歼灭战计划以及具体部署告知了这位侄帅。 虽然双方战车的数量相近,可日军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只装备有一挺备弹数为一千七百发的六点五毫米口径车载机枪,而中国军队的德国造一号战车上却有两挺备弹数为两千两百五十发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mg13机枪,火力几乎是两倍于日军。 步兵阵地上,傅琛挥着手大喊道,和阵地上的弟兄们一起目送十几辆战车渐渐远去。 故而,虽然双方噼里啪啦用机枪对射打的十分热闹,可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都没有什么实际战果。 这三十多台战车火力虽然打的凶猛,可射击根本就没有统一的指挥,从遭遇战一开始,直到现在,双方的各个战车其实一直都在各自为战,胡打乱射。 面对中国战车刁钻的战术和凶悍的火力,十几辆日军战车登时就乱了手脚,首先,日军的战车没有通讯设备,在弹雨横飞的战场上根本无法达成有效的统一指挥,其次,当双方的距离拉近之后,中国战车的火力优势也体现了出来。 于是,在中国战车的集火攻击战术之下,日军的装甲车纵队终于招架不住,在付出连续被打坏三辆装甲车,被击伤两辆装甲车的代价之后,讨不到便宜的日军装甲车部队便主动后撤败退了下去。 这辆一直在加速行驶的日军战车很快就成为了赵虎震集火攻击战术所取得的第一个战绩,来自各个方向的七点九二毫米钢芯机枪弹在连续密集的攻击后,终于在这辆九四式装甲车的身上打出了几十个洞,同时又留下了上百个密密麻麻的弹痕。 然而,在这辆指挥车中,由于连长赵虎震挤了进来,因此,电台兵也免去了机枪手的兼职,轻松不少。 步兵阵地虽然是紧急构筑的简易阵地,但阵地的构工强度却也丝毫不差,特务营的官兵在何炜的高强度训练之下,人人都是修工事的好手,而日军炮兵丢弃的物资也大大的降低了官兵们修筑工事的难度。 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的轰击过后,又是一排炮弹准确的打了过来,这批炮弹的口径虽然不如刚刚那批一百五十毫米炮弹,可数量颇多。 子弹叮叮咚咚的打在车体上,扭曲变形之后再被战车的装甲板弹飞产生的巨响和摩擦声,在战车的炮塔内不断回响,着实是一种折磨,即便是赵虎震带着战车防撞帽,却也依旧隔绝不了那令人耳根发酸的摩擦声和巨响。 赵虎震趴在战车的炮塔上,向步兵阵地不断的挥手,大声喊道:“傅连长,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鬼子的战车回去了,估计一会儿步兵就开上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就在机动队严阵以待之时,第四十八师的主阵地之中也是热闹非凡。 而傅琛的步兵第一连则有三个步兵排和一个机枪排,装备有九挺比利时造fnd轻机枪和三挺苏罗通mg30式通用机枪,就火力配备来说,可谓是相当强大。 前沿阵地的观察所中,一抹带着硝烟的凛冽寒风吹过,何绍周看着各种火炮对日军所占据阵地的迫击炮效果,发出了连声的赞叹,一旁的何炜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连连叫好。 赵虎震浑身不舒服,停止射击后又开始死死的盯着机枪的瞄准具观察日军的战车队列,身边的电台兵却是清闲的很。 一一一.二五三.一九五.一四零 一场接着一场的胜仗,早已将特务营上下从军官到士兵全都变成了一群好战分子。 “打的好!“ 对于何炜的计划,何绍周全然没有半点异议,并且极其赞同何炜将第一零三师的部队编进攻击队。 每一台一号战车上都装备有用于通信联络的fug2型车载电台,而对面日军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可就没有这个配置了,通信全靠吼。 场面虽然有些血腥,但也颇有一种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迈。 电台兵立刻开始操作电台,向战车连的各车发电。 在技术装备相对落后的中日战场上,步兵和步兵之间的搏杀才是决定战斗和战役成败的重头戏。 待到战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傅琛撸起袖子,站在了一辆日军炮兵丢弃的大车上,环视着匆匆构筑好的步兵阵地,而阵地中步兵第一连的官兵们以及加强而来的炮兵弟兄们也都满怀战意,摩拳擦掌的看着傅琛。 不知为何,第四十八师的迫击炮配发的居然大部分是黄磷弹,而非是一般中国军队迫击炮部队装备的普通爆破榴弹,结果这批八二迫击炮黄磷弹在对日军阵地的轰击中居然产生了烟雾弹和燃烧弹的效果,把日本人所攻占的阵地祸害的四处起火,也算是一件意外之喜了。 既有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博福斯山炮爆破榴弹,亦有八十二毫米的金陵造迫击炮弹,在日军占据的阵地中炸开,轰爆开来的炮弹不仅有榴弹,还有冒着白色烟雾的迫击炮黄磷弹,弹片,火光、硝烟混在一起,将日军占据的阵地直直炸的乌烟瘴气,四处火光。 双方打了这么长时间,赵虎震也看出来了,机枪对于战车的攻击效果着实有限,再这么用这种混战乱打的战法打下去,怕是打到猴年马月也不能真正的打坏几台对面鬼子的战车。 一颗一百五十毫米榴弹则不偏不倚的直直砸在了一座大型隐蔽部的外沿,发出了“嚯儿嚯儿“的回响,随之而来的,是隐蔽部中被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直击炸的七荤八素的日军的叫骂声和喊叫声。 密集的集火攻击先是将这辆九四式装甲车的驾驶员打成了血红色的筛子,崩裂出来的鲜血和脑浆将战车的驾驶室和驾驶室外的观察口和挡板染成了血红色,接着又打坏了九四式装甲车的前置式发动机。 “杀!” 就在机动队出击阻拦日军的回援部队时,主阵地这里也没闲着,何炜为了不让主阵地里面的日军安生,命令炮兵部队进行了连续不断的袭扰式炮击,而继炮八团的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连和炮校练习队山炮连之后,经过重新整顿,恢复了些许元气的第四十八师也加入了炮击行动。 紧接着,战车连余下十几辆战车也跟着开火射击,整个战车连差不多三十挺mg13机枪将全部火力都集中在了那辆被曳光弹道标识的战车身上。 第四十八师的步兵部队虽然在日军的猛攻之下损失极大,但是其队属炮兵保存的尚算完整,所属四个步兵团建制内的迫击炮连建制都还在,还剩下十三门迫击炮。 这一场堪称菜鸟互啄的轻型战车之间的对决,最终以中国战车部队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而取得了一场小胜后的赵虎震也没有被冲昏头脑,在日军的装甲车退却之后,也带着自己的战车连退了下去。 傅琛站在大车上吼道。 原因自然是在于这些战车的武器全是机枪,当距离较远时,即便是机枪射出的子弹打中了战车,其造成的破坏力也是十分有限。 在这辆日军装甲车被打废的同时,取得了第一个战绩的中国战车兵们几乎同时在自己的战车内发出了欢呼,而后,赵虎震如法炮制,又继续以曳光弹弹道作为指引,指挥全连集中火力对日军的战车进行单独攻击。 故此,经过何炜与第四十八师参谋长的协调,四十八师的四个八二迫击炮连也拉了上来,在炮校练习队山炮连军官们的指挥协调下加入了对日军阵地的轰击。 可日军那叽里呱啦的叫骂声,很快就随着一颗接踵而至到来的一百五十毫米榴霰弹而变为了哭嚎和惨叫声。 在一阵简短的战前动员后,机动队步兵防御阵地上的几百名热血沸腾的官兵陆续进入了阵地中的指定战斗位置,等待迎击即将大举来攻的日军回援部队。 然而,打的虽然热闹,可双方战车的前进队形却并没有出现异常,更没有战车被击中损坏。 看到日军的战车被自家的战车打成了三孙子,严阵以待的步兵弟兄们自是连声叫好,拍手称快。 几十道钢芯穿甲弹组成的弹道从数个方向射了过来,矮小的装甲车车体上登时火花四溅,车身各处皆爆绽出了一朵朵金黄色的花朵。 “打的漂亮!” 最后,这辆被一个战车连集火攻击的九四式装甲车,在冒出了一阵浓郁的黑烟并在崩飞的子弹和铁皮中起火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彻底趴窝,只有一名浑身血淋淋的日军机枪手踉踉跄跄的从装甲车尾部的战斗室入口弃车逃走。 日军炮兵丢下的装在麻袋里面的马料成为了官兵们用于堆积战壕工事射击臂座的最佳选择,日军炮兵装运在马车上的,用于在通过泥泞地带时为炮车铺路的木料,也全都成为了官兵们的构工支撑材料。 在步兵的防御阵地上布防的是傅琛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全部,以及由特务营炮兵连和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加强过来的两门德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两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四门法国造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 战车连的作战只是一个开头,机动队真正阻敌的基干部分还是在于步兵和炮兵,赵虎震刚刚带着战车连如此勇猛的主动出击作战,其实就是为了给步兵和炮兵争取更多的布防时间,但当由战车主导的前哨战结束之后,就该轮到步兵阵地扛大梁的时候了! 赵虎震的战车连很快收队撤回,而迎接他们的则是步兵阵地上步兵弟兄们的欢呼,赞赏与大拇指。 横飞的弹片和冲击波在交通壕之中四处飞散,随着几声惨叫,几名躲在单兵隐蔽部中的日军倒霉蛋被弹片击中,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有道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既然车载机枪的杀伤力有限,那就拼数量,集中火力,集中全连的机枪火力一起打,总能敲掉几台! “杀!” 而车体上的旋转式炮塔也被穿甲弹击穿,甚至炮塔上的机枪枪管护罩也被七点九二毫米穿甲弹打的扭曲变形,撕裂开来,发出了一阵阵吱吱嘎嘎金属摩擦的尾音。 “杀!” “弟兄们,营长准备一口气吃掉盘踞在我军阵地之中的日军,让我们开到这里,就是为了拦住鬼子的援军,我们要是挡得住,阵地里面的鬼子就会被全部吃掉,我们要是挡不住,不但啃不下那些鬼子,咱们在下关的阵地可能都会被鬼子捅穿,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不过,这一场景,在此时正在观察着炮击效果的何炜与何绍周看来,却是蔚为壮观。 “打的好,打的漂亮,就该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同时,这位愈发展现出好战本色的侄帅还要求上第一线观察,协同何炜一起制定具体的攻击计划。 于是,就有了两人亲临第一线前沿观察所,对着被炮击的日军阵地连声叫好的场面。 第276章 歼灭战 9 第276章歼灭战9 轰轰 猛烈的炮击仍在继续,弹片撕裂空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的硝烟味混杂着黄磷爆炸燃烧后的刺鼻怪味在凛冽寒风的吹拂下四处飘散。 在前沿观察所中,何炜与何绍周两人一面欣赏着炮弹和火焰在日军阵地上的肆虐表演,一面商定着即将到来的攻坚歼灭作战。 “何炜,这具体的打法,你可有什么章程?” 前沿观察所中,何绍周放下望远镜,看向何炜,两人的眼神略一碰撞,开口问道 对于对日军所占据阵地的攻击战法,何炜早就有了腹案,遂立刻答道:“有,我的打法就是全面袭扰,一点突破,集中冲击!” “说的详细些。” “长官,现在我们面对的日军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数个成建制的野战步兵大队,且还配有相当数量的炮兵,我军的兵力,火力都没有绝对优势,加上自身的战斗素质也不如日军,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死拼到最后一人的勇气和用人命换战果的决心,您可一定得做好这个准备。” 何炜面色凝重的看着何绍周说道,而何绍周亦是沙场老将,登时就明白了何炜话中的隐藏含义,即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早有心理准备,我这个第一零三师能吃几斤几两我心中有数的紧,这次我这么积极的请战,就是要磨炼部队,就是要和日本人死拼,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为啥把那群大烟鬼都给拉上来?” 何绍周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又对何炜说道:“我是黄埔一期出身,在军校受训不过就半年,讲具体的战术,我肯定是不如伱这种小字辈的黄埔生,可我好歹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有一个道理我是懂的,能打仗的部队,就一定敢死人,而一个烂部队想要变成能战之师,也一定得死人,死很多人,你不要想旁的,只要能吃掉面前的这些鬼子,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何炜对于战法早有定计,不过何炜采取的战法,注定要让主攻的第一零三师付出相当的伤亡代价。 或者说,换个神仙来了,指挥第一零三师这种三流部队去和精锐的日军作战也是这个结果,所以何炜决定将自己的打法和盘托出之前先铺垫铺垫,让何绍周有些心理准备。 虽然何炜也看出来何绍周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也有敢打敢杀的果决,可这位毕竟还是军政部何部长的亲侄子,何炜可没有战前一句话都不提醒就用人家的部队去当炮灰的胆子。 否则,那他娘也太不会做人,更太不会做官了。 只是现在看来,何绍周其实根本不用自己提醒,早就做好了拿第一零三师所剩不多的本钱去拼光,拼没的准备。 何炜细细一想也的确如此,因为何绍周不仅把经过整顿之后的第一零三师部队拉了上来,连那群被剔除出去的吸大烟的士兵都全给拉了上来。 如果不是做好了拼光到底的准备,何绍周也不可能把那群双枪兵大爷拉到前沿阵地。 似乎,这次是自己多心了。 想清楚个中关节,何炜便直入正题的说道:“长官,我这个打法,所谓的全面袭扰,即以大部队向日军攻占的阵地进行全线的佯攻攻击,而一点突破,便是使用精锐部队在日军战线上的薄弱点进行主攻,而集中冲击,则是在我精锐部队于日军的阵地打开突破口之后,大部队即以密集攻击队形,甚至是人海战术攻入日军阵地,进而达到全歼日军的目的。” “你所说的大部队,就是我第一零三师吧?那精锐部队又是哪个?” 何绍周讶然问道。 何炜用手指了指自己,无奈的说道:“我手上还有啥精锐部队,自然是我特务营的余部,现在我营上还剩下一个步兵连,一个特务排和一个通信排,通信排不能上去打冲锋,只能指着我的一个步兵连和一个特务排了。” “你想要亲自带着部队上?” 何绍周问道。 何炜点点头:“事已至此,情势危急,我们能用的部队也不多,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带头去拼!顶着日军的火力接敌,并且还要在日军的阵地上打开突破口,这样的任务非得豁出命去死拼才可以完成!” 何绍周看着不断爆绽着弹花的日军阵地,嗫嚅着说道:“只好如此,只好如此了。” 随即,他忽又回过头去看着何炜:“我第一零三师该采取怎样的战术,该怎样配合你,你但说无妨,你敢以身犯险,我也亲自指挥部队配合你!咱们今天非得把对面的鬼子来个包圆不可!” “是!” 见到何绍周也已经做好了豁出去拼命的准备,何炜遂毫无保留的将早已计划好的更为具体的攻击部署方案逐条的告知与何绍周。 而就在主阵地的攻击队紧锣密鼓的做着最后的歼灭进攻准备之时,远离主阵地的机动队,却先于主阵地的的攻击队和回返主阵地的日军援军发生了接触,何炜所派出的机动队与日军回援部队的遽然接火,也先于主阵地的总攻击,拉开了这场血腥歼灭战的大幕。 机动队,步兵阵地,特务营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趴在连指挥所的战壕外沿处,看着阵地前缓缓接近的日军,口中喃喃的说道:“这狗日的,还真看得起老子,他娘的,还带了这么多战车防御炮,看来真的是让赵连长的战车给打惨了。” 傅琛看着望远镜中黑压压一片冲来的日军,还有日军冲击队列中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刚刚中日两军的那场坦克大战,可谓是给了日军的回援部队来了当头一棒。 中国军队战车在战场上的再次出现,让这支日军援军的指挥官无比的警觉起来,原本,这支援军正准备开到日军炮兵被突袭的战场上去收拾炮兵丢弃的炮械装备和物资器材,可没想到本来已经撤走的中国军队竟然去而复返,堵在了日军援军回援的路上! 从部署态势上来看,中国军队的这一战术行动,几乎是包抄到了主阵地中日军的侧背,和主阵地之中的中国军队对主阵地中的日军形成了包夹之势。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日军援军指挥官当机立断组织小股的日军步兵进行了前出侦察,而侦察的结果也让这名中佐指挥官大惊失色。 不久前还是一片狼藉的回援之路上,不仅有那支不久前突袭了炮兵行军纵队,又刚刚重创了日军回援部队装甲车部队的中国战车部队,还凭空多出了一处中国军队的野战防御阵地! 而在这野战防御阵地之中的中国军队,也摆出了严阵以待的防御阻击姿态。 背后直冒冷汗的日军中佐,此时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中国军队突然前出穿插至此的目的,为了避免战局向他所猜测的那个可怕方向发展,日军中佐立刻指挥所辖部队,向横亘在面前的中国军队防御阵地发起了进攻。 日军中佐深知,只有攻下眼前中国军队的阻击阵地,带着回援部队打回主阵地,才有扭转战局的可能! 于是,就有了傅琛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日军,以及日军攻击队列中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 进攻的两个日军步兵大队分别出动了两个步兵中队,同时将两个中队的八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加强到了各个中队。 故此,攻击在最前的四个日军步兵中队在分别得到了两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的加强后,立刻按照日军步兵操典中标准的三行三进中队攻击队形展开,四个步兵中队排成一线,直接对傅琛的阵地发起了快速冲击! “板载!“ “板载!“ 在日军鬼哭狼嚎的喊杀声中,得到了八门速射炮加强的四个日军步兵中队,在快速冲击之中完全展开了正面和侧翼宽度各两百米的攻击队形,四个齐头并进的步兵中队,组成了一支正面宽达八百米的冲击队形,气势汹汹的向傅琛的步兵防御阵地冲了过来。 日军的攻击部队是四个得到加强后的步兵中队,而傅琛的部队,只是一个得到加强后的步兵连,兵力对比上来说,日军的攻击部队几乎是傅琛手中本钱的四倍。 可傅琛却全然没有半点慌张,看着日军逐渐逼近的攻击队形,抓起了通往炮兵阵地的电话,气定神闲的对电话的送话器说道:“陈连长,看你的了,给敌人好好下一锅钢铁的肉汤。” 电话另一头很快传来了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兴奋的声音:“放心,没问题,交给我!” 在步兵阵地后的炮兵连射击观测指挥所中,陈信生站在缴获自日军的九三式炮队镜前,挂断了通往步兵阵地的电话,看着日军进攻而来的冲击队列,虽是大冬天,可陈信生的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子,可他的嘴却咧的像是开了花。 “各炮都有,装填榴霰弹,目标,甲号射击区域,待令放三发!” 陈信生低声吼道,在他身后,一名传令军士接通了通往炮兵阵地的电话,再一次的复诵了陈信生的战斗射击命令。 “各炮都有,装填榴霰弹,目标,甲号射击区域,待令放三发!” 射击命令顺着电话线,传到了炮兵阵地上的每一个炮组,得益于日军炮兵丢下的数量众多的物资装备,炮兵阵地上的十四门九四式山炮,每一个操炮的炮组都配备上了缴获的日军电话机。 炮兵阵地上,十四门放列完毕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昂着高高的炮口,在一声声十分生疏的口令中,接触缴获的日式山炮时间未久的炮手们操着尚不娴熟的炮操动作,将九四式山炮的水平滑块式炮闩打开,装入黑色的榴霰弹弹头和金黄色药筒,闭合炮闩之后,又略显笨拙的将火炮的高低和方向调整到陈信生指定的甲号射击地带的参数位置,负责击发的炮手们则牵着拉火绳。 很快,十四门山炮先后完成了射击准备。 十四门由日本大阪炮兵工厂生产,吸收了法国施耐德的液气压复合式制退复进机、开脚式炮架、单层自紧式炮管,以及德国克虏伯的水平滑块式炮闩等最先进技术。 有着将近八千四百米射程,且专门为了中国战场做了减重设计的日本陆军新式山炮,就这样成为了中国军队的装备,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曾经的拥有者。 一声声复令也通过电话传到了陈信生的射击指挥所中。 而陈信生则紧紧的盯着日军步兵的冲击队列,细数着日军距离前沿步兵阵地的距离。 日军的攻击部队距离第一线的步兵阵地越来越近,那喊杀声也越来越大,可日军冲的越近,陈信生反而越高兴,越兴奋,越亢奋,好像冲来的不是敌人,而是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 最终,当日军攻击步兵的冲击队形距离第一线的步兵阵地一千五百米时,陈信生猛的一吼,下达了开放射击的口令。 “开放!” 轰轰 刚刚放列完毕的十四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逐次发出了轰鸣,炮口冒出了一团团青烟,十四颗七十五毫米榴霰弹带着咻咻的啸叫声飞出了炮膛,覆压向日军步兵的攻击队列。 而当这十四颗装定了空爆引信的榴霰弹飞临日军步兵的头顶却又还没有落地时,又在一声声巨响之中炸开。 顿时,日军步兵的头顶上硝烟弥漫,霰弹横飞,十四颗霰弹炸开后,弹体内提前装好的几百颗小钢珠,混杂着弹体的碎片,有如天女散花一般,在日军步兵的头顶上炸开。 猝不及防的日军步兵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十四颗七十五毫米榴霰弹击中,其步兵的冲击队列之中顿时惨叫声连连。 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在第一轮炮弹爆炸之后,第二轮,第三轮榴霰弹的炮击便接踵而至。 第277章 歼灭战 10 第277章歼灭战10 轰轰 日军冲击队列的头顶上好似爆开了一朵又一朵的云花,霰弹在日军头顶炸开之后,飞射出来的霰弹弹子“嘶嘶”横飞,从半空中劈射下来,重重的砸在日军步兵的头顶上。 三轮炮击打下来,四十多颗七十五毫米榴霰弹打下来,冲击的四个中队日军便有四十多人被霰弹的弹子击中。 随着一颗颗霰弹弹子的命中,日军冲击队列的空气中也腾起了一团团血雾,被打倒的日军步兵有的被击穿了躯干,血肉模糊的当场死去,有的则被擦伤后痛苦的在原地捂着伤口哀嚎。 可陡然遭到轰击,兜头挨了一顿炮击的日军冲击队列却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连短暂的停顿都没有,疯狂的日军依然在高喊着板载红着眼睛冲锋,甚至对这轮榴霰弹的轰击近乎于是完全无视的状态。 以日军的战斗意志和承受损失的能力来说,四个加强后的步兵中队伤亡掉四十几人的确是不会对他们的攻击行动造成什么阻碍。 毕竟,日军可是干出过一个中队在打的只剩下几个人的情况下还敢组织反击的疯狂行径,其战斗意志自不必多说。 何况正在向傅琛的步兵第一连发起攻击的日军是属于日军第十六师团麾下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其精悍程度在日军常备野战师团之中也是数得着的。 日军一边挨炸,一边冲锋之时,指挥射击的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在射击指挥所中,透过炮队镜看到这轮榴霰弹的射击效果之后,亦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陈信生显然是对榴霰弹的攻击效果十分不满意,在缴获了这批山炮和炮弹后,陈信生看到日军的这款最新式的九四式山炮配有用于杀伤人员的榴霰弹,就打算先试一试榴霰弹的攻击效果。 九四式山炮的确是一款优秀的山炮,可这山炮配用的榴霰弹,着实是差强人意,三十多发炮弹打上去才给日军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这个杀伤效果着实令陈信生倍感失望。如果换成中国军队装备的七五博福斯山炮,莫要说打上三十发,只要打上四发,冲击中的日军少说也会被撂倒一百多号。 日军的九四式山炮设计的虽然很好,可其弹药技术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山炮配用的榴霰弹还是传统铅丸榴霰弹,这种专门攻击人员的榴霰弹的杀伤威力其实远不如高爆炸药炸开的榴弹钢壳,想明白个中关节的陈信生当机立断的下令所有山炮改换榴弹。 “全体都有,改换瞬发引信榴弹攻击,甲号射击区域,自由射击。” 炮兵阵地上的十四门九四式七五山炮炮组迅速改换了弹种,为山炮换上了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瞬发引信榴弹。 接着,又是一轮轮炮弹呼啸着射向了日军步兵的冲击纵队,几十颗装填了烈性炸药的七十五毫米瞬发引信榴弹落地即炸,爆绽出一朵朵白色夹杂着红色的强光花朵,钢壳榴弹炸开之后,迸发出了无数细小的弹片。 这些弹片在炮弹炸开的一瞬间即反弹到和冲击的日军步兵钢盔齐平的高度,均匀的四散纷飞,将成片的日军扫倒在地。 火花频闪间,一颗颗七十五毫米瞬发引信榴弹落地爆炸,泥土夹杂着日军的残肢断臂,随着一朵朵土柱高高腾起、四散落下。 直到此时,冲击中的日军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这轮七十五毫米榴弹的急速射中,冲击中的日军付出了超过七十人的伤亡。 一门由炮兵人力牵引,随着冲击的步兵前进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也被一颗七十五毫米榴弹击中,在被炸的扭曲变形之后被冲击波掀飞到了半空中,接着又重重的摔了下来,砸死了几名躲避不及的日军炮兵。 榴弹的威力,的确是要比榴霰弹大的多得多,十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的急速射,在陈信生预定的甲号射击地带中构成了一道由密集弹片组成的破片威力圈,而这一横亘在日军冲击路径上的威力圈,在给日军带来重大伤亡的同时也使得日军的冲击队形为之一滞,被迫停止了前进。 在炮兵阵地上的炮手们,几乎是以极限射速,不断的向着预定的甲号射击地带投送着一颗颗七十五毫米榴弹,在一轮轮的急速射中,操炮的炮手们对九四式山炮的使用技术也逐渐熟稔。 不多时,炮兵阵地上就堆满了冒着烟的金黄色药筒。 九四式山炮上原产自法国,经由日本工程师精心改进的液压复进机构反复的运行着,随着一颗颗七十五毫米炮弹出膛,十四门山炮的放列阵地上由于火炮射击时气流的互相影响,产生了一股股可见的灰色旋风,席卷了整个炮阵地。 炮手们脚下的土地也因火炮的射击而震颤,嘴里充斥着棉药的硝烟味,全身的神经都在一声声“轰轰”中一阵阵的绷紧,再绷紧。 急速射中的炮兵阵地对炮手而言并不友好,但十四门山炮的炮手们都张大着嘴巴,手上动作愈发迅速的进行装弹和射击的流程。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在阻击阵地上多挡住日本人一刻,后面的主阵地就会多出一刻歼敌的时间。 在密集的弹雨攻击下,冲击的日军在停止前进之后,纷纷开始就地隐蔽,构筑工事避炮。 四个气势汹汹的步兵中队让十四门山炮劈头盖脸这么一轰,顿时就没了脾气,连傅琛所在的步兵阵地的身都没近,就成功的被陈信生的炮兵实行了火力拦阻。 正在步兵防御阵地上严阵以待的官兵们,看到日军还没冲上来,就在炮兵的火力打击下被打的抬不起头来,纷纷在阵地上欢呼起来,对着几乎是一个加强野战炮兵营急速射打出来的壮观场面高呼炮兵打的好。 更有一些老兵油子在阵地中对着正面被炸的人仰马翻的日军大声怪叫,肆意哄笑。 同样部署在步兵阵地中的战车防御炮和八十一毫米迫击炮的操炮官兵则眼红的跃跃欲试。 步兵防御阵地上官兵们的兴奋情绪不仅来自于日军被炸的惨状,更让他们倍感快意的是,这群在刚刚也协助了炮兵收拾日军炮兵遗弃炮械的步兵们都知道正对日军步兵狂轰滥炸的火炮原本就是日军的装备! 炮兵指挥所中,陈信生看着自己给日本人下的一锅钢铁的肉汤,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炮队镜前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这日本人造的九四式山炮倒真是不错,虽然炮弹的威力不如博福斯,可他娘也真不赖啊。” “好!”陈信生爽快的吼了一句,对着一旁的军士喊道: “告诉各炮,日本人给我们留下的炮弹多的是,给我可劲儿的打!” 轰轰- 咣咣- 日军步兵的冲击队列中,硝烟阵阵,火光频闪,冲击的四个日军步兵中队和两个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中队在一轮接着一轮,一浪接着一浪的炮击中伤亡惨重,已经有上百名日军在炮击中伤亡。 七十五毫米的钢壳榴弹爆炸后产生的杀伤效果远超最初打来的榴霰弹,在日军的队列中已经满是累累积尸和被炸烂的残肢断臂。 虽然有着凶悍意志的日军步兵已经在军官和下士官的指挥下就地构筑阵地,进行急造工事作业,推着速射炮日军炮兵也顶着中国军队的猛烈炮击架设火炮,但日军冲击队列的前进步伐却也无法继续推进,而落下来的中国军队炮弹,也在不断的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快点,把炮推上来,构筑隐蔽工事!” 日军的攻击队列中,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直属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中队的大尉中队长古田大尉挥舞着指挥刀,扯着嗓子在炮弹嗖嗖的破空声和轰轰的爆炸声中指挥着自己的炮兵中队进行架炮作业。 在远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速射炮中队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尽管中国军队的炮火猛烈,尽管距离中国军队的步兵阵地尚远,但这两支原本用于防备中国军队战车的速射炮中队也不得不顶着弹雨做好向中国军队的步兵阵地开火的射击准备,在如此远的距离上,速射炮是仅有的,对于中国军队的步兵阵地较为有效的攻击手段。 “快点,构筑火炮射击阵地。” 古田大尉面目狰狞的嘶吼着命令道,话音刚落,不远处又是几颗炮弹落地爆炸,剧烈的震动通过骨骼和皮肤传到了古田大尉的大脑。 紧接着,一股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无比炙热的,似乎烧着了的冲击波和暴风扑面而来。 古田大尉堪堪在如同一双无形大手的冲击波中稳住身形,低下头去躲避,待到再抬起头来时,却见那几颗炮弹的落点处的平地已经变成深近两米,半径7米左右的大坑,大坑之中则满是被炸的模糊的血肉和武器与人体的零件。 “该死的,快架炮,快架炮!” 古田大尉看着那炮弹炸到步兵后的惨状,心中不仅为中国军队猛烈的炮火感到惊诧,更为中国炮兵居然能在短时间内机动到当前的战场而感到震惊。 而就在他一边惊诧一边指挥手下的官兵进行火炮架设作业时,半空中又传来了那代表着死亡的呼啸声。 “快卧倒!找掩护!” 古田大尉当即判断出射来的炮弹即将落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大喊着卧倒,同时看准了附近的一个凹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势翻身趴在了凹坑之中,同时捂住耳朵张大嘴巴,极力的深吸了一口气。 轰隆隆 古田大尉的判断很准确,一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正好落到了刚刚他所在的位置,那如火一般的冲击波再一次覆盖在了古田大尉的全身,古田大尉凭借自己的经验成功的在这轮炮击之中活了下来。 可在他附近的十几名速射炮兵却没有这么幸运,全都倒在了密集的弹片之中,一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也被炮弹炸成了废铁。 等到古田大尉从凹坑起身看到眼前的惨状时,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在中国军队开炮轰击之初,他的中队就被炸掉了一门火炮,而今又有一门火炮和十几名官兵湮灭在了中国军队的炮火之中,古田大尉怎能不恼怒? 看着炮盾被炸的七扭八歪,炮管也扭曲变形的三七速射炮和附近炮兵残缺不断的躯体,古田大尉愤怒之下,一拳重重的向凹坑的边缘砸了下去。 而这一拳砸下去后,古田大尉顿时感觉手部传来了剧痛,只见一颗掩埋在凹坑边缘泥土之中的硕大弹片割开了古田大尉的手指,鲜血汩汩的流出。 “八嘎!” 古田大尉怒喝一声,甩开了那颗弹片,然而,当这颗弹片翻滚了几下,映入了古田大尉的眼帘时,古田大尉顿时就被这颗大的出奇,还带着热气的弹片惊住了。 这块黑色的弹片上的生产铭文显示,这是一颗今年刚刚由大阪兵工厂制造,为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配用的七十五毫米爆破榴弹。 中国军队怎么会使用日本最新生产出来的七十五毫米山炮炮弹? 这个疑问顿时涌上了古田大尉的心头。 不顾手上的疼痛,紧攥着那硕大的弹片,古田大尉看着四周如雨点一般打下来的炮弹,想到了刚刚自己对于中国军队炮兵机动速度的疑问。 又想起了这次出动所救援的两个山炮大队在不久前几乎丢掉了所有炮械装备的事实。 而且,似乎,这两个山炮大队所装备的就是日本帝国陆军最新式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 瞬间,古田大尉明白了一切。 对面的中国军队正在使用被自己所救援的两个山炮大队所丢下的火炮在攻击己方! 顿时,古田大尉怒上心头,忍着吐血三升的冲动,暴喝着叫来了中队的传令兵,令其将自己刚刚发现的这一事实回报给后方的援军指挥部。 第278章 歼灭战11 第278章歼灭战11 就在日军的回援部队被何炜派出的机动队用缴获自日军的山炮折磨的痛苦不堪的同时,在主阵地上的攻击队也对当面的日军展开了行动。 不过,主阵地上总攻击行动的战术计划,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按照何炜的原计划,第一零三师的主力部队将负责全面袭扰,对日军所占据的主阵地进行全面的攻击,而后由何炜率领的特务营部队根据全面袭扰所获知的日军薄弱点进行一点突破。 最后,再由第一零三师的部队从打开的突破口处实行密集队形冲击,一举攻下日军阵地。 但经过何炜二人的实地考察之后,认为当前军情紧急,恐怕是来不及做全面的袭扰,同时何绍周也是铁了心的想要靠实战,靠铁和血来捶打自己的部队,不想把第一零三师的兵力消耗在佯攻袭扰之上。 而且,何绍周还根据自己行伍多年的经验,向何炜表达了采取袭扰战术的另外一层隐忧,那就是像第一零三师这样战斗力较差的前地方军部队,在战斗意志和战斗精神上和精锐部队比起来最大的差距恐怕就在于所谓的“战斗韧性。” 精锐部队,能打的部队,往往在战斗中可以做到屡败屡战,一鼓作气,再而不衰甚至三而不竭,但是战斗力较差的部队,可未必有这个能力,极可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乃至于三而溃。 而何绍周的意思也正是如此,如果让第一零三师去组织全面袭扰,而日军又给予了强硬的还击甚至于反攻,那第一零三师便有溃败的风险。 而一旦发生溃败,再想把第一零三师的部队组织起来发起进一步的攻击恐怕就很困难了,以第一零三师当前的战斗力和战斗韧性,恐怕是没有在进攻失利之后快速收拢部队并继续组织进攻的能力。 何炜在经过周祥的思考之后,也认为何绍周这一看法很有道理,遂采纳了他的建议并基于此着手修改了作战方案,即将原定的全面袭扰,一点突破,集中冲击改为全面猛攻,一点突破,集中歼灭! 也就是说,什么他娘的袭扰,佯攻,都不做了,上来就以第一零三师的全部力量对日军的阵地发起全线猛攻,而何炜则率领特务营的部队观察日军战线上的薄弱处,择机发起攻击,协助第一零三师攻夺日军的阵地! 轰轰- 咣咣- 主阵地处,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炮兵对日军阵地猛烈的炮击依然在继续,日军所占据的阵地上已经是硝烟滚滚,轰响声声,火光闪现。 由四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和十三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组成的小型炮兵群依然在尽最大的射速向日军所占据的阵地进行炮击。 国军炮兵第八团榴弹炮连的辽造十四年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和陆军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的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阵地上火炮齐射时产生的冲击波宛如一阵狂风刮过。 整齐轰响的八门火炮在火炮炮声因为后坐力而后退的同时,强大的后坐力在炮阵地中掀起了一阵阵黄土,与炮口和炮尾溢出的硝烟一起席卷上天,与此同时,一颗颗一百五十毫米榴弹和七十五毫米山炮弹也重重的打在了日军的阵地上。 日军的阵地上,青黑色的烟柱和赤红色火焰搅在一起直冲天际,密集的八二迫击炮黄磷弹连续射击在日军的阵地上燃起了一朵朵白色的烟花,使得日军阵地的大半都笼罩在了烟雾之中,四处弥散开来的黄磷弹炮烟好似老天突然降下来的轻飘飘的雾障。 在这一片局部战场上,中国军队难得的形成了对日军的相对炮兵火力优势,占据着第四十八师一线阵地的日军部队所配备的身管火炮只有三个步兵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的六门九二式步兵炮和步兵第三十八联队与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八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 面对中国军队的猛烈炮击,阵地中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联队长山田铁二郎也是恼怒异常。 起初,为了反击中国炮兵,山田铁二郎命令所属的两个联队炮中队用四一式山炮进行还击,可这两个中队的八门四一式山炮刚推出阵地,仅仅完成了试射,连对中国军队炮兵阵地的效力射的首发弹都来不及射出,中国军队的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弹就准确的击中了日军的山炮阵地。 结果,日军的这个可笑的炮兵反击中,八门四一式山炮一共连二十颗炮弹都没有打出去,更没有一颗炮弹打中国军的炮兵阵地,反而有两门四一式山炮被实行了反炮兵作战射击的中国军队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炸毁。 日军炮兵落得这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则是因为他们面对的中国炮兵中,有着全中国炮兵中最为精锐的陆军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 这个连隶属于担任全国炮兵军官深造教育职责的陆军炮兵学校,官兵战技精熟,各级军官全都是黄埔军校炮兵科毕业,军士和士兵也都是久经训练的老兵。 更重要的是,这个连不但装备有国军中最为先进的瑞典进口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还携带了炮兵学校所装备的各种全套德国进口观测器材。 在这些观测器材的加成下,战场上的中国炮兵对于战场情况的感知能力远非日军可比,故而,日军的八门四一式山炮在试射阶段之时即被炮校练习队的山炮锁定,紧随其后的,自然是七五山炮准确而又酷烈的打击。 经此,主阵地上的日军炮兵便再也不敢向战场上的中国炮兵还击。 而除却主阵地中日军部队自身装备的火炮外,能为阵地中的日军提供支援的,也就只有独立山炮第三联队的两个山炮大队和部署在后方的一个七十五毫米野炮大队了。 独立山炮第三联队的两个山炮大队自不必多说,先是被赵虎震的战车连偷袭,把装备丢了个七七八八,连所装备的山炮都被中国军队利用反过来打日军,遑论什么火力支援了。 而在后方的那个野炮大队,虽然安然无恙的开火射击,可也是有心无力,因为占据了第四十八师阵地的日军部队和中国军队的阵地距离较近,犬牙交错,更重要的是,由于中国军队的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不断的使用黄磷弹开火射击,日军所占据的阵地上已经满是白色烟雾,严重的影响了日军野炮兵的观察效果。 为了避免误伤,在后方放列的日军野炮兵大队也不敢冒险开火。 于是,在这一局部战场上,中国军队的炮兵难得取得了主导权,而中国军队的炮手们也难得的恣意畅快了一番。 前沿阵地,何炜与何绍周并排站在一起,四周炮弹的呼啸声阵阵,何炜举起望远镜,一边聆听着炮弹飞行时候呼啸声,一边观察着炮击的弹着点。 阵地中亦是人声鼎沸,战壕中站满了手持汉阳造的第一零三师官兵,预定参与攻击的第一零三师所属的两个团,目前已经全部到位,进入了第一线的攻击出发阵地。 何绍周则站在战壕中,对着阵地前那成排成排的土坑一脸的疑惑,而在阵地中的第一零三师官兵们也和何绍周一样,好奇的,不解的打量着阵地前那一大排一大排的土坑。 这些土坑却并非是普通的土坑,在土坑中有一块厚厚的木板,而木板上则放着一组组捆绑好的炸药块,而其中一个炸药块的尾部则绑着一根附着在木棍上的小绳子,这土坑,正是何炜在忻口会战时首创的爆破飞雷炮。 既然作战方案已经改为了直接猛攻,何炜也自然要给进攻的部队加一把火,添一把佐料,为了给第一零三师的进攻部队增加火力,何炜便直接将这一自己许久不用的飞雷炮拿了出来,并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何绍周与第一零三师的部队。 这种飞雷炮当初设计出来的初衷其实是为了在雷场中开辟通路或者是对障碍物进行破坏障碍作业,不过何炜经过一系列实践过后,发现直接用来炸人,当炸药抛射器使用也是十分不错的。 于是,何炜便与何绍周协调,让特务营的官兵们将飞雷炮的构筑方法教给了第一零三师的直属工兵连。 而后,何绍周除了第一零三师工兵连之外,又调集了师直属特务连和直属辎重连协助工兵连进行紧急施工作业,在第一零三师的攻击出发阵地前筑成了两百个飞雷炮射击阵地,而消耗也是颇为巨大的。 不但第一零三师自己库存弹药中的炸药被消耗一空,就连第四十八师的库存炸药也被何绍周借用了个七七八八,这才构成了这一规模庞大的飞雷炮阵地。 嗅着满是硝烟和黄磷味道的空气,看着日军阵地上再次腾起的烟柱,何炜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了望远镜,这时,何绍周也侧身走了过来,对着何炜似乎不放心的问道:“何炜,你这什么劳什子飞雷炮真的顶用?“ 显然,这位侄帅对何炜搞出来的这个飞雷炮也不是很放心,不过嘛,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飞雷炮实在是太不起眼。 如果不看到这东西在实战之中的应有效果,任谁也无法将这外表平平的东西和颇具威力的杀人武器联系起来。 何炜笑了笑,拍着胸脯说道:“长官,请您放心,您就瞧好吧,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见到何炜如此的胸有成竹,何绍周这才放下心来,心想这飞雷炮既是何炜首肯的,那想来问题不大。 这时,一名满头大汗的上校军官和一名中校军官也在战壕之中一路穿行,走到了何绍周身边,正是此次进攻的主力部队,第一零三师六一八团的团长万式炯上校和第六一五团的团长王树怀中校。 “报告师长,我第六一五团已经做好进攻准备!” “我第六一八团已经做好进攻准备!” 两名主力团长纷纷向何绍周报告道。 何绍周点了点头,看着阵地上已经做好进攻准备的官兵们,心下又多了一份把握。 此时,在第一线的前沿阵地中,第一零三师直属工兵连的官兵们正守在新修好不久的两百个飞雷炮阵地前,随时随地待令发射。 在飞雷炮阵地之后,则依次是成二线分布的第六一八团和第六一五团,而何炜特务营的官兵,则正布置在阵地侧翼的交通壕和隐蔽部之中,待到主攻部队冲上去之后,随时待令出击,向日军的薄弱处发起攻击。 可以说战斗前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只等待着总攻击的命令。 何绍周看着阵地中待命出击的第一零三师官兵们,脸上露出了些满意的神色,点头说道:“好,很好。” 现在的第一零三师虽然还称不上有什么强军风采,但是和以前老黔军部队那股子双枪兵的羸弱和颓废的气质比起来,已然是有了许多改观。 至少,现在阵地中的官兵们都在拿着枪,认真的备战,等待着进攻的命令,起码有部队的纪律性,若是放在以前,这战壕里面怕不是早就烟雾缭绕,到处都飘着大烟的“香味”了。 而第六一八团的团长万式炯则继续报告道:“长官,我师的炮兵也随时可以参战,是否让他们参与炮击?” “能拉上去打的炮有多少?”何绍周问道。 “我师三个团原各有一个迫击炮连,分别装备四门八二迫击炮,现在一共还有七门八二迫击炮,分编在两个连中,是现在就让他们跟着友军的炮兵一起开火,还是等命令再打?” 万式炯答道。 何绍周看向何炜道:“你怎么看?” “长官,现在我军的炮群一直在对日军炮击,贵师炮兵的七门迫击炮也是一股不弱的火力,如果陡然加入炮群对日军阵地炮击,日军定然会发觉我军炮火的增强,而如此的异常,也许会引起日军的警惕,所以我认为贵师的炮兵部队不如等到我军总攻击开始后再加入对日军阵地的炮击,以期达到出其不意的收效。” 何炜立刻向何绍周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何绍周遂对何炜略微点头,看着手下的两名团长,胸中满是豪情的说道:“就按照何营长说的办,让炮兵稍后开火,以免打草惊蛇,告诉弟兄们,咱们一零三师能不能站起来,就看这一仗了,这一仗打出去了,拼出去了,我们师以后就是一个拉的上,打得响的部队。” “都说咱们贵州的部队是绵羊部队,是双枪兵,今天,就是咱们改头换面的日子,让狗日的看看咱们贵州子弟兵的血性,十分钟后,开始全面进攻!” 第279章 歼灭战12 第279章歼灭战12 一番简短而直接的战前动员之后,刚刚还人嘶马鸣,热闹非凡的攻击出发阵地变的无比的安宁寂静。 除了凛冽的风声和中国军队对日军阵地炮击的爆炸声之外,部署了四千多人攻击部队的攻击出发阵地之中居然听不到丁点儿旁的杂音。 阵地中,担任主攻任务的第一零三师所属第六一五团和第六一八团的官兵们站在交通壕和战壕之中,紧张的盯着远处在炮击之中被烟雾笼罩的日军阵地,等待着出击的战斗命令,只要攻击命令一下,第六一五团和第六一八团的官兵就将在飞雷炮射击之后,向日军的阵地发起集团冲锋。 第一零三师工兵连的官兵则全都匍匐在战壕前方的飞雷炮阵地,亦在等待着飞雷炮的发射命令。 在攻击出发阵地之后,则是全副武装的第一零三师特务连官兵,这些特务连的官兵已在出发阵地的后方构筑了简易的散兵坑和散兵壕,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前方的攻击出发阵地。 加强给这个特务连的两个重机枪排,则一左一右的部署在特务连防御阵地的两侧,四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从左右两侧形成了对攻击出发阵地的封锁射界。 而在特务连阵地中央处,几个写着“后退者杀”与“逃跑者格杀勿论”的大木牌子与特务连各种轻重火器的射击方向,已经揭示了第一零三师的特务连在即将到来的攻击战斗中将要扮演的角色-督战队。 为了防止部队出现大规模的溃败,何绍周将加强了两个重机枪排之后的师直属特务连布置在了主攻部队的侧后,此举就是要告诉前沿的攻击部队,只有前进,没有后退,前进纵然是日军的密集火网,但如果后退乃至撤逃下来,等待着攻击部队的,则是来自自家督战队的机枪火力! 何绍周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防止主攻部队败退,更不想用自家的枪弹向着自家的贵州子弟兵们开火射击,可为了一鼓作气的得胜,更为了防止出现祸及全军的大规模溃败,他也只有使出如此的铁血手腕来督战。 何绍周的杀伐果断在攻击部队的具体部署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出击的两个步兵团没有留下任何的预备队,而是采取了一字排开,齐头并进的集团冲锋战术。 也就是说,何绍周在攻击的一开始即打出了手中的所有本钱,如果攻击成功,皆大欢喜,如果攻击失败,等待着这两团攻击部队官兵的,将是十分惨烈而又血腥的巨大伤亡。 不远处的炮兵阵地中,第一零三师全师仅剩下的七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也在正在开火中的第四十八师的迫击炮阵地处完成了放列,做好了射击准备。 至此,第一零三师的全部攻击准备都已经完成,可谓是万事俱备,只待命令。 凛冽的寒风中,何炜与何绍周并排站在仓促构成的第一零三师前沿指挥所中,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面色平静如水的何炜对着何绍周微微的点了点头,何绍周则转过身去,对着身边的一名参谋军官问道:“炮兵做好准备了吗?” “长官,我师的炮兵已经在第四十八师炮兵的协助下完成了一切射击准备,只要攻击开始,就可以立即射击!” 何绍周点了点头,身体微微一颤,继续对参谋军官说道:“通知主攻部队和工兵连,开始吧!” 瞬时间,开始攻击的战斗命令即以电话传到了第一线的出击阵地,与此同时,十几名传令兵也骑着战马从指挥所出发,策马狂奔向主攻部队所在的阵地,在阵地侧后来回梭巡,高声喊道:“开始攻击!开始攻击!开始攻击!” 传令兵洪亮的呼吼声音在主攻部队的出发阵地处四处回荡,一瞬间,无比宁静的攻击出发阵地再一次变得人声鼎沸,无比喧嚣。 在攻击命令传达下来之后,位于攻击部队前的第一零三师直属工兵连率先行动了起来,匍匐在地的工兵们立刻起身,将两百个爆破飞雷炮阵地后方的导火索从浅坑中挖了出来。 “第一排爆破攻击准备好!” “第二排爆破攻击准备好!” “第三排爆破攻击准备好!” “第四排爆破攻击准备好!” 随着四名工兵排长的复令,两百个飞雷炮发射工事的引爆准备已经全部就位,隐蔽在散兵坑中的第一零三师工兵连连长擦去额头的冷汗,吐掉嘴里的烟屁股,好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大吼道:“爆破!” 随着工兵连长的一声令下,掌握着导火索的工兵们迅疾拉燃了连通着炸药包的导火索,紧接着,工兵连的官兵们大喊着,怪叫着要炸了,要炸了,争先恐后一窝蜂的向攻击部队的出发阵地跑去,留下了遍地燃烧着的导火索。 在细长导火索燃烧的二十几秒钟内,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直到工兵连的全体官兵都跑回了攻击部队的出发阵地时,随着一声巨响,二百个飞雷炮发射工事中提前预埋好的炸药包被引爆。 由何炜提前精心计算过使用量的炸药在爆炸之后的冲击波,将放置在土坑内的集团串联炸药包抛射了出去,二百个集团串联炸药包沿着同样是何炜提前计算好的角度的斜坡冲飞了出去。 轰轰的响声中,二百个飞雷炮工事射击阵地中腾起了绵延几百米的高大烟柱,而这些烟柱合并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堵高大的烟墙,四周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大地都好像在为之震动,二百个串联集团炸药包陡然从飞雷炮的炸药抛射坑中飞起,倾斜着射向了日军的阵地。 日军的阵地中,面对突然拔地而起的惊天巨响和轰然爆炸,阵地内的日军观察哨也彻底的被惊呆了,在交通壕的一处观察哨阵地中,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一名准尉小队长正在警惕的观察着阵地前中国聚集的的动向,同时躲避着中国军队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的炮击。 就在这名准尉尽职尽责的执行着自己的警戒任务时,远处的中国军队阵地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可怖的烟墙就出现在了对面。 而后,还不等准尉做出什么反应,他便听到一声声尖锐的异响从半空中划归,他随即抬起头来,只见密密麻麻的奇怪物体,正拖着一道道白色烟雾从天上砸下来。 出于多年军旅带来的军事常识,准尉当即判断出这些奇怪物体绝对不是炮弹,因为以炮弹的初速其飞行速度绝对不会这么慢,更不可能被准确的目视。 然而,正当他思索狐疑的一瞬,那些密密麻麻的奇怪物体已经从半空中飞到了准尉所在的交通壕上空,准确的砸进了日军所占据的阵地。 轰轰轰轰 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在日军阵地中的交通壕内此起彼伏的爆绽开来。 日军准尉只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一股热浪之中,身体似乎被卷到半空中又似乎被撕碎后落了下来,霎时间什么也听不到了,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两百个爆破飞雷炮所射出的集团串联炸药包准确的落到了日军的阵地中,在阵地中担任警戒任务的几十名日军观察哨和这名日军准尉一样,在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中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就被撕扯成了碎片,湮灭在了剧烈的爆炸之中。 两百多个集团串联炸药包的轰击虽然没有给大多数躲避在隐蔽部之中的日军主力造成什么损失和伤亡,但是日军部署在阵地上的几十名观察哨却无一幸免,全都在剧烈的爆炸之中被撕扯的粉身碎骨,尸骨无存,阵地表面在剧烈的爆炸中仿佛是昼夜颠倒。 当然,那些躲在隐蔽部之中的日军主力部队也并不好受。 两百个串联集团炸药包的攻击威力还是十分可观的,剧烈的爆炸,加上中国军队一直持续不断的炮击,日军的阵地几乎被烟雾和浓烟所笼罩,集团串联炸药包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和暴风裹着石块,带着砂砾从所有隐蔽部的入口一齐灌了进来,将隐蔽在内里的日军搞的苦不堪言。 在日军阵地的指挥所中,阵地内的最高指挥官-日军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目瞪口呆的看着指挥所入口处倒在地上的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炸药爆炸后产生的巨大冲击波从指挥所的入口处吹入,将大量带着烟尘的强风灌入指挥所。 被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搞的晕头转向的山田铁二郎为了搞清楚这从天而降的爆炸究竟是什么情况,强忍着指挥所内遍布的灰尘凑到了指挥所的观察口处向外瞭望。 只见烟雾缭绕的阵地上,到处都是这场大爆炸掀起的尘土,沙袋,残肢断臂和武器的零件被高高的抛起然后又稀里哗啦的落下,四处都是一片狼藉。 而原本守备在阵地中的几十名观察哨,则全都已经被剧烈的爆炸撕扯的粉碎,全部阵亡。 隐蔽部内被震的七荤八素的日军官兵更是不断的呼喊和叫骂,一些被炸的晕了头的日军也开始三三两两的从隐蔽部中钻了出来。 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开始在日军的阵地中蔓延。 看着眼前的惨状和阵地上的狼藉,一时间,山田铁二郎也说不出话来,可紧随其后的一阵猛烈的炮击,却打破了山田铁二郎思绪的短暂停顿。 轰轰轰 轰轰轰 原本中国军队炮兵对日军阵地的炮击就持续不断,即便是在飞雷炮对日军的阵地轰击时,四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和十三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组成的小炮群也没有停歇,而是如例行公事一般继续如常的向日军的阵地倾泻火力。 而在飞雷炮的攻击之后,第一零三师的炮兵也加入了炮击的行列,该师所属的七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按照第四十八师迫击炮兵们提供的射击参数开了火,第一轮射击即以急速射的形式准确的命中了日军的阵地。 而对日军阵地进行炮击的迫击炮数量也从十三门增加到了二十门,按照中国军队的编制数量,这几乎已经是一个中央军步兵师建制内的迫击炮数量了(中央军的精锐调整师每个师配备八二迫击炮二十四门) 日军阵地所承受的炮击强度,也因此陡然增加。 同一时刻,在第一零三师的攻击出发阵地中,第六一八团的上校团长万式炯和第六一五团的中校团长王树怀同时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一直在阵地中严阵以待的四千多名官兵随着基层军官的一声声上刺刀的战斗口令,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刺刀安装在手中的汉阳造步枪上,阵地中到处都是刺刀卡笋摩擦碰撞的响声。 顿时,阵地内刺刀如林,完成最后上刺刀准备的官兵们高举着步枪,一只脚也已经踏进了战壕内壁的踏孔上。 当两团官兵上好刺刀,完成冲击准备之后,两个步兵团的十八名步兵连长纷纷吹响了哨子,下达了前出攻击的战斗命令。 “全体都有,越出战壕,成散兵线,冲锋!” “开始冲锋!” 此起彼伏的命令声中,四千多名第一零三师的官兵踩着战壕内壁的踏孔和梯子跃出了战壕,两个步兵团参与进攻的十八个步兵连在爬出战壕之后,呈现出了一道绵长的散兵线雏形,在各种各样的命令声和哨子声的驱使下,缓缓加速向日军的阵地逼近。 在第一零三师的指挥所中,何炜看着前出攻击的第一零三师部队,微微叹了一口气,从他们的攻击队形就可以看出,第一零三师的部队使用的依然是清末至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的老旧散兵线战术,刚刚冲锋前在战壕之中集体上刺刀的动作就很有第一次世界大战堑壕战的风韵。 在他们的散兵线攻击队列中,何炜可以看到,拿着上了刺刀的汉阳造步枪的步枪兵与端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机枪手并行于一条散兵线上,这正是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掌握轻机枪战术的使用精髓,部队的整体战术水平依然停留在散兵线时代。 而他们面对的,则是装备了众多自动火器的日军。 何炜轻声叹气,攥紧了手中的望远镜。 第一零三师的这次决死攻击,注定是一场血战。 第280章 歼灭战13 第280章歼灭战13 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尽管两百个飞雷炮的攻击爆炸早已过去了许久,可在日军阵地上炸起的扬尘和浓烟却依然笼罩在日军阵地的上空。 炮群的四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和二十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依然在向日军的阵地开火射击,炸起了滚滚的白色烟团,黑色浓烟和此起彼伏的土柱。 而直冲天际,震耳欲聋的炮声自然也不可能全是这些火炮射击时产生的效果,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炮声来自于主阵地侧背的机动队阵地。 在那里,阻击日军回援部队的机动队官兵也在拼死作战,而特务营的炮兵连连长陈信生也正在指挥一大批缴获自日军山炮反过来打击日军。 两处战场的拼死作战都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吃掉主阵地内的鬼子! 而现在,此次战斗的进程也已经临近到了最为关键的节点。 指挥所中,何炜依然在紧盯着日军的阵地,反倒是一旁的何绍周在对着飞雷炮在日军阵地上炸出的射击效果连连叫好。 “这东西厉害啊,狗日的怕是给这飞雷炮炸惨了!” “炸的好,炸的好啊。” 何绍周看着望远镜中日军阵地上那堪比被一个团的炮火给犁了一遍的惨状,不住的叫好,显然是被那不起眼的飞雷炮所爆发出的强大射击效果给震撼到了。 而两百个飞雷炮射击阵地的集团串联炸药齐射轰击和炮兵的持续炮击也的确给进攻的第一零三师部队争取了许多时间。 浓郁的烟雾笼罩和持续的炮击让阵地中的日军暂时还无暇还击,而第一零三师的两个团也因此能够从容的向前推进。 何炜的望远镜中,第一零三师的两个步兵团已经陆续加快了前进速度,陆续展开了散兵线的进攻队形,这两个团投入进攻的为建制内的九个步兵连。 两个步兵团亦即十八个步兵连的兵力,随着不断的前进,这些出击的部队以连为单位开始展开,其展开的方式是将各连所属的三个步兵排中的两个为一线,另外一个步兵排为第二线。 而其每一个步兵排的展开方式,则是将排内所属的三个步兵班一字排开,各个班内的士兵也都是一字排开,每名士兵之间的间隔大概在两步左右。 而各个班的轻机枪手也机枪副射手与弹药兵,也都和步枪兵一样,拉开了散兵线前进,机枪兵和步枪兵在进攻队形中的部署方式和前进状态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当各个步兵连展开之后,第一零三师的攻击队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哨子声和口令声,而这哨子声和口令声则大多来自各个步兵排的排长,各连的连长则负责走在连散兵线的后方督阵。 这也是散兵线战术的一个重要特征,步兵进攻时的最小基本战术单位是步兵排,而非是步兵班。 何炜深知,这是标准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线列步兵打法,别看第一零三师已经将轻机枪装备到了步兵班之中,可在其进攻战术上,却完全看不到半点以轻机枪为核心的散兵群战术的影子,在第一零三师的采取的老式线列步兵的战术队形之中,轻机枪本质上只是一种火力输出较强的“大号步枪。” 而在两个步兵团十八个步兵连形成的绵长散兵线之后,则是两个团所属的六个重机枪连在其后跟进,部队进攻队形的结构,基本还是冲击步兵在前,支援火器在后的老旧进攻队形结构。 即使不看进攻部队的整体进攻队形和队形结构,单看士兵的战术动作也同样不容乐观,前进中的第一零三师士兵,几乎都是直挺挺的站着身子,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前进,极少有士兵采取弯腰低姿突击前进的战术动作。 如此一来,面对拥有大量自动火器的日军,第一零三师攻击部队的被弹面积也会大大的增加。 看着浩浩荡荡前进中的第一零三师出击部队,何炜的面色愈发凝重,第一零三师的攻击队列看起来十分壮观,密集的,成排的散兵线队形,明晃晃的刺刀和浩浩荡荡攻击队列,看起来颇具威慑力,颇具威严。 可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这样的散兵线密集攻击队形就被大量装备各国军队的重机枪用无数条血淋淋的生命淘汰。 何况,第一零三师官兵将要面对的,是装备了大量轻重机枪和步兵炮,联队炮的日军。 如果双方真的发生了碰撞,那可真就要上演一场火海洗人海一样的战斗! 事实上,当初何炜带着特务营配属给第六十六军在汤山外围作战时,日军为了尽快拿下汤山外围的阵地也用过这样的战术,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特务营和第六十六军打的损失惨重。 一想到那个场景,何炜的背后就发冷,他可不想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阵地战中那种一天报销几万人,一天损失掉一个师的屠杀式进攻场景在此时此刻于自己的面前重演。 虽然何炜早在跟何绍周一起整顿第一零三师时,何炜就对该师官兵的实际战术水平心中有数,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第一零三师的进攻部队即将以这样的密集散兵线队形在日军的密集火网前撞得头破血流时,哪里还能坦然视之? 看着第一零三师的部队一点点的接近日军的防御阵地,何炜心中一边焦急,一边思索着是不是有什么可以补救的措施,哪怕能改变一点点也好,哪怕能稍微减少一些进攻部队的伤亡也好。 毕竟,这他娘的可是两个步兵团四千多人,四千多条人命啊! 当然,何炜也知道,这很难,甚至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不能从根本上改进第一零三师进攻部队的战术,惨重的损失是在所难免的。 但何炜依旧是不死心,开始反复的观察日军的阵地和第一零三师的进攻队形,希望能从中获寻一些端倪,采取一些能够减少第一零三师攻击部队在接敌阶段伤亡的有效手段。 何绍周也感受到了何炜的焦躁情绪,遂开口询问道:“何炜,可是上去进攻的部队有什么不妥?” 何炜没有回答他,而是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着进攻部队的战术队形,恰在此时,炮兵阵地上再次响起了轰隆隆的炮击声和炮弹呼啸着飞行破空的声音,何炜连看都没有看,仅仅凭着开炮时的声音就判断出了正在开火射击的是七十五毫米的博福斯山炮。 陆军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的射术依然保持了十分精湛的水平,四颗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弹准确的在日军的阵地中创造了出了四个爆绽开来的灰色炸点,日军的阵地中自然又是一阵巨响传来。 何炜在望远镜中看着山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烟柱,再看了看逐渐接近日军阵地的进攻部队,心中顿生一计,不过,何炜想到此计后却没有半点兴奋,因为此计,也注定的惨烈的一计,血色的一计! “长官,这么打下去第一零三师的弟兄们恐怕要吃大亏啊,这样的攻击队形面对日军的机枪火网,简直就是送死。” 何炜对何绍周急切的说道。 何绍周却坦然的沉声道:“我当然知道,可现在只能这么拼,不然能有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何绍周面色突然一变,看向何炜有些期待的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计策?” 何炜点点头,指着已经开始逐渐加速的攻击部队散兵线,略一迟疑,随即咬着牙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这么打肯定不行,如果让散兵线冲击日军的机枪和炮兵火力网,一定是既打不下来阵地,人也死了一堆,为今之计,不如兵行险着,让炮兵集中火力射击日军阵地的一处,而且是一直射击,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停火的射击,再让进攻的部队重点向炮击弹着点冲击,这个打法大概率是有效的,只是,如果这么干,肯定会有不少咱们的弟兄倒在自己人的炮火下。” 听到何炜的最后一句话,何绍周问道:“倒在自己的炮火下是什么意思?你再把你的打法说的明白些。” 何炜心一横,急道:“长官,我这个办法说白了就是利用炮兵压制日军,然后步兵冲击,本质上就是一种步炮协同,按照一般的战术原则,曲射火炮(间瞄方式)在中等起伏地形上对冲击中的步兵安全距离大约是三百米,在进攻的过程中,步兵和炮弹炸点之间只有保持这个距离向敌军阵地运动,才能较为安全的利用步炮协同的战术攻克敌军阵地。” “可是我们的进攻部队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步炮协同训练,我们没有办法让炮火伴随步兵运动,只能让所有火炮集中攻击敌军阵地上的一点,然后让进攻部队冒险直接冲着炮弹的落点冲击,这一定是行之有效的打法,可是,进攻部队的步兵也会被我们自己的炮火覆盖,会有不少弟兄倒在咱们自己人的炮火之下。” “也就是说,炮火不停,人,也要继续冲,往炮击的地方冲击。” 何炜将自己打法的利弊讲出之后,正以为何绍周一定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时,却不想何绍周立刻给了他回答。 “那就这么打,被自己的炮火炸死,但是能夺下日本人的阵地也值了!总比倒在日本人的机枪底下还拿不下阵地强!” 何绍周的铁血手腕再一次体现的淋漓尽致,不过,事实也的确如何绍周所说,既然要死人,那不如就死的有价值些,在己方的步炮协同下死去或许还能夺下日本人的阵地。 如果死在日本人的机枪底下,那可大概率是什么也换不来,全都是白死。 何炜的这个办法,其实并不能给第一零三师的攻击部队减少多少伤亡和损失,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第一零三师的官兵们死的更有些价值,而不是白白死去。 很苦涩,很无奈,可在此时此刻,人命就是这么的不值钱。 “长官,那我也带着特务营压上去了!” “去吧,小心。” 这个时候,何炜也不可能安然待在指挥所里了,何炜对何绍周报告一声,在得到何绍周的允许之后,便也飞奔离开了指挥所,带着早已经集合好的特务营官兵冲出了阵地,跟进在第一零三师的部队后面捕捉可能的战机。 而何炜这一颇有些壮士断腕和无奈的命令也很快被传达到了炮兵阵地和前沿进攻中的两个步兵团。 接到命令后,炮兵首先改变了射击战法,在陆军炮兵学校练习队山炮连的牵头组织下,正在炮击的小炮群改变了分散炮击的战法,将四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和二十门八二迫击炮全部集中了起来,向日军阵地的最中央处开火射击。 小炮群原本执行的是分散式的自由射击战术,即榴弹炮,山炮和迫击炮并不集中攻击同一处目标。 而随着集中射击命令的下达,全部的火炮都开始射击日军阵地的最中央处,一百五十毫米的榴弹,榴霰弹,七十五毫米的榴弹和八十二毫米的黄磷弹与榴弹接连不断的砸在了日军阵地的最中央处。 日军阵地上的炮弹落弹炸点很快由处处开花变成了一处独放,猛烈的炮击几乎将日军阵地最中央处的三百米范围内变成了一处遍布着硝烟和白雾的破片带。 交通壕中和阵地前后一百米的范围内全都是横飞的弹片和崩飞的榴霰弹弹子,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和弹风,而隐蔽在这处阵地内隐蔽部中的日军,自然是被猛烈的炮击震的晕头转向。 就在炮兵群开始集中猛轰一点的同时,第一零三师的两个步兵团也已经前进至距离日军阵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随着一声声冲锋号的响起,两个步兵团的官兵开始加速冲击,以散兵线向日军发起了集团冲锋。 四千多名官兵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喊杀着,以无比壮观的散兵线攻击队形,猛扑向了日军的阵地。 第281章 全歼第四十一联队(上) 第281章全歼第四十一联队(上) 日军阵地中的指挥所中,阵地中日军的最高指挥官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聚精凝神的看着阵地前如潮水一般扑来的中国军队散兵线,眼神中露出了些许不屑与狠厉,全然不见方才被飞雷炮轰炸时的慌张。 不过,他也的确是有骄傲的本钱,尽管因为分兵支援,现在他手中能掌握的,只有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和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一个步兵大队,加上两个联队的直属联队炮中队、 以这些兵力,继续向中国军队的纵深阵地进攻确实是力有未逮。 但是防守,山田铁二郎有着绝对的信心! 看着中国军队那带着浓重第一次世界大战风格的线列步兵进攻队形,山田铁二郎不屑的摇了摇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成片成片的中国士兵在己方的密集火力下如同割稻子一样被扫倒的场景。 “传我命令下去,各大队进入阵地,汇报各处阵地的情况!联队炮也进入发射阵地。” 山田铁二郎恶狠狠的对着身边的联队副官下令道。 “是!” 进入阵地的战斗命令很快传遍了日军的整个阵地,一直隐蔽在阵地的隐蔽部中的日军纷纷从隐蔽部中钻了出来,冲上了阵地中各自的战斗位置。 三个步兵大队几乎同时行动起来,开始在阵地中布防,两个装备着四一式山炮的联队炮中队也进入了预定的炮阵地。 日军的战术素养在其布防速度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三个步兵大队和两个联队炮中队仅仅用了几分钟,就基本布防完毕。 而日军不仅利用了原来四十八师留下的各种工事和碉堡,还趁着中国军队炮击的间隙在阵地上构筑了大量的急造工事。 这些工事包括轻重机枪和联队炮的射击工事,其中所有的急造机枪阵地工事在火线以上全部用培实了的砂土覆盖,只留出了最基本的方向射界,联队炮的射击阵地则是以第四十八师留下的散兵坑为基础,加强圆木和沙袋构成的半隐蔽式射击阵地。 从隐蔽部中钻出来的日军抬着各种轻重火器进入了第四十八师留下的各种射击工事和急造工事之中,三十六挺九二式重机枪,六门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两个中队的联队炮和更多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和八九式五十毫米重掷弹筒将整个阵地打造成了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 然而,日军的布防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因为在其阵地的中央,因为中国军队的集中炮击而形成的大盖长约三百米的地带,因为密集的炮击而根本无法布防。 不过,山田铁二郎得知之后也很快给出了解决办法,将原本在这一地带布防的部队分别加强到两侧,至于留下的那片真空地带,山田铁二郎则完全不担心。 即便是那里没有没有人布防,这一真空地带的前方也可以被两侧的侧射火力完全覆盖。 唯一令山田铁二郎疑惑的,就是正在炮击的中国炮兵为什么要将本来四处全面炮击的炮火集中在一起转而向己方阵地的中央地带实行集中炮击? 但在中国军队即将攻击过来的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于是,在第一零三师的两个步兵团迅猛的冲锋而来时,阵地之中的日军也做好了开火迎击的准备。 “杀啊!” 日军阵地前,四千多名勇敢的中国官兵喊杀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发起了集团冲锋,两个步兵团的散兵线,在阵地中的日军布防完成时,距离日军的阵地只有不到七百米的距离。 四千多名来自贵州的健儿,四千多名经过整训之后的第一零三师精锐官兵正悍不畏死的向日军一个近乎于满编的野战步兵联队阵地发起了冲击。 一排排灰色的身影挺着雪亮的刺刀,成集团冲锋阵列,向日军的阵地涌来,这支曾经因为抽大烟和战斗力低下而一度沦为笑柄的军队,今日终于仰首挺胸的站在保卫祖国的战场上向日军的重兵集团发起了主动攻击! 在攻击之前,第一零三师的出击官兵们即进行了战前动员以及后退者杀与逃跑者格杀勿论的战斗纪律规范,背后又有督战队,进攻部队的士气已经被极大的调动了起来。 而在部队出击后,进攻的两个步兵团又接到了一道命令,即何炜提出的,向己方炮兵的炮击弹着点处冲击,借助己方炮兵的掩护,同时冒着被己方炮兵炮火覆盖的风险快速突入敌军阵地的无奈而又残酷的命令。 当然,这一血淋淋的战斗命令,在下达到进攻的两个步兵团时,已经在何绍周的敕令下,被参谋们修改成了简短且少了很多血腥味的短短一句话-“向我军炮兵射击之落弹处冲击。” 这一被修改之后几乎被完全掩盖了残酷性和危险性的战斗命令,也得到了第一零三师基层军官们很好的执行。 许多人甚至以为这一命令的内里含义是向日军阵地上中国炮兵的炮击弹着点冲锋会得到自家炮兵的掩护和遮蔽。 很多官兵进而满怀希望的加快了冲击的步伐,向被炮轰的昏天暗地的日军阵地中央处冲了过去。 因为这一道被修改,被美化过后的战斗命令,冲击部队本就高涨的士气进一步的昂扬起来,两个步兵团,四千多官兵组成的多道散兵线在冲击的过程中逐步向日军阵地中央被中国军队炮兵炮击最猛烈的地带靠拢。 而随着攻击部队的突击和靠拢,嚯嚯呼啸而来的炮击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细密。 提出了如此残酷血腥战术的何炜没有错,刻意对攻击部队隐瞒的何绍周也没有错,错的,只有这场狗日的战争和狗日的侵略者。 转瞬间,第一零三师攻击部队的攻击散兵线即逐步接近距离日军阵地五百米的距离,在日军的阵地中,山田铁二郎紧密的细数着敌我双方之间的距离。 忽然间,看到冲击中的中国军队散兵线逐渐的开始了莫名其妙的靠拢,且是向中国军队炮击最为密集的方向靠拢。 山田铁二郎心中不由得再次升起了一丝疑惑,可在四千多中国军队的集团冲锋面前,他已然无法考虑那么许多了。 毕竟,山田铁二郎和他麾下两千多官兵面对的,是几乎两倍于他们的中国军队。 将手中紧攥着的电话送话器放到身前,当看到中国军队的攻击前锋冲到了阵地前约五百米处时,山田铁二郎略略迟疑了两三秒,方才冷冷的下令道:“开火!” 简短的命令被电话线传到了阵地中的日军各个部队,几乎就在一瞬间,日军阵地中的各种轻重火器轰的一下开始了齐射。 几十挺轻重机枪开火的同时喷出了红色的膛口焰,汇聚成了一道道火流,密集的弹雨以无比飞快的速度向冲来的第一零三师官兵喷洒出了致命的钢铁。 紧接着,日军联队炮中队的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的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步兵手中的八九式五十毫米重型掷弹筒与步兵手中最为普通的三八式步枪纷纷开火。 一时间,枪炮齐射,炮火轰鸣,日军的各种火器喷射出的火流和第一零三师攻击部队汇聚成的洪流两股力量开始了血腥的碰撞,也宣示了这场歼灭战的残酷与暴烈。 冲锋在最前方的第一零三师散兵线一下子就像是被齐齐压倒的麦子一样,被日军射出的轻重火器扫倒。 在日军密集的火力网和双方只有五百米的近距离加成下,一排排英勇的第一零三师官兵被日军的火力网扫倒,后面的官兵则前赴后继的跨过前面阵亡弟兄尸体,继续着悍勇的冲锋。 “杀啊!” “跟鬼子拼了!” 很快,日军的阵地前就躺倒了密密麻麻的第一零三师官兵尸体,几百名身着被鲜血染红灰色军服的官兵横七竖八的倒在了日军的阵地前。 而日军不断轰鸣的四一式山炮和九二式步兵炮,以及有着较远射程的八九式掷弹筒射出的密集炮弹和掷榴弹将阵地前的灰色尸体崩炸的碎裂翻飞。 各种残肢断臂带着冒着嘶嘶白气的泥土翻卷上了天空,阵亡官兵们留下上了刺刀的汉阳造步枪七零八落的散落在阵地前,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粼粼的反光。 冲击中的第一零三师官兵在日军海量抛射的钢铁和炸药之下伤亡惨重,双方接火不久就阵亡了几百名官兵,而这支一度被称为绵羊兵的黔军部队面对日军的火网却没有退缩,而是无比勇敢的,前赴后继的继续向前冲击。 日军的轻重机枪喷吐着红色的火舌,一串串发红的子弹飞向了冲来的第一零三师官兵,各种口径的炮弹也准确的落在了第一零三师官兵的冲击散兵线中。 战争的残酷性和惨烈程度在此时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空气中,土地中,硝烟中,到处都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一零三师第六一五团的散兵线后方,第六一五团的中校团长王树怀双目通红的看着被日军的火网吞噬的部下,心如刀割一般。 不过,进攻的两个步兵团中,和万式炯的第六一八团比起来,王树怀的六一五团的损失还算是小的,两个团虽然是并行进攻,但是第六一五团的正面却是日军阵地中被中国炮兵炮击的最为猛烈的地带。 虽然日军同样在以侧射火力封锁了这一地带的正面,但比之完全以正面迎接敌火的第六一八团,第六一五团的压力和伤亡还是要小上一些。 但是,这也仅仅是相对而言,日军开火不过几分钟,第六一五团几乎就损失了两个步兵连的兵力。 看着前方自家弟兄的累累积尸,王树怀心中是无比的悲痛,但却不断的大声喝令着:“弟兄们,不许退,不许退,往前冲啊,向狗日的阵地被咱们炮兵炸的地方冲啊!” 正大喊着,王树怀自己也迈开步子,鼓勇而上,跨过了前方阵亡弟兄的尸体,捡起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在一脸的悲痛之中又满怀希望的看着前方那片被自家炮兵弹幕完全笼罩的日军阵地,王树怀又想起了刚刚接到的那一道命令,向日军阵地被己方炮击之处冲击! 既然上面下了这道命令,那向炮击最凶猛的地方冲一定没有问题! 本着如此想法,王树怀身先士卒的冲在了最前头,而四周被日军的密集火力打的有些颓势的第六一五团官兵看到团长已经冲在了最前头,遂也再次鼓足劲儿,挺着刺刀喊杀着向日军阵地被炮击最猛烈的地方冲了过去。 “弟兄们,不要给贵州人丢脸啊,上啊!” 王树怀振臂一挥,端着捷克式轻机枪向前方被硝烟笼罩的日军阵地扣动了扳机,猛的向前突进。 此时,他和第六一五团的散兵线距离日军的阵地不过只有三百多米的距离,王树怀和跟在他身后冲锋的官兵们已经可以感受到中国炮兵向日军阵地上射击的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热流和射流。 甚至,一些落点较近的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弹片已经在这些官兵们的头顶上划破,撕裂了空气,发出了可怖的尖锐呼啸声。 王树怀面对不远处自家的炮火,心中产生了一丝畏惧和疑惑,他已经发觉了如果继续冲下去,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官兵一定会被自家的炮兵误伤,甚至会被自家的炮兵给覆盖,但这份畏惧和疑惑,随即又被决绝压了下去。 顶着炮弹爆炸后的滚热弹风和冲击波,王树怀抓紧了机枪,铆足劲儿的向前猛冲,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冲过去!冲过去!向自家炮兵在日军阵地上打出的炸点冲过去!只有冲过去才能攻下日本人的阵地! 跟在他身后的第六一五团官兵也无不如此,团长身先士卒,士兵自然也舍得豁出命去拼,况且第六一五团的冲击之路,已经成为了一条血路。 在炮击地带两侧的日军看到中国军队不要命的冲来,更是以更为炽热猛烈的侧射火力向冲来的第六一五团官兵开火射击。 无数的枪弹,炮弹呼啸着飞来,打倒了一排又一排的第六一五团官兵,四分五裂的肉体和着血雨崩飞开来。 尸山血海,已经不足以形容第六一五团的攻击。 就在这样的决死攻击中,六一五团阵亡的官兵没有白死,在又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过后,冲击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距离日军阵地中央不足二百米的位置。 这个时候,冲在前面的团长王树怀和先头的官兵们已经不仅是感受到己方炮兵炮弹爆炸时产生的热流了,一些官兵已经被己方炮弹爆炸时产生的弹片打中击伤,王树怀的左脸也被一颗弹片划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然而,已经拼的红了眼的第六一五团官兵们已经全然不顾被误伤的风险。 所有人都只想着一件事-冲上去,冲上去,冲到被自家炮兵猛烈炮击的日军阵地中去! 第282章 全歼第四十一联队(下) 第282章全歼第四十一联队(下) 日军的阵地中,山田铁二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震天的喊杀声中,密密麻麻的中国军队汇聚成了一道铁流,毫无畏惧的顶着日军密集的机枪和炮火向阵地的最中央处冲来。 炽热的火流打倒一片中国军队,很快就又有一批中国军队冲上来,继续执拗的发起无畏的冲锋。 日军轻重机枪,掷弹筒,步兵炮和联队炮编成的火力网,虽然不断的收割着冲锋的中国士兵的生命,可冲来的中国士兵一个个却都像疯了一样无视了日军的密集火力,前赴后继的蜂拥冲来。 论及凶悍和勇敢的程度,这支中国军队显然要比不久前和他们交过手的第四十八师强出了很多。 而更让山田铁二郎震惊的,是这些中国军队冲锋的攻击目标,他们所冲向的位置,是日军阵地的最中央处,那里也是被中国军队炮击最为猛烈的地段,长达三百米的阵地和交通壕已经被中国军队密集的落弹和硝烟所笼罩。 更令他不解的是,涌向这处被密集炮击阵地的中国军队,其最前锋处已经冲到了距离该处阵地一百多米的距离。 也就是说,中国军队的炮击弹着点距离中国军队冲锋的步兵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从步炮协同的战术准则上来说,这样的距离早就过了步兵和炮击弹着点的最小安全距离,用这样的打法组织步兵攻击放在日军之中,足以让指挥攻击的军官被送到军事法庭。 可眼前冲锋的中国军队,却切切实实的在用这种发了疯一样的打法在冲锋,山田铁二郎甚至看到了有中国军队的士兵被中国军队发射的炮弹弹片打中击倒。 事实上,冲向日军阵地中央地带的一零三师第六一五团的官兵,正在经历的战况,要比山田铁二郎所看到的更加残酷。 “冲啊!” 第六一五团的团长王树怀,忍着脸部伤口的剧痛,一边狂奔冲击,一边艰难的喊出了冲击的命令,在他身后的第六一五团官兵也都一往无前的跟在王树怀身后冲锋,不断的冲锋,不断的有战友倒下,可第六一五团的官兵依然保持着进攻的步伐,向日军阵地的中央地带猛冲而去。 此时,第六一五团团长王树怀和他身后的官兵们承受着的是自家炮弹炸出的气浪,头顶上也满是自家炮弹飞行时的尖锐呼啸声。 现在,第六一五团开始进攻时的两千多人,还在冲锋的仅剩下八百多人,第六一五团的攻击队列距离日军的中央阵地只有一百多米,在这个距离上,自家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带出的气浪将他们吹得摇摇晃晃,冲锋的步履也无比的艰难。 几乎是冲在队列最前方的第六一五团团长王树怀简直是无法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随着一声声轰隆隆的爆炸声而膨胀,皮肤亦是因为灼热的炮弹气浪而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耳中,脑中更是只有一片片的嗡嗡声。 当然,随着距离的拉近,日军的火力也减弱了下来,这当然不是日军被这些疯狂的向己方炮兵炮击地带,冒着被己方炮火覆盖的中国步兵吓住了,而是由于随着第六一五团官兵的逼近,在中央地带两侧以侧射火力攻击第六一五团官兵的日军不可避免的因为阵地中央的被炮击地带而出现了射击死角,许多火器因此也无法继续开火射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王树怀和他手下的官兵们所承受的打击就变少了,因为,一百多米的距离,已经进入了己方炮兵炮火的杀伤地带。 轰轰-嗖嗖 剧烈的爆炸声和炮弹的破空声混杂在一起,王树怀端着捷克式轻机枪,机械式的,一往无前的向前冲锋,身后不时有痛呼和惨叫传来。 他知道,那既有被日军的火力击中的官兵的呼喊,也有被自家炮弹弹片打中官兵的惨叫。 虽然误伤不断,但是在王树怀看来,这些误伤都是值得的,打到现在,他已经清楚的明白了接到的最后一条命令的用意,所谓向己方炮兵的炮击弹着点处冲击,其实就是让自己的部队冒着被己方炮火覆盖的风险,利用己方炮火的弹幕突入敌阵地。 对于这一道命令内中的残酷事实,王树怀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部队没有受过任何的步炮协同训练,如果不采取这种冒险的战术,凭借第一零三师的战斗力,根本没有哪怕半点攻下日军阵地的可能性。 为了攻下日军的阵地,为了黔军部队和贵州健儿的名号和骨气,现在所付出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轰轰-又是几颗中国军队射出的炮弹落在了日军的阵地中,爆绽开来的炮弹在日军的阵地中留下了几朵弹花,横飞的弹片则四处飞溅,既在日军的阵地之中四处散开,也飞向了逐渐逼近的第六一五团官兵。 全力冲锋中的王树怀只感觉前方一阵气浪袭来,炮弹爆炸的轰然巨响带动了脚底下地皮的猛烈颤动,一群弹片也从头顶飞来,一颗弹片击中了王树怀的右臂,划出了一个比他脸上的伤口还要大的口子。 他身后又有多名官兵被自家炮弹的弹片击中,一阵痛呼和惨叫中,十几名官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树怀却全然无视,铆足了力气,厉声大喝道:“弟兄们,冲啊,不要给贵州人丢份,拿下狗日的阵地,看谁还敢老子们叫双枪兵,叫绵羊军!” “杀啊!” 身后的官兵们也怒吼着加快速度猛冲。 王树怀喊杀着率领着身后的官兵继续冲击,这一冲,便冲到了距离日军阵地不足一百米处。 第一零三师进攻部队的后方,目睹了进攻整个过程的何炜早已经看的双目通红,紧攥着望远镜的手也青筋凸起,满是淤血。 何炜迫于无奈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冒险的战术,可当他真真切切的看到第一零三师官兵在冲击中被日军的密集火力打倒,被己方的炮击误伤时,何炜的心中是又难受,又敬佩。 就这些黔军官兵在进攻中表现出来的勇烈和悍不畏死,不亚于国军各个派系的任何军队,其战斗意志在何炜看来也是数一数二的,何况,第一零三师不过才刚刚整顿了一天不到,一上阵就能和日军拼成这样,谁还说黔军不能打? 谁还说黔军不能战? 看到第一零三师的攻击前锋已经冲到了距离弹着点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何炜只感觉胸中有一股气,放下了望远镜,对着身边的传令兵陶黑娃大喊道:“他娘的,他娘的,告诉炮兵,立刻减少炮击的密度,看到我们打出的红色信号弹之后,所有火炮停止开火!” 现在第一零三师的进攻部队已经以重大的伤亡损失为代价,冲到了距离日军阵地中央处极近的距离,第一零三师的官兵已经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贴近了日军阵地的薄弱点,接下来的重点突破,自然是特务营的任务了。 在何炜身后的特务营官兵也都一个个红着眼睛看着前沿的战况,在第一零三师攻上去之后,何炜即率领特务营的步兵第二连和特务排在第一零三师的散兵线后跟进,现在特务营的官兵们看到了第一零三师官兵的前赴后继,也都热血上涌,早都抄起了家伙只等待着何炜的命令。 何炜抄起手中的快慢机,向天连开三枪,大吼道:“弟兄们,跟我上,攻进去!” 特务营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也振臂一挥,举起了一支花机关枪喊道:“全体冲锋!” 接着,何炜便第一个冲了上去,无需专门的战斗命令,方京的特务营步兵第二连和杨彪的特务排的官兵们如猛虎出山一般喊杀着冲了上去。 与第一零三师采取的旧式散兵线战术不同,发起冲锋的特务营官兵完全以娴熟的散兵群战术展开,官兵们或猛冲,或跃进,以散兵群队形展开之后,以交替掩护与梯次跃进法发起了冲击,很快就冲到了一零三师第六一五团攻击前锋的后方。 就在特务营发起冲锋时候,接到了通知的炮兵也减缓了炮击的强度,日军阵地中央处的落弹密度陡然降低。 日军阵地中,山田铁二郎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几百名特务营官兵,又看着落弹密度陡然降低的阵地中央处,恍然间,他明白了一切。 中国军队是在以战斗力较差的部队冒险借助炮火为掩护抵进,而后再以精锐部队实行重点突破攻击! 山田铁二郎顿时生出了一阵惊恐,立刻抓起了电话,有些失声命令道:“所有部队,集中火力,向阵地中央的中国军队射击,临近中国军队炮击区域的部队立刻沿着战壕向炮击地带机动,一定要快,中国人要冲上来了!” 随着山田铁二郎声嘶力竭的嘶吼,日军的火力再一次进行了调整,顷刻间,日军阵地中央前交织着枪弹的流火,天空的云彩也被一阵阵的炮弹闪光映得一阵阵发白。 尽管山田铁二郎竭尽所能采取了补救的措施,可为时已晚,何炜这一提前布局,且以第一零三师许多官兵的生命为代价换取的战术优势根本就不是能补救的。 战术素养极高,战术动作娴熟的特务营官兵早已经冲了上去,以最快的奔袭速度顶了上去和第一零三师六一五团的进攻部队汇合,而此时第六一五团的攻击部队前锋距离日军的阵地已不足六十米。 胜利的天平,在这一瞬间完全的倒向了中国军队。 轰轰- 日军四一式山炮的炮弹落地爆炸,在阵地前爆绽出多个炸点,十几名第六一五团的官兵被冲击波掀飞,抛飞的泥土也卷了正匍匐在地上的何炜一身。 在何炜身边的第六一五团团长王树怀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至于哪些伤口是自家炮弹炸的,哪些伤口是日军的炮弹所为,却早已经分不清。 在王树怀附近,则遍布着第六一五团官兵的尸体,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尸体,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何营长,我们幸不辱命,冲到了敌人阵地前。” 何炜身边的王树怀拄着捷克式轻机枪,坐在血泊之中,声音发颤的对何炜说道。 何炜扶住了王树怀,赤红着双眼说道:“老哥,你们打的很好,剩下的交给我们,来人啊,快把你们团长拉下去救治!” 听到何炜的话,王树怀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便摇晃了几下,倒了下去。 何炜扶着王树怀将其交给第六一五团的黔军官兵,随即转过身去,怒视着日军的阵地,拎着花机关枪大喊道:“弟兄们,杀敌的时候到了,跟老子上啊!发信号弹!” 何炜此时此刻热血上涌,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字-杀! 何炜大吼着向日军的阵地冲了过去,跟在他身后的传令兵陶黑娃掏出了信号枪,射出了一颗火红色的信号弹。 当这颗代表着通知炮兵停止炮击的信号弹飞到半空中之后,中国炮兵针对日军阵地中央处的炮击也戛然而止。 “杀啊!” 日军阵地前,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何炜带着特务营的弟兄们冲在了最前面,向几十米开外的日军阵地发起了最后的冲击,一零三师第六一五团和第六一八团的官兵也全都蜂拥着跟在特务营后面冲来。 炮弹的呼啸声持续传来,隆隆的爆炸声中,日军为了阻止中国军队取得突破,集中了所有能动用的火力向阵地中央处猛打猛射,不断有炮弹射来,不断有中国军队的官兵像是被麦草一样的割倒,被炸飞,有特务营的官兵,也有第一零三师的官兵。 可是,无论日军集中怎样的火力,在仅仅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上,面对几千人蜂拥而至的中国官兵,再为强大的火力也无法拦阻集团冲锋的浪潮,更无法克制冲来的几千名中国官兵誓死攻克日军阵地的意志! 最终,在又付出了几百人的伤亡后,何炜率领特务营首先冲入了日军的阵地,在日军的阵地上打开了突破口,一零三师的官兵们也蜂拥冲入,彻底攻入了日军的防御阵地。 而日军中央地带原本由于中国炮兵的轰击而未布防形成的真空状态,则使得何炜冲入日军阵地时甚至没有碰到前来拦击的日军部队。 而日军阵地中央的真空状态,则给了冲锋的中国官兵以足够的突入日军阵地的时间,最终,劈入日军阵地的中国官兵让这一突破口迅速的扩大,蔓延,四散! 在第一零三师的前沿观察所中,何绍周看着日军被突破的防线,亮着嗓门颤声吼道:“传令下去,师工兵连,师辎重连,督战队,还有那些吸烟的双枪兵,全部压上去,告诉友军部队,他们要是想报仇,也一块并肩子上!” 随即,一零三师几乎全部的部队,都紧跟着冲了上去,师工兵连冲上去了,扛着扁担的辎重连官兵冲上去了,原本用来对付自己人,充当督战队的特务连也冲上去了。 就连那些被剔出了部队的吸烟双枪兵,也都手中端着步枪,腰间别着烟枪,呼喊着向日军的阵地冲了过去。 紧接着,此前被日军打的近乎损失过半的第四十八师官兵也冲出了战壕,喊杀着扑向了日军阵地。 甚至,连靠近第四十八师阵地,一直未参战的第四十四师,见到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后也派出了一个步兵团从侧方主动出击,向第四十八师阵地中的日军掩杀攻击了过去。 战场上,中国军队的冲锋号声此起彼伏,枪声,炮声,杀声,号声,混在了一起。 来自各个部队的七千多名中国官兵,汇聚成了一股激荡的力量,劈入日军阵地之后开始沿着交通壕前进,突击,劈杀,最终将阵地中的两千多名日军淹没,撕碎. 第283章 汉口 第283章汉口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汉口火车站 武汉三镇的冬日寒风中,伴随着车轮与铁轨清脆的碰撞声,一列迷彩涂装的铁道装甲列车喷出了一团黑烟,在尖锐的汽笛声中缓缓开入了汉口火车站的站台,这列极具威严的装甲列车,在战火尚未波及,依然保持着承平气息的汉口火车站中显得极为不衬。 在装甲列车的后方,则是一辆有如长龙一般,挂着几十节车厢,看不到尽头的普通运兵车。 和前方的装甲列车比起来,这些普通的平板无顶或者是闷罐运兵车就要简陋了许多,车厢上满是斑驳的弹痕,甚至还有弹片炸开的大洞和血迹,亦满是久经战火的痕迹。 在前面开路的装甲列车缓缓降低了速度,可车上的官兵却丝毫没有减少戒备,第一节车厢装甲炮塔上的改造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黑洞洞的炮口高高的翘起,其后车厢上的几门苏罗通二十毫米高射炮则对准了天空,操炮的炮手们军容严正,警戒周密,充满了战争和硝烟的气息。 车站内的站台上已经拉起了数道封锁警戒线,往日可以被来往旅人,逃难百姓和因为抗战爆发而迁移而来的机关团体挤爆的车站今日却变的无比寂静。 取而代之的,是站满站台的武装士兵和站台建筑与候车室顶楼高高架起的马克沁高射机枪,这些士兵清一色的灰色冬季棉布军服,头戴配有青天白日徽章的英式托尼钢盔,手持上了刺刀的汉阳造步枪,臂膀上写有“185d”字样的臂章则揭示了这支部队的身份与番号-陆军第一八五师。 第一八五师正是不久前由武汉警备旅刚刚改编升级而来的野战部队,这支野战部队突然出现在汉口火车站,则是因为今天有重要人物和大批部队到达汉口,故而特将这支驻扎在市区内的部队调来执行警卫勤务。 在巨大的汽笛轰鸣声中,站台上的所有士兵全都聚精凝神的紧盯着开入车站的装甲列车,几支机动巡逻哨也开始向列车即将停靠的站台靠拢。 而这些重要人物,毫无疑问,就正在这辆缓缓驶入汉口车站的装甲列车之中。 “营长,营长,到了,咱们到了!” 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中,陶黑娃正准备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将躺倒在行军床上的何炜摇醒,可何炜被陶黑娃一碰,却猛的一下睁大了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手也伸向了腰间欲要去捉手枪,可惊醒过来的何炜却摸了个空,他腰间的不是什么手枪,而是厚厚的纱布。 且映入眼帘的不是炮火连天的战场,而是充满着西洋风格的火车站时,何炜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脱离了战场,顿时松了口气,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的火车站,可思绪,却依然停留在血火交织的金陵战场上。 那日血战拼杀的种种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从何炜的眼前划过。 那一日对攻入第四十八师阵地日军的围攻,是一场辉煌的战斗,更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在何炜率领特务营率先攻入日军的阵地之后,七千多名来自各个部队的中国官兵陆续攻入了进来,和两千多名日军展开了近战拼杀。 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已经不能用白热化或者是惨烈来形容。 这场歼灭战中国军队所取得的,是阵地中包括日军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步兵第三十八联队的一个步兵大队在内的全部两千余名日军全军覆没,以及击毙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的辉煌战果,几乎一个野战部队联队规模的日军,就这样被金陵卫戍军的部队全部吃掉。 其中,第四十一联队在此前还被教导总队吃掉了一个大队,如果将其算在内的话,这个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业已全部被歼灭,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了日军在中国战场全部损失掉的第一个整建制步兵联队。 而游离于歼灭战主战场之外的阻援战场也打的轰轰烈烈,由赵虎震的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陆军装甲兵团战车防御炮排,傅琛的特务营步兵第一连和陈信生的特务营炮兵连组成的阻援部队和日军拼死进攻的援军血战了数个小时,死死的挡住了日军的回援部队。 直到主战场的两千多名日军被全歼时,阻援的部队也没有放哪怕半个鬼子援兵过去。 何炜达成了他的战役目标,中国军队也的确取得了无比辉煌的战果,可胜利需要鲜血来换,中国军队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在执行歼灭作战的攻击队主战场上,何炜的特务营,第一零三师,第四十八师,第四十四师参战各部队一共付出了阵亡官兵四千三百多人,受伤官兵一千多人,合计伤亡五千多人,付出了差不多接近三倍多于日军的代价,损失不可谓不大。 当然,和当前中国各个战场上中日两军动辄七八比一乃至于十几比一甚至是二十几比一的战损比来说,以五千多名官兵的伤亡换取全歼两千多名日军的战果,简直是堪称辉煌! 参战的各部队中,作为进攻的主力部队,何炜的特务营与第一零三师的伤亡损失又是最大的,第一零三师参战的五千多人损失了超过半数,战斗结束后仅剩下一千多具有作战能力的战斗兵。 而何炜的特务营也伤亡了将近两百名弟兄,就连何炜自己也差点把命丢掉。 战斗中,攻入日军阵地后的何炜如同杀神一般,自己一个人就干掉了少说二十号鬼子,领着杨彪的特务排沿着日军阵地中的交通壕一路突击,一直攻到了阵地中的日军指挥所,杀红了眼的何炜亲手干掉了日军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的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将其用花机关枪打成了肉筛子。 指挥所中的其他日军军官也都被特务排的官兵送去见了天照大神,但杨彪的特务排也几乎全部拼光,何炜更是在和日军的肉搏中身负重伤,身上被捅了两刀,挨了两枪,身负重伤的何炜在战斗中完全是靠着一股精气神,靠着一股气在和日军拼杀,愣是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和日军近战肉搏血拼一直打到了最后。 等到战斗结束时,这股劲儿一泻,已经杀的浑身是血,成了一个血人的何炜便晕倒了过去。 而等到何炜再次醒来时,他则已身处在位于下关对岸浦口的胡宗南部的野战医院中了。 呆呆的坐在行军床上,看着列车外火车站精美的西方古典式站台建筑,何炜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再看看全身裹得像是烂粽子一样的纱布,更有一种想要苦笑的感觉。 他的脖子,手臂,肩膀,大腿全都裹着厚厚的纱布,肩膀上中枪的伤口中还塞着引流条与药棉,只要身体的动作幅度大一些,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胡宗南部的军医技术还是过关的,成功的将何炜从鬼门关抢了回来,只是这包扎和处理善后的手段,着实不敢令人恭维。 他最近的运气似乎不怎么样,只要遭逢大战,必定受重伤,或者说,只要取得胜利,或者打了胜仗,就一定会受伤。 上次在金陵外围干掉了天皇皇叔就差点挂掉,这次一口气歼灭了两千多日军后也差点玩完,当真是凶险至极。 想起在浦口野战医院休息的那段时间,想起在医院休养时亲身见证的金陵保卫战的最后阶段,何炜的心头又浮起了一丝欣慰与满足,身上的伤口似乎也不怎么疼了。 在那场歼灭战过后,日军当然不可能对两千多人被全歼的惨痛败绩视若无睹,在得知发生在下关附近的惨败后,日军迅速从金陵城内抽调集重兵,向下关展开了报复性的大规模攻击。 而刚刚取得了胜利的金陵卫戍军也是士气正盛,面对日军的疯狂攻击,依托下关防御圈既设工事,且拥有上陆海军舰炮火力支援的金陵卫戍军毫不相让,和进攻而来的日军展开了血战。 士气高涨的金陵卫戍军在战斗中寸土必争,拼死血战,进攻的日军也是复仇心切,完全不惜一切代价的向下关进攻,双方在战斗中几乎是寸土必争,杀的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下关附近的土地,甚至是靠近江岸的江水都被双方阵亡官兵的尸体染的血红。 得益于何炜提前布置的下关防御圈和舰炮火力襄助,最后,在这场日军拼死进攻和金陵卫戍军誓死防守的对决中,还是金陵卫戍军稍胜一筹,在下关防御圈内的金陵卫戍军以巨大的伤亡代价,牢牢的守住了下关的防御阵地,并又足足坚守了一周,成功的掩护了聚集在下关的十几万百姓撤到了对岸。 而后,金陵卫戍军在掩护百姓撤走之后,亦成功的交替掩护完成了敌前撤退,所属各部队全部撤到了下关对岸,完全的退出了金陵。 当然,金陵卫戍军在这一周的坚守内,虽然成功的守住了阵地,成功的掩护了百姓撤退,也成功的撤到了对岸,同时也给了日军以巨大的杀伤。 但是金陵卫戍军所付出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在这一周的坚守中,金陵卫戍军伤亡了两万多名官兵,所属的各个军师全部打残。 可在何炜看来,这一结果已经足够令他满意,在原本的金陵保卫战中,金陵卫戍军在撤退阶段根本就没有任何秩序可言,是完全的溃败,并且,这一溃败最终演变为日军对金陵卫戍军的一边倒式的屠杀。 而今的金陵卫戍军虽然也是损失惨重,但是各部队在撤退之中却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溃败,部队的建制和战斗力依然保持的尚算完整,更何况金陵卫戍军还成功的解救出了大批的百姓,最大程度的避免了那场令何炜肝胆俱裂,无比心碎的惨案的发生。 在何炜看来,这一结果,已经足够圆满,他的一切提前布局与布置,也得到了足够可观的效果,至少几十万平民百姓和十几万官兵的命运,已经因何炜而发生了悄然变化。 想到这里,何炜原本因为伤势而有些无神的眼中随之多了几分神采,嘴角也浮起了一丝笑容。 就在何炜思绪万千之际,何炜所在车厢的车厢隔道门哗的一声被拉开,一名精神矍铄的中年军官笑着走进了只有何炜与陶黑娃二人的车厢,随即满是关切的说道“何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此人正是金陵保卫战最后阶段的总指挥官肖将军。 在金陵保卫战结束后,金陵卫戍军这一战斗建制自然随之解除,成功突围过江的金陵卫戍军各个军师遂在军委会的指挥命令下,分别向不同的地区开进休整。 而金陵卫戍军中的宪兵部队,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一零三师以及何炜的特务营与陆军装甲兵团的部队则奉命在肖将军的指挥下,搭乘铁道兵部队的装甲列车与运兵列车从浦口附近的车站出发,一路向当今中国抗战的中心-武汉三镇开进。 也正因如此,何炜和这辆他所在的这辆威武雄壮的装甲列车才会出现在汉口火车站。 与何炜身受重伤后的疲态与虚弱比起来,肖将军的精神头就要足了许多,尽管金陵保卫战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可这位心系家国的传统军人依然还在为金陵保卫战最后阶段几十万军民性命的得以保全而感到振奋。 见到笑逐颜开,精神十足的肖将军,何炜也十分的高兴与欣慰。 这不仅是因为肖将军在自己的布局和计划之中给予了自己许多无私的助力,更是因为这名本该在金陵保卫战中壮烈殉国的高级将领,其命运也因为自己的布局和策划而发生了改变。 “长官,我感觉好多了,再休整几天照样能拉上去打,照样能再吃掉两千鬼子!” 何炜笑着说道。 肖将军亦是笑逐颜开的道:“这可不行,你现在可是我们的重点关照对象,要是感觉哪里不舒服赶紧说,金陵这一仗过后,你小子算是又在高层那里挂上了号的,要是有个什么问题,我可担待不起。” 对于肖将军的打趣,何炜只得苦笑着摇摇头。 在金陵卫戍军过江之后,肖将军立刻将战斗的具体状况上报,而金陵保卫战最后阶段的战况顿时在果脯高层之中引起了沸腾。 这其中,尤以果脯目前的最高领袖,微操大师常凯申为甚。 最新章节发到第三卷了 最新章节发到第三卷了 如题,顺序乱了,app看不到更新提醒,正在联系编辑修改,急着看的书友可以拉到第三卷看 第284章 大捷与派系 第284章大捷与派系 当常先生得知金陵卫戍军不但有序的全身而退撤了出来,还掩护了几十万百姓,甚至在下关附近的攻防作战中全歼了一支两千多人的日军后,顿时大感快慰,甚至可以说是大喜过望。 当今全国的抗战局势绝对称不上好,说是急转直下也不为过,在北方,忻口会战已然失利,太原会战也以太原的丢失而胎死腹中,江南地区就更不用说了,淞沪会战失利,金陵保卫战更是连首都都给丢了。 在如此败绩连连的局势下,金陵保卫战最后阶段的有序安然撤退,以及撤退前在下关一口气吃掉日军两千多人的战绩便显得十足的可贵。 于是,当一众果脯高层知道了这场歼灭战的详细经过后,都将其视为了一片黑暗之中的繁星,滔天洪水中的孤帆,果脯的最高领袖,常凯申更是将其钦定为了“下关大捷,”并称之为“我国军自抗战以来最为辉煌之伟大胜利。” 于是,也就有了肖将军所说的“何炜已经在高层挂了号。” 何炜作为这场歼灭战整体战术的策划者和主要参与者,因为下关大捷而走进高层的视线之中,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 况且,何炜其实凭借在忻口会战中的战功和干掉日本皇叔的战绩,早就已经进入了高层的视线,所谓挂号,其实何炜早就挂上了。 只是,无论是当初策划这场歼灭战时的何炜,还是现在遍地临时的坐在火车上的何炜,都没有想到,这场歼灭战居然有着这样的后续影响。 车厢中,肖将军看着若有所思的何炜,对一旁的传令兵陶黑娃说道:“行了,你这小家伙,到地方了,马上下车了,赶紧帮着你们营长收拾收拾。” 陶黑娃闻言立刻扶着何炜起身,帮着何炜穿衣带帽。 而等到何炜收拾齐整起身之后,肖将军指了指装甲列车窗外的站台,正色说道:“何炜,这里是武汉,现在是全国抗战的新中心,这里的局面是全新的局面,金陵这一战,咱们打的凶险,但是也熬过来了,现在这场歼灭战已经被上面定为了大捷,可是还没有在全国的新闻报纸进行大规模的公布公开,更没有大规模的宣传。” “大捷固然是大捷,但如何宣传,怎么宣传,这可都是门道,更重要的是,既然打了胜仗,打了大捷,自然要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 忽然,肖将军颇有深意的看着何炜,拖长了语气说道:“也就是说,你小子未来的路怎么走,伱这次的战功几何,你上次弄死那狗日的日本皇叔又是怎么个说法,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你小子,可千万要上心!” 何炜点点头说道:“长官,我明白。” 肖将军的意思,何炜当然明白,此前,他在忻口会战中就已经初步打出了自己的名气,得到了初步的提拔和升迁。 之后的金陵保卫战中,他先是干掉了日本皇叔,又在下关大捷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就像是打游戏一样,何炜连续打通了很多很难的关卡,现在正是到结算的时候了。 而这个结算,结算的则是何炜的战功以及未来的前途和晋升,同样,还有他那支现在已经可以说是被打残了的特务营未来的前途与发展。 总之,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何炜与他的部队,都有着较长的休整时期。 同样,这段时间也是决定何炜与特务营未来走向的关键时期,至于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何炜也无法预料,只能说是“静候佳音”了。 肖将军提点了何炜几句,随即,两人便离开了车厢,在会同了一众其他部队的军官后,走下了已经靠汉口车站站台停下的装甲列车。 这次在肖将军的指挥下,向武汉开进的部队计有留在金陵参战的全部宪兵部队,第一零三师以及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以及何炜的特务营与陆军装甲兵团留在金陵的参战部队。 在部队的输送上,上校及以上军官全部搭乘何炜所在的这辆装甲列车,上校以下军官和各个部队的官兵则全部乘坐普通运兵列车。 因此,跟在肖将军身边的军官不是上校就是少将,当真是个将星云集。 这些军官何炜大多不熟悉,他也懒得往前凑,便在向自己唯二熟悉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参谋长邱青泉少将和第一零三师少将副师长何绍周使了个眼色权当做打招呼之后,便打算让陶黑娃搀扶着自己,跟在一众上校和少将军官的后面当个小透明。 可不曾想,何绍周却相当热情的脱离了大队人马,主动向何炜走了过来,并让自己的勤务兵和陶黑娃一左一右搀扶起了他,一时间把何炜搞的既不自在,也甚是奇怪何绍周为何不跟前面的高级军官一起走,反而跟自己这个小少校走在一起。 就算是两人已经在金陵保卫战中结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就算是何炜已经主动的向何绍周以及他背后的何部长表示出了投效和靠拢的姿态,也不至于让何绍周如此吧? 于是,何炜便就这样别扭的跟着何绍周一起走下装甲列车,进入了火车站的站台。 站台上早已经是人声鼎沸,不仅有大把大把的警卫部队,还有一众前来迎接的高级军官,为首者是一名挂着中将军衔的军官。 这些前来迎接的高级军官与肖将军众人汇合之后亦是相谈甚欢,偌大的火车站站台顿时变的热闹非凡。 何炜与何绍周自是没有上前,就在旁边看着热闹,何绍周同时也对何炜开口解释道:“看没看见那个中将,这个人叫施明恒,是武汉卫戍司令部的参谋长,也是保定军校毕业的。” “原来如此,看来是肖将军的保定同窗了。” 何炜说道。 何绍周摇摇头:“这个施明恒是保定第几期的我不清楚,不过跟咱也没关系,这个人是陈辞修的人,跟咱不是一路人,一会儿你也不要跟着大队人马走,你直接跟着我走,车站门口有人接。” “哦?陈辞修?您说的是陈诚?这又是怎么回事?” 何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何绍周问道,心想这下个火车,上个站台,怎么还扯到土木系大佬陈诚陈辞修了? 何绍周没有给出何炜解释,只是微妙的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总之,这武汉三镇的水,也很深啊。” 他这一说完,何炜更糊涂的,这先是莫名其妙的提到了陈诚陈辞修,现在又扯什么水深?武汉的水深不深跟他何炜又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何炜又不姓潘,又不想把握住什么。 说罢,何绍周便在何炜不解的目光中走了回去,与肖将军低声耳语几句,在肖将军点头同意之后,即带着何炜先行离开了火车站。 何炜就这样,在满脑子的问号之中带着陶黑娃走出了车站。 果不其然,在车站外已停着三辆汽车,其中一辆是黑色的美国造斯蒂庞克牌轿车,另外两辆则是敞篷的德国奔驰越野车,且都挂着军政部专有的牌照。 周围还有几名身着呢子军服的军官,都挂着少校或者上尉军衔,看样子像是副官一样的人物,见到何绍周立刻迎接了上来。 看样子,这些车和军官应该全都是军政部的。 而后,在这一众副官的安排下,何炜与何绍周一同上了那最为精致的斯蒂庞克牌黑色轿车,陶黑娃还有何绍周的几名随行勤务兵与传令兵则乘坐另外两辆奔驰越野车。 直到车队开动之后,与何炜同样坐在轿车后排的何绍周才开始给一头雾水的何炜答疑解惑:“何炜,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但是你日后要在军中发展,有一点要记住,中下级军官,有战术意识就足够了,可你如果要是想在国军的体系内继续向上晋升攀爬,切记,一定要有政治头脑和政治意识。” “当然,武汉现在的局面你不清楚,现在我正好给你透个底儿,当下金陵失守,虽然政府已经迁往陪都重庆,但奈何川省距离过远,所以各大政府机关部门,学生团体都已暂时先迁往武汉,现在武汉遍地都是各大军民机构团体,比起川省那个陪都来,这里倒更像是真正的陪都。” “在武汉,和咱们当兵的有关的军政机构,主要就是两个,一个是武汉的卫戍司令部,一个是刚刚迁到武汉不久的军政部,军政部自不必说,主事的是我二叔何部长,可那武汉的卫戍司令,却是陈诚陈辞修,刚刚前来迎接肖将军的那名中将施明恒就是武汉卫戍司令部的参谋长,陈辞修这个人,与我二叔有着多年的积怨和矛盾,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刚刚才与你说我们与那姓施的不是一路人。” 随着何绍周的娓娓道来,何炜满心的疑惑才得到了解答,也对当前武汉三镇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原来,自金陵沦陷以后,果脯的主要机构陆续迁移到武汉,在武汉成立了武汉卫戍司令部,并委任土木系大佬陈诚陈辞修为司令长官,而陈某人除了这一职务,还兼任着第六战区的司令长官和鄂省省主席。 同时,为了长期抗战的考虑,果脯还在武汉搞了三青团,在武昌的珞珈山办了中央训练团,在武昌的南湖办了战时干部训练团。 陈诚则分任三青团和中央训练团的教育长以及战时干部训练团的副团长,而这几个单位的正职则全都由最高领袖常凯申兼任。 总之,在此时的武汉,陈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把交椅,堪称是风头无两。 而据何绍周所收到的消息,陈诚目前不仅在官场和权势方面春风得意,其手下的实力也在以武汉三镇为中心不断的扩张。 陈诚的基本部队,也就是所谓土木系的基本部队即为大名鼎鼎的十八军,在淞沪会战结束之后,陈即以其十八军所属的三个师,第十一师,第十四师,第六十七师作为核心基干一口气扩充为了三个军,即第十八军,第五十四军和第七十九军。 现在这三个军中的两个亦驻扎于武汉三镇附近大肆扩充,风风火火的招兵买马。 现在的武汉三镇说是陈诚陈辞修的天下也不为过,要权势有权势,要职务有职务,要部队有部队。 而很不巧的是,军政部目前也暂时迁移到了武汉,而军政部的何部长,也就是何绍周的那位二叔,则向来跟陈诚不对付,两人的梁子和矛盾早在北伐时期就结了下来,何绍周作为何部长的侄子,陈诚自是不会看他顺眼。 所以,这何绍周才在下了火车之后,火急火燎的拉上何炜先行一步,自是为了避开去陈诚的武汉卫戍司令部报道。 同时,何绍周还直截了当的告知了何炜,他们现在坐车要赶往的地方,正是军政部,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往军政部,则是因为何绍周要抢在武汉卫戍司令部之前提前与何部长联络商议,将他麾下的第一零三师与何炜的特务营安排好。 至于为什么这么急?原因还是出在那陈诚身上。 陈诚这个人,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是此人的军事指挥能力实在是捉急,反而是他搞民生和民政的能力极为出众,而虽然其军事能力不行,可他却十分的热衷于扩充自己麾下的部队实力与手中的军事指挥权,很是有些“人菜瘾大”的意味。 其扩充土木系部队的手段,一为成立新部队,二为吞并其他部队。 因而在国军之中,土木系部队搞吞并的本事绝对是国军中的第一流,抗战开始至今,战局糜烂,全国军队都损失惨重,陈诚的基本部队第十八军也同样损失巨大。 但土木系损失巨大的同时,在全国大扩军的背景下,土木系麾下的部队建制番号却是成倍成倍的增长。 土木系的军级番号虽然扩充到了三个,但是光有军级番号可不行,军下面还得实打实的有着师以及一级部队。 因此,土木系各军下属的师级单位也在不断扩张,刚刚在火车站的站台上警戒的一八五师,就是不久前由驻扎武汉的原武汉警备旅升级而来。 这个旅在改编为第一八五师之后,很是顺理成章的被他陈某人收归于土木系旗下,据说在湘省由的几个由保安团改编升格的野战步兵师,也被划给了土木系。 现在何绍周的第一零三师开到了武汉,他二叔何部长又与陈诚向来不和,加之陈诚又极爱吞并友军部队扩充自己的势力,对吞并扩充部队有着无与伦比的兴趣。 这种情况下何绍周是生怕陈诚借着其在武汉的强大势力把他的第一零三师给吞并了。 毕竟,第一零三师虽然在金陵损失惨重,可确实是一个实打实的师级番号,对于陈某人怕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故而,为防夜长梦多,下车之后何绍周便火急火燎的拉着何炜赶去军政部,为的就是尽快与何部长联络提前做好防备,以防止陈诚对他的第一零三师下手搞吞并。 当然,除了这个目的外,也有向何部长述职,以及进一步的为何部长引见何炜的心思在里面。 总之,这里面的弯弯绕实在是多,基本听明白之后的何炜也不由得感叹,这国军之中的派系,实在是繁杂的很! 第285章 再见何部长 第285章再见何部长 车队沿着热闹的市区一路穿行,虽然中日已经全面开战,但位于九省通衢之处的武汉三镇还是保持着一片繁华,街道市区热闹之极,由于金陵失守后从全国各地迁移而来的政府机关和各种团体,甚至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一种畸形的繁华。 街面上,叫卖的小贩,贩卖香烟报纸的报童,往来的客商,背着大书包和大行李,成群结队结伴而行的流亡学生,还有衣着体面的商人,招揽客人的风尘女子,往来巡逻的警察与宪兵,四处流落的伤兵混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别样的战时景象。 不过,听完了何绍周的一席话后,何炜可全然没有欣赏武汉三镇市井风光的心情。 何绍周担心他的第一零三师被吞掉,何炜也很是担心他的特务营,别看他的特务营兵力不多,还在金陵被打残了,就还只有六百多号弟兄,但是剩下的弟兄可都堪称是百战老兵,作战经验和战术素养都是数得着的。 况且,现在武汉附近的土木系部队,也大多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本身损失和缺额极大,而且正处于快速扩军的状态中,这种情况下自己的那支小部队怕是也有被吃掉的风险,一旦露了相怕是也难免遭人惦记。 故而,何炜心下也有些焦急,想着赶紧见到何部长,把自己的特务营安顿好。 就在这种焦躁的情绪之中,车队终于到达了军政部在武汉的临时驻地。 这处临时驻地也算颇有气派,是一片有着左、中、右三条轴线并列的大型院落,四周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卫兵,院落内外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军官,门口的往来车辆更是络绎不绝,还有不少前来办理业务的军官正在门口排队,里面不乏上校乃至于少将级别的军官,可见这掌管编制和武器装备与兵员补充的军政部当真是实打实的实权部门。 当然,从这么多前来军政部办理补充业务的军官也可以看出当前国军的损失之巨大。 何炜有何绍周这位侄帅领着,自是不用苦逼呵呵的排队,在一众排队军官羡慕的眼神中顺利的进入了军政部,又由一名传达室的领班副官带着进入了军政部何部长的办公室。 在这里,何炜再次见到了阔别许久的何部长。 几个月不见,何部长依旧是保持着那副如沐春风和老好人的气质姿态,不过精神头显然不如几个月前在金陵之时,双目深陷带着疲累,人也瘦了一些。 挂着上将军衔的精致军服并不能掩饰这位黄埔系二号人物此时的疲态与心力交瘁之感,可见这几个月全国糜烂不堪的战事也将何部长搞的十分疲乏。 何部长见到何绍周与何炜一同前来,也是十分的高兴,看到二人之后,脸上的疲态也消除了不少。 毕竟,一个是本家的亲侄子,一个是自己很是看重并提拔过的青年军官,见到两人之后自然是亲切无比,立刻笑逐颜开的让副官为二人上茶。 何部长招呼两人坐下之后,十分热切的开口说道:“绍周,何炜,你们终于到了,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了你们啊。” “二叔,这次金陵之战极其凶险,简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仗打的当真惨烈。” 何绍周率先开口说道。 何部长认同的点点头:“是啊,惨烈,当真惨烈,金陵卫戍军各个部队的战斗详报我已经看过了,各部队全都伤筋动骨,伤亡惨重。” 随即,何部长又满是欣慰的看着何绍周道:“虽是惨烈,可也打出了我中国军人的气势,你们的那场下关大捷,打的当真是解气,一口气吃掉了两千多敌人,说实话,从抗战爆发到现在,我军还从未有过如此辉煌的战果,当真是解气,伱们打的好,打的好啊,你的第一零三师也给我们贵州人争了口气,好的很。” 何绍周指了指何炜:“这也多亏何炜出谋划策,先是帮助我解决了师里面的不安定因素,协助我掌握了这个师,后又为下关这一战出谋划策,此一战,何炜当居首功。” 何绍周立刻开始为何炜表功,何炜既协助了他掌握第一零三师,更策划了下关大捷,同时又向主动向何部长靠拢,加之何绍周本身也颇为赏识何炜,自然要好好的为其在自家二叔面前请功。 “不敢,卑职只是尽了该尽的义务,保家卫国,乃是军人本分。” 何炜对着何部长说道。 何部长轻笑两声,先是问了问何炜的伤势与恢复情况,随即对何炜摆摆手,和颜悦色的说道:“在我这里就没有必要弄这些套话了,何炜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先把你们俩部队的情况跟我交代一下。” 听到何部长问起部队,何绍周顿时就来了精神,急着说道:“二叔,我第一零三师在金陵一战中损失惨重,现在全师可用的战斗兵不过一千多人,部队目前已经开到了汉口车站,但是具体的驻扎位置和命令尚未发布,现在在武汉主事的是陈辞修,附近的驻军也都是他的部队,我担心.” 何绍周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何部长打断,显然,何部长已经看出了何绍周是担心第一零三师被土木系给吞掉。 “无需担心,我知道你是在担忧陈辞修借机生事,吞并了你的第一零三师,没事,我已经提前做出了布置,军委会那边很快就会给你们发布整训和驻地的命令,你们部队的驻地就在汉阳附近,目前陈辞修麾下土木系的第五十四军虽然驻扎在武汉,但是其下属的几个师驻扎的都很分散,第十四师驻扎在武昌东南的葛店一带,十八师在汉口的北广水,五十五师在武昌的南纸坊附近,刚刚被陈辞修吞掉的第一八五师住在武昌市区内。” “你们的部队驻地在汉阳,离这几个师都有一定的距离,况且武昌,汉阳,汉口三地都隔着一条江,算是比较安全,何况陈辞修再怎么样,也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强行生事吞并你们的部队,尽管放心。” 见到何部长已经早有布置,何炜与何绍周皆松了一口气,何炜也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两人无比担心的事情,这何部长却早已十分周祥的安排妥当。 何绍周亦是慨叹道:“既如此,那可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安心整训了。” “不要担心,这一次你们在下关打的这场大捷,打的好,打的解气,就连常委员长得知之后也大感快慰,你们可以说是立了一大功,军委会的高层也都知晓了这次大捷,就算是我不给你们做出安排,他陈辞修也不敢对你们这支刚刚取得了下关大捷的部队下手,否则,这岂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何部长说罢,话锋一转,接着对何绍周说道:“绍周,你这次很有长进,打的好,论及学历,你是黄埔一期,又有陆军大学的学历,现在也该干个主官位置了。” 何部长这短短几句话,蕴含的信息量确是不小。 国军中的主官位置,指的就是各级作战单位的正职带兵主官,何绍周目前的职务是第一零三师少将副师长,按照国军的一般升迁程序,副师长提升为主官,毫无疑问就是提升到师长职务。 听到何部长这几句话,何炜立刻笑着恭喜何绍周道:“恭喜长官,马上就可执掌一师,一展胸中所学,痛击日寇了。“ 何绍周闻言亦是十分欢喜,作为一个有着强大靠山的黄埔一期毕业生,现在才当上师长,这其中也有颇多不易与坎坷,何绍周在短暂的欣喜过后,亦是百感交集。 这时,何部长又看向何炜,微笑着颔首问道:“你的那个特务营的状况怎么样?” 何炜即说道:“损失也很大,不过还剩下五六百口子,这次也跟着何长官的第一零三师一起开到武汉了,陆军装甲兵团留在金陵参战的部队因为一直配属给我营作战,所以这次部队开武汉也一直跟着我。” 何部长又点了点头,敲了几下桌子,说道:“你那个特务营成军的时候我去看过,都是精锐部队,现在剩下的这五六百口子,也定是老兵了,这便是种子,五六百老兵的种子就能扩出一个团,甚至编出一个旅来!” 何炜的心咯噔一下,扩出一个团?编出一个旅?莫非何部长要给自己的部队扩编?莫非要给自己提升? 看着何炜愕然的表情,何部长先对何绍周说道:“绍周,你先回去把部队组织好,带着你的师,还有何炜的部队先向汉阳附近的驻地开拔,尽快安顿下来,我这里还有不少事情要与何炜交代。” 何绍周立刻起身对何部长执礼,又对何炜点点头后,即在一名副官的引领下离开了何部长的办公室。 于是,在办公室之中,便只剩下何炜与何部长,正襟危坐的何炜此时又想起了刚刚在火车上肖将军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或许,接下来何部长要跟自己谈的事情,多半就是与自己的战功和论功行赏有关,带着些许期待,些许紧张和丝丝的忐忑,何炜安静的静坐等待着。 这时,何部长思量片刻后开口说道:“何炜,你的兵带的好,仗也打的不错,一战忻口,俘获日军战车,缴获日军的联队旗,二战金陵,先是手刃敌酋皇叔,再谋下关大捷,不说是居功至伟,亦称得上是战功彪炳了,旁的我不多讲,你的情况我刚刚也说了,因为这场下关大捷,你的名字也入了一众高层和常先生的眼了,既然打了胜仗,自然要论功行赏,绍周即将由副师长提升为师长,这是对他在下关大捷中所立功劳的奖励,至于你嘛,我可以给你先透个底儿,你的军衔,肯定是要往上升一级的。” 军衔晋升一级? 何炜低头扫量了一眼自己领章上的少校军衔,再往上爬一级,便是中校了,晋升中校自是好事,况且自己从黄埔军校十一期毕业连一年都不到,即已晋升为中校,晋升的速度的确是非常快,甚至已经不能用坐火箭来形容了。 现在黄埔十一期的毕业生,基本上都挂着少尉军衔,连中尉军衔的都不多,甚至许多黄埔六期生也还挂着少校军衔,挂中校军衔的黄埔五期生也不在少数。 相比之下,何炜这个黄埔十一期的中校,着实是十分的亮眼。 军衔晋升一级,工资也跟着水涨船高,涨了一大笔钱,这固然不错,可何炜心中却没有什么波动。 毕竟,现在他相比于军衔,更在意的是职务,同样是中校,野战步兵的步兵团副团长也是中校,高司勤务单位的附员也有中校,可这两者的含金量可是完全不同。 至于钱?何炜现在完全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是肥得流油,特务营在金陵城内洗劫汪兆铭公馆和存款所获得的财物现在也都被特务营带到了武汉,况且宪兵部队在金陵大搞船运生意所获得的利润也早晚要分一大笔给他,他何某人现在完全就是个土财主。 何炜所看重的,其实还是职务与带兵的权利。 何炜立刻起身向何部长敬礼致谢,将表面功夫做了个圆满:“谢长官,多谢部长提携,卑职一定为部长誓死效劳!” 何部长则是依旧一脸和煦的看着何炜,何炜此时此刻的想法他这个几十年的行伍老将当然一眼便能看穿,也完全能理解何炜的想法,毕竟在国军之中,但凡想要有些作为的军官,都会谋求带兵的权利。 何部长对这名襄助自家侄子掌握了一师部队,并谋划了下关大捷的年轻军官很是满意。 更何况,何炜刚刚这一句为部长誓死效忠,很明显就是在主动向何部长靠拢,何部长岂能不明白何炜的投效之意? 对此,何部长也断然不会拒绝,虽然他贵为国军黄埔系中仅次于最高领袖常凯申的第二号人物,但对于抓部队,控制兵权一直兴趣不大,况且已经年过半百,对于派系斗争和争权夺利已经很是有些淡泊。 同时,何部长也为顾忌他人猜忌而一向行事谨慎,也因此极力避免对外表现出对于兵权的兴趣。 但若能将何炜这员极其能打的年轻军官收归于麾下,并隐秘的襄助于他,进而对自己手上近乎于无的兵权做一定的加强,何部长当然也不会拒绝。 于是,何部长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何炜,你是想继续带兵,还是想去后方深造。” “长官,我想带兵,想独立掌握一支部队!” 对于何部长的问题,何炜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随即,又将自己当初对于独立掌握部队的构想对何部长和盘托出,而当何部长听完了何炜的构想与诉求之后,只是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话。 “我知道了,你打出的这些战绩,现在还尚未论功行赏,一切都由我来运作,你先带好部队。” 第286章 千万富翁 第286章千万富翁 “营长,营长,吃饭了!” 清晨,在陶黑娃那稚嫩之中略略带着变声期成熟的喊叫声中,何炜抻了个懒腰,从松软舒适的大床上爬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房间的窗户旁边,拉开了精致的棉布窗帘,几缕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将何炜身上的伤口照的直直发痒。 此时的何炜,已经剃了一个干净整洁的部队头(光头),上半身穿着白色的军内衬,下半身则穿着一条墨绿色的军短裤,脚上踩着一双皮质拖鞋,身上虽不像刚撤退到武汉时那样浑身上下被绷带捆的像个烂粽子一样,却也还有几处伤口裹着绷带,不过气色比起刚到武汉时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慵懒的走了过来,暂时将军姿风纪抛在脑后的何炜大咧咧的拉来椅子在桌前坐下,陶黑娃立刻将早饭摆在桌子上。 主食是一碗煮到七八分熟又沥干后加入香油的面条,已有了后世武汉热干面的七八成神韵,配菜是一碟卤肉,一碟切片香肠,一颗水煮蛋,几碟咸菜和一瓶正广和的汽水,这便是何炜的早餐。 何炜一觉睡醒早已腹中饥饿,二话不说立刻开动,开始狼吞虎咽的祭奠自己的五脏庙,陶黑娃则很自觉的开始尽传令兵兼勤务兵的职责,帮着何炜开窗通风,收拾床铺。 时间过得很快,部队开到武汉已有快一个月,转眼间,民国二十六年已经远去,时间线已经进入了民国二十七年(一九三八年),这段时间,何炜算是来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放松和休息,舒缓了几个月来连续作战的疲惫,而他手下的特务营官兵也同样得到了彻底的休整。 在何部长的安排下,何炜的特务营与何绍周的第一零三师全部开到了汉阳附近的郊外,两支部队分别驻扎在郊外的两处地带。 其中第一零三师的部队由于人数较多,故而驻扎之处要远离汉阳市区,而何炜的特务营则因为人数较少,所驻之处要离汉阳市区稍近一些。 特务营所驻扎的营房为前清新军所修筑,以前就是专门驻兵的营房,足以荣那不仅营舍齐全,设施完备,就连训练器材也是一应俱全。 随同何炜的特务营一起驻扎的,还有陆军装甲兵团的部队,即赵虎震的战车连和一个战车防御炮排,这两个单位在金陵保卫战中几乎全程都配属给何炜指挥,一直跟随何炜血战到了最后,何炜自然没有把人家孤零零丢掉的道理。 而部队开进到驻地营房之后,何炜也给自己手下的弟兄放了大假。 部队除了最基本的卫兵警戒勤务之外,什么战术训练,体能训练,全都一概不搞,全营官兵除了休息就是休息,就连特务营官兵的武器装备,也大多锁进了营房内的军械库,当真是个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这倒不是他何炜带兵松散,而是金陵这一场血战加上一路开进到武汉这一路奔波,全营官兵都已经极度疲惫,所有人无论精神状态还是体能都已经到了极限,如不加以休整,部队的战斗力是根本无法恢复的。 如果不让官兵们进行全身心和全方位的放松,绝对是要出大事的。 除了营房驻地,掌管着全国军队经费批给大权的何部长还很是大方的给特务营特批了三万块法币的特别休整费,同时又按照一个标准野战步兵营的建制补了两个月的军饷,所以特务营官兵这段日子过的可以说是极为逍遥,不用训练,吃好喝好。 官兵们除了最基本的营区警戒勤务之外,成日里不是窝在营房里面休息,就是在傅琛,方京,胡兆武,陈信生等一众连长军官的组织下大搞诸如篮球比赛等体育活动充作娱乐。 至于何炜,在整日惬意的休息之余,对于何部长的许诺与运作也极为期待,同时也相当的忐忑,自己的职务最终会是什么?自己是否能真的掌握一支部队?特务营能否扩大建制? 这些问题,近来一直萦绕在何炜的心头,当然,他也知道这事情是急不得的,他能做的,也唯有默默等待,静候佳音了。 正当何炜吃的正香时,又有两人推门进入了何炜的宿舍,何炜抬头一看,见是有些鬼鬼祟祟的特务营中尉军需李有财,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憨笑,满面淳朴的辎重排准尉排长葛贵财。 两人走入宿舍之后,李有财在何炜的宿舍中站定环视一周,随即将陶黑娃拉了过来,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把糖果递给陶黑娃,面色凝重的说道:“小子,你先去门口守着,我和葛排长有重大紧急军情要向营长报告。” 陶黑娃也不过一个半大小子,看到糖果两眼顿时放光,不过听到李有财说有紧急军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将糖果揣进兜里后,登时一脸严肃的掏出了腰间的驳壳枪,关上了何炜宿舍的房门在外十分认真的放起了哨。 等到陶黑娃离开之后,李有财脸上那似乎有着十万火急军情,仿佛日军已经打到武汉的凝重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菊花一般灿烂的笑容和颤抖的双颊。 李有财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他嘴里的军情完全就是鬼扯,事实上,也的确是鬼扯。 在到了武汉之后,何炜虽然一边休整一边对何部长的许诺满心期盼,可他该干的事情也没落下,这头等大事,便是结算账目。 在金陵保卫战中,何炜来了手趁火打劫,把汪兆铭的公馆和在银行的存款给洗了个一干二净,在金陵进行清点时,计共有法币二十七万元,银元大概有十八万,金条有六百多根,除了这些黄白之物,还有十几箱子的玛瑙,珍珠,象牙等珍稀玩物。 有道是钱是人的胆,同样,何炜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自然也少不了这等黄白之物襄助,养兵,练兵,那都是需要钱的,因而,何炜对这笔财物是十分的看重。 这批财物在下关大战之前即被何炜命李有财和葛贵财,在胡兆武的特务营步兵第三连的护送下提前过了江,自然也全部跟着特务营开到了武汉。 等特务营在汉阳的驻地安顿下来之后,何炜便立刻命令李有财想办法将这批财物中的法币和玛瑙,珍珠,象牙等玩物转手兑换成大洋。 至于何炜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自然是因为何炜身为未卜先知的穿越者,深知在未来的几年中,法币作为果脯的法定流通货币,将会随着抗战形势的恶化而快速贬值。 一九三七年的一百元法币足可以购买两头大牛,可到了一九四五年,同样的一百块法币,仅仅可以购买一条鱼。 相比之下,大洋这个东西,虽然也会出现贬值的情况,但总体状况还算是稳定,保值的情况也要比法币强,甚至可以说,即便是在法币最值钱的时候,其实际价值依然是不如大洋。 在果脯最初全面推行法币的时候,政府规定一枚银元可以兑换一元的法币,但是在实际的兑换过程中,60%的银元货币就能够兑换100%的法币。 所以,未雨绸缪的何炜自然要趁着现在法币还算是值钱的时候赶紧将手中的法币兑换成比较硬通的大洋,此外,何炜手中还有不少玛瑙象牙珠宝之类的玩物,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何炜也同样让李有财处理掉换成大洋。 这件关乎腰包的事情,从特务营在武汉安顿下来之始,何炜就命李有财与葛贵财着手去处理,这折腾了二十多天,总算是有结果了。 “营长,咱们发财了,咱们发财了。” 李有财急忙凑到何炜身边说道。 何炜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此行定然收获不少,遂问道:“一共换了多少大洋?” “营长,最近我一直在武汉的黑市和地下钱庄查探,按照现在的行情,法币和大洋的兑换比例大概是一点二比一,咱刚来武汉,人生地不熟的,又急于出手,我就找了个地下钱庄当中介,给了他们五千块法币的中介费用,剩下的二十六万五千法币一共换取了二十二万大洋。” 李有财说道。 何炜点点头,砸出了二十七万法币,换了二十二万大洋,这个买卖做的还算是公道,而李有财接下来的话却吓了何炜一大跳。 “营长,这还不算啥,咱们手上的那批珠宝才是真正的硬货啊,我拉到黑市上找人相看后,说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色,十几箱子珠宝玩物没有一件是歪货,这几天我四处找人将那十几箱全部出手,足足卖了这个数!” 李有财眼冒金光的说着,将一只手伸到了何炜面前,五指张开四处乱甩,何炜登时也是一个愣怔,极为惊讶的问道:“五?五十万大洋?” “三十万,三十万大洋啊营长!” 何炜一头黑线,顿时无语,心想他娘的三十万大洋你比出五根手指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三十万大洋也足足是一笔巨款了,这三十万大洋,加上用法币兑换的二十二万大洋和从汪兆铭家中抄出来的十八万大洋,何炜手上一共掌握了七十万购买力极强的现大洋。 何炜手中有这七十万现大洋在手上,不客气的讲,就算是军政部不给他发经费,这些钱也足足够他扩充出两个团了。 现在国军从捷克进口的捷克式轻机枪是两千现大洋一挺,用捷克式轻机枪来当计量单位,这七十万现大洋足足可以购买三百五十挺捷克式轻机枪,按照国军的编制数量,装备一个两旅四团制的野战步兵师还有富余。 顿时,何炜就感觉自己的腰杆硬了起来! 这笔钱,养兵,练兵,甚至是用来从国外购买一些在国内无法得到补充的武器装备,无论是用在哪一处都是极好的! 这他娘的有钱的感觉就是好,而且除却这七十万大洋之外,何炜还有六百多根金条,肖将军那里还有一大笔分红没有给他,将这些钱财算在一起,按照后世的标准计算,何炜也算的上是千万富翁了。 当然,他还要感谢一下汪兆铭汪先生,也多亏这位未来的头号大汉奸有着如此强大的敛财能力,不然的话何炜也不可能得到这笔意外之财。 不过反过来想想,如果不是自己趁火打劫,在金陵保卫战中趁乱将这汪兆铭的财产搞了出去,这些巨额财产估计不是毁于战火,就是被在金陵四处抢掠的日军抢劫一空。 “好!好!好!你们俩的事情办的好,名字起的也好,一个贵财,一个有财,果然是咱特务营的财神爷。” 何炜中气十足的叫了三声好,同时又对两人的名字大加调侃,说来也真是巧了,特务营的军需叫李有财,辎重排长又叫葛贵财,有这二位“财”来办理特务营的经济与后勤事宜,似乎在冥冥之中已为今日何炜的大发利市做了些许铺垫。 高兴之余,又对李有财和葛贵财二人问道:“这笔钱现在到手了吗?” 葛贵财立刻答道:“大部分都到手了,还剩下一些尾巴没有交,毕竟咱们这次过手的钱数目实在是太大,到手的钱现在都锁在咱驻地营房的库房里面,由我辎重排的弟兄日夜轮流看守,没有问题的。” 何炜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葛贵财这位从自己在忻口会战当排长时就跟着自己的老班长,何炜自是一百个放心。 再三嘱咐李有财与葛贵财对这批财物加强警戒,严加保密之后,何炜便送走了二人,骤然得到了这么多钱,何炜一时间也有些飘飘然,在满心的畅快中享用完了自己的早餐后,便情不自禁的躺倒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哼上了小曲。 然而,何炜的快活情绪还没来得及抒发完全,正当他兴致正高之时,又有人前来拜访。 而这次来的,不是特务营自家的弟兄,而是何绍周部第一零三师师部的副官,而这副官的来意,则是前来代何绍周下帖,邀请何炜于今晚前去位于汉阳市区内的第一零三师办事处餐叙。 第287章 送礼与两条路 第287章送礼与两条路 何绍周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何炜餐叙,而经何炜询问前来下帖子的副官之后方才知道,原来,何绍周是来了大喜事。 就在昨天,军委会下达了关于第一零三师的一系列人事任命,该师的原来的师长,师参谋长和一名团长由于在江阴保卫战中丢下部队临阵脱逃,顺理成章的被调离了原来的职务。 遗留下来的职务空缺则由第一零三师在金陵血战中的有功军官接任,而这师长一职则自然由现任的副师长,同时也是在下关大捷中立下了重大功劳的何绍周接任。 不仅何绍周春风得意,正式走上了师主官的岗位,第一零三师这次也彻底的脱胎换骨,在那名副官与有荣焉的介绍中,何炜得知,根据军委会和军政部这几天陆续发下来的各种命令和条陈,第一零三师这支出身老黔军的地方部队已经被中央正式视为了中央军战斗序列内的部队。 为了重建这一刚刚被完全中央化的步兵师,军委会调拨了大批的黄埔军校新近毕业的学生和已毕业的贵州籍黄埔生用以补充第一零三师的军官缺额。 在兵员补充上,军委会在贵州新近征募的几个补充团和鄂省几个师管区征发的壮丁也全都拨给了第一零三师。 而武器装备上更是补充的极好,其补充标准完全按照中央军主力步兵师的标准进行配发,据说拨发给第一零三师的,是全套从国外进口刚刚运到国内的武器装备。 可以说,第一零三师这次是彻底的咸鱼翻身了,彻底的起飞了,直接从一支刚刚被中央化吞并的前杂牌军部队一跃而起成为了中央军主力师,瞬间就牛x起来。 就连那个代表何绍周前来下帖子邀请何炜赴宴餐叙的副官,在给何炜介绍第一零三师的近况时,也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腰板,摆出了牛逼哄哄的样子,并不断的吹嘘道,就是正在武汉三镇附近驻扎整训的中央军土木系精锐也未必有他们第一零三师的待遇。 对于这憨货副官的吹嘘,何炜自是跟着应和,同时暗自腹诽,他娘的也不看看你们师长的二叔是谁,有军政部何部长这尊大佛在,少了谁的补充也断然不会短了他侄帅何绍周部队的补充! 对于何绍周晚餐的餐叙邀约,何炜自是满口答应,客气的将这位副官送离了营区。 待到临近傍晚之时,何炜便找到了和特务营驻扎在同一营区的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长赵虎震借车,准备亲自驱车前往汉阳市区赴宴。 在金陵保卫战中,肖将军给何炜配了一台专属的座车和司机,可惜,这辆车和司机没能安然从下关撤走,在金陵保卫战的最后阶段,在日军战机的轰炸中连人带车被航空炸弹炸进了江里,何炜就这样失去了他唯一的现代化代步工具。 而汉阳市区离着特务营的驻地也有相当的距离,靠步行或者骑马都不行,故而,何炜只得找赵虎震借车。 赵虎震的战车连在金陵保卫战中车辆装备也损失不少,更没有什么像样的专门乘用车,最后还是从装甲兵团的战车防御排给何炜搞了一辆牵引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的越野车,司机则是由何炜自己兼任。 于是,何炜就这样亲自开着敞篷牵引越野车,带着传令兵陶黑娃,驱车前去汉阳市区赴宴。 当然,在出发之前,何炜还不忘去李有财那里要了十根大黄鱼金条,毕竟何绍周刚刚晋升为师长,人家最近又没少帮衬何炜,何炜此去自是要备上一份贺礼,若是两手空空的过去只带着一张嘴胡吃海塞,那未免也太不会做人做官了。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精挑细选的兴致,索性直接简单粗暴的送钱。 早在民国初年,武汉三镇的社会经济就已经高度繁荣。 至此时,包括汉阳在内人口达百万以上,高度发达的经济使得武汉三镇综合实力仅次于淞沪,位于亚洲前列,而当何炜驱车进入汉阳市区时,虽然因为顾忌日军的空袭,市区内已经进行了灯火管制,可即便如此,城内的繁华还是让何炜啧啧称奇。 宽广的街道马路两侧遍布着各种西式建筑,各种酒楼,舞厅,赌场,商店,旅店,饭馆等营业场所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大多依然处在营业的状态之中。 街上的行人也是往来不绝,川流不息,有的还在大街上高唱着抗战歌曲,拿着写满抗战标语的彩旗者也是随处可见。 行人之中既有中国人,也有住在租界的外国人,不但有白人,何炜甚至还看到了黑人和印度阿三,对于外国人何炜自是没什么好奇的,可坐在副驾驶上的传令兵陶黑娃可是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偶尔出现的黑人,直把小传令兵吓得脸色发白,还以为是遇见鬼了,差点要掏出驳壳枪开打。 也幸亏何炜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否则,这饭还没吃上,怕是要先闹出什么国际纠纷了。 何炜初来乍到,完全不清楚第一零三师在汉阳办事处的具体位置,只好用那名副官留下来的地址一路向行人打听和询问,好在沿途的行人见到何炜是军人,都很热情的为何炜指引路线,何炜驱车在繁华的汉阳市区内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总算是赶到了第一零三师的办事处。 第一零三师的办事处是一座独立的四层小楼,建筑乃是西洋风格,四周用高高的铁栅栏圈出了一大片空地用作停车场,入口处还设置了荷枪实弹的岗哨,占地面积不算大,但是在弥漫着纸醉金迷氛围的繁华街道之中着实是鹤立鸡群,显得很有气派。 到地方后,何炜很顺利的将车开进了院中,停好车,提上贺礼,便急匆匆的带着陶黑娃上楼。 进了办事处之后,陶黑娃作为传令兵肯定是不能跟着何炜一起吃席,自有专人引领他去专门的地方休息吃饭,何炜则在一名上尉军官的带领下上到了办事处的四楼,随即又被引到了一间办公室中,在那里,他见到了今日的东主何绍周。 见到何炜赶来,何绍周十分高兴,何炜一走进屋子何绍周便起身亲切的迎了上去,在屏退引路的军官后更是亲自拉着何炜坐到了沙发上,亲自为何炜斟了一杯茶,何炜见状做势欲要推脱,却拗不过心情大好,兴致正高的何绍周,只好坦然接受了新任少将师长的亲自款待。 显然,何绍周是新官上任心情正好,何炜还瞟了一眼他军服上的胸章,原来副师长的胸牌已经换成了全新的师长胸牌,气色红润,人也比之前富态了一些,当真是春风得意之时。 “老弟,你到的倒是早啊,我师最近正在加急补充之中,事务繁杂,其他人要稍晚到一些,你且坐上一会儿,我师办事处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好好放松放松。” 何绍周将一杯热茶推来,何炜打量着这办公室内的陈设,环境的确是不错,屋子内摆有名贵的大钟表,一尘不染的实木地板锃锃发亮,屋内的沙发,座椅也一看皆为上品。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国军的各个野战部队一般都会在后方设置办事处,处理前方部队的各种后方勤务庶务,甚至一些比如倒卖物资或者战利品,乃至于吃空饷等见不得光的业务,也大多由各个部队的后方办事处来经手处理。 故而这后方办事处乃是肥得流油的机构,物质条件是万万不会差的。 “长官,听闻您已高升第一零三师师长,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何绍周推来了一杯茶,何炜则将提着的礼物推了过去,由于何绍周的邀约太过匆忙,何炜在李有财那里拿了十根金条之后,也没有功夫找个什么体面的包装,只能寻了个军用挎包装这份礼物。 何绍周打眼一看,却见是一个墨绿色的制式军用挎包,何绍周看了看挎包,又看了看何炜,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何炜,伱倒是有趣,送礼也不弄个体面的盒子,就拿这部队发下来的挎包装礼物,知道是贺礼,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装的是手榴弹呢。” 何绍周笑着对何炜打趣说道,随即也不拿何炜当外人,直接将挎包打开,可挎包里面的东西却让何绍周的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十根金光闪闪的金条正七零八落的躺在跨包之中,而这十根金条却也与一般的金条不同,全都是含克数一市斤的“大黄鱼。” 对于这批来的容易的飞来横财,何炜其实真没有细究过,尤其是这金条,他只知道金条是值钱的硬通货,但是对其具体的价值是多少,还真的不知道。 殊不知,他从汪先生那里搞来的那六百多根金条,全都是汪兆铭令人特制的大黄鱼,若以大洋来计算,每一根都值八百多大洋,何炜这一口气送给了何绍周十根,那就是将近九千大洋。 何炜不甚了解,何绍周却是门儿清,面色一正,立刻将金条退回给何炜。 “何炜,你这礼物太贵重了,心意我领了,东西你一定要拿回去。” 何炜却道:“长官,无论是您还是何部长,都对我襄助甚多,我无以为报,这次您高升,按理说我该仔细备下一份厚礼,可我不过一个小小少校,穷的很,又是东北人,在此无甚根基,不瞒您说,这金条是我在忻口会战时从鬼子那里缴来的,您别嫌弃,况且我日后也少不了要叨扰您与何部长,这十根金条,大不了您就当我请第一零三师的弟兄们喝酒。” 何炜一阵满是恳切的言辞,既表达了对何绍周与何部长的感谢与投效之意,也顺便将这些来路不正的金条过了个明路。 看着何炜那一脸诚恳,何绍周苦笑一声后,还是将金条收下了。 将礼物奉上后,何炜喝了一口茶,随即便故作羡慕的看着何绍周的胸章,又面露愁色的唉声叹气,一脸迷茫中不时闪过一丝忐忑与期待,还夹杂着些许失落与无助。 穿越了这么久,何炜也渐渐学会了官场中的那一套和不少玩心眼儿的手段,他这一番极为丰富的表情动作变化自然不是给何绍周表演川剧变脸。 这段时间,对于何部长的许诺和期许,何炜可是颇为期待,今天既然到何绍周这里餐叙,自然少不了要打探一番。 何绍周自是看出了何炜的用意,便笑呵呵的将话题转到了何炜身上,开口说道:“何炜,不用愁,你的事情,何部长也一直在留心,正好,有些话我们餐叙的时候不方便说,我呢,也大概给你透个底,你也知道,现在全国划分成了七个战区,前线部队损失惨重,为了长久抗战,国军除了大量扩编采取正规数字番号的野战部队外,也将要在各个战区组织各种游击纵队,挺进纵队,这些在正规野战部队番号之外的游击,挺进部队,其实也是大有可为之处啊。” 听到何绍周这么说,何炜的心顿时就咯噔一下沉了下来! 这莫不是在暗示自己,自己的职务和前途会着落在劳什子游击纵队和挺进纵队上面? 这些鸟部队说到底就是一堆不算正规军的游杂部队,不说他何某人现在取得的战功,论出身好歹也是黄埔十一期生,要是真混去游杂部队了,那还不如当初在忻口会战就一直跟着李默庵在第十四军混,或者在金陵接受王耀武抛出的橄榄枝,在第七十四军的系统里面发展呢! 何绍周此时却摆摆手示意何炜稍安勿躁,继续开口说道:“这仅仅是一方面,除此之外,现在我国军鉴于日军强大的装甲和空军炮兵火力,也正针锋相对的组建许多特种兵科的部队,比如说,就在上个月,军委会已经决议组建我国军自己的机械化部队,且已经以陆军装甲兵团为基干正式开始组建,番号定为了第二百师,之前跟你我在金陵一起作战过的教导总队参谋长邱青泉也调到了这个师当副师长,后续很可能还要组建一些其他兵科或者特殊性质的特科部队,这也是一条极有发展的出路。” 第288章 特科部队 第288章特科部队 这段时间,何炜一直在静静等待何部长运作的结果,而何绍周与何部长的往来肯定要更为频繁,他现在跟何炜讲的这些东西,毫无疑问,一定是何绍周从何部长处得知的。 何绍周给何炜透的这个底儿,虽然没有给出很明确的答案,不过也把何炜未来的发展路线给摆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两条路,一条是去什么游击纵队和挺进纵队这种劳什子单位发展,另外一条则是去未来可能新组建的特科部队或者性质特殊的部队去发展。 何部长所说的帮何炜运作,估计也就是在这两个方向之中择其一。 对于这两条道路,何炜想都没想就倾向于后者,或者说,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特科部队或者是性质特殊的部队虽然充满了不确定性,虽然未必能够满足何炜的要求和夙愿,但起码是不确定,多少还有一些希望,就算是满足不了何炜独自掌握一支部队的愿望,能去像是第二百师这类新锐的特科部队也算是不错,起码是正经的陆军野战部队!发展和升迁的前景也比较可观。 可若去了游杂部队,那何炜可注定就只能在一堆三流部队中混日子了。 好歹他何某人也是个黄埔正期毕业生,要是真的从中央军的野战部队混去了游杂部队,说出去也够丢人的! 想了想,何炜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加把劲让何部长帮着给好好运作,一定要让自己去特科单位或者是性质比较特殊的部队,绝对不能去什么鸟游击纵队和挺进纵队。 至于这劲儿怎么加,他何炜也不是啥也不懂的莽撞汉,肯定不能空口白牙的求着何部长加把劲儿,添把火。 反正根据他穿越前的经验,如果找关系求人办事,绝大多数情况下真金白银要比所谓的情分管用的多。 虽然看得出何部长很欣赏自己,也有意大力扶植自己,但何炜觉得,自己着实是有必要再上点实际的,自己没那个理由让人家白白帮忙。 别看自己也姓何,可他娘自己的这个何,跟何绍周的这个何可是大大的不同啊。 仔细想想,何部长这个人,论权,他肯定是不缺,何炜能送的,也就是钱了,其实论及钱,人家何部长肯定也是不缺的。 何炜也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据说何部长的别墅也遍布于金陵,淞沪乃至于重庆等地,显然也是颇具身家的,不过钱这玩意,肯定没有人会嫌多,而且何炜现在能送的也只有钱了。 在飞速的思索过后,何炜决定一定要将自己的意向传达给何部长,同时,还得将自己的实际心意想办法转送给何部长,至于这传达和转送的门路嘛,肯定还是着落在眼前的何绍周身上。 何炜随即轻轻叹气,对何绍周开口说道:“长官,您说的这两条路,我肯定是倾向于第二条路,我要是去了那什么游击纵队,挺进纵队,说句不好听的,那和土顽部队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保安团呢,真要去那种部队,我可算是废了。” 看着苦笑的何炜,何绍周也是应和的说道:“的确如此,这样的部队的确不是什么好去处。” 何炜又说道:“我这点事真是麻烦了何部长,说起来,我也有一份礼物想送给何部长,这份礼物十分的特殊,刚到武汉的时候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送给何部长,现在何部长日理万机,我也不好去叨扰,不知长官能否帮我转送?” 何绍周好奇道:“哦?不知是什么礼物?” “长官,我在金陵的时候曾经送给您一把缴获的日军军刀,我这次要送给何部长的,也是一把缴获的军刀,您应该知道我在金陵杀了一个日军的大官,那狗日的是什么天皇的皇叔,我宰了他之后把他的佩刀给带了回来,我想送给何部长的,就是这把刀,当然了,除了这把刀,还有一些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 何绍周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你送我的那把刀就已经是极好的日本刀了,真不知道这日本皇族的佩刀又是个什么成色,你这一说我倒是心痒痒想见识一下了,没问题,你尽管交给我,回头我去送给我二叔。” 说完,何绍周忽然又看向了摆在桌子上的挎包,随即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何炜,缓缓说道:“伱说除了军刀之外,还有一些战利品,这战利品,莫不是和你刚刚送我的这些战利品一样?” 何绍周在军中和官场中沉浸多年,一下子就猜到了何炜口中的战利品,多半不是什么真正的战利品,恐怕是跟何炜刚才送他的十根大黄鱼一样,乃是什么黄白之物。 何炜笑了笑,也没有否认,说道:“被您猜到了,我也没什么瞒着您的,的确是战利品,但也和我刚才送给您的战利品差不多,都是硬通货,我一个少校,如果不是在战场上缴获所得,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钱,我的事情还要劳烦何部长费心,想来上下打点肯定要有所花费,我总不能叫何部长劳心劳力又伤财,还请长官一定帮我转交。” 见到何炜如此坦诚,何绍周也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于是,这等不便在酒席之上言谈的话题,就这样圆满的商谈结束。 正事研究完,何绍周与何炜就开始海阔天空吹牛皮了,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可能是何绍周早就不拿何炜这个便宜本家小兄弟当外人,在一顿胡侃乱吹之中,何绍周竟然将何部长的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私,喜好等讲给了何炜。 从何部长如何发迹起家,又是如何在高层之中长袖善舞,调和各方关系,甚至连何部长的家庭关系也与何炜讲了不少,着实让何炜大开眼界。 正当两人在何绍周的办公室里相谈甚欢之时,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咚咚的响了几下,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低沉的声音。 “师座,诸位长官都到齐了,可以开席了。” 何绍周闻言立刻起身,指着门口对何炜说道:“走,何炜,到时候了,今天咱也尝一尝这武汉三镇的美食,我差人在得华楼定了一桌最好的席面,现在差不多送来了,他们家的菜可是相当不错,既以京津风味为特色,又集合了武汉三镇的口味,可说是名誉武汉三镇啊,据说梅兰芳梅老板等京剧名角也甚为钟爱这得华楼的饭菜,你是北方人,应该很和你口味。” “他们家最有名的菜色当属四大抓炒,所谓四大抓炒乃是抓炒里脊,抓炒虾仁,抓炒鱼片和抓炒腰花,而这四大抓炒之首当属抓炒鱼片,此菜色泽金黄,外脆里嫩,明油亮芡,入口香脆,有酸甜咸鲜之味,据说前清的时候慈禧太后甚为喜爱这道菜,还将其钦定为御膳。” “好,那我今天就沾您的光了。” 何炜笑着说道,随即,两人便走出了办公室,在门口军官的带领下走入了餐厅,餐厅之中早已菜香扑鼻,餐厅最中央摆着一张极大的餐桌,周围则是一群忙的热火朝天的菜馆伙计和穿着军服的勤务兵,光菜馆伙计就干了少说二十多号。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十几道菜,可却连席面的一半都没摆够,伙计和勤务兵正接连不断的将热气腾腾的菜肴从食盒之中拿出再上桌。 一名挂着上士军衔,肥头大耳的军士正拿着菜单与一个低眉顺眼,戴着瓜皮小帽的菜馆伙计核对,有道是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屠夫就是伙夫,何炜也饶有兴致的凑到了这位伙夫军士的身边将那精致的菜单扫量了几眼。 却见菜单上密密麻麻的排着少说二十多道菜,什么煎虾饼、抓炒鱼片、抓炒豆腐、清炒虾仁、爆鱿鱼筒、爆肚尖、爆橘红、爆京片、熘鱼片、拔丝香蕉、拔丝苹果、拔丝荸荠、炸核桃腰、炸鸡卷、软炸肫肝、龙戏珠、八宝香酥鸭 何炜一看,光热菜就整了二十多道,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凉菜,甜菜,冷拼,以及菜馆赠送的敬菜与水果,其丰盛程度和排场比后世的那些酒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啧啧,看着那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硬菜,何炜心想自己这也算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了,就这么一顿酒席,他估计少说也得吃掉小半挺捷克式轻机枪(1000大洋) 不过他可没有假清高的毛病,只要不贪污腐败,他也自然乐得吃好喝好,再说花的也不是他何炜的钱,以何绍周的家资,这桌子席面虽然价格昂贵,可于这位侄帅而言,也不过是洒洒水。 随后,其余前来餐叙的军官也陆续到达,这顿饭也很快开席,除却何炜之外,前来赴宴的基本都是第一零三师的军官,师参谋长,三个团长,三个副团长和几个师直属部队的营长,以及师直属八大处(参谋、副官、军需、军械、军医、军法、军需、秘书、兽医)的主管主任,来的人也当真是不少。 待到开席之后,一桌子上自是大快朵颐,胡吃海喝,又轮流提杯向何绍周敬酒。 当喝了几轮之后,这一大桌子的军官自是开始借着酒劲海阔天空吹牛皮,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何炜由于还带着伤,所以得了何绍周的特许,只是浅浅喝了两杯便将白酒换成了茶水,席间他一直在留心着这些军官们互相攀谈的话题,虽然大多是毫无意义的无用信息,不过偶尔还是有几个能引起何炜兴趣的话题。 譬如,在一阵胡扯乱吹之后,第一零三师的参谋长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未来的抗战形势上。 第一零三师这位新上任的参谋长也是一位贵州籍的黄埔军校毕业生,不久前刚刚从陆军大学毕业,陆军大学作为一所高级军官指挥培训院校,所教授的课程多为大局战略和大军战术,所涉及内容的深度和广度都是黄埔军校这种初级指挥院校无法比拟的,更重要的是,由于陆大颇受重视,许多高级军官乃至于果脯大佬也常去讲话授课。 故此,陆军大学的学员,所获知的高层信息和全局战略走势要比何炜这等在第一线拼杀的中下层军官多的多, 据这位参谋长说,接下来全国的抗战核心,就是他们当下所在的武汉三镇。 原来,早在就在南京保卫战之际,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已估计到日军将攻占武汉,并在南京失守当日即1937年12月13日拟定了《1937军事委员会作战计划书》,决定“国军以确保武汉核心,持久抗战,争取最后胜利之目的,应以各战区为外廊,发动广大游击战争;同时重新构成强韧阵地于浙东、赣西、皖西、豫南各山地,配置新锐兵力,待敌深入,在新阵地与敌进行下一步的强有力决战。 至此,中国统帅部不仅确定了保卫武汉作战的方针,而且明确了积极防御、持久抗战的战略。 何炜在席上旁听,也深以为然,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和日军的进攻锋锐态势,在金陵失守之后,中日双方的争夺焦点势必是武汉三镇。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著名的武汉会战,而且何炜还记得,貌似在武汉会战之前,还有一场著名的徐州会战,而且日军正是以徐州会战所获得的战果作为跳板才进而对武汉发动了全面进攻。 不过,这囊括了著名的台儿庄大捷的徐州会战,就何炜以及何炜所辖部队现在的情况而言,指定是没机会掺和进去一脚了,能有所作为的,也就是至少半年后的武汉大会战了。 何炜吃着美味佳肴,听着那名参谋长滔滔不绝,洋洋洒洒的大论其在陆大的见闻和未来的抗战走势,何炜便在心下盘算着,自己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中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这个问题显然他也没有答案,不过,总是要提前做出一些针对性的准备。 第289章 路遇抢劫 第289章路遇抢劫 何绍周的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深夜,除了何炜之外,几乎所有前来餐叙的军官都喝的酩酊大醉,可谓是宾主尽欢,而酒足饭饱之后的何炜也没有回特务营的驻地,自是在第一零三师办事处军官的招呼下,在第一零三师的办事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何炜醒来后,又在办事处用了午饭,随即辞别了何绍周,带上了同样吃饱喝足的小传令兵陶黑娃驱车向特务营的驻地回返。 行驶在白天的汉阳街市,何炜见到的却又是与昨天晚上截然不同的场景,和昨天晚上那一副现代化城市的纸醉金迷和与国家当前处境格格不入的靡靡气息比起来,白天的汉阳市区倒更有一种战时核心城市的氛围。 街头上,到处都是举着小旗子游行的队伍,这些队伍有的高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保卫大武汉,反攻金陵,反攻东瀛三岛,有的齐齐的高唱着义勇军进行曲和松花江上等爱国歌曲。 种种场景,看的何炜亦是感慨万千,且不论这群热血青年高喊的口号是否夸大其词,是否是纸上谈兵亦或是泛泛空谈,但何炜可以感觉的到,他们那股发自心底的赤诚之情却是实实在在,不掺半点杂质的,看着那些青年赤诚的面孔,何炜也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不过,何炜在感受了精神层面上的爱国热情之后,很快就切身的感受到了物理意义上的爱国热情以及这份热情的“沉重。” 何炜开着军车在街面上穿行时,这些热血青年不断的向何炜与陶黑娃投来了崇敬的目光,当开到一些人流较多的路口时,一些胆子比较大的青年男女看到何炜与陶黑娃穿着军服,开着军车,竟直接围了过来。 有的询问何炜前线战况如何,有的要何炜讲讲自己抗战杀敌的经历,以至于何炜根本没法子开车前进,愣是被这群热血沸腾的爱国青年给堵在了路上。 还有一伙子人,看到陶黑娃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纷纷眼含热泪的抓着陶黑娃的手大加称赞,又不断的询问陶黑娃是怎么当的兵,是怎么下定决心背井离乡,告别父母去杀敌报国,又是在战场上如何杀的敌? 这可把何炜给吓坏了,要知道,陶黑娃这小子当初是被兵贩子用几块大洋的价格卖给了部队的招兵军官,这才进入了部队里面当兵吃粮。 其入伍的方式本质上说和贩卖人口没什么区别,也就比抓壮丁稍微光彩一点,甚至,陶黑娃的入伍方式也可以被归类为“买卖壮丁,”具有相当的负面色彩。 可这群热血青年却单纯的以为国军的所有士兵都是出于杀敌报国的爱国情怀主动从军入伍,哪里知道部队之中的种种灰暗面? 何炜立刻给陶黑娃使眼色叫他不要说话,不然的话,在周围如此“正能量”的氛围之下,这小子要是真把当初是被兵贩子卖到部队的事情捅出来,岂不是破坏国军的“伟大形象” 更重要的是,若只是传出去还罢了,要是被有心人顺藤摸瓜追查到何炜身上,到时候怕是有惹火烧身的危险,何炜目前正处在“事业上升期,”不得不加以小心。 总之,何炜在路上被堵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为了满足这群求知欲和爱国热情尽皆爆棚的爱国青年,何炜不得不站在车上讲了几个自己在前线的战斗故事,又慷慨激昂的鼓励了这群爱国青年一番,说的其实也都是什么好好学习,多多读书,知识报国,生产报国,以及报考军校赓续黄埔精神之类的套话。 直直把何炜讲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感觉比在黄埔军校初学队列口令喊操时还要累上几分。 最后,还是何炜跟一众青年推说有重大军务在身,这才在这群热血青年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驱车离开,得以继续返回驻地。 车上,何炜一手抓着档把,一手握着方向盘,满脸的无奈和疲惫,可坐在副驾驶上的陶黑娃却比何炜悠闲许多,正拿着爱国青年们奉送的汽水和糕点,猪肉脯大快朵颐,吃的正爽。 口干舌燥的何炜见此,苦笑着对陶黑娃说道:“你小子倒是舒服了,老子刚才讲的口干舌燥,现在你小子有吃有喝,坐在副驾驶上吹着风还有风景看,我看你才是营长。” 陶黑娃这个半大小子正是贪嘴的时候,此时全部的心思都在手中的汽水和糕点身上,对何炜的调侃近乎于完全无视,也没有半点与何炜闲聊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吃吃吃,故而只是满嘴流油的笑了笑,随即又低下头去胡吃海塞,何炜讨了个没趣,也只得默然不语的开车前进。 待到穿过了市区内最繁华的地段之后,道路上的交通情况就要好了许多,无论是人流还是车辆都少了许多,何炜的行驶速度明显加快。 开了十几分钟后,便将车子开到了市区和郊区的接壤处,若用后世的话来讲,这种接壤之处可以算是所谓的城乡结合部,或者说是贫民区,其景致与风貌与市中心大不相同,市区内随处可见的小洋楼,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低矮杂乱的土房砖房,还有各种自行搭建的草棚子。 马路亦是坑坑洼洼,在繁华的市区内成排成排的路灯于此处则是半点也看不到,在路边更是遍布着因为躲避战乱的逃难平民和衣不蔽体的乞丐,以及跪在路边,脖子上挂着牌子主动卖身者,而挤满了路边的人群中内中亦不乏倒毙的饿殍。 治安也很糟糕,或者也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治安,自打何炜七拐八拐的开进这里之后,抢东西,打架,斗殴等种种恶性治安事件他几乎看了个遍。 在汉阳市区内十分森严的战时管制和警政治安系统,在这里似乎已经完全失效。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何炜仿佛来到了一个另一个世界,和何炜不久前所经历的繁华市区比起来,或许,这里才更能代表当下中国的现状。 然而,正当何炜加速前进,于路上疾驰之时,忽然从路边猛的窜出来几个人影,直直向何炜车前的方向冲了过来。 “救命啊,救命啊!” 何炜看过去,只见一名西装革履,却又鼻青脸肿,留着中分汉奸头的男子疯狂的向何炜车前跑来,如同疯了一般一边跑一边挥着手,同时大呼救命。 这男子的双脚上却只有一只鞋,手上还拎着一个漏了洞的皮包,而在此人身后,七八名穿着粗布衣服,恶形恶状的大汉正提着刀子和斧头恶狠狠的向这西装男子追来。 “砍死他!” “他妈的,还敢跑!” “x伱娘的,干死你!” 那被人追着的西装男子全然不顾迎面疾驰而来的汽车,像是发疯一样的冲来,何炜却不想当街撞死人,赶忙一个急刹车,在越野车车头即将撞到那男子的最后一刻堪堪将车子停了下来。 那男子则噗通一声靠着狂奔而来的冲击力跃上了何炜越野车的车头上,随即连滚带爬的踩着越野车的保险杠和军用牌照向主驾驶位上的何炜爬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趴在了越野车车头上被放倒下的前车玻璃上。 接着,一张蓬头垢面,被揍的如同猪头一般的大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何炜面前。 “你是谁?这是什么情况?” 何炜对着那男子厉声呵斥道。 那男子脸色煞白的指着后方追来的人,语无伦次的说道:“长官,长官,我是良民啊,我被他们抢劫了,求求你了快救救我吧。” “长官,我是好人啊。” 何炜看着眼前这个留着中分汉奸头的男子,虽然莫名的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身为军人,也不可能眼看着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抢劫之事,何炜便直接从腰间将自己的二十响掏了出来。 砰砰砰 三声在街市中显得格外震耳的枪声爆起,何炜连发三枪,不过,为避免生事,加上现在他还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所以他不敢当街杀人。 故而,何炜并没有对冲来的那些疑似暴徒开火,而是对天开枪。 “光天化日之下,我看谁敢行抢劫之事,现在乃是战时,祸乱治安者,统统严惩不贷。” 何炜开枪过后,也凶神恶煞的对着冲来的凶徒厉声呵骂,副驾驶上的陶黑娃也掏出了驳壳枪,瞄向了那些凶徒。 而那些冲来的凶徒看到何炜与陶黑娃穿着军服,手中还有枪,一下子也被吓住了,放了几句狠话,张牙舞爪的摆出了几个动作后立刻拔腿就跑,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混乱的街道之上。 看着狼狈逃走的凶徒背影,何炜有些糊涂的将枪收了起来,正想要问问那西装男子为何会被这群人追杀,可还不等何炜开口,身后就传来了陶黑娃的怒吼。 “你干什么,你还给我!” 何炜回过身去,只见那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汽车后排的男子,正拿着陶黑娃没享用完的吃喝胡吃海塞,直把陶黑娃气的跺脚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看着这西装革履,服饰体面,与附近的贫民区格格不入,又像是饿了三天一样的奇怪男子,何炜也不由得心生疑惑,只得先将汽车停靠在路边让其先填填肚子,等到这男子将陶黑娃剩下的那点东西吃完后,何炜才一头雾水的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一阵狼吞虎咽后,眼神一忽儿涣散,一忽儿呆滞,直到听到何炜的声音之后,身体才猛颤了一下,而后挺着一张被打的像是猪头一样的脸,泪眼婆娑的哭丧着对何炜说道:“长官,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我真的真的是好人啊。” 显然,这名男子还是惊魂未定,答非所问的不断重复着自己是好人。 “你赶紧给我捡重点的说,你为什么会被人追的满大街跑?” 何炜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声音也陡然提高。 那男子被何炜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又见何炜露出了不耐之色,脑子这才又清醒了一些,继续说道:“长官,我是做生意的人,开了一家贸易行,最近在武汉做生意,三天前,我刚刚谈成了一笔生意,来汉阳市区吃了一顿酒,吃好喝好之后准备在城里好好逛一逛,结果,结果就碰上了这伙暴徒,他们把我关了起来,知道我是生意人之后不但抢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还勒索我要更多的钱,说是我不给就杀了我,每天就给我一顿白水面条吃。” “今天早上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的跑了出来,可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他们发现了,我就一直跑,他们就在后面一直追,要不是遇上了长官您,我这条命怕是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男子说到最后,被揍成猪头一样的脸上像是开了杂货铺一样又是惊恐,又是庆幸。 何炜再看看他那副尊容,显然这几天是没少遭罪。 归根到底,不过是一场抢劫案。 在何炜穿越之前,或许抢劫案是极为大不了的事情,可在如今的民国乱世,抢劫案实在是很平常的事情,何炜也没放在心上,心想着干脆好人做到底,把这家伙送到汉阳市中心。 这被抢劫绑架的倒霉蛋得知何炜要送他去汉阳市区之后又是涕泪横流的千恩万谢,简直是把何炜当成了再生父母。 正准备发动车子调转车头,何炜继续好奇的问道:“不知老哥做的是什么生意?” 那男子此时也镇定了许多,先是扫量了一眼何炜腰间的配枪,随即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长官,我这生意,说起来还跟你们当兵的有关系呢?” “哦?这是从何说起?愿闻其详。” 提起生意,这西装男子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金光,肥腻的脸颊轻轻颤动一下,又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从粤省过来的,主要在粤省和港岛活动,这次是来处理一笔大买卖才来了武汉,我的贸易行最主要的经营品类,乃是大宗军火和军需物资!” 第290章 军火买办 第290章军火买办 “什么?军火生意?” 西装胖子的话音刚落,正要发动汽车的何炜却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向西装胖子投去了好奇的眼神。 也不知怎的,西装胖子看到何炜的眼神后,身上那股子因为被绑架抢劫的惊恐突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倨傲和洋洋自得,好像刚刚被那帮凶悍之人追的如丧家之犬一样的根本不是他。 “那是自然,老弟,老哥哥我可不骗人,咱做的就是个军火生意。” 西装胖子自得的对何炜说道,脑袋左摇右晃的摆起了谱,对何炜的称呼,也从长官变成了老弟。 这胖子的滑稽表现何炜是尽收眼底,那洋洋自得的神态,加上那凌乱的中分汉奸头和肥胖的体态让何炜觉得这家伙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更让何炜感到好奇的是这胖子居然是个军火商,军火商这一身份可着实勾起了何炜浓厚的兴趣,不过,何炜对他的话也只是半信半疑。 军火生意是什么生意?那可是暴利生意,如今中国军队的军火大多依靠从国外进口,这胖子一个中国人能是军火商?况且若他真是一个随随便便一单生意就可以赚取巨额利润的军火商?会混到随便就被人给绑架勒索,还被人给揍成猪头三的地步? 总之,何炜是真不太信。 西装胖子似乎也看出了何炜的质疑,便将目光看向了何炜腰间的手枪枪盒,随即摆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何炜说道:“老弟,我知道你不信,毕竟哪个做大买卖的人会被人追着满街打,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这次是真的阴沟里翻船,这么说吧,老弟,你腰间的枪应该就是我经手采买的。” “哦?老哥不如详细说说?“ 见到这家伙如此胸有成竹的笃定自己的枪是他经手所购,何炜兴趣更浓的问道。 “老弟,如果我所猜测不错,你的手枪是德国毛瑟厂所出之一九三二年式自动战斗手枪,可以全自动射击,也可以半自动射击,供弹方式为二十发弹匣,也叫做木壳枪,因为这枪的握把可以和配套的木壳枪盒拼在一起,这批枪应该是一九三五年运到国内的,伱的枪盒下方,应该还刻有英文字母l和h。” 西装胖子缓缓说道。 听这胖子这么说,何炜也好奇的抓起了自己腰间的手枪木盒,仔细向枪盒下方扫量而去,只见在枪盒与手枪的结合卡笋之处,的确刻着大写的英文字母“l”与“h”. 靠,真让这家伙说对了! “怎么样?老哥哥我没有骗你吧?说实话,老弟,你这款枪可当真是不便宜啊,这一支就要二十五美元,我们卖给国军的进口七九步枪也不过三十美元,那批七九步枪也是德国毛瑟生产的,我记得叫一九二四年式步枪,你腰间的手枪可真是不便宜,一个短枪卖的比长枪还贵,说起来,当年这批手枪还是我亲自拿着宋子文宋先生亲自签发的tv护照去提的货。” 西装胖子显摆的说道。 何炜听着这胖子所说,心里也有了几分数,这家伙应该不是在乱吹牛b,恐怕的确是一名经手军火的商人。 其一,他居然能知道何炜枪盒上的刻字字母,这玩意可是何炜自己都从来没在意过,而且这胖子还能准确的报出这二十响的准确型号,可见其确实是对武器装备有着一定了解。 不仅如此,此人还能报出毛瑟一九二四年式步枪的型号,这种型号的步枪何炜也门清,就是毛瑟m1924标准型步枪,国民政府专门采购了一批这种型号的步枪用来装备最为精锐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中正式步枪也是该枪的仿制品,这胖子居然能将其如数家珍一般的讲出来,一般的骗子怕是没有这个水准。 其二,当前中国的海关进出口业务完全由财政部部长宋子文所掌控,而进口的军火则必须由宋子文签发的护照才能在海关落地入口,宋子文的英文名字是tse-vensoong,首写字母就是tv宋,故而宋子文又因此被称为tv宋,写有宋子文签名的护照,也因此被戏称为tv护照,这家伙能把tv护照挂在嘴边上,多半是真的用过宋子文签发的护照。 这在路上来了个见义勇为,还救了个军火商人? 何炜的心思顿时就活泛了起来,虽然他的前途还未定,未来能掌握多少部队也不清楚,不过在战场上和日本人打了这么长时间,何炜也是深感中国军队在武器装备上的短板。 日后他自己的部队,主要的武器装备肯定是要依靠军政部调拨,不过在军政部调拨的装备之外,何炜也乐得通过自己的手段搞来一些国内无法生产装备的武器装备,以此来增加自己部队的战斗力。 况且最近他着实是发了财,不缺钱,今天救了个军火商人,也是个实现何炜这一诉求的良好契机,何炜想着不如好好跟这家伙接触一下。 “老哥,你这个样子也不太雅观,咱们也算是有缘,不如我带你去汉阳市区里面洗个澡,吃个饭,你看如何?” 何炜笑着说道。 那胖子自是满口答应:“是极!是极!全听老弟你安排!” 于是,何炜便调转车头,再次向汉阳市区开去,先带着他洗了个澡,又领着这胖子去买鞋子,买衣服,原本打算回营区驻地的何炜愣是为了这家伙在市区内东窜西走,四处折腾。 领着这家伙折腾了一个下午,又是买衣服,又是请洗澡,何炜跟这胖子的关系算是进一步的拉近了,沿途何炜或旁敲侧击,或有心打听,又将这胖子的底细套出来不少。 这家伙的真名叫做丁伦士,他说自己有一家贸易行的确是不假,不过,他说自己是一名军火商,按照何炜的判断却多半是吹牛皮的,这家伙的真实身份应该算是一名高级销售。 当然,在晚清和民国的特殊年代背景之下,他的职业还有另外一种称呼-买办。 何炜第一眼看见这胖子的时候,就觉得这货不是什么好鸟,而他的买办身份,也证明了何炜直觉的准确性。 买办这个职业,可以说是一个特殊的经纪人阶层,具有洋行的雇员和独立商人的双重身份:作为洋行雇员身份的买办,可以得到外国势力的庇护,可以不受中国法律的约束;作为独立商人的买办,又可以代洋行在内地买卖货物或出面租赁房屋、购置地产等。 买办这一群体是随着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战争侵略和经济侵略而不断发展壮大的,因其职能主要是帮助洋行收购土货,销售洋货而成为资本主义侵略的工具之一,中国财富被掠夺,人民生活日益贫苦,而买办却随着洋行在中国的获取暴利同时日益积累起丰厚的财富,其中相当一部分进而跃升为买办资本阶级。 总之,在当下的中国的畸形经济和奇怪的国家政治生态下,买办这一群体是不可或缺,且十分活跃的群体。 但同时,买办这一职业的诞生是伴随着外国对于中国的侵略,故而其职业特性又带着一些“汉奸”与“二鬼子”的色彩。 在后世的一些影视作品中,买办这一角色在剧情之中基本上也就和汉奸和二鬼子画等号,反正不是什么正面形象。 而这胖子买办背后站着的,则是在当前中国大地上赫赫有名的礼和洋行,何炜腰间的那支德国毛瑟造二十响快慢机枪盒所刻的“l”与“h”,正是这礼和二字的首字母,而这刻字,亦是代表着何炜的那支枪为礼和洋行代理销售。 外国在华洋行是外商在中国从事贸易的代理行号,简单的说,相当于一个各行各业,各种贸易的在华代理机构,其经营的贸易范围相当之广。 而礼和洋行,则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大洋行,总行设在德国汉堡,系一家德国洋行,世界各国大都设有分行。 驻美的分行在纽约,英行在伦敦,法行在巴黎,设在中国的单位最多,各大商埠都设有分支机构,如淞沪、天津、广州、汉口、南京、重庆、太原、沈阳、青岛、昆明等等。 其在中国的业务经营品类大到船舶机车军火,小到缝衣针、木纱团,其他如大小五金,日用百货,种类繁多,许多世界闻名的大企业和大品牌在中国的经营业务均由其代理。 比如德国克虏伯炼钢厂,“蔡司”光学器材厂,“伊默克”化学原料,“也得西拉”公司蛇牌卫生医疗器材,瑞典卜福斯炮厂,美国“古特立”汽车胎以及橡胶制品,英国“司端尼”油厂等所生产的商品,汉堡轮船公司等行业龙头企业,均将其在华的销售业务全权交托给礼和公司。 而礼和洋行,在中国最主要,也是最暴利的业务,则是军火。 自清末开始,中国就有着从德国引进军火装备的传统,而在三十年代时,由于国民政府决心采取德国军队式的战术战法和编装体制来整训军队,因此,德国军队和德国装备在中国军队中的影响力进一步加剧,军队中兴起了狂热的德国风潮。 而礼和洋行作为一家德国洋行,也恰逢其会的站在了风口之上,通过中国军队中的德国顾问等关系,成功的向中国政府推销了大批的德国军火,甚至几乎攫取了中国军队从国外进口武器装备的绝大部分分额。 在一九三一至一九三七年六年的中德蜜月期间,国民政府通过礼和洋行经手,向德国订购了大批的军火装备,包括卜福斯七生五口径山炮三百八十门,每门美金一万六千元,七生五山炮弹三万六千发,每发美金二十元。卜福斯七生五高射炮三十六门,每门美金三万元,七生五高射炮弹一万八千发,每发美金三十五元。克虏伯移动式十生五的要塞炮十二门,每门美金三万五千元,十生五的要塞炮弹六千发,每发美金三十五元。军用光学器材(测远镜、炮队镜、瞄准镜等)约值美金三百多万元,aeg制造的直径一公尺半探照灯、连发电机约一百多套,每套美金一万八千美元。 除却这些大型军火装备,礼和洋行还向中国出口了大批的七九口径步枪,毛瑟手枪,弹药,军用卡车,军用摩托车以及大量的训练器材。 仅仅这六年间,礼和洋行向中国出口的军火装备总额就达到了两万万七千万德国金马克,折合美金大概在九千多万元。 而实际数额其实还远不止此,因为不仅中国军队的正规军在大批通过礼和洋行军火,一些非正规军,比如宋子文的财政部税警总团也通过其订购了大量的武器装备。 甚至国民政府的其它部门,也都在通过礼和洋行订购所需的各种物资,卫生署和军医署向礼和买精密度显微镜和光学器材,铁道部找礼和买火车车头和钢轨,资源委员会则是买矿山机器和开山钻头。 一时间,这礼和洋行当真是风头无两,中国国内其它国家的洋行,几乎难有望其项背者。 刚才何炜一度对这丁胖子嗤之以鼻,可稍稍摸出了这家伙的底子之后,也不由得对这厮高看了一眼。 别说这家伙能清楚的了解自己的盒子炮配枪,只怕是何炜军旅生涯中用过的绝大多数装备,都和丁胖子背后的礼和洋行脱不开关系,甚至可以这么说,基本上何炜用过的德式武器和德式器材,全都是这礼和洋行经手采买的。 就连何炜这等对商业和生产没有太大兴趣的人,也曾经耳闻过礼和洋行的大名。 何炜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己来个见义勇为,竟然救了这么号人。 于是,何炜在领着这家伙买完衣服洗完澡之后,也带着自己的目的和小九九,领着这位丁胖子寻了一家上等的酒楼,弄了个包间准备详细的商谈一番。 第291章 购买军火 第291章购买军火 “痛快!痛快!这几天的亏空算是补上了!” 傍晚,在汉阳市区的一家酒楼包间中,丁伦士吐出几块骨头,摸了摸腹部被肥肉顶起的全新西服,一脸满足的喝了一口茶,不断的大呼着痛快,而坐在他对面的何炜与陶黑娃,则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甚为无语。 何炜带着这丁伦士前来酒楼,原本打算好好的点上一桌子菜边吃边谈,可没想到这家伙简直是饿死鬼托生,上来就是闷头一顿吃,完全不顾对面想要和他搭话的何炜。 何炜虽然有点不耐烦,可奈何他即将有求于丁伦士,故而也不好打扰他祭奠五脏庙,只能一边吃一边耐心的等。 “爽利,真爽利!” 丁伦士又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畅快的吼了几声之后,这才注意到了正在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的何炜。 随即,丁伦士挤出了一个油腻的笑容说道:“老弟,叫你见笑了,那帮天杀的凶徒给我绑了之后,每天就给我一顿白水面条吃,我这人极好口腹之欲,哪里受得了这个?何老弟,你放心,这次承蒙你搭救,我一定有重谢。” 何炜点点头,说道:“重谢现在倒是不必提,我也是个爽快人,便不跟老哥伱打什么弯弯绕了,听老哥说,你是做军火生意的,背后靠着礼和洋行,还有一家自己的贸易行,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说实在的,我有意购买一批军火,不知道老哥能否襄助一二?” 何炜说完,就见那丁伦士脸上的肥肉忽然就颤抖了起来,肆无忌惮的在何炜面前大笑了起来,在瞟了一眼何炜军服领章上的军衔之后笑意更甚。 像是拖拉机一样的笑声再配上那一脸的肥肉,让何炜觉得当初在街上开枪救他是不是其实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何炜也当然知道这家伙在笑什么,一个少校跟一个国内顶级洋行买办谈军火生意,的确是有些滑稽,一个小小的少校军官,一张嘴就是要购买军火,还是“一批”军火,甚至可以说像是一个笑话、 国军的军火业务和军械装备分配从来都是由军政部的军械司负责,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少校大言不惭的讲什么购买军火了? “丁兄,小弟不是在玩笑,的确是有意想购进一批军火。” 何炜面色平稳的继续说道。 这时,丁伦士看着面色平静如水的何炜,也慢慢停止了笑容,转而是满心的狐疑,因为何炜着实是很认真的在跟他商谈这件事,完全不似玩笑或作伪。 这下子,丁伦士也开始一头雾水的认真了起来。 “老弟,我这倒是真糊涂了,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先跟你讲明白,首先,我不明白你一个现职军官为什么会要自己购买武器,看你的样子和着装,你肯定是中央嫡系部队的军官,部队的武器是由政府配发下来的,根本就无需自己购买。” “其次,老弟你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少校,当真是前途无量,可毕竟还只是一个少校,你就算是真要买武器,恐怕也买不了多少,老哥我给你指条路,如果想搞几把枪,或者几十条枪,你干脆就去黑市上买,黑市上什么枪都有,犯不上到我这里买,就算我想卖给你,这样的小单子我背后的洋行也是不肯做的,我们这里不是黑市,也不是杂货铺,一旦开单子,卖出去的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货,一次性出手的武器足够装备你们部队的一个师甚至是几个师。” “再次,我不认为你有购买大批武器的财力和动机。” 丁伦士很快恢复了买办商人的本色,面色肃然的给何炜很有条例的来了波分析,反正就是一句话,不信何炜有购买武器的财力和动机。 顿时,包间内陷入了一阵沉默,何炜面色平静,心里面却在暗暗叫苦,这丁伦士不愧是买办,果然精明,一下子就踩到了何炜的痛点。 的确,如果何炜想购买军火,肯定要让卖家看到自己的财力,以及购买武器的合理动机。 而这财力和动机,其实何炜都有,问题是还真的没办法在明路上给丁伦士亮出来,钱他不缺,可这大晚上的总不能拉着这家伙去特务营的驻地去看钱。 至于动机,他何炜买武器买军火的动机自然是用来装备自己未来的部队,增强自己未来部队的战斗力,可他娘何炜的嘉奖,晋升,乃至于未来的任职和指挥的部队,都还在何部长的运作之中,根本就没法子给丁伦士实打实的亮出来。 何炜表面平静,心中却急急的思索着对策,正当他有些束手无策之时,忽然,他面前的丁伦士又倒了一杯茶水牛饮而尽,又意犹未尽的说道:“唉,要是有酒就更爽利了。” 听到丁伦士提起酒,何炜就想起了昨天晚上何绍周请的那顿饭,忽而,何炜便灵机一动,心生一计,随即,何炜对着丁伦士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轻笑,接着,何炜便看向了不远处正在一张单独小桌上吃喝的陶黑娃。 “黑娃,把何师长给我的请帖拿来!” 陶黑娃立刻擦了擦手,用餐巾裹着手将挎包中的请帖取出交给了何炜,这份请帖,正是昨日何绍周派人去给何炜下的那份请帖。 接过请帖后,何炜即将它推给了丁伦士,同时开口说道:“我有没有购买武器的财力和动机,老哥你看完这份请帖便知道了。” 何炜语气轻松,动作也是十分悠闲,可他心里却全然不似表面这么平静。 现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借助何部长这个虎皮了。 既然丁伦士并不信任何炜,那他何炜也只有拉虎皮扯大旗,正好他正最近正与何部长与何绍周走的很近,且何绍周的第一零三师正在整补扩充之中,需补充大批武器,亦是何炜的极佳借口,何炜干脆就装成给何绍周办事采买武器,吓唬吓唬这个丁伦士。 丁伦士皱着眉头接过了请帖,扫量一番过后,面色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请帖上的那些官话,套话他全部在意,可请帖上何绍周的署名,却着实让丁伦士感到对面的这位年轻少校,怕是绝对不简单,面色亦是为之一滞。 何绍周是何许人也,丁伦士当然清楚,更清楚的知道何绍周的二叔是当今的军政部何部长。 丁伦士所供职的礼和洋行,在中国的军火销售业务上,与之对接的机关一共有二,其一,为军政部下属的军械司,其二,为财政部。 军政部下属的军械司参与军火业务那自是无需赘言,本身就是其本职工作,可财政部那里,却是很有一番说道了。 礼和洋行之所以向八竿子打不着的财政部出口军火,则一是因为财政部掌握着国民政府的外汇,二是因为财政部部长宋子文的手中掌握着一支独立于国民政府正规部队的野战部队,也就是著名的财政部税警总团。 这支独立于中央军野战部队之外的野战部队不仅颇具规模,而且作为宋子文重点打造的财政部直属武装部队,其装备甚至比中央军的部队还要精良,轻重火器少有国产,几乎全是从国外进口,故此,财政部经手进口的武器装备,甚至比专门署理武器装备业务的军政部还要多的多。 可在抗战开始之后,由于常凯申对于财政部的宋子文私人武装极为忌惮,绝不容许财政部有这么一支不受他控制的武装野战部队,故而这支税警总团已经陆续被拆分吞并进入中央军,国军的军火经办业务也逐渐集中在了何部长的军政部处。 也就是说,当下礼和洋行军火业务的大主顾,已经只有军政部了,财政部除了拨款付钱的权利之外,原有的军火采购权已经全部撤销,转给了军政部,而军政部一把手,正是何部长。 这些东西,身为礼和洋行大买办的丁伦士当然一清二楚,心下立刻便对何炜高看了不少,于是,丁伦士又挤出了一个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便试探着开口问道:“老弟,可是在替何部长办事?” 何炜一听这话,心想有门! 随即,何炜面色一变,有些不喜的说道:“丁老兄慎言,这帖子上的东主乃是何绍周何长官,也是我黄埔一期的学长,现在我正是在为何长官效劳办事,虽然何绍周长官的二叔是军政部何部长,可毕竟公私有别,我为何绍周长官效劳,岂能说我是何部长的人,我也常见何部长,也常得到些何部长的教诲,他虽然心地仁慈,待人和蔼,可也最忌讳公私不分,丁兄可千万不要乱说。” “记住,我是在为何绍周长官效劳,不是何部长的人。” 何炜十分郑重的强调道,表面上虽然在极力的撇清与何部长的关系,实则是在卖弄自己与何绍周以及何部长关系的亲近。 “明白,明白。” 丁伦士笑道,语气已经很是恭敬,在心中也将何炜的身份定义为了何绍周的亲信副官一类。 “老弟,刚刚我不知你是在为何长官效劳,实在是失敬,这里老哥哥先赔个不是,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需要探问一二,老弟,你这究竟为何要采买军火?难道是为何绍周长官采买军火?” 丁伦士问道。 何炜点点头:“老哥说笑了,我明白,生意人嘛,做生意必须要万分小心,我理解,至于我为什么要采买军火,这个说起来倒也简单,老哥可能不知道,这何绍周何长官,最近刚刚被提升为陆军第一零三师的师长,你看到这个请帖,就是他给我下的帖子,这个师是不久前从金陵撤下来的,全师一万多人打的就剩下一千多人,武器装备也损失了个七七八八,正亟待补充,这次我想托请丁兄购买军火,就是为了这个。” 丁伦士则有些不解的继续问道:“老弟,我虽然不是你们军人,可长期经手国军的军火生意,对于国军的体制也有些了解,你们嫡系部队的武器装备,全部由军政部来拨发,而军政部下发给部队的武器装备,要么是从国外进口采购的,要么是国内的兵工厂生产制造的,可并无部队自行购买装备的先例啊,况且,你们怕是也没有这个权限吧?” 丁伦士果然是行家,一下子就又捉到了何炜编造借口之中的漏洞,不过何炜也早已经有所准备,丁伦士话音刚落,何炜便以无比纯熟的演技继续胡编道:“的确是如此,我国军的装备采购和补充体制正如丁兄所说,不过,这凡事都有例外,这事情倒也说来话长。” “何绍周长官此前亲率第一零三师于金陵保卫战之中与日寇血战,在战斗中深感我国军火力不足,与日军相差甚大,故而这次第一零三师重建补充,何长官便根据金陵保卫战中的作战经验,总结出了我国军部队在未来抗战中亟需购买补充的若干武器装备,并以报告呈交于何部长,可奈何我国国力贫乏,何绍周长官提出购买的武器装备价格又极为昂贵,此等武器装备我国根本无法大批量购买,故而何部长也没有通过采纳何绍周长官的建议,未将此类武器装备划入军政部进口武器类目中。” “不过,这等武器装备虽然无法在广大国军部队之中进口装备,但何绍周长官新近升任师长,却不忍麾下官兵缺乏火力与装备,故特派我着手绕过军政部,自行出资采买所需之武器装备,用以装备第一零三师。” “也正因如此,这才有我现在的非常之举。” 丁伦士听何炜讲了一大通,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合着就是何绍周何大少爷在战场上因为武器不如小鬼子吃了大亏,所以想让军政部从国外买些牛x的武器装备,可军政部买不起,就把何绍周的提议给驳回来了,然后这位大少爷就打算绕过军政部,自己出钱给自己的部队买装备。 啧啧,这下子,丁伦士心中也纠结了起来。 第292章 mg34与六零炮 第292章mg34与六零炮 在何炜说完之后,丁伦士即陷入了纠结之中。 虽然已经对何炜的身份有了全新的认识,可对于他提出的采购军火,依然是没有立刻应承下来,而是以一个精明买办独有的狡智迅速的在心中权衡这笔看不见摸不着的军火生意的利弊。 丁伦士的第一反应,对于这笔生意其实是拒绝的。 作为一名买办,他衡量一笔生意能不能做的标准乃是利润多少,而何炜所言,他是在替军政部何部长的侄子何绍周采买武器不假,可抛开何绍周的身份背景不谈,这批生意仅仅是为了给一个步兵师购买一些武器装备,其数量和交易额度并不会很大。 而丁伦士背后的礼和洋行却是行业内的巨头,何炜这样给一个步兵师买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型号武器的单子,对于礼和洋行而言其实是可有可不有的。 但是,丁伦士也知道,何炜背后的何绍周,以及何绍周背后的何部长却是完全不能忽略的存在,若是能做好这一单生意,也就等于让何绍周满意,进而,也有更进一步和军政部何部长打好关系的机会。 现在中日战争十分激烈,中国军队的装备损失十分巨大,以中国的军工生产能力,根本无法靠自身补充巨大的武器装备缺口。 因此,中国向外订购大批的军火是必然之事,而中国军队的军火外购权目前又完全被军政部所掌握,若他丁伦士能够与何部长打好关系,那日后的军火生意岂不是更加好做?战争财发的不是更快更好? 如果站在这一层次上来看,这笔生意其实是很值得一做的,哪怕是赔本也是值得的,何况礼和洋行经营的军火生意压根就赔不了本,无非是利润多和利润少的问题。 另外,丁伦士虽然满脑子都是钱,可作为人还是有一点点良心的,今天如果不是有何炜在,他多半就是个被人在街上活活砍死的下场,因此,本着那所剩不多的良心和感激,丁伦士在综合权衡之下,还是觉得这笔生意其实是做得的。 下定决心之后,丁伦士斩钉截铁的对何炜说道:“老弟,这生意,倒也不是做不得,不过,我还是得先问问你帮何师长采买的是何种武器装备?” 看到丁伦士松了口,何炜心中也是一喜,看来他这一番拉大旗扯虎皮坑蒙拐骗果然有效。 而采买的武器装备型号,他心中也早有了预选。 自从穿越以来,从忻口会战再到金陵保卫战,根据何炜和日军交手几个月的作战经验来看,从中日两军的编制装备来讲,双方的火力差距其实是从团和联队一级开始拉大了。 日军的联队一级直属有装备山炮的联队炮中队,装备速射炮的速射炮中队,而多数中国军队的团级单位根本就没有团直属火炮,双方之间的炮兵火力差距极大。 可若是看联队或者是团级以下的单位,其实双方的火力差距倒并没有那么大,日军的大队一般下属的重火器为重机枪中队和步兵炮小队,中国军队与之对应的则配备有重机枪连和八二迫击炮排,总体差距并不大,但是在个别层次的火器上,中国军队依然存在着短板甚至是空白。 何炜的这一看法,主要来自于他在忻口会战时的感性认识,在那里,他先当排长,又从排长晋升到了连长,对日军的编制火力有了切身的认识,可以说在营一级单位的和以下的对比中,在装备和火力方面,中国军队并不比日军差多少,甚至在一些同等装备的性能上,中国军队反而要比日军强(轻机枪)。 但有一种日军的装备,却很是让何炜忌惮,而且这种火器是中国军队完全没有装备的,那便是掷弹筒。 掷弹筒这种装备的本质,其实就是五十毫米和六十毫米级别的轻型迫击炮,这种级别的轻型迫击炮,即便是在何炜没有穿越前的那个年代,也依然在不少国家的军队中装备着,何炜自己也曾经使用过特殊合金材料制造的轻型迫击炮。 而在当下的全世界军队中,这一级别的迫击炮却尚未被各国所大批量装备,可日军却超前的意识到了这一级别的轻型曲射火器的重要性并率先开发装备部队,目前日军装备的掷弹筒主要有两种型号,即大正十年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和八九式五十毫米重型掷弹筒。 其中,型号较为老旧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射程仅有一百七十五米,称其为轻型迫击炮其实过于勉强,但另外一种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却相当可怖,不但增加了掷弹筒内的膛线,还专门配置了专用的带有黄铜弹带的掷榴弹,发射时的气闭性较好,射程可以达到六百多米。 日本人搞出来的这种奇葩的轻型迫击炮,某种程度上将是很有先见之明和先进性的,至少在目前,世界各国的军队中,日军的步兵中队和小队的曲射打击火力说是最强的也不为过,这玩意在作战时的作用便是压制并敲掉敌军的轻重机枪火力,消灭己方战线前方五百米范围内的敌火。 而且,日本人搞出来的这个掷弹筒,不仅在战术思想上很是先进,其装备量也很大,日军的每个步兵小队都有一个专门的掷弹筒分队,每个分队装备两到四具掷弹筒,一个步兵中队的装备量就达到了六到十二具。 总之,掷弹筒这玩意可以说是相当犀利,也给中国军队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同样,也给何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何炜在经历穿越到这个年代的第一次阵地作战时,就曾亲眼目睹了自己手下的一个轻机枪组被日军的掷弹筒干净利落的报销,而在后续的作战中,何炜也对其印象颇深。 反之,在中国军队的装备序列中,根本就没有与掷弹筒对等的火力,所以在战斗中面对日军的掷弹筒火力,往往只能干看着而没法子还击,故而日军大量装备的掷弹筒已然成为了中国军队轻重机枪手的梦魇。 何炜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从国外购买装备的机会,自然要把自家的这个短板给补上,不过,何炜可不是想去花钱从国外买掷弹筒。 何炜虽然忌惮,恶心日军的掷弹筒,同时却又很不喜欢这种武器。 原因嘛,自然是这玩意的瞄准具着实有些简陋,或者说,掷弹筒根本就没有专用的瞄准具,其瞄准的方式是用掷弹筒筒身上的白线来对正校准,同时用掷弹筒底部的水平气泡仪用于保持45°的标准射角。 这样过于简陋的瞄准装置导致掷弹筒这种火器在实战之中对于射手的经验要求极高,也正因如此,何炜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 他自己也不是没用过缴获的掷弹筒,总之使用体验并不是很好。 况且,国军的兵工厂鉴于抗战以来前线部队战斗经验,也正在开发制造自己的掷弹筒,并很快就会开发成功装备部队。 这种掷弹筒的正式定名则是民国二十七年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基本上是日军老式大正十年式掷弹筒的山寨版,何炜如果真要给自己的部队装备掷弹筒也用不着买,直接等着国军自己的兵工厂生产装备即可。 当然了,这种国产掷弹筒的性能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仿制原型是日军旧式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性能十分一般,历史上国军也对这种国产掷弹筒评价不高。 何炜为他的部队选定的连排曲射火器,则是此时名声尚且不显,但是却在未来大放异彩的一种武器-布朗德mle1935型60毫米迫击炮! 这种火器自身的名号并不出名,可他的仿制品却是大名鼎鼎,二战美军的m2式六零迫击炮即是这种迫击炮的仿制品,而中国也同样大批量仿制。 在抗战期间,中国后方的兵工厂就于一九四二年成功仿制这种法式迫击炮,定名为民国三十一年式六十毫米迫击炮,而解放军则在此三十一年式六十毫米迫击炮的基础上改进开发出了一九六三年式六十毫米迫击炮,并一直装备使用到了二十一世纪。 由此可见,仿制品遍地开花的布朗德mle1935型60毫米迫击炮的性能着实是很优秀,和日军的掷弹筒比起来,这种六零迫击炮的射程超过了一千米,配备的弹药种类和弹药威力也强于日军的掷弹筒,并且还配备有完整的射击瞄准具和炮架,对日军的掷弹筒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法国人在搞迫击炮方面,若是要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连排级别曲射火力的空白短板,何炜是准备用这种性能十分优良的六零炮补上了。 同时,他还准备将已有的长处继续发扬,和日军比起来,中国军队在机枪火力方面其实并没有什么短处,日军装备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和九二式重机枪在中国军队普遍装备的捷克式轻机枪和民二四式重机枪面前并没有什么优势,机枪方面也成了中国军队少有的能在日军面前找回场子的装备。 对于这一难得的优势,何炜也准备将其继续发扬光大,看看能不能从国外搞些机枪,既然碰上了这背靠德国洋行的丁伦士,那必然是要从德国弄些机枪,既要买,就买最新最好的,型号也就呼之欲出了,自然是德国的mg34通用机枪! 可当何炜将这两种型号的武器报给丁伦士后,丁伦士却是一脸迷茫。 “何老弟,你跟我说的这两种武器我都没什么印象,恐怕你得等我去查查。” 丁伦士挠着头说道。 何炜笑着点头,答道:“自该如此,这两种武器,六零炮是法国的,机枪是德国的,都是新锐型号,我记得这种六零炮应该是前年才开发出来,法国人自己的军队还没有装备多少,我要的那种机枪应该是一九三五年才装备德国陆军。” 丁伦士自是连连点头说好,不过心下却对何炜话中不经意因为穿越者身份流露出来的口癖“我记得“十分的奇怪,又开口说道:“老弟,伱说的这两种枪炮,我的确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我经手过的卖给军政部的军火生意,走的货大多是步枪手枪或者轻机枪这类东西,你们要买的东西真有些稀奇。” “我是在替何绍周长官办事,何长官一直钻研于最新式的军学研究,且一直在关注着西方国家最新式的武器装备,要买的自然非平常之物。” 何炜又替何绍周吹了一次牛皮,而丁伦士听到何炜提到何绍周,又是一脸讨好的附和。 “那是,那是,何部长的侄子自是人中龙凤,老弟,你们要的这两种装备数量大概是多少?” 何炜想了想,说道:“机枪和迫击炮先暂定各一百吧。” 一百挺机枪和一百门迫击炮,这个数字是何炜按照现有财力估算之后的结果,以他目前的财力,一百挺机枪和一百门迫击炮他应该还是吃的下来的。 听到何炜报出的这个数字,丁伦士心中其实颇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一百挺机枪和一百门迫击炮在他看来着实不多,也就是一个可做可不做的小单子。 不过,考虑到何炜背后的何绍周与何部长,丁伦士纵然对这个单子有些不以为意,可他也不敢表现出来,而且为了更进一步跟何部长打好关系,这一单子不仅要做,而且还要做得好,做得漂亮。 “老弟,实话跟你说,这个单子的数量在我看来不算多,但你报出的武器型号实在是有些稀奇,这个单子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接,毕竟这不是走的正规交易渠道,况且,你要的武器中还有法国的,我们找起来要花费一些时间,所以你得让我先回去打探打探,恐怕也需要一些时间,就是不知道何绍周长官要的急不急?” 丁伦士问道。 何炜看他同意,心下也是一喜,又装模作样的说道:“何长官的部队正在加急扩充整补之中,所需的武器自是急的,老哥你最好还是尽快一些,当然了,如果这单子生意丁老哥你能做,我们或许还会买更多的军火装备。” 何炜催促丁伦士尽快的同时,又给他开出了一个增加订单的空头支票。 丁伦士本来就想尽力促成这笔可以打通关系的单子,何炜丢出的这个空头支票则进一步的添加了砝码。 于是,在思索片刻后,丁伦士即正色对何炜说道:“老弟,我尽量促成这单生意,给我一个地址,我有了消息立刻联系你!” 第293章 由抓壮丁带来的思考 第293章由抓壮丁带来的思考 自从与丁伦士搭上线,将购买武器的事情交办出去后,何炜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虽然他的前途未卜,职务未定,可加强给自己部队的武器装备还是要提前准备好。 若他真的能在何部长的运作下独立掌握一支部队,那既已预备好了武器装备,等到兵力补充齐整后即可全面扩充整顿训练,可若是没有提前预备装备,部队的训练和扩充就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总之,虽然现在何炜日后如何还八字没一撇,但是别的不说,先把该准备的武器装备准备好乃是上策。 当然,即便何炜没有如愿以偿的掌握一支部队,翻了车,也不怕这批假冒何绍周名义购买的武器装备砸在手里。 现在的中国军队极度缺乏军火装备,中央军缺,地方部队也缺,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缺乏,只要手上有军火装备,想转手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如果何炜真的将这批私自购买的军火转手,他非但没有经济损失,甚至大概率还会赚一笔,转手的途径更是多的很,黑市,乃至洋行代卖,都可以让何炜稳赚不赔的将这批军火出手。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二月,这段时间,何炜和特务营依然以休整为主,当然,何炜并不是天天带着手下的官兵天天在驻地里面肥吃肥喝,该干的事情他是一件也没少干,也获取了很多对日后他以及部队发展有用的信息和经验教训。 这其中的一件顶重要的事便是与何绍周的第一零三师进行合作性质的联合训练,而这所谓的联合训练,其实主要是何绍周拜托何炜帮助一零三师训练部队。 在金陵保卫战中,何绍周已经见识到了何炜所部的战斗力,此次他新近升任师长,正准备大干一番事业,对于何炜的练兵手段很是赞许。 因此,特地提出要何炜帮他训练部队,并为第一零三师接下来的训练教育提出一些建议。 对此,何炜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亲自去第一零三师的部队跑了几趟,亲自去看了看正在补充之中的第一零三师的具体情况,仔细的考察了一下第一零三师的部队。 这个师有何绍周当师长,一下子从黔军杂牌部队变成了中央军主力部队,其补充肯定是差不了,所补充的武器装备和新兵与军官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已经补充齐备。 武器装备自不必说,有何部长这个大神在,第一零三师补充的几乎是全国军队中最好的装备,步机枪全部都是进口货,可以说是十分的精良,补充的新兵数量也超过了一万人。 可何炜在考察的过程中,却在这新补充来的士兵中发现了大问题。 因为补充给第一零三师的新兵虽然数目足够,可这些来自后方师管区新兵的质量却不敢令人恭维,一个个的都是骨瘦如柴,体格瘦弱,其身体状态不要说训练,恐怕连完成一个正常人的日常生活行动都成问题,精神状态也是极差,不少人给何炜的感觉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状若痴呆,不堪教练。” 于是,何炜便询问了多名新兵从军入伍到补充到部队的具体情形,可得到的答案却令何炜极其愤怒,甚至倍感揪心,同时,他也借着询问这些新兵的机会,对当前国军的补充机制有了了解。 原来,补充给第一零三师的新兵来自几个设置在贵州的师管区补充团,全部都是贵州兵。 按照目前的兵役制度,在抗战中前线兵员的补充,省有军管区司令部;专区有师管区司令部,各县设有国民兵团,国民兵团撤销后,改为军事科。 按规定国民兵团团长由县长兼任,副团长及团副由军管区司令部委任。国民兵团除正副团长外,有主任科员一人,书记一人,督练员一人,文书一人。 新兵按兵役法规定,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由国民兵团邀请县政府各科室负责人及地方参议会,知名士绅等,监督抽签。中签壮丁,张榜公布,定期召集,送交师管区入伍,由师管区发给被服,配拨师管区所属各团营连,进行短期军事训练,听候命令,转送正式部队,补充兵源。 在这种补充体制下,新兵的招募流程便是抽丁后进入国民兵团,再从国民兵团转入军师管区训练,其整体补充制度和日本以及德国军队的体制大同小异,可是在具体执行上,这一本来还算不错的补充制度竟然成为了贪污腐败的高发区。 国民兵团是一个肥缺,大有油水可捞,团长、副团长、区、乡、镇、保、甲长等,狼狈为奸,互相循私舞弊,敲诈勒索,大搞壮丁买卖,出卖壮丁名额。 所谓出卖的方式,就是被分到壮丁名额的家庭,如果不想自家的男丁去当兵,则可以用钱来赎买,出了钱,就可以免于被征兵,少者每个二、三百元,多者七、八百元,受贿所得,上下分赃,县府受贿后,将行贿中签壮丁转送消防队,防护团这种类似于出劳役的单位,美其名曰缓役,便可名正言顺的让出钱赎买的壮丁免于送到第一线部队,而后,这些人在消防队和防护团混几天之后就可以回家。 不少被抽中出丁的家庭为了避免兵役,甚至穷极全家财产四处借钱来赎买自家的男丁,一些有钱的地主家庭或者商人家庭被抽中之后,有的也会以这种方式来躲避兵役,还有的则会花钱去买穷人家的壮丁来顶替自己当兵。 而卖出去的壮丁缺额,则由得贿的保甲,保警,到处抓散兵游勇,来作填补数额,甚至是在村镇的路口拦路抓行人填补,一时间搞的鸡飞狗跳,很多过路的行人在路上莫名其妙的就被抓了进去。 而贪污腐败同样是环环相扣,那些被送到师管区的壮丁所经历的,仅仅是一个灾难的开始,本该起到训练新兵作用,对新兵实行制式入伍教练的师管区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教育作用,反而对新兵大加克扣。 据那些被何炜探问的新兵所说,在师管区的新兵受到虐待,不能吃饱穿暖,病了没有医药治疗,死了没有烧埋费用,按照规定每兵每月平均医药费三角,埋葬费每兵十二元,这些费用,都由师管区贪污中饱,不向下发放使用,至于什么训练更是半点没有,新兵们成日里几乎被当成犯人和牲口一样被圈禁在屋子里。 当在师管区完成了理论上的所谓新兵训练之后,各个补充团的新兵便以团为单位,在送兵干部的带领下,开始向预定补充的部队开进。 而这段开进的旅程,同样是一段悲惨之路,开进中的新兵在行军的途中全部被用绳索穿进衣袖穿出领口,连贯起来,穿成一串串的,由押送者看押前进以防止逃跑,在开进的路线上负责驻留新兵的兵站也和国民兵团与师管区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同样是苛待新兵,对于士兵的伙食等基本待遇严加克扣,就连给死亡新兵掩埋送葬的棺材钱都要贪污。 在这种境况之下,补充上去的新兵哪里会想着什么当兵入伍,在途中几乎所有人都在寻机逃跑,因此,在开进到补充部队的路途上,有很多新兵都趁机跑路,而押送新兵的人为了补充这些缺额,又在行军的路上抓人补进来,最后导致这些补充团内的新兵,绝大部分都是买,骗和抓来的。 第一零三师所接受的,就是这样几个由身体瘦弱,靠买骗抓征发来的新兵补充团,当何炜得知了这些触目惊心的事实后十分的愤怒。 就这样的新兵,即便是补充进了部队,也不可能安心的当兵服役,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逃跑当逃兵,到时候受影响的还是第一线的部队,而前线部队出现大量士兵逃亡的时候,必然还会要求后方补充新兵,最终形成的将是补了逃,逃了补,逃逃补补,补补逃逃的恶性循环。 何炜也因此特地将此事报告给了何绍周,可何绍周也对何炜表示对此束手无策,除了上报具体情况之外毫无办法,因为几乎后方的各个军师管区都在这么干,整个后方的征兵机构几乎都是黑的。 哪怕是何绍周这个侄帅,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而补充给第一零三师的新兵,在后方的新兵部队中居然还算是好的,这他娘还是借了何部长的光,不少部队的补充状况比第一零三师要糟糕上好几倍。 何绍周还告诉何炜,他去过同样驻扎在武汉的陈诚土木系部队参观,土木系部队的补充情况也是一个奶奶样。 何绍周还给何炜讲了一个土木系部队的笑话,驻扎在武汉三镇的土木系五十四军的一个步兵团,由于补充来的新兵逃亡情况严重,因此基层部队的人员缺额一直居高不下,该团的基层干部怕逃亡多受责备,自己也到处抓兵,驻地附近的怕暴露不敢抓,就派人到公路上去拦截。 结果,和这个团同属于一个师的另一个步兵团有个副排长请了几天假回家探亲,在回家的路上被派人出去抓壮丁的这个团下属某连当“逃亡壮丁”抓了,这个人很机警,怕道出真情后被谋害,就假作顺从补入该连,再伺机逃跑,过两天适遇师部派人到该团点验,才走出行列向点验人员道出真情,被放回原部。 面对这么一个听着像是笑话可又切切实实发生的事情,何炜也不知哭还是笑。 反正从第一零三师的补充兵这里,何炜算是对当下国军的补充机制有了全新的认识,或者说,是对这个补充机制的烂和下限有了全新的认识。 事实如此,可该办的事情还得办,在第一零三师这样拉胯的情况下,何炜也给何绍周出了一些练兵的主意。 就目前占据了第一零三师大多数的新兵状况来看,这帮子连健康成年男性基本标准都达不到的新兵首要任务应当是恢复体力,调养身体,而后再谈什么训练的事情。 故此,何炜提出第一零三师的新兵休整,从金陵撤回来的一千多老兵以及军官之中抽出一批来,交给何炜训练,等新兵休整的差不多了,这批老兵和军官也会被何炜训练成合格的军士和基层军官。 届时,他们便可以承担起训练这新兵的任务,这也是算是面对非常情况的无奈之举,对此何绍周也欣然同意,并表示会尽快选出一批骨干老兵和军官,等到何炜的晋升有了消息后便将这批人送来交给何炜训练,且训练所需的弹药和费用皆由第一零三师来出。 这差事对何炜来说也是小事一桩,若自己晋升和前途在何部长的运作下十分顺利,如愿以偿,那自己也是要轰轰烈烈的搞上一场大练兵的,到时候帮着何绍周训练一批军士和军官骨干不过是顺带的事情。 不过,第一零三师的情况也给何炜提了个醒,如果何炜如愿以偿的掌握了一支部队,那这支部队的规模肯定是要比现在的特务营大,甚至大的多,换言之,届时,何炜麾下的部队是一定要扩编的。 而何炜和他的部队身为中央军战列部队序列内的正规军,若要扩编,就一定要补充兵力,那走的也必然是国军现在的正规补充机制,也就是从军师管区抽调补充团来补充,也就是说,何炜到时候接收的新兵,基本上和补充给第一零三师的这些孱弱新兵半斤八两,甚至还有比第一零三师还烂的可能。 对此,何炜倒不是说他不要这样抓来的壮丁补充兵。 以现在国军的补充方式,如果要大规模的扩充部队,也只能通过这样的后方师管区征发来的壮丁补充兵来扩充,何炜对此也会欣然接受,可他绝对不想将自己麾下部队的补充方式完全依赖于此。 毕竟,这些壮丁新兵的训练成本和培养周期实在是有些长,战斗力的转化和生成速度也比较慢。 故而,何炜采取的对策,是立刻采取自行募兵的方式,就地开始招募一部分新兵。 第294章 募兵升官发财好事连连 1 第294章募兵升官发财好事连连1 “来,来,来,大家进来,排队。” “别他娘乱跑,站队,站队懂不?跟着你们身边的兵走。” “不要急,该有的都有,白花花的大洋可在等着你们呢。” 一天早上,特务营的驻地中,原本的安静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热闹与人声鼎沸。 在驻地的营门前,二百多名身穿着各色服装的壮丁男子正在特务营官兵的组织和指挥下排成数列纵队,缓缓的向特务营驻地内前进。 这些壮丁男子大多是很朴素简陋的打扮,穿着打着补丁,满是油污的粗布衣服,脚上踩着的则多是草鞋,脖子上,肩上或披着毛巾,或搭着褡裢,偶尔几个打扮稍好的,也不过穿着的是布鞋和短衫,肤色也是齐刷刷的小麦色。 显然,这些壮丁男子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代表着的是当下占据中国百姓绝大多数的穷苦农民和工人群体。 在营门门口,特务排排长杨彪正扯着嗓子不断的指挥着这些壮丁前进,特务排的官兵们也拉着扯着这群大多懵头懵脑,一脸茫然的壮丁向营区内开进。 而在特务营的营区门口,特务营的中尉军需官李有财也同样大声吆喝着,不过他吆喝的内容则与钱有关,在李有财的身边,已经摆开了两张大桌子,一张桌子上放着的是白花花的大洋,而另一张桌子上,则摆着的签字画押用的印泥与成捆成捆提前写好的文书纸张。 “来,过来,你他娘看什么呢,老子又不会吃了伱。” 杨彪指着壮丁队列排头的一个壮丁,大喝着令他过来,那壮丁的身材虽壮,可看到杨彪冲他大喊,却被吓的脸色煞白,原本就走的不快的步伐也因此停了下来,膝盖也是不住的颤抖打弯,呆愣愣的在原地不敢动。 杨彪见此,面色却是一变,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这壮丁的面前,挥着大拳头对这壮丁怒声呵斥道:“有点骨气,别动不动就膝盖发软,他娘的老子吼你两句就被吓成这个鸟样,以后还怎么当兵吃粮,告诉你,你现在算是老百姓,老子就放你一马,进了部队要是还这样,有的你受的!” “老总,我错了,我错了!” 那壮丁被杨彪恶形恶状的呵斥吓得够呛,不断的弯腰赔罪,嘴里不断的说着我错了,我错了,却也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知道弯腰赔罪,脸上也写满了惊恐。 这壮丁的表现看的杨彪一阵不耐,杨彪一把薅住着壮丁的胳膊,拉着他走到了特务营驻地门口的两张桌子前。 “李军需,开始吧,这帮新招来的还是欠调教。” 杨彪指了指那名壮丁,对着坐在桌前的特务营中尉军需李有财说道。 “姓名?” “啊?” 那壮丁一脸疑问的看着李有财,显然是紧张之下导致没听清楚李有财说的是啥,李有财则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换了种说法询问说道:“我问你你的大号叫个啥,你姓啥,你叫啥?” 那壮丁这才算是听懂,怯生生的说道:“老总,我叫董四福。” “家住哪里?” “家在外省,现在没有家了,。” “嗯,说说你为什么当兵。” 李有财问道。 那壮丁挠挠头,低声说道:“我家是逃难过来的,家人全死在逃难的路上了,就剩下我一个,没打仗前我一直在工厂里面做工,逃难之后一直靠要饭和打短工生活,来汉阳之后本想着去附近的工厂做事,不过前几天我看老总你们这里当兵给的钱多,能养活自己,就改了主意,打算投军。” “认识字不?” “老总,识几个,认识些字,也认识洋鬼子的数字,以前在工厂里面做工的时候工头教过。” 李有财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好,识字好,识数更好,那你想好了?” 那壮丁突然憨憨的笑了笑,说道:“俺想好了,到老总这里当兵给的比我以前干的差事多的多,也比附近工厂里面赚的多。” “好,那就签字画押,来人,给他登记,发钱。” 随着李有财的命令,一旁的准尉司书立刻抽出了一张提前写好的文书,将这名壮丁董四福的姓名填了进去,又让那董四福按下了手印。 随即,又有一名准尉特务长从桌上的大洋中取出了二十块,交给了董四福,而后,完成登记,领了大洋的董四福便欢天喜地捂着大洋傻笑,被一名特务营的士兵领进了营区。 “下一个!” 完成了第一名新兵登记工作的李有财,扯着嗓子对着后面的壮丁大喊,继续着他的登记工作,在后面排队的壮丁们,就这样按照那董四福的入伍程序,一名接着一名的进行登记,领钱,进入营区。 在营区门口的不远处,何炜脸上一会儿是欢喜,一会儿是慨叹一般的表情,看着被不断接领进营区的壮丁,身边的几名特务营的连长也都咧开了嘴。 这二百多名壮丁,正是何炜受到第一零三师新兵惨状的启发后,决定先行自行募兵的首批成果。 原本,为了提前在兵员上做好准备,尽量保证部队中多一些主动当兵,素质较好的“志愿兵,”何炜在参观完第一零三师回来的第二天即命令特务营的全体官兵停止休整,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募兵大业之中。 起初何炜对募兵的设想很简单,有句话说的好,当兵吃粮,拿饷卖命,要招人来当兵,就得保证基本的待遇,就要用相对较高的薪响来吸引人,本着如此简单的想法,何炜以为募兵靠钱就能解决。 于是,何炜便让自己手下的四个连长,傅琛,方京,胡兆武与陈信生拿着大把大把白花花的大洋,带着人去附近开设了几个招兵点。 本以为钱花出去,兵就能招来,可当事情真的执行下去之后,何炜才知道这募兵绝对没这么简单,他手下的四个连长都是长期带兵带惯了的,对于带兵都颇有一套心得,也知道什么样的兵好带。 现如今,若论好兵,那自然是农村的良家子庄稼汉,这一群体也正是当前国军的主要兵源,乃是中国军队中当兵的主力。 这一群体最大的优点便是老实听话,当然,缺点也有不少,比如说基本都是文盲,训练起来比较困难,可相比之下,这优点还是能将缺点盖过去。 也正因如此,四名连长遂都扯着招兵的大旗,拿着大洋大摇大摆的去了附近的村落招兵,且何炜还开出了应募者一律发给二十大洋安家费的优厚条件。 何炜与几个连长本以为在如此优厚的待遇条件下,不出几天就会招满足够的士兵,可四个连长将附近的村落走了个遍,最后却事与愿违,招到的兵加起来还不够五十个,面对何炜开出的开出的优厚待遇,那些村子中的村民莫要说趋之若鹜,甚至还相反,一个个的看到招兵的全都视之如洪水猛兽,畏之如虎,一时间也将何炜等人搞得无比郁闷,不得不暂停招兵。 而那些招到的兵也很快用他们的实际表现让何炜与几个连长差点吐血三升,那不到五十个应募的兵,在被领到特务营的驻地之后很快就表现出了种种异常。 特务营还没有对他们开始训练,这些人就表现出了相当的军事素养,一个个的无论是稍息,立正,还是各种口令竟然全都无师自通,讲的极好,而且有些人的手上还有很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受过军事训练的。 对这些人经过一番询问和探查后,何炜才搞清楚,这些应募的兵全都是各村的兵混子,也就是专门靠替人当兵为生的职业壮丁。 每当各村被要求出壮丁,这群人就主动把自己卖掉,靠替人当兵来赚取收入,而等到了部队之后,这群老油子便会寻机逃跑回家,等到日后各村再有出壮丁时,便故技重施再把自己卖出去,等到了部队之后再跑回来。 这样一来,这群人每一次把自己卖出去替人当兵,都会受到一定的军事训练,其基本军事素养和各项动作自然十分娴熟。 而在何炜的逼问之下,这些兵混子也将汉阳附近各村为何无人应募当兵的内情交代了出来。 原来,即便是极为繁华的武汉三镇,也没有逃得过兵灾,汉阳附近也设立了几个负责征募新兵的师管区,并且在抗战开始后已经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征兵,这次征兵的方式和情形,与第一零三师那批壮丁新兵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 总之,征兵的情形是极为悲惨,而在这次征兵过后,见证了壮丁新兵悲惨境况的百姓们哪里还敢把自家的男丁送去应征入伍,纷纷想出了各种方式躲避征兵。 按照兵役法规定孤子缓征,在校学生缓役,犯人禁役、公务员、教师地方团队、警察也可以不当兵,为了躲避被征兵,附近村落的村民纷纷想尽了各种门路和法子钻兵役法的空子躲兵。 家里有些门路的走关系到团队当壮丁,或当警察,到机关或学校当勤务,到联保处当警卫员,家里有些积蓄且男丁较为年轻的则想办法让孩子去上学,也不管孩子识不识字,全都送到了附近的中学,求的就是个让孩子有个学生身份不去当兵,汉阳附近的公立中学一时间全都爆满。 甚至,这种靠上学来躲兵的方式还衍生出了全新的产业,一些人看到公立中学爆满,为了盈利趁机开设了不少私立中学,这些因为躲兵而应用而生的私立中学所招收的学生也不用上学,学生只要交学费即可拥有学生身份。 当然,这学费也是很贵的,不过附近的民众为了让自家的孩子免于被征兵,也都豁出去,倾尽全家之力来送家中壮丁入学。 至于家庭极度穷困的壮丁,则采取了自残的方式来躲兵。 为了躲兵,百姓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有蛤蟆镜我有香港脚,几个月折腾下来,特务营驻地附近村落的壮丁,几乎家家户户都满足了免于被征兵的标准,加之百姓本身就极度畏惧当兵,特务营去招兵吃瘪,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 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何炜与特务营的军官也有些束手无策,最后,短时间内想不出法子来的何炜灵机一动,直接将这个难题抛给了那些应募而来的兵贩子。 这些鸟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货,一个个油的很,不过却对汉阳附近的三教九流熟得很,都是本地人,对本地的情况自然要比何炜他们这些外来户了解,其中的不少人甚至就是本地的地皮流氓。 对这群企图从自己这里骗大洋花的兵油子,他何炜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何炜遂直接以喝令威逼的方式要求这些兵混子帮特务营想出一个可以募集到大量士兵的法子,若是想出来了,何炜自然会放他们离开。 若是想不出来嘛,哼哼,那就老老实实的留在特务营当兵吧,同时何炜也向他们拍着胸脯表示,等到和日军作战时会优先将他们推上第一线! 这群兵混子同样是对在部队中当兵畏之如虎,遑论真刀真枪的和日本人拼杀,在何炜的威逼之下,为了避免当兵,保住小命,这伙子人果真是智计百出,最后竟给何炜出了个极好的主意。 据这帮兵混子说,在抗战爆发之后,武汉三镇聚集了大量从沦陷区逃难的难民,这些衣食无着的难民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四处找活谋生,而由于武汉三镇的工业相对发达,因此,汉阳附近也有不少工厂,这些工厂也趁此机会以相当低廉的工价从难民之中招收工人,且要求不低,招收的都是难民之中有过工厂做工经历者,而难民之中,也的确有不少原来沦陷区中的工人。 尽管汉阳附近工厂很不地道的开出了极低的工价,可为了生存,为了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这些难民中的工人们还是络绎不绝的前去各工厂应募当差。 而这些准备去工厂当差的工人,则正是兵混子们在何炜的威逼之下替他想出来的兵源,且可以称得上是优质兵源。 因为这些来自沦陷区的工人不但身体素质过关,而且因为工厂的工作经历,不少人都粗识些文字,甚至是数字,且具有一定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相比农民来说,其实是更为合适的兵源,而且许多工人也可以说是具有一定文化素质的农民,绝大多数也都很老实肯干,是很好的士兵坯子。 何炜与特务营也借着这帮兵混子为了保命的急中生智,在初期的募兵失利之后因祸得福,坏事变好事,得到了一个更加优良且数量充足的兵源渠道。 于是,何炜自然将招兵的对象转移到了这些失业工人身上,自然,也就有了如今特务营营区门前的热闹场面。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如题,即将毕业,预答辩,请假一天。 第295章 募兵升官发财好事连连2 第295章募兵升官发财好事连连2 特务营的营区门口,何炜与几名连长兴致勃勃的看着排着长队的应募新兵,众人尽皆是百感交集。 大家既对这次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招兵经历感到欢欣庆幸,同时又对当前国军的兵役机关怒气不争,恨其无耻。 “营长,这帮兵混子倒真是有手段,咱们在各处工厂招工的地方摆开征兵旗子,不过一周,就搞了两百多号人,等到咱们招兵的名声传开了,招兵的速度会更快,再过一个月,估摸着招够一个营的新兵不成问题。” 特务营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说道。 “这就叫有压力才有动力,那帮兵混子自己不想上战场,自然要拼命给咱们想办法,说起来,后方办兵役的这群人真是混蛋,好好的军师管区补充制度被他们给弄的乌烟瘴气,咱们在前线流血牺牲,他们在后方坐享安逸,喝着兵血,我看这仗再打上几年,没准这后方倒是比前方先垮掉了。” 特务营上尉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亦是哀叹道。 众人皆是默然不语,来到武汉的这段时间,特务营的军官们已经被后方征兵机构的腐败震惊的无以复加。 在抗战爆发前,国军的中央军部队完全实行的是募兵制,士兵全部靠招募,士兵全部都算是志愿兵,可抗战爆发后在全国开始推行的军师管区义务兵制度,本身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制度,可却硬生生的被办理兵役的腐败分子彻底搞坏,成了一锅烂菜。 对这样集团性的腐败,何炜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也只能骂上几句罢了。 傅琛走到何炜身边,结束了这一沉重无力的话题,对何炜说道:“照这个速度,前来应募的是一天比一天多,要是招的太多,就我们营剩下这点人,怕是带不住,也无法对他们展开全面训练啊。” “对对对,傅连长说的对,招的太多咱们也不好带,也看不住,要是碰上起了坏心眼的,没准拿了咱营上的钱,在营区里混了几天就跑了。” 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补充说道。 何炜也觉得两人的建议颇有道理,以特务营目前的兵力,招募士兵可不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要是招的太多,没准还真就如傅琛与陈信生所言变成了贪多嚼不烂。 “那就先招着,先照着一千人的规模来招,招够一千人就暂缓征募。” 何炜说完,几名军官皆表示赞许,一千人的新兵规模,以特务营现在的兵力足以控制的住,若要开始训练也能训练的了。 而就在此时,在特务营驻地营门前方的土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卷着一团团尘土艰难的向特务营的营门口狂奔而来,霎时间便吸引了营区外新兵和一众特务营官兵的目光。 何炜抬眼望去也仅仅只能看见被沙土包围的黑色轿车轮廓,至于车辆的牌照在完全看不清,没办法,何炜只得让几个连长带人去帮着维持新兵的秩序,他自己则带着陶黑娃迎了上去, 待那辆轿车在营区门口停下时,何炜才看清楚这辆轿车车头挂着的牌照为“宪字1239,”当看到了牌照上的宪字时,这辆突然出现在特务营营区的轿车的所属单位,也就呼之欲出了。 宪字牌照,即为宪兵部队用车,何炜在宪兵部队中唯一的人脉,也就只有肖将军了。 何炜将车上的人迎下来后,见到的是一位面色白皙,有些肥胖的宪兵上校,白皙的有些肥腻的圆脸上带着一个镶着金边的眼镜。 在金陵保卫战中,何炜常驻于宪兵司令部,对宪兵司令部上校级别的军官也全都混了个眼熟,可这名上校他却是毫无印象,不过看这名上校周身散发出的养尊处优的气息,显然也不像是上过战场的人,何炜反倒是觉得此人与那做军火买卖的丁伦士丁胖子有五六分相像。 宪兵上校推开车门后,气喘吁吁走下了车,先是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特务营营区四周的环境,接着,又看向了迎面走来的何炜,目光在何炜军服胸章以及领子上的少校军衔上扫过后,脸上的嫌弃又瞬间变成了谄媚与讨好,何炜刚要向他敬礼问好,这名上校便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快走了几步到了何炜面前。 “你就是何少校吧?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俊杰。” 上校军官笑着说道。 这上校军官谦卑和气的态度让何炜愣了一下,不过何炜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既然能叫得上自己的名字,显然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能专门驱车来找自己的宪兵军官,大概率是肖将军所派,既是肖将军的人,那对自己有如此态度便在情理之中了。 “长官好,这里荒郊野外的,还是先进我们特务营的营区再说事情吧。” 上校立刻摆手拒绝了何炜的邀约提议,又客气的说道:“你们这里招兵买马的我不便叨扰,可万不敢耽误了你们的军务,我们一切从简,长话短说就好,何少校,这是我的名片,鄙姓陈,请收下。” 何炜将名片收起,说道:“吾招待不周,还望长官见谅。” 何炜客气了一句,显然,眼前这位毫无军人气质的陈上校并不想在荒郊野外的特务营驻地多待,随即,何炜又问道:“不知长官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我此次前来,正是奉肖将军命令行事,为老弟送一样东西,顺便转达几句话。” 陈上校笑呵呵的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推给了何炜,靠近何炜低声说道:“老弟,此乃中央银行的支票,内有五十万元,凭此票可在中央银行的任意分行提取款项。” “哦?” 何炜眼前一亮,随即打开了信封,取出了内里的支票,只见一张黄色的支票上写着—来人五十万元,凭票据即付,上面还盖着中央银行的印章,近来发了不少财的何炜于经济之道上也有颇多研习长进,一看便知这是中央银行提款的标准汇票。 这种汇票在国军部队之中也多有使用,有时部队中所需的一些军需给养物资在无法拨发实物时,便会以银行汇票转为代金发给,类似的票据何炜也见过不少。 “老弟,肖将军让我告诉伱,这次在金陵的那笔生意,所得到的利钱已经统计出来,这便是老弟你该得到的那一份。” 陈上校说道。 何炜点点头,这陈上校口中所说的金陵生意是什么他当然知道,何炜在金陵保卫战的战前想要尽可能的救出一些城内的百姓,但碍于自己手上的力量有限,因此他不得不想出了个在下关江边做卖船票的生意,以通过实打实的利益来拉宪兵部队下水的计划。 何炜的这一计划最终得以成功实现,大量无辜的百姓因此而获救,逃离了那场可怕的血腥屠城,同时,宪兵部队也赚的盆满钵满。 在战前的筹划中,何炜与以肖将军为代表的宪兵部队就已经商定好了分成的比例,现在这笔分红总算是在何炜这里亮了相。 只是何炜没有想到,这笔钱居然会有五十万之巨,金陵保卫战前宪兵部队所出售的船票价格其实本来就不贵,而且随着战争的进程,船票价格其实是逐渐走低的,况且在分红比例上,何炜占的只是小头,可就是这个小头,居然也有五十万。 当然,若论及这笔钱的数目,的确是多,但是何炜有从汪兆铭那里搞来的几十万大洋和金条珠玉在前,这五十万元的数据虽然也让何炜感到惊讶和意外,但还远没有达到震惊的地步。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笔钱背后那无数扶老携幼,乘船逃离了金陵城的百姓,相比于获取了巨额的财物,拯救了原本死在日军屠刀之下的无数百姓生命才更令何炜欣慰,更令何炜自豪。 抓在手里的支票虽然仅仅是轻薄的一张纸,可却又让他感觉重如泰山。 一时间,看着那支票,何炜有些失神,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老弟,肖将军还有话让我转达给你,现在金陵保卫战结束,肖将军因为在金陵保卫战的最后阶段指挥有功,力挽狂澜,因此已经得到了晋升提拔,荣升为陪都警备司令,军事委员会参议,同时依然兼任宪兵部队的副司令职务,肖将军几天前已经赶往川省陪都赴任了。” “肖将军说他这次走得急,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你说,可没办法,军务重要,总之,肖将军让我告诉老弟你,日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可以找他。” 陈上校的话将何炜的思绪打断,而何炜得知了肖将军已经高升的消息,也不由得为这位帮助自己很多的老将军,也可以说是长辈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不但无数百姓的命运在何炜的努力之下得到了改变,原本将会在金陵江边战死的肖将军的命运也因为何炜而发生了改变,而今更是得到了兼任三职的晋升与殊荣。 肖将军所兼任的三个职务,宪兵副司令自不必说,本来就是肖将军的职务,在宪兵系统内有着仅次于宪兵司令谷正伦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陪都警备司令更是担负着陪都的警戒治安任务,在战时基本上就是陪都的一把手,也是位高权重的职务。 相比之下,军事委员会参议的职务就要差一些,不过名头也是很好听的,也当的上是锦上添花。 何炜当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一来是为肖将军这位爱国将领没有战死在金陵而且得到晋升而感到高兴,二来是为陪都警备司令这样的职务能被肖将军这样的正派爱国将领担任而快慰,于国于民都大有裨益。 “那可太好了,可惜我没得到消息,没来得及亲自为肖将军道喜。” 何炜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遗憾的说道。 陈上校笑道:“其实肖将军本来也想请你老弟来汉口餐叙会晤,可是陪都方面的调令来的实在是太快,催的也紧,毕竟陪都警备司令和宪兵副司令这两个差事可都是实打实的实权位置,权力大,责任也重,肖将军只能尽快离开赶去赴任,要是陪都那边催的没这么紧的话,老弟你今天是可以亲自为肖将军道喜的,可惜了,可惜了,不过来日方长,老弟你的事情,你的本事,肖将军可是都跟我说了,你再打几个好仗,立下几个大功劳,我看升迁也是早晚的事情,说不准那天也和肖将军一样升到陪都去了呢。” “那就借陈长官您的吉言了。” 何炜笑着回应了马屁连连,满口吉利话的陈上校,接着在一阵商业互吹和互相恭维的客套话后,何炜便送走了这位来给自己送支票的财神爷。 正当何炜准备回去找中尉军需李有财商量商量怎么处理这笔钱时,背后又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 何炜回过头去,却又见一台黑色的轿车向特务营营区驻地开了过来。 “靠,今天这是咋了,一台车接着一台车来?难不成又是送钱的?” 何炜喃喃自言自语道,只得再次迎了上去。 这次来的车却不是送钱的,而且来的还是个熟人,正是此前曾来过特务营驻地替何绍周给何炜下餐叙请帖的那名副官。 何炜对这家伙印象颇深,不仅是因为他给何炜下过帖子,更因为这家伙还曾在何炜面前大吹特吹第一零三师咸鱼翻身成为中央军嫡系部队之后的种种好处与盛况,那滑稽的样子给何炜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将这家伙迎下来,问明白究竟之后,何炜才得知,这家伙的确不是来给自己送钱的,而是专门过来替何绍周给何炜传话的,而他带来的却是让何炜更为震惊,更为兴奋的消息。 这名副官告诉了何炜三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何炜已经确认晋升中校。 第二件事,乃是何炜的职务也已经确定,且已如何炜所愿,何炜的职务的确是一支独立部队的主官。 而第三件事,则是要何炜立刻出发,跟着这名副官前去第一零三师的办事处,汇合何绍周后前往军政部何部长处正式领受命令! 第296章 陆军突击总队 第296章陆军突击总队 突如其来的消息,既何炜感到欣喜与震惊,更让何炜有一种靴子落地的感觉,在汉阳休整的这段时间,何炜虽然多数时间在休息,可心中一直惦念着自己的未来和前程,今天也算的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有了消息和结果。 晋升中校自不必说,这早已经在何炜的预料之中,真正让何炜感到期待和兴奋的是,自己居然真的将要独立掌握一支部队,担任一支独立部队的主官,自己的一切期盼居然全都如愿以偿! 于是,带着满心的期待和兴奋,何炜坐着何绍周派来的轿车,一路开到了第一零三师的办事处,又带上了何绍周,一路向汉口市区内的军政部临时驻地开去。 何炜虽然在车上,心却早就飞到了军政部,脸上的表情跟开了杂货铺一样,浑身都是躁动和不安。 在得知这个好消息时,起初他是兴奋和期待,但忐忑和担忧也随之而来。 可以独立掌握一支部队,那这支部队是什么性质的部队?这支部队的规模又有多大?是否是第一线战斗部队?自己是能够在这支部队中有着百分之百的话语权,还是会被其他人掺沙子进来? 总之,各种各样的胡思乱想涌上了何炜的心头。 与他同坐后排的何绍周看着左摇右晃,满脸忐忑的何炜,笑着玩味的扯开了话题说道:“这当军官,特别是中高级指挥干部一定要有大将之风,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你这可不行啊,给你晋升中校就让你如此抓心挠肝,哈哈。” 正望着窗外,一脑子浆糊的何炜被何绍周这句调侃给拉了回来,无奈的摇头笑道:“长官,伱也知道,晋升中校固然好,可我更加在意的是职务,这次虽然您给我带来了好消息,说我会独立掌握一支部队,可毕竟现在还没有一个准信,我哪敢稳坐钓鱼台。” “哎,你尽管放心,有我二叔坐镇,想来这支被你独立掌握的部队绝对差不了,我今天给你传的消息其实是三天之前我去军政部办理军械业务时打听出来的,今天你的正式任职命令已经下来了,军政部的人却联系不上你,就找到我师的办事处,让我代为转达,所以才是我来通知你,带着你去,你尽管放心,绝对是好差事!” 何炜看着何绍周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将心中的躁动情绪压下,思索着这段时间自己的运作后,心中的忐忑也少了几分。 心想论情分,自己算是完全的向何部长表示了效忠和靠拢。 论物质利益,何炜也已经做了打点,就在一周前,何炜已经将那把缴获自天皇皇叔的军刀和谎称从日军手中缴获的五十根金条交给了何绍周代为转送。 何绍周也很痛快的帮何炜做了这个中间人,那把日本皇族配用的家传宝刀被何绍周亲自转送给了何部长。 至于那来自汪兆铭私人财产的五十根特质高端金条,则被何绍周设法转送给了何部长的夫人。 当然了,与何炜托请何绍周代为送礼时说好的一样,这五十根金条全都以何炜在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为名义送给了何夫人,来了个“曲线送礼。” 而无论是何绍周直接送给何部长的那把军刀,还是走夫人路线送出去的五十根金条,都成功的送了出去。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虽然何部长家里肯定不缺这点钱,但毕竟是实打实的拿了钱。 拿了,就说明这事情有的办! 就这样,在何炜由躁动恢复为镇定与理智的过程中,车子也开到了军政部在汉口市区内的驻地,与上次来这里一样,何炜与何绍周下车后即在一名传达室的领班副官带领下,来到了何部长的办公室。 “长官好!何炜奉命前来报到!” 走进何部长的办公室后,何绍周面对自家的亲二叔自是没有那么多的虚礼,直接坐在了沙发上,何炜则恭恭敬敬的向何部长敬礼,问好。 再一次见到何部长,何炜却发现何部长的气色与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看到何炜进来后,脸上也是笑逐颜开,其和悦的神色比之之前更甚,而在何部长背后的墙壁上,居然还挂着一把军刀,而那把军刀,正是何炜在金陵战场上缴获的天皇皇叔佩刀。 何炜的目光在那还带着血痕的军刀上一扫而过,心想这何部长居然都把这刀挂在了自己办公室的墙上了,那定然是对这军刀十分的喜欢,看来,自己这礼物着实是送对了。 “何炜,来,快坐,你的事情这次可是有着落了!” 何部长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纸袋,亲热的招呼着何炜坐下,同时又将那灰色的纸袋子递给何炜,示意何炜拆开。 “打开看看吧,你的前程,你的职务,就在这里面了。” 何部长指了指纸袋,和颜悦色的说道。 何炜接过纸袋,长出一口气,拆开了那纸袋,却见纸袋中放着两张纸。 拿起第一张纸,只见第一张黄色的纸张乃是一张任官令,最右侧的第一列文字竖着写着:“国民政府任官状,”第二列文字写的是乃是“何炜任为陆军步兵中校,此状,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常凯申,行政院院长王宠惠,军事委员会铨叙厅颁。” 何炜面色平常的看着手中的任官令,心中没有什么波澜,毕竟自己晋升中校的事情早已经是板上钉钉,不过看着那军事委员会铨叙厅颁的字样,何炜也还是挺开心的。 目前,国军的军衔制度分为两种,一种是官位,一种是职衔。 所谓官位,可以看做是一名军官的正式军衔,而职衔则是职务军衔,意为随着职务而定的军衔,也就是当任命一名军官某个职务后,同时授予相应的军衔,只不过这个军衔是临时性的,将来职务的升降低或者和平以后部队大规模编遣,军衔也会随之变动,只有经过正式铨叙的官位,才是真正一直跟着一名军官走的军衔。 何炜拿着的这份中校任官令,便是相当于官位的正式军衔,也就是说,何炜从此时此刻开始,便拥有了陆军步兵中校的正式军衔。 随后,何炜又抽出了另外一张纸,这张纸则是一份委任状,这份委任状上则写着:“国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委任令,兹委任何炜为军事委员会直属陆军突击总队中校总队长,此令,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常凯申。” 何炜谔然的看着这份委任状,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自己的正式军衔已经由那份任官令所确定,而决定了自己实际职务的,则就是这份委任状。 陆军突击总队? 何炜看着委任状,不断的在脑中念叨着这个番号,总是感觉这番号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支部队的番号, 忽然,何炜终于想起了自己记忆中对陆军突击总队这一番号的记忆来源。 原来,在原本的历史上,国军就组建过一支陆军突击总队,不过历史上国军组建这支部队的时间却不是何炜现在所处的1938年而是1940年10月。 在1940年,面临日本在东南亚的侵略和扩张,英国加强了与中国的军事合作,根据英方提议,双方商定参照英军模式,由中方出兵,英方提供装备器材和部分人员合办新型突击作战部队,以开展敌后突袭作战,这一任务经军委会指定由军训部西南干部培训班会同英方负责实施组建。 这支由军委会授意,由中英两国联合组建的陆军突击总队下属有两个突击队,每个突击队下属有五个战斗突击营,突击营下辖3个步兵连,1个迫击炮连、1个特务排、1个通信排、1个担架班、1个输送班,每营952人,1944年春又增加1个步兵连、1个机枪连,担架班输送班扩为排,兵员达1616人,具有较强的独立作战能力和机动性,官兵素质较高,通信能力、运输力量较强,按照原计划,这支部队的武器装备将由英军提供,可不靠谱的英国人允诺的武器装备却一直没有到位,因此,其装备都为中国的国产武器。 总的来说,这支部队的性质的定位乃是一支快速灵活的突击作战部队,兼具游击战和快速突击作战,快速反应作战的特性。 这支部队成立之后,一度准备进入缅甸的南亚热带丛林进行运动战和游击战,但是由于缅甸沦陷过快,故而没有成行,转而用于国内的第三战区,被编入了国军第三十二集团军的战斗序列,一直在浙东地区作战,也曾多次给予日军重创。 而这支陆军突击总队,从某种角度来说,还与何炜有些渊源,因为历史上这支部队便是由何炜的老长官李默庵所一手组建。 只是,何炜没有想到,因为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到来,这支部队居然提前两年诞生,而且自己还当上了这支部队的主官 想到这里,何炜也有些恍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份委任状。 一旁的何绍周与何部长都是相视一笑,还以为何炜是惊喜的说不出话来,却哪里想的到,何炜的思绪已经飘忽到了没有穿越的时候。 “怎么样,这次算是如你所愿了吧,你是真正的掌握了一支部队。” 何部长笑着说道。 这句话又将何炜拉回了现实,他记忆中的那个陆军突击总队,乃是一支下属有两个战斗突击队,十个战斗突击营,总兵力达到近两万人的部队,那自己的这支陆军突击总队,其兵力数量规模,编制编装和性质又是什么呢? “长官,这陆军突击总队,又是一支什么部队,我可从未听说过?” 何炜问道。 何部长点点头,说道:“哦,这倒是忘了告诉你,是这样的,现在全面抗战已经半年,我军虽然失败连连,不过也总结了许多经验教训,目前军委会已经决定,要组建一些特种兵科和性质特殊的部队,比如说在湘省的湘潭已经组建了一个机械化师,预定集中装备从苏联引进进口的重装备,还扩建了大批的野战炮兵部队用以弥补我军炮兵火力的不足,你的这支陆军突击总队,也是类似的特种兵科部队。” “抗战开战至今,我军部队损失极为惨重,伤亡极大,各个部队都在补充大量新兵,新组建的部队更是全员新兵,部队的损失在纸面上虽然被补充齐全,可补充的绝大部分都是新兵,战斗力极差,所以各部队的战斗力现在都处于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难堪大用啊,基于此种情况,军委会提出组建一支精干的部队,这支部队将会以老兵和素质较高的新兵编组而成,配备较为精良的装备,战时作为一支精锐的快速机动部队,也可以说是一支用于关键战场的刀尖部队和精锐部队。” 何炜点点头,看来这因为自己的穿越而提前诞生的陆军突击总队,与原本历史上的那支陆军突击总队在性质上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 原本的那支陆军突击总队,最初成立的初衷乃是为了在东南亚的丛林中进行机动作战和游击战的小股精锐部队,在后来的实际组建中也是编成了一支兼具机动能力和独立作战能力的精锐突击部队。 而今,自己担任主官的这支陆军突击总队的性质也是尖刀部队和精锐部队,如果用后世的概念强行硬套,也可以强行说是一支快速反应部队。 看来,自己的穿越的确造成不少蝴蝶效应,可有些东西,还是按照本来的样子所发展。 可随即何炜又想到一个问题,原本的那支陆军突击总队编制足有十个编有一千六百多人的突击营,总人数几乎是一个加强步兵师,那自己将要担任主官的这支突击总队编制装备又是几何?会不会在编制和人数上,两者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长官,那这支部队的编制和装备可已经定下?” 第297章 编制自拟 第297章编制自拟 带着些许期待,何炜开口向何部长询问起了自己这支陆军突击总队的装备与编制,而何部长却给了何炜一个令他十分意外,又有些惊喜的答案。 “按照规定,所有部队的编制都需要由军政部和军委会共同协商拟定,制成专门的部队编制表,下发到对应单位后由对应单位照表实施,不过你这个陆军突击总队性质特殊,不是大编制的陆军师旅野战部队,编制需要在实际应用训练之中不断摸索,不断修改,新成立的第二百师也是这个路数,所以我出面和军委会那边协调了一下,你这个突击总队的编制由你这个总队长牵头拟定。” 何炜听到何部长回答之后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待到他再三确定之后,兴奋之情简直是难以言表,这个由总队长牵头拟定,其实就是将部队编制的编订权完全交给了何炜,也就是说,这支突击总队的编制,装备,组成,将由何炜任意施为,到时候岂不是何炜想要怎么搞就怎么搞。 何炜心中几乎笑开了花,心想这能够独立掌握一支部队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不过这意外的收获究竟是何部长对自己的赏识和看重起了作用,还是那把军刀和金条起了作用,可就不为何炜所知了。 何部长看着激动的差点要跳起来的何炜,又笑着说道:“让伱搞,自然是把编制和装备的决定权放在你的手里,不过你可不能胡来,别上来就编了一个旅的编制,这可不行,我这里也和军委会那边商定过了,你这个突击总队的规模,暂时定在一个加强团的级别,总兵力不要超过四千人,一边编,一边训练,一边总结经验,总之是慢慢来。” “明白,明白!” 何炜说道,何部长说的道理他都懂,拟定编制的权利虽然交给了他,可肯定也不会让他真正的“肆意”拟定编制,总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何部长又接着说道:“全国部队的兵力和军械补充都在我这里,你的部队有了,自然也少不了给你补充些兵力兵器,最近从贵州的镇遵师管区开来了一个志愿兵补充团,这个团可不一般,全是招募来的新兵而不是征来的,一共有三个营,我拨给你两个营,另外一个营给绍周的第一零三师。” “这两个营的新兵,加上你带回来的那些老兵,你这突击总队的架子也能搭起来了。” 何炜点点头,笑道:“是,足够了!” 嗯,的确是足够了,何部长拨来的这两个营新兵,加上特务营的老兵就差不多能编成一个步兵团级的建制单位了,如果再加上何炜自己私自招募的那些工人新兵,他手上的兵力已然达到了一个加强团的水平了。 “这志愿从军的士兵可是宝贝,之前补充给我一零三师的那些新兵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一个团三个营的志愿兵一口气就拨给你两个,我可都没这待遇啊,听说这个新兵团还是抗战以来国内的第一个志愿兵补充团。” 何绍周也在一旁笑着插话道。 “鄙一定不辜负部长厚爱,一定誓死效忠部长,一定带好这支部队!” 何炜站起来,用十分激动和无比感动的表情向何部长敬礼吼道。 当然,这激动和感动中,有六成是何炜演出来的,这该表忠心的时候,是一定要好好的表一表的。 对于何炜这幅做派,何部长却是面色一沉,向何炜摆了摆手说道:“胡说,效忠我干什么,你是黄埔生,当效忠于校长,效忠于国家。” “部长教训的是!是我失言了!” 何炜又故作懊悔说道。 不过,他看得出,何部长这所谓的教训也就是个表面功夫,对于何炜的表忠心其实多半是很满意的。 当然了,何炜刚才说出的那句“效忠部长”也确实有些过火,何部长谨小慎微的行事作风和老好人的做派,以及不掌握兵权的做法,正防的是何炜那位光头校长的猜忌,这话确实也不好乱说。 “嗯,以后可千万注意,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切记,要做官,一定要管住嘴,否则,你就算是做了官也做不了大官!还有,你部的装备我也做了安排,一会儿有人带你去军械司的办公处前去洽领,在汉口附近有我军政部下属的第三十七兵站,里面储存了不少待发的武器装备,你一会儿可以自行挑选,不过数量也不要超过一个加强团的装备,选好之后由军械司的人先行审核,审核通过后再发给你条子自行领取。” 何部长继续说道。 “是,谢谢部长!” 何炜又站起来给何部长敬了个军礼,如果说刚才有些故作姿态的表演成分在,这次可是实打实的真心实意敬礼感谢,这给自己补充了两个营的心病,又给补了军械,还可以允许自己任意挑选,当真是好事连连啊! “行了,不要做这些虚礼了,你好好干,好好在战场上杀敌报国,便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你的名字,可是在军委会的高层挂了号的,好好干,你日后定然前程无量,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之前一直没有大规模宣传的下关大捷很快就要全面见报见刊,开始宣传了,而且是由中央社首发头条。” 何部长又恢复了慈祥的神态,笑呵呵的说道。 何部长的这句话,一瞬间又将何炜带回了那烽火连天的金陵战场,那场吃掉了一个日军步兵联队的大规模围歼战,何炜至今都记忆犹新。 而这一战也被果脯定调成为了一场大捷,但是此前一直没有对这一大捷进行大规模宣传,至于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才准备宣传,何炜也不得而知。 何炜说道:“那可太好了,这一战我军吃掉了日军一个联队,正该好好宣传,提升我全国军民的抗战士气。” “自该如此,这一战其实你该当居首功,不过上面经过研讨,还是决定在宣传中隐去你何炜的名字,你不要多心,这并不是上面否定你的功劳,而是你毕竟已经当了陆军突击总队的总队长,出于保密的考虑,你的名字和这支部队的情况都要尽可能的保密,毕竟树大招风嘛。” “你的功劳,上面都看在眼里,在金陵先干掉了日本皇族,后又组织策划了这场下关大捷,这桩桩件件都是大功劳,上面没有忘,否则即便有我在,也不可能在这陆军突击总队的组件过程中给你这么大的自由度,你可不要多心,对了,军委会还给你个人特批了一笔犒赏金,好像是五千元法币,这也算是给你的额外补偿和奖励。” 何部长这一通话下来的意思何炜当然明白,无非是在这场可以鼓舞全国军民抗战士气的大捷中隐去自己的名字,对此何炜倒是没什么不爽的。 该捞的实惠他已经捞了很多,晋升已经晋升了,担任部队的主官心愿已经达成,而由他担任主官的陆军突击总队的编制拟定权利也被何炜完全掌握,此外,还得了两个营的志愿兵新兵和补充装备的优先选择权。 至于那所谓的五千元法币,也勉强算是个锦上添花。 何炜现在有钱的很,这五千块法币他目前还真太看不上眼,不过这其实也是一笔不小的钱,现在一个中校的每月军饷是一百块的国难饷,在不贪污的情况下,这五千块也得一个中校挣个四五年的。 与这种种好处相比,在对下关大捷的宣传中露脸出名其实真算不得什么,况且他也不是没上过报纸,在忻口缴获了日军的联队旗和战车,还有在金陵跟何部长搞的那个授旗仪式都被记者们大拍特拍,上了报纸,风头早已经出过了,名声也早已经传扬在外。 何炜在心中权衡着得失的同时也扫了一眼何绍周,这下关大捷,出力最多的应当就是何炜与何绍周,如果何炜在下关大捷的宣传中被隐去,那何绍周肯定会被捧起来,这么一来,那又算是送何绍周与何部长一个顺水人情。 “部长,我明白上面的良苦用心,这也是对我的保护。”何炜说道。 何部长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 接下来,由于何绍周亦有重要事宜与自家二叔商讨,何炜在与何部长对陆军突击总队组建的具体事宜后,便暂时先离开,在一名副官的带领下前去军政部下属军械司的办公地点办理补充武器的交割事宜。 军政部下属的军械司乃是军政部之中承办武器装备业务的主要部门,负责军用枪炮弹药之分配及保管,制颁军火禁令,管理兵工制造和军火运输,是实打实的是实权部门,全国军队的武器装备补给分配业务均由其来掌握。 接待何炜的乃是一名专门负责武器补充分拨业务的上校科长,这位科长长期在军政部工作,自然也知道何炜是何部长面前的红人,虽军衔比何炜高,对何炜却很是客气,满面笑容的将武汉附近军政部下属第三十七兵站的库存武器清单交给了何炜。 这份清单上记录着第三十七兵站所库存的全部兵器,何炜看着清单上面记载的兵器种类和数字,这一兵站的存货当真是不少。 信号枪,手枪,步枪,轻机枪,重机枪的数目都很可观,也存有大批的诸如步机枪手枪弹手榴弹和迫击炮弹以及地雷等弹药,八十二毫米口径的金陵造二十年式迫击炮与进口自法国的八十一毫米迫击炮。 不过,除此之外,更重的武器,比如说战车防御炮以及身管火炮等则一概全无。 而那些枪械也很让何炜惊诧,手枪,步枪,轻机枪和重机枪超过半数都是从国外进口的装备。 其中步枪的类目中,由国内自造的武器只有汉阳造步枪两千支,中正式步枪五百支,可从捷克进口的vz24步枪却足足有五千五百支,一千五百挺轻机枪则全部都是从捷克买来的捷克式轻机枪和比利时制造的fnd式轻机枪。 重机枪的类目中有两百挺是金陵兵工厂造的二四式水冷重机枪,一百挺汉阳兵工厂生产的三十节式水冷重机枪,还有五百挺从捷克进口的zb37型重机枪。 这林林总总的武器类目中,只有三百支信号枪才是全部由国内兵工厂生产的国产装备。 看着清单上那海量的进口装备,何炜瞬间觉得国民政府还是挺有钱的,甚至有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兴致大增的何炜又看了一眼弹药的类目,这一看他才发现,弹药中超过半数的子弹也是国外生产的。 “竟然有这么多进口的枪械弹药?” 何炜慨叹道。 陪在他身边的军械司上校显然在国军的武器装备补充业务方面更为专业纯熟,说道:“是这样的,我国的主要三大兵工厂乃是汉阳兵工厂,金陵兵工厂和巩县兵工厂,除了汉阳兵工厂还在维持生产之外,金陵和巩县兵工厂都在迁移之中,根本没有办法生产,而且我国军工生产的很多原材料都需要从国外进口,战争爆发之后,从国外进口原材料的渠道少了很多,靠自己的生产能力根本就弥补不了前线部队的海量战损,只能大量的向国外买。” “老弟,你在第一线野战部队干,对国军现在武器装备的损失状况没有什么概念,我一直在军械司干,对这可是清楚的很,实话告诉你,去年七月份军政部做了一个预估,按照维持六十个步兵师作战的计算所需来说,即便是在国内兵工厂全力生产的情况下,我国依旧需要至少向国外采购2万挺轻机枪、4500挺重机枪与11亿发79枪弹才能补上战斗损失的缺口。” 上校说完,似是无奈又似是哀叹的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可就目前前线部队的战损来看,这个预估还是太乐观了。” 第298章 捷克装备 第298章捷克装备 这名军械司的上校科长在一脸的忧愁中,向何炜讲出了当下国军部队武器装备方面的情况,原本何炜还被那清单上眼花缭乱,且数目也很可观的进口装备迷了眼,可上校随后讲出的几番话,却让何炜看到了这些进口武器装备背后中国军队的窘境和此时抗战局势的艰难程度。 据这名专司装备分配收储业务的上校所言,在一九三七年的十月份时,也就是抗战爆发三个月时,由于在淞沪和忻口各处的激烈作战中损失惨重,国军的武器装备就已经出现了相当的缺口。 为了弥补战损,果脯原计划是向帮助中国建立德械部队的德国用以货易货的方式来购买装备,可德国此时也正磨刀霍霍的整军备战,准备对欧洲下手,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装备来出售给中国。 在德国人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后,果脯又将求购武器的目光投向了刚刚和自身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的红色苏俄。 在这份互不侵犯条约中,苏俄向果脯提供了一个亿法币额度的易货军售贷款,苏俄人也乐意卖给中国军火,可问题是苏俄的武器装备与果脯的装备大多口径不同。 苏俄老毛子的步机枪用的是7.62x54mmr型枪弹,国军则装备的是德系7.92x57mm枪弹,口径根本不通用,买来后极可能造成后勤上的大麻烦,故而,果脯决定用苏俄的贷款从苏俄引进飞机火炮和坦克,轻兵器和弹药则另寻他处求购。 为了抢购武器装备,最高领袖常凯申直接派出了孔祥熙前去欧洲各国采购德国制式口径的军火,一路扫货下来,从比利时fn兵工厂购买1155万发毛瑟枪弹与3000挺比造轻机枪,向法国布朗德公司买150门81迫炮,向哈奇开斯公司买高射机枪,向施耐德买120门75毫米野炮。 奥地利和匈牙利也向中国出售了大批的德国口径的子弹,当然,捷克也少不了要赚上一笔,同样也卖给了中国大批的捷克造vz24步枪,捷克zb26轻机枪,以及最为新式,刚刚问世的捷克zb37式重机枪。 总之,面对前线的海量战损,以及国内军工生产能力骤降的窘境,果脯在欧洲四处采买的大批兵器弹药,总算是堪堪弥补了装备战损,不过花出去的钱却也是如流水一般,买国外军火所花出去的外汇,几乎占了外汇总额度的三分之一。 “这就是打仗啊,这就是战争啊,前线每天都要死上无数的人,后方也要花上大把的钱,我们采购军火的外汇大多是向国外出售白银所得,花一角就少一角,这狗日的小鬼子什么时候才能赶走他们!” 军械司上校愤愤的对何炜说道,何炜默认不语,却莫名的想到了那名在替自己采购mg34机枪和法国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的丁伦士,心道怪不得那丁胖子如此有钱,这年头最赚的,终归还是杀人的军火买卖。 看着一脸愁苦的上校,何炜坚定的说道:“老兄放心,日本人早晚有一天要被我们赶走,我们这些在前线拼杀的一定和他们死战!” “不过,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还请老哥多给我拨发一些好装备。” 那上校点点头,指着那份记载着兵站库存军火的清单说道:“尽管挑选,只要数目符合规定,我自然会直接批给,说起来,何兄弟你也是运气好,这批兵站储存的军火大多是新近从国外购买了而来,不仅是枪械,子弹也大多是国外进口,你可有的挑了。” 挑当然是要挑的,这么多欧洲生产制造的军火装备摆在眼前,以他何某人的作风,自然是要尽可能的多搞一些回去。 不过,这搞也不可能没有个限制,刚才何部长已经对何炜明言,他这支陆军突击总队的兵力规模最好控制在一个加强步兵团的规模,那若要申领装备,也自然要按照这个标准来。 于是,何炜开口问道:“那我便不客气了,就按照一个步兵团多些的标准来吧,一个步兵团九个步兵连,三个机枪连,三个迫击炮排,加起来应该是十八挺重机枪,八百支左右的步枪,六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我也不多要,这捷克造的步机枪都是好货色,我要两千条捷克vz24步枪,三十挺捷克zb37重机枪,一百挺zb26轻机枪如何?” 这名军械司的上校顿时愣住了,开始怀疑刚才听到何炜说不多要是不是因为出现了幻听。 这他娘的叫不多要? 不但要的不少,而且尽挑好的要! 何炜的特务营在金陵组建时,就装备了一些捷克步枪,全营的步枪都是捷克造的vz24步枪,俗称马四环,在战斗使用过程中得到了特务营官兵们的一致好评,何炜也甚是喜欢,因此也对产自捷克的兵器钟爱有加。 两千条捷克步枪和三十挺重机枪那可都是装备两个步兵团绰绰有余的数量! 上校苦笑道:“你倒是会挑,这捷克的武器可是抢手货,捷克轻机枪不说了,捷克的步枪前线部队都说比德国造的步枪还要用,钢口极好,那捷克造的重机枪更是了不得,第一批货运到国内的时候我看过试射,比马克沁好用多了,采用的是气冷式,轻便,射速快,火力猛,而且每挺重机枪都配有全套的高射瞄准具,都是极好的装备。” 何炜露出笑容,继续说道:“那老兄可能批下来?” 上校想了想,这何炜要的东西着实是有点多,现在各个部队都在要武器补充,如果贸然将这么多的武器装备一次性批给何炜,那兵站的库存武器立刻就会出现大缺口,重机枪和轻机枪还好说,何炜要的数量不算大,可两千条捷克造步枪却着实是有些令人吃不消。 兵站库存的捷克造步枪一共才五千五百条,若是给了何炜两千条,相当于一半的存货都没了,届时若来了给其他部队调拨武器的命令下来岂不是没枪可补? 更关键的是,步枪不同于轻机枪和重机枪这种自动火器,步枪是当下部队的基础战斗武器,消耗量和需求量都是极大的,必须尽量节省谨慎的补充,哪怕何炜是何部长的红人,这名上校也不敢满足何炜如此之大的胃口。 上校沉声说道:“轻机枪和重机枪还好说,可步枪伱要的实在是太多了,这样吧,我给你一千五百条捷克步枪,轻机枪我给你一百二十挺,重机枪给你四十挺,再给你调拨一些国外进口的弹药,你看如何?” 何炜面露迟疑,似乎有些犹豫,可心里却暗自得意,他当然知道两千支步枪意味着什么,战前国军那些德械调整师一个师的步枪数量大概是四千支,而目前国军一个步兵师的步枪数量也就只有两千七百支左右,国军目前一个一百五十多人的步兵连,有枪的兵连一半都不到。 何炜狮子大开口要的这两千条步枪,装备大半个步兵师都够了,当然了,他本来就是在漫天要价,这样眼前的上校也好坐地还钱。 “那好吧,步枪少些就少些吧,可光有枪也不行,还得有炮,我看咱这兵站的库存装备清单上没有迫击炮和战防炮,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补充上?” 看着目露贪婪之色的何炜,上校无奈的说道:“迫击炮暂时没有,目前国内能造迫击炮的兵工厂只有金陵兵工厂,这个厂子正在往川省搬迁无法生产,不过,过一段时间应该有一批从法国买来的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会运到,按照一个步兵团的建制,每团应该有六门迫击炮,这样吧,一会儿我给你开个单子,批给你十二门迫击炮,再批给你一百支德国造二十响,等到迫击炮到了兵站你即可用单子领取装备。” 上校已然看出了何炜的胃口很大,干脆大方的又增加了一些装备,给何炜按照两个步兵团的装备量补充了八一迫击炮和快慢机手枪。 不过,上校随后又给何炜泼了一盆凉水。 “至于战车防御炮你就不要想了,战车防御炮和机关炮,山炮,野炮一样,属于重点兵器,并不会随便的存储在兵站机关,而是统一由军事委员会来指定存储地点,在补充时也要军政部与军委会协商,老弟你要是真想补充战车防御炮,恐怕还得去找何部长,只有何部长亲自出马,你们才能补充的上。” “原来如此,受教了!” 何炜说道,随即又靠到了上校身边,继续问道:“小弟我还有一事不明,还请老兄赐教一二。” “哦?但讲无妨?” “是这样,我的部队装备了不少花机关冲锋枪,不知花机关枪这种武器,我军现在可还有库存补充?” 何炜带着希冀问道,步枪要到了,轻机枪要到了,重机枪和迫击炮也要到了,何炜又打起了冲锋枪的主意,特务营的部队在金陵就装备有花机关枪,且在战斗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由于在日军的基层编制装备中并没有配备冲锋枪这种近距离快速自动火器,故而在金陵的一系列战斗中,特务营官兵所装备的冲锋枪给予了日军以大量杀伤。 在即将开始组建的陆军突击总队中,何炜自是希望继续装备冲锋枪,将冲锋枪的近战火力优势继续发扬光大。 可也存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如今国军的一般正式编制装备序列中,冲锋枪也不是制式武器,国军野战部队中的制式武器其实和日军一样,也是除了轻机枪,就是手枪与步枪,冲锋枪早已经被剔除了野战部队的武器装备序列。 所以何炜要是想给自己麾下的陆军突击总队继续装备冲锋枪,这冲锋枪的来源可是一个大问题。 据他所知在抗战前国内的各大兵工厂就已经停止了冲锋枪的生产,今日在军械司的兵站存储清单上也没有看到。 不过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原则,何炜当然是要问问有还有没有冲锋枪,看看能不能瞎猫碰死耗子从军械司这里弄来一些冲锋枪。 可上校给出何炜的,亦是否定的回答。 “冲锋枪?你说的是花机关枪吧,这种枪并没有被划分到国军的制式武器之中,所以在战前早就已经停产了,我估计在一些军火库或者武器库中还有一些库存,但恐怕很难找,而且就算是找到了,数量恐怕也不是很多,怎么,你想要些花机关枪?” “是啊,我的部队在金陵的时候就用花机关枪用的很顺手,今日既来军政部办理装备事宜,也想着顺便打听打听有无此种枪械。” 何炜说道。 上校又道:“我帮你留心一下吧,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这种枪不是制式武器又早就停产,加上抗战爆发以来的各种战损,估计是找不到多少。” “多谢长官了!” 何炜向上校道了声谢,没有找到冲锋枪固然是缺憾,不过他今日的收获已经足够丰硕,冲锋枪一事不过算是白璧微瑕。 很快,心满意足的何炜即随上校办理好了一切交割手续,领取了盖有军政部大印的单子。 届时,只要他前去兵站出示单子,便可将今日调拨给他的装备全部领取出来,而何炜得到的装备数目,也堪称是战果辉煌。 一千五百支捷克造vz24式七点九二毫米步枪,一百二十挺捷克zb26轻机枪,四十挺捷克zb37式重机枪,一百支德国造二十响快慢机,还有十二门法国造的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以及一批弹药,着实是令何炜很满意。 何炜在完成了一切正规程序手续后,拎着杂七杂八的手续和签章离开了军政部的军械司,心中满是对未来的徜徉和畅想。 有了这批装备,何炜便可大刀阔斧的组建自己麾下的那支陆军突击总队了。 不过,若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些冲锋枪乃至于战车防御炮,那可就是十全十美了。 何炜想着,战车防御炮的问题可以交给何部长来解决,这冲锋枪一事,或许可以着落在帮自己代购mg34机枪和六零迫击炮的丁伦士身上。 第299章 编制与送别 第299章编制与送别 一周之后,随着陆军突击总队这支部队番号在名义上的诞生问世,特务营的驻地也变得截然不同,短短数日即变得十分热闹,同时,驻地之内还洋溢着一种昂扬,也可以说是积极和奋进的氛围。 在那天何炜的晋升任命发表落地,乃至于陆军突击总队这支部队正式下达了组建命令之后,特务营的招兵速度也因为正式番号的下达而变得越发的高效。 有了实打实的全新番号,且还有陆军突击总队这样颇具威武气息的部队番号在后面撑着,特务营前去各大工厂附近招兵的官兵们招兵的效率大大提高,短短几日便将何炜原计划所招募的一千名新兵招满,特务营的营区也因为这一千名工人出身优质兵源的到来而变得热闹无比,营区内的官兵也是个个笑逐颜开。 营区的热闹,自然不只是因为人数多了起来,更为重要的是,特务营的军官也金陵带出来的那些老兵,也都因为何炜的晋升与陆军突击总队这支军委会直属部队的组建而与何炜感同身受的有一种靴子落地带来的庆幸和兴奋。 这个中原因,自然是与国军部队的一些特性有关,国军部队的人事体系中,一支部队的长官和其麾下的官兵有着相当的人身依附色彩。 一支部队的官兵们效忠于部队的长官,而部队的长官也要反过来为麾下的官兵们谋福利,谋晋升,谋前途,也就是说,如果一支部队的主官前途光明,那其麾下的官兵们前程亦不会差,反过来的话,如果一支部队的主官前途灰暗,那其麾下的官兵们又哪里来的远大前程和良好发展? 往好听了说,这叫做水涨船高,往难听说若称之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然难听,但话糙理不糙,内里的本质还是一样的。 当然,国军部队中存在的这种人身依附体系在世界各国军队之中其实都普遍存在,这与军队的特性有关,军队的权力授受关系很难摆脱人身依附和利益共同体。 军队的制度采取的是垂直领导,且属于任命制而非选举制,这就决定了军队存在天然的个人依附关系,同时为了保证军令畅通,军队不可能设计太多监督体系。避免降低效率。 此外,此种依附关系在作战时也具备凝聚上下的积极作用,可以说在军队这样特殊的战争机器中,这样的人身依附关系是难以避免的,只不过在派系林立,老乡,地域,师生关系复杂的国军部队之中体现的更为明显罢了,而何炜与特务营的官兵们自然也不能免俗。 当何炜晋升中校以及以特务营为基干扩编组建陆军突击总队的消息传开后,那些跟何炜从金陵打出来的军官和老兵都是难以言表的兴奋,这其中自有发自内心的为何炜感到高兴的成分在,但同时许多官兵也在琢磨着自己是否也能随着特务营的扩编而得到晋升或者提拔,跟着何炜一起“生发生发。” 几日以来,特务营官兵们的话题也大致离不开这个主题,少尉和中尉排长们私底下的话题大多是能否得到半级或者一级的提拔从而晋升中尉或者上尉。 各个连队的准尉特务长在负责各自连队的勤务之余,也都不免互相研究着能否更进一步,甩掉准尉这个是军官又不是军官的尴尬身份,升个少尉正式军官,搞个排长职务干干。 至于那些军士们,也都三五成群的瞎琢磨是否能在特务营即将到来的扩编中得到一级晋升,来个下士晋中士,中士晋上士,上士晋准尉。 何炜手下的几名连长也是如此,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对各自在即将成立组建的陆军突击总队中担任什么样的职务,被委派以什么样的任务也都带着相当的期许。 对于这一切,何炜嘴上虽然没说,却全都看在眼里,而他也自然乐得如此,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想要进步都是人之常情,也是极好的事情。 军队的战斗力来源某种意义上就来自于此,他何炜要做的,就是合理的,好好的做好陆军突击总队的组建事宜,将这支部队好好搞起来。 而何炜自那天从何部长处带着命令和领取装备的单据手续回到特务营营区之后,便大多时间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中,营内的一应事务大多交给了几名连长,在此期间,无论是去兵站领取调拨的武器,还是在营区内军械库中收储大批武器的安排和对武器弹药警戒勤务的部队,何炜全都没有参与,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傅琛,方京,胡兆武等人来办。 而他,则正全心全意的研究着陆军突击总队的大体编制和组织架构。 何部长既为何炜争取到了陆军突击总队这支军委会直属部队的编制拟定权,何炜自然可不能浪费这个机会,而在几天的苦思冥想,同时又回顾总结了从忻口到金陵各次战斗的经验教训之后,何炜也大致梳理出了陆军突击总队的大致编制表。 如何部长所言,陆军突击总队的实际规模将会控制在一个加强团级别,基于这一基调,何炜将营作为陆军突击总队下属的二级战斗单位,全总队下属三个突击营。 而在营一级的编制拟定上,何炜则完全是奔着超过日军大队,碾压日军大队级别单位的目标来的,每个突击营预定下属有三个步兵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营部连。 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编有三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关枪中队和一个步兵炮小队,何炜搞的这个突击营则正是以日军大队为目标,无论是炮兵火力还是机枪火力都将力求最终做到压着日军同级的步兵大队打。 陆军突击总队除却最为核心的三个突击步兵营外,何炜还预计为突击总队编一个装备有各种火炮的炮兵营。 组建这个炮兵营的目的自不必说,日军的联队一级单位直属有装备七十五毫米山炮的联队炮中队和装备有三十七毫米速射炮的速射炮中队,完全碾压抗战战场上同级别的中国军队步兵团。 陆军突击总队也是一个团级别单位,何炜本着日军同级别单位有的火力装备,陆军突击总队也一定要有,甚至还要比日军更强更好的原则,也就顺理成章的给陆军突击总队编入了一个炮兵营。 当然了,这仅仅是一个初步的架构,更为细节的编制状况,比如说步兵连的编制,步兵炮的编制,迫击炮连的编制,以及突击营下属各个连队的装备情况和具体编制组织情况,还有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部自身的组织情况以及直属单位的组织情况何炜都还没有确定。 一方面是何炜还需要时间进一步的完善,另一方面则是装备问题。 那日在军政部洽领的装备,最近已经陆续被何炜派人拉回了营区入库,这批装备总计有一千五百支捷克造vz24式七点九二毫米步枪,一百二十挺捷克zb26轻机枪,四十挺捷克zb37式重机枪,一百支德国造二十响快慢机,还有十二门法国造的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以及一大批步机枪弹,迫击炮弹和手榴弹。 除却这批由军政部拨发,特务营前去兵站领取的武器装备外,特务营还有一批从金陵带回来的武器装备,这些装备中的轻武器大都是官兵们自身携带的武器装备,大概还有几百条步枪,几十条花机关枪冲锋枪,几十挺比利时造的fnd轻机枪与苏罗通mg30机枪。 而这些装备中的重武器,则都是特务营炮兵连从金陵撤退时带出来的装备。 计有两门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一门奥地利造四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当然了,除了这几门特务营炮兵连自身的装备外,炮兵连的官兵们在从金陵撤退时,还将于下关歼灭战中缴获自日军的火炮带了出来。 在下关歼灭战中,日军的两个炮兵大队被何炜派出的袭扰部队成功突袭,伤亡惨重,火炮也丢了个七七八八,最后甚至被特务营的炮兵连利用了起来反过来打日军,给日军造成了极为惨重的伤亡。 在金陵撤退时,炮兵科出身的特务营炮兵连连长陈信生实在舍不得丢弃缴获的山炮,便拼命组织全连官兵将这批山炮带了出来,目前还剩下完好可用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六门,出现损坏的山炮两门,以及一大批日军的山炮兵用观测通信器材和少量炮弹。 从现在何炜手上的武器总数目来说,他掌握的装备火力可以说是十分的强大,步机枪自动火力齐全,甚至还有山炮,可何炜对手头上的装备却并不满意。 比如说,他想要给自己部队装备的冲锋枪现在还没有着落,用于反制日军战车的战车防御炮也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他托请丁伦士代购的mg34机枪和法国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也没有动静,在手上装备不齐全的情况下,何炜实在是没有办法对未来陆军突击总队的编制进行全面的细化,只能尽可能的拟出一个大致情况,等到想要的装备齐备了再行具体细化,好生打造自己的部队。 而就在何炜忙着梳理陆军突击总队的大体编制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令他大为诧异。 这天,一直在特务营驻地休整的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连长赵虎震少校忽然找了过来,而赵虎震前来找何炜的目的,则是为了告别。 询问详细经过之后,何炜才了解了内情,原来,赵虎震所属的装甲兵团已经取消番号,并在今年的一月份正式进行大规模扩编,扩充成为了陆军第二百师,将从苏俄引进的大量战车和火炮拨发给了该师,逐步扩充成为了一个“以大量战车为核心的机械化师。” 而赵虎震此次准备告别离开,则正是因为第二百师的师长杜聿明得知陆军装甲兵团留在金陵参战的战车连和战车防御炮部队现在驻在武汉,且装备和人员保存的尚算完整之后大喜过望,特向军政部发了电报代令赵虎震所部归建。 也正因如此,和老东家失联已久的赵虎震总算是找到了老部队,进而与远在湘省的第二百师建立了联系,确定了其回归老部队建制的时间,并将装甲兵团留在金陵所部的参战经过以战斗报告的形式呈报给了第二百师师长杜聿明。 再过两天,赵虎震就要带着他的部队向湘省湘潭的第二百师驻地开拔,故而,他今天特此前来,正是为了向何炜告别。 不过,在告别之余,赵虎震居然还给何炜带来了一封感谢信。 而这封感谢信的执笔人,正是当今国军第二百师的师长,何炜的黄埔一期老学长杜聿明,而这信中的内容则大多是对何炜在金陵保卫战中对战车部队的照顾和掩护表示感谢。 当然了,与此前遇到的王耀武一样,杜聿明在信中也表示出了对何炜的欣赏,并以老陕人的直率的向何炜抛出了橄榄枝,言明第二百师正在大发展之中,前途光明远大,希望何炜能够前来第二百师工作。 并且保证何炜只要到任就立刻会以中校参谋主任或者中校实职主官的职务任用何炜,信中的言辞相当恳切,真诚。 看着那封信,其实何炜感觉的出,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掩护了留在金陵的装甲兵部队,杜聿明未必会以洋洋洒洒的文字来感谢,邀约。 多半还是杜聿明知道了何炜以往和最近的战功,起了爱才惜才之心,故而才以礼贤下士的姿态来招揽何炜。 看着紧盯着感谢信的何炜,一旁的赵虎震神采奕奕的说道:“何老弟,杜师长得知你在金陵保卫战对于我战车部队的保护后感动非常,特别写了这封感谢信要我转交给你,还特地发来电报询问我你是否有意去第二百师任职,当我告诉他伱已经就任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长之后,杜长官还回电表示甚为可惜。” “老弟,要不你就把你现在的差事推了吧,咱们兄弟一起去二百师干,那可是机械化部队,一个月的经费有将近一百万,能养的上六七个步兵师!” 即将毕业,请假一天。 即将毕业,请假一天。 各位书友,作者即将毕业,这几天正在处理论文,这几天一边改一边写,天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实在扛不住了,感觉人都在发飘,今天请假一天,缺的字数后续会补上,抱歉! 第300章 中国也有mg34? 第300章中国也有mg34? 推了这差事去到杜聿明的第二百师混? 何炜看着神采奕奕,无比热情的向自己发出邀约的赵虎震,不由得有些无语,这赵虎震也是一名国军装甲兵少校,黄埔出身,按理说也是深谙官场之道和国军个中派系之人,竟然能说出“推了差事”这种话来。 这他娘的,一支军委会直属部队的主官职务,是能推就推的了的?再说,何炜对去别人手底下混日子着实是敬谢不敏。 况且,他已经向何部长表示了投靠和靠拢,向何部长做了很多的“投资,”何部长也为何炜运作了许多的事情,若是这个时候又放着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长的职务不干跑去新成立的机械化第二百师混,那他娘的他何炜岂不是成了反复无常,反复横条的小人? 如果何炜真干出了这事,届时怕不仅是何部长会大感震怒,只怕他何炜的名声也会大受影响。 这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何炜断然没有做的道理。 不过嘛,何炜对赵虎震的一时失态倒是也有些理解,正如赵虎震所说,这杜聿明的第二百师财大气粗,一个月的经费能养五六个普通步兵师,其实力可见一斑。 而何炜身为一名光荣的穿越者,对于这位没有接触过却以感谢信向自己抛出橄榄枝的杜长官未来的发迹之路却是十分清楚。 这名现任中国陆军唯一一支机械化部队陆军第二百师的部队长,在未来的抗战中,将会一路长虹,由第二百师的师长晋升为新编十一军和第五军的军长,此后亦晋升为第五集团军司令和警备司令,堪称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而由这位杜长官一手打造出来的第二百师和第五军,日后更是诞生演化出了所谓国军五大主力部队中的两支,即第五军和新编第六军,随着这位杜长官的职务水涨船高的,则是其麾下杜系集团部队的不断扩充。 若何炜还没有得到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长的正式任命,那还很可能真的会对杜聿明的招揽感上几分兴趣,可他现在已经有了自主打造一支部队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再次主动的寄人篱下。 “我还是叫你何营长吧,跟你一起打仗着实是爽利,这第二百师虽然是机械化部队,可部队建制内也有大量步兵,你在金陵对我部有颇多照顾,又立下了赫赫战功,杜长官一定不会亏待伱,听说这次从苏俄和意大利买来的上百辆各种型号的战车全都给了二百师,可见国家对二百师的重视。” 赵虎震继续兴奋的说道,何炜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心想这名战车兵科军官多半是被二百师的精良装备迷住了眼,因此一时有些失态。 不过想了想,他倒却是该高兴高兴,赵虎震乃是战车兵科出身,第二百师又装备了大量的战车和装甲装备,自然在赵虎震眼里非比寻常,怕是在赵虎震看来,全国军的任何一支部队都不比二百师。 何炜对赵虎震与杜聿明的邀约自然是要婉拒,可却不想仅仅是拒绝,毕竟,这第二百师师长杜聿明在抗战中的个人发展和前途是无比的亮眼,在昆仑关大捷和远征军入缅作战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于这样一位军中大佬,何炜是万万没有得罪的道理,那是必须要搞好关系。 包括眼前这位在金陵和自己共同作战许久的战车连连长赵虎震,何炜也得搞好关系,毕竟在抗战期间杜聿明的第二百师系统的扩张速度是十分吃惊的,现在这赵虎震只是一个少校连长,日后也极可能跟着第二百师系统的部队一起水涨船高。 于是,何炜决定也亲自写一封回信给杜聿明以示诚意。 “赵连长,莫要说笑,军中职务岂能说推就推,其实我对装甲部队也早已神往,可我已担任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长,此乃军事委员会的直属部队,军令如山非儿戏,怎能朝令夕改,多谢杜长官的赏识,我也想写一封书信向杜长官表示感谢并讲明内情,还请赵连长帮我带给杜长官。” 何炜笑着说道。 赵虎震的脑子此时也在暂时短路之后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所说的那句“推掉差事”是有多么的扯淡,遂也开口说道:“何营长,刚才是我失言了,你放心,你的信我一定给杜长官带到。” 何炜笑着点点头,又开口道:“这样吧,你们再多留一天,不管怎样,咱们也是在金陵血战过的,大家都是一起过名的兄弟,就这么让你们走人未免显得我何某人与手下的弟兄不近人情,必须多留一天,我带着弟兄们给你们开个欢送会。” 赵虎震开口似要拒绝,可还不等说话就被何炜给堵了回去。 “哎,你可别跟我说怕耽误行军,你这个连有战车,战车防御炮汽车和摩托车,全是重装备,就是我们步兵部队行军也不敢说准时准点的到达,你难道害怕在路上耽误一天,还是说看不起我们弟兄?” 何炜说道。 赵虎震自知推脱不过,加之也的确在金陵的血战中与何炜以何炜手下的特务营官兵们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情,其内心也很是有些不舍,遂也不跟何炜客气,说道:“那既如此,我就和弟兄们再留一天,跟贵部的弟兄们再好好一叙衷肠,毕竟这天南海北的,这一别,日后再想见面可就难了。” “不至于,不至于,说起来,论部队的隶属关系,第二百师是军委会直属部队,我的这个陆军突击总队也是军委会直属部队,其实我们日后一起作战的机会可并不小。” 赵虎震似是想起了在金陵保卫战的那些日子,说道:“那自是最好,到时候咱们还一起打,你指挥你的部队,我带着战车部队跟你互相配合,咱们一起痛击日本人,不过那时候咱可都不是小打小闹了。” “一定会有这个机会的。” 何炜坚定的说道。 于是,在何炜的盛情邀约下,赵虎震的战车连又在武汉多留了一天,在此期间何炜倾注了自己那绝称不上一等的文笔,给第二百师师长杜聿明写了一封亲笔信,先是表示了对赵虎震战车连在金陵保卫战中配合襄助自己作战的感谢,又阐明了自己新近上任陆军突击总队的概况,婉拒了杜聿明的邀约并再一次向杜聿明表示了感谢。 同时,何炜还在心中阐述了自己对于机械化部队和战车部队的使用作战的心得体会和自己的一些看法和具体建议,也算是利用自己穿越者的优势尽可能的帮二百师这支中国第一支所谓的机械化部队的发展少走一些弯路吧。 至于何炜在信中给出的这些具体建议能否被采纳,那便就不为他何炜所知了。 对赵虎震所部的官兵,现在财大气粗的何炜自是把欢送会搞的无比的宏大热闹,好酒好菜的招待了一番,也可谓是宾主尽欢。 而在临别前,何炜又特别送给了赵虎震法币两千元作为开拔行军途中的费用,而何炜的这一举动也让赵虎震以及他手下的官兵们感动非常。 而在赵虎震的部队送走之后没几天,何炜又收到了一封信,当然了,这封信肯定不是与杜聿明同级别的大佬给自己写的什么劳什子感谢信,而是来自替自己代买军火的丁伦士丁胖子。 在信中,丁胖子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自己让他代买的军火装备已经找到了,并且几日后这丁胖子就要带着武器和售货人员前来何炜所部的驻地进行试射展示。 根据丁伦士在信中所述,在与何炜分别之后,他用尽了能用的全部渠道替何炜寻找索要购买的武器,而在他如此卖力气的情况下,还真的就有了收获。 何炜让丁伦士购买的两种武器,一为德国造的mg34型通用机枪,二为法国布朗德公司生产制造的六十毫米迫击炮。 由于丁伦士所供职的德国礼和洋行极少经营法国军火,因此,丁伦士将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搜寻打探mg34通用机枪上,至于那法国生产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则被他通过私人渠道外包给了一家声名不显的法国洋行代为寻找。 而丁伦士在苦苦搜寻打探之后,还真的找到了mg34通用机枪的货源,而更令何炜惊喜的是这批mg34机枪的货源地竟然不在德国,而是在中国,也就是说,何炜要买的这批机枪无需从德国购买后千里迢迢的远渡重洋再运到中国,而是在国内就有现货! 可令何炜疑惑的是,mg34这种无比先进的通用机枪怎么会出现在现在的中国? 在信中,丁伦士为何炜解答了这一疑惑,而这还要从战前国民政府的军火贸易体系说起。 由于中国国内武器生产能力不足,因此需要从国外大批购买引进军火,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代办军火生意的洋行为了保证让国民政府这一大客户满意,保证出货速度和到货质量,便采取了一种很机动灵活的供货方式。 那便是在国民政府未提出购买武器之前,洋行便自行从国外的兵工厂购买武器,提前运至中国国内存储起来。 这样一来,一旦国民政府有了购买武器的意向,这些有了储备武器的洋行在达成订单之后,便可以用极为迅速的出货速度将武器订货交付给国民政府。 如此一来,出货速度快的洋行便可以搏得大客户国民政府的满意程度,日后的生意也就更好做了。 当然了,这种办法虽然能保证武器订单的交货速度,可同样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如果洋行提前购买存储的武器并不是中国军队所要订购的装备型号,那这些提前购买的装备便就相当于砸在了洋行的手里,全部损失也只能由洋行独自承担。 好在中国军队所钟爱购买的武器型号基本就是那几种,手枪喜欢买二十响和驳壳枪,步枪最好是七九口径的德国毛瑟系步枪,轻机枪最爱的是捷克造,当摸准这个规律之后,只要提前储备好这些型号的武器,那销路根本就不愁,总能卖出去。 中国这个大客户,其实是很被洋行与国外的军火商所重视的,为了搏得国民政府的好感,这些厂商与洋行几乎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来提升服务质量,为了提升出货速度也是各种招数层出不穷。 像捷克的布尔诺国营兵工厂,也是国民政府购买武器的主要对象公司,中国军队的捷克机枪,步枪等精良武器均系这一公司所产出。 布尔诺国营兵工厂往往在接到中国军队的武器订单之后,为了保证尽快出货,并不会加班加点的生产,反而先去询问捷克军队是否有中国军队所订购装备的库存,而一旦发现捷克军队中有库存,便会先向捷克军队进行出借,将捷克军队的库存装备抽出卖给国民政府。 而后,再由布尔诺国营兵工厂生产新装备将捷克军队的库存窟窿补上。 而这批在国内的mg34机枪,也是这么个路数,据丁伦士信中所述,两年前,一家德国小洋行为了在中国打开市场,也有模有样的学着礼和洋行这等大洋行先买武器运到中国,等到中国军队要订购武器便与之达成订单同时迅速出货。 可这家洋行的老板不知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提前储存的武器居然不是中国军队购买量最大的七九口径的步枪,轻机枪和毛瑟手枪,而是花了大价钱,走了大门路,从德国弄来了当时最为先进的mg34通用机枪。 想要用这种火力猛,质量好,设计理念在全世界都堪称顶尖的新锐机枪在对中国军队的军火交易中先声夺人,力压群雄,夺下中国军队的大批军火订单。 可惜,这家洋行的老板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时候最好的东西未必是最合适的,这mg34机枪就是如此。 这种靠金属弹链供弹,射速快,耗弹量大,仿制困难的武器根本没有办法在中国军队中大规模装备,归根到底来说,这枪很好,但是不适合中国军队。 故而中国军队在订购机枪时也对这家洋行推销的mg34机枪兴趣寥寥,转而去买下了那些老牌洋行所销售的捷克式轻机枪, 也正因如此,这批远渡重洋来到中国的mg34机枪,才会一直在仓库中吃灰。 第301章 试射新兵器 1 第301章试射新兵器1 几天后,帮何炜代购新兵器的丁胖子果然如约而至,带着一支小车队,带着何炜订购的新兵器来到了特务营,准确的说,从此时此刻起应该叫陆军突击总队的驻地。 在驻地的营房门口,早已经得到了通知的何炜早已经等在了营门门外,原特务营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炮兵连连长陈信生,特务排排长杨彪,通信排排长孙希圣等人也都兴致勃勃的跟在何炜后面,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新兵器。 对于自己购买一批军火装备的事情,何炜自是没有瞒着自己手下的军官,当然了,何炜也不是将个中内情全部托出,比如说自己拉大旗扯虎皮打着给何绍周办事的名号所购之事他就以春秋笔法带了过去。 不过嘛,现在看来,由于何炜已经晋升为陆军突击总队的总队长,又跟何绍周走的极近,这个虎皮扯的是越来越像真的了。 为了让那这虎皮扯的更真一点,何炜刚刚已经悄悄提点了陶黑娃几句,待到那丁伦士到来,一定要旁敲侧击的将他已经晋升为陆军突击总队中校总队长一事在丁伦士面前现上一现,以让何炜在丁伦士那里的分量和威权更重一些。 其实,就连何炜自己也没有想到,丁胖子居然能这么快就找到了mg34机枪和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原本何炜在买这批武器时就没有带着百分百的期望,很大程度上是有一种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尝试想法,可这丁胖子的本事也着实不小,就这么短的时间,居然真就把武器搞到了。 何炜想来,这里面怕不是自己扯的那个何部长与何绍周的虎皮起了大作用,为了让这家伙以后继续给自己办许多自己办不了的事情,让丁胖子看看自己的威势是极有必要的。 “总队长,咱们进去吧!” 似乎是为了展现mg34的火力,在对空射击时,试射的射手们使用的全都是黄色和绿色的曳光弹,几十道密集的弹道四处飞扬,红红绿绿的机枪弹道在天上十分的壮观,不过何炜与军官们这看着无比雄壮壮观的对空射击却是兴趣不大。 传令兵陶黑娃看着两辆德国奔驰卡车缓缓开到了营区门口,兴奋的大声说道,而在两辆卡车的前面,则是一辆精致的轿车,副驾驶的车窗外冒出了丁伦士丁胖子那张肥硕的胖脸。 “哎,老弟何出此言,我也是中国人啊,我也爱国啊,你,还有何部长都是军人,天天为国为民,保家卫国的,我也责无旁贷,自该也出出力,旁的也做不了什么,也就能帮着找些武器军火了。” 在这场为了卖机枪而组织的射击表演中,最后收尾的是高射形态下的机枪操作,即将mg34机枪架设在高射脚架上,利用对空射击瞄准具做防空射击,火力打的十分猛烈。 “来了,来了!” “诸位长官,请看这几口箱子。” 于是,丁伦士心下对于何炜又看重了许多。 丁胖子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说道。 “好,打开!” 当然,何炜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番旁敲侧击居然会让丁伦士怀疑自己是何部长的亲戚。 而那两辆卡车停好后,自有随丁伦士而来的人忙前忙后,从卡车的车厢后抬下了几个绿色箱子,而后在丁伦士的带领下,又将这几口箱子抬到了何炜与一众特务营军官面前。 “老兄不必这么叫,直呼我名字便是,咱们赶紧开始吧,我都等不及了,我身后这帮弟兄也等不及看你带来的新式武器了。” 从最基本的弹链或鞍形弹鼓供弹具,再到机枪配用的折叠式准星,带高射瞄准具的折叠表尺、立式后照准器、光学瞄准镜、高射瞄准环、战斗射击潜望镜、可调式扳机,全都一一细致的为军官们讲了个遍。 所谓隐蔽射击战斗法,即搭配使用mg34机枪三脚架上的射击铰链配合潜望镜射击,射手的一切战斗动作都隐蔽在地平线以下的工事和隐蔽部中,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平射武器根本就无法对躲在工事中的mg34机枪手产生有效的杀伤,而mg34的机枪射手却可以从容的躲在工事中开火射击。 而傅琛,方京等一众军官显然也被来了一场头脑风暴,眼前的mg34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震撼。 抬箱子的几个人立刻麻利的用撬棍撬开了几个箱子,随着箱子打开,何炜与迫不及待的军官们纷纷凑上前去看,却见第一个箱子之中,放着的是一把黑色的细长机枪,枪声修长,造型美观,枪身前方是喇叭型的枪口,两脚架固定在机枪枪管套筒前箍上,枪管外散步着密密麻麻的散热孔。 除此之外,还单独为何炜演示了mg34为冬季作战专门配发的扳机拆装与使用以及快速更换枪管作业,将在场除了何炜之外的一众军官看的赞叹连连。 中年男人又指挥着其他人将另外几口箱子起开,继续开口介绍道:“这种机枪实乃德国之最新锐机枪,于西元一九三五年,也就是民国二十四年开发成功,不过这种机枪的产量并不高,目前德国陆军也还没有大规模的进行采购,但其性能却是极好,而其兼具有轻型机关枪与重型机关枪以及高射机关枪之功效,各位请看。” 从这一点上来说,mg34精巧设计可以说是大大的节约了训练成本,以国军为例,很多机枪兵其实都缺乏短点射和单发射击的战斗技巧,而这一技巧只能靠战斗经验和训练来积累. 而mg34这样精巧的设计,却很好的解决了这一问题,就连mg34的后续型号mg42都没有这一装置,mg42作为mg34的低配版射速又奇高,结果导致了装备mg42的德国大兵们只能靠经验调整射速。 何炜看着滑稽的丁胖子笑着说道:“哈哈,我也甚是想念丁兄,说起来我这次真的要感谢丁兄,这批武器无论是机枪还是迫击炮都是稀罕物,我真没想到丁兄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收获,我真的好好谢谢老兄。” “哦,总队长?” 傅琛好奇的说道。 “哎,这枪有点像咱们用过的苏罗通通用机枪。” 而后,试射的枪手们又将mg34机枪换成了装配三脚架的重机枪形态,使用弹链作为供弹方式进行持久连续射击,在靶场的开阔地上射击了一条弹链之后,十分专业的试枪手们又寻了一处散兵坑,将重机枪状态下的mg34放置在了机枪掩体阵地中,在搭配潜望镜的状态下为众人表演了隐蔽射击战斗法。 “何老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想死老哥哥我了。” 而枪机和进弹口附近则呈现出了一种十分美观的波浪形,无论是做工,还是打磨都极为精良。 杨彪,方京等人也都看着箱子重的机枪啧啧称奇,的确,对于这些中国陆军的军官来说,这样型制的机枪确实是十分罕见,甚至超出了很多人脑子里面对于机枪的定义。 不过何炜这穿越者却是无比熟稔了,见到了mg34的真身之后也并没有太过震惊,毕竟这枪的资料在后世的网络上随处可见,而何炜在佣兵生涯中也用过原版的mg34老枪以及联邦德国生产的发射北约标准口径子弹的mg3通用机枪,对这玩意熟悉的很。 等到此人讲解完毕,何炜有些不耐烦的上前说道:“行了,别在那里玩嘴,真枪实弹的打几枪。“ “这种枪的型号为mg34型通用机枪,如果二位长官所说不错的话,苏罗通机枪应该便是mg30式机枪,所谓战车上装的机枪,应当是mg13式轻机枪,这两种机枪的确和这mg34式机枪相似,而这mg34正是这两种机枪的衍生版。” 丁伦士指着箱子问道。 何炜摆摆手说道:“先不用了,打开看看。” 因为这群富有作战经验的军官都知道,机枪用来防空的效果其实很鸡肋,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胡兆武也附和道。 这种状态下,机枪采取的是两脚架战斗射击方式,使用的供弹方式为五十发金属弹链或者鞍型弹鼓,同时,在战斗射击的表演过程中,试枪手们还展示了mg34机枪的半自动和全自动战斗转换射击模式。 此时,何炜身后的军官们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机枪吸引了过去,紧接着,中年买办又陆续将mg34机枪的各种附件以及大概的使用功能讲给了众人。 待到轿车停下,还不等挺稳,丁伦士便急匆匆的跑下车来,挺着个大肚子的向何炜跑了过来,上来便是一阵无比亲热的问候。 中年买办指着那几口箱子,说道:“这里面装有两种枪架,第一种为陆用三脚枪架,当这挺机枪装配在此种三脚架上时,可以当做重机枪使用,第二种为对空射击三脚架,装在这种枪架上时,可以进行对空射击。” “对,而且和战车上装的机枪也长的像。” “何总队长,年纪轻轻就如此有为,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何老弟,何老弟!” 这时,一名穿着西服,打扮形象与丁伦士有些相似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开始为军官们介绍mg34机枪,何炜看这人的样子,估计也是个什么洋行的经理或者二买办之类的。 mg34机枪的扳机同时具备有两种射击模式,扣压扳机上的凹槽(标注为e)时为单发射击,扣压扳机下凹槽(标注为d)或用两个手指扣压扳机时为连发射击,在战斗中,一旦需要转换射击模式,射手即可扣动不同的扳机位置,无需像操作其他机枪一样靠感觉来进行点连射转换。 “何总队长,这是您要的那款机枪,您看是现在就试枪?” 丁伦士对何炜慨叹道,眼中冒出了一阵阵精光,言语中对何炜的尊敬又多了几分,对何炜的称呼也换成了何总队长,显然是将何炜摆在了主要地位上。 很快,靶场上就响起了密集而连续的枪声,如雨水一般的子弹被泼洒了出去,这些洋行下属的试枪手显然十分专业,首先在靶场上为众人展示了轻机枪状态下的mg34战斗展开方式。 丁伦士也跟着附和说道:“对,对,赶紧的,开始演示射击!” 丁伦士连连点头,对身后的小车队大喊道:“开车,开进去,马上开始展示和试射!” 何炜不咸不淡的说道,丁伦士却是无比震惊,心想着不久前见到何炜时,这名年纪轻轻的军官还只是一名少校,现在居然已经晋升为中校,而且还担任了一支部队的主官! 何炜点点头,他的确是爱国,不过在爱国的同时顺便赚点“小钱。” “没什么,不过是我最近的职务有些小小的变动,承蒙何部长厚爱,我已经晋升为新近成立的陆军突击总队中校总队长,部队的规模不大,也就一个加强团级别,直属于军委会。” 当然了,真正让他感到惊诧的是何炜的职务貌似是由军政部何部长保举而成,这岂不是说明何炜乃是何部长的心腹? 甚至,丁伦士都开始在心中怀疑何炜是不是何部长的亲属,毕竟两人的姓氏相同,何炜如此年轻,提拔速度又如此之快,且还是何部长的亲信,当真是不能不引人怀疑啊。 两辆卡车和一辆轿车缓缓开入了突击总队的驻地,又在何炜的引领下,开向了驻地内的训练场,在这里,早有一大片已经被提前平整过的靶场,各种靶标也已经安放完毕,准备停当。 陶黑娃说道,在何炜的提前之下,特意将总队长三个字喊的极大声,而这三个字也被丁胖子精准的捕捉。 何炜说道。 丁伦士带着疑惑的表情说道。 何炜给了身后的传令兵陶黑娃一个眼神,又向丁胖子一拱手,说道:“丁兄高义。” 当然了,对于mg34机枪的整体战斗性能,大家都是很满意的,甚至可以说,很多人对于机枪这一战斗兵器的认知和概念,就在今天,就因为mg34机枪而发生了改变。 于是,在这场消耗了将近一千发子弹的战斗表演后,何炜直接了当的对丁伦士开口问道:“这机枪一挺多少钱?” 第302章 迫击炮与钢盔 第302章迫击炮与钢盔 对于今天第一次见到的mg34机枪,其他军官都表示出了无比的热情,等到射击表演结束后,皆兴致勃勃的围着那挺mg34机枪,有的摆弄着机枪枪管,有的拎着机枪的三脚架和高射脚架摆弄,那几名试枪员也很耐心的在一旁给军官们讲解着mg34机枪的各项战斗使用功能。 那边的军官们摸枪,试枪不亦乐乎,另一边却摆上了生意经,而何炜却直截了当的向丁伦士询问起了价钱。 面对何炜的询问,丁伦士擦擦头上的汗,稍加思索后说道:“何总队长,你也看到了,这枪的确是好枪,这个价格嘛,肯定也是不菲的,这批枪是一家小洋房行的挤压枪,他们给出的原本价格是一万大洋。” “一万大洋?” 何炜问道,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要两千块大洋,而这一挺mg34机枪就要一万块大洋,相当于五挺捷克式,当然了,这战斗性能上来说mg34肯定是要远远的超过了捷克式轻机枪,可这毕竟是一万块大洋,虽然何炜目前很有钱,可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何炜还是没有立刻答应。 “一万大洋,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当然,这种迫击炮最为吸引何炜以及一众军官们的还是其射击方式与射击瞄准工具与射击精度,其射击方式和射击瞄准工具靠的是迫击炮的脚架,方向机高低机与射击表和专用的瞄准具。 事实上,历史上国军的军政部自1938年起,就因为库存消耗过多而停止向前线部队拨发钢盔,只下发布制军帽。 丁胖子说道,脸上露出了忧色,全然没有了刚才在营区门口时的那副从容镇定,而他刚才在营区门口的那笑逐颜开和镇定自若,实则是强装出来的。 在订单达成之后,何炜又命军需李有财去预支了一批预付定金交给了丁伦士。 最终,在陆军突击总队的营区中,何炜与丁伦士达成了一份订购合同,这份订购合同所涉及的采购武器装备,包括一百五十挺配有全套零附件的mg34以及备用枪管三百根,各种机枪子弹三百万发,法国造布朗德mle1935型六十毫米迫击炮一百门,各种型号的六十毫米炮弹一万发,备用零件一百套,战术背心五千套,钢盔六千顶。 而六十毫米迫击炮的不同射程所需的射击表在火炮出厂前都已经由厂方编订完成,这也意味着,炮手在平时训练时即可按照固定的操作模式和固定参数来掌握射击技术,比掷弹筒对射击和战斗经验的固定以来要好的多的多。 而这种武器用来填补中国军队的连排级别曲射火力空白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这种六十毫米级别的迫击炮,作为连排一级的曲射支援火器其生命力是十分强大的,即便是在后世,许多国家的军队也都装备着工艺更为先进的六十毫米级别的迫击炮充作连排支援火力。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军服这东西好做的很,我以前也做过军服业务,只是不知除了这军服业务外,何总队长还需要什么?” 何炜话音刚落,就见那丁胖子面露难色的咬牙说道:“这家小洋行是开出的这个价格,不过,我可以压压价格,我估计最多可以咬到五千。” 何炜这句话说出去,丁胖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手舞足蹈的又招呼着人从卡车上搬下了几个箱子。 于是在迫击炮试射结束过后,军官们饶有兴致的跟那些随丁伦士而来的随员和炮手们,何炜又将丁伦士拉到了一旁,开口询问道:“你这次事情办的很好,这批军火我就交给伱采买了,只是还有一批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代办采购?” 而这批非战斗装备,何炜也有意将其交给丁伦士来采购,也算是对他采购有功的奖励让他多占些实惠。 总之,各种弹种和各种科目的射击流程是全部演示了一遍。 正当何炜心下疑之时,丁伦士又凑到了何炜身边,说道:“何总队长,我也看得出来,您是给何部长办事的,跟我比起来也算是大人物,您之前说过,这些武器是您代何部长的内侄,第一零三师的师长何绍周所购,价格上我自然要多多优惠,可有一事,我还想拜托何总队长。” “何总队长,我实言相告,我虽然在为礼和洋行工作,但也有自己的贸易行,有自己的渠道,现在礼和怕是在中国的日子不长了,我也要找些退路,军政部何部长掌管全国军队的军械补充业务,日后一旦有购买军火的需要,还请何总队长为我美言一二,让我也沾些光。” 个别心思活泛的中央军部队长也会想办法弄来款项从捷和购买国产钢盔来装备部队,丁伦士在不久前就曾做过一笔生意。 在金陵保卫战中,特务营的官兵们对何炜设计出来的战斗背心也是赞不绝口,何炜没的说,自是要给自己的突击总队装备上的。 “嗯,不错,我要的第一件东西也不难,是战术背心,也就是当兵的打仗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衣服,用来装手榴弹和子弹水壶的,我这里有现成的样品和图纸,你只需要照着做便可,要五千套,而且要上好的军服料子,你能接吗?” 其中射击科目又包括对固定靶标和集群靶标的射击、从最近射程向最远射程的逐次增加射程的梯次弹幕射击,以及烟雾释放射击与照明弹照明射击。 反观日军的掷弹筒,自身并没有配备脚架,也就是说没有射击时的依托,也没有专门的高低机和方向机,在射击时能不能打中全靠射手的经验和训练水平,掷弹筒的射程调整依靠的是靠调节杆改变膛压来控制射程远近。 一些装备比较落后国家的军队,甚至还在装备二战时期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因此,这种轻型六十毫米迫击炮可谓是在武器装备史上几度沉浮且经久不衰了。 “哦?五千?” 这笔订单的交易款项也是极为惊人的,不仅肖将军给自己的五十万法币花费一空,何炜手上的现大洋也要花出去三十多万,原本无比厚实的腰包,瞬间就瘪了下来。 其炮架为两脚架,座盘为方形,采用滑膛、炮口装填与撞击发射的设计,配用的弹种也多种多样,包括杀伤用榴弹,白磷烟雾弹与照明弹和实心铸铁弹头的教练弹。 何炜可万万不想让自己的兵就这么在无保护的情况下到战场上和日本人拼命,因此,钢盔他也是一定要买的! 可这六十毫米迫击炮若是能装备到部队中,可就真的完全填补了中国军队连排一级单位曲射火器的空白了。 何炜惊诧说道,这从一万到五千可就少了一半。 按丁伦士所言,从德国进口的m35原厂钢盔,在不算运费的情况下,一顶钢盔就要十二元法币,而捷和生产的仿造版,连成本带运费,一顶也不过四元法币。 “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向何部长推荐丁兄的,毕竟日后我们还要常来常往,少不了要丁兄忙着代办些事情,当然,好处也少不了的。” 当然了,为了更好的武装自己的陆军突击总队,除却这些精良的杀人武器外,何炜还需要采购许多非战斗装备。 钢盔嘛,这东西的功用就更不用说了,目前国军所佩戴的钢盔种类其实也比较繁杂。 这家伙果然在打什么算盘! 何炜缓缓说道:“但说无妨?” 对此,何炜自然也乐得给丁胖子一个许诺,一来他代购武器的事情办的确实是不错,可以说是办的又快又好,自该给些空头支票。 “唉,还不是那德国大鼻子闹得,这德国佬现在和日本人穿了一条裤子,就在这几天,礼和的高层从德国发来了电报,要求设在中国的分部逐步减少对中国的军火业务和军需用品相关的业务,我自己主要就是做军火业务的,德国人这么一搞,正好就把我装进去了,德国人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可不行,必须得为自己找一条后路啊。” 何炜此话一出,丁伦士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道:“能能能,只要您说出来,我一定尽全力给您代办。” 轰轰 在隆隆的爆炸声与飞溅的弹片和硝烟中,这种称得上是二战轻型迫击炮中经典之作的轻型迫击炮很快就为在场的军官们展现出了优异的性能。 何炜露出满意的神色,不过心下也起了疑惑,按理说像是丁胖子这种人一向是金钱至上理论,原价一万大洋的机枪,他就算是讨好自己,也不至于将价格拦腰砍了一半,这家伙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意图? 一挺捷克式要两千块大洋,一挺mg34要五千,这个价格在当今中国对外进口军火市场上可以说是非常合理公道了。 何炜说完,丁伦士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可是那德国造的什么三五钢盔?” “钢盔你能搞到吗?就是德国造的钢盔,刚才我们门口哨兵戴的那种有护耳的钢盔。” 何炜说道,丁胖子闻言大喜,连连说道:“好说,好说,何总队长,这次我不仅带来了机枪,就连六零迫击炮也带来了,这批炮也是在另外一家洋行中找到了积压的存货,和这批机枪一样,都是卖不出去的积压品,这批炮的价格我也能谈下来,能拉到五百大洋一门,炮我也带来了,马上就给您试炮!” 而迫击炮的射击原理则是在炮弹尾部中心处安装底火,底火周围缠有发射药包。炮弹入炮膛后底火与击针相撞点燃发射药,发射药燃气推动炮弹飞离炮管,炮手对于射程远近的控制主要依靠迫击炮弹药包放置数量的多少和炮身的俯仰角度。 丁胖子点点头,说道:“何总队长,我老丁在洋行干了那么多年,我也不是白给的,那家洋行现在生产经营不周,存货根本就卖不出去,我再怎么说也是靠着礼和洋行的,拿捏几个蠢笨的大鼻子还是能保证的,我再使使力,我想咬到五千没问题?” 这种火炮的口径为60毫米,初速158米/秒最大射程1840米,最小射程91米,方向射界14度,高低射界:40~85度,最大射击速度可以达到30发一分,整个炮由炮身、炮架、座盘和瞄具组成。 这也意味着,在对轻重机枪阵地进行攻击时,日军的掷弹筒手必须在敌火的攻击下前进至掷弹筒的有效射程内才能开火攻击,而六十毫米迫击炮却可以凭借较远的射程进行远距离的攻击,对于炮手的安全性有着较大的保证。 日军装备到步兵小队一级的五十毫米掷弹筒,一度让中国军队在战场上吃了大亏,可中国军队却没有同等级的反制手段,但今天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却表现出了远远超过日军掷弹筒的战斗性能。 试射的炮手在靶场上为何炜等人依次展示了六十毫米迫击炮的组装拆卸,携行方式,炮组编成与组织,以及各种战斗射击科目。 这主做军火业务的丁胖子多半也是因此而感到了职业危机,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拉出来单干,故此为了给自己卖好搭上何部长的线,所以才大大的压低了装备的价格。 听丁胖子说完,何炜顿时会意,看来是德国与日本同属于轴心国阵营使得礼和这一德国洋行对中国的军火出口业务受到了严重影响,甚至有暂停在中国军火业务的倾向。 “果然是行家里手,就是这个m35钢盔,我需要采购五千顶德国钢盔,能搞到吗?” 火炮在射击时的射程控制和瞄准都可以靠这些专门的机械来操作控制,可以得到比较准确的量化,如此带来的好处,自然就是训练上的简便。 这胖子的确很有些实力,给何炜搞来的也正是原版的法国布朗德公司mle1935式六十毫米迫击炮,除却一门带来试射的样炮,丁胖子还给何炜带来了全套的火炮操作手册和火炮射击表。 二来何炜最近水涨船高,虽说最开始跟着丁胖子接触的时候是借了何部长的名头,但是现在虎皮和大旗拉的越来越真,何炜也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将丁胖子引荐给何部长,来个假戏真做。 mg34机枪已经展示完毕,那接下来展示的自然是六十毫米迫击炮。 何炜想了想,也改了主意,改为订购国产钢盔,同时因为单价降低而增加了采购量,决定将购买数量增加到六千顶。 军官们对于布朗德迫击炮的战斗性能也十分满意,甚至对这种迫击炮的兴趣比值mg34机枪还要浓厚上几分,mg34的战斗性能虽然十分惊人,但是在当前中国军队的装备体系中,已有的各种型号的轻重机枪其实也足够使用。 于是,几百万国军军人便只能以完全裸露的头部防护来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保家卫国,轰炸与炮击造成的破片伤从而成为国军作战伤亡的主因。 六十毫米迫击炮弹的威力也较大,相比较于掷弹筒所射击的掷榴弹比之手榴弹略强的威力,六十毫米迫击炮弹的装药量要高出不少,具备一定的对轻防护工事的破坏杀伤能力。 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其所谓的装备精良,可不仅仅是武器上的精良,其他方面也十分重要,故而,何炜也想为自己的部队置办一批战斗背心和钢盔,战斗背心的功用自不必多说,他在金陵时就为自己的特务营装备上了。 于是,接踵而至的六十毫米迫击炮演示射击很快将军官们的注意力和眼球从mg34机枪上吸引了过来。 丁伦士说道。 “您有所不知,我帮您采购的机枪和迫击炮,价格和出货速度都不错是因为这批军火是其他洋行储存在国内的积压存货,所以可以很快运到,但这德国生产的钢盔,国内可是没有存货的,那些洋行大多在囤军火,没有人会囤这个东西,如果我帮你代购,这钢盔从德国生产制造出来,再装船运输,运到国内,无论是花费还是所需的时间都极长,我个人并不建议采购进口的钢盔。” 原来,由于粤省经济发达,靠着港岛,因此其铁工技术强大,在广州有一家名为捷和的制造厂即具备大批量生产钢盔的能力,其生产的钢盔大多仿造托尼盔与德国m35钢盔外形的“纯钢御弹钢盔”,外观与原厂产品几无差别。 所以,综合考虑来看,还是捷和生产的仿造版钢盔最为合适,且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货,因此,丁伦士也极力建议何炜改买国产钢盔。 何炜没有将手中保值能力较强的现大洋先花出去,而是优先花取了肖将军此前给与自己的五十万法币支票,而超出这五十万元的部分,何炜才会以现大洋进行支付。 在试射过后,军官们纷纷对这种新式的迫击炮交口称赞,而何炜对此也十分满意,因此,便也结束了现场试射验货的流程,很痛快的决定采购这批mg34和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 但若以何炜所在的中央军来说,有钢盔戴的部队绝大部分都佩戴的是德国造的m35钢盔,这钢盔虽然很好,可在几个月的激烈抗战中,无论是前线部队的钢盔,还是军政部仓库中的库存钢盔都消耗巨大。 中央军预备第三师的师长冷欣正在着手组建部队,为了给部队配发钢盔,冷欣设法在部队中吃空饷,截留了一大批款项找了门路,托请丁伦士购买钢盔,丁伦士也拿钱照办,跑了一趟港岛,不久后,这支新组建的中央军步兵师就全部装备上了钢盔。 事实上,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至多不过半年,德国就将全面停止对中国的军火出口,同时将在中国军队和国民政府中任职的各种顾问也全部撤回国内,彻底完成和中国的脱钩,进一步的拉开了历史的徐徐大幕。 丁伦士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踱步思考了一会儿,才对何炜说道:“何总队长,如果你需要采购进口钢盔的话,我倒不是办不得,只是这耗费的时间和运费可是不小啊。” “什么意思?你不是在礼和洋行干的好好的吗?怎么又说不干了?” 而捷和厂生产的钢盔质量也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无法和德国原厂产品相比,但也算的上是皮实耐用,最关键的,则是出货快,且价格便宜。 即便是日军所装备的性能最为优良的八九式掷弹筒,其射程也不过八百米左右,而布朗德式六十毫米迫击炮的射程却高达1840米,远超日军的八九式掷弹筒。 目前,抗战军兴,捷和制造厂迁到港岛,捷和的钢盔生意更加火爆,捷和工厂索性备好大批现货储存在仓库中,订货不需另谈交期,交钱就能直接提货,粤军的部队即大量采购捷和钢铁厂生产的钢盔来装备部队。 而国军的兵工厂尚不能自行大批量生产钢盔,所以钢盔这东西,可以说是打一件少一件。 “哦?何出此言?” “其实,在港岛和广州的工厂也能生产这种德国钢盔,价格便宜,出货量大,而且到货的时间也快,何总队长不妨考虑一下。” 这种由何炜亲自设计的一体化战斗背心相比于国军部队惯常使用的粗布子弹带和胸挂式手榴弹袋所带来的便捷程度可不是一点半点。 经过丁伦士的解释,何炜才明白,原来这国内还的确具备批量生产钢盔的能力,只不过这家生产钢盔的工厂并不在内地,也不在国民政府中央的势力范围内,而是在粤省和英控的港岛。 丁伦士的话很快引起了何炜的兴趣,在何炜的印象中,中国军队的钢盔貌似大多是进口的,这丁伦士所说的国产钢盔又是怎么回事? 丁伦士问道。 何炜问道。 不过何炜也并不心疼,因为他这些钱都是花在部队上的,他认为花的很好,花的很值。 而当这一订单达成后,陆军突击总队的基本装备也尘埃落定,接下来,何炜着手拟定部队的详细编制表以及开始组建训练部队一事,也将要提上日程。 第303章 火热建军 第303章火热建军 在完成了mg34机枪和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的订购之后,何炜即开始将陆军突击总队的各项具体组建与操办事宜提上了日程,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在此期间,他一边督促丁伦士加紧购办装备,一边着手细化陆军突击总队的编制,同时对自己手头上的装备进行查缺补漏。 根据查缺补漏的结果,何炜发现自己的部队还是缺乏一些装备,一为具备有凶猛近战突击火力的冲锋枪,二为战车防御炮,三即为通信装备,工兵装备,以及骡子,战马,以及各种土工作业器材和所需装具等。 在这三者之中,战车防御炮与冲锋枪尤为重要,战车防御炮自不必多说,这玩意用来打坦克是最好用的,自己这个陆军突击总队可万万不能少了这个东西,而冲锋枪嘛,也一直是何炜心心念念的东西。 之前忙着跟让丁伦士搞mg34和迫击炮,就把冲锋枪这茬暂时放在了后面,而这次查查缺补漏查出来了,自然也少不了要补上。 因此,何炜先向军政部何部长提出了增加补充战车防御炮的请求,后又找到了丁伦士,让他帮着尽快找一批冲锋枪,搞清楚各个洋行手上是否有能尽快出售的冲锋枪,一旦有消息便要丁伦士立刻通知他。 总之,这一要一买两拳打出去,总算是将陆军突击总队装备上的问题给解决了。 装备的问题大致解决之后,何炜便很快在此前设想的编制基础上,细化了陆军突击总队的具体编制。 按照何炜原来的设想,陆军突击总队的基干编制是三个步兵突击营和一个炮兵营,每个突击营预定下属有三个步兵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营部连。 步兵连中,最小的基层战斗单位乃是步兵班,而步兵班的编制和编组,则依旧沿袭了老特务营的编制,每个步兵班为十四人编制,一个步兵班又分为突击组和轻机枪组,其中突击组由三个三人制战斗伍组成,每组又由一名伍长和两名战斗兵组成,组长配备冲锋枪一支,组兵配备捷克造步枪一条。 轻机枪组由三名士兵组成,组长,即轻机枪射手,配备一支捷克式zb26轻机枪和一支德国快慢机,另外两名则是弹药兵,各配备捷克造步枪一支,另有班长和副班长各一名,各配备冲锋枪一支。 一个步兵排,则由三个这样的步兵班和一个机枪班,与一个六零迫击炮班组成,机枪班同样编制有十四人,装备一挺mg34通用机枪,而六零迫击炮班的编制人数也同样为十四人,装备有两门六十毫米口径的布朗德迫击炮。 步兵连,则由一个连部指挥班,炊事班和三个步兵排组成。 营属重机枪连,则以四个重机枪排以及一个弹药排编成,其中每个重机枪排内编有两挺捷克造zb37式重机枪,全连总共编制有八挺捷克造zb37式气冷重机枪。 营属迫击炮连,则编有两个战炮排和一个弹药排,每个战炮排装备有两门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全连共装备有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 营部连,则下属四个排,即通信排,辎重排,补充排和指挥排,其中通信排即担任战时的通信任务,排内编制有两个有线电话通信班与一个无线电台通信班。 辎重排编有四个配备了各种辎重器具的步兵班,以司战时的后勤补给任务,补充排编制与普通步兵排等同,负责在战时第一线步兵连损失惨重时的填补补充任务,指挥排,则专司战时指挥之责。 这样的一个步兵突击营,以三个步兵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营部连组成,全营的总兵力达到一千三百余人。 在和日军同级单位的火力对比上,不算步枪和手枪与冲锋枪这种近战火器和基础火器等基本装备外,何炜拟定的突击总队步兵营基本上可以将日军同级别的步兵大队压着打。 若以最基层的战术单位,步兵连以及步兵中队来计算,日军的一个步兵小队,一般情况下装备有轻机枪三挺,掷弹筒三具,而突击总队的步兵排则装备有捷克式轻机枪三挺,mg34通用机枪一挺,六十毫米迫击炮两门。 日军的一个三小队制的步兵中队,也不过装备有九挺轻机枪和九具掷弹筒,而突击总队的步兵连则配备有捷克轻机枪九挺,mg34通用机枪三挺和六十毫米迫击炮六门,对日军的步兵中队具备的是压倒性的火力优势。 而突击总队各种同级别火器装备的性能和质量,也对比日军具有较大的优势,毕竟,歪把子和捷克式与mg34比不了,五十毫米口径的掷弹筒更和布朗德六十毫米口径迫击炮比不了! 而突击总队除去三个这样的步兵突击营外,还将编有一个炮兵营。 炮兵营的装备的确是不好搞,目前国军绝大多数步兵师内所装备的火炮基本都是八二口径的迫击炮,甚至一些名义上装备有山炮和野炮等身管火炮的炮兵部队,其身管炮兵部队的实有装备也是八二口径的迫击炮。 对于国军来说,山炮和野炮是极为宝贵的战略资源,绝大部分山野炮都被集中编制在野战炮兵旅和野战炮兵团中,只有战时才会加强到步兵部队中。 因此,何炜是基本不可能从军政部那里要来什么身管火炮的补充的。 不过,好在特务营的炮兵连从金陵撤退时带出了六门完好的日军九四式山炮,正可以用来弥补陆军突击总队身管火炮的不足。 按照何炜的编订,陆军突击总队炮兵营将下属一个装备六门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山炮连,一个装备六门战车防御炮的战车防御炮连以及一个勤务连。 当然了,这山炮的装备来源,日本人在金陵当了一回运输大队长帮何炜解决了,可战车防御炮的装备型号,还得看军政部给自己发下来什么。 在这三个突击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以外,陆军突击总队的总队部和一应直属部队自然也少不了,这些直属部队将包括工兵连,通信连,特务连,辎重连以及卫生队。 按照如此编制,何炜的这支陆军突击总队的总兵力将达到四千五百余人,成为了一支下属有三个步兵突击营,一个炮兵营,以及工兵连,通信连,特务连,辎重连,卫生队的加强团级单位! 不过,这一编制也并不能说是陆军突击总队的最终编制,到目前为止的一切都只是何炜于纸面上的预设计划,在后续的建军和训练的过程中,都还有待调整的空间。 但有道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垒土,行动才是王道。 就在一片匆忙之中,何炜终于带着他的班子开始了火热的建军工作。 一九三八年二月二十七日,陆军突击总队营区。 在营区内的大厅中,原金陵卫戍司令部特务营的少尉及以上军官全部在大厅中集合,通长的桌子两侧坐满了军官。 大厅中堂后方的挂联上方已经挂上了崭新的青天白日旗与中山先生画像,照片两侧簇新的红纸金字上乃是“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而上方的横联则写着“天下为公,”尽皆为何炜不久前向何部长讨要来的亲笔手书。 大厅两侧的墙壁上,亦挂着两幅大字-“抗战建国”“驱逐倭寇” 大厅中,围着长桌而坐的军官们全都以标准的军姿就坐,人人都一言不发,可大厅中却弥漫着一股积极昂扬的氛围,有期待,有热烈,有昂扬,更有兴奋。 “总队长到!” 忽然,随着中尉军需李有财的一声口令,全厅军官霍然肃立,新任不久的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长迈着大步走入了大厅,身上的草绿色军便服一尘不染,唯有领章上新换上的陆军步兵中校军衔十分亮眼。 许多肃立的军官都将目光投向了何炜领子上那所在步兵兵种的红色军衔底板上挂着的两条黄色杠杠和三角星,不时闪过一丝丝羡慕的神情。 何炜穿过了自己手下站的笔直的军官们,亦是面向众人肃然立正,锐利的目光扫过了全场,何炜沉默了半分钟,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桌子上,这才沉声说道:“坐吧!” 众人重新落座,何炜重新开口说道:“奉军事委员会命令,我部,即原金陵卫戍司令部城防特务营,立以本部为基干,扩编组建陆军突击总队,本总队为军委会直属之快速突击部队,预定编制规模为一加强团,装备已于前几日陆续拨发,现正式开始组建,希望各位发挥我黄埔精诚团结之精神,发挥我特务营于金陵保卫战奋勇作战之精神,为国家组建出一支铁军来!” 何炜说完,转头看向原特务营副营长兼步兵第一连连长傅琛上尉。 “傅上尉,新兵的事情接洽的如何了?” 傅琛立刻起身立正大声答道:“报告总队长,我部在武汉招募之新兵一千人正在营区内待命,由于正式整训尚未开始,新军服亦未运到,这一千人在开到营区后并未正式开始训练,现在还处在适应军中生活阶段,不过这一千人大多是工人出身,粗通文字,比较听话,算是好兵苗子。” “由贵州开来的两个志愿兵补充营预计于两天后达到,我已与友军第一零三师洽商好了一切接领分兵事宜,这两营补充兵预计有一千七百人左右,按照我陆军突击总队预定的编制表,兵力上预计还有一千人的缺口。” 何炜点点头,说道:“好,这个缺口我来解决,接兵的事情一定要办好。” “是!” 何炜对坐在自己身边首位的傅琛笑了笑,这名自己昔日的老连长,现在军衔虽然比之自己还低上两级,但何炜对于他的尊重是半分没有减少。 即便是在特务营时期,何炜对其的态度也与对另外几名连长不同,在陆军突击总队着手组建后,许多重大业务也都被何炜交给了傅琛分管,在日后,他也将是何炜的得力助手。 接着,何炜又看向军需李有财,问道:“后勤情况怎么样?” 李有财起立答道:“报告总队长,军政部已饬军需署抽调单军被,草绿色细布军服各八千套,子弹带,手榴弹带,皮腰带,布鞋,绑腿各一万副,另由附近兵站调拨军马三百匹,大车三十辆,军米,白面各两千袋,正陆续开运输送,我已协同各位同僚派出部队协力接领,但输送量较大,我已经在城内找到了几家承接运输业务的汽车行,这些物资估计再有十天便会全部输送到位。” “好,后勤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不多过问。” 何炜对中尉军需李有财点点头。 近日来,随着陆军突击总队的组建走上正轨,军政部也下发了大批的辎重物资,而这摊子业务,何炜自是当仁不让的交给了中尉军需李有财,而这名毕业于军需学校科班的军需也将业务办的井井有条,给何炜分担了许多的压力。 过问完新兵和后勤事宜,何炜便对众军官讲到了最重要的部分:“后勤的事情和新兵的事情都安排的很好,下面我要着重讲一下训练的问题,我们从金陵撤退下来时,兵力仅仅相当于一个加强步兵营,现在骤然扩编成一个总队,新兵多,老兵少是必然的,关于新兵的训练,我就长话短说了,训练的模式很简单,就按照咱们老特务营的编制来。” “补充来的新兵,分为三个步兵队,一个炮兵队和一个特种兵科队,三个步兵队的队长分为以咱老特务营的三个步兵连长傅琛,方京,胡兆武充任,炮兵队的队长以原特务营的炮兵连长陈信生充任,各队的训练骨干也即为你们在特务营时的原部,三个步兵队的训练骨干就是你们三个老步兵连长手下的官兵,炮兵队的训练骨干就是咱特务营原炮兵连的弟兄,新兵到一批,各队就分一批,等到所有新兵补充完毕各队便立刻开始训练。” “至于工兵,辎重,通信,特务这些直属连队的新兵,就暂时不单独训练,先交由三个步兵队代训,等到结训之后再从三个步兵队之中抽人编成营连。” “记住,现在军情紧急,对于制式教练的时间要尽可能缩短,只训一个半月,等到一个半月的制式教练结束后再进行战斗教练和技术教练,在此期间我会将各种新兵器的技术和使用操典编订完善,不过制式教练的时间虽然缩短了,可是质量半点不能差,这几批新兵都是生瓜蛋子,这一个半月的制式教练是将他们从老百姓转变成军人的关键,一定不能疏忽。” “都明白了吗?” 何炜对着众人大吼道。 “明白!” 大厅内的军官们齐声答道。 这时,陈信生突然站了起来,报告道:“报告总队长,我有一个请求,炮兵是技术兵种,要具备最基本的文化素质,我想有优先挑兵的特权!” 何炜点点头:“准了!” 陈信生坐下后,傅琛又起立向何炜报告道:“总队长,我们的兵已经补充的差不多了,可毕竟是骤然从一个营扩编成一个数千人的总队,军官还是有所不足,我建议总队长报请军政部,请求分发一批军校毕业生过来以补充军官缺额。” 傅琛提到的军官缺额,也的确是突击总队亟待解决的一大问题。 何炜说道:“军校毕业生我会报请军政部分发一批的,不过这队伍拉起来了,也不能亏待了咱们自己的老弟兄,况且军校毕业生虽然学术技术都不错,可毕竟缺乏作战经验,这样吧,伱们几个连长回去考察一下,从咱们老特务营的上士和准尉中选拔一批作战英勇优秀的报上来,我会择机为他们报请晋升军官。” 何炜此言一出,大厅中的气氛顿时热络了起来,坐在两侧的虽然大多是少尉和中尉,但何炜准备从特务营军士和准尉中提拔军官的决定,显然也表示出了何炜对于老特务营弟兄的重视和态度。 这群少尉和中尉们自然也颇受触动,很多人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军官们从金陵的尸山血海中杀了出来,自然也想得到提升,得到“进步。” 感受着军官们的情绪变化,何炜眉头舒开,露出了笑容。 “不仅是军士,你们这些少尉中尉干部也要大大提升,只要好好干,一定会得到提升,我们的部队已经拉开了这么大的架子,光连长缺就至少要开出将近二十个,自然需要许多干部,好好干,我亏待不了弟兄们!咱们以后还要打更大更多的胜仗,带更多的兵,当更大的官,杀灭日寇,报效国家!” 何炜这句话说完,大厅内顿时变的群情激奋,众志昂扬,厅内的军官们忽然全都举起了右臂,狂吼道:“杀灭日寇,报效国家!” 第304章 要军官 第304章要军官 陆军突击总队的营区中,在宽阔的操场上,三千多名新兵,分成了三股大队正在进行分列教练,在各自的班长和教官的带领下,训练着入伍新兵最基本的制式教练,即军姿,军礼,队列,口令,原地转法,立正,稍息,集合,乃至穿衣带帽打绑腿等入伍新兵最基本的新训教练。 脚步声,喊叫声,口令声甚至是训斥与喝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操场,飞扬的尘土在阳光下随风四处飞扬而起,带着浓郁的汗臭随风飘散。 教练场上,三千多人的整齐操练场面看起来也是蔚为壮观,由贵州的后方师管区调来的两个营志愿兵到达之后,何炜又向何部长请求补充一批新兵,于是,何部长便就近将江汉师管区的一个新兵营拨给了何炜。 如此一来,陆军突击总队的新兵数目才算是基本满额。 补充给陆军突击总队的新兵陆续到达后,何炜立刻组织部队开训,而训练新兵的干部骨干们,也忠实的执行了何炜对于制式教练的基本要求。 那就是虽然时间缩短,可质量却万万不能缩短,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将这批新兵从老百姓转变成军人。 在何炜看来,操场制式教练虽然枯燥乏味,技术性不足,可却是打造一支精兵的重要一环,良好的操场制式教练能让一名散漫的老百姓变成严肃活泼作风,养成遵守命令的习惯与紧张迅速的军人作风,同时也为日后学战术学技术打下一些基础。 虽然这些东西在战场上没有直接的表现作用,但在无形中却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因此必须要好好搞! 训练新兵的军官和老兵们十分忠实的执行了何炜的命令,以极度的严格甚至是严苛的训练方式实行了制式教练。 对这剽窃来的歌曲所带来的称赞,何炜自是发挥了穿越者的厚脸皮特性,毫不脸红的照单全收。 而在这四阶段的专精训练过后,整个突击总队,从老兵到新兵,从军官到军士,都将开始重新编组,按照预定的编制表编成营连,编组为成建制的战斗部队。 按照何炜的计划,突击总队的训练将会分为四个阶段。 当然了,何炜也懂得循序渐进和物极必反的道理,尽管在正课训练时间十分严格,但在休息的时间段,带队训练的骨干们还是会让新兵们松松劲儿,休息休息,何炜还特意叮嘱骨干们组织一些拉歌比赛,教新兵们学唱一些军歌来调节气氛。 对此,犯了难的骨干们使尽了浑身解数,有的老兵教新兵唱起了前北洋军的军歌-三国战将勇(亮剑中的暂七师军乐队进行曲),还有的出身前张宗昌直鲁联军的老兵居然教新兵背张宗昌的诗词。 一时间,休息时间的训练场上有的乱唱歌曲,有的吟诗作对,简直是群魔乱舞。 第二阶段,即新兵的基本技术教练阶段,为期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所有新兵都要完成步枪,手枪,轻机枪的使用保养教练和手榴弹的投掷训练,每一人都要掌握部队中最基本武器的操作与使用 第三阶段,为基本战斗教练和体能教练阶段,为期一个月,在此期间,所有新兵都要以三公里轻装和负重跑步来锻炼基本战斗体能,同时以五百障碍(高低杠、爬竿、板墙、高跳台、跳壕沟、独木桥与低绊网)来培养最基本的战术意识和技巧。 届时,唯有通过这四阶段的严格训练后,陆军突击总队才能真正的落地成为一支强军,而这环环相扣的四个阶段,可以说是每一阶段都至关重要,不可放松。 于是,在休息时间的训练场上,到处都飘荡着这首由何炜剽窃而来的歌曲歌声,当然了,在下面的官兵看来,这首歌自然是何炜的原创,何炜在手下们心中的形象又因此而拔高了几分,还得了个允文允武,文武全才的称赞。 太阳底下,雨水坑里,一动不动的站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对许多人来说简直是比顶着日军的机枪冲锋还要可怕的活计。 第一阶段,即新兵的制式教练阶段,为期一个半月,在此期间,新兵将完成从老百姓到军人的基本转变,被培养成为一名具备最基本素质的士兵。 这首歌曲歌词明了,简单易学,朗朗上口,不仅好教好唱,更兼具有帮助新入伍的士兵熟悉军中的规章制度和人事体系的作用,很快受到了骨干和新兵们的一致欢迎。 至于在何炜穿越前十分著名的,歌词为“风云起,山河动,黄埔建军声势雄”的国军陆军军歌,实则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诞生,因为国军陆军至今依然没有自己的军歌,这首在后世抗战神剧里经常出现的陆军军歌,其实是诞生于1960年代。 最后,还是哭笑不得的何炜亲自出手,剽窃了一首穿越前在一部老电影中学来的歌曲,其歌词内容为:“入伍先当大头兵,顶头上司是班长,班长上面是排长,排长上头有连长,连长营长副团长,团长旅长参谋长,军长师长司令官,统统不如委员长!” “全体都有,预备!” 可何炜的想法虽好,却也闹出了一些笑话,唱歌固然好,可问题是带队训练的骨干们却根本不知道教唱什么歌曲,犯了难。 第四阶段,则为专精训练阶段,完成前三阶段的训练过后,所有新兵则开始实行分科与分专长教育,为每个人确定日后的战斗岗位,例如步枪兵,迫击炮手,弹药兵,机枪副射手等等,各个专业相同的新兵将会被集中到一起,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专精训练。 开训不过一周多,尽管陆军突击总队的新兵大多是吃苦耐劳的农民和工人,可在极度严苛的制式教练之下,还是有很多新兵吃不消,这在操场的制式教练看起来没什么,不搞什么大动作,可却万万不能轻看那收腹挺胸、立定站立的功夫,那可是许多壮汉也会累得晕倒的力气活。 正在教练场上接受严苛训练的新兵们个个汗流浃背、衣裳湿透,时而有体力不支者晕倒在地者,其艰苦程度可见一斑,而军人最基本的精神和意志力,也正是由于这制式教练的种种磨砺中一点点的催生而出。 甚至,会唱正经军歌的只有黄埔军校出身的军官,而他们会唱的歌曲,也只是黄埔军校的校歌。 操场的最中央处,四百多名官兵正以右侧位的站姿挺着木枪立正,与众多陆军突击总队的新兵相比,这四百多名官兵却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官兵中有半数是挂着下士,中士和上士军衔的军士,还有一半则是挂着准尉,少尉,中尉,乃至上尉的军官。 其中还有几十名挂着圆形军校学生领章的军校毕业见习官。 一名带着白色袖标的原特务营少尉军官站在队列前,举着一支木枪扯着嗓子大声喝令道:“注意,气,刀,体一致,脚跟用劲,重心快速前移,用力蹬脚跨步发动腿力、腰力、臂力,右手抬枪托于右胸侧下方两寸,左臂全力突刺预备!” “突刺,刺!” “杀!”几百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几百支木枪猛的刺出,形成的声势的确很是骇人。 少尉军官走进队列中,在队伍中巡视一圈后点点头,重新走出队列,大声道:“格挡托击,预备,突刺,刺!” “杀!” “防刺,预备,突刺,刺!” “杀!” “上托击!” “杀!” “下托击!” “杀!” 铿锵有力的喊杀声不断的传来,在队伍的不远处,第一零三师师长何绍周看的频频点头,在他身边的何炜却是面色如常。 “长官,这是经过我改良之后的刺杀术,最早是我在忻口会战时搞出来的,其实很简单,就四招,一是劈砍,二是枪托直击,三是枪托上击,四是枪托下击,这拼刺刀,拼的就是个狠劲儿,咱们不比日本人,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我也是和日本人交手之后才悟出来的,这日本人拼刺刀的时候专用刺刀劈刺,却少用枪托进行攻击,我就把枪托加入进了刺杀训练。” 何炜说道。 “好,我把人交给你训练果然没错!你手下的这个少尉军官也是个精干的,一看就是个刺杀好手,出枪,收枪,刺枪的动衔接流畅,有股子气势。” 何绍周连连叹道。 何炜看着正在组织训练的那名军官笑道:“这名少尉也是我黄埔军校十一期的毕业生,名叫丁家驹,毕业之后分发在了江苏保安团任职,他想上前线杀敌,就脱离部队跑到了金陵,正好我那个时候正在组织特务营,就把他要来到我特务营中干了步兵排长,是个不错的干部。” 此时正在教练场上狂练刺杀操的四百多人,都并非是陆军突击总队的人,而是第一零三师的军士和军官,此前,何炜曾经承诺要帮何绍周训练军士和军官,在陆军突击总队的新兵开始训练之后,何炜也如约接收了何绍周送来的军官和军士,对第一零三师的军官军士开始了培训。 对他们的培训,自然与新兵不同,毕竟何绍周送来的都是军士和军官,全都是老兵油子,肯定不能用新兵的教练科目来训练他们,何炜对其实行的战术培训教育和技术培训教育。 培训的内容,则是何炜此前自己编订的步兵班组战术和刺杀技巧等与国军通行的一般操典教范所不同的科目。 何绍周与何部长帮了何炜那么多,投桃报李,何炜自然也得卖力气的帮人家训练官兵,因此特别抽调了一批富有实战经验的骨干军官和军士,专门训练这批友军官兵。 何绍周也时常前来观摩,对何炜的训练亦很是满意。 今日,何绍周又兴致勃勃的赶到了陆军突击总队的营区视察,正好赶上了刺杀训练,看到之后亦是称赞连连。 “不错,说起来我送来训练的军官中也有不少是新分发下来的军校毕业生,我这个师一下子扩编起来,原来合用的军官本就不多,现在部队架子拉起来了,军官的缺口更多,黄埔十二期的学生几个月前刚毕业,我一口气就要了六十个过来,这些新军校毕业生的素质不错,学术和技术俱精,可缺的就是实战经验,你教的很好啊,伱的人都是富有作战经验的精锐,正好可以将他们的短板补足。” 何绍周指着正在练习刺杀术的军官们说道,而队伍中那些挂着圆型领章的军官,大多面庞青涩稚嫩,这批人正是何绍周口中所说的军校毕业生。 而何绍周提到军校毕业生之后,何炜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第一零三师在扩编组建之后的军官缺口多,可陆军突击总队到了组建时也势必会面临军官短缺的同样问题。 开口说道:“长官,我就不绕弯子了,其实我这陆军突击总队也是一样的,现在只是训练新兵,军官的情况还好,可一旦部队开始正式组建,也一定会有大量的缺额,我的老底子也就只有从金陵带出来的一个营,军官数量上也定有所不足,靠提拔原来的干部和老兵怕是也未必能补足,我也想补充一些军校毕业生,不知我是直接上报何部长请求补充,还是联络军委会方面?” 听到何炜也想补充军校毕业生,何绍周说道:“啧啧,这个事情还真不好办,我之前联络的过军校方面,现在中央军校已经迁到了川省,中央军校的黄埔十二期学生是今年一月份毕业的,基本都分发完毕了,在校的黄埔十三期预定今年九月份毕业,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真不好找人,那几个分校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看到何炜将自己送来的军士和军官训练的很好,何绍周自是兴致颇高,看到何炜碰到了难题,也乐得顺手帮个忙。 何绍周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与中央军校本校和几个分校的主管人员都还算熟悉,我帮你和他们联络一下,看看有没有想来你的部队工作,还没有分发下部队的军校毕业生,你就先等着吧,有了消息我自然会通知你。” 第305章 司令部组织与参谋制度 第305章司令部组织与参谋制度 何炜的大练兵搞得火热,陆军突击总队的部队建设也走入了正轨,各项工作,训练,武器,补充,代训友军,尽皆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可虽然各项工作都在稳步进行,大方向没有问题,可小事情和小杂务却是接二连三的找上了何炜。 例如某部的新兵在训练中受伤,需要去城里的医院看病,某部分的新兵发了疟疾,需要购置药物,某部的训练器械损坏请求维修等等。 虽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杂务庶务,都是芝麻点的小事情,与现在陆军突击总队蒸蒸日上的气象比起来更是算不了什么。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芝麻事不断的找来,何炜虽称不上被弄的心烦意绕,可也略略有些乏力之感。 毕竟,任谁天天被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折腾叨扰都不会吃得消。而何炜更在意的则是导致这种现象的核心原因,那便是自己手下缺乏一个完整严密的司令部组织机构和完善的参谋制度。 一支数千人规模部队的运作和行动所涉及到的各种杂务和庶务其实要远比作战本身多的多,甚至可以说真正作战和训练占据一支部队日常运作的部分其实比例是较少的,部队日常运作中产生的业务绝大部分都和作战与训练无关。 而即便是战时也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支部队担任指挥职责的主官都像何炜近来一样对芝麻绿豆点的小事情都亲力亲为,那怕是还不等上战场,主官就先被各种琐碎的事务给累趴下了! 因此,一个组织完备,运作畅通的司令部组织和一个完善的参谋制度便显得十分重要,这样完备的司令部和参谋制度,足以将一支部队的主官从各种繁杂琐碎的事务中解放出来,把主要精力放在部队的教育和训练之上。 像当前世界上的西方先进国家军队中的中高级部队主官,平日除训练和自我充实外,其他事务均可以“大撒把”,交给参谋等去处理,原因在于各级干部素质相称,后勤补给制度健全,物质条件具备,因此,司令部与参谋制度的组织都十分完备完善。 于是,何炜再一次打上了何绍周的主意,准备再通过何绍周的渠道谋求一些参谋人才。 “报告长官,何炜请见!” 像是傅琛,方京,陈信生等人虽然都是出身黄埔军校科班的军官,可他们都只受过初级军官养成教育,并没有受过专门的参谋教育和参谋长幕僚长教育,显然都无法胜任参谋主官职责。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那便是给陆军突击总队搞出一个完备的司令部组织和一个完整的参谋制度体系,这对何炜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有着穿越者的经验加成,搞出一套完备的司令部组织和参谋体系自然是信手拈来。 国军师级以上单位均根据不同的业务需求设立了各处室用以处理各项业务,但是在团和旅一级,却并没有与师级类似的不同业务部门,团部和旅部下面这其中固然有中国军队团级单位装备落后架子小的因素在,但更多还是因为当前中国军队军事体制落后。 可问题在于,他手上没有参谋人才可用,更没有适合担任幕僚长,参谋长的干部人选。 为了将自己从无数的鸡零狗碎的事情中解脱出来,也为了给自己的陆军突击总队搞出一个完备的司令部组织和参谋制度,何炜专门跑了一趟第一零三师的办事处。 而反观国军,在师级及以上司令部的组织和参谋制度的设置尚且算是完备,但是在团级和旅一级的司令部组织上却有着不小的问题。 何炜轻轻叩门,随即洪亮的吼道。 这样一来,部队的主官不仅要负责训练和作战指挥,还要去计划柴米油盐、弹药补给乃至于伤兵和逃兵问题,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带好部队呢? 这地方何炜在到武汉之后来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算是熟门熟路,上了办事处的楼,也无需副官带领,便自寻到了何绍周的办公室门口。 这还只是陆军突击总队的草创阶段,新兵还在训练之中,许多业务还没有完全彻底的展开,等到新兵训练完毕,总队开始正式按照编制表编制成军时,事情只怕要比现在多上几倍甚至十几倍,到时候就是把何炜劈成十八瓣儿怕是也不够用的。 可想法虽好,但实践起来却殊为不易,截止到目前为止,陆军大学培养出来的专门参谋军官也不过两千多人,这些人也就堪堪能满足师一级以上的参谋主官和幕僚负责人的需求。 至于团级和旅级的参谋制度,更是近乎于无,团部的主要军官就只有团长和中校团附与少校团附各一名,因此,国军部队中的团主官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忙于琐碎事务,忽视教育训练,甚至把交际应酬作为“核心事务,”不得不“面面俱到”,“亲力亲为。” 办公室的门很快就被推开,而出现在何炜眼前的却不是何绍周,而是一名佩戴着中校军衔的高大军官,这名军官相貌堂堂,双眼有神,身材高大,何炜初一打量此人便觉其很有军人气质。 而何炜此时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他以前干连长的时候的确也是亲力亲为,但是一个连的架子小,处理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当上营长之后也是如此,但是那时他便已经感觉有些精力不及,却也能勉强支应,但现在统带几千名官兵之后,这亲力亲为,事无巨细与面面俱到,他何炜却也是做不到了。 不仅是参谋主官不足,许多普通的参谋业务水平也很有问题,一些刚从军校毕业,但是没有经过专门参谋业务专长训练的军官即可以担任参谋,甚至在一些地方部队中,有着“认识字的作参谋,不识字的作副官”的打油诗,其整体素质可见一斑。 而国军高层也深知个中关隘,也开始着力大搞参谋制度和幕僚体系,在培养参谋人才的陆军大学建设上下了大力气,希望借由陆军大学的毕业生,为各部队培养出合格的参谋军官,帮助部队长专心于带兵练兵,脱离各种繁杂事务。 不过,这个军人气质,却不是军人身上的杀伐气质,而是一种职业军人,精英军人的气质。 这种气质与何炜手下那群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军官截然不同,颇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同时也少了些军人的肃杀之气和血勇之感。 “来,何炜快进来,我们刚才还提到你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快进来!” 这时,何绍周爽朗的笑声传来,何炜迅疾走入了办公室,随即,何绍周便招呼着何炜坐下,同时又给何炜介绍起了这名中校军官。 “何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元灵王主任,黄埔六期毕业生,陆军大学第十三期正则班的毕业学员,也是我的旧识故交,去年十二月份刚刚毕业,毕业之后分到了中央军校武汉分校工作。 现在武汉分校裁撤,王主任又奉命调任中央军校武冈二分校的教育主任,你倒是来的巧,我这次找王主任来,就是研究伱部军官缺口一事,你的部队能不能分发到军校毕业生,可都着落在王主任身上了。” 何绍周说道,接着,何绍周又让何炜与这位王元灵互相介绍认识,何炜也更进一步的了解到了这位卖相不错的王元灵的底细。 原来,这位王元灵主任是湖北黄陂人,黄埔军校第六期通信兵科毕业,一九二九年毕业之后即分发到武汉要塞的通信兵连担任少尉见习官和排长。 一九三一年升任为武汉要塞通信连上尉连长,后来又调到了野战部队担任通信营营附,在一九三五年考入了陆军大学正则班第十三期。 去年十二月于陆军大学毕业之后先是奉派到军令部第2厅第3处第7科担任中校参谋,后又调到中央军校武汉分校担任教育主任。 武汉分校今年年初裁撤,同时军政部又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开办了多所黄埔军校的分校,而王元灵则又即将调任到位于湘省武冈的黄埔军校二分校。 何炜知道了王元灵的底细,得知其是一名陆军大学毕业生之后,心道怪不得此人的卖相颜值如此之好。 这国军的陆军大学,在入学标准上有一个十分奇葩的规定,那就是在相貌上和体格上要求极高,既要相貌仪表堂堂,还要有完美无瑕的健康体态,只要生理特征上有一些明显的不足,或者有一些小疾病,那连陆军大学的体检关都过不了。 因此,但凡是陆军大学的毕业生,基本上都卖相不错,颜值颇高。 显然,这王元灵便是最好的佐证。 今天何绍周将其找来,也正是准备想通过王元灵的职务之便,向其帮何炜搞些军校毕业生过来,而这王元灵当得知何炜的身份之后,整个人顿时两眼放光,对何炜这个人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 “何总队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王元灵不住的说道,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上来就给何炜吹了一通。 “我在陆军大学时就在报纸上见过你在忻口会战缴获日军战车和联队旗的报道,今日何长官又跟我讲了你在金陵保卫战中的作战指挥和作战部署,当真是打的好,打的好啊,金陵的战例简直可以写入我陆军大学的教材之中了。” 看着对着自己一顿狂吹的王元灵,何炜露出笑容说道:“学长谬赞了,不过是临机处置罢了,人逼急了都会有些办法,战场上,不拼命不行啊。” 这王元灵年纪比何炜大上不少,又是黄埔六期的毕业生,因此,两人的军衔虽然相同,何炜却没有直呼其姓氏与职务,而是称其为学长,向其表示出了足够的尊重。 何炜从王元灵的不住称赞和奕奕神采之中也看出了这位陆军大学的高材生显然对自己在忻口会战到金陵保卫战中的作战经历很感兴趣。 何炜估计这位老哥从黄埔毕业之后应该是没打过什么仗,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院校待着,所以对何炜丰富的作战经历极度感兴趣。 但何炜现在可没功夫追忆过往的峥嵘岁月,遂直接开口谈起了正事。 尽管何炜此来是为了请何绍周帮忙延揽一些参谋人才,可既然他正在帮自己找军校毕业生,何炜便将参谋人才之事放下,先说起了军校毕业生一事。 “何长官,王学长,我这次被提升为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长,军官缺口甚多,这军校毕业生的事情,我自己也实在是没有什么门路,还要烦请二位多多帮忙。” 何绍周说道:“呵呵,这个事情我看你也不用担心了,我与王主任说过了,说起来,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啊,王主任,你跟何炜具体说说吧。” 何绍周将目光投向王元灵,指了指何炜。 “何总队长,是这样的,在金陵失守之前,中央军校本校的第十二期学生全部都迁到了武汉,这批学生也全都在武汉毕业,也就是两个月前的事情,那时候我任中央军校武汉分校的教育主任,正好赶上这黄埔第十二期的学生毕业分发,为了给武汉分校留住一批教育人才和军校队干部,我特别申请了一批黄埔十二期的毕业生,也正因如此,有三十多名黄埔十二期的学生毕业之后被分发到了武汉分校。” 说到这里,王元灵露出一丝苦笑,摇头说道:“可我前脚把他们要来,后脚上面就来了命令,武汉分校裁撤,全体教官和干部并入湘省武冈的黄埔二分校,但军校的搬迁谈何容易,现在还在准备之中,估计还有一个月才能开始向湘省开拔,我和这批新毕业的学生就这么留在武汉无所事事等着开拔,正好今天何师长找到我想要找一些军校毕业生,我想,不如就将这批黄埔十二期的毕业生转到陆军突击总队那里。” 第306章 参谋主任王元灵 第306章参谋主任王元灵 听到王元灵说有意将黄埔十二期的学生转到陆军突击总队这里来,何炜顿时眼前一亮,这黄埔十二期的学生,就基本素质而言,的确是军官的好苗子。 黄埔军校虽然早已经名扬天下,但这所军校之所以出名,主要是因为它是近代中国第一所新型军事院校,培养了一代拥有革命理想和革命精神的人才。 从军事训练角度考察,那时黄埔军校的教学计划更多的还是政治思想教育,最重视培养学生的革命精神。由于大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专注于军事训练,教学内容主要是根据革命形势和战争发展需要而定,所以黄埔一期到黄埔七期的教育时间并不长,故而学生的基本军事素质也教学质量也十分堪忧。 而黄埔8期到黄埔12期(最早1928年入学,最晚1938年毕业),由于局势相对稳定,当局注意抓军队现代化、正规化教育,学生的学习相对正规和系统,且又赶上国军大搞德式化,又招揽了大批的德国教官在军校中担任顾问。 所以,这几期学生能够坚持高质量的三年教学,何炜所在的黄埔十一期与王元灵手上这批黄埔十二期都是在相对稳定和平的环境中学习毕业,整体军事素质可以说是相当扎实。 而且这几期黄埔学生在招考时的要求也较高,全部都有初中以上学历,高中学历者也占了超过半数,甚至不乏具备大学学历者,文化底子非常不错。 “如果王主任能将这批学生转入到我陆军突击总队可再好不过,现在我部正是缺人之时,只要王主任同意,来多少我要多少,若是事情能成,我一定重谢王主任。。” 何炜兴奋的说道。 王元灵点点头:“这三十多名学生的素质在同期中都是靠前拔尖的,否则也不会被选中留在武汉分校,按照原计划,这些学生是要担任接下来新招考黄埔生的班长和区队长,奈何武汉分校被裁撤,学校的教职人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向湘省黄埔二分校开进,与其留他们整天无所事事混着,不如任其去第一线作战部队一展胸中所学。” “按照何部长的命令,我陆军突击总队的编制并不由军政部拟定,而是由我部在组建之中自行摸索实施,我这个部队的规模,预计在一个野战加强团级别,近来各种事务可以说是无比繁忙,全总队的大事小情都要我这个总队长来亲自处理,我处理起来实在有些棘手,因此我想在总队内试行组织完备的司令部机构,同时建立参谋机构,这样一来自然需要参谋人员和参谋主官,但我手上又没有合适的干部可用。” 这种风气和思想虽然不好,不过在此时却是对急需军官的何炜十分利好。 “什么难事?说说看。” 当年他在黄埔十一期当学生时,不少教官都是四五十岁的保定军校毕业生,这些人军衔很高,不乏中校上校者,可由于不是黄埔嫡系,故而在野战部队当实职带兵官实在是没有什么发展,因此为了生存也只能到军校当教官吃老米。 何绍周疑道。 这种风气在传开之后,不但那些将级和校级军官如此,甚至连刚刚从军校毕业的学生也受此种风气影响,将在后方院校之中任职看做是二三等差事。 说罢,王元灵叹气一声,接着道:“况且,我国军中的风气向来是轻教育重部队,这群学生虽然优秀,可毕业分发之后被留在军校任职他们也大多愤愤不平,人心早已经散了,有一些人都在自己找路子去第一线野战部队任职的出路,我将他们转到陆军突击总队,也算是让这群学生有个满意的出路。” 有道是,一等人当主官,二等人当参谋,三等人当教官,何炜对此亦深有体会。 由此可见,在国军中办教育当教官着实是不吃香。 王元灵的语气之中颇多无奈,何炜对他口中的那轻教育重部队之言也是心知肚明。 国军之中,多数军官都将去第一线野战部队带兵看做是第一等的美差,而将去军事院校中任职看成是第二等的去处。 何炜点点头:“是啊,确实是一个团级单位,按照我国军的惯例,团一级单位没有参谋制度,更没有像军司令部和师司令部那样完备的组织,其实部队里面的那些杂务,我要是真用心处理起来倒也是对付的了,可真要这么干那我用于部队的作战训练中的时间可就大大减少了,况且我此举也是给国军现有的军事制度趟趟路,看看在团一级建立完整司令部机构和参谋制度的效果。” “我今天正是为此而来,希望通过何长官再找一些合适的参谋人员与合适的参谋主官。” 何绍周说道。 “你要在突击总队搞参谋制度?我记得你那个单位是一个团级单位啊。” 何炜随即又想到,这军校毕业生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基本解决了,那既然这王主任有着中央军校武汉分校教育主任的职务之便,那自己所需要的参谋人才是不是也可以托请他代寻一二? “请王主任放心,我自己就是黄埔十一期的毕业生,断不会亏待了这批黄埔十二期的学弟,可我这里还有一件难事想要托请何长官与王主任。” 何炜说完,王元灵顿时眼前一亮,接过话头说道:“何总队长要在陆军突击总队中试行参谋体系?” 这帮被留在军校内任职的黄埔十二期生有所不满,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何炜点点头:“我正有此意,于我个人而言,可以让我免于处理各种鸡零狗碎的事情,于部队而言,也能更好的提升作战效率。” “这个好,这个好。” 王元灵咧着嘴角对何炜连连称赞,又说道:“当前我国军在团级单位均没有设置参谋制度,团级部队的主要军官只有上校团长,中校团附和少校团附各一人,许多应该由参谋负责的业务不得不由团长和副团长来负责,直接导致了团司令部运作效率的低下和团主官精力的分散,有的部队则是把许多庶务和杂务交给了团里的少校团附来办,而团附手下又没有额外的军官,只有几名副官,因此业务处理的十分吃力。” “我在陆军大学时有几个同学就干过少校团附的职务,有的人甚至处理业务累到吐血啊。” 王元灵对何炜在陆军突击总队中试行参谋制度大加称赞,而何绍周这时却将目光投向了王元灵,开口问道:“王主任守着军校机构,不知手下有没有可用的人才?” 王元灵沉思片刻,说到:“若要说参谋人才,我这里还真的不多,武汉分校留下来的干部大多只受过初级的军官养成教育,没有受过专门的参谋业务专精训练,学历才能可以满足担任参谋人员和参谋主官的可以说是全无,恐怕我这里要让何总队长与何师长失望了。” 何炜点点头,倒是没有太过失望,合格的参谋人员和参谋主官确实不是随便找找就能寻来的,今日能在王元灵这里将军校毕业生的问题解决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这时,何绍周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是陆军大学毕业生,我在陆大的时候所接受的课程中就有参谋业务一项,王主任想必也受过参谋业务的专门训练吧。” 王元灵脱口而出:“那是自然,陆大的培养目标是参谋长和高级部队主官,自然少不了参谋业务的训练学习。” 而何绍周则一直微笑着看着王元灵,话音刚落,王元灵也明白了何绍周的意思。 “王主任既然说手下没有合用的参谋人员和适合担任参谋主官的人选,但却受过完整的参谋业务训练,何不亲自上阵,在何炜的陆军突击总队中一展胸中所学?为我国军的部队军事制度革新做些贡献。” 何绍周这么一说,何炜也愣了。 看这样子,何绍周是想让这王元灵去何炜的陆军突击总队去当参谋主官,对王元灵这个人,何炜倒是感觉不错。 论学历,是黄埔六期和陆军大学正则班十三期的学历,论资历也算够。 不过这位仁兄在军队中服役生涯的绝大部分时间貌似都在院校,虽然也当过排长,连长和营附,但时间并不是很长,而且没有经历过实战,更没有当过营以上主官。 不知为何,这位莫名的给何炜一种纸上谈兵的赵括之感,他身上那股子精英军官的气质莫名的让何炜觉得这位有些不靠谱。 让这么一个院校经历和学历过关,但是缺乏实战经验和任职经验的科班军官来自己的突击总队抓参谋业务,何炜多少有些不放心。 不过,他何某人也不是傻鸟,现在何绍周当着自己的面提点这个王元灵,自己是绝对不能当面拒绝的,否则那就是在折何绍周的面子。 而且,何炜产生了一个比较阴暗的想法。 从王元灵与何绍周的军衔,年龄以及籍贯来看,这二人大概率不会是以平等的身份相交,极可能这王元灵也是何绍周的亲信,亦或是何绍周想要招揽的人才,甚至,也有可能是与何绍周背后的何部长有关系的人物。 现如今何炜已经算是投效了何部长一系,某种角度上说,陆军突击总队在暗中也算是何部长的部队,那何绍周想让王元灵去何炜的突击总队任职,是不是也有着想在陆军突击总队这里再布置上一个亲信的意图在? 何炜无法揣度出何绍周的真正想法,这种在陆军突击总队中掺沙子安插自己人的可能性说实话也的确很小,不过也不能全盘否认。 总之,何绍周的面子何炜不能不给。 于是,何炜迅速想好了对策,既然这王元灵有担任参谋主官的资格,那不如就主动将其招揽过来试试,如果他真的符合要求,干的不错那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如果这位仁兄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眼高手低的主儿,那可就怪不得何炜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想个由头把他踢走,这点儿对付人的手段,何炜可还是有的。 想好了个中关节,何炜立刻做出大喜过望的表情和姿态,猛的一拍大腿,看着王元灵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何师长这可真是提醒了我,王主任不就是最好的参谋主官人选吗?王主任,不如伱去我那里干,我这也是求贤若渴,你与其去后方军校搞教育,不如跟着我去陆军突击总队干,咱们一起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这” 王元灵张大了嘴巴,显然被何绍周的提议以及何炜的表现惊到了,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而王元灵冷静下来之后,想到了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的何炜所带的部队可是军委会直属的陆军突击总队后,思绪立刻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些许期待和徜徉。 王元灵的确是缺乏实战经历,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打过仗,而他也一直对此深以为憾,否则刚刚也不会在得知何炜的身份之后对何炜的战绩和参战经历大加称赞. 这也很好理解,哪一名军人的梦想不是赫赫战功与耀眼的战绩? “王主任,我准备在陆军突击总队建立组织齐全的司令部和参谋制度,如果您肯屈尊于我部,在本总队试行组建时,我将把总队中校参谋主任的位置留给您,还请您一定要襄助于我!” 何炜说道。 何绍周也在一旁帮腔道:“王主任,你就帮帮何炜吧,你这在陆大读了三年,若是去军校带那帮生瓜蛋子军校生,的确也是浪费了你的才学,况且你也说了,陆军大学培养的就是一线部队的参谋主官和后方机关的高级主管官,你若是不去,那陆军大学这三年国家岂不是白培养你了。” 在何炜与何绍周的招揽和劝说,以及出任新锐野战部队参谋主官的诱惑下,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王元灵很快就改变了态度,同意了去陆军突击总队任职。 而何炜今日此行,也因此得到了圆满,不但解决了陆军突击总队的军官缺口,也无意之中得到了一名参谋主官。 至于这王元灵能否胜任,能否长久的在陆军突击总队长久干下去,那便要看他的实际表现了。 第307章 人才,都是人才啊 第307章人才,都是人才啊 何炜在何绍周的引荐之下,得到了王元灵这么一个参谋人才,何炜在与王元灵谈妥之后,王元灵也下定了要去何炜所部工作的决心,很是兴奋的与何炜就前去突击总队任职的一应事宜商谈了数日。 在这几天的协商中,何炜对王元灵这个人也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对他的性格与为人有了个初步的认识。 起初,何炜在自己的的暗自揣度之下,还一度以为这个人是何绍周甚至是何部长有意在自己的部队中安插进来的沙子。 可几日接触下来,何炜发现自己确实是想多了,这王元灵的专业业务能力不说实际应用如何,但是在咬文嚼字,引经据典的理论层面上确实是十分过关。 不仅初级军官所要求掌握的步兵操典、射击教范和阵中要务令他信手拈来,陆军大学所教授的科目王元灵也几乎是门门掌握。 而陆军大学的课程,无论是深度和广度,都远超初级军官所学习的课程内容, 陆大的课程,重点在军事学术,有战术(大军统帅、海军战术、空军战术、化学战、装甲兵战术、炮兵战术、联合兵种战斗指挥等)。 战史(拿破仑战史、普奥战史,普法战史、日俄战史、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等),参谋业务(包括军队编制、装备、辎重、输送、动员等),邻邦军备,兵要地志,军制、军队人事法规,军队教育、兵器、野战筑城、永久筑城、地形(航空判读)、谍报勤务等,另外还有马术。 非军事课程,则有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国法学、国际公法、心理学、逻辑学、数学、外语(德、英、日)等。 这王元灵不仅将这些科目中的军事科目学的通透,对于教范教义倒背如流,如数家珍,甚至连那些什么劳什子政治学和法学等非军事课程都很 放在后世,虽然未必是成功人士,但也足以称得上是顶级做题家了。 王元灵来陆军突击总队调职一事,本质上说算是他自谋出路,在原职务的任职期间自行找到了新职务,新差事,虽然不太符合正规的程序要求,但由于国军当前的军官人事制度较为松散,故而类似的情况在国军之中也颇为常见。 也就是说,何炜那有些阴暗的想法纯属是胡思乱想,何绍周应该就是很单纯的起了将王元灵介绍到陆军突击总队工作的心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不过,在两人的协商中,王元灵也向何炜提到了一个情况,或者说,是一个小小的请求。 “王主任辛苦了,你这阵仗可当真是不小啊。” 这对于何炜而言则更是好事一桩,他对王元灵的态度也更加热络,将陆军突击总队的情况和现状也透给了王元灵不少,而王元灵得知陆军突击总队在如今尚未正式成军的情况下就已有四千余官兵的规模后,更是感到陆军突击总队乃是自己一展胸中所学,大展宏图的好去处,恨不得马上就去何炜那里报道。 对这个要求,何炜倒是没有爽快的答应下来,毕竟他这陆军突击总队是战斗部队,可不是收容所,要是搞来一些杂七杂八混日子的米虫,他何炜是断断不肯的。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提前得到王元灵通知的何炜,特地出了营门前来迎接王元灵一行人。 如约赶到陆军突击总队营区的王元灵见到何炜亲自出来迎接,急忙跑了过来,向何炜敬礼后报告说道:“何总队长,吾幸不辱命,率部前来报道!” 嗯,人才,人才啊。 何炜看着正在营门前整队的人马说道。 当然了,丑话他也说在了前头,就算是王元灵把这些人带到了陆军突击总队,如果不符合何炜的要求,那何炜也还是会将这群人踢走。 对此王元灵也别无二话,表示如果带来的教职人员无法胜任在陆军突击总队任职的需求,无需何炜出面,他王元灵就会将这些人打发走。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被当做被人指使的暗子的,若是让这王元灵干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来,不被别人玩死就不错了,遑论整别人。 原来,现在王元灵任职的中央军校武汉分校裁撤,全部改隶新成立的中央军校第二分校(武冈分校),除去那些新分发来的黄埔十二期学生外,王元灵手下的一些教职人员也不想继续在军校中任职。 但此人在学术和本职学能之外的人情世故和玩心眼上可就十分一般了,用后世的话讲,更像是那种专心于技术的理工学霸男的感觉,并没有很深的城府。 因此,王元灵希望何炜也能收纳这些教职人员,让这些教职人员也在陆军突击总队中任职当差。 王元灵带来的人马人数可当真是不少,差不多有五十多号人,小半个步兵连的兵力,内中有挂着少尉军衔的军校新毕业生,也有挂着中尉和上尉军衔,像是军校教官模样一般的军官,还有一些背着步枪,扛着行李的军士和士兵。 面对何炜的质疑,王元灵直接将胸脯拍的邦邦响,保证带来的人绝对不会让何炜失望,何炜这才松了口,允许他将这些人一起带到陆军突击总队。 因此,没用一个礼拜,王元灵便将原有的差事交卸完毕,带着一干黄埔十二期的毕业生和原中央军校武汉分校的人员赶赴陆军突击总队报到。 于是,王元灵和一干中央军校武汉分校的人员来陆军突击总队任职一事,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此时,王元灵带来的人已经在突击总队的营区门口开始了整队报数,几十名官兵在一名上尉军官的指挥下,排成了几列整齐的横队。 队列的标准,口令的操喊和官兵的精气神在何炜看来都是相当不错的,显然这些官兵虽然来自后方的军校机关,但并没有那种养尊处优的后方老爷兵习气,动作,精神,都透着严肃和紧张,可见王元灵带来的这批人至少不是什么草包。 何炜也因此在心中给王元灵加了几分,既然带来的都不是草包,说明这王元灵也很有些识人之能。 王元灵笑了笑,说道:“这次我带来的,计有黄埔十二期毕业生三十四名,原武汉分校的战术教官五名,另有一个班的士兵,花名册在此。” 言毕,王元灵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花名册递给何炜,何炜接过后,看着那群已经在营区门口肃然而立的官兵们问道:“那些少尉应该是黄埔十二期的毕业生吧?至于那几个中尉和上尉,应该是原武汉分校的教职人员?” 王元灵点点头,说道:“不错,那些少尉正是黄埔十二期的毕业生,他们今年一月份毕业后即分发到武汉分校服务,全部以少尉任官,步兵科,炮兵科,工兵科学生差不多各占三分之一,素质都很不错。” 看着那些黄埔十二期学生略显稚嫩的面孔,何炜忽然想起,这黄埔十二期其实也不一般,虽然不比黄埔前几期那样将星璀璨,但也出了些有名有号的人物。 黄埔十二期中最出名的莫过于某一个姓郝的江苏盐城籍炮兵科学生,此君后来担任过国军的陆军总司令和任期时间最长的参谋总长,也在中国近现代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何炜突然有些恶趣味的想到,这位仁兄会不会就在自己眼前的这群少尉之中,于是,他翻开花名册,开始逐个扫视着这批军校毕业生的姓名。 可惜,看了一圈,何炜并没有找到有姓郝的,只得把自己的恶趣味收起。 “这些学生的素质的确不错,军人嘛,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就能看出素质,那几个教官也不错,王主任不如说说这些教官是什么来路?有何专精特长?” 提到那几名教官,王元灵立刻来了精神,此前与何炜协商时,他可是向何炜拍着胸脯保证带来的教职人员绝不拉胯,遂立刻介绍道:“那五个上尉中尉全都是武汉分校的战术教官,但他们可不仅仅是教官,何总队长你也知道,我在去武汉分校之前可是在军令部任职过的,这五个人,其实是我从军令部调到武汉分校时从军令部带过去的,何总队长你要是想在突击总队搞参谋制度,可万万少不了他们啊。” 王元灵卖了个关子,顿时引来了何炜的兴趣。 “王主任,此话从何谈起?” “是这样,其实自抗战爆发以来,我国军高层也深感国军参谋制度之窠臼与弊病,因此也打算着力加强,而这加强的重点,则在于基层参谋军官而非军师参谋长的培养,故此,军令部与军训部决定在陆军大学中试办参谋班制度,由于是试行,因此没有在全军范围内大规模招考,而是采取由各部队保送和推荐的方式,招了一批上尉及以下军官,在陆军大学内进行了为期一年的参谋业务培训。” “伱看到的那几个中尉和上尉,正是这批受训的参谋,他们都是中央军校第八期和第九期的正期毕业学生,在陆大又受了一年的参谋业务培训,学术水平和业务能力也都非常不错,我也是因为在陆大正则班受训的缘故才与这几个小老弟相识,我从军令部调任到武汉分校的时候,他们也想外放任职,所以纷纷打报告申请跟我一起来了武汉分校。” “这不,现在听说我要来你的陆军突击总队任职,他们也跟着来了,你若是想要搞好参谋制度,这些人将会是你的得力臂助。” 此时,何炜的眼睛已经逐渐“发亮,”嘴角也咧了起来。 “这五位在陆军大学的参谋班受过训?那可太好了,实战经历不说,基本的学术素养和业务水平肯定不差,没的说,我何某人照单全收了,好啊,王主任你这刚来就给我一个惊喜,之前你怎么没把话给我说清楚,要是早知道如此我可就让你多弄几个人过来了。” 何炜大喜说道。 王元灵却摆摆手,略带些羡慕的说道:“何总队长,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他们不仅基本业务和学术水平不差,而且他们都有实战经历,全都打过仗,这一点,可是比我王某人强。” “哦?说来听听?” 何炜颇有兴趣的问道。 “当初军令部决定试办陆军大学参谋班时,对于送训的军官有特别的要求,第一,必须是中央军校的正期学生,第二,必须有排长及以上的任职经历,第三,必须有实战经历,所以选上来的这些人,全都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见过血,拼过命。” 王元灵分别指了指远处的两名教官,对何炜说道:“那两个中尉军官,全都是中央军校九期的毕业生,这两个人还是何总队长你的老乡,全都是东北人,都是东北陆军讲武堂的学兵,经历过九一八,打过长城和热河抗战,后来中央开始在东北军中招考黄埔学生,这二人便全都考进了黄埔九期,所以说,这论起实战经历,他们可是一点不差。” 王元灵又指向正在指挥队列的上尉军官。 “那个上尉最早也是当兵出身,原先在第八十七师当兵,一二八淞沪抗战的时候在闸北一个人拼掉了五个鬼子,炸过鬼子的机枪碉堡,战后被保送进了黄埔九期,也不是等闲之辈。” 听着王元灵的介绍,何炜差点就笑出声来。 有时候人的运气一好,各种好事也就接二连三的跟着过来。 这王元灵带来的五个教职军官,不但都是中央军校的正期出身,更都真刀真枪的打过仗,还受过专门的参谋业务训练,可以说是个个都是人才。 对于此等人才,何炜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同时也对得了王元灵这个参谋主官倍感庆幸,这得了一个参谋主官,连带着还送了一大批人才。 不得不说,何炜这实在是“鸿运当头。” 第308章 当了回小白鼠 第308章当了回小白鼠 王元灵带着这批新近的黄埔十二期毕业生与接受过参谋业务专业训练的原武汉分校人员加入陆军突击总队之后,何炜便立刻着手建设陆军突击总队的司令部组织和参谋制度。 王元灵带来的这批人可以说是给何炜带来了意外之喜。 可即便如此,何炜也没有对王元灵完全放心,这个放心,指的并不是人事上或者是什么派系斗争上的放心,而指的是实际应用能力。 虽然他给何炜带来了一大批军校毕业生与受过专业参谋训练的军官,但这并不能体现出王元灵的实际工作能力,更不代表着王元灵能将陆军突击总队参谋主任这一职务完全扛起来。 毕竟陆军大学的学习,军校的教育职务与战斗部队的实际任职可是两码事。 故而,何炜在陆军突击总队的司令部与参谋制度建设之初,并没有过多的干涉进去,而是将大权放给了王元灵,目的自然是要看看这王元灵是不是个浑身匠气纸上谈兵的主儿。 要知道,这陆军大学的毕业生,虽然出了不少精英,现在也算是国军中奇货可居的抢手货,但这些人普遍缺乏实战经验和基层部队的历练,所以这眼高手低的主儿也不少。 不少陆军大学的毕业生在入学前都只是上尉乃至少校军衔,可在毕业之后却陡然被越级提拔,晋升为中校或上校,因此也闹出了不少笑话和作战事故。 著名的黄埔五期毕业生郭汝瑰郭小鬼,这位老哥在考入陆军大学第十期,之前不过是一个上尉军官,入学前只有上尉连长经历,下部队就是第14师上校参谋长,年纪还不到30岁。 可郭汝瑰上任后在淞沪会战的第一战,以两个步兵团夜间出击,一团正面进攻,一团迂回敌后,夹击当面之敌,战术部署头头是道,考试必得高分。 经此,何炜才完全的对王元灵的能力放下心来,也敞开心扉的将穿越前的经验拿出来与其共同协商司令部与参谋制度的组织。 所以何炜还是打算暗中给这王元灵来一段试用期,若是他是个有真章的,那自然好。 与王元灵同期的陆军大学第十三期毕业生中有一个叫毛景彪的,考入陆军大学前原只是一个没有实战经验和队职经历的少校科员,毕业后出任预10师上校参谋长。某一次作战,部队发起攻势,他见到日机空袭,紧急下令撤退掩蔽,却因为没有经验而不知部队敌前撤退容易发生溃乱,结果险些导致预10师全师溃乱。 因此,何炜要求王元灵在筛选参谋时,要做到优中选优,精中选精,要在全总队的军官中择英才而培训之。 架子有了,下面的里子自然也要严格把关,参谋处下属的五个科的科长,自然是由王元灵带来的那批受过陆军大学参谋班训练的军官担任。 若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的,那何炜也断不会继续留他,最多是看在他帮自己延揽一大批人才的面上尽量为其谋一个好差事,外加奉送些钱财以还了他这个人情罢了。 至于各科的参谋,何炜则决定在全总队范围内进行选拔,选拔的对象既包括目前陆军突击总队的现职军官,也包括王元灵带来的那批军校毕业生。 而何炜对参谋人员的培训要求,甚至在王元灵这个陆军大学的优秀毕业生看来都有些严苛。 一个好的参谋,能够为部队的作战带来极大的便利,而一个烂西瓜参谋,则贻害无穷,甚至能坑死成千上万人,参谋的一个小错误,放到战场上可是会导致危害全局无可挽回的必败之局。 无论是平时,还是战时,这五个科都归于参谋主任王元灵统管,各项庶务自然也会由下属的各个科室负责处理,而王元灵则直接向何炜负责。 而王元灵的表现,却出乎何炜的意料,此人不但理论通透,在实际应用上也很有一套,绝不是那种“开口兴登堡,闭口坦仑堡,”对国内外的著名战例夸夸奇谈,真干起事情来却拉了胯的赵括。 何炜与王元灵通过分析当前陆军突击总队的组织情况,在总结梳理德国,日本以及西方各个国家的现行制度之后,经由何炜拍板决定,陆军突击总队的司令部直属一参谋处,而参谋处之下按照职能的不同分为五个科。 王元灵在摸清楚突击总队的情况后,立刻拿出了一套突击总队司令部与参谋制度的组织方案和建设制度来,并立刻将司令部的架子和参谋组织的框架给搭建了起来。 相反,此人办事情却雷厉风行,很有魄力。 但由于经验不足,郭参谋长在看地图时却漏了两条小河,夜间出击的两个团都被小河阻挡,攻势大乱,伤亡惨重,使出击部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 参谋处下属的这五个科,便可以完全的将陆军突击总队平日里日常运行所产生的业务处理担当起来。 这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前面,何炜不由得提起一百万分的小心。 其中,参谋处第一科为人事科,参谋处第二科为情报科,参谋处第三科为作战训练科,参谋处第四科为后勤科,参谋处第五科为通信科。 如此一来,何炜便可以专心于部队的指挥与训练,从那些鸡毛蒜皮与乱七八糟的事情中解脱出来。 参谋主任和参谋处下属的各科科长是负责人和带头人,而真正干活的其实是各个科下属的参谋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业务执行人,其重要性和关键性丝毫不亚于科长和主管官。 何炜的要求,简单的说就是四个会,既会读,会记,会算,会画。 会读,就是要会判读地图。地形是敌我决定作战行动的基础。参谋人员对到过的地方的地形要记得很熟,对没有到过的地方的地形,凡是和自己部队作战有关地区的战役、战术要地和重要的城镇、乡村,对军事行动有重要意义的山脉、河流、道路、桥梁、港口等等,都要通过经常读地图把它们的关系、位置记得精熟,对于地图上的比例尺、标高、坐标、各种地形地物的符号等等,都要搞得清清楚楚。 会记,就是要熟记敌我双方的基本情况。熟记自己部队的编制、装备和实力,熟记日军部队的番号、序列、兵力、战术特点,只有知己知彼,才有可能为司令部下定决心提供可靠的资料和有价值的建议。 会算,就是要会计算为司令部定下决心所必需的各种数据。如计算敌我各军种、兵种的运动速度,各种火炮的射程,各种武器的威力,兵力、火力的密度等等。这些都是现代作战定下决心时必不可少的重要资料,为此,参谋人员要熟记各军种、兵种的战术、技术性能,并且学会用心算、笔算、计算尺等计算工具进行计算作业,以便能及时准确的为上级司令部的决策提供数据支持。 会画,即标绘决心图、兵力部署、火力配置图等。 此外,参谋人员还应具备一定的战役、战术理论水平,在参谋的基本工作之外,还要有一定指挥官的水准,做到既要参,又要谋。 何炜提出的这一系列要求,完全是基于他穿越者的经验和现代军队的作战需要。 现代战争情况极其复杂,战争会在空中、地面、海面、海底、前方、后方同时展开各种作战,且是大兵力,立体化,大纵深,多兵种的联合作战,侦察、通信、后方勤务、方方面面的要求都比何炜目前所处的这个年代要高的多得多。 王元灵也表示何炜的要求有些过于严苛,不过何炜却依然不为所动,毕竟,高标准和严要求才能训练出精干的参谋人员来,严苛总好过于松散。 而对于自己的严格要求,最终会与突击总队的参谋们碰撞出怎样的火花,产生什么样的最终效果,何炜也是期待十足。 这天,营区内的喊杀声与喊操声此起彼伏,突击总队的官兵们一如既往的正在进行着紧张而严苛的训练,在总队长的办公室中,何炜正靠在一张摇椅上闭目养神。 自从和王元灵一起将突击总队的司令部组织和参谋制度构建起来之后,何炜的压力便成倍的减少。 在司令部组织尚未建立起来之前,何炜基本上一天都不得闲,除去在每天的正课时间下去指导训练外,还要处理部队里面吃喝拉撒和各种小事情。 现在这些事情有参谋处来处理,何炜身上的担子自然少了许多,加上现在处于和平时期,部队还在训练之中,除去那些小事情之外,需要他总队长亲自出马处理的大事还真没有多少,故而,他近来是十分的轻松,白天也能时不时的休息上一会儿。 咚咚咚- 忽然,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参谋主任王元灵的声音。 “总队长,我有要事报告。” “快进。” 听到王元灵的语气有些焦急,不似往日那般稳重,何炜急忙起身开门,将王元灵迎了进来,王元灵一进门,即将一册文件交给了何炜。 “总队长,军委会和军政部这边来了紧急通知,要我们明天去汉口车站接领一批从苏俄那里运来的装备,同时又敕令我部加紧练兵,要本部必须在六月份编制成军,并要派人前来校阅我部,具体的情况我已经整理了出来。” “哦?我看看。” 听说是与军政部和军委会有关系,何炜立刻就来了精神,立刻开始阅读王元灵整理出来的文件。 要说这王元灵当真不是白给的,他递给何炜的这册文件中,不仅有军委会和军政部给陆军突击总队下发的命令,还有王元灵利用私人关系打探来的与这份命令有关的各种消息和前因后果,且都分门别类的整理的明明白白,让何炜一目了然,一看便知。 等看过之后,何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粗略的概括一下,其实就是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要突击总队领新装备,第二件事是督促突击总队抓紧练兵。 这第一件事情,是因为此前何炜想为突击总队补充战车防御炮,在陆军突击总队的炮兵营中编一个下属有六门战车防御炮的战车防御炮连以加强突击总队的反坦克火力,故而特此向军政部何部长处上报申请拨发六门战车防御炮。 而对战车防御炮这种金贵的装备,军政部也无权直接下发,需要与军委会协商,军政部也因此向军委会转达了何炜请求拨发战车防御炮的请求。 在军委会看来,陆军突击总队也算是军委会直属的重点建设部队,拨发几门战车防御炮自然是洒洒水。 恰在此时,一大批从苏俄援助的新装备从港岛运到了国内,这批装备主要是陆军的轻武器和少量的火炮,其中就有战车防御炮,军委会遂决定给陆军突击总队补充苏俄战车防御炮。 而巧合的是,由于这批从苏俄运来的装备大多是国军以前从未使用过的武器,因此无论是军委会还是军政部的兵工署,对于苏俄援助的这批装备的性能都不甚熟悉,故而不便直接大规模列装部队。 军委会综合考虑之后,决定先将这批武器小规模下发给部队进行试用和测试,为大规模列装野战部队摸索经验。 说白了,就是因为没有苏俄援助武器的使用经验,需要找一个部队当小白鼠,先看看老毛子给的东西使唤起来怎么样,打起来趁不趁手。 而在此时赶巧申请补充战车防御炮的陆军突击总队又是军委会直属的精锐部队,正是武器试用部队的极好选项,军委会索性把这差事交给了陆军突击总队。 拨发给突击总队的装备,也因此从原来的六门战车防御炮,变成了六门苏式m1932式45毫米战车防御炮,四门苏式m190976.2mm山炮和一批型号数量不明的步机枪轻武器。 第309章 叫花子莫要嫌饭馊 第309章叫花子莫要嫌饭馊 对于突击总队受命测试苏俄援助的武器一事,何炜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身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苏俄此时已经对中国开始了援助。 而且早在抗战爆发之前,果脯就已经和老毛子有过接触,在七七事变之后两国更是签订了一个《中苏互不侵犯条约》,果脯方面签署此条约自是为了对日备战,而苏俄方面则是为了让中国牵制日本,减少其在远东的压力。 抗战爆发迄今已有半年,在这半年的高烈度作战中,中国军队损失了大批的人员装备,苏俄也下了及时雨,遵照条约的要求向中国援助了大批的武器装备,弥补了中国军队巨大的武器装备缺口。 可以说,苏俄人的援助对于当前抗战形势起到了极大的帮助。 不过,何炜却对于老毛子援助的武器不怎么感冒,毕竟军政部拨发给陆军突击总队的装备全部都是捷克,法国,德国等国生产的目前最为新式的装备,而他自己又在外面搞了不少先进的武器。 和欧洲的新锐武器比起来,苏俄的装备还真没有什么优势。 文件上拨发给突击总队的装备类目中,让何炜感兴趣的其实就是那六门苏式m1932式45毫米战车防御炮和四门苏式m190976.2mm山炮,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火炮,至于那些数量和型号不明的苏式轻武器,他着实是兴趣不大。 当然,上面派了差事他自然是要接下来的,该干还是要干。 相比之下,这上面督促突击总队抓紧练兵的事情,倒是更让何炜重视。 这份接收苏式装备和督促练兵的命令虽然是军委会和军政部共同签署发布的,但何炜估摸着主导的应该还是军委会。 除此之外,在这十门火炮附近还堆积着几十年火炮的炮车和弹药副车,以及大批的黑色和绿色弹药箱,何炜估计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一起运来的苏式轻武器和弹药。 看着王元灵呈交上来的文件和命令,何炜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加快部队的训练进度。 何炜对王元灵问道。 那六门战车防御炮的外型粗一看上去与何炜此前见过的德国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差不多,都是两个轮子,开脚式炮架,倾斜式的防盾。 目前军委会乃是全国最高军事指挥机关,军政部目前虽然在名义上依然隶属于行政院,但是在实际上是受军委会的直接指挥的,而陆军野战部队的训练、整理、校阅以及军事学校的教育等,一般来说也是军委会下属的军事训练部负责。 所以,何炜估摸着这督促突击总队加紧练兵和最后的校阅多半是军委会派人前来。 “总队长,这明天接领装备的事情,你看该如何处理?” “是!我这就派人去办。” 事涉军委会,何炜不得不重视起来,陆军突击总队原本就是军委会重点建设的部队,若是不能尽快成军或者没有在校阅之中给军委会交出满意的答卷,那无论是何炜,还是陆军突击总队,怕是都捞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参谋主任王元灵,参谋处分管装备的科长还有陈信生则正带着一百多名官兵整理着停放在装备仓库前的新到装备。 王元灵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交给何炜。 何炜想了想,说道:“我看接领的装备中有火炮,这样,你让参谋处分管装备的科长,还有陈信生陈连长一起去,陈连长在军校学的是炮兵科,之前在特务营干的就是炮兵连长,让他们两个带人去接领装备,路上小心些,不要出岔子。” 在得知装备领回来后,何炜立刻兴冲冲的走到了突击总队的装备库,等何炜过去时,却见装备库的前方已经整齐的排列着六门低矮的战车防御炮和四门外型奇怪的小型山炮。 这时,何炜耳边传来了王元灵的提醒,他的思绪又被拉回了摆在眼前的接收装备和装备测试上。 而那四门山炮的外型则颇为奇怪,身管比较短,外形低矮,火炮的防盾则是波浪形,也是何炜此前从未见过的型号。 军委会拨发给陆军突击总队的装备于第二日即运到了汉口车站,在王元灵的亲自督办下,这批苏械装备也完好无损的被运回了陆军突击总队的营区,而何炜也终于见到了这批需要突击总队来测试试用的苏式武器究竟是个什么成色。 但也有不同之处,这六门战车防御炮的火炮口径似乎要比德国造的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要大,而且两个炮轮是橡胶辐条轮胎轮而非是木轮子。 “这些装备的情况怎么样?” “总队长,我们已经和运装备的人完成了交割,这批装备有枪有炮,弹药也不少,具体的明细全在这册子上了。” 何炜接过册子,只见册子上写着:“m1932式45毫米战车防御炮六门,m190976.2mm山炮四门,莫辛纳甘步枪一百支,德克恰廖夫轻机枪二十挺,马克西姆重机枪六挺,四十五毫米战车防御炮弹一万发,76.2毫米山炮弹二百五十发,俄造七点六二毫米枪弹二十万发。” 看着册子上的装备数量,何炜心道这批装备的数量还真是不算小,重机枪够装备一个机枪连的,轻机枪也步枪也足够装备两个步兵连,但是这些装备的型号显然都是音译,什么德克恰廖夫,马克西姆,一看就是将装备的外文发音以汉字代之的产物, 何炜唯一能闹明白的就是那莫辛纳甘步枪,毕竟这玩意也算是一代经典栓动步枪,名气大的很。 接下来,何炜找了几名士兵打开了那些装着轻武器的箱子,这才搞清楚了所谓德克恰廖夫轻机枪和马克西姆重机枪的真面目。 这所谓的德克恰廖夫机枪,就是著名的捷格加廖夫dp轻机枪。 这种枪是由苏俄少将捷格加廖夫主持设计的一款轻机枪,于1926年设计定型,1928年正式列装苏军,是二次世界大战中苏联军队的主要的班组支援武器,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如同大盘子一样的可容纳47发子弹的弹盘供弹具,由于射击时弹盘上半部会旋转,因此被称为“转盘机枪,”又被称为唱片机机枪和大盘鸡机枪。 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这种武器则在中国军队中大放异彩,成为了志愿军手中的杀敌利器。 而那马克西姆重机枪,则是苏俄版本的马克沁式水冷重机枪,整体结构和世界各国那些马克沁重机枪的仿制版本和衍生版本没什么差别,最大的特点就是机枪上的钢制防盾和轮子,也算是一代名枪了。 在何炜穿越前,这种枪在一些局部地区的冲突和战争之中还有所使用,而令何炜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某克兰军队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战争中将仓库中的马克西姆重机枪废物利用,加装现代化的瞄准镜后用来打无人机. 总之,这些陆军突击总队需要测试的苏式轻武器也都是经典之作,但性能上和陆军突击总队现有的各种轻机枪比起来也没什么优势,何炜对它们也是兴趣寥寥,摆弄了几下就丢开,走向了正在试用苏式战车防御炮的陈信生。 对于补充来的这些老毛子火炮,何炜可很是兴奋,那六门四十五毫米的战车防御炮自不必多说,本来就是何炜申请补充的,必然是日后突击总队的装备,而那四门小山炮,理论上说还不能算是突击总队的装备,属于是军委会敕令军政部下发给突击总队进行测试的武器。 可这宝贵的山炮,既进了他何某人的挎兜,那就断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若是再把这四门山炮装备在突击总队,那突击总队的炮兵火力可就相当可观了。 四门苏式七十六毫米山炮,六门苏式四十五毫米战车防御炮,再加上六门缴获自日军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若是用这些火炮组成一个炮兵营,那突击总队的炮兵火力在国军之中哪怕称不上是傲视群雄,也足以位列前茅。 和日军的一个野战联队比起来也丝毫不怵,甚至还要强上几分! 何炜走过去,兴冲冲的对陈信生问道:“这些老毛子的炮怎么样?” 见到何炜走来,陈信生露出了半是哭半是笑的表情,指着苏式战车防御炮的炮闩说道:“总队长,这战车防御炮和山炮都还不错,是好东西,我在军校炮兵科读书的时候在校内发行翻译的校刊杂志上看过这种炮的文章,这种苏俄生产的战车防御炮是仿制的德国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老毛子先照着德国人的三七战防御炮仿了三十七毫米的,型号我记得是什么m1930式,后来又照葫芦画瓢弄了个放大版的,把口径扩大到四十五毫米,就是咱眼前的这种。” 听着陈信生的介绍,何炜这才得知,原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这种外形酷似德国造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的老毛子炮正是德国三七战车防御炮的山寨版本。 老毛子为了开发自己的战车防御炮,先是从德国引进了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并照猫画虎的仿造出了m1930式37毫米战防炮,而后又将身管口径从37毫米增加到45毫米,保留m1930式37毫米战防炮炮架并将其定型为m1932式45毫米反坦克炮,成为苏联自行研制的第一代反坦克炮。 这种四十五毫米的战车防御炮在诞生之初弊病不断,设计师和工程师也因此沦为了囚犯,而后这批设计人员为了洗脱罪责保住小命,一边在监狱中服刑一边改进火炮,终于完善了这型本质上是德国三七战车防御炮的放大版的苏式火炮。 在不断改进之后,这种火炮采用了双轮开脚式炮架半自动立楔式炮闩,液体弹簧式驻退系统,换装了苏式嘎斯汽车的轮胎,火炮炮管采取16条右旋膛线,身管长1970毫米,炮身长2072.5毫米,炮身重108公斤,火线高706毫米,高低射界-8°~25°,方向射界60°,放列与行列长均为4110毫米,宽1370毫米,高1250毫米。行列重669公斤,放列重425公斤。 其最大射程4500米,在采取穿甲弹时可以在500米内可以穿透50毫米钢板,总的来说是一种性能优良的战车防御炮,可以轻松的对付日军目前的主流战车和装甲车。 不过,看着陈信生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何炜也满是疑惑,按说这得了这种战斗性能不错的战车防御炮,他这个未来突击总队的炮兵当家人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又时不时摆出一副哭丧脸,何炜一时间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何炜疑惑的对陈信生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跟伱讲,这六门战车防御炮和那四门山炮我以后可都是要给你的,你不高兴还摆出这种表情干嘛?” “总队长,这老毛子可是不地道,给我们的炮全是用过的火炮,这六门战车防御炮,还有那四门山炮我全都检查过了,不是新炮,全都有使用的痕迹,战防炮的的炮闩有一定的磨损,瞄准具也有使用的痕迹,那四门山炮也是一样,炮闩和瞄准具也被人用过,火炮副车没有制动器,上下坡的时候没法子刹车。” “而且这他娘的那四门山炮随炮没有射击表,火炮的观测器材是六千三密位,和我军目前的观测器材不符啊。” 何炜听陈信生抱屈后也明白了,看来这老毛子在给中国大量援助的时候,也很是精明的起了些汰换旧货的心思,因此也没有给中国全新的火炮,而是拿了部队中的现役火炮或者封存在仓库中的旧货援助给中国。 对此,何炜虽也有些无奈,可也说不出什么来。 有句话说的好,叫花子别嫌饭馊。 人家老毛子在这种时候能给你大量的装备援助就不错了,若是还挑三拣四,非要新货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何炜拍了拍陈信生的肩膀说道:“有些困难能克服就克服克服吧,咱能有炮用就不错了,咱们在黄埔军校时,教官们不是经常提到克难精神吗,现在就是咱们发挥克难精神的时候了,这些火炮的问题你辛苦些,尽量做出相应的改进,有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我,等咱们成军之后,我打算在总队里成立一个炮兵营,把这些炮搞好了,编成一个营都交给你带!” “况且上头把这批装备交给我们正是叫我们来测试,你要是把这些炮搞好了也是功劳一件。” 听到何炜要将突击总队的所有身管火炮都交给他指挥,陈信生脸上因为苏俄火炮的瑕疵而产生的些许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撸起袖子拍着胸脯说道:“总队长,你放心,就是为了指挥一个营的炮兵作战,我姓陈的也豁出去了,一定把这些老毛子的炮弄好轰死小鬼子,咱也不是为了营长位子和升官发财,只要把总队的炮都交给我指挥,让我带着全总队的炮兵轰鬼子,就是让我继续干连长咱也认!” 第310章 装备与人事 第310章装备与人事 对于军委会催促突击总队尽快成军的命令,何炜算是比较重视,但也只是想着是不是稍微调整一下全总队的训练计划,并没有打算对当前的训练计划做出什么大刀阔斧的改变。 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转变了何炜的想法,在命令突击总队测试苏俄装备与催促成军的命令下达一周之后,军委会再一次向突击总队下达了尽快成军的命令。 若只有一道命令,那可能只是例行公事一般让突击总队抓紧练兵,可接连两道命令下来,这可就是一种特殊的信号了。 何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军委会那边会如此,也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但这连续两道命令,便是代表着军委会对于突击总队尽快成军一事是极为看重的。 既如此,原本打算细水长流,以面面俱到的精实训练打造出一支精锐部队的何炜不得不大刀阔斧的修改了训练计划,将突击总队原本长达五个月的训练计划压缩到了四个月。 虽然总的训练时间被压缩了,何炜却将每日的单日训练时长增加,采取了通过增加每日训练正课时间的方式来弥补总时长缩短带来的损失。 在这种训练方式之下,突击总队官兵们所承受的压力和辛苦陡然增加,官兵们白天要在操场上进行各种体能和战术训练,或拉到营区之外进行野外教练,入夜之后则还要在室内上各种术科课,每日的休息时间被大大的压缩。 对此何炜也颇为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训练时间缩短了,为了保证质量只能让官兵们多受累。 何炜与突击总队的军官们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背地里却都有着不少牢骚,这牢骚自然不是因为怕苦怕累而发,而是冲着军事委员会的无理催促而来。 当然了,若是换另一种角度看,军委会的不断催促,也可以看做是上峰对于突击总队的看重与重视,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陆军突击总队在军委会的分量,也可以侧面体现出陆军突击总队的精锐程度。 一个多月前,何炜从丁伦士丁胖子那里购买的装备物资陆续到货,这批物资包括一百五十挺配有全套零附件的mg34机枪,备用枪管三百根,各种机枪子弹三百万发,法国造布朗德mle1935型六十毫米迫击炮一百门,各种型号的六十毫米炮弹一万发,备用零件一百套,以及战术背心五千套和钢盔六千顶。 李有财点点头,说道:“没的说,战术背心的质量很好,那批钢盔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德国人造的原厂钢盔,可港岛那边的工业水平也不赖,质量也很不错,是好东西。“ 时间一晃来到了五月,这天下午,在从窗外传来的震天喊杀声中,何炜正襟危坐在办公室中,听取着前特务营中尉军需,同时也是目前陆军突击总队后勤大总管的李有财向自己汇报着进来突击总队的后勤业务情况。 一时间,虽然各项繁重的任务压在全总队上下官兵的身上让官兵们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可也无形之中让全总队的官兵们在精神上拧成了一股绳,在总队内形成了良好的风气,苦中作乐之下,倒也大大的增加了部队的团体凝聚力。 毕竟,突击总队算是一支全新的,还带有实验性质的部队,新兵众多,甚至连编制表都没有定下来,一切都要靠官兵们一边训练一边摸索,何况还担任着测试苏俄援助装备的任务。 “报告总队长,我部从外代购的德国造mp28型冲锋枪六百支,已于前日全部清单验收完毕,经我与参谋处分管后勤的科长协商测试过后所有冲锋枪均为全新未使用的新枪,机件坚固,发射顺畅,足堪一用,所发射的枪弹也是如今我军使用的毛瑟手枪弹,弹药上不是问题。” 何炜身为总队长,自是以身作则,以上率下的带头从早干到晚,有着何炜带头,下面的军官和骨干们也铆足了力气高标准严要求的完成各项任务。 如此情况下,军委会居然还催促着突击总队尽快成军,委实也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来这真金白银买来的装备果然不赖,对了,那批战术背心和钢盔弟兄们的反响如何?” 毕竟,国军几百万野战部队,直属于军委会的部队虽然不多,可也称不上是凤毛麟角,可既是直属部队,在承担各项繁重任务的同时又能被不断催促尽快成军的部队,恐怕也只有陆军突击总队这独家一份了。 近来虽然突击总队被各项繁重的任务搞的压力颇大,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也有,而最大的好消息无疑就是装备的逐渐充实。 李有财说完,何炜说道:“这丁胖子事情办的不错,是个上道的。” “是,我们买的那批机枪迫击炮现在用了一个多月了,下面的弟兄都说很好用,没什么问题,据弟兄们说,新买来的机枪火力猛,射速快,六十毫米迫击炮则是使用方便,瞄准确实简便,威力也大,总之弟兄们对这些新装备是一百个满意,另外这丁老板还附送了机枪和迫击炮的全套操典和手册,还着人翻译成了中文版本,当真是会做生意。” 何炜问道。 也就是说,突击总队不但要完成部队的基本训练,还要在训练之中自行摸索何种编制对自身最为合适,而除此之外,还要花费精力去测试苏俄人援助来的火炮和轻武器。 此前,何炜为了保证突击总队有足够的近战火力,特地托请丁胖子代购一批冲锋枪,丁胖子为了讨好何炜,办事效率自不必说,使尽了浑身解数,走了各种路子很快就打听出了目前国内各大洋行可以尽快出货的库存冲锋枪型号清单。 不过发牢骚归发牢骚,军人自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若是这点非作战上的困难都克服不了,那日后又谈何在战场上克敌制胜? 何炜对李有财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而在几天前,何炜向丁胖子追加订购的冲锋枪也运到了突击总队。 而在这清单上的冲锋枪,其实也就只有两种,一种是美国造的汤姆逊冲锋枪,一种是德国造的mp28冲锋枪。 这两种枪,何炜想都没想就选了德国造的mp28,汤姆逊冲锋枪虽然也是一代经典名枪,可完全不适合突击总队。 别的不说,就汤姆逊冲锋枪那十一点四三毫米口径的子弹就不好找,国内能造这种子弹的只有阎老西的兵工厂,何炜可不想买一批需要天天操心子弹来源的冲锋枪。 而德国造的mp28冲锋枪就不一样了,这枪用的是中国军队广泛使用的毛瑟手枪弹,且mp28是在mp18基础上改进而成的,基本工作原理及内部结构没有区别,只是局部有所改动。 mp28冲锋枪在发射机构中增加了快慢机,拥有mp18冲锋枪所没有的单发和连发的切换功能,可选择单发或连发发射方式。其快慢机在扳机上方,为横闩式结构,将快慢机从右向左推,左端露出字母“d”时为连发,反之,右端露出字母“e”时为单发,同时也在mp18的基础上对瞄准具进行了改进,使用的便利性和勤务性要比mp18好上不少,可以看做是进阶版和高级版本的花机关枪。 以前特务营用的冲锋枪就是花机关枪,官兵们都是用惯了花机关,有着使用经验的基础,用起这mp28来自然适应的更快,弹药问题也不用担心。 而且汤姆逊冲锋枪的价格实在是太贵,这玩意采取的是切削工艺,铣削加工的枪身和胡桃木材料的护木与枪托使得这种枪的单支造价达到了两百美元,而一台美国轿车的价格也不过四百美元。 这还是在美国本土的价格,出口到国外的汤姆逊冲锋枪价格还要更贵。 两相比较,mp28冲锋枪自是突击总队的上上之选,于是,何炜便不加犹豫的让丁胖子代购了六百条花机关冲锋枪。 这批冲锋枪也是洋行的库存现货,所以运送的很快,几天前就被丁胖子着人送到了突击总队。 总之,现在突击总队的武器装备方面可谓是十分精良,各种轻重火器一应俱全,全总队的火力对上日军的一个联队都丝毫不虚。 “有财,这批装备武器要多加检查,再过两天部队都要开始专业专精训练了,各种武器都要发到官兵手里,一定不能出岔子。” “总队长放心,我总队全部库存武器都已经检查点验完毕,随时可以下发部队。” “好,辛苦了,你的业务也办的不错,等咱们突击总队成军之后,我打算搞一个后勤处,你就到这个处当处长吧,军衔到时候也会有提升。” 何炜笑眯眯的看着李有财说道。 这个李有财近来也是被何炜使唤的是越来越顺手,不但军队内的各项经理业务办的井井有条,对于黄白之物和弹药装备的后勤供给也搞的不错,何炜一度起了让他担任参谋处下属的后勤科科长的心思,但这一想法最终还是被何炜否决。 毕竟,现在的李有财可是突击总队的大管家,不但要负责整个突击总队的吃喝拉撒事务,还要帮何炜干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让他去当参谋处下属的后勤科科长属实是不太方便,况且也有些屈才。 故而,何炜考虑是不是等到突击总队成军时,再成立一个单独的军需处让他当处长。 待到李有财听清了何炜的话,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立刻向何炜立正敬礼,激动的说道:“谢总队长,多谢总队长栽培,多谢总队长厚爱,卑职一定誓死为总队长效劳!” 何炜正色道:“什么死不死的,我可是要把全总队的吃喝拉撒和后方勤务全都交给了你,对伱我是要有大用的,少把死字挂在嘴上。” 李有财将胸脯拍的砰砰响,说道:“是!总队长,我一定把咱们总队的后方勤务办好,咱老李不会打仗,可搞这套东西我敢说没几个人比我强,您就等着看吧。” 在商谈了一些突击总队后勤事宜的细节以后,李有财便离开了办公室,而何炜也借由李有财的任命想到了突击总队的人事问题。 突击总队的硬件,目前已经称得上兵强马壮,可好的武器也要有优秀的官兵来使用,优秀的官兵更要搭配上优秀的指挥官。 部队内的人事问题,也到了该好好考虑考虑的时候了。 突击总队的编制,按照何炜的设想,应该下属有三个步兵突击营和一个炮兵营,这四个营级单位的主官何炜自是准备由原特务营的几个连长来担任。 傅琛,方京,胡兆武自是分别担任三个步兵突击营的营长,炮兵营的营长自是陈信生来担任。 步兵突击营和炮兵营主官由他们几人来担任自不必多想,唯一需要计议的就是军衔的问题。 傅琛是上尉,黄埔军校八期出身,方京,陈信生和胡兆武三人都是中尉军衔,且方京与陈信生是黄埔军校十期出身,胡兆武则是黄埔军校附属军官训练班的出身。 傅琛倒还是好说,黄埔军校八期的学历,等到特务营成军之后,给他晋升一级升到少校,担任一个营主官是题中应有之义。 但是方京,胡兆武和陈信生只是中尉,晋升一级也不过是上尉军衔,以上尉军衔担任营主官,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若是给他们三人晋升为少校,在人事晋升制度上肯定是不合理,至少在国军之中,越级提升是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的,即便是妖孽如何炜,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将少尉,中尉,上尉,少校各级军衔都干了一遍后才晋升的中校。 而若从情理的角度来看,要是给他们三人连升两级升到少校,总队内的其他军官恐怕也会有想法,从这三人的资历和学历来看也不甚合理。 第311章 人事与诉求 第311章人事与诉求 目前国军中的黄埔十期毕业生,半数还是中尉军衔,少量已经升为了上尉,何炜自己升官发财,自然不能亏待下面的弟兄们。 方京与陈信生都是黄埔十期毕业的,军衔全都是中尉,待到陆军突击总队成立之后,由中尉晋升上尉是自然的,胡兆武虽然不是黄埔军校正期出身,而是黄埔附属军官训练班出身,但资历老,也该晋升至上尉。 但若是给这三位连升两级晋升至少校,那可就有些不妥了。 国军中不少黄埔八期甚至黄埔七期和黄埔六期的老人都还在挂着少校军衔,方京这几个小字辈纵然是也立下了战功,可越级晋升也还是不妥的,就算是何炜敢这么干,报到上面去也是不会同意的。 对于方京,胡兆武与陈信生这几个营主官的军衔问题,何炜想了又想也拿不出个好办法来,索性把格局打开,干脆将几人的军衔各提一级后照常委任为营主官,也就是说这三人将以上尉军衔顶营长缺。 上尉营长,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怪,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反正这陆军突击总队是何炜的一言堂,如此任命纵然是有违常例,可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况且这种情况也只是在国军之中少见,在日军之中却是并不罕见,日军中有一些大队长的军衔就是大尉军衔,甚至在战争中后期日军搞出的那些独立混成旅团中还有以中尉军衔担任大队长的情况。 何炜此举,也算是向敌人学习了。 就这样,何炜很快敲定了几名营主官的任职。 通信连的连长何炜准备让原特务营的通信排排长孙希圣少尉升任,这位虽然是黄埔十一期的步兵科出身,但是军校毕业之后被送到了陆军通信兵学校受过专门的通信训练,在金陵保卫战中的表现也很好,没有让特务营的通信联络出现问题。 先说这工兵连,对于突击总队的作战来说其实是很重要的,部队的机动交通都离不开工兵,但是何炜手下却没有什么能顶上来的工兵军官。 而辎重勤务也是一个极有学问的兵科,别看不是上第一线阵地血拼的兵科,可辎重勤务小到弹药箱和军粮包怎么捆,上到如何以最快的效率进行辎重补充,都有着很多的说道。 敲定了主战部队的主官人选后,何炜又考虑起了突击总队直属部队的主官人选。 何炜让杨彪当特务连长,也是有着放在身边打磨锻炼的意思,对杨彪也是一桩好事。 按照原定计划,突击总队的直属部队将包括一个特务连,一个通信连,一个工兵连,一个辎重连和一个卫生队。 别的不说,现在突击总队一个步兵连所装备的火器,有步枪,轻机枪,通用机枪,迫击炮,想要指挥这样一个被各种自动火器武装起来的连队作战,光靠着悍勇之气可是万万不行的。 原老特务营的那帮军官中,军官学校出身的大多是步兵科和炮兵科,工兵科的几乎没有,王元灵新带来的那批黄埔十二期毕业生中倒是有不少工兵科的学生,可他们今年一月份才从军官学校毕业,都是一群生瓜蛋子,何炜也用不了。 将特务连和通信连的主官人选敲定之后,对于工兵连,辎重连和卫生队的主官人选何炜又犯了难。 傅琛由上尉晋升至少校,担任成军后的突击总队步兵突击第一营营长,方京与胡兆武由中尉晋升至上尉,担任突击总队步兵突击第一营和步兵突击第二营营长,而陈信生则同样晋升至上尉,担任突击总队炮兵营营长。 辎重连这个单位相比于工兵连和卫生队来说技术含量算是低的了,也不是什么第一线战斗单位,在原特务营中就编有一个辎重排,排长是从忻口会战时就跟着何炜的老班长葛贵财,可何炜却不想让葛贵财当这个连长。 而步兵科学生所需要学习的战术、兵器学、射击学、筑城学、防空、防毒、测绘等科目,辎重兵科的学生也需要掌握。 不过杨彪毕竟是行伍出身,没有受过军校的系统教育,打仗全靠悍勇与血性和经验,作战绝对称得上是英勇,当总队直属的特务连连队主官是勉强够格了,但距离一名合格的基层作战连队指挥官还差的很远,还需要不断的磨炼,所以何炜暂时还不想把杨彪下放到基层作战连队当连长。 特务连的连长嘛,何炜倒不用多想,自是让原特务营的特务排排长杨彪升任,这家伙在金陵作战打的也很英勇。 所以,何炜打算提升他为突击总队直属通信连的中尉连长。 而在何炜未来的计划之中,日后类似的事情他也不打算交给突击总队建制内的正规部队来干,在他的设想中,突击总队的辎重连将是一支全力保证突击总队战时后勤弹药物资输送的专业性保障连队。 总之,培养一名合格辎重兵军官的难度,其实是丝毫不亚于培养一名步兵军官的,同样,辎重兵部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好的,必须得有足够的专业业务能力。 否则,在军校中也不会专门开出一个与步兵科,骑兵科,炮兵科,工兵科等主要兵科并驾齐驱的辎重兵科来。 何炜也看过辎重兵科学生所使用的操典,其要掌握的科目也是很复杂的,铁路运输、空中运输、船舶运输、汽车运输、驮马运输、人力运输及与部队战时补给的有关专业课程都在其所学范围内,甚至还要学习汽车构造原理、驾驶修理理论、水陆空运输、兵站业务及控制调度等在现如今看来十分高级的科目。 卫生队更不用说了,同样是作战部队的必需单位,突击总队这么一个特大号加强团级的单位,所需的卫生部门架子也小不了,可何炜手下却连半个军医官都没有,甚至连看护兵都没有几个,所以,这卫生队也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葛贵财虽然以前担任的是特务营的辎重排长,但特务营的那个辎重排基本上就没干过什么正经的辎重勤务,干的全都是诸如洗劫汪兆铭公馆等那些见不得光的黑活儿。 葛贵财虽然在军中服役的时间长,在东征北伐的大革命时期就参了军,可也只是一个老资格的步兵部队老班长,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军士,其文化水平不够,更没有受过专门的军校教育,在金陵保卫战前才被何炜提升到了准尉军衔。 而且,就个人感情来说,何炜也不想葛贵财这位与自己感情颇深,在他穿越之初给了何炜颇多支持的老班长再在第一线部队冒着生命危险打滚。 辎重连虽然不像战斗连队那般危险,可在危急之时也是要顶着敌人的火网冒死为前沿部队补充物资的,同样具有相当的危险性。 故而,何炜打算给葛贵财晋升一级后让他当个后勤处的附员,继续跟着李有财干一些诸如搞钱等不便公开的业务与黑活儿,做些轻松且富裕的差事,这也算是何炜的私心。 至于辎重连连长的人选,最好还是找一个专业的辎重科出身军官担任。 何炜在思考人事任命之后,顿时觉得自己手下的人才还是颇为不足,不但总队直属单位的主官配不齐,就是基层的军官也依然缺乏。 尽管随着王元灵的到来,三十多名黄埔军校十二期的毕业生也跟着补充到了陆军突击总队,可随着总队内各项任务的推进,何炜才发现这些军校毕业生也依然堵不住突击总队基层军官的缺口。 别的不说,就说参谋处下属的五个科,每个科便至少需要参谋五六人,这一口气就需要三十名军官。 而这些参谋军官的主体,必然是文化素质优秀,受过军校专门教育的军校毕业生,如此一来,突击总队基层部队的军官又将出现不少的缺口。 所以,何炜还是得想办法继续为突击总队尽可能的补充基层军官。 何炜将人事任命的概况誊写在纸上后,苦笑着慨叹道:“当家不易啊。” 发了句牢骚,何炜即将誊写好的人事任命预案装在公文包中,随即穿戴整齐的走出了办公室,叫上了传令兵陶黑娃离开突击总队的营区,赶往了军政部。 这人事任命的基本情况既做好了预案,自是要跟上面通报一声,而目前掌管着国军人事任免体系的,正是何部长的军政部。 由于何炜的突击总队是军委会直属部队,没有上一级隶属单位,故而总队内军官的升迁任免必须直接向军政部报备,因此,何炜少不了要跑一趟军政部。 而何炜此行去军政部,除了报备总队内的人事任免之外,还有着其它的目的。 这首要之事,是要邀请何部长在一个月后莅临突击总队的成军典礼。 目前,突击总队即将进入专精训练阶段,所谓专精训练,即总队内无论新老兵,都要根据自己的岗位专长进行专业训练,而在这为期一个月的专精训练结束过后,突击总队就将按照编制表编制成军,按照连营等各正规建制编组起来,从而进入下一阶段的协同训练和战术训练。 协同训练和战术训练,则是按照何炜亲自编撰的各种战术操典进行连,营,总队等从单兵种到多兵种的全方位战术训练。 现在何炜虽然已经接到军委会督促尽快成军和准备校阅的命令,但他何某人可是很清楚为何他近来会平步青云,更清楚突击总队有今日气象的根本在何处。 他最大的靠山,自然是何部长,军委会催促着突击总队成军,还要来突击总队视察校阅,何炜肯定要遵守命令,在成军之后向军委会报备,等待军委会的校阅。 但是这视察和校阅的头筹嘛,何炜还是打算留给何部长,在军委会的校阅之前先邀请何部长来检阅一番。 这时间点,何炜就打算定在部队专精训练和战术训练之间,也就是突击总队正式成军之时。 毕竟,何部长花了那么多心思,帮衬了何炜那么多,总要让何部长看到实打实的成果,见到实打实的成绩。 这个道理,在军队官场中浸淫许久的何炜当然明白。 这去军政部的第二件事,则是为了军官。 突击总队目前的军官缺口依然很大,靠何炜自己去找肯定没门,而且何炜还特意打听过了,黄埔十二期的军校学生已经在今年一月份毕业,在校的黄埔十三期最早也要今年九月份才能毕业分配部队工作,也就是说最近不会有大批的军校生毕业,这种情况下寻求大批军官更是难上加难。 至于王元灵,上次他带来的三十多名黄埔十二期学生和几名军校的教职人员恐怕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的极限了。 对王元灵这个突击总队参谋主任的性格,何炜现在已经是摸得很透了,其业务能力是很不错的,但是其搞人际交往和攀关系搞关系的能力,与其业务能力相比就要差了不少,而四处寻求延揽军官则最需要这种能力。 若是在军中没有广泛的人际关系和长袖善舞的手腕,想要随随便便就找来一群军官无异于痴人说梦。 上次王元灵能带来那么多人,其实大半是因为其在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教育主任的职务之便,现在他已经脱离了教职岗位,再让王元灵去找一批军校毕业生或者是想要来突击总队任职的基层军官多少也有些“强人所难” 于是,何炜只好求助于何部长了,这事情对何炜来说棘手,对于掌管全国军队人事任免的何部长而言只是屁大的事情。 除了这两件事外,何炜还想向何部长打听打听军委会方面的动向。 最近军委会多次向突击总队发电报督促成军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反常。 虽然催促突击总队这么一支军委会直属的精锐部队成军是很合理的,可反复催促,多次催促之后,何炜莫名的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也不得不因此猜测军委会方面是不是对突击总队有什么新安排? 而个中内情却不是何炜能够揣度出来的,他只能向何部长寻求答案。 就这样,带着一肚子诉求和疑惑的何炜,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军政部。 第312章 会战前兆 第312章会战前兆 军政部何炜已经来了许多次,也算是熟门熟路,这一次也是一路畅通的来到了何部长的办公室。 只是这一次来到军政部后,何炜却感到了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紧张氛围。 不仅往来办理业务的军官多了许多,氛围也比之前要紧张了不止一分,且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充斥着满是火药味的备战气息。 何炜也因此不由得暗想莫非是又要打大仗了? 那突击总队最近收到的军委会所发的连续命令,会不会也与此有关? 感受到了军政部的异常状态,何炜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于是,带着满心的疑惑,何炜再一次见到了何部长。 “部长好!” 军政部何部长的办公室中,何炜向何部长敬了个军礼高声问好,何部长见是何炜,笑呵呵的站了起来,依旧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与语气,说道:“是何炜啊,本来我过两天还打算找你来军政部商谈要务,没想到你先来了,来,快坐。” 待何部长坐在沙发上后,何炜才落座开口问道:“部长找我有事?” “找你当然是有事,先不急,伱今天过来找我想必也是有什么军务要办,你先说你的事情,是不是部队的组建和训练遇到了什么困难?” 何炜点点头,当即先把自己对突击总队的人事安排和缺少军官的情况告知了何部长。 而在汇报人事安排时,何炜对于突击总队的人事任命和人事安排,却没有用肯定的语气来汇报,而是用征询意见的口吻向何部长汇报。 听到何部长要帮自己从成都的中央军校本校和各地的分校搜罗军官,何炜顿时大喜。 显然,何炜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抓到了何部长的“痒处。” “说说。” 何炜此举,自是有他的用意。 “部长,我的确还有一事不明,还望部长解惑。” 何部长挥了挥手,示意何炜坐下,看着意犹未尽的何炜,说道:“还有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吧,我一并批了。” 原洛阳分校改称中央军校第一分校,原武汉分校预备改组为第二分校,第三分校则在瑞金成立,原陈济棠掌握的广州分校改为中央军校第四分校,龙云滇军势力范围内的云南讲武堂改组为中央军校第五分校,在桂军系统内的原南宁分校则改组为中央军校第六分校。 何部长又道:“人事上你自己处理,回头报上来就好,不过你部的干部缺口确实也是个问题,一支部队若没有足够的合格军官肯定是不行的,最近又没有大批军校学生毕业,这样吧,你把缺少军官的兵科和数量告诉我,我回头给成都军校本校那边打个电话,那里的教官和队职干部应该能抽调出一批人,已经毕业的学生应该也有想去前方部队工作的,凑出一批人来不成问题。” 而何炜的这点小心机也果然有用,何部长在听取完何炜的汇报后,先是很是开心的笑了几声,接着才说道:“何炜,你部队内部的人事任命就没有必要向我汇报了,你的部队你做主,怎么用人都是你自己说了算,一群营连长的任命你自己决定就好。” 何炜继续说道:“部长,近来军委会多次向我突击总队下令,要求我部尽快成军,并在成军之后要对我部进行校阅,不知这” 国军中大小派系林立,但凡有野心者必然抓部队,而抓部队的第一要义则是掌握部队,而掌握部队的关键又在于把控住一支部队的人事任命。 何部长一句话,便可以帮突击总队在全国范围内的军校和军分校全面搜罗军官,原本让何炜头大的军官问题也随之迎刃而解,而将补充军官的来源扩大到全国各个军校,也增加了人才选拔的范围,当真给何炜来了个意外之喜。 何炜起身立正道:“谢谢部长!” 抗战爆发后,这所军校被迁到了川省的成都继续办学,故而又称为成都军校(其正式名称为中央军校成都本校。) 而为了给前线部队补充军官,现在又于各地又开办了大量的中央军校分校。 “现在中央军校在各地的分校也办起来了,我叫人给你联系一下,也能延揽一些干部过来。” 这何部长口中的成都军校,实则就是战前的金陵中央军校,同时也因为继承了黄埔军校的历史和沿革而被称为黄埔军校。 何部长虽然嘴上说着对何炜的人事任命报告毫不在意,不过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何部长虽然表面上完全不抓部队,不掌握部队,但何炜毕竟在实质上投靠了何部长,在部队的人事任命上,以一种征询意见和征得同意的姿态向何部长汇报,而不是以拍板和确定的姿态来报告,更能表示出对何部长的尊敬以及“忠心。” 何炜话还未说完即被何部长打断,而何部长面色也瞬时间变得严肃起来。 “何炜,你所问之事,正是我准备和你说的,来,过来,咱们到这里说。” 何部长起身,走到了办公室内的大幅作战地图前,何炜不明所以的紧随其后。 何部长拿起了木制指挥棍,看了一眼何炜,又将指挥棍指向了作战地图说道:“军委会多次催促你部,自是希望你部尽快成军,因为要打仗了,要打大仗了。” 随着指挥棍落在地图上徐州所在之处,何部长继续说道:“现在全国的抗战局势很不乐观啊,在徐州附近我军虽然取得了台儿庄大捷,可整场会战的局势对我国军却很不利,日军目前已经集中了二十多万主力部队,企图在徐州地区全歼国军60万主力,如果我军继续在徐州一带和日军全面顶击,以敌我力量的对比,不仅徐州会丢掉,在徐州附近的我国军主力恐怕也有被敌人包抄全歼之虞。” “而日本人若是攻下徐州,甚至是吃掉在徐州一带的我军主力,紧接着一定会立即南下进攻河南和湖北,湖南,向武汉三镇包抄而来,而日军当前的动向也已经佐证了他们的战略企图,日军的一部机械化部队已经有向豫东大平原攻击的企图,一部则沿着安徽淮河西进,其目的自然是快速攻占hen省,为其全面向武汉发起攻击做好准备。” 听着何部长所讲出的当下抗战局势,何炜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最近他一直全身心的投入在了突击总队的建军和训练上,根本无暇关心抗战的局势。 现在,经过何部长的简单介绍,他瞬时恢复了对抗战全局危急态势的认知,而何部长这几句话讲完,军委会多次催促突击总队成军的原由也就呼之欲出了。 自然因为要打仗,要打大仗! 更是因为要使用突击总队去打仗! 何炜不假思索的说道:“那我军接下来定然会对豫东地区的日军展开大兵团攻势作战!” 何部长愣了一下,显然被何炜的话惊到了。 何炜身为穿越者,完全知道历史发展的走向。 按照接下来的局势,突入豫东地区的日军将会分兵两路继续南攻,其主力攻占内黄、马庄寨、人和集之线;右纵队进至仪封附近,企图沿陇海路(宝鸡至边云港)西进,攻取兰封,进而快速占领整个河南。 按照日军的这一战略构想,河南一丢,必然会迅速发动武汉会战,南下占领湖北,湖南,江西,广东几省,一旦日军占领湖北湖南江西,再登陆占领广东,整个中国就被日军一切为二,还在沿海坚持作战的几十万国军在后方丢失补给不足的情况下必遭歼灭。 而退到四川的国军在日军的几面围攻之下也很难支撑,日本人的这一如意算盘如果得到成功实施,那他娘的中国离亡国也不远了。 对此国府亦采取了对应的阻滞战略,日军向豫东地区发起攻击,国军也将针锋相对的组织了十几个师的重兵集团向日军发起攻击,也就是著名的兰封会战。 而且按照何炜的记忆,貌似兰封会战中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好像是那个什么鸟土肥圆来着。 当然,这场企图围歼日军重兵集团的攻势作战,由于双方的实力差距过于悬殊,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而在兰封会战结束之后,为了阻挡日军继续突进,国民政府不得不掘开黄河大堤,试图以水代兵来迟滞日军的攻击,也就是著名的花园口水淹七军。 这些历史知识对何炜来说早已经刻在脑子里了,而何部长却哪里知道面前这位是个穿越者,因此对于何炜的准确判断十分惊诧。 “何炜,事涉机密,我不能对你说什么,但是正如你所言,在豫东地区一定会有一场大战,但我军能否在豫东地区吃掉或击退攻来的日军,还是一个未知数,而日本人现在的一切战略行动,都是为了攻夺武汉。” 何部长缓缓说道,手中的指挥棍在豫东方向打了个转,随即又指向了武汉方向。 “部长,即便日军无法在豫东方向的大平原实行机械化进军突击,他们也同样可以向武汉动手,无非是将战略进击方向改为沿着长江,从安徽境内由东往西的进攻武汉,如果日军采用这一会战略向武汉方向攻击,对于我国军来说甚为有利,从东往西的安徽,湖北,江西三省不是河南那种平原,而是可怕复杂的地形,那些大量的湖泊,河流,山地,丛林都将大大限制日军重兵集团和车辆的开进,对我国军来说却是阻敌的有利条件。” 何炜当然知道发生在豫东的兰封会战最后以失败告终,也知道日军在花园口水淹七军战术的阻挠下,无力从面积广大的黄泛区向武汉实行南下速战速决的进攻战略,而是采取了溯江而上的攻击战略。 何部长说道:“的确如此,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武汉早晚都要陷入战火之中,何炜,你对战略态势的判断很准确,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我国军的主力部队是个什么状况,我身为军政部长,对此却极有体会,从金陵撤下来的那些部队,全都伤筋动骨,至今仍然没有恢复元气,为了弥补战损,我军不得不成立大量的新编部队,这些新编部队的战斗力更为虚弱,面对日军接下来的大动作,我军能动用的具有战斗力的部队是少之又少。” “话已至此,我想你也该明白军委会的意思了。” 到这个时候,何炜当然明白军委会的意思了,接下来国军的一系列战略部署的核心要义都是为了保卫武汉,而保卫武汉自然需要投入重兵,现在国军部队的战斗力情况何部长也说的很明白,有战斗力的部队不多,而何炜的这支突击总队虽然人数不多,可装备,人员素质和火力都是上乘的。 军委会催着成军,必然是准备将突击总队投入到下一阶段的作战中。 而这下一阶段的作战,何炜估摸着,就是武汉会战,至于具体投入到武汉会战的哪一个战场,这便不是他现在能猜得到的了。 “卑职明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保家卫国,我突击总队责无旁贷!” 何部长见到何炜已然会意,轻叹一口气,将指挥棍放在一旁,对何炜语重心长的说道:“何炜,原本我准备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情,给你提个醒,一旦日本人对武汉动手,战火逼近武汉,你的突击总队一定会是第一梯队投入作战的部队,现在我们能用的部队不多,战斗力较强的部队数量更少,你部被军委会重点关注,重点使用是必然之事,不要说你的突击总队,就连绍周的第一零三师也将被投入武汉附近作战的第一梯队。” “你的突击总队原本就是军委会的直属部队,更是一支带有实验性质的机动拳头部队,压在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你一定要尽快做好准备,加快部队的成军和训练进度,等到打起来,你的部队是要打大仗,打硬仗的。” 第313章 会议 第313章会议 在军政部走了一遭,在何部长的耳提面命之下,何炜对当前全局的战略态势和国军高层的预定战略部署有了基本的了解,也真切的感受到了战争气息的逼近。 此前,何炜全身心的投入在了部队的建军与练兵之中,对于其它的事情一直是无暇他顾,什么全盘战局,中日双军的战略态势,乃至于各处战场的战况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 累归累,忙归忙,可何炜亦是乐在其中,但却也无形之中沉浸在了一种独属于他自己的舒适区中。 而直到在何部长这里,他才被拉回了现实,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在抗战初期日军的紧迫攻势之下,中国军队的整训时间是极为有限的,从第一线打残撤下来的部队,撑死了也就只能整训几个月至半年。 而这所谓的整训,大多也只是把被整训部队内的人员缺额不足,而精到的,良好的训练则无从谈起,被整补的部队也因此全都处在一种虚胖的状态之中。 即在纸面上的人员还算是齐整,但兵则严重缺乏训练,装备更是缺斤少两,实际战斗力和纸面上的实力根本不相符合。 这样的部队待到草草整训过后,又要开到第一线去和日军血拼,如此反复下来,很多部队便进入了打残-草草整补-再打残的恶性循环之中,战斗力根本就无法得到有效的恢复。 而为了保证前线部队有足够的力量与日军抗衡,国军又不得不靠数量来弥补质量,压缩正在后方整训之中部队的训练时间以尽快将其投入战场。 如此一来,后方的部队也因此无法恢复元气,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将这种恶性循环扩大到全盘战局。 不过既出了军委会这档子事情,为了以防万一,留出时间空余,原本为期一个月的专精专长训练被何炜改到了二十天,如此一来,便可提前十天左右进入战术协同训练,这样既可以为后续的战术协同训练留出富余,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够拉长战术协同训练的时间。 何部长也知道何炜的难处,在给何炜讲明情况,要何炜加快练兵备战之后,又敕令军械司为突击总队额外拨补了一批弹药。 “根据本总队预拟之编制表,本总队下属步兵一营、步兵二营、步兵三营、炮兵营,直属工兵连、通信连、特务连、辎重连、卫生队各一,司令部机关下属参谋处与后勤处各一。” 半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时间转瞬便进入了五月的中下旬。 因此,纵然各种训练勤务十分辛苦,但也是有付出亦有收获,故而总队内的军官们在得到晋升和调职后都满是锐气,干劲十足。 对何炜的邀请,何部长当然是欣然同意,在勉励嘉许了何炜一番后,很高兴的表示待到突击总队成军之时,一定会亲来视察,并还要亲为突击总队颁授军旗。 在这段时间,何炜已经完全确定了突击总队上尉及以上军官的人事任命,并已将突击总队的人事任命上报军政部并转报给铨叙厅,总队内的军官,该晋升的晋升,该落实职务的落实职务,每个人都得到了“进步。” 他的突击总队还是军委会直属的精锐部队,可从开始组建到接到代表着投入作战信号的军委会命令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留给何炜的整训时间着实是十分紧张。 而今天这一会议,则是突击总队正式成军,同时也是进入战术协同训练前的司令部例会。 除了训练任务之外,突击总队同时还要执行各种繁杂的业务与勤务,例如对苏俄援助的装备进行测试,接收新补充来的军官,落实人事任命 大量繁重的任务与勤务压在身上,这才有了自何炜以下全体列席军官的疲态,不过,和那若隐若现的疲态相比,军官们身上的锐气却更旺。 何炜这个穿越者,在带兵练兵时也不可避免的带入了前世的一些思维定式,在现在这个年代,特别是对于此时此刻的中国军队来说,所谓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能是个奢望,事实上,现在的中国军队根本就没有千日来养兵,用兵更不只在一时。 这天,在突击总队已经组织完备的司令部会议室中,陆军突击总队的上尉及以上级别军官全部于会议室中沿着长桌两侧,而何炜则霍然肃立于上首,面色淡然,严肃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疲乏。 何炜在离开军政部后,自觉身上背负了千斤重担,立刻飞速赶回了突击总队,面对层峰随时随地可能下达的作战命令和扑朔迷离的战局,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坐在两侧的军官们的也个个面容黑瘦,全都顶着黑眼圈,不过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精气神却满是锐气。 当然,何炜这个压缩训练时间的代价,是全总队官兵在专精和专长训练阶段训练强度的进一步增强,除去吃饭,全总队官兵的每日休息时间加起来还不足五个小时,而在座的军官们在何炜的以身作则之下也是亲力亲为,以上率下,尽职负责的从早到晚全力训练部队。 一脸严肃的陆军突击总队中校参谋主王元灵刷地站起来,举手敬礼道:“职部陆军突击总队中校参谋主任,就部队的训练与编组事宜进行简短报告,按照总队长的编练计划,本总队官兵的专长专精训练阶段已经结束,全总队官兵已能较为熟练的掌握所配备的兵器,基本战斗教练业已完成,全体官兵各项制式教练动作,队列,拼刺以及兵器之使用均已达标,接下来本总队即将按照编制表编练成军,同时进入协同战术训练阶段。” 何炜自是对何部长的支援大加感谢,又邀请何部长在突击总队成军之时莅临总队视察,主持突击总队的成军典礼。 何炜扫视座中,点点头坐下后对参谋主任王元灵说道:“开始吧,王主任,你带个头。” 精锐部队尚且无法独善其身,其他部队是什么情况也就不言自明了。 这一个月来,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命令,何炜再一次的对突击总队的作训计划进行了调整,按照原本的作训计划,突击总队在整个五月份都将进行专精专长训练,而后立刻成军,随即进行一个月的协同战术训练。 据何部长与何炜透露的消息,一些由地方保安团队临时改编而来的野战步兵师,甚至连基本的临战训练和野战教练都来不及进行,就要拉到前线去和日军对阵,国军部队目前的虚弱情况可见一斑。 “其中,每个步兵营下属步兵连三,重机枪连一,迫击炮连一,营部连一,每营定额一千四百人,步一营营长由傅琛少校担任,步二营营长由方京上尉担任,步三营营长由胡兆武上尉担任。” 挂着全新军衔的傅琛、方京、胡兆武、陈信生立刻起身向何炜与王元灵以及一众同僚敬礼,又在何炜的点头示意下回座。 王元灵继续说道:“炮兵营预计配备山炮连二,战车防御炮连一,勤务连一,其中山炮一连配备我部缴获之日造九四式75毫米山炮六门,山炮二连配备苏俄援助我国之m1909式76.2毫米山炮四门,战车防御炮连配备苏俄造m1932式45毫米战车防御炮六门,营长由陈信生上尉担任。” 陈信生也是学着几名步兵营长的做派向周围的总队内干部敬礼,一脸的志得意满。 陈信生也确实有傲人的资本,王元灵在呈报炮兵营的情况时特地强调了炮兵部队的装备,显然是对炮兵营极为重视,而炮兵营也的确将在未来的作战中成为陆军突击总队的核心火力。 “总队直属工兵连连长由赵建三上尉担任,特务连连长由杨彪中尉担任,通信连连长由孙希圣中尉担任,辎重连连长由李特千上尉担任,卫生队主任由凌志少校担任。” 被点到的军官纷纷起身敬礼,在这其中却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尽皆为在何部长帮何炜延揽的军官。 其中,工兵连连长赵建三与辎重连连长李特千分别为黄埔军校第九期工兵科与交通兵科的毕业生,均原为中央军校成都本校的战术教官,在调入军校担任教官之前都有在野战部队任职的经历。 工兵连连长赵建三在号称为国军中天下第一师的胡宗南部第一军第一师工兵营当过排长和副官,辎重连连长李特千则在八十七师当过辎重排长,两人都打过淞沪会战,算是富有作战经验的干部。 共此次经何部长调遣,两人奉调到陆军突击总队任职,随其而来的还有一批毕业不久的黄埔十二期学生。 凌志则是陆军军医学校的军医教官,此次亦是在何部长的运作下带着一批军医,看护兵等医务人员调任到陆军突击总队任职。 这些军官的到来,彻底补足了突击总队的军官缺口,同时也为突击总队建立起了卫生部门。 “本总队的干部任命与成军编组情况汇报完毕,另,军委会敕令我部对苏援装备的测试使用任务业已完成,参谋处已将各种武器的技术战术性能与优缺点整理成文书报告,请总队长指示何时上报?” “整理好后直接呈报上去吧,不要耽误,总要尽快给军委会一个交代。” 何炜说道。 “是!” 王元灵向何炜敬了个军礼,即行坐下,紧接着起身的是陆军突击总队的后勤处主任李有财上尉。 李有财略有些慢的翻开了一个小册子,报告道:“迄止昨日,本总队官兵所需之军服,战术背心,钢盔,水壶,装具等已全部配发到位,各种武器也已经配发完成,各种武器中手枪,轻机枪,通用机枪,冲锋枪与重机枪等足敷使用,尚有库存,但捷克造vz24式七九步枪尚欠二百支,另骡马辎重方面,我总队接收军政部拨补同时以自行采买的方式共筹集合用之军马六百匹,胶轮骡马大车七十辆,只是近来由于专精训练以实弹射击为主,因此我部弹药消耗较大,其中尤以国造七九子弹与六零迫击炮弹损耗较大,八一迫击炮弹也亟待补充,请总队长定夺!” 李有财汇报完毕,何炜即说道:“八一迫击炮炮弹,步枪和七九口径子弹我去寻军政部何部长补充,六十毫米迫击炮弹由你来负责,尽快补充上,要多多补充!另据层峰命令,军委会与军政部对我突击总队颇多关注,我已决议,在总队成军时邀请何部长前来视察检阅,李处长也要尽快在总队的营区内平整场地,搭设阅兵台以备检阅所用。” “是!” 李有财大声答道,给了何炜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后方才坐下。 近来突击总队的弹药消耗也是极大,为了尽快提高官兵们的战斗技术,何炜采取了粗暴简单而又土豪的训练方式,即用子弹喂,拿炮弹砸。 无论是步枪兵,还是机枪兵亦或是六十毫米迫击炮兵,都是用大量的实弹射击来锻炼战斗技术。 在何炜如此土豪式的训练方法下,官兵们的射击技术可以说是直线上升,可突击总队的弹药库存也因此直线下降,突击总队这段时间训练所使用的弹药,完全足够一个团级部队打一场小规模战役了。 对此何炜则是完全不在意,一来他是标准的“多用钢铁少流血”信徒,对于部队训练的物质条件一向是能达到多好就达到多好,突击总队的官兵们在伙食上是顿顿有肉,菜菜带荤,训练上自然也是次次见实弹。 二来何炜背靠何部长这座大山,寻常弹药补充完全不在话下,心中有底,用起弹药来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 当然了,像是六十毫米迫击炮弹这种何炜私自购买的装备,弹药补充就得他自己想办法了,这也是何炜将六零迫击炮弹的补充交给李有财的原因。 李有财汇报完毕后,会议室内瞬间变得寂静,何炜接着开口问道:“还有谁要汇报的,尽快讲出来!” “报告总队长,炮兵营营长陈信生请求汇报!” 何炜将目光投过去,见是炮兵营营长陈信生,即说道:“讲!” “总队长,这段时间我已就现有装备展开了炮营的基本战斗教练,现我营编有的三个战炮连中有两个山炮连,山炮一连装备日造九四山炮六门,但是山炮二连目前装备俄造山炮四门,以四门山炮组成的四炮山炮连在火力反应速度以及打击效果上比之六炮连多有不如,我请求为我营山炮二连再拨发俄造山炮两门编成六炮之炮连!” “可以,我去申请。” “谢谢总队长!” 会议室再次恢复平静,变得鸦雀无声,半分钟后,何炜站起身来,面向军官们肃然而立,沉声说道:“各位,有道是万事开头难,近来大家辛苦了,我部已经度过了最为艰难的建军时期,不日就将成军,近来总队的首要之事便是在成军之后的协同战术训练。” “军队作战不是单打独斗,打的是协同,是体系,我已经草拟好了总队建制内各种兵器协同作战的战术操典,各部于成军之后须立刻按照战术操典进行协同训练,各部必须竭尽全力的训练,不瞒各位,我已于层峰处耳闻,日军有向武汉进击之战略企图,我突击总队随时会开向前线,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总队即日起亦进入备战状态,命令一下,部队一动,我部就将开往前线与日军血战。” “万望各位发挥我黄埔亲爱精诚之精神,全力练兵,杀敌报国!都听明白了吗?!” 何炜的话音刚落,会议室中的众多军官齐齐起身肃立,齐声吼道:“是!杀敌报国!” 第314章 成军典礼 第314章成军典礼 一九三八年五月二十一日一大早,位于汉阳的突击总队营区旌旗招展,往日布满整个营区的操练声与喊杀声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紧张活泼却又透着威严与肃杀的气息。 今日,即为陆军突击总队的成军典礼,同时也是军政部何部长亲率军政部一干要员前来检阅的检阅典礼的举行之日 营区操场中央,一座高大的阅兵台拔地而起,台上正中悬国旗、党旗和总理遗像、遗嘱,两旁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对联,台之四周悬红绿花。 在阅兵台的两侧各有一座彩色牌楼,在牌楼顶端,上嵌“民国二十七年年陆军突击总队成军阅兵典礼”字样,而在阅兵台的前方则竖木杆一根,上悬着一面宽大的青天白日国旗。 在阅兵台上的,乃是军政部何部长,以及二十多名上校和少将中将级别的军政部要员和几十名非军职地方人员,而阅兵台上众人的目光则全都被远处的突击总队队列吸引了过去。 此时,正待检阅的突击总队部队四千五百多名官兵已全部按照步兵操典中的检阅列队要求军容整肃、神情坚毅地列队完毕。 突击总队按照步、炮、工,辎,通的兵种顺序从左至右排开,位于最左侧的分别是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步兵第二营,步兵第三营,紧接着是炮兵营,总队直属工兵连,辎重连,通信连,特务连,卫生队。 受阅的各个营级单位全营成方队,步兵营与步兵营距15步,炮兵营距步兵营30步,成营并列纵队,工兵连距炮兵营30步,成并列纵队。 列队的全体官兵均呈战斗着装,全员佩戴港岛捷和工厂生产的仿德m35钢盔,各战斗部队的兵器全部在阅兵队列前一字摆开。 各个步兵营所属步兵连的队列前方整齐的摆着九挺捷克式轻机枪,三挺呈重机枪三脚架战斗状态下的mg34通用机枪与六门法国造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营属重机枪连与营属迫击炮连的队列前方则陈列着八挺锃亮的捷克造zb37型重机枪与四门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 在炮兵营的队列前,突击总队山炮一连的六门日造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二连的四门俄造m1909式七十六毫米山炮以及战车防御炮连的六门俄造m1932式四十五毫米战车防御炮亦是整齐的在骡马牵引状态下一字排开。 突击总队的队列中央前方,何炜稳坐在战马之上,头戴着黑色丝线星芒没花纹礼帽,领子上佩戴金黄色的陆军步兵中校礼服领章,右胸前挂着精致的绶带,腰间则是粗大闪灵的铜制皮带扣,一柄锃亮的黄埔十一期中正剑挂在腰带上,身着陆军中校常礼服的何炜整个人仿佛都与战马浑然一体,格外的威严英武。 而在这一切流程结束后,何部长随即走下阅兵台,改骑军马,在何炜的陪同下开始了对突击总队的检阅。 在当前中国军队损失惨重的情况下,这些高官们在下部队进行点验与校阅时,所见到的部队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体格样貌都是江河日下。 故而,在阅兵台上观礼的军官们自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至于那些非军职人员,更是看着突击总队雄壮威武的部队阵列两眼发直。 何炜向何部长敬礼说道。 而如此庞大的队伍,在此时此刻除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异响,除了战马的鸣叫与风声之外,队伍内却是没有半点杂音,展示出了突击总队极为良好的训练和纪律性。 步兵第一营的官兵们立刻立正持枪行平胸礼,步枪兵们举起步枪,冲锋枪手则双手竖线端持冲锋枪于胸前,临时配发了礼宾刀的连营长也挥起军刀,一片刺刀、军刀的闪光形成一条条标准的直线。 何炜从头到尾将突击总队的队列扫视一遍,一个撇刀式漂亮地使出,用礼刀在空中甩出了一个刀花,随即调转马头驰到阅兵台下,一勒战马稳稳停住,刷地一声抽出腰间的军刀指向方阵。 何部长策马前行,举手敬礼,脸上则是说不出的亢奋,紧接着,步兵第二营,步兵第三营,炮兵营,工兵连,辎重连,特务连,通信连依次接受了何部长的检阅,而当何部长完成检阅,在何炜的陪同下返回阅兵台时,脸上已满是激动的神情。 “报告长官,突击总队列队完毕,分列式准备完毕,请长官指示!” 观礼诸人也都是如此,对着突击总队的受阅部队赞不绝口,随同何部长而来的军政部高官们也都是多年的老军人,所见过的部队不在少数,可今日突击总队的表现却着实是惊艳到了他们。 无论是前后向还是左右向,又或者是斜向,整个方阵好似就只是由一条条闪着寒光的直线组成。 “报告长官,陆军突击总队恭请检阅!” 排在第一个的乃是傅琛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当何部长抵近步兵第一营的方阵时,何炜挥起礼刀指向了步兵第一营。 所有配备捷克vz24步枪的官兵尽皆刺刀上枪,在朝阳的映射下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分列式开始!” 何部长甚至顾不及四周的大小随员,在登台之后不住的连赞道:“好部队,好兵!” 像今日突击总队这样精神饱满,体格健硕的精锐部队气象,恐怕也只有抗战爆发前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才能媲美。 随即,何部长也立正,按照阅兵的规程高叫“肃立”,接着,阅兵台上的全部观礼人员亦肃立齐唱国歌,向阅兵台上高高悬挂的总理遗像行三鞠躬礼,何部长随后恭颂总理遗嘱。 何部长对何炜点了点头,看着宏大肃然的陆军突击总队队列,缓缓的低声说道:“强军,强军,好部队!” “敬礼!” 何部长下令道。 随着何部长的命令,分列式紧接着开始,突击总队的三个步兵营,炮兵营,工兵连,辎重连,特务连,通信连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了前进分列式。 步枪兵紧背步枪,轻机枪手则以肩枪的方式前进,mg34通用机枪组和zb37通用机枪组的机枪兵三人一组的扛着机枪脚架将机枪高高的架起,六零迫击炮兵和八一迫击炮兵则将迫击炮分解开来,以战斗分解前进姿态在队伍之中前进。 炮兵营的官兵则一部坐上了山炮的火炮弹药副车,一部排成了整齐的纵队,以十门山炮和六门战车防御炮为先导向观礼台的方向开进。 每当一个单位开进到观礼台正中央前方时,何炜即下达“向——右看!”之口令,前进中的官兵则立刻向观礼台行注目礼,而何炜亦同时为何部长介绍该部的主官情况以及昔日战史。 突击总队所属各个单位的队伍组成的洪流,一支接一支,一股接一股的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次第通过了阅兵台。 由于训练时间的问题,何炜虽没来得及为突击总队的官兵施加正步训练亦或是更为威武的正步劈枪训练,但突击总队整营整连的开步前进和如林的刺刀,人人皆配的锃亮钢盔则弥补了整齐度的不足,而分散在各营各连中的原特务营老兵,更是为分列式的队伍增添了几分杀气。 毫无疑问,半个小时的分列式再一次赢得了观礼众人的连连称赞。 在分列式结束后,全总队官兵即在观礼台前重新列队,而何炜则向何部长立正行礼道:“报告部长,武毅新军集合完毕,请部长训话授旗!” 何部长红光满面的看着突击总队的官兵说道:“某今日所见,是操练场上的雄兵猛将,仅就突击总队在操练场上的表现,在现今我国军队之中当无出其右,希望今后在抗击日寇战场上的突击总队也是真正的精锐之师、虎狼之师!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长何炜!” “到!何炜一个大步上前,立正肃立。 何部长身后的副官将一面写有陆军突击总队字样的军旗交给何部长,何部长即凝声说道:“今特颁授你部军旗,万望日后于战场上克敌制胜,杀敌报国,复我河山!” “是!”何炜双手接过军旗,哗啦啦地展开来迎风舞动,军旗猎猎作响,“陆军突击总队”六个大字金光闪耀。 “杀敌报国!复我河山!” 何炜大声吼道。 “杀敌报国!复我河山!” 突击总队四千多名官兵齐声呐喊,雄壮昂扬的吼声在突击总队营区的上空汇成了一股洪流,让整个营区都陷入了一种极其威武,无比雄壮的战意之中。 突击总队的成军典礼在分列式与授旗之后即完美的结束,随后,在何炜的带领下,何部长开始了对突击总队基层单位的视察工作,即下到突击总队的基层连排进行视察。 何部长在看到了突击总队于检阅式和分列式的优秀表现之后兴致颇高,对于突击总队基层单位的官兵训练状况和武器配备情况都做了极为详尽的检查,还下到了班排,饶有兴致的与班排长甚至是普通士兵对话,并亲自检查普通士兵手中的步枪,机枪,乃至于机枪弹匣和步枪刺刀。 显然,突击总队在阅兵中的优秀表现让何部长的情绪极佳。 而在视察时,不仅士兵的精锐程度与训练情况让何部长颇为赞赏,突击总队的武器配备情况也惊艳甚至是“惊吓”到了何部长。 能让何部长感到震惊的,自然不是那些从军政部拨发来的武器,而是何炜私自购买的法国造六十毫米迫击炮与德国造的mg34通用机枪。 对于这批自己私自购买的武器,何炜原本是不打算在何部长面前露相的,可经过通盘考虑之后,何炜还是决定实打实的在何部长面前展示出来。 这其一嘛,这批武器虽然是他借着何部长的虎皮买来的,可何炜目前有足够的把握不让他此前的小动作被何部长知道。 其二,他有足够的理由让这批武器以合理的理由在何部长面前出现,这理由也很简单,何炜完全可以借口在金陵缴获了大批日军虏获而来的财物和汇票,且以这批财物自行购买了一批武器。 而这个理由,其实也早在何部长那里做了铺垫,打了前站,毕竟,此前何炜就通过何绍周的路子,走了夫人路线给何部长的夫人送了一笔金条,而这批金条的名目,也是缴获的战利品。 送礼的这件事,何部长从来没在何炜面前提过,也绝对不可能提,但何炜相信他心中一定有数,总之,这也是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站在抗战全局的角度考虑,何炜觉得很有必要让何部长看到这批武器,进而促成国军的兵工厂仿制自己采购的武器,以增加国军部队的火力。 当然,这仿制的对象,肯定不是何炜买来的mg34机枪,这东西的仿制难度实在太大,可那法国造的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仿制的难度却并不大,如果国军的兵工厂能够大批仿制这种迫击炮并配发部队,那国军部队的连级曲射火力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事实上,历史上国军的兵工厂在抗战爆发后就根据前线部队的战斗经验着手制造轻型迫击炮,不过制造的方式则是直接将八二迫击炮进行缩小,可这个缩小计划却一直没有成功。 直到一九四一年时,这个缩小计划才宣告结束,国军的兵工厂在放弃缩小八二迫击炮后,改为直接仿制法国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并于当年仿制成功且定型为“三一式六十毫米迫击炮。” 何炜将六十毫米迫击炮光明正大的展示给何部长,也是希望能借着何部长这条路引起国军军工部门的重视,让国军的兵工厂少走几年弯路,直接仿制法国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如果这种武器能够尽早生产出来,尽早配发部队,前线部队与日军的火力差距也定然会因此缩小。 何炜的良苦用心也没有白费,何部长在阅兵之后本就情绪极佳,兴致颇高,当得知mg34机枪与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乃何炜自行购买之后,非但没有追究何炜私自购买武器武装部队的责任,反而当着一众军政部随员的面对何炜自掏腰包购买武器的行为大加赞许,称赞何炜此举乃是大公无私的义举。 而何部长在何炜的介绍下了解到mg34机枪与六十毫米迫击炮的优良性能后,亦对这两种武器极为重视,当场向何炜索要了mg34机枪与六十毫米迫击炮各一挺(具),准备带回军政部交给后方的兵工厂进行研究。 何炜的目的,很顺利的就此达成。 第315章 准备出动 第315章准备出动 突击总队的战斗教练场上,陆军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步兵第一连的将近两百名官兵排成了整齐的队列,以标准的连纵队集合队形列队。 三个步兵排按照建制番号顺序,以排纵队依次向后排列组成,各排按照步兵第一班,步兵第二班,通用机枪班,六零迫击炮班和步兵第三班的队列次序排开,连部指挥班与炊事班亦以二路纵队位于连队列的前方。 一营一连的所有官兵全部呈战斗着装姿态,背着,扛着擦的锃亮的捷克式vz24步枪,捷克式zb26轻机枪,mp28冲锋枪,mg34通用机枪与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 每名官兵的背后都背着装的满满当当的仿日式野战背包,子弹带与手榴弹袋按照战时标准装满弹药,水壶全部灌满,钢盔上挂着麦苗、杂草或柳枝条以及树枝组成的伪装草帽圈,战术背心上也挂着树枝伪装,每名官兵全身的负重与装具配备全部达到了战时标准。 官兵们在队列里精神饱满,昂首挺胸,一动不动的站定,一张张在高强度的训练中蜕变而出的黝黑脸庞神情肃穆,目光坚定,正是突击总队训练成果的最好佐证。 远处,何炜,步兵第一营营长傅琛,参谋处的作战训练科科长与几名参谋紧盯着第一连的队列,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连战斗攻击演习。 在成军之后的月余时间,突击总队进行了总队司令部演习训练以及全面的基层部队协同战术训练。 总队司令部的演习重点在于参谋业务、沙盘演习、图上战术作业与司令部实兵指挥,同时为了进一步加强总队基层干部的指挥素质,统一战术思想,何炜还在总队司令部中分别成立了军士队与军官队,分批轮训突击总队的军士与军官。 军士队队长以特务连连长杨彪兼任,军士队的训练对象为全总队的正副军士班长与表现良好的士兵,所训内容以何炜改进后的步兵操典中班以下战术和战斗教练为主。 军官队的队长由何炜自兼,调训对象为全总队的连排级军官,所训内容则是连营级的协同战术训练,以及六十毫米迫击炮和mg34通用机枪等新兵器的使用战术要则。 而在基层部队的战术协同训练中,何炜最为看重的则是连级部队的战斗攻防演练。 步兵连,乃是军中的最小基层指挥单位,也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基层战斗单位,因此,何炜对于步兵连的攻防演练极为看重。 为了检验考核基层战斗连队的协同战术训练成果,何炜特地抽点中了步兵第一营的第一连,准备以实地实兵实弹连攻击演习的方式,亲自检验考核基层步兵连的协同战术训练成果。 何炜看着第一连整齐肃穆的队列微微点头,对身边的第一营营长傅琛说道:“这连兵不错,一看平时训练就下了苦功夫。” 傅琛与有荣焉的说道:“肯定要有些样子,这几个月吃喝管够,顿顿见荤,训练也是用子弹和炮弹来砸,以前我见过的训练最下本钱的部队还要属中央军校的教导总队,可咱们总队下的本钱却比战前的教导总队还要猛,现在连军饷都改成了全饷,部长又额外加发了经费,这要再练不出个样子,用不着你说什么,我直接就把这帮小子给绑起来突突了。” “是要感谢部长,养咱们这一个总队的钱,怕是用来养一般部队的一个师都堪堪够用了,要是不把兵练好,不把仗打好,第一个该自裁的当是我这个总队长。” 想到近来突击总队待遇的提升,何炜的嘴角也挂起了笑容。 近来突击总队的发展可谓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那日在突击总队的成军典礼后,何部长感念于突击总队的精锐程度,不但对何炜大加勉励,还进一步的增加了对突击总队各方面的支持。 典礼结束之后,何部长即下令犒赏突击总队各级官兵一个月的薪饷,又对突击总队的待遇做出了调整,将突击总队现行的军饷发放标准由国难饷改为全饷标准,突击总队的月度经费也适度上调。 而在军械弹药方面,更是对突击总队大加补充,不但补足了突击总队装备上的缺口,又下发了大量的弹药,而何炜也适时的向何部长转达了炮兵营营长陈信生的请求。 此前,炮兵营营长陈信生为了炮兵营的编装统一与指挥便利,希望能够再获拨两门俄造山炮以将炮兵营山炮第二连从四门制炮连改装为六门制炮连。 当何炜将此事上报给何部长后,何部长也立刻拍板同意,在与军委会协商过后,再次下拨两门俄造七十六毫米山炮以及一批山炮弹,连同此前拨发下来的四门俄造山炮全部正式划入突击总队的战斗建制内。 突击总队的实力,在这一个月内再一次得到了迅速扩张。 “总队长,这部长来了一次成军典礼咱们就得了这么多好处,这军委会派人来检阅时咱们可得更加好好表现,要是在军委会面前出了风头,咱突击总队的装备和经费没准还能更上一层楼。” 傅琛笑着说道。 何炜笑着摇摇头:“行了,军委会的点验咱们照常准备就是,咱们总队现在的整体兵力已经比一般的步兵旅还要强,火力比普通的步兵师还要猛,老话说得好,贪多嚼不烂,要是再给我们扩充,短时间内也无法形成战斗力,现在我们随时可能被拉上去,还是应当先把手头上现有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说罢,何炜举起望远镜,看向了距离步兵第一连队列一公里开外的白色石灰炮靶,竖起的步机枪射击靶和大量沙袋堆积起来的小山包,转过头去对身后的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点点头,说道:“差不多了,开始吧。” “发信号!” 随着作战训练科科长的一声命令,一名作战参谋举起了红色的指挥手旗, 看到代表着战斗演戏开始的红色手旗信号后,步兵第一连的连长丁家驹中尉迅疾跑出队列,对第一连的官兵大声下令道:“全连都有,呈战备行军队形开进!” 第一连迅速转换队形,于列队队形变为了纵队战备行军队形前进,当第一连前进了两百米后,忽然一声枪响传来,一名作战参谋用信号枪对天射出一颗红色的信号弹。 丁家驹的目光扫过缓缓落下的红色信号弹,心知这是代表敌袭的信号,遂高声大吼道:“全连都有,呈左右二线队形疏开,目标:前方敌阵地,攻击前进!” 哒哒哒- 哒哒哒- 紧接着,步兵第一连附近突然响起了如同爆豆一般的绵密枪声,负责营造战场氛围的第一营营属机枪连的八挺zb37重机枪齐齐以大仰角开火射击,将一串串没有杀伤效果的训练用木箭弹打的四处乱飞。 步一连的队列中,尖锐的哨声和军号声响起,第一连的三个步兵排立刻从战备行军队形转变为战斗攻击队形,三个步兵排以前二后一的攻击队形向前发起了冲击,在三个排分散展开的同时,各排所属的五个班也次第展开。 三个步兵班同样以前二后一的队形分散开来,两个班冲击在前,一个班留置于后,每个十四人的步兵班在班内的军士与伍长的命令下以伍为单位呈散兵群队形展开。 各班内的三个由三人组成的步枪伍在副班长的带领下冲在最前展开,三人制轻机枪伍则在班长的带领下于三个步枪伍的后方前进。 装备有一挺mg34机枪的通用机枪班则以战斗携行姿态携带mg34机枪紧跟着冲击在前的两个步兵班,而六十毫米迫击炮班在另外一个步兵班的掩护下在排攻击队形的最后方跟进。 “快!快!散开!” “跟紧了,跟紧自己的伍长!” 此起彼伏的命令声中,进入接敌展开阶段的步兵第一连陆续展开,全连以疏散的战斗攻击队形向目标区域快速挺进。 在何炜望远镜中,步一连的官兵们高喊着杀声,在冲击了距离目标阵地约三百米的距离后迅疾停下,所有官兵全都熟练的以匍匐姿势分散开来,依托地形做好了射击准备。 步兵班的步枪兵和轻机枪以伍为单位顶在了最前沿,通用机枪班的mg34轻机枪架在步兵后方,而各排的六十毫米迫击炮班也在第一线步兵班后一百五十米处将迫击炮架设完毕。 匍匐在步兵第一连队列中央的连长丁家驹在全连战斗射击准备完成后,甩出手中的二十响,对着半空中连开三枪,才高声喊道:“打!” 刹那间,第一连枪炮齐鸣,率先发出吼叫的是vz24步枪单发射击和捷克式轻机枪短点射,飞射过去的七九口径枪弹将目标区域竖起的靶子一个接一个打倒,紧接着,mg34那特有的密集连续射击爆音响了起来。 三个步兵班所属通用机枪班的三挺mg34机枪构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线,以横扫千军之势将靶标成片成片的打倒,mg34机枪极高的射速带来的火力投射密度瞬时将目标区域打的烟雾缭绕,堆积起来的沙袋也被打成了筛子。 轰轰 嗖嗖的呼啸声中,最后开火的乃是各排迫击炮班的六门六十毫米迫击炮,三百多米的战斗射击距离,对于拥有全套光学瞄准设备的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在炮长们的开放口令中,一颗颗六十毫米迫击炮弹飞出了炮膛,炮弹呼啸着飞出去,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接二连三的落到了目标区域的圆形石灰靶标区域中。 被炸飞的石灰与扬尘混合,在横飞的弹片与枪弹中随着灰黑的烟雾升腾而起,以沙袋堆积起来的小山包上亦被几颗六十毫米迫击炮弹击中,七八个沙袋被榴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甩到了半空中。 在步兵第一连的密集火力攒射下,目标区域布满了浓烟,扬尘,弹片. “吹号!冲锋!” “杀!” 在三分钟的密集火力攒射过后,步兵第一连连长丁家驹下达了进攻的命令,第一连的司号吹起了洪亮的冲锋号,一百多名步兵猛的跃起,端着冲锋枪和上了刺刀的步枪喊杀着发起了冲击. “杀!” 洪怒的喊杀声中,第一连的冲击队列很快冲入了目标区域,装备着冲锋枪的班长和伍长军士们以短促的点射打倒了残存的数个标靶。 随即,第一连的官兵们如下山猛虎一般完全占领了目标区域,将一面代表着占领的蓝色小旗插在了小山包顶。 远处,何炜放下了望远镜,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对着身边的傅琛点了点头。 “你这个连打的不错。” “还是差点意思,第一连这次战斗攻击演习仅仅是以连内的火器在简单地形下的战斗攻击演习,没有炮火配合,没有上级兵器配属,也没有复杂地形,还是应该加强训练。” 傅琛看着目标区域的浓烟,说话的语气有些意犹未尽,可他脸上的笑容却半点不少,显然,虽然嘴上说着差点意思,实则对于第一连的表现是很满意的。 何炜也很高兴的说道:“很好了,别忘了咱们总队成军才不过一个多月,能将连攻击演习打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一会儿我让李有财给第一连发一笔菜金,晚上给弟兄们加个菜。” 正如傅琛所说,这场步兵连攻击演习还称不上完美,没有炮兵协同科目,也没有重兵器配属配合,演习的地形也不够复杂,这几点何炜也都明白,可亦如何炜所言,突击总队从正式成军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从开始组建到现在也不过三个多月,不可能一口吃下个胖子,将全部科目都做到极致,做到最佳。 但就刚才的演习情况而言,步兵第一连在攻击中从步兵的最基本动作,再到班排战术和步兵与建制内炮兵与机枪的协同配合都是完全按照何炜编订的各种操典所执行,各项动作,各项步兵基本战术都十分的扎实,完全贯彻了何炜的战术思想。 在何炜看来,能有这种表现的一营一连,已完全符合一个能打能抗的野战步兵连标准。 何炜甚至可以笃定,在他这段时间的高标准严要求之下磨炼出来的第一连,拉去和同等规模的日军步兵中队对阵都不会落下风。 接下来,何炜又与傅琛和一众参谋对第一连刚刚的表现进行了复盘和讲评,而正当众人讨论热络之时,何炜的传令兵陶黑娃却火急火燎的找了过来,传达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倍感突然和无比震惊的消息。 就在刚刚,突击总队参谋主任王元灵接到了军委会敕令突击总队准备出动,预备开拔的命令! 第316章 马当失守 第316章马当失守 得知军委会居然给突击总队下达了预备出动的命令,何炜立刻跑回了总队部,准备向王元灵询问具体情况。 待何炜气喘吁吁的跑回了总队部,就见王元灵正一脸愁容的坐在椅子上吸烟,王元灵见到何炜回来,立刻将手中的电文交给何炜。 “总队长,上头下命令了。” 何炜抢过还热乎着的电报,一字也不敢落的通读下来。 “闻军政部于贵部成军时已行点验,据何部长转报贵部练兵得力,整训积极,成果甚佳,殊堪嘉尚,仍仰督饬贵部所属继续努力,当前,前方战局危急突变,着令贵部立刻备战预备待令开拔,所需军械迅疾报请军政部补充,粮弹就近于驻地附近兵站拨补,不得延误,整补过后务必积极准备,嗣后拟令贵部向汉口附近开进集结,望早做准备,军委会。” 何炜读完电报,军委会在命令中先是因突击总队在成军典礼中的优秀表现大加赞扬了突击总队一番,而后才是军事命令。 可这军事命令却让何炜有点摸不着头脑。 先强调了前面战局的危急情况,可又不讲具体一些,又让突击总队加紧补充备战,在后头又莫名其妙的来了个向汉口开进集结。 而且,还是“拟令,”整个电报通读下来给何炜的感觉就是云山雾罩的,一点具体的内容和情况都没有。 看完电报后,何炜说道:“层峰这是什么意思?前方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也不讲,这命令中一半都是废话!” 王元灵长叹一声道:“是啊,不仅前线的战况没有具体的战情通报,只是让我们做好向汉口开拔的准备,还用一个拟令,这命令也是有些模棱两可,不过我已做了处置,我有几个陆军大学的同学在武汉警备司令部任职,我准备联系他们打探一下具体的情况。” “能成吗?毕竟涉及军情,恐有泄密之虞啊。” 王元灵说道:“放心吧总队长,我想既然军委会说是前线危急,那多半是战况恶化或者是出了什么岔子,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也没有必要瞒,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那都是我的同窗,我们同学几年感情颇深,就算是真的涉及了什么不可说的机密,他们也会旁敲侧击的给我透露一些情况。” “好,那就尽快。” 何炜对王元灵点点头,随即陷入了沉思,反复品味思衬着军委会电报中的内容. 又过了几天,何炜与王元灵两人对着电报的内容反复探讨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而王元灵在陆军大学积累下来的人脉却展现出了超然的效果。 仅仅几天的功夫,王元灵在武汉警备司令部的同学就极为热情的派出了专人给突击总队送来了十分详尽的战情通报文件,以及王元灵的这些同学以私人渠道获得的各种小道消息与隐晦传闻。 得到了这批战情通报后,何炜才了解了最近前线战况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在5月,日军攻陷徐州后为了尽快攻下武汉,决定先以一部兵力攻占安庆,作为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然后以主力沿淮河进攻大别山以北地区,由武胜关攻取武汉。 另以一部沿长江西进,后因国府挖开了黄河大堤,以花园口水淹七军战术制造了大片的黄泛区,日军被迫中止沿淮河主攻武汉的计划,改以主力沿长江两岸进攻。 当前日军的整体部署,是以冈村宁次指挥日军第十一军5个半师团沿长江两岸主攻武汉;东久迩宫稔彦王指挥第2军4个半师团沿大别山北麓助攻武汉。 在6月中旬,日军开始了全面进攻,派出重兵由芜湖溯江西进,对安庆发起了突袭,守备安庆的川军杨森部二十七集团军猝不及防,打了一晚上就丢掉了阵地。 而日军在攻占安庆之后,则继续沿着长江西进,很快便抵达了国军在长江上的江防要隘马当要塞。 问题,就出在这个马当要塞上。 南京沦陷以后,马当要塞成为日军进入长江中游的首道防线,国府耗费了巨资对马当要塞进行了加固,派出了海军陆战队进驻要塞,又增调许多携带从海军军舰上拆卸下来舰炮的海军炮队增强马当要塞的防御火力。 中国军队在加固马当的同时,继续以水雷和舰艇封锁航道,又调来了陆军第十六军增强了马当要塞的防守力量,以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担任马湖要塞司令。 国府在马当要塞附近苦心经营,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兵器资源,可以说是将马当要塞打造成了一座阻挡日军的坚固堡垒。 军委会和国府高层也对其寄予了厚望,认为其至少能阻挡日军至少一个月。 可马当要塞虽然在硬件上十分坚固,但是守备部队却拉了胯。 当日军的波田支队到达马当要塞时,并没有立刻在陆地方向上发起进攻,而是以海军舰艇部队率先发起了试探性攻击,无奈沿江水雷、沉船和人工暗礁太多,要塞内的炮兵也奋勇开火还击,挡住了溯江而上的日本海军。 见江上行不通,日军就改为陆路迂回进攻,于6月24日凌晨,在马当要塞陆地守军主力第十六军的防地东流发起了陆上迂回攻击。 而经过江面上的最初血战之后,本以为会经过一番苦战的日军陆上迂回部队却十分轻松的取得了陆上迂回攻击的成功。 原来,在日军在陆上发起迂回攻击的两天前,第十六军的军长兼马当要塞的最高司令指挥官李韫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居然在部队里面开办了一个为期两周的所谓“抗日军政大学,”训练对象还是附近的乡长、保长以及第十六军内的副职军官,排长和一部分连长。 讽刺的是,在日军发起陆上进攻的当天,居然就是这个所谓抗日军政大学的毕业典礼,日军打过来时,陆上守军的绝大部分军官都正在参加这个毕业典礼。 第十六军的基层军官几乎全都不在岗位上,整个军都处在无组织,无主官,无指挥的瘫痪状态,面对日军的凌厉攻击很快就败下阵来,只有守备要塞核心阵地,没有派人参加毕业典礼的海军陆战队进行了较为有效的抵抗。 在全局行将崩溃的情况下,守备马当要塞核心阵地的海军陆战队多次向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求援未果,看到李韫珩实在靠不住,直接将求援的电报发到了武汉,把事情捅到了最高当局常凯申那里。 在得知马当要塞的战况后,最高当局常凯申也急了,赶忙给正在马当要塞之后的田家镇要塞视察的桂系大佬小诸葛发去了电报,要他立刻采取措施。 小诸葛很快就反应过来,给驻扎在彭泽的第十六军下属第一六七师下了命令,要师长薛蔚英立刻率部沿着附近宽广的公路增援马当要塞。 而几乎前后脚的功夫,发觉情况部队的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也给第一六七师师长薛蔚英打来了电报要其走小路增援马当要塞。 面对两道不同的命令,第一六七师师长薛蔚英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在军情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居然不采取小诸葛的命令走宽大畅通的公路,而是走小路增援马当要塞,结果没走出多远,马当要塞即宣告失守,在核心阵地坚守了两天的海军陆战队在伤亡惨重,近乎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不得不突围放弃阵地。 被寄予了厚望的马当要塞,就这样以一个十分荒诞的方式宣告陷落。 在国府的作战计划中至少能守一个月的马当要塞,连一周都没守到就丢了。 最高当局常凯申见自己希望能守一个月的马当竟然连一周都没守到就丢了,连夜把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叫过去骂了一顿,陈诚立马命令第十六军和第四十九军反攻马当。 面对中国军队的反击,日军却很好的利用上了马当要塞坚固的一级国防战备工事,依托坚固的工事使国军的进攻屡屡受挫、伤亡惨重,陈诚也不得不命令停止进攻。 最高当局见到马当要塞克复无望,一气之下将导致要塞失守的罪魁祸首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撤职,增援不利的第十六军一六七师师长薛蔚英枪决。 而在马当要塞丢失之后,攻占马当要塞的日军波田支队与来增援的第一零六师团一起直扑彭泽,彭泽失守。 见情况严重,陈诚严令驻扎湖口的李汉魂部粤军第六十四军反攻彭泽。经过一番拉据战,日军不但打退了李汉魂的进攻,还乘势扑向了湖口,湖口亦宣告陷落。 马当,彭泽,湖口接连失守,整个战局就此急转直下。 突击总队的作战室中,看完了战情通报之后的何炜赤红着面孔,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将几份文件弹飞了出去。 “他妈的,李韫珩这个猪头,还他妈搞什么抗日军政大学,校长怎么没把这家伙给拉去毙了!” 何炜不住的破口大骂,一旁的参谋主任王元灵亦是捶胸顿足,大呼李韫珩误国。 看到马当要塞丢失的具体过程与细节之后,何炜与王元灵的血压可以说是直线上升。 一个阵地的失守原因,可以是力战不支,也可以是器不如人,甚至可以是指挥不良,可马当要塞的失守原因居然是要塞最高指挥官想过当校长的瘾。 任谁看了,都一定会破口大骂。 待到发泄够了,王元灵方才将文件收拾好后开口对何炜问道:“总队长,依据现在的战情,你觉得军委会让我们突击总队备战,是准备将我部用于哪个方向?” 何炜走到作战地图前,皱着眉头抄着指挥棍,指向了军委会预定的突击总队集结地点-汉口,缓缓开口说道:“就现在的战局来看,日本人可以说是连战连捷,长驱直入,接下来他们的进攻方式肯定还是老一套,陆军和海军沿着陆地和长江齐头并进,海军碰了一头灰就让陆军迂回,陆军进攻不利就让海军想办法在江面上取得突破。” “依我看,我军虽然接连败北,但我突击总队也不过是一个加强团级别的单位,真要和沿着陆上进攻的日军鏖战,也不差我突击总队这一个团的兵力,咱们这一个团,丢到陆地上大规模作战战场上完全是泥牛入海,也无法将我总队的优势很好的发挥出来。” 王元灵疑惑的说道:“那总队长你的意思是?” 何炜手中的指挥棒顺着汉口比邻的长江蜿蜒的转动。 “依我看,我总队极可能被用于此处!” 指挥棒停下,落在了地图上位于广济西南,长江北岸的要隘之处,而地图上这处要隘的标识上则写着“田家镇”三个大字。 王元灵急道:“我总队将会被投入江防?” 何炜点点头:“元灵兄,你想想,如果我总队要被用于增援陆上作战,军委会又何苦要我们做好开往汉口的准备,我们附近就有火车站,一个命令下来就能上车,况且,现在日军在陆上的攻击势头势如破竹,陆上行军开拔的速度又慢,真要把我们总队投入陆上作战的话,军委会在命令中又何苦藏着掖着。” 王元灵经何炜提醒,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所以,军委会叫我们预备开往汉口,是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等到命令一下来,我总队便直接从汉口坐船机动行军前往田家镇一带的要塞区域担任江防任务。” “不错,元灵兄所言极是,马当要塞丢失之后,田家镇要塞便是沿江拱卫武汉的最后一道防线,马当要塞刚丢,上峰一定会对田家镇倍加重视,而要塞守备部队的规模又不可能很大,可对部队的战斗力要求却不低,我总队正好符合此两种要求,所以我认为,咱们多半是要被拉到田家镇一线担任江防。” 何炜手中的指挥棒不断的敲击着作战地图,双眼紧盯着田家镇要塞的位置。 他的思绪,也被拉到了那位于滚滚江水之侧的田家镇。 第317章 李延年兵团 第317章李延年兵团 接下来数日,何炜又与参谋主任王元灵根据从各方面收集而来的情报,对突击总队的使用方向进行了进一步的判断,最后得出的结论,依然是被用于田家镇附近要塞担任江防任务的可能性最大。 在要塞之中担任江防要塞的守备任务,这种性质的作战,表面上看起来有坚固的江防要塞工事作为掩护,似是一种以逸待劳,蹲坑在坚固工事中用安闲之己待疲劳之敌的作战方式,貌似要比野战轻松。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马当要塞的失守已经表明,这种战斗虽然有临江的要塞工事作为依托,可也意味着要同时遭到日军陆军和溯江而上的海军舰艇,乃至于空中力量的全方位立体攻击,战斗的残酷性和激烈性要比陆上的野战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陆上和日军进行野战攻防,至少日军的军舰开不到陆地上,也可以通过不断加固工事的方式来减少日军的炮火杀伤。 可蹲死在要塞中,就得挨死打,挨死炸,承受日军陆地,水面和空中的全方位立体火力打击。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与随时可能到来的调令,何炜立即对全总队下达了备战命令。 突击总队一面加紧训练,一面紧急进行了各种物资弹药的储备补充。 有军委会的命令在手,加之有何部长襄助,突击总队的物资补充格外顺利。 武汉附近的几个兵站在短短一周内即给陆军突击总队补充了六百箱七九口径的子弹,两百箱毛瑟手枪弹和五百箱长柄手榴弹。 不仅枪弹和手榴弹大批补充,就连比较金贵的炮弹,上峰对突击总队也是要啥给啥,有求必应,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一口气给补充了两千颗,苏俄人援助的七十六毫米山炮弹给了两千五百颗。 而为了给突击总队炮兵营那六门缴获自日军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补充炮弹,武汉附近的兵站更是将仓库中积压的战前汉阳兵工厂造仿日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弹,以及战利品仓库中各部队缴获后,呈交上来的日造七十五毫米山炮弹搜刮了个干净,凑足了七千多发,全部交给了突击总队。 突击总队私自购买的那些mg34通用机枪和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也不能落下,为了让这些自行购买的装备有足够的弹药,何炜也拿出了真金白银找到了丁伦士,紧急购买了一批六十毫米迫击炮弹与进口的七九口径步机枪弹。 于是,突击总队的营区几乎每天都有兵站开来的汽车,马车,大车的向突击总队输送物资,各种弹药,米面粮油以及其他战勤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到了突击总队。 弹药,粮食,防毒面具,枪油与通条等武器保养零附件,骡马,炮衣,马鞍,马掌,军服等各种物资,不要钱的似的砸了下来。 而层峰如此大力度的阔绰补充,也同样侧证了突击总队即将迎来的定是一场恶战,血战。 一时间,突击总队的营区满是极度紧张的备战氛围 接到军委会预备出动命令后的半个月,整个突击总队上下都处在极度紧张的备战氛围之中。 突击总队基层的各营各连一面加紧训练,一面补充领收各种物资,总队司令部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参谋处的参谋们领收物资,整理情报,全都忙得脚不沾地。 何炜每天亦是极为忙碌,要么与参谋主任王元灵一起研判情报,推演战况,随时随地的紧盯前线的状况,要么下到基层连队指导训练。 总之,全总队各级官兵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虽然没有人把上战场这几个字挂在嘴上,可任谁都知道,战争,已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突击总队这支迄今为止成立不过勉强四个月的新军,即将迎来战争的血火考验。 军委会的正式战斗命令,终于还是在预备开拔命令下达半个月之后,以一种极为突然的方式传达到了突击总队。 这天深夜,正当何炜与李有财一起熬夜处理后勤处的业务时,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一下子撞开,接着,何炜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神色紧张的参谋主任王元灵闯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份电报。 王元灵喘着粗气,刚要说什么,话头却被何炜截住。 “元灵兄且先等等。” 何炜沉声问道:“元灵兄,可是军委会的战斗命令。” “是,军委会刚刚发来的电报。” 何炜身边的后勤处主任李有财听到这句话,顿时面色一惊,何炜却是面色如常,平静的继续对王元灵问道:“我们的判断是否准确?” 王元灵点点头,将电报递了过来,说道:“总队长,你的判断十分准确,军委会要求我们立刻开拔,于后日晚开赴汉口以水运的方式向田家镇开进,划归陆军第十一军团的战斗序列!” 何炜接过电报,看到了军委会的命令全文,和上次冗长而又满是废话的预备开拔命令比起来,这份正式战斗命令倒是简洁凝练了许多,只有寥寥数语。 “日军沿江进犯,着令贵部于后日晚于汉口乘船开田家镇,划归陆军第十一军团战斗序列,担任田家镇对岸半壁山要塞之守备任务,输送事宜已敕令武汉警备司令部协同办理务必从速备战。” 何炜看着那短短的电文,在电文的最后,甚至连日期,单位以及军委会电报中常用的一些套话与敬语都没有用,可见军委会方面发送这份电报时的紧急。 从最近突击总队与军委会的联络电文往来之中,也能看出前线战局的紧急程度。 最开始,军委会只是多次催促突击总队成军,还要在突击总队成军之后对突击总队进行校阅,而后突然急转直下要突击总队做好开拔的准备预备开拔,什么校阅的事情也不谈了,接着便是在这大半夜突然发来了出动开拔的命令。 可见,前线的局势当真是不容乐观。 这时,后勤处主任财面色严肃的说道:“总队长,既然命令下来了,我先回后勤处提前做好准备!” “去吧,辛苦了,尽快做好准备!” 何炜点点头,待后勤处主任李有财离开后,对着手中的电报喃喃说道:“划归第十一军团,还让我们守备田家镇要塞对面的半壁山,看来层峰对我突击总队还真是看重啊。” “总队长,前线的战局恐怕又进一步糜烂,根据咱们最近获知的前线情况,第十一军团不久前才从汉口附近出发开到田家镇,现在又突然将我们编入第十一军团的战斗序列,日本人怕是在前线又取得了什么突破啊。” 王元灵忧心忡忡的说道。 何炜此时却十分淡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从容,笑着问道:“元灵兄,我记得第十一军团顶着一个军团的番号,下面好像也就只有第二军一个军吧,第二军下面好像就一个师?这么单薄的兵力能守得住田家镇吗?就算是把我们填进去兵力也甚是不足啊。” 电文中的第十一军团,乃是国军最近成立的一个军团级单位,军团长为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李延年中将。 当然了,军团这个名号听起来很大,可第十一军团却只下属有一个第二军,军长亦是由李延年兼任,而这个第二军下面,却只下属有第九师一个师的兵力。 一个军团下只有一个军,一个军下面只有一个师,也就是说这个顶着军团番号的部队实际兵力只有一个步兵师。 第十一军团虽然只有一个第九师,可这个师却非等闲之辈,这个师下属的一个团乃是黄埔军校建立之初的五个老教导团之一的黄埔军校老教导第二团改编而来,故而这个师又标榜自己为“革命的老祖宗,”在中央军之中名声很大。 第九师所属的第二军军长,同时也是现任的第十一军团军团长李延年中将也是一号人物,此公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一期,算是国民革命军的元老人物,在黄埔第一期生中也是第一梯队的存在。 这支第二军此前刚刚参加过徐州会战,从徐州撤下来之后一直驻扎在汉口休整,不久前才升格为第十一军团,开赴田家镇担任江防任务。 由于其名声不小,何炜对这支部队也颇有关注,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突击总队竟然也被划入了第十一军团的战斗序列。 王元灵点点头:“总队长,现在不是一个师了,李延年军长的第二军开到田家镇,升格为第十一军团后,军委会又把施中诚的第五十七师调给了第十一军团,李玉堂的第八军和霍揆章的第五十四军也划归到了第十一军团的战斗序列中,军委会看样子是不想重蹈马当要塞的覆辙,准备在田家镇这里投入重兵挡住日军的前进步伐,不过也没办法,马当丢了之后,挡在武汉前面的要塞就只有一个田家镇了,只能拼死一搏。” “总队长,第十一军团的兵力现在如此雄厚,田家镇要塞的防务也算是有保证了。” 王元灵又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似乎在为第十一军团的兵力增加而感到庆幸。 何炜摇摇头,冷笑道:“哼,纸面兵力是多了,可我看李军团长能掌握指挥的部队未必有这么多,别的不说,那第五十四军是陈诚土木系的基本部队,除了陈诚之外怕是谁都不认,会乖乖听别人的指挥?” 对何炜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调侃,王元灵一时无言以对,这位陆军大学的高材生在业务能力上自是优秀的,可对于什么劳什子派系,关系等诸道却不甚擅长,一时也被何炜对土木系部队的调侃给搞愣了。 何炜也深自己这位参谋主任的脾性,立刻转换话题说道:“让我总队守半壁山,虽然没有让我们直接守田家镇要塞,可把半壁山要塞交给我总队也可见上头对我们果然有大用,咱们的判断果然没错。” 何炜拉着王元灵到地图前,抄起指挥棍,指向了突击总队的预定守备地带-半壁山要塞。 王元灵叹道:“是啊,这里乃是兵家必争之地,陆军大学亦将古时半壁山发生的战争纳入了课程,古人有诗云,突兀峥嵘半壁山,长江锁匙挽狂澜,巍然门户雄三楚,浪击风雷出险关,说的便就是这半壁山,没想到今天吾等也要在这古战场上和小鬼子拼杀了。” 虽然军委会要突击总队开往半壁山要塞,而非是何炜预估的田家镇要塞,但实则是一回事。 田家镇要塞,既是一个要塞本身的名称,同时也是一个大规模要塞群的代称,而半壁山要塞则正是田家镇附近要塞群中的一处。 位于长江北岸的田家镇,坐落于九江上游约65公里,武汉下游150公里,这里江面狭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山势延绵,号称十里关山。 田家镇背靠沿江绵延的阳城山,而半壁山,则位于倚靠阳城山的田家镇对面,与其互为犄角,形成了对江面的封锁之势,从作战地图上看,长江江流行经田家镇和半壁山附近突然转弯,且江面突然收窄,南北两岸相距只有500米左右。 故此,田家镇与半壁山扼守的这一处江面,是从长江进入武汉之咽喉,自古就有“楚江锁钥”之称,被誉为“武汉第一门户”,位居鄂赣要冲,滚滚长江,孤峰半壁,横卧长江两岸,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李自成当年就是兵败于附近的富池口,导致了大顺王朝的覆灭,清末湘军部队亦是在此处大破太平天国的西征大军。 如果国军能牢牢将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要塞守住,锁住这楚江锁钥,那日军进攻武汉的计划中,溯江而上的水路攻击计划定然无法达成。 国军深谙田家镇与半壁山一线的重要性,对中国军事地理研究极其深入的日军亦甚为了然,国军在此投入重兵,日军也一定会以相当强大的兵力火力进攻该处。 何炜深知,此次突击总队将要迎来的,必是一场极为残酷,涉及到海陆空三军,全方位立体化的的大血战。 第318章 目标:半壁山! 第318章目标:半壁山! 接到开赴田家镇半壁山一线的作战命令两日后,突击总队准时的按照军委会命令中的规定时间出发,率先向汉口附近开进以待船运。‘ 军委会为了加快突击总队的行进速度,在突击总队出发之前,便已饬令武汉警备司令部调集了两百余辆汽车来担任突击总队从汉阳至汉口的输送任务。 因此,突击总队的官兵们在开出营区后不久,即在公路附近改换为卡车机动,突击总队全总队上下四千五百余名官兵并大量的粮食辎重,仅用了半天多的时间便完成了机动输送,全部抵达了汉口码头。 一九三八年七月四日傍晚,汉口码头。 一阵阵带着腥气的江风吹来,何炜高举着望远镜扫视着码头四周。 轮船、趸船、栈桥、仓库和各种港口设施占领了他的视野,顺着沿江的江岸看过去,只见从近处,到远处,再到视线尽头的江滩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码头栈桥。 江水有如一条黄色的长龙,在夕阳余晖耀映下,以一种惊人的活力蜿蜒流动着。 江面上,不时有汽笛声响起,正在航行的船只数量虽因战时日军的轰炸称不上是星罗棋布,但也为数不少。 而在江滩和栈桥上,贩卖吃食的小贩,扛货的壮丁和拉纤的夫子也随处可见,如果不是在战时,倒也称得上是一派别具特色的精致。 何炜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传令兵陶黑娃问道:“黑娃,去问问王主任部队布置的怎么样了。” “是!” 已经晋升为下士的陶黑娃迈开步子刚要跑走,这个时候,参谋主任王元灵带着几个参谋也急吼吼的跑了过来,说道:“总队长,武汉警备司令部来人了。” 何炜一把扶起差点跌个跟斗的王元灵∶“怎么了,慢点说。” 王元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警备司令部来人通知,原计划在晚上六点开船输送我总队,可警备司令部的计划好像出了岔子,恐怕要至少晚一个小时开船!。” 何炜脸色大变∶“这帮人是怎么搞的!连个船运计划都制定不好,前线战况紧急,后方调兵遣将自是分秒必争的,后面晚了一个小时,前面指不定打成什么样子了。” 王元灵皱皱眉头,慢声说道∶“总队长,我估计他们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日本人的飞机时不时的就沿江轰炸扫射,我估计是船队怕挨炸,所以特意将开船的时间向延迟,对了,总队长,警备司令部派来的军官还在等着,说是要向我部通报战情和下一步的部署计划。” 何炜虽对这种朝令夕改的船运计划心有不满,可王元灵也言之有理,在制空权上日军具有绝对的优势,在长江上航行的船只随时随地要面对日军的空中攻击,从这个角度看,突击总队的船运计划突然生变倒也可以理解。 何炜只得摇摇头,叹道∶“部队安顿好了吗?” 王元灵点点头:“已经以连为单位组织吃饭了,部队都在仓库里休息,弹药和物资也都搬进了仓库。” “那就好,走,看看武汉警备司令部这边有什么军情要通报!” 何炜一干人立刻回身向码头栈桥后方的仓库走去。 自清末以来,汉口码头极为武汉沿江的水路要冲,依靠长江的黄金水道,航运和商贸极为发达,在码头附近光各种宽大的巨型仓库就足有十几座。 而现在,这些昔日用于吞吐货物的大型仓库已成为了突击总队的临时驻地。 四千多名官兵进驻了仓库之中卸下背包,架枪休息。 各种弹药箱,粮食,物资,山炮,迫击炮,战车防御炮,骡马等物资辎重堆满了仓库。 很快,在王元灵的带领下,何炜见到了武汉警备司令部派来的军官,来人是一名武汉警备司令部的上校高参与几名联络参谋。 待何炜与几人见面,互相简单介绍过后,那名上校高参即拉着何炜与王元灵来到了一个桌子旁,又拿出了一份大比例的作战地图在桌上展开,随即说道:“何总队长,军委会已责令我武汉警备司令部负责贵部的输送事宜,原计划输送贵部的船只因故被迫延迟,而前线战况紧急,军委会对于贵部又极为重视,故武汉警备司令部特派我等前来为贵部通报前线战况。。” 何炜面色凝重的说道:“辛苦长官,请讲。” 那上校点点头,指着地图说道:“目前日军已有从皖省出发向江北大肆进击的态势,而黄梅、广济两县位于湖北皖省、江西三省交界处,乃是水路要冲,而扼广济的田家镇要塞群,亦是重要的长江要塞,委员长曾说,田、富要塞为大别山及赣北我主阵地之锁钥,乃第五、九战区会战之枢轴,亦武汉之屏障,我军务必死守,以与要塞共存亡之决心,积极整备,长久固守,以利全局。” “从全局态势上看,黄梅广济乃田家镇要塞之外围,而田家镇要塞群又是黄广守备之核心,黄广一丢,田家镇必失,而田家镇若先陷入敌手,黄广亦朝不保夕,若黄广宇与田家镇一丢,武汉亦危,我军目前已调集重兵,预备部署至少两个军的兵力守备黄广。” 听着这名高参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何炜突然开口问道:“请问长官,黄梅和光济一线部署的是什么部队?可是已经打起来了?” 高参摇摇头:“还没有大规模接火,不过日军已蠢蠢欲动,据说部署在黄广一线的是桂系军队的几个军。” 对这名夸夸其谈的高参,何炜心下颇有些无奈,此人上来便是从全局战略上大谈特谈,讲了半天却基本没说出什么对突击总队有用的信息来。 何炜问他一个问题,给出的回答也带着好像等模棱两可的字眼,一看便知是那种长于空谈的办公室军官。 何炜点点头,耐着性子道:“还是烦请长官讲一下我突击总队的部署吧。” 那上校轻咳一声,尴尬一笑后接着说道:“何总队长,是这样的,按照原计划,贵部虽然预备担任田家镇要塞对岸之半壁山守备,此前日军之动作尚不算明显,故而在原计划中贵部要在田家镇下船,听从第十一军团军团长李延年长官的具体安排,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后再行过江进入半壁山的防御阵地。。” “可今日日军在黄广外围已然有所动作,上午敌军机又开始沿江轰炸,轰炸十分猛烈,甚至海军的一艘炮舰都在田家镇附近的江面被炸沉,军委会估计敌人很可能会有大动作,所以对贵部的输送计划略作修改,准备让贵部直接在半壁山下船进入要塞阵地担任守备任务。” 何炜听完便皱起了眉头,他对半壁山一线的具体情况并不熟悉。 按何炜的预想计划,等部队坐船到达了目的地,也不会立刻下船进入半壁山阵地,而是先在安全的地方登陆,待到和第十一军团建立起指挥关系,了解具体情况,稳扎稳打的做好了一切准备后再进入预定阵地。 若是如这名高参所说,直接将部队开到半壁山的预备阵地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而且,半壁山位于长江南岸,何炜可知道日本人不仅在江北做出了攻击态势,在长江南岸也正准备大举攻击,虽然何炜还没有听说江南的战事有扩大化的趋势,可毕竟也处在危险之中。 这开进的计划修改之后,突击总队就得直接在南岸下船登陆,何炜记得,貌似国军在田家镇对面的长江南岸部署的兵力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极少。 要是突击总队在下船的时候真和日本人碰上了,那他娘可是会被鬼子直接按在江滩上打,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何炜可万不敢拿突击总队几千口子人命去赌。 “长官,既如你所说,我军已经在长江北岸部署了重兵,那江南的情况不知如何,恕我直言,我部目前是紧急输送,现在战况是一天一变,半壁山可是在长江南岸,如果我部在紧急输送之后贸然直接在半壁山附近下船,如果碰到了日军,局面可是要大坏的。” 高参似是看出了何炜的担忧,指向地图说道:“这一点请何总队长放心,不久前,我武汉警备司令部下属的陆军第五十四军也划归到了第十一军团的战斗序列之中,目前,第五十四军下属的第十八师已经到达了长江南岸,进驻了南岸的富池口要塞,富池口要塞亦为关隘之处,可屏护半壁山,当保贵部于半壁山下船登陆时无虞。” 何炜没有回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地图。 这时,参谋主任王元灵开口说道:“事关我突击总队数千官兵之性命,我们不得不加以小心,这位长官,如您所说,第五十四军的一个师已经进驻了南岸的富池口要塞,那除了这一个师之外,我军在南岸可还有布置什么部队?” 高参思索片刻,才说道:“南岸的话,我记得还有一九三师的一个旅,按照此前的战情通报,这个旅也被部署在半壁山附近的湖网地带,也能保护贵部平安下船登陆。” 王元灵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何炜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半壁山附近已有了一个师又一个旅的兵力,虽然和田家镇所在北岸那数个军的雄厚兵力比不了,但想来保证突击总队平安的下船登陆问题应该不大。 高参又笑着说道:“呵呵,还请二位放心,说起来,贵部还是替第一九三师顶了缸呢。” 王元灵又好奇的问道:“哦?何出此言?” “按照第十一军团的原定计划,半壁山的守备部队将由一九三师担任,计划中将从第一九三师抽出一个步兵旅,加强德国造重榴弹炮一个营和高射武器后编组成一个加强旅后进驻半壁山要塞,这计划是早就做好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军委会又来了个临阵换将,这才换成了贵部突击总队。” 听到高参这么说,何炜心想,这半壁山守备部队的突然更换,多半还是军委会怕预定守备部队扛不住,而半壁山阵地又至关重要,所以才临阵用突击总队替换下了原守备部队。 同时,何炜也敏锐的捕捉到了高参所说的“德国造重榴弹炮”与“高射武器,”乃道:“长官,刚刚您说原来的守备部队加强了德国造重榴弹炮和高射武器,那这次改换我部守备半壁山,不知这加强来的重火力能否照旧拨配给我部?” 高参笑着说道:“这些情报是我通过第十一军团每日转报给武汉警备司令部和军委会的电报所得,像是重炮和高射武器都是第十一军团战斗序列之下,指挥配属权在第十一军团处,怎么用,如何用我也说不准,不过,按照半壁山要塞的重要性和常理来推断,临时更换守备部队,替换掉的应该只是步兵部队,配属的重炮等重火器多半还是会留下,加强给替换上来的部队,这一点我觉得何总队长大大可不必担心。” 何炜点点头,心下又多了几分底气,如果真的如这名高参所说,第十一军团给半壁山的守备部队加强了一个营的重型榴弹炮和高射武器,那这仗可就真太有的打了。 加强过来的一个营重型榴弹炮,加上突击总队建制内一个营的火炮,他何某人手底下可就足有两个营的炮兵了。 啧啧,这火力,当真是不赖。 于是,带着些许期待,何炜与王元灵又与上校高参完成了其它战情的通报,又着令突击总队的参谋处与随上校高参而来的武汉警备司令部联络参谋协同了突击总队沿江运输时的粮水补给事宜后,在晚上七点多,突击总队的四千多名官兵终于踏上了运输船的甲板。 由二十五艘大小运输船组成的船队,在夜色之中,浩浩荡荡的向下游开进,目标,直指长江要隘田家镇要塞群中的半壁山! 第319章 沉没的军舰 第319章沉没的军舰 突击总队自汉口上船出发后,即浩浩荡荡的全速向田家镇要塞群的方向开进。 为了躲避日军的空隙,突击总队的船队采取的乃是夜间行船,白天躲避的行进方式,在白昼时停止前进,船只就近停靠在码头中隐蔽,官兵们则下船疏散隐蔽,等到天黑时,官兵们方才能重新上船,船队亦得以继续前进。 面对日军的绝对空中优势,突击总队也只得采取这种笨办法,虽然突击总队行进中的安全得到了保证,不过开进的速度也大大降低,船队足足开了两天有余方才接近目的地。 七日一早,天还蒙蒙亮,装载突击总队的庞大船队借着残夜之色的掩护,开进了鄂省广济县的水域,逐步接近了田家镇要塞群所控制的江面水域。 在为首的一艘大型江轮的甲板上,八挺装配了高射机枪脚架mg34机枪黑洞洞的枪口高高的对向了天空,修长的金属弹链在阵阵江风的吹拂下发出了摩擦声,全副武装的突击总队机枪手们严阵以待,警惕的用机枪瞄准镜向江面之上的天空警戒。 在甲板的最中央,带着部队坐了两天夜船的何炜正矗立着,面色凝重的放眼向远处望去。 只见浩荡的长江缓缓流过,船队所在的江面陡然转窄,江流如束,形如咽喉,两边江岸的地形也逐渐陡绝,颇有一种苍劲之感。 而江面上四处飘散的朦胧雾气,又为这苍劲的平添了一份神秘。 吱嘎一声,参谋主任王元灵推开了前甲板司令台下的舱门,小跑着走到了何炜的身旁,喜动颜色的说道:“总队长,船队指挥官刚刚通知我们,咱们已经到达目的地,前面就是田家镇,估计着再有半个小时的行程,我总队便可以下船登陆。” “总算是到了,元灵兄,部队怎么样了?” “还是有不少官兵晕船船,该吐的还是吐,不过总队长放心,卫生队凌少校一直在照看着,现在到地方了,弟兄们也算是熬出头了。” 何炜点点头,又道:“预定的登陆地点与接应部队沟通好了吗?” “已经沟通好了,我部已用电台和半壁山所在南岸的部队建立起了联系,负责掩护我们的是一九三师的三八五旅,我与这个旅的旅长用电台沟通过,他已经派出了一个团的部队在我部的预定登陆地点待命。” 何炜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好,总算是熬出头了,咱们突击总队这两天海军当的可真不容易,一直提心吊胆的,吾等陆军还是在陆地上打滚才算是踏实。” 王元灵亦是露出笑意:“是啊,总队长所言极是,这两天坐船,只要一开船我就总感觉日本人的飞机要飞过来炸咱们,睡觉也睡不踏实,各营连的兵窝在船舱里也都难受的紧,呕吐的呕吐,骂娘的骂娘,这下好了,马上到地方,弟兄们也不用遭罪了。” 在江面上行军这两天,突击总队的军官们的确是提心吊胆,在夜间行船时担心黑天半夜的运部队的船出事情,等到天亮时又要担心日本人的飞机来轰炸,而突击总队中不少士兵此前又从未坐过船,上了渡轮之后便开始晕船呕吐,为了照料这些不适的官兵们,突击总队也花费了不少的精力。 故而,军官们在这一路上精神都绷得非常紧张。 毕竟,这是在水上而不是在陆地上,在陆地上无论碰到怎样的敌情,部队都有拼死一战的资本,可在船上真出了什么意外,那连拼命都没法子拼,搞不好全都要葬身鱼腹。 现在眼看着就要上陆登岸边,何炜与王元灵都如释重负。 就在何炜放松下来,准备回到船舱中组织部队做好登陆准备时,忽然,渡轮的左侧一声响动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可在幽静的清晨中也显得格外明显,听起来似乎是什么东西和船体撞在了一起,吓了甲板上的突击总队士兵与渡轮水手们一跳。 何炜立刻大喊起来:“所有人做好警戒,快去通知水手和船队指挥官,看看船底下是什么东西!” 尖锐的哨子声在甲板上响了起来,甲板上的突击总队机枪手们纷纷将mg34机枪放平,渡轮上穿着救生服的渡轮指挥人员与水手们也来到了发出声响的船体左侧探查情况。 很快,何炜就听到一名指挥人员大喊道:“是死人!来人啊,拿钩子,把那死人勾上来!” 何炜与王元灵立刻跑去查看,只见在船底果然有一具尸体,正随着江水上下起伏。 水手们立刻抄起了钩子和木杆将尸体勾了上来,拖到了甲板上,众人围过去后,却见地面上躺着的这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一半脸已经被烧焦,下半身的衣服和躯体也是一片黑色,还有几个大弹洞和弹片划开的口子。 唯有上半身还算是完好,乃是一件乳白色的外衣,头上则是一顶白色的帽子。 看到这尸体的惨烈景象后,围看的水手们都有些不适的蹙起眉头来,何炜却是面色如常的看着那具尸体,一来他已久经战争,见过的尸体和残肢断臂不知有多少,如今这具被烧焦大半的尸体只能算是小意思。 二来,何炜已经从这具尸体的帽子判断出了尸体的身份。 尸体头戴的乳白色帽子上,带有海军军帽独有的飘带,且帽檐上还写有“中华民国海军”六个大字。 显然,这是一名阵亡的中国海军士兵的遗体,至于是如何阵亡的自不必说。 中国的海军虽在抗战初期的血战中损失惨重,但幸存的舰艇和海军官兵们依然在长江一线与日军血战,这名海军士兵遗体的状况,也足以说明其生前经历了无比惨烈的血战。 何炜肃然立正,向这名殉国的海军官兵敬了个军礼后,随即着令将尸体暂时安置阿紫甲板上,待到突击总队登陆后再行安葬。 可船队继续行驶了十几分钟后,江面上再一次出现了状况。 由于田家镇所在的江面附近江水流向发生改变,航道突然转向,故而船队亦需要转向,可当船队逐渐接近航道转弯处时,却发现有阵阵火光传来,一股灰黑的浓烟从航道转弯处升起,江水上也倒映着烈焰与火光。 见此情况何炜顿时大惊,刚刚捞上来一名阵亡海军士兵的尸体,现在前面又是火光又是冒烟的,这岂不是说明前方极可能有状况! 虽然具体情况不明,可若以最坏的情况来揣测判断,现在日军的海军也在沿着水路溯江而上进攻,这也就意味着,前方很可能会有日本人的军舰! 没有武装的民用渡轮,对上日本海军的军舰是什么后果自不必多说。 参谋主任王元灵也是骇然无比,指着前方的的浓烟与烈焰说道:“总队长,现在怎么办?” “他妈的,马上到地方了给我整这出戏来,先派人去通知船队的指挥官降低航速,让咱们总队的弟兄们全都上甲板,告诉弟兄们准备战斗,把机枪和迫击炮都给老子抬上来,不管前面是谁,咱们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何炜红着眼睛大喊道。 “是!我立刻传令!” 王元灵带着拼死一搏的语气立刻下去传令。 不多时,渡轮和整个船队上空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哨子声和军官们的战斗口令,二十五艘渡轮组成的船队开始在船队指挥官的命令下调整队形,排成了一字纵队开进,同时也降低了航速。 而突击总队的官兵们则纷纷从舱室中钻了出来,将各种自动火器摆在了渡轮的甲板上。 捷克式轻机枪,zb37重机枪,mg34通用机枪,六十毫米迫击炮,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全都拉了上来,炮兵营的官兵们也不甘落后,将山炮和战车防御炮也拉到了甲板上摆开,枪口,炮口,直指前方。 顿时,甲板上到处都挤满了做好战斗准备的突击总队官兵,所有官兵都红着眼睛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已做好最坏打算的何炜,也抄起了一支信号枪,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死死的盯着前方江面的情况。 只要看到有日本人的军舰出现,他就将扣动信号枪。 等到信号弹一打出去,在渡轮上摆开阵势,做好战斗准备的突击总队就要和日本军舰拼个你死我活,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就算今天这条命要交代在这滚滚长江中,何炜也要带走些敌人陪葬! 随着渡轮逐渐接近前方的航道转弯处,火光,浓烟与烈焰也越来越明显,何炜甚至还能听到大喊大叫的人声。 渡轮一点点的向前开进,何炜屏住呼吸,举起了信号枪,扣住了扳机,正欲击发。 然而,当他看到了那浓烟和烈焰的“庐山真面目”后,立刻放下了信号枪,一脸惊诧的看着前方江面上的景象。 却见前方的江面上哪里有什么日本军舰,映入何炜眼帘的,是一艘正燃烧着的,冒着浓烟的船只,且不是一艘普通的船只,而是一艘双桅杆、双烟囱,挂着青天白日军旗的中国海军军舰。 这艘军舰的后半部已经沉入了江水之中,舰体前方高高的翘起,整条船向左倾斜,在舰艇中央已燃起了熊熊烈火,舰首的主炮也高高的翘起。 何炜略一估量,那军舰舰首的大炮至少有一百二十毫米,当真是好大一门舰炮,在大炮的后面,还架着一门二十毫米口径的机关炮。 一股股蒸汽和灰黑的煤烟不时从露出了大洞的烟囱中喷出,混着煤灰与黑烟的灼热气浪直向何炜扑面而来。 附近的江水中飘着许多水兵的尸体,残肢断臂和被炸开的军舰舰体碎片,几艘舢板和汽艇正在江面上四处游弋,在舢板和汽艇上已经站满了水兵。 而在江水之中,也有许多穿着救生衣,抱着救生圈的中国水兵不断的向舢板和汽艇挥手喊叫,内中还有不少浑身是血,在江水之中哀嚎的伤兵。 看到这惨烈的景象,何炜顿时明白,这应该是一艘不久前被日本人炸沉的中国海军军舰,自己刚才看到那具水兵尸体,应当就是这艘军舰的阵亡官兵。 看那艘军舰舰体中央被炸开的大洞,何炜估计,这艘军舰多半是被沿江轰炸的日本飞机给炸沉的。 那些向舢板和汽艇挥手的官兵显然是在求救,可那些舢板和汽艇早已挤满了人,根本没法子营救其余的水兵。 这时,输送突击总队官兵的船队突然出现,江里的水兵们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向突击总队的船队挥手大喊。 “救人啊,救人啊!我是中国海军!” “快停船!请救救我们,我们很多弟兄受伤快不行了!” “军民一体抗战,我们是和日本人作战的,帮帮忙!” 看着满江的水兵和被鲜血染红的江水,参谋主任王元灵对何炜请示道:“总队长,现在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赶紧救人!让船队停船,先把这群海军捞上来,他们有不少伤兵,我们要是不救全得死在江里,快救人!” “是!” 解除了战斗命令后,突击总队的船队也停了下来,转而开始了营救行动。 开在前头的几艘渡轮陆续放下缆绳和舢板,水手们开始架着舢板在江中营救落水的伤兵,并未受伤的水兵也游向了渡轮,在突击总队官兵的相助下往渡轮上攀爬。 运输突击总队的渡轮多为大型渡轮,装载有许多小型舢板和汽艇,因此,这场营救行动很迅速,不到二十分钟即将江面上的落水水兵救到了各艘渡轮上,飘在江面上的水兵遗体也被打捞了上来。 把水兵都救出来后,何炜见天色渐亮,为防夜长梦多,立刻通知运输船队的指挥官继续向突击总队的登陆目的地开进,又命令突击总队的卫生队队长对救出的海军伤兵进行包扎急救。 就这样,在一片忙乱之中,输送突击总队的船队继续行驶了二十分钟,终于到达了登陆地点。 第320章 北洋老将 第320章北洋老将 “总队长,前面就到了,这里距离半壁山不远,我已与在附近布防的第一九三师三八五旅通了信儿,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接应。“王元灵对何炜说道。 何炜看着逐渐清晰的江岸轮廓,问道:“如何联络,联络信号确定了吗?” “按照约定,我部将与第一九三师的第三八五旅以信号弹联络,我部发出一颗红色信号弹,对方若观察到我部信号,即以绿色信号弹一颗作为回复。” 何炜点点头:“差不多了,开始联络吧。” 随即,王元灵对身后的一名作战参谋说道:“打信号弹!” 嗖嗖—— 一颗红色信号弹从何炜等人所在的渡轮上飞射而出,在空中拉出了一道弧线后缓缓落下。 半分钟后,远处的江岸上传来了一声枪响,只见从远处岸上也打出了一颗醒目的绿色信号弹。 更令何炜感到惊诧的是,此公居然参加过北洋时期四大守城战之中的两场,且在这两场守城作战中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马骥叹道:“往事不要多提了,以前我的确打了不少仗,可都是鱼肉百姓残害人民的军阀混战,还抵挡过北伐军,当真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一直深感内疚,不敢多想往事,比不得何总队长你们这等黄埔生,我也耳闻过你的战绩,在忻口会战中缴获日本人的联队旗,还缴获了日本人的战车,我马某人当真是自愧不如。” 一九三八年夏,日军沿长江西岸向武汉进攻,武汉警备总司令部命令第九十八军派部开赴湖北阳新境内的半壁山担任守备,第九十八军即抽出了第一九三师的第三八五旅担任半壁山的守备任务。 前来迎接何炜的这批友军中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少校军官,双方碰面后,那少校见到何炜年轻的面庞后先是愣怔了一下,等看到何炜领子上的中校军衔后,方才带着些许震惊向何炜敬礼说道:“报告长官,我是一九三师第三八五旅少校副官,奉旅长命令前来接应贵部突击总队。” 听到德国榴弹炮和高射炮,何炜顿时眼前一亮,心下大喜,这他娘的一个机械化野战重型榴弹炮营的指挥权就到手了。 何炜拍了拍少校的肩膀,笑着说道:“无妨,伱派人去通知贵部的弟兄们过来接应就好,我这个总队人多装备也多,刚才还在江里面救出了不少海军弟兄,正需要人手接应帮忙,辛苦你们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兄弟,你把你们部队的事情交代好就带我去见你们旅长吧。” 何炜笑着摇摇头,坚持向马骥敬了个军礼,肃然立正说道:“正因为战时,才更要贯彻军纪,况且您是老前辈,久经战阵,我应当向您敬礼。” 何炜又对王元灵说道:“元灵兄,你在这里组织部队登陆,我先去友军那里打打前站,看看是什么情况。” 著名的叶挺独立团和铁军部队,就是因为在惨烈的武昌攻城战中的英勇表现而闻名天下。 何炜将登陆时的一些注意事宜交代给了王元灵后,即将突击总队的登陆指挥全权交给王元灵处理代办。 何炜见到马骥后,即准备按照军衔官阶向马骥敬礼问好,可还不等何炜敬礼,马骥就赶忙上前拉住了何炜,一脸和气,甚至带着些本不该有的谦卑说道:“何总队长,等候多时了,如今是战时,不必如此多礼。” 啪嗒一声,何炜跳出小艇,一脚踩在江边冰冷的泥水中,随即迈开步子向前涉水而行。 按照这名副官所言,目前在半壁山一线长江南岸的国军部队,计有两个师又一个旅的部队,包括五十四军的第十八师,第九十八军的第八十二师和第九十八军第一九三师的三八五旅。 王元灵看了看少校副官身边的几十名士兵,又看了看河岸边正在加紧装卸登陆的渡轮与突击总队官兵,略带些不满的问道:“你们不会就派这些人来接应吧?” 所谓北洋时期的四大守城战,指的是北洋时期四场比较成功的,较为惨烈的守城作战,分别是蒋世杰守信阳,李虎臣守西安,傅宜生守涿州,以及刘玉春守武昌。 那名副官也将隐蔽在附近的两个营调了出来,将这两个营的临时指挥权交给了王元灵。 至于这些部队具体的作战部署和布防态势等情况,这名副官只对他所在的第一九三师三八五旅较为清楚,于其它部队则是知之寥寥。 “是!” 紧接着,各艘渡轮开始下缆绳,放舢板和小汽艇,挤满了甲板的突击总队官兵和刚刚被救出的中国海军水兵们在军官的组织下有序的沿着缆绳爬下渡轮,登上舢板和汽艇,随即便在舢板和汽艇的输送下向江岸挺进。 见到陆上有友军接应,何炜松了一口气说道:“元灵兄,开始吧,命令部队开始登陆。” 王元灵赶忙说道:“总队长放心,这里交给我。” 只是没想到,最后军委会来了个临阵换将,用何炜的突击总队顶掉了马骥的三八五旅。 得知了何炜的职务身份,少校副官遂以更为敬畏的答道:“是!长官,我们旅长让我与贵部汇合后就带着您前去旅部稍作休息,我旅旅长已在等待多时。” 然而,正当该旅兵强马壮的准备进入半壁山守备阵地时,军委会却突然下了命令,临阵换将,将半壁山守备部队由第一九三师三八五旅改换为了突击总队。 而第三八五旅的旅长马骥则参加过信阳之战与武昌之战,在一九二五年的信阳之战中,吴佩孚以八个旅的兵力和绝对优势的炮兵火力围攻守备信阳的国民军蒋世杰部不到一万人,在压倒性的优势之下,打了四十多天愣是没攻下来,最后还是信阳守军自行投降方才结束战斗。 在信阳之战后,马骥又改为投效吴佩孚,被任命为北洋军第八师的参谋长,而后又参加了北伐战争中的武昌之战,于一九二六年协助北洋军第八师师长刘玉春在武昌城抵挡了北伐军四十多天。 可惜,这名少校副官却很是让何炜失望,他对于国军在半壁山附近的防务部署情况知之甚少,详细部署更是一无所知,何炜只能从他这里了解个粗略的大致状况。 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少将已年近五旬,长相不似何炜想象中的那般凶神恶煞,倒是颇有一些文人气息。 但何炜可没有飘飘然,更没有摆谱,而是正色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不管怎样,您是长官,更是老前辈,大敌当前,咱们唯有精诚团结。” 听着马骥极有条理的分析,何炜带着赞许和敬佩点了点头。 于是,第三八五旅便解除了半壁山守备任务,改为临时担任起了半壁山附近江岸的警戒。 当然,在这名副官所讲述的情况中,最让何炜感兴趣的则是第三八五旅的旅长。 马骥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平和的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显然,他对何炜这名年轻嫡系少壮军官的谦虚态度很是赞许。 如果何炜没猜错,那机械化重炮第十团装备的可是从德国进口的sfh18型一百五十毫米大口径重型榴弹炮,有这种炮襄助,仗就要好打多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连的大口径高射炮作为添头,当真是锦上添花! 何炜兴奋的搓搓手,喜形于色的说道:“马长官,有如此重火力襄助可就太好了,不知道附近我军的具体布防情况如何?” “目前,我军在南岸的守军兵力除去我第三八五旅的三个步兵团以及贵部突击总队外,尚有第八十二师与第十八师两个步兵师,其中第十八师负责富池口的守备,该师的守备要点在于守住富池口要塞,防止日军在富池口登陆,第八十二师负责半壁山以西江岸的守备任务,该师的任务在于严密监视长江北岸敌之强渡。” 马骥指着地图说道:“何总队长,半壁山北临长江,东距富池河与富池口约六七里,南面有一道堤与网湖相接,该网湖南北长二十余里,南临富池河而达间桥。由富池口到半壁山,堤长不到七里,堤宽不到一百米,而半壁山以西一线的江岸亦是狭长的江岸,在半壁山后方有两座山,名为大小熊山,我军目前的防守要点,首要为半壁山与富池口,次为沿江江岸与湖网地带。” 何炜与王元灵带着几名传令兵与卫士乘坐一艘汽油动力的小艇率先登陆,早已有大量前来接应突击总队的部队于岸边等待,于是,何炜与王元灵一跳下船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友军官兵接上了头。 突击总队初来乍到,又是大战在即,在路上,何炜自是少不了要向少校副官询问附近的防务布置。 “好,我是突击总队总队长何炜,这是我总队的参谋主任,这次本部奉命调防半壁山,你们来这里驻防比我们早,还得要你们帮衬着多了解一下情况。” 据那少校副官所说,在抗战爆发后,马骥才重新出山出任部队职务,被任命为第一九三师的三八五旅旅长。 少校急道:“长官,我旅派遣了两个营部队前来接应,为以防不测,全都在远处的隐蔽阵地中待命,我马上通知他们过来帮忙!请长官见谅。”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何炜只得询问第一九三师三八五旅的状况。 何炜笑着说道。 而马骥,则正是信阳守军蒋世杰部的参谋长。 再结合此君副官的职务,他显然不是什么作战军官,对于作战相关事宜自然知之甚少。 原来,这个马骥虽是旅长,可既不是黄埔生出身,更不是黄埔教官,也不是什么讲武堂出身的地方军官,这人居然是北洋出身。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炮兵和防空部队,总体上来说差不多是两个师又一个旅的兵力。 这马骥果然不愧为沙场老将,的确有两把刷子,几句话便直捉重点,将附近的防御要点和部队的布置情况讲的明明白白。 远处,几十名端着步枪的友军士兵簇拥着几名军官跑着向何炜迎了过来,双方很快汇合在一起。 而最初半壁山的守备部队之所以会选择一九三师第三八五旅,据闻也是上峰看重马骥在军阀混战和北伐战争中的经历,认为其在防守作战上极具才能,故而才将半壁山这等极为重要的关隘阵地交给这位前北洋军降将。 据这名副官所说,第一九三师是抗战胜利之后新成立起来的步兵师,属于第九十八军的战斗序列,一直集中在江西修水整训。 第三八五旅的旅长名叫马骥,这名字听起来并没什么,可当何炜听这名副官与有荣焉的讲完了马骥的经历后,何炜顿觉此人当真不简单。 像他这等前北洋军的投降军官,还带有在北伐战争中给予北伐军重创的黑历史,对何炜这样的中央军嫡系黄埔生军官加军委会直属野战部队主官自是要多几分恭敬。 王元灵随即便在船队指挥官的协同下发出了“全体登陆”的信号,二十五艘大小渡轮开始变换队形,以一字队形齐齐向江岸靠拢,在到达接近渡轮吃水深度位置后陆续停下。 于是,带着对马骥的极大兴趣,何炜终于在位于一座小村落中的三八五旅指挥所内见到了马骥。 又从一九三师的另外一个旅中抽出了一个团加强给第三八五旅,使该旅的实际兵力达到了三个团。 虽然武昌最后还是被北伐军攻克,但武昌的坚守时间和惨烈程度在北伐战争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提及作战,马骥神色立刻严肃起来,随即带着何炜来到了一张摆有大比例作战地图的桌子旁,介绍道:“何总队长,在贵部到来之前,我已与驻在对岸的第十一军团军团长李延年长官联络过,据李军团长命令,贵部突击总队在登陆上岸后,要立刻进入半壁山要塞阵地防守,原本担任半壁山守备的是我旅,现在半壁山改换贵部防守,配属给我部的重火力也将按令交由何总队长指挥,改为配属陆军突击总队。” 而当该旅开到半壁山,划归第十一军团战斗序列之后,第十一军团军团长李延年再一次给第三八五旅加强了火力,将第十一军团战斗序列内的机械化重炮兵第十团的一个营和一部分防空部队加强给了该旅。 而这马骥,在北洋时期四大守城战的两场之中都扮演了参谋长的角色,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何炜看着有些谦卑甚至还带着一丝恭敬的马骥,也明白了他为何会对自己如此低姿态。 “哦?不知这批重火力是?” 接着众人便分头行动,王元灵统一指挥突击总队和江岸边的第一九三师部队组织登陆,何炜则跟着那名三八五旅的少校副官离开,坐着少校副官早已备下的汽车向第三八五旅的旅部赶去。 接着,何炜转入正题,说道:“我部初来乍到,那就请马长官为我介绍一下当前的状况吧。” “而我旅,目前正在半壁山之后的湖网地带布防,作为半壁山的屏障,当前的情况就是如此。” 马骥答道:“陆军机械化重炮兵第十团的一个营,装备有八门机械化牵引的德国造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还有高射炮部队的一个连,四门七十五毫米高射炮。” 何炜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军的准备还算是完善,除去我部还没有开进半壁山外,余下各处要点皆有部队防守,事不宜迟,我的部队现在还在登陆中,我想先看看半壁山阵地,顺便和加强配属的重炮部队和高射炮部队的主官熟悉一下,协同一下指挥关系,不知马长官能否从中联络一二?” 言毕,马骥笑道:“何总队长,自该如此!” 第321章 重炮与派系 第321章重炮与派系 何炜初来乍到,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捋顺部队的指挥关系。 据马骥的介绍,在突击总队所在的江南岸,计有第三八五旅,第八十二师,第十八师三支部队,对这个军师单位的指挥协同何炜暂且不提,当务之急却是先要把即将配属给突击总队的重炮兵营与高射炮部队接收到位。 何炜在马骥的带领下一同随其坐车,赶往到了半壁山侧后方向的大小熊山,这两座山一名为大熊山,一名为小熊山,两座山头紧密相连,唯在交界处才有一片狭长的上有植被遮盖的山涧地带。 从军事角度上来说,这种地形正是极好的天然防空隐蔽地带,而配属给突击总队的重型榴弹炮营与高射炮连正是隐蔽在此处山涧之中。 何炜被马骥带到山涧之中后,终于见到了即将配属给突击总队的重炮营与高射炮部队的真面目,只见在山涧中已停满了各种型号的大卡车,载重车,吉普车,履带式牵引车,观测车,两轮摩托车与三轮摩托车。 在山涧中看不到一匹马,可见的交通工具全部都是各种汽车和摩托车,显然,这支重炮营和高射炮连完全是一支机械化部队(国军定义中的机械化) 上千名头戴德国造m35钢盔的官兵正倚靠在山涧两侧的空地上休息戒备。 而在山涧的最中央,则整齐的排列着八门威风凛凛的重型榴弹炮和四门十分高大,外型酷似二战德国八八炮的高射炮,何炜一看便知那八门重型榴弹炮是德国莱茵金属工厂制造的sfh18型三十倍径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陆军的标准师属火炮。 而那四门高射炮则是瑞典博福斯公司的m1929式七十五毫米大口径高射炮。 “呵呵,何总队长,这就是原配属我旅的重炮营和高射炮连,现在归你指挥了。”马骥指着山涧之中的隐蔽部队笑着说道。 何炜赞道:“不赖,当真不赖。” 不多时,得到了通知的重炮营营长与高射炮连连长便跑来报道,何炜只见过来的是一名比较年轻的上尉军官和一名约三旬的中校军官。 不用猜,那上尉军官定是高射炮连的连长,中校自然是重炮营的营长。 两名军官来后,马骥笑着介绍道:“何总队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陆军机械化重炮第十团第二营营长胡日贞中校,这位是江防军部队高射炮连的黄调棋连长。” 马骥又指着何炜说道:“这位是陆军突击总队的何炜何总队长,你们部队的指挥关系,从此时此刻起正式转由何总队长负责。” “长官好!” 高射炮连的上尉连长首先向何炜敬礼,何炜亦点头并回礼。 而那重炮营的中校营长胡日贞看到何炜领子上的中校军衔后一时间有些尴尬,一时间敬礼也不是,不敬礼也不是。 何炜自是看出了这名营长的尴尬,炮兵部队配属给步兵部队作战,一般都是低级炮兵单位配属给高级步兵单位,比如以一个炮兵营配属给一个步兵师加强作战,炮兵主官的军衔自然要比步兵部队主官的军衔低的多,且占据主导地位的也是步兵部队的军官,因此见了面当然是炮兵部队的主官先敬礼。 而今天何炜却胡日贞同级,当然会让胡日贞不自在。 于是,何炜乃先敬礼说道:“胡营长好,我是突击总队总队长何炜,黄埔十一期步兵科毕业,我们即将协同作战,还请老哥哥的炮兵部队多多关照。” 胡日贞干咳两声,也回礼笑道:“陆军野战重炮第十团第二营中校营长,黄埔六期炮兵科毕业。” 马骥说道:“将伱们二位叫来,一来是将指挥关系明确一下,二来也是想让你们跟何总队长汇报一下你们这两支炮兵部队的具体情况,协同一下接下来的作战问题,何总队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何炜接过了主导权,向马骥点头以表谢意,心下也对此人的好感倍增。 这人虽然不是黄埔生,而是北洋军阀的旧军官出身,但做事情很有分寸,也很识大体,何炜甫到此处,马骥便不计年龄与资历的差距,全力配合何炜,甚至将何炜奉为上位。 再结合他昔日的战绩,何炜觉得此人着实不简单,而且他手下可足有三个完整野战步兵团的兵力,因此,何炜在心中打定主意定要与马骥多多交好,等到日本人打过来,这将是极大的臂助。 随即,何炜开口说道:“各位,这次我突击总队奉层峰之命开赴田家镇半壁山一线接防,某初来乍到,对于整个军团和李延年军团长接下来的部署情况还不甚了解,还要请马旅长讲明当前的状况。” 何炜话音甫落,马骥便说道:“目前,在田家镇和半壁山外围的黄梅广济一线守备的是桂系部队的几个军,而守备田家镇与半壁山核心阵地一线的乃是李延年军团长之第十一军团,目前,第十一军团下属有第二军,第八军,第五十四军三个军以及第五十七师,第八十二师,我旅与陆军突击总队,除此之外还有各个独立炮兵部队组成配属给第十一军团的炮兵群和各个要塞守备部队。” “当前,第二军,我旅,突击总队与第八十二师布防于田家镇与半壁山一线,李玉堂部的第八军防守九江,五十四军的第十八师防守于富池口。” 何炜点点头,说道:“这么看我军的兵力也算是雄厚,几个要点都已经控制住了,等到日本人打来怕是要吃些苦头。” 何炜说完,却见马骥苦笑一声,苦着脸说道:“何总队长,第十一军团的兵力的确是雄厚,只是,关于第十一军团的一些内情,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马骥突变的脸色,何炜奇道:“马旅长尽管讲。” 于是,马骥便将这所谓第十一军团的内情讲给了何炜,何炜这才得知,虽然第十一军团的表面兵力很是雄厚,部署也比较得当,但第十一军团军团长李延年能指挥的动的实际兵力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多。 防守九江的李玉堂第八军,及防守富池口南岸的霍揆彰的第五十四军部队,这两个军只是名义上接受李延年的指挥,实际上是各自为政,各行其是。 在长江南岸,守备在半壁山侧翼江岸的第八十二师也好不了多少。 马骥又将这几支部队的派系关系给何炜讲明,原来,李玉堂的第八军,霍揆章的第五十四军虽然都是中央军部队,可李玉堂与李延年一样都是黄埔一期毕业生,李延年并不能随意指挥。 至于那第五十四军,则是陈诚土木系的部队,向来是唯陈诚陈辞修马首是瞻,根本就不把李延年放在眼里。 而第八十二师,则是贵州黔军系统的地方部队,对中央军抱有敌意,且相当排外,李延年多半也很难指挥的起来。 也就是说,由李延年实际能指挥的动的,只有第二军的第九师和施中诚的第五十七师,马骥的第三八五旅以及原在田家镇的要塞炮兵部队! 何炜听马骥讲完了这些劳什子派系倾轧的弯弯绕后,简直是瞬间头大无语,眼爆火星,心中直直骂娘。 一句话,派系斗争害死人啊! 江北的情况暂且不提,就拿突击总队所在的南岸来说,守备半壁山东侧富池口的是五十军的第十八师,是土木系的部队,守在半壁山东侧江岸的是八十二师,是黔军部队,这两个部队可是连军团长李延年的命令都未必听。 真到打起来了,各部能不能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的作战,何炜可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这他娘的大敌当前,还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倾轧与内斗,何炜也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马骥看着蹙眉的何炜,继续说道:“何总队长,李延年军团长已经通知过我,让你组织部队驻扎布防完毕后前去一趟江北,我也不虚言了,李军团长叫你过去,也是为了探一探你的底儿,跟你见一面,看看你是否听从指挥。” 何炜叹气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我突击总队已经被划归到了第十一军团的战斗序列中,听从李军团长指挥是应有之义,自该遵其节制。” 言毕,何炜看着身边的几名军官,心想那五十四军的部队和第八十二师他何某人暂且不管,但是马骥的这个旅,还有这两支炮兵部队他一定要好好的协同。 马骥的第三八五旅足有三个步兵团,这两支炮兵部队也是火力强大,只要和它们协同好了,加上突击总队的雄厚本钱,想来局面就坏不到哪里去,完全可以让打过来的日军好好的喝上一壶。 心里有了数,何炜又看向两名炮兵部队主官,问道:“既李军团长有令召我,吾等自当从速布防,胡营长,黄连长,请汇报一下你们这两支炮兵部队的实力概况。” 何炜话音刚落,马骥说道:“何总队长,咱们车上说吧,贵部预定布防于半壁山,咱们也该去山上看看阵地。” 何炜说道:“马长官所言极是,自该如此。” 于是,四人同乘一车开始向半壁山驶去,在路上,何炜了解到了配属给突击总队的炮兵部队状况。 胡日贞的部队乃所属于陆军机械化野战重炮第十团,是国军最早的机械化重炮兵部队,战前装备的是德国莱茵金属公司为中国特制的三十二倍口径版本sfh18型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 而不久前,炮兵第十团又临时换装为刚刚从德国买来的普通版本三十倍口径sfh18型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 这种大口径榴弹炮的射程为13.3千米,采用汽车牵引,胡日贞的炮十团第二营共计有两个榴弹炮连,每个连装备四门该型榴弹炮,全营合计八门,每门炮配备一千五百发榴弹。 而黄调棋高射炮连的瑞典博福斯七十五毫米高射炮则是瑞典博福斯兵工厂在德国工程师的帮助下开发而成的高射炮,性能也相当不错,最大射高一万米,拥有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射界,配备有全套的射击指挥仪、探照灯、对空听音器,采用履带式牵引车进行机动牵引。 总的来说,无论是胡日贞的重型榴弹炮营,还是黄调棋的七五高射炮连,都是性能极佳的的利器。 第十一军团将这个重炮营与高射炮连部署在半壁山附近,其用意自是想借助半壁山的地利优势扼守长江江面,以阻击沿着长江海陆并进的日军部队。 于是,在对配属的炮兵情况心中有数后,何炜便在马骥几人的陪同下登上了突击总队即将布防的半壁山。 半壁山上,何炜吹着凛冽的江风,居高临下的在半壁山的顶端举着望远镜向四周瞭望。 刚到山脚下时,何炜还感觉不到什么,可到了山顶,何炜才深感半壁山的险要之处,的确是称得上是横卧长江两岸的孤峰半壁,海拔虽不高,仅有一百多米,其正面的江面宽度也仅有五百米,何炜在望远镜中甚至能看到对岸田家镇要塞零零散散的国军哨兵。 半壁山的山体也不大,可地形却极为重要,即可以扼守江面,攻击溯江而上的日军军舰,也可以支援侧背的陆上作战,同时还可以与对面的田家镇要塞遥相呼应互相支援。 何炜放下望远镜,叹道:“果然是以山锁江的险要之处啊。” 随即,何炜又对马骥问道:“马旅长,你们来的早,请问半壁山的工事情况如何?” 马骥指着山上的一座工事答道:“此前我已经勘察过山上的地形,半壁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清末的时候就修有炮台,抗战前我国参谋本部又对其加以修缮,现在山上计有永备式野炮掩体4个,观察所1个,人员隐蔽部1个,重机枪掩体10个,还有一些未构筑完成的半永备式野战工事。” 何炜点点头,随即又视察了半壁上的工事情况,思忖片刻后即对如何布防有了大致的想定。 第322章 拆舰炮! 第322章拆舰炮! 何炜在半壁山上走了一圈,随后,又在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一百五十毫米重炮营长胡日贞与七五高射炮连连长黄调棋的陪同之下视察了仔细检查了半壁山上的各种工事。 半壁山虽地势险要,但其山体本身来说并不大,因此也很难构筑极多的工事,现有的工事基本上是在清末要塞炮台的基础上加以改建而成,一共有永备野炮掩体4个,大型观察所1个,大型人员隐蔽部1个,大型重机枪掩体10个。 就工事的数量上来说绝对称不上多,但却修筑的非常之有水平,四个永备式野炮掩体中有两个修筑在半壁山的峭壁之上,射界可以覆盖半壁山直面的江面,且可以辐射到对岸的田家镇。 另外两个永备式野炮掩体则修筑在山顶之上,射界覆盖了整个田家镇以及以半壁山为中心的四周湖网地带,同时,亦可对溯江而上之水面目标发起攻击,不过此两处永备式野炮掩体由于布置在山顶之上,相比于峭壁之上的野炮掩体,对于江面还是有一定的射击死角。 但这两处野炮掩体若是相互配合,却可以做到对附近的水面目标与陆地目标的零死角全射界式覆盖射击,火炮射击工事设计的可谓是十分精巧,每个掩体都配置有两个炮位,四个掩体总计能容纳部署八门火炮,刚好是两个野战炮兵连的炮火数量。 而那些大型观测所,大型人员隐蔽部和大型重机枪掩体也都修的很大,且观测所,隐蔽部与重机枪掩体之间全都以钢筋水泥结构的交通壕互相连接,其间还有一些碉堡作为支撑点。 无论是各种掩体的用料,还是工事规制都非常不错,与何炜在金陵作战时,见识过的金陵外围国防线工事上那些偷工减料的烂货工事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何炜估计着,在半壁山上除却炮兵之外,还能部署差不多一个营的步兵。 总的来说,半壁山上工事配备的整体情况还是令何炜颇为满意的。 明了了半壁山上工事配备的整体情况之后,何炜在一处机枪碉堡中瞭望着峭壁之下的滚滚江水,心下已有了定计。 不过在做出具体部署之前,他决定先问问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对半壁上布防有何建议,毕竟,这位可是参加过两场守城大战的沙场老将。 何炜笑着对身边的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问道:“马旅长,原本守备半壁山的是你旅部队,您是老前辈,又长于防守作战,不知您此前对于该处阵地的防守是否已有腹案?” 站在一旁的马骥乃道:“前辈不敢当,不过腹案倒是有,依我看,半壁山地形险要,既可控制长江,又可与对岸遥相呼应,所以,必须尽可能的将身管炮兵火力部署在半壁山上,按照我原本的计划,配属来的八门一百五十毫米重炮应当全部拉到半壁山上,以四门火炮利用半壁山的峭壁纵射敌舰,以另外四门火炮向田家镇直射。高射炮连散置于重炮阵地,对付敌机低空攻击,总之,一定要将半壁山打造成一个火力极为强大的炮兵火力投射阵地。” “至于附近的防守部署,我原计划要在山体之下派遣一个步兵营担任防守任务,直接保护半壁山,保护山上炮兵阵地的安全,距江岸约六百米处有大小熊山,我原计划派两个营构筑防御阵地,作为纵深配备,万一敌人强行登陆,可聚歼之。” “在半壁上东西两侧,我也预计部署部队进行掩护,由富池口到半壁山,堤长不到七里,堤宽不到一百米,以步兵两个连构成散兵式的班或者半班防御阵地阵地,另以一个营部署在富池河附近,专门监视监视富池河东岸之敌,至于主力部队,我绝对不会部署在江岸边,这附近的江堤平坦,地面与工事等齐,免不了受炮弹与炸弹的轰击。因此,我会将主力部队部署于网湖之中,遇敌舰艇强迫登陆时,则出而歼灭之。” 看着神采奕奕,条理分明的讲出预计布防的马骥,何炜心中对其又多了几分敬佩。 此公真不愧是军阀混战中拼杀出来的悍将,对于半壁山防守的大体布置思路与何炜竟不谋而合,且部署的井井有条,很有层次,再结合马骥以往的战绩来看,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个防守大师。 何炜拍了一巴掌,赞许的叫好说道:“好!马长官果然是老前辈,如此部署甚好,也与我不谋而合,我也极力认同将所有火炮集中于半壁山之上的战术,胡营长,黄连长,你们的部队是一定要拉上山的。” 言毕,何炜看向了重炮营营长胡日贞与高射炮连连长黄调棋。 “是!” 七五高射炮连连长黄调棋上尉向何炜敬礼答道。 重炮营营长胡日贞也点点头:“放心吧,何总队长,我会尽快把我的营拉上山,你就瞧着看吧,我这八门重榴弹炮一定会把日本人揍的哭爹喊娘。” 何炜又说道:“嗯,二位的部队要尽快开上半壁山,胡营长重炮营的八门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部署在永备式野战炮兵阵地中,黄连长的高射炮布置在炮兵阵地附近,把防空任务担任起来。” 随即,何炜又露出了恶狠狠的笑容,对三人说道:“不过,如果仅仅是拉上八门重榴弹炮和四门高射炮,依我看还是不够。” 马骥,胡日贞,黄调棋三人听闻何炜此言,全都面露疑惑之色。 何炜微微一笑,乃道:“实不相瞒,我的突击总队正在江边登陆,本总队虽然是一个加强团编制,但建制内却编有一个野战炮兵营,下属有两个山炮连和一个战车防御炮连,我打算将这个营也部署在半壁山上以增火力。” 马骥三人皆是大惊。 对于陆军突击总队的底细,他们几人都不甚了解,只知道是成立不久的,且为军委会直属的精锐部队,几人也都明白像这样的部队武器装备和火力是绝对不会差的,可却万万没想到,一个团级别的单位居然配备有一个野战炮兵营! 黄埔六期炮兵科出身的重炮营营长胡日贞惊喜的问道:“何总队长,这么说来伱那个炮兵营有两个山炮连,八门山炮?” 何炜说道:“非也,本总队的炮兵连为六门制,两个山炮连共有十二门山炮,山炮一连配备六门七五山炮,山炮二连配备六门七六山炮,战车防御炮营连也是六门制,配备六门四五口径战车防御炮。” 三人顿时被突击总队的土豪程度吓到了。 一个加强团级单位,不但配备有一个野战炮兵营,而且炮营下属的炮连居然还不是国军目前最常见的四门制,而是六门制炮连,这他娘的一个总队的炮兵火力比目前国军的全部步兵师,甚至是绝大多数军级单位都要强!绝对当得起一个土豪的名号!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这样一来,在半壁山上,我军的曲射火炮便足有一百五十毫米重榴弹炮八门,七五山炮六门,七九山炮六门,这已经是大半个野战炮兵团的火力了,打仗打的就是炮火,炮兵至上,火力至上,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和七十六毫米的山炮虽然不比我的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但数量多,部署在山上也是不俗的火力了!这次我们炮兵可要好好的出一次彩!” 还不等何炜说什么,重炮营营长胡日贞就有些激动的搓手喊了起来,眼神中也露出了狂热。 显然,这是个痴迷于火炮的专业炮兵军官,炮越多,自然越兴奋。 看着胡日贞那摩拳擦掌的兴奋模样,何炜心想自己手下的炮兵营长陈信生一定与他很投脾气,但想到胡日贞乃是机械化重炮营长,他有此种狂热的表现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毕竟他指挥掌握的可是堪称国之重器的德国进口机械化野战重炮部队,这样的精锐部队,当然要痴迷于火炮,热衷于“打炮”的优秀专业炮兵军官来统御。 几人在这时提到突击总队,却是说曹操曹操到。 正在何炜几人就炮兵火力相谈甚欢时,何炜的传令兵陶黑娃忽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报告总队长,咱总队开过来了,王主任他们好像到山下了。” 何炜顿时一喜。 自己的部队来了,他心中就更有底了。 于是,何炜对马骥三人说道:“我的部队到了,咱们下去迎迎他们吧。” 马骥三人自是连连点头,刚刚何炜透露出的突击总队炮兵火力,加上突击总队军委会直属部队的牌子,已让马骥三人对突击总队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此时自是都想去看看突击总队的庐山真面目。 几人一起走出工事,开始往山下走。 此时,突击总队已经排成了整齐的战备行军队列整然有序的向半壁山方向开进,从半壁山上向下看去,突击总队的大军纵列如一条灰色的长龙,以一种惊人的活力和威严的气势跃动着。 几人正快步下山,忽然,胡日贞突然对何炜问道:“何总队长,你的队伍里面怎还有穿着白色军服的官兵?” 何炜举起望远镜,只见在突击总队的行军队列之中,的确点缀着些白色的身影。 这些人,自然是何炜在江上救起来的中国海军官兵。 “哦,那些是海军部队的官兵,今天我带着部队向半壁山乘船开进,却突然在江面上看到了一艘被炸沉的海军军舰,江面上到处都是海军官兵,还飘着很多尸体,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就把海军的弟兄们给救了上来,先让他们上陆跟着我的部队走。”何炜说道。 何炜话音刚落,马骥,胡日贞与黄调棋皆是面色大变。 胡日贞惊道:“军舰被击沉了?何总队长,你看到被击沉的军舰长什么样子了吗?是不是一艘炮舰?” 何炜不明白胡日贞为何反应这么大,回忆了一下在江面上看到的军舰后便答道:“是不是炮舰我不清楚,但是在军舰的舰首的确有一门很大的火炮,我估计至少有一百二十毫米,而且在那门炮的后面我记得貌似还有一门机关炮,应该是二十毫米的,型号和咱们陆军部队用的小机关炮应该一致。” 何炜说完,马骥三人都面露悲戚之色。 马骥叹气一声,对何炜说道:“那就对了,何总队长你看到的,便是在这附近江面执行布雷任务,同时配合我们陆军部队作战的海军咸宁舰,我们的海军不如日本人,也就这么一艘军舰在江面上作为机动力量配合我们作战,我的部队开到这里也有两月了,这艘咸宁军舰也与我们配合了两月,一直在附近的江面执行运输和布雷任务,没想到,现在.现在也被敌人给炸沉了,多半又是敌人的飞机干的,唉,如此一来,在水路上,我们能依靠的也只有水雷了。” 何炜得知自己看到的那艘军舰,居然是田家镇要塞和半壁山要塞附近能得到的唯一海军舰艇支援,而今却又被日军给炸沉,也不禁叹道:“原来是这样,咱们的海军,也不容易啊。” 就在几人陷入沉默,都对海军舰艇的战沉有些扼腕哀叹时,重炮营营长胡日贞忽又眼前一亮,一边走一边凑到何炜身边,开口问道:“何总队长,刚刚你说你看到了舰炮,可是那海军军舰还没有完全沉没?” 何炜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那军舰被炸的侧歪了过来,我记得舰体的后半边没进了水里面,前半部分还在水面上,否则我也看不到那军舰舰首的火炮了。” 待何炜说完,胡日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扫量了一眼山下突击总队的行军纵队后,正色看向何炜,说道:“何总队长,这艘海军的咸宁军舰虽然被炸沉了,但军舰却还有些价值,我倒是有个建议,能让这艘军舰发挥一下剩余的价值,还能增强半壁山的防御火力,你是半壁山守备部队的指挥官,不知这个建议,我当不当讲?” 何炜闻言,挥手道:“这是好事,没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什么建议,胡营长尽管说。” 胡日贞点点头,痛快的吐出了三个字:“拆舰炮!” 请假一天,明天上午发 请假一天,明天上午发 如题 第323章 过江 第323章过江 “拆舰炮,你是说把军舰上面的炮拆卸下来?” 何炜对重炮营营长胡日贞疑道。 胡日贞点点头,答道:“正是如此,海军的军舰虽然被炸沉了,可上面的舰炮却还能为我所用,何总队长你初来乍到,吾等却是在长江沿线驻扎已久了,沿江的许多炮台和要塞上都装备有我海军战沉军舰上拆卸下来的火炮充作炮火加强,像是对面的田家镇要塞中就装备有多门海军的一百零五毫米舰炮,这些舰炮可都是大口径火炮,极具威力。” “如果我猜的不错,何总队长你看到的那艘军舰乃是海军的咸宁号炮舰,这艘军舰虽然不大,火力却很猛,若是能将这艘军舰上的火炮装备到半壁山上,对于半壁山的守备将有极大地助力。” 何炜想了想,对胡日贞说道:“明白了,我会考虑此事。” 胡日贞的用意是将战沉军舰上的火炮拆卸下来,装备在炮台上。 何炜对此倒也不算陌生,在金陵保卫战时,在何炜策划构建的下关防御阵地中就配备有从海军军舰上拆卸下来的两百零三毫米和一百零五毫米舰炮,并在金陵保卫战的最后关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想到清晨在江面上看到的那艘军舰,还有那艘军舰舰首硕大的主炮,何炜对胡日贞的提议很是有些意动,如果能将其拆卸装备在半壁山上,那自己手上的火力又将大大增加,无论是对陆,还是对江面,都是很强大的炮战火力。 将此事记挂于心后,何炜即带着马骥,胡日贞和黄调棋下山与突击总队的大部队汇合,见到了指挥突击总队登陆开进全权事宜的参谋主任王元灵,众人会面后,本着互通有无,精诚团结的原则,还不等王元灵汇报突击总队的开进情况,便先将众人拢在一起,招呼着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一百五十毫米重炮营营长胡日贞和七十五毫米高射炮连连长黄调棋几人与参谋主任王元灵互相介绍认识。 经马骥的提点后,何炜算是对自己所属的李延年部十一军团的内部派系斗争和倾轧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而这种斗争与倾轧对于作战简直是贻害无穷,有时甚至能比战场上的错误决策所带来的危害更大。 何炜可不想在这上面翻了车,所以,让自己的参谋主官王元灵和马骥这几个友军部队的主官搞好关系可是极为重要。 至少,在此时日军还没有打过来的相对安定的环境下,搞好各个部队主官与参谋主官之间关系是相当重要的。 在何炜的调和与介绍之下,众人聊得相当热络,算是初步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为接下来的协同作战开了个好头。 等到大家互相通气,很是融洽的混个脸熟之后,王元灵方才对何炜汇报道:“总队长,本总队已开进至半壁山,先头部队已经赶到,辎重弹药正在加紧输送中,另有我部救起的海军官兵一百五十人亦随本部开来!” 何炜问道:“元灵兄,路上怎么样,没遇到情况吧?” “没有任何情况,日本人离这暂时还远着呢,一切都很顺利,我总队的一人一马,一枪一弹都没有丢损,就是海军的兄弟们情况不太妙,他们有不少伤兵,但我们总队的医疗条件有限,只能做简单的包扎与救治,有些重伤兵需要动手术,我们没办法,卫生队凌队长已经做了简单处理,但说是必须尽快送到后方医院这些重伤兵才能有的救。” 王元灵一边说,一边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名海军军官,何炜也很快注意到了此人,只见这名一脸疲色的海军军官身上的白色军官军服已满是暗红色的鲜血与灰黑色的硝烟,脸上也满是鲜血。 “总队长,我们今天早上碰到的那艘军舰是海军的咸宁号炮舰,此人是咸宁舰的少校大副,我问过他,他们今天清晨正在江面上巡逻,布设水雷,却和日本人的飞机突然遭遇,抵挡不过中了几颗炸弹,军舰就这么给日本人炸沉了,死了不少人,他们的舰长也阵亡了。”王元灵低声说道。 何炜点点头,对于受了重伤的海军水兵,以突击总队的医疗水平肯定是无法救治的,附近又是小镇子和村落,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医疗条件,要想保住重伤海军官兵的性命,唯有把他们往对岸的田家镇送,第十一军团的指挥所,总部机关和主力部队也布置在对岸,想来医疗条件会好上不少。 而且马骥也对何炜说过,第十一军团军团长李延年已经下了命令,要何炜尽快去对岸开会。 海军伤兵是人命关天,李延年让自己前去开会的命令则是军令当前。 既如此,何炜心想不如就尽快动身前去南岸找第十一军团报道,顺便将海军的伤兵送过去。 不过,在动身之前,为防夜长梦多,防备日军可能的袭击,何炜打算先将半壁山一线的防务部署下去。 于是,何炜立刻将众人集合在一起,先笑着对军衔资历与年岁皆长于自己的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说道:“马长官,这次我部奉命前来接防半壁山,和贵部算是平级关系,我们唯有互通有无,亲爱精诚才能将以后的仗打好,晚辈奉命率部担任半壁山守备,那以半壁山为中心及两侧江岸的地幅,自是我突击总队的防区。” “可打仗不能顾头不顾腚,在半壁山的后方还有大批的湖网地带和山头等纵深阵地,此等地带亦十分重要,可说是半壁山阵地的纵深与后路,我想把这里交给马前辈,还请老前辈帮我!” 何炜的言辞极为恳切,看向马骥的眼神亦十分真诚。 对于半壁山及其附近的防御部署,何炜已有腹案,突击总队的主力部队将部署在半壁山和两侧的江岸浅近距纵深地带,但后方以及湖网地带的广大纵深亦也非常重要,半壁山后方的广大湖网纵深地带可以说是突击总队主防区的后方屏护,也必须要严防死守。 而当下何炜唯一能指望的上能给自己看住后路的部队,也就只有马骥的第三八五旅了。 也正因如此,何炜才向马骥发出请求,希望他的第三八五旅能够将半壁山阵地后路的防御担任起来。 当然,何炜无权,更无法以命令口吻要求马骥的部队给突击总队看住后路,毕竟,他只是半壁山阵地的指挥官,所能指挥的部队只有突击总队和配属给他的重炮兵营与高射炮连,与马骥的第三八五旅理论上说是平级关系,况且要是从军衔来论,马骥还是一个少将旅长,他何某人却只是一个中校。 对于何炜的谦恭态度,马骥这名年过五旬的沙场老将和蔼的笑着说道:“自该如此,责无旁贷。” 何炜露出了感激的目光,向马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解决了半壁山防线的后路问题之后,接下来就是半壁山主防线的防御部署问题,何炜便将自己的防御部署预案和大体兵力火力配备想定下达给了参谋主任王元灵。 按照何炜的预案,突击总队的步兵第一营,炮兵营,以及配属给突击总队的胡日贞部陆军机械化重炮兵第十团第二营与黄调棋部七十五毫米高射炮连全部进驻于半壁山,利用半壁山上的永备式工事作为依托,构筑炮兵与步兵防御阵地以直接攻击控制江面和附近的陆地纵深地带。 突击总队的第二营与第三营则分别部署在半壁山左右两侧的江岸浅近纵深处,以防日军从半壁山两侧登陆,而第二营与第三营在半壁山两侧的浅近距纵深处建立阵地的同时,也要与担任半壁山侧背防守任务的第三八五旅建立联系和协同关系。 突击总队的指挥所和一应直属部队,则以半壁山作为中心进行部署。 这便是何炜对于半壁山一线防守的大致想定和预案,至于更为详细和更为具体的部署,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参谋主任和参谋处存在的最大作用,便是将何炜这个总队长从繁杂琐碎和具体的部署事宜中解放出来,作战方案的具体执行自有参谋处的军官参谋们根据何炜的想定来遂行处理。 待将布防事宜交办完毕后,何炜即着手准备渡江。 半壁山所在的江面水域几乎是整个长江江面上最为狭窄之处,从半壁上到对岸的田家镇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五百米,故而又有“一船过江十八桨”之说,意为从半壁山乘坐一艘小船过江,只需要摇动十八次船桨便能渡江过岸。 这一俚语虽有夸张之嫌,但也可以看出半壁上附近江面之狭窄。 目前,日本海军的军舰还没有攻击到半壁山与田家镇一线的江面,因此国军在半壁山下也备有小型汽船用于南北两岸的水面机动联络。 这几艘汽船虽然不大,但每条船也能装上五十多人,于是,在马骥的帮助下,何炜带着传令兵陶黑娃与几十名海军部队伤兵一同上了一艘汽船,开向了对岸的田家镇。 上船之后,何炜便感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却见不算宽大的简陋船舱中已经挤满了几十名海军部队的伤兵,船舱的甲板上散布着或深或浅的黑色血迹,每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满是鲜血,脸上也是一道道惨白的痕迹、 被弹片击中打伤的轻伤兵三两一组的靠在一起蹲坐在船舱的角落中,被打断了手脚的重伤兵则都躺在担架上发出痛苦而绝望的哀嚎。 虽然久经战阵,见惯了惨烈景象的何炜对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可听到那些海军伤兵的痛苦哀嚎后,何炜的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正当何炜将视线转移到江面上的滚滚波涛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长官好!” 何炜转过头去,却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刚刚在半壁山下见到的那名浑身是血的海军少校,这名海军少校虽然满身都是鲜血和硝烟的痕迹,不过却身形笔直,在不断摇摆的汽船上站立的十分稳定,看样子不似那些哀嚎的伤兵一般受了重伤。 何炜随即对他回礼,点了点头。 海军少校又说道:“长官,我是海军咸宁舰少校大副雷中威,我舰于今日战沉,幸得长官的部队相救,我代表本舰全体官兵谢过长官!” “谢什么谢,都是中国军人,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顺手之劳而已,兄弟,既然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伱们这些海军弟兄都是好样的。”何炜说道。 名为雷中威的海军少校却很是坚定的看着何炜,眼圈有些泛红,声音颤抖的说道:“长官,今日如不是碰上了你们,我和我舰的弟兄们,只怕是大半都要葬身在这滚滚的江水之中,而在得救之后如果不是您的部队给予我舰的伤兵弟兄予以初步救治,船上的这些弟兄也扛不到现在。” “还是那句话,都是中国军人,这是我该做的,兄弟,你也受伤了?” “长官,我没有受伤,我跟着渡江是为了带些没有受伤的弟兄照看护送负伤的兄弟,顺便去对岸田家镇向上级汇报今日我舰被击沉一事。” 何炜点点头,上前拍了拍海军少校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行了,不说这个了,我的部队刚刚开到半壁山,对这附近的情况还不熟悉,跟我说说你们军舰的情况和遇袭的经过吧,我也好对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雷中威自是赶忙回答,将咸宁号炮舰的基本情况和今日遇袭的经过,以及当前日军对田家镇与半壁山附近袭扰的战术战法和攻击频率统统告知了何炜。 由雷中威担任大副的这艘咸宁号炮舰,乃是现如今中国海军中所剩不多军舰中的佼佼者,由位于淞沪的江南造船所建造,这艘炮舰的排水量418吨,长54.86米,宽7.31米,吃水1.82米,航速16节,配备日本“三年式”120毫米舰炮1门,日本“三年式”76毫米高射炮1门,“厄立孔”20毫米机关炮一门,“哈奇开斯”57毫米炮2门,“马克沁”7.62毫米机枪三挺,是一种专门用于在长江内河使用的长江炮舰。 自保卫大武汉的作战计划被提上日程之后,实力贫弱的中国海军虽然已经损失惨重,但是也表现的十分活跃,积极组织舰船在长江航道应急布设水雷,防范日本军舰窜入。 而咸宁舰的主要布雷地段,即为田家镇与半壁山一线,一个多月来,咸宁舰一直频繁的活跃在武汉汉口至于田家镇与半壁山一线江面水域,或在日军可能出现的江面水域布设水雷设置封锁线,或前出侦察,或运输物资。 可在今天早上,趁着暗夜完成了田家镇一线水雷布设任务的咸宁舰正照常向武汉方向返航,可在返航的途中竟突然与数架日军的飞机遭遇,双方当即在江面上展开了一场混战,咸宁舰的官兵虽然十分英勇的发起了顽强的抵抗。 但奈何咸宁舰火力有限,防护薄弱,日军飞机的数量又较多,因此,在日机的连续攻击下,咸宁舰很快不支被命中多处,咸宁舰的舰体材质为软钢,根本没有装甲防护,被日机炸弹击中之后军舰的舰体很快起火,并发生了江水倒灌,在火势逐渐蔓延的情况下,咸宁舰逐渐丧失了动力,最终因受伤过重侧倾沉没在了江边的一处浅水区,自舰长以下数十名官兵壮烈牺牲,而未死的官兵,则在大副雷中威的带领下弃舰逃生。 而在咸宁舰的官兵弃舰不久后,突击总队的船队恰巧经过了咸宁舰战沉的航道,咸宁舰艇官兵也因此得救,免于在冰冷的江水中被冻死的悲惨结局。 何炜在从雷中威这里得知了咸宁舰的具体情况和沉没的整个过程后,心中是既惊惧,又惊喜。 惊惧之处在于咸宁舰被日本军机袭击的时间点与突击总队和咸宁舰相遇的时间点所距不远,如果输送突击总队的运输船队再快上一些,搞不好突击总队的船队就得跟着咸宁舰一块挨炸了。 一想到输送突击总队的二十多条运输船被日军多架飞机在江面上扫射轰炸的场面,何炜就不由得有些背后发冷。 喜的则是咸宁舰的火力强大,刚才在半壁上时,重炮营营长胡日贞曾向何炜提议将战沉军舰上的火炮拆卸下来加强到半壁山上,当时何炜便有些意动。 而今何炜得知咸宁号这艘不过四百吨的小型军舰居然有着如此强大的火力,如此一来,何炜对拆卸舰炮,将其加强部署在半壁山一线的想法也更加强烈。 汽船很快开到了对岸,直抵田家镇要塞附近的一座小型港池。 说是港池,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宽度不到一百米的凹型水网地带,在汽船靠岸后,船上众人立刻下船,海军的伤兵们在海军少校雷中威的指挥下陆续下船,何炜则带着传令兵陶黑娃先行一步,快步向港池后方走去。 何炜也没有走出多远,就被大概一个排的警戒哨兵拦住,这些士兵全部佩戴德国钢盔,步枪是一色的中正式,轻机枪手拿着的也是捷克式,每名士兵的胸前都挂着两颗长柄手榴弹,斜挎着装的鼓鼓囊囊的帆布制子弹带。 无论是服饰,装具,还是武器,皆为标准的中央军野战部队配备,士兵的精气神和体格虽然跟突击总队比不了,可却也能落下绝大部分国军部队一大截。 显然,这是一支精锐部队,当然了,更为显眼的是这些士兵的右臂上都佩戴着黄色的臂章,上写有“黄埔”二字。 好奇之下,何炜扫量了几眼这些士兵的胸章,待到看清楚这些士兵的所属部队之后,顿时明白了为何他们佩戴有黄埔字样的胸章。 原来,这些士兵的所属单位是国军第二军第九师下属的第二十五旅第五十一团,这个团的前身乃是黄埔军校的教导第二团,是国民革命军在北伐时期最早编练的野战部队,故而第九师的五十一团一直自诩为“革命的老祖宗。” 现在看来,这支老祖宗团的确很是有几分精锐气象。 这批哨兵的带队军官是一名十分年轻的少尉排长,在何炜被拦住之后即走上前来,对何炜敬礼后说道:“长官,请出示您的证件,表明您的身份与来意。” 何炜掏出了自己的军官证交给少尉,说道:“我是陆军突击总队中校总队长何炜,奉军委会命令,本部划归第十一军团战斗序列前来田家镇一线支援,奉命守备半壁山阵地,我部已经到达开始布防,贵部的李延年李军团长要我将部队布置妥当后过江前来报道。” 何炜话音甫落,少尉排长的面色为之一变,恭敬的将军官证还给何炜后正色说道“长官,请跟我来!” 第324章 中校指挥少将 第324章中校指挥少将 在何炜表明身份并得到核实之后,在江边的第九师警戒部队立刻引领何炜向位于田家镇要塞中的第十一军团司令部步行而去。 漫步在江滩到田家镇要塞的路上,何炜也感受到了田家镇要塞与半壁山要塞阵地的截然不同之处。 田家镇要塞的海拔高度比半壁山要塞要更为低下,但是要塞阵地的规模却远超半壁山那孤零零的一个山头,何炜走在路上,便可见田家镇要塞那宽大的钢筋水泥结构要塞阵地。 在要塞之后,则是丘陵,群山与湖网地带,也当称的上是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通过了层层岗哨和多道布满铁丝网,碉堡与土木结构工事的野战阵地与鳞次栉比的步兵警戒哨后,何炜顺利的进入了田家镇要塞,最终在一名少校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田家镇要塞核心永备阵地工事之中的第十一军团指挥所。 第十一军团指挥所所处的乃是田家镇要塞的最核心部分,均为钢筋水泥混凝土结构的永备式标准工事,设计图纸和设计方案全部出自国民政府以重资聘请的德国顾问之手,并由参谋本部城塞组亲自督建,足以称得上是样板工事。 指挥所内所需的各种设备设施一应俱全,通风设施,照明设施,防毒设施,观察设施,蓄水设施等等尽皆齐备,整体条件十分不错。 何炜被领进指挥所后,只见这处指挥所虽然位于不见天日的工事中,可各种设施却应有尽有,内里的通道宽大,灯火通明犹如白昼,指挥所的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横竖交叉与手指一般粗细坚固钢筋,各种细节都体现出了此处工事构工之精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工事中江水湿气所致的潮气。 在指挥所中一路穿行,少校军官将何炜引入指挥所内的一处套间后说道:“何长官,咱们也到地方了,我们李军团长就在前面的作战室里面,现在不太方便见客,您多担待,可以先在这稍事休息,我去通知一下参谋长。” “李军团长军务繁忙,自该如此,兄弟自便就好。” 何炜点点头,目送少校敬礼后匆匆离开,随后自有勤务兵将茶水、香烟与饼干、罐头等吃食送入屋中,香烟乃是哈德门的精品软包香烟,罐头也是猪肉羊肉水果各色俱全,虽然还未与第十一军团军团长李延年谋面,可从这个中细节也可看出这位黄埔一期毕业的李军团长也是个讲排场和享受的。 不过何炜此时却全然没有吃喝的心情,这些吃食自是便宜了传令兵陶黑娃,待到陶黑娃欢喜的拿着吃食去里间填补五脏庙后,何炜便在心中盘算着一会儿见了李延年该说些什么,讲些什么。 现如今突击总队的防务和任务已经大体确定,当下何炜所能谋求的,一为更强大的加强配属火力,二为能攥在手里,保证确实的指挥关系。 在配属火力方面,突击总队已经得到了第十一军团一个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营与七十五毫米高射炮连的加强,再想要更多的陆军野战炮火加强并不现实,何炜只能打一打那艘沉在江中的海军军舰上舰炮的主意,想办法让李延年下令将咸宁舰上的火炮配属加强到半壁山阵地上。 至于指挥关系的问题,一思忖此事何炜便顿觉有些棘手,现如今南岸国军部队的指挥关系和具体情况他已经摸清了,南岸的部队理论上都归属于第十一军团指挥,可是却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体系。 若是在平时还好说,可是在战时,位于北岸田家镇的第十一军团司令部与南岸毕竟隔着一条江,战时指挥肯定会多有不便。 况且,在南岸的部队心也不齐,由于派系之分,守备富池口的土木系五十四军第十八师和黔军系统的第八十二师对于第十一军团的指挥命令能贯彻执行多少恐怕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此一来,南岸的国军守军既没有就近的统一指挥机构,平时各行其是,战时各自为战,各个部队又存在着错综复杂的派系之争,一旦到了战时,多半会出大事。 对此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第十一军团在南岸设立一个派出指挥机构,对上接受北岸的第十一军团节制指挥,对下统一指挥南岸的各个部队,只有这么处理才能简化提高南岸守军的指挥系统和指挥效率。 建立统一指挥机构这件事,何炜也是一定要向李延年呈报建议的,当然,李延年能不能采纳他的建议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李延年这个人,何炜无论是前世后世还是有颇多了解的,此公乃黄埔一期出身,20岁时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后参加东征、北伐。 1926年10月国民革命军攻克武昌后,22岁的李延年已任国民革命军一军二师五团团长,在1929年时便被提升为少将旅长,旋又任陆军第九师师长。 1935年国民政府为了整顿军队军衔混乱状况而全面整顿统一颁授军衔时,李延年在绥靖第三区司令官兼第九师师长的任上与何炜昔日的老长官李默庵、胡宗南并驾齐驱被授予了中将军衔,也是黄埔生中的第一批中将,足称得上是风头无两。 在抗战爆发后升任为第二军军长,而今又担任了第十一军团的军团长,今年也不过三十四岁,堪称是黄埔一期中的翘楚人物。 何炜如今混的虽然不错,可是在李延年面前怕也是人微言轻,他的请求和建议能不能得到允准还真的是说不准。 正在何炜思忖之时,门忽然被推开,一名穿着草绿色军常服,腰间别着左轮手枪的军官走了进来,何炜抬头看去,见这名军官的领子上挂着的是少将军衔,立刻起身敬礼。 “长官好!” 少将微微点头,随即笑道:“刚刚曹副官来找我报告,说是突击总队的何总队长到了司令部,你就是何炜吧。” “是!长官。” 接着,这名说话带着些河南口音,又似乎夹杂着些东北口音的陆军少将笑着拍了拍何炜的肩膀,说道:“坐下吧,我们坐下后慢慢说。” 两人坐下后,少将又说道:“你的名号可是不小,我听说过你在忻口会战中的战绩,夺下了日本人的联队旗,又缴获了日军的战车,用我们河南话来说,中!” 少将随即向何炜竖起了大拇指。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足一提。” “不必自谦,抗战迄今为止又有几人能取得如此战绩呢?哎,当初伱的事情可是见了报,我记得报纸上写你是东北人,是东北流亡学生出身吧?” “是!长官,职部是辽宁人,九一八后流亡进入关内,以东北流亡学生身份参加了黄埔十一期的招考,被录取后遂入黄埔军校十一期步兵科。” “嗯,那说起来我们还有几分渊源,我可是在东北呆了很多年,第一次接受完整的军官养成教育也是在张大帅设在沈阳的东北讲武堂,而且我们第二军的部队中也有不少你这样的东北籍黄埔生,也大多都是东北流亡青年,这些干部的素质也都很不错。” 听到这名少将提起东北,貌似还读过东北讲武堂,何炜顿时就来了兴趣,又想到了刚刚领自己进来的那名少校在走之前曾说过去向参谋长报告,莫非这名少将就是第十一军团的参谋长? 何炜心想,自己现在既想着要海军的舰炮增强火力,还希望第十一军团能在南岸设立一个独立的派出指挥机构,这两件事如果何炜直截了当的向李延年呈报要求,人家可未必会答应。 既如此,何炜打算先与这位参谋长搞好关系,在他这里通通气,到时候也能帮着敲敲边鼓。 于是,何炜立刻与这名少将交谈了起来,随即得知此人果然是李延年的参谋长,名叫赵家镶,与李延年身兼第十一军团军团长和第二军军长一样,赵家镶也同时担任第十一军团和第二军的参谋长。 此人的经历也颇为传奇,民国前一年,即1910年出生于河南汲县,十三岁时从家中逃出报考了吴佩孚开设的幼年兵学校,自此投笔从戎,开始了军旅生涯,几年后冯玉祥等发动bj政变,吴佩孚所部溃散,吴被迫通电下野。 吴佩孚下野后,赵家镶所在的幼年兵学校被东北王张胡子改编,赵家镶也随之进入东北讲武堂第九期学习,自此进入了奉军体系,后以第四名的优异成绩毕业并在随后的中东路大战中以奉军第二十旅参谋的身份参战。 在皇姑屯事件之后,此公又进入了晋军第二十七师楚溪春部,任少校营长,后又调入了晋绥军的第三十二军建制内,参加了长城抗战,后于两年前考入了陆军大学正则班第十四期,在毕业之后受同样在陆军大学特训班学习的第二军第九师师长郑作民邀请,前来李延年部第二军担任少将参谋长,至此进入了中央军嫡系部队的体系中。 而今第二军扩编为第十一军团,赵家镶也顺理成章的兼任了第十一军团的参谋长,而赵家镶此时也不过才二十七岁。 由于其长期在奉张集团的东北军系统工作,又是东北讲武堂的毕业生,其军事生涯的起步和发迹阶段均始于东北,在东北工作生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因此,赵家镶对东北有着极深的感情,故此与何炜这个土生土长的东北黄埔生相谈甚欢,并戏称何炜与他二人也算的上是半个老乡。 何炜见“有机可乘,”也是捧着赵家镶聊,用乡情拉近关系,两人从东北的风土人情一直聊到东北军中的各种奇闻轶事,聊的很是投机,而何炜也在气氛十分融洽之时,适时的提出了那两件事。 赵家镶听到何炜的诉求之后,略作思考后说道:“拆卸战沉的军舰舰炮用以加强半壁山的防御火力这件事问题不大,李军团长应该会同意,目前田家镇要塞就驻扎有几百名海军官兵组成的海军炮队,炮台上也安装有不少海军的舰炮。” 何炜说道:“那可太好了,那统一南岸指挥系统的事情,以赵参座您看,李军团长是否会同意?按理说这等涉及高级司令部指挥关系的事情还轮不着我一个中校总队长来管,可我在了解南岸各个部队的内情之后深感指挥系统之混乱,所以在斗胆僭越,准备向李军团长提请此事。” 赵家镶点点头说道:“何炜,你的想法很好,也没错,你虽是部队主官,可就此一看你倒是有干参谋长的潜质,你既是军中翘楚,也算的上是我半个老乡,实话说,我第十一军团看起来兵力雄厚,可实际能指挥的动的部队却并不多,在北岸这边,能听从李延年军团长指挥的只有第二军的基本部队第九师和配属来的第五十七师,再就是配属的各种炮兵部队以及要塞守备部队和海军炮队。” “南岸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守富池口的五十四军第十八师是陈诚的部队,我们根本指挥不了,守在半壁山左翼的是黔军系统的第八十二师,这个师也是相当的排外,地方色彩极重,所以不算你的部队,南岸听使唤的也就只有第三八五旅和炮兵部队,南北两岸真正能做到对第十一军团唯命是从的也就只有两个师又一个旅和直属部队与海军炮兵部队,当真是波云诡谲,乱成了一锅粥,李军团长对此也是极为忧虑,你放心,等一会儿见了李军团长,我会帮你说几句话,况且此事对作战亦大有裨益,军团长想来也不会反对。” 赵家镶话音刚落,门忽然被推开,却见还是刚刚带何炜进来的那名少校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参座,可以去见军团长了。” 赵家镶点点头,遂起身对何炜说道:“走吧,该见见李军团长了。” 很快,何炜就在赵家镶的引领下进入了指挥所内的作战室,见到了目前田家镇与半壁山一线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第十一军团军团长李延年中将。 何炜与赵家镶进入作战室时,挂着陆军中将领章的李延年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地图出神,即便是两人进入作战室后也依旧如此,不为所动的背对着二人。 赵家镶对何炜摆摆手,何炜自是在作战室内立定站好,随即,赵家镶上前对李延年低声耳语几句。 这时,李延年方才回过头来看向何炜,从上到下的打量扫视着何炜,何炜正面迎上了李延年的目光,只见其身材高大高大,膀大腰圆,一张方脸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带有几分典型的山东人长相特征。 只是这李延年的精神状态貌似并不太好,顶着黑眼圈,一脸的疲态,身上散发着一种惫懒的气息,如果不是何炜知道他的底细,也很难将眼前这个人与黄埔生中第一梯队将领的身份联系起来。 “长官好!陆军突击总队奉命划归第十一军团战斗序列,现我部正在半壁山一线布防,职部何炜奉命前来军团报道!” 李延年没什么反应,又扫量了何炜几眼,有些慵懒的走到了桌子前,没什么军人架子,似如普通民众做派一般,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后方才闷哼哼的开口说道:“来了?” 何炜打了个立正,说道:“是!” “嗯,来了好,来了就好,坐下吧,有什么事情坐下说。” 赵家镶与何炜随即落座,接着,赵家镶开口说道:“军团长,何总队长的部队已经全部开到了对岸,正在半壁山一线布防,何总队长他们也是早上才到,现在何总队长急着赶过来,一是奉令报道,二也是有要事呈报。” 李延年点点头,搓了两把脸,啜了口副官送上的茶水,这才恢复了些精神,提高音量说道:“那就讲讲吧,先讲一下你部队的状况。” 随即,何炜便将突击总队的编制装备情况,以及何炜临出发前对于部队的兵力配置部署以及布防情况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了李延年。 起初李延年似乎对于突击总队这个只是团级别的战斗单位颇有些不以为意,可当得知突击总队的火力装备和兵力之后,李延年看向何炜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十分精彩,身上的疲态和慵懒气息也散去了七八分。 李延年的声音提高几分说道:“何总队长,你这个部队的编制装备不错,怪不得军委会层峰特别将你们调来替换半壁上一线的原守备部队,你这一个团的步兵自动火器装备能顶的上我手上的大半个步兵师,你那个炮营的火力比我自己的第二军整个军的炮兵火力都要强。” “既然你的总队已经划归到我军团麾下,归我军团指挥,可是要好好的担任半壁山的守备任务,与本军团下属的其它部队同心协力,亲爱精诚,齐心作战。” 何炜微微一笑,李延年估计是被那些不听他指挥的部队给整怕了,因此特意与何炜强调了突击总队已经划归到第十一军团麾下,归第十一军团指挥,定然是想让何炜遵其节制,听其指挥。 于是,何炜接着说道:“报告长官,我也是黄埔生,亲爱精诚的教训我也时时铭记,军队是国家的军队,不是私人的军队,其它部队怎么样我不管,本总队划归第十一军团指挥,自是要听从军令,这也是军人之本分。” 李延年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赵家镶说道:“参谋长,看没看到,这才是我黄埔男儿的典范,不像有些人,不顾军令,不听指挥,将私人关系凌驾于指挥系统之上,觉悟,服从性,比之何炜一个小字辈黄埔生都远远不如。” 赵家镶说道:“是啊,何总队长也是战功卓著,是军人之典范,刚刚我们俩也聊了一会儿,何总队长不论是战术学术还是训练都很有一套,军团长,别看他今天刚到,可是他一到就看出了南岸阵地的一些问题。” 李延年闻言对何炜问道:“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随即,何炜便将他拆卸舰炮增强火力,以及在南岸设立统一指挥机构的建议讲了出来。 李延年听完何炜所叙,说道:“你的意思是,想把被打沉的海军军舰上面的大炮拆卸下来装到你守备的半壁山阵地上,然后在于南岸建立一个统一指挥南岸各部队的指挥机关?” 何炜点点头:“正是此意!” 这两件事其实哪一件都不算小,何炜本以为李延年会犹疑思索会才会给他答复,谁知何炜刚说完,李延年便说道:“这有何难?海军的事情我会帮你协调,现在田家镇一线我是最高指挥官,附近的海军部队也要听我调遣,拆炮的事情海军要是说能拆下来,这几门炮我会想办法调给你,让那些军舰上的水兵编一个海军炮队,归你指挥。” “至于设立统一指挥机构一事,既然是你提出的,就让你来当这个最高指挥官好了。” 李延年这句话虽说的轻飘飘,何炜却是大吃一惊。 他可是建议李延年在南岸设立统一指挥机构,统筹指挥南岸的几个师旅级单位,可他却说要何炜来担任最高指挥官,那岂不是说何炜要指挥几个师旅级单位作战?! 一瞬间,何炜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诧的看着李延年。 随即,李延年似是看出了何炜心中所想,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南岸那些部队里面,土木系的五十四军第十八师和黔军的第八十二师我指挥不动,也就马骥的第三八五旅能听从派遣。” “我看你是个识大体的,是个靠得住的,也立过战功,指挥能力不错,那马骥虽然是个少将,可以前是在北洋军中跟着吴佩孚混饭吃的,不算是咱黄埔的自己人,算不得什么,我回头就下个条子,让第三八五旅听你指挥,你说的这个统一指挥机构就由你来搞,统一指挥你的部队和第三八五旅,至于十八师和八十二师,反正也不听指挥,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咱指挥不了,也管不了。” 何炜无比震惊的看着李延年,心中暗想,这李延年当真是既骄狂,又敢想敢干。 说他骄狂是因为他仅仅因为出身就看不起曾经是北洋军旧军官的的马骥,认为马骥算不得什么。 敢想敢干则是因为他居然敢下命令让何炜统一指挥突击总队和第三八五旅,也就是说,这个命令一旦下发生效,何炜这个中校就可以指挥马骥这个少将,也可以指挥第三八五旅的所属的三个步兵团。 而且,李延年与何炜见面也不过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与何炜根本就没有什么深入接触,更没有什么深入了解,然后就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赋予了何炜极大的作战指挥权力。 这可真是 接着,李延年又说道:“反正南岸我唯一能指挥的动的第三八五旅就交给你了,听你调遣,回头我再给你补充一批弹药和给养,再让田家镇要塞的工兵部队把水下电话线架设起来,缺什么,有什么问题你可以与我直接通话。” 压住心中的震惊,何炜说道:“是!谢谢长官。” 李延年点点头,随即却话锋一转,语气变冷的说道:“何炜,我看你是黄埔出身,像是个靠得住的,所以我才放权给你,南岸五十四军第十八师和第八十二师防守的阵地我不管,可是半壁山阵地要是出了事情,我也不会轻饶你,送给你我带兵打仗时常说的一句话:向前各个都有赏,退后难免挨一刀,你明白吗?” 何炜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在明着说,该给的权利也给你何炜了,该给的补充也给你何炜了,反之,要是半壁山阵地出了问题,那要受军法处理的自然也是你何炜! 随即,何炜肃然而立,高声答道:“明白,我一定死守阵地!” 第325章 接火信号 第325章接火信号 “一!二!三!” “一!二!三!” 半壁山上,一阵阵整齐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在山顶的一处临时急造简易炮兵阵地上,一门通体白色,带有大型后部敞开式防盾与硕大复进机的巨大火炮正威武的静静矗立,锃亮的炮闩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异样的反光,巨大的炮管高高翘起,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半壁山前的江面。 在这门火炮一旁,上百名赤着臂膀,汗流浃背的官兵正推动着两个巨大的曲轴摇臂,连接着曲轴摇臂的则是两个缠着粗大海军军舰舰用缆绳的巨大绞盘。 在陡峭的半壁山临江峭壁下,正停着一艘小型运输船,在运输船的船舱之上站满了身着白色海军军服的海军官兵,船上的官兵们全都昂首向半空注视。 只见在距离运输船四十多米,临近半壁山山体一侧的半空中,一根硕大的白色炮管正缓缓的向上移动,炮管的前后两端分别以海军舰用缆绳固定,每当山顶的官兵们爆发出一阵整齐的号子声,炮管便会向上移动一段。 在半壁上要塞的指挥所瞭望口处,何炜看着正在以最原始人力进行火炮拆卸运输的海军官兵们微微颔首,对身边的海军少校雷中威说道:“雷少校,辛苦你们了,你们海军的这些大家伙搬运起来可当真是不容易啊。” 在何炜身边站定的原中国海军咸宁号炮舰的大副雷中威少校点点头说道:“是啊,以前在军舰上感觉不出来什么,现在船没了才知道对这些舰炮有多重有了实感。” “这门炮正在往上吊的炮是高射炮吧?我看它炮盾的高低俯仰很大。” “是的,何长官,这门炮是日本造的七十六毫米高平两用炮,具备对空射击的功能,当然也可以平射,我们以前在军舰上使用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雷中威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舰的一百二十毫米主炮已经吊运到山上,较轻的二十毫米机关炮和两门五十七毫米机关炮也已经搬到山上,等到这门七十六毫米高射炮吊运完毕,我海军炮队的所有装备便已整补齐备。” “嗯,走吧,咱们去你们的阵地上看看。” 随即,何炜带着雷中威走出了指挥所,大步向正在吊运火炮中的海军炮队临时急造炮阵地走去。 自那日何炜前去北岸的第十一军团司令部与李延年会见已有半月,在这半月中何炜手下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张与膨胀。 那日与李延年会见之后,何炜既向李延年亮出了突击总队的强大实力,也表示一定会听从其指挥,从而博得了李延年的极大好感,随之,李延年许诺的各种整补也一一兑现。 会面后不久,李延年即以第十一军团的名义下达了在南岸建立了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命令,委任何炜为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最高指挥官。 所下属的部队包括何炜的突击总队,马骥的第三八五旅,胡日贞的陆军机械化重炮第十团第二营以及黄调棋的七十五高射炮连。 随后,在李延年与海军部队的协调之下,海军方面也同意了将在田家镇附近江面沉没的海军咸宁号炮舰上的舰炮拆卸安装在半壁山上充作半壁山要塞的江防火炮。 而咸宁舰在战斗中幸存下来未受伤几十名官兵,也在原咸宁炮舰的少校大副雷中威的带领下组成了一支海军炮队,划归到了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战斗序列中。 而除了这支海军炮队外,李延年还从归他指挥的田家镇要塞的海军水雷队中抽出了一支小分队调拨给了何炜,用以操控控制半壁山附近江面的水雷。 就这样,随着李延年的一纸命令,归属于何炜指挥的部队兵力一下子就突破了万人大关,何炜目前的实际职权和麾下的实际战斗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步兵师的水准。 在物质和给养补充方面,李延年也是十分大方。 各种弹药,补给,以及水泥钢筋和各种土木构工材料不断的从田家镇以水路输送到半壁山一线,一些在当下无比珍贵的鸡鸭猪羊等肉食也时不时的被送到半壁山犒军,步机枪弹,迫击炮弹,手榴弹,粮食,给养将半壁山要塞的弹药库和物资储存所堆的满满当当。 从田家镇要塞中第十一军团指挥部到半壁山要塞指挥部的水下电话线也在田家镇要塞工兵营的加班加点下构建完成,田家镇至半壁山的跨江通信网络也因此建立了起来,现在何炜只要摇几下电话,就能与李延年直接通话。 可以说,李延年的确给予了何炜很多帮助。 那日去会见李延年时,何炜对其初始印象着实是很一般,见面之后此人并未表现出什么军人做派,行事十分随意,甚至还有一股惫懒气息。 而其言其行之中也透露出了骄狂气息,对于北洋军出身的三八五旅旅长马骥完全看不起,甚至直接将第三八五旅划归给了何炜指挥,更是认为马骥这个出身有问题的少将旅长听从何炜这一黄埔出身的中校指挥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当时何炜只觉得这人骄狂到了没边儿,可当何炜手上的战斗力量和部队实力得到了李延年不间断的加强之后,何炜渐渐回过味儿来了。 李延年的骄狂是真的,只不过,在那骄狂之下恐怕还有着对未来田家镇战局的极度担忧,对何炜的大力襄助之下怕是也藏着旁的心思。 近来何炜也没少和南岸的其他部队打交道,对李延年这个军团长麾下的实际战斗力量也有了更进一步的明悉。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李延年这个名义上可以指挥七八个师的堂堂军团长,手上真正能掌握的部队,其实也只有三个师左右的兵力,这他娘还是把突击总队,要塞部队什么的算在里面。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李延年这个军团长当的其实挺憋屈,还有点窝囊。 而且就这点兵力和混乱的指挥系统,等日本人打过来了,这仗会打成什么奶奶样可谁都说不好。 如此一来,李延年自是希望突击总队这支生力军在未来的战斗中尊其节制,拼死效力,因而对何炜十分大方的要补给给补给要指挥权力给指挥权力。 不过,有道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那天李延年送给何炜的那句“向前个个都有赏,退后难免挨一刀”何炜可是时时记忆犹新。 他何某人初来乍到,李延年便给了如此大的支持,反过来想,只怕何炜一旦在作战上出了纰漏,李延年定会对何炜施加以“严惩。” 若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何炜甚至怀疑,李延年已经预感到了未来战斗之艰难,没准已经存了一旦战事急剧恶化,上面追责下来后便要拿何炜来分担责任,甚至是用何炜来顶缸的心思也犹未可知。 毕竟,在国军之中这种事情可并不罕见。 多了这一层考虑之后,何炜的行事也因此更为小心谨慎了起来,不仅不断的完善目前自己部队的防御部署,在和第十一军团的联络与通信,接洽方面也是慎之又慎。 甚至,第十一军团与李延年下达给何炜的每一道命令乃至于通知和作战文书,何炜都是复制双份保存以防万一,以备不测。 没办法,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与雷中威走到临时急造的海军炮阵地时,山上的官兵们已经完成了高射炮的吊运作业,正在紧张的组装还处在零件状态中的高射炮。 何炜则来到了已经安装完毕的大型舰炮后方,拍了拍炮身,摇了两下高低机后对雷中威说道:“这大家伙可够猛的,我看射速和威力比陆军的重炮也差不太多。” 雷中威点点头,说道:“是啊,这炮虽然是日本人造的,可性能上着实不错,日本人造的这种炮叫三年式120毫米炮,日本海军又称“g”型炮,按照我们翻译来的日本技术手册记载,这种炮身重2.5吨,初速825米/秒,弹重20.413公斤,发射药重5.11公斤,最大仰角33度,最大俯角5度,可以打十五公里,我们在军舰上训练时打出的最大射击速度是每分钟七发,很多日本海军现役的驱逐舰都是在用这种炮,算是一种性能比较优良的中口径舰炮。” 何炜看向半壁上下的江面,问道:“雷少校,伱们海军炮队的装备算是布设齐整了,也列入了我麾下的战斗序列,关于未来的作战你有什么想法。” 雷中威略作思考,舔舔嘴唇,才道:“长官,我对于本部海军炮队的作战,的确是有些想法。” “有想法就说。” “是!长官,卑职斗胆一言,您是陆军出身,于海军装备之特性恐无仔细了解,卑职只是想将海军炮兵和陆军炮兵的区别告知长官。” 看着雷中威有些紧张的样子,何炜随意的挥挥手,说道:“在我这不用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雷中威立正说道:“长官,陆军之火炮以杀伤步兵破坏工事为主,攻歼敌人多用爆破榴弹与霰弹,而我海军之舰炮在作战时则多有对舰攻击之考虑,故而所用炮弹中以穿甲弹为主,爆破弹为辅,吾斗胆一言,万望长官在战时,如若对敌军溯江而上之军舰实行攻击时,当以我海军炮队为第一选,而若对步兵等软目标攻击,则最好以陆军火炮为先,毕竟,我海军炮队的弹药有限,我们的用的是日本舰炮,炮弹也都是从日本买来的,打一发,便少一发。” 何炜笑着点点头,赞道:“好建议,这事情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有道是隔行如隔山,当兵的隔了军种也一样,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一旦开战,如果有对步兵等软目标的攻击需求时我不会轻易使用你们,自会让你们的炮弹招呼到日本的军舰上。” 见何炜如此开明的接受了自己的建议,雷中威也是喜形于色的说道:“长官请放心,等日本人的军舰打过来,我一定用舰炮狠狠的教训他们,也让他们尝尝被自己国家生产的火炮狂轰乱炸是个什么滋味。”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接下来,何炜即与雷中威研究起了海军炮队的工事布置和炮位的选择以及掩护工事的构筑。 恰在两人在山顶阵地上谈的火热之时,突击总队的参谋主任王元灵却火急火燎的跑上来找到了何炜,递给了何炜一打文件之后又对何炜急道:“总队长,北岸那边接火了,广西佬在田家镇外围的黄梅和广济一线和日本人干起来了!” “什么?” 何炜闻言顿时一惊,随即翻开了王元灵递给的文件。 这份文件,正是王元灵整理出来的最新前线战况。 而内容也正如王元灵所言,在田家镇外围的黄梅和广济一线,中国军队已经和日军开始了大规模接火。 何炜从王元灵整理出的文件和最近的战情通报中得知,对黄梅和广济一线发起攻击的乃是日军的王牌部队-陆军第六师团,在攻略武汉的计划开始之后,第六师团便开始沿着长江北岸向武汉攻击前进,半个月前陆续突破了国军31,68军防线,占领了太湖、宿松,兵锋直指广济。 为了挡住气势汹汹的第六师团,国军方面也调集了重兵。 而这次在黄梅和广济一线唱主角戏的则是桂系部队的主力,国军方面的参战部队主力为桂军第7军(军长张淦)的第171、第172两个师,第31军(军长韦云淞)的第135、第131、第138师三个师;第48军(军长由廖磊暂兼)的第173、第174、第176师三个师和第84军的第188、第189两个师,除此之外,亦有几支非桂系的地方杂牌部队。 这些部队在桂系大佬小诸葛的指挥下也摆开了架势迎击日军,并采取了相当巧妙的战术,没有和日军第六师团正面硬碰硬,而是先避其锋芒,待到第六师团抵达广济的门户——黄梅之时,小诸葛部署在此的重兵集团才突然发起攻击。 其麾下的第7军出现在第六师团后方,重新占领太湖、潜山,切断了第六师团的路上补给线和退路,48军,67军及44军一部从北面的山麓中出现,攻击第六师团右翼;之前退走的31,68,84军则一齐从正面猛攻,在极短的时间内,第六师团霎时陷入国军七个军的重围之中。 看着文件上记载的战斗情况,何炜顿时蹙眉沉思起来。 既然黄梅广济一线已经接上了火,那田家镇和他负责的半壁山阵地恐怕离接敌之时亦不远矣! 第326章 主动出击 第326章主动出击 1938年8月1日,半壁山要塞指挥所。 何炜神色凝重的坐在阴冷的指挥所作战室长桌上首,余光不时扫向狭小观察口外隐隐绰绰的江面雾团,仿佛那缭绕的水雾之气就是当前扑朔迷离,情势紧急的战局。 长桌上,几十名何炜麾下的少校及以上军官分别落座于两侧。 几十名军官虽称不上是将星云集,可内中亦不乏中校与上校官阶者,仅就与会军官的数量与军衔来看,这场即将开始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军事会议已有了师级单位司令部会议的气象。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李延年那十分荒唐而随意的一纸命令。 就因为这一纸命令,何炜一个中校具备了指挥第三八五旅少将旅长马骥的权力,也堪称是军中奇闻。 而归何炜指挥的兵力也连日来不断的扩张,达到了一个极为可观的数目。 目前,以何炜担任指挥官的半壁山要塞守备司令部下属的部队,计有何炜的陆军突击总队全部,马骥的陆军第一九三师三八五旅所部三个步兵团,即步兵第一一二四团,步兵第一一二五团,步兵第一一二六团,胡日贞的机械化重炮营,黄调棋的七五高射炮连,以及雷中威的海军炮队和一支海军水雷队。 故而,今日的军事会议才有这满桌满屋校级军官的排场。 而何炜在掌握了如此重兵后,以半壁山要塞为中央的防御体系也在他与参谋处加班加点的布置之下逐步成型,趋于完善。 目前,何炜指挥的半壁山要塞守备部队的防区被划分为了三处,即半壁山基本阵地,沿江浅近纵深阵地和湖网广纵深阵地。 其中,半壁山基本阵地以山体要塞为基本依托,部署了突击总队的步兵第一营,炮兵营,机械化重炮兵第十团的第二营,七五高射炮连以及海军炮队和海军水雷队,这支守备于山头基本阵地之上的部队,将以半壁山上的永备式野战工事作为掩护,直接攻击控制江面和附近的陆地纵深地带。 而基本阵地的主要攻击手段则当仁不让的由遍布半壁山上的各种火炮担任。 布置在半壁山上的炮兵群计有突击总队炮兵营的六门七十五毫米日式九四式山炮,六门俄造七十六毫米m1909式山炮,六门俄造四十五毫米战车防御炮,胡日贞所部陆军机械化重炮兵第十团第二营的八门德国造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雷中威所部海军炮队的一门日本造一百二十毫米舰炮,一门七十六毫米高平两用炮,两门五十七毫米机关炮和一门二十毫米厄力孔机关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由四门七十五毫米博福斯高射炮组成的七十五毫米高射炮连辅以防空,以及一个用以封锁江面的海军水雷队。 各种各样的火炮累加上去后,不大的半壁山已经被何炜打造成了一个以火炮为刺球的“刺猬。” 沿江浅近纵深阵地的驻防部队为突击总队的第二营与第三营,这两个营分别部署在半壁山左右两侧的江岸浅近纵深处,以防日军从半壁山两侧登陆,在这段时间内第二营与第三营在半壁山两侧的浅近距纵深处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完成了对半壁山左右两翼的保护与屏障。 而在半壁山后方湖网纵深阵地布防的,则是马骥所属的第三八五旅下属的三个野战步兵团,这三个一团以一个团部署在半壁山后方正面的大小熊山高地,以两个团在半壁山右纵深处至富池口之间的广大水网地带构筑阵地布防,护住了半壁山的后路。 这三处阵地,共同组成了半壁山要塞及附近的整个防御体系,在黄梅与广济一线发生接火后,深感危机的何炜又命令各部做进一步的战斗准备。 下属各部队的步兵进一步的加固了已构筑的工事,在各自预定阵地前设置障碍物,扫清阵地前的射界,破拆附近已经逃的空无一人的村落民房。 位于半壁上的火炮炮兵群也进行了对江面目标和对陆上目标的试射,标定了各种情况下的射击参照物和射击诸元。 而作为辅助支援兵科的通信,辎重,卫生等部门也都做好战备工作,各个部队的通信单位已经建立起了互相联络沟通的有线以及无线通信网,几处预定的战时粮弹受领补给所也在突击总队后勤处主任李有财的牵头指挥下建立完成,临时野战医院也组织了起来。 总之,何炜麾下的半壁山守备部队已经极尽可能的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由何炜精心打造的,以半壁山为中心的整个防御体系说是固若金汤无人可破自然是有些夸张,但让攻来的日军部队撞的头破血流,崩掉日本人几颗大牙,何炜自问还是做得到的。 而今天这场颇具规模的军事会议的由头,则是因为前线的战斗状况进一步恶化,前方的战局再一次突变。 长叹一口气,整理好心神,何炜转头看了突击总队的参谋主任王元灵一眼,凝神说道:“王主任,开始吧。” 王元灵起身霍然立正,向与会众军官立正后,打开文件夹,取出一份文件后缓缓开口念道:“诸位同仁,诸位长官,据本部所汇集战报,于黄梅广济外围之我军与日军接火达半月,我军第一八九师开赴黄梅,以县城为据点,堵杀来攻之敌,现日军正以步骑炮空协同向黄梅县城发起猛攻,我军亦寸土不让,双方战斗情况倍极惨烈。” 王元灵念完这份战报,顿了一顿,扫视着与会的军官们,除却个别几个军官,大多数人都是面无表情。 的确,黄梅广济一线的战斗虽然激烈,可这两处县城处在田家镇外围,和半壁山更是隔着一条江,即便是那里的战斗再为激烈,可暂时对位于长江南岸的半壁山阵地还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因此绝大部分军官都能保持镇定。 可随即,王元灵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据前线战报,在南岸日军也开始了大规模进攻动作,日军以湖口附近地区为基地,集结大批陆军部队以及海军舰艇向九江发起了攻击。” “自9日起,日军不断以舰炮和扫雷舰艇清除我海军于长江上布设之沉船阻塞线。至22日午夜,日军一部,在海军军舰与汽艇的配合之下,利用夜暗和风雨,进至鄱阳湖之鞋山附近,23日零时20分开始,在海空火力掩护下,于姑塘附近登陆,守备该处之我军预备第11师奋力抵抗,奈日军海空火力极为凶猛,终力战不支。” “嗣后,我军第128师奉命增援,亦未能奏功,我军残部陆续退往九江、星子。24日拂晓,登陆之日军继续增兵向西攻击。我军之第8军向西攻之日军反击,激战至25日晨,第8军阵地被日军突破。” “同日,日军于由九江附近登陆,并以一部由姑塘方向沙河附近攻击前进,与九江登陆之日军会合,25日对九江发动总攻,当日夜,日军攻入九江城内,我军与日军巷战一夜后不支退出九江,26日晚,九江失守。” 王元灵说完,扫视与会的众位军官一圈,对何炜点点头后坐下,而与会军官们的表情,在王元灵话音甫落之后都变的极为精彩,惊诧者有之,担忧者有之,惊恐者亦有之。 如果说黄梅广济一线的战况在田家镇要塞,以及长江的遮蔽与掩护下,可以让军官们尚能以较为平稳的心态坦然对之。 可九江的突然失守,却是让与会的军官们实打实的感受到了前线战况之恶劣,负责九江一线守备的乃是国军的张发奎部第二兵团,下属有四个军,其兵力和整体实力在国军各个部队之中也算的上是上上之选,可谁能想到在日军重兵集团的猛攻之下,九江还是就这么失守了。 而更让与会军官们感到担忧的,则是日军下一步的进攻方向,此前日军的一系列动作和攻势的目标所在都在长江北岸,而今其突然登陆,攻克九江,相当于已经在长江南岸打开了突破口,站稳了脚跟,与长江北岸大肆攻击的日军形成了交相呼应的态势。 而于南岸的日军只要沿江长驱直入的发起攻击,半壁山要塞阵地与附近的富池口等要隘也定将很快陷入战火之中,面对当前危如累卵的局面,参会的军官们当然都是无比的担忧。 将军官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何炜却不为所动,面色如常的清了清嗓子,说道:“刚刚王主任已经讲了前线的最新战斗情况,前线战况突变,本部不可坐坐视不管,坐等着日本人打过来,以我的决心,本部即刻起一定要行动起来,为接下来的作战打好基础,今日将诸位召集而来,就是想听听各位的看法,诸位对本部的防御部署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有何见解,尽可畅所欲言。” 话音刚落,即有一名军官站了起来,以浑厚沧桑的嗓音高声说道:“报告!” 何炜抬起头来,却见正是第三八五旅的旅长马骥少将,何炜顿时露出了笑容。 在李延年那个以何炜为最高指挥官统一指挥体系的命令下来之后,何炜本以为这一命令会招致无论年岁,资历还是军衔全都高于自己的马骥所反感甚至是反对。 可未曾想马骥这名前北洋军老将却坦然接受了命令,接受了何炜的全般指挥,而马骥在公开场合时对何炜也全然是下属对上级的姿态,当真是让何炜十分感动。 何炜笑着说道:“马旅长,您请坐下讲话。” 马骥笑着点点头,却没有坐下,开口说道:“如今九江已失守,接下来日军一定会溯江而上,水陆并进向我守备之处攻击,私以为,当前我半壁山守备司令部麾下各部的防御体系业已成型,问题并不大,而在我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防区之外,左翼是第八十二师的防区,右侧是第十八师的防区。” “这两处防区中,第八十二师的防区倒是还好,有我们挡着,不会出岔子,可是第十八师的防区却十分重要,他们守备的富池口乃是极为险要之地,那里是富水汇入长江的地方,依山傍水,地势非常险要,一旦日军突破富池口的第十八师阵地,便可顺着富水向我部防区包抄挺进,况且一旦开战,富池口一定会先于我们与日军接触,等同于我半壁山守军阵地的屏障,望何总队长多与富池口的第十八师加以联络,以应不测。” 何炜点点头,说道:“马旅长的建议非常好,富池口确实极为重要,当年李自成的大顺军就是在此次被满清军队击败,最终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我们的确要引以为戒。” 马骥的建议的确很中肯,不过何炜一想到富池口的第十八师,就有一股无明业火直冲心头。 何炜自然也深知富池口的重要性,因此,近来也没少联系富池口的第十八师,还曾派人送去手书一封,邀请守备富池口的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餐叙,共同商议未来的协同作战事宜。 由于李芳彬此人是黄埔军校第二期工兵科毕业,故而何炜在信中也以学弟的口吻十分的客气的向其发出邀约。 可李芳彬却极为傲慢的拒绝了何炜的邀请,并且还敷衍的表示他的第十八师只受李延年的第十一军团节制,与何炜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只是平级关系,一切作战协同事宜都需要第十一军团来指挥。 而实际上,此人对李延年的指挥也是完全不听,只是找个理由在搪塞何炜罢了。 总之,人家是根本不想与何炜有什么接触。 而何炜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也算是理解了李延年的心情与苦楚,遇上了李芳彬这么一号人谁他娘都会窝一肚子火。 更让何炜不放心的是李芳彬手下的部队,他麾下的第十八师是原湘军系统的杂牌部队,这个师在淞沪会战中伤亡惨重,原师长朱耀华在淞沪会战中更是因为部队损失惨重,阵地失守愤而自戕。 在淞沪会战后,这支部队被陈诚所吞并,纳入了土木系的战斗序列,算是一支刚刚完成了中央化的前杂牌部队,战斗力和官兵的素质根本就没有保证。 这样一支算不得精锐,且在淞沪会战中损失惨重的前杂牌军,加上李芳彬这样的奇葩主官,何炜以为与其让他们守富池口这样的重要地带,还不如搞些稻草人来充门面。 王元灵也叹气一声,说道:“第十八师那里我这几天又联系了几次,那边也没什么回应,看来也是不想和我们有过多接触,等到日本人打过来后,怕是也得各打各的。” 何炜点点头,在心中暗骂了李芳彬几句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王主任多辛苦辛苦,继续和富池口的第十八师联系。” “明白,总队长,我会继续和那边接洽。” “报告长官!” 这时,又有一名军官起身立正报告,却是身着一身白色海军军服的海军炮队指挥官雷中威。 “讲话!” “长官,我的意见与马旅长有些相似,不过却是从海军角度考虑的,正如马旅长所说,日军攻占九江后一定会水陆并进溯江而上的攻击而来,和在陆地上机动行军的陆军部队比起来,在江面上开进的海军军舰有着更迅猛的机动速度,卑职以为,日军极可能会以海军军舰率先突进在江面上扫荡攻击。” “敌海军军舰溯江而上攻击而来,既可能掩护其装载陆军部队的船队择机登陆,亦可能以舰炮火力对我军沿江阵地进行炮击,正如马旅长所说,富池口要塞在战时会先于我部接敌,若日军军舰开来,富池口要塞的守军作战不利或与我半壁山守备司令部通信联络欠佳,届时局势将十分危急。” “卑职以为,当前我部必须要加强对江面的戒备观察,甚至可以派出一些前出观察哨,放到几公里外,甚至是十几公里外对江面进行警戒侦察,一旦有状况立刻向后回报,藉此人力的观察预警方式抵消富池口要塞守军与我部之间联络与沟通不畅的劣势。” 何炜点点头,示意报告完毕的雷中威坐下。 雷中威的报告其实和马骥的报告相差无几,都是在担心富池口会出岔子。 而从军事学上说,富池口要塞其实相当于半壁山要塞的前进警戒阵地,可现在这个前进警戒阵地在未来的作战中,却极大可能起不到应有的作用,搞不好还会带来反作用,没准在战时,先于半壁山接敌的富池口阵地给何炜麾下的部队来个遇敌而不报,见敌而不言,甚至于弃阵地而不通知都犹未可知。 因此已经发言的马骥与雷中威都希望何炜能尽快采取措施弥补这一问题。 对此,何炜也是深表忧虑,一边思忖着对策,一边示意其他人继续发言。 而其他军官提出的建议,要么都是些小事,要么则同样与马骥和雷中威的建议一样,着落在了富池口上。 听着军官们大同小异的报告,何炜也不断思忖着该如何解决富池口这个棘手的问题。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由何炜担纲统御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是基本没有与富池口的第十八师建立互通有无良好协同作战关系的可能性了,日本人打下九江之后又随时有大举来攻的可能性。 如果再这么下去,半壁山防区内的守军实质上完全相当于把主动权交到了日本人手里,干等着日本人打过来。 虽然半壁山一线的防御体系已经被何炜极尽完善,可这种在原地蹲坑等着日本人打过来的感觉着实令何炜不好受,更重要的是,还存在着富池口要塞守军这个不确定的因素。 在整个会议的过程中,何炜几乎都在盘算着该如何解决与富池口要塞的沟通协同一事,又如何对日军可能的水陆攻击做到提前预警。 待到这场军事会议进入尾声时,针对现下存在的问题与隐忧,经过了通盘考虑之后,何炜于会议末尾下达了一个令在场众人都极为震惊的命令-主动出击! 第327章 挺进纵队 第327章挺进纵队 面对当前的危急战局,何炜当机立断的做出了主动出击的决定。 在散会之后,将突击总队的少校以上干部,参谋处的各科科长集中到了指挥所内的作战室中,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和海军炮队的队长雷中威也被何炜留下,准备就主动出击计划的具体部署进行商榷。 突击总队的一名少尉参谋在桌上展开一份精致的军用地图,参谋主任王元灵指着地图介绍道∶“这是一份大比例地图,图上标定的是自富池口起沿江十几公里的地形地貌,这图子的成图时间比较长,但是精细程度倒也说的过去,因此也可供作参考,请各位仔细看看。” 众人围到了地图前,何炜点点头,右手在图上一比,说道∶“此次主动出击的目的在于提前警戒,一来向前突进侦察日军陆上的攻击部队,二来是要对沿江的日军军舰实行侦察预警,按照我的预案,我部将派出一支得力的小部队担任执行此任务,不过下一步应该怎么个打法,还要各位多提意见,群策群力。” 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营长傅琛说道:“总队长,主动出击的话,派出一支前进部队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这支挺进部队的规模,依我看不应该太大,否则一旦有较大的损失,将不利于我部日后的固守作战。” “嗯,傅营长的意见我会考虑,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包括出击部队的规模,兵力和火器配备有什么意见,尽可畅所欲言。” 话音刚落,何炜就注意到了一名站在王元灵身后的上尉,此人在进入作战室之后便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何炜见状,遂有些好奇的问道:“赵科长,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那名被何炜称作赵科长的上尉军官听到何炜点到自己发言,略有些紧张地站起来,舔舔嘴角的刀疤,作战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盯着这名赵上尉看。 这名赵上尉名为赵占海,目前乃是突击总队参谋处的作战训练科科长,与何炜一样都是东北人,奉天初中毕业后因家境贫寒转而考入东北陆军讲武堂骑兵科学习。 九一八事变时时,赵占海正在驻守北大营的东北军独立第七旅的旅直属骑兵连以下士军衔见习。 事变当夜,日军趁夜对守备于北大营的东北军独立第七旅发起了偷袭攻击,第七旅突然遭袭,各部仓促迎战,混乱不堪,损失也甚为惨重,赵占海在连上军官全部阵亡的情况下,组织本连官兵成功抵抗了日军的攻击。 在第七旅突围阶段时,赵占海又身先士卒率领第七旅直属骑兵连的余部冲击在前,以马刀和骑枪开路,劈开了堵截第七旅退路的日军防线,为第七旅打开了冲出北大营的突围通路。 东北军撤退进入关内后不久,东北即全境沦陷,东北讲武堂也因此全部沦入敌手,赵占海也与许多正在就读的东北讲武堂学生一样,还没有从这所军校毕业,军校反倒先落到鬼子手里了! 赵占海也就此成为了因战火中断学业而失去毕业文凭的讲武堂学生。 虽然失学,但赵占海因九一八当夜的优良表现,得到东北军独立第七旅旅长王以哲的赏识,破格将其提升为独立第七旅直属骑兵连的少尉排长,后升旅部中尉参谋。 在独立第七旅改编为陆军第一零七师之后,赵占海又被一纸推荐函送入了由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卫队统带部改编来的少帅卫队所属的骑兵队。 后来,这支少帅张小六子的卫队改编为东北军头号精锐部队第一零五师,这个师乃是东北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张小六子的贴身卫队嫡系,编有三个步兵旅九个步兵团,直属部队规模也远超一般部队,辖有直属骑兵团、炮兵营、汽车队、高射炮大队、通信大队、卫队连等单位。 赵占海被调入第一零五师后,即在该师的直属骑兵团担任上尉连长,随后的热河抗战虽然再次以东北军部队的败北而告终。但赵占海却在作战中表现英勇,在战斗中指挥自己的骑兵连在一场混战中吃掉了日军的一个步兵小队,还用马刀劈死了一名日军大尉军官,成为了热河抗战全面溃败中的难得亮点。 赵占海也因此得到了少帅张小六子的赏识。 热河抗战结束后,恰逢中央军校开始从东北流亡学生和东北军部队中招收军校学生和军官训练班学员,赵占海主动报考,经少帅小六子运作,于考试通过后直接被插班进入了中央军校第九期,从而进入了中央军嫡系部队的系统,取得了黄埔军校的学历,穿上了黄马褂,成为了黄埔生。 进入中央军校之后,原本是学骑兵出身的赵占海为了掌握其他兵科的知识,主动改学步兵科,在校期间的成绩也十分优良。 自中央军校毕业之后,由于东北军各个部队已经被吞并拆分瓦解的七零八落,赵占海无法返回原部队任职,于是干脆从头开始,以少尉军衔重新任官,又被选入陆军大学参谋班学习,在陆军大学学习期间也结识了现在突击总队的参谋主任王元灵。 又因与王元灵的关系,赵占海在毕业后随王元灵一起进入了军令部任职,在王元灵调任中央军校武汉分校时,也随其转入武汉分校任中尉战术教官,同时教授骑兵与步兵两科的战术课程。 再往后,王元灵进入了突击总队任职,想上第一线作战部队任职的赵占海自然又借着这层机缘跟着进入了突击总队,被提升为了突击总队参谋处下属第三科,即作战科的上尉科长。 在执行突击总队各项作战训练业务时,也表现出了极高的业务能力和专业素质,何炜也对这名学科术科俱为优良,兼具军校学历与实战经验,且与自己有着同乡之谊的军官印象极深。 赵占海在作战训练科科长的职务上虽表现的极为出色,可其也一直渴望能够参加实战,真刀真枪的和日本人拼杀,毕竟九一八死里逃生,热河抗战浴血拼杀的经历加之故乡沦陷的悲痛使他对日本人有着极为刻骨的仇恨。 而今天何炜提出要主动出击则正是一个参加实战的大好良机,于是,便大着胆子开口说道:“诸位,纵观富池口至九江一线的地形,多为湖网地带,丘田与小山地带,日军自攻占九江之后一定会向本部所在的半壁山与田家镇一线进击,日军的装备较重,行动不易,故我军派出之出击部队一定要以机动灵活为第一。” “私以为,我部应当抽调一批精锐官兵,组成一支出击部队,配备强力的近战自动火器,全部换发民众的便装,另以马匹作为机动工具,配备无线电台和信号枪等联络设备,如果有条件的话,我突击总队现在装备的轻型迫击炮,通用机枪和马刀也应当配备上,以这样一支由精锐官兵和精利武器的机动部队快速挺进,可向敌军攻来之方向挺进十几公里乃至于几十公里,无论是对陆上之敌,还是水面敌舰,都足以起到侦搜警戒之功,足矣为我部担任前进警戒部队。” 何炜还没有说话,王元灵却皱起眉头,轻咳两声后说道:“赵科长的想法不错,赵科长所说的这支出击部队,在武器上我总队倒是能供应的上,人手也不是问题,只是这战马我们怕是凑不出来,我们都是步兵部队,各营的军马全都是拉炮的驮马,驮马和骑兵用的军马是两个东西,根本就没法当做冲锋陷阵的军马啊。” 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笑着看向了王元灵说道:“呵呵,这一点王主任倒是不用担心,我第三八五旅在出发前,得到了我师师属骑兵连的加强,配属给我的师属骑兵连大概有两百多人马,若需要战马,我倒是可以出一份力,人手上也可以帮衬一把。” “既有马旅长襄助,那可太好了,如果所需军马依然不够,我们也可以向李延年李军团长帮帮忙。” 王元灵对马骥点点头,在解决了物质上的问题后,王元灵显然对赵占海的作战提议很是赞同。 随即,作战室内的众人都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何炜。 对于赵占海提出的战法,何炜其实是颇为认同的,又略作思考后说道:“赵科长所言甚有道理,我部主动出击,的确应该派出一支强有力的快速机动部队,以自动火器为攻击手段,以电台和信号枪为联络方式,以马匹作为机动手段,用来对沿江江面的日军军舰和陆上攻来的地面部队实行警戒侦察甚为得当。” “我同意赵科长的看法,但我要补充几点,这支主动出击的挺进部队,对日军溯江而上的水面舰艇没什么说的,发现日军的舰艇就立刻报告,千万不要暴露在日军舰艇面前,舰炮打出来的炮弹,一炸就是一片,咱们拼不起,但是对于日军的地面部队,这支挺进部队不仅要遂行侦查任务,还要具备一定攻击力,如果在陆上执行搜索任务时与日军碰面,这支挺进队要具备与日军不断接触混战的韧性,还要具备抓牢日军的能力,碰到日军的小部队,在有把握的情况下直接干死他们,碰到大部队则要能黏住不放,盯住他们,随时随地向我半壁山守备司令部报告日军的动向。” “必要时,还可以积极运动至日军的侧背,索敌侧翼,袭扰日军。” 见到何炜如此笃定的下达了补充命令,参谋主任王元灵知道何炜这是拍板同意了,遂开口问道:“总队长,那你看这支挺进部队的具体编组和主力基干,由哪一支部队担任为好?” 何炜用手敲击着桌面,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支挺进部队的番号就暂定为挺进支队吧,我看就以本部突击总队的直属特务连为基干,这连弟兄全都是跟我从金陵一路打出来的老兵,就从中筛选出会骑马的弟兄,另外再从全总队的其他单位选出一些会骑马的老兵弟兄补充进去,组成一个以战马为机动方式的乘马步兵连。” 说完,何炜又看向了马骥,笑着说道:“既然马旅长手上有一个骑兵连,我也就不客气了,从这个连中遴选一个排的精锐骑兵编入挺进纵队,充作骑兵突击和侦搜力量,该连不参与此次出击的官兵战马暂时调拨借用给我突击总队的乘马步兵连使用,如果战马还是有缺额,到时我再联系李延年军团长借调补充。” “另外,再从我突击总队的通信连抽出一个无线电通信班,带着电台和特务连改编的乘马步兵连与马旅长所部的精锐骑兵排合并成一支挺进纵队。” “武器上我突击总队全包,把咱们的库存装备拿出来,我部仓库里面的二十响盒子炮,mp28冲锋枪多的是,也给马旅长手下骑兵部队的弟兄们全都装备上。” 这时,海军炮队的队长雷中威开口说道:“长官,我请求由我海军炮队派遣一名军官编入这支挺进纵队,一旦发现日军溯江而上的海军军舰,有我海军的军官在,对于情况的判断处置能起到帮助。” 何炜说道:“可以,让海军的弟兄加入进去也好。” “总队长,那你看这支挺进纵队的指挥官由谁来担任为好。” 王元灵问道。 何炜环顾着与会的军官们,考量着该让谁来带这支挺进纵队。 这时,赵占海突然大喊了一声∶“报告!” 何炜楞了一下,对自己的这个东北老乡问道∶“咋的了,赵科长有问题吗?” 赵占海以恳求的语气说道∶“请总队长让我指挥这个挺进纵队。” 何炜想了想,缓缓说道∶“伱要带挺进纵队?”。 赵占海坚定地回答到∶“占海自黄埔军校毕业之后,一直为没有机会在战场上一显身手报效党国,为没能为收复东北老家出一份力而内疚,我在东北军的时候干的是骑兵,在黄埔军校学的是步兵,步兵骑兵我都懂,运动战我也懂一些,请总队长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带着挺进纵队前出,主动搜索,为我主力部队担任警戒前锋!” 王元灵皱起眉头来,有些不满的说道∶“赵占海,你要是去带了这支挺进纵队,作战训练科怎么办?谁来办理战训业务?” “主任,我科里的那些参谋现在完全可以挑大梁,作战训练科离了我也照常能运作起来,若让我带这支挺进纵队,我在到差之前也一定会将科里的业务安排好,保证全科上下运转如常。”赵占海眼神热切的说道。 何炜想了想,这赵占海还真的是极好的人选,其作战经验十分的丰富,又受过东北陆军讲武堂,中央军校和陆军大学的三重教育,再看赵占海有些发红的眼圈,又念及同乡之情,何炜便爽快的同意了。 “那好吧,你就担任这支挺进纵队的指挥官。” 赵占海一时感情激动,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占海绝不辜负总队长栽培苦心” 何炜冲赵占海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赵占海问道:“占海,你在东北军干过,我记得东北的讲武堂有很多日本教官,教材也是日本制式,你会说日语不?” “总队长,我会一些日语,我在东北陆军讲武堂骑兵科学习时的骑兵教官就是日本关东军的现役军官。” 何炜赞许道:“好,甚好,我总队还有一支别动队,队员全都是投诚日俘,你会日语的话,把这群人也带上,没准会有大用,我这支挺进纵队就交给你了。” 第328章 出击与对进 第328章出击与对进 两日后,在半壁山山后背侧的空地上,新近成立的挺进纵队三百多官兵一早就紧急集合,在湿热的晨曦中肃立,等待着在出击之前何炜的最后训话。 经过两天的紧急准备,这支担任前出搜索警戒任务的挺进纵队已经编组完毕。 这支挺进纵队由一支乘马步兵连,一支精锐骑兵排和一个无线电通信班,一个卫生救护班组成。 其中乘马步兵连的基干为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中会骑马的官兵,又从突击总队的其他单位中筛选出了一批会骑马的老兵补充进去,凑足了一个突击总队步兵连的建制,以特务连中尉连长杨彪为带队主官。 精锐骑兵排的官兵则是从马骥麾下骑兵连之中筛选而来,另有一个担任远程通信任务的通信班和担任急救任务的卫生救护班。 除此之外,何炜还将由金陵保卫战中俘虏投效来的十名前日军官兵组成的别动队配属到了这支挺进纵队之中。 站在一座小土包上,看着三百多名服装各异、五花八门的官兵执马肃立,何炜微微点头。 眼前的三百多名官兵此时全部换成了普通百姓的服饰,有的穿着粗布马褂,有的穿着打补丁的破旧长衫,还有的穿着没有袖子的粗布土衣服,头上也或带着瓜皮小帽,或缠着粗布头巾,脚上穿的也都是布鞋草鞋,全部都是普通农民打扮。 如果不看这些官兵战马上的精良武器和马具马鞍,仅从服饰上来看,这三百多名弟兄倒更像是走商的马帮马队或是四处游袭的民间马匪队伍。 官兵们的服饰虽然简陋,可挺进纵队的装备与火力却是十分的强大。 其中,乘马步兵连的武器装备与火力配备完全按照突击总队现行的步兵连单位实行,所携带的自动火器包括九挺捷克式轻机枪,三挺mg34通用机枪,六门布朗德式六十毫米迫击炮,其他火器的配备数量也全都是按照突击总队步兵连的建制标准。 马骥支援来的那个精锐骑兵排也全部用突击总队库存的武器装备一新,每名骑兵发给捷克vz24步枪、毛瑟二十响手枪和mp28冲锋枪各一支,使这支骑兵排武装到了牙齿,拥有了极为强大的近战突击火力。 而为了增加挺进纵队的机动能力和持久作战能力,不但马骥麾下骑兵连的全部战马被调拨给了挺进纵队,何炜还向第十一军团军团长李延年申请补充了一批骑兵战马和驮载物资的驮马。 李延年手下也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骑兵部队,不过为了让何炜给他好好卖命,还是从其麾下第九师的直属骑兵连中抽调了一批战马拨给了何炜,在这种七拼八凑的搜集之下,何炜总算是为挺进纵队配足了差不多四百匹战马与驮马。 何炜看着挺进纵队的队伍,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挺进纵队指挥官赵占海说道:“搞的不错,你这支挺进纵队不但是本部的前锋,更是一支奇兵,你是学骑兵出身,多余的我就不多说了,送你一句话,大胆前进,机动灵活,频繁联络。” 一身小贩打扮的赵占海立正答道:“总队长放心,我明白!” “弹药和粮食都带足了吗?还缺不缺东西?” “总队长,不缺,我们带的粮食给养足够使用,李有财主任还给我们弄了一批饼干和罐头,现金也发下来了,等到了前方,无论是吃自己带的还是现地购买都足够使用。” “这就好。” 何炜拍拍赵占海的肩膀,正欲开口训话,却见一名贼眉鼠眼之人陪着笑溜了过来,谄媚的对何炜说道:“长官,我部别动队已做好战斗准备!” 说完,此人又对站在何炜身边的赵占海笑了笑,点头道:“赵大尉好,赵大尉好。” 赵占海立刻厌恶的退后几步,不满的说道:“刘队长,这里是中国军队,我们的军制之中没有大尉,只有上尉,请调整好伱的用词。” “是!赵上尉!” 这位跑到何炜面前来卖乖的刘队长不是别人,正是何炜在金陵作战中俘获策反的前日本陆军少尉军官西宽次郎,后被何炜改名为刘路。 此人在金陵保卫战中被何炜以特殊手段策反并策使其投效到了何炜麾下,在金陵保卫战中,正是靠此人带路,何炜才得以成功带着部队深入敌后,成功的干掉了“天皇皇叔。” 在突击总队成立之后,刘路及其手下的九名投诚日俘也被何炜编组成了突击总队的别动队,挂靠在了突击总队的参谋处下,刘路也被何炜授予了中国军队的中尉军衔。 如今,挺进纵队即将向前搜索前进,担任前锋,随时有与敌接触的可能,这支由前日军官兵组成的别动队也有了用武之地,顺理成章的被何炜编入了挺进纵队的战斗序列中。 何炜眯着眼睛看着刘路,说道:“嗯,不错,跟着赵上尉好好干,这支挺进纵队此次作战带有一定的游袭性质,正是你们别动队建立功勋之时,如果你们别动队的人在这次作战中立下功劳,我也不会吝啬赏赐,好好效劳,补贴,犒赏,那都是大大的有。” 刘路鞠躬连连说道:“明白!长官!明白!我一定誓死为您效力。” 刘路虽然是一脸谄媚,不过眼神中却全无半点虚假,刘路和他手下的别动队队员,早就已经全心全意的打算效忠于何炜。 且不说何炜手上有这批前日军官兵对日本天皇和日本国旗做出各种大不敬侮辱性动作的照片,足以充做拿捏他们的把柄,就连他们自己也都觉得在中国军队中效劳服务要比在日军中活的更舒服滋润。 拿刘路来说,他在日军中不过是一个非陆军士官学校出身的少尉,薪水微薄,生活待遇也不怎么样,经常被上级军官和出身陆军士官学校的军官欺负打骂,作战时的风险也极大。 可投效何炜之后,刘路的军衔即被提升到了中尉,虽然这个中尉是何炜自己随意委任的“黑官,”但薪水却是照常发给,平日里伙食也是顿顿有肉,餐餐见荤,日常待遇和薪资比起日军部队要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而突击总队的中国官兵虽然对这群日俘也看不上眼,没少给这群别动队员白眼以及呵斥与揶揄,但却也没有人动手打人。 总之,对别动队的日俘队员来说,和以前在日本陆军中的生活比起来,突击总队这里的日子虽然说不上是天堂,但也舒服了太多。 跑也没法跑,又处在了舒适区之中,这些别动队员们的心态,早就完全转为了全心全意为何炜效劳。 “好,刘队长,我很看好你,马上就要出发了,归队吧!” “是!” 刘路向何炜鞠躬后肃然立正,随即跑回了别动队的队伍之中。 刘路远离后,何炜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对赵占海说道:“占海,你倒是不必对这些别动队员怨念这么大,这群人用好了,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绝对不小,你可以大胆使用他们。” 赵占海说道:“总队长,道理我都懂,只是我一想到这些人以前是日本兵,我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他们是敌人。” 何炜摇摇头,说道:“该提防的时候提防,该用的时候也要好好使用,记住,这群二五仔如果用好了,发挥的作用甚至比一个营一个团还要大,日本人用汉奸,用伪军不就用的得心应手,这一点上我们还是要向日本人学习的,我也实话告诉你,别动队的这帮人在我手上有把柄,他们可不敢轻易反叛,就是他们跑回了日军那里,我也有十足的把握让他们活不成,所以,你尽管放心。” 赵占海品味何炜所言,略加思索后道:“总队长,我明白,该使用别动队的时候,我一定会择机使用。” 随即,赵占海向何炜敬礼后,即翻身上马,策马回返到了挺进纵队的队列中,何炜则站在小土包上,对着即将出击的队伍大声训话道:“各位弟兄,我看到诸位今日如此壮盛的军容,甚感欣慰,废话不多讲,我知道各位弟兄有的来自突击总队,有的是马旅长麾下的弟兄,不管弟兄们以前归属于哪个单位,现在都是挺进纵队的一员,此次行动乃是为我半壁山守备司令部担任前锋搜索和警戒的作战行动,对我主力部队未来的作战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希望各位弟兄在战场上小心仔细,奋勇杀敌,在战场上有功者必重赏,有过者必重罚,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说罢,何炜对着远处立于马上的赵占海点点头,大手一挥,喊道:“出击!” “是!” 赵占海豪气顿生,抽出马刀挥起,对着挺进纵队的官兵们大喊道:“弟兄们,杀敌的时候到了,我们出击!” 霎时间,挺进纵队三百多名官兵先后策马而出,几百匹军马踩踏着地面向前奋进而行,大地在马蹄下震栗,卷起了漫天的扬尘,在何炜的目送下,渐渐的离开半壁山,向富池口至九江一线的方向奔腾而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挺进纵队队伍,何炜挥起臂膀在空中打出了一个拳花,他知道,这场恶战的开端序幕,一定会由自己派出的这支挺进纵队开启。 几乎在挺进纵队出发的同一时刻,在距离半壁山八十多公里的九江郊外,一支庞大的日军重兵集团正沿着郊外的公路,缓缓的向前开进。 这支行军队伍以步兵为先头,其后为辎重,汽车,骑兵,炮兵,组成了一支人数高达一万余人的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 日军行军队列附近的空气中充斥着硝烟气息、扑鼻的臭味与血腥味道,而不远处的九江城与附近星星点点村落的上空,已经升腾起了一道道冲天的黑色烟柱与火红色的烈焰。 这支庞大的日军行军队列,正是近来连战连捷的日军精锐部队-波田支队。 在日军野战部队的常规编制中,并没有支队这一单位存在,支队仅是一个临时性的编制,一般由数个联队、兵种部队或者大队、中队临时组建,规模没有定数,随时成立,随时组建,随时解除编制,在组建后一般用部队指挥官的名字为临时番号,且番号也会随着指挥官的更换而发生变化。 在中国战场上活跃着的日军支队单位并不罕见,像是在金陵保卫战中被何炜打成三孙子的佐佐木支队和国崎支队,以及在不久前的台儿庄大捷中被中国军队重创的濑谷支队和坂本支队等,都是此种临时编组的支队单位。 但这支波田支队与中国战场上广大的来自日本本土的日军野战部队不同,乃是一支原驻地在台岛的日军野战部队。 得益于满清的废物,在甲午战争中日本得到了中国的宝岛台岛,日军占领台岛后,为了镇压台岛人民的反日抗争运动,日军以甲午战争中日军主力部队撤出台岛留下的退役军人和部分警备军的现役军人合编成立了台岛守备队,建立起了日军在台岛的常备性永久性驻军,自此承担起台岛的警备任务长达几十年之久。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为了增援日军淞沪派遣军,日军即从台岛驻军中抽调部队组建成了一个支队。 到了1938年时,这个支队得到不断的加强,成为了一支以两个步兵联队为基干,并加强以大量辎重,炮兵,卫生,汽车等兵种的强大作战部队,又因该支队的支队长由波田重一少将担任,因此也叫“波田支队。” 在日军攻略武汉的战略计划付诸实施后,波田支队随即被投入了进攻武汉的作战之中,充当了日军向武汉进击的急先锋。 波田支队这一在历史与战史战绩上比之日军老牌野战师团多有不如的部队,在武汉会战开始之后,却展现出了十分强悍的战斗力。 武汉会战一开始,波田支队即以极快的速度对安庆发起突袭,打响了日军进攻武汉的第一枪,在攻下安庆之后,波田支队继续沿长江进攻,攻陷马当要塞,击退了国军16军,49军,然后会合106师团继续进军,又先后击退64军,43军,73军。 几日前,波田支队又向九江发起登陆作战,协同友军部队106师团,9师团等部攻下了九江,可谓是连战连捷,取得了十分辉煌的战绩。 而在攻占九江的几日后,在长江南岸站稳了脚跟的日军再一次调整了战略部署,第106,101师团以南昌为目标攻击前进,而连战连捷的波田支队则与其分兵,气势汹汹的转换了攻击目标。 这支浩浩荡荡的日军波田支队行军队伍的开进攻击方向,正是位于长江南岸与田家镇共同扼守武汉门户的半壁山一线。 第329章 前哨战1 第329章前哨战1 九江附近的群山在冲天的浓烟与烈焰的背景中露出黑绿相间的身姿,由江面卷滚来的冰冷、咸腥的江风阵阵吹拂,却怎么也吹不走遍布旷野的血腥和焦臭味道。 波田支队战备行军队列开进的公路一旁,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在后撤时阵亡的中国士兵尸体以及被枪杀的被俘官兵。 烂泥中堆叠着如同小山一般的尸体,各种破烂的枪支和中国军队独有的长柄手榴弹散落了一地。 半空中,乌鸦正贪婪的盘旋着,几条眼睛赤红的野狗正在残肢断臂之中疯狂的啃食着泥泞之中的血肉。 支队最高指挥官波田重一嗅着空气中的焦糊与血腥之气,看着缓缓开进的波田支队重兵集团,这名时年五十三岁的日本陆军中将眼中是难掩的兴奋与求战之欲。 作为波田支队的最高指挥官,波田重一有着十分完美的履历,1885年出生于日本广岛,少年时于熊本陆军地方幼年学校,中央陆军幼年学校毕业,1905年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18期。 毕业后于步兵第39联队以少尉任官,后又考入陆军大学第31期,历任步兵第39联队中队长,参谋本部付,关东军参谋部付,关东军参谋,步兵第30联队大队长,第17师团参谋,教育总监部课课员等职务,并于1930年晋升为陆军步兵大佐,又任步兵第41联队联队长等重要职务。 在今年3月份,波田重一刚刚晋升为陆军中将,率领由日本陆军台岛驻军主力组成的波田支队编入了日军第11军的战斗序列,在海军协助下,作为11军武汉攻略战的先锋,袭安庆,夺马当,占九江,沿途一路斩关夺隘,取得了连战连捷的辉煌战绩。 有着如此辉煌的战果,波田重一自是无比的志得意满,看着浩浩荡荡向前开进的部队,波田重一就好似看到了自己麾下的部队攻下了中国军队扼守武汉大门的最后一道防线半壁山,又好似看到了自己的部队第一个进占武汉,获得了头功殊荣。 的确,以波田支队目前的实力以及过往的战绩,他确实有这么想的资格。 波田支队目前下属有日军驻台部队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台岛步兵第1联队,台岛山炮联队,汽车队,卫生队,以及两个输送监视队,其总兵力相当于一个加强野战旅团,超过了一万人。 而波田支队的官兵更是来自于素来以凶悍著称日本熊本县和九州地区,士兵吃苦耐劳,作战迅捷勇猛,同样,以熊本、九州为兵源地的日军部队军纪也十分败坏。 波田支队自对武汉的攻略作战的开始以来尚无败绩,至今保持着全胜利的记录,而波田支队这支异军突起的,来自台岛日军驻军的日军部队也因其在作战中的优秀表现,荣获了“陆上鱼雷”的称号。 现在,这支陆上鱼雷,又将气势汹汹的杀向武汉外围的最后一道屏障防线-半壁山。 看着自己麾下部队在开进时的盛壮军容,霎那间,波田重一心下豪迈顿生。 “支队长阁下,军司令部电报!” 忽然,波田支队的一名参谋捧着一封电报跑了过来。 波田重一蹙眉问道:“怎么了?” 参谋鞠躬说道:“支队长,军司令部发来电报通报,海军舰队与海军陆战队还要半日左右即可做好战斗准备继续进攻,建议我支队与海军军舰水陆并进向半壁山进击,以将攻击收效最大化。” 波田重一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波田支队号称是陆上鱼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战机又是稍纵即逝,岂能为了等待海军而延缓进攻的时间,立刻回电,感谢军部的好意,就说我波田支队已经出发,并已经派出了一支前锋搜索支队向在前方搜索前进,不日就将抵达中国军队半壁山要塞阵地的外围,请军部相信,我们这支陆上鱼雷的速度,一定会比海军的攻击速度更快,快的多!” “是!” 参谋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回电,却又被波田重一叫住。 “等等,担任前锋的滨本部队有消息吗?” 参谋想了想,说道:“支队长,滨本少佐两个小时前发来电报,报告称沿途没有遭到任何中国军队的抵抗。” “好,再去给滨本指挥官回电,要他们仔细搜索,快速挺进,为本支队打开攻击半壁山的通路。” 就在两天前,在九江外围稍事休整后,求胜心切的波田重一不待大部队开拔,便率先组建了一支新锐的前锋搜索部队于大部队开拔之前,向半壁山方向搜索前进而去,就部队的性质而言,与何炜所组建派出的挺进纵队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波田重一所说的滨本部队,便是这支前锋搜索部队。 而波田重一也赋予了这支前锋搜索部队以极重要的任务,担任着为波田支队主力开路搜索的战役侦察任务。 不过却不仅止步于此,在此前的战斗中连连取胜的波田重一十分大胆的要求这支前锋部队,在适时的情况下,不但可以遂行侦察搜索任务,还可以对遇到的中国军队实行突击突破乃至于机动攻击与火力追击。 从这一点上说,波田重一对这支前锋赋予的任务,与何炜派出的挺进纵队亦有几分相像之处。 此前的不断胜利已经让波田重一对中国军队的战斗力极为轻看,所以才对这派出的前锋部队赋予了许多额外的任务,甚至期望着这支部队能起到一定的主力部队的作用。 两支即将碰撞在一起的重兵集团,都不约而同的极为大胆的派出了前锋部队,如此的巧合,注定了这两支前锋部队要在双方重兵集团的碰撞之前,擦出极为精彩的火花。 想到了自己派出的精锐前锋部队,波田重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了队伍开进方向的尽头。 志得意满的波田重一却全然想不到,这支被他寄予厚望的前锋部队,却完全没有波田重一想象中的那般畅通无阻,进展顺利。 在波田重一踌躇满志的想要斩获攻夺武汉的首功之时,距离波田支队行军纵队几十公里外的一处郊外公路上,波田支队的前锋大队指挥官滨本林少佐站在一辆日本黑金公司生产的九五式侦察吉普车前座上,大声斥骂面前站的直直的大尉军官。 在被滨本少佐责骂的大尉军官背后,一群日军士兵正努力地以圆锹与绳索试图将一辆九四式轻型卡车由公路路面上一处布满烂泥和石块的巨大壕沟中拖出来。 而在滨本少佐的吉普车之后,上百辆墨绿色的日制九四式卡车与吉普车前后相连的被堵停在路上,在卡车的车厢上,载满了全副武装的日军步兵,拆卸开来的火炮,大量的弹药与给养,通信器材与药品,整支车队就这样被堵死在了公路上,一动不动的原地趴窝。 这支在原地被堵停下,一动不动的日军车队,正是波田支队的前锋大队。 这支前锋部队以波田支队下属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两个精锐步兵中队为基干,又加强了一个装备四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联队炮中队、一个四处抽调官兵组成的临时工兵中队,以及一个装备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的重机枪小队,以这些战斗单位和一小部分通信与卫生兵合编组成了一支前锋部队。 而为了让这支前锋部队具备超然的快速机动性,波田重一又从配属的汽车中抽调了一百余辆卡车和吉普车,使这支前锋部队完全实现了摩托化行军开进。 在从九江出发之后,这支前锋大队依托九江中国军队守军来不及破坏的公路为依托快速搜索前进,在一边搜索前进,一边面对沿途中国军队小股败兵袭扰的情况下,仅不到一日就开进了三十多公里,发挥了摩托化部队的速度优势,迅速逼向了半壁山方向。 然而,当逐步靠近到半壁山方向后,情况发生了陡然变化。 由于九江附近中国军队后撤的过于仓促,没有来得及在撤退之前对沿途的公路进行彻底破坏,因此这支前锋大队在初始阶段的开进中得到了行驶条件良好的公路,开进速度自然也相当的快,可随着逐渐远离九江和这支前锋大队机动距离的增加,公路的路况却是急转直下。 从九江撤退下来的中国军队没有足够的时间破坏公路,可在日军兵锋尚未波及的地方,却不是这种情况了。 当地的中国地方政府,民团、保安团以及没有开到第一线的部队得知九江丢失后,立刻对各自辖区、防区内的公路进行了彻底破坏,不但在公路上开挖了大量的壕沟,还将公路附近的水网稻田乃至于堤坝挖开,引水淹路。 甚至,一些重要路段的路基都被中国军队彻底炸开。 这就导致了波田支队的这支前锋大队越往前走路况越差,越走越慢,最后干脆来了个集体大趴窝。 滨本少佐看着公路上那人力破坏和炸药轰爆开的巨大壕沟,还有身后排成长龙雀一动不动的车队,对着面前的大尉开口骂道∶“混蛋,汽车机动部队今天只走了八公里,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你们对的起天皇陛下吗?你们对得起波田支队长吗?伱们应该去切腹!” 这名被责骂的日军大尉,乃是滨本前锋大队下属的临时工兵中队队长。 工兵的第一要义,即为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可这名大尉工兵中队长面对上官的职责,却是一肚子的委屈和窝火。 原因无它,在波田支队的战斗建制内,根本就没有专门的工兵部队,而这支前锋大队的临时工兵中队,干脆就是波田支队各个单位四处抽调人手临时组建起来的一个草台班子工兵中队。 这名大尉工兵中队长虽然在陆军士官学校时学的是工兵科,可原本只是在步兵中队当中队长,只是事出有急,才被抓了壮丁拉来当这个临时工兵中队的中队长。 至于专业的工兵器材更是严重缺乏,什么野战工程机械、地雷爆破器材、桥梁渡河器材等全都没有。 这支所谓的临时工兵队仅有一些简单的土木作业器材和步兵土工装备,面对被中国军民严重破坏的公路自然很是棘手。 滨本少佐骂着骂着,一直低头挨喷的工兵大尉也有些火了,于是抗声答道∶“报告长官,我中队的官兵们己经尽了最大努力了。这一路上目前连条好一点的碎石路都没有,该死的中国兵掘开了附近几条小堤,整个路面一片泥泞,又被挖断好些地方,连路基都大批量炸药给破坏了,我中队是临时编成的工兵中队,缺乏专业的工兵器材,请问长官急有什么用?” 滨本林一拳砸在挡风玻璃罩上,吼道∶“混蛋,混蛋!你还强辩,岂有此理。” 大尉火气更盛,声音也大了起来,指着前方公路上满身泥泞,抬着门板往陷入壕沟的汽车轮子底下垫的日军士兵们说道∶“实际状况就是这样,我中队的武士们已经在竭尽全力的作业,如果长官不信的话,请自己亲手来试试。” 滨本林被气的眼爆火星,喊道∶“反了你,你这样的人也配当帝国军人?来人,把这个帝国军人的败类给我押下去!” 一旁的中尉副官赶忙上前对滨本林劝道∶“滨本少佐请息怒,怪他们也没用,我们的确是缺乏专门的工兵装备,该死的中国军队对附近公路的破坏很彻底,靠人力的话确实无法快速修复路面。” 一名临时工兵中队的军官也将一脸部分的工兵大尉拉了下去,暂时结束了这场少佐与大尉之间的上下冲突。 滨本林狠狠地叹了口气,戴上了钢盔,对副官说道说道∶“告诉那个混蛋工兵中队长,限今夜九时以前在公路上至少开辟汽车通路十公里,否则的话我要军法从事!” 副官看了看手表,说道:“长官,看来今日咱们怕是很难有所进展,让车队就这样在公路上停着也不是办法,我看公路两侧有不少村庄,不如我们派出步兵下车搜索,看看有没有适合宿营的村庄,让士兵们就近休息如何?” 滨本林看着四周的烂泥地,心下也是无比的恼火,其实以日军步兵的素质,即便是放弃乘车,改为徒步搜索前进的方式,也完全可以照常搜索前进。 可在当前的情况下,他们这支波田支队的开路前锋需要的是尽快的,尽可能速度的为波田支队的主力开路,扫清沿途上骚扰的中国军队,甚至要在能力范围内击溃,突破一定规模的中国军队阵地,以保证波田支队的主力尽快的向半壁山方向突进。 如此一来,速度和机动性即为第一要义,放弃车辆改为徒步搜索前进自是不可能。 况且,滨本林也不敢孤零零的将一百多辆汽车留置于野外,毕竟这附近还属于危险地带,随时可能出现中国军队的袭扰部队,损失一百多辆汽车的责任,他滨本林还承担不起。 于是,滨本林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就这样吧,你去传令,让步兵第一中队派出一个小队作为战斗前哨向前搜索前进,看看有没有能住下的村子,要尽快!” “是!” 副官很快将滨本林的战斗命令传达下去,一个小队的日军步兵十分迅速的跳下了卡车,以战备搜索队形离开了被堵死在路上的车队,小心翼翼的向前警戒搜索。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波田支队前锋大队的指挥官滨本林终于等到了这支战斗前哨小队的回报消息:在车队前方两公里处,正有一个可供前锋大队作为宿营地的无人村落。 在车队前进无望,前方又有可供休憩之处的情况下,百般无奈的滨本林只得对部下下达了下车前进,进入前方村落休息的命令。 于是,原本全部被装运在车上的六百多名日军官兵,除却在进行路面修复作业的临时工兵中队与看守车辆的一个步兵小队外,余下者只得弃车步行,暂缓开进,前往前方的村落安营休憩。 第330章 前哨战2 第330章前哨战2 幽暗燥热的夏夜中,山包、梯田在夜幕的背景中露出黑黝黝的身姿,马蹄踩踏稻田与烂泥的踢踏声此起彼伏,一队队便装骑兵在暗夜的旷野中四散分开,高度警惕的前进着。 这支在暗夜之中悄然搜索前进的骑兵部队,正是何炜所派出的挺进纵队。 挺进纵队从半壁山出发之后,先以旅备行军队形快速开进了二十几公里,而后在脱离了安全区域,进入了可能出现敌情的区域之后,在赵占海的指挥下,开始转换为战备行军队形,部队按照骑兵排-乘马步兵连-通信卫生辎重单位的次序展开,降低了行进速度后改为战备搜索队形一路稳扎稳打的行进。 为了确保搜索的确实性,赵占海将骑兵排摆在前面散开,将这支六十多人的精锐骑兵排以班为单位拉来了正面四公里的广正面搜索前进。 而乘马步兵连则在其后以排为单位以五百米间距交互跃进,在最后跟进的则是通信班卫生单位以及负责载运弹药物资的驮马。 整支挺进纵队的搜索队列在前进中逢村落必搜索,逢高地和丘陵必登,而搜索队形则以公路为依托。 挺进纵队的指挥官赵占海深知,日军的辎重部队与重装备多,其大部队开进必须要依托公路前进,唯有沿着公路搜索前进,才是侦察搜索敌情的不二法门。 公路侧方的烂泥地中,一名挥着马刀的骑兵策马从公路上跃下,在一声“稀溜溜”的低鸣声中来到了挺进纵队指挥官赵占海身边报告道:“纵队长,前方三公里内全部搜索过了,没有发现敌情,两公里外有一处村子,老百姓都跑光了,可以用来宿营!” 赵占海看着幽黑的天色,对骑兵问道:“有其他异常情况吗?碰没碰到人?” 骑兵摇摇头:“只碰到一些逃难的老百姓,我们拉了几个也没问出什么,只听他们说附近村镇的老百姓听说日本打来了,全都逃难跑反跑走了,再就是有一些趁火打劫四处抢劫的游杂土匪正四处作乱,在路上乱打枪乱杀人抢东西,被我们用马刀砍死几个,余下的全都驱散了。” 赵占海点点头,对骑兵说道:“好,辛苦了,告诉你们排长,停止搜索前进,今天晚上就在前面的村子中宿营,你们先去下哨警戒。” “是!” 骑兵答应一声,立刻飞奔离开冲出。 这时,以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为基干组建起来的乘马骑兵连的连长杨彪来到了赵占海身边,问道:“长官,咱们这就就地宿营?” “嗯,必须要宿营,夜间继续组织搜索我担心出意外,战马也需要休息,况且现在逐步接近战区,随时随地有与日军遭遇的可能,还是要小心一些,走,让弟兄们加快速度,在前面的村子扎营,等在村子中站住脚咱们再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是!” 随着赵占海的宿营命令,乘马步兵连和在乘马步兵连之后跟进的通信、卫生、辎重驮马队开始收拢队伍,几百匹战马驮马收拢在一起加快前进,赶到了已经被前锋骑兵排搜索过的村庄中。 在村子中,被赵占海派出担任前锋搜索开路任务的骑兵排已经完成了骑兵排的收拢和村内的搜索任务,在赵占海率部赶到村口时,带队的骑兵排中尉排长立刻策马奔来,向赵占海报告道:“长官,我排已在村子中反复搜索三次,村子里面没有人,足够安全。” 赵占海点点头,问道:“听说你们在路上遭遇了一些游杂土匪,没有伤亡吧?” 骑兵排长拍着胸脯说道:“长官,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用战马冲一下就吓跑了,我们还砍死了几个,零伤亡,顺便还从他们手里面缴了几支杂旧枪械、十几匹骡马和七八辆马拉大车,上面装了不少粮食,还有两口大肥猪和鸡鸭鱼,够给弟兄们打打牙祭了。” 赵占海说道:“好,我知道了,对了,这村子附近的地形如何,有没有围子或者可以充作掩护的外围工事。” 骑兵排长摇摇头:“长官,这村子不小,可是村子外围没有围墙,没有什么可以充作防御的工事。” 骑兵排长言毕,赵占海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去对乘马步兵连的连长杨彪说道:“杨连长,派伱手下的排长带着你的部队和其他单位的弟兄进村安置,你跟我去村子周围看看地形,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杨彪说道:“是!我立刻组织部队进村。” 挺进纵队的主力很快进村安置,几百名官兵和几百匹战马浩浩荡荡的开到了村内,开始做宿营安置的准备。 赵占海则带着骑兵排长和杨彪策马绕着村子走了几圈,又将村子内外的情况和村内道路的分布了解清楚后,开始着手对宿营地做防御部署。 此时的挺进纵队已经进入了随时随地可能与敌军遭遇的地带,在白天,面对未知的危险,挺进纵队采取了仔细反复搜索和交替掩护行军的战术,而在夜晚宿营时,自然要根据宿营地的实际情况布置现地防御,以为与日军的可能遭遇提前做好准备。 挺进纵队的各级干部都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赵占海自不必说,自九一八开始就有与日军的交手的经验,杨彪乃是跟何炜一路从忻口,金陵打过来的,就是那名来自马骥麾下的骑兵排长也是多年的老骑兵,都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对以村落为中心的基本防御部署自然不在话下,几人绕着庄子走了几圈后,即敲定了宿营地的防务布置。 随即,在挺进纵队的官兵进入庄子,稍事安定之后,官兵们即以最快速度开始宿营地村落内的工事构筑与防御部署。 由于村子四周并无外围遮挡和外围防御,因此,赵占海决定着重于村内的防御工事构筑,在赵占海的命令下,村内各个重要房屋的屋顶上全都修起了观察哨和机枪工事,村内的重要通路上也布设了急造鹿砦等障碍物,官兵们宿营的房屋墙壁上全部提前凿开了枪眼射击孔,各个将要作为火力点的房屋周围影响射界的杂物被清扫一空,村落内易于被引燃的稻草、柴草等物也全部被收集集中。 挺进纵队所携带的弹药、物资、辎重和通信器材也全都被集中到了村内最中央、最核心的房屋院落之中保护了起来。 经过挺进纵队几百名老兵的紧急构工,以挺进纵队宿营村落为中心的基本防御部署很快完成。 在构工结束后,赵占海随即下令部队休息开饭,骑兵排在白天从游袭土匪手中缴获的牲口和粮食成为了最好的犒军物资。 一阵杀猪宰鸡,埋锅造饭,烧水煮菜后,在高度紧张的戒备状态中前进搜索了一天的挺进纵队官兵,终于在荤腥热食的抚慰下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深夜,挺进纵队宿营的村子内,在挺进纵队的指挥所中,刚刚饱餐一顿的挺进纵队指挥官赵占海打了个饱嗝儿,将一包香烟甩在了桌子上。 与他同样围坐在一起的是乘马步兵连中尉连长杨彪、骑兵排的中尉排长,海军部队派来的中尉联络军官,以及突击总队别动队的队长刘路(西宽次郎)。 赵占海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又为几名军官散了烟后说道:“现在我部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目前深入敌后,虽然已经是半夜,可四周情况未知,晚上是否会遭遇敌袭击也是个未知数,我准备派出一支战斗前哨向前方实行威力搜索,选择一处合适的地方就地警戒放哨,担任本总队的前进警戒哨,你们有无异议?” 乘马步兵连的连长杨彪说道:“长官,我同意,不过现在夜色已深,让骑兵部队的弟兄担任战斗前哨怕是不合适,让我步兵连上吧。” 骑兵排排长对杨彪笑了笑,说道:“晚上的确不适合我们骑兵部队搜索前进,而且夜间骑兵的动静太大,恐怕会出乱子,杨连长说的对,我也就不逞强了,那就劳烦杨连长的步兵辛苦一遭了。” 海军方面派来的中尉联络军官也说道:“我是海军派来的,要是在江边看到了日本人的军舰肯定归我管,这陆军的事情我就不跟着瞎掺和给诸位添乱了。” 赵占海点点头,又看向了突击总队的别动队队长刘路,问道:“刘队长可有意见?” 刘路哈着腰谄媚的说道:“没有意见,没有意见,一切都由赵长官做主。” 赵占海看着刘路撇撇嘴,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手中的拳头也莫名的攥紧了起来。 对于别动队的这些投诚日俘,赵占海委实是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赵占海在见到这些人时就想动手揍他们。 不过赵占海想起挺进纵队出发前何炜对他说的话,又将心中的厌恶强强压了下去,对刘路说道:“刘队长,这支战斗前哨是我挺进纵队在夜间的前方警戒哨,有随时与敌遭遇的可能性,劳烦你带两个贵部的别动队员也跟上去以应付突发情况。” 刘路啪的一声站起,大声答道:“遵命!” 赵占海点点头,挥手示意刘路坐下,吐出一个烟圈后说道:“那就这么办,杨连长,你抽调贵连的一个步兵排,再带上别动队刘队长他们的人,稍加休整后改为徒步前进,向前实行排威力搜索,要严密注意前方的敌情,当然,不要前出过远,距离这个村子的距离不要超过两公里,前出两公里后出击的步兵排即刻就地警戒宿营,担任纵队主力的前哨。” 杨彪说道:“好,长官,我明白了,我立刻回去抽一个排上去。“ “杨连长,一定要挑一个精干的排长!我挺进纵队是后方主力部队的前哨,今天晚上你派出的这个排便是我挺进纵队的前哨,关乎我挺进纵队的安危,切不可大意。” 赵占海说完,又扫了一眼别动队队长刘路,别有深意的补充道:“杨连长,行动的时候要多多照顾别动队刘队长他们。” 杨彪给赵占海回以一个会意的眼神,说道:“长官,我都明白!” 赵占海又对其他几人说道:“都散了吧,大家今天也都受累了,有杨连长的人在前面顶着,想来今晚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杨彪几人随即离开,回到了各自部队的宿营处 杨彪在回到他的乘马步兵连的连部后,立刻让传令兵去通知乘马步兵连第一排的排长前来连部报道。 很快,一个穿着对襟粗布马褂的,长相如普通农民的黑脸汉子来到了杨彪的连部。 黑脸汉子对杨彪敬礼后,说道:“连长,你找我!” “永贵来了,坐下说话。” 杨彪指了指椅子示意黑脸汉子坐下,黑脸汉子也不客气,直接拉过椅子和杨彪并排坐下,动作也大大咧咧,很是随意。 这名黑脸汉子就是乘马步兵连第一排的排长刘永贵,由于挺进纵队的乘马步兵连其实就是以突击总队的直属特务连加强补充而来,乘马步兵连本质上就是突击总队的直属特务连,所以这刘永贵也是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第一排排长。 此人系行伍出身,乃是抗战前就入伍的老行伍,是何炜手下的老人,也是杨彪的老熟人,一路跟着何炜从忻口会战打过来的原第十师老兵。 在忻口会战的时候,刘永贵是何炜麾下的一名下士,何炜带着部队去金陵后,刘永贵因为在忻口作战有功,被连升二级提升为了上士排附,在金陵保卫战中的表现也很好,突击总队成立的时候,刘永贵便被直接提升为了少尉军衔,升了军官,在直属特务连的第一排当排长。 杨彪丢给刘永贵一根烟,说道:“永贵,来任务了,赵长官要我连连夜抽出一个排担任战斗前哨,我看就你们排吧,小心搜索,前出距离不要超过两公里,放出去两公里后你们就地找地方警戒宿营,把前哨的任务担起来。” “连长,还骑马吗?” “不要骑马,怕晚上动静闹的太大,你们出去后就把队形拉开了,徒步搜索,就跟平时的威力搜索演习一样。” 听明白了只是担任战斗前哨,刘永贵将烟别在耳朵上,起身爽快的说道:“连长,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回排上布置。” 杨彪叫住了刘永贵:“别急,等等!” “连长,咋了?” 杨彪继续说道:“不只是你们单独行动,赵长官为了以防万一,要你们带上别动队的几个人,你得把那几个投诚的小鬼子一起带上,关键的时候可能用得上这几个家伙。” 刘永贵顿时皱起眉来,急道:“连长,带上那几个狗日的不一定能有啥用,我还得防着他们,真要出了什么情况,那几个小鬼子又来个临阵叛变怎么办?” 听到了刘永贵的异议,杨彪一拍脑袋,骂道:“他姥姥的,这脑子真不好使了,刚才赵长官还提醒我要特别照顾照顾那几个小鬼子别动队员,他娘的不就是让老子防着点他们,那几个货确实要防着点,老子对那几个小鬼子也不放心。” 杨彪随即起身踱起步来,思忖着如何盯着刘路等几个别动队员,忽然,杨彪眼前一亮,对着刘永贵说道:“他娘的,有办法了,咱连上第二排的欧排长是军校生出身,会些日语,我让他跟你去,一来可以盯着别动队那几个日俘,二来他毕竟是军校生,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毕竟上过军校,懂得多,真打起来了也能帮着你加强指挥,你看这么办成不成。” 刘永贵想了想,乃说道:“成,这个法子成,把欧排长带上这个法子好,那我现在就带人出发。” “去吧!多带弹药,搜索的时候一定要仔细。” “是!” 不多时,杨彪派出的这支战斗前哨加强步兵排即在子夜之中悄然离开了挺进纵队宿营的村子,向前方展开前进。 第331章 前哨战3 第331章前哨战3 挺进纵队宿营地外,在点点星光的照映下,整片大地然无声,田野之间泥泞不堪的公路上,一支七十多人的队伍悄然钻了出去。 挺进纵队的乘马步兵连第一排,也是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第一排少尉排长刘永贵带队走在最前头,紧跟在他后头的是第一排下属的三个步兵班,一个机枪班和一个迫击炮班。 刚走出村外,这支七十多人的战斗前哨便迅速进入了战备行军队形,以两个步兵班-机枪班-迫击炮班-步兵班的纵队队形沿着公路缓缓向前开进。 队伍中的每名士兵虽身穿各种杂七杂八的便装,不过内里已经换上了突击总队独有的作战背心。 刺刀、手榴弹等容易弄出声响的武器装备都用绳子捆的紧紧的,步兵班捷克式轻机枪的两脚架,通用机枪班的mg34机枪脚架以及迫击炮班的六十毫米迫击炮脚架尽皆用布条捆死捆实,所有武器上也都裹上了干草与树枝等伪装物。 七十多人的行军队伍,除却官兵们脚上的鞋子与地面轻微的摩擦声与踩踏声外,再无其它声音。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第一排排长刘永贵,第一排的传令兵、上士排附、刘路等三名前日军别动队员以及乘马步兵连的第二排排长欧毓祥。 领头的第一排排长刘永贵气定神闲,很是轻松,右手甩着一根树杈,嘴上还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刘路等三名别动队员老老实实的跟在刘永贵身后,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而在几名别动队员身边的第二排排长欧毓祥却十分忐忑,甚至有些紧张。 欧毓祥今年二十三岁,广东人,在一九三五年于高中毕业后考入了位于金陵的中央军校第十二期,也就是黄埔军校第十二期的步兵科。 抗战爆发后随西迁的中央军校迁移到了武昌,而黄埔十二期在今年二月份才在武昌的左右旗营房举办了简短的毕业典礼后方宣告毕业。 欧毓祥毕业后被留在了武汉分校预备担任新招收军校生的区队长,在原武汉分校教育主任王元灵调职到突击总队后,欧毓祥也离开了武汉分校,来到了突击总队任职,在突击总队成军后,被任命为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第二排的少尉排长。 和行伍出身,作战经验丰富的第一排排长刘永贵比起来,欧毓祥虽然在黄埔军校受了三年的军事教育,可也只是一个没打过仗的新军官。 这次让他随第一排行动,则是因为战前黄埔军校的军官学生普通学科教育中,需要在俄德英日法五种语言中择一选修,而欧毓祥在军校时选修的乃是日语,懂些日文,因此特地被派来盯着刘路等几个别动队员,防止这群前日军二五仔临阵搞事儿。 初上战场的欧毓祥有些紧张,右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那支德国造二十响木壳手枪,紧紧的盯着刘路和另外两个别动队员,直将刘路他们看的背后冷汗直流。 刘永贵回头扫了紧张的欧毓祥一眼,将嘴中未点燃的香烟别在耳朵上,低声笑着说道:“欧排长,放松点。” 欧毓祥点点头,有些羡慕的看着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刘永贵,稍稍放松了些,可紧握着的二十响却是根本没有放下。 就这样,刘永贵带着这个加强排战斗前哨从宿营地离开,以战备行军队形前进了八百米后,刘永贵忽的停下了脚步。 随即,加强排的行军队列也停了下来,刘永贵也拎起了腰间的二十响,举起右手挥了挥,拉来了身边的上士排附,低声下令道:“全排按战斗队形展开,向前搜索前进,你带一班的一个伍在前面搜索开路。” 背着mp28冲锋枪的上士排附点点头,随即开始在队伍中传令。 很快,原本以战备队形行军的加强排开始以战斗队形展开,三个步兵班以前二后一的队形分散开来,两个班在前,一个班留置于后,装备有一挺mg34机枪的通用机枪班则以战斗携行姿态携带mg34机枪紧跟着在前的两个步兵班,而六十毫米迫击炮班在另外一个步兵班的掩护下在全排队形的最后方跟进。 在排战斗队形展开的同时,各个班,还有各个班内的各个伍的战斗队形也即行展开,这支全部由老兵组成的加强排各项战术动作都十分娴熟,很快展开前进,上士排附也带着一个三人组成的前锋伍开始前出搜索。 加强排的搜索队形展开后,又前进了一公里,然而,在行进了差不多两公里时,带着前锋伍前出搜索的上士排附忽然急速跑了回来,对排长刘永贵说道:“排长,前面有情况。” 刘永贵当即下令全排停止前进,对上士排附问道:“怎么了?” “排长,前面有个村子,能看到火光,村子里面有人,在村口和房顶上我看到有几名枪兵,好像是鬼子?” “他姥姥的,还真叫咱老刘给碰上了,传我命令,全排停止前进,就地隐蔽在公路侧翼警戒,带老子去看看什么情况。” 正在以威力搜索队形前进的加强排立刻停止前进,官兵们纷纷集中到了公路两侧的田地中警戒,刘永贵则给手中的二十响顶上了膛火,回头指着传令兵,欧毓祥和别动队队长刘路说道:“你们都跟我来,一起上去看看。” 刘永贵,带着传令兵,欧毓祥,刘路等三名别动队员,在上士排附的带领下,悄悄的摸进了公路侧的泥地中,借着杂草和作物的掩护弯腰前进,在星光的照映下涉过了一条半米宽的小溪流,最终与早就匍匐在一座坟包和小树后面的三名前锋伍士兵汇合。 待到众人散开匍匐后,远处的村落也映入了几人的眼帘。 排长刘永贵瞪大了眼睛,只见在差不多七八百米外有一处颇大的村庄,阵阵篝火火光从村子中冒起,些许嘈杂的声音也不时传来。 借着星光,刘永贵看到了村外房顶上似乎站着持枪哨兵,从哨兵头部的圆型轮廓可以判断出,这些人必然是带着圆型日式钢盔的日军士兵。 村子最外沿的村落前缘坡坎处也似有低矮的人影攒动,待到仔细看去,刘永贵便估摸着是一处散兵坑警戒哨,甚至可以隐约的看到散兵坑处枪管在火光照映下发出的奇异光泽。 “姥姥的,这狗日的防的还真密。” 观察了一会儿后,刘永贵骂道。 “排长,咱咋办,打不打?” 上士排附凑过来低声问道。 “打?打个屁?你看那村子里面的动静和篝火,在里面的鬼子肯定不少,就咱们这几头蒜硬往上冲搞不好要吃亏,先稳妥行事。” “排长,那就这么干看着?” 刘永贵冷笑一声,说道:“既然碰上了,那不跟他们会会也太可惜了,至少该抓个活的回去,起码能了解一下敌情,对上头也算是有个交代。” 上士排附有些遗憾的摇头说道:“排长,要不咱把排上的六零迫击炮班调来,直接用炮往村子里面轰几炮,炸一炸那些狗日的,咱总队长训话的时候可是说过,让咱们千万不要怕小鬼子,说六零炮打的比日本人的掷弹筒远多了,威力也大,不如干上两炮。” “少他娘废话,总队长说的对,可那是给咱们鼓劲儿,现在这群小鬼子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乱放炮打死几个有卵用,那是打草惊蛇。” 说完,刘永贵看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一会儿伱跑过去把鬼子哨兵吸引住。” 接着着,刘永贵又看着上士排附:“你带着前锋伍那几个弟兄上去把引出来的鬼子捉下来,尽量要活的。” “是!” “等会儿,你让前锋伍给我留一条步枪,你们上去抓人我在这里掩护你们,老子这把二十响远了没准头。” 随即,刘永贵看着第二排排长欧毓祥和刘路等三名别动队员,笑着说道:“刘队长,欧排长,我们准备抓活口,你们不用上,不过也做好战斗准备。” “好!好!” 刘路笑着点头,可却没有做什么战斗准备,反而把双手放在地面上以证清白,向刘永贵表示他绝不会捣乱,另外两名别动队队员也有样学样的、极为滑稽的趴在地上。 刘路这三人当然不是傻子,知道第二排排长欧毓祥摸着手枪盯了他们一路,也知道这群中国兵对他们根本就不放心。 现在即将开始作战,刘路几人为了自保,只好以这种方式向刘永贵等人表示绝不会妨碍作战。 事实上,刘永贵和欧毓祥的担心的确是多余了。 他们全然不知道,何炜在收编这几个前日军时,都给他们拍下了各种对日本国旗和天皇画像大不敬的照片,在突击总队成立之后,又强迫所有别动队员写下了向中国军队表示效忠,大骂日本的书信,但凡这群二五仔敢有二心,何炜有一百种办法让他们死,也正因如此,刘路这帮别动队员其实半点二心都没有。 战斗准备很快就做好,负责吸引日军哨兵注意力的第一排上等传令兵脱下了全身上下的各种武器和装具,只赤裸着上身,又将装在布包中的仿德造钢盔拿了出来,抹上泥巴后戴在头上,匍匐在坟包后面做好了冲击准备, 另一边,准备在传令兵把鬼子哨兵吸引过来后上去抓活口的上士排附也带着三名前锋伍的士兵做好了战斗准备。 前锋伍一共有三人,伍长是一名下士,配备一支mp28冲锋枪,另外两名伍兵则是步枪手,上士排附从一名步枪手处要过了一支捷克造vz24步枪交给刘永贵后,也带着三名前锋士兵紧盯着前方,做好了抓活口的准备。 “欧排长,拿着,你也准备打!” 刘永贵接过步枪,将手中的二十响递给了欧毓祥,又冲着欧毓祥对趴在地上的刘路三人使了个眼色。 欧毓祥会意,点点头接过了刘永贵的二十响,左手握着一支二十响放在地上,枪口悄悄对着趴在地上的刘路三人,右手则抓着他自己配用的二十响,对准了前方,做好了支援战斗的准备。 刘永贵依托坟包端好步枪,踢了身边的传令兵一下,带好钢盔的传令兵即缓缓从坟包旁匍匐而出,慢慢的贴着地面向迎面村子的方向爬去。 与此同时,上士排附也带着三名前锋伍的士兵往前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传令兵爬出几十米后,就听几声双脚踩踏烂泥的踢踏声,接着,传令兵忽然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弯着腰灵活的向村子正面偏西狂奔冲去,待到冲出去百余米后又骤然转弯,然后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钻进了烂泥地中的一个小洼子中。 传令兵跑动时踩踏在烂泥和作物上的响声显的格外刺耳。 而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惊到了正在村口警戒的日军士兵,只听几个日军哨兵叽里呱啦的一阵乱叫。 随即,很快就有两名日军哨兵单手提枪冲到了村外,极度警惕的散开搜索,站在房顶上的日军哨兵也卧倒举枪,警惕的向村口前警戒。 冲出来的两名日军十分警惕,单手提着三八式步枪,弯腰小跑着交替掩护前进,很快就冲到了村外几百米,仔细的寻找着刚才的声音来源。 而在这时,由上士排附带领的三名前锋伍士兵也悄然向这两名日军士兵的侧后方摸了过去。 在村口警戒和房上放哨的日军士兵还在叽里呱啦的命令着,可前出搜索的两名日军见找不到什么东西,也慢慢降低了前进搜索的速度,狐疑的向村外的四周扫视。 突然,砰的一声,隐蔽在烂泥中的传令兵突然跃起,弯着腰低姿匍匐向前冲去,那两名前出搜索的日军被唬了一跳,发现传令兵后一边喊着,一边举枪追了过去。 然而,这两名日军还没追出去多远,上士排附带着前锋伍的三名士兵从黑暗中钻了出来,直接扑向了这两名日军的后方。 两名日军猝不及防,很快便着了道,与四名中国士兵扭打在了一起,而佯装逃跑的传令兵也跑回来支援。 由于第一排的士兵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且都是老兵,黑暗之中两名日军根本抵挡不住,很快就被擒,一名日军士兵被下了枪后被枪托一顿胖揍打的晕头转向,另一名抵挡激烈的日军则被第一排的上士排附用德国造mp28冲锋枪的弹匣砸进了眼眶,眼珠混合着血肉爆出了一团团红白混合物。 两名被活捉的日军随即被抓获口的第一排士兵用绑腿布堵上了嘴,想要大喊以通知村口警戒的日军哨兵有敌袭却喊不出来,只得痛苦的闷哼,可惜,这微弱的闷哼在暗夜之中却不足以用来向村口的日军哨兵传递遭遇敌袭的危险信号。 捉住俘虏的几名第一排士兵拉着两个日军俘虏就是往后跑,不过这两名日军虽然被活捉,却不会轻易的束手就擒,那名被砸瞎一只眼睛的日军士兵发了狠,连咬带蹭的,愣是将嘴中的绑腿布搞了出去,张着满是鲜血的嘴,扯着嗓子向村口的方向大喊。 一声痛苦的惨叫、嘶吼和叽里呱啦的日语咒骂声也在黑暗中如惊雷一般响起。 黑暗中,刘永贵看不清前方的状况,也听不懂前面的日本人在叫什么,顿时急了起来。 “娘的,这怎么回事?” 这时,略懂日语的第二排排长欧毓祥说道:“刘排长,前面是鬼子在乱叫,好像是在说好痛,还在胡乱骂人。” 听到欧毓祥所言,刘永贵顿时大喜,低声说道:“好,狗日的既然乱叫,那多半是成了,欧排长,你们军校学生懂得就是多,能听懂鬼子话,好!” 叽里呱啦,前面又是一阵乱叫传来。 欧毓祥皱起眉说道:“刘排长,我听不太懂,鬼子现在好像又在求救。” 刘永贵脸色一变,立刻举起捷克式步枪,对着前方大喊道:“快回来!把舌头拉回来,狗日的喊人了!” 可刘永贵话还没有说完,随着嗖的一声,一颗照明弹飞上了天空。 紧接着,一阵强光照亮了大地,在月光与照明弹的衬托下,正拖拉着两名日军往回退的上士排附等几人的身影轮廓被照的非常清晰。 村口日军的反应速度和战术素质也非常高,听到被捉日军的呼救声后直接就打了照明弹。 哒哒哒,哒哒哒- 忽的,位于村落前缘坡坎的散兵坑中突然射出了一束曳光弹道,一挺歪把子机枪射出了密集的弹雨,紧接着,在村口房顶的日军哨兵也开枪射击,噼里啪啦的剧烈枪声瞬时响起。 “他娘的,快回来,先保住命,不要管俘虏了!” 一排长刘永贵吼了一声,嘴上虽然喊着,手上的动作却全然不慌,端着手中的捷克造vz24步枪,先对在屋顶上开火的日军哨兵连续开火射击,在打掉一个桥夹五颗子弹之后,趴在房顶上的日军被刘永贵的步枪速射打出的一颗子弹击中,无力的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一旁的第二排排长欧毓祥看到刘永贵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干掉了一名日军,叫好一声,心下又对刘永贵这名行伍出身的排长多了几分敬佩。 紧接着,刘永贵又换上了一排新的七九子弹桥夹,向村口的日军机枪阵地进行连射干扰。 刘永贵打了几排子弹,一颗颗七九口径的子弹打了过去,虽然没有打掉日军的机枪射手,可日军的机枪火力却也因此被不断干扰,机枪火力也因此断断续续无法连射。 去抓活口的上士排附和传令兵也借着这个空挡,连拉带踹的带着俘虏跑到了刘永贵等人隐蔽的坟包和作物后方。 刘永贵看到上士排附和几名士兵,还有那两名日军士兵身上都是血,急道:“谁挂花了?” 上士排附摇摇头:“排长,弟兄们没挂花,这鬼子的眼睛叫我用冲锋枪砸开了,刚才鬼子机枪乱扫没打着我们,打中了一个舌头,我们身上的血是鬼子的。” 排附指着一名浑身是血的日军俘虏,刘永贵看过去,只见这个日军俘虏的一只眼睛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肩膀上也多出一个大血洞,鲜血如注流出,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惨样。 “好!准备撤退。” 刘永贵见到目的达成,抓到了舌头,将步枪丢还给那名前锋伍的步枪手,笑呵呵的准备起身撤退。 可突然轰的一声,就在天上的照明弹缓缓落下,亮光即将黯淡下去时,村口的日军又连续射出了多发照明弹,四周再一次变得有如白昼。 接着,在村口附近突然冒出了许多的日军,机枪火力也再一次变的连续,密集的弹雨向刘永贵等人隐蔽的坟包附近打来,坟包上的浮土被打的嗖嗖直飞。 约一个步兵分队的日军步兵也从村口冲出,低姿弯腰向坟包这里冲了过来。 砰 砰 刘永贵等人也加强了抵抗火力,不过由于距离较远,他们手上的二十响和花机关mp28都用不上,可用的远战火力只有两支捷克造vz24步枪,抵抗火力与日军的机枪压制比起来要弱上很多。 日军也很快注意到了这点,在村口的轻机枪加快了射击速度猛烈开火,冲来的十几名日军也加快速度,喊杀着向刘永贵他们扑了过来。 上士排附看着猛冲过来的日军步兵,对排长刘永贵急道:“排长,敌人冲过来了,咱们只有两条步枪,剩下的全是近战火器,要不让排上的弟兄过来支援吧。” 刘永贵摇摇头:“不成,抓了舌头就赶紧走,尽快撤退,不能跟他们黏糊在一起,放近了用冲锋枪和二十响招呼,给他们来个狠的就走。”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盯着三名别动队员的第二排排长欧毓祥却注意到了一名日军俘虏的装具背囊上挂着一具掷弹筒,心中顿生一计。 于是,第二排排长欧毓祥爬了过去,将二十响手枪还给了刘永贵,指着两名日军俘虏说道:“刘排长,那鬼子俘虏身上好像有掷弹筒,用那东西轰两发吧。” 刘永贵来到日军俘虏的身边,果然从俘虏的身上搜出了一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和六颗掷榴弹,遂喜道:“欧排长,你会用这玩意?” 欧毓祥摇摇头:“我只在军校的时候了解过日本掷弹筒的具体结构,从来没打过,不过这不还有他们在吗?” 欧毓祥说完,指了指一直趴在地上的刘路等三名别动队员。 得到了欧毓祥的提醒,刘永贵直接将掷弹筒和掷榴弹丢到了刘路身边,抄起二十响指着刘路,急着说道:“别他妈看了,你们表现的时候到了,你们他娘的以前是鬼子指定会用这玩意,给老子拿掷弹筒轰冲来的鬼子步兵,打的好给你们请功,打不好老子杀你脑袋!” “是!是!” 刘路答应两声,赶紧带着另外两名别动队员起身开始动作,别动队这群前日军士兵对于掷弹筒的使用掌握自是没的说,刘路熟练的将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架设起来,一名别动队员从弹药袋中拿出一颗五十毫米爆破掷榴弹,拔掉保险销后装入筒身内,刘路利用筒身上的照准白线并结合其对于掷弹筒的使用经验稍做瞄准后,立刻扣动了扳机皮带。 轰- 咣 掷榴弹准确的落在了冲来的日军步兵分队队伍中央,一颗800克重、装填145克tnt高爆炸药的八九式掷榴弹在剧烈的爆炸后,十几名日军步兵瞬时间被密集弹片打倒了一半。 冲来的日军步兵分队根本就没想到这支中国军队小部队还有掷弹筒,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一记闷棍,直接被打懵了,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遍地都是倒在血泊之中的日军尸体。 “好,继续打!” 刘路再一次开火射击,又是一个掷榴弹砸了过去,将剩余的半数日军炸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一个十几人的步兵分队,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两颗掷榴弹打的全部报销。 刘永贵继续指示目标道:“给我继续轰,炸村口那挺机枪!” 刘路调整射击诸元后再一次开火射击,连续向村口那挺正在开火射击的歪把子轻机枪打了三颗掷榴弹,机枪阵地瞬间被浓烟和弹片所覆盖,机枪火力刹那间停滞了下来,那挺叫嚣了好长时间的歪把子机枪也连枪带射手的被掀到了半空中。 刘永贵见状叫了两声好,随即立刻下令带着俘虏撤退。 照明弹再次落下,天色又变得晦暗,七名中国官兵,三名别动队员,带着抓来的两名日军俘虏迅速撤退,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留下的,只有一地的日军尸体以及冒着滚滚浓烟的村口。 这场时间极短的前哨战就此结束,挺进纵队的战斗前哨步兵排以零伤亡的代价,取得了打死打伤将近二十名日军,捕获两名日军的战果。 而这,仅仅是波田支队与半壁山守军交锋的开始。 第332章 大胆吃掉 第332章大胆吃掉 无论是刘永贵,还是挺进纵队这支前哨步兵排上下所有官兵,都没想到前出搜索居然真的能和日本人碰上,而他们碰上的正是同样快速挺进的波田支队前锋大队。 波田支队的前锋大队由于路况不佳,汽车机动受阻,被迫暂缓行军,一面整修路面开辟通路,一面就近宿营。 而挺进纵队为了保证对日军的切实搜索,也选择了沿着公路搜索前进,于是,这两支日军与国军的前锋部队就这样不期而遇,在夜间撞在了一起。 这场挺进纵队的战斗前哨与波田支队前锋大队宿营地警戒哨兵之间的夜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规模也不大,当然,从战果上说,挺进纵队毫无疑问是占了一些便宜。 撤走后的挺进纵队战斗前哨排排长刘永贵以掷弹筒为掩护迅速脱离后,很快带着两个俘虏在公路两侧隐蔽待命的排主力汇合。 此时,听到了枪炮声的挺进纵队前哨排官兵们虽然没有轻举妄动冲上去,可也都做好了战斗准备,捷克式轻机枪,mg34通用机枪全都子弹上膛架了起来,六零炮班的炮手们也在泥地中紧急构筑了两处射击阵地,做好了发射准备。 步枪手,冲锋枪手们亦在公路两侧挖好了简易卧射散兵坑,开了盖的长柄手榴弹整齐的摆在了散兵坑旁,全排官兵都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刘永贵带人撤回来后,几个班长全都围了过来,见到刘永贵身后的上士排附和几名士兵押着两个浑身是血的日军俘虏,扛着两把三八步枪和掷弹筒后都很惊讶,纷纷开口问道:“排长,这是抓到舌头了?” 刘永贵喘着粗气说道:“废话,这不是舌头是什么?” 一名班长问道:“排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顶着还是撤回去?” 刘永贵想了想,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对身边的第二排排长欧毓祥问道:“欧排长怎么看?” 欧毓祥说道:“我才刚出军校校门,很多东西都不懂,不过咱们既然是执行战斗前哨和威力搜索任务,那也不能全撤回去,不如留下部分弟兄就地警戒,再派几个人把俘虏后送。” “有道理,那就这么办,排附,你留下指挥全排,我带着传令兵、欧排长和刘队长他们回去,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如果日本人攻过来不要退,先用手中的火力顶着。” 上士排附点点头,说道:“排长放心,我们手上三挺捷克式,一挺通用机枪和两门六零炮,鬼子要是打过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好!” 刘永贵拍了拍上士排附的肩膀,叮嘱了几句后,随即带着欧毓祥等人和两名俘虏向挺进纵队主力宿营的村子回撤而去。 此时,挺进纵队宿营村落中的房屋上下内外和村内的要道上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挺进纵队的步兵,背着步枪,冲锋枪的步兵有的扛着整箱整箱的弹药四处分发,有的搬运着鹿砦、拒马和树木等障碍物,还有的拎着轻机枪和通用机枪爬上了房顶警戒。 挥着马刀,骑着战马的挺进纵队所属骑兵也在村内外巡逻警戒,一派高度警戒的临战状态。 刘永贵排和日军交火的步机枪射击声和掷弹筒的爆炸声就如同黑夜之中的惊雷,将正在宿营地内休息的挺进纵队官兵们惊醒。 听到了枪炮声的挺进纵队指挥官赵占海以为是刘永贵排和日军部队遭遇,遂立刻下令全体官兵解除休整,进入战备状态,在睡梦中醒来的官兵们纷纷进入了提前布置好的各种工事和预设阵地中,开始进行各种夜间作战的临战准备。 在黑暗的夏夜中,挺进纵队所在的村子犹如一只沉默而又蓄势待发的野兽。 挺进纵队的指挥所中,拎着一支二十响手枪,腰间别着两颗手榴弹的挺进纵队指挥官赵占海上尉,正静静的思忖着前方可能出现的情况。 忽然,指挥所的门被推开,只见挺进纵队下属乘马步兵连的连长杨彪冲了进来,急说道:“长官,我派出的战斗前哨排回来了,抓了两个俘虏!” 赵占海陡然站起,喜动颜色道:“带进来。” 很快,出击的乘马步兵连第一排排长刘永贵、第二排排长欧毓祥等人便将两个浑身是血五花大绑的日军俘虏押了进来。 紧跟着走进来的第一排传令兵背着两条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与两条牛皮子弹带,三八步枪的刺刀弯钩上还挂着两顶日本九零式钢盔,腰间别着四颗日式九一式手榴弹,手中还拎着一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显然,传令兵身上这些零碎全都是从日军俘虏身上虏获而来的战利品。 刘路等三个别动队员,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 刘永贵向赵占海敬礼后说道:“长官,我排向前搜索约两公里后,发现前面有个住人的村子有情况,我带人摸了过去,发现是鬼子,不敢贸然行动就上去抓了两个舌头,抓人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和鬼子打了一阵。” “有伤亡吗?” “没有,鬼子被我们给阴了一把,我们没损失,倒是打死他们不少人,我们还从这两个舌头身上缴了两条三八大盖和一具掷弹筒,鬼子被我们敲了一记闷棍,折了十几个人,估计现在也懵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攻过来。” 刘永贵笑着说道。 “好,打的不赖!” 刘永贵又指着刘路等三个别动队员说道:“长官,他们三个帮了大忙,我们缴获了鬼子的掷弹筒不会用,得亏带上了他们三个,用掷弹筒轰了几下子就把攻过来的鬼子给搞掉了。” 别动队长刘路厚着脸皮,笑着凑到了赵占海身边卖好道:“赵上尉,我们幸不辱命,我们以前在日本军队中服役,现在投效于中国军队,为何炜何总队长服务,用缴获的日本军队武器打日本军队也是应当的,用古老中国的话说,这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得知刘路这几个前日军在刚刚的战斗中表现不错,赵占海顿时对这几个货顺眼了几分,赵占海对刘路点点头以示嘉许,又对刘永贵问道:“你排都撤回来了?” “没撤回来,我让排里的上士排附接替指挥本排就地警戒,我带着几个人回来送俘虏。” 赵占海对刘永贵说道:“把那两个俘虏押解过来,我要立刻审问。” 别动队队长刘路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时候,还不等刘永贵说话,立刻对赵占海主动请缨道:“赵长官,让我们别动队来审问吧。” 赵占海挥挥手,沉沉说道:“可以,给我弄清楚这支日军的番号,兵力,行动路线,火力配备。” “您放心,交给我!” 刘路立刻带着两名别动队员将抓来的俘虏连打带踹的丢在了墙角,其中一名被砸瞎眼睛的日军很不老实,虽然嘴被堵上,却一直在乱吼乱叫,刘路也不客气,一脚踹在这名俘虏的嘴上,总算是让这家伙老实了下来。 随即,刘路与两名别动队员开始在两名俘虏身上经过一阵仔细的翻找后,很快就搜出了这两名日军俘虏随身佩戴的身份牌和证件。 日本陆军的身份牌也被称为“认识票”,和军装、钢盔等一起都是日军的单兵标准装备,上面刻有标明佩戴者所属的联队、中队、小队甚至是分队番号与单兵在分队内的战斗编号,与日军官兵的随身证件具有类似的功能,都是作为记载日军官兵所在部队信息和个人信息、经历的重要实物载体。 三名别动队员全都是前日军,刘路在投效何炜之前还是日本陆军少尉,对日军的各种道道是熟稔的很,在看过搜出的身份牌和证件后,立刻以极高的效率整理出了两名俘虏的个人信息,对赵占海说道:“长官,这两人是台岛步兵第1联队步兵第1中队的伍长和二等兵,被砸瞎眼睛的是伍长,另外一个是二等兵。” 台岛步兵第1联队? 听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番号,赵占海说道:“台岛联队?这是什么部队?” 刘路补充说道:“长官,台岛步兵联队就是驻扎在台岛的日军部队,兵都是从日本国内运过去补充的,我在服兵役之前曾经在日本陆军步兵学校受过预备军官教育,我有几个同学在受训之后就分配到了台岛的部队服役,我记得日本在台岛的部队主要兵源地是日本熊本和九州。。” 赵占海嗯了一声,说道:“继续问。” 随即,刘路开始用日语对两名俘虏展开了询问,赵占海也点了一支香烟,在一旁仔细的听着。 和在刚刚的捕俘战斗中略懂日语的乘马步兵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不同,奉系东北军向来以日本军队为师,故而赵占海早年在东北军系统内的讲武堂就读时可是受过大批日本关东军教官的熏陶,日文水平很是不错,听、说都没太大问题,之所以不亲自审问这两个俘虏,纯属是因为他懒得跟这两个家伙废话。 刘路给两名俘虏去掉了堵嘴的绑腿,开始试探性的审问,可刘路还没说几句话,那名被砸瞎了眼睛,挨了一枪浑身是血的日军伍长便似回光返照一般,从地面上突然暴起,撞开了刘路,被另外两名别动队员再次踹倒后,又对着屋子里的人叽里呱啦的破口大骂。 不仅刘路被骂的脸色赤红,正在吸烟的赵占海听到日军伍长嘴里嚷嚷着的各种污言秽语后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厌恶的看着那名伍长,随意说道:“这狗日的不仅死硬,嘴也脏,来人,给他点颜色,不要让他痛快的死,让他遭点罪,顺便吓唬吓唬另外一个。” “长官,我来吧。” 乘马步兵连第一排排长刘永贵走了出来,拉开了刘路,将那名咿呀乱叫的日军伍长拉了过来。 这名伍长的一只眼睛早就被砸烂,眼眶中堆满了红白相间的混合物,肩膀上更是中了一枪,被打出了一个洞,正在汩汩的淌出血水。 这名伍长虽然又被两个别动队员猛踹了一顿,倒在地上,却依然很是死硬,看到刘永贵走来,那独眼龙伍长依然骂骂咧咧的吃力仰起上半身,颤抖着挥起了无力的拳头做势欲砸。 刘永贵狞笑一声,拔下了传令兵背着的三八大盖刺刀,当着众人的面,踢开了伍长的拳头,用刺刀挖下了这名伍长的另一个眼睛,刘永贵如此酷烈的行为直接把另外一名被俘的日军二等兵给吓傻了,全身筛糠一般抖动着。 刘永贵当兵多年,乃是从普通士兵干起来的行伍出身军官,参加过军阀混战,对军阀部队和旧军队中的种种杀人手法可谓是见多识广,这等老行伍对于如何让人在痛苦和折磨之中死去也是得心应手。 而这名死硬的日军伍长,毫无疑问是他使用这些杀人手法的最佳对象,更是吓唬另外一名日军俘虏的不二法门。 就连一旁的乘马步兵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也看的脊背发凉,黄埔军官学校学生出身的他哪里见过这等杀人手段,心中对于刘永贵这个和自己同连的排长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刘永贵将沾满鲜血的刺刀丢下退了回去,退开之前又在那伍长肩膀上被枪打出的血洞上狠狠的踩上拧动了几下,任由那已成了瞎子的日军伍长躺在地上声嘶力竭的痛苦哀嚎。 赵占海看着另外一名被吓的面色煞白的日军二等兵,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别动队队长刘路说道:“继续吧,问问这个货,还有,告诉他最好说真话,如果他敢谎报军情哄我们,我保证他一定会受到比被挖掉眼睛还要惨上十倍百倍的折磨。” 显然,那名日军二等兵并没有日军伍长的勇气,而日军的武士道精神也不可能让每一名士兵都不顾生命的誓死为天皇效忠,被俘虏的日军二等兵在刘路的威逼利诱和伍长惨状恐吓下很快就乖乖的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询问完毕,刘路恭敬的将所获取的情报汇报给了赵占海:“赵上尉,我都问出来了,他们所在的部队更高级的番号叫做波田支队,波田支队的核心部队是两个台岛步兵联队和台岛山炮兵联队,这个支队几天前才从九江出发,正在向我们出发的地方前进,刚刚在前面村子中与我们遭遇的是这个支队的前锋部队,以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两个精锐步兵中队为基干,又加强了一个装备四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联队炮中队、一个四处抽调官兵组成的临时工兵中队,以及一个装备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的重机枪小队,还有一些通信部队和卫生兵部队,差不多有六百多人。” “哦,他还交代,说是他们的这支前锋部队没有骡马,机动前进全靠汽车,不过由于附近的路况不是很好,所以他们被迫停止前进整修道路,不得已才在前面的村子中宿营。” 这名日军俘虏吐出来的情报让赵占海眼前一亮,喜道:“有点意思,咱们是前锋,驻在前面村子内的鬼子也是前锋,前锋部队碰上了前锋部队,倒也真是巧了。” “刘队长,问问这家伙他们这个狗屁支队的作战目的。” 刘路又恶形恶状的问了几句后,对赵占海说道:“赵上尉,他说他不清楚长官的意图,不过看样子是要向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攻击。” 赵占海起身,口中喃喃说道:“看来还真是冲半壁山来的。” 在心中细想着俘虏交代的情报,赵占海开始思忖着当下的状况,盘算着如何对付当面的日军。 以当面日军前锋的兵力来说,敌人对比挺进纵队有着一定的兵力优势,其基干是两个精锐的步兵中队,还有一个炮兵中队和重机枪小队充当火力支援。 此外,日军前锋的工兵中队也不可小觑,这也是一支颇具战斗力的力量,而挺进纵队却只有一个步兵连和一个骑兵排,整体兵力和火力肯定是不如日军。 若是玩袭扰战术,搞一下子就跑,让日本人吃点亏后就收手,赵占海扪心自问他绝对可以做到,可就这么简单的干一票就走,他着实有些心有不甘。 此次他主动请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亲自带兵在战场上痛击日军,在完成既定任务的前提下尽可能的给予日军重创,如果采取保守战术,岂不是白白折腾,浪费了这次独立领兵作战的好机会? 赵占海又想到了临出发前何炜也曾允许他可以适当的采取积极主动的战术,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主动攻击。 于是,赵占海产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甚至略有激进和冒险的战术企图。 很快,赵占海将挺进纵队的主要军官集合在了临时指挥所中,并向众人宣布了他接下来的战斗命令,那就是赵占海准备吃掉当面的日军前锋! 在宣布这一命令时,赵占海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手下军官们反对的准备。 毕竟,当面的日军有步兵工兵和炮兵,人数足有六百多人,而挺进纵队就只有三百多人,主力基干就是一个步兵连和一个骑兵排,实力上相差较为悬殊,怎么看都算是以少打多,堪称是兵行险着,风险不小,手下的军官们若是提出异议和反对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可赵占海未曾想到,除了那个马骥手下的骑兵排长和海军派来的中尉联络军官有些意见外,突击总队的军官根本就没有人提出异议。 甚至像杨彪和刘永贵这种一直跟着何炜的老人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还对赵占海提出的吃掉当面日军的计划大加赞同,跃跃欲试,完全是好战分子的做派,倒是让赵占海提前酝酿的那些劝解之言没了用武之地,让他省了些口舌。 赵占海全然不知,杨彪和刘永贵这等跟着何炜一路从忻口和金陵打过来的老人,九死一生的恶仗和硬仗打的可是海了去了。 甚至连换装潜行,孤军深入,百万军中取日本皇叔首级这样大概率有去无回的斩首战术都用过。 相比之下,赵占海提出的吃掉当面日军的计划便显的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第333章 夜 第333章夜 赵占海没想到,以三百人打六百人,以劣势战优势的围歼计划居然得到了绝大多数军官的同意,多数军官们的大胆决心和一致目的不但使得赵占海十分顺利的统一了作战思想,更为他在未来作战中的指挥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对赵占海的大胆作战计划抱有疑虑的骑兵排长和海军中尉联络官,在这种积极的作战氛围和少数服从多数的指挥原则下,也都不再说什么,同意了赵占海的作战计划。 一想到将要指挥挺进纵队给日本人狠狠的来一下子,甚至有吃掉当面日军的可能,赵占海顿时满腔豪情,奋然下达了这个大胆作战计划的一道道命令预案。 “当面日军的大体情况各位也都清楚了,我准备以吃掉当面的日军前锋部队为作战目标,就兵力上来说,我军不如敌军,敌军的主战兵力是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炮兵中队,硬碰硬肯定不行,不过我们也有优势,那就是我军的近战火力较强。” “我挺进纵队虽然只有一个步兵连和一个骑兵排,但我们的步兵连装备有大量的冲锋枪,每个步兵班就有五条冲锋枪,机枪的数量也比鬼子多,还有二十响和六零炮,鬼子的步兵中队没有什么像样的近战自动火器,真要放近了打鬼子不一定拼得过我们,所以这一战我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赵占海看向杨彪,接着说道:“为了扬长避短,我们不能和日军正面硬拼,必须把敌人吸引到村子里,用冲锋枪,机枪,六零炮和刺刀跟日本人拼近战,村内的防守就交给杨连长的步兵连,具体的安排就由杨连长来布置。” “我只简略的说两点,第一,要把敌人尽可能的吸引进来,第二,在作战时要贯彻何总队长的步兵战术,将各个步兵班以伍为单位散开,机枪伍负责火力支援,步枪伍负责近战攻击,按照这种战术,虽然未必会达到全歼之目的,但给予日军重大杀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等布置好后我来检查验收。”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打仗也是这个道理。 赵占海虽然有吃掉这股日军的意图,但不会轴到真的追求彻彻底底的用三百多人吃掉六百多人,只要做到重创当面的这支日军,让这支日军丧失战斗力,就已算是达成战术上的目的了。 杨彪拍拍胸脯,立正说道:“是!我在忻口会战的时候就跟着何总队长打仗,那时候打仗要么在晋北的平原开阔地上,要么就在村子附近,攻村子守村子的仗见过,也打过,请长官放心。” 赵占海又看向了来自马骥部的骑兵排长:“骑兵就不要在村子里面了,不便展开,更不利于机动,天亮之前你就带着你的骑兵部队撤出村外隐蔽。” 骑兵排长傻了眼,以为是赵占海不让他参加战斗,愕然道:“长官,为何叫我们骑兵撤出去,我们骑兵就算不能在村子里面骑战,可下了马我们就是步兵啊,我们也能打,不让我们上岂不是浪费了何总队长给我们那么好的武器。” 赵占海挥挥手,说道:“当然要用你们,不过坚守是步兵的事情,对伱们另有他用,据俘虏交代,当面这支日军全部以汽车作为交通工具开进,如果日本人被杨连长的步兵吸引住,对我们驻守的村子展开攻击,他们的车队与辎重肯定会停止前进,也定会疏于防范,你的任务就是在日军主要兵力被吸引到村内时对日军的车队,辎重发起攻击,抄了他们的后路。” “攻击的时机由你选择,不过一旦发起攻击,一定要以信号弹通知村内的弟兄,代表攻击的信号弹就定为两红一绿。” 这名马骥手下的骑兵排长也是个行伍出身的老骑兵,略加思忖,在心中复诵了赵占海的命令后,痛快的答道:“我一定给鬼子好看!” 赵占海微微颔首,又对无线电通信班的班长下令道:“立刻给何总队长发电,将我们当面日军的番号,情况,作战意图以及本挺进纵队的作战计划和部署尽快上报。” “明白,我立刻就去发电报。” 无线电通信班长向赵占海敬礼后即匆匆离开。 赵占海看着一众军官们,心中涌起了许多感慨。 自从长城抗战之后,他就一直在军事院校和机关单位任职,再未上过战场,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是他这几年来首次独立带兵作战,更是突击总队和日军交手的第一战,因此,赵占海不免有些感慨与忐忑,遂环顾众人沉声说道:“诸位,明日之战将是我突击总队与日军的首次大规模作战,希望各位奋勇作战,方不负何总队长之厚望,方不负党国军人之职责。” 领受完命令的军官们尽皆肃然而立,说道:“是!” 将各部分的作战计划安排下去后,赵占海长出一口气,又转身走到了倒在墙角的两个俘虏身边。 那名被废了双眼的日军伍长保持了相当顽强的生命力,依然在血泊之中颤抖,不时挥着拳头四处乱打,偶尔还会喊上两嗓子,八嘎八嘎的乱叫。 另外一名被吓傻的日军二等兵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刘路等三名别动队员正紧盯着这二人。 刘路等三名别动队员今日的表现着实是极好,先在战斗中使用掷弹筒准确的轰击了日军,后又协助赵占海审问俘虏,的确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赵占海因此对别动队的投诚日军大为改观,也对刘路露出了笑容说道:“刚才吐出情报的那个鬼子留他一命,刘队长你带人押起来,等撤回去后再交由何总队长定夺处理。” 别动队队长刘路急忙凑过来,笑道:“放心,我一定把他看起来,我还会说服他加入别动队,为中国军队,为何总队长效劳,赵上尉,那躺着的这个怎么处理?” 赵占海挥挥手,说道:“躺在地上这个也算是有些军人气节,算了,拉出去给他给个痛快吧。” “是!是!” 赵占海又对军官们说道:“诸位都下去准备吧,明日一战定是血战,准备拼命吧。” 随即,明了各自部署和任务的军官们纷纷离开,开始组织部队做临战准备。 匆忙的幽夜中,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跟在连长杨彪和第一排排长刘永贵身后刚离开指挥所没几步,就突然被一排长刘永贵拉住。 “欧排长,等等,留一步。” 不等欧毓祥发问,连长杨彪先停下脚步,回身问道:“刘永贵,怎么了?” 这时,刘永贵凑到杨彪身边,说道:“连长,明天就要开打了,咱连上三个排长,我和三排长都是打过仗的,欧排长还没见过血,赵长官要杀那个半死不活的鬼子俘虏,要不让欧排长用这个俘虏见见血?” 欧毓祥顿时明白了刘永贵的意思,刘永贵是要他亲自处决俘虏的日军。 同样明白刘永贵用意的连长杨彪愣了一下,微微颔首,说道:“嗯,让欧排长见见血也是好的,对他对连队都好,动作麻利点,完事了立刻回连上准备布防,你那个排我一会儿先派人让他们撤回来。” 刘永贵笑道:“连长放心,一刀下去的事情,快的很!” 杨彪离开后,刘永贵便带着欧毓祥找到了刘路,让刘路带着两个别动队员把那半死不活的日军伍长拖到了墙角处。 挥退刘路三人后,又从一排传令兵那里取来了一支缴获的三八大盖,递给了欧毓祥,脸色突然一变,全然没有了半点笑容,带着些喝令的语气说道:“欧排长,刺!” 欧毓祥看着半死不活的日军俘虏,接过了三八大盖,将刺刀的刀尖对准了日军俘虏却没有刺下去。 他虽是黄埔十二期毕业未久的军官排长,可此前从未杀过人,军官学校教会了他典范令、标图、攻击防守追击遭遇作战的处置与要则等等专业的军事知识,可却从来没有训练过他亲手杀人。 杀人这玩意,军校里面可没有实战磨炼,更不可能像日军那群疯子一样可以用俘虏和平民杀人练胆。 刘永贵呵斥道:“欧排长,明儿就要和鬼子开打了,我知道你们这些黄埔毕业的军官懂得多,比老子们这样行伍出身的老粗军官厉害,可你们没见过血,没杀过人,明天是你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慌张,你在战场上一个指挥失误下面就要死好些弟兄,排里就会乱,等到一个排乱掉了,搞不好整个连的阵地都会被拖垮掉,今儿你必须杀个人,见见血,等到明天在战场上看见死人就不慌了。” 听到刘永贵这么说,欧毓祥咬咬牙握紧了步枪,将枪声向后一收,刘永贵见状心中一喜,急说道:“欧排长,刺下去,只要敢杀人,等打起来就不慌了,你看看何总队长,他也是黄埔生,杀起鬼子来毫不留情,所以何总队长能打胜仗,当大官,把鬼子打的嗷嗷叫,何总队长当年在忻口的时候也是这样让他的卫兵见血,欧排长,刺下去,杀!” 听刘永贵提到何炜,欧毓祥顿时双眼圆睁,何炜一直以来都是欧毓祥心中的楷模榜样,在军校的期别不过只比他高一期,年龄也差不多,可何炜却屡立战功,已经升到了中校,为国家立下了辉煌战功,此时刘永贵提起何炜,瞬间就激励了欧毓祥。 “杀!” 欧毓祥一声低喝,用尽全身力气,用标准的突刺动作猛的将三八步枪刺出,刺刀狠狠的刺入了那日军伍长的前胸。 刘永贵再次喝令道:“突刺-刺!” 欧毓祥拔出沾满鲜血的刺刀,再将步枪前送,又是一刀刺入了日军伍长的腹部,日军伍长痛苦的闷哼一声,抖了两下,随即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时,刘永贵恢复了笑模样,接过了欧毓祥手中的步枪,拍了拍欧毓祥的肩膀,劝道:“老弟,这就对了,杀人其实就是那么回事,你今天杀过了人,明天打仗的时候,心里面就不慌了。” 欧毓祥盯着地上的尸体,调整了一下呼吸道:“刘排长,刚才你说咱们总队长在战场上杀起敌人来毫不留情,还让卫兵杀人见血?莫非也是杀俘虏见血?” “没错,咱们总队长在战场上凶的很,杀起敌人来是半点不含糊,何总队长的那个贴身传令兵陶黑娃,在忻口会战的时候就是何总队长的传令兵,那个时候何总队长还是在第十师的部队当排长,后来又升的连长,有一次在战场上抓了几个鬼子俘虏,为了让陶黑娃那个小兔崽子见血,何总队长可是硬生生的逼着那十几岁的小崽子捅死了一个俘虏,那兔崽子杀了人后在战场上可就麻利多了,胆子也大了。” “原来是这样。” 欧毓祥点点头,很快从杀人的亢奋和紧张中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和陶黑娃那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不同,欧毓祥毕竟是成年人,是经过严苛训练和爱国教育的黄埔军校毕业生,只是没杀人之前多少有点发怵,可杀过之后立刻就调整了过来,心态没有出现什么波动,更不会出现如同陶黑娃被何炜逼着杀俘虏时的那种鬼哭狼嚎精神崩溃的情况。 提起何炜,刘永贵是一脸的崇敬,继续说道:“何总队长对弟兄们没的说,他虽然是穿黄马褂的黄埔生,可对老子们这些大头兵行伍出身的也是一样的好,咱们中央军嫡系部队中有不成文的规矩,当军官的必须以黄埔生为主,像老子这样行伍出身的,别说当什么连长营长,就是从军士升到一个最低级的少尉军官就是个大坎儿,不像是你们黄埔生,从军校一出来就是少尉排长。” “有句话说得好,我们这种士兵行伍出身的是上士封了侯,排长到了头,再往上面,嘿嘿,那就是黄埔生的天下了,可何总队长不一样,对打仗勇猛的行伍老兵他是一视同仁,在战场上敢拼命能升军官的他都给提拔起来了,我的少尉排长官职也是何总队长给的,何总队长对我们这帮老粗好,提拔我们,也不吃空缺,不喝兵血,我也得对得起总队长,每一仗都得豁出命去死打。” “欧排长,你这个人不错,但是个第一次上战场的生头,说句文绉绉的话,我跟你在一个连,我有责任让你在打仗之前见见血,这样真打起来才不慌,才能尽量保证你在指挥上不出岔子,咱这个乘马步兵连,其实就是突击总队的直属特务连,全连的军士和士兵都是跟何总队长从忻口,金陵打过来的老兵,你这个二排长可不能扯后腿。” 听刘永贵叙说着何炜的种种事迹和对何炜的夸赞,欧毓祥心下又对何炜多了几分敬佩,对刘永贵说道:“刘排长,谢了,现在见了血,我手上有底多了。” 刘永贵在欧毓祥前胸锤了一下,迈开步子笑道:“这就对了,其实这他娘杀人和杀鸡也没啥区别,明天和鬼子干起来的时候莫慌,多想想刚才的感觉,真有什么不懂得多问问手下的班长和你排里的排附,走,找连长去,咱们明天跟狗日的狠狠的干一场。” ”看来今晚会很长了”,欧毓祥默想着,脸上露出了舒展的笑容,摸了摸腰间的二十响快慢机,跟着刘永贵走了出去。 这一夜,对于欧毓祥来说很长,对于有些人来说也十分难熬。 “八嘎!” 在距离挺进纵队两公里开外的村落中,波田支队的前锋大队指挥官滨本林少佐看着十几具满目全非的尸体,一脚踢开了一顶被炸成了筛子的钢盔,在他一脸疲态的面庞上,写满了愤怒与突然。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滨本林还在沉浸在梦乡之中,可突如其来的一阵如同炒豆子一般的枪声和剧烈的爆炸声却将他惊醒。 滨本林听到有轻机枪响和掷弹筒的爆炸声,还以为是中国军队的大部队打来了,从床上爬起来后就立刻集合部队向村口增援。 可等到滨本林带着部队增援到村口时,战斗早已经结束,留给滨本林的,只有一地的日军尸体。 滨本林铁青着脸对一名大尉步兵中队长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请给我一个交代!” “长官,据警戒哨士兵报告,刚刚有一股敌军疑似企图趁夜向村口的步哨偷袭,被步哨发现,一名伍长和一名二等兵前出搜索侦察,与多名敌军发生了肉搏,为了救出他们,村口步哨的警戒小队出动了一个步兵分队在轻机枪的掩护下前出追击,可敌军却突然使用了掷弹筒轰击,所以.所以村口的警戒小队没能歼灭这股敌军。” 听完了大尉的报告,滨本林问道:“伤亡呢?损失统计出来了吗?” 大尉鞠躬答道:“追击的步兵分队十三名勇士全部玉碎,一处机枪阵地被毁,阵地上的十一年式轻机枪被炸毁,射手阵亡两人,敌人好像使用了掷弹筒。” 接着,大尉又有些支支吾吾,声音也降低了几分,说道:“前出搜索的伍长和上等兵,没有找到!” “什么?没有找到?” 滨本林惊道。 “是的,长官!尸体和他们的武器都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找到武器,那这两个人自然是落入了偷袭者的手中。 滨本林顿时怒火中烧,其实他的这支前锋大队在出发突进的这几日来也并非是一帆风顺,在九江附近的中国军队虽然被击退,但沿途的散兵游勇可是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土匪,游杂,民团,保安队,大刀会,红枪会,保险队乃至于各种根本搞不清楚的地主武装和地方团队,这些乱七八糟的武装虽然不敢正面攻击日军,可偷袭的事情没少干。 滨本林的前锋大队在搜索突进的这两天也遭到了不少类似武装的攻击,但这些在日军看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武装对滨本林前锋大队的偷袭基本就没有得手过,一共只给滨本林所部造成了五六人的伤亡。 尽管损失轻微,可这种恶心人的袭扰却也着实很令滨本林厌烦。 对于这次夜间遇袭,滨本林下意识的以为袭击者又是那些如同苍蝇一般出没在附近的中国散兵游勇,可没想到今天晚上被袭的损失居然如此之大,这怎能不让滨本林恼火? 滨本林大怒之下,上去照着大尉军官就是两个耳光:“一次损失了一个步兵分队,还有两人被俘,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情,明天还是你的中队打头阵,一定要给我找到今天晚上打来的散兵游勇,找到他们,干掉他们,杀光他们!” 大尉步兵中队长鞠躬道:“是!长官!明天我一定歼灭这些该死的苍蝇,为玉碎的勇士们复仇!” 第334章 诱敌 第334章诱敌 翌日清晨,波田支队的前锋大队离开了宿营的村子,继续向前出发挺进。 由一百多辆卡车,吉普车组成的汽车行军纵队,通过临时工兵中队加班加点整修出的公路通路缓缓的向前开进。 不过,因为昨天晚上损失了一个完整的步兵分队,担心中国军队的袭击的日军前锋大队车队的行军速度比之前却慢了不少。 而为了肃清前方可能出现的中国军队袭扰部队,前锋大队长滨本林特命昨日遇袭的步兵中队提前出发,在载运前锋大队主力部队的车队前方展开战斗搜索队形开路。 波田支队前锋大队以狭长的行军长径,浩浩荡荡的快速向前挺进,这支波田支队的前锋部队与何炜派出的挺进纵队所在的村落距离越来越近,一场腥风血雨的激战,也即将到来。 夏季的清晨炎热异常,高高升起的太阳炙烤着满是泥水的地表,烂泥与泥水混合在一起产生的腥味在阳光的照应下在地表附近四处蒸腾挥发。 在泥泞的公路上,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下属的台岛步兵第一联队步兵第一中队的日军官兵们正踩踏着泥水,以战备行军搜索队形轻装前进。 滨本林所指挥的波田支队前锋大队作为波田支队的开路前锋,其麾下的部队自然都是精强之辈。 以前锋大队的两个步兵中队来说,分别来自于波田支队下属台岛步兵第一联队的步兵第一中队和步兵第二中队,而这两个中队又是台岛步兵第一联队中的佼佼者,无论是战斗精神还是战斗素质,在整个波田支队所属的步兵部队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安庆,马当,湖口,九江各处的作战中皆有上佳表现。 只不过,这支素有精强之号的步兵第一中队却在昨夜宿营之时被中国军队夜袭,吃了亏,一个完整步兵分队覆灭,又有一名伍长和一名二等兵被俘,这样的损失,对于这支第一中队来说足以称得上是奇耻大辱,所以暴怒之下的指挥官滨本林才特命该中队担任前锋徒步搜索,既是警戒手段,亦带有惩罚性质。 而正在公路上以战斗搜索队形开进的日军第一中队官兵也全都赤红着面容,憋着一股气全速搜索挺进,大有一雪昨夜遇袭之耻的气势。 日军台岛步兵第一联队的士兵全部来自熊本地区,与日军中素有凶名的第六师团使用的是同一兵源地,个个都是好勇斗狠的凶悍之辈,故而,在展开搜索队形之后,第一中队的士兵都在尽可能的以最快的行军速度搜索前进,希望能够找到中国军队或者是附近的散兵游勇打上一仗,以报昨日之仇,第一中队的中队长町田一大尉更是对麾下官兵下令,消灭掉沿途遇到的包括平民在内的全部中国人。 公路上,第一中队中队长町田一大尉一边快步行进,一边举起望远镜向四周观察,在他四周,是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以战备搜索队形展开的日军官兵。 町田一的第一中队在出击之前是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中队,除去中队本部之外,下属有三个54人的步兵小队,其中每个步兵小队又由7人小队部、三个13人组成的配备了轻机枪的步兵分队和一个装备三个掷弹筒的8人掷弹筒分队构成,共54人,整个中队共有180多人。 昨夜第一中队虽然被挺进纵队的战斗前哨排给阴了一把,损失了一个步兵分队多十几个人的兵力,但依然保有160多人的战斗兵力。 町田一以一个步兵小队在公路左翼前进,一个步兵小队在公路右翼前进,他则亲率一个小队和中队本部在公路上搜索前进,不过,令他郁闷的是,本以为昨夜偷袭的中国军队应当就在附近,可搜索前进了快两公里,莫要说中国军队的影子,就是连个难民都没碰到,无处发泄一肚子火气的町田一倍感恼火和郁闷。 放下望远镜,町田一叹了一口气,抓紧了腰间的指挥刀,踩着路上的烂泥加快步伐。 这时,两名中队直属指挥班的士兵提着步枪急切的从前方跑来,其中一人向町田一报告道:“中队长,前面有情况!” “怎么回事?” “在公路上发现了一具我军的尸体,就是昨夜失踪的岩本伍长!” 得知居然发现了昨夜失踪的伍长尸体,町田一面色一变,急道:“什么?尸体呢,快派人拖回来看看!” “中队长,前面的士兵正在拖。” 很快,町田一就看到了那位岩本伍长的尸体,这名岩本伍长,正是昨夜被挺进纵队刘永贵排俘虏,被挖掉了眼睛,最后又被乘马步兵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用刺刀捅死的日军,当町田一看到岩本伍长的尸体后,顿时怒火中烧。 因为,双手被绳子反绑的岩本伍长的双眼已经被挖去,留下了两个充斥着红色与黑色凝固混合物的可怖血洞,肩膀上的一处枪伤伤口在夏日高温的炙烤下迅速腐烂,爬满了白色的蛆虫,而胸前两处被刺刀捅开的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卷在腹部的千人针露了出来,千人针上面被不仅血染成了黑紫色还密密麻麻布满了黄色蛆虫,一股腐烂后发出的臭味扑面而来。 无论是町田一,还是周围的看到尸体的日军士兵们无不露出了悲愤之色,任谁都能看出岩本伍长在死前是遭到了虐杀。 町田一红着脸对一名指挥班的传令兵大喊道:“把岩本伍长的遗体安置在路上,留下纸条,要后面的部队帮忙火化!” 而后,町田一抽出腰间的指挥刀,面露凶光,对另一名传令兵吼道:“八嘎!该死的中国军队!去通知各个小队仔细搜索,加快前进速度,既然岩本伍长的遗体在这里,那些该死的中国兵应该就在附近,命令各个小队,加快搜索速度,攻击前进,找到那些中国兵,杀光他们!为岩本伍长报仇!” 很快,岩本伍长被俘后遭到中国军队虐杀的消息传遍了第一中队,得知了岩本伍长的“玉碎惨状”后,愤怒的日军第一中队全体官兵加快了前进搜索速度,从战备搜索队形转换成了三行三进的步兵中队标准攻击战斗队形,高喊着复仇沿着公路一边搜索一边猛扑了过去。 町田一所看到的这具尸体,自然是昨日被杀死在挺进纵队宿营村落中的那名日军俘虏,而这具尸体之所以会出现在公路上,则是挺进纵队故意为之。 在昨夜的战斗准备中,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连长杨彪为了达成赵占海将日军吸引过来的战术目的,干脆就对日军俘虏的尸体来了个废物利用,将其丢在了公路上,希望能借这具尸体把当面的日军激怒,吸引他们快速突进。 当然了,在挑衅式的将这具尸体丢上公路前,杨彪又让士兵们给那尸体狠狠的补了几刀,为尸体的死相又添加了几分可怖。 而町田中队也的确被这具尸体所激怒,上了挺进纵队的钩。 在距离挺进纵队所在村落前方八百米的公路侧,乘马步兵连第一排排长刘永贵看着远处逐渐逼近的日军町田中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转过头去对身边的上士排附说道:“看看,这狗日的果然是上钩了,哈哈,你看他们的前进速度,根本就不是战备行军的搜索速度,跟打冲锋没两样。” 上士排附也乐了:“鬼子是急了,排长,看鬼子这急的跟进洞房似的,要不咱把鬼子放近了打一顿?” 刘永贵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行,咱们的任务是把鬼子引进村子里面,既要把鬼子打疼,又不能让他们太疼,真要是想揍他们我就把全排都带出来了,何苦只带出一个班。” 此时,随着刘永贵埋伏在公路侧翼的,并非是第一排全部,只有第一排的传令兵、上士排附和第一排的第一班。 按照编制,突击总队的步兵班为十四人制,这十四人包括有班长和副班长,以及三个三人制的步枪伍与一个三人制的轻机枪伍。 步兵班的班长和副班长各配备mp28冲锋枪一支,每个步枪伍有两支捷克vz24步枪和一支mp28冲锋枪,轻机枪伍则配备有一挺捷克zb26轻机枪、一支二十响盒子炮和两支捷克vz24式步枪。 而在突击总队步兵排的建制中,每个排都有一名排长,一名传令兵和一名上士排附,排长、传令兵配备的都是二十响盒子炮,上士排附则配用mp28冲锋枪, 一个步兵班十四人,加上排长刘永贵、传令兵和上士排附一共也就只有十七人,赖以作战的武器,计有六支mp28冲锋枪,三支二十响盒子炮手枪,八支捷克造vz24步枪和一挺捷克zb26轻机枪。 刘永贵身边的第一班已经完全以伍为单位隐蔽在散兵坑中,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沿公路突击而来的町田中队,隐蔽在公路侧的十七名一排官兵虽然还是身着便装,但已经换上了突击总队独有的战术背心装具,头上也都戴着在骑马行军时隐藏起来的钢盔。 与攻击而来的日军町田中队比起来,虽然人数和火力均处于劣势,可刘永贵等十七名官兵却完全不慌,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和气势汹汹杀过来的町田中队硬碰硬。 这支小部队埋伏在这里的目的,其实与将日军伍长的尸体堂而皇之的丢在公路上相同,都是为了将日军吸引到挺进纵队主力所在的村子中。 刘永贵低吼道:“准备战斗!冲锋枪不要打,只用步枪和轻机枪,轻机枪不要打点射,给我狠狠的打连射。” 和刘永贵一起隐蔽在公路侧翼的官兵们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在班长的指挥口令下,随着逼近的町田中队队形的移动,一排一班的轻机枪伍长不断的调整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枪口,将日军町田中队的冲击队列套进了捷克轻机枪枪管左侧的机械瞄准具中。 装备捷克造vz24步枪的步枪手们也开始据枪瞄准,在町田中队的行军队形中选择目标。 刘永贵气定神闲的估算着公路上与町田中队的距离,就在与町田中队前锋相距二百多米时,刘永贵举起手中的二十响快慢机手枪,对着天上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开火!” 刘永贵大喝一声,紧接着,一排一班的轻机枪伍伍长率先扣动了捷克式轻机枪的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捷克轻机枪的喇叭型枪口射出了一串密集的弹雨,顿时,町田中队的冲击队列中就有七八个日军被扫倒在公路上,猝不及防之下,位于公路侧翼的冲击队形也受到影响,就如同地上的一群麻雀遇到突然窜来的狗一样,町田中队冲击队形中遭到机枪火力攻击处突然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 未被打中的日军或就地卧倒,或冲下公路规避,被打死的日军横七竖八的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钢盔,步枪散了一地,被打伤的日军则手脚迟缓的哀嚎着,蠕动着。 砰 砰 紧接着,伏击的步枪手们也开始射击,虽然由于距离较远射击精度大受影响,不过乘马步兵连的基干就是突击总队的直属特务连,全都是老兵,战斗素质都很好,全是好手,而捷克生产的vz24步枪的钢材钢口也是顶级制造,步枪的机件运行和射击都极为顺畅。 突击总队配发的枪弹也以军政部下发的欧洲进口枪弹为主,枪弹质量很高,相比于中国兵工厂生产的枪弹来说很少出现哑火和卡壳现象,步枪手们使用的也都是欧洲生产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轻型尖头弹。 高素质的老兵,精良的步枪再配上做工良好的弹药犹如虎添翼,步枪在老兵们手中以最快的速度开火射击,组成的步枪排枪射击火力也颇为威猛,虽不如捷克式轻机枪的连续射击,却也打的极有声势,不断有日军被步枪排枪全速的射击打中,打倒在公路上,几个被步枪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全威力弹打中却未死的日军滚在公路上捂着伤口凄厉地惨叫着。 刘永贵重重地拍着腿,大叫着:“打的好,步枪也打的不错,他娘的轻机枪不要停,给我扫射!” 绵密的机枪声中,使用捷克式轻机枪开火的一班轻机枪伍伍长沉着的打完了一个二十发机枪弹匣,在最后一颗子弹射出后,一旁的副射手迅速取下了机匣上方的空弹匣,装入一个新弹匣,轻机枪伍长迅速拉动拉机柄使机枪进入射击状态,接着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串连续不断的机枪弹射了过去,一颗颗金黄色的弹壳从捷克式轻机枪的抛壳窗中飞出,轻机枪伍长不断的摆动着枪身,射出了子弹形成了一个扇面,配合着步枪手们的步枪排枪射击如同海浪一样在公路上卷过来卷过去,打倒了三个躲避不及的日军士兵,顺带着扫死了几个在公路上的血泊和烂泥之中艰难爬行蠕动的日军伤兵。 密集而连续不断的子弹几乎将公路泥泞的路面打的冒起烟来,水雾,烂泥,土块被打的到处乱飞。 操纵着捷克式轻机枪的轻机枪伍长一边开火一边大呼痛快,在突击总队的轻机枪战斗教练和战术准则中,最常用的战斗射击方式乃是两发一组和三发一组的短点射,扣住扳机不放的连续射击是大忌,只有素质低劣,不会使用轻机枪的中国军队才会这么打轻机枪。 但此时此刻却是特例,一排长刘永贵叫轻机枪手使用连续射击,一是为了壮大声势吸引日军,二是为了让日军认为当面之敌作战素质不足,进而达到吸引敌军、诱敌的目的。 所以,轻机枪伍长才有了难得的肆意泼洒弹雨的痛快。 此时,冲击的町田中队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反应了过来,纷纷停止前进冲下公路,就地匍匐卧倒,中队长町田一迅速指挥中队应战反击,三个步兵小队在公路两侧一边索敌,一边迅速的成一线匍匐推进。 在公路侧方的烂泥地中,中队长町田一半跪着举起望远镜向响枪的方向观察,同时大声吼道:“找敌人,迅速索敌,应该是捷克式轻机枪,各小队掷弹筒准备!” 町田中队的日军的确是精锐,在町田一下下达命令之前,各个小队的伍长和军曹已经开始组织各小队的掷弹筒做射击准备了,各种口令声和哨子声此起彼伏。 此时,战场上噼里啪啦的枪声简直和炒豆子一样,对于中国军队的捷克式轻机枪枪声日军是十分熟悉的,而掷弹筒则是日军攻击中国军队轻机枪阵地的最好手段。 于是,町田中队的掷弹筒射击组纷纷开始索敌,拿出掷弹筒和五十毫米掷榴弹做战斗射击准备,准备使用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来干掉中国军队的捷克式轻机枪。 哒哒哒哒哒 战场上,噼里啪啦的枪声如同炒豆子一般,一排长刘永贵身后的轻机枪射击阵地中已经堆满了金黄色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尖弹弹壳,连续开火射击的捷克轻机枪枪口处也冒出了白烟,随着又一弹匣子弹的告罄,轻机枪射手已经连续射击了六个弹匣,一百二十发子弹。 “换枪管!” 轻机枪射手一声命令,副射手娴熟的抓住捷克式轻机枪的提把,将枪管上的固定环向上转,脱离闭锁的凹槽后拆掉了滚烫冒烟的枪管,又换上一个新弹匣和新的枪管,正当机枪射手准备开火射击时,一排长刘永贵的声音忽然传来。 “停止射击,往村子里面交替掩护撤退,把敌人引进去!” 第335章 五分钟的火力吞噬 第335章五分钟的火力吞噬 见到当面的日军已经完全展开,刘永贵当然不会继续带着部队在这里挨死打,身为跟着何炜一路从忻口和金陵打过来的老兵,刘永贵深知日军很快就会以掷弹筒和轻机枪开火还击,所以见好就收的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原本要继续射击的轻机枪手立刻停止射击,而几个正在以步枪排枪向日军倾泻火力的步枪伍的火力也戛然而止,原本正向攻来日军倾泻着的猛烈火力在瞬间停止。 停止射击后,刘永贵等十七人立刻分散开向后方的村子撤退,刘永贵的命令一下,这群浑身上下都捆满了伪装树枝,深谙撤退和保命之道的老兵油子们以伍为单位,沉着而又灵活的撒开了四散后撤,有两个老兵在撤退之前还向公路上丢出了两颗长柄手榴弹。 而此时,正准备使用掷弹筒集火攻击的日军町田中队还没有来得及开火,日军的掷弹筒始终是集中在一个步兵分队中使用,并且由掷弹筒分队长统一指挥。 在刘永贵下令撤退前,町田中队的三个掷弹筒分队长正在使用九三式望远镜快速搜索当面的中国军队机枪阵地位置,按照正常的战术准则,这三名掷弹筒分队的分队长很快就会使用九三式望远镜自带的分划板和测距功能为麾下的掷弹筒手们提供射击诸元。 可三名掷弹筒分队分队长还不等准确的观察到敌人机枪阵地的位置,当面之敌就已停止了射击,而后,他们便看到了十几名中国士兵分散开来向后撤退,接着,公路上又传来了两声手榴弹的爆炸声。 轰轰 公路上传来了两声手榴弹的爆炸,町田中队大半日军官兵的注意力都被突然的爆炸声所吸引,被唬了一跳向公路中央看去。 就这样,在当面中国军队的突然撤退和突如其来的手榴弹爆炸的干扰下,町田中队的掷弹筒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攻击时机,等到町田中队的掷弹筒分队长们反应过来,举起望远镜准备指挥射击时,刘永贵等十七人早就跑出了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的有效射程,撤进了挺进纵队驻防的村子中。 町田一看着十几名中国士兵消失在望远镜中,躲进了前方的村子中,低声喝骂道:“八嘎!” 很快,町田中队的指挥班长也将这场小规模遭遇战斗中的伤亡情况报告给了町田一:“报告中队长,阵亡十一人,轻伤五人,重伤四人。” 听着指挥班长报上来的伤亡数字,町田一怒容更盛。 昨天被中国军队袭击就损失掉了一个步兵分队,而今在追击的过程中又发生的这场小战斗又伤亡了将近二十人,怎能让町田一不大为光火? 而在恼怒的同时,町田一又通过刚才战斗中当面中国军队对轻机枪的使用战术对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斗素质有了一个基本的估计。 按照他的作战经验,许多素质低劣的中国军队在使用轻机枪时完全不会使用点射,而是一味的扣住扳机不放进行连续射击。 而在刚刚的战斗中,虽然当面的这支中国军队给町田中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这支中国军队的机枪手在整个战斗过程中都在打连发射击,对于轻机枪使用战术的掌握显然不甚精到。 以常理推断,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斗素质应该并不强,只不过是跑的快才成功的从町田中队的眼皮底下溜掉而已! 而他们逃向的村子,或许就是这支中国军队的宿营地,如果能攻进去,全歼村子里面的中国军队,昨夜之仇和刚刚吃的亏才可得一报,背后的前锋大队主力也才能安全的继续前进。 心中有了判断,看着远处的那座村子,町田一目露凶光,下令道:“留下两个人看守伤员,将战斗情况通知滨本少佐,其他人给我进攻!给我攻下这座村子!” “板载!冲锋!” 町田一起身高喊道,町田中队的一百多名日军官兵们紧跟着高喊着板载,从地面上爬起,继续展开了三行三进式的步兵中队战斗队形,鬼哭狼嚎的喊杀着,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向前方的村落猛扑了过去。 在町田中队冲向的村子中,挺进纵队的主力早已严阵以待,经过一夜的准备,挺进纵队的骑兵排连夜撤到了村外,在村中守备的主力乃是杨彪的乘马步兵连全部和挺进纵队的卫生与通信等单位。 而作为守备主力的乘马步兵连,业已按照和日军拼近战消耗的原则完成了战斗准备工作。 挺进纵队所在的村子不似北方的村落那般有高大的围子,能保证大队人马从村外突入村内的也就是只有村口正面的一条通路。 其内部其实也相当逼仄,房挨着房,屋挨着屋,在内部能够容纳保证大队人马通行的也只有村内成三角分布的三处小路。 因此,村口正面的通路和村内的三条小路就成了村内挺进纵队所要把握的关键。 为了发挥乘马步兵连的近战火力优势,在赵占海和杨彪的部署下,作为守备主力的乘马步兵连完全放弃了村落外围的守备,没有构筑外壕,也没有在外围布设大量的障碍物,甚至,连村口正面的通路都很慷慨的让了出来,没有半点防御措施。 冲来的日军町田中队战斗队形,自然而然的向村口的宽大通路处涌去。 带着十几名弟兄撤回到村内的乘马步兵连第一排排长刘永贵一路小跑,来到了村中央的挺进纵队指挥所中,这是村子里面最大,最宽的院落房屋。 在院落中央,六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已经在院子中摆开,十几名六十毫米迫击炮的炮手正紧张的握着安装好引信和药包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弹,守在六十毫米迫击炮旁待命,二十多名弹药兵则在院中临时构筑的简易工事中整备成箱成箱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弹。 刘永贵顺着架好的梯子爬到了房顶上,对正在用望远镜眺望观察的连长杨彪和挺进纵队指挥官赵占海说道:“赵长官,连长,我回来了!任务顺利完成,日本人冲过来了。” 杨彪放下望远镜,对刘永贵说道:“你们打的不错,把鬼子勾进来了,伤亡怎么样?” 刘永贵道:“弟兄们没人挂彩,鬼子估计被我们打死了十几个。” 杨彪笑着对一旁的赵占海说道:“长官,鬼子中算计了。” 赵占海拍拍刘永贵的肩膀:“刘排长干的不错,我记你一功,回你排里吧,好戏才刚开场,一会儿就该让鬼子见识见识咱们的六零迫击炮和德国通用机枪了。” “是!” 刘永贵答应一声,复命完毕后兴高采烈的离开了指挥所,向他的第一排布防阵地赶去。 而杨彪与赵占海则继续举起望远镜,向逐渐逼近村口的日军大队人马观察瞭望。 此时,攻击而来的日军町田中队已经展开了正面三百米的攻击队形冲来,虽然町田中队的一百多名日军采取的是完全疏开的散兵攻击队形,但站在房顶上居高临下的眺望而去依然有一种密集的压迫感,就好像是黑压压的人潮如海洋的大浪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看着逐渐接近村口的日军,杨彪却没有半点惧怕,甚至还有一种兴奋,舔了舔舌头,对赵占海问道:“长官,鬼子冲的这么凶,要不等鬼子冲进来来先用六零炮炸一顿?” 赵占海以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逐渐逼近的日军攻击队形,说道:“先忍一忍,现在用炮炸他们未免太早,杀鸡焉用牛刀,等到他们被步兵打的崩溃往外面撤的时候再用六零炮好好伺候他们。” 在与日军拼近战的战术原则下,乘马步兵连在放弃了村子的外围防御后,直接守备在了村内的核心中心地带。 下属的三个步兵排,分别沿着村内的三条逼仄小路布防,准备利用强大的近战火力将日军步兵放到三条小路和房舍建筑中去打。 突击总队的每个步兵排,除却三个步兵班外,还分别有一个机枪班与一个六十毫米迫击炮班,既然要打近战,那自然是要和日本人拼冲锋枪,拼步枪,拼机枪,甚至拼刺刀。 六十毫米迫击炮于发生在逼仄空间的巷战中自然没什么用武之地,所以赵占海干脆将三个步兵排下属的三个六十毫米迫击炮班共计六门迫击炮集中在了指挥所的大院中,统一指挥,统一运用,用以当做封锁村子入口通路的封锁火力。 日本人冲进村子之后自然有步兵手中的各种近战火力招呼,可若是顶不住想要撤出村子,那就得看六十毫米迫击炮答不答应了。 “板载!” 町田中队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冲击的日军很快就冲到了村口,在稍微调整攻击队形后沿着村子入口十分顺利的攻入了村子之中。 在攻入村落之后,不等中队长町田一下令,町田中队下属的三个步兵小队即开始分散,逐屋逐院的在村子中分别搜索前进。 町田中队的士兵们在起初的搜索中无比小心,每一个屋子,每一个院落都仔细的探查搜索,生怕有隐蔽起来的中国军队伏兵。 可很快,町田中队的士兵们就发现,这些村子外围的院落和房屋中不仅空无一人,甚至连驻扎过部队的痕迹都没有。 于是,中队长町田一立刻下令加快搜索速度,冲入村内的町田中队终于向逼近村内挺进纵队的核心阵地逼近,而向村中央前进的必经之路则正是那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设伏的三条小路。 当町田中队的第一小队率先前进至一处小路路口时,终于有日军士兵发现了异常情况。 町田中队的第一小队前进到一处路口时,在前方搜索的日军士兵突然在路口处发现了几个绑满了绿色树枝的鹿砦,狭窄的通路路口也被这几个鹿砦堵死,而在后方的小路上,也零零散散的丢着数量不明的鹿砦。 搜索的日军士兵看到鹿砦的第一反应便是有敌袭,纷纷匍匐在地举枪,同时接二连三的对后方大喊道:“小队长,这里有鹿砦!” “有鹿砦!有敌人!” 听到了有敌情的日军小队长很快跑来,而当町田中队的第一小队小队长赶到时,的确见到了几个将路口堵死的鹿砦,不过鹿砦之后狭窄的通路和路边的房屋院落之中却很安静,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 小队长举着南部十四式手枪观察片刻,在没有观察到什么敌情之后,对匍匐在前面的几名士兵下令道:“伱们几个,去把鹿砦搬开为小队打开通路。” 日军士兵的服从性很高,匍匐在小队长前面的几名日军爬到了路口处,很快就将堵在路口处的几个鹿砦搬开。 在清理鹿砦的过程中也依旧是平安无事,没有出现敌情,于是,小队长立刻下令搜索前进,沿着逼仄的小路开始搜索。 而开路的日军士兵,则照常清理丢在小路上的鹿砦,在清理多个鹿砦,且没有遭到中国军队的攻击之后,突入搜索的日军也放松了警惕。 毕竟,此前在村子外围的搜索一无所获,如今虽然发现了中国军队布设的鹿砦,可在清理鹿砦时却也没有遭到中国军队的攻击,也没有发现什么敌情。 一些日军士兵甚至怀疑这些鹿砦根本不是中国军队特意布设,而是中国军队在逃跑时无法带走而不得不仓促抛弃掉的预制障碍物。 正当日军小心翼翼的沿着小路搜索前进时,在两侧的房屋中,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第二排的官兵们也在注视着日军。 乘马步兵连布防在村内三条小路中的每个排都以路侧的房屋作为掩体和战斗工事,各个步兵排下属的三个步兵班全都钻进了房屋,在房屋的墙壁上开枪眼,设掩体,打通了各个房屋和院落之前的墙壁,准备以猛烈的近战火力干掉歼灭沿小路突入的日军。 而各排下属的通用机枪班则爬上房顶占据了制高点,准备以通用机枪班装备的mg34通用机枪封锁各个小路的路口,以保证尽可能的全歼突入的日军。 沿着小路突入进来的町田中队第一小队,进入的乃是乘马步兵连第二排的防区,正在日军小心翼翼的前进时,乘马步兵连的第二排排长欧毓祥也在一处墙角后,通过钻开的细小观察口,观察着近在咫尺的日军。 随着在先头开路的日军走向了小路上带有红色标记的鹿砦,欧毓祥的心顿时为之一紧。 那几个红色标记乃是他亲自标记,其所在的位置,代表着沿着小路突入的日军已经前进到了小路的三分之二处,而当日军前进到此处时,也是他的第二排的开火之时。 第一次上战场指挥作战的欧毓祥虽然略有紧张,可却全然不慌,昨天他已经亲手斩杀一个日军俘虏,见了血,心中对于实战已经有了底。 看着日军逐步接近那几个鹿砦,欧毓祥对身边的上士排附使了个眼色,放缓了呼吸,同时匍匐在地,将手中的二十响盒子炮的快慢机调整到全自动发射模式后,塞进了一个几乎贴地的狭小射击孔中。 欧毓祥身边的上士排附,则将一个铜哨塞进嘴里,又举起了一支mp28冲锋枪。 此时,沿着小路搜索前进的町田中队第一小队已经全部进入了第二排的伏击区域,正照常在前开路的日军士兵和清理掉之前那些鹿砦一样,走向前开始搬动几个带有红色标记的鹿砦。 可当他们搬动带有红色标记的鹿砦时,却突然发现这几个普通的鹿砦居然冒出了白烟,等扒开鹿砦上的绿色树枝后,搬动鹿砦的日军士兵才惊恐的发现,在鹿砦上捆绑的绿色树枝下隐藏着数个被固定在小木椿上的长柄手榴弹,每个手榴弹的拉火环都被牵了出来以细线相连,在鹿砦被移动时,手榴弹的拉火环被瞬时牵拉扯下。 搬鹿砦的日军士兵根本来不及躲避,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惊恐的看着冒着白烟的手榴弹,随着几声爆炸,手榴弹轰爆开来,鹿砦被炸的四分五裂,密集的弹片混合着木屑爆出。 顿时,一股股血雾腾起,几名搬运鹿砦的日军七扭八歪的倒下。 “打!” 第二排排长欧毓祥大喊道,扣动了手中二十响的扳机。 与此同时,上士排附也吹响了哨子,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后,原本安静的房屋和不起眼的土墙瞬时都炸开了锅。 mp28冲锋枪响了,捷克式vz24步枪响了,二十响盒子炮响了,捷克式轻机枪也响了,通用机枪班架在房顶上的mg34通用机枪那如同撕布机一样的枪声也响了起来。 第二排的三个步兵班,一共装备有十五支mp28冲锋枪,二十四条捷克vz24步枪和三挺捷克式轻机枪,三支二十响快慢机手枪,通用机枪班则装备有一挺mg34通用机枪、两支mp28冲锋枪、八支捷克vz24步枪、一支二十响快慢机手枪,相比于以步枪为主的日军,装备了如此多自动火器的突击总队有着日军不可比拟的近战突击火力,说是压倒式的近战火力优势也不为过。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密集火力攻击下,猝不及防的町田中队第一小队的士兵齐刷刷的成片倒下。 因为第二排设置在房屋和墙壁处的射击孔很多都开的极低,火线高度几乎与地面齐平,许多被打倒的日军都是腿部中弹后被打倒在地面上,日军根本来不及躲避,更无法第一时间发现第二排火力点的位置。 而侥幸未被打中的日军也因此根本找不到还击的目标,在狭窄的空间和近距离作战中,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和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也难以施加有效的还击,这条逼仄的小路,很快就成为了突入的日军町田中队第一小队的噩梦之路和死亡之路。 “打啊,打啊!” 二排长欧毓祥高喊着,死死的扣动着手中的快慢机扳机,在全自动状态下的二十响快慢机手枪以全自动的方式开火射击,一排排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不断飞出,打倒了一名又一名日军。 二十响射击时产生的巨大上跳后坐力冲击着他的手腕,身边上士排附手中mp28冲锋枪连续开火时产生的滚热火药燃气灼烧着他的面庞。 第二排大量自动火器连续射击产生的巨大枪声甚至让他出现了短暂的耳鸣,欧毓祥只觉得热血上头,脑中只有一个最原始的本能想法-杀!杀!杀! mp28冲锋枪、二十响盒子炮、捷克式轻机枪和mg34通用机枪组成的自动火力网向小路上的日军疯狂的扫射,而使用捷克vz24步枪的步枪手们则专门对倒在地上未被打死的日军伤兵逐个点名精准射击,各种枪械的射击声交织在一起,为突入小路的日军步兵小队奏响了一曲死亡之歌。 轰轰 在绵密的枪声中,一声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也响了起来,布置在屋顶的通用机枪班士兵在用mg34通用机枪收割着日军生命的同时,也投下了大量的长柄手榴弹。 许多巩县兵工厂生产的长柄手榴弹冒着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蹦蹦跳跳的落到地面上,或立刻爆炸,或弹开后爆炸,还有的甚至来不及落地就在半空中爆炸,形成了密集空炸手榴弹弹片。 枪声中,手榴弹轰轰的爆炸声中是日军士兵声嘶力竭的嚎叫,面对第二排的密集自动火力攻击,被伏击的日军第一小队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突入的五十多名日军士兵在五分钟不到的火力攻击中伤亡了四十多人,而第一小队的小队长则早已被第二排布置在房顶上的mg34通用机枪打成了筛子。 仅剩的几名日军根本无力救助躺倒在地上的伤兵,狼狈的提着枪向突入小路时的路口处冲去,可还没冲出去几步,就被居高临下负责封锁小路出口的mg34通用机枪手盯上,在密集连续叮叮咚咚的机枪金属弹链碰撞声中被打成了血人。 第二排的密集火力攻击只用了五分钟多,五十多名日军就在第二排的火力吞噬下被尽数消灭。 当第二排排长欧毓祥下令停止攻击,枪声与爆炸声渐疏之时,在第二排设伏的小路上,到处都是日军士兵的钢盔,装具,军帽,步枪,刺刀,混合了泥土的鲜血变成暗红色的小溪,就象蚯蚓那样一直蜿蜒爬行,被打死的日军流出的鲜血,在浓重的血腥味中渐渐的湮没了土黄色的地面. 而同样的场景,也同时发生,同时出现在乘马步兵连另外两个步兵排的设伏区域中。 第336章 火力凶猛 第336章火力凶猛 乘马步兵连第二排只用了五分钟多,就将一个贸然突入的日军步兵小队尽数歼灭。 当战斗结束后,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看着横七竖八堆满了村内小路上的日军尸体、四处流淌的大滩鲜血、三八式步枪、歪把子轻机枪、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各种装具,还有层层密密的被手榴弹炸开的残肢断臂,欧毓祥一瞬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军校时,欧毓祥在教材上所学的班战斗教练和排战斗教练的每一个科目都无比复杂,从攻击到防守,从单兵到班,排,等不同级别,不同层次的小部队攻防战斗,处处都是学问,每个科目都很复杂。 可刚刚的这场排级规模的伏击战斗进行的却是如此之快,也如此之简单,欧毓祥只记得在整场战斗中,他所做的只是扣住手中盒子炮的扳机,集中全力猛烈开火,向他能看到的每一个日军射击,扫射,开火。 然后,欧毓祥从军校毕业之后独立指挥的第一次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仅仅五分钟多的时间,一个日军齐装满员的步兵小队就这么干净利落的被消灭殆尽了! 这样的战斗,自然让刚从军校出来的欧毓祥感到了恍惚和不真实感。 不过,欧毓祥一瞬间的恍惚和不真实感很快就被身边上士排附的欢呼打消。 “排长,鬼子被我们全搞掉了,他娘的,这冲锋枪打的就是猛,只要子弹够,来十万个鬼子也不怕了。” 上士排附雀跃的举起了滚烫的mp28冲锋枪,咧着嘴对欧毓祥大喊道。 在上士排附和欧毓祥的脚下,满是密密麻麻的金黄色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壳和打光的冲锋枪弹匣、以及成排成排的毛瑟手枪弹桥夹。 许多被熏黑的金黄色弹壳还散发着滚滚的热气和刺鼻的火药味,两箱墨绿色的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空弹药箱静静的躺在墙角中,似乎在无言的诉说着刚刚这场战斗中的巨大弹药消耗量。 砰 砰 哒哒哒 哒哒哒 又是两声清脆的步枪枪声和两轮短点射响起,接着是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和钢盔被打穿的尖锐巨响声,几名眼尖的第二排老兵发现了尸体堆中未死的日军伤兵,果断的用捷克造vz24步枪来了几发精准点名射击。 在房顶上的通用机枪班射手也使用mg34轻机枪也跟着以三发一组的短点射向日军的尸堆中进行补射,在富有节奏的mg34机枪金属弹链的撞击声中,日军的尸体堆中又爆出了一朵朵血花。 几轮补射打下来,第二排伏击区域中的日军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排附的欢呼,断断续续的补射枪声、空气中的血腥味火药味与一地的空弹壳让欧毓祥抛开了心中的杂念,迅速按照军校中所学的指挥要务,沉稳的对排附说道:“王排附,你去通知各班就地警戒,让一班派出一个伍去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还没被打死的鬼子。” 接着,欧毓祥又对身后的传令兵下令道:“去指挥所报告连长和赵长官,就说本排的战斗已经结束,突入我排守备区域之日军约一个小队已全部被我排歼灭。” “是!” 一阵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中,在上士排附和传令兵踩着地面上打光的弹壳离开后,欧毓祥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握着手中二十响快慢机发热的握把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大喝一声:痛快! 欧毓祥排仅用了五分钟多就干净利落的全歼了日军的一个步兵排,这一战果确实足够让人感到震惊,可却也是必然之事。 日军的步兵小队配备的武器只有步枪、轻机枪和掷弹筒,其配备的各种武器根本就不适合近距离作战,其基础火力为三八式步枪,支撑火力为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和五十毫米口径的掷弹筒。 作为基础火力的步枪在作战中的杀伤效率本就不高,作为火力支撑核心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和掷弹筒等更适合于野战作战条件下的中远距离作战,可在近战时却有些捉襟见肘了。 突击总队的装备配备却不同,何炜身为穿越者,深知中国军队的劣势所在,所以才在突进总队的基层班排中配备了相当数量的冲锋枪,又装备了mg34通用机枪加强了机枪火力,使得突击总队拥有了强大的自动火力和近战突击火力。 故而,突击总队的近战火力配备相比于日军几乎为0的近战自动火力配备有着极大的优势,第二排在近战的作战境地条件下,在极短的时间内靠着压倒性的自动火力优势以同等的兵力吃掉日军的一个步兵小队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因此,第二排的胜利,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何炜本人战术思想的胜利。 第二排的战斗结束后不久,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三排伏击阵地处的枪炮声也渐渐稀疏了下来,这两个排也取得了与第二排一样丰硕的战果,将突入其预定伏击区域内的日军消灭的一干二净。 攻击的日军町田中队只想着快些攻进村子,吃掉村子里面的中国军队,却因此一头撞进了挺进纵队在村子中设下的火力伏击圈中,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町田中队的三个步兵小队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在村口入口通路尽头的一座院落中,日军突击部队的最高指挥官町田一已经傻了眼。 他本以为三个步兵小队分散攻击后,很快就能消灭、肃清掉村子内的中国军队,于是在命令麾下的步兵小队展开攻击后,只带着中队本部指挥班的十几名士兵守在一处院落中,等待着所属三个步兵小队的“捷报。” 可在三个步兵小队分别开始攻击后,还没等到捷报,町田一就听到了三个步兵小队的攻击方向上先后传来了突如其来的密集枪炮声和爆炸声,整个村子突然从寂静无声变成了像是开了锅一样。 由于町田一已将手中的全部战斗力量都派了出去,没有留下任何预备队,所以在前方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他没有将手中仅剩下的指挥班增援上去,只是派出了两名指挥班的士兵前出侦察。 很快,两名指挥班的士兵就撤了回来,为町田一带回了令其极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前出攻击的三个步兵小队几乎同时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密集火力攻击。 更要命的是,三个步兵小队全都遭到了中国军队的火力封锁,被堵死在了三个逼仄的小路中! 町田一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上了中国军队的当,中了中国军队的埋伏。 紧接着,还不等町田一想出解救部下的法子,持续了不过五六分钟的枪炮声又戛然而止,随即,町田一又派出了指挥班的士兵前出侦察情况。 这一次,町田一所派出的指挥班士兵倒是带回了两名浑身是血的士兵。 这两名士兵分别隶属于町田中队下属的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较为幸运的没有倒在中国军队的密集伏击火力下,捡了一条小命跑了出来。 在询问这两名士兵后,町田一这才了解了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被伏击的具体情形。 而这两个小队也只有这两名士兵活了下来,余下的官兵,全都化作了中国军队的枪下亡魂。 町田中队下属的三个步兵小队,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各有一人逃出,至于同样遭到了伏击,却无人逃出的步兵第一小队的结局如何,此时也就不言自明了。 町田一匍匐在院子的角落中,看着身边仅剩下的十几名指挥班士兵和两名逃出的“幸运儿,”町田一在目瞪口呆无比震惊的同时,也和刚刚轻松取得了全歼日军一个小队的乘马步兵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一样,有一种不真实的心境和感觉。 只不过,欧毓祥的不真实感觉是源于仅用了五分钟多就轻松歼灭了一个齐装满员日军步兵小队的辉煌战果。 而町田一的不真实之感,则来自于五分钟多便损失掉了三个步兵小队的兵力的惨重损失。 当然了,损失掉三个步兵小队的兵力,若四舍五入一下的话,其实和一个步兵中队的兵力也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町田一本人连中国军队的影子都没看到,麾下的步兵中队就落得了几乎被全歼的下场。 五分钟多的时间,一百多人的步兵中队就被报销的剩下了十几个人,三名步兵小队长全部阵亡,士兵也只活下来了两人。 按照日军对于战损的计算定义,町田一的步兵中队此时已经处在了“全灭”的状态,可以被认定为遭到了全歼,丧失了战斗力! 当然了,尽管遭到了如此重大的损失,可町田一毕竟是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步兵中队长,在如此绝境下,还是果断的对身边仅剩下的十几名部下下达了接下来的战斗命令。 “指挥班长,留下三个人随我留驻在此,步枪、手榴弹和子弹也都留给我,你带着剩下的人,还有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撤出来的士兵向村外冲,一定要将村内的情况和本中队被伏击的经过报告滨本少佐阁下,告诉滨本少佐这个村子中有中国军队的精锐部队,请求滨本少佐派出援军支援。” 町田一对身边的指挥班长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死志与决绝。 指挥班长立刻劝说道:“中队长,我中队只剩下这十几个人了,您留在这里太过危险,请您跟我们一起冲出去吧。” 町田一叹气一声,说道:“不必如此了,我中队的勇士已经大部玉碎,我又有何颜面后撤,再说,村内也需要一个前进阵地,就让我带着三名士兵留在这里建立前进阵地吧,等到滨本少佐派来的援军增援对村子发起攻击时,也好作为掩护。” 说完,町田一已经拿起了一支三八式步枪,又对指挥班长大声呵斥催促道:“快去!” “是!” 指挥班长不情愿的答应一声,随即,在留下了三名士兵陪同町田一留守后,带着剩下的十几人离开了院落,向村外冲去。 同一时刻,与町田中队的悲惨遭遇不同,村中央的挺进纵队指挥所中却是一片喜气。 挺进纵队的指挥官赵占海,乘马步兵连连长杨彪,乃至于指挥所中的全体官兵都是一脸的笑容。 在村内的突袭伏击战斗结束后,乘马步兵连的三个步兵排立刻向后派人到指挥所报告了各自的战斗情况,三个步兵排全都成功的吃掉了突入各自伏击区域内的日军部队,只有极少数日军跑了出去。 而各排的伤亡与损失却微乎其微,除却消耗的大量的弹药之外,就只有几名士兵受了轻伤。 如此战果自然是让赵占海和杨彪倍感痛快。 五分钟多的时间,就硬生生的报销了一百多名日军,这个歼敌的速度和歼敌的效率,简直远超两人在战前的预估。 而何炜为突击总队配备的mg34通用机枪和mp28冲锋枪等新锐兵器在战斗中的表现,也着实惊艳了两人。 据各排前来汇报战果的传令兵说,各排通用机枪班的mg34通用机枪表现尤为出彩,火力十分的凶猛,被各排打死的鬼子中将近半数都是死在了mg34通用机枪的枪下,被伏击的日军面对射速极高的mg34通用机枪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一扫就是一片,被打中的日军几乎是成片成片的,如同割稻子一样的被扫倒。 按照两人在战前的推测和预估,若要吃掉突入村内的这一中队规模的日军,应当需要步兵手中的各种冲锋枪机枪等火器与六十毫米迫击炮互相配合才可达到目的。 在原本的计划中,各排要先用步机枪尽可能的多杀伤突入伏击区域的日军,而等到突入各排伏击区域的日军抵挡不住,开始溃退,向村外撤退时,再由集中起来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开火射击,在封锁日军撤出村子的退路同时以炮火干掉溃退的日军余部。 可两人却没想到,六十毫米迫击炮在一炮未发的情况下,三个步兵排光凭步兵手中的各种步机枪,就以极高的杀伤效率将突入其防区内的日军全部吃掉,可以说是高标准,高效率的超额完成了任务。 手中的装备和火力还没完全用上,突入三个排伏击地带的日军就几乎被消灭殆尽,赵占海和杨彪,这次可算是尝到了装备优势的甜头。 而现在,町田中队残部的一系列行动自然也逃不过赵占海和杨彪的眼睛,町田中队的指挥班长带着十几名日军刚往村外冲出没多远,就被站在屋顶上以望远镜观测敌情的两人所发现。 乘马步兵连刚刚取得了几乎歼灭日军一个中队的战果,杨彪正处在亢奋的状态中,看到有日军往村子外面撤后,杨彪立刻急切的对赵占海说道:“长官,有十几个日本人在往外跑,用六十毫米迫击炮干掉他们吧!” “不急,好戏才开始,看来这仗要比我们想的好打一些,现在用炮炸这些残兵败将太浪费了,不如放他们出去,看看他们接下来有什么动作,最好再让他们多引一些鬼子进来,到那时候再开炮也不迟。” 赵占海看着狼狈退出村外的十几个日军町田中队的残部,希冀的说道。 第337章 全歼日军前锋 1 第337章全歼日军前锋1 “情况就是这样,町田大尉还带着几名士兵坚守在村子中,请长官尽快做出决断,救出町田大尉,歼灭村内的中国军队。” 被町田一派出去传令的町田中队指挥班长站在波田支队前锋大队指挥官滨本林的吉普车旁,一脸悲愤的说道。 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狼狈不堪的町田中队残部士兵。 而吉普车上的滨本林已经被指挥班长刚刚报告的町田中队战况震惊的哑口无言。 按照原本的开进计划,滨本林将町田中队部署在前锋大队主力前方开路,而前锋大队的主力则在后乘车跟进,当听到前面的枪炮声后,滨本林还以为是町田中队在肃清扫荡中国军队的袭扰部队,正在以强大的火力对中国军队发起火力攻击,于是便如常的继续向前开进,可却未曾想到,那密集的枪炮声实则是中国军队为町田中队演奏的一曲死亡之歌。 不过不到十分钟,町田中队就在攻击前方村落的战斗中损失殆尽! 一个一百多人的步兵中队被打的就剩下十几个人,三个步兵小队除了两名士兵侥幸逃出外,余者全部阵亡。 而那两名幸存士兵对滨本林所描述的遭到伏击时的战斗场景,更是让滨本林背后直冒冷汗。 据这两名士兵所述,在他们遭到伏击时,中国军队的自动火器数量之多,火力之猛烈,射击之准确都是以往从未见过的,而且中国军队的伏击火力几乎全都是自动火器,子弹打的比如注暴雨还要猛烈。 当遭到中国军队的火力突袭时,许多日军士兵不要说发起还击,连枪都没举起来就被密集的火网打成了马蜂窝。 甚至,这两名幸存下来的士兵,在战斗过程中连伏击他们的中国士兵的面都没见到,三个步兵小队就这么在短时间内被稀里糊涂的打垮吃掉了。 滨本林原本以为对自己部队进行袭扰的中国军队只是一些散兵游勇,打一打,吓唬吓唬就能迅速击破,现在看来,他即将面对的这支中国军队不但不是等闲之辈,而且也绝非一般中国军队的精锐部队。 毕竟,这支中国军队仅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就让一个步兵中队几乎全灭,这样的作战效率和火力密度实在是太可怕了,滨本林此前也和不少中国军队中的中央军精锐部队交手过,那些部队的战斗力的确也不俗,但也绝没有强到这种地步,更重要的是那些部队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猛烈的火力。 滨本林猜测,昨夜对自己的部队发起夜袭,吃掉了自己一个分队的中国军队,多半也是这支战斗力和火力极强的中国军队。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和焦虑,想到这样的一支中国军队就横挡在自己所部前锋大队的前进之路上,滨本林心中不可避免的也升起了一丝忧虑和担心。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在充斥着烈日和高温的夏日中,滨本林突然觉得好似寒风刮过,背后突然一阵彻寒入骨。 吉普车副驾驶上的副官对滨本林说道:“长官,这次我们可能碰到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了,町田中队长还在村子里,不如我们先将町田中队长接应出来,再从长计议。” 滨本林摇摇头:“敌人固然很强,不过可不要忘了本部的任务,我们现在哪里有时间从长计议。” 滨本林跳下吉普车,看了看身后排成长队的车队,断然说道:“停止前进,所有部队准备攻击。步兵第二中队、临时工兵中队、重机枪小队准备对前方村落发起攻击,炮兵中队也准备战斗,放列火炮,以炮兵火力掩护攻击。” “长官,进攻兵力投入的是否有些过多?步兵第二中队和重机枪小队的确该投入进攻,可将临时工兵中队投入攻击是否有些冒险?不如将临时工兵中队充作预备队,这样也慎重些。” 副官对滨本林疑问的说道。 “就这样办,我们要对付的这支中国军队非一般部队,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什么预备队了,如果还畏首畏尾,那就打成了添油战术了,不如将手中的全部可用战斗兵力都投入进去,方才有一举挫败面前这支中国军队的可能。” 滨本林说道:“就这样办,你立刻去传令。” 滨本林已下定决心,身为下属的副官自是没有再提出异议的道理,于是,副官轻拍吉普车司机的肩膀,随即,吉普车在泥地中艰难地调了个头,向后方装载日军步兵、工兵炮兵等部的车队处驶去传令。 目前,滨本林手下的町田中队已经和被歼灭没有区别了,其手下的步兵部队,只有一个步兵第二中队,除此之外,具备步兵进攻能力的就只有临时工兵中队了。 这支临时工兵中队并不是什么专业工兵部队,只是滨本林的前锋部队在组建时,波田支队的指挥官波田重一为了让前锋部队具备一定的工程作业能力而临时拼凑组建起来的草台班子工兵中队。 该中队的士兵也大多是从其他单位的步兵部队中抽调而来,本质上只是一支多了些铁锹和镐头的步兵中队,而滨本林将这个临时工兵中队投入攻击,也就意味着将其手中的全部步兵战斗力量都投入了进去。 村内,在挺进纵队的指挥所的屋顶上,赵占海看着望远镜中日军黑压压的车队长龙,伴随着一片闷雷似的发动机轰鸣声,远方的地平线腾起浓密的烟尘,一大片黑压压的卡车就这样鳞次栉比的停在村外不远处的公路上,而卡车上装载的步兵和炮兵也很快下车展开,动作了起来。 赵占海对杨彪说道:“杨连长,日本人动了,快让你的人去传令,让你连上的三个步兵排离开现在的位置向前挺进,尽量向村口的通路靠过去,靠过去后以一个排守在通路的尽头,另外两个排分别占据村口两侧的房屋,等日本人的步兵突进来后就给我狠狠的打!” 杨彪有些不解的问道:“长官,我那三个排刚才打的好好的,现在让他们往村口顶干啥?” “杨连长,昨天日军俘虏已经交代过了,当面的这支日军有炮兵,刚刚他们被我报销了一个中队,日军的指挥官如果再次对咱们发起进攻,一定会使用炮火向刚刚我们伏击日军的位置实行炮击,如果伱那三个排还在老地方呆着,日本人一轮炮打过来可就遭殃了。” 杨彪这才一拍脑袋,说道:“原来如此。” “现在让你那三个排向村口运动,这一次等日本人冲进村子后就不必跟他们客气了,给我狠狠的打,咱们这里的迫击炮也用上,用步兵手里的各种火器和迫击炮给鬼子编一张火网,等到火候差不多了,隐蔽在村外的骑兵也该动作起来了,哼哼,就当面这股日军的兵力,他们也耗不起。” “明白了,就是可惜那三个排伏击区域布置的工事了,昨天晚上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伏击区域内的工事做好,院子也都打通了,可惜了,刚才那伙鬼子实在是不经打。” 杨彪颇为遗憾的感叹道,立刻叫传令兵前去向三个排下达赵占海的战斗命令。 的确,乘马步兵连的三个排昨天连夜精心构筑了相当完善的工事,不仅在伏击区域内的房屋中打开了大量的射击孔,挖掘了相当数量的卧射散兵坑阵地,还将伏击区域内的院子全部打通,做好了和日军混战,近战厮杀的一切准备。 奈何突入进来的日军町田中队实在是不太经打,一顿火力急袭后就被全歼了,那些做好的工事和费了不少的力气打通的院落也没派上什么大用场。 而现在赵占海要求乘马步兵连的三个排撤离伏击区域,并推断日军会向伏击区域炮击,如此一来,那些精心修筑的工事等同于白辛苦一场的无用功,亲自督修工事的杨彪自然有些遗憾。 赵占海看着村外的日军车队和匆忙备战之中的日军部队,可谓是气定神闲,没有半点慌乱,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得益于昨夜抓来的日军俘虏,面前的这支日军前锋的全部兵力配备,火器配备尽皆被赵占海弄的一清二楚,这支日军前锋大队对赵占海完全就是单向透明的,村外正在处心积虑的部署进攻的日军前锋大队指挥官滨本林全然不知,自己的底裤都已经被敌人给看穿了。 搞清楚了对面日军的老底子,赵占海当然是心里有底,对日军接下来的进攻部署也能猜的个七七八八。 按照赵占海的推断,日军在第一次以步兵攻击受挫后,在发起第二次进攻时,一定会使用炮火作为掩护,对乘马步兵连三个步兵排的设伏区域狂轰滥炸,等到炮火准备的差不多了,再使用步兵对村子发起再一次的攻击。 而对面日军的指挥官滨本林,也的确采取了赵占海所预估的战术。 在滨本林的战斗命令传达下去后,前锋大队的日军很快就动作了起来,前锋大队所属的台岛步兵第二中队和临时工兵中队的士兵纷纷跳下车集合,在各级军官的组织下,展开了战斗队形,就地匍匐隐蔽,等待着发起冲击的命令。 而前锋大队所属炮兵中队的炮兵们则紧急将装载于卡车上的四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卸下卡车,组装起来,紧急构筑炮兵阵地,炮兵中队的直属观测班在逃出的町田中队士兵的指引下,开始使用炮队镜和测远机测算町田中队遭遇伏击位置的射击参数。 终于,在十几分钟的紧急准备后,完成了紧急战斗射击准备的日军炮兵中队开始了炮火准备。 由于情况紧急,日军炮兵中队的四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甚至连试射都没有做,直接进入了四门火炮齐射的效力射阶段。 四门山炮的炮口冒出了一团团白烟,在隆隆的炮声中,向村内町田中队的遇伏位置开始了狂轰乱炸。 村内 轰轰-咣 隆隆的爆炸声中,一颗颗七十五毫米炮弹准确的落在了乘马步兵连三个步兵排原本的伏击区域,日军炮兵的观测非常精准,第一轮炮击就正确的击中了目标区域。 震耳欲聋的火炮齐射声和炮弹爆炸声中,七十五毫米爆破榴弹、七十五毫米霰弹和少量的七十五毫米燃烧弹接二连三的落下,炮弹落地爆炸之处全然是一片耀眼翻腾的火红颜色和滚滚的黑色浓烟。 轰爆开来的榴弹炸倒了一座座房屋,爆开的榴霰弹预制钢珠将房屋的墙体和窗户打出了一个个大窟窿,爆炸的燃烧弹又将一些易燃的稻草点着引起了熊熊烈火。 刚刚还布置有三个步兵排的房屋,院落在四门山炮的急速射下很快化为了一片狼藉。 十几分钟的炮击下来,町田中队三个步兵小队被伏击的区域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房屋,到处是残破塌方的屋子和弹坑,倒塌的猪圈和牛棚,而日军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残肢亦随处可见。 原本遭到突袭的町田中队的日军尸体都集中在伏击区域的三条逼仄小路上,在密集的炮击中,这些尸体也遭了殃,不断有炮弹炸中日军的尸体堆,将许多尸体和阵亡日军的武器、钢盔、装具炸的四分五裂,炮弹落在日军尸体堆中的剧烈爆炸甚至还引爆了一些日军掷弹筒手尸体上的掷榴弹,进而产生了连锁爆炸。 被炮弹炸塌了房屋的木料碎屑和土块子夹杂着浓密的血雾四处乱飞,只一会儿功夫,不仅三个步兵排刚刚的战斗伏击区域内的房屋全都被炮火摧残成为了残垣断壁,就连日军町田中队阵亡官兵的尸体也被炸的没有一具全尸,遍地都是血红的碎肉。 三个排的伏击区域俨然被猛烈的炮击轰成了一片片血肉胡同,成为了几片浓密而狭长的硝烟地带。 而原本部署在炮击区域的乘马步兵连下属三个步兵排,却早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向村口的方向运动过去。 乘马步兵连的三个排撤出各自的预定伏击位置后,即向村口的方向运动,并在村口正面通路的位置汇合。 三个步兵排在汇合之后立刻按照赵占海的命令进行布置,乘马步兵连的步兵第三排守在了村口通路的尽头,堵死了日军攻入村内的通路。 刘永贵的步兵第一排和欧毓祥的步兵第二排则分别沿着通路两侧的房屋前进,准备以两侧房屋作为守备阵地,与守备在村内通路尽头第三排一起构成交叉火力,等到日军的步兵突入村内后,这三个排便可以对沿着村口通路攻入的日军构成正面、左侧和右侧的三向式火力打击。 就在乘马步兵连的第三排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第一排和第二排也在加速挺进之时。 在村口通路左侧的一处院落中,已经被打成了光杆中队长的町田一大尉在院子的角落中,端着一支三八式步枪,在不断呼啸的炮弹破空声中,一脸解气的看着那密集炮击的炮弹落点。 在他身边的三名日军士兵也都是如此,看着那猛烈的炮击和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滚滚浓烟与熊熊烈火,几人仿佛看到了刚刚伏击他们的中国军队在炮击中被炸的损失惨重,痛苦哀嚎的场面,心中满是快意。 几人却全然不知,伏击他们的中国军队早就撤走,被炮击炸的最惨的反倒是町田中队阵亡日军官兵的尸体。 正在町田一几人痛快的观察着炮击的“盛况”之时,忽然,院落中的门被突然踹开,町田一几人听到来自背后的响声,纷纷转过身去,却见四五名头戴德国式钢盔的中国士兵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和町田一四人撞了个正着。 町田一他们所在的院落正处在乘马步兵连第一排的预定布防位置,而从屋子中冲出和町田一突然遭遇的,正是率部队沿着房屋向预定布防位置前进的第一排排长刘永贵。 双方的遭遇乃是突然遭遇,町田一和三个日军士兵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勾勾的看着刘永贵几人,带着几名第一排士兵的刘永贵也愣在原地和町田一几人大眼瞪小眼,没想到在这个破院子里面还藏着几个日军。 双方的僵持持续了七八秒后,反应过来的町田一和刘永贵几乎同时喊道。 “中国兵,杀死他们!” “干死这群鬼子!” 双方又几乎同时动作起来,町田一和三名日军士兵端起三八式步枪就要打,可町田一他们手中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栓动步枪终究是不如刘永贵和第一排士兵的快慢机与mp28冲锋枪快。 还不等町田一几人将修长的三八式步枪的枪口调转过来,刘永贵就抄起了二十响快慢机扫射了过去,几名第一排的士兵也举起mp28冲锋枪,上去就是一阵猛打。 哒哒哒哒哒 一阵噼里啪啦的乱枪中,快慢机手枪和mp28冲锋枪向町田一三人射出了密密麻麻的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 随即,鲜血混着脑浆飞溅了出来在空气中爆出了一团团血雾,町田一大尉和他手下的三名士兵很快被打成了筛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338章 全歼日军前锋 2 第338章全歼日军前锋2 村外,日军的炮兵阵地上,隆隆的炮声中,指挥射击的日军军官不断的下达着开放和射击的战斗口令,四门四一式山炮的炮口吐出一团团白色的炮烟,墨绿色的火炮炮管随着一颗颗炮弹的飞出而后座到极限位置,木制的炮轮也在高强度的连续开火中被火炮的后坐力弹飞了起来,地面上已经堆满了打光的七十五毫米山炮炮弹药筒。 在炮阵地的中央,波田支队前锋大队的指挥官滨本林通过九三式炮队镜目不转睛的看着炮击目标区域被轰击出的滚滚浓烟和火红烈焰,心下稍安,对身后的副官问道:“多长时间了?” 副官看了一眼手表,答道:“长官,炮击已持续十五分钟。” 滨本林点点头,离开了炮队镜,看着远处匍匐在地面上,已经按照战斗队形展开的步兵第二中队和临时工兵中队以及重机枪小队的将近四百名士兵,对副官说道:“让步兵准备,两分钟后炮兵降低射速,步兵开始冲击,告诉带队的两个中队长,他们的第一任务是尽快冲入村中,一定要节省时间尽快突击进去,在冲击时直接用密集队形冲!” “是!” 副官立刻前去准备发起攻击的步兵部队传令。 在十五分钟的高强度连续炮击后,攻击的日军步兵终于开始了动作。 随着四门山炮炮击强度的减弱,日军步兵的进攻出发地带上响起了一声声尖锐的哨子声,紧接着,三百多名匍匐的日军从地面上一跃而起,直接向村口冲锋而去。 攻击的日军很忠实的执行了滨本林的命令,在进攻时没有采取日军步兵操典中的步兵中队疏开队形,按照步兵中队疏开队形的规定,各个中队下属的步兵小队应当彼此间隔三十米,各个步兵小队再将各个步兵分队散开,构成散兵冲击队形互相掩护跃进。 然而,这样的散开攻击队形展开和冲击所耗费的时间也至少要五六分钟,为了让步兵尽快攻入村内,滨本林便命令攻击部队以密集的冲击队形直接向村子发起了冲击,三百多名日军遂以操场训练时的中队纵队密集队形,喊杀着蜂拥在一起,向村口处发起了冲锋。 前锋大队下属的步兵第二中队和临时工兵中队以密集队形冲击在前,而配属给两个中队的重机枪小队则跟在最后,抬着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在攻击在前的两个中队之后跑步跟进。 三百多名日军吼叫着向村口席卷而去,滨本林采取的密集冲锋战术很有效果,仅用了三分钟不到,日军步兵的先头部队就已经沿着村口的通路冲了进去,没有遭到中国军队的半点火力杀伤。 在以密集队形快速的突入村内后,指挥经验丰富的日军军官和下士官们迅速命令部队结束密集队形冲击,改换为疏开式的散兵攻击队形在村口的通路中向前运动。 而在以疏开队形前进的同时,攻入村内的日军部队又分别以中队为单位向通路两侧的房屋靠拢,离开了村口通路中央以规避中国军队可能的火力袭击。 步兵第二中队向村口通路左侧靠拢前进,而临时充当步兵角色的临时工兵中队则向通路的右侧靠拢前进,配属给两个中队的重机枪小队在其后奋力追赶跟进。 可以说,进攻的这两个日军中队,无论是军官和士官的指挥素质还是部队的进攻动作都相当的娴熟,在逐渐稀疏的炮声中陆续攻入了村内,这才展开了战斗队形,在两名随队前进的町田中队幸存士兵的指示下,以町田中队刚刚被伏击的几处区域为第一攻击目标冲锋攻击而去。 那里已经在日军山炮的猛烈炮击下升腾起了滚滚浓烟和烈焰,至于通路两侧的院落和房屋,攻入村中的日军无暇搜索,也来不及搜索。 突入村内的日军全然不知,刚刚还在伏击区域大杀特杀,干净利落的解决了町田中队的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早就转移了阵地。 一个排的官兵转移到了村口通路的尽头,而另外两个排的官兵则分别占据了通路两侧的房屋和工事中,不慌不忙、静静地等待着开火命令,隐蔽有两个排官兵的房屋此时也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般死寂。 在村口入口通路左侧的一幢民房之中,乘马步兵连第一排排长刘永贵匍匐在构筑于房屋内的卧射散兵坑中,通过墙壁上的狭小观察口,紧盯着外面近在咫尺的日军。 此时,进攻的两个日军中队的绝大部分兵力都已冲了进来,而攻进来的日军又选择了沿着通路两侧的房屋前进,因此,突入的日军部队与埋伏在房屋中的挺进纵队官兵距离极近,刘永贵不但可以清楚的看到日军前进时的所有战斗动作,甚至连日军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排长,打不打?” 第一排通用机枪班的上士班长爬到了刘永贵身边,低声问道。 和刘永贵埋伏于同一间房屋的是第一排的通用机枪班,一挺处在轻机枪状态下的mg34通用机枪正架设在屋内最中央处贴近地面的机枪阵地中,机枪手紧握着mg34机枪握把待令开火,副射手也握着黄色的金属弹链紧张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日军步兵,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屋外的日军攻击队列。 通用机枪班的弹药兵们也都守着成箱的机枪弹,端着捷克造vz24步枪在各自的射击孔前瞄准了屋外正在前进的日军步兵。 刘永贵斜眼瞄向了村口处依然在不断突入的日军,看到日军队尾抬着重机枪的日军重机枪兵还没有冲进来,遂说道:“等等,再等等。” 刘永贵作为乘马步兵连三个步兵排中资格最老的排长,承担起了决定全连三个排开火时机的任务,只有第一排开火后,另外两个排才会开火攻击。 因此,刘永贵必须选择最佳的开火时机。 现在虽然绝大部分日军都已经突入了村中,但还有少量日军依然还没有冲进来,特别是抬着重机枪的日军重机枪小队,由于九二式重机枪过于沉重所以其突击速度较慢,现在还有一部分被隔在村外,没有完全突入进来。 在刘永贵看来,现在还不是开火的最佳时机,只有等到攻击的日军全部冲入村内后再开火才能得到最大的杀伤效果。 刘永贵死死的盯着村口,估算着未突入村内日军的数量。 又是十几秒过去,冲入村内的日军数量越来越多,第一排设伏的屋外各种叽里呱啦的喊叫声和喊杀声也越来越大。 随着日军队尾重机枪小队的突入,三百多名日军几乎全部沿着村口的通路突了进来。 这也意味着,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小队的日军已经进入了乘马步兵连三个步兵排的火力范围。 直到这时,刘永贵才一声令下,吼道:“打!” 等待已久的第一排通用机枪手扣动了扳机,在金属弹链的清脆摩擦声和撞击声中,mg34通用机枪吐出了绵密的火舌,登时就有十几名猝不及防的日军士兵被割草一般的扫倒,成片的倒了下去。 第一排的开火信号就是整个乘马步兵连的开火信号。 紧接着,第一排的各个步兵班也开了火,部署在第一排对侧的第二排和守备在村口通路尽头的第三排也紧跟着开了火,三挺mg34通用机枪,九挺捷克式轻机枪和大量mp28冲锋枪为核心的密集自动火力天崩地裂般轰鸣开了,从三个方向上对突入村内的三百多名日军开始了密集的交叉火力封锁攻击。 原本村口通路两侧安静的如同死寂一般的房屋,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个可怖的杀人堡垒,正在铆足劲儿向町田中队被伏位置冲击的三百多日军来不及反应便钻进了密集的火力网之中。 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村内,挺进纵队的指挥所中,在房顶上观察敌情的赵占海和杨彪看到乘马步兵连的三个排开火攻击,日军被成片打倒的场面后都大呼痛快。 随即,赵占海对着杨彪点点头,说道:“炮兵开火吧。” 杨彪兴奋的看着一名站在他身边的上士,说道:“开始射击!” 这名上士乃是乘马步兵连的一个迫击炮班班长,突击总队的每个步兵连所属的三个步兵排都有一个迫击炮班,装备有两门法国造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 为了集中火力,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的六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全都被集中到了一起使用,而这名被杨彪点到的上士,则是乘马步兵连三名迫击炮班班长中射击指挥技术最好的班长,也因此担任起了三个迫击炮班六门六十毫米迫击炮的统一射击指挥任务。 乘马步兵连的三个迫击炮班在战斗前就已经完成了对村内各处要隘的试射工作,已提前掌握好了各处目标的射击诸元,村口的通路处也不例外。 因此,负责指挥射击的上士班长在稍作观察后,立刻根据试射时掌握的射击诸元下达了急速射的战斗射击口令,六门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的炮手完全不需要做任何瞄准,在对火炮的高低和俯仰略作调整后即向炮膛内放入了迫击炮弹,开始了急速射。 轰轰轰- 几声清脆的炮声中,六门布朗德六十毫米迫击炮几乎同时开火,一颗颗弹重1.33千克的六十毫米水滴型爆破榴弹瞬间飞出炮膛,准确的落在了村口正面的通路上。 攻入村内的日军正在遭受着乘马步兵连三个步兵排来自三个方向的密集步机枪火力攻击,本就损失惨重,而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密集迫击炮弹很快就在日军的攻击队列中炸开了一朵朵弹花。 配属给进攻步兵的日军重机枪小队成为了六门迫击炮集中开火射击的第一个战果,两挺重机枪由于重量过大,移动不便,很快就被迫击炮弹命中,炸成了零件,抬枪前进的机枪射手也被密集轰爆开来的弹片扫倒,横七竖八的倒在了血泊中。 更有个别倒霉蛋遭到迫击炮弹直接命中后被炸成了烂西瓜,重机枪弹药兵所携带的机枪弹药箱也被炸的四分五裂,弹药箱内的七点七毫米重机枪弹在迫击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浪冲击下四处乱飞。 不断落下的六十毫米迫击炮爆破榴弹和乘马步兵连三个排的密集步机枪火力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将突入村内的三百多名日军笼罩在了其中,一些乘马步兵连的士兵甚至还冲出了屋子,向日军投掷出了长柄手榴弹。 步枪,机枪,冲锋枪,手枪射出的子弹,长柄手榴弹和密集落下的迫击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弹片让进攻的日军士兵被割草般地扫倒,成排成片的倒了下去。 到处都是枪炮声,还有日军伤员和濒死者痛苦的喊叫声、呻吟声,雨点般的枪炮声,震耳欲聋,整个村口的通路附近都笼罩在烟雾和弹雨之中,好似一座修罗地狱。 突入村内的三百多名日军,在如此猛烈的火力攻击下伤亡惨重,只几分钟的功夫就伤亡了超过百人。 参与进攻的日军前锋大队步兵第二中队、临时工兵中队伤亡过半,步兵第二中队中队长阵亡,配属给两个中队攻击的重机枪小队则被迫击炮炸的全军覆没,原本气势汹汹发起突击的日军,可用的战斗力量很快下降到了只有一百余人。 不过,日军素来以坚韧著称,波田支队前锋大队的日军又是波田支队中的精锐,虽然损失惨重,但绝不会就此溃散,很快,临时工兵中队的中队长浅田大尉在密集的弹雨之中接替了指挥。 “所有活着的军官,所有下士官,带着你们身边的士兵用手榴弹开路,冲进两侧的屋子里和中国兵拼刺刀,拼近战,把他们打出去!” “向两侧的房屋攻击啊!攻击!” 在密集的弹雨中,匍匐在地的浅田大尉趴在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堆中,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扯着嗓子对着正在弹雨之中苦苦挣扎的百余名日军士兵不断的大喊。 很快,浅田大尉的命令就得到了日军中幸存的军官和伍长、军曹、曹长的回应。 这些日军的基层指挥骨干立刻发挥起了应有的作用,开始迅速的收拢部队,而日军的组织力度和高素质下士官队伍的作用此时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尽管不断有日军被打倒,可幸存的日军士兵在得到军官和下士官的组织指挥之后,纷纷顶着四面八方打来的密集火网向军官和下士官靠拢,三五一组的集合在了一起。 而初步收拢集合起来的日军,也陆续按照浅田大尉的命令,开始向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官兵隐蔽的两侧房屋靠拢,准备发起反击。 浅田大尉的反击思路非常正确,面对挺进纵队的密集火力,继续向村内突击已不可能,撤退更无从谈起,因为村口已经完全被挺进纵队的六十毫米迫击炮火力封锁住。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发起反击,和在房屋之中伏击他们的中国军队绞杀混战在一起,逐屋、逐院的厮杀争夺。 日军的反击很快开始,三五一组的日军开始匍匐前进,向两侧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二排官兵隐蔽的房屋靠拢。 一些凶悍的日军士兵则疯狂的端起了轻机枪冒死向两侧的房屋开火射击,更有一些对于掷弹筒的射击技术掌握较好的日军士兵使用掷弹筒进行低角度射击,亦有不少日军士兵向两侧的房屋投出了手榴弹。 轰轰- 咣 轰隆 原本一片倒式的战场上,总算是出现了日军还击掩护火力的枪声和爆炸声。 日军的这种掩护方式在挺进纵队的密集火力下与送死没有任何区别,可极度血腥、极度残酷的战斗已经彻底激发起了这些日军士兵的凶性。 这些以蹲姿和跪姿进行掩护射击的日军在投射出掩护火力的同时,也陆续倒下,成为了乘马步兵连密集步机枪火力的枪下亡魂。 当然,这些不要命拼死进行火力掩护的日军倒是没有白死,不少机枪子弹打进了两侧的房屋之中,也有几颗掷榴弹击中房屋,机枪弹的扫射和命中掷榴弹的爆炸终于给一直大开杀戒的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官兵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日军丢出的一些手榴弹也在两侧房屋所在的院落中爆炸,日军士兵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火力掩护终于给这两侧房屋中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二排带来了少量的伤亡和干扰,一直持续不断的火力也出现了空档。 日军余部的指挥官浅田大尉准确的抓住了这一空档,挥舞起指挥刀,大吼道:“冲啊,进攻!” 随即,浅田大尉率先冲进了当面的院落,其他日军也两三一组,三五一组的或从院落的出口突入,或者直接爬上了院墙,向院子里面跳,朝着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二排隐蔽房屋所在的院落冲了进去,准备向院子中那些喷吐着火舌的房屋发起攻击。 浅田大尉冲进院子后,立刻收起指挥刀,掏出了腰间的南部十四式王八盒子手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院中的房屋就是一通乱打。 他所射击的这座房屋的外墙上有一个被掷榴弹炸出来的大窟窿,正冒着灰黑的浓烟,一具中国士兵的尸体趴倒在了外墙的窟窿上,房子的窗户也被刚刚日军拼死打出的掩护火力打的千疮百孔,不断有中国士兵的喊叫声和痛呼声从房子里面传来。 浅田大尉见状大喜,知道这是刚刚掩护火力所取得的战果,立刻带着几名随其突入院落中的日军向房屋冲去,准备攻占这座房屋,消灭里面的中国士兵。 然而,还没冲去几步,房顶上就出现了几名中国士兵,而当浅田大尉看到那几名中国士兵时,眼神顿时变的惊恐,只见这几名中国士兵在房顶上灵活跑动的同时,向浅田大尉所在的院落中砸下了数颗长柄手榴弹。 浅田大尉冲击的脚步来不及停下,几颗冒着烟的手榴弹就飞着砸了下来,在浅田大尉的脚下转了几圈儿后轰爆开来,密集的弹片和热流瞬间将浅田大尉笼罩,浅田大尉只感觉浑身上下被重锤了一下,随即浑身无力的,依旧带着惊恐的眼神扑倒在了血泊之中. 紧接着,浅田大尉准备进攻的房屋也重新喷吐出了密集的弹雨,恢复了攻击火力,将随浅田大尉一起突入院子的日军士兵扫射打倒在地。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其它院落之中,反击的日军的确冲进了各处院落,可刚冲进去,还不等他们向房屋发起攻击,从短暂的火力空档中恢复过来的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二排又以无比炽热的密集步机枪火力招呼起了冲到院子里的日军,一些乘马步兵连的士兵还爬上了屋顶,向冲入院落的日军投掷了大量的手榴弹。 在这样的火力攻击下,冲到院子里面的日军几乎全部死伤,一场混战过后,发起反击的的日军没有成功的攻下哪怕任何一座房屋。 第339章 全歼日军前锋 3 第339章全歼日军前锋3 凭借着顽强的战斗意志和韧性,日军在军官和下士官的组织下,三五一组,两三一组的向村口通路两侧的院落和房屋发起了一波波的进攻,在轻机枪掷弹筒和手榴弹的掩护下,疯狂的向院子和房屋突进。 日军疯狂的进攻的确给守备在两侧通路中的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二排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和伤亡,可突进到院子中的日军连房子的边都没有摸到,就遭到了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密集火力反击。 在村口的通路中央,六十毫米的迫击炮弹不断的落下,爆炸,而在日军攻入的院子中,寸土不让的乘马步兵连官兵也向冲入院子的日军发起了猛烈的火力反击。 各处房屋射出了密集的步机枪弹,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士兵反击的手榴弹也如雨点一般从房顶落下,密集的枪弹爆音和手榴弹爆炸声此起彼伏,两军的枪声和喊叫声撼动着整个村子。 面对乘马步兵连装备的大量mp28冲锋枪所带来的猛烈近战突击火力,以栓动式步枪作为基本步兵火力的日军根本无法有效的在部署有密集火力的各处房屋中打开突破口,亦或是进行有效的火力压制,攻进房屋之中更是无从谈起。 在枪林弹雨中,发起反击的日军一波波,一批批向两侧的院子和房屋发起冲击,又一波波,一次次的的被扫射打垮。 冲进院子的日军几乎就是冲进了一层层猛烈的自动火力火网中,不多时,各处院子中就躺满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日军尸体、残肢断臂和各种被打烂炸烂的钢盔与装具。 幸存下来的一百多名日军就这样在几个波次的突击进攻中又被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日军士兵的凶悍,下士官和军官素质之高以及战斗精神在这场极度血腥的反击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可守备在两侧房屋中的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官兵也都是突击总队中的老兵,同样经过忻口和金陵诸次战役的洗礼,有着不亚于日军的顽强战斗意志。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发生在房屋和院落之中的巷战拉锯中,日军的武器和火力完全被乘马步兵连的武器和火力所压倒,几乎是被一边倒式的压着打。 以三八式步枪为主要装备的日军根本拼不过乘马步兵连所装备的大量冲锋枪和快慢机手枪。 甚至,就连乘马步兵连步枪兵所装备的捷克式vz24式栓动步枪,由于其做工精良,长度短,在巷战和近战中的表现也要好于日军所装备的修长的三八式步枪,在战斗精神上,双方至少是旗鼓相当,在武器装备上,这一次战斗中的日军完全拼不过乘马步兵连,所以日军发起的一次次、一波波的反击除了白白付出伤亡外注定是徒劳无功。 突入村内日军仅剩下的一百多名战斗兵,就在这种一次次徒劳无功,以生命为代价的反击中,被消耗的只剩下了三十多人。 直到各处的反击进攻都被打退后,已经被耗掉了战斗力量的日军方才偃旗息鼓,渐渐停止了大规模的反击进攻,村内密集的枪声,爆炸声与喊杀声也迅速的减弱。 “机枪和冲锋枪不要打了,换步枪和手枪打,不要浪费子弹!” 乘马步兵连第一排排长刘永贵所守备的房屋中,排长刘永贵扯着嗓子对正在扣动扳机肆意倾泻机枪火力的mg34机枪射手大喊道。 随着刘永贵的命令,扣动着扳机扫射的第一排通用机枪班的mg34机枪射手方才停止了射击,mg34那急速而绵密的枪声亦戛然而止。 机枪停火后,黑洞洞的枪口和金属弹链的进弹口处冒出了一丝丝白烟,机枪的副射手立刻从背包中抽出了备用枪管,迅速将机匣和枪管套之间的固定锁打开,旋转九十度后将滚烫冒烟的枪管抽出,换上了新枪管。 刘永贵和一排通用机枪班所守备的房屋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地面上堆满了mg34通用机枪射击后产生的大量金黄色弹壳,还有大把大把的黑色手榴弹盖。 在屋内的墙角处倒着一名在日军的反击中中弹阵亡的第一排机枪班士兵,而在尸体的旁边,则是十几个空空如也的子弹箱和手榴弹箱。 在刚刚给予了日军痛击的混战中,刘永贵的第一排伤亡极少,可弹药的耗费却是相当巨大的。 而在屋外的院子中,已经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二十多名日军的尸体,几具血淋淋的日军的尸体扭曲的挂倒在了院墙上,院子门口的门槛上也垒起了三具日军的尸体,阵亡日军留下的三八式步枪,刺刀,炸烂的钢盔零零落落的散在院子中。 院中土黄色的地面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院墙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机枪弹孔,甚至土墙上有几处地方已经被密集扫射的mg34机枪给生生削矮了几寸,打出了数个斜坡,墙下亦满是被打掉的土块和碎石。 村口两侧的各处院落也大多如此,在刚刚的激烈拉锯攻防战后,这些院落和房屋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座血腥的大屠场。 “排长,日本人攻不动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上士排附爬到了刘永贵的身边问道。 刘永贵看着屋外突然安静下来的街道与通路,抽出一排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压进了二十响毛瑟手枪中,摇了摇头说道:“让传令兵告诉各班,不要轻举妄动,就地警戒。” 刚刚还如炒豆子一般的密集枪声随着日军的退却逐渐停止,残余的日军彻底放弃了反击的企图,全都躲在了村口通路两侧的墙根或者墙角,亦或是遍布通路的尸体堆中。 日军已无力发起反击,停止了进攻动作,守备在通路两侧房屋中的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二排刚刚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伤亡损失虽然远少于日军,可亦有少量的阵亡者和负伤者,且在高强度的拼杀过后也需要稍事休整。 于是,在日军退出各个院落后,乘马步兵连的第一排和第二排也陆续停止了火力攻击,转为在各自守备的房屋中就地警戒。 双方很快就激烈的拼杀对攻变成了隔着院子,隔着院墙的对峙状态。 轰 轰 战场上顿时变的安静许多,步机枪的射击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全都消失,只有稀疏的炮弹爆炸声,那是村中央挺进纵队指挥所中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在时不时的向村口的通路开火射击。 残余的日军全都贴着房屋院落的外墙隐蔽,为了避免误伤,挺进纵队的六十毫米迫击炮自然不可能向院墙开火。 毕竟,万一稍稍打偏一点,炮弹搞不好就会落到房子上,如果把隐蔽在里面的乘马步兵连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官兵炸到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这种情况下,六门迫击炮便将村口通路最前方的入口处和堆满日军尸体的通路中央作为了轰击的目标,六门迫击炮迅速改换为针对固定目标的单炮自由射击战术,随即,一颗颗六十毫米迫击炮弹毫无规律的飞来,落下。 有的迫击炮弹在通路中央爆炸,将遍布于村口通路上的日军尸体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横飞,不断打来的炮弹将村口通路中央的泥土都打的翻飞起来,留下了一个个小弹坑,各种人体碎肉,钢盔,武器零件和日军的装具不断的被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浪抛来抛去,不时也有一两个隐蔽起来的日军残部被横飞的迫击炮弹片打中,发出一声声的惨叫和哀嚎,亦有一些迫击炮弹落在了村口通路的入口处。 对于通路中央迫击炮落弹爆炸后带来的血腥场面,刚刚在残酷的反击中幸存下来的日军已全然不在意,所有残余日军的目光都被不时打在村口通路入口处的迫击炮弹的爆炸吸引了过去,几乎每名向入口处张望的残余日军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和通路中央的惨烈血腥场面比起来,真正宣判了这些残余日军死刑的,其实是那些落在村口入口处的迫击炮弹。 那些不时打在村口通路入口处的迫击炮弹虽然数量不多,可已经经历过挺进纵队六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密集齐射的残余日军都很清楚,只要他们敢沿着攻进来的通路入口向村外突围,那现在看起来较为稀疏的零星迫击炮落弹很快就会变成密集的迫击炮齐射火力,村口的通路入口顿时就会多出一片由密不透风的弹片组成的火墙。 每一颗落在村口通路入口处的炮弹,都在用剧烈的爆炸作为特有的方式来提醒这些日军,不要想着突围出去,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三十多名残余的日军之中蔓延。 这些残余的日军已经没有了进攻能力,再次向通路两侧的院落和房屋发起进攻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而在村口通路入口处的迫击炮火力封锁下,这些残余的日军也根本不可能按照攻来时的原路退出村外。 进不得,退不能,三十多名残余日军在挺进纵队的火力和兵力压迫封锁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隐蔽在院墙墙角,墙根底下和尸体堆中苟延残喘,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村内的战斗,至此开始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 村中央,挺进纵队的指挥所中,赵占海放下望远镜,对乘马步兵连连长杨彪说道:“你连上的弟兄打的不错,大部分日本人都被吃掉了,等回去了我一定在总队长面前给你们请功。” 在指挥所的房顶上目睹了日军被痛打整个过程的杨彪此时亦是喜动颜色,说道:“没想到鬼子这么不经打,长官,我看鬼子被打的也没剩下没几个人了,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干掉他们吧。” 赵占海点点头,说道:“尽快解决战斗吧,直接让你连上的号兵吹号下达攻击命令。” 杨彪立刻兴奋的喊来了号兵,刚要下达命令,忽然,几声嗖嗖的巨响从天际传来。 “是信号弹!” 院内的一名迫击炮兵指着半空中的信号弹大喊道。 众人抬起头来仰望,只见两颗红色信号弹和一颗绿色信号弹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看到信号弹后,赵占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极为精彩,大喝一声,期待的说道:“骑兵动起来了!杨连长,快吹号,吹响冲锋号!让伱的人发起攻击,咱们和村外的骑兵里应外合,一起吃掉这股日军!给我狠狠的杀!” 在村外,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的指挥官滨本林同样在注视着缓缓落下的信号弹,不过与赵占海等人的欢欣与期待不同,滨本林的脸色却极为难看。 刚刚,滨本林亲眼目睹了自己派出的攻击部队在村内和中国军队混战的全过程。 三百多名攻击部队官兵从齐装满员的发起突击,到在中国军队的火力突袭下伤亡惨重,再到反击失败的一幕幕乃至于村内残余官兵的惨状和绝望,滨本林在望远镜中都看的十分清楚。 自己麾下士兵被中国军队的炮火荼毒,在中国军队的交叉火力网中倒下的每一幕场景都让滨本林目眦欲裂,五内俱焚。 可滨本林却没有任何办法将剩余的官兵解救出来,因为他已经将手上全部可用的战斗兵都派了出去,麾下的两个步兵中队,一个临时工兵中队和重机枪小队已经全都投入到了眼前的这座村子中。 现在他手上能掌握的,只有一个装备有四门山炮的炮兵中队,一些通信卫生人员和一百多名驾驶卡车的司机,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是根本没法拉上去作战的,也就是说,他手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像样可用的战斗力量。 他现在唯一可以使用的攻击敌人的手段,就只有四门山炮的炮火攻击,可村内的残余日军全都躲在院落的墙角和墙根处,若以山炮开火轰击那些隐蔽有中国军队房屋,的确会给中国军队造成极大的杀伤,可以七十五毫米山炮弹的杀伤半径和爆炸力,那些和中国军队近在咫尺的日军残部也一定会同时遭到炮火杀伤。 如此一来,滨本林根本不可能使用山炮掩护村内的日军残部撤退。 所以,他现在除了煎熬的看着村内的日军残部等死外,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天上突然出现的两颗红色信号弹和一颗绿色信号弹,滨本林的心中又多出了几分不安。 可还来不及想这几颗信号弹意味着什么,忽然,前方的村子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声。 滨本林听得出,那昂扬而修长的号声是中国军队的标准冲锋号声,紧跟着,在冲锋号声之后又是一阵阵密集的哨声,昂扬的冲锋号声混杂着尖锐的哨子声,只听得滨本林背后发凉,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村内的中国军队吹起了冲锋号,其目的何在也就不言自明了。 滨本林不忍再看那些在隐蔽在村口,即将在中国军队的进攻反击下迎来最后时刻的几十名部下,只得放下了望远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滨本林突然感觉背后有一股骚动传来,脚下的地面似乎也有些震颤,接着,滨本林听到了身边副官颤抖中夹杂着恐惧的声音。 “长官,中国人的骑兵向我们抄袭过来了!” 第340章 得胜 第340章得胜 滨本林惊恐的回头看去,却见正有数量不明的骑兵从自己的后方缓缓接近抄袭了过来,刚刚还沉浸在村内残余官兵即将被中国军队全歼的悲痛之中的滨本林来不及继续悲痛,旋即又陷入了无限的恐惧之中。 从后方冲来的中国骑兵虽然数量不多,可此时在滨本林看来就好似是梦餍一般。 至此,滨本林哪里还不知道当面中国军队的意图是要围歼自己的前锋大队?滨本林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从九江出发之后完全是一路高歌猛进,畅通无阻的行军,昨夜遭到袭击之后更是下令要肃清,歼灭偷袭自己所部的中国军队,可现在被打的损失惨重,遭到围攻,即将陷于被全歼命运的竟然是自己的部队! 滨本林在此时尚能保持镇静,可他手下的士兵却就没有这份胆量和沉稳了,现在滨本林身边的部队,就只有一个山炮中队,一百多名守着车辆,没有武器,仅仅配有一把刺刀的司机和一堆通信与卫生勤杂人员。 山炮中队的炮兵好歹也是经历过战争历练的,也还算沉稳,都能坚守在各自的战斗位置上,可那些汽车司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随着中国军队骑兵快速地奔跑中践踏大地所发出的巨响逐渐逼近,那些只配备有刺刀的日军汽车司机全都吓得跳下了车,胆子大一点的都纷纷向滨本林和山炮中队的炮兵阵地奔去,祈求能得到庇护。 而有些被吓破胆的干脆爬到了卡车的车底躲避,一百多辆卡车和吉普车的车队长龙中到处都是四处乱跑的卡车司机,一片混乱。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 副官惊恐的看着冲来的骑兵问道。 滨本林叹气一声,以悲哀的语气说道:“让山炮兵中队调转炮口,改换榴霰弹,准备以零距离射击向中国军队的骑兵开火,所有人集合在山炮中队的阵地附近准备最后的抵抗,命令通信兵,将我部现在的情况通报给支队长后毁掉电台。” “是!” 副官立正后,带着一脸的绝望下去传令。 日军前锋大队最后的垂死挣扎很快拉开了序幕,原本将炮口对准村内的日军山炮中队迅速调整的了火炮放列阵地的部署,调转了炮口,将火炮炮口对准了骑兵,又将炮膛中的七十五毫米榴弹换成了榴霰弹,弹药兵们也迅速改换炮弹引信,使炮弹变成出膛即炸的零距离射击模式。 在发完最后一封电报后毁掉电台后的通信兵,卫生兵,以及几十名还算是镇定的日军卡车司机全都围聚在了炮兵阵地附近后,滨本林麾下的残部总算是以山炮阵地为核心组成了一个临时的防御圈。 由于日军的勤杂人员和非一线步兵的枪械配备比率不高,炮兵部队的配枪数量也有限,所以这个临时防御圈中的绝大部分日军士兵都只有刺刀而无枪械,只有极少数的日军士兵掌握有步枪和手枪,余下的日军士兵要么拿着刺刀,要么拿着手榴弹,整个防御圈中仅有的有效抵抗火力,也就只有防御圈核心中的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 残余的日军,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做出他们的最后抵抗,迎来他们的最后时刻。 “冲上去,散开了,不要凑在一起,日本人有山炮!分散包抄,四处攻击!” 挺进纵队的骑兵排长手中的马刀猛地前指,胯下的战马在被马刺狠狠地扎了一下,发出一声长嘶向前疾驰。 骑兵排长的眼中满是寒意,看着日军那以四门山炮为核心的防御圈露出了冷笑。 在挺进纵队指挥官赵占海的布置下,挺进纵队下属的骑兵排早就连夜撤出了村外,而赵占海给这个加强骑兵排的命令,则是在日军主要兵力被吸引到村内时对日军的车队,辎重发起攻击,包抄其后路。 现在日军的步兵主力大部被歼,村外只剩下些炮兵和勤杂兵,当然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见战机已到,骑兵排长在发射约定好的信号弹后即率领六十多名骑兵向村外日军发起冲击,而村外日军以山炮为核心龟缩于一处阵地的目的他自然知晓,无非是想借助山炮的杀伤火力对骑兵进行最后的抵抗,可骑兵排长又怎么会让日军如愿,于是,骑兵排长果断的下令了骑兵分散冲击。 六十多名骑兵在骑兵排长的命令下迅速散开,在一声声“冲啊”的呐喊下和咿咿呀呀的怪叫声中打马飞奔,瞬时间蹄声如雷,以极快的速度向日军的临时防御圈冲了过去。 分散开来的骑兵以两三骑一组,分成了二十多个散开的骑兵小组,有的正面冲击,有的向侧翼迂回,从四面八方等多个方向向日军攻了过去。 而多数骑兵们手中拿着的,却不是马刀,而是出发前何炜配发给他们的mp28冲锋枪或是捷克造步枪。 这些骑兵来自马骥麾下,系原一九三师的骑兵连,原本他们所配发的武器只有马刀和汉阳造马枪,而何炜为了加强骑兵火力,在出发前为每一名骑兵都配备了捷克vz24步枪、毛瑟二十响手枪和mp28冲锋枪各一支,这使得这支骑兵拥有了相当强大的近战火力。 很快,分散开的六十多名骑兵就从多个方向将村外日军残部的临时防御圈给包围了起来。 日军临时防御圈中央的四门山炮全都是一字排开,原本准备以正面的炮击火力来抵抗冲来的中国骑兵,却哪里想得到这些中国骑兵居然彻底散开分散攻击,形成了对日军临时防御圈的全面包围态势。 操作山炮的日军炮手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只觉得到处都是中国骑兵,根本不知道朝哪里开火射击。 结果,还不等日军的山炮先开火,中国骑兵手中的捷克步枪就来了个先声夺人,噼里啪啦一阵乱枪就打了过去,日军的临时防御圈中顿时传来了阵阵痛苦的嚎叫声,一颗颗七点九二毫米子弹从四面八方胡乱的向日军的防御圈飞来,登时就有十几名日军被打死打伤,掠倒在地。 直到这时,日军前锋大队的指挥官滨本林才下令开火射击。 轰轰 轰轰 四门山炮的炮口冒出一团团白烟,四颗处在零距离射击模式下的七十五毫米榴霰弹在飞出炮膛不到百米后立刻炸开,密集的榴霰弹预制钢珠轰的一下子在半空中爆绽开来,可对于已经分散开的六十多名骑兵造成的杀伤却微乎其微,只有四五名骑兵被爆开的钢珠击中打翻下马。 四门日军山炮开火的同时,少量拿着步枪的日军也开始对突击而来的中国骑兵开枪射击,用步枪对高速突击之中的骑兵射击,其命中率自不用多说,况且现在临时防御圈中的日军根本就没有几个训练有素的步兵,全都是炮兵,通信兵,勤杂兵乃至于汽车兵,射击技术都十分低劣。 故而,在一阵凌乱的射击过后,被打中的中国骑兵同样是寥寥无几。 “快开火,快开火!” 日军炮手们惊恐的喊道,立刻开始退弹,上弹,又开始调整火炮的瞄准方向。 然而,还不等他们再次开火,随着双方距离拉近,高速冲来的骑兵们就用mp28冲锋枪招呼了过来,密集的毛瑟七点六三毫米手枪弹泼水一样射入了日军的临时防御圈中,又是一阵阵的惨叫声和痛呼声。 骑兵们一边向日军的防御圈猛冲,一边举着冲锋枪向日军扫射,而骑兵们在使用冲锋枪射击时也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举起枪对准日军临时防御圈的大概位置一通猛打乱射,一扫就是一片。 炒豆子一般的乱枪中,突击的骑兵们转瞬间就已经冲入了日军的临时防御圈。 这一个排的骑兵都是从马骥手下骑兵选拔出来的精锐,骑术都十分不错,许多骑兵在冲入日军的临时防御圈前都背上了冲锋枪,抽出了马刀,还有一些艺高人胆大的骑兵在冲入防御圈前向日军甩出了手榴弹。 轰轰 冲锋枪的枪声还未停下,十几颗手榴弹就在日军的临时防御圈中爆炸,轰轰的爆炸声中日军的临时防御圈中多出了十几朵混合着血雾的扬尘。 冲杀而来的中国骑兵接着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凶神一般,杀入了日军的临时防御圈,毫无顾忌的展开了杀戮,带队的骑兵排长高举着马刀,一马当先的第一个杀进了日军的临时防御圈疯狂的劈砍刺杀,其他骑兵们在杀进去后亦是挥舞着马刀纵马驰骋,尽情砍杀,迎面而来的日军不是被砍倒,就是遭马蹄踩踏。 在几十名骑兵的冲击下,草草组成的日军临时防御圈很快就被冲垮,打垮,在几十名精锐骑兵的反复劈砍冲杀下,临时防御圈的日军士兵很快出现了混乱。 内中战斗素质最差的几十名日军卡车司机最先失去了迎战的勇气,纷纷没命地逃,但是在骑兵团团围绕斩杀之下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盲目乱跑,成为任人宰割的目标。 而日军山炮中队的官兵和通信,卫生兵的战斗意志虽然要高于那些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司机兵,可在中国骑兵的反复冲杀和溃散的司机兵的冲撞之下,日军的通信、卫生兵和勤杂兵也渐渐的被溃败的司机兵拖累,冲散,逐步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开始随着司机兵一起溃散。 缺少武器的日军司机,卫生兵、通信兵在骑兵的反复冲杀之下不断的被砍死,砍伤,撞飞,踏毙,一部分骑术优良的中国骑兵在近距离砍杀的同时还使用何炜配发下来的二十响快慢机向日军开火扫射,枪刀并用的在日军临时防御圈之中实行杀戮。 日军的司机兵、卫生兵和通信兵完全没有日军步兵那样顽强甚至变态的战斗意志,在中国骑兵的摧残下很快陆续崩溃,特别是司机兵中的一些失去了应战勇气者甚至已经开始跪下泣求饶命。 当然,奋力拼杀者也有很多,作为临时防御圈核心火力的日军山炮兵的战斗意志要远高于那些司机兵和卫生勤杂士兵,他们虽然没有日军步兵那样极度可怖的战斗意志,可总归也是正规战斗部队,在整个临时防御圈都行将崩溃的情况下,展现出了十分坚韧的战斗精神。 手中有枪的日军炮兵都在奋力的向冲杀在临时防御圈中的中国骑兵开火射击,没枪的则抄起了刺刀、抬炮用的棍子乃至于打光的弹药箱冲上去与居高临下纵马奔驰的中国骑兵拼杀。 甚至还有一些杀红了眼的,直接拉响了手榴弹,抱着中国骑兵的战马与其同归于尽。 疯狂的日军炮兵的确给冲杀中的中国骑兵带来了一些伤亡,可日军炮兵的局部英勇却挡不住临时防御圈中日军全面崩溃的颓势。 那些四散奔逃的日军司机兵、卫生兵、通信兵四处乱跑乱撞,使得日军炮兵的拼死抵抗成为了昙花一现,最终,不过一刻钟多的时间,在作为日军临时防御圈核心力量的日军炮兵中队几乎损失殆尽之后,日军的临时防御圈遂彻底崩溃。 被砍死、打死、踏死的日军和受伤倒地的日军尸横遍野,横七竖八的躺满一地,没被打死的日军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则四散奔逃,到处乱跑。 在一门四一式山炮炮盾的后面,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的指挥官滨本林少佐面色平静的坐在山炮的炮架上,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看着周围的惨烈景象。 在滨本林周围,躺满了阵亡的日军炮兵尸体,滨本林的副官就躺在他的身边,副官的背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痕,左手似乎是在遮挡的时候被马刀砍断,只剩下了手腕和被整齐劈开的白骨,右腿还有一处枪伤,副官的右手仍然紧握着一把南部十四式王八盒子手枪。 而副官的脸,则已被马蹄踩踏成了一片无法辨认的烂泥。 由于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日军溃兵,忙着追击和抓俘虏的中国骑兵们居然没有注意到滨本林这个少佐军官。 此时,滨本林也异常的平静,看了看四周的惨烈景象,又转过头去,看向了远处的村口,只见村口处的战斗也早已结束,村口周围到处都是或打扫战场,或就地警戒的中国士兵, 而那些隐蔽在村口的几十名日军步兵残部,则早就在村内中国军队的反攻下成为了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滨本林叹气一声,摇了摇头,从副官血淋淋的右手中取出了南部十四式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缓缓扣动了扳机 第341章 辉煌战果 第341章辉煌战果 当夕阳在东方的天际徐徐开展时,挺进纵队对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的围歼作战已经结束,无论是村内,还是村外的战场上都是一片狼藉,虽称不上尸山血海,却也当的上倍极惨烈。 这场围歼作战以挺进纵队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在挺进纵队的诱敌深入-分割消耗-机动围歼战术下被打的全军覆灭。 在激烈的战斗结束后,挺进纵队的官兵们完全主宰了战场,开始行使独属于胜利者的打扫战场的权利。 挺进纵队指挥官赵占海漫步在村外日军的临时防御圈中,看着周围的惨烈景象,不免大感快意,在挺进纵队骑兵排的反复冲杀之下,日军临时防御圈中的部队大部死伤,非死即溃,赵占海目光所及之处,随处可见被马刀劈死,或是被战马踩踏成烂泥的日军尸体,层层密密,横七竖八至少小二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遍布于日军的临时防御圈中。 步枪,钢盔,手榴弹,装具,还有临时防御圈中日军炮兵中队的炮弹,山炮零件,观测器材,炮弹药筒,引信,亦是在挺进纵队骑兵排的反复冲击下凌乱不堪的遍布于整个战场。 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的官兵则在日军的尸体堆和丢弃的各种装备武器之中穿梭,打扫战场,搜捡日军的遗留下来的各种装备物资,时不时的在零星的枪声和痛呼声中为濒死未死的日军伤兵补上一枪或给上一刺刀。 赵占海看着身边日军的凄惨景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令人作呕的呛人的硝烟味与血腥味到处传开,可赵占海的鼻翼却不断的翕动,用贪婪和享受的表情吸嗅着那刺鼻的空气,一股股恶臭无比,血腥中夹杂着硝烟味道的气息却令赵占海顿觉无比的舒畅。 乘马步兵连官兵开枪射杀尸堆中日军伤兵时的枪声,刺刀刺入日军身体时的入肉声也有如仙乐一般涌入赵占海的耳畔。 今天这一战,是赵占海在抗战开始后的第一次独自带兵指挥作战,也是其在陆军大学参谋班毕业后的首战。 身为一名军人,全歼敌人、取得胜利才是对其价值的最大肯定,赵占海又是老东北军出身,经历过九一八,长城抗战和热河抗战的丧师失地,深感家国沦丧之痛苦,因此赵占海对在战场上亲自指挥部队痛击日军取得胜利有着更为迫切的渴望,这一仗痛歼敌军,赵占海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而此役全歼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的战果,亦是突击总队在成军之后的首战告捷,更是赵占海对于何炜信任与期望的最好报偿。 身首异处、尸横遍野的日军尸体,丢弃的到处都是的日军武器与装具,在乘马步兵连官兵枪下绝望哀嚎的日军伤兵,总之,眼前日军的一切惨状都令赵占海无比的快意,几年来胸中所积攒的国仇家恨、满腔仇恨在战斗结束的这一刻都得到了彻底的宣泄,此时此刻,赵占海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痛快! “长官,骑兵的弟兄们打的好啊,我的步兵连在村子里打死了两个日军的步兵大尉,骑兵弟兄直接打死了个少佐啊!” 正当赵占海在战场上享受着自己的指挥战果时,乘马步兵连连长杨彪兴冲冲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抬着门板的士兵,在门板上的是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指挥官滨本林少佐的尸体。 也不知滨本林是幸运还是不幸,在日军的临时防御圈崩溃后,他居然没有被挺进纵队的骑兵发现,更没有像他多数部下那样被骑兵的马刀给劈死,而是安然无恙的躲在一门山炮后面,目睹了村外日军防御圈崩溃,被歼以及村内日军步兵残部被全部吃掉的整个过程。 当然,对于滨本林来说,目睹自己部下被中国军队完全消灭吃掉或许是一个比死亡更令其感到痛苦折磨的过程。 最后,滨本林选择用手枪自杀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门板上,滨本林的太阳穴上爆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虽面无表情的躺在门板上,可圆睁的眼中却满是不甘。 赵占海打量了几眼滨本林的尸体,说道:“把他身上的文件、证件搜出来,军刀留下送给何总队长当礼物,尸体就丢在野地里喂野狗吧,还有,打扫战场时要特别注意搜索日军留下的文件,尽快把战果统计出来!” 杨彪答道:“明白!” 杨彪刚刚离开,马蹄踢踏的声音就随即传来,赵占海抬头看去,却见是浑身是血的挺进纵队骑兵排排长。 虽然挺进纵队已经将日军的前锋大队完全的打垮击溃,村内的日军步兵一个不剩的被杨彪的挺进纵队乘马步兵连吃掉,村外的日军也在挺进纵队骑兵排的反复冲杀下彻底崩溃,但还是有不少日军成功跑掉。 特别是日军临时防御圈中的司机兵、卫生兵和勤杂兵,在面对挺进纵队骑兵排的战斗中表现最差,逃跑却是最快,战斗还没结束时,战场上就已到处都是这些四散奔逃的苍蝇,等到挺进纵队解决了全部负隅顽抗的日军时,溃逃的日军司机兵、勤杂兵很多都已经跑出了老远, 对于跑远了的日军败兵,赵占海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要知道这支日军可是日军波田支队的前锋大队,本来就是长距离前出于主力部队的前锋,所以赵占海可没有什么穷寇莫追的担忧,于是,他命令杨彪的乘马步兵连就地打扫战场,统计战果并警戒,机动力较强的骑兵排则乘胜追击,追杀,捕捉逃跑的日军败兵。 赵占海给骑兵排长的命令很简单:对于逃跑的日军,要么杀,要么俘,不许放过一个! 赵占海看着一脸兴奋的骑兵排长,心下已知骑兵排长定是有喜讯传来,遂喜动颜色的迎上前去说道:“逃跑的那些鬼子全都收拾了?” 浑身是血的挺进纵队骑兵排长策马奔来,下马后跑到赵占海身边说道:“长官,全都收拾了!” 赵占海说道:“打死多少,抓了多少?” “长官,我们一路追杀,打死的实在是没工夫记,不过俘虏的可不少,抓了五十多个,但这些俘虏的鬼子好像是勤杂兵,手上都没什么武器,对了,还有鬼子的汽车,足有一百多台,全让我们给缴获了,我派了些人正看着呢,车上还有二十多个鬼子伤兵也让我一块逮回来了!” 正当骑兵排长兴高采烈的介绍着自己的战果时,骑兵排的大队队伍已经出现在了赵占海的视线中。 只见几十名骑兵分成了两列纵队,喝骂着,驱使着几十名被夹在中间的日军俘虏前进,而那些眼神涣散的日军俘虏则被三两一组的绑在一起,垂头丧气的踉跄着前进,而走在队尾的日军俘虏还在用担架抬着二十几名日军伤兵,一片悲惨气息。 “长官,这些鬼子和在战场上拼死抵抗的鬼子不一样,一打就跑,一冲就散,也没什么像样的武器,只有刺刀,连钢盔都没有。” 骑兵排长说道。 赵占海点点头,看了看远处公路上静静停着的一百多台日军卡车,饶有兴致的说道:“走,过去看看。” 对于日军俘虏,赵占海原本是深恶痛绝的,在他原本的认知中,死掉的日军才是好日军,死掉的日军俘虏才是好俘虏!所以在挺进纵队出发前,赵占海对何炜将由投诚日军组成的别动队编入挺进纵队的决定虽然没有异议,但心下对别动队其实很不以为意,根本就不觉得这群二五仔日本人会在战斗中起到什么作用,甚至于对其充满了厌恶。 可这场针对日军前锋大队的围歼战斗却完全改变了赵占海对日军俘虏的看法,别动队的几名投诚日军在审问俘虏,根据俘虏来研判敌情信息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为这场围歼作战的最终胜利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因此,在见识到了别动队的价值后,赵占海现在对投诚日军与抓获的日军俘虏都大为改观,十分重视,现在见到了骑兵排俘虏的日军士兵,通晓日文的赵占海立刻上前对俘虏展开了审问。 而那些被骑兵排捕获的日军俘虏显然不是什么钢铁硬汉,很快就将身份和番号全都交代给了赵占海。 赵占海从俘虏的供述中得知,原来骑兵排一共抓获了五十四名日军司机兵,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名身负重伤的伤兵。 骑兵排长所说的那些没有钢盔,没有武器,战斗意志十分低劣的日军士兵指的就是那些日军的司机兵,波田支队的这支前锋大队采用的是完全的汽车输送方式,一共有一百多辆汽车,自然也就有同等数量的司机。 在战斗中,日军前锋大队的指挥官滨本林虽然命令所有司机投入战斗,将其编入了仓促构建起来的临时防御圈,可这些司机兵在战斗中除了拖后腿外基本没起到什么对战斗有所增益的正向作用,反倒是在战斗中率先溃散,加速了日军的崩溃。 在骑兵排的一路追杀下,一百多号日军司机中将近半数被打死砍死,余下的除却少部分侥幸逃走外,剩下的五十多号司机都做了骑兵排的俘虏。 至于那二十多名伤兵,则是日军前锋大队在沿途各次大小战斗中的战伤士兵,这些伤兵全都被安置在卡车上,现在前锋大队已经被歼灭,这些奄奄一息的伤兵自然全做了挺进纵队的俘虏。 了解到了日军俘虏的具体情况后,赵占海先是看了看五十多个颓然无比,瑟瑟发抖的日军司机兵,又看了看公路上排成长龙的一百多辆卡车,随即灵光一闪,一拍脑袋,立刻派人去将别动队队长刘路等三人叫了过来。 等到刘路三人屁颠屁颠的赶来,恭敬的询问赵占海有何吩咐后,赵占海便兴奋的对刘路下令道:“我们缴获了一百多台卡车,还抓了五十多个日军司机,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让这些日军司机投诚给我们开车,一句话,投诚什么都好说,不投诚就直接枪毙。” 刘路听完,登时明白了赵占海这是要让他们威逼利诱这五十几个日军司机给中国军队开车以将缴获的日军卡车开走,这个任务在刘路看来实在是太简单。 刘路以前在日军服役的时候好歹是野战部队联队的少尉军官,对日军中的司机兵是个什么成色清楚的很,这些司机兵的战斗意志和作战部队的士兵完全比不了,他明白只要吓唬吓唬这帮家伙,肯定都会老老实实的服软效劳,于是,刘路立刻拍着胸脯痛快的将任务应承了下来,然后带着两个别动队员跑上前,开始了对日军司机兵的“投诚劝说行动。” 这时,骑兵排长又对赵占海问道:“长官,那二十几个日军伤兵怎么处理?” 骑兵排长说完,赵占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寒霜,冷冷的说道:“全部枪杀掉!对了,动手的时候动静搞的大一点,吓唬吓唬那些鬼子司机。” “好,我这就去办了他们。” 骑兵排长阴笑两声,恶狠狠的带人走向了日军伤兵。 赵占海的想法很顺利的得到了实现,先是骑兵排长将二十多个日军伤兵拖到了俘虏的日军司机兵面前将其一个个枪杀掉。 接着,刘路再带着两个别动队员上前对五十多个已经被吓唬的瑟瑟发抖的司机兵开始了威逼利诱,结果一共才用了十几分钟,这些战斗意志薄弱的司机兵就全都表示了服从,全体向中国军队投降效忠,摇身一变成为了中国军队的司机。 随后,这场战斗的战果也统计完毕,在打扫战场过后,根据挺进纵队官兵在战场上清点出的日军尸体和武器数量判断,除去被俘虏的五十多名汽车兵外,这场歼灭战一共取得了击毙日军五百五十七人的战果,其中包括一名少佐和三名大尉军官。 被歼灭的日军建制番号计有两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一个重机枪小队及少部分卫生、通信单位等,在战利品方面,计缴获完好的三八式步枪二百三十三支,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三挺,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八具,四一式山炮两门,此外还缴获了一百多辆卡车和一批弹药与辎重,战果相当的辉煌,而挺进纵队也付出了阵亡五十三人,负伤四十七人的代价,对于挺进纵队的总兵力来说,这个伤亡虽然不小,但与所取得的辉煌战果比起来可以说付出的相当值得。 第342章 水路危机 第342章水路危机 三天后,在半壁山外围的公路上,一支由五十四辆卡车和数百匹战马组成的汽车和战马混合行军纵队缓缓的在公路上开进,这支颇为庞大的行军纵队正是大胜归来的挺进纵队。 挺进纵队在成功歼灭了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后,深谙见好就收道理的赵占海在战斗结束后立刻以电报向何炜告捷,随即立刻组织部队后撤。 而由于成功的“劝说”了俘虏的五十四名日军司机,赵占海在组织挺进纵队回撤时果断的将缴获的日军汽车用上,将日军留下的一百多台汽车中的五十四台开走,开不走的汽车则带走了一部分零件和燃料后全部纵火焚毁。 原本在出击时以战马实现骡马化行军的挺进纵队,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支汽车和骡马混合行军部队。 然而,挺进纵队虽然装备了汽车,但是在返回半壁山的返程行军之路上,挺进纵队的官兵们却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汽车行军的便利,反倒是亲身的体会了一次日军前锋大队在以汽车行军时的痛苦。 由于沿途的公路大多已经被中国军队和当地的政府与民团破坏,根本无法保证大量汽车的有效通行,所以挺进纵队几乎是一边修路,一边前进,行军速度简直慢的和乌龟一样。 如果靠骑马来行军,即便是爱惜马力,不采取强行军也只需要一天的路程,愣是被五十多辆卡车硬生生的给拖到了两三天,当真是车轮子跑的还不如马蹄子快。 而且缴获的这批日军卡车全都是日本生产的九四式卡车,整体性能比较一般,这种卡车采取的是后轮驱动,且后轮还是单轮,马力、越野能力勉强还说的过去,可驾驶室和后车厢的结构却很简陋,乘坐起来极其不舒适,让许多挺进纵队的官兵饱受折磨,叫苦连连。 原本对于坐车行军很是期待的挺进纵队官兵被一路上连续不断的走走停停和修桥补路弄的彻底没了脾气,不少士兵在新鲜劲儿过了之后表示宁可骑马也不坐车,可见挺进纵队的官兵当真是被汽车行军折腾的够呛。 对此,挺进纵队的指挥官赵占海也只能报以苦笑。 在三天十分辛苦甚至可以说是恶劣的行军之后,挺进纵队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撤回了半壁山。 “长官,前面就是半壁山了,咱们到地方了。” 一辆以龟速前进的日式九四式卡车的后车厢上,赵占海被身边的通信班长叫醒,打了个哈欠,伸了伸因一路颠簸而倍感酸痛的腰背,等看到远处的半壁山的轮廓隐隐的映入眼帘后,赵占海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像是看到了曙光一般,立刻下令车队停止前进。 赵占海将组织部队开进的一应事务交办给乘马步兵连连长杨彪与骑兵排长处理后,直接拉过一匹马,向着半壁山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被颠簸的汽车折磨了一路的赵占海可谓是归心似箭,等通过多道阵地和层层岗哨赶回半壁山时,只见何炜早已带着传令兵陶黑娃等在山下。 见到何炜亲自相迎,赵占海立刻下马,跑到何炜面前立正敬礼,喜形于色的报告道:“报告总队长,职幸不辱命,率本部挺进纵队全歼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约六百人,现已携带缴获日军之卡车五十四辆,以及各种弹药辎重归队,请总队长训示!” 何炜早已经收到了赵占海发来的告捷电报,对于突击总队的这场首战告捷很是满意,这一战的规模并不大,但却是突击总队成军后的第一战,自是有着特别的意义。 何炜拍了拍赵占海的肩膀,说道:“电报我已经收到了,你打的很好,开了我突击总队的首战告捷之功,我已将你们的战绩通令整个总队与现在归我指挥的其他部队,各部官兵闻之无不士气大振,这一次,我要给你记个大功。” 赵占海立正道:“谢谢总队长,这次也多亏了麾下的官兵弟兄方能有此大捷,杨连长的乘马步兵连所部的弟兄和友军马骥长官所部的骑兵排在战斗中都十分用命。” “嗯,弟兄们当然也要嘉奖,我已经知会了后勤处李有财主任,这次挺进纵队的全体官兵都有犒赏,所有官兵按照各自的现职军衔以现大洋加发一个月军饷,受伤官兵以现洋发给半个月军饷作为养伤费,阵亡弟兄在报备给军政部后我也有额外的一份抚恤,在战斗中立功者日后亦会优先提升。” “职代弟兄们谢谢总队长。” 何炜点点头,这次挺进纵队旗开得胜,着实是为突击总队来了一个好头,大大提升了全体官兵的士气,对赵占海此人何炜也愈发的满意起来。 赵占海系老东北军出身,上过东北讲武堂,打过九一八和长城抗战,此后又有黄埔军校第九期和陆军大学参谋班的学历,而这次围歼日军前锋的作战也可以看出其实战指挥能力也相当不错,加之此人还是何炜的乡党,算是有一份同乡之谊在,对赵占海,何炜是打算要重用的。 何炜也看得出,赵占海其实并不满足于现在于突击总队的参谋处担任科长,办理作战业务,而是更想带一名带兵官。 何炜想了想,略一沉吟后说道:“伱这次打的很好,我知道你想带兵,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得先把这一仗打好,你先安心当好你的作战训练科科长,办理好手头的业务。” 听到何炜要委派给他带兵实职,赵占海顿时就激动起来,兴奋的说道:“谢谢长官!” 何炜已经看过了赵占海发给他的战斗详报电文,经此一役,何炜看出了当前突击总队在部队的组成结构上其实缺乏一支有力的快速机动侦搜力量,而这种快速机动侦察搜索部队在作战中的作用其实也相当重要。 同时这次挺进纵队以马匹作为机动工具的机动速度,以及挺进纵队麾下骑兵排在战斗中的优良表现也让何炜对骑兵的作用大为改观,所以在得知了这次围歼作战的详细经过后,何炜就有了给突击总队成立一支以骑兵为主的侦察搜索部队的想法。 何炜神色一凛:“这一战倒是让我看出了本部在编制上的一些缺点,我们没有机动力较强的前出侦察搜索部队,所以我准备在本部中增加成立一个搜索连,就交给你来带。” “谢谢总队长,我一定不辜负长官所托。” 何炜对激动的赵占海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说道:“这个部队肯定是要交给你带的,但不是现在,一切都要等到把眼前的这场恶战打完再说,挺进纵队既然开回来了,那就立刻解除编制,以总队直属特务连为基干的乘马步兵连和友军的骑兵部队全部回归原本建制,你也继续带着你的作战训练科,先当好你的科长,等这一仗打完,有的是你带兵的机会。” “是!请总队长放心,职一定干好本职工作。” 赵占海当然知道何炜不可能现在就将设想中的搜索连付诸实施,但何炜的许诺却让他倍感振奋,干劲十足,心下对何炜的赏识大为感念,更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接下来的作战中干好本职工作,带好他的作战训练科办理好各种业务。 何炜又对赵占海嘉许了一番,便不再多提挺进纵队的这次大捷。 这次围歼战的确打的不错,可何炜好歹也是在忻口,金陵各次大型战役中取得过给予日军屡次重创的战绩的带兵主官,因此,这次大捷倒是没有让他太过于重视,现在更让他担忧的,是半壁山乃至于田家镇的整体防务。 何炜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拍了拍赵占海的肩膀,说道:“你带着挺进纵队打出的这次大捷,只能算是个开始,真正的恶仗还在后头,有道是能者多劳,现在的局势非常紧张,你的作战训练科的业务也十分繁重,这段时间你多辛苦辛苦,一定要将各项作战业务抓的牢靠,狗日的恐怕最近就要开始大举进攻了,而且多半是从水路上开始,等到日军主力打过来,那才是真正的血战!” 何炜话音刚落,赵占海便惊道:“总队长,水路?日本人已经溯江而上打过来了?” “一两句话说不完,走,咱们回指挥所谈!” 提到当前的战局,何炜立刻带着赵占海回到了山上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指挥所。 对何炜而言,挺进纵队的胜利只是一个小插曲,一场前锋之间的接触战,还不值得他过多在意。 而挺进纵队撤回来后,诸如部队解除编制、伤兵处理、俘虏安置和缴获品的点算等等繁杂业务都自有突击总队的参谋处和后勤处来办理,何炜无需操心,他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与日军重兵集团的真正大规模作战上。 挺进纵队出击的这几天,何炜是一面带着部队整顿防务,一面注意着全线战局,目前,日军正在田家镇外围的黄梅和广济一线与桂系部队的几个军打的昏天暗地,日军为了拿下田家镇,集中了重兵集团对黄梅和广济发起猛攻,而桂系部队也都拼了命,和日军在黄梅广济一线寸土不让,拼死血战。 双方激战至今,日军没有取得什么进展,而桂系部队的几个军虽然牢牢的守住了阵地,控制住了战线,但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伤亡,不过长江北岸的整体战况还是比较令何炜放心的,至少各处要隘阵地还控制在中国军队手中。 半壁山所在的南岸防线,何炜目前也做了较为充分的战备工作,对于如何应对沿着南岸陆路攻击而来的日军部队何炜也不担心。 他目前手上可以掌握指挥的部队已经超过了一万人,且挺进纵队刚刚给了沿着陆路攻击前进的日军波田支队迎头一击,对和沿着陆路打来的日军作战,何炜现在的底气很足。 真正引起何炜警惕的,其实是水路方面。 就在两天前,统御指挥田家镇和半壁山江防全局的第十一军团司令李延年突然给何炜打来了电话,特别提醒何炜要注意长江江面上的防御。 而仅仅过了不到一天,军委会也突然给突击总队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也与李延年的那通电话大同小异,也是命令何炜要严加注意半壁山一线的长江江面上的敌情动向。 何炜之所以会得到军团司令李延年和军委会的双重提醒通报,则是因为近来无论是执行沿江布雷任务的中国海军布雷部队,还是执行沿江轰炸侦查任务的中国空军飞机,都在执行任务时于九江附近长江江面上发现了大批的日军军舰,甚至陆军部队的沿江侦查哨和谍报部门也发现了同样的情况。 总之,各个方面的种种侦察结果都显示,在九江附近的长江江面上,大批的日军军舰,运输船正在紧急集结之中。 而这一切迹象都表明,日军极可能故伎重施,像攻占安庆,攻占马当,攻占九江那样以水路为先,先于陆路方向的攻击部队,在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实行登陆突袭作战。 李延年的提醒和军委会的电报立刻让何炜高度警惕了起来,日军在长江上集结大量军舰和运输船的用意是什么根本就不用想,只能是为了溯江而上攻击扼守武汉江面最后一道大门的半壁山和田家镇一线。 而何炜派出去的挺进纵队在这个时候又给了沿南岸陆路前进的日军波田支队以当头一击,干掉了其先头部队,波田支队吃了这么大亏,接下来其向半壁山一线的开进和攻击一定会无比小心,行军搜索也必然会慎之又慎,开进的速度自然也快不了。 如此一来,反倒是溯江而上的日军海军部队和日军在长江的船运登陆部队对田家镇和半壁山守军的威胁更大。 何炜又与参谋主任王元灵,以及友军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等主要主官干部多次对现有情况进行探讨,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半壁山的守备部队在和陆地上的日本陆军主力交手之前,多半会先在江面上先和日本海军的舰队以及日本海军掩护之下的登陆部队交锋一番。 换言之,现在半壁山守备部队首要面临的,乃是来自水路方面的危机。 码不完了,明天上午发 请假一天,明天上午发 如题 第343章 发现敌舰队! 第343章发现敌舰队! 1938年8月19日,天色阴沉,空气中满是大雨之前的浓郁潮气。 在半壁山后方的大熊山高地上,何炜矗立在高地的最顶峰,举着望远镜面色凝重的向四周环视,从高地向下方看去,入眼之处尽为一望无垠的平原和复杂的水网地带,布满天空的乌云在天际处的尽头与滚滚的长江江水融为一体。 景色虽别有一番意趣,可天公却不作美,不时有闷闷的响声传来,也不知是远处的闷雷,还是黄梅广济外围激战的枪炮声。 何炜的心情也如同这糟烂的天气一样,自挺进纵队得胜归来后已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在这半个多月内,田家镇外围黄梅广济一线的激战仍在继续。 而半壁山这里,虽然还没有和日军发生接火,但局势也是一日比一日危急。 军委会在发现了日军有以水路攻击为先,向田家镇和半壁山要塞进行偷袭登陆作战的企图后,在这个半个月来不断加强了对日军水面舰队的侦察,而日军近来的动向,也进一步的佐证了军委会的判断。 日军不但在九江附近的江面上集结了大量的舰船,在下游也有大量装运部队的运输船和运兵船连日不断的向上游的江面开进集结。 而其集结完毕的舰队前锋主力,业已离开了攻占不久的九江,气势汹汹的向长江上游攻袭而来。 与水路上日军的咄咄逼人、蠢蠢欲动相比,在长江南岸沿着陆路方向攻击前进的日军陆军部队却干脆停止了前进。 总之,日军的这一系列动向和反常举动基本上完全坐实了其接下来将要在田家镇、半壁山一线以及更靠前的富池口要塞区进行登陆作战的企图。 判明了日军的作战企图后,被日军在安庆、马当和九江等地的登陆作战打的心有余悸的军委会,自是竭尽所能的加强田家镇半壁山一线的防务。 这些天来,身为统御指挥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江防的第十一军团司令李延年几乎每三五天就要接到军委会发来的督促敕令电报。 军委会发来的这些电报既有满是勉励和慰问辞藻的电文,也有言辞狠厉,充满警告的电文。 而这之中最为狠厉的一封电文,莫过于提醒李延年不要重蹈因疏于战备而导致马当要塞快速失守的第一六七师师长薛蔚英的覆辙。 要知道,这薛蔚英在马当失守之后可是被直接枪毙了,军委会以薛蔚英之例来告诫李延年,其死守田家镇的决心可见一斑,且薛蔚英可也是李延年的黄埔一期同学,李延年接到这封电报后其实心里面也打了打颤。 这些军委会发给李延年的电报,也全都原封不动的被李延年转给了何炜,每次读完这些转送来的电报,何炜对李延年的用意也是心知肚明,军委会用薛蔚英来告诫李延年,李延年又何尝不是在用薛蔚英来警告何炜? 反正何炜在接到了李延年转送来的军委会电报后,对于半壁山的整体防务更是一万个小心。 当然,军委会除了告诫和敕令之外,好处也给了不少。 这段时间给第十一军团补充了大量的弹药和给养,何炜手下官兵的日子近来过得倒是颇为舒畅,弹药库和弹药补给所中的库存弹药也是一日比一日多。 不但大量的枪弹,迫击炮弹和手榴弹源源不断的以水陆运输方式拨发了下来,就连暂归何炜指挥的那支装备有八门德国造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的机械化榴弹炮营,也得到了每炮五百发进口炮弹的宝贵补充。 无论是积极备战的中国军队,还是一面在陆路方向停止前进,一面在水路上磨刀霍霍的日军,都在紧密的积蓄力量,为长江之上水与火的交锋做着最后的准备。 面对着越来越紧张的局势,何炜对麾下各个部队的督促也愈发严格,几乎是每天都要下到基层部队各处阵地检查,对各个部队的防区部署、阵地布置、工事构筑乃至于火网编成和前地要点,何炜几乎都已经烂熟于心。 今天,在例行巡视完突击总队本部的阵地后,何炜又在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的陪同下前来视察第三八五旅的防御阵地。 马骥第三八五旅下属的三个野战步兵团负责守备半壁山后方湖网纵深阵地,这三个团以一个团部署在半壁山后方正面的大小熊山高地,以两个团在半壁山右纵深处至富池口之间的广大水网地带构筑阵地布防,整个旅的防区护住了半壁山的后路,对以半壁山为核心的防御体系来说,第三八五旅的守备地带也相当重要。 近来,何炜在了解了马骥对第三八五旅的整体防御部署后,对于马骥这名北洋军出身的老将又多了几分钦佩。 第三八五旅是第一九三师下属的建制部队,这个师是空军的航空保安旅和几个地方保安团并编而成的,算是中央军部队序列中垫底的部队,其编制和装备在整个国军部队中只能说一般。 马骥麾下的三个步兵团所装备的步枪全都是汉阳造,每个步兵班虽然都有一挺轻机枪,但轻机枪却是型号比较老旧的启拉利式轻机枪而非是新锐的捷克式轻机枪,而且马骥所部装备的启拉利式轻机枪,也大多非新枪而是经后方兵工厂修理后下发的库存旧枪,其中既有从瑞士进口的原厂枪,也有四川兵工厂生产的仿制版本。 马骥所部每个步兵营的重机枪连装备有六挺汉阳兵工厂三十节式重机枪,而各个团的直属支援火力也只有一个装备四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的迫击炮连。 马骥所部的装备、火力只能说是还过得去,在国军中属于装备尚可的部队,但是和日军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 不过第三八五旅士兵的训练和防御阵地的部署在马骥的调教和指导之下却做的相当不错,士兵的战斗教练、全旅的阵地配置,工事构筑和火网编成皆有独到之处。 从第三八五旅的防御部署就可看出,马骥的善守之名绝非空穴来风,有这么一名善于防守的老将为自己看守后路,何炜倒也不担心日本人从侧后方向包抄自己。 而为了弥补第三八五旅在火力和装备上的不足,何炜不仅给第三八五旅拨发了大量的弹药,还将突击总队库存的那批苏式武器拨给了马骥。 这批苏式武器包括莫辛纳甘步枪一百支,德克恰廖夫转盘轻机枪二十挺,马克西姆重机枪六挺以及一批苏式枪弹。 这批苏俄援助的武器是军委会交给突击总队用以测试苏式武器性能之用,由于苏式枪械的弹药口径与突击总队的弹药不通用,且性能上也不如突击总队的装备,所以突击总队在完成了对这批苏式武器的测试之后,并没有将这批武器装备到部队,而是全部封存在了总队的军械库中作为储存装备。 突击总队看不上的苏式装备,对马骥的第三八五旅来说可是好东西,马骥在得到这批装备之后亦十分高兴,拍着胸脯对何炜表示绝不负何炜所赠! 这批苏式武器留在突击总队的军械库中也是吃灰,现在何炜将其调拨给了马骥的第三八五旅也算是物尽其用。 高地顶峰,何炜放下望远镜,扯了扯湿漉漉的领子,看着高地上第三八五旅在高地绵延鳞次的防御阵地微微颔首,不过脸上的愁容却没有消失。 这几天日军舰队在水路上的动作越发频繁,军委会下发给第十一军团的通报几乎是每天一报,何炜也天天组织参谋处的军官一起研判敌情。 根据日军舰队目前的大致位置和每日的前进速度,何炜估计日军的舰队前进到田家镇和半壁山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和日本人作战他完全不怵,可这次却不是在陆地上作战,而是要和日军的军舰以及船运的登陆部队交锋,对于这样一种全新的作战形式,何炜虽也不惧,可多少有些忐忑。 而今天何炜不知为何,却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股莫名的烦躁也萦绕在他的心头。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呼吸着满是抄何炜对身边的马骥说道:“马旅长,你的阵地搞得很好,当初我将后路交给你果然没错,日本人要是敢攻你的阵地,我看是要吃大苦头的。” 听着何炜的称赞,马骥露出了转瞬即逝的一丝得意,说到:“呵呵,吾别的不敢妄言,对防守作战还是颇有几分心得的,何总队长请放心,伱下发给我部那么多的弹药还有武器,我和我麾下的弟兄绝不会犯怂,一定给你守住半壁山的后路,让狗日的撞个头破血流!” 何炜点点头,说道:“马旅长的部署我自然放心,走,再带我去守备在水网地带的那两个团看看。” 马骥正要带着何炜走下高地,突然,一名突击总队的参谋气喘吁吁的沿着高地上的交通壕一路穿行,跑到何炜面前急道:“总队长,对岸李军团长紧急命令,日军舰队主力出现在距富池口要塞约不到二十公里的江面上,已有向富池口要塞进逼的趋势,要我们立刻警戒备战!” 马骥一惊,高声急道:“什么?” 对于日军水面部队的攻来,何炜早已有心理准备,通过每日的战情研判也推断出了日军水面舰队攻抵半壁山的大致日期,对参谋所述的敌情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何炜示意马骥稍安勿躁,转过头去,看着波云诡谲的阴云和江面,沉吟道:“回指挥部!” 何炜惊闻日舰突然出现之时,在距离富池口要塞十七公里的长江江面上尽是连绵的军舰和运输船,由大量军舰和运输船组成的船队一波波的在长江中气势汹汹的开进,如潮水一般像是要冲破江边的堤岸一般。 这支舰队行踪诡异的舰队,正是日军此次攻略武汉作战中的海军主力部队-日本海军第三舰队第11战队。 日本海军第三舰队主要用于近海作战和封锁海岸。其日本海军驻扎在中国的主力海军舰队,该舰队是1932年一·二八淞沪战役中专门针对中国编组的,主要担任封锁中国海岸的任务,编制以炮舰和驱逐舰为主,而这支日本海军舰队的作战经历也当的上是侵华急先锋的名号。 在八一三淞沪会战的最初阶段,正是这支日本海军第三舰队,通过组织调集海军部队的附属陆战队和组织舰队水兵上陆等手段快速建立起了日本军队在淞沪市区中的防线,并率先炮轰闸北市区,掩护6000余名日本海军陆战队成员上岸,向闸北进军建立起了淞沪日军的最初防御体系,在日本陆军的主力部队支援到淞沪之前成功顶住了中国军队在淞沪市区的围攻。 在淞沪会战中,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在整个会战过程中更是不断以舰炮火力支援日本陆军的地面作战,给中国军队造成了相当的损失伤亡。 在淞沪会战后,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又溯江而上,穿过中国海军的江阴阻塞线,溯江前往金陵一带助战,协助日本陆军攻下了金陵。 在攻占武汉的作战被提上日程后,为了最终控制南京至汉口间的长江江面,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将所属的第11战队抽出,开始了被称为“溯江作战”的战斗行动,并将这支第11战队作为未来攻略武汉作战的主要水面部队,第11战队在武汉攻略作战中的主要作战任务包括疏浚长江中的锚雷、沉底雷、漂雷,清扫疏浚航道,消灭长江沿岸的中国炮台和要塞:支援陆军和陆战队的溯江行进及登陆作战,护卫长江中的军用运输船。 自攻略武汉的作战计划开始后,这支日本海军第3舰队11战队便沿着长江一路横冲直撞,高歌猛进,先后参加了攻占安庆和马当、九江的作战,亦是连战连胜。 而在攻占九江之后,为了达成日本大本营攻占武汉的战略训令,溯江而上的第11战队,又乘连战连胜之威,将扼守武汉最后一道门户的田家镇与半壁山要塞作为了下一个攻击目标。 第344章 舰炮凶猛 1 第344章舰炮凶猛1 距离富池口要塞十几公里处的长江江面上,日本海军第3舰队第11战队的三十余艘军舰劈开了江面上的滚滚波涛,沿着蜿蜒曲折的长江水面浩浩荡荡的全速开进。 与在日军的海空火力攻击下已经近乎于全军覆没的中国海军相比,日本海军有着极为恐怖的实力,这支正在中国内河横行无忌的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其实只是日本海军之中排在末尾的一支舰队,经历过数次的成立和解除编制。 现如今的第三舰队,其建制内的战斗舰艇也大多为多为吨位较小的内河炮艇与驱逐舰。 可即便是在日本海军中吊车尾存在的,以内河炮舰和小型军舰为主的第三舰队,对于昔日弱小,而今接近全灭的中国海军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在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前进队形中,在舰队最前方开路的是第11战队扫雷舰队的五艘大型扫雷舰,五艘排水量超过一千吨的大型扫雷舰在扫雷舰队旗舰八重山号水雷敷设舰的带领下,组成了一字横队,拖着巨大的扫雷具在第11战队的舰队前方开路,为了对付中国海军在长江之中布设的各种水雷,日本海军为第11战队配属了五艘兼具布雷和扫雷功能的敷设舰。 而这五艘水雷敷设舰同时也具备有相当的火力,以扫雷舰队旗舰,排水量1135吨的八重山号来说,除却基本的扫雷和布雷装备之外,还配备有2座单装十年式120mm45倍径高平炮与2挺7.7mm机枪,另外四艘与其型号不同的扫雷舰也有着与旗舰八重山号相同的火力配备,仅这五艘扫雷舰的火力,就配备有十门120mm口径的高平两用炮。 紧随其后的是第11战队的主力战斗舰队。 这支主力战斗舰队由安宅、势多、热海、比良、鸟羽、七月、粟、热岛八艘炮舰以及桃、、桧、柳四艘驱逐舰组成。 十二艘炮舰和驱逐舰黑洞洞的炮口警惕的瞄准着两侧的江岸,四艘驱逐舰皆属于日本海军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建造的桃级驱逐舰,排水量755吨,火力方面配备有3座单装四一式120毫米四十倍口径火炮、2挺7.7毫米机枪和6具450毫米大口径鱼雷,四艘驱逐舰合计配备有十二门120毫米火炮。 第11战队的8艘炮舰均为专门用于在长江中作战的内河炮舰,除却第11战队的旗舰安宅之外,余下7艘炮舰全部配备有两门76毫米口径舰炮和两挺7.7毫米机枪,而作为舰队旗舰的安宅号炮舰,则配备2门3年式120毫米高炮,3门3年式40倍口径76毫米高炮和6挺3年式6.5毫米机枪。 整个第11战队的舰炮火力计有24门120毫米口径舰炮和17门76毫米口径舰炮,对于日本海军而言,这点舰炮火力完全不值得一提,可对于中国海陆军来说,高达二十多门一百毫米以上口径的大倍径舰炮乃是十分可怖的存在。 也正是依靠着绝对的火力优势,第11战队才能先袭安庆、再攻马当、后克九江,在第11战队的炮舰和驱逐舰队形侧后,还有几十艘大型中型运输船与大型登陆艇与小型登陆艇。 这几十艘运输船与登陆艇上满载着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4特别陆战队与吴镇府第5特别陆战队三千余人以及大量的弹药辎重。 如果说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水面舰艇是其沿长江突击攻击的基本突击力量,那运输船队上所装载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就是日本海军第11战队配合陆军连续攻夺长江沿江要隘的利刃。 在攻击安庆、马当、九江的战斗中,第11战队所掩护的两支特别陆战队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攻击各个要地的战斗中所起到的作用丝毫不亚于日本陆军。 特别是吴镇府第5特别陆战队,这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大队级单位曾参加过淞沪会战,在淞沪会战的最初阶段成功的抵挡住了中国军队第八十八师与第八十七师等精锐部队在淞沪市区的攻击,而后又参加了进攻中国军队八百壮士所守备的四行仓库等淞沪会战中的一系列军事行动。 在近来日军沿江攻击的陆上作战中亦是连连立下战功,实属是日本海军陆战队中的一支精锐部队。 在滚滚的破浪声和时而鸣叫,时而停歇的舰船汽笛声中,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几十艘大小舰船以庞大整齐的队形溯江而上,逐渐接近了田家镇与半壁山的外围阵地-富池口要塞. 日军舰队中央,第11战队旗舰安宅号炮舰正居于全舰队的最中央位置破浪前进,这艘炮舰是日本海军是“八八舰队案”中列入的河川炮舰队旗舰,该舰由日本三菱重工横滨造船厂建造,虽然排水量只有725吨,却配有战队司令官及幕僚所需的居住及通信设施和全套的舰队指挥设备,因此也当仁不让的成为了第11战队的旗舰。 在安宅号炮舰的舰桥上,日本海军第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少将吹着咸湿的江风,看着江岸两侧掠过的景色与自己麾下的庞大舰队,心中满是豪情,脸上也挂着按耐不住的笑意。 此时的近藤英次郎很高兴,第11战队近来在他的指挥下可谓是连战连胜,连战连捷,在对安庆、马当、九江等地的攻击中都立下了许多战功,第11战队的海军舰艇就好比他手中的重锤,在攻击中国军队的沿江要隘中以猛烈的舰炮火力掩护攻击,无往不利,而他手中的陆战就如同一支轻骑兵,在登陆作战中更是多次给予中国军队多次突然袭击,在陆上攻击作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正是靠着这一记重锤和一支轻骑兵,近藤英次郎和日本海军第11战队近来立下了屡屡战功,更因此得到了中国派遣军和海军方面的多次表彰,所获得的战功与殊荣已隐隐有超过陆军部队之势。 而日本海军与日本陆军的矛盾乃是众所周知的,如此一来,近藤英次郎自是无比快意。 今天全天毕业答辩,请假一天,这两天欠 今天全天毕业答辩,请假一天,这两天欠下的字数明天补 如题,人都冒烟了,被老师一顿猛干,不过好在通过了,现在才吃完饭,明天补字数,向各位读者老爷说一声抱歉! 第345章 舰炮凶猛 2 第345章舰炮凶猛2 相比于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高歌猛进,在陆上攻击前进的日本陆军部队就要吃瘪的多。 日本陆军向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进军的主力部队波田支队不久前刚刚遭受重创,其前锋部队在向半壁山方向攻击搜索的途中遭遇中国军队袭击全灭,仅有少数人逃回,在遭受到如此突然的巨大损失后,不仅正在高歌猛进之中的波田支队大感惊惧,就连日军攻略武汉的高级指挥单位华中派遣军也为之震惊。 一个大队级的前锋部队遭到全灭,不要说在此次武汉攻略作战中从未出现,就是在中日两国开战以来也少有如此战例出现。 在波田支队遭到重创后,华中派遣军出于谨慎考虑,决定减缓陆路方向向田家镇与半壁山一线的开进速度,遭到了迎头一击的波田支队也因此降低了开进速度,改换了行军方式,开始以极为小心谨慎的战备行军搜索方式小心翼翼的向半壁山一线前进。 波田支队这支因作战凶悍,行动迅速,有着陆上鱼雷绰号的日军新锐部队,经此次前锋部队全部损失的打击,就此从“鱼雷”变成了“龟爬。” 波田支队这支陆上鱼雷风光不再,自是因为该部队遭到了何炜派出的挺进纵队的重创,可与陆上的复杂敌情不同,在水路方面,日本海军占据有绝对的优势,除了沿江的水雷和炮台外,根本就没有遭到突袭的担忧。 于是,负责水路方面进攻的日本海军第11战队便在陆军调整战术之后承担起了担任攻击前锋的任务。 原本准备以水陆并进的战术向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攻击的日本海陆军迅速将战术调整为以海军担任前锋,陆军在后跟进的战术。 荣获如此殊荣的日本海军第11战队指挥官近藤英次郎自是志得意满,近来在战术上的调整既让海军踩了陆军一头,又让他获得了得到首功的机会,近藤英次郎当然是满腔的“壮志豪情。” 近藤英次郎不但已下定决心要指挥自己的第11战队攻下田家镇和半壁山,甚至还畅想着第一个攻入汉口,夺获攻占武汉头功的战功荣誉! 看着两侧江岸的群山和稻田,站在安宅号炮舰舰桥上的近藤英次郎嘴角泛起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 这时,一名中佐军官走到了近藤英次郎身边,说道:“司令官,扫雷舰队报告,他们在前方航道中发现中国军队布设的水雷,现在正在进行排雷作业。” “要他们仔细扫雷,不要漏掉一颗水雷,一定要小心。” 近藤英次郎说道。 对于中国海军近藤英次郎向来是不屑一顾,这支以老旧舰艇组成的海军在近藤英次郎看来甚至不能称为海军。 相比于中国海军所剩无几的舰艇,反倒是中国海军的水雷战队的威胁更大,这段时间日本海军第11战队虽然沿着长江攻击前进虽然连战连胜,可也被中国海军布雷部队在江中布设的水雷炸伤炸沉了几艘小型运输船和登陆艇。 因此,对于中国海军的水雷,近藤英次郎倒的确是有几分忌惮。 “是!” 中佐军官刚要离开传令,却又被近藤英次郎叫住。 “等等,现在扫雷舰队前进到了什么位置?” 中佐军官立刻答道:“报告长官,我战队即将开到富池口一带,那里是中国军队的要塞,扫雷舰队遇到的水雷应该也是中国军队为了守备富池口要塞而布,扫雷舰队清扫完航道后应该就会和富池口的中国军队发生接触。” 近藤英次郎点点头,又对中佐军官补充命令道:“命令主战舰队中的四艘驱逐舰前出与扫雷舰队汇合,统归扫雷舰队指挥,在肃清航道中的水雷后在前方开路,压制,消灭中国军队在富池口要塞的要塞岸炮!” “是!” 中佐立刻跑去传令,而几声闷闷的爆炸声也在这时从前方传来,近藤英次郎的目光顺着爆炸声向扫雷舰队的方向看去,诡异的笑容再次浮上了他的面庞。 第11战队的舰队队形很快发生了变化,在接到了近藤英次郎的命令后,第11战队主战舰队中的四艘驱逐舰很快离开了主战舰队的阵列,加速向扫雷舰队的方向驶去。 第11战队主战舰队的四艘桃级驱逐舰,乃是1915年由日本舞鹤海军工厂和佐世保海军工厂制造的小型驱逐舰,下水时航速可达31.5节,至此时虽然已经是服役二十多年的老军舰,可相比于第11战队的多数内河炮舰来说,依然具有无可比拟的航速优势,四艘驱逐舰离开第11战队主战舰队的队列后,很快就追上了在前面开路的第11战队扫雷舰队。 等到四艘驱逐舰追上扫雷舰队时,同样接到了命令的第11战队扫雷舰队早已停止了前进就地等待,而经过紧密细致的扫雷作业后,扫雷舰队已经完成了对附近江面的扫雷作业,江面上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燃烧的火团和炸散崩飞的水雷碎片。 随即,五艘扫雷舰在与四艘驱逐舰汇合后,很快合兵一处,组成了一支混合舰队,在满江的浓烟之中加速行驶,展开了战斗队形,向前方的富池口气势汹汹的行驶而去。 如果说田家镇和半壁山是长江沿江扼守武汉的最后一道门户,那么与半壁山同处在长江南岸的富池口,就是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要塞的前进阵地,富池口,田家镇,半壁山三处要隘互为犄角,互相支援,方使得附近的要隘成为了长江江面之上的锁钥,富池口对于田家镇的整体防守可见一斑。 富池口,又以富水而得名,富水”之名出自水经注,又名“富川”,收纳通山五大河流,流贯通山全境,富水河发源于幕阜山北麓,流经通山、阳新两县,由西向东,注入长江形成向心状水系,从富池口注入长江。 富池口可连同内河与长江,在军事上的意义亦十分重大,若从长江方向完成对富池口的突破,即可沿着富水内河突入半壁山要塞的侧后纵深地带,在三国演义中,东吴大将甘宁即战死于富池口。 而在明末的清顺之战中,李闯李自成亦是在富池口驻扎,结果在夜间遭到了清军阿济格的先锋哈宁噶的两千精锐骑兵突袭几乎全军覆没,李自成只带出了少部分人马突围至九宫山中,随后便在民团武装的围攻下突然身死,大顺政权亦就此败灭。 可以说田家镇与半壁山之得失,关乎于武汉江防的成败,而富池口的得失,于田家镇和半壁山的守备也极为关键。 国府也深知富池口的重要性,为了加强对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的守备,军委会不但对富池口原有的要塞炮台进行了加固加强,部署了一支在军委会看来强有力的炮兵,又额外在富池口一线部署了陈诚土木系第五十四军第十八师来增加富池口要塞的守备力量。 就在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五艘扫雷舰和四艘驱逐舰以战斗队形向富池口攻袭而来之时,富池口要塞的守备部队也正处在一片高度紧张之中。 富池口要塞,尖锐的战斗警报蜂鸣声和哨子声响彻云霄,和突然接到日军舰队来袭警报通知的何炜一样,富池口要塞的守军也接到了日军即将来袭的预警。 在富池口要塞的主炮台上,负责防守炮台的海军炮队和陆军炮兵部队的官兵们都面色紧张的在各自的炮位上严阵以待,准备迎击即将到来的日军舰队。 富池口要塞的守军分为两支,一支是五十四军的第十八师,这支步兵师的守备区域是以富池口要塞为中心的两翼水网平原地带。 而另一支则是守备要塞炮台的炮兵部队,这支炮兵部队全部驻扎于富池口要塞炮台,直接以炮火控制富池口,该部炮兵部队由中国海军的海军炮队和陆军炮兵部队共同组成。 其中,海军炮队装备有四门从军舰上拆卸下的旧式一百五十毫米舰炮,而来自陆军部队的炮兵部队则装备有十二门德国克虏伯1903式七十五毫米野炮、四门日本造三一式野战炮和四门日本造大正六年式七十五毫米山炮。 富池口要塞的炮兵火力正是由这大小二十四门火炮组成,这二十四门一百五十毫米和七十五毫米口径的舰炮、野炮、山炮虽然无法与守备半壁山的何炜所部强大的炮兵火力相比,但是在炮火贫瘠的中国军队中也勉强算是一股强大的炮兵力量。 在要塞炮台的混凝土指挥室中,一名陆军中校踌躇满志的站在炮队镜之后,紧盯着富池口附近的长江江面,脸上全然是兴奋与期待,指挥所中操作着炮兵观测器材的官兵们也摩拳擦掌的在各自的战斗位置上严阵以待。 国府在沿江要塞配备的陆军炮兵部队大多是陆军炮兵中的二线部队,这些二线炮兵部队的特点是装备差、炮种旧、射击技术和炮兵战术落后,且大多是北伐时期收编的原军阀部队的炮兵。 这些部队装备的大多是前清和北洋军时期留下来的火炮,军官也大多是老北洋军出身的炮兵军官。 因此,守备富池口要塞的炮兵部队火力的确是在中国军队中勉强说的上强大,但这些由二线炮兵部队和海军炮队合并组建起来的要塞炮兵也只能在中国军队中称强。 海军炮队的四门一百五十毫米舰炮全都是上个世纪清末海军留下来的老炮,属于甲午战争时期的老炮,迄今为止已有四十多年的炮龄。 陆军炮兵的日本造三一式野炮也是日本开发的旧式架退型火炮,是日本在八国联军侵华时的老炮。该炮设计于管退炮时代之前,是没有制退复进机的架退炮,只依靠驻退索与炮架上的发条伸缩机关抵消后坐力并将炮身复回原位,战斗性能非常落后,在日俄战争后,日本陆军立刻换装了更为先进的管退式野炮,而这种落后的三一式火炮则被大量倾销给了清末的北洋军。 唯一能看得过去的,也就是那十二门德国造克虏伯1903式七十五毫米野炮和四门日本造大正六年式山炮了,可这两种炮也都是过时的旧炮。 这些在中国军队中尚过的去的炮,其实和日本陆军的炮兵比起来相差甚远,与正沿江快速向富池口突击的九艘日军军舰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日军的五艘扫雷舰,每艘都配备有2座单装十年式120mm45倍径高平炮与2挺7.7mm机枪,仅这五艘扫雷舰就配备有十门120mm口径的高平两用炮,四艘驱逐舰每艘都配备有3座单装四一式120毫米四十倍口径火炮、2挺7.7毫米机枪四艘驱逐舰合计配备有十二门120毫米火炮。 这九艘扫雷舰和驱逐舰一共装备有二十二门120mm口径的舰炮,且都是大倍径的舰用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要远强于富池口要塞的中国军队要塞炮兵。 可正如富池口要塞炮兵部队指挥官一样,富池口炮台要塞的炮兵官兵们也都带着保家卫国的期待和对杀敌的期许在炮位上、弹药存储所上,隐蔽部中和观测位置上摩拳擦掌的准备与日军接战。 占据了这支要塞炮台部队主力的陆军炮兵部队官兵们,因其是二线炮兵部队,装备差,素质差,自抗战爆发以来也没有像那些装备精良的炮兵部队一样在抗战前线与日军厮杀,而是一直在二线担任江防勤务,从未投入到与日军的作战中。 这些二线部队的炮兵官兵们虽然大多出身自老北洋和军阀炮兵,可他们亦有朴素的爱国情感。 当得知将要与日军军舰接战,真正和日本人拼上一场后,这些老炮兵们无不欢欣雀跃,都准备用自己的大炮给日本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只有同样坚守在炮位上的海军炮队官兵们面带忧色,因为这些海军官兵全部来自被击沉的中国海军军舰,对日军的强大海空火力有着切实的认识,当然,尽管这些已经经历过血战的海军官兵们对于日本海军的强大有了十分感性的认识,可也全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全都以高昂的士气和赴死的心态来迎接即将到来的血战。 富池口炮台指挥所中,炮台中校指挥官目不转睛的看着炮队镜,忽然,一名上尉观测军官突然大喊道:“西南方向江面,发现敌军舰!” 第346章 舰炮凶猛 3 第346章舰炮凶猛3 “西南方向江面,敌军舰不少于五艘!” “长官,敌舰增加至六艘!” “七艘!不,一共有九艘敌舰!” 听到了观测军官的告警,指挥室中的炮台中校指挥官立刻调转了炮队镜向观测军官所指的方向观察。 果然,几个小黑点很快进入了中校指挥官的视线中,中校指挥官立刻离开了炮队镜,转到了指挥室中央的大倍望远镜后仔细观察。 待到仔细观测,确认在江面上看到的舰船确实是溯江而上的日本军舰后,中校指挥官立刻对传令军官下令道:“命令各炮位准备战斗,按照各炮射程远近编成火力梯次,以海军舰炮为第一梯次,克造野炮为第二梯次,日造大正六年式山炮为第三梯次,日造三一式野炮为第四梯次,等到日舰进入各炮有效直射射程后,各梯次火力按照我的命令开火攻击敌舰!” 中校指挥官看着逐渐逼近富池口要塞的日本军舰,沉稳的下着一道道战斗命令,这名中校也是一名前北洋军出身的老炮兵军官,此前亦从未和日军接过战,但干了二十多年的炮兵,这名中校指挥官对于自己麾下的炮兵火力和射击指挥技术自是胸有成竹,也对重创攻来的日军军舰信心十足。 中校所编订的四个火炮射击梯次即以射程和威力为划分标准,150毫米舰炮与克虏伯七十五毫米野炮的射程均超过一万米。 而150毫米舰炮的口径和威力又较克虏伯75毫米野炮为优,因此被划分在了第一梯次,而射程与150毫米舰炮相近,威力又低于150毫米舰炮的克虏伯75毫米野炮自是被分在了第二个射击梯次。 至于射程只有六千米的日本造大正六年式山炮和射程只有区区四千米的三一式野炮,只能被编订在第三和第四梯次。 中校的一道道命令被富池口炮台指挥室中的传达军官用电话传达到了炮台的各个炮位上,中校编定的四个梯次炮兵火力很快完成准备。 首先动作起来的是海军炮队的四门一百五十毫米舰炮,这四门舰炮全部都是清末留下来的老式德国克虏伯造舰用火炮,身管长35倍口径,膛长4800mm,炮重4.5吨,初速530米每秒,射速每分钟1发,最大射程11000米,弹重51公斤,虽然已经是问世几十年的旧炮,可依旧凭其巨大的威力和口径在中国军队的沿江防务中占据有一席之地。 海军炮队的炮台上,海军炮手们已经完成了四门火炮的首发装填任务,重达51公斤的150毫米爆破榴弹弹头以及几包分别重达72公斤的药包被装填进了炮膛,各炮战位上的炮手亦全部在舰炮的钢制防盾后方各就战位。 在一百五十毫米舰炮的炮位和弹药所、观察所中,上百名海军官兵都带着或紧张或决绝的面容,目不转睛的盯着江面上逐渐清晰的日舰轮廓。 “距离,一万八千!” “距离,一万七千!” “距离,一万六千!” 操作着测距仪器的海军官兵紧张的测算着日军军舰和炮台之间的敌我距离,不断的报告着领头日本军舰的最新方位。 随着距离参数的不断变化,四门一百五十毫米舰炮的瞄准手们在副炮长的监督指挥下,不断的调整着火炮陈旧落后的米勒式瞄准具,根据距离参数将表尺上下移动到所需仰角刻度值在底座上,用紧固螺钉将表尺固定,不断的转动着火炮的俯仰手轮,调节炮口仰角至表尺上尖端照门与照星和目标三者对准以完成三点一线式的火炮瞄准。 各炮的炮长则拉着火炮的击发拉火绳,紧张的待令击发。 海军炮队与日军舰队之间的距离在传达到炮台上四处炮位的同时,也被传令军官以电话通报给了正在富池口要塞炮台指挥所内的炮台最高指挥官,而海军炮队的最高指挥官则屹立在传令军官的身后,紧攥着指挥刀,等候着炮台指挥官下令开放的命令。 “距离,一万三千!” “距离,一万两千!” “距离,一万一千!” “距离,一万!” 当测距水兵大吼出一万的距离时,富池口炮台中校指挥官的开火命令突然从电话送话器中传出。 “海军炮队,开始射击!” 听到射击命令,海军炮队的指挥官挥起指挥刀,仿佛发出全身气力一般,大声地喊出口令“开放!” 富池口炮台上,一门一百五十毫米舰炮炮口腾起了一团白色的烟雾,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在巨大的震动中,火炮的炮身被巨大的后坐力缓缓推向下炮架的末端,整个炮台笼罩在了呛人的烟雾中,接着,另外三门火炮也开始射击,在隆隆的巨响中,四颗一百五十毫米炮弹旋转着飞出了炮膛,杀向了向富池口疾驰的日军军舰。 轰轰 咣咣 四门一百五十毫米舰炮射出的炮弹,呼啸着飞向了日军军舰的战斗队形,这四门火炮虽然老旧,可是海军官兵们的射术却丝毫不差,四颗炮弹全都落在了日军军舰的队形中,其中一颗炮弹呼啸着从日军舰队的上空掠过,落在了这支日军临时舰队旗舰八重山号仅仅数百米的江水之中,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江水顿时腾高数丈,几颗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碎片也击中了八重山号的舰体。 在四门一百五十毫米舰炮开火射击之时,高速前进中的九艘日军军舰已经冲进了距富池口要塞不足一万米的距离。 这时,富池口炮台的最高指挥官又对炮台上的陆军克虏伯野炮营下达了开火射击的命令,紧接着,一个陆军野战炮兵营的十二门克虏伯七十五毫米野炮也在富池口炮台上轰鸣了起来。 十二门七十五毫米野炮加入射击后,富池口西南方向的长江江面的天空中滑出了一道道炮弹弹头纷飞的轨迹,七十五毫米炮弹啸叫着飞向了日军舰队,野炮部队的炮手们全都在以最快的射击速度装弹-射击,再装弹,再射击,射速较快的管退式七五野炮不断的向日军的舰队投射着炮弹。 而四门刚刚完成第一轮射击的海军舰用一百五十毫米舰炮,则因其是旧有的架退式火炮,尚未完成火炮附近,无法进行下一轮射击,不过十二门七十五毫米野炮的快速射击已使得富池口要塞炮台变得异常忙碌,装填、发炮此起彼伏,抬着炮弹和药筒的炮兵们在炮台上四处奔忙。 落在江水中的七十五毫米炮弹不断激起一阵阵水柱,突然,日军舰队末尾的一艘驱逐舰被一颗七十五毫米榴弹击中,安装了瞬发引信的七十五毫米榴弹瞬间爆炸,迸射出熊熊烈焰,被击中的日军驱逐舰舰体也在江面上晃动了几下。 顿时,炮台上的中国炮兵们爆发出了充满了雷鸣般的欢呼喝彩声。 “打的好!” 富池口炮台的指挥所中,中校炮兵指挥官看着被击中的日本军舰大声叫好,随即对着传令军官兴奋的喊道:“告诉没有开火的大正六年式山炮部队和三一式野炮部队,等到日本军舰进入射程范围内后自行开火射击!” 话音刚落,江面上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又有一艘日本军舰被七十五毫米野炮弹击中,冒出了黑烟。 随后,海军炮队的四门一百五十毫米舰炮也重新响了起来。 密集的炮弹落在江面上,激起了一团团的冲天水柱。 然而,面对着富池口炮台投射出来的猛烈炮火,突袭而来的九艘日本军舰却没有发出一枪一弹作为还击火力,只是顶着猛烈的炮台炮火在江面上默默航进,很快就开进到了距离富池口炮台约六千米的江面上,这时,看到日舰进入有效射程内的六门大正六年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也加入了射击。 富池口炮台的炮兵火力瞬时间变得更为猛烈,德造克虏伯野炮的多次命中显然给了操作大正六年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的官兵们以极大的信心,山炮的炮手们也以急速射的方式向进入了有效射程内的日本军舰猛烈开火,很快也取得了命中弹。 一颗七十五毫米山炮弹正正好好的击中了一艘日本军舰的舷侧,装定了瞬发引信的山炮弹在击中日舰舷侧后迅速爆炸,虽然没有给日舰的舰体造成结构性的损坏,却也在爆炸后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弹痕。 炮台上再次传来了山炮炮手们的齐声呐喊欢呼。 富池口要塞指挥所中的中校指挥官同样在炮队镜前再次叫好,可中校指挥官很快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面对着猛烈的炮火攻击,日军的九艘军舰毫无动作,毫无反应,更没有半点还击火力,只是依然顶着弹雨继续在江面上默默的开进,甚至还在加速前进。 这支九艘日军军舰组成的小舰队虽然被笼罩在了密集的炮火之中,可却有一种十分诡异的安静。 就在中校指挥官狐疑的片刻中,这九艘加快了航速的日军已经突入了距离富池口要塞炮台不足四千米的江面上,炮台上的四门日造三一式野炮这时也开了火。 至此,富池口炮台上的全部火炮,即四门旧式克虏伯一百五十毫米舰炮,十二门克虏伯七十五毫米野炮,四门日本造大正六年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和四门日本造三一式七十五毫米野炮全部投入了对日舰的射击中,江面上到处都是各种口径的落弹,江水仿佛要开了锅一般。 可日军的九艘军舰,却完全无视了这样猛烈的炮击,继续一炮不发的前进着。 如此反常的情况登时让炮台的中校指挥官从刚刚几颗对日舰命中弹的喜悦中脱离了出来,开始仔细的观察着日本军舰的动向。 就在这时,一直在江面上高速行驶突进的九艘日本军舰突然降低了航速,接着开始变换队形,航速较高的四艘驱逐舰超过了五艘降低航速的扫雷舰,靠向了富池口炮台。 紧接着,前出的四艘驱逐舰又从排成了单纵阵,将舷侧的方向对准了富池口炮台,四艘驱逐舰在调整队形的同时,各舰的两门四一式一百二十毫米舰炮也转动了炮口,对准了富池口要塞炮台的方向。 一直在富池口炮台的密集火力下隐忍不发的日军舰队此时终于图穷匕见。 当中校指挥官使用炮队镜观察到已经冲进三千米距离内的日军驱逐舰转动火炮时,中校指挥官立刻明白了日本军舰的战术企图,惊恐的大喊道:“不好,日本军舰要抵进射击,快让炮台上的弟兄们隐蔽疏散。” 话音刚落,四艘日本驱逐舰的炮口就冒出了一团团的橘黄色焰火,八门四一式一百二十毫米速射炮瞬时开火。 随即,八颗一百二十毫米舰炮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富池口要塞的炮台上,炮台上正在向日军开火的中国炮兵官兵们完全来不及躲避,瞬时间被始料未及的密集炮火覆盖。 一百二十毫米爆炸后产生的弹片和浓烟很快就将炮台上的官兵笼罩,舰炮内装填的烈性炸药在炮台上爆炸后产生了大量的烈焰和浓烟与弹片,而富池口炮台上的中国炮兵们却没有全方位覆盖的炮垒作为掩护,全部都是半露天式的要塞炮阵地,只能对火炮起到一定保护作用,却无法给操炮的炮手们提供安全的射击环境。 于是,仅在日军驱逐舰的第一轮炮击中,就有几十名中国官兵倒在了炮台上。 在四艘驱逐舰后方跟进的五艘日本扫雷舰也随后开火射击,相比于先开火的四艘驱逐舰,这五艘日本扫雷舰的舰炮火力更为凶猛,每艘扫雷舰都装备有2座单装十年式120mm45倍径高平两用炮。 这种火炮的弹重和威力都远超富池口炮台上的中国要塞炮兵火炮,最大射程为20000米,最大射高为13500米,理论射速更是达到了十发每秒。 五艘日本扫雷舰以最大的射速向富池口要塞炮台投射着一轮轮炮火,漫天的硝烟当中,江面上随处可见日军舰炮的炮口焰。 扫雷舰上的十门大正十年式120mm舰炮和驱逐舰上的八门四一式120mm舰炮组成的密集火力网很快就将富池口要塞炮台上的中国炮兵压制的无法还击,熊熊烈火中,炮台上的中国炮兵们在日舰猛烈而又准确的炮击中不断倒下,许多人甚至被炸的尸骨无存。 炮台上的官兵们能在日军的炮击中成功躲进炮台的掩蔽部和隐蔽所中已然是万幸,遑论继续开炮还击,刚刚还无比炽热无比猛烈的炮火,一下子就被打的哑了火,要塞炮台炮位上的火炮也几乎被全部炸毁,几门重量较轻的山炮甚至被日舰射出的大威力炮弹炸到了半空中。 一些勇敢的官兵顶着日军的猛烈炮火,在弹雨之中奋勇的跑到了炮台上尚可以射击的火炮炮位上向日军军舰发起还击。 可这些炮台上残存火炮在零星的射击过后,很快就被日军军舰上先进的火控装备和观瞄设备锁定,随即湮灭在了日军军舰一轮轮准确而又猛烈的炮火中。 日军舰队的炮击不过只进行了五分钟,富池口要塞的炮台就陷入了一片火海,彻底失去了炮火还击能力。 炮台上的守军官兵们已经足够英勇,已经足够勇敢,可炮台上的落后舰炮和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陆军火炮根本无法与日军军舰上的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级别的大倍径舰炮相抗衡。 在绝对的装备优势前面,富池口要塞炮台官兵们的悍勇与无畏,注定只能为这场发生在江面上的混战画上一个悲壮的结尾。 轰轰 咣咣 日舰的猛烈炮击仍在继续,在彻底摧毁了富池口炮台中国军队的抵抗炮火后,九艘日军军舰肆无忌惮的继续向富池口要塞炮台抵进,一直挺进到了距离富池口不足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内。 同时又在即军舰舰炮炮击富池口炮台的炮弹弹种中增加了具备穿甲功能的穿甲爆破弹和破甲弹,一直在炮台炮位上肆虐的舰炮炮火也随即调整了射击目标,以每分钟几十发的大口径炮弹射击速度将射击的主要目标转向了炮台上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工事、观察所、弹药库和要塞的基础结构。 甚至,几艘日舰上的七点七毫米舰载机枪与六点五毫米舰载机枪也挑衅式的向富池口要塞开火射击。 爆破弹,穿甲弹,穿甲爆破弹,机枪弹,九艘日本军舰的密集炮火和机枪火力彻底覆盖了富池口的要塞炮台. 忽然,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富池口要塞炮台的中央腾空而起,在日舰穿甲弹和穿甲爆破弹的持续轰击下,炮台上的多处临时储弹所被日舰炮弹击中击毁,引起了密集的连续殉爆,剧烈的爆炸在炮台上此起彼伏。 富池口要塞炮台的指挥所中,炮台的中校指挥官目眦欲裂的看着炮台上的惨状,心中满是无力和悲愤,接着,随着一阵尖锐的呼啸和剧烈的爆炸声,中校指挥官突觉一股猛烈的撞击感袭来。 接着中校指挥官只觉得整个指挥所好似遭到了剧烈的冲撞,只看到指挥所观察口旁边的内墙在剧烈的爆炸中被撕扯开来,崩裂的石块四处乱飞,随即又是几声剧烈的爆炸传来,指挥所之中顿时充斥着滚烫的热浪与硝烟和可怖的灼烧感。 在高温的热浪与烈焰中极度的撕裂感和灼烧感充斥着中校指挥官的全身,随后,中校指挥官便浑身一松,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347章 前倨后恭,谋划日舰 第347章前倨后恭,谋划日舰 在日舰的抵进攻击下,富池口炮台已成为了一片火海,要塞炮台上的官兵们已经竭力抵抗,可面对着江面上日舰的绝对火力优势,尽管富池口要塞炮台上的官兵们奋勇搏杀,可却依然无法挽回绝对装备劣势带来的巨大差距。 抵进攻击后的日舰在彻底肃清炮台上中国要塞炮兵的反击火力后,又持续不断的以爆破弹,穿甲弹和燃烧弹对富池口炮台展开猛烈的摧毁性炮击。 炮台上的要塞火炮被全数摧毁,炮位,弹药库和要塞的基础结构也在大量穿甲弹的轰击下开始损毁破坏。 遮天蔽日如雨点一般密集的落弹攻击下,炮台上的中国官兵也几乎全部壮烈牺牲,整个炮台被日舰射出的密集弹雨所笼罩,大量的落弹爆炸后产生的浓烟和火球几乎照亮了长江两岸,直冲云霄。 富池口要塞侧后,在一处隐蔽野战指挥所中,一名挂着陆军中将军衔的军官听着富池口要塞方向传来的剧烈爆炸声,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指挥所中面色紧张的反复踱步,不时向富池口要塞方向的浓烈火光瞭望而去。 这名中将军官,正是担任富池口守备任务的国军陆军第五十四军第十八师的中将师长李芳彬。 淞沪会战后,国军全面扩编,土木系大佬陈诚也趁机大肆扩充麾下部队实力,以其基本部队第十八军一口气扩充出了三个军,其中第五十四军即为第十八军所属的第十四师扩编而来。 第五十四军除却第十四师外,还下属有第五十五师和第十八师,现在担任富池口守备任务的这支第十八师原系谭延闿派湘军,1928年9月,由国民革命军第二军和独立第5师在湖南长沙合并缩编为第四集团军第五师,后又改番号为第十八师。 在淞沪会战中,该师奉命增援淞沪前线,以一部接替川军部队防务,主力担任大场镇至小石桥阵地守备,但随后第十八师接替的防区即遭日军第3师团突入,防线于沪太公路两侧濒临崩溃,导致左右两翼部队后撤,战至26日大场镇失守,师长朱耀华悲愤自杀,全师亦伤亡惨重。 在淞沪会战中被打残的第十八师在战后很快被急于扩充部队的陈诚盯上,并在土木系第五十四军成立后被陈诚吞并,转而从湘军部队摇身一变成为了土木系的中央军嫡系部队。 第十八师的师长和师中的主要军官干部也全都被换成了陈诚的嫡系人马,在被编入第五十四军的战斗序列后一直于汉口附近整训补充,在军委会决定加强富池口要塞防务时,第十八师即被选定为富池口要塞的主要守备部队,被编入了第十一军团的战斗序列。 第十八师随即从汉口开拔,船运至富池口担任起了富池口一线的防务,第十八师的现任师长李芳彬也被委任以统一指挥第十八师和富池口要塞炮台炮兵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一职。 现年三十五岁的李芳彬系黄埔军校第二期工兵科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高等教育班第三期毕业生,在抗战爆发前和抗战初期一直在陈诚土木系部队的系统中工作,当过土木系第六十七师第一九九旅少将旅长和第十四师副师长。 在第十八师成功的被陈诚吞并之后,代理第十八师师长的原湘军将领萧文铎很快被一脚踢走,李芳彬也因此调任第十八师中将师长一职,故而李芳彬一时间也是志得意满,风头无两。 此前,何炜为了与友军做好协同,加强半壁山守备部队与富池口守军之间的联系,曾经多次积极的与李芳彬沟通,不但多次邀请李芳彬餐叙,还多次以黄埔学弟的身份亲笔手书请求与李芳彬商谈协同作战事宜,希望半壁山守军和富池口要塞的守军能够建立起全面的协同作战关系,构成完备的有线电话和无线电电台通信网络。 可何炜的热情相交却全都遇冷,走马上任不久,正春风得意的李芳彬自认资历老,军衔高,对于何炜这个黄埔十一期的中校所提出的协同作战的邀请没有任何兴趣。 在何炜的多次邀请和主动提议下,李芳彬只是让第十八师与何炜的突击总队建立起了无线电台通信关系,至于其它的协同作战事宜则一概全无,甚至连何炜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李芳彬对于其所负责的富池口防务又是十分的有信心,认为富池口本就地处险要,炮台上又有几十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加上他麾下的十八师,以这么多的战斗力量来防守富池口,自是无需与其他部队进行过多的协同。 故而,李芳彬才对何炜的多次联络请求视而不见。 当然了,李芳彬作为土木系中将师长,对何炜和何炜的突击总队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何炜是军政部何部长的人,突击总队也算是何部长罩着的,而土木系的头子陈诚又与何部长素来不和,有这么一层派系斗争的龃龉在,李芳彬对何炜自然更不买账。 李芳彬背后有陈诚这尊大佛镇着,不要说何炜联系他会碰钉子,就是连第十一军团的司令官李延年的账李芳彬也是不买。 而何炜在多次联系李芳彬无果后也甚为恼怒,只觉李芳彬此人简直是无可救药,不过何炜对这家伙也没什么办法,他虽然是半壁山防守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麾下只会有过万的兵力,可终究只是一个中校,连李延年都拿李芳彬这个人没什么办法,遑论何炜这个黄埔十一期的中校。 不过,此时此刻的李芳彬,可完全没有了拒绝与友军协同作战时的傲慢。 在第十八师的指挥所中亲眼目睹了富池口要塞的被毁以及见识到江面上日舰舰炮的猛烈火力后,对于战备任务和与友军协同联络一向是不甚重视的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彻底慌了神,全然没有了此前的自满和骄狂。 面对江面上日舰的猛烈火力和富池口要塞炮台的被毁,李芳彬只觉得大难临头,慌了手脚。 李芳彬原本只觉得富池口要塞有要塞工事作为掩护,炮台上又有二十多门七十五毫米口径以上的山炮、野炮和舰炮,有这样的火力作为屏护,守住富池口应该不成问题,可他却未曾想到日军军舰的炮兵火力如此强悍,等到他真正见识到日军军舰的现代化海军舰队炮火威力之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富池口要塞处在富池口侧翼,把控着富水与长江的入口,而第十八师的两个旅,则分别部署在富池口要塞侧后方向,沿着富水两岸展开,一个旅摆在富水左岸,一个旅摆在富水右岸,而富池口要塞正好布置在两个旅前方的富池口左岸,控制着整个富池口。 而今富池口要塞一失,部署在富水两岸的第十八师顿时失去了火力支援,更失去了对江面上日本海军舰艇的反制火力。 虽然第十八师的防御阵地都在日军的舰炮射程之外,不会被日军舰炮的猛烈炮火所波及攻击,可反过来讲,失去了富池口要塞炮台火力的第十八师对日舰也没有任何攻击手段,无论江面上的日舰有什么动作,有什么企图,躲在工事中的第十八师都只能望江兴叹,拿不出任何阻拦手段。 更要命的是,富池口要塞被摧毁等同于富池口完全敞开,如果江面上的日舰派遣一些小型舰艇顺着富池口开进富水,对富水两岸的第十八师阵地进行火力攻击,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危局当前,李芳彬在隆隆的炮声中不断的在指挥所中踱步,嘴里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一名挂着少将军衔的军官匆忙的冲进了指挥所,对着李芳彬急切的说道:“师座,要塞炮台上的炮兵部队已经全部损失。” 李芳彬闻言猛的停下了脚步,脸色煞白的惊道:“什么?炮台上的炮兵部队全部损失了,有人跑出来吗?” 少将军官说道:“师座,要塞炮台上的炮兵的确全部损失,指挥作战的中校战死了,我派人前去要塞炮台接应,目前只收容了一百多人,全都受了伤,那些从炮台中逃出来的士兵说,日舰炮火的威力实在太猛,炮台上好多弹药库和储弹所都被炸毁了。” “广闻,那炮台上的火炮呢,有人把炮带出来吗?” 被李芳彬称作广闻的少将军官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炮台上的火炮一门都没有拖出来,全部被毁。” 李芳彬张大了嘴巴,一时目光呆滞的说不出话来,倒是李芳彬身边的少将军官更有些临敌不乱的大将气度。 相比之下,师长李芳彬当真是相形见绌,将两人的言行互相比较,倒是罗广闻更具备一师之长的资格。 这名少将军官乃是第十八师的现任少将副师长罗广闻,系重庆忠县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第二十期炮兵科毕业。 回国后在黄埔军校任少校兵器教官,黄埔第七期炮兵队长等职务,此后又长期在陈诚土木系部队中任职,亦是土木系部队中的一员干将。 在原本的历史上,罗广闻在陈诚的土木系部队中官运甚佳,一直做到了土木系基本部队,同时也是国军五大主力之一的第十八军的军长,后又任兵团司令。 虽然其非黄埔军校毕业生,但论及作战指挥也是很有一套,当的上一员勇将之称,在常德会战和石牌保卫战中屡建功勋。 而其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生的出身,在以黄埔生出身为用人第一原则的土木系头号精锐第十八军担任军长一职,其能力素质可见一斑。 至于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在原本历史上,于守备富池口战斗中的表现一如其现在的畏缩与慌张,甚至还要多上几分滑稽。 历史上在富池口战斗最为危急的时刻,李芳彬在集合麾下军官,提出突围的提议被否决后,由于怕死索性把部队丢下,自己带着几个亲信一走了之,弃职潜逃,把一个师的部队丢在富池口不管,最后落得个被撤职查办的结局。 思索了片刻,李芳彬又习惯性的慌张起来,踱步忐忑的说道:“这,这又该如何是好?炮台一丢就等同于我部的支援火力尽失,日本人的军舰火力那么猛,如果日本人把军舰直接开到了富池口甚至内河中,双方距离拉近,我师的大部阵地可就在日本军舰的火力范围之内了,到时我师危矣,富池口亦危矣!” 见到李芳彬的慌张表现,第十八师副师长罗广闻叹气一声,说道:“师座,现在局面已经崩坏至此,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军情如实上报给第十一军团李军团长,另我部的防区与半壁山距离较近,不如再向半壁山守备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何炜求援以稳定局势。” “现在富池口要塞已与被毁无异,战斗已经不是我师能够独立解决的了,我听说半壁山守军兵力雄厚,火力很足,陆军突击总队又是军委会直属的精锐部队,远水解不了近渴,对岸田家镇的李延年军团长纵然是想支援我们也是鞭长莫及,现下只有半壁山的守备部队能够尽快为咱们提供支援。” 听到罗广闻的提议,李芳彬顿时犹豫起来。 罗广闻自是清楚自己这位师长心中的所思所想,无非是之前不鸟何炜,更不鸟李延年,现在富池口这里出了岔子,要他李芳彬去舍下脸来求何炜与李延年,面子上肯定是过不去。 罗广闻对李芳彬在这种时候还在顾忌自己颜面的行为颇为无语,摇摇头,说道:“师座,事已至此,我们必须求援,否则的话一旦战局恶化追责下来,我们怕是承担不起,不如请师座您草拟发给何炜与李延年长官的电报,再以我的名义发送电报,这样也好顾忌周全。” 罗广闻话音刚落,李芳彬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随即连连点头,说道:“广闻,你说的对,就这么办,我马上起草电报。” 罗广闻点点头,立刻跑向了指挥所中的机要室。 十几分钟后,正在半壁山上的指挥所中紧急研判当前战况的何炜,看着手中的那封电报,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封来自富池口第十八师的电报,除了略叙了富池口炮台和日军军舰激战的大概过程之外,就是通篇的求援之辞。 大意就是富池口要塞已经被毁,第十八师的防区危急且已经失去对江面日本军舰的攻击阻拦能力,希望何炜能够抽出兵力和重炮设法支援一下第十八师。 更可笑的是,电报的落款居然是第十八师的副师长罗广闻,何炜看到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一般情况师级单位的往来通信联络的电报署名人要么是师长,要么是担任幕僚主官的参谋长,况且第十八师给何炜发来的还是一封求援作战电报,这样的电报哪里有副师长越过师长主官越俎代庖和友军部队的主官联络的道理? 这突然冒出个副师长来,何炜立刻就看出了这电文只是以副师长罗广闻的名义所发,但内容多半是那位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所写,只是碍于面子才用副师长罗广闻的名义来为电文署名。 想到李芳彬此前对自己的倨傲与爱答不理,这位奇葩师长的行为当真称得上是“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虽然李芳彬这家伙着实是令何炜厌恶,可毕竟大局为重,何炜还是得想办法对第十八师支援一二,给李芳彬这家伙擦屁股。 而溯江而上的日本海军战力也很是令何炜震惊,何炜虽知日本海军的强大,但却也没想到日本海军的攻击动作如此凌厉,仅仅用了几十分钟,就将富池口要塞炮台摧毁殆尽。 一旁的突击总队参谋主任王元灵对何炜说道:“总队长,日本人的动作太快了,富池口要塞现在已经不复存在,恐怕日本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这里,你看,这第十八师的求援我们该怎么处理?” 何炜将电报丢在一旁,盘算着该如何应对突然攻来的日军舰队,走到了指挥所的观察口处向外瞭望许久后,何炜说道:“给第十八师回电,叫他们不要抵抗,不要开火,躲在阵地中什么也不要做,更不要轻举妄动,退出日本军舰的火力范围就地布防,最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咱们手上不是还有一支海军水雷队吗,让海军水雷队的人赶到第十八师的防区,向富水河里紧急布设水雷,用水雷在富水里构建封锁线,防止日本人顺着富水向我军纵深防区挺进。” 听到何炜所言,王元灵惊道:“总队长请三思,第十八师已经把富池口要塞丢了,如果让他们什么也不做,江面上的日本军舰很可能会乘胜进发,继续向长江上游开进,到时候立马就会沿着江面攻到我半壁山防线啊,咱们至少也该建议第十八师向富池口炮台做出象征性的恢复和支援动作,起码能让日舰有所顾忌。” 何炜笑着轻哼一声,看着王元灵说道:“元灵兄,日本军舰这次来的这么突然,气焰又如此嚣张,仅用了几十分钟就打掉了富池口的炮台,咱们半壁山防线准备了这么久,自然要和鬼子的军舰过过招,我要的就是让他们的军舰攻到我半壁山来!以前打的都是日本人的陆军,这次老子要好好的算计一下日本海军的军舰!” 第348章 航向半壁山 第348章航向半壁山 富池口要塞炮台,九艘日舰依旧在不依不饶的对炮台和要塞进行着猛烈的炮击。 在密如骤雨的弹雨攻击下,富池口要塞的要塞炮火早已经丧失殆尽,而江面上的日舰此时还不满足,继续不断的靠向富池口要塞,采取抵进射击的方式向富池口要塞及富池口的水面上开火射击。 不仅是九艘日舰上的舰炮在猛烈开火,各艘日舰上的机枪也加入了射击,七点七毫米口径和六点五毫米口径的各型号机枪使用曳光弹开火组成的一道道红绿相间的弹道互相交叉着钻入了富池口炮台上的浓烟与烈焰之中。 虽然在当下的作战情境中机枪火力抵进射击的杀伤效果很低,可日本海军可不似穷酸的日本陆军一般强调节省弹药,完全不会吝啬这点机枪子弹。 富池口要塞是浓烟冲天,火光四处,各种口径的机枪曳光弹到处横飞,富池口的水面上则被日舰射出的炮弹炸出了密集的水柱。 在连续不断的炮弹爆炸声中,富池口和富池口要塞炮台已成为了一片水与火交融的世界,四处都是炮弹爆炸后的红光,机枪曳光弹飞行时产生的各种红绿光色和闷雷一般的响声。 富水左岸,十八师第五十二旅阵地的交通壕中,遍布于战壕的十八师五十二旅官兵们看着富池口方向的炮火与浓烟,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随着连绵不绝的舰炮炮弹爆炸声在第十八师的阵地中蔓延开来。 在原本的历史上,第十八师在被土木系吞并后也在抗战的磨炼中逐步成长为了一支中央军精锐,并成为了土木系支柱第十八军中的一支王牌师,在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中都有许多亮眼的表现,并最终于黄维兵团的战斗序列内惨烈的覆灭在双堆集战役中。 不过,此时此刻的第十八师,还只是一个刚刚被吞并的地方杂牌师,还没有精锐部队的风采,部队中更是充斥着大量的新兵,此时此刻,占据了第十八师主体的新兵们所目睹的乃是日本海军的最为现代化战争机器的炮击效果,出现恐惧乃至于动摇实属无法避免之事。 在交通壕中央的观察所中,第十八师副师长罗广闻指着远处富池口的冲天浓烟和江面上若隐若现的日军舰队,对身边的两名军官说道:“敌舰已经抵到富池口正前方,要塞炮台已经全毁,现敌舰依然在对要塞炮台与富池口水面炮击,似有沿富水向我师阵地纵深进攻突击之意。” 站在罗广闻身边的两名军官,一为陆军上尉,另一人则是海军军官。 陆军上尉正是不久前率领突击总队挺进纵队,取得了全歼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战绩的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 另一人则是配属给何炜指挥的海军水雷队的军官。 在确定了要给来袭的日军军舰来个教训后,何炜立刻开始了与第十八师的联络沟通。 这一次,大祸临头的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可是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不但将江面上日军舰队的具体情况和富池口要塞炮台与日舰交战的详细经过整理成电文发给了何炜,甚至还主动派出了第十八师的通信营开始构建第十八师和半壁山的有线电话通信网络。 何炜此前百般邀请,百般示好都没有构建起来的有线通信网络,就这样在日舰凶狠炮火的催逼之下,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迅速构建完毕,不能不说当真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何炜在了解到了日舰攻击富池口要塞的具体情况和详细的战斗过程后,迅速组织参谋处对来袭日舰的清理进行了分析研判。 于江面上的日军舰队而言,其对于沿江中国军队的攻击手段无非有二,一为使用战斗舰艇上的舰炮火力攻击,二为掩护运输船和登陆舰艇在江岸上开辟登陆场,使用地面作战部队登陆攻击。 根据日舰舰队的开进速度和日军舰队与富池口炮台的整个战斗过程,何炜与参谋处的军官们基本可以确定,这次来袭的日军舰艇应该全部都是战斗舰艇,如果其舰队中有装载登陆部队的运输船和登陆艇,那这支日军舰队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开进速度。 所以这支刚刚摧毁了富池口要塞炮台的日军舰队,多半是不具备有在江岸上开辟登陆场派遣登陆部队进行地面攻击的能力。 因此,何炜只需要考虑如何对付日军的战斗舰艇,无需考虑日军舰载登陆部队的威胁。 根据当前的具体敌情,何炜也再一次确定了应对日舰的作战方针,那就是将江面上的日军舰队吸引到半壁山一线,利用半壁山上的猛烈炮火狠狠的揍日舰一顿。 总之,何炜的意图在于江面上的日军舰队不要在富池口一线有过多纠缠停留,最好直冲半壁山一线攻来,等日舰开到了半壁山附近的江面上,凭借半壁山上的密集炮火和狭窄江面带来的地利条件,何炜完全有信心给予日舰重创。 平心而论,富池口要塞的快速失陷和李芳彬的疏于战备,大意轻敌脱不开关系,但是富池口要塞炮台自身的问题也是极为重要的因素,富池口要塞虽然修筑的尚算坚固,要塞炮台上配属的火炮数量也不少,可炮台上配备的火炮大多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旧式火炮,炮台本身的防御也不甚充足,炮位大多是露天炮位,这样的防御配备和日本军舰打起炮战来自然吃亏。 但何炜的半壁山要塞就不同了,要塞本身依山而建,要塞炮位的防护和隐蔽要比富池口炮台好的多,更重要的是,何炜部署在半壁山的火炮性能要远超富池口炮台上的那些老式火炮,特别是那一整营的德造sfh18型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跟日军军舰打起炮战来丝毫不虚。 更不要说何炜在半壁山上还布置了许多山炮、高射炮以及海军军舰上拆下来的新式大口径速射舰炮。 此外,配属给何炜的海军水雷队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等到日军舰队攻击到半壁山,凭借着手上的雄厚本钱,何炜完全有信心给予日军舰队沉重打击,甚至是打沉一两艘日军军舰! 第十八师方面何炜也做出了相应的布置,虽然在何炜预定的战术中,第十八师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重点,可第十八师既向何炜求援,何炜自然也要给予一定的增援。 于是,何炜便命令赵占海带着海军水雷队一部携带水雷,乘坐暂时归他指挥的机械化重炮营所配备的几十辆牵引火炮用的卡车迅速增援至第十八师的阵地。 至于携带水雷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封堵富池口的内河水面航路,只要将富池口和富水的内河水面航路以水雷堵死,那日舰派出小型舰艇沿着富水内河挺进攻击的可能性就会被降到最低。 这样一来,第十八师的阵地和半壁山方向的侧翼纵深便都有了保障。 赵占海看着烟雾缭绕的富池口方向,对罗广闻说道:“罗长官,我部的作战方针已经确定,我部何总队长希望能尽快将江面上的日军军舰吸引到我部驻防的半壁山一线,目前日舰的炮火无法攻击到贵师的阵地,所虑者唯有富池口的内河航道,不知富池口后的富水可曾布设水雷?” “没有布设水雷,战前我曾建议我师师长于富水内河航道中布设水雷,只是师长以富池口要塞足够坚固为由否决了我的提议,现在富水内河的航道中并没有什么防御封锁手段。” 罗广闻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到罗广闻提到第十八师的师长李芳彬,赵占海的脸上闪过了一闪即逝的不屑。 在赵占海率部支援到第十八师阵地之后,立刻就去第十八师的指挥所去见了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这位现在有求于何炜的李芳彬师长对于何炜派来的人自然是态度甚佳。 不过当赵占海提出要去第十八师的阵地中视察战场情况时,李芳彬身为一师之长却是已经被江面日舰凶狠的炮火吓破了胆,连带着赵占海去自家部队阵地视察的勇气都没有,将一切指挥权责交给了副师长罗广闻后,李芳彬干脆躲进了师指挥所的坚固隐蔽部中做了个甩手掌柜。 从战前到此时,李芳彬的种种行径都颇为令人不齿,赵占海对此人自然是嗤之以鼻。 赵占海点点头,说道:“我部何总队长提议在富水航道中增设水雷,以防止日军的小型舰艇溯富水内河而上,等到以水雷将富水内河航道封锁过后,贵师即无需担心日军顺富水突入,只需要严守现有阵地,监视江面,其它的交给我部来处理,一旦贵师部队发现江面的日舰有异常动向,烦请长官及时通报我部。” 罗广闻同意道:“自该如此,那就烦请贵部尽快在富水内河中布设水雷吧。” 见罗广闻同意,赵占海对身边的海军军官下令道:“立刻开始布雷作业!” “是!” 目送组织布雷作业的海军军官离开后,罗广闻心下稍安,同时又思忖起何炜给第十八师提出的防御建议。 按照赵占海所转述的何炜针对第十八师的防御建议,其实第十八师基本上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到何炜派来的海军水雷队布雷完毕,将富水的内河航道封死之后在战壕中守好阵地即可,甚至连一枪一弹都不需要放,完全是鸵鸟式的战术。 说的直白些,就是老老实实的躲在日军舰炮射程之外蹲坑静守。 何炜对于第十八师接下来防守部署的这种鸵鸟式战术的建议,罗广闻倒是深表赞同。 第十八师是步兵师,在富池口炮台被毁之后对于江面上的日舰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制措施,等到在富水的内河航道实行布雷封锁之后,第十八师也只能采取这种战术。 接着,罗广闻又好奇的问道:“若遇敌情,我部自当通报贵部,不过日舰来势凶猛,你们也要小心,日本人的军舰火力实在是太强了,富池口要塞的炮台连一个小时都撑不住,你们可一定注意,不知贵部在半壁山防区接下来的防御部署是什么?” 听到罗广闻对半壁山的应敌之策发出疑问,赵占海只是微微一笑,卖关子道:“我想罗副师长很快就会知道了,请耐心静等!” 赵占海的回答让罗广闻有些失望,罗广闻的眉头也略有些不满的皱了起来,赵占海一个上尉在他这个少将副师长面前卖起了关子,多少让罗广闻有些不舒服。 而就在这时,富池口炮台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天的巨响,接着,地面也发出了剧烈的震动,一团几十米高,夹杂着浓烟和烈焰的烟柱和火柱嗖的一下子升腾了起来。 在剧烈的大爆炸中,许多残肢断臂,尸体、火炮零件也被滚热的气浪高高的抛到了空中,接着又被气浪四处吹散,坠下。 罗广闻立刻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瞭望,只见整个富池口要塞炮台都被笼罩在了刚刚爆炸产生的浓烟和烈焰之中,甚至连炮台和要塞的轮廓在望远镜中都已经全然看不到半点。 就在罗广闻为刚刚的剧烈大爆炸而震惊之时,一旁的赵占海放下了望远镜,叹声说道:“应该是炮台的弹药库被击中殉爆了,富池口炮台,彻底完了。” 同一时刻,在江面上的日军扫雷舰队旗舰,同时也是九艘日舰的临时指挥舰八重山号的司令塔中,八重山号的舰长坪井正一中佐看着富池口炮台上升腾起的巨大烟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司令塔中的其他军官也都在叫好、欢呼。 一名海军少佐笑着对坪井正一说道:“长官,看样子是中国人在炮台上的弹药库被我们的舰炮打中殉爆了,这座中国人的要塞炮台已经被我们彻底摧毁。” 坪井正一笑着点点头,又将目光移开,下令道:“通知各舰停止炮击,调整队形,以扫雷舰队在前开路,向半壁山方向航行前进!” 第349章 水雷演戏 第349章水雷演戏 “是!长官,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前方应当就是中国军队的防守要隘半壁山和田家镇,我舰队虽然刚刚摧毁了敌人的富池口炮台,不过若对半壁山一线展开攻击亦需小心!” 海军少佐军官虽然在提醒坪井正一小心谨慎,可语气,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兴奋和骄狂。 仅仅几十分钟,一座尚算坚固且配属了许多火炮的中国军队要塞就被日军的小舰队以无比炽热的炮火摧毁殆尽,取得了如此耀眼的战果后,这支日军舰队上下都不可能再以谨慎小心的心态继续作战。 坪井正一点点头说道:“嗯,确实应该小心些,不过根据刚刚攻击富池口炮台的经验来看,中国军队的江防要塞修的虽然坚固,但配备的火炮却很不足,我观察过敌军刚才炮击时落弹在江面上的爆炸效果,绝大部分都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级别的火炮,中国人应该是将陆军用的山野炮拉到了炮台上,这种陆用火炮完全不适合担任对舰射击的战斗任务,不过炮台上中国军队的作战精神倒很是顽强。” 一名军官附和道:“在我帝国海军的炮火面前,无论中国军队配备什么样的火炮,都终将化为齑粉!” 坪井正一看着被浓烟和烈火笼罩的富池口套赛,笑着下令道:“命令舰队加速前进吧,以扫雷舰在前开路,如果我所记不错,半壁山附近的长江航道会迅速收窄至五百米宽度,舰队无法以横队队形开进,待到舰队行进至江面收窄处即将舰队队形改换了单纵队行进,以一艘扫雷舰在前,四艘驱逐舰在后跟进,余下的四艘扫雷舰在四艘驱逐舰之后跟进。” “据情报显示,中国人在半壁山和田家镇也构筑有要塞炮台,相比于田家镇,半壁山要更为靠前,我舰队在前进中势必会首先与守备半壁山的中国军队发生接触,目前看来,中国军队的要塞炮火实不足为惧,但是一定要小心他们的水雷,告诉开路的扫雷舰,一定要仔细搜索江中的水雷,为舰队清理航道。” 少佐军官立正道:“是!长官,我立刻去发电通传各舰。” 坪井正一点点头道:“嗯,全舰队尽快启航,加速开进!” 就这样,在日军扫雷舰队旗舰八重山号舰长坪井正一的指挥下,五艘扫雷舰和四艘驱逐舰组成的小舰队在富池口炮台弹药库的大爆炸后,迅速停止了对富池口要塞炮台的攻击。 原本富池口炮台上如雨点一般的落弹与绵密不止的爆炸声就此戛然而止,随即,九艘达成了摧毁富池口炮台战术目的的日军军舰,在富池口炮台的滚滚浓烟之中扬长而去,九艘抵进炮击的扫雷舰和驱逐舰迅速将散乱的队形调整为扫雷舰在前,驱逐舰在后的航行搜索队形,开回了长江江面中央。 而日军舰队在重新开到江面中央后却并没有返航,却是继续向长江上游的方向加速开去,只要日舰再继续行驶几公里,就将进入何炜的半壁山防区。 在第十八师前沿阵地的观察所中,第十八师副师长罗广闻和赵占海都被日舰的迅速行动所震惊,尤其是赵占海,原本他还在筹谋着在富水的内河航道布雷之后该如何让日舰尽快离开,亦或是该使出些什么样的战术欺骗手段才能促使日军舰队继续向上游的半壁山方向前进。 可赵占海却没想到,根本就不用他使用什么战术欺骗的手段,现在连富水内河的水雷都还没布上,日舰就主动的撤走,火急火燎的开始向半壁山方向进击。 第十八师的副师长罗广闻倒是个实诚人,见到日本军舰驶向了半壁山的方向,立刻提醒赵占海说道:“兄弟,日本军舰冲你们半壁山方向去了,你赶紧打个电话,提醒一下你们何总队长。” 对于日舰的驶离,赵占海虽然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兴奋,高举着望远镜目送日军舰队远离时,赵占海的嘴角也高高翘起,将一旁的罗广闻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放下望远镜,赵占海立刻兴奋的对罗广闻点点头说道:“罗副师长,日舰虽然已离开富池口,不过水雷还是要布设,请贵部派人掩护布雷队布设水雷,我这就通知何总队长日舰的动向。” 说完,赵占海便兴冲冲的跑到了电话机旁,摇通了通往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电话。 看着兴奋的冲向野战电话机处的赵占海,罗广闻着实感到十分奇怪,而想到此前他曾询问过半壁山如何迎击来袭日舰时赵占海那卖关子式的回答,更让罗广闻感到一头雾水。 不过,赵占海的种种表现却隐隐让罗广闻觉得,这支日军舰队的半壁山之行,恐怕绝不会像攻击富池口要塞那般顺利。 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指挥所中,何炜满面红光的挂断了赵占海的电话,兴奋的在指挥所中踱了几步,笑了几声后对突击总队参谋主任王元灵说道:“元灵兄,日本人的心真是够急的,一共九条军舰,把富池口的炮台炸了之后根本就没多做停留,直接冲着我们来了。” “总队长,半壁山上所有炮兵部队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射击准备,海军水雷队也完成战斗准备工作,我总队各营业已全部进入阵地,友军部队马骥长官那里我也已经通知了,现在就等着日舰开到,即可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对日舰展开攻击,不过日舰毕竟声势逼人,又刚刚摧毁了富池口炮台,正值新胜,我们还是要万分小心。” 王元灵神色凝重的说道,脸上满是忧色,富池口炮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在九艘日舰的狂轰滥炸下被摧毁殆尽,可着实是让王元灵感到了极大的震骇,对于即将到来的日军舰队和即将开始的对舰作战也是充满了忐忑。 何炜却摆摆手:“我们从开到半壁山驻防之后就一直每日枕戈待旦,现在日军军舰打来了,一定要有克敌制胜的勇气和必胜的信心,再说,咱们已经将日舰的战术研究透了,我半壁山要塞的火炮配备可不是富池口要塞能比的,这九艘鬼子的军舰如果想故技重施,那咱们就一定让他们来个有去无回!” 此时,何炜指挥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所下属的所有部队都已经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做好了迎敌的战斗准备,而与江面上日舰对阵的任务,当仁不让的自是由半壁山上的火炮和海军炮队来担任。 何炜现在的信心满满可不是无的放矢,拿可以用于对江面军舰射击的炮兵来说,布置在半壁山上的炮兵群计有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個山炮连和一个战车防御炮连,分别配备6门日式94式75毫米山炮、6门俄造m1909式76毫米山炮以及6门俄造45毫米战车防御炮。胡日贞所部陆军机械化重炮兵第十团第二营,配备8门德国造sfh18型150毫米重型榴弹炮。 此外,还有海军方面雷中威所部海军炮队,装备有一门日本造大正十年式120毫米舰炮,一门日本造76毫米高平两用炮,两门57毫米机关炮和一门20毫米厄力孔机关炮。 相比于刚刚被日舰摧毁的富池口炮台,半壁山炮台上的火炮型号更新,火炮的威力和口径也更大。 而且半壁山要塞火炮的炮兵阵地和炮位大多依山而建,多数永久式炮位都具备全方向的遮蔽防护功能,防护性能实际上要远远的强于富池口炮台,而那些临时构筑起来的非永久式炮位,在何炜这段时间的苦心经营下得到了极好的加固,整体防护水平也很不错。 总之,现在的半壁山,就是一个布满了各种口径火炮的大号火力刺猬,其火力强度要远超过刚被日军舰队干掉的富池口要塞。 何炜笑着拍了拍王元灵的肩膀,说道:“元灵兄,放松些,打仗打的也是心态,只要镇定下来,无论怎样局面都坏不了,对了,各部分的火力计划都切实下发做好了吗?” 见到何炜大战在即,还能保持如此从容镇定,王元灵也受到感染,抛开了其它杂念回答道:“火力计划已经全部下发,按照射程,日造94式山炮和苏俄造1909式山炮为第一火力梯队,四十五毫米战车防御炮为第二火力梯队,余下的全部火炮为隐蔽火力梯队,各个火力梯队的火炮都已经完成了首发装填!” 何炜恶狠狠的说道:“好!这桌菜咱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鬼子上桌,元灵兄,再给各炮兵部队的主官打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定要沉住气,听命令,给我盯紧了江面上的鬼子军舰,水雷队那里也嘱咐好了,告诉海军水雷队的的指挥官,今天这仗是炮兵唱主角,海军水雷队这一仗的主要任务是演戏,不过没关系,只要海军水雷队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仗打完后我也会给他们请功!” “是!我亲自去跟陈营长、胡营长他们通电话联络。” 何炜的信心来源,正是来源于王元灵所说的火力计划。 日舰对富池口炮台的攻击过程,何炜已经从第十八师发来的战斗要报电文中有了足够的了解。 简单的说,富池口要塞炮台守军的炮兵指挥官采取的防守战术是根据炮台上火炮的不同射程,将炮台上的火炮编成了多个梯次,当日舰进入各个梯次火炮的射程后即行开火射击,对日舰展开攻击。 而日军舰队指挥官对富池口炮台采取的攻击战术,则着重突出了“隐忍”与“爆发,”即沉着的在富池口炮台的各梯次炮火下向炮台开进,等到富池口炮台的所有火炮都开始射击后,日舰舰队方才图穷匕见,在近距离内进行集火射击,并最终达成了在短时间内摧毁富池口炮台岸防炮兵的目的。 根据富池口炮台的战斗经过,何炜也采取了与富池口炮台炮兵部队的类似战术,将半壁山上的炮兵部队编成了三个梯次。 其中第一梯次为突击总队炮兵营的94式75毫米山炮与苏俄造m1909式76毫米山炮,第二梯次为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的45毫米战车防御炮,而150毫米机械化重炮营和海军炮队的火炮则被编为隐蔽火力梯队。 按照这一火力计划,日舰逼近时,第一火力梯队和第二火力梯队在日舰进入规定射程之后即会开火射击。 如此一来,自然会给日舰造成一种半壁山要塞炮兵采取了与富池口要塞炮兵相同战术的错觉,便可进行战术欺骗以诱导日舰故技重施,对半壁山采取抵进集火射击的战术。 不过等到日舰抵近半壁山之后,何炜就会使用隐蔽火力队的重型火炮突然开火。 到时候,想必机械化重炮营的德国造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和海军炮队的舰炮一定会让日军舰队尝到十分美妙的滋味! 王元灵走后,何炜再次回到了指挥所的隐蔽观察口,望向了平静无比,而马上又将要不再平静的长江江面。 长江江面,日军舰队旗舰八重山号的司令塔中,一名少佐军官指着远处突然收窄的长江水路,对舰队指挥官坪井正一说道:“长官,前方江面宽度已经开始收窄,按照航图显示,过了这个转弯处很快就会进入敌军半壁山要塞的防御区域,前方江面的宽度无法容纳两艘军舰并行开进,请问长官现在是否开始变换舰队队形?” 坪井正一点点头,说道:“按照原计划,开始变换舰队队形。” “是!” 江面上的九艘日军军舰很快开始变换队形,五艘扫雷舰和四艘驱逐舰从原本的多层横队队形变换为一艘扫雷舰在前,四艘驱逐舰在后跟进,余下的四艘扫雷舰在四艘驱逐舰之后跟进的单纵队阵型。 紧接着,完成了队形变换后的日军舰队开始降低航速,开始一艘接着一艘的通过江面狭窄的转弯处,缓缓向半壁山的方向航去。 由于何炜早就在整个半壁山防区的江岸边部署了大量的观察哨,当日军舰队的首舰刚刚通过转弯处时就被岸边的观察哨发现,这些观察哨在发现了日舰之后立刻通过电话将日舰出现的情况上报到了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指挥所中。 所以,几乎在日军舰队首舰通过江面转弯处的同时,在半壁山指挥所中的何炜也接到了观察哨的通报,接着,何炜又接到了观察哨不断报来的一艘艘日舰通过转弯处的通报。 此时,通过转弯处的日舰其实已经进入了半壁山上火炮的射程范围内,更进入了何炜使用望远镜和炮队镜观察的目视范围距离内,不过却还没有到达预定第一梯次和第二梯次火炮的预定射击范围中,因此,半壁山上的火炮依然静悄悄的未发一弹。 当日舰舰队中的第六艘舰通过江面转弯处时,日军舰队单纵队队形的首舰距离半壁山的距离已不足八千米,何炜也在此时接通了通往海军水雷队指挥所的电话。 何炜对于日军舰队的战术欺骗诱敌和火力打击的基干虽然是遍布于半壁山上的火炮,可有道是做戏要做全套,在他的战术欺骗计划中,水雷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何炜在用山炮和战车防御炮对日舰射击进行战术欺骗的同时,还要用江中的水雷来做一番文章,用水雷和日军舰队演一场戏以增加这场战术欺骗的真实性。 准确的说,这场战斗和战术欺骗的第一枪实际上是由海军水雷队打响。 何炜刚接通电话,通话器中就传来了海军水雷队指挥官的声音。 “喂,报告长官,我部水雷队已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可以起爆,请您指示!” 何炜厉声说道:“等到日军军舰距离你部所设水雷封锁线一公里时立刻引爆水雷!这仗的第一枪可就交给你们来打响了。” “是!长官您就瞧好吧,我们海军布雷队布下的所有水雷都已经做了手脚,我一定吓唬住这帮小鬼子,演好这出戏!” 何炜说道:“好,那就交给你们了,呵呵,这一仗你们的水雷肯定是炸不到日本人的军舰了,但欺敌之功也绝不亚于杀敌之功,好好搞,给我盯紧了!” “长官放心!” 江面上,日舰舰队的首舰,排水量1200吨的日本海军信山号扫雷舰小心翼翼的行驶在宽度只有五百多米的江面上,舰首的120毫米大口径舰炮已经警惕的对准了出现在日军水兵视线中的半壁山,挂在军舰舰体两侧的硕大扫雷具也处在作业状态之中,在军舰舷侧的日军扫雷兵都紧张的注视着江面。 正当信山号小心翼翼的在江面上行驶时,忽然,在距信山号一公里的江面上传来了剧烈的爆炸,一团水柱轰隆一声从江面上腾起,剧烈的爆炸甚至让信山号的舰体都发生了剧烈的颤抖。 “是水雷!” 信山号上的日军水兵纷纷喊道。 第350章 榴炮开火(节日快乐) 第350章榴炮开火(节日快乐) 江面上的一声巨响瞬时间震骇了日本海军扫雷舰信山号的全体官兵,轰爆开来的水雷在江面上炸起的白色浪花和白花花的水雾,即便是距离一公里也十分清晰可见。 而这颗水雷爆炸后产生的剧烈冲击波,不但让信山号的舰体发生了剧烈颤抖,就连在江水中劈波斩浪的锋利舰艏也被震的上下摇摆。 作为一艘专业的扫雷舰,信山号上的日本海军水兵们很快就意识到刚刚爆炸的是一颗水雷,而且是一颗威力极大的水雷。 于是,信山号扫雷舰立刻进一步的降低了前进速度,并以旗语和信号向在后跟进的其它各舰传递了前方有水雷的警告。 舰上的日本海军水兵都警惕的注视着江面上的状况,在信山号的司令塔中,信山号扫雷舰的舰长武藤少佐看着前方江面爆炸处扬起的水雾,皱起了眉头。 在武藤少佐身边的信山舰大副说道:“舰长,好像是一颗视发雷,岸上应该有中国军队的观察哨和水雷爆破手,不过他们引爆的实在是太早了,我舰距水雷的爆点还有一公里的距离。” 信山舰大副的疑惑,其实也是信山舰舰长武藤少佐的疑惑,作为扫雷舰的舰长,对于清扫水雷早已经轻车熟路,可这颗水雷的爆炸却着实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经过了长期的扫雷作战,武藤少佐已经对中国海军布雷部队使用的水雷有了足够的了解。 当前,中国海军布雷部队所使用的水雷分为定雷和漂雷两种类型,其中漂雷顾名思义,就是将水雷加以伪装后丢在江里,使水雷利用江河的水势与流速顺流而下,在敌舰可能出现航路上释放漂泊,随机性的进行水雷爆破作战。 定雷即固定不动的水雷,按引爆方式分为触发型定雷和视发型定雷,触发型的水雷是将雷身固定悬浮在水中一定深度,不用人工操作,敌舰驶近触碰到水雷时即可引爆。 一般的军用定雷按照设计都装设有自动升降仪,可以根据潮水的涨落调节自身位置,使之保持在固定的水深,进而使水雷在涨潮时沉于水底,不能使吃水较浅的敌舰触发引爆或涨潮时浮出水面被敌军发现清除。 可由于中国海军的经费不足,造出的定雷大多都没有配置昂贵的自动升降仪器,其固定方式采取的是最为原始的链条式固定法,即在水雷的底部配备有一根铁链,下坠有与江底相连接的重物,水雷即通过这条可以调节长度的铁链实现固定,这种就是所谓的触发型定雷。 而所谓的视发雷,则是将水雷直接沉入水底。等到敌舰靠近水雷时,由人工遥控引爆。显然这种雷需要在附近配置观察哨监视,如果哨所被敌人端掉或者撤离,那这种水雷自然也无从发挥威力。 武藤少佐在长江的扫雷作战中,清扫出的绝大部分中国军队的水雷都是最为廉价,最为普通的,采取铁链固定的定雷,漂雷也会扫出一些,可是靠人工遥控的视发雷却极少碰到,原因自然在于视发雷的造价太贵,除了雷体本身外还需要昂贵的防水引爆装置,所以中国海军无法大规模使用。 可刚刚在信山舰前方爆炸的水雷,距离信山舰却足有一公里,所以那颗水雷绝对不可能是定雷或者漂雷,只会是人工遥控的视发雷。 想到江面上可能有中国海军布设下的视发雷,武藤少佐顿时警觉了起来。 不过一想到信山舰进入的水域是中国军队重要关隘半壁山要塞的防守区域,武藤少佐也顿时释然。 半壁山要塞和其所扼守的江面水域是中国军队扼守武汉的最后一道沿江门户,在江面上布设造价昂贵的视发雷也算是应有之义。 可令武藤少佐疑惑的是,按照正常的水雷作战原则,视发雷应该在水雷与敌舰接触之时再行引爆,为何中国军队要在自己这艘扫雷舰与水雷距离一公里时就提早引爆? 百思不得个中要领,武藤少佐只得警惕的对身边的大副说道:“告诉扫雷具的操作军官一定要仔细搜索,舰上可以上甲板的水兵全都上甲板仔细观察江面上有无水雷,特别要注意有无视发雷。” “是!” 信山舰继续小心翼翼的在江浪中前行,当信山舰继续航行了五六百米时,忽然,前主桅上的观测员通过扩音器报告:“前方五百处水面,疑似发现大量水雷。” 信山舰舰长武藤少佐听到传音筒中的报告后,立刻走出司令塔,爬到了军舰司令塔上方的飞桥上。 等到武藤少佐举起望远镜,顺着观测员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五百米外的江面上飘着许多爆炸后的水雷碎片,显然是刚刚那颗水雷爆炸后的产物,而除却水雷碎片,在江面上还有十几个粗大的黑色圆球型水雷,正随着不断翻滚的江水一忽儿冒出,一忽儿沉下去。 武藤少佐看着那些圆嘟嘟的水雷摇了摇头,暴露在江面上的水雷只能说明中国军队在布雷时没有调整好水雷的深度,最终导致了水雷几乎和江面齐平,而随着江水和江浪的摇摆,这些水雷自然不可避免的会被发现。 糟糕的水雷布设技术和刚刚提早引爆的视发雷,只能说明在附近江面上布设水雷的中国军队的布雷技术过于拙劣。 见到中国军队布设水雷的能力如此低下,武藤少佐顿时松了口气,警惕性也小了不少,这样极其低劣的水雷布设技术布设的水雷对于扫雷舰部队来说简直是最大的福音。 对于布设良好的水雷,扫雷舰需要进行清扫,割绳断索和爆破等多个繁杂的程序,可是对于布设水平低劣到漂浮在江面上可以目视的水雷则完全不需如此,扫除这样的水雷甚至连扫雷具都不用,只要以炮火或者各种爆炸物引爆即可快速清除。 原本对于江面上中国军队所布水雷忧心忡忡的武藤少佐这下彻底放心,回到司令塔后立刻下令道:“前主炮,向前方敌军雷区开火射击,引爆水雷,引爆之后以舰炮和机枪向江面扫射开路,全舰加速前进!” 轰-咣 一声巨响,信山舰舰首的120mm45倍径高平两用舰炮的炮口冒出一团橘色红光,接着,一颗120毫米炮弹准确的落在了信山舰前方的水雷封锁线上,轰爆开来的炮弹登时将十几颗水雷引爆,进而产生了更为剧烈的爆炸,掀起了巨大的水柱和水幕。 随即,信山号扫雷舰开始加速向半壁山的方向行驶,舰上的火炮和轻机枪也开始不断扫射,顿时,江面上就升腾起了此起彼伏的水柱和剧烈的爆炸声。 信山舰一边快速前进,一边以粗暴的炮击方式进行扫雷,很快就突进到了距离半壁山六公里处的江面上。 而在信山号扫雷舰快速突进的同时,大量的水雷也在信山舰的炮火下被引爆,这些水雷也如信山舰碰到的第一道水雷封锁线一样,所有水雷都没有完成水下定深作业,皆随着江面波浪的上下起伏飘在江面之上。 在信山舰之后的四艘日军驱逐舰也紧跟着加速前进,逐渐加快的航速和不断爆炸的水雷与炮弹将江面变得到处都是涌动奔腾的水浪。 轰轰 轰轰 咣咣 整个江面上到处都是剧烈爆炸产生的水雾浓烟,不多时,江水中便漂浮着各种水雷的碎片和舰炮爆炸后产生的弹片。 布设技术如此低劣的水雷封锁线实则是何炜故意为之,也是何炜计划中的一部分。 原本何炜已经在半壁山防区的江面中布设了严密的水雷封锁线,所有水雷的定深深度都在江面水平面至少一米以下,日军的扫雷舰必须用专门的扫雷具仔细搜索才能探查清楚。 可以说,半壁山附近江面的水雷封锁线其实是布设的相当严密的,布下的水雷种类也比较丰富,既有固定的触发式水雷,也有采用电控引爆的视发雷。 可水雷有好处亦有坏处,其威力虽然大,但是阻吓性也极大,何炜担心的就是这個阻吓性,一旦日舰发现半壁山附近的水雷封锁线过于严密,亦或是有日舰中雷,那日舰舰队势必会停止前进,甚至是知难而退直接返航。 这样一来,何炜以半壁山上密集炮火攻击日舰的意图势必会落空,达不到诱敌深入的目的。 于是,为了让日舰放心且安全的沿着江面向半壁山攻击,何炜干脆用水雷进行欺敌战术,让海军水雷队把所有固定水雷的定深高度解除,使得所有水雷都漂浮在江面上,直接暴露给日舰。 何炜又命令海军水雷队在江面上提前引爆人为操控的视发雷,这样既可给日舰“创造”良好的扫雷条件,更能在不引起日舰警觉的情况下通过战术欺骗来促使日军舰队大胆的向半壁山进击。 现在,随着日舰舰队的首舰信山号扫雷舰驶进了距半壁山不足六千米的江面上,何炜的战术欺骗计划已然初步达成。 不但最前方的日舰大胆的以火炮扫雷开路前进,后续的日舰也全都通过了江面上的转弯处,气势汹汹的跟着最前方横冲直撞的扫雷舰加速行进。 既然水雷欺敌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接下来,何炜就将用山炮组成的第一火力梯队和战车防御炮组成的第二火力梯队进一步的实行战术欺骗,等到日军舰队突进后,再使用150毫米重炮和海军舰炮组成的隐蔽火力梯队对日舰进行致命一击! 在半壁山指挥所中,何炜看着鳞次栉比,鱼贯前进的日本军舰,抓起了通往突击总队炮兵营指挥所的电话,沉稳的说道:“炮兵第一火力梯队,待日舰进入五千米距离内后开始射击!第二火力梯队,待日舰进入四千米距离后开始射击,目标,敌军舰队首舰,切记一定要猛烈射击以做到切实欺敌!” “是!” 电话另一边,突击总队的炮兵营长陈信生大声应答,又拿起了手边的另外两具通往两个山炮连阵地的送话器复述道:“第一火力梯队之山炮一连、山炮二连,目标进入五千米后开始自由射击,第二火力梯队之战车防御炮连,距敌舰四千米后开始射击,各梯队目标为敌军舰队首舰!” “是!” 两个山炮连的连长也随即复令,在半壁山上的临时炮兵阵地中,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早已做好了战斗射击准备。 山炮第一连的六门日本造94式75毫米山炮和山炮第二连的六门苏俄造m1909式76毫米山炮在各连观测军官的指挥下不断的调整着射击诸元,随着日舰舰队首舰信山号的快速前进,炮手们不断摇动火炮高低俯仰手轮以跟踪日舰。 炮兵营长陈信生站在炮队镜前,紧张的注视着信山号扫雷舰,当信山号扫雷舰的身影出现在炮队镜中五千米距离分划之时,陈信生果断的对两个山炮连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陈信生大吼道:“开火!” “全连开放!” 两个山炮连长异口同声的喊道,紧接着,两个山炮连的班排长也吼出了开放射击的战斗口令。 随即,隐蔽在山上炮阵地中的十二门山炮炮口冒出了一团团的白烟,一排炮弹射出,两连山炮组成第一火力梯队以一轮严整的齐射拉开了半壁山要塞与日军舰队的炮战序幕。 十二颗山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居高临下的射向了日军舰队的首舰信山号,正在高速前进的信山号瞬时间就被密集落下的炮弹所笼罩。 轰轰-咣咣 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不断有突击总队炮兵营打出的山炮弹在信山号的周围爆炸,冲天的水柱被剧烈的爆炸所炸起,落下,信山号甲板上的日本海军水兵很快就被炸起的水雾浸湿。 信山号的司令塔中,密集的山炮落弹爆炸掀起的水幕让舰长武藤少佐甚至都无法看清前方的航路,司令塔的舷窗上到处都是高高落下的水雾和一层层水汽,不过武藤少佐却全然没有半点慌张,信山舰甲板上的日军水兵亦都在各自的战位上各司其职的工作。 轰-咣 突然,一发七十六毫米山炮弹带着尖利的呼啸声破空而来“咣”的一声巨响,击中了信山号的左舷底部后发生了爆炸,炮弹爆炸后的冲撞力和爆炸威力令信山号向后一顿,舰体左舷也多出了一处黑色的弹痕。 接着,又是一颗七十五毫米的近失弹击中信山舰正面的江面水面,剧烈的爆炸炸起一股高高的水柱,随即又化为渐渐消散的水幕。 同样的场景,武藤少佐已经在刚刚攻击富池口炮台的作战中经历过,可是此时半壁山炮台的炮击火力强度在武藤少佐看来还远不如富池口炮台。 富池口炮台不管怎么样,起码还有100毫米以上的老式舰炮火力,而半壁山上此时射来的落弹虽然密集,可全都是七十五毫米和七十六毫米口径的山炮弹,从这点上说还比不上富池口要塞,而这种口径的陆军火炮炮弹对于一艘1200吨的扫雷舰来说实在是造成不了什么像样的伤害。 轰轰-咣咣 信山号的司令塔中,听着一波接着一波的炮弹爆炸声,舰长武藤少佐看着司令塔外浓密的水雾和正在猛烈开火的半壁山要塞,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后,淡淡的对身边的大副军官说道:“告诉各战位官兵,敌人打来的炮弹又是陆军用的七五口径级别山炮弹,对我舰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敌人没有什么像样的火炮,敌人的炮兵战术也和刚刚富池口的敌人一样,我们一进入他们的有效射程便会开火,让全体官兵不要对敌要塞开火射击,所有人都要沉着应对,舰炮,机枪继续向前方航路江面扫射排雷,全舰继续加速前进。” “通传全舰官兵,中国人的火炮不可能给我们造成重大损害,本舰要在敌要塞炮火下隐忍,就像刚刚攻击富池口一样,开抵到近距离后再行开火,一举歼灭半壁山上的敌炮兵!” “是!” 大副军官立刻跑到司令塔通话管处,开始向信山舰的各个战斗位置通传武藤少佐的战斗训令。 突击总队单方面的炮击仍在激烈的进行着,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官兵们虽然承担的是战术欺骗任务,可也在尽全力的对日舰开火射击,希望尽可能的击中日舰。 得益于平时的优良训练,突击总队的炮手们凭借着上佳的射击水平,又取得了多颗命中弹。 不过,后续取得的几颗命中弹也没有给信山舰造成什么很大的破坏,陆军用的七五口径级别炮弹瞬发爆破榴弹,打在战舰上跟挠痒痒的区别也不大,打在舰体上除了留下弹痕外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破坏。 只有两颗击中了信山舰甲板的七十五毫米和七十六毫米炮弹凭借榴弹爆炸后的弹片打死打伤了一些日军的水兵,又打坏了信山舰的一些舰面设施,总算是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发现半壁山上开火射击的火炮只是杀伤效果有限的七十五毫米口径级别的山炮后,跟在信山号扫雷舰之后的其它日舰也都十分默契的与信山舰一样,采取了攻击富池口要塞时先隐忍后爆发的抵进集火射击战术。 无论半壁山上两个山炮连的轰击怎样猛烈,日军舰队都只是默默的加速前行,绝不还手,只有行驶在舰队最前方的扫雷舰信山号在用舰炮和机枪对江面扫射进行扫雷作业,完全无视了两个山炮连的炽热炮火。 江面上到处都是一轮轮被炮弹爆炸后掀起来的密集水柱,既有半壁山上突击总队两个山炮连向日舰射击的炮弹,也有日舰清扫江面爆破水雷打出的炮弹。 密集的水柱被崩飞到半空中,又在江风之中消散,化作了一团团遮蔽视野的水幕,将隐忍不动,一炮不发的日军舰队笼罩了起来。 何炜在指挥所中将这副场景看在眼里,满意的微微颔首。 战前,根据日舰攻击富池口要塞的战斗经过,何炜判断日舰极可能会同样对半壁山要塞采取抵进射击战术,即冲到距离半壁山要塞极近的距离内以无比猛烈和无比准确的舰炮火力抵进射击。 现在看来,他的预估没有错误,而直到此时,战场上的情况也都按照他预先的设想进展所推进。 日军舰队一直在顶着半壁山上的炮火航行前进,没有任何反应,除了其舰队的首舰信山号扫雷舰以炮火和机枪向江面射击清扫水雷之外,整支舰队都没有打出还击的一枪一炮一弹,当真是将隐忍而后动的战术贯彻到了极致。 “轰轰――咣咣!” 半壁山上又传来了闷闷的炮声,日军舰队的首舰冲到距半壁山四千米的江面上时,作为第二火力梯队的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终于开始向日军舰队的首舰信山舰射击。 六门俄式45毫米战车防御炮由于口径较小,还有两个连的山炮射击作为参考,因此射击的命中率要比山炮高出不少。 不过45毫米的炮弹口径实在太小,炮弹打中日军的信山舰后甚至连个小坑都留不下来,只能留下浅浅的弹痕,杀伤效果基本等于零。 不过何炜却完全不在意,他将突击总队炮兵营的战车防御炮连组成第二火力梯队向日舰开火射击,原本就是为了拿战车防御炮凑数壮壮声势,进行战术欺骗的同时,也算是顺便让炮手们用实弹实战练习一下对移动目标射击。 战车防御炮连此时射出的炮弹,也全都是爆破榴弹而非是较为金贵的穿甲弹,因为战车防御炮连的军官们深知无论是45毫米口径的榴弹还是穿甲弹都不可能对军舰造成什么破坏,所以只让炮手们打便宜量大的爆破榴弹,权当给炮手们提升射击水平了。 战车防御炮连此时的对日舰射击,与其说是作战任务,还不如说是一场实兵实弹的战斗射击演习。 在山炮、战车防御炮的密集轰击中,逐渐提速的日军舰队继续向半壁山接近。 何炜一直在通过观察口看着江面上的日军舰队,可见日军舰队一直没有做任何还击,只是默默的向半壁山前进,严格的执行着“先隐忍后爆发”的战术。 日军舰队的战术可以说执行的很到位,也体现出了良好的纪律性和训练的严格程度。 不过何炜的战术欺骗执行的亦不遑多让,靠着一堆对舰杀伤效果低下的山炮和战车防御炮射击作为战术欺骗的手段,成功的让日军舰队以为半壁山要塞的所配备的火也与富池口要塞一样是对舰破坏效果低下的陆军用75毫米口径山野炮。 殊不知,何炜手上的150重型榴弹炮和海军舰炮等大杀器都一直捂着没有开火,只等着最关键的时刻重拳出击,给予日军致命一击。 从这一点上来说,何炜的战术也有“隐忍”之处,和日军舰队的战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随着日舰舰队和半壁山的距离不断拉近,双方图穷匕见,甩出最后底牌的时刻也最终来临。 半壁山上的指挥所中,一名参谋军官对何炜大喊道:“总队长,日舰首舰距我半壁山约三千八百米!” 听到参谋上报的距离参数,何炜眼前一亮,参谋主任王元灵也走到何炜身边说道:“总队长,日舰即将抵达机械化重炮营和海军舰炮的预定射击距离。” 何炜冲着日军军舰来袭的方向挥出一拳,兴奋的说道:“好!立刻通知机械化重炮营和海军炮队,日舰达到三千五百米距离后立刻开火射击,给我狠狠的揍这些日本军舰!” 机械化重炮兵营的指挥所中,营长胡日贞中校挂断了半壁山指挥所传达允许射击命令的电话,撸起袖子站在炮队镜后,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炮队镜中日军舰队首舰的方向和距离分划,同时对身后的营附说道:“各连做最后一次战斗射击检查,迅速回报!” 营附拿起通往两个榴弹炮连的电话传达了胡日贞的命令,两个榴弹炮连的命令回报也很快传回。 “报告营长,第三连战斗射击准备好!榴弹四发装填完毕!” “第四连战斗射击准备好!破甲弹四发装填完毕!” “好!” 胡日贞吼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炮队镜中逐步接近的日舰,在心中默数着开火的时机,传达完两个炮连回报命令的营附也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将两个送话器递到了胡日贞的身侧,等待着胡日贞的射击命令。 在半壁山上的多个钢筋混凝土材质全向式防护炮位中,机械化重炮营下属的两个战炮连,八门德国进口的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已经全部做好了射击准备。 这种火炮是德国莱茵金属公司的新锐产品,更是德国陆军步兵师的标准师属火炮,射程高达十三公里,是当今世界上最为现代化的大口径野战榴弹炮之一。 这种榴弹炮所配备的弹药不仅有常规的爆破榴弹,还配备有具备反舰功能的破甲弹,而胡日贞营系陆军机械化重炮第十团的第二营,这个团是国军最早的一支机械化炮兵部队,无论是人员素质,还是装备水平均位居国军炮兵之冠。 因此,这个营乃是何炜手中的一张王牌,而现在,正是这张牌该打出的时候了。 在日军舰队的首舰即将行驶到距离半壁山三千五百米的江面时,胡日贞在隆隆炮声中嘶吼着下令:“预备!-放!” 洪亮的开火命令随着电话传到了两个榴弹炮连,两个榴弹炮连的八门榴弹炮的炮手几乎同时开始了同样的战斗炮操动作,各炮炮长使劲一拉炮绳,牵动击发底火,“轰”的一声响,八门sfh18榴弹炮的炮口喷出一朵直径足足有两米、长度达四米左右的火花烟团。 轰轰 轰轰 150毫米榴弹炮的巨大开火响声极为突兀的在空气中劈开炸响。 紧接着,八颗150毫米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后发出的“嚯儿嚯儿”的声音穿透了七十五毫米和七十六毫米山炮的爆炸声,啸叫着射向了江面上日军舰队的首舰信山号。 第351章 击沉日舰! 第351章击沉日舰! 德国造150毫米sfh18型大口径榴弹炮在射击时的轰鸣巨响与75毫米口径和76毫米口径山炮射击时的效果完全不同,150榴弹飞出炮膛后的空爆爆音在75山炮和76山炮的射击爆炸声中有如鹤立鸡群。 而半壁山上的这个重炮营又久经训练,因此,在营长胡日贞中校下达开火命令后,八门火炮射出的炮弹以极其微小的时间差飞出炮膛,向江面上日军舰队的首舰信山号扫雷舰飞射而去,形成了一股具威势的炮群齐射力量。 信山号扫雷舰上,舰长武藤少佐只觉得半壁山上传来了几声巨响。 紧接着,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呼啸声袭来,武藤少佐听到那呼啸着炮弹破空声后便瞬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还不等他作出什么反应,一个榴弹炮营的齐射弹幕就将信山舰覆盖。 一阵巨响中,先是四颗150毫米榴弹落在了信山号附近,两颗炮弹一左一右的落在了信山舰两舷的江面后轰然炸开,威力巨大的大口径榴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让信山舰的舰体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随即,又是一颗榴弹落在了信山舰正前方十几米处的江面上,大口径榴弹的巨大爆炸威力炸起的水幕将信山舰完全笼罩。 身处司令塔之中的武藤少佐只觉得四周好似下着大暴雨,什么也看不清,周围只有被雨幕扭曲了的空间。 忽的,武藤少佐才被一阵距离极近的强光震撼,只见司令塔前方的舰首处忽然强光闪耀,又是一发炮弹带着尖利的呼啸声破空袭来,随着咣的一声巨响,这颗炮弹准确的击中了信山舰的舰首主炮。 威力巨大的150毫米榴弹炮不偏不倚的在信山舰舰首的大正十年式120毫米主炮的炮盾上炸开,轰爆开来的榴弹瞬间将半封闭式的炮盾撕烂。 而半封闭结构式的炮盾却不似全封闭结构的装甲炮塔,根本保护不了炮盾中的日本海军炮手,在密集的弹片扫荡下,信山舰的主炮炮手在一声声惨叫中被炸的一片血肉模糊,头颅爆裂,头骨飞扬。 击中信山舰主炮炮位的榴弹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对舰体造成结构性破坏,可巨大的爆炸威力已经彻底摧毁了信山舰的主炮,不但将信山舰主炮的复进装置和瞄准具炸毁,更在主炮的基座上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舰首主炮炮位上的一些待用舰炮炮弹发射药也被引爆,产生了浓郁的黑烟和橘黄色的火苗,剧烈的爆炸使得信山舰忽悠悠的摇晃着,令舰桥指挥室也随之摇晃着。 信山舰舰长武藤少佐看着舰首主炮炮位上的一片狼藉和熊熊烈火,正要下令全舰停止前进,可不待命令发出,四颗150毫米的配备了合金钢穿甲弹头、延时引信内置高爆炸药的破甲弹接踵而至。 巧合的是,紧随着四颗榴弹打来的穿甲弹也产生了与刚刚榴弹攻击的同样射击效果,有三颗破甲弹全都落在了信山舰左右两舷的江面上,而第四颗破甲弹则直接侧着擦过信山舰的飞桥,进而击穿了信山舰的司令塔。 武藤少佐感受着那颗击穿司令塔的150毫米破甲弹带来的巨大震动,只觉得周身都被滚热的热风和热气所笼罩,紧接着,司令塔中红光一闪,刺眼的强光似乎刺伤了武藤少佐的眼睛,接踵而至的是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信山舰的司令塔掀开,整个司令塔瞬间破碎开来,150毫米破甲弹在击穿了信山舰的司令塔后迅速爆炸,使整個司令塔都浸淫在了熊熊火焰和烟雾之中。 150毫米破甲弹的巨大爆炸威力没有让信山舰司令塔中的日军军官受到多少痛苦,每个人都死的很痛快,除却少数几个被震死和被掀飞出去的军官外,包括信山舰舰长武藤少佐在内的所有军官都在激烈的爆炸之中被撕成了碎片,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猛烈重炮炮击中迅速的失去了生命。 得益于战前的充分准备和精良的装备,机械化重炮营在第一轮齐射中取得了八弹中二的成绩,对于射击江面上行驶中的军舰移动目标来说,这样的战绩的确称得上是傲人。 而信山舰在挨了一颗150毫米榴弹和一颗150毫米破甲弹后,就好像是一头撞到了南墙的野牛,带着滚滚浓烟和烈焰一忽儿前进一忽儿停滞的在江面上蠕动。 舰首主炮的被毁,让信山舰失去了基本的抵抗火力,而司令塔的被毁和司令塔内军官的全部阵亡更是让信山舰失去了指挥。 见到信山舰遭到重创,航速大大降低,已经开火的第一火力梯队的两个山炮连和第二火力梯队的战车防御炮连也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集中火力向航速变得和乌龟爬行一般的信山舰招呼过去。 由于信山舰的航速大大降低,半壁山上的山炮与战车防御炮对信山舰的命中率也直线上升,山炮和战车防御炮的炮手们全都在以最快的射速开火射击,将密集的炮弹劈头盖脸的以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气势快速的投射向信山舰。 信山舰附近的江面像是开了锅一样的沸腾起来,大量的75毫米,76毫米山炮弹和45毫米战车防御炮弹形成的近失弹在信山舰的周围掀起了高高的水柱。 而数量相比近失弹更为多的命中弹不断的砸在信山舰的舰体上,这些山炮弹和战车防御炮弹虽然无法破坏信山舰的舰体结构,可是骤然提高的命中率让信山舰舰面上的日本海军水兵无所遁形,伤亡惨重。 信山舰的甲板上到处都是被打断的残肢断臂和残缺不全的尸体,舰体的桅杆等上层建筑也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信号旗、军旗全部被打飞,烟囱和挂在舰体两侧的扫雷具也被炸的千疮百孔。 在满舰的浓烟和烈火中,信山舰的甲板上到处都是满身血污的日本海军水兵,各种各样的惨叫声和痛呼声此起彼伏,与舰上的惨状一起构成了一副地狱一般的图景。 半壁山上的指挥所中传来了一阵阵洪亮的欢呼声,指挥所的军官们见到日军舰队的首舰信山号被两颗重炮弹命中和半壁山炮火集火射击后的惨状,全都雀跃着欢呼了起来,何炜也是拿着通往机械化重炮营的电话连连叫好。 “哈哈,打的好,对移动目标打了个八中二,胡营长打的好,给我继续射击,打掉日军舰队的首舰,尽快打沉它。” “何总队长放心,那条破船开不快了,我营一轮炮火就能灭了它。” 重炮营营长胡日贞的兴奋的话音刚落,忽然,何炜感到一股巨大的震动感从半壁山上海军炮队的放列阵地传来。 随即,江面上出现了十分壮观的场面,先是一声不比150毫米榴弹轰爆声音弱多少的剧烈爆炸声伴随着一道冲天的水柱出现, 紧接着,海军炮队的放列阵地处又传来了咚咚咚的连续三声炮响,三颗炮弹呼啸着飞出,开火时产生的滚热气浪顺着半壁山指挥所的观察窗中猛的卷了进来。 何炜顿时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炮击一定是与机械化重炮营同样编属于隐蔽火力梯队的海军炮队开了火! 这支海军炮队的整体火力虽然不如装备八门150毫米榴弹炮炮的机械化重炮营,可其配备的火力也不弱,所有火炮全都是从战沉的海军军舰上所拆下,计有一门日本造120毫米舰炮,一门76毫米高平两用炮,两门57毫米机关炮和一门20毫米厄力孔机关炮。 特别是那门日本造的大正十年式120毫米舰炮,威力极大,虽然口径不如重炮营的150毫米重型榴弹炮,可其倍径却要更长,而且这种舰炮所配备的炮弹也全都是战前从日本进口的穿甲爆破弹,炮弹威力亦甚大。 从刚刚海军炮队开炮时的巨大炮声和卷入指挥所内的滚热气浪来看,何炜笃定,刚刚打出的这两炮肯定是海军炮队120毫米舰炮的杰作,他立刻放下电话,举起望远镜向日军舰队的首舰瞭望而去。 而日舰接下来的惨状,也进一步的佐证了何炜的推断。 三颗炮弹中的两颗落在了日舰的舰体两侧,掀起了高高的水柱,而另一颗炮弹则直接没入了日舰的舰体中央。 紧盯着日舰的何炜只觉得时间突然慢了下来,在刹那的寂静过后,日舰舰体中央团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爆出一团巨大的火球,烈焰腾空而起,整个舰体都被烈焰所包围了起来。 刚刚击中日舰的120毫米炮弹似乎击中了日舰的弹药库,在一阵大爆炸后,日舰上空升腾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球,剧烈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传来,何炜在望远镜中看见大量的尸体随着舰体的碎片被抛上了半空,落在了江水里,周围几乎变成了火海一样! 在一阵又一阵的爆炸中,只见江面上的日军信山舰此时已经在剧烈爆炸的连续摧毁破坏中彻底失去了动力,停了下来,其舰体中部已经被剧烈的爆炸完全撕开,如遭巨锤猛击的舰身发出剧烈的晃动,燃起了大火。 残破不堪的军舰甲板上,残存的日军水兵在黑烟和橘黄色的烈火中如同被下到热锅之中的水饺一般,嚎叫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向水里跳。 与此同时,失去了动力,舰体被炸开多个大洞的信山号扫雷舰开始大量的进水,丧失动力且舵机也在大爆炸中被炸坏的舰体,在吞吸进大量江水的同时甚至开始在江面上打横。 整条军舰的舰体以极快的速度在江水中下沉,最终在来自半壁山上的山炮火力和战车防御炮火力的摧残下很快就沉没在了江面的主航道上,只留下了一个堪堪露出水面的军舰舰尾和一对缓慢旋转的螺旋桨。 信山号扫雷舰从被海军舰炮的炮弹击中引发弹药库殉爆,到彻底战沉,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是海军炮队,海军炮队把日本人的军舰打爆了!” 指挥所中,一名参谋军官兴奋的指着江面上战沉的日舰喊道。 “痛快!” “日本人的军舰被我们打沉了,那么大一条船啊,就这么沉了。” “打的好啊!” 几乎指挥所中的所有军官都陷入了极度的亢奋状态中,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庆祝着击沉日舰一艘的战绩,就连参谋主任王元灵都挥起双拳大呼痛快。 而何炜的心中也有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激动和亢奋,他虽然打了很多胜仗,可干掉的都是日本陆军,而眼前在他的指挥之下被干掉的,可是实打实的一艘排水量超过一千吨的日本海军军舰! 击沉一艘钢铁战舰给何炜带来的成就感,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 在一片欢欣之中,唯有何炜放在桌子上的,那通往重炮营的未挂断电话中传来了重炮营营长胡日贞满是遗憾的牢骚:“哎呀,他娘的,老子的150炮打中了两发,怎么他娘的让海军捡了便宜!” 刚刚对日舰的轰击中,胡日贞的150榴弹炮营可谓是旗开得胜,以一轮全营齐射取得了两发命中的战绩,成功的给予了对信山舰的重创,可还不等胡日贞的榴弹炮营重新调整射击诸元开火射击,海军的舰炮就对信山舰来了个致命一击,彻底结果了信山舰。 此时的150毫米重榴弹炮营营长胡日贞,颇有一种被人摘桃子的感觉,可心中虽然微微有些酸涩,但看到日本军舰被海军的战友们一炮送走,胡日贞还是感到非常痛快的。 与此同时,半壁山海军炮队的阵地上则是欢声如雷,海军炮队的官兵们全都是战沉的中国海军战沉的咸宁号炮舰的幸存官兵,他们所配备的火炮,也全都是原咸宁舰的舰炮,现如今这些战沉军舰的官兵们,用被日军击沉的军舰上拆下来的火炮成功的击沉了一艘日本海军的军舰,怎一个痛快了得! 海军炮队的队长雷中威更是双眼赤红的站在刚刚首开战果的120毫米舰炮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江面上被击沉的日本海军信山舰不断的大吼道:“我们报仇了,我们给咸宁舰阵亡的弟兄们报仇了!” 更为讽刺的是,刚刚给予了日本海军信山舰最后一击的这门120毫米舰炮,正是原中国海军咸宁舰所装备的,从日本进口的大正十年式120毫米舰炮,所射出的120毫米穿甲爆破弹也都是日本海军兵工厂所制造。 也就是说,刚刚被击沉的日本海军信山舰,是战沉在了本国生产制造的火炮下,海军炮队的官兵们实则是用日本生产的海军舰炮给日本人上演了一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戏码。 陆军重榴弹炮营和海军炮队协力击沉了一艘日本军舰,首开战绩,大大的提升了半壁山全体官兵的士气,不只是半壁山的指挥所内的军官们,也不只是海军炮队的中国海军官兵们,在半壁山上目睹了日舰信山舰被击沉全过程的中国官兵们都爆发出了齐声呐喊和欢呼。 指挥所中,跟着官兵们一起呐喊宣泄了情绪的何炜居高临下的看着江面上的日军舰队,迅速恢复了冷静,拿起了通往150毫米机械化重炮营的电话,冷冷的说道:“胡营长,你营立刻开火射击,给我打沉第四艘日舰,把航道给我堵死!” 第352章 江面上的连中四元 1 第352章江面上的连中四元1 “是!何总队长,交给我们,这第四艘日本军舰,我们机械化重炮营包打了!” 接到命令的机械化重炮营营长胡日贞拍着胸脯给何炜打出了包票。 对机械化重炮营传达过命令,何炜又迅速摇通了通往突击总队炮兵营的电话,对营长陈信生下令道:“陈营长,陈营长,你的两个山炮连从现在开始跟随机械化重炮营射击,重炮营的150重炮往哪里打,你的两个山炮连就往哪里打,战车防御炮连自由射击!” 接着,何炜又马不停蹄的抄起通往海军炮队的电话,对着首开击沉日舰战绩的海军炮队队长雷中威说道:“雷队长,你们打的漂亮,从现在开始你们海军炮队自由射击!” 一道接着一道战斗射击命令被何炜以极快的速度,行云流水一般的传达到各个炮兵阵地后,何炜长出了一口气,站在指挥所的观察口前向江面上瞭望,准备等待着好戏的开场。 就在刚才,靠着精良的战术和战前周密的谋划,何炜成功的搞掉了一艘排水量1200吨的日本军舰。 不过他可不会被眼前的小胜冲昏头脑,真的以为凭借手上的炮兵火力就可将江面上的日军舰队全部吃掉。 那不可能,更不现实。 吃掉日军舰队自然无法做到,但何炜也不可能只满足于击沉一艘日舰。 而江面上以横向倾覆姿态沉没在江水之中,挡在江面航道上的的信山号扫雷舰瞬时给了何炜灵感。 半壁山附近的长江江面上宽度较为狭窄,普遍只有五六百米,而这样狭窄的航道,显然不可能容纳多艘军舰并行,所以眼前的九艘日军军舰都在以单纵队队形前进,就像是九条排成了单纵队队形的鱼儿,一个接着一個的在江面上游弋前进,半壁山附近的长江江况注定了日军舰队必须也只能以这样的队形前进。 以海军的术语来说,这种阵形可叫做单纵鱼贯阵,而何炜若从陆军的角度出发,日军舰队的队形也可看成是一字长蛇阵。 现在日军舰队的首舰信山舰已经被击沉,日军舰队向前航行的航道也因此被堵死,若是能再打沉日舰舰队队形中后部的一艘军舰,那已经沉没的日军舰队首舰信山号和被打沉的第二艘日舰之间的日军战舰更会失去退路。 而这些被一前一后两艘沉舰夹在中间的日舰,注定会前无进路,后无退路,等待着他们的,只有被半壁山的猛烈炮火来个关门打狗的悲惨结局! 以日舰与半壁山之间的距离,何炜只敢保证己方的炮火可以较为准确的覆盖前四艘敌舰,如此一来,日军舰队中的第四舰十分倒霉的被何炜选中,成为了何炜堵死航道后路的工具。 打沉敌人的第四舰,而后利用沉没的日军舰队第四舰堵塞航道,那被刚刚击沉的日舰队首舰信山舰和第四舰之间的日舰队第二舰与第三舰,自然就成了任何搓圆揉扁的瓮中之鳖,九艘日本军舰组成的单纵队队形中的前四艘也会被腰斩剜出! 何炜迅速下达的各项战斗命令、为半壁山上各个炮群所制定的射击目标,都是在为他的这一战术意图所服务。 何炜虽然不是学炮兵科出身,可穿越者的优势加上长期的实战经验早就使他具备了一名炮兵军官应有的基本战术素养,对于刚才击沉信山舰的整个过程和其中端倪都心中有数。 在刚刚针对日舰队首舰信山舰的炮战中,机械化重炮营仅打打了一轮营齐射,就以八弹中二的命中战绩重创了信山舰,可最后来个临门一脚击沉信山舰的却是海军炮队的舰炮。 何炜当然知道为何会如此,机械化重炮营的官兵们会被海军炮队“抢人头,”实际上是机械化重炮营和海军炮队之间的战斗射击方式差别所致。 机械化重炮营的八门sfh18型榴弹炮全部隐蔽在半壁山的永备式坚固炮垒之中,各炮均以曲射的方式射击,各项射击参数必须由各个炮兵连的观测官测算后传达到各个炮位。 因此,在取得了首轮命中的战果后,机械化重炮营的八门榴弹炮若要对移动中的信山舰进行第二轮射击,则必须由观测人员测算出新的射击参数,而后再根据最新的射击参数进行第二轮射击。 而海军炮队的舰炮则布设在半壁山上的临时炮兵阵地中,采取的是直瞄射击的战斗方式,操作舰炮的炮手和舰炮的瞄准具可以在半壁山上居高临下的对江面上的日舰实行直瞄射击,加之日舰信山舰在机械化重炮营的第一轮炮击中已经被打成了半残废,航速大大降低,或者说速度基本上和龟爬没什么区别了。 海军炮队正是抓住了这个时机,就在机械化重炮营第一轮射击和第二轮射击的空挡之间,以直接瞄准的120毫米海军舰炮对近乎于固定目标的信山舰果断开火,来了个一发入魂,在机械化重炮营的第二轮射击之前彻底报销了信山舰。 虽然这击沉日军首舰的战果归属于海军炮队,可论及反应速度和远距离炮击的效果,直射的海军舰炮实际上远远不如机械化重炮营。 机械化重炮营的150毫米sfh18型榴弹炮毕竟是专用的陆战火炮,在火炮位置的调整,火炮基本射击方向的赋予速度和射击反应速度上要强于海军舰炮。 相比之下,反应速度较慢的海军舰炮更适合对速度较慢的军舰,或者说是被重创的军舰进行“补枪”式的射击。 也正因如此,海军舰炮才在刚刚先于机械化重炮营开火击沉了日舰队首舰信山舰,对于速度较快,没有遭到重创的军舰来说,海军舰炮的射击效果其实很一般。 所以,击沉日舰舰队中的第四艘军舰,堵死日舰后路的任务还是要交给机械化重炮营的榴弹炮。 而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虽然由于火炮口径较小对日本军舰的破坏效果很差,但在刚刚的战斗中,何炜看得出这些山炮对日舰上层建筑的毁坏效果和对军舰舰面甲板人员的杀伤效果倒还不错。 于是他才对陈信生下令要两个山炮连的十二门山炮跟着重榴弹炮营的八门榴弹炮一起集中射击,互相配合。 这样一来,重榴弹炮营打出的重炮弹可摧毁日舰的舰体结构,山炮的密集连续山炮火力在破坏日舰上层建筑的同时还可以杀伤舰上的日军水兵,两种火炮互相配合,方可获得最佳射击效果! 而海军舰炮和战车防御炮连嘛,何炜就完全任其自由射击了。 毕竟突击总队炮兵营的6门45毫米战车防御炮的口径实在太小,何炜也不指望他们能干什么,让他们拿打坦克的战车防御炮射击军舰纯属是让炮手们训练射击移动目标,为以后打鬼子的战车积累经验。 海军炮队的那几门舰炮虽然威力很大,但因其反应速度较慢,何炜若为其指定射击目标,倒还不如由海军炮队队长雷中威现场指挥,任其自由发挥来的好! 就这样,何炜几乎是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快速确定了接下来的战术,进而为麾下的各个炮群迅速分配好的射击目标。 有道是一步快,步步快,得益于何炜的快速决策与迅速命令,刚刚击沉了一艘日舰的半壁山炮兵火力立刻恢复了对江面日军军舰的火力攻击,很快,一股更为洪怒的炮火就此开始扑向日舰。 何炜的命令一下,在机械化重炮营的射击指挥所中,刚刚被摘了桃子的重炮营营长胡日贞一下子就亢奋了起来,他接到命令后,立刻抓起了通往麾下两个重榴弹炮连的电话,大声的吼道:“弟兄们,刚刚咱们废了日本人一条军舰,可惜最后一炮让海军给抢了,他娘的这条军舰就算咱们送给海军的了,现在给我瞄准江面上的第四条日本军舰,各连集火速射,打掉它!不要节省炮弹,我们的炮弹很充足,给我狠狠的打!” 胡日贞怒吼着喊出的战斗射击命令很快传达到了两个机械化野战重炮连,刚刚被海军抢了人头,不仅机械化重炮营的营长胡日贞有些郁闷,其麾下的官兵们也多有遗憾,现在得到了继续炮击日舰的战斗命令,顿时,两个战炮连的炮垒工事中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战斗射击参数命令和各种各样的炮操口令。 憋着一股劲儿的重炮营官兵立刻以无比娴熟的炮操动作调整榴弹炮的瞄准目标,加之得到了营长胡日贞无需节省炮弹的允准,很快,八门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就完成了重新瞄准,并陆续开火射击,先后发出了轰鸣,射出了一颗颗150毫米口径的爆破榴弹和穿甲弹。 轰隆隆的响声中,八门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的制退复进机不断的往复运动,修长粗大的炮管在平衡机的控制下,沉稳的投射出一颗颗炮弹。 轰轰 轰轰 半壁山上机械化重炮营连续绵密的急速射炮声几乎连成了一片,震耳欲聋的炮声在半壁山和长江江面之间不断回响,加之两个山炮连也跟着机械化重炮营开火射击,快速,绵密又极具威慑力的炮声很快汇聚成了一股可怖的洪流,砸向了那艘可怜的日本驱逐舰。 密集炮弹组成的弹幕,瞬时间就将日军舰队队形中的第四舰覆盖。 江面上的这支由五艘排水量一千吨以上的扫雷舰和四艘排水量八百吨的驱逐舰组成的日军舰队,其一字长蛇阵的组成乃是由一艘扫雷舰(信山舰)-四艘驱逐舰(桃号,樫号,桧号,柳号)-四艘扫雷舰的队形开进。 而被何炜选中作为最新射击目标的日舰队中的第四艘军舰,正是一艘排水量八百多吨的驱逐舰桧号。 桧号驱逐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军舰会被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炮兵选定为炮火攻击目标,只觉得原本正在攻击舰队队形首舰的猛烈炮火莫名其妙的就突然打了过来。 机械化重炮营和两个山炮连起初的几轮急速射虽然没有击中桧号驱逐舰,可桧号驱逐舰上的日军官兵猝不及防之下,着实是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给打懵了。 随即,桧号驱逐舰立刻开始了机动避炮,总算是左摇右晃惊险无比的堪堪躲过了将近百发150毫米榴弹和75毫米山炮弹、76毫米山炮弹的猛烈轰击。 可是很快,桧号驱逐舰上的日舰官兵就亲身感受到了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指挥官将炮火转移攻击桧号驱逐舰的“用心险恶”之处。 面对着半壁山上猛烈炮火的炮击,这艘被何炜选定的倒霉蛋驱逐舰所面临的处境比之刚刚被击沉的信山号扫雷舰还要凶险。 信山舰虽然是日军舰队中的首舰,要首当其冲的承受着来自半壁山上的猛烈炮火打击,可至少信山舰所处的位置是日军舰队中第一,其前方没有友舰阻挡,可以通过快速前进来规避炮火攻击。 但桧号驱逐舰处在日舰舰队队形之中,其前,其后都有友舰,根本无法利用驱逐舰的高航速来规避炮火攻击。 桧号驱逐舰上的日军官兵只觉得自己的军舰好像是一名轻功极好却被束缚住双脚的轻装武士,空有一身功夫却使不出。 狭窄的江面,加上前后都有友舰,桧号驱逐舰根本不可能加速前进或者快速倒车后退,只能在前后两艘友舰之间狭窄的江面水域中艰难的躲避。 密集的榴弹、山炮弹射来,“嚯儿嚯儿”飞向桧号驱逐舰,在堪堪躲过了几轮猛烈的炮击后,前进不能,后退不得的桧号驱逐舰终于被一颗150毫米爆破榴弹击中。 轰-咣 这颗炮弹擦着水面打向了桧号驱逐舰的舰体舯部,最终在舯部水线处炸开,爆炸后产生的火光、硝烟和溅起的水花混在一起,几乎将桧号驱逐舰的半个舰体湮灭。 第353章 江面上的连中四元 2 第353章江面上的连中四元2 被打中了舰体中部的桧号驱逐舰在150毫米榴弹爆炸后产生的浓烟和激起的水柱中猛的摇晃,驱逐舰的舰体不但发生了横摇,甚至还有一半的舰体瞬间没入江水中,又紧接着钻了出来,就如同在疾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被甩来甩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颗150毫米榴弹并没有直接击中桧号驱逐舰,而是击中了桧号驱逐舰左舷近在咫尺的水面。 装配了瞬发引信的榴弹十分敏感,在碰撞到江水之后迅速引爆使得榴弹在桧号驱逐舰附近炸开,榴弹虽然没有直接摧毁桧号驱逐舰的舰体,亦或是对桧号驱逐舰产生结构性的破坏。 但是榴弹爆炸后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和密密麻麻的弹片还是在桧号驱逐舰中部的船壳板上炸开了几个洞。 对于正常的军舰来说,这样的战伤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刚刚在桧号驱逐舰附近爆炸的150毫米炮弹,严格来说算是一颗近失弹,这种非直击弹其实对军舰的损害并不大,可桧号驱逐舰却在近失弹的冲撞力和爆炸威力下向后一顿,舰体一下子倾斜了起来,航速也立刻降低了下来。 桧号驱逐舰之所以会在一颗近失弹面前吃瘪,实则是因为当前日军舰队中的这四艘驱逐舰的材质并非是一般军舰所惯用的高强度舰用钢铁材质,而是剑走偏锋的采取了水泥材料,这四艘驱逐舰的外壳均系舰用钢材,但是内里则全部使用水泥填充、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战争严重消耗了欧美各国的钢材,深感钢产量不足的各国便开始兴起了一股用水泥造船的风潮。 为了将宝贵的钢材用于制造作战舰艇,一战时的欧美各国纷纷在民船和军用辅助船只的建造中大量使用水泥,而日本也有样学样的跟风尝试用水泥造船。 只不过不算富有却又穷兵黩武的日本人,在以水泥造船的这条路上却是剑走偏锋,欧美人是用水泥造民船,造军辅船以将宝贵的钢材用在军舰的制造上,日本人则是奇葩的直接用水泥来造军舰! 此时江面上的四艘日军桃级驱逐舰,正是日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跟风以水泥材料造军舰的产物,其舰名分别为桃号,樫号,桧号,柳号。 当然了,这种以水泥作为舰体材料的军舰纯属是“银样镴枪头”,像是日本人造出的这四艘驱逐舰,纸面性能非常优秀,火力很足,速度很快,而且制造成本低廉,但却有一种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脆弱的水泥舰体防护性能十分低下,根本就不经打。 日本海军在实际使用中也发现这种水泥军舰的防护性能实在不堪,于是很快将其撤出一线舰队,转而将其使用在了中国战场上,打算让这四条尴尬的水泥驱逐舰在中国战场上发挥发挥余热,去对付极为弱小的中国海军。 而桧号驱逐舰接下来的表现,毫无疑问又为水泥造舰的失败增加了一处注脚。 由于桧号驱逐舰的舰体内填充的是水泥材料,扛弹性和扛沉性极差,因而大量的江水便顺着150毫米榴弹炸出的弹洞涌入了舰体之中。 舰上的日军水兵赶紧拿出各种封堵材料进行损管作业,可无论他们怎样封堵,都控制不住舰体内的大量进水,很快,航速迅速降低的桧号驱逐舰的舰体又发生了进一步的倾斜。 尽管刚刚的那颗150毫米榴弹本质上只是一颗没有直接命中桧号驱逐舰的近失弹,可因该舰舰体的特殊材质,这颗近失弹却也切切实实的重创了桧号驱逐舰。 在半壁山上的中国官兵们自然不可能看清楚这颗炮弹命中的具体情形,见到桧号驱逐舰发生了倾斜,都认为那是一颗直接命中日舰舰体的重炮炮弹。 机械化重炮营的指挥所中,营长胡日贞看到取得了“命中弹,”当即兴奋的下令道:“打的好,让弟兄们再加把劲儿,干掉那艘日本军舰!” 无需胡日贞督促,在各个永备炮垒工事中的机械化重炮营官兵们早就铆足了劲有条不紊地操作射击着,投射出了一轮轮猛烈的榴弹炮火力、 150榴弹炮那“嚯儿嚯儿”的啸叫声再一次由远及近的向桧号驱逐舰砸了过来,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也跟着猛打。 密集的急速射炮弹再一次覆盖在了桧号驱逐舰,各种口径的炮弹再一次在其附近炸开。 这一次,击中桧号驱逐舰的不再是什么近失弹,而是实打实的直击弹。 先是三颗75毫米口径的山炮弹打中了桧号驱逐舰的上层建筑,一颗炮弹击中了桧号驱逐舰甲板,将十几名日军水兵炸死炸伤,形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惨状。 接着,又是一颗山炮弹击中了桧号驱逐舰的一处炮位,炸死了附近的炮手,而另一颗击中桧号驱逐舰的山炮弹则打在了桧号驱逐舰的烟囱上,爆炸后在其烟囱上开出了一个大洞。 接踵而至的,是两颗150毫米口径的重炮弹。 一颗150爆破弹正中桧号驱逐舰侧面悬挂的救生小艇,榴弹内填充的烈性炸药爆炸后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和密集的弹片,巨大的冲击波使舰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带着火的破片和弹片四散飞扬,几乎将桧号驱逐舰的大半個舰面都陷入了火光和烈焰之中。 随着一道火光,桧号驱逐舰上半截还带着菊日旗的桅杆被炸得高高飞起,摔落到了江水中。 最终终结桧号驱逐舰的是另外一颗150口径的破甲弹,这颗破甲弹击中了桧号驱逐舰的舰体中部,破甲弹轻松的击穿了桧号驱逐舰的钢板船壳,而后又无比顺畅的穿透了钢板后的水泥舰体材料。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配备了合金钢穿甲弹头的德国造150毫米破甲弹,水泥材料那可怜的防护性能和低下的抗弹性暴露无疑。 那颗150毫米穿甲弹流星般地顺利的钻入了这艘水泥驱逐舰的舰体之中,当炮弹在舰体穿行时,炮弹上的延时引信才开始工作,引爆了弹体内填充的炸药,接着就是一声惊天霹雳般地巨响。 威力巨大的150毫米穿甲弹直接在桧号驱逐舰的舰体中央撕开了一个大洞,大量的江水顺着大洞涌入了舰体。 这艘以水泥材料制成的驱逐舰不仅防护不足,抗沉性也很是一般,在遭到如此重创之后,原本就已经开始偏斜的舰体竟然直接侧翻在了江水之中,接着又以一种倒扣的姿态倒,露出了红色的舰底,迅速的带着巨大的漩涡沉没在了江中。 其沉没速度之快,甚至令半壁山上观战的何炜和挥汗如雨,疯狂射击的中国炮手们都目瞪口呆的忘记了欢呼和庆贺。 这艘军舰沉没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指挥所中举着望远镜观战的何炜只感觉几轮密集的炮弹将这艘日本军舰覆盖,并取得了几颗命中弹,接着这艘日舰就在一阵大爆炸中突然翻沉,像是一条翻肚的鱼儿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江水吞没,远不如刚才被击沉的日军信山舰抗揍抗打。 当然了,何炜和半壁山上的官兵们是不会知道这艘被击沉的日军驱逐舰是以水泥材料建成的内情。 所有人都只是觉得这艘军舰沉没的实在是,太快,太快,而且沉没的十分彻底,信山号扫雷舰虽然也被打沉了,可至少还有一部分舰体露在江面上,而这艘驱逐舰是实打实的完全被打翻沉没,只留下了一个个漩涡和江水之中凄惨哀嚎的日本水兵。 这艘排水量只有八百吨的水泥驱逐舰的迅速沉没,昭示着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取得了今日的第二个战果! 随着桧号驱逐舰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突然倾覆、沉没,江面上不但又多了一艘被击沉的日本军舰,而且从日舰舰队队形的整体态势上,由九艘军舰组成的一字长蛇阵中的前四艘已经被半壁山上的炮兵火力拦腰斩断。 更为重要的是,所处在日军军舰队列的桧号驱逐舰一沉,加上已经被击沉的日舰队首舰信山号,被夹在日军舰队队形首舰信山号扫雷舰之后和第四艘军舰桧号驱逐舰之前的,日军舰队一字队形中的第二舰,第三舰,同时也是桧号驱逐舰的同级别水泥驱逐舰桃号和樫号驱逐舰的前后航路都已经被彻底堵死,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半壁山上的指挥所中,见到自己关门打狗的战术目的达成,何炜举着望远镜兴奋的说道:“好,打的漂亮,这他娘连续打沉了两条军舰,也算是连中两元了,给各个炮阵地打电话下命令,现在该关门打狗了,第二艘日舰和第三艘日舰的航路已经被堵死,不要管后面的日本军舰了,集中火力消灭第二艘和第三艘日舰,赶紧把这两只瓮中之鳖给拾掇了!争取来个连中四元!” 何炜看着开了锅的江面,盯着那被日军舰队首舰信山舰和第四舰桧号驱逐舰封堵在中间的日舰队第二舰和第三舰,露出了一副看着可怜虫的目光。 军舰不能在陆地上跑,一旦前后航道被堵死,等待着那两条日舰的,只能是被击沉的悲惨结局。 “来人,快通知各个炮阵地,打日本人的第二艘军舰和第三艘军舰,废了它们!” 同样无比振奋的参谋主任王元灵立刻组织参谋们给各个炮阵地传达命令。 王元灵话音刚落,江面上就传来了隆隆的巨响,几艘日舰的舰炮吐出了一朵朵橘黄色的火焰。 接着,半壁山下的江岸上爆出了一朵朵弹花,落弹点处腾起了几处浓烟,随即又蒸腾起了一股股氤氲的白色雾气,那是日舰的大口径舰炮炮弹爆炸后产生高度高温和湿润的江边泥土混合后产生的特殊反应。 “通知各个炮阵地,开火时注意避开敌炮!” 王元灵又对传令的参谋们下达了补充命令。 轰轰 轰轰 江面上的炮声再次响起,又是一轮日舰射出的炮火打来,这一次日舰炮火的准确度要提高不少,一些炮弹击中了半壁山下首的江面,在江水之中激起了高高的水花。 还有几颗炮弹直接击中了半壁山正面的山体峭壁,虽然没有给半壁山上的中国官兵造成什么重大伤亡,更没有压制住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炮火,可是直接击中了峭壁的舰炮炮弹也在夺人心魄的巨响中将几块巨石炸飞,峭壁上的一些树木也被点燃,冒起了大火。 何炜在防护周密安全的指挥所中自然没有受到伤害,但大口径舰炮炮弹的巨大威力还是让他感到了脚下巨震。 何炜冷笑一声,对王元灵说道:“再补充一道命令,无论其它日舰怎么开火都不要还击,集中全部火力攻击第二艘日舰和第三艘日舰,记住,他打他的,咱们打咱们的!” 在这支日军小舰队的旗舰八重山号上,八重山号的舰长,同时也是这支小舰队的指挥官坪井正一目眦欲裂的看着半壁山,拿着传话筒,大声的怒吼着:“开火,给我狠狠的打,目标,半壁山!” 江面上的日本海军不是白痴,虽然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打掉了两艘军舰,但是其还击的炮火一直都没有停下。 无论是最早被击沉的信山舰,还是刚刚被干掉的桧号驱逐舰,亦或是其它日舰,都一直在尽可能的向半壁山开火射击。 只不过,由于日舰队的单纵队队形和半壁山的险要地形,江面上的日舰根本无法发挥出其全部的舰炮火力,只能以有限的一部分火力向半壁山开火攻击。 因此,日舰的舰炮火力根本无法对半壁山上的中国守军造成重大杀伤,特别是部署在永备式炮垒射击工事中的150毫米机械化重炮营,这支半壁山上炮兵火力的基干部队没有受到日军舰炮还击火力的任何影响,只有部署在临时炮兵阵地中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和海军炮队的射击受到了些许干扰。 半壁山上的炮火急袭在短时间内突然干掉了位居舰队队形之首的信山号扫雷舰和队形中的第四舰驱逐舰,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指挥官的意图何在,遑论这支小舰队的指挥官坪井正一。 可一切已成定局,饶是坪井正一看出了何炜的意图,也注定改变不了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即将取得“连中四元”辉煌战果的定局。 第354章 沉没 第354章沉没 八重山号扫雷舰上,坪井正一眼神阴郁的看着远处的半壁山,不断的使用司令塔传话筒嘶吼着下达一道道开火命令,司令塔中的军官们也在坪井正一的急速命令下忙的不可开交,不断将开火命令传达给其它各舰。 然而,在这一片忙乱之中,无论是舰队指挥官坪井正一,亦或是八重山号司令塔中的其他军官们,都没有提到日军舰队中的第二舰和第三舰。 因为这些专业的海军军官对于这两艘军舰现在面临的处境以及即将面临的悲惨结局都心知肚明。 以附近江面的宽度和水文情况,在舰队队形中的第一舰信山舰和第四舰桧号驱逐舰被击沉后,处在信山号扫雷舰和桧号驱逐舰之间的桃号和樫号驱逐舰无法继续向前航行,更不可能原路返航。 而军舰又无法上岸,除非这两艘被夹在中间的驱逐舰主动的冲上江滩搁浅,否则的话它们断然没有半点活路。 当然,即便是这两艘驱逐舰冲上江滩搁浅,也只会落的个连军舰带水兵都沦为岸上中国军队的战利品和俘虏的悲惨结局。 摆在它们面前的,俨然是一条死路。 或许正是预见到了桃号和樫号驱逐舰的必然结局,所以信山号扫雷舰司令塔中的全体日本海军军官皆心照不宣的忽视了这两艘驱逐舰,以不断的开火命令和尽可能的舰炮火力攻击向半壁山开火,期望以舰炮火力对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炮兵施以火力压制,以延缓被堵住的桃号和樫号驱逐舰的生存时间,顺便宣泄一下即将损失两艘驱逐舰的怒火与怨气,江面上日舰对半壁山猛烈炮击的意义,也仅此而已。 炮击,只是江面上的日军舰队目前唯一的可为之事了。 轰 轰 日舰上的火炮吐出了橘黄色的火焰,在这种近乎无能狂怒式的炮击中,各艘日舰上的舰炮都在尽全力以最快的射速开火射击,甚至一些距离半壁山较近的日舰上的机枪也开了火。 江面上所有未被击沉的日舰几乎将其舰上所有可用的火力都全用部用上,而被堵在江面航道上的桃号和樫号驱逐舰则更为疯狂,似乎是也自知自己大限将至,这两艘驱逐舰就好像两条到处乱窜的疯狗,一面在所处的狭窄航道中反复机动,一面集中其舰上的所有炮火和机枪火力对着半壁山猛打。 在连续战沉两艘军舰后,江面上剩余的日舰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也不管什么精准定位,测定而后射击的基本战术原则,全都发了狂一样的向半壁山上那些最有可能藏有中国炮兵的地方倾泻着猛烈的炮火,将大量的炮弹砸向半壁山。 各艘日舰上配备的120毫米口径的舰炮,7.7毫米口径和6.5毫米口径的舰载机枪组成了一道猛烈的火力网扑向了半壁山,高速飞行的舰炮炮弹在空中呼啸着划过时拉开的尾烟和舰载机枪射出的红绿相间的曳光弹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火网。 咣咣 轰隆 大量的炮弹和山体撞击后产生的巨响在江面上反复回荡,大量装填了烈性炸药的炮弹在半壁山上爆炸后,引燃了山体上大量的植被,半壁山上顿时浓烟滚滚,烈焰冲天。 一些没有打中山体的近失弹激起了冲天的水柱,而日舰的舰载机枪火力也成片成片的在半壁山的山体上打下了大量的细小碎石与浮土,横飞的细小碎石打在江面上形成了成片成片的水波和涟漪。 日舰这种疯狗式的炮击方式虽然毫无战术可言,但靠着雄厚的弹药投射量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在半壁山上布防的中国炮兵中,隐蔽在永备式隐蔽工事中的150毫米机械化重炮营自是稳坐钓鱼台,根本不在意日军舰队的炮击,得益于坚固工事的保护和完全间接瞄准曲射战法带来的优势,机械化重炮营的炮击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干扰。 但部署在临时炮兵阵地,没有永备式炮垒作为掩护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和海军炮队的炮兵阵地上自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日军舰炮的落弹。 半壁山,突击总队炮兵营的炮兵阵地中,炮营的十二门山炮和六门战车防御炮正在畅快的对被堵在航道上的两艘日军驱逐舰射击。 山炮一连缴获自日军的六门94式75毫米山炮和山炮二连苏俄援助的76毫米山炮正不断的向江面倾泻着炮火,这两个山炮连的射击阵地放列在半壁山上的一座土包后方,形成了一处半遮蔽式的野战炮兵阵地,构成了间接射击火力。 每门山炮的炮管上都缠满了用树皮扎住的枝叶以充作隐蔽措施,其射击隐蔽阵地虽不如150机械化重炮营的永备式炮垒阵地来的安全稳固,可却也借助着半壁山的地势和自然条件、加之火炮自身的隐蔽伪装作业,人为的创造出了较为良好的隐蔽条件和射击条件。 这两个山炮连利用高抛的弹道让击不破敌舰装甲的山炮榴弹对敌舰的甲板进行了持续不断的攻击,杀伤了相当数量的日军水兵和敌舰上层建筑。 而这两个山炮连的良好隐蔽,也使其除了十几名炮手被日军的炮弹弹片打成轻伤之外,再没有其它重大人员伤亡。 轰轰 轰轰 山炮的闷闷射击声中还夹杂着咚咚的清脆响声,在两個山炮连的遮蔽射击前方,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的官兵们则是以直射射击的方式,对江面上的日舰施以攻击火力。 相比于有着半遮蔽射击阵地的山炮连,战车防御炮连的阵地就要危险的多,需要以直瞄的方式直面日舰,因而,日舰的还击炮火也不时的打在战车防御炮连的阵地上。 “嚯嚯一” 战车防御炮的阵地上,一阵无比刺耳的呼啸声和尖锐的炮弹破空声袭来,紧接着是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颗舰炮炮弹落在了战车防御炮的阵地附近。 一颗炮弹在一处炮位附近爆炸,炸开的120毫米舰炮炮弹瞬时将三名正在搬运弹药箱的弹药兵覆盖,在轰隆一声巨响中,三名弹药兵被撕成了碎片,残肢断臂和血肉在炮弹爆炸后的气浪和冲击波下四处飞舞。 一门苏制45毫米战车防御炮也被横飞的弹片波及,躲在炮盾之后的炮手虽然靠着钢制防盾的保护躲开了弹片的直接杀伤,只有两名炮手被弹片擦中,负了轻伤,可战车防御炮的炮轮车幅却被打断了几根。 紧接着,另外一颗舰炮炮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一处堆放空弹药箱和弹壳的浅坑中,将木制的弹药箱和打光的黄铜弹壳掀到了天上。 爆炸中,还有大量的泥土被掀起,裹着被打折的树木枝叶哗哗落下。 一时间炮声隆隆,不仅是战车防御炮连的阵地,轰爆开来的大威力舰炮炮弹让整个突击总队炮兵营的阵地都在颤抖。 战车防御炮连的炮火也因这轮落弹而发生了停滞,不过,遭到了炮击后的战车防御炮连却对日舰的射击火力却并没有因此停滞,炮手们在救治过负伤的战友,拖走阵亡战友的尸体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对江面上日舰的火力打击。 何炜的命令早已经传达到了突击总队炮兵营上至营长,下到马夫的每一名官兵,所有人都知晓,无论日军的火力怎样猛烈,怎么凶猛,都与半壁山上的炮兵部队无关。 半壁山上所有炮兵部队任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集中火力干掉被堵死在航道中的两艘日军驱逐舰! 而在接到集火攻击该二舰的命令后,战车防御炮连用以射击的弹种也从爆破榴弹换成了对日舰舰体具有破坏能力的破甲弹。 随之,该连参加对日舰炮击的目的也从训练射击变成了实打实的歼敌,在更换弹种之后很快就在被作为集火目标的两艘日军驱逐舰的舰体上钻开了密密麻麻的弹洞。 在何炜的严格训练下早已经形成了严格战斗纪律的战车防御炮连官兵几乎无视了日舰炮火带来的伤亡,红着眼睛的炮手们将一颗又一颗穿甲弹射出,所有参战官兵的心中都只有任务,只有目标,都只想着干掉那两艘已成瓮中之鳖的日军战舰!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海军炮队的阵地上,海军炮队也是采取直瞄射击的方式对日军军舰展开攻击,因此其阵地上也有颇多落弹,海军炮队也是伤亡连连。 可这些海军官兵都是来自于被击沉的海军咸宁号炮舰,现在杀红了眼,都只想着击沉那两艘日舰报仇雪恨,在海军炮队队长雷中威的指挥下,海军官兵们也是前赴后继的操作着一门120毫米大口径舰炮,一门76毫米高平两用舰炮,两门57毫米机关炮和一门厄利孔式20毫米机关炮向着日舰猛打狂射。 特别是那门20毫米厄利孔机关炮,在对江面日舰的攻击中显示出了极为凶狠的威力,这种机关炮采取的是弹匣供弹的全自动射击方式,每弹匣可以容纳20发炮弹,打起来就好像是一支特大号的机枪,打疯了的海军官兵们也不加仔细瞄准,在山上将机关炮对准日舰后,踩住机关炮的击发踏板就是猛烈的扫射。 密集射击的机关炮弹不仅严重的破坏了两艘日本驱逐舰的上层舰面结构、杀伤了许多舰面甲板上的日本水兵,更打死了许多游荡在江水中的日本海军水兵。 信山号扫雷舰和桧号驱逐舰虽然已经被打沉,但其舰上的很多水兵都得以逃生,没有受伤的水兵纷纷随着奔涌的江风和江水向下游的日军舰队所在江面逃游而去,希望得到后续友舰的救援。 受伤的日军水兵则只能绝望的抓着木板或者救生圈在冰冷的江水之中等死,而这些密密麻麻遍布于江水中的日军水兵自然成为了厄利孔机关炮的最佳目标。 在一轮轮的20毫米机关炮爆破榴弹的扫射下,江面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许多在江水中奋力游泳逃生的日军水兵还不等游出多远,就被带着海军炮队官兵怒火的20毫米机关炮弹给打成数截,粉身碎骨的葬身在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不多时,江面上就多出了大量的残肢断臂和残缺不全的浮尸,甚至浑黄的江水也被染成了血红色。 突击总队的炮兵营和海军炮队顶着日军舰炮的猛烈火力浴血奋击,以复仇的炮火对江面上的日舰展开一轮轮的攻击,有完善工事保护的150毫米机械化重炮营自是不会拉稀摆带,八门150重炮也是以最大的射速开火射击,向那两艘日舰猛攻。 在何炜的严格命令下,半壁山上的全部炮兵部队都尽其最大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的开火攻击,各种口径的火炮炮声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极具威势,极其可怖的合奏曲。 而日军舰队的还击火力虽然也十分猛烈,将半壁山打的着起了大火,可半壁山上的炮兵部队似乎完全无视了日舰的炮火,只是全心全意的以无比洪怒的炮兵火力攻击那两艘成为了瓮中之鳖的日舰,俨然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势。 何炜刚刚在命令中所述的“他打他的,咱们打咱们的”战术原则,在此刻已经被完全贯彻,尽数化作了现实。 处在被击沉的信山号扫雷舰和桧号驱逐舰之间的桃号和樫号驱逐舰所在的江面。此时像开了锅一样的沸腾起来,无数的近失弹在战舰的周围掀起高高的水柱。 两艘日军驱逐舰在半壁山上那十分可怖的密集炮火攻击之下根本就无处躲藏,被堵死的航道也无法让他们快速机动规避。 这两艘驱逐舰很快就被半壁山上的猛烈炮火击伤起火,冒出了黑烟,而这两艘驱逐舰,也与刚刚被击沉的桧号驱逐舰一样是以水泥为建造材料的军舰,其防护性能也十分低劣,在受伤之后航速迅速的降低下来,舰体也发生了倾斜。 见到两艘日舰受伤,半壁山上的炮兵们更是铆足了劲儿加强火力,炮击的猛烈程度也达到了最高峰。 硝烟,炮烟混合在一起,遮蔽了天边的太阳,仿佛黑夜提前降临了一样,只有火炮射击时出的火光晚霞一样的照亮了硝烟掩盖的天空与江水。 在这样美丽而又可怕的场景中,两艘日本驱逐舰也被江面上浓密的烟雾所遮蔽,最终,在几声震天一般,比炮击还要猛烈几分的、似冲上云端一般的剧烈爆炸声中,成为了瓮中之鳖的桃号和樫号驱逐舰最终也迅速翻沉,消失在了被鲜血染红的江面上。 第355章 登陆作战 第355章登陆作战 夕阳西下,滚滚升腾起的浓烟逐渐散开,夕阳如残血一般映照着半壁山附近的江面。半壁山附近的枪炮声也渐渐停息,取而代之的,是半壁山上如雷鸣一般的欢呼与庆贺的呐喊声。 江面上早已不见日军舰队的身影,在又两艘驱逐舰被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火力击沉后,剩余的五艘日舰自是没有任何在江面上停留的必要。 在救起了四艘被击沉日舰上那数量极少的幸存水兵后,五艘日舰只得灰溜溜的驶离了战场,留下的则是满江的惨烈景象。 半壁山附近的江面上,最早被半壁山上炮火击沉的信山号扫雷舰的舰尾依稀可见,红色的舰底和黄铜制成的螺旋桨依旧在江中孤零零的矗立、 而在信山舰之后被击沉的另外三艘驱逐舰桃,樫,桧却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江面上,在信山舰之后被击沉的桧号情况稍好,在江水的冲刷之下还能时不时的一忽儿冒出,一忽儿又被淹没的若隐若现。 可桃号驱逐舰和樫号驱逐舰却已是在江面上没有了半点痕迹。 这两艘成为了瓮中之鳖后被击沉的驱逐舰,所承受的火力打击要远超于先被击沉的信山舰和桧号驱逐舰,遭到了半壁山上各种炮火齐射所组成的最猛烈火力、 而这两艘以水泥为材料,带有实验造船性质的的驱逐舰防御性能又十分一般,直接导致了这两艘驱逐舰的鱼雷发射管也被半壁山上射出的炮弹击中击穿,引爆了鱼雷管之中装配的455毫米重型鱼雷。 当这两艘军舰沉入江水之中时,实际上已经被半壁山上的猛烈炮火以及殉爆的鱼雷炸成了数段,十分彻底的、以四分五裂的状态消失在了滚滚长江之中。 只有江面上星星点点的舰体残件和带着舰名的救生圈和救生衣还在保留着它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和被击沉的军舰比起来,这四艘被击沉的日舰上的水兵则更为凄惨。 由于半壁山上的炮火十分猛烈,四艘被击沉日舰上的水兵有许多在未沉之时就被炮火打死打伤,而各舰被击沉时更是有许多日军水兵连逃生都来不及,直接连同他们的军舰一起被炸死亦或是随舰倾覆,在军舰被击沉之后能够逃生跳江的日本海军水兵数量并不多。 对于这些幸存者,在半壁山上炮兵部队和江面日舰的激烈炮战中杀的有些眼红的何炜没有丝毫手软,在干掉四艘日舰后,何炜果断的调整了半壁山上的炮兵火力,下令以75毫米口径以下的火炮对江面上的日军水兵开火射击、 就这样,半壁山上的炮兵部队在击沉日舰之后,又上演了一场可怖的“屠杀,”在75口径的山炮和战车防御炮以及机关炮的攒射之下,江面上幸存的日军水兵除却极少数侥幸逃脱,顺着江水和江风飘向下游之外,其余的几乎全部被半壁山上的密集炮火打死在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倒不是何炜不想抓俘虏,实在是这在江中的日本海军俘虏实在不好抓,既然抓不到,那何炜就索性将将让他们全部干掉。 当然了,何炜最后还是抓到了几个俘虏。 因为有几个零星的日军水兵没有幸运的顺着江水飘向下游逃走,也没有在江水中被炮火炸死,而是在慌乱之中直接游上了半壁山附近的江岸,结果这群刚刚逃出生天的日军水兵还来不及庆祝,就被布防在半壁山两侧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二营和步兵第三营俘虏。 总之,除了几个俘虏,被击沉日舰上的四百多名日本海军官兵,就这样几乎被屠戮殆尽。 江面上到处都飘着阵亡日军水兵的尸体、残肢断臂和各种各样的人体零件,以及数不清的白色海军士兵军服与黑色的海军军官制服。 许多尸体在江中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血腥的带子,原本浑黄的长江江水也被染成了红色,充斥着舰用煤油和重油油污的江水中,散发着一股混合着腥气,臭气,油味儿和焦糊味道的作呕气息,四百多名日军水兵几乎全成了半壁山守军枪炮之下的亡魂。 其情其景可谓是惨烈至极,不过对于这些葬身鱼腹的日本海军来说却是罪有应得。 一年前,在淞沪沦陷之后,溯江而上的日本海军舰队先后突破中国军队在长江上设置的江阴、镇江和江宁三要塞区防线,并积极向金陵附近的江面进攻,企图完成从长江水路对金陵的包围。 在向江阴、镇江和江宁各处要隘进攻时,顺着长江而上的日本海军以舰上火力射杀了大批的中国军队和中国百姓,包括今日被击沉的四艘战舰在内的日本海军第11战队可谓是血债累累。 现在江面上的悲惨情况,曾经无数次的发生在中国军民身上,而今天却来了个角色倒换,昔日的屠杀者也沦落至如此凄惨的境地,昔日不可一世的屠杀者和施暴者,今日终于在猛烈的炮火下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此一战,在何炜指挥下的半壁山守军取得了击沉日本海军第11战队1200吨的扫雷舰信山号,排水量800吨的驱逐舰桃,樫,桧三舰,击毙日本海军四百余人的辉煌战果,不但给从攻略武汉作战开始以来一直屡战屡胜,高歌猛进的日本海军第11战队以当头重挫,更是自抗战爆发以来对日本海军的最大胜利。 当然,半壁山守军的损失虽然小于日本海军,可也付出了伤亡将近百人的代价,同时也消耗了大量的各种口径炮弹,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一门45毫米战车防御炮以及海军炮队的两门57毫米机关炮也在战斗中被打坏。 胜利,尊严,都不是无代价的,但与所取得的辉煌战果比起来,这次战斗半壁山守军和日军的交换比可称得上是十分优异! 半壁山上,庆贺胜利的欢呼声直冲天际,久久不能散去 入夜,富池口要塞下游二十公里处的长江江面上,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几十艘舰艇静静的在临时锚地中停泊,在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旗舰安宅号的司令塔中,第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少将独自一人坐在司令塔的指挥台前,阴郁的面庞上已全然没有攻击富池口要塞之前的从容和自得,取而代之的是忧愁和若隐若现的愠怒。 就在刚刚,他已经送走了在半壁山之战中惨败归来的前锋舰队指挥官兼八重山号扫雷舰舰长坪井正一,并听取了坪井正一详述的整個战斗经过。 直到现在近藤英次郎都还有些发蒙,他怎么也想不到,坪井正一指挥的这支先遣舰队前脚刚刚在富池口以极为微小的代价取得了胜利,后脚就在进攻半壁山的战斗中摔了个大跟头。 虽然在战前信心满满,但是近藤英次郎也明白没有无往不利的不败之师的道理,也同样做好了受到挫败的心理准备,可这突如其来的挫败也着实是太大了些,一口气损失了一艘扫雷舰和三艘驱逐舰,虽然不至于第11战队丧失战斗力,可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当然,更让近藤英次郎忧虑的是接下来的作战,根据坪井正一所汇报的半壁山之战战斗经过,他可以断定守备在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无论是火炮装备质量、数量、还是人员素质和战术素养都当位居于中国军队各处沿江要塞之冠、其战术水平,火力的猛烈程度,无论是一年前被第11战队攻克的镇江要塞,江阴要塞,亦或是近来打下的安庆、马当、湖口诸江防要塞都无法比拟。 而这还仅仅是半壁山要塞本身,近藤英次郎可没忘了在半壁山要塞的对面还有一个田家镇要塞与其隔江相望。 如果将田家镇要塞考虑进去,那第11战队突破半壁山要塞和田家镇要塞的组成的江面防线,进而溯江而上以水路向武汉进击的战术目标实在是太难以达成。 且不说该如何突破半壁山和田家镇组成的防线,经过今天的失败,半壁山附近江面甚至连第11战队所需的最基本的航行条件都已不具备,因为被打沉的四艘军舰不但给第11战队带来了重大的损失,更将本就狭窄的江面航路彻底堵死,极大的增加了溯江攻击作战的难度。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想以水面舰艇对半壁山要塞发起进攻,必须先派出军用辅助舰船清理航道,可要在中国军队在半壁山的猛烈炮火下疏浚航道又谈何容易? 屡战屡胜,突遭新败,种种棘手的困难摆在前面,对于如何突破中国军队半壁山要塞和田家镇要塞组成的江上防线,近藤英次郎不由得头疼起来。 “唉。” 自突袭安庆得手之后连战连胜的近藤英次郎皱眉叹气,开始在安宅号的司令塔中踱起步来。 “报告!” 忽然,司令塔外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近藤英次郎有些不耐烦的将司令塔的装甲门后,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沉声说道:“土师君来了。” 一名身着日本海军黑色军官制服,却头戴陆军用九零式钢盔,胸前挂着望远镜,腰间斜挎着南部十四式手枪的军官肃然立正道:“报告长官,卑职有要情报告!” 满脑子都是该如何突破半壁山江面防线的近藤英次郎微微颔首,对这名军官说道:“土师君,进来说话吧。” 军官鞠躬还礼,随即走进了司令塔。 这名被近藤英次郎称作土师君的中佐军官,全名为土师喜太郎,毕业于日本海军兵学校第51期。 和许多日本海军兵学校的毕业生一样,土师喜太郎在毕业后即被分配到军舰上工作,从一名见习官一直晋升到日本海军战列舰雾岛号的炮术长,近来更是在日本海军之中声名鹊起。 不过土师喜太郎的声名鹊起却不是以一名海军舰上军官的身份,而是因为其在陆上作战中所取得的优秀战绩。 在淞沪会战初期,中国军队为了尽早在淞沪打开局面,主动向位于淞沪的日军发起了进攻,而当时淞沪日军的陆上作战力量极为不足,为了尽快向淞沪补充足够的陆战力量,在日本海军军令部的组织下,日本海军动员了大批的海军陆战队向淞沪紧急输送。 土师喜太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紧急从军舰上抽调下来,担任临时组建起来的日本海军上海特别陆战队第十大队的少佐大队长,紧急从日本佐世保驰援淞沪,率部参加了淞沪会战初期的陆战,成功的抵挡住了中国军队第八十八师与第八十七师等精锐部队在淞沪市区的攻击。 后来,土师喜太郎一直率部在日本特别陆战队战线左翼作战,在淞沪会战的后期参与了扫荡淞沪市区闸北中国军队的行动,进攻由第八十八师八百壮士守备的四行仓库的日军部队,也是土师喜太郎的这支上海特别陆战队第十大队。 淞沪会战后,上海特别陆战队第十大队的基干又被改编为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被编入日本海军第11战队,投入到了武汉攻略战之中。 因功被提升为中佐的土师喜太郎和他所率领的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在近来日军沿江攻击的陆上作战中亦是在登陆作战中多次担任前锋,连连立下战功,不但已然成为了日本海军陆战队中的一支精锐部队,其战功,其战绩已不逊色于很多日本陆军部队。 土师喜太郎以战列舰炮术军官的出身,却带领陆战队在陆战中取得了如此耀眼的战绩,自是因此声名鹊起,成为了日本海军中的一员“传奇猛将。” 第11战队进攻半壁山失利的败绩,自然不可能瞒过土师喜太郎,土师喜太郎在灰暗的司令塔中略略劝慰近藤英次郎过后,便直截了当的向近藤英次郎抛出了他对于突破半壁山作战的想法。 作为一名在登陆作战中有颇多建树的军官,土师喜太郎提出的作战方案自是不难猜想。 那就是,登陆作战。 第356章 土师喜太郎的野望 第356章土师喜太郎的野望 日本海军第11战队旗舰,安宅号炮舰的司令塔中,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大队长土师喜太郎中佐肃然立正。 第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则低头默然不语,少顷后,方才皱眉说道:“登陆作战?土师君,你准备以陆战队登陆作战的方式向半壁山要塞发起攻击?” 土师喜太郎说道:“是的,长官。” 近藤英次郎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走到了指挥台前,透过司令塔的舷窗向幽夜之中的长江江面望去、 对于土师喜太郎提出的登陆作战,他不惊讶,更不陌生。 在攻占武汉的计划付诸实施之后,第11战队一路顺着长江攻击前进,在对湖口、马当、九江的攻击作战中组织了多次的登陆作战,并且都取得了极好的收效。 可第11战队当下的境况却与此前的历次战役不同,此前第11战队成功组织的多次登陆作战之所以会大获全胜,一是因为具有突然性,二则是因为雄厚的登陆兵力。 突然性自不必说,第11战队在马当和九江的登陆作战都是在中国军队疏于战备或者防备不足的情况下发起的登陆攻击,而且这几次战役中,第11战队的登陆兵力也十分强大,不只有海军陆战队,更有大量以运输船输送的陆军野战部队。 可今日第11战队对半壁山要塞首战失利,攻击受挫,已经失去了作战的突然性。而目前第11战队可以进行登陆作战的兵力也不甚充足,在打下九江之后,陆军部队就不再随海军从水路前进而是改为陆上行军攻击。 因而,第11战队可用的登陆作战部队就只有舰队中以运输船载运的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的第四特别陆战队和第五特别陆战队两个加强大队级别的兵力。 近藤英次郎背对着土师喜太郎说道:“土师君,以我舰队当前的状况,似乎并不具备组织登陆作战的条件,况且你也已经和坪井君他们了解了今日之战的经过,敌人在半壁山上配备的火力着实是十分凶猛,我们手上只有两个特别陆战队,如果用这点兵力对半壁山组织强袭登陆攻击,先不说能否在猛烈的敌火下成功登陆,即便是成功开辟登陆场,攻击也必将十分艰难。” 土师喜太郎似乎早已预料到近藤英次郎的担忧,面色平静的再度立正,向近藤英次郎的的后背略微躬身以示尊敬,答道:“司令官所言甚是,我已经与坪井正一君和今日参战军舰的舰长了解过今日半壁山之战的具体情况,根据战沉的军舰情况来判断,我认为敌人在半壁山上一定部署了口径在150毫米以上的现代化大口径火炮,可能是陆军用的大口径野战榴弹炮,也可能是最新式的要塞炮,型号虽然不明,但绝对是最为新式的现代化火炮,而且这些重炮全都配备了具备对舰攻击能力的穿甲弹或者穿甲爆破弹。” “除却这些具有对舰攻击能力的大口径重炮,在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应当还配备了不少中小口径的火炮,这些火炮对军舰的杀伤有限,不过在陆上作战中却也是极具杀伤威力的。” “更为重要的是,半壁山要塞上的中国军队,不仅火炮装备和火力配备要远超以前我们打下来的中国军队要塞,其炮兵部队的射击水准,炮兵军官的炮术指挥水准以及半壁山上中国军队指挥官的统筹与战术运用能力都非常厉害,今天我舰队被击沉的四艘军舰,先是被打掉了舰队队形中的首舰,而后又被打沉了舰队队形中的第四艘,最终导致了我舰队队形中的第三舰和第二舰被封堵于航道中以至于被击沉。” “按照今日参战各舰的航海日志记载,我第一舰在被击沉之后,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炮火几乎没有什么空挡,立刻击中炮火攻击我舰队的第四舰,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火力转移,可见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指挥官也不是等闲之辈,其反应速度和临机应变的指挥能力非常强。” 近藤英次郎嘴中称赞着:“呵呵,土师君不愧是我帝国海军的优秀炮术军官,对中国军队在陆上要塞配备的火炮竟也能如此迅速的做出判断。” 接着,近藤英次郎突然转过身来,目光投向了土师喜太郎,话锋一转说道:“那土师君既然也看出了半壁山中国军队火力之强大,又为何要提出登陆作战呢?” 对于近藤英次郎的称赞,土师喜太郎只是微微一笑。 的确,土师喜太郎也当得起优秀炮术军官的称呼,他在从日本海军兵学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在日本海军多艘军舰的舰上枪炮武器部门辗转任职,是一名十分专业的炮术军官。 在淞沪会战之前更是在排水量36000多吨的日本海军战列舰雾岛号上担任炮术长,指挥的乃是356毫米口径的大型战列舰主炮,152毫米的大口径舰用副炮以及127毫米的大口径高射炮,是一名实打实的优秀炮术专家。 在原本的历史上,土师喜太郎在武汉会战后也停止了其短暂而丰富辉煌的陆战队军官生涯,重新回到了军舰上工作,并一路晋升为配备有406毫米主炮的日本海军战列舰陆奥号的大佐炮术长,就其任职履历来看,其炮术水平和对于炮兵作战的理解无需多言。 不过这家伙的结局却是十分荒谬,在1943年随着突然发生大爆炸的陆奥号战列舰一起进了海底喂鱼。 随即,土师喜太郎走到了地图桌前,拿起了指挥棍指向了地图一处,说道:“长官,我们要攻下半壁山,却不一定要在尽可能靠近半壁山的地方开设登陆场,这里其实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近藤英次郎的目光看向了土师喜太郎手中指挥棒所指向的位置,赫然是在今日的战斗中已经被日舰炮火彻底摧毁的富池口要塞。 “你是说要在富池口登陆?” 土师喜太郎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长官,敌人在半壁山上的炮火十分凌厉,我们绝不可能在半壁山之敌的眼皮底下登陆,而登陆地点的选择也很简单,只需要避开敌军的炮火范围即可,按照一般的火炮性能,150毫米口径的火炮的最大射程不会超过两公里,哪怕敌人依托山体和工事利用火炮弹道增加了一定射程,但也绝不会超出太多。” “而富池口要塞距离半壁山甚远,正是在半壁山之敌的炮火覆盖范围之外,况且今日我军的出击舰队虽然在对半壁山的攻击中损失惨重,但却成功的打掉了富池口要塞,经我舰队攻击,富池口要塞甚至可以说是不复存在,那里的防务一定十分空虚,我陆战队如果在富池口附近登陆,想来一定会收效甚大。” 近藤英次郎是一名完完全全的海军舰上军官,对于陆上作战完全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不过土师喜太郎可却有着丰富的陆上作战经验,算的上是精通海军炮术和陆上作战的双面手。 看到土师喜太郎如此的有把握,近藤英次郎虽然对其所述所言不明就里,但看到信心满满的土师喜太郎后,却也觉得他所述的登陆作战计划貌似可以一试。 于是,隐隐有些意动的近藤英次郎继续问道:“土师君,确定可行吗?” “是的,长官!” 土师喜太郎鞠躬点头说道,随即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继续说道:“长官,恕卑职斗胆一言,您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帝国海军军人,但是您却没有参加过陆上作战,卑职有幸在淞沪作战中临危受命,从战列舰雾岛号的炮术长一职上转任淞沪陆战队特别第十大队大队长一职,在淞沪作战中带领我海军陆战队的男儿们与中国军队多有交手。” “我在淞沪市区曾经率领陆战队的男儿和临时拿起武器上陆参加陆战的舰队水兵,连续抵抗住中国军队所谓德械师半个月的连续攻击,成功的守住了我海军第三舰队在淞沪市区内的司令部,在淞沪作战后期,卑职更是率领本部对守备在淞沪四行仓库的中国军队发起攻击,在我看来,中国陆军的战斗力不过尔尔,纵然我们不能轻敌,但是只要以正常的应敌态度来作战,我相信以我舰队目前下属的两個特别陆战队,足以成功的在富池口实现登陆,打垮附近的中国军队。” 土师喜太郎越说越兴奋,声音也是愈发的大。 “长官,只要我们打下富池口,便可以从富池口向半壁山要塞进击,届时无论是以侧翼迂回,以我陆战队独自发起攻击,亦或是先占领警戒阵地,等候陆军主力到达后实行会攻都是可行之策,望长官尽早裁夺!” 对于土师喜太郎这样一个在陆上作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军官如同连珠炮一般的分析,解释与请求,完全不懂陆战的近藤英次郎很快就被说动。 近藤英次郎在下定决心之后,斩钉截铁的下令道:“既然如此,那本舰队所属陆战队就在富池口附近进行登陆作战,这一战,就交给土师君来指挥!作战计划也交由你来指定,我舰队将全力配合。” 土师喜太郎立刻激动的敬礼,鞠躬说道:“是!多谢长官,我一定打好这场登陆作战,为今日我舰队玉碎的勇士们复仇!” 就在水路进攻失利的日本海军第11战队另辟蹊径的筹谋着以登陆作战谋求突破之时,在半壁山上灯火通明的指挥所中,何炜正拿着电话聆听着来自李延年热情的“表彰与夸赞。” “哈哈哈哈,打的好啊,何炜,今天你们战斗的全过程我在田家镇都看到了,打的真漂亮,一口气干掉了鬼子的四艘军舰,何炜,你当真是个靠的住的啊。” “长官,只是给日本人一点小小的教训,这战的胜利也要多亏了长官在指挥权限和弹药物资补给上的大力支持。” “不要自谦,主要还是你指挥有方,指挥有方啊,你果然是一眼虎将,伱看看,富池口要塞打的那是个什么臭狗屎,和日本人接火没多久要塞上的全部火炮就被日本人全部打掉,那富池口要塞的总指挥官李芳彬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如果不是你力挽狂澜,今日我半壁山和田家镇的防线怕是也岌岌可危,随时有崩丧的可能。” 电话中,第11军团司令官李延年那无比热切的语气让何炜觉得下一秒他要从电话的送话器中钻出来,而李延年对何炜接连不断的溢美之词,更是此时此刻李延年心情的真实写照。 无论是何炜的突击总队,还是现在以何炜为指挥官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都归属于李延年第11军团的战斗序列,何炜打了大仗,打了胜仗,自然不可避免的要算他李延年一份功劳。 更重要的是,有着富池口要塞被日军舰队快速摧毁的败绩在前衬托,何炜打出的这个胜仗的分量就又多了几分,半壁山要塞是李延年第11军团的战斗序列,富池口要塞同样也是,因此,富池口要塞在今日的作战中被日军舰队快速摧毁的败绩也不可避免的要算在他李延年头上。 而何炜在半壁山打出的这场胜仗,也算是帮李延年将富池口要塞被毁的恶劣影响找补回来,故而,李延年对于何炜的态度更是好上加好。 何炜说道:“长官言过了,富池口要塞的弟兄们也是尽力了,几乎全员战死在炮台上,没有给咱们中国军人丢脸。”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李延年的声音:“嗯,你说的有理,富池口要塞上的兵都是好兵,部队也都是好部队,可惜让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这个混蛋来指挥,当真是可惜了,我看这家伙早晚要出事。” 李延年虽然满口都是对富池口要塞的惋惜和对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所作所为的愤怒,可何炜总觉得他的语气中暗藏着一股杀机。 不过想想倒也说的通,李芳彬这家伙作为第十八师师长和富池口要塞的总指挥官,虽然被划入了第11军团的战斗序列,可是对李延年的命令一直以来是不听不管,将李延年搞的十分恼火。 如今李芳彬负责的富池口要塞作战失利,依何炜猜测,李延年恐怕在某个适当的时机,极可能会搞李芳彬一把,以作战不利的名义将他推出去挨刀子,一来是对李芳彬的报复,二来,也可以将富池口要塞被毁的责任全推给李芳彬,玩上一手一石二鸟。 第357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357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何炜现在虽然已深谙国军中的派系斗争之道,方才李延年在电话中所说的“李芳彬早晚要出事”这几个字的深层含义是什么,何炜完全能听的出来、 这句话不仅是在暗示何炜他李延年要借机收拾李芳彬,更未尝没有暗示何炜跟他一起把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搞下去的意思。 对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在富池口守备问题上的所作所为和各种奇葩行为,何炜虽然也十分不满,并且其实打心底认为如果李芳彬被撤职,或者是不再负责富池口的防务其实是于富池口乃至于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的整体防务而言当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此人毕竟是黄埔二期毕业的中将师长,又是土木系将领,背后站着陈诚这个大佬,这可是何炜目前还得罪不起的人物。 因此,虽然听出了李延年有整李芳彬的意思,可何炜却不想贸然掺和进去,一旦玩大了只怕是要引火烧身。 这玩意虽然不似战场上刀兵相见,可其凶险程度却丝毫不亚于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一旦玩脱了搞不好就是个身败身死的悲惨结局。 而且大敌当前,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与作战无关的事情上,所以对在这个时候卷入人事倾轧和勾心斗角之中,何炜着实是敬谢不敏。 于是,对于李延年在电话中频频提及的富池口要塞今日作战失利一事和李芳彬渎职懈怠等话题全都避而不谈,转而说道:“请长官放心,无论其它阵地怎么样,我一定牢牢的守住半壁山阵地。” 何炜没有接茬,李延年倒是也止住了这一话题,随即,电话中李延年那爽朗畅快的笑声再次传来,又说道:“何炜,今日一战你的战功我一定会如实上报,绝对亏待不了你,之前你送来的几把军刀我很喜欢,望贵部再接再厉,继立战功,再狠狠的揍上小鬼子一顿,有什么需要,缺什么弹药和物资,你尽管提。” 听到李延年要给自己的部队补充弹药,何炜立刻就来了精神,说道:“是!多谢长官,今日一战中我以为最得用的兵器乃是火炮,特别是机械化重炮营的德国造150毫米重榴弹炮,无论是对舰攻击,还是对陆作战都为上佳利器,我希望多多补充150毫米炮弹,另外本部炮兵装备的日式75口径的炮弹和苏俄援助的76口径炮弹也希望长官多多拨补。” 心情大好的李延年自然不会拒绝何炜的要求,说道:“没有问题,你所需弹药我立刻请上报军政部补充,我再给你们下发一批枪弹和手榴弹,另加发面粉两百包,肉罐头一百五十箱,饼干两百箱,还有一批刚刚送来的劳军物资,让你部的弟兄们好好吃上一顿,打打牙祭。” 何炜又说道:“我代本部官兵谢谢长官,另外,本部今日作战也有一定伤亡,轻伤官兵已由本部自行处理,无法处理的重伤兵业已转送过江至田家镇,还望长官叮嘱田家镇之医务人员多加照料。” 李延年:“没问题,我会嘱咐他们妥善治疗你送来的重伤兵,弹药,伤兵,这些事情我这里都会为伱解决,你不要分心管这些事情,要多想想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希望你多打胜仗,再送给我些更好的战利品,只要把仗打好了,我还会继续向军委会给你请功!该给你的功劳一定不会少你的。” 按照军中的原则,部队无论是接受上级指挥,亦或是根据自身情况主动出击,只要和敌军作战,战斗结束后必须要向上级单位呈报具体的战况,这是军中的准则,更是原则。 而何炜的部队目前在李延年第11军团的战斗序列中,受第11军团节制,按这一基本准则,何炜所部的一切军事行动都要上报给第11军团。 因此,何炜在挺进纵队全歼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大队的战斗结束后,立刻命令参谋处编写了这一战的战斗详报迅速呈报给第11军团司令官李延年。 除了战报外,何炜还将挺进纵队带回战利品中的日军指挥刀和手枪等挑了出来,作为何炜的個人赠礼送给了李延年,当然,为了跟李延年这位临时上级搞好关系,何炜还特命突击总队后勤处主任李有财拿了十根金条,随着那几把军刀和手枪一起送给了李延年。 李延年口中的军刀,实指的是何炜送给他的这批礼物,而不单是军刀本身。 在收到何炜的这批礼物后,李延年对何炜的态度的确又好了不少,更将何炜所取得的这一首胜之战的情况和过程不掺水分的上报给了军委会,何炜也因此战得到了军委会的通令嘉奖。 现在李延年在与何炜通电话时的态度如此和蔼,除了何炜打了胜仗的因素外,这批礼物的作用怕是也不小。 “是!长官,卑职一定拼死效力,报效国家,死守半壁山,保卫我田家镇和半壁山江防防线,上次送给您的是佐官刀和尉官刀,下次争取打死个日本将军,送一把将官刀给您。” 对何炜口出要打死日本将军的“狂言,”于何炜干掉过日本天皇皇叔战绩毫不知情的李延年当然是觉得这是何炜的夸大之辞。 可乘着今日半壁山之胜利带来的好心情,这等夸大的言辞李延年听着却是十分顺耳,于是又笑了几声,说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何炜又和李延年客气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送话器后,何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起身活动了一下全身酸痛的筋骨,传令兵陶黑娃也捧着几个冒着热气的饭盒走了过来。 何炜在战斗结束后一直在处理军务直至深夜,此时闻到了饭香更觉腹中饥饿,立刻接过了陶黑娃端来的饭菜大快朵颐,大吃了一顿。 正当何炜吃过夜宵,困意上涌,回到自己在指挥所中下榻的住处准备小憩一会儿时,参谋处主任王元灵却是连招呼都不打,推开门拿着几份文件走了进来。 见王元灵全然没有了白天见到日舰被击沉时的那般激动和兴奋,反而是一脸郁郁之色,何炜也甚是奇怪,拉来钢制行军椅示意王元灵坐下后,开口询问道:“元灵兄这是怎么了?白天打掉鬼子军舰的时候属你最兴奋,怎么现在反倒像是咱们打了败仗?” 王元灵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总队长,也没什么,就是参谋处这里刚刚审完了日军俘虏。” 何炜奇道:“怎么了,审问的不顺利,那帮鬼子海军的水兵骨头很硬不肯招供?” 今日之战,被击沉的四艘日舰上的绝大部分日本海军官兵都葬身鱼腹,但也有几个幸存者游上了江岸,做了突击总队的俘虏,何炜在战斗结束后立刻着令参谋处审问俘虏,以期从俘虏身上获得敌军要情。 王元灵摇摇头:“那倒没有,那几个鬼子海军的水兵开始确实很死硬,怎么问,怎么打就是一个字也不说,愣是扛到了晚上也一个字都没有吐,不过也都是一群不经吓唬的主儿,我把特务连的杨彪连长和别动队那帮投诚日俘找了过来,让特务连的人当着那群俘虏的面用刀活劈了一个日俘之后就全都尿了,也全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随即,王元灵又无奈的说道:“可这交代的也和没交代区别不大,总队长,你看看吧,基本都是些无用的信息,这些俘虏全是普通的日本海军底层水兵,军官一个没有,这些人只知道自己所属舰队的番号和自己岗位上的情况,至于其舰队的组成情况,战术运用和接下来的可能进攻方向就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审这帮鸟人简直是浪费时间。” 接过了王元灵递来的文件,只见上面记载的全都是俘虏的供述内容,等何炜看完之后,也明白王元灵为啥这么失落了。 这些被抓到的日本海军俘虏不是什么海军锅炉兵,就是什么最低级的擦甲板的普通水兵,还有舰上的伙夫兵和舰上仓库的搬运工,总之都是一群臭鱼烂虾,且这些俘虏全都是士兵,里面连一个准尉都没有,其供述出来的信息基本也都是无用的垃圾信息,没有什么能给何炜在接下来的作战中提供决策支持和帮助的情报。 而这些情报还都是突击总队参谋处审问的军官和突击总队别动队严刑逼供所得,可以确定那群日俘都没有隐瞒瞒报藏私,肚子里面也的确就这点东西。 今日打了胜仗,王元灵心气儿也是大涨,之所以去亲自跟参谋处的军官一起审问日俘,自是想从日军俘虏身上挖出些有用的情报,并依据这些情报乘着今日新胜之威势协助何炜再打上一场胜仗,狠狠的搞日本人一下子。 可这些日军俘虏供述出来的垃圾信息,显然起不到王元灵预期中的作用。 将那几张写满垃圾信息的文件丢在一旁,何炜的面色也略略凝重起来。 今日的确是打了一个极大的胜仗,取得了击沉四艘军舰的战果,更是给了日军舰队以重创。 可是何炜也知道,向半壁山发起攻击的日军舰队的实力十分强大,今日虽给其重创,但却远远的谈不上使其丧失战斗力,而抓到的这些俘虏又供述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可以确定的是,溯江而上攻击而来的日军舰队绝不可能因为损失了四艘军舰就停止攻击行动,反而极可能采取更为刁钻的战术、采取更为凶猛的攻击。 至于日军是继续采取军舰溯江强攻,还是等待日本陆军主力赶到后对半壁山和田家镇进行海陆夹击会攻,亦或是采取其他战术战法,何炜目前都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总之,摆在半壁山守备部队面前的形势依然很是严峻,何炜亦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此后扑朔迷离的战局。 在接下来的几天,被重挫的日本海军第11战队没有再对半壁山和田家镇一线展开任何军事行动,不要说再以大规模舰队发起猛攻,就是连日本军舰的影子,都没有再进入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江面防守范围内。 这支规模颇为强大的舰队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向半壁山防线的中国守军有任何接触。 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血战的田家镇和半壁山江面,呈现出了一种十分诡异的平静。 面对如此情况,虽然不知日本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何炜还是本能的提高了警觉,下令半壁山守备司令部麾下各个部队加强警戒。 而在这几日的平静之下,日本海军第11战队却在酝酿着全新的战术行动。 在初战受挫后,面对中国军队在半壁山上的猛烈火力和顽强防守,有些束手无策的第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果断的放弃了以水路为主的攻击计划,转而采纳了随第11战队行动的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大队长土师喜太郎的建议,另辟蹊径的改为以陆战队登陆强袭作战对半壁山防线谋求突破的战法。 这几日日本海军第11战队虽然表面平静,可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一场登陆战计划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所谓的平静,其实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安宁。 日本海军第11战队旗舰安宅号的会议室中,第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坐在上首,在会议桌两侧,第11战队各舰、各个大小运输船的舰长,以及所属陆战队的指挥官林林总总几十人分别位列。 站在会议室的大比例地图前的,正是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的中佐队长土师喜太郎,和会议桌上因几日前大败而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精神萎靡的海军舰长们比起来,红光满面的土师喜太郎显的无比精神。 坐在主位的近藤英次郎扫视与会众后,对站在大比例地图前的土师喜太郎点点头,沉声说道:“土师君,可以开始了。” “是!长官!” 第358章 强袭登陆计划 第358章强袭登陆计划 土师喜太郎向会议室中的众位军官敬礼,又对着坐在上首的第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微微鞠躬,随即举起指挥棒,指向了大比例挂图上半壁山所在的位置,缓缓开口说道:“列位长官,列位同僚,五日前,本战队从水路出击,出动九艘军舰对半壁山之敌发起攻击,略受挫败,从此战可以看出,守备半壁山之中国军队无论是火力装备,亦或是素质,都堪称为中国军队中的佼佼者,也是本战队自武汉攻略作战以来所碰到的最强对手。” 土师喜太郎一提到半壁山这三个字,许多与会的日军军官顿时就不自在起来,特别是那些亲历过数日前半壁山之败的舰长们,现在对半壁山这三个字极其的敏感,这个地名已经成为一众日军舰长们脑中的一根绷紧的弦,轻轻触碰就会“蹦蹦”作响。 饶是土师喜太郎的用词已经极为委婉,甚至将那场损失了四艘军舰的大败仗说成了是“略受挫败,”可是一众日军舰长们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应激反应,有的神色怪异,有的为之愤愤,更有的咬牙切齿。 忽略了舰长们的异动,土师喜太郎继续说道:“以当下的情况,若继续从水路上寻求对半壁山的突破已然不现实,半壁山之敌的炮兵火力极为猛烈,而附近的航道也已经被我军战沉的军舰堵死,故而,我提议以陆战队强袭登陆的方式对半壁山发起攻击。” 话音刚落,一名日军军官就说道:“土师君,从陆地方向攻击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这几日我第11战队也都在进行着登陆作战的准备,可以我本人的看法对采取登陆作战却并不看好,不知土师君是否想过,半壁山上的敌军炮火连军舰都可以打沉,那打我们的登陆部队和登陆艇岂不是更加的得心应手,希望土师君还是要加以三思。” “是啊,而且我们可以用于登陆作战的兵力就只有两個陆战队大队,这样的兵力恐怕未必足够使用。” 又是一名日本海军舰长插话说道。 这几天来,在第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的拍板定调下,第11战队已经着手开始了进行登陆作战的各项准备,任谁都看得出,这次登陆作战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第11战队所属的战斗舰队,运输船队和陆战队等不同部门也都运作起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战前准备,可在第11战队内部却有相当一部分军官对这次登陆作战颇有微词。 理由嘛,也正如刚刚发言的这两名军官所说,第一兵力不足,第二怕攻不动半壁山,今日这次军事会议,这群带有异议的军官总算是将一直憋在肚子里的反对意见亮了出来。 近藤英次郎将目光投向土师喜太郎,土师喜太郎会意之后,微笑着说道:“的确如此,半壁山上敌军的火力太猛,而我军的可用登陆兵力太少,不过我们却可不必在半壁山处登陆,而是另择登陆地点,已经被我第11战队炮火摧毁的富池口要塞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说着,土师喜太郎将手中的指挥棒转到了指向富池口要塞的位置,继续说道:“这几日来,我已派遣多支小规模的陆战队侦察部队乘坐登陆艇向富池口要塞以及富池河与长江的连接入口进行抵进侦察,可以确定的是,富池口要塞内的中国军队防守力量已经在我第11战队的猛烈炮火攻击下荡然无存,在附近的江岸上也没有发现大股的中国军队。” “当然,据侦察部队的报告,敌人在富池河(亦称富水)和富池口的水域中疑似布设了水雷,可见敌人在富池河附近的部署还是相当严密的,不过就富池口附近的江岸的总体情况来看,这里依然是最好的登陆地点,其一,这里与半壁山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二百毫米及以下口径火炮的最大射程,所以,我们在进行登陆作战时,完全无需担心敌人的炮火打击,其二,在富池口附近江岸附近没有发现大股敌军,此亦是良好的登陆条件。” “至于登陆兵力不足的问题,这一点我想各位可不用担心,我在淞沪作战时曾经临危受命带领海军陆战队上陆,和中国陆军多有交手,且曾给予了中国军队重创,在我看来,以中国军队的战斗力,我第11战队的两个特别陆战大队三千余人在登陆之后,纵然不能迅速攻下半壁山,但是给予中国军队重创乃至于对半壁山形成包围态势,我却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近藤英次郎对土师喜太郎点点头,露出了嘉许的表情,说道:“将你的战斗计划说出来。” 土师喜太郎应声立正,向近藤英次郎鞠躬,随即用充满自信的强调大声说道:“司令官阁下,诸位同僚,这几日来,我一直在使用陆战队对富池口实行抵进侦察,根据现地侦察的结果,卑职的作战计划是,针对富池口附近江岸没有大规模中国军队的有利态势,集中我第11战队所属之吴镇守府第四、第五特别陆战队,以及特别战车中队和全部登陆艇,在吃水较浅的炮舰掩护下,一鼓作气的于富池口要塞附近,富池河以西之江岸登陆,在登陆过后迅速击破富池河西侧之中国军队,而后通过架桥作业,直接越过富池河,到达富池河东岸后迅速向半壁山方向进击,发起攻击。” 随即,土师喜太郎继续说道:“考虑到半壁山之敌火力战力均颇为不俗,因此我部在攻击中,极可能不会一战功成,但即便是无法迅速攻克半壁山,以我陆战队的兵力,突破其外围阵地,占领攻击出发阵地,对半壁山形成包围态势的把握还是很足的,而我陆战队在发起攻击之时,也要积极联络正在向半壁山行军前进的陆军波田支队,促使其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至半壁山。” “如果我海军陆战队能够独立攻下半壁山当为最佳,如果无法独立攻取,那就退而求其次,采取第二方案,即等到陆军波田支队到达后,由我海陆两军实行会攻。” “这就是卑职的作战计划,现已汇报完毕,请司令官阁下点评指导!” 近藤英次郎微微点头,看着汇报完毕的土师喜太郎,露出了赞赏的笑容,说道:“土师君不愧是我帝国海军中精通舰炮炮术和陆战指挥的双料精英,你提出的计划很好,我认为可以成为我第11战队当前攻击半壁山的第一作战方案。” 听到近藤英次郎的赞赏,土师喜太郎喜出望外,急忙立正鞠躬说道:“多谢长官 随即,近藤英次郎又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会议室内的众军官说道:“以如今半壁山附近的敌情和水文、现地情况,单纯以水面舰艇沿江攻击已无法解决半壁山之敌,唯有从陆地方向和水路方向同时着手,实行登陆作战,方为歼灭半壁山之敌的有效战术,土师君所提出的作战计划,无论是从水面舰艇方面,还是从陆上作战的方面考虑的都十分精到,我命令,本战队即刻实行土师君的作战计划,负责掩护陆战队登陆的炮舰部队集结,登陆艇的集中和陆战队登陆前的一应补给和输送事务由本战队后勤主计部门负责,详细的输送调度安排由本战队的参谋部门负责。” “是!” “是!” 两名日本海军中佐军官几乎同时站起,应声答道。 近藤英次郎又将目光投向土师喜太郎,说道:“至于陆战队的指挥任务,就全权交给土师君了,从现在起,你除了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队长之职外,还兼任我第11战队陆战队全体部队的总指挥官,统御指挥全部陆战队单位。” “是!长官。” 近藤英次郎微微颔首,扫视与会众人后,声调突然提高:“本战队所属各部继续加强登陆作战的准备,两日后在敌富池口以西江岸发起登陆作战!” 与会的军官们纷纷站起,齐声答道:“是!” 散会之后,在近藤营次郎不容置疑的战斗命令之下,日本海军第11战队这一战争机器又以更快更高的效率持续的运作了起来,各个部门全都在为了两日后的登陆作战各司其职的做着最后的准备。 而被赋予了陆战队指挥官之职的土师喜太郎,兴奋之余也迅速着手安排陆战队上陆作战的一应具体事宜。 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历史可谓是相当悠久,早在十九世纪的西南战争时,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前身海兵队就大为活跃,不但多次配合陆军部队作战,更凭借着登陆作战而名声大噪。 这一时期,日本海军的士兵在入伍时都会不分兵科的进行陆战训练,因此这一时期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往往是从军舰上临时抽调下来的武装水兵,而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此时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已经彻底正规化。 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之后,日本海军即专门制定了海军陆战队特别命令,将日本海军陆战队分为特别陆战队和舰船陆战队,所谓的舰船陆战队,就是部署在军舰上执行陆战任务的陆战部队,而特别陆战队,则是在某一地区的常驻部队。 第11战队所属的吴镇守府第四和第五特别陆战队就是此种性质的部队,这两支部队此前一直在日本海军的吴镇守府驻扎,在日军大本营的所谓武汉攻略战之前才被临时抽调配属给日本海军第11战队担任海军方面溯江而上的登陆攻击部队。 这两支特别陆战队的编制和装备与日本陆军的步兵大队极为相似,不过编制却更大,每一个特别陆战队相当于日本陆军的一个加强步兵大队,下属有三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枪中队和一个炮兵中队,每支特别陆战队的总兵力将近一千五百人。 特别陆战队的武器装备和武器编装上与日军陆军的步兵大队大致相同,相差无几,下属的重机枪中队装备有八挺九二式重机枪,炮兵中队装备有四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而步兵中队的编制也与日本陆军的步兵中队相同,所装备的步枪,轻机枪和掷弹筒也都是日本陆军的主力型号,比如三八式步枪,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南部十四式手枪和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等。 不过相比于日本陆军来说要财大气粗的多的日本海军自是不会满足将海军陆战队的武器装备水平拉到和陆军一个档次。 相比于日本陆军贫弱的近战自动火力,日本海军陆战队却是在这方面大力加强,装备了大量的从瑞士进口的sig1920型和奥地利的s-100型冲锋枪(这两种都是德国mp18冲锋枪的仿制改进版本),使得日本海军陆战队拥有了远超日本陆军的近距离自动火力。 像第11战队所属的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和第五特别陆战队,其下属的步兵中队之中的各个步兵分队都装备有两支瑞士制造的sig1920型冲锋枪,近战火力相当不俗。 在补足了近战火力的短板之后,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各个特别陆战队俨然相当于加强版完善版的日本陆军步兵大队。 配属给第11战队的日本海军陆战队除却吴镇守府的第四和第五特别陆战队外,还有一支装备了六辆从英国进口的卡登.洛伊德超轻型坦克的特别战车中队。 总的而言,土师喜太郎所指挥的陆战部队包括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第五特别陆战队,一个轻型战车队,总兵力达到三千多人,各种轻重火力也很完善。 而这支陆战队的人员素质也足称上佳,吴镇守府第四和第五陆战队开拔至中国后补充了大量参加过淞沪会战的原日本海军淞沪特别陆战队的老兵,这些老兵经历过淞沪会战的洗礼和历练,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因此,土师喜太郎所指挥的陆战队堪称是一支装备火力强大,战斗素质优秀的陆上作战力量。 这支颇具战力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已磨刀霍霍的将数日前已遭摧毁的富池口炮台附近选为了突袭登陆地点,而此时,无论是富池口的守军,亦或是何炜对此都毫不知情。 第359章 夜惊魂 1 第359章夜惊魂1 8月26日凌晨,做好了全般登陆作战准备的日本海军第11战队悄然开始了行动,在八艘吃水较浅的内河炮舰安宅、势多、热海、比良、鸟羽、七月、粟、热岛的掩护下,运载着日本海军陆战队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第五特别陆战队以及特别战车中队等三千多登陆部队的数十艘“大发”型登陆艇货运运输船开始缓缓的向着富池口以西的江滩移动。 今夜多云,不仅无月,甚至连夜空中的星星都看不见多少。 这样的自然条件当然是登陆作战的不二选择,在一艘大发型登陆艇的指挥室中,登陆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看着两边飞快倒退的浪花和浩浩荡荡,满载着陆战队士兵、超轻型战车、物资和弹药的登陆艇队一言不发。 一瞬间,土师喜太郎忽然有些恍惚,此情此景,好像让他回到了一年前的淞沪会战。 那时,他临危受命从战列舰雾岛号炮术长转任淞沪特别陆战队第十大队大队长,在淞沪的海滩上登陆时的场景如当前无异,正是凭借淞沪会战中率领陆战队在地面作战中立下的功勋,土师喜太郎才从少佐晋升为中佐,而今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也不由得令他顿声感慨。 一阵夜风吹在土师喜太郎的脸庞上,将他从短暂的感慨中抽离了出来,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富池口江滩,狠厉与狂热的目光也瞬时出现。 凭借在淞沪率领陆战队作战的战功,他从少佐晋升到位了中佐,土师喜太郎相信,这场在富池口的登陆战一定能再次为他带来无比荣耀,足以令他晋升至大佐的战功! “长官,炮舰部队发信号了,他们已经进抵至最大吃水区域,要我们继续前进登陆,他们会以舰炮火力为我们提供掩护。” 登陆艇的操作员指着远处炮舰上一闪闪的微弱灯光说道。 “嗯,以手电信号通知各艇加速前进,各登陆艇上的机枪手要切实注意江滩上的情况,按照战前的部署有序登陆。” “是!” 在一阵灯光信号后,江面上的日舰舰队队形迅速发生了变化,负责担任掩护任务的炮舰陆续降低航速,在江面上停了下来。 这些炮舰全部都是吃水较浅的内河炮舰,相比于日本海军第11战队中的其他扫雷舰,驱逐舰等大舰,这些内河吃水较浅的内河炮舰可以前进至更靠接近江滩的水域,能够更好的为登陆部队提供近距离的炮兵火力支援。 不过炮舰的吃水虽然浅,但依然无法直接突进至江滩,真正能够载运登陆部队直抵江滩的,是那几十艘铁制大发型登陆艇。 这种平底金属船体,双底结构,船头和船尾两端凸起的登陆艇是日本海陆军最常用的登陆输送装备,可以装载多达70名携带武器的士兵或多达12吨的货物,亦可以搭载重量较轻的卡车和中小型战车。 在登陆时,这种大发登陆艇可以直接冲击至登陆地点的滩头,将登陆部队输送至登陆场处,而每艘大发登陆艇也都搭载有固定于机枪架上的九二式重机枪,可以为登陆部队提供最为直接的火力掩护。 很快,停止前进的八艘炮舰调整好了队形,各艘炮舰上的舰炮也调转炮口,对准了看不见半点亮光、火光,寂静而又幽暗的江岸,几十艘登陆艇则加速向前,快速冲向了江滩。 在这个多云无月的夜幕中,富池口附近的江岸没有半点亮光,站在登陆艇指挥室旁的土师喜太郎听着江水江浪拍打着登陆艇船体的砰砰声和发动机的声音,看着那一层层,一波波的登陆艇,心中暗暗的呼喊着“一定要顺利!” 几十艘登陆艇排成数道横队队形,一队一队的划过江水,向富池口以西的江滩冲去,很快,第一波次的登陆艇冲上了江滩,碰碰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冲上江岸的大发登陆艇的艇底与江岸水底礁石和江滩碰撞的声音。 第一波登陆艇冲上江滩后,登陆艇前方的舱门迅速打开,登陆艇正面的钢制跳板一个接着一个的放下,重重的砸在了江滩上。 紧接着,大批全副武装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员从登陆艇上冲了下来,擦着江滩上的烂泥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突进,随即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展开战斗队形,小心翼翼的向前搜索前进,为后续的登陆部队开辟登陆场。 虽然经过连日来的侦察,日军得出的结果是中国军队在富池口东西两岸的江滩上没有部署大规模守军。 但事关部队安危,第一波登陆成功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也不得不小心起来,但经过小心仔细的搜索过后,这些日本海军陆战队员的确没有在登陆地点处发现任何中国军队的踪迹。 于是,日军登陆部队的上岸速度进一步加快,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作为第一梯队的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一千五百多人即登陆完毕。 接着又过了四十分钟,被编为第二梯队的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也登陆完毕,随即,特别战车中队的六辆英国维克斯公司生产的卡登-洛伊德式超轻型战车也陆续从登陆艇上开了下来,而排在最后一個登陆梯次的给养物资也很快完成了登陆作业。 就这样,在一片漆黑,无比宁静的夜幕之中,仅仅用了两个小时出头的时间,由土师喜太郎指挥的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第五特别陆战队、特别战车中队、合计三千多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即全部完成了登陆。 而在登陆过程中,却没有中国军队哪怕是一枪一弹的攻击,全员无损的站在了富池口以西的江滩上。 这次登陆可谓是十分的顺利,顺利到让许多人都感到诧异,下到登陆部队中最普通的日本海军陆战队二等兵,上到这支登陆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都对这次登陆的顺利程度而感到惊诧,顺利到一些登陆的日军官兵开始怀疑这毫无防备的登陆地点是不是中国军队采取的某种战术?亦或是什么计策? 而停泊在江面上,预备以猛烈炮火掩护陆战队登陆的八艘日本海军炮舰上的官兵也深有同感。 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在所有部队登陆完毕之后,土师喜太郎再一次组织了对登陆场附近的大规模地毯式搜索,并适当的扩大了搜索的范围。 在这次大规模的搜索中,登陆的日军除却一些空无一人的战壕、工事之外,依旧是没有发现中国军队的踪影。 直到这时,土师喜太郎才敢确定登陆场附近的确没有中国军队。 安静的江滩,正如已经完成搜索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所看到的那样,他们在短时间内完成登陆轻而易举占领的江滩,的确是空无一人,没有部署有大规模的野战防御阵地,更没有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布防。 甚至,连中国军队的散兵和单兵警戒哨都没有一个,俨然就是一处不设防区域。 早在富池口炮台被毁的当日,慌了手脚的富池口守备部队主官,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就火急火燎的向何炜求救,希望何炜施以援手,顾全大局的何炜则掘弃了两人此前的嫌隙,派人支援了第十八师,并且还给李芳彬出谋划策,协助其调整了第十八师的防御配置。 当时,为了避免第十八师的部队遭到日军舰炮的抵进轰击,何炜便建议李芳彬将所属部队撤离日军舰炮火力的最大射程之外,而李芳彬也言听计从的采纳了何炜的建议,将第十八师的防御阵地向后收缩。 也正因如此,日本海军第11战队无论是在此前的抵近侦查中,还是此时此刻的实地登陆中,都没有在江滩附近发现第十八师主力部队的踪迹,而将第十八师主力部队撤出江岸上日军舰炮火力覆盖范围的这一决策,实质上并没有什么错误。 如果第十八师依旧在江岸附近布防,那抵进江岸进行侦查的日本海军军舰对第十八师的阵地必然会进行炮击。 在大口径的舰炮面前,第十八师根本无力抵挡,而今夜日军的登陆行动也同样会获得成功,无非是在登陆时多耗费一些炮弹,需要以舰炮火力掩护登陆罢了。 在富池口要塞被毁之后,只有步兵轻武器和迫击炮的第十八师面对日军舰炮的火力攻击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在江岸附近布设的土木结构防御工事也扛不住大口径舰炮的猛烈集火炮击,今夜日军登陆的最终结局不会得到任何改变。 何炜建议李芳彬将部队撤出日军舰炮火力范围,就是要让第十八师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保存主力部队在日军舰炮火力范围之外进行纵深防御作战。 但在江岸附近连观察哨,乃至于一个哨兵都没有则非何炜的本意,实则是李芳彬治军无方,加之第十八师是新近被土木系吞并的杂牌部队,且在淞沪战场上损失惨重,部队的整体战斗力水平和官兵素质均十分堪忧等等多种要素的叠加之下形成的布防漏洞。 此时此刻正在半壁山上的何炜怕是也想不到,在李芳彬这种混蛋主官的带领下,第十八师的整体战斗力和战术素质已经到了一个极为低下的水平,甚至低下到了连警戒哨和前进部队都不派出的地步。 撤退命令一下,第十八师还真就来了个彻头彻尾,干干净净,一人不留的撤退,在富池河东西两岸的江滩上形成了实际意义上的真空地带。 换句话说,何炜的建议是好的,结果却被李芳彬这个猪队友带领下的第十八师给执行坏了,这才有了今夜三千多日本海军陆战队堂而皇之,轻而易举的在富池口以西江岸登陆的后果。 无论如何,登陆的日军部队已经彻底的在富池口西岸站稳了脚跟。 而第十八师的部队,此时正蹲守在几公里外的野战阵地中,对于日军的登陆以及即将到来的危险全然不知情。 富池口西岸的登陆场上,日军登陆部队各个单位的主官围在土师喜太郎身边,逐个汇报着所属部队的情况。 “报告长官,我第四特别陆战队全员登陆完毕,无人员伤亡!” “报告长官,我第五特别陆战队全员登陆完毕,除了一箱六点五毫米口径步枪子弹在冲滩时落入江中受潮外,余下人员,弹药,皆没有损失。” “报告长官,我特别战车中队六辆轻型战车和全体人员登陆完毕!” 轻而易举的完成了登陆,报告完毕的第四特别陆战队队长木帧贰少佐,代替土师喜太郎指挥第五特别陆战队的黑赖少佐,以及特别战车中队的田所大尉都在用狂热和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土师喜太郎。 从登陆到初步搜索,再到第二次扩大范围的再次搜索,登陆的三千多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除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物质损失外,没有伤亡一人,更没有发现中国军队的踪影。 这些登陆日军部队的主官们的作战企图,信心和进取之心自然因此芝麻开花节节高。 土师喜太郎亦是十分激动,麾下的部队几乎全员无损的完成了登陆,而登陆场附近却全然不见中国军队的踪影,没有防御阵地,没有前哨阵地,没有步哨线,甚至连一个哨兵都没有。 中国军队这种违反最基本作战准则的行为,只能说明附近的中国军队要么是兵力不足,要么是疏于防范。 面对这样的对手,土师喜太郎心中的保守和谨慎自是大大减少,并当即决定以特别战车中队作为前锋实行大胆快速的攻击战术。 土师喜太郎对特别战车中队的中队长田所大尉说道:“田所君,经此次登陆,可见在这里附近的中国军队防御部署不甚严密,我军宜当速战速决,实行快速突击进攻,我命令你中队以展策划为我登陆部队主力开路,发起进攻,快速击溃富池河西岸中国军队!” 被点到的特别战车中队中队长田所啪的一声站了出来,指着不远处的六辆轻型战车说道:“请长官放心,我特别战车中队一定为本部队开路先锋,誓死击破中国军队防线,为我帝国海军陆战队赢得荣誉,为我帝国海军争光!” “好,那就立刻出击,祝你们旗开得胜!” 土师喜太郎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 “是!” 接受了命令的特别战车中队中队长田所少佐随即回返,在一番简短的训话过后,踏进了自己的座车,六辆卡登-洛伊德式超轻型战车陆续发动,前进,在漆黑的夜色中,如同鬼魅一般,诡异的向前开去。 第360章 夜惊魂 2 第360章夜惊魂2 在土师喜太郎快速攻击原则的战术指导下,登陆日军陆战队特别战车中队的六辆卡登洛伊德超轻型坦克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展开了战斗搜索队形,钻进了夜幕之中,悄然向前挺进。 带队的特别战车中队中队长田所少佐为了不辜负土师喜太郎的殷切期望,更为了立下于富池口西岸登陆作战中的首功,亲自钻进了一辆坦克的驾驶室,身先士卒的率领全中队六辆战车沿着富池河西岸搜索攻击前进。 特别战车中队所装备的卡登洛伊德超轻型坦克可以说是全世界超轻型坦克的鼻祖,1927年由英国人约翰-瓦伦丁-卡登和维维安-罗伊德共同设计,英国卡登·洛伊德公司生产,其外形十分小巧,重1.5吨,长2.46米,宽1.75米,高1.22米,车组乘员2人。装甲厚度6~9毫米,配备有1挺英国生产的威克斯式7.7毫米机枪,弹药容量3500发。 作为超轻型坦克的鼻祖,这种坦克甚至连全封闭式的战斗舱室都没有,乘员中只有驾驶员可以躲在封闭的驾驶舱中,而机枪射手则需要在狭窄且没有防护的狭窄战斗室内开火作战,而战斗室那简陋的只有6到9毫米厚度的钢板甚至连步枪发射的钢芯弹都无法保证百分百抵挡,其整体战斗性能甚至连日军的九四式豆战车都不如。 不过这种超轻型坦克却因为重量轻,机动速度快而受到了日本海军陆战队的青睐,采购并装备了许多,这种问世已超十年的轻型战车虽然已经落后,然而却是缺乏反坦克武器轻步兵的致命天敌,于装备低劣的中国军队来说更是可怖的存在。 夜幕中,六辆小巧而灵活的日军战车,沿着富池河西岸前进,逐步接近了第十八师部队的防御阵地 富池河以西,第十八师五十四旅第一零八团的防御阵地中,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的第一零八团两千多官兵大多躲在工事中休息,阵地四周除了富池河水潺潺的水流声与阵阵风声外,再无其它声音,俨然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氛。 在第一零八团的主阵地前方,只有零零散散的二十多名步哨和匆匆构筑的简易警戒工事,完全不符合一个步兵团阵地在夜间警戒的基本要求,完善的前进警戒阵地,侧防工事等等该有的基本警戒数段要么草草实行,要么根本就没有。 第十八师原本是湘军部队出身,在淞沪会战中损失惨重,在淞沪会战后被陈诚的土木系吞并,补充了大量的新兵,军官,部队上下又经过了多次人事调整,各种人事倾轧和派系斗争都层出不穷,整支部队正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阶段,在战备和训练上自然是十分拉胯。 而担任第十八师师长的又是李芳彬这么一个庸才,总之,第十八师当前的整体战斗力十分低下,无论是没有在江岸留置观察哨,还是漏洞百出的阵地夜间警戒勤务,都是第十八师内部种种乱象以至于战备水平低下带来的种种恶果。 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可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第十八师这么一支弱旅,加上李芳彬这么一个奇葩主官,这支部队当下的方方面面是個什么情况也就无需多言了。 自第十八师开拔至富池口担任守备任务后,由于李芳彬治军不力,这个师在布防上就一直是稀松拉胯,而李芳彬也没有第十八师这支充斥着新兵,战术水平和战备意识尽皆无比低下的部队进行整饬。 于是,第十八师就一直以这样一种无比虚弱的状态一直守备在富池口,直到约一周前日军舰队攻击至富池口才将第十八师略略打醒,使其战备意识有所提升。 然而,在半壁山守军取得了击沉日舰四艘的战绩之后,第十八师再一次的故态复萌,原本稍有提升的战备意识再一次的稀松下来。 而很快,第十八师内部的种种乱象与弊病综合在一起最终产生的负面作用和消极影响,即将在这一平静的黑夜之中以极为惨烈血腥的方式彻底的体现爆发出来。 …… 第一零八团的阵地前方,哨兵王狗蛋站在匆匆挖成,以步兵操典要求来看完全不合格的单兵跪射工事中,在工事的外沿,七扭八歪的摆着几颗长柄手榴弹。 挂着二等兵军衔的王狗蛋人虽然站着,看起来倒像是正那么回事的站岗,可他实则正双眼迷离的拄着沉重的汉阳造步枪打瞌睡,炎热的夏夜早就让王狗蛋的睡意浓厚,脑袋像是灌了铅一样不断的向下坠,一忽儿向下沉,一忽儿又向左偏。 王狗蛋本是湘省的农民,几个月前村里的保长和甲长开始在村中征兵,王狗蛋因非家中独子,家里又没钱买通保长或者是买人顶替,就只得老老实实的被征走当兵,一路被捆着送到了师管区,在草草训练过后就被补入到了第十八师。 与第十八师中的绝大部分新兵一样,进入第十八师之后,王狗蛋除了用步枪放过两枪外,根本没有受到过系统的战斗训练,怎样打仗,怎样当好一名战斗兵,王狗蛋是一窍不通。 今夜虽然担任了哨兵,可对于步哨勤务和哨兵执勤时的基本原则,王狗蛋是半点不知,所谓的放哨,对他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以更为痛苦的方式睡觉罢了。 忽然,正半梦半醒之中的王狗蛋好像听到了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声响传来,意识不清的王狗蛋的脑袋被那声响一吵,猛的一坠砸在了汉阳造步枪的枪口上,被冰冷的枪口一捅,吃痛之下王狗蛋终于清醒。 大梦初醒的王狗蛋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临近富池河岸处有几个黑影快速的奔来,而那声响也越来越大,那似是钢铁摩擦,又带着发动机轰鸣声的巨大声响是王狗蛋从未听过的奇怪声响,对于暗夜之中的黑影和奇怪声响,农民出身的新兵王狗蛋的第一反应是闹鬼了! 王狗蛋顿时打了个机灵,被吓的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空气,前方的诡异情况让王狗蛋顿时心生恐惧,王狗蛋抓起步枪,壮胆似的抓起了一颗手榴弹,连弦都没有拉就向着黑影所在的大概方向丢了出去。 丢出手榴弹后,处在极度恐惧之中的王狗蛋正要跑回去报告自己的班长,可还不等他跑走,忽然,在一阵轰鸣巨响中,王狗蛋看不清的几个黑影陡然冲近,几道黑影的真实面露也展露出来,正是登陆日军特别战车中队的六辆卡登洛伊德战车。 看着那从未见过的钢筋铁骨的铁王八,已然被吓的魂飞魄散的王狗蛋踉跄的没跑出几步,六辆日军战车上的7.7毫米机枪就瞬时喷吐出了一串串火舌,密集的机枪弹登时将王狗蛋打成了筛子。 而第十八师一零八团阵地前的其余哨兵也全都遭到了与王狗蛋同样的厄运,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轻松干掉了第一零八团阵地的警戒哨兵后,六辆日军战车随即开始了对第一零八团主阵地的攻击。 六辆小巧的轻型战车一边对着第一零八团的阵地进行盲目开火扫射,一边向第一零八团的阵地中猛冲,而第一零八团的阵地也一如其当前低下的战斗力一般,就像是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连步兵部队的基本工事都构筑的漏洞百出,反战车壕沟更是一处都没有修。 因此,向第一零八团阵地冲击的登陆日军特别战车中队很轻松的就冲入了第一零八团的阵地,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对阵地中的第一零八团官兵展开了攻击。 而接下来的战斗,与其说是交战,倒更不如说是一场屠杀,大部在睡梦之中的第一零八团官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日军的战车已经在己方的阵地中横冲直撞,战车上的机枪火力也在不断的密集扫射。 不断有第一零八团的官兵们被日军的小战车冲撞,被机枪火力扫倒,虽不算是伤亡惨重,可也是死伤连连,而第一零八团的士兵中,超过七成都是从未参加过战场的新兵。 这些人正如刚被日军战车机枪火力打死的哨兵王狗蛋一样,从未见过战车,在入伍之后也没有受到像样的军事训练,连基本的射击教育都没有完成就匆忙上阵,本质上说只是一群换上了军装的农民,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手榴弹投出去之前要拉弦儿,遑论受到系统的反坦克教育,一个个见了坦克后就全都慌了神。 许多新兵登时就被那些喷涂着火舌的铁王八吓破了胆,直接扔了枪不要命的开始奔逃,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冲,四处乱跑。 只有军官和为数不多的老兵知道那是鬼子的战车,有着反战车的意识,可面对大规模奔逃的新兵,这些军官和老兵尽管竭力阻拦,尽全力组织部队抵抗,可却根本无法拦截如潮水一般崩溃后撤的新兵,最后,也只能随着这些新兵一起向后溃败。 第一零八团的防御阵地,由一个野战步兵团守备的野战阵地,就这样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在登陆日军特别战车中队六辆超轻型坦克的突袭攻击下,彻底的土崩瓦解,全部溃散。 可第一零八团的被击溃,仅仅是第十八师惨败的开始。 第十八师一共有两个步兵旅,亦即第五十二旅和第五十四旅,其中部署在富池河西岸的乃是第五十四旅,五十四旅又下属第一零八团和第一零七团、 这两个步兵团呈一线式部署,两个步兵团的阵地相距并不远,在第一零八团发生溃散后,第一零七团也难以独善其身,很快重蹈了第一零八团的覆辙。 在轻松的击溃了第一零八团之后,日军特别战车中队的中队长田所少佐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对溃败的第一零八团展开持续不断的追击,而是迅速收队,向接邻第一零八团阵地的第一零七团阵地冲了过去。 而第一零七团所面对的日军攻势,却远比第一零八团所遭受的日军战车部队的攻击更为猛烈,因为在日军登陆部队的特别战车中队将第一零八团击溃之后,由土师喜太郎指挥的登陆部队步兵主力也赶了上来。 于是,刚刚击溃第一零八团的日军登陆部队特别战车中队立刻与步兵主力部队合兵一处,对第一零七团的防御阵地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联合攻击。 这也意味着,第一零七团遭遇的是日军登陆部队主力的坦克部队与步兵部队的合力攻击。 在由两个陆战队步兵大队和一个战车中队组成的日军登陆部队步坦协同的夜间联合攻击下,第一零七团不但遭到了坦克冲击,更遭到了步兵火力的打击和山炮火力的炮击。 第一零七团也与第一零八团一样,部队中的士兵大多是新兵,从未见过这等步兵、坦克、炮兵的夜间协同攻击作战,很多人看到日本人的坦克冲进阵地之后就直接被吓傻了,哪里还谈的上做出什么强有力的抵抗? 就这样,第一零七团很快也步了第一零八团的后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全团击溃,而更为悲剧的是,由于第一零七团遭到的是日军登陆部队主力的集团攻击,在部队溃散之后,日军并没有像是单独使用坦克部队突袭第一零八团那样见好就收,而是实行了猛烈的步坦协同追击和炮兵火力追击。 在幽暗的夜色中,登陆日军的特别战车中队与步兵互相协同进行步坦协同的追击作战,同时以山炮火力对溃败的第一零七团加以火力追击。 失去了抵抗意识,彻底崩溃的第一零七团的溃败部队成片成片的在日军步坦协同追击部队的步机枪火力和山炮炮火火力下遭到杀伤,本就溃败的队伍在登陆日军的多层次火力打击下进一步的发生溃乱,团不成团,营不成营,士兵和军官互相分散分离,整个队伍都乱成了一锅粥。 来自各个单位的溃兵混在一起,甚至出现了为争夺逃路而互相攻击火并的残局。 至此,仅用了数个小时,第十八师部署在富池河西岸的第五十四旅两个团全部被击溃,这也意味着,仅仅一夜之间,第十八师在富池口西侧的防御已然全线崩溃。 第361章 谎报军情 第361章谎报军情 清晨,当初升的朝阳映照在蜿蜒的富池河西岸之时,一夜之前还平静而美丽的富池河已然成为了一座可怖的炼狱。 位于富池河西岸的十八师第五十四旅两个步兵团的阵地在登陆的日本海军陆战队一夜的攻击之下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无论是五十四旅第一零七团的阵地,亦或是五十四旅第一零八团的阵地俱已被登陆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占领。 从第五十四旅的阵地到富池河岸,四处都是在夜战之中被日军打死的第五十四旅官兵尸体,和倒在混合着鲜血的泥水之中哀嚎的伤兵。 各种各样的物资,武器,器械,器材,弹药等丢的到处都是,步枪,轻机枪,手榴弹,重机枪,还有拉着大车的骡马和许多未开封的弹药遍布第五十四旅的溃败之路。 昨夜登陆的日军在彻底的击溃五十四旅之后,又不依不饶的组织了长时间的步坦协同追击和火力追击。 尤其是登陆日军陆战队部队中的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该部的许多日军官兵都是经历过淞沪会战的原日本海军陆战队上海特别陆战队的老兵,作战素质甚佳,作战经验丰富。 昨夜一战,当溃败的第五十四旅部队脱离了日军炮兵火力的火力追击范围后,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的步兵相机顺势的在特别战车中队的六辆维克斯战车的掩护下分成若干小股部队,对溃败的五十四旅展开了穿插、迂回和钻隙式的追击,以致溃败的十八师第五十四旅官兵进一步全面崩溃,在暗夜之中被一路被尾追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步兵与坦克追击压迫至富池河。 由于第十八师大多是新兵,在失去组织发生溃败之后几无秩序可言,被日军一路追击的第五十四旅溃败部队甚至慌不择路,争先恐后的跳入了富池河,想要游到富池河东岸以求生路,进而导致了更大悲剧的发生。 大量的溃逃官兵在河中互相拥挤游动,又遭到尾追日军步兵的火力攻击,被日军火力扫死在富池河中,溺毙于富池河中的士兵不胜其数。 而在追击日军对跳入富池河中溃败官兵的无差别扫射下,一些被布置在富池河之中的水雷也被引爆,将许多游于富池河中的第五十四旅官兵炸的粉身碎骨。 今日清晨的富池河,原本还算清澈的河水已被鲜血染成了黄中透红的浑浊之色,河水之中腐臭漂浮的尸体、残肢断臂和各种各样的武器弹药互相碰撞的忽忽悠悠的慢慢前进,发出了一股股冲天的恶臭和血腥之气。 仅仅一夜,第十八师布防于富池河西岸的第五十四旅即被日军快速击溃,并且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伤亡代价。 富池河东岸,第十八师师指挥所,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面色煞白,呆若木鸡一样的坐在行军椅上,张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名少将军官和两名上校军官,面如死灰的三人全都身着满是血污又湿漉漉的军服瑟瑟发抖,下身的裤子和小腿上的布制绑腿到处都是被刮开的破洞,显得十分狼狈。 而三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则比他们的穿着还要衰败,周身上下全是一股颓然之气,军人那本该永远高昂不垂的头颅也都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这三人,正是十八师第五十四旅的少将旅长刘刚和步兵第一零七团团长袁楠三上校和步兵第一零八团团长谢世清上校。 昨夜一战,第五十四旅的两个团在日军的突袭攻击下全面溃败,损失惨重,失去指挥,部队损失极大,伤亡奇惨,不过第五十四旅的旅长和两名团长这三名主官倒是都得以保全,三人都在卫士的保护下拼死游过了富池河,总算是在溃败的乱军之中保住了一条性命,逃到了富池河的东岸。 至于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这位庸将在何炜取得了半壁山的胜利之后,又有些故态复萌,开始放松了对部队的管束和对战备的要求。 昨天晚上富池河西岸的枪炮声一响,李芳彬当时就慌了手脚被吓的够呛,不断使用电台联络在富池河西岸的第五十四旅,可在日军强有力的攻势之下,第五十四旅早就迅速崩溃,遑论跟第十八师的指挥所建立起有效的战场通信。 就这样,在与第五十四旅失联的情况下,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不知所措的在指挥所中度过了一整夜,直到早上,惊魂未定的李芳彬才见到了从溃军之中逃出的第五十四旅三名主官,然而,他们带来的消息却给了李芳彬以当头一棒。 就在昨天晚上的短短一夜中,日本人突然登陆袭击将第五十四旅彻底打垮,一个五千多人的满编步兵旅,就这么稀里哗啦的垮了,散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李芳彬简直是如遭晴天霹雳,感觉天都要塌了,骇然之余,李芳彬赶忙询问三名逃出的主官第五十四旅的损失情况。 可第五十四旅昨夜乃是彻头彻尾的溃败,整個部队都乱成了一锅粥,又是暗夜之中遭遇袭击,各级主官都失去了对麾下部队的掌握。 匆忙中逃出的五十四旅旅长和两个团长游到富池河东岸时身边就只剩下了几个卫士,哪里还会知道自己部队的损失情况,对于李芳彬的询问,三人只能大眼对小眼的默然不语。 李芳彬对一问三不知的三人是又气又急,很快又习惯性的慌乱起来,拿不出任何办法,只能一边哀叹一边在指挥所中不知所措。 在这关键时刻,多亏了第十八师副师长罗广闻及时出手,接替了师长李芳彬的部分指挥职责,又亲去富池河东岸收拢溃散渡河的第五十四旅部队,这才堪堪稳住了局势,保证了第十八师指挥所的正常运行。 至于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日军袭击和危若累卵的战况吓傻了的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则就在指挥所中和侥幸逃出的第五十四旅三名旅团主官干等着副师长罗广闻。 而对于富池口东岸的防务和如何应对已经攻占了西岸的日军部队等等一应紧要事物,第十八师师长李芳彬却已经是完全顾不上想,更没有去履行一名师长在如此情况下应该履行的职责。 “师座,我回来了!” 第十八师副师长罗广闻冲进了指挥所,一声大喊总算是将神游的李芳彬惊醒,李芳彬见是前去收容第五十四旅部队的罗广闻,面色稍济的问道:“广闻,怎么样,收拢了多少部队?” 罗广闻面色一沉,悲声说道:“已经基本收容完毕了,五十四旅第一零八团情况稍好,收容了一千七百人,第一零七团损失比较大,只收容了一千二百多人,现在还有零星官兵在往东岸撤退,估计整个旅撤到东岸的不会超过三千人,我也已经询问过了收容的官兵,第一零七团的中校团附阵亡,营长目前也确认阵亡两人,第一零八团也至少有一名营长阵亡,余下的情况不明。” 罗广闻说完,李芳彬顿时就愣在当场,在一边的五十四旅三名旅团主官也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面露绝望。 一个完整的,齐装满员的,没有和日军发生过战斗的、总兵力超过五千人的两团制步兵旅,就在这么一个晚上垮掉了,一口气损失了两千多人,将近一半的兵力就这样轻松的被日本人给报销了! 随即,李芳彬又颤声说道:“广闻,部队的装备和物资带出来多少?” 罗广闻摇头说道:“撤到东岸的官兵都是游水过来的,咱们师的兵又大多是新兵,缺乏保护武器的意识,只带出来了步枪和一些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还有通信器材和弹药全都没有带出来,都在西岸损失掉了。” 第五十四旅的人员损失伤亡近半,武器也几乎损失殆尽,这也意味着第五十四旅实际上已经丧失了战斗力,李芳彬在听取了罗广闻的报告后骇然的立刻踱起步来,不断的说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 随即,李芳反复念叨的“这该如何是好”又很快的换成了“我来想想怎么办。” 指挥所内的几名军官见李芳彬开始念叨着要思索对策,那悬着的心都略略放了下来,毕竟,李芳彬作为第十八师的师长,乃是一个师的主官,如果李芳彬此时还像刚刚得知第五十四旅被击溃时的那般慌乱的话,那可就坏菜了,一支部队的主官最忌讳的就是临阵慌乱。 现在李芳彬好歹能沉下心来思索着应敌之策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尤其是一直给李芳彬擦屁股的副师长罗广闻,见自己的顶头上司终于开始担负起一名师主官应该负起的责任,心中着实是“倍感欣慰。” 然而,接下来李芳彬所说出的话,却令罗广闻瞠目结舌。 李芳彬在指挥所中踱步绕了几圈,嘴里胡乱念叨着思索了五六分钟后,脚步忽然停下,将目光投向了罗广闻,说道:“广闻,昨天晚上富池河西岸阵地的动静闹得太大,怕是瞒不过半壁山那边,更瞒不过在田家镇的李延年,现在咱们师归属于李延年的第11军团战斗序列,李延年要是追查下来,询问昨天晚上的战况,咱们怕是不好直接交代啊。” 罗广闻愕然道:“那师座的意思是?” 李芳彬背着手又走了几步,目光中多出了一丝狡黠,说道:“广闻,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不如这样,我们先准备好一个说辞,就说昨天晚上有一股日军突然在富池口西岸登陆,对我守备富池河西的第五十四旅进行了突袭,我五十四旅官兵面对强敌,死战不退,坚守阵地,迭经血拼,现在正在富池河西岸和敌军拼杀拉锯之中,正尽全力克复阵地。总之,如果上头对昨夜一事追问下来,我们就这么上报,大致意思就是我们正在和突袭西岸的日军拼杀,西岸阵地还没有丢。” “可是,师座,我旅在西岸的阵地已经全部丢失,这么报上去,恐怕不太好吧,这可是,可是谎报军情啊。” 第五十四旅旅长刘刚不解的问道。 李芳彬冷哼一声,说道:“如果如实上报,我这个师长,还有你这个直接担任富池河西岸守备任务的旅长怕是都要受到惩处,要想没事,就暂时只能这么报,反正一旦上面问下来就说西岸还没丢,正在拉锯战。另外,我们这里也要赶紧调集部队,想办法对西岸发起反攻,最好尽快把西岸丢掉的阵地反攻下来,到时候一上报,没准还是功劳一件呢。” 听到李芳彬的解释,刘刚顿时就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不再提出异议。 李芳彬的意思其实是想玩一招瞒天过海,浑水摸鱼,在富池口西岸阵地被日军完全攻占,守军也被日军击溃的情况下向上瞒报军情,改为上报阵地未丢,西岸守军正在和日军激烈激战之中的虚假情况。 然后在瞒报的同时尽快调集部队向富池河西岸发起反攻,以尽快将阵地夺回来,控制住局势,遮掩住败绩。 在李芳彬看来,这么操作一波,西岸阵地在一夜之间尽失的败绩便可被瞒过,而若是对西岸的反攻成功,没准还能坏事变好事,捞上个守备有功的嘉奖呢! 李芳彬这个人的确是一个庸将,无论是带兵治军还是为人,都委实是不行,不过在论及小聪明和小智慧还真是有不少,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火烧屁股的时候,这种人一旦被逼急了总是能铤而走险,干出一些投机取巧的事情来。 现在第十八师将富池河西岸给丢了,李芳彬当然知道第一责任人就是他这个师长,而第十八师目前又属于李延年的第11军团战斗序列,此前李芳彬一直不鸟李延年,早就将其彻底得罪,要是让李延年知道他李芳彬的部队把富池河的西岸给丢了,那李延年一定会就此事借题发挥,好好的报复一下让他连连吃瘪的李芳彬。 李芳彬深知,想要保住自己的师长位置,甚至是项上人头,那就一定得将富池河西岸阵地在一夜之间全部丢失的败绩遮掩过去。 有挑头的,更有捧臭脚的,丢了阵地的第五十四旅旅长刘刚方才还在对李芳彬的提议有所顾虑,可经李芳彬一提醒,刘刚知道一旦如实上报西岸阵地丢失的情况,他这个负责守备西岸阵地的旅长也断然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乎,刘刚立刻改了口,开始大力称赞李芳彬的计策甚好,刘刚手下的第一零七团团长袁楠三和第一零八团谢世清也和刘刚有同样的考虑,于是也像是哼哈二将一样,也随刘刚附和着李芳彬的“锦囊妙计。” 这时,指挥所中唯一理智的第十八师副师长罗广闻却皱着眉给李芳彬泼了冷水,说道:“师座,此事万万不可,部队作战的第一条原则就是纪律严明,更不可谎报军情,现在我师西岸阵地全部丢失已成事实,如果我们谎报军情,一旦对全盘战局产生影响,到时候铸成大错,我师的责任岂不是更大。” “更何况西岸阵地丢失一事也是遮掩不过去的,日本人已经完全打下了西岸,我师大多是新兵,咱的部队战斗力怎么样,能吃几斤几两师长您应该比我清楚,现在这个情况,组织对西岸的反攻除了白白徒增伤亡之外什么作用也没有啊,还是如实上报最为合宜,师座,请您三思,三思啊。” 罗广闻几句话,就将李芳彬这个锦囊妙计的泡沫戳破,可李芳彬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只想着如何遮掩败绩,如何减轻罪责。 而对隐瞒败绩,谎报军情对整个战局可能带来的影响、以及他这个计划中所谓的向富池河西岸组织反攻反击究竟是否具备实现的可能性,他已经完全不想考虑了。 李芳彬说道:“广闻,我们这也算不上是谎报军情,如果我们进行反攻,将西岸的阵地夺回来,那阵地不还是在我们手里嘛。” 罗广闻摇摇头,大叹一声,急说道:“师座,打仗不是这么打的,我们一定要如实上报啊。” “就这样,我是师长我说了算,广闻,你快去按照我的思路迅速起草电文和以电话汇报时的腹稿以备不时之需,起草完毕后你立刻收拢第五十四旅的部队,在东岸第五十二旅的部队也尽归你调遣,赶紧组织对西岸的反攻。” 李芳彬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见到自己的劝解无用,罗广闻也面色变冷,立正后对李芳彬沉声说道:“师座,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你这样搞是会出大事情的,如果你依然坚持己见,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不会执行你的命令,请你另请高明吧。” 看到罗广闻这个副师长居然拒绝执行自己的命令,李芳彬顿时勃然大怒,指着罗广闻骂道:“好啊,好啊,伱居然敢抗命。” 罗广闻冷声说道:“我今日若是执行了你的命令,那我才愧为党国军人。” 见罗广闻死活不买账,李芳彬也不再废话,转而对第五十四旅旅长刘刚说道:“刘旅长,那就由你来按照我的说法起草汇报电文和电话汇报腹稿,袁团长和谢团长赶紧收容你们的部队,做好向西岸反攻的准备。” “是!” “是!师长,我们一定尽快做好反攻准备。” 刘、袁、谢三个刚刚丢了阵地的败军之将都知道李芳彬的这个谎报军情对他们三人大有益处,对于李芳彬的命令自然是百分之二百的执行,接到了命令后立刻争前恐后的去执行。 副师长罗广闻心中有气,对于李芳彬和刘刚三人更是怒其不争,负气之下直接丢下几句冷哼走出了指挥所。 而李芳彬见自己的妙计得到了部署执行,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更隐隐有一种自己智计百出,甚有急智,乃至于山人自有妙计的自得之感,不但完全忽视了他这个计策中的种种漏洞,甚至连事成以秘的原则都被他抛在了脑后,全然忘记了方才他的一系列本该见不得光的谋划和讨论都是当着指挥所中的许多官兵所进行。 只能说,有时候人在耍小聪明时,实则完全是在犯蠢,这句话正是对李芳彬此时此刻行为的最佳描述。 正当李芳彬为了自己的所谓谋划而洋洋自得时,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在指挥所的角落中,一名嘴角露出冷笑的上尉军官正以看着蠢货的目光扫量了他一眼,随即悄悄的离开了第十八师的指挥所。 第362章 你敢坑我,我就阴你 第362章你敢坑我,我就阴你 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指挥所中,何炜正站在大比例地图前,面带忧色的死盯着富池口的方向,指挥所中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昨夜富池西岸的枪炮声响了几乎一夜,半壁山这里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富池口方向突如其来的枪炮声令何炜顿生警觉。 于是,在清晨枪炮声渐停之后,何炜立刻通过此前架设好的有线电话通信网与第18师的指挥所联络,希望能尽快搞清楚第18师那里的情况,然而,何炜的一通通电话打过去,线路虽然是通的,可就是没人接听。 如此诡异的状况一时间让何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第18师师长李芳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对富池口附近的情况也愈发的担心起来。 而随后,正坐镇在对岸田家镇指挥的第11军团司令官李延年也急给何炜打来电话询问富池口附近的情况。 何炜自己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哪里能跟李延年交代清楚,只好跟李延年说自己会尽快搞清楚,随后又不断的以有线电话与无线电台联络第18师,可依旧是老样子,电话打不通,电台没回复,整个第18师好似对何炜开启了通信屏蔽一般。 这下子何炜也急了,在有线通信和无线通信全部失效的情况下决定派出部队向富池口方向进行搜索,随即下令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和部署在半壁山上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紧急集合,准备以这支生力军作为前出搜索部队,向富池口方向进行侦查作业。 现在半壁山与富池口第18师之间的情况着实是十分的诡异,通信其实算不上中断,电话不是打不通,电报也不是发不出去,而是打过去没人接,发出去没人回复,这么奇怪的状况,加上第18师师长又是李芳彬这等奇葩猪队友,何炜莫名的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希望李芳彬这家伙别再整出什么危害到全盘战局的幺蛾子来。 “总队长,部队集合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何炜应声转过身去,只见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连连长杨彪和步兵第一营营长傅琛跑进了指挥所,何炜凝重的面色这才稍缓,点点头和声说道:“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俩昨天晚上应该也听到了,富池口那边的枪炮声响了一整夜,现在我部和第18师联系不上,只能派出部队向18师所在的富池口防区搜索前进,侦察情况的同时与其建立联系,你们俩一定要仔细小心,部队按照战斗搜索的标准展开,搞清楚第18师的情况后,一定要尽快向我汇报。” 傅琛点点头:“明白!” 杨彪也说道:“总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何炜点点头,补充说道:“现在立刻出发吧,第18师这个部队一直不太靠谱,我担心的是他们又做出什么不可预测,甚至是导致我军在半壁山和田家镇全局不可收拾的事情来,切记,既要迅速,也要小心。” 将任务交代完毕,傅琛和杨彪正要离开出发。 就在这时,突击总队的参谋主任王元灵一脸惊怒的跑了过来,叫住了傅琛和杨彪,随即在何炜一脸的不解之中,讲出了一个让指挥所内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消息。 “总队长,出事了,18师把富池河西岸的阵地给丢了。” 何炜大惊道:“什么?你说富池河西岸已经丢了!” 王元灵又说道:“总队长,富池河西岸的阵地确实是丢了,电话是我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打来的,第18师那边的情况很复杂,赵占海说有紧急情况,必须要亲自和你通话。” 此前,日军舰队攻抵富池口,将富池口要塞炮击摧毁之后,第18师师长李芳彬即急切的向何炜求援,而何炜也派出了赵占海率领海军水雷队紧急驰援到了第18师,并以赵占海担任联络官用以沟通双方之间的协同事宜,现在赵占海打来了电话,何炜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和第18师建立起有效联络的突破口。 何炜立刻随王元灵跑过去,接过了电话,急道:“喂喂喂,我是何炜,赵占海,18师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了赵占海紧张的声音:“总队长,昨天晚上日军突然在富池河西岸登陆,日军部队上陆之后立刻对守备在富池河西岸的18师第54旅发起攻击,这個旅一晚上就垮掉了,被打的溃不成军,现在正在收容之中,54旅的两个团估计就只能收容三千人,损失了差不多两千多人,两个团的阵地也全丢掉了。” “就一个晚上,两个团全都垮掉了?” “是啊,总队长,整个旅都被击溃了,54旅的旅长和下面的两个团长仅以身免,只带着几个卫士游回了富池东岸,武器弹药和几乎损失殆尽,只带回了一部分步枪和轻机枪。” 当富池河西侧阵地在一夜之间丢失的消息得到确认之后,何炜的确很震惊,一个完整步兵旅,两个步兵团仅用了一个晚上就全部被击溃的确是有些超出了他对于一支部队战斗力的认知下限。 不过震惊过后,何炜却没有慌张,他的关注点在于,为何他多次联络第18师却一直得不到回应。 “那我给第18师打了那么多次电话,电报也发了,第18师方面为何不向我通报敌情,又为何不接我的电话?” 赵占海的声音突然提高,愤然道:“总队长,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李芳彬这家伙打算谎报军情,将富池河西岸阵地丢失一事瞒下来,无论是从半壁山打来的电话或者是发来的电报,第18师的指挥所现在全都是冷处理,电话不接,电报不回,而若是在田家镇的第11军团李延年李长官发来电报质询,第18师就直接谎报军情,假报战况,总之就是对半壁山的友军装死,对田家镇的上级谎报军情。” 何炜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吼道:“李芳彬这个混蛋!占海,把你知道的情况和前因后果都讲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李芳彬要干什么?” 随即,何炜才知道了第18师一系列蹊跷行为的前后经过。 原来,昨夜日军突然在富池口西岸登陆,仅用一夜时间便击溃了驻防在此处的第18师54旅,而第18师师长李芳彬在得知阵地失守,部队溃散之后,居然打算隐瞒不报,遮掩阵地已经全部丢失的事实,如若上面追问下来,就该报为阵地未丢,正在和日军争夺激战之中。 而在瞒报的同时,李芳彬还打算调集第18师的部队向丢失的西岸阵地发起反击,在表面上形成双方正在激战的现象,以进一步的遮掩西岸阵地已经丢失的事实!并且李芳彬居然还有着若反击成功,真的将被日军拿下来的阵地夺回,就准备以此博取一个守备阵地有功嘉奖的盘算! 当何炜从赵占海口中得知了李芳彬的一系列骚操作之后,何炜顿时无语,本来何炜对这家伙谎报军情的行为大为光火,可得知了李芳彬这些骚操作的细节之后,何炜差点被这个蠢货给气笑了。 瞒报军情的事情且不论,在现在西岸阵地已经丢失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想着派出自己的部队向西岸的阵地发起反攻。 李芳彬有这种打算,何炜只能说这家伙已经失去了对自己部队战斗力的基本认知,就第18师这么一个以新兵为主,缺乏训练,又被李芳彬搞的乌烟瘴气的步兵师,对已经在西岸站稳脚跟的日军发起反击,除了送人头,白白付出伤亡之外,何炜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其它的结果。 更让人无语的是,李芳彬吃了称砣铁了心打算谎报军情也就罢了,可居然还在指挥所的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此事,结果李芳彬整个谋划的经过甚至是每一言每一语,都被恰好在第18师指挥所之中的赵占海听了个干净。 然后,这谎报军情的计划前脚刚刚布置完毕,后脚就被赵占海透给了何炜,从李芳彬的部署以及对其手下旅长、团长的命令安排,乃至于李芳彬与第18师副师长罗广闻的矛盾和争吵的经过甚至是大致的对话,何炜现在是全都清楚了。 对李芳彬,何炜着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何炜接着问道:“占海,情况我清楚了,不过刚才你说第18师已经对我半壁山开启了通信联络的冷处理,那你这电话是怎么打出来的?” 电话中传来了赵占海的笑声:“总队长,李芳彬这家伙和他手下的人研究谎报军情时我就在他的指挥所中,他刚把事情安排下去我就溜了出来,在他对半壁山实行通信静默的命令下来之前带着人去第18师的通信营抢了一部电话和有线电话交换机,这才有这给您打的这通电话,第18师一个班的电话兵和一个通信排长也叫我们给绑了。” “嗯,占海,你干的不错,处置的很是得宜,第18师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伱们也要小心,我这里很快会做出处置,你们现在要先保护好自己,防止李芳彬对你们有所不利,还有,绑人可以,但是不能伤第18师的人。” “总队长,我晓得,我会小心行事。” 何炜碰的将电话挂掉,四周王元灵,杨彪,傅琛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何炜身上,王元灵上前对何炜问道:“总队长,情况如何?第一营和特务连现在是否照常出击?” 何炜想了想,冷笑一声说道:“特务连和第一营先原地待命、暂缓出击,在出击之前有一些麻烦是必须要解决的,元灵兄,给我尽快接通通向田家镇的电话,我有紧急军情向李延年军团长汇报。” “好,我立刻叫通信兵去接!” 何炜面色阴沉的走到了指挥所的观察口处,呼吸着从江面吹来的新鲜空气,看向富池口的方向,眼中满是戾色。 第18师师长李芳彬,在日本人打到富池口之前对于何炜一直是爱答不理,对于何炜协同作战的邀约一直无视,甚至连何炜的面都没见过一次,直到日本人攻到了富池口,才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与何炜协同作战,对何炜完全是一副前据而后恭的嘴脸。 何炜心中纵然对李芳彬有许多不满,可从全局的角度考虑,加之此人是黄埔二期的学长,故而何炜对其一直是带着包容,协同和帮助的心态,总觉得李芳彬虽然是一介庸才,可毕竟大敌当前,想来他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会老老实实的跟自己协同作战。 何炜在与第11军团司令官李延年的多次沟通中,尽管李延年多次暗示何炜,希望两人合作将第18师师长李芳彬整下去,可何炜却依旧是出于团结和大局考虑,无视了李延年的暗示。 可现在看来,何炜觉得自己此前的想法实在是错了,他对李芳彬给予了很多的帮助,包容,甚至某种程度来说是救了他一命。 可李芳彬回报给何炜的,非但不是老老实实的协同作战,反而却是在作战上谎报军情,欺骗上级,对处于同一战线的友军玩上了一手通信静默、隐瞒军情,全然不考虑瞒报军情可能对半壁山友军乃至于全盘战局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 何炜心想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而李芳彬却来了个以怨报德,反手坑了何炜一把,要不是赵占海行事果断将第18师的情况通知了何炜,只怕何炜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对第富池河西岸阵地失守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失去了对战场最基本情况的掌握,其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总之,既然李芳彬做的了初一,那就不要怪何炜做十五了。 几个小时后,在第18师的指挥所中,将自己的种种措置安排下去后,李芳彬也不再慌乱,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指挥所中,等待着自己手下的回报。 按照他的计划,在准备好应对李延年质询的谎报军情的电报以及谎报军情的说辞腹稿之后,只等着在西岸被击溃的第五十四旅全部收容整顿完毕,他就要组织全师部队向西岸的日军发起反击。 现在,他正等着第五十四旅旅长收容完毕的复命,只待收容完毕,李芳彬就要亲自率领部队出击,打上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击,为他伪造的军情造势,背书。 在他不远处,第18师的副师长罗广闻则背对着李芳彬,抽着闷烟生闷气,在罗广闻拒绝执行李芳彬的命令后,罗广闻立刻就被剥夺了一切对部队的指挥控制权责,除了他自己的勤务兵之外,罗广闻连一兵一卒都指挥不动,除了在指挥所之中干坐着之外,罗广闻旁的是什么也干不了。 忽然,指挥所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李芳彬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以为是第五十四旅旅长已经将溃散的五十四旅收容完毕,前来复命,于是立刻笑着跑向指挥所的门口。 然而,当跑到指挥所门口时,李芳彬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站在指挥所外和李芳彬冷眼对视的,哪里是什么前来复命的旅长,而是一名挂着中将军衔,带着黑框眼镜的军官,正是第11军团的司令官李延年。 在李延年身后还跟着许多军官,李芳彬只觉得其中有一名中校军官的眼神尤为锐利,好像是一把剑一样,看的李芳彬直直发毛。 而在指挥所周围,还有许多头戴钢盔,身着背心式装具的武装士兵,正气势汹汹的端着冲锋枪、步枪将第18师的指挥所团团包围。 “李李长官,您怎么来了?” 李芳彬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 李延年冷哼一声,说道:“李师长,听说日本人对富池河西岸你师的阵地发起了突袭,据说你师官兵正在西岸和日军血战,你还要组织部队向西岸的日军大搞反攻,啧啧,你师的阵仗,可当真是不小啊。” 李延年此言一出,李芳彬是知道自己谎报军情的算计已经彻底露了馅儿,于是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得颓然的低下头。 李延年冷哼一声,也懒得再跟李芳彬废话,刚才何炜一通电话打到了田家镇,把昨夜富池河西岸的战况和李芳彬谎报军情的谋划一股脑的全都捅给了李延年。 李延年得知了李芳彬的所作所为后是怒喜交加,怒的是李芳彬敢谎报军情,喜的是他一直想收拾李芳彬却无从下手,如今李芳彬谎报军情正是自己主动送上了收拾他的理由。 现在抓到了李芳彬的把柄,李延年自然不会放过,接到何炜的通知报告后就直接带着一堆随从军官过江,赶到了半壁山与何炜见面后,李延年即命令何炜带着突击总队的特务连直捣第18师的指挥所。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场令李芳彬无比惊恐的会面。 “副官,给李大师长念一下命令吧。” 李延年对身边的副官说道。 “是!” 副官立刻上前几步,走到李芳彬面前,拿出一纸命令,中气十足的念道:“今日凌晨,日军突袭富池口西侧第18师阵地,守备该处之18师54旅未做有力抵抗即行溃退,仅一夜,富池口西侧之阵地尽失,部队损失奇重,然18师师长李芳彬对于溃败战况刻意隐瞒,谎报军情,其罪可诛杀,现奉本军团李司令长官命令,第18师师长李芳彬企图谎报军情,立刻免职,54旅旅长刘刚及其麾下二团长袁楠三、谢世清守备西侧阵地不力,抛弃部队自行潜逃,立刻免职收押逮捕,上报军委会待令发落。” “第18师副师长罗广闻,深明大义,拒与李芳彬沆瀣一气,现令其代理第18师师长,接替原师长李芳彬之一切指挥权责,统御第18师作战。” 副官念完命令后,李芳彬已是满面的灰败之色,垂头丧气的靠在指挥所门口的沙袋外壕上沉默不语。 看到李芳彬如此,李延年轻蔑的笑了笑,随即又看向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中校军官,说道:“何炜,这一次多亏了你通报及时,不然的话我还在被这家伙蒙在鼓里,几日前的战斗你指挥有方,现在第18师新败,富池口战局也糜烂不堪,从现在起,你要多和罗代师长沟通,把防务搞好,这个师你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也要负责起来!” 第363章 渡河! 第363章渡河! 何炜果断出手,使得第18师师长李芳彬谎报军情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随着李延年亲自带着何炜和突击总队的特务连冲到了第18师的指挥所,以数道严惩撤职的命令和雷霆手段使这场荒诞剧、闹剧戛然而止。 身为始作俑者的李芳彬是万万没想到何炜会直接将事情捅到了李延年那里,而李芳彬此前对李延年又一直爱答不理,完全不听其指挥,早就将李延年彻底得罪,这下子被李延年抓到了小辫子,李芳彬是彻底玩完。 在被现场宣布撤职命令之后,李芳彬即被李延年带到了对岸的田家镇,令其暂时以中将高参附员身份在第11军团司令部任职服务,彻底失去了对第18师的指挥权,当然了,高参附员这个等同于无的职务算是为李芳彬这个前中将师长留了几分颜面。 李芳彬多少还是能保有几分体面,至于李芳彬手下的第54旅旅长和54旅的两个团长就没有他这么好运气了。 这三人本就是富池河西岸阵地的守备部队主官,西岸阵地的丢失,三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后又作为从犯成为了李芳彬谎报军情计划的帮凶,种种罪责加在一起,三人被带到田家镇第11军团的司令部后,直接就被李延年派人看押了起来,与阶下囚无异。 而李芳彬与其麾下的三名旅、团主官的所作所为,也被李延年呈报给了军事委员会,四人会得到怎样的惩处虽是个未知数,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行谎报军情之事,这四人是指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而在李芳彬等人被李延年带走后,被任命为代师长的罗广闻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第18师的实际指挥者。 何炜对罗广闻这個在关键时刻能够坚持原则,拒绝与李芳彬等人同流合污的副师长颇有好感,而派驻在第18师充当联络官的赵占海也对罗广闻赞不绝口,称其虽非黄埔生而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出身,但是军事指挥能力和组织管理能力均为上上之选,是难得的好干部。 李延年也因其坚持原则而对其态度甚好,故而,这才有李芳彬去职之后以其代理师长的结果,罗广闻这样的优良军官能够担任第18师的代理师长,何炜自是乐见其成,只有这样的友军主官在,何炜晚上才能睡得踏实。 收拾了李芳彬后,李延年自是心满意足的勉励了何炜几句,要何炜“再接再厉,再造奇勋,”而何炜也被李延年点名留在了富池河东岸的第18师指挥所,其用意自然是要何炜协助第18师这支新败部队作战,还要何炜在允许的情况下,将对岸的日军部队收拾掉! 何炜留下的目的,也正在于此。 “罗副师长好,职系陆军突击总队中校总队长何炜,现奉第11军团李延年司令长官之令,协同贵部第18师作战,望贵我两部多多配合,协同作战,现在日军已经攻克富池河西岸,我们须得紧密团结在一起。” 在第18师的指挥所中,何炜对面容有些憔悴的原第18师副师长,现在的第18师代理师长罗广闻敬礼说道。 罗广闻勉强笑了笑,说道:“何总队长不必多礼,你我两部本来就互为友军,自该守望相助,对于之前的事情,还有今天这档子事,我要代第18师跟何总队长赔个不是。” 何炜笑了笑:“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还是把现在的作战搞好,罗师长,咱们也该好好研判一下富池口一线的战况了,不如先说说罗长官的打算。” 罗广闻点点头,带着何炜走到了指挥所的地图桌前,说道:“何总队长,现在的情况是我师在富池河西侧的阵地已尽失,第54旅全面溃败,按照我的意思,我部现在必须巩固富池河西侧阵地,做出固守态势,目前第54旅已基本收容完毕,我想将第54旅缩编为一个加强团,使用原54旅第108团的番号,委派一名中校团附代理团长,归师直接指挥,这样,我师的在东岸的成建制战斗兵力即为第52旅全部和第108团,部队的建制算是基本整顿完毕,在东岸防守上也有了一定基础。” 罗广闻虽是18师的少将代理主官,可对何炜这个比他小了足足有十岁的中校军官的语气间,却全然不见半点上级对下级的态度。 李延年在离开第18师指挥所前虽然下令要何炜与第18师配合作战,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何炜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麾下的部队与第18师其实根本不不在一个量级上。 在双方的配合作战上,显然是半壁山守备司令部占据着更为强势的地位。 这一点,无论是李延年、何炜,亦或是罗广闻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何炜点点头,试探着问道:“罗长官的部署很得当,不过,对于昨夜之敌的情况,不知罗长官可有了解?我们要守住富池河东岸阵地,总该要对昨夜袭击的敌人、敌情有一个基本的判断。” 罗广闻苦笑说道:“何总队长,昨夜之战,我部损失极大,溃败极惨,新兵又多,从西岸游水撤出来的官兵大部只顾着溃逃,对敌情几乎一无所知,我也询问过撤出来的军官,目前只能知道敌人有着大量的炮兵,还有战车,至于兵力和部署配置情况等,就实在是搞不清楚了。” 何炜本来就是试探性的问一问,他也不指望一支在一夜之间被击溃打散赶鸭子的部队能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军情,罗广闻的回答也印证了何炜的预测。 何炜遂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话锋一转,说道:“现在看来突袭攻占富池河西岸的这股日军的战斗力、火力都不可小觑,单凭借贵部守住富池河东岸似较为困难,况且我也打算试探试探这股子日军的斤两,我想在贵部于富池河东岸加强布防的同时,由我突击总队派出一支援军增援过来,不知罗师长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何总队长了。” “好,那我立刻派部队过来,将我突击总队的步兵第一营增援过来,再抽调一个七五山炮连和一个战车防御炮排贵部协同作战,另外再加一个工兵连,算上刚刚随我过来的我总队直属特务连,也是一股不小的援军兵力了,具体怎么打,如何打,等到我的部队开过来后再行具体商议。” 何炜说完,罗广闻忽然皱起眉来,语气颇为疑虑的说道:“一个营?何总队长,贵部只派出一个营的兵力增援我师,是不是有些稍显不足?” 罗广闻虽然没有直说,可他言语之中的隐隐不满何炜哪里听不出来。 的确,第18师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步兵师,即便是经过昨夜的富池口西岸之败,那现在也至少有三个团的兵力,何炜却只派出了一个营的援兵和一部分炮兵与工兵部队。 即便是算上现在就在第18师指挥所附近的突击总队特务连,何炜所派出的援军步兵部队兵力也不过是一个营又一个连,和第18师的兵力以及防区范围相比,罗广闻觉得这一个营的援兵,确实是有些敷衍和寒酸了,心中对何炜也略生出了些不满来。 对此,何炜只是抱以一笑,说道:“等这个营开到了,我想罗师长的想法会有所改变的。” 罗广闻面色郁郁的说道:“那好吧,我就看看何总队长的这个营是如何增援我第18师作战的。” 在罗广闻的不满与疑惑中,何炜立刻在第18师的指挥所中给在半壁山守备司令部中暂时代理指挥的突击总队参谋主任王元灵下达了增援命令。 令傅琛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配属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一个七五山炮连和一个战车防御炮排、以及突击总队的直属工兵连迅速增援至富池河东岸的第18师阵地。 傅琛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原本就准备着向富池口方向进行战斗侦察搜索,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所以部队开拔的速度极快,在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和战车防御炮连的第一排以及总队直属工兵连完成行军准备后,几支部队立刻合兵一处,在第一营营长傅琛的指挥下,很快就开到了富池口东岸的第18师防御阵地。 富池口东岸,18师阵地后方,何炜与第18师代理师长罗广闻并站在一处战壕中,目视着已经增援至第18师阵地的突击总队援兵。 何炜神色淡然,罗广闻却是一脸的震惊,因为他现在所目睹的突击总队的这一个营级规模的援兵,已经远超了他对于营级建制作战部队的想象。 突击总队的步兵营下属有三个步兵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营部连,总兵力高达一千三百多人。 因此,罗广闻所目睹的,乃是一个一千多名装备精良,全副武装、精神抖擞,四处都透露出精干气质和优良训练的官兵组成的浩浩荡荡的行军纵列。 第一营的行军队列中,开在最前的是两个步兵连,在步兵连的队列中,是一水儿的捷克造马四环vz24步枪,花机关冲锋枪与捷克式轻机枪,还有罗广闻此前从未见过的机枪(步兵连通用机枪排的mg34通用机枪)和小型迫击炮(步兵排下属迫击炮班的60迫击炮)。 而在两个步兵连之后,则是装备有八挺捷克造zb37式重机枪的重机枪连人马混合行军纵列,紧跟着重机枪连的是装备有四门法国造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的营属迫击炮连,而后才是营部连和另外一个步兵连。 在第一营后的,则是装备有六门日造九四式75毫米山炮的突击总队炮兵营第一连和两门俄造45毫米战车防御炮的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第一排,以及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的行军纵列。 如果将配属的炮兵部队和工兵部队算上,罗广闻看到的,是一支超过两千人的庞大行军纵列,而罗广闻亦深知,具备这样规模,这样火力,这样素质优秀官兵的一支营级部队,其战斗力甚至已经超过了一般国军部队的团级单位。 罗广闻方才对何炜的些许不满,此时也随着那浩荡雄壮威武的行军纵列消弭于无形。 “报告总队长,我部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总队直属工兵连、炮兵营山炮第一连、战车防御炮连第一排全部奉命开到!” 突击总队第一营营长傅琛少校跑到何炜面前,向何炜与罗广闻敬礼后报告道。 何炜对傅琛这位自己昔日的老连长点点头,转而对罗广闻说道:“罗师长,这位是我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的营长傅琛少校,黄埔八期毕业,现在我部的增援部队已全部开到,我想咱们可以商讨具体的作战计划了。” 罗广闻这时已完全被何炜麾下官兵从装备到素质的方方面面所折服,罗广闻甚至可以笃定,不算何炜增援来的炮兵,工兵部队,光是眼前这位傅琛营长的步兵第一营的战斗力,只怕就已经超过了现在遭到重创之后的第18师全部。 罗广闻是员良将,相比于李芳彬那等人更有着良好的军事指挥道德和大局观,现在看到何炜派来的援军战斗力如此之强,也明白唱主角的定然是,也只能是何炜的部队。 于是,罗广闻爽快的说道:“何总队长,我师新败,又大多是新兵,贵部援军的战力较强,整体的作战方针就由你来拟定吧。” 何炜等的就是这句话,在刚刚这会儿功夫中,对于接下来如何对付富池河西岸日军,何炜已经有了初步预案,现在听了罗广闻这句话更是喜动颜色, “好!既然罗师长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我的战术很简单,日本人不是刚打下西岸吗,那咱们就重新把西岸夺回来,发起渡河攻击!” 第364章 让敌人占了先手! 第364章让敌人占了先手! “何总队长,你的意思是主动攻击?这么打是不是有些冒险?” 听到何炜居然要改守为攻,主动渡河向日军发起反击,罗广闻不由得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第18师在昨夜的突袭之中被日军打的十分凄惨,饶是罗广闻这位作战经验丰富的良将,对昨夜一战依然心有余悸。 现在虽然将对富池河西岸日军作战的主导指挥权交给了何炜,可听到何炜居然要向日军发起主动攻击,罗广闻心里头还是犯了嘀咕。 何炜却是笑着回道:“罗长官,打仗虽然要求稳为先,可是该当机立断的时候也该果决一些,我认为日军昨夜虽然取胜,但毕竟刚刚才打下了富池河西岸,现在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发起渡河攻击,想来或可收奇兵之效。” 罗广闻说道:“既如此,那就由何总队长裁定吧,我第18师亦当全力配合贵部,做好东岸阵地的守备工作。” 何炜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兵贵神速,罗长官,咱们现在就尽快着手布置出击计划。” 何炜现在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放开手脚主动打上一场进攻战,一来现在主动攻击很可能会收到奇兵之效,二来,昨夜虽然被打的损失惨重的是友军18师,虽然死的不是他何某人的兵,但都是中国军队,看到友军的惨状何炜也实是于心不忍,无论如何,第18师的这个仇何炜是一定要找日本人报的。 三来,突击总队的步兵主力部队至今还没有和日军发生过大规模交战,今日恰好是让突击总队步兵主力部队开开荤,见见血,以进攻作战锻炼部队的最好时机! 何炜下定决心要渡河攻击主动打过去,而尽快发起攻击的核心要义就是一个字,快! 所以何炜没有像正常的进攻作战流程那样提前制定作战腹案亦或是在指挥所中根据地图研判战情,并让参谋人员根据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准备多种方案和预备队部署等一干事宜,现在他根本没有那么的时间来为这场快速渡河攻击制定完备的作战计划。 为了快攻快打,迅速出击,在从罗广闻处了解了第18师在富池河东岸的部署情况,以及其防区内富池河的河幅、水深、适合渡河的位置以及适合步兵涉水突击的位置和水文情况后,何炜立刻根据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乾纲独断的以极快的速度制定出了一个渡河突击作战计划。 按照何炜的命令,傅琛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在配属加强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的第一排后,将进入第18师于富池河东岸的防御阵地右侧,在此处以第18师修筑好的防御工事作为渡河攻击前的出发阵地。 而赵建三的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则在出发阵地前方的富池河面上进行工兵架桥作业,何炜对工兵连的要求是,要在两个小时内架设两道可以供步兵渡河攻击的浮桥。 至于突击总队炮兵营的山炮第一连,则在步兵第一营的阵地后方选择放列阵地,以其装备的六门九四式75毫米山炮向对岸实行炮兵火力警戒,以炮兵火力掩护工兵连的架桥作业以及此后的步兵营渡河攻击。 何炜亲自坐镇在第18师的指挥所中,与罗广闻互相协调沟通,而随何炜前来的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则被何炜亲自抓在手中用以充当渡河攻击的预备队以备不测。 富池河东岸阵地的守备部队主力-罗广闻的第18师在何炜的协调之下担任了蹲坑填线的任务,负责守备富池河东岸绵长的阵地,担任守备、警戒和观察任务。 各处布置妥当后,在何炜的严令下,增援过来的突击总队各部立刻投入到了战斗准备工作之中,很快动作起来各就各位,一场加强营级的突击渡河作战就此即将开始。 富池河东岸,第18师右侧阵地,在一处土木结构的观察工事中,被何炜任命为登陆突击部队前敌指挥官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营长傅琛,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连长赵建三、第一营三個步兵连、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以及营部连的连主官全都并列高举着望远镜,通过观察工事的缝隙,瞭望向正前方的富池河水。 富池河的水面上,饶是经过了一夜的冲刷与洗礼,可河面依然可见星星点点的18师官兵的尸体和各种残肢断臂,漂在河面上的军服绑腿、装具和手榴弹等亦不少见,由此也可见昨夜第18师被突袭情况之惨烈,损失之巨。 这处登陆突击作战的出发阵地和渡河出击点是何炜综合了富池河附近的水文情况后所选定的最适宜之处,其河幅宽度大概在二百米出头,几乎是富池河河面的最窄之处,而该处的水深也最浅,并且该处河面的水流流速也最为缓慢。 总的来看,何炜选定的这处登陆作战进攻出发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富池河沿岸最为适宜的登陆作战发起地带。 现在傅琛的第一营已经全部进入了阵地,由于突击总队的第一营编制极大,又得到了额外的加强,所以第一营几乎接收了第18师几乎半个步兵团的阵地。 进入阵地后,傅琛直接将三个步兵连和重机枪连、以及加强过来的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排呈并列一线式的部署以守备登陆出发阵地附近的狭长地带,形成直接以火力控制江面的态势。 而步兵第一营的迫击炮连则在二线阵地之中完成了四门81毫米迫击炮的放列射击工作,做好了以曲射火力对河面与河对岸的战斗射击准备。 第一营营部连的通信排,辎重排,补充排和指挥排也各司其职的按照其职能完成了各自的战斗准备工作。 第一营阵地后方,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也做好了放列射击准备,六门94式75毫米山炮全部完成了首发装填,亦形成了对登陆出发阵地的河面以及对岸的炮兵火力监视。 现在所差的,就是工兵连的渡河架桥作业。 傅琛放下望远镜,说道:“赵连长,你连最快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浮桥的构建?” “长官,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我连没有制式化的橡皮艇和专用渡舟设备,要想过江就只能用木船,门板等铁木材料在河面上架设浮桥,总队长已经与第18师协调过,给我连调集了大量的门板,木船,现在材料已经筹集完毕,只是架设亦需相当时间,而且我连在河面上架设浮桥等同于是敌前作业,作业部队完全暴露在敌火之下,所以,希望傅营长您的步兵部队和炮兵能够给我连提供掩护。” 突击总队工兵连连长赵建三很实际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同时也在心中感叹一声抗战不易。 对于专业的工兵部队来说,如果想要载运输送步兵部队过河,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以钢制渡河舟或者是橡皮艇进行载运,速度快又省事情,其次便是使用钢制渡河舟或橡皮艇结合木板等进行浮桥架设作业,以利于规模较大的部队进行渡河。 可惜,中国军队的绝大多数工兵部队都没有配备制式化的,专门的钢制渡河舟设备亦或是自带动力的橡皮艇,突击总队的工兵连目前也缺乏这种装备。 所以,在专业技术装备不足的情况下,赵建三只能采取最为简陋的办法,那就是以木船,木板等最原始的材料来进行浮桥架设作业。 饶是一向财大气粗的突击总队,在专业工兵技术装备方面也很是不足,可情况摆在这里,难道装备差这仗就不打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赵建三也只能顶住困难,利用最原始最简陋的工具执行任务! 傅琛沉吟片刻,说道:“不如这样,既然你连需要掩护,那我就使用我营属炮兵连的81毫米迫击炮向登陆出发阵地附近的河面射击烟雾弹,以烟雾遮蔽附近河面,第一线阵地的步兵连和重机枪连也保持警戒,随时以60毫米迫击炮和通用机枪火力掩护你连作业,怎么样?” “可以,如果能在河面上构成连续不断的烟雾遮蔽场,我连的敌前架桥作业就有了保障,两个小时内构成两道浮桥的问题不大!” 赵建三话音甫落,傅琛就摇摇头说道:“赵连长,总队长给的时间要求虽然是两个小时,可我们必须要尽可能的快,再想想办法,能不能克服一下困难,再快些。” 对于傅琛的加码要求,赵建三没有反驳,他是黄埔军校第九期工兵科的毕业生,毕业后即分发到了号称天下第一军的胡宗南所部第一军第一师直属工兵营担任工兵少尉排长,后来又干过第一师工兵营的中午副官,随第一军参加过淞沪会战并在会战中受伤,后又到成都的中央军校成都本校担任工兵战术教官,突击总队成立时才从军校被调来任职。 赵建三自诩为天下第一军出身,胸中自有一股傲气,对于傅琛看似有些强人所难的请求却自是不会讨价还价。 思索片刻后,赵建三说道:“傅营长,我有一个法子,在浮桥即将架设到对岸时,一旦到了步兵可以涉水通过之处,我连即停止架桥,这样可以减少架桥的作业量,作业时间应该会缩短到一个多小时,不过这么搞就要苦苦步兵弟兄们涉水突击了。” 傅琛不假思索的说道:“好,那就这么干,涉水突击算不了什么,当兵的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踩水?只要能尽快发起攻击就是好办法,浮桥架到河水徒涉深度之外就够了,等到了地方,步兵直接跳下去冲就是了,就按照赵连长你的办法来,你预计要多久能开始工兵架桥作业?” “做好一切准备至少还需要二十分钟。” 傅琛对赵建三点点头,又转头看向第一营的营属迫击炮连连长,说道:“就按照赵连长说的办,你连的四门迫击炮在十五分钟后打响,给我大量的发射烟雾弹,在工兵连的架桥作业水域至少构成一片横宽二百米的烟雾掩护遮蔽带!” 迫击炮连连长痛快的答应下来,说道:“是!十五分钟后我连四门81毫米迫击炮一定准时开火!” 傅琛满意的环视众人,说道:“好,大家立刻下去准备,十五分钟后开始炮击,二十分钟后工兵连开始架桥作业,三个步兵连从现在起也要做好渡河突击准备,命令一下就给我沿着架好的浮桥冲过去,这是咱们第一营的首战,也是咱突击总队步兵营部队的第一战,谁也不能跌份!” “是!” 正当一营的军官们准备各自返部备战时,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声从第一营正面河滩上前进警戒哨的位置传来,所有军官的脚步都停了下来,目光投向了第一营正面的河面,所有军官都是一脸的惊诧,因为他们所看到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 在第一营对岸的河滩上,大量的日军就好像是从地里面钻出来的老鼠一样突然出现,从沿着河滩布置的、隐蔽手段良好的战壕中冲了出来。 这些少说有二三百人的日军在掀开了隐蔽工事上覆盖的迷彩伪装网和草皮、树枝构成的急造隐蔽设施后迅速向着河滩的方向冲去。 更令第一营的军官们惊诧的是,这些像是地老鼠的日军的军服打扮与傅琛等一众军官此前见过的日军部队完全不同,全部身穿藏青色的军服,而非是日本陆军最常用的屎黄色的军服。 而这些突然出现,穿着奇怪的日军在冲向河滩的同时还携带着大量乌黑色的充气式橡皮登陆艇和折叠舟,一波波的日军冲向了河面,将橡皮艇和折叠舟推入河中后纷纷跨上了橡皮艇和折叠舟,随即在此起彼伏的轰鸣声中,一艘艘橡皮艇被发动了起来,开始在水中急速行驶冲击。 一股股白色的水雾和浪花被高速行驶的橡皮艇劈开,激起,很快,至少几十艘满载着日军步兵的橡皮艇,直向第一营的预定渡河出发阵地冲击而来。 “傅营长,那是日军的制式登陆艇,这帮小鬼子跟我们一样想渡河登陆攻击!这帮狗日的装备好有登陆艇,叫他们占了先手!” 工兵连长赵建三首先反应过来,指着高速冲来的日军橡皮艇群大喊道。 今天的写的删删改改,码不完了,明天补上! 今天的写的删删改改,码不完了,明天补上! 如题,今天毕业回家,折腾了一天,明天补上,也要祝我的同学和各位书友们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第365章 半渡而击 第365章半渡而击 在工兵连长赵建三的惊呼声中,对面江岸的隐蔽阵地中又出现了更多的身着藏青色军服的日军。 与第一批已经冲入河中乘坐橡皮艇发起冲击的日军不同,这批新出现的日军携带了许多九二式重机枪,而其渡河突击的载具也非橡皮艇,而是一种体积较大的钢制艇。 这些新出现的日军紧跟着第一批搭乘橡皮艇发起冲击的日军,迅速登上了钢制艇,将所携带的九二式重机枪安放在钢制艇的艇首,随即发动艇,在十分难听的艇尾发动机声中,开始向对岸发起高速冲击。 “傅营长,又有一批鬼子上来了,他们坐的是日军工兵的钢制机舟,这玩意是钢制小艇外加燃油动力的操舟机,载运量大速度也快,鬼子这是要向我们的阵地搞大规模的突击登陆作战,从敌人登陆舟波的规模来看敌人的兵力至少有五百人!” 赵建三看着河面上气势汹汹突袭而来的日军橡皮艇和钢制小艇组成的登陆舟波,迅速根据自己的工兵专业常识给出了最基本的敌情判断。 就在赵建三话音刚落时,一阵阵轰鸣的炮声也突然响起,一阵猛烈的排炮忽然打了过来,一轮炮弹准确的落在了第一营所在的阵地附近。 在轰轰的爆炸声中,第一营阵地前方的河滩被打出了阵阵爆尘,紧接着,一轮轮急速射的炮火接连不断的从渡河突击的日军橡皮艇和钢制小艇舟波上空呼啸着飞过,射向了第一营所在的阵地与阵地前方的河滩。 搭载步兵的密集橡皮艇和钢制小艇舟波突击,加上密集炮兵火力的掩护射击,原本无比平静的河面瞬时间被橡皮艇与钢制小艇的发动机声和呼啸着飞来的炮弹破空声与震耳的爆炸声所充斥,在大量橡皮艇和钢艇发动机全速运转下被卷起的河水水浪和水雾下,日军的渡河登陆攻击舟波如同白昼鬼魅一般,逐渐逼近了富池河东岸。 而赵建三的推断也的确没错,这支突然出现的,兵力数量不少的日军部队有着与第一营相同的作战目的,第一营准备进行渡河攻击作战,而这批日军也同样要进行渡河攻击作战! 事实上,在昨夜迅速击溃了第18师54旅,彻底肃清了富池河西岸的中国军队之后,第18师在富池河西岸兵败如山倒的战斗过程可谓是给了登陆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以极大的信心。 昨天晚上一夜之间以极其极其微小代价取得了击毙、俘虏中国军队第18师第54旅近两千人,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的辉煌战果更使得土师喜太郎在接下来的指挥用兵上更为大胆。 土师喜太郎本着速战速决、快速突击的战术原则,立刻着手布置所属部队的渡河登陆作战事宜,准备尽快攻向富池河的东岸,扩大战果的同时,进一步向半壁山方向进击。 在连夜对富池河附近的水文情况做出调查之后,很快也选定出了富池河中最为适合渡河作战的水域。 何炜对于渡河作战地带的选择眼光毒辣,土师喜太郎这名日本海军中兼精通海军炮术和陆战指挥的双料明星军官也不遑多让,其判断渡河作战最佳地点的眼光也十分刁钻。 因此,土师喜太郎的选择也恰好与何炜相同,其为登陆日军选定的渡河作战水域,正是何炜为第一营选择的渡河作战登陆出发阵地前这片河幅宽度仅有二百多米的狭窄水域。 在渡河登陆作战的地点选定上,何炜与土师喜太郎倒也称的上是不谋而合,战争有时候就是这么具有戏剧性。 在确定了渡河作战的地点之后,土师喜太郎迅速指挥所属部队趁着夜色做好了渡河前的进攻准备工作。 土师喜太郎以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的所属的三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枪中队编成了此次渡河登陆作战的进攻主力,而为了达成进攻的突然性,担任渡河进攻作战任务的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几乎一夜未休,在预定发起渡河作战的地段附近采取土工掘壕作业,在江岸边构筑了大量的,绵长的隐蔽工事。 所有担任突击渡河作战任务的日军部队在对隐蔽工事使用伪装网和各种树枝伪装材料进行伪装遮蔽后,全部进入这些贴近河滩的隐蔽工事中隐蔽待命。 而为了达成快速渡河的目的,土师喜太郎将登陆日军所携带的全部橡皮艇和钢制小艇都调拨给了准备发起渡河攻击作战的日军部队,使这支渡河突击部队能以最快的速度突进至对岸。 同时,为了给这支渡河作战的日军提供相应的火力掩护,土师喜太郎又将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和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下属的炮兵中队集合在一起,以两个炮兵中队的八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组成了掩护渡河部队的炮兵群,在渡河攻击部队的隐蔽阵地后方建立了炮兵放列射击阵地。 于是,携带着大量橡皮艇,钢制艇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和重机枪中队的六百多名日军就静静地等待在河岸边的隐蔽工事中,等待着渡河攻击的命令。 直到刚刚,这支规模庞大的日军渡河攻击部队才接到了指挥官土师喜太郎的命令,在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指挥官木帧贰少佐的亲自率领下,冲出了隐蔽工事,开始了渡河攻击作战,而担任掩护任务的八门山炮火力也纷纷开火,开始了炮兵火力掩护射击,先于正要发起渡河攻击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开始了渡河作战! 突击总队第一营的隐蔽观察所中,军官们看着迅猛扑来的日军橡皮艇群和架设着重机枪的钢制小艇群,皆有措手不及之感,原本第一营的军官们正要摩拳擦掌的开始这场渡河作战,可却没想到对岸的日本人倒先动了手!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 突击总队工兵连长赵建三所说的“让敌人占了先手”并没有错,日军登陆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在昨夜攻下富池河西岸之后即开始渡河突击作战的准备。 而那时何炜还在半壁山上被富池河西岸突如其来的枪炮声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最开始来说,日本人就占据了先机。 现在第一营的这场渡河登陆作战,无论是渡河点的选定,还是各项战斗准备工作,都不过是何炜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拟定而成的,自然不可能和精心准备的日军相比。 况且,日军不仅在决策上占有先机和先手,在装备上更有着极大的优势,相比于缺乏专业渡河工兵器材装备,需要先进行工兵架桥作业的第一营相比,日军的渡河攻击部队装备有大量的橡皮艇和钢制小艇,所以其完全不需要像第一营那样先进行架桥作业,而可以轻松方便的利用船艇器材搭载步兵直接实行渡河突击作战! 优良的技术装备,进一步的为日军带来的了战术上的优势和便利。 “营长,鬼子先打过来了,我们是不是先通知总队长?” 第一营的营部连连长指着河面中日军的登陆舟波,略紧张的对第一营营长傅琛说道,其他几名连主官也都紧张的看着傅琛,等待着自家营长拿主意。 能够在突击总队中担任连长职务的都不是临危慌乱的怯懦平庸之辈,一营的这几名连长自然不是因为惊惧而紧张怯懦,而是因为日军的渡河攻击实在是太过突然。 再加上冲来的日军全都身穿着他们此前从未见过的藏青色军服,突如其来的战况,加上面对的是从未见过的陌生敌人,多少让这些连主官有些忐忑。 傅琛却丝毫不慌,在呼啸的炮声中,看着河面上快速逼近的登陆日军舟波,冷笑一声,说道:“既然鬼子占了先手,那渡河攻击计划就暂停,不过这鬼子来了,咱们也得好好招呼他们,全营停止渡河攻击计划,准备战斗,你们三個步兵连长和重机枪连长、迫击炮连连长立刻回到自己的连队,一会儿见信号弹行事,红色信号弹一打,立刻给我集中火力招呼河面上的鬼子!” “是!” 五个连长立正应答,接受任务后立刻离开顺着交通壕返回连队。 傅琛又对营部连连长说道:“你立刻将敌情通知给总队长,将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再给山炮连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这里一开火,他们的山炮也给我狠狠的向江面中打!” “是!” 营部连连长离开后,工兵连连长赵建三主动上前,对傅琛说道:“长官,我也回连队了,我带着我的连给你们当预备队,我们工兵上了刺刀端着冲锋枪冲上去照样也能当步兵使唤,一旦鬼子扑上来我工兵连也能和步兵弟兄们一块拼命!” 傅琛拍了拍赵建三的肩膀说道:“好!” 在下达完任务后,傅琛继续沉稳的趴在了隐蔽工事的观察口前,望着河面上搭载着六百名日军高速冲击之中的登陆舟波。 虽然有突然情况发生,渡河攻击作战不得不因此暂止,可傅琛却是半点不慌,别看日军来势汹汹,可傅琛对于自己的部队的火力,战斗力有着极高的信心。 面对渡河冲来的日军,傅琛打算用手中的强大自动火力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河面上,在一艘钢艇的艇首,日本海军陆战队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大队长木帧贰少佐坐在艇首的重机枪组后方,高举着指挥刀四处挥舞,不断的向着四周的钢艇,橡皮艇上搭载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步兵大声喊叫。 “勇士们,冲上去!杀光这些无能的中国兵!” “操舟手加速,尽快冲上河滩!” 在橡皮艇和钢舟上的六百多名身穿藏青色军服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尽管经过了一夜的作战和渡河攻击准备,彻夜未眠,可这些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双眼中却看不见一丝疲惫,反而全是杀戮和疯狂的气息。 昨夜一战,登陆日军轻而易举的击溃了第18师的一个旅,这些日军士兵的手上也都沾满了第18师官兵的鲜血,甚至有很多日军士兵在昨夜一战中取得了击杀十几甚至几十名第18师官兵的战果。 在这些日军士兵的眼中,昨夜第18师54旅在战斗中的拙劣表现已经让他们对在富池河附近布防的中国军队战斗力有着切实的认知。 而根据对俘虏的第18师54旅士兵的审问结果可知,守备在富池河东岸的中国军队也是昨夜兵败如山倒的第18师部队。 在得知了这一情况后,参与渡河攻击的日军部队,从最高指挥官,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的大队长木帧贰少佐,再到最最普通的二等兵,每一名参与登陆攻击的日军官兵都认为这次渡河攻击战斗将会如同昨夜对第18师54旅那摧枯拉朽的战斗一般,河对岸的中国守军也会被他们轻松的打垮,击溃,屠戮。 而由这样不堪一击的中国军队守备的富池河东岸阵地,也定然会如同玻璃一样脆弱。 很快,河面上的日军登陆部队舟波就行驶到了河面中央,随着距离的拉近,橡皮艇和钢艇上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全都尽可能的趴低了身子做出避弹动作。 而随着木帧贰少佐下令射出的一颗绿色信号弹,搭载在钢艇上的九二式重机枪也开始开火射击,一道道七点七毫米重机枪弹组成的密集弹雨直直射向了突击总队第一营阵地前方的河滩。 河面上顿时爆出了密集的重机枪枪声,而在西岸担任掩护日军渡河攻击部队的八门山炮也加快了射击速度,一时间河面上枪炮嘶鸣,发动机的轰鸣和枪炮声搅在一起,好不热闹。 猛烈的枪炮声中,日军的渡河攻击部队橡皮艇和钢艇群组成的渡河突击舟波越过了河面中央,冲在最前的一波次舟艇距离富池河东岸河滩也已不足百米。 此时在东岸第一营的阵地中,正在工事中紧盯着日军渡河突击舟波的傅琛,见到日军的登陆突击舟波已经越过了河面中央,顿时为之一喜。 古代兵法有云:“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兵法中半渡而击的战术在从古至今的各次战争中都屡试不爽,现在日军的渡河攻击舟波已经越过了富池河面中央,正是半渡而击的最好时机。 于是,傅琛果断的下令道:“发信号弹,开火!” 随即,傅琛身后的传令兵对着天空扣动了信号枪,啪的一声,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随之激射而出,斜着飞向了半空中。 紧接着,在代表着开火命令的信号弹射出后,第一营的阵地上忽然爆发出了“响彻云霄”的火力,被渡河攻击日军想象成脆如玻璃一般的防线忽然射出了一道道密集的火力线。 由于傅琛的第一营在阵地中使用的是一线式部署,作为营内主战连队的三个步兵连和一个重机枪连全部呈一字展开,因此,三个步兵连和重机枪连的全部火力都得到了完全的发挥。 仅以自动火器和迫击炮论,第一营的每个步兵连装备有九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三挺mg34通用机枪和六门60毫米迫击炮,而重机枪连则装备有八挺捷克造zb37式气冷式重机枪。 处在第一线阵地中三个步兵连和一个重机枪连所装备的自动火器和迫击炮就有二十七挺捷克zb26轻机枪,九挺mg34通用机枪、十八门60毫米迫击炮和八挺捷克造zb37重机枪。 随着开火信号弹的飞起,早已在阵地中做好战斗准备的第一营三个步兵连和营属重机枪连的官兵们几乎同时开火,以大量的自动火器和迫击炮为核心,向河面上的日军登陆舟波投射出了无比炽热的火力。 第366章 开火,杀! 第366章开火,杀! 第一营的阵地中,率先开火的是三个步兵连的轻机枪和通用机枪,步兵连各个步兵班的轻机枪手全都猛扣住捷克轻机枪的扳机不放以最大的射击速度开火。 而步兵连各个排通用机枪班的射手也将mg34通用机枪枪管前方助退器上用来调节射速的凹槽调节到了最快射速模式,以期达到最大的火力投射速度。 九挺mg34通用机枪和二十七挺捷克zb26轻机枪组成的浓密火网射出后,立刻将日军渡河突击部队舟波中冲击在最前的七八条橡皮艇打翻。 捷克式轻机枪清脆的连续射击声和mg34连成一片根本听不清楚单发枪弹爆音的射击声混在一起,组成了一曲死亡的协奏曲。 日军所装备的橡皮艇采用的是木制骨架,其材质根本不具备防弹功能,在第一营机枪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面前和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 仅在第一营的第一轮机枪火力中,就有七八条日军的橡皮艇顿时被打成了筛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而橡皮艇上的日军也被密集的机枪弹扫射的惨叫连连,伤亡惨重,纷纷落入了河水中。 接踵而至的是营属重机枪连的八挺捷克zb37式重机枪的火力攒射,这种采取弹链式供弹,做工精良的气冷式重机枪的射速也极快,在加入射击之后很快给予了河面上日军部队以有利的打击,将河面上的日军橡皮艇连连打翻。 而随着更多的日军橡皮艇被打翻在水中,也有更多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或被打死,打伤,被打死的日军士兵自是落入水中葬身鱼腹,而那些伤兵和未被打伤的日军士兵却也因橡皮艇的损毁纷纷落水。 可日军的登陆舟波尚在高速突进之中,在前方的橡皮艇被接连击毁打翻之后,一些因此落水的倒霉日军士兵随即就遭到了后方正在高速行驶的橡皮艇和钢艇的冲撞,不少倒霉蛋没被第一营的机枪弹打死,反而被自家高速行驶中的橡皮艇和钢艇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是直接撞死。 一时间,河面上人声嘶喊,惨叫连连。 第一营三个步兵连和营属重机枪连的轻机枪,通用机枪,重机枪全都开了火,而几個连队中的步枪手也不甘落后,步枪手们也以班和排为单位集中在了一起,在伍长和排附的统一指挥下,统一上弹,统一开火射击,用栓动式步枪形成了一轮轮密集的步枪排枪火力线。 在各种机枪开过约半分钟后,伴随着清脆的咚咚声,一营三个步兵连的十八门法式布朗德60毫米迫击炮也加入了战斗。 现在河面上日军数量众多的橡皮艇和钢艇组成的登陆周波是极为庞大的射击目标,十八个60毫米迫击炮炮组的炮手们完全不需要仔细瞄准,只需对迫击炮稍加调整后装弹射击,便能准确的将60毫米爆破弹打在日军的登陆舟波中。 轰轰 轰轰 隆隆的响声中,一颗颗60毫米迫击炮弹在河面上炸开,一团团高大的水柱和一团团火光纷至沓来,十八门60毫米迫击炮的密集速射下,许多日军的橡皮艇或被迫击炮弹直接击中摧毁,或被四处横飞的炮弹弹片打坏翻沉。 而防护性能稍好的钢艇虽然不会轻易的被弹片打破翻沉,可一旦被迫击炮弹直接击中,也会立刻被炸的扭曲变形,或倾斜倾覆,缓缓翻沉,或失去动力在河面上打转儿,被布置在钢艇上的九二式重机枪也接二连三的被炸毁,彻底的哑了火,全然没有了刚才对第一营阵地前河滩进行火力压制时的威风。 而更为凄惨的是橡皮艇和钢艇上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 面对如雨点一般打下来的炮弹,被搭载于艇上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根本无处可躲,一旦有橡皮艇或者钢艇被击中,那原本作为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载具的橡皮艇或者钢艇就会瞬间成为艇上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的坟墓,在击中艇体的炮弹爆炸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弹片四下激飞,接着就是各艇上日军官兵四分五裂的肉体和着血红的河水崩飞开来。 砰 砰 在60毫米迫击炮开火后,配属给第一营,与第一营的步兵连和重机枪连同样布置在第一线阵地的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第一排的两门俄造45毫米战车防御炮的炮口也冒出了一团团炮烟。 在半壁山之战中,通过对移动中日舰的射击已将对移动目标射击技术练习的炉火纯青的战车防御炮炮手们,也以一颗颗45毫米榴弹的单发射击对河面上的日军橡皮艇和钢艇进行单发点名射击。 战车防御炮的火力投射速度虽然不如机枪和60毫米迫击炮那样连续快速,可命中率却是极高,战车防御炮炮手们打出去的每一颗炮弹都能准确的击中日军的橡皮艇和钢艇,接二连三的将其从正面打翻。 第一营三个步兵连和营属重机枪连和配属的战车防御炮排火力全开,以除了冲锋枪外的各种火器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火墙,给了渡河突击而来的日军以当头一击,阵地中的官兵们几乎全都打红了眼,每个人都喊杀着,嘶吼着以最快的速度用手中的火器将弹药投射向不远处河面上的日军,所有官兵的脑中都只有一个想法-杀! 由于遭到了第一营的密集火力攻击,原本正以严整的队形进行高速行驶冲击中的日军橡皮艇、钢艇舟波不仅被打的损失惨重,其队形也发生了混乱,有的橡皮艇和钢艇被击伤后行驶速度大大降低,还有的被打的丧失动力偏离了既定航线,以至于和其它橡皮艇、钢艇发生了碰撞。 在种种乱象之下,日军登陆舟波的整体行进速度大大降低。 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因为在一营三个步兵连的60毫米迫击炮开火之后,同样接到了战斗射击命令的第一营营属迫击炮连的四门81毫米迫击炮,和在第一营阵地后方放列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的6门75毫米山炮也开始射击。 嗖嗖 嗖嗖 河面上已经显露出颓势的日军渡河部队还来不及做出什么调整和应对措施,一声声炮弹破空的声音就突然出现在富池河面的上空。 随之而来的,是81毫米迫击炮弹和75毫米山炮弹组成的急袭火力。 这两种口径炮弹的威力远非60毫米迫击炮弹可比,于是,当75毫米炮弹和81毫米迫击炮弹落在日军的渡河突击舟波中后,河面上原本已经十分凄惨的境况又瞬时间更上一层楼。 75毫米炮弹和81毫米炮弹爆炸之后,一道道十几米高的夹着碎尸和血雾的水柱腾空而起,河面上的日军渡河攻击部队顿时淹没在了弹雨和火海之中。 第367章 滩头血路 81毫米迫击炮和75毫米山炮的加入,使得河面上已经被第一营各种轻重火器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日军渡河登陆舟波遭到了更为猛烈凶狠的炮击。 一发又一发的炮弹准确的落在了日军的橡皮艇和钢艇群中,第一营营属迫击炮连装备的法国布朗德式81毫米迫击炮是当今世界上性能最为优良的中口径迫击炮。 而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装备的缴获自日军的94式75毫米山炮也是日本陆军当前最新式的山炮,其性能也十分优良,这样两种火炮组成的火力网,其威力和效果自不需多言。 轰轰- 砰砰 轰 河面上,密集的81毫米迫击炮瞬发榴弹和75毫米瞬发榴弹此起彼伏的射来,落下,在河面炸开后,激起了一轮轮水柱,将许多搭载着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的橡皮艇和钢艇连人带船的直接炸成了碎片或摧毁的扭曲变形。 而在爆炸激起的水柱之后,则是夹杂着残肢断臂的血雾,其间,还有6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弹,45毫米口径的战车防御炮弹和七九口径的机枪和步枪排枪射击组成的密集火网弹幕。 除了射程比较近的花机关冲锋枪和二十响快慢机手枪外,第一营的各种轻重火器全都发出了连续不断的怒吼,喷吐出了一串串火舌。 一时间,第一营阵地前的富池河面上成为了一座血腥而可怖的屠场,整个河面都像是沸腾的油锅一样炸开。 第一营营长傅琛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指挥,甚至他麾下的连长们也不需要对各自的连队下达任何指挥命令,整个第一营的官兵所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各种火器,对河面上突袭而来,轻而易举即可瞄准击中的日军渡河部队实行强有力的攻击。 第一营现在对日军渡河攻击部队的战斗,与其说是作战,倒不如说是一种近似于打靶射击训练的屠戮式战斗。 第一营的阵地中少有军官和军士们的指挥声,除了官兵们喊杀声外,就是此起彼伏的索要弹药的吼声,对于此时的第一营来说,现在的战斗情况完全没有对军官和军士指挥能力的考验,而是一场完完全全的拼弹药、拼火力的火战。 面对第一营的火力攻击,在河面上一直被动挨打、任人宰割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三个步兵中队和重机枪中队的官兵们却根本组织不起来什么像样的反击抵抗火力。 河面上的日军士兵全部乘坐在橡皮艇和钢艇中,载具的狭小空间根本不允许艇上的日军士兵实行火力还击,而原本被放置在钢艇艇首,用于在渡河攻击时实行火力压制的第四特别陆战队重机枪中队的九二式重机枪,则早就在第一营密集的火力打击中被全部炸毁。 这也意味着河面上日军尚未完成登陆,就将其赖以依仗的,作为其核心支援火力的重机枪火力损失殆尽! 在河面上躲在艇中艰难前进的日军只能时不时的用三八式步枪、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和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向河对岸第一营的阵地放上几枪,打上几颗掷榴弹,可这样的零星火力还击,除了在精神上给日军些许慰藉之外,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倒是在富池河西岸一直为渡河攻击日军提供火力掩护的日军炮兵十分活跃,这支由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和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组成的炮兵部队看到渡河日军的惨状之后,立刻加大了火力强度,以其所装备的八门四一式山炮向第一营的阵地实行猛烈的压制射击。 然而,这支日军炮兵对第一营阵地的压制射击没有持续多久,就遭到了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的反炮兵压制射击。 日军炮兵所装备的四一式山炮是日本陆军在二十年代开发装备的老式山炮,其各方面性能早已落后,特别是其射程只有6300米。 而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装备的是在金陵保卫战中从日军独立山炮兵部队手中缴获的94式山炮,则是日本陆军在三十年代开发出来的最新产品,引进了先进的制退复进机、单层自紧式炮管和水平滑块式炮闩等技术,大大提高了火炮的性能,射程高达8300米,射速也较41式山炮更快。 凭借着射程和射击速度的优势,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一连的观测官很快就发现了在河对岸密集开火射击的日军炮兵部队放列阵地。 随即,山炮一连的一个山炮排便立刻开始火力转移,将攻击目标从河面上的日军部队转换成对岸的日军炮兵,两门94式山炮在确定对岸日军炮兵阵地的大致位置后,立刻用准确而猛烈的急速射回敬了日军炮兵。 在两门94式山炮准确迅速的干扰压制射击下,对岸日军炮兵针对第一营阵地的猛烈压制射击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就这样,战场上的态势完全成了一边倒,河面中的日军渡河攻击部队处在完全的被动挨打状态下,只能在第一营的猛烈火力下艰难前进。 而在由迫击炮、山炮,各种机枪和步枪火力的密集打击下,河面上的登陆日军舟波的艇队队形已经被彻底打乱,混乱的队形带来的就是整体前进速度的大大下降。 日军选择的渡河地带的河幅宽度不过二百米出头,如果在战场状态下,对于装备有发动机的橡皮艇和钢艇,一個航次所需时间不过仅两分钟多,可现在面对着第一营的猛烈火力,日军橡皮艇和钢艇群的行进速度有如龟爬,在富池河上艰难的行进了四五分钟,却还没有碰到河滩的边。 在日军艇群的最中央,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少佐大队长木帧贰少佐趴在一艘钢艇底部,躲在一具陆战队士兵的尸体后面,双目通红的瞭望着对岸喷吐着猛烈火力的河岸,艇底已经积出了一层两三厘米高的血红河水,钢艇的四周也到处都是中国军队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打出的弹洞。 木帧贰全身上下也已经被殷红的血水染的通红,其形其状十分狼狈,全然没有了日本帝国海军陆战队少佐军官的半点风采。 在他四周,到处都是绵密的水柱和爆炸声,各种各样的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滚热气浪和飞起水柱拍打下来的冰冷水汽重叠交错,正如此时木帧贰既愤怒又冰冷的内心。 对于此次登陆作战,木帧贰原本是很有信心的,昨夜迅速击溃富池河西岸第18师54旅的战斗和俘虏供述出的情报,让木帧贰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将这次渡河攻击战定性为捏软柿子性质的战斗。 可当对岸的中国军队开火之后,木帧贰才发现,对岸中国军队的火力远超他的想象,而中国军队在开火时的射击准确程度和表现出来的严格战斗纪律也让木帧贰百分百的确定,现在开火攻击的中国军队,绝对不是昨夜抓到的那些俘虏所供述的中国军队第18师部队。 预想中的软柿子,就这么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硬核桃! 而此时此刻,木帧贰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把部队拉回西岸,现在河面上已经开了锅,渡河攻击部队的橡皮艇群和钢艇群也是一片混乱,这个时候要是停止攻击,在河面上来个原地调头返回西岸和只会进一步的加剧渡河攻击部队的混乱,顺便还会为中国军队提供更加完美的射击目标。 换句话说,现在后撤与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木帧贰能做的,只有带着部队硬着头皮上,顶着中国军队的火力冲上河滩,后退已无可能,只有登陆,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冲上去,不要停,冲上河滩就有办法!” “勇士们,顶住!冲上河滩!” 木帧贰趴在艇底,不断的大喊以给自己的部下鼓劲,一些听到了木帧贰命令的日军士兵也随之大喊,不断的复诵木帧贰的命令。 木帧贰的部下虽然被打的极惨,不过这些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的坚韧性和服从性却是完全不输日本陆军,在得到了木帧贰全速冲上滩头的命令后,尽管伤亡惨重,尽管中国军队的密集枪炮不断打来,尽管日军渡河部队的艇群队形已经混乱,可所有日军士兵都还在忠实的执行着木帧贰的命令。 各艘橡皮艇和钢艇上的操舟手尽可能的调整着橡皮艇和钢艇的前进方向,艇上的日军士兵则全都趴低了身子,忍受着四周横飞的炮弹弹片和子弹,等待着冲上滩头的最后时刻。 轰轰 咣咣 随着日军渡河攻击部队艇群逐渐靠向东岸,第一营对日军渡河攻击部队的火力强度也逐渐加大,日军的伤亡也越来越大,不断有日军的橡皮艇和钢艇被各种炮弹直接击中,摧毁,一片片血雾飞扬在了河面上,可尽管如此,河面上所有未被击毁打沉的日军橡皮艇和钢艇依旧顶着猛烈的火力,承受着巨大的损失,以一种无比执拗、无视伤亡的疯狂向滩头发起登陆冲击。 最终,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后,在密集火力下幸存下来的日军橡皮艇和钢艇终于触碰到了富池河东岸的河滩滩头。 而此时,在出发时齐装满员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三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的六百多名官兵,仅剩下不到三百人! 砰的一声,在感受到钢艇的船底传来的与河滩滩头的剧烈摩擦声后,第四特别陆战队大队长木帧贰少佐猛的跃出了钢艇,一脚踩在了河滩滩头的烂泥中,挥舞起指挥刀大吼道:“勇士们,冲上去,攻上去啊!” “板载!” “冲啊!” 经历过河面上的激烈战斗后,所有登上滩头的日军都已经红了眼,甚至,很多人已经被河面上屠戮式的战斗磨炼的忘记了死亡。 登上滩头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在木帧贰的命令下,全都嚎叫着向第一营的阵地发起了冲击,而迎接他们的,则依旧是第一营无比炽热猛烈的火力。 见日军成功在滩头上登陆,阵地中的第一营官兵们立刻开始调整各种火器的瞄准方向,将原本对河面攻击的各种火器火力射向改换为攻击河滩上登陆的日军,在第一营阵地后方放列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也开始调整射击目标。 由于60毫米迫击炮、81毫米迫击炮和75山炮、45毫米战车防御炮等火炮的射击诸元调整相较于步机枪较为繁琐,也需要时间,因此,冲上滩头成功登陆的日军并没有立刻遭到炮火的打击,可步机枪的射击方向调整却简单的很,机枪射手们只需要将调转枪口,转换三点一线式瞄准的射击目标,就可以完成射击方向和射击目标的调整。 于是,冲上滩头的日军甫一登陆,一道道密集的步机枪火力网就率先打了过来,刚从橡皮艇和钢艇上冲下来的日军即在mg34通用机枪、zb37重机枪和zb26轻机枪的密集机枪火力扫射下被连连撂倒,第一营的步枪兵们也连连开火射击,许多日军刚刚踏上了河滩滩头的泥水,就被扫射而来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机枪弹扫倒在了混合着血泊的冰冷泥滩上。 原本,在成功的登陆之后,许多日军士兵都在心中隐隐的松了一口气,觉得成功登陆、离开了橡皮艇和钢艇就能从刚才在河面上一直被动挨打的局面中解脱出来,可当第一营的猛烈火力转移到滩头之后,这些日军才意识到,他们踏上的滩头,不过是另一条血路的开始。 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少佐大队长木帧贰端着一支从尸体中捡来的瑞士造sig1920冲锋枪冲在了最前面,一边灵活的跃进,一边不断的对跟在身后的日军士兵大喊道:“勇士们,冲上去,冲近了,冲进他们的阵地,用冲锋枪杀进去!” 由于在渡河作战中损失了全部所携带的九二式重机枪,冲上滩头的日军能用的武器就只剩下了三八式步枪,八九式掷弹筒,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和日本海军陆战队独有的瑞士造sig1920式冲锋枪。 可以说,登上滩头的日军根本没什么能够提供压制的重火力,基本上只剩下轻武器。 因此,木帧贰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近战之中,木帧贰相信,只要冲上去,拉近和中国军队的距离,就可以避开当面这支中国军队猛烈的炮火和密集的机枪火力,进而将战斗的形式变成近战和肉搏战。 根据木帧贰的作战经验,中国军队在近战拼刺刀的技术上完全不如日军,因此,近战和肉搏战将对己方大大有利。 更为重要的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装备与日本陆军颇为不同,日本陆军一向不屑一顾的冲锋枪却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制式装备,瑞士制造的sig1920型冲锋枪正是当前日本海军陆战队批量列装的制式冲锋枪。 而冲锋枪这种武器可是近距离作战的利器,对于冲锋枪在近战之中的优势,木帧贰也是十分清楚 同时他也知道,中国军队也和日本陆军一样,没有将冲锋枪作为制式装备,其基层步兵班排的装备除了冲锋枪就是步枪,缺乏近距离作战的自动火力,双方的战斗形式一旦变成近战,自己部队所装备的冲锋枪将会发挥出凶猛的火力优势。 基于规避中国军队炮火和机枪火力,发扬己方近战拼刺技术和冲锋枪火力优势的考虑,率队冲锋在前的木帧贰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冲上去,和中国军队拉近距离,和前方的中国军队拼近战,靠近战拼刺和冲锋枪攻下中国军队的阵地! (本章完) 第368章 近战对射 “冲上去啊,全体上刺刀!冲锋枪手在前,步枪手在后,准备白刃突击!” “掷弹筒手集中排成一排,跟在最后,听命令集中射击!” 木帧贰声嘶力竭的对身后的陆战队官兵们喊道,前后四周到处都是嗖嗖的子弹破空的声音,密集机枪弹四处横飞在空气中形成的热流不断的激射不断的抽打着木帧贰的脸庞,身后不断有被击中官兵的惨叫声传来。 此时,第一营阵地中一些技术较为娴熟的60毫米迫击炮组也完成了射击目标的转换和射击诸元的调整,开始向迎面冲来的日军部队开火射击,不时有60毫米迫击炮弹落在日军的冲击队列中,崩飞开来的迫击炮榴弹炸出了成片成片的弹片,在日军的攻击队列中炸起了一团团血雾。 饶是如此,木帧贰依然身先士卒的冒着被击中的风险冲在进攻队伍中的最前面,不断的将贯彻他近战突击战术思想的一道道战斗命令下达给了身后的陆战队官兵们。 “冲锋枪手,向这里靠过来,排成一排啊!” “步枪兵在第二排!” 担任指挥职责的军官和下士官很快就呼应起木帧贰的战斗命令,各种口令声此起彼伏,两百多名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的日军官兵很快动作起来。 装备有瑞士造sig1920冲锋枪的冲锋枪手们冲在了第一排,而装备有三八步枪的步枪手则顶在了冲锋枪手之后,成为了第二排,跟进在步枪手之后的,则是装备有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的轻机枪组士兵。 很快,日军原本稍显混乱的进攻队形迅速完成了调整,形成了冲锋枪手-步枪手-轻机枪组三排横向式的散兵线攻击队形。 而十几个装备有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的掷弹筒组,则跟进在了队伍的最后,在军官和下士官的组织指挥下集中在了一起,和前方“冲锋枪手-步枪手-轻机枪组”三排横向式的散兵线攻击队形拉开了距离,摆出了掩护射击的架势。 见到自己的部下已经完成了进攻队形的变换,木帧贰立刻大声喊道:“上刺刀!” 随即就是一阵阵刺刀出鞘以及刺刀卡笋与刺刀座结合的声音,没有安装刺刀的日军三八式步枪手们纷纷拔出了刺刀,装在步枪上。 甚至,冲在第一排的日军冲锋枪手们也从腰间的刺刀套中拔出了刺刀,安装在了手中瑞士造sig1920式冲锋枪的刺刀座上。 日本海军陆战队虽然在武器装备的选用上要比日本陆军更为开明灵活,不过其对于近战拼刺的看重却丝毫不逊于日本陆军。 冲在第一排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冲锋枪手们端着的sig1920冲锋枪乃是瑞士西格公司在德国mp18i型冲锋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而本着对于近战拼刺的执着,日本海军陆战队又为这些瑞士生产的冲锋枪安装了可拆卸式的刺刀座。 于是,就有了现在冲在最前面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冲锋枪手为手中短小的冲锋枪安装刺刀的奇怪场面。 不过,无论如何,登陆成功的日军手中所有能进行白刃作战的武器都已经刺刀上枪,而根据不同层次火力构成的近战突击战斗队形也已经部署完毕,木帧贰手下的两百多名陆战队员已经完全做好了近战突击的准备。 木帧贰又大声吼道:“勇士们,顶住,冲到敌军阵地前一百米后就地匍匐,冲上去!” “杀啊!” “冲上去!” 两百多名日本海军陆战队虽然完成了战斗队形的转换,并鬼哭狼嚎的向前方第一营的阵地发起疯狂的冲击,可第一营的密集火力也不是吃素的,在冲锋的路上不断有日军被猛烈的交叉机枪火力撂倒,不断有人被子弹击中后重重的摔倒在黑黄的泥滩上。 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的日军官兵们从河滩向突击总队第一营阵地的冲锋之路,依然是一条需要用血肉铺垫的血路。 第一营的营指挥所中,营长傅琛正静静地看着阵地前逐渐逼近的藏青色人流,攻来的日军虽然顶着第一营的火力逐渐逼近,进攻时采用的战术队形也发生了变换,可傅琛却完全不为所动,对于吃掉这股日军,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忽然,在傅琛身边的第一营营部连指挥排排长放下望远镜,指着冲来的日军说道:“营长,日本人的队形变了,冲在前头的鬼子兵好像拿的是花机关,枪上还有刺刀。” 攻来日军所装备的sig1920型冲锋枪算是德国mp18冲锋枪,也就是中国军队所说的花机关枪的改进版,突击总队装备的也是mp18的改进版,也同样被官兵们冠以花机关枪的俗称,这几种枪的外型都大差不差,最大的特点就是粗大的圆筒型枪管和上面密密麻麻的散热筒,由于型制十分相似,指挥排长自然而然的将冲来日军手中的sig1920当成了花机关枪。 傅琛举起望远镜,只见冲在最前的日军的确拿着的都是花机关冲锋枪,并且那粗短的花机关枪上居然还挂着刺刀。 难道日本人还想用冲锋枪来拼刺刀? 看着日军冲锋枪手中冲锋枪下挂刺刀在阳光下的反光,傅琛一时对这支居然装备有冲锋枪,而且服饰怪异的日军部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更对日军在武器装备设计上的脑回路倍感不解。 不过对于眼前的这股日军想要干什么,傅琛却是十分清楚,日军现在不要命的往前冲,又把冲锋枪手集中在一起,显然是要凭借冲锋枪的猛烈火力和其在近距离作战中的自动火力优势来跟第一营打近战。 何炜本身就极为看重近距离作战中自动火力的发挥和运用,因此也为突击总队配备了大量的花机关冲锋枪,突击总队的每个步兵班都配备有四条花机关枪,在突击总队的基层步兵战术中,冲锋枪更是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突击总队基层步兵班的一切战术都是何炜围绕着轻机枪和冲锋枪所制定而成。 若论对冲锋枪的使用战术和使用经验,突击总队可以称得上是对面这支日军的祖宗。 傅琛冷冷的说道:“这股鬼子邪门的很,不仅军服没见过,装备也很邪门啊,居然还有冲锋枪,这伙鬼子的算盘倒是打的好,想要靠冲锋枪跟咱们拼近战,哼,不是想拼吗?那就让他好好拼拼,给各连传令,轻重机枪和通用机枪火力保持不变,尽可能的杀伤冲锋中的日军,各连立刻将冲锋枪手集中起来,等到把日本人放近了再给我狠狠的打!让冲锋枪手冲上去,用手榴弹和冲锋枪火力消灭这股日军!” “是!” 营部连指挥排排长立刻离开前去传令。 傅琛的命令很快传达到了一营各连,随即,一营三个步兵连和营属重机枪连的火力更为猛烈,捷克zb26式轻机枪、mg34通用机枪和zb37重机枪全都铆足了劲儿的向日军扫射,配属给第一营的两门45毫米战车防御炮的炮手也将炮口打平,以直射的方式向日军的攻击队形开火射击。 日军的三排式散兵线攻击队形在冲锋中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有的日军被机枪弹的交叉火力弹道打倒,还有的日军被从空中斜着砸下来的60毫米迫击炮弹爆炸后的弹片扫倒。 甚至,还有日军直接被45毫米战车防御炮弹直接命中,血肉之躯被炸的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不过,经过了刚刚的高强度开火,现在一营的各种轻重机枪的的火力连续性和火力强度也出现了不可避免的下降,捷克式轻机枪和mg34的枪管都因为长时间的连续射击不得不多次更换枪管,甚至一些机枪组所携带的备用机枪枪管都已经更换了一轮。 第一营营属重机枪连的八挺zb37重机枪也同样因为长时间连续的高强度射击出现了枪管过热的情况,射手们为了防止枪管炸膛也只能频繁更换枪管,而这种气冷式重机枪更换枪管的过程相较于轻机枪来说也繁琐很多,因此,重机枪连的机枪火力也不再像刚刚那样连续密集。 即便第一营的轻重机枪和通用机枪的机枪射手们都在尽全力的开火射击,可在枪管过热等不可抗力的因素面前,第一营的机枪火力强度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下降。 而不但第一营的机枪火力下降,第一营自身和配属的炮兵火力的射击强度也同样降低,由于日军冲的较近,且冲锋速度过快,75山炮和81迫击炮火力都没有完全保持住对日军攻击部队的随时随地的火力追击。 而且81迫击炮和60迫击炮也同样因为刚刚的高强度射击发生了炮管过热的情况,因此也不得不降低了火炮的射击速度以保证射击安全。 机枪的枪管会因为连续射击导致过热炸膛,迫击炮的炮管也同样如此。 因此,只有一部分60毫米迫击炮和两门45毫米战车防御炮在死追着日军不放,完全保持着对日军攻击部队的火力追击。 当然了,虽然对攻来的日军投射出的火力强度下降不少,但这个下降,也仅是和战斗开始时第一营所在阵地投射出的火力相比,但即便是现在下降之后的火力,也依旧给日军带来了接连不断的伤亡,让攻来的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日军尽管依旧伤亡不断,可发了疯一样冲击的日军多少也感受到了第一营所投射出的火力强度的下降,因此也都咬着牙,硬着头皮加快了前进速度向前猛冲。 最终,在付出了一百多人的伤亡代价过后,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仅剩的一百多名官兵终于按照木帧贰的命令,冲到了距离第一营阵地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后迅速匍匐隐蔽下来。 “全体都有,匍匐,隐蔽,停止前进!” 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一声命令后,率领部队冲锋在前的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大队长木帧贰向前扑倒在地,猛的向前匍匐,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的看不出本色的藏青色军服在地面上拖出了一道狭长的血痕,在匍匐前进五六米后,木帧贰方才在一处混合着烂泥的小土包后停了下来。 木帧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满是血腥味道的空气,余光不时扫过身后仅存的一百多名部下,心中亦是一阵阵绞痛传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从渡河攻击出发时,自己麾下三個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关枪中队,齐装满员的六百多名日本帝国海军陆战队的勇士们,打到现在,冲到中国军队阵地前一百米时,就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这么大的损失,怎能不让木帧贰心如刀割? 强强压住心中的悲怆和怒火,木帧贰举起望远镜,即可清楚的看见阵地上中国军队的密集机枪火力和高强度射击后激射起的漫天扬尘,望远镜中的距离分划显示现在离中国军队的阵地也就一百米。 木帧贰相信,只要冲上去,用冲锋枪和刺刀攻进去,那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如何也犹未可知,要知道,中国军队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善于白刃战和近战,往往中国军队在阵地战的火力对攻中表现的十分顽强和坚韧,可一旦被日军攻入阵地,开始白刃战和近战拼杀,那中国军队就会迅速的溃败下去! 面前的这支中国军队,想来也不会例外,木帧贰在心中如是想到。 木帧贰恶狠狠的对着身后的部下吼道:“掷弹筒,轻机枪,集中向中国军队阵地压制射击,冲锋枪手和步枪手准备白刃突击!” 一百多名从尸山血海之中幸存下来的日军很快动作了起来,三十多名冲锋枪手和六十多名步枪手以匍匐姿态排成了两排。 六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组则在冲锋枪手和步枪手之后设置了机枪阵地,架设起了轻机枪,而十四个掷弹筒组的日军则前进到了与冲锋枪手并行的位置,架设起了十四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 “大队长,战斗准备完毕!” “轻机枪组准备完毕!” “掷弹筒可以发射了!” 很快,木帧贰就收到了军官们战斗准备完毕的报告,一百多名浑身是血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都静静的匍匐在地上。 冲锋枪手,步枪手全都握着上好了刺刀的冲锋枪和步枪做出冲锋攻击前的预备姿态,六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和十四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也架设完毕,子弹上膛,掷榴弹入筒,做好了射击准备。 见到时机已到,木帧贰即不假思索的吼道:“开放!” 六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的射手和十四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的射手几乎同时开火,先是六道机枪弹组成的火流射向了一百米外的第一营阵地,紧接着,在一阵阵轰轰的掷弹筒击发声中,十四颗五十毫米掷榴弹也打向了前方的第一营阵地。 轰轰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随即在第一营的阵地上此起彼伏的响起,十四颗掷榴弹向后落到了第一营的阵地上,打出了一阵阵的爆尘,完成了首发射击的日军掷弹筒射手们很快再次装填,再次击发,以齐射的方式,一轮轮的将掷榴弹砸向了第一营的阵地。 密集的掷榴弹接连不断的打在了第一营的阵地上,歪把子轻机枪射出的弹流也钻进了第一营阵地上被炸起的烟雾噼里啪啦的射向了第一营的阵地。 嗖嗖-咣咣 在日军的掷弹筒和轻机枪开火后,在富池河西岸放列射击的日军炮兵部队似乎也受到了掷弹筒和轻机枪火力压制射击的鼓舞,日军炮兵部队的八门41式75毫米山炮也加快速度,完全不顾东岸突击总队炮兵营第一连94式山炮可能的压制射击和反炮兵射击,像发了疯一样的咆哮起来,不要命的向第一营的阵地招呼炮弹。 顿时,第一营的阵地上满是掷榴弹和山炮弹爆炸后打出的爆烟和四处飞窜的机枪弹火舌,一营的各种轻重机枪火力点在日军突如其来的“雄起”火力袭击中也都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停顿,停止了射击。 同时,第一营的阵地中也出现了一些痛呼声和喊叫声,在日军这样猛烈的火力攻击下,第一营也出现了一些伤亡。 见到压制射击取得了效果,木帧贰顿时一喜,举起手中的sig1920冲锋枪,大喊道:“勇士们,冲上去,杀啊!” “杀啊!” 将近一百名日军冲锋枪手和步枪手嚎叫着向第一营烟雾缭绕的阵地扑了过去,一百米的距离很短,很快,发起冲锋的一百多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员就冲到了第一营一线战壕前。 一些日军冲锋枪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抄着冲锋枪向第一营阵地中胡乱扫射,一边大迈着步子准备跃入第一营的战壕。 可就在突上去的日军即将突入近在咫尺的第一营阵地时,原本在日军的压制火力下有些沉寂的第一营阵地突然出了一阵阵嘹亮的冲锋号声。 凄厉的军号声在第一营阵地的上空回响着。 被山炮弹和掷榴弹炸的烟雾缭绕的第一营阵地中突然飞出了密密麻麻的长柄手榴弹,这些手榴弹像是雨点一般砸在了即将突入的日军攻击队形中。 随即,在一阵阵手榴弹的爆炸中,冲上来的日军被大把大把的炸死,第一营的阵地前到处都是手榴弹爆炸后产生的爆烟和扬尘。 有的日军被横飞的手榴弹炸死,有的被绊倒在阵亡同伴的尸体上,还有的依旧吼叫着在爆烟和扬尘中舍命乱冲,日军的攻击队形顿时发生了混乱。 紧接着,被手榴弹炸的伤亡累累的日军又看到了更为可怕的场景,差不多有将近一百名端着花机关枪的第一营官兵在冲锋号声中,就如同是从地狱中钻出的死神,端着喷涂着火舌的花机关枪,喊杀着从战壕中跳了出来,一面端着冲锋枪猛烈扫射,一面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气势向日军冲了过去。 将近一百支花机关枪几乎同时开火射击,密集的子弹呼啸着打了过来,在近距离内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墙,为攻来的日军奏响了一部奇异的协奏曲。 由于攻来的日军和发起反击的第一营冲锋枪手们距离极近,几乎是短兵相接,而且第一营的这次以冲锋枪手为主的火力反击来十分突然,因此日军根本来不及躲避,猝不及防之下很快就在密集的冲锋枪弹弹雨下被成片成片的扫倒。 当然,杀红了眼的日军也不会只被动挨打,攻来的日军也装备有几十支冲锋枪,日军自然也拼命的用冲锋枪与发起反击的第一营冲锋枪手对射。 战斗的形式,在这一刻起迅速转变为以冲锋枪火力为核心的近战火力对攻! 第一营的冲锋枪手们喊杀着一边冲向日军一边扫射,在短时间内即给日军造成了极为惨重的伤亡。 同样,端着sig1920冲锋枪的日军陆战队员拼命的扣动扳机与数倍于己的第一营冲锋枪手对射,跟在日军冲锋枪手后的日军步枪手见状也用步枪拼命开火抵抗射击,日军的冲锋枪火力和步枪火力虽不如第一营将近百支花机关枪的火力迅猛,可拼死抵抗之下,日军也还是打倒了一些第一营的冲锋枪手。 但是双方的数量差距毕竟太大,火力差距更是不可以道里计,第一营发起反击的冲锋枪手足有将近百人,而攻来的日军只有几十支冲锋枪,这样的火力差距下,这场面对面的冲锋枪火力硬拼对射的后果是什么,自然无需多言,面对第一营冲锋枪手数倍于己的猛烈火力,攻来的日军渐渐不支,被成片的撂翻,打倒。 在几十名日军冲锋枪手倒在了第一营的冲锋枪火力下后,攻向第一营阵地的日军完全失去了宝贵且稀有的近战自动火力,剩下的日军步枪手拿着栓动式三八式步枪,面对像是杀神一样的第一营冲锋枪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在近距离作战上,步枪怎么可能拼的过冲锋枪? 发起反击的第一营冲锋枪手们见状更是痛打落水狗,抄着花机关,有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冲向了日军步枪手,以冲锋枪完全压倒性的火力肆意的射杀着只有单发步枪的日军步枪手。 很快,第一营的阵地前就形成了一道尸墙. (本章完) 第369章 哀歌 这场以冲锋枪为核心的火力混战,很快就以日军的全面失败而告终。 发起反击的第一营冲锋枪手们一边以冲锋枪扫射,一边大量的向日军投掷巩造长柄手榴弹,手榴弹炸,冲锋枪扫,这样凶狠凌厉的近战火力攻势完全不是日军能够抵挡的。 冲来的日军除了三十多人从突击总队第一营的冲锋枪火网下侥幸逃脱,在全面溃乱后撤下去外,余下的全都成了第一营猛烈冲锋枪火力的枪下亡魂。 第一营阵地前,到处都是浑身带着密密麻麻血洞身着藏青色军服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员的尸体和被手榴弹炸的鲜血淋漓的肢体。 横七竖八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在第一营的阵地前形成了一道青红相间的尸墙,阵亡日军陆战队员所装备的带着刺刀的瑞士sig1920冲锋枪和三八式步枪更是丢的到处都是,场面可谓是十分的惨烈。 亲自带队攻击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队长木帧贰被命运安排了一个仁慈的归宿,在冲上去的日军完全溃败之前就被第一营冲锋枪手的花机关枪所射出的密集枪弹打成了筛子,和他的许多部下一样,倒毙在了第一营阵地前散乱的尸堆之中。 木帧贰打算发挥冲锋枪火力,同时采取近战白刃作战的战术选择倒是不能算错,如果他们的对手是第18师亦或是其它中国军队,那木帧贰现在很可能已经攻入了眼前的阵地,甚至是击溃了阵地中的中国守军也犹未可知。 可他们今天碰上的却是突击总队,在木帧贰的部队冲过来之前,守备在阵地中的突击总队第一营三个步兵连的冲锋枪手早就在营长傅琛的命令之下集合在了一起,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突击总队的每个步兵班装备有四支花机关冲锋枪,仅以步兵连下属的战斗步兵班计算,一个排三個步兵班就是十二支花机关冲锋枪,一个连三个排就是三十六支,而一营的是的三个步兵连就是一百零八支冲锋枪,三个连的冲锋枪集中在一起使用,集中攻击,集中扫射的效果是什么,自是无需多言。 和第一营的冲锋枪火力比起来,木帧贰麾下的几十个冲锋枪手实在是不够看。 日军的这轮近战突击在第一营的绝对火力优势面前被彻底打垮压倒,除了十几具冲在最前的日军将尸体摔进了第一营的战壕中外,没有一个活着的日军成功的攻入第一营阵地。 而在这轮突击过后,在富池河东岸成功登陆的日军只剩下了不足百人。 突击总队第一营的指挥所中,营长傅琛看着阵地前日军丢下的累累积尸和垮退日军的狼狈之态,大大的叫了一声好,嘴角泛起了止不住的笑容,随即果断的下令道:“打的好,命令第一线步兵连准备发起反击冲锋,冲上去消灭残敌,各连的60迫击炮和营属迫击炮连的81迫击炮担任火力掩护,猛轰阵地前的残敌,山炮连给我压制住对岸的日军炮兵,45毫米战车防御炮不要再攻击日军步兵了,让他们以为火力警戒河面,一旦滩头的那些鬼子要坐橡皮艇沿着河往回跑就开火打沉他们!各部尽快调整,做好反击准备后迅速回报营指挥所,各部反击以营部绿色信号弹为号!” “是!” 一营营部连的指挥排长答应一声,正要传令,还未走出几步,一名指挥排的军士就冲到了指挥所中,很是兴奋的对傅琛报告道:“营长,总队长从第18师的指挥所打来电话,他很快会带着特务连来支援我营,总队辎重连也正押运着大量弹药向我营阵地增援。” 傅琛闻言大喜,说道:“好,不过这点鬼子哪里要劳烦总队长亲自率队增援,告诉第一线各连尽快调整、赶紧发起攻击,动作都利落些,总队长可亲自过来了,谁也不许在总队长面前丢咱们营的脸!” 全线反击的命令以及何炜亲率特务连前来增援的消息很快就传达到了第一营各部,经过了刚刚对日军部队砍瓜切菜式的冲锋枪火力反击,又得知了何炜亲率领特务连来增援,第一营官兵原本就无比高涨的士气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一营的三个步兵连在接到反击命令后,立刻以极高的效率做着反击冲锋的准备,各连的官兵都像是一群下山猛虎一样蓄势待发,摩拳擦掌的准备冲出阵地反击。 只待冲锋反击的命令一下,官兵们就要冲出阵地将阵前剩余的不足百人的残敌生吞活剥! 在第一营的一阵火力追击过后,在第一营冲锋枪火力下幸存下来的日军总算是撤回了距离第一营阵地前百米左右的攻击出发阵地。 由于见识过了第一营的猛烈火力和凶悍的战斗力,向第一营阵地进攻突入失败的日军在汇合没有参加突击的日军轻机枪组和掷弹筒组后,生怕再遭到第一营的猛烈火力打击,没有多做停留,立刻慌乱的向远离第一营阵地的河滩方向退却。 这股不足百人的残余日军最终在其登陆的河滩附近停了下来,背靠着富池河匆匆建立起了防御。 这些残余的日军,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他们的兵力已不足百人,就连最高指挥官也死在了第一营的冲锋枪下,就这点兵力,继续向前组织攻击无异于给第一营的官兵白送战绩,用血肉之躯去撞击第一营的火力网,是什么样的结果傻子都清楚。 至于撤退,脱离战场,理论上虽然可行,但执行起来也很不现实,这些残余的日军如果要撤退,唯一的方式就是乘坐登陆时使用的橡皮艇和钢艇原路返回,撤回富池河西岸,而他们登陆时所乘坐的橡皮艇和钢艇虽然都可以使用,也都停在河滩上。 可若要使用这些橡皮艇、钢艇原路返回撤退,那登上这些橡皮艇和钢艇,调整橡皮艇和钢艇的航向,以及发动、操舟等流程都是必不可少的,而这些流程也需要相当的时间。 显然,拥有绝对压倒性火力的第一营的官兵也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走完这些流程坐着河滩上的橡皮艇和钢艇扬长撤走,河滩上残余的日军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进攻是死,可在中国军队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坐艇后撤同样是找死,而且只会死的更快,真要这么干,只怕是那些橡皮艇和钢艇还没有调整好航向发动起来,中国军队的炮弹就得先招呼过来。 进不得,退不能,被堵在河滩上的日军只能在滩头附近尽可能的寻找可供掩护的地形地物,匆匆构筑简单的散兵坑和卧射工事,架起轻机枪和掷弹筒,勉强建立起一道薄弱的防线。 而做完这一切后,河滩上仅剩下的不到百人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员只能无比狼狈的在河滩上苟延残喘,等待着不远处阵地中中国军队最后攻击的到来,同时也是等待着命运的最终裁决。 残余的日军撤到了河滩滩头,在滩头上堪堪建立起了一道防线之后,突击总队第一营的官兵们也停止了射击,原本绵密无比的步机枪和冲锋枪射击爆音渐渐稀疏了下来。 而在第一营的步机枪停止开火后,第一营的迫击炮,以及正在压制富池河西岸日军炮兵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也停止了开火,战场上顿时出现了一种十分诡异的静谧。 突击总队的第一营突然停止了步机枪射击,甚至连迫击炮和山炮也停火,自然不可能是突发善心,想要放过滩头的这群日军,而是在为反击冲锋做准备。 刚刚的混战中,虽然第一营的三个步兵连成功将日军的攻击打退,消灭了冲上来的绝大部分日军,可第一营的三个步兵连也付出了一些伤亡。 故此,在发起彻底歼灭滩头上日军残部的反击之前,将要在即将到来的反击中担任主力角色的一营三个步兵连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调整。 而一营的60迫击炮、81迫击炮以及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一连等炮兵也需要时间来重新调整火炮的射击诸元,改换瞄准目标,为接下来反击中的炮击做准备。 因此,这才有了第一营枪炮火力的骤停。 不过,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很快就被富池河西岸的日军炮兵所打破。 在刚刚的战斗中,在富池河西岸放列的两个中队的日军炮兵一直在竭尽全力的为在富池河东岸登陆的日军步兵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可由于火炮性能上的差距,在富池河西岸使用老旧的41式山炮的日军炮兵部队却遭到了使用新式94式山炮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的降维打击,两个中队的日军炮兵愣是叫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一连的一个排给压的死死的。 日军炮兵的八门炮被突击总队的两门炮不断的干扰、压制,根本无法最大程度的发扬火力,自然也没有起到对渡河日军陆战队步兵的掩护作用。 现在对岸中国军队突然停止了步机枪的射击和炮火轰击,可算是让这群被一直压着打的日军炮兵找到了机会。 况且,这些日军炮兵刚刚目睹了日军步兵攻击失利的惨状,都憋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火气,现在找到了可乘之机当然要找回场子,突击总队压制他们的山炮火力刚停下来还不到一分钟,对岸的日军炮兵就轰响了起来。 轰轰 轰轰 战场一瞬间变成了日军炮兵的独角戏,在没有了突击总队山炮的压制过后,富池河西岸的日军山炮总算是找到了肆意倾泻火力的机会,八门41式山炮完全不顾暴露放列射击阵地的风险,以急速射的方式向第一营的阵地连连发炮轰击。 75毫米山炮弹呼啸着掠过富池河,越过了滩头上的残余日军,而后一轮轮的落在了突击总队第一营的阵地上,在轰轰的剧烈爆炸声中,绵连不断的落弹在突击总队第一营的阵地上打出了点点爆尘。 第一营很“善解人意”的没有对日军炮兵的轰击还手,充分的给予了日军炮兵发泄火气的时间,第一营的官兵们用一枪一弹一炮未发的沉默,让对岸的日军炮兵足足对第一营的阵地进行了整整三分钟多的炮击。 而在三分钟后之后,随着一颗绿色信号弹的升空,第一营的沉默戛然而止。 在信号弹升空之前,突击总队第一营的各部都已经做好了冲出阵地反击冲锋的准备,一营长傅琛在接到了各部完成反击准备的报告后,果断的下令射出了这颗代表着反击开始的绿色信号弹。 信号弹甫一升起,位于第一营阵地后方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先声夺人,以六门94式75毫米山炮爆了一轮猛烈的齐射轰击,而这一轮连齐射的目标,正是位于富池河西岸,正对第一营阵地进行猛烈轰击的日军炮兵。 日军炮兵在持续不断的对第一营阵地实行炮击的同时,其各炮的放列阵地也随之暴露在了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观测军官的炮队镜下,在日军炮兵肆意的炮击时,山炮一连的观测军官已经使用观测器材完全确定了对岸日军炮兵的放列阵地位置,并完成了各项射击诸元的测算。 因此,突然发难的突击总队山炮兵的这一轮炮击十分准确,射出的炮弹都准确的落在了日军的炮兵阵地附近,猝不及防的日军炮兵也被突击总队山炮一连这轮突然而准确的反炮兵齐射给直接打成了哑巴! 紧接着,第一营营属迫击炮连的四门81毫米迫击炮和三个步兵连的十八门60毫米迫击炮也向滩头上的日军残部开火,成群的60毫米迫击炮弹和81毫米迫击炮弹嗖嗖的呼啸着,准确的砸在了滩头上日军残部的头上。 连续密集的落弹爆炸产生的浓烟很快就将滩头的日军彻底淹没,随之而来的是横飞的残肢断臂,烂泥、血肉与此起彼伏的惨叫。 在迫击炮开火后,第一营的阵地上紧跟着响起了昂扬的冲锋号声。 随即,在阵地中呈一线式排开的第一营三个步兵连以所处阵地为攻击发起线,迅速跃出了战壕,三个步兵连的六百多名官兵端着花机关枪和上了刺刀的捷克造vz24式步枪,发出了震人心肺的怒吼和喊杀声,带着高昂士气和绝对兵力优势所带来的压倒泰山的气势,以无比熟练的散兵群疏开战术队形向滩头的日军扑了过去。 “杀啊!” “冲啊!” 三个步兵连的官兵们震天的喊杀声和呼啸着砸向滩头日军的迫击炮弹的爆炸声混在一起,为滩头的日军奏响了一曲死亡的哀歌,很快,六百多名凶悍的第一营官兵就冲到了滩头,将残余的日军吞噬,淹没. (本章完) 第370章 漂亮的战果与惊人的弹药损耗 富池河东岸,突击总队第一营阵地。 第一营三个步兵连对阵地前残余日军风卷残云一般的反击,从开始到彻底吃掉日军,仅用了十分钟不到。 而这股日军残部的覆灭,也宣告着成功对富池河东岸发起登陆作战的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共计六百多名精锐日本海军陆战队员的全灭。 一营阵地前,硝烟未散,枪炮声已经完全停歇。 在一营吃掉了全部登陆日军过后,位于对岸的日军炮兵,也在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6门94式75毫米山炮的精准连续压制射击下吃不住劲儿,加之日军登陆步兵已经全灭,对岸的日军炮兵自知对富池河东岸的炮击已无意义,也就不再自讨没趣的与突击总队的炮兵对轰,在象征性的与突击总队的山炮对射几轮后也偃旗息鼓,停火撤了下去。 战斗结束后,第一营阵地前以及河面上俨然是一片惨烈的景象,一营阵地前身着藏青色军服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员尸体堆积如墙,被迫击炮弹炸的面目全非的碎尸和肉泥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散置着。 在富池河的河水中也有大量的日军尸体上下起浮飘荡,有的顺着河水水流缓慢的飘向了下游,还有的被拍到了河滩之上,其形其状当真是无比惨烈。 被河水在航行过程中被击沉打坏的日军橡皮艇和钢艇的碎片和残骸,亦是在河水中随处可见,几艘被打坏却又未沉的钢艇还在河面中央随着平缓的水流打转,冒出了一阵阵乌黑的浓烟。 由于夏季气温过高,加之炎热的太阳照射,一营的阵地前很快飘起了一股尸体的臭味,而尸臭的味道与河水的腥气混在一起,则产生了一种更为令人作呕的气息。 阵地前的河滩上更是遍布着血水,泥水与河水的混合物,其景象虽不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可也很是惨烈。 刚刚畅快淋漓的全歼了登陆的日军的确是一件快意之事,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打扫战场可并不是什么美差,但打扫战场也是任务,只要是任务就要不打折扣的百分百的执行,故而,第一营的官兵们只能忍着臭味,穿梭在尸体堆之中清点战果,拾捡战利品。 “你们营这一仗打的好啊,哈哈,他娘的,原本我还想着主动渡河登陆,去搞日本人一手,没想到日本人倒是先动了手,不过却撞到了你们营的这块铁板上,我估计被你们营干掉的这股日军也有大半个步兵大队的兵力了。” 第一营阵地前的开阔地上,何炜看着遍地的日军尸体,有些兴奋,还有些庆幸的对傅琛说道。 何炜本来要第一营进行渡河登陆攻击,主动打到富池河西岸去,可没想到日本人居然占了先手,先于第一营发起了攻击,。 在得知日军对第一营进行渡河登陆攻击后,坐阵在第18师指挥所中的何炜为防止日军在富池河东岸的其它地方继续组织登陆,进行全线登陆攻击,赶忙与第18师代理师长罗广闻紧急协商出了一套反登陆作战的应急预案。 等将这一切布置停当后,何炜怕第一营这里撑不住,立刻带着总队直属特务连向第一营的阵地驰援。 不过,何炜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等到何炜赶到第一营的阵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见到了第一营所取得的辉煌战果,何炜当然是大感振奋,兴奋,毕竟,今日第一营的这次战斗,算是突击总队步兵营主力部队和日军的第一次大规模交手接火,作为突击总队的缔造者,何炜当然是很高兴的。 可当从傅琛这里了解到了这场战斗的整個详细过程后,何炜的背后还是不由得冒出了冷汗,更感到了无比的庆幸。 这场战斗,第一营的确取得了十分骄人的战果,完全歼灭了在登陆之敌,可这场战斗的前后过程中实则也隐含着许多凶险。 原本,傅琛的第一营正准备执行何炜的命令,向富池河西岸发起架桥渡河登陆作战,可巧合的是日军也选择了在同一片区域,甚至是同样的时间点,反过来准备在富池河东岸的突击总队第一营阵地前开辟登陆场,组织渡河登陆作战。 同样是执行登陆作战,实际上日军的组织、准备,以及装备都要优于第一营,特别是在技术装备上,日军拥有全套的专业工兵渡河技术装备,也正是因为这一优势,日军才能够在双方选择同样的时间点进行登陆作战时,先于突击总队第一营成功发起了登陆攻击。 由于缺乏专业的工兵渡河技术装备,突击总队第一营要登陆,必须得十分麻烦的以最原始的方法让总队工兵连搜集铁木材料,先在富池河上架设浮桥,然后才能组织部队沿着浮桥渡河。 而日军则不同,他们有着全套的渡河装备,根本不需要架设浮桥,只要直接乘坐着自带动力的橡皮艇和钢艇就可轻松渡河。 就这样,在同一处地点,在同一个时间点,突击总队的第一营和日军几乎同时开始了登陆作战,而日军却凭借着装备上的优势,在登陆作战中占据了先机,在突击总队的浮桥架设作业还没有开始的情况下,就气势汹汹乘坐着大量的橡皮艇和钢艇突击而来,先声夺人的开始了渡河登陆作战。 可以说,日军的优良装备让他们在登陆作战中占尽了优势。 可也正是这种优势葬送了登陆的日军,登陆日军因为装备优势带来的“先手”反而使得他们的登陆企图提前暴露给了同样准备登陆作战的突击总队第一营。 而后才有了突击总队第一营营长傅琛迅速终止渡河计划,临时将作战计划从渡河登陆为坚守攻击,并最终完全吃掉了这股渡河攻击而来的日军部队。 试想一下,如果是突击总队第一营先于日军发起了登陆,在日军的眼皮底下进行浮桥架设作业,组织部队过河攻击,那同样准备登陆的日军,势必也会如同刚刚的突击总队第一营一样迅速中止渡河作战,并以猛烈的火力对登陆的突击总队第一营发起攻击。 那样的话,只怕是现在双方的角色就要来个对调了。 何炜的庆幸,正是来自于此,而这一战也告诉了何炜一个道理,打仗固然靠的是指挥和本领,可有时候运气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因素。 好在,今天这一战,幸运的天平最终还是倒向了突击总队。 何炜又笑着说道:“你营这仗打的也够惊险,不过老天爷还是眷顾咱们,让鬼子的先登陆的先手变成了死手。” 听出了何炜话中的弦外之音,傅琛说道:“是啊,原本我正准备组织工兵连开始架桥作业,我这边命令刚下,日本人突然就冒出来了,真是既幸运又惊险。” 傅琛的语气也与何炜一样,除了因为第一营痛歼敌人带来的兴奋外,同样有着庆幸。 傅琛又对何炜说道:“总队长,不过这股鬼子也着实是奇怪的很,穿的都是藏青色的军服,而且还配备有冲锋枪,和我们以前交手过的敌人完全不同,他们的作战精神和作战意志也不差,刚才混战的时候被我营那么猛烈的火力打的伤亡惨重,却还能坚持着硬冲,甚至还将冲锋枪手组织起来企图向我营的阵地发起近战火力攻击,当真是很奇怪的一股敌人。” “哦,这股鬼子是日本人的海军陆战队,他们穿的军服和日本陆军的当然不一样,武器也比日本陆军要好,装备了不少冲锋枪,是日本海军附属的陆上作战力量。” 傅琛以及突击总队第一营的官兵们对于初次交手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很是陌生,但何炜这个穿越者却完全不会如此。 他到达战场,看到那些身着藏青色军服的日军尸体和日军遗留下的带着刺刀座的冲锋枪后,立刻就判断出了进攻第一营阵地的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部队。 傅琛不解的说道:“这日本人也真是奇怪,放着陆军部队不用,把海军陆战队搞来是个什么意思?” 何炜笑了笑:“前几天在江面上被咱们暴打的不就是日本海军嘛,日本海军一直在溯江而上攻击,带上他们自己的陆战队也是常理,而且你也不要小看了日本海军陆战队,他们的武器装备可比日本陆军要好,咱们打过的日本陆军连一支冲锋枪都没有装备,日本海军陆战队却舍得下本钱装备冲锋枪,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些攻击你第一营阵地的日军很多都抄着冲锋枪。” “如果我记得没错,淞沪会战开始时,咱们的八十八师,八十七师主动在淞沪市区向日军发起攻击,准备一鼓作气的将淞沪市区内的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部端掉,结果正是被日本海军的陆战队所阻,屡攻不下,还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听完何炜所讲,傅琛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股敌人也算是硬茬子,按你说的,如果以咱们打过的日本陆军为参照,日本人的陆战队应该就相当于装备更好,训练更有特点的日本陆军。” “差不多,我估计昨天第18师54旅在一夜之间被打的崩溃也是他们干的,总之也是不可小觑的敌人。” 何炜与傅琛在讨论着敌情,而打扫战场的第一营官兵也很快将这次作战的战果初步统计出来并呈报给了何炜。 第一营官兵在战场上一共清点出了完好的日军尸体二百三十五具,其中有一名少佐和两名大尉,所缴获的武器装备计有冲锋枪三十支,三八式步枪二百二十支,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九挺,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十七具,钢盔一百九十多顶,各种指挥刀二十七把。 此外,还缴获了一批弹药以及日军渡河登陆时所用的橡皮艇和钢艇二十四艘。 何炜根据第一营官兵报上来的清点结果,又根据战斗的整个过程和实际情况,进一步的对这一战的实际战果进行了推算,如果算上在战斗中被第一营炮火炸的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的日军以及在渡河的过程中被打死在河里的日军,何炜估计被第一营打死的日军数量不会少于五百人。 如果再结合缴获品的数量进行推算,何炜估计这股对第一营阵地发起渡河攻击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应该是一个大队级单位的主力。 何炜的推断大致没错,只不过他对于第一营所取得战果的估算还是有些保守。 实际上,被第一营歼灭的日军,乃是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完整的三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其总兵力将近七百人! 被第一营干掉的日军很多都是被在渡河的过程中被打死,连富池河东岸的边儿都没挨到就被送进了河里面喂鱼,所以很多被第一营打死的日军完全是死不见尸,根本就无法作为战果统计,而何炜又没有亲眼目睹战斗的全过程,加之何炜本人对于战果的推算又一向保守。因此,得到歼敌五百人这么一个偏少的结果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干掉了这么多的日军,第一营自然也付出了一定的伤亡,经过统计,参战的突击总队第一营,以及配属给第一营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第一排一共付出了九十一人的伤亡,其中阵亡者较少,以伤者为多。 这个伤亡数字,和第一营所取得的战果比起来,也称得上是损失轻微了。 而和轻微的伤亡比起来,第一营和其配属部队所打掉的弹药倒可以说是所耗甚巨。 第一营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尖弹、七点六三毫米手枪弹、六十毫米迫击炮弹和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的消耗都极大,其中尤以七点九二毫米重尖弹和六十毫米迫击炮弹为最。 突击总队配备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尖弹是专门供轻重机枪所使用,一营三个步兵连的捷克轻机枪、mg34通用机枪还有重机枪连的zb37通用机枪打的都是这种弹药,在战斗中更是第一营的主要火力输出,给予了日军重大杀伤,不过损耗也是十分巨大的,这一仗结束后,第一营所剩下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尖弹就只剩下了不到一万发,还不够第一营的营属重机枪连打上三分钟。 当然,如果重尖弹打光了,其实第一营的各种机枪也同样可以使用给步枪用的七点九二毫米轻尖弹,只是射击效果就要差上很多了。 六十毫米迫击炮作为战斗的利器,耗费的炮弹也极多,现在第一营三个步兵连的十八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平均下来每门炮都只能分到可怜的十发炮弹,也就够一轮急速射量。 至于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和花机关冲锋枪所用的七点六三毫米手枪弹,以及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的七五山炮弹也都强不了多少,全都打的见了底,再打下去只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何炜在得知了如此巨大的弹药损耗后,也不由得感叹,他为突击总队步兵营编订的强大编制和强大火力可以说是这场战斗克敌制胜的关键因素之一,可带来的海量弹药消耗也是十分惊人的。 (本章完) 第371章 渡河!杀寇! 何炜为突击总队配备了大量的机枪冲锋枪等自动火器,对于突击总队步兵营在战斗中将会消耗大量弹药的情况,在突击总队建军之时何炜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为此,何炜还特别在突击总队步兵营下属的营部连中编制了一个辎重排,以增加突击总队步兵营的后勤携行能力和可自持作战能力 可第一营在刚刚战斗中的弹药消耗速度,还是远远超过了何炜的预估。 就这么一场时间算不上很长的战斗,步兵第一营就几乎将自动火器的弹药消耗一空,参战的第一营各连不仅将自身携带的自动火器的弹药打的精光,甚至连第一营营部连辎重排储存的备用弹药也给打的七七八八。 以这样的弹药消耗速度,将何炜为突击总队精心配置的各种轻重自动火器称为“钢铁吞噬机器”可一点也不为过! 由此也可见在作战时,自动火器多,机枪多,炮多固然是好,可子弹多、炮弹多则更为重要。 否则,即便是性能再好的枪炮,若是没有了弹药那和烧火棍也没啥区别。 好在何炜提前有所准备,在第一营与日军激战之时就提前给半壁山打去了电话,通知了突击总队的直属辎重连向第一营的阵地押运补充弹药。 在战斗结束半个小时之后,由骡马队和马拉大车队组成的突击总队直属辎重连的输送队列终于在连长李特千上尉的指挥下,输送着包括小到七点六三毫米手枪弹,七点九二毫米轻重尖弹,大到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和七十五毫米山炮弹等大量的弹药以及干粮给养和马匹食用的草料等补给物资赶到了突击总队第一营的阵地。 辎重连输送来的大量弹药有如雪中送炭,很快将突击总队第一营近乎枯竭的携行弹药补足,第一营官兵们已经打空的子弹带、弹匣带很快又被辎重连新送来的弹药填满,第一营指挥连下属辎重排的骡马和大车上也重新装上了整箱整箱的全新弹药。 突击总队的财大气粗和丰厚家底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换做是其他国军野战部队,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大量弹药的补充作业。 而辎重连在完成弹药物资的补充作业后,何炜也没有让他们空车返回,而是令辎重连将第一营的伤兵和阵亡官兵的遗体以及所缴获的战利品装运上,快马加鞭的向半壁山回运。 等到将辎重连送走之后,何炜才算是结束了刚刚这场歼灭战的善后事宜,这场反渡河登陆日军作战虽然打的十分漂亮,成功的全歼了来犯之敌,但富池河西岸依然被日军掌握在手中。 而现在的态势是,攻占了富池河西岸的日军虽然在向富池河东岸渡河登陆攻击的作战行动中惨败,但是富池河西岸的日军依旧具有继续向富池河东岸发起渡河登陆作战的能力。 刚刚的这场登陆作战,日军恰好选择了在第一营所处的阵地前作为渡河登陆点,因此才被打的头破血流,可日军一旦继续组织渡河攻击,那下一次渡河攻击的地点在哪里可就说不准了。 现在守备富池河东岸绵长防线的主力部队可是第18师,要是日军下一次在第18师守备的阵地处发起渡河登陆,那战斗情况会是个什么样子,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在这场胜利的端绪之战过后,如何对付、如何解决盘踞在富池河西岸的日军依旧是何炜需要面对并解决的头号难题。 第一营指挥所中,何炜大马金刀的坐在行军椅上,在他身边围坐的是增援到富池河东岸的突击总队各部的连级以上主官,计有第一营营长傅琛及一营的三个步兵连长、营属重机枪连连长、营属迫击炮连连长、营部连连长、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连长赵建三、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连长杨彪,以及配属给第一营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连长和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第一排的排长。 何炜环视身边的军官们,开口说道:“诸位,这一战咱们是胜了,可富池河西岸还是被日本人牢牢掌握在手中,接下来咱们的主要作战目标还是在于如何对付富池河西岸的日军,各位有什么看法?” 何炜话音刚落,一营的一名上尉步兵连长就很是兴奋的说道:“总队长,这有什么说的,咱们刚刚灭了几百号鬼子,我看富池河西岸的这帮鬼子也就是一群面瓜,要我说,咱们继续过河,打过去,灭了他们!” 这名连长说完,指挥所内顿时起了一片哄笑。 胜利是提振士气的最好良药,步兵第一营刚刚取得了如此胜利,且这一战还是第一营乃至于突击总队的步兵部队和日军的第一战,首战新胜,参战官兵们的士气都十分高涨,无论是作战精神亦或是作战都完全被刚刚的这场胜利调动了起来。 这名连长简单粗暴的“灭了他们”实则也是指挥所内这群战意昂扬而旺盛的军官们共同的心声。 “一连长说的对,总队长,你带我们打过河去,灭了这群狗日的!” “对,干他娘的!” “咱们的装备现在比日本人好,火力也比日本人猛,弹药又刚补充上,没什么怕的,总队长,你就下個命令吧,弟兄们一准儿跟你打过去吃掉对岸的日军。” “总队长,咱们的通用机枪和60迫击炮太好用了,我刚才还没打够,想着赶紧再找上一伙儿敌人继续过过瘾呢。” “让我们连打头阵吧,总队长。” “去去去,真要打头阵也得让我的兵来。” 何炜短短的一句话就像是点燃了炮仗一般,不断有军官高声应和着,都嚷嚷着要打过富池河去,对岸的日本人主动发起攻击,日军的鲜血和生命已经将这些军官彻底变成了一群好战分子。 何炜的忠实拥趸,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连长杨彪虽然没有参加刚刚的战斗,却也跟着起哄,红着眼睛挥着胳膊大喊:“总队长,你说啥咱们就干啥,谁他娘要是敢在战场上犯怂,老子特务连的花机关可不认人!” 甚至连何炜的传令兵陶黑娃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咋咋呼呼的喊着要打过河去与日本人拼命! 何炜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这群好战分子,别的不谈,看到自己的部下像是嗷嗷叫的小老虎一样士气高涨,奋勇争先,满是积极的求战情绪和热络的氛围,作为突击总队的主官部队长,何炜还是非常欣慰的。 还是傅琛见不惯自己的部下吵吵嚷嚷,遂大喝一声:“行了,这些提士气的豪言壮语留着跟你们的兵讲,现在是研究战术,不是战前动员!” 傅琛接着又看向何炜,问道:“总队长,你别管他们,他们刚才都杀疯了,这股兴奋劲儿还没过。” 何炜微笑着点点头,对傅琛说道:“一营长,你对接下来的作战有什么看法?” 傅琛想了想,说道:“总队长,依我看,我营虽然给了日军狠狠一击,可对于河对岸的日军情况我们依旧不明,同样,日军也很可能依然具有向我军守备的富池河东岸阵地发起渡河登陆作战的可能性,刚才的那场战斗,是因为日本人也看上了我营阵地前这片适合登陆的地带,可日军如果接下来继续登陆,那打哪里咱们可就预测不了了。” 傅琛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就刚才我营打的这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火力和表现出的战斗力来看,日本人要是在第18师的阵地前渡河登陆攻击,这仗只怕要打成筷子捅豆腐,我也比较赞同继续执行原计划,主动渡河攻击。” 何炜微微颔首,对傅琛所言深以为然,的确,如果富池河西岸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在18师所守备的阵地前登陆攻击,以第18师那着实让人放心不下来的战斗力,要是和日本海军海军陆战队,那仗很有可能就像傅琛所说的那样打成“筷子捅豆腐,”式的战斗。 筷子,当然是发起攻击的日军,豆腐则是第18师的防线,筷子捅豆腐,自然是一捅就穿! 从这个角度看,继续执行何炜起初渡河攻击的计划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与其在富池河东岸担惊受怕的守备,倒不如主动出击,向西岸的日军发起攻击,以攻代守,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何炜想了想,也下定了决心,决定继续执行自己最初的渡河登陆作战计划。 何炜说道:“各位的心气很高,士气很足,以现在的战场态势来看,主动打过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况且我最初的作战意图也是想让你营进行渡河登陆作战,既如此,我就亲自带着伱们渡河打过去!” 听到何炜拍了板,还要亲自带队出击,一营指挥所内的军官们顿时欢声雷动,战意盎然。 这时,傅琛又对何炜补充说道:“总队长,不过现在富池河西岸的日军兵力不明,如果可以的话,在出击之前我部的兵力和火力要是能适当加强一下会更为稳妥。” 何炜点点头,随即踱步思忖起来,现在他抓在手头上的兵力,计有突击总队第一营全部、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直属特务连、炮兵营山炮第一连和战车防御炮连的一个排,这些部队加在一起,总兵力也有小两千号人了,从部队的组织构成上来说,相当于一个颇具规模的战斗群了。 但傅琛所言也不无道理,对于西岸的日军情况,何炜他们本来就是两眼一抹黑,刚才被第一营歼灭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在战斗中的表现也很死硬,在战斗中全都死拼到底,全员战死,搞的第一营连一个俘虏都没抓到,如此一来何炜也没法通过审问俘虏的方式来获取富池河西岸日军的相关情报。 何炜手上所掌握的兵力虽然不少,但在这种不知彼、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兵力,火力,还是多多益善为妙。 “傅营长,你给第18师的指挥所打个电话,协调联络一下在半壁山坐镇指挥的王元灵王主任,让他把我总队炮兵营的战车防御炮连全部调来,我记得对面的这股日军手中可是有战车,咱们手里现在就只有一个排的战车防御排,怕是不够用。” “好,我马上让营部连连长去联系,把战车防御炮连带上,碰上鬼子的战车咱们心里可就有底多了。” 何炜点点头,又看向指挥所中一众无比兴奋的军官,面色突然变的严肃,眼神也锐利起来,说道:“作战计划既然已经定下,那咱们一定会打到河对岸去,各位求战欲望很浓厚,士气也很高涨,这一点很好,可我也要提醒大家一句,刚刚我们虽然打垮了日军,吃掉了他们一大坨,可刚才的作战形态本质上还是以防守为主,可接下来在对岸的攻击作战完全不同,将是以野战为主,作战的难度,激烈程度,以及部队所要付出的伤亡都要大的多,因此我希望大家要在战术上谨慎起来,还要做好付出重大伤亡,和日军死拼血拼的准备,总之,野战和阵地战不同,都得给我打起精神来,听明白没有!” 军官们齐齐立正,吼道:“明白!” 何炜将目光投向了工兵连长赵建三,说道:“赵连长!” 赵建三跨出一步,吼道:“有!” “既然是渡河攻击,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活儿还得是你们工兵连来做,你对部部队如何渡河有什么看法?” 赵建三似是早有腹案一般,立刻回答道:“总队长,刚才一战,咱们缴获了鬼子二十四艘橡皮艇和钢艇,这些艇都自带发动机,完全可以为我所用,我们可以利用这些艇直接输送一批先头部队过河,等到先头部队在对岸站稳脚跟之后,我连再使用这批橡皮艇和钢艇于河面上架设浮桥,为主力部队和炮兵骡马等设置过河的通道,另外在组织部队渡河的同时,还可以使用山炮射击烟雾弹在渡河登陆地点形成烟雾掩护带对渡河作战进行遮蔽掩护,按照我的估计,如果能好好的利用鬼子留下来的橡皮艇和钢艇,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甚至更快,我军全部部队即可完成渡河!” 对赵建三的回答,何炜很是满意,赞许的说道:“很好,赵连长不愧是打过淞沪会战的干部,既然这样,那我军的渡河计划和组织安排就交给赵连长了,那批从日军手中缴获的橡皮艇和钢艇也都给你们工兵连,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是!总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何炜点点头,看向军官们,说道:“好,那就这样,弟兄们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也辛苦了,各连先开饭,等吃过饭后立刻做战斗准备,鬼子的狗屁海军陆战队敢主动打到东岸来,咱们也能打到西岸去,接下来咱们就渡河!杀寇!” 何炜话音刚落,指挥所中的军官们纷纷高举起右臂,齐声喊道:“渡河!杀寇!” (本章完) 第372章 退守与进击 富池河西岸,在无语一处小丘陵后方的登陆日军临时指挥所中,一名吊着膀子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大尉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向脸色阴沉的登陆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中佐说道:“长官,我中队和第四特别陆战队的炮兵中队,在进攻部队玉碎的最后关头已经尽全力向敌阵地炮击,可敌人的炮火打的实在是太准确,火炮的射程也很远,即便我们尽全力射击,也还是没有掩护第四特别陆战队的勇士们撤出,请长官责罚!” 土师喜太郎将目光从这名大尉身上挪开,又看向了另外一名大尉军官,这名大尉的脖子上也裹着渗血的纱布,显然也是受了伤。 沉默片刻,土师喜太郎才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中队的损失情况怎么样?” 吊着膀子的大尉军官立刻说道:“报告长官,本中队阵亡六人,负伤十一人,一门山炮被打坏。” 另外一名脖子受创的大尉军官说道:“报告长官,我的中队伤亡二十四人,山炮没有损坏,但是中队的储弹所在战斗中被中国军队的炮火击中殉爆,损失了八十发七十五毫米山炮弹。” 这两名大尉军官,正是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和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下属的炮兵中队的中队长,而土师喜太郎所指挥的日军陆战队主力就是这两支特别陆战队(每个特别陆战队下属三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枪中队和一個炮兵中队)。 不久前,土师喜太郎命令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大队长木帧贰少佐指挥第四陆战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和所属重机枪中队对富池河东岸实行渡河登陆攻击,这两个炮兵中队则也开到了河岸附近担负起了火力掩护任务。 这两个炮兵中队在整个登陆作战的过程中都一直在尽可能的为渡河登陆攻击的部队提供火力支援,换言之,他们也见证了渡河登陆部队从出击,直到被全歼的整个过程。 土师喜太郎有些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对两人的回答,他显然并不是很上心。 和渡河登陆部队被中国军队全歼的失败比起来,炮兵部队的这点损失伤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土师喜太郎接着说道:“渡河攻击的部队,真的,真的没有一个人撤出来?” 吊着膀子的炮兵中队长一脸悲怆的向土师喜太郎立正鞠躬,说道:“长官,渡河的勇士们已全部玉碎,我在炮队镜中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每个人都死战到了最后一刻,捍卫了我帝国海军和帝国男儿的尊严!” 土师喜太郎喘了一口粗气,心中的震撼简直是难以言表。 这场渡河登陆作战计划乃是他亲自、精心的拟定而成,从富池河各处水文情况的考察,再到渡河攻击部队和渡河点的选择,无不是土师喜太郎的亲手杰作,可就是这样一个花费了他许多精力,融入了他许多苦心和战术构想的作战计划,就这样以这样一个无比惨痛的结局而告终。 整整三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的陆战队官兵,包括一个少佐军官和四个大尉军官在内的将近七百名官兵,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体玉碎! 按照那些俘虏的供述,明明守备在富池河东岸的守军和昨夜被他们轻易击溃的中国军队一样都是中国军队的第18师,可就一夜之间,明明应该不堪一击的富池河东岸守军,怎么就突然拥有了如此凶悍的火力和战斗力? 土师喜太郎稳住呼吸,望向了富池河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忽然,土师喜太郎感到有些眩晕,一个趔趄就栽倒在地。 一名军官急忙上前要扶起土师喜太郎,却被土师喜太郎一巴掌打了一个跟斗,土师喜太郎四周的日军军官和下士官全都大气都不敢出,一片愁云惨雾。 片刻后,一名军官俯下身子,低声说道:“长官,请您下令,我部现在该如何部署” 土师喜太郎没有坐着呆愣了片刻,土师喜太郎挣扎着站了起来,稳定了身形,长出一口气后缓缓开口说道:“陆军部队还有多长时间能赶到这里?” 军官想了想,答道:“波田支队预计还有两天到达。” 土师喜太郎点点头:“命令各部,开始向昨夜攻下的中国军队阵地集结,除却特别战车中队外,余下各部全部进入敌人留下的阵地,对敌人留下的阵地工事加以整修,准备原地固守,独立战车中队配属第五特别陆战队第一中队之一个步兵小队,即刻起以本部利用之敌阵地为中心基点,对四周实行警戒搜索!从现在起,我们的目标是坚守住富池河西岸的阵地,直到陆军主力部队开到!” 作为日本海军中兼通海军炮术和陆战队指挥的双料精英军官,土师喜太郎拥有着绝对的情绪控制能力和临机应变能力,渡河登陆作战的失败和第四特别陆战队几乎全灭的结果虽然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可土师喜太郎也深知,悲怆和愤怒除了贻害未来的指挥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将现在急转直下的战局控制住才是硬道理。 面对突变的战局,土师喜太郎保持了足够的理智,经过渡河作战的失败,他猜测在富池河东岸的中国军队很可能也增强了防守力量,亦或是增调了精锐部队,所以才有了刚刚的惨败。 他手上的兵力本就有限,主力只是两个加强大队级别的特别陆战队,渡河攻击作战的失败几乎报销了一个大队的战力,几乎被生生撕咬下去了一半的核心战斗力。 这种情况下,他原本继续向富池河东岸渡河进击的战术企图自然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靠他手下的海军陆战队攻下半壁山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故而,土师喜太郎十分明智的选择了保守战术,不再谋求突破,打算来个就地固守战术,利用中国军队在富池河西岸留下的工事进行固守作战。 现在沿着陆路方向行军开进的陆军部队波田支队还有两天就能开到,只要牢牢的将富池河西岸控制住,那一切问题等到陆军主力部队到达后都可以迎刃而解。 至于陆军和海军部队的明争暗斗和种种军中之间的龃龉,土师喜太郎已经根本不可能顾忌这些了,在作战的成败,乃至于生死存亡的面前,军种间的意气之争又能算的了什么? 作为日本帝国海军的精英,这种浅显的道理他当然不会不懂! 当然了,对于土师喜太郎迅速认怂的收缩固守战术,何炜肯定是无从得知的,在富池河西岸的登陆日军开始集结,收缩,退却之时,何炜以及他麾下的军官们依然将富池河西岸的日军当做是兵力雄厚,虎视眈眈,随时随地都可能再次对富池河东岸发起攻击的强劲对手来看待。 没办法,相比于何炜穿越前所经历的满是电子信息化装备的现代化战争,现在的这个年代的战争中对于战场态势的感知能力和侦察能力实在是落后太多了! 临近傍晚时,在做好了准备之后,何炜所制定的渡河登陆计划准时开始实行。 这支由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工兵连、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炮兵战车防御炮连组成的将近两千人的临时战斗群,以猛烈的炮击掩护为肇始,开启了这场渡河登陆行动。 为了保证登陆部队有足够的掩护,在渡河行动开始之前,突击总队炮兵营的山炮第一连集中全连6门94式山炮,向富池河中央和富池河西岸进行了迅速而猛烈的炮击,在射击时一方面以烟雾弹进行烟雾释放遮蔽作业,在渡河的河面上构成了一片宽广而浓密烟雾遮蔽带。 一方面又以一定数量的爆破榴弹对日军炮兵可能的放列位置以及可能隐蔽有伏击日军的位置进行轰击。 在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渡河部队的登陆行动正式开始。 首先,在工兵连连长赵建三的指挥下,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搭载着突击总队特务连,搭乘着二十四艘从日军处缴获的橡皮艇和钢艇,率先成功渡到了富池河西岸。 特务连在成功渡河后,立刻开始搜索前进,在渡河点前方迅速前出,建立起了前进警戒阵地,在特务连建立前进警戒阵地的同时,工兵连借助山炮射击的烟雾弹的掩护,利用日军留下的橡皮艇、钢艇以及战前搜集准备的木船等铁木材料,迅速完成了浮桥架设作业。 紧接着,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和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的步兵、炮兵、骡马、辎重、炮车、弹药车等主力人马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全部利用这道浮桥顺利过江。 整个渡江过程中,何炜所指挥的渡河部队没有遭到日军的一枪一弹的攻击,在何炜以及他麾下的军官们预想中的“渡河血战”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十分顺利的结束,渡河部队将近两千名官兵和大批的弹药辎重骡马,亦未有任何损失。 何炜与一众军官们商讨制定的在渡河过程中遭遇日军攻击的各种应对计划和战术预案,自然也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总之,这次渡河登陆,简直不像是一场敌前渡河登陆,反倒像是一场和平时期的渡河演习。 “报告总队长,四处已经搜索过了,发现了许多日军构筑的隐蔽工事,散兵坑和卧射射击工事以及炮兵阵地,不过只发现了工事,在搜索过程中没有和日军遭遇。” 富池河西岸,在何炜的临时指挥所中,刚刚完成了搜索任务的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连长杨彪对面色诧异的何炜立正报告道。 虽然在渡河的过程中没有遭到日军攻击,不过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何炜在所有部队都渡河登陆完毕后,立刻命令杨彪的特务连以警戒阵地为出发点,对渡河登陆地点附近进行严密仔细的搜索。 而搜索的结果,一如渡河登陆中日军的表现一般,让何炜麾下的一众军官们感到诧异。 还不等何炜说话,一旁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连长却是先开了口,一脸郁闷的说道:“杨连长,你确定一个日本兵都没发现?” 杨彪摇摇头,说道:“没有。” 山炮连长似是不太相信的继续问道:“杨连长,你确定,那我连炮击的目标区域你可曾搜索过了?有没有日军的遗尸?” 杨彪十分笃定的点头说道:“都搜过了,你们连炮击的目标区域附近全都是山炮炮弹炸出来的弹坑,可鬼子的尸体一个没有,反正在周围搜索了几轮下来,我特务连的兵是连个鬼子毛都没看见。” 杨彪说完,山炮连长有些郁闷的叹气一声,在刚刚的炮击中,山炮连的6门山炮足足射击了半个小时,烟雾弹,榴弹可都是打出去不少,现在得知自己连队的炮击可能没给日军造成什么杀伤,山炮连长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对那些打出去却极可能没有对日军造成杀伤的山炮弹也是倍感心疼。 临时指挥所中的其他军官也都面色古怪,对于富池河西岸的日军,他们自是完全不惧的,只是日军不久前还气势汹汹的渡河向富池河东岸发起猛攻,现在却又玩起了消失,不但一枪不发的让突击总队的部队轻易渡河登陆,现在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这种反差都让军官们倍感蹊跷。 不过何炜倒是看的开,虽然他在战前要求军官们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可这不代表着遇到情况就疑神疑鬼。 以他手上现在掌握的战斗力量,甭管日本人玩什么花招,他都有足够的自信来应对,他现在要炮兵有炮兵,要步兵有步兵,部队的火力也猛的很,弹药也带的很足,断然不可能因为日军的这点异动就畏手畏脚。 何炜爽快的说道:“行了,别管日本人怎么打,咱们的战术不变,看样子日本人这是想躲着咱,既然他们躲着咱,那咱们就主动搜索出去找他们,从现在开始,各部队立刻按照预定计划,展开战斗队形搜索前进!” (本章完) 第373章 苏俄战防炮vs英国坦克 随着何炜一声令下,渡河到富池口西岸的突击总队部队很快按部就班的动作了起来,展开战斗队形开始以战备姿态搜索前进。 考虑到日军的反常表现,为了及时的发现日军可能的伏击部队,何炜将手头上所有的步兵部队全部展开。 何炜以老兵最多,战斗力为最强的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欠一个排)在最前展开担任先锋,在特务连两个排之后则是傅琛的步兵第一营,第一营的三个步兵连跟进在特务连之后,呈一线式战斗队形完全展开,第一营的营部连、营属重机枪连和营属迫击炮连则在其后跟进。 而突击总队炮兵营的山炮第一连以及战车防御炮连,又在第一营的战斗队形之后,至于突击总队的直属工兵连,则在山炮第一连和战车防御炮连的队形后方跟进。 炮兵部队的火炮骡马和辎重较多,自卫能力相较于步兵部队要差一些,所以何炜将其部署在了第一营之后和工兵连之前,一旦和日军遭遇,第一营的步兵和突击总队的工兵便可以一前一后的及时为山炮第一连和战车防御炮连提供保护和支援。 一营的步兵战斗力自不必多说,突击总队的直属工兵连虽然名为工兵,但是步兵该有的基本战术和基本训练也掌握的丝毫不差,准确的说,突击总队的工兵连应该称之为兼具步工战术的“战斗工兵连,”真打起来,工兵连也完全能当步兵连使唤。 战车防御炮连和山炮第一连这两支炮兵连的行军队形,也全都按照最高战备标准执行,何炜命令所有的火炮一律不许拆开驮载,全部使用挽曳方式以骡马拖拽行军,这样一旦和日军遭遇,火炮一卸下即可进入放列射击状态,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还击。 第一营营属迫击炮连和营属重机枪连也都秉持着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战斗状态的原则,以迫击炮炮身炮架不分离,重机枪枪身枪架不分离的方式行军开进,而部队中的所有步枪兵也都刺刀上枪以备不测。 当然了,何炜也没有忘记护住退路,在渡河登陆处,他特地留下了特务连的一个步兵排和第一营营属重机枪连的一個机枪排(两挺zb37重机枪)看守渡河工具以及登陆点,以防止被人抄了后路的情况出现。 可以说,何炜的这支将近两千人的临时战斗群,已经竭尽所能的做好了一切应敌准备。 而何炜在将所有应敌战备工作部署下去之后,也敢拍着胸脯说,尽管他不知道日军此时的突然消失等异常情况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日本人要是敢对他的这支战斗群打埋伏亦或是有什么其他图谋,那最后被搞死的是谁还真就是一个未知数! 既然要搜索前进,何炜自然不可能让部队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在当前日军部队突然消失的异常情况下,何炜判断日军最后可能部署在两个方向。 首先,是富池河西岸绵长河滩的某一处,其次,则是被第18师54旅丢失的防御阵地,何炜之所以做出前一种判断的理由很简单,既然日军的部队突然消失在了原渡河地带,那很可能是吃了大亏之后知道原渡河地带对岸的中国军队不好惹,索性就改换了渡河点,准备从富池河的其它位置再一次渡河登陆。 第二种判断,则是基于另外一种较为朴素直接的考虑,那就日本人在第一次渡河攻击中被突击总队暴揍一顿后,暂时没有在短时间内再次发起渡河攻击的能力,需要时间进行整补,所以将部队收拢了起来,集中在了某一处地带休整。 而这个可以进行修整的地带,也不是随便选选就行,而是至少要有最基本的防御警戒工事和临时宿营地,甚至是绷带所、弹药所等后勤设施。 日军昨夜才登陆,和第18师54旅混战了一夜,何炜并不认为他们有充足的构筑工事,一旦日军集中收缩起来,最好的选择就是第18师54旅遗留下来的阵地工事。 基于这两种判断,何炜决定先向第18师54旅遗留的阵地方向搜索过去,看看能不能在54旅的遗留阵地附近捕捉到日军部队,如果扑了个空,到时候再带着部队回身折返,改为向富池河西岸的河岸搜索。 本着这一作战方案,乘着夏日傍晚的热风,何炜就这样率领着已经完全展开战斗队形的临时战斗群,小心仔细的开始了战斗搜索。 宽广的野地中,整片大地肃然无声,田野之间泥泞不堪,在临时战斗群队形的最前方,突击总队的直属特务连已经在连长杨彪的指挥下完全按照战备行军搜索的队形展开,担负起了开路先锋的任务。 特务连的两个排一左一右的并列展开前进,两个排的全副武装官兵一边警惕的持枪前进,一边警戒四周的情况,四周除了风声和蝉鸣声外,就只有特务连的官兵们踏着作物的响声。 一支部队,从最基本的步兵班排、再到步兵师,军,在行军作战时都必须配备前锋部队,所谓前锋部队亦可看做一支部队的耳目,斥候。 特务连此时所担当的就是耳目和斥候的角色,对于一支连级单位的斥候部队,按照一般的战术原则,若是以行动速度较为缓慢的步兵连作为斥候部队,那一个连的搜索正面就只有两公里,若是以骑兵连担任搜索,则能掌握十公里的正面。 突击总队的直属特务连虽然是步兵连,且还有一个步兵排被抽走担任渡河点的警戒任务,少了足足一个排的兵力,但这一连的军士和士兵几乎都是老兵,作战经验丰富,经过战火的洗礼和考验,皆称的上是战技娴熟,因此特务连十分大胆的在缺少一个排的情况下,拉开了将近两点五公里的搜索正面,而特务连的所有官兵也都枪弹上膛,手榴弹开盖,以保证一旦遭遇情况,能立刻从警戒搜索状态转变为“威力搜索”状态。 特务连第二排少尉排长欧毓祥拎着二十响快慢机手枪,走在排战斗队形的最中央,娴熟的指挥着自己排里的各班交替掩护前进。 欧毓祥这名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十二期的新排长,在经历了围歼日军波田支队前锋的实战历练过后,已经褪去了从军官学校刚刚毕业时的青涩,成长为了一名兼具军校科班学历和实战经验的优秀军官。 欧毓祥一边前进,一边不时的瞭望四周的情况,当他的目光投到和第二排齐头并进的特务连第一排的前进队形时,欧毓祥想起了第一排排长刘永贵那个行伍出身,却又给了自己许多帮助和经验的老粗军官,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笑意。 忽然,欧毓祥脸上的笑容猛的僵住,一阵极为刺耳的异样声响从几百米外的一处丘陵后方出现并传入了他的耳中,并且这突如其来的异样声响并不是一转即逝,而是愈来愈大,愈来愈明显,并最终成为了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 欧毓祥只觉得这种轰鸣声一点也不陌生,甚至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当欧毓祥回忆起了自己记忆中这种轰鸣声的来源后,顿时脸色一变,大吼道:“有战车!” 几乎在欧毓祥话音刚落的一瞬间,突然,距离特务连四百多米外的一处小丘陵后方,六辆外形小巧的日军战车突然冲了出来,几十名身穿藏青色军服的日军紧跟在六辆战车之后,叽里呱啦的乱叫着展开了攻击战斗队攻了过来。 “是机枪战车,快散开,快散开!” 欧毓祥见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立刻大喊着命令周围的官兵散开隐蔽。 突然出现的六辆日军战车,正是登陆日军的独立战车中队的六辆卡登洛伊德式轻型战车。 土师喜太郎在将麾下的部队收缩至第18师54旅遗留的阵地准备就地固守的同时,也将手中的独立战车中队配属了一个步兵小队,组成了一支机动搜索力量,在富池河西岸各处反复机动搜索进行警备侦察。 巧合的是,就在何炜带领部队向第18师54旅的遗留阵地处搜索前进时,日军的这支步兵与战车组成的混合机动搜索队也恰好向何炜所部的进军方向搜索,结果双方就在这里与突击总队的直属特务连撞了个正着! 日军这支步兵与战车混合机动搜索队的指挥官田所少佐本就为今日第四特别陆战队渡河攻击失败一事憋着一股火,在发现了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后哪里还按捺的住,立刻捉住了这个替第四特别陆战队报仇的机会,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攻击命令。 于是,一场发生在双方前锋部队之间的混战,就这样突如其来的爆发。 哒哒哒 哒哒哒 六辆日军战车冲出之后迅速调整队形,展开了一字横队迎着特务连的搜索队形正面冲去,六辆战车上的英式维克斯式水冷重机枪也响了起来,喷吐出了一道道火流,向其正面的突击总队特务连飞窜着打了过来。 饶是突击总队特务连的军士和士兵都是行伍老兵,可毕竟是有六辆战车和几十名日军步兵陡然劈面冲了过来,而且上来就是一顿车载机枪火力的猛烈扫射,对于日军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击,特务连的两个排来不及躲避,结结实实的挨了日军战车的猛烈火力扫射,猝不及防之下就有十几名士兵被日军战车的机枪火力扫倒,倒在了血泊之中。 特务连的前进队形中顿时产生了一阵阵痛呼和闷哼,地面上也腾起了密密麻麻的子弹打出的尘土。 感受着头顶四处横飞的七点七毫米重机枪弹噼里啪啦横飞擦出的热流,特务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见状迅速卧倒匍匐在地,同时对周围的本排士兵大声喊道:“所有人快趴下,集中火力向战车射击,不要慌,这是机枪战车,战车上只有机枪,这种战车连钢芯弹都扛不住,所有人不要乱!机枪快换上钢芯弹打!步枪兵、迫击炮都给我招呼过去!” 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六辆日军战车,欧毓祥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刚刚听到日军战车的轰鸣声时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在日军战车突然冲出前更是立刻判断出了那轰鸣声就是战车的发动机声音。 现在看到了日军战车的真面目后更是立刻认出了日军使用的是卡登-洛伊德式超轻型战车。 欧毓祥之所以能一照面就判断出日军战车的型号,则是因为这种战车也在中国军队的装备序列之中。 早在1928年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宋子文就曾经从英国购买了一批卡登洛伊德战车,配备给相当于其私人军队的财政部直属缉私大队(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税警总团),这批战车后又转隶陆军教导一师骑兵团,进入了国军中央军正规军的战斗序列,是以中央名义组建的中国第一支装甲部队。 不过随着国军从英国和德国引进了更为先进的战车,这种没有炮塔、外形低矮,只配备有一挺水冷式重机枪的超轻型战车也很快退出了国军一线装甲部队战斗序列,被送进了军校充当教学用车。 欧毓祥虽然是黄埔十二期步兵科而非是战车兵科的学生,但步兵科的学生也需要掌握基本的战车常识,并熟记国军部队所装备战车的各种参数,他在军校时也曾见识过卡登洛伊德超轻型战车,甚至还亲自乘坐过这种战车,并操作过上面搭载的维克斯式重机枪,对于这种战车的性能十分了解。 欧毓祥知道这种战车的防护性能极其低下,车体根本扛不住机枪所射出的钢芯穿甲弹,甚至连炮塔都没有,机枪手只能在露天的车载机枪位上射击,所以无论是步机枪射出的钢芯穿甲弹还是普通枪弹都有对其车体和乘员造成破坏和杀伤的可能。 所以在遭到突袭之后,欧毓祥才会迅速的做出反应,果断的下令全排的各种火器开火射击,欧毓祥相信,对付这种超轻型战车,只要自己的阵脚不乱,凭借自己手上的步兵火力集中射击,一定可以有效的阻击日军战车的冲击。 ‘趴下,听排长的,快开火!’ “机枪班的,快把子弹换成钢芯弹,用钢芯弹打!” 得到了欧毓祥的组织,特务连第二排的老兵们很快稳定下来,以娴熟的战术动作就地匍匐散开,各班的轻机枪手和通用机枪手也按照欧毓祥的命令,开始给机枪改换射击战车用的钢芯穿甲弹。 第二排60毫米迫击炮班的炮手也开始架炮,第二排的步枪手们则在匍匐之后就直接搂火射击,向着冲来的日军战车招呼了起来。 与第二排齐头并进的特务连第一排那里就要稍显混乱,排长刘永贵虽然作战经验丰富,可他却不似欧毓祥这等军校出身的军官一样对日军战车的性能和缺点有所了解,反正在他看来,只要是带履带的,那都是鬼子的铁王八,至于不同种类的铁王八有什么区别,又各自有什么优缺点、有什么不同的武器配备,刘永贵这个老粗军士出身的排长就委实是心中无数了。 以刘永贵的作战经验,一旦在近距离遭遇日本人的“铁王八,”如果没有战车防御炮,就只能用集束手榴弹上去跟日本人的战车拼命玩爆破。见日军的战车扑了过来,刘永贵凭借经验的第一反应就是组织士兵用集束手榴弹搞爆破。 而刘永贵见自己的第一排有好几名士兵倒在了日军的战车车载机枪火力之下后更是勃然大怒,撸起袖子亲自绑好了一捆手榴弹就要带着人硬往上冲。 幸好欧毓祥没忘了提醒刘永贵,特地派出了传令兵告诉他不要硬冲,这才及时的将刘永贵拦了下来,避免了第一排以人肉爆破的方式攻击日军战车的情况出现。 于是,第一排也学着第二排的战术,就地匍匐下来,开始以各种火力向日军的战车和步兵混合攻击队列攻击。 很快,两个排的各种火器都开了火,换上了钢芯穿甲弹的捷克式轻机枪和mg34通用机枪纷纷怒号起来,组成了一道猛烈的机枪火力线,和正面冲击而来的六辆日军战车对射了起来。 两个排的四门60毫米迫击炮也以急速射的方式向跟在日军战车后方的日军陆战队步兵射击,步枪兵则有的向战车射击,有的向日军陆战队步兵开火。 在后面带着特务连连部跟进的特务连连长杨彪也带着连部的官兵增援过来,加入了战斗,面对着日军六辆战车和一小队的步兵的步兵与战车协同攻击,特务连以两个步兵排的六挺捷克式轻机枪,两挺mg34通用机枪和四门60毫米迫击炮为核心的各种火器组成的猛烈火力,就这么和日军的战车和步兵对拼了起来。 六辆日军战车和一个小队的日军海军陆战队步兵疯了一样的一边开火一边向特务连冲来,特务连也毫不相让,以猛烈的火力和日军正面硬碰硬的对射起来,双方各种火器对射出的弹道互相交叉乱窜,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一样响起,这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瞬间变得极为激烈。 不过,在遭遇战之初吃了些亏的特务连很快就扳回了一局,欧毓祥的预想很快就化为了现实。 日军的战车冲的虽然猛烈,可这六辆超轻型战车的性能毕竟实在是拉胯,特务连两个排的轻机枪和通用机枪在换上了射击战车用的钢芯穿甲弹后,很快就给了日军以当头一击。 先是一辆日军战车十分猖狂的冲出了其战车队列的一字横排战斗队形,向特务连猛冲了过来,当即遭到了特务连两个排各种火器的集中射击,结果这辆战车先是被密集的七点九二毫米钢芯穿甲弹打穿了车体,战车上的车载机枪手和车体前方的驾驶员全被钢芯弹打成了筛子。 接着,特务连一名射击技术高超的60毫米迫击炮手准确的将一颗60毫米迫击炮榴弹打在了这辆日军战车的车体上,剧烈的爆炸直接将这辆小战车的上半车体炸的千疮百孔,彻底报销了这辆战车的车体上方结构。 见到一辆战车被打趴了窝,攻击的日军也懵了,原本见是碰到了中国军队的步兵,日军的战车兵们都以为是碰见了软柿子,像是见了耗子的猫一样,都给足油门加速冲了上去,准备像昨夜偷袭第18师54旅那样再来一次大杀特杀,上演一场战车对步兵的屠杀式战斗。 可当突击总队的特务连在原地建立起了猛烈的火力防线,以炽热的弹雨回敬日军之后,日军才发现碰上的乃是一根硬骨头。 日军剩下的五辆战车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硬往上冲,只能暂收锋芒,停止横冲直撞式的前进。 要知道,日军所装备的这种卡登洛伊德式超轻型战车,连日军自己所装备的九四式豆战车都不如,放在何炜穿越前的年代,这玩意的体积甚至和一些特大号儿童汽车玩具差不多,真要不要命的顶着特务连的密集步机枪火力硬冲,搞不好还没贴上去就被钢芯弹给打穿了,对此,日军战车兵也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剩下的五辆日军战车立刻从直接突进改为加快速度分散开,不断的左右迂回以规避特务连密集的钢芯穿甲弹火力射击,同时又以车载机枪火力向特务连猛烈射击。 跟在后面突进的一小队日军陆战队也不敢贸然前进,也停了下来,就地匍匐,以步枪,轻机枪和掷弹筒跟特务连对射。 在特务连临时防线的中央,特务连连长杨彪抄着一支二十响手枪,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嘴泥土,四周尘土飞扬,到处都是日军车载机枪和步兵手中的步机枪弹以及掷榴弹爆炸打出的扬尘。 杨彪看着四散开来的五辆日军战车,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这样子不行,这铁王八跑的太快了,传令兵快去把情况报告总队长,让总队长派战车防御炮连来啊!” 现在日军的五辆战车虽然被特务连从正面逼退,不过其采用分散战术之后,也很有效的分散了特务连的步机枪火力。 因此,日军战车虽然暂时奈何不了特务连,可特务连也没有再次取得以步机枪和迫击炮损毁日军战车的战果。 而且,日军战车在分散的同时还隐隐有迂回的态势,一旦日军的战车绕到特务连的后面,那该哭的可就是他杨彪了! 至此,杨彪明白战斗已经不是特务连这支战斗前锋能够独立解决的,于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何炜求援,把战车防御炮连拉上来用45毫米战车防御炮轰死这些该死的日本战车! “是!” 同样趴在地上的特务连传令兵答了一声,立刻连滚带爬的后撤传令,然而,正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号声却从特务连的后方传来,特务连的传令兵立刻被号声吸引,目光略有些呆滞的向传来号声的方向看去,随即眼神又变得极为精彩,兴奋的指着号声传来的方向对杨彪喊道:“连长,是战防炮,战防炮上来了!” 杨彪回过头,顺着传令兵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五门战车防御炮和许多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的士兵已经出现在了特务连后方(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原编制六门炮,在半壁山对日舰的作战中被打坏一门,故现为五门。)。 杨彪的主动求援显然有些多余,以何炜对于战场情况的敏锐临机处置能力,怎么可能坐看特务连和日军的战车与步兵混战而不派出增援? 早在特务连与日军接火之初,何炜就立刻命令傅琛的第一营派人上前侦察情况,在知悉特务连正与一支日军步兵与战车混合队伍遭遇接火后,何炜果断的命令战车防御炮连增援上去,用45毫米战车防御炮干掉日军的战车! 而此前何炜令战车防御炮连以骡马拖拽行军,以保证在遇敌时能迅速转入战斗状态等措置的作用效果在此时可谓是立竿见影。 在接到增援的命令后,战车防御炮连立刻快马加鞭,以骡马牵引五门战车防御炮,快速向特务连的方向狂奔疾驰增援。 在接近特务连和日军接战的地带时,战车防御炮连的官兵们又以极快的速度解除了战车防御炮的牵引状态,改为以人力推动火炮前进,最终迅速及时的增援到了特务连的位置。 “快点,快点,立刻做射击准备。” 特务连后方三百米处,突击总队炮兵营直属战车防御炮连的连长满头大汗的蹲在一门苏式m1932式战车防御炮的炮盾后方,高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战况,又扯着嗓子不断的对周围五门战车防御炮的炮组下达做射击准备的命令。 五门战车防御炮的炮组官兵们陆续放下火炮,娴熟而有序的完成了开脚架,挖驻锄,下炮架等等放列射击作业准备,并很快向战车防御炮的炮膛中装入了45毫米穿甲弹,完成了火炮的首发装填。 而战车防御炮连的连长在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日军的战车居然是超轻型的卡登洛伊德式战车后,也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报告连长,第一排战斗射击准备好!” “报告连长,第二排战斗射击准备好!” “报告连长,第三排战斗射击准备好!” 听到各排的回报命令后,战车防御炮连连长放下望远镜,大喊道:“全连自由射击,以最快的速度干掉这五台鬼子的铁王八。” 战车防御炮连长的命令很简单干脆,间接明了,甚至,这句命令都有些不符合训练操典中的要求。 按照训练操典中的要求,战车防御炮部队的指挥官在下达射击命令时,必须要为各炮各排指定分配射击目标甚至是射击时间,而战车防御炮连连长刚刚下达的这句自由射击的命令,显然违反了操典中的基本准则。 战车防御炮连长之所以会下达如此不符合要求的命令,当然不是他业务不精,而是他觉得如果按照操典上的要求下达命令来对付这五台“小不点战车”,为每门火炮逐个分配射击目标,纯粹是浪费口舌,浪费时间,甚至可能会贻误战机,倒不如一句自由射击的战斗命令来的痛快! 很快,五门苏俄制造的m1932式战车防御炮的炮口就冒出了一团团炮烟,向不远处的五辆日军卡登洛伊德式超轻型战车开火射击。 日军的卡登洛伊德式战车,不过是英国在十几年前开发研制生产的,早已经落后于世界主流的超轻型战车鼻祖,装甲板的最厚处不过只有6mm,连机枪打出的钢芯弹都未必能防住。 而突击总队战车防御炮连所装备的苏俄制造的m1932式45毫米战车防御炮,则是在当今世界上都称得上是性能优秀的反坦克炮,其设计原型为德国的pak37型37毫米战车防御炮,其发射的穿甲弹在500米内可以穿透50毫米钢板,用这样的苏俄战车防御炮去攻击如此性能的英国早期超轻型战车会取得怎样的射击效果自是不难想象。 五门战车防御炮陆续以急速射的方式开火,在短时间内就打掉了几十发炮弹,一阵猛打猛射过后,很快就有一辆日军战车成为了战车防御炮连的第一个战果,遭到了多颗45毫米穿甲弹的攻击,被打断了履带在原地打转,失去了机动能力。 而特务连的60毫米迫击炮手也趁机痛打落水狗,向这辆失去了动力的日军战车猛打猛射,用多发60毫米迫击炮爆破榴弹击毁了这辆战车。 另一辆战车先是被穿甲弹击穿了油箱,又被多颗榴弹打中引起了爆炸,顿时浓烟上腾,火光冲天,成了“火鸡。” 还有一辆战车的车身被多颗穿甲弹当场击穿,被打成米筛子后直接趴窝,另外两辆见情况不妙,立刻调头就跑,结果立刻遭到了战车防御炮连的集火射击以及特务连的密集步机枪火力攻击,在45毫米战车防御炮的穿甲弹,爆破弹的连番攻击和步机枪射出的钢芯弹集火射击下,这两辆夺路而逃的战车很快就被打的千疮百孔,遭到击毁。 仅仅五分钟多的时间,在昨夜袭击第18师54旅的战斗中担任开路先锋,射杀、碾毙了大批中国官兵的登陆日军所辖之独立战车中队,就这样干净彻底的被突击总队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和特务连所联手歼灭。 (本章完) 第374章 夜行军 夜幕降临,在漆黑的天色中,何炜站在一辆被击毁的日军卡登洛伊德战车上,一脚踩着战车上已经被打坏的英式维克斯重机枪,一脚踩着战车的观察口,挺拔着身子,若有所思的环顾着不久前刚刚结束的遭遇战战场。 不远处,两辆被打爆了油箱的日军战车还在燃烧着,升腾起了熊熊的黄色火光,将四周地面照映的火黄,还有三辆被击毁的战车残骸两远一近的静静停着。 在突击总队战车防御炮连的45毫米战车防御炮的轰击下,这六辆战车全都遭到了从内到外的彻底破坏损毁,每辆战车的车体上都是千疮百孔,有45毫米穿甲弹完全贯通击穿打开的弹洞,有七点九二毫米钢芯穿甲弹钻开的弹孔,更有45毫米榴弹和60毫米迫击炮弹爆炸后弹片激射剐蹭出的累累弹痕,被击断的履带板碎块和战车车体的金属残件更是被崩炸的到处都是。 当然,相比于被击毁的日军超轻型战车来说,坐在这种活棺材里面的日军战车兵则更为凄惨,身处战车之中,日军战车兵也不可避免的同样遭到了击中战车的各种枪弹、炮弹的摧残,有的被穿甲弹,钢芯弹打的尸身碎裂,有的被爆炸引燃的汽油活活烧成了黑炭,其形其状也十分惨烈 在日军战车的残骸附近,五十多具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的尸体也七扭八歪的躺的四处都是。 在干掉了日军的战车之后,何炜自然不可能放过剩下的日军步兵,立刻果断的命令傅琛第一营的三个步兵连增援上去,协同特务连对余下的一个小队日军陆战队发起了秋风扫落叶一般的猛攻。 面对突击总队四个精锐步兵连队的围攻,这支日军小队很快就步了战车部队的后尘,在十五分钟的混战过后,突击总队的四个连队以极小的伤亡全歼了这支配合日军战车作战的陆战队步兵小队,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 “总队长,清点出来了,日军步兵有五十多号人,打死了一個大尉,战车里面还拖出来了一个少佐。” 特务连连长杨彪小跑了过来,对何炜说道。 听说打死了一个少佐,何炜立刻跳下了战车残骸说道:“哦?打死了一个少佐,那还不错,走,带我去看看这鬼子少佐身上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杨彪却是一脸嫌恶的摇摇头,说道:“总队长,还是别去了,那鬼子少佐的尸体都被打碎了,脸被机枪打出的钢芯弹打成了烂西瓜,身上的公文包和装具都被打了个稀巴烂,就剩下领章能辨认的出是一个少佐,你去了也是污了眼睛。” 听到杨彪说这被打死的鬼子少佐的尸身已经被打烂,身上的公文包等也都被毁,何炜只得熄了从这名鬼子少佐身上搜集情报信息的心思,转而问道:“缴获了多少武器?” “总队长,我们打扫战场一共收拾出完好的三八步枪三十支,歪把子轻机枪两挺,八九式掷弹筒六具,冲锋枪五支,一营傅营长已经将缴获的武器弹药整理起来由第一营营部连的辎重排输送,看这伙子鬼子的规模,差不多是一个小队的兵力。” 何炜微微颔首,想了想,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厉声肃然道:“好,尽快把缴获品和咱们伤亡的弟兄妥善安置,你派人去通知傅营长和其他几个连长,告诉他们尽快收拢部队,部队的前进次序不变,从现在起由战备搜索状态改为战备急行军状态,你的连也收拢起来,收缩搜索前进的正面宽度,各部队要尽快做好夜间行军准备和夜战准备,整顿完毕后立刻向第18师54旅的遗留阵地急行军!” 见何炜如此急切的要部队在夜间急行军,杨彪对此很是有些不解,要知道部队在夜间的一切作战行军科目的难度可都可要比在白昼中高出了一个等级。 黑灯瞎火的,不要说作战,就连没有敌情时的大规模行军都很容易出现问题,一些训练较差的部队在执行夜间行军、夜间作战等任务时,甚至都不用敌人出手就出现了部队在行军中把自己走散乃至于炸营的情况。 以突击总队的训练水平和官兵素质,无论是夜间行军、夜间搜索前进还是夜间急行军都不在话下,是可毕竟附近的敌情不明,危机四伏,随时随地都有再次和日军遭遇的可能,杨彪出于保险考虑,还是觉得应该谨慎为妙。 不过,杨彪对于何炜的指挥决策已经是百分之百的无条件盲目信任,无论何炜下达怎样的命令,杨彪都只有“执行”这两个字,于是,杨彪在愣了一下后立刻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应答了一声,立刻跑去传令。 何炜这么急着要部队在夜间向第18师54旅的遗留阵地急行军当然有他的考虑在,根据遭遇战中歼敌的数量和被歼灭日军的组织与构成,何炜可以判断出,这支由六辆超轻型战车和一个小队日军步兵组成的小部队,极大概率是日军的前哨或者是侦察搜索部队。 对歼灭了这支日军前哨的遭遇战本身,何炜并不是很在意,一个小队、五十多号人的日军陆战队步兵和六辆超轻型战车在何炜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真正在意的,是这场遭遇战背后的隐含的信息。 按照何炜原先的判断,富池河西岸的日军主力部队目前要么部署驻扎在临近富池河岸的某一处地方,要么就是驻扎在第18师54旅遗留下来的阵地中,而刚刚这场遭遇战却发生在远离富池河岸之处,而且与何炜所部遭遇的日军步兵与战车混合搜索部队的行军方向正好相反。 何炜据此推断,日军在富池河西岸的主力部队大概率就驻扎在远离富池河岸的第18师54旅遗留阵地中。 也正因如此,何炜才会要求部队在夜间加快速度向第18师54旅遗留阵地的方向急行军。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必备的基本素质就是能够随时随地的根据自身所处的实际情况及时的对指挥决策做出变通。 这种情况下,何炜若是再谨慎小心的行动未免有些保守,而保守战术方针的弊端就是进取不足乃至于丧失最佳战机,何炜若想尽早的捕捉到日军的主力部队,兵贵神速才是此时此刻应当奉为圭臬的第一原则! 在基本确认了日军主力部队目前所在的位置后,何炜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立刻夜行军!急行军!尽快的赶到第18师54旅的遗留阵地,找到日军主力部队!咬住日军主力部队!干掉日军主力部队! 闷热的夏夜中,何炜的心也格外火热! 何炜的判断并没有错,登陆的日军部队除了已经被何炜干掉的六辆战车和一小队的陆战队步兵外,余下的早就已经进入了第18师54旅留下的阵地,做好了固守待援的准备。 由于第18师整体性的拉胯,第54旅在富池河西岸的防御阵地其实构筑的很粗糙,很不完善,昨夜第54旅被日军突袭几乎一触即溃的主要原因虽然是战术水平低下和战备意识薄弱,可构筑粗糙的工事也起到了极大的负面作用。 54旅所构筑工事的方方面面都存在着许多的问题,从大方面上来说,54旅下属两个步兵团的阵地之间距离过远,且两团阵地间不但没有交通壕等能够起到互相联通和增援功能的工事,甚至连观察哨和散兵坑都没有,干脆就是一望无垠的大片开阔地。 也正因如此,日军才能在昨夜对第54旅的突袭中从容的将54旅下属的两个团各个击破。 至于细节方面的问题就更多了,第54旅修成的工事基本以交通壕和隐蔽部为主,机枪巢、地堡、迫击炮射击工事等能够起到支撑作用的火力点工事54旅是一个都没有修,防炮洞也构筑的很少。 其阵地的正面和侧面更是光秃秃的一片,完全看不到本应布设在阵地正面和侧面的铁丝网,鹿砦等用以阻敌的障碍物,而且就是其修成的交通壕,战壕和隐蔽部的强度也极不足,根本不符合野战阵地工事的基本要求。 总之,第54旅所构筑的阵地,完全就是一个粗制滥造,糊弄事儿的产物,可谓是处处有缺陷,当然了,第54旅上下全体官兵最终也为他们的糊弄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不过,这些54旅没能做到的部分却是被土师喜太郎手下的日军给补全了。 在土师喜太郎指挥登陆的日军陆战队在进驻第54旅留下的阵地后,为了集中固守的目的,土师喜太郎没有占领54旅下属第107团和第108团的全部阵地,而是本着集中部队,集中火力兵力的原则,放弃了第108团的阵地工事,令其麾下的约两千人的陆战队余部进入占领了第107团的阵地工事。 在进入阵地后,日军迅速开始了对敌人所留下工事的改造工作,在原有的阵地基础上,日军构筑了大量的碉堡和机枪巢,并以这些碉堡形成了碉堡群,各个碉堡,各个碉堡群之间皆有加设了掩盖的交通壕进行连接,构成了多层次且联系密切的碉堡群工事。 在阵地的后方纵深地带,日军增修了炮兵射击阵地,炮兵弹药储存所和炮兵射击观察所等炮兵部队作战所需的阵地工事,使得第54旅留下来的简陋步兵阵地拥有了炮兵支援火力。 在主阵地之前,日军又增设了大量的鹿砦、铁丝网以及外壕等阻敌前进的障碍设备,构成了用以阻敌前进的障碍群,而在障碍群之中还增设了许多隐蔽式的暗堡火力点。 同时,第54旅已经修成的诸如交通壕,隐蔽部等,也都被日军利用各种构工材料进行了紧急加固,除此之外,日军又在阵地之中增加了许多探照灯,观察所,隐蔽部等辅助战斗设施。 日军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构工改造任务,一是得益于日军陆战队员优良的战术素养和高效的土工作业效率。 二则是因为日军将前一夜的突袭战斗中俘虏的18师第54旅全部充作苦力投入了工事的修筑之中。 残暴的日军向来有着抓民夫,抓苦力修工事,扛辎重,甚至是当炮灰的习惯,在急需人手修筑工事时当然不会放过这批俘虏的中国士兵。 那些被日军所俘虏的54旅士兵大多是刚被抓壮丁入伍的新兵,本质上都是披上了军服的农民,没受过什么像样的训练,更谈不上什么作战意志,面对日军的刺刀和未必哪里还敢反抗,都只能老老实实的给日军当苦力,修工事,而这批俘虏苦力的加入,则又将日军改造阵地,构筑工事的速度和效率提升了几个档次。 于是,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在两千多日本海军陆战队员和数百名中国俘虏的紧急作业下,土师喜太郎麾下的两千多日本海军陆战队员就将54旅所留下的低劣阵地工事改造成为了极为坚固、火力完善的步兵团级野战防御阵地。 就在何炜率领部队急行军之时,在54旅的遗留阵地中,日军陆战队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也正面色凝重的站在指挥所的入口处仰望天空。 同样感受着闷热的空气,吹着潮湿的热风,仰望星空的土师喜太郎心境却与何炜大不相同。 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文化中,黑夜都很难称的上是什么积极正面的词汇,往往与厉鬼,可怖的负面词语产生了许多联系。 在西方人的精神世界中,黑夜是吸血鬼活动的世界,而中国人则认为鬼魂会在夜间出来游荡,日本民间也同样流传着许多类似的传说。 不知怎的,一向不太相信鬼神之说的土师喜太郎,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些许不安和恐惧,而这种不安和恐惧在他所派出的战车和步兵搜索队突然失联之后变得尤为明显。 在同样的闷热夏夜中,土师喜太郎却只觉得心凉似水。 (本章完) 第375章 佯攻枪声! 土师喜太郎并非是第一次感受到今夜这种莫名的不安与烦躁,在一年之前的淞沪夏夜中,他也曾有着与今日今夜,此时此刻同样的不安和烦躁。 那时,土师喜太郎刚刚担任日本海军淞沪特别陆战队第十大队的大队长,从一名海军战列舰的炮术长摇身一变成为了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匆匆率领部队在淞沪的海滩登陆,在开进了淞沪市区后就接到了上级司令部关于中国军队即将大举进攻淞沪市区的通报。 当时的土师喜太郎所面临的情况极为凶险,相比于即将对淞沪市区大举来攻的中国军队,日军在淞沪的地面作战力量十分有限,甚至根本就没有陆军部队在淞沪地区驻防,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抽调海军陆战队、军舰上的水兵上陆作战,甚至连淞沪日本侨民中有过服役经历的男性都匆匆征召了起来,投入了防线之中。 其情况、局势可谓是十分的凶险,当时,面对着危如累卵的局势,土师喜太郎也一如今夜这般不安、烦躁,甚至是惶恐。 和淞沪会战时比起来,土师喜太郎此时所面临的状况其实要好上很多,至少,现在他手头上还有以一个陆战队步兵大队为核心战斗力的两千多名精锐陆战队员,更有着利用中国军队留下的阵地所紧急改造而成的坚固工事,弹药、兵员和火力都十分充足,手里的牌可是比一年前的淞沪会战时好了太多。 因此,土师喜太郎自然而然的开始用一年前淞沪会战最终的辉煌战果和大胜来自我安慰,试图消除心中的忐忑和不安。 土师喜太郎尽可能的回忆着淞沪会战期间所经历的各次战斗,无论是击退重创进攻淞沪市区的中国军队中央军精锐“德械师,”还是进攻四行仓库的中国军队所谓八百壮士并将其逼入租界时的景象,亦或是淞沪会战后他因战功而被授勋获奖的高光场景,都被土师喜太郎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反复不断的放映着,希望能用当时的胜利来稳定心神。 可无论他怎样重复,怎样回忆,心中的烦躁,不安等异样的情绪还是不断的涌出。 “唉。” 土师喜太郎低下头去,不再仰首瞭望夜空,揉了揉略有些酸痛的脖子,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忽然,交通壕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军官匆忙的跑到了土师喜太郎身边,低声报告道:“报告长官,已经三个小时了,田所少佐还是没有和主阵地联络。” 军官传来的消息让土师喜太郎的心似被钝木头击中一般,本就不平静的心绪瞬间更加紧张,田所少佐正是土师喜太郎麾下的战车中队中队长,同时也是他所派出的步兵与战车协同前锋搜索队的指挥官。 土师喜太郎在指挥主力部队占领第18师留下的阵地后,即将这支前锋搜索队派出担任前锋和战斗前哨,希望这支战斗前哨能够起到快速警戒和侦搜的作用,及时的为主阵地守军侦察中国军队的动向并提前示警。 在这支战斗前哨出发前,土师喜太郎对田所少佐下达了命令,要求他无论是否遇到敌情,一定要定时主动向主阵地发电报以汇报侦察搜索情况。 可就在几个小时前,这支配备了电台的前锋搜索队非常突然的停止了与主阵地的联络,一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若是短时间的失联,那或许还可能是有特殊情况出现,但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前锋搜索队却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既没有电报回复,更没有步兵传令兵回返报告。 前锋搜索队失联的如此突然,又失联了这么长时间,土师喜太郎不由得从最坏的角度进行揣测推断,恐怕他是永远也收不到田所少佐发来的电报了,而这支前锋搜索队也是凶多吉少,很可能已经遭到了中国军队的重创甚至是全歼。 更令土师喜太郎感到背后发冷的是,前锋搜索队若是真的已经遭到重创甚至是全已经全员玉碎,那岂不是说明中国军队已经成功渡过富池河,重新在富池河西岸站稳了脚跟? 而能将这支装备有战车的前锋搜索队重创或是全歼的中国军队恐怕也绝非等闲之辈,其战斗力定然非比寻常,至少绝对不可能是昨夜被他们轻易打的溃不成军的中国军队第18师所能做到的。 再联想到今日第四特别陆战队渡河攻击的惨败,土师喜太郎有理由怀疑,渡过富池河并对前锋搜索队发起攻击的极可能是那支在今日的渡河作战中给予了第四特别陆战队以毁灭性打击的中国军队。 思忖着种种敌情,土师喜太郎的警惕性陡然提高,面色凝重的对身边的军官下令说道:“命令各个部队加强警戒,将探照灯打开,仔细向四周搜索警戒,中国军队很可能已经出现在富池口西岸了。” 军官迟疑了一下,说道:“是!” “等等!” 土师喜太郎又叫住了跑去传令的军官,补充说道:“你告诉各部队的哨兵和各個碉堡,机枪巢,如果发现阵地附近有异常情况,必要的时候可以对疑似出现敌人之处施以火力攻击,千万要加倍的小心,另外,命令辎重部队也做好战斗准备,将昨夜我军缴获的中国军队武器发给辎重部队,要他们也进入阵地加强防守!” “是!” 目送传令军官匆忙离开,土师喜太郎转过身子,向着东方天皇皇居的方向遥遥一拜,喃喃道:“愿天皇陛下保佑吾等武运长久。” 就在感受到了危机,倍觉不安的土师喜太郎做出各种临机处置,命令其麾下部队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之时,他所预想的危险已经悄然来临。 土师喜太郎的的各种加强警戒的命令传达下去没多长时间,何炜的前锋部队,突击总队的直属特务连就已经抵达了日军主力所驻阵地。 何炜所部急行军的出发地距离日军陆战队主力所守备的阵地其实也只有20公里,这个距离对于一支处在急行军状态下的部队并不算远。 一般来说,处在常行军状态下的徒步行军部队的时速4~5公里,日行程30~40公里,急行军为时速10公里左右,强行军的速度则一般为日行50公里以上。 不过,由于何炜所指挥的临时战斗群下属有许多炮兵以及骡马辎重部队,并非是纯徒步行军的步兵部队,加之又是在夜间行军,所以何炜指挥的这支临时战斗群的主力部队还达不到每小时10公里的急行军速度。 当然,在何炜的督促以及突击总队官兵的优良战斗素质加成下,部队的行军速度与理论上的急行军速度也相差无几,前进速度也相当之快。 而何炜为了尽快赶到第18师54旅的遗留阵地,捕捉到日军主力,则再一次赋予给了杨彪的突击总队特务连以开路前锋,侦察搜索的特别任务。 何炜命令特务连连长杨彪率领特务连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超出主力部队向第18师54旅的阵地急进,沿途如遭遇日军直接发起攻击,而在抵达第18师54旅的遗留阵地后,要尽快判明54旅的阵地是否如何炜所推断已经被日军所占领利用。 如果特务连发现阵地中没有日军,很不幸的扑了个空,则立刻向后转进与主力部队汇合,向何炜报告未捕捉到日军主力部队踪迹的情况。 如果在阵地中发现有日军布防,那也不要跟日军客气,尽快择机向日军阵地开火攻击以实行战术佯攻,以诱使日军暴露其阵地中的防御部署和兵力火力配置,为主力部队探摸日军阵地的实际情况。 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原本职能是充当总队部的警卫部队,不过由于特务连全部都是老兵,战斗素质最好,此次行动的情况又比较特殊,所以何炜直接将特务连当成了一支特殊的尖刀精锐前锋部队来使用。 故而,特务连在白天的行军搜索和遭遇战中一直顶在最前面担任前锋部队,承担的任务最重,付出的伤亡也最大,而且特务连原本的三个排还有一个被抽走担任了渡河点的警备任务,建制也算不上完整,打的可以说是很辛苦。 不过在接到了何炜令其向可能部署有日军主力的阵地急行军猛扑的命令后,特务连这些一路跟何炜从金陵甚至忻口打过来的老兵们全然没有半点叫苦,而是百分百的执行了何炜的命令,将自身的战术素质和优良训练水平发挥到了极致,特务连全连在夜色之中以超出急行军速度许多的行军时速,向第18师54旅的遗留阵地一路狂奔猛进,最终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特务连即成功的抵达了日军阵地的前方。 而当特务连摸到第18师54旅的遗留阵地时,由于阵地中的日军守军已经在土师喜太郎的严令下进入了高度战备状态,阵地中一片喧哗,多盏大口径的探照灯也亮了起来,向阵地四周射出了一道道耀眼的光束。 见到第18师遗留阵地中的喧哗场面和四处扫射的探照灯光束后,紧急行军将近两个小时的特务连官兵们都是心中一喜,喧哗和灯光正是阵地中驻扎有日军的明证。 阵地中有日军驻扎,就意味着何炜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特务连的这次夜间急行军没有白跑一趟,更意味着只待何炜所率领的主力部队一到,便可对阵地中的日军发起猛攻。 不过,在主力部队到达并开始攻击前,特务连的官兵还要继续执行何炜所赋予的试探性佯攻任务,跟守备在坚固阵地中的日军先过上几招,探一探日军阵地的防御水平和火力配备。 在距离日军阵地正面一点五公里外的一处沟壑中,特务连连长杨彪,第一排少尉排长刘永贵和第二排少尉排长欧毓祥正警惕的透过沟壑上沿的缺口,借着日军探照灯所射出的灯光向日军的阵地张望。 “他娘的,这日本人的阵地真是修的全是花活,恐怕是一块不好啃的骨头啊。” 杨彪看着在探照灯灯光下一忽儿明一忽儿暗的灯光,一脸难色的低声喝骂道。 一旁的刘永贵和欧毓祥看着日军的阵地也是一脸黑,他们几人带着特务连的官兵顺着沟壑和田野里面的沟梗好不容易接近了日军的阵地,准备先观察观察日军阵地的情况再行发起佯攻。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几人甚至都没有细看,仅仅是粗略的借着日军探照灯的灯光朝着日军的阵地打量了几眼,就立刻被日军阵地的完备程度给震惊到了。 只见日军阵地前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和鹿砦等障碍物,阵地中更是部署了相当数量的碉堡和机枪巢,而在阵地前的障碍物附近,还隐约可见纵横绵长的外壕,从里到外各种阵地工事可谓是一应俱全。 仅这么粗粗看上一眼,三人便知日军的阵地修筑的异常坚固,而对于这样的阵地,只有两个步兵排的特务连要是贸然对其发起攻击,纵然是佯攻也有极大的风险,以特务连现有的兵力火力,如果贸然直接对当面的日军阵地发起攻击,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后果当真是不可想象的。 忽然,一束探照灯光猛的向特务连官兵所隐蔽的沟壑方向射来,杨彪赶紧低下头,退回了沟壑中,低声的对刘永贵和欧毓祥问道:“这狗日的阵地一看就不好啃,可总队长让咱们对鬼子的阵地发起攻击,摸一摸鬼子的虚实,咱们肯定不能白来一躺,你两个一个是军校学生出身,一个是行伍老油子,肚子里都有货,快给老子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打法?” 一排长刘永贵是行伍出身,作战经验丰富,打仗也有一套办法,但他的那套东西大多是在硬碰硬的死战和主攻、实攻式的战斗中行之有效,像是佯攻这样的“技术活儿,”就非是他所长了。 虽然刘永贵也对如何佯攻,如何吸引阵地中的日军暴露火力有些想法,但他实在是没有把握,在这时候也不敢乱出主意,所以刘永贵干脆来个闭口不言,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第二排排长欧毓祥。 二排长欧毓祥倒是立刻给出了答复,说道:“连长,我在军校时学过佯攻的打法,结合当面日军的情况,我觉得不妨这么干,咱们出动一个排向日军的阵地发起试探性攻击,其余的弟兄则以最为猛烈的火力掩护发起佯攻的弟兄,并大声喊杀造成实攻的态势吸引阵地中的日军全面开火,在战斗过程中,我们可以借助日军的探照灯光来构画日军阵地的写景图以记录日军阵地的工事和火力配备情况。” 听到欧毓祥说的头头是道,杨彪眼前一亮,继续说道:“欧排长,你详细说说是怎么个搞法?” 随即,欧毓祥便将设想的试探性攻击计划和大致战术讲给了杨彪。 所谓战斗佯攻,其本质无非是以试探性的攻击诱使隐蔽在坚固阵地中的敌人集中其拥有的全部火力开火射击,以得知其在阵地中配备的火器大致数量、以及主阵地位置,障碍物情况,侧防机关与火力点的位置,炮兵阵地与预备队的位置等。 欧毓祥根据军校所学和面前日军阵地的实际情况很快就拿出了一套佯攻的方案来,按照欧毓祥的计划,他打算以特务连的一排兵力尽可能的利用地形地物的掩护逐步接近日军的阵地,在选择好撤退路线和后撤的次序后,即散开跃进,向日军的主阵地发起攻击,搞“假冲锋。” 而当这一佯攻排突击至日军阵地前约二百米的位置时,特务连的余部则集中全部火力向日军的阵地猛烈射击,无论是60毫米迫击炮、mg34通用机枪、步枪,冲锋枪,甚至是手枪都要集中起来向日军阵地猛射以形成最大的火力威慑力,诱使日军暴露全部火力,至于能否杀伤敌人并不重要,把火力搞得猛猛的,动静搞得大大的,唬的日军阵地火力全开,暴露出整个阵地的防御及火力配置才是第一要务! 在对日军阵地实行佯攻的同时,特务连还要派出一组观察哨,前进至附近的制高点甚至是攀爬到大树上,在佯攻战斗的过程中观察阵地中日军阵地的情况,火力点的位置等等,并且一面观察,一面以手绘图的形式将日军阵地的防御配置,火力配备,支撑点的部署情况以图画的方式下来,形成对日军阵地的“写景图。” 待到诱敌成功,针对日军阵地的写景图绘制完毕后,负责佯攻攻击的排则立刻沿着此前选好的后撤路线快速脱离战场,结束佯攻。 欧毓祥拿出的这套方案很快得到了特务连连长杨彪和第一排排长刘永贵的一致认可,经过商讨后,杨彪决定以刘永贵指挥他的第一排担任佯攻排,而特务连的余部则统一由杨彪指挥,集中全部火力为佯攻排提供火力掩护,并将声势搞到最大以诱日军暴露火力。 至于欧毓祥这个黄埔军校科班出身的排长,自然是承担起了绘制日军阵地写景图任务,欧毓祥科班出身,在军校受过完整的绘图标图训练,杨彪和刘永贵则都是行伍老兵出身的军官,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因此,画图的活儿必须也只能由欧毓祥来干。 特务连的三个连排长在做好分工后,特务连全连很快动作起来,迅速的完成了佯攻的准备工作。 在特务连抵达日军阵地的半个小时后,“啪!”的一声枪响十分突兀的在日军阵地前响起,惊破了四周的莽莽原野,也惊动了守备在阵地中的日军。 (本章完) 第376章 德军的暴风突击队战术 砰的一声枪响,一颗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弹沉闷的击发爆音在日军阵地前响起,在黑夜之中有如炸雷一般响起。 枪声甫落,打响了佯攻第一枪的特务连第一排排长刘永贵便端着挥起二十响快慢机,从距离日军阵地正面五百米开外的一处雨裂沟中跳了出来,大吼一声:“弟兄们,冲啊!” 大吼命令的同时,刘永贵又用大拇指按动旋转杆将手中的快慢机调整到了全自动射击模式,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一串子弹被刘永贵胡乱扫了出去,紧接着,特务第一排三个步兵班的士兵也纷纷从隐蔽的雨裂沟中冲了出来,喊杀着在刘永贵的带领下向日军阵地发起了冲击。 虽然前方是日军的坚固阵地,不过第一排老兵们的冲击却依然一如平时训练那般行云流水,各个班的步兵在班长和伍长的指挥下,以伍为单位互相分散开,以娴熟的战术动作按照散兵群的战术要求疏开跃进,从士兵们的个人战术动作,再到三四人一组的伍间动作和班、排队形都与何炜为突击总队所制定的操典和教范中所要求的完全一致。 而唯一与操典和教范中的要求不同之处,便是士兵们在冲击跃进的过程中,没有按照操典中所要求的那样提枪前进,而是一边猛冲一边用手中的各种火器向日军阵地猛打猛射。 步枪手在用vz24步枪尽可能的射击,轻机枪手也在跃进的过程中扣动扳机,向日军阵地四处扫射,甚至连冲锋枪手也猛扣着射程明显够不到日军阵地的花机关冲锋枪连打连射,刘永贵更是拿着他那支二十响快慢机左右摇摆噼里啪啦的乱打。 而冲锋中的一排士兵也一个個面目狰狞,竭尽全力的吼出了此起彼伏的杀声。 “杀啊!“ “上啊!” “弟兄们,冲上去啊,打啊。” 第一排在这个距离上一边冲锋一边开火射击的行为,完全就是在浪费子弹胡乱射击,在冲锋过程中鬼哭狼嚎似的大声喊杀更是浪费体力的无意义行为,而这些反常行为,当然都是佯攻造势的手段,其目的就是把动静搞大,不然怎么能诱使阵地中的日军火力全开? 第一排一边冲锋,一边猛烈开火射击,一边疯狂喊杀,一阵猛打猛喊猛冲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一个排愣是打出了不亚于一个步兵连的声势。 阵地中的日军本就在其指挥官土师喜太郎的严令下处在高度戒备状态中,警戒哨更是得到了土师喜太郎允许盲目射击的命令,故而阵地中绝大部分日军精神都十分敏感。 一排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势打了过来,日军很快就有了反应,听见第一排的喊杀声和枪声之后,阵地中的日军探照灯立刻四处摇晃着搜索敌情,尖锐的哨声,还有日军那叽里呱啦十分难听的吼声和口令声此起彼伏。 阵地中的日军探照灯立刻朝着一排攻来的方向照了过来。 紧接着,在几声连续不断的爆音和爆炸声过后,突然之间一阵强光照亮了日军阵地周围,十几颗各种信号的照明弹被日军打到了空中。 这其中,有信号枪打出的小型照明弹,有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打出的中型照明弹,也有75毫米口径的山炮高角度射击打出的大型伞式照明弹。 小型照明弹和中型照明弹拖着白色的尾烟在空中四处飞舞盘旋,大型伞式照明弹则在空中炸开后释放出了一朵朵小型降落伞,缓慢的拖拉着弹体在半空中下降,大量的照明弹瞬间将日军的阵地和周围变成了如白昼一般的世界,月光与照明弹的衬托下,向日军阵地前方冲来的第一排官兵们身影轮廓被照的非常清晰。 同样,突击中第一排官兵们也借着照明弹将日军的阵地看的一清二楚,完善的阵前障碍物区域,密集的碉堡,机枪巢,附加有掩盖的交通壕和隐蔽部,还有那光线在重机枪枪管上反射出的光芒直将冲击中的第一排排长刘永贵看的背后发凉。 “小心点,冲上去后就地卧倒!挖卧射散兵坑!” 刘永贵大吼一声,抄着二十响,加速冲到了距离日军障碍区前两百米处猛的扑倒,第一排的官兵也陆续冲了过去,在离日军由铁丝网,鹿砦和外壕组成的障碍物区域前两百米处的地方匍匐在地。 几乎在负责佯攻的第一排官兵前进到预定的“距敌阵地二百米”处位置时,日军的阵地也像是火山喷发一样突然开火,阵地中的日军机枪巢、碉堡以及警戒哨和阵地交通壕中的步兵很快全都开了火,碉堡,机枪巢中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响了,九二式重机枪响了,步兵手中的三八式步枪也响了。 阵地中日军的各种火器喷吐出了橘黄色的火焰,其精心修筑,精心布置的火力点在阵地前形成了一幅完整的交叉火网,七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弹,六点五毫米口径的轻机枪弹和步枪弹一齐发出的响声不断的在四周的旷野中回响,轻重机枪使用曳光弹射击产生的黄绿红相间的弹道组成了一道道四处飞窜的火蛇,打向了刚刚停止跃进的第一排官兵。 面对日军的猛烈火力,停止跃进,匍匐在地面上的第一排官兵都背后冷汗直冒,虽然他们目的就是吸引日军开火,可一排的官兵完全没有想到,仅仅是在冲锋接敌阶段,日本人就投射出了这么强的火力。 第一排的官兵当然不知道当前日军的整个阵地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之下,极为敏感,第一排在佯攻冲锋时又将动静搞的极大,故而,日军上来便就以最为猛烈的火力对第一排发起了攻击,几乎日军阵地中所有的碉堡和机枪巢中的轻重机枪都在猛烈开火。 饶是第一排的官兵都是老兵,可面对日军短时间突然爆发出来的如此猛烈的火力,许多人也都感到了背后发凉,不过尽管过程惊险,但这次佯攻战术中第一步“假冲锋“总算是完成了,这场佯攻演戏式的战斗接下来就要进入第二阶段,即“火力猛攻。” 所谓火力猛攻,就是集中特务连全连的可用火力向日军的障碍物区域乃至主阵地全力开火射击,担任佯攻的第一排则还要继续做出向日军的障碍区进攻的姿态,向日军的铁丝网、鹿砦等障碍物所在的地带突进,形成特务连要对日军阵地进行实攻的假象,以诱使日军进一步的暴露其阵地中的兵力火力配置。 “快挖卧射散兵坑,狗日的火力太猛了。” “挖土,挖土!” 日军阵地前,为了规避日军极为猛烈的步机枪火力,匍匐下来的第一排官兵们纷纷开始构筑卧射散兵坑。 在敌人的猛烈火力之下构筑散兵坑并不容易,官兵们需要先在匍匐的状态在以近乎于完全贴地的姿态手推脚蹬的在各自的匍匐位置上蹬出了一个浅坑,接着又要以侧身姿态使用工兵铲在身体正面挖出一个浅沟,同时还要将挖出的浮土堆积在正前方拍实构成挡弹胸枪,才算是初步构成了一个卧射散兵坑。 在日军火力下紧急构筑工事本就不易,而即便是在训练中构成一个卧射散兵坑也至少需要四五分钟的时间,不过好在第一排都是战技娴熟的老兵,土工作业能力优秀,因此,仅仅一分钟多,几十名一排的官兵就以伍为单位构成了大量的散兵坑群,初步在日军的障碍物区域前站稳了脚跟。 趴在散兵坑中的第一排排长刘永贵感受着头顶各种步机枪弹横飞产生的嗖嗖响声,擦了一把冷汗,又扫量了一眼附近的一排官兵,见到所有人都趴在修好的工事中,也没有伤亡出现,这才松了口气,大声对在不远处卧倒的传令兵说道:“快打信号弹,让连长开火!” “好!” 传令兵举起信号枪扣动扳机,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嗖的一声斜着飞到了空中。 这颗红色信号弹,便是代表着刘永贵的佯攻排已经冲到了距离日军障碍物区域前两百米处的位置,同时,也是特务连连长杨彪指挥的特务连余部的开火时机。 在距离刘永贵第一排出发的那条雨裂沟后方约五百米处的一座小土包后,特务连连长杨彪看到一排射出的信号弹,便立刻下令开火射击,于是,除却第一排的特务连余部也大声喊杀起来,并以四门60毫米迫击炮和两挺mg34通用机枪为核心的各种火器开始射击。 捷克造vz24步枪,60毫米迫击炮,mg34通用机枪和捷克轻机枪集中火力向第一排前方的日军障碍物猛打猛射,摆出了一副以猛烈火力破坏障碍,为进攻部队打开通路的架势。 装备有花机关枪的冲锋枪手们虽然因为距离过远根本打不着日军,但也没有闲着,也都端着花机关冲锋枪时不时的向日军阵地的方向打上几枪以壮声势。 而在小土包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特务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则躲在茂密的枝叶中,站在两个大树杈上对着绘图板奋笔疾书,用在黄埔军校中所学到的战术标图技巧将日军阵地的大致构造和已经暴露出来的火力点,碉堡、机枪巢等一一记录了下来。 轰轰 轰轰 特务连对于日军障碍物区域中的集火攻击很快就取得了收效,数颗60毫米迫击炮弹准确的打在了日军的障碍区域中,迫击炮弹的爆炸登时在日军的障碍物区域中开了花,而摸到日军障碍物区域前的第一排的官兵们也顶着日军的猛烈火力用步枪和轻机枪向日军的障碍物射击。 特务连两个迫击炮班的四门60毫米迫击急速射射出的炮弹落在日军障碍物区域后爆炸产生的弹片和步枪,轻机枪与通用机枪射出的枪弹四处飞窜着乱射,在日军拉起的铁丝网打炸的火花四溅,一些鹿砦也被炸的粉碎,各种木头碎片、铁丝和树枝四处飞舞。 很快,日军的障碍物区域中就有几处由铁丝网和鹿砦组成的障碍区被炸开了几个小洞,特务连的集火射击,总算是给了以猛烈火力攻击的日军以些许回敬,当然了,这炸开的几个小洞,其实也不过是在日军所构筑的多层次多道铁丝网的前几层中轰开了几个口子罢了。 以特务连的迫击炮火力,对日军障碍物区域的破坏力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根本不可能彻底的在日军的障碍区域中为进攻部队打开一条通路,实现彻底的破坏射击。 不过,这样的破坏效果,对于一场佯攻来说也足够了。 第一排排长刘永贵看到不远处日军铁丝网上被炸开的口子,立刻大声下令道:“弟兄们,都给老子喊起来,给我向前方丢手榴弹,丢完手榴弹每个班各出一个步枪伍向鬼子铁丝网被炸开的缺口冲,别他娘的冲的太猛也别真往里面攻,日本人要是打的太凶就立刻撤回来,记住了,咱们这是给日本人演戏骗他们暴露火力,别把命赔进去了!” “杀!” “炸死你!” “我x你祖宗十八代!” 一排的士兵们很快就吼叫了起来,有的喊杀,有的问候对面日军的直系亲属,而在大声吼叫辱骂日军的同时,士兵们也纷纷从装具中取出了巩造长柄手榴弹向前方投了过去。 轰轰 轰轰 陆陆续续有几十颗长柄手榴弹被投到日军障碍物区域的前方爆炸,炸出了一阵阵的硝烟泥土,在手榴弹陆续爆炸后,九名第一排的士兵猛的从地面上跃起,向日军的障碍物区域冲了出去。 “冲啊!” 突击总队步兵班下属的步枪伍为三人制,伍长装备花机关冲锋枪,伍兵装备步枪,三个步枪伍则正是九名士兵,这九名担任佯攻突击任务的士兵以低姿弯腰突进,同时又不时向日军阵地的方向打上几枪。 日军的步机枪火力虽猛,但这九名士兵以伍为单位互相交替掩护跃进,战术动作娴熟又极其分散,结果这三个步枪伍愣是在日军的密集火力下生生跃进了二百米,攻到了日军的铁丝网前。 刘永贵见状立刻大喊:“开枪,丢手榴弹,别真往里面冲!” 三个步枪伍的士兵很忠实的执行了刘永贵的命令,卧倒后立刻开始投弹并很快将其携带的全部手榴弹都丢了出去。 轰轰 轰轰 二十几颗手榴弹接连不断的砸向了日军阵地前的铁丝网和鹿砦,在此起彼伏的爆炸中,烟雾,扬尘,被崩飞的铁丝和鹿砦四处飞扬。 投光手榴弹后,冲上去的三个步枪伍的士兵没有继续冲击,而是以三支花机关冲锋枪和六支捷克vz24步枪向已经遭到破坏的铁丝网缺口处猛烈开火射击,刘永贵和杨彪见状也及时的增加了支援火力,以步机枪和60毫米迫击炮协同冲上去的三个步枪伍向日军的铁丝网猛打猛炸。 特务连的三个步枪伍已经攻击到了日军的铁丝网障碍物前方,而特务连的各种火器也集中向日军的铁丝网猛烈开火,手榴弹的爆炸和冲锋枪、步机枪的火力攒射交织在一起,加上特务连各部一直持续不断的喊杀声,特务连此时对日军阵地的攻击可谓是极具威势,或者说,此时特务连的佯攻攻击势头已经达到了最顶点! 就在特务连对日军的佯攻攻势已然达到极限时,忽然,日军阵地前障碍物区域中的外壕附近突然响起了枪声,只见一直如若无人的外壕侧翼突然出现了几个机枪暗堡火力点,向攻上去的三个步枪伍喷射出了一道道橘黄色的机枪火流。 好在攻上去的一排三个步枪伍的士兵早已经就地匍匐趴下,都处在日军暗堡火力点的射击死角处,因此,日军突然冒出来的这几处暗堡机枪火力并没有对他们造成杀伤,反倒是这几处一直没开火的暗堡为了攻击他们而白白的暴露了火力。 可紧接着,日军阵地中央突然又爆出了连续不断的巨响,在连续的巨响过后,是一阵阵炮弹破空的呼啸声。 正在拎着二十响开火的第一排排长刘永贵首先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扯着嗓子对前方大喊:“快躲炮,撤退,撤退!” 刘永贵话音未落,一阵密集的炮弹就落在了冲上去的三个步枪伍附近,炮弹像一阵猛烈的冰雹撒下来,一时间,弹如雨下,硝烟,泥土,鹿砦和铁丝网的碎片四处飞扬,三个步枪伍的九名士兵瞬间被烟雾泥土笼罩,硝烟泥尘直冲到天上,形成了一根一根的烟柱。 这一次,攻上去的三个步枪伍没有刚刚那么幸运,等到烟柱被风吹散时,九名士兵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当然,这九名士兵并不是白白牺牲,日军刚刚打出的这轮炮击乃是连续不断的集火急速射,日军炮兵在成功的以炮火杀伤攻到铁丝网前的第一排士兵的同时,也将其炮兵放列阵地和火炮的数量暴露给了特务连。 而这些用第一排士兵生命换取来的关键信息,也都被特务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全部记录在了图纸上。 看着自己的兵倒在了日军的炮火下,刘永贵目眦欲裂的破口大骂道:“狗日的,我x你祖宗!” 就在刘永贵心如刀割时,一颗代表着撤退信号的绿色信号弹也飞上了天空,在九名第一排的士兵用自己的生命吸引出了日军的暗堡机枪火力点和炮兵火力后,特务连佯攻的目标已然达成,再停留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 一肚子火的刘永贵只得将这笔账记下,带着第一排开始撤退,在连长杨彪所指挥的60毫米迫击炮与通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退到了佯攻开始时所处的那条雨裂沟,很快脱离了战场。 特务连的这场佯攻也就此结束。 半个小时后,何炜看到了由特务连第二排排长欧毓祥绘制的日军阵地详图,并很快了解了日军阵地的防御配置,整体构造,以及火网编成、火器配备以及炮兵阵地的位置等具体信息。 看完了这张用九名特务连士兵生命换来的日军阵地详图,何炜立刻有了攻敌之法,这一次,他打算效仿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德军,用德军的暴风突击队战术来砸开日军的阵地! (本章完) 第377章 我是你祖宗! 深夜2时,在距离日军主阵地五公里外的临时指挥所中,借着指挥所内的阴暗灯光,何炜与麾下的连长级以上军官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摆在空弹药箱上的日军阵地防御部署写景图。 绘图的特务连第二排少尉排长欧毓祥没有辜负他在黄埔军校第十二期三年的学习时光,在其绘制的写景图上,敌军阵地组织、兵力构成、火器配置、防御工事的构筑类型、敌军主要作战方向和可能的出击、撤退路线分析示意也都一一标绘在图上,给何炜以及一众军官们提供了极为完善的敌情信息。 众人紧盯着写景图,何炜虽面色如常,不过其他军官却都面色凝重,因为按照这张写景图上所记载的内容,日军的阵地当真称得上是防御坚固,部署严密,在阵地前方,设置有鹿砦和铁丝网等大量的障碍物组成的障碍物阻敌区域,其主阵地由多道以碉堡群,机枪巢等火力点作为支撑的野战工事构成,并构筑了相当数量的掩蔽部。 作为火力要点的碉堡群之间则有掩盖的交通壕连接,并有暗堡与隐蔽火力点延伸于主阵地之的障碍物内,且都做了许多的遮蔽掩盖和伪装,可以说是一处相当坚固的野战阵地。 而写景图上所记载的日军火器数量也颇为可观,部署在碉堡和机枪巢之中的轻重机枪火力不下于二十挺,75口径级别的山炮数量约为两个中队,八门到十门左右。 突击总队第一营营长傅琛看着日军阵地的写景图,一脸愤愤的骂道:“日军这样的火力配置和阵地规模,按照他们的野战部队编制极可能一个联队的规模,这么看日本人在富池河西岸投入的兵力还真是不少,其兵力规模绝对不会少于我们,加之其阵地又如此坚固,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第十八师这帮混账东西,本该用来抗击日军的阵地叫他们一个晚上就给丢了,好家伙,现在日本人倒是用他们留下的阵地来对付我们,真他妈的是千古奇闻。” 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的连长则说道:“这支日军的炮兵火力比一个野战步兵联队的还要强,日军的一個步兵联队按编制就只有一个中队的四门山炮,可按照特务连带回的这张图上所标,敌人的炮兵火力恐怕至少是两个炮兵中队,日军在渡河攻击时在富池河西岸跟我连进行炮战的日军炮兵也差不多是这个数目,很可能是同一伙子人。” 山炮连长随即轻咳一声,又喜动颜色的对何炜说道:“总队长,如果特务连侦察的日军炮兵和渡河作战时掩护登陆的日军炮兵真是同一支部队的话,那别的不说,阵地中的日军炮兵我包打了,日军渡河登陆的时候我连和他们打了好长时间的炮战,日军炮兵装备的山炮极可能是老式的41式山炮,射程和射速都拼不过我连的94式山炮,现在特务连既然已经侦察出了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那一旦攻击开始,我连有把握压制住日军的炮兵,打掉他们也问题不大!” 一名步兵连长紧接着说道:“鬼子的阵地修的这么坚固,咱们应该尽量和他们拼近战,可以用打渡河攻击日军的法子,咱们把冲锋枪集中起来,攻到鬼子的战壕里面突突他们。” 其他几名军官也跟着附和,都嚷嚷着要再次把冲锋枪集中起来作为进攻日军阵地的锋锐,大概是在歼灭渡河日军的作战中尝到了集中使用冲锋枪的甜头,现在第一营的军官乃至于各级军士和士兵都成了冲锋枪和冲锋枪战术的忠实拥趸。 现在要攻击日军阵地,他们自然而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继续发扬冲锋枪的近战火力优势,向日军的阵地搞冲锋枪集中使用和集中突击的战法。 傅琛也看向何炜,说道:“总队长,我看这个法子可行,既然日军炮兵阵地和主要火力点的位置已经被我们摸清了,那就不如集中我们手中的炮火对日军的炮兵阵地和火力点进行攻击压制,步兵部队还是按照打日军渡河部队时的打法,用冲锋枪打头阵,只要我们的步兵能够冲到日军的战壕里面,凭着咱手上的冲锋枪火力,再加上手榴弹和二十响,不说是全歼阵地中的日军,但是彻底击溃应该问题不大。” 何炜冲着众军官点点头,说道:“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很一致啊,既如此,那我们就尽快实施,我本人其实也早有了关于此战战术战法上的腹案,我的战术和各位刚刚所提出的战术战法虽不能说别无二致,但也相差无几,若在军事学术上来说,咱们此战的战法可参考效法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陆军的暴风突击队战术。” “长官,啥是暴风突击队战术?” 一名军官高声问道。 旋即,何炜便简略的为军官们讲解起德国陆军的暴风突击队战术。 所谓暴风突击队战术,乃是诞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一种步兵攻击战术,第一次世界大战因为机枪火炮和各种大威力自动火器的的出现,战场的形态逐步演变成了依托坚固战壕工事的堑壕攻防作战,而在堑壕攻防作战中,谋求突破防守方坚固阵地的攻击方往往会在配备有机枪火炮以及多层障碍物的堑壕前留下大片尸体后无功而返。 为了破解对以坚固堑壕为核心的阵地攻击战难题,各主要参战国都在苦苦思索有效的堑壕突破战术,一向以陆军称雄的德国人也不例外,而德国陆军的暴风突击队战术也应运而生。 德国陆军的暴风突击队,即配备了冲锋枪、手枪、短步枪、火焰喷射器和手榴弹和轻量化机枪等近战兵器的精锐步兵,而在进攻时,这些以近战火力见长的暴风突击队步兵则会在炮兵火力的掩护下,快速的突入敌军的战壕,并用强大的火力迅速击溃战壕内的敌军,利用自身的机动性优势扩张战果,从而占领阵地。 而在战场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暴风突击队还可进一步的向敌军的纵深地带扩张,渗透。 总的来说,暴风突击队就是一种通过猛烈的近战火力和优秀的小部队轻步兵步兵战术来突破堑壕阵地的小规模精锐部队,暴风突击队战术,则是暴风突击队所执行的小部队突击战术,该战术既避免了部队集团冲锋被敌人大量杀伤,又可以从多个方向渗透进敌人阵地,利用猛烈的近战火力动摇敌军的整条防线,取得突破。 德军的暴风突击队在实际投入到战场上后也取得了极为傲人的战绩,在1918年的皇帝会战中,德国陆军每一个步兵军都配备了一个营级暴风突击队,每一个步兵师也都配备了一个连级暴风突击队,依靠着这些小规模的精锐部队,德军在连续6天的进攻中成功的将战线推进60千米,成为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德军进攻最远的记录,也创造了德国陆军在一战中最快的进攻速度。 由此可见,暴风突击队战术着实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攻击战法,不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起到了极为可观的效果,也代表着日后的基层步兵战术的发展方向,因此而这种战术在此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也被德国陆军继承了下来并发扬光大,甚至著名的闪电战战术理论中也可见暴风突击队战术的影子。 而志愿军在朝鲜痛击美军的轻步兵战术,本质上也是这种暴风突击队战术的东方升级版。 国军中央军在抗战爆发前的军队建设中大力学习德国,不但从德国大力引进各种武器装备,也同样延揽了大批的德国顾问来帮助中央军训练军队,不过由于中国国情的特殊性,德国顾问并没有将这种战术在训练中传授给中国军队,但暴风突击队战术在淞沪会战中却也有过实际应用。 在八一三淞沪会战中,国军以八十八师和八十七师对位于淞沪市区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和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部发起攻击,在多日进攻不利后,配属在第八十八师和八十七师的德国顾问便提出了一种新战法,建议中国军队以干练精锐的步兵一部在猛烈的火力支援下施行单点突破,遇敌坚固堡垒则利用工兵爆破等方法进行攻击破坏,极力深入日军腹地,动摇其整个防线。 德国顾问所提出的这个战术,实则就是德国军队暴风突击队战术的翻版,在被中国军队的指挥官采纳后被定名为铁拳计划,由第八十八师的一个精锐步兵营配属火炮和自动火器后具体执行。 可惜的是,这一铁拳计划虽然给予了日军重创,可由于第八十八师仓促上阵,对该战术训练掌握不足,且缺乏自动武器和工兵爆破能力,加上淞沪市区的巷战模式和一战时期德国顾问所经历的平原地区的堑壕战完全不同,最终,铁拳计划还是未能成功达到完全突破日军防线的战术目标,而这一战例也成为了暴风突击队战术在国军中仅有的一次失败尝试。 待何炜将暴风突击队战术和具体编组讲给军官们后,一营长傅琛却是不假思索的说道:“我突击总队的编制不就是这种暴风突击队的放大版吗?我们现在要打的阵地攻击战也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堑壕攻击战颇为相似。” “说的好!” 何炜立刻对傅琛嘉许的说道。 的确,暴风突击队的核心要义就是精锐步兵加上大量的自动火器和近战火器,而这两点突击总队都完全具备,何炜为突击总队制定的各种训练教范和操典中也融入了很多暴风突击队的战术思想。 正如傅琛所说,突击总队早就成为了一支特大号的暴风突击队,而何炜现在将此点明,不过是将该种战术思想以更为明确的方式给军官们讲出来。 这时,特务连连长杨彪突然红着眼睛,拍着胸脯喊道:“总队长,你就说怎么打吧,我特务连刚才佯攻死了九个弟兄才换来了鬼子阵地的劳什子写景图,现在我连上的兵都恨不得马上攻过去杀光阵地里面的日本人!” 其他军官也都明白何炜肯定是已经想好了打法,也都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何炜。 何炜给了杨彪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指向了弹药箱上的写景图,说道:“好,那我就说说具体布置,现在我们手上的兵力计有傅营长的步兵第一营全部,包括三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营部连,除此之外,还有直属工兵连,特务连,炮兵营山炮第一连和战车防御炮连,如果和阵地中的日军比起来,咱们的这点兵力很难称得上充裕,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可能的利用一切战术和作战技巧,特别是我刚刚讲的暴风突击队战术,一定要将其发挥到极致。” 何炜看向第一营营长傅琛,说道:“我决心以第一营为主攻部队,从正面发起突击,根据特务连的回报敌情,日军主阵地正面的障碍物区域前方二百米处有一道雨裂沟,一营可以将此沟作为前进阵地,以近迫作业的方式构筑至日军障碍物区域前的交通壕,部队将交通壕挖至日军障碍物区域前后即行做战斗准备,待到攻击信号发起时,迅速在敌障碍物区域中开辟通路,向敌主阵地发起攻击!” “工兵连和战车防御炮连也配属给你指挥,工兵连可以协助你营在突击时对障碍物进行爆破,日军在障碍物区域内还布设有暗堡火力点,对付这种火力点,战车防御炮的45毫米炮再合适不过。” 傅琛提声立正道:“是!” 何炜继续说道:“战术思想已经讲给你们了,你的具体指挥和部署我不干涉,但我也有几条建议,第一,你营的三个步兵连肯定是主攻连队,各连的冲锋枪和手榴弹等近战火器一定要灵活运用,灵活也是暴风突击队战术的核心要则。第二,配属给你的战车防御炮连在突破障碍物阶段以射击敌军障碍区内的暗堡为主,一旦部队成功在障碍物区域中打开通路冲了上去,战车防御炮的射击目标也要在这个时候转为攻击敌人主阵地上的碉堡和机枪巢,总之,一定要反应迅速,及时的调整火力。” 傅琛点点头:“总队长放心,我部署下去后会给你上报具体情况。” 何炜又看向了山炮连长,说道:“伱的山炮连有两个任务,首先要在步兵的冲锋阶段对日军主阵地上的碉堡、机枪巢进行炮火压制和攻击,并且,在攻击的过程中要监视住日军的炮兵,一旦日军炮兵对我发起冲锋的步兵开火,给我迅速进行压制射击,当然,要是能直接打掉鬼子的炮兵就最好不过了。” 山炮连长豪气的拍着胸脯,说道:“总队长放心,我炮兵连一定给步兵弟兄打好掩护,争取报销掉狗日的炮兵。” “嗯,各部队现在立刻开始行动,准备接敌,一营和配属的工兵连,战车防御炮连要在一个小时内进入阵地,做好近迫作业的准备,炮兵部队要在半个小时内完成接近敌阵地和炮兵放列阵地的构筑,尽快做好射击准备,特务连今天打的很辛苦,就暂且担任预备队,凌晨三点前,各部务必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是!” 就在何炜紧锣密鼓的做着攻击准备时,日军的阵地中也是一片喧闹。 刚刚的佯攻中,由于特务连攻的极为凶猛,加之火力猛烈,日军又处在高度精神紧张状态中,所以阵地中的日军都将特务连的佯攻当成了中国军队的实攻,小到步机枪,大到山炮的所有轻重火器都开了火。 而阵地中的日军全部兵力,从战斗部队的士兵,再到刚刚拿到了缴获自中国军队武器不久的辎重兵也都全部投入了战斗。 这支日军部队自在富池河西岸登陆以来已经差不多连续作战两个昼夜,而今被特务连的佯攻这么一打,阵地中的日军可谓是人疲马乏。 特务连不久前的佯攻虽然时间不长,也没给日军造成什么伤亡,可是却给阵地中的日军折腾的够呛,或多或少的起到了一定的疲敌作用,而特务连来势汹汹又突然撤走的佯攻,也将日军的各级军官们搞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总之,刚刚的这场战斗,日军打的是既身心俱疲,又稀里糊涂! 在位于日军阵地中央处的核心指挥所内,这支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面色阴沉而又一脸疲态的站在指挥所中,双手拄着指挥刀,借着电灯灯光看着前方地面上八具血肉模糊的中国士兵尸体,又带着厌恶的神情瞟了一眼旁边一名浑身血污,已经被五花大绑在指挥所内支撑圆木上的中国士兵。 一名副官走上前,对土师喜太郎说道:“长官,我们只在障碍物区域前找到了八具中国士兵的尸体和这名受伤的俘虏,我已经检查过,他们戴的是德国式的钢盔,使用的步枪是捷克生产的vz24型短步枪,还装备有德国生产的mp28型冲锋枪,每个人都有刺刀,而且他们随身携带的弹药十分充足,装具也很特别,像是一个背心,跟以前我们交手过的中国军队完全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是中国军队中的蒋军嫡系中央军。” “他们的番号是什么?”土师喜太郎问道。 “长官,这几名中国士兵身上的证件和胸章显示,他们隶属于中国陆军的突击总队。” 土师喜太郎沉思片刻,摇摇头说道:“没听说过这个部队,可看他们的装具和武器,还有刚刚进攻我阵地时的火力和攻击战术,绝对是中国军队中少有的精锐部队,你去问问那名俘虏,问出他们进攻的目的和所属部队现在的位置。” “是!” 副官对土师喜太郎微微鞠躬,随即走到了那名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中国士兵面前,用生硬的汉语恶狠狠的说道:“快说,你的部队番号、你的部队所在位置和你的部队行动的目的!” 这名被俘虏的中国士兵,正是特务连第一排的一名下士伍长,在刚刚的佯攻中,他和另外八名担负对日军障碍区域进行佯攻突击诱敌任务的弟兄一起冲到了日军障碍区域中的铁丝网前。 他很幸运,在日军的炮击中,另外八名弟兄全都牺牲在了日军炮火下,而他只是在被炮弹气浪炸晕的同时被弹片打伤了胳膊和小腿。 而他又很不幸,因为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日军的俘虏。 面对日军副官的质问,一脸鲜血的下士伍长先是迟疑了一下,突然一脸谄媚的弯对着日军副官点了点头,被绳子牢牢的捆绑在圆木上的身躯微微前倾,随即又将头慢慢靠向了日军副官。 见到这名俘虏一副奴颜婢膝的姿态,日军副官顿时喜动颜色,也一脸欣喜的靠向了下士伍长。 正当他以为这名俘虏要说出他需要的信息时,下士伍长脸上的肌肉突然抽动了几下,面色也从谄媚变成阴冷,猛的用头撞在了靠过来的日军副官脑袋上,破口大骂道:“日你妈的东洋鬼,我是你祖宗!” 日军副官猝不及防之下被猛的撞开,一个趔趄被冲倒在地上,下士伍长大笑一声,又看向了一旁正在注视他的土师喜太郎,不断的摇晃着身躯挣扎着,又不停的喝骂道:“我是你祖宗!去你妈的!” 土师喜太郎的嘴唇猛地抽动了几下,刚刚的这场战斗,本就将他搞得极为疲惫,而这场战斗蹊跷的战斗过程,更让他在对敌情的判断和指挥决策上感到了慌乱。 现在被这名中国俘虏辱骂,土师喜太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突然暴喝一声,恼羞成怒之下走上前去,“铛”地拔出指挥刀,劈向了下士伍长。 刀光划过,随着刷的一声轻响,下士伍长的脖子瞬间被土师喜太郎的军刀砍开,如柱的鲜血猛地喷出,下士伍长的头颅也随之飞起,滚落到了土师喜太郎的脚下。 “八嘎!” 土师喜太郎举着指挥刀,对着脚下的头颅大声怒喝道。 土师喜太郎的面色在极度愤怒之下变得通红,脸上虽然火辣辣的,可土师喜太郎看着那地上的头颅,想到可能要与拥有这样凶悍士兵的部队作战,土师喜太郎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阵阵止不住的寒意袭来。 (本章完) 第378章 日本海军陆战队最悲惨的一天 1 擦干了指挥刀上的血迹,一脸阴鸷的土师喜太郎对身边的副官说道:“中国军队的这支突击总队番号我们此前从未听说过,今日一见,不仅其装备优良,士兵的意志和顽强竟也有如此程度,虽不如我帝国皇军之战斗意志和勇悍精神,可在中国军队中亦属难得了。” 副官刚刚被撞了个趔趄倒在地上,匆匆爬起之后便上前对着被斩下的下士伍长头颅猛啐一口,说道:“这帮该死的中国兵,有什么资格和我大日本皇军相比!” 土师喜太郎久久盯着地上的尸体,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支中国军队的装备素和士兵的素质皆非等闲,从此前的战斗经过来看,渡河的第四特别陆战队肯定是败在他们手上,这支部队应当就是中国人临时增加上来的精锐部队,他们很可能就在我们附近,命令阵地中各部队严加防范,阵地中一切可用的士兵都要做好战斗准备!” 副官鞠躬说道:“是!长官,我部已经遵照您此前的命令,为辎重部队和非战斗兵员发放了缴获自中国军队的武器,现在阵地中我军除了第五特别陆战队的三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枪中队、一个炮兵中队以及第四特别陆战队的炮兵中队外,辎重兵也已经临时编成了三個战斗中队,除去少量的通信和辎重兵外,我军的绝大部分官兵都已拿起武器进入阵地,随时可以投入到战斗中。” 副官说完后,似乎是想在土师喜太郎面前展示自己的尽职尽责,又似乎是想遮掩刚刚被中国俘虏戏耍撞倒的窘态,嘴像是开火的机关枪一般继续说道:“部队的部署也全都遵照您的指令实行,第五特别陆战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和重机枪中队均部署在了第一线阵地,三个辎重兵编成的中队部署在第二线阵地中,两个炮兵中队都在阵地中央放列,凭借我们两千名勇士和坚固的工事,就算是再精锐的中国军队又能如何?” 听着副官将自己的防御部署复述了一遍,土师喜太郎也稍稍安心,虽然刚刚被他杀死的中国士兵宁死不降的表现让他很不舒服,可对自己所设计构建的阵地,土师喜太郎还是颇有信心的,又说道:“总之,要传令各部一定小心。” 副官打了个立正,随即又低声对土师喜太郎问道:“长官,那几百个中国军队第18师的俘虏,我们是不是尽快处理掉?处理掉这些俘虏,我军也不用分出更多精力来看押他们。” 在日军阵地中,除了大概两千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员外,还有几百名被俘虏的国军第十八师士兵,这些已经沦为日军苦力的俘虏们在为日军修筑完工事后,也被土师喜太郎下令关押了起来。 而日军副官口中的“处理掉,”自然指的是将这批俘虏杀掉的意思。 日军副官所言并非不无道理,阵地中的日军兵力目前很是吃紧,几百名具备抵抗能力的俘虏在阵地中也的确是一个隐患,不过副官刚刚被一名中国俘虏戏耍冲撞,此时此刻,杀掉俘虏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看都有一种无能狂怒杀人泄愤的意味。 土师喜太郎冷冷的看了副官一眼,道:“军人杀敌要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杀,而不是用俘虏来泄愤,那些俘虏先不要杀掉,等仗打起来我们的工事肯定也会损坏,也需要修补,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先留着他们。” “是!长官!” 副官见状,立正敬礼后迅速跑开传令。 土师喜太郎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头颅和另外几具中国士兵的尸体,轻轻叹气一声,目光顺着指挥所的观察口,投向了外面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夜色。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啊!”土师喜太郎默想着。 凌晨三时半,在日军障碍物区域前方,浑身满是泥土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营长傅琛半蹲在交通壕中,小心翼翼的向着日军的阵地瞭望而去。 经过了紧张的部署和调配,傅琛在半个小时内便按照暴风突击队战术的基本思路原则,完成了一营和配属部队从人员到火器的各种调整,在报请何炜同意,与何炜以及各部主官确定好协同攻击战术后,主攻部队便立刻开始了向日军阵地的对壕作业。 特务连刚刚的佯攻作战或多或少的对阵地中的日军起到了一定的疲敌作用,加之突击总队官兵拥有着优秀战术素养和良好的土工作业能力,因此,主攻部队在日军阵地前的对壕近迫作业并未被日军发现,成功的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开挖出了三道交通壕。 而以一营为基干的主攻部队也利用这三道交通壕,成功的抵进至日军阵地障碍物区域的前方。 “营长,时间到了,总队长刚刚派人传令,山炮连还有预备队已经全部就位。” 一营的营部连连长爬到了傅琛身后,对傅琛低声说道。 傅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日军的阵地处收回,攥紧了拳头,对着空气中猛的一挥,与营部连长对视一眼,带着必胜的信心低吼道:“攻击开始!” 营部连连长咬咬牙,高举起信号枪,猛的扣动了扳机。 嗖-忽 一颗绿色的信号弹突然斜着飞上了半空。 信号弹尖厉的呼啸破空声打破了宁静,在十几秒的宁静过后,突然,一阵阵巨响此起彼伏的响起,就好像是一阵狂风,突然从第一营攻击部队三道交通壕后方拔地而起,向日军的障碍物区域席卷而来,那是一营三个步兵连各步兵排下属的60毫米迫击炮班和一营营属81毫米迫击炮连集中齐射所产生的效果。 为了能够对日军的障碍物达成最大的破坏效果,傅琛将一营三个步兵连九个步兵排下属的九个60毫米迫击炮班从其建制内抽出,以九个60毫米迫击炮班的十八门60毫米迫击炮与第一营的营属迫击炮连的四门81毫米迫击炮一起编成了此次攻击的迫击炮群,担任起了对日军障碍物实行炮击破坏,为主攻部队打开通路的任务。 迫击炮的射击效果虽然不如山野炮威猛有力,不过二十二门迫击炮一齐射击的效果在微亮的夜色中也颇为壮观,日军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好似被一阵狂风所席卷,正是迫击炮急速射下打出的一排排炮弹破空投射而来的浩荡声势。 随着大量装药1.33公斤的法制60毫米瞬发爆破榴弹和装弹2公斤的法制81毫米重型延时爆破榴弹的落地爆炸,顿时,一片片无比耀眼的闪光在日军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中闪现。 60毫米迫击炮弹的威力虽小,可射速快,投射量大,在高射速和大投射量下,所形成的对日军障碍物区域中的铁丝网和木制鹿砦、拒马的破坏力并不差。 而第一营营属迫击炮连的四门81毫米法制布朗德迫击炮所打出的则全都是国民政府从法国布朗德公司原装进口的81毫米攻坚用重型榴弹,单颗炮弹的爆炸威力相当于一般的75毫米山炮榴弹,威力极大,而且配备有同时具备延时功能和瞬发爆破功能的两用式v181r式两用信管。 故而,这种火炮虽然是迫击炮,却因此具有对于土木工事的破坏能力,而81毫米迫击炮的炮手们在当下的破障射击中也将信管转为了延时状态,所打出的81毫米炮弹落在日军的障碍区中后,全都是侵彻入土层之后再行爆炸,可以将日军的铁丝网和鹿砦连根轰开拔起,因此,由这两种型号迫击炮所组成的炮群射击威力颇为不俗! 于是,大量的铁丝网,泥土,鹿砦,在密集迫击炮榴弹的轰爆下被掀到了半空,而绵密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更将地面的浮尘吹起,形成了一道道如烟柱一般的烟幕,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被击中的日军障碍物区域中一波波的同时涌向了一营主攻部队所在的交通壕。 猛烈的迫击炮破障轰击持续了一分钟出头,两百多颗60毫米迫击炮弹和81毫米迫击炮弹成功的在日军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中打开了一条通路,第一营营长傅琛猛的从交通壕中跃起,挥起一支花机关冲锋枪,回身大喊:“弟兄们,冲啊,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杀!” 伴随着一营长傅琛攻击口令的,是乍然响起的嘹亮冲锋号声。 顿时,配属了一营的三个步兵连和配属给一营的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将近一千名官兵发出了排山倒海的喊杀声,在一刹那间从交通壕中跃起。 步枪手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捷克造vz24步枪,冲锋枪手们抄着mp28式花机关冲锋枪,各班的轻机枪手和通用机枪班的机枪射手也都拎着,提着捷克造zb26式轻机枪和mg34通用机枪以低姿嘶吼着向日军阵地冲去。 而冲在最前的,却并非是一营的三个步兵连,而是突击总队的直属工兵连。 在工兵连长连长赵建三的指挥下,工兵连的官兵迅速的冲到了日军障碍区中被迫击炮轰击炸开的通路前,将大量的炸药包和放在了通路中未被迫击炮轰击摧毁破坏的铁丝网和鹿砦上,拉燃引线后迅速隐蔽在通路两侧。 轰轰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大量的炸药包接二连三的在通路中炸开,在将迫击炮轰开的通路中未被彻底破坏掉的铁丝网和鹿砦彻底摧毁的同时又进一步的拓宽了通路。 在炸药包的剧烈轰爆过后,工兵连的官兵不顾通路中炸药轰爆卷起弥漫的烟尘,又匍匐着爬到了通路中,举起尖嘴钳,挥舞着工兵铲将通路中依然未被破坏掉的带刺铁丝网和捆缚铁丝网的粗大木桩剪断、劈开,彻底的在日军的障碍物区域中为主攻的步兵部队打开了一条通路。 “弟兄们,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冲啊!” “杀!” “冲啊!” 在工兵连官兵将通路清理完毕后,一营三个步兵连的官兵们高喊着杀声,借着夏夜中的微光,在隐蔽在障碍物区域中通路两侧的工兵连官兵的指挥引导下,准确快速的以纵队突击队形喊杀着涌入了通路入口处。 成功的通过了日军的障碍物区域后,主攻的官兵们喊杀着,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向了日军主阵地前的外壕。 轰轰 轰轰 迫击炮群的射击轰鸣声再次响起,完成了破障任务的迫击炮群立刻推进弹幕,以18门60毫米迫击炮和4门81毫米迫击炮向日军主阵地前外壕的方向猛烈开火轰击,而就在迫击炮群转移火力时,在一营主攻部队交通壕后部隐蔽的战车防御炮连也开始动作。 战车防御炮连的官兵们推着、抬着、扛着苏式m1932式45毫米战车防御炮开出了交通壕,迅速赶到了各个炮的预定炮位,完成了下炮架和装弹作业,又迅速调整射击诸元,将战车防御炮瞄向了特务连在佯攻战斗中所侦知探明的日军外壕暗堡火力点。 很快,随着一声声开放射击的口令,“蓬蓬”的炮弹出膛声响起,五门45毫米战车防御炮开始怒吼,一颗颗45毫米穿甲弹从炮口中射出,从主攻部队官兵们进攻队形的两侧掠过,准确的在外壕中的日军暗堡火力点处爆绽开来。 得益于特务连提前佯攻所获取的情报,上到何炜,下到主攻部队的排长乃至于军士,都对日军的阵地构造和火力点的位置十分明了,可以说,日军阵地的方方面面,对于何炜麾下的官兵完全是单向透明状态。 有了详尽的敌情部署情况,何炜自然为攻击部队制定了具备针对性的攻击战术,于是,就有了这场极为标准的步兵攻击战。 攻击伊始,先以迫击炮组成的曲射炮群对敌障碍区域进行破坏,在敌障碍区域中为步兵初步打开进攻通路,而后由战斗工兵协同步兵发起冲击,在工兵对障碍区域的通路进行补充爆破和彻底破坏后,步兵迅速沿着障碍区中的通路冲锋推进。 步兵沿着通路突击冲锋的同时,迫击炮群则迅速转移火力,向位于障碍物区域后和主阵地前的日军外壕推进弹幕,战车防御炮也同时开火,对日军外壕中的暗堡火力点进行精确点名式的炮击! 准确的敌情带来了针对性的战术计划,而针对性的战术计划加上良好的战斗素质,便有了这场行云流水一般的敌前突破攻击! 在高亢的喊杀声中,仅用了两分钟,一营的三个主攻连就成功的冲过了日军的障碍物区域,逼近了日军主阵地前的外壕。 (本章完) 第379章 日本海军陆战队最悲惨的一天 2 60毫米迫击炮和81毫米迫击炮组成的弹幕将火力滚向日军的外壕,主攻的一营部队也在通过日军障碍物区中的通路后迅速的按照散兵群战斗队形展开,在迫击炮群弹幕之后跟进冲锋。 在步兵攻击队形的两翼,一颗颗45毫米战车防御炮射出的穿甲弹和爆破榴弹以870米/秒的初速掠过,接连不断的打向日军主阵地前方的外壕。 “冲啊!” “按照战斗队形,冲上去!” 一营的主攻部队十分顺利的完成了战斗队形的展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锋枪,提着轻机枪和通用机枪,踏着迫击炮弹炸过的滚烫地面,迈过一个接着一个的弹坑,以锐不可当的气势高喊着杀声,如同凿子一般沉稳的冲向了日军的外壕。 而当一营的主攻部队完全冲过工兵连在障碍物区域中的通路后,第一营的营属重机枪连的官兵们也紧随着一营主攻部队的突击路线,从近迫作业所构筑的交通壕中冲出,抬着六挺zb37重机枪以娴熟的战术动作交替掩护冲锋至障碍物区域的通路入口处,静静地等待着打头阵的一营主攻部队的信号。 一营的营属重机枪连虽然被何炜抽走了一个排看守渡河点,其连内余下三个机枪排,六挺捷克造zb37式气冷重机枪也不如突击总队步兵排所属通用机枪班的mg34通用机枪那样轻量灵活,可在阵地战中也是十分强悍的利器。 现在一营的主攻部队已经向日军的外壕攻去,只等一营将外壕拿下,一营营属重机枪连就会立刻随着前方的信号冲向外壕,在一营攻下的外壕中建立机枪阵地,以巩固战果,为一营提供掩护! 前方的主攻部队在高歌猛进,后方的增援部队也要严丝合缝的逐次跟进,这就是进攻作战的难度所在,每一個环节,每一支参战部队都要及时的准确的执行子的任务,如稍有不慎便会危害战局乃至于酿成大祸。 轰轰的炮声和震天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随着一营主攻部队的进攻队形滚滚向前奔去,而直到进攻的一营三个步兵连完全展开了战斗队形,以步兵操典中所要求的“猛烈果敢压倒敌人之气概”狂暴的喊杀着向日军外壕冲去时,突遭袭击猝不及防的日军才打开了所有探照灯将全部灯光打向了主阵地前,守备在阵地中的日军陆战队步兵也陆续射出了许多照明弹。 在探照灯和各种照明弹的齐齐照映下,天空、大地变得十分明亮,白色的强光将日军主阵地前映得白茫茫一片,阵地中的日军方才看见袭来的敌人。 只见数百名头戴仿德m35式钢盔的中国士兵正以十分整齐的战斗队形猛的扑了过来,探照灯和照明弹产生的白光在中国士兵手中捷克造vz24步枪刺刀的刃面上朦上了一层层如同薄雾式的寒光,闪烁着逼近了日军主阵地前的外壕。 日军为了主阵地提供屏护,特地在障碍物区域之后和主阵地之前构筑了外壕,并在外壕之中构筑了许多不易发现的暗堡火力点,这些火力点或隐蔽在外壕的拐角中,或者藏匿于外壕中的崖壁之内,内里均配置有机枪,构筑的极为精巧。 原本,这些本应担任日军阵地第一道火力防线,足以给予冲锋而来的一营部队造成致命打击的交叉暗堡火力点,却由于特务连佯攻提前侦知了其所在位置而上来就被打成了哑巴。 大量的60毫米迫击炮弹和81毫米迫击炮弹以高抛的弹道连续不断的砸进了日军的外壕中,9个60毫米迫击炮班的炮手发挥了60毫米迫击炮的高射速优势,不断的调整着60毫米迫击炮的射击诸元,以密集的火力对日军的外壕来了一次大清洗。 杀伤力较大的4门81毫米迫击炮,则配合战车防御炮连的5门苏俄造m1932式45毫米战车防御炮重点攻击了日军外壕中的各处暗堡火力点。 采取了延时引信的81毫米迫击炮重型弹在击中日军外壕中的暗堡外壁后并未像是普通瞬发引信榴弹那样立刻引爆,而是依靠着81毫米迫击炮重型弹的重量和重力狠狠的砸进了暗堡外壁的土层之中方行引爆。 结果,许多日军暗堡之中的机枪还来不及开火,就被杀伤力等同于75毫米山炮弹,具备有对土木工事破坏力的81毫米迫击炮弹多次连续击中,直至被彻底轰塌,每当有一处日军暗堡火力点被81毫米迫击炮重弹命中轰塌之后,暗堡火力点所在的位置瞬间就会变成一个大洞亦或是浅坑。 而隐蔽在其中的日军陆战队士兵和其所使用的武器,则都化作了残渣在滚热泥土中的血肉和扭曲的钢铁。 而未被81毫米迫击炮干掉的火力点,则遭到了45毫米战车防御炮射出的爆破榴弹和穿甲弹的轮番直射以及点对点式的精准打击,也纷纷被报销掉。 轰轰 轰轰-咣 大量迫击炮弹和战车防御炮弹呼啸着飞向了日军的外壕,81毫米迫击炮弹和60毫米迫击炮弹、45毫米战车防御炮弹连续不断的扫荡着日军外壕,直到一营的主攻步兵距离日军外壕不足100米时,方才停止了对日军外壕的攻击。 当主攻的一营官兵喊杀着冲到了日军外壕前时,日军外壕中的暗堡竟没有一个响起枪声,没有一处对攻击的一营官兵起到了杀伤作用。 得益于特务连佯攻所侦知探摸出的准确敌情,所有的日军暗堡都遭到了迫击炮和战车防御炮的精确点名打击,在精准的炮火轰击下,日军的暗堡居然无一幸免,一枪未开,一弹未发的在一营主攻部队攻进外壕前全部被摧毁。 这也使得一营的攻击部队以最终以零伤亡的代价攻下了日军主阵地前的外壕。 一营长傅琛大吼着,第一个跳入日军的外壕,傅琛踩着滚热的泥土,呼吸着战壕中满是硝烟味道的灼热空气半蹲着,转头对紧跟在身后的传令兵大喊道:“快打信号弹,叫重机枪连跟进上来,占领日军外壕巩固已有战果。” “是!” 传令兵立刻举起信号枪开始射击,很快,两发红色的信号弹和一个绿色的信号弹便带着“嘶嘶”声冲上半空。 现在一营已经顺利的攻下了日军的外壕,将要继续向日军的主阵地发起突击,而这两红一绿的信号弹,则是通知一营营属重机枪连向日军外壕前进的信号。 随着信号的发出,在障碍区通路处一直隐蔽的一营营属重机枪官兵迅速顺着通路发起冲锋,很快便冲到了日军的外壕中,利用日军遗留的暗堡残余将六挺zb37重机枪架了起来,迅速的建立起了机枪阵地。 在重机枪连在日军外壕中设置机枪阵地时,一营主攻部队的官兵们则早已踏着外壕底部被炮火撕碎的日军尸体和残肢断臂,在军官和军士们的指挥下互相协助着冲出了日军的外号,凶猛的喊杀着,继续向距外壕七百米外的日军主阵地冲去。 而在掩护步兵主攻部队成功的攻入日军外壕,停止对日军外壕的轰击后,迫击炮群并未偃旗息鼓,而是在短时停火后开始向日军的主阵地方向逼近。 突击总队所装备的布朗德81毫米迫击炮在使用具备攻坚和对土木工事破坏能力的重型爆破榴弹时的射程虽然仅有1200米,布朗德60毫米迫击炮的最大射程也同样是1200米。 但由于迫击炮群的放列阵地较为靠前,而日军主阵地的前缘又恰好处在其极限射程位置,无论是使用重型弹的81毫米迫击炮,还是60毫米迫击炮,以最大射程射击时的弹着点刚好是日军主阵地的第一线。 所以,这18门60毫米迫击炮也4门81毫米迫击炮也断然没有停火的理由,纵然无法向日军阵地的纵深轰击,但亦能对日军主阵地前缘的第一线阵地实行覆盖轰击 于是,在稍做休整后,迫击炮群的火力又开始爆发,向日军主阵地的前缘投射而去。 外壕中,一营长傅琛看着冲出外壕,展开了战斗队形沉稳的向日军主阵地推进的三个主攻步兵连,又看了看战壕中重机枪连已经完成机枪阵地紧急构筑作业的营属重机枪连和逐渐向日军主阵地推进的迫击炮群弹幕,心下稍安。 刚刚的进攻堪称完美,无论主攻的一营三个步兵连,还是协助的迫击炮群以及工兵连和刚刚冲上来的营属重机枪连都完成了各自的战斗任务,整个突击过程日军在外壕中的暗堡一枪一弹未发,主攻部队也没有付出半点伤亡。 可以说,打到现在,参战各部队都打的极为漂亮,但傅琛也知道,虽然自己的主攻部队很顺利,很漂亮的拿下了日军的外壕,可真正的硬骨头乃是不远处的日军主阵地,只有攻入日军的主阵地,才有取胜的可能性。 日军主阵地上那密密麻麻的堡垒,机枪巢和各种交叉火力点已经为其这处主阵地的火力强度和攻克它的难度做出了最好的说明,但刚刚以零伤亡即取得攻克日军外壕的战果已经给了傅琛以足够的信心。 既然能一兵不伤的攻下鬼子的外壕,那就一定能痛快顺利的攻下敌人的主阵地,傅琛在心中给自己鼓了劲儿,随即猛的起身,跃出了战壕大吼道:“弟兄们,冲上去,攻下日军的阵地,杀啊!” “总队长,傅营长他们攻下日军的外壕了,正在向鬼子的主阵地冲,迫击炮弹也马上要打到狗日的主阵地了。” 在何炜的临时指挥所中,特务连连长杨彪听着迫击炮群打出的颇有节奏的炮声,看着日军主阵地处冲去的一营主攻部队,兴奋的对在一旁举着望远镜观察情况的何炜大吼道,又不断的大呼痛快。 何炜放下望远镜,看着远处正随着迫击炮群的落弹弹幕向日军主阵地冲锋的一营部队,微微颔首,随即对远处的陶黑娃喊道:“黑娃,电话给我!” 传令兵陶黑娃立刻将通往山炮连的电话送话器交给何炜,何炜接过送话筒,只大声痛快的说出了两个字:“开始!” “是!” 何炜手中的送话器中立刻传来了一个简短的复令。 随即,距离何炜指挥所不远处的山炮连放列阵地处,传来了一阵阵炮响。 轰轰 轰轰 同时担任着对阵地中日军炮兵阵地和日军碉堡,机枪巢压制射击任务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的6门日造94式75毫米山炮几乎同时发出怒吼,向日军的主阵地投射出了产自日本大阪炮兵工厂的最新式90式75毫米榴弹。 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所装备的94式山炮是日本目前最为先进的山炮,只有一部分日本陆军的独立山炮兵联队才完成了换装,绝大多数日本陆军师团都并未装备的上这种新式山炮,现在守备在阵地中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更无从装备,突击总队的这批山炮,也正是在金陵时的下关作战中从日军的独立山炮部队手中缴获而得。 而现在山炮第一连所发射的90式75毫米尖锐榴弹,亦是日本陆军开发出的最新式榴弹,94式山炮在使用这种新式榴弹时可以达到8200米的射程。 6门缴获自日军的最新式山炮,将同样缴获自日军的最新式榴弹准确的砸在了日军主阵地第一线前缘的碉堡和机枪巢上,而迫击炮群的弹幕火力也已经推进到了其极限射程,而其极限射程位置也同样是日军主阵地第一线前缘的碉堡和机枪巢。 于是,75毫米山炮延时爆破榴弹、81毫米重型延时爆破榴弹和60毫米瞬发榴弹连成了一片难以分清先后的剧烈爆炸声,75毫米山炮、81毫米迫击炮和60毫米迫击炮的射击威力虽不如野炮和口径更大的榴弹炮,但是大量落弹落地爆炸后交织在一起,在日军主阵地前缘所掀起炸开的频频闪耀火花也极为壮观。 顿时,日军主阵地的第一线便是被密集的落弹和硝烟所笼罩,而由于日军的各处火力点早已被特务连侦察探明,因此,绝大多数落弹都准确的击中了日军一线阵地中的碉堡、机枪巢等火力点。 而主阵地中的日军,也全然被这猛烈,准确而刁钻的炮击和一营主攻部队迅猛快速的攻势打的晕了头,直到一营的主攻部队距离日军主阵地不足五百米时,还击的枪声才在日军的阵地中响起。 日军阵地中央的指挥所中,土师喜太郎抓着通往第一线阵地的送话器,看着扑向主阵地的中国官兵,不断的大喊:“快开火,各阵地开火!” (本章完) 第380章 日本海军陆战队最悲惨的一天 3 “各个阵地,各个火力点立刻集中火力开火攻击!” 土师喜太郎对着送话器不断的大喊,催促着各阵地的日军开火还击,看着阵地前涌动的中国士兵,不久前劈杀那名中国俘虏时所感到的寒意和惊恐再一次的涌上了心头。 因为阵地前以娴熟的战斗队形迅猛冲来的中国军队,无论是战斗着装还是武器装备,都与刚刚杀掉的那名俘虏,以及从外壕阵地前拉回来的中国军队突击总队士兵的尸体别无二致。 土师喜太郎可以清楚的看到冲来的中国军队官兵,每个人都戴着德国m35式形制钢盔,穿的都是十分奇怪的像是背心样式的战斗装具,其所持步枪也是清一色的捷克造vz24步枪,更装备了大量的德国造mp28式(花机关)。 这也说明了,现在对自己阵地发起攻击的中国军队是正是那支此前从未听闻过的突击总队。 虽然早已经对这支从未交手过的中国精锐部队的攻击有所准备,可现在的战场情况还是远远的超出了土师喜太郎的预判,这支中国军队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从敌前潜伏,炮火掩护和步兵突击等一系列战术流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日军一弹未发的情况下攻克了其主阵地前的外壕。 其攻击组织,主攻部队和掩护部队各个部分的配合之严密以及火炮射击的准确程度之高,土师喜太郎不但在其交手过的中国军队中前所未见,就是与他所观摩过的日本陆军精锐部队的攻击战斗演习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开火!快开火!” 土师喜太郎急切的催促声中,日军第一线阵地中的碉堡,机枪巢等火力点以及交通壕中的陆战队步兵在凌厉的迫击炮火力和山炮火力的压制下以仓促的射击节奏向冲来的一营主攻部队开始了火力攻击。 碉堡、机枪巢中的九二式重机枪,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嗵嗵”地连续喷吐出火舌,膛焰闪耀中,一道道火流接二连三的射出,一颗颗七点七毫米的九二式重机枪弹和六点五毫米的轻机枪弹横飞着扫向了突来的一营主攻部队,在交通壕中的日军陆战队步兵也使用三八式步枪和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猛烈开火。 嗖嗖 轰轰 吭吭吭. 日军步机枪组成的火力网和掷弹筒投射出的五十毫米掷榴弹很快就与第一营的主攻部队对撞在了一起,九二式重机枪和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射出的曳光弹在空中划出的火蛇四处飞窜,掷榴弹则带着嗖嗖的破空声从壕内打出,斜着向一营的主攻部队砸了下来。 横飞的轻重机枪和步枪火力网以及五十毫米掷榴弹落地爆炸后产生的密集弹片顿时将几十名冲锋中的一营官兵打倒,一营的进攻队形中顿时产生了一片片痛呼与血雾。 不过,日军的步机枪和掷弹筒火力没有让突击中的第一营官兵放慢冲锋前进的脚步,更没有打垮主攻部队的突击。 日军在第一线阵地中所修筑的碉堡和机枪巢火力点虽然密集,可掩护第一营官兵突击的迫击炮群和山炮连所打出的炮弹,也接连不断的准确的砸在日军的碉堡、机枪巢等火力点和交通壕中,尤其是75毫米山炮弹和81毫米迫击炮弹,完全是在捉着日军的碉堡和机枪巢打。 以75毫米山炮弹和81毫米迫击炮弹的威力,虽然无法直接摧毁日军使用圆木,覆土,沙袋等多层次加固修筑的碉堡与机枪巢,但连续不断的落弹轰击也给予了隐蔽在其中的日军轻重机枪射手以极大的干扰,密集的弹片更是伴随着连续的炮击持续不断的顺着射击口打入碉堡和机枪巢内,将日军的机枪射手连连打死。 因此,日军的碉堡机枪巢所喷射出的机枪火力虽然不弱,但也无法彻底的将机枪的火力连续性优势彻底发挥出来。 碉堡和机枪巢中的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射手往往连一個完整的供弹板都打不完,就会被从射孔中钻入的弹片打倒,而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射手也基本没几个能囫囵个儿的一口气打完一个弹斗内的三十发子弹,往往打上个十五二十发就会阵亡换人。 而对碉堡与机枪巢破坏效果近乎为零的60毫米迫击炮,则在将日军的碉堡、机枪巢等火力点浅尝辄止式的轰击一遍后,将目标换为了日军的交通壕,以一轮轮高抛弹道将大量的60毫米迫击炮弹投射到了日军的交通壕中。 60炮的炮弹虽然对土木工事的破坏能力几乎为零,但对步兵的杀伤效果却是极佳。 在交通壕中以步枪向一营主攻部队开火射击的日军陆战队步枪手和蹲在壕内操作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的日军掷弹筒组几乎是一边开火射击,一边挨着60毫米迫击炮的炸,一颗颗的60毫米迫击炮榴弹接连不断的在日军主阵地的交通壕中炸开,给在壕内作战的日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18门60毫米迫击炮的急速射下,日军主阵地的交通壕可以说没有任何射击死角,到处都是60毫米迫击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密集弹片,再加上在碉堡和机枪巢上炸开的75毫米山炮弹和81毫米迫击炮弹破片的波及,在交通壕内作战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员几乎没有一片可以安全落脚之处。 一发炮弹在交通壕中炸开,随之而来的就是飞溅的泥沙,尘土还有被炸倒日军陆战队员的惨叫痛呼以及横飞的血肉。 不过,第一线阵地中的日军虽然遭到了猛烈的炮兵火力压制,伤亡累累,各种火器的火力也无法彻底发挥出来,但被土师喜太郎摆在第一线的是其麾下战斗力最强的第五特别陆战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和重机枪中队,超过半数的官兵是参加过淞沪会战闸北防守战和进攻四行仓库作战的日本海军陆战队老兵。 这些参加过淞沪会战的日军陆战队士兵自诩为在闸北市区击败中国军队精锐德械师,又在四行仓库逼退中国军队八百壮士的精锐部队,自我标榜为“战斗力胜于日本陆军的存在,”也是一群骄兵悍将。 故而虽然现在挨了暴打,但其战斗意志依然相当强悍,也有一股子死打硬拼的战斗精神。 隐蔽在碉堡和机枪巢中的日军机枪射手尽管伤亡连连,不断被打死,可被打死一个射手,很快就有下一个射手补上来继续打,在交通壕中的日军陆战队步枪手和掷弹筒组的士兵也硬顶着60毫米迫击炮的轰击,冒着被炸成血筛子的风险坚持开火,拼死抵抗射击。 冲锋中的一营主攻部队亦是毫不相让。 一营主攻部队尽管不断有人被日军的火力打倒,伤亡也在一点点逐步增大,但一营的官兵们却是愈战愈勇,越冲越猛,主攻部队的司号兵猛吹军号,连排长等军官干部也个个身先士卒,带着部队向前面猛冲。 上到各级军官,下到军士和普通士兵都没人敢装孬,全都前赴后继的以标准的散兵群进攻队形迅猛前冲,一营长傅琛也在进攻队形的最中央端着一支花机关冲锋枪,冒着日军阵地中射来的弹雨勇猛突进。 “弟兄们,跟老子上啊。” “发扬黄埔精神,突上去,突上去啊!” “杀啊!” 在熹微晨光中,一营的主攻部队以勇猛无畏的气势和为国杀敌的亢奋,在激越的军号声和喊杀声中,使用散兵群战术的战斗队形,顶着日军的猛烈火力硬生生的冲击了三百米,攻击到了距日军的第一线主阵地仅有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按一营主攻部队的冲锋速度,再过半分钟,一营的步兵就将冲进日军的第一线阵地堑壕。 在日军阵地中央指挥所中,土师喜太郎见到第一线阵地到处都是中国军队打来的炮弹,而日军的火力虽然也颇为猛烈,却根本阻挡不了中国军队的散兵群进攻队形的突击前进狂潮。 眼看着中国军队就要突入堑壕,将第一线阵地的防线冲垮,见状情急的土师喜太郎立刻下令:“炮兵,炮击,用炮火拦住该死的中国军队!” 土师喜太郎的战斗命令立刻沿着电话线传到了日军的炮兵阵地,由第四特别陆战队和第五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的七门四一式山炮组成的小炮兵群立刻开始射击。(原建制两个中队8门,在渡河战斗中被打坏一门) 在日军阵地的中央处,闪出了一朵朵炮口焰,轰轰的沉闷的炮弹出膛声连续响起,一轮轮75毫米山炮榴弹带着尖利的呼啸声砸向了日军主阵地第一线前的一营主攻部队。 轰轰 轰轰 七门日军41式75毫米山炮的猛烈急速射组成的阻拦炮火袭来后在一营主攻部队的攻击队形中炸开,75毫米口径的榴弹和内置有大量预制钢珠的75毫米霰弹陆续轰爆开来,四下崩飞的弹片和横飞的钢珠、还有强大的冲击波顿时将几十名冲锋中的一营官兵击倒,炸死,掀飞。 日军炮兵的猛烈射击,总算是为一直狼狈挨打,处于颓势的日军找回了些场子,而一营的攻击势头,也随着日军的炮火拦阻也骤然减弱。 一营长傅琛眼看着几十米外的几名弟兄倒在了日军的炮击中,四周到处都是密集的落弹,灼热的气浪和浓郁的硝烟味道几乎让傅琛无法呼吸,傅琛不得不赶紧降低了冲击的速度,张大了嘴巴将脑袋侧转,避开了四周炮弹落地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热浪,又一个前扑匍匐在了地上,开始以匍匐前进的方式向日军的主阵地的方向前进,又同时大吼道:“趴下,匍匐前进!” 而在遭到了日军炮兵突然的猛烈炮击后,一营主攻部队的官兵们伤亡突增,一直迅猛冲击的攻击队形也停滞了下来,面对日军七门山炮的急速射榴弹和霰弹轰击,一营主攻部队的官兵们无需傅琛的命令,都主动的停止冲锋,改为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后方,一直在指挥所中观战的何炜见到一营的主攻部队挨了轰,突击受阻,立刻抓起通往山炮一连的电话,挥起拳头吼道:“日本人的炮兵动了,炮连不要轰日本人的碉堡了,给我打掉日本人的炮阵地!“ 丢掉通往山炮一连的电话送话器,何炜又喊过勤务兼传令兵陶黑娃拿来了通往一营主攻部队出发阵地的一营营部连的电话送话器,接通后继续喊道:“让战防炮连向前推,山炮一连要打敌人的炮兵阵地,战防炮赶紧顶上去,协助一营的步兵用直射火力敲掉敌人第一线阵地的碉堡和机枪巢!” 现在一营遭到了日军的炮火攻击,突击受阻,能反制日军炮兵的只有山炮一连的6门94式山炮,而战车防御炮连的45毫米战车防御炮使用直射攻击的方式时,则具备解决日军碉堡和机枪巢的能力。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山炮一连必须改打日军炮兵,而战车防御炮连也必须顶上去,担负起攻击日军第一线碉堡,机枪巢,掩护一营主攻部队突击的任务! 在何炜的迅速命令下,正在炮兵阵地向日军第一线的碉堡和机枪巢倾泻弹雨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首先动作起来。 接到命令的山炮第一连连长立刻调整山炮连的射击目标,开始将山炮一连由对日军主阵地第一线碉堡和火力点的压制射击改为反炮兵射击。 由于特务连的佯攻,山炮连早已经提前获知了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并且初步的计算出了对应的射击诸元,现在接到了反炮兵射击的命令,山炮第一连长立刻命令连内的观测军官再次对日军的炮兵阵地进行观察。 虽然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但日军七门山炮急速射时产生的炮口焰和扬尘还是被山炮第一连的观测官发现,虽然日军七门山炮的放列阵地位置,与特务连佯攻时所侦察的放列位置有所出入,但也相距不远。 为了尽快的打掉日军的炮兵阵地,山炮一连的观测军官以极快的速度,基于原有的射击诸元进行粗略修改后迅速的得出了对目前日军炮兵阵地的射击诸元。 在全新的射击诸元传达到了山炮一连6门山炮的炮位后,山炮一连长豪气顿生的对着通往各排的电话大声命令道:“各炮预备!目标日军炮兵阵地,就现射击诸元,每炮二十发急速射,打!” “嘭嘭嘭……” 6门94式山炮的炮口频频绽放出白烟,一发发射程高达8200米的90式75毫米尖锐爆破榴弹呼啸着飞出了炮膛,砸向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本章完) 第381章 日本海军陆战队最悲惨的一天 4 就在何炜命令山炮一连对日军炮兵实行反炮兵压制射击前后,日军阵地中央的空地上,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和第五特别陆战队下属炮兵中队所组成的临时小炮兵群,正在宽大的放列阵地上疯狂的倾泻着炮弹。 在连续不断的轰轰炮声中,7门75毫米41式山炮的炮口不断的冒出青烟,在灼热的气浪中将一颗颗75毫米榴弹射向已经攻到日军第一线阵地前的一营主攻部队。 从土师喜太郎所指挥的日军陆战队在富池河西岸发起登陆作战开始,这两个炮兵中队就一直是日军登陆部队的核心炮兵火力。 虽然这两支炮兵中队在那场失败的渡河登陆作战中被突击总队山炮一连打的灰头土脸,伤亡了不少士兵不说,还被打坏了一门41式山炮,可谓是相当狼狈。 但即便如此,它们对于此时退守龟缩在阵地中的日军陆战队而言,依然是宝贵的身管火炮火力支柱。 为了以炮兵火力拦阻住即将攻入第一线阵地的中国军队,两个山炮中队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开火射击,中队长、小队长、炮长的开放射击口令此起彼伏,操作山炮的日军陆战队炮手们在连续密集的口令中应接不暇的以最快的速度开火射击。 为了尽快开火,操炮的日军陆战队炮手们也不再遵守平日训练时那被奉为金科玉律的炮兵操典中的炮操动作和战斗射击流程,所有被认为多余又浪费时间的流程全部被简化下来。 弹药手们半蹲扶着炮弹,为炮弹装定引信后迅速卸掉炮弹保险,也不按照操典规定中的要求将炮弹交给运弹兵,而是直接抱着甚至拖着将炮弹直接交给装填手。 而守在山炮后的装填手在接过了炮弹后,也都以最快的速度将炮弹塞进炮膛,而几乎是炮弹一装进炮膛,负责击发的日军炮长就会猛的拉动炮绳开火射击。 见自家第一线阵地的碉堡、机枪巢乃至于交通壕都遭到了中国军队的炮火轰击压制,一线阵地岌岌可危,在阵地中央的日军炮兵也都打红了眼,完全不顾弹药存量和火炮的机械性能疯狂的开火猛打,对阵地前一营主攻部队的炮火阻拦射击没打多久就将炮阵地内储弹工事内预先存储的炮弹打光,炮阵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黄澄澄的药筒。 不但正在第一线阵地中苦战的日军陆战队步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对于这两个中队的日军炮兵来说,现在战况的激烈程度也同样是其在中国战场上前所未见的。 在存放在储弹工事中的炮弹打完后,为了加快火炮的射击速度,两个日军炮兵中队索性冒着殉爆的危险将装满了炮弹的山炮弹药副车,还有整箱整箱未开封的75毫米山炮弹搬到了炮阵地的附近直接供给各炮使用,而这种冒险的行为也的确大大的增加了日军炮兵的射击速度。 轰轰 嗖嗖 炮弹破空的“霍霍”声由远而近伴随着密集的轰隆声不断的掠空覆压在日军的第一线阵地附近,日军7门41式山炮不断的向第一线阵地前的一营主攻部队猛轰。 而中国军队的6门94式75毫米山炮、18门布朗德式60毫米迫击炮和4门布朗德式81毫米迫击炮则如雨点一般向日军的一线阵地砸下去,双方的炮兵射击猛烈程度已然达到了最顶峰。 在第五特别陆战队下属炮兵中队的野战指挥所中,中队长有田大尉赤红着眼睛,不断的对着通往各個炮位的电话送话器吼道:“开火!猛烈的开火!炸死这些该死的中国兵!” “开火!全中队开火!” 在指挥所后方一百米处,第五特别陆战队下属炮兵中队的四门41式山炮正不断的开火射击,在高强度的连续射击下,四门41式山炮不断的从地面弹起、落下,山炮弹击发时的后座冲击气浪掀起一片片尘土和枯枝落叶,与炮口、炮尾逸出的硝烟一起席卷向天。 浑身大汗,打着赤膊的日军陆战队炮手气喘吁吁的、竭尽全力的反复复位、装弹、发炮。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与第五特别陆战队阵地相距五百米的第四特别陆战队阵地上,第四特别陆战队的三门41式山炮也是不断的开火猛打,日军炮兵的7门山炮个个打的炮管发烫,几乎全都达到了理论极限射速。 日军炮兵对第一线阵地前的突击总队第一营主攻部队的拦阻射击根本就不需要精细的射击诸元,完全是密集的自由射击,而有田大尉所下达的射击指挥口令,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 激烈的战况、双方的猛烈炮火、第一线阵地的密集落弹和滚滚浓烟已经让这名陆战队炮兵大尉红了眼甚至有些丧失理智。 “全中队,开火射击!打啊!” 有田大尉又一次怒吼起来,而他的话音未落,先是中国军队打在日军第一线阵地上的炮火突然减弱,紧接着,一阵呼啸着的破空声猛然传来,而这突如其来的炮弹破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有田大尉瞬间理智了下来,他意识到,这是炮弹临空的声音,毫无疑问,这是中国军队的炮兵在向他们所在的炮兵阵地开火射击,有田大尉脸色一变,正要命令部队隐蔽,可炮弹却先于他的命令砸了下来。 在有田大尉惊诧恐慌的目光下,密集的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友邻第四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的放列阵地中,一颗颗90式75毫米爆破榴弹炸开,第四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的3门41式山炮的炮位瞬时遭到了炮火覆盖。 在榴弹的频频轰响中,大量身着藏青色陆战队战斗服的日军陆战队炮手被密集的弹片击倒,随即,两门41式山炮的炮盾和炮闩、以及瞄准镜和高低机等结构在遭到弹片的摧残破坏后又被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浪和冲击波炸坏翻倒。 而另外一门41式山炮在遭到炮击时却恰巧正处于击发状态下,一颗装配了瞬发引信的75毫米炮弹还未射出炮膛,就被中国军队打来炮弹产生的弹片所击中,炮弹上装订的瞬发引信极为敏感,在与弹片碰撞之后立刻引爆炮弹,来了个膛口爆炸。 这门“自爆的”41山炮当场被炸的扭曲变形,第四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的放列阵地也被密集的灰黑土柱所笼罩。 意识到这是中国炮兵的反炮兵射击,顾不上救援已经被炮火完全覆盖,彻底丧失战斗力的友军中队,有田大尉一个激灵,立刻冲出了指挥所,挥着手,对着还在奋力炮击的部下高呼道:“快转移射击阵地,转移射击阵地!” 有田大尉麾下的陆战队炮兵们也很快反应过来,停止射击后赶忙拖起四门41式山炮笨重的单脚式大架准备转移阵地,可无论是有田大尉的命令,亦或是日军炮手们的转移动作都为时已晚,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一连的6门日本最新式的94式75毫米山炮的火力反应速度根本不会给他们拖着炮转移阵地的时间。 还不等他们带着山炮跑出去几步,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一连反炮兵射击的第二轮炮弹就砸了下来。 而有田大尉和他的第五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的官兵所面临的是比他们的友邻第四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更为凄惨的命运。 因为,打在他们头上的炮弹直接击中了其放列阵地附近的山炮弹药副车,这种用于为山炮载运弹药的炮弹副车,每辆都可以携带三十发炮弹弹头,而这种副车一旦被炮弹击中,那瞬间就会成为一个特大号的火药桶! 随着轰轰的巨响,先是一辆火炮的弹药副车被击中,在弹药副车上炸开的炮弹轰爆开来后,顿时引起了副车上炮弹的殉爆,副车上装载的75毫米榴弹和榴霰弹以及少量的纵火弹与烟雾弹纷纷炸开。 殉爆的弹药车,加上突击总队山炮一连密集打来的炮弹,有田大尉的炮兵中队几乎被全部覆盖在了弹幕之下,顿时强光闪现,榴弹爆炸产生的弹片和榴霰弹炸开的弹子四处横飞、烟雾弹和纵火弹爆燃产生的各色烟柱直冲天际。 在这样剧烈的炮击和爆炸下,一些被日军炮兵零星散置在地面上的箱装炮弹也被引爆,进而产生了连锁反应,又有几辆弹药副车被引爆,接连的剧烈爆炸,使得第五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的阵地成为了一个被瞬间点燃的火药桶。 大量的日军陆战队炮兵被炸飞,各种残肢断臂、观测器材和火炮零件以及步枪和钢盔等杂七杂八的物件被气浪吹刮的到处乱飞,第五特别陆战队炮兵中队自中队长有田大尉以下几乎被全部炸死。 这场大殉爆也同样波及到了第四特别陆战队的炮兵中队,第四特别陆战队的炮兵中队本就先于第五特别陆战队的炮兵中队遭到炮击,早已经损失惨重,又跟着第五特别陆战队吃了一波殉爆的瓜落儿,也被彻底报销。 刚刚日军炮兵为了加快射速而不得已使出的推炮车,堆弹药等手段,在此时此刻却大大的加速了日军炮兵的毁灭。 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天际,大量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硝烟和燃烧产生的巨大火球顿时拔地而起,形成了一个极为壮观又极为恐怖的场面。 刚刚还在猛烈倾泻弹雨的日军炮兵,立刻就哑巴了下来,而炮阵地也成为了一片满是血肉的修罗场,两个炮兵中队,7门41式山炮和近三百名日军陆战队炮兵几乎全灭。 处在指挥所中的日军指挥官土师喜太郎自然也清楚的看到了炮兵阵地上的惨烈景象,剧烈的爆炸将土师喜太郎脚下的地面轰的连连颤动,一阵阵带着血腥味的灼热气浪也不断的冲击着土师喜太郎的指挥所。 土师喜太郎感受着周围的热浪,看着远处炮兵阵地上的火光和硝烟,还有那些被一片片炸飞的陆战队炮兵,一瞬间,土师喜太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从海军陆战队在淞沪会战中投入中国战场与中国军队交战以来,虽然各次战役和作战的过程都是惊险连连,险象环生,可最后却都无不以胜利告终,可就是现在,就在他眼前,不但第一线阵地中的步兵被中国军队打的狼狈不堪,炮兵居然也被中国军队炮兵的反制射击打出了殉爆! 土师喜太郎只觉得,自己以前所取得的一切荣誉,一切战绩,都在现在的这场战斗中化为乌有,付诸东流,这一天简直是他陆战军官生涯中最为惨痛的一天,或者说是日本海军陆战队成军以来损失最大,最为悲惨的一天也不为过! 日军炮阵地殉爆的场景,几乎震动了整个战场,无论是何炜,还是指挥射击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一连,亦或是日军主阵地前的一营主攻部队官兵都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所震惊。 何炜也是看着日军炮兵阵地上空升起的滚滚浓烟愣怔了片刻,等到猜到了日军炮阵地发生了什么之后,何炜抓着通往山炮一连的电话送话器喊道:“他娘的,打的好啊,解气,解恨!你们肯定是把日军炮阵地打弹药给打爆了!” 山炮一连的阵地上,山炮一连的连长也是一直盯着日军炮阵地上空的浓烟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他是万万没想到,刚刚将对日军炮兵阵地的反制射击组织起来,全连不过打了几轮全连急速射,竟就将日军的炮阵地给打爆了! 直到一旁的送话器传来了何炜兴奋的喊叫声,山炮一连长才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对着山炮一连的官兵们兴奋的喊道:“弟兄们,狗日的炮兵被我们干掉了,我们把他们的炮弹打成殉爆了!” 随即,山炮一连的官兵们全都兴奋的欢呼起来,爆发出了一片如雷的欢呼声,所有山炮一连的官兵们都在为本连所取得的战果而激动,兴奋,几轮连急速射就把日本人的炮兵给彻底报销,这样的战果,的确值得激动。 此时此刻日军炮兵阵地在殉爆之后的惨烈景象,在土师喜太郎看来是地狱,是修罗场,是可怖而令人心痛的场面,可是在山炮一连的官兵们看来,那却是十分绚丽的景色! 日军主阵地前的一营主攻部队也因日军炮兵阵地的殉爆而沸腾起来,一营的主攻部队在日军炮兵的轰击下伤亡了不少弟兄,现在看到日军的炮兵阵地上炸开了大烟花,官兵们自然是都感到无比解气,顿时欢声雷动, 匍匐在地面上在日军的炮火下艰难前进的一营长傅琛见日军的炮兵阵地哑了火,兴奋的拍了一下手中的花机关大声叫好。 “好!咱们的炮兵打的好,狗日的炮兵被打屁了!” “营长,你看后面,战防炮连上来了!” 傅琛在传令兵的提醒下回过头看去,只见突击总队的直属战车防御炮连正在通过日军障碍物区域中的通路,向一营主攻部队的后方涌来。 按照何炜的命令,山炮一连在对日军炮兵阵地进行反炮兵射击的同时,战车防御炮连也要顶上来,担负起对日军第一线阵地中碉堡和机枪巢的攻击任务,掩护一营主攻部队向前发起突击,可由于日军炮兵报销的太快,所以战防炮连还没跟上来。 不过傅琛可不打算等战车防御炮连,刚刚日军的炮击虽然猛烈,但一营主攻部队的官兵们也都依旧顶着炮火以匍匐前进的方式向日军阵地缓缓突进,前锋已经冲到了距离日军主阵地仅有一百米处。 而一直在开火射击的81毫米迫击炮和60毫米迫击炮为了防止误伤,目前也已停止了射击,现在若是为了等战车防御炮连开上来而暂缓冲击,极可能会延误战机! 傅琛对传令兵说道:“等不及了,现在就上,继续攻击!” 随即,傅琛举起花机关冲锋枪猛然跃起,向左右的一营官兵们高呼:“弟兄们,上啊,冲进去,攻击前进!吹冲锋号!” 一营主攻部队激越的号声再次洪亮起来,官兵们纷纷跃起,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端着花机关冲锋枪、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向日军第一线主阵地发起了冲锋。 哒哒哒哒 哒哒哒 轰 日军一线主阵地的火力也更加猛烈,不断的向一营主攻部队扫射,开火,可在失去了炮兵火力支援后,面对相距仅有百米多的一营主攻部队,尽管在日军各种火器的拼死射击开火下打倒了不少突击而来的第一营官兵,可却根本无法阻止一营主攻部队的突入。 在高亢的喊杀声中,一营主攻部队的官兵又冲过了血肉横飞的五十多米后,突击在前的前锋部队向日军阵地猛的投出了一排排的巩造长柄手榴弹,大量的手榴弹在日军阵地前缘爆炸,还有一些滚入了日军的交通壕后炸开,在轰隆隆的连续爆炸声中,一营官兵投出的手榴弹雨点般的在日军阵地中开了花。 在手榴弹爆炸产生的扬尘中,呐喊着,喊杀着的一营主攻部队官兵们加速冲击,转瞬便突入了日军的战壕。 (本章完) 第382章 日本海军陆战队最悲惨的一天 5 “冲啊!” “杀进去!” 一营主攻部队官兵震天的喊杀声几乎压过了日军的轻重机枪射击声和掷榴弹爆炸的巨响,在一阵密集而短促的枪声手榴弹爆炸之后,随着一营主攻部队突入了日军第一线阵地,战斗形态瞬间从野战攻坚变为了短兵相接的壕内近战。 一营的官兵们迅猛的沿着前锋攻击部队在日军阵地上撕开的几个突破口涌入了日军阵地,在高亢的战斗口号中,和日军展开了血腥的白刃战,近战,肉搏战。 在一营突破、冲入日军战壕后,在壕内一直苦苦死战的日军也毫不相让,守备在壕内的是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和重机关枪中队,超过半数的官兵都参加过淞沪会战,面对突入阵地的第一营,自然不可能慌了阵脚,而是发起了迅猛的反击。 在各级军官和下士官的带领下,日军第一线阵地中的陆战队员也嘶吼着,喊杀着,挥舞着指挥刀,端着三八式步枪和瑞士造sig1920式冲锋枪迎着突入的一营官兵杀了过去。 “板载!” “板载!” 日军陆战队员鬼哭狼嚎的喊杀声很快和一营主攻部队的呐喊交汇在了一起,遭到一营主攻部队的日军陆战队虽然处于下风,但在拼死作战的气势和心理上却丝毫不比一营主攻部队差。 这些日军陆战队的老兵既有近战搏杀的勇气,也有死打死拼的锐气,而其勇气和锐气的来源,则是这些陆战队老兵的丰富作战经验与日军陆战队较为精良的武器装备。 毫不犹豫向一营主攻部队冲去的日军陆战队官兵都万分坚信,凭借着其在淞沪会战中的丰富作战经验、优秀的拼刺技术以及每个陆战步兵分队装备的两支瑞士造sig1930冲锋枪所带来的近战自动火力优势,一定能将向来不善于近战,体力羸弱又缺乏近战自动火力的中国军队打垮! 两军的人潮很快就在战壕中对撞在一起,裹成了一团,可是双方甫一交手,气势汹汹的日军陆战队员就被一营的官兵给了当头一击,日军陆战队员们预想中迅速打垮突入阵中之敌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很多日军还不等冲上去和一营的官兵们拼近战,就被一营官兵密集的火力打的死伤连连,积尸累累。 阵地中的日军第五特别陆战队的官兵和不久前在渡河攻击战中被打的全军覆没的第四特别陆战队犯下了一个同样的错误,他们都在用此前的作战经验来评估突入日军阵地的一营官兵,认为一营官兵和他们以前所交手过的中国军队一样,拼刺技术不足且缺乏近战火力。 可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第五特别陆战队引以为傲,自恃为强大近战火力的冲锋枪在一营官兵面前完全不够看。 日军的每個陆战分队装备有两支瑞士sig1920冲锋枪,其冲锋枪火力确实不弱,但是,与日军陆战分队同级别的突击总队步兵班冲锋枪装备数却是五支(注1),突击总队步兵班的冲锋枪火力足足是日军陆战队步兵分队的两倍多。 阵地中的日军陆战队不仅是拼冲锋枪火力拼不过一营的官兵,就是拼刺和步机枪火力也完全拼不过一营官兵。 在狭窄的战壕中,日军陆战队步枪手所装备的三八式步枪那127.6cm的修长长度并未带来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的白刃战优势,反而却因长度过长而大大影响了日军步枪手拼刺出枪的灵活性。 相反,突入阵地的一营步枪手所装备的捷克式vz24短步枪却在拼刺中却充分发挥出了短步枪的灵活优势,无论出枪,还是格挡,都要比三八式来的便捷的多。 而一营主攻部队所装备的捷克式轻机枪和mg34通用机枪也表现出了极佳的性能,身强力壮的一营机枪手们拎着机枪提把,配合着冲锋枪手和步枪手在战壕内猛烈开火,将冲来的日军陆战队员成片的扫倒。 这场壕内近战的胜利天平,在战斗一开始就已经倾斜向攻入日军阵地的一营官兵。 双方混战在一起后,炮声、枪声、哨子声、喊杀声和刺刀碰撞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阵地。 在日军第一线战壕中央处,一营长傅琛怒吼着,一边沿着日军阵地中的交通壕前进,一边扣动着花机关的扳机向前方扫射,手中花机关枪的圆形枪筒前端枪口处“嗵嗵”地连续喷吐出火舌,一串串七点六三毫米手枪弹就像是刀子一般向前方扫射而去。 在一阵阵惨叫声中,前方交通壕中的数名日军陆战队员被打倒在地,横七竖八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随着傅琛手中花机关冲锋枪弹匣内子弹的告罄,枪机发出了啪塔一声轻响,傅琛赶忙蹲下,靠在交通壕内壁沉稳的换弹。 “八嘎!” 傅琛的冲锋枪火力一停,又有四名穿着藏青色战斗服的日军陆战队士兵端着三八式步枪嚎叫着冲了过来,傅琛的传令兵见状立刻举起二十响盒子炮手枪,将手枪放平后扣住扳机不放,扫出一排子弹,周围的几名一营士兵也纷纷举起步枪和冲锋枪开火射击,将冲来的四名日军陆战队员打成了浑身血洞的筛子。 “打的好!” 傅琛为花机关装好新弹匣,看着前方七扭八歪的日军尸体不住的叫好。 话音刚落,傅琛的传令兵大呼道:“敌人又上来了!” 一阵叽里呱啦的喊杀声中,又有十几名杀红了眼的日军端着冲锋枪和步枪蜂拥着冲了过来,几名日军冲锋枪手冲在最前踩过了还在冒着白烟的自家战友尸体,猛冲过来的同时端起瑞士造sig1920式冲锋枪猛烈的扫射。 半蹲着的傅琛和传令兵看日军冲来,立刻一个前扑趴在了交通壕底部,密集的冲锋枪子弹嗖嗖的从傅琛头顶上飞过。 周围几名一营的士兵猝不及防,没能及时躲避,立刻被打倒几个,闷哼痛呼着倒在了傅琛的身边。 傅琛见状怒火中烧,举起花机关就要打,正在这时,傅琛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连续,像是撕布机一样的绵密枪声。 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一营军士,在几名步枪手的掩护下端着一挺轻机枪战斗状态下换用了50发弹链盒的mg34通用机枪冲杀了过来。 军士大声喊杀,一手拎着mg34通用机枪的提把,一手抓着机枪握把扣动扳机,同时摆动枪声向迎面攻来的日军扫射。 mg34通用机枪“嗵嗵”地连续喷吐出火舌,枪管下的两脚架随着机枪的连续咆哮不断的摆动,一道道火流像锋利的刀子一般射出,飞向冲来的日军,冲来的十几名日军瞬间被密集的机枪弹雨覆盖,交通壕也被密集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打的尘土飞扬,在交通壕的壕底和崖壁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顿时,弹雨如幕,血雾四散,在一片惨叫声中,十几名日军被干净利落的扫倒在战壕中,随即,几名挺着刺刀的一营士兵冲了上去,对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几名日军士兵一阵猛戳. 同样的场景不断的发生在日军交通壕中的各处,试图以近战将突入战壕的一营官兵反击下去的日军陆战队完全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在与一营的肉搏,白刃杀的激战酣斗中撞了个头破血流,伤亡惨重,而一营的官兵却越战越勇,将自身的猛烈火力和优良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一营的官兵们完全执行了何炜所制定的战术要求,各个班排皆以班和伍为基本单位,班长指挥各个班内的各个伍,而班内的士兵又听从于自己伍长的指挥,各个步枪伍,机枪伍互相配合作战,很快就将与之对搏的三个日军陆战队步兵中队打的伤亡惨重。 在以冲锋枪,刺刀和机枪拼掉了日军一波波潮水的反击过后,一营官兵们迅速扩大战果,用机枪、冲锋枪和手榴弹、刺刀开路,沿着交通壕突击,一面用猛烈的火力清扫驱逐战壕中的日军陆战队,一面用手榴弹清理攻击分布在交通壕中的各处碉堡和机枪巢。 在混战了近半个小时后,阵地中的日军陆战队在拥有压倒性火力优势和优良战术素养的一营攻击部队的强力攻势下虽然竭力抵抗,在交通壕中与一营攻击部队逐段战壕,逐个碉堡的反复争夺拼杀。 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日军终究还是未能抵挡住一营的攻势,阵地中的三个日军陆战队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在惨烈的壕内拼杀中损失了超过半数的兵力,主要布防在碉堡和机枪巢中的重机枪中队几乎被一营全歼消灭,从官兵到机枪全被第一营打死、炸坏在碉堡和机枪巢中。 三个步兵中队也全被打残,有一些小队、分队甚至全部被打光,饶是阵地中的日军以老兵为主,可在战斗力量损失过半的情况下也根本不可能从已经在日军阵地中站稳脚跟的第一营阵地中夺回阵地。 最终,这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以一营的胜利而告终,而丢掉阵地的日军残部,只能撤出反击未果的第一线阵地,沿着几道交通壕和开阔地,向后方的第二道防线堑壕撤退。 看到第一线阵地中的日军仓皇狼狈的被第一营打的撤退,在指挥所中紧密观察战况的何炜与周围的官兵全都大声欢呼叫好。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何炜即便不用望远镜,也可以清楚看到被赶出阵地的约二百多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员组成的藏青色人流正急速的向后方的日军二线阵地撤退机动。 见日军吃瘪撤退,何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拿起通往山炮一连的送话器,兴奋的吼道:“看没看到撤退的日军,给我开火轰击,用你们炮兵的面积射战术干掉那些溃退的日军,现在鬼子的炮兵已经被我们打掉了,我允许你们用掉所有的炮弹,不能让他们撤到第二线阵地,给我他娘的来回轰他们的退路。” “是!” 电话中传来了山炮一连连长兴奋而洪亮的应答声,随即,在半分钟多过后,山炮一连的阵地上再次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何炜所说的面积射实则是一种专门来攻击移动中步兵的炮兵射击战术,简单的说,就是将成建制的炮兵部队展开后,使用各炮对目标区域的某一个距离进行集中射击,并逐次的增加射击距离,在各个射击距离上反复集火射击以在目标区域中形成反复移动的弹幕和成面积的杀伤区域,从而对移动中的步兵部队进行杀伤。 山炮一连的射击反应速度很快,6门94式75毫米山炮非常迅速的以急速射的方式开火,开始了对后撤日军陆战队的追击射击。 炮弹在尖锐的呼啸声中准确的砸在了第一线阵地日军的后撤之路上,第一轮落弹就十分刁钻的打在了日军后撤部队的前方,咣咣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 而紧跟着的第二轮、第三轮落弹,则从日军后撤部队的前方迎着日军打了过来,形成了与日军后撤部队对向而行的弹幕,在快速移动的弹幕轰击下,仓皇后撤的两百多名日军陆战队员根本无处可逃,很快就全都陷入了山炮一连面积射的弹幕之中。 日军陆战队的后撤的必经之路上,到处都是75毫米山炮的落弹,火光四溅,硝烟弥漫,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和到处横飞的弹片在日军的后撤队形中肆虐,无论是沿着交通壕机动撤退的日军,还是在开阔地上狂奔的日军,全都未能幸免。 密集的弹片在日军的队形中肆虐,像是割麦子一样将日军陆战队员成排、成群的打倒在地,亦或是被炸的粉身碎骨后被气浪和冲击波高高的抛飞出去。 在何炜允许打光炮弹的命令下,山炮一连的6门94式山炮也近乎达到了火炮的理论极限射速,一发发炮弹在面积射战术下形成的滚动弹幕,完全的将日军第一线阵地与第二线阵地之间的区域覆盖,两百多名后撤的日军,也就此彻底湮灭在了炮火之中。 在长达两分钟的高强度炮击后,何炜手中通往炮兵阵地的电话中,传来了山炮一连连长兴奋的爆喝声:“总队长,我连前进观测所报告,后撤之日军已被我全部消灭,已被我全部消灭!” 何炜听到报告,随即举起了望远镜,在炮击地带的硝烟,浓雾和扬尘被风吹散后,映入他眼帘的,是遍地冒着烟儿的大小不一的弹坑,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被炸坏的枪械和钢盔,何炜在整片被炮击地带中除却大约二十多个踉踉跄跄狼狈逃窜的身影外,再也找不到更多的活人。 显然,山炮一连的这轮面积射,已成功的将第一线阵地中撤出的日军绝大部分消灭! “报告总队长,我连已遵照您的命令将炮弹全部打光,现我连各炮除却一发在必要时用于毁炮的榴弹外,所有杀伤榴弹和榴霰弹已全部打光!” 山炮一连连长虽然在报告弹药已告罄,不过语气中也满是激动和兴奋,这轮面积射的射击效果,显然也超出了他的预期,而何炜在接到弹药告罄的报告后,对着电话连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同一时刻,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也在与何炜观察着同一片区域,可何炜是乐了,土师喜太郎却是目眦欲裂,刚刚他也目睹了第一线阵地近战的混战全过程,对于当面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也有了更为切实的认识。 所以,在看到第一线阵地的部队不支后撤时,土师喜太郎根本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当面中国军队的战斗素质根本不比自己手下这些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差,火力甚至还要更强,第一线阵地的部队不撤下来只能是落得个被拼光耗死的结果。 可就在第一线阵地的守军即将回撤到二线阵地时,当面中国军队的炮兵居然爆发出了这么一轮如此猛烈的火力,愣是在土师喜太郎的全程目睹下将回撤部队几乎打了个干净。 看着第一线阵地和第二线阵地之间的惨烈景象,土师喜太郎已经没有心思去为对面中国军队指挥官的反应速度之快和炮兵射击之准确而感叹,更没有时间为自己麾下那些参加过淞沪会战的陆战队精锐的近乎全灭而悲愤。 因为,仗打到现在,他手下最为精锐的第五特别陆战队下属的三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枪中队,一个炮兵中队以及第四特别陆战队都已经全部覆灭,步兵精锐和炮兵部队都已被中国军队全歼。 现在他在第二线阵地中能掌握,控制住的部队,只有三个用辎重兵和勤杂兵临时编成的三个中队和一些通信兵,总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六百多人。 土师喜太郎深知,如果对付普通的中国军队,靠着用辎重兵和勤杂兵组成的临时战斗部队或许还能抵抗一二,可如果是和当面的这支中国军队交战,是绝对守不住阵地的。 看着阵地前方的硝烟、扬尘和遍地的尸体,土师喜太郎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自己所剩不多部下的结局,顿时,土师喜太郎的心境变得无比悲凉。 (本章完) 第383章 最后的疯狂(上一章章节号错误,应为383章) 在两百多名日军精锐陆战队在撤退的途中被炮击歼灭后,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寂静。 刚刚攻占了日军第一线阵地的一营主攻部队经过连续突击和惨烈的近战、白刃战过后虽然取得了傲人的战果,可自身也付出了相当的伤亡,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向日军的第二道防线和纵深地带组织突击。 因此,一营长傅琛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组织一营的官兵们整顿防线,搜索战壕内的残敌,抢救伤员并巩固阵地。 攻下了日军第一道防线的一营虽暂缓攻击,停止了行动,但第二道防线中的日军面对停止攻击动作的一营则也没有趁机发起逆袭或者反击,而是十分老实的蹲守在战壕中。 刚刚的战斗,基本上报销了日军这支登陆陆战队部队的全部精华,精锐的步兵战斗兵和炮兵几乎损失殆尽,只剩下了以辎重兵和勤杂兵临时编成的三个中队和一堆杂七杂八的通信兵、传令兵。 面对这样的情况,不仅是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感到束手无策,心生悲凉,在第二道防线的战壕中的日军辎重兵们看着阵地前那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弹洞和血肉模糊的尸体,都感到无比的惶恐。 就在几个小时前,地面上的的那些尸体和残肢断臂还是他们精神抖擞的战友,更是战绩斐然的陆战队精锐,而现在却全部成为了日本帝国的“护国之鬼,”这前后的反差和可怖的场面,自是让第二道防线中的日军感到惶恐不安。 这些陆战队的辎重特务兵根本不是战斗兵,在受过基础步兵训练后,所承担的任务就是输送各种弹药,根本没有受过像样的像样的步兵战术训练,只能说是一群战斗力勉强堪堪可用的步枪兵,其战斗力和已经被消灭的日军陆战队精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可以说就是一群杂鱼。 这些辎重特务兵每個辎重分队只有分队长配发步枪,余下的士兵只配备有一把刺刀,现在虽然被拉上了阵地承担起了防守任务,可配发给他们的武器都是从击溃的中国军队第十八师那里缴获来的汉阳造步枪、捷克式轻机枪以及中国军队的长柄手榴弹。 而对于这些缴获自敌人的武器,平时本就缺少战斗训练的辎重兵们也只能说是能用,会用,至于娴熟使用,那就谈不上了。 精锐尽失,训练不足,武器简陋,苦苦守备在第二道防线中的日军,从军官到下士官,再从下士官到士兵,无不冷冷的站在战壕中看着阵地前的惨状,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 阵地中十分安静,安静的诡异而可怕,炮击过后浓重的硝烟味和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随着微风向日军第二线阵地缓缓吹扩而去,反复的刺激着阵地中日军官兵的嗅觉,在视觉、嗅觉的双重冲击下,兔死狐悲的心境和绝望,恐惧的情绪,也都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之中涌上了阵地中日军的心头。 枪炮声沉寂下来,战场上空的硝烟也逐渐散去,刚刚还在拼死搏杀的两军,就此进入了隔壕对峙状态。 欣赏完日军被炮轰的惨状,何炜满面笑容的放下了望远镜,对身边的特务连连长杨彪说道:“快去派人传我命令,工兵连,战车防御炮连,一营营部连、重机枪连,迫击炮连和各步兵连的60毫米迫击炮班全部前进至一营攻占的日军第一道防线!各部迅速协助傅营长的主攻部队布防,输送伤员,补充弹药。” 杨彪点点头,知道何炜现在把其它部队往前面压,是要继续收拾第二道防线中的日军,立刻兴奋的离开招呼身边人前去传令,可杨彪走出没几步,突然又停下,跑回来问道:“总队长,您没说我特务连的任务是什么?” 何炜说道:“山炮一连的炮弹已经打光了,不便机动,你连负责留下保护山炮一连。” 杨彪却是一个立正,兴冲冲的向何炜请战道:“总队长,佯攻的时候我连死了几个弟兄,连上的弟兄都想再狠狠的杀上一通当面的敌人给佯攻战斗中阵亡的弟兄报仇,让我们也上吧。” 何炜也知道特务连在佯攻侦察敌情时吃了点小亏,全连上下都憋着一肚子复仇的火气,想了想,补充说道:“可以,不过山炮一连不能没有步兵保护,你留下一个排保护山炮连,剩下的人也顶上去。” “是!” 杨彪离开后,传令兵陶黑娃立刻跑来递来一个水壶,又将一包开了封的压缩饼干送上。 “长官,喝点水吧。” “好!” 何炜拧开水壶,仰头灌了半壶水,又就着水塞了几块压缩饼干,随即摘掉钢盔,将剩下的半壶水浇在头上。 “呼哧”何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抬起袖口擦了擦,半壶水浇下来,凉水的刺激和刚刚以炮火歼敌的痛快和瞬时将何炜的些许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极度的亢奋与兴奋。 这场攻击战斗打到现在,自己预定的攻击目标已经全部达成,一营的攻击部队不但顺利的成功拿下了日军的第一道战壕,干掉了第一线阵地中的全部日军守军,甚至还有山炮一连将日军炮兵阵地打的殉爆的意外之喜。 而第二道防线中的日军在一营的部队攻下第一道防线后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反击、逆袭,也没有炮火支援和小股部队的出击骚扰,其第一道防线内的步兵在后撤途中遭到山炮一连的炮火覆盖时也同样没有采取任何反制手段,种种现象都表明,现在困守在第二道防线中的日军恐怕已是难以为继了。 而日军阵地此时此刻的沉寂,也从侧面佐证了何炜的这一判断,既然如此,何炜便顺理成章的下定决心,在接下来的进攻中要放开了打,争取集中全部的力量,以一轮迅猛的攻势击垮当面之敌。 何炜呼出一口长气道:“痛快!痛快!走!黑娃,咱们上去!” 各部队在何炜的命令下很快开始向一营夺占的日军阵地机动前进,而何炜则先于各部,提着枪带着传令兵陶黑娃,一路穿过日军的障碍物区域和日军一线阵地前满是弹坑的开阔地,先行赶到了刚刚攻占的日军阵地。 待何炜跳进一营攻下的阵地交通壕时,一营主攻部队的官兵正在战壕中打扫战场,搜索残敌,清理尸体和丢的到处都是的各种弹药,而何炜在战壕中所见到的场景,也比何炜预想中的要惨烈不少。 战壕内到处都是弥漫着血腥气、焦臭味和硝烟味,交通壕的崖壁上随处可见交错陈杂的弹孔和被炸的稀巴烂的圆木,沿着交通壕密布的日军碉堡、机枪巢的外部和射口处都被硝烟熏的乌黑,碉堡和机枪巢的入口冒着白烟,而碉堡入口处和交通壕的壕底的尸体、残肢断臂更是堆积如墙。 钢盔、步枪、刺刀、弹壳,野战电话和电话线、各种被鲜血染红的装具从壕内到壕外丢的到处都是,俨然一片炼狱场景,当然了,这些尸体中,日军的数量要比一营官兵的多的多。 何炜进入战壕没多久就被一名浑身是血的上士班长认了出来,看到总队长居然亲临第一线战壕,上士顿时大呼道:“总队长,您怎么来了?” 何炜只看这名上士的左臂受伤,已经裹上了一层带血的纱布,脸上也被弹片划开了一处小口子,随即说道:“这是第一线战场,你们在这里流血拼命,我为何来不得,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听到何炜的关心,上士显得十分激动,说道:“总队长,不重,就是胳膊挨了鬼子一刀,不过这刀挨的值,我趁着狗日的刺我的时候用冲锋枪的枪托砸了他的眼窝子,让我给弄死了。” “看样子这刀捅的够深的,我也挨过三八枪的刺刀,日军刺枪术的力道极大,好兄弟,还是要小心些,要是扛不住就下去处理一下。” 上士立刻摆摆手,说道:“总队长放心,就是擦破点皮,我是跟您从金陵打过来的,死也要死在阵地上,绝对不装孬种。” 自己麾下的士兵能如此忠勇朴实,何炜也很是欣慰,又勉励了上士与周围的官兵几句,随即,在一名一营中尉排长的带领下找到了一营长傅琛。 何炜在日军第一线阵地的指挥所工事中见到了傅琛,这处日军阵地中的核心指挥工事,同时也是一处巨大的火力点,其内里也是一片惨状,工事内满是血水和十几具尸体,墙面与射孔都被硝烟熏黑了。 地上堆满了打光的九二式重机枪弹板和空弹药箱,在工事射击口后的射击台上还架着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工事中亦是弥漫着浓郁的尸臭味。 傅琛的样子虽然不似刚才那名上士班长一般浑身是血,可也好不了多少,草绿色的军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褐色,头顶的钢盔上也全是劈打造成的划痕,何炜见状连忙问道:“老连长,你负伤了?” 听到何炜称呼自己为老连长,傅琛又想起了忻口会战的岁月,那时,他这个黄埔八期生还是上尉连长,而何炜这个黄埔十一期生也还是他手下的少尉排长。 现如今,昔日的少尉排长一跃而起,已然成为了国军中央军中的新科红人,而他业已晋升少校,在黄埔八期同期同学中也算是走在了前列,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想起了种种往事,傅琛心中也是顿生感慨。 傅琛心中闪过一丝暖流,哈哈大笑说道:“不妨事,我身上的都是日本人的血,你这个老连长命大,在忻口的时候死过一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已经跟阎王爷混熟了,现在只怕我想下去他阎王老子都不敢收。” 何炜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你可别出什么事,不然这个营谁来带?” 傅琛随即话锋一转,换了称呼,面色凝重的说道:“总队长,现在日军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我营攻占,接下来怎么打?” 何炜却显得很是轻松,拉来几个空弹药箱大马金刀的坐下,说道:“我已做出了布置,你营的所有部队,还有战车防御炮连和工兵连都正往咱们脚下这处阵地开进,等到部队到齐了,我们立刻做进攻部署,争取一鼓作气的干掉剩下的敌人,刚才你营攻入这处阵地时,第二道防线的日军连屁都没放一个,一点支援都没有派出,反击,逆袭更是没有,咱们的炮兵攻击撤退之敌时,日本人也没有反应,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日军前方阵地中的日军已经油尽灯枯,或者说,他们手中的战斗力量已经不足以发起反击,逆袭,而其炮兵阵地也被咱山炮一连打的殉爆,我估摸着,日本人的炮兵现在多半已经完蛋了。” “总之,对面的日军刚才的表现与其一贯常例完全不符,以前我们和日军作战时,往往是一处阵地反复争夺,反复易手,现在他们这么老实,哼哼,恐怕是吃不住劲儿了,不要说刚才,我看接下来,他们也不会再组织起什么反击了。” 何炜又挥起拳头,斩钉截铁的对傅琛说道:“一会儿等各部队都开到后,我准备继续以伱营为基干,集中我们手上的所有兵力火力再组织一次迅猛的突击,只要我们这次突击足够有力,这一拳打的足够猛,我看日本人的第二道防线咱们只需要一轮猛攻突击就极有可能拿下,彻底将他们干翻!” 听到何炜的分析,傅琛仔细的回想了一些刚才战斗后期日军的动向,日军在刚才战斗后期中的表现的确不太像是其一贯的战术风格。 加之此时前方日军的第二道阵地也十分安静,沉寂,故而,傅琛也认同了何炜的判断,日本人现在多半是吃了瘪,由于战斗力量损失太大已经无力组织反击。 刚刚干净利落的打下了日军第一道防线的傅琛,正是心气儿正高,作战决心极为强烈之时,在听取了何炜的分析与“毕其功于一役”的进攻计划后,也立刻兴奋起来,以饱含热切求战欲望的语气坚决说道:“好!咱们就揍他狗日的!争取一次给他的阵地打下来!” 在对敌情做出判断,定下接下来的作战方针后,傅琛立刻与何炜着手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准备,接到了何炜命令向前方阵地挺进的各部也陆续赶到。 至此,在刚刚攻下的日军第一道阵地中,一营的全部兵力,包括三个步兵连,营部连,营属重机枪连,营属迫击炮连,三个步兵连的九个60毫米迫击炮班以及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和特务连一部,均已前进到位。 在一营的营部连完成了弹药补充,并开始了伤员和阵亡官兵遗体后送等为第一次攻击的收尾工作后,各部队立刻投入了接下来攻击的准备之中。 在具体的进攻计划上,何炜首先令一营三个步兵连被抽出的九个迫击炮班归建,回归各连战斗建制之中,一营的三个步兵连,依旧由一营长傅琛指挥担任主攻任务,同时,杨彪的特务连也划归给傅琛指挥,一方面是弥补一营在刚刚攻击战斗中因为伤亡损失而带来的战力损耗,一方面也是给特务连的官兵们一个杀敌报仇的机会。 一营的营属重机枪连,营属迫击炮连和突击总队直属战车防御炮连则就地构筑工事,掩护主攻部队冲击,其中,机枪连的6挺捷克造zb37重机枪要以重机枪间接射击,超越射击的战术掩护步兵部队突击。 营属81毫米迫击炮以急速射对日军的第二道防线进行炮击,以阵地中的日军步兵为主要攻击目标,用密集的榴弹杀伤日军阵地中的步兵,而战车防御炮连则以平射炮火力对日军阵地中的碉堡、机枪巢等火力点进行直瞄射击。 刚刚取得了大胜,因此各部官兵的士气都十分高涨,攻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很快完成。 然而,而正当各部已完成攻击准备,在刚拿下不久的日军战壕中等待着攻击发起的命令之时,前方的日军阵地,却出现了状况,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在日军的第二道阵地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何炜急忙以望远镜向前瞭望观察,乍一看,何炜还以为自己的判断失误翻车,是日军的反击部队开始了逆袭攻击,可随即何炜又发觉不对,因为那黑压压人群混乱的密集队形和毫无章法的行进方式显然不像是日军的反击部队所为。 而当何炜仔细的看清了这片黑压压人影的具体情况后,顿时勃然大怒,因为,这些突然从日军的第二道防线中冲出来,又逐步向何炜所在阵地逼近的“黑压压人影”,根本不是什么日军的反击部队,而是被俘虏的国军第18师的官兵! 何炜放下望远镜,一拳砸在战壕的崖壁上:“他妈的,狗日的,居然狗急跳墙发疯拿俘虏来当肉盾!” (本章完) 第384章 超越射击,不留俘虏 日军阵地前,六百多名唉声叹息、双手已被绳子和铁丝网绑起的国军官兵,互相依靠着,踉踉跄跄,队形散乱的从日军第二道阵地的交通壕中爬出,缓缓的向已被突击总队一营部队攻占的日军第一道防线走去。 这些国军官兵无不衣衫破烂,浑身血迹斑斑、而其精神状态更是疲惫不堪,情绪低落,面黄肌瘦、一脸病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这些从日军阵地中突然出现的国军官兵,均为被日军登陆部队在一夜之间击溃打垮的国军第18师54旅的被俘官兵,人数足有六百多人,而这些官兵之中,绝大部分都为第54旅的普通士兵,另有少量的军士和军官。 18师54旅在夜间遭遇袭击,一夜之间全旅溃不成军,除去大量官兵伤亡外,还有六百多名官兵被日军俘获,这些官兵被俘之后,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为了充实人力,加快工事构筑,并未杀掉这些俘虏,而是将其当成了苦力使用,令其协助日军搬运弹药物资,构筑工事。 故而,这些官兵被俘不过两天,虽然未被杀死,但所遭遇的劫难亦是十分凄惨,渴不得饮,饥不得食,乏不得眠,完全被日军当成了消耗品和一次性劳动力所使用。 这些18师的被俘官兵又绝大部分是新兵,大多是战前从各地新近征发补入第18师的壮丁,入伍时间不过几个月,也没有受过什么像样的入伍训练,既无军人意识,也未掌握战斗技能,本质上就是一群刚刚换上了军服的农民。 面对日军的刺刀和压迫,这些根本称不上军人,来自田间地头的农民新兵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勇气和心思,只能期望以服从日军的方式来求得一条活路。 故而,纵然是俘虏中的少量老兵军士和军官有心组织反抗,也根本组织不起来,而现在,在被日军逼迫着走出战壕成为了日军用来挡枪子的炮灰肉盾之后,俘虏们心中那一丝丝求活的期望才彻底破灭。 直到这时,俘虏们才明白,残暴的日军根本就没有打算给他们留任何活路!缓缓前蠕动的俘虏队形中,到处都弥漫着悲怆、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八嘎,快走!” “八嘎!” 在第18师俘虏的前进队形后方,日军的叫骂声和呵斥声不断传来,跃出日军第二道战壕前进的并非只有第18师的俘虏,阵地中的所有日军也紧随其后倾巢而出。 六百多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员紧紧的跟在俘虏的后方,警惕的随着俘虏队伍前进,这些日军辎重兵,勤杂兵所拼凑起来的临时战斗部队端着缴获自中国军队的汉阳造步枪,捷克式轻机枪,耀武扬威的呵斥着俘虏们前进。 前进中的俘虏一旦动作稍慢,便会招致在后跟进的日军狠打猛踹,枪声和惨叫声也时不时响起,那是日军在射杀、刺死、劈砍行进速度过慢,或者有任何反抗迹象表现的中国俘虏。 刚刚一度被当面中国军队的凌厉攻势吓破了胆的日军士兵,又在手无寸铁的俘虏前面找回了些许颜面。 不过,当看到沿途那些死于中国军队炮火之下的陆战队步兵尸体和残肢断臂时,这些在俘虏面前耀武扬威的日军还是不住地感到胆寒与绝望。 被刺刀逼着顶在前面的中国俘虏是满心的绝望,而这些跟进在俘虏后面,即将向前方拥有着强大战力和火力的中国军队发起反击的日军辎重兵和勤杂兵也好不了多少,他们自知所走向的也注定是一条必死之路。 “各部队,前进!” “让俘虏快些走,不服从者立刻杀死!” 而在日军前进队形的中央,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则挥舞着指挥刀,斜背着一支sig1920式冲锋枪,赤红着眼睛,不断的嘶吼着,大喊着命令部队前进。 这名日本海军的优秀军官,此时此刻已全然没有了半点精英做派,挥舞着指挥刀乱喊乱叫的样子好似一头疯驴。 在第一道防线被中国军队攻下,步兵精锐主力全失之后,面对气势汹汹即将继续攻来的中国军队,土师喜太郎已是毫无办法,他手上的炮兵已经损失殆尽,根本不可能使用炮火进行火力反击,而其手上可用的步兵战斗力量也只有三个羸弱的临时中队和一堆杂兵,用这些鱼腩兵向何炜的部队组织步兵反击逆袭和找死无异。 而土师喜太郎所期待的陆军波田支队的援军,即便最快也只会在明天赶到,对于已经陷入绝境的土师喜太郎而言,这支援军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正如何炜所判断的那样,土师喜太郎已经拿不出任何办法,更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反击。 可何炜毕竟一不明敌情,不知道日本人手中还有六百多名中国俘虏,二则低估了日军指挥官的残暴程度,没想到束手无策的日军指挥官土师喜太郎在被逼到极限之后,居然不甘龟缩在阵地中等死被歼,而是爆发出了极度的暴虐,极度的凶残与极度的疯狂,决心以中国俘虏打头阵,并以包括具备基本行动能力的轻伤兵在内的其麾下全部可用兵力在俘虏后方紧密跟进,准备用俘虏打头充作肉盾和挡箭牌来减少伤亡和损失,向刚刚被中国军队攻下的第一道防线进行一次孤注一掷的决死反击! 至于他此前曾和自己手下说过的什么“杀俘虏泄愤非军人所为”的凿凿之言,以及所谓皇军的武士道精神,则早就被土师喜太郎抛到了脑后。 甚至,就连日军阵地中无法参战的二十几名日军重伤兵,也被几近癫狂的土师喜太郎逼迫自杀,主动“玉碎。” 很快,以俘虏打头的日军反击部队前进了五百多米,而日军的第一道阵地和第二道阵地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一点五公里。 在逐步接近已被中国军队攻占的第一道防线后,土师喜太郎立刻向四周的日军大呼道:“展开散兵群战斗队形,准备攻击,跟紧俘虏!” “立刻展开,迅速展开!” “按照战斗队形展开!” 随之,各级日军军官和下士官叽里呱啦的命令声与喝令声也此起彼伏的响起,六百多名日军也稀稀拉拉的开始展开步兵进攻的战术队形,只是这些前日军辎重兵、勤杂兵的战术素养实在太差,其素质和不久前被何炜干掉的日军陆战队精锐步兵相比完全就是一滩烂泥,根本就无法以日军步兵操典中的标准战术队形展开。 在一阵喧闹中,接到命令的日军或者散开,或紧凑,或拎着枪到处乱跑,将攻击队形搞的无比混乱,而指挥的日军军官也大多是临时上阵的辎重部队军官,对于步兵进攻战术也都是二把刀,也组织不好部队,愣是将土师喜太郎的命令执行个一团糟。 看见稀稀拉拉,乱七八糟的战斗队形,土师喜太郎是既愤怒又无奈,刚刚在下达命令时,他只想着要和中国军队拼命死搏,却全然忘记了他手下的部队已然不是那些参加过淞沪会战的陆战队精锐,而是一群杂鱼辎重兵。 而以这些杂鱼辎重兵的训练水平和战斗素质,根本不可能以难度较高的散兵群战术队形展开攻击。 看着周围那无比稀烂的前进队形,土师喜太郎只得愤怒的对副官咆哮道:“八嘎,告诉他们,改为以散兵线队形前进!” “是!” 副官立刻带着几名传令兵在日军混乱的队形中四散传令,不多时,日军的队形再次发生了变化,原本不成样子的散兵群队形,陆续变成了横向的多条散兵线,和复杂的散兵群战术比起来,这种在一战时就已经被淘汰的散兵线战术执行起来要简单容易的多。 在军官和下士官的督导催促下,六百多名日军迅速收拢,在略微整队后呈间距三米左右的散兵线向前移动,一边移动一边向左右散开为两部分,紧贴着被驱赶在前的国军俘虏缓缓前进。 在夹杂着混乱,斥责,哭喊,哀求,怒骂的一片喧闹中,这支以六百多名中国俘虏和六百多名日军组成的攻击队伍,缓缓的接近了前方的中国军队阵地。 在日军丢掉的第一线阵地中,何炜以及他麾下正蓄势待发准备攻击的官兵们都傻了眼,千算万算,他们愣是没想到敌人居然无耻之尤的以俘作盾,主动发起了反击,面对如此情况,何炜也只得下令攻击立止。 “总队长,怎么办,这狗日的也太毒了。” “他妈的,第18师这帮废物真不争气,守不住阵地就算了,连逃跑都不会,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 “唉呀,本来一个冲锋就能解决的事情,这帮狗日的王八蛋真他妈的下作。” “开枪会误伤,要不咱们冲上去跟鬼子拼刺刀得了。” 战壕内,主攻部队的军官们全都聚拢到了何炜身边,看着阵地前方逐渐逼近的混乱队列和那攒动的人头,军官们有骂日本人无耻的,有说十八师的部队不争气的,还有提出干脆冲出去跟鬼子拼刺刀的,但没有一個人敢说出不管这些俘虏,直接开火攻击放开了打的! 现在日本人把六百多个俘虏放在前面,摆明了就是要用这些俘虏让何炜所部有所顾忌,并试图利用这种顾忌尽可能的往何炜所在的阵地贴近,靠拢,以实行反击作战。 可纵然知道日本人的“阳谋,”何炜和麾下的军官们也没法子立刻收拾他们,毕竟,日军可以足够无耻的用俘虏做挡箭牌,但何炜他们却狠不下心不顾误伤自己的同胞弟兄直接以火力猛攻扫射。 傅琛放下望远镜,对何炜说道:“总队长,敌人的攻击队形距离我阵地也就六七百米了,赶紧拿个主意吧,不然马上就贴上来了。” 何炜沉吟片刻,又转过头去看着战壕内待命出击的官兵们,这才说道:“先用机枪打吧!” 傅琛很快明白过来,说道:“总队长,你的意思是用重机枪超越射击的打法攻击日军?” “没错,你看,这狗日的把俘虏顶在前面,自己又排成了几道散兵线跟在后面,我们根本没法子放开了对付他们,冲锋枪射程不够,步枪火力单薄不起什么作用,轻机枪也很难形成有效杀伤,81毫米迫击炮和60毫米迫击炮虽然是曲射火力,45毫米战车防御炮也能打曲射榴弹,可是日本人是以散兵线队形前进,跟那些俘虏贴的很近,炮弹一炸就是一大片,肯定会波及到俘虏,咱们现在只能拿重机枪超越射击的打法攻击日军!” 所谓超越射击战术,即在重机枪的射击目标遭到遮挡时,机枪手根据观测出的射击诸元,对重机枪的标尺和仰角进行调整,使得射出的子弹能够以曲射的高抛弹道超越遮挡物,打到被遮挡的目标或者是无法以目视观察到的目标。 对于重机枪超越射击战术何炜与傅琛自是熟稔的很,这种战术是每一名军校步兵科学生的必修课程,更是国军现行重机枪射击教范教材中的重点科目,同样,重机枪超越射击战术也是突击总队机枪手们的必学战法。 傅琛说道:“我营重机枪连现有六挺重机枪,三个步兵连九个步兵排下属的mg34通用机枪也能改为重机枪射击状态使用超越射击战法,完全可以组成猛烈的火力弹幕,可光靠这些机枪火力,恐怕还拦不住这些鬼子!” 何炜又抬手指向了阵地侧翼,眼露凶光,脸色极度阴沉的说道:“日军在我们所在的第一线阵地和后方的第二线阵地之间,在左右两翼修筑了两道狭小的交通壕,现在我们不能从正面直接硬冲,不如将这两道交通壕利用上,沿两翼的交通壕机动前进,从侧翼包抄过去绕到日军进攻队形的侧背,这样也可以避开那些俘虏。总之,机枪先打超越射击,步兵在机枪开火攻击时进行机动迂回,这个打法应该可以做到在尽可能不杀伤俘虏的情况下兜住日军。” 傅琛点点头,叹气一声,说道:“狗日的真阴险,也只能如此了。” 最终,面对陡变的敌情,何炜临时修改的攻击战术很快得到了执行,在傅琛的指挥下,由一营营属重机枪连的六挺捷克造zb37式重机枪和一营三个步兵连的九挺mg34通用机枪很快开始超越射击准备。 一营的营属重机枪连立刻以连为单位测算出了被俘官兵与跟在被俘官兵后方的日军与所在阵地之间的距离,并根据测算距离和zb37重机枪的仰角度数射表迅速的将机枪标尺调整完毕,完成了超越射击的准备工作。 而一营三个步兵连的九挺mg34通用机枪在集中起来,换上三脚架改为重机枪射击状态后,也如一营营属重机枪连一样统一测算射距,统一计算射击诸元,完成了超越射击准备。 而在步兵机动迂回攻击方面,由一营下属的步兵第一连沿阵地右翼的交通壕前进,向躲避在俘虏后方的日军包抄攻击,至于沿着左翼交通壕向前突进包抄日军的任务,则由何炜亲率特务连和一营步兵第二连负责。 尽管傅琛极力劝阻何炜无需以身犯险,亲自带着部队突击,但何炜却坚持亲自带兵上,这倒不是何炜想过回以前当连长排长的日子,过过亲自杀敌的瘾,而是何炜已被当面日军指挥官的无耻激怒。 何炜发誓,接下来这一战,他不但不留俘虏,更要亲自宰了当面的日军指挥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沿着两翼战壕进行包抄突击的部队已经就位,在主阵地中布防,预备进行集火超越射击的十五挺重机枪射手们也上弹完毕,扣住了机枪扳机,静静的等待着开火命令。 就在这支由中国俘虏和日军组成的混合攻击队列前进至距离已被攻占的第一道阵地五百米处时,一营长傅琛在阵地中提起中气,高呼道:“开火!” 随着傅琛的开火命令,六挺zb37重机枪和九挺mg34通用机枪同时发出了怒吼,一道道夺命的火流从十五挺机枪的枪口射出形成了十五道高抛的机枪火力弹道。 一瞬间,上百发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在连续而密集的枪弹爆音中射出,飞向了日军和俘虏组成的混合队列。 突然集火射击的重机枪,没有给日军以任何反应的时间,十五条夺命的机枪火流弹道沿着精心测算出的射击诸元,在嗖嗖的子弹破空声中,成功的跨过了被日军驱赶在前的第18师俘虏,像是雨点一般向日军砸了下来。 而驱赶着俘虏前进的日军对突然开火的机枪毫无所觉,也没有过多的防备,即便是意识到了中国军队机枪开始射击的日军官兵,也大多觉得中国军队的机枪火力肯定会首先打向那些顶在前面充当肉盾的中国俘虏。 可直到密集的枪弹如暴风骤雨一般砸下来,将几十名日军打倒、撂翻在地,将日军的散兵线打的血肉横飞之时,突遭猛击的日军方才醒悟过来。 (本章完) 第385章 血性,合围,歼灭 噼里啪啦的猛烈枪声中,zb37重机枪和mg34通用机枪打出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劈头盖脸的向跟进在国军战俘之后的日军散兵线砸了下来,猝不及防的日军顿时被密集的弹雨打成血筛子、纷纷倒地。 一片痛呼和惨叫声、以及钢盔被击穿的刺耳摩擦声中,日军的几道散兵线一下子就多出了几个豁子,从高抛的曲线弹道飞射下来的机枪弹,在日军的散兵线中打出了密集的血雾,又重重的砸在地上,掀起了一片片尘雾。 正在向日军开火射击的十五挺重机枪中,有六挺是捷克造的zb37式重机枪,这种重机枪具有可调节式的射速调节器,最高档射速可达到每分钟700发,而另外九挺mg34通用机枪在改换为重机枪状态后的最快射速也达到了每分钟900发。 一营的机枪手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不会节省弹药,所有开火的机枪手都在以最快的射击速度猛打快射,扣住扳机疯狂的扫射,不吝啬弹药的射手加上射速极快的机枪,其火力投射速度和火力投射量用一句“天上下子弹”来形容并不为过。 日军的几道散兵线中,从未经历过正经野战步兵战的日军辎重兵和勤杂兵们顿时被十五挺重机枪的超越射击火力打傻了,这些日军士兵虽然知道己方遭到了前方中国军队的重机枪火力攻击,可却不明白为何打来的枪弹没有先击中前面挡枪的中国俘虏,而是绕开了俘虏打在了己方的散兵线中。 这些来自日本海军陆战队且是辎重特务兵和勤杂兵出身的日军士兵们对于重机枪超越射击这等科目完全不懂,甚至,就连带领他们前进的辎重部队下士官和少尉,中尉军官们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故而,重机枪超越射击这种未知的战术,不但给日军打带来了相当的人员伤亡,还给突遭打击的日军带来了恐惧。 特别是处在散兵线中密集落弹处的日军,无不惊慌失措,乱喊乱叫,在他们周围,从头顶,再到两腿左右,乃至于胯下,四处都是呼啸飞来穿梭的重机枪弹,几乎令其无处躲避,七点九二毫米口径的重型尖头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拉着零星曳光弹带来的红绿轨迹所形成的弹雨,成片成片的将日军扫倒。 在一片凄凉的惨叫声中,中弹的日军或被直接打穿胸膛头部要害,或被打伤手臂大腿,接连不断的伤亡和迅速蔓延的恐惧大大的动摇了日军本就不高的士气,几条仓促组成的散兵线很快就被打的七扭八歪,无比混乱。 日军的散兵线不但开始混乱,甚至,一些被吓破了胆的日军士兵居然不再前进,而是选择了向相反的方向退却,导致了日军攻击散兵线的进一步溃乱。 日军辎重特务兵和勤杂兵的战斗意志属于日军各个兵科中吊车尾的存在,在跟雨点一样打来的密集弹雨连续杀伤以及散兵线混乱的共同作用下,越来越多的日军士兵承受不住死亡和混乱带来的压力,纷纷乱跑着离开自己在散兵线中应在的战斗位置,开始向后退却。 再这样的混乱退却中,很快,许多后撤的日军已经和被顶在前面充当肉盾的国军俘虏拉开了两百多米的距离,形成了日军的攻击队形与前方俘虏队形之间的脱节。 “不要乱跑,不要乱跑,向前冲过去,和俘虏混在一起!” 土师喜太郎端着冲锋枪,一面快速的顶着四周密集落下的机枪弹向前方的俘虏队形冲去,一面不断的大喊着,喝令着士兵们继续前进。 在第一轮超越射击的机枪弹打下来时,和那些惊慌失措的日军士兵一样,土师喜太郎也被打懵了,当时几颗子弹几乎是从空中斜着打下来,擦着土师喜太郎的钢盔飞过,土师喜太郎仓促之下只得迅速卧倒。 而等他再匍匐着抬起头时,附近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他的副官十分倒霉的先后被两颗子弹打中头部,子弹在击穿钢盔后瞬间将副官的脑袋打如西瓜般的爆开,脑浆与血水飞溅,附近的几名传令兵也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过和普通的日军士兵、下士官比起来,土师喜太郎还是要理智的多,他毕竟是海军炮术军官出身,对于弹道学,射击学基础理论有着十分精熟的掌握,依据其所掌握的弹道学知识,土师喜太郎迅速判断出了当前从天而降的弹雨是中国军队在用机枪火力组织高抛曲线弹道的超越射击所致。 他也深知对面中国军队组织超越射击的用意,必然是不想误伤到顶在最前的中国俘虏,而若想有效的避开超越射击的间接机枪火力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组织部队离开超越射击的危险区,贴近至超越射击的安全区域内。 而此时此刻的安全区域,毫无疑问就是日军散兵线前方的中国军队俘虏所处的位置。 所以,现在日军混乱队形与前方俘虏队形之间拉开的两百多米距离,以及因此形成的脱节现象,显然不是土师喜太郎希望看到的。 “快点,冲上去,呈单行散兵线,和俘虏混在一起!” 土师喜太郎咆哮着,连拖带打的不断拦住后退的日军士兵,驱赶着士兵们向中国军队俘虏的队列中前进。 而日军那已经不成样子的散兵线中的军官和下士官,这個时候也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执行土师喜太郎的命令,挥起了步枪,指挥刀,连打带骂的收拢部队,拦阻向后退却的日军士兵。 日军的特性在此时也体现的淋漓尽致,日军一般部队的训练未必有多精良,但是军官和下士官的组织能力和对于命令的执行性却是极强。 原本已经岌岌可危,有自行溃散之危的日军,在这些军官和下士官的组织,收拢和拦截之下,总算是在行将崩溃的边缘及时刹车,得到了控制。 当然,在一片混乱之中,日军原有的几道散兵线攻击队形不但已经远离了被顶在前面充当肉盾的俘虏,各条散兵线也彻底乱掉,六百多名日军官兵或者几十一群,或上百一伙的猥集在一起,有的扎堆,有的分散,已经谈不上什么攻击队形。 土师喜太郎看见部队已经得到了控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攻击队形已经彻底乱掉,不过只要部队没有失去秩序,那一切就还好办。 只要将部队控制住,让部队追上前方的俘虏队形,将那两百多米的脱节距离追上,并将刚刚的多行散兵线式战斗队形改为单行散兵线,以一条散兵线紧贴着俘虏的队形前进,那攻击部队就会在纵深几乎为零的前提下与那六百多名中国俘虏贴在一起,融为一体。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只要前方阵地内的中国军队还顾忌着误伤俘虏,那与中国俘虏混在一起的自己麾下官兵就定然不会受到什么伤亡损失,而等到借助这些俘虏肉盾的掩护贴近中国军队的阵地时,就是决死玉碎攻击发起之刻! 很快,控制收拢住部队后,土师喜太郎的决死玉碎之情再次涌上心头,遂横眉怒目,凶光四射的看着前方的俘虏,狂奔了两百多米至俘虏后方,大吼道:“所有人,呈单行散兵线,重新整队,与俘虏队形并作一处,向前攻击!不要和俘虏的队形脱节!和他们搅在一起!” 随即,土师喜太郎一阵狂奔,率先追上了俘虏,嘶吼着一手提着冲锋枪,一手抽出了指挥刀,先是举起冲锋枪,随意而胡乱的向俘虏人群中打了几轮点射,射杀了七八名国军俘虏,又狰狞着脸咆哮着挥刀连砍死了四人,随即高举起血淋淋的军刀,再次癫狂的吼道:“勇士们,冲上去!冲啊!杀光中国兵!报效天皇陛下!” 土师喜太郎的身先士卒与劈杀俘虏时的血腥和疯狂的确给其余的日军打了一针强心剂,这样恃强凌弱,砍杀俘虏的方式虽然极不光彩,可对于这群鱼腩的辎重兵居然有奇效。 许多日军士兵见此居然受到鼓舞纷纷提起勇气不再退却,而是继续前进,日军军官和下士官见状也喊杀着挥起军刀,带领着各自收拢的日军士兵,紧随土师喜太郎向前冲去。 恰在日军将要重整队形,向俘虏队形靠拢以继续冲击之时,突然,一阵不同于重机枪弹破空声音的,更为剧烈的呼啸声传了过来。 随即,一阵接着一阵,一轮接着一轮的爆炸弹花接二连三的在日军尚未完成整理的混乱队形之中炸开。 轰轰的爆炸声中,日军队形中哭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颗颗炮弹从日军的左右两翼同时落下,在日军的队形中炸开,迸发出了密集的弹片,而日军混乱不堪又颇为密集的队形又进一步的增加了炮弹的杀伤威力。 一轮轮炮弹准确而又迅速的炮弹无情的砸在了日军头上,劈头盖脸的横扫过去,顿时,弹片横飞,残肢乱舞,如细雾般的血雨腾腾升起,犁出了一条条血肉胡同,各种残肢断臂,石头沙土和残缺的血肉混杂在一起被气浪卷入空中,惨叫声和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当真是一发炮弹,一发血水。 刚刚遭到了从天而降机枪火力打击的日军惊魂未定,就再次被毫无征兆打来的炮弹所覆盖。 在狭窄的交通壕中,何炜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打的好。” 在何炜所处的交通壕内,一营步兵第二连的三个60毫米迫击炮班和特务连的一个迫击炮班的炮手们正以最快的速度装弹射击向日军猛烈开火,八门法国布朗德式60毫米迫击炮不断的将1.326公斤重的爆破榴弹投射向日军。 而在何炜所在交通壕正对面的另一处交通壕中,一营步兵一连的三个60毫米迫击炮班,六门60毫米迫击炮也在以急速射猛轰日军。 日军突然遭到的炮火轰击,正是这十四门60毫米迫击炮组成的小迫击群所为。 在傅琛指挥的重机枪超越射击将日军打的伤亡惨重,行将崩溃之时,何炜率领特务连和一营的步兵第二连沿着连接日军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的左翼交通壕包抄迂回至日军左翼,一营的步兵第一连则也同时沿着右翼交通壕壕包抄到了日军的右侧。 而何炜刚刚率部迂回到位,就观察到已经被重机枪超越射击火力打的行将崩溃的日军有重整旗鼓,继续攻击前冲的态势。 见此情形,何炜断然不会让日军如意,且何炜又见日军当时的散兵线攻击队形已被打散,并已与前方的国军俘虏拉开了大概两百米的距离,正是迫击炮火力发威的大好时机,于是,何炜果断下令特务连和一营步兵第二连的60毫米迫击炮开火射击日军。 而负责右翼包抄迂回的一营步兵一连见何炜率领的左翼包抄迂回部队的迫击炮开火,便也跟着发炮猛轰,从两个方向互相配合,给日军来了一轮有如雷霆一击的迫击炮集群射击。 啪达 轰轰 啪达 轰轰 60毫米迫击炮清脆的炮弹射击出膛声和剧烈的爆炸声组成了一部奇特的协奏曲,何炜在交通壕中气定神闲的看着远处落弹区域的惨烈场面,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这轮迫击炮火力群射的效果令何炜十分满意,60毫米迫击炮弹的威力虽然不大,可是日军混乱而拥挤的队形却大大增加了迫击炮弹的杀伤力。 同时,由于在何炜下令开火时,日军的攻击队形已经和被俘的国军第18师官兵拉开了二百米的距离,故而,这轮密集的迫击炮轰击也没有造成对被俘官兵的误伤,而是一场对日军的单方面疯狂轰击屠杀。 在炮击区域,随着累累落弹的爆炸,一排排,一群群的身着藏青色军服的日军陆战队辎重兵、勤杂兵接连不断的被60毫米迫击炮榴弹爆炸崩飞所产生的弹片击中、打倒。 而那些没有被击中杀伤的日军士兵,则已经被突如其来又无比猛烈的炮火给炸的魂飞魄散,为了避弹不得不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至于发起什么决死玉碎突击,什么为天皇尽忠,早就已经被这群鱼腩辎重兵、勤杂兵抛在了脑后。 在长达五分钟的连续炮击过后,随着迫击炮弹的告罄和日军的彻底崩溃、奔逃,何炜果断下令部队出击,随即,特务连和一营步兵第二连的官兵们端着冲锋枪,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激越的冲锋号声和高亢的喊杀声中跃出了交通壕,以娴熟的战斗队形从日军的左翼发起了猛烈冲锋。 紧接着,负责右翼包抄的一营步兵第一连的官兵们在打光炮弹后也发起了冲锋,在凄厉骇人的冲锋号声中怒吼着向日军猛扑了过去。 而日军的惨烈败象和左右两翼突击总队部队的猛攻冲击似也唤醒了六百多名第18师俘虏的血性,在第18师俘虏的队伍中,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声:“弟兄们,狗日的不给咱们留活路拿咱们挡枪子,与其窝囊死不如拉几个垫背的,跟狗日的拼了啊!” 随即,这句冲锋号令好像点燃了俘虏们内心的烈火和血性,原本面如死灰,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六百多名第18师被俘官兵突然爆发出了齐齐的呐喊,不顾被绑缚起来的双手和羸弱的躯体,嘶吼着,喊杀着向日军发起了冲击。 顿时,战场上号声阵阵,杀声震天,被迫击炮轰垮的日军从正面,左翼和右翼三个方向同时遭到了攻击,而在发起冲锋之后,何炜迅速命令左右两翼的包抄部队在冲击中聚拢合围,将日军的退路彻底堵死。 面对四散奔逃的日军,突击总队的官兵们一面从容不迫的冲锋,一面以冲锋枪,轻机枪向日军施以猛烈的扫射,和突击总队官兵碰上的日军甚至连拼刺刀的机会都没有,只要一个照面就会被猛烈的近战火力打倒。 许多日军见拼不过战斗力强悍火力凶猛的突击总队,便想捡软柿子捏,从第18师俘虏杀来的方向撕开口子突围出去,可当日军与第18师俘虏搏杀在一起后,才发现这群不久前还任由他们戏耍,玩弄,奴役,甚至可以随随便便杀掉的俘虏已经彻底的脱胎换骨,变成了一群悍不畏死的战士。 第18师被俘官兵们虽然手无寸铁,甚至连双手都被被捆缚起来,可这群血性已被彻底激发出来的汉子全然不顾这些,一个个红着眼睛,迎上日军三五一组的和日军拼了起来,有的用脑袋砸,有的用身体撞,甚至还有的用牙咬。 往往是日军辎重兵用刺刀捅死一个与其搏命的第18师俘虏,立刻就有两三个俘虏一拥而上,继续和日军拼命,一直到将这名日军拼死方才为止,故而,在第18师被俘官兵这样以命相抵,以命相搏的攻势冲击下,也没有多少日军能从第18师俘虏冲来的方向正面突围出去。 在这一刻,这群被日军俘虏的第18师官兵已不再是任日军奴役宰割的俘虏,而是堂堂正正的中国军人! 战场上,突击总队与第18师官兵们组成的人潮一浪浪地涌动着,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包围圈,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一般,聚拢,合围,推进,收缩,渐渐的将四散奔逃的日军湮灭 (本章完) 第386章 日本海军精英之死 半个小时后,战斗结束,震天的喊杀声逝去,战场上空依然飘荡着淡淡的硝烟,黄色、绿色相间的原野与泥泞在血战之后变成了黑白红交杂的色彩。 上千具日军、国军的尸体铺满了大地,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流淌满地的鲜血,在夏日高温的蒸腾下使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硝烟味,恶臭味以及屎尿味,即便是来自江面的季风使劲儿吹拂,也吹不散这些令人作呕的气息。 酣战结束未久的战场上,突击总队步兵一营、特务连工兵连的一千多名官兵们正分散开来,一部分对散布在开阔地上的日军尸堆展开搜索梳理,将那些死的恶形恶状的日军尸体踢翻,踹开,扒下尸体上的装具刺刀、钢盔和武器弹药和军官、下士官尸体上可能隐有重要文件的公文包。 另一部分官兵,则进入了日军的第二道阵地,在日军第二道阵地的交通壕和隐蔽部中四处搜索残敌,清点战果,点算搬运日军阵地中的遗留物资。 在战场中央的一处开阔地上已经堆满了官兵们搜捡出的战利品,三八式步枪,刺刀,瑞士造sig1920冲锋枪,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指挥刀,手枪,各种成箱成箱的弹药,电话机,被复线和各种工兵器材成排成排的被摆在了一起。 而在这些日式武器不远处,则是堆积如山的国军武器,包括至少上千支的汉阳造步枪,几十支驳壳枪,快慢机,枪牌撸子,马牌撸子等各色手枪,还有几十挺捷克式轻机枪,十几挺二四式重机枪,上百箱巩造长柄手榴弹以及五门二十年式八十二毫米迫击炮。 缴获的日造装备,自然是被歼的日军所配用武器,至于这些中国武器,则是此前被日军在一夜之间突袭击溃的18师第54旅丢弃的武器弹药。 登陆的日军在击溃第54旅后,54旅所遗留的装备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日军的战利品,甚至刚刚被歼灭的日军辎重兵和勤杂兵,就是拿着这些缴获自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上阵拼杀,而随着日军的覆灭,这些中国武器也算是再次物归原主。 这些中国武器的多舛命运和先落入敌手又被夺回的经历,也正是这几日以来双方战局的最好侧证。 日军于富池河西岸登陆突袭,第18师54旅随即溃不成军,富池河西岸阵地亦转瞬尽失,而值此危局之时,突击总队及时出击,先击退了企图向富池河西岸渡河登陆的日军,又主动出击登陆富池河西岸,将日军主力攻歼之,总算是力挽狂澜,挽回危局。 在日军第二线阵地的指挥所碉堡中,何炜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日军行军床上,一手拎着一瓶缴获的日本汽水猛灌,一手往嘴里塞着同为缴获品的奶油面包,仔细的看着一张被烧的残缺不全的作战计划示意图。 角落中,何炜的勤务兵陶黑娃蹲着守在几口大箱子旁,也抓着缴获的面包和羊羹大快朵颐。 各部队有条不紊的在外面收拾残局,打扫战场,而何炜在战斗结束后便急急赶到了日军第二道防线的指挥所中,带人将日军的指挥所翻了个底朝天,希望能在日军的指挥所中缴获一些对敌情判断和接下来作战有用的机密文件。 可惜,何炜的希望却落了个空,日军的指挥官土师喜太郎在亲自率队出击前已抱定了决死玉碎的想法,因而,指挥所中几乎所有的文件都被焚毁,电台也被炸毁,故而,何炜在一片狼藉的指挥所中所得到的除了一张被烧的残缺不全的地图外就只有一大堆和作战情报无关的物资、器械和武器弹药。 有用的文件虽然没有得到,不过何炜倒是被在指挥所中搜出来的其它与作战情报关系不大的物资给吓了一跳,陶黑娃身边的那几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吃喝物资,包括有奶糖、羊羹、饼干、面包、煎饼、点心,信纸,干梅,鱼子酱等名贵食品,还有广岛出产的加贺鹤清酒,兵库出产的月桂冠滩酒,进口威士忌洋酒和多种日本名牌香烟等上品烟酒。 由此可见,日本海军的优厚待遇和在日本军队体系中“土豪贵族”的称号果真非是虚言,以前何炜跟日本陆军作战时,缴获的吃食补给物资中最多的就是罐头和饼干,而今初次和日本海军陆战队交手,就缴获了这么多的好烟好酒和名产吃食,日本海军的土豪程度可见一斑。 正当何炜对着一张破地图吃喝之时,一营长傅琛快步走进了指挥所,递给何炜一堆文件,说道:“总队长,我们从日军尸体上缴获的文书资料都在这里了,刚刚整理出来,应该有用。” 何炜接过傅琛递来的文件,又甩给傅琛一瓶汽水和半袋面包,随即仔细的翻阅起来。 虽然日军焚毁了指挥所中的几乎所有机密文件,但何炜可不会光指着在日军指挥所中搜索机密文件来判断敌情战局,那样的话脑子也未免太死了。 于是,何炜另辟蹊径,命令傅琛让官兵们在打扫战场时要特别注意日军军官和下士官尸体上的公文包,一旦发现公文包便立刻上交,将公文包内的纸质文件,文书,命令和笔记等整理过后尽快交给何炜用于敌情和战况判断。 这些日军基层军官和下士官手中的往来军用文书和笔记命令,虽然不似日军指挥机关经手的电报等机密文件来的仔细准确,但也能反映出其所属部队的大致状况。 何炜虽然并不能完全看懂那些沾染着血污的文件上的日文,不过这个年代的日文在书面写作上夹杂了相当多的汉字,因而,他也能通过文书文件上的汉字将其内容含义理解,推断出個五六成。 根据这些文件加上刚才战斗中的实际经历,何炜很快就推断出了刚刚战斗的大致情况,刚结束的这场以包抄迂回突击和重机枪超越射击火力攻击相结合的进攻中,六百多名日军辎重兵、勤杂兵组成的临时战斗部队,在突击总队和奋起抵抗的第18师被俘官兵凶悍的猛攻下,除却有少部分漏网之鱼侥幸逃出外,余下全部被歼。 如果再算上此前在日军第一道防线中被歼灭的日本海军陆战队第五特别陆战队的三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枪中队、一个炮兵中队和第四特别陆战队的炮兵中队的话,何炜组织的这场连夜发起的攻击战,一共吃掉了日军海军陆战队第五特别陆战队全部,第四特别陆战队的炮兵中队和辎重、勤杂部队等部共计两千余人。 若再将时间范围扩大,将击退向富池河东岸登陆日军之战的战果囊括在内,那前后被何炜的突击总队干掉的则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第四特别陆战队、第五特别陆战队全部以及辎重、勤杂部队等共计三千多人,以日本陆军的兵力编制来计算,差不多是一个野战步兵联队的兵力。 何炜微微点头,说道:“咱们这次打的不错,吃掉了狗日的三千人,差不多算是一个联队的兵力,你营的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傅琛嚼着面包,从挎包里拿出本子翻开念道:“从阻挡向富池河东岸渡河日军的战斗开始,我营官兵一共伤亡三百七十八人,其中阵亡二百五十八人,轻伤重伤一百二十人,连长负伤一人,排长阵亡四人,重伤两人,轻伤一人,统计伤亡的时候特务连,工兵连还有炮营的山炮一连跟战车防御炮连我也都顺便问了一下,这几个连队从参加战斗开始一共阵亡三十四人,轻重伤五十人,各部队一共伤亡四百六十二人。” “还好,这买卖做的不亏,合算!” 在何炜看来,在接连几次战斗中以不到五百人的伤亡,打掉日军差不多三千人的陆战队,的确是十分合算的买卖,当然了,前提是只将突击总队的损失和歼灭的登陆日军数量做对比,如果将第登陆日军给第18师造成的损失算入进来,那这笔买卖可就难称合算了,毕竟,登陆的日军可是以十分轻微的损失打废第18师的一个旅,虽然何炜给第18师报了仇,可造成的损失却也是难以挽回的。 傅琛摇摇头说道:“总队长,不过18师那些俘虏兵的损失可不小。” 何炜问道:“他们损失多少?” “我问了他们的带头军官,六百七十多名被俘官兵,拼到现在能喘气的就两百挂零了。” “六百七十多人打的就剩下了两百挂零,这他娘的也阵亡了小五百号人啊。” 何炜感叹道。 傅琛也叹气一声道:“是啊,这些被俘的官兵虽然被俘没几天,可日本人根本不拿他们当人看,一直逼着他们当苦力修工事,刚才的战斗中还拿他们当肉盾,他们没了活路,又见到咱突击总队打了过来,只能临阵反过来和鬼子拼命,不拼命就是个死,拼一把还有个活路。” 刚刚的战斗中,第18师的被俘官兵也参加了对日军的围攻,而这些被俘官兵在战斗中的表现可以说是十分的英勇,虽然其战术素质极差且体能羸弱,但在战斗中全都像杀疯了一样和日军拼命,将几天以来被日军压迫,奴役,虐待和虐杀的怨气全部转变为了拼杀的勇气,以无比的悍勇,血勇跟日军死打硬拼。 当然了,正如傅琛所说,第18师被俘官兵在这样以命相拼相搏的拼杀中所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 回想起第18师被俘官兵和日军血拼时的惨烈景象,何炜忽然又想起一事,转而问道:“对了,抓的那个中佐军官怎么样了,还发癔症呢?” 傅琛哼了一声道:“杨彪现在正看着那家伙呢,还是那个样子,我看那鬼子中佐不是癔症,怕是真疯了。” 刚才的战斗虽然战果颇丰,六百多名日军几乎被全歼,可虽打死了这么多日军,但活口却是没抓上几个。 其实在战斗的最后阶段,一些日军辎重兵见到突围无望也都放弃了抵抗,纷纷丢下武器举手投降,准备做中国军队的俘虏来谋个活路,毕竟以这些日军辎重兵和勤杂兵的战术素养和战斗意志,能在突击总队和第18师被俘官兵迅猛有力而疯狂搏命的攻势下屡屡尝试强攻突围已是不易,在战斗的最后关头濒临绝境之时放弃抵抗,举手投降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原本何炜也不打算留俘虏,可谁知还不等他出手,那些放弃抵抗的日军士兵就被第18师的被俘官兵一拥而上杀了个精光,等战斗结束后,战场上几乎找不到一个活着的日军。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在混战中,杨彪的特务连就成功的抓到了一名日军俘虏,同时也是这场战斗,以及何炜所部与登陆的日本海军陆战队部队交战以来,所抓获的唯一一名俘虏。 而且这名独苗苗日军俘虏还是一条大鱼,乃是一名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中佐军官,何炜与傅琛所说的发疯的、发癔症的中佐指的就是此人。 想起那名日军中佐军官,何炜起身缓缓踱步,又对傅琛问道:“你们打扫战场时可曾在尸堆中找到比中佐军衔更高的日军军官?” 傅琛笃定的说答道:“没有,大多是尉官,在日军尸体中找到的军衔最高者也不过是一个少佐。” 何炜闻言冷笑一声,立刻拎起手枪对傅琛说道:“好,那就是了,看来抓到的那个疯子中佐多半就是这支登陆日军的最高指挥官,走,我们出去看看。” 走出指挥所,沿着日军阵地中的交通壕走到了一处宽大的隐蔽部前,何炜与傅琛很快就见到了那名被俘虏的日军中佐军官,而这名被俘的日军中佐,正是登陆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 在隐蔽部前一根用于支撑隐蔽部工事顶盖的粗大圆木前,特务连连长杨彪和几名特务连士兵正一脸厌恶的看着被捆绑在圆木上的土师喜太郎。 这名曾经在淞沪会战中一战成名,成功的击败了中国军队精锐德械师的进攻,并成功的逼退了守备四行仓库的中国军队八百壮士的日本海军精英,此刻正呆呆的坐在地上,一会儿突然无比用力的摇摆着身子试图挣脱绑缚,一会儿又无比老实的安静下来,瞪着猩红的眼珠看着四周的战场,不时还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似在咆哮,又似在诉说,甚至偶尔还会笑出来,一副癫狂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半点精英风采。 正如何炜与傅琛刚刚在指挥所中讨论土师喜太郎所用的“发癔症”与“疯了”等措辞所形容的一样,土师喜太郎的确是疯了。 他很幸运,在战斗中没有被机枪打死,也没有被迫击炮的轰击炸死,更没有在刚刚结束不久的大混战中被杀死,只是小腿上挨了两颗流弹,而这两颗流弹也并没有打中骨头或者要害,只是打了个对穿在土师喜太郎的小腿上留下了两个弹洞。 可与肉体上的痛苦相比,部队被中国军队全歼所带来的精神打击却更为可怕。 原本,在屡屡受挫,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土师喜太郎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做好了麾下部队全员战死的准备,决定投入手上全部的可用作战力量,并采用以俘虏作为肉盾和挡箭牌的下作手段,向当面的中国军队发起一场悲壮的,玉碎式的决死突击,以进攻和战死来贯彻武士道精神。 可何炜采取的重机枪超越射击正面攻击和侧翼迂回攻击相结合的战术却并未让土师喜太郎的决死突击计划付诸实行。 于是,在看到自己的部队还没有展开冲锋就被迂回而来的中国军队所包围攻击,并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被中国军队打的四散奔逃之后,土师喜太郎的精神防线迅速被击垮,进而彻底的崩溃! 从渡河攻击被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击败开始,再到他所派出的战车和步兵混合搜索部队被何炜率部全歼,乃至于这处阵地的第一道防线失守和守军的全部损失,土师喜太郎都可以将这些失利归结于敌军指挥官的优秀指挥水平和敌军部队的优良战斗力。 这些失利虽然是失败,惨败,但勉强可以算是技不如人所致,并非是战斗精神不如敌人,终归是在他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也正因如此,他才想在最后的关头,以一场鱼死网破的必死玉碎攻击来为这次登陆作战划上一个失败但足称悲壮的结尾,不求在战术上达成任何目标,只希望求得一次气势悲壮,满是武士道精神的“最后之战。” 可土师喜太郎却未想到,即便是在最后的关头,他不求达成战术目标,只求玉碎的悲壮之战竟也未能付诸实施,这样的结果,相当于不但在正面交锋中打不过中国军队,甚至连悲壮的玉碎,堂堂正正的在进攻中战死的机会都被中国军队剥夺而去。 于是,在巨大的精神打击面前,土师喜太郎疯了,他彻底的疯了,然后就在战场上疯狂的四处乱跑乱叫,在疯癫的状态下成为了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俘虏,并一直将这种状态保持到了现在。 何炜像是看着一个可怜虫一样看着土师喜太郎,对俘虏的这名中佐,何炜并没有过多的兴趣,一个疯了的日军军官,在他这里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留着他更没有任何意义,况且,在战斗开始之前,何炜已决定要手刃日军的最高指挥官,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这名疯子中佐就是日军的最高指挥官,那何炜断然没有留着这家伙的道理。 何炜提起枪,冷冷的走到了土师喜太郎身边,而土师喜太郎却好似完全没有看见何炜一样,依旧是那副癫狂的状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叽里呱啦的乱叫。 此时此刻,在土师喜太郎的世界中,他回想起了在日本海军兵学校就读时的岁月,回忆起了在淞沪会战时与中国军队精锐德械师作战的日日夜夜,还有因逼退守备淞沪四行仓库的中国军队八百壮士的战功而得到上级嘉奖时的高光时刻,往昔的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这名已经疯掉的日本海军精英军官的脑海中回放着。 忽然,啪的一声枪响,何炜举起二十响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一颗七点六三毫米手枪弹打爆了土师喜太郎的脑袋,终结了这名日本海军精英的幻想,也彻底终结了这名精英侵略者的生命。 (本章完) 第387章 挖土木系的墙角 土师喜太郎这颗日本海军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就这样在何炜随意的一枪后彻底坠落。 当然了,对于土师喜太郎的累累战功和其在日本海军中的地位何炜自是完全不清楚,杀掉土师喜太郎在何炜看来不过是杀了一个残暴阴损又疯掉了的日军中佐而已,一枪了结的事情罢了,跟杀只鸡也差不多。 在手刃日军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过后,何炜便四下巡视,组织各部队加快打扫战场的速度,而各部队又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是将一片狼藉的战场打扫完毕,战斗结束后的各项收尾善后事宜也陆续结束。 此次战斗的缴获详情,也经一营长傅琛汇总后呈报给了何炜。 依旧是在日军阵地中的指挥所内,傅琛拿着刚刚统计出的缴获清单向何炜报告道:“本次战斗我军计缴获完好可用之三八式步枪三百四十四支,完好刺刀三百一十把,日造十一年式轻机枪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四挺,冲锋枪三十六支,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三十具,各种指挥刀三十七把,电话机十四具,电话线二十捆。” “可以拖拽牵引火炮的良种东洋大马五十七匹,骑乘用良种东洋大马十八匹,骡子一百一十四匹,大小驴子三十五头,胶轮马拉大车四十七辆,各种子弹,掷榴弹,炮弹等弹药二百四十箱,另有一小批粮食辎重和汽油四十桶,目前,所有缴获已经全部清点完毕,由我营营部连辎重排利用缴获日军之马匹大车完成装车,随时可以起运。” 听完缴获数字,何炜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咱们伤亡的弟兄处理的如何了?” “阵亡官兵已完成登记造册,遗体均已掩埋完毕,伤兵正在往半壁山回运。” “好,伤兵一定要快点回运,现在的天气太热了,受伤弟兄的伤口如果不尽快处理很容易感染发炎。” 傅琛答道:“总队长放心,我营部连的辎重排,还有炮兵营山炮一连与战车防御炮连腾出了一批大车和骡马,缴获的马拉大车也用上了不少,专门用来输送伤兵,估摸着一个来回就能输送完毕。” 何炜微微点头,嗅了嗅鼻子,想了想又补充道:“那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临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那些鬼子的尸体给烧掉,不是缴获了好些汽油吗?把尸体埋在壕沟里面,铺上稻草再浇上汽油烧,一定要烧干净,就现在这个天气,那些鬼子的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腐烂发臭,咱们的半壁山阵地离这也不远,要是弄出什么瘟病来可就糟了。” 何炜言毕,傅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异样臭味。 刚刚这一战打死的日军数量有小两千人,战斗结束后,日军的尸体和残肢断臂遍布于阵地四处,在夏季高温和太阳的炙烤下很快开始腐烂,发臭,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空气中的尸臭味道和腐烂的味就已经压过了硝烟味和火药味。 此前的反渡河登陆战和与日军搜索部队的遭遇战与刚刚这一战不同,和日军搜索部队的遭遇战打死的鬼子不算太多,战斗后日军的遗尸不足为虑,反登陆渡河战虽歼敌甚多,不过日军的多数尸体都被河水冲走,早都顺着河水飘进了长江中喂鱼,因而亦不需考虑瘟病问题。 可刚刚的这场战斗却是完完全全的阵地攻坚战,小两千具尸体在开阔地的高温下炙烤着,完全就是一個大毒窝,要是真弄出什么瘟病来,搞不好突击总队和附近的国军各部都得跟着倒霉。 何炜其实也不想让部队费力气去处理日军的尸体,他巴不得日军的尸体都被循味窜来的野狗和乌鸦鸟兽给啃食掉,可若是不处理,那就是在给自己埋雷,所以,何炜只能让麾下的官兵们再卖些力气把日军的尸体也给拾掇了。 经由何炜提醒,傅琛也意识到处理敌人尸体的重要性,遂面色严肃的说道:“明白,一会儿我马上组织部队烧尸。” 傅琛说完这番话,却没有离开指挥所,而是靠前一步,面色变得有些狡黠,语气微妙的说道:“总队长,这一战我们也缴了不少原第18师的武器,这批武器,还有那两百多被俘的官兵,咱们是交给第十八师还是暂时由咱们代管?” 何炜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很快明白了傅琛的意思,刚刚的战斗中不但缴获了许多日军的武器装备,还缴了大量的原第18师的武器,这些武器都是第18师54旅被击溃时所丢弃并被登陆日军所缴,现在何炜将登陆日军灭了,这些武器自然是落到了何炜的手中。 现在战斗结束,如何处理这批既算是战利品,又不算是战利品的大批武器弹药和那批被俘官兵就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而傅琛所提出的“交给第十八师”和“暂时由咱们代管”两个选项的重点自然是在后者,所谓暂时由突击总队代管,其实不过是一个好听点的说法,而这个说法的隐藏含义则是突击总队将这批武器和被俘官兵纳入囊中。 这个所谓的代管再说的直白点,就是把第18师的武器弹药和被俘官兵给吞了。 何炜略略沉吟,低声道:“武器的数量有多少?” 傅琛显然早已经做了统计,又拿出一张统计清单脱口而出道:“可用的步枪有一千两百多支,虽然是汉阳造,但都是汉阳厂几个月前才出品的新枪,捷克式轻机枪有三十多挺,都是捷克原装进口的,还有十八挺二四式重机枪和五门二十年式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另外各色手枪、铁锹铁镐和电话等通信器材也有不少,装备一个半步兵团不成问题。” “弹药也极多,没开封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圆头步枪弹足有两百箱,轻重机枪用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有两百多箱,长柄手榴弹、八二迫击炮弹也各有两百箱,这些弹药就放在日军阵地中央的弹药所中,这处阵地本来就是18师54旅的,我估计那些弹药也是54旅在阵地中预先储存的,他们被日军夜袭一触即溃,弹药来不及销毁就原封不动的丢给了日军,刚才和我们拼命的那波日军在战斗的最后关头也来不及销毁,所以才能落到咱手里。” 何炜冷哼一声,道:“这土木系部队的家底倒真是厚实。” 傅琛也有些无奈,也有些庆幸的答道:“18师被日军缴获的物资弹药实际上怕是还要更多,就是刚才我报上来的那些缴获品中的骡马和胶轮大车,恐怕也有不少是18师54旅遗弃给日军的,要不是我们干掉了这股日军,这些物资弹药装备就真的要彻底资敌了。” 何炜又接着问道:“第18师被俘的官兵就是那两百多号人吧?” 傅琛点点头,急道:“对,他们刚才和日军拼的很惨,就剩下两百挂零了,我已经摸清了他们的情况,第十八师是原老湘军系统的部队,淞沪会战之后被陈诚的土木系给吞掉了,这批被俘官兵中军官没剩下几个,就只剩下一个中尉排长和两个少尉排长,都是行伍出身的老湘军军官,剩下的全是士兵和军士。” “军士大多是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士兵则都是不久前从各师管区征发的壮丁,没受过什么正经的军事训练,不过这批士兵也都算是年轻力壮,都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壮丁,而且刚刚也都和日本人拼命死搏了一场,也算是见过血,杀过人了,如果施以休整和训练的话,也可堪一用。” 何炜没有立刻回答傅琛,而是快速的思忖起将这批人枪吞了之后的好处和可能带来的麻烦。 其实这批武器弹药的数目虽然不小,不过对何炜的吸引力倒不是很大。除了捷克式轻机枪和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以及一部分弹药和器材可以留待供给突击总队使用外,余下的武器像是汉阳造步枪和水冷式二四式重机枪对于财大气粗的突击总队而言委实算不上什么先进武器,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不过,既然是白捡的,何炜也不会挑三拣四,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将这批武器用于日后训练新兵也是好的,至不济也可以卖给地方保安团队和民团地方武装赚一笔钱花花。 相比之下,那二百多名被俘官兵对何炜的吸引力却是极大,这批被俘官兵虽然多为战前抓壮丁强制征发来补充进第十八师的新兵,可经过了刚刚的血战磨砺也有了些军人的样子。 况且,突击总队在近来的一系列战斗中也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各部都有一定的缺额,如果能将这批兵及时补充进来的话,对于突击总队的战斗力恢复也是大有裨益的。 当然,何炜真这么干的话,风险也是有的,毕竟第18师现在已经是土木系的部队,背靠着陈诚陈辞修的土木系部队那是个什么做派大家都心知肚明,向来是只有土木系吞并其它部队的番号和装备,而没人敢动土木系蛋糕的份。 要是何炜吞并了土木系部队一个半步兵团的武器弹药装备和一批官兵的事情露出去,那肯定会招惹来不少的麻烦。 不过现在大敌当前,突击总队的战损也亟待补充,加之他背后有何部长撑腰,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想明白了个中关节,何炜痛快的说道:“他娘的,有便宜不占是傻缺,就像你说的,枪,人,咱们都收了,不过这事情还是要尽可能的保密,你和那些被俘的第18师官兵接触过了吗?” 傅琛连连点头,说道:“我已经和他们中的军官接触过了,也试探过他们,那几个军官都是老湘军军官出身,行伍出身,没有军校学历,第18师被土木系吞并之后,各级干部也都陆续换成了咱们黄埔军校出身的,他们这些老坐地户过的很不如意,听到我说突击总队有意招揽他们,他们见我们的部队装备好,战斗力强,还是中央军,都有些心动。” “我又跟他们讲咱突击总队虽然是中央军,但不只讲黄埔的牌子,行伍出身的军官干的好照样能提拔,能升官,我这么一说他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愿意,反应都很积极。那几个军官如果愿意到咱们这干,他们下面的军士和士兵的问题自然不大。” 何炜一拍手,赞道:“那就好,你这事情办的妥当,没得说,这批兵咱们就要了,不过事情不能办的太招摇,无论是武器械弹的输送,还是这批俘虏兵的行军和转移都要尽可能的隐秘行事,第18师的部队就在富池河东岸,要是被他们看出破绽就不好了。” “这批被俘官兵跟咱们开回半壁山后先别分下去,在总队部这里稍加整理训练再补充下去,咱总队的三个步兵营,现在也就你的第一营和日军有过大规模交战,损失也最重,这批兵到时候全部补充给你营。” 傅琛闻言顿时大喜,他的步兵第一营在几次战斗中的伤亡损失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阵亡了二百多人,失了不少血,而且伤亡损失的多是各个步兵连的战斗步兵,损失的都是精华。 如果这批被俘的第18师官兵全部拨补给他,那已损耗的战力将会得到相当的恢复。 傅琛频频点头,喜道:“这两百多个第18师的俘虏兵虽然不如咱们自己训练出来的步兵,不过用作战时紧急补充也还看的过去,我这就去布置。” 目送倍感欢欣的傅琛离开后,何炜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这几天来富池河附近的战况当真是险象环生,突然登陆的日军陆战队仅仅用了一个晚上就将富池河西岸的18师第54旅击溃打废,并有继续向富池河东岸登陆突击,兵锋直指半壁山的态势,战况称得上是危若累卵。 而第18师的前师长李芳彬这个猪队友的一系列骚操作差点使战局进一步恶化甚至是直接导致全盘战局崩溃,当真是外临凶悍强敌,内有坑爹同僚。 好在,何炜经过这几日在战场上和人事上的血战与斗争,总算是彻底肃清消灭了于富池河西岸登陆的日军陆战队和拖后腿的友军猪队友,将富池口与半壁山一线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而今天顺手挖了一波陈诚土木系部队的墙角,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了。 但何炜深知,自己的刚刚打完的这仗也就是一盘开胃菜,日军对于半壁山和田家镇一线的攻击可并非完全依靠水路,而是水路并进的协同攻击。 对于日军在水路方面发起的攻势,何炜倒是并不担心,此前日军以海军舰队猛攻半壁山遭到惨败,攻击失败之余也因多艘军舰战沉而将半壁山和田家镇一线的航道堵死。 在半壁山上林立的火炮火力控制下,溯江而上的日本海军舰队若是还保有最基本的理智,就定然不会继续沿着已被堵死且无比狭窄的长江江面航道对半壁山和田家镇发起水面舰艇攻击。 而日本海军以水面舰艇掩护陆战队在半壁山和富池口附近再次发起登陆作战的可能性,在其于富池河西岸登陆的三千多陆战队近乎全灭之后也基本为零。 接下来战斗的重头戏,还是要聚焦在陆路方向。 此前,何炜曾主动出击,组建了一支挺进纵队主动出击,成功了打掉了一支日军前锋部队,并且根据缴获的文件和俘供情报获知了这支日军前锋的所属部队乃是日本陆军的波田支队,对于这支在打下九江之后一路向半壁山开进的日军波田支队,何炜可是一直念念不忘。 现在日本人在江面水路上是做不出什么文章了,但何炜按日军陆路部队的行军速度来计算,这支行踪鬼魅的日本陆军波田支队开到富池口和半壁山附近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而等到波田支队一开到,半壁山和富池河附近的守军又将面临着全新的考验和在所难免的血战。 而近来第十一军团司令官李延年也派人日日给何炜发送战情通报,不断通报田家镇外围的战况,根据连日来的通报显示,负责田家镇外围守备的桂军部队在长时间的血战之后已有不支之态,桂军主力部队在给日军造成了相当杀伤的同时,自身也付出了巨大的损失,虽然依旧将田家镇外围的黄梅、广济等防线掌握在手中,但是在日军的迅猛攻击和连续猛攻之下,外围阵地的失守也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这也意味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守备田家镇核心阵地的第十一军团主力部队,也将要直接面对从四面八方攻击合围而来的日军主力。 届时,田家镇要塞,半壁山要塞,以及半壁山外围的富池河附近守军势必会同时和日本陆军的重兵主力发生碰撞,而一场大血战的帷幕也即将拉开。 冲天的烈焰中,被泼洒了汽油,覆盖了稻草的近两千具日本海军陆战队尸体在滚滚浓烟中化作了焦黑的青烟,在夏风的吹拂下一一化作了葬身于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在高升的骄阳和敌尸焚烧所致浓烟的耀映下,满载着战利品的突击总队官兵挥洒着胜利的汗水,组成了数道蜿蜒的长龙,以一种惊人的活力跃动着,缓缓开回了富池河东岸,等待他们的,将是更为残酷的血战. (本章完) 第388章 调整部署,装备友军 一九三八年九月二日,半壁山,半壁山守备司令部指挥所。 何炜正站在桌前仔细的研究着作战地图。 在歼灭于富池口登陆之日军陆战队后,何炜迅速收拢部队,将突击总队在富池河附近的全部兵力都收缩回撤至半壁山。 不仅是何炜亲自率领的突击总队战斗部队,就连他派驻在第18师的联络官,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以及其所率领的海军炮队也全都被何炜给拢了回来。 虽然何炜在富池河西岸打了一个极漂亮的胜仗,但何炜对于富池口和富池河沿线接下来的防务布置却并不抱多大希望。 富池口要塞已经被日本海军的军舰彻底摧毁,而守备富池河东西两岸的第18师业已被日军重创,这些损失已是无可挽回的。 面对日军沿着陆路方向攻来的部队,广阔且无险可守的富池河附近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战场,所以,何炜才将他麾下所有的部队都撤了回来。 故而,现在守备在富池河东岸的只有第18师代理师长罗广闻和他麾下的三个步兵团的兵力。 而何炜在将此次富池河西岸歼灭战的全过程,战斗报告和敌情分析呈报给他目前的顶头上司第十一军团司令官李延年后,李延年在对何炜与突击总队施以通令嘉奖,并将此次歼灭战的战报呈报给军委会之余,也对富池河一线的防务做了进一步的部署。 对何炜关于日军即将以陆军重兵从陆路方向进犯半壁山的看法,李延年甚表赞同,故此,李延年给了第18师代理师长罗广闻一道极具自由度的作战命令:“贵师可依托半壁山要塞守备司令部之阵地,相机守备富池河东岸,若敌攻势凶猛,可自行转进至半壁山守备司令部防区,并归令于半壁山守备司令部何炜差调。” 李延年给第18师的这道命令,说的直白些就是让守备在富池河东岸的第18师在接下来的作战中不必死打硬拼,而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作战,扛得住就打,实在扛不住了就转进到何炜所部半壁山要塞守备司令部的地盘,跟半壁山要塞守备司令部的部队一起打。 至于什么时候转进,怎么转进,皆由罗广闻自行决定,且李延年这份战斗命令的存在,同时也代表着李延年对于第18师在富池河附近的撤退行动不予追究。 李延年之所以会发出这道第18师允许自行转进,允许后撤的命令,同样也是因为他也对富池河一线的防守不抱什么希望。 在李延年看来,半壁山要塞和附近外围阵地的守备,终归还是要靠何炜所部半壁山要塞守备司令部下属部队来扛,在富池河东岸防守的第18师部队注定孤木难支,现在顶多也就起到个前进警戒部队的作用。 总之,何炜与李延年现在都是一個想法,在日本陆军从陆路方向发起的重兵猛攻面前,富池河附近的地带已无什么守备的必要,想要守住半壁山要塞,就只有收缩兵力,集中力量固守守住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核心防区,此为唯一的取胜之道。 撤回来的这几天,何炜又着令参谋处和别动队的投诚日军整理从日军军官尸体上搜出的各种纸质笔记文件与命令。 何炜对他们的要求是,要着重关注整理一切和从陆地方向向半壁山方向攻来日军的有关信息,特别是那支曾经被突击总队吃掉了前锋部队的日本陆军波田支队的相关信息。 在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带着一众参谋和投诚日军加班加点的紧急整理下,的确得出了不少有关波田支队的有用信息。 根据参谋处整理搜集出的信息显示,日军的波田支队正在向半壁山方向紧急开进,驰援在富池河西岸登陆的日本海军陆战队,且最快在何炜彻底歼灭富池河西岸日本海军陆战队当天就会抵达富池河西岸。 可是,不要说何炜在歼灭登陆日军的当天没发现增援来的日军,哪怕是到今天,他也没看到波田支队的半个影子,至于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就不是那些缴获日军文件中的碎片化信息能够解释的了。 对于与事实不符的敌情分析和扑朔迷离的战局,何炜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积极备战。 突击总队参谋主任王元灵拿着一叠电报和清单走到何炜身边,微笑着说道:“总队长,田家镇又运了两船弹药过来,说是军委会刚刚拨补给第十一军团的弹药,我看了,有四百颗150毫米榴弹炮的爆破榴弹,一千发俄造76毫米山炮弹,还有一千五百发75毫米山炮弹,7.92毫米口径的步机弹和82毫米,81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弹,手榴弹也发来了不少,咱们的家底子又厚实了不少。” 何炜抬起头来,将标图笔丢在地图上,说道:“沿陆路方向行军的鬼子快要打来了,各种弹药还是要多多益善,怎么样,咱们现在的弹药够打吗?” 王元灵点点头,自信的说道:“我和后勤处李有财主任核对过了,不算已经发到部队的弹药,即便按照高强度战斗的耗弹计算原则,我们的库存弹药也足够咱们突击总队和友军马旅长的三八五旅打上至少一个月,炮兵部队的弹药也足够使用。” 何炜略略思索,想起了富池河西岸歼灭战中的巨量弹药消耗,说道:“弹药还是要多多益善,咱们突击总队的自动火器多,友军第三八五旅也是足有三个步兵团,小一万人的兵力,装备和火力虽然一般,但架不住人多,加上我半壁山司令部直属指挥的榴弹炮,高射炮,还有海军炮队,各种步枪,轻重机枪,迫击炮,山炮榴弹炮高射炮,这么多武器的弹药吞吐消耗量并不能按照一般的参谋作业计划中的弹药消耗数值来计算。” “这次我亲自带队出击富池河西岸就多次出现弹药不足的状况,山炮炮弹和冲锋枪弹都打光过,接下来战斗的强度和激烈程度只会更强,元灵兄,你还是也时不时多向李延年军团长多催一催,尽量再多弄一些弹药。” 王元灵面色一肃,说道:“我明白,我会尽可能多向田家镇那边要弹药,多催一催,不过现在田家镇李军团长那边的情况也很不妙,守备在黄梅和广济外围的广西部队迭经血战已经扛不住了,估计用不了几天,田家镇的外围防线就会丢掉,外围防线一丢,田家镇要塞就要正面和日军硬碰硬了。” “田家镇那边也是大战在即,也要囤积弹药,我们再张嘴要怕是也要不来太多东西,但靠着我们的家底和这段时间的不断补充,等到日军攻来之时,我想咱们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弹药后勤保障当为无虞。” 随即,王元灵又继续报告道:“总队长,我半壁山守备司令部下属各部队的防务调整也已按照你的命令完成调整,原在半壁山上守备的步兵第一营、炮兵营和守备半壁山左右两翼滩头阵地的步兵第二营,步兵第三营已全部撤出原布防区域,在半壁山之后完成集结,随时待命出击,归属我半壁山司令部指挥的胡日贞营长所部150毫米重型野战榴弹炮营也撤出半壁山,正在山下的隐蔽阵地中待命。” “现在于半壁山上布防的,只有海军雷中威雷少校的海军炮队,海军水雷队以及配属我司令部指挥的75毫米高射炮连,另外,我总队的工兵连,特务连和通信连虽然目前还在半壁山上布防,但随时可以撤出,直属辎重连和卫生队因是非一线作战部队,一直在半壁山下负责后勤补充和伤员收治,所以无需如其它部队变换防区,故而在原地继续执行原任务。” 何炜微微一笑,说道:“很好!元灵兄,现在日军已不可能沿水路进犯,我总队的主力势必要将防御重点放在半壁山侧背的广大地带,你回头再检查检查各部队的防区转移和集结有无疏漏,反正,咱们总队除了辎重连和卫生队可以在半壁山下执行各自勤务无需移动集结之外,总队的其余部队,包括三个步兵营,炮兵营,直属工兵连,特务连,通信连,还有配属给咱们的150毫米榴弹炮营,必须全部在半壁山下完成集结,一旦日军从陆路方向攻来,必须要做到及时的机动出击。” 在率领出击富池河西岸的部队撤回半壁山后,面临日军陆路方向上的威胁,何炜迅速的对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守备部署、守备方针与重点做出了调整。 原本,何炜指挥的半壁山要塞守备部队的防区被划分为了三处,即半壁山基本阵地,沿江浅近纵深阵地和湖网广纵深阵地。 其中,半壁山基本阵地以半壁山的山体要塞为基本依托,部署了何炜手上全部的身管火炮,包括突击总队的炮兵,配属的150毫米重榴弹炮营,75毫米高射炮连和海军炮队,海军水雷队,这样的部署正是为了以猛烈的炮火和水雷部队抵抗溯江而上的日本海军军舰。 而沿江浅近纵深阵地的驻防部队为突击总队的第二营与第三营,这两个营分别部署在半壁山左右两侧的江岸浅近纵深处,以防日军从半壁山两侧登陆。 半壁山上炮群在实际作战中的表现也十分良好,不但成功的击退了溯江而上攻来的日本海军舰队,更击沉了多艘日舰,并造成了半壁山附近航道被日军战沉军舰堵死的既定事实,创造了辉煌的战果。 但以未来的战况而言,日军接下来的攻势绝不会继续在水路发起,而势必以陆军作为主攻部队,从陆路方向发起攻击,所以,继续在半壁山基本阵地部署如此多的火炮已无过大的意义。 除了海军炮队,海军水雷队和75毫米高射炮连有继续留在半壁山上布防监控江面情况的必要外,突击总队的炮兵营,还有150毫米重榴弹炮营再留在半壁山上纯属是浪费宝贵的火力资源。 而随着半壁山附近江面航道被堵死,日军在半壁山附近发起登陆也再无可能,故而,在沿江浅近纵深阵地的驻防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二营与步兵第三营也没有继续蹲守在沿江滩附近阵地的必要。 无论是在半壁山基本阵地上曾创造过辉煌战果的炮兵部队,还是一直在沿江浅近纵深阵地布防,除了抓了一些日本海军的俘虏外再未和日军发生接战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二营,第三营,面对即将从陆路方向打来的日军,都到了该转移作战区域和战术方针的时候了。 半壁山守备司令部原来三处防区中,唯一不动的就是在半壁山后方湖网纵深阵地布防的友军部队,即配属划归给何炜指挥的,陆军第一九三师第三八五旅马骥部下属的三个野战步兵团和少量的直属部队。 第三八五旅的三个野战步兵团以一个团部署在半壁山后方正面的大小熊山高地,以两个团在半壁山右纵深处至富池口之间的广大水网地带构筑阵地布防,护住了半壁山的后路,而其防区虽是半壁山的后路,但这个“后路”是以日军溯江而上,沿着水路方向对半壁山发起攻击而论的,已然成为了过去时。 可在面对日军陆路方向攻击的防御作战中,这个“后路”就会来个倒转,首当其冲的成为半壁山守备司令部防御日军从陆路方向攻击的第一道防线,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在何炜接下来的作战构想中,马骥所部将作为固守部队,在其防守区域内死守阵地,从正面顶住日军的攻击,而何炜的突击总队主力,在从半壁山和江滩的防线抽出集结之后,将作为一支机动出击部队,以机动作战的方式支援马骥所部,并主动出击打击、攻歼日军,形成以固守部队和机动出击部队相配合进行积极防御作战战术方针。 何炜悠悠一叹,拿起铅笔在地图上敲了敲马骥所部的防守区域,何炜又问道:“元灵兄,马旅长那边怎么样了?” 王元灵笑着说道:“总队长请放心,马骥旅长不愧是北洋军出身的防守大师,这段时间一直在全力加强其防区内的防御部署和工事,我去看了几次,工事构筑的很有章法,马旅长在其防守区域内原有阵地的基础上构筑了大量的碉堡和机枪掩体,又设置了大量的陷阱,多层次的铁丝网,鹿砦等障碍物体系也搞起来了,防御体系的布置很有一套。” “马骥马长官当过北洋军第八师的师长,北伐的时候是吴佩孚部队守备武昌城的参谋长,一贯长于防守,搞防御自是行家里手,不过,马骥长官的指挥能力虽然是上上之选,可他的部队素质和装备都比较一般,我很是担心啊。” 何炜皱眉叹道。 王元灵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马骥长官倒是很乐观,前几天我去给他送弹药的时候他曾说过,在防守作战中,部队素质和装备的不足可以依靠精良的战术和部队在战斗中所发挥出的韧性来弥补,我看他的样子倒是信心满满。” 正如何炜所说,他对马骥这个人的指挥能力和防守水平是很信得过的。 不过,马骥麾下部队的装备素质只能说都一般般,现如今马骥的第三八五旅防守的是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第一线阵地,将会首当其冲的遭到日军的迅猛攻击,而一旦第三八五旅守备的阵地被日军攻下,那半壁山要塞的大门就将完全的对日军敞开,其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要不是第三八五旅所守备的地段防御面积过于宽大,何炜都未必会把如此重要的阵地全部的交给他们,只是突击总队的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在满编的情况下也就只有不到五千人,根本守备不了那么大范围的阵地。 而马骥的第三八五旅却有着三团兵力,兵力较为充裕,所以何炜只能将那片阵地交给马骥,但考虑到第三八五旅的部队素质和装备,纵然是马骥的指挥水平再高,也抵不过武器,素质这等软硬件的不足。 所以,何炜也还是有些不放心,现在便想着是不是能从各个方面再给马骥所部一些增援和加强,可何炜思来想去,所谓的增援和加强,恐怕也只能着落在武器和弹药上了。 何炜盯着地图上马骥所部的防区,略略沉吟,方道:“元灵兄,我带回来的那批缴获装备都清点入库了吗?” 王元灵怔了一下,随即答道:“总队长你说的是缴获的物资,还是那批额外的装备?” “自然是指额外的装备。” 何炜口中所谓的额外装备,实则就是那批先落入日军手中,后被何炜给黑了下来的原属于第18师的武器装备,为了掩人耳目,何炜将这批武器带回来交给参谋处和后勤处登记时,便冠以了所谓“额外装备”的名目。 “所有装备都已经清点入库了,具体的入库点验由后勤处李有财主任负责,具体的清单也在我参谋处这里有备份。” 何炜点点头,说道:“这批装备的数目太大,而且来路不算正,马旅长虽然说装备不是第一,可他们守备的阵地太重要了,我现在想加强一下马骥长官所部的装备弹药,正好可以用上这批额外装备,回头你和后勤处还有马旅长那边协同一下,从这批装备弹药中抽调一批给他们拨补些。” “是!” (本章完) 第389章 部队就位,敌军袭来 针对日军即将到来的来自陆路方向的攻击,半壁山守备司令部下属各个部队的相应备战工作也有条不紊的执行着。 为了加强友军马骥所部第三八五旅的装备火力,经何炜命令,在突击总队参谋处主任王元灵和后勤处主任李有财与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协商过后,从何炜黑下来的那批原第18师的武器弹药中抽出汉阳造步枪四百支,步枪刺刀四百把,二四式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十八挺,二十年式82毫米迫击炮五门,7.92毫米圆头弹,7.92毫米尖头弹,82毫米迫击炮弹和长柄手榴弹各一百箱补充给友军第三八五旅。 何炜给出的这批武器弹药也称得上是大手笔了,弹药中的步枪弹,机枪弹,迫击炮弹和长柄手榴弹他给出去所获得数目的一半,搞来的十八挺二四式重机枪和五门二十年式82毫米迫击炮则全都给了出去,而四百条汉阳造步枪也绝非小数目。 仅论装备,不论弹药,何炜调给第三八五旅的十八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正好是国军一个标准野战步兵团的装备数量,五门二十年式82毫米迫击炮也差不多是一个团的装备量,而四百支汉阳造步枪也差不多可以武装小半个国军的野战步兵团。 既然要靠着马骥的部队守阵地打仗,何炜自然要多给人家补充,这样人家在战场上才能更卖力气,打的更好,更舍得为何炜拼命。 反正这些从第18师那里黑来的武器装备和弹药大多对突击总队都比较鸡肋,像是那一千多支汉阳造步枪和大批的7.92毫米圆头步枪弹,对于使用各种发射尖头弹轻重自动火器的突击总队完全可以说是毫无用处,82毫米迫击炮也与突击总队现用的81毫米迫击炮的弹药口径不符。 但这些武器对于马骥所部第三八五旅的官兵们来说却是极好的装备,第三八五旅现在装备的步枪正是汉阳造,其装备的重机枪和迫击炮也分别是水冷重机枪和二十年式迫击炮,与何炜黑来的这批装备正好对口。 因此,将这批装备配备给第三八五旅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况且,这批装备本来就是第18师的,何某人既是慷他人之慨当然要大方些。 除却这批装备外,何炜此前还补充给第三八五旅一小批突击总队库存的苏俄造步机枪和弹药,后来随着田家镇方面不断的向半壁山守备司令部补充弹药给养等物资,何炜也时不时的派人给第三八五旅补充弹药给养,总之,田家镇方面补充来的各种物资,只要有突击总队一份,第三八五旅也有一份。 第三八五旅旅长马骥在得到了最新一批的补充过后也是颇为振奋,特地给何炜打了一個电话,表示只要第三八五旅还有一个人在,就一定会牢牢的守住现有阵地,绝不辜负何炜所赠给的武器弹药。 据马骥所说,第三八五旅的官兵们近来在得到何炜补充来的各种武器弹药与物资给养后,作战的士气也是越发的高涨,甚至还有不少官兵希望日军早点打来,好和日本人拼一下子过过招。 可见,何炜给友军连续不断的补充和支援的确取得了很大的收效,友军部队不仅是武器装备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就连官兵的士气和作战精神也跟着水涨船高,甚至有了一股主动请战的风气,这样的情况也是将要倚仗第三八五旅协助作战的何炜所期望看到的。 可以说,何炜这段时间拨发给第三八五旅的武器装备和物资给养实在是物超所值。 何炜在第三八五旅的布局已见成效,突击总队方面和半壁山方面的各种补充与调动也已完成,在富池河西岸对登陆日军的歼灭战中,傅琛的步兵第一营伤亡不少,因此,何炜将投效到突击总队的二百多名原第18师的被俘官兵全部拨补给了傅琛。 傅琛这几天也陆续将这批新到之兵补入了第一营,不过,这批官兵他只要了军士和士兵,而那几名军官虽然都是原第18师的少尉排长和中尉排长,但傅琛在考察过之后,发现这几名军官虽然作战经验丰富,但是还暂时无法胜任配备了大量新锐兵器的突击总队基层军官的职务。 所以何炜只得将这几名军官暂时以附员身份暂时留在总队部任用并施以培训,等到满足基本的任职要求后再下放到基层部队带兵。 而傅琛在这批新到之兵的具体补充上也特别下了一番心思,考虑到这批兵大多是不久前被抓壮丁强制入伍征来的壮丁,只有少部分是老兵和军士,且这批壮丁新兵虽然都和日本人拼过命,见过血,但是战斗素质和战术素养还是很差,甚至还不如突击总队非一线战斗步兵部队的士兵。 所以,傅琛没有将那些壮丁新兵直接补充到一营各个步兵连损失最大的战斗步兵岗位,而是优先将其补充到了一营营部连和营属炮兵连,营属重机枪连的弹药兵,辎重兵等非第一线战斗步兵岗位。 而被营部连,炮兵连和重机枪连被替换下来的士兵,则连同第18师投效官兵中的老兵和军士一起被傅琛补充给了一营各个步兵连,从而以这些战斗素质和战术素养相对较高的士兵填补一营三个步兵连战斗步兵岗位的空缺。 通过这种插花补充的方式,虽然第一营在富池河西岸的作战所带来的伤亡缺额虽然没有得到完全补足,但也算是在纸面上恢复了大半元气,全营的战斗力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维持。 而在一营完成补充过后,何炜也迅速的完成了各部的集结和调动,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炮兵营,以及总队直属特务连,工兵连,通信连和配属给何炜指挥的陆军机械化野战重炮兵第10团的150毫米重榴弹炮营全部在半壁山下集结完毕,做好了机动作战,迎击从陆路方向攻来日军的准备。 半壁山下,轰鸣阵阵,人声鼎沸。 在半壁山山体的后方,突击总队的三个步兵营,以及总直属特务连,工兵连,通信连的数千名官兵,以及各部的骡马,火炮,辎重大车整然有序地沿着半壁山附近狭窄公路两侧的开阔野地以战备行军队形稳步的行军,向马骥所部第三八五旅守备的湖网广纵深阵地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而在公路上,由一百多辆各式卡车组成的车队威风凛凛的行驶着,打头的是陆军机械化野战重炮第10团第二营的车队,六十多辆各种德国奔驰和欧宝卡车牵引着第二营的八门德国造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并载运着大量的弹药和装备在公路上疾驰,卷起了一阵阵风砂。 重炮营的通信兵们则戴着黑色的防风镜驾驶着二轮和三轮摩托车,于公路两侧的野地中随庞大的车队迭次前进。 在150毫米机械化重炮营车队后方跟进的,则是五十四辆日造九四式卡车。 这批在歼灭日军波田支队前锋部队的战斗中缴获的卡车,在同样是于那场歼灭战中被突击总队俘虏,并在突击总队别动队的各种手段劝说投诚而来的五十四名日军卡车司机驾驶之下,拖拽,载运着突击总队炮兵营的6门94式75毫米山炮、6门苏俄造76毫米山炮和5门45毫米战车防御炮,以及全部官兵,弹药,骡马,紧跟着150毫米机械化重炮营的车队向第三八五旅的阵地方向急进。 而在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后,日军那支行踪诡异的波田支队依然未出现在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防区乃至于更远处的富池河范围内,按照波田支队与半壁山守备司令部防区之间的距离,波田支队即便是爬也早该爬到何炜的防区了。 而且根据何炜此前搜集整理的情报,日军的波田支队明明还接到了增援富池河西岸的日本海军陆战队部队的任务。 按常理说,距离如此之近,且担负了救援友军任务的波田支队早就应该在加急行军下突击至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防区,可迄今为止,何炜还是没有发现半点波田支队的踪迹,这几日来派出去的前进搜索部队也是一无所获,敌情可谓是十分奇怪。 故而,面对行踪不定,行为诡异的波田支队,为了尽快做好迎敌准备以防不测,何炜便不再让部队继续待命,而是迅速出发,向着第三八五旅的阵地防区附近前进,准备在日军主力出现之前,将突击总队的主力和配属炮兵部队全部开抵至第三八五旅的防区内,并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考虑到马骥的第三八五旅已有三个野战步兵团的兵力,就步兵部队而言并不是很缺,但是炮兵火力却是严重不足,三个团就只有一些82毫米迫击炮。 于是,何炜决定以炮兵为先,便命令150毫米机械化重炮营迅速开进,而突击总队的炮兵营也暂弃原有的骡马机动方式,以缴获自日军的汽车进行摩托化快速机动,向第三八五旅的防区前进。 而炮兵部队的放列阵地,则早就在第150毫米重榴弹炮营营长胡日贞,突击总队炮兵营营长陈信生等一众炮兵军官和突击总队参谋处的参谋们的协力作业与实地考察下选定完毕,只要150毫米重炮营和突击总队的炮兵营一开到即可开始放列。 至于突击总队的步兵部队,就无需像炮兵部队那样火急火燎的行军前进了,敌情尚未出现,第三八五旅也不缺步兵,况且突击总队的步兵部队的隐蔽阵地也已选定好,故此,步兵部队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稳步行军前进即可。 公路旁,何炜看着庞大的步兵和汽车混合行军纵队,对参谋主任王元灵说道:“元灵兄,我率总队主力前进至第三八五旅的防区,半壁山这里,还有辎重连跟卫生队就都交给你了,那批缴获自日军的汽车,投诚的日军司机还有别动队也都留在半壁山交给你指挥,各方面都要盯紧。” “现在我们的作战重点方向一变,原来第三八五旅守备的阵地从后路成了前门,半壁山这里倒成了后路,这看家的活儿,我可就交给你了。” 王元灵点点头,说道:“总队长请放心,我会盯紧半壁山这里,辎重连的补充输送业务,还有卫生队的卫勤业务也一定不会有问题,倒是你那里一定要小心,日军那支波田支队的动向十分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日军可能在筹划着什么特别行动,亦或是突然袭击也未可知。”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打到现在我何某人还没吃过什么大亏,波田支队的动向是很奇怪,但我们该做的也都做了,第三八五旅的三个团早已做好战斗准备,我突击总队除了辎重连和卫生队外的主力也转移到了第三八五旅的方向,不怕他。” 何炜笑着说道。 现在不但突击总队的主力开始了机动转移,顶着半壁山守备司令部之名的突击总队总队部也进行了调整。 总队部参谋处下属的作战训练科被何炜抽出带走,组建了一个临时前进指挥所,用以统一指挥增强至第三八五旅阵地方向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第二,第三营,炮兵营,直属特务连,工兵连,通信连,150毫米重炮营以及第三八五旅。 而总队部的其余主要指挥机构则继续部署在半壁山上,由参谋主任王元灵坐镇负责,指挥部署在半壁山上的海军炮队,海军水雷队和75毫米高射炮连等部继续负责江防。 同时,突击总队的辎重连和卫生队,以及缴获的五十多辆日军卡车也继续留在半壁山,并进一步扩大原已开设的弹药物资补给所和野战医院,在战时,这里将成为整个半壁山守备司令部所属各个部队的辎重后勤,弹药补充的大后方和卫勤处理中心。 而与半壁山对岸田家镇要塞的沟通联络任务,也同样要由王元灵来负责,故而,压在王元灵身上的担子也不小。 “总队长,半壁山这里也请放心,肯定出不了岔子。” 何炜伸手拍了拍王元灵的肩膀,笑着说道:“元灵兄,尽管放心,你我各司其职,敌人肯定占不到便宜,我走了,这里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罢,何炜便转身走向了一辆从150毫米重炮营借来的德国奔驰卡车。 突然,卡车后车厢的幕布被掀开,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的科长赵占海跳下车厢,对何炜急切的说道:“总队长,第三八五旅马旅长发来急电,富池河西岸发现日军!” (本章完) 第390章 兵强马壮的波田支队 在得知了一直行踪未定的日军突然出现在富池河西岸后,何炜可谓是倍感诧异。 这几天来他一直没有中断对日军的侦查搜索,不但要求配备有骑兵连的马骥所部第385旅以骑兵部队前出搜索,就连正在富池河东岸布防的第18师他也做了联络,希望第18师代理师长罗广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适当的派出一些部队前出搜索以侦测敌情。 对于何炜的要求,马骥自是百分百的执行,本来他的旅就暂时归属于何炜指挥,何炜的要求自然就是命令,而罗广闻感念于何炜此前在富池河方面对于第18师的援手,也派出了第18师的师直属骑兵连前出搜索。 何炜对于此时的搜索侦察行动其实也是早有布局,在富池河西岸的歼灭战过后,何炜虽然率领主力部队撤回了半壁山,但是却未对突击总队工兵连利用缴获的日军工兵器材所搭设的浮桥加以破坏,而是将这条浮桥交给了守备在富池河东岸的第18师部队进行看守管理。 这几日来,第18师和第385旅的骑兵部队,正是利用何炜留下的这道浮桥作为前进通路,接连不断的渡过富池河,前出至富池河西岸侦察搜索。 可无论是第18师还是第385旅,在多日的搜索中都并未发现敌情。 而现在,第385旅居然在此突击总队的主力进行调动转移之时发现了日军,这等诡异非常的敌情瞬时让何炜本就极其敏感的神经又警惕了几分。 于是,何炜立刻令部队加速开进,依靠汽车行军的炮兵部队开足马力,以最快的速度开进,徒步行军的突击总队主力部队则由战备行军改为战备急行军前进。 何炜亦同时亲率前进指挥所加速前进,一路快车疾驰,先于突击总队的主力部队赶到了第385旅的防区。 第385旅的三个步兵团中,其一部署在其防区内的大小熊山高地,另外两个步兵团则分别部署在高地左右两侧的广大水网开阔地带。 在这三个团的防区中,毫无疑问,占据了地形优势的大小熊山高地防线当最为重要,而马骥也理所应当的将他的旅指挥所部署在了大小熊山高地的反斜面高地上。 第385旅的指挥所中,在马骥副官的带领下,沿着交通壕一路急行赶来的何炜见到了刚刚给他发来加急电报的第385旅旅长马骥。 指挥所内,各种电话响铃和报告声此起彼伏,不过旅长马骥却很是淡然镇定,正坐在行军椅上吸着一支香烟凝神思考,见到何炜快步匆匆的走进指挥所,马骥面色一喜,掐灭烟起身说道:“何总队长!” 何炜稳住步伐,打了个立正,敬礼提声说道:“马旅长好!” 马骥亦是露出笑容回礼,见即便在如此战时关键时刻,已掌握有对第385旅实际指挥权的何炜依然对自己保持着下级对上级的基本礼节,且此前又不断的给予第385旅各种援助,更对自己这個前北洋军阀部队军官一向礼敬有加,纵然现在突然发现敌情,马骥也还是感到心中一暖。 何炜说道:“马旅长,具体敌情如何?” 马骥抬手指着地图上富池河西岸的方向,说道:“这几日我旅的直属骑兵连以及第18师的骑兵连一直在富池河西岸附近搜索,此前的搜索并没有任何发现,可就在两个小时前,我旅的骑兵连突然富池河西岸前约十八公里处的一条小河上发现了至少六道浮桥,并且是极为宽大的以制式钢艇组成的大型浮桥,骑兵连长说有两三道浮桥的宽度至少有四五丈宽。” “这条河在地图上的标注名为松川河,其宽度,水流皆较富池河为小,只不过与富池河相同,都是一条最终流入长江的内河水系,不过,直到昨晚这条河上都没有出现任何敌情,可见日军是连夜突然架设好的这六道浮桥。” 何炜沉声问道:“附近有发现敌情和日军的过桥部队吗?” 马骥想了想,说道:“我旅骑兵连只发现了大概百余名负责架桥和警戒的日军工兵,至于大规模的部队在侦察之中尚未发现,不过依据一般的行军要求,需要六条大型浮桥来保障渡河作业的部队,其规模定然不会小,依我看,这支日军不但是冲着我们半壁山来的,而且极可能是一支人数多甚至是拥有相当数量重炮,重装备的日军重装部队。” 何炜虽然依然保持着镇定,心底却泛起了一股股寒意,他双目紧盯着地图,尽可能的排除杂念,根据马骥所提供的信息思索着当前的敌情。 马骥这名行伍多年,军旅经验丰富的前北洋军老将刚刚所言非虚,事实上,在听到马骥说有六道浮桥之后何炜就觉得情况不对,而得知那六道浮桥是以日军制式钢艇组成的宽大浮桥后心中更是暗道一声不好。 因为,若以一般步兵部队的行军纵队前进速度,行军队形长径和行军队形中的单兵间隔距离和单兵的行军步速数据,再结合日军架桥河流的宽度来计算,这六座宽大的浮桥足够满足超过万人的以步兵和骡马部队为主的野战步兵部队在一个小时之内顺利渡河。 其中还有几道浮桥约有四五丈宽,现在的一丈大概在三米左右,而宽达四五丈的浮桥用来输送步兵和骡马显然是大材小用,而这样宽大的浮桥,却极有可能是用来保障大型车辆,大型炮车等重装备渡河所用! 对敌情略略推算过后,何炜也是头皮一麻,虽然他很不希望马骥刚刚对于日军部队规模的推测化为现实,但他自己在一阵推测和估计过后所得出的结果也与马骥大致相同。 当面这支行踪诡异,突然出现的日军部队极可能是一支拥有大量重装备,重火力的重兵集团。 此前何炜防备的一直是日军的波田支队,并且他一直十分笃定的认为从陆路方向向半壁山攻击而来的日军也必然是这支波田支队,因此何炜一直将其视为了头号敌人。 由于何炜所派出的挺进纵队成功的干掉了波田支队的前锋部队,缴获了许多日军文件,也俘获了一些日军士兵,对于波田支队的组成,何炜自然是十分清楚。 波田支队的兵力虽然不少,有两个野战步兵联队和一个山炮联队,可以这样规模的部队,过那么一条算不上宽大的河流根本就不需要架设多达六道且极宽的浮桥。 加之波田支队近来的诡异行踪和一直迟迟未出现的奇怪状况,何炜现在甚至怀疑,波田支队是不是已经停止了向半壁山方向的攻击作战行动,而改由另外一支兵力更为雄厚,装备火力更为强大的日军部队接替波田支队进攻半壁山要塞? 纵然心中有万般怀疑和不解,但大敌当前,何炜并没有让自己的思绪陷入狐疑之中,而是立刻从自己的思想中回神,对马骥说道:“马旅长,第18师方面可已知道敌情?” “我已告知了第18师方面,第18师的罗广闻罗代师长已经知晓此事。” 马骥挥挥手,示意何炜放心,可随即又叹气一声,说道:“可依照现在的状况,被我旅骑兵连发现的那支日军恐怕很快就会进行渡河,等这支日军渡河,到达富池河西岸之后定然会继续进抵至富池河,并继续渡过富池河前进至富池河东岸,以向我半壁山方向进击。” “现在第18师就在富池河东岸,日军一旦在富池河进行渡河作业,必会与第18师发生激战,就我们现在所获知的敌情来看,向我们攻来的日军是一支强敌,18师本就是新兵居多的部队,不久前又遭到重创,对阵如此强敌,他们恐怕未必扛得住啊。” 马骥又面色凝重的叹道。 何炜对第18师却并不担心,说道:“无妨,李延年长官已经给第18师的罗广闻罗代师长下达了命令,允许他自行决定撤退时机,一旦和日军遭遇无需死守,罗代师长无论是指挥能力还是指挥道德都要比他的前任李芳彬强的多,我相信他能指挥好第18师。” 随即,何炜又看向马骥,肃然道:“马长官,第18师已经顶在了最前面,即便是现在通知他们撤退也未必来得及,而且如果匆忙撤退搞不好又会出现什么乱子,倒不如将全盘敌情告知罗代师长,让第18师尽快做好战斗准备,在富池河东岸以逸待劳作为前哨战斗部队和攻来的日军拼一下,我们这里也要尽快做好接应和迎敌的战斗准备。” 马骥的推测,还有何炜的估算都没有错,就在何炜与马骥谋划战情之时,在那条名为松川河的小河上,浩浩荡荡的日军行军纵列正沿着六道浮桥浩浩荡荡的滚滚而行。 在三道宽度约为三米,使用钢艇作为支撑结构上搭木板搭成的简易浮桥上,密密麻麻的日军步兵正排着密集的队形小跑着过桥渡河,一柄柄三八式步枪刺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了一片片频频的白色反光。 在另外三道宽度达十几米,在钢艇,折叠舟作为支撑结构,上敷钢板并以尖头钢柱和铁链作为加强搭建而成的宽大重载浮桥上开进的,则是由大量骡马、大车和卡车以及履带式牵引车所组成的行军纵队。 载运着许多墨绿的山炮零件和弹药辎重的骡马和胶轮马拉大车行军纵队开进在最前,而跟进在驮载山炮辎重的骡马行军纵队之后的则是六十多辆满载着弹药物资的日式九四式卡车和八辆九二式履带野战重炮牵引车组成的庞大车队。 特别是那八辆发出了阵阵黑烟和轰鸣声的九二式履带野战重炮牵引车,其庞大的车体,特殊的机动行进方式和牵引车后拖拽的八门日军最新式的96式150毫米野战榴弹炮在一众骡马和卡车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亮眼。 步兵的踏步声,战马的嘶鸣声,履带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化作了一股可怖的洪流,响彻了松川河的两岸。 这支正在渡河,向富池河与半壁山方向急进的日军部队,正是被第385旅骑兵所侦察发现的日军重兵部队,而这支部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一直被何炜视为头号大敌,苦苦搜寻未果的日本陆军波田支队。 自从何炜派出的挺进纵队吃掉了波田支队的前锋部队后,在攻占九江后一直士气高涨,疯狂的向半壁山急进的波田支队就好像迎头挨了一记闷棍,一下子就“萎”了下来。 支队长波田重一在确认前锋部队遭到了中国军队全歼后,原本的傲气和轻敌也被削去了大半,为了防止波田支队重蹈前锋部队的覆辙,波田重一不得不下令波田支队停止前进,并将遭受重大损失的状况上报给了负责攻略武汉的日军第11军司令部。 日军第11军司令部在得知波田支队损失了几乎是一个大队的前锋部队兵力后,波田重一毫无疑问的遭到了军部高级指挥官们的斥责和训诫。 但斥责归斥责,训诫归训诫,尽管遭到了重大损失,但波田支队依然是日军陆路方向各部最为靠近半壁山要塞的部队,此前更是在攻占马当和九江的诸次战役中有着十分优秀的表现,纵然这次遭到了重大损失,但也算是过不掩功。 故而,日军第11军司令部在对波田重一施以不痛不痒的口头和书面惩戒过后,依旧将攻占半壁山要塞的任务交于波田支队负责,并进一步加强了波田支队的实力。 日军第11军不但将波田支队所有的人员装备缺额和战损补足,还将新近成立不久的独立工兵第8联队和中国驻屯军炮兵联队下属的150毫米重炮兵大队调来加强给了波田支队,以增强其工兵作业和炮火攻坚能力。 这两支部队中,独立工兵第8联队是日本陆军新成立不久的专业工兵联队,配备有完善的工兵作业器材,具有囊括土工,桥工,渡河,筑城等多方面的强大工兵作业技术能力。 而中国驻屯军的150毫米重炮兵大队则更为宝贵,其装备的八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是当前日本陆军最为先进的野战榴弹炮,在中国关内战场上装备了这种新式榴弹炮的日军炮兵部队也仅有该大队一家,别无分号。 至此,在得到第11军的加强后,波田支队麾下的兵力已扩张至包括台岛步兵第1联队,台岛步兵第2联队,台岛山炮兵联队,独立工兵第8联队,中国驻屯军炮兵联队重炮兵大队,汽车队,卫生队,以及两个输送监视队在内近两万人,其建内的步兵战斗实力与一个满建制的野战旅团比起来相差无几,炮兵火力则远超一般的满编制野战师团,可谓是兵强马壮。 (本章完) 第391章 富池河炮声 在拥有了如此雄厚的兵力和火力后,吃了大亏的波田重一自然是满心的复仇想法,在波田支队完成整补后不久即在第11军的命令下继续向半壁山方向前进。 不过这次波田重一可是学精了,纵然是急于复仇,但上次被吃掉前锋部队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 故而,波田重一也不敢放开大胆的全速行军,而是降低了行军速度,并加大了搜索警戒力度以防遭到中国军队的再次袭击。 波田支队在重新恢复了向半壁山方向的进击之后,在行军途中的警戒搜索与侦察执行的可谓是极为严密,无论是行军路线的正面还是侧翼,波田支队在行军中都施以了极为严密的搜索。 每路过一个村子,每经过一处河流、小径亦或是森林,水田,都要派出部队实行反复的仔细搜索,甚至是以炮火进行火力侦察后才敢放心前进,生怕中国军队再来一次如吃掉其前锋部队一般的突袭伏击。 而波田支队在得到一个独立工兵联队和一个机械化牵引行军的96式150毫米榴弹炮大队的加强后,部队的重装备数量也大大增加。 行军路上极度严密的搜索,加上重装备数量的陡然增多,波田支队向半壁山方向的行军开进速度自然要比理论正常行军速度大大降低。 唯有几天前在接到了第11军方面下达的增援于富池河西岸遭到中国军队围攻的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任务时,支队长波田重一方才碍于命令,破格下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可奈何何炜下手太快,还不等波田支队赶到就在富池河西岸全歼了登陆的日本海军陆战队。 待再次接到待援之日本海军陆战队已全部覆灭的消息后,不得不加快了行军的波田支队自是没有必要继续冒险快速突进,波田重一便故态复萌,令波田支队再次降低行军速度,加强沿途的侦查搜索以策安全。 于是,在种种因素和一波三折的战况影响下,波田支队的行军速度便变得极为缓慢,直至今天才磨磨蹭蹭的开抵至富池河附近,而何炜此前对于波田支队的苦苦搜寻未果亦是因此而生。 富池河西岸,波田重一高举着望远镜,看着浩荡的行军队列,步兵,骡马,辎重,履带车,重炮皆有条不紊的按照战备行军队形开进,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段时间的仔细小心行军已让波田重一的精神变得极为敏感而紧张,而当他和他麾下的波田支队各部在平安的踏上了富池河西岸的土地之后,心中对于再次遭到伏击的担忧总算是消除一空。 在开进到富池河西岸之前,波田支队的行军之路上或有大片森林,或夹杂着片片水田,或遍布密集的村落,皆为利于中国军队大规模伏击部队所隐蔽的地形。 而富池口至半壁山一线的广大区域却不同,比邻着浩荡的长江,富池口和半壁山之间除了富池河之外,余下地段几乎全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中国军队大规模的伏击部队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地形中潜伏隐蔽,而中国军队的小股袭击部队,在部队规模已近两万的波田支队重兵集团面前根本不足为惧。 放下望远镜,波田重一长出了一口气,又转头过去望向了半壁山方向,眼神亦变得十分阴冷,波田重一的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波田重一手中捏着的部队实力不可谓不强大,不算配属的各种辎重和后勤部队,仅计算成建制的战斗部队,即下属有两个在补充过后已经齐装满员的台岛步兵第一联队和台岛步兵第二联队,装备三十六门全新94式75毫米山炮的台岛山炮兵联队,配备有全套最新式工兵器材的独立工兵第8联队和装备有8门最新式96式150毫米榴弹炮的重炮兵大队。 而在拥有如此强大实力的情况下,在此前的行军中波田重一却因担忧遭到中国军队伏击而一直谨小慎微的行事,小心翼翼的行军,其心中的憋闷和郁郁之气可想而知。 而今,在开阔的地形消除了中国军队大规模伏击的风险之后,既已免去了遭到伏击的忧患,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波田重一满心想着的都是尽快打一個翻身仗,在正面硬碰硬的对决和堂堂之阵的对弈中击败半壁山附近的中国军队,用手中强大的火力和炽热凶悍的重兵攻击拿下半壁山。 波田重一既想报此前被伏击的一箭之仇,更要凭此战获取攻下长江江面扼守武汉最后一道防线的殊荣。 一名参谋拿着一份电报,跑到波田重一身边报告道:“报告支队长,我各部队均已抵达至富池河西岸,前锋步兵第一联队发来电报,该部已经前出至富池河,在富池河西岸中央发现有中国军队之野战阵地,以敌军阵地之规模估算敌军兵力当不少于一个旅,现正在观察之中。” 波田重一沉声问道:“各部队的进展部署还有第一联队的具体情况如何。” “报告支队长,我支队在全部渡过松川河后正按照步兵第一联队、步兵第二联队、山炮联队、重炮兵大队、辎重队,输送队、汽车队的次序行军,各部皆按照您的命令加快了行军速度,前锋步兵第一联队已在急行军下全部前进到位,正与富池河东岸之中国军队对峙,独立工兵第8联队各部则分散在全支队的行军纵列中用以保障各部行军。” “步兵第一联队已全部抵达富池河岸,在观察对岸中国军队之时亦与其形成对峙态势,并正在做渡河攻击的战斗准备,预计半个小时内即可完成渡河突击的准备工作,守备在富池河东岸的中国军队似也发现了步兵第一联队,不过双方并未接火。” 听到军官的报告,波田重一露出了满意之色,在部队抵达富池河西岸之后,波田重一便放下所有顾虑完全放开,命令麾下各部加快行军速度,在此前行军中一直被严格执行贯彻的仔细警戒搜索和反复警戒搜索的原则迅速被抛弃,取而代之的是堪称是狂奔疾驰的急行军。 波田支队下属的台岛步兵第一联队仅仅在全部渡过松川河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进突击抵达至富池河并与富池河东岸的中国军队形成对峙之势,这样的进军速度,着实是让急于复仇的波田重一倍感满意。 “步兵第一联队可已确定与其隔岸对峙的中国军队番号?” 参谋愣怔一下,又道:“支队长,步兵第一联队并未报告敌军番号,不过按照军司令部转送之海军方面所获情报,在富池河附近布防的系中国军队第18师,曾被登陆的海军陆战队给予重创,战力不强,在和海军陆战队的交战中几乎是一触即溃。” 波田重一思忖片刻,没有将思绪在第18师这个陌生的番号上过多停留,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抬手下令道:“命令重炮兵大队加快前进,尽快与步兵第一联队汇合,独立工兵第8联队也迅速收拢集中前进与步兵第一联队汇合,两部到位之后立刻以炮火和工兵作业掩护步兵第一联队向富池河东岸之中国军队发起渡河攻击!尽快击溃富池河东岸之敌!” 一如急于求战的波田重一,波田支队麾下的各部日军在此时此刻的战斗欲望也十分高涨,在波田重一的攻击命令下达过后不到四十分钟,波田支队下属的150毫米重炮兵大队、独立工兵第8联队便已抵达了富池河的西侧河岸,与已经做好渡河攻击准备的台岛步兵第一联队汇合。 向对岸中国军队的进攻准备工作亦随即立刻开始,作为进攻主力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乃是突击的主力步兵部队,在正式渡河攻击前必须做好各种突击准备和攻击方案,独立工兵第8联队也需要承担起台岛步兵第1联队在渡河攻击作战中从清扫水雷,舟艇搭乘以及浮桥架设等各项保障工作。 而独立工兵第8联队和台岛步兵第1联队在正式开始渡河攻击前的各项战备工作,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在对岸中国军队的眼皮子底下毫无顾忌的实行。 一切的战备工作,一切的渡河攻击准备作业,都需要在持续不断的炮火掩护之下执行,而这一掩护任务则当仁不让的由波田支队下属的150毫米榴弹炮大队所担任。 这支150毫米炮兵大队,可以说是波田重一手上最强的底牌,该部所配备的96式150毫米榴弹炮是日本最为新式的150毫米火炮,其设计原型为法国施耐德式m1917式155毫米榴弹炮,战斗全重4140公斤,炮管长3252毫米,口径150毫米,垂直射界-5°~+65°,水平射界左右各15°,最大射程11900米,炮口初速540米/秒,射速3-4发/分钟,是日本陆军未来野战重炮兵旅团和独立重炮兵联队的制式装备,迄今方才刚刚于大阪炮兵工厂投入了量产,其产量仅有二十几门。 而这支配备了日本陆军最先进榴弹炮的炮兵大队,其下属部队除了两个分别装备了四门榴弹炮的榴弹炮中队外,还有一支装备了履带化牵引车的牵引中队和一支配备了大型校射气球的观测中队,其装备不可谓不精良。 该大队的原战斗序列则系日军中国驻屯军炮兵联队的第三大队,参加过七七事变中的宛平城之战,并在其后的忻口会战和徐州会战中亦有上佳表现,军官,下士官,再到士兵皆有丰富的专业指挥素养和战斗经验,说是日本陆军中最为精锐的野战重炮兵部队也不为过。 日军150毫米重炮兵大队的炮兵阵地上,大队长赤松友一郎少佐在刚刚开设完毕的射击指挥所中,通过炮队镜观察着富池河东岸的中国军队阵地轮廓,轻蔑的哼了一声鼻子,离开炮队镜后对身边的副官说道:“各中队是否已完成战斗射击准备?” 副官立刻上前报告道:“报告长官,第一,第二中队全部完成战斗射击准备,地面观测所也已经完成射击诸元的测算,随时可以开火。” 赤松友一郎点点头,随意的一招手说道:“那就开始炮击。” 副官又道:“长官,气球队那里刚刚打来电话询问是否使用校射气球对射击目标进行观测?” “无需如此,只用地面观测所即可,在我们的150毫米重炮面前,对岸中国军队的阵地完全不堪一击,用校射气球观测完全是浪费,命令各个中队,全部以地面观测所测算出的射击诸元为准,先向河水中射击,在工兵清扫河中水雷前先帮他们用炮弹炸一遍,各炮在单炮二十发的排雷射击过后迅速转移火力,轰击当面中国军队阵地,各中队立刻开火!” “是!” 副官打了个立正,随即摇通了通往各个炮兵阵地的电话,大吼道:“开始射击!开始射击!”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个炮兵中队,八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所在的炮兵阵地上发出了震天的巨响,八门火炮几乎同时开火射击,轰轰的发射药引爆声和嗖嗖的炮弹出膛声顿时响起,八门火炮射出的密集炮弹很快落在了日军台岛步兵第一联队正面的富池河河面中。 威力巨大的150毫米延时引信爆破榴弹在落入河面,深入河水十余厘米后方才爆炸,瞬时在河面上炸起了二十几米高的冲天水柱。 紧接着,配备有烈性炸药的150毫米榴弹在河水中炸开后,很快将富池河水中敏感的触发式水雷引爆,进而在河面中引起了接二连三的大爆炸。 何炜在率部从富池河西岸撤走之时,也将暂时支援给第18师的海军水雷队带了回去,不过海军水雷队在撤走之前却本着尽可能恶心日本的原则,将携带的水雷用了个干净,全部布设在了富池河的各处。 在这些水雷中数量最多的便是触发式水雷,现在,在日军150毫米榴弹炮延时引信榴弹对河面的密集轰击下,这些敏感的触发式水雷显然未能继续在河水中继续“潜伏”下去,而是在大威力榴弹的轰击下被纷纷引爆。 延时爆炸的150毫米榴弹和轰爆开来的水雷在河水中炸出了一朵朵混合着黑色硝烟的的水柱,随即被河风吹拂成飘散的黄褐色水帘,四处横飞,飘散,8门150毫米96式榴弹炮以单炮20发的用弹量,将160颗150毫米延时爆破榴弹集中射向了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预定渡河水域处,形成了一轮紧密,准确而急促的炮兵排雷射击。 而在排雷射击过后,还不等最后一轮炮弹在富池河中激起的水柱落下,日军的重榴弹炮大队即开始了火力转移,8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以更快的射击速度形成了一个巨大弹幕,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向富池河东岸的第18师防御阵地推进而去。 (本章完) 第392章 18师的富池河之战 日军的8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在对河面射击过后,迅疾开始了火力推进转移,以排山倒海的覆盖性炮击将富池河东岸的第18师防御阵地卷入了一片浓烟和扬尘之中。 第18师沿河阵地前的各种障碍物被威力巨大的150毫米炮弹击倒、打碎,鹿砦,木桩,铁丝网,拒马在威力巨大的150毫米爆破榴弹面前都变的极为脆弱,各种被弹片击碎的铁丝网碎块,碎木头,还有被连根拔起的木桩与数不清的混合着硝烟与水分的松软泥土被炮弹轰爆开来所产生的气浪吹拂的东飘西荡。 在几分钟的炮击后,第18师沿河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便在8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的急速射轰击下被摧毁的十之七八,而日军的重炮火力随即开始了火力转移,在改换了用以破坏工事的延时引信榴弹后开始向第18师沿河阵地的交通壕,地堡等主要防御区域猛轰。 轰轰 轰轰 第18师主阵地上那些以土木材料紧急构筑起来的简易隐蔽部,碉堡,机枪巢和简易掩体,很快就在连续不断的150毫米延时引信榴弹的轰击下被成片成片的摧毁。 使用富池河附近饱含水分的松软泥土匆匆堆积而成,只使用圆木和木制顶盖做了简易支撑和掩盖的碉堡,机枪巢在遭到150毫米延时引信榴弹的直接命中后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被冲击波崩飞出的大小不一的土块和圆木又在空中被连续射来的炮弹气浪冲击成了齑粉,一些掩蔽部也接二连三的被轰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几乎在日军的榴弹炮大队开始向第18师的主阵地开火猛轰的同时,准备渡河攻击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独立工兵第8联队也几乎同时开始动手。 在重炮兵轰击的掩护下,台岛步兵第1联队已经构筑好了直接连通河岸的交通壕,其下属联队炮中队的四门41式75毫米山炮和直属速射炮中队的4门94式37毫米速射炮在通过交通壕开抵至河岸后,立刻加入了射击,开始以直瞄射击的方式,协同150毫米榴弹炮逐一对第18师阵地上的碉堡和机枪巢点名。 独立工兵第8联队的工兵,则一面清除渡河水域中未被炮兵摧毁的水雷,一面对河水中的一面展开了登陆所用的橡皮艇和折叠舟,只待突击命令发起,就将载运台岛第1联队的步兵发起渡河猛攻。 猛烈的炮击中,第18师的阵地已经完全覆盖在了浓密的硝烟与弹幕之中,在第18师的指挥所中,一股股带着热浪和烟尘的强风顺着观察口猛灌进来,让指挥所四处都弥漫着扬尘和泥土,挂在指挥所天花板上的几盏马灯在剧烈的冲击下大幅度的摇摆,重重的拍打在指挥所顶棚上登时被撞的粉碎。 炮弹落地爆炸后的剧烈轰响不断的震动的空气传递开来,150毫米延时引信榴弹,75毫米瞬发引信山炮榴弹,37毫米速射炮弹的破空声,爆炸声形成了如同雷暴之时的滚雷声,一片接着一片,一声接着一声的在第18师的阵地上滚滚掠过。 气浪,硝烟和尘土一波波,一阵阵的灌入进来,指挥所内的人员无一不被呛得咳嗽连连,满嘴泥沙。 “师座,还是您有先见之明把部队撤了下去,不然这种炮击下弟兄们怕是全都得搭进去。” 一名参谋军官用满是庆幸的语气和略微颤抖的声音对罗广闻说道。 一片咳嗽声中,第18师代理师长罗广闻眯着眼睛,透过指挥所的观察口,看着主阵地上那连绵不绝的爆炸和冲天的浓烟,罗广闻虽默然不语,可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庆幸和微不可察的惧诧,背后也有些微微发冷。 日军的炮击可谓是极其猛烈,在各种火炮的猛烈轰击下,第18师阵地上超过半数的碉堡,机枪火力点和三分之一的隐蔽部已被摧毁,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更是被炮弹犁的一片狼藉。 不过,第18师却并没有多少伤亡,正如罗广闻身边的参谋军官所说,第18师沿富池河岸的广大阵地中并没有多少部队。 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炮兵科,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第18师代理师长罗广闻自不是前任师长李芳彬那样的庸才。 罗广闻对于第18师当下的情况和其所处的环境有着十分清楚的认知,部队不久前刚刚遭到重创,一个旅几乎被打废,现在只有三个步兵团的兵力。 而以这样一個新兵居多,刚经新败的步兵师在绵长的富池河防线上进行守备作战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以第18师现在的斤两,即便是跟日本人死打硬拼也不可能给日军造成多大的损失。 于是,罗广闻在得到了第11军团长李延年允许其无需于富池河东岸失守,可自行决定撤退时机的命令后,罗广闻迅速对部队做出了调整,将第18师的主力部队全部撤出主阵地,后撤到了主阵地后方五公里处待命。 留在阵地上的,只有一个以少量师部人员组成的指挥小组,一个全部以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所组成的师直属特务连,以及一个配备有六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的重机枪连和一个装备四门二十年式82毫米迫击炮的迫击炮连,而这个重机枪连和迫击炮连也同样是第18师现在诸重机枪连和迫击炮连中老兵最多战力最强者,在现在的第18师中也称得上是精锐了。 除却坐镇在第18师指挥所中担任指挥之责的临时指挥小组外,余下的三个连队则在一名由罗广闻亲自选定的精干少校团附带领下,统一隐蔽在第18师一线阵地中几处经过临时紧急加固的隐蔽部中待命出击。 因此,现在正被日军的猛烈炮火反复蹂躏摧残,足以容纳下数千人的第18师野战阵地中,就只有几百名第18师的官兵。 在罗广闻看来,既然第18师在富池河东岸的阵地在日军的重兵攻击下注定守不住,那便没有必要徒耗官兵的性命,将战力羸弱的主力部队提前撤走,留下战力较强的小股部队在阵地中和日军拼一阵,给日军狠狠的咬上一口后立刻撤退也不失为一种好战法。 在几个小时前,在第385旅指挥所坐镇指挥的何炜在与罗广闻的通话中得知了他将要采取的战术后,也对罗广闻的作战方案大加赞同。 而现在第18师阵地上的密集落弹猛烈炮击和第18师阵地上被摧残的七零八落的工事,也印证了罗广闻这一战术的正确。 若第18师的主力部队还守备在这么一大片仓促构成的简易防御阵地工事中,那不用等日军的步兵发起攻击,更不用双方接火血拼,光在日军攻击发起前的炮火准备阶段,躲在隐蔽部和碉堡机枪巢中隐蔽的第18师官兵就得有小一半人被日军的炮弹炸死,埋死,压死在自己的战位中。 不过,日军新式150毫米榴弹炮炮击的猛烈程度和破坏力之强还是超过了罗广闻的预想,第18师阵地中的很多隐蔽部和机枪碉堡,机枪巢几乎是挨了一颗炮弹就轰然倒塌甚至是连根拔起的炸飞,在日军的炮弹面前似纸糊的一般。 故而罗广闻在庆幸自己所采取战术的正确之余,也不由得惊叹于日军炮火的巨大威力。 在一波波连续不断的高强度炮击过后,渐渐地,第18师指挥所中的扬尘,浓烟和剧烈的震动感开始减少下来。 随即,密集的落弹声也略略稀疏下来,日军火炮的密集射击所形成的巨大弹幕也开始逐渐前移,逐步向第18师的纵深阵地扩展前进。 罗广闻放下望远镜,对参谋摆摆手说道:“日军的炮火开始向我纵深阵地射击,这是要开始渡河攻击了,命令前沿部队,进入阵地,准备迎敌,告诉文团附沉住气,把日本人放近了打!” 随即,罗广闻又补充道:“再叮嘱文团附一句,要好好用何总队长给咱们留下的那批电控式水雷,不要提前引爆!一定要将其威力最大化,等到渡河的日军行至布雷水域后再动手,违令者军法从事。” 很快,日军的猛烈炮火开始化为两股,威力巨大的150毫米榴弹炮火力稳步的向第18师的纵深阵地进行火力转移射击,其所形成的巨大冲天弹幕开始不断的向前滚进,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75毫米山炮和37毫米速射炮则加快了射击速度,依旧保持着对第18师阵地上各处碉堡和机枪巢的直射轰击。 在日军的榴弹炮火力刚刚离开了第18师的一线阵地后,随着两颗红色的信号弹在位于富池河西岸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出发阵地的上空升起,上千名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日军步兵纷纷冲出交通壕,上百名抬着折叠舟和橡皮艇的日军独立第8工兵联队的官兵亦紧随其后冲出。 随即,上千名日军官兵在日军工兵的协助,引导下,开始在河滩上集结,登艇。 提着三八式步枪,拎着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的日军步兵部队率先登艇,台岛步兵第1联队三个步兵大队所属重机枪中队的日军官兵抬着九二式重机枪紧跟在步兵之后登艇,各个大队炮小队的日军炮手也推着外形狭小而低矮的九二式70毫米步兵炮,抬着整箱整箱的炮弹开始登艇作业。 与此同时,在第18师的一线阵地中,第18师留下的小股精锐部队也动作起来,第18师的直属特务连、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迫击炮连在一名优秀的18师少校团附指挥下,纷纷冲出了隐蔽部,进入了提前选择好的战斗射击阵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很快,预备发起渡河攻击的千余名日军陆续登上了橡皮艇和冲锋舟,紧接着,一声声汽艇发动机的轰鸣在富池河上响起,几十艘大小不一的折叠舟,橡皮艇,钢艇像是离弦之箭一般从富池河西岸接二连三的冲出向对岸猛开急进,架设在各艇艇首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也向第18师的阵地猛烈开火射击,投射出了十几道火流。 几十艘折叠舟,橡皮艇,钢艇在剧烈的轰鸣声中猛冲向河对岸,各艇上的轻重机枪在猛烈开火,37毫米宿舍炮弹和75毫米山炮弹嗖嗖的掠过日军登陆艇群的头顶,150毫米榴弹呼啸着以弯曲的弹道划过天际。 枪声,炮声,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日军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河面,形成了一股十分惊人的声势。 高速疾驰的日军船艇很快就陆续行至河面中央,带着这股惊人的声势快速的逼近第18师阵地前的河滩。 而恰在此时,在一声沉闷的嗡嗡声过后,随着“咣咣”的一声巨大响声,数道冲天的水柱毫无征兆的从富池河水中拔起。 一道道由黄褐色河水,白色硝烟和大量黑色碎片组合而成的水幕在日军登陆艇群的中央瞬间崩起,以巨大的轰响声打破了日军艇群的嚣张气焰。 阵地上的第18师小股精锐官兵们在日军艇群行进至河面中央时果断的引爆了隐藏在河面中的电击发式水雷,进而创造了这一突如其来的猛烈爆炸。 的确,在日军炮兵和工兵的联合扫雷作业下,何炜让海军水雷队在第18师阵地前河面水域中布设的水雷已被引爆清除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这些被清除的水雷只是何炜所布水雷中数量最多的触发式水雷,而那些从国外进口而来,依靠电击发引爆且布设深度更深的大威力电控式水雷,便不是日军工兵部队能在短时间内所能探明清除的了。 何炜在率部撤走之前也将这批先进电控式水雷的引爆器全部留给了第18师,而留在阵地中的第18师小股精锐部队的官兵们也很好的执行了刚刚罗广闻的命令,让这批潜藏在河底的电控式水雷威力得到了最大化的发挥。 河面上,至少有两艘橡皮艇被炸的粉碎,三四艘折叠舟和钢艇被炸的翻了过来,夹杂着碎尸和血雾的水柱腾空而起,四处飘散,掀起的浪花带着弹片和冲击波又波及到了多艘日军船艇,虽没有直接将遭到波及的船艇击沉打翻,可横飞的弹片却也击伤了许多艇上的日军士兵,日军的渡河舟艇队形瞬间被打乱,惨叫声和呼救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飞起的血雾,水柱还没有散尽,第18师的阵地上就响起了猛烈的步机枪声,第18师特务连和一个重机枪连的各种火器向河面上的日军艇群投射出了猛烈的火力。 重机枪连的六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在老兵射手的操纵下射出了成串复仇的子弹,一道道机枪弹流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射向了河面上的日军船艇,在一盘哀嚎声将日军打的惨叫连连,许多疾驰中的钢艇被密集的机枪重尖弹击中,在扭曲刺耳的摩擦声中爆出了一团团金黄色的火花。 第18师特务连的官兵们也丝毫不逊色,这支全部由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们组成的连队以九挺捷克式轻机枪和近百支汉阳造步枪,通过轻机枪连射和步枪排枪射击猛烈开火,在河面里掀起了一排排的血雾,水雾。 红色的血雾,褐黄色的水雾,水雷爆炸后产生的黑色烟雾混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黑红之色。 轰轰 咣咣 紧接着,迫击炮连的4门82毫米迫击炮也加入战团,数颗82毫米迫击炮弹呼啸着飞出,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在河水中的日军艇群中轰然炸开。 刚被水雷的剧烈爆炸重创的日军再一次迎来了剧烈的爆炸,顿时,血肉飞溅,又有数道低矮的红色水柱被迫击炮弹的爆炸掀起,又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吹散,形成了数片红黄相间的血色水气。 (本章完) 第393章 炮兵唱主角 第18师的火力突袭虽不如此前突击总队攻击渡河日军陆战队时那般凶猛,可一个等同于步兵连的师直属特务连,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迫击炮连所组成的火力还是颇为可观的。 密集的步机枪弹和连连发射的82毫米迫击炮弹全部集中起来向日军艇群的最中央处射去,将日军宽大的,原本以齐头并进的队形渡河突进的艇群队形中央打的凹陷了下去,远远落后于两侧的渡河艇群。 河面中央,到处都是落水的日军尸体和在滚滚河水中呼救的日军伤兵,子弹打在钢制艇体上扭曲而刺耳的摩擦声,被击中日军的痛苦喊叫声和呼救声不绝于耳。 “打啊,给我狠狠的打!给死在富池河西岸的弟兄们报仇啊!” 第18师的阵地上,担任指挥的第18师少校团附血红着眼睛大吼着,死死的扣动着二四式水冷重机枪的扳机,不断的摇摆着枪身。 随着枪身后部肘节式闭锁机构的往复运动和冷却水箱中不断升腾起来的灼热水汽,一排排7.92毫米重型尖头弹被黄色帆布带弹带送入了进弹口,怒吼的机枪枪口喷吐出了长长的火舌,将子弹倾泻在河面中央的日军艇群处,在河水中炸起了一片片红黄相间的水花。 在少校团附四周,重机枪连的另外五挺重机枪以及重机枪连和特务连的上百支汉阳造步枪和九挺轻机枪也在不断的怒吼,射出了密集的弹雨。 留在阵地上的官兵绝大多数都是第18师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面对冲来的日军艇群完全没有半点慌张,全都在十分沉着的开火射击。 “不要管两翼的日军,给我集中起来,就打最中间的敌人!” 少校团附虽然在亲自射击,但也没有只顾着自己畅快,而是不断的指挥手头上的火力,将全部的火力都集中到了日军艇群的最中央,而对于日军艇群的其余部分干脆来了个视而不见。 少校团附带领的这支小股精锐部队,原本就没有打算守住阵地,更没有打算击退亦或是重创渡河攻来的日军,所需要的仅仅是在临走之前小小的重创一下日军而已,而刚刚遭到了水雷爆炸攻击的日军渡河艇群队形的中央处,自然首当其冲的成为了这支小股精锐部队的攻击目标。 轰轰 轰轰 轰轰的炮声中,出膛的82迫击炮弹呼啸着越过了少校团附的头顶,与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和步枪投射出的密集步机枪弹一样,在第18师特务连和重机枪连阵地后方不远处放列的82毫米迫击炮连猛烈开火射出的炮弹不断的打在日军艇群的中央处,密集的炮弹不分前后的河水中轰轰的爆炸开来,掀起了一轮轮的水柱。 面对着如此猛烈的步机枪和迫击炮火力攻击,处在队形中央的日军艇群自是损失惨重,大量的折叠舟和橡皮艇、钢艇接二连三的被打沉。 不过其它未遭到火力攻击的日军艇群却并未受到影响,完全无视了己方渡河艇群队形中央处所遭到的密集火力攻击,反而逐步加快了前进速度和富池河东岸快速突进,艇上的轻重机枪也加大了射击强度,向第18师的阵地猛打狂射。 于是,在艇群队形中央的日军舟艇被猛烈的火力暴揍,挨死打的同时,更多的日军舟艇却逐渐接近了富池河东岸。 正扣着机枪扳机猛打的少校团附见日军即将登陆,立刻对传令兵大吼:“传令兵,鬼子马上要冲上河滩了,让迫击炮连的别打了,赶紧拆炮后撤!” “是!” 传令兵答应一声,随即连滚带爬的翻到电话机前,对着送话器大吼道:“迫击炮连,停止射击立刻撤退,敌人要攻上河滩了!” 嗖嗖-轰轰 在又一轮呼啸的迫击炮弹落在河水中后,在少校团附的撤退命令下,82迫击炮连的射击戛然而止,开始收炮撤退。 而第18师特务连和重机枪连则依旧在不依不饶的向日军艇群队形中央猛打猛射,逐步接近河滩的日军舟艇上的轻重机枪火力亦是毫不相让,在渡河冲击的过程中猛烈开火。 一时间,双方射出的炽热火流在富池河上掀起了一道道夺命的交叉火力线。 与此同时,在日军150毫米榴弹炮大队的阵地上,大队长赤松友一郎透过炮队镜看着第18师阵地上突然爆发出的猛烈火力和河面上被打的灰头土脸的艇群队形,心急如焚的大吼着对副官下令道:“命令各中队停止向敌军纵深阵地炮击,集中火力射击敌军前沿阵地,打掉中国军队的火力点!” “是!停止炮火延伸射击,攻击敌一线阵地火力点!” 副官对着送话器不断的大喊,将赤松友一郎的命令传达到了各個炮位。 在日军的炮阵地上,8门正在不断抛射弹丸的96式150毫米榴弹炮陆续停止了射击,日军的炮手们迅速按照新测算出的战斗射击诸元娴熟的调整着火炮的高低和仰角。 弹药手同时将用以射击无防护机枪阵地的150毫米瞬发爆破榴弹装入炮膛,在推弹杆的作用下上弹到位并关闭炮闩之后,负责击发的日军炮长张大嘴巴再次拉动火炮的炮绳。 轰轰轰 日军炮阵地上再次发出了剧烈的轰响,8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齐齐发出了轰响,强大的炮口动能掀起了一片片扬尘,八颗榴弹呼啸着飞向了第18师的阵地。 嗖嗖 重炮炮弹破空而来的尖锐呼啸声霎时间打破了第18师阵地上的单方面火力攻击节奏,正扣动着扳机猛烈开火的第18师少校团附感受到空中传来的刺耳呼啸,立刻松开重机枪扳机停止射击,大吼着一声“卧倒”的同时立刻蹲下蜷缩起身子。 第18师特务连和重机枪连的老兵们也纷纷停止射击,开始避炮。 随即,闷热的空气被炮弹呼啸着落下所产生的灼热气流撕开,8颗150毫米榴弹准确的落在了少校团附所在的阵地上。 八声震彻心扉的剧大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威力巨大的爆破榴弹登时在第18师特务连和重机枪连所在的阵地上轰开了几个大缺口,掀起了一阵泥土和扬尘组成的暴雨,夺命的弹片也发出怪叫声在阵地上四处横飞。 蹲在交通壕中的少校团附未曾想到日军的炮击威力居然如此之大,抬头望去,少校团附看到了至少三挺被炸飞的二四式水冷重机枪飞上了天空,十几名弟兄的尸体像鹅毛一样被炮弹爆炸后的冲击波掀起,轻飘飘的在空中被撕碎。 碎石、泥土还有被炸飞的重机枪弹一阵阵地不断落下,兜头砸在了第18师特务连和重机枪连官兵们所在的阵地上,顿时,咒骂声,痛呼声和救人的声音在阵地中此起彼伏。 在这轮150毫米榴弹劈头盖脸的猛烈炮击后,少校团附又望向河面,只见十几艘日军登陆艇已经靠上了河滩,上百名日军步兵正叽里呱啦的跳上河滩,向己方所在的阵地猛冲而来。 少校团附见日军炮火攻击甚猛,且渡河之日军也已经成功登岸,自知已不该继续抵抗,遂立刻爬到了自己操作的那挺二四式重机枪前,一边调转枪口向登岸的日军开火,一边大喊道:“弟兄们,咱们已经捞够本了,快撤退,重机枪手留下掩护,其它人快撤,掩护完毕机枪全部炸掉!带不走的弹药也炸掉!” “撤退!撤退!” “把机枪炸了!” “后撤,后撤!” 第18师特务连和重机枪连的官兵们本就没想在阵地上和日军死拼,在少校团附的命令过后,官兵们纷纷离开了战斗位置,在几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的掩护下开始沿着交通壕撤退。 几分钟后,第18师阵地中又传来了几声轰轰的爆炸声。 担任掩护的重机枪手们在撂倒了二十多名登上河滩的日军过后,也用手榴弹炸毁了重机枪,随后飞快的离开阵地,撤退了下去。 这场持续时间不过二十多分钟的小规模战斗,也就此结束。 一个小时后,波田重一脸色阴沉看着一片狼藉的第18师阵地,偌大的战壕中,除了在刚刚有过中国军队激烈抵抗的战壕中发现了二十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几挺已经遭到破坏的水冷重机枪和四五箱重机枪子弹与被炸烂的电话外,就只有一道道空无一人的交通壕。 甚至,那些在刚刚的炮击中被重磅150毫米炮弹摧毁的碉堡,机枪巢和隐蔽部中也没有发现哪怕一具中国军队的尸体,只搜出来了一堆诸如空弹药箱和干粮袋等乱七八糟的杂物。 站在第18师阵地中尚且温热的弹坑里,看着四周空空如也的阵地,波田重一的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拎着文件夹的副官匆匆沿着交通壕跑来,跑到波田重一身边报告道:“报告长官,我支队各部队已全部渡河完毕,刚才战斗中的伤亡损失也已统计完毕,台岛步兵第1联队阵亡官兵51人,负伤77人,独立工兵第8联队阵亡官兵14人,负伤9人。” 听着军官报上来的伤亡数字,波田重一心中的郁郁之气更甚,顿时有了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耗费了那么多的炮弹,投入了那么多的兵力,付出了伤亡一百多人的代价,得到的只有二十多具尸体,几百发用不上的重机枪弹和空空如也的阵地。 波田重一顿时有一种被中国军队耍了的感觉。 堪堪压住心中的怒火,波田重一对副官低声喝道:“命令各部队继续行军,加速前进,向半壁山方向前进,前进至敌军防线前后全部按照预定计划展开,攻击,一定要打下半壁山,杀光这些该死的中国军队!” 就在到达富池河东岸的日军波田支队浩浩荡荡的向半壁山开进时,在第385旅位于大小熊山的指挥所中,第18师的代理师长罗广闻也将让波田重一感到被戏耍之感的战斗全过程转述给了何炜与马骥。 何炜与马骥在得知第18师以几十人的伤亡给日军造成了预估为百人的损失过后,也都十分高兴,特别是何炜,原本他就没打算让第18师做什么坚强有力的抵抗,也不指望他们的小股部队能长时间扛住日军的攻击。 现在第18师能以这样一场几十换一百的战斗恶心了日本人一波,也算是给何炜来了个意外之喜。 而第18师则在这场战斗结束后全部的撤到了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防区内,现在正在第385旅的防线后方待命。 第385旅指挥所中,详述完战斗详情的罗广闻拍着胸脯说道:“何总队长,马旅长,现在我师已经撤到了半壁山守备司令部的防区之内,如果你们有什么战斗任务或者支援需求,我第18师一定责无旁贷。” 马骥微笑着对罗广闻说道:“都是国军,咱们自该互为奥援,我的第385旅划归在何总队长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战斗序列下,部队也都拉上去了,对贵部的使用安排,还是得听何总队长的意思。” 随即,马骥又将目光投向了何炜。 相比于第18师的前任师长李芳彬,何炜对罗广闻这名诚朴正直的川省汉子也是颇为欣赏,便也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如此,现在大敌当前,我也就不客气了。” 见何炜有分派战斗任务之意,罗广闻与马骥的面色皆是肃然。 “罗代师长的部队刚刚小胜一场,狠狠的揍了日军一通,但日军的重兵锋锐也并非是这场小胜所能阻挡的,敌人很快就会向半壁山方向攻击前进,进抵至马旅长第385旅的防区。” “马旅长的部队也已在其防区中经营准备多时,我们接下来的战术也并不复杂,两个字,死守!从第385旅的防区到半壁山的每一寸土地我们都不能轻易放弃,一定是寸土必争,马旅长,这第一道防线就交给你们了。” 何炜以鼓励和期待的眼神看着马骥,马骥亦是面色肃然的说道:“请何总队长放心,我部一定死守阵地,只要我旅还有一个活人,就一定死死的钉在阵地上!” “我突击总队主力目前已经前进至第385旅所在大小熊山高地阵地的反斜面侧背,并已经进驻了在反斜面侧背所构筑的工事和隐蔽部之中,可以随时为第385旅提供支援。” “以我总队的兵力,无论是增援大小熊山高地,还是大小熊山高地两侧的开阔地防区阵地都已足够,况且马旅长已将一个团部署在大小熊山高地上,另外两个团则部署在大小熊山高地两侧的开阔地防区,整体步兵兵力较为充足,暂时无需担心,所以罗师长你的第18师应该暂时还使用不上,我希望你部可以在第385旅防区之后,位于半壁山之间的开阔平原地带构筑工事,并在工事构筑完毕后进入阵地待命休整,一旦马旅长的部队阵地有失,你部构筑的阵地也可以立刻成为抵抗日军的第二道防线。” 听着何炜的战术安排,罗广闻亦是连连点头,说道:“如此布置甚为妥当。” 何炜继续说道:“我想,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军的步兵兵力既暂已不缺,那接下来对于马旅长所部队支援当以炮兵火力支援为主,况且马旅长的部队也的确缺乏炮兵火力,整个旅所属的三个步兵团每团只有一个迫击炮连。” “我总队的炮兵营有75毫米山炮和76毫米山炮各6门,45毫米战车防御炮5门,配属给我的150毫米重炮营也有150毫米重榴弹炮8门,掌握在我手里的炮兵部队虽初具规模,但在日军的重兵集团面前亦是稍显不足,而且我想将我半壁山守备司令部防区内的可用炮兵部队集中起来使用,不知这方面罗师长可否增援一二?” 何炜看向了罗广闻,问道。 罗广闻却也没有藏着掖着,爽快的说道:“炮我师是有的,我师有一个直属炮兵营,不过这个炮兵营装备的却不是山野炮,而是三个炮兵连12门82毫米迫击炮,若何总队长有所需要,我师当全力支援,任你调用!” 何炜思忖片刻,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没有山野炮,有迫击炮也是好的,那就请罗师长将贵师的师直属迫击炮营暂时调用给我。” “没问题,我现在就下命令,把炮营调来!” 何炜笑着提声立正,向罗广闻敬礼道:“那就谢谢罗师长了!” 正如何炜所说,即将首当其冲的遭到日军重兵集团攻击的第385旅防区的各项战备迎敌准备工作在马骥这名防守战大师的部署指挥下布置的相当完善,工事,兵力皆较为充足。 这种情况下,突击总队的精锐步兵部队在短时间内定然是用不上的。 炮兵火力势必将成为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何炜支援第385旅作战的“主角” 而在得到第18师炮兵营的支援后,不算战车防御炮,掌握在何炜手中的炮兵火力便已有75毫米山炮和76毫米山炮6门,150毫米重型榴弹炮8门,82毫米迫击炮12门,若再将突击总队三个步兵营中的迫击炮连抽出来集中使用,那便又多出了12门81毫米迫击炮。 以这样一个炮群形成的火力,一定够攻来的日军喝一壶! (本章完) 第394章 第395 歼灭一个大队的炮击 (上) 何炜的部署很快便得到了执行,在商议好各部的布防事宜后,暂无战斗任务的罗广闻率领第18师撤到了位于第385旅防区之后,半壁山之前的广大开阔地带,一面休整一面构筑防御阵地. 而第18师的直属炮兵营也随着罗广闻的一纸命令开到了大小熊山高地后,划归给了何炜指挥。 何炜在得到这支装备有12门二十年式82毫米迫击炮的炮兵营后,遂进一步对手中掌握的各种炮兵火力资源做了进一步的布置。 目前,第385旅所属的三个步兵团均为一字排开,其下属的步兵第1124团部署在大小熊山高地的左翼开阔地防区,步兵第1125团守备大小熊山高地,步兵第1126团则守备大小熊山高地右翼开阔地防区,而以第385旅防区内的自然地形地貌,防御的重点自是当仁不让的着落在由第385旅1125团守备的大小熊山高地这一制高点处。 能够俯瞰四周的大小熊山高地不但本身易守难攻,更可借助地形地利优势为两翼的开阔地防御阵地提供及时的战术预警和火力支援,其重要性自不必多说。 故而,何炜不但要将这处高地牢牢的控制固守住,他所掌握的各种炮兵火力,也势必要集中部署在可以充作天然掩护工事的大小熊山高地处。 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一连和山炮二连的6门94式75毫米山炮和6门俄造76毫米山炮被何炜集中起来使用,将炮兵放列阵地设置在了大小熊山高地反斜面侧背的山脚下。 150毫米机械化重炮营的8门德式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则与突击总队的两个山炮连齐头并进一字排开,在距山炮阵地1公里的大小熊山高地的反斜面山脚下设置放列阵地。 突击总队三个步兵营下属的三个各装备有4门布朗德81毫米迫击炮的迫击炮连也被何炜抽了出来,和装备有12门民国20年式82毫米迫击炮的第18师直属炮兵营一起组成了一個配备有24门迫击炮的小炮群,并依靠迫击炮轻便和机动性强的优势,全部开到了大小熊山高地侧背的反斜面上,将迫击炮群的炮兵阵地部署在了大小熊山高地的反斜面背坡处。 按照何炜的这一布置,无论是部署在反斜面上的迫击炮群,亦或是将炮兵阵地紧靠反斜面山坡山脚下的身管火炮阵地,都可以依靠地形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 日军的各种火器对于炮兵阵地的杀伤效能也将日军的直瞄火炮对于反斜面阵地来说完全就是个摆设,而其曲射火炮对反斜面阵地的轰击死角也极多。 更何况,借助山体的天然掩护,日军根本无法以肉眼观察到反斜面上的炮兵阵地状况,更无可能以炮队镜等常规炮兵观察手段直接测算反斜面炮兵阵地上的目标射击参数。 日军若想获取大小熊山高地侧背反斜面炮兵阵地的精准射击参数,要么使用空中观测或者声光协同测量等更繁琐复杂的观测手段,要么就只能等步兵攻下大小熊山高地后再以肉眼实行近距离观测。 当然了,就算日军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成功的观测到了反斜面炮兵阵地,可届时又如何使用炮火对隐蔽在山体侧背,拥有射击死角保护的反斜面炮兵阵地施以有效的炮火打击又将是一个极难的课题。 此外,突击总队炮兵营的战车防御炮连,三个步兵营和一干直属部队,也全都在大小熊山反斜面阵地临近山脚下的工事和隐蔽部之中隐蔽待命,不但可以随时随地的支援第385旅的部队,也可在有日军小股步兵部队向位于反斜面的炮兵阵地发起渗透迂回攻击作战时提供及时的保护和强有力的支援。 而在各个炮兵部队分别进入各自的射击阵地,做好战斗准备后,这片由突击总队和第385旅共同守备的,以大小熊山高地为核心的防御区域所拥有的炮兵火力实际已相当可观。 不算被何炜集中使用,控制部署在反斜面阵地的几十门山炮、榴弹炮和迫击炮,以大小熊山高地为中央次第展开布防的第385旅的三个步兵团也都有一个82毫米迫击炮连,这三个步兵团下属的迫击炮连在得到何炜拨发的那批从第18师处黑来的装备过后,其各个迫击炮连配备的火炮数量也达到了6门。 如此一来,整个大小熊山防区内的80毫米口径以上火炮的总数实则达到了12门75毫米,76毫米口径山炮,8门150毫米榴弹炮和12门布朗德81毫米迫击炮,30门20年式82毫米迫击炮。 这样的一个炮群,虽距达成毁天灭地的炮火洗地攻击差的还很远,但给日本人炖煮一锅钢铁的肉汤却完全不在话下! 几乎在何炜做好了全面战斗准备的同时,渡过富池河西岸的日军波田支队主力也正气势汹汹的向半壁山的方向攻击而来。 在渡过富池河之前,波田支队的最高指挥官波田重一的作战情绪和心气儿本还算不错,但随后的富池河渡河攻击战却给波田重一的心头撒上了一片阴霾,以上百人的伤亡,打下来了一个空空无人的阵地委实是让波田重一有一种被耍的感觉,而手握强大兵力火力的波田重一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波田重一对波田支队各部队下达了向半壁山猛攻的战斗命令后,他自己便再也按耐不住,决定亲自率领部队向半壁山方向快速急进,发起攻击。 不过波田支队这样一支配备了大量重装备,重炮和卡车辎重的重兵集团自然不可能全部按照波田重一的一句命令全部快速急进。 当然了,波田支队就是想快也快不了,因为早在波田支队到来之前,富池河至第385旅防区之间的公路和大小土路均已被何炜做了十分彻底的破坏,甚至还炸开了附近的几处水田,直接引水淹路,对附近的交通道路做了彻底的毁坏。 不要说波田支队的那些靠履带式牵引车拖拉的150毫米榴弹炮大队和卡车辎重必需在工兵部队完成铺路作业之后才能在其间通行,就是用骡马驮载的山炮在其间的开进也很难称的上畅通。 但迫不及待向半壁山方向发起攻击的波田重一显然不可能等工兵把路铺好待所有重装备到位之后才发起攻击。 于是,在重装备和榴弹炮,卡车,辎重还在泥泞的道路中缓慢前进之时,波田重一已经率领轻装备为主,机动力较强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独立工兵第8联队的爆破工兵中队前出,向半壁山的方向快速奔袭而去。 当然,作为一名累获战功的日军高级指挥官,波田重一虽因富池河的短暂接火受挫而心有郁气,但绝不会被一场小小挫败而失去理智,否则的话波田重一也不可能挂上少将军衔。 波田重一之所以这么急于向半壁山方向发起攻击,固然有想报刚刚富池河渡河战一箭之仇的因素在,但其最主要的目的则是想趁着刚刚的富池河东岸渡河之战结束未久,刚刚守备富池河东岸的中国军队现在大概率还处在向半壁山快速机动撤退状态之时发起一场快速攻击。 若能给刚撤走的中国军队造成混乱,甚至是予以重创自是极好,而即便是无法达成这一战术目标,也可以将这场快速攻击突袭变成试探性、接触性的攻击交火以探一探中国军队防御的虚实。 夏季的湖北下午也是炎热异常,高高升起的太阳不断的炙烤着地表,在匆匆构建而成的临时指挥所中,波田重一举着望远镜,看着望远镜里的大小熊山高地和高地下方密布的鹿砦,拒马,铁丝网等障碍物,以及高地两侧同样密布着各种障碍物、碉堡与机枪巢和数不清交通壕的宽广开阔地防御阵地,波田重一的面色变得越发凝重。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急行军,波田重一终于率部进抵至第385旅的防区,在以大小熊山高地为核心的广正面防线前停了下来。 而随波田重一一路突进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独立工兵第8联队爆破中队也随即展开,并很快完成了战斗准备。 在第385旅防区内的各处阵地中,大小熊山高地被何炜视为了重中之重,而波田重一也深知扼控制高点的重要性,因而在观察过中国军队的各处阵地过后,大小熊山高地也被波田重一视为了攻击重点地带,因而也理所应当的被他选定为了头号攻击目标。 不过在一窥中国军队防御阵地的全貌过后,波田重一也很快意识到了这将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别的不说,光中国军队阵地前那些密密麻麻的障碍物就不是三两天内能布设完毕的。 显然,对面阵地中的中国军队已是早有准备,而这样的阵地,如果没有足够的炮兵火力,仅以目前波田重一所掌握的一个步兵联队和一个工兵爆破中队是很难将其打下来的。 于是,波田重一很明智的将这次攻击的性质定为接触性和试探性的攻击,发起进攻的兵力也被他限定在一个步兵大队。 在波田重一看来,根据以往与中国军队交手的经验,一个大队往往能与中国军队的旅级单位打的有来有往不占下风,在面对一些战斗力较差的中国军队时,一个步兵大队甚至能对阵中国军队的一个步兵师。 故而,他以一个步兵大队对面前高地中的中国军队发起攻击,既能给守备大小熊山的中国军队造成相当的压力,也不会因为投入兵力过多而致使过大的损失,正符合试探性和接触性攻击的需求。 “嗯,一个大队的兵力展开战斗队形攻击这处高地,应当能侦察出中国军队的火力配系,也不会损失过重。”波田重一喃喃自语道,用这句话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后随即放下望远镜,向身边的副官招手道:“开始吧!” “是!” 副官提声吼道,随即对指挥所外的几名军官招了招手,大喊道:“攻击开始!” 嗖嗖 嗖嗖 两颗红色信号弹带着长长的呼啸声飞上了天空,随即,“蓬蓬”的炮弹出膛声顿时响起,台岛步兵第1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四门41式75毫米山炮开始了对大小熊山高地的急速射。 4门41式山炮的炮口频频闪出白光,以几乎等同于理论极限射速的射击频次向大小熊山高地开火猛轰。 轰轰 轰轰 猛烈而快速的射击不过一分钟,就有二十几颗炮弹砸在了大小熊山高地的正面。 但命中大小熊山高地正面的山炮弹在炸开后却没有产生杀伤性爆破榴弹特有的密集弹片和硝烟,而是撒开了一朵朵浓密的白色烟雾,因为这4门41式山炮的急速射所打出的全部都是无杀伤力的白色烟雾弹。 在微风的吹拂下,日军4门75毫米山炮急速射打出的二十几颗烟雾弹所产生的烟雾很快便在大小熊山高地上弥散开来。 轰轰的爆炸声依然在继续,依旧在猛烈持续开火的41式山炮射出的烟雾弹接二连三的砸在了大小熊山高地上,产生了一波波,一阵阵连续不断的浓密白烟,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大小熊山高地。 与此同时,日军独立工兵第8联队爆破中队的近百名日军工兵在烟雾的掩护之下,携带6门最新式的98式50毫米工兵破障迫击炮迅速抵进至距离大小熊山高地下障碍物区域五百米的位置。 在将6门工兵破障迫击炮放列完毕,向炮管内装填完多组串列炸药包和50毫米专用爆破筒后,抵近障碍物区域的日军工兵随即击发了工兵破障迫击炮,一声声奇怪而刺耳的呼啸声也随之接二连三的爆起。 在怪异的爆炸声和嗖嗖的破空声中,6门98式50毫米工兵破障迫击炮霎时间向大小熊山高地下的障碍物区域投射出了大量的串列炸药包和50毫米爆破筒,而还不待6门工兵迫击炮投射出的炸药包和爆破筒落地爆炸,操作技术熟练的日军工兵便又装填、投射出了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炸药包和爆破筒。 被抛射到空中的炸药包,爆破筒在以大弧度曲线飞行过后,纷纷落在了大小熊山高地下的障碍物区域中,大量的炸药包和爆破筒在落地之后陆续轰爆开来,在隆隆的爆炸声中将障碍物区域中密布堆积的鹿砦,拒马,铁丝网连连轰塌。 在6门工兵迫击炮的猛烈轰击持续五分钟,打光了日军工兵所携带的全部串列炸药和爆破筒后,大小熊山高地下的障碍物区域已经被轰开了四处不算宽大,但足以容纳步兵冲锋进攻的通路。 几乎就在日军工兵停止破障射击的一瞬,一阵阵疯狂的鼓噪声和喊杀声猛的响起,日军台岛步兵第1联队步兵第3大队的上千名日军官兵狂吼着跳出了散兵壕,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向工兵轰开的缺口蜂拥着冲去 (本章完) 第395章 歼灭一个大队的炮击(下) “板载!”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三个日军步兵中队,将近七百多名日军士兵从距日军工兵近1公里外的战壕中冲出,挺着刺刀迅速按照步兵操典中的标准三行三进式进攻队形展开,红着眼睛向日军工兵在大小熊山下的障碍物区域中轰开的几个突破口处冲去。 哒哒哒 哒哒哒 轰 轰 就在三个日军步兵中队以正侧各宽200米的战斗队形冲锋前进时,密集的机枪弹发射爆音和山炮弹、步兵炮弹出膛、爆炸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进攻的日军台岛步兵第1联队第3大队所属重机枪中队的8挺92式7.7毫米重机枪,大队炮小队的2门92式70毫米步兵炮全都轰响了起来,开始了掩护射击。 台岛步兵第1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4门41式75毫米山炮也改换为杀伤榴弹,向大小熊山高地发起了猛烈的轰击。 冲锋的日军在一片片“板载”的喊杀声和“天皇万岁”,“皇军无敌”的嘶吼之声中疯狂而坚定的向大小熊山高地冲去,能以这样的声势发起攻击的日军步兵自然是士气高涨,因此突击的速度也极快,很快就冲到了与日军工兵齐头并进之处,随即在日军工兵的鼓励和打气声中,快速逼近了距其攻击队形五百米开外的障碍物区域。 而担任掩护的重机枪中队和步兵炮小队,也有条不紊的随着前进的步兵不断的向前突进。 重机枪中队的四个小队两两一组的交替掩护前进,在不断移动靠近大小熊山高地的同时亦能保证为步兵提供持续不断的机枪火力支援。 在日军重机枪射手娴熟的射击技术下,92式重机枪的弹道一股从日军步兵进攻队形的两翼射向大小熊山高地,另一股则直接以难度较高的机枪超越射击嗖嗖的从冲锋中的日军步兵头顶飞过,以曲射弹道为冲锋的日军步兵直接提供正面掩护。 步兵炮小队的两门92式70毫米步兵炮亦是不停的交替掩护前进,不断以高抛的曲射弹道向大小熊山高地的正面开火猛射,将一颗颗70毫米步兵炮爆破榴弹砸在高地正面的山坡上,轰出了一朵朵带着白烟的火点。 与此同时,台岛步兵第1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4门41式75毫米山炮打出的黄白相间的炸点,也接连不断的在大小熊山高地上的山体棱线上炸开。 机枪弹、山炮弹、步兵炮弹组成的浓密掩护火力在大小熊山高地的正面和山体棱线上打出了一排排的泥花,炸起了一片片的硝烟和烟柱。 日军台岛步兵第1联队第3大队的进攻可谓是十分顺利,而无论是三個步兵中队的展开冲锋,亦或是大队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的掩护,都与日军步兵操典和战斗教范中的要求别无二致,可以说是展现出了极佳的战斗素质和战术素养。 而那一声声嘶吼之声和疯狂的喊杀声更为快速移动中的日军黄色人浪平添了一分威势。 很快,冲击的日军步兵前锋就攻到了大小熊山下的障碍物区域前,几十名拿着尖嘴钳,破坏剪的日军士兵以熟练的战斗动作迅速前出,顺着障碍物区域中被工兵轰开的几个缺口冲了进去,开始破坏未被工兵彻底摧毁的铁丝网,鹿砦和拒马。 突击的日军步兵主力则在军官和下士官的指挥下迅速将散兵线进攻队形改换为密集攻击队形,紧跟着进行破坏作业的士兵涌入了障碍物区域中。 在后方的指挥所中,波田重一举着望远镜,看着以优秀的战斗技术,悍不畏死高声喊杀着冲入中国军队障碍物区域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第3大队的官兵们,不由得大大的叫了一声好,心里面也踏实了许多,还涌出了许多本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的感动和慨叹。 能指挥统御这样战技精良和悍不畏死的官兵,还有什么战斗是自己打不赢的呢?能带领这样的坚韧顽强之军作战,也定是自己的荣幸。 看着蜂拥猛进中的第3大队,波田重一甚至觉得,这次试探性的攻击亦有重创甚至是击溃当面高地上中国军队的可能。 “天皇万岁,皇军万岁!” 仿佛受到了前沿进攻部队官兵情绪的感染,高举着望远镜观察的波田重一也跟着前方震天的呐喊声情不自禁的低吼道。 大小熊山高地顶,第385旅步兵第1125团指挥所,同时也是何炜的前进炮兵指挥所中,突击总队炮兵营长陈信生通过炮队镜看着山脚下冲来的日军,对着电话送话器狂喊道:“总队长,日军有一千多人,应该是一个步兵大队,有重机枪,步兵炮,还有掩护的工兵部队,冲的很猛声势很足,其步兵前锋已经攻到了高地下的障碍物区域内,担任掩护的重机枪步兵炮等支援火器部队也正在前移,目前已全都冲到了距离高地山脚约五六百米内。“ 说罢,陈信生又补充道:“这伙敌人的战斗素质很高,士气也不错。” 陈信生给予攻来的日军以很高的评价,但他的语气之中却全然没有慌乱,反而满是意兴飞扬的兴奋和期待。 “有把握靠炮火打掉他们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何炜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的回答。 “总队长,完全可以!” “好,不过一个大队的敌人,那就交给你们了,不需要藏着掖着,所有火炮都可以开火射击,只要能灭了攻来的敌人就行。” “是!” 陈信生挂掉电话,又对身边的150毫米重炮营营长胡日贞点了点头,随即,两人又分别接通了两部通往各自麾下炮兵所在阵地的电话,陈信生率先大吼道:“山炮群,迫击炮群,目标敌步兵,甲号射击区域,山炮榴弹群射,81迫击炮榴弹,82迫击炮黄磷弹急速射,立刻开放!” 150毫米重炮营营长胡日贞则沉稳的说道:“目标,甲号射击地域,全营榴弹齐射!” 两人的战斗射击命令迅速传到了各自指挥的炮阵地。 在十几秒后,大小熊山的高地突然传来了震动山地的巨响,陈信生指挥的突击总队两个山炮连和三个突击总队步兵营属迫击炮连与第18师直属炮兵营组成的迫击炮群率先开火,放列射击阵地部署在山脚下的6门94式75毫米山炮和6门苏俄造m1909式76毫米山炮的炮口闪出火花和白烟,射出了一颗颗75毫米和76毫米的杀伤榴弹。 而部署在大小熊山高地反斜面上的12门布朗德81毫米迫击炮和12门民国20年式81毫米迫击炮则分别以爆破榴弹和黄磷弹的急速射轰击开始了对日军步兵的火力突袭。 不过,山炮连和迫击炮群开火时的震动和巨响很快就被另外一种更为酷烈,更为剧烈的隆隆炸响声给压了下去。 胡日贞所指挥的150毫米重炮营的8门德国造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开火时所产生的震耳欲聋的炮声和巨响有如晴天霹雳一样炸开,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与之前开火射击的山炮,迫击炮群组成一道弹雨洪流,在尖锐的嗖嗖呼啸声中越过大小熊山高地顶部的山体棱线,随即又居高临下的砸向了疯狂冲来的日军步兵。 何炜掌握的这支以12门山炮,8门重榴弹炮和24门迫击炮所组成的炮兵群已然开火。 早在何炜率领突击总队开进至第385旅的防区前,突击总队参谋处和半壁山守备司令部下属各个炮兵部队的军官们就已完成了第385旅防区附近炮兵射击参数的调查和炮兵射击指挥图的绘制工作,对于周围各个射击目标的地点、编号、以及各炮种的方向、距离、高低等做了详尽的编订测量,甚至连不同炮种对相同射击区域和不同射击目标时所采取的射击法也都做好了相应的预案。 因而,在陈信生和胡日贞下达了简单的射击命令后,炮群便可以极快的火力反应速度开始轰击。 瞬间,在嗖嗖的炮弹破空声中,密密麻麻的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大小熊山高地山脚下的日军攻击队形中,75毫米口径的爆破榴弹几十个闪耀着黄白色火光的炸点接二连三的在日军的攻击队形中绽放开来,猝不及防的日军面对突如其来而又无比准确的猛烈炮击根本无从躲避。 随即,一场由带着炽热弹流组成的炮火地狱和灭顶之灾降临在了正气势恢宏攻来的日军头上。 75毫米,76毫米口径的爆破榴弹,150毫米口径的重磅爆破榴弹和81毫米迫击炮爆破榴弹,82毫米黄磷弹汇聚成了洪怒的雷霆,砸在了日军的攻击队形之中。 首当其冲的是在日军步兵之后担任掩护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第3大队的重机枪中队和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这两支重兵器部队在第一轮山炮轰击中即被密集的炮弹火力覆盖。 在隆隆的爆炸声中,8挺92式重机枪和2门92式步兵炮顿时被炸成了零件,随即又与大量日军士兵的残肢断臂和血肉一起被掀到了半空中。 距离第3大队重机枪中队和步兵炮小队不远的近百名独立工兵第8联队爆破中队的日军也遭到了波及,十几颗山炮弹接二连三的落在日军工兵所在的隐蔽位置,炸翻,扫倒了成片成片的日军工兵,6门刚刚列装给独立工兵第8联队的最新式的98式50毫米工兵用破障迫击炮也被炸成了废铁。 紧跟着遭殃的是正在向大小熊山高地上猛冲的日军步兵,一枚枚炮弹夹带着一声声凄厉的尖啸落在了日军步兵的冲锋队伍中,81毫米迫击炮爆破榴弹,75毫米和76毫米口径的山炮榴弹落地爆炸后迸发出了无数的密集弹片,将一排排,一群群日军打倒。 由于突击的三个日军步兵中队正在快速的从山脚下的开阔地向障碍物区域中涌入,其战斗队形正处在从分散攻击队形向密集队形转变的状态中。 故而,日军步兵较为拥挤的攻击队形也进一步的增加了炮击效果,轰爆开来的炮弹所产生的弹片在日军的进攻队形中四处飞舞,划过,扫荡着日军步兵的血肉之躯。 被炸断的三八式步枪,破烂的日军九零式钢盔,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八九式五十毫米重型掷弹筒,还有日军的残肢断臂不断被掀上天空后又四处倾洒。 更为可怕的是胡日贞所部重炮营8门150毫米榴弹炮射出的重磅榴弹,这些与德国造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一同从德国兵工厂原厂进口的150毫米口径爆破榴弹的爆炸威力实在是极为骇人。 一颗150毫米爆破榴弹在落地爆炸后,登时就会在地面上创造出一个巨大的弹坑,而迸发出的海量弹片和冲击波也会在弹坑产生的同一时刻将附近的日军炸成碎肉碎块和一团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后,迅速将其抛射到半空之中。 而82毫米迫击炮所打出的黄磷弹的威力亦不在小,落地爆炸后所产生的白色浓毒烟雾和具有纵火效能的内填药剂很快就在日军的进攻队形中点燃了一波波火团和浓烟。 大小熊山侧背的炮兵群下属的各种口径火炮全都以最大的射击速度向日军投射着炮弹,在炮火的覆盖下,刚刚还在疯狂喊杀,迅猛突击的日军士兵在突然射来的雷霆炮火面前浑然忘记了刚刚喊出的“板载”和“万岁”的口号,有的只是在炮火下的苦苦挣扎。 刚才那不可一世,誓要横扫一切的气势也完全被如下冰雹一般落下的炮弹所带来的威猛气势压了下去。 轰轰 轰轰 在炮群的猛烈射击持续十三分钟过后,陈信生和胡日贞终于下令停火,部署在大小熊山反斜面侧背的44门各种口径火炮终于停止了射击。 此时,在大小熊山高地下方的炮击区域俨然沦为了一片血与火的炼狱,地面上已腾起了一道道黑红相间的烟柱和白色的黄磷弹浓烟,带着血腥气息的热浪四处翻滚,到处都是焦黑的巨大弹坑,被炮弹炸飞掀翻的泥土和血肉模糊的尸体。 除却一百多名早些冲入障碍物区域的日军前锋步兵外,仅仅十几分钟的炮击,大小熊山侧背的炮群就将台岛步兵第1联队第3大队和日军独立工兵第8联队爆破中队的一千多人吞没湮灭! 然而,那一百多名因为冲击速度过快从而接近大小熊山反斜面炮群射击死角的日军虽然在炮击中逃过一劫,可厄运却并没有远离他们。 因为,就在炮击刚刚停止之时,守备在高地上的第385旅步兵第1125团的官兵们开火了,先是部署在高地棱线上的1125团直属迫击炮连的6门82毫米迫击炮开始轰击。 紧接着,三个步兵营的步枪,轻机枪,重机枪陆续开火攻击。 第1125团的装备虽然无法和突击总队相比,但在何炜这段时间的襄助和加强之下也颇有增长,二十几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和三十节式水冷重机枪,几十挺启拉利ke7式轻机枪和上千支汉阳造步枪在因炮击而士气大振的第1125团官兵的喊杀声下向一百多名尚未冲出障碍物区域的幸存日军喷吐出了浓密的火舌。 砰砰砰 轰轰 哒哒哒 面对居高临下扫射而来的密集弹雨,正在障碍物区域中艰难前进的百余名日军步兵一片片的被打倒在地,分分秒秒都有日军步兵在惨叫声中或被1125团直属迫击炮连发射的82毫米迫击炮弹炸死,或被步机枪弹打倒在拒马,铁丝网和鹿砦之上。 在失去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的火力支援过后,手中只有步枪和少量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的百余名日军步兵根本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火力反制,只能在障碍物区域中硬顶着1125团的密集弹雨艰难前行,寻机用步机枪做些聊胜于无的抵抗,打上几枪后被步机枪和迫击炮的弹片打中,倒在血泊之中。 又不到八分钟,这在炮击中幸存下来的日军便悉数倒在了第1125团的火力下,这也意味着对大小熊山高地发起攻击的日军台岛步兵第1联队第3大队已全部被歼。 后方的指挥所中,波田重一的表情已然凝固,脸上写满了震惊,沮丧,可怖与不敢置信,紧握着望远镜的双手和爆出青筋的手臂已是不住的颤抖。 “混蛋!混蛋!该死的中国军队!” (本章完) 第396章 血火混战 1 明亮的天空渐渐暗淡下来,大小熊山高地附近的空气和空中的残阳依旧散发着灼烧的热焰,在夕阳的余晖下,彷佛整个大小熊山高地都笼罩在一片血色里。 高地下方,从大小熊山高地前六百米开外,直至高地的障碍物区域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 在硝烟散尽过后,高地前方那一个个看起十分狰狞可怖的弹坑陆续显露了出来,150毫米重型榴弹轰开的焦黑弹坑中,除却日军的残肢断臂外,还凝聚着多股地面来不及吸收的鲜血所汇成的数条血溪。 残肢,血水,断臂,碎肉等可怖的场景,在重伤未死日军官兵的痛苦呻吟映衬之下,显得十分的恐怖。 当然了,这片可怖的场景,在刚刚取得歼灭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又一個工兵中队的大小熊山高地守军官兵看来,却是令人倍感畅快的图卷。 在大小熊山高地上的第385旅步兵第1125团的指挥所中,1125团的团长徐坤源上校格外兴奋的为何炜与马骥介绍着不久前结束的战斗,这名三旬有余的中年军官此时已全然没有了一名上校团长该有的沉稳。 第385旅是在武汉会战开始前才新近编成的国军战斗部队,今日一战乃是和日军的首次交战,而初战告捷的兴奋自然是让这名素闻日军凶名的徐团长格外的振奋。 不仅是这名团长,初次和日军作战的步兵第1125团乃至于第385旅的全体官兵都因为刚刚的这次胜利而士气大振。 “旅长,何总队长,这仗打的太痛快了,倒在咱们阵地前的鬼子起码有一千多号,我团官兵只在日军的炮击中伤亡了二十多人,炮兵的弟兄们厉害,几轮炮打下来鬼子全都被撂倒了,剩下的一百多号鬼子刚爬上我们的高地就叫我团的迫击炮和轻重机枪收拾了,看来这日本军队也不过如此。” 徐坤源话音刚落,老成持重的第385旅旅长马骥便道:“徐团长,这一战打的很好,不过切不可轻敌,此战日军似有轻敌之态,且有何总队长的炮兵部队襄助,而且日军此次攻击的炮火掩护也并不充足,等到日军发起下一次攻击时可就未必如此了,徐团长,一定要提高警惕,督促你团官兵加固工事严阵以待!” 马骥虽是在提醒徐坤源不要轻敌,但声音也略略有些发颤,看着高地下方日军的累累积尸,听着未死日军发出的呻吟声,脸上也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出身旧军阀部队,当过北洋陆军第8师的师长,又给吴佩孚卖过命,对抗过北伐军,心中一直觉得对国家有所愧疚,而今首次率部与外敌交战便初战告捷,的确也令马骥顿生感慨。 指挥所中,何炜,陈信生和150毫米重炮营营长胡日贞却十分淡定,歼灭一个大队的日军对于何炜和陈信生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而150毫米重炮营的营长胡日贞也是从淞沪会战一路打过来,是见过大场面的,因此几人都颇为淡定。 何炜放下望远镜,转过头去对马骥说道:“马旅长说的对,不过,无论如何,马旅长的部队也算是正式开张了,有今天的开门红在,385旅的弟兄们一定越打越好!” 马骥笑着说道:“何总队长言过了,今日一战我也算是看出来了,打仗还是要靠炮兵,还是要靠大炮,若没有何总队长手下的炮兵,我旅的阵地可是不好守喽!” 随即,马骥的语气又是一凛,说道:“不过我这把老骨头在防守战术上也颇有几分心得,可惜今日何总队长麾下的炮火太猛,我给日本人准备的几道好菜还没来得及用上。” 闻言,何炜好奇的问道:“不知马旅长给日本人准备了什么好菜?不知是在阵地编成,还是在火力配置上下了一番心思?” “容我卖个关子,等日军再攻来时何总队长便知。” 马骥笑着说道。 何炜道:“那我就等着马旅长给日本人上菜了。” 随即,何炜又对陈信生和胡日贞说道:“陈营长,胡营长,这次你们炮兵打的很好,接下来还要继续保持下去,我与马旅长在反斜面高地的指挥所中坐镇,你们的炮兵指挥所开设在高地上,对敌情的观察要比我们来的快,炮兵的全部指挥权责我就赋予给你们了。” “除非遇到了必向我请示的特殊情况,其余时间炮兵部队的射击时间,用弹数量,战术战法,全部由你们来自行决定,咱们的炮弹充足,只要能多杀敌,给我随便放开了打。” “是!” 陈信生立正提声道。 150重炮营营长胡日贞虽然是与何炜同级的中校,可见何炜如此大方的放权,将炮兵各部队的指挥权完全下放给前沿炮兵军官也极感振奋,摩拳擦掌的说道:“请何总队长放心,我营的8门重炮一定给鬼子好看!” 何炜微微颔首,在又和马骥一起对大小熊山高地上的各处阵地做了简略视察过后,便很快返回了位于高地反斜面的指挥所中。 这次干掉了一千多名鬼子的作战在何炜看来不过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未让何炜有多在意,一则是何炜打了这么多胜仗,连日军的联队级单位都在他的运筹下被歼灭过,现在吃掉一个大队的鬼子自然不会让何炜有多大反应。 二则何炜从日军进攻前的火力准备和掩护步兵冲击的火力配备登时就判断出日军对大小熊山高地的进攻,仅仅是一次带有试探性质的佯攻而已。 毕竟,进攻的日军根本就没有多少像样的身管火炮作为掩护,根本不符合日军在进攻作战时一贯的炮火准备强度。 反而担任对高地冲锋攻击任务的日军步兵部队倒是不少,一上来就压上了至少一个步兵大队的兵力,超出了一般佯攻作战的兵力标准,要是换做何炜对大小熊山高地进行佯攻作战,他顶多只会投入一到两个加强连进行攻击,绝不会上来就投入一个步兵大队这样大的本钱。 没有像样的火炮作为火力掩护的原因不难想,当面的日军是一支重装部队,而附近的交通道路也已被何炜做出了彻底的破坏,故而,日军炮兵部队的前进速度自然快不了,无法随佯攻的日军轻步兵投入到对大小熊山的攻击之中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而日军的指挥官之所以一下子就拿出一个大队的本钱来打一次试探性攻击,在何炜看来,日军的指挥官多半是在做试探性攻击的同时也带着捞便宜的心思。 如果大小熊山高地上的守军抵抗有利,那日军自是会见好就收,如果大小熊山高地上的守军所表现出的战力羸弱,那这个日军大队的试探性攻击就会转为实攻,猛攻。 不过,何炜显然是没给进攻的日军首鼠两端的机会,而是以44门山炮、榴弹炮、迫击炮组成的炮群直接来了个雷霆一击,上来就以猛烈的火力吞没了进攻的日军部队,完全不给进攻的日军部队留下半点余地。 当然,何炜也知道,这次干净利落,靠着突如其来的猛烈炮击攻歼敌军的初战只是一盘开胃菜。 当面的日军是一支配备了大量重装备的重兵集团,吃亏后自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等到日军的重兵集团完全展开,将各种重装备投入进攻后,接下来的仗可就没这么好打了。 翌日清晨,波田重一面色阴郁的坐在刚刚开设完毕的野战指挥所中,站在炮队镜前缓慢的转向观望,目不转睛的反复扫视着大小熊山高地。 在炮队镜中,大小熊山高地不过只有指甲盖大小,可那隐隐绰绰的山体轮廓在波田重一看来却是无比的巨大,高地下方那一片片由日军尸体组成的黄色阴影,更是让波田重一的嘴角紧绷,昨日一战的一幕幕场景似又在浮现在眼前。 昨日一战,仅仅一次攻击,战斗持续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和一个工兵中队就活生生的在波田重一眼前被全歼,原本还带着一丝丝能将佯攻变为实攻,从而一举攻下大小熊山高地幻想的波田重一彻底被中国军队的猛烈炮火打回了现实。 哪怕是已经过了一夜,回想起昨日中国军队那几乎在瞬间将上千名日军官兵吞噬的可怕炮火弹幕,波田重一还是有些后怕,那样猛烈而准确的炮火,是波田重一在此前与中国军队的作战经历中从未有过的。 上千名官兵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中国军队的猛烈炮火瞬间吞噬,损失殆尽,着实是令当时的波田重一心如刀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大小熊山高地上的中国守军。 可以波田重一当时手上能动用的兵力与火力,却根本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反制手段,在被报销了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和一个工兵中队后,波田重一手上掌握的前锋部队就只剩下一支只剩下两个步兵大队的野战步兵联队,用这点兵力顶着中国军队的猛烈炮火继续向大小熊山高地发起攻击,无异于给中国军队的炮兵送活靶子。 故而,波田重一在初战进攻失利后,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灰溜溜的带着满腔的怒火撤了下去。 而现在,在隐忍了一夜过后,波田支队的下属的步兵、炮兵、工兵、汽车辎重等各部已连夜完成了开进,全部开抵到了大小熊山前,并在一夜之间完成了步兵进攻出发阵地,炮兵放列射击阵地,以及辎重补充弹药所和野战医院的开设。 台岛步兵第1联队,台岛步兵第2联队,台岛山炮兵联队和150毫米重炮兵大队、独立工兵第8联队等一线战斗单位也已在彻夜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波田重一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炮队镜中的大小熊山高地,大声问道:“各部队战进攻准备情况如何?” “报告长官,台岛步兵第1联队,台岛步兵第2联队已在出发阵地做好进攻准备,台岛山炮兵联队和150毫米重炮兵大队已完成首发炮弹装填,可以随时开始攻击。”副官说道。 波田重一的眼中射出疯狂的光芒,冷冷的说道:“命令,步兵暂时不要出击,中国军队在这个高地附近部署了大量的炮兵,三分钟后让炮兵部队向那片高地进行至少二十分钟的不间断炮击,轰击高地的同时还要给我找到中国军队的炮兵,打掉中国军队的炮兵!” “是!” 副官立刻转身接通电话,开始传令,波田重一则冷笑着继续盯着炮队镜。 昨天,波田重一在中国军队的炮火下损失了一千多名官兵,现在报复的时机已到,波田重一在心中发誓,一定要用自己麾下的山炮联队和重炮兵大队狠狠的教训教训当面的中国军队,为昨日玉碎的一千多名勇士复仇! 三分钟后,波田重一报复性的猛烈炮击准时开始,波田支队下属的台岛山炮兵联队的36门94式75毫米山炮和重炮兵大队的8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的炮口齐齐的吐出了一道道耀眼的火舌。 一个整建制的山炮兵联队和重炮兵大队的炮兵阵地上空好似爆出了一束束闪电,将清晨的天空瞬间照亮。 紧接着,闷雷一般的发射药爆音和炮弹出膛的呼啸声响成一片,而这一片片的呼啸声,随即又在炮弹落地爆炸声中变为了大地的剧烈抖动。 波田支队炮群齐射开火的威力可谓是十分凶猛,在凄厉的呼啸声中,数不清的75毫米山炮爆破榴弹和150毫米爆破榴弹准确的在大小熊山高地上炸开。 台岛山炮兵联队所装备的最新式94式山炮急速射打出的爆破榴弹几乎密集的连成了一片,其间还有重炮兵大队射出的150毫米榴弹在特殊而剧烈的轰鸣声中砸在大小熊山高地上轰爆开来。 隆隆的炮声中,一道道在清晨曙光中爆发出来的橘黄色炸点和灰黑色的浓烟在大小熊山高地上此起彼伏的产生、升腾。 (本章完) 第397章 血火混战 2 大小熊山高地上,一颗颗75毫米和150毫米的炮弹带着强而有力的威势落下,轰爆,大大小小的石头,板结的土块,还有碗口粗的树枝不断的被炸飞上天,在激射的弹片中被绞成碎末,随即像雨一样落下。 不得不说,波田重一的炮群轰击还是极其具有威势的,何炜的炮兵群是44门火炮,而波田重一的炮群也同样是44门,但要论及炮群内火炮的质量,波田重一的炮群倒是比何炜的炮群好上不少。 毕竟何炜的炮群中有24门是81毫米和82毫米的迫击炮,波田重一的炮群却全部是清一色的身管火炮。 故而,虽然火炮数量相同,但波田支队炮群集团射击的威力和震撼程度其实是要比何炜的炮群略高一筹的。 大小熊山高地上,肆虐的气浪夹杂着弹片四处横飞,带着水汽的石头和沙土混在一起,迅速的被气浪卷向半空中,密密麻麻的炮弹落下,根本听不到单颗炮弹轰轰的爆炸声,而是一连串如同滚雷一般的巨大轰鸣声。 躲在隐蔽部中的第385旅步兵第1125团官兵中的绝大多数是第一次经受这么高烈度的炮击,这些因昨日初战而士气大振的官兵们,此时也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慌乱。 许多新兵的耳朵和鼻子已经渗出了血,面孔也不受控制的抖动,而曾有过战争经历老兵和军官们则都张大着嘴巴,忍受着炮弹气浪和爆炸震动的煎熬。 当然了,日军的炮击虽猛,但却并未给第1125团带来巨大的伤亡,第1125团在大小熊山高地上的工事在马骥的苦心经营下已颇为坚固,整个高地棱线上遍布着由圆木和沙袋作为顶盖加强的掩蔽部。 日军数量最多的75毫米山炮的火力投射量虽然大,不过这种口径的山炮弹最多只能打打无遮挡或半暴露的掩体。 而对于1125团那些有着顶盖加固的大型掩蔽部,75毫米山炮弹就无能为力了,即便是日军发射的是使用了延时引信的75毫米炮弹,在击中第1125团的掩体后并不会立刻爆炸,而是会钻入土层之后才会引爆。但75毫米榴弹的薄弱破坏力依旧无法对1125团的坚固工事造成结构性损坏。 不过日军的轰击却也不是全无效果,其重炮兵大队的150毫米榴弹炮所射出的采用延时引信的爆破榴弹的威力却是极大,不时直接击中1125团零星的构筑欠佳,防御力较差的隐蔽部工事。 而这些较为薄弱的隐蔽部工事一旦被150毫米延时榴弹直接命中,随即就会轰然倒塌下来,隐蔽在其中的第1125团的官兵们的血肉亦迅速的在弹片和爆炸的冲击下和泥土融为了一体,或是撕裂成一段段,残肢断臂混着五脏六腑被抛飞到空中。 轰轰 轰轰 隆隆的爆炸声持续不断,大小熊山高地已经成为了一片硝烟与火浪交织的地狱。 不过,总的来说,日军的炮击虽然猛烈,但对大小熊山高地上的坚固工事阵地内的1125团官兵杀伤并不大,只是以一个完整的山炮联队和一个重炮兵大队齐射轰击的声威确实骇人。 在日军的重炮兵大队指挥所中,日军重炮兵大队的大队长赤松友一郎少佐看着大小熊山高地上腾起的硝烟与弹云,不断转动着炮队镜,仔细的搜索着高地附近的中国军队炮兵。 炮阵地上,重炮兵大队下属的8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正不断的发炮轰击,而重炮兵大队下属气球队所装备的大型校射气球也冉冉升起,开始了对大小熊山高地附近的射击观测作业。 在校射气球的系留绳上附着着直通150毫米重炮兵大队指挥所的电话线,可以随时随地将在空中观测到的射击目标参数传达至重炮兵大队的指挥所。 波田重一已对麾下的日军炮兵下了死命令,不但要对大小熊山高地上的中国军队进行至少二十分钟的不间断轰击,还要在步兵攻击发起前干掉中国军队的炮兵。 而这一任务自然担任不让的落在了波田支队下属150毫米重炮兵大队的身上,毕竟,重炮兵大队不但拥有着日军最新式的地面观测器材,还有可以进行空中观测的校射气球,拥有着极为良好的炮兵射击观测能力。 也正因如此,波田重一甚至给予了重炮兵大队大队长赤松友一郎在针对中国军队炮兵的反制射击中可以指挥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权力。 在使用炮队镜反复搜索无果后,赤松友一郎皱眉问道:“询问前沿炮兵观测所和校射气球是否发现中国军队炮兵阵地。” 重炮兵大队指挥所中的军曹立刻以电话询问,并迅速向赤松友一郎高声回报道“报告大队长,前沿炮兵中队和校射气球并未发现中国炮兵,校射气球观测员认为中国军队极有可能将炮兵阵地设置在高地背侧的反斜面处。“ 作为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日军精英炮兵军官,赤松友一郎在看到大小熊山高地之后其实就已猜测到了中国军队极有可能将炮兵阵地部署在了高地反斜面,将双方的位置角色调换一下,换做他是中国军队的炮兵指挥官也定然会这么干。 而校射气球的报告,则进一步的证实了赤松友一郎的猜测。 赤松友一郎皱眉道:“麻烦了,必须吸引中国军队的炮兵开火,来人,立刻报告波田支队长,中国军队的炮兵隐蔽在反斜面处,请求步兵部队能发起佯攻吸引敌炮开火以利于我炮兵部队观测敌炮兵阵地!” 波田重一对于大小熊山高地附近的中国炮兵已然是恨之入骨,在接到了赤松友一郎的报告后,立刻同意了他的请求。 随即,在隆隆的炮声中,波田支队为了吸引中国军队炮兵开火的步兵佯攻很快开始。 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一个步兵中队从战壕中跃出,挺着寒光闪烁的刺刀,跃出了距离大小熊山高地两公里的步兵进攻出发阵地,喊杀着冲向了已被火光和硝烟笼罩的大小熊山高地。 与此同时,台岛第1步兵联队的各种重火器也火力全开,加入了对大小熊山高地的射击,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4门41式75毫米山炮,直属速射炮中队的4门94式37毫米速射炮也猛烈开火射击,向高地棱线猛轰。 在叽里呱啦的喊杀声中,将近两百名日军步兵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像是疯子一样扑了过来。 “陈营长,胡营长,日军开始冲锋了!“ 大小熊山高地的步兵第1125团指挥所中,团长徐坤源上校一脸急切的说道。 和高地中的各处隐蔽部比起来,步兵第1125团的指挥所要更为坚固,指挥所的顶盖不但有多层沙包,原木和浮土加强,甚至还增加了数块颇为宝贵的钢板。 故而,无论是日军的75毫米山炮弹还是150毫米榴弹,都无法给1125团的指挥所造成致命的破坏,指挥所内的官兵也因此得以在被密集炮弹笼罩的高地上从容的观察到日军的动向。 此时,日军炮兵的猛烈炮击声,冲锋步兵的喊杀声混作一片,可谓是声势惊人,而日军这样的阵势也让第一次见识到日军猛烈炮火和凌厉攻势的1125团团长徐坤源有些慌神。 第1125团的步兵现在全都躲在隐蔽部中躲避炮击,面对日军的步兵冲锋,徐坤源只能求助于掌握炮群指挥权的突击总队炮兵营长陈信生和150毫米重炮营营长胡日贞。 陈信生递给了徐坤源一個镇定的眼神,对胡日贞说道:“胡营长,看样子是一个日军中队,你的德国榴弹炮就不要浪费炮弹了,让迫击炮群来吧。” 胡日贞淡淡的说道:“可以。” 陈信生随即拿起通往反斜面迫击炮群阵地的电话,高声喊道:“目标,敌军步兵群,乙号射击区域,急速射!” 随着炒豆一般密集的炮击声响起,布置在大小熊山高地反斜面上的迫击炮群瞬间开火,12门布朗德81毫米迫击炮和12门民国20年式82迫击炮射出了一颗颗爆破榴弹,以高抛的弹道向冲来的日军步兵飞去。 嗖嗖 嗖嗖 在炮弹破空的呼啸声中,迫击炮弹如冰雹一般落下,爆炸声在日军步兵的冲锋队列中接连响起,地面上腾起了一道道烟柱。 滚热的气浪和四处横飞的弹片瞬间将冲锋中的日军步兵中队笼罩,顿时,几十名日军步兵在惨叫声中被轰爆开来的迫击炮弹撕裂,一群群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冲击中的日军步兵中队在遭到了两轮迫击炮的落弹过后,却没有了日军一贯的坚韧,反而像是见了猫的耗子一样迅速的调转队形,丢下几十具尸体后狂奔着后撤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日军重炮兵大队的指挥所中,一名下士官接通了从空中校射气球打来的电话,随即高声对大队长赤松友一郎报告道:“大队长,校射气球发来报告,他们已在反斜面高地上发现中国军队的炮兵。” 赤松友一郎顿时一喜,急道:“让他们迅速将射击诸元通报给各中队,快打掉他们!” “是!” 大小熊山反斜面阵地上的迫击炮群以猛烈的轰击重挫了冲锋而来的日军步兵中队,可在报销了几十名日军步兵的同时,24门迫击炮的急速射开火也暴露了自身所处位置。 日军重炮兵大队的150毫米榴弹反应速度也极快,在佯攻的日军步兵中队撤下去不到半分钟后,两个中队的8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便按照校射气球的指示,在调整射击诸元过后纷纷以急速射开火,开始了对位于大小熊山反斜面迫击炮群的反炮兵射击。 嗖嗖 嗖嗖 第1125团的指挥所中,正在紧密观察后撤日军步兵的陈信生和胡日贞突然被一阵阵刺破耳膜的炮弹破空声刺的两耳发酸,紧接着,大小熊山高地背侧的反斜面处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和震动。 陈信生和胡日贞被剧烈的震动和炮弹破空来去的呼啸声弄的脑袋嗡嗡作响,随即,两人对视一眼,面色亦变,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日军的炮兵在针对反斜面处的迫击炮群进行反炮兵射击。 轰轰 轰轰 日军重炮兵大队的射击技术的确不俗,8门96式榴弹炮所投射出的炮弹几乎全都越过了大小熊山高地的棱线射向了高地的反斜面。 只是,由于日军重炮兵大队放列阵地距离大小熊山高地过远,加之反斜面高地天生的射击死角,日军射来的这批炮弹几乎全都打在了大小熊山高地背侧的山脚下,只有一颗150毫米榴弹落在了反斜面上。 可这颗150毫米炮弹却打的十分准确,不但打在了反斜面上,还颇为准确的落在了反斜面处的迫击炮群阵地中,击中了第18师直属炮兵营的一处炮位,将一门20年式82毫米迫击炮和十几名炮手炸飞。 150毫米重磅榴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浪瞬时间四处肆虐,到处横飞,将潮湿的沙土和带着血肉的骨头残肢以及迫击炮零件混杂在一起,被凶狠的气浪和直入云霄的青黑色烟柱迅速的卷向半空中,彻底报销了这个炮组。 而横飞的弹片又波及到了附近的第18师炮手,将两三名其它炮位的炮手击伤。 反斜面高地上的剧烈爆炸立刻惊动了坐镇于反斜面指挥所中的何炜,当何炜走出指挥所,看到了第18师迫击炮营遭到炮击处的残肢断臂和巨大焦黑弹坑后,赶紧接通了通往第1125团指挥所的电话,急声厉喝道:“喂,去把陈信生叫来!” “总队长,是我。” 何炜吼道:“日本人盯上了我们反斜面上的炮兵阵地,刚刚肯定是在打反炮兵射击,大概有十几颗炮弹,基本上都打在山脚下爆炸了,只有一颗正中反斜面,第18师的一门炮被炸废了,看弹坑的深度和威力肯定是100毫米以上的大口径炮,想办法打掉鬼子的重炮!” 电话那头,陈信生也提声答道:“是!总队长,我一定打掉敌人的重炮,打不掉我提头来见!” 1125团的指挥所中,陈信生放下电话,跑到胡日贞身边,指着远处空中若隐若现,一忽儿出来,一忽儿飘走的校射气球说道:“胡营长,咱们疏忽了,刚刚日军的步兵冲锋是在钓鱼,吸引咱们的炮兵开火,而后在校射气球的指引下进行反炮兵射击,何总队长说多数的落弹都打飞了,没打中反斜面,只有一颗击中了第18师的迫击炮阵地,都是100毫米以上的重型火炮。” 胡日贞目不转睛的盯着炮队镜,说道:“敌人的炮术很好,不过他们的炮兵阵地离咱们太远了,反斜面本来就有射击死角,能有一颗炮弹击中咱们在反斜面的迫击炮阵地上已是运气很好了。” 陈信生点点头,说道:“何总队长要我们想办法干掉日军的炮兵,否则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 胡日贞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不断的调整着手中德国蔡司炮队镜的方向,不断的搜索着日军重炮兵的踪迹。 此时,胡日贞可以很清楚的观察到一处日军炮兵阵地开火轰击时的扬尘和浓烟,不过,胡日贞通过对这处炮兵阵地的射击频率和落弹的爆炸强度断定这处阵地绝不是日军的重炮兵阵地。 而再结合日军这处炮兵放列阵地和大小熊山高地之间的距离来推断,胡日贞认为现在可以目视观察到的日军炮兵阵地,应该是一处射程较近的山炮阵地。而非是刚刚命中反斜面的日军重炮阵地。 事实上,胡日贞观测到的正是波田支队下属台岛山炮兵联队36门94式75毫米山炮所在的炮兵阵地。 这种山炮的最大射程达到了8公里,虽然在日军的山炮中属于佼佼者,但和日军重炮兵大队所装备的96式150毫米榴弹炮11公里的射程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不少。 而无论是台岛山炮兵联队的联队长,还是150毫米重炮兵大队的大队长赤松友一郎都十分的小心谨慎,在得知大小熊山附近中国军队的炮火十分猛烈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将其麾下部队所装备火炮的最大有效射程作为射距(放列阵地与目标之间的距离),以防止遭到中国军队的反炮兵射击。 也正因如此,胡日贞可以堪堪看到射程较近的日军山炮阵地,却无法目视射程较远的日军150毫米重炮阵地。 反复搜索未果后,胡日贞说道:“陈营长,我营的德造sfh18式150毫米榴弹炮的最远射程是13325米,只要让日军的炮兵进入我营的12公里的有效射程内,我就有把握灭了他们!可现在我只能看到日军的一处炮阵地,这个炮阵地肯定不是重炮阵地。” 陈信生踱了几步,突然眼睛一热,咬牙说道:“胡营长,不如咱们也来个钓鱼战术,用我的两个山炮连开火吸引日军的重炮,让他们动起来将放列阵地前移,把他们钓进你重炮营的有效射程,再由你的重炮营打掉他们!” (本章完) 第398章 血火混战 3 “山炮一连,山炮二连,极限射程,目标,阵地正前方,每炮十发,急速射!” 陈信生对两部分别通往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一连和山炮二连阵地的电话大吼道。 陈信生对两个山炮连下达的射击命令很是奇怪,不但没有按照已经测制好的射击地图指示射击目标区域,还以“阵地正前方”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语代指射击目标,甚至连射击弹种都没有做具体指示。 虽然接到了特殊的命令,但两个山炮连的官兵还是很快动作起来,在将火炮的各项战斗射击诸元调整为各自炮种的极限射程后,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第一连的6门日本造94式75毫米山炮和山炮第二连的6门苏俄造m1909式76毫米山炮陆续开火。 在隆隆的爆炸声中,12门山炮很快将120颗75毫米和76毫米的爆破榴弹投射到了大小熊山高地前方约7公里处。 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种山炮的极限射程差距不大,均可达到8公里的射程,故而,纵然陈信生下达的是十分模糊的射击命令,可两连山炮的落弹处却也十分巧合的重合在了一起。 120颗爆破榴弹向后落地爆炸后顿时炸出了一朵朵绚烂的弹花,落弹处瞬间多出了数道黑色的烟柱又升腾起来泛黑泛红的扬尘,其射击效果也煞是惊人。 若是这样的一轮炮击砸在了刚刚对大小熊山高地发起攻击的日军步兵中队的头上,其轰爆开来所形成的破片杀伤圈足可以一口气报销,歼灭掉日军进攻队形中超过半数的战斗兵员。 然而,这轮炮击的落弹处却只是打在了一片空地上,既没有打到日军的步兵进攻出发阵地,也没有波及到日军的炮兵放列阵地,没有给日军造成半点杀伤,其起到的作用,只是将空地上的泥土炸的滚烫冒烟。 在大小熊山高地顶的1125团指挥所中,陈信生和胡日贞却全然不在意这轮完全是浪费炮弹的炮击,两人皆在转动着炮队镜,在战场上搜索着日军重炮兵部队的动向。 这轮炮击当然是陈信生的钓鱼战术的一部分,两连山炮的骤然开火自是为了吸引,调动日军的重炮兵部队。 以刚刚日军重炮兵对位于反斜面的迫击群阵地的反制射击之迅速,陈信生和胡日贞皆笃定日军的重炮兵断然没有放过主动开火暴露自身的山炮阵地的道理。 至于炸没炸死日军士兵,是否压制了日军的炮兵阵地在歼灭日军重炮兵部队的战术目标面前却是一点也不重要。 与此同时,日军重炮兵大队的指挥所中,大队长赤松友一郎看到骤然袭来的猛烈爆炸后顿时一惊,随即对指挥所中的军官大喊道:“敌炮开火,快让校射气球观察敌炮状况!” “是!” 日军军官高声应答,立刻接通了通往空中校射气球的电话,而校射气球上的日军观测军官也表现出了极其优良的战术素养,利用校射气球上装备的炮队镜,大倍率望远镜和测远机,迅速根据炮弹的落弹和大小熊山高地后方两个山炮弹那并不算明显的射击扬尘和炮烟推算出了大小熊山高地后两连山炮的大概放列位置。 随即,军官向赤松友一郎回报道:“报告长官,校射气球报告,打出刚刚这轮炮击的敌军炮兵放列阵地在敌高地后方,从敌炮的射击效果和射程来看应该是75毫米口径的山炮或野炮,其放列阵地位置似乎邻近高地后方的山脚下。” 听到了来自校射气球的报告,赤松友一郎顿时讶异、本以为当面中国军队的所有火炮都布置在反斜面上,却没想到在山脚后方居然还有中国军队炮兵的放列阵地,而在发现了中国军队的新一处炮兵阵地后,赤松友一郎的第一反应就是-打掉他们! 至于为何中国军队的山野炮要对空旷无比,没有任何射击目标的空地开火,便已不在赤松友一郎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当然,他也没有时间考虑了。 看着大倍率炮兵望远镜中大小熊山高地的方向,赤松友一郎眯缝了双眼冷哼一声,道:“命令第一,第二中队,在校射气球下迅速打掉大小熊山高地后方之中国炮兵!” 可接下来副官的一句话却给赤松友一郎泼了一盆冷水。 “长官,校射气球报告,敌军之炮兵放列阵地临近其高地侧背,有相当的射击死角,不易命中,而我大队放列阵地距离敌高地之距离也过远,我大队的榴弹炮射程不足,校射气球建议我大队迅速向敌军高地侧翼机动,减少敌高地地貌带来的射击死角并缩小射距!” “该死的!” 赤松友一郎大骂一句,带着无可奈何的语气下令道:“命令,第一,第二炮兵中队,大队本部指挥所迅速转换为机动状态,乘坐履带牵引车向东北方向快速机动,前进至距离敌军高地八公里处后迅速开设放列阵地,打掉敌军的炮兵。” 赤松友一郎的150毫米重炮兵大队的放列阵地与大小熊山高地之间的距离大概在10公里,而其所装备的96式150毫米榴弹炮的最大射程也不过11公里,可以说整个大队和目标之间的射距基本处在了火炮极限射程的边缘,双方之间的距离过远。 加之刚暴露出来的两個突击总队山炮连又有高地的山体作为掩护,故而,赤松友一郎的重炮兵大队,若想在现有的炮兵放列阵地打掉突击总队的两个山炮连简直是困难重重,甚至可以说毫无可能。 相应的解决办法,自然是改换射击阵地,同时拉近和目标之间的距离,尽可能的避开大小熊山高地山势带来的射击死角。 于是,赤松友一郎的150毫米炮兵大队很快开始了前进机动,两个各装备4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的炮兵中队和赤松友一郎的大队本部指挥分别搭乘着十几辆92式8吨野战重炮牵引车和十几辆94式卡车吉普车,艰难的在潮湿松软的泥土中开始了战术机动。 十几辆92式8吨野战重炮牵引车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轰鸣,冒出了一阵阵黑烟,牵引着8门沉重的96式榴弹炮和弹药车,转动着粗大的灰黑履带,缓慢而笨拙的陆续加速前进。 这种履带式牵引车为日本陆军于1936年所开发,专门用以牵引日本陆军独立重炮兵部队所装备的大型野战加农炮和榴弹炮所用。 不过这种重达8.35吨,外型酷似何炜穿越前那个年代农用拖拉机的履带式重炮牵引车,在泥泞路段的机动性实难称良好,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有履带带来的良好通过性而已。 而在拖拽了重达4吨多的96式150毫米榴弹炮和装载了大量炮弹的弹药车过后,更是让这些履带式牵引车雪上加霜,十几辆牵引车就好像是十几头老迈的笨牛一样,在此起彼伏的发动机轰鸣声和不断冒起的黑烟中左摇右晃的艰难行驶着。 乘坐着十几辆94式卡车和吉普车前进的日军重炮兵大队指挥所本部的情况,虽然要比两个完全依靠履带式牵引车前进的炮兵中队稍好,可也仅仅是稍好罢了,日军的这些轻型卡车在野外泥路中的机动性也同样堪忧。 总之,尽管赤松友一郎迫不及待的想转换炮兵射击阵地,可奈何其麾下部队的机动性太差,这支由卡车,履带牵引车组成的炮兵大队机动行军纵列就好比一个笨重的大虫子,在缓慢而艰难的蠕动中勉力机动前进。 在大小熊山高地的上的步兵第1125团指挥所中,正在一具蔡司大倍率望远镜后仔细搜索的150毫米重炮营营长胡日贞顿时兴奋起来,大吼道:“他娘的,敌人的炮兵行军纵列出现了,规模不小,好像是全摩托化机动的重炮兵!“ 见到日军的重炮兵大队行军车队,胡日贞格外的兴奋,大吼声似有一种掀翻指挥所顶盖的气势。 由于地形的影响,日军重炮兵大队的机动行军队形可谓是稀稀拉拉,不但速度慢,整个大队的机动行军纵列也拖得很大,大量的履带式火炮牵引车,履带式弹药拖车,卡车,吉普车混杂在一起,所形成的目标也很大。 因此,机动中的日军重炮兵大队很快就被正严密搜索日军重炮兵部队踪迹的胡日贞发现。 更为重要的是,日军的96式150毫米榴弹炮虽然在日军的装备序列中算的上是顶尖先进装备,但和胡日贞的重炮营所装备的德国造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比起来就大有不如了。 仅在射程上,日军的96榴弹炮就要比sfh18型短了两公里多,也正因如此,日军重炮兵大队的指挥官赤松友一郎才不得不率部前进以弥补榴弹炮射程不足的缺陷,但胡日贞却完全没有这种担忧。 sfh18榴弹炮较远的射程使得胡日贞在日军重炮兵大队甫一进入炮兵望远镜的目视距离内后,便可放心大胆的下达开火射击命令。 陈信生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摆动炮队镜向胡日贞所指的方向观察,待果真见到了日军重炮兵大队的车队后也是心潮澎湃,急道:“还真被我们钓出来了!” 胡日贞没有离开望远镜,而是大吼道:“来人,给我迅速测算战斗射击诸元,让咱营的火炮开火攻击,打掉日军的炮兵!立刻射击!立刻射击!” 胡日贞身边的几名军官和军士很快动作了起来,突击总队炮兵营营长陈信生和150毫米重炮营营长胡日贞不但在友军第1125团的指挥所中额外开设了炮兵指挥所,这两位炮兵部队主官还各带了一个完整的炮兵观测组,以便于对移动目标和不在预先绘制的射击地图之中的目标进行射击时所用。 而现在,正是炮兵观测组派上用场的时候。 几名观测军官和军士迅速操作着德国蔡司公司生产的三十二倍剪形炮队镜和方向盘,在震耳欲聋的炮击声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针对日军重炮兵大队车队的观测和射击诸元的解算作业。 此时,日军的炮击依然猛烈,虽然日军的重炮兵大队正在机动状态中,但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的36门94式75毫米山炮却还在接连不断的开火,每分每秒都有灼热的气浪钻入第1125团的指挥所。 恰在此时,几颗山炮弹准确的砸在了1125团指挥所的顶盖上,75山炮弹虽然并未给指挥所造成什么损坏和伤亡,但剧烈的爆炸还是使掩蔽部顶上簌簌落下了许多泥土和扬尘,整个指挥所都被蒙上了黑乎乎的一层尘土。 指挥所内的官兵虽被日军炮弹轰爆产生的灼热气浪拍打着,刺激着,可从陈信生,胡日贞,再到炮兵观测组的军官军士乃至于指挥所内第1125团的官兵都并未有所恐惧,反而都带着期待和兴奋的眼神,在指挥所的扬尘和灼热空气中看着炮兵观测组的军官和军士们。 很快,一名观测组的中尉军官丢下了铅笔,抓起了通往150毫米重炮营阵地的电话,随即神情激动,甚至有些面色狰狞的对着电话大吼起来。 “全营都有,大小熊山高地前西北方向,距高地约9公里,辛号射击区域左侧正前方一公里,敌军炮兵车队,瞬发引信,榴弹急速射!” 随即,还不待烟雾散尽,在半分钟过后,一阵阵惊天动地的轰响从位于大小熊山高地后侧的150毫米重炮营的阵地中传来,8门德国莱茵金属公司生产的sfh18型150毫米30倍径野战榴弹炮几乎同时轰响,射出了一颗颗重达43.5公斤的高爆榴弹。 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8门榴弹炮急速射投射出的密集榴弹群在高速的飞行过后,准确的落在了缓慢前进中的日军重炮兵大队行军纵列中。 日军重炮兵大队大队长赤松友一郎正恼火的坐在吉普车上催促着部队前进,催促着官兵尽快开抵新的射击阵地,可几乎就在一瞬间,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阵可怖的呼啸声就扑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随即,赤松友一郎乘坐的吉普车便鬼使神差的被一颗150毫米榴弹命中,连人带车的被150毫米榴弹炸成了撕成了碎片,在一片耀眼的火光中,分别化作了一团团碎肉和零部件。 这名从卢沟桥事变开始就一直活跃在第一线战场上的日军军官,就这样干净利落、不明不白的被突如其来的重磅榴弹轰作了日本帝国的“护国之鬼。” 几乎在赤松友一郎少佐被炸死的同时,狂风暴雨一般的150毫米炮弹,瞬间覆盖了日军重炮兵大队七扭八歪的行军队列。 密密麻麻的炮弹砸落地面,轰爆开来产生的破片杀伤威力带瞬时杀伤了大量搭乘在履带式牵引车和卡车上的日军,横飞的弹片在一片惨叫声中扫倒了大量的日军炮手,也同时打坏了多门96式榴弹炮的炮架和瞄准机构,几门榴弹炮也被剧烈的爆炸和冲击波掀翻在地。 而随着一辆拖拽着150毫米炮弹的履带式牵引车被击中,一团带着硝烟的白色火球便从牵引车后方的弹药拖车中冒出。 紧接着,在一声巨响中,弹药拖车上的全部弹药立刻发生了殉爆,弹药拖车,连同牵引着弹药拖车的履带式牵引车顿时在大爆炸和火光之中腾空而起。履带和车体结构被炸成一截截飞出,在熊熊大火和一道三十多米高的烟柱中被彻底摧毁,日军重炮兵大队的行军队形瞬间被更为猛烈,更为可怖的大爆炸所覆盖。 密集的炮弹,在日军重炮兵大队的行军机动队形中反复地落下,8门德造sfh18型榴弹弹片在凄厉的呼啸着,无所顾忌的杀伤,肆虐,破坏日军的炮手,炮车,牵引车,弹药车等一切目标。 爆炸声,惨叫声,钢铁的扭曲声不绝于耳。 就在十几分钟前,这支在日本陆军炮兵部队中称得上绝对新锐的,装备有8门96式150毫米榴弹炮的重炮兵大队还在猛烈的炮击中给大小熊山高地上的守军官兵造成了一定伤亡,更一炮命中了大小熊山高地反斜面阵地上的迫击炮群阵地,可谓是声威尽显。 可现在,这支精锐的日军150毫米重炮兵大队就在同为中国军队精锐,甚至同样装备8门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的中国军队重炮兵营更为猛烈,更为坚决的火力报复和攻击之下彻底的覆灭,再也没有了逞凶和报复的机会。 (本章完) 第399章 血火混战 4 嗖嗖 轰轰 嗖嗖 在8门150毫米sfh18型重炮的猛烈轰击下,波田支队的150毫米重炮兵大队的行军纵列彻底的被火海和烟簇所笼罩,其所在的区域变成了火焰和钢铁的地狱。 在连续而密集的爆炸声中,日军重炮兵大队的履带式牵引车,弹药拖车,卡车,吉普车乱成了一片,各种殉爆接踵出现,整个大队的行军队列中到处都是飞舞的残肢断臂和各种钢铁与碎木的残片。 从远处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特大号烟花,数道高达几十米,夹杂着红色火焰和灰黑色硝烟也接二连三的在大爆炸中不断腾起,国军射出的150毫米重磅榴弹和殉爆的日军150毫米重磅榴弹所产生的剧烈爆炸,甚至让大地都为之颤抖。 波田支队下属的这支日本陆军精锐野战重炮大队,虽未在此战中取得傲人的战果,但其最终覆灭的场面却有一种石破天惊,震惊整个战场的“宏伟。” 大小熊山高地,步兵第1125团的指挥所中的官兵们先是静了十多秒钟,随后才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震彻了整个指挥所,乃至于整個大小熊山高地。 指挥所内的官兵,无论是陈信生,胡日贞等人带来的炮兵部队官兵,亦或是步兵第1125团的人,全都抢着飞奔到炮兵指挥所官兵的潜望式炮队镜和潜望式大型望远镜前,挤在一起,争相目睹日军重炮兵大队被猛烈炮击歼灭后硝烟,火焰喷涌而出的壮观景象。 150毫米重炮营营长胡日贞自然是激动不已,连连叫好,陈信生也很是振奋的拿起接通了通往高地反斜面指挥所的电话,向何炜与马骥报告了已解决日军重炮兵部队的好消息。 随即,大小熊山高地的反斜面处也同样传来了如雷的欢呼声。 日军重炮兵大队的覆灭,自是让大小熊山高地守军士气大振,而日军重炮兵大队剧烈爆炸产生的大烟花,也同样被战场上的日军所目睹。 无论是正在步兵攻击出发阵中严阵以待的日军步兵部队,还是正在猛烈发炮轰击大小熊山高地的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日军官兵,亦或是这支重炮兵大队少有的幸存者-从上百米高的空中俯瞰目视这一切的日军重炮兵大队校射气球观测组,都是无比的震撼。 甚至,连正在以急速射对大小熊山高地猛烈开火的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也都因此而放慢了开火射击速度。 在波田支队的指挥所中,波田重一通过望远镜,看到那冲天的火焰和硝烟,心中是难掩的震撼和止不住的愤怒,一个精锐的重炮兵大队,还不等步兵开始攻击,就这么眼睁睁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蛋了! 而更可笑的是,就在几十分钟前,波田重一还要求重炮兵大队发挥新式150毫米榴弹炮的威力,干掉中国军队的炮兵,可现在 看着重炮兵大队遭到炮击的惨烈景象,听着隐隐约约从大小熊山方向传来的中国军队的欢呼声,波田重一再也忍不住愤怒,破口大骂道:“八嘎!该死的中国军队!” 波田重一猛的将手中的望远镜甩飞,径直砸在了身后的地图桌上,接着便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声,桌上的饭盒,水杯,作业尺、指挥棒全都被砸的四处乱飞,指挥所内的军官们见波田重一如此,也都轰然站起,皆惊诧的看着波田重一。 此时此刻,波田重一已全然没有了日本陆军少将军官应有的沉稳和情绪控制能力,嘴里不断的咒骂着,额头和脖子也因暴怒而青筋突起,右手紧抓着指挥刀的刀柄,整个人的身躯挺直,看向大小熊山高地方向的双眼中燃烧着灼热的怒火。 “八嘎!八嘎!” “该死的中国军队!” 波田重一接连不断的咒骂声在半分钟后终于停止,顿时,波田支队的指挥所中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最后,还是波田重一的副官走上前去,低声问道:“长官,重炮兵大队的官兵们已经玉碎,我们攻击是否继续?” 波田重一愠怒的面孔上似有火冒出,高声命令道:“攻击继续!不过战术要调整,传我命令,增加攻击范围,不但要攻击正面的高地,还要同时对高地两侧的敌军开阔地阵地发起攻击。” “以台岛步兵第1联队全部对正面敌军守备之高地发起攻击,台岛步兵第2联队之一个大队并独立工兵第8联队对高地左翼之敌军开阔地阵地发起攻击,台岛步兵第2联队余部对高地右翼之敌军开阔地阵地发起攻击,台岛山炮兵联队继续向前推进,缩小放列阵地与中国军队阵地之距离,全力压制中国军队炮兵!十五分钟后,攻击立刻开始。” 副官闻言,面色顿时一怔,显然是被波田重一的攻击命令给吓到了,按照波田重一的这一作战命令,波田支队麾下的全部具备步兵战斗能力的部队几乎都要投入攻击。 不仅是两个步兵联队,甚至独立工兵联队也要投入进攻,这也意味着,波田支队接下来的进攻中将要赌上其全部可用的有生步兵战斗力量。 这样的进攻战术,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波田支队的攻击力量最大化,可此种进攻方式却根本不具备可持续性,而且一旦攻击失败,势必会付出重大的伤亡和损失。 虽心有犹疑,但副官面对波田重一阴郁的神色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是忠实的执行了波田重一的命令,将经过调整后的最新战斗命令下达到了波田支队的各个单位。 不留任何预备队以防不测,一次性将手中的两个步兵联队和一个工兵联队全都拉了上去,甚至连台岛山炮联队都要冒着步150毫米重炮兵大队后尘,遭到中国军队炮兵攻击的风险前移发射阵地以尽可能的掩护进攻的步兵。 下达了这种风险极大的,赌博式战斗命令的波田重一焉能不知其中风险。 可在波田支队麾下最具威力的150毫米重炮兵大队全军覆没后,波田支队对于部署在高地附近的中国军队炮兵已无能为力,波田重一原本想在步兵攻击发起之前先解决中国军队炮兵的战术目标已然化为了泡影。 这种情况下,要想攻克当面中国军队的坚固阵地,波田重一也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拼上一把。 于是,在十几分钟后,波田支队的总攻击终于开始。 波田支队攻击开始的一瞬间,先是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放列阵地上炮声大起,36门94式75毫米山炮开始以更为猛烈的火力投射力度开火轰击。 而这次遭到轰击的也不仅是大小熊山高地,大小熊山高地两侧的平坦开阔地阵地也同样遭到了轰击。 除却台岛山炮兵联队的山炮外,台岛步兵第1联队、台岛步兵第2联队下属的联队炮中队,速射炮中队的8门41式75毫米山炮和8门94式37毫米速射炮也都对其各自的攻击目标开始了炮击。 隆隆的炮声再次响彻了天际,滚滚烟雾中,日军的44门山炮,速射炮集中在一起开火所形成的炮击威慑力虽然不如刚刚150毫米重炮兵大队还在时的那般威猛,可也是颇具声势。 日军的炮兵部队似是想为150毫米重炮兵大队复仇一般,无论是山炮兵联队的炮兵,还是步兵联队下属的炮兵,都在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开火射击,猛打狂轰,成群的炮弹呼啸着向大小熊山高地和两侧的平坦开阔地呼啸着飞去。 密密麻麻的炮弹砸在了大小熊山高地和两侧的开阔地阵地处,有的落在了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有的落在了大小熊山高地棱线顶端的防御阵地,还有的落在了密布碉堡的高地两侧开阔地阵地,炸开了无数的扬尘和冲天的烟柱,气浪席卷着各种尘土和碎片,化作了一阵阵暴雨,彻底的笼罩了第385了的整个防区。 随着十几颗红色信号弹的冉冉升起,在一阵阵癫狂的喊杀声中,台岛步兵第1联队,台岛步兵第2联队和独立工兵第8联队的几千名日军官兵骤然从进攻出发阵地中跃起,开始对各自的攻击目标发起了冲击。 在昨日的试探性攻击中成建制的损失了一个步兵大队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冲击的尤为凶猛,其剩余的两个步兵大队在跃出出发阵地后便迅速展开了攻击队形,并以远超台岛步兵第2联队和独立工兵第8联队的冲击速度冲锋在了最前,成为了日军步兵冲击集群的中央锋锐,极具先声夺人的气势。 两个步兵大队,两千多名日军步兵在头顶嗖嗖的炮弹破空声中以娴熟的战斗队形展开,其下属的六个步兵中队按照日军步兵操典中规定的标准三行三进式的战斗队形,构成了正面1200米宽的步兵冲击队形,而其各自下属的两个重机枪中队和两个步兵炮小队亦是在步兵队形后紧密跟进,不断加速,与步兵一起向大小熊山高地压了过来。 此时,日军的炮兵轰击依然猛烈,不过由于波田重一又将大小熊山高地两侧的开阔地纳入了攻击目标,分散了日军的炮兵火力,故而,大小熊山高地所承受的炮击力度比之刚刚实则要降低了不少。 因此,守备在大小熊山高地上的步兵第1125团官兵纷纷从隐蔽部中钻了出来,在将倒塌和损坏的工事稍加整修后都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准备迎接日军步兵对高地的仰攻冲击。 很快,完全展开了战斗队形的两个日军步兵大队便以稀疏的散兵群战斗队形,挺着寒光闪烁的刺刀逼近了大小熊山高地。 就在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前锋距大小熊山高地约1.3公里时,随着大小熊山高地指挥所中陈信生和胡日贞的开火射击命令,隐蔽在大小熊山高地后方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山炮一连的6门94式75毫米山炮,山炮第二连的6门苏俄造m1909式76毫米山炮,以及150毫米重炮营的8门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震天动地的咆哮起来,在统一的指挥和预先绘制射击地图的引导下,投射出了一轮轮密集的炮弹。 顿时,一片片75毫米,76毫米的山炮弹和150毫米的榴弹一片片的向两个日军步兵大队的进攻队形覆盖下来,将日军的攻击队形炸的硝烟弥漫,尘烟四起,将大量的日军步兵炸倒在地。 密集的弹片和冲击波肆虐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有的日军被弹片击中,鲜血横流的倒在地上,有的被撕成了碎片,在炮弹轰爆开的气浪冲击下被掀到了半空中。 何炜为波田支队精心准备的炮兵群,终于在日军的大规模步兵冲击中,为日军煮上了一锅钢铁的肉汤。 不过,日军的战斗精神毕竟十分坚韧,而且向大小熊山高地发起冲击的两个步兵大队几乎是一字排开,以十分稀疏的战斗队形攻击前进,因而,突如其来的炮击虽然给日军带来了近两百人的伤亡,但却没有彻底的以炮火击垮日军的攻势。 冲击中的日军都像是疯子一样,在军官和下士官的组织指挥下,疯狂的呐喊着,吼杀着,顶着猛烈的炮火继续向大小熊山高地冲击。 两个大队的日军很快便冲入了距大小熊山高地不足1公里的区域,而在半数的日军突入了距离大小熊山1公里之内的区域后,见日军已经冲入了布朗德81毫米迫击炮和20年式82毫米迫击炮的有效射程,陈信生便立刻下令迫击炮群开火。 于是,在20门山炮和榴弹炮组成的第一轮炮火弹幕过后,大小熊山高地反斜面阵地上的23门81毫米,82毫米迫击炮也怒吼起来,加入了炮击。 轰轰 轰轰 迫击炮群投射出的密集迫击炮弹劈头盖脸的朝日军的冲击队形打了下来,山炮,榴弹炮也迅速的调整射向,转移火力,紧跟着移动中的日军冲击队形,开始了火力追击。 随即,迫击炮群射出的弹群和山炮,榴弹炮射出的弹群交汇在了一处,两处炮群的弹幕合为了一体,23门迫击炮,20门山炮,榴弹炮组成的炮群火网火力此时终于达到了巅峰。 迫击炮弹,山炮弹,重炮榴弹反复的在日军的冲击队形中炮击轰炸,来回倾泻,每一轮炮弹落在地面上便会迅速炸开,四处崩飞的弹片,石块,泥土,在炮弹爆炸产生的气浪的作用下形成了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可怖弹幕,席卷,笼罩了两个日军大队的冲击队形。 (本章完) 第400章 血火混战 5 “板载!” “天皇万岁!” 日军的喊杀声与隆隆的密集炮声和惨叫声融合在一起,强大的炮火急袭在两个大队日军的冲击队形中创造了出了一连串白色、红色、橘黄色与黑色混合在一起的闪光炮烟. 在炮烟中,一群群弯腰前进的日军官兵被打倒,炸飞,在血与火的交织中,或化为了碎片,或成为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在大小熊山高地反斜面和后方高地处的中国炮手们则以最大的开火速度,不断的向日军投射出了一轮轮炮弹,几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形成的强大的气流卷起炮兵阵地上的尘土翻卷飞旋,在大小熊山高地的后方形成了一道灰色的幕障。 面对着何炜精心构筑的炮火死亡陷阱,已经冲锋至距大小熊山高地一公里处的两个日军步兵大队承受了极大的伤亡损失,可日军的意志力和战斗精神却也十分精强. 纵然一批批的日军在猛烈的炮击中被撕碎,掀飞,在骇人的炮火和惨重的伤亡面前,冲击中的两个步兵大队虽然伤亡巨大,冲击速度也大大降低,但却没有被打垮,而是喊杀着继续向大小熊山高地猛冲而去。 大小熊山高地下方,日军的冲击队伍人潮涌动,在血与火的交织中,不断有日军被不断落下爆炸的炮弹打倒,撕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而在每一轮炮击中未被打倒的日军则似已被这样的惨烈战况磨砺的无视了周围的死伤狼藉,除却因被击伤而无法移动的日军伤兵外,没有一名日军停止前进亦或是匍匐卧倒避弹,而是跨过,踩着战友甚至是伤兵的尸体,吼杀着继续向大小熊山高地冲击。 很快,在经过了大小熊山高地背后炮群长达五分钟的炮火洗礼后,攻击大小熊山高地的两个大队日军的前锋终于冲抵至大小熊山高地的山脚下,这里恰是大小熊山高地后方炮群的射击死角,在高地前被密集迫击炮弹,山炮弹和大口径榴弹的落弹和密集四散的弹片笼罩的死亡地带比起来,山脚下这寸寸立锥之地却因是高地后方炮群的射击死角,仿佛成为了一片“净土。” 于是,一波波,一轮轮在猛烈炮击中幸存下来的日军在冲过大小熊山炮群投射出的弹幕火力网后,全都互相推攘着冲向了大小熊山的山脚下。 又过了极为漫长的三分钟,在炮击中幸存下来的日军终于全部冲抵至大小熊山的山脚下. 而此时,原本两個步兵大队,总计六个步兵中队,两个重机枪中队,两个步兵炮小队的两千多名日军已然不足半数,仅剩下一千余人。 而两个重机枪中队和两个步兵炮小队的十六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四门九二式步兵炮等支援火器也同样被炸的损失过半,只剩下了六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两门九二式步兵炮。 一千多名日军匍匐在大小熊山高地的山脚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无比灼热的空气匍匐在地,仰望着大小熊山高地. 可还不等冲来的日军喘息上多长时间,带队突击的日军军官就迫不及待的发出了攻击命令,随即,日军硬顶着猛烈炮火的冲锋突击作战很快就演化为了一场高地仰攻攻击战。 轰轰 哒哒哒 两门炮口的高低角被调到了最大仰角的九二式步兵炮率先开火,开始向大小熊山高地顶端猛轰,六挺被斜着架设在高地山脚下的九二式重机枪也紧跟着怒吼起来,向大小熊山高地顶端不停的倾泻,用机枪火力弹道形成了一道从低到高的机枪火网,掩护着上千名日军步兵由下至上的对大小熊山高地发起了仰攻攻击。 大小熊山高地上,步兵第1125团的指挥所中,刚刚对炮兵部队下达完停止射击命令的陈信生和胡日贞这两名炮兵指挥官互相对视一眼,看着大小熊山高地前日军冲锋之路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和数不清的弹坑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刚刚这轮针对攻击大小熊山高地日军的阻拦式炮击几乎报销了一半的攻来之敌,以两人所掌握的火炮数量和攻来日军的数量,这样的杀伤效率已是极佳的战果。 此时,不仅是陈信生和胡日贞两人麾下的火炮已经停火,连日军对大小熊山高地和大小熊山高地两侧开阔地阵地的炮击也偃旗息鼓。 负责为进攻日军提供炮火掩护的台岛山炮兵联队在高强度的炮击过后也停止了炮击,开始向前推进,转移放列阵地。 炮声骤停,取而代之的是日军九二步兵炮和九二重机枪射击时的爆音,以及正在从下往上向大小熊山高地发起佯攻日军步兵的吼杀声。 由于日军的炮击已将大小熊山高地正面的障碍物区域破坏的七七八八,故而,日军的仰攻冲击并未受到障碍物的影响,而是很顺利的通过了障碍物区域,踩着被炸碎的鹿砦,拒马和铁丝网拼命的向高地顶端攀冲过来,很快就冲到了半山腰处。 不过,虽然日军逼近,可高地守军部队的指挥官-第385旅步兵第1125团团长徐坤源却没有下令部队开火。 看着望远镜中已经爬到半山腰的日军步兵,又见徐坤源迟迟不下令开火,陈信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此时,大小熊山高地顶的1125团阵地中只有稀稀拉拉,毫无规律和组织的零散枪声,陈信生一听枪声便知是第1125团的新兵在乱放枪壮胆,这样的情况在突击总队中自是不会出现,但是在第1125团这样新兵较多的新部队中倒是十分常见。 见上千名日军已经全部冲到了半山腰,眼看着就要扑到高地上,陈信生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友军指挥官,遂走到了徐坤源身旁,说道:“长官,敌人已经冲到半山腰了,咱们是不是该开火了?” 徐坤源这位不久前还被日军的猛烈炮击弄的有些失态的团长,此时却是气定神闲的说道:“老弟,不急,不急,你们突击总队打仗厉害,我们这支新部队自愧弗如,但我们打仗其实也另有一套办法,我们马旅长此前说要给你们何总队长露一手,给日本人上上好菜,哼哼,老弟,马上你就能看到好菜了。” 见徐坤源如此笃定,陈信生虽依旧心有担忧,但还是没有多言,继续举起望远镜观察敌情。 大概又过了半分钟,徐坤源环视高地一圈,便大喝一声:“动手,上菜!” 随即,指挥所中的两名第1125团的军士便同时按下了两个小型工兵引爆器的按钮。 轰轰 轰轰 十几声不算剧烈的爆炸突然在半山腰的日军步兵队列中拔地而起,紧接着,在爆炸过后,一道横贯整个大小熊山高地,宽达20公尺,深达20公尺的大型陷阱突然出现在了日军的脚下。 随着覆盖在陷阱顶部,用于遮蔽陷阱的木板和浮土被预先埋设好的炸药轰开,正在陷阱上方前进的日军全都来了个双脚踩空,接二连三的掉入了陷阱之中。 一声声惨叫声,痛呼声亦随之响起,在陷阱的半高处已经提前铺设好一层宽大的带刺铁丝网,坠入陷阱中的日军几乎全都掉落在了带刺铁丝网上,有的被尖锐的铁丝扎伤了手腿,有的被刺伤了脸部,还有的虽未受伤,可也被铁丝网上的尖刺扎住了军靴而难以移动。 而一些更为倒霉的日军则顺着铁丝网的缝隙直接坠入了陷阱的壕底,重重的砸在了陷阱底部,被陷阱底部林立的尖木洞穿扎成了肉筛子。 一时间,这一突然出现的陷阱罗网直接吞噬了超过两百名日军,猝不及防之下坠入陷阱的日军如飞蛾扑入蛛网,上下不得,进退不能,惨叫声,痛呼声,斥骂声和求救声不绝于耳。 几乎在陷阱被炸开的同时,高地上的第1125团官兵也火力全开,开始对冲上高地的日军发起火力攻击。 高地上的日军还没有从陷阱带来的慌乱中回过神来,一轮迫击炮弹就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部署在高地棱线上的第1125团直属迫击炮连骤然发难,向高地上的日军打出了一轮轮急速射。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高地半山腰处连连响起,迫击炮弹的落弹处弹片四处飞溅,首先遭殃的是那些未坠入陷阱中的日军,被突如其来的迫击炮弹炸的惨嚎着连连倒下,许多日军被炸的四分五裂,残肢断臂随处飞落。 接踵而至的是第1125团三个步兵营的几十挺三十节式水冷重机枪,二四式水冷重机枪和启拉利式轻机枪以及上千支汉阳造步枪射出的密集弹雨,七点九二毫米的重型尖头弹和七点九二毫米的圆头弹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射向了高地上的日军。 第1125团的官兵虽然新兵较多,整体战斗素质较差,甚至在刚刚日军步兵冲击到高地山腰处时还有一些官兵迫于日军的压力竟然用提前开枪,乱开枪的方式来壮胆,但陷阱给日军造成的混乱和居高临下的地势却大大的弥补了官兵们相对低下的战斗素质,各种步机枪的火力网交织在一起,扫倒了大批的日军。 大量的巩造长柄手榴弹也被第1125团的官兵们丢了下来,高地棱线居高临下的地形将手榴弹这种武器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官兵们甚至不需要仔细观察日军的位置,只要打开手榴弹盖,拉火,再一丢,就可对高地正面的日军造成杀伤。 而正在半山腰苦苦躲避迫击炮炮击和步机枪弹雨,同时还要顾忌掉入陷阱中的日军,对于密密麻麻的从高地顶端砸下来,甚至是顺着山坡滚落下来的长柄手榴弹完全是防不胜防,只能在轰轰不断的爆炸声中接连被手榴弹炸倒。 手榴弹对于那些掉入陷阱之中的日军更是极为可怕的存在,在高地顶端的第1125团官兵开火之后,坠入陷阱中的日军原本还有些庆幸,因为陷阱深坑的地势的确可以使他们避开不少迫击炮弹和步机枪弹。 但顺着山坡滚下来的手榴弹却不会放过他们,而是在滚落至陷阱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如同刚才坠入陷阱中的日军一般坠了进去,随即便在爆炸和惨叫声中接连不断的终结了几乎两百名日军的生命。 各种火器的同时开火使得大小熊山高地的正面山坡好似突然抖动了起来,6门82毫米迫击炮不断的从高地顶端向半山腰投射出爆破榴弹。 一片片黑洞洞的枪口吐出赤红的烈焰,几十挺轻重机枪,上千支步枪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瓢泼弹雨,将本来正气势汹汹,拼命向山顶攻击的日军步兵大片大片的扫倒,“呲呲”冒烟的巩造长柄手榴弹更是被成箱成箱的砸下。 在地形的加成下,第1125团官兵较差的战斗素质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弥补,其投射出的火力杀伤效率也同样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半山腰处的日军如被割麦子一样大把大把的倒下。 原本漫山遍野的“板载”和“天皇万岁”很快就改为了痛苦和骇人的哀嚎,倒下的日军尸体也很快横七竖八的堆在了高地上。 一些死硬的日军不想就此被打垮,也陆续艰难的匍匐在高地上试图阻止还击,有的架设起了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有的架起了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还有很多步枪手用三八式步枪进行步枪排枪射击。 可这样的薄弱还击火力,在日军从下往上的仰攻态势所带来的天生劣势和第1125团的猛烈火力打击面前却是于事无补。 唯一能给第1125团造成一定伤亡的,就只有高地下方山脚下那两门不断轰响的九二式步兵炮和六挺九二式重机枪,但这点火力支援也就只能给第1125团带来少量的伤亡而已,根本不可能挽回高地上日军的全面颓势。 高地上的混战持续了不到十分钟,随着高地上的日军步兵伤亡过半与多次反击未果,台岛步兵第1联队两个步兵大队对大小熊山高地的攻势终于渐渐不支,开始退却. (本章完) 第401章 血火混战 6 大小熊山高地正面,多次突击失败的日军已是一片片的惨叫,各种死相各异的日军尸体和痛苦哀嚎着的日军伤兵横七竖八的躺倒在高地正面,蝗虫一般的弹雨依然不依不饶的从日军头顶呼啸而过。 见攻击大小熊山高地无望,正在高地正面苦苦挣扎的八百多名日军的撤退行动很快开始。 在高地山脚下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六挺九二式重机枪的掩护下,攻击高地的日军顶着第1125团呼啸的火舌,立刻开始后队变前队,以反向的交替掩护,逐次后退的方式后撤。 与此同时,十几个日军的掷弹筒组和轻机枪组却未随日军主力撤退,反而悍不畏死的与高地上日军主力后撤的人群中逆向而行,全都像是不要命一般主动向大小熊山高地顶端发起了冲锋,在冲过了半山腰后又继续在横飞的弹雨中继续突进,一路突击至距离大小熊山高地顶端第1125团阵地不足百米处方才停下。 这批以掷弹筒分队和轻机枪分队等支援火器分队组成的日军断后掩护部队在突进到位之后,全都匍匐在高地上,五十多名日军以遍布高地的日军尸体作为射击掩体,对高地顶山体棱线阵地中的第1125团展开了掷弹筒和轻机枪的集中群射,与在山脚下连连发炮轰击,猛烈开火的九二步兵炮和九二重机枪组成了与第1125团对射的掩护火力群,在高地正面的山坡上从低打高的组织起了十分猛烈的火力掩护。 很快,随着日军掷弹筒分队长和轻机枪分分队长接连不断的开火射击命令,十几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投射出的五十毫米重型专用掷榴弹接二连三的准确落入高地顶端的1125团战壕中。 一道道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射出的火流也激射着顺着高地的斜坡飞向了高地顶端棱线的第1125团阵地。 五十多名留下来担任掩护,断后的日军似是根本就没想活着撤下高地,个个悍不畏死,皆拼死力战。 加之能担任掷弹筒射手和轻机枪射手的日军皆为战斗素质较高的老兵,故而,无论是掷弹筒手还是轻机枪手,都完全不顾1125团居高临下打来的密集火力网,皆以最大的速度向第1125团的阵地开火攻击。 而其与第1125团阵地不足百米的距离,也使得断后日军的掷弹筒和轻机枪的射击准确性大大提高。 轰轰 轰轰 日军掷弹筒组拼死射出的密集五十毫米掷榴弹在高地顶端的1125团战壕中不断炸开,迸发出了密集的弹片,九二式步兵炮射出的装配空爆引信的70毫米榴霰弹也连连在大小熊山高地上空轰爆开来。 在长时间的被动挨打过后,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主力撤退的日军掩护部队在瞬时间投射出了极为猛烈的火力。 随即,第1125团许多来不及反应的轻重机枪射手猝不及防之下,惨叫着被掷榴弹的弹片和榴霰弹的空爆钢珠击中,爆发出了漫天的血雾。 第1125团的整个阵地都被炸的火光乍起,在阵地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剧烈的爆炸,夹杂着碎土块碎石块以及被炸飞的轻机枪和碎肉,纷纷扬扬地飞上天空。 日军断后掩护部队的全力火力攻击可谓是卓有成效,至少有十挺1125团的轻重机枪被日军的掷弹筒和步兵炮报销,而在带着啸叫飞散的榴霰弹钢珠和掷榴弹碎片构成的密集弹片雨中倒下的步兵则更多。 第1125团迫击炮连的6门迫击炮虽然未遭损坏,但也因日军的猛烈曲射掷榴弹和榴霰弹火力攻击而被迫停止开火。 在一轮轮的掷榴弹和步兵炮的全力轰击中,高地棱线处的第1125团的阵地战壕中到处都是前呛人的硝烟味和掩盖不住的刺鼻血腥气味。 战壕中被50毫米的专用掷榴弹和70毫米步兵炮榴霰弹肆虐过的地方则都是血淋淋的残肢断臂,被炸成麻花状的轻重机枪,汉阳造步枪,捂着伤口哀嚎着的伤兵,以及混合着一汪汪猩红色液体的,冒着热气的小弹坑。 日军掩护部队的拼死攻击和投射出的准确掩护火力总算是给攻击大小熊山高地的日军扳回了一局,在短时间内给守备在大小熊山高地阵地上的第1125团官兵造成了将近三百人的伤亡。 而在刚刚一面倒式的顺风仗中表现还算不错的第1125团的新兵,面对日军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和战壕中的惨烈景象,其战斗精神和战斗意志虽然没有剧烈动摇,但是慌乱,惊恐却是不可避免。 第385旅旅长马骥凭借着自身丰富的防守经验,在第1125团防御阵地的硬件上下了很多功夫,仅凭一個陷阱就给向高地发起冲击的日军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可麾下部队新兵多与部队素质较差的短板却是马骥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 这种短板,在日军断后部队不要命的疯狂攻击下业已暴露无遗,几十个战斗素质极高,悍不畏死的日军,就能将第1125团的阵地搞得出现了混乱。 许多第1125团的新兵都慌了神,有的不再沉稳镇定的开火射击,而是开始乱开火,乱放枪,有的开始双腿发颤,还有的开始向阵地中的隐蔽部里面钻,在战壕中拖着枪乱爬。 不要说新兵,就是连第一次和日军作战的军士老兵和军官见到了日军的这个阵仗也都有些沉不住气,乱了阵脚。 整个第1125团阵地向日军投射出的火力强度也锐减下来,团属迫击炮连的82迫击炮停了火,各营的轻重机枪在被日军掷弹筒和步兵炮重创之后也不敢持续射击。 至于用汉阳造步枪和手榴弹作为主要杀敌手段的步枪兵,也碍于日军断后部队轻机枪手精准的点射射击而不敢冒头。 高地上日军掩护部队的歪把子机枪点射,掷榴弹爆炸声和高地下方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的密集连射声,九二步兵炮射出的空爆榴霰弹特殊破空爆炸声逐渐占据了上风,压过了第1125团逐渐稀疏的抵抗火力。 而日军的攻击部队主力,也趁此机会如潮水般快速后撤。 “退你妈的x,你要是敢退老子就毙了你!” “谁也不许撤,谁也不许撤!你要是有卵子死也给我死在阵地上。” 第1125团的指挥所中,团长徐坤源见阵地上自己的部队出了状况,隐隐有发生崩溃之势,已是急的满头大汗,只能不断的给下属的各营连打电话,怒斥,喝骂各营连不许后退,守住阵地,又派出了团部的团附,副官上了阵地稳住局势。 可这样的督战方式,却哪里堵的住阵地中慌乱情绪的蔓延? 一旁的陈信生见第1125团的部队扛不住,攻击高地的日军又开始有序撤退,便直接接通了何炜的电话。 “总队长,攻高地的日军主力正在后撤,留了一支小股部队向高地发起了猛攻,看样子是要以攻击掩护其主力撤退,高地上的友军有点扛不住了,咱们是不是派兵增援一下友军?” 电话那边,何炜稍微沉吟了片刻,很快就命令道:“我马上派我总队方营长的第二营去增援大小熊山高地,让友军部队一定撑住,从高地撤退下去的日军主力就交给你们炮兵了!用炮火干掉他们,不要放跑他们!” “是!” 陈信生立声应道。 高地上的混战仍在继续,在日军猛烈而准确的火力攻击下,第1125团伤亡逐步增大,而日军断后部队见第1125团处于颓势,不但继续加强火力,向第1125团的阵地猛打猛射,还有一些疯狂的日军逐步匍匐接近了第1125团的阵地,甚至有零星日军居然拎着手榴弹向第1125团的阵地发起了冲击。 就在第1125团的阵地被一支几十人的日军断后部队搞的岌岌可危之时,大小熊山高地的上空突然升起了三颗红色信号弹。 三颗从大小熊山高地后方腾空而起的信号弹升到顶点之后,像是流星一般缓缓降落,划过空气,发出了嗖嗖的声音,吸引了许多日军和第1125团官兵的目光。 紧接着,嘹亮的冲锋号声又从高地后方传来,接踵而至的是密集的踏步声和震天的喊杀声。 还不等高地顶的1125团官兵和日军搞清楚状况,高地顶端的1125团阵地后方就窜出了几百个身影。 一直隐蔽在大小熊山高地后方待命的突击总队第二营三个步兵连的近七百名官兵在营长方京的带领下,端着花机关枪,挺着寒光闪闪,上了刺刀的捷克造vz24步枪直接从高地后方的反斜面冲上了高地顶端的第1125团阵地,随即又如猛虎下山一般从高地顶端冲了下去。 “杀啊!” “杀敌啊!” 高亢的喊杀声中,突击总队第二营的三个步兵连踩着大小熊山高地正面的滚烫地皮冲下,立刻和日军的断后部队对撞在了一起。 装备了大量自动火器的第二营没有给日军近战拼杀的机会,花机关枪,二十响盒子炮射出了一串串密集的弹雨,将日军一片片的扫倒,端着捷克造步枪的步枪手也毫不落后,也不加以仔细瞄准,举起捷克造步枪向着日军就是一阵猛打猛射,等乱射过后再冲上去举起枪一阵乱刺。 几十名日军断后部队不过一个照面,就全部被突击总队第二营的三个步兵连消灭殆尽,几十具日军尸体被居高临下冲锋的二营官兵连踹带踢的顺着高地正面的斜坡滚了下去,连带着此前日军在高地上留下的累累积尸一起,在二营官兵的冲锋下接连滚下山坡,坠入1125团在山坡上构筑的陷阱中。 随着日军尸体的不断坠入,高地正面山坡的陷阱中很快就多出了几道靠尸体垒成的通路。 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高地正面的断后日军,二营的官兵们踏着陷阱中的日军积尸,顺利的冲过了高地正面的陷阱,随即猛扑向了位于山脚下的日军支援火器部队。 这支以进攻大小熊山高地两个日军大队下属重机枪中队和步兵炮小队残部拼凑而成的支援火器部队,此前一直在协同高地上的日军断后部队向1125团的阵地猛烈开火,现在高地上的断后部队已被解决,这支由两门九二步兵炮和六挺九二重机枪凑成的支援火器部队自然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两门已经消耗了大半弹药的九二式70毫米步兵炮和六挺九二式重机枪刚刚一直在以最大的射击仰角向高地顶端猛烈轰击,面对吼杀着居高临下冲来的第二营官兵,还没来得及调整火炮和机枪的俯仰高地,就被密集冲锋枪弹和机枪弹扫射打的死伤连连。 “杀啊!通用机枪给我顶上去打!” 第二营营长方京冲在最前,大吼着先向山脚下丢出一颗巩造长柄手榴弹,又将手中的二十响快慢机放平了扫射。 在他身边,第二营三个步兵连九个步兵排的通用机枪射手已然排成了一列,拎着换用了弹鼓的mg34通用机枪提把,在方京的命令声过后接二连三的扣动了扳机。 九挺mg34通用机枪拼命的扫射着,吐出了一串串火舌,与第二营的其它冲锋枪,手枪,步枪和捷克式轻机枪等自动火力构成了一道密密实实的弹幕,劈头盖脸的向山脚下的日军砸了下来。 在密集的弹雨攻击下,日军的步兵炮和多数重机枪根本来不及向第二营开火就被打的火花四溅,炮手和机枪手们也被打的死伤惨重,横七竖八的倒在了步兵炮和重机枪附近。 只有一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和装备有步枪的日军士兵的开火射击给第二营造成了一定伤亡,用胡乱扫射出的七点七毫米重机枪弹和六点五毫米步枪弹打倒了一些二营的官兵。 可这样微弱的抵抗火力还没持续多久,居高临下冲下来的第二营官兵就冲下了高地,攻到了山脚,淹没了山脚下残余的日军。 就在第二营歼灭肃清了山脚下日军的同一时刻,随着指挥所中陈信生和胡日贞两位炮兵指挥官的命令,大小熊山高地背侧的炮群再次发出了洪怒的火力,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了刚从高地上撤出,并试图沿着攻击时的原路退回的八百多名日军。 成片的火光在八百多名日军的队列中爆绽开来,滚滚的弹幕如车轮一般碾过后撤中的日军。 在轰轰的巨响中,八百多名从进攻时的炮火阻拦射击和凄惨的高地攻击战中幸存下来的日军,再一次的被大小熊山背后炮群投射出的火力笼罩,被火光,硝烟和弹片一片片的淹没,炸飞,吞噬。 (本章完) 身体原因,请假一天 身体原因,请假一天 第402章 血火混战 7 刚刚从高地上撤退下来的八百多名日军原本正庆幸着能从这片炼狱一般的战场上脱退下来,可还未撤出多远得到片刻喘息之机,中国军队的炮火倒是先打了过来。 于是,日军向高地发起冲击时的惨剧再一次上演,大小熊山高地后方炮群射出的炮弹像是波涛一样,一浪未过,一波又起,连绵不绝。 150毫米口径的重磅榴弹,75毫米口径,76毫米口径的榴弹,81毫米的迫击炮榴弹,82毫米的迫击炮榴弹和黄磷弹,一颗颗,一轮轮的追着日军撤退的队伍砸了下来,在日军的队列中爆绽出白色,黄色,红色相间的火花,崩飞的弹片像是锋利的镰刀割倒稻穗一样,不断的将日军步兵打倒,撕碎。 大小熊山高地背后的炮群投射出的弹幕就像是不依不饶的鬼魅一般,死死的追逐着日军的后撤队伍狂轰猛打,而这支后撤的日军部队所要承受的炮火打击,却远不止于此。 在大小熊山高地正面的山脚下,突击总队步兵第二营营长方京踩着一具被炸烂的日军炮手尸体,打量着两门92式步兵炮,向周围的官兵们大吼道:“来人啊,谁他娘会用这玩意,快给我追着日本人轰!” “营长,俺们会用!” “我来!” 方京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响应,二十多名来自三个步兵连下属步兵排迫击炮班的老炮手和老军士们自告奋勇的冲了出来,呼啦啦的扑到了两门92式步兵炮的炮位上。 这些迫击炮班的炮手军士虽然使用的是60毫米迫击炮,但大多是老炮兵,并且其中有不少是在金陵时补充给何炜的张宗昌部奉军老兵,奉系部队配备了大量的日式或仿日式武器,故而这些炮手对日式92步兵炮的操作使用虽不至于精熟,但也粗通最基本的操作。 二十几名炮手一拥而上,立刻开始扶起火炮,准备射击,由于是近距离炮击,所以根本不需要精确的测距和瞄准,炮手们以极快的速度完成装弹,调转炮身,打平高低角等射击准备工作。 轰轰 随着炮手们拉动炮绳,两门92式步兵炮的炮口冒出一团团火花,一颗颗已经被日军炮手装订好空爆引信的70毫米步兵炮榴霰弹和70毫米步兵炮榴弹尾追着撤退的日军,接二连三的在撤退日军的头顶上爆开。 密密麻麻的钢珠,弹子如同天女散花一样四处横飞,将大量的日军步兵打成了血筛子。 同样被第二营缴获的六挺92式重机枪也没闲着,全都被第二营的官兵利用起来,调转过枪口向后撤中的日军猛打猛射。 一排排由日本大阪兵工厂生产的七点七毫米重机枪保弹板被第二营的官兵们不断的装入重机枪,又不断的被打掉,构成了一道道杂乱无章却又颇具杀伤力的机枪火流,尾追着后撤日军,在日军的撤退队列中肆意乱飞。 这些曾经属于日军的支援火器,现在全都反过来成为了打击后撤中日军的有利武器,而使用92步兵炮和92重机枪对溃败日军实行火力追击的第二营官兵们也是格外的畅快,同样是杀敌,但是使用敌人留下的武器来杀敌,却是别有一番特别的快意。 受到了第二营风卷残云式反击成功的鼓舞,大小熊山高地顶端的第1125团官兵在稳住阵脚后,也开始痛打落水狗,重新恢复火力,居高临下的集中各种火器向后撤中的日军攻击。 1125团迫击炮连的6门20年式82毫米迫击炮率先恢复火力向日军发难,将数十颗迫击炮弹打入敌群中。 紧接着,高地上1125团的几十挺轻重机枪也陆续开火,向后撤的日军射出了几十道互相交叉,稍显混乱可却是甚为猛烈的火流。 正在后撤中的数百名日军的战斗精神和坚韧程度不可谓不强,在进攻时硬是顶着大小熊山高地的猛烈炮火拼死冲上了高地,而后又扛着高地顶第1125团的猛烈火力拼死的往高地上面攻,且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战斗秩序。 可饶是日军的战斗意志再强,在连续多次的失败和惨烈的伤亡过后,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动摇。 第二营以缴获自日军步兵炮以及重机枪火力向日军后撤部队的火力追击,还有险些被击溃的第1125团重新投射而来的火力,则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面对着来自敌军炮火和己方被缴获兵器的猛烈火力,后撤中的八百多日军在伤亡过半过后终于开始崩溃,原本即便是在撤退中也保持的十分良好的战斗队形陆续垮掉,未受伤和轻伤的日军开始拼命的四散奔逃,不管不顾的向攻击时的出发阵地狂奔。 日军的军官和下士官们被垮掉的士兵胡乱冲击着,看着四散奔逃的同时又被“嘶嘶”乱飞的弹片和冲击波打倒,掀飞的人群,纷纷生出了无力回天之感。 任凭日军的军官和下士官们喉破了喉咙,挥舞起明晃晃的军刀去威胁,甚至开枪打死了一些溃逃的日军士兵,可他们的一切阻拦行为都控制不住从肉体到精神都已遭到沉重打击的日军士兵,撤退中的几百名日军的彻底溃散已然不可避免。 日军台岛第1联队两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大队,从对大小熊山高地发起攻击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两千多名日军就被打的只剩下了在猛烈的炮火中或挤作一团,或四散奔逃,并且每分每秒,随时随地都在增加伤亡的几百名溃兵。 两个完整的步兵大队,迭经血战,屡遭惨败过后,在猛烈的火力打击和无比惨重的伤亡损失中,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覆灭。 波田支队的指挥所中,波田重一高举着望远镜,一只手指着大小熊山高地前方被炮火和弹雨吞噬的日军残部,力气好像在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波田重一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在莫名的发酸,发软,头脑也逐渐变得混沌起来。 波田重一看着大小熊山高地前那一片片被炮弹炸飞,在半空旋转着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听着那一阵阵无比凄惨的哀嚎,浑身的感官都被刺激出了种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昨日试探性攻击中波田支队一口气损失一個步兵大队,不久前一整个150毫米重炮兵大队也惨遭全灭,现在再一次目睹台岛步兵第1联队攻击大小熊山高地的两个步兵大队在进攻失败后遭到灭顶之灾的惨状,指挥所内的日军军官尽皆有惊惧之感。 两个完整的步兵大队,就这么完了! 大小熊山前的冲天炮火,激烈的爆炸声,日军官兵的惨叫声,不断的震慑着日军军官们的心门。 一名日军参谋跑到了波田重一身后,急道:“长官,台岛步兵第1联队攻击敌军高地受挫受挫,敌人的火力太猛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台岛山炮兵联队刚刚完成放列阵地的前移,目前距离敌军阵地大概有五公里,是不是让他们向敌人高地开火,掩护一下攻击高地的第1联队官兵?” 参谋给出的建议瞬间将波田重一从再次遭到惨败的思绪中脱离了出来,不过,波田重一却没有采纳参谋的建议,反而语气颇为冰冷的说道:“不要攻击敌军高地,命令山炮兵联队,向中国军队高地右翼开阔地阵地发起炮击,尽快协助他们取得突破!” “长官,现在进攻高地的第1联队官兵们正在中国军队的火力网下后撤,我们是不是也用炮火掩护一下他们?” “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台岛山炮兵联队的全部火力都给我集中起来,向右翼阵地猛烈开火!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右翼阵地取得突破!” 日军参谋愣怔一下,随即背脊一凉,立刻明白了波田重一的意思,在进攻高地失利后,波田重一已不再对直接攻夺高地抱有希望,而是转为在位于高地右翼的中国军队开阔地阵地处谋求突破。 至于那几百名正在中国军队的炮火,弹雨下奔逃挣扎的几百名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官兵,已然成为了波田重一的弃子! 目前,波田支队下属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对大小熊山高地进攻失利,惨遭覆灭,而其对大小熊山高地两侧开阔地阵地的进攻也在同时进行着。 进攻大小熊山高地左翼阵地(在波田支队进攻方向视角的“左翼”)的是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一个大队和独立工兵第8联队,而与之对阵的,则是第385旅下属的步兵第1126团。 日军独立工兵联队和步兵联队,炮兵联队所采取的“联队-大队-中队”的三级建制不同,其建制体系内没有大队建制,在联队下只有若干中队。 故而,独立工兵第8联队只有几个按照不同工兵兵种区分的专业工兵中队,不到一千人的兵力,加之独立工兵第8联队在昨日的试探性攻击中已经损失了一个完整的中队。 因此其实有兵力十分有限,而独立工兵第8联队的专业工兵虽然被赶鸭子上架当做步兵使用,但却根本达不到真正步兵部队的进攻水准,在进攻大小熊山高地左翼阵地中真能起到作用的,也就只有台岛步兵第2联队下属的一个步兵大队。 因此,负责左翼进攻的日军显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并未突破第1126团长期精心构筑,苦心经营的坚固阵地,反而在第1126团密集的碉堡,机枪巢工事所形成的交叉火力网,以及第385旅旅长马骥亲自设计部署的各种陷阱工事面前付出了不少的伤亡。 当然了,由于第385旅官兵的素质较差,第1126团的官兵所付出的伤亡比之对其守备阵地发起攻击的日军要更多,但阵地终归是牢牢的掌握在第1126团的手中,攻击大小熊山左翼阵地的日军也没有突破1126团的哪怕是半道防线! 只有负责进攻大小熊山高地右翼阵地(在波田支队进攻方向视角的“右翼”)的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两个大队的进攻部队兵力数量完全不亚于守备右翼阵地的385旅第1124团的兵力,而在同等的兵力数量下,日军的战斗素质和战术素养又要高于第1124团,所以,在兵力数量和战力对比皆有利于日军的情况下,对大小熊山高地右翼阵地发起攻击的日军的进攻要相对顺利的多,进攻右翼阵地的日军遂成功的在第1124团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中打开了多条通路,并一直攻击到了第1124团阵地的前沿。 甚至其一小股前锋部队已经突入了由第385旅第1124团的第一线阵地,并和第1124团的官兵拼起了刺刀,发生了激烈的肉搏战。 和进攻大小熊山高地日军的惨烈失败,几近覆灭和进攻大小熊山左翼阵地日军的件毫无进展比起来,大小熊山高地右翼是波田支队所进攻的几处阵地中唯一有所突破,有所进展之处,也是波田重一唯一的希望所在! 随着波田重一的射击命令,台岛山炮兵联队的齐射炮击很快就落到了第1124团的阵地上,75毫米的山炮弹如雨点一般落下,密集的落弹和爆点瞬间笼罩了第1124团的阵地。 在完成了放列阵地的转移前移后,随着台岛山炮兵联队放列阵地与第385旅防线的靠近和全联队射距的缩小,其炮击的准确性也直线提高。 一声又一声“轰轰轰”的巨响中,第1124团的阵地,从前沿到纵深都腾起了无数翻腾的灰黑色烟柱,一朵朵火花频频的在第1124团的阵地中闪耀,而在波田重一不惜一切代价的命令下,台岛山炮兵联队不顾误伤己方步兵的风险,向第1124团守备的右翼阵地发射了相当数量的燃烧纵火弹。 在爆破榴弹炸出的滚滚浓烟之中,一道道金黄色的烈焰火龙骤然拔起,装满了铝粉的燃烧弹在第1124团阵地中引燃的纵火点和火龙,在炮弹爆炸气浪的反复冲击下迅速蔓延开来。 (本章完) 第403章 无差别炮击 轰轰 轰轰 75毫米燃烧弹引发的炽热火焰迅速的在大小熊山高地右翼的开阔地阵地燃烧着,在75毫米榴弹炸开气浪的促使下,由铝粉,氧化铁和固体油爆燃烧成的剧烈火势迅速的在第1124团守备的右翼阵地中蔓延开来。 第1124团的一线阵地瞬息间便被烈火所吞噬,而同样被烈火所吞噬的,还有第1124团一线阵地中的一百多名国军官兵与和三十几名突入第1124团战壕的日军。 一百多名两军官兵本来正在战壕中激烈的厮杀着,肉搏着,可突如其来的燃烧弹却在瞬间将他们统统变成了火人。 在炙热的气浪中,一百多名浑身是火的中日两军官兵不再厮杀,肉搏,而是丢下了武器,在战壕中痛苦的嚎叫着,有的在打滚,有的在烈火中挣扎,还有的主动拉响了手榴弹甚至是开枪自杀使自己尽快从被烈火炙烤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为了攻下大小熊山高地的右翼阵地,无论是日军波田支队的最高指挥官波田重一,还是不断发炮轰击右翼阵地的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亦或是直接对右翼阵地发起突击的日军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都已陷入了极度的疯狂。 甚至连已突入第1124团一线阵地的几十名日军都成为了波田支队为达成战术目标的牺牲品。 第1124团的官兵大多是第一次和日军交手,其中亦有不少新兵,日军所射出的75毫米山炮燃烧弹的可怖威力给予第1124团官兵所带来的心理震撼的确是难以言表的。 战壕着火了,战壕上堆积的沙包着火了,工事上的掩盖着火了,武器也着火了,阵地中的一切似乎都不可避免被引燃的命运,到处都是白色的浓烟和金黄色的火团,阵地中的所有东西只要一碰到日军燃烧弹爆炸后泼洒出的可怕助燃剂,都会立刻被高温和炙热的火流所笼罩。 而一线阵地中那些浑身是火,满地打滚,从尚能挣扎的大活人被活生生的烧成了卷缩扭曲的焦炭的两军官兵,更是不断的刺激着阵地中第1124团官兵的精神和意志。 “冲锋!” “板载!” 见到燃烧弹和榴弹的猛烈轰击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战果,两个大队的日军步兵立刻发起了突击,在两个大队下属步兵炮小队四门92式步兵炮的一阵猛轰过后,日军步兵随即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攻入了已成为了一片火海的第1124团的阵地。 两个大队的日军发出了排山倒海一般的癫狂喊杀声,挺着寒光闪烁的刺刀,踩着被己方炮兵射出的燃烧弹烧死的战友尸体,冲向了强光,弹片,烈火,冲击波所造就出的血肉横飞,热流四射的人间炼狱。 随着两個大队日军主力的突入,战斗的形态迅速转为了全面的近战白刃战,冲入第1124团阵地的日军以刺刀近战开路,沿着第1124团的战壕不断攻击前进,当日军和第1124团的官兵杀在一起后,战斗的天平便以极快的速度向日军倾斜。 白刃拼刺本就是日军的强项,纵然第1124团的官兵尚有与日军白刃作战的勇气,可技术和训练上的差距却是勇气所无法弥补的,绝大多数第1124团的官兵根本就没有受过系统性的拼刺训练,除了一腔血勇外,对于拼刺技术完全是一无所知。 许多第1124团官兵勇敢的端着汉阳造步枪迎着日军冲了上去,可却又接连不断的被日军刺倒,血腥的白刃战并未持续多长时间,战壕中便躺满了被刺死,刺伤的第1124团官兵,而在白刃拼刺中被刺死的日军却是少之又少。 一些杀红了眼的第1124团老兵和军士见拼刺刀拼不过日军,拉燃手榴弹抱着日军同归于尽的也不在少数。 可饶是如此,在日军的迅猛突击攻势和娴熟的白刃拼刺技术之下,第1124团还是没能守住其阵地中的前两道防线,被日军的白刃突击杀的节节败退,反倒是靠着白刃突击和燃烧弹的轰击在第1124团的阵地中站稳脚跟的日军开始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向第1124团的纵深阵地突进前进。 与此同时,见攻击的步兵部队已突破了第1124团的阵地,台岛山炮兵联队也适时的开始了火力转移,36门94式山炮所形成的密集弹幕在隆隆的炮声中以滚进的弹幕向第1124团的阵地展开了凶猛的火力延伸炮击。 而进攻的两个日军步兵大队所属的两个步兵炮小队和两个重机枪中队也在步兵取得突破之后,推着92式步兵炮,抬着92式重机枪冲入了第1124团的阵地,向不断退却的第1124团的官兵猛烈开火射击。 70毫米步兵炮弹,7.7毫米重机枪弹越过沿壕突击前进的日军步兵头顶,如雨点一般紧追着退却下去的第1124团官兵打了过去。 阵地中,到处都是枪炮声、喊杀声、惨叫声、哀嚎声,刺刀磕碰摩擦声、残酷的搏杀声和熊熊烈火的烧灼声,在日军的疯狂攻势下,第1124团的阵地已然岌岌可危,甚至,第1124团的部队在卷入和日军的白刃混战之后也逐渐被分割成了数段,双方混战在了一起,整个阵地都乱成了一锅粥。 “团长,扛不住了,弟兄们扛不住了,前两道阵地都丢了,日本人打的是燃烧弹,阵地里面起大火了!” 第1124团的指挥所中,一名团部的上尉副官拎着一支毛瑟二十响手枪冲了进来,面带恐惧的对团长王波说道。 王波通过指挥所的观察口看着陷入火海的阵地,急道:“前面的部队怎么样了?” “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都丢了,团长,这帮日本人是疯子,第一道防线中的弟兄正在和日军肉搏,日本人也不顾炸到自己人,上来就是一轮燃烧弹,把咱们的弟兄和那些日军全都给烧死了,现在敌人正在沿着交通壕向咱们的纵深阵地扩展,弟兄们正在节节抵抗和鬼子拼刺刀,全都混战在一起,马上就要扛不住了。” “让弟兄们顶住,我向旅长求援。” 王波见状,不再犹豫,立刻抓起了通往大小熊山高地反斜面指挥所的电话。 “他妈的,这帮疯子!” 在位于大小熊山高地反斜面的指挥所中,接到了第1124团团长王波报告的马骥一声怒喝,恶狠狠的将电话机摔在了桌子上。 对于1124团的困境,马骥亦是束手无策,他只是擅长防守战术,可部队的战术素质却是他无法改变的,日军现在靠着疯狂的燃烧弹无差别炮击攻破了第1124团的阵地,又以其一贯擅长的白刃近战继续突破,马骥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无奈中,他只能向何炜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何总队长,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何炜迎上马骥的目光,说道:“马旅长,我准备以150毫米重炮营向日军的炮兵阵地实行反炮兵射击,山炮,迫击炮向贵旅第1124团的阵地实行覆盖性射击,你意下如何?” 何炜很快给出了回答,语气也颇为冰冷,马骥也很快明白了何炜的意思,150毫米重炮营打日军的炮兵阵地自是不必多说,当然是为了压制住向第1124团阵地猛烈射击的日军炮兵。 而所谓的覆盖性射击,则是集中大小熊山侧背迫击炮和山炮炮群的火力向第1124团的阵地轰击,现在日军已经攻进了第1124团的阵地,毫无疑问,用猛烈的炮火向遍布着日军的第1124团阵地猛轰是击退日军最为高效,最为快速的方式。 可以当前第1124团和日军混战在一起,展开残酷的白刃肉搏近战的态势,何炜这种向己方阵地的炮击方式的确可以最大限度的杀伤攻入第1124团阵地的日军,但也势必会给第1124团的官兵造成伤亡。 这一点,无论是马骥还是何炜都心知肚明,可两人也都知道,以第1124团官兵的战斗素质,再拖下去阵地被日军攻占,部队被日军击溃是迟早的事情。 与其妇人之仁,拖下去坐看部队垮掉,阵地丢掉,倒不如来个壮士断腕,果断出手,以误伤少量己方官兵为代价达成守住第1124团阵地并歼灭大量日军的战术目标。 在军事指挥上,通过良好的指挥来减少,避免己方部队的伤亡和损失是一名指挥官的基本职责,可霹雳手段与刚劲果决的指挥决心也是一名指挥官的必备素质。 正如同刚才日军为了尽快攻破第1124团的阵地,不顾误伤己方步兵而使用山炮燃烧弹轰击第1124团阵地的做法一样,现在何炜为了保住第1124团的阵地,也不得不采取同样的做法。 马骥咬咬牙,说道:“可以,不过我希望能给第1124团一些疏散的时间。” 何炜点点头,说道:“好,那两分钟后开始炮击。” 何炜的炮击命令很快便传达到了各个炮阵地,胡日贞的150毫米重炮营率先开火,向五公里外的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发起了反炮兵射击,8门德造sfh18型榴弹炮射出的一轮轮150毫米重磅爆破榴弹呼啸着出膛,十几秒后轻而易举的击中了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放列阵地。 虽然台岛山炮兵联队宽大的放列阵地成功的避免了其炮兵部队在150毫米重炮营的反炮兵射击中被成建制报销,但还是有数门山炮被击毁。 而其炮阵地上接连不断的大口径密集落弹也杀伤了不少日军的炮手和骡马,更为重要的是,台岛山炮兵联队不得不停止集中射击,开始转移阵地躲避重炮营的反炮兵射击,其对第1124团阵地的猛烈炮击也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第1124团的阵地上也是一片纷乱,接到了己方炮兵即将炮击第1124团阵地的通知后,正在阵地中苦苦和日军拼杀的第1124团官兵纷纷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有的进入了后方阵地的大型隐蔽部,有的进入了防炮洞,绝大多数部队都迅速的脱离了和日军的接触,甚至主动放弃了一部分阵地和几段战壕,脱离了和日军的战斗状态。 当然,由于第1124团已经和日军混战在了一起,一部分部队在白刃拼刺中已失去了建制,在战壕中被日军分割成了数段,正在阵地中和从四面八方攻来的日军混战,这些深陷日军包围,处在混战之中的官兵们根本接收不到大小熊山附近的己方炮群即将炮击第1124团阵地的通知。 故而,直到何炜给出的两分钟隐蔽时间过去,虽然绝大多数第1124团的官兵都已经撤下去隐蔽了起来,但这批人数约为一百多人的第1124团官兵依然对即将到来的己方炮击毫不知情。 这批已经陷入日军围攻的官兵们,注定要在即将到来的炮击中,以玉石俱焚的方式和围攻他们的日军一起湮灭在炮火中,而即便是没有这场炮击,这些已被日军分割开的第1124团官兵,也定然会在惨烈的白刃近战中倒在日军的刺刀下。 要么死于与日军的白刃战中,要么倒在己方的炮火下,所谓的选择只有惨烈的死亡和牺牲,没有生存与活路。 有时候,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轰轰 轰轰 大小熊山高地后方的迫击炮群和山炮群在地上突然响起了隆隆的巨响,随着密集的炮弹出膛,炮兵阵地上顿时掀起漫天的尘雾,密集的炮弹划过了天际,如雷霆一般将砸在了第1124团的阵地上。 瞬间,密集的闪耀着黄白色火光的炸点突然在第1124团的阵地中绽放,密集的炮弹落在阵地中的人群之中,在轰轰的爆炸中,一阵阵强烈的震动以波浪式的方式以第1124团的阵地为中心向四周传递。 突如其来的密集炮弹毫无征兆的在第1124团阵地中的人群中轰开,大量正在高歌猛进,沿着壕沟突击前进,亦或是正与阵地中的残余国军官兵拼杀中的日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卷进了黑白色硝烟和弹片组成的弹幕。 一片片,一群群的身着黄色军服的日军身影在爆炸中被炸倒,被撕碎,被掀飞,突入第1124团的两个大队的日军就这么在突入敌军阵地所带来的极度亢奋,无比兴奋的状态中被突然炸死,数不清的肉体被撕碎,一团团的炮弹落点和火光在第1124团的阵地中炸开了数不清的肉体。 而与日军一起被炮火覆盖的,还有那一百多名身着灰色军服的第1124团官兵,在无比猛烈的炽热炮火面前,无论是日军还是国军都显得无比的脆弱,无数的泥土夹杂着数不清的血肉之躯被炸上了半空,又如雨点一般带着数不清的血肉哒哒的落了下来。 第1124团的阵地,还有阵地上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渐渐的湮灭在了炮火之中 (本章完) 第404章 重创一个旅团?歼灭一个旅团? 战场上,硝烟漫天,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被灼烧时的臭味和刺鼻的火药味,无数条混合着黄色,灰色和红色火焰的硝烟袅袅的飘飞到半空中,在日光的照映下发出了一种奇特的耀眼光芒。 枪炮声却已停歇,大小熊山高地侧背反斜面的迫击炮群和山炮群的无差别射击取得了良好的射击效果,猛烈的炮火几乎报销了突入第1124团阵地超过半数的日军。 而在这样的猛烈火力打击下,攻入第1124团阵地的日军在留下超过上千具的尸体后终于乱纷纷的溃退下去。 至此,日军唯一取得突破的第1124团的阵地也成功被第1124团所克复,而在攻入第1124团阵地的日军被猛烈的炮火攻击打退之后,迭经失败,损失惨重的日军波田支队便偃旗息鼓,停止了攻势。 这也意味着今日日军在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之后,对以大小熊山高地为核心的第385旅防线的攻击彻底失败。 双方的战斗,就在这场惨烈的炮击之后戛然而止。 在雪亮的刺刀威逼下,十几名眼神茫然的日军俘虏眼神茫然的被押送到了大小熊山高地后方,在大小熊山高地顶端的第1125指挥所中,何炜嗅着空气中那足以让人的腹部翻江倒海的作呕气息,面色肃然的看着山脚下灰头土脸的日军俘虏。 而居高俯视的马骥则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的说道:“鬼子打退了?打完了?” 何炜点点头,说道:“退了,都退了。” “好,打完了,总算是打完了。” 马骥颇为感慨的说道,实际上,马骥这名老北洋军,旧军阀军队出身的老军官心中对于慈不掌兵的道理观念的掌握要比何炜更甚。 故而,当看到大小熊山背后的迫击炮群和山炮群射出的密集落弹以风卷残云,毁天灭地的态势在攻入第1124团的阵地中的日军队伍中炸开,将日军轰的血肉横飞,鬼哭狼嚎之后,便自然而然的不再提及那百余名同样在炮击中殉难的百余名第1124团官兵,因为其所见的战场情况和战果已经彻底的震撼了马骥。 此一战,纵然有种种凶险,但所取得的辉煌战果却是给了马骥以极大的震撼,在他的预想中,虽自认大小熊山附近的阵地经过长期的苦心经营,又有何炜亲率突击总队等一应部队作为火力支援,守住阵地,击退来犯之敌的把握是极大的,可却没想到居然能打死打伤如此多的日军。 各处阵地前都堆满了难以数清的日军尸体,在大小熊山高地正面的山坡上,被打死的日军,军械和各种武器弹药几乎掩盖了山体上原本的土层。 在山坡正面马骥所挖设的陷阱中,层层叠叠的日军尸体和残肢断臂甚至将陷阱中的巨大土坑填满,在第1126团的阵地前,亦随处可见阵亡的日军尸体和弃置的武器弹药。 依然在燃烧的第1124团阵地上,则已满是被烧成焦炭,炸的不成人形的日军尸体。 而在远处,被150毫米重炮营在行军过程中消灭的日军波田支队150毫米重炮兵大队被击毁的火炮,炮车,汽车,弹药拖车和一应辎重因炮击和弹药殉爆所产生的滚滚浓烟和烈火直冲云霄。 辉煌的战果,全新的战争形式彻底颠覆了长期在国内军阀混战中摸爬滚打的马骥对于战争二字的理解。 看着不惊不喜,面色淡然的何炜,马骥不由得叹道:“老喽,老喽。” 于何炜而言,这一战的战果亦堪称辉煌,至少在战斗的规模上,敌我双方参战重火器和重装备的数量上已超过了此前他指挥的所有战斗。 但打了那么多胜仗,历经了那么多次战斗的考验,何炜的心境已淡然的多,他走到马骥的身边,笑着说道:“只要指挥得当,日军也并不难打,这才哪到哪,咱们已经崩掉了鬼子的几颗大牙,接下来咱们还得让鬼子流更多的血。” 马骥的脸上依然满是感慨之色,俯瞰着惨烈的战场,连声说道:“好!好!好!” 战斗结束,打扫战场,遗体掩埋收敛,伤兵的后送收治处理等一应善后工作随即展开,在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的组织指挥下,一应工作都显的井井有条。 这一战的战损,缴获,伤亡,损失,战果统计表册也很快交到了何炜的手中。 这一战,第385旅和突击总队的官兵一共在阵地附近清理出相对完好的日军尸体两千五百多具,如果算上被炸成碎肉的和烧成焦炭的尸体,突击总队和第385旅各部在今日的激战中所击毙的日军约在三千人左右。 而除却这些被打死的日军外,各部队还捉到了十几名未受伤和轻伤的俘虏,以及四十多名奄奄一息的日军重伤兵,歼敌,俘敌的战果可谓是十分辉煌。 不过,和毙敌数量比起来,缴获的武器装备数量就要少很多了,完整可用的三八式步枪只缴获了五百多支,此外还缴获了九二式步兵炮四门,九二式重机枪十四挺,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十五挺,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二十四具。 同样,日军弃置的各种弹药的缴获数量也并不多。 何炜对于明显偏少的武器弹药缴获数量也是颇感疑惑,而待到细问赵占海之后,何炜方才得知,由于此一战中,突击总队和第385旅将火炮作为了主要的攻敌手段,由150毫米榴弹炮,75毫米山炮,76毫米山炮和81毫米,82毫米迫击炮组成的炮群在杀伤了大量日军的同时也毁坏了大量阵亡日军留下的武器弹药。 故而,这一战的武器弹药缴获数量才与毙敌数量明显对不上号。 当然了,对于日军的轻武器何炜倒并不是太在意,真正让何炜感到肉痛的是那支被己方150毫米重炮营在行军过程中歼灭的日军150毫米重炮兵大队。 以猛烈的炮火在日军的重炮兵大队尚未展开时就将其秋风扫落叶一般歼灭固然快意,可当从赵占海处得知被打掉的日军重炮兵大队装备的是八门最新式的96式150毫米新式榴弹炮之后,何炜真的是倍感心痛。 要是没全部击毁而是缴获上几门,那突击总队的炮兵营岂不是又可以扩编出重炮兵部队了? 战果很是丰硕,己方所付出的伤亡亦不小,突击总队的伤亡还好,只有方京的步兵第二营在增援大小熊山高地的反击混战中付出了六十多人的伤亡,加上突击总队参战炮兵的零星伤亡,突击总队参战各部的伤亡加起来也不足百人。 但作为各处阵地守备主力的第385旅的伤亡数字可就要大的多了,其下属的三个步兵团在战斗中一共付出了阵亡五百多人,轻重伤九百多人的损失,全旅合计伤亡一千六百余人。 于第385旅而言,这个伤亡数字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对于一个步兵旅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伤亡。 不过,对于第385旅这支首次和日军作战,新兵众多的部队来说,能在火力和战力强大的日军猛攻下牢牢的守住阵地就已是胜利,况且和毙伤三千多日军的战果比起来,这样的战损比也足称优越。 入夜,在大小熊山反斜面的指挥所中,何炜丢下通往半壁山的电话机,刚刚结束了与参谋主任王元灵的通话,正对着勤务兵陶黑娃端来的饭菜大快朵颐。 突然,一名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的少尉参谋小跑过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何炜。 “总队长,这是我科与别动队根据俘供材料和缴获品整理出来的敌情汇总。” 何炜对年轻的参谋点点头,说道:“好,辛苦了。” “总队长,赵科长让我请示您,那批俘虏的日军重伤兵该如何处理?” 何炜说道:“哦?那批日军重伤兵的情况如何?” “受的伤都很重,别动队在审讯俘虏的时候为了吓唬那群日俘,杀掉了几個日军重伤兵,剩下的都在山脚下的散兵坑中丢着呢。” 何炜想了想,说道:“抓到的鬼子俘虏自该看押起来,轻伤兵也该给他们送到咱们总队的卫生队治一治,至于这重伤兵,就没有必要浪费宝贵的药物了,告诉赵科长,鬼子的重伤兵就地处理了吧。” “对了,现在天黑了,处理的时候不要用枪,动静尽量搞的小一些。” “是!” 参谋立刻会意,明白了何炜口中的“就地处理”是什么意思,立马离开指挥所前去传令。 何炜也一边吃饭一边打开了参谋送来的文件,粗粗扫量过后微微颔首。 这份文件已将今日交手之敌的各种情况分门别类的,按照不同的条目整理完毕。 包括今日日军攻击部队的进攻部署,进攻战术,参战部队的番号,以及日军波田支队目前的编制装备,部队组成,最近一段时间的行动踪迹,乃至于参战日军部队的兵源地和士兵籍贯等等,可谓是十分详细,说是将今日交手的日军的各方面情况情报给挖了个底儿掉也不为过。 从这份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整理出的文件就可以看出,经过了长时间的锻炼,突击总队参谋处的各项业务已经完全走向了正轨,形成了十分完善的参谋作业体系。 而这份文件中的不少内容也有别动队日俘的功劳,显然,别动队那群投效何炜已有一段时间的日俘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审讯和办事效率都大大的提高了起来。 由此可见,不仅突击总队战斗部队的战斗力在不断提升,参谋处,别动队等非战斗单位也进入了一个极为良好的运行状态。 根据这份文件显示,今日与突击总队和第385旅激战被重创的日军部队,正是何炜的老冤家波田支队,而何炜此前的种种疑惑也得到了解释。 波田支队之所以在向半壁山方向攻击前进时一路走走停停,若隐若现,实则是因为该部被突击总队所派出的挺进纵队给打怕了,故而才在此后的行军前进中畏畏缩缩,大大降低了开进速度。 并且,波田支队在被何炜派出的挺进纵队重创之后,还进行了相当一段时间的补充和整理,这才有了一度令何炜十分不解的“龟爬”一般的行军速度。 而文件中最让何炜感到震惊的,则是波田支队目前的编装组成。 根据此前整理的情报,波田支队的基干为两个步兵联队和一个山炮兵联队,可何炜没想到,眼前的这支波田支队,在经过整顿补充之后,不但迅速的补充上了因突击总队挺进纵队歼灭其前锋部队而带来的战损,还额外的增加了一个独立工兵联队和一个150毫米重炮兵大队,以及大批的汽车辎重后勤部队,其整体实力可谓是相当强悍。 经过加强过后的波田支队,其成建制的战斗单位已达到了两个野战步兵联队,一个山炮兵联队,一个新式野战重炮兵大队和一个野战工兵联队。 其炮兵火力和工兵作业能力已经超过了一个野战师团,步兵战斗力和后勤补充能力也超过了一个旅团的水平。 换言之,波田支队在今日的攻击作战之前,其整体实力虽然还达不到日本陆军一个野战师团的水平,但说其达到一个野战师团综合战斗力的六成也绝对不为过,算是一个经过加强的特大号野战旅团。 虽然通过此前的小规模战斗和跟踪侦察,何炜已经确定了当面之敌是一支配备了大量重装备的部队,并且已经猜到了波田支队很可能得到了装备与人员方面的极大加强,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加强居然强到了如此地步。 而今日一战,自己不但打退了波田支队的攻击,还搞掉了其麾下最为新式的150毫米重炮兵大队,且毙伤了约三千的日军,显然是给予了波田支队以极大的重创。 得知波田支队的最新编成后,何炜立刻精神一振。 今日一战已经重挫波田支队使其元气大伤,这种情况下若是改变固守的战术,改为采取主动出击,主动攻歼波田支队的积极战术,似乎也很有可行性。 虽然想要全部吃掉日军波田支队这支庞然大物的战术目标极难达成,但就今日战斗的经过和结果来看,主动出击,击溃甚至进一步重创波田支队的战术目标却未必就做不到。 击溃,进一步重创,乃至于歼灭一个达到日军野战师团六成战力的特大号加强旅团的诱惑摆在面前,何炜是越想越兴奋,一个主动出击的战斗计划渐渐浮上了何炜的心头。 (本章完) 第405章 拼死一搏,调兵遣将 波田支队的野战指挥所中,波田重一独自坐在指挥所的观察口处,目光越过指挥所前方的开阔地和鳞次栉比的野战阵地,望向了几公里外萦绕在晨雾之中的大小熊山高地的方向,脸上充满了不解和惊惧之色。 尽管那场可怕的攻击战已经过去了五天,可战场上的一幕幕却好似刚刚发生一般,不断的在波田重一的脑海中回放着,那场战斗简直如同可怕的梦魇一般,一直萦绕在波田重一的心头。 战斗的整个过程很简单,无非是日军一贯擅长的重兵集团攻击作战,波田支队集中全部力量,向中国军队守备的以高地为核心的防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类似的攻击作战,在中国战场上作战的日军部队早已经习以为常。 在以往的类似战斗中,绝大多数的中国军队即便有坚固的阵地作为依托,可在日军的重兵,重火力面前,顶多也就撑上个一两天。 可五天前的那场战斗,波田支队不但进攻失败,更在中国军队的阵地前碰了个头破血流,损失更是极为惨重,参战的两个步兵联队中,对大小熊山高地直接发起攻击的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两個步兵大队自两名少佐大队长以下两千多人基本全部报销。 若在算上台岛步兵第1联队在对大小熊山的试探性攻击战斗中损失掉的一个大队,台岛第1联队算是彻底的玩完了。 除却联队本部和联队直属部队外,下属的三个野战步兵大队剩下的人马只能堪堪组成两个步兵中队。 台岛第2联队的情况要稍好一些,但也强不了太多,其下属的两个步兵大队在进攻大小熊山高地右翼开阔地阵地的战斗中遭到了中国军队炮群的覆盖式射击,突入阵地的部队损失了一千多人,几乎一个大队的兵力,一名少佐步兵大队长也被炸死在了中国军队的阵地中。 在战后,台岛步兵第2联队也只能勉强保有两个步兵大队。 而其它辅助支援单位也伤亡不小,150毫米重炮兵大队全军覆没,台岛山炮兵联队被击毁打坏了五门94式75毫米山炮,人员也有颇多伤亡。 独立工兵第8联队也亦是如此,林林总总的伤亡加起来,波田支队在当天的攻击作战中一口气伤亡了三千六百多名官兵,其中仅阵亡者就超过了三千人,相当于一天打光了一个完整的步兵联队,部队的伤亡速度和损失效率用绞肉机形容是一点也不过分。 回想起战斗中的种种经过,波田重一不由得微微发颤,梦魇?不!就算是地狱,也没有那天的战斗可怕! 正在波田重一独自踌躇之时,波田重一的副官突然出现,低声说道:“报告长官,第11军司令部已经接到了我支队的战斗详报,军司令部正在加紧研判汇总此次战斗的经过和守敌之情况,搜集整理敌军守军各方面的情报。” “目前,军司令部已组织五百名补充兵和一个轻装甲车中队向我支队支援,其中轻装甲车中队已在路上,预计后日即可到达,五百名补充兵尚未开拔,预计后日才会从九江出发,此外,军司令部要求我支队暂缓攻击,就地固守待命。” 波田重一看着副官,努力平静心神后说道:“向第11军司令部回电,我支队遵守命令。” 副官点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长官,另据军司令部通报,此次率领五百名补充兵前来支援我支队的是一名少将军官,据说据说该员少将是要前来接替您的指挥。” 副官话音刚落,波田重一的双目中先是一阵黯然,收敛过后又掠过一丝厉芒,沉声说道:“接替指挥?是怎么回事?” 副官沉吟片刻,说道:“长官,军司令部还给我支队发来一份电文,我军进攻田家镇外围防线的主力部队已经突破了中国军队的阵地,预计过几日就会向中国军队的田家镇要塞发起攻击,军司令部的意思是,在田家镇附近的攻击发起前,要我支队暂行休整,不要采取任何主动进攻行动,待接替您指挥的少将军官率领五百名补充兵到达后,再协同田家镇方向之我军同时发起攻击。” 接替指挥? 波田重一顿时明白了第11军司令部的用意。 几日前的进攻失败,不仅给波田支队带来的空前的惨重损失,更给组织武汉攻略战的日军第11军的全盘战略带来的极大的影响。 在日军第11军的构想计划中,只要将扼守武汉水路防线的最后一道关隘,田家镇-半壁山这两颗钉子给拔掉,那打下武汉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结果,围攻田家镇核心要塞的进攻作战还没有开始,波田支队就在半壁山外围吃了大败仗,而且是损失奇重的败仗,加之此前波田支队在从九江向半壁山开进的途中被歼灭了一个前锋大队的败绩,这样的失败和损失显然是日军第11军司令部所不能容忍的。 而第11军司令部的命令,则代表着波田重一的指挥官职务即将被剥夺。 说的直接些,按第11军司令部的命令,在不久后,将要接替波田重一指挥位置的日军军官将会带着补充支援部队赶到前线替换下屡战屡败的波田重一,而在前来接替指挥的军官到达之前,无论是波田重一还是波田支队,都不能采取任何攻击行动,而是要老老实实的像败犬一样躲在工事中就地固守,舔舐伤口。 待到接替指挥的军官和援兵到达之后,波田支队才会再次将进攻计划提上日程,而那时,随着新任指挥官的到达,波田支队这个以指挥官姓名而命名的临时番号也将不复存在。 而波田重一也很清楚在被解除指挥官职务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凭借着以前的战功,纵然近来的失败无比惨重,但还不至于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但在日本陆军中的晋升之路就此被腰斩,转为预备役军官退居二线,去非军事部门工作,乃至于直接退役回家吃老米怕是跑不了了。 不甘,不甘啊! 波田重一如是想到。 他看了副官一眼,眼神也变的愈发疯狂,面色冷峻的想了想,随即说道:“刚刚你说军司令部为我们派来了轻装甲车中队和补充兵作为支援,这两支部队什么时候可以到达?” 副官一愣怔,即道:“轻装甲车中队已在路上,预计后日到达,接替您的指挥官与五百名补充兵正在船上,预计后日在九江附近登陆,与我支队汇合至少也要三四天左右。” 波田重一沉吟片刻,忽然站起身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十分疯狂的想法。 纵然经此一役,他的军旅生涯已然走向尽头,可他也不甘于就这样终日蹲守在阵地中等待着一纸回国的调令,灰头土脸的带着一身的耻辱与遗憾黯然回国,更不甘心看着当面中国军队成日耀武扬威的在他面前搞炮击和袭扰式攻击来耍威风。 自那一日的战斗结束后,遭到重创后的波田支队便一直在再未有任何大动作,而是老老实实的蹲守在战壕和进攻出发阵地之中,成日的休整,成日的和当面的中国军队对峙。 然而,日军偃旗息鼓,守备在大小熊山高地一线的中国军队却活跃了起来,在何炜的授意下,胡日贞的150毫米重炮营每天都不定时的向日军的阵地做袭扰式的射击,炮击的时长不固定,参加炮击的火炮数量不固定,甚至射击的弹药数量和射击目标都不确定。 这种完全无规律的炮击简直是将蹲守在阵地中的波田支队搞的苦不堪言,连休整都休整不好,而且每轮炮击都会给波田支队带来或多或少的伤亡。 面对中国军队的袭扰式炮击,波田支队除了小心防炮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制手段,在波田支队下属的150毫米重榴弹炮大队覆灭之后,波田支队的炮兵火力就只剩下了山炮。 然而,在隐蔽良好,且射程高达13公里的德制sfh18式150毫米榴弹炮面前,波田支队的那些山炮根本就不可能打出什么像样的反炮兵射击,完全拿何炜麾下的150毫米重炮营毫无办法。 故而,波田支队的日军官兵只能靠加固工事,整日躲在防炮洞中像是地老鼠一般四处乱窜以躲避中国军队的袭扰式炮击,一向在中国军队面前以猛烈的火力见长,有着先进装备优势的日军居然在中国军队的炮火面前如此狼狈,当真是十分的可笑! 此外,为了锻炼至今为止依然没有参加大规模战斗的突击总队胡兆武部步兵第三营,何炜还时不时的派出第三营的小股班排单位主动出击,向波田支队发起袭扰,有时还打一打夜袭作战,同样也让波田支队颇为头痛。 而无论是炮击,还是小股规模的袭扰,都是何炜在捶打部队战斗力的同时顺便给波田支队添恶心,而这些袭扰攻击,在波田重一看来自然是当面的中国军队耍威风的挑衅羞辱行为,令波田支队上下尽皆愤懑不已。 思忖片刻,波田重一最终还是决定,在被解除职务之前一定要做些什么,一定要搏上一把,至少绝对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蹲守在战壕里面,哪怕是违抗军司令部停止攻击,就地固守的命令也在所不惜! 突然,波田重一怀着复杂的心情,有些神经质的将嗓门提升到最大,对副官说道:“将军司令部的命令扣下,待到增援我部的独立轻装甲车中队到达后,全支队继续做攻击战斗准备,轻装甲车中队后日到达,那就给他们一天的休整时间,将支队的攻击时间定在两日之后。” 波田重一话音甫落,副官便被这等明晃晃的抗命行为弄的傻了眼,而还不等副官说什么,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高亢而响亮的声音。 随即,副官和波田重一的面色皆是一变,在中国军队的连日炮击后两人对这种声音已十分熟悉,这是中国军队大口径榴弹炮弹丸在高空飞行划破空气的独有声音。 “支队长,快隐蔽!” 两人急忙起身,在炮弹的破空声变得急促而低沉之前冲入了指挥所内的防炮洞。 轰轰 轰轰 咣咣 几十颗150毫米重磅榴弹不分先后的落在了波田支队的阵地上,轰隆隆的爆炸声像是闷雷一样的在波田支队的阵地上反复滚动,无数道尘烟与火光闪现的同时,几十道无比高大的黄色泥柱腾空而起。 波田支队的阵地,再一次在一片喧闹中被漫天的尘烟所笼罩。 大小熊山反斜面的指挥所中,听着150毫米重炮营例行公事的袭扰炮声,何炜看着一份新鲜出炉的进攻作战计划,微微颔首,显然是对手中的这份作战计划很是满意。 自那天战斗结束后,何炜意识到了面前这支兵强马壮,经过加强之后的波田支队貌似并不难打,随即便产生了主动出击,进一步重创,乃至于彻底击溃波田支队的战术目标。 当然,何炜并没有将这一大胆的战术目标与第385旅旅长马骥,第18师师长罗广闻等友军的军官和盘托出,只是将这一构想告知给了突击总队参谋处主任王元灵,并责成参谋处制定相应的攻击作战计划。 战斗结束后的这几日,双方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大规模战斗,每天仅有的接火也只是突击总队的小规模袭扰和150毫米重炮营对日军的单方面袭扰炮击。 故而,参谋处以极高的效率制定出了这份令何炜颇为满意,同时在战术层面上又显得极为疯狂的攻击计划。 放下作战计划,何炜对站在一旁的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笑着说道:“这份计划做的不错,我同意,不过还是要加上一点,咱们这次是野战攻击,防空也必须要注意,虽然日本人这段时间的攻击中没动用飞机,不过咱们不得不防,回头我下个命令,把在半壁山上布防的75毫米高射炮连调来,在攻击时多少也能起到些防空掩护的作用。” 赵占海点点头,说道:“是!总队长,我立刻协调,那咱们的攻击时间定在何时?” 何炜想了想,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定在两天后吧。” (本章完) 第406章 四千人打六千人 九月九日,午后,大小熊山高地背侧,在发动机的轰响声中,十几辆英国维克斯式五吨钢轮履带式牵引车和二十多辆德造大卡车牵引着四门博福斯m1929式75毫米高射炮,大型对空探照灯,射击指挥仪,探照灯,对空听音警戒器,测高机,测远机等射击观测设备与大批的弹药,缓缓开到了大小熊山高地的背侧。 在高地反斜面的指挥所中,何炜看着四门外形威武硕大的高射炮和高射炮连的车队,心中也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来的作战,两军无论是在江面上的军舰和火炮对轰,还是地面部队的攻防,都可谓是十分的激烈,但天上却是安静的很,自何炜率部开到半壁山布防之后,不知为何,日军至今为止都没有搞大规模的空袭轰炸。 个中原因,何炜也是不得而知,但现在,何炜即将率领突击总队主力向日军发起攻击,在野战攻击作战中来自空中的威胁却是不得不防,万一突击总队的部队在攻击时突然遭到了日军的空袭轰炸和扫射,那何炜的这点本钱搞不好就得彻底玩完了。 故而,何炜才会将原在半壁山驻防的75毫米高射炮连调来,用以在进攻发起时为己方出击部队提供一定的空中保护。 不过,把驻防在半壁山的75毫米高射连调来担任野战防空也是何炜的无奈之举,对高射炮连所装备的博福斯式高射炮,何炜也是颇为熟悉的. 这4门博福斯式高射炮确实是相当先进,系德国克虏伯公司与瑞典博福斯公司联合开发的产品,有着浓重的德国血统,甚至连资金都是由德国国防军所提供的,属于一种相当优秀的大口径高射炮,具备三百六十度的全向射击能力,且配备有全套的射击指挥设备,而历史上德国陆军著名的八十八毫米高射炮也参考了这型火炮的设计。 但这种火炮的体积实在是太大,在机动时需要利用履带式牵引车进行牵引机动,并且处在机动状态时火炮本身亦需使用轮式机动设备进行牵引拖拽,在进入战斗射击状态时,火炮则需要改换为十字型底座炮架进行射击放列作业,整体结构较为笨重。 总的来说,这种高射炮威力很大,口径也很大,但机动性相对来说就要差上一些了,更适合部署在城市和要塞之中执行要地防空任务,并不适合伴随野战部队执行机动野战防空任务。 如果何炜手中有国军的另外几种较为轻便的小口径高射炮,比如苏罗通20毫米高射炮,麦德森20毫米高射炮,亦或是德国造的37毫米高射炮的话,他一定不会动用这种大口径高射炮为自己的攻击部队提供野战防空火力掩护。 而即便是这种作为无奈之选的75毫米高射炮,何炜手中掌握的也就只有一个连,数量偏少,临时将其拿来作为在野战攻击中的野战防空火力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收回目光,何炜转头看向一旁的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问道:“人齐了吧?” “总队长,此次攻击作战的主要干部皆已到齐,高射炮连的黄连长我也已经通知完毕,攻击作战计划也按照您的要求全部修改完善,战前的准备会议现在即可开始。” “好!开会!” 很快,在大小熊山反斜面高地指挥所的一处小型隐蔽部中,在何炜预定攻击计划中参战各部的主官全部汇聚于此。 何炜提出的主动出击计划,从构想,到执行,再到预定的战术目标都可谓是十分的大胆,当面的日军波田支队尽管遭到了重创,可其毕竟是拥有两个步兵联队,一个炮兵联队,一個工兵联队和大量辎重后勤运输部队的重兵集团。 一般来说,日军这样的重兵集团,在野战攻防作战之中,往往需要国军的一个军甚至是数个军来对付,而且还不一定能保证在野战中压着日军打。 因此,何炜提出的主动出击,是使用相对劣势的兵力,带着击溃,重挫,甚至全歼的战术目标向日军一个虽遭到了重创,但实力依旧不可小觑的拥有数个联队级单位的重兵集团发起攻击,的确是一种极度大胆甚至是疯狂的行动。 如果何炜将他此次的攻势作战计划公之于众,那怕是很多国军部队的高级指挥官会直接将何炜判定成“疯子” 故而,要执行这样难度较高,风险系数较大的进攻作战任务,非得精锐作战部队不可,像是友军第385旅和第18师显然都不够资格。 第18师就不说了,新兵太多,部队整体战斗力较差,此前还被日军重创过,让他们开出去打冲锋纯属是嫌他们死的不够快。 第385旅也好不了多少,就几日前的大小熊山高地防守战来看,这个旅也是新兵太多,战术素质亟待提高,打打依托坚固工事固守的“结硬寨打呆仗”式的战斗还行,拉出去打野战攻击怕也是不得行。 故而,这场主动出击的攻势作战还得是何炜的突击总队来挑大梁,至于友军部队,还是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该休整的休整,该负责填线固守原有阵地的踏踏实实的固守。 二十多个人将不大的隐蔽部挤的满满当当,闷热的天气和近乎于半封闭式的隐蔽部结构使得隐蔽部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闷热难当,不过隐蔽部内的所有军官都坐的笔直,皆神情兴奋,满是期待的看着何炜。 参会的军官,计有突击总队三个步兵营,炮兵营的营连长,直属特务连,工兵连,通信连的排连长,配属给何炜指挥的150毫米重炮兵营的营长胡日贞和新调到大小熊山高地的75毫米高射炮连连长黄调棋以及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的一应参谋们。 这些主要军官脸上兴奋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他们对于这次主动出击攻势作战的态度,就如同何炜因为几日前那场大获全胜的防御战而制定出这一积极主动的攻势作战计划一般,与会军官们的作战信心,作战积极性和作战主动性也同样因几日前的那场大胜仗而快速膨胀起来。 一仗消灭了三千多日军的辉煌战果已经让军官们将波田支队极为庞大的实力抛诸于脑后,当得知了何炜这一堪称“弄险”的攻势作战计划的大致目标后,与会的军官们都没有过度的震惊或者是打退堂鼓,只有旺盛的作战意志和作战热情,恨不得直接杀出去,将当面的波田支队撕个稀巴烂。 在闷热的隐蔽部中,比空气更为热切的,是军官们的灼热的战斗激情! 突击总队官兵的作战士气,从来就不需要何炜专门调动,因为一次次的胜仗和丰硕的战果,耀眼的战绩,便是维持士气的最好良药。 何炜对赵占海点点头,说道:“开始吧。” 赵占海点点头,向与会的军官敬礼后,沉声说道:“各位长官,各位同僚,数日前我军已击退日军一次猛攻,现奉总队长命令,本总队决议主动出击,向日军发起攻势作战,现通报敌情及攻击计划如下。” “近日来,我突击总队第三营一直在以连续不断的小股部队对当面日军进行袭扰作战,通过此前俘虏日军供述之材料及我第三营出击部队的之战斗经过与侦查结果判定,当面之敌为日军波田支队,其战斗建制内下属有两个步兵联队,一个重炮兵大队,一个工兵联队,一个山炮兵联队及大批后勤部队。“ “数日前一战,该部业已损失惨重,其重炮兵大队已被我全歼,两个步兵联队也遭到重创,其下属的主力步兵部队很可能只剩下三个步兵大队,步兵部队的总兵力约为三千余人,而将敌炮兵,工兵,辎重,后勤等部的兵力算入后,其总兵力约为六千人。” “其炮兵部队,目前有一个山炮兵联队及其步兵联队直属炮兵部队,其火炮配备数预估为三十余门75毫米口径山炮。” “目前,敌军之主力部队自数日前之惨败过后已停止了对我军的攻击行动,在我连日来的袭扰式炮击和攻击下,敌军已撤出了原有之攻击出发阵地,已退却至距我大小熊山高地约四点五公里外之开阔地处,并且敌军已在其现驻扎地构筑了基本防御阵地,并在阵地前布设了相当数量的鹿砦,拒马等障碍物。” “就其整体态势而言,敌军在进攻大小熊山高地之后似损失过重,已暂时停止了对我军以大小熊山高地为核心的防线之攻势作战,而改为暂时性的就地固守作战,至于其接下来的作战企图如何,我军尚不得知。” 赵占海说完,略略停顿一下,看了何炜一眼后声音陡然提高:“鉴于当前敌军之态势,经总队长决定,我军将对敌军波田支队发起攻势作战,参战部队计有我突击总队之三个步兵营,炮兵营,总队直属工兵连,通信连,特务连,友军150毫米重炮营,75毫米高射炮连。” “整个作战方案如下,以本总队之步兵第二营,步兵第三营作为主攻部队,配属总队直属工兵连组成攻击队,在总队炮兵营的掩护下逐步接近敌军阵地,并直接向敌军阵地发起冲击。” “本总队之特务连,通信连,以及总队临时前沿指挥所与友军之75毫米高射炮连共同行动,组成掩护指挥队,以高射炮连担任战场防空掩护任务,通信连负责建立指挥所与参战各部队之通信网,以特务连担任指挥所以及高射炮连之掩护任务,另,本总队步兵第一营担任预备队。” “在炮兵火力使用上,本总队炮兵营负责直接掩护进攻部队之攻击,友军150毫米重炮营负责对敌阵地纵深以及敌炮兵之压制任务,务必以猛烈的炮火破坏其工事,反制其炮兵,扰乱其秩序,干扰其休整。” 赵占海顿了顿,接着说道:“本次攻击之作战目标,以进一步重创敌军波田支队为基本战术目标,在达成基本战术目标的前提下,若攻击顺利,可继续扩张战果,以进一步达成击溃,甚至歼灭敌军的战术目标,当战斗结束时我军至少要突破敌军阵地以达成基本战术目标。” “本次会议结束后,150毫米重炮营即在原阵地对日军之防御阵地进行猛烈炮击,余下各部于明早五点开始行动接敌!另,各部之具体行动,开拔计划与部队开进之组织编成计划表与具体时间表,于会后前来参谋处作战训练科领取。” “总队长,本次作战计划报告完毕!” 何炜走了过来,向报告完毕的赵占海点点头。 此时,隐蔽部中无比安静,只有挂在隐蔽部内的几盏马灯燃烧发出的轻微“嘶嘶”声无比清晰,军官们一个个皆默然不语,都挺拔着身子极有精神的看着何炜。 当得知了攻击作战的具体计划后,每个人的兴奋之情和求战之欲都更上一层楼。 何炜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脸,说道:“各位,作战计划拿出来了,也告知各位了,说实话,这个战术计划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是疯狂,咱们参战的部队不过四千人左右,却要向日军六千多人的重兵集团主动发起攻击,最次的战术目标是再次重挫敌军,而在允许的情况下,居然还谋求着击溃,甚至是全歼兵力远多于我们的日军,不要说你们,就是我也绝对不可思议,也觉得疯狂。” “可大家想想,就在几天前,就是我们当面的这支重兵集团,在我们的坚固阵地前碰了个头破血流,一口气被我们打死了三千号人,这说明只要战术战法得当,日军也并不难打,现在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支被我们暴打之后躲起来的缩头乌龟,咱们要做的,就是冲出去,用你们的良好战术和指挥去攻破他们的阵地,击溃敌人,杀光敌人!” 何炜抬起手来,猛的遥指日军阵地的方向,大吼道:“杀!” 军官们也纷纷起身,纷纷高喊道:“杀!杀!杀!” 何炜的攻势作战计划,有条不紊,十分顺利的进行着,而与此同时,日军波田支队目前的最高指挥官波田重一,也同样在酝酿着一场攻势作战. (本章完) 第407章 清晨遭遇战 九月十日清晨,日军波田支队驻地右侧 耀眼的晨曦阳光从云层中稀疏的透出,一面高大的太阳旗被习习微风抽动,在半空中反复滚卷,波田重一昂首持刀肃立,纹丝不动的紧盯着太阳旗 在他身后,是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和两千多名整齐列队,全副武装的日军官兵,所有日军的步枪兵尽皆刺刀上枪,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九二式步兵炮也排成数排,以步兵操典中所规定的要求整齐的在地面上摆放着。 两千多名日军,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组成的庞大队列中,竟没有发出半点多余声音,空气中只有从远处天边呼啸而来的炮弹破空声和炮弹落在日军阵地中的剧烈爆炸声。 然而,整齐列队的日军似是麻木,又似是对猛烈的炮击免疫了一般,没有任何一人惊慌或者是有所触动。 站在这样明显与战时隐蔽要求不符的阅兵队形前面,波田重一感受着己方阵地在中国军队150毫米重炮弹频频命中后传来的震动感,心中的思绪当真是感慨万千。 从数日前对以大小熊山高地为核心的中国军队防线进攻失败过后,中国军队的重炮就一直不停的向他的阵地炮击,绝大多数日军都已对中国军队例行公事一般的炮击习以为常。 同时,连日来,波田支队在中国军队毫无规律的重炮炮击下所付出的伤亡已超过了两百人,从昨天开始,炮击的力度和猛烈程度又陡然增加。 中国军队的炮击强度为何会突然增加,波田重一已经无暇关心,也不想关心了,因为,今日他要率领他麾下几乎全部的战斗力量,向大小熊山附近的中国军队防线发起最后一搏的拼死攻击。 在此前的攻击失败过后,波田重一麾下的步兵战斗力只剩下了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两个残破的步兵大队和台岛步兵第1联队仅剩下的两个步兵中队,攻击两个步兵大队又两个步兵中队的战斗兵力。 为了拼上这一把,波田重一干脆解散了台岛步兵第1联队的两個步兵中队,而将其分散补入了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使其建制完整。 以这两个堪堪完整的步兵大队,加上第11军司令部新近支援给波田支队的一个独立轻装甲车中队,便组成了波田重一违抗第11军司令部停止攻击行动的军令,在被调离支队指挥官职责前拼死一搏的全部本钱。 炮声隆隆,微风阵阵,波田重一突然转过身去,面朝麾下的两千多名官兵,大声吼道:“武士们!全体都有!向东方遥拜!” 两千多名日军官兵面朝日本天皇皇居所在的东方齐齐遥拜,密密麻麻的刺刀在阳光下发出了耀眼的反光,在这一片反光中,波田重一的面色突然狰狞起来,显得十分的可怖,这次他擅作主张的攻击行动,完全违抗了第11军司令部的命令。 一旦攻击发起,若冒险攻击失败,等待着他的或是战死,或是上军事法庭的悲惨结局,而即便是攻击成功,此前的惨重失败也不可能让他继续呆在第一线的军事指挥官岗位上,可波田重一不甘心于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失败,所以才策划了这场疯狂的决死攻击。 而两千多名日军官兵的神情却无比庄重,无比虔诚,其队列中更是洋溢着一股无归征途的悲怆,而他们对于这次攻击行动中波田重一违抗军令的行为却是全然不知,殊不知。 这次看似勇武悲壮的攻击行动,不过是他们的长官出于不甘而擅自决定的战斗行动,而他们,也不过是波田重一自作主张疯狂行为的棋子和炮灰罢了。 “勇士们,今天就是我们玉碎以报效天皇的日子!” 波田重一猛的挥起军刀,随即转过头去,率领着浩浩荡荡的装甲车与步兵混合攻击纵队向大小熊山的方向猛扑过去。 在晨曦中,波田支队的攻击部队很快展开向预定的突击地段前进,由于吸取了此前攻击大小熊山高地失败的惨痛教训,波田重一重新调整了攻击战术和攻击目标,不再猛攻高地,而是将攻击突破点选定在了大小熊山高地的右翼开阔地阵地。 尽管在此前的攻击战斗中,波田支队的攻击部队也在大小熊山高地的右翼阵地攻击失败,并且在中国军队重炮的无差别炮击中损失惨重,但该处阵地毕竟是日军在此前攻击中唯一取得进展之处,加之开阔地地形更适合装甲车机动。 于是,波田重一便将攻击的矛头再次指向了大小熊山高地的右侧开阔地。 这次攻击,他将麾下的攻击部队分为两部分,以独立轻装甲车中队的十七辆九四式轻装甲车配属为先导,向大小熊山高地的右侧开阔地快速挺进,波田重一本人则亲自率领两个步兵大队的主力在后跟进。 在一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由十七辆九四式轻装甲车组成的独立轻装甲车中队很快在疾驰之中远离了日军步兵主力,借助着晨雾的掩护,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了大小熊山高地的右侧开阔地。 有着豆战车绰号的日军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一向以其薄弱的防护和火力而被日军战车兵们所诟病,但其履带式的机动方式和极轻的重量,却在大小熊山高地前不易于重装备和车辆展开的开阔地,野地中前进时成为了极大的优势。 因此这十七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居然在野地中发挥出了极快的前进速度,驾驶战车的日军战车兵们一路给足油门,横冲直撞,疾驰猛进,很快就急进至于位于大小熊山高地右侧的开阔地突破区域。 与此同时,在大小熊山高地附近开阔地前方的野地中,一支庞大的车队和步兵混合纵队也正缓缓的开进着。 十几辆牵引着博福斯高射炮和高射炮观测设备的履带式牵引车与十几辆德造大卡车的博福斯75毫米高射炮连车队缓慢的开进在最中央处。 在车队正前方两公里内,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官兵们则按照战斗队形散开,在今早相比以往略大的雾气中仔细小心的开路搜索前进。 何炜与波田重一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向敌方发起攻势,巧合的是,两人的攻击发起时间也选在了同一天,不过何炜还是稍快一些。 早在天色未亮之时,何炜便命令主攻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二营,步兵第三营,工兵连,炮兵营,以及担任预备队任务的步兵第二营和通信任务的通信连提早开进,借着夜色的掩护向日军阵地前挺进并做攻击准备。 而何炜则亲自率领重装备较多的高射炮连,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和临时指挥所在天亮之后于清晨开拔前进,更为巧合的是,何炜此时带着高射炮连,特务连和指挥所所处的开进地点,也正是日军的攻击目标地点,即在日军视角中的“大小熊山高地之右翼开阔地阵地”的前方。 一辆牵引着高射炮的履带式牵引车中,何炜正举着望远镜,向萦绕着雾气的四周仔细观察,在他身边,高射炮连的连长黄调棋上尉也正面带忧虑的向四周观察。 “何总队长,不会有什么情况吧?” 黄调棋惴惴不安的向何炜问道,作为高射炮兵部队的军官,他最担心的就是部队在行军中出岔子,炮兵部队在行军中是极为脆弱的,加之自身的自卫能力较差,一旦在行军中遭到日军突袭,情况将不堪设想,黄调棋自是十分担心。 何炜放下望远镜,拍了拍黄上尉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有我的特务连为高射炮开路,就是有情况咱们也不怕。” “总队长,通信连发来电报,步兵第二营,步兵第三营,工兵连,炮兵营均已到达指定位置,正在构筑步兵攻击出发阵地和炮兵射击阵地,担任预备队之步兵第一营正在构筑预备队阵地,通信连已将连通各部之通信网开设完毕。” 与何炜所在的履带式牵引车并行的卡车后车厢篷布被掀开,赵占海探出头来,甩着一封电报对何炜报告道。 “好,叫他们在指定位置构筑工事做攻击准备,待命行事。” “是!” 赵占海应答的声音甫落,在片刻的沉寂过后,啪——一声清脆的枪声带着撕裂空气的破风声打破了周围的静谧。 紧接着,更为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响了起来,有特务连装备的捷克造vz24步枪和捷克式zb26轻机枪沉闷的枪声爆音,也有mg34通用机枪密集连续的高强度射弹声,而夹在在其中的,还有六十毫米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和日军使用的六点五毫米枪弹的连续密集射击声。 显然,在前开路搜索的特务连和日军遭遇,已经干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枪炮声响起后,正在行进中的车队骤然停下,随即,一名特务连的传令兵猫着腰狂奔了过来,对何炜报告道:“总队长,我连前方突然发现敌军战车,数量大概在十几辆,我连正在就地抵抗!” 巧合对巧合,意外对意外,何炜与波田重一都兵行险着的准备向对方发起大规模的攻势作战,而何炜所部的出发开进地点,与波田重一选定的攻击突破地点也恰好相同,在充满巧合与意外的清晨中,正在开路搜索前进的突击总队特务连就这样突然的和日军的前锋轻装甲车队遭遇。 突如其来的战斗,就这样毫无章法的打响了。 听到日军战车突袭而来,高射炮连连长黄调棋顿时略有些慌乱的对何炜说道:“何总队长,现在怎么办?”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何炜没有惊慌,摆摆手示意黄调棋稍安勿躁后,立刻思索着如何用手中的高射炮连和特务连这点兵力来对付冲来的鬼子战车,遂对那名特务连的传令兵问道:“日军有步兵吗?战车上有没有炮?你连目前抵抗情况如何?” “总队长,我们只看见了鬼子的战车,没看到步兵,鬼子的战车不大,车上好像只有机枪,我连现在正在使用换用了钢芯穿甲弹的轻机枪和通用机枪打鬼子的战车。” 听到传令兵说日军的战车上没有炮,何炜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有炮,那就说明日军出动的并非是装备有火炮的八九式战车或者九五式战车,极大概率是只配备有机枪的九四式超轻型装甲车或者九二式重装甲车,如果是这两种装甲车的话,那对付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此时,四周的高射炮连也是一片喧闹,面对突然遭遇的日军战车,高射炮连的官兵们也颇为紧张,何炜皱眉转过头去,看着纷纷跳下车,围在硕大的75毫米高射炮附近的炮兵连官兵们,神色一凛,对黄调棋问道:“黄连长,你连的高射炮从机动状态转入射击状态最快要多长时间。” 黄调棋说道:“最快也要五分钟。” “好,那你就立刻组织你连的高射炮就地展开放列,准备平射打日本人的战车,我会让特务连拖住鬼子的战车,给你争取五分钟时间。” 何炜干净利落的说完,抓起了手边的二十响快慢机,带着陶黑娃麻利的跳下履带车,对特务连的传令兵说道:“告诉你们杨连长,拖住鬼子的战车五分钟,尽可能的把鬼子往高射炮连这边引,不要跟他们拼命,拖住他们就行,赶紧去吧。” “是!” 长期执行防空任务,指挥大口径高射炮担任对空防御的黄调棋似乎已下意识的忽略了大口径高射炮的反坦克射击功能,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而是愣怔一下才明白了何炜的用意,这是要把高射炮打平用来攻击日军的战车。 随即,黄调棋也不再慌乱,而是镇定下来,有些兴奋的从履带车上站起,对着高射炮连的官兵们振臂一挥,大呼道:“弟兄们,四炮间隔一百米,展开队形放平火炮!准备穿甲弹!给老子敲掉鬼子的铁王八!” (本章完) 第408章 大口径高射炮打坦克 十七辆九四式超轻型装甲车分成了两行横队,以极快的速度向大小熊山高地的右侧开阔地带急突猛进,虽然日军轻装甲部队与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遭遇极为突然。 但日军的战车兵见到与己方遭遇的中国军队只是一群轻步兵,加之附近的地形乃是更适合战车发挥机动性的开阔地,日军战车兵的气焰顿时旺盛了起来,十七辆装甲车迎着特务连的队伍便直冲了上去,十七辆装甲车炮塔上的91式6.5毫米机枪吐出了一道道火舌,猛烈的扫射了过去。 不过,突击过来的日军战车部队很明显的低估了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战斗力与火力。 在与日军战车突然遭遇后,特务连在最初猝不及防的遭遇战中被日军战车的机枪火力扫射,伤亡了十几人过后很快便进入了战斗状态。 没有溃散,没有垮掉,而是就地匍匐开火抵抗,向日军战车投射出了猛烈的还击火力。 在接到了何炜拖住日军战车部队至少五分钟的命令后,特务连连长杨彪迅速命令特务连各排收缩防御,减少全连防御正面宽度,集中火力攻击日军战车。 于是,以换用了钢芯穿甲弹的三挺mg34通用机枪,九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和六门60毫米迫击炮为核心的密集火力也毫不相让的迎着日军战车的队列打了过去。 一颗颗60毫米迫击炮弹呼啸着按照精确标定的射击诸元准确的落在日军战车的突击队列之中,爆绽出了一朵朵火花,密集的迫击炮弹片四处横飞,在日军九四式轻型战车的车体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 甚至,一颗迫击炮弹竟然鬼使神差的命中了一辆九四式超轻型装甲车的炮塔顶部,在炮塔顶部轰爆开来的迫击炮弹虽然没有直接摧毁战车的炮塔,却瞬间让炮塔内的91式6.5毫米机枪瞬间哑了火。 通用机枪,轻机枪射出的钢芯穿甲弹和步枪射出的普通弹组成的交叉弹幕也如暴雨一般洒进了日军的战车突击队列中,弹片,枪弹击中日军战车车体后发出了十分刺耳的钢铁摩擦声和扭曲声,一些钢芯穿甲弹也击穿了日军的车体。 在特务连各种火器的猛烈攻击下,十七辆日军轻型装甲车虽然没有一辆遭到击毁停车,但其行进速度却大大降低,在冲击时原本尚算整齐的战车突击队列也出现了混乱。 密集的枪弹,猛烈的迫击炮爆炸所带来的猛烈震慑效果,让日军的轻型战车群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很多本想捡软柿子捏,用战车冲击中国军队步兵的日军战车兵甚至直接被打懵了,根本没想到与他们遭遇的中国步兵居然有这么猛烈的火力。 特务连连长杨彪匍匐在地面上,举起望远镜,看着在特务连密集火网打击下骤然降低速度的日军战车群,又估算了一下战斗时间,随即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通知各排交替掩护撤退,以60毫米迫击炮掩护,快撤!” 步兵和战车的对射混战持续了将近五分钟,完成了何炜所赋予任务的特务连立刻在连长杨彪的命令下开始了撤退行动。 轰轰 轰轰 轰轰 特务连三个步兵排下属的六门60毫米迫击炮突然以急速射的方式向日军的战车群投射出了一轮轮的爆破榴弹,在日军战车群队形中炸起了一道道密集的烟柱,隆隆的爆炸声中,不断落下的60毫米迫击炮弹在特务连和日军战车群之间形成了一道有如结界的弹幕,将特务连和日军的战车群隔绝开来。 日军战车的突击速度再次放慢了下来并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而在混乱中,又有一辆倒霉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连续被两颗迫击炮弹直接命中。 虽然威力较小的60毫米迫击炮弹依然没有击毁这辆九四式超轻型装甲车,可两颗迫击炮弹同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还是让这辆脆弱的“豆战车”发生了轻微的摇晃,车体上顿时产生了密密麻麻的斑驳弹痕,给予了其它战车上的日军战车兵以相当的震撼。 轰轰 咣咣 迫击炮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弹片擦碰摩擦装甲车车体的扭曲声不断响起。 一阵劈头盖脸的迫击炮轰击中,十七辆日军九四式超轻型装甲车组成的轻战车群就像是挨了一拳一般,整体前进速度猛然降低。 而特务连的官兵也借着迫击炮火力的掩护狂奔后撤了下去,在密集而未散尽的弹幕和扬尘中逐步退却了下去,脱离了和日军战车的接火。 就在特务连与十七辆日军战车混战的五分钟内,在特务连后方的高射炮连已经做好了战斗射击准备。 四门硕大的博福斯m1929式75毫米高射炮已经完成了卸车和放列作业,四门高射炮被高射炮连的官兵们从履带式牵引车的牵引钩上摘下,卸下了高射炮在行军状态时的机动用轮胎,换成了放列射击式的十字型重型底座炮架,四门火炮的炮管也被放平,进入了高射炮的平射战斗状态。 四门火炮以各炮一百米的间隔展开,在将兼具对飞机破坏功能和反战车射击功能的穿甲弹装入炮膛后,迅速的完成了放列阵地的构建。 四门60倍口径,被巨大的液压复进装置夹着的,拥有着修长炮管的博福斯75毫米高射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特务连退却的方向,同时也是日军战车群的突击方向。 “何长官,他们撤下来了!” 高射炮阵地中,75毫米高射炮连连长黄调棋站在一门高射炮后方,看着望远镜中交替掩护撤下来的特务连官兵,对何炜说道。 何炜扭过头去,对赵占海大喝道:“打旗语,让特务连的人往两边撤,给高射炮让开射界。” “是!” 很快,两名突击总队的参谋站在高射炮连的卡车上,将何炜的简短命令变成了简单的旗语。 两名参谋举起绿色和红色的小旗,向退却下来的特务连官兵不断的挥舞,而后退下来的特务连官兵在看到旗语后,亦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向高射炮连放列阵地的两翼退却。 特务连的官兵很快退却完毕,让开了高射炮连的正面射界。 而这时,十七辆日军轻装甲车也从特务连的迫击炮猛烈轰击中回过神来,开始加速猛冲,十七辆日军战车重新调整队形,发动机发出了一阵阵轰鸣,开始加速追击,向着特务连撤退的队伍尾追而去。 疾驰中的日军轻型装甲车群很快就进入了高射炮连的正面射界之中,撞上了四门往日向来直指苍穹,一直用于防空作战的高射炮改为平射状态而组成的反坦克火力网。 “长官,发现敌军战车,距我连阵地一公里。” 一名高射炮连观测军士的目光离开了大倍率望远镜,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的对高射炮连连长黄调棋大声报告道。 黄调棋转头看向何炜,何炜镇定自若的说道:“黄连长,交给你了,用你的高射炮敲掉这些铁王八。” 黄调棋点点头,随即拿起了通往四个高射炮炮位的电话,提声下令道:“各炮注意,敌军战车进入我阵八百米内立刻开火!” 十七辆企图追击特务连的日军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开足马力,一路猪突猛进,很快便冲入了高射炮连射击阵地八百米内的距离。 而高射炮阵地上四门高射炮的巨大炮身和炮管,也在操纵火炮高低和俯仰角度炮手的操纵下不断的转动着,跟踪着越来越近的日军战车。 “开放!” 随着距离何炜与黄调棋最近的一门75毫米高射炮炮长的开放口令,高射炮的主射手猛的踩下了高射炮的击发踏板。 一声巨响中,高射炮的炮口冒出了一团白烟,炮管猛地后座,炮弹出膛时产生的气浪掀起了滚滚的扬尘,飞出炮口的炮弹按照高射炮瞄准手光学瞄准具的瞄准方向拉出了一个平直的狭长弹道,呼啸着向目标飞去。 紧接着,八百米外的日军战车群中传来了一声更为剧烈的大爆炸。 这门高射炮射出的穿甲弹准确的击中了一辆日军的九四式超轻型装甲车,轻而易举的撕开了这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近乎于无的薄弱装甲。 随即,被穿甲弹撕开了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又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装甲车的炮塔和车身来了个尸首分离,脆弱的炮塔在大口径穿甲弹的强大动能作用下被炸的飞了上了半空,车体也被炸的侧翻在地。 以这门高射炮所取得的开门红为肇始,四门75毫米博福斯高射炮陆续开始了对日军战车的平射攻击,射速极快的75毫米高射炮的爆音不断的轰响。 整個战场上到处都是平射的高射炮穿甲弹呼啸着出膛的破空声和炮手们退弹时黄铜弹壳重重敲击在地面上的巨响,一发发炮弹射出,一颗颗炮弹又接连不断的击中了日军的超轻型装甲车。 博福斯75毫米高射炮的60倍口径身管长度所带来的平射威力是一般的反坦克炮难以企及的,被命中的日军轻装甲车不是被炸废,就是被轰成火球。 这种高射炮的平射轰击对于日军所装备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这种垃圾战车完全是威力过剩,命中后所产生的射击效果更是十分的感人。 故而,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战场上到处都是火雨流星。 轰 轰 何炜感受着不远处高射炮平射击发时产生的滚热气浪,举起望远镜欣赏着这场一片倒式的屠杀式反坦克作战。 望远镜中,何炜看着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被高射炮射出的穿甲弹命中,在钢铁扭曲声和爆炸声中被击穿了车体,炮塔和车体之间的连接处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冒出了黑烟。 而由于距离较近,加之大倍径高射炮带来的强大动能和穿甲能力,命中了这辆轻装甲车的高射炮穿甲弹却没有停下,而是在穿过了被命中的轻型装甲车车体后,再次命中了后方的另外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径直击中了装甲车的驾驶舱。 在一阵小规模的爆炸过后,第二辆被击中的装甲车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名浑身是血,未被打死的日军战车兵惊恐的从装甲车的炮塔钻出,企图跳车逃生。 可还不等这名战车兵爬出去,就遭到了隐蔽在高射炮连射击阵地两侧的特务连官兵的机枪火力攻击,被一排密集的子弹打的浑身都是窟窿,瘫软着倒挂在了起火的炮塔上,逐渐被燃起的烈火所吞噬。 何炜放下望远镜,看着高射炮连的射击效果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口径,大倍径高射炮的平射反坦克射击效果果真不一般,同时他也在庆幸自己带上了高射炮连,若是没带上这个高射炮连,和日军的十几辆战车遭遇上还真不好办。 有时候,打仗还真的是要靠一定的运气,幸运的是,自己的运气还真不错,在和日军的战车遭遇时手上正好掌握着一个足以给日军轻型装甲车造成致命打击的大口径高射炮连。 轰轰 咣咣 十七辆日军轻型装甲车在高射炮连的猛烈轰击下,很快就在“点名式”的反坦克轰击中被打了个七七八八,而在高射炮连射击阵地两侧隐蔽布防的特务连官兵也陆续加入了战斗,再次以换用了钢芯穿甲弹的mg34通用机枪和捷克式zb26轻机枪向日军的轻型装甲车猛攻,与高射炮连的猛烈平射炮火一同构成了“枪炮齐射”反坦克火力。 绵密的机枪爆音,轰隆隆的高射炮开火声,战车被击中时的钢铁扭曲声和剧烈爆炸声交织在一起,与爆炸的火光,射击的扬尘,烈火,硝烟,还有机枪曳光弹在空中掠过的残影一起为日军的轻型战车中队奏响了一曲死亡的哀歌。 不到二十分钟过去,随着一度无比猛烈的枪炮声戛然而止,被波田重一寄予厚望,担任突击前锋的轻装甲车中队即在以高射炮为核心的反坦克火力打击下全灭。 (本章完) 第409章 上车突击! 一路高歌猛进的日军轻型装甲车中队就这么被放平的高射炮干净利落的歼灭,一辆辆被击穿打爆的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上燃起的火光和硝烟直冲天际,不但映入了刚刚取得了歼敌战车战绩的高射炮连和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眼帘,更被在后方突击跟进的日军步兵所目睹。 “长官,你看,好像是咱们的轻型装甲车中队!“ 距离日军轻型装甲车覆灭地带两公里外的开阔地处,一名日军副官指着日军轻型装甲车中队覆灭之处升腾而起的浓烟,脊背生汗的对身边的波田重一说道。 正挥舞着指挥刀组织部队冲锋的波田重一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的硝烟,并未对轻型装甲车中队的覆灭有过多在意。 毕竟,波田重一此时已经抱有死志,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处在脑子极度充血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因为前锋轻型装甲车中队的覆灭而调整部队的攻势,满脑子就只有冲锋!冲上去!攻入中国军队的阵地! 波田重一只是愣怔片刻,随即继续红着眼睛大喊道:“冲锋!冲上去!” “板载!杀!” “必胜!” 见到自己的最高指挥官身先士卒的发起冲锋,跟在波田重一身后的两个步兵大队的日军官兵也全都铆足了劲儿,展开了战斗队形,吼杀着发起了排山倒海的攻击。 两千多名日军完全摆开了战斗队形,挺着寒光闪烁的刺刀,沿着日军轻型装甲车刚刚突击前进的路线猛冲了过去。 两日军高喊着杀声,发起迅猛冲锋的踩踏声甚至让旷野中的大地都有些微微颤动。 在高射炮连的放列阵地中,还沉浸在歼灭日军轻型装甲车中队的胜利喜悦之中的官兵们很快就被日军高亢的喊杀声所打破。 看到遍布旷野,从远方的地平线之中冲来的两千多名日军,不要说普通士兵,就是何炜都傻了眼。 何炜举起望远镜所看到的可谓是日本陆军正儿八经的“万岁冲锋,”步枪兵挺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军官和下士官们则挥舞着指挥刀,凄厉的怒吼着,喊叫着,汇聚成了在旷野中反复回响着,疯狂的向高射炮连和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所在的位置蜂拥推进而来,这场面当真是十分的震撼。 “总队长,咱们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同样被震动的还有赵占海,这位久经战阵历练的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的科长此时就咬着嘴皮子死死的看着地平线上蜂拥而上的黄色人浪!瞪大了眼睛对何炜说道。 周围的官兵们亦是无比愕然。 高射炮连自连长黄调棋以下的一百多名高射炮部队的官兵哪里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日军步兵冲锋阵势,一个个的都有些慌神。 虽然四门高射炮的炮手已陆续将打平的高射炮炮口迎着日军步兵冲锋的方向调转了过去,但一种名为惊慌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在高射炮连蔓延开来。 相比之下,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表现就要好的多,特务连的老兵们在军官和军士的指挥下纷纷拔出了刺刀,主动的在高射炮连放列阵地的两侧占据了有利阵位,匍匐在地做起了拼死一搏的战斗准备。 前脚和日军的十七辆轻型装甲车遭遇,后脚就冲出了两千多名日军步兵,面对再次陡变的战况,何炜在惊讶之余依旧没有慌乱,也很快就想明白了日军的企图。 根据此前参谋处整理出的情报,波田支队的核心步兵战斗力量可能也就剩下三千人左右,撑死了就是一个步兵联队的战斗力。 那也就是说,现在正在开阔地上狂奔冲锋的两千多名日军极大可能是波田支队所剩不多的步兵主力部队。 可见,在自己准备向波田支队的阵地发起攻击作战的同时,波田支队的日军指挥官也做出了与何炜同样的选择,拼死一搏组织起了攻势作战,选择向大小熊山高地附近的开阔地发起攻击,以谋求突破以大小熊山高地为核心的中国军队防线。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场遭遇战。 如果何炜的这個判断没错,那么现在他所面临的情况就是,本该龟缩在阵地中,等着被自己所派出的突击总队主力攻击的日军波田支队主力已离开了其守备的阵地,尽数或者大部出动,向大小熊山附近的己方防线发起了攻击。 而由于双方又十分巧合的选择了相同的攻击发起时间,所以在得到了十几辆轻型装甲车加强后的日军主力才在此处与何炜所率领的高射炮连和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这支小股部队遭遇。 看着冲的越来越近的日军步兵,何炜知道自己碰上了大麻烦,想了想,遂咬着牙对赵占海说道:“占海,你去给总队主力发电报,调胡兆武的第三营来增援我们!” 赵占海点点头,又道:“总队长,向我们冲来的日军数量估计不下于两千人,根据此前掌握的情报,这些日军很可能是波田支队的主力,要不把我总队出击的三个步兵营等主力部队全部调来增援?” 看着不要命冲来的日军,何炜也发了狠,吼道:“不用,只调第三营来即可,由担任预备队的第一营接替第三营的主攻营位置,以步兵第一营和第二营作为主攻部队,依旧按照原攻击计划在炮兵营等部的协同下发起攻击,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现在老子是抽不出身来了,让一营长傅琛担任对日军主阵地攻击的指挥官,对日军的主阵地攻击继续,该咋攻咋攻!” “是!” 战局瞬息万变,本该与在阵地中的日军波田支队主力对阵的突击总队主力扑了个空,而何炜带着的高射炮连和直属特务连却和几十倍于己的日军攻击部队撞在了一起! 双方的主力都不约而同的向敌方发起了攻击,却都因此避开了对方的主力! 面对这种情况何炜也想出了一个十分狂气的应对战术,既然他率领的小股部队和日军的主力碰上了,那就干脆就地和日军血拼一把。 反正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就地和鬼子搏杀,靠他手上的高射炮连和一个特务连,肯定是挡不住两千多名日军的攻击,不过若是指挥得当,拖住鬼子一会儿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趁着拖住鬼子的时间差,再将原本用于对日军正面阵地发起主攻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调回来。 哼哼,等到第三营回援过来,是这两千多个鬼子吃掉何炜,还是何炜吃掉这两千多鬼子还真就不一定! 而对日军主阵地的攻击也依然要继续,日军既然将其主力部队调离了其阵地,那其阵地中的守备力量此时也应当十分空虚,故而,何炜也不打算放弃对日军主阵地的攻击。 以高射炮连,特务连和即将被调来回援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和攻来的两千多日军主力搏杀缠斗,同时以突击总队步兵第一,第二营,炮兵营,工兵连,通信连等主力部队对日军极可能十分空虚的阵地发起猛攻。 与日军主力部队的搏杀和对日军阵地的主攻的两线作战同时进行,一来,特务连,高射炮连和很快来援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合兵一处后,对阵日军的两千多步兵虽然兵力依然处于劣势,但不说全部吃掉这股日军,至少自保没有任何问题。 二来,守备力量空虚的日军主阵地大概率扛不住以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和第二营为核心的主力部队的猛攻,一旦日军的主阵地被攻破,向何炜发起猛攻的两千多主力日军在失去了大本营和出发阵地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届时,作战的主动权还是会掌握在何炜手中。 按何炜这个战术打法,这仗打下去,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而何炜这个战术的最关键一环,就在于目前他亲率的高射炮连和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能否在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回援到位前顶住眼前这两千多名日军的攻击。 面对迅猛攻来的两千多日军主力部队,若要凭借自己手中的高射炮连和特务连这点兵力撑到第三营回援过来,只有誓死不退,迎敌而上,只有浴血搏杀,死打硬拼! 心中已有定计,何炜稳住阵势,振臂一挥,中气十足的提声吼道:“传我命令,特务连全体集合到我这里来领受命令,高射炮连立刻开火攻击,以猛烈的平射弹幕火力阻击日军步兵!” “是!” 一名作战训练处的参谋跑去特务连传令,高射炮连的连长黄调棋也点点头,说道:“我立刻下令开火!” “等等!黄连长,烦请你将你连拉炮的履带式牵引车和司机集中在一起,一定要快!” 何炜又叫住了黄调棋,补充说道。 尽管心中有所疑惑何炜为何要调集高射炮连牵引高射炮的履带式牵引车,可战况紧急,高射炮连一连人的安危全系于何炜这个步兵部队的高级指挥官身上,故而黄调棋也爽快的执行了何炜的命令,派出传令兵去通知牵引车集合。 随即,黄调棋跑到通往各个炮位的电话旁,大喊下令道:“全连都有,目标敌军步兵,开火!” 随着黄调棋的一声令下,四门75毫米高射炮再次开始了怒吼,改换了爆破榴弹的高射炮炮口冒出了一团团白色烟雾,四门75毫米高射炮在与日军步兵冲锋集群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上开始了猛烈轰击。 面对日军步兵的凌厉攻势,高射炮的炮手们深知射速就是生命的道理,甫一开始射击便爆发出了几乎是理论极限射速的射击速度。 一颗颗装订了空爆引信的高射炮弹呼啸着飞向日军的步兵进攻队形,准确的在日军冲锋队列的上空爆绽出一朵朵摄魂的火花,在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两千多名日军步兵组成的步兵冲锋洪流瞬间被大口径高射炮平射产生的弹幕所笼罩。 在半空中爆开的75毫米高射炮弹瞬间如天女散花一般崩飞出了数不清的特制弹片,这些原本用于破坏飞机机体结构的尖锐弹片在击中日军步兵后,顿时爆发出了一团团血雾,将大量的日军打倒在地。 偶尔有几颗失去准头,砸在地面上的炮弹轰爆开来,产生的密集弹片和冲击波又将许多日军炸的飞上了天。 开火轰击的炮手们一边向冲来的日军快速的投射着炮弹,一边不断的调整高射炮的左右射界,炮弹不断射出,炮身不断摆动。 四门分别间隔一百米的高射炮很快就组成了一个与日军步兵冲锋队形几乎等宽的高射炮弹破片杀伤带。 当日军以步兵人海冲锋组成的洪流与四门大口径高射炮平射急速射所形成的破片杀伤带碰撞在一起时,所产生的效果是极为惨烈的。 一排排,一群群的日军被炮弹弹片击中,倒在血泊中,各种奇声怪调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轰轰 轰轰 各个高射炮的炮位附近的地面很快堆满了金黄色的高射炮弹壳,以血肉之躯和钢铁炮弹碰撞,日军注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不过,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冲锋的速度也大大降低,可冲锋的日军却全然没有半点退却的迹象,而是继续硬顶着高射炮连平射火力形成的弹幕和破片杀伤带继续冲锋。 在日军疯狂的“天皇万岁”“板载”的喊杀和鼓噪声中,冲击的日军持续突进,以不断被炮火吞噬的生命作为代价去缩短和高射炮连的距离,一步一汪血的向前冲锋,再冲锋。 高射炮连的四门75毫米高射炮以最大的射速不断开火,已经累的手臂发酸的炮手竭尽全力的反复上炮弹,退弹壳,高射炮的巨大复进机在开火的同时反复运动着,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投射出了超过两百发75毫米高射炮高爆弹,在高射炮连的放列射击阵地和日军步兵之间构成了一片以弹片和冲击波构成的死亡血路。 可饶是如此,死伤累累的日军还是不断的接近高射炮连的射击阵地。 在两千多名完全不顾伤亡,完全展开了战斗队形,发起亡命万岁冲锋的日军步兵面前,纵然是四门火力全开的博福斯式75毫米大口径高射炮,也难以彻底阻滞日军的疯狂冲击。 与此同时,何炜已经带着集合完毕的特务连官兵赶到了同样已经集中在一起的高射炮连牵引车处。 何炜看着那十五辆英国维克斯公司生产的钢轮履带式牵引车,对特务连的官兵和十五名高射炮连的司机吼道:“弟兄们,到玩命的时候了,所有人上车,把履带车给我往日军的冲锋队形中开,开上去,冲进日军的队形,给我玩命的打!” (本章完) 第410章 国军版装甲掷弹兵 何炜的命令一下,特务连的官兵们自是齐齐大吼应答,抄着家伙就要往履带式牵引车上冲,可那十五名高射炮连的履带车驾驶兵的脸色可却变得齐齐刷白。 一名挂着上士军衔的驾驶兵支支吾吾的对何炜说:“长官,我们这是拉炮用的履带车,不能,不能往日本人的步兵队形里面冲啊。” 啪 驾驶兵话音刚落,何炜抄起二十响照着他的脚面上就是一枪,子弹擦着驾驶兵的脚面打过,崩起了一堆土块和扬尘,直将那驾驶兵上士吓的大叫一声,直冒冷汗。 “他妈的,少废话,让你干啥就干啥,不然老子先结果了你。” 一枪打完,何炜大声厉喝道。 特务连连长杨彪也恶狠狠的对十五名驾驶兵举起枪,大吼道:“听见没有,我们长官让你们开着车向日本人的步兵冲锋队形冲,敢他娘磨蹭老子们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国军炮兵部队的汽车驾驶兵与炮手和一般步兵部队的战斗兵不同,靠着驾驶技术一向是养尊处优,作风疲沓。 一名普通驾驶兵的军饷比步兵部队的排长还高,平时生活优渥,还不用承担战斗任务,其作风普遍不怎么样,何炜现在让这帮少爷兵开着履带式牵引车硬冲日军步兵的冲锋队形,这帮人自然有些发怵。 不过被何炜这么一吓唬,这群驾驶兵是不想上也得上了,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爬进了履带式牵引车的驾驶室中。 何炜遂对特务连的官兵们振臂一呼:“弟兄们,全体上车,冲进敌人的步兵冲击队形后给我用步机枪和迫击炮狠狠的招呼!” “上车,上车!” “快!” 很快,特务连的官兵们纷纷登车,爬上了十五辆英式维克斯式履带式牵引车,平均下来每辆履带车搭载了差不多特务连一个班的兵力。 特务连各排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和mg34通用机枪等支援火器也一个不落的被特务连的官兵们拉上了车。 事已至此,面对两千多名日军步兵的万岁冲锋突击,纵然75毫米高射炮连的平射火力足够猛烈,可也挡不住两千多日军亡命徒式的攻击。 即便是特务连参加战斗就地抵抗,凭其步机枪和迫击炮火力也不可能完全挡住日军的冲击,顶多也只是稍微迟滞一会儿日军步兵的攻击,根本不可能彻底的扰乱,或者是阻滞日军的亡命冲锋,亦不可能支撑到突击总队第三营回援之时。 倒是高射炮连的这十五台履带式牵引车,搭载特务连的步兵后直接冲入日军的步兵攻击队形,靠着履带车的机动性和特务连的猛烈步兵火力冲入日军的步兵冲锋队形中四处乱打乱冲,或许还能起到阻滞扰乱日军冲锋的收效。 何炜的这种战术,颇有一种二战时期搭乘半履带车作战的德国陆军装甲掷弹兵的意思,可这十五辆用于牵引高射炮的履带式牵引车会发挥出怎样的效果,何炜也不得而知,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接二连三的发动起来,在一阵阵轰鸣声中,包裹着履带的钢片式负重轮快速的运动起来,像是离弦之箭一般,搭载着特务连的官兵们冲向了两千多名日军的步兵冲锋队列。 何炜所在的履带车第一個冲了出去,迎面吹来的带着血腥气息和硝烟味道的烈风不断的刺激着何炜的神经。 这种履带式牵引车的结构非常简单,虽然是履带式,但是车体内并没有复杂的结构,只有一个驾驶室和几排用于搭载车内乘员的露天座位,车体四周有简单的钢板作为防护,其车体的大小和日军的轻型战车差不多,比之战场上那十七辆被击毁的日军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倒是大了不少,给足油门疾驰起来也颇有几分威势。 “驾驶兵,给我向日军冲锋队形的侧翼包抄过去!” 何炜拎起了自己的二十响,对着驾驶兵大喝道。 随即,履带车的速度陡然提高,开始向日军冲锋队形的侧翼包抄而去,与何炜同在履带车上的是传令兵陶黑娃和特务连的一个通用机枪班。 就在履带车向日军冲击队形侧翼包抄过去的同时,通用机枪班的机枪手也架设好了mg34机枪,机枪班内的其它士兵也都抄家伙做好了战斗准备。 于是,何炜所在的这辆车一马当先,率先从日军步兵冲击队形的侧翼横冲直撞,杀入了日军的步兵冲击队形。 高射炮连长时间猛烈开火射击已经在日军的步兵冲锋队形上空打出了一朵朵乌黑的弹云,加上炮弹爆炸产生的硝烟和扬尘已大大的遮蔽了日军的视线。 所以,当何炜所在的履带车冲入日军的步兵攻击队形侧翼时,日军可以说是猝不及防,履带车刚冲进去,就将一名日军士兵撞倒在地,惨叫着被牵引车的钢铁履带活生生的碾成了血肉模糊的肉泥,而这名日军士兵头顶的九零式钢盔和三八式步枪,也在可怖的钢铁扭曲声中成为了废铁和烂木头。 “打啊!” 何炜大吼一声,抄起二十响快慢机就是一阵扫射,打倒了数名日军。 紧接着,车上的mg34通用机枪也响了,机枪手大吼着扣动扳机,不断摆动着枪身扫射,打倒了成排成排的日军,很多日军正在拼死冲锋,却没想到一辆满载着中国官兵的履带式装甲车居然从攻击队形的侧面,从硝烟之中钻了进来,顿时伤亡累累。 砰砰砰 哒哒 轰轰 车上的机枪一响,其他士兵手中的捷克造vz24步枪和花机关枪也火力全开,开始猛打猛射,一些士兵还丢出了手榴弹,在日军的攻击队形中炸开了花。 “向左开!往前冲!” “向右边开!” 何炜一边开火,一边不断的对驾驶兵发号施令,驾驶履带式牵引车的驾驶兵哪里见到过这种阵仗,脸色已经变的惨白,直冒冷汗,不过驾驶兵在这种时候的胆怯却起到了十分良好的效果。 因为在过度的紧张和胆怯之下,驾驶兵几乎丧失了自己的主动思维,只能不断的,机械的执行何炜的命令。 故而,这台车在何炜的命令下,不断的调整驾驶方向,一会横冲直撞,一会儿转弯,总之就是毫无规模的在日军的冲锋队列中一边开火,一边乱冲,将日军的步兵冲锋队形搅了个一团糟。 在何炜所搭乘的履带车单刀直入的杀入日军的步兵冲锋队形后,正在向日军猛烈开火的高射炮连官兵们全都看着何炜所搭乘的那辆履带式牵引车乱冲乱撞的同时又以猛烈的火力不断扫倒日军,一个个全都傻了眼,没想到平时用来拖拽牵引火炮的履带式牵引车还能这么用? 不少高射炮连的官兵也跟着大声叫好,而高射炮连的连长黄调棋为了避免误伤即将和日军搅杀在一起的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立刻下令全连的四门高射炮停止射击。 在高射炮的轰鸣炮声戛然而止后,接踵而至的是更为剧烈履带车的发动机轰鸣声,日军的惨叫声,轰鸣声以及特务连各种自动火器绵密的枪炮声。 紧接着,余下十四辆履带车也有样学样的绕到了日军冲击队形的侧翼,攻杀了进去,搭乘在履带式牵引车上的特务连官兵手中的手枪,步枪,花机关枪,轻机枪,通用机枪,手榴弹,乃至于迫击炮等各种火器全部开火,向正在死命冲锋中的日军发起猛烈的火力攻击。 十五辆突然冲入日军步兵冲锋队形的履带车瞬间将日军的步兵冲锋队形打乱,以日军的战斗意志和亡命徒式的万岁冲锋战术,刚刚高射炮连的炮击虽然猛烈,给日军造成了惨重的伤亡,可却没有完全阻滞住日军的冲锋。 但在这十五辆搭载着步兵的履带车突入日军步兵冲击队形后,战况完全改变了。 十五辆冲入日军步兵攻击队形中的履带式牵引车,就像是一只只出笼的猛虎,从两翼嵌入了敌群之中。 履带车上射出的子弹和迫击炮弹不断的射入日军的攻击队列,各种步机枪弹,手枪弹,手榴弹和爆炸后的迫击炮弹碎片打倒了成片的日军,刺穿了日军的血肉之躯,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 再加上履带式牵引车车体本身的不断冲撞,日军成堆成堆的被扫倒,撞倒,碾碎。 在履带车上,特务连下属三个步兵排的三个通用机枪班的mg34通用机枪贡献出了最为持续的火力输出,不断的喷射出火舌,形成了一条条猩红的弹痕火流,一片片的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十五辆冲入敌群的履带式牵引车,虽不似入无人之境,可在完全是血肉之躯的日军步兵面前却也占尽了优势,很快就在日军的冲锋队列中制造出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履带车驶过之处,日军无不鬼哭狼嚎,留下了一片片尸体,钢铁履带又从日军的尸体和伤兵的躯体上碾压过去,在惨叫声和骨肉碎裂之声中沾满了厚厚的血肉块,满是鲜血和碎肉的履带板就好像是刚刚绞过肉的绞肉机一般,带着破裂的日军躯体和挤压而出的鲜血,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血色的辙印。 突然杀入的履带式牵引车不但给日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更给日军带来了极大的精神震撼。 毕竟,任日军的战斗素质和战斗精神再怎么坚韧,可突然冒出来十几辆像是疯了一样猛打猛冲的履带式牵引车,换谁都得哆嗦几下! 原本正稳步推进的日军冲击队形就此开始混乱,在日军攻击队形的中央,遭到了履带车直接冲击的日军喊叫着四散躲避,冲在前的日军步兵也不得不停止了冲击,而是转过身去开始对付那十五辆有如杀神一般的中国军队履带车。 日军的攻击队形彻底被搅乱,稳步推进的攻势就此停止,整个队形都乱成了一锅粥。 停止开火的高射炮连官兵也没有一直看热闹,而是在日军的队形被搅乱之后纷纷抄起了步枪,不时的向日军放上几枪。 虽然高射炮兵们的枪法实在是太差,命中率极低,但奈何日军的攻击队形已经彻底的乱了套,因此,高射炮连的官兵靠着乱枪射击也或多或少的撂倒了一些日军。 队形中央有十五辆骤然突入的履带车,正前方又有高射炮连的枪击骚扰,将日军搞的极为狼狈。 于日军而言,这十五辆突然冲来的履带车,瞬间改变了战场局势,若不解决已经冲入了己方进攻队形的十五辆履带车,日军的进攻冲锋也就无从继续,而依靠冲锋突破中国军队防线的战术目标也定然无法达成。 日军冲击队形的最前方,波田重一目眦欲裂的看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中国军队履带式牵引车,挥起指挥刀大吼道:“打掉这些装甲车!快上!” 倒也不用波田重一特意命令,在付出了相当的伤亡,经过最初的慌乱过后,一伙伙的日军早已经开始蜂拥上前,向履带式牵引车发起了攻击。 有的举起枪向履带式牵引车开火射击,有的抱着手榴弹冲上去要组织爆破炸车,还有的干脆挺着刺刀,挥舞着指挥刀,乱喊乱叫着直接向履带车冲来,企图直接用刺刀和军刀刺杀,劈砍在车上开火的中国官兵。 一时间,战况极为惨烈,大量的日军从四面八方向各辆履带式牵引车合拢过来,吼叫着发起了围攻。 哒哒哒 哒哒哒 何炜半蹲着,挥起二十响打了两轮点射,扫倒了两名日军,身边的传令兵陶黑娃也拿着毛瑟c96驳壳枪连连猛打,身后的通用机枪手不断的摇动着mg34机枪的枪身,扫射着周围蜂拥着围攻过来的日军士兵。 忽然,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起,何炜只感觉四周一阵热流和气浪涌来,身前的履带式牵引车的钢板爆出了一阵耀眼的火花。 随即,两声惨叫响起,何炜身边一名正端着步枪开火的特务连士兵被子弹击穿了钢盔,无力的倒在了何炜的身边,红色的鲜血夹杂着白色的滚热脑浆溅了何炜一脸。 一名正在整理通用机枪弹药箱的弹药手也挨了两枪,惨叫着翻倒在履带车上,随即又跌下了车,翻滚在了地面上,很快就被几名疯狂冲来的日军用刺刀捅成了筛子。 紧接着,一声爆炸传来,一名日军士兵投出的手榴弹在不远处爆炸,滚热的气浪夹杂着硝烟和尘土滚卷着向履带车扑来,几颗细碎的弹片也噼里啪啦的打在了履带车的钢轮上,发出了难听的刺耳声音。 来不及擦去阵亡弟兄的鲜血,何炜趴低身子给手中的二十响压满了子弹,又拿出一颗开了盖的手榴弹,大吼着再次蹲起,甩出了手榴弹,随即将二十响放平,猛扣住扳机不放,向冲来的日军扫出了一排排子弹。 啪啪啪 啪啪啪 手榴弹炸起的扬尘中,又是一阵日军的惨叫声传来,何炜一排手枪弹扫下去,又打倒了数名日军,可很快,又有更多的日军向履带车嚎叫着冲了过来。 在日军的疯狂围攻下,战况已然变得十分危急,何炜只觉得四面八方全是冲来的日军。 当再次打光了手枪中的子弹后,何炜甚至来不及换子弹,直接从身边阵亡士兵的装具中扒下了四颗巩造长柄手榴弹,一齐拉弦后猛甩了出去。 轰轰,又是一阵爆炸声传来。 此时,何炜已无暇考虑旁的,满脑子都是杀!杀!杀!杀光周围的日军! 突然,一阵声势惊人的喊杀声突然从远处的地平线伏起,何炜转过头去,只见,上千名头戴仿德式钢盔,身着独特战术背心的突击总队官兵展开了战斗队形,喊杀着猛冲了过来。 (本章完) 第411章 风卷残云灭残敌1 “总队长,是胡营长他们!” 履带车上,陶黑娃指着远处密密麻麻冲来的突击总队的官兵,兴奋的对何炜说道。 冲锋而来的,正是胡兆武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在何炜的调整下,原本和突击总队步兵第二营一起承担对日军主阵地攻击任务的步兵第三营临时将攻击任务交由了步兵第一营接替,转而承担起了回援何炜率领的高射炮连与直属特务连的任务。 命令第三营回援的电报才发出去不久,何炜本以为还要多撑一会儿才能等到第三营,没想到第三营一下子这么快就增援过来了。 胡兆武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迄今为止依然没有和日军发生大规模的战斗,全营齐装满员,装备齐整,此时猛扑过来,所爆发出的气势是极为高昂的。 而其突击过来的方向,恰好是日军冲锋队列的侧后方向,日军可谓是内有十五辆满载特务连官兵的履带式牵引车搅生搅死,侧背又有一千多名中国官兵骤然扑来,战场的天平瞬间倒向了中国军队。 感受着黑压压的有如发疯野狼一般冲来的第三营官兵那夺人心魄的气势,何炜也是倍感畅快,兴奋的大喝一声说道:“胡兆武来的好啊,给我杀啊!” 何炜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捡起履带车上阵亡士兵留下的步枪,端起来退掉弹仓内的弹壳后啪的就是一枪,打中了一名向何炜所在履带车冲来的日军下士官。 被击中大腿的日军下士官痛苦的惨叫一声,扑倒在了履带车旁,恰在此时,履带车的驾驶员突然转向,猝不及防的日军下士官头部瞬间被卷入了履带中,被压成了一个烂西瓜。 “八嘎!” 又有许多日军拼命向何炜所在的履带车后侧冲了过来,几颗不太有准头的子弹接二连三的飞了过来擦着履带车掠过。 何炜率先向后方开火,车上的特务连士兵也纷纷调转枪口,通用机枪射手来不及更换已经打的滚烫的mg34通用机枪枪管,略略调整枪身后立刻开火。 哒哒哒哒哒 如同撕布机一样的枪声和金属弹链撞击声中,mg34通用机枪全速射击开火编织而成的火力网瞬间将履带车后侧冲来的日军清除的干干净净,在空气中爆发出了一团团的血雾。 “打的好!” 何炜叫好一声,结果,话音刚落,又有将近二十名疯了一样的日军从履带车的右侧方向冲了过来,并且一边冲锋一边开火射击,打来了十几发六点五毫米的三八式步枪子弹,横飞的子弹有的打在车体的钢板上,爆发出了耀眼的火花,有的在履带车上方飞过,虽大多没有命中,但还是有一名特务连的士兵被打中,倒在了履带车的座位上。 “八嘎!” “板载!” 冲来的日军嚎叫着散开,又分散成数个散兵群,三五一组的从多个方向冲来。 已经打完了一个弹链盒的通用机枪手此时因枪管过热而无法射击,正急忙与弹药手一起更换冒烟的枪管,猛烈的mg34通用机枪火力也就此停滞了下来。 面对围攻过来的日军,何炜再次举起步枪开火,啪啪两枪撂倒了两名日军,其它士兵也连连举枪开火,击毙数人,可尽管打倒了多人,但周围的日军却完全无视了这些伤亡,抓住了履带车上火力最为凶猛的通用机枪停火的空档,蜂拥着围攻了过来。 突然,咯噔一声巨响,一颗60毫米迫击炮弹突然在履带式牵引车右侧前方三十多米外轰然炸响。 夹杂着连绵不断的惨叫声,落弹点附近的沙石,土疙瘩夹杂着密集的弹片纷纷扬扬的飞起,将围攻而来的日军全部笼罩,打倒。 等到混着血雾的泥石雨渐散之时,向何炜所在的履带车围攻而来的日军已全部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面的血泊之中。 紧接着,远处又是连连的迫击炮声,何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数百米外,一辆履带式牵引车上的60毫米迫击炮正在不断开火,向战场上密布着日军的各处轰击。 这是一名特务连的迫击炮炮手在展示着自己精湛的射击技术,即便是在机动中的履带式牵引车上,他依然能够将迫击炮弹准确的投射在敌群之中,刚刚落在了何炜所在履带式牵引车附近的迫击炮弹,也显然是这名射术优良的迫击炮手的杰作。 迫击炮弹的硝烟散尽,向何炜所在履带车围攻来的日军已多数被炸死炸伤,只有两名浑身是血的日军士兵成功的冲到了履带车旁,端着三八式步枪刺了过来。 砰的一声枪响,何炜射出了手中步枪弹仓中的最后一颗子弹,将一名日军的脑袋打爆,陶黑娃也用毛瑟c96驳壳枪打中了另一名日军的腹部,而被击中腹部的日军却未被击倒,而是倾斜着身子端着步枪,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向履带车冲了过来。 嗖 闪烁着寒光的三八式步枪刺刀朝着何炜刺了过来,何炜侧过身子,一脚将捅来的刺刀踩在脚下,随即刺出了手中的vz24步枪。 “杀!” 锋利的vz24步枪短刺刀闪烁着锋锐的光芒,十分顺滑的刺入了日军士兵的喉管,鲜血若喷泉一般从日军士兵的喉管中喷出,浸满了日军士兵那无比狰狞的面庞,也溅了何炜一脸。 何炜立刻收枪,又是一刺,将圆睁着双眼,满是不甘的日军士兵捅翻在地,加速行驶中的履带式牵引车又是一個原地转向,随即将其碾毙在地。 “总队长,你看,胡营长的部队冲上来了!” 这时,陶黑娃指着远处的日军冲锋队形后部,满是兴奋的对何炜说道,放眼望去,只见陶黑娃所指之处的日军与冲来的突击总队第三营部队已撞在了一起。 在越来越大的喊杀声过后,是密集的枪声,有捷克vz24步枪的枪声,有三八式步枪清脆的声音,也有捷克式轻机枪的点射声,还有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和刺刀的磕碰声。 当然,更多的还是二十响快慢机和花机关枪连续而绵密的枪声,显然,是拥有强大自动火力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已和日军拼杀在了一起,展开了大规模的近战混战。 不久前,在接到了何炜改换战斗任务,令第三营迅速回援高射炮连和特务连,攻杀日军主力的电报后,胡兆武果断的下令第三营全体出动,以全速冲锋的速度迅速向大小熊山附近的高地回援。 出击回援的不仅是步兵第三营的三个主力步兵连,就连第三营的营部连,营属重机枪连和营属迫击炮连也全部杀了回来。 为了增加步兵战斗力量,同时也为了减轻官兵们的战斗负重,胡兆武果断的下令重机枪连,迫击炮连和营部连将所属的重机枪,迫击炮,器材和骡马辎重以及全营官兵的背包装具和与战斗无关的东西统统置于原地,不许携带。 全营无论是否是步兵连的官兵,一律改为步兵,以轻装前进的方式迅猛的回援拦击正与高射炮连和特务连拼杀的日军主力。 第三营重机枪连,迫击炮连以及营部连的全体官兵本就受过基本的步兵战术训练,且无论炮手,弹药手,机枪手,还是辎重兵,都配备了快慢机手枪和步枪,刺刀等基本武器,几乎是人人有枪,故而这些弟兄虽然是重火器连队和支援兵种连队的官兵,在紧急时刻却是人人都可以当步兵用。 于是,第三营的全体官兵在得知总队长只带着高射炮连和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遭到了日军主力部队的围攻后,全都嗷嗷叫的以最快的速度驰援,爆发出了极快的行军突击速度,在连何炜都意想不到的极短时间内回援了过来。 “弟兄们,给我打,杀啊!“ 在日军冲锋队形的尾部,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营长胡兆武端着花机关枪,向几十米外的日军猛烈扫射,一串子弹打倒了七八名日军,又将被几名日军拖着的九二式步兵炮打的火花四溅。 在胡兆武周围,一阵阵以花机关枪和二十响快慢机为核心的密集自动火力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打出了一片片哀嚎和惨叫,或处在拆解状态,或处在完整状态的92式步兵炮和92式重机枪在炮手和机枪手被扫倒之后被零零散散的丢在了血泊之中。 而被日军弹药兵扛着,提着的弹药箱则丢的到处都是,在被勇猛冲锋的第三营官兵踩踏的稀巴烂以后,箱子内金黄色的步兵炮弹药筒和整排整排的92式重机枪保弹板更是被踢踏的遍地可见。 金黄色的炮弹,泡在被鲜血染红,带着点点翠绿的黑色泥土之中,在阳光的照映之下发出了血色的异样光芒。 第三营几乎是从日军步兵攻击队形的后侧直接攻杀了进去,因此,在队尾拖着沉重的92式步兵炮,抬着92式重机枪的两个日军步兵炮小队和两个重机枪中队首当其冲的遭到了第三营的迅猛攻击。 一直未和日军主力展开大规模战斗的第三营官兵士气正盛,锐气十足,而日军步兵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的官兵本就正艰难的抬着炮和重机枪前进,绝大多数的日军步兵炮手和重机枪手又没有步枪,手枪等自卫战斗武器,除却军官和下士官外,多数人就只有一把刺刀,面对几乎人人有枪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面对着凶悍杀来的第三营官兵,很快就在第三营的密集自动火力下被打的伤亡惨重,在几分钟内就被第三营的官兵冲垮。 两个步兵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的绝大多数日军都倒在了第三营的猛烈自动火力下,只有少数丢下了步兵炮,重机枪和弹药箱四散逃窜。 发起万岁决死冲锋的两个日军步兵大队下属的步兵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等支援火器部队,就这样以一种极其突然,无比迅速的方式,被攻杀而来的第三营吞噬,粉碎。 而第三营只有二十几名官兵,在配有步枪,手枪的日军步兵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的少数军官和下士官的抵抗攻击中倒下。 随即,第三营的官兵在干净利落吃掉了两个日军步兵炮小队和两个日军重机枪中队的大部后,很快与日军的步兵主力展开了厮杀。 突然被第三营捅了“沟子”的日军步兵主力正忙着围攻那十五辆令其无比恶心的履带式牵引车,可以说是被这十五辆履带车搞的焦头烂额,在第三营杀过来之初根本没反应过来。 直到步兵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被第三营的冲锋洪流全部吃掉后,一部分日军步兵才回过身去,向第三营冲了过去。 日军步兵的近战白刃技术自然不是那些其步兵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的士兵可以比的,见到自家的步兵炮小队与重机枪中队被突然出现的这股中国军队吃掉后,尽皆目眦欲裂的挺着刺刀,红着眼睛高呼“板载”杀了过来。 同样,第三营的官兵们也大声呐喊着,不断地向前冲锋,喊杀声铺天盖地,声势惊人。 只是,面对冲来的日军步兵,第三营的官兵们显然不会给日军展示其拼刺和近战技术的机会。 顶在最前的三营三个步兵连的官兵上来就以猛烈的花机关枪火力,二十响快慢机等各种火器向日军招呼了过来,射出了一排排子弹,一些冲在前面,善于投弹的三营士兵还丢出了手榴弹。 一阵枪林弹雨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冲来的日军步兵倒下了一大片,当然,日军也不傻,不会像是后世影视剧中那样在白刃战中傻乎乎的退光三八式步枪弹仓中的子弹再拼刺刀(真要怕误伤直接调整三八式步枪的保险即可)也纷纷开火射击。 奈何,日军的栓动式三八步枪的火力投射速度根本和第三营大量装备的花机关枪等自动火器没法比,根本没打倒多少第三营的士兵。 往往是日军被第三营的自动火器打倒十几人,日军才可能用步枪撂倒一两名第三营的士兵,只有几名杀红了眼的日军轻机枪手端起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的扫射才会给第三营带来成片的伤亡。 在双方的近战自动火力差距下,这场白刃前的火力战中,双方的伤亡比例十分悬殊。 在短暂的火力交战后,第三营才和冲来的日军精锐步兵拼杀,对撞,搅在一起,开始了刀对刀,枪对枪的白刃厮杀。 一千多名第三营官兵完全的杀入了日军之中,两军胶着在两三公里长的开阔地战场上,杀声遍野,拼的战场上尘土飞扬,喊杀震天,杀的血光四起,积尸累累。 一时间,战况极为惨烈。 (本章完) 第412章 风卷残云灭残敌2 惨烈的白刃战中,与突击而来的第三营官兵完全拼杀在一起的日军官兵见已经开始了白刃格斗,都纷纷松了一口气,皆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自己良好的拼刺技术足以在白刃近身作战中给中国军队以重重一击。 可当两支部队完全撞在一起,绞杀在一起过后,奋力拼杀的日军官兵才发现战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突击总队第三营已经和日军混战在了一起,但突击总队平时也对战时的大规模近战,白刃战混战做过专门的训练,故而第三营的混战并非是胡打乱拼真正混战,而是颇有章法的集团白刃拼杀。 第三营在拼刺混战中将三个步兵连顶在了最前面,而各步兵连其下属的各个步兵班下属有三个步枪伍和一个轻机枪伍,这些步兵连的步枪伍又作为各個步兵连和日军近战拼杀的主力顶在了最前面。 这些构成了近战拼杀主力的步枪伍每一伍由两名装备捷克vz24步枪的步枪手和一名装备花机关冲锋枪的军士伍长。 在近战拼刺时,每个步枪伍的三人会在伍长的统一指挥下以战斗小组的形式与日军拼杀,当日军冲上来时伍长会先用花机关枪来招呼,而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步枪手也尽可能的先开枪射杀攻来之敌。 毕竟,何炜十分信奉“能开枪就不要拼刺刀”的原则,自然也将该原则融入了突击总队的战术训练之中。 只有等到日军冲近了,无法用火力解决冲来的日军时,再用伍内步枪手的刺刀或者一切可以用来战斗的近战装备来解决敌人。 无论是靠开枪解决攻来之敌,还是靠刺刀和冲上来的鬼子近战格杀,伍内的三名军士,士兵都会互相配合,守望互助,一起移动,一起进退,互相倚靠。 并且在近战拼刺时,为了抵消日军的拼刺技术优势,何炜要求各伍的官兵尽量以多敌少,即在拼刺时以一伍人合力对付一到两名日军,充分发挥“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战术原则。 所以一旦冲上来的日军想要消灭突击总队的一个步枪伍,如果日军攻来的人数不超过一个步枪伍,那在第三营步枪伍冲锋枪加刺刀的联合攻击面前就是找死。 同时,不仅是一个步枪伍内的士兵,军士和互相协助,不同伍之间也会尽可能的互相帮助。 没有顶在最前面的各个步兵班的轻机枪伍的官兵,以及其它非步兵连的官兵,也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支援和日军拼的最凶的三个步兵连所属步枪伍的官兵,或时不时抽冷子放上几枪,或一拥而上围攻落单和三五一伙,人数较少的日军。 日军根本就没想到,近战,白刃战还能有这种疯狂的打法! 在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步兵第七连一排的拼杀队形中,六名日军在一名挥舞着滴血指挥刀,留着大胡子的曹长的带领下向一排一班的第一步枪伍冲了过来。 第一步枪伍的三名军士,士兵刚刚结束了一场刺杀搏斗,成功的用花机关冲锋枪和刺刀解决了两名冲来的日军,两名步枪手刚将滴着鲜血的刺刀从日军的尸体上拔出,抬起头就看到六名日军冲来。 “伍长,敌人又上来了!” 一名步枪手大吼道。 第一伍的下士伍长抬起头来,举起手中的花机关枪,对着迎面冲来的六名日军就是一阵扫射,随着一阵脆响,弹匣内仅剩的五颗子弹全部打出。 两名日军被迎面射来的子弹扫倒,一名弹仓内还有余弹的步枪手也射出一颗子弹,居高临下的斜着击中了一名日军的小腿。 威力巨大的七点九二口径全威力步枪弹立刻在日军的小腿上打开了一个血洞,紧接着就是极为难听的惨叫声,受伤了的日军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坐在地面上翻滚到一旁惨叫,被几名其他部分的第三营士兵发现,上去就是一阵刺刀将其捅成了血筛子。 余下的四名日军则继续吼杀着扑向了第一伍。 “杀过去!干掉那个拿刀的。” 打光了花机关枪内子弹的第一伍伍长来不及换弹匣,将花机关枪甩在了背后,随即从战术背心中抽出了工兵铲,带着两名步枪手以三角战斗队形和四名日军拼杀了起来。 伍长和两名步枪手面对四名日军,没有玩什么捉对厮杀的路数,三人冲上去便全都冲向了那名挥舞着军刀的日军曹长,似乎完全无视了另外四名日军。 日军曹长也有些懵,没想到这三个中国兵居然全冲着他杀来,完全死盯着他一个人攻杀过来,很快,步枪伍长已经斜着挥舞工兵铲劈了下来,曹长赶紧挥起军刀格挡,沉重的工兵铲重重的砸在军刀上,让曹长直感虎口生疼。 而就在曹长格挡之时,两名步枪手的步枪刺刀已经当胸灌入,直接将曹长捅翻在地。 一名精锐的日军曹长,就这样在一个步枪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攻击战术中被轻而易举的干掉。 “八嘎!” 另外四名日军此时也攻了过来,先冲来的两名日军将刺刀送入了一名第一伍步枪手的前胸,被刺中的第一伍步枪手虽然口鼻流血,前胸几乎被捅穿,却迅速抓住了一支刺入自己前胸的三八式步枪,死死的抓住了三八式步枪的护木。 被捉住步枪的日军士兵不断拧动着枪声企图从眼前中国士兵的身体中将步枪拔出,鲜血和绞断的碎肉不断的从被刺中的步枪手前胸的血洞中流出。 步枪手大吼着,紧攥着胸前不断拧动的三八式步枪,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捷克步枪的刺刀猛的向前一刺,刺中了这名日军士兵的心口。 被刺中的日军一声惨叫,接着,这名日军和被刺中的第一伍步枪手两人几乎同时抓着步枪倒在了血泊之中。 步枪伍伍长见状将工兵铲猛劈过去,一铲子将另外一名刺中步枪手的日军面门砸了个稀巴烂,伍内的另一名步枪手赶忙跟进伍长,又给脑袋被砸成烂西瓜的日军补了一刺刀。 七名向第一伍发起攻击的日军,转瞬间就被干掉了五人,而第一伍也付出了阵亡一名步枪手的代价。 剩下的两名日军见状暴怒,抓住了机会,迅速向步枪伍伍长和步枪兵攻了过去,可这两名日军刚冲上去,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和第一伍同属一个班的第二步枪伍和第三步枪伍两个步枪伍的官兵突然从两侧包抄了过来,截住了两名日军,一阵猛冲猛刺和两名日军混战在了一起,拼杀了不到半分钟,冲上来的第三营两个步枪伍在付出了一死一轻伤的代价后成功的解决了两名日军。 类似的场景,不断的在战场上上演着。 在突击总队第三营的特殊拼刺战术面前,日军很快不支,冲杀了一阵后日军发现当面的这支中国军队即便是在白刃战中也极难对付,而突击总队官兵整齐划一的精良战斗装具也给予了日军相当的心理压力。 突击总队的官兵身着的战术背心是与之交战的日军此前在中国军队身上从未见过的装具,但一看其做工便知是只有精锐部队才能配备的先进装具 而突击总队官兵们头戴的钢盔日军倒是很熟悉,何炜买来的这些港岛捷和工厂生产的仿制版德造m35钢盔的做工十分精良,外型与德国原厂的钢盔也别无二致。 在日军看来,只要带着这种形制德式钢盔的中国军队,那定然就是中国军队的中央军精锐部队,战场上几乎所有的日军都意识到了,己方正在和一群极为精锐,极其善于拼刺,装备极其精良的中国军队拼杀。 而这种认知所带来的无形压力,也不断的打压着正在惨烈厮杀之中的日军的作战信心。 在第三营和日军死打硬拼之时,何炜也率领特务连与日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在第三营攻进来后,为了避免冲撞到三营的弟兄,何炜果断的下令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撤出混战,同时亲率特务连的官兵下车与日军展开了混战厮杀。 何炜这边战斗的激烈程度比之第三营和日军的激战还要惨烈几分,特务连的官兵们全是老兵,也都是一群能开枪就不拼刺刀的主儿,离开履带车之后就集中各种火器向周围的日军猛烈扫射。 手枪,捷克造vz24步枪,捷克zb26轻机枪,花机关冲锋枪,mg34通用机枪,特务连的各种火器几乎火力全开,疯狂的扫射着四周的日军,各种火器在特务连老兵们的使用下,投射出了密集的火网,杀伤了大量的日军。 就连各个迫击炮班的炮手们,也在将迫击炮留在履带车上后将剩余的60毫米迫击炮弹当做手榴弹丢了出去。 一颗颗保险销拔掉,被重击在地面上解除炮弹惯性保险之后被当做特大号手榴弹丢出去的60毫米炮弹不断的轰开,炸倒了成片的日军。 何炜与特务连的官兵们全都杀红了眼,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光了手中各种火器的弹药,手枪,步机枪的子弹打光了,手榴弹扔光了,迫击炮弹也打没了,直到耗尽全部弹药后,这支全部以老兵组成,杀的眼红的强悍队伍才端着刺刀和日军白刃混战在了一起。 何炜率领的特务连,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还有密布在战场上的日军,以无比疯狂,无比惨烈的厮杀,将双方混战的两三公里长的开阔地变成了一片大屠场。 “弟兄们,杀啊,杀穿他们,跟第三营的弟兄们汇合,把敌人给我打穿!” 何炜大吼着,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率领特务连猛冲与日军奋力厮杀,现在突击总队的步兵第三营已经增援到位,从日军冲锋队形的侧后方向向特务连所在的位置攻击,而何炜也要率领特务连与步兵第三营对向攻击。 只要第三营和特务连猛攻猛冲,对向攻击,形成里外合攻的态势,一旦两支部队将日军的冲锋队形杀个对穿,形成汇合之态势,那日军的疯狂攻势定然会被瓦解,溃败也是板上钉钉的时间问题了。 当然,日军也肯定不会轻易被击垮,而是拼死的和第三营与特务连拼杀,血拼,死斗。 这种时候,军官的指挥和组织在战斗中所起到的作用已降到了最低点,双方比的是谁的官兵们更能拼,更能扛,更能在如同地狱一般的近战肉搏中坚持到最后而不垮退。 何炜端起一支从日军尸体上扒下来的三八式步枪,倒提起枪杆,将手中的步枪抡了起来,砸向了眼前的日军。 何炜面前的日军是一名很年轻的二等兵,面孔稚嫩,看样子与何炜的勤务兵陶黑娃差不多年纪,似是一名新兵,这名新兵直接被有如杀神一样的何炜给吓傻了,呆愣在原地。 瞬间,何炜手中三八式步枪的枪托就将这名日军士兵的脑袋砸的鲜血横流,血染红了日军士兵稚嫩的面孔,随即何炜又毫不留情的将其踹倒,调转枪口一刺刀捅死了这名日军士兵。 一名日军军曹挥舞着指挥刀砍翻了一名特务连的士兵,从何炜后面吼着冲来,向何炜的后背劈了下来,感受到死神与危险的来临,何炜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回身躲避。 “排长!” 在不远处紧跟着何炜的陶黑娃大叫一声,下意识的将称呼何炜为排长,似乎又回到了忻口会战时。 砰的一声枪响,陶黑娃举起毛瑟c96驳壳枪,用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打中了日军军曹的腹部,那个鬼子军曹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随即被何炜上前一刀了结。 “杀!跟着总队长上啊!” 特务连连长杨彪也冲到了何炜身边,提着一把满是鲜血的日军指挥刀狂吼道。 与日军搏杀的特务连官兵也纷纷大声吼着向前猛攻,拼命的与日军进行血腥而又原始的拼杀,搏斗,相比于第三营,特务连的老兵显然具备更强的战斗素质和战术素养,即便是不采取何炜定下的近战战术,和日军士兵一对一的拼刺刀也未见得会占据下风。 现在见到何炜身先士卒,奋力拼杀,又见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已经支援而来,官兵们的士气更是大振,都跟着何炜不要命似的往前猛攻猛拼,刺刀,枪托,工兵铲,工兵镐,一切可用的物件都成为了特务连官兵与日军鏖战的装备。 四溅的血花和一声声骨头的断裂声中,不断有特务连的官兵倒下,也不断有日军官兵倒下,痛苦的惨叫声,伤兵的悲呼声此起彼伏,喊杀声,怒吼声和刺刀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 特务连和日军的惨烈白刃拼杀持续了近二十分钟,在战技精熟,士气高涨的特务连官兵的奋勇冲杀下,与特务连交战的日军终于不支,开始了溃退。 (本章完) 第413章 击杀日军少将 与特务连拼杀的日军率先开始了溃退,或三五一组,或两三一群的向后方退却。 战斗打到现在,无论是日军,还是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官兵,都已经拼杀到了极限。 二十分钟在激烈的战争中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但二十分钟的激烈白刃近战却是极为漫长。 每名两军的官兵都在奋力的搏杀,用一切可以拼杀的武器互相肉搏,很多人已经丧失了许多人的基本意识,只剩下机械的,麻木的拼命搏杀,用不断被消耗的体力,意志力,和精神承受能力和敌方互相硬拼,死耗。 而在这场血肉与意志的搏斗中,日军万岁冲锋的气势和攻击精神一点点的被耗尽。 从战斗开始,担任前锋突击任务的轻型装甲车中队的全军覆没,再到中国军队高射炮的猛烈射击,履带式牵引车的突然攻入,直至大规模中国军队援军的到来,以及当下无比惨烈的厮杀。 纵然是日军的战斗意志和战斗精神再高再强,在这样的连连受挫和惨烈的战斗中也被一点点的消磨殆尽,直至再也无力继续突击拼杀。 其实,不算正在和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苦苦搏杀的日军,这些与特务连交战,并且率先停止突击拼杀,开始退却的日军只要再多坚持一会儿,就是拿人命耗也能将特务连耗死。 可大口径高射炮放平了打,十几辆满载步兵的履带车冲进日军的冲锋队伍一边碾压一边乱打的震撼场面,加上战斗力极为强悍的中国军队步兵,面对着种种从未见过的装备,战术,打法和极强的战斗力,许多被杀的近乎崩溃的日军不由得扪心自问,和他们交手的还是中国军队吗? 于是,这一桩桩,一件件彻底的压倒了与特务连交战的日军的精神防线。 在中国战场上,往往是中国军队在疯狂和极具精神战力的日军面前率先崩溃,被日军赶鸭子式的追击攻杀。 今天,与特务连交战的日军却扮演了往日许多战役里中国军队的角色。 在以往的战例中,中国军队一旦开始这样的退却,随即就会演变成溃乱,而溃乱也会演变成溃退,乃至于溃散,最后在日军的猛烈攻杀下演变成一种付出了极大伤亡代价的军事灾难。 被特务连打垮的日军,虽然不至于像往日许多溃败的中国军队迅速的彻底溃乱,可其目前的仓皇退却依然是一个极为不好的开端。 并且这种仓皇退却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也迅速的从被特务连击垮的日军开始,向在整个战场上的全部日军部队蔓延开来。 随着被特务连率先击垮的日军的退却,越来越多的日军丧失了继续拼杀的胆气,撤了下去,退却的日军虽不至于丧失秩序,全面溃散,但其败退的也相当狼狈。 撤退的日军只知道向后避退收缩,却全然没有顾及还有己方的部队在和兵力达到上千人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混战。 一些被特务连击垮的日军便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向正和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搏杀的日军所在位置后撤,本就在与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的拼杀中苦苦支撑的日军遭到后撤下来的自家战友的冲击后情况更是急转直下,虽还不至于被直接冲垮,但也被这群自家的败兵搞的无比狼狈,大大的影响了和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的白刃拼杀。 日军的整体战场局势,随着被特务连击垮日军的不断推荐,以极快的速度糜烂着。 至于特务连所在的战场附近,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的惨烈景象。 一些日军伤兵也被弃置在战场上,心胆欲裂的瘫痪在地面,悲声哀嚎,四周的地面全是各种被打烂的武器装具和尸体,碎肉。 更为可怖的是刚刚履带式牵引车横冲直撞时碾毙的那些日军,一滩滩碎夹杂着碎骨头和红肉沿着数不清的密集履带印遍布于被染红的泥土中。 许多地面上的天然土坑和枪弹与爆炸造成的小凹坑中,已满是一汪汪血水。 后退的日军,就是这样踩踏着遍地的血泊和尸体仓皇后退,密集的脚步大踏步踩在地面上,产生的不是脚步撞击地面的声音,而是阵阵的踏血之声和十分黏腻的踩踏躯体碎肉之声,听起来甚为恐怖。 已经杀成了血人的何炜从一具刚被他杀死的日军准尉的尸体上踉跄爬起,被何炜活活勒死的日军准尉依然张大着嘴巴怒目圆睁,一双充血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他临死前的不甘。 从尸体上爬起,何炜头顶的仿德式m35钢盔已满是斑驳,钢盔顶部甚至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划痕,钢盔侧的蓝白色青天白日徽已被鲜血染的通红。 在同样已经浑身浴血的陶黑娃的搀扶下,何炜用绑腿布裹住了肩膀上渗出鲜血的伤口,拄着一支被削掉了半边护木的三八式步枪,双眼通红的看着退却的日军人潮和遍地的尸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随即,何炜又回过头去扫视周围的特务连官兵。 入眼可见,何炜身边尚能站立的特务连官兵不过二十多人,且人人带伤。 见特务连伤亡如此之大,余部官兵连一个排都无法编足,说这个全部以老兵组成的连队基本打光了也不为过。 那些阵亡的特务连老兵很多都是从忻口会战时期就跟着何炜的原第十师老兵,全都是久经战阵的老行伍,击垮战斗力强悍的日军当然不是无代价的,特务连的损失也是相当巨大。 地面上和日军尸体混杂在一起的特务连老兵的遗体少有完整的,有的老兵在阵亡前以一人之力和数个日军硬拼刺刀,直到拼的身中数刀方才倒下,有的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拉响了手榴弹和日军同归于尽。 还有的和日军拼杀到力竭,连步枪的刺刀和护木都拼的卷刃断裂后,硬生生的用牙咬死日军当做垫背,每一名阵亡的特务连官兵都称得上是死事极烈。 看着地面上几无全尸的特务连阵亡弟兄,杀红眼的何炜自然不会坐看着日军轻松溃退走,遂振臂大喝道:“敌人退了,给我打!” 随即,何炜向前猛跑几步,匍匐在地,从几具日军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陶黑娃也十分默契的赶紧从周围的日军尸体中找到了许多掷榴弹,拔掉保险销后将掷榴弹一一递给何炜。 轰 轰 何炜接过一颗又一颗的五十毫米掷榴弹,也不管是什么弹种,就是一个劲儿的向撤退的日军拼命的轰击,不断的招呼。 撤退的日军未能保持进攻时的散兵群战斗队形,故而,何炜的掷弹筒连续轰击取得了极好的收效,一颗颗掷榴弹追着,赶着,落入了日军的后撤队形中,在隆隆的爆炸声中打倒了成片的日军。 不断轰爆开来的五十毫米掷榴弹用密集的弹片在日军后撤队伍中炸开,以绵密的弹片收割着大量日军的生命,而夹杂在其中的零星掷弹筒发烟弹,则三三两两的在日军的队列中释放烟雾,扰乱着日军的撤退秩序。 白色烟雾,黑色硝烟,红色的血雾,在撤退日军叽里呱啦的吼叫声和惨叫声中,接二连三的绽放开来。 “弟兄们,打啊!” 特务连连长杨彪高呼一声,也带着特务连的剩下的二十几个弟兄跟着何炜开始对日军进行火力追击,老兵们有的从日军的尸体上取下三八式步枪,有的找到了日军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还有的擅长投弹的老兵从日军的尸体上取下了手榴弹,铆足了全身力气向后退的日军投掷攻击。 总之,已经打完了自身所携带全部弹药,甚至连武器都在肉搏战中拼的损坏严重的特务连余下官兵们,纷纷捡起了日军遗留的武器,向前方退却的日军展开了猛烈的火力追击。 三八式步枪,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组成的追击火力迅速向退却的日军尾追过去。 日军的遗留武器以三八式栓动步枪为主,其火力投射速度和突击总队自身所装备的大量自动火器根本就没法比,但追着一路退却的日军屁股打,加之特务连余下的官兵们拼死开火射击,倒也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战果。 尤其是何炜掌握的那具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在何炜的急速射射击下贡献出了对日军追击火力的绝大部分的火力输出。 何炜一向是对掷弹筒这种没有专用瞄准具,射击过于依赖经验的猴版轻型迫击炮不太推崇,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掷弹筒却成为了何炜手中的最佳利器。 因为面对大股大股的撤退日军,何炜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陶黑娃从日军尸体上搜集来的五十毫米专用掷榴弹和可用掷弹筒发射的九一式手榴弹打出去,那射出的榴弹就会有六成以上的概率给日军造成杀伤。 在不用太过在意准确性的情况下,日军掷弹筒的轻便性和简易性的优势便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轰轰 轰轰 掷榴弹的清脆射击声和剧烈爆炸声此起彼伏,何炜不断从陶黑娃手中接过掷榴弹或手榴弹,放入掷弹筒中,在简略调整过掷弹筒的标尺后,在掷弹筒以四十五度的发射角度下拉动掷弹筒柄杆上的拉杆,将掷榴弹打出去。 这一套射击流程在何炜的反复操作下已成为了机械化的动作,陶黑娃不但为何炜从日军的尸体上搜罗来了许多的掷榴弹,手榴弹,甚至还找来了几具掷弹筒,每当何炜手中的掷弹筒在高强度射击下被打的筒身过热时,他马上便可换上另外一具继续开火。 高强度射击下,任何火器的机械性能都会受到影响,射击时间一长,就连何炜的手臂都打的发酸,他射出去的掷榴弹更谈不上多准确,完全就是靠数量取胜,完全就是往死了射,玩命了打,加之日军的后撤队形较为密集,一轮轮劈天盖地的掷弹筒轰击下来,日军的伤亡数字简直是直线上升。 一阵接着一阵的五十毫米专用掷榴弹和同样可以被掷弹筒发射的九一式手榴弹的爆炸声相继响起,取得了命中的掷榴弹和手榴弹爆炸之处,许多日军士兵被炸的惨叫着倒地,血肉横飞,而当爆炸产生的硝烟散尽之时,落弹处已然是一团团的血肉,血泊和碎肉,场景十分凄惨。 何炜的这轮“乱打乱射,”在日军溃退的情况下却是起到了极好的效果,甚至,就连日军的最高指挥官波田重一少将也鬼使神差的被何炜的胡打乱射给打成重伤。 在日军的后撤队列中,日军的最高指挥官波田重一少将瘫坐在血泊之中,一手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一手挥舞着指挥刀不断的大吼,试图阻止正在如潮水一般退却的部下。 “停止后退!继续突击!继续突击!” “给我继续冲啊!” 此时的波田重一可谓是十分狼狈,全然没有了少将军官的风度,左腿被爆炸的掷榴弹炸开了一个口子,全身上下都是鲜血和泥土。 在他身边,几名同样被炸伤的日军官兵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距离波田重一七八米远的地方,波田重一的副官呆呆的坐在地上,面色煞白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掷榴弹炸断的一只手,目光呆滞,默然无语,似乎,他已经感受不到断手之痛。 这一切都是何炜射出的一颗五十毫米掷榴弹的杰作,和那些悲惨哀嚎的部下比起来,波田重一是幸运的,至少他只被炸伤了腿,还能在四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挥着指挥刀大喊大叫,阻拦部队退却。 只是,被特务连击垮的日军已经无心继续突击,而以波田重一当前的尊容,后撤的日军也认不出来这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只当这是一名已经被炸成重伤,配备有指挥刀的下士官或者准尉,也没有人前去救助他。 已经丧失了攻击精神的后撤日军连一些轻伤兵都无暇管顾,遑论波田重一这种浑身是血的“重伤员” 而他那竭尽全力嘶吼出来的命令,也早就被周围战场上的喊杀声和爆炸声淹没,根本没人听到,也没有人去响应。 轰轰 在波田重一周围,何炜射出的掷榴弹依然在不断的爆炸,毫无规律,毫无章法的密集掷弹筒轰击中,不断有后撤的日军倒下。 波田重一也依然瘫坐着挥着军刀大吼大叫。 终于,几乎是眨眼间,一颗五十毫米掷榴弹落在了波田重一前方五六米处的位置,随着耀眼的亮光闪出,波田重一的大吼大叫在剧烈的爆炸中戛然而止。 波田重一只感觉浑身都被滚热的气浪所笼罩,整个身体都在气浪的冲击下旋转的转了个方向,随即,又在弹片带来的剧痛中重重的摔倒在地。 紧接着,波田重一终于停止了嘶吼,仰躺在地面上,看着逐渐模糊的天空,意识渐渐涣散 (本章完) 第414章 撤退之路?死亡之路! 在何炜的掷弹筒轰击和特务连的火力追击下,越来越多的日军吼叫着,踩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后撤。 谁也想不到,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日本陆军的精英少将军官波田重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接二连三打来的掷榴弹下。 这个时候,没有撤退的日军能想得起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因为在这种白刃拼杀中,军官的指挥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因而,最高指挥官的作用也降到了最低点,以牙还牙的白刃战中,浴血搏杀的普通日军士兵哪里还会想起他们的少将指挥官? 当然,何炜也想不到,在他使用掷弹筒的胡打乱射的轰击下,居然报销了一个日本陆军的少将军官。 有时,在极度混乱的战场情况下,弄死一名高级指挥官的难度并不比打死一名普通士兵更大。 何炜的掷弹筒射击与特务连的猛烈追击火力仍然在继续,看着渐渐远去的日军后撤队伍,何炜不断的装弹-射击,再装弹-再射击。 “咣咣咣”-两颗掷榴弹飞来落下,一颗打偏了,落在了日军后撤队形附近的空地上,一颗正好在日军的队形中炸开,硝烟弥漫处,十几名日军士兵惨叫着被密集爆开的弹片打倒。 “咣咣咣”何炜又打出一轮两颗掷榴弹,准确的落入了日军的撤退队形中,再次打倒了几名日军士兵,附近的日军纷纷四散奔逃,开始避弹,没命的向周围跑,可是人哪里有掷榴弹跑的快? 何炜盯着那些乱跑后撤的日军,适时的又打出了一轮掷榴弹,又是两颗掷榴弹咣咣的炸开,随着火花闪过,待到掷榴弹爆炸后产生的硝烟散开,硝烟中已没有了大股日军的站立身影,只有两三个被炸伤的日军捂着伤口嚎叫着乱跑。 哒哒哒 哒哒哒 一串子弹射来,使用缴获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和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的特务连官兵及时的一阵猛打,撂倒了那两三名幸存者。 在以何炜的掷弹筒为核心的特务连追击火力的攻击下,被特务连击垮的日军在丢下了将近两百具尸体后,终于在猛烈追击火力的“尾追护送”下远离了特务连的攻击范围。 然而,被特务连击垮的日军虽然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但他们的撤退却给正和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搏杀的日军造成了灭顶之灾。 被特务连击垮的日军撤下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后收缩撤退,而向后收缩撤退的日军,则毫无疑问的以撤退的人潮冲击了正和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拼杀的日军。 原本,何炜率领的特务连和胡兆武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对日军形成的就是前后夹攻之势,而何炜原先的战术目标就是带着特务连和第三营一前一后的猛攻将日军杀个对穿。 现在和特务连交战的日军被打垮了,结果这些撤下来的日军向后一撤,一冲,则正正好好的向正和第三营拼杀的日军冲撞而去。 于是,日军的战场情况进一步的糜烂,很多日军本正和突击总队第三营的官兵肉搏拼刺,可拼着拼着,身后和周围就有大股撤下来的日军官兵突然涌来,冲撞来。 很快就将正和第三营拼杀的日军搞得无比混乱,有的日军被冲撞的乱了阵脚,有的日军甚至被己方的战友撞倒,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战场上,原本两个齐装满员的日军步兵大队在屡遭打击之后可谓是损失惨重,但两个步兵大队的底子毕竟不薄,在遭到了惨重的伤亡后,依然还有一千多的战斗兵力,这一千多人在逐渐混乱的战场情况中互相推搡,冲撞,有的还在玩命拼杀,有的则只想着撤退。 喊杀声,斥骂声,大吼声在日军逐渐混乱的人流中交织在一起,显得极为混乱。 正在指挥部队和日军拼杀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营长胡兆武大喝一声,从面前日军士兵的喉咙中拔出了步枪刺刀,眼前的日军士兵喉咙喷着鲜血,瞪大眼珠子缓缓倒下。 胡兆武将步枪拄在地上,向日军的尸体啐了一口,待胡兆武看到远处那些被特务连打垮之后不断退下,蜂拥着混乱冲来的日军,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有大量与特务连混战的日军溃退下来,自然是说明这些日军被总队长打垮了,这固然是好事,可战场上剩余的日军还至少有一千多人,要是自己的第三营跟这帮乱哄哄溃退的日军彻底搅和在一起,跟着混乱的日军一起乱糟糟的打下去,甚至遭到他们的直接冲击,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毕竟,纵然日军现在有垮退之势,可日军的战斗素质和战术素养可是在那里摆着呢,要是日军发起狠来和第三营死拼,第三营虽然可以拼死将当面的日军击退,可付出的伤亡和损失也绝对不会小。 死拼硬打下去极可能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很不值当。 这种情况下,其实没有必要继续和鬼子硬拼硬杀,倒不如主动退却,停止和日军的白刃拼杀,在日军拉开距离后以猛烈的火力对处在混乱状态下的日军施以攻击显然要更为合算。 下定了决心,胡兆武大声喝令道:“通知各连迅速收拢,向后退却,不好跟这帮鬼子硬拼!让鬼子撤,用火力打击他们!” 第三营和日军的白刃拼杀打的颇有章法,各个连队都没有乱掉,连与连之间,连与营之间都保持着畅通的联络,胡兆武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在此起彼伏的哨子声和命令声中,正在和日军白刃拼杀的第三营各连交替掩护着,陆续脱离了日军的白刃混战。 和第三营死拼的日军也几乎到了极限状态,饶是和第三营拼刺的日军都在尽全力的拼死搏杀,也取得了一些战果,拼掉了一些第三营的官兵,可在第三营特殊而精强的白刃战术面前,这些日军也只能拼掉一些第三营的官兵,却无法从根本上依靠白刃战冲垮,击溃第三营。 在长时间的激烈白刃战过后,和第三营拼杀的日军皆有力竭不支之感,一句话,拼不动了! 于是,见第三营的官兵开始主动后退,这些日军也不想再和第三营的官兵拼杀纠缠,甚至,一些日军比第三营的官兵更为主动的结束了白刃拼杀,急忙撤了下去。 拼到现在,这些日军也是真的抗不下去了,和第三营的正面拼杀已是十分艰难,而被特务连打垮日军的退却,冲击,则彻底的磨灭了他们继续拼杀的勇气。 紧接着,刚刚结束了与第三营惨烈白刃拼杀的日军就在被特务连打垮日军的冲击和裹挟之下,如潮水一般沿着其攻击时的原路线,向日军波田支队主阵地的方向撤退而去。 攻击时的两千多名日军,战至此时仅剩下了不到一千五百人,这些残余的日军此时虽然还没有彻底的溃散,但也丧失了继续攻击的战斗意志,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现在都只想着撤回主阵地! 可日军的撤退之路也注定不平静,胡兆武的第三营在脱离和日军的白刃拼杀后,迅速开始了火力追击。 就如同何炜带着特务连刚刚打出的火力追击一般,第三营面对着归心似箭的一千多日军,迅速施展出了猛烈的火力。 三营三个步兵连的步机枪火力率先开火攻击,追着撤退的日军猛打猛射,匆忙仓皇撤退的日军,还有其混乱的后撤队列,大大降低了第三营三个步兵连官兵的在开火射击时的瞄准难度,更增加了三营三个步兵连官兵们的密集火力射击的命中率。 归心似箭,仓皇撤退的日军不想在这片称得上是大屠场的战场上多停留哪怕半刻,每个人都在加速狂奔,向波田支队的主阵地方向狂奔,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将是由密集的火力网组成的,更为可怖的屠杀式的火力追击。 战斗的形态从这一刻开始,彻底变成了以密集火力对撤退的日军实行猛烈追击的追亡逐北式的战斗! 捷克vz24步枪,捷克zb26轻机枪和mg34通用机枪发出各自特有的声响,喷出了一道道火流,密集的弹雨毫无规律的扑向了一千多名日军的撤退队列,三个步兵连的60毫米迫击炮也连连开火,投射出了密集的迫击炮弹。 血花四溅间,一排排的日军被密集弹雨火流打倒在地,有的被闷哼着倒在地上,有的人受了伤,痛呼着捂着伤口哇哇乱叫,有的人被迫击炮弹炸断了胳膊,在地面上苦苦的挣扎攀爬。 日军的撤退队伍中,不断有人被打倒,不断有人被子弹,炮弹,弹片击中,洞穿,无可奈何的倒在地上。 日军的队伍中,前面的人被打倒,后面的人却被更后面的人推搡着继续向前,一些不愿拥挤着溃退的日军为了尽快撤退开始脱离了大部队,向其它方向纷乱的四散奔逃,原本尚算齐整的日军撤退队伍,在第三营的火力打击下也伤亡惨重,逐渐乱了阵脚。 可三营三个步兵连的火力追击也仅仅是一个开始,第三营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的官兵见到三营三个步兵连的官兵对日军大杀特杀,自是不甘落后,也纷纷加入了战斗。 虽然迫击炮连的四门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重机枪连的八挺捷克zb37式重机枪没被带来,但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的官兵们却很好的利用上了在第三营参加战斗伊始就被歼灭的两个日军重机枪中队和两个日军步兵炮小队的遗留装备。 第三营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的官兵们很快搬开了成堆的日军尸体,整理出了四门沾染着血污的92式步兵炮和七挺可用的92式重机枪,在完成简单的整备后,也陆续加入了对撤退日军的攻击。 轰 轰 四门步兵炮的炮口冒出一团团白烟,以直射的方式向撤退的日军发起了猛烈攻击,迫击炮连的炮手们以最快的速度,向日军投射出了所有可以找到的弹药,榴弹,榴霰弹,烟雾弹,一颗接着一颗的横飞过去。 第三营迫击炮连的官兵对日军的92式步兵炮也只能是会用罢了,在使用上并不熟稔,但就如同刚才何炜的掷弹筒轰击一样,操炮的官兵也同样是以数量取胜,甭管精准度如何,照着日军的撤退队伍就是一阵猛轰。 的确有很多炮弹失去了准头,打在了离日军撤退队伍较远的空地上,未给日军造成什么像样的损失,可架不住迫击炮连官兵们打出去的炮弹多,即便是准确命中的炮弹数量要少于打歪射偏的炮弹,但相对较少的命中弹给日军造成的伤亡损失也是相当巨大。 缴获的步兵炮开火后,92式重机枪那特有的“坑坑坑”的沉闷枪声也响起,七挺92式重机枪发出了沉闷的咆哮声,将一道道火流打进了日军的撤退队伍中。 92重机枪的保弹板式供弹具和缓慢的射速所构成的火网难称密集,跟第三营重机枪连装备的zb37式重机枪自是比不了,可这个时候,能打响的就算是好东西了。 7挺92重机枪慢慢的坑坑嚎叫,打出的一道道火流,在日军撤退队列中不断的乱窜,倒也取得了不少的战果,让不少日军成为了枪下亡魂。 第三营的密集火力追击,让日军前脚刚离开血腥无比的“大屠场”一般的战场,后脚就踏上了每后撤一步都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撤退血路。 在特务连和日军拼杀的战位上,何炜丢掉了手中打的冒烟滚烫的掷弹筒,用发酸的双手举起望远镜,看着被打的屁滚尿流的日军,不住的大声叫好,周围血战余生的特务连官兵也是解气的连连欢呼。 “他娘的,第三营打的好。” “杀光他们,打的漂亮。” “就该送这帮狗日的上西天!” 何炜看着渐行渐远的日军撤退队伍,眼神又是一凛,冷笑了一声,随即,对身边的陶黑娃说道:“把指挥手旗给我!” 陶黑娃赶忙拿出两面指挥手旗,何炜接过后又是快跑几步,踩着几具日军尸体堆成的尸堆,回过身去,笔挺着身体,反复向高射炮连的方向打旗语。 高射炮连的发射阵地上,何炜的旗语立刻被一名紧盯着战场情况的突击总队参谋发现,待看清了何炜的旗语后,参谋大吼道:“前方旗语命令,高射炮连开火,向撤退之日军发起攻击!” (本章完) 第415章 对日军的单方面暴打 发现了何炜的开火射击命令后,已经停火很长时间的高射炮连所属的四门博福斯m1929式75毫米高射炮再一次的奏响起来。 虽然日军的后撤队伍已经逐渐远离,但是用于对空作战的大口径,大倍径高射炮高达一万多米的射程足以将炮弹精准的投射到仓皇撤退的日军队列中。 轰轰 轰轰 一颗颗七十五毫米高射炮爆破榴弹呼啸着飞出炮膛,爆炸,一朵朵黑色中夹杂着橘黄色的弹云在日军后撤队列的上空绽放开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崩飞的密集弹片,在横飞的弹片和炮弹爆炸后带来的冲击波旋风中,呛人的烟尘迅速的席卷了日军的后撤队列。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大量的日军被弹片打倒在地,一些正好处在高射炮弹空爆中心处的日军则顿时在爆炸中粉身碎骨,被轰的四分五裂。 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缴获自日军的步兵炮,高射炮,战场上,突击总队第三营和高射炮连几乎动用了全部可以动用的火器,对撤退的日军展开了最为猛烈的火力追击。 步枪,轻重机枪射出的一道道火流从各个方向毫无规律的在日军的后撤队列中四处乱窜。 60毫米迫击炮弹,70毫米步兵炮弹,75毫米高射炮弹不时打在日军的后撤队列中,灰黑的浓烟,爆炸声接踵响起,各种口径的炮弹轰轰作响,大量的杀伤着撤退日军的有生力量。 而日军向其主阵地的撤退路线周围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地形,更是让狂奔后撤的日军无所遁形,无处隐蔽,找不到哪怕是半点掩护。 许多处在狂奔后撤中的日军都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永远也跑不到尽头,永远也冲不出的炼狱中,撂倒了不知多少人的密集枪声几乎让日军吓破了胆。 可日军尚未从令人胆寒的枪声中清醒过来,就遭到了一轮又一轮的各种炮弹的轰炸。 枪炮声惊天动地,在旷野之中四散回荡,似乎撤退队伍的前后左右和周遭的空气中到处都是枪弹和炮弹的弹片,头顶全是拖着热焰和气浪的迫击炮弹和高射炮弹。 惊恐,慌乱的情绪也随着猛烈的火力在日军的后撤队伍中逐渐蔓延,反复的摧残着这些日军残存不多的意志力和组织力。 面对突击总队第三营和高射炮连追着他们屁股打来的追歼逃敌的火力,撤退下去的日军只有奔逃,只有狂奔,可人哪里跑的过子弹和炮弹? 一片片的日军在密集的火网中倒下,未被击中的日军则踩着尸体狂奔,被打的,被轰的一窝窝四散奔逃,在野地中狂奔的日军何时见过中国军队有这样的火力?有这样的亡命打法? 撤退日军一千多人的兵力就在这样凶狠的火力攻击中不断的锐减,不过五六分钟就被打的剩下不到一千人。 随着撤退日军的逐渐远离,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的步机枪和步兵炮火力的杀伤效率虽然因双方距离的增加而不断下降,但骤然开火轰击的高射炮连却轻而易举的将第三营步机枪和步兵炮损失的杀伤效率弥补了回来。 高射炮精良精细的瞄准具和高低机方向机,大型液压复进机带来的高射速,还有大口径炮弹带来的远射程和极大的威力,使得高射炮连的射手们能轻松的用不断移动的火力跟进着处在移动状态中的日军后撤队伍。 几乎是日军的后撤队伍跑到哪里,高射炮的火力就能迅捷的移动到哪里。 而极为猛烈的高射炮火力,终于成为了压倒日军,击垮日军的最后一颗稻草。 高射炮连的官兵们疯狂的倾泻着火力,随着高射炮连所携带爆破榴弹的耗尽,最后十几颗威力强劲的75毫米大倍径高射炮爆破榴弹发出了一阵阵震人心魄的尖利呼啸,悉数的打在了日军的撤退队伍中。 日军撤退队伍的中段转眼间冒起了浓烈的硝烟,将几十名日军瞬间炸死炸伤。 就在高射炮连用最后的炮弹打出的这轮夺人心魄的轰击过后,撤退中的日军再也无法承受心中的恐惧,瞬间士气崩溃,开始哀嚎着乱跑狂奔,仅剩不多的士气和组织能力也随着这轮猛烈的高射炮轰击而灰飞烟灭。 剩余的数百名日军再也无法保持集中撤退,集中转移的撤退队形,都开始毫无规律的,乱纷纷的四散奔逃。 残余的六百多名日军,彻底的被打崩了。 “好,打的漂亮!敌人垮了!” “过瘾,过瘾啊。” 特务连幸存的二十多名官兵看着远处野地中四散崩溃的日军,欢声雷动,大声叫好。 在特务连官兵的前方,血色阳光落在大地上,踩在几具日军尸体上的何炜周身浴血,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面的日军已经彻底被打垮,这支日军毫无疑问波田支队的主力部队,而这批日军在垮退之后,波田支队的主力也可以说是基本玩完了。 按照何炜的原本作战计划,对波田支队主力的攻击重创,乃至于击溃的战术目标将由突击总队的主力对波田支队阵地的野战攻击来实现达成。 可却没想到日军居然发了疯,搞什么主动攻击万岁冲锋,结果,本该在野战阵地之中与突击总队主力鏖战的日军波田支队步兵主力部队居然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中被打崩击溃。 战斗的进程和经过,走向已经完全的超出了何炜的预期计划,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以日军的战斗力,如果波田支队的主力没有搞什么万岁冲锋,主动的向大小熊山附近发起野战攻击,而是躲在工事中,依托坚固阵地抵抗突击总队的攻击,虽然以突击总队的兵力和战斗力,突破日军的阵地问题不大,可付出的伤亡损失也绝对不会小。 从这个角度看,刚刚的这场险象环生,且几乎报销了整个特务连的遭遇战,也算是一次利好于突击总队的战斗。 反正,现在波田支队的大部步兵主力已经完蛋了,而一支包括了大量炮兵部队,辎重部队,汽车部队,工兵部队等辅助兵种的重兵集团,在失去了绝大部分的步兵主力部队后所面临的是什么,也就无需多言了。 没有足够步兵保护的非步兵战斗部队,是相当脆弱的。 至少,现在由傅琛临时指挥的对日军波田主阵地的攻击部队所面临的压力将会小的多得多,若说的夸张一些,在吃掉了波田支队的主力步兵部队后,接下来对波田支队主阵地的进攻战斗也可以说是“处在垃圾时间”的战斗。 放松下来的何炜长出了一口气,不再看被打崩的日军溃兵。 突然,远处的天空中响起了一片片的呼啸声,何炜再次骤然提起精神,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的空中瞭望。 只见,在日军波田支队主阵地前方的空中,“啪啪啪”的突然升起了七八颗照明弹。 随后,一阵更为猛烈的巨响和炮声从何炜身后传来,只见在大小熊山高地后方的150毫米重炮营的阵地上,一片片的剧烈震动响起,沿着地面不断的传来。 重炮营的阵地上就像是突然刮起了一场狂暴的飓风,一团团的烟柱和扬尘袅袅升起,随后是响成一片的,分不清次数的炮弹呼啸着出膛和破空的声音,从大小熊山,再到何炜脚下的土地,甚至附近方圆数公里的地面,都有些微微的抖动起来。 何炜抬起头去,甚至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炮弹划过苍穹,掠过天际产生的黑影。 这是150毫米重炮营以最大射速,集中全部火力实行猛烈轰击的射击效果。 从今天天亮开始,150毫米重炮营依旧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向日军波田支队的主阵地开火轰击,并适当的提高了射击的强度和用弹数。 而现在这种惊天动地,几乎达到了极限射速的可怖打法,显然是在为傅琛指挥的对波田支队主阵地的攻击部队提供攻击冲锋前的火力掩护。 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炮声从日军波田支队主阵地的前方响起。 相比于150毫米重榴弹炮的炮声,这批响起的火炮炮声要小的多,显然是突击总队直属炮兵营的山炮。 150毫米重炮,75毫米和76毫米的山炮,汇聚成了铺天盖地的弹雨洪流,扑向了日军波田支队的主阵地,明亮的天空,被一阵阵密集的炮弹飞行,破空的硝烟和扬尘搞的烟尘滚滚,数不清的炮弹就好比是云层中穿梭游走的闪电,劈开了整个天空。 很快,隆隆的爆炸声就在波田支队的主阵地上此起彼伏的响起,炮弹落地的爆炸声亦是惊天动地,声震四野。 陷入了猛烈炮击的日军波田支队主阵地顿时冒出了一团团灰黑色的硝烟和若隐若现的橘黄色火团,各种口径的炮弹在其不算漫长的防线上反复的落下,炸开,炮弹轰爆开来的碎片,凄厉的在空气中呼啸着,四处肆虐,将日军布设的障碍物,阵地中的泥土,木头,甚至是武器残件不断的掀翻到空中,不断的倾洒开来。 “开始了。” 何炜喃喃的说道。 他知道,这是傅琛指挥的主攻部队即将开始冲击前的最后炮火准备,炮兵火力很有威势,何炜也并不怎么担心接下来的攻击。 反正波田支队的步兵主力已经被干掉了,在主阵地中的少量日军步兵部队和炮兵,辎重,工兵,汽车等辅助兵种部队不可能翻腾出什么水花来。 接下来的战斗,基本就是突击总队的部队对失去了主力步兵部队的波田支队的单方面暴打了。 隆隆的爆炸声中,一辆满是弹痕和鲜血的高射炮连履带式牵引车碾过了几具日军尸体,缓缓的开到了何炜身边。 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带着几名参谋跳下车,飞奔到何炜身边,看着遍地的尸体,残存的二十多名特务连官兵和浑身满是血污的特务连连长杨彪不由得一惊。 等赵占海看到肩膀挂了彩的何炜时更是吓了一跳,随即,赵占海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何炜用手势压了回去。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现在对日军主阵地的攻击已经开始了,你立刻传我命令,特务连开回出发阵地休整,让胡兆武从他的第三营抽调一个步兵连,随我一起,利用高射炮连的履带车向日军主阵地方向前进,同时杀伤,攻击已经溃散奔逃的日军败兵。'' “另,第三营留置一个步兵连保护高射炮连,第三营余部则尽快前进,加速增援对日军主阵地进攻之敌。” 何炜沉稳的下达了几道命令,赵占海对随行的几名参谋点点头,几名参谋迅速拿出战斗命令笔记,将何炜的口述命令记录完毕后分别跑去各部传令。 等到何炜的各项命令传达完毕后,赵占海才关切的说道:“总队长,你受伤了,不如回到大小熊山高地以电台遥控指挥。” 何炜毫不在意的说道:“皮外伤,别婆婆妈妈的,没事。” 赵占海上前检查了何炜肩膀上的伤口,确认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何炜继续说道:“刚刚这场遭遇战是意外,但是他娘的打的爽快,敌人的步兵主力基本被我们报销了,现在窝在阵地里那些鬼子怕是没几个正经步兵,多半是些工兵,辎重兵和炮兵,脆的很,跟我一起上,也让你过过坐着履带车杀敌的瘾。” 想起何炜刚才率领履带牵引车满载特务连的步兵对日军大杀特杀的场面,赵占海顿时兴奋起来,大声道:“是!总队长。” 何炜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第三营营长胡兆武将三营的步兵第七连抽了出来,随何炜一起乘坐履带式牵引车一起行动。 三营的步兵第八连则留在原地警戒,就地保护暂时无法移动的高射炮连,三营余下的部队,则在胡兆武的带领下,加快速度回返增援对日军主阵地发起攻击的突击总队主力部队。 隆隆的炮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高射炮连的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再次集结完毕,何炜很快带着三营七连登车,国军版“装甲掷弹兵”再次开动起来,加速向波田支队的主阵地方向冲去。 (本章完) 第416章 日军完了,日军的阵地完了 宽阔的野地中,十五辆斑驳的,满是弹痕的英国生产的维克斯式履带式牵引车快速的疾驰着,沾染着日军血肉,碎骨和鲜血的钢铁铿锵履带在钢制负重轮的带动下高速运动,带着一股肃杀而恐怖的血腥气息驶过,让大地频频抖动。 在发动机的持续轰鸣中,夹杂着各种枪声,斥骂声,爆炸声甚至是叫好声,笑声。 在何炜的率领下,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满载着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下属的步兵第七连,向着波田支队的主阵地方向狂奔疾驰而去。 后撤的日军步兵在被彻底打崩后,已经彻底失去了有组织的后撤秩序,余下的六百多名败兵虽然不约而同的向波田支队的主阵地方向溃散而去,如同像炸了窝,炸了营的兔子一样窜的到处都是。 而何炜所率的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在向波田支队主阵地方向猛冲的路上,自然免不了要和被打崩的六百多名日军溃败官兵发生接触,何炜也十分乐意顺手收拾收拾这些跑的到处都是的败兵。 于是,一场在乘车机动的过程中,对日军溃败部队顺手而为之的攻击战斗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开始。 十五辆疾驰的履带式牵引车一字排开,被搭载于车上的三营七连官兵随时随地的都在以步机枪和迫击炮火力射杀沿途遇到的一切日军败兵。 溃逃的日军在开阔地上根本无处可逃,这种一望无垠的开阔地地形基本没法子隐蔽,更没法子靠地形地物来规避履带车的攻击。 同样,附近的开阔地地形不但不允许日军溃兵隐蔽,更无法让他们以狂奔溃逃的方式避开履带车上第七连官兵的火力攻击。 任溃逃中的日军步兵铆足了劲儿,使出了全身力气的在旷野中狂奔,狂跑,只要履带式牵引车的驾驶员一个油门加速就能轻而易举的追上。 一旦进入了七连官兵的视线,那就是成为活靶子,基本都难逃一死,只能在第七连官兵的密集火力中纷纷倒下。 至于抵抗?这批被打崩的日军步兵手中只有步枪和轻机枪,靠着这些轻武器根本不可能对高速机动中的履带式牵引车产生什么像样的杀伤效果,况且这些溃逃的日军败兵士气已然崩溃,已没有主动向履带式牵引车发起主动决死攻击的勇气。 换言之,在被第三营猛烈的步机枪迫击炮火力和高射炮连的高射炮平射火力打崩的日军步兵残部,又在溃逃的途中遭到了正在向波田支队主阵地机动的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和牵引车搭载的官兵们“顺手”式的攻击。 对于何炜和他所率领的第七连官兵而言,这只是在机动前进过程中十分轻松的,顺手为之的攻击。 而对溃败的日军来说,刚刚从中国军队的猛烈火力攻击中脱离出来,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又将要面对搭载着中国军队步兵的履带式牵引车的猛烈攻击。 刚才日军在万岁冲锋中遭到履带车冲击截击,被钢铁履带和履带车上可怖火力攻杀的恐惧噩梦再一次的重复上演。 在一辆履带式牵引车上,何炜沉稳的扣动三八式步枪的扳机,步枪枪托在微弱的后坐力下微微撞击着何炜的肩膀,清脆的枪声中一名端着步枪狂奔的日军猛的一颤,被击中后丢下了手中的步枪,又向前跑了几步后方才翻滚在地上。 何炜拉动枪栓,退出弹壳,重新顶上了一发六点五毫米子弹,又瞄向了一名已经受伤,提着指挥刀踉跄着溃逃的日军军官。 何炜再次扣动扳机,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正中那名日军军官,那被何炜打中的日军军官如同被人大力的推了一把,侧着身子倒了下去。 随即,何炜又连射三枪,在三声整齐清脆的枪响中又干掉了两名日军。 “总队长,打的好!我也来。” 何炜手中三八式步枪的清脆枪声刚停,接踵而至的是砰的一声沉闷的枪响,赵占海带着竞技的语气兴奋的大吼一声,半蹲在何炜身边,以履带式牵引车的车体作为依托瞄准射击,扣动了手中捷克造vz24步枪的扳机,准确的击中了一名日军士兵。 威力巨大的七点九二毫米全威力步枪弹登时将日军士兵的前胸打开了一个血洞,将其掀翻在地。 紧接着,赵占海的第二颗子弹又打中了一名正在狂奔溃逃的日军士兵,使其晃悠了几下软软倒地,弹仓内的三颗子弹也被赵占海很快打出。 不过,赵占海的射击技术显然不如何炜刚刚五枪四中的射击战果,连打出的三发子弹都没能命中,被赵占海瞄上的那名日军有着相当娴熟的战斗动作和战术素养,愣是左跑右躲的避成功避开了赵占海的连续三枪。 “狗日的真他娘会躲!” 赵占海大骂一句,话音刚落,一阵mg34通用机枪的炽热火流瞬时扫了过来,将那名日军打成了血筛子。 接着,几颗迫击炮弹零零散散的落在了周围,在滚滚硝烟中将十几名在周围奔逃的日军炸的肢体分裂,轰成了血葫芦,带着翠绿色青草的偌大开阔地,转眼间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几名未被炮击炸死的日军像是精神崩溃一般,再也不敢看向不远处的履带式牵引车,怪吼怪叫着疯狂逃窜,好像喷吐着密集火力的履带车是从地狱中钻出的怪物一样。 而这几名魂飞魄散的逃跑日军,还没跑出十几米就被履带车上三营七连的官兵当成了活靶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射杀在了野地之中,一股股冒起的血浆将周围的土地染成了酱红色。 许多在履带车上的第七连官兵都在像何炜与赵占海一般,在履带车上轻松的,以射击比赛的方式肆意的射杀着野地中四处溃逃的日军,战场上的日军溃兵为了求生,竭尽全力的逃跑,而坐在履带车上的第七连官兵则可以气定神闲的,轻松自在的随意射杀日军溃兵。 七连的捷克式轻机枪,通用机枪和迫击炮等自动火器和迫击炮面对四散奔逃,极度分散的日军溃兵的杀伤效率虽然大大降低,可官兵们依然在尽可能的向日军溃兵相对集中的地方猛烈开火。 十五辆履带车牵引车就好像古时机动性极为强大的轻骑兵,赶羊一样追逐着,攻杀着日军溃兵,各种火器发出了齐齐怒吼。 “叭……叭叭……” “嗵嗵……嗵嗵嗵……” “轰……”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密集枪炮声,在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的追逐攻击下,六百多四散奔逃的日军溃兵在野地之中又留下了两百多具尸体和几十名苦苦哀嚎的伤兵。 第一次感受乘坐履带车机动作战这样新颖的作战方式的赵占海十分的兴奋,举着望远镜,看着渐渐远去的日军残部,意犹未尽的说道:“总队长,还有几百个敌人,我们赶紧追上去,打掉他们啊。” 何炜却是摇摇头,不再看那些不顾一切,撒腿乱跑的日军溃兵,而是遥望向被炮火笼罩的日军主阵地:“穷寇莫追,这些崩溃的残兵不必管他们了,别看这帮日军败兵跑的狠,其实到头来还得往他们的主阵地钻,到时候还是咱们盘子里面的菜,咱们得赶紧去把主阵地中的日军收拾了,给他们来个彻底击溃!” 何炜很快赶到了在日军主阵地前的突击总队主力部队的攻击出发阵地,当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开入突击总队主力部队的攻击出发阵地时,出发阵地内突击总队官兵们的注意力顿时被十五辆被弹痕,血肉包裹着的履带车所吸引。 而第一营营长傅琛在攻击部队的指挥所中见到满身是血但是囫囵个儿的何炜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当得知何炜只带着一个特务连和一个高射炮连和日军超过两千人的主力遭遇时,傅琛可是被吓的够呛,何炜要是出点什么意外,突击总队这支部队的主心骨就没了,主心骨一没,这支部队极大概率也就这么垮掉了。 现在看到何炜虽然身带战伤,但有惊无险,人完好无事,傅琛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总队长,你的伤情如何?” 何炜笑了笑,说道:“无妨,和狗日的血战了一场,把敌军的步兵主力部队打崩了,我估计对面的日军主阵地中应该没什么像样的步兵部队了,估计大多是工兵,炮兵,辎重部队,要好打很多,你的压力小了不少,你这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傅琛目光严峻,冲着何炜说道:“步兵第一营,步兵第二营,炮兵营,工兵连,通信连各部已全部做好战斗准备,担任主攻的步兵第一营和步兵第二营,工兵连正在已经在攻击出发阵地中待命,随时可以发起冲击,目前我部正在进行炮火准备,以大小熊山高地后方之150毫米重炮营对日军之纵深阵地和炮兵阵地进行压制,我总队炮兵营对敌军一线阵地和障碍物进行压制射击与破坏射击。” “本部预计五分钟后发起冲击。” 傅琛说罢,又带着些许期待问道:“总队长,部队已经做好攻击准备,接下来的指挥.“ 何炜摆摆手,说道:“我之前已经将攻击的指挥权交给你了,那就继续由你指挥,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具体攻击布置都是你部署的,临阵换将乃是大忌,我也相信你能打好这一仗,我来就是给你压压阵。” “还是我刚才那句话,对面敌人的步兵主力已经大部损失,现在守在阵地中的日军没多少步兵,你尽管放手施为。” “是!” 见何炜没有收回自己的指挥权,傅琛顿时大喜,身为一名军人,谁不想指挥更多的部队在战场上杀敌鏖战,谁不想指挥大规模的部队与敌拼杀? 不久前何炜与日军遭遇,当机立断的任命傅琛接替他统一指挥对日军主阵地的攻击。 他一个营长,能临时指挥突击总队的两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工兵连和通信连向日军发起攻击作战的机会可是极为难得。 以突击总队的部队实力,傅琛所临时指挥的部队规模其实已经超过了国军一般部队的野战步兵团。 机会难得,傅琛自是不愿意轻易放弃,何炜也愿意极力锤炼自己这位黄埔八期出身的老连长的指挥能力,培养其指挥更高层级单位的水平。 而何炜的信任也让傅琛信心大增,倍感振奋,遂立刻遵守何炜的命令继续指挥,发号施令。 何炜则举起望远镜,观察其远处的日军主阵地,只见在150毫米重炮营和突击总队炮兵营的猛烈轰击下,日军主阵地从前沿到一线,再从一线到纵深已完全被密集猛烈的弹幕所覆盖。 从75毫米山炮再到150毫米重榴弹炮所射出的密集炮弹使得日军的主阵地笼罩在了遮天蔽日的浓烈硝烟中。 日军的主阵地前的各种障碍物,此时已经尽数被突击总队炮兵营的轰击毁坏,阵地前到处都是被炸烂的铁丝网,鹿砦,拒马和木桩子。 若隐若现的惨叫声不时从震耳欲聋的炮声中钻出,何炜抬头仰望,每当有惨叫声响起,炮击落弹爆炸的弹幕冲击波所炸出的气浪中就会多出几具被掀飞到半空中几十米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何炜还隐隐可以在日军的阵地中看见一些三两一组,慌张乱窜的日军。 只有疑似日军炮兵阵地的方向会时不时的射来一些炮弹,有的落在日军的主阵地前方,有的落在突击总队的攻击出发阵地位置。 不过,日军的炮兵前脚一开火,大小熊山高地后方的150毫米重炮营的压制火力后脚就会向日军炮兵的开火位置还击回去,可以说,日军的炮兵部队已经被大小熊山高地后方的150毫米重炮营死死的压制着。 此时,日军主阵地中的乱象完全符合何炜的预先判断-主阵地中的日军已没有什么成建制的大规模步兵部队。 若是日军的主阵地中还有像样的步兵部队,绝对不可能把阵地的防务守备搞成这个样子。 而突击总队对把防御部署搞成这个鸟样的日军主阵地的攻击结果,也无需多言了。 何炜摇摇头,如释重负的把望远镜丢下,轻松的坐下后冷声说道:“日军完了,这块阵地完蛋了。” 两分钟后,随着傅琛吼出的攻击开始的战斗命令,三颗代表着攻击开始命令的绿色信号弹呼啸着飞上了主攻部队出发阵地的上空。 随即,150毫米重炮营和突击总队炮兵营的炮击强度陡然增大,同时炮火轰击的弹幕开始前移,向日军的炮兵阵地和纵深地带推进猛轰。 炮火弹幕开始推进的一刹那,主攻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步兵第二营,工兵连两千多名官兵发出了排山倒海的呐喊声,官兵们纷纷冲出了战壕,展开了标准的散兵群战斗队形,喊杀着向日军的主阵地发起了冲击。 (本章完) 第417章 不到30分钟,突破日军阵地! 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步兵第二连,工兵连的官兵们按照完全展开的散兵群战斗队形快速突击前进,整个攻击队形按照工兵连在前,步兵第一营和步兵第二营在后的顺序次第展开攻击。 步兵在推进,炮击的弹幕也在转移前进,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停止了对日军第一线主阵地的轰击,开始协同150毫米重炮营向日军阵地纵深推进转移火力。 取而代之的是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和突击总队步兵第二营两个步兵营的营属迫击炮连的8门布朗德81毫米迫击炮,一颗颗81毫米迫击炮弹呼啸着沿着弯曲的弹道射入日军主阵地的战壕中,炸起了一片片硝烟和弹云。 在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迫击炮弹以密集的弹片杀伤着一线堑壕内的日军,采用延时引信,威力巨大的布朗德式爆破榴弹甚至将几处日军的堑壕外壁削平。 日军一线阵地的战壕中,怪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有残肢断臂被迫击炮弹爆炸后的冲击波和气浪掀出战壕,被撕碎的日军尸体和武器残件也不时的出现在日军主阵地的上空。 正如何炜的预判,波田支队的主力步兵部队已经倾巢而出,目前在日军第一线阵地的战壕中填线防守的,不过是波田支队下属的独立工兵第8联队和一部分临时抽调来的辎重勤杂兵。 独立工兵第8联队不过是一个只下属有几个中队,满编的情况下也人数不到一千人,且已经遭到重创的工兵联队,即便是加上那些临时抽调来的辎重兵,总兵力也很是可怜,只有五百多人,根本不足以满足整个日军主阵地的防务。 至于战斗力就不用说了,这帮子工兵和辎重兵的战斗力和日军的正经步兵部队根本没法比,在步兵战斗技能方面,日军的辎重兵只能说是会用最基本的步兵武器,能打的响步枪,轻机枪,至于步兵战术的掌握,那就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了。 而日军工兵对于步兵战斗技能的掌握水平虽然比处在日军内部鄙视链最低端的辎重兵稍强,但也只能说是强的有限。 突击总队炮兵营刚刚开始火力转移,这群在第一线阵地中承受了长时间炮击的日军工兵和辎重兵就有些吃不住劲儿,沉不住气,纷纷钻出了战壕中的隐蔽部,准备进入战斗位置迎击冲来的中国军队。 可还不等他们进入战斗位置,与突击总队炮兵营互相衔接的两个营属迫击炮连打出的迫击炮弹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在战壕内机动乱跑的日军登时被炸的血肉横飞,几轮炮击下来,至少有几十名惊慌失措的日军还来不及爬到战壕沿壁上开枪,就被弹片送去了阴曹地府报道。 与炮击同时进行的,是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迅猛冲锋。 轰爆的炮弹频频闪现,烟尘滚滚而起,冲击在最前的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的官兵们冲在最前,踏着滚烫地面上已经被炮弹的爆炸震松的泥土,迈过了一个个弹坑,像是一把钢凿一般稳稳的向日军的主阵地突进。 “冲啊,上啊!” 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连长赵建三上尉弯着腰挥起二十响,指挥着工兵连的官兵们向前猛冲,在他身后,是抱着炸药包,炸药块儿,导火索,雷管等工兵破坏器材,以及木板,沙袋,土包等土工作业物的工兵连官兵们。 他们的任务是对日军主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进行彻底的爆破,为后续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和步兵第二营等主攻部队清理通路,同时歼灭日军主阵地前可能的小股埋伏部队。 摆开了散兵群进攻队形的工兵连官兵进攻很是顺利,在突击总队炮兵营的猛轰下,日军主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几乎已全部遭到了破坏,只剩下几处残存的铁丝网,鹿砦和拒马未被清除。 经历过数次战斗的锤炼,工兵连官兵们的战斗技术已经十分熟稔,在突进至日军的障碍物区域后,赵建三迅速下令工兵连停止前进,大多数官兵就地匍匐掩护,而一小部分工兵官兵则迅速前出,带着炸药包,炸药快冲向了未被摧毁破坏的日军障碍物处,并迅速将破障所用的炸药安放完毕。 轰轰 轰轰 几声剧烈的爆炸中,一些带着铁丝网的木桩子,拒马和鹿砦被气浪炸上了天,工兵连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即完成了对日军主阵地前障碍物区域的爆破任务。 而在爆破完毕后,在日军主阵地前匍匐的工兵连官兵又迅速的在已经爆破完毕的日军主阵地前的障碍物区域中清理出大量的障碍物残件,并利用木板,沙袋,土包,在布满了弹坑的障碍物区域中开辟出了一条条相对平坦的通道。 这些通道,则是后续步兵部队向日军进攻的必经通路。 工兵连的任务完成的异常顺利,没有遭到日军的炮火阻拦,也没有遭到日军可能潜伏隐蔽部队的火力攻击,从工兵冲锋,再到爆破,再到为步兵进攻部队通路的开辟,整个过程进行的可谓是异常顺利,工兵连甚至没有付出哪怕一人的伤亡。 “杀!” 震天的喊杀声很快逼近了日军主阵地前方,在突击总队步兵第二营营长方京的指挥下,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步兵第二营的六个步兵连并列而行发起了冲锋,以标准的散兵群进攻队形迅速冲锋至工兵连后方,在略作调整后,沿着工兵连开辟出的多道通路,勇猛的向日军的第一线阵地战壕攻了过去。 士气如虹的官兵们,挺着泛着寒光的刺刀,沉稳的冲过了工兵连开辟的通路,快速接近了日军的主阵地。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毫无征兆,毫无规律的还击火力从日军的主阵地中爆开,日军主阵地第一线战壕中一直被压着打的日军终于开始了还击,先是一些三八式步枪杂乱稀疏的射击声响起,接着,日军阵地中又响起了轻重机枪的声音。 日军的还击火力并不密集,而且十分慌乱,但其打出的弹流还是扫中了迅猛冲锋中的突击总队冲锋队列,打倒了一些冲锋中的突击总队一二营官兵。 轰轰 轰轰 紧接着,日军的阵地中又响起了炮声,在日军的步机枪火力攻击后,日军的阻拦炮火接踵而至。 先是一直被150毫米重炮营死死压制的日军纵深炮兵阵地艰难的射来了十几颗炮弹,随后,日军的二三线阵地也响起了炮声,向冲锋中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和步兵第二营官兵猛烈袭来了炮火。 嗖嗖 嗖嗖 炮弹呼啸着飞来,如同日军刚刚匆忙慌乱的步机枪火力一样,日军的炮火还击也很乱套,硬顶着突击总队炮兵营和150毫米重炮营打来的二十几颗炮弹有七八发偏离了目标,在远离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空地上爆炸。 而余下的命中弹也没有准确的命中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前锋位置,而是落在了突击总队进攻队形靠后的位置。 轰轰 轰轰 日军的75毫米炮弹接二连三的爆炸,正在进攻部队队形后方指挥进攻的第二营营长方京正紧随在冲锋的突击总队步兵攻击阵线之后,瞬间被连续不断扑面而来的,满是硝烟味道的灼热空气所笼罩,意识到遭到炮击的方京赶紧一个前扑卧倒。 隆隆的爆炸声中,虽然日军的炮击并不准确,也并不猛烈,但接二连三的炮弹还是给进攻的突击总队部队带来了些许伤亡,四散崩飞的弹片和霰弹将一些躲避不及的突击总队官兵打倒。 方京扑倒在地的前一刻,看到了自己麾下步兵连的一个60毫米迫击炮组在行进之中突然被一阵耀眼的白光笼罩,随即就是一阵剧烈的爆炸,而等到方京再抬起头来时,那个迫击炮组所在的位置已是硝烟弥漫,周围再也看不到站立着的60毫米迫击炮组的士兵,而是多具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涌入了方京的鼻子,在他匍匐位置不到一米处,半条还抓着迫击炮皮质携行带的突击总队炮手的手臂与地面上的泥土混在一起,依然紧握着迫击炮携行皮带的手指还在一张一合,流出了甚为骇人的血迹。 日军炮兵的其它命中弹也依次炸开,炸死炸伤了一些攻击部队的官兵。 “他妈的,打信号弹,让炮兵给我狠狠的打!” 方京一声令下,在他身边的第二营营部连官兵立刻连续射出了两红一绿的信号弹,这是进攻部队向后方指挥所请求炮兵支援的约定信号。 正在后方指挥所中指挥攻击的傅琛见了信号弹,迅疾命令突击总队炮兵营和150毫米重炮营再次调整射击目标,压制刚刚对进攻部队开火的日军炮兵。 嗖嗖 嗖嗖 密集炮弹破空的呼啸声不断的掠过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头顶,突击总队炮兵营和150毫米重炮营的火力反应速度很快,分工亦十分明确。 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攻击方才日军二三线阵地开火的炮兵,射程较远的150毫米重炮营则猛轰日军纵深处的炮兵阵地,很快就将日军炮兵打的哑火。 日军一线阵地的步机枪火力也为刚才对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火力攻击付出了代价,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和第二营的81毫米迫击炮迅疾开火,进攻部队的各个步兵连下属的60毫米迫击炮班也纷纷停止前进,紧急架设火炮,向日军一线阵地暴露出的轻重机枪火力点猛烈轰击。 嘭嘭嘭”地炮弹出膛声响起,一颗颗81毫米和6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弹准确的落在了日军的第一线战壕中,以极快的速度将日军暴露出来的轻重机枪火力点全部报销,又以密集的弹片在战壕中制造出了一片片的“惨叫。” 日军第一线阵地刚刚那不算猛烈的步机枪火力攻击和炮火还击招致的是突击总队各种口径山炮,榴弹炮,迫击炮的疯狂报复。 猛烈的火力让大地都为之震颤,剧烈的冲击波将地面上的浮沉一下子吹了起来,让日军的阵地上空又多了一层烟尘。 两分钟后,方京望着淹没在密集迫击炮轰击之中的日军第一线阵地,果决的大吼道:“迫击炮停火,步兵继续冲击!” 进攻部队各连的60毫米迫击炮和突击总队步兵一二营属迫击炮连的81毫米迫击炮在方京的命令下陆续停火,接踵而至的是震天的喊杀声,匍匐在地面上的六个突击总队步兵连的官兵们一跃而起,吼叫着继续向日军的阵地冲去。 突击总队的官兵们早已经冲到了距离日军第一线阵地近在咫尺的位置,几乎是迫击炮火力刚刚开始延伸,官兵们就如下山猛虎一般紧跟着席卷前进的迫击炮弹幕之后冲入了日军的第一线战壕。 战斗的形态瞬间变成了近战搏杀,六个突击总队步兵连的官兵杀入了只有受到重创后的日军独立工兵第8联队和一部分辎重特务兵守备的第一线战壕中。 一方面是战斗力强悍,火力凶猛,训练有素的突击总队精锐步兵,一方面是日军在步兵不足的情况下临时拿来充当填线炮灰的工兵和辎重兵,双方的战斗力自然不在一个档次上,而在近战拼杀这样的战斗形式更是将这种战斗力的差距极致的体现出来。 而在兵力上,一个被打残的,只有几百人的工兵联队和一群辎重兵加起来也拼不过六个突击总队步兵连高达一千多人的兵力。 当突击总队的官兵突入了日军的第一线战壕,日军第一线战壕的失守就已成定局。 攻入日军第一线阵地的突击总队官兵们,上来就以大量的花机关枪给战壕中的日军来了一波血与火的洗礼,用密集的近战火力将日军成片的扫倒在战壕中。 许多日军勉强鼓起勇气,端起了刺刀准备冲上去和凶神恶煞的突击总队官兵近战拼杀,可突击总队的官兵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上来就是一阵猛烈扫射,将阵地中的日军工兵和辎重兵打的鬼哭狼嚎,伤亡累累。 随后,又以极度优势的兵力在战壕中将惊慌失措的日军淹没,展开了近距离的白刃拼杀。 喊杀声,惨叫声,哀嚎声,还有连续不断的枪声充斥着日军的第一道战壕,双方的搏杀不可谓不惨烈,可在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战斗力优势,火力优势和兵力优势之下,第一线战壕中的惨烈搏杀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在突击总队的六个步兵连冲入第一线战壕之后不过十五六分钟,阵地中的日军便支持不住,在丢下了大量尸体后,仅有一百多名幸存者仓皇逃走,日军主阵地的第一线战壕,就此被突击总队所攻占。 从突击总队发起攻击到完全攻占日军的第一线阵地,一共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而进攻部队不但突破了日军的阵地,更几近全歼了阵地中包括一个独立工兵联队在内的日军守军。 后方的指挥所中,傅琛一拳擂在了沙袋上,放下望远镜,大吼道:“痛快,痛快!” 随即又看向了正在观察敌情的何炜,何炜嘉许的冲着傅琛点了点头,说道:“冲上去,黏住他们,继续突破!” (本章完) 第418章 日军版坑队友,坑部下 日军的二线三线阵地,纵深阵地和炮兵阵地已经陷入弥漫的烟火之中,炮弹的闪光在浓烟中频频的出现,一股黄色的人潮从日军的第一线阵地向后涌去。 这些被突击总队打垮,击溃,从第一线战壕赶了出来的一百多名日军以极快的速度疯狂的向日军的二三线阵地溃败。 在刚刚突击总队对日军第一线阵地的突击作战中,由日军独立工兵第8联队和一部分勤杂辎重兵组成的日军第一线阵地守军的绝大部分都被消灭在第一线的战壕中,独立工兵第8联队自中佐联队长以下的四百多人被全歼在第一线战壕中,逃出阵地的,只有一百多名幸运的工兵和几十名勤辎重勤杂兵。 这些被突击总队的攻击打的丧失胆气的日军败兵,在逃出阵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后方的二三线阵地溃败。 而在何炜的追击命令下达到前沿的攻击部队之后,刚刚攻下日军第一线阵地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第二营又迅疾离开了刚刚攻占的日军阵地,向溃败的日军发起了猛攻,猛冲,猛杀。 六个步兵连冲锋在前,两个营属重机枪连的官兵扛着拆开的zb37重机枪在后奋力跟进,两个营部连的官兵则携带着弹药,补给,担架,以及便于携带的通信器材压阵,在突击总队炮兵营的炽热火力掩护下,全力的向前突进。 进攻部队的两个营属迫击炮连由于机动不便,没有随进攻的部队主力继续前进,而是集中了两个炮连的81毫米迫击炮向从第一线阵地之中逃出的一百多名日军展开了火力追击。 突击总队的炮兵营已经完成了炮兵火力的转移,下属的两个山炮连不断的向日军的二线阵地和三线阵地猛轰,不断落在日军二三线阵地上的山炮弹轰轰作响,向日军溃败部队实行火力追击的81毫米迫击炮弹也一发发的在日军的溃败人群中炸开,每时每刻都有被迫击炮片打中的日军在惨叫声中被扫倒,炸死,掀飞。 从日军的二三线阵地,再到日军溃兵的溃逃之路上,到处都是漫天的尘雾,以高亢的喊杀声大吼着在后追击的突击总队官兵们甚至无法看清日军的二三线阵地,只能看到炮弹炸开后的硝烟,扬尘和火光。 就在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和步兵第二营的攻击部队追亡逐北,高歌猛进的向日军第二三线阵地发起冲击之时,日军第二三线阵地的指挥所中,则是一片的愁云惨淡。 被剧烈的晃动和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的扬尘萦绕的日军第二线阵地指挥所中,日军台岛步兵第1联队联队长青木针一大佐和日军台岛步兵第2联队联队长安田一木大佐狼狈的坐在行军椅上,两人对望的眼神之中除了绝望之外,还是绝望。 在近来对以大小熊山高地为核心的攻击作战中,这两支步兵联队的战斗力量已经被损耗的七七八八,而今日波田重一孤注一掷式的万岁冲锋,更是将两个步兵联队所剩不多的战斗力损耗一空。 就在不久前,陆续有一些被波田重一率领出击的日军残部逃回了日军的二三线阵地,经过收拢和统计,在清晨被波田重一率领出击的两个完整步兵大队,两千多人的兵力,只逃回了三百多人。 在这三百多人中,军衔最高者只是一名少佐大队长,并没有波田支队的最高指挥官波田重一。 在血腥混乱的战场上,一名指挥官的失联意味着什么,也无需多言。 战斗至此时,波田支队不但失去了最高指挥官,其下属的步兵部队战斗力也几乎损失殆尽,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台岛步兵第2联队下属的成建制的六个野战步大队几乎全部损失。 两个步兵联队除了各自的联队部,下属的联队炮中队,速射炮中队和通信队等小股直属部队外,就只有刚刚收拢起来的三百多名溃败下来的残余步兵。 没错,两支日本陆军的精锐步兵联队,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为了尽可能的在中国军队的攻击下多扛一会儿,这两支步兵联队不得不主动收缩了防御区域,合兵一处,集中到了第二线阵地来抱团取暖。 面对极度危险的战况,两名联队长久久相对无言。 忽然,一名军官慌张的冲进了指挥所,向两名面面相觑的联队长大声报告道:“长官,第一线阵地已经丢了,只有一百多人撤下来,正在向我们的阵地后撤。” 台岛步兵第1联队联队长青木针一猛的起身,质问道:“阵地已经丢了?” “是啊,长官,中国人的火力太猛了,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将第一线阵地拿了下来,现在正在追着从第一线阵地撤下来的我军官兵猛攻过来。” 青木针一一时愣怔无言,守备第一线阵地的兵力虽然不足,可好歹是一个被重创后的独立工兵联队全部,外加一部分辎重兵的五百多人的兵力。 他本以为一线阵地好歹也能顶个半天的,可没想到,不过十几分钟,第一线阵地就叫中国军队给打下来了。 “青木君,是时候该做出决断了。” 台岛步兵第2联队联队长安田一木大佐猛的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现在波田重一长官在率部出击失利后已经失去联络,很可能已经玉碎,我支队已然群龙无首,我们应该赶紧组织联队本部官兵撤退,派人护送联队旗,保住我们这两支部队的荣誉。” 青木针一说道:“那,其它友军部队怎么办?” 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确很惨,但比他们更为凄惨的是波田支队的其它部分,波田支队的主力部队不但已经几乎全灭,甚至连最高指挥官都已失踪失联,而除了两个被打废的步兵联队和几乎在第一线阵地被全歼的独立工兵第8联队外,波田支队还下属有台岛山炮兵联队,以及大量的辎重,汽车,后勤部队。 在支队内的步兵部队损失殆尽后,这些没有步兵保护的炮兵,辎重,汽车,后勤部队没有了步兵的保护,又没有什么像样的自卫能力,都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状态中。 况且波田支队在波田重一失联以后,已经失去了指挥,群龙无首。 这些部队面对迅猛攻击而来的中国军队,说是案板上待切的肉并不为过。 “事已至此,我们已无暇管顾他人,本支队已失去统一指挥,还是先自保为上吧,我们自行撤退即可,咱们的撤退撤退行动,也不要通知友军了。” 青木针一很快反应过来,安田一木这是想让两个步兵联队赶紧撤退,嗯,准确的说,安田一木的意思是让两个步兵联队的联队本部和联队旗在中国军队攻进来之前赶紧撤退。 在日军眼中,每个步兵联队的军旗相当于天皇分身,象征着日本陆军的至高荣誉,且只颁授给日本陆军的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绝不可以落入敌军手中,部队在被敌军包围面临全灭之时,必须烧毁军旗以防落入敌军之手。 而一个联队的联队旗的损毁往往被视为该部被全歼的象征,属于日本陆军中的大忌讳,大耻辱。 一旦战况紧急,部队有遭到毁灭性打击的危险,日军的步兵联队长和骑兵联队长第一时间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处理本部的联队旗。 而联队本部,则是一个联队的最高指挥机构。 安田一木想要两个步兵联队的本部和联队旗尽快撤退,明显是要防止两个步兵联队沦落至被全歼的境地,而安田一木不想将两个步兵联队联队本部和联队旗的撤退消息通知友军,显然是存了拿波田支队的其它部队来挡枪,为撤退行动打掩护的心思。 甚至,在安田一木的措辞中,就连两个步兵联队的直属部队,也没有被划入撤退部队的范围之内,显然,这些部队,也都被安田一木算作了掩护撤退的“弃子。” 这些被没得到撤退通知,或者友军已撤退通知的部队,势必会在原地继续抵抗坚守,而他们的抵抗坚守,毫无疑问会对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台岛步兵第2联队本部和联队旗的撤退起到极大的掩护作用。 面对当前严峻的战斗情况,安田一木给出了的临战方案可谓是相当残酷,说白了,就是出卖了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直属部队和波田支队的其它部队,用以换取两个步兵联队本部和联队旗的成功撤退。 其实,以突击总队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全歼波田支队,按照一般的歼灭战用兵原则计算,要全歼掉波田支队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中国军队至少要投入一个精锐的军级单位才有可能做到。 只是突击总队的攻击势头和炮火实在是太过迅猛,甚至严重的干扰了这两名日军步兵联队长对于战况的判断,愣是把这两人给吓唬住了,给其以当面中国军队要全歼己方的错觉。 故而,安田一木才提出了这么一个明显是坑害友军部队和部下的作战方案来。 面对这一残酷的方案,青木针一虽心有犹豫,但最终还是无力的低下头去,同意了安田一木的撤退计划,安田一木的撤退计划,以军事术语来说,是妥妥的卖队友,坑部下,指挥道德底下。 可形势比人强,青木针一和安田一木这两名日军陆军的精英联队长军官也只能狠狠的突破自己的指挥道德底线,来个“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随即,在不断轰响的炮声,绵密响起的枪声和突击总队愈发逼近的喊杀声中,安田一木迅速接过了指挥权,将一项项战斗命令派发下去,这项既坑害队友,又抛弃了一部分部下的撤退方案很快得到了付诸实现。 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联队本部迅速开启了对台岛山炮兵联队和其它辎重,汽车,后勤等友军部队的通信联络静默。 一句话,他们不会通知友军两个联队的撤退行动,对于友军部队可能的电讯联络也统统置之不理从而实现了对于友军的信息隔绝。 两个步兵联队的直属联队炮中队,直属速射炮中队和一部分通信队,以及随波田重一出击失败,溃退回来的三百多名日军残部败兵,则在一名少佐步兵大队长的指挥下接到了死守第二线阵地的命令。 至于两个步兵联队联队本部和联队旗的撤退行动,则根本就没有通知这些被留在阵地中的守军。 而这支以两个联队炮中队,两个速射炮中队和三百多名溃败步兵组成的抵抗部队,是日军的第二线阵地中仅存的,尚具较强抵抗能力的步兵部队,也是整个波田支队目前仅存的,可以与突击总队一战的步兵部队。 他们虽然是两个步兵联队的下属部队,可在联队本部和联队旗覆灭的危险面前,同样逃不了成为弃子的命运。 青木针一和安田一木这两名联队长在完成这一系列指挥操作过后,迅速指挥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联队本部和联队旗以及担任护旗部队的日军官兵们迅速开始了撤退行动,狼狈不堪的搭乘搜罗来的卡车和吉普车,悄然离去。 两个日军步兵联队本部的撤退行动,很好的被浓烈的炮火和突击总队震天的喊杀声所掩盖,在其撤退行动进行的同时,突击总队的进攻部队一路尾追溃败的日军,很快就攻到了日军第二线阵地前。 在两个迫击炮连的炮火追击,以及在后冲锋的突击总队官兵的步机枪和冲锋枪火力打击下,溃败的日军在炮弹和子弹组成的血与火的交织中,在身边战友一个个的倒下,一个个的被轰的四分五裂的现实面前发出了凄厉而绝望的嚎叫。 81毫米迫击炮弹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路追着溃败的日军砸,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步机枪弹雨组成的火流也是紧盯着日军不放,一路追着溃败的日军屁股打,在日军溃败的队伍中四处扫射,乱窜。 一百多名溃退的日军,最终在即将逃窜至日军第二线阵地前被突击总队的追歼火力全部消灭。 “冲啊!” “突上去!” “杀光敌人!” 士气如虹的突击总队进攻部队官兵们看到了日军的第二线阵地,全都铆足了劲儿继续猛冲,乘胜追击。 上千名官兵呐喊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迈着滚滚的冲锋脚步踏过被打死的溃败日军尸体,扑向了日军的第二线阵地。 就在突击总队六个步兵连进攻部队展开的攻击队形逼近至日军第二道防线不足五百米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随之而来的是砰砰的闷响和空气中尖利的呼啸声。 十几颗七五毫米山炮弹和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弹呼啸着飞向了攻来的突击总队官兵,日军波田支队仅存的最后一点步兵抵抗力量,就这样以炽热的炮火攻击,开始了其苟延残喘的最后抵抗。 (本章完) 第419章 击溃敌人!杀光敌人! 困兽犹斗,况于人乎? 守备在日军第二线阵地中的波田支队仅存的步兵战斗力量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爆发出了相当可观的战斗力。 两个联队炮中队的8门41式75毫米山炮和两个速射炮中队的8门94式37式毫米速射炮上来就以数轮猛烈的炮击给了畅快冲锋中的突击总队进攻部队一轮火力攻击。 轰轰 轰轰 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第二营的官兵们冲击势头正猛,先是山炮弹陆续落入进攻队形中爆炸,猛烈的爆炸带来如雨的弹片和强大的冲击波,将一些官兵掀飞,炸倒,不但有突击总队的官兵在日军的骤然炮击中倒下,甚至十几名从第一线阵地中溃退下来,又在突击总队的追击中幸存下来的日军溃兵也死在了第二线阵地的日军炮击中。 随即,平射而出的37毫米速射炮弹接踵而至,不断的打来,在进攻部队的队形中乱飞。 哒哒哒 哒哒哒 砰砰 37毫米速射炮的炮声开始过后,日军的第二线阵地中又响起了三八式步枪清脆的枪声和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沉稳的点射射击声,一颗颗六点五毫米子弹组成的弹流紧追着37炮的炮弹袭来,扫向了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人群。 和日军第一线阵地那群由工兵和辎重特务兵组成的填线炮灰那毫无章法,可说是稀巴烂的步机枪火力攻击比来,第二线阵地中的日军的步机枪火力绝对算不上猛烈,但守备在第二线阵地中的日军步兵,尽管是被波田重一带出去万岁冲锋失败后狼狈逃回的三百多败兵,但步兵部队就是步兵部队,即便是遭到了沉痛打击的败兵,其步兵战斗射击技术也足值称道。 其射击打的颇有章法,步枪射击精准,轻机枪也多以短点射开火,日军突如其来的炮击,精准有序的步机枪火力攒射,瞬间给了一路高歌猛进猛冲的突击总队进攻部队以一记闷棍,一些躲避不及的官兵纷纷被击中倒下。 在六个步兵连后方指挥攻击的第二营营长方京在听到尖利的“轰轰”声袭来之时,本能的一个匍匐卧倒,抱住了头,大声的吼道:“停止冲锋,避炮啊!” 周围的第二营营部连的官兵们也跟着不断的大吼,提醒攻击部队的官兵们避炮。 轰轰 几颗山炮弹爆炸,方京滚到了一个凹坑处匍匐,随着日军炮弹的爆炸,方京只觉得身下的土地在微微震颤,耳朵里冒出了一阵嗡嗡的声音。 透过日军炮弹炸开的硝烟和弹幕,他看到前方攻击部队的队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弟兄们的尸体,一个冒着丝丝青烟的弹坑中,还躺着一个被炸断了双腿,血肉模糊的弟兄。 “嗵嗵嗵……”又是一阵密集的机枪枪声响起,前方日军阵地的机枪声骤然加强,嗖嗖的射出了密集的横飞弹雨。 “弟兄们,打啊!” “开火!” 停止冲击,就地匍匐卧倒避炮的突击总队进攻部队官兵们也陆续开始还击,步枪响了,捷克式轻机枪响了,mg34通用机枪也响了, 在两种机枪密集的枪声,还有通用机枪金属弹链的碰撞摩擦声中,进攻部队的轻机枪和通用机枪咆哮着向日军的二线阵地猛烈射击,各个步兵排的60毫米迫击炮也开始轰击,向日军的战壕中投射60毫米迫击炮弹。 “噼里啪啦”一阵阵的密集枪声和交织的弹雨中,双方的对射很快开始,而在突击总队的进攻部队将还击火力组织起来后,日军二线阵地战壕中的三百多日军步兵很快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这些被波田重一带出去主动出击又溃败回来的日军丧失了所有的重火器,只剩下了步枪,掷弹筒和少量的轻机枪,这点火力在突击总队面前完全不够看。 几乎是突击总队的进攻部队一开始还击,战壕内的日军就被彻底压死,捷克轻机枪和mg34通用机枪的连射火力不但将二线阵地中的日军压制的死死的抬不起头来。 如雨点一般打来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的重型尖头弹甚至将日军的战壕胸墙打的尘土飞扬,乃至于成片成片的被削掉。 沿着高抛的弹道曲射入日军战壕内的60毫米迫击炮弹,则一如既往的用密集的破片在日军战壕中制造着死亡破片带,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壕内的日军,只要在战壕中机动乱跑,就有极大的概率被60毫米迫击炮弹的破片击中的风险,而若是敢冒险从战壕中抬起头来举枪抵抗还击,那如雨点一般的七点九二毫米机枪弹就会以更大的概率将敢于还击的日军脑袋打爆。 战斗的形势瞬间逆转,战壕内的日军步兵刚刚占了点便宜,一下子又被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猛烈火力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匍匐前进!” “前进!” 日军的火力被压住后,进攻的六个突击总队步兵连的军官们纷纷大吼着下达着前进命令,在此起彼伏的哨子声和命令声中,六个连正匍匐在原地的步兵整齐的以标准的战术动作开始推枪匍匐前进,在日军零星射来的子弹和不断射来的炮弹弹雨中稳步向日军的第二线阵地推进。 轰 轰 日军的步机枪火力已经被压制的几近于无,唯有不断打来的山炮弹和速射炮弹不时给匍匐前进中的进攻部队造成伤亡,阻滞着进攻部队的突进。 方京抬起望远镜,尽力的向日军的阵地瞭望,透过缭绕的烟雾,他看到了日军战壕后方贴近地平线处不断闪动的火光和冲天的扬尘。 再仔细看去,只见日军的炮兵阵地构筑的十分刁钻。 日军并未将炮兵阵地布设在远离步兵战壕的位置,而是紧邻在步兵的战壕之后的开阔地,刚刚日军山炮和速射炮开火射出的炮弹,几乎都是直瞄射击打出,故而才命中率极高,给突击总队的进攻部队造成了相当的伤亡。 而且日军的火炮也没有放列在露天的炮兵阵地中,而是完全隐蔽在土木结构的炮垒工事中,火炮的射击口几乎贴近地平线,火线高度极低,除了火炮的射击口外,其余部分几乎完全封闭,构筑的相当隐蔽。 “把电话给我!” 方京赶紧叫来营部连的电话兵,接过了刚刚拉上来的,通往后方迫击炮阵地的野战电话。 “日军的炮兵阵地就在敌第二线阵地后方,你们两连炮兵迅速开火,敌炮隐蔽在工事之中,给我用延迟引信的重弹打!” 很快,在不久前被攻占的日军第一线战壕建立炮兵射击阵地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和步兵第二营的迫击炮连迅疾开火。 两个连,8门布朗德81毫米迫击炮的开火声轰然响起,转瞬就飞过了方京的头顶,在日军的阵地上炸开。 绝大多数炮弹都飞过了日军的炮兵阵地,只有两颗炮弹落在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却也没有命中日军的炮垒工事。 “偏了,偏了,再近一点!” 方京对着电话大吼道。 两个迫击炮连沉寂了半分钟后,连续的炮声再次响起。 八门迫击炮再次发出了连续不断的轰轰响声,眨眼间的功夫又打出了一轮轮炮弹,在轰轰的爆炸声中,经过修正的迫击炮弹幕准确的击中了日军的炮兵阵地,密集的炸点在日军的炮兵阵地上爆绽开来。 日军炮兵阵地上的八个山炮炮垒和八个速射炮炮垒工事很快就都被装订了延时引信的布朗德81毫米重型榴弹“光顾”了一番。 所有的炮垒工事都被密集的轰击炸的哑了火,虽然多数的炮垒没有被迫击炮弹直接摧毁,但炮垒内的山炮和速射炮再也无法射击,密密麻麻的弹片和灰黑的扬尘顺着炮垒工事的射击口涌入,让内里的日军炮手根本无法操作火炮,反而被不断激射而入的弹片打的伤亡累累。 在一声巨响中,一个比较倒霉的37毫米速射炮炮垒工事则在连续三颗迫击炮弹的命中下被彻底的炸塌摧毁,内里的94式37毫米速射炮被轰的扭曲变形,炮垒工事和附近的炮手一片片的被弹片击中,栽倒,呼救,哀嚎。 “继续打,继续打,给我狠狠的压住!” 见到迫击炮连对日军炮兵阵地的轰击奏效,方京立刻命令加大炮击力度。 于是,两个迫击炮连遂以更为猛烈的迫击炮火力将日军的炮兵阵地笼罩在了弹片和死亡的阴影之中。 至此,第二道防线中的日军步兵和炮兵,在实行了短时间较强有力的抵抗后,也彻底的被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猛烈火力压制住。 “给我冲上去,杀!吹号!” 方京举枪高呼,在他身边的官兵们也齐齐大吼冲锋。 随即,六个步兵连的官兵们一跃而起,发出了雄浑的呐喊,各连的号兵吹响冲锋号,官兵们挺着白晃晃的刺刀向前猛冲,在机枪火力和迫击炮火力的掩护下,迅猛的冲入了日军的第二道阵地。 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官兵人潮,很快蜂拥而上,淹没了日军的第二道战壕和后方的炮兵阵地。 一直被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机枪火力和迫击炮火力死死压制住的日军步兵,炮兵,还没来的及做出任何像样的抵抗和反应,就被卷入了突击总队进攻部队的冲杀队形中,迎来了花机关冲锋枪和二十响快慢机射出的密集弹雨,还有明晃晃的锋利刺刀。 就如同全军覆没的第一道防线中的日军守军一般,面对拥有着绝对优势兵力和绝对近战火力优势的突击总队攻击部队,等待着第二道防线中的日军步兵和炮兵的只有死亡,只有覆灭。 后方的指挥所中,指挥所内的官兵看到攻击部队又拿下了日军的第二道防线,皆是欢欣鼓舞。 担任了指挥官角色的傅琛更是对着何炜连连叫好,说道:“总队长,第二道阵地一丢,敌人可就彻底完了!” 何炜亦是满意的点点头,刚刚第一营和第二营的攻击虽然也遇到了不少阻碍,但整体来说依然称得上摧枯拉朽,而在攻下了日军的第二道防线后,战场形势也已经彻底明了。 现在的整个战场有如一锅沸腾的开水,猛烈的炮火中,波田支队的防线已经肉眼可见的被打垮,捅穿,根本看不到一道完整的抵抗防线。 战场上的滚滚浓烟和冲天烈焰之下,波田支队的整个防御阵地,从前沿到纵深,从步兵阵地到炮兵阵地,已经是一片狼藉,要么已经被突击总队攻占,要么还在被猛烈的炮火压制着,更有为数不少的日军在战场上三五一组的抱头鼠窜,胡乱奔逃。 一些位于纵深阵地的日军辎重物资和汽车被突击总队炮兵营和150毫米重炮营炮击时的流弹击中,在冲天的烈焰中发生了惊人的大爆炸。 震天的高亢喊杀声中,只有突击总队官兵们大吼出的“杀”和“冲”几乎听不到日军叽里呱啦的鬼叫声和“板载”声。 爆炸声,喊杀声,冲天的烈火,浓烟,彻底崩溃的防线,战场上的每处,于波田支队而言,都是一副悲怆的,覆灭之前的惨烈地狱图景! 可以说,日军波田支队至此已经彻底被打崩,仗打到现在,何炜可以拍着胸脯说,他已经达成了击溃波田支队的战术目标! 根据战况和此前的敌情判断,何炜估计,现在波田支队恐怕只剩下一群后勤辎重部队和炮兵部队了,只要把这些没了步兵部队保护的鱼腩部队彻底扫清击垮,将这临门一脚踢出去,波田支队就彻底彻底的玩完了。 对付这些部队也很简单的很,一句话,冲!打!以风卷残云的气势彻底扫了他们! 忽然,赵占海冲入指挥所,报告道:“报告总队长,胡营长带着第三营赶到了!” 何炜大笑一声,说道:“好!来的好!传我命令,第三营立刻投入战场,展开战斗队形,向敌军炮兵阵地攻击,歼灭敌军炮兵部队,第一营,第二营在歼灭第二道防线之日军后,立刻向敌军纵深阵地挺进冲击,扫清,歼灭,击溃一切可以看到的敌人,给我彻底的击溃狗日的波田支队!各部队尽管放开手脚打,允许适当自由指挥,给我杀光他们!” (本章完) 第420章 又歼灭一个炮兵联队! 何炜的命令刚出口,赵占海就兴冲冲的请战:“长官,我请求带三营的一个连搭乘履带式牵引车主动出击,向日军的炮兵阵地攻击,给三营打前锋。” 赵占海此前就向何炜表示过希望日后能离开参谋幕僚岗位,下到基层部队担任主官带兵,自己这位得力部下对于去第一线带兵冲杀的意愿是相当强烈的。 现在战局已定,波田支队几乎被完全打垮,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的倾向了突击总队,何炜自是爽快的答应了赵占海的请战。 虽然战斗形势十分的乐观,不过何炜还是出言提醒道:“可以,你就带着跟我来的三营步兵第七连上吧,但还是要小心,那些履带车毕竟是拉炮的牵引车,防护水平有限,如果日军炮兵抵抗顽强你也不要硬冲,见好就收。” “是!” 赵占海立正敬礼,随即十分兴奋的离开了指挥所。 何炜再次将目光投向在遮天蔽日的浓烟硝烟之下的战场,波田支队的主力已经被打垮,接下来,可就是真正的赶鸭子式的击溃战了。 新赶到的突击总队第三营很快投入战场,在营长胡兆武的指挥下,向位于阵地纵深的日军炮兵阵地发起了冲击。 而三营的步兵第七连,则在搭乘了来自高射炮连的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后,由赵占海指挥着,担任起了第三营的前锋,向日军的炮兵阵地疾驰猛攻而去。 此时,波田支队的炮兵阵地上已是一片乱象,在炮兵阵地上放列的,是波田支队下属的台岛山炮兵联队,这一以最新式94式山炮编成的独立山炮兵联队的阵地上的情形可谓是极为凄惨。 面对中国军队150毫米重炮兵营的8门在口径,射程,精准程度上均有优势的德国造sfh18榴弹炮,台岛山炮兵联队不要说对冲来的中国军队组织炮兵急速射,就是连一个大队,甚至一个中队的射击都无法正常进行下去。 一旦有超过四门以上的山炮开火,那么中国军队榴弹炮火力的精准打击就会接踵而至。 更为可怖的是,中国军队的重炮营对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阵地的火力压制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未停止,在日军的炮兵阵地上,空气被一发发打来的重磅榴弹刺破,形成的乱流发出了十分尖利的呼啸之声。 这种重磅榴弹独有的巨大呼啸声似乎就没有穷尽与结束之时,一浪超过一浪,一波越过一波。 轰轰 轰轰 150毫米重炮营射出的一轮轮炮弹轰爆开来的剧烈爆炸声所组成的连续霹雳在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的阵地上闪现,日军山炮的放列阵地,观测所,弹药存储所和射击指挥所全都被覆盖在了重磅榴弹的弹幕中。 不断的爆炸声被空气的震动传递开来,形成了隆隆的滚雷声,一轮接着一轮,一片接着一片的滚滚掠过。 尽管台岛山炮兵联队采取了比炮兵操典和战斗纲要中更为稀疏的放列队形,可在一个营的重榴弹炮轰击下,还是不时有日军的山炮被击中摧毁。 有的山炮被剧烈的冲击波当场掀翻,有的则遭到了直接命中,木制炮轮顿时粉碎,山炮的炮盾扭曲变形,而炮管在瞄准射击装置被打坏之后,也被重磅榴弹爆开的气浪炸的飞上了天,在空中乱飞着翻了几翻后方才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炮位四周的日军炮手则在弹片和横飞的山炮零件的双重摧残下惨叫着伤亡累累。 150毫米重炮营的全力速射轰击下,150毫米重磅榴弹“呼呼”的在炮兵阵地中开花一般炸开,甚至日军阵地中个别储存有山炮弹的弹药储存所也被重磅榴弹击中,从而引起了惊天动地的殉爆,青烟闪现,弹子横飞,一道道灰黑色的烟柱直冲天际。 在重磅榴弹的轰击和山炮弹的殉爆让台岛山炮兵联队的炮兵阵地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山炮被不断击中摧毁,通信网遭到破坏,弹药储存所和火炮的弹药副车也接二连三的被击中打坏。 被浓烟和弹片覆盖的炮兵射击观测所更是失去了最基本的观测条件,很多精密的炮兵射击观测器材也在炮击中损毁,根本组织不起什么像样的成建制炮兵射击。 更为可悲的台岛山炮兵联队的联队本部,相比于已经逃之夭夭的日军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台岛步兵第2联队的两个联队长,台岛山炮兵联队的联队长可谓是尽忠职守,在失去上级军官指挥,友军联络不上的情况下,依然在尽全力的用包括电台,电话,甚至于传令兵等多种通信方式与其它友军部队联络。 可波田支队毕竟大势已去,最高指挥官已阵亡,两个步兵联队也大部被歼,联队本部已仓皇逃遁,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台岛山炮兵联队在猛烈炮火攻击之中的积极主动联络因而尽皆石沉大海。 台岛山炮兵联队的联队本部,也在一轮十分准确的重磅榴弹的命中之后被抡了个底朝天,本部指挥所内自联队长以下的几十名官兵全部在猛烈的炮击中化为了齑粉。 随着联队本部的覆灭,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指挥秩序也渐渐混乱,整个台岛山炮兵联队,俨然陷入了严重的失序和混乱状态中。 伤亡惨重的日军炮手们在尽全力保护山炮,转移火炮射击阵地未果后,也只能放弃火炮,钻进了炮位附近的隐蔽工事中,瑟瑟发抖的躲避着猛烈的重炮轰击。 巨大的硝烟和火光笼罩了整个炮阵地,一大片区域变成了火焰和钢铁的地狱,日军炮兵无暇光顾的驮炮骡马也在阵地中左冲右突,乱成一片。 在150毫米重炮营德制重炮的绝对技术优势带来的绝对火力压制下,台岛山炮兵联队显得无比的孱弱。 猛烈的炮击从战斗开始便一直持续不停,直到何炜对波田支队的全面攻击命令和攻占台岛山炮兵联队阵地的命令下达,一直对台岛山炮兵联队猛打狂轰的150毫米重炮营方才停止射击。 而这时,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的阵地上,已是遍地冒着滚滚青烟的弹坑,散碎的残躯和尸体,倾覆的炮架,折断的炮管,还有在血泊之中哀鸣的战马。 见中国军队的炮击暂停,躲在隐蔽工事中的日军炮兵纷纷钻了出来,在猛烈的炮击过后原本以三个野战炮兵大队,共计三十六门最新式94式山炮编成的野战山炮兵联队,现在在一片狼藉之中只剩下了不到二十门尚算完好的山炮。 弹药,器材,骡马也损失惨重,就连联队本部也被150毫米重炮来了个一锅端。 不过,饶是如此,日军的炮兵军官和军士们还是发挥出了较高的专业素质,开始指挥士兵们整理抢修火炮,抢救伤兵。 但炮击停止不久,正当惊魂未定的日军炮兵们惊慌的整修火炮,抢救伤员之时,搭乘着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的突击总队三营步兵第七连的官兵们,即在赵占海的率领下一路高歌猛进,快速突击到了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放列阵地。 搭载着步兵的履带车,从摄人心魄的炮击浓烟中钻了出来,在履带车后方,还有在后跟进,由第三营营长胡兆武率领徒步冲锋的突击总队第三营余下官兵们的喊杀声。 十五辆履带式牵引车提升到了最快的速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金属履带碾过滚烫的热土,卷起滚滚的飞尘,轧轧地逼近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蹲在履带车上的赵占海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日军的炮阵地后,顿时两眼放光。 日军的炮阵地此时不可谓不凄惨,不过赵占海看到日军炮阵地上那些横七竖八,或完整,或翻倒的火炮时,立刻兴奋了起来。 突击总队可是有以缴获日军的火炮装备自身的传统,像是突击总队炮兵营就有一个连在金陵之战中从日军手中缴获的94式山炮,仓库中更是有不少同样在金陵缴获的,或完好,或损毁的各种山炮零部件。 赵占海看到日军阵地上的火炮时,第一反应就是缴了这些火炮,用来装备突击总队! 甭管阵地上日军的火炮是否完好,对突击总队来说,好炮坏炮都是好东西,好炮可以直接拿来使用,损坏的火炮则可以用拆成零件,用拆炮拼炮的方式重新组装成可用的火炮,都是好玩意! 那些四处散落的炮队镜,测高机,测远机,还有大倍率的炮兵望远镜和军用测量仪器也是金贵货色。 而且,这他娘可是日军一个山炮联队的阵地,能缴获的火炮,器材和弹药数量将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若是能灭了这个炮兵联队,缴获他们的火炮和各种炮械在修整过后没准能编成一个不满编的炮兵团。 总之,赵占海看着一片狼藉,却又到处是器材,炮弹,火炮等炮械装备的眼神越发火热,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无比兴奋的赵占海放下望远镜,大吼一声:“停止前进,弟兄们,下车攻击!” 赵占海心想一定要尽可能缴获日军的火炮,而他们搭乘的履带式牵引车虽好,可若是这么贸然的在日军的炮阵地中横冲直撞,要是把火炮和炮兵观测器材压坏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罢,赵占海第一个拎着冲锋枪跳下了车,冲向了日军的炮兵阵地,其它履带车也陆续停下,车上的三营七连官兵们也纷纷跳下履带车,喊杀着冲向了日军的炮阵地。 炮兵阵地上的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官兵们大多在整修火炮,抢救伤员,面对三营七连的突击,这些日军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攻入日军炮兵阵地的三营七连官兵就好像是冲入羊群之中的狼,一攻进去便是大杀特杀。 赵占海抄起花机关,向一处日军的炮阵地扫了半梭子,当即撂倒了七八名正在拖拽山炮的日军炮手,墨绿色的山炮旁顿时多出了七八具被打成筛子的尸体,赵占海一个箭步冲到了沾满了日军血迹的94式山炮旁,推开了已经胸腹洞开鲜血狂涌扑倒在炮管上的日军尸体,“贪婪”的看着山炮炮身。 不远处,几名反应过来的日军炮兵,立刻叽里呱啦的向赵占海冲来,这些日军的炮兵可说是手无寸铁,只有一名军曹模样的日军挥着一根抬炮用的铁棍冲来,赵占海上去又是半梭子,又将这几人打倒在地。 刚刚沉寂下来的台岛山炮兵联队的阵地再次沸腾起来,花机关冲锋枪的枪声,二十响快慢机的枪声和轻机枪,通用机枪的密集射击声一下子将炮兵阵地中的日军打的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 日军的炮兵也很少配备步枪等自卫武器,绝大多数日军炮兵也只有刺刀,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三营七连官兵,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日军炮兵们几无还手之力。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打的伤亡累累,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日军自是不想轻易的将全联队的火炮,器材和阵地轻易让与攻来的中国军队,多次向第七连组织反击。 可奈何三营七连的快速突击已将炮兵阵地捅成了筛子,用冲锋枪,轻机枪和刺刀将阵地中的日军彻底冲垮,故而发起反击的日军炮兵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在炮兵阵地中的混战持续了五分钟后,一股更为雄浑,洪怒的喊杀声又迫近了台岛山炮兵联队的炮兵阵地。 突击总队步兵第三营营长胡兆武拎着一支二十响,以丝毫不亚于赵占海的“贪婪”目光看着日军的炮兵阵地,振臂一挥,大吼道:“弟兄们,杀啊,夺了狗日的鸟炮!” 三营的官兵们,以步兵第八连,步兵第九连为首,组成了一道滚滚的人潮,扑向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第三营主力的加入,直接击碎了日军炮兵反击和争夺的信心,直冲云霄的喊杀声中,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放列阵地被第三营的汹涌人潮淹没,呼啸的子弹将无枪的日军炮兵扫倒,被卷入近战,混战之中的日军炮兵在惨叫中被捅翻,踏过,整个台岛山炮兵联队的阵地一片混乱。 枪声,炮声,哀嚎声如雷,对于多数仅有刺刀,而没有枪械的日军炮兵来说,就连和攻入炮兵阵地的中国军队拼刺刀都是一种奢望。 绝大部分日军炮兵,刚和第三营的官兵打上照面,便被密集的近战火力打倒在地,未被枪弹打死的也多被凶悍的第三营官兵冲近了之后用刺刀捅成筛子。 只有几名日军炮手拼死射出的一颗山炮榴霰弹给第三营造成了一定的伤亡,而几乎在炮弹爆炸的同时,这些拼死开火的日军就被包抄过来的第三营官兵打成了血葫芦。 在将近十分钟的混战过后,被打的伤亡超过三分之二的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残兵败将彻底崩溃,完全放弃了夺回炮兵阵地的战术企图,转而开始四散奔逃,黑压压的逃命的日军炮兵宛如铺天盖地,急泻而出的洪水一样冲破了层层阻碍,不可逆转的奔逃而去。 留下的,是一整个炮兵联队的阵地,还有一地的尸体与炮械,装备 仅仅十几分钟,第三营的攻击部队就彻底的击溃了台岛山炮兵联队,从战果和台岛山炮兵联队的溃败状态来说,已经达到了对其达成“全歼”的标准。 同样的溃败场景,还在波田支队的其它部分同时发生着,几乎被歼灭的日军步兵残部,惊慌失措的辎重兵,汽车兵,勤杂兵,在支队主力近乎被歼灭,战场形势全面崩溃的情况下纷纷开始逃窜。 在波田支队下属的炮兵,步兵几乎全部覆灭的悲惨境地下,剩下的这些鱼腩部队的精神防线已经被彻底击垮,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溃逃,战场上波田支队残部的大溃逃。 战场上浓烈的硝烟,突击总队官兵的雄厚喊杀声中,波田支队所有还具备移动能力的日军全都惊慌的离开了各自的战斗位置。 带不走的武器被丢弃,拉不走的辎重被弃置于野地之中,有的人夺路而逃,有的人策马狂奔,有的人开着汽车横冲直撞,战场上已没有还在向前冲击,奋力抵抗的“帝国勇士”,有的只是精神崩溃,彻底垮掉,失魂落魄四散奔逃的日军败兵。 炽热的烈风中,追歼穷寇溃敌的突击总队官兵们的喊杀声,惊天动地,直冲云霄。 (本章完) 第421章 击溃并重创一个旅团的丰硕战果 何炜一觉醒来,甫一睁眼,睁开了酸涩的眼睛,看到的就是宽敞考究的卧室天花板上昏黄的吊灯。 一阵酸痛从周身传来,何炜撑起身子坐在床上,睡眼朦胧的向卧室四周环绕视,摸了摸身上几处或已经结痂,或绑着绷带,纱布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十分干净的全新白色军内衬和桌子上的全新灰色军服,颇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房间的角落里,勤务兵陶黑娃见何炜已醒,急忙笑着端着一杯水轻轻来到何炜面前,双手奉上,何炜接过了水,一口喝干,清了清喉咙说道:“黑娃,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长时间?” 陶黑娃转身拿来干净的军服递给何炜:“总队长,上午九点,你睡了有三天多、” 何炜苦笑一声,道:“他娘的,打仗真是劳心劳力,这三天怕是耽误了不少事情。” 陶黑娃摇摇头,笑道:“总队长,参谋处王主任来看过你几次,特别叮嘱让你多休息休息,总队的事情都由他来处理。” 三天前,突击总队以一次风卷残云,摧枯拉朽式的进攻彻底的击溃了日军波田支队,何炜也达成了此前定下的击溃,重创波田支队的战术目标。 战斗的最后阶段是纯纯的垃圾时间,简单的说,就是突击总队的部队一路追,崩溃的日军一路跑。 当然,何炜也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让部队把崩溃的日军追击到了富池河之后就停止攻击,迅速收队。 总之,突击总队的进攻部队可谓是一路追亡逐北,将波田支队的溃败部队打的一路屁滚尿流。 战斗结束后,何炜自是极度的振奋,但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疲乏,长时间的高强度指挥和拼杀,已大大的消耗了何炜的体力,加之他在和日军的近战的拼杀中负伤多处,当战斗结束时,何炜除了振奋,就只有极度的疲乏。 在将一应战后的善后事务交给在半壁山待命的参谋主任王元灵后,何炜干脆做个甩手掌柜,直接回到了位于半壁山山脚下永备隐蔽工事的临时野战医院,在处理伤处过后,直接来个“大稍息”一般的休息,在半壁山临时野战医院倒下就睡,没想到这一休,就是昏昏沉沉的三天。 这三天里,除了换药,吃饭之外的时间,何炜基本都倒在床上,可谓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个天昏地暗。 事实上,总队长的这个指挥位置虽然比较远离一线战场,不用像下级军官那样上去搏杀,但是高强度的连续指挥决策对精神和体能的损耗却是一点也不小。 历史上那些担任高级指挥官,指挥几十万大军鏖战厮杀的名将们大多身体不好,甚至有着各种奇怪的身体乃至心理疾病绝非偶然之事。 况且何炜这回还因为战斗中的意外情况,实打实的带着特务连和日本人狠狠的拼杀了一回,危及生命的伤是一个没有,但是小伤却是一大堆,哪怕何炜是个铁人,在指挥决策的心力消耗和拼杀中的高强度体力消耗的双重损耗面前也委实是扛不住。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突击总队卫生队的队长凌志少校笑着走了进来,看着何炜说道:“总队长,感觉如何?” 何炜抬头望向凌志,微微点头,说道:“没什么事。” 凌志走来,一边给何炜检查,一边说道:“确实没有什么致命伤,不过总队长你也着实是能抗,全身的刀伤有四五处,还有子弹的擦伤,换成一般人,就是不致命也挺不住了。” “无妨,我皮糙肉厚,能扛,命大。” 凌志仔细的将何炜的伤口一一检查过后,确认何炜的伤处无大碍之后,说道:“还好,没什么问题,没有感染,不过还是要天天换药,估计还要一个半月,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劳累。” 何炜穿好衣服,又灌下去一杯水,打趣道:“只要死不了就是小伤。” “总队长还是要注意,很多战伤本身不严重,可就是因为卫生条件和休息不够最后导致的加重,轻则感染加重,重则伤重殒命,不可不小心。” 凌志温言细语,讲话很是文绉绉的样子,此人原系陆军军医学校的教官,乃是地方大学的医学院毕业生,在突击总队扩编成立卫生队时调来,担任了突击总队的卫生队队长。 此人家境优渥,医术优良,也有何部长的关系和门路,而凌志前来突击总队任职据闻也是其主动请缨。 要知道,凌志的原任职单位陆军军医学校可是个肥差,后方院校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各方面的条件待遇都非常好,而且后方的军医还有许多取得灰色收入的门路,和条件恶劣,连像样点的手术都动不了且没有什么油水的野战部队卫生队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得益于突击总队的财大气粗,突击总队卫生队的条件要相对其它部队好的多,可距离真正的,各方面完善的高标准野战医院还是要差上不少。 凌志能放弃陆军军医学校的原任职而来到野战部队当苦哈哈的卫生队长,可见其拳拳爱国之心,而其医术和对部队卫生勤务工作的组织能力也甚是良好,突击总队作战的这段时间,他这个卫生队队长可当的是十分合格,救护了许多伤患官兵,何炜对其印象甚佳。 穿戴完毕,何炜开口问道:“凌队长,战斗结束后我总队官兵的伤患救治和卫生勤务处理情况怎么样?“ “轻伤兵这几天已经处理完毕了,重伤兵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处理不好,我与参谋处王元灵主任接洽过后,又与对岸的李延年军团长积极联络,目前本总队所有的重伤兵,包括之前送到田家镇附近野战医院救治的重伤兵,已全部由武汉方面派船接走,转到了武汉的医院救治,那里的医疗条件好,重伤的弟兄们送去才有救。” 凌志说完,又补充道:“王主任还特别派了参谋处的几名参谋,带着一些弟兄和电台随船出发,照料这些重伤的弟兄,后勤处的李有财主任也派人带着钱款随行,以确保这些弟兄的食宿营养。” 何炜闻言,眯起眼来微微点头,心道王元灵和李有财两人这事情办的不错,重伤兵转到武汉的医院当然是好事,可同样也有一些隐忧。 这些重伤兵中有老兵,也有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现在受了重伤,等到治好了,只要没残废的,经过此次战役和负伤的历练之后,新兵也全都成了老兵,这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武汉离突击总队这么远,加之现在全局战况一天一个样子,山高皇帝远,何炜要是一个照顾不上,让别的部队把这么一大批负过伤的老兵盯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现在全国各个部队的伤亡都极大,战斗力失血严重,为了补充兵力,不少部队连拦路抓壮丁补充缺额兵力的事情都干得出,何况是这么一大批颇具战斗力的老兵? 何炜在突击总队每名士兵身上的投入都不小,要是被人给截胡了,那他娘岂不是血亏? 现在何炜得知了参谋处主任王元灵和后勤处主任李有财派出了专人盯着,并且还带了电台,一旦出事可以迅速联络何炜,何炜这才放下心来。 何炜露出笑容,说道:“我们这里条件有限,连个像样点的手术都动不了,委屈凌兄了。” 凌志摆摆手:“总队长言过了,保家卫国出一份力,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咱们刚打完一个大胜仗,我虽然不是战斗部队的军官,可从敌人那里缴获的枪炮弹药我看着也是心里热乎,咱们总队这么发展下去一定会越来越好,相信我这个卫生队早晚也能水涨船高,升格成国军野战部队中数一数二的野战医院,或许有一天,咱们总队的直属医疗机构,会搞的比后方的野战医院还好!” 何炜哈哈一笑,说道:“好,借老哥你吉言,会有那么一天的。” 处理好伤口,连连休息了三天的何炜此时精神已恢复很多,也坐不住了,自那天战斗结束后,他便做了个甩手掌柜,现在他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次击溃,重创日军波田支队的战果和当前的整体战局。 于是,何炜草草吃过饭,立刻带着陶黑娃离开了临时野战医院,来到了半壁山的山脚下。 何炜刚走出去,看到的便是一片“盛况。” 只见以半壁山为中心的开阔地处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军用物资,有码放整齐,整排整排的,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 有叉开了两脚架,排成了一排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和展开三脚架摆放的九二式重机枪,几十具八九式毫米掷弹筒和几十把日军的军官,军曹指挥刀则散乱的堆放在一起,至于钢盔,子弹盒,刺刀鞘,日军军官望远镜,日军曹长望远镜和步机枪的油壶更是堆的像是小山一般。 在这些武器堆放之处的后方,大概二十多门或完好,或残缺,损坏的94式75毫米山炮沿着一字排开,有的全须全尾,有的缺了轮子,有的被打坏了瞄准和复进机,还有的被炸烂了炮盾。 在各炮之间还摆放着各种炮兵观测器材和山炮对应的弹药副车,而这些缴获的炮兵装备上都带着殷红的鲜血甚至是血肉,隐隐的散发出一股血腥之气。 在94式山炮的旁边,还有几门日军步兵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和速射炮中队所装备的41式75毫米山炮和94式37毫米速射炮。 在更远处,墨绿色的弹药箱,白色的补给物资箱也是成堆成堆的摆放在山脚下的隐蔽部处,紧靠着这些弹药箱的,还有几十台日军的九四式卡车。 周围十分的安静,只有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突击总队官兵在看守警戒,而这些大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巨量的各种日式装备和日军的物资,显然是突击总队在此次攻击作战中所缴获的战利品。 缴获的物资虽然极多,不过由于何炜此前已经了解了日军波田支队的编装组成,因此,对缴获物资的数量并不意外。 相比较缴获品,他更在意的是歼敌和毙敌的数量。 于是,在将缴获品简单的视察一遍后,何炜又赶回了位于半壁山之上的指挥所,找到了坐镇半壁山指挥的参谋处主任王元灵。 王元灵在参谋业务和处理作战业务务上果然是一把好手,直接呈交给了何炜一份包括了详尽统计数字和整个战斗过程的战斗详报。 根据这份文件显示,从与波田支队接火以来,突击总队计歼灭日军150毫米重炮兵大队,独立工兵第8联队,台岛山炮兵联队以及一支独立轻型装甲车中队全部,给予日军台岛步兵第1联队和台岛步兵第2联队以毁灭性重创。 同时,对于波田支队的后勤,辎重,汽车等后勤辎重部队亦给予了相当的打击。 其中,被全歼的四支日军单位乃是从其本部到下属的各级战斗建制全部被突击总队所攻击歼灭,四支日军部队主官,包括一名少佐炮兵大队长,少佐战车兵中队长,一名中佐独立工兵联队长和一名大佐炮兵联队长也全被打死,完全达到了全歼的标准。 至于那两支被重创的日军步兵联队,实际上距离全歼的标准也不远,两个步兵联队下属的三个步兵大队,以及一干直属部队,也都被突击总队吃干抹净,但这两个联队的联队本部则幸免于难,全部逃了出去。 因而,虽然这两个联队遭到的打击和全歼差不多,但毕竟其最高指挥机构跑了,所以只能很遗憾的算个重创。 而经过对日军在战场上遗尸的反复清点,在这段时间突击总队以及配属部队一共取得了击毙日军波田支队各部至少七千人的战果,如果算上没留下全尸的日军,实际上这个数字还要更多。 但跑掉的日军说实话也不少,差不多有两千余众,以日军的后勤,辎重和汽车兵为主,以及一小部分比较幸运的步兵炮兵等战斗单位的日军溃兵。 日军后勤兵和辎重特务兵作战的时候难以派上用场,但是逃跑的时候却是极快,在突击总队攻击作战的最后关头,这些日军鱼腩部队率先崩溃,几乎是成群成群的开着汽车逃跑,除了被临时拉到战壕中填线的倒霉炮灰和跑的太慢的外,多数人都成功的跑路,虽然这些人在溃败时被突击总队的追击部队杀的也十分凄惨,但毕竟多数是乘车跑路,加之逃跑心切,故而还是有很多人捡了一条命。 总的来说,何炜的确达成了重创,并彻底击溃波田支队这个加强旅团级别战斗单位的战术目标,几乎全歼了波田支队内的步兵,炮兵,工兵等成建制战斗部队。 至于那些跑掉的后勤,辎重等日军鱼腩部队和各部队的溃兵,何炜倒是也不遗憾,以突击总队的这点兵力,根本不可能将波田支队彻底包了,就是换作神仙来指挥也不可能做到彻底全歼。 现在的战果,就足以让何炜满意,同时,也足称得上是“大捷” (本章完) 第422章 直接给军委会上报! 搞死了那么多日军,日军的活口突击总队也是抓了不少,未负伤的俘虏抓了十五个,轻伤的俘虏抓了二十四个,重伤的俘虏最多,一共抓了三十五人。 好家伙,一口气抓了七十多号俘虏,这个俘敌数字甚至比许多大规模会战中国军的俘敌数目还要多,从日军的被俘数量也可看出波田支队这次败的有多惨。 不过,在王元灵写好的战斗详报中,那三十五名日军的重伤兵却都被特别写明为“因我军缺少药品,故俘获之敌军重伤兵皆重伤不治。” 看到重伤不治,何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何炜此前在处理俘虏的日军时,一向是只收容未受伤和轻伤的俘虏,重伤的俘虏则全部宰了,为突击总队节省药品的同时也算是给了日军重伤兵一个痛快,算是做好事了。 显然,王元灵这次对于俘虏的处理很好的继承了何炜的风格,那三十五名日军重伤兵,只怕不是被突击总队的士兵用刺刀送去了阴曹地府报道,就是被埋到坑里成为了肥田的养分。 当然,就是不算这些重伤兵俘虏,抓来的那些未受伤俘虏和轻伤兵俘虏的数目也够的上“俘敌极多”的标准。 看完了毙俘敌数,何炜又扫了一眼缴获物资的数量,对于那些杂七杂八的粮食,物资,弹药何炜无暇细看,他只扫了一眼缴获的武器装备等大件。 其中完整的三八式步枪一共缴获了一千四百四十支,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二十挺,九二式重机枪十五挺,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三十七具,完好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十六门,损坏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七门,完好的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四门,损坏的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两门。 完好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三门,损坏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一门,可用的日式九四式军用卡车二十七辆,吉普车五辆。 这个武器装备的大致缴获数量,也与歼敌数较为符合,对于缴获的武器装备中那些日军的步机枪和掷弹筒,却是对何炜没什么吸引力,看一眼也就过去了。 毕竟突击总队的步机枪,轻重机枪的质量,性能都要比日军的强,何况何炜背靠军政部何部长这座大山,也根本不愁轻武器的补充,堂堂中央军精锐部队,有何部长作为靠山的军委会直属精锐部队,这点“傲气”还是有的。 况且,这些缴获品,只是突击总队在击溃日军波田支队的攻击作战中所得,此前的各次战斗中,突击总队就已经缴获了相当数量的日军武器装备,故而,对于从日军手中缴获而来的步枪,轻机枪,掷弹筒,重机枪这些步兵装备,何炜已然是免疫了。 真正让何炜食指大动的,还是那批或完好,或损坏的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突击总队的炮兵营目前就有一个山炮连装备有一个连缴获自日军的九四式山炮,在使用中官兵们对这种山炮的评价颇高,重量轻,分解容易,射程也远,是一种非常好用的火炮。 相对而言,突击总队炮兵营的官兵们对于炮营另外一个山炮连所装备的苏俄造的m1909式76毫米山炮的评价就要低上不少,毕竟,老毛子给的这种一战前诞生的老式山炮的改进版本,同时还是苏军用过的二手货,肯定不如九四式山炮这种日军专门为了中国战场开发出的新式山炮。 这次又缴获了十六门完好的九四式山炮和七门损坏的九四式山炮,何炜心想,若是以这些缴获的山炮,加上突击总队原有的山炮和仓库中原缴获的损毁山炮进行拼凑补充,再找何部长运作运作编制方面的问题。 啧啧,用这批山炮搞出一个全部以九四式山炮编成的团级炮兵单位来完全不是问题。 而且,被歼灭的日军台岛山炮兵联队和波田支队各部还在战场上丢下了大批的军马,有可供骑乘的良种东洋战马和受过专门调教的牵引,驮载火炮的驮马和骡子,还有各种大小驴子,也足够满足一个骡马化的团级炮兵单位所需。 看过了缴获品,何炜又将目光转向了文件中的伤亡一栏。 此役,突击总队的确给予了日军波田支队以重大打击,不过自身也付出了相当的伤亡,根据王元灵呈报上来的战损统计结果显示,在与波田支队接火以来,突击总队各部也付出了阵亡三百七十八人,负伤三百三十七人的代价。 但是这个伤亡数字还只是与波田支队交火以来的战损,王元灵同时还统计出了自突击总队驻防半壁山以来各次战斗后的累计伤亡数字。 如果采取这个统计口径,那突击总队的伤亡数字就要多很多了,按此种计算方式,突击总队至今则一共阵亡了六百三十多名官兵,轻重伤达七百七十多人,这个伤亡数字,对于突击总队而言不可谓不小。 而在这些伤亡数字中,虽然普通士兵和军士占了大部分,但是准尉及以上的军官损失也不小,三个步兵营的营长都平安无事,只是负了轻伤,但下面的连排干部却有颇多损失。 其中连长阵亡三人,重伤两人,排长阵亡八人,重伤四人,而且这还只是算入了阵亡和重伤等直接造成战斗力损耗和军官缺岗的伤况,那些没有阵亡或重伤的军官,也都是人人带伤。 总体而言,虽然打垮了日军的波田支队,但突击总队也算是“伤筋动骨”了,整体战斗力肯定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看来咱们的损失也不小,士兵和军士的缺额咱们现在补充不了,但是阵亡和重伤军官留下的军官岗位缺额要尽快安排代理人员代理指挥。” 何炜在陶黑娃的搀扶下坐下,将文件往桌子上一丢,对王元灵说道。 王元灵点点头:“总队长放心,军官的调补代理工作已经结束,空出来的连长职位由各连内的资深排长代理,排长的岗位空缺由各排内的老军士代理,现在各级军官岗位都有人顶着,不会影响部队的战训工作。” “说实话,日军要是真又打过来,咱们倒是还能接着打,不过要是继续拼肯定要比之前吃力很多,而且弹药的消耗也大,接下来要是继续打,弹药也是个问题。” 何炜疑道:“弹药损耗大?我记得咱们库存的弹药不是足够用吗?” 王元灵答道:“步机枪弹够用的很,就是炮弹有点接济不上,60毫米迫击炮弹,81毫米迫击炮弹都不太够用了,山炮弹倒是还足够,友军150毫米重炮营的炮弹也有些不足,胡营长告诉我他营上的8门炮目前平均下来单炮也就不到一百发炮弹,刚打完的这仗,用掉的炮弹实在是太多了,比我们参谋处的预估还要多很多。” 何炜一拍脑袋,心想这也在情理之中,突击总队目前的作战风格完全就是大炮兵主义,步兵连排有60毫米迫击炮和81毫米迫击炮作为掩护,大规模的部队攻击更是有炮兵营的山炮提供伴随火力。 特别是刚刚结束的这场攻击作战,何炜几乎动用了手上所有的山炮榴弹炮和迫击炮,且是完全不吝啬炮弹的打,炮弹库存见底儿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何炜皱眉说道:“炮弹尽快补充吧。” “我已经联系后勤处的李主任尽快协调补充,而且短时间内我总队不会和日军再有什么大规模的接触,我部将波田支队打垮之后,日军一时半会内不可能再快速组织一支重兵集团向半壁山一线发起攻击,毕竟这次他们吃的亏太大了,一个加强旅团级别的支队生生被我们给打垮了,日军也需要时间调整喘息,不出意外的话,咱们总队,还有半壁山附近的我军会过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王元灵说完,拎起了指挥棍,起身走到墙上的大幅挂图前,指向了半壁山对面的田家镇要塞,为何炜介绍道:“日军现在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咱们半壁山对面的田家镇要塞上,就在咱们击溃日军波田支队的当天晚上,日军第六师团的部队已经突破了田家镇的全部外围防线,开始向李延年李军团长指挥的田家镇要塞守军发起攻击,李军团长麾下之第九师,第五十七师已全部投入战斗,现正连日和日军激战中,双方拼的极为惨烈,我们在半壁山的山顶用高倍率望远镜向对岸瞭望,甚至能看到双方拼杀的战场。” 何炜微微颔首,对目前的整体战场局势和突击总队的基本情况,在王元灵汇报完毕之后他已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总的来说,突击总队在击溃日军波田支队之后,也同样付出了不少损失,当然,这些损失还不至于使突击总队丧失战斗力,突击总队依旧保持着继续作战的能力。 而日军的波田支队在被击溃,蒙受重大损失之后,在短时间内日军是无法再向半壁山以及附近的中国军队防线发起进犯攻击了,战场的焦点目前已全部集中在了半壁山对岸的田家镇要塞区。 换言之,前段时间一直是半壁山一线的守军和日军对阵鏖战,现在来个你方唱罢我登场,轮到田家镇要塞的守军和日军玩命了。 据王元灵所说,进攻田家镇的日军部队乃至日本陆军的第六师团,对这个师团何炜熟悉的很,去年金陵之战的时候,这个师团就与何炜交过手,素有凶名,其战斗力在日本陆军的常备师团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守备田家镇的李延年军团,顶着一个军团的番号,其实下属的实际战斗部队,就只有第九师和第五十七师两个步兵师,以两个步兵师来对付第六师团,何炜心想李延年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何炜盘算着当前的全盘战局,思忖片刻,说道:“传我命令,让本总队各部按照原布防计划守备在大小熊山高地背侧的反斜面隐蔽部中,继续按照预定的守备计划,协同友军部队防守大小熊山一线,半壁山的防务也照旧,一边休整,一边严阵以待,继续保持战斗准备。” “此外,对日军的警戒侦察也不能放松,通知一下友军第385旅的马旅长,他那个旅不是有一个骑兵连吗?协商一下,让他把这个连派出去,前出至富池河一线,继续搜索侦察,一旦发现情况迅速回报。” 王元灵点点头,说道:“是!我立刻协商安排。” 何炜又补充道:“对了,元灵兄,现在田家镇那边打起来了,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管,李延年军团长待咱们不错,之前给咱们送了大批的弹药补给,还给咱们调来了重炮营,这个人情,咱们是欠下了,不能不还,你让重炮营,还有咱们总队的炮兵营全部开上半壁山,利用山体的地形优势以炮火隔江支援田家镇,回头我再跟李军团长通个电话,一旦田家镇方面需要兵力支援,我突击总队也得派部队过江支援,这个场子,咱们得帮!” “是!请总队长放心,其实我也已和李延年长官联络过了,我已向他表示,一旦有所需要,我突击总队责无旁贷,可还有一件事情,还要总队长您亲自裁夺!” 看着王元灵有些玩味的眼神,何炜好奇道:“何事?” “总队长,是关于我总队此役上报战果一事。” 随即,何炜细问过后才知道王元灵讲的是什么意思,一支部队打完一次大战,清点统计战果损失,同时向层峰上报是必走的流程,突击总队自然也不例外。 突击总队的这次进攻作战结束,当王元灵组织人撰写好战斗详报之后,下一步就是向上峰呈报。 目前,突击总队是属于李延年军团的战斗序列之内,王元灵自是将此次突击总队对波田支队的进攻作战过程与战报上报给了李延年。 可由于日军第六师团恰好在突击总队此次攻击作战结束的当口上向田家镇发起了猛攻,故而,无论是李延年,还是李延年兵团的直属指挥机构都被搞的焦头烂额,忙于应对日军的进攻,哪里还有功夫管突击总队的事情? 于是,李延年只丢给了王元灵一句话:现在战况紧急,你们现在虽然归我指挥,但毕竟是军委会直属部队,直接把战报和战况上报给军委会吧! 经李延年这么一句话的首肯,突击总队便可绕过李延年军团,直接与军委会方面通信联络,上报此次进攻作战的战况和结果。 那么关键的问题就来了,虽然已经统计出了战果,可面对全国军队的最高指挥机构,同时也是手握最高军事指挥大权的军政机关,突击总队要以怎样的一个口径,怎样的一个处理手段,将现有的统计战果和战报呈报给军委会。 再说的直白些,就是究竟是如实向军委会上报已有战果战况,还是将现有的战果与战况注水,虚报,美化之后再报上去。 这便是王元灵要何炜亲自裁夺的关键问题! (本章完) 第423章 夸大战果,疯狂注水 所谓给已统计出来的战果加工注水,说白了就是在向上级报告战斗情况时夸大己方所取得的战绩,战果,夸大本部队的功勋。 对于这种行为,何炜倒并不觉得如何,因为夸大战果,给战绩注水这种事情,从古代到现代,从中国军队再到外国军队基本上都干过这种事情。 说白了,交战的两军双方在战斗或战役结束后夸大消灭敌人的数量从某种角度上说是一种很普遍,很平常的行为,无非是一个夸大多少的问题。 这种行为的动机也不难揣测,一来,很多时候准确的战果的确不好统计,容易出现偏差,二来,通过夸大战果可以提升己方的战绩功劳,此乃人之常情,谁都知道打死的敌人越多,功劳就越大,三来,夸大战果战绩也对提升士气有所裨益,总之,这是一种很普遍,也不难理解的行为。 以国军来说,一支部队在战斗或者战役结束之后,在向上级或者层峰单位呈交战报或者报告战果时,对歼敌数字的夸大主要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某部队取得了战斗或者战役胜利之后,控制了战场的胜利一方,在根据战场上的敌军遗尸数统计出了取得战果的基础上,进行估算或者夸大。 这种情况还算是相对靠谱,毕竟胜利方已经控制了战场,对于自己打死多少敌人,缴获了多少装备都心中有数,即便夸大也不会太离谱,可以归类为有依据的吹,有底线的吹。 第二种情况,在打了败仗或者是双方都没有控制战场的情况下,毫无根据的对己方所取得的战果,缴获进行夸大。 这种情况就比较夸张了,很多时候给出的战果数字都极为夸张,有的干脆就是胡编乱造甚至是丧事喜办把大败仗说成大胜仗,并给出离谱到家的数字,完全不具备任何可信性,妥妥的胡吹乱吹。 总之,对于绝大多数军队来说,在一场战斗或者一次战役结束后,参战部队呈交给上级部门的战报内的歼敌统计数字和战果多半是有所夸大的,至于这个夸大的程度如何,那就看参战部队的统计口径和部队主官的良心了。 而在国军的内部战报上报程序时,不但战果数字通常有所夸大,就连己方的伤亡,损失也有不少猫腻。 按理说,如果统计出的战果还有浮动空间的话,那己方的伤亡数字则要好统计的多,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的部队死了多少人,损失了多少装备统计起来并不难。 可在国军之中,呈交给上级战报中的己方伤亡数字也有颇多作假的案例,而且这个作假并非是往少了报,反而是往高了报。 比如某部队在一次战役中死了两百人,很多国军部队反而会上报死了三百人,四百人乃至于更多。 而国军主官多报,虚报伤亡的目的也很简单,报上来的损失和伤亡多,上面发下来的抚恤金和人员,物资的补充也就越多。 故而,虚报伤亡,只要不是特别的离谱,反而还可以因此而得到更多的钱款,给养,还有兵员补充。 这种多报己方伤亡的情况听起来十分离谱,但实则是由于当前中国的整体国情过于落后,国军的整体运行机制也很难称得上是完全现代化的军队,很难保证所有部队的战损能有完全而及时的补充,所以许多部队的部队长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以此种无奈的方式来获得尽可能多的补充,以维持部队的长期运作。 而在抗战中后期,全国的战争形势每况愈下,战争资源愈发吃紧的情况下,国军部队在上报战损时的瞒报,虚报,夸大也愈演愈烈。 甚至在国府军委会,军政部与战区和野战部队的来往电报中经常能看到军委会,战区司令部等单位白纸黑字的严令下属的部队不许夸大伤亡的电文,可见这种夸大己方伤亡的奇怪情况在国军之中也是相当严重的。 当然,突击总队财大气粗,完全不需要靠虚报伤亡来换取补充,何炜所要考虑的,就是该怎么上报战果。 对此,何炜肯定也是倾向于多报一些,还是那句话,这是人之常情,他何某人也想要报上去的战绩比实际的统计数字更好看一些,只是夸大上报的幅度,何炜暂时还有些拿捏不准。 而且,何炜一直以来都在打胜仗,一时间搞起这种夸大战绩的花活儿来也多少有些不适应。 看着沉思之中的何炜,王元灵说道:“总队长,我上过陆大,也在后方的高级机关工作过,咱们这次对日军波田支队的进攻作战,从战果和日军波田支队的兵力规模来说已经算的上是一场战役了,既要我们将战果直陈军委会,我们不妨多报一些战果上去。” “反正咱们打死的敌人,缴获的武器也足够多,再把战果搞的大一点,在军委会面前也好亮亮相,待到论功行赏之时,对我总队派发下来的勋奖也肯定会大的多,反正,总队长,咱们的战绩是实打实的硬,上报战果的时候,也没必要那么老实。” 看着王元灵玩味的眼神,何炜略略点头,说道:“元灵兄果然是在后方机关单位历练过的,这方面我倒是自愧弗如了。” 王元灵讪讪一笑,道:“情况也确实如此啊,很少有部队在上报战果和歼敌数字时能老老实实的实情禀告,不要说数字造价,就是谎报军情,无中生有的部队也是有的,咱们也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妨多报些,就算是军委会方面有人怀疑,派人下来查我们也不怕,咱们缴获的武器装备可都在那摆着呢,还有那么多俘虏,对了,还打死了一个日军少将,这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至于具体的毙敌数字,这东西可根本没法查,难不成军委会还会一具具数咱们打死的鬼子尸体数量?” 何炜考虑了一下战果缴获等数字,说道:“好,那就把战报改一下,咱们不是打死了七千多日军吗?那就改成一万,缴获的武器数量也动一动,把这次攻击作战前缴获的武器全都算到里面去,另外,把打死的鬼子少佐以上军官的数量也着重突出一下,元灵兄你以我的名义拟制一份电文,附上战报直接呈报给军委会。” 王元灵立刻连连点头,随即又道:“总队长,要不再多添点,反正咱们现在的战果,就足以称之为大捷了,放开了搞也没什么,被咱们重创的日军波田支队又是一个加强旅团级别的单位,不如直接在战报中说咱们全歼了日军的一个加强旅团,击毙敌军少将旅团长以下一万余人,把调子起的高一些。” 何炜看着一向老实诚朴的王元灵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夸大战果,甚至有些谎报敌情的话来,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何炜本以为他给出的注水数据已经够夸大了,却没想到王元灵比他还狠,不但给再次给数据加码,连他娘的重创日军波田支队都给改成了全歼! 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元灵兄,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在后方大机关单位内的历练啊。” 王元灵又是大笑两声,说道:“总队长,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能打,咱们的突击总队也能打,咱们的战绩更是硬,以我突击总队战力和战绩,给战绩注水,夸大反而是好事,回头军委会查下来咱们也经得起查,本来就够得上大捷的标准嘛。” “没准咱们这次给战绩注水能给总队长你注的升官进爵,能给我突击总队注的扩大编制规模,等到咱突击总队编制扩大了,总队长你的军衔也晋升了,反过来还能更好的揍鬼子,咱们这支部队壮大起来,于国于民都是好事,依我看,这水一定要注。” 王元灵说完,又调侃道:“战报里造造假,注注水,没准总队长你就能晋升上校了,啧啧,二十三岁的上校,在国军中也是独一份了。” 何炜苦笑着点点头,说道:“行了,这事我也不管了,你看着办吧,怎么注水,怎么吹牛,都由着你来,回头用我的名义报给军委会就行。” 王元灵点点头,拍着胸脯说道:“一切交给我!” 正如王元灵所说,这一战突击总队的战绩足够硬,确实是生生的重创,打废了波田支队这个加强旅团级的单位,本身就够得上大捷的标准,有这样的硬气战绩作为铺垫,注水,吹牛的空间自然大的很,上报给军委会后也足够经得起上面的调查和质疑,何炜也懒得在这事情上多费脑筋,索性全都交给了王元灵来办。 王元灵的办事效率也很高,花了两天的时间,领着参谋处的军官们加班加点的修改战斗详报,重新统计缴获战利品的数量,最终又做出了一版“优化”后的战斗详报和上报战况的电文,并立刻将战报和电文上报给了军委会。 由于何炜已经将此事交由王元灵全权负责,所以,何炜是在王元灵将修改后的战报和电文报给军委会方面之后,方才看到了这一全新版本,而王元灵修改之后的内容登时让何炜瞠目结舌。 根据战场上日军遗尸统计出来的七千多毙敌数,在王元灵的春秋笔法下,变成了毙敌一万四千余人,整整翻了两倍。 原本被击溃,重创的波田支队,也变成了被全歼,反正,王元灵改完之后的战报,堪称是“重量级。” 何炜看完之后也不知说什么,心想如果军委会那帮人看到了战报和电文,只怕也是要吓一跳,突击总队击毙七千多名日军,重创,击溃波田支队的原始战绩就已足够耀眼,再经过王元灵这么一加工,啧啧,恐怕,也得把军委会那帮在后方坐办公室的高官老爷们看傻! 至于军委会方面看到战报和电文后会作何反应,那就不是他何某人所知的了。 接下来,何炜便不再管顾此事,而是一边休憩养伤,一边组织指挥突击总队保持休整和警戒状态,同时又指挥突击总队的炮兵营和150毫米重炮营在半壁山上以猛烈的炮兵火力隔江支援对岸的田家镇要塞,进入了同时休整、同时警戒并支援友军的状态。 总的来说,除了炮兵部队,在半壁山守备司令部战斗序列内的各部队在击溃波田支队的这场大战过后,都暂时进入了一个相对安宁的休整期。 而就在王元灵将战报和通报战况的电文发送给军委会方面一周之后,军委会方面终于来了复电,电文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发给何炜这个突击总队的一号主官的。 电文内容也很简短,首先,先是大大的嘉勉了何炜以及突击总队全体参战官兵一番,肯定了突击总队作为军委会直属部队的价值和这段时间的优良表现。 当然,对于突击总队刚刚结束的这场胜仗本身,倒是没有过多着墨,只是要何炜带着突击总队就地待命,就地警戒,同时,军委会也专门敕令下属的军训部派遣一个点验小组,前来突击总队视察战况,点验战果。 待何炜看到军委会要从军训部派人来突击总队视察时,他顿时就明白了军委会的用意。 所谓的军训部,全称为军事训练部,军事训练部原为军事训练总监部,1938年2月,改组为军事训练部,隶属于军委会,掌管全国陆军训练、整理、校阅以及军事学校的教育等,先后设有参事室、秘书室、总务厅等,下属有步兵监、骑兵监、炮兵监,工兵监、辎重兵监、通信兵监、机械化兵监等不同兵科的对应机关。 这个机构的职权范围内包含了对全国军队的监查,整理,本身就带有一点巡回检查和督查的性质,早在突击总队刚成军之时,军委会就要从军训部派人来视察,检验突击总队的成军训练成果,只是因战况紧急而未能成行。 而此次军委会在接到了突击总队的战报和告捷电报之后又要从军训部调人来突击总队,其用意也就不言自明了,显然与何炜和王元灵此前的预估一样,突击总队此次上报的战绩战果太过扎眼,太过夸张,军委会这是特地派人来前线核实检查来了。 (本章完) 第424章 战地督察组 半壁山顶,何炜站在炮队镜后,透过指挥所的观察口望向了对岸的田家镇要塞,虽然隔着长江,但毗邻长江锁钥的半壁山和田家镇要塞之间的江面却只有几百米,何炜只用肉眼便能看到对岸田家镇要塞的状况。 现在用上了炮队镜,对岸的状况自是看的一清二楚。 隆隆的炮声中,田家镇要塞已经笼罩在了一片烟雾和弹云中,密集的落弹弹着点不断的砸在田家镇要塞的防区内,不时还有几颗炮弹落入长江之中轰爆开来,炸起了高高的水花,细密的水柱在冲击波的吹拂下四处乱飞,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片污浊的水雾,无数的水柱飘扬在空中,被夕阳透过发出了血色的光芒。 要塞附近的几处高地已在炮火的轰击下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炮弹的爆炸声,轻重机枪连续射击的枪声混杂在一起,覆压在了整个田家镇要塞区域的上空。 连日来,进攻田家镇的日军第六师团所部一直在接连不断的向田家镇要塞发起猛攻,每天每日,只要天还没有黑下来,日军几乎一直都在攻击。 要么以猛烈的炮火掩护步兵攻击田家镇要塞,要么单纯以炮火对田家镇要塞进行精准破坏射击,战斗可谓是十分激烈。 基本上,只要天色尚亮,日军的各种炮火攻击和步兵冲击就从来没有停过,好像进攻的日军部队似乎根本不需要休整,又似乎根本不知道疲倦,每天都像是疯了一样对田家镇发起猛攻。 进攻田家镇的日军第六师团也不愧为日本陆军常备师团的佼佼者,在经历了于田家镇外围的黄梅、广济等地的两个月连续激战过后依然保持着极强的战斗力,在对田家镇要塞日复一日的攻击中不但攻势未挫,反而一天攻的比一天猛,不愧有着“兽军”之名。 在金陵的时候,何炜曾经多次给予第六师团重创,更全歼过第六师团的大队级单位,多次将这支兽军师团狠狠的修理。 故而,在何炜看来第六师团战力虽强,但也不过尔尔,可近来目睹了第六师团对田家镇每天不断的连续攻击后,不得不说,何炜有点佩服日军第六师团这种不知死活,不知疲倦式进攻背后隐含的韧性了。 进攻田家镇的日军所投入的兵力,火力,以及攻下田家镇要塞的决心和意志,进攻力度都是相当强的,其进攻兵力差不多是一个经过火力加强后的野战师团,这样庞大的兵力规模,在中国战场上足以称得上是战略单位,也由此可见日军对于攻占田家镇的重视程度。 日军在陆路方面投入的进攻兵力足够强,而如果不是何炜之前在江面上和日军的海军舰队打了一仗,使得多艘被击沉的日军军舰堵死了江面的航道,让日军的庞大海军舰队无法溯江而上,田家镇要塞势必还要承受来自江面的日军军舰炮击,这也算是何炜击败日军舰队为友军带来的一个意外好处。 好在,守备田家镇要塞的李延年兵团也不是白给的,虽然只下属有第九师和第五十七师两个师,可这两个师都不是等闲之辈,第九师是黄埔军校老教导第二团的底子,还保留有北伐时期的老教导团军旗,号称是国军中央军部队中“革命的老祖宗”乃是中央军的精锐部队,属于国军中的荣誉单位,最重黄埔精神。 第九师从师长,团长再到下面的连排长,各级军官几乎都是黄埔军校的各期正期毕业生,其战斗力在国军中名列前茅。 第五十七师就更不用说了,虽然目前只是一个刚刚被中央军吞并,改造不久的,出自原五省联军系统的部队,但这支部队在未来不久后就会被继续改造,彻底的成为一支中央军部队,并被编入第七十四军,晋身为著名的虎贲部队,成为了日后五大主力之一的七十四军当家基干。 而这两个师的装备虽然不如日军,但都属于战前国军整军时的所谓德械调整师序列,面对第六师团的猛攻,这两个师也是针锋相对,和日军寸土必争,死打硬拼,反复拉锯,也打出了国军精锐的风范。 渐渐地,在长时间的炮火准备过后,猛烈的山野炮轰击的声音慢慢减弱,取而代之的是轻重机枪和步兵炮开火射击的声音。 通过炮队镜,何炜看到田家镇要塞周遭一处宽大高地上的落弹烟幕还没有散去,大量的日军步兵就从山脚下喊杀着冲了过来,日军步兵的进攻战术十分娴熟,几分钟内就按照散兵群战术队形展开,以极为疏散的队形向高地的山头攻了过去。 轰轰 哒哒哒 一道道步兵炮弹和轻重机枪组成的火流不断的打在高地山头的顶端,在隆隆的轰爆声中,不时有山头守军的尸体和火力点被击中,抛飞,混杂着尸体和武器残件的滚热泥土一轮轮的横飞上天,又沉沉坠下。 在何炜的炮队镜中,喊杀着向高地上冲锋的日军就好像是一群群疯狂蠕动的蚂蚁,快速的往高地上面拱动,冲击,入眼可见的高地表面,山体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全都呈现出了一种有如焦炭一般的灰黑色。 高地的山坡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弹坑和近来两军鏖战后丢下的横七竖八的尸体,武器,军械,装具,积尸密集处的泥土已被渗出的鲜血和残肢染成了暗红色,山体上双方阵亡士兵留下的步枪刺刀,被夕阳照射,发出了一阵阵刺眼的反光。 由中国军队守备的山顶处,已被日军的猛烈炮火炸出了几处缺口,原本分布着树木,青葱翠绿的高地山头在炮火的连日摧残下已彻底的变了样。 就在冲锋的日军越过了高地的半山腰,继续向上猛冲时,几个高地的山顶突然爆发出了猛烈的步机枪火力和八二迫击炮火力,守备在几处高地上的李延年兵团第九师的守备部队突然开火,以步机枪,迫击炮和手榴弹向冲锋的日军猛烈攻击。 顿时,正在向高地上的日军被打倒一片,紧接着,一阵阵更为猛烈的巨响声从田家镇要塞的炮台处响起。 布置在田家镇要塞炮台上的野炮,要塞炮也纷纷开火,向高地上的日军投射出了一颗颗炮弹,炸倒了许多日军。 不过,由于田家镇要塞炮台上的要塞炮和野炮数量过少,型号也过于陈旧,尽管其猛烈轰击,可形成的弹幕却不足以阻止日军的猛攻突击, 何炜的眼神已然麻木,自日军向田家镇要塞附近的高地发起猛攻以来,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甚至每天都要上演十几次,日军先以炮火轰击,接着再以步兵猛冲,随即,高地上的国军守军开火还击,双方在高地上互相攻防拉锯,拼死攻杀。 双方每天,甚至每次的攻防作战,几乎都是这个流程。 田家镇要塞的核心要塞阵地外围,几乎都是大大小小的各种高地,日军若想夺下要塞,则必攻下高地,故而,田家镇守军与日军的作战方式自是十分单调的围绕着高地的攻防战,作战方式十分单调,也十分残酷。 何炜已记不清楚,当前所目睹的日军对高地的冲击已是今天日军发起的第几次高地突击战。 浓烈的炮火中,进攻的第六师团日军官兵的冲击步伐却没有被炮火打退,而是顶着密集的火力继续喊叫着冲锋,冲锋的日军踏着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和弹坑,疯狂的向高地山顶腾腾冲去。 甚至,连一些被击伤扑倒在高地上的日军伤兵,都被后方红着眼睛冲来的日军官兵踏在脚下,痛呼着被活活踩死,成为了日军拿下高地所要付出的“必要代价。” 将放列阵地设置在山脚下的日军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和七十五毫米山炮投射出的炮弹嗖嗖的从日军进攻部队头顶掠过,不断地对高地顶端的守军火力点进行点名射击,爆绽出了一朵朵弹花。 何炜缓缓转动着炮队镜,目光随着向高地突击的日军前锋所移动,同时又不断的根据炮队镜上的距离分划估算着日军突击队伍距离高地的大致距离,就在攻击高地的日军艰难的突进至距离高地顶端约百米时,何炜突然大吼下令:“开火,轰他娘的。” 接到射击命令,身后的赵占海立刻对通往半壁山顶炮兵阵地的送话器复诵了何炜的命令:“开火!” 轰轰 轰轰 随即,剧烈的震动和轰响声从半壁山顶传来,整个指挥所都为之震动,指挥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断摇晃,泥土簌簌落下。 位于半壁山顶的150毫米重炮营,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以及海军炮队的120毫米大口径舰炮全部开火,投射出了一轮轮密集的炮弹。 各种口径的炮弹呼啸着越过了狭窄的江面,落在了即将攻上高地的日军队伍中,劈头盖脸的炮弹连续在高地上爆开,正向高地猛扑的日军冲击队伍挨炸之后惨叫连连,紧接着强光乍现,剧烈的爆炸声惊天响起。 强烈的爆炸能量瞬间将整个高地正面所覆盖,高地上的日军在剧烈的火光中一片片的被炸飞,飞溅的尸体和泥土,扬尘冲天而起,整个高地正面如同炼狱一般面目全非。 何炜的炮队镜中,那些原本正在奋力向高地冲击的“蚁群”,此起彼伏的在剧烈的爆炸中被炮弹轰爆开来后的冲击波抛飞上了天,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个小黑点,许多生命在炮弹爆炸的瞬间立刻消失,在被撕成碎片之后随着冲击波和气浪腾空而起。 这一刻,遭到炮击的日军的生命,比之蚂蚁也并不高贵多少,哪怕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哪怕是在日本陆军之中素有凶悍之名的第六师团,在猛烈的炮击面前也就只是命贱如蝼蚁。 半壁山上炮群对进攻高地日军的轰击持续了半分钟后,日军的炮兵反击火力方才开始,一门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野炮轰鸣着,向半壁山炮群发起了反炮兵轰击,可由于半壁山较高的山体高度,日军的火炮根本无法直接打到位于半壁山山顶炮垒工事之中的炮群工事阵地。 故而,尽管日军的还击炮火也十分猛烈,但呼啸而来的炮弹超过半数都落在了江水之中,还有十几颗炮弹落在了半壁山两侧的江岸上,只有几颗零星的炮弹运气较好,落在了半壁山顶的炮群放列阵地上,可却无法对已隐蔽在坚固炮垒工事中的半壁山炮群火炮造成什么损害。 日军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火还击,打的不可谓不猛,可多数炮弹都打进了江里炸鱼,对半壁山炮群造成的损害却是微乎其微,一顿猛烈的炮火还击,颇有一种无能狂怒的感觉。 面对日军的反炮兵射击,半壁山炮群自是不会坐视不管,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和海军炮队的120毫米舰炮依旧保持着对进攻高地日军的轰击,而射程较远的150毫米重炮营的8门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迅速停火,调整射击诸元,向日军炮兵阵地开始了反炮兵射击。 重炮营停火半分钟后又重新开始射击,密集的150毫米榴弹再一次掠过已经被炸的开了锅的长江江面,向日军的炮兵阵地砸了过去。 咣咣 咣咣 刚刚还在疯狂投射炮弹的日军炮兵阵地顿时笼罩在了一片爆炸和扬尘之中,当然,日军的炮兵阵地构筑的也极为刁钻,不可能被重炮营一波摧毁,但在150毫米重磅榴弹的集火射击面前,日军的炮兵阵地和炮阵地上放列的七十五毫米口径级别的火炮虽不至于被直接打掉,但也被接连不断的落弹炸的无法开火射击。 “总队长,对岸田家镇的第九师方面打来电话,感谢我们的炮击,希望我们停止对高地的轰击,他们的步兵要开始反击。” 指挥所中,一名参谋大声报告道。 何炜大吼:“重炮营继续压制日军炮兵,余下火炮停止射击!” “是!” 赵占海迅速向炮群传令,很快,正在对高地上日军疯狂倾泻火力的突击总队炮兵营和海军炮队的炮火戛然而止,几乎在他们停火的瞬间,高地上传来了震天的呐喊声,喊杀声,只见在高地顶端,数百名身着黄色军服,头戴德国m35钢盔的第九师的官兵冲出了阵地,挺着寒光闪烁的刺刀,向高地正面的日军发起了反冲锋。 第九师的官兵们如猛虎下山,在居高临下的丢下了一排手榴弹后很快冲入了敌群之中,而高地上的日军刚刚遭到了来自半壁山的炮火蹂躏,被轰的伤亡惨重,高地上幸存的日军已所剩无几,残余的日军尽管依旧保持着坚强的战斗意志,不但没有退却,反而迎着第九师的反击部队冲了上去,可在第九师官兵的绝对优势面前,这些残余日军的顽抗也注定无用。 何炜长出了一口气,不再瞭望对岸高地上第九师这场必胜的反冲击,转而在高地上传来的震天的喊杀声和搏杀声中看向了即将落下的夕阳,轻松的道:“太阳下山了,今天该打完了。” 何炜话音刚落,参谋主任王元灵便急匆匆的走来,对何炜低声说道:“总队长,刚刚接到通知,军委会派来核实督察的军训部战地督察组今夜将会乘船到达半壁山,军委会方面发来电报,要我总队尽快接应!” (本章完) 第425章 战地督查官的惊奇 深夜十点,一艘披挂着伪装网的中型长江内河机船,冒着黑烟,冲出阴沉沉的阴霾,缓缓的停靠在距离半壁山五公里外的一处河滩上。 随着汽船艰难的停止前进,锚泊在河滩旁的浅水区,几名背着步枪的士兵迅速跑到船头,打开了船头的探照灯,迅速的以微弱的灯光向河滩方向闪了几下。 随即,几道亮光也迅疾从河滩上传来。 在机船的主甲板上,一名少校军官大步跑到主甲板的指挥室中,对一名挂着少将军衔的中年军官恭敬的说道:“长官,我们已经到了,河滩上有人发来了灯光信号,应该是前来接应的突击总队部队。” 少将军官微微颔首,说道:“好,尽快组织卸船卸弹药,督察组,警卫部队,还有那些记者尽快下船,我们快些和突击总队的人汇合。” “是!” 少校提声立正,立刻跑去执行命令。 少将军官目光远眺,遥望着目光所极之处的半壁山方向和闪耀着点点火光的田家镇方向,闻着混杂着火药味和江水腥味的空气,布满沟壑的脸上略略显出些怀疑和担忧,还有一丝丝的莫名恐惧和疏离。 这名少将正是由军委会派到突击总队的战地督查组,该督察组人员皆由军委会下属的军训部抽调要员组成,少将名叫潘逾之,正是该战地督查组的组长。 而这一督察组前来突击总队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核实突击总队此前上报出的惊人战果是否属实,突击总队击溃并重创日军波田支队所取得的真实战绩本就已相当出彩,在被王元灵加工,优化,翻倍注水之后的战果更是惊到了军委会方面的眼球。 当然,军委会作为全国的最高实权军事机关,对下属部队在呈报战果时的注水,吹嘘,夸大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突击总队这么一个满编情况下也只能勉强达到一个旅级单位的部队,在战报中言之凿凿的说吃掉了一万四千多鬼子,歼灭了整整一个加强旅团,打死了一个日军少将等诸多中高级军官还是让军委会方面颇感疑虑。 虽然突击总队的一号主官何炜在忻口,在金陵诸战役中皆有上佳表现,还击毙过日本的皇族高官,可这报上来的战绩也委实太他娘的骇人,故而,军委会特地编组了一个战地督查组前来核实。 而王元灵在给军委会方面发送战报和战果电文的同时,还特别要求补充150毫米榴弹炮和81毫米迫击炮弹。 于是,军委会便本着尽快核实的原则,让战地督查组随从武汉开出的满载补充炮弹的汽船一起赶往突击总队,通过对突击总队所在半壁山战场的实地勘察来确认其战果是否属实。 “快,快快,开仓库,搬弹药。” “都小心点,把灯打开!” 汽船很快忙碌起来,吃水较浅的船体尽可能的接近河滩之后,船员和船上的警戒官兵在船舷放下木板和小船,开始向河滩输送卸载汽船所运的德国进口150毫米榴弹和法国81毫米迫击炮弹。 一箱箱炮弹很快堆满了河滩,而汽船的甲板上也是一片喧闹,十几名战地督查组的校,尉级督查员三三两两的站在督查组组长潘逾之身后,有的兴奋的对着远处半壁山乃至田家镇要塞的方向指指点点,还有的举起望远镜,也不知在漆黑的夜里看着什么。 甲板上,除了战地督查组的军官和警戒部队外,还有几名身着西服,带着相机和纸笔的记者,军委会方面对于突击总队呈报上来的大捷战果,虽然对其真实性有所怀疑,不过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如果战地督查组经过实地调查之后,发现突击总队的战果,战绩存在着严重注水,瞒报甚至是胡编乱造,那战地督查组势必要将实情报告给军委会,而后再由军委会高层研判如何处理此等编造战绩的“恶劣行为” 突击总队这支军委会直辖部队,以及突击总队的主官何炜势必会被惩处,至于如何惩处,那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了,反正如果被战地督查组发现突击总队特别过分的胡编乱吹战绩,何炜和突击总队指定是都没有好果子吃。 而如果突击总队的战果属实,或者是存在一定的注水,吹嘘,夸大,但的确取得了不错的战绩,的确是打了一场不错的胜仗,坐实了何炜确实带着突击总队狠揍了鬼子一顿,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但战地督查组会向军委会方面报告实情,随战地督查组而来的记者也会大显身手,就地对突击总队所取得的“大捷”级别的战果进行现场的新闻调查报告和宣传材料取证,以为这场大捷收集足够多的实证宣传材料。 记者们所取得的材料,也终将成为最好的战时宣传材料,势必会在不久后某一天成为战时新闻报纸上宣传国军部队抗敌大捷的头版头条。 当今的中国抗战形势,太需要大捷和胜利了,也正因如此,军委会才会很突兀的让一群记者跟着战地督查组跑来前线。 如果突击总队真的打出了好仗,神仙仗,自是要大肆宣传一番,当然了,何炜和突击总队的好处肯定也少不了。 “长官,咱们下船吧,我们的人已经和突击总队的人接上头了。” 少校军官走到了战地督查组组长潘逾之身边,提醒道。 潘逾之点点头,在夜色微风的吹拂下率领一众督察组的军官和记者们登上了小船,小心翼翼的踩着铺设在河滩烂泥上的木板,登上了河岸。 作为战地督查组的最高主官,潘逾之自是掌握着对突击总队这次表面上看起来已是“大捷”级别的作战战果的定性权和裁量权,作为一名年逾四旬的黄埔二期毕业生,潘逾之的军旅生涯并不顺利。 他虽然资历足够,但是却长期脱离野战部队,没有兵权,因此,而今虽为少将,但也只是在军委会下属的军训部当一个挂职领薪水的少将附员,突然受命担任督查之职,自是有些忐忑。 潘逾之自知自己不过是个无权的少将,而他长期在军训部等后方机关单位的工作经历也使得他对于前线部队呈报的战报,战果多有涉猎,他也知道,前线野战部队在歼敌战果乃至军情上注水,夸大,甚至是谎报都屡见不鲜。 而且这种夸大是作战中不可避免的常态,所以潘逾之倒是没有将夸大战果看成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只要不是故意谎报或者特别严重的注水,睁一只眼闭一只也就过去了。 况且,他在出发之前也利用自己的关系打听过,知道这个突击总队的主官何炜不但是履立战功的黄埔十一期毕业生,更和军政部的何部长很是有些私人关系,面对这样一个在高层有背景的主官,他一个没有权的附员根本没有必要死查到底,也犯不着因此而得罪何炜这种人,那纯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在到达之前,潘逾之就为自己定下了此次督查的标准,只要突击总队不做出丧事喜办,把大败仗吹成大胜仗,或者只打死了一两百日军就敢吹成歼灭一万四千日军的极端事件来,别搞的太过分,那大家就都相安无事,那突击总队刚打完的这一仗,就可以定性为“属实上报” 很快,带着忐忑,潘逾之带着一干督查官和记者在河岸上一路前行,便见到了突击总队前来接应的部队,待到他在突击总队派来接应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远离河滩,毗邻小型公路的一处空地上时,见到的场景却是瞬间让他惊呆。 只见空地虽几乎鸦雀无声,但在微弱的灯光下,却整齐的停着五十多辆卡车和几辆吉普车。 在幽暗的夜色中,这五十多辆卡车排成了整齐的队形,车头的照明灯释放出了一道道足以照明却不会在夜间过于暴露目标的灯光。 而待到潘逾之仔细看去,却见这些汽车竟然全都是清一色的日式汽车,有卡车,也有吉普车。 这让潘逾之不由得有些好奇,国军辎汽部队所装备的汽车,大部分都是德国和美国所造,根本就没有部队装备有日本汽车,可突击总队却装备有这么多的日本汽车,顿时就引起了潘逾之的好奇。 当然,突击总队这支步兵部队居然装备有大批卡车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潘逾之感到惊奇,在出发之前,他已经通过军委会方面了解过了半壁山和田家镇守军的编成和大致装备配备,似乎半壁山附近的守军部队战斗序列中并没有成建制的汽车部队,那这么些卡车又是哪里来的? 正当潘逾之好奇的打量着卡车时,又见一名上尉军官走了过来,向潘逾之敬礼后立正报告道:“报告长官,卑职陆军突击总队参谋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奉本部何总队长命令,前来率部迎接战地督查组的各位长官莅临,并领收新到补充之弹药,请您训示!” 潘逾之回礼后微微点头,没有问那些日本汽车的事情,而是说道:“我们战地督查组还有随行的人员人数不多,无需过多在意,倒是随船运来的炮弹,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这些150毫米榴弹和81毫米迫击炮弹都是从德国法国进口的,切不可疏忽大意。” 赵占海再次立正敬礼,说道:“是!长官,本总队已派遣一个连的官兵和汽车前来接运弹药。” 随即,赵占海向不远处的一名参谋挥挥手,大喊道:“让一连长带着部队开到河滩,开始警戒押运炮弹。” “是!” 参谋应答一声后,很快就有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官兵从十几辆披着篷布的卡车后车厢跳了出来,在一声声口令中开始整队集合。 突然出现的大批武装官兵,再一次吸引了潘逾之的注意力,借着车灯的灯光和集合部队军官的手电,潘逾之很快看清了这些官兵的形象。 老实说,这些官兵的尊容不怎么样,装备的确很是精良,很是齐整,完备,每名士兵都戴着德国式的钢盔,身上披挂的是一种潘逾之从未见过的背心式装具,士兵的武器装备也较为齐整,步枪,轻机枪齐全,还有一种潘逾之没见过的小型迫击炮和一种带有三脚架的机枪。 但官兵们的钢盔上,军服上,装具上,多有划痕甚至是破洞,全身上下的军服装具上,依稀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鞋靴上满是污泥,很多人还裹着渗血的纱布,显然,这是迭经血战之后才有的气象。 不过,和有所损坏的军服装具比起来,这些官兵们的精神状态,体格与精气神却是十分的高涨,队列动作整齐划一而有力,士兵的体格很是健硕,军官,军士的口令也下达的娴熟而准确。 更令潘逾之感到惊奇的是那些官兵们身上展现出来的傲气和血战余生后的沉稳与气势,着实是让他这个长期远离一线作战部队的高级军官心中百感交集。 “前后对正!” “整理装备!全连预备以旅备行军队形开进,一排在前,二三排在后,连部在最后跟进,到达岸边后一排警戒,二三排搬运弹药,全连步枪上刺刀,一分钟后开始前进!” 一名连长模样的军官在队伍前下令道。 “是!” 官兵们一边整顿装备,一边齐声回应道。 潘逾之一时间竟看的有些呆住了,他在军训部任职,下到国军各个部队检查是家常便饭,潘逾之参与检查过那么多的部队,可在他印象中,竟没有一支能与眼前的突击总队部队所匹敌,无论是装备,营养,体格,还是基本口令动作与精神状态。 强军,少有的强军啊。 潘逾之直勾勾的看着已经展开战斗队形向河滩开进的突击总队步兵连,低声喃喃道。 这时,赵占海向潘逾之旁边跨了一小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指着不远处的一辆日式吉普车,说道:“长官,请吧,您舟车劳顿,还是尽快赶去半壁山休整为好。” 潘逾之有些失神,愣了一下,方才答道:“哦,好,这就出发吧。” 当潘逾之坐进吉普车之后,他依然还在回味着此行的目的,以及令他惊奇的几十辆日式汽车,还有突击总队官兵的精良装备与高昂的精气神。 顿时,潘逾之对突击总队愈发感兴趣,隐隐的,对于核实突击总队的战果战绩,竟有些期待。 (本章完) 第426章 大捷!必须大捷啊!(上) 清晨,在位于半壁山上永备工事内的一间宿舍内,军委会战地督查组组长潘逾之顶着个黑眼圈,呆呆的坐在床上,满是红血丝的双眼若有思索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滋味着实是不好受,昨天晚上的经历委实是让潘逾之无法安然入眠。 昨夜的经历并不复杂,在被突击总队的人引领着坐车赶到半壁山后,已是深夜,因此,潘逾之只是带着督察组的军官们和随行的记者们与突击总队的总队长何炜简单的见面寒暄过后,便被安排饱餐一顿,随后进入半壁山内永备工事内的宿舍安歇休息。 突击总队的招待可谓是十分周全,夜宵可口,提供的住宿条件也相当不错,至少,在战场,战地区域中能住在有电灯,有床铺,桌椅,且处在坚固工事之中的宿舍已是不错了,无论是潘逾之,还是督察组的军官们亦或是随行的记者,对突击总队的招待都很满意,随之,对这支部队的印象也是大好。 但更让潘逾之惊奇的还是昨夜的经历,突击总队部队那精干,精悍的战斗力和状态和那些莫名其妙的日本汽车不提。 甚至,昨夜他所乘坐吉普车的驾驶员竟然都是日本人,而当潘逾之询问随车陪同的突击总队参谋处科长赵占海过后,方才无比震惊的得知,他所看到的日本汽车全部都是突击总队在战斗中缴获自日军的战利品,而那些日本司机,竟然是也是投诚的日军司机兵! 而后,潘逾之得知居然有五十多名被俘虏后投诚的日军司机兵在为突击总队开车服务,顿时让潘逾之感觉似乎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五十多名投诚的日军,那就是说明这些人此前可都是俘虏,潘逾之对于目前国军各部队在战场上俘敌数如何也很清楚,哪怕是一场大战役,能捉到的日军俘虏数量也非常少,这突击总队手上光投诚的日军司机兵俘虏就有五十多个,那这突击总队抓到的俘虏总数岂不是还要更多? 总之,潘逾之昨晚是被狠狠的震惊了,昨天晚上他一夜未眠,想了一整夜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恐怕突击总队呈报上来的战绩战果极有可能是真的。 战绩可以造假,战报更可以造假,可那些日本卡车,日本吉普车,还有那些开车的日本司机可是没法子造假的。 虽然未必真就如突击总队上报的歼灭一万四千日军的战绩战果那么恐怖,但所歼敌军的数量应该也不会少,带着这种猜测,一路舟车劳顿的潘逾之非但没有感到疲乏,昨夜躺在床上反而甚为精神。 而且,在乘车赶往半壁山的路上,随行的赵占海还向潘逾之通报了明日的日程安排,说是明日一早就要恭请督察组开始点验,并且要带着督察组和记者们对突击总队所处的战地进行参观。 一想到明日就要开始点验督查,潘逾之于是便更为亢奋,一整夜都沉浸在期待和揣测之中,对于这个差事的抗拒和忐忑也消弭了不少,虽然睡不着很痛苦,但带着这份期待,也算是痛并快乐着。 敲门声突然响起,一名督查组的军官在门外轻声说道:“长官,突击总队方面来人了,为我们送来了早餐,说是早饭过后就立刻开始点验,参观。” 潘逾之立刻起身说道:“好,叫所有人起床用餐,快些动作。” 很快,以潘逾之为首的十几名战地督查组的军官和记者们便起床洗漱用餐,突击总队提供的早餐也十分丰盛,荤素齐全且量足,煎蒸炸煮样样齐全,根本不像是一般早餐的搭配,而且还搭配了不少令众人新奇的日本军用罐头,奶糖,羊羹,饼干等吃食,可谓是花样尽出。 一顿早餐,愣是将一干长期在后方军委会机关工作的督察组军官和记者们吃的满嘴流油。 甚至,一些军官吃着吃着,甚至被突击总队的丰厚伙食搞的萌生出了从军委会后方机关调到前方野战部队工作的心思来。 为啥?自然是突击总队的丰厚伙食让这群在后方机关单位工作的军官以为前方野战部队的油水多,吃的比军委会这些机关单位还强上一些,于是有些心思活络的便想着是不是走门路活动活动,去野战部队搞个差事干干,毕竟这突击总队一早上就大鱼大肉,若是自家去了野战部队工作,是不是也能过上这等有油水的日子? 督察组中的许多人都因一顿早餐而各有心思,督察组组长潘逾之也是心有所想,不过他想的自然要比其他人深得多,早餐中那些日本罐头,奶糖可全都是日军的制式军用食品,之所以会出现在餐桌上,毫无疑问,肯定又是突击总队缴获的东西。 啧啧,昨天来的时候坐的是突击总队缴获的日军卡车,今天早餐又有缴获的日军食品,这些东西可不是能买来骗来的,当然是要用命和日军死打硬拼,从日军手里面抢来夺来的,要用鲜血甚至是生命来换取。 这些细节,无不体现着突击总队的战绩。 潘逾之觉得,这次督查之行,还有突击总队这支部队,以及其主官何炜,着实是有点意思。 酒足饭饱后,潘逾之等一干人又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随后便被赵占海和突击总队参谋处的几名参谋带着,离开了略微有些阴暗潮湿的山体永备工事,向半壁山的山脚下走去。 此时,日军对半壁山对岸田家镇日复一日的攻击已经开始,又是每日不变的攻击节奏,又是每日不变的高地战作战模式。 隆隆的炮声,密集的轻重机枪爆音和日军那无比难听的,叽里呱啦的喊杀怪叫声此起彼伏的越过狭窄的江面直达半壁山,那些督察组的军官们倒是还好,都是军人,不怕枪声炮声。 可随行的记者们却有些骇然,这些人没有军队经历,没上过战场,面对枪炮齐鸣的喊杀声自然是慌了手脚。 紧接着,对岸的田家镇又有另外一股枪炮声响起,面对日军的攻击,田家镇附近高地上的中国军队守军开始了还击。 闷闷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的步枪,轻机枪,重机枪和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发出了与日军各种火器不同的声响,在两军各种火器的枪炮声和喊杀声中,一场围绕着高地进行的惨烈攻防战拉开了序幕。 见到记者们慌慌张张的样子,赵占海和突击总队的参谋们自是对记者们一阵安抚,待到稳定住记者后,又毫不惊慌的,慢悠悠的一边带着众人向山下走,一边介绍着半壁山的情况和当前的战局。 等到了半山腰,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又突然暴起,随即就是嗖嗖的破空声和密集的爆炸声,这一次,莫要说记者们被吓到了,就连那些督察组的军官,也被骤然爆起的爆炸声跟让山上的树木都为之一颤的剧烈炮声给唬了一跳。 众人全都停下脚步循着轰爆声望去,只见半壁山的山顶上尘土飞扬,一道道扬尘腾起,在半壁山顶放列的150毫米重炮营和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也开启了每日例行的对田家镇的跨江火力支援射击。 炮弹出膛时的气浪吹起了高高的扬尘,不断密集射出的炮弹发出了嗖嗖的破空声,而这个年代的火炮由于初速较低,加之山顶的火炮全都在以尽可能快的射速开火。 故而,众人甚至能看到各种口径炮弹出膛时的暗影,重炮榴弹,山炮弹,呼啸着沿着高抛的弹道砸了过去,在山顶居高临下向对岸进攻田家镇要塞附近高地的日军发炮猛轰的场景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山顶的火炮开火未久便将对岸日军的枪炮声压了下去,众人能听见的,只有半壁山顶中国炮兵的开火射击声,炮弹破空声,以及打光的黄铜药筒从炮管中被退出,重重撞击地面的巨响声和时隐时现的中国炮兵军官们的口令声。 若是记者们在几日前来到半壁山,或许还能看到对岸日军向半壁山打来的虽然没有什么卵用,但具有示威性质的炮击。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炮战对射,对岸的日军炮兵也知道打不着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也不好为了出气浪费太多炮弹,只能忍气吞声的装死,不再对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组织反炮兵射击了。 记者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口径炮群齐射的景象,同样,督察组的军官们也没见过中国军队能以如此的猛烈炮兵火力向日军轰击的场景。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如此猛烈的炮击而灼热,地面似乎都因猛烈的炮击而颤抖,这一次,无需赵占海和参谋们上前安抚,在半壁山上的炮群开火几分钟后,督察组的军官们和记者们就自动稳定了下来。 因为,即便是从未上过战场的记者,也能从对岸日军那被压制下去的炮声判断的出,对岸鬼子的炮兵打不过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他们自然也是安全的! 半壁山上的炮火越来越猛,炮声越来越响,同样放列在半壁山顶的海军炮队也开了火,120毫米的大倍径海军舰炮加入射击后,让半壁山上的炮群轰鸣声又上了一个档次,可刚刚还在惊慌的记者和一部分督查组的军官们却没有因此骚动,而是感到无比的心安。 潘逾之看着半壁山上那巍峨的山顶和轰鸣的炮火,目光久久没有离开,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从军十多年,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中国军队在炮兵火力上压着敌军打的场景,想到昨天那些随他同船而来的炮弹,现在正狠狠的砸在对岸的日军身上,潘逾之就倍感提气,胸中也涌上一股热流。 赵占海缓缓走来,看着还沉浸在欣赏炮战带来的别样情绪中的潘逾之,说道:“长官,我们下去吧,何总队长正在山脚下等待,我总队在历次作战中缴获的日军战利品也在山脚下摆放完毕,恭请长官检阅。” 潘逾之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呵呵,是我失态了,既然要点验贵部的战果,自然该看看缴获了多少敌人的武器。” 众人很快向山脚下走去,然而,就在即将走下山之时,潘逾之还不等完全走下山,更还不等见到何炜,就再一次的“失态”了,因为他看到了比刚刚炮战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景象。 只见在半壁山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正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大批的武器装备,两千多支带着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整齐的按照刺刀钩向右的摆放方式一支接着一支的整齐的码放在地面上,三十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的两脚架全部打开,也是一挺接着一挺的一支排开,摆在和步枪齐平的位置。 在步枪和轻机枪旁边,则陈列着二十多挺九二式重机枪和根本看不清数目的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这两种武器在空地上的摆放方式也是别出心裁,安装在三脚架上的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口全都高高翘起,指向了天空。 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的座板则全都被插进了泥土中,密密麻麻的掷弹筒直立摆放,形成了一条横线,让人根本看不清具体数目,从高处望去,只能看到一排由掷弹筒组成的笔直黑线。 当然了,最为威武的,还要属陈列在重机枪旁的火炮,十六门经过突击总队擦拭保养后的日式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两门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两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以及二十几辆山炮,速射炮所对应的火炮弹药副车,按照火炮与弹药副车一一对应的方式整齐的摆开陈列,同时陈列在火炮附近的,还有各种颜色不一的弹药箱,物资箱。 这些陈列在空地上的步枪,轻机枪,重机枪,掷弹筒,山炮,步兵炮,速射炮不但以最具威势,最为整齐的方式摆放着,而且所有的武器都经过了突击总队的保养,刺刀锃亮,枪械齐整,火炮也全都完成了擦洗和上油作业。 潘逾之和督察组的军官,记者们,低头看着在阳光下发出阵阵反光的突击总队战利品,目瞪口呆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 第427章 大捷!必须大捷啊!(下) 带着无比的震惊走下山,众人便看见了带着一大群官兵等候在山下的何炜,看见何炜后,潘逾之不知为何,原本慢悠悠的步子突然加快。 可还不等他走出去,何炜便率先迎面跑来,对潘逾之打了个立正,说道:“报告长官,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长何炜奉命率部恭请贵官点验,请您训示!“ 潘逾之略略颔首后立刻回礼,心中对何炜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昨天晚上他与何炜不过是一面之缘,打个照面罢了,看不出什么来。 原本,潘逾之还以为何炜这种有背景的少壮军官搞不好很有些架子,姿态倨傲与否不好说,但未必会对自己这个得了个临时差遣的黄埔二期老学长有多尊重,不过现在看来,何炜的姿态却是放的足够低。 嗯,有黄埔正期的学历,高层又有人提携,会做人,而且似乎也真的取得了傲人的战绩,这个干部,有前途啊。 “好,何总队长,就这些缴获品来看,贵部的战绩确实斐然,带我们看看吧。” “是!长官请。” 何炜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带着潘逾之开始参观点验缴获的武器,赵占海,还有特务连的连长杨彪也带着二十多名特务连的士兵引导指挥着督察组的一众军官和记者们参观陈列的战利品。 督察组的军官和记者们对于如此巨量的战利品也是兴趣十足,全都加快了脚步,并不断的向赵占海,突击总队的参谋们,还有杨彪乃至于特务连的士兵问东问西,这群长期在后方机关工作的办公室老爷军官和记者们,能看到这么多武器,还是从日军手中缴获来的武器可不容易,很多人的脸上都难掩兴奋之色。 何炜带着潘逾之首先来到了陈列着缴获步枪的区域,不等何炜开口介绍,潘逾之就饶有兴致的蹲了下来,从一堆步枪中捡出了一支三八式步枪仔细打量,又拉动枪栓,露出了油光锃亮的弹膛,接着,潘逾之又推上枪栓,闭合弹仓。 “咔—哗—咔!” “咔—哗—咔!” 潘逾之反复拉栓,三八步枪的枪栓,防尘盖和弹膛不断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整个过程十分顺滑,没有半点卡顿,日军对于武器的保养本来就极为重视,所以突击总队缴获的日军武器的状况都十分的良好。 而何炜如今给督察组展示出来的武器,也都经过了突击总队的二次保养,皆做了上油,清理作业保养,所以潘逾之手中的三八式步枪的枪况自然是处在最佳状态之中。 摆弄够了枪栓,完成了十几次十分顺滑的退弹上弹作业后,潘逾之又抽出枪管下面的通条检查一番,还特地看了看三八步枪上的日本皇家菊纹后,才点点头将三八步枪放下。 潘逾之又摸了摸冰冷的刺刀,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点头,说道:“这是日本造的三八式步枪,好枪,当年我们北伐的时候就用过,老毛子给过我们一批三八式步枪,比我们的汉阳造步枪和老毛子的水连珠(莫辛纳甘步枪)步枪都好使唤。” “潘学长是黄埔二期生,那时候我国军刚刚草创,一切条件都很艰苦,但幸赖各位前辈先进奋勇拼杀,这才革命成功,不容易,说起来惭愧,我总队得上峰看重,列入军委会直属部队战斗序列,所配发的装备亦是国军内最为精良的武器,缴获的日军武器我们大多看不上,但唯独这三八式步枪除外,我也很爱用,后坐力小,重量轻,拼起刺刀来也比我们的中正式,汉阳造和进口的国外短步枪好用。” 何炜笑着说道。 潘逾之也是笑了笑,说道:“确实是好枪,何总队长,你们缴获这些枪也不容易,我估计得有一千多支吧?按照我国军的编制,这一千多支步枪足够武装一个半步兵团了,按日军的编制计算,也能装备一个联队了。” “是的,长官,不过这只是一部分战利品,在半壁山的仓库中还有两千多支三八式步枪,但是没有展示出来,现在给您展示出的战利品中,只有火炮是将完好品全部展出,其余的步枪,轻重机枪,掷弹筒和各种弹药都只挑出来了一部分略作展示,余下的都存放在仓库中,对了,还有二十多台汽车呢,如果您有兴趣,等我们看完了这些,我再带着您去仓库中看看。” 何炜面色平静的说道,潘逾之突然提及这批武器装备能装备多少部队,显然是意有所指,而其所指的,显然是指突击总队的歼敌数。 毕竟,王元灵报上去的战果可是歼灭了一万四千个鬼子,何炜心知这潘逾之应该也是个明白人,肯定也知道这个数里面有水分。 但毕竟一万四千的基数实在太多,再有水分,何炜也得拿出差不多的证据,显然,虽然现在摆在眼前的战利品足够令潘逾之震惊,但他毫无疑问还是想看到更多的东西。 对此何炜也是早有准备,也半点不慌,直接说在仓库里面还有大批的装备,若是想要看那就随便去看。 当然,何炜说这话倒是也半点不虚,底气十足,在半壁山的仓库中却是堆满了大量的缴获武器,这些武器包括了从何炜派出的挺进纵队歼灭日军波田支队前锋,再到于富池河西岸歼灭登陆之日本海军陆战队以及最后击溃,重创波田支队等各次作战的全部缴获装备。 从数量上来说,完全可以证明突击总队的丰硕战绩,虽然这些缴获品加起来也无法和一万四千人的歼敌数对的上,但何炜随便便一个什么战场损坏的借口也就糊弄过去了,总之,应付督察组的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潘逾之看着何炜坦然的目光,便知道何炜手中还有硬货,肯定是经得起查的硬货,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较真。 其实,摆在眼前的这些战利品,就已经达到了潘逾之原本在心中设下的突击总队战果战绩判定的预设合格标准,刚才借着步枪的数量跟何炜提一嘴也只是略微试探一下,并非是一定要看到更多可以充作证据的缴获品不可。 现在见何炜如此胸有成竹,潘逾之自然是没有继续细究,原本怀疑突击总队的确取得了不错战果的猜测,在这些战利品的作用下,也上升到了“突击总队应该是打了个大胜仗”的水准。 接下来,何炜又带着督察组和记者们将其它缴获品参观了个遍,而在参观的过程中,那些记者尤为兴奋,毕竟督察组的军官们都是军人,对武器装备没有那么大的新鲜感,但那些记者却从未接触过武器,这又是枪,又是炮的,一下子就让这群记者们亢奋起来。 何炜也知道这帮记者大爷们随督察组前来的目的,如果督察组确认突击总队的战果属实,那这么一个大捷战役自然少不了要这群中央社的记者来撰写文章,大搞宣传。 将这群记者伺候好了,那届时他们妙笔生花,将突击总队的这次进攻作战好好的宣传宣传,让上峰更高兴,没准真就像王元灵所说的那样,不但突击总队有可能在军委会方面得到更为优厚的装备和补充待遇,何炜的军衔或许也能更上一层楼,得到更大的施展个人才干,指挥统御更多部队的机会。 嗯,打出优异的战绩很重要,让上官看到战绩,把战绩的宣传工作搞好也同样重要! 有鉴于此,何炜不但不厌其烦的带他们参观,亲自为记者们讲解缴获的日军武器的型号和大致性能,还让赵占海,一干突击总队的参谋们和杨彪以及特务连的士兵们教他们如何使用武器。 这群记者们玩枪,玩炮自是十分开心,当然了,在参观之余,这些人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业素养,也都拿起了相机一顿拍照。 记者们不但仔细的拍摄了大量的缴获日军武器装备的照片,还颇有兴致的给何炜拍了许多个人照,就连赵占海,杨彪,以及特务连的士兵们也都被记者们拉来拍了不少照片。 等到参观完毕,照片也拍够了后,无论是记者们,还是督察组的军官们何炜又为督察组的军官们和记者们送上了礼物。 包括潘逾之在内,督察组的军官们,记者们每人都得了一把日军军刀,一把带有皮质刺刀鞘的三零式步枪刺刀,以及望远镜一具和日军军官跨包一个。 其中,送给潘逾之的是一把日军的中佐军官佩刀,原主儿是被突击总队全歼的日军独立工兵第八联队的中佐联队长,其他军官和记者们得的则是日军的尉官指挥刀,总之是人人有份。 这些礼物送出去后,潘逾之,以及督察组的军官和记者们的心情更是大好。 等到参观结束,礼物也送出去之后,潘逾之对于突击总队战绩战果的判定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从打了大胜仗上升到了战果甚佳的标准,纵然是达不到其战报中歼灭日军一万四千人的恐怖数字,那也应当有个六七成的水准。 参观完毕,何炜看着一个个得了礼物后笑逐颜开的军官和记者,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诸位,这些战利品只是本总队歼灭敌军的一个小小佐证,并不能很直观的体现我部的歼敌数字,下面请各位上车,我再带诸位参观一下我部歼敌的现地战场。” “好!” “那就烦请长官快带我们去!” “这可是极好的新闻素材,何总队长,快带我们过去,让我们好好参观参观我国军健儿杀敌报国的实地战场!” 何炜话音刚落,便引来了众人的欢呼叫好,那些记者们更是不断喊着,催促着何炜尽快带他们去参观。 何炜点点头,指了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车辆,笑道:“那就请诸位上车,我们立刻参观。” 很快,何炜便率众人上车,一路给足油门,开到了大小熊山高地,随后又带着这群督察组和记者们爬上了大小熊山高地的最顶端棱线阵地处。 等爬上高地后,原本欢欣雀跃,十分亢奋的记者们的脸色却是一变,因为在爬上高地后,就有一股冲天的臭气扑鼻而来,顿时让记者们感到极度的不适。 战地督查组的那些军官们也是一个个面露嫌色,实在是不知道何炜把他们带到一个臭气扑鼻的高地上是何用意。 可等到爬上高地顶后,众人的面色又是一变,因为在高地上望去,只见距离高地一公里外的开阔地上分散着几个极大,极宽,极深的大坑。 在坑中的,则是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满坑满谷的尸体和残肢断臂,其中很多尸体的军服已经破烂甚至是被扒下。 尸体上的衣服全都是屎黄色的日本陆军军服,而那些衣服破烂,甚至军服被扒光的尸体下身全都穿的是日本人特有的白色兜裆布,显然,这几个大坑里面的尸体全都是被打死的日军。 从高地上远远望去,只见每个大坑中的尸体都堆叠的看不到底儿,大概的数量根本没办法用肉眼判断出来,给人的感觉只有多,数不清的多,似乎那些大坑不是坑,而是一个个用尸体塞满的无底洞一般! 横七竖八的尸体叠着尸体,血肉摞着残肢,大坑附近的泥土都被染成了暗红色,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随风吹来,不断的刺激着高地上众人们的嗅觉。 何炜就笑而不语,面色平常的在一旁站着,而督察组的军官和记者们则都面露猪肝色,有几名记者甚至直接扶着高地上的战壕崖壁,将早上享用的丰盛早餐吐了出来。 当然,最为骇然的还属潘逾之,他打过仗,忍得住尸臭味,可目光远眺所及之处的那些堆满了日军尸体的大坑却再一次的给了他无比的震惊。 那密密麻麻的尸体,深不见底的大坑所带来的冲击力比之刚才看到的那些武器装备还要大,毕竟,冰冷的武器再怎么多,也不如满坑满谷的死人尸体和残肢断臂与血肉来的震撼。 望着那几个大坑,潘逾之心中对于突击总队所取得战果战绩的评价再上升了一个档次,他现在真的觉得突击总队很可能的的确确的歼灭了一万多日军,突击总队上报的战绩战报战果根本就没有造假! 这他娘打死了好几大坑的数不清的鬼子,瞬间让潘逾之对突击总队战绩的判断,从“取得了不错战绩”到“打了个打胜仗”再到“取得了上报战果数字六七成的甚佳战绩”直接上升到了“突击总队的战报没有造假,而是打出了一个踏踏实实的大捷级别的歼敌数字”的级别。 就在潘逾之目瞪口呆的望着远处时,何炜走了过来,打了个立正,面色如常,却颇有深意的说道:“长官,相信这些尸体足够证明我部的战果战绩了。” 潘逾之回过神来,擦擦头上的冷汗,说道:“可以,可以,这是大捷,大捷啊!” (本章完) 第428章 大捷效应 “号外!号外!我国军于阳新取得大捷,歼敌两万四千!” “号外!号外!我国军于阳新痛歼日寇,击毙敌酋少将一名!” 10月5日清晨,报童们抱着一摞摞新鲜出炉的最新报纸奔向武汉的各个街头,今天报童们的叫卖声似乎比往日热切了许多,武汉的大街小巷也渐渐地从清晨中苏醒过来。 许多人在听清楚报童的叫卖声后,纷纷被吸引住,行人停下脚步,居民出门叫住报童,纷纷争抢着掏钱买下报纸。 很快,每日为了生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报童们发现今日的报纸格外好卖,以往要一个上午才能卖掉的报纸,今日居然没一会儿功夫就售卖出了大半,着实是令这群稚童欣喜万分、 这群报童基本不识字,就连叫卖和吆喝的措辞也是在领取贩卖报纸时与旁人所学,对前线的战况以及国军在前线抗日取得大捷的具体情形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国军好像在什么地方打了个大胜仗。 虽不知个中内情,但报童们只觉得“大捷”这两个字个格外的好用,于是便更卖力气的吆喝叫卖起来,将“大捷”传遍了大街小巷,一些精明的报童甚至十分精明的将吆喝的措辞缩短,改成了“国军大捷” 报童们的销售策略的确有用,一声声简短而突出重点的吆喝词进一步的推动的报纸的销量,听到有报纸登载国军在前线取得了大捷,居民在买,露宿街头,准备转移的沦陷区民众,学生,工人都在买,甚至连一些囊中羞涩的难民也三五一人的凑钱买报来看,游走于街头巷尾们的报童手中的报纸很快便售卖一空,而人们购报的热情却全然不减,甚至有人为了争抢一份报纸而咬牙拿出了数倍的价格。 前线大捷的消息,使今日的报纸销量格外的好,报童们平日里要一上午才能卖完的报纸,今日只需要一个小时便被抢购一空,无论是什么报纸,什么中央日报,大公报,抗战周刊,抗战文艺只要登载了国军在前线取得大捷消息的那就统统不愁卖,而随报纸传开的,还有国军于前线取得大捷的消息。 街头巷尾的百姓居民,过路的难民和流亡学生所议论的话题全都变成了报纸上所登载的“国军大捷”和“阳新大捷,”街坊,里弄,饭店,酒馆,甚至烟花柳巷之地,关于这报纸上登载的大捷的讨论之声也是不绝于耳。 仅仅一日,武汉原本有些消极,颓败的气氛悄然发生了改变,整个城市似乎都因此而沸腾起来。 作为目前全国抗战局面中的重要城市要冲,武汉不但是军事要地,更是一处承担了前后方物资和人流集散中转中心,沦陷区逃难的百姓,在师长带领下集体迁移向后方撤退的学校学生,整体搬迁后撤的工厂。 还有每天从前线下来,人数可以以万计的各部队伤兵,各色人等集中在武汉,使得这座城市陷入了空前的畸形繁荣之中,使其“九省通衢”的价值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然而,空前的繁荣和暴增的人口却并未使这座城市持续焕发出新生的活力,在武汉会战之前,武汉可以说是抗日情绪高涨,可在武汉会战开始之后,马当失守,九江失陷等一系列败绩却不断的削弱着人们原本尚算高涨的抗日情绪。 若是一次失败,一次败报尚能接受,毕竟,哪怕是完全不懂军事的老百姓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民众们等来的却是接连不断的坏消息,以及日军溯江而上,逐渐逼近武汉的兵锋战线。 近来,似乎只有败北和失地的消息,而胜仗,胜利的消息却是乏乏,这种情况下,民众们的抗敌热情和抗战精神也不可避免的下降,消弭,消极和悲观的情绪也是与日俱增,甚至治安也越发混乱起来。 从淞沪会战开始爆发出来的那股子全面抗战,拼死抗敌,誓要必胜的全民一心谋求胜利的精神信念,似乎又一点点的被消磨下去了。 而随着战局的逐渐恶化,每日从前线下来撤退到武汉,亦或是不断涌入武汉的伤兵也不断的刺激着民众们的神经。 看不到胜利的消息,见不到胜利的希望,反而只能听闻前线陷城失地的消息,看着街头上形态凄惨的伤兵,这样的情况,饶是对抗战前景再为乐观的民众也难以承受每日的负面消息。 压抑,负面,浮躁,愤怒,悲观的气氛,逐渐在这座当前抗战前线的核心城市蔓延开来,而武汉这座城市内的舆论生态和民众们的情绪变化,又何尝不是全国各地军民的一个缩影? 对于在全国范围内逐渐蔓延开来的失败情绪,最高的良药就是一场胜利,一场大捷,无论是国军,还是国府高层此时对于大捷和胜利的渴望都达到了最高峰,可要打出一场能够振奋人心的大捷又谈何容易? 不过日军的部署和指挥也不是没有疏漏,近来,国军高层终于在中日双方围绕着武汉展开鏖战的广大战场中捕捉到取得大胜的宝贵战机。 1938年7月26日,日军占领九江后分兵三路略取德安、南昌,绕袭长沙,切断粤汉路,对武汉进行大包围,以图歼灭中国军队,其中负责在南浔线方面攻击的日军第106师团,在中国军队的拼死阻击下进展缓慢,而在德星线攻击的日军第101师团也是步步维艰。 在这种情况下,日军为了尽快打通南浔线,为在南浔线一线攻击的第106师团南进创造条件,打开局面,便命令第27师团沿着瑞武线向武宁方向进攻,准备策应第106师团的攻击作战。 9月24日,日军第27师团一部冒险深入到德安西边的白水街以西地区,企图以包抄迂回作战的方式吸引阻击第106师团的中国军队,以减轻第106师团的正面压力,而第27师团的动作却敏锐的被国军第九战区代司令长官薛岳所察觉。 面对第27师团的包抄动作,薛岳果断的调兵遣将,截断了第27师团的退路,形成了对第27师团的围攻态势。 第27师团陷入困境之后,日军方面极为恐慌,为了救援第27师团,使其免于遭到中国军队歼灭的命运,日军方面于25日急令南浔线上的第106六师团第123、第145、第147等3个步兵联队和山炮兵部队及德星线上的第101师团149联队从马回岭、星子等地火速支援。 面对急速驰援而来的日军106师团,国军方面在调兵遣将,应付其为增援第27师团的解围攻势作战的同时,也敏锐的抓住了战机,认为其“敌人狼奔豕突而进,孤军深入,实犯兵家之大忌,此等有利时机,兵团正宜乘时反攻,予以决定性之打击,而我转用兵力,时间空间,均当许可” 简而言之,国军在对第27师团形成包围围攻之态势的同时,却无意之中抓住了救援第27师团的第106师团孤军深入,急于求成的弱点,便决定转而将作为援军的第106师团作为目标,集中精锐于万家岭地区对其实行包围歼灭作战。 战争局势的戏剧化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作为援军的第106师团瞬间变成了被围者,为了啃掉第106师团这一庞然大物,打出一场对日军师团级重兵集团的歼灭战,中国军队可谓是精锐尽出,投入了第九战区代司令长官薛岳指挥的第四军,第七十四军,第六十六军,以及第第一八七师,第九十一师,新编第十三师,第一四二师,第六十师,预备第六师、第十九师,第一三九师的一个旅,新编第十五师的一个旅,共十万余人的重兵集团。 而被国军盯上的日军第106师团也并非等闲之辈,这个师团虽然并非是日军中最为精锐的常备野战师团,而是开战后成立的特设师团,但经过加强之后的实力亦是不俗,下辖步兵第111旅团(步兵113联队、147联队)和第136旅团(步兵123联队、145联队),以及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各一个联队,总兵力也达到了两万多人。 双方的十几万重兵集团,就这样针锋相对的在以万家岭为核心的崇山峻岭中开始了拼杀,从九月末,双方的疯狂对攻就已开始。 战斗至今,无论是围攻的国军,还是遭到围攻的日军第106师团,乃至于外围救援第106师团的日军援军都使出了全力,展开了十分惨烈的厮杀。 对于日军方面,一个师团陷入了中国军队的重兵集团包围之中的确是不可承受,不可接受的危机情况,一旦一个陆军师团在中国军队的围攻之下遭到全歼,那后果和造成的各方面影响简直是不可设想。 对于中国军队方面,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抗战开始以来,中国军队很少能达成对日军的包围围攻态势,如今围困了一个师团更是无比难得,如果在此急需要胜利,急需要大捷来振奋全国军民之时能搞掉日军的一个师团,那一场“歼灭敌军一个师团的大捷”毫无疑问是一剂猛药,对当前围绕着武汉展开的会战战局和全国的抗战局势都有着无比重大的意义。 甚至,万家岭围歼战还没有结果,国府方面的宣传机器就已经开始拟定“万家岭大捷”的稿件,原因无它,现在的中国,实在是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也正因如此,双方在万家岭附近的围攻厮杀可谓是极度惨烈,进攻的中国军队不分白昼黑夜的向第106师团发起攻击,第106师团也是拼死抵抗,甚至打到了每天都要日军的空中力量派飞机空投弹药补给才能维持作战状态的地步。 总之,针锋相对的双方拼的很惨,整个战斗状态完全处在了白热化的焦灼态势。 就在此时,还不等国军方面取得翘首以盼的对日军第106师团的围歼大捷,在田家镇和半壁山的沿江防线方向竟然十分突兀的传来了突击总队的捷报。 而当军委会方面得到了派到突击总队确认有无战绩造假的战地督查组“确认突击总队战绩战果属实”汇报过后,军委会方面也十分高兴。 现在万家岭方面正在厮杀,虽然有取得胜利,取得大捷的可能,但双方还处在白热化的混战中,还没有分出个胜负结果。 这下子,预想中的“万家岭大捷”还没有落地,突击总队竟然在半壁山打出个大捷,值此正需要一场战场上的大捷胜利来鼓舞人心,提振军民士气的当口,自然是有啥就宣传啥,国府方面自是开动了全部宣传机器,对何炜打出的这场大捷进行不遗余力的宣传。 原本用于宣传现在还看不到结果的,预想中的“万家岭大捷”的新闻和宣传资源也全都用在了突击总队的这场大捷的宣传之上。 由于半壁山和田家镇毗邻阳新县,所以高层干脆给突击总队打出的这次大捷起名为阳新大捷,同时,歼敌的数字也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 前来突击总队核实战果的战地督查组,在向军委会方面所提交的报告中,明确的指出了突击总队上报的歼敌一万四千的战果并非是造假,而是基本属实,军委会也很是满意。 不过中央社等官报新闻宣传部门对这个歼敌数却颇有微词,认为一万四千的数字还是偏少,不足以鼓舞士气和决心。 于是,为了宣传,王元灵上报给军委会的一万四千的歼敌数字直接被加了一万,继续疯狂注水,成了两万四千。 随即,在定下了宣传数字后,国府方面的宣传机器便全部开动,几乎动用了市面上所有报纸,以头版头条的形式对这场阳新大捷进行了宣传,宣传的重点,一方面在于突击总队的歼敌数字,一方面则在于击毙了日军少将波田重一的斐然战绩。 报纸的版面上,不但以大篇幅登载了记者们根据采访何炜所获得一手口述材料添油加醋加工之后形成的能让老百姓看懂的“爽文”式战斗经过,还不惜工本的贴出了大量的记者们在突击总队拍摄的缴获日军武器装备的照片,以及记者们忍着尸臭,从远距离,近距离等不同视角拍摄的日军尸体照片。 当然,最悲催的还要属被突击总队击毙的日军少将波田重一,在记者们的强烈要求下,何炜派人把这家伙已经掩埋完毕,有些腐烂的尸体又给挖了出来,连同波田重一的随身证件,军刀,军服等都被记者们拍了特写,而这些有些令人恶心,倒胃口的特写照片,也全都被登载到了各家报纸之上。 10月5日,有着大捷噱头,还有着大量照片和文字材料背书的报纸一经发售,便被抢售一空,搞得各家报社不得不反复加印,有关这场阳新大捷的报道有如一针强心剂,在民间和宣传方面引起了热烈的反响,在可预见的未来,这场大捷也大概率会达成国府所期待的宣传效应。 至于这效应会给突击总队以及何炜造成什么影响,就不是近来一直在半壁山和日军隔着长江拿大炮对轰打炮战的何炜所能知晓预测的了。 (本章完) 第429章 调防陪都 大滴大滴的雨珠狠狠的砸下,随着噼噼啪啪的雨声,整个半壁山,田家镇要塞乃至于附近的大小熊山和阳新县等广袤的区域都笼罩在了一片雨雾之中,整个世界都处在了一片蒙蒙的雨雾内。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一阵阵比火炮射击响的多的雷声中,大雨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下落,有的落在江水中,有的砸在地面上爆出一朵朵水花,反复的冲刷着灰黑的泥土,将层层泥土打散,冲刷出了土层下腐烂的尸体与残肢断臂,变染的血红的雨水汇聚成无数条溪流,注入了长江的江水之中。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使得围绕着田家镇要塞展开反复争夺的中日双方不得不停止了一切战争行为,雷声取代了炮声,雨声取代了枪声,暴雨让双方的炮兵无法射击,极低的能见度也让步机枪失去了准头。 只有地表上被雨水冲出的两军阵亡官兵的尸体和数不清的弹壳与武器残件诉说着此前双方厮杀与血拼的激烈程度。 这种暴雨之下,最为有效的武器不是火器,而是人的躯体和刺刀,可无论是进攻田家镇要塞的日军第六师团部队,还是田家镇要塞的中国守军,都没有趁着暴雨的掩护向敌方发起偷袭,在连日的高强度拼杀后,双方官兵都已极度疲惫,在暴雨来临之时,双方都十分默契的选择了休战,进入了短暂的和平状态。 滚滚长江被如注的暴雨敲打着,也显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暴涨的黄色江水怒吼着加速流过,以吞噬一切的气势纵横激越而过,雨声,江水声,雷声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与枪炮声和喊杀声截然不同的威势。 同样,在田家镇要塞对面的半壁山也沉寂了下来,连日的激战中,半壁山上的炮群一直在以无比猛烈的炮火隔江支援田家镇要塞的守军,可在如此的特大暴雨面前,半壁山上威力巨大的150毫米榴弹炮和120毫米海军舰炮,以及突击总队的山炮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停止射击。 半壁山,田家镇,就此进入了一个难得的平静休战期。 在半壁山上的指挥所内,何炜正一边听着指挥所外的雨声,一边拿着一份报纸仔细品读,面色也颇为古怪。 何炜是在大捷首次见刊的三天后才看到的报纸成文,只是报纸上关于大捷的战斗经过描述很是让何炜感到愕然,此时,他手中拿着的乃是一份中央日报。 这一报刊乃是国府目前的官方报,也是当前中国国内报纸中的龙头老大,承担有“阐明d义,宣扬国策”外,更着重提出以“拥护中央,消除反侧,巩固d基,维护国本”为职责,其报社的总编全部由常凯申亲自选拔或者亲信来担任,其地位可见一斑。 这份中央日报上登载的关于突击总队所取得大捷的报道,着实是让何炜大跌眼镜,看着那十分夸张甚至可以说是略显抽象的内容,何炜也不由得佩服那些记者和执笔人的脑洞。 不得不说,那群战地督察组的督察官和记者们还是相当尽职尽责的,那日,何炜在带着他们上了高地,看了满坑满谷的日军尸体之后,本以为如此情景便足以直观的反映出突击总队的歼敌数目,可那群记者却并不满足于此,非要近距离拍摄。 故而,何炜又派人带着他们,近距离的来到了掩埋日军尸体的大坑,对日军尸体来了近距离的拍照,被打死的波田支队最高指挥官波田重一少将更是被刨坟掘墓,让记者们用相机来了个近距离尸体特写。 当时的场景何炜可谓是记忆犹新,也不得不佩服那些记者的专业素质,虽然何炜久经战阵,对于战场上的可怕景象和尸体,残肢断臂早已见怪不怪,可那帮记者对着波田重一那具已经腐烂,甚至有些巨人观迹象的尸体大拍特拍的场景还是让何炜感到颇为恶寒。 甚至,在记者们完成了对日军尸体的拍摄,几千具日军的尸体被何炜焚烧,付之一炬时产生冲天烈焰的景象,都被记者们用相机定格记录,而且很多记者在拍摄之时,几乎是一边在尸臭中呕吐,一边强忍着拍照,其职业素养也很是让何炜佩服。 而在实地勘察,拍摄结束过后,在军委会派来的战地督察组的军官们已经完全确认突击总队战绩战果属实的情况下,那群记者们却是犹不满足,又提出对何炜以及突击总队参战部队的主要军官们进行采访的要求。 对此,何炜也没有拒绝,而是百分百的满足了记者们的采访要求,从何炜本人,再到参战的营连长,甚至一些军士和士兵,都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等到记者们心满意足的收集到了足够的素材,这次以军委会方面为主导的战地督查行动方才告终,当然了,何炜为了伺候好这帮大爷,在战地督察组和记者们乘船返回武汉时,还特命后勤处主任李有财奉送上了一千块大洋作为临别赠礼。 总之,这次督察组和记者们来到突击总队的督察采访之行算是宾主尽欢,突击总队方面的战果战绩得到了确认,记者们得到了素材,督察组们也顺利的完成了任务,记者们和督察组同时还得到了礼物,也算是宾主尽欢。 送走这帮大爷后,何炜其实一直很期待督察组向军委会报告之后,军委会方面会作何反应,可却没想到,自己打出的这个大捷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为典型被国府的宣传机器大加宣传,并随着消息的扩散迅速的发酵开来,成为了当前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对此,何炜虽然有所意外,但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可报纸上登载的内容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手中的这份中央日报上,这场被官方冠以“阳新大捷”之名的胜利战役的整个战斗决策和指挥过程被用了整整一个半版面来详细描述,而何炜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主角。 报纸上记载的内容,显然是以记者们对何炜的采访口述内容作为依据,大致脉络基本相同,可其中何炜的具体指挥决策细节和具体的战斗经过却完全遭到了魔改,改的完全不像是现代化战争的指挥决策经过,反倒像是古代战争和描写战争的传奇戏剧故事中的桥段,充满了魔幻色彩。 在中央日报登载的战斗过程记载中,突击总队和波田支队之间的对决对弈被记者们的春秋笔法幻化成了类似回合制的对决,而何炜在报纸撰文中所扮演的角色,根本不像是一名现代军队的指挥官,俨然是一名古代大将。 而参谋主任王元灵,以及突击总队的几个营长和一部分连排长也在报纸撰文中有所出场,这些人在撰文中也完全不像是现代军队的军官,而像是何炜这名古代大将手下的部将,反正是看的何炜也不知说什么好。 只能说,那些来突击总队实地采访的记者们的想象力和笔杆子实在是厉害。 连中央日报都这样,其他的报纸也是大同小异,对于战斗过程的记载都是在何炜的口述材料的基础上进行发散和改编,甚至还有几份报纸专门给这场大捷,以及何炜本人编排了戏码。 在战绩方面,这些对于战斗过程描述花样百出的报纸的记载口径却是出奇的统一,将阳新大捷的歼敌数定为了两万四千余人。 同时,为了和两万四千多人的歼敌数字对上,各家报纸也统一宣称“此役,我军突击总队歼灭日军加强之波田旅团全部。” 何炜估计,这个统一的歼敌数字和一个加强旅团的被歼日军建制应该是国府高层对各家报纸和各种宣传机器关于此次阳新大捷战绩战果的统一要求。 而作为目前国内最具权威的官报中央日报,则以特大号字体为阳新大捷的性质定下了基调-“挽战局于垂危,作江汉之保障” 短短的十二个字,便将突击总队打出的此次大捷的意义,上升到了成功挽回战局,以一场痛快的歼灭战屏护了武汉的高度,甚至赋予了这场大捷以战略高度上的重大意义,可见国府高层对此次大捷的重视。 总之,阳新大捷势必在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内会持续成为国府的宣传重点和战争时期的舆论核心话题,也将成为目前全国战局一片灰暗,颓势与败绩连连之中的一抹亮光。 “呵呵,总队长,这照片拍的好,特别是你的照片旁边有波田重一这个老鬼子作为衬托,更显你的英武不凡啊。” 王元灵笑着指着中央日报上登载的何炜半身照片笑呵呵的调侃道。 在何炜的照片旁边,则是同样大小的波田重一的尸体特写照,王元灵说的确实不错,何炜拍这张半身照时穿着的是挂着中校军衔的呢子军官礼服,本来就颇具英武之气。 在一旁波田重一那颗已经开始腐烂,面目狰狞的烂头照片的衬托下则更显何炜的正气,不过听王元灵将自己和一个死人作比较,何炜总是觉得怪怪的。 将报纸放下,何炜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群记者倒是真的敢写,中央日报关于本总队此次大捷的详细战斗经过愣是写的像是说岳全传,我看的感觉我自己就是岳飞,你们和下面的营连长都是牛皋一般的人物,这他娘写的根本不是现代军队打仗,完全就是古代军队的战争嘛,我看就差写我和波田重一亲自上阵,骑着马互相斗将拼杀了。'' “记者们不懂军事,虽然总队长你接受了他们的采访,但是那么多的专业军事术语和指挥决策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搞懂,所以只能这么写,而且这样写出来的文章,也能让老百姓轻而易举的看懂,百姓们能看懂,也爱看这样的战斗记录,要是写的像是咱们参谋们撰写的部队阵中日记和战斗详报一样,那的确很是规范,不过我估计也没几个人能看懂了。” “报纸必须要保证销量,第一,报纸卖的多,这场大捷的宣传效果就越好,第二,各家报纸也要赚钱,卖的多,自然赚的多,谁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何炜点点头,将报纸丢下,无论如何,他对于现在的这一结果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对于此战经过的宣传有些夸张,但突击总队此战的大捷之名已坐实,且得到了国府官方大力度宣传的意外之喜。 或者说,阳新大捷现在得到的宣传和在舆论上的热度早已经超过了何炜的预期,本来何炜只是想让军委会方面看到自己带着突击总队打了一个实打实的大胜仗,没有多想旁的。 却不想,就这么短短几天,他本人和突击总队打出的这次大捷居然直接成了头版头条,被大肆的宣传报道,一下子就成为了“顶流” 突击总队这支成立时间不长的部队,也因此而名声大噪,至于何炜,自也是水涨船高。 早在忻口会战时,他就因缴获日军联队旗,夺获日军战车而登上过报纸,算是很有些名气,一度被称为国军中的红人,金陵之战虽然也立下了大功劳,但出于何炜在金陵之战中所取得的击杀日本皇族战绩的特殊性,何炜在金陵所立下的功勋没有被大肆宣传,当然,国府高层对于此事则都心知肚明,何炜便又一次在高层那里挂了号。 如今,何炜又因阳新大捷,而作为突击总队的主官登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再次以国军功勋军官的身份被官方宣传机器推到了公众的面前,成为了立下战功的英雄人物。 显然,无论是突击总队,还是何炜本人,接下来的形势都将是一片大好,至于如何大好,怎么大好,何炜暂时还不得而知。 这次大捷给突击总队以及他本人带来的一切红利,都需要靠上峰来裁夺,何炜能做的,只有老老实实的等待上峰的消息。 而突击总队的官兵在得知阳新大捷的宣传过后也是一片振奋鼓舞,全总队上下官兵的士气,心气儿,都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有不少官兵还摩拳擦掌的请战,希望何炜带他们打过江去,灭了江对岸的日军第六师团,突击总队官兵们的士气由此可见一斑。 又过了数日,何炜终于等到了军委会方面的来电,这份电文的内容却不是什么论功行赏,也不是什么满是好听话的口头鼓励,而是十分简短的,让何炜无比震惊的短短数言-“陪都紧急,着令贵部改为陪都卫戍部队,尽快乘船开拔川省陪都。” (本章完) 第430章 离谱谣言,日军伞兵 没等到预想中的关于阳新大捷的嘉奖,反倒迎来了一纸简短的调令,而调令的内容居然是要突击总队开拔到陪都。 当何炜收到了这一调令电文后,着实是被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当前的战争局势,何炜觉得纵然军委会高层方面对突击总队有所调动,那也大概率会被调到其它战场方向,增援,驰援某些战况紧急的吃紧之处,可要突击总队调到陪都是什么意思? 更令何炜费解的是电文中还提到了陪都危急,虽然现在前线激战正酣,战况紧急,可陪都远在川省,目前还不是日军的兵锋所能及之处,可以说处在一个十分安全的状态之中。 至少,日军现在还只能以空中轰炸来攻击陪都,地面部队则远不可能攻击至此。 按照何炜的记忆,历史上抗战八年陪都最危险的时候也就是1944年,日军集中了几十万大军,发动了豫中会战,长衡会战和桂柳会战,在打通平汉、长衡线,攻占郑州、洛阳、长沙、衡阳后,日本侵华派遣军第六方面军以横山勇的11军、田中久一的23军共8个师团、2个旅团的18万兵力,于9月上旬从湖南、广东分兵三路,向桂林,柳州发起攻击,一路打到了黔省的独山,直接危及到了陪都,史称黔南事变。 这也是抗战历史上陪都最危急的时刻,当然了,后来国府紧急调兵遣将,还是将日军赶了出去,化解了这一危机。 至于现在的陪都,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如此危险的情况的,但军委会的电文中却用上了“陪都紧急”这样的措辞,直接给何炜整糊涂了。 何炜将这一消息通报给突击总队的主要军官后,众人也是无比疑惑,不知军委会是何用意,许多军官也都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可谓是众说纷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只有参谋主任王元灵提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此次突击总队紧急奉命入川,开赴陪都,极可能不是因为外敌,而是因为内斗,或者说,是对付陪都附近对国府中央有异心的川省地方地头蛇势力。 陪都虽为战时首都,但毕竟地处川省,属于原川系军阀的势力范围,虽然经过国府中央的一系列操作,川省的地方军阀势力已被大大瓦解,不成气候,但毕竟其盘踞川省多年,纵然国府中央已入主川省,但川省军阀的残余势力也不可小觑。 况且川省内还有大量未出川的川军部队,这些部队有很多并未向中央靠拢,也就是未被中央化,依然保持着独立王国的状态,可以说,国府中央在川省的统治依然称不上稳固泰山。 而此类事件实则也早有先例,王元灵告诉何炜,他曾听他的陆大同学说过,实际上,早在去年,国府刚刚迁都之时就出过类似的事件,据闻当时一部分川省地方军阀势力不满国府中央入川,想要动用武力对刚刚迁入陪都的国府中央动手,隐隐有直接搞掉迁入陪都的国府中央,进而驱逐入主川省的中央势力之意。 而此事也很快被国府中央侦知,当得知这群地头蛇要对自己动手后,国府中央方面也是大惊失色,立刻采取应对措施,开始调兵遣将来应对可能的武力兵变。 可当时国府中央军在川省内的驻军却少的可怜,在陪都附近更是没有中央军的一兵一卒,最后,病急乱投医的国府中央不得不将中央军校成都本校的黄埔学生临时武装起来,紧急向陪都驰援。 当然,王元灵所说的此事最后并没有真正的化作现实,国府中央和可能动手的川系地头蛇也没有发生火并。 不过由此可见,即便是已经进入了全面抗战时期,国府中央与地方军阀之间的矛盾和斗争也依然存在,而从这一事件也看出国府中央在陪都附近的嫡系武装力量其实是很不足的。 王元灵也据此事认为,这次军委会紧急调突击总队去陪都担任卫戍部队,搞不好又要出现类似的内斗火并事件,陪都方面急需中央嫡系部队增援,而突击总队又在这个档口上打出了一个阳新大捷来,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故而会被军委会选中,紧急增援至陪都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及局势。 综合来看,王元灵的这一推测也是当前最为靠谱的,毕竟现在正面战场上中日两军在正面战场上激战正酣,各处都急需用兵,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将突击总队这支生力军调到位于大后方的陪都,肯定是陪都出了事情。 而部队开到陪都后又不可能和根本不存在的日军打仗,不和日军打,那便有极大的概率是来对付自己人。 若是再更为大胆的设想一下,将突击总队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刚刚立下战功,名声大噪的精锐部队从十分紧要的半壁山江防前线调到陪都,何炜怀疑国府中央很可能不仅是为了自保,搞不好是要用突击总队这支利刃来主动发起攻击,肃清,解决陪都附近的某些有异心的川省地方军阀势力。 虽然何炜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认同王元灵的看法,只是现在国难当头,让他开到后方去打自己人,何炜委实也很不乐意。 不过军令如山,他这个黄埔出身的中央军精锐部队主官哪怕是再不情愿也得执行命令,所以何炜也只得着手准备部队的开拔移防事宜。 同时,为了搞清楚这次移防的个中内情,何炜又发送了一封十分委婉的问询电报给了军委会方面。 当然,何炜只是抱着试探试探的心态,没想军委会方面能给他正面回复,毕竟,若真要突击总队去陪都和川省的地头蛇开片,作战难度是要比打日军容易的多,但这种打自己人的行动多少有些上不了台面,就算是被何炜猜中了,只怕军委会方面也不会对何炜直截了当的告知明言。 然而,军委会方面的回复却出奇的快,就在何炜发完询问电报的两天后,军委会方面就给予了复电,而复电的内容却让何炜大跌眼镜。 “前电已敕贵部陪都危急,其情如下,现我国军主力正于赣省万家岭围攻敌之一零六师团,现连日激战,战况惨烈倍至,我军与敌一零六师团激战累日,敌寇气焰猖狂,仗其空中优势,连日空投弹药,辎重,补给,敌凭此源源不断之空中补充,赖以为继,负隅顽抗,数日前,据万家岭附近之我军报告,敌军机空投粮弹药之外,亦开始空投大量人员,伞兵,可见敌已具备空降部队之能力,另据我军情报部门呈报,日军疑有以空降部队攻袭我陪都之意,现陪都附近兵力空虚,已有之野战部队多为川军所部,乏中央精锐,故敕令贵部尽快开拔调防至陪都,另,配属贵部之炮兵部队全部留于半壁山,贵部阵地由第八十二师前来接防,万望从速。” 合着何炜和王元灵等一干人此前的猜想全都是在胡乱脑补,猜了个寂寞,军委会把突击总队调走还真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而是用来对付所谓的“日军空降部队” 按照电文中的内容,何炜大致推测出了此次军委会方面急调突击总队调防陪都的前因后果。 首先,是正在万家岭一线围攻日军第一零六师团的国军部队发现日军的飞机不仅向遭到围攻的第一零六师团空投弹药补给,还开始空投人员后,迅速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军委会方面,而军委会高层在得知这一情况后,也理所应当的认为日军有组织空降兵部队作战的能力。 巧合的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国府的谍报部门又不知从哪得到了日军要以伞兵空降兵部队偷袭陪都的消息,两个消息一叠加,多半便引起了国府高层的警惕,而为了保卫陪都,对付日军可能的空降兵突袭,国府方面势必要抽调部队增援至兵力空虚的陪都。 这种情况下,刚刚打出了大捷,展现出了强劲战斗力的突击总队自然成为了国府保卫陪都所需增援部队的上上之选。 看完电报,何炜在震惊之余也不由得苦笑,对于所谓的日军空降兵和日军要以空降兵突袭陪都一事,何炜可以百分百的保证,日军以空降兵袭击陪都一事是绝对的离谱谣言,至于日军用飞机向万家岭空投人员一事,多半也是子虚乌有。 首先,目前日军的空降兵虽然已有了雏形,也具备了一定的空降作战能力,但何炜作为穿越者,可以十分笃定日军的空降兵部队目前还处在襁褓期之中,根本不具备大规模的成建制空降作战能力。 而且日军的空降兵部队在日本军队的体系之中也甚尴尬,在成立之初就被一分为二划拨为两部分,一部分给了陆军的航空部队,一部分给了海军陆战队,在日军之中很不受重视。 其训练也很成问题,在日军内部,空降兵部队完全被看做是具备空间跳伞能力的步兵,其部队的训练还是步兵部队那一套,其兵员素质也是垫底的存在,更缺乏先进的空降兵装备,整体战斗力十分拉胯。 直到1940年德国军队率先组织大规模的成功空降兵作战之后,日军的空降部队从德国引进了先进的空降战术理念和先进的空降装备,其战斗力方才有所提升,至于现在,日军的空降兵只能说是鱼腩部队。 所以,何炜十分的笃定,日军的空降兵部队此时根本不具备大规模空降作战的能力,以日军的空投能力,顶多可以组织中小规模的空降兵作战,况且陪都可是有着山城之称,山脉连绵起伏,河流纵横交错,地形崎岖,山多坡陡。 日军费九牛二虎之力,把规模不大的空降兵部队丢到位于川省腹地,地形复杂的陪都,何炜觉得日本人脑子抽风了才会这么干。 即便放在后世,组织大规模的空降兵部队实行复杂地形的空降作战都是一个很难的课题,遑论此时的日军,所以,日军以空降兵对陪都实行袭击作战在何炜看来纯纯是离谱谣言。 至于日军在万家岭空投人员,伞兵的消息,多半也是假的,极大概率是万家岭前线的国军部队发生了误判,万家岭附近同样是以复杂的山地地形居多,也同样不适合空投作战(一直有日军在万家岭战役中空投大规模军官补充战损的说法,其实完全是谣传,历史上万家岭战役中,日军空中力量为被围攻的第一零六师团空投记录保留的很完整,空投的全部是弹药物资,没有人员。) 对于国府高层防备日军空降兵的反应,何炜其实也有些印象,他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国府的确是对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有所防备,还特地集中了一批从德国进口的装甲车,摩托车组成了一支快速摩托化部队驻扎在陪都左近防止日军空降兵突袭。 不过,何炜记得那也是1940年之后的事情了,起因也是因为国府看到了德国人成功实行了大规模的空降突袭作战,从而担心和德国人穿一条裤子的日本人也对国府来这么一手才大加警惕。 可现在才1938年,德国人还没有搞什么令人震惊的大规模空降作战,何炜一度猜想,莫不是有些事情又因为他的穿越到来而悄然发生了变化? 反正,何炜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就是,他的部队,即将因为一个误判,误报,以及一个离谱无比的谣言,就要进行远距离的开拔,紧急从鄂省转移机动至川省。 对此,何炜是有无奈,无语,还有些哭笑不得,这他妈完全是白折腾啊。 可他知道的那些日军空降兵的相关情况,军委会和国府高层方面怕是连他所知的五成都不甚了解,何炜觉得这次调防完全没有必要,可上峰怕是已经急炸了,这命令何炜也只能捏着鼻子执行。 不过,换个角度想,带着部队向陪都开拔,也算是向“中央”靠拢了,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何炜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带着复杂的心情,何炜很快与军委会积极联络,开始组织突击总队撤退前的收尾工作,安排船运事宜以及与前来半壁山接防部队的沟通联络工作,整个突击总队也迅速的从休整备战状态转变为待开拔状态。 (本章完) 第431章 给第六师团的临别赠礼 在确定了向陪都开拔之后,突击总队的各项撤退收尾工作也陆续次第完成,被李延年搞出来的那个以何炜为指挥官的半壁山守备司令部也暂时结束了它的使命。 在部队的安排变动上,除去突击总队所部全部开走外,配属给突击总队的陆军机械化重炮第10团下属的150毫米重炮营,海军炮队,海军水雷队,以及75毫米高射炮连全部不动,依旧在半壁山上的原守备阵地待命。 同时,守备大小熊山高地的马骥所部第385旅,还有此前从富池河方向后撤下来的罗广闻所部第18师亦没有大变动,只是按军委会的命令,第18师也要开到大小熊山高地一线,加强第385旅的守备力量。 而直接接替突击总队的防务,进驻半壁山要塞担任江防任务的是第82师,这个师是黔军系统的地方部队,也参加过淞沪会战,与此前何炜接触过的何绍周所部第103师这种已经被中央吞并,改造的中央化黔军部队不同,第82师依然保持着相当的独立性,未被中央化,算是一支比较原汁原味的黔军部队,且对国府中央具有相当的警惕性和排外性。 其实,第82师离突击总队守备的半壁山也不远,一直在距离半壁山十几公里外的江岸担任江防任务,不过何炜却觉得这个师好像不存在一般,在担任江防任务期间,无论是与半壁山方面,还是与田家镇方面都少有联络,也是这个师对于突击总队和田家镇方面的李延年兵团这两支中央军嫡系部队防范心理的体现。 而这个师的布防地点正好在半壁山和田家镇组成的沿江要塞防线之后,这段时间,日军对半壁山和田家镇的水陆攻势毫无进展,没有一兵一卒和一条舢板打过去,第82师最近的日子过的自然相当舒服,所谓的江防任务,也就是每天看看江水,巡逻巡逻罢了。 现在好了,随着一纸调令,一直在后面打酱油的第82师这下子也得开到半壁山接防,直接面对日军可能的攻击,而在军委会的这一系列换防部署过后,何炜对于田家镇和半壁山这道扼守武汉长江水路的最后一道防线的整体防务其实是很不放心的。 不说田家镇那边,只看田家镇对岸的半壁山,原本的守备主力是突击总队这支精锐基干部队和马骥第385旅以及一票配属的炮兵部队,凭借着突击总队的强大战力以及在何炜统一协调指挥下其它部队的通力协作配合,半壁山附近守军各部的战斗力在和日军的各次作战中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极致并屡次给予日军重创,半壁山的整体防务不说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但也可说是相当稳固。 如果让突击总队继续留在半壁山守备,何炜敢保证,只要突击总队没打到战损超过三分之二的地步,半壁山和周边地区的守备就一定不会出问题。 可在突击总队移防之后,半壁山守备部队原有的重炮,高射炮,海军炮队等配属部队虽然不变,但是守备的步兵部队却是一下子变得鱼龙混杂。 当前半壁山前方的大小熊山高地的守备部队是第385旅和第18师,第385旅还好,跟着突击总队打过胜仗。 第18师可是在此前的富池河之战中直接被登陆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打崩了一个旅,虽然这段时间第18师已经撤到了大小熊山的后方进行休整,该师的主官也换成了较有能力,指挥经验丰富的罗广闻。 但第18师毕竟只是一个充斥着新兵,且遭到重创,整体战力较为薄弱的部队,等再和日军硬碰硬时,战斗力能发挥几成也是个未知数。 至于直接守备半壁山的第82师,且不谈其战斗力如何,仅就这个师的排外性而言,虽然第82师现在归属到了李延年军团的战斗序列之中,但真打起来,李延年在田家镇隔着长江给第82师下达的命令是否能被这个师认真执行,执行多少,何炜当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反正,在何炜看来,突击总队撤走之后,半壁山附近的守备部队在人数兵力上虽然增多了,但实际战斗力和守备力量实则是下降了不少,面对日军可能的下一次大规模攻击,全新的半壁山守军能否经受的住考验,何炜心里也是没有底。 尽管何炜即将带着突击总队开拔撤走,半壁山一线的防务如何,打的怎样理论上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不过半壁山和田家镇毕竟是扼守武汉长江水路沿江的最后一道防线,何炜也不想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临走之前,何炜还是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再搞日军一手,给日军送上一份“临别赠礼”,所以,在组织指挥部队准备各项撤退事宜的同时,何炜也一直注意着半壁山和田家镇附近的敌情,寻思着以怎样的方式给日军来一波狠的。 深夜,半壁山指挥所的作战指挥室中,宽大的指挥室灯火通明,突击总队的几名营长,以及直属连队的主官,参谋主任王元灵,以及参谋处各科的科长们围坐在一起,指挥所内一片沉默,军官们也是各有所思,各有所想。 坐在上首的何炜将军官们的反应尽收于眼底,心中也是苦笑一声。 对于催生了此次突击总队向陪都开拔调防的那所谓“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的消息,何炜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不做隐瞒,在今晚开会之初便将此次调防的个中内情告知了军官们,当何炜手下的一众主要军官得知了日军的可能行动后,反应的确是不小,迷茫者有之,担忧者有之,震惊者更有之,总之,相当一部分军官都是忧心忡忡。 于何炜而言,作为穿越者他不但知道此时的日军空降兵不怎么样,空降到陪都玩什么斩首突袭行动更是扯淡,可他手下的军官们却哪里知道这些,对于空降兵这一全新的兵种,军官们完全是陌生的,对于采取怎样的战法来对付日军的空降兵突袭更是不得要领。 毕竟,就连现在的欧美军事强国都没有在实战中应用大规模的空降作战,大规模反空降战的战例更是无从谈起,这样前所未见,从未接触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作战形式带给突击总队军官们的震撼可想而知。 所以,军官们有这样反应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何炜估计,军委会高层和国府高层那些精英军官和幕僚们面对所谓日军即将以空降兵突袭陪都的传言的惊慌和焦虑,或许比突击总队军官们的反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他娘就是新兵种带来的降维打击式震撼啊。 何炜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好了,咱们连日军的一个加强旅团都打废了,难道还怕日本人的空降兵?川省在我们手里,陪都也在我们手里,日本人不远万里用飞机向陪都实行空降作战,依我看就是给我们白送战绩罢了,都放松点,别他娘给那什么空降兵吓住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应对。” 经何炜这么一句劝解,作战室内氛围轻松了不少,虽然军官们大多心里还在犯着嘀咕,但随着突击总队一次又一次的胜仗,突击总队的官兵们对何炜下达的战斗命令,乃至于看法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产生了一种无条件的信服。 故而,军官们虽心有疑虑,可何炜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还是让他们放松了一些。 何炜又说道:“王主任,你讲一下撤退和移防的安排和部署?” 王元灵起身向何炜敬礼后,大声说道:“部队的开拔计划已经编组完毕,输送方式为水路输送,军委会方面已调拨了三十余艘大小船只,预计在三日后开始输送我部,起送地点为半壁山前方五公里之河滩,所输送者为我突击总队建制内之全部部队,俘获之日军俘虏,以及全部武器弹药与缴获品,预定登陆地点为临近陪都之江岸河滩。” “军委会方面已下发电文,为保密起见,具体登陆地点待本总队乘船输送至陪都水域后再行指定通知,本总队的具体船运输送计划,上船登陆次序和船队编组计划,现正由于参谋处制定中,很快就可完成。” “另外,我总队的大批重伤兵目前正在武汉养伤救治,后勤处李有财主任还有几名参谋正在武汉随行陪同,我总队即将开拔调防陪都的消息也已经通知他们,但这些伤兵弟兄大多是重伤兵,目前行动不便,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后方能从武汉转移开拔,而且现在全局战况紧急,据李有财主任汇报,这些伤兵弟兄在武汉都已经得到了良好的医治,重伤不治者极少,但他带去的人手略有不足,希望总队方面能够再增派一些部队去武汉,以更好的照料这些伤兵弟兄,同时以防意外情况出现。” 王元灵点点头,说道:“总队长,大致输送计划汇报完毕。” 何炜笑着挥挥手,说道:“看样子咱们总队的输送的阵势也不小啊,这样,缴获的东西自然该全部带走,不过咱们自己用的弹药嘛,我看就没有必要都带走了,七点九二毫米的步机枪弹,长柄手榴弹都留下一半给友军,八十二毫米的迫击炮弹咱们完全用不上,全都留下,也都留给友军使用,回头通知一下马骥马旅长,让他派人来领。” “是!” 王元灵爽快的点点头,显然是完全不心疼何炜送出去的武器弹药,突击总队一向豪横,普通的步机枪弹和手榴弹,迫击炮弹根本就不缺,在开到半壁山后,李延年又补充给了突击总队大量的弹药。 故而,突击总队的库存弹药量极大,若再算上那些缴获自日军的大批武器弹药和之前从友军第18师那里黑下来的武器弹药,目前突击总队手上的各类装备弹药用巨量来形容也不为过,送给友军一半也根本不心疼,也算是临走前发扬一下风格,帮助一下友军部队了。 再说,这次突击总队要开拔的目的地可是陪都,担任的也是保卫陪都的任务,等到了陪都之后,能缺步机枪弹和手榴弹这种常规弹药的补充吗? 某种角度上来说,调拨弹药给友军对王元灵和他的参谋处来说反而是好事,这批送出去的弹药反倒让他们在制定船运输送计划时轻松了很多,减少了许多的船运输送量和工作量。 何炜想了想,又说道:“武汉的李主任那边,我看,就等到咱们总队船运输送至武汉时留下两个步兵连,将这两个步兵连统一交给李有财主任指挥,保护我总队留在武汉的伤兵弟兄,让李主任不要急,好好照顾受伤的弟兄,可以多在武汉留些时日,等到弟兄们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坐船往陪都开进。” “对了,千万叮嘱李主任,开拔的时候不能抛下哪怕是一个伤兵弟兄,只要能喘气的,都得给我带回来!” “是!总队长!” 何炜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部队向陪都的输送开拔计划,其实无需他多操心,一切计划都有参谋处来制定安排,他只要做些细节补充即可,现在把弹药和伤兵相关的事宜安排下去后,这方面他也用不着再多盯着了。 随即,那个在临走之前再揍日军一顿的计划又浮上了何炜的心头。 何炜在思忖片刻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突击总队的炮兵营长陈信生,说道:“陈营长,咱们总队在各次战斗中缴获了不少的日军火炮,我问你,让你的炮营把这些日军的火炮利用起来,使用起来,和你营原有的火炮形成一个临时炮群能做到吗?” 陈信生想了想后,点头说道:“我总队缴获的火炮很多,不知总队长你要如何使用这些火炮,如果只是让这些火炮在某一处固定的放列阵地射击开火,不用像正常建制的炮兵部队那样,随时进行机动放列和射击作业的话,以我营的人手,凑一凑还是能将这些日军火炮使用起来的。” 陈信生话音刚落,何炜便神色精彩的对着前方的空气挥了一拳,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后兴奋的说道:“好!不用机动,只要能在固定阵地放列射击就行,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让你的炮营将缴获日军火炮中所有的山炮,联队炮都给我收拾好,拉上半壁山,用这些火炮和你营原有的山炮,还有半壁山上的150毫米重炮营和海军炮队的炮一起组成一个炮群,在临走前,老子要给对岸的日军第六师团留一份临别赠礼!” (本章完) 第432章 大炮兵主义 “一二,嗨!” “一二,嗨!” 翌日凌晨,天色微亮,被连日暴雨带来的连绵水汽和雾气萦绕着的半壁山顶炮兵阵地,突击总队炮兵营的官兵们齐齐喊着号子,官兵们有的拖着捆绑固定在火炮上的绳子,有的使劲推动火炮的车轮,缓缓的将火炮推向各自的预定放列炮位。 木制包铁的轮辋深深的陷入了炮兵阵地附近的地面泥土中,压出了密密麻麻的轮辙印记,在略有些混乱的火炮拖拽队列中,还有许多官兵背着,扛着大量的墨绿色弹药箱和各种炮兵观通器材与通信器材,急急的奔向各处炮兵放列射击阵地。 何炜让炮兵营长陈信生把突击总队在历次作战中缴获的日军火炮整备出来,自然是要用火炮给对岸的日军来个大的。 以现在的敌情来说,要对隔着一条长江的正在围攻田家镇的日军下手,把突击总队渡过江去和日军拼杀显然不现实,也没时间。 于是,何炜自然把切入点选在了炮火打击上,准确的说,何炜是想在突击总队撤退之前,伺机以炮兵火力,通过炮火奇袭,炮火急袭的方式给正在围攻田家镇的日军予以重大杀伤,同时也是给守备田家镇的友军以强有力的火力支援。 但,既然突击总队马上就要撤走了,如果只是用目前突击总队炮兵营和半壁山上一干炮兵部队的火炮来揍日军一顿未免也不够“尽兴。” 毕竟这是突击总队留给对岸日军第六师团的临别赠礼,不可太过“小气”何炜自然要搞个大的。 所以,在突击总队和半壁山上那些配属来的重炮,海军炮队之外,何炜尤不满足的又盯上了突击总队积存缴获的那些日军火炮,若将这些火炮好好整备过后也投入进去,那给日军的临别赠礼的火力强度显然要更上一个档次。 突击总队炮兵营长陈信生在得知何炜的想法后也是颇为兴奋,于是连夜便组织人手,开始对突击总队缴获的日军火炮进行整备和处理,通过一天多的整修和处理,陈信生带着炮兵营的官兵,成功的将突击总队积存在仓库之中的日军火炮按照何炜的要求整备了出来。 此前的诸次作战中,突击总队一共缴获了16门完好的日军的94式75毫米山炮和6门完好的41式75毫米山炮,这些没有损坏的火炮自是当仁不让的要使用上。 除此之外,那些损坏的火炮也被陈信生一门不落的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与整备,这些炮大多是有零件损坏或者小部件的丢失,损坏程度并不严重,有的炮是瞄准具上的水准气泡被打坏,有的是炮闩损坏,还有的是高低机或者方向机损坏,基本都可以通过更换或者维修零件的方式恢复其射击作战能力。 所以,陈信生对这些损坏的火炮采取了零件互换,拆掉一两门火炮用以改换其它火炮损坏零件的整备修理方式,又成功整出了3门可用的94式75毫米山炮和2门41式75毫米山炮。 总之,经过加点加班的收拾与整备,陈信生一共收拾出了19门完好可用的94式75毫米山炮与8门41式山炮,如果加上突击总队炮兵营下属两个山炮连装备的6门苏俄造76毫米山炮和6门94式75毫米山炮,那陈信生所能指挥的火炮数量,便一下子膨胀到了25门94式75毫米山炮,8门41式75毫米山炮和6门苏俄造76毫米山炮,合计39门各型山炮。 从这个火炮数量上来说,按照一般的炮兵部队建制规模来计算,已经超过了一个炮兵团的规模实力。 为了收拾,整备这些火炮,为这些火炮构筑炮兵阵地并为其配置可以射击的临时炮组,不但突击总队的炮兵营在能保证其下属的两个山炮连的射击能力的前提下抽调了大批官兵前去整备使用缴获的日军火炮,突击总队三个步兵营下属的迫击炮连官兵也都被抽调到了山上,投入了这些火炮的整备使用和工事构筑之中。 当然了,即便如此,陈信生手头上的官兵人手还是略显不足,还是何炜出面与海军炮队方面和150毫米重炮营方面协商抽调了一批人手,才堪堪给这些新近投入作战的缴获自日军的火炮凑足了炮手和指挥军官。 经过这么一折腾,何炜手下的炮兵营俨然有了炮兵团的架势,不过有了39门山炮后何炜依然还是不满足,同样放列在半壁山之上的150毫米重炮营和海军炮队的火炮也被他编入了此次对田家镇方向日军炮火急袭的炮群序列之中。 突击总队方面的39门75毫米,76毫米口径的山炮,海军炮队的1门大倍径120毫米大倍径舰炮,150毫米重炮营的8门150毫米榴弹炮,这些火炮是何炜手头可用的全部山炮和榴弹炮。 而何炜就是要在临走之前将这些火炮整合在一起,用这48门各种口径的山炮,榴弹炮和舰炮组成的炮群为对岸田家镇的日军送上一份临别赠礼。 此前在对田家镇方面实行火力支援时,出于射程,射击指挥以及炮火威力的考虑,何炜很少动用突击总队炮兵营的山炮,基本上都是在用重炮营的150毫米重炮和海军舰炮为田家镇要塞的守军提供火力支援。 何炜这次一口气用上了全部可用的火炮,弄出了48门火炮组成的炮群,以这个炮群的火炮数目,可以想见,当这样的庞大炮群开火轰击形成的猛烈火力打在日军脑袋上时,想来日军也会十分的“爽歪歪” 同时,何炜也命令目前还暂归自己指挥的博福斯75毫米高射炮连在半壁山顶的炮兵阵地处开设了高射炮射击阵地,还将突击总队的三个步兵营各步兵排的通用机枪班调到了半壁山上,用27挺换用了高射三脚架的mg34通用机枪和高射炮连的4门博福斯75毫米高射炮一起组成了防空火力网,用以保护在半壁山上放列的炮群。 大炮兵主义和炮兵火力至上原则,何炜也是十分信奉的,对于突击总队的炮兵作战能力自也是十分看重,这个年代的陆军地面作战中,战争之神的重要性无需赘言。 故而,在与150毫米重炮营与海军炮队等友军方面协同过后,何炜将这个炮群的指挥权交给了突击总队的炮兵营长陈信生。 在炮兵作战中,硬件固然重要,和若没有优秀的炮兵指挥军官,炮兵部队的战斗力也无法发挥到极致,而在何炜预想中的突击总队未来发展计划中,炮兵部队也是极重要的一环,突击总队的炮兵营长陈信生,以及炮兵营的官兵们,自然也是何炜重点培养锻炼的对象。 突击总队临走前的这次使用大规模炮群的猛烈炮火奇袭作战,既是谋求对日军施以重创,也是锻炼突击总队炮兵部队的大规模炮兵作战能力! “快点,加快速度,进入各自的预定射击阵地,沙袋,遮挡物,还有加固驻锄的东西都快点放上去!” 陈信生风风火火的穿梭在半壁山顶的炮兵阵地中,难掩兴奋的组织拉到山顶的火炮进行放列射击的准备工作,不断的下达着一项项命令。 从炮位的部署,缴获火炮临时指挥官的指定,火炮射击时观通器材的检查与调试,炮阵地通信网的部署,以及弹药储备所的选定,补充弹药的输送流程和输送路线,以及与友军150毫米重炮营和海军炮队沟通联络等各项精细的工作,陈信生都逐一亲力亲为的安排妥当,以确保每一处细节,每一处要点都不出问题。 尽管这两天他几乎没有合眼,忙得不可开交,可却感觉不到半点疲惫。 此次能指挥48门火炮作战给陈信生带来的兴奋完全的压过了疲累,在当前的中国军队中,没有几个炮兵部队的军官能有统一指挥48门正经的身管火炮作战的机会。 国军炮兵部队的一个满编的炮兵团(山炮,野炮),按照编制是由3个12门火炮制的炮兵营组成,共计36门火炮,日本陆军野战师团的炮兵联队满编也才是48门火炮,囊括了4个装备有12门火炮的炮兵大队。 陈信生这个炮兵营长,此时俨然可以与日本军队的炮兵联队长平起平坐,更比国军炮兵部队的团长还牛x了。 之前在防守大小熊山的作战时,陈信生虽然也指挥过一个炮兵群,不过那个炮兵群中的绝大多数火炮都是81毫米和82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没有多少正经的山炮野炮榴弹炮等身管火炮,含金量和陈信生此时指挥的炮群完全没法子比。 机会难得,陈信生自是无比振奋,发誓绝不辜负何炜的信任,指挥这个炮群给日军以沉重打击。 一片忙乱中,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还有临时拉上山的缴获火炮陆续进入了射击阵地,基本完成了放列射击的准备工作。 至于部署在永备射击工事炮垒中的友军150毫米重炮营和海军炮队的那门120毫米大倍径舰炮,则完全不需要陈信生操心,人家近来一直在开火炮击对岸的日军,早就做好了射击准备,甚至连火炮的首发炮弹装填都已完成。 正在陈信生在各处临时炮兵阵地上逐一仔细小心的检查放列阵地上的火炮时,何炜也带着几个参谋来到了半壁山顶的炮兵阵地。 不过,和陈信生的仔细小心比起来,何炜却是显得极为轻松,到了炮兵阵地后,就随便找了一个囤积炮弹的工事,拉了两个空弹药箱坐了下来,一边啃着饼干一边气定神闲的等着。 “总队长!” 陈信生跑来,见到何炜后目光立刻投向了何炜手中卷起来的作战地图,随即面色有些激动的向何炜敬礼。 陈信生虽然忙的热火朝天,取得了由48门火炮组成的炮群指挥权,可只将炮群编组起来可不够,这次对日军的炮火急袭毕竟是隔着长江向对岸的田家镇要塞周边开火,本质上也可说是协助友军作战,必须要与友军协同,而射击目标毫无疑问,依旧是田家镇核心要塞附近的众多高地。 而如何根据半壁山上炮群火炮的性能,田家镇要塞外围各个高地的特性和守备田家镇的友军部队的需求确定炮群要打具体哪个高地以及开火射击时与如何与友军做到互通有无,妥善的协同联络配合,同样是一个复杂且十分重要的问题。 这个活儿,必须也只能由突击总队的最高主官何炜来干。 不过陈信生见何炜如此轻松胸有成竹,还带着作战地图过来,陈信生就知道他所指挥炮群的射击目标肯定已经定了下来,猜到自己的炮群确定了射击目标即将开荤,陈信生自是有些激动。 “来,看图!” 何炜起身,狼吞虎咽的解决了手中的饼干后将陈信生拉来,在弹药箱上展开作战地图后说道:“这处高地就是你们的射击目标,我已经与对岸的友军部队联络过,该高地距离你的炮群射击阵地大概有五千多米的距离,正好在你炮群内射程最短的四一式山炮的射程之内,可以让你的炮群发扬全部火力。” 陈信生看着作战地图上那处被红色铅笔标定的,标高为201的高地,说道:“总队长,这段时间咱们对田家镇方向的炮火支援射击好像没打过这个高地。” “没错,我们之前是没打过,因为日本人攻的不凶,不过我昨晚和对岸第九师的郑佐民师长通过电话,守这个高地的是第九师的部队,据高地上的守军报告,这两日日军一改常态,开始对这个高地进行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击,而且日军在夜间似乎正在向这个高地附近进行兵力调动,第九师方面判断,日军极可能是因为攻击其它高地屡次失败,所以改换了攻击目标,准备对这个高地动手,所以第九师方面希望今天我部能对这个高地提供炮火支援。” 陈信生目不转睛的盯着作战地图上的201高地微微颔首,又听何炜继续说道:“在炮击的指挥上,我与友军第九师方面联络,你与我直接联络,我只给你下达炮群可以开火和必须停火的命令,战斗中的具体射击战术和战法我一概不管,全都交给你,除非有特殊情况出现,我不会干扰你的射击指挥,关于这个高地的具体情况,让这几个参谋跟你碰一下,时间紧迫,你尽快熟悉。” 陈信生将目光从标红的高地上移开,将作战地图卷起后晃了晃,斩钉截铁的说道:“总队长放心,今儿只要能打,咱的炮群一定把攻高地的敌人轰成渣子,让他们有去无回!” (本章完) 第433章 201高地 上午八时,在连续多日的暴雨和阴霾天气过后,田家镇附近终于迎来了一个大晴天,火红的太阳高高挂起,刺眼的阳光透过晴朗的天空,直射在田家镇要塞和周围的高地群上。 在田家镇要塞东南处的201高地也同样沐浴在阳光之下,不过,和那些已被炮弹摧残成表面焦黑的高地比起来,201高地依旧笼罩在一片苍翠之中。 这座因海拔高度201米而得名的201高地,在日军对田家镇要塞以及附近高地发起攻击以来,还没有遭到日军的大规模进攻,除了几次小规模,且都以失败告终的试探性攻击外,日军并未对201高地发起过大规模的攻击。 不过,今日的201高地上下,却充斥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紧张氛围。 高地下方,日军第六师团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次少将分开粗短,壮实的双腿伫立在高地下方临时构筑的隐蔽部中,手举望远镜观察着上方的201高地。 高地的正面还保有着大量翠绿的新草和植被,泥土还带着被雨水冲刷后的新鲜黑色,在高地正面的半山腰处分布一道由上百个带着尖木桩头的拒马组成的障碍线。 拒马障碍线上已有多处缺口,那正是日军此前对201高地进行的小规模试探性攻击时炮兵破坏射击的杰作,大概一个小队的日军尸体和武器弹药也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高地正面。 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有的挂在拒马上,有的仰头躺在高地上,还有的被打成了已看不成人型的血筛子,这些已去地府报道的日军,也同样是试探性进攻的牺牲品。 目光随着缓缓移动的望远镜掠过了201高地蜿蜒起伏的玲珑曲线,今村胜次隐隐看到了江对岸的半壁山,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毒之色,今村胜次鼻孔轻轻的哼了一声,这才放下望远镜,露出了一脸的凝重神色。 作为号称日本陆军头号精锐的第6师团下属的少将旅团长,今村胜次自是有着一股傲气。 不过,近来围攻田家镇要塞的战斗却极为不顺,若要攻夺田家镇核心要塞,就必须扫清田家镇要塞外围的众多高地。 可在半个多月的攻击中,无论是今村胜次的第11旅团,还是第6师团的另外一个旅团步兵第36旅团,在进攻田家镇要塞外围高地的战斗中都没有像样的进展,只攻下了几个低矮且孤立的中小高地。 至于那些地形险要的大型高地,尽管第6师团虽也多次攻击,和中国军队反复争夺易手,可至今为止却依旧没有完全的打下,占领,并成功的控制哪怕是一处险要的大型高地。 通过对抓到俘虏的询问和对中国军队尸体的搜索检查,今村胜次知道这次己方碰到了中国军队中的硬碴子,守备高地的中国军队国军第57师和第9师皆为中国军队中的翘楚精锐,尤其是那支中国军队的第9师,着实是令今村胜次十分头痛。 这个师从军官到士兵皆佩戴有“黄埔”字样的臂章,装备和战斗意志也极强,在和第6师团的拼杀中几乎是寸土必争,反复争夺,前仆后继,而在战斗最激烈时,该师官兵与日军死战到底,同归于尽者亦比比皆是,可以说是给第6师团的攻击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对于第9师这支继承了北伐时期国民革命军教导第2团的国军荣誉部队的悠久历史,今村胜次显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彻底搞清楚,在通过询问俘虏之后,只能隐隐的猜测出中国军队的这个师似乎与第6师团这支日本陆军头号精锐一样,有着特别的荣誉和特别的历史,绝对是中国军队中一等一的精锐部队。 当然了,在今村胜次眼中,这个精锐中国师肯定是和大日本皇军的第6师团无法并肩而比的。 而守备田家镇外围高地的另外一个中国师,第57师的战斗力也不差,也给日军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总之,无论是今村胜次的第11旅团,还是第6师团的其它各部,在这段时间对田家镇要塞外围高地的进攻作战中打的都可谓是灰头土脸,十分难受。 可要论在这些天的攻击作战中最令今村胜次痛恨的,其实不是中国军队的第9师,也不是第57师,而是隔着一条长江,位于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炮兵,第6师团打了这么多天,有超过一半的伤亡是江对岸那些该死的中国炮兵造成的。 在对田家镇外围的这些高地的攻击作战中,很多时候第6师团的步兵明明已经攻上了高地的顶端,甚至已经突入了高地上的中国军队阵地开始了白刃战,眼看着就要成功攻占目标高地取得高地攻击战的胜利。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岸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便会立刻开火,以凶猛的炮兵火力对高地上即将取得胜利的日军展开猛烈轰击,高地上的中国步兵也会趁机向日军发起火力反击,特别是半壁山上中国炮兵使用的火炮口径又极大,全都是100毫米以上的重炮,一发炮弹砸下来就能一口气报销大半个日军小队。 饶是第6师团的日军再为凶悍,可也不可能在这样猛烈的重炮火力攻击面前硬撑着攻夺目标高地,半壁山上的那些重炮炮弹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肉体凡胎的日军步兵根本不可能扛住。 于是,在这些天的攻击中,日军在即将攻夺占领某一处高地,胜利唾手可夺之时,却突然遭到了来自半壁山的中国炮兵火力打击,接着不得不忍痛从高地撤退下去,使眼看即将到手的胜利瞬间化为炮影,功败垂成的场景不知上演了多少次。 甚至,就连今村胜次这个少将旅团长,在某一天亲临前线视察攻击战况时都差点被一颗从半壁山射来的大口径炮弹流弹给炸中,要不是有一名带路的军官和几名士兵走在他前面给他挡住弹片做了替死鬼,只怕他早已经死于炮击之下。 想起这些天那一次次即将攻下高地,却又一次次被半壁山打来的密集炮火炮击轰垮,进而攻击失利的遭遇,今村胜次就感觉胸腹中满是怒火。 更令今村胜次感到恼怒,甚至可以说恶心的是对于半壁山方向的中国炮兵,第6师团根本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反制手段。 第6师团的炮兵火力其实是相当强大,其师团直属有一个装备75毫米野炮的野炮兵联队,又额外配属加强了一个装备75毫米山炮的独立山炮兵联队,其炮兵火力不可谓不强,可奈何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却有着火炮射程优势,向日军发起猛轰的全是150毫米的德国榴弹炮和120毫米的海军舰炮,射程均超过一万米,要远比日军的山野炮射程远。 更别说,在半壁山顶放列的中国炮兵还有着地利和地形优势。 起初,第6师团的炮兵还气势汹汹的向半壁山发起了反炮兵轰击,企图使用建制内的75毫米山炮和野炮压制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结果,双方的炮战不到半个小时,参战的日军炮兵非但没有打掉或者压制住中国炮兵,反而被中国炮兵的150毫米榴弹炮和120毫米舰炮给压的抬不起头来,甚至还有几门火炮被打掉,让重磅的榴弹给轰上了天。 没办法,第6师团的山炮,野炮,数量虽多,可在半壁山上那些大口径的榴弹炮和舰炮面前只有吃瘪的份儿!根本拼不动啊。 至此,第6师团方面就彻底绝了压制半壁山上中国炮兵的心思,而接下来的攻击作战,也一如既往的不断的功败垂成,不断的在取得胜利的边缘被猛烈开火的中国炮兵打下失败的深渊。 整个日军第6师团上下恨不能将半壁山上那些该死的中国炮兵生撕活剥,今村胜次自也是对其深恨之,但奈何那些中国火炮的技术优势实在是太大,故而,第6师团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组织部队攻击田家镇要塞外围的各个高地。 至于攻击的结果嘛,显然并不理想。 “旅团长阁下。” 第11旅团下属的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大佐跑入了隐蔽部内,立正报告道:“报告旅团长阁下,部队的进攻准备已完成。” 今村胜次缓缓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后说道:“十分钟后命令攻击部队对该高地发起冲击。” “是!” 在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下攻击未取得进展的第6师团虽以凶悍著称,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死脑筋的拼下去,于是,第6师团方面决定调整进攻战术。 在总结了用大量官兵伤亡换取来的经验教训后,第6师团方面认为此前对高地攻击失败的最大因素还是位于对岸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只要阻止中国炮兵在攻击高地的日军步兵彻底拿下高地前开火,避免日军步兵在攻击的高地上彻底站稳脚跟之前遭到大规模的炮火覆盖,那拿下高地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反正核心要义就是一句话,尽可能的避免攻击高地的日军步兵被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炮兵狂轰滥炸。 彻底避开中国军队的炮击没有可能,因为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第6师团方面发现田家镇核心要塞外围的各个高地几乎都在半壁山上中国军队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所以,第6师团只能设法在半壁山中国炮兵的密集炮火打过来之前彻底拿下目标高地。 或者说,第6师团要想方设法的加快其步兵部队攻占高地的速度,或者降低中国炮兵的火力反应速度。 基于这一原则,第6师团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在对中国军队守备的高地发起攻击时干脆不实行炮火准备以降低中国军队炮兵的火力反应速度。 在此前的攻击中,第6师团的部队每对一个高地攻击,势必要进行一段时间的炮火准备,集中其指挥序列内的一个山炮联队和一个野炮联队的山野炮狂轰滥炸,这样的炮火准备十分正常也十分合理,可第6师团的猛烈炮击在给予要攻击的目标高地上的中国守军以杀伤的同时,也毫无疑问将要攻击的目标高地暴露给了中国军队。 第6师团对哪个高地进行猛烈的炮火准备,接下来肯定就要用步兵猛攻哪个高地,这样浅显的道理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十分明了。 等到炮火准备结束,步兵开始对高地发起冲击时,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早就完成射击准备,调整好射击诸元瞄向了日军的目标高地。 这种情况下,在日军的步兵顶着高地上守军的火力攻冲上高地时,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自然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炮击。 所以,为了避免暴露目标,第6师团决定在全新的高地攻击战术中取消师团的炮火准备,改为让主攻高地的步兵以及配属部队直接对高地发起冲击,打所要攻击高地上的中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按这种打法,在攻击的步兵及配属部队对目标高地发起冲击前,中国军队根本无法确定第6师团要打哪一处或者哪几处高地,对岸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火力反应速度和炮火对第6师团进攻部队的杀伤效率也会大大降低。 今村胜次的步兵第11旅团13联队,则成为了第6师团第一个采取改良战术的单位,而其攻击的目标,则正是眼前的201高地。 当然了,虽然没有身管火炮作为掩护,但第6师团方面也不会真让步兵第13联队去拿纯步兵部队硬攻高地。 而是从临时配属给第6师团的日军独立迫击炮第4大队抽出了一个迫击炮中队配属给了攻击的第13联队,又从第6师团直属的工兵第6联队抽出一个中队配属给第13联队,形成了以一个步兵大队,一个迫击炮中队和一个工兵中队组成的进攻部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扫量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身边的旅团长今村胜次,随即下令道:“开始!” 201高地下方,隐蔽在高地下出发阵地的将近两千名日军伴随着攻击命令开始了动作,顶在最前打头阵的是一百多名扛着爆破筒的日军工兵,在工兵后方,步兵第13联队第3大队呈密集队形缓缓前进。 在攻击队伍最后的,则是装备有12门日军最新式94式90毫米迫击炮的迫击炮中队。 两千多名披挂着绿色枝叶作为伪装的日军攻击部队缓缓的爬上高地,没有喊杀声,没有吼叫声,只有沙沙的脚步声,为了不打草惊蛇,保证进攻的突然性,向201高地攻击的日军不仅取消了山野炮的炮火掩护,就连直接进攻201高地的步兵,工兵和配属迫击炮部队也都被要求尽可能隐秘小心的行动。 日军停止炮火准备和冲击高地的步,炮,工兵的隐秘攻击战术的确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仅仅两分钟,打头阵的日军工兵便成功的抵进至了201高地正面的拒马障碍物阻塞线。 紧接着,一声声巨响传来,上百根爆破筒接二连三的爆炸,将201高地正面的拒马障碍阻塞线炸的轰轰作响,扬尘,木头,拒马残片在一声声巨响中纷纷扬扬的弥散开来,十分突然的在201高地的正面炸起一道道淡淡的烟柱。 (本章完) 第434章 攻上去了! 悄然突击至201高地正面半山腰处拒马障碍物阻塞线的一百多名日军以密集的爆破筒破坏作业,用猛烈的轰击将拒马障碍物阻塞线轰开了许多缺口,从而拉开了日军第6师团步兵第11旅团所部对201高地进攻的帷幕。 工兵爆破筒爆炸后产生的扬尘和黑烟还没有散尽,紧跟在工兵之后的11旅团步兵第13联队步兵第3大队的一千多名日军步兵随即猛冲了上去。 在成功爆破掉障碍物之后,向高地发起突击的日军进攻部队无需再保持着小心谨慎的隐秘接敌原则,取而代之的是迅猛的冲击。 第3大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冲在最前,很快顺着工兵部队在障碍物阻塞线中打开的缺口越过了201高地的正面半山腰,紧接着按照标准的散兵群攻击队形展开,喊杀着冲在最前。 第3大队的重机枪中队,步兵炮小队亦在三个步兵中队之后通过了障碍物阻塞线的缺口,冲上了半山腰。 而在第3大队完全冲过了障碍物阻塞线之后,滞留在障碍物阻塞线附近的日军工兵中队再次用所携带的大量爆破筒对高地半山腰处残存的障碍物进行了彻底的补充爆破和人工清除作业,并终将由大量拒马组成的障碍物阻塞线破坏的七七八八,形成了宽广的通路。 没有了障碍物阻塞线的拦阻,在冲上高地的日军进攻队形最后的日军迫击炮中队也开始加速前进向高地上方猛扑。 将近200名日军手扛着,拎着12门处于零件状态的94式90毫米轻型迫击炮和将近1000发90毫米迫击炮弹轻松的冲过了几乎被日军工兵破坏殆尽的拒马障碍物阻塞线,随即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在日军军官和下士官们的指挥声,吆喝声中,日军的炮手们纷纷停止前进,转为了放列射击状态。 战斗动作娴熟的日军炮手们,迅速完成了94式迫击炮的脚架,座板,瞄准镜,炮架和带有缓冲机炮身的安装结合作业。 很快,日军迫击炮中队的12门94式90毫米迫击炮纷纷开火,口径为90毫米的滑膛迫击炮炮口吐出了团团白烟,向201高地顶端的中国军队阵地呼啸着打出了一排排94式榴弹。 轰轰 轰轰 连续的爆炸声中,大量的迫击炮弹被日军迫击炮中队沿着高抛的曲射弹道打出,砸在了201高地的顶端。 在日军步兵部队的常规战斗建制中并没有装备迫击炮,日军部队的所有迫击炮都是集中使用,编组成独立的迫击炮大队和迫击炮联队,在战时加强配属给各个部队使用。 而且日军的迫击炮部队的建立初衷却并非是发射常规的弹种用以支援步兵部队作战,而是被定位为以发射毒气弹为主的化学战部队,只是以迫击炮作为化学战毒气弹的投射工具。 可以说,其主业是射击毒气迫击炮弹,副业才是射击使用具备常规杀伤性质的迫击炮弹。 不过,由于此时的日军尚未开始大规模应用毒气弹作战,所以,正在201高地上大肆开火的日军迫击炮中队目前发射的都是作为“副业”的常规杀伤榴弹。 尽管这支作为毒气化学战部队的迫击炮中队没有射击毒气弹,可9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爆破榴弹的威力也相当骇人。 出膛的炮弹啸叫着飞向山头,在急速射的射击战术下,12门94式迫击炮在201高地的顶端创造出了密密麻麻的炸点,轰隆隆的爆炸声就像是波涛一般,一浪未过,一波又起,连绵不绝。 一排排炮弹呼啸着在201高地的顶端炸开,硝烟未散,又是一阵不同于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在高地顶端响起,冲锋上去的第3大队下属的步兵炮小队也停止前进,以两门92式70毫米步兵炮开火轰击。 第3大队的重机枪中队也紧随其后,在步兵炮小队的前方停止前进,以8挺92式7.7毫米重机枪向高地顶端组织起了压制射击。 92式重机枪亢亢的沉闷射击声中,一道道机枪弹的火流扑向了201高地的顶端,12门90毫米迫击炮和2门92式70毫米步兵炮投射出的密集落弹次第落在高地顶端,腾起了一朵朵黑白相间的烟团。 “板载!” 至此,攻击201高地的日军自身的掩护火力全部开始攻击,在重机枪火力和炮兵火力的护送下,三个日军步兵中队呐喊着,喊杀着挺着寒光闪烁的刺刀,面目狰狞的往高地顶端攻了过去,以标准而严整的战斗队形向201高地的顶端急速推进。 作为日本陆军中的头号精锐主力师团,第6师团的确有着相当光荣的历史,从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再到长城作战,华北会战和金陵攻略战皆有上佳的表现。 这些来自熊本、大分、宫崎、鹿儿岛这些九州南部地区,号称有着“黑色的皮肤,鲜红的血”的第6师团士兵以其一贯的“热情勇猛,积极果断”的战斗精神,疯狂的喊杀着,呐喊着,以尽可能快的冲击速度仰面冲锋,踏过了201高地正面苍翠的泥土,迅速接近了高地顶端的中国军队阵地。 经过第6师团改良之后,取消密集炮火准备的全新高地攻击战术取得了卓有成效的结果,13联队步兵第3大队,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迫击炮中队组成的将近两千人的攻击部队,从隐蔽潜伏,再到清除障碍,重机枪和步兵炮迫击炮的压制射击和步兵冲击,整个流程仅用了不到四分钟。 仅仅四分钟,原本寂静无声的201高地正面就布满了将近两千名日军,高地顶端更是笼罩在猛烈的炮击之中。 轰隆隆轰隆隆,猛烈的炮击中,201高地的山头白烟滚滚,火花闪闪,剧烈的爆炸声从201高地顶端和田家镇外围的众多高地与山麓之间来回震荡,向更远处传去。 201高地下方的日军隐蔽部指挥所中,第6师团11旅团长今村胜次和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举着望远镜,看着距离201高地顶端中国军队阵地不足三百米的日军步兵攻击队列,皆松了一口气。 四分钟多,冲击的步兵就攻到了距离201高地顶端中国军队如此之近的位置,对岸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至今仍未开火实行阻拦射击。 甚至,就连高地顶端的中国军队守军都没有射出一枪一弹,看到这幅场景,今村胜次和安田受一的心中总算是稍稍有了攻下201高地的把握和底气。 不仅是他两人,就连在201高地下方的工事中观战的担任预备队的日军也都纷纷叫好,似乎取得攻下201高地的胜利已经尽在咫尺。 指挥所中,今村胜次抿了抿嘴唇,手中的望远镜随着高地上快速移动突进中的步兵攻击队列移动,很快,高地上的日军步兵攻击队列突进到了距离高地顶端不足两百米的位置,一旁的安田受一也不顾旅团长就在身边,大声叫好道:“攻的好,加快速度打上去!” 就在安田受一话音刚落的那刻,突然,高地顶端突然响起了中国军队所装备的发射七点九二毫米子弹步枪的沉闷枪声,噼里啪啦的一阵没有规律,杂乱无章的步枪排枪火力向距离高地顶端不足二百米的日军步兵攻击队列打来,撂倒了十几名日军。 随即,一个个头戴德式m35钢盔,身着草绿色军服的身影隐隐绰绰的出现在了被炮火笼罩的高地顶端。 紧接着,又是一阵连续的自动火器射击声和咣咣的爆炸声传来,高地顶端的中国军队火力又陡然增加,听着那独特的枪声,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次立刻就判断出开火的是中国军队的捷克式轻机枪,至于爆炸声,则是长柄手榴弹爆炸所致。 在日军步兵的攻击前锋冲击至距离201高地顶端不足两百米时,高地上的中国守军终于开始射击,步枪,轻机枪噼里啪啦的一阵开火,长柄手榴弹也居高临下的砸了下来,连打带炸的打倒了一片冲锋中的日军步兵。 守备在201高地上的国军精锐第9师官兵,开始了他们的火力还击。 “板载!” 不过,高地上中国守军突然爆发出的枪声和爆炸声很快就被向高地冲锋的日军喊杀声压了下去,被打死打伤,倒在高地正面血泊之中几十名日军步兵没有对冲锋中的日军造成任何影响,日军攻击冲锋队形的空缺很快被补上,凶悍的熊本师团士兵以更快的速度继续冲击。 在高地上掩护的日军重机枪,迫击炮和步兵炮也连连开火,加大了火力压制强度。 一发发迫击炮弹,步兵炮弹和采取超越射击的重机枪弹呼啸着从进攻日军的头顶掠过,射向了201高地顶端的中国军队阵地,烟尘弥散间,高地上的守军火力骤然降低,几名中国士兵被剧烈的爆炸炸翻出了战壕,高地顶端顿时多出了十几具中国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在高地上连连开火的轻机枪火力点也被报销了几个,即便是没有被日军打掉的也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不过,高地上的中国守军很快又还以颜色,不再以步机枪火力攻击日军,而是投出了大量的手榴弹,密密麻麻的巩造长柄手榴弹和经过改造后的大捆集束手榴弹冒着白烟砸了下来,在日军群中爆绽出一朵朵青烟。 连续不断的手榴弹爆炸声中,日军一批批的倒下,此时,手榴弹起到了比机枪更大的杀伤效果,高地上的中国守军不需要瞄准,甚至不需要冒险将身体探出战壕,只要拉燃手榴弹后再丢下,就可以起到相当的杀伤效果。 随着日军冲的越来越近,高地上手榴弹雨的杀伤效果也越来越好,密集的手榴弹不断在日军的攻击队列中爆炸,很快,高地正面又伏倒了几十具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日军尸体和在血泊中呻吟不止的伤兵。 哒哒哒 哒哒哒 与此同时,高地守军的轻机枪火力也突然复活,几处一直隐蔽起来未开火的侧射轻机枪火力点突然发难,向冲来的日军斜着扫射过来,在机枪火力和手榴弹的双重打击下,日军一批批的倒下,尽管被日军攻击队列中悍不畏死的后来者一批批的涌上,可日军向高地顶端冲锋的速度却也越来越慢,伤亡也越来越大。 终于,攻击高地的日军步兵在攻到了距离高地顶端约五十米的距离时,不得不停止前进,随着日军军官的命令,三个日军步兵中队纷纷趴倒在高地正面,与高地上的中国守军对射起来。 “咣咣咣” 日军的掷弹筒手率先开火,三个步兵中队的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接二连三的投射出掷榴弹,咣咣的在高地顶端炸开,日军的步枪手,轻机枪手也连连开火,三个步兵中队的各种火器火力全开,后方的重机枪,步兵炮,迫击炮也继续猛打猛射。 日军各种火器的齐射火力,瞬时将高地守军的轻机枪火力和手榴弹火力压制了下去,五十毫米口径的掷榴弹,七十毫米口径的步兵炮弹,九十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弹和大量的步机枪弹组成的火网完全将201高地的顶端笼罩在了弹雨中,彻底压制住了高地上的守军。 紧接着,卧倒在高地上的日军纷纷跃起,喊杀着冲了上去,与此同时,见到日军步兵冲向近在咫尺的高地顶端阵地,日军的迫击炮,重机枪,步兵炮和掷弹筒也停止射击。 三个步兵中队的日军,就这样喊杀着,钻进了弥漫在高地顶端的硝烟之中,杀进了守军的战壕,日军的喊杀声彻底的盖住了高地顶端中国军队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快速突击的日军步兵攻击队形瞬间冲上了山顶,涌入了高地顶端的中国军队战壕。 高地下方的指挥所中,一名日军参谋指着201高地,极度亢奋的大吼道:“长官,攻上去了,我们的部队攻下中国军队的阵地了,高地上的中国军队溃退下去了!” 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次和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对于参谋的提醒没有任何反应,此时此刻,两人似乎完全无视了高地上的战况。 准确的说,两人对这个场景已经麻木了,在这些天对田家镇外围那些高地的攻击拉锯作战中,类似的高地攻击在和混战每天都要发生很多次,日军的攻击部队也不知攻入高地顶端的中国军队战壕多少次。 相反,两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隔着一条长江的半壁山方向,死死的盯着那个给他们造成了惨重伤亡的中国军队炮兵阵地,虽然距离远到根本看不清,且有高地遮挡,可两人还是以无比警惕的眼神望向来自半壁山的炮击弹道方向。 两人十分笃定自己麾下的步兵能够攻上中国军队在高地顶端的阵地,对于麾下步兵的战斗力有着足够的信心。 真正令他们担心的,是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这些天每次功败垂成的高地攻击战,无不是对高地攻击的日军即将攻上高地,或者刚刚攻上高地却立足未稳之时突然发难开火的半壁山中国炮兵所致。 虽然现在自己麾下的攻击部队已经突入了201高地顶端的守军战壕,可一旦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开火,这次攻击又将功亏一篑。 反过来说,只要该死的中国炮兵没有及时开火,让攻入201高地顶端战壕的日军有足够的站稳脚跟,肃清中国军队战壕的时间,那就一定能攻下201高地! 在日军步兵蜂拥冲入高地顶端守军战壕的同时,两人都死死的盯着半壁山方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本章完) 第435章 钓鱼战术,炮群开火 位于201高地后方的另外一处标高为230的大型高地棱线上的隐蔽工事中,国民革命军陆军第9师师长郑佐民有些紧张地攥着望远镜,向201高地的顶端看去 高亢的板载声中,冲上了201高地的日军一股股,一浪浪的涌向了201高地顶端的守军阵地。 日军方才以大量掷弹筒,步兵炮和迫击炮齐射产生的效果依然未散,硝烟滚滚,浓烟腾起的高地顶端俨然已布满了日军攻击部队的身影。 在201高地的后方,上百名刚从201高地上撤下来的第9师官兵也借着高地顶端硝烟的掩护,飞快的钻进了层层山麓和土丘之中,远离了刚刚激战过的201高地。 “师座,第51团方面报告,守201高地的两个步兵连已全部撤出,两连伤亡七十人,阵亡中尉排长一人。” 一名副官放下电话,走到郑佐民身边报告道。 郑佐民放下了望远镜,长吁了一口气,又将目光投向了半壁山方向,眼中有期待,也有紧张。 在201高地的顶端工事中,随着大股日军的突入与第9师部署在高地顶端上两个步兵连守军的撤出,201高地上的战斗在几乎完全消失的枪炮声和日军的喊杀声中戛然而止。 仅仅十几分钟,201高地就被日军成功的夺下,近来田家镇核心要塞外围各处高地的拉锯战虽然打的十分惨烈,但郑佐民的第9师作为国军中央军中的精锐部队,也只在和日军的惨烈厮杀,争夺中放弃了几个小高地。 绝大多数第9师负责守备的高地依旧被其牢牢掌握着,像这样十几分钟就丢掉一个高地的战例在此前的高地攻防战中更是绝无仅有。 当然,201高地上的守军兵力配置部署和刚刚这场战斗的经过也极不正常,足够部署的下至少两个加强步兵营的宽大高地上居然只有第9师的两个连。 而进攻的日军刚刚冲上201高地顶端的守军工事,高地上的两个步兵连居然连个照面都没和冲上来的日军打,更没有拼刺刀和肉搏,显然也不符合第9师的精锐身份,遑论那两个守军步兵连还是来自于继承了北伐时期国军黄埔军校教导第2团荣誉编制的,且是第9师中战斗力最强的步兵第51团。 这一切的不正常情况自有原因,在何炜决心在突击总队撤走前以猛烈炮火给予日军重重一击后,何炜便积极与田家镇要塞附近的守军联络,在和第9师方面搭上线后,何炜立刻与第9师师长郑佐民商议出了一种钓鱼战术。 所谓的钓鱼战术也很简单,就是在日军对第9师守备的某一处高地发起攻击后,高地上的守军不再像以前那样死守,而是在抵抗过后迅速回撤,将高地让与日军,等到进攻高地的日军部队完全了高地之后,那便是半壁山上的炮兵火力发威的时候。 钓鱼钓鱼,以丢失高地为诱饵,将日军的攻击部队引上高地顶端,待到日军蜂拥占领高地顶端的守军阵地,便是半壁山炮火的开刀杀“鱼”之时。 巧合的是,就在何炜与郑佐民协商出了钓鱼战术的雏形之时,在长时间的高地攻防作战中进展不佳的日军第6师团也重新调整了战术,并将此前一直没有发起大规模进攻的201高地选为了应用新战术的攻击目标。 而第6师团方面为了进攻201高地所进行的各种兵力调整和部署自也不可能瞒过第9师,于是,在日军对201高地的攻击发起前,第9师方面就猜测到了该高地成为了日军的新目标,这个高地,也就应运成为了两军攻防作战的新焦点。 故而,郑佐民才会通知何炜,以第201高地作为炮击目标。 而他在宽大的201高地上仅仅部署了两个步兵连,这两个连又在日军攻上高地后迅速后撤,将高地上的阵地拱手让与日军,自然也是第9师钓鱼战术的一部分手段。 想到很快半壁山上的炮火就要覆盖不远处的201高地,郑佐民就有些兴奋,还有些难掩的激动和沉重感,作为黄埔一期毕业生,郑佐民当然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可他已在与何炜的沟通联络中得知,参与这次炮击的是一个由48门山炮,榴弹炮和舰炮等身管火炮组成的炮群,这样庞大的火炮数量,也着实是让他感到激动。 他自黄埔一期毕业以来,手头上指挥过,配属过的火炮数量撑死了也就一个营,即便是他的第9师这样的国军中央军精锐,在参战淞沪会战时的全师炮兵火力也不过只有一个装备老式日本造大正六年式75毫米山炮的炮兵营。 回忆起淞沪会战时被日军炮火压着打的场景,再想到很快就有一个由48门各种口径身管火炮组成的炮群很快就要在自己的面前对冲上201高地的日军展开屠戮,郑佐民就有一种难掩的兴奋。 当然,何炜用炮群给日军留下的临别赠礼分量不小,他郑佐民也来帮了场子,在201高地那横亘,绵延在整个高地棱线的战壕工事中,郑佐民已令人埋设好了大量的炸药。 同时,在他所处的230高地的山体棱线后方,第9师下属两个步兵旅,四个步兵团下属的尚能使用的20门20年式82毫米迫击炮也严阵以待,待到半壁山上的炮群开火时,这些炸药和迫击炮也将轰响,协同半壁山的火炮一起为被钓鱼的日军奏上一曲死亡的哀歌,将201高地变成日军攻击部队的坟场。 在201高地附近的230高地等数个高地的顶端棱线阵地中,第9师最为精锐的步兵第51团也已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按照郑佐民的作战计划,钓鱼战术归钓鱼战术,可是201高地还是不能丢,等到高地上的日军被炮火轰击的差不多了,届时,第51团就将发起反击,重新夺回201高地! 郑佐民看着高地上越来越多的日军,对副官说道:“命令迫击炮做好射击准备,检查炸药引爆装置。” “是!” 此时,在郑佐民的望远镜中,201高地顶端的战壕,阵地中到处都是日军的黄色身影,还有一阵阵伴随着叽里呱啦喊叫声的脚步声不断传来,郑佐民知道,那一定是正在高地正面向高地顶端突进日军发出的动静。 下达完命令的副官回到郑佐民身边后也看到了高地顶端愈发热闹的场景,有些激动的说道:“师座,要不要让突击总队的友军开炮?” 郑佐民摇摇头,招手说道:“还不到火候,给我接通突击总队的何总队长!” 郑佐民的判断的确没错,在201高地上,作为攻击主力的日军步兵第13联队步兵第3大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彻底的进入,攻占了201高地顶端的守军战壕阵地后,在高地正面担任掩护的第3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重机枪中队,还有配属的工兵中队和迫击炮中队全都呼喊着向高地顶端冲了上去。 将近两千名日军持续不断的进入了201高地顶端的战壕,刚刚3个步兵中队对于高地顶端守军阵地极为顺利的攻击,还有迄今为止仍未开火的半壁山中国炮兵,给予了高地上的日军以足够的信心,全都发了疯一样的向高地顶端冲去。 冲进高地顶端战壕的日军重机枪小组在跳入只有中国军队尸体的高地顶端战壕后,立刻开始架设92式重机枪,工兵中队的日军则协助进入战壕内的步兵和重机枪兵清理战壕,修补工事。 迫击炮中队和步兵炮小队的日军炮手在前进到高地顶端战壕之后也纷纷重新架设炮兵阵地,许多战意昂扬的日军炮兵军官已经开始兴奋的借助着高地的地利优势观察附近的其它高地,甚至畅想着以炮火掩护步兵再夺下几个高地。 201高地顶端的战壕中满是第3大队的步兵,重机枪兵,在战壕后方的则是组装架设94式90毫米迫击炮和92式70毫米步兵炮的日军炮兵,有的在搬运炮弹,有的在构筑射击阵地,有的在眺望远处,观测目标,将近两千名日军猥集于201高地顶端的战壕内外,看起来确实有人头攒动之感。 此时此刻,战场上再也没有一声枪炮响,只有高地上日军修补工事,架设火炮时的摩擦声和军官,下士官的口令声,刚刚还在拼的你死我活的两军霎时间进入了非交战状态。 死盯着201高地指挥所的郑佐民紧紧的握着一具直通突击总队指挥所的送话器,望着高地上那不时闪动的,挂在日军三八步枪下的太阳旗还有大量刺刀发出的频频闪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强强压下到了嘴边的话。 从201高地顶端的日军动向,他便可以判断的出,攻击高地的日军应该是全都冲了上来,按理说这个时候正是开火的最好时机,可郑佐民却突然萌生出再等一等,再缓一缓,把更多的日军吸引过来的想法,开火射击的命令自然也随着想法的转变被压了下去。 或许,或许可以再稍稍等等! 从淞沪会战开始,不知道有多少弟兄丧生在日军的火炮之下,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能用火炮压着打的日军机会,或许可以再多钓上一些日军到高地上一块收拾,迟疑的郑佐民如是想到,紧攥着电话送话器的右手也布满了微微细汗。 在201高地正面下方的日军指挥所中,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次和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在攻下高地,战场上的枪炮声戛然而止之后,两人一直用在半壁山方向的注意力也全都转移到了201高地顶端的日军身上。 高地是打下来了,中国军队的炮兵也没有开火,战场也变得很安静,可是这安静,却是一种令人感到很奇怪,很不安,甚至略有些诡异的“安静” 忽然,今村胜次的面色陡然一变,目光从201高地转到了附近的几处其它高地,又从其它高地眺望向半壁山方向,随即大惊失色的大吼道:“不好,有中国军队的埋伏,安田大佐,快给攻击部队发信号,全都撤下来!” 作为少将旅团长,今村胜次敏锐的发现了情况的异常,抛开一直迟迟未开火的半壁山中国炮兵不论,在己方的步兵冲上高地后,一向寸土必争,殊死搏杀的中国军队居然就这么快撤了下去,连刺刀都没拼。 而其它高地上的中国军队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己方的步兵安然的在201高地顶端的工事上固防构工,甚至连一枪一弹都没打! 守备高地的中国军队如此反常的行为,加上一直没有开火的半壁山中国炮兵,只能说明这其中有诈,而首当其冲遭难的,定然是已经攻入201高地顶端战壕中的13联队步兵第3大队以及配属的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迫击炮中队的近两千名官兵! “快让他们撤下来,交替掩护!” 今村胜次狰狞的大吼道。 此时,攻山高地顶的日军还来不及架设电话,构建有线通信网,而高地顶端依然未散尽的硝烟也使旗语通信的效果大打折扣。 这种情况下,今村胜次的命令只能以最原始的人工传令实行。 很快,就有几名军官参谋和十几名日军传令兵冲出了指挥所,向201高地顶端狂奔而去! 半壁山指挥所中,站在炮队镜前的何炜并不能看清距离半壁山五公里外的201高地的一切,这处高地本来就是斜对着半壁山,加之附近还有许多海拔较低的小高地和山麓。 因此,即便借助炮队镜和大倍率的炮兵望远镜,他也只能看到201高地的半山腰以上,此时,他只能根据201高地顶端日军刺刀的闪光和数不清楚的黄色身影判断,高地顶端的战壕已经彻底被日军占领,至于半山腰下的情况,他就两眼一抹黑了。 此时,已经接通的电话送话器中还没有传来郑佐民的开火射击通知,感到了一丝不对的何炜遂开口道:“郑师长,现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看敌人已经攻上去了,高地的正面已经没有敌人,都在山顶的棱线阵地上呢。” 郑佐民没有对何炜隐藏自己的想法,说道:“何总队长,攻击的日军已经全冲上来了,不过我想再等一等,看看日本人能否再向高地上增兵,现在敌人正在201高地顶端修工事呢。” 何炜闻言,急道:“老哥哥,已经够多了的,贪多嚼不烂,现在正是火候,该打了!” 说罢,何炜不等郑佐民回话,就对身边的赵占海大吼:“让炮群开火!” “陈营长,总队长下令,开始射击!” 何炜一声令下,十几秒过后,半壁山突然发生了颤抖。 紧接着,在一片轰轰的巨响中,由陈信生指挥的炮群瞬时开火,射出了密集的弹雨,呼啸怪叫的炮弹一发接一发的出膛。 25门日式94式75毫米山炮,8门41式75毫米山炮和6门苏俄造76毫米山炮,合计39门各型山炮与8门150毫米榴弹炮和1门120毫米舰炮组成的炮群轰然齐射,各种火炮的炮口吐出一道道耀眼的火舌,硕大的炮弹飞速离开炮口,带着死亡的呼啸声,用比下冰雹更加猛烈的气势向201高地的顶端狠狠地砸了过去。 (本章完) 第436章 被炮火炸垮的日军精锐 半壁山上的临时炮群指挥所中,接到了何炜极其突然的开火命令后,临时炮群的指挥官陈信生以一个极度狰狞的表情,对着通往各处炮兵阵地的电话送话器不断的大吼道:“开放!” “开放!” 早已瞄准完毕,严阵以待的做好了射击准备的以48门各型火炮所射出的炮弹,经过短时间的飞行,准确的落在了201高地上。 随着一声又一声“轰轰轰”的巨响,大量的75毫米瞬时爆破榴弹,150毫米延时爆破榴弹和120毫米舰炮穿甲榴弹如雨点一般砸下,爆开。 陈信生见到攻上高地的日军已占领了守军留下的战壕阵地,自是对炮群内火炮的弹种进行了极为精心的编成。 采取瞬发引信的75毫米榴弹打在201高地上后立刻爆炸,产生的密集弹片四处横飞,横扫着战壕中的日军步兵和在战壕后方设置炮兵射击阵地的日军步兵炮小队和迫击炮中队。 具有对工事破坏能力的150毫米延时引信爆破榴弹和120毫米舰炮穿甲弹则打在高地顶端的棱线战壕工事上,有的打在战壕的壕底,钻进了土层数厘米厚才轰然爆开,在工事中砸出了一个个大坑。 有的则以钢铁合金弹头嵌进了战壕中第9师官兵修筑的土木结构工事和机枪巢,将工事和机枪巢以及刚进驻其中不久的日军轻重机枪组连根拔起,掀飞上天,一个个的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解体,残砖破瓦碎石泥块一股脑儿地冲上天际,飞溅四方。 在短时间内突然爆出的隆隆炮声中,原本无比安静的半壁山就好像开了锅一样,急速射击的炮群产生的炮口暴风宛如一阵狂风在半壁山的山顶刮过,整齐轰响的各炮在炮身后座的同时所产生的强大冲击波掀起了一片片的扬尘,与各种口径火炮炮口和炮尾逸出的炮烟一起从半壁山的山顶席卷上天。 无论突击总队炮兵营两个山炮连的炮手,还是由突击总队炮兵营,各个步兵营迫击炮连,友军150毫米重炮营和海军炮队临时拼凑起来的,以缴获日军山炮编成的炮群炮手,亦或是友军150毫米重炮营和海军炮队的炮手们都竭尽全力,争先恐后的完成射击,复位,装弹,再射击的火炮开火流程。 使用缴获自日军的94式75毫米山炮和41式75毫米山炮将一颗颗缴获自日军的炮弹投向201高地,苏俄造76毫米山炮较为特别的射击响声掺杂在75毫米山炮的开火爆音点缀于其中,亦在以最快的射击速度开火猛轰,操作着不同口径,不同型号的山炮炮手们犹如在进行着一场发射速度的竞赛。 隐蔽在永备炮垒射击工事中的8门150毫米榴弹炮和海军炮队的120毫米速射炮则依旧发挥稳定,沉稳的射出一颗颗重磅的大口径榴弹,每颗落弹打在201高地上,都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发出沉闷的爆炸响声。 各种口径的火炮一齐喷吐出愤怒的火焰,一片片炮弹铺天盖地,就像是天上下流星雨一样,将201高地的顶端笼罩在了一片硝烟和火海之中。 密集的炮弹落地时,发出的声响,溅起的硝烟直冲云霄,整个201高地的山体都在为之颤抖,猛烈的晃荡起来。 高地上的日军步兵在惨叫声中成片成片的被撕成碎片,放列在201高地顶端战壕后方的两门日军92式步兵炮和12门94式90毫米迫击炮很快就被扫荡一空,轰成了废铁。 操作火炮的日军步兵炮小队和迫击炮中队的官兵更是伤亡惨重,不知多少人随着其操作的火炮一起,被密集的弹片打成了血筛子。 在230高地的指挥所中,第9师师长郑佐民看着眼前201高地上的震撼场景,心中也是充满了激荡和震撼。 不远处的201高地已经完全被炮火覆盖,密集的炮弹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火花,腾起无数翻腾的烈焰,泥土块和碎石残片,纷纷扬扬,被狂暴的冲击波卷上空中,再四处激射,打得远近一片“噼噼啪啪”作响,硝烟弥漫,弹片横飞,高地在爆炸声中不断的颤抖。 48门火炮对日军的密集轰击景象,滚热的气浪,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带给郑佐民的不只是震惊,还有提醒。 刚刚,看着攻上了201高地的大股日军,郑佐民一度起了“贪心”,在冲击高地的日军全部攻上高地顶端后摁下了通知何炜开火的决定,想要引来更多的日军再行开火射击。 不过,何炜果断的开火命令和高地上轰轰爆炸的猛烈炮击很快将郑佐民从以炮火歼灭更多日军的希冀中拉了出来,在经过何炜以炮击的实际行动提醒之后,郑佐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玩火,险些因贪心而丧失良好战机。 于是,郑佐民不再犹豫,大吼道:“引爆炸药,迫击炮开始射击!” 一边的副官在不断涌入观察所的滚热气浪中同时抓起了两部接通的电话机送话器,大吼道:“动手!引爆炸药,迫击炮开火啦!” 被炮火,弹雨笼罩的201高地上又很快发生了更为剧烈的颤抖,随着郑佐民的命令,第9师的直属工兵营用十几个工兵电控引爆器迅疾引爆了埋设在201高地顶端战壕中的炸药。 瞬间,无数个闪耀着黄白色火光的炸点突然从201高地顶端的战壕中爆起,有的炸点就在战壕的底部,有的炸点在战壕的崖璧,还有的炸点则存在于战壕的隐蔽部中。 战壕中第9师预埋炸药引发的大爆炸让大量的日军直接坐上了土飞机,在被脚底的炸药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气浪掀飞的同时,又被炮弹撕成了碎片。 而密集炮击和炸药的合力爆炸下,同样也使得201高地顶端战壕中的几处碉堡,机枪巢,乃至于宽大的交通壕工事哗啦啦的垮塌了一片,又将附近的许多日军埋在了土石之中。 放列在距离201高地不远处的230高地上的第9师迫击炮群也很快加入了战团。 轰轰 轰轰 20门民20年式82毫米迫击炮接二连三的发出了爆响声,一颗颗82毫米迫击炮榴弹从230高地的顶端沿着高抛的弹道射出,重重的砸在了201高地顶端的战壕。 这20门迫击炮是第9师四个步兵团目前拥有的全部可以使用的迫击炮,见到半壁山上的炮群连连发威,230高地上的迫击炮手们在大呼过瘾的同时也不甘落后,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装弹射击。 阵地中,和75毫米口径的山炮,150毫米榴弹炮和120舰炮组成炮群有如雷霆万钧的轰击比起来,82毫米迫击炮弹的爆炸威力就要显得温柔许多了。 在大口径身管火炮的炮烟中,82毫米迫击炮弹的爆炸效果有如泥牛入海,完全算不得什么,可迫击炮弹的杀伤效率却全然不差,230高地相对201高地的高度优势和迫击炮的曲射弹道,使得第9师的20个迫击炮班能轻松的将82毫米迫击炮弹打在201高地顶端的战壕中。 轰轰的在201高地顶端战壕中准确炸开的82毫米瞬发引信迫击炮榴弹迸发出了大量的弹片,在半壁山炮群的猛烈轰击之外又增添了不小的杀伤效果,扫倒了许多在战壕中奔逃的日军。 而第9师的20个迫击炮组在射出大量普通爆破榴弹的同时,也打出了少量的82毫米黄磷弹,这些内里装填黄磷的迫击炮弹在爆炸之后,迅速在201高地顶端战壕中引燃了多处火团和浓密的白色毒烟。 至此,半壁山炮群的48门各种火炮以及第9师方面的迫击炮和预埋炸药已全部开火或引爆。 而在高地上的日军第6师团步兵第11旅团步兵第13联队下属的步兵第3大队全部,以及配属该大队的日军第6师团直属工兵第6联队的一个工兵中队,配属给第6师团的独立迫击炮第4大队的一个迫击炮中队将近两千名日军步兵,炮兵,工兵全部陷入了密集弹雨和火海之中。 半壁山炮群和第9师的迫击炮疯狂地泼洒炮弹,201高地上,炮弹落在地面后,“轰轰”连续的爆炸声,密集响起,锋利的弹片四处横飞,无情地撕碎素以凶悍著称的日本陆军精锐第6师团的官兵们。 轰轰的爆炸声和日军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爆炸的落弹在高地上溅射出浓烟烈焰与一道道火光,弹片带着绚烂的火花与白色烟雾呼啸着四处激射,空气中全是不同炮弹划过的刺耳,尖锐的声音。 日军的枪支,迫击炮,步兵炮被爆炸的弹片和狂暴气浪轰得支离破碎,钢铁残片四处飞溅,大量的日军或被弹片打死击倒在地,或被直接轰的粉碎,瞬间变成了和着鲜血与泥土的肉酱,高地的顶端,几乎成为了人间炼狱。 不过,对于饱受日军炮火荼毒的中国军队官兵来说,201高地上发生的一幕幕场景,毫无疑问是美妙的景色,日军惨叫声和震耳欲聋的炮击声,也毫无疑问是最为美妙的音乐。 很快,以230高地为首的多个距201高地较近的高地上就响起了一阵阵第9师各部官兵的欢呼雀跃之声,紧接着,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响起。 从第9师守备的高地,再到远处第57师守备的高地,官兵们发自内心的欢呼声震天一般的响起。 这些天来,不知有多少第9师和第57师的官兵葬身于日军的炮火烈焰下,现在官兵们见到了自家的炮火发威,自是大感快意。 此时,正在201高地下方指挥所观战的第6师团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次和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却是心都要碎了。 前脚刚刚下达了对高地上部队的撤退命令,后脚中国军队的炮火就打了过来,这样前后脚发生的两件事,还有那高地上冲天的炮火似乎是在嘲讽着这两名日本陆军头号精锐师团的主官。 忽然,一名浑身是血的日军中尉军官匆忙的跑进了指挥所,踉踉跄跄的跑到今村胜次身边,鞠躬后哭丧着说道:“旅团长阁下,中国人的炮火太猛了,您的撤退命令我们没有送上去,我们在向高地顶端前进时被两颗中国军队发射的炮弹榴弹命中,只有我带着六名官兵回来,其他人全都玉碎了!” 中尉带来的显然又是一个坏消息,刚刚派出传令的几名军官和十几名士兵,还没爬上201高地就被几颗中国炮兵打歪的流弹给报销了个七七八八! “八嘎!八嘎!” 今村胜次再也忍不住,只得破口大骂。 现在他面临的情况十分的尴尬,面对正在高地上被炮击的日军,他无法向其传达撤退命令,更无法为其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 当前正压着高地上的日军暴打的主要火力是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可他根本拿不出反制半壁山上中国炮兵的有效手段来,故而,也只能“望地兴叹。” 不过,这撤退命令无法传达的问题,倒是不需要今村胜次担心了,饶是精锐凶悍的日军第6师团的官兵,也扛不住在高地上被48门山炮,榴弹炮和舰炮以及20门迫击炮像是打活靶子一样的狂轰乱炸。 在损失了所携带的全部92式重机枪,92式步兵炮和94式迫击炮等重火器和支援火器,并伤亡了超过半数的官兵后,高地上的日军便主动开始了后撤。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日军,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将近两千名刚攻占,占领了201高地的日军,没有再和中国军队的步兵发生任何战斗与接触,就这样,生生的被一向火力不如他们的中国军队,用单纯的炮火轰击愣是给直接轰垮了! 硝烟浓密,火光闪闪的201高地上,一股股黄色的身影,人流钻了出来,在高地上绚烂的炮火中勉励突出,沿着其进攻时的来路,从201高地的正面疯狂涌了下去。 不过,纵然是全面崩溃,开始后撤,可高地上的日军依然体现出了第6师团这支日军精锐的底蕴,虽然已崩溃,已后撤,但不是赶鸭子乱跑一样的大溃散,而是或三五一组,或几十人一群的在下士官和军官的指挥下向高地下方狂奔冲去。 撤退,也并非一件易事。 201高地的山头附近火光频闪,轰轰的炮声中,半壁山炮群打来的炮弹在刚爬出201高地顶端战壕的日军人群中,掀飞一片片的血肉与躯体。 一边倒式的战况,惨烈至极! (本章完) 请假一天,调整一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7章 大佐之死 高地上,日军乌央乌央的向高地的下方退却,被猛烈炮火覆盖的201高地顶端的山体棱线阵地附近俨然成为了一片弹雨和火焰的世界,被炸死的日军没有留下层层叠叠的尸体,而是化作了一汪汪已经不成人形的血肉。 201高地顶端的战壕内外到处是重磅炮弹炸出的大型弹坑,原本第9师所构筑的精良工事,在这猛烈的炮火轰击下已垮塌大半。 许多战壕已经被爆绽开来的炮弹削平,填埋,这片在战前原标高为201米的高地,伴随着数不清的落弹,布满高地战壕炸药的摧毁和肆虐以及大量葬身于炮火和烈焰之下的日军亡魂,这片高地日后显然是再也不可能拥有201米的标高高度。 所有撤退的日军都拼了命的想要冲出高地顶端的这片人间炼狱。 高地上的日军在猛烈的炮击下,大队级别和多数中队级别的建制已不存在,进攻日军中军衔最高的少佐步兵大队长和数名中队长已在炮击中丧生,剩余的日军只能以小队,分队甚至是伍的组织建制疯狂的向山脚下那进攻时的出发阵地狂奔而去。 在炮弹爆炸后频频闪耀的火花和四处横飞的弹片中,一路留下弃尸一路借着居高临下的山势狂奔。 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过后,从高地上退却下来的日军总算是离开了炮弹落弹最为密集之处,颇有劫后余生之感的,仅剩下的六百多名日军随即又鼓起勇气,加快步伐,向201高地正面的半山腰冲去。 在半壁山的炮兵指挥所中,一直在用炮队镜和大倍率的望远镜观察201高地的陈信生看着201高地正面那一个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果断对身边的炮兵军士下令道:“命令,所有火炮改为向201高地正斜面开火射击,拦住后撤的日军,我营的两个山炮连射击201高地半山腰以上,余下山炮,榴弹炮和舰炮向半山腰以下开火射击!” 被何炜赋予了炮兵射击自由指挥权限的陈信生自然不会放过这批日军,见日军想要溃逃,自是要集中麾下的全部炮兵火力来拦阻。 由于半壁山与201高地距离较远,加之201高地附近众多高地和山麓,植被的阻挡,半壁山上炮兵观测所只能看到201高地正面山坡半山腰以上,故而,陈信生便命令所部以半山腰为分配麾下炮兵火力的分界线,标识物。 随着陈信生的命令被军士以电话通信网传达到半壁山的各处炮兵阵地,一直在向201高地顶端倾泻火力的半壁山炮群终于出现了短时暂停,而在不到半分钟后,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又再次率先轰响起来。 轰轰 轰轰 一个连的6门苏俄造m1909式76毫米山炮和一个连的6门94式75毫米山炮轰轰的咆哮起来,两连的官兵们以娴熟的射击技术使用山炮弹幕覆盖了201高地正斜面的半山腰以上区域,且使用94式山炮的山炮连还换用了缴获的日式榴霰弹。 于是,采用了瞬发引信的苏俄造76毫米爆破榴弹和空炸的日式75毫米榴霰弹频频炸开,迅速在高地上那些跑的不够快的日军人潮中制造出了一片片死亡炼狱。 密集的弹片和在高地上空轰爆开来,带着一团团白色烟雾四处崩飞的榴霰弹弹子将身着黄色军服的日军成片的扫倒,直将日军炸的人影跌撞,血肉飞溅。 不知多少人在向高地下方奔逃的路上被霰弹打成了浑身孔洞的血葫芦,血筛子。 突击总队炮兵营两个山炮连的猛烈炮击声尚在山间回响,负责向201高地半山腰以下射击的150毫米重炮营,海军炮队的120毫米舰炮,还有以最近缴获自日军的19门94式75毫米山炮和8门41式75毫米山炮组成的临时山炮群也加入了炮兵的合奏之中。 相比于突击总队炮兵营两个山炮连对201高地正面半山腰以上准确,猛烈而又凌厉的炮击,由于201高地的半山腰以下无法被半壁山上的炮兵观测所直接目测观察。故而,对201高地正面半山腰以下进行轰击的炮群射击诸元难称准确。 而以缴获的日军山炮临时编组起来的炮兵群更是刚刚赶鸭子上架新编组起来的,炮手,指挥射击的军官军士都是来自不同的单位,射击水平并不理想,对半山腰以上的可目视目标射击还过得去,可对无法观测到半山腰以下的被遮蔽目标射击可就差上不少了。 隆隆的炮声中,轰击半山腰以下的炮群炮声稍显凌乱,一轮轮炮弹打过去,观测军官和观测军士们也根本看不到炮击的效果如何,只能看到201高地正面到处都是浓烟和爆炸后的落弹掀起的扬尘。 一直紧盯着201高地情况的陈信生此时已根本看不到高地上的大致情况,半壁山距离201高地本就较远,再经这么猛烈的炮击,陈信生只能看到一团团浓烟,就连高地山体的轮廓都被浓厚的烟雾所遮蔽。 见此,陈信生又下令道:“命令临时山炮群加快射击速度,用急速射给我砸!“ 临时山炮群的官兵们迅疾加快了火炮的射击速度,陈信生不可能对临时山炮群那些来自不同单位,不同部队的炮手和军官们在炮击的精准度和战术水平上有太高的要求,加大对半山腰以下无法目视的被遮蔽目标的杀伤效果的唯一办法就是增加火力投射量,打出更多的炮弹! 接到了命令的临时山炮群的炮手们有些手忙脚乱的加快了射击速度,虽然射击节奏逐渐混乱,甚至许多山炮干脆就是各打各的,脱离了成建制的射击,但火力投射速度却是大大增加。 一颗颗75毫米口径的山炮弹从炮阵地上射出,带着滚热的气浪越过了长江和众多高地和山麓,落到201高地的正面半山腰以下轰然炸开。 既然看不准,观测不到射击效果,那就只能尽可能的投射炮弹,以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战术向被遮蔽的201高地正面半山腰以下轰击! 感受到脚下因临时山炮群加大射击速度而颤动的地面,陈信生满意的微微颔首,又下令道:“让我营的两个山炮连转移火力,也向半山腰以下开火!告诉他们,距离太远了,半山腰以下还被挡着,不要管精准度,就是给我可劲儿的砸炮弹!” 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已向201高地半山腰以上轰击了数百发炮弹,在这样的炮击强度下,201高地的半山腰以上不可能有任何大规模日军存活,陈信生便再次调整了射击战术,将半壁山炮群的所有火炮都投入到了对201高地半山腰以下的轰击中。 突击总队的两个山炮连在稍作调整后继续以最大的射速向新的射击目标-半山腰以下区域猛轰,150毫米重炮营和海军炮队的120毫米舰炮也提高射速,与已经猛打猛射的有些凌乱的临时山炮群一起集火,向被遮蔽的201高地半山腰以下区域连连轰击。 各种口径的炮弹一个个的飞去,落地,爆炸,半壁山炮阵地上的炮兵观测所根本看不到被遮蔽住的201高地半山腰以下被炮击区域的轰击效果,甚至连很多落弹点都看不到,能看到的,就只有密集落弹爆炸后掀起的扬尘和一个个土柱。 随着落弹数量的增加,渐渐地,半壁山上的炮兵观测所能看到的201高地,就只是一个漫山半夜萦绕着浓烟和烟柱的山头。 随即,在230高地上放列的第9师迫击炮群也开始延伸射击,20门82毫米迫击炮投射出的爆破榴弹和榴霰弹飞过了201高地的山顶,沿着高抛的弹道开始向201高地的正面轰击。 第9师迫击炮群隔着201高地的山头向高地的正面轰击,其火力延伸的射击精准度自然不用多说,自是十分堪忧,20门迫击炮一顿猛烈的轰击,虽然炮弹都飞过了201高地的山头,但是落弹点却是五花八门,简直是在201高地的正面四处开花。 有的打在半山腰以上,有的打在半山腰以下,还有的竟然直接越过了高地,砸在了高地下方的日军出发阵地上。 不过,迫击炮的射速本来就快,第9师的迫击炮手们也是玩了命的打,在较大的火力投射量弥补下,倒也形成了相当的轰击效果。 不多时,半壁山炮群打出的硝烟,扬尘中就又多出了一团团82毫米黄磷弹造成的带着白烟的火团和烈焰。 轰轰-嗖 以高地为射击阵地的迫击炮急速射产生的炮弹在接连不断的呼啸声中飞过山头,接二连三的落下,开花。 于半壁山上的炮兵观测所而言,过远的距离和炮击目标区域被遮蔽的性质注定使他们看不到自己所取得的炮击效果,可半壁山炮群将炮火投射量摆在第一位的炮击战术却是起到了极为良好的效果,加上第9师炮兵的助战,又给日军造成了一片腥风血雨。 在201高地半山腰以下,无数的炮弹飞来,落下,轰然炸开,一轮方歇又是一轮,炮弹轰击的精准度并不算高,落弹的散布也很凌乱,甚至还有不少炮弹打偏,射歪。 可密集的落弹却大大弥补了精准度不足的缺陷,那些冲到半山腰以下的日军在密集的炮弹轰击面前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凭借着本能向高地下方冲。 迎接他们的,却是密密麻麻落下来的炮弹,在日军向高地下冲击移动的过程中,半壁山方向打来的各种口径榴弹和榴霰弹已经轰然炸开,将狂奔中的日军炸的血肉飞溅,连连倒地。 150毫米重磅榴弹爆炸后产生的密集弹片和冲击波更是一发炮弹,一汪血水,砸下去就是一个弹坑,落弹附近的日军几乎全部被撕碎,化作了一团团血肉之后被抛上了半空,最终变成血肉组成的倾盆大雨落下。 不时爆炸开来的82毫米黄磷弹在爆炸后所产生的毒烟和烈焰更是给予那些被不幸波及的日军以无尽的荼毒和折磨。 轰轰 咣咣 各种口径炮弹的爆炸声,破空声,火焰着火蔓延的灼烧声与日军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整个201高地的正面都笼罩在了弹雨和腥风之中,不过,日军的惨叫声,叫骂声很快就彻底的被其它杂糅在一起的爆炸声与灼烧声压了下去。 成功冲到了半山腰的两百多名残余日军中的绝大部分终究还是没能成功的撤到高地下,在半壁山炮群和第9师迫击炮群的全力轰击下,几乎全部湮灭在了炮火和毒烟之中。 满是硝烟和烈焰的201高地正面,几乎看不到任何狂奔后撤下来的日军,只有不断被炮弹的冲击波气浪抛上天的残肢断臂,以及硝烟被吹散之后若隐若现的,被鲜血和血肉染红的高地正面土层。 在零零星星四十多名日军从被狂风骤雨一般的炮击覆盖的201高地上的硝烟中侥幸钻出,面带惊恐的狂奔冲至201高地下方之后,高地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活人,也没有半点活人发出的声息。 在高地下方的日军指挥所中,第6师团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次少将和第11旅团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大佐几乎同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野战步兵大队,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迫击炮中队将近两千名精锐日军部队,除了侥幸跑出的那几十人外,余下的居然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彻底完蛋了! 不仅是这两名指挥官,高地下方的其它日军官兵也是一片喧哗,对201高地发起冲击的是日军步兵第13联队第3大队为核心的一千多日军,可13联队的其它部分也推进到了201高地下方,担任起了预备队的任务。 发生在201高地上那毁天灭地的猛烈炮击,不仅毁灭了攻击201高地的全部日军部队,也彻底的震撼了在高地下观战的全体日军官兵。 这样的炮击,足称恐怖! 今村胜次放下望远镜,突然拉过了身边的一名参谋军官,气急败坏的吼道:“给我去联系师团的炮兵,告诉他们,我们步兵部队留的血已经够多了,告诉师团长,我部要求炮兵火力支援,炮兵火力支援啊,让他们把炮拉到江滩边上,拉到江边,给我压制住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 面对自己麾下步兵的惨重伤亡,今村胜次此时已然不能控制住情绪,心中的愤恨也到达了极点,他既愤恨半壁山上的中国军队炮兵火力屠戮了他的部下,更愤恨第6师团的队属炮兵无能,无法压制甚至是干扰半壁山上中国军队炮兵的射击。 仗打到现在这个鸟样,今村胜次也顾不上旁的,盛怒之下只得急切的索要炮兵增援。 唯有如此,才能对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还以颜色。 “是!” 参谋军官立刻躬身,跑到电话前去传令。 然而,今村胜次暴怒之下的炮火支援申请还没有发出,刚刚以炮击歼灭了一千多日军的半壁山炮群便又给在201高地下方隐蔽待命,担任预备队的日军步兵第13联队主力带来了意外的灾难。 在陈信生不顾准头,全力开火投射炮弹的命令下,半壁山炮群的全部火炮都在尽全力射击,射出的炮弹数量绝对管够,但毕竟是对远距离的,且被遮蔽的,无法目视观察到的201高地半山腰以下射击,火力投射量足够的同时,准头便有所欠缺了。 可就是因为无法直接观测带来的有失准头,一些本该打在201高地半山腰以下区域的炮弹就这样成了“流弹,”并十分突兀的落在了201高地的下方,落在了日军预备队的阵地附近。 于半壁山炮群而言,这些流弹是意外之喜,于日军而言,这却又是一场可怖的灾难。 其中,有几颗75毫米山炮弹直接落在了高地下日军步兵第13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弹药储备所处。 这几颗炮弹落地之后迅速爆炸,进而引爆了日军弹药所中上百颗已经装订好引信的75毫米山炮弹。 一百颗殉爆的75毫米山炮弹轰然炸开后,所形成的效果是十分惊人的,先是“哐!“的一声巨响和紧随其后的连锁大爆炸,紧接着,被炮弹命中之处便立刻腾起了一朵黑白相间的蘑菇云。 “是联队炮阵地的储弹所!” 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指着发生大爆炸的联队炮中队阵地大吼道。 “八嘎!八嘎!” 刚被报销了一千多进攻部队,现在高地下的联队炮中队储弹所又被炸了,直将今村胜次气的破口大骂,气急之下直接狂奔冲出了指挥所,急切的向联队炮中队的阵地跑去,转眼间就冲出了老远。 而此时,依然有零星失去准头的流弹炮弹不时砸在201高地下方的日军预备队阵地处。 轰轰 轰轰 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看顶头上司不顾中国军队的炮击流弹冲了出去,立刻担忧的大呼道:“旅团长阁下!快进入工事!” 话还没说完,一种令安田受一十分陌生的呼啸声传来,转眼之间,就从遥远的天际之处逼近到了极近的位置。 轰-咣 瞬间,不等安田受一反应过来,威力惊人的巨大轰响声和浑身的剧痛,以及对顶头上司,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次的担忧就成为了安田受一最后的记忆。 安田受一所在的指挥所垮塌了,在一发本该打在201高地半山腰以下,却失去了准头的150毫米榴弹的打击下,垮塌了。 装填了43公斤烈性炸药的德国150毫米重炮弹十分意外,又十分准确的砸在了安田受一所在的指挥所上,在巨响中将土木结构的指挥所瞬间轰塌。 指挥所工事的沙袋,圆木,土包,覆土,在似乎能够撕裂空气的巨大冲击波中被掀飞到了半空中,整个指挥所的上层结构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近两米,半径近六米的大弹坑。 大坑之内,是各种被轰的粉碎的通信器材,武器,以及已成为了飞散,模糊血肉的日本陆军第6师团步兵第11旅团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大佐为首的十几名日军官兵。 这名躲在指挥所工事中,前一秒还在担心上官安危的日军精锐师团大佐步兵联队长,就这样戏剧性的死于一颗没有准头的流弹之下,粉身碎骨的葬身在了刚刚还被其用以隐蔽避弹的指挥所中。 (本章完) 第438章 遥控指挥打反击 201高地下方,日军步兵第13联队官兵们的目光几乎全都被已经被炸了个底朝天的联队临时指挥所吸引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半壁山上的150毫米重炮营无意之中射出的一颗重磅榴弹,居然不偏不倚的打在了13联队的指挥中枢。 作为日军熊本师团的精锐,步兵第13联队的官兵此时依然保持着应有的战术素质,都依旧处在各自的隐蔽战位和工事中,没有发生溃乱。 不时在高地下方爆炸,并给高地下方的日军不断造成些许伤亡的炮弹流弹也没有动摇高地下步兵第13联队的防线。 不过,在经历了目睹全部攻击部队被中国军队的炮兵火力消灭在高地上,本联队的指挥中枢联队部被一炮击灭,转瞬间从一处有掩盖的指挥工事成为了一处血淋淋的弹坑,联队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轰成了血渣的连连惨败后,步兵第13联队在攻击前那股有我无敌的骄狂却是荡然无存。 高地下战壕中的步兵第13联队的日军官兵们,虽然都拿着武器紧守战位,但很多人的眼神之中已隐隐带着些犹疑。 无论是刚刚报销了步兵第13联队指挥所的150毫米大口径重磅榴弹,还是其它砸在201高地下方的炮弹,实则都是半壁山炮群因为观测瞄准条件不佳而射偏的“流弹” 但在高地下方待命的步兵第13联队的日军看来却并非如此,在目睹了进攻201高地的己方部队近乎全数被来自半壁山的炮火报销之后,对于中国军队炮兵火力之凌厉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如此一来,那些半壁山炮群无意命中201高地下方的流弹,自然被高地下的步兵第13联队的日军官兵看做是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精心瞄准而为之的结果。 而这种推测也意味着,201高地下方,步兵第13联队所在的阵地也处在半壁山上中国军队的炮兵火力覆盖范围内。 故而,纵然在高地下方待命的步兵第13联队的日军官兵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战斗纪律,但处在中国军队的炮兵火力覆盖范围内还是不可避免的给在阵地中的日军带来了一定的恐慌。 特别是击中了联队部的那颗150毫米重炮弹的威力和联队部被摧毁后的血腥场面,给予日军官兵的冲击还是相当之大的。 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在日军之中也只是独立重炮兵部队的装备,而步兵第13联队这种日军步兵部队所接触过的火炮大多是75毫米口径级别的山野炮,在作战时也很少能够得到150毫米口径级别重炮的配属加强,日军的普通士兵对这个口径级别重炮的破坏力和杀伤力也少有认知。 而今,击中步兵第13联队联队部的那颗150毫米榴弹却是踏踏实实的给201高地下方待命的日军上了一课,饶是在战壕中待命的日军依旧沉稳,可许多日军士兵一想到自己所在的阵地随时随地有可能被威力如此巨大的炮弹命中,心中就不由得发怵。 总之,在201高地下方战壕待命日军的攻击意志和此前拿下201高地的豪壮之气,直接被半壁山炮群无意之中打出的“流弹”给削弱了个七七八八。 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次更是在庆幸的同时背后发冷,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他意识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刚刚,他犯了一个指挥官最不该犯下的错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极度盛怒之下离开了自己本该在的前沿指挥所,冲向了遭到炮击的步兵第13联队的联队炮中队,可这个极不称职的行为,却无意之中保护了他自己。 若是他刚才没有冲出来,而是和已经被轰成肉渣了的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一起呆在指挥所中,那后果真是想想都后背冷汗直流! 轰轰 轰轰 直到又有几轮落弹落地爆炸,一处被75毫米山炮“流弹”不幸命中的战壕中又爆发出了一阵惨叫,一堆残肢断臂和血肉残躯腾的一下被炸到了半空中过后,今村胜次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恢复了一名合格的高级指挥军官应有的冷静,开始以旅团长的身份接替指挥,集合步兵第13联队的军官,着手重新建立步兵第13联队的指挥中枢,稳定部队。 至于拿下201高地的战斗任务,则已经被今村胜次完全抛诸于脑后了。 至此,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要拿下201高地,并且承担起了第6师团新式高地攻击战术实验应用任务的步兵第13联队,已从上到下的士气大挫,失去了继续攻击的决心。 就在今村胜次手忙脚乱的重整步兵第13联队的指挥体系时,他的对手也没有闲着。 在230高地上坐镇指挥的国军第9师师长郑佐民见半壁山炮群的炮击火力如此凶猛,认为部队对201高地进行反击的时机和条件已经成熟,便对副官挥挥手,说道:“告诉第51团,压过去,重新夺回201高地!” 半分钟后,随着反击的战斗命令传达到位,郑佐民提前部署的反击部队,在230高地以及距201高地较近的几个高地上待命的国军第9师最为精锐的步兵第51团官兵很快动作了起来。 数个高地上,嘹亮的冲锋号声阵阵吹响,前身为黄埔军校教导第2团的第51团官兵攻击部队在数面迎风招展的青天白日军旗的引领下,在230高地上的迫击炮群停火的同时从数个高地上冲出,迅猛的扑了过去。 一千多名头戴m35钢盔,身着黄色军服的第51团官兵挺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拎着捷克式轻机枪冲出出发阵地并展开战斗队形后,迅速合流,向201高地发起了反击。 51团反击部队的士气可谓是十分的高昂,而他们的反击攻击过程也十分的顺利,仅仅五分钟不到就冲上了201高地,将军旗重新插在了201高地的顶端。 可重新占领高地的51团官兵却都有一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甚至,在重新反击攻下高地的全过程中,51团没有付出哪怕是一人的伤亡。 因为,攻击201高地的日军几乎全都被半壁山上的炮兵消灭,原本准备和攻击201高地的日军拼死搏杀的第51团官兵,不费一枪一弹,甚至连刺刀都没拼,没有和日军发生任何战斗,就轻松的重新恢复了对201高地的控制权。 而踩在201高地顶端那因为高强度炮击而滚烫温热泥土上的第51团官兵,在冲上高地后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高地下方的场景。 在201高地正斜面半山腰以上,到处都是被炸死的日军和残肢断臂,还有密密麻麻满是血肉以及武器零件的弹坑,甚至连高地上的泥土都被染成了红色,步枪,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等日军的武器和装具,或完整,或破碎的散布在高地上。 从高地顶端向下望去,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似乎没有边际,高地上密集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热浪和82毫米黄磷迫击炮弹造成的火团将高地的上的尸体与泥土炙烤出了阵阵热雾,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和尸臭。 不要说活着的日军,连倒地呻吟的伤兵都找不到一个! 至于半山腰以下的状况,51团的官兵们却是根本看不清,因为半壁山上的炮兵群仍然在炮击半山腰以下的区域,51团的官兵们能看到的,只有密集的烟柱,扬尘,冲天的浓烟和在炮弹爆炸声中时隐时现的日军呼喊声,惨叫声与吆喝声。 对于第51团的官兵来说,这样的场景甚至比刚才半壁山炮群对攻上201高地的日军集火猛轰的场景还要来的震惊,来的过瘾,来的畅快,冲上高地的51团官兵们无不看着高地下方的场景大声叫好,大呼痛快。 这些在以往的战斗中一直挨炸的官兵们,见到日军被自家的火炮打成这个鸟样,自然是大感快意。 于是,在201高地的顶端,一千多名冲上高地的51团官兵看着高地下方的场景叫好,振奋。 而在高地下方的日军步兵第13联队,则一片纷乱之中匆忙重建被半壁山炮群火力打掉的指挥中枢。 而打在201高地正面半山腰以下的密集炮弹和所形成的浓烟,扬尘,则好似一道结界,遮蔽了第51团官兵和高地下日军步兵第13联队的视线。 至于在高地下方一面挨着半壁山炮群打出的“流弹,”一面忙着重建指挥中枢的第13联队则根本都没发现冲上高地的第51团官兵。 此时,半壁山炮群上各种火炮的炮击强度已经到达了顶峰,从75毫米山炮到150毫米榴弹炮,都在以最大的射速开火射击。 故而,密集不断的炮群射弹落地爆炸后产生的轰天巨响,炮弹“流弹”的骚扰,以及遮天蔽日的浓烟很好的遮蔽了51团在刚刚反击中闹出的动静和高地上51团官兵的身影。 半壁山炮群对201高地正斜面半山腰以下区域以火力投射强度为先,以射击准确度为次的射击战术原则,在意外的打掉步兵第13联队的联队部后,又意外的为向201高地反击的第51团提供了隐蔽和欺敌的效果。 可以说,步兵第51团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反击收复201高地的任务,可随即又有一个新的战术问题摆在冲上高地的第51团官兵面前。 虽然已经收复了201高地,可在高地下面却还有着数量不明的日军,那在已收复高地的情况下又是否继续对高地下方的日军发起反击,如何对高地下方的日军发起反击? 目前,一方在高地上,一方在高地下,中间隔着半壁山炮群的密集落弹火力,而处在高地上的第51团官兵虽然战意昂扬,可也不可能直接从高地上冲上去,立马对高地下方的日军发起反击。 若真这么干,不用等反击,只怕是半壁山炮群打在201高地半山腰以下区域的密集炮火就能将51团的反击部队炸的七七八八,没有人会想挨自家炮兵的炸! 面对这种情况,亲自率队反击的第51团团长立刻命令高地上的部队依托高地顶端的残余工事就地戒备,并迅速手写了一封简短的笔记通报,将战况通报给了第9师师长郑佐民。 “报告师座,51团方面报告,高地上已没有任何日军,攻击高地的日军主力已全部被我军炮火消灭,目前我炮兵仍在对201高地正斜面半山腰以下进行猛烈炮击,高地下方似有日军,不过我军炮火太猛,炮烟太大,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现51团的反击部队正在201高地顶端待命,且我军炮兵火力集中于201高地正斜面的半山腰以下,是51团冲下高地反击的必经通路,51团若继续反击,必须要我军炮兵停止射击或延伸火力,接下来如何反击请您裁夺!” 230高地的师指挥所中,郑佐民的副官迅速向郑佐民呈报了第51团送来的笔记命令,在得知了201高地上的具体情况后,郑佐民先是因攻击高地上的日军被半壁山炮群的轰击全部消灭而大喜。 随即,郑佐民又开始对敌情进行进一步的判断,现在高地已经被夺回,从战术原则上来讲,在收复201高地之后,为了确保高地的绝对安全,高地下方的日军也要尽早解决掉,可日军光进攻201高地的兵力就出动了至少一千人,那高地下的日军兵力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51团的反击部队也就一千多人,在兵力上极可能力有未逮,要是贸然发起反击,搞不好会撞个头皮血流,而且,半壁山的炮群还在猛烈炮击,如果继续向高地下方发起反击,和友军半壁山炮群的配合协同也是个问题。 于是,对于接下来是否向高地下的日军发起反击,郑佐民又略略有些迟疑。 郑佐民迟疑间,一旁的副官似乎看出了郑佐民的担忧,便开口提醒道:“师座,半壁山的友军炮群现在还在对201高地正面炮击,我师的一切行动都必须和他们协同,不如咱们和半壁山方面通通气?” 经副官出言提醒,郑佐民也不再犹豫,立刻摇通了何炜的电话,何炜此人他早已耳闻,多次立下战功,在刚才的战斗中更是果断下令炮兵开火,避免了郑佐民因求好心切而险些造成的贻误战机,能力上没的说。 况且,何炜虽然年纪军衔均低于自己,但也是黄埔学弟,故而,战况紧急,战机不得延误,所以对求助于何炜,郑佐民完全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在了解了具体情况后,何炜再次十分痛快的给出了郑佐民应对之策,那就是,要郑佐民与何炜协同指挥,以第9师可以利用的全部机动兵力,在半壁山炮群的掩护下,对201高地下方的日军发起全面反击,争取将201高地下的日军全部吃掉,打出一场歼灭战! (本章完) 第439章 第6师团的坟墓1 半壁山指挥所中,面目狰狞的何炜拿起通往炮兵指挥所的电话送话器,大吼道:“在目标高地下方隐蔽有相当数量的日军,尽可能延伸炮火,把炮弹打在高地下面!” “延伸火力,延伸火力,不要炸高地了,第9师方面已发来通报,高地上已看不到日军,敌人全都猥集在高地下方,集中火力炮击高地下方!我要与第9师方面协同指挥吃掉高地下的日军,先他娘用你的炮犁一遍!” 声嘶力竭的何炜几乎将战斗命令吼到了破音的地步。 此时,半壁山上各种口径火炮的炮击已经达到了最高潮,使得整座山都好似晃动起来一般,入耳的炮声根本听不清楚单炮开火射击时的响声,只有连成片的轰轰巨响和尖锐呼啸着的破空声。 即便是何炜所在的构建于山体内部的指挥所内,震耳欲聋的炮声也使得在指挥所内官兵们的沟通联络只得靠喊。 炮兵指挥所那边的情况也别无二致,陈信生所在的半壁山炮群指挥所中除去炮声外,就是各种射击参数的下达声,官兵的跑步声,大喊声,来往走动通报传令的脚步声,还有各处炮阵地申请补充弹药的吼声搅在一起,显得十分嘈杂混乱。 没办法,半壁山炮群不过是在几天内匆忙编成的,这就是赶鸭子上架的必然后果。 好在,炮兵指挥所对于半壁山总指挥所方面下达的命令极为重视,何炜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陈信生的回复。 “是!总队长!我炮群会打光所有的炮弹,轰死这些狗日的!杀光他们!” 电话中,陈信生也吼破了嗓子,洪亮的嗓音中还带着些许兴奋。 当得知何炜要与第9师协同指挥作战,吃掉高地下的日军后,陈信生知道,何炜这是准备协助友军打出一场歼灭战。 随即,陈信生的神经便被一股子高亢的兴奋劲儿所主宰! 对于201高地,在长时间的狂轰滥炸过后,半壁山上的炮兵观测所已经无法判明高地附近日军的具体动向了。 距离太远,猛烈的炮击后201高地已到处是冲天的炮烟与扬尘,何况201高地自正斜面的半山腰以下区域本就处在半壁山上炮兵观测所的观测盲区中,对于201高地的下方自是两眼一抹黑。 这种情况下,陈信生对麾下炮兵群下达的新射击命令则更为大开大合,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粗暴,直接命令全炮群自由延伸火力,以201高地下方为目标自由射击。 于是,半壁山炮群在经过约半分钟的略略沉寂过后,再一次的轰响起来,原本以201高地半山腰以下区域作为射击目标的炮群,以十分凌乱的方式,开始了炮击火力的转移。 无论是突击总队炮兵营的两个山炮连,还是以缴获自日军的山炮编成的临时炮兵群,亦或是150毫米重炮营和海军炮队,都不做任何仔细的瞄准,只是在粗略的将射击诸元进行调整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开火射击,以火力投射量为第一的射击准则在此时又得到了良好的体现。 轰轰 咣咣 半壁山炮群在这样的火力转移战术下,射出的炮弹实在是难称准确,由于操作缴获日军山炮的临时山炮群的炮手由于操作生疏,竟将不少75毫米山炮弹射偏,打歪到了其它高地上,在这些承受了无妄之灾的高地上炸出了一朵朵弹花。 就在这样堪称粗暴的炮火转移中,半壁山炮群的火力一点点的覆盖到了201高地下方,纵然有很多炮弹远远的偏离了目标区域,射偏,没有准确的形成对201高地下方步兵第13联队的火力压制,且这些未命中弹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半壁山炮群在火力转移后射弹数的三分之一,并隐隐有直逼总射弹数一半的趋势。 半壁山炮群距离目标区域的距离实在是太远,加之又没有空中校射机利用无线电通信器材为炮群提供修正射击所需参数,也没有大型的空中校射气球对远距离的被遮蔽目标进行辅助观测,缺乏观测手段的半壁山炮群相当于是半个“瞎子”严重缺乏,甚至可以说没有远距离观瞄手段的炮击打出这样的命中率属实是理所当然,说是有些超常发挥都不为过。 但在半壁山炮群可怖的火力投射量下,那些虽称不上多,但却准确砸在201高地下方的炮弹足以给步兵第13联队带来恐怖的杀伤。 201高地下方,面对半壁山炮群突然的火力转移,正在匆忙重整指挥中枢的步兵第13联队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在遮天蔽日的炮烟中,“嚯嚯”的尖利啸叫声破空而至,一轮150毫米重磅榴弹掠过日军官兵们的头顶砸在阵地上,混合着数量更多的,更为绵密的75毫米山炮弹爆炸,轰隆隆的巨响声如连续不断地由远而近,真如电闪雷鸣一般。 轰轰 咣咣 150毫米炮弹甫一落下,就在步兵第13联队的隐蔽阵地中炸出了许多大坑,刚刚发生在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和其所在指挥所中的厄运,再一次的降临到了日军的多处阵地。 150毫米炮弹砸在步兵第13联队的隐蔽阵地和战壕中后所产生的效果比之不久前被连根拔起的第13联队指挥所也不遑多让,甚至要更为惨烈。 重磅榴弹一旦打在战壕附近,落弹点附近的战壕在炮弹爆炸之后瞬间便被炸的垮塌,原本能够容纳步兵通行的战壕,一下子就被打成了平地,至于战壕内的日军,则统统被炸成了四分五裂的殷红血肉。 许多正严格遵守战斗纪律,隐蔽在战壕内待命的日军前一秒还在拿着武器严阵以待,可随后就被从天而降的炮弹击中,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轰上了天。 半壁山上海军炮队的120毫米舰炮炮弹也屡屡造成了和150毫米重炮炮弹类似的杀伤和破坏效果,将大口径炮弹的威力展现的一览无余。 对于隐蔽在战壕中的日军来说,一旦有一颗150毫米或者是120毫米的炮弹落在近处,即便能够在炮弹落地爆炸之前冲进战壕内的防炮洞,也会被装订了延时引信的150毫米重磅榴弹与使用穿甲弹头的120毫米炮弹穿入土层后发生的剧烈震荡活生生的震破内脏。 至于那些处在落地爆炸重炮炮弹的杀伤范围内,却又来不及避炮的日军,在重炮炮弹爆炸后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尸体,只剩下了一团团与滚热泥土混杂在一起的肉泥。 当然,砸在步兵第13联队阵地上的炮弹还是以75毫米山炮弹为主,这些75毫米的的爆破榴弹和榴霰弹也接连不断的爆绽开来,溅射出了密集的弹片和数不清的空爆榴霰弹弹子。 对于这些弹片和霰弹弹子,那些躲避在工事中的日军尚能躲避一二,无需过多担心。 可步兵第13联队刚刚被打掉了指挥中枢,整个指挥通信网都连同其联队指挥所被一锅端,许多日军士兵正在工事外搬着电话,电话线和各种通信器材,紧急修补,架设被一炮摧毁的通信网。 这些修复有线通信网的日军官兵猝不及防之下遭到了半壁山炮群的火力延伸打击,在工事外又无处可躲,一时间死伤连连,不知多少人惨叫着被弹片和霰弹弹子打倒。 缺乏有效远距离观测手段的半壁山炮群,对于步兵第13联队搞出的“瞎子”打炮式轰击所射出的各种口径炮弹,差不多有一半并未命中。 可依靠着巨大的火力投射量和炮群内的150,120毫米炮弹的巨大威力,那些命中弹还是形成了对步兵第13联队的严重杀伤。 整个步兵第13联队的阵地,皆处在了半璧山炮群弹幕的覆盖轰击范围内,在半壁山炮群的蹂躏下不停的颤抖着。 “快让人拿来电话线,将通往第二大队的电话线接通!” “来人,告诉各个部队,不要轻举妄动,都呆在阵地中,不要慌乱!” “通知各部,注意弹药殉爆问题,把工事中的炮弹分开储存!” “派出一个分队去师团司令部报告,请求师团给予炮火支援,压制对岸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 在步兵第13联队被摧毁不久的联队指挥所附近,临时接替阵亡的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安田受一指挥,正在组织部队重建步兵第13联队指挥中枢和通信网的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次蹲在两具尸体后方,忍着四处的滚热气浪和弹片破空的声音不断的发号施令,并时不时的在满是尸体的弹坑和天然凹处中闪转腾挪,向周围的官兵分派各项任务,尽自己的全力维持着这个连遭挫败,苦苦支撑的步兵联队。 一声声巨响,一次次猛烈的震荡,让今村胜次觉得自己几乎难以蹲稳身子,周遭,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流一次次的冲击着今村胜次的躯体,弹片割裂空气的声音让他的脑子里产生了一波波尖锐的鸣叫声。 在接连不断的挫败过后,今村胜次已彻底的放弃了攻夺201高地的战术目标,作为一名久经战争的少将旅团长,不久前因为联队炮中队殉爆而盛怒之下的情绪失控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虽然中国军队的猛烈炮击让今村胜次的躯体倍感不适,但此时的今村胜次早已经恢复了应有的镇定和冷静,也拿出了一名少将旅团长应有的指挥战术素养和勇气。 今村胜次深知,面对中国军队的猛烈炮击,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维持住部队的秩序,保持住部队的战斗纪律,让第13联队的官兵在已有的工事阵地中就地防御,坚持住。 而撤退则是万万不能的,中国军队的炮兵火力如此凌厉,13联队脱离战壕进行大规模的后撤,势必会遭到中国炮兵的火力追击。 届时,一个离开了战壕,没有工事掩护的步兵联队主力在退却过程中遭到中国军队猛烈而凌厉的炮火轰击是个什么结果自是不难想象,步兵部队在猛烈的炮火下大搞敌前撤退,只会又是一场悲剧性灾难的来临。 基于此种考虑,今村胜次已下定了决心,现在绝对不能撤退,必须在原地固守,而一道道命令也被他沉着的派发了下去。 在令13联队各部就地固守并尽快恢复指挥中枢与战场有线通信网络的同时,今村胜次又派人向第6师团方面请求了炮火支援,要求师团炮兵能够尽量的压制一下半壁山方向的中国军队炮兵。 因为,只有等到半壁山方向的中国炮兵停止轰击或炮击强度锐减时,才是步兵第13联队从201高地这个绞肉机下方脱身的时机! 而就在今村胜次于猛烈的炮击中筹谋着如何带第13联队脱身之时,殊不知,一场比炮击更大的危机也悄然来临。 在230高地的第9师指挥所中,第9师师长郑佐民抓着电话话筒,看着远处的滚滚浓烟,有些兴奋的说道:“何老弟,我第9师方面预备出击的部队已全部做好攻击准备,我师的51团已经冲上了201高地,在201高地左侧的187高地的步兵第52团和右侧214高地,244高地,199高地布防的步兵第49团也做好了出击准备,随即可以发起冲击!打他狗日的一个歼灭战!”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何炜嘶吼的声音:“老哥哥,根据你所说的情况,刚才攻击201高地的日军大概有一千多人,按这个数量,我推断进攻的日军应该是一个加强步兵大队级别的兵力,反推过来,我估计高地下面的日军应该是一个加强过后的步兵联队,老兄你的三个步兵团似已足够,不过,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尽可能的再增加一些兵力。” 郑佐民想了想,一挑眉毛,对话筒吼道:“好!我师四个步兵团已经压上去三个了,另外一个团不能动,那我再把师特务连和师直属工兵营增加过去,他娘的,非得吃掉这伙鬼子不可。” 旋即,电话那头又传来何炜的声音:“炮击五分钟后停止,请贵部攻击部队开出阵地向201高地方向接敌前进,炮击停止后开始攻击!” (本章完) 第440章 第6师团的坟墓 2 201高地下,半壁山方向打来的炮火越来越猛烈,密集的落弹砸下,不时腾起团团火花,爆绽出一朵朵弹花,隆隆的炮声一刻也不曾停歇地,以更为迅猛的火力投射速度和射击强度不断的响着。 正当步兵第13联队在猛烈的炮击中苦苦支撑之时,第9师的攻击部队也陆续出发,悄然向201高地附近进击。 对于201高地下日军的兵力数量和实力几何,何炜并不知悉,在半壁山炮群的猛烈炮击下,即便是已经突击至201高地上方的第9师步兵第51团也无法详细探明201高地下日军的状况。 战场上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炮烟,情况可谓是十分的混乱,这种情况下,何炜只能根据刚刚冲击201高地,又被半壁山炮群消灭在高地上的日军数量推断出高地下的日军部队建制大概为一个步兵联队。 这个规模的日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何炜与郑佐民协商出的这个歼灭战计划可是必须要投入足够的本钱。 第9师方面为了吃掉日军的这一个联队也可谓是砸下了老底子,该师是一个两旅四团制的步兵师,下属步兵第25旅(步兵第49,50团),步兵第26旅(步兵第51,52团) 而郑佐民一口气投入了第9师下属的步兵第51团,步兵第52团和步兵第49团三个步兵团的兵力,在何炜的建议下又将充当师部警卫部队的师直属特务连和在紧急关头可以当做步兵使用的师直属工兵营投入了进去,整个第9师能动用的机动兵力几乎全都被郑佐民掏空。 第9师的确是国军中央军中的精锐部队,可这样一口气砸出三个步兵团的老底子主动出击围攻极可能是一个加强步兵联队级别的日军部队,实则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 要知道,若是国军主动出击对日军打围攻歼灭战,一个日军的步兵大队就足以让围攻的国军师级单位头疼,现在第9师要打一个联队的难度和危险性自不必多说。 而郑佐民能下定这样的决心,实则也是受到了何炜的鼓励,何炜可是在不久前打出了一个阳新大捷,收拾了一个日军的加强旅团,又掌握着以几十门火炮组成的炮群,说话在郑佐民看来自是极有分量。 故而,郑佐民才下定决心,主动出击,狠狠的干这么一下子! 在半壁山炮群几乎达到极限射速和最大火力投射能力的炮击中,187高地,214高地,244高地等几个高地附近,陆续出现了第9师攻击部队的身影。 位于187高地的第9师步兵第52团率先动作起来,该团参与攻击的一千多名官兵悄悄的沿着高地的棱线和反斜面悄悄的开下了高地,在开到高地下方后,又借助着山麓山体和附近众多高地与小丘的掩护,沿着小路悄悄的扑向了201高地的左翼,前进至距离201高地不足两公里处。 与此同时,同样的接敌行动也发生在214高地,244高地,199高地附近,在该处布防的第9师步兵第49团也开始行动,接近至距201高地右侧两公里的一处小高地后方开始攻击准备。 第9师的直属特务连,直属工兵营也迅速出发,开上了201高地的顶端,与早已经占领201高地的步兵第51团汇合后,也做好了攻击的战斗准备。 而原本在230高地上被集中起来放列使用的第9师各个步兵团下属的迫击炮部队,也重新归建,回到了各团的战斗建制,随各团开到了指定的预备攻击阵位。 第9师出动了三个步兵团,一个直属特务连又一个直属工兵营的兵力,饶是第9师下属各部队在这段时间的激战中有了颇多伤亡,各部分缺编的情况都较为严重,可各个攻击部队的兵力总数也超过了三千。 超过三千人的部队向201高地附近靠拢,在白昼进行接敌运动可是实打实的大动作,组织部队进行这样的大规模接敌运动,按常理来说基本很难做到百分百的隐秘,遑论瞒过当面的敌军。 但半壁山炮群对201高地下步兵第13联队的炮击成为了这支大军行动最好的掩护,为了掩护第9师部队的攻击行动,也为了尽可能的在步兵部队发起攻击之前给201高地下的日军造成更多的杀伤,半壁山炮群的指挥官陈信生在何炜的命令下将炮群的火力投射能力“压榨”到了极点。 炮群内的所有火炮全都取消了排,连,营级别的集中齐射,而是改为单炮射击,炮群内的火炮按照已确定的射击诸元自由射击,而这种不统一指挥的单炮自由射击战术又进一步的提高了炮群内各炮的射击速度,整个炮群的射速潜力在这时算是被挖掘到了极致! 于是,半壁山炮群便在这最后的五分钟炮击内投射出了更为炽盛的火力! 一轮轮,一波波的落弹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已经产生了冲天的浓烟与扬尘,而炮群由于射击误差造成的未命中步兵第13联队所在区域的落弹这时也起到了意外之效。 那些占据了半壁山炮群炮击射弹数将近一半的未命中弹有的打在了201高地附近的山头,有的炸在了高地上,还有的在附近的山麓上爆绽开来,其落弹点五花八门,可说是炸的遍地开花。 这些四处乱炸的未命中弹此时竟起到了将水搅浑的作用,四处乱炸的未命中弹大大的分散了201高地下步兵第13联队,以及在其它高地的第6师团部队的注意力,甚至有几处被炸的引起了熊熊烈火,升腾起了乌黑的浓烟和冲天的烟柱。 剧烈的爆炸声,弹片的飞啸声,冲击波在空气推进中遭遇阻挡时产生的风声,各种大小口径炮弹不同呼啦啦的破空声,步兵第13联队日军官兵的呼喊声,吆喝声,伤兵的哀嚎声,还有大地产生的剧烈震动和冲天的烈焰,扬尘,还有各种炮弹爆炸时产生的强光团. 在猛烈的炮击下,各种声音,各种景象糅杂在一起,大地在颤抖,空气好似都被割裂,整个战场都像是开了锅一般。 这样乱成一锅粥的战场情况,恰好成功的遮蔽了第9师攻击部队向201高地靠近的接敌行动,在猛烈炮击中苦苦挣扎,支撑的步兵第13联队,在如雨点砸下来的炮弹轰击和四处开锅的战场情况影响下,愣是没发现从多个方向摸上来的第9师攻击部队。 230高地,第9师指挥所中,郑佐民默默的站在指挥所的观察口前,看着201高地附近的冲天浓烟,指挥所外的炮声隆隆,扬尘滚滚,震耳欲聋的巨响连成一片。 指挥所内却是极为安静,沉默,几十名官兵都默默的守在各自的位置上,在紧张的空气中等待着攻击时刻的到来。 突然,指挥所中的一部电话响了起来,打破了沉默,一名参谋接过电话,随即大声报告道:“报告师座,49团到达攻击位置,已做好攻击准备!” 紧接着,又有几部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报告师座,步兵第52团做好战斗准备!” “报告师座,51团,特务连,工兵营已于201高地做好攻击准备!” 随着参谋们的报告,至此,第9师参与攻击的步兵第49团,步兵第51团,步兵第52团,第9师特务连和工兵营全都完成了战斗攻击准备,从各个方向完成了对201高地下方步兵第13联队的半包围。 郑佐民拿着通往半壁山的电话话筒,在他身边,一脸汗水的副官眼光则紧紧的黏在手中的怀表上,秒针一点点的走过,就在秒针指向10的瞬间,副官抬声说道:“师座,还有十秒炮击结束,时间到了!” 郑佐民微微点头,屏住了呼吸,而就在副官话音甫落之后,郑佐民手中的话筒传来了何炜的大吼声:“郑师长,时候到了,炮击很快结束,我能做的就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只要贵部在炮击结束后尽快发起冲击,跟狗日的搅在一起,尽快冲垮他们,这仗就差不多了。” 炮击马上结束,接下来就得是第9师的部队发起攻击,对高地下的日军发起歼灭性攻击。 即将发起攻击作战,郑佐民的压力可想而知,不过,更多的则是主动出击歼敌的豪迈和兴奋,郑佐民摘掉钢盔,抹了一把汗水后,豪壮的说道:“多谢老弟,本师定不负所托,一定吃掉这股敌人!” 几乎同时,郑佐民放下听筒,爆喝道:“攻击开始!” “攻击开始!” 几名抓着电话的参谋也几乎同时复诵出了郑佐民的攻击命令。 参谋们的复诵之声方才停下,半壁山方向的炮声也是戛然而止,接踵而至的,是震天的喊杀声和密集的步机枪声与迫击炮声。 率先发起攻击的,是已经占领了201高地顶端的第51团和第9师特务连,工兵营。 轰轰 轰轰 高地上,51团的几门82毫米迫击炮率先开火,在短时间内投射出了几十颗82毫米迫击炮弹。 几十颗黄磷弹和爆破榴弹接二连三的在201高地下方炸开,拉开了第9师攻击的序幕,紧接着,201高地上又吐出了一道道火舌。 第9师51团,师直属特务连和工兵营的几十挺轻重机枪吐出了一道道火舌,割裂开高地下方逐渐散去的重重炮烟,在空气中发出了阵阵尖利的呼啸声。 201高地上的第9师部队,和其它准备参与围歼高地下方的第9师部队比起来拥有着充分的地利优势,而在半壁山炮群的轰击停止后,四处弥漫的炮烟和扬尘也渐渐散去。 201高地上的第9师部队逐渐发现了高地下方步兵第13联队情形后当然不会客气,上来就是一顿轻重火力招呼。 哒哒哒 轰 哒哒哒 20年式82毫米迫击炮响了,24式重机枪响了,捷克式轻机枪和步兵手中的中正式步枪也连连开火,居高临下的投射出了密集的火力。 高地上突如其来的密集火力一下子把高地下的步兵第13联队给打懵了,在炮击下苦苦挣扎的步兵第13联队还不等搞清楚为何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会突然停火,一阵密集的步机枪弹和迫击炮弹就从斜上方的高地砸了下来,气势汹汹的将不少猝不及防的日军官兵扫倒,干翻在滚热冒烟的土地之上。 “杀!” 两分钟的火力攻击过后,高地上爆发出了昂扬的喊杀声,这下子,一直被炮烟遮蔽的看不清高地上情形的步兵第13联队,总算是搞清楚了201高地上的状况。 嘹亮的冲锋号中,第9师51团,直属特务连,直属工兵营的官兵勇猛的冲下了高地,在青天白日军旗的引领下,如下山猛虎一样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整个高地上都是端着上了刺刀中正式步枪喊杀着扑来的国军官兵。 在201高地下的日军抬头望去,看到的就是黑压压的从高地上压下来的中国军队! 好在步兵第13联队也是训练有素,在挨了突如其来的火力突袭过后,日军的军官迅速稳定部队,组织部队抵挡从高地上冲下来的中国军队。 步兵第13联队的步兵纷纷躲避着从他们头顶横扫而过的密集弹雨,在中国军队的喊杀声中进入阵地,开始抵抗射击。 步兵炮,联队炮,速射炮部队也进入炮位,急忙开火迎敌。 可还不等日军抵抗多久,在201高地的两侧,喊杀声和冲锋号声再一次响起。 “呜呜”隐蔽在201高地左侧的第52团官兵吹响了冲锋号。 “滴滴答答” “呜呜” 部署在201高地右侧的第49团的冲锋号声和哨子声也响了起来。 军号声声,喊杀震天,两个国军步兵团的主力分别从201高地的左右两侧钻了出来,吼杀着发起了冲锋,黑压压的人潮突然出现在201高地的左翼,右翼,数不清的国军官兵挺着刺刀从高地后方,从高地间的小路冲出。 人潮一浪浪的涌动着,算上从高地上冲来的第51团,第9师特务连和工兵营的官兵,第9师的三千多攻击部队很快就从正面和左右两翼三个方向以对步兵第13联队半包围的态势向日军攻杀过来。 (本章完) 第441章 第6师团的坟墓 3 砰砰砰 轰轰 201高地下的步兵第13联队阵地爆发出了密集而凌乱的枪声,面对从四处冲来的中国军队,阵地中的日军根本无需特别的组织,全都自动开了火. 步兵部队的三八式步枪,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九二式重机枪,炮兵部队的九二式步兵炮,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四一式山炮和速射炮中队的九四式速射炮全都轰响起来,向从高地上方,左翼,右翼冲来的国军猛烈开火。 当然,现在的步兵第13联队各部,也很难做到统一而有效的组织。 半壁山炮群在刚刚五分钟内的猛烈炮击中,几乎硬生生的将整个步兵第13联队的防御阵地犁了个遍,不仅给第13联队造成了相当的人员伤亡,将其本就不甚坚固的工事轰的千疮百孔,更对其指挥通信网络造成了进一步的破坏。 原本第13联队还只是联队指挥所被一颗重磅榴弹击中摧毁造成了其联队指挥所与下属的各部的通信失能。 而刚刚的炮击,则又来了个雪上加霜,将其大队和中队一级的有线通信网络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其剩余的两个步兵大队大队部通往下属各个中队和直属小队的电话线大多在猛烈的炮击中被摧毁炸断,联通各处阵地的电话交换机也多有损毁,而一直在忙于修理通信线路的日军官兵则更是被猛烈的炮击轰的七荤八素,伤亡惨重。 半壁山炮群最后五分钟的猛烈轰击,可以说直接将步兵第13联队的指挥通信网络摧毁大半. 面对从多个方向猛扑过来的中国军队,步兵第13联队各部根本无法做到通信联络,互相联系,堪堪从炮击带来的惊魂未定中脱离出来,匆忙开始了抵抗。 首当其冲的,就是从201高地上方冲下来的第9师步兵第51团和第9师直属特务连以及工兵营所部,这支总兵力超过两千人的攻击部队居高临下的向日军攻杀过来的同时,也将自身全部暴露给了201高地下的日军。 日军刚刚开始抵抗,就将超过一半的抵抗火力打向了这支直扑而来的中国军队。 “蓬蓬”两声,日军步兵第13联队阵地中,其速射炮中队放列在阵地中的四门94式37毫米速射炮以直射的方式向高地上冲来的中国军队开火。 炮弹“呼呼”地飞进高地上国军的冲击队形中开了花,紧接着,步兵第13联队剩下的两个步兵大队的92式70毫米步兵炮,还有直属联队炮中队的41式75毫米山炮纷纷开火。 爆炸声响彻山间,很快就在高地上的国军队伍中掀起一片弹雨,许多喊杀着冲来的第9师官兵被炸倒在高地上,九二步兵炮和四一式山炮射出的榴霰弹接二连三的临空爆炸,产生了大量拉着尾烟的弹子。 日军步兵的掷弹筒手也用调整至最大射程后的八九式五十毫米掷弹筒向高地上的国军抛射掷榴弹,形成了一个颇为浓密的爆炸火力网,一声声痛呼中,不断有第9师的官兵被击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紧接着,日军的步机枪也发出了怒号,步机枪弹劈面向201高地上正冲锋下来的国军部队打去,一时间,高地上的国军伤亡连连。 然而,纵然伤亡不小,但从201高地上冲下的国军部队也毫不相让,而是顶着日军的猛烈火网继续冲击。 在昂扬的军号声中,第9师51团和特务连,工兵营的官兵们反而愈发勇猛,日军以密集的枪炮火力攻击,高地上的国军攻击部队却是没有半点退却之意。 在队伍中带队冲锋的军官们纷纷冲到了队伍前列,身先士卒的顶在了冲击队形的最前排。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随着距离拉近,高地上国军凄厉的军号声和喊杀声中又多出了密集的机枪声,一些捷克式轻机枪手也在国军军官的组织下冲到了队伍前列,拎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提把向高地下的日军居高临下的射击扫射,端着中正式步枪冲锋的国军步枪手也适时的抽冷子向高地下的日军阵地开火。 201高地顶端也响起了迫击炮声,那是从230高地紧急开拔归建到位的第9师51团的迫击炮,面对日军的凶猛火力,高地顶的迫击炮也试图还以颜色,一颗呼啸着飞出的82毫米迫击炮弹也在201高地下的日军阵地中频频炸开。 高地上国军部队的还击火力,很快就和高地下步兵第13联队投射而来的步机枪火力网和炮弹弹雨交织在一起。 201高地下的日军也开始出现伤亡,一些日军惨叫着被居高临下从空中砸下来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步机弹砸中,惨叫着被打死打伤,不时打来的82毫米迫击炮弹爆炸后迸发出来的弹片也不时给日军造成杀伤。 硝烟弥漫,弹雨飞扬,日军的还击火力从高地下方斜着向上打去,国军则在冲锋时居高临下的尽可能向日军开火,两股火网互相交叉,堆叠,枪声,炮声,喊杀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甚为惨烈。 双方都在以火战互相攻击对方,当然,相对来说,漫山遍野从高地上向日军发起冲击的国军部队毫无疑问要承受更大的伤亡和更为猛烈的火力,而面对日军的猛烈火力,201高地上冲锋中的第9师官兵丝毫没有退缩。 日军的步兵第13联队是隶属于日本陆军第6师团的精锐,可高地上的国军第9师步兵第51团也是继承了国军黄埔军校教导第2团荣誉的王牌部队,精锐对精锐,王牌对王牌,一场惨烈死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 “冲啊!” “攻下去!” 201高地上的第9师军官们挥舞着手枪,步枪甚至是大刀,大声吼杀着率部冲击,这些军官大多是黄埔军校正期毕业生,有着不亚于北伐时期黄埔先期学长的勇气,全都身先士卒的率队冲锋。 士兵和军士们见到军官不怕死,在前面领着弟兄们拼,自然也是士气大振,没人敢装孬,全都拼死了往下冲,前赴后继的向高地下的日军阵地突进。 高地上国军采取的战术很简单,日军布防在高地下方的战壕阵地中,高地上的国军又要居高临下的往下冲,这种作战条件和地形条件就决定了从高地上冲锋的国军部队会百分之百的暴露在高地下的日军火力覆盖范围内。 高地上带队冲锋的国军军官也很清楚,这样的战场条件下,高地上的冲锋部队无论按照什么战斗队形冲锋,都不可能避开日军的火力打击,唯一有效的战术就是不顾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冲下高地,攻入日军的阵地,以强大的兵力优势直接冲垮日军! 于是,在这些军官的带领下,借助着高地的地利优势,201高地上的国军终于冲下了高地,漫遍山头的,头戴德式钢盔以密集队形冲锋前进的国军部队如潮水一般向日军的阵地冲了下去,很快便突入了高地下的步兵第13联队阵地。 战场的形势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改变,从高地上居高临下冲下来的国军可是一个步兵团的主力与一个工兵营和一个特务连,总兵力超过了两千人,而高地下的日军步兵第13联队,在损失了一个步兵大队后,又遭到了半壁山炮群的长时间炮击,整个联队的总兵力数量也不过两千多人。 故而,纵然日军的火力凶悍,却也无法有效的阻挡两千多名国军官兵的冲击! 步兵第13联队的阵地瞬时间被撕开,紧接着,密集的枪声,炮声,一下子变成了嘿哈嘿哈的呐喊声和刺刀的撞击声。 刚才的火力战顿时变成了一场白刃拼杀,第9师步兵第51团和直属特务连,工兵营的两千多名官兵生生的在第13联队步兵第一大队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在日军防线上撕开口子的是第9师的直属特务连,这个平时担任师部警卫职责的连队装备有相当数量的自动火器,特务连的士兵提着捷克式轻机枪还有装了木制枪托的二十响驳壳枪毫不畏死的猛烈扫射,配备中正式步枪的步枪手们也勉力开火射击,向突破口猛打。 七点九二毫米口径的步机枪弹和七点六三毫米的手枪弹泼水一般的集中扫射立刻把突破口处的日军火力压制了下去,一些官兵同时向日军阵地丢出了巩造长柄手榴弹,一阵弹雨扫射和手榴弹攻击打上去,登时将突破口处的日军压的抬不起头来。 尽管冲向防线的特务连官兵在日军的机枪火力扫射下不断倒下,可还是前赴后继的攻了过去,许多士兵在受伤之后依然竭力向日军的阵地投出了巩造长柄手榴弹,在这样悍不畏死,不要命的打法下,日军根本挡不住拥有着绝对优势兵力的第9师部队。 轰轰 “杀!” 潮水一般的第9师官兵不断的扩大特务连打开的突破口,涌入了日军第13联队的阵地。 日军的阵地中,尘土飞扬,血肉横飞,白刃战很快开始,端着中正式步枪的国军官兵很快与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军拼杀在了一起,陷入混战的双方队伍绞杀的战斗极为惨烈,被大量的中国军队突入阵地后,日军的步兵炮和重机枪自是也无法发挥威力,步兵炮手和重机枪手们也纷纷加入了白刃搏斗,与攻入的国军展开了惨烈的拼杀。 率先完成突破,和日军开始近战拼杀的第9师51团,特务连和工兵营所取得的突入战果仅仅是一个开始。 接踵而至的是从201高地左右两翼冲来的第9师步兵第49团和步兵第52团的攻击波次。 相比于从高地上攻来,在冲锋过程中完全将己方的攻击队形暴露给日军的51团部队,另外两个从高地左右两翼的山路冲来的步兵团就没有了此种顾虑,附近的地形成功的为他们提供了相当的遮蔽与掩护,加之从201高地上正面冲来的51团吸引了高地下日军的绝大部分火力。 故而,49团和52团在冲锋时虽然也遭到了日军的火力还击,但却并未付出多少伤亡,而已经攻入日军阵地的第51团又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日军火力,于是,在第51团和日军拼杀在一起之后,49团和52团也分别从左右两翼冲了过去,突入了步兵第13联队的阵地。 至此,第9师的攻击部队完全的突破了日军步兵第13联队的阵地,其下属的步兵第49团,步兵第51团,步兵第52团,师直属特务连,直属工兵营的三千多名官兵彻底的冲垮了日军步兵第13联队的防线,三千多名国军中央军的精锐部队和两千多名凶悍的日军混战拼杀在了一起。 在双方陷入混战之后,第13联队彻底陷入了被动,其下属的各个部分被从三个方向攻击过来的国军一冲,随即便遭到了分割,加之原本第13联队的通信网早就被破坏。 故而,第13联队的各部分彻底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状态中,情况稍好的,以中队为建制单位和国军混战拼杀,次一些的日军,则在少尉和中尉小队长的带领下,以小队为战斗单位勉力和周围好像是无穷无尽多的国军拼杀。 当然,在步兵第13联队的防线被中国军队彻底砸穿之后,更多的失去指挥,被冲散的日军只能以分队甚至伍为单位和国军硬拼。 至于战斗的方式更是截然不同,多数日军面对中国军队的优势兵力只能硬着头皮和国军展开惨烈的刺刀战。 纵然日军的拼刺技术优于国军第9师的官兵,日军步枪兵装备的三八式步枪在拼刺刀时也比第9师步枪兵装备的中正式步枪更具优势,可第9师毕竟是继承了黄埔遗风的精锐部队,战斗意志也十分顽强,一个个的都不要命似的前赴后继的日军拼刺搏杀。 如此一来,双方的白刃拼刺战算是拼了个旗鼓相当。 还有一些日军则在军官的指挥下依托工事收缩在一起,人少的躲在机枪巢或是碉堡中,人数稍多的则依托某一段工事或者是小丘利用步机枪火力拼死抵抗周围的国军。 拼刺刀,肉搏拼杀,火力战,日军步兵第13联队和国军第9师的攻击部队以各种方式,枪对枪,刀对刀的拼杀在一起,双方皆有着顽强的战斗意志,可日军人数虽少但是战斗技术和战术素质更为精良,第9师的战斗技术和战术素质虽然要逊色于日军,可却有着兵力上的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竟拼的难分难解,不分伯仲,在惨烈的搏杀中僵持混战在了一起。 (本章完) 第442章 歼灭 淹没 201高地顶端,第9师师长郑佐民带着副官,师参谋主任与一应参谋,卫兵,以及背着电话和被复线的通信兵前呼后拥的踏上了高地。 郑佐民向高地下方瞭望而去,只见在201高地下方,到处都是混战在一起的双方部队。 此时,201高地下的战斗已趋近于白热化,战场上听不到炮声,只有震天的呐喊声和拼杀声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枪声,第9师的官兵和日军步兵第13联队的鬼子扭打的,拼刺的,开枪的,混战成了一团。 身着草绿色军服,头戴着德式钢盔的第9师官兵和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互相交织,碰撞,双方的呐喊声和尖叫声,叫骂声夹杂在一起。 与此同时,不知多少国军官兵和日军的血肉也模糊在了一起,两军官兵的刺刀在阳光的照映下发出了阵阵闪光。 枪声,喊杀声,拼杀声混成一片,在山体高地回音的作用下,声势惊人。 双方的拼杀可谓是极其惨烈! 不过,201高地上,以望远镜观察下方战况的郑佐民却是忧心忡忡的皱起了眉头。 在刚刚的攻击中,第9师的三个步兵团,一个直属特务连和一个工兵营组成的攻击部队成功的冲垮了日军的防线,将日军步兵第13联队拖进了混战之中,可在冲垮了日军之后,接下来的战斗情况却不甚尽如人意。 虽然第9师的攻击部队利用优势兵力将战斗形势转变为了近战,用三个团多的兵力和一个被打残的日军步兵联队混战,近战,拼刺,搏杀在了一起,甚至已经打破了日军步兵联队的指挥系统,将战场搅乱成了一锅粥,可步兵第13联队的战斗力着实是凶悍异常。 在全联队的指挥系统几乎崩溃,战场情况极度混乱,部队彻底被冲散的情况下,日军的军官,下士官,乃至于老兵都自发的承担起了收拢部队,指挥部队的职责,将被冲散的日军士兵集合起来拼死抵抗,竟然在全方面的混战之中维持住了第13联队的战斗秩序,爆发出了相当强大的组织能力。 靠着这些日军军官和下士官强有力的指挥组织,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步兵第13联队各部,虽然被分割包围,但却全然没有崩溃,溃败之态。 到了这个关头,日军士兵也像是疯了一样不要命的和第9师官兵拼杀,个个用命死打硬拼,十分凶悍,不但与第9师官兵拼刺白刃,肉搏厮杀的日军竭尽全力的搏命,就连垂死之际的伤兵,拉响手榴弹自爆与国军官兵同归于尽者亦不在少数。 无论是其军官还是下士官,亦或是士兵,的确有着与第6师团为日本陆军头号精锐师团相称的战斗力和战斗精神。 被第9师优势兵力围攻的步兵第13联队,愣是靠着这股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来的困兽犹斗的组织能力和极度凶悍的战斗力和第9师拼杀的僵持在了一起。 至于第9师的攻击部队,在战斗精神上虽然不亚于日军,可士兵的战斗素质,体能体格和各方面的战斗技术与日军相比总还是有着差距,这些差距又是战斗精神无法弥补的,所以,第9师的攻击部队虽然勇猛拼杀,可却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 结果,双方的近战混战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后,第9师虽然有优势兵力,可拼杀这么长时间却因为战斗素质和战术素养方面的差距愣是吃不下步兵第13联队。 对于第9师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在201高地下的局部战场上第9师的攻击部队占据了绝对优势,对日军的步兵第13联队展开了围攻,可在第9师的正面其它阵地上,日军第6师团各部可都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第9师一共4个团,为了打步兵第13联队一口气砸下去了3个,其它各处阵地都十分空虚,若是第6师团在此时向第9师,乃至田家镇外围的各个高地发起全面攻击,那战场局势就要瞬间逆转了! 一句话,围攻,歼灭步兵第13联队的战斗时间拖得越长,情况对第9师就越不利。 别的不说,如果第6师团在这个时候派出一个加强大队级别的单位对第9师的防区发起突然袭击,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而日军若是派出更多的兵力向第9师发起攻击,那搞不好胜仗就成大败仗了 见第9师和日军陷入了僵持,友军第57师方面和负责田家镇要塞守备的最高指挥官李延年纷纷打来了电话,要求郑佐民尽快解决战斗,以防日军有所异动,影响到田家镇要塞守备的全盘战局。 郑佐民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在接到李延年尽快解决战斗的命令后也是急了,立刻带着一个前进指挥所开到了201高地上,亲自来到了第一线视察战况,准备着手尽快歼灭201高地下的日军,可这么一支兵力不少,且拼死抵抗的日军又岂是能轻松解决的? 201高地上,郑佐民抿着嘴看了半晌,望着高地下面那胶着混战,黏糊在一起的两军部队,不禁低声骂道:“他妈的,这帮鬼子真是能打。” 第9师的参谋主任急着说道:“师长,这样下去可不行啊,57师方面和李延年军团长都打来电话了,说要我们尽快解决战斗,日军的其它部队要是狗急跳墙急了向其它阵地发起攻击,咱们就彻底被动了!” 又有一名参谋插嘴道:“长官,日军的战斗力实在强悍,不如我们让50团上吧,用四个团打他们。” 参谋主任摇摇头:“不行,四个团拉上去了,我师就连一点预备队都没有了,一旦有突发情况岂不是难以应付?” 郑佐民的副官这时咬牙说道:“长官,我们已经重创了当面之敌,其实,就算是现在收手,虽然没有达成全歼当面之敌的战术目标,可好歹也是重创,不如让部队停止围歼作战,把高地下的鬼子击溃赶走也是好的。” 的确,进攻201高地的日军步兵第13联队已经被半壁山炮群的炮击歼灭了一千多人,而第9师攻击部队也在混战中给予了第13联队重创,重创日军一个步兵联队的战果,其实已算的上是极佳的战绩了。 如果现在和第13联队混战的第9师部队不再以围歼13联队为目标,给日军让开一条生路,将歼灭战改为击溃战,自可迅速解决正处在胶着之中的战斗。 而在13联队后撤时,第9师的部队还能趁机以兵力火力追击再从第13联队身上咬下来一块肉,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迅速中止歼灭战的确是迅速稳定战局的好法子。 郑佐民却不甘心的摇摇头:“不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轻易放过。” 随即,郑佐民一发狠,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声对参谋主任说道:“我已决心,一定要全歼这股日军,命令担任预备队的步兵第50团立刻投入战斗,今天我们一定要吃掉这股日军,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郑佐民的语气中满是决绝,显然,歼灭日军一个联队的诱惑摆在面前,他根本不可能轻易的将被围攻的日军放走,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战机! 而正如刚刚第9师的参谋主任所说,将担任预备队的50团压上去,也有着极大的潜在危害,实在是一个极冒险的做法。 可郑佐民却是铁了心的要吃掉这股日军,于是,郑佐民在压下参谋主任和几名参谋的反对意见过后,立刻派人向担任预备队的第9师步兵第50团传令,要兵行险着的将这个压箱底的步兵团投入进去。 可还不等随行的参谋接通联通第50团的野战电话,通往半壁山的电话就响了。 郑佐民拿起话筒,电话中就传来了何炜急促的声音:“郑老哥,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我看拼了半个多小时了战斗还是十分激烈,是现在还没吃下敌人吗?” 郑佐民急道:“敌人的兵力规模的确如你的判断大概在一个联队,这伙鬼子的战斗力非常强,很难啃,我的三个团投入进去了都吃不掉他们,战斗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李军团长已经给我打来电话,要求我尽快解决战斗,否则这么一直打下去一旦敌人其它部队有所动作发起攻击,极可能动摇整个战局。” “不过,我不想放过吃掉敌人一个联队的好机会,我意已决,将本师的最后一个团投入进去,我就不信了,四个团还吃不掉他狗日的一个步兵联队!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我将自裁谢罪!” 随即,郑佐民就将当前的战况以及他接下来的意图通报给了何炜。 当郑佐民决绝的讲完具体情况,手中的话筒出现了片刻的沉默,紧接着,何炜果决而笃定的声音再次传来:“郑老哥,你尽管按照你的战法打,让你的参谋将日军其它部队所在的阵地和大致方位通报过来,我会尽可能的用炮火压制,干扰他们的行动,让他们在贵部彻底吃掉高地下的日军前不敢轻易对你部采取行动!我这里用炮狠狠的轰,你把所有部队压上去,咱们一定能吃掉高地下的敌人!” 在半壁山炮群停止轰击之后,何炜就一直关注着第9师方面的战况,虽然他根本看不清楚双方激战的具体情况,可双方激烈的喊杀声和拼杀却是听的真真切切。 见双方拼杀了半个多小时,战斗似依然激烈后,何炜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从郑佐民这里得知了具体情况后,何炜才明了,自己对于第9师的战斗力和战术素养还是有些高估,本以为砸进去三个团打第6师团一个被重创的步兵联队已足够,可却没想到还是差点意思,力有未逮。 第9师的部队冲垮了日军的阵地,包围了日军,和日军混战在了一起,却还是没办法一口吃下! 不是所有部队都有突击总队的装备和素质,哪怕是国军精锐第9师也一样,况且今儿碰到的还是第6师团这种日军精锐部队,实在是没法一口啃掉啊! 对于郑佐民要将手头上最后一个步兵团投入战斗的的冒险决定,何炜也没有否决,吃掉201高地下的日军本就是他与郑佐民共同决定的战术目标,他也不想轻易放过高地下的日军。 而何炜目前能做的,便是以半壁山炮群策应第9师的行动,让郑佐民的第9师安心的投入全部兵力对付201高地下的日军,半壁山的炮群则竭尽全力的压制,干扰,第9师正面的其余日军,以保证在第9师达成全歼日军的战术目标前不被其它的日军部队捅刀子。 很快,第9师的参谋迅速将第9师防区正面日军第6师团各部已经确定,或者疑似的出发阵地和隐蔽阵地位置通报给了突击总队的参谋处。 在经过参谋处的紧急标定和处理后,这些出发阵地和隐蔽阵地的位置信息又被参谋处传达给了半壁山上的炮兵指挥所,成为了半壁山炮群新一轮炮击的射击目标。 于是,在沉默了半个多小时后,在炮兵指挥官陈信生的统一指挥部署下,半壁山上的炮兵群再一次的发出了怒吼! 整个炮群的各种山炮榴弹炮和舰炮再次发起了急速射,在隆隆的巨响中向第9师当面日军第6师团的各处阵地射出了致命的钢铁和能量。 75毫米山炮弹,76毫米山炮弹,120毫米舰炮炮弹,150毫米榴弹炮弹持续不断的在已确定的第6师团阵地亦或是疑似第6师团的阵地上爆绽出绚丽的火花。 隆隆的炮声中,一波又一波的炮弹飞过长江,又在炮群的射击目标中砸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炸点,劈头盖脸的砸向了第9师方面提供的各处射击目标,只要在半壁山炮群的射程和射界范围之内的射击目标全都无一幸免的挨了半壁山炮群的狂轰乱炸。 就在这样猛烈的炮击掩护下,郑佐民果断的下令充当预备队的第9师步兵第50团立刻投入对201高地下日军的围歼作战,而压上去的还不仅是第50团,发了狠的郑佐民甚至命令第9师的直属骑兵连下马步战,挥着马刀,端着步枪改成了步兵也冲了上去,完全是断子绝孙,投入全部可用兵力的疯狂打法。 至此,第9师的四个主力步兵团全部投入了对日军步兵第13联队的围攻之中,而当50团这支生力军加入战斗之后,在与第9师四个主力团,一个直属特务连和直属工兵营以及一个骑兵连组成的强大兵力混战中苦苦支撑的步兵第13联队,终于扛不不住第9师如此凶猛的攻击,在有生力量被一点点的消磨一空后渐渐不支。 这场歼灭战的胜利天平,彻底倒向了第9师。 201高地下,漫山遍野,烟尘漫天,杀声震天,身着草绿色军服的国军人潮一浪浪的涌动着,渐渐淹没了日军的步兵第13联队 (本章完) 第443章 再立新功 半壁山炮群轰击时的隆隆炮声,高亢的喊杀声,绝望的惨叫声和刺刀的磕碰声与枪声,充斥整个战场。 无论是远在半壁山协助指挥的何炜,还是直接指挥第9师部队攻击的郑佐民,此时的作战方针都很明确,那就是用绝对的优势兵力来弥补部队火力和战斗素质上的差距,用第9师这么一个国军精锐步兵师的近乎全部战斗兵力来攻歼步兵第13联队这支被打残的日军步兵联队,靠堆人头来吃下步兵第13联队。 火力不如人,装备不如人,官兵的素质不如人,那就必须得用兵力上的优势来弥补,靠着人多跟敌人拼,这种战法,没什么丢人的! 这种战术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倾巢而出的第9师主力投入战斗后,战斗的局势彻底得到了改变,以201高地为中心的多个高地下方,第9师的官兵们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彻底将日军步兵第13联队冲垮,冲散。 被冲散后又遭到分割包围的步兵第13联队各部,在第9师优势兵力的持续冲击下渐渐不支,进而遭到了分割歼灭。 面对第9师4个主力步兵团,直属特务连,骑兵连,工兵营的绝对优势兵力,201高地下已经伤亡过半的日军步兵第13联队很快被彻底的冲垮,打崩,201高地下第9师部队与日军步兵第13联队的作战形式,迅速从惨烈的混战转变成第9师占据了绝对优势后的歼灭战! 原本尚能勉力收拢部队,以中队和小队建制集中抵抗的日军接二连三的被冲垮,在围攻而来的第9师各部从四面八方的夹击下崩散,战场上很快就再也没有了哪怕是一支能维持着中队级战斗建制,或者说以超过百人规模的兵力集体行动与中国军队混战的日军。 在被彻底的冲垮以后,绝大多数的日军只能以分队,伍,甚至是散兵的方式在第9师的围攻下四散奔逃,随即陷入被追杀,被围攻,被屠戮的悲惨命运。 也有一些日军凭借着优良的刺刀战技术等战术素质优势,拼死从国军官兵的围攻中杀了出来,企图向201高地后方的第6师团阵地,战线发起突围,可这些日军前脚突围出去,还不等冲到第6师团其它部队的阵地,就遭到了从201高地顶端打下来的密集机枪火力的攒射。 占领了201高地的第9师51团虽然发起了冲锋,和日军绞杀在了一起,但其各营下属的重机枪连和迫击炮排可都在高地上建立起了重机枪射击阵地和迫击炮放列阵地。 见到有日军冲了出来,向201高地后方的敌军战线突围,高地上的重机枪手哪里有放过这些日军的道理,自然是立刻开火射击,用多挺24式重机枪居高临下的组织起了一道道密集的交叉火力网,将拼命冲出国军围攻的日军连连扫射撂翻在血泊中。 陷入围攻的日军更是无比凄惨,攻杀而来的第9师官兵凭借着优势兵力,用刺刀刺,用马刀砍,用枪打,砍瓜切菜的解决着在战场上四处奔逃的日军,有的日军被中正式的刺刀捅成了筛子,有的日军被子弹打成鲜血淋漓的筛子,有的日军被下马步战的第9师骑兵用马刀劈死,还有的甚至被蜂拥而上的第9师官兵用钢盔,枪托,乃至于枪托活活砸死。 在被打崩冲散后,哪怕是步兵第13联队这等日本陆军的头号精锐野战步兵联队的士兵,可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也降到了最低点,其战术素养和战斗素质在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围攻来的国军士兵的连连攻杀下根本无从发挥,只能在无谓无用的垂死抵抗挣扎过后,最终陷入悲惨的死亡境地。 在兵力优势的加成下,第9师的官兵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步兵第13联队的日军。 饶是步兵第13联队的日军士兵再为凶悍,在大势已去,遭到第9师极度优势兵力围攻的情况下也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很快,战场上的日军越来越少,第9师的官兵们彻底主宰了战场。 在201高地下方日军阵地角落处,一个低矮的土木结构碉堡式机枪巢中,第6师团步兵第11旅团少将旅团长今村胜次紧握着军刀,耳内充斥着叫喊声和枪炮声,目睹着步兵第13联队被分割围攻,麾下官兵在中国军队的围攻下死伤惨重,伤亡连连,痛呼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 随后,目光又从机枪巢的射击口伴着隆隆的炮声望向了远处那冲天的炮火和弹幕扬尘。 那是国军第9师防区外围第6师团其它部队的阵地,这些阵地有高地,有山头,有丘陵,还有构筑了大量坚固工事和隐蔽部的开阔地以及第6师团部队的进攻出发集结点。 此时,这些阵地中的绝大部分都承受着来自半壁山方向的炮击,距离半壁山较近的阵地正挨着密密麻麻的75毫米口径山炮打出的榴弹和榴霰弹,硝烟、火光、崩飞的霰弹和爆绽开来的榴霰弹虽不甚准确,但庞大的射弹数却使得这些阵地笼罩在了一片弹雨之中。 至于更远处的阵地,则承受着半壁山炮群150毫米榴弹炮和120毫米海军舰炮射出的大口径炮弹的轰击。 在田家镇外围的拉锯战中,围攻国军第9师的日军第6师团部队自是也构筑了坚固的工事,半壁山炮群的猛烈轰击虽然未见得能给隐蔽在被炮击阵地中的日军造成多少伤亡,但却起到了足够的压制作用,以持续不断的炮击让隐蔽在那些被炮击阵地中的日军部队无法进行大规模的部队调动。 更使得他们碍于半壁山的猛烈炮火,无法出动大规模的部队向201高地方向猛攻,救援濒临绝境的第13联队。 至于第6师团的炮兵部队,更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虽然今村胜次早就向师团司令部申请了炮击,可显然,第6师团方面并不想为了救援步兵第13联队而冒险压制甚至干扰半壁山上的中国炮兵。 没办法,以田家镇附近的地形,第6师团的炮兵要想打到半壁山,就必然要在半壁山上中国炮兵的炮火覆盖范围内,冒着被中国炮兵以反炮兵射击打掉的风险进行机动和射击。 部队已被击垮,外部又无兵力和火力增援,今村胜次自知战局无可挽回,只得面露痛苦之色,以无比绝望的语气对身边仅存的一名从旅团部带来的中尉参谋下令道:“下令让13联队各部自行突围撤退吧。” “是!” 中尉军官只是应答一声,微微点头,却没有任何冲出去传达今村胜次命令的实际行动,同样躲在机枪巢中的几名日军士兵也是无动于衷,没有一个人冲出机枪巢,去传达今村胜次的所谓撤退命令。 战场上早已乱成了一锅粥,第13联队的各部早就被冲散,冲垮,连大队,中队等基本的战斗建制都没了,战场通信和指挥系统更是早已失灵,今村胜次的撤退命令是根本不可能传达下去的。 这道所谓的撤退命令,也不过是今村胜次在大势已去和极度绝望之下,作为一名指挥官的下意识反应。 今村胜次也没有在意机枪巢内的官兵无人执行他的命令,而是瞪大眼睛看着战场上的惨烈战况。 战场上,到处都是拼杀的两军官兵,不过,中国军队的士兵是越打越凶,越来越多,战场上的日军却是越打越少。 被打死,刺死的日军士兵在临死前发出的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听起来甚为可怖。 正当众人在机枪巢穴以无比悲苦的情绪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时,机枪巢入口的沙袋突然被踹开,紧接着,一名拎着带血指挥刀的少尉军官冲进了机枪巢,大声说道:“长官,请跟我走!” 今村胜次对少尉急道:“野下少尉,这是怎么回事?” “长官,请您跟我走,我们赶紧突围出去!” 被称之为野下少尉的是步兵第13联队直属联队炮中队的少尉观测军官,原本,今村胜次自知战局已无可挽回,也不认为自己能从中国军队的重重包围中突围出去,已经做好了在机枪巢内刨腹自尽的准备,现在见有人收拢了部队准备突围,见到了生存希望的今村胜次立刻抓着野下少尉的双臂大声质问道:“突围?怎么突围?” 随即,今村胜次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联队的联队旗的呢?” 野下少尉遂露出了一脸的悲苦,说道:“本联队的联队旗已经被护旗中队焚烧,护旗中队的官兵在焚烧联队旗过后也全部和攻来的中国军队拼死搏杀,现在已全部玉碎!” 得知了步兵第13联队的联队旗已经被焚毁,今村胜次在顿感悲伤的同时也长出了一口气,长出一口气是因为作为步兵第13联队最高荣誉,由天皇亲自颁授的联队旗已经被烧掉,避免了联队旗落入中国军队手中的可能。 悲伤的是,联队旗的焚毁代表着步兵第13联队的彻底覆灭,更意味着,有着悠久历史的步兵第13联队的番号,即将永远的消失在日本陆军的战斗序列中。 自己麾下的这支日本陆军中一等一精锐的野战步兵联队,就这样在自己指挥下,沦入了部队被全歼,全灭,乃至于被永久取消部队番号的悲惨境地! 然而,还不等今村胜次的心绪被屈辱悲愤与郁郁之气填满,野下少尉又急道:“长官,我们所在的机枪巢处在本联队阵地的后方,附近的中国军队不算多,再往前走五百米有一道战斗开始前我联队炮中队挖掘的交通壕,这道交通壕已经用树枝和伪装网做了隐蔽遮盖,还没有被敌人发现,交通壕的尽头距离友军部队的阵地不远,顺着这条交通壕走,只要小心隐蔽,我们应该可以突围出去。” 尽管心中有屈辱,有悲愤,有羞惭,可在得知了有可以尽快突围出去通路后,今村胜次的求生欲望还是战胜了一切,刚刚在极度绝望之下萌生出的切腹自尽的决绝也被抛诸于脑后。 日军军官的战斗意志,战斗韧性,战斗精神与指挥素养的确很强,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在有生存希望的情况下决绝自裁以谢天皇的勇气。 于是,借助着步兵第13联队被围攻,被屠戮的战场乱象掩护,今村胜次带着身边仅存的几人,灰头土脸的顺着野下少尉所说的隐秘交通壕仓皇逃脱,离开了战场。 而就在今村胜次“突围”两个小时之后,战场上残余的日军官兵也尽数被围攻的第9师部队消灭。 至此,日本陆军头号精锐的第6师团步兵第11旅团下属的步兵第13联队彻底在201高地下被国军全歼。 201高地之战结束的一天后,在半壁山全程遥控协助友军指挥的何炜收到了第9师方面发来的统计战果。 这场围绕着201高地展开的攻防战,国军方面计歼灭日军第6师团所属步兵第13联队全部,以及第6师团所属工兵第6联队之一个中队,配属给第6师团的独立迫击炮第4大队之一个中队,取得了击毙日军步兵第13联队大佐联队长安田受一以下三千八百余人,俘虏无人,并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的辉煌战果。 不过,国军方面的损失也颇为不小,主攻的国军第9师为了吃掉201高地下的日军,付出了包括阵亡一名中校团附(相当于副团长)以下一千七百二十人,负伤六百四十四人的代价。 虽然这个伤亡战损数字和所取得的战果相比是十分值得的,但超过两千人的伤亡,还是使得在田家镇和日军激战半个多月的第9师伤亡过半,战斗力也受到了严重的折损。 这一战,于何炜而言也很是意外,原本他只想着在临走前给日军来个狠的,重挫日军一把也就够本了,却最终搞掉了一个日军的精锐野战步兵联队,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当然,何炜在看过战报,又与友军进行了战后的通报联络过后,就没有继续关注这场他协助友军打出来的大捷。 因为,就在这仗结束的两天之后,何炜就将率领突击总队乘坐军政部调拨的船只开往陪都,他全部的精力都用在部队的开拔和调防以及如何面对突击总队和他本人即将迎来的新局面之上。 不过何炜却想不到,就在他率部开拔之后,这场201高地之战却又让他何某人又多了一笔战功。 (本章完) 第444章 铁定升官! 1938年10月15日晚,长江河道汉口水域,一艘周身黑色涂装,舰艉镶挂着蓝色“澄安”二字的中型内河客用渡轮在一声汽笛长鸣中,在逐渐昏暗的天光映射下,缓缓溯流而上。 在江面的主航道上,澄安舰后方的几十艘大小渡轮也陆续发出了长鸣作为回应,一面面信号旗和信号灯此起彼伏的亮起。 随后,江面上的整支船队开始调整队形,缓缓加速前进,一团团灰黑色的烟雾从轮船的烟囱冒出,在船队的上空形成了铺天的浓黑色烟云。 在江面上缓缓行驶的几十艘运输船大小不一,有的是外形粗糙的内河民用货轮,有的是宽大齐整的客用轮船,而简陋无比的小火轮和机动船亦不乏其中。 几十艘轮船大小不同,型号不同,排水量和新旧程度亦是五花八门,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船体上披挂着的军用伪装网和甲板上林立的换用了高射脚架的mg34高射机枪。 这支庞大的内河运输船队,装运的正是刚刚在汉口完成物资补给和补充的突击总队所部全体官兵人员,武器装备,以及突击总队在各次作战中缴获的战利品,装备,俘虏。 几十艘大小运输船,在浓郁的黑烟与渐暗天色的掩护下一字排开,组成了一道浩浩荡荡的长龙。 行驶在最前的澄安号渡轮的舰桥上,一脸肃然的何炜望着滔滔的江水,凛冽的江风不断吹过,他的思绪似乎也随着江风飘过了漫长而蜿蜒的长江水路一直飘到了充满未知的陪都。 在协助友军第9师方面取得了歼灭第6师团一个步兵联队的大捷过后没几天,何炜便率领突击总队完成了与友军部队的防务交接,在交防完毕后便开启了向陪都方面的开拔移防之路,开始从前线向后方调动退却。 至此突击总队算是结束了在前线的战斗任务,在这场保卫大武汉的会战中,何炜带着突击总队重挫溯江而上的日本海军舰队,主动出击打掉了日军波田支队的前锋,又歼灭了登陆的日本海军陆战队部队,后来更是啃掉了一个日军的加强野战旅团,取得了震动全国的阳新大捷。 在临走之前,又协助友军吃下了一个精锐的日军野战步兵联队,用三千多鬼子的性命为突击总队在前线的作战任务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话,算的上是功德圆满了。 不过何炜此时此刻的心情,可并非全是轻松与喜悦,准确的说,他现在是有忐忑,有期许,也有茫然。 突击总队这次紧急移防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那个离谱的日军空降兵部队将要袭击陪都的谣言,陪都方面为了尽快把突击总队这支精锐部队拉过来,在当前长江内河船只运力紧张,军事运输任务繁重的情况下,军委会一口气调集了几十艘各种运输船,专门用来输送突击总队。 而在突击总队船队开拔途中的停泊休整,物资补给等方面更是大开绿灯,敕令各处口岸必须百分百的满足突击总队的补给需求,故而,突击总队船队这一路的开拔机动不说是畅通无阻,也当称得上是十分顺利。 不但如此,甚至军委会方面在从何炜这里得知突击总队有一批伤兵滞留武汉后,还特别给武汉警备司令部以及收治突击总队伤兵的医院发出了电报,要求武汉方面要务必全力收治,照料突击总队的伤兵,不得有任何怠慢。 原本何炜还特别担心这批滞留在武汉的伤兵,即便是他做了很多安排,甚至留下了一批部队来看顾,照料这批伤兵,但山高皇帝远,等到突击总队的主力开到陪都之后,这批留在武汉的伤兵何炜一旦出现什么情况,何炜肯定是照料不及,所以,何炜对这批伤兵依然很是担心。 现在好了,军委会方面的一纸电文彻底的帮何炜解决了这个隐忧,有了这个电文,不但武汉方面会给予这批突击总队伤兵以良好的医治休养,更重要的是,军委会的特别关照足以让那些对这批伤兵起了歪心思,想要强制吞掉或者拉走这批突击总队伤兵的部队长亦或是现在云集于武汉的各种军事机关望而却步。 在战时,有过作战经验,负伤进过医院的老兵可是真正的财富,何炜担心的,防备的就是这批兵被人盯上,现在有军委会背书,何炜自是无需再担忧此事。 军委会方面可谓是给了突击总队极大的关照,超然的待遇,当然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一点何炜是心知肚明,等到突击总队开到了陪都,要扛起来的担子,承担起来的任务也定然不轻。 只是,为了一个所谓日军要以空降兵袭击陪都的离谱谣言折腾来折腾去,还是让何炜感觉有点无语。 若他不是一个有着未卜先知能力的穿越者他肯定不会这么想,没准还会为了驰援陪都而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他太清楚日军现在的空降作战能力是个什么成色了,日军的所谓劳什子空降陪都作战,注定是一场不可能发生的战役。 突击总队这次开拔陪都,别的事情何炜不敢确定,但是有一件事何炜可以百分之一万的笃定,那就是突击总队绝对不会和日军发生任何交战。 “总队长,你昨夜一夜没睡,现在还不去休息?” 何炜的后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何炜就听到了参谋主任王元灵的声音。 “睡不着啊,现在咱们虽然是脱离了前线,可等到了陪都必然还要执行各种战备任务,上头这次调咱们过去可是因为那什么鸟日本人的空降兵,再说陪都可是在战时的首都,可是军事政治经济的中心,那里的水可深的很,我这个总队主官必须要提前谋划谋划。” 王元灵扶住栏杆,看了看翻涌的江水,又道:“我总队开去了陪都自然是要执行战备任务,担负拱卫之责,可这不是还没到地方嘛,咱们也不了解那边的具体情况,地形,防务,装备,民情,不清楚这些东西,咱们也不可能着手制定战备计划,一切都要到了陪都再说,我要是你,就可劲儿的乐,可劲儿的高兴,毕竟马上就提升了,这可是大好事,当浮一大白。” 何炜笑了笑,大摇其头,说道:“呵呵,具体的战备计划肯定是要到了陪都再说,可提升不提升的,也得等到了陪都再说。” “板上钉钉的事情,有阳新大捷在前,这次协助第9师打了个大胜仗又是一笔大功劳,现在咱总队的弟兄们可都等着你换上校军衔了,你这提升上去,咱们总队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弟兄们也能跟着沾点光,呵呵,这事情上可不能打马虎犯糊涂,一定要提,必须要提!” 王元灵看似是在调侃何炜,可每句话都说的极为笃定,完全是何炜的军衔铁定会得到提升的意味。 在取得阳新大捷之后,王元灵就调侃过何炜没准会凭借此战功晋升上校,当时何炜虽有所期许,不过还是没将其当真。 毕竟他的军衔提升速度已经快到令人咋舌了,甚至已经严重违反了国军军官目前的晋升规定,何炜的这个进步速度,用可怕和逆天来形容也不为过,从黄埔毕业两年不到就爬到了中校,要知道,他的很多同期同学还都是中尉。 如此的提拔和晋升速度有多快自不必多说,所以,何炜一度认为,就算是自己打出了个阳新大捷来,上头也不大可能以晋升军衔作为对自己的犒赏和褒奖,毕竟从军官学校毕业不到两年就升到上校实在是 何炜估摸着,上峰大概率是以授予勋章,下发大笔奖金,以及对突击总队进行扩编扩充等形式对他荣立的战功进行褒奖表彰。 可却没想到,当何炜协助第9师全歼了第6师团的一个联队后,两人当初的玩笑现在却一语成谶。 第9师在何炜的协助下成功的全歼了日军的一个野战步兵联队,这个战果虽然不能与何炜打出来的阳新大捷相比,但也可以配的上大捷的名号。 毕竟,由于中日两军的装备素质差距,国军连吃掉日军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都十分困难,何况是日军精锐第6师团的一个步兵联队,而且还实打实的干死了一个大佐步兵联队长。 第9师打出的这仗,虽然和阳新大捷比不了,但所取得的战果也是十分辉煌,田家镇要塞守备的最高指挥官李延年在得知了第9师的战果之后自是无比的高兴,而第9师师长郑佐民对于何炜在战斗中的襄助也是感激万分,加之其本人又颇为诚朴,故而,在向李延年呈报战斗过程时对何炜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半点没有隐瞒。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第9师歼灭日军步兵第13联队的战斗中,如果没有何炜指挥之下半壁山炮群的火力支援,凭第9师自身根本啃不下一个日军的精锐野战步兵联队,第13联队的那些鬼子,至少有三分之一是死在半壁山炮群的猛烈炮火之下。 第9师吃掉了一个联队,打出了一个大捷,李延年作为田家镇要塞的最高指挥官自然是与有荣焉,况且第9师就是他李延年的基本部队,嫡系部队与起家部队,无论他李延年是否参与了具体指挥,这大捷都肯定有他的功劳在,所以,何炜帮着第9师打了胜仗也算是帮他李延年挣了一份大大的功劳。 更重要的是,李延年现在恰好处在一个急需战功的节点上,虽然他现在担任着第11军团的司令官职务,但这个司令官职务其实虚的很,不过是临时下达的一个番号,他身上真正有用的实际职务实则是陆军第二军的中将军长。 而他的这个第二军,虽然有一个军的番号,但是下属的部队却只有李延年的起家部队第9师这么一根独苗,正是急需扩充实力的时候。 而立下战功,打出骄人的战绩毫无疑问就是为一支部队扩大编制,扩充规模的最好背书,所以,何炜帮着第9师打出的这场大捷,正好给李延年送上了一份大功劳。等同于何炜无意之中帮了李延年一把,颇有些雪中送炭的意味。 作为回报,李延年在向军委会上报战果和战报时,对于何炜在此役中所起到的作用也没有半分隐瞒亦或是春秋笔法,而是如实按照第9师师长郑佐民的说法给军委会方面呈报了上去。 加之李延年对何炜的印象本就很好,所以还在战报中额外帮何炜说了不少好话,不但对何炜大加赞许,又将何炜在阳新大捷之前打的那些胜仗翻来覆去的在战报中讲了一遍,算是又让何炜在军委会高层那里大大的露了一回脸。 李延年这个黄埔一期毕业的中将说话的确是很有分量,就在李延年将第9师打出的这场大捷呈报给军委会的两天后,何炜就收到了军委会方面发来的表彰电文,这封表彰电文又是对何炜在第9师打出的这场大捷中起到的作用大加赞赏,不要钱的好话当然是说了一箩筐。 可除了那些表彰,嘉许,肯定的赞许之辞外,在电文的结尾的短短几行字却打破了何炜此前对于晋升的猜想-——“该员连立战功,朴诚可用,殊堪嘉尚,待率部开陪都后,予以拔擢,仍希督敕继续奋战,报效dang国” 当何炜看到电文中的拔擢二字时,他就知道自己此前关于晋升提拔的种种猜测都可以翻篇了,拔擢代表的要么是提升军衔,要么是提升职务,亦或是两者同时,兼而有之。 可这次突击总队开到陪都承担的乃是战斗任务,何炜是要过去带兵的,他的职务肯定还是突击总队的主官,所以,职务上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变化,那动的就只能是军衔了,也就是说,正如王元灵所讲的那样,何炜这次是铁定要晋衔升官了。 至于突击总队的未来发展会如何,那就只能到达陪都后再看了。 (本章完) 第445章 军令部 10月26日中午,陪都,储奇门码头,汽笛阵阵,人声鼎沸,几十艘大小不一的渡轮在悠扬的汽笛声中依次靠向了码头岸边。 而除却这几十艘渡轮外,在临近码头的江面上还有着各色大小不一的小型汽艇,简陋的汽艇机船,乃至于人力驱动的木船,渡轮,汽艇,汽船,木船,货船,洋洋洒洒将码头江面挤的水泄不通的上百艘各色船只,或外型考究,缀满鲜花,沉稳有序的靠岸抛锚系揽,或外型简陋,颤颤巍巍的行驶靠岸,外型不同,大小不一,所搭载的乘客阶层亦天差地别,不过却都有着相同的目的地-陪都。 至于码头岸边亦是热闹非凡,码头上人来人往,一派忙碌的景象,装卸货物的汽车,马车,骡车穿梭其中,苦力和民工亦大声喊着号子,在阳光下大汗淋漓的工作着,入眼之处乞丐和拖家带口的难民亦随处可见。 等着扛活的苦力,纤夫,贩卖吃食,河鲜的小贩以及前来码头接送的民众更是将码头拥堵的水泄不通,叫喊声,推搡声,叫卖声,哭爹喊娘和打架斗殴的声音不绝于耳,各种声音响成一片,整个码头粗看上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车马人头,好像连半片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连负责码头警戒的川军士兵,也全都将岗哨设置在了码头旁侧的江滩岸边,避开了码头上拥挤的密不透风的人流。 自去年11月中旬,国府中央就已经作出了迁都陪都的决定,国府的党政军各中央机关,即积极组织所属机构、人员、物资及卷宗西迁,各国驻金陵的使领馆和侨民,也开始做撤离金陵的各种准备。 由于金陵距离陪都路途十分遥远,交通困难,加之运输工具十分的有限,所以国府的各种机构和人员根本不可能一口吃下个胖子全都拉到陪都,加之重要的军事指挥和行政机构因其职能需求必须承担起前线作战和行政指挥职能,故而不可能直接撤到陪都,而是暂时性的随国府大本营囤驻于作为华中重镇的武汉。 可随着武汉战事的推进,察觉到危险的国府又于不久前下令驻在武汉的部分机关机构开始向陪都迁移,分批次的向宜昌和陪都转进机动。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如今码头上的一片拥挤场景,从前方撤退下来的各个机关,学校,机构,以及海量无法计算的难民都蜂拥而至撤向陪都,同样的拥挤场景也同时发生在陪都沿江的各个码头。 从前线各次通往陪都的交通要道和各处水路关隘几乎每都挤满了从前方撤下来的军政机关和民众,当武汉这一九省通衢之地不再安全后,位于川省的战时陪都自然就成了芸芸众生仰赖生存的栖身之地。 得益于何某人这只小小蝴蝶的作用,向武汉方向进击的日军付出了比原本“时间线”惨重的要多得多的代价,何炜打出的那场阳新大捷,加上临走前协助友军第9师重挫第6师团的胜仗算是沿长江方向直逼武汉的日军部队打成了半瘫痪的状态,大大减轻了国府保卫武汉的压力,故而,目前的武汉还算是牢牢的掌握在国府手中。 当然,要是没有何炜,武汉现在早已被日军攻占,而陪都各处码头和要冲的交通拥挤和混乱状况,只怕也要比现在还要严重数倍。 邻近码头的江面上,一辆破旧的小木船缓缓靠向码头。 驾船的老年船夫不断摇动着船桨,小心谨慎的从两艘大型渡轮之间穿梭而过,平稳的靠向码头,一高一矮,两名身着灰色军服的军人的伫立在船头,正当木船即将靠岸时,身材高大的军人似再也等不及,直接一个箭步从木船上跳到了岸边码头,紧跟着,另一名军人也如法炮制跳了过去。 “多谢老者,辛苦了,请回吧。” 两人刚刚站定,身材高大的军人便笑着向木船丢出一颗大洋,大喊一声,随即在船夫的千恩万谢中远离了码头岸边,汇入了码头上的人流之中。 这两人一人挂着陆军中校军衔,一人挂着陆军下士军衔,正是何炜与他的勤务兵陶黑娃。 虽然军委会方面给予了极大的便利,可突击总队大几千人,加上各种装备物资弹药的远距离水路机动也并非易事,几十艘船组成的船队沿途吃喝拉撒,休整补充,整顿整备也都需要相当的时间。 而为了避免日军的空中袭击,输送突击总队的运输船队又不敢在白天大摇大摆的开进,只得以夜间行船为主,而夜间行船又最容易发生事故,所以突击总队船队的前进速度又进一步的降低,整支船队的行进速度可想而知。 部队的开进速度的确是慢,可军委会方面却催的极紧,几乎每两天就要发一次电报催促突击总队尽快开进,可开进速度缓慢这事何炜也是没什么办法,想要快要么就得全天候的在长江上开进输送,要么就在夜间行船时冒险提升航速,一旦出了事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陪都方面急着要突击总队开过去不就是为了反制日军的所谓空降作战?为了这么一个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战役,让部队冒着被日军的飞机轰进长江里喂鱼的风险快速机动,何炜是断然不会这么干的。 最后,何炜与军委会方面百般扯皮过后,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让突击总队正常开进,何炜则想办法尽快赶往陪都,尽快了解陪都方面的战备状况并协助军委会方面迅速制定反制日军空降作战的作战计划,等到突击总队全部开到陪都后,直接按照作战计划进行战备布防。 于是,何炜便脱离了乘船开进的突击总队主力,只带上了陶黑娃这个勤务兵,一忽儿走陆路走车,一忽儿又改为乘船,总之就是什么交通工具快就坐什么,一路转船转车不停的换乘,尽可能的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陪都。 在一路折腾,紧赶慢赶过后,两人总算是在储奇门码头下了船,进入了陪都的地界。 面对码头上涌动的人潮,何炜也是半点不怕,直接带着陶黑娃见缝插针的往里面冲,而那些推搡拥挤,在人潮中争抢前拥的各色人等看到何炜两人后也都主动避让开来。 何炜两人本就穿着军装,腰间分别挎着德国二十响驳壳枪和c96驳壳枪的枪盒,皮带上还别着两颗巩造长柄手榴弹和刺刀鞘,这幅行头一摆出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上去跟两人拥挤抢路。 加之何炜身上那股子经历过战阵厮杀后的杀气,更是让旁人唯恐避之不及。 就这样,在一片推搡和吵嚷声中,何炜两人倒是没有费多大力气,愣是在极度拥挤的人群中一路横冲直撞,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码头大楼,随即又凭借着这身行头大用特权,在码头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成功和军委会方面派驻储奇门码头的接领军官会合。 随后,何炜与陶黑娃就坐上了军委会方面派来的汽车,离开了储奇门码头,开启了因一场注定不可能发生的所谓“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的战役而起的陪都之旅。 储奇门码头外,新丰街上,一大一小两辆挂着军用牌照的汽车缓缓加速,行驶在马路的中央,在热闹的人群中穿行而过。 为首开路的是一辆德式奔驰敞篷军用吉普车,车上满载着挎着驳壳枪,带着军委会专用袖标的士兵以及何炜的勤务兵陶黑娃,而何炜本人则与前来带队接领的军委会接领军官坐在一辆精致豪华的黑色轿车在后跟进。 这排场,也是不小了。 “何老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这几天老哥哥我等着你,盼着你,可是望眼欲穿啊。” 何炜坐在轿车后排,笑呵呵的看着和自己并排而坐的白胖军官,此人就是军委会方面派来接领他的人,也是军委会的军官,姓陈。 何炜略略和他寒暄过后得知这家伙是黄埔六期毕业,领子上挂的是上校军衔领章,其晋升速度在黄埔六期生中可谓是相当快了,不过此人白白胖胖,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说话文质彬彬,一看就是标准的后方机关办公室军官。 何炜摇摇头,苦笑说道:“麻烦老兄了,现在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不好走,我一路紧赶慢赶,已经尽可能快了,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向后方转移的机关单位和百姓难民,转移的转移,躲兵灾的躲兵灾,都在往陪都赶,所有交通关隘都堵的水泄不通。” 陈上校摆摆手,说道:“理解,不过陪都现在也说不上安全,日军的飞机时不时的就要来炸上几次,一轮轰炸就是几百几千的人命啊,而且这次军委会方面为什么调集老弟你的部队来,想来你心里也有数,日本人搞的那个什么空降兵袭击陪都计划也可是把上头吓的不轻,这次让你和你的部队来,也是把你当成了定海神针。” 话说到这里,陈上校也是面色肃然,笑容迅速消失不见,显然,他对于传闻中的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也很是担心。 “何老弟,你能打,你的部队也是一等一的精锐,这次调你们过来,不指望你们再打出一个名震天下的阳新大捷来,只要能保住陪都安然无虞,那就又是一桩天大的功劳。” 听他说的这么严重,何炜其实很不以为意,不过他和突击总队一阵折腾到陪都为的也就是这个,于是也开口探问道:“不知军委会方面对我和我的部队有什么具体安排?” “现在军情紧急,我们这就直接去军令部,等到了军令部会带着你见部内的长官,具体的事情等我们到了再谈,呵呵,现在情况很急,没法给你接风洗尘,现在军委会,军令部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等着你和你的部队把战备和防务担起来呢,能者多劳,老弟你要多辛苦点了。” 听到军令部,何炜顿时愕然,心想自己这刚到陪都,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把自己拉到军令部去可未免也太急了,简直是上来就直入主题。 军令部这个部门可是军委会下属的强力部门之一,是与军委会下属的军政部,军训部,政治部并驾齐驱的军委会下属高级机关部门,在今年年初由原军委会第一部和原参谋本部改组而成,主管国防用兵、情报、参谋、人事与教育及陆地测量等事宜,并有权指示、监督各军事机关及部队的参谋业务。 而军令部所掌握的最核心业务权利则是对于作战计划的制定和相关作战情报的搜集。 现在何炜刚到就被拉到军令部,不用多想,肯定是要他直接参与商讨如何反制日军的空降作战,说不定还要立刻参与拟定反空降的作战计划。 而据这个陈上校所说,何炜到了军令部还要直接面见部内长官,据何炜所知,军令部下面应该还有几个厅和办公室之类的二级机构,陈上校所说的长官,就算不是军令部的部长,应该也是下面的厅长,反正,对于何炜来说都是大佬一般的存在。 既如此,何炜的心思倒是立刻活泛了起来,制定什么反空降的劳什子作战计划直接被他抛在了脑后,反正日军的空降兵根本不可能袭击陪都,这所谓的计划无论怎么指定都是白折腾,既然是白折腾那就好办了,自己作为穿越者,编造一个糊弄人的反空降作战计划本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不过,若是能借着制定作战计划与反空降作战的由头与军令部的大佬们搞好关系,并趁机为突击总队谋利,比如说扩大编制,补充武器,军官,兵员. 这可是极好的! 就在何炜的心思越发活泛,在心中筹谋着如何借着日军空降兵的虎皮给突击总队大搞红利之时,汽车也在陪都的市区内一路疾驰穿行,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军委会军令部。 (本章完) 第446章 为部队谋红利 汽车缓慢的穿过热闹的市区街道,一路七拐八拐的开到了一处被翠绿植被包围的军令部大院前。 何炜略略打量过去,同样是军委会下属的重要机关,在陪都市区内的军令部建筑大楼虽也称庞大恢弘,足以与其掌握全国军队作战计划的制定和情报收集的职权相匹配,但与何炜在金陵,在武汉去过的军政部相比还是要冷清了不少。 至少进出军令部往来办公办理业务的军官人数和军政部比起来绝对是小巫见大巫,何炜在金陵,在武汉,哪次去军政部不是人满为患甚至是水泄不通,门庭若市,相比之下,军令部这里虽称不上门可罗雀,但的确要清净很多,不过何炜也不会傻乎乎的将军令部看低。 毕竟,何部长执掌的军政部主管的是装备人员补充和编制业务,决定的是前线部队的各方面补充能否及时到位,而军令部则完全通过作战计划的制定来决定一支部队的调动部署和作战原则,同样也能决定一支部队的生死存亡,也是一等一的强力部门啊。 看着军令部,何炜就想到了军政部,进而,他的小九九又打到了何部长身上。 何炜心想这军委会的高级机关应该都已搬迁到了陪都,那何部长的军政部想来也应该在陪都,自己刚从前线撤下来,初到陪都人生地不熟的,陪都这个地方的水又极深,加之突击总队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陪都附近驻扎布防,各方面的补充和补给都是大问题,而且这长时间不见何部长,关系,人脉也是该维护一下了。 随后,何炜又捋了一遍跟自己有点关系的大佬人物,紧接着又想到了曾和自己在金陵协同作战的宪兵部队副司令肖山令肖将军。 如果何炜所记不错,宪兵司令部应该也随着国府中央撤到了陪都,那肖将军或许也应该在陪都,若是肖将军在的话,这个关系也应该好好拉一拉,肖将军身为宪兵副司令自是有着超然的权柄地位,加之又是老保定军校生出身,人脉资源也是十分强大,继续跟他打好关系也是好处多多。 于是,何炜对身边的陈上校问道:“陈兄,现在军政部和宪兵司令部也应该搬到陪都了吧?” “当然,早都搬来了,军委会三个多月前刚到,宪兵司令部在金陵失守后就开到陪都了。” “原来如此。”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何炜心中一喜,借着这次防御日军空降作战的幌子,加上何部长和肖将军的人脉关系,足以为何炜本人以及突击总队在驻防陪都期间谋得足够的福利和资源!当真是甚好,甚好! 很快,何炜就在陈上校的带领下下车进入了军令部,军令部作为研判作战计划的军事机关单位,自是门禁森严、寻常人等望而却步,前来办理业务的各部队机关干部也得执行严格的审批登记手续。 但有了陈上校带领何炜却可以大摇大摆的从侧门直入,随即一路畅通无阻的被领到了军令部办公大楼的一间宽敞会议室中,将何炜领进办公室后,陈上校便先行离开,让何炜自己在会议室中稍事等候。 待到陈上校再来到会议室时,身后还跟着一名端着餐盘的勤务兵和一名拎着档案袋的中尉军官。 “呵呵,老弟,你也知道现在军情紧急,部内的长官现在正好有会,你休息休息,先把饭吃了,这里还有一些资料和文件,你也看一看,我估计部内长官的还要起码一个小时才能结束,没办法,是军委会政治部和军训部方面的紧急会议,会议来的太急,你耐心等一等。” 陈上校说着,就将餐盘和资料摆在桌子上,何炜亦是笑着点头回道:“理解,理解,我正好也休息休息,老兄您自便就是,对了,我那个小勤务兵也烦请您帮我照看照看。” “老弟尽管放心,我还有些业务需要处理,你先休息。” 寒暄了两句,送走了陈上校之后,何炜也不客气,立刻狼吞虎咽的动起筷子,用陈上校送来的三荤两素好好的祭了祭自己的五脏庙,待到酒足饭饱后,何炜才打开档案袋,看起了内里的各种资料。 果不其然,这批资料基本都和所谓的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有关,其中有前线部队上报的和日军空降部队有关的情报和资料,譬如说在万家岭围攻日军第106师团的部队上报的日军以飞机向万家岭空投补充军官的递呈报告,以及万家岭战役期间日军飞机的出动频率和空投频次,以及其它战场,战线上各部队有关日军飞机实行空投作业的相关记录。 这些与日军空降部队和空投空降作业的相关资料何炜只是草草看过,便全都堆在了一旁,那些在战场的实地记录还算是靠谱,而什么劳什子日军空投军官那就是纯纯的离谱谣言了,就以日军空降部队现在的战斗能力,根本不可能完成在复杂山地地形的空投作战,如果日本人真有这个本事,那恐怕连德国人都得向日本人学习空降作战了! 除却这些与日军空降兵相关的资料外,资料中还有许多与当前陪都防务和驻军的相关资料,等到将这些资料看完过后,何炜算是明白为什么军委会方面如此火急火燎的要突击总队来陪都固防了。 按照上面的资料记载,不管隶属于什么指挥机构机关,只论战斗部队来说,陪都目前的驻军的确是少的可怜,在市区内的驻军主要是几个宪兵团,这些驻扎在城区内的宪兵大多分散部署,用来警戒陪都市区内的各大军政机关和军政要员的住所,主要担任的是警戒勤务和纠察,保密勤务,加之宪兵本身就不是专门的野战部队,所以其整体战力很是有限。 而在郊区和临近城区处的驻军则只有一个川军系统的新编第25师和一些零星的保安团队,正经的野战部队就只有一个新编第25师,而这个新编第25师也是一年多以前由川康绥靖公署的两个保安团改编而来。 这个师战斗力如何,何炜不得而知,不过他记得貌似川军稍微精锐一点的部队应该都开出川省了,留在川省的多半是一群臭鱼烂虾,估摸着这新编25师的战斗力应该也不咋地。 事实上,何炜的猜测也的确没错,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师在担任陪都卫戍部队时大搞“鸭片”贩卖运输业务,军纪很烂,不务正业,是彻底的烂到家了。 况且,这个师可是川军部队,陪都的国府中央指挥起来也未必顺手。 除却这些部队外,再就是一些国军中央军系统的高射炮部队,以及在郊区和陪都附近各县区的师,团管区了。 高射炮部队自不必多说,那是负责城市防空任务的,至于所谓的师管区,团管区,就是单纯的征兵机构,其主要任务是在其负责管理的县区内征发新兵,并负责训练,再说的直白些,师管区,团管区就是用来抓壮丁给前线部队补充用的,基本没什么战斗力。 等何炜看完之后,其实也有些理解为何军委会和陪都方面为什么会对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的传言如此恐慌了。 目前陪都和附近地区的驻军不但数量少,战斗力更是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此一来,要以这些部队去应付此前在战争史中从未发生过的空降作战,军委会和高层有些惊慌自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当然,何炜自是一点也不慌,反正他知道日军的空降兵根本不可能袭击陪都,这些资料,于他而言只是一些用来编造足以糊弄军委会高层作战计划的可用素材,或者也可以说是让何炜为突击总队谋求各种红利的支撑材料。 一想到借着这次防御日军空降兵袭击的虎皮为突击总队谋福利,扩充实力,何炜就不由得精神大振,食指大动,头脑也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于是,刚把拿到手的各种材料捂热乎,何炜就飞快的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反空降作战计划雏形。 约莫过了一个半小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何炜立刻起身,只见在陈上校的带领下,三名身着呢子军服的军官次第走了进来。 何炜粗一打量,就看这三人面露愁容,脸的疲惫之色,且都顶着一个黑眼圈,显然是十分的疲累,何炜看这几位的样子,估摸着都是被应对日军的狗屁空降作战给折磨的。 几人一走近,何炜的眼神立刻瞄向了三人的领章,他娘的,领头的是一个中将,跟在后面的那两个也是少将。 何炜见状赶紧打了个立正,敬礼道:“长官好,陆军突击总队总队长何炜奉命报道!” 为首的中将点点头,另外两名少将也给何炜回礼。 又有几名副官模样的副官跟了进来,忙前忙后的拉开椅子,奉上茶水,陈上校这时指着为首的中将军官说道:“何总队长,这是我军令部第一厅刘飞厅长。” “刘厅长好!” “这二位是我军令部第一厅的黄处长,高处长!” “黄处长好,高处长好!” 何炜面色不变,依次给三人敬礼,心中却是一震,心道来的果然是大佬。 何炜虽然不清楚军令部的全部机构组成,可对其大致的组成状态也有了解,军令部下面内设第一厅、第二厅和总务厅,此外,像是战史编纂委员会、陆军大学校、陆地测量总局、炮兵指挥部、工兵指挥部、通信兵指挥部,还有那些劳什子驻外武官机构也都归军令部管,但最为核心的内设机构就是下属的第一厅和第二厅。 其中,第一厅管作战,第二厅管情报,而在战时而言,第一厅毫无疑问更为重要,承担的是国防作战计划的策定,命令起草及布置,审核及海空军有关作战事项;兵役动员及绥靖、警备等等。 现在直接让管作战的第一厅厅长与何炜对接,显然是要何炜直接参与作战计划的拟定制定,而眼前这位第一厅的厅长刘飞,何炜也是有所耳闻的。 此公就学于广西南宁讲武堂和广东西江讲武堂,受孙中山“三大政策”的影响投身国民革命,北伐战争期间,曾任总司令部主任作战参谋,协助国民革命军代总参谋长小诸葛白崇喜指挥作战。 大革命失败后,到日本学习军事,而等到回国后,此人则到处游走,进行各种反对何炜那位光头校长的活动,于国府中央和常凯申而言,纯纯的是个反骨仔。 而在全面抗战爆发,全国各派系一心抗战的大背景下,此公才进入军委会就职,出任军令部第一厅的中将厅长,也是一号传奇人物。 略显疲态的刘飞拉过椅子坐下,看着何炜说道:“你就是打出阳新大捷的何炜,果然是一表人才,你在田家镇那里打的很好,打的提气啊,那一仗算是挽回了武汉方面的危局,可说是挽九省通衢之安危,作江汉之保障,更大大提升了全国军民的士气,很好,不愧是委员长的学生,没有给你们黄埔生丢脸。” “谢谢长官夸赞,保家卫国是军人职责!” 面对刘飞客套性的夸奖,何炜也立刻给出了谦虚的应付回答,不过,他总感觉刘飞说到“委员长”三个字时的语气很是特别。 刘飞摆摆手示意何炜坐下,微微颔首,又是一番长久的思索过后,又开口说道:“何炜,这次调你和你的部队回来的具体内情想必你也清楚,现在军情紧急,咱们就直入主题,我和军委会高层方面通过气了,听说你这次是脱离部队先行赶回陪都的,你的部队还在输送之中,大概还有多长时间能够开到,部队目前的战斗力又如何?” “长官,本部正在参谋主任的指挥下开进之中,预计还有一周左右就可开到陪都,本部只要开到陪都即可随时投入战斗。” 何炜十分自信的说道,不过,随后又很有心机的补了一句:“但本部在田家镇,半壁山一线长时间与日军鏖战,官兵,武器的损失颇为不小,战力也有相当损耗,虽然可以随时投入战斗,但整体战力也无法达到战前满编状态时的水平。” (本章完) 第447章 畅谈空降,全力补充! 何炜说部队的损失不小,自然是想讨要补充。 而听到何炜此言,还不等刘飞开口说什么,那名姓黄的少将处长就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说道:“部队的补充不成问题,要兵的话,陪都附近有许多师团管区和补充兵训练处,可以随时补充,武器弹药也不缺,各个仓库中的武器弹药多的是,而且我记得你的部队是一个加强团级的战斗建制,补充起来应该很快。” “长官所言极是,本部为加强步兵团级别的战斗建制,不过部队的编制结构原本是基于陆军部队的野战条件而编订,刚刚陈上校发给的资料卑职已经看过一遍,此次开到陪都防御日军空降兵,在编制装备上肯定要做出一些调整,打日军的空降兵部队肯定不能和打陆军野战部队一个路数。” 刘飞听到何炜这么说,觉得何炜似乎是已经有了应敌之策,立刻眼前一亮:“你不妨讲讲你对反制日军空降兵作战的看法。” 额,原本何炜还想就着给突击总队补充兵员装备的话题继续深入下去,却不想刘飞直接要他讲如何反制空降兵作战,正在盘算着怎么给突击总队谋求红利的何炜一下子被搞的愣住了。 吕姓少将处长这时苦笑一声,无奈的插嘴说道:“对,何炜,你先谈谈你的看法,现在得知了日军可能要组织空降作战,这段时间,我们军令部为这件事可以忙的不可开交,军令部主管作战,军委会上面急着要应敌之策,要军令部尽快拿出一套方案来,我们厅又是部内主管作战的厅室,这担子自然就压在我们身上了。” “不瞒你说,我们厅里的军官干部和科员对空降作战大多是两眼一抹黑,纵然有些人对空降作战有些了解,可也只是略知皮毛,苏俄方面派来的军事顾问也不懂这套东西,说实话,这次抓你的差,也是看你在田家镇那边打的好,搞出了个大捷来,觉得你能打,你的部队又来陪都驻防,本着集思广益的原则想看看你有什么想法,不要有负担,呵呵,我和黄处长都是黄埔五期毕业的,算是你的学长,有什么说什么。” 看吕少将的黑眼圈和苦笑愁容,何炜也能感受到他近来因为这没谱日军空降作战所受的折磨,让一群不知空降作战为何物的人去制定反空降作战计划,肯定是搞的一地鸡毛。 何炜顿了顿,说道:“若要谈反空降,就要先研究一下空降作战的方式和战法,目前各国空降兵所使用的空投载具,一为伞兵空降,二为滑翔机运输,依职部推测,日军如果要对我陪都实行空降袭击作战,所使用的攻击载具也无非是这两种。” “伞兵,自不必多说,是使用飞机进行空投作战,简单的说,就是将使用降落伞作为空降工具的步兵亦或是弹药物资从飞机上直接空投,故而也可以称之为空投作战,这种依靠降落伞空投伞兵或者物资的作战方式是空降部队最为惯常的作战方式。” “但此种空降作战方式也有很多不足,使用降落伞进行空投作战对于自然环境的条件要求较高,一旦有大风,暴雨或者是各种不利的天气条件,伞兵和物资的空投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而且靠降落伞空投也不可能投下太多的重武器,重装备,像是各种口径的火炮,日军是很难整体空投下来的。” “此外,伞兵在空投下来后,伞兵单兵往往四散分布在空投区域中,在天气状况不好时,空投下来的伞兵在落地之后搞不好整个战斗建制都会乱掉,在空降结束后必须要一定的时间对四散空投的部队进行集结整顿才能重新组织好战斗建制,这也是直接伞降空投作战的缺陷。” “那按你这么说,日军的空投伞兵只配备有各种轻重机枪等轻武器,而且在实施空降作战后有分散之虞,那岂不是说日军的伞兵对我们的威胁其实并不大?” 吕处长说道。 何炜摇摇头,说道:“单纯的伞兵空降对我陪都的防务威胁确实没有那么大,不过,除了空投作战之外,日军还有可能利用滑翔机进行机降作战。” “滑翔机?” 刘飞刘中将轻声说道,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显然,他完全不明白何炜所说的为何物。 “滑翔机算是一种飞机,只不过是一种没有动力的运输机,在进行机降作战时,可以使用运输机使用钢缆拖拽这种滑翔机,而这种滑翔机本身并没有动力,它完全是靠着运输机的牵引来飞行,等到达预定的着陆区域时,牵引滑翔机的运输机降低高度,断开牵引绳索,被抛下的滑翔机就会在驾驶员的操纵下,依靠自身逐步降落在目标地域。“ “这种滑翔机的机体内部可以成建制的装载作战部队乃至于轻型火炮等重装备,只要滑翔机一落地停稳,机体内装载的机降部队就可以直接下飞机作战,迅速投入战斗,不需要像空投的伞兵那样在落地后花费时间收拾伞具集结部队,而且,机降部队不需要进行伞降训练,只需要掌握步兵战斗技术即可。” “更重要的是,这种军用滑翔机成本十分低廉,没有发动机,只有简单的操控设备,就连机体也是木制的,可谓是成本低廉,操作简便,且这种飞机的着陆和起飞滑跑距离都极短,有个差不多大的平地就能降落。” “简单的说,空投就是把装备轻武器的伞兵从飞机上直接丢下来,机降就是让成建制的部队和重武器坐着滑翔机落在目标区域。” 听完何炜言简意赅的讲述,刘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那你觉得,日军若要攻袭我陪都,会采取哪种空降方式?” 何炜摇摇头,两手一摊:“长官,这真的不好说,但我觉得大概率是两者并用,如果只空投伞兵,那空投下来的日军部队肯定带不了像样的重武器,对日本人来说,这仗打起来就困难了。” 刘飞说道:“言之有理,那依你看来,敌人的可能空降作战地点又在何处?” “敌人要是来真的,卑职估计敌人会选择陪都附近的郊区作为空降作战地点,敌人企图以空降兵袭击陪都,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定然是想直接摧毁,袭击我国战时的指挥中枢,其首要目标必然是我各大军政机关及要员住所,但这些地方大多在陪都市区内,而依职部所见,日军也不可能在城区上空直接空投伞兵,一来,我军的防空部队不是吃素的,二来,伞兵空投在密布建筑的城市区域空降下来也发挥不了什么战力。” “所以,鬼子真要是动手,我看多半会是在陪都郊区附近择一适合空降的区域进行空投以利于空投和空降部队的集结,待到集结之后再向市区攻击,至于具体区域,那就犹未可知了。” 吕处长看着刘飞,似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刘飞:“厅长,这么看,日军的空降兵倒是不会直接对陪都市区内的重要机关造成威胁了,市区内有几个宪兵团驻扎,还配备有高射机枪,还有大量的民众,日军的伞兵直降市区的可能性确实很低,如果敌人不在市区直接空降,而是如同何总队长所推测的那样在陪都郊区附近空降,那留给我们的反应时间就要多出很多了,咱们也能及时应变” 刘飞也是微微颔首,满意的看着何炜道:“那你对如何反制日军的空降作战又是怎么看的?” 面对刘飞的连连发问,何炜自是不怕的,他讲出来的这些东西虽然能让刘飞三人甚为满意乃至于啧啧称奇,不过在后世来说,却是随便拉出来一个半吊子军迷都知道的东西。 于是,何炜又滔滔不绝的说道:“职部看来,反制敌军空降兵的第一要务或第一原则,乃至力争歼敌于空降或者着陆之际,综合运用远战兵力,防空火力以及空军战斗机,在日军的空降部队尚未空投或者空投的过程中对其进行集火攻击,大量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同时,地面部队也要尽可能的以最快速度赶到日军的空降区域,争取将其在空降区域堵死,歼灭,击溃。” “具体到实际情况来说,按照职部方才的推测,日军的空降兵将在陪都附近郊区适合空降的区域进行空降作战,我军应该先行判明日军可能的空降地点,并在附近部署相当之监视哨,以及高射机枪和高射炮等防空武器,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空军最好也定期在可能的空降区域上空进行侦查” “同时,用于反制,歼灭敌军空降兵的野战部队主力也将在日军可能实行空降作战的区域布防,这样一来,一旦日军在预先判定的某一区域进行空降,部署在对应区域的防空火力便可先行攻击日军的空降兵,而我军的野战部队主力也可快速机动至对应区域,争取将日军的空降兵消灭在空降区域附近。” “所以职部作为一名野战部队的主官看来,用于反制日军空降兵的野战部队,首先要部署在日军最可能实行空降作战的区域,最好在陪都附近每一处日军可能的空降区域都部署一支野战部队专门负责对应区域内的防务。” “这些野战部队不但要有强大的兵力,火力,装备,还要有较强的机动性,以利于机动增援,一旦日军在某区域实行空降作战,部署在其它区域的野战部队要能迅速增援至它处,凭借较快的反应速度和战斗力,争取在日军的空降兵尚未集结完毕亦或是展开攻击前,部署在不同区域的各支野战部队就完成集结,集中全部力量发起猛攻,群起而攻之将其歼灭!” 何炜这一阵唱念做打,滔滔不绝讲出的应对战术,登时又让刘飞三人有些愕然,其实何炜讲出的这些东西,放在后世来说,其实就是比较基础的反空降战术理论,还是比较空洞的纸面战术理论。 不过嘛,对于刘飞三人而言,何炜说出的这些东西,则完全是降维打击。 于这群从未接触过空降作战,甚至连空降作战是如何形态都完全不了解的军官而言,何炜讲出的东西,不说是让他们极度的震撼,但也颇有一种不明觉厉之感。 何炜说完后,会议室内随即陷入了极度的沉默,刘飞和两位处长尽皆陷入了沉思。 随即,刘飞眯眼看着何炜,缓缓说道:“很好,很好,你果然有几把刷子,你讲出的这些东西很有用,我们军令部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弄出一套像样的办法来,你说的这套战术很好,我也明白了你的战术战法,不过你的战术有一个基本要求是肯定无法达成的。” “目前全国战时吃紧,我国军可用的野战部队几乎都尽数开往前线,哪怕是陪都附近,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部队,陈上校给你的资料你也看了,正经的野战部队就只有一个新编第25师,所以,你说的在日军可能的空降区域都部署一支野战部队用以防御,也就是处处设防肯定是做不到,我们的兵力不足,短时间内调部队,特别是调来有战斗力的部队也很困难。” 刘飞顿了一下,遂又将军帽摘掉,突然大马金刀的说道:“我也实话实说了,这次防备日军空降作战的任务实在是太急,军委会方面能抓在手里的部队也就你这个突击总队,整体而言,能用于防御日军空降的野战部队,也就只有你的部队和川军系统的新编第25师了。” “那个师我去过,各方面都拉不上架,只能算是个三流部队,所以,大梁还得你扛起来,说的再直白些,方才你所说的能用于防备日军空降部队的野战部队,就只有你一支。” “长官,以我总队这么一支部队担任陪都外围的反空降战备任务,是不是有些力有未逮。” 何炜立刻站了起来,以一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刘飞。 当然,他心中其实没有半点波澜,反正这场反空降作战根本不可能发生,如此一来,突击总队是否独立承担战备任务根本没什么所谓,反倒是独立承担战备任务还能捞更多的好处,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要做出震惊之色。 刘飞摆摆手,又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副抓到救命稻草的模样说道:“看的出来你打仗有一套,现在情况就是如此,你的部队必须独立把战斗任务承担起来,刚刚也谈过了,看得出你对于空降作战也很有一套,这几天你辛苦些,把刚刚你说的的东西整理出一个条陈,再根据陈上校给你的那些资料拟定出一个作战计划,这些东西都是我军令部制定陪都反空降作战计划所急需的参考资料,你一定要尽快拟制。” “至于你部队的战损补充也不用担心,这次是保卫陪都,你的部队独自挑大梁,各方面的补充肯定是没说的,军委会绝对会百分百的优先供给,武器装备和兵员方面的补充不归我军令部管,是军政部方面的权责,不过你尽管放心,我和军令部都会极力向军委会争取,我个人也会通过关系尽力为你谋划。” “旁的东西我不敢打包票,但在军官和兵员的补充方面,我可以保证,中央军校的毕业生会优先分发补充至你部,而至少会有一个师管区,也就是原本用于为前线一个野战军补充新兵的兵役机关会专门配属给你的突击总队,专门负责保证你部士兵补充和部队扩建的所需兵员!” (本章完) 第448章 落魄的军火买办 在与几名军令部高官的会面过后,何炜得了为军令部提供空降作战相关资料以及拟制一份反空降作战计划以供军令部参考的差事。 此外,他还被刘飞提前通知他的突击总队将要独立承担反日军空降作战任务的通知,表面上,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不可谓不重,在那日接到了刘飞的提点与敕令之后,何炜虽然对于突击总队是否独立承担防务全然不在意,但在面上还是做出了震惊,纠结和略略为难的态度。 即便是在得到了刘飞将会联系军委会高层以及利用其个人关系对突击总队的补充,整顿全力支持的许诺过后,何炜也没有轻易的拍着胸脯将突击总队独立承担陪都反空降防务的任务应承下来,而是继续故作为难,并给刘飞从军事角度分析了突击总队独自承担此次担任陪都反空降作战任务的种种困难,比如兵力不足,部队建制小,缺乏防空火器等等 何炜本就打着借着这次不可能发生的虚空反空降作战为他本人和突击总队扩充实力,以利于突击总队在日后与日军的各大会战和关键性战役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他自然舍得放下打出阳新大捷的优秀指挥官身段,婆婆妈妈的向刘飞连连叫苦,全然没有半点刚刚几乎全歼了一个日军加强旅团的指挥官风采。 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何炜十分笃定,这个节骨眼上他越是表现出为难,能捞到的好处就越多。 对何炜的分析和叫苦,刘飞也没有表示出不满,毕竟,他也是老行伍,自然知道让突击总队这么一个兵力数目上相当于一个野战步兵旅,战斗建制上相当于一个野战步兵团的部队去挑大梁,顶起偌大陪都的反空降作战任务光听起来就十分离谱,何况是要何炜将其付诸实施,刘飞自也是知道这差事不好干。 于是,刘飞自是对何炜大加抚慰,温言相劝,表示一定会向军委会高层申请尽可能增调更多的野战部队前来陪都附近布防。 刘飞又再三保证他会极力为突击总队争取补充,促使军委会高层和掌管武器装备与人员补充的军政部将最好的兵员,最优秀的军校毕业生,最精良的武器装备优先补充配备突击总队,并向何炜表示,突击总队原本就是军委会的直属精锐部队,此次阳新大捷又立下了不世功勋,他这次再为何炜争取争取,一定会让突击总队的补充甚至是扩建顺位为全国陆军部队之首,可谓是许给了何炜极大的好处。 当时,看着刘飞这位大佬极力向自己许下好处的模样,何炜心中也是暗爽,刘飞是军令部的主管作战的厅长,部队的武器,兵员补充并非是其权责范围之内的事情,这些补充业务全都被军政部抓在手里,全都归何部长管。 何部长本来就是何炜的靠山,如今刘飞又大开支票,表示会帮着何炜极力向军委会争取,这样一来,突击总队的补充和扩建等同于是双管齐下,有何部长在,突击总队的各方面补充和待遇肯定就差不了。 现如今又有刘飞这么一个主管作战,不管补充的“局外人”参与进来,很可能会给何炜以及突击总队带来意外的好处,反正靠着这两位大神,突击总队的红利自是少不了。 刘飞这位军令部大佬显然也是对何炜做过背景调查的,在对何炜温言相劝,又许下了众多好处过后,刘飞又以参加过北伐的革命先辈与长者的身份和颜悦色,有如邻家长者一般将何炜从忻口会战缴获日军联队旗与战车,再到金陵保卫战协同友军部队取得下关大捷,再到刚刚打出来的阳新大捷以及协助友军第9师部队在田家镇所取得的大捷都细数了个遍。 甚至,就连一直被隐秘起来的击杀日本皇族的事情都被刘飞给翻了出来,对何炜是好一顿赞赏,并希望他再接再厉,继续报效dang国,荣立新功。 总之,好处给下了,一顶顶高帽子也给何炜戴上去了,何炜见火候差不多了,自也是不再叫苦,而是在会面的最后向刘飞极力保证满足一定会尽快向军令部呈交空降作战的相关材料以及供军令部参考的反空降作战计划,在突击总队开到陪都之后也会全力布防,誓要与陪都共存亡。 何炜这么一表忠心,这次会面自是宾主尽欢。 当晚,何炜又被前来接领自己的陈上校带着去了陪都内一等一的酒楼大吃大喝了一顿,随后,就在军令部方面的安排下入住了军令部附近的头等宾馆。 而自第二日开始,何炜就开启了他的空降作战相关理论整理和以他本人角度所拟制的陪都反空降作战计划的起草工作,军令部方面也给予了何炜极大的方便和照顾,每天早晚车接车送,并派前来接领的陈上校专司陪同。 何炜在拟制作战计划时所需的一应资料,地图,战情,还有各种参谋作业所需材料以及军用文书,军令部皆有求必应。 军令部还特批给何炜两千块法币的特别补贴,这笔钱名义上是用以何炜的日常开支所需,可军令部对何炜已然是吃住全包,连上下班都有人接送,所以这钱实际上就是军令部送给何炜的辛苦费。 何炜所得到的待遇可谓是超然的,让老资格的大佬中将厅长对他温言细语,虚心请教,能让少将处长跟他一个中校军官大叙学长学弟之情,军令部更是对何炜有求必应,既给予了优厚的物质待遇,又在各个方面大开方便之门。 似乎何炜所碰到的一切都十分顺利,没有任何阻碍,这就是何炜能打所带来的红利。 得到了如此优渥的待遇,何炜自然也不能表现太差,他每日定时定点的去军令部上班打卡,一到军令部就风风火火的开始自己的工作,表面上看起来可谓是十分勤勉的筹划着反空降作战计划。 不过,表面上也就是表面上,他实则轻松的很,何炜根本没必要在这场注定打不起来的仗上花费太多精力,遑论费尽心血搞什么精益求精,无比缜密的反空降作战计划。 而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利用先知的优势弄出一个差不多能看过眼反空降作战计划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何炜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给军令部整理出了一堆空降作战和反空降作战的基本知识和各种战术理论,并根据后世带来的那些空降和反空降作战理论,再结合这个年代的军事技术以及中日两军的实际情况,整出了一个至少在表面看起来十分不错的陪都反空降作战计划。 当然,在拟制完计划之后,何炜也没有立刻将其提交给军令部,而是借着拟制计划的名头,大量调阅军令部内的各种资料以及往来军用文书以了解当前的战争局势走向,同时也为突击总队未来的发展提前做一下参考和规划,不时再磨一磨洋工,这一日日的工作时间也就混过去了。 计划做完了,何炜自然也要搞搞劳逸结合,每天傍晚离开下班离开军令部之后,他自不会继续紧绷着,而是拿着军令部下发的特别经费带着陶黑娃在陪都城区内四处乱逛,吃吃喝喝,看电影听戏,好好的松快了一下在战争中长时间紧绷的神经。 虽然国难当头,大敌当前,可该放松还是要放松,毕竟他何某人也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傍晚,一辆挂着军令部牌照的福特轿车缓缓停在了嘉川宾馆门前,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何炜与陶黑娃下车,挥别驾车的军令部参谋过后,一如既往的走向宾馆的门口。 嘉川宾馆便是军令部为何炜选定的下榻之处,陪都是一座山城,这嘉川宾馆虽在市区之内,却也是一幢典型的山地建筑,其整体的规制并不算很大,正面四层,后面又是五层,还带着些欧式建筑风格,建筑主体采用砖柱木屋架以及条石基础竹编墙与素瓦粉墙,看起来十分的考究。 除却宾馆主体外还有停车房,防空洞,水池,磨石桌椅,并配备有舞厅,地下室,算是陪都内最好的宾馆。 当然,这个好只是相对而言,与何炜在金陵,武汉见识过的宾馆比起来,这个陪都最好的宾馆自是多有不如之处,还不时的停电停水,但这的确算得上是军令部能拿出来的最好招待了。 现在陪都的整体经济环境和生活状态虽然还算不错,但毕竟是战时,许多从金陵,武汉迁下来的政府机关单位的办公乃至于住宿环境都十分恶劣,陈上校曾告诉何炜,军委会的一些不算太重要的机关部门,根本找不到像样的办公和住宿地点,甚至不得不自己动手建造以竹筋、土墙、泥地、稻草顶造成的房子,用以躲风避雨,条件之恶劣可见一斑,就连军令部的一些将校军官,也都在为了眷属的住处发愁。 至于那些从前线逃难来的百姓住宿条件如何,那就更不用多说了,现在陪都的沿江河滩上到处都是难民用竹子和石头搭起来的烂草棚子。 只能说,战端一开,除了食物链最顶端的上位者外,所有人都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还不等何炜与陶黑娃走进去,突然,倒是一阵骂骂咧咧和大喊大叫声先传了出来。 “求求你们通融通融吧,让我再住一天。”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先生,抱歉,请不要为难我们,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钱被偷了那是你的事,住店花钱,天经地义,莫要在这里闹。” 何炜立刻止住脚步,总感觉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一旁的陶黑娃见状,也开口问道:“长官,怎么了?” 何炜摇摇头,撤到一边准备看看情况,很快,何炜就看到几名服务生和宾馆的侍者将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拖了出来,服务生和侍者骂骂咧咧的将其往外拖,男子则哭爹喊娘的哀求。 “我的钱被人偷了,我就只有这点钱了,请各位行行好吧,让我再住上一晚!” “求求你们了!” 何炜看这架势,被拖打的这人应该也是嘉川旅馆的房客,估计是被人偷了钱没法再住下去,所以才在这里哭喊着哀求,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何炜听了也是大摇其头,心想这战时的陪都治安看来也不咋地,自己也得多打几分小心。 何炜对陶黑娃说道:“估计这也是房客,应该是身上的钱叫人给摸了,付不起房费,人家自然要赶他走,黑娃,你也小心点,咱们的手榴弹,枪,刺刀,钱,还有公文包里的东西都看好了。” “是!长官!” 说罢,何炜又看了几分钟热闹,这才带着陶黑娃回去,然而,何炜刚转过身去迈开步子,一声突如其来的悲嚎就传了过来。 “何老弟,何炜老弟,何炜长官,是你吗,是不是你啊,我是丁伦士,我是卖给你军火的丁伦士啊,快救救我,救命啊。” “何老弟,是你吗,救我啊!” 一阵叽里呱啦的哭喊声传来,这下子何炜直接停住了脚步,丁伦士他自然是认识的,那位胖子洋行买办可是经手包揽了突击总队大批的军火装备生意。 怪不得刚才他听那西装男鬼哭狼嚎的声音觉得耳熟,那说话的动静好像还真就是那个胖子买办。 不过那被赶出旅馆的西装男的身形可是有些瘦削,跟何炜记忆中那个脑满肠肥的胖子买办完全不同,但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可是实打实的。 一脸懵逼的何炜带着满心疑惑立刻上前察看,等到何炜在西装男的连连求助和哭喊声中走近之后,又仔细的打量了半分钟方才确认,这个哭爹喊娘如丧家之犬的家伙的确是丁伦士,只不过体型体态已从昔日的肥形胖状变成了无比瘦削,甚至脸上都瘦的脱了形,但丁伦士的狼狈落魄之态却与何炜第一次见他,也就是在武汉将他从流氓手中解救出来时别无二致。 (本章完) 第449章 招揽 “来吧,好吃好喝,一边吃一边慢慢说你是怎么回事?” 嘉川宾馆附近的酒楼包间中,坛子肉、豆瓣鲫鱼,红糖锅盔,凉拌心舌肚,四喜汤圆,回锅肉,红烧肉、粉蒸肥肠.,各色新鲜肥亮,浓香馥郁的饭菜吃食饕餮冒着滚滚的热气,摆满了一整桌。 何炜指了指摆满一桌的酒菜,示意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丁伦士可以开动。 虽然何炜对丁伦士这个军火买办很难说有什么好感,可毕竟他也为何炜办了不少事情。 至少,突击总队的钢盔,战术背心,以及mg34机枪和60毫米迫击炮以及大批的弹药都是经丁伦士之手采买的,而这些火器确实也在战场上成为了突击总队的重要火力支柱,在各次战斗中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从这点上来说,丁伦士也算是有功,所以何炜也不能见死不救,虽不知丁伦士为何会成这幅尊容,但何炜还是出手拉了这家伙一把,将他从一众宾馆服务员和侍者的推搡拖拽中救了出来,又把这家伙就近拉到了一家酒楼让他好好稳定稳定情绪。 说起来,何炜第一次在武汉见到丁伦士时,这胖买办正在被一群流氓追杀差点丢了命,是何炜及时出手将其救了下来,而后又带他去了wh市区内的一个酒楼大快朵颐,现如今再一次偶然相见,两人的状态与整个过程竟和第一次相见相差无几。 已经瘦的脱了相的丁伦士仿似没有听到何炜在说什么,就那么一脸狼狈的坐着,直勾勾的盯着何炜,直把何炜看的背后发毛。 直到半分钟后,丁伦士方才大梦初醒一样缓过了劲儿,随即冲着何炜苦笑一声,没有吃菜用饭,而是招呼店小二要了一瓶高粱白酒,也不管何炜如何,自顾自的“哗哗”地倒酒入碗,随即一言不发的苦着一张脸,咕噜咕噜地连干三碗。 何炜也不说话,一边夹起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一边看着对着酒杯发愣的丁伦士说道:“说吧,有事情说事情,说出来我或许还能帮帮你。” 直到这时,丁伦士才开了口,亢奋的说道:“何老弟,都是那帮王八x的洋鬼子啊,我沦落至这幅境地都是那帮德国鬼子害的,对了,还有日本鬼子,他妈的,都是鬼子害的。” 何炜夹了一大块回锅肉放在丁伦士碗里,说道:“你不要急,慢慢说,把话讲的明白些。” “唉,老弟,这还得从上次卖给你那批军火之后说起,咱们的生意做成后,自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我拿着你给我的军火货款,高高兴兴的跟我经手这批买卖的几家洋行交差,将货款交割完毕,咱们这笔生意算是了了,我休息了一个月后,又找到了洋行方面,准备继续跑生意,可他娘,他娘的,谁能想到这狗日的洋行居然用一纸解雇文书将老子踢出门外,说翻脸就翻脸!” 说罢,丁伦士面露凶光,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我记得你在德国人开的礼和洋行供职啊,你不是在那里混的不错,算的上是头面代理人啊,你的路子也多,他们把你赶出去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想让你给他们跑生意催账了?” 何炜疑惑说道。 “老弟,是这么一回事,坏就坏在这个洋行是德国人开的,你是军人,国际形势什么的应该比我懂,现在小鬼子打咱们中国,这德国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跟日本人穿上了一条裤子,弄了个什么同盟,这下子礼和跟咱中国的生意也没法做了,礼和跟中国往来最大的贸易物就是各种军火装备,还有工业品与机器零件,这他妈都是战争物资,日本人自然不让德国人卖。” “就在一个月前,礼和就开始缩减在华业务,金陵丢了之后,金陵的礼和洋行分行关掉了,好多城市的分行也关掉了,就只有在日本人控制下的沪市礼和洋行还在营业,反正是一句话,这礼和洋行不想在中国做大宗买卖了,放弃这个市场了。” 丁伦士又斟满一碗酒灌下,继续说道:“老子给礼和跑的买卖,最多的就是军火,现在他们不想做军火买卖,还要缩减业务缩减市场,我自然是没用了,淞沪的礼和洋行总行直接就以一纸解雇文书把我踢了出来。” “非但如此,就连礼和洋行这一年半以来欠我的各种佣金,回扣和报酬都没有结,我去总行讨要,那帮德国洋鬼子是百般推脱,我好说歹说,最后才给了我应得佣金的一成不到,之后我再怎么要他们都分文不给,甚至还威胁我,说我再闹就要给我好看,总行在淞沪,那地方现在是日本鬼子的地盘,日本鬼子和德国佬现在又穿一条裤子,我哪里敢继续闹,真把那帮德国鬼子惹毛了,我这脑袋搞不好都得搬家。” “他妈的!” 丁伦士又狠狠的骂道。 随着丁伦士的讲述,何炜这才了解了他近来的遭遇,如他所说,自德国和日本形成同盟后,德国礼和洋行就不再做对华的军火生意,各项业务和市场也大大缩减,丁伦士自是被扫地出门,而且连应得的报酬都被黑下来了。 当然,这家伙的门路多,有自己的公司,也和其它国家的洋行有所勾连,像是上次卖给突击总队的法国60毫米迫击炮就是通过其它洋行的门路搞来的,于是,丁伦士又尝试着和其它洋行合作。 可谁成想,在丁伦士与礼和洋行一阵大闹后,礼和洋行方面对其怀恨在心,遂在暗地里也唆使其它洋行不与丁伦士合作,丁伦士另辟蹊径的做法自然是告吹。 非但如此,有些跟丁伦士曾经有过业务往来的洋行也有样学样的效仿礼和洋行,把应该给丁伦士的提成佣金给黑了下来。 总之,丁伦士这一阵折腾下来,此前一年半内他为洋行办成生意应得的提成和佣金基本是全部那些洋行给黑走了,如果算上丁伦士这一年多来跑生意,找门路的花费和各种隐形成本以及所耗费的精力和心血,等于他这一年多全是白干了,折算下来非但没有收入,还他娘的吃了倒账。 就拿丁伦士上次跟何炜做的那笔大生意来说,又是战术背心,又是钢盔,又是大宗的机枪和迫击炮,算是一笔大买卖,结果经这么一折腾,丁伦士该得的佣金和提成是一分没到手,钱几乎全被经手的洋行给黑了下来,等于他连个毛都没赚到。 丁伦士心灰意冷之下,自然不再谋求跟洋行打交道,而是准备用自己的贸易行,利用自己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尝试着做些买卖,陪都作为战时首都,自然成了他的上上之选,于是,他就来到了陪都准备找找机会,再接下来就是何炜刚刚看到的那幕了。 这家伙前两天换了住处,下榻在嘉川宾馆,结果今天去跑门路的时候,身上的钱包和大宗钱款支票全被人给偷走了,连续住的房费都付不起,宾馆内的服务生与侍者当然不会留他,情急之下,丁伦士差点精神崩溃,自然就有了刚刚宾馆前那幕推搡扭打和鬼哭狼嚎. 也得亏是丁伦士运气好,这个节骨眼儿上何炜正好带着陶黑娃回宾馆,又愣是让他给认出来了,这才救了他一把,否则的话,丁伦士就得真得沦落街头了。 得知了他的遭遇,何炜也是唏嘘不已,端起酒碗说道:“你这也真是,啥也不说了,我陪你走一个。” 丁伦士赶忙举碗迎上,又干了一碗后,叹道:“老弟,说实话,以前我觉得自己给洋人办事,也是一号遮奢人物,可如今才知道,我在那帮洋人看来就是个夜壶,用的时候可劲儿的用,不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日本鬼子,还有洋行那帮德国人都不是好鸟。” 何炜又道:“他们要你办事是为了在中国市场的利润,现在德国人在中国的军火市场都将不复存在,自然不可能继续留你,你背后又没有什么靠山,这行当也无权益保障,解雇你的时候坑你一把毫无风险,洋行那帮人自然乐得这么干,说起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唉,还能咋办,继续找找门路,看看有啥能做的买卖呗,洋行的买卖做不成了,我在金陵,苏州置办的房产和宅邸还有现钱也遭了兵灾,被日本鬼子祸害的不成样子,毁了个七七八八,说实话,我手上的钱不多了,可是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还有贸易行的几十个职员要养活,我不能垮了,还得继续拼一拼。” “现在我一家老小还有我手下的那些人都在武汉,这次身上的钱被偷了怕是又白跑一趟,我现在也想通了,干脆把我在武汉的房产也卖掉,带着全部身家来陪都过活吧,大买卖我是不想做,也做不了了,蚊子肉似的小生意还是可以干一干的,实在不行就开家酒馆酒楼,也能过活。” 何炜微微颔首,没再说话,丁伦士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夹了一筷子凉菜后看着何炜,露出了羡慕的眼神,说道:“老弟,我在报纸上看见你的照片和你打出的那个什么新阳,还是什么阳新大捷了,你的名号现在可是响当当的,你这个阳新大捷刚出来的时候,报纸上全登的是你的事情,老弟,老哥哥佩服你,你厉害,打的好,打的痛快,就该打死这帮日本鬼子!全他妈杀了!” 何炜苦笑一声,心想这丁伦士多半也是恼恨日本人和德国人搞的那个同盟让他丢了差事,所以这也把日本人也给记恨上了。 “唉,老弟,这就叫世事无常啊,几个月前我还和你研究军火生意买卖,那时候老哥哥我还算得上是生发,不瞒你讲,当时我知道你背后的是军政部何部长,就心想着一定要好好的做成这笔买卖,看看能不能通过你跟何部长搭上线,这军政部可是主管全国军火装备的进口业务,要是能与何部长搭上,那老哥哥我可就又能更上一层楼了,可现在呢,啥都没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啊!” 说完,酒桌顿时陷入了沉默,何炜看着颓然无比的丁伦士,又想到他的那个基本完蛋的贸易行,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来,于是,何炜试探着问道:“老哥,你刚才也说了,我这个阳新大捷打的不赖,现在我也算是小有名声,别的地方不说,在军中,特别是军中高层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或许我可以帮帮你,你跟我交个底儿,你现在的家底子还有多少?” 丁伦士先是一愣,随即又面露纠结,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何炜一看就知这家伙不想在自己这里漏底儿,遂也很“贴心”的改口说道:“我知道老兄有难言之处,那我就直说了,老兄现在的处境摆在这里,看你这样子,在陪都跑门路,做买卖似乎也不是很顺利,如果不嫌弃的话,老兄不如来帮帮我如何?” “额,帮你?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伦士顿时疑窦顿生,何炜的意思他懂,这是在招揽他,可他以前以军火买卖为主,现在军火买卖做不成了只能搞些别的,何炜一个军官干的是打仗杀人的营生,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何炜看重,招揽之处。 何炜继续沉声说道:“按说这是军事机密,不过我告诉老兄也无妨,实不相瞒,我的部队此次在阳新大捷中立下功勋,不仅我本人得到了嘉许晋升的褒奖,我的部队也将进行扩建整顿,现在部队正沿着长江水路向陪都开进,不日就将开抵陪都,承担陪都附近的防务,也将会在陪都驻扎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我打算在陪都好好经营一番,最好能在陪都附近为我突击总队谋求一个稳定的后方留守处,或者是整顿补充的后方整训地,无论我突击总队调至何处战场,这里都将是我部的稳固大后方,我希望老兄来帮我,就是为了搞好这个后方留守处,毕竟,搞好这个留守处建设可不是靠枪杆子就行,还需要众多非军事方面的筹划,绝对不是一个小摊子,所以我有意请老兄来帮帮场子,不知老兄意下如何?” (本章完) 第450章 种田计划,稳固后方 何炜招揽丁伦士自然是临时起意,毕竟他才刚见到这家伙,不过他所说的关于后方留守处以及后方整训地的建设却是早有筹谋了。 而这个筹谋,实则牵扯到的乃是突击总队日后的长久良性发展问题,同时,也是因为突击总队编制的逐渐扩大,以及何炜本人军职,身份地位不断提高之后必须考虑的东西。 说起来,这一点还是刘飞给何炜的启发,那日与刘飞会面时,刘飞曾经向何炜保证,将会优先保证突击总队的补充,并且会至少将一个师管区级的单位单独配属给何炜,将一整个师管区作为为突击总队的专门兵员补充地。 这个提议对于何炜来说是相当有诱惑的,按照国军目前的现行兵役补充制度,前方野战部队直接对接的兵员补充机构就是师管区。 一般来说,一个师管区会负责前方一个野战部队军级单位的兵员补充任务,一个师管区又下属有两三个团管区,而团管区一般又是以县域为单位建设的,每个团管区对应一个县,在征发新兵时就在其对应县的所属范围内进行兵员征集,而一个师管区的征兵控制范围自然而然就是两三个团管区,也就是两三个县的区域范围了。 如果真的按照刘飞所说,突击总队能够得到一个师管区的配属,那就突击总队会得到原本配属给一个野战军的兵役补充机关配属,用给一个军补充新兵,两三个县的区域范围的师管区伺候突击总队,那突击总队的兵员补充肯定会相当充裕,于突击总队也是一件极为利好的事情。 何炜手下的部队以前架子小,补充起来也方便,像是在金陵时,靠着何部长的一纸命令就能随随便便的从准备补充到淞沪前线的部队中抽出兵员直接补充给何炜,在武汉,突击总队成立之后,何炜靠着自己砸钱招兵,加上何部长出手,给何炜批了两个营的贵州籍志愿兵,也很快将刚刚成立的突击总队建制补充完毕。 反正是部队的架子小,建制小,靠四处抽调,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补充也就足够对付了,可现在突击总队的建制已颇为不小,加上很可能还要扩充,再用这种补充方式来补充兵员就很是不妥了,不但不稳定,不固定,对战斗力的提升也有很大的影响,现在能有一个固定的对口师管区用来补充,于突击总队而言是大有裨益的。 但是,按照何炜的想法,如果只是单纯的将师管区固定配属给突击总队其实还远远不够,他想的是尽可能的将配属给自己的师管区抓在手里,掌控在他本人手中。 何炜为何会有如此想法?原因有很多。 第一,国军目前的兵役补充制度很不完善,负责征发新兵的师管区名义上是征,但很多时候根本就征发不够足数的愿意服役上前线的适龄男丁。 一旦征不够,那往往就开抓了,也就是俗称的抓壮丁,即以强迫,逼迫甚至是硬拉在征兵区域范围内拉兵,等到连征带抓,凑数凑的差不多了,师管区再把这些新兵一送到前线部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事了,按这种搞法,被补充部队所接收的新兵质量就很成问题了,连拉带抓来的新兵训练,管理起来必定有诸多的问题。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靠抓搞来的兵心根本就不定,只怕天天想着的都是如何逃跑当逃兵,不要说训练和作战,就是防止这些人逃跑都足够前线军官们头疼的了,当然。 说实话,何炜不是滥好人,更不会完全彻底的将抓来的新兵拒之门外,真把他逼急了,抓来的壮丁他照样有办法调教后补充进部队,让他们到火线上拼命,可若是能得到更好的新兵,他又何苦花费精力天怒人怨的用强抓来的壮丁兵呢? 而且,很多时候,负责征兵的师管区之所以会把所补充到前线部队的新兵质量搞的一团糟,除了征够足额的兵确实有困难,以及各种贪腐因素之外,师管区与所对应的补充部队的脱节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一般被补充的部队需要补充新兵,将所补新兵的数量告知后方师管区,而后方师管区则只管把补上去的新兵凑足数目再送给被补充部队,就算是走完了补充的流程。 至于新兵的质量,身体状态如何,是否满足精壮合格,那就是不是征兵的师管区所关心的了,只要把兵交给接兵的前线部队,那师管区方面就算是完成任务,功德圆满。 总之,这样脱节的补充方式的坏处也极多,何炜当然要尽可能的规避,而规避的方式自然就是将给突击总队补充兵员的师管区抓在手中,控制起来,争取做到后方征兵机构和突击总队这支被补充部队的一体化。 当然,将配属给突击总队的师管区抓在手里这件事不算很困难,因为各部队的补充事宜归的是何部长的军政部管,到时候走走何部长的门路,应该问题不大。 第二点,何炜不仅想把征兵的质量搞上来,把师管区抓在手中,更想以配属给突击总队的师管区作为一个后方基地,为突击总队的方方面面做出保障,何炜不仅要搞好新兵的征发和补充,还打算建立一系列后方支援机构,在设置在师管区内搞一个留守处,而在这个留守处下又设置众多下属机构,譬如说被服厂,伤兵休养院,伤兵农场等。 以被服厂来说,突击总队官兵所配备的装具是何炜设计的战术背心,这玩意根本不是国府军政部被服厂生产的制式装具,大批补充起来不容易,突击总队现在装备的装具背心还是何炜花钱让丁伦士订制的。 既如此,还不如就自己搞些机器办个被服厂,自己生产,自己补充,可以说是既节省成本,又能够为前方部队及时的补充军服装具。 至于伤兵教养院和伤兵农场,那就更有必要了,突击总队从金陵打到现在,虽然胜仗连连,但是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少,阵亡的官兵不少,受伤的更多,而那些伤兵中亦有不少虽然痊愈,但因为各种原因却是再也无法上战场,有的是四肢健全但是身体受创严重例如说腿脚不便,还有的干脆就是断腿断手,是没可能在返回部队继续当兵的,这些弟兄的数目也颇为不少,现在全都滞留在武汉,由后勤处主任李有财盯着。 这些无法继续回部当兵的重伤残废弟兄,何炜当然要管他们,并且,随着突击总队日后的继续参战,这个群体的人数肯定还要不断增多,身为部队长,何炜有义务保障他们的日后生活,所以也就打算搞个伤兵休养院和伤兵农场。 断腿断手,连行动和基本生活自理能力都不具备的重伤残废弟兄自是安排进伤兵休养院进行照料,情况较好,四肢健全,具备劳动能力但又无法继续上阵拼杀的弟兄则安排进伤兵农场休养劳作,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了这些弟兄较好的保障。 而部队内的官兵见到了重伤残废弟兄们得到了悉心照料和保障,知道自己伤了有药医,伤了有人抬,残废了也有人养,在战场上也能更卖力的作战。 当然了,这也只是何炜的初步构想,后续还要搞些什么,再增加些什么,那就到时候再说了,但只要把这一系列东西搞起来,突击总队的整体战斗力肯定会再上一个档次。 被何炜掌管控制的师管区可以为突击总队源源不断的输送素质优良的新兵,被服厂等后勤补给机构可以为前线提供各方面的物质补充,而伤兵收养机构则可以为前线送下来的伤残官兵给予良好的生活待遇保障,更能给部队的官兵们心理上的精神支持,保证。 如果这种良性循环的机制得以成功实施,于突击总队的整体战斗力和部队内部的凝聚力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如果用后世的话来说,何炜现在计划搞出来的一系列举措,也可以说是种田计划,嗯,为突击总队谋求长久发展的种田计划。 事实上,历史上许多国军的精锐部队的主官也都做了与何炜相同的事情,主掌国军王牌第七十四军的王耀武,用在后方开的饼干厂收入来补贴部队,国府下了大本钱,配备了大量机械化装备和优良武器的国军第五军军长杜聿明也精通此道。 杜聿明在第五军的后方驻扎地大搞建设,开办了被服厂,维修武器装备的修造厂以及供给军官眷属子弟上学的子弟学校等,除此之外还在驻地大搞各种工程建设,而这些国军精锐主官的做法初衷与何炜别无二致,都是对后方大搞建设以期提高部队的整体战斗力,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七十四军还是第五军都是国军中战力靠前的存在。 而今何炜要搞这套东西,论钱,他是不缺的,突击总队是军委会直属部队,经费由军政部直接批发,部队的日常运行靠着上面下发的经费就基本上够了,而且何炜手中还攥着大把从金陵搞来的大洋和金条,腰包很鼓。 现如今所缺的就是将何炜的构想付出实施的人才,何炜自己是军官,手底下的弟兄也都是行伍上拼杀的军官干部,让他们搞这些东西实在是强人所难,也就后勤处主任李有财在这方面有点本事。 但他是干军需出身,更擅长的是军中的财务后勤经理,对于后方建设还是差点意思,况且突击总队在前线作战时也需要后勤军官,所以这差事李有财干不了。 倒是这个丁伦士,虽然是买办出身,但是他本人也有一家贸易行,也接触过实业,做生意有经验,门路,渠道也是有的,而且方才听他所说,他手下貌似还有一批他贸易行的职员,这也算是一堆人才,用来搞被服厂这等实业建设也算是专业对口。 而且看丁伦士到了这份关头上还在带着手下的职员,带着他们谋出路,可见丁伦士的人品还算是不赖,若让他来给自己帮忙,不失为一个得宜的选择。 而且丁伦士一个洋买办出身,现在又落魄的如此狼狈,何炜把他找来给自己办差事也好控制,不会有什么隐患。 酒桌上,丁伦士听了何炜的招揽,以及所讲出的大致构想计划后,脑子瞬间就清醒了下来,不复刚才的亢奋与躁狂,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若接受了何炜的招揽,他日后就得要在何炜手底下办事了,说实话,丁伦士的第一反应并不情愿,何炜虽然颇有名号,是中央军精锐部队的主官,黄埔军校毕业的天子门生,打出了傲人的战绩,背后又有何部长这等国府大佬撑腰,跟着他混倒是不会太差。 可毕竟何炜才二十多岁,一想到要在这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年轻人手底下办事,听之任之,丁伦士总觉得有些不痛快。 而且,他以前可是经常干军火生意和工业品生意的,一动弹就是成千上万的真金白银,现在听何炜又是什么伤兵,农场,又是什么被服厂的,他总觉得待遇和收入不会太好,毕竟这玩意哪里能和价值千金的军火和工业品比? 看着丁伦士那绷着个脸的样子,何炜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遂正色道:“老兄若是肯来帮帮我,我保证给出的待遇绝不会差,我的部队是军委会的直属部队,嗯,也算是有点御林军的味道了,这次来陪都也是担任陪都的防务,所以,部队的经费,钱款都是很充足的,我也不瞒你,就我部目前账上的经费和库存的钱款就足以把咱们上次做过的军火生意原封不动的再做上七八次还有大把余钱,所以,钱,待遇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会给你很优厚的待遇。” “而且你也知道,我与何部长有些渊源,在军中,在政府机关也都有些门路,若是丁兄哪天想要另谋出路,我也可以帮忙一二,绝不阻拦,我呢,绝对是诚心诚意的邀请丁兄来帮忙的,若丁兄不愿意,何某人也绝不勉强。” 何炜这一番唱念做打对丁伦士自然是有用的,丁伦士一想到何炜的背景,还有此前阔绰的出手,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困顿处境,家中的妻儿老小和手下等着开工吃饭的员工,便很明智的将刚刚心中冒出的那点不甘和抗拒压了下去。 随即,默然半晌的丁伦士又自斟了一碗酒,猛的灌了下去,这才对着何炜点点头,说道:“何老弟,不,何总队长,我丁伦士从今天起就跟你混了!” 何炜猛的一拍桌子,叫好道:“好!那从现在起,咱们就算是同僚了,这两天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等我的部队开到了,我会马上拨给你一批经费,咱们尽快着手开办此事。” (本章完) 第451章 带着军刀去见何部长 1938年11月8日,陪都,朝天门码头 相比于何炜那日到达陪都时的储奇门码头,朝天门的规制和设施要更为宽大与豪华,这处码头曾经陪都十七座古城门之一,在元末曾是红巾军将领明玉珍建立的大夏国水陆军事运输的总枢纽,在明清时期,这里亦是各级官吏恭迎天子圣驾与钦差之处,有着“朝天门,大码头,迎官接圣”的谚语。 此时从前方沿着长江水路而撤到陪都的各种人员物资也往往将朝天门码头作为第一站,一年多以前,大批川军也是从朝天门码头出发开赴抗战前线,足称得上是陪都的天字第一号码头。 码头的宽大栈桥与接邻的江面不似往日那般挤满水泄不通的人群和密集的船只,这一天清晨,军事委员会特务团的一个营就接管了码头的防务,穿着崭新军服,头戴德国式钢盔,背着带木壳二十响和驳壳枪,扛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的军委会特务团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溜溜的官兵在码头上拉出了层层封锁线,清出了大片空地的同时又将偌大一个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被军委会特务团官兵们硬生生撵走,挡在封锁线之外的百姓,民夫,苦力和哥老会泼皮等各色人等虽心有郁气,骂骂咧咧的恼恨官兵们封堵码头的粗暴行径,可看到那明晃晃的刺刀,和在架设在步哨封锁线之间的二四式水冷重机枪的那黑洞洞的枪口,却没有一人敢有所异动。 栈桥前的江面也一如码头栈桥得到了清空,此时,比往日清净了许多的栈桥江面上,一艘周身黑色涂装,舰艉镶挂着蓝色“澄安”二字的中型内河客用渡轮在一声汽笛长鸣中缓缓靠岸。 而在澄安舰之后,则是一艘接着一艘的大小不一的渡轮和内河运输舰,这艘打头阵,行将靠岸的澄安号运输舰,正是何炜曾经乘坐过的输送突击总队部队的船队旗舰。 何炜与军令部的陈上校并身站在码头上,注视着澄安舰缓缓靠岸,看着澄安舰之后望不到尽头的船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支庞大的船队,十分霸道的几乎独占了整个朝天门码头的大型船队,自然是突击总队的输送船队,在何炜到达陪都之后,突击总队也在参谋主任王元灵的指挥下向陪都输送开拔,军委会方面催促的急,王元灵也只得尽快加速开进,且按照原本的开进计划,突击总队会在何炜到达后一周之内赶到陪都。 结果,这一快就出事了,船队在航程中屡次出现险情,最严重的一次,一艘拉着步兵二营官兵的运兵船和一艘拉着弹药装备的运输船在过弯时擦上了暗礁,差点互相冲撞沉没。 当何炜看到王元灵发来的电报后也是背后直冒冷汗,他立刻就此事向军令部据理力争,陈情长江的雄险奇峻,以及水险,礁多等诸多不利于船队全速行军的情况,军令部向军委会高层报上去后,军委会方面可能也是害怕了,遂也松了口,给突击总队方面下达了安全第一,自行掌握开进速度的电文。 于是,王元灵自然大大降低了船队的开进速度,部队开到陪都的日期自是在原计划的一周之外又耽搁了一段时间。 一声汽笛过后,澄安舰缓缓停下,一块跳板从澄安舰的甲板上伸出,码头工人将缆绳系在栈桥的铁桩上,随即,一名中校军官快步走了下来,一面小步快跑,一面向何炜挥手致意。 “陈上校,他们下来了,咱们也过去。” 何炜对陈上校说道。 陈上校笑呵呵的说道:“好,我也该见识见识打下阳新大捷的突击总队是何等精锐。” 从船上走下来的中校军官正是突击总队的参谋主任王元灵,待何炜迎上去后,王元灵也略略激动的立正敬礼,向何炜报告道:“报告总队长,职幸不辱命,将我突击总队全部带到!” 何炜拍着王元灵的肩膀说道:“辛苦了,元灵兄,这一路上多亏了有你坐镇啊。” 王元灵的脸上虽略显疲态,不过见到何炜这个主官主心骨之后也是神色奕奕,如释重负的说道:“有惊无险吧,毕竟咱是陆军,要是让咱们按照计划在陆地上开拔开进,那绝对是没的说,可上了船水路前进,这可就相当于旱鸭子上了船,什么事都由不得咱们了,我这一路上也是提心吊胆的,幸好没有出什么大事。” 何炜微笑着点点头,又指着身边的陈上校说道:“元灵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军令部的陈镇陈上校,此次专门负责我部开到陪都之后的一应接洽事宜。” “长官好!” 王元灵立刻向陈上校敬礼道。 陈上校回礼后摆摆手,亲热的说道:“王主任不必如此,我听何总队长说你是黄埔六期的,我也是六期毕业生,咱们算是同期同学,同学之间不必如此。” “陈上校说笑了,虽是同期同学,可军衔有高低,这是军中规制,我是中校,您是上校,您是长官,自然是我给您敬礼。” 王元灵面色肃然,一板一眼的说道。 陈上校又摇摇头:“我不过是借着军令部这个虎皮提拔的快了些,说起来也惭愧,我从连长任上离职调到军令部后就再也没有带过兵,可万不敢在你们这些于前线和日军真刀真枪拼杀的面前托大,何老弟也是中校军衔,论学历还是黄埔十一期,现在我们照样以兄弟相称,咱们是同学,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陈上校长期在后方机关工作,接触的都是高级军官,人情世故那一套自然玩的极溜,三言两语就和王元灵拉近了关系。 何炜也有意与这陈上校打好关系,毕竟,他已经得到了军令部的通知,突击总队刚到陪都的一切事宜皆由陈上校全权代表军令部与何炜接洽,算是何炜与突击总队方面与军令部接洽的直接联络人。 现在突击总队刚到,还没站稳脚跟,自然要跟陈镇这位全权代表打好关系,王元灵看出了何炜的用意亦是不再拘谨,也放松了下来。 于是,三人一会儿寒暄玩笑,一会儿别叙同期同学之情,气氛很快就融洽了起来。 三人寒暄畅谈了好一会儿,码头栈桥上又响起了一阵阵汽笛声,何炜望过去,只见又有数艘运输船靠在了栈桥上。 何炜立刻指着前方,对身边二人说道:“部队马上开下来了,尽快组织部队上岸吧。” 陈上校应声道:“对,尽快把你们的部队接下来,贵部现在的预定开拔驻地上峰还没有定下来,但临时宿营地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陪都郊区附近的一处营房,那处营房以前是川康绥靖公署下属两个步兵团的驻地,现在公署没了,那些部队也都改编出川参战,用来安置贵部正合适,我这就去带人与码头还有军令部方面协调,二位也尽快把部队组织好。” 陈上校又对何炜叮嘱道:“我会马上让码头方面清出一条通路,昨天军委会方面已经协调了两百多辆汽车卡车专门用来输送贵部,何总队长你们也尽快开出码头,等出了码头咱们直接向驻地开进。” 何炜肃然道:“明白。” 说完,陈上校就带着几名军官离开,而何炜见陈上校走远,便将王元灵拉到了一旁,低声说道:“元灵兄,部队的开拔开进还得是你和参谋处负责组织起来,我一会儿还有急事,另外,还有一件顶要紧的事情需要你来办?” 王元灵疑道:“总队长,是何事?” “是这样,以前给我总队经办军火生意的丁伦士正在码头外面等着,一会儿你们组织部队向驻地开进的时候他会随你们一起走,等到了驻地,部队和所有物资输送完成之后,你立刻从本总队的经费中调出一百根金条和两千法币的经费交给他。” “还有,你再用咱们总队的官防大印给他开一个委任状,任命他为本总队的附员,再替我签个名,也一并交给他。” 何炜说完,王元灵却愣住了,狐疑的问道:“丁伦士,莫不是那个胖子?” 何炜点点头,说道:“对,就是他,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干军火买办生意了,以后专门为我,也可以说是为我突击总队办事,这笔钱也是他现在为我办事急需的,按说这事情应该归后勤处李有财管,可他不在就得你临时顶一下,反正就是批一笔钱的事情,快的很,具体情况我回头再和你详谈。” “好,明白,等部队到了驻地我就立刻去办。” 虽然王元灵还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丁伦士这号人怎么开始给何炜办事,但反正也就是批个条子的事情,他也就答应下来了。 这批款子自然是何炜批给丁伦士的活动经费,这些天来,何炜一直在与丁伦士就他的那个种田计划的各项具体细节进行商议。 何炜要在未来的后方驻地里搞被服厂,还有农场,伤兵休养院这等实业,而丁伦士以前在洋行做事时也有很多这方面的人脉,也对许多行业有所了解,正是他对口的方面,于是,两人商量了几天后就以极高的效率将大致的方向和计划定了下来。 总之,无论是购置机器设施,还是招揽相关的工人人才,所有一切都被何炜包揽给了丁伦士。 丁伦士得了差事后也有了重新振奋的精气神儿,等到定下大致计划后拍着胸脯跟何炜打包票说一定将差事办好,唯一欠缺的就是经费了。 何炜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是大方的批给他一大笔经费,而考虑到丁伦士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一家老小和一群手下要养活,何炜也是十分贴心让他先用这笔款子救救家里的急,再把家人和手下的职员接到陪都来,等到一切都安稳下来后再继续办差。 何炜这番关心当时可是将近来尝遍人间心酸,混的越发拉胯的丁伦士感动的涕泪横流,何炜自是对他大加勉励,又给他许下了一个突击总队附员的半官面身份,也算是送他张虎皮,以后他四处联络,办起差事来也用的上。 而何炜也不担心丁伦士卷钱跑路,他真要是敢跑路,何炜直接找到军委会方面以“奸商骗取军费,破坏抗战大业”的名头下一个通缉令,到时候丁伦士就不要想在国统区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至此,何炜的种田计划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将丁伦士这档子事情交代完,何炜又在王元灵的不解中派人去到澄安号上取来了一把军刀,随即何炜就在将组织突击总队下船,以及向驻地开拔的一揽子事情都抛给了王元灵后,带着那把军刀和陶黑娃坐上了军令部配给他的轿车,一路开进市区,直奔军政部。 能让何炜特意点名索要的军刀,自然不是一般的军刀,这把军刀是在阳新之战中被突击总队打死的日军波田支队的最高指挥官,日本陆军少将波田重一的专用佩刀,也是一把专门订制的军刀,做工精良,上有铭文,装饰也极佳。 这把刀被突击总队缴获了之后就成了何炜的玩物,而今他特意要来这把军刀,又驱车直去军政部,其中用意自不必多说,肯定是准备去见何部长,而这把军刀,自然是何炜带给何部长的礼物。 到陪都的这些天来,何炜一直没有急着去拜会何部长,一来,他肯定是要花时间想一想要跟何部长说些什么,又能从军政部那里谋来什么好处,这都是需要时间来提前思考规划的。二来,他不想空手去的,许久未见何部长,何炜还是想带上礼物为妥,当然,这礼物不需要多值钱,真值钱的也绝对不可能直接明晃晃的送去军政部。 所以,波田重一的少将军刀可就成了上上之选,况且,何炜在金陵就送过何部长一把缴获军刀,在武汉时也通过何绍周转送给何部长一把日本皇族配刀,现如今何炜再将这把日军少将军官的佩刀送给何部长,可谓是既有含金量,又与往日交相呼应,富有寓意,正是送给何部长,加深两人关系的上好礼物。 (本章完) 第452章 与部长会谈 “吱呀”一声,国府军政部部长何敬之的办公室门被缓缓推开,一名副官率先走出,和煦的对在门口肃然而立的何炜点点头,说道:“何总队长,请进吧。” 何炜对副官点头示意,随即被引入了办公室,不过何炜甫一迈进办公室,就撞上了一人疾步迎出,并温声细语的招呼道:“是何炜吗?是突击总队的何炜吗?” 一听那夹杂着贵州口音的官话何炜就知道这人是何部长,何炜没想到何部长居然能主动出迎自己,倒还是真有些曹孟德赤足迎接子远的架势。 能让何部长主动做出如此态度,可见他何某人在阳新大捷之后的位份也是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何炜赶忙快步上前,立正敬礼道:“学生何炜冒昧前来,打扰敬公了!” 何部长走上前去,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双目将立正站好的何炜扫量了一番过后,何部长肃然而立的何炜露出了一脸的欣慰之色,俨然一副长辈看自子侄辈的模样,何炜对此也并不稀奇。 何部长在国军内走的就是恩师和慈爱长辈的路线,他没有自己的基本部队,但是却能以其在贵州讲武堂的教官身份,以及黄埔军校初创时期战术总教官的双重教官身份,加之老好人的人设从而在军中拥有着极高的威望。 而今对何炜的这幅做派,也正是其一贯的风格。 而何炜这次见何部长也改了称呼,以前他见何部长往往是自称职部居多,这次上来就是自称学生,也是想着继续与何部长进一步多出一份师生之谊关系,虽然何部长的黄埔军校战术总教官身份是黄埔初创之时的职务,与何炜一个黄埔十一期的小字辈黄埔生差的有些远。 但何部长毕竟是黄埔军校开宗立派时的头面人物,所以何炜以学生身份自居也没什么毛病 何部长点了点头,显然对何炜自称学生也很满意,说道:“你在前线捷报频传,阳新大捷正真可谓是我全国抗战军民的一剂强心针,我看过你呈交上来的战报,上面可是写着你亲自带着部队和日军肉搏,还受了伤,当真是我黄埔学生之楷模,可你现在也是一支几千人部队的一号主官了,以后可不要这么亲身犯险了,指挥官,指挥官,就该呆在指挥的位置上!” “我本以为你受伤不轻,今天一见反倒是威武壮实了不少,嗯,以后作战的时不要那么莽撞的上去和敌人亲身血战了,你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可是国军和国家的损失。” 何部长所说不错,何炜的确是在攻击波田支队的作战中受了伤,不过都不是致命伤,而且这段时间的休养加上在陪都用军令部的经费一阵胡吃海喝下来早都养了回来,外表看上去自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威武之势,而何部长说到最后,则是一种责备中带着关爱的语气。 何炜听了也略略有些动容,何部长一贯以师生之谊与相对柔和的关爱态度对待学生与部下,倒不完全是故意摆出的驭下手段,并非假模假样。 事实上,这也是他本人的性格所决定的,若全是演出来的话,断然不会在整个国军部队乃至于军政系统中以特别好说话而闻名,更不会得到个何婆婆的绰号以及众多从嫡系部队到杂牌部队等各色各派军官的共同尊敬爱戴。 “谢敬公关心。” 何炜又敬了以礼,随即,何部长的目光又落在了何炜右手拿着的军刀上,何炜见状立刻将军刀双手奉上:“报告部长,这是被我部击毙的日军波田支队,也就是波田加强旅团的旅团长波田重一少将的佩刀,学生特此奉于部长。” 何部长没有说话,直接将军刀接过,熟稔的拔出军刀,从刀刃,刀柄,刀鞘,再到刀装一一看过,对于日军的军刀,战刀,还有日本的各种武士刀何部长可谓是十分熟悉。 他就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对此道颇有研究,看过后又微微颔首,随即哈哈大笑,说道:“你第一次在金陵见我时,送了我一面联队旗,又送了我一把军刀,上次在武汉时,你又托绍周给我送了一把日本皇族的军刀,现在你还是送了我一把少将军刀,你每送我一把刀,这前线的日本人就要倒大霉啊,哈哈,好。” “学生身无长物,只有不辜负部长的辛苦栽培,能送给部长的就只有勉励杀敌,痛歼敌寇,学生初见部长之时就送与部长军刀,而后得部长提携才能走到今天,日后学生还将继续奋勇作战,争取送给部长敌人的中将佩刀,大将佩刀,直至将敌人逐出我国!” 何炜沉声道。 何部长听完后登时笑逐颜开,自是连连叫好,反复摆弄着那把少将佩刀,就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丝毫不掩饰对于这把军刀的喜爱,而对何炜,自也是满心的欣赏和满意。 这个年轻军官有本事,有能力,有傲人的战绩,而且对自己颇为尊重,每次从前线回来都会到自己这里走动,显然是将自己当作了靠山倚重和主心骨,何部长对何炜当然是一百个满意,也更下定决心要继续加大力度的栽培扶植何炜。 何炜看着何部长发自内心高兴的样子,心想自己这礼物是送对了,分量足够,又颇有寓意,确实是直接送给何部长的最好礼物,何部长显然也很是受用。 当然了,他也不会只送这把军刀,之前他就通过何绍周,来了个曲线救国,走的是夫人路线,给何部长的夫人转送了军刀和一批金条。 这次到了陪都,这黄白之物,何炜盘算着还是要送一送,等到回头把何部长在陪都的住处打听清楚,他自是要想办法送些硬通货色。 何部长拿着那把军刀很是把玩了一会儿,将其交给副官收好后,又拍了拍何炜的肩膀示意他放松,说道:“何炜,坐,快奉茶,奉茶。” 两人走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分别落座,这边自有副官送上茶水,客套过后,两人自是开始聊起正事。 何部长率先开口到:“你那个阳新大捷打的很好,临走前又协助了第9师吃了日军的一个联队,另外你这次回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据说日军要以空降兵部队袭击陪都,现在全国的多数兵力,特别是绝大部分的中央嫡系部队都顶在前线,战斗力较强的部队都根本抽不出身,军委会方面也是看你的部队能打,而在阳新大捷之后,你部原先固防的田家镇和半壁山一线的日军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动作,所以才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把你的部队拉回来用于防御陪都。” “说起来,你的部队从半壁山防线撤下来之后,先顶上去的是黔军系统的第82师,现在绍周的第103师也开到了半壁山,准备在那里布防,和日军好好的打一场,绍周对于你在半壁山留下的防御部署也是赞不绝口啊。” 听何部长说103师也开到半壁山了,何炜也很是高兴,虽然已经带着部队从半壁山撤走了,但不管怎么说那里也是他苦心经营的防线,他也不想看着半壁山轻易的丢掉,还是希望半壁山和田家镇要塞防线能够继续发挥作用,继续挡住日军,不过,对于那个接替突击总队防务的82师,何炜实在是不放心。 但对何绍周的第103师何炜却很看好,这个师的很多军官和军士都是何炜在武汉驻防时帮着何绍周训练的,整体素质和战力较强,装备也很好,有这个战斗力较强的师在半壁山挡着,估计日军再打过来时肯定又是一番血战,在短时间内肯定拿不下半壁山。 届时,武汉也可以因此而可以守更长时间,这也算是何炜扇动蝴蝶翅膀的一个意外之喜。 “有绍周兄在,想来半壁山与田家镇当确保无虞。” 何炜说完,何部长又说道:“这次回来,你应该已经和军令部那边碰头了吧?他们主管作战计划,你这个挑起大梁的部队主官肯定要参与进去。” “是的,敬公,其实我早就已经到陪都了,军委会方面催的急,我只好脱离部队先行赶往陪都,到陪都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见了军令部的刘厅长和几位处长,之后就接受了刘厅长的任务,为军令部提供反空降作战的材料,同时拟制一份作战计划以供参考,简直是忙的不可开交,昨天才把材料和计划交上去,今天我的部队又开过来,我刚又去码头接了部队,当真是事情压着事情。” 何部长摆摆手:“军事第一,作战第一,能让你承担如此要责,也是上峰对你的嘉许,年轻人还是要多吃吃苦,劳累劳累,没什么坏处,那既然如此,军令部方面对你部可有了什么具体安排?” 随即,何炜便将与军令部方面接洽的经过和结果,以及刘飞对于突击总队的种种许诺全都告知给了何部长。 虽然刘飞对于何炜以及突击总队许下了优先补充,扩充编制,甚至是单独配属一个师管区专门给突击总队的承诺,但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何部长军政部的主管业务,何炜自是要跟何部长唱念做打一番的。 而何部长得知了个中细节,也没有多做犹豫,而是直接了当的对何炜说道:“事情我知道了,军令部管作战,我的军政部管补充,按照正常的作业程序,军令部方面在将防御作战计划制定完毕,并向军委会高层提出计划以及为你的突击总队进行补充,扩编的申请之后,军委会高层一旦批下来,像是编制,兵员和补充等最后还是要再落到我军政部来具体审定拍板的。” “这样,你回去之后尽快拟制出一个具体的扩编计划和编制表,还有所需要的枪炮装备弹药数量型号,拟完后直接交给我,只要军委会高层给我军政部下令着手办理你部的扩编补充事宜,我立刻给你通过,所需的编制员额,还有枪炮弹药我直接给你拨发,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最近正好有一大批苏俄援助的野炮和轻重机枪,还有一大批从欧洲购买的弹药装备运到了国内,到时候随你挑,呵呵,能打的部队就该用好的武器装备,这是天经地义的。” “当然了,这个扩编你也要心里有数,我记得你的部队总兵力现在差不多是一个介于加强团和旅一级建制的部队,你也不要指望一口吃下个胖子,扩编之后的兵力数目也不要超过一个加强步兵旅级,不然对于部队的战斗力也不利,最重要的是要针对日军空降兵的特点扩充出一支能进行针对性反制的部队,兵在精而不在多,这点你要心里有数。” 何炜微笑点头,说道:“学生明白,我会尽快拟制编制表,组织出一支精干的部队来。” 何部长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眉头微动:“批枪批炮批编制的事情都好办,倒是给你的突击总队专门配备一个师管区用以补充兵员的事情需要好好商议商议,这刘厅长也是口气很大啊,哈哈,一个师管区可是能给一个前线的野战军补充兵员的,现在要是专门弄一个师管区配属给你的部队,你那个小小的突击总队可是架子很足。” 何炜听何部长提到了为突击总队配备师管区一事,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种田发展计划,遂开口说道:“敬公,对于此事,学生还有一点想法,以一个师管区来配属给我突击总队,专司我部的新兵补充事宜确实有些大材小用,其实若是缩小规模,以一个团管区配属给我总队也足够补充了。” “不过此次我部毕竟是用来拱卫陪都,事关重大,在新兵的补充事宜上也需要尽可能完善,而我国军目前之兵役制度存在诸多弊病,譬如新兵的训练欠佳,素质不够等等,学生认为,造成此种现象的主要原因之一乃是我军的后方补充机构与其对应的补充部队之间存在脱节,缺乏沟通联络,无法一体化所致。” “所以,无论此次给我突击总队配属的新兵补充机构是师管区还是团管区,学生斗胆希望,能让学生拥有对配属给本总队新兵补充机构的指挥管理权责!” (本章完) 第453章 补充指挥控制权到手! 听到何炜居然想要配属给突击总队的师管区,团管区的指挥控制权,何部长倒是没有立刻答应或者拒绝,反而对何炜刚才提到的被补充部队和后方补充机构之间脱节的问题兴趣大增。 于是,便撂开了主要话题,对何炜问道:“你说后方的师管区和前方的被补充部队有脱节?这个问题你不妨多谈一谈。” 何炜心下一动,心想这话题虽然歪了,不过把自己的看法给何部长讲出来也是好的,一来,何部长可能有着考校的心思,二来,这国军目前的兵役制度办的确实是一团糟,而征兵补充的工作又归军政部下属的兵役署管理,若是自己能给出一些合理的建议,或许也能对改善国军的兵役制度起到些正面作用,对于整个抗战大局也是有利的。 若何炜记得没错,由于国军的兵役制度办理的确实不咋地,特别是贪腐问题颇多,造成了极多的负面影响,可谓是搞的天怒人怨,哀声载道。 貌似在抗战的最后一年,由于兵役制度的问题,常凯申一怒之下甚至直接将军政部下属兵役署的署长程泽润给枪毙了,国军兵役的问题由此可见一斑。 自己若是能在何部长这里进言一二从而能对国军现行的兵役制度产生良性影响,那于何炜本人而言也算是功德一件,反正就是多费些嘴皮子的事情,何炜不介意多掰扯几句。 于是,何炜想了想,沉声说道:“敬公,学生就姑且一言,目前我国军兵役补充制度,皆为效法日德,在全面抗战爆发前,我国军各个部队的士兵补充几乎都是各部队各行其是,靠招募而来,算是募兵制,如果学生所记不错,我国军的征兵制度是在民国二十五年左右才初步实行。” 何部长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民国二十五年开始全面推开征兵制度,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第一批师管区,每一个师管区配属给一支对应的前方部队,师管区在其辖区范围内征发兵员专司负责补充对应前方部队。” “学生以为,这个制度其实是很有可行性的,像是日本陆军长时间也是以这种方式来实行义务兵役之征兵,在其全国范围内建立了许多联队管区,每一个联队管区在其所下属的辖区范围内进行征兵补充对应的联队,但我国的兵役制度起步太晚,方方面面的起步都很仓促,所以在具体实行上并不理想。” “学生没有在后方师管区工作过,但是曾参与过后方师管区的送兵部队与前方接兵部队的交接环节,说起来,那还是在武汉时候的事情,当时何绍周何师长邀请我去第103师帮他训练部队,我应邀而去,正好看到了103师刚接收的一批贵州新兵,其情况很不理想,体格瘦弱,身体状态欠佳,从此就可以看出,后方的师管区在具体的征兵执行上肯定存在着不少贪腐情况,而且送新兵的后方师管区干部也毫无责任感,对接收新兵的部队也只是敷衍了事,把兵送过去,跟接兵部队交接完毕,师管区方面负责送兵的干部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只要把兵交完,送到前线的新兵出了什么问题和事情也不用他们负责。” “这也就是我说的脱节,如果继续放任这种前方接兵部队和后方师管区新兵补充机关之间的脱节,恐怕我国军的新兵补充制度的各种弊病恐怕会愈发严重。” 何部长听了,表面上不动声色,作为军政部长,兵役制度上的问题他当然也有所耳闻,对何炜讲出的这些现象也略知一二,不过何部长却没有就何炜所提的贪腐等问题继续深入下去,毕竟,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而是继续开口问道:“嗯,现在抗战军兴,前线缺额极大,征兵确实不好搞,你继续说。” 何炜正色道:“学生以为,若是能将前方被补充部队和后方师管区连成一体,加强联系,或许能大大减缓种种弊病的状况出现,比如说,可以敕令被补充部队派驻军官在为该部队补充新兵的师管区内,担任监督,监察,直接参与新兵的征集和补充工作,甚至,我觉得不妨直接从被补充部队抽调军官,到为该部队补充新兵的师管区,团管区担任主官。” “如此一来,前方被补充部队与其为其补充新兵的对应师管区,团管区之间的联系会大大加强,师团管区的主官若出自对应的前方部队,无论是责任感,还是凝聚力想来都会比之前大大提高,此前的种种弊病应当也会得到相当的改观,此外,也可以从被补充部队抽调一定数目的中下级军官到为该部队补充新兵的师管区,团管区,负责新兵的征集训练等工作,再将各种追责制度制定完善,想来对于改善兵役制度应当大有裨益。” 何炜很快就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讲出,他的这个改善方法,简单来说就是让被补充部队自家的军官,来担任为自家部队对应的师管区,团管区的司令官,自家人办自家事,自家人负责自家部队的新兵补充业务。 反正,自家人办自家事,能有多少改观不说,起码贪腐等情况肯定是会有所改善的。 当然,他所说的这个从被补充部队抽调军官担任对应师管区,团管区的法子可不是他拍脑袋想出来的,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国军还真就进行了相应的改革。 在抗战中期,为了改善兵役制度,国军特别下令从前线的各个军一级单位抽调副军长或者资深的师长来担任负责为该军补充新兵的师管区的司令。 除此之外,国军方面还要求各个前线作战军抽调一批中下级军官到对应的配属师管区负责征补训,以使管区与配属部队及地方民众间切实融为一体,加强了被补充部队与对应师管区的联系。 甚至,到了抗战后期,国军又进一步的对兵役制度进行了改革,原本是以一个师管区配属给一个军,负责一个军的兵员补充,而为了加强前方部队和后方师管区的联系,国军又大刀阔斧的将许多下属三个野战步兵师的主力军建制做出了调整。 即各军只留下两个野战步兵师在前线担任作战任务,另外一个步兵师则调到该军对应的后方师管区内,改为所谓的“后调师”来在师管区内担任该军新兵的征补训工作,且凡后调师到达的师管区,其司令由后调师师长兼任。 总之,国军在战争期间对于役政的一系列改革,与何炜洋洋洒洒给何部长讲出的建议一样,走的都是加强前方作战部队和后方兵役补充机关的联系,实现师管区补充机构和前线部队一体化的路线,只不过何炜现在是提前向何部长提出了异曲同工的应对之策。 何炜说完,何部长立刻随着何炜给出的建议进入了沉思,片刻后,见到何炜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乃说道:“你的设想并非不妥,只是须有几点作为前提,第一,如此改进虽然不算大刀阔斧,但动作也不小,也正如你所言,现在全国的各个师管区也不过是民国二十五年才正式建立,搞起来的时间也并不长,很多征兵程序和方面也只是刚刚走上正轨,这个时候若是再突然进行改革,按你说的将后方各个师管区的司令换成从对应前线部队抽调下来的军官,大规模的人事撤换,调动,虽说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是变来变去的,总归是有些问题。” “第二,现在正值战争最为激烈的时期,从前线部队抽调各级军官到后方的师管区,团管区搞征兵,怕是会影响前线部队的战斗力,你的建议很有用,但还需要从长计议,要慢慢来。” 何部长说完,又抿了一口茶水,话锋一转道:“那你想要把配属给你突击总队的师管区和团管区抓在手里,想来也是出于此种考虑?” 何炜点点头,说道:“学生思之再三,此次毕竟是防范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责任重大,故而,学生既希望本部能有一个固定的持久新兵补充地,也希望能在此基础上为本部补充素质较高,尽可能受过良好训练的新兵,所以才斗胆有此想法。” 何部长嗯了一声,略略抬头,思索着沉吟道:“嗯,你的部队本来就是军委会直辖的精锐,按照现行的规定,炮兵,工兵,战车兵等特殊兵科的部队以及个别精锐步兵部队是有资格得到新兵补充方面的优待的,此次你总队开陪都,又是执行拱卫陪都的任务,各方面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 何部长说完,又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忖着什么,直到两三分钟后,才又对何炜喃喃说道:“何炜,你的部队既然要拱卫陪都,要给你部配属的师管区也不应远离陪都,按理说,应该离陪都越近越好.那就应该从陪都附近的师管区,团管区择其一二配属给你部,我觉得应当是这个道理,至于师管区,团管区的指挥控制权,交给你,对这种模式搞个试点倒也不错,可以试着搞一搞。” 何炜见状心中一喜,何部长这若有所思的样子,又与自己商谈配属师管区的位置所在,以及笃定的语气,多半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且正在思考着将哪个师管区或者团管区配属给突击总队。 至于自己刚才那要配属来的师管区或者是团管区指挥权的要求,看样子也有戏,这事儿多半是成了。 这防御日军空降兵,拱卫陪都作战的虎皮,加上何部长的硬通关系果然是好用,这他娘的一个专门的兵员补充地以及相应的指挥管理权眼看着就要到手了! 何炜也有些激动,他麾下的突击总队虽然是一等一的国军精锐,但其本身是作战部队,算是何炜手中的尖锐之矛,而现在若掌握住一个兵员补充地,那他就拥有了坚强的后盾,突击总队也有了补充和造血的能力,更有了扩充的资本,届时,他的那个种田计划也得以付诸实施,突击总队这支拥有了背后强援的攻敌锐矛到时又将迎来全新的气象。 当真是甚好,甚好! 何炜压住心中的情绪,说道:“是,部长,学生就此事也从作战方面的角度与刘飞厅长商议过,根据我们做出的敌情预判,袭击陪都的日军空降兵多半不会直接在陪都的市区空降,大概率会选择陪都附近较为宽阔的郊县作为空降地带,与之相对的,我突击总队也应当驻防在对应的郊县地带,同时,我部的驻地,最好也是配属给我部的兵员补充地。” “如此行事,我部的驻防地,既是本部的兵员补充地,也是日军空降兵可能的空降袭击地带,可实现训练,作战,补充三位一体,部队的战力和战备任务的执行都可达到最佳的状态。” 何炜话音刚落,何部长便提声说道:“来人,让兵役署将陪都附近的各个师管区,团管区,以及各个补充兵训练处的情况与资料整理送来!” “是!” 正在办公室门口随侍的副官应答一声,随即离开办公室前去按照何部长的要求调集相关资料,而有部长的直接命令,军政部下属部门的工作效率自是极快,不到十分钟就将陪都附近的师管区,团管区,以及补充兵训练处等相关兵役资料送了过来,而两名兵役署的少校科员也随行而来。 两名科员就在何部长的办公室中,利用那些资料,将陪都附近的师管区,团管区,补充兵训练处等兵役机关的各种状况一一讲解给了何部长与何炜。 从两名科员的讲解中得知,目前陪都附近的主要兵役机关主要有两个师管区以及其下属的六个团管区,一是渝酉师管区,下辖巴县、涪陵、永川3个团管区和酉阳征兵事务所;二是夔绥师管区,下辖万县、大竹、巴中3个团管区,其中夔绥师管区已经成立完毕,下属的团管区也组建完成并已经开始执行征兵任务,而渝酉师管区则还在纸面之上,尚未开始执行具体的组建事宜。 此外,按照兵役署的规划,在陪都附近还准备成立一个补充兵训练处,且番号也已经定下,即为第一补充兵训练处,不过,这个补充兵训练处也同样还在纸面上,尚未开始组建。 而何部长在了解情况过后,则立刻拍板决定将原计划归于渝酉师管区的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划归为突击总队的兵员补充地,并痛快的应许了何炜的请求,将这两个团管区组成的征兵区域的指挥控制权一并交给了何炜。 何炜心心念念的,能为突击总队进行输血以及扩编支持的兵员补充地,以及对其的指挥控制权,就此到手! (本章完) 第454章 处长?何部长你今天是给我一个惊喜啊! 得到了两个团管区的控制权,何炜自是无比高兴,一个下属三个团管区的师管区可以为一个野战军提供兵员补充,两个团管区也足可以为一至两个野战步兵师提供足额的兵员,用两个团管区来伺候一个突击总队的兵员补充,足够,十分足够了。 而且两个县的县域范围也足以让何炜大刀阔斧的开启他的种田计划,现在手上有部队,又有了固定的大后方,何炜自是难掩兴奋之情。 何部长看着神采奕奕,一脸喜色的何炜,笑着说道:“看样子你不但在打仗方面有办法,在兵役制度方面也很有想法,你刚才给出的建议我会着令兵役署采纳参考,当然了,你说的对于师管区和前线部队一体化的改进方法若要真的贯彻实施,动作还是大了些,改革起来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我把两个团管区的指挥权给你,你也可以试着搞搞,若有什么心得,也可以拟个条陈呈交上来,经验,心得,都可以写在里面。” “另外,既然把巴县、涪陵这两个团管区给了你,渝酉师管区又没成立,我看这个师管区就不要搞了,不如就将剩余的那个永川团管区并入夔绥师管区,这两个团管区既然要你管着,肯定也要一个名目和一个统一的指挥机构。” “依我看,不如这样,兵役署方面不是还要在陪都附近搞一个补充兵训练处嘛,我看你就来当这个第一补充兵训练处的处长,负责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的征兵事务,这个处管这两个团管区,而这个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又直接对你的突击总队负责,我看这样搞就很得宜,何炜,你意下如何?” 何炜很快就明白了何部长的进一步安排用意,按照正常的编制,师管区下面一般下属三,四个团管区,但何炜抓在手上的这两个团管区的规模其实也颇为不小,而这两个团管区既然要给何炜指挥,那自然需要一个统一的番号,名目。 若是以这两个团管区编制在一起成立一个小些的师管区,再任命何炜为师管区司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一来何炜不够格,二来也不符合现行规定,而且太过于扎眼。 一个十分年轻的,晋升速度超快的精锐部队主官还兼任着师管区司令,听起来确实有些太过于“树大招风,” 毕竟,又是总队长,又是司令的,实在是太惹眼,而且师管区的司令一般都是中将和少将来担任,真把这位子给何炜,从军衔级别,资历,人事等各个方面看都是麻烦多多。 何部长现在将兵役署预备在陪都附近成立的第一补充兵训练处给了何炜,让何炜当处长,以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身份指挥管理下属的两个团管区,嗯,突击总队的总队长兼任一个补充兵训练处的处长,听起来就要比总队长兼任师管区司令合理多了。 何炜自是连连点头,说道:“敬公的安排甚为妥当。” 何部长点点头,又道:“不过,你这个补充兵训练处的编制也不可按照正常的编制来,也需要商定,呵呵,你长期在前线打仗,对补充兵训练处肯定也不熟悉,这个机构是在师管区和团管区之外新建立的全新兵役机关,是新设立的机构,这样,等回头我让兵役署送些资料和文书,你回去先了解一下补训处这个机构。” “补训处也是有编制的,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给你的这个第一补训处的编制不可按照常规的编制组织编成,所以具体的编制我先让兵役署商定调制,等到军委会给我军政部下达了对你突击总队进行补充,配属兵员补充地的命令再正式通知你,稍安勿躁,回去静候佳音即可。” 正如何部长所说,何炜对于补充兵训练处这个军政部新近组织起来的兵役机关的组成确实不了解,不过这都无所谓,不了解就回去看看文书资料,反正何炜今天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两个团管区配属给了突击总队,两个团管区的指挥控制权也到手,此外还捞了个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兼职,可谓是既遂了心中本愿又得了意外之喜。 何炜心想着,原本只想得到一个固定兵源补充地和对应的指挥权,没想到还得了个处长的职务,处长!何部长你今天是给我一个惊喜啊! 何炜大喜之余立刻起身,向何部长敬了个军礼,随即衷心的低头欠身道:“学生多谢部长厚爱,学生一定奋勇报国,发扬黄埔精神,誓死拱卫陪都。” 何部长向何炜摆摆手,亲切的笑了笑,说道:“不要妄言死字,只有活着才能抗击敌寇,才能杀敌报国,这次陪都方面的形势还是很严峻的,日本人的那个空降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向陪都发起袭击,你的部队可是要挑起拱卫陪都的大梁,你若是轻而易举的讲壮烈言死,那陪都谁来保卫?呵呵,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恐怕都得亲自上阵和日本人拼刺刀了。” “好好带兵,一定要把陪都的防务搞好,一会儿我让人带你去军需署,先按照你部的编制给你批两个月的粮饷,你的部队要尽快休整,尽快进入战备状态。” “是!学生一定不辜负部长厚爱,尊奉部长命令,现在前线战况紧急,部长日理万机,肩负重任,也要注意身体,部长公务繁忙,学生就不打扰了。” 何部长没有说话,只是在听到何炜说出“尊奉部长命令”后神色微微一动,随即露出了会心的儒雅微笑,带着几分赞许和满意的目光又打量了何炜一遍,随即微微颔首,示意何炜可以离开。 何炜自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即就在何部长副官陪同下去军政部下属的兵役署领取了一批自己即将就任的第一补充兵训练处,以及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的相关资料,又走了一趟军需署,领了突击总队两个月的薪饷,粮食补给的凭条。 随后,何炜便心满意足的返回了突击总队的临时驻地,突击总队也开启了到陪都布防后的短暂休整时期。 而在这短暂的休整期间,何炜基本也等同于一个没事人一般,部队休整期间的各种业务以及庶务自有王元灵的参谋处处理。 所以,何炜每天也没什么需要处理的军务,只有极少的王元灵无法拍板的,拿不准的事情要何炜来决定。 何炜最主要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对于即将划归自己麾下的第一补充兵训练处,以及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各种情况的了解上,再就是滞留在武汉的那批伤兵需要何炜时不时的关心一下。 目前,突击总队的后勤处主任李有财和他所带领的两个步兵连正在武汉专司照顾滞留在武汉的伤兵,所以,何炜一直都是和李有财直接联络,而那边近来的情况倒是也不少,或者说,武汉那边竟然也有“小小的惊喜” 据李有财汇报,由于得到了军委会方面的特别关照,突击总队留在武汉的伤兵均得到了各医院能力范围内的最好照顾。 无论是军医院还是临时征用的地方医院,只要是收治了突击总队伤兵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药,使用的是素质最好的军医,看护兵等医护人员,反正依靠着军委会的一纸行政命令,突击总队的伤兵得到的的确称得上是全武汉最好的医疗待遇,医护条件。 当然了,目前战事十分的激烈,从前线下来送到武汉的伤兵也极多,加之国内的整体医疗条件有限,特别是处理战伤的各种紧俏药品十分不足,哪怕是突击总队的伤兵得到了优待,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一些急需的药品和医疗物资上,收治突击总队伤兵的那些医院有时也颇感无力。 对此,李有财这个突击总队的后勤处长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而是展现出了极度的土豪风格,采用金钱攻势,银弹攻势,对于所缺乏的紧俏药品,李有财就派人到黑市上去买,而且是有多少要多少,几乎将黑市上的药品扫荡一空。 此外,他还大量砸钱,购买了大量的营养品,对于突击总队伤兵的日常伙食也是尽可能的追求最好,完全都是靠钞票,金条和现大洋开路。 至于缺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突击总队作为军委会直属部队,日常的经费都是直接向军政部下属军需署洽领,根本就不缺,再加上又有何炜在金陵搞来的巨款,李有财在武汉花的那点钱根本就是洒洒水。 在李有财的这种搞法下,突击总队伤兵的恢复速度自是无比迅速,而他的做法还产生了其它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现在武汉各个医院都收治了大批的前线下来的伤兵,绝大多数人实际上是得不到突击总队官兵那样高的医疗待遇水准的,遑论李有财疯狂砸钱地得来的药品和日常营养保障。 这种情况下,得到极好待遇的突击总队伤兵自是惹的许多其它部队的伤兵眼红,结果,不少其它部队的伤兵见突击总队伤兵的待遇如此之好,竟起了转投突击总队,到突击总队来当兵的心思。 几乎是日日都有其它部队的伤兵和突击总队的伤兵套近乎,攀关系,甚至不少人直接找到了李有财,表示想改换门庭,到突击总队来当兵吃粮。 这事情直接把李有财给弄懵逼了,原本何炜还担心着有人在武汉强行收编突击总队的伤兵呢,结果到头来,非但没有别的部队来吞并突击总队的伤兵,反倒是别的部队的伤兵主动要到突击总队来当兵! 此外,还有一些医护人员见其它部队的某些伤兵因为缺医少药,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只能在病床上等死,于心不忍之下,也找到了李有财,希望这位财神爷能帮帮忙,给匀一些药品出来以挽回这些伤兵的性命。 李有财对此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发电报请示何炜。 何炜知道具体情况之后也是傻了眼,不过那些要主动投靠突击总队的伤兵也算的上是送上门的肥肉,虽然那些伤兵的战斗素质,战术素养和个人品行如何,何炜根本不清楚,但是毕竟上过战场,受了伤,也算是见过血,总归是打过仗,要是收到突击总队来也不错。 而且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两个团管区和一个补充训练处处长的职务,未来部队的大后方建设,还有新兵的训练也需要大量的老兵,军士,而突击总队在这么长时间的激战过后,部队的缺额其实已经不少。 所以,目前突击总队自身的兵力都不算满编,很需要补充,等到日后何炜在后方的团管区征募新兵,组织训练时可用的老兵和军士只会更捉襟见肘,这批主动投效而来的伤兵倒是来的很是时候。 虽说拐带友军部队的伤兵有点不地道,不过情况摆在这里,何炜也只能如此了,于是,何炜便给李有财回电,允许他收编友军的新兵。 但这事情也不能干的太过,所以,何炜也对收编的标准提出了要求,首先尽可能要淳朴一些的,那种极其油滑,不老实的老兵油子则一个不要。 其次,收编的友军伤兵尽量以富有指挥管理经验的军士为主,具体情况由李有财自行把握,总之是要有一定的标准,要做出筛选,不能什么臭鱼烂虾都收进来,将那些孬兵坏兵带进突击总队只会危害部队的建设,而且真要大包大揽的来一个要一个,肯定也会引起其它部队的非议,要是闹大了也不好看。 不管怎样,在这个何炜即将执掌两个团管区的大后方基地,急需大量人手之时,这批主动投靠突击总队的伤兵也算的上另外一个意外之喜了。 当然了,对于为其它部队无药可医的重伤兵提供治疗所需药品一事,何炜也很痛快的批了,突击总队又不缺钱,如果能救回更多的其它部队的国军伤兵,对于抗战大举自然是有好处的,他当然乐得帮衬一把。 (本章完) 第455章 考察 11月20日,陪都,cq市区郊外,崇文乡,一辆挂着军令部牌照的黑色福特轿车在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 艳阳高照之下,公路两侧的村落密布,林木茂密,一片翠绿,风光秀丽,景色宜人,明清时期留下的石制城堡亦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公路两侧。 几座环山拔地而起,以虎踞龙盘之势矗立在大地之上,公路上,往来的各种汽车,还有带着特大号排烟管的木炭汽车络绎不绝,沿路的农民,行人,带着遮阳伞的滑竿,鸡公车,板车亦是来往不断,一派热闹景象。 何部长为何炜定下的巴县,涪陵两处团管区离陪都的市区不远,正符合了何炜与军令部商定的“突击总队驻扎在陪都附近郊县”的原则、 巴县甚至就是直接毗邻陪都市区,紧靠着市区的经济中心,加之自抗战爆发后,前线大批军政机关和难民自前线向陪都撤离,一些军政要员也选择在毗邻陪都市区的巴县盖建别墅。 故而,其县境内人口暴增,乡村机关林立,官邸别墅星罗棋布,甚至还出现了不少的新居民点,整个县境范围内的人口总数接近七十万,俨然也有着一种畸形的繁荣。 这一点,从公路附近的热闹境况即可窥见一二。 何炜坐在轿车后排,看着车窗两侧掠过的秀丽景色,皱起的眉头亦为之舒展开来。 这些天,部队在休整整顿的同时,何炜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将军政部兵役署方面发下来的资料通读了数遍,这些资料都是他即将执掌的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和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一职有关。 团管区自不必多说,是全国大批建立的征兵机关,何炜对团管区的运行模式和组织编成心中早已有数,阅读资料无非是进一步的对两个团管区辖区内的人口,地理,自然和经济状况进行了解,倒是那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职务比何炜之前的预估更有意思。 本来,何炜得了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职务,虽对这个意外之喜的到来很是满意自得,但由于对其具体的组织结构,功能和运行流程确实不甚了解。 而且,何炜的注意力都放在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上,因此,对这个职务倒是没有多看重,直到这段时间阅读了兵役署发给他的现行兵役法文件和补充兵训练处组织编制的文件之后,何炜才发现这个职务的含金量非常高,可以说丝毫不亚于团管区司令,甚至是师管区司令的位子! 原来,国军在抗战最初期的征兵模式,是当某一师管区接到了征兵任务之后,便会将任务下达给下属的团管区,而团管区又会着令下属县域范围内的各个乡镇按照分派数目征召壮丁,等到把壮丁凑足了,再将搞来的壮丁送到师管区,而这些壮丁则随后会被师管区集中送到前方的接兵部队,师管区这就算是完成了一次对前线的新兵补充流程,但往往师管区送上去的壮丁虽然足数,但基本上没啥训练,算是只管征发,不管训练。 这么一茬一茬的新兵补充上去,虽然能把壮丁送上去,但是前线部队收到的可就是真.没有任何作战技能的壮丁,如果不施以训练,那是根本没法子拉上去打仗的,而前线部队的作战任务又重,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对接收到的壮丁进行训练,部队的战斗力自然会大打折扣。 长此以往下去,这种补充模式就对前线的作战产生了严重的影响,于是,补充兵训练处这个机构就应运而生了。 在原有的补充模式下,负责征兵的师管区基本是管征不管训,而为了把缺失的训练职能补上去,军政部就下令在原有的师管区,团管区之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设立在各地开始成立补充兵训练处,补训处之上又设立总补训处。 其中,总补训处为军级编制,下属若干个补充兵训练处,所辖补训处按需调整,无固定序列,而总补训处下属的补充兵训练处则相当于师级编制,且各个补充兵训练处的处长也都由少将或中将军官来担任。 按照何炜手上兵役署下发的文件,基本上每个补充兵训练处辖四个或六个补充团,每个补充团官兵编制两千四百人,其新兵来源,由军政部指定各师管区、团管区征集壮丁拨补,且各个补训处都是就近接收其驻地附近师管区所征发的壮丁。 而当补训处将壮丁接收完毕后,则立刻开始施行军事训练,听候军政部拨交命令,将所接收,训练的壮丁送到前方,交付给前线的待接收部队。 总的来说,师管区负责征兵,搞来足够数目的壮丁,更侧重于征发,补训处则侧重于训练,目的是把师管区征来的壮丁训练成具备基本战斗能力的新兵,为的是让这些壮丁补充到前线部队之后就能立刻打仗,更侧重于战力的养成。 故而,从这个角度上说,何炜这个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职务,理论上来说可是比两个团管区值钱多了。 而且何炜看兵役署发下来的补充兵训练处编制表,上面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个补充兵训练处下属四个到八个补充团,其规模可是极大,这理论上的编制数可是比一个满编的步兵师还要多,而且考虑到补充兵训练处不但有着庞大的成建制编制,还有着训练的职能,何炜甚至觉得补充兵训练处已经有了些战斗部队的意味。 事实上,下属有若干补充团的补充兵训练处确实有着几分战斗部队的色彩,在原本的历史上,有些规模较大,训练水平较高的补训处甚至被直接改编成了师一级的野战部队开到前线参战。 比如在缅北反攻中痛歼敌寇的中国驻印军新编第一军下属的新编第三十师就是直接以补充兵训练处直接改编的,可见,何炜的判断的确不错。 现在何炜对于他未来将要就任的第一补充兵训练处的处长一职,也很是期待,虽然何炜的这个第一补充兵训练处,肯定不能像是其它正常补充兵训练处那样下属四到八个补充团,但何炜对于拉出一大批成建制的补充兵部队的信心还是很足的,总之,现在何炜抓在手上的东西,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多的多,可说是形势一片大好。 至于他今日乘车而来,则是准备为两个团管区和第一补充兵训练处的建设打打前站,既然手上抓了两个团管区和一个补充兵训练处,那无论是团管区的建设还是补充兵训练处的建立都要在巴县和涪陵两县的县域范围内进行,突击总队早晚也要移防到两个县的县域内。 加之何炜还有一个种田计划,因此,到下面实地考察一番,走一走,看一看是很有必要的,一方面是提前和下面的县地方人员联络上,通好气儿,做好军地合作的准备,另一方面,何炜也是准备给突击总队的驻地,还有种田计划中的一系列建设选址。 “老弟,为兄有一事实在不明,你咋不直接叫那两个县派人直接去陪都找你,你有啥子事情安排和措置,直接给他们铺派下去,让他们照办就是了,何苦自己亲自跑这一趟呢?” 与何炜同坐轿车后排的军令部上校陈镇看着车外的喧闹人群和络绎不绝的车辆,对何炜说道。 早在五日前,何炜就通过军政部兵役署,给巴县和涪陵两县下达了配合自己考察的通知以及要求陪同接待的正式公函,而军令部方面也对何炜此行也极为重视,还特别派了陈镇陈上校随何炜同行。 何炜摇摇头,笑道:“老兄,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自到实地看一看,才能有更为清楚的认知,况且我接下来要当的补充兵训练处处长,下面还有两个团管区,以后要征兵征壮丁,少不了要和地方政府打交道,还是亲自下来看一看更为稳妥。” “倒也是这个道理,呵呵” 陈镇又说道:“老弟,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要是想下去看看也行,可为什么放着陪都附近的那些乡不去考察,直接就朝着巴县东边的那几个穷山僻壤去?你就是不看那几个离陪都近的大乡,也可以去西边那几个乡看看,巴县西边的那几个乡也搞得很好,很繁荣,像是青木关,现在可是搞的很好,有学校,有青年训导团,各方面都很不错,老弟你不妨去那里看看。” 何炜看了看车窗外金灿灿的阳光,笑道:“涪陵,巴县两个团管区都归我管,我可不能只顾着巴县,涪陵县也得兼顾着,巴县东边的那几个乡恰好处在两个县的交界处,老兄可别忘了,我管着的团管区可是要大搞征兵的,到时候壮丁的征发,补充,还有训练任务那都是是少不了的,找个两县交界的地方也更好调度,再说,老兄你也是带过兵的,要知道这部队越是驻扎的离城市,离繁华的地方越近,那可就越不好带,反倒是越穷,越烂的地方越适合调教部队,带兵训练。” “对,也是这个道理,是极是极!” 何炜要下去考察,自然不能像是无头苍蝇式的乱撞,巴县下属的乡镇极多,他也没有功夫一个个看,考虑到他掌管的是巴县和涪陵两个团管区,本着就近原则,何炜还是认为将部队的驻地选定在巴县和涪陵的交界之处更为得宜。 而且他也仔细研究过了地图,巴县的北部毗邻陪都市区,巴县东部有三个乡,即丰盛乡,天锡乡与双孟乡,这几个乡与涪陵相邻,且离市区极远,正好符合何炜兼顾巴县和涪陵两个团管区,以及要部队远离热闹市区的需求。 当然,何炜还有两点理由没跟陈镇说,第一,他可是要大搞种田计划的,要建被服厂,农场等等,一支野战部队搞这种后方建设,虽然不违反任何规定,但何炜还是想尽可能的将这些建设做的隐秘些以免惹人非议。 第二嘛,何炜也是知道未来陪都会遭受日军的大轰炸,而且被炸的最惨的就是市区,出于避免遭到空袭的考虑,何炜也得尽可能让部队远离市区。 否则的话,那部队也不用训练了,怕不是天天都得提心吊胆的躲空袭,把部队开到位于穷乡僻壤,远离市区的地方显然是更为安全。 所以,基于多种考虑,何炜实则已经将未来的部队驻地和实行建设计划之处的位置锁定在了丰盛,天锡,双孟三乡的范围内,如果今天在这三个乡及其所需的辖区范围内有满足突击总队驻兵及建设之处,那何炜就可以直接将驻地的具体选址拍板定下。 由于附近的交通拥挤,故而行车速度并不算很快,何炜大清早出发,一直到中午方才到达目的地-丰盛乡。 从地图上来看,被何炜选中的丰盛乡,天锡乡与双孟乡依次从北到南排布,在最北的丰盛乡南与天锡乡接壤,东与长寿县和涪陵县接壤,天锡乡北与丰盛乡接壤,东与涪陵县接壤,而双孟乡则北与天锡乡,东与涪陵县接壤。 车驶入丰盛乡境内,何炜都无需仔细寻找,刚一入境,就在公路附近发现了一辆轿车,一辆卡车和十几抬滑竿,在汽车和滑竿附近更是乌央乌央的站着少说上百号人。 内中有身着中山装者,有穿着马褂的戴着瓜皮帽的,还有些人穿着黑色的保安队军服,吊儿郎当的背着枪,看上去跟土匪差不多,也称得上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而待到何炜所在的轿车开近之后,更是有一大群人直接迎了上来。 何炜探出车窗,向正前方迎来的人群望去,一旁的陈镇这时气定神闲的说道:“老弟,肯定是巴县的县长和当地的乡官县官,呵呵,有军政部和军令部的公函,他们绝对不敢怠慢!” 很快,人群迎上,汽车停下,何炜与陈镇两人甫一下车,就有两名梳着大背头,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笑逐颜开的迎了上来。 (本章完) 第456章 一群虫豸,以募代征 两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跑到了陈镇的面前,其中一名高大者以带着些许川音的国语说道:“长官好,鄙人是巴县县长江昌民,特率本县全体公人及主要乡保长欢迎长官莅临。” 另一人也急忙上前,对陈镇说道:“恭候长官大驾,鄙人涪陵县县长罗自流,特此恭候长官视察。” 陈镇撇了撇嘴,看着何炜指了指自己的上校领章,又对两名县官说道:“二位县老爷,今儿我不是主角,我是陪着何中校来的,这位就是何中校,阳新大捷你们总听说过吧,就是他的部队打出来的,这次来你们两县视察的命令是军委会的军令部和军政部共同下达的,我是军令部过来专司陪同何中校的,今日我是陪他来执行公务,一切以何中校为主。” 这俩县长倒也精明,竟然还认识何炜与陈镇领子上的军衔,知道要靠军衔来认大神,所以直接就冲着陈镇这个上校去了,可却不想拜错了大神,不过两人反应倒是快,陈镇话音刚落,两人就又笑逐颜开的走到了何炜面前。 而那巴县县长江昌民作为地头蛇自然要殷勤很多,一副震惊的样子对何炜说道:“原来就是打出阳新大捷的何炜何总队长,久闻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气象非同凡响,当真是我党国之栋梁楷模,方才失敬失敬。” 涪陵县县长罗自流也说道:“何长官,鄙人是涪陵县县长,特此前来迎接,我国军天下闻名的抗战英雄能亲莅我巴,涪二县,实在是令我二县蓬荜生辉啊。” 何炜微微颔首,向二人敬了个军礼,说道:“多谢二位县官前来相迎,不过这阵仗未免搞的也太大了,其实大可不必劳动这么多的公人乡老,否则岂不是耽误了公务。” 江昌民摆摆手说道:“自该如此,自该如此,军委会方面特别发来了通知,吾等焉能不重视,配合军委会工作,为抗战大业做贡献也是我们的本分,您的视察通知一到,都不用我通知,我县的各警政机关,县国民兵团,保安队,还有各乡的乡长保长都主动的踊跃前来欢迎您,我县上下全体百姓官民,对于抗战大业,对于保家卫国是绝对的支持。” 罗自流也附和道:“对,委员长说过,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人人都该为抗战大业做贡献,我县上下也同样响应委员长号召,全县上下,精诚团结,一心抗战!” 一阵寒暄恭维过后,两人又为他介绍了随行而来的人员,有县机关的工作人员,有县国民兵团的人,还有县保安队的头头。 当然,为数最多的还是各个乡的乡长和一些有头有脸的保长,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等,基本就是维持两个县城运转,保证基层治理的核心骨架。 何炜就在轿车旁边跟他们客套了几句,随即也懒得跟他们继续敷衍扯皮,遂直接说道:“二位,我这次来干什么想必你们也很清楚,我是奉军政部和军令部的双重命令,准备把本部队的驻地移防到贵二县的县域内,担任陪都的拱卫之责,此外,还要在二县之内成立两个团管区和一个补充兵训练处,兵役也要好好的搞起来。” “我不久前刚刚和军令部的刘厅长和军政部的何部长会见过,刘厅长跟何部长对我部的移防还有团管区,补充兵训练处的建立都十分重视,还希望二位能够全力配合,通力合作,办好了自是大功一件,若是办不好,也正如二位刚才所说,这也叫危害抗战大局。” 何炜虽然笑着说话,不过言语中可是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何炜的意思很明确,我是能跟何部长等高官说的上话的人,配合办事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好好配合,那肯定有你们好果子吃。 倒不是何炜盛气凌人,实在是他知道这些地方官很多都是积年狡吏,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个县官是个什么路数秉性,但把丑话说在前头总是没错的。 何炜说完,两名县长顿时头上冷汗直冒,原因无它,主要是何炜的语气虽然还算柔和,但那股在战场上磨炼出的杀气一露,着实是让两人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巴县县长江昌民擦了擦额头上的一层细汗:“长官,不如这样,您也舟车劳顿小半天,现在已经中午了,乡公所那边已经备好了饭菜和些许薄酒,不如咱们先去用饭,稍事休息,下午再办理公务如何?” 还不等何炜说话,一旁的陈镇就给何炜打了一个眼色,说道:“那好,赶路赶了这么长时间我与何总队长也是腹中饥饿,那就先去乡公所略作休息吧。” 原本何炜本想着尽快视察,速战速决,懒得跟这帮人扯皮,可见陈镇提醒自己,也知道不好不给这帮地头蛇的面子,也就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两个县长的宴请,一众人随后便来到了乡公所(按照国府目前的行政制度,县以下的组织为乡,乡下面又设置有保甲,而在每个乡内又设置有乡公所,作为一个乡的行政事务中心,相当于乡-政府) 待何炜与陈镇走入乡公所,只见在乡公所的大院中早已经摆上了十几桌丰盛宴席,荤素齐全,有酒有肉,可谓是相当丰盛。 接下来,众人自是一阵吃吃喝喝,不过送上来的酒水众人倒是一点没碰,何炜与陈镇以有公务在身拒绝饮酒,两县长见状也下令撤去酒水,其余人等也不敢劝酒,众人便以茶带酒,一边吃喝一边闲谈。 席间众人无非是奉承何炜,譬如说什么何炜凭借着打出的战绩已经威名远扬,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何炜的名号云云,除了两个县长,那些什么乡长保长也轮流上来以茶代酒的敬何炜,何炜自也是笑脸相应,一一应承敷衍。 当然了,他也不光是和这群老油子推杯换盏瞎扯皮,也直截了当的在席间宣布,不但自己的部队未来将要移驻巴县或者涪陵县境之内,就连统管巴县团管区,涪陵团管区的军政部直属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职务也将由他来担任。 何炜此话一出,席间可谓是更为热烈,众人得知何炜既是野战部队的主官部队长,又要当主管兵役的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后,自又是纷纷的祝贺何炜。 特别是那些老头子乡长和保长,得知两县的兵役征集也归何炜掌管后,一个个都笑逐颜开,一脸的老褶子像是开了花一样,居然又一个接一个的端着茶水来敬何炜,那热情的样子一度让颇为不适。 那几个什么劳什子县保安队的头头也不遑多让,纷纷过来热切的向何炜敬茶,套近乎。 当然,何炜对于他们的热切表现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自己这不但要带着部队前来驻扎在巴,涪二县境内,还掌管着兵役。 对于这群人来说,他们是地头蛇,自己也是一条强势的过江龙,自己的职务和权责确实是极具威势的存在,他们讨好自己是题中应有之义,可两个县长的表现却令何炜很是奇怪。 那些乡长保长在给何炜敬酒的时候,江昌民和罗自流两个县长的脸色都不是太好,凭借着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细致观察能力,何炜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暗将两县长的异样表现记在心里。 直到茶过三巡,菜过五味过后,前来向何炜敬茶的人渐渐变少,江昌民和罗自流两名县长方才对视一眼,而后,江昌民似是鼓起勇气,在众人的喝酒笑闹声中,陪笑着低声对何炜说道:“按照鄙等此前接到的通知,听闻何长官此次前来,一为兵役,二为大军的驻地选址,不知这两件事情何长官是打算同时筹办,还是有个先后缓急呢?” 何炜说道:“自是如此,当然了,兵役的事情不急,这事情也急不得,但是驻地选址之事还是要尽快办的,我意思是,二位县长可带我下去走一走,看一看,尽快把驻地定下来,我的部队也要尽快移防,还是要二位县长多多配合啊。”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这驻地的事情好说,我与罗县长一定会亲自陪同您下去视察,协助您选址,绝对给您办的妥妥帖帖,只是,只是这个兵役方面嘛” 江昌民说到兵役,原本与何炜对视的目光不由得下移,面露难色,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 何炜见他这幅模样,再结合刚才两个县长的异样,心中更觉不对,这时,陈镇插话说道:“江县长,有什么事情就说,我们也不是恶霸,有困难我们会尽量帮忙解决的,可你要是有问题捂着不讲,等到以后无论是征兵,还是何中校所部的驻防出了问题,届时二位怕是就有大麻烦了。” 陈镇的语气逐渐变冷,何炜也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江昌民,见此,江昌民也不再犹豫,而是咬咬牙说道:“何中校,实不相瞒,这在兵役上,我巴县与涪陵两县城确实有很大问题,我也实话跟您说吧,现在整个川省的兵役刚刚铺开,我们这两个县也是接到您的通知后才知道军政部准备在我们两县设立团管区,开始执行征兵任务的消息,如果一旦开始在我们两县内征发壮丁,我们两个县长肯定会尽力完成政府派下来的征兵任务,但奈何,这两个县的有些事情我们实在是插不上手” 很快,随着江昌民的娓娓道来,何炜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虽然巴县,涪陵两县才得到建立团管区,开始在两县县域范围内征兵的任务,但陪都附近已有数个县早就开始设立团管区征兵,也正如何炜之前对何部长的陈言所说,国军的兵役制度存在着相当的腐败情况。 故而,那几个较早开始执行征兵任务的县也不能免俗,特别是那几个县最基层直接负责在各家各户征丁的甲长,保长,乡长以及负责押送壮丁的保安队长,都靠着手上的权力趁机大发国难财。 买卖壮丁,强拉壮丁,出人顶替,和兵贩子联手做买卖等等各种贪腐之事,全是这帮人的杰作,靠着这群虫豸的不懈努力,仅仅几个月下来,那几个率先开始征兵的县就被搞得天怒人怨,民怨沸腾,乡间甚至还流传着一句话-“一人被征,全家遭殃。” 总之这些虫豸是将征兵搞的极烂,老百姓遭了殃,而各县的乡长,保长和管征兵的官员则都赚的盆满钵满,直将巴县,涪陵两县的乡长保长们看的眼红,还不等上头给两县下达开始征兵的命令,这帮子乡长保长就纷纷向那些靠着征兵发财的邻县同僚们学习先进经验,就等着上头下令在两县建立团管区,开始征兵后大发一番利市。 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江昌民和罗自流两个县长,其实,若是一般的县长知道了手下的保长乡长们要借着征兵大发国难财,心眼好的会出手想办法控制下面人的贪腐,以尽可能的体面的完成征兵任务,心眼不好的甚至就和下面的人同流合污一起发财了。 但对江罗二人来说,这事情可没那么简单,要知道,即将建立起来的巴县和涪陵两个团管区可是军令部和军政部直接下的命令,配属的还是突击总队这支精锐的军委会直属部队,其重要性非同一般。 所以,江罗二人对于未来的征兵任务,自是要百分之百的去尽力做到最好,糊弄事或者借机贪污两人是万万不敢的,这两个县可是军政部和军令部方面直接点名的,下面的乡长保长可以恣意妄为,反正上头的手根本管不到乡里,保里,村里。 可他两人是县长,借他俩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冒着风险趁机贪污,加之两人还算是有点政治理想,都想着踏踏实实的办好政务,在当前的国府县官中绝对是一等一的没被腐化的好官,所以,两人自是绝了与手下乡长保长同流合污或者摆烂不管的心思。 既无法糊弄了事,贪污腐败,那两人就只得全力完成相应的征兵任务,可他们手下的乡长保长们还不等接到征兵命令,就他娘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为贪污做准备,靠着这群人,怎么可能合格的完成征兵任务? 至于靠着县长的威势来要求手下人不许贪腐,肃正风气以高质量的完成征兵更是扯淡,那些乡长保长可都是本地人,地头蛇,是深入最基层的治理人,哪有好相与的? 县内唯一的武装力量-保安队的头头们更是与保长乡长们沆瀣一气,有道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江罗二人要真是把他们逼急了,到头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对于江罗二位县长来说,伙同下面的保长乡长贪污他们不想更不敢,而凭着这群贪婪的保长和乡长,无论他俩怎样使劲儿,保质保量的征兵任务也断然不可能完成,要是摆烂不管,后果也是一样的,征兵还是会搞得很烂。 两人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反正任二人怎么想,怎么搞,都没法保质保量的搞好两个县的兵役。 而作为一县之长,一旦征兵任务完不成,他们这种县主官就是第一责任人,加之巴,涪二县是军政部,军令部亲自点名,十分重视的存在。 所以,一旦两个县的征兵出了纰漏,那江罗二人是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刚才那些乡长,保长过来给何炜敬茶的目的是什么,江罗二人也心知肚明,肯定是想讨好何炜这个未来的补充兵训练处处长,没准还存了拉何炜下水,一起靠征兵发财的心思,故而,两人自是愁容满面,心中忧虑更甚,而且他俩更怕的是何炜日后真跟那帮家伙同流合污,届时,倒霉的还只会是他们俩,于是,江罗二人自是愁上加愁,这才有了何炜发觉的异常。 至于何炜刚跟他们见面时那一片宾主尽欢,还有什么精诚团结,一心上下支持抗战,那都是在何炜面前不得不演出来的狗屁。 何炜得知了原委后,表面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心中却是庆幸来吃了这顿饭,否则还不知道这两个县还有这么多的烂事。 何炜轻喝一口茶水,拍了拍两名县长的肩膀以示勉励,虽然这院子里面饭桌上的基本都是烂人,但这两个县长倒是还不赖。 随即,何炜温言细语道:“二位,我明白了,你们俩的难处我也明白,不过敬请二位放心,我自有办法,绝对不会让二位为难,兵役的事情就交给我,二位这两天只要带我去附近的几个乡走走看看,协助我把部队驻扎和训练的地点选出即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虽然对何炜这没说透的话有些疑惑,可看着何炜真诚的面孔,还有那心中自有定计的语气,江罗二人皆感到心安,心中的愁苦也消除了不少。 何炜放下茶杯,看着满院子,十几张桌子上大肆吃喝,满脑肠肥的乡长保长们,再看看乡公所大堂正上方“明镜高悬”的蓝底金字牌匾,顿时有种悲哀之感,心中的一些想法也悄然改变。 原本他还想着在自己麾下的两个团管区内试着改进一下现行的兵役制度,现在看来则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是根本搞不好兵役的,既如此,何炜也就不花费那个时间和精力搞什么征兵了,何炜心中原本的征兵想法立刻消除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以募代征,砸钱武装招兵的想法,让这些鸟保长,乡长有多远滚多远吧! (本章完) 第457章 晋升上校,移防募兵 突击总队临时驻地,会议室 突击总队的连及以上军官们齐聚一堂,会议室中嗡嗡的议论声不断,步兵第一营营长傅琛,步兵第二营营长方京,步兵第三营营长胡兆武为首的军官们都在热络的讨论着,商谈着。 其谈论的话题自然是突击总队近来的一系列动向与状况,每个人谈论的具体话题不同,但每个人都是无比的昂扬,热切,整个会议室内都充满着朝气和希望。 参谋主任王元灵眯着眼睛看着会议室内情绪高涨的军官们,感受着会议室内的昂扬氛围,想着突击总队的近况,王元灵的嘴角也是微微翘起,看着会议室内一众军官们的摩拳擦掌,昂扬向上的模样,王元灵心头一阵火热,神色也是愈发的精彩起来。 近来,突击总队算是在陪都市区附近的临时营区内一边休整一边备战,这处营房原属于前川康绥靖公署的川军部队,临时驻地的营房住宿条件虽然很一般,不过官兵们所得到的待遇却是半点不差。 军政部发下了大把的粮食给养专门用于突击总队的休整补给,靠着军政部拨发供应下来的给养物资,加之财大气粗的突击总队自行出钱在驻地附近采买的大量鸡鸭鱼肉等给养和各种主副食,可是好好的犒劳了经过血战,又经过长途跋涉乘船颠簸而来突击总队官兵们的五脏庙。 在目前相当数量一线作战部队连像样的米面主食都无法天天照常保证的情况下,突击总队是日日馒头包子面条米饭,还有各种鸡鸭鱼肉轮流上阵,天天菜肉齐全,有荤有素的优厚伙食以极快的速度抚慰了突击总队官兵们的疲惫。 在战时因作战而耽搁延发的军饷,还有阵亡官兵的抚恤金也全部发下,此外,为了犒赏在阳新大捷中立下大功的突击总队官兵,军委会又特别给突击总队下发了一笔犒赏金,这笔犒赏金的金额虽然不算很多,但在发到突击总队之后,何炜又命令从突击总队的账上经费中抽出一笔来,连同军委会发下来的那笔一起凑足全总队官兵一个月的军饷,将这一个月的军饷给官兵们增发下去作为奖金,这些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和物质奖励,自也是对官兵们拼死血战最为直接的犒劳! 当然了,除却这些之外,其它的新气象也是接连不断,比如说,军政部已经下达了正式命令,在何炜突击总队的主官职务之外,又委任何炜为军政部直属第一补充兵训练处的处长兼职,统管新近成立的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 并且,这个下属了两个团管区的补充兵训练处还将直接配属给突击总队,作为突击总队的兵员补充地和未来执行战备任务的驻地。 而何炜也在这几天通过实地考察,将突击总队在巴县,涪陵两县的驻地确定了下来,不日,突击总队就将正式移防到巴,涪两县。 不仅如此,突击总队的扩编事宜也被提上了日程,近来,何炜也一直在组织王元灵的参谋处和各级军官根据此前的战斗经验总结突击总队在编制装备上存在的问题和各种经验教训,并准备根据这些经验为突击总队进行相应的扩充。 总之,近来突击总队的发展是又上了一个档次,得到了军政部的优厚待遇不说,还有了自己的固定兵员补充地,这还不算,就连兵员补充地的主官也是突击总队的主官何炜来担任。 一支野战部队的主官同时兼任补充兵训练处的处长,这种人事上的安排在整个国军之中也是独一份了,再加上突击总队已经正式担任起了陪都的卫戍警备任务,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说明突击总队的发展越来越好,作为突击总队参谋主任,幕僚长,王元灵自是与有荣焉,也愈发觉得自己当初调任到突击总队的决定当真是正确无比。 当然,虽然突击总队好事连连,气象更新,蒸蒸日上,但令王元灵和总队军官们倍感忧虑的事情自也有之,担忧的根子还是落在此次突击总队移防陪都的根本目的上来,这次突击总队被军委会从武汉前线拉回了陪都,为的是防御日军对于陪都的空降兵袭击作战。 与绝大多数国军军官一样,王元灵还有突击总队的一应军官们对于空降作战都不甚了解,因此,对于日军可能采用这种全新的作战形式向陪都发起袭击,王元灵也很是担忧。 毕竟,以前打的是从陆路方向进犯而来的日军,现在要对付的是从天上跳下来的日军,这作战形式不同,众人自然是感到有些忐忑。 不过何炜的态度却是令王元灵很是诧异,自家这位一向将作战看在第一位的总队长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提及过防御日军的空降兵作战,也没有责成参谋处制定应对日军空降作战的战术战法和各种作战预案,就好像突击总队要执行的这个头号战备任务不存在一般,完全不似何炜的风格。 对此,王元灵也颇为不解,但总队长是突击总队的一号主官,主掌整个总队的一切,对此也虽然心有不解,但也只好遵照何炜的命令。 正当王元灵思绪万千之时,突然,一声喝令传来 “总队长到!” 瞬间,会议室内的喧哗声瞬间喝止,军官们纷纷回到原位,霍然肃立,何炜稳步的走了进了会议室,此时的何炜可谓是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股超凡的气质和自信。 何炜身上穿着的乃是一套暗绿色的全新呢子军服,身披全幅的武装带,军服本就衬人,何炜的这套全新到几乎一尘不染的呢子军服更是将何炜衬托的威武不凡,当然,最显眼的还是何炜的领章,原先两颗星的中校领章现在已经被红底一杠和三个金星的上校军衔所取代,昔日的突击总队中校中队长,俨然已经晋升为上校军官。 早在半壁山时,何炜就接到了军委会予以拔擢的口头奖励,而就在两天前,随着军委会和军政部的一张任官令,一张委任状以及一套全新军服的下发,何炜终于从中校晋升为上校,军政部方面对于何炜这个立下战功的大功臣和即将拱卫陪都的部队主官的晋升自是大开绿灯,再一次的无视了现有的军官晋升制度要求,很快就给何炜走完了晋升的全部流程和手续,在短短几天内就将何炜从中校提升为上校。 而何炜不仅仅是自身的职务军衔从“陆军突击总队中校总队长”变成了“陆军突击总队上校总队长兼军政部直属第一补充兵训练处上校处长”就连在铨叙厅报备登记的官位,也随之晋升成了“陆军步兵上校” 国军目前实行的乃是官位军衔和职务军衔两套并行的军衔制度,职务军衔跟着职务走,官位则代表着本人的实际军衔,而经军委会和军政部的特事特办,何炜无论是官位军衔还是职务军衔都成了上校。 当初王元灵那句“黄埔十一期的二十三岁上校”之戏言,如今的的确确的成了真。 何炜武装带上的腰间配枪,也从以前的毛瑟二十响快慢机换成了一支全新的勃朗宁m1910花口撸子手枪,这支枪乃是他前两天去宪兵副司令肖山令肖将军的官邸拜访时肖将军所赠之枪,而配枪的变换,似乎也印证了何炜这两年从一个黄埔十一期刚刚毕业的少尉见习官到上校总队长火速晋升的变化。 “都坐吧。” 何炜走到会议桌上首后,摆了摆手示意济济一堂的军官们坐下,自己也是大马金刀的一坐后随即开口:“诸位,奉军委会命令,本总队即将全面投入拱卫陪都的战备任务中,现已确定巴县与涪陵县交界处之天锡乡东郊作为本总队驻地,该驻地依傍群山,附近又有难得的开阔地形,正适合本总队驻防训练,此外,在该乡西部之龙岩山及附近地形险要,利于隐蔽,且附近有天然山洞和开阔地,可作为本总队弹药库和物资装备存储地。” “按照军委会命令与本总队目前状况,明天准备一日,后日直接向预定地点开拔,总队主力和全部人员,装备,暂先开往天锡乡东郊驻地,务必于后日晚五点前全部开拔完毕,开拔事宜统交王主任负责。” 何炜话音刚落,王元灵立刻道:“是!只是本部移防开拔,预定驻地处在郊外,移防之后,部队官兵和装备物资的宿营营房,驻扎地和各种物资弹药的存储也必须要考虑在内,这方面不知地方政府能否襄助一二?” “放心,那片驻地我考察过了,附近也有原四川地方部队留下来的营房,以前是刘湘部队的驻地,放下一个旅的部队不成问题,到了之后稍加整修就可以驻扎部队,咱们的弟兄开到了直接进驻就好,移防的时候军委会方面会派出一批汽车来,不过我估计汽车数目不会太多,到时候你也把咱们手上那批日本司机和缴获的汽车用上,官兵,人马,物资,能用车拉就用车拉,尽快吧。” 王元灵点点头:“明白!” 说罢,何炜又原本肃然的表情突然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分微妙的笑容,随即,何炜又问道:“王主任,武汉李有财李主任那边可有什么最新情况?“ 王元灵立刻大声说道:“报告总队长,今早李有财李主任刚刚拍来电报,李主任呈报,现在我军滞留在武汉的轻重伤兵仍有超过半数没有痊愈,需要休养,但以其身体状态换乘长江渡轮,向陪都方向开拔的问题不大,所以,李主任已经在着手准备向陪都的开拔事宜,并预计三天后出发,另外,这段时间,李主任也收编了四百多名其它各个部队的伤兵,这些伤兵都是从武汉前线送下来的,且是主动投效到李主任那里,想要在我总队麾下当兵。” “其军衔从一等兵到上士不等,这批伤兵都是经李主任严格筛选而来,其中老兵很多,很多人都是作战指挥经验,都是可用之兵,没什么顽劣之徒和兵油子,等到这批投效而来的伤兵开到陪都,也定能成为我总队的有力臂助。” 提到挖别的部队墙角的事情,王元灵说到最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军官们也是一阵轻笑。 何炜笑着微微颔首,问道:“看来李主任的收获不小,不过你也要叮嘱他,这他娘撬别的部队的伤兵可得小心点,别搞出事来,到时候别他娘被其它部队的人给打了黑枪。” 顿时,会议室中又是一阵哄笑。 提到兵源的问题,何炜又轻咳一声,看着麾下的众多军官们说道:“咱们总队移防之后肯定还要继续补充,日后还要扩编,现在各个部分的缺额也不少,光靠挖墙脚肯定还是不够,主要的补充还是要靠新兵,所以,在咱们移防完毕,稳定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招募新兵,我呢,也去巴县,涪陵考察过了,这两个县虽然归我这个兼任的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管,可两地的实际情况根本不适合征兵,所以,我打算改为募兵。” “按照我的计划,开始募兵时,咱们总队的各个营连都出人,以排或者连为单位,直接下到两县的村里面,带上白花花的现大洋和法币,搞好宣传,直接到各个村里面自己募兵,这两个县的辖区面积不小,所以各营连都得参与进来,我先跟大家通个气儿,让弟兄们提前有个准备。” 何炜说完,王元灵立刻奇道:“总队长,按照现在的征兵流程,壮丁,新兵的征集任务都是由各县下属的乡长,保长负责征集,咱们只是负责接收,这直接下到村里面,似乎和现行的规制不符合吧。” 听王元灵提到那些贪得无厌的乡长保长,何炜心中自是一阵冷笑,他正是为了绕过那些打算借着征兵的机会进行贪墨的乡长和保长,不让这群烂人经手兵役事务,才下了由突击总队自己募兵的决心。 反正,突击总队在两个县的新兵召集就不用那群虫豸进来掺和一脚了,何炜打算把部队直接派到两县的各个村里面,也准备设置几个固定的募兵站点,以优厚的待遇加上爱国主义宣传等吸引辖区内的适龄青年,壮丁主动当兵,直接将原本的强制征发壮丁新兵的模式变成了重金募兵。 这套办法的效果如何,执行起来会怎样,何炜是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如果他还是按照原先的征兵模式,靠着那群贪得无厌的乡长保长征兵办事,那他娘突击总队的新兵补充肯定会被这群虫豸搞的乌烟瘴气。 于是,何炜索性来个不破不立,直接摒弃了原有的模式,采取了新的募兵方式,至于那些准备借着征兵贪污的乡长保长们会对何炜的如此做法有何反应,又是否会暗搓搓的给何炜下绊子,何炜也没有过多在意,到时候随机应变即可,反正他手上有枪有兵,真把何炜逼急了他不介意杀几个人! 何炜遂对王元灵说道:“王主任无需担心,我是第一补训处的处长,巴,涪二县都是我的下属辖区,怎么征集新兵我还是有自主权的,况且何部长也允许我试行一下新的役政,我刚刚说的这套东西就是新办法嘛,这方面也要王主任尽快责成参谋处做出一套规章来。” “募兵时要给应募者以优厚的安家费,咱们总队平日里的优厚生活待遇和各级官兵的薪饷也要明明白白的讲出来,宣传工作也要做好,政治宣传,爱国主义宣传都要做,总之,咱们要吸引辖区内的百姓来主动当兵!” (本章完) 第458章 商议扩编 在军委会方面的协助下,突击总队利用军委会方面派来的车辆以及自身缴获的各种日军车辆,在短短几天内就完成了部队的开拔移防。 何炜为突击总队选择的主要驻扎地有两处,皆在巴县与涪陵交界处的天锡乡境内,其中,突击总队的全部成建制战斗部队移驻位于天锡乡东郊的原川军刘湘部营房。 这处驻地有着完整的,足够容纳下一个加强旅兵力的营房,装下突击总队的全体官兵简直是绰绰有余,而陪都附近又多山,故而,这处东郊营房附近既有开阔地,又有林林总总,此起彼伏的翠绿青山。 对部队来说,附近的开阔地可以供给部队进行平原野战训练,而那些山头则可以供部队训练山地攻防战和复杂地形野战行军等科目,实在是驻兵的极好选择。 那日何炜在两名县长的陪同下在巴,涪,二县县域范围内视察时,第一眼就相中了这处营房,至于另一处驻地,也就是位于巴县天锡乡西部的龙岩洞和龙岩山,则是何炜为突击总队选定的弹药,物资,装备储存地以及他未来种田计划中被服厂等配套实业的选址之处。 龙岩山是一处整体呈半圆之势的,由相连在一起的大小山头组成的山群,而被半圆之势的山体包围的,则是大片大片的开阔地。此外,在龙岩山体内还有一处天然的大型山洞。 这样的地形环境自然是搞储存和实业的好地方,被群山包围的大片开阔地正适合被服厂等实业的设置,至于那处在龙岩山山体之内的天然山洞龙岩洞,当然是各种物资弹药存储的不二之选,有险要的山体地形,有被山体包围的开阔地,更有足够隐蔽,隐秘的山洞,龙岩山附近的地形地貌简直是何炜的最好种田基地。 总之,东郊营房和龙岩山这两处要隘便是日后突击总队的主要驻扎,发展地,突击总队的战斗部队以东郊营房作为长期的驻扎地进行各种战训任务,而龙岩山则作为突击总队的大后勤基地为突击总队提供足够的后勤,后路保障,而这两处深处川省抗战大后方的驻扎,后勤基地,说的粗白些,也可称之为突击总队的大本营和老巢! 从抗战全局来说,日军即便是在正常的历史发展线中,哪怕是到战争结束也没有攻到陪都来,现在有何炜不断煽动蝴蝶翅膀,川省和陪都只会更加安全,故而,何炜为突击总队选拔的这处老巢大本营的安全性简直是拉满了,根本不用担心被日军突袭攻占。 因此,可以想见的是,无论突击总队日后被调到何处战场作战,无论执行怎样的作战任务,在巴县的两处驻训后勤基地都将是突击总队作战部队的坚强后盾,将会长长久久的为突击总队提供全方位的支援支持! 十二月一日一大早,突击总队营区外围,一片火热之派,一股股灰色的人流在一声声口令和号子声中,在营区外围推围墙,砍树木,填壕沟,铁锹飞舞,尘土飞扬,官兵们精气神十足的洪亮号子声,吆喝声将不断刮来,颇有寒意的寒风驱散。 一些士兵甚至敞开了襟怀乃至于光起了膀子,一个个都干的热火朝天,号子声,挖掘声,传令声和吆喝声将许久未曾驻兵的营区渲染的热闹非凡 沿着围墙分布的警戒哨岗亭中,背着步枪的哨兵亦是精神抖擞的持枪傲立,步枪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捷克造vz24步枪警惕的向远处瞭望,机枪哨内的轻机枪手也一丝不苟的抓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握把四处扫视,所有岗哨内的官兵都在严格执行着警戒哨勤务,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这片冷清了许久的东郊营区,随着突击总队官兵的到来,再一次变的喧闹起来,在阳光的映射下显示出了无比的生机与活力。 突击总队所驻扎的东郊营房,原系川军刘湘所部的营房,其规制很大,若是从高空俯瞰下去,整个营区的围墙呈现的是正方形,每处围墙的长度约为两千多公尺,且每道围墙的正中央都开设有一个可供进出的出入口。 而在围墙之外,则是一处环绕营房的土围子,在土围子外围还有一层小型壕沟,从空中俯瞰上去,就是一处正方形壕沟内套正方形土围子,土围子里面又套着一个正方形的营房围墙,而在围墙内的北,西,东三侧,则分布着三处驻兵的营房,在营区最中央的,则是一处十分宽大的操场。 总体来说,这处营房修筑的还是相当不错的,建筑材料使用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料子,各种库房和配套设施也很是齐全,非但如此,在一些地方的布局上也的确称得上是独具匠心,像是在营区的中央还特别修筑有一道连通南围墙出入口到北营房之间,纵贯整个营区的小路,小路的两侧还修有精致的影壁墙,面积和容纳量就更不用说了,何炜大致估算过,这处营房一口气进驻三个步兵团根本不成问题,于突击总队而言自是足用。 突击总队进驻之后,何炜直接将自己的总队部以及特务连,工兵连,通信连,辎重连,以及野战医院摆在了北营房,三个步兵营和炮兵营则依次驻扎在东营房。 对于营区内部和营房,进驻的突击总队官兵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去修整,只需要清清杂草,打扫一下营房内部即可,唯一要费点力气的,就是营房外面的那些土围子和壕沟了,何炜实在是很不喜欢这处营房外围围墙外面套着土围子,土围子外面套着壕沟的构造,何炜估计原来的川军部队是想用这玩意充当外围防御,可在何炜看来则实在是太鸡肋。 外面的土围子虽然高大有一定的阻挡作用,可却也挡住了营区内警戒哨视线和火力投射的射界,设置在土围子外面的壕沟更是鸡肋,敌人若是有心攻击这片营区,想要过个壕沟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况且壕沟设置在高大的土围子之外,正好又被土围子给挡住了,敌人要真是对壕沟做什么,营区内人的视线被土围子一挡也根本看不到,反倒是起到了反效果。 所以,在何炜看来,无论是土围子还是壕沟都还是尽早推倒填平的好,没有任何继续存在的必要,索性让部队把营房外面的土围子推了,壕沟也填平,这样就整个营区的构造就简洁许多。 至于壕沟和土围子的防御功能,何炜则打算用在营房外围增设的岗哨替代之,回头再把发电机弄来,在围墙上架上通电的铁丝网,足可以起到比土围子和壕沟更好的防御效果。 营区外面一片火热,在北营房总队部的何炜办公室中,气氛也是十分的热络,何炜,三个步兵营长,炮兵营长,还有参谋主任王元灵齐聚一起,正热火朝天的激烈讨论着一个于突击总队来说十分重要的问题-编制! 部队虽然开到了新营区,但各方面的整顿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何炜也没有急着上马被他看做头等大事的招兵问题,对于招兵,何炜虽然很是热切,但他同样能沉得住气,对于突击总队要在巴县,涪陵两县搞募兵而不是征兵的消息,何炜也已经透露给了两县的县长,两县的县长得知之后也是如蒙大赦,并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全力配合突击总队的募兵工作。 何炜在秘密的将征兵改募兵的消息暗地中告知两县县长,并要求两人一定要严格保密之后,就再也没有露出任何风声。 他准备晾一晾那些乡长保长,等到突击总队完全稳定下来,做好募兵的一切准备之后就突然发难,直接开始募兵,打这帮乡长,保长一个措手不及,届时,想来募兵的效果也会更好。 如此一来,募兵之事暂且按兵不动,那目前首要之事,自然是为即将得到扩充的突击总队拟定编制了。 对于此次因为防御日军空降兵作战而带来的部队编制扩充,何炜没有像此前突击总队初创之时那样自己大包大揽的确定编制,而是集思广益,广泛的吸纳基层官兵的建议。 毕竟,现在的突击总队各级官兵已经经历过了血战的磨炼,部队在武汉刚刚成立招募的那些新兵现在全成了见过血的老兵,而军官们的作战经验也更为丰富,对于作战和编制自也有自己的看法。 这种情况下,何炜再包揽全局就不太合适了,所以,对于未来扩充后的编制方案,何炜要求各营营长先在其营内进行探讨,询问,收集各连排长,乃至于军士和士兵对于现行编制的看法以及对未来扩编方面的意愿。 在全面吸取基层官兵的意见过后,几个营长再带着收集整理过后的意见与何炜进行进一步的商讨。 扩编,就意味着要扩大编制,增加兵力,兵器和火力,对此,无论是几个营长还是各级官兵,对此的反应自然都是十分热烈,何炜办公室中的热切氛围与讨论,也正是对此的最好印证。 一向沉稳有加的突击总队步兵第一营营长傅琛看着何炜等几人,粗声粗气的说道:“我营在守半壁山的时候伤亡最大,特别是打日本海军陆战队时,主动发起攻击,打过渡河战,又主动围攻敌军,损失当真是不小啊,我和我营的官兵看法一致,其实我总队基层部队的步兵火力其实已经十分足够,火力说比鬼子猛一点不为过,但是,这步兵的数量,特别是搜索力量却还是需要加强的。” 傅琛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看着何炜说道:“总队长,咱们渡过富池河主动攻击日本海军陆战队的那一仗,我营是攻击的主力,在开进之时,给我营开路,担任搜索力量的是杨彪的总队直属特务连,这个连打的好,也打的惨,正是该连在开进途中和日军的战车步兵混合搜索队遭遇,提前给我营示了警,让我营有了充足的反应时间,这才及时的攻了上去,吃掉了日军的战车和步兵混合搜索队,可见搜索力量的重要性。” “所以,我的意见有三,第一,步兵的武器,火力似已足够,无需再过多增加,第二,步兵数量可以适当增加,第三,步兵营应当建立专门的搜索力量。” 抱着膀子的第二营营长方京也点点头,说道:“附议附议,搜索很重要,按照正常的基本战术原则,一个步兵营在开进时也需要搜索力量,如果营内没有单独编制的搜索部队,那就得从下面的步兵连抽调部队来担任搜索任务,如此一来,相当于削弱了下属连队的战斗力量,所以,在营级单位建立专门的搜索部队是有必要的。” “另外,一营长所说的增加步兵力量也很对,这么多仗打下来,我也看出来了,决定一支部队能拼到什么时候,拼到什么地步的,就看这支部队的步兵数量,步兵就是他娘的消耗品,所以能打的步兵越多,部队就扛得越久,无论如何,步兵总是多多益善的。” 何炜微微颔首,说道:“看来你们俩是英雄所见略同,意见一致。” 这时,王元灵也加入进来,说道:“总队长,你不也是有如此看法吗?在半壁山时你用友军的骑兵和本部的直属特务连组建了一支快速前锋搜索部队,让我手下的科长赵占海带着,而就是这支部队,不但成功的侦察到了日军波田支队的情况,更靠着机动力成功的打掉了日军波田支队的前锋,战后总队长你可是说过,要增设一支总队直属的搜索部队,你的这个看法和傅营长,方营长亦是别无二致啊,都认为咱们总队应当加强专门步兵搜索部队的建设。” 何炜点头表示赞同,心中也将扩充编制的第一条定了下来,两个营长都要在营内建立单独的搜索部队,自己也打算加强总队直属的搜索力量建设,那扩充的第一步,不如就在各营的营部连中增设一个搜索排,而在总队的直属部队中再增编一支搜索连。 (本章完) 第459章 枪榴弹与各种扩编 正在何炜思索间,步兵第三营营长胡兆武也开了口:“总队长,我对于增加步兵编制和独立的搜索部队也没有意见,不过我对步兵火力和兵器倒是有点看法。” 听到胡兆武说到步兵火力和兵器,何炜登时就来了兴趣,下巴一扬提声道:“你说说看,有何见解?” 胡兆武侃侃而谈道:“正如傅营长所说,我部的基层步兵火力目前是足够的,每个步兵排都可以说是步机枪,冲锋枪,通用机枪等轻重自动步机枪火力齐全,在曲射火器上,我总队的每个步兵排都还有迫击炮作为曲射火力,日军的一个步兵小队,就只有步枪,轻机枪和掷弹筒,按说我部的火力已足够猛烈。” “不过我想的是,能不能增设一种曲射爆破火器,我营这次在半壁山作战时出现过这么一种情况,有时候步兵发起攻击,敌人就处在一两百米之内的隐蔽工事后,步机枪打不中,必须得用曲射火器,而这个时候排一级的60毫米迫击炮往往也不能立刻支援过来,步兵的手榴弹又投不了那么远,所以要消灭这股敌人,就要么让步兵硬冲,要么再等一等60炮,等60炮的火力支援过来后再解决敌人。” “靠步兵硬冲吧,往往会付出伤亡,等60炮的火力支援则容易耽误时间,反正都不是很得宜,我营里的许多官兵都向我反映过此事,我想着,能不能给我总队的基层步兵增加一种可以单兵使用,快速发射的,并且射程在50米到200米,300米之间的曲射爆破火器?” 胡兆武说完,何炜愣怔了一下,随即一种欣慰之感油然而生,他以为胡兆武说的也是部队在编制上的问题,却没想到他居然要根据部队的作战经验来要求增加新武器,新装备,而且还能提出具体的性能参数要求。 虽然何炜可以笃定,胡兆武根本不知道他所期望的这种武器是否存在,但能够根据战场上的极其细微的情况和官兵们的实际需求,来提出要求,谋求装备一种在自身认知范围之外的新武器又何尝不是一种进步? 可见,血与火的战场,带给突击总队官兵们的可不仅是作战技能和技术战术上的磨砺提升。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胡兆武和第三营官兵的意见其实相当中肯,并且的的确确的切入了当前突击总队装备序列的要害和缺位之处。 胡兆武想要的是一种能够让步兵掌握在手中,快速开火使用的曲射火器,并且这种火器的射程,功用是介于步兵的手榴弹和60毫米迫击炮之间的曲射爆破火器,而突击总队目前也的确缺少这种定位的武器装备。 若换做别人,可能会对胡兆武提出所要增设的兵器感到疑惑,可何炜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他娘不就是枪榴弹吗?! 这时,一营长傅琛又开了口:“三营长,你说的这种火器那不就是日军的掷弹筒,日本人的掷弹筒就是曲射火器,轻便,而且熟练的单兵就能使用,携带起来也相对方便,不过,总队长可是说过,掷弹筒这个东西的战斗性能与咱们的60毫米迫击炮是类似的,咱们既然已经在排一级单位配备了60毫米迫击炮,若是在步兵班里面再增设掷弹筒,在战斗性能上和60炮可是重复的,而且我国军目前还没有大批量自行生产的制式掷弹筒,真要装备掷弹筒,咱们只能用缴获敌人的,在后勤上也不利,反正,掷弹筒这东西真是鸡肋啊。” 参谋主任王元灵也沉声说道:“日军的掷弹筒我试用过,放过几发,虽然轻便,但也只是相对我总队装备的拥有全套炮架和瞄准设备的六十毫米迫击炮而言,而且在胡营长刚刚说的那种战斗境地之下,步兵对一处隐蔽有敌人的阵地发起攻击,需要尽快用曲射火力火力解决隐蔽在工事之后的敌人,这种掷弹筒也绝对称不上轻便,要找射击依托,要装弹,要瞄准。” “你看着掷弹筒那东西不大,可急着开火的时候其实使用起来也挺繁琐的,其整个发射流程在胡营长所说的那种战斗境地下是既不轻便,又不迅速,我认为掷弹筒还是满足不了胡营长的需求。” 等到王元灵说完,何炜微微点头,想了想,才又开口说到:“你们说的都不错,掷弹筒根本不符合兆武刚刚所说的战斗境地,能符合的就只有一种火器-那就是枪榴弹,这玩意和掷弹筒一样,都是步兵用于近战的曲射武器,可以用来消灭掩蔽部后的敌人,但是这玩意比掷弹筒更轻便,他的发射器很小,比掷弹筒还要小,还要细。” “使用时可以直接安装在步枪的枪管上,发射时只要把枪榴弹装发射器里,再给步枪换上击发枪榴弹用的特种枪弹即可,只要扣动扳机,击发特种枪弹,就可以将枪榴弹打出去,射击的流程和装置简单,比之掷弹筒也更为轻便。” 何炜直截了当的将傅琛,王元灵,胡兆武,方京,乃至于炮兵营长陈信生几人都来了精神,都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何炜,显然,他们都对枪榴弹这种装备很感兴趣,傅琛等三个步兵营长更是眼睛放光。 确实,若突击总队的基层步兵班真的装备了枪榴弹,那步兵在作战时,五十米以内的爆破火力可以靠狂丢手榴弹,在五十米到二,三百米的范围内则有枪榴弹,至于更远的距离,则由60毫米迫击炮来负责。 这样的话,突击总队的基层步兵在作战时,在各个距离上都配备有曲射爆破火力,以后和日军的步兵对攻起来也将更加得心应手,于这些步兵营长来说,这样完善的火力配置体系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何炜却是两手一摊,说道:“这种兵器不算什么先进兵器,枪榴弹在欧洲早就装备开了,这种火器若是能搞到,我肯定是要给咱们的部队装备的,不过我估计这东西短时间内怕是还搞不到,毕竟,枪榴弹这东西从来就不是我国军部队的制式装备。” “这样吧,回头我去军政部问问,让军政部下属的那些军火库翻翻找找,要是实在没有,我就让军政部方面帮着协调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外部渠道弄到枪榴弹。” 何炜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是另一套想法,如果他所记不错,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向,国军的后方兵工厂在1938年和1939年陆续开发生产了国产的掷弹筒和枪榴弹。 其中,掷弹筒被定名为国造二七式五十毫米掷弹筒,而枪榴弹,则被定型为国造二八式枪榴弹,所谓的制式年份自然是按其开发生产的民国纪年来命名。 按说这两种兵器也到了该开发的时候了,所以何炜寻思着,是不是哪天去陪都市区走一趟,到军政部下属的兵工署打听打听这两种兵器的开发生产情况,回头搞来给部队用用也是好的。 现在眼看着就到民国二十八年了,二七式掷弹筒应该已经开发完成,傅琛刚才所说的“我国军还没有大批量生产的制式掷弹筒”将会成为历史,不过何炜对于这种掷弹筒实在是没有兴趣。 一来他本来就不喜欢掷弹筒这种严重依赖经验,没有完整瞄准具的曲射火器,二来,这种国产的二七式掷弹筒完全是国军为了应对日军的掷弹筒而搞出来的应急产物,是在日军已经淘汰的老式大正十年式五十毫米掷弹筒的基础上改进而成,采用的是滑膛筒身,射程短,射程就只有不到三百米,性能很是一般。 所以,这种新式国产掷弹筒,搞来玩玩用用可以,装备就免了。 不过枪榴弹嘛,何炜确实可以将其大量装备突击总队,这东西的用处还是很大的,于是,何炜又敲定了此次扩编的一个要点记下,那就给部队大规模列装枪榴弹。 随即,何炜又开口道:“枪榴弹的事情自有我来解决,刚才一营长和二营长也说了,增加步兵也是很有必要的,不过以我总队目前的整体情况,如果大规模的增加步兵,虽然也完全可以做的到,但这些新增部队的质量恐怕就很成问题了,我的意思是,咱们这三个步兵营,每个营先增编一个步兵连,这样建制内的步兵也增多了,干部,军士也足够使用,你们意下如何?” 傅琛,方京,胡兆武这三个步兵营长和参谋主任王元灵自是连连点头同意,何炜这么做也的确是很明智的做法,突击总队扩编步兵不难,可何炜要是直接增加一甚至是两个步兵营,那就显然是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蛋了。 别的不说,那么多合格的连排长,还有营长去哪里找?以突击总队目前的人力资源是很难一次性腾出这么多合格军官的,军士也是一个道理。 所以,何炜在这次扩编中,还是打算求稳,将三个步兵营下属的步兵连数量从三个增加到四个,这样算是以突击总队目前的状况来说最为得宜的做法,既增加了各营建制内的步兵数量,又保证了新扩建部队的战斗力。 在商讨过增加步兵的数量过后,参谋主任王元灵也提出了两条意见,一为突击总队的基层单位增设副职军官,即在连级单位增设副连长,在营级单位增设副营长,对此,何炜也欣然应允,原来突击总队的连营其实根本就没有设置副职军官,这种人事体系其实并不利于战时指挥,何炜现在自然乐得将这个短板补上。 而王元灵所提出的第二条意见,则是在突击总队的直属部队中增加一个装备高平两用机关炮的小炮连。 王元灵之所以会提出增设小炮连,还是因为担心日军的空降兵袭击,面对日军从空中可能发起的空降兵突袭,具有高射功能的机关炮的确是一种利器,如果运用得当,足可以在日军的空降兵尚未落地之时就给予日军重创。 对于王元灵的提议,四个营长也都十分支持,何炜虽然自己对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的战备任务不以为意,并十分确信日军的空降兵不会袭击陪都,但这是独属于穿越者的心态,其它人可不会这么想,何炜麾下的这帮军官们实则对日军的空降兵可能袭击陪都一事都忌惮的很,因此,对配备防空机关炮都极力的支持。 既然众人都一致要求,那这个总队直属的机关炮连肯定也要组建起来,虽然何炜认为这个连大概率是没有机会打日军的空降兵,但作为总队直属的一支防空力量也是极为不错的,再说了,机关炮放平了也可以打坦克,必要时也可以充作一支反坦克力量。 等到王元灵向何炜陈言完毕之后,众人的目光,自是齐齐的落在了突击总队炮兵营长陈信生身上,步兵和直属队的扩编搞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炮兵营的事情了。 何炜笑着对陈信生点点头,扬声说道:“陈营长,你的炮营可是我总队的火力支柱,炮兵是战争之神,你有什么看法尽管讲出来!” 陈信生倒也不客气,哼哼着笑了两声后撸起袖子,又干了一杯茶水,以一副狮子大开口的架势说道:“总队长,这次我在半壁山也算是接触了大规模炮群的指挥作战,在炮兵战术和指挥上可谓是受益匪浅,受益良多,对炮营的编制装备,我确实有几分看法,在我看来,无论是步兵还是炮兵,指挥都是无比重要的,但我营目前的装备对于指挥其实有许多不利之处,我营目前共下属两个山炮连和一个战车防御炮连,这三个连装备有山炮,还有战车防御炮。” “但我在战时能指挥的其实也基本就是山炮,战车防御炮连是配合步兵作战的火炮,划归在我营里也只是让我营负责对这个连的管理,在战时我基本指挥不上这个连,所以,我觉得与其为了管理方便把战车防御炮连放在我营,倒不如直接将该连的指挥序列关系划归总队直属部队,将我营下属的各连都统一成装备身管火炮的山野炮连,这样也方便我的管理和指挥。“ 何炜不假思索的说道:“没问题,把战车防御炮连划归总队直属,从你那个营分出来,改成总队直属连,对于你的炮兵营,对于总队都有好处。” 随即,何炜示意陈信生继续,陈信生顿了顿,又开口说道:“除此之外,我还希望本营能够增加一个射程较远的野炮连或者榴弹炮连,原有的两个山炮连所装备的山炮最好也能统一型号,换装成日本造的94式75毫米山炮,当然,如果山炮部队也能扩编自然就再好不过了。” (本章完) 第460章 炮兵团 “这次在半壁山协同友军的150毫米榴弹营作战后,我觉得火炮的射程非常重要,我们在半壁山能克敌制胜,友军的那些德国造150重炮当真是功不可没,能打一万多米,足可以把日军的那些火炮死死压制住,而目前我营的两个山炮连的日造94式山炮和苏俄造山炮的射程虽然都能达到八千米,但还没有射程能过万的野炮和榴弹炮,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增加一个射程较远的野炮连,这样我营的炮兵火力体系也将更趋于完善,有了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野炮,我营以后对付日军的坚固工事时也更有底气。” “至于那些苏俄山炮,性能虽然也不错,但老毛子造的这些东西不如鬼子造的适合我们,所以,我觉得也还是换成日造的山炮更为便捷。” 对于突击总队炮兵部队的发展,何炜当然是十分的看重,炮兵是战争之神,猛烈的炮火更是战时攻敌的良好保障,他自然希望突击总队的炮兵做大做强,而陈信生又是希望增加野炮,又是希望全部换装日式山炮,又是希望扩编山炮部队的,他的胃口也不可谓不大。 何炜想了想后,说道:“你觉得炮兵目前的六炮制炮兵连如何?可否继续实行下去?” “很好!相比于原来的四炮制炮兵连,六炮制炮兵连的火力投射速度和反应速度都有着相当的优势,以我总队的后勤弹药保障能力,足可以保障我营的六炮制炮兵连良好运行。” 陈信生话音刚落,何炜就以豪爽的口气痛快的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你说的扩编,换装咱们就同时进行,都弄起来,你营装备苏俄造76.2毫米山炮的山炮连尽快换装日造94式75毫米山炮,等到我给军政部的扩编申请通过后,再增加一个山炮连和一个射程较远的野炮连,这样你营就有了三个装备94式山炮75毫米山炮的山炮连和一个野炮连,各连依然是六炮制,全营合计四个战炮连,24门各种口径的火炮,你看如何?” 何炜言毕,还不等陈信生说什么,其他几人倒是先激动起来了,第一营营长傅琛对着何炜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总队长,阔气!一个配备有24门火炮的炮兵营,在火炮数量上等同于两个我国军的炮兵营或者两个日军的炮兵大队,有这样的火力作为依仗和掩护,日后打起来,我看没有什么阵地是我们攻不下来的!” 步兵第三营营长胡兆武也是兴奋的说道:“他娘的,咱们的炮兵营真要是配备了24门火炮,那说是个小炮兵团也不为过啊!我们步兵知道背后有一个炮兵团做后盾,跟鬼子拼起来那可就有底气多了。” “总队长的这个炮兵营编制办法很好,以前我总队的山野炮数量是两个山炮连,12门山炮,要是扩编为24门,火力相当于提升了一倍,炮兵实力可说是大大提升,在后勤补给方面,该编制的炮营也是我总队目前可以维持支撑的住的,呵呵,我看就该这么搞,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就该好好的建设炮兵,这次半壁山之战咱们突击总队能打胜仗,有一半的功劳都得落在火炮身上,炮兵一定要好好搞。” 参谋主任王元灵也十分认同的说道。 陈信生更是摩拳擦掌的说道:“总队长,你放心,只要这个炮兵营搞起来你就瞧好儿吧,再和日军对上,我会用这24门山野炮让日本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钢铁血海!” 在守备半壁山的作战中,以突击总队炮兵,友军的150毫米重炮营,乃至于海军炮队和组成的炮群几乎贯穿了整个战斗过程,在突击总队撤出半壁山防线之前,部署在半壁山上的临时炮群大大小小几十门火炮更是以猛烈而炽热的跨江火力轰击协助友军部队吃掉了第六师团的一个步兵联队。 突击总队的全体官兵们对于炮兵火力在战斗中的重要作用自是有了更为深切的认知,故而,对于何炜提出的这个炮兵营扩编方法,军官们的自然是反响热烈。 胡兆武所说的“小炮兵团”也更非虚言,的确,一个四连制,合计配备有24门山炮,野炮的炮兵营,虽然名义上顶着个炮兵营的番号,但其实力,火力已隐隐有一个小炮兵团的味道了。 国军的一些装备火炮型号特殊,比如说配备150毫米大口径德制重炮的炮兵团的全团满编火炮数量就是24门,一些装备山野炮且不满编的炮兵团的火炮也就是这个数目,所以,一旦何炜的扩编计划落实,突击总队的炮兵部队实力又将更上一个档次,更将傲视整个国军的陆军部队。 纵观整个国军,绝大多数的军一级单位,能配备一个满编的12门制装备山野炮的炮兵营就已算不错了,至于国军目前的步兵师级单位,能在建制内有正经装备山野炮的炮兵部队编制的少之又少,很多师的炮兵营甚至连一门山,野炮都没有,装备的干脆就是82毫米口径的迫击炮,炮兵压制和打击火力基本上等同于无,突击总队这个装备了24门正儿八经的山炮,野炮的炮兵营是个什么实力,水平,自不必多说。 事实上,以突击总队目前的实力,直接扩充出一个满编的炮兵团来也不在话下,至少,在火炮数目上是绝对管够的,突击总队在武汉会战中可是缴获了不少日军火炮,这些火炮完全可以满足突击总队炮兵扩成一个团的需求,缴获的各种日式炮兵观测器材,通信器材以及炮车,弹药等配套日式炮兵装备更是堆满了突击总队的仓库。 故而,这次扩编成一个24门火炮制的炮兵营更是不在话下,山炮不用军政部方面拨发,直接用突击总队缴获的日军山炮换装扩编即可,只要军政部再批两个连的编制,以及一个射程较远的野炮连的全套火炮装备,那突击总队在扩编上的编制和装备就算是齐全了,等到新兵到位,再补充一批军官,这个“小炮兵团”很快就可以成军。 看着身边因“小炮兵团”而倍感兴奋的军官们,何炜也是兴致颇高,哼哼的笑了两声,随即恶狠狠的说道:“那就这样办,山炮用我们自己缴获的日本山炮,射程比较远的野炮嘛,回头我去管何部长要就行,咱们的炮兵营编制就这么定下来了,24门山炮,野炮,哼哼,射程能从八千米到一万米,以这样的火网编成,这样的火力配置体系和炮火打击能力,上次咱们在半壁山搞垮,击溃了鬼子的一个野战加强旅团,等到下次再和鬼子碰上,他娘的来一个师团老子也敢跟他们碰碰!” 在敲定了炮兵营的扩编计划后,突击总队的整体扩编计划框架就敲定了下来,随后的几天,王元灵又带着参谋处做出了一系列更为细化的编制,并最终确定了此次突击总队扩充之后的部队建制。 经过扩充之后,突击总队依然下属三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 每个步兵营下属有四个步兵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营部连,步兵连,重机枪连和迫击炮连依旧维持原来的编制不变。 步兵连则略有小变,在建制上由一个连部指挥班,炊事班和三个步兵排组成。一个步兵排,则由三个步兵班和一个机枪班,与一个六零迫击炮班组成。 其中每个步兵班为十四人编制,一个步兵班又分为突击组和轻机枪组,其中突击组由三个三人制步枪伍组成,每步枪伍又由一名伍长和两名战斗兵组成,伍长配备花机关冲锋枪一支,两名伍兵配备捷克造步枪一条。 轻机枪组由三名士兵组成,组长,即轻机枪射手,配备一支捷克式zb26轻机枪和一支德国快慢机,另外两名则是弹药兵,各配备捷克造步枪一支,另有班长和副班长各一名,各配备冲锋枪一支。 这个步兵班的编制正是目前突击总队的基层战斗班编制,但此次扩编中编制虽然不变,但是武器装备却要做出细微改变。 如果能从军政部搞到枪榴弹,何炜决定给每个步兵班装备一具,就配备在各班突击组下属的一个步枪伍中以加强突击总队的步兵近距离曲射爆破火力投射能力。 各步兵排的下属机枪班同样编制有十四人,装备一挺mg34通用机枪,而六零迫击炮班的编制人数也同样为十四人,装备有两门六十毫米口径的布朗德迫击炮,整体建制维持不变。 营属重机枪连,则以四个重机枪排以及一个弹药排编成,其中每个重机枪排内编有两挺捷克造zb37式重机枪,全连总共编制有八挺捷克造zb37式气冷重机枪,营属迫击炮连,则编有两个战炮排和一个弹药排,每个战炮排装备有两门布朗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全连共装备有四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这两个连的战斗建制依旧维持不变。 营部连,则在原有的通信排,辎重排,补充排和指挥排之外,额外增加一个与步兵排相同编制的搜索排,该排将成为各营的搜索警戒部队,在战时承担起各营的开进搜索和战斗侦察任务,成为各营强而有力的侦察搜索力量, 经过加强之后,突击总队各营的建制均以四个步兵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营部连组成,全营的总兵力将达到一千六百余人,兵力,火力以及整体战斗力都有了相当的提升,其整体兵力火力已经超过了日军的一个野战步兵大队。 而就国军一般部队的实力来说,突击总队步兵营的整体战力比之国军一般部队的步兵团实则也不差几分! 炮兵营则扩编为下属三个六门制,装备日造94式75毫米山炮的山炮连和一个六门制,装备由军政部拨发,型号待定的野炮的野炮连。 此外,总队的直属部队也进行了扩充,扩充后的突击总队直属部队将包括工兵连,通信连,特务连,辎重连,卫生队,以及新扩建的战车防御炮连,小炮连和搜索连。 其中,战车防御炮连乃是原炮兵营下属,现在被改换隶属关系,改为总队直属部队,该连原先装备有六门苏俄造45毫米战车防御炮,在改为直属部队之后,何炜也决定对其进行加强,将其火炮装备数增加至八门。 而小炮连的编制也定了下来,编制与战车防御炮连基本相同,只不过装备的火炮型号不同,何炜与军官们决定为这个兼具防空和反坦克任务的小炮连配备国军目前装备最多的苏罗通式20毫米高平两用机关炮,这种小炮是国军建制内装备数量最多的小口径机关炮,想来军政部的军火仓库里面应当也不少存货。 至于直属的搜索连编制,何炜与参谋处则还尚未完全定下,作为总队的直属搜索单位,搜索连必须是一支具有强大机动力和不俗火力的精锐前出侦察搜索部队,所以,何炜的原计划是想将这个连搞成一个大号的精锐骑兵连,以马匹作为主要的机动工具,遂行机动灵活的侦察搜索任务。 不过参谋主任王元灵却提出了异议,按王元灵的意思,这个连不如全部以摩托车等轻型车辆作为机动方式,王元灵给出的理由是相对于马匹,以摩托车等轻型车辆作为搜索连的载具,可以使搜索连在机动时配备,携带更多的重火器,使搜索连在拥有强大机动力的同时也拥有不俗的火力。 此外,王元灵还提出了希望何炜能向军政部申请一支汽车部队配属给突击总队,以增强突击总队的整体机动力,他要求给突击总队配属增加汽车部队,自然还是为了防御日军的空降兵袭击。 毕竟,日军空降兵的空降地域和空降时间都是一个未知数,一旦日军动手,突击总队肯定要尽快赶到战场,而让部队搭乘汽车赶往作战地段显然是速度最快的开进方式。 对王元灵的意见,何炜全都欣然采纳,所以他决定暂且不定搜索连的编制,而是先将已经确定的扩编计划,以及各种武器装备和车辆马匹的补充申请呈交到军政部,等到军政部或者是军委会高层方面有所回复批示再行定夺。 何炜在将现有的扩编计划和补充申请呈交上去之后,或许是有“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这支剑悬在头顶上,不到三天,军委会和军政部对于何炜的扩编和补充申请就给予了批示和回复。 (本章完) 第461章 装备到位,编制到位,军官到位 刚刚整修一新的突击总队新营区再一次热闹了起来,仅仅何炜将预定扩充编制和各种补充的申请呈交上去三天后,军委会方面的回复就批了下来。 军委会对何炜提交的扩编编制以及各种武器装备的补充要求十分痛快的全部批下,军委会方面给予何炜的批复也十分的简单明了,整个电文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同意该部补充申请!” 而军委会高层批下之后,接下来就得继续走军政部的流程,由军政部对突击总队进行具体的补充业务,既然军委会都已经同意了,军政部又有何部长这尊何炜背后的大神在,那军政部方面自是大开绿灯,立刻以极高的效率和极快的速度启动了对突击总队的全方位补充。 这一点,在现在突击总队营区南围墙外就表现的淋漓尽致。 受到军委会调遣而来的一个辎汽营的一百多辆德国闪电卡车,威风凛凛的陆续向突击总队的营区南围墙外行驶,停下,一辆辆满载着武器,弹药,器材的灰色德国卡车,形成一条条的长龙向突击总队的营区汇集。 在南营门外,何炜与参谋主任王元灵以及几个营长看着陆续开来的卡车,都是难掩的兴奋之色,无论是何炜,还是王元灵等几个军官,虽然都知道有日军空降兵袭击陪都的这个威胁摆在目前,军委会方面的办事效率会很高,但是不到三天就走完了各种手续的审核,批复,以及各种不同型号物资装备的抽调,集中和输送流程,这个速度还是很让何炜等人咋舌的。 毕竟,不说旁的,就光何炜在补充物资申请表中提出的那些补充装备型号,就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的,像是步枪,何炜依然要求补充捷克造的vz24步枪,重机枪更是要求补充捷克造的zb37式重机枪,要的全是捷克进口的稀罕货色 而手枪,轻机枪等武器的补充上,何炜的要求也不低,他要求补充的手枪必须是德国原厂毛瑟进口的二十响快慢机,轻机枪也要的是捷克进口的原厂zb26轻机枪,每挺轻机枪还必须要随枪配备至少一根备用枪管,迫击炮也要求补充可以发射多种型号炮弹,威力更大的法国或者奥地利造的81毫米迫击炮,而非是国产的二十年82毫米迫击炮,总之,何炜要的几乎全是进口装备。 现在抗战军兴,国内的兵工厂又满足不了国军前线部队的需求,因此,国军的武器供应除了自造外,还要靠苏俄的援助以及从欧洲外购,何炜所要求补充的那些国外武器装备,其实都在国军进口装备的序列内,从理论上说是可以给突击总队补充的上的。 但理论归理论,实际归实际,在当前整个国军武器缺口极大的情况下,要将这些进口武器装备准确的,足数的调集,输送,其实也绝非易事。 当然了,国产的武器装备弹药何炜也不是没要,在他开列的补充清单上,手榴弹,子弹这些国产的弹药自然是多多益善,而他想给突击总队增加的枪榴弹也没有落下,虽然不知道目前国军的后方兵工厂是否已经开始投产制造枪榴弹,但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原则,何炜还是在补充申请中提出想增加装备一种枪榴弹,甚至,连他看不上的国产掷弹筒,何炜也要了一批。 除却这些武器,何炜在其它方面提出的补充要求也足严苛,像是工兵方面,在打日本海军陆战队时,突击总队曾经组织过渡河攻击作战,在组织部队渡河时,何炜就深感突击总队的工兵连专业工兵器材不足。 所以,在此次的申请补充装备中,何炜而言要求了大量的专业工兵装备,比如说在涉水地段或者渡河作战中所使用的橡皮艇和钢制小艇,野战浮桥架设装备,工兵进行爆破作业时打存放炸药所用炮眼的小型空气压缩机等,但凡何炜和突击总队工兵连长赵建三所能想到的工兵装备,何炜也不管这玩意军政部的仓库里面到底有没有,只要所需要的,能想到的他全都给一股脑儿的写到了补充申请里面,甚至有不少器材国内都未必能造的出来。 可以说,何炜在武器装备和各种器材的补充上胃口是十分的刁钻,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敢这么干,一是因为突击总队担任的是陪都的战备任务,有点仗着战备任务特殊而大开条件的意思,二嘛,当然是因为掌管军政部的是何部长,有何部长在,何炜在补充上面自然是有恃无恐了。 不过,何炜也知道自己开出的补充要求太过严苛,他要的枪械,火炮,几乎都是进口的东西,且数量不少,属于是既要数量,更要质量,他原本还有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心思,没指望突击总队真能得到完全符合何炜所开出的补充清单上的武器装备,即便是能将那些武器装备搜集补充齐全,只怕也得拖一段时间。 可何炜却没想到,居然就三天的时间,不但扩编的编制批下来了,他要的补充武器装备也全部筹措完毕,这办事效率简直不是一般的高。 就这么三天功夫,所有装备就都齐全了,何炜大为感叹的同时,也暗自腹诽,怕是军政部下属军械司的人这几天没少骂他何某人,对于何部长来说,想要给何炜大力的补充支持其实很简单,他一个部长,给军械司下个命令,下个条子就行了。 可军械司的人却得为此在下属的各个军火库中四处搜集装备,调集,运输,检查,要亲力亲为的给突击总队筹集补充装备,何炜估摸着军械司的人这几天怕是得折腾坏了! 当然了,对于何炜提出增调配属一支汽车部队给突击总队的要求,军委会方面倒是没有给出明确回复,这些是何炜唯一没有达成的要求。 对此,何炜也很能理解,比起武器弹药来,国军的汽车要更为金贵,毕竟枪械弹药起码还能自己造,汽车可真的就报废一辆就没一辆了,况且现在前线战事吃紧,前线对于汽车运力的要求也很高,国军那些辎汽团的汽车根本就不够用。 这种情况下,军委会方面专门调拨一批汽车配属给突击总队,确实也不可能说给就给,必须得掂量掂量。 在何炜等众位军官身后已经排成整齐的队列待命,随时随地准备给车队卸货搬东西的突击总队官兵们也表现的满是兴奋和期待,这些基层军官和普通士兵,军士,可是这些家伙什的使用者,对于接收新装备和新武器自然更是满心的期许,许多人都在琢磨猜测着自家的总队长这次又能弄到什么好用的武器装备。 烟尘滚滚,鸣笛声阵阵,待到一百多辆汽车全都停在南营门外后,何炜正要下令麾下军官组织官兵们卸车,可还不等命令下来,就见一辆卡车上跳下来了几名军官,快步向南营门奔来。 几人下车快跑,人未走近,声音却是先传来。 “请问是何总队长吗?” “是我!” 何炜自是立刻答应,也赶紧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 走近之后,何炜看到为首的乃是一名中校军官,那中校见到何炜那有些年轻的面庞后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又扫过了何炜领子上的上校军衔,眼中露出了一丝羡慕,这才立正提声道:“报告长官,职为军械司干部,现奉命押运补充给贵部的军械装备,请长官签字交割!” 中校军官随即就从手提包中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何炜,何炜赶忙接过文件,只见的确是一份调用运输装备的清单,上面计有:捷克造vz24步枪两千支,捷克zb26轻机枪五十挺,捷克造zb37重机枪二十挺,毛瑟二十响手枪一百支,法国布朗德81毫米迫击炮十门,二十七年式50毫米掷弹筒两百具,试制二十八年式枪榴弹两百具,苏俄造m1902式76毫米野炮六门,苏俄造m1932式45毫米战车防御炮两门,苏罗通20毫米机关炮八门,德国尊达普式三轮军用摩托车三十台,工兵用橡皮登陆艇二十艘,钢制小艇二十艘,空气压缩机二十台. 看着那上面林林总总好几页的装备,全都是自己想要的型号,数目也都半点不少,何炜心中暗呼痛快,本就满面春风的面庞又多了几分笑意,像是开了花一般,而那名还气喘吁吁的中校看着何炜的那张脸则是满心的无奈与苦笑。 何炜的猜测的确没错,为了给突击总队调集这批装备弹药,军政部下属的军械司这几天可是被折腾惨了,军械司的人清点了至少十几个军火库,甚至还截留了一批即将发往前线补充部队的武器装备,各种清点,联络,联系,东拼西凑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凑足了突击总队索要的这批装备。 何炜眼前的这位中校军官这几天也是因此而加班加点的工作,几乎怎么休息,周身都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疲态。 清点无误后,何炜自是在交割清单的领械部队部队长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将清单交还给中校,又笑着说道:“辛苦了,辛苦了,我总队的这批装备数目大,想来调运起来十分的不容易,按说应该我们自己去领运,没想到你们亲自给送来了,受累了,我现在就组织卸货,等卸完货,兄弟你们几个还有这些汽车部队的弟兄们都进我总队的营区里面休息休息,一起吃个饭。” “本来就是份内之事,可当不起何总队长这么讲。” 中校军官笑着客气了两句,言语间却也没有拒绝何炜的吃饭邀约,同时,也暗暗吐槽着,为了给您这位祖宗凑足这么一大批的武器装备,老子几乎好几天没正经睡过觉,今儿又赶大早巴巴的带着汽车给你送来,别的捞不着,这一顿饭可总是要吃的,早就听说突击总队有钱,伙食好,待遇好,今儿必须狠狠的吃一顿! “吃个饭而已,都是国军,都是为了抗战,大家都是自家人,正好今天我总队今天杀猪杀鸡,也让弟兄们尝尝我总队炊事班的手艺。” 中校军官笑了笑,随即有些玩味的说道:“何总队长说的不错,自家人,确实是自家人啊,何总队长,这还有一封命令,请您签收一下,是今天我出发前军政部和军委会刚刚联合签发的命令。” 何炜来不及对中校军官不断强调“自家人”感到疑惑,一封新的文件就被递到了何炜面前。 何炜立刻接过,片刻后,何炜突然爆出了一阵“哈哈”大笑,不断甩动手中的命令文件,又拍了拍中校军官的肩膀,说道:“兄弟今天一定要在我总队好好喝上几杯。” 说罢,何炜又在身后一众军官疑惑的目光中豪阔的振臂一挥:“弟兄们,开始卸车,对汽车部队的弟兄们客气点,以后就都是自家人了!” 在何炜手中这份新鲜出炉的命令中,何炜唯一的缺憾也被补足,按照该命令,为突击总队前来运送装备的乃是国军陆军独立辎汽第三营,该部在执行完突击总队装备的运输任务过后,全营即改归突击总队指挥。 从即日起,该营即被配属给突击总队指挥,也就是说,何炜眼前这一百多台德国欧宝卡车,从此时此刻起,就正式归他本人指挥了。 虽然该营没有划入突击总队的正式战斗序列,而只是配属关系,但能得到一百多台汽车的加强,何炜也是十分高兴的,而中校军官所说的自家人,自然也指的是该营被划归突击总队指挥后,成了突击总队的“自家人” 当然,这份命令中的另外两条通知也很是令何炜快慰,按另一道命令所述,再过几日,就会有一批从中央军校成都本校(即黄埔军校成都本校)毕业不久的黄埔十三期和黄埔十四期的毕业生即将分配到达突击总队,计有步兵科,炮兵科,工兵科,通信科等四大科毕业生一百人,军委会命令突击总队做好接收这批新分发下来的军校毕业生的准备,如此一来,突击总队未来的军官缺口,一下子就补足了。 而最后一道命令,则与何炜的另外一个兼职身份-军政部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息息相关,何炜虽然有了这个处长的兼职,并且这个处还下属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但是训练处下属的补充兵部队编制可一直没批下来,而随着这份命令的到来,这个补充兵部队的编制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在军委会高层和军政部协商过后,一口气给何炜的这个第一补充兵训练处批下来了五个补充兵营的编制,其各营编制与一般的步兵营等同,以这五个营作为第一补充兵训练处的补充兵训练部队,专门用来给突击总队训练,补充新兵。 这下子,突击总队的汽车,军官,以及补充兵部队的种种问题全都迎刃而解,各种亟待解决的问题全都一扫而空,何炜焉能不开怀大笑? (本章完) 第462章 汽车营,黄埔生 仅仅几天的时间,突击总队扩充编制所需的武器装备就全部到位,彻底解决了突击总队扩编的物质先决条件,而在接下来的一周之内,又有几支新鲜血液陆续加入了突击总队。 那支给突击总队运输完武器装备后就地改为配属突击总队指挥的独立辎汽第三营自不必多提,一整个营的指挥配属关系都归到了何炜的手中,而何炜在对该营做了全方位的视察过后,对该营的状况也十分满意。 目前国军的汽车部队,主要以辎重兵汽车团和独立辎重兵汽车营两种建制组成,又简称为辎汽团或独立辎汽营,配属给何炜指挥的独立辎汽第三营就是一支独立的营级部队。 该营在建制上为一个营部,一个营直属的特务排和一个修理工厂,三个汽车运输连,而每个汽车运输连又下属有三个汽车运输排,每个排下属三个班,每个班则配备运输汽车五辆,一个汽车运输营计装备有汽车一百六十辆,且该营装备的全部都是抗战前国府从德国进口的欧宝闪电三吨级军用卡车,性能十分优良,更是二战期间德国陆军的主要军用运输车辆,其性能与突击总队缴获的那些日本卡车比起来要好的多得多。 总体而言,该营的硬件装备非常不错,汽车足数,且该营还配有一个修理工厂,具有一定的自行修理能力,而其干部军官配备和士兵的训练作风也很令何炜满意,该营军官绝大多数都毕业于前陆军交辎兵学校和现在的陆军辎重兵学校,驾驶兵也全都是两所军校的驾驶教育团培训出来的学兵,整体素质过硬,作风也很是不错。 由于汽车部队的特殊性,国军的很多辎汽团根本没法整建制的使用,而是以连和甚至班排为单位分散配属在广袤的战区范围内服务,这样的分散管理直接导致了许多汽车部队的作风散漫,乃至于贪污腐败,国军中盛传汽车兵作风烂,油水多可不是空穴来风。 好在,配属给何炜的这个独立辎汽第三营一直部署在陪都附近,军事运输任务十分繁重,且一直都在整建制的执行任务,所以,无论是作风和技术都是极好的,何炜在视察过后也大感快慰,手上掌握着这样一个装备一百多辆卡车的汽车营,突击总队的后勤输送能力以及部队在战时的机动能力将会大大提高。 这一个营的汽车,足可以在战况紧急时搭载突击总队的一个加强步兵营,让一个加强步兵营实现摩托化机动以增强其机动反应速度,在战况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快速的机动能力和反应速度可是至关重要的,有时甚至可以决定一场战役的生死成败。 何炜对该营甚是满意,故而也给了该营相当优厚的待遇,该营被划归突击总队指挥之后,其一切的经费经理关系也全都转到了突击总队,原本该营的经费是直接向军政部洽领,现则变成了突击总队为其代发代领,整个营的经费后勤全部由突击总队经手 从这个角度上看,这样的一种行政经费经理关系几乎等同于该营进入了突击总队的战斗序列内,只不过是在名义上保持着等同于借调给突击总队的配属指挥关系罢了。 而何炜对该营官兵的一切伙食,生活待遇和物资供应也全照比突击总队官兵,饶是国军汽车兵的待遇相对较高,可与财大气粗的突击总队还是无法相比,特别是突击总队那日日荤素齐全的丰盛伙食,直将独汽三营的官兵们吃的满嘴流油,原本这些汽车部队的官兵初来乍到,还因为自己是手头上有技术,待遇优渥的技术兵种而有些许优越感,结果,在突击总队的营区驻扎了一周多,独汽三营的官兵们就全被突击总队各方面的优厚待遇弄服气了! 此外,何炜还发现了该营存在的一些问题,那就是该营的汽车装备虽然齐全但却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整个营就只有军官有自卫的手枪,再就是营直属的特务排有那么几杆汉阳造,全营基本没有什么自卫能力,一旦在战时遭到突袭,几无还手之力。 何炜为了增强独汽三营的自卫能力,特别下发了一批步枪,手枪给该营,大大提高了该营在战时执行运输任务时的自卫能力。 何炜的这一系列措置,很快就让独汽三营的上下官兵对突击总队产生了归属感,这支新到的部队,也渐渐有了与突击总队融为一体的趋势 当然,加入突击总队的新鲜血液肯定不只这么一支,就在独汽三营开到突击总队的营区不久,那批从中央军校成都本校(即黄埔军校成都本校)毕业分配到突击总队的一百名黄埔十三期和黄埔十四期的毕业生也集中来到突击总队报道,这批新毕业军官生的到来,可也是让何炜高兴了好久。 突击总队在经过武汉的血战过后,全总队的军官缺额伤亡也不少,亟待补充,加之何炜的那个第一补充兵训练处还要搞五个补充营,也需要大把的军官,所以,何炜目前对于基层军官的需求量可是极大的,这批黄埔十三期和黄埔十四期的毕业生的到来倒是有些雪中送炭的意味。 而在这批毕业生到达之后,何炜也对其考察了一番,但考察的结果却令何炜不甚满意。 这一百名毕业生中,有四十名是黄埔第十三期的毕业生,这批学生说来也比较特殊,黄埔军校的本校原本设置在广州,自国府定都金陵之后,黄埔军校也在一九二八年被迁移到了金陵,改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简称中央军校,非正规称呼依然还是黄埔军校)并开始在金陵办学招生,黄埔八期,九期,十期,还有何炜所在的十一期,全都是在金陵入学,毕业,直到一九三七年,随着抗战爆发金陵的黄埔军校才不得不西迁 在这九年多里,政局相对稳定,学校设施完备,教育计划严谨,堪称是黄埔军校难得的一段“黄金时光”,军校的办学质量也极高,金陵时期的黄埔军校学生,无论是生源质量,录取的严格程度,还是每期的学制时间都是一等一的严苛,以何炜所在的黄埔十一期来说,报考的学生必须全都是初中,高中毕业生,大学毕业生亦不少,在不少地方的录取率是八比一甚至是十比一,想要考取十分的不容易。 这几期的学制也长达三年,军校教官中亦不乏德国顾问,整体的教育水平可以说是非常不错。 所以,何炜在穿越之后,对后世那些一提黄埔军校就动辄说黄埔是中专技校水平,亦或是所有黄埔学生都是什么低劣的几个月军官速成训练班产物的群体实在是嗤之以鼻,不就事论事,不分时期就对黄埔学生盖棺定论,实在是一种令人无语的暴论。 而这批黄埔十三期学生,正是黄埔军校在金陵时期招收的最后一批学生,其基本素质也很好,都是初中,高中毕业生,分到突击总队的这批里面还有几个在考入军校前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但这批学生入学未久全面抗战即行爆发,黄埔军校不得不从金陵西迁,这批学生也就跟着军校一直向川省迁移,而为了尽快为前线提供基层军官,这批军校十三期学生原本三年的学制又被缩短成两年。 两年的学制,加上战争时期黄埔军校迁移的动荡,使得这批学生接受的真正军官教育时间也就一年左右,比之何炜所在的十一期还是有所不足的。 当然了,与另外六十名黄埔十四期毕业生比起来,第十三期的教育水平还算是不错,经何炜询问那些分来黄埔十四期毕业生后才得知,他们这批第十四期学生是抗战爆发后黄埔军校招收的第一批学生。 现在抗战前线急缺军官,所以为了尽快给前线提供足够的军官,军校不得不缩短学制,对于招收的第十四期学生按照文化程度分为甲乙两级,其中,甲级学生乃是具有高中及以上学历,并且在考取军校之前曾经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学生,对于这批高学历且有军事训练基础的学生,军校直接对其施以短期的一年制军事教育后即令其毕业,分配到前线部队。 至于非甲级文化程度的学生,自然是延长学制,晚些毕业。 给何炜的这六十名黄埔十四期学生,就是甲级毕业学生,在军校的学习时间也就只有一年,所以他们的第十三期学长刚毕业不到两个月,这批第十四期学生也紧跟着毕业了,从此也可见,目前抗战前线对于基层军官需求量之大。 分到何炜手上的一百名十三期,十四期学生,何炜对他们还是很看重的,这些军官日后肯定要成为突击总队的中坚力量,但是他们目前的军事指挥能力和军官教育水平,却还达不到何炜的要求,既如此,那何炜就不会立刻使用这批学生,必须要在他们分配下去带兵之前进行加强教育。 于是,何炜立刻拍板决定,准备成立一个军官教育大队,对这批新分配到的军校毕业生进行集中整顿教育,教育大队的大队长就以突击总队参谋处的作战训练科科长赵占海来担任,教官则抽调突击总队的连排军官担任。 成立这个军官教育大队的目的,一来是要帮这批军校毕业生补足在军校时期未能学到,学好的短板,二来,是要将其战术思想与突击总队所用的战术相统一,毕竟,突击总队目前所采取的战术和他们在军校照本宣科所学的战术还是有相当差别的,所以,施以加强教育是势在必行的。 就在这批军校生到达突击总队不久后,一直滞留在武汉的突击总队后勤处主任李有财也带着突击总队的伤兵,还有四百多名来自其它部队的伤兵,在一路辗转过后,也终于到达陪都,成功与总队的主力汇合。 至此,无论是滞留在外地的原突击总队,还是新近配属,调拨给突击总队的各部皆已全部齐备,突击总队的扩充建设,又将迎来一个全新的阶段。 何炜的办公室中,参谋主任王元灵拿着整整一摞文件,坐在椅子上一丝不苟的向何炜汇报着近来总队的各项事务工作,何炜亦是正襟危坐,听取着自己这位得力臂助的报告。 “总队长,目前军官教育大队的教育训练工作已经全面展开,除却一百名军校毕业生外,各营连报上来的新提拔的行伍军官名单也都报了上来,全都是在此前各次战役中作战有功的老资格准尉和上士班长,我已经逐一审核过了,都没什么问题,可以予以提拔为少尉军官,我想着,不如也把这些人编入军官教育大队,这些新提拔的军官都是行伍出身,没上过军校,文化水平也不高,不如也丢到军官教育大队受训,一方面提升其战术水平和指挥能力,一方面也让他们和那些军校毕业生一起摸爬滚打,互相学习,互相补足短板,总队长以为如何?” “可以,行伍出身的作战经验丰富,文化水平太低,军校毕业的正好相反,让他们多交流一下也是好的。” 王元灵点点头,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何炜,又抽出了另一份军用文书,说道:“总队长,军官的教育已经走上了正轨,军士我看也不能落下,咱们总队有一些士兵也要提升为军士,担任班长,这些新军士需要进行培训,而且李主任带回来的那些其它部队的伤兵虽然也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和军士,但却不熟悉我们突击总队的战术和打法,所以我觉得在军士的教育上是不是也效仿军官教育大队,组织起一个训练单位来?” 何炜问道:“元灵兄,你的意思是搞一个军士教育大队,训练我总队的新任军士,新任班长和那些其它部队投靠来的军士?” “是,总队长,这个军士教育大队的组织结构我参谋处也拟制好了,大队长我看让特务连的杨彪连长担任就不错,军士教育大队的教官也从咱们全总队抽调一批老班长,老军士对其进行训练,就是一个临时性质的训练单位,很快就能组织起来,对提升咱们总队军士的素质,统一战术思想也大有裨益。” “没问题,我同意,那就尽快组建吧,也让军士的训练走上正轨。” 何炜很爽快的采纳了王元灵的建议,心想着这军官,军士的教育都已经铺开了,配属给突击总队的部队也开到了,补充的装备,弹药,更是堆满了突击总队营区的仓库,那接下来,招募新兵一事,也得尽快组织起来了。 (本章完) 第463章 谋定而后动 突击总队的一项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铺排下去,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当时间步入民国27年的年底后,何炜此前谋划已久的募兵计划终于开始实行,在部队开到巴县之后,何炜其实一直没有透出募兵的风声,更没有什么大动作。 明面儿上他一直在忙活着诸如装备接收补充,军官教育,军士教育等组织工作,对于同样是他职责的兵役工作是半点没有碰。 何炜这个突击总队上校总队长兼军政部直属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在明面上来说,几乎完全没有履行他的第二个处长兼职的职责,没有下令征发壮丁,也没有组织其下属的两个团管区进行兵役政策的宣讲,就好像是他的第二个兼职不存在一般。 何炜这么干,自然让巴县和涪陵的百姓暂时松了一口气,这两县附近的不少县早就开始实行征兵,而那几个县的兵役政策搞的又极烂,强抓壮丁,买丁卖丁,甚至拦路抓普通行人充当壮丁的各种烂事层出不穷,故而,这两县的百姓对于征兵二字早就畏之如虎。 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和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刚建立起来时,两县的百姓也都是人心惶惶,无比惶恐,因为老百姓们也都清楚,这种兵役机关的建立就代表着自己所在的县即将开始征兵,那些发生在邻县的糟烂事不日就将在自己身上重演,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怎么能不恐慌? 甚至,一些脑子灵光的已经让自家的青年丁壮离家避征。 经过阳新大捷的宣传,何炜的名号已然不小,在这两县范围内也是亦然,可他身上的两个职务在百姓眼中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突击总队总队长的职务,足可以让百姓们交口称赞,竖起大拇指。 可另外一个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职务,在百姓们看来却有如洪水猛兽,这与何炜本人无关,实在是很多地方的征兵搞的实在是不像样,连带着所有征兵机构,兵役机关的名声全都臭了,饶是担任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是何炜这样极有名号的战斗英雄,也无法抵消当前稀烂拉胯征兵制度带来的负面影响。 总之,在何炜刚刚带着部队到达巴县之后,巴县和涪陵两县的百姓对于新到的这支突击总队还是充满了畏惧和担忧的,虽然这支部队军纪很好,没有扰民行为,在和老百姓做交易时也是买卖公平,官兵和老百姓打交道时和和气气,不过两县的普通百姓对突击总队还是充满了恐惧。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征兵,兵役之事,当团管区和补充兵训练处建立起来,要开始征兵的风声在两县传开之后,一切和军队,和兵有关的事物在百姓们看来都蒙上了一层可怖可怕的阴影。 不过,随着小两个月的时间过去,百姓们心中的惶恐渐渐的有了些许好转,毕竟,虽然两县准备开始征兵的风声一直在传,但却一直没有落到实处,而不要说征壮丁去当兵,就连征派夫子,工役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百姓们的生活状态并没有受到打扰和破坏,如此一来,一直提心吊胆的百姓们总算是心下稍安,但依然对征兵一事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当然了,何炜对于兵役任事不管只是明面上的。 暗地中,何炜却一直和巴县和涪陵两县的县长研究其辖区内的各个乡,村的分布,人口户籍状况等,并责成参谋处制定出相对的募兵计划。 此外,他还派出了不少官兵乔装打扮去各个乡村村镇打听当地的民情和民众对于征兵募兵的看法,反应,并了解各个村内诸如人口,丁口的数量以及方方面面的实际情况等,何炜又与两个县长秘密协商,搜集来了两县内各个村落的人口户籍名册和保甲信息,算是把两个县下属的各个乡,村的情况,以及可以募来当兵的青年丁壮的数量,情况,分布弄了个清楚。 不仅如此,在两个县长的极力协助下,就连各个乡,各个村的保长,甲长的关系网,性格,软肋以及其家庭情况,社会关系,都被何炜查了个底儿掉。 何炜为了掌握这些信息,不但抽调了相当数量的精干官兵,就连突击总队的参谋处也投入了至少一半的力量参与其中,整个调查,暗访的流程与战时的情报搜集别无二致! 打仗,需要谋定而后动,想要搞好募兵也是这个道理,最初何炜的想法也是老子手上有兵有钱有枪,靠砸钱一定能把募兵搞好,谁他妈敢出来坏老子事老子就直接给谁扣上汉奸的帽子,谁出来炸刺就杀谁。 至少,在那日去巴县考察,见到了巴县和涪陵两县县长在酒桌上跟自己哭丧着脸,对手下乡保长企图利用征兵大搞贪腐发财有心整治却无力处理的悲苦之态后,何炜的确是这么想的,军人的本能让他信奉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的道理,这帮烂人敢跟县长炸刺,那是因为县长手上没枪,自己手上有枪,他们还敢不服气? 可在了解到一些实际情况后,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这事情根本急不得,各种情况表明,何炜募兵最大的阻力就是那些掌控着两县最基层管理的保长和甲长,这些黑心烂肠的家伙为了在征兵中发财,牟利,可不只是敢对县长的命令阳奉阴违。 何炜近来甚至还听说,邻近的县有县长在征兵的过程中和下面的乡长保长,以及县内负责押送壮丁的县保安队长发生了利益冲突后,非但没有靠着县长的威势来压服下面人,反而在发生冲突之后不久就在外出的路上不明不白的给土匪剁了脑袋。 虽然这年头土匪横行,可巴县就在陪都市区附近,周围的邻县也算是陪都的郊区,虽然没什么战斗力强的中央军部队,可杂七杂八的川军部队和各种保安团队还是有一些的,哪会来的这么多土匪?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被杀的县长显然是被手下人给联手暗害了,还有一些有门路的乡长,保长,甚至胆大到绕开所属县长,直接勾连上了一些接兵部队中的不法军官以谋求在征兵中赚取更多的利益。 连县长都敢杀,可见,这群乡长,保长,都不是好对付的货,一旦何炜开始在两县进行募兵而不是征兵,就等同于断了这帮人的财路,这群人自然会恼恨何炜,以这帮家伙手中掌握的权力和其地头蛇的属性,还有这等人盘根错节的社会关系和属性,何炜可以确定,一旦自己开始募兵,这群人坏事的水平一定比自己想象的要强的多,自己之前算是低估他们了。 所以,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意之后,何炜原本准备粗暴的大刀阔斧的募兵计划就被他中止,而改成了徐徐图之,缓缓而行,隐秘行动,故而,何炜决定先好好调查一番再行动,这样,既可做好万全的准备,在开始募兵时也能打那群乡长保长一个措手不及。 这才有了这小两个月以来,何炜在兵役一事明面上的无所作为。 偷偷的折腾了小两个月,随着突击总队各项补充的齐备,以及各种情况的调查完备,何炜的募兵计划也终于到了发动之时。 清晨,天还未亮之时,巴县天锡乡的三笼村笼罩在一片寂静中,除却一部分准备早起干活的青壮外,绝大部分百姓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在村内最大的一座院子中,三笼村的保长王启年推开屋门,抻了个懒腰,又捋了捋花白胡须,望着自家那在村内独一无二的宽大院落,堆满了粮食的仓房,又望向远处隐隐绰绰的村落,脸上的疲态瞬间一扫而空,老迈的面庞上顿时精神矍铄起来。 保甲制度是宋朝时期开始带有军事管理的户籍管理制度,是自古代一直沿袭下来的基层行政组织,民国时期保甲制度在村基本形式为10户为甲,10甲为保,实际操作中城市与乡村、各地区可略有弹性,在城市则以每一门牌为一户,王启年就是三笼村内最大的一个保长,他这一保足足下属有一百五十多户,远远超过了一百户一甲的规定,而其又是三笼村内几个保长中资历最老,年纪最大者。 事实上,王启年已经等同于三笼村的地头蛇,整个村的大事小情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特别是保甲相关的全部事务,尽皆掌握在他的手中。 看着那被粮食和腊肉堆满的仓房,看着自家的房舍院落,再看看处在一片寂静之中的村子,王启年颇有一种“这是咱的天下”之感,这院子里的一切,每一砖,每一瓦,每一粒粮食,还有在村外的田地,都是他这些年来担任甲长,保长所赚来的。 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能引连起王启年无数的回忆,而在慨叹过后,王启年又在院子内踱起步来,寻思起近来听到的风声,他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县里面已经成立了一个团管区,上头还有个什么劳什子补充兵训练处,眼看着就要开始征兵了,对他来说,这可又是一个发财的好时机。 一想到此事,王启年就越发精神起来,心中也越发畅快。 王启年一面哼着小曲,一面盘算着村里有适龄应征丁口的各家各户能榨出多少油水来,自己又该用怎样的方式在征兵中谋求更多的利益,是直接在村里让那些被征的村户直接交钱免征,还是去找些兵贩子来,让村里的被征户花钱买人顶替呢?对于那些既不应征,又不交钱的村户又该怎样收拾他们?各处的门路和关系打点又该如何做? 各种征兵发财的路数,以及应对的方式都被他想了个遍,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也涌入了王启年的思绪之中,而等他再抬起头来向四周张望时,看到的仿佛不是这片自己说了算的村落,而是白花花的现大洋和成打成打的法币。 萦绕在王启年心头的那些发财路数,无一例外全都丧良心的法子,无非是利用抗战征兵的名义和保长的权力来压榨村内的被征户,说一句丧尽天良并不为过,但王启年却全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甚至认为这是他这个保长应得的。 毕竟,目前全国的保长,甲长实际上是没有工资可拿的,地位又处在行政体系的最底层,自身地位并不高,但是要经办的各种事务却不少,政府征兵征粮,派工,都需要保长甲长来组织负责,不给钱,事情还多,这些保长甲长自然要谋些财路,于是,利用职权,借口保甲所经办的各种事务,向自己所管辖的百姓民众私行摊派,予取予求,大肆压榨就成了这群保甲长最主要的财路。 而许多利用职权大发利市的保长,甲长心态也与王启年一样,既然老子当着保长,甲长,忙着各种事务,搞点钱花花怎么了?那是咱应得的! 至于管区内那些被压榨的民众如何,是死是活,那就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了。 正当王启年徜徉在自己的快乐之中时,突然,一阵阵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传来,将寂静的空气打破,王启年听到那声音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不过,随着声音越发的大,王启年终于听出来这好像是汽车的声音,他也去过陪都见识过,那在陪都马路上跑的汽车就是这个动静,而且听声音,那车子好像就在村口? 这好端端的大早上,怎么会有车子开到自己这个村,被打断了思绪的王启年不再继续转悠,赶紧披上了衣服,急匆匆的跑出了自家院子。 太阳也渐渐升起,整个三笼村,就在一阵阵十分突兀的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被唤醒.......... (本章完) 第464章 杀猪 三笼村的村口,两辆军用卡车缓缓停下,二十多名身着灰色棉质军服的官兵接二连三的从后车厢跳下,清晨凛冽的寒风不时刮过,可这群官兵们却似感觉不到半点寒意,虽有高有矮,但每人的体格都十分健硕,而其周身散发出来的,更有一种经历血火所磨炼出来的肃杀之气。 若是有在行伍战阵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来看,定然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官兵全都是上过战场,手上有过人命的老兵。 紧接着,下车的官兵们又从后车厢上搬下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两张八仙桌,几把椅子,一口箱子,还有两口大锅和大把的炊具以及炊事佐料与食材,柴草,倒都是和打仗没有关系的生活物资。 两辆灰蓝色的德国欧宝闪电军用卡车,自是归属于配属给突击总队的独汽三营,而那些接连跳下车的官兵,自然是突击总队的官兵弟兄,这伙“不速之客”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闯入了处在清晨寂静之中的三笼村。 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连长杨彪中尉推开卡车的副驾驶车门,慵懒的甩了甩身子方才从车上跳下,一边打量着这个村子,一边思忖着自己今天要在此执行的募兵任务,片刻后,杨彪振臂一挥,大吼道:“弟兄们,支锅!杀猪!” “师爷,摆桌子,准备干活!” 何炜此前对于募兵,征兵一事是完全的隐秘行动,但在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过后,也是说干就干,立刻上马,正如何炜此前的安排一样,突击总队以目前现有建制部队中的连为基本单位,各连按照自身的实际情况,选调精干军官和人员,编组成若干个募兵小组,每个小组再下到不同的村子里进行募兵。 而目前突击总队下属有三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三个步兵营每营六个连,炮兵营三个连队,再加上直属的特务连,工兵连,辎重连,通信连,总共二十五个连队。 每个连队都编组了一个到三个不等的募兵小组,何炜决定开始行动之后,就将这些募兵小组同时撒了出去,让新近配属来的独汽三营的卡车拉着各个小组,四处撒网,四处出击的下到了各个村子,同时开始执行募兵任务,而三笼村,恰好就是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募兵任务村。 伴随着杨彪的一声命令,随他而来的特务连官兵很快动作起来,十几个精壮有力的弟兄和披上了围裙的炊事班长大声喊着号子将两口嗷嗷惨叫的肥猪拖到了村口的空地上预备整治,两口大锅也被支了起来。 一名看起来有些书生气,被杨彪称为师爷的特务连上士文书则带着几名士兵,支起了八仙桌和椅子,摆开了文房四宝,还有几名士兵,则将一口大箱子抬到了桌子旁,一把掀开了箱子盖,露出了里面一箱子满满当当的现大洋。 杨彪则带着他手下的三名排长,还有两个汽车营的司机靠在卡车边看着官兵们有条不紊的动作。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两头黑毛肥猪的痛苦嚎叫声,还有官兵们噼里啪啦搬东西的声音,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这一番折腾过后,许多村民早就闻声而来,纷纷跑到村口看热闹。 起初,当见到是两辆架着轻机枪的军车和一群凶神恶煞的大兵过后,许多村民都吓得拔腿就跑,有的躲回家里闭门不出,有的以为是国军来抓壮丁,更是赶紧回去通知自家的青壮男子不要出来,当真是一阵鸡飞狗跳。 当然,也有些胆大的带着探究的目光在村口附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向忙活的热火朝天的特务连官兵,倒不是他们不怕当兵的,实在是这伙当兵的行为实在是很奇怪,没有冲进村子里抓丁,抢粮,反倒是在村口拉猪,支锅,烧水,当真是十分奇怪,当然了,最吸引他们的,还是那一箱子现大洋,那白花花的大洋发出的诱人光芒,对于这群在田间地头讨生活的农民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诱惑。 那两头黑毛大肥猪刚被抬下车就开始惨嚎瞎叫,被十几名士兵抬到空地上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即将遭遇的命运,叫的也越发的凶起来,披着围子的特务连炊事班长大吼着:“把猪放下,让开,让开,拿一个凳子过来,把这畜生放上去!” 自有一名士兵搬来一个长条板凳,又是一阵惨嚎,肥猪被放到了板凳上,被几名士兵死命的按着,炊事班长先拿根麻绳往猪头上一套,又在肥猪的屁股上放了个口袋,周围的士兵很快齐齐上前,死命的压着肥猪,不多时,在更为高亢的惨叫声中,一坨坨猪粪被排到袋子中。 炊事班长见状又娴熟的拿出杀猪刀,对准猪脖子噗嗤一刀捅了进去,大肥猪顿时发出了一声声惨叫,血流如注水,炊事班长立刻将木盆推上前,开始慢慢的接猪血。 等血放的差不多了,又有几名士兵端来了从村口水井打来,刚刚烧好的开水,一盆盆的浇到猪身上,随即就开始刮毛,活生生的演绎了一出什么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接下来的流程自不必多说,那自是开始解猪,突击总队日日荤素齐全,所以各连炊事班长的杀猪水平自是高超无比。 只见炊事班长先解下猪头,再接下四肢,最后又是开膛破肚处理内脏,一阵行云流水的操作过后,一头大肥猪就宰杀完毕,接下来,在炊事班长如法炮制,处理好了另外一头大肥猪过后,自是开始下料炖肉。 不多时,一股股肉香开始在村口弥漫开来,而越来越多的村民也陆续来到了村口,对村口这群不速之客的国军大兵的恐惧也消弭了不少,原因无它,只因这支国军的行为实在是太奇怪,啥话也不说,到了村口就支起锅来炖肉,这路数实在是奇怪的很,而很多人也隐隐察觉的出这伙国军应该是没有恶意。 加之,这伙子国军的人数实在不多,虽然那两挺架在车上的机关枪挺唬人,可他们一共就二十多人,真要想干什么坏事,这三笼村里的人真跟他们拼起来,就未必能吃了什么亏,于是,壮着胆子到村口看热闹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这年头,穷人一年也基本吃不上几次肉,村口这两头大肥猪下锅之后的肉香直顺着风传到了整个三笼村,如此饕餮对于贫苦村民来说自是也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不多时,村口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流着口水的“饿鬼!” 杨彪看着围的越来越多的村民,心想火候差不多了,就对自己身边的特务连少尉排长欧毓祥说道:“差不多了,开始吧,欧排长,文的你来,你们这帮军校出身的能说会道,懂政治。” 说罢,杨彪又看向了特务连另一名行伍出身的排长刘永贵,说道:“按参谋处给咱的那些东西,盯紧了那些保长和甲长,要是敢作妖的直接上去收拾一顿。” 随即,突击总队直属特务连的少尉排长欧毓祥迈步上前,对着村口围观的百姓敬了个军礼,随即缓缓开口说道:“各位老乡,今日前来贵村叨扰,实是为了抗战卫国大业,现在抗战军心,日寇侵我中华,我全国军民当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皆有守土抗战之责,我部,乃国军中央精锐陆军突击总队,现奉命驻扎于巴县整训,并从巴县,涪陵两县招收补充新兵。”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原以为自己说出要招兵之后周围的百姓会有很大反应,但事实却是周围的百姓完全无动于衷,倒不是他们现在对兵役不再害怕,而是欧毓祥这个军官学校出身的学生军官说话实在有些文绉绉,这群老百姓根本听不懂,欧毓祥在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也试探着改了口:“现在咱们这个县,还有邻近的涪陵县都搞了团管区,也就是说,咳咳,咱们这两个县就要征兵了,不过咱们这两县的情况比较特殊,咱们不搞抓壮丁那一套,想不想当兵全凭自愿,我们今天来就是募兵的。” 欧毓祥换了大白话,这下子村民可都听明白了,这他娘是来弄兵的,于是,直接炸了锅,全都拔腿就要跑,杨彪见状一声大喝:“不许跑!” 官兵们纷纷大声呼和,在卡车车厢上的军士也端起了捷克式轻机枪,居高临下的做出了射击之态。 “都回来,回来!听完了再走,咱又不是要拉你们的壮丁,真要抓你们当兵,老子还用的着跟你这么客气,他娘的直接把你们这个村子围了把年轻男人全都抓走,这才叫抓壮丁,都回来,想跑听完了再跑!” 杨彪这一吓唬,又被轻机枪一吓唬,周遭的村民不敢乱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回来听,于是,欧毓祥继续说道:“我刚刚说了,咱是来募兵的,年岁在17到25的都可以来应募,只要敢上来应募的,通通都有肉吃,体格通过被选上的直接发一块大洋,回头还有第二次筛选,第二次过了的就能补上新兵缺儿,到时候直接再发五块大洋,入伍后月月军饷实发,绝不拖欠,户口,家庭在本县的,逢年过节还有东西发,想要应募的,现在就可以上来!” 欧毓祥说完后,周围的村民还是无动于衷,完全冷了场,虽然欧毓祥说出的条件很诱人,可村民们也不可能就因为一句话而上战场卖命,第一,命还是比钱重要的,第二,谁敢保证这条件能真的兑现,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上前来应募。 直到片刻后,队伍中才出了一个跛脚汉子,眼神迷离的盯着两大锅喷香的肉走了过去,目不转睛的说道:“长官,俺能应募不?能不能吃肉” “你一个瘸子当个屁兵,上了战场除了拖后腿有啥用?” 村民中有人起哄道,顿时,村民们一阵哄笑,这跛脚汉子上来明显是为了混肉吃的,这家伙一上来反倒是缓和了些紧张的氛围。 杨彪也乐了,开口说道:“欧排长,给他两块,不,五块,五块大洋,他敢第一个出来应募,应该奖励。” 欧毓祥点点头,上前将跛脚汉子拉了过来,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五块大洋,交给了一脸懵逼的跛脚汉子,又道:“这位兄弟敢第一个上来应募,可见其杀敌抗战的决心,对于这样的爱国男儿,我们是要奖励的,虽然这位兄弟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服役,但是,他敢为第一人的勇气和爱国精神是值得我们赞颂的” 此时,那跛脚汉子抓着五块大洋乐得跟个什么似的,他本来上前就是想混口肉吃,甚至他自己都不觉得能混到这口肉,一个瘸子上去应募当兵,不被打一顿就不错了,实在是他太久没见过荤腥了,不得已才大着胆子上去,可谁成想,不但能吃肉,居然还得了五块大洋。 “兄弟,你这情况不适合当兵,但是勇气可嘉,钱给你,去一边儿等着吃肉吧。” “好嘞,谢谢老总,谢谢老总。” 莫名其妙成了爱国典型的跛脚汉子乐不可支,立刻蹲到了大锅边上等着吃肉。 周围的村民腾的一下就沸腾了起来,见了这跛脚汉子得了便宜,许多人心里面也泛起了嘀咕,看眼前这群国军的样子,好像还真是来招兵的,而且是真他娘给钱,关键是给的还多,这跛子啥也没干,上来就得了五个大洋,这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瘸子还不用真去当兵,就因为第一个走上去就得了这笔款子,这也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欧毓祥给这跛脚汉子钱很快就起到了千金买马骨的效果,让不少围观的男丁心痒痒,而也有不少人对欧毓祥的话理解出了偏差,以为主动当兵就可以领钱,不主动当兵就没钱拿,而且搞不好到头来还会被强制拉壮丁抓走。 既然这样,不主动当兵有被抓壮丁的可能,还没有钱拿,主动去了倒是还有钱拿,那还不如主动当了募兵呢,起码还有一份大洋拿。 总之,这些村民心思各异,理解各异,但有这跛脚汉子的例子在前,许多人都已经心动,接着,陆陆续续又有两三个青年走了出来,都是村里面的穷人,家里孩子多,男丁多,不好养活,见这支来募兵的部队真给钱,索性狠下心来主动应募,欧毓祥和几个老兵在检查了几人的体格并令文书登记完毕过后,当场兑现承诺,一人发了一块通过初选的现大洋。 几人在等着吃肉的功夫,几个老兵还嘻嘻哈哈的拉着几名应募青年拉家常,带他们看卡车,摆弄威风凛凛的捷克轻机枪,还把随身带着的饼干分给几人,并叮嘱他们先把领来的大洋立刻交给家里人贴补家用。 一时间,气氛极为融洽。 就这样,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接着,又有人不断上前应募,登记排队吃肉的人也越来越多,过了的有钱拿,有肉吃,没过的也有肉吃。 于是,上去应募者越来越多,这下子,杨彪,欧毓祥都乐开了花,这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就是他娘的好用。 可一直冷眼旁观的保长王启年却哭了,他可明白这群突然闯入村子的大兵要干什么,按常理来说,团管区要兵,要壮丁都是靠强制征发,由他们这群保长,甲长在其所下属保户内进行征发,而他们的油水也是由此而来,现在这不搞征兵,改为募兵,那岂不是把他们这群保长甲长给绕过去了吗?这油水岂不是没了? 而且,之前他王启年可是没有听到半点相关的风声,更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措施和准备,现在突然得了这个消息,王启年直接就慌了,看着此情此景,王启年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这帮当兵的募到兵,必须想办法暂时阻止,而后徐徐图之,反正是不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募兵! “长官,长官,老夫是本村的保长,按说团管区征兵自有规制,应当由县里,向乡,村派发丁额,再由我们这些保长在保户里面进行征发.” 急不可耐的王启年赶紧拱手走了出去,一脸难色的向杨彪几人说道,可还不等他说完,特务连的排长刘永贵就走了上去,笑呵呵的凑到了王启年身边,说道:“你就是王启年,是三笼村保长里的头面人物吧?” 王启年陪着笑:“老总,是老朽,是老朽。” 谁知,这时刘永贵突然脸色一变,直接攥住了王启年的领子,低声呵斥道:“老畜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的底细我们已经查过了,之前你狗日的在别的县征兵的时候,给兵贩子做中人搞买卖壮丁的事情好像搞的很大嘛,听说你还帮着别的县的保长去外县拦路抓捕行人充当壮丁,胆子够大的,对了,好像你狗日的小儿子就在县里上学,你说我把他抓来送去当炮灰怎么样?” 顿时,王启年的脸色变得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 第465章 民国28年 就如同特务连在三笼村的募兵一样,突击总队的各个募兵小组都在同时采取着相同的募兵方式,并且皆取得了不错的收效。 一方面,是何炜出手大方,直接让各个募兵小组用白花花的现大洋进行募兵,对于农村那些天天在田间地头挣命吃,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子儿的农民来说,大洋这种硬通货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二来,不少下去募兵的小组在募兵宣讲之时有意无意的模糊了何炜定下的政策,按照何炜的意思,他准备在两个县内大搞募兵制,不搞征兵,但很多募兵的军官在向民众宣讲时刻意模糊了不搞征兵这一点,以致于不少百姓误以为,就算是不主动当兵,到头来也有被抓丁的风险,这种心态就导致了许多人狠下心来主动当了募兵,这样好歹还有一笔钱拿,而何炜在得知了有些募兵小组刻意模糊突击总队的募兵政策过后,也没有表示反对。 相比于其它团管区那天怒人怨冲进老百姓家中直接抓壮丁的行径,他的手段已经很柔和了,因此,对于模糊政策这种行为他可没什么心理负担,部队打仗需要兵,他也不可能一味的为百姓考虑,突击总队的建军扩充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当然了,突击总队募兵顺利的最重要一个原因,便是隐秘不发的突然性,突如其来的募兵,完全将各村各乡掌控着最基层治理权的保长和甲长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这些人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和搞破坏的本事来说,一旦突击总队改征兵为募兵的消息提前传到这群虫豸的耳中,这群人少不了要暗地里坏何炜的好事。 对上,各个乡,村的保长甲长们自是要联合起来对突击总队的募兵大计阳奉阴违,对其辖区内的村民保户,保长甲长们自是肯定会对其百般威胁,令其不许应募。 但何炜来了个突然袭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就令他们十分被动了,那些企图通过征兵拉壮丁发财的混球保长,甲长们,几乎都是在突击总队的募兵小组下到村子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好事已被坏了,面对募兵小组那群荷枪实弹的大兵,这帮保长甲长哪里还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的坐看突击总队的募兵小组顺利募兵。 至于等这段时间的风头过去了再来暗搓搓的破坏突击总队的募兵大计更是不可能,在巴县,涪陵县两个县长的全力襄助下加之何炜自己又走了一些门路,所以,各村,各乡的保甲长的黑料,还有各种底细全都尽在掌握,甚至连他们的家人,儿女的底细都摸了个七七八八。 因此,在开始募兵之后,许多募兵小组的带队军官都对那些看起来不太配合的保长,甲长进行了对其和其家人的人身威胁,这种威胁一出,饶是再猖狂的人也都老实了下来,不敢再琢磨着怎么坏了突击总队的募兵大计。 毕竟,这年头杀人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有些保长,甲长自己手上就有人命,对于突击总队这群凶神恶煞的大兵们敢杀人这件事,这帮作奸犯科惯了的家伙可是半点也不敢怀疑。 于是,突击总队的募兵的计划,就这样顺利的进行了下去,而那些原本磨刀霍霍,准备在征兵中大捞一笔的保长和甲长们,面对何炜的雷霆手段也只能无奈惋惜的熄了心思,任由何炜的募兵大计在巴县,涪陵两县县域范围内顺利实行 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将变的飞快,从开始募兵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历史的车轮也从民国二十七年的十二月来到了民国二十八年的一月底。 突击总队营区的操场上,人头攒动,两千多名新近招募而来的新兵此时正集合在操场上,所有的新兵都穿着新发下来的棉质灰色军服,戴着缝有青天白日徽的国军制式小帽,腰缠皮带,腿上扎着制式绑腿,脚上穿着的,亦是新发下来的胶鞋,已然完全是一副入伍士兵的打扮。 这两千多人,就是突击总队这一个月来的募兵成果,得益于何炜的提前准备和布局,募兵的实行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的多,不得不说,银弹攻势实在是好用,各村只要敢当场应募的,直接管一顿肉,现场通过初次筛选的当场发放现大洋一块,在突击总队营区通过第二次体格检查后再发放五块大洋,这样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诱惑许多人来为之卖命。 于是,突击总队募兵所取得的效果,比之何炜预测的还要更为喜人,就这么一个月,主动应募的人其实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四千人,不过,何炜可没有照单全收,既然砸钱募兵,他自然要优中选优,何炜将应募者中不满足他要求的体格条件者统统淘汰,并敕令总队直属卫生队队长凌志少校对体格过关,但是可能有隐疾,传染病的应募兵进行了进一步的筛查,又淘汰了一批。 另外,那些体格条件符合的应募者中也筛掉了一批,比如说没有在巴,涪二县明确户口和一样看上去就知道是“职业壮丁”的兵混子。 没有明确户口的人,何炜是不敢招进来的,说的阴暗些,这些人很多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难民和从前线撤下来的流亡百姓,没有在巴涪二县安家,甚至很多人连家人都没有,这帮没有后顾之忧的人一旦招进来,万一哪天当了逃兵,何炜可是连抓都没地方去抓。 说的阴暗点,何炜要的是能被自己拿捏,有着后顾之忧,顾忌家小不敢轻易当逃兵的新兵。 至于职业壮丁,那就更不可能要了,这群人完全就是以顶替人当壮丁为职业,被征发壮丁的人家花钱买他们去顶替,这帮人就会去替别人当壮丁,而当壮丁补入部队之后,这群老油子又会寻机逃跑,并就这么靠着顶人当兵,再逃跑,再顶再逃,再逃再顶来赚钱。 这些人到突击总队当募兵自然是为了混那几块大洋,等到时机成熟时,这些职业壮丁一准儿会当逃兵,故而,这群人何炜自是不能要的,查出来之后全都将其记录在册以防他们日后再混进来,最后统统赶出军营。 而在优中选优之后,剩下的这两千多号人无不是体格过关,且有家有口,家在巴县,涪陵两地的本地良家子,听话,朴实耐用,算是好兵苗子,当然了,目前他们还只是徒有其表,从他们现在的队形就可以看出,勉强算是站成了队列,军姿也谈不上,站姿五花八门,交头接耳的也有不少。 这些人还远远达不到新兵的标准,毕竟,这些新兵自入营之后,就一直在接受各种检查和体检,还没有开始训练,能勉强站成队形已经非常不错了。 突击总队营区的司令台上,何炜站在高处看着自己的募兵成果,面露满意之色道:“不错啊,元灵兄,看样子咱们的募兵还是卓有成效的,这批兵虽然未经训练,但是底子不错,我看都是能吃苦的农家子弟,很好很好。” 王元灵附和道:“确实不错,都是良家子弟,家都在本地,有家有小,出逃兵的概率很小,如果好好训练,肯定是一群能用的好兵。” “嗯,元灵兄,一会儿就让独汽三营的卡车把他们送回家去,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们刚刚入伍,以后下了部队恐怕也没啥机会回家过年了,让他们再过个好年,钱发下去了吧?” 王元灵拍拍腰包:“总队长放心,每个新兵五块大洋,全都发了下去,分文不少,呵呵,没看下面那帮小子一个个笑的跟开了花一样,他们来咱们总队这段日子,天天有菜有肉,怕不是他们这辈子也没吃的这么好,来咱们总队当兵的待遇已经让他们实打实的感受到了,钱也发下去了,我看等他们回去,咱们总队募兵的名声还能再传一传,到时候来应募的应该会越来越多,我看别说五个营的新兵,八个营都问题不大。” “万事开头难,总队长,咱们这募兵的第一拳打好了,好名声传出去了,这以后再募兵就顺利多了,哼哼,我可是听巴县,涪陵县的二位县长说了,咱们总队的募兵待遇现在可是名声在外,都传到别的县去了,还有,据说下面那些原本想要借着征兵发财的乡长,保长,甲长们被咱的弟兄们吓唬之后全都老实的跟蔫鸡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咱们的弟兄对他们下黑手,这群人以后应该也不会对我们募兵产生威胁了。” 听到王元灵讲述那些保长,甲长的颓样,何炜也是哈哈一笑,对于这群在征兵中大发国难财的蛀虫,何炜实在是恼恨之极,现在见这群人吃了瘪,他当然很是高兴。 “好好好,这就好,不过这帮人现在虽然老实,但利欲熏心之下,以后搞不好会偷偷搞些小动作,一定要盯紧了他们,没事就派人去吓唬吓唬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干出破坏募兵,或者是危害其管辖范围内应募新兵家属的事情来。” 王元灵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说道:“总队长放心,这群人靠着当保长,甲长捞了很多钱,惜命的很,一吓唬保准老实。” 何炜微微颔首,说道:“那就好,这批新兵尽快让他们回家过个年,等到过完年再按名单接回来,等他们回来,咱们军官教育大队和军士教育大队的训练教育也差不多了,咱们的新兵部队和新兵训练任务也该组织起来,我现在有个想法,等军官教育大队训练结束后,不如就让那些新分来的黄埔十三期和十四期生到新兵部队去当排长,新兵部队的连长,营长,就让军官教育大队的教官来担任,这些教官本来就是咱们总队的连排长,担任新兵部队的连营长问题不大。 “军士教育大队也是一个道理,让那些训练结束的军士下到新兵部队里面当班长,副班长,这样既可以训练新兵,又可以对这些军官和军士做一定的锻炼,我觉得这个训练方式是很不错的,当然了,对新兵部队的具体编成和组织,训练的方式的制定还是要你们参谋处来负责,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个参考,总之,尽快给我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训练方案。” 王元灵面色一正,道:“总队长,明白,我们一定尽快制定。”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传开,顿时将两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独汽三营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开进突击总队的营区,停在新兵队伍前,随即,一个个笑逐颜开的新兵在汽车兵的指挥下陆续爬上了卡车车厢。 不多时,一辆辆满载新兵的军用卡车很快又再次开动,鱼贯驶出了突击总队的营区,在一片喜气洋洋中将一批批揣着大洋,徜徉着回家过年的应募新兵送回到了家中。 春节将至,不只是新近募来的新兵们期待着过年,突击总队的上下官兵弟兄们也都对满是对春节节日的期许,一年以来的经历生死,一年以来的血火历练,一年以来见证了无数死亡,杀与被杀过后,突击总队的官兵们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在一个相当的疲惫和紧张状态。 纵然是现在已经开到了后方,可在短暂的休整过后,部队便又投入到了陪都的战备和扩充任务之中,压在总队官兵身上的担子其实也颇为不小。 对于何炜而言,其实他对于时间的跨度和即将到来的春节并没有什么实感。 毕竟,最近光是募兵等一揽子队伍就已经够他忙活的,兵要募,军官,军士要训练,伤兵还要妥善处理,另外,军委会方面还来了命令,要让何炜上报突击总队在阳新大捷中的有功军官,并对有功军官的提升,拔擢给出意见,还要上报突击总队目前的扩充状态等,许多事情在年底一下子就全压了过来。 如此一来,何炜哪里还有空闲去考虑旁的事情,于是,虽然这一晃就到了春节,可他自己还真没什么感觉,但下面人的状态他也是看在眼里,所以,突击总队的这个年,他肯定是要带着官兵们好好庆祝庆祝的。 而就在年节到来之前,何炜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被他派出去为突击总队的后方实业建设打探门路的丁伦士终于有了进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