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从一介布衣到权倾天下！》 第一章 光脚的，怕不要命的 “水……” “给我水……” 口干唇裂，头痛欲裂。 此时根本睁不开眼皮儿的赵峥，感到浑身如同被灌了水银似的发沉。 所以只能用喉舌，勉强发出自己最强烈的需求。 结果下一刻，耳边就传来一道声音：“阿兄，水……” 奶声奶气，软糯糯的。 但同时带着一丝惧怕。 自己明明是一个人住，哪里来的别人？ 想到这里，赵峥努力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端着一个破碗站在自己身边。 这小女孩穿得像个叫花子似的，凌乱如杂草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梳洗了。 饶是如此，还是掩盖不住她的可爱。 赵峥缓缓坐起身来，只觉得四肢酸痛。 像是宿醉后的困乏，又像是被人揍了一顿的感觉。 小女孩见赵峥坐起身来，第一反应向后退了几步，随即看了一眼手里的破碗，重新递了过去：“阿……阿兄……水……” 赵峥顺手接了过来，一股脑将破碗里的水灌进嘴里。 此时他也顾不上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实在是渴的要命。 也正因为如此，碗里有只要死不活的蝌蚪都没发现。 躲在门角的小女孩看着赵峥揉着脑袋露出的那种扭曲表情，当即怯生生地哭道：“阿兄，能不能不要把阿芙卖掉，以后打阿芙的时候，阿芙会忍住不哭的！” 卖掉？ 这都什么年代了。 赵峥招了招手，示意那个叫阿芙的小女孩过来。 结果阿芙走过来的时候，在赵峥眼里就变成了左摇右晃的重影。 下一刻，脑海中的记忆如同崩泄的山洪。 交织，相融。 赵峥捂着脑袋，再睁开眼时已然清明，喃喃自语道：“重生？我重生了？” 本是蔚蓝星球上996社畜的他，只不过是辞职之后大醉一场，没想到竟然重生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大乾王朝。 一个历史长河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朝代。 占据的这具身体，和自己同名。 父母双亡，没车没房。 穷都不说了，还有个刚刚断奶没两年的包袱。 前身的父母临死前，倒也留下些田产和银子。 可跟着镇子上的无赖混在一起，最终被做局输光了。 现在住着的这间鸡犬瓦舍，要不是漏风漏雨实在破旧没人要，估计早就被前身给卖了继续去赌了。 “哎，赌毒害人啊！” 赵峥看着早已哭干泪渍的阿芙，下意识揭开她的衣袖。 果然。 骨瘦如柴的胳膊上，到处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看来这个畜生前身，平日里赌博酗酒没少对这个四五岁的妹妹下狠手。 真不是个东西。 赵峥握着阿芙的小手，哄道：“阿芙乖，阿兄先去做饭，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都……都可以……” 阿芙急忙抽回小手，低着头说道：“阿兄……能不能……不要把我卖掉，我以后两天吃一顿饭可以吗？” 赵峥脑海中当即浮现出往日的记忆，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酸。 这个畜生前身，有钱了只会在外边胡吃海喝，从来没管过自己这个正在发育的妹妹。 哪怕她一天吃一顿野菜，也会被打骂着说她吃的多。 可她两次提到的卖掉，这脑海里怎么没一点相关的记忆？ “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就在赵峥找遍整间屋子只找到两小捆野菜的时候，本就破旧的木门直接被一脚踹开了。 阿芙被吓得躲在赵峥身后，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而赵峥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鞋拔子脸的男人一脸晦气地走了进来：“你小子是不是忘了？非得让老子上门亲自来拿人！” 赵峥皱着眉头：“你谁啊？滚出去！” 结果话刚说完，那个鞋拔子脸的男人顿时怒了，上来一脚将赵峥踹倒在地，然后冲过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赵峥下意识护着阿芙，任由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畜生前身的身体素质还挺过硬。 毕竟从小干农活儿，又常年和泼皮无赖混在一起打架斗殴。 所以拳脚落在身上虽然疼，但又好像将自己淤着的地方给打开了。 倒真有点去足浴店按摩的感觉，就是这个技师手法稍微有些重。 鞋拔子脸的男人打累了，站起身来呼着气笑道：“这下想起来吗？跟老子玩失忆呢？” 此时记忆逐渐完善的赵峥，才想起来眼前这个鞋拔子脸的男人名叫黄鼠。 这个畜生前身将田产银两输了个精光，还在黄鼠那儿借了二两银子。 短短两个月下来，二两就变成了十六两。 眼看利息越滚越大，黄鼠就出了个主意。 声称自己找了个包赢的新赌场，让赵峥赵峥将妹妹阿芙卖到醉春楼，拿着银子去捞一把再将妹妹赎回来。 前身一直觉得妹妹是个累赘，所以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本来说好今日去卖阿芙，结果黄鼠见赵峥迟迟不来以为他反悔了，所以这才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前因后果明了之后，赵峥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对方问道：“黄鼠，你没吃饭吗？” 黄鼠被这没来由的嘲讽一激，当即撸起袖子挥着拳头，嘴里还不忘骂了几句脏话。 在他看来，赵峥今日是吃错药了。 平日里自己仗着手下弟兄多，对赵峥呼来喝去。 今日这小子，竟然敢嘲讽自己？ 不是吃错药了，是什么？ 就是吃错了，老子还不信你敢还手？！ 眼看着黄鼠的拳头就要正中面门，赵峥却不紧不慢地一躲。 后背顶住胸口，双手拽着胳膊。 腰一发力，就看到黄鼠整个人直接被来了个过肩摔！ “呃……” 黄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摔得发出一声闷哼。 还没等他再次发怒，就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赵峥将那只破碗摔碎，然后用锋利的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 那种刺痛，明显能感到脖子上已经出血了。 “小子，出息了啊！你今日要是不杀了我，老子带人拆了你这破屋子！到时候流落街头，还不是得把你妹妹卖到妓院！” 黄鼠毕竟是个混不吝，哪怕是此刻他居然也能露出不屑的笑容。 他根本不怕死，他只是没想到赵峥敢和自己动手。 但就算动了手，他也知道赵峥这小子只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 万万没想到的是，赵峥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神情道：“听好了，小爷不杀你……小爷先把你阉了，然后在你脸上刻两个字：太监！” 黄鼠挣扎了一下，怒道：“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光脚不怕穿鞋的，但是怕不要命的，你敢把人逼上绝路，你看小爷我有什么不敢的！” 赵峥说罢，将手中的破碗碎片又往皮肉里发了一丝力气。 黄鼠顿时被吓得面色惨白，再看看赵峥如狼一般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现在的他，什么都信了。 “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都怪我刚才言语不当……” 黄鼠一脸苦笑，不得不服软。 赵峥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冷不丁朝他大腿处猛砸了一拳。 这一下，让黄鼠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这个位置，再偏一点恐怕就真成太监了。 赵峥又将碎片抵在他的小腹处威胁道：“欠你的二两银子？” 黄鼠哪里听不出来话的意思，赶忙一脸茫然地说道：“什么银子？” 赵峥在他胸口摸索了半天，很快便找到一张字据和一些碎银。 字据，正是那二两银子的欠条。 赵峥掂了掂碎银，笑得极其客气道：“黄哥，兄弟我实在穷困，你看这银子能不能先借兄弟我花花？” 黄鼠大气都不敢喘，赶忙点头：“你拿去花便是，说借就有点见外了！” 第二章 招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做的局，让我输光了田产银两沦落到这般田地。” 赵峥恶狠狠地盯着黄鼠，一字一顿道：“欲成大树，不与草争，以前的事我懒得跟你计较，但你也给我记住，要是今日回去敢来打扰我们兄妹俩，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做垫背的，不信你试试？” 黄鼠听罢一阵心虚，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兄弟就请放了我吧，我保证不再来这儿！” 说罢，试探性地推了推破碗碎片。 眼看赵峥不再阻拦，黄鼠起身撒腿就跑。 今日捡回一条命，他发誓不会再来了。 赵峥的话很对。 穷途末路，烂命一条。 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 反正在这小子身上，已经把油水榨得干净了。 也就没必要再跟他纠缠了。 就是可惜了他那个妹妹，本来都说好了，卖到醉春楼能卖二十两纹银啊！ 黄鼠摇了摇头，赶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日的赵峥，那眼神真是如同活阎王似的。 黄鼠走后，赵峥催促着阿芙去收拾东西。 虽然刚刚算是威慑住了对方，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带人来报仇。 反正这个住处一穷二白，倒不如另找个地方开始好好想想怎么过上好日子。 毕竟，太穷了。 赵峥看着阿芙抱着爹娘的牌位站在面前，怎么都觉得有心心酸，蹲下身子笑了笑：“我来背阿芙吧。” 阿芙没了之前的惧怕，乖巧地爬到赵峥的背上。 刚刚阿兄护在自己身前，她觉得阿兄像是变了个人。 因为这是她自从爹娘去世后，第一次感受到被保护的感觉。 而这个人，还是平日里对自己连打带骂的阿兄。 加上刚刚阿兄和那人发生争执，让她知道卖掉自己并不是阿兄的本意。 赵峥背着阿芙，脖间是不是传来试探性的温热，让他突然感觉这个陌生的世界仅存的一丝善意。 “阿兄，你累不累？” 阿芙从两年前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帮赵峥擦着额角的汗小声问道。 赵峥越走却越觉得有劲儿，侧着脑袋笑道：“不累，阿芙太瘦了，阿兄带你去吃肉。” 阿芙摇了摇头：“不要，肉很贵的。” 赵峥继续前行，目光直视着前方说道：“阿兄做了一场大梦，梦里有几位仙人教了我好多本事，以后再也不会饿着你了。” 阿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真的吗？” 赵峥一口答道：“当然是真的了，阿兄给你讲个梦里听来的故事好不好？” “好呀！” 阿芙毕竟还是小孩子，一听有故事听都忘了自己早已是碌碌饥肠。 “从前有一片青青草原上，生活着一群无忧无虑的小白羊……” “而在森林的另一端，灰太狼每日都要在娘子的敲打下前往羊村抓羊羊，他想处种种办法，更发明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然而最终总被机敏的小羊们挫败……” 两个时辰后。 赵峥背着阿芙，走到了寒州城。 而黄鼠所说的醉春楼，便在这里。 估计他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赵峥会带着妹妹躲到这里来。 之前所在的黑水镇距离这里约莫十余里地，但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毕竟，黑水镇只不过是寒州城辖管的一个小镇罢了。 从进了城门开始，赵峥真正有种回到古代的感觉。 虽然比不上电视上的长安洛阳繁华，但也算是熙熙攘攘。 临街的店铺各式各样，路边杂耍花样百出。 赵峥将阿芙放了下来，先买了两块馕饼垫垫肚子。 比起黑水镇的死气沉沉，寒州城的熙攘让他顿时生出一股势必要出人头地的希望。 一路慢行。 赵峥拉着阿芙的小手，最终在人头攒动的地方停了下来。 抬眼看去，是一家酒楼。 酒楼门外，架着一座高台。 而高台之上，站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媒婆扇着扇子朝底下扯着嗓子笑道：“今日陆员外为女招亲，特设此喜台！” “招亲？” 赵峥听罢没了兴趣，转身便要带着阿芙先去填饱肚子。 那媒婆随即又吆喝道：“凡是在场的各位看官，半个时辰后皆可领取五十文！届时更会无偿供应时令瓜果！” 赵峥听罢又转过身去，笑着摸了摸阿芙的脑袋：“咱们先看会儿热闹吧，还有钱拿。” 阿芙笑眯眯地点头道：“好，阿芙喜欢看热闹。” 有了时令瓜果和五十文的诱惑，喜台下的人越聚越多。 但周围议论声，不绝于耳。 “陆员外真是愁坏了，下这么大的血本！” “能不愁吗？他女儿都十八岁了还没嫁出去！” 赵峥听罢一愣。 十八？ 还没？ 这不是才花儿一样的年纪吗？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现在身处一个封建社会。 听这意思，估计十六七岁就应该是为人母的年纪。 赵峥带着笑，凑过去客气地问道：“这位仁兄，我忍不住想多问一句，陆员外看起来应该很有钱吧？他女儿想要嫁出去不难吧？” 那个胖乎乎的年轻男子瞅了一眼赵峥，丝毫没有因为赵峥的穿着而看不起他，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你应该是不是寒州城本地人吧？不知道也难怪……” 刚刚和他对话的那个瘦高男子，调笑道：“看样子，小兄弟你是有什么想法？” 赵峥讪讪笑道：“我就图个热闹。” 胖乎乎的年轻男子和瘦高男子相视一笑：“图热闹就对了，陆员外虽然富有，但陆小姐……” “哦？” 赵峥真服了这个老六的断句了，问道：“难不成陆小姐的相貌……一言难尽？” “哈哈……” 胖乎乎的男子放声笑道：“这位小兄弟说话可真是风趣，一言难尽哈哈！” 瘦高男子笑得倒是收敛的多，连连摆手说道：“虽然陆小姐平日闭门不出，而且喜欢带着面纱，但我远远见过一次背影，可谓窈窕！” 赵峥听罢，还是不解道：“那到底是为何？” 胖乎乎男子哗啦一声打开手中折扇，然后凑到赵峥耳边小声说道：“因为她克夫！” 瘦高男子也凑了过来，简直像个捧哏道：“听说定了三次亲，对方皆在次日毙命！” “原来如此……” 赵峥苦笑着摇了摇头：“难怪陆员外花尽心思。” 胖乎乎男子突然有些气恼地嘟囔道：“是啊！你说克夫就克夫吧，我又不怕！可偏偏这陆家还挑的不行！” 此时派送时令瓜果的陆家下人走过来，赵峥咬了一口甜瓜就听到瘦高男子说道：“能嫁出去都不错了，陆员外说陆小姐偏偏还要找个能吟诗作赋的才子才肯嫁！” 胖乎乎男子幽怨地看了一眼喜台：“可惜呀可惜，我从小看到什么诗词歌赋就头昏脑涨！” 喜台上的媒婆笑吟吟地挥着扇子：“各位还请先安静一下，且听我柳婆把今日招亲的规矩说道说道。” 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一炷香里以此为题作诗词两首。 参与者皆可得纹银一两，最终在乞巧节那日宣布结果。 正如胖乎乎男子所说，陆家还真准备招个才子。 可才子，恐怕比普通人更惜命吧？ 现场大多数人都是奔着五十文和时令瓜果来的，加上陆小姐克夫的名声，所以接过笔墨参加的人寥寥无几。 再说了，就算没有这些，想要在一炷香里作出两首指定的诗，那恐怕真得大才子来。 眼看笔墨就要送到面前，胖乎乎男子急得用扇子敲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要是能花银子买来两首诗该多好啊！” 第三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听到这里，赵峥只觉得脑子突然嗡了一下。 对啊！ 这个所谓的大乾王朝在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那前世那些倒背如流的唐诗宋词不就是拿来就用？！ “罪过罪过，都是为了生活。” 赵峥心里用了两秒向各位先贤道了个歉，然后看向胖乎乎男子说道：“我这儿有几首自己所做的诗，其中两首正是有关这乞巧节。” 胖乎乎男子和瘦高男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赵峥苦笑道：“小兄弟，切莫见怪，我看你也不像是平日会吟风弄月之人吧？” “行与不行，看过才知道，反正也别无他法。” 赵峥替他接过纸笔，然后又将递了过去：“我说你写。” “这……” 胖乎乎男子怔了一会，然后看着瘦高男子说道：“那试试？” 赵峥踱着步子，一时之间反而有些发愁。 乞巧节，便是七夕节。 想要拿出来两首一举夺魁，就要从不尽其数的相关诗词里挑出来最趁陆小姐心意的。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秦观的鹊桥仙，否定的是朝欢暮乐的庸俗生活，歌颂的是天长地久的忠贞爱情。 借牛郎织女的故事，以超人间的方式表现人间的悲欢离合，古已有之，《古诗十九首》中的“迢迢牵牛星”，曹丕的《燕歌行》，李商隐的《辛未七夕》等等。 欧阳修、柳永、苏轼、张先等人也曾吟咏这一题材，虽然遣辞造句各异，却都因袭了“欢娱苦短”的传统主题，格调哀婉、凄楚。相形之下，秦观此词堪称独出机杼，立意高远。 将其称为七夕诗词第一篇，恐怕都不为过。 瘦高男子落寞停笔之际，不由得张大嘴巴看向赵峥问道：“这真是你所作？！” 阿芙站在一旁突然说道：“当然是我阿兄所作了，他可是在梦中跟着仙人学了本事的！” “这词里，确实有仙意！” 胖乎乎男子连连点头，不由得拍手称赞道。 虽然他向来不懂诗词，但看到最后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时候，不由得心头发颤。 或许，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当赵峥没有停歇地作出第二首的时候，胖乎乎男子和瘦高男子就差没给赵峥跪下了。 第二首比起第一首虽然略显小家碧玉，但有了这两首诗词，恐怕陆家的这门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眼看胖乎乎男子和瘦高男子走到一旁嘀咕了半天，赵峥也知道他们是在怀疑这两首诗词是不是自己所作，所以不紧不慢地在一旁说道：“想我兄妹二人也是书香世家，家道中落流落至此……” 这个理由，倒是说的过去。 胖乎乎男子似乎也是信了，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兄弟你出个价吧，这两首诗词我要了！” 反观一旁的瘦高男子，却是为难道：“奈何我们今日出门也没带多少银两，所以小兄弟可千万别狮子大开口呀！” “你就给……” 赵峥举起两根手指，刚想开口说完却被胖乎乎男子一惊一乍的给打断了：“两千两？！” 赵峥本来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买卖诗词是什么行情，但为了自己兄妹二人的温饱，硬着头皮准备说个二两。 对方竟然以为自己说的是两千两？！ 谁家地主的傻儿子跑出来了？ 瘦高男子挡在胖乎乎男子身前开口道：“小兄弟，刚说了千万别狮子大开口……” 赵峥刚想解释，谁知道胖乎乎男子又开口道：“这样吧小兄弟，两千两却是贵了，我出五百两怎么样？京都才子的一首诗词也是这个价……” “哎……” 赵峥故作勉为其难，拳掌相撞跺了跺脚道：“好吧，五百两就五百两！就当交个朋友了！” “好！那你这个朋友我可认下了！” 胖乎乎男子手里折扇一掂，然后自我介绍道：“本……本公子周……遥，这位是我的随从高朝！” 但看对方的衣着肯定不是寻常人家，加上开口吞吐现编，想来周遥这个名字应该只是化名。 “在下唐宋！” 赵峥可不在意这些，你用化名我也用化名。 唐宋二字，也算是对得起各位先贤了。 收下银票后，赵峥便要离开。 眼看拐过巷口，直接抱起阿芙撒腿就跑。 真怕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反悔，不过也不得不感叹今日遇到。 没想到两手诗词便能赚得五百两！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消费水平怎么样，但起码能让他们兄妹二人在这寒州城落脚，然后寻摸个活命的营生。 赵峥走后。 高朝看着还在欣赏诗词的周遥，躬了躬身子道：“世子，想不到这寒州城竟然还藏着这等人物。” 赵峥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眼中这个地主家竟然是就藩于寒州的宁王府，而傻儿子则是宁王世子周衍。 周衍抬头望着前方平静的湖水，微微一笑道：“真是卧虎藏龙啊！能让我这么一个看见诗词头晕的人爱不释手，啧啧，你去盯住那个叫唐宋的少年，先把他底细摸清。” “是！” 高朝点了点头：“不过世子，陆家招亲那边……” 周衍意味深长地笑道：“为了婉拒父王的提亲，陆老头儿也是煞费苦心，竟然编排出克夫这么个名头来，如今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哼哼……” 高朝欲言又止道：“那世子您，不会真打算用这两首词去参加招亲吧？” “本世子怎么会是那种冒名顶替之人……” 周衍摇着扇子，说罢便在写着诗词的纸上落笔说道：“咱们没船过河，那就造一条船出来！” “唐宋！” 高朝看着纸上的落款，思量半天惊道：“世子，高！” …… …… 赵峥带着阿芙在城中饱餐一顿后，还不忘给二人置办了一身衣裳。 最终在城西，租下了一处宅院。 之所以没有直接买下，是因为赵峥打听到隔壁便是府衙捕头马三保的住处。 除此之外，另外三家都是寒州城几个店铺的老板。 前世卷到三十岁卷的肝儿都碎了，这一世他必将把每一步路走踩得结结实实。 住在这里，起码安全是有保障的。 再者，还能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 赵峥带着阿芙提上买好的礼物，敲了敲马三保家的院门。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美妇人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带着一个小女孩，不由得疑惑道：“你们是？” 结果还没等赵峥开口，阿芙便笑了笑道：“姐姐你好美啊！” 中年妇人被这抹了蜜的小嘴，逗得咯咯直笑。 赵峥故作训斥地说道：“阿芙！”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中年妇人摆了摆手，这才又问道：“对了，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赵峥这才故作恍然，施了一礼：“在下赵峥，这是我妹妹阿芙，请问这是马三保马捕头的家吗？” 中年妇人点了点头：“是呀，我是马捕头的夫人。” “见过马夫人……” 赵峥客客气气地又抱拳躬身道：“我们兄妹二人初到寒州城，在隔壁租住，一路上听闻马捕头铁面无私为国为民，这才带了些薄礼登门拜访！” “既然住在隔壁，那就是邻居了！” 马夫人赶忙将二人迎了进来：“快进来坐吧，老马他应该快回来了。” 赵峥看着偌大的宅院竟然连个下人都没有，看来租宅院的时候，掌柜的对马三保的评价没有半点虚言。 铁面无私，但是一贫如洗。 不过也对，但凡有点钱也不会住到最远的城西。 马夫人在家里翻腾了半天，也没翻腾出什么能招呼的东西，只好倒了两杯热茶。 赵峥见状，赶忙将带来的糕点打开。 这才让空荡荡的桌上，看起来不那么的寒酸。 马夫人看着阿芙是又疼又爱，无意间问道：“那你们的爹娘呢？” 第四章 娘家人 赵峥低着头，摸了摸阿芙的脑袋，将自己编排好的悲惨身世添油加醋地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真是可怜……” 马夫人听罢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然后抹了抹眼泪端坐起来说道：“这样，以后你们兄妹俩就来我家里吃饭！” 赵峥赶忙摆手：“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马夫人倒是嗔怪起来：“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老马经常不在家，你们俩过来还能陪我说说话。” 今日前来，就是希望能拉近关系。 日后自己要是忙不过来，将阿芙放在这里照看也放心些。 眼见目的达到，赵峥也没有故作推辞：“那就先谢过马夫人了！” “也别叫马夫人了，你和你妹妹以后叫我姐姐吧，爱听！” 马夫人看来是真喜欢阿芙，加上兄妹二人的身世所以没有防备之心，干脆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吗？看看老马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我待会跟他说一声。” 赵峥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暂时还没想好，我打算这几日在寒州城转转，然后找个营生什么的。” 话音刚落，马三保就回来了。 看着院子里的赵峥和阿芙，不由得问道：“这两位是？” “是隔壁新来的邻居……” 马夫人站起身来，然后拉着马三保说道：“老马，人家今日带着礼物来的，你到厨房来帮我搭把手！” “那你们先坐……” 马三保冲赵峥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马夫人来到厨房。 结果刚一进厨房，马三保就没好气地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来求我帮忙来了？” 马夫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寒州城谁不知道你不近人情，连自家的小舅子都不帮。” 马三保呵呵一笑：“夫人，我乃府衙捕头，才更要带头做到大公无私，否则大乾的律法不是乱了套了嘛！” “好了好了，收起你那套吧！” 马夫人手里忙活着，嘴上继续说道：“这两个孩子爹娘死得早，刚到寒州城就来拜访街坊邻居，今有有什么帮忙的咱们可得搭把手。” 说罢，便将赵峥和阿芙的身世几乎声泪俱下的讲了出来。 马三保听得也是唏嘘不已，将自家夫人搂进怀里哄道：“确实可怜，以后没事让他们来家里吃饭吧。” 马夫人擦着眼泪，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那个叫阿芙的小姑娘多可爱啊！咱俩这么些年也没个一儿半女的……” 马三保听到最后也是低下了头：“怪我，要不是当年执行公务的时候，下体受伤……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别说了……” 马夫人连忙捂着他的嘴，用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那不是你的错，只要你我二人恩爱，比什么都重要。” 马三保硬生生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干笑了两声：“那个少年看起来倒像个正经人，小姑娘更不用说了，你说这会不会是上天派来补偿咱们俩的？” 马夫人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不会是想收他们做义子义女吧？” 马三保反问道：“不行吗？” 马夫人一把推开他：“不行不行，阿芙一进门就说姐姐你好美啊！她都叫我姐姐了……” 马三保当即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不嫌臊得慌，别说那个叫阿芙的小姑娘了，你给那个少年当娘都绰绰有余……” “我不管！” “好好好，不管怎么样，也得问过人家吧？” …… …… 宁王府。 东院。 “世子。” 高朝缓缓走了进来，看着正在练字的周衍禀报道：“查清楚了，那小子根本不叫什么唐宋，而是叫赵峥。” “哦？” 周衍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致地说道：“说下去。” “这个赵峥父母双亡，便和妹妹相依为命，前两年输光了家里的田产，欠下不少银子，前几日还打算卖掉自己的妹妹。” 高朝说到最后，竟然有一丝气愤。 “赌徒啊！” 周衍这才停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说道：“有意思，他们的落脚点查到了吗？” 高朝点了点头，说道：“在城西租了一家院子，隔壁就是府衙捕头马三保的住处。” 周衍嗤地一声笑道：“你说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去赌坊呢？” 高朝不明所以地说道：“我也奇怪，可能是戒赌了吧？” 周衍笑着摇了摇头，问道：“现在来看，你觉得那两首诗词会不会出于他的手？” 高朝当即否定道：“自然不可能，这个赵峥从小便不学无术，怎么可能写得出来诗词，怕是连字都不会写！” 周衍跺着步子，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倒觉得未必，倘若他真是不学无术，那两首诗词他可能连记都记不住。” 高朝小心翼翼问道：“那现在，陆家招亲那事怎么办？” 周衍自信满满地摇着扇子：“世人所求无非权财二字，赶在乞巧节之前，你假借买诗之名再去试他一试，倘若真有点东西，那就给他点甜头。” …… …… 此时，已是日渐黄昏。 马夫人端上最后一道汤，这才落座。 看着眼前颇为丰盛的饭菜，赵峥显得有些愧疚道：“让您破费了。” 马三保把酒倒满，连连摆手：“就当回自己家了，千万别客气。” 酒过三巡。 “我和老马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马夫人先开了口：“我看你们俩着实喜欢，就好像有个词叫一见如故，遇见了便是缘分，我和老马膝下无儿无女的……” 马三保啧了一声：“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呢！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先问问人家的意见吗？” 马夫人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把：“你喝多了吧，我这不是在问呢嘛！” 赵峥看着恩爱的两口子，也是忍不住笑道：“有事直说就好。” 马夫人笑吟吟道：“本来呢，老马是想收你们做义子义女的，但我觉得阿芙叫我姐姐也挺好，所以今后咱们就姐弟相称如何？” 马三保微醺的脸上满是不乐意，小声道：“为什么不是称呼我为兄长，称你为阿嫂？” 还没等马夫人反驳，就听到赵峥笑道：“我和阿芙先见到马夫人，所以自然就是娘家人！” “哈哈！” 这个说辞倒是让马夫人乐开了花，趴在马三保身上笑道：“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娘家人自然要为娘家说话的！” 马三保也是不禁笑道：“没话说，还真没话说哈哈！来喝酒！” 赵峥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恭敬道：“姐夫，我敬您一杯！” 这声姐夫，叫的马三保那是一个舒服。 阿芙也有样学样，端着白水和马三保碰杯：“姐夫。” 这第二声姐夫一叫，马三保摸索着浑身上下开始找银子，嘴里不住地说道：“姐夫都叫了，我也得表示表示！” 第五章 洗砚楼 马三保一张憨厚的大脸红扑扑的。 被兄妹两人三言两语，哄得开心坏了！ 可奈何在身上翻了半天，最终还是从衣袖里面找到了五枚铜板。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模尴尬。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对于没有儿女的马三保而言，兄妹两人的出现，让他好好体验了一把儿女双全的感觉。 可奈何身为捕快，本身的俸禄只能勉强糊口，日子过得倒也清贫，故而手中实在没有多余的钱给赵峥兄妹了。 赵峥两世为人，当然察觉到了马三保的尴尬。 还没等他说什么，一旁的阿芙倒是先开口了。 “姐夫，您还是用这几枚铜板给姐姐买个簪子吧！我和哥哥现在吃饭都在您这里，也没有用到钱的地方。” “这份见面礼还是留到以后给吧！” 阿芙三言两语就帮马三保解了围。 马三保看向兄妹两人眼神中越发透露着喜爱。 谁不喜欢听话懂事的孩子呢？ “瞧你，还不如人家阿芙呢！阿芙这么小都知道让你给我买一支簪子…” 马夫人乜了一眼自家丈夫。 马三保嘿嘿一笑，“赶明儿给你去集市上买个雕花的簪子！” 他看了一眼马夫人头上，发现用的还是一只没有任何花纹的普通簪子，也难怪阿芙会这么说了。 一番认亲之后，马三保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 赵峥帮着马夫人把他扶到了床上。 “真是让你见笑了，才第一天见面就喝了这么多酒。不过希望你们兄妹也不要介意，我们家里难得有两个孩子。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马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那今后还请姐姐和姐夫多多照顾了！我和阿芙先回去了。” “姐姐再见！” 阿芙奶声奶气的和马夫人挥了挥手，两人回到了租好的院落中。 院子看起来非常空旷，整体结构和隔壁马三保家没什么区别，毕竟附近的几处院落，都是一个主人家的。 “洗漱一下就早点休息吧！” 赵峥给阿芙烧好了洗脚水，两人的脚就放在一个盆中，在一片嬉笑声中洗漱完毕。 这一晚，或许是阿芙从小到大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上。 哥哥不再去赌了，甚至还从梦中仙境里学到了好多厉害的诗。 两人…也算是在这寒州成内，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窝。 …… 翌日，清晨。 公鸡打了第三遍鸣的时候，赵峥这才醒了过来。 昨天他背着妹妹走了那么远的路，身上还有伤势，这一觉他睡得无比安稳。 睁开眼睛的时候，阿芙就坐在床边，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 “哥，你醒啦？快起床吃点饭吧！” 阿芙欣喜地说道。 “姐姐早就把饭送过来了，因为姐夫每天要去衙门当值，必须得早起床，所以他们早饭吃的格外早。” 赵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起床洗漱完后才发现，阿芙竟然把马姐姐送来的饭，放在灶台中一直热着。 他心中涌出了一道暖流，不过还是颇为严厉的看着阿芙说道：“以后没有我同意，你不能点火下厨！你才多大年纪，用火多危险？” 不过话说到这，他心中也略有些尴尬。 畜牲前身平日里，可没少让阿芙做饭。 尽管被哥哥训斥，但阿芙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笑容，甜甜的点了点头。 赵峥的每一次关心，都会让她心里边暖暖的。 早餐称不上多么丰富。 两个鸡蛋，一张面饼，吃的倒也舒坦。 将餐盘洗干净后，赵峥敲响了隔壁的门。 “姐姐，多谢你的早餐了！” 马夫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这孩子，都已经是自家人了，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呢？不过出门在外，这倒是一件好事，礼多人不怪嘛！” 她侧开身子，邀请赵峥进屋坐一会儿。 赵峥急忙摆了摆手。 “姐，今天来我还想问问你，城中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营生适合我干呀？” 马夫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一双眼变得通红。 “你这孩子，在这就跟在你家一样，像你这样的年纪，人家都在读私塾呢！咱们虽然没那么多钱，但吃饱穿暖、让你读完童生，还是没问题！你先在这住下，吃饭穿衣我都能帮你解决。” “干嘛还非得辛辛苦苦，跑去找活干？” 赵峥拱手谢过了马夫人。 且不说他手中还有昨日卖诗换来的五百两银子，哪怕他身无分文，也不可能寄居在马家，拖累人家两口子。 “姐姐，我知道您一直把我和阿芙当亲人。但用起钱来，还是自个儿亲手赚来的坏的自在啊！” 看着赵峥脸上的坚毅之色，马夫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动他。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大乾最赚钱的还是读书人啊！” “自打陛下继位以来，便无比注重教化文治。普天之下的读书人地位骤然提升，哪怕是稍微识字的人，都能去商铺里做一个账房掌柜。” 马夫人的意思很明显，还是希望赵峥想办法读书。 赵峥心领神会，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主意。 “不知道，在咱们寒州城内，可有文人是指云集之地？” 听到赵峥这么问，马夫人几乎不假思索，便道出了一个地名：“自然是那洗砚楼了！宁王响应陛下号召，注重文治，现在咱们寒州城内修建了一所洗砚楼。” “自打成立之日起，便有无数文人士子云集于此，在这里吟诗作画，好不自在！别说是文人世子了，便是未出阁的一些姑娘们，也喜欢去那里逛一逛，看看才子的风采呢！” 赵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向马夫人道了声谢后，便转头离去。 今日他打算在寒州城逛一逛，尤其是那洗砚楼！ 昨日售卖诗词，已然让他尝到了甜头。 一边问路，一边赶路。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直到赵峥看清楚眼前的洗砚楼后。 他才明白过来，马夫人所说的，大乾重视教化文治是什么意思了！ 眼前的洗砚楼，足足高约六层！ 金屋碧瓦，气势恢宏，有气冲斗牛之势！ 第六章 狂士 “浮生短～云水长～自是对月话凄凉～” 赵峥迈入了洗砚楼。 才一踏入门槛，便觉一股墨香扑鼻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和脂粉香，仿佛世间百态都融汇于此。 抬头望去，只见楼阁高耸，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与奢华。 楼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文人士子们三五成群，或高谈诗词歌赋，或挥毫泼墨，尽显风流倜傥之姿。 更有那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手摇折扇，穿梭于人群之中。 不时与身旁的佳人低声细语，引得阵阵娇笑。 “好一个文人雅集之地！” 赵峥心中暗叹，这洗砚楼可不仅仅是文人汇聚之所，更像是一个微型的社会，包罗万象。 他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发现每一层楼都有不同的功能。 二楼是茶肆酒楼，三楼是书画古玩，四楼则是供人休憩的雅间，甚至还有传闻说，五楼以上，便是那传说中的青楼，专门招待那些腰缠万贯的达官贵人。 赵峥来到二楼，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壶清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一边品尝，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青衫，头发散乱的文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酒楼。 口中还念念有词，声音洪亮，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苍天不公啊！为何我满腹才华，却无人赏识！难道这世道，真的只认银钱，不认真才实学吗？！” 那文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拍打着桌子，震得桌上的酒杯碗碟一阵叮当乱响。 “这位兄台，何必如此悲观？” 一位身着锦衣的公子哥笑着走了过来，“这世间怀才不遇者多如牛毛，你又何必如此愤世嫉俗呢？” “你懂什么？！” 那青衫文人猛地灌下一口酒，指着锦衣公子说道，“你不过是仗着家世显赫，才能在这洗砚楼里耀武扬威！像我等寒门子弟，就算才华再高，也无人问津！” “非也，非也。” 锦衣公子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听说，这寒州城郡守之子许公子，最是爱惜人才。他每月都会来这洗砚楼几次，若是能入得他的法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许平？” 青衫文人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那可是出了名的二世祖，眼高于顶，哪里看得上我等？” “话可不能这么说。”锦衣公子神秘一笑，“我听说，这许公子最喜欢标新立异之人。你若想引起他的注意，就得想些奇招才行。” 周围的人听到这里，也都来了兴趣，纷纷围拢过来，想听听这锦衣公子有什么高招。 赵峥坐在一旁，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一阵无语。 看来这洗砚楼虽然是文人雅集之地，但也免不了世俗的功名利禄之争。 他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却见那青衫文人突然起身，将手中的酒壶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好！今日我便豁出去了，就不信引不起那许公子的注意！” 说罢，他竟然当众脱下身上的青衫，露出精瘦的上半身，然后拿起毛笔，蘸着墨汁，在自己的胸膛上写下了一首诗。 周围的人见状，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赵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豪放”的文人，为了吸引注意，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洗砚楼，还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啊……” 青衫文人这一举动，如同烈火烹油，将洗砚楼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有的人眼中露出鄙夷，觉得他哗众取宠，斯文扫地。 有的人则面露兴奋。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像水流避开礁石一般，让出一条通道。 “许公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洗砚楼都仿佛震了震。 “咦？按理说，这许公子昨日才来过洗砚楼，今日怎么会来？” “想那么多干嘛，赶紧在许公子面前，留下好印象才是真的！” 听到旁边人的议论，赵峥看向了门口。 只见一位身形消瘦的年轻人，在一众狗腿子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这就是那许平？也不过如此嘛。 赵峥心中暗自评价，这许平虽然出身高贵，但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远远比不上周遥。 许平一进门，便看见了那个赤裸着上身，在胸膛上写诗的青衫文人。 他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走到那文人面前，仔细地读了一遍他胸膛上的诗，然后不屑地冷笑一声。 “就这？这也配叫诗？简直是狗屁不通！” 那青衫文人脸色涨红，想要辩解，却被许平身边的家丁一把推开，狼狈地摔倒在地。 “来人，把这疯子给我轰出去！” 许平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家丁们立刻一拥而上，将那青衫文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许平看也不看那文人一眼，径直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他环视四周，扬声说道：“还是一样，谁能做出一首让我满意的诗，便可成为我的门客，享受荣华富贵！” 此言一出，整个洗砚楼都沸腾了。 对于这些文人士子来说，能成为郡守公子的门客，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意味着从此可以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一时间，无数人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向许平展示自己的才华。 有人吟诗作赋，有人挥毫泼墨。 然而，许平却始终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嫌弃。 洗砚楼里的气氛，也随着许平的沉默，变得越来越压抑。 那些原本信心满满的文人士子，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许平扫视了一圈，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赵峥。 他朝着身旁的侍从看了一眼。 笼罩在兜帽之中的侍从，默默的点了点头。 许平心领神会。 “还有没有人要尝试？” 赵峥嘴角微勾，站起身来。 “回许公子，在下不才，腹中也有些墨水，只是……”赵峥顿了顿，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 “只是什么？”许平追问道。 “只是在下并不想成为您的门客。”赵峥直视着许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下只想用诗词换取一些银两。” 第七章 指物作诗 洗砚楼中。 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此子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贫苦出身，加之又年纪轻轻，怕是连私塾都没有读过，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箩筐！有何谈卖诗？” “我劝你还是乖乖求一求许公子，或许许公子会网开一面，饶你一条不敬之罪。” “现在的年轻人，想攀富贵真是想疯了！” 周围之人的目光，疑惑者有之，鄙夷者有之。 但没有一个人看好赵峥，能写出传世佳作来。 赵峥陷入沉吟之中，似乎在脑海中构思诗作。 没想到许平突然抬了抬手。 “且慢！” 赵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他在脑海之中，已经回忆出了几篇旷世佳作，正准备吟诵出来，谁曾想被许平给打断了。 “许公子，莫非想反悔不成？反悔，也是要给钱的！” 许平冷哼了一声。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肚量！只不过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脑海之中装着万千传世佳作，我若任由你自行发挥的话，谁知道你的诗作是不是从好道上来的？” “说不定你也是花钱买的别人的呢？” “故而，我打算亲自出题！你以我出的题目作诗！若是真能做出来，我自然予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赵峥面带微笑，始终不慌不忙。 他知道这个小纨绔，肯定是想为难自己。 不过，脑海之中庞大的诗库，使得他足以应付眼前的局面。 “任凭公子出题！若是做出来的诗不能让您满意，钱我一分不要，当场就走！” 周围的文人士子，听得此言之后，一个个又是愤慨无比。 这小子，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说出如此狂悖之言论来！ 许平拊掌赞叹：“好！且不论你的诗做的如何，这份气质倒是够爽快的！” 他站起身来，拿着折扇拍着手，摇头晃脑的走了到一圈，最后脚步停在了洗砚楼的窗户处。 由此极目远眺，寒州城内西湖之景，尽收眼底。 一片水波潋滟，百里阴雨蒙蒙。 许平甩开了折扇，面带微笑的转过身来看向赵峥。 “站在这里看去，便是我寒州城八景之一的当楼湖光。你便以此为主题，写一篇佳作，如何？” 周围的众人，开始叫好不绝。 “这一立意好啊！这片西湖乃是当初第一任寒州城郡守开挖，倒也颇有历史了。当楼湖光，更是代表着咱们城里的绝景！” “纵然此人找人提前做了几首诗，无非也不过是寻常的风花雪月，绿柳桃红而已。” “小子，这下是不是傻眼了？” 赵峥并没有理会众人的冷嘲热讽，而是来到了许平身旁，极目远眺。 看着此情此景，一篇佳作不由得涌上心头。 他脸上带着自信之色，颇有些不屑的扫了一眼众多叫嚣着的文人士子。 “许公子！待会儿我要是做出一篇传世佳作来，可要多赏些银子！” 许平并没有答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仿佛并不认为赵峥这能做出不二诗篇来。 只见赵峥负手而立，气质陡然一变。 给人一种如临不测之渊的感觉！ 众人心中不由得有些惊讶，刚才这小子明明还像是一个混混，怎么突然变得有了气质起来呢？ 殊不知，赵峥的前世看了不知道多少古装电视剧，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文人气质，便是皇帝的气质都能给你装出来！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听得这句诗后，众人都陷入到沉默之中。 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始议论起来： “只能称得上是中上之句，倒也算不得什么传世佳作。” “凭借着这一句诗，倒也勉强能跻身诗人之流，但要想让许公子眼前一亮，恐怕还有所欠缺啊！” “若是只凭这一句，便想把我们踩在脚下，我劝你还是回家多练练吧！”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赵峥脸上古井无波。 他的下一句诗说出口，全场一片沉默。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原本还叫嚣至极的许多文人士子，此刻纷纷一脸震撼的看着赵峥，就连一旁的水平都感到有些颇为不可思议。 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赵峥。 “这…这当真是你做出来的诗吗？你才多大年纪，竟能做出如此传世佳作来！当真是不可小觑啊！” 许平内心震撼至极。 身为郡守之子，他平日里见惯了文人雅士，更有不少人自诩诗道名流，可他们做出来的诗无一不是应制之作，简单的说就是没有灵魂！ 生成的文字堆砌而已！ 可赵峥的这首诗，上一句或许还只是中规中矩，但最后一句却把整首诗都给升华了。 直接将西湖比作赫赫有名的美人西子，以比喻西湖的阴晴二面。 看着口不择言的许平，赵峥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之中，同样有美人西施。 同样也是因为施展美人计而闻名天下的，故而这首诗作倒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来。 原本还对赵峥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文人士子，此时一个个舔着个脸，朝着赵峥拱手行礼。 赵峥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赵峥肯定能凭借这首诗入了许平的法眼，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所以大伙都争抢着和赵峥打好关系， “我早就说过，这位兄台实力深不可测，你们还不信，当初你们一个个出言嘲讽的时候，只有我站在他身边选择支持！” “你少在这里放马后炮！刚才我给亲姐看见你指责人家过于年轻，肯定不可能做出佳作来！真是忒不要脸了！”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您这首诗肯定会传唱天下的！我等有幸见证一篇传世佳作的诞生，当真是幸运至极啊！” 面对众多围上来打招呼，混个脸熟的文人世子，赵峥倒也没有显得不近人情，而是挨个和众人见礼。 应付完了这些疯狂的文人世子之后，他才把目光看向了许平。 “许公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诗词做出来了，不知你打算花多少钱，将之买下来呢？” 第八章 五枚铜板 一听这话。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许平。 千金购买一篇传世佳作，对于许平这样的纨绔子而言，无疑是一件乐事，反正这家伙也不是差钱儿的主！ 许平朝着赵峥笑了笑。 旋即拊掌赞叹：“这位小友的佳作，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啊！至于你说的购买这篇诗作，我说话向来是算数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他开始从衣袖里掏了掏，结果一下子掏出来十几张银票，每一张额度看起来应该都不少。 不过水平最终还是将这些银票全部都塞回到了袖子里，他转过头来看一下，身后跟着的侍卫。 “身上有没有带多余的铜板？” 侍卫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乖乖的将身上带着的七八枚铜板交到了许平手中。 掂量了一下这些铜板，许平直接走到了赵峥面前。 “喏，这就是赏给你的！你的这首诗，或许确实是传世佳作，但你竟然利用如此佳作来换取银两，真是可恶至极。” “本公子平日里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焚琴煮鹤之人，今日不怪罪你，便已经是额外开恩了！拿着这几枚铜板，抓紧时间去杂货店里买些香薰，也好除一除身体里的铜臭味儿。” 赵峥看着手中的几枚铜钱，心中愤怒至极。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郡守家的公子，没想到竟然如此出尔反尔！ 若是他一分钱都不出也就算了，可偏偏他选择了最羞辱人的方式，将这一首传世佳作，只换来了几枚铜板！ 若这首诗乃是赵峥做的也就算了，但这可是苏学士的佳作啊！ “许公子难道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大可以问问在场的诸多文人士子，看看他们是否觉得，这首诗只值几枚铜钱！” 赵峥最终还是决定替苏学士，讨回一个公道来！ 许平眯起了眼睛看向周围的文人士子们。 “你们觉得，我给赵峥五枚铜板，是不是贬低他了？” 赵峥看向众人。 然而，让他颇为失望的是，刚才还口口声声讨好他的诸多文士们，此时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谄媚之色，看向许平！ “许公子说的太有道理了！这首诗或许是一篇传世佳作。但作诗的人实在是太没有骨气了，竟然拿着如此佳作换钱！简直辱没了这首诗！” “去去去！你还怎么好意思跟许公子要钱的？似你这般掉进钱眼里的人，实在是我等文人士子之耻！” “我等羞与你为伍！” 众人一个个抬袖掩面，仿佛不愿意让赵峥身上的铜臭味沾染到自己身上一样。 这一幕不由得让肇源县你中失望至极， 原来这些人并不是为自己的文采折服，仅仅只是以为自己会得到许平的看重，故意在讨好自己而已。 “各位今日的嘴脸，才算是让我明白陛下为何要注重教化文治了！你们纵然有不世之材又如何？一个个只知道趋炎附势，到头来还不是拜倒在权贵们身前当狗吗？” 赵峥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众多文人士子自诩清高，何曾遭到过此等羞辱？ 大伙一个个怒目而视，如果不是打量着他们和赵云之间体格上的差异，恐怕现在就要拳脚相加了。 “竖子安敢辱我？尔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偶然间做出了一首传世之篇，莫非真以为自个儿有能力嘲讽我们了？” “还请许公子立刻下令，将此人逐出洗砚楼，此人继续留在这里，简直是在拉低我们的名声！” 众人纷纷说道。 许平颇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这些开口的文人士子，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这些家伙在趋炎附势。 之所以顺着自己说话，无非是贪恋自己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罢了。 “闭嘴吧！我虽然不喜赵峥，不过他说的倒也是真的。倘若我是路边的乞儿，你们还会这般与我低声下气的攀谈吗？” 一群人顿时沉默不语。 赵峥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许平，冷静下来的他，逐渐觉得背后肯定还有蹊跷。 许平作为郡守之子，在这寒州城内，肯定还是要颜面的。 既然他先前答应了，要花高价购买自己写下的传世名篇，想来肯定不会骤然出尔反尔，恐怕这背后还有其他地位比许平还要高崇的人，在暗地里指使！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肯定没有能力和许平碰一碰。 将手中的这五枚铜钱装到了衣袖之中，赵峥面无表情的在桌子上坐了下来，让小二上了一壶茶水，就这么独饮自酌。 看着他孤傲的身影，许平的脸上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容。 “倒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口中喃喃自语了一番，他便转头走向了洗砚楼的顶楼。 此时的顶楼。 周衍小口抿着酒，面带微笑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噔噔噔！” 许平有些无奈的走了上来，看着周衍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顿时没好气的取了个新的酒杯，给自己倒满了宁王府之中的美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当真是牛角牡丹。此等上好的佳酿，竟被你一口喝了一半！不过是安排你做些小事罢了，怎么就有脾气了？” 周衍跟他开起了玩笑。 许平翻了个白眼，毫无气度的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跟在许平身旁的人也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静静的站在周衍身后。 此人正是高朝！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让高朝找上我演这一出戏？那位赵峥可真是天下少有的才子啊！年纪轻轻就能做出如此传世佳篇来，日后还了得？” “可惜你今日竟然让我做了一番恶人，明明答应好好的，要给人家一笔大钱，将这篇传世佳作买下来，最终却仅给了人家五枚铜钱！” “像这种绝佳的天才，恐怕没有人愿意将其得罪！将来一旦他发迹，岂不是要记恨上我？” 周衍挑了挑眉。 “我本以为你一个纨绔不会在意这些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年装的应该也挺辛苦吧？” 许平神色复杂的看着周衍。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寒州或许确实是一个富饶之地。 但对于主政一方的官员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善地，毕竟堂堂宁王就在此地！ 陛下最担心的无疑是地方官员与当地王爷勾结！ 所以这些年来，他父亲为了让陛下放心，一直让他安心的做一名纨绔！ 第九章 宁王府的诗会 许平摇了摇头，将内心复杂的情绪抛之脑后。 “你莫不是看中了这位天才少年，想要将其招揽至麾下？” 这一番话，倒是让周衍心中一惊。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淡定，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知道我们宁王府在这寒州城内，纵然可以作威作福，但真要到了京城面见陛下。” “屠刀却一直高悬于脖梗啊！” “甚至在这小小的寒州城，也有一把小屠刀啊！” 周衍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许平，许平低头，笑而不语。 他所说的“屠刀”，既然是寒州城郡守，就是许平的父亲！ 若是宁王府真有任何异动，许平他老子，完全可以带兵，直接将宁王一家老小杀个干净，鸡蛋都给摇散黄，蚯蚓都得竖着劈！ 但，只要宁王府表现的老老实实，寒州城郡守就必须保持最基本的皇室体面，对宁王恭恭敬敬！ 这也是为何他能指使得动许平。 “这小子是个心高气傲，但他过去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一直表现出一副败家子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对于这样的人才，自然要将其后路全部斩断！你拒绝招揽他，更拒绝给他银两，倘若在他走投无路之际，我略微施以援手。你觉得他是否会对我感恩戴德？” 许平笑了笑，看似没有回答，但却已然回答了一切。 如此拙劣的招揽计策，以那小子的聪明程度定然能轻松识破。 到时候人家只会觉得周衍心不诚，意不敬。 许平的这一道笑声，让周衍感到非常的不满。 “先后我吩咐你的事，只管老老实实做好就行，不用穷根问底，否则对你没什么好处！” …… 楼下。 人声鼎沸，却掩盖不住阵阵茶香。 赵峥端坐桌旁，神色平静地品着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们瞧，那小子刚被许少爷当众羞辱了一番，现在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地喝茶，真是脸皮厚啊！”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可不是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敢想用诗词卖钱，真是有辱斯文！”另一个附和道。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赵峥，眼神中充满了好奇、鄙夷，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赵峥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地品着茶，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一般。 “哎，你们听说了吗？三日之后，宁王府要举办诗会，听说届时会有不少才子佳人齐聚一堂，热闹非凡啊！” “真的假的？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盛会啊！要是能在那上面一展才华，说不定还能得到哪位贵女的青睐，从此平步青云呢！” “你就别做梦了，就你那点文采，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赵峥终于放下茶杯，转头看向旁边一位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诗会的书生，问道：“这位兄台，敢问这宁王府的诗会，不知在下可有机会参加？” 赵峥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他居然问自己有没有机会参加宁王府的诗会？” “这小子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各种嘲讽声接踵而至，赵峥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先前那位书生强忍着笑意，说道，“这宁王府的诗会的确什么人都能去，只要有文采即可。” “但是……”书生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和许少爷之间……好像有些不愉快，而许少爷和宁王世子关系匪浅，你觉得他会让你去参加宁王府的诗会吗？” “哈哈哈……” 周围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你别是要去宁王府里，拿诗卖钱吧？” “你是有多缺钱啊！” “哈哈哈，来，我给你两枚铜板，你给我作首诗。” 赵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诗词歌赋本就该百家争鸣，若只因私人恩怨便将人拒之门外，岂非有失公允？再者说，我与宁王世子素未谋面，何来过节一说？倒是诸位，整日吟诗作对，自诩风流才子，却满口阿谀奉承之词，一遇到权贵便畏首畏尾，如此行径，与那趋炎附势之徒有何区别？” “更何况，我自己做出来的诗，如何处理，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何干？” 赵峥这番话掷地有声，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原本还等着看赵峥笑话的众人，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般，一个个面红耳赤，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都是寒州城有名的才子，平日里自诩清高，看不起那些粗鄙武夫和阿谀奉承之辈，可如今却被赵峥一语道破了他们的虚伪面目，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你……” 赵峥淡淡一笑：“诸位还是先修身养性，一味沉溺在俗世之中，做出来的诗也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他们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赵峥的诗词的确比他们高出不止一筹。 先前赵峥的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可谓是惊艳四座。 “怎么？都不说话了？”赵峥环顾四周，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既然诸位都认为在下是那趋炎附势之辈，那在下也不便在此多留，告辞！” 说罢，赵峥也不理会众人反应，径直转身离去。 只留下满堂寂静，和一群面面相觑的“才子”们。 他们看着赵峥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有羞愧，有不甘，还有……一丝敬佩。 …… 楼上的包厢中。 透过窗户观察着楼下种种的周衍和许平，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端的是个大才子啊！非但文采斐然，看来问题都如此通透，而且还不为功名利禄羁绊，此等纯粹之人，世间少有！” “由此观之，先前此子伪装成赌徒恶汉，想必也是自渎之举，倒也可以理解！” “不过明珠蒙尘，终非善事！若是我能拂去他身上的尘土，许他一世清名，他焉有不纳头便拜之理？” 第十章 天才妹妹 赵峥哼着歌，揣着五枚铜板，颇为满足的回到了家中。 三日之后的诗会，他肯定是要参加的。 非但要参加，他还要在社会上一鸣惊人，为自己赢下赫赫诗名！ 正所谓奇货可居，自己的才能越出众，那些豪门之人，愿意为自己出的价格自然也就越高。 清名？ 那玩意儿对他而言毛用都没有，他只想图财而已！ 有了钱，他才能让自己和妹妹享受到更好的生活。 来到了家门口，还没有等他进去，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阵阵诵读声。 正是阿芙的声音！ 信步走进了家门，却发现隔壁的马夫人来到了自家，正拿着薄薄的几册书，教阿芙认字呢！ 看到赵峥回来后，原本还非常认真的阿芙，立刻从板凳上跳了下来。 “哥哥，你去哪里了呀？可千万不要丢下我…” 看着她眼神中的担忧之色，赵峥不由得一阵心疼。 自己还真不是个东西！ 在临出门之前，至少应该提前和阿芙说一声的。 “哥哥去了一趟洗砚楼，那儿有不少好吃的呢！改天哥哥带你一块去，好不好？” 赵峥说着，用手指擦了擦阿芙的鼻子。 一听说有好吃的，阿芙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 “你竟然去洗砚楼了？” 马夫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去逛了逛，瞻仰一下咱们寒州城文人们的风采。此行收获不少！” 马夫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应该知道读书的种种好处了吧？话说回来，阿芙还真有读书的天赋，教他认的字几乎过目不忘！” “如果是将来加以良师引导，阿芙的成就不可限量！” 她一脸欣喜的看着阿芙。 被马夫人夸的有些不太好意思，阿芙吐了吐舌头。 “其实还是姐姐教的好，一个字一个字的让我跟着读，自然就学会了。” 马夫人喜笑颜开，这小妮子一张嘴和抹了蜜一样甜！ 赵峥颇为兴奋地揉了揉阿芙的脑袋。 “看来你这头脑跟哥哥不逞多让啊！” 马夫人有些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将自己拿来的几本书交给了赵峥。 “这些都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启蒙读物，不过有几本带字儿的书总算是不错的，你好好的读一读书里的内容，多认几个字，别动不动就往洗砚楼去，还没学会走呢，就想着跑了？”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赵峥。 赵峥笑了笑，并没有答话，而是接过了这几本小册子，看了起来却发现都是跟断案有关的诉状。 看来应该是马三保的书。 学了之后或许可以当一个写诉状的师爷，但用来启蒙肯定有些不够看。 赵峥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马夫人。 “姐姐，咱们家里有笔墨纸砚吗？” 马夫人有些纳闷，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你姐夫有时候会替一些穷苦人家写写诉状，家里头倒也有些笔墨纸砚，若是你用的话，我现在就帮你取了！” 赵峥朝着她拱了拱手：“那便多谢姐姐了！” “你既然叫我姐姐了，那就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 一刻钟后。 看着铺展开来的黄草纸，赵峥略微回忆片刻，便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前世的他倒也临摹过一段时间的小楷，即使用的毛笔，写出来的字依旧横平竖直，丝毫不用担心会带坏初学者。 马夫人终究是妇道，人家虽然认得几个字，但倒也看不出字的美丑来。 她只觉得赵峥写的字横平竖直，工工整整，这便是马夫人心目中的“好字”。 伴随着赵峥的一笔一划，马夫人也在一旁喃喃地念出了声。 “人之初，性本善…” 念着念着，她便沉浸到这篇文章之中。 等到回过神来，已然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赵峥将草纸上的墨痕吹干，小心翼翼的编排成册，用麻线串了起来。 “今后姐姐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用这本书上的字来帮阿芙启蒙。由于时间仓促，今日我只写出这一本来。等明天我便把《千字文》《百家姓》都写出来。” 马夫人有些恍神的接过了赵峥送过来的册子。 “这…这是你从哪儿看到的？” 虽然她也没读过几天私塾，可却也知道，这篇文章的价值！ 读起来朗朗上口，三字成句，短小精悍！ 孩子们一读便能记住，而且极为押韵！ 里面包含着一些自然和历史知识，也能顺便开拓了孩子们的思路！ 还没等赵峥开口解释，一旁的阿芙奶声奶气的说道：“当然是我哥哥从梦里得到的呀？哥哥在梦中梦到了仙人，竟然是先人传给他的这一篇文章！” 马夫人将信将疑的看着赵峥。 孩子的话，童言无忌，自然算不得数。 眼看着马夫人一副打破这锅问到底的态度，赵峥只好硬着头皮任下来： “其实我本来也打算教阿芙认字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便在脑海之中构思出了这篇启蒙之作。” “如今恰逢其会，我便拿了出来。” 马夫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难怪你妹妹这么聪明，原来你们一家人都很优秀啊！” 三人又聊了许久，直到日头西斜，马夫人这才惊讶地喊了一声：“哎呀！光顾着跟你们兄妹两个聊天了，饭都差点忘了做！我先去做饭了，等会喊你们一块吃。” 赵峥和阿芙互相看了一眼，齐刷刷的朝着马夫人的院子跑去。 “姐姐，我们帮你一块做！” 晚饭后。 忙碌了一天的马三保，十分惬意地瘫坐在椅子上。 翻看着赵峥今天下午刚刚写成的《三字经》，他不由得一阵啧啧称奇。 “你小子是真厉害啊！这篇文章读起来朗朗上口，就连当年帮我启蒙的恩师，所用的教材也不过是几篇杂诗而已。晦涩难记！” “若是这本《三字经》流传出去，恐怕会引起朝堂的震荡！以如今陛下对教化的重视程度，肯定会在全国的私塾中推广。” 马三保虽然只是一名捕快，但也读过一段时间书的，而且还考取了童生的功名。 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才能在寒州城内混上个捕快当一当。 赵峥对他说的这番言语，自然也非常认同！ 第十一章 案子 马夫人翻了个白眼。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捕快，还敢妄议这些朝堂之事？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巴！” 马三保显然是个惧内的，听到自家婆娘这么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这话说的也是有理啊！身为捕快，每天都因为许多事忙的焦头烂额，今天更是遇到了一件非常糟心的案子。” “府台那边催的急，但我们这些手下真是一点思路都没有啊！” 话说到，马三保饭都没心情吃了，把饭碗一推，便瘫在椅子上长吁短叹起来。 马夫人用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 “赵峥他们兄妹两人还在这呢，这个当姐夫的就不能做个好的表率？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赵峥的好奇心反倒是被勾起来了。 他开口询问道：“不知道你是何案子，让姐夫如此忧心？若是不许保密的话，姐夫可以跟我们说一说，大伙儿集思广益，说不定会有思路呢！” 马三保并不认为两个孩子能给自己提供什么思路，但是看着他们两人好奇的目光，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孩子们的好意，付诸东流。 “倒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案子…咱们寒州城的林家铺子，你应该知道吧？昨天晚上的时候，林家铺子突然失窃了！” “足足五千多两白银啊！在咱们寒州城内，也算是一桩大案了。” 赵峥眉头紧锁，这么点线索，很难推断真凶是谁。 “那银两是在何处失窃的？现场可有别人？” 马三保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就是我纠结所在！那些钱竟然是在账房之中失窃的！而账房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是林家铺子的掌柜所有，另一个则是林家家主。” “这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偷自家的东西呢？那间账房防御森严，外人想要进入其中，难如登天。我们一位精通此道的捕快尝试了一番，发现除非顶级窃贼，否则绝对不可能进入到账房之中！” “最重要的是，失窃的并非是银票，而是实打实的银子！这么多银子，在城中藏也不好藏，可我们几乎已经搜遍了整个寒州城，却始终都没有发现失窃银子的踪迹。” 听到马三保这么说，赵峥顿时笑了起来。 “答案这不已经说出来了吗？就是那位林家铺子的掌柜啊！” 听到赵峥这么说，马三保安心中疑惑至极。 “可不要说这种没有证据的话啊！林家铺子掌柜在他们家干了20多年时间了，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林家家主还特意为他担保呢！” 赵峥摇了摇头。 “排除一切答案之后，哪怕剩下的唯一答案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这种事实在太常见了！最近林家家主是不是算查账了？” 马三保愣了一下。 “你连这个都猜到了？不错，林家家主年纪不小了，这段时间正准备着将家族的一些生意交给儿子打理，所以他便开始你过往的账本。” 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赵峥就打断了他。 “这不就得了！林家铺子掌柜这些年来恐怕贪了五千多两银子，为了避免让东家发现，这才自导自演了一出账房失窃的案子。” “倘若找不到真凶，那五千两银子，自然就成了坏账，没有人会追查下去！所以你们哪怕翻遍了整个寒州城，也不可能找到被藏起来的银子！” 听完赵峥的这一通分析之后，马三保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道理！怪不得我们在盘问掌柜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躲躲闪闪的！我还以为是因为丢了银子感到愧疚，经你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那老东西憋着一肚子坏水啊！” 马三保再次恢复了精神。 “明日我便亲自审问一番那林家掌柜！若是这老家伙真有问题，是在消遣我们，老子非要让他好看！”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再次被马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 “当这两个孩子的面，怎么还一口一个老子的？像什么话？想要继续吃饭就自个盛饭去！少在这里一惊一乍的！” 马三保嘿嘿一笑，给自己盛了一碗冒尖的饭。 四人吃饱喝足之后，便来到了院子里乘凉。 马三保看着抬头仰望星空的赵峥，不由得生出了爱才之心。 “你小子要不要去开一个童生？虽然童生只不过认识的字比较多而已，甚至都称不上是功名，但有了这一层身份之后，你却可以去官府之中当一名吏员了！” “虽然不知能大富大贵，但每天吃喝不愁，倒也落得个自在。” 马夫人哼哼了一声。 “在这跟孩子们吹什么牛？所以说是吃喝不愁，但日子过的其实也紧巴巴的。尤其是你还动不动接济穷苦人家，咱们家这些年来就没有余财。” 一旁的赵峥急忙说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将来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等我和阿芙赚钱了，一定会好好孝敬姐姐跟姐夫！” 赵峥的这句话可谓说到了马三保夫妻两人的心坎里。 马三保在出任务的时候失去了生育能力，再也要不了孩子，看到同僚之间儿女双全，难免会为日后的养老担忧。 有了赵峥这句话，他们心里都感到一阵暖洋洋的。 不过马三保还是有些疑惑。 “小峥，你说自己是从城外的黑水镇来的？想必你父母在的时候，家境应该也很不错吧，否则你又怎么可能接受如此好的教育？” “只可惜后续的私塾你没上，否则以你的聪明才智，未尝不能考取功名啊！” 赵峥写出来的《三字经》，几乎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说起父母。 阿芙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顿时变得哀伤起来。 赵峥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一问题。 马三保此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愧疚至极。 此时他的腰间突然传来了一道剧痛！ 低头一看，只见自家夫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到了他腰间的软肉上，足足拧了一大圈！ 把他疼的龇牙咧嘴！ 第十二章 参加诗会 “神了！你小子真是神了！” 摘下了腰刀的马三保，一脸激动的看着赵峥。 “今天我们按照你的思路，审讯了林家掌柜，果然跟你说的分毫不差，早些年林家掌柜确实公事公办，这才赢得了林家老爷子的信任。” “但是最近几年时间，林家掌柜的儿子染上了赌博，几乎要把家底都输光了！赌场的人为了要债，更是搅的他们一家不得安生。” “无奈之下，林家掌柜只好开始挪用账面上的钱！如今，他得知林家家主要查账户，这才自导自演了一出盗窃案。” 马三保看向赵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一样！ 甚至带着一丝宠溺和赞叹！ “你小子真是太聪明了，天生就适合干捕快！要不你还是按照我说的路子走，先去考一个童生，我再给你引荐一番，让你当上捕快！你觉得如何？” 看着激动不已的马三保，赵峥嘴角不由得扯了扯。 如果是让他知道自己做出来的那几首传世诗篇，或许他就不认为自己适合干捕快了！ “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日后再说吧…” 马夫人和阿芙将饭菜端了上来。 “赵峥说的对，趁现在还年轻，就应该多闯荡一番，怎么能跟你一样选择一个稳妥的位子，一辈子都吃这点死俸禄？” 马三保苦笑着挠了挠头，劝说赵峥当捕快的事，自然就此放下。 翌日清晨。 赵峥早早的便起床洗漱，阿芙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 “哥，你起这么早是打算去哪吗？” 赵峥点了点头。 “你忘了哥哥今天要去参加宁王府举办的诗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上次他自己去洗砚楼，没有带上阿芙，心中就已经非常愧疚了，这一次他可不打算让阿芙自己留在家中。 阿芙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很快便洗漱完毕。 两人和马夫人打了个招呼，告知对方中午就不在家吃饭了，随后便一路打听者前往宁王府。 “小峥，阿芙，你们两个出来逛街了？” 两人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正是身穿捕快服的马三保。 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位五大三粗的捕快。 赵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姐夫？今天怎么没查案子？” 听到他这么说，这些捕快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咱们寒州城虽然称不上首善之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发生案子的几率还是非常低的，平时哪有那么多案子要查？” “我们在街上巡逻，这才是平时的主要任务！” 马三保给他解释道。 赵峥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赵峥突然察觉到马三保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这种眼神，仿佛像给亲戚们介绍孩子成绩的家长一样！ “林家铺子的案子，就是这小子帮我破的！我回家之后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这小子也是孝顺，看到我愁眉苦脸的，便主动询问。” “我大体给他讲解了一番案情，他便一口笃定真凶，乃是林家铺子的掌柜！种 种思路和真相一模一样！” 一群捕快们立刻围了上来，或是捏捏胳膊，或是捏捏大腿。 赵峥不由得一阵恶寒，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没有恶意。 “好小子，骨架不小，稍微练练就是个好苗子！再加上脑子这么聪明，天生适合吃捕快这碗饭！” “话说回来，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激你呢，如果不是你提供了破案思路，恐怕我们都要被府台大人责罚了！” “今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既然你叫马三保姐夫，对我们哥几个而言，也是弟弟！以后叫大哥就是了！” 这些捕快们倒是没有太过复杂的心思，一个个淳朴的很。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费了极大的心力，这才带着阿芙从捕快们的包围中逃了出来。 阿芙手中还拿着不知道哪个捕快塞给她的糖葫芦，一双眼睛都甜成了月牙。 “哥哥，干嘛着急走呀？我看那些捕快哥哥好像挺喜欢你的。说实话你要是当一名补课也不错。” 赵峥揉了揉她的脑袋。 “真是长大了，现在都开始调侃哥哥了？以后若是嫁了人，那还了得？岂不是要上房揭瓦了？” 阿芙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阿芙不打算嫁人，我要一直陪在哥哥身边。” 这一句话，让赵峥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傻姑娘，将来哪有不嫁人的？只希望你嫁了人之后，我仍然有机会弥补这些年犯的错…” 对比一下阿芙和前身，赵峥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宁王府。 看着眼前巍峨的院墙，气势磅礴的牌匾，兄妹两人都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哪怕赵峥前世的时候去过不少园林，但当一座完全用木隼结构，没有用半根铁钉的府院，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头一次感受到了古人的智慧。 以及…狗大户的奢侈！ 宁王府的门外，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文人士子，部分人在洗砚楼的时候就和赵峥有过一面之缘。 但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而赵峥和阿芙的这对组合，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吆喝！还真是稀奇了，来参加诗会的，我见的多了，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带小姑娘来的！” “瞧他们身上衣服这么寒酸，该不会是来蹭吃蹭喝的吧？真不晓得他哪里来的这么厚脸皮！” “我倒是听说过此人，貌似和许平公子在洗砚楼发生冲突的人就是他。” 对于耳边传来的种种嘈杂声，赵峥置若罔闻。 而阿芙则是抓着赵峥的手，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散过。 她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能跟自家哥哥在一起出来玩，就已经感到很快乐了！ 宁王府一名管家打扮的人走了出来，朝着众多文人士子拱了拱手。 “各位文士来我宁王府参加此次诗会，实在是荣幸至极！不过由于我们家世子偶感风寒，见不得风，只能安排我出来迎接各位了！” “诸位尽管放心，虽然我家公子抱病，但它还是会在屏风之后，避风之处，欣赏诸位的诗作！” 第十三章 吃吃喝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赵峥总觉得，这位管家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自己。 仿佛早就认识自己一样。 他心中虽然疑惑，不过却也并未多言，而是跟随着人群一块进到宁王府中。 入得深处，他才知道自己还是过于肤浅了。 宁王府虽然在外边看起来古朴幽邃，仿佛不出世的文人大家，但内部的装潢却十分华贵，种种玛瑙玉石随处可见。 仿佛不要钱的垃圾一样！ 不过，赵峥身边的众多文人士子，对此倒是熟视无睹。 宁王世子经常在府上召开诗会，寒州城的文人士子来王府，就像是来自己家中一样。 众人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宁王府的后院之中，这里非常空旷，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此时整个后院都摆满了桌椅，上面自有美酒佳肴，瓜果食蔬。 随意取用！ 看到这一幕的赵峥双眼不由得一阵放光。 他低头看向阿芙，果然这小妮子一双眼睛也冒出了绿光。 “咱们先找个位置坐下来，待会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拿吧！不过千万不要跑的太远。” 阿芙攥着拳头，一脸激动的点了点头。 虽然兄妹两人来到了寒州城之后，日子过得倒也舒心了不少，每天都有马夫人做饭，顿顿都能吃到热乎的。 但是像今天这样有酒有肉的宴会，他们还真是一次都没有吃过！ 赵峥坐下来后，直接扯下了一根鸡腿啃了起来。 一旁的几名文人士子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连连摇头。 “当真是无礼至极！这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来往付蹭吃蹭喝的吗？” “真是好大的胆子，打秋风都打到了宁王府来了！这小子平时难道连一些酒肉都吃不起吗？我寒州城还有此等饥民？” 这些读书人，虽然说日子过得也算不上多好，但既然家里面能够供养他们脱产读书，至少吃饭不是问题，甚至顿顿都能吃上肉。 他们当然不知道民间疾苦。 此时一群人只觉得赵峥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就在有人实在忍不住准备开口时，一道丝绸屏风突然被抬了出来，屏风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各位，实在是抱歉了！由于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见不得一点风。” “但我也不好让各位失望，便只能在这屏风之后，听一听大家的诗作了！” 此言一出，全场所有的文人士子，无不露出一副感激至极的姿态。 赵峥只觉得屏风背后的这道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从什么地方听过，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他这台放下手中的鸡腿，抽空打量了一眼到场的众人。 其中一拨人身穿绫罗绸缎，一个个富贵逼人，看起来就知道是有钱人。 这些有钱的富商前来参加社会，无非是想要硬往文人士子们的圈子里挤而已。 毕竟这年头的商人地位其实无比低下，他们也只能趁着此次机会，为诗会赞助一些银两，获得一个席位。 另一边坐着的人同样衣着锦绣，只不过他们看起来一个个气势非凡，一看就知道出身名门。 这些人自然是寒州城的达官显贵或者世家大族。 他们来此的目的则是招揽贤才！ 剩下的自然就是一些和赵峥一样，打算在诗会中出人头地的人。 “今日本世子倒也是侥幸，邀请了咱们江东赫赫有名的才子郭世友！郭才子的失明，想来各位都心知肚明。” “有他在场，恐怕今日诗会的魁首应该无人可以竞争了。当然，大活若是有实力的话，也可以挑战一下郭才子。” 众人连称不敢。 郭才子在江东地界的文人士子中，名声显赫！ 年纪轻轻便已经通识各类经书典籍，更是拜在了当朝太学祭酒门下。 尤其是其写诗填词的能力，更是堪称一绝！ 号称江东诗圣，名头极为响亮！ “郭才子专美于前，我等怎敢造次？我们心中倒是颇为期待，今天郭才子又能创作出何等佳作来？” “郭才子向来是不参加这种诗会的，没想到世子殿下竟然把他请出来了，看来您也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啊！” 听到周围的赞叹声，坐在上首位置，一名年纪轻轻，相貌平平的男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了微笑。 他朝着周围抱了抱拳。 “各位过奖，不过是以诗会友而已！” 看到郭世友竟然如此谦虚，大伙儿心中不由得好感骤升。 郭世友环顾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恭维自己，除了其中一个！ 一位带着小姑娘的年轻人，此时正埋着头和桌子上的大鸡腿厮杀的不可开交，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恶战一样。 众人自然也看到了郭世友的目光。 这名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年轻人，自然是赵峥了。 他可懒得理会所谓的郭才子，就算是再怎么有才，难道还能比得过脑海之中拥有五，千年历史文明的他？ 倒是把肚子填饱了才是正理！ 赵峥身旁的一名文士打扮的人，急忙用手肘捣了捣他的胳膊。 “这位小兄弟，快别吃了，大家都在看你呢！在这宁王府中，虽然没有什么大规矩，但也不能失了礼数啊！” “万一被人认为，你是来蹭吃蹭喝打秋风的，说不得就要把你直接赶走了。” 正在吧唧嘴的赵峥愣了一下，随后笑呵呵的放下了手中的鸡腿，生出了满是油污的手，随手在桌布上擦了擦。 这一幕看得众人连连皱眉。 而在屏风之后，正透过小孔观察着外界一切的周衍，差点没笑出声来。 “当真是…一个古怪的人啊！”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今天会给我带来何等惊喜！” 郭世友有笑呵呵的看着赵峥。 “这位小兄弟看着倒是有些面生啊！怎么来到王府之中还拖家带口，看着不像是来参加诗会的，反倒是像逃荒的…” “我可没听说在咱们寒州城，还有地方闹饥荒啊！”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眼神之中皆是嘲讽之色。 大伙都自诩清高，像赵峥这种来参加诗会只知道吃喝的人，他们当然不放在眼里。 第十四章 乐景称哀情的极致 赵峥看着郭世友，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各位当真是高高在上，不食五谷的仙人啊！” 他有些感慨的说道。 “难道你们不知道，寒州城附近的几座小城镇发生了旱灾，甚至已经出现了人相食的情况吗？” “也对…” 赵峥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品尝着停留在唇间的酸涩，不由得轻轻皱眉。 “在场的诸位，平时只知道吟诗作对，哪里会管底层人的死活呢？” 一时间，诗会上的气氛不由得变得低沉起来。 王府的管家显然是个心思玲珑的，他立刻笑着说道： “城外的旱灾自然交给那些官老爷们去做，咱们继续在这风花雪月，绿柳桃红，大家多消耗一些酒水，买酒的钱自然会一层层落到百姓们手中。”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急忙端起酒杯，开始痛饮。 看到这一幕后，赵峥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各位，咱们还是开始今天的诗会吧！” 屏风后面的宁王世子，也开口说道。 “今日能邀请到诸多才子才女，光临王府，我心甚慰！这次试会就不给大家设置题材限制，大伙自由发挥！”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得兴奋的手舞足蹈。 大伙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创造出了无数诗词佳作，只不过每次诗会都有题材限制，这些佳作自然不可能被他们在诗会上拿出来。 现在取消了题材限制，大伙就可以把自己压箱底的一些佳作拿出来炫耀了！ 只不过当着郭世友的面，大伙都不敢先开口。 看着满场沉寂无声，宁王世子不由得笑着说道： “要不还是郭才子先来一首佳作？” 听到宁王世子这么说，郭世友自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当下直接站起身来，手中提着一个酒壶。 自饮自酌，癫狂至极！ 众人连连赞叹。 “此真乃高士也！” 赵峥扯了扯嘴角。 这副癫狂到进医院的状态，竟然被他们认为是高士？ 只听郭世友娓娓道来。 “光影照浮尘，皎皎孤月轮！” “人生无一事，问取酒中斟！” 此诗作出之后，立刻引来满堂喝彩！ “好一个酒中斟啊！此等洒脱的意境，或许只有郭才子才能做出来了！我等实在幸福至极！” “此诗一出，或许咱们便不用再作诗了，高下立分！这次诗会魁首的位置是不用想，倒是可以争一争榜眼。” “不论是遣词造句还是诗中意境都堪称一个绝字！” 人群之中的赵峥心中越发无语。 就这水平的诗，竟然还好意思拍案叫绝，看来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没有吃过什么好菜啊！ 屏风背后的周衍，或许在几天前听到这首诗的时候，肯定也会赞叹不已。 但此时此刻，有了赵峥给他写的那一首词，如今再听郭世友所作的诗，简直让人恶心至极！ 郭世友原本想听一听周衍的赞叹声，但屏风背后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他心中不由得失望至极，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管家笑着看向众多才子。 “各位，郭才子的一首佳作，当真是让人咋舌不已！不知道哪位还愿意坐诗一首，让我等欣赏一番？” 全场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无他，只因大家都觉得郭世友做的诗，没人能比！ 他们再拿出来，无异于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看着诗会的气氛再一次冷场，管家心中不由得一阵焦急。 好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那就让我来做吧！” 众人循声看去，正是刚才大吃大喝的赵峥！ 一群文人士子，不由得纷纷嘲讽的说道： “你还是去吃你的饭吧！纵然现在气氛冷场，也不需要你这种人出手。” “像你这种庸俗不堪的家伙，能写出什么好诗来？赶紧闭上嘴，不要污了我们的耳朵！” “还真不一定！此人正是当初在洗砚楼写下那首诗的人！” 人群之中，嘈杂无比。 认识赵峥的人终究是少数。 大部分人都觉得赵峥就是来打秋风的，像这样的落魄子弟，又能写出什么好诗来呢？ 不过郭世友却有心让赵峥出丑，以报刚才赵峥不理自己之仇！ 他笑着挥了挥手，对大家说道：“各位，乡野之中有遗贤啊！说不定人家真的能写出一篇传世佳作来呢，还是让他试一试吧！” 听到郭世友都这么说了，一群人这才冷眼看着赵峥。 他们可不相信赵峥能写出什么好诗来。 赵峥轻咳一声。 “那我就献丑了…” “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 第一句诗脱口而出后，一群才子们不由得摇头晃脑，纷纷不屑至极。 “不过照猫画虎的庸俗之言而已，大概是想写少年意气吧。” “当真是老旧的题材，开篇也丝毫没有任何新意。” “相较郭才子的诗，难堪入耳！” 赵峥并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的踱起步来： “果擘洞庭橘，脍切天池鳞。” “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 到这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赵峥是在写少年意气，是在写今天的诗会盛况，想要拍周衍的马屁。 “是岁江东旱，寒州人食人！” 直到这首诗的最后一句说出来，全场一片寂静。 足足过了几个呼吸，不知道是谁的酒杯，一时间没拿住，摔在了地上，传来了一阵咔嚓声。 大伙这才回过神来，一脸震撼的看着赵峥。 任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转折！ “是岁江东旱，寒州人食人！” 不少人都在口中默默的念诵着此句，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愧之色。 或许赵峥前三句确实是在写今天诗会的盛况，但最后一句却与前面的三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反差，一副饿殍遍野之景缓缓的浮现在众人面前。 郭世友面色惨白，死死地盯着赵峥，眼神中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任谁都想不到，赵峥竟然真的能写出如此传世佳作。 而且还将他们的脸狠狠的甩在地上，反复践踏！ 赵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大吃大喝起来。 这首白居易的《轻肥》被他简单改编了一下，无比的贴合眼前之景！ 第十五章 招揽 低头狂吃的赵峥扫了一眼全场。 本以为此诗一出，定然会引来满堂喝彩，可没想到大伙一片沉寂，各个低头不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这让他心中感到颇为纳闷。 莫非自己这一番剖心之作，让众人都感觉到了嘲讽？ 天可怜见！ 自己只不过是将眼前之景和心中所想写出来了而已，虽然说对于这些文人士子们只知道吃喝玩乐，丝毫不顾及民生的做法，他心中感到颇为不齿。 但自己毕竟也吃了人家的肉，喝了人家的酒。 他可不是那种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的人！ 好在屏风之后周衍开口了。 “这首诗…可以称得上是传世佳作了，以乐景衬哀情，倒还真是好想法啊！你这一首诗，也让我们这些整日里只知道的吃喝玩乐的‘肉食者’，深感惭愧啊！” 他声音虽然沙哑，但是语气中的赞赏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就连许多原先看不起赵峥的人，此时也不由得对他的诗才敬佩不已！ 若是赵峥写出一首传世佳作也就算了，上一首西湖之诗，早就已经在寒州城流传开了，如今又写了一首“人食人”，这已经不是一句运气可以道破的了！ “我等先前出言不逊，多有得罪，没想到您竟然是个有大才之人！这一首诗当真是抛心沥血，让我等为之汗颜啊！” “先前三句刚一做出来，我等还以为您是为了奉承世子，想要写一首描写今日诗会盛大场面的诗。可没想到最后一句您笔锋一转，竟然提到了城外百姓们的惨状，哪怕是抛开这首诗的立意，单单是写作手法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了！” 在知道了赵峥乃是写出西湖之诗的人后，不少人都听说过此人和许平之间的矛盾。 不过，许平和宁王世子比起来，自然是大有不如。 既然如今宁王世子都拍案叫绝，他们自然也要跟着奉承，更何况，这首诗确实已经将所有人征服了。 郭世友神色复杂地看着赵峥。 “真是没想到啊！正如我所言，乡野之中有遗贤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更没有听过你的名号，没想到你能在今日的诗会之中，一鸣惊人！” “这首诗换作是我，绝对作不出来！” 此言一出，全场更是一片哗然。 正所谓文人相轻，没有人愿意亲口承认自己比不上别人。 可没想到，郭世友竟然亲口承认了自己作不出这种诗来！ 一群人又是急忙开始恭维起郭世友来。 “郭才子说的这是哪里话？以您的能力想要写出这种诗，努努力还是有可能的。文章合为时而作，郭才子只不过是心中没有素材而已。” “不错，郭才子也不要妄自菲薄，您的实力众所周知。或许这次您不是诗会的魁首，但榜眼的位置肯定跑不了的。” 众人的这番话，虽然是恭维，但听起来却格外的刺耳。 不过郭才子却始终面带微笑，有礼有度。 他心中非常清楚，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写出如赵峥这般诗来。 这一次他输的心服口服！ 眼见赵峥接二连三的被宁王世子和郭世友两人夸赞，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不少商人们心思活络起来。 看赵峥刚才吃饭的样子，就知道恐怕此人的生活条件并不太好。 而有资格参加此次诗会的商人，无疑都有着十分强大的经济实力。 其中一名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子突然笑着说道：“这位小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寒州城内天元商会的掌柜。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来我们天元商会聚一聚，我必然扫榻相迎。” “咄！区区一个小小的天元商会，还好意思拿出手来称道？这位小哥，我是寒金商会的掌柜，我们商会和天元商会可不是一个级别的！生意更是做遍了整个大乾！” “若是小哥今后打算考取功名，我愿意送您千两黄金做盘缠！去那京城之中，一举高中！” 一群商人们纷纷向赵峥示好，引来众多文人士子的一片嫉妒目光。 他们参加此次诗会，说白了不就是为了壮一壮名声吗？ 有了名声之后，自然有人愿意直接给他们把钱送到手中。 不过，赵峥得到这些商人们的垂青大伙是一点都不嫉妒的，毕竟人家是真的有实力，仅仅是一首诗，就足以传唱千古了。 未来若是能考取功名，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在朝堂之上说不定能官至宰辅呢！ 趁着现在这小子还没有发迹，与他交好，绝对是个不错的投资！ 商人们开出了自己优渥的条件后，便一脸期待的看着赵峥，然而赵峥却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他对这一方世界也颇为了解，自然知道商人们不过是世家大族牟利的工具而已，若是现在和这些商人们勾结到一起，恐怕对自己的名声不利。 更何况，他要是真想赚钱，脑海之中有数不尽的方法，又何必去跪舔这些商人们呢？ 赵峥抬头看了一眼屏风。 让他感到颇为纳闷的是，虽然宁王世子刚才不吝赞美之词，把他狠狠的夸了一遍，可却一直没有向他抛出橄榄枝。 这似乎有些违背宁王世子开设此次诗会的初衷。 毕竟，谁家好人闲的没事儿，花这么大阵仗，专门开诗会？ 还不是为了选拔人才，为己所用？ 他满面笑容的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在下赵峥，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当不得诸位如此抬爱。不过今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往各位商会之中买东西，可一定要给我打折啊！” 赵峥一句玩笑话就婉拒了众多商人们的招揽。 这一次他倒没有用化名，毕竟上次乃是卖诗，而这次则是堂而皇之的想要扬名天下。 自然要用自己的真名字！ 尽管商人们心中有所预料，但还是有些沮丧。 不过让大伙都感到十分郁闷的是，周衍竟然没有像赵峥伸出橄榄枝来！ 这太不合常理了！ 第十六章 初见陆小姐 屏风背后。 许平一脸惊讶的看着周衍。 此时的周衍，不慌不忙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细细的品了起来。 对于赵峥拒绝一众商人们的招揽，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许平压低声音，有些好奇的问道：“现在不正是你招揽他的大好时机吗？为何反而不开口了？你就不担心他贪图钱财，被这些商人们给招揽走吗？” “毕竟这小子在洗砚楼的时候，竟然想着把那么好的诗卖给我！当真是有辱斯文啊！” 周衍放下了酒杯，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负的笑容。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这家伙啊！他可从来不是一个重利之人，否则以他的能耐，大可以直接以诗名进入朝堂之上，随随便便当一个官员便可一年贪得十万雪花银。” “那他卖诗又是如何解释呢？” 许平有些纳闷的问道。 “你懂什么？像他这种大才之人，行事自然颇为乖张，不是你这等俗人可以看得透的！现在还不是向他抛橄榄枝的绝佳时候，还得再等一等啊！” 周衍不慌不忙的说道。 此时，一众文人士子们等了半天也没见周衍抛出橄榄枝，而负责活跃气氛的管家，则是立刻又组织人进行下一轮的作诗。 此时大家已经知道自己不管怎么作诗，肯定不可能超越赵峥了，这也让大伙都纷纷放开了胆子，将自己的诗作拿出来，希望能让赵峥指点一二！ 赵峥做文抄公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可让他指点众人写诗，自然颇为头疼。 不过前世练习了无数次欣赏古诗文，对于点评这些人的诗作，赵峥还是信手拈来。 每每提出的一些关键点都能切中要害，让众人深思不已。 等众人作诗结束之后，便是自由活动环节，大伙儿可以端着酒杯找自己感兴趣或者是相熟之人聊天。 赵峥这边自然就忙了起来！ 他在诗会上的表现实在太亮眼了，以至于人人都愿意与之结交一番。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一群文人世子，赵峥突然发现，原本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阿芙，不知道去了何处！ 他找了一圈，却不见阿芙的身影。 几名刚才跟他交流过的文士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好奇的询问道： “赵兄，在找谁呢？” 赵峥苦笑了一声。 “劳烦各位帮忙找一找我妹妹吧！大家刚才也看到了，我可不是自己一人来的，那名年轻的小姑娘，正是我妹妹！” “可这小妮子实在是太调皮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如今更是不知道去了何处。” 一群人听到赵峥这么说，倒也有心交好他，便开始帮忙寻找起来。 有人提醒道：“该不会去了亭子那边了吧？” 由于宁王府的院子非常大，男性才子和女才人们自然分了两波坐，中间也隔了一道屏风。 毕竟男女之间亲疏有别。 不过，双方的距离倒也不算远，自然也能听得见各自的作诗声。 听到此人提醒后，赵峥恍然，急忙朝着女才子的方向走去。 不少人不知道，赵峥是在找自己妹妹，还以为这小子年轻气盛，有些急不可耐的去找女才子交流感情了。 一个个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有些商人们更是心思活络。 莫非赵峥不喜欢钱财，偏爱美色？ 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取得他的信任啊！ 而赵峥这边，来到了女才子们所在的位置，发现她们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时不时都在捂嘴偷笑。 这让他有种进了女儿国的感觉！ 看到隔壁一个大男人突然冲了进来，众多女才人们，不由得眉头轻蹙。 “你是何人，难道不知道男女情书有别吗？” “还不速速离去！” “这可是宁王府，怎么会有你这等登徒子前来？” 赵峥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了，他急忙朝着众女拱了拱手。 “各位，我带着我妹妹来参加了此次诗会，可奈何妹妹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踪影，想着有可能来到了此间，便来寻找一番。” 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阿芙熟悉的声音传来。 “哥，我在这呢！” 此时的阿芙，正坐在一群女子之间，吃得油光满面。 看起来异常高兴，正朝着赵峥挥着手呢！ 看到这一幕后，众女才明白原来闹了一个大乌龙，大伙有些歉然的看着赵峥。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你说你是这个小妹妹的兄长？难不成刚才那首诗就是你做？” “我等刚才还在议论着呢！别管是郭世友还是其他文人，写出来的诗完全是无病呻吟，矫揉造作，也只有你才能写出六此贴合时事的诗来了！” “当真是让人赞叹不已啊！一个人带着妹妹长大本就殊为不易，没想到还有这般才学！” 她们此时看向赵峥的目光中透露着一丝钦佩和尊敬，甚至不少人眼神中还有些别样的情绪。 赵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仿佛被无数蜘蛛精给盯上了一样。 他急忙来到了阿芙身边。 却发现阿芙，正十分亲昵地依偎在一名女子身旁。 这名女子，眉眼如黛，宛如天颜！ 赵峥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绝色！ 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 阿芙的小手在赵峥眼前挥舞了一番，才将他唤回神来。 赵峥有些不好意思的急忙拱手行礼。 “多谢这位姑娘，帮我照看妹妹了！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笑着拿出手帕，给阿芙擦了擦嘴。 “我姓陆，你叫我陆小姐即可。” 陆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赵峥不由得心头一颤。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几天自己刚来寒州城便遇到了陆员外在比武招亲，想来要嫁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位陆小姐了。 他看向陆小姐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心虚。 毕竟他可是将自己抄的一首秦观之词，卖给了一名贵公子！ 若是让陆小姐知道此事，岂不是要把自己皮给扒了？ 他急忙一把将阿芙从此女怀中拉了过来。 “给您添麻烦了，那也是抱歉！” 陆小姐撩了撩发丝，笑着摇了摇头。 看一下阿芙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 “我和阿芙一见如故，谈不上什么麻烦。” 第十七章 谋生 阿芙看了看她的陆姐姐，又看了看自家哥哥。 一双眼睛笑起来就像是月牙一样，说道： “陆姐姐给我讲了许多有意思的故事呢！除了哥哥之外，陆姐姐是我见过知识最渊博的人了！” “若是你们两个凑在一起，肯定会有数不尽的话题！” 陆小姐虽然从容有度，也知道阿芙不过是童言无忌，可听到这番言语之后，脸上竟还是浮起了一抹红润，赵峥看的都有些愣神了。 不过他很快便清醒过来。 说是让陆小姐知道，自己写了一首绝世好词，却将词卖给了别人，后来帮人家比诗招亲，恐怕她一定会将自己大卸八块吧？ 他急忙将阿芙拉到了自己身边。 “今后可莫要说这种玩笑话…” 看到赵峥面色严肃的对阿芙说出了这番话，陆小姐一双美眸，死死的盯着他。 直到把赵峥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陆小姐这才问道： “莫非先前我有得罪赵公子的地方？为何赵公子见到我如避蛇蝎？” 话说到这，陆小姐的眼神不由得变得黯淡起来。 “难不成赵公子也觉得我是个克夫之人，所以不愿意与我多接触吗？这倒也理解…毕竟寒州城内这样的传言不少，三人成虎，有些事不得不信啊。” 原本打算带着妹妹直接转头走人的赵峥，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封建迷信果然害死人啊！ “陆姑娘没必要妄自菲薄，我可从来不相信什么克夫之事！” 赵峥这番话一说出口，陆家小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可…可已经有三个与我定下婚约的人，还没等我过门，便已经惨遭横祸！一个个命丧黄泉！这又如何说呢？” 陆小姐难得碰见一个不嫌弃她克夫命的人，心中自然十分欢喜，但过去被人家一口一个克夫命叫着。 自卑早就已经深入到她的骨髓里了。 “他们死的只能说明自个儿没福，娶不着像你这样貌若天仙的女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或许你的真命天子就在未来等着你呢，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赵峥的这一番劝导，总算是让陆小姐的眼神逐渐恢复了自信。 她颇为感激的看着赵峥。 “听君一席话，当真是让人茅塞顿开，过去是我着相了！今日方才明白那些人的死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应该为自己而活！” “我的真命天子，一定会在未来的某刻与我结成良缘！说不定…这个日子就不远了。” 看着陆小姐眼神中的期待之色，赵峥心中越发觉得有些愧疚了。 自个当时卖了那一首词，必然能入得了陆家小姐的法眼，可到时候货不对版，岂不是让人家陆小姐伤心了？ 不过赵峥当然也不会解释。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既然他已经用五百两的价格将那首诗卖了出去，肯定不会轻易暴露买家的身份。 带着妹妹告辞离去的赵峥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陆家小姐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一丝思索和好奇之色。 诗会结束后，赵峥自然接到了各方势力的无数要求。 不少人甚至还特意表示，愿意带他去寒州城赫赫有名的销金窟潇洒一番，他们显然以为赵峥是好美色之人。 可无一例外，都被赵峥给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没看到自己身边还带着孩子吗？ 让赵峥感到颇为意外的是，在诗会上夸赞了他的周衍，竟然没有安排人邀请他留在府中一叙，而是放任他离开了！ 赵峥心中感到纳闷至极。 莫非自己猜错了宁王世子的意图，人家根本没打算招揽自己。 在诗会上夸赞的那些话，也不过临场附和而已。 此时的宁王府。 看着满院子的文人士子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了一地的杯盘狼藉，整个院子再次恢复了冷清。 周衍不由得叹了口气。 “今天的诗会，除了赵云之外，一个个都是酒囊饭桶！” 一旁的许平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有些讶然的挑了挑眉毛。 “听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觉得郭世友写的诗也不堪入目了？” 周衍十分狂妄的点了点头。 “都是一些牵强附会的诗作而已，真正的传世佳作应该是有灵魂的！赵峥的这首诗，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王朝更迭，也照样会流传下去！世世代代，传唱不已！” 周衍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钦佩。 但这也越发让许平感到纳闷了。 “既然你如此看好赵峥，为什么刚才不把他留下来畅谈一番呢？我相信只要你以宁王世子的身份对他抛出橄榄枝，赵峥是一定不可能拒绝的。” 周衍笑着摇了摇头。 “像他这样的人，这个怎么可能会被我的身份震住？哪怕他迫于我的身份，不得不为我效力，终究不是真心实意的。” “我想让他心悦诚服，心甘情愿的在我身边效力！” 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狂热和贪婪。 许平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理解这个疯子的想法。 “对了，我安排人调查过赵峥，现在他正和你们府衙一名捕快做邻居！听说两家相处的不错，赵峥和他妹妹已经认那位捕快的妻子为姐姐了。” “而且在赵峥的帮助下那名捕快还破了一件案子！” 当下，他便把赵峥如何破解林家铺子失窃案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许平听完之后，不由得连连点头赞叹。 “诚如世子殿下所言，此人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倘若他愿意在你身边效力，简直是如虎添翼！” 许平的这番话刚一说完，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折：“不过，你身为宁王世子，本身身份就十分的敏感，如今更是当着我的面大肆招揽贤才，难道你把我当自己人了吗？” “别忘了我父亲可是杭州城的太守，而太守的任务之一，便是紧盯着你们这些王爵！” 周衍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不错，我不仅当着你的面招揽贤才，而且还想要让你帮忙呢！” 第十八章 捕快 周衍的这番话，让许平越发摸不着头脑。 许平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人。 按理说周衍就算是心中有不该存在的想法，也应该藏着掖着才对，而不是堂而皇之的告诉自己。 他可没胆子掺和到王府之中的事上去。 “你父亲的地位应该非常尴尬吧？别的太守在各自的城池内，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但你父亲头上还有我老子宁王！想必他这个太守当得定然无比憋屈。” “你虽然一直在自渎，确保你父亲的位置坐得更稳，但有时候太过聪明，反而不是一桩好事。” “京城之中肯定有不少人，注意到你种种反常的举动了，尤其是那些言官们，他们可不会在乎你父亲到底有没有勾结王府之人。他们只需要发现你和我走得比较近，便可以弹劾！” “你觉得你现在还可以抽身而退吗？” 听到周衍这么说，许平一张脸立刻变得铁青一片。 他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被这家伙给算计了。 “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许平有些痛苦的抬着头，语气中充满了冰冷。 “别一副我强迫你的模样！咱们这么做，可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更何况我也不是让你做那些贪赃枉法之事，就是希望你能给赵峥安排一个，衙门捕快的职位而已。” 许平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周衍肯定会让自己做一些难度极高的事情，没想到仅仅是希望自己能安插在衙门之中一名捕快而已。 这种事情别说是让他亲自去做了，哪怕是他手下的书童随从，都能轻轻松松做到。 “这个倒是简单，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像赵峥这种有大才之人，为什么要安排他当一名区区的小捕快呢？” 周衍笑了笑，“有的时候，越小的位置，越能做更多的事情。而越小的棋子，越能起到关键作用。” 许平听后，若有所思。 片刻后，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笑了。 等他离开宁王府之后，便匆匆忙忙的来到了衙门之中，找到了负责官吏考核的主簿。 … 马三保下了值，经过了一天时间的巡逻，他也感到颇为疲惫了。 当他优哉游哉的回到衙门准备交接班的时候，却发现韩主簿早早的就在衙门里等着他了。 马三保不由得一阵担忧。 韩主簿乃是衙门之中，负责考核各级官吏的人，他一出现准没好事！ 思索了半天，马三保都想不起来自己最近犯了什么事。 他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不知韩主簿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主簿是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他看出了马三保心中的担忧，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用担心，今天找你是有好事！” “据我了解，上次林家铺子的案子告破，乃是因为你一个弟弟提供的建议吧？我准备将此人引入到咱们衙门之中当差，不知道你那弟弟可否愿意？” 马三保愣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还有这等天大的好事落到他头上！ 当下他一脸激动的点了点头。 “韩主簿放心吧，那小子肯定会很高兴的！能在衙门之中吃上公家饭，可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回头我就跟他说一说，让他明天就来衙门报到！” 韩主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许公子给自己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把赵峥招入到衙门之中当捕快。 如果是他完不成许公子的任务，以对方的性格肯定要给他穿小鞋的！ “像这样的人才就应该为我们衙门所用，今晚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劝说一番，今天千万让他来衙门报到！此事不容有失！” 韩主簿也板着个脸，对马三保说道。 马三保当即哼着歌，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中。 马夫人早早的就已经把饭做好，赵峥和阿芙两人也都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看着马三保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大伙都非常好奇。 “今天就是去找哪个小姑娘喝花酒了，怎么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马夫人照样嘴毒得很！ 不过，此时的马三保倒也没心思理会这些了，他的目光放在了赵峥身上，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赵峥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今天在街道上遇到马三保的时候，那群捕快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已经让他无比恶寒了。 怎么马三保回家，也学了那些捕快兄弟的目光？ “姐夫，干嘛盯着我看啊？我脸上难不成还有什么花？” 马三保笑着摇了摇头。 “你小子脸上倒是没什么花，但心里肯定马上就要乐开花了！刚才衙门的韩主簿告诉我，小的明天就可以去衙门听差！少说也能让你混个捕头当当呢！” 得知这一消息后，马夫人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你还想让赵娟走你的老路吗？你也看到他的文采多么好，说明这小子是读书的料子！咱们咬咬牙，省吃俭用供他读私塾，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 “在府衙之中当捕快能赚多少钱？还天天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马三保的脸顿时苦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自家婆娘说的有道理，但他也认为赵峥乃是天生当捕快的料子！ 他把目光看向了赵峥。 “说实话，这个名额殊为不易啊！你也应该知道，府衙之中的不换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有人死了，否则上边是不可能补充新人。” “当了一名捕快之后，至少你们日子肯定会过得无比舒坦！将来我和你姐姐总有老的一天，我们两人不可能跟你们一辈子。” “到时候还需要你们两个互相扶持！而捕快虽然不至于让你们大富大贵，但一辈子衣食无忧肯定没问题的。” 他还是希望赵峥能答应下来。 赵峥稍微思考了一番，笑着点了点头。 “当个捕快，貌似应该挺有意思的，明天我便跟姐夫一块去衙门上报道吧！” 眼见赵峥竟然真的答应下来，马三保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狂喜之色！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个捕快，并非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第十九章 下马威 马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不能只顾眼前啊！或许现在当一名捕快是个不错的选择，身份体面不说俸禄还颇为稳定。” “但是将来呢，如果是你上头没关系，想要升迁难如登天！可以，你这孩子的性格也不是那种善于钻营的人！将来只怕是要在捕快的职位上蹉跎一生了！” 马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而此时的马三保见赵峥答应下来后。 眼神中不由得带着一丝自得之色。 竟然胆敢开口反驳起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寒州城内吏治清明，没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你有本事，将来有的是升迁的机会，这一点大可放心！” “就像上次我在你的帮助下，破获了林家铺子的大案，上头已经准备打算提拔我为捕头了。” 听到他这么说，马夫人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啊，老马！既然有这等好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呢？” 马夫人有些责备的拍了拍马三保的肩膀。 马三保眼神中越发得意起来。 “这不是一直没有定下来，万一我提前说了这消息，最终没有当上捕头，岂不是让你们白高兴一场？” “明日你便跟我一块前往府衙之中报到，看看韩主簿那边给你安排个什么差事吧！” 他心中还是颇为期待的，现在整个衙门的人都知道，自家弟弟乃是破案的一把好手，若是这小子也能进入衙门之中当捕快，将来遇到一些疑难大案，有的是赵峥立功的机会！ 翌日清晨。 赵峥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打了水洗漱完毕后便去隔壁马夫人家吃了饭，将阿芙交给马夫人照顾后，他便跟着马三保一块朝着衙门进发。 寒州城作为江东地区的第一大城，这里的衙门看起来也颇为气势恢宏。 说是衙门，但看起来和一处私家园林也没什么区别。 里面种种办公场所，尽是亭台楼阁，颇具美感。 看到赵峥来回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物，马三保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如何？咱们衙门是不是颇为壮丽？今后若是你能顺利成为衙门的捕快，便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像这种美景，天天都可以见到，无需惊讶，” 赵峥心中暗暗摇头，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昨天自己刚刚见识过宁王府的美景，如今再看这寒州城衙门，虽然也感到颇为惊艳，但还是比不上宁王府半分！ 来到了一处房前，一直笑呵呵的马三保，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敲响了房间门。 “韩主簿，我把弟弟带来了！” 房间里的韩主簿急忙打开门，一脸欣喜的看着赵峥。 许公子交代自己的事情，总算是顺利完成了！ “快！这是你的官身文书，拿着这份官身文书去找何捕头报到即可！另外，把捕快的衣服和腰刀都领了！” “前后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韩主簿将手中的一份文书交给了赵峥，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对方。 发现赵峥确实如同马三保所言，无比年轻！ 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小子到底是如何攀附上许公子的？ 马三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韩主簿。 韩主簿在衙门之中，是出了名的铁面无情，尤其是对方还掌管他们这些捕快的赏罚绩效，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可没想到，他对赵峥的态度竟然如此和善！ 看到马三保竟然还愣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韩主簿不由得一阵怒火中烧。 “愣着干什么，还不抓紧时间把人带过去？待会儿就要点卯了，要是耽误了时辰，我非得扣你的俸禄不可！” 马三保被他这么一吼，立刻吓得打了个哆嗦。 不过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位韩主簿！ 他还以为韩主簿有龙阳之号，看上了自家弟弟，所以才会对他照顾有加呢！ 马三保立刻乐呵着带着赵峥领了捕快的衣服和佩刀，随后便着急忙慌地来到了一处殿前。 此时大殿上已经有不少捕快了，大伙正恭恭敬敬的看着眼前之人，弯腰俯首。 马三保也急忙低下了头。 “参见何捕头！” “此人乃是我家弟弟，今日领了捕快的官身，来此报到。” 一群昨天见过赵峥的捕快们，眼神中透露着惊讶着。 没想到赵峥竟然真的来当差了。 他们若有所思的看着马三保。 这小子向来刚正不阿，从来不屑于钻营，可好端端的他家弟弟怎么可能会进入到衙门里？ 莫非马三保也学会了变通，向上司使了银子了？ 何捕头是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仅仅站在那里就形成了一股极大的威压。 寻常人恐怕都不敢和他对视！ 他扫了一眼赵峥，却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把目光放在了马三保身上。 “所以说现在还没有到卯时，但大伙都早早的到齐了，偏偏等你一个人！难道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大伙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何捕头会突然针对马三保。 要知道，马三保在他们捕快队伍之中也算是老人了，单论地位的话，恐怕丝毫不逊色于何捕头。 更何况前段时间，马三保还查出了林家铺子的案子真凶，提拔成捕头也就在这两天！ 过去何捕头和马三保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纠纷，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着大家疑惑的目光，站在马三保身旁的赵峥很快便反应过来。 自己突如其来的空降，恐怕抢了某些人的萝卜坑。 这就和前世的公务员一样。 这么一来，让何捕头感到不满意了！ 马三保同样有些不悦的看着何捕头。 “老何，你今天这是抽什么风啊？明明还没到点卯的时辰，我也没有迟到，单单是来的晚一些，便入不了你的眼了？” 何捕头狠狠的瞪着他一眼。 “竟然还敢顶嘴，信不信我现在就禀明韩主簿，让他扣你这个月的俸禄！” 第二十章 走后门来的? 马三保这个气啊！ 今天是赵峥第一天来衙门报道，他本来还想让这小子好好的见识一下自己在衙门的威风，可没想到何浦头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何捕头看着马三保和赵峥，两人心中同样非常气愤。 他本来已经提前运作了一番，花了不少银子，准备将自己的侄子安排到衙门之中当捕快。 可没想到昨天韩主簿突然找上了自己，说是他手下要来一名新人，甚至连具体是什么人，以及为何加入到捕快队伍中都没有告诉他。 一看就知道，恐怕自家侄子的名额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他接连问了好几个关系不错的官员，奈何大家都三缄其口，对即将到来的新捕快讳莫如深。 这自然让何捕头对即将到来的捕快心中感到好奇不已。 可今日看到赵峥和马三保之后，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不到向来刚正不阿的马三保竟然也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安排自家弟弟进入衙门之中！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马三保到底找了什么人，虽然让他找的那些官员们都感到束手无策。 面对何捕头的质疑，马三保丝毫不惧！ 他眼神中带着鄙夷之色： “老何！叫你一声何捕头是给你面子，实话实说我在咱们衙门的资历比你不知道高了多少！”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天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我弟弟！话说回来我弟弟也是第一次跟你见面，你怎么就特殊针对于他？” 听到马三保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思，何捕头的脸上略有些尴尬。 “瞧你这话说的！我跟他素昧平生，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会针对他？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还没等马三保开口说话，一旁的赵峥反而笑着拱手说道： “点卯点卯，自然是在卯时点名！可现在距离卯时还有一段时间，恐怕我姐夫也没有迟到吧？这怎么能叫公事公办？我看你分明是在故意找茬！” 一群捕快们听到赵峥这么说，一个个惊讶的看着他。 刚上班第一天就得罪上司，这小子还真是有些头铁啊！ 不过，马三保却反而一脸赞叹的看着赵峥。 “好小子，真是有种！这家伙显然是打算给我们下绊子呢！” “老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做的龌龊事，之前看在都是同僚的份上，我啥话都没说，可现在你要是继续咄咄逼人的话，休怪我不客气，直接把你贪赃枉法的事禀报给府台大人！” 何捕头和马三保明显不一样，此人在任上没少贪污受贿，这也是为何他能找到门路疏通关系，让自家侄子进入府衙当捕快。 马三保的话，立刻让何捕头变了脸色。 这话一说出口，就意味着马三保跟何捕头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马三保显然不打算将此事善了了。 何捕头死死的盯着马三保。 “我知道你一直窥探我的捕头之位，没想到你竟然处处留着证据…不过那又如何？我上头可是有人的！” “谁跟你这个家伙一样特立独行，从来不和上司搞好关系，只知道埋头干自己的事情。装出一副清高的姿态来，实际上背地里也没少做一些恶事！” “你弟弟这捕快的身份是好道来的吗？咱们衙门现在又不是招捕快的时节，你弟弟却能凭空被塞进来，明显也是你走了关系的！” 这一番话，把马三保都给说蒙了！ 其他一群捕快们，也都一脸疑惑的看着马三保，他们从刚开始就有所怀疑！ 毕竟大家昨天才讨论着马三保的弟弟天生就适合干捕快，而今天赵峥就来报道了，要说马三保没有向上司行贿，他们打死也不相信。 马三保心里头郁闷啊！ 他可以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向上级行贿，可他也确实无法解释为何韩主簿会突然安排赵峥入职。 看着马三保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何捕头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大哥别说二哥，我虽然做了不少贪赃枉法的事情，但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何捕头直接摊牌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听到这声音后，所有人不由得心头一颤。 “赵峥确实是走门路进的咱们衙门！” 只见韩主簿背负双手，面色冰冷的走了进来。 听到他这么说，何捕头顿时欣喜至极。 “韩主簿，当真如此？还请您立刻安排人调查此事，剥夺赵峥的捕快之位，绝对不能让此等走后门的人进到咱们衙门里来！”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只要把赵峥这家伙给赶走，他家的大侄子不就有机会了。 所以在当他听到韩主簿所言，立刻便觉得是马三保没有打理好和韩主簿关系，所以才会使得韩主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一点都不给马三保的面子。 直接将赵峥走后门的事说了出来！ 韩主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赵峥的事咱们暂且不谈，我这次来是宣布一件事的！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担任衙门的捕头了！马三保，你自今日起接任何树生的职位！” 何树生顿时愣在了原地，他有些错愕的看着韩主簿。 尽管他早就已经料到，马三保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当上捕头，可空闲的捕头之位还有很多。 他想不明白，韩主簿为什么一定要撤自己的职！ 看着何树生一脸疑惑的表情，韩主簿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丝冷笑。 “刚才你不是说了吗？赵峥正是从后门进来的，那个后门就是我！是我给的他官身文书，也是我直接让其担任的捕快！人家年纪轻轻便破获了林家铺子的案子，凭什么不能当捕快？” “刚才你和马三保的那一番对话，我都已经听见，看来马三保应该掌握了你不少贪赃枉法的证据！你觉得自己还适合担任捕快吗？” 何树生从韩主簿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等等，什么叫没有资格当捕快？难道仅仅撤职还不够吗？” 第二十一章 职场险恶 何树生彻底慌了。 他当捕快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如今非但要被剥夺捕头的身份，甚至连捕快都当不成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得罪了赵峥！ 对方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而已，未经世事，没有能力和背景。 凭什么自己要因为此人而离开府衙？ “韩主簿安能如此！我要见一见太守大人！你们这是胡作非为，这是祸害我寒州城！在没有见到太守大人之前，此事我绝不答应！” 韩主簿看到这家伙竟然还纠缠不休，不由得不耐烦地拿出了一副手令。 “这是咱们太守大人亲自签署的手令，罢免你捕头的官职，直接将你压入大牢调查，过往贪赃枉法之事！” 何树生颤颤巍巍地将手令接了过来，看清楚上面印着的大印后，一张脸，此时已经再无任何血色。 他想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许太守，甚至他也没有资格得罪，可太守大人为何会罢免他的官职，甚至要查他的罪呢？ 他一脸惊慌的看着韩主簿，想要求求情。 “把人给我拉下去吧，别污了我的视线。” 自然有捕快直接上前摘下了何树生的佩刀，扒了他一身捕头服，甚至上了连枷！ 一眨眼的功夫，何树生就从人人景仰的捕头成为了打入牢狱的罪犯，身份之差，让人不由得咋舌不已。 韩主簿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马三保。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捕头了！我知你名声素来清廉，可当上捕头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要管住自己的手脚，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来！” 韩主簿勉励了几句马三保，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峥，这才匆忙离去。 一群捕快立刻围了上来，一脸惊讶的看着马三保。 “马哥，可以啊！你手里边是不是有韩主簿贪赃枉法的证据，拿着证据去威胁人家了？所有人都知道韩主簿不近人情，所有的捕快们也都对他惧怕不已，怎么偏偏你能走上他的门路？” “今后怕不是要让马哥多多照顾了！马哥的能力我等都知道，你的清名更是家喻户晓，相信由你担任捕头，肯定比何树生那家伙要强！” 众人一脸感慨地看着马三保。 马三保此时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听到大伙的赞叹声，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我手中可没有韩主簿的任何把柄！毕竟我跟人家都换不到一块去，又怎么可能知道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呢？” “刚才难道你们都没听他说吗？并非是我走的后门，而是人家看着赵峥的面子，所以才会让我当这个捕头的！” 听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算是反应过来，一个个面露惊讶之色的看着赵峥。 这小子再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背景的，韩主簿又怎么可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直接给了马三保一个捕头的职位呢？ 看这种人好奇的目光，赵峥无奈的耸了耸肩。 “各位也不要看我，我自己心里边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呢！昨天我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今天就成了咱们寒州城衙门的捕快了！” “这身份的转化我都没有来得及适应呢！” 不过赵峥其实心中隐约还是有些猜测！ 他怀疑是自己昨天在宁王府诗会上的表现实在是太亮眼了，有人为了招揽自己，所以才会想办法给自己安了个捕头的职位。 只是他让他感到非常疑惑的是，若是此人有能力直接通过韩主簿，让自己空降到寒州城衙门，按理说应该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 可为何对方没有打算露面，与自己相见呢？ 马三保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就别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赵峥的底细我是知道的，不过是一个没了父母的可怜孩子，一个人拉扯着妹妹也非常不容易，他不过是一个可怜人而已。” “或许真的是因为他破案的天赋被韩主簿给看中了！此事休要再提，我先带着他熟悉一下咱们的捕快工作。” 马三保已经开始护犊子了。 他生怕这些糙汉子言语太过冒失，所以准备亲自带着赵峥熟悉一下工作。 “咱们每天卯时都要来衙门点卯。我知道你小子平时喜欢睡懒觉，但是今后可一定要勤快点。否则可别怪姐夫我不讲情面啊！” 马三保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即使他对自己这个刚刚认的弟弟务必溺爱，但是也绝对不会在工作时，给他种种便利。 “姐夫放心吧！这些事我自然晓得。话说回来，莫非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上街上巡逻吗？” 赵峥对捕快的日常工作倒是好奇得很。 他之所以选择答应马三保接受了捕快的职位，其实就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寒州城的各大势力。 看看有没有机会，能逐渐接触到一些真正的贵胄！ 马三保笑了笑。 “平时只需要巡逻半天时间就行了，剩下的半天时间，若是有案子的话就去查案子，若是没有案子你倒是可以翻看整理一下往日的卷宗。” “你小子虽然没有考取童生，但是文采斐然，向来整理卷宗应该不是问题，别看这活听起来简单。” “但所有捕快们都不愿意干！府库里堆积的卷宗许多都快要被虫蛀了，若是不加以整理出来，只怕太守大人会怪罪的！” 赵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小吏突然走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审视之色的看着赵峥和马三保。 “周文书，您有何事？” 此人乃是衙门的文书官，专门负责各类卷宗档案。 “郭主簿听说你们捕快里来了个颇为灵巧的小子？想来就是你了吧？这次自然是有事要找你的！” “三日之后太守大人就要检查咱们的卷宗了！你们捕快这边宅金时间安排些人过来，整理一下你们过去办案的卷宗吧！” “若是时间到了还没有整理好，太守大人问罪下来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 此人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马三保不由得连连苦笑。 “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郭主簿乃是负责衙门的田产房契，文书卷宗的，平时和韩主簿多有不对付，如今得知你是韩主簿安排进来的人，自然要对你处处针对了！” 第二十二章 归档 赵峥不由得嘬起了牙花子。 看来这衙门之中，里面的龌龊事丝毫不少啊！ 似乎是看出了赵峥心中的想法，马三保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当然不愿意自家弟弟过早接受泥淖的污染。 可奈何在衙门之中，向着等各方权力互相倾轧的事情，还不在少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今后你可要早日熟悉衙门的规矩，我也不求你日后清白一生，只求你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即可！” “俗语有云：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今后你跟在我身边，多听多看多学，未来自有出路！” 赵峥不由得一阵莞尔。 论起这些小九九和弯弯绕绕，他可从来没有输过！ “此事我自然是省得，只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内，可否将咱们办案的卷宗整理完毕？若是未能整理完毕，府台那边又会给予什么惩罚？” 这话一出口，马三保不由得一阵麻爪。 “既然郭主簿那边让你去整理卷宗，你就乖乖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即可，若是没有整理完毕也不打紧，出了事我还能让你自己一人顶在前边不成？” 马三保这番话说了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始终没有给他讲明白，该怎么去处理卷宗之事。 赵峥叹了口气。 车到山前必有路，倘若自己连小小的衙门卷宗都整理不好，将来有朝一日真的步入庙堂，又如何治理的好天下呢？ 大体了解完了衙门的一番构造之后，赵峥便在马三保的带领下来到了卷宗处。 周文书打了个哈欠，冷冷的扫了一眼赵峥。 随后，朝着架子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努了努嘴。 “那就是你这三天需要处理的活计，若是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可修养怪郭主簿翻脸不认人。” 马三保犹豫再三，挤出一丝笑容来开口问道：“他一人完成此事，多少还是有些难度，更何况他也不过是新人而已。不知我可否安排几名捕快，跟他一块整理卷宗？” “周文书如此宅心仁厚，又岂能看到他一个刚来衙门的年轻人，被府台大人训斥？” 周文书有些惊讶的看着马三保。 这家伙在府衙之中向来是极难打交道的，即使面对长官也一直冷着个脸，没想到竟然会为了这名年轻人放下了身段求自己。 这倒是让周文书颇为受用。 不过这可是郭主簿亲口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又岂敢轻易忤逆郭主簿的意思？ “这可不行！郭主簿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谁敢马虎？就让这小子老老实实的整理一番卷宗，就算是最后整理不完，顶多引来府台大人的一番训斥而已，不痛不痒，有何关系？” 马三保不由得叹了口气。 此人说的倒也轻巧，不过是被府台大人训斥一顿。 可问题是，赵峥现在才多年轻啊！ 以他的办案能力，用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升任捕头，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可一旦在府台大人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将来想要再次升迁，难度恐怕就大了不少！ 这相当于，断了赵峥的仕途啊！ 眼看马三保还想要继续劝说一番，赵峥急忙阻拦道： “姐夫，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是区区卷宗案牍罢了，想要在三天时间内整理出来，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马三保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还没等说些什么，一旁的周文书顿时眼前一亮。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猖狂的年轻人！ “好小子，我是应该说你童言无忌，还是应该说你大言不惭呢？若是这些卷宗真如你所言好整理的话，你们捕快们倒也不至于如此头疼了！” “这可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啊！别说是在三天时间内顺利整理出来了，就是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能捋清楚就算不错了！” 赵峥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也知道卷宗如此难以整理，为何还要我独自一人整理呢？这不分明是往我肩膀上加担子吗？” 周文书脸色一变，他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套自己的话。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好小子，三天之后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周文书冷哼了一声后，就将卷宗室的要是交给了赵峥。 马三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都怪我！是你姐夫没本事才让你第一天当捕快，就受到如此刁难！” 赵峥急忙摆了摆手。 他知道马三保的性格，是一个不计名利之人，能为自己放下身段和周文书说出那一番讨好之余就已经是万分难得了，更何况他也确实从来没有将卷宗的整理工作，看作是多难的事情。 “姐夫不用在意，我只需要今天一天的时间，就能够将这些卷宗整理出来！你一起去忙自己的事情即可，不用担心我。” 听到赵峥这么说，马三保不由得一阵凝噎。 他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卷宗，又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赵峥。 他知道赵峥是个聪明人，可再怎么聪明也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将过往好几年的卷宗整理完毕。 在他看来，这分明是赵峥安慰自己之语。 “尽力而为吧，若是不能在三天时间内整理完卷宗，倒也没什么出了事，姐夫替你扛着，绝对不会让府台大人迁怒于你！” 马三保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像赵峥保证道。 随后他便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刚刚升任捕头的职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等着他去处理，自然不可能花费一整天时间都陪在赵峥身边。 等到卷宗室只剩下赵峥一人时，他不慌不忙的翻看着内部的卷宗情况。 发现这个年代的人，似乎对于归档整理并没有什么概念。 所有的卷宗，只是按照时间顺序堆叠在一起，而赵峥所需要做的，也不过是以时间为单位将其收录起来而已。 赵峥撇了撇嘴，随后便按照现代档案管理的五步法，开始将这些杂乱无章的卷宗有条部分整理起来。 等到中午大伙在一块吃饭的时候，马三保有些急不可耐的问他： “那些档案整理的如何了，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第二十三章 吹牛! 赵峥正对付着手里的一根鸡腿。 不得不承认，捕快们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已经整理了一大半了，今天下午就能整理好！到时候姐夫，可以请韩主簿和郭主簿两人一块来检查一番。” 听到他这么说，马三保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这小子到底靠不靠谱？ 看他说的如此轻松的样子，仿佛整理卷宗，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苦差事，反倒是有些乐在其中了。 一群捕快们都放下了手中的饭碗，一脸错愕的看着赵峥。 “乖乖，你脑子里到底装的啥东西？大伙儿都快要被那些档案给整的崩溃了，你小子对整理档案还甘之如饴？” “让我们去查个案子，干些苦力自然是没什么，让我们动动脑子，简直比杀了我们还难受！” “看来咱们捕快队伍里边终于来了个会动脑子的了！” 众人嘿嘿傻笑的说道。 马三保挨个拿筷子敲了敲他们的脑袋。 “瞧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要不是你们先前一个个都不愿意整理卷宗，咱们办案的卷宗也不至于堆积如山。” “现在倒好，把所有的任务都交给赵峥，你们是不是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 被马三保这么一说，一群人不敢多说什么了。 赵峥急忙帮他们开脱。 “姐夫，其实你真的不必担心，对我来说，整理卷宗算不了什么大事！你就瞧好了吧，这次绝对让你长脸！” 看着如此听话懂事的赵峥，马三保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这番话分明是赵峥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故意这么说的 等吃完饭之后，赵峥竟然也没有着急回到卷宗室继续整理，而是和一群捕快们插科打浑，聊天放松了一番之后。 这才不紧不慢地赶了回去！ 路上还碰到了周文书。 看到赵峥一副淡定坦然的样子，周文书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在他看来，这小子分明是在装模作样！ 别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头了，哪怕让那些精通算学的户部官员们前来整理如此杂乱无章的卷宗，恐怕也得花个十天半月的时间！ 没想到赵峥竟然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周文书，今日下午我便能将所有的卷宗都整理完毕了。若是你闲来无事的话，可以来检查一番。” 听到赵峥如此狂悖的话语，周文书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也好，今日下午我便跟郭主簿去看看你整理的怎么样了！” “若是让我知道你小子撒谎不老实，非得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周文书根本不相信赵峥的这番话。 哪怕再来十个赵峥，断然不可能在一天时间内，将所有的卷宗整理完毕，这小的分明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狂悖到了极点！ 赵峥哼着小曲，回到了卷宗室。 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将所有的卷宗分门别类的整理完毕！ 闲来无事的他，便在卷宗室内翻看着过去的种种案子。 让他感到颇为好奇的是，寒州城内发生的血案大案并不多，也难怪林家铺子丢失了几千两白银，便成了让自家姐夫都感到颇为头痛的大案子了。 只是他心中感到颇为纳闷。 在这府衙之中，竟然还有不少许平欺男霸女的案子！ 要知道，许平的爹可就是寒州城的太守，堂堂府台大人！ 说句过分点的话，衙门都可以说是人家开的了，但许平做的种种恶行却仍旧记录在册，这些卷宗每年都是要往上边交的。 难道许太守就不担心，他儿子的种种恶名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吗？ 不过稍微一思考，赵峥便反应过来。 这很可能是许平的自渎之策。 依他所见，许平那家伙可不仅仅是一个纨绔，此人心机极深！ 而且似乎和宁王世子走的也颇近，莫非他们两者之间还有更深层的关系？ 就在赵峥思索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几名官员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 领头的一人大肚便便，胖的都快要看不见脖子了，嘴唇上还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在他的身后，周文书面带讨好之色，弯着腰紧紧跟随着。 “兀那臭小子，还不赶紧过来见过郭主簿！” 在周文书看到赵峥之后，立刻又变了一副脸色，眼神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不屑。 赵峥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像是大反派的家伙，竟然就是郭主簿！ 看着他一副态度倨傲的样子，赵峥不由得撇了撇嘴。 怎么寒州城的这两名主簿，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 且不说郭主簿看起来就像是满脑肠肥一个贪官污吏，那韩主簿面白无须也像是个奸佞小人。 “小人赵峥见过郭主簿！” 在人家的地盘上，赵峥当然不会不给对方面子。 看着他态度十分恭敬，郭主簿虽然说潜意识里把他当做韩主簿的人，但也不好发作。 他来回环顾了一圈卷宗室，发现所有的卷宗竟然全部都收拾的十分妥当，一扫往日的杂乱无章。 郭主簿不由得眉头紧锁。 难不成这小子真的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将所有的卷宗整理完毕了？ 他还真是个天才？ “这家伙肯定是胡乱将所有的卷宗规整在一起，表面上看起来整整洁洁，但实际上，根本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归档！” 一旁的周文书似乎自以为看出了端倪，颇为嘲讽的说道。 像赵峥这种想要投机取巧的年轻人，他见的太多了！ 郭主簿点了点头。 “去检查一下这些卷宗，看看是不是按照时间顺序归的档！若是让我知道你胡乱堆放，定然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郭主簿放下了一句狠话，周文书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四处翻看检查着。 仅仅看了三五份卷宗，便一脸惊喜的高呼起来： “果然，这小子根本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归档的！许多卷宗的时间根本不连贯！” “我道你小子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卷宗整理完毕，原来靠的都是取巧的手段！” 第二十四章 打脸了 郭主簿一眼得意的看着赵峥。 这小子，听说是韩主簿亲手提拔进来的，为了他甚至连一名捕头都直接被关入到了大牢之中！ 足以看得出来，韩主簿对赵峥的重视。 最重要的是，听闻前段时间的林家铺子盗窃案，就是在赵峥提供的思路下告破的！ 若是这小子在衙门之中坐稳了捕快位置，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一方人物！ 在他和韩主簿的明争暗斗之中，对他构成极大的威胁！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给赵峥一个下马威。 将所有的威胁，都扼杀于萌芽状态！ “赵峥，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郭主簿冷笑着说道。 他随手拿起两本卷宗，果然发现这两本之间差着六天的时间，这六天时间里肯定也有其他案子发生！ 赵峥，分明是胡乱摆放的卷宗而已！ 听到郭主簿将一顶大帽子，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赵峥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年头的人是真不识货啊！ 自个儿的档案分类方式，不比他们按时间分类的方式强吗？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马三保和韩主簿两人走了进来。 看到郭主簿手中已经打起了两册卷宗，韩主簿的眼神顿时眯了起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郭主簿，没记错的话审阅卷宗的日子还得等到一个月后吧？怎么今日反而着急忙慌的催卷宗来了？人家赵峥不过是一个刚来衙门第一天的捕快而已，你又何必为难人家呢？” 韩主簿的心中其实早就乐开花了。 他虽然不知道赵峥和许公子是什么关系，但既然对方特地跟自己打了招呼，要求把赵峥掉到衙门里当一名捕快，想来应该对赵峥颇为看重。 可如今郭主簿这傻子竟然得罪了赵峥，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郭主簿冷笑了一声。 “你且别管他是不是刚来我们衙门，也别管审阅卷宗是不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既然我给他安排了任务，这小子凭什么不好好做？” “三天时间整理完所有的卷宗，我已经在府台大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若是赵峥完不成的话，府台大人能放过他？” “更何况，此人要是好好的整理卷宗也就算了，至少证明此子心性还算是沉稳，值得委以重任！可他竟然投机取巧，将所有的卷宗都胡乱收拾起来了。” “自以为摆放的整整齐齐就可以瞒天过海，这样的性子你觉得他适合干捕快吗？真不知道是哪个瞎了眼的把他给安排到我们衙门来的！” 郭主簿话骂的越狠，韩主簿心里面就越是舒服！ 真正把赵峥安排到衙门当捕快的人乃是许平，跟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大不了重新整理就是了…他也是第一次整理卷宗，又没有人教导，自然不会，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韩主簿看在许平的面子上当然要维护赵峥。 可没想到一直被郭主簿批判的赵峥总算是逮着机会开口说话了。 “各位，其实这些卷宗都已经分好档了…难道周文书和郭主簿就不能仔细看看吗？” 周文书勃然大怒。 “你小子，事到如今竟然还敢狡辩，也是个不老实的！我看还是先拖下去打上一百棍杀威棍再说吧！” 马三保顿时急了，正欲开口辩解几句，赵峥就来走到了一堆卷宗前面。 “郭主簿，你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看好了！我将所有的卷宗按照盗、抢、杀、骗、滋生事端等五大类都分好了。” “而且，这五大类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所有的卷宗都已经编好了号，今后若是想要查找卷宗的话，只需要按照编号寻找即可！” 赵峥说完之后，就拿出了一个册子。 上面赫然是这些卷宗的所有编号！ 分门别类，写得清清楚楚！ 比之先前只知道按照时间顺序分类，不知道清晰了多少倍！ 郭主簿急忙抢过来翻看了一遍，一张脸顿时垮下来了！ 看到他这副表情，韩主簿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面带笑容的拿过来这份记录编号的册子，按照编号果然轻轻松松的就找到了过去的陈年旧案！ “好啊！用这等编排序号的方式，寻找起过往的卷宗来，确实更方便一些。比之先前只知道按时间排序，便利了太多！” 韩主簿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此时，他逐渐反应过来，许平为何会如此看好赵峥了。 人家可不是一个小白脸，而是彻头彻尾的大佬！ 郭主簿则是面色惨白的看着赵峥，哪怕是他有心挑刺，却也无话可说。 赵峥笑呵呵的看着他： “郭主簿，莫非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在投机取巧吗？” 郭主簿冷哼了一声，赵峥的表现实在是太亮眼了，尤其是给每一个卷宗都上了编号，他确实不好昧着良心说出否定的话来。 “能留在衙门的人哪一个不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本事？别以为凭着一点小聪明就可以在衙门里横着走了！” “这里边的水可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多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拂袖离去！ 看着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样子，赵峥不由得十分畅快的大笑起来。 韩主簿颇有些赞赏的看着他。 “果然衙门未来的主力军，还是你们年轻人啊！我看以你的聪明劲，今后就算是不想干捕快了，也可以考虑在衙门里干一个主簿！相信未来你一定会混的风生水起的！” 赵峥急忙拱手道谢，尽管不知道韩主簿为何会对自己态度如此谦和，但是人家确实是帮了自己不少忙。 道个谢也是应该的。 “既然卷宗的任务都已经解决了，等明天你就出去巡逻吧！你的巡逻片区就安排在永乐坊了！” 听得此言，赵峥还没有反应过来，马三保立刻笑呵呵的道谢了。 看着赵峥疑惑的表情，马三保这才给他解释道： “韩主簿这是抬举你呢！永乐坊乃是咱们寒州城富贵人家们居住的地方。平时作奸犯科的事情最少，乃是个清闲的去处。” “更何况，若是你能被哪个贵人相中了，以后的日子可是要飞黄腾达了！” 第二十五章 还差一桩姻缘 听到自家姐夫的这一番解释。 赵峥喜笑颜开！ 若是能寻得一处空闲之处，活轻松钱又不少拿，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他心中实在纳闷至极！ 他和韩主簿素昧平生，两人更是从未见过面，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此人为何处处帮衬着自己！ 莫非真如他所想眼前这位面白无须，模样阴柔的韩主簿，方针是个喜好男色的兔儿爷？ 一想到这，赵峥顿时不嘻嘻了。 他有些警惕的看着韩主簿。 最终还是问出了心头所惑，： “韩主簿，小人实在想不明白，我与您从未相识，一点交情都没有。您为何把我安排到府衙之中，当一名捕快。” “甚至为了维护我，还不惜和郭主簿闹翻了脸，如今更是给了我一份好差事！若是不把话说个明白，我受之有愧…” “不知…不知你是不是对我有些其他的想法？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家一脉单传，还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未来我肯定是要讨个老婆的！” 听到赵峥如此直言不讳，韩主簿不由得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满脸羞恼之色。 一旁的马三宝更是心中大急。 不轻不重的敲了敲赵峥的脑袋！ “你在想什么呢？咱们韩主簿早已是有家室的人，如今更是儿女双全，又怎么会有那种特殊的嗜好？你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听到马三宝的解释，赵峥这才松了口气。 韩主簿颇为恼怒的冷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看在许公子的面子上，单单是这一句话，他便有无数种手段将赵峥置于死地！ “老老实实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即可，至于我为何会如此抬爱你，跟你本人可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瞒你说，是一个在寒州城内手眼通天的人物，特意嘱咐我的。” “或许是那位贵人看中了你的才名，也或许是他看上了你的能力，总之你就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吧！若是你表现的好了，那位贵人说不定会亮出真实身份来与你见面。” 赵峥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其实他先前就已经隐约猜到了。 自己在宁王府诗会像崭露头角，相信已经入了不少达官显贵的法眼，只不过是这些人不清楚宁王世子的态度。 所以他们只能暗中抬举自己，将自己悄无声息的安插到衙门之中来，当一名捕快，也算是卖自己一个人情。 若是将来宁王世子对自己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那他一路肯定会扶摇直上飞黄腾达。 将来证明暗中帮自己的人，肯定也会摆明身份，跟自己讨要个人情！ 而如果是宁王看不上自己，此人肯定也会同样表明身份，要求自己为他效力！ 像这种收揽人心的手段，前世经历各种流媒体冲击的赵峥，简直了如指掌！ 反倒是一旁的马三宝听到这番话后，眼神中的狂喜根本按耐不住！ 他有些惊叹的看着身旁的赵峥。 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认下的这名弟弟，才华竟然如此出众，引得寒州城顶级的贵人都为之瞩目。 “看来你破了林家铺子那个案子，足以让你名动一时了！只是没想到那些贵人们竟然还会着眼于一个小案子。” 马三宝颇为感慨的说道。 只有赵峥心中清楚，那名所谓的贵人之所以提拔自己当捕快，可不是因为破了林家铺子案的缘故！ 而是因为他在宁王府，诗会上展示出来的世间少有之才华！ 韩主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峥，随即便转头离开了。 以他的智商，当然能看得出来，赵峥肯定有些事情在瞒着马三宝。 不过他倒也没有点破，以免恶了好不容易与赵峥维系起来的关系。 “走走走！我先给你说一说，明日巡逻时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以免你什么都不懂，惹出事端来！” 马三宝面带微笑的拉着赵峥回到了捕快堂。 没过一会儿，两名身穿锦衣华服的公子便来到了卷宗室。 在捕快们面前，高高在上的韩主簿。 此刻面对这两名锦衣公子恭敬的，就像是孙子一样，声音压的极低！ “世子殿下、许公子，不得不说，赵峥这小…此人还真是个人才啊！一手编号归档之策，将所有的衙门卷宗整理的井井有条！” “像他这样的天才，让他当一名小小的捕快，实在是暴殄天物，再怎么说也应该在咱们衙门之中，当一名主簿啊！” 韩主簿耍了个小心思。 按照衙门之中的人员编制，寒州城内只允许有两名主簿。 而他身为许公子的亲信，肯定不可能将他的位置拱手让给赵峥。 只能把自己的政敌郭主簿的位置给让出来！ 许平只是表面看起来纨绔而已，他也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猜到韩主簿的小心思。 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既然韩主簿这么说了，不如就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如何？” 韩主簿尴尬一笑，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 “行了，你先退下吧，待会儿我们自会找你！” 周衍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韩主簿急忙恭敬告退，生怕言语上有所闪失，得罪了这两名贵人，把自己的官身给抹了！ 带到卷宗室内，只剩下许平和周衍二人时。 两人的对话无疑放开了许多。 周衍随手拿起了几份卷宗，翻看起来。 当他看到原本杂乱无比的卷宗分门别类的整理好，甚至就连编号都整理的井井有条时，脸上的赞叹之色越发浓郁了。 “真是没想到，当初在路边偶然遇到的一位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天赋！可见咱们寒州城当真是人杰地灵啊！” 他不由得感慨的说道。 听到这番话，许平的嘴角不由得一阵扯动。 寒州城要是真如周衍所言人杰地灵，将来岂不是要成为帝都了？ 这话可不可乱说啊！ “那宁王殿下是否要与赵峥见一面呢？好让他知道背后扶持之人是谁，将来也好，一心为你所用。” 许平皱着眉头问道。 “见面？” 周衍哈哈大笑起来。 “见面倒是不用着急，现在已经送了赵峥一个官差，还差他一桩姻缘呢！” 第二十六章 巡逻到陆府了 夜晚。 残灯如豆。 马三宝正在疯狂的对付着眼前碗里的饭，嘴里含含糊糊的将今日发生之事，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赵峥在衙门之中的表现，马夫人脸上非但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浮现出浓浓的担忧。 “我倒是不想让你表现的太过耀眼，早早的便被那些贵人们盯上！那些人动辄封王拜侯，干的可都是杀头的勾当。” “像我们这些小家小户，还有兄弟争家产呢！那些真正的权贵世家，争斗起来，岂不是更加可怕？真要是陷入其中，对你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 马夫人只是个寻常的妇女而已，她好不容易认了一对弟弟妹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峥陷入到那些世家大族的斗争之中？ 马三宝不由得放下了筷子。 “大丈夫就应该手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这才是真正的快意人生，如今，赵峥竟然得了贵人的提携，应该越发奋进！岂能踌躇不前，徒做小女儿姿态？” 马夫人双眼通红。 “我可从来不知道什么不世之功！我只知道一家人像今天晚上这样坐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吃上一顿晚饭，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看着气氛逐渐沉闷起来，赵峥急忙开口说道： “其实姐姐和姐夫你们两个说的话都有道理！但立不世之功和团团圆圆，就不能二者兼得吗？” 赵峥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马三宝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还是太年轻了！且不说整个大乾天下，就是大争之势！单单是咱们江东寒州城，就有各大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可能给咱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带来灭顶之灾！” “说实话，你姐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将来若是你想过个安稳日子，想办法拒绝那名贵人的提拔即可。大不了咱们也不干这捕快了！” 马三保说出这番话来，自然也是无比惋惜。 他当然非常希望赵峥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在捕快的位置上一直干下去。 不过既然有贵人相中了赵峥，掺和到此事之中。 他还是决定尊重赵峥的想法。 赵峥微微一笑，同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你们就放心吧！别管那名提拔我的贵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定然能保证自己平平安安，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毕竟…” 赵峥摸了摸身旁阿芙的脑袋。 “毕竟我还有家人在，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身处险境之中呢？” 阿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她在自家兄长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关切。 “哥哥不管做什么，阿芙都支持你！” … 翌日清晨。 赵峥换上了捕快的行头，挎上了衙门的腰刀。 他跟着几名身材高大的捕快，一块来到了永乐坊。 “徐哥！咱们在这永乐坊巡逻，其他的捕快岂不是心生嫉妒？这可是一处好地界，时不时的还能碰上那些贵人们打赏些银两。” 赵峥跟在众人后面，有些好奇的对一位留着络腮胡的汉子说道。 此人名字叫做徐达，和姐夫马三宝之间相处的不错，在一群捕快之中，也算是老资历了。 在今日巡逻之前，马三宝还特意嘱咐了徐达，让他好好的照顾赵峥。 徐达性格颇为爽朗，听到赵峥这么问，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能在永安坊巡逻，是要有资历，有功劳的！你回忆一下，那日我们和你姐夫碰到你的时候，是不是就在永乐坊？只有我们这些捕快之中老资历，才有资格在永乐坊巡逻。” “你小子虽然是个新人，但不仅帮我们破了林家铺子的案子，还仅仅花费了一天时间就整理好府库的卷宗。立下的功劳可丝毫不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少啊！” “如今能够加入到我们永乐坊的巡逻队伍之中，底下的人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赵峥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原来永乐坊的巡逻捕快，竟然都是捕快之中的精英！ 此时，众人走着走着，忽然被前面的一阵喧闹声给吸引了。 赵峥顺着声音望去，眼前是一座恢宏大气的府邸。 单从气势来看，恐怕丝毫不逊色于宁王府了！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如果说宁王府的院子像是一处江南园林，而眼前的这一座府邸，反倒像是富贵人家富丽堂皇的宫殿！ 赵峥看了不由得一阵咋舌。 “这家院子未免也太夸张了吧？只怕京城的皇宫也不过如此，难道院子的主人就不担心僭越吗？” 徐达指了指院子门口。 “你瞧瞧上面挂的牌匾…” 赵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颇为大气磅礴的“陆府”二字，宛如游龙般横书在牌匾之上！ 赵峥不由得低下头，快走了几步。 此时的他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在诗会上遇到的陆小姐家呀！ “小赵，不要走的这么慌！咱们最近几天怕是要在陆府门前多待一段时日了！” 被落在了身后好几个身位的徐达，突然朝他大喊道。 赵峥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咱们乃是寒州城百姓的捕快，又不是这陆家的家丁，为何要守在他们家门口？” 徐达苦笑着指了指陆家门前站着的众多文人士子。 “想必你也听说了，陆家小姐招亲之事吧？虽然陆家小姐传出来有克夫的命，但由于这户人家实在是太富有了，以至于不少文人士子依旧蜂拥而至。” “他们纷纷献出自己的诗作，希望能一亲芳泽，入赘到陆家之中，当一名金龟婿！” “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为了防止骚乱，我们这些当差的肯定要在这里多值守一段时日！” 赵峥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心里边担忧至极，生怕再遇到陆家小姐！ 站在陆家门口，看着无数蜂拥而至的文人世子，如同过江之鲫，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赵峥不由得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 “人人皆想成为金龟婿，殊不知金龟婿是要被关在笼子之中的！哪比得上做一名闲云野鹤来的自在？” 第二十七章 骚乱 听得赵峥这番感慨之词。 徐达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何谓真自在？” “苦守寒窑之中，欲饮美酒不得，欲用美食不得，欲见美人不得，难道就是真的自由了吗？” “成为陆家的金龟婿，或许每日你需要看人脸色，但却一辈子衣食无忧。若是那陆家小姐的性子柔一些，说不定还能纳上几房小妾。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赵峥倒是没想到徐达会有这番见解，他倒也觉得对方说的有几分道理。 有钱了才能实现财务自由，还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钱是英雄胆啊！ 就在众人感慨之际，一名年轻的文人，突然被陆家的三四名家丁扛着走了出来。 直接把他扔在了地上！ “你们陆家还真是守着个活寡妇当宝了！真以为那克夫的娘们人人求而不得吗？老子今日写诗来参加你们的招亲，是给你们陆家面子！” “竟然还敢当着众多同泽的面，好生羞辱我！我们文人的脸面，就是你们陆家用来抬高自己身价的工具吗？” 被人从陆府扔出来之后，此人仍旧喋喋不休，面露羞恼之色。 话锋一转，直接把在场的所有文人都拉到自己这边。 原本在陆家门口就聚集着许多文章诗词没有被认可的文人，听得此人的这番话后，一个个也都叫嚷起来。 “陆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别以为你们家是江东首富就可以随意践踏我们文人士子的尊严！” “把你们家主叫出来说话！你们陆家这些年来积累的无数财富，肯定也不是好道儿来的吧？我们不过是上门求亲，竟然百般为难，还羞辱我们的诗词！” “不过是一个区区商贾家族罢了，竟然还敢对我们指指点点！当真是丝毫不知羞耻！” 陆家的一群家丁们，看到众多文人士子齐刷刷的发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些人都金贵的很，如非必要，他们是不愿意动手的。 真要是把他们伤着碰着了，指不定明日就在洗砚楼口诛笔伐，把他们陆家抨击的一文不值，更有可能四处传播陆家小姐的谣言！ 此时，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看着沸反盈天的一众文人士子，一时间也不由得一阵头大。 “各位，且听我一言！” “我们陆家依诗词歌赋来招亲，乃是提前说好之事，比文招亲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既然大伙儿愿意把自己的诗作拿出来，献给我们家小姐。” “那各位就应该做好了被批判的准备！毕竟大家也知道我们家小姐要求极高，若是尔等随便拿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诗词歌赋糊弄小姐，她自然也不会给大家留颜面。” “文人之间的事，咱们就以文字解决即可，何必闹得如此不快呢？” 管家的这一番话倒是颇为有理有据，可这群文人士子们，或许写诗作词的能力撑不得绝佳。 但胡搅蛮缠的本事，绝对少有！ 一名白衣秀士，手中摇了一把折扇，冷笑着看向站在门口的管家。 “你们家小姐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又懂什么诗词歌赋？倒是唱些淫词艳曲，颇为符合她的身份气质。” 这些人说起话来，实在是难听的很！ 但此言一出，却立刻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今日我等便要当面质问一下那克夫女！到底是何等的诗词佳作，才能让她满意！诸位兄台都不要胆怯，陆家终究是一个商贾家族，他们不敢拿咱怎么样的！” 在部分文人士子的怂恿下，一群人竟然真的开始冲击陆家了！ 陆家的管事看到这一幕后，吓得面色惨白。 他急忙指挥家丁，拿起棍棒来驱赶就些文人。 可家丁们不动手，还好一动手反而越发激起了这些文人士子的愤怒，这群人平时闲的没事干就喜欢瞎凑热闹。 如今本着法不责众的心态，一个个冲的比谁都猛！ 看到这一幕的徐达等人顿时皱起眉头，急忙上前阻拦。 他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小赵，待会儿千万不要和这些文人士子们正面去冲突，劝说他们离去即可！这些人是最难缠的，稍有不慎一旦得罪了他们，指不定会怎么编排你！” 赵峥点了点头，立刻跟随着一群捕快们冲了上去。 “寒州府衙门捕快在此！尔等莫要犯事！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文人士子，真要是被我们抓进牢里边，你们面子上也不好看！” 徐达板着个脸，拿起刀鞘拦在了陆家门前。 一群捕快们立刻组成了一道人墙！ 看到这些捕快之后，这些文人们非但没有任何胆怯之色，反而一个个变得越发嚣张起来。 在他们看来，捕快不过是卑贱之人，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职业！ 真要是被这一群捕快给吓到了，回头他们定然会被其他文人士子们耻笑不已。 “寒州府衙门什么时候把手伸的这么长了？我等不过是想要见一见那克夫女，我要一个说法而已。” “就是！你们一群童生出身的捕快，还敢教训我们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别拿你们微不足道的捕快身份来压我们，我等都是有身份的文人士子，和你们这些沾染了铜臭味，为了养家糊口替衙门办事的人可不一样！” 看到这些人竟然仍旧如此校长，徐达等人气不打一出来。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些人的性格，本就无比孤高，自然不会把他们这些衙门的人放在眼里。 “凡是闹事的人，一律取消府试资格！” 一句话去，全场的文人士子顿时鸦雀无声。 这些人说白了，所求不过功名二字。 然后取消了他们参加府试的资格，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不过在场的这些文人士子里面，显然有暗中怂恿之人。 在听到徐达这一番威胁之后，立刻在人群之中叫喊起来。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哪有资格取消我们的府试？大伙冲进去，无需在乎一群小小的捕快！法不责众，咱们有这么多人呢，怕他做甚！” 第二十八章 俗套的英雄救美 徐达勃然大怒。 正准备上前和这些为人士子们理论，却被身后的赵峥给扯住了衣角。 “莫要和这群人讲大道理了！都是些记打不记吃的人！真要是给他们三分保命，怕不是要爬到咱们头上去作威作福了！” “刚才我看的很清楚，正是那名白衣秀士在人群之中鼓动骚乱，只需将此人拿下，关入大牢之中，此难自然可解！” 听他这么一说，徐达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名白衣秀士。 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慨之色。 “大伙都听到了？随我动手，直接将此人拿下！切莫给他开口的机会！” 徐达也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件，他非常清楚。 如果是让这个白衣秀士，继续鼓动文人士子们冲击陆府。 只怕事态会演变的越发严峻！ 可就在众人准备动手之际，一道倩影突然从门口走了出来。 看到这道身影，赵峥忙不迭的低下了脑袋，生怕被对方认出自己来。 出来的人正是陆家小姐！ 其一颦一蹙，都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原本还吵吵闹闹的众多文人士子，在看到陆家小姐后，一个个缄默不语。 大家都看的呆了！ 尽管早就知道陆家小姐天姿国色，可大家都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如今得见天容，只觉日月无光！ “各位有礼了！” 陆家小姐面容冷峻，朝着众人行了个文士礼。 不过一群文人士子却并不买账。 他们很快便从陆家小姐的容貌震惊之中走了出来，一个个脸上带着嚣张的，死死的盯着陆家小姐。 “你不过是一克夫的女子，又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行同辈之礼？莫非是想把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克死吗？” “当真是毫不知礼数，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人会看中你，你的夫君只怕是要有九条命才行啊！” 听到耳边的冷嘲热讽声，陆家小姐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冷眼看着众人。 “各位的诗才，也不过中下而已！本就是一群穷途末路的末流文人士子，想要来我家里打秋风，却还把自己的姿态放的那么高。” “尔等若是自称诗人词人，可所作所为放在诗词界，实在是让人不耻至极！” “我不过一介女子都深知文章合为时而作之理，和你们的诗词不过是牵强附会，无病呻吟。一番词藻堆砌下来，纵然文采斐然，也难掩内核空虚。” “有形无意，徒作无病呻吟半死之态，读之令人作呕！” 这一番话说下来，听得赵峥目瞪口呆，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陆家小姐。 想不到她还是个如此刚直之人，纵然为女子之身，面对如此多闹事的文人士子，竟然没有退让分毫。 而是与之据理力争！ 便是寻常男子恐怕都没有这般胆色！ 众多文人士子，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 他们已经被陆家小姐给骂破防了！ 良久之后，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心头顿时怒火中烧，朝着陆家小姐的方向冲了过来！ “好个毒妇！今日便让你尝尝我等文人士子的铁拳！” “我等本来是不打女人的，可你这番说辞，实在是恶心至极！竟胆敢羞辱我等，又岂有饶你之理！” 陆家的一群家丁们，立刻慌乱的举着棍棒将陆家小姐围在中间。 一群捕快们也纷纷上前，好言相劝。 可奈何，这些文人士子都已经被陆家小姐给整的心态崩溃，此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想着能痛揍陆家小姐一通，好好的宣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他们奋勇向前，竟也不畏惧陆家的棍棒。 很快便冲破了层层封锁，来到了陆家小姐面前。 陆小姐俏脸一阵煞白。 刚才面对众多文人士子的挑衅，她一时气不过，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来。 可没想到言辞过于犀利，竟使得一群大男人直接破防。 若是被这些如同泼妇一般的文人士子围攻，怕一张脸都要毁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突然被人抓住。 惊讶之际，回头看去，正是一道颇为熟悉的面容。 “赵公子？你怎么穿了一身捕快服？” 她有些讶然的问道。 此时的赵峥已经来不及跟她解释了，牵着陆家小姐的手，手动的刀鞘，狠狠的朝周围的文人士子们砸了过去。 好不容易挤开层层人群，闯入到陆府之中！ 一直来到陆府后院，赵峥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去，身后被他扯着手腕的陆家小姐，一张脸早已布满了红霞，几欲泣血。 “赵…赵公子，进了这后院之中便已经安全，您可否放开我的手腕？” 她声若蚊蝇。 赵峥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抓着陆家小姐的手，到现在都还没有松开。 感受着对方手腕凝滑的肌肤，赵峥慌忙将手松开，他可不希望让陆家小姐误会。 “请恕我无礼了！事急从权，刚才情况危急，稍有不慎你便可能陷入到那群文人士的围攻之中…” 他急忙出言解释。 没想到却被陆家小姐给打断了。 “赵公子无需解释，今日若非得你搭救，面对那群疯狂的文人士子只怕我性命不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这话听的赵峥也有些懵了。 情节未免也太俗套了吧？ 英雄救美？ 然后陆家小姐便打算以身相许？ 赵峥急忙摆了摆手。 “陆小姐不要误会！我昨日便加入到衙门之中成了一名捕快，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分内之事，陆小姐无需言谢！” 听到赵峥着急忙慌的打断自己的话，陆家小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试问哪个少女不怀春？ 赵峥前身虽然畜牲了些，但也不得不承认长了一副好面容。 星眉朗目，更兼文采斐然！ 先前在诗会上更是直言不讳，丝毫不介意她克夫的名号。 如今更是救了她一命…对陆家小姐而言，简直是天赐的夫君！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赵峥似乎一直都在有意与她保持距离。 在和自己交流时，虽然语气十分客气，但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让陆家小姐感到颇为无奈。 第二十九章 阔绰的陆员外 “以赵公子的才华在衙门之中，当一名捕快，实在是辱没人才。” 陆家小姐颇为惋惜的说道。 “对了，还未曾告知过你我的姓名。我叫陆婉莹，今后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赵公子大可以来陆家。” “纵然赵公子如今身为捕快，觉得救我一命乃是分内之事，但对我终究是有着救命之恩，还请赵公子今后与我不要客气。” 听到陆婉莹终于把“以身相许”这四个字吞回到肚子中，赵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陆小姐客气了！只不过这比文招婿之事，终究还是有些太过儿戏。哪怕文采再好，如果是人品不佳，也终非良配。” “我劝陆小姐还是慎重考虑，哪怕是真的挑选出了一篇让您中意的诗词文章，也应该先与那作者见上一面。互相了解之后再决定终身之事。千万不可马虎大意！” 一想到自己卖出去的那篇词作，赵峥心中对陆婉莹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之情。 万一陆婉莹真的因为自己的那一篇《鹊桥仙》，选那位买词之人作为夫婿，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陆婉莹眼前一亮，似乎是对赵峥的这句话产生了误会。 她笑着点了点头： “赵公子所言有理，几篇诗词文章或许不足以说明此人心性人品。日后我在择夫婿，定然会见一见此人，了解此人的心性品格之后再做决定。” 见到陆婉莹答应下来，赵峥这才松了口气。 “门口那群文人士子的骚乱还没有解决，我不便多留，便先行告辞了！日后陆小姐，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大可以来衙门找我。分内之事，我定然竭力相帮。” 赵峥说完之后，便大步流星的朝陆家门口赶去。 看着他的背影，陆婉莹目光流转，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足足过了半晌，这才伸出芊芊素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脸上又浮起了一抹红润。 “彼其娘之！尔等一个个都是不及第的书生，当真以为乃是天命之人，全世界都要围着你们来转了！” “怂恿闹事的人，如今已经被捉住，你们要是还想继续冲击陆府的话，休要怪老子手中的刀不讲情面了！” 赵峥刚走到陆家门口，便听到了徐达粗犷的声音。 只见他单手拎着一名白衣秀士，另一只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环眼圆睁，怒目而视！ 气势威慑逼人，一时间众多文人士子不敢上前！ 赵峥走了过来。 “那陆家小姐已经被送回了府内，只需把这些文人士子遣散即可！” 听他这么一说，徐达这才松了口气。 “你小子这事办的漂亮！得亏你先把陆家小姐护送回了府内，我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此时被徐达单手拎起来的白衣秀士，听闻赵峥的这番话后，不由得高声大呼起来： “尔母婢也！两个臭脚巡头，还不赶紧把小爷给放了！你知道小爷是谁的人吗？” “诸位同泽，速速上前救…啊呀！” 眼看此人竟然还打算鼓动众多文人士子闹事，赵峥也丝毫不惯着他，直接抬起刀鞘往他嘴上怼了一下。 把此人打得满嘴鲜血，眼冒金星！ 当场就昏了过去！ 一群文人士子眼见得流了血，发声喊四散离去！ 眼见的事情已然得到解决，陆府的管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此时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突然疾驰到陆府门口，从中走下来，一名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子。 “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那群前来上门送诗作的文人士子，差点就把咱们家给掀了！” 管家急忙迎了上去，苦笑着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此人正是陆府的老爷，陆员外陆平贵！ 他擦了擦脑门上惊出来的汗，有些感激的看着徐达等人。 “这次多亏了诸位！若不是各位相助，恐怕我这陆府就要被这群不长眼的为人师子们给冲了！” 陆平贵挥了挥手。 “给每位捕快十两银子，权做是我请大家喝茶！各位可千万不要拒绝，此乃我的一片感谢之情。” 徐达等人倒也没有拒绝。 他们知道陆平贵不打算欠他们人情，打算用这银子抵消了。 毕竟将来要是他们犯了事儿，拿着这份人情求到了陆平贵头上，人家陆平贵是帮还是不帮？ 用银子来平人情账，对身为江东首富的陆平贵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赵峥倒也没想到，巡逻第一天竟然就有十两银子入手。 他一脸欣喜的将大银锭塞到了衣袖之中。 陆员外继续开口说道： “明日便是乞巧节，乃是我们陆家公布翁婿名单的日子，恐怕还会有不少文人士子围过来闹事，还请几位官差明日继续来此，帮忙看护一二。” “各位尽管放心，一应茶水费我是绝对不会吝惜的！” 有这样的外快可以赚，徐达他们自然乐意至极。 “陆员外说的哪里话？为护永乐坊的安定本就是我们职责所在，谈什么钱不钱的？” 徐达笑呵呵的说道。 寒暄了几句之后，众人便告辞离去。 不过徐达却注意到了身旁的赵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莫非是觉得英雄救了美，见到了陆家小姐的姿色，便害起了相思病？” 他调侃的话语引来了众人的笑声。 赵峥挠了挠头。 虽然陆婉莹长得确实颇为漂亮，但他其实并没有太复杂的想法。 只是一想到明日可能会遇到那位买他诗词的男子，他心中便不由得一阵担忧。 万一那家伙认出自己来，以为自个儿是要跟他争夺陆婉莹的，一旦闹将起来，还会有谁买他的诗词？ “调侃归调侃，明日陆员外肯定不会吝啬的。咱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否则这钱怕是拿不到了！” 徐达十分凝重地提醒道。 众人急忙点了点头。 又忙活了半天，此时已然是金乌西沉。 不少女子都打着灯笼出来，在西湖中取水。 明日便是乞巧节，她们要在水中穿针引线，以祈天赐良缘。 这倒也是大乾的一个传统了。 看到这一幕的赵峥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穿越至今也有几天时间了，不知自己的姻缘又在何处啊？” 第三十章 催婚 夜晚。 阵阵饭香传来，赵峥不由得胃口大开。 “今天是啥日子啊？姐姐怎么还炖了鸡了？” 赵峥耸动着鼻翼，有些惊叹的看着瓦罐里煨着的鸡汤。 “明天就是乞巧节了，当年我跟你姐夫认识的时候，就是在乞巧节前一天晚上。瞧瞧，你姐夫给我买的簪子好看不？” 赵峥和阿芙这才注意到，马夫人头发上别了根新的簪子，乃是黄铜打造，纹饰颇为精巧。 一看就是马三保花费了“大代价”买来的。 一提起当年的事来，马三保顿时抱着个大碗挡住了自己通红的老脸。 “对了，仔细想想，赵峥你也差不多到了寻一门亲事的年纪了，当初我跟你姐夫结婚的时候，大概就是你这么个岁数。” 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到了赵峥身上。 赵峥急忙摇着脑袋。 “眼下我刚刚当上捕快，俸禄养我们兄妹二人自然是没问题的，哪里还有多余的财力来讨个老婆？” 话说到这，马三保突然想到了什么，放在了一直挡着脸的饭碗。 “今天你去永安坊巡逻的时候，是不是见到陆家小姐了？话说回来陆家小姐倒是长得天姿国色，配你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坊间传闻的克夫之事，倒也做不得真，不必相信！那可真是一个好姑娘啊！若是你能娶了她，以陆家的财力，今后岂不是有你的荣华富贵？” 马夫人眼神也亮了起来。 “只事陆家小姐倒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宁缺毋滥，非要找一个世间最有才华的青年才俊。” “听说明日乞巧节，就是陆家小姐公布夫婿的时间了。小峥，你要不要把握住最后一天的机会啊？” 阿芙此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陆家小姐，就是自己在诗会上遇到的那位十分温荣的大姐姐。 “陆家小姐好呀！我就喜欢她做我的嫂嫂！哥哥，你能不能把她娶回家呀？” 三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赵峥。 赵峥心中不由得一阵无语。 “姻缘乃是天注定，若是陆婉莹明日因为文采选中了我作为夫婿，他日是否会因为别人的文采比我好而移情别恋啊？” 赵峥说完之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仍旧自顾自的吃着饭。 可三人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 良久之后，马三保才一脸兴奋地对赵峥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不声不响间竟然已经知道了陆家小姐的真名实姓！” “还是你对人家没想法？” 马三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峥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疏忽。 不过他也没有否认。 “我和陆家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昨日更是救了她一命，想来此事徐达已经告诉了姐夫，故而知道她的姓名应该很正常吧？” 马三保点了点头。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看着他这副敷衍的态度，赵峥自然知道他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这番解释。 翌日清晨。 赵峥打着哈欠来到了隔壁马三保家，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饭后，准备前往衙门当值。 却没想到，马夫人直接叫住了他。 “这枚玉佩，你且戴着！看你这一身捕快的衣服倒也颇为精干，只是腰间缺一块配饰，多少有些古怪。” 赵峥看向这枚玉佩，发现只不过是一块山间的岫玉而已。 不过，对于家无余财的马家而言，这枚玉佩的价值不可估量。 “姐，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下！” 赵峥急忙推脱着。 马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 “给你就收下！” “这是当年我嫁给你姐夫时的陪嫁之物，一直都压在箱底没拿出来。今日你且好好表现一番，说不得就来了一桩姻缘呢？” “咱也不奢望你能和陆家小姐喜结良缘，今日乃是七夕佳节，路上巡逻的时候说不定就有哪家小姑娘看上了你，希望这枚玉佩能给你带来好运吧！” 马夫人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赵峥若是再推辞就显得太过客气了。 道了声谢后，他便跟着马三保一块儿来到了府衙。 点卯结束，又匆匆忙忙地赶往了永乐坊。 此时天色仍旧有些擦黑，但永乐坊里已经车水马龙了。 不少文人士子齐聚于此。 哪怕许多人心中对陆婉莹没有太多的想法，但大伙也仍旧想知道，陆婉莹最终挑选出来的夫婿，到底有何等文采。 倘若被选中之人的诗作难堪入目，他们必然要好好的嘲讽一番，以报昨日之仇。 这些人看到衙门的捕快到来后，一个个面色冰冷。 昨日徐达把那白衣秀士抓走，甚至当着一众文人士子的面将那人狠揍了一顿。 众多文人士子同气连枝，当然不会给捕快们好脸色看。 感受着周围道道充满恶意的目光，徐达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小子还年轻，或许忍受不了这些文人士子们的冷眼，不过我们倒也已经习惯了。切记，如无必要千万不要和这些家伙发生冲突。” “否则用不了多久，大街小巷的童稚，便开始传唱诋毁你的童谣！甚至还会出现以你为主角的画本…是专门给兔儿爷看的那种。” 听到徐达这么说，赵峥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些文人士子们报复的手段虽然不见刀血，但仍旧让人不寒而栗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涌入到永乐坊里的文人士子数量也越来越多。 甚至有不少大家闺秀，听闻此地聚集了大量的文人士子后，也一个个赶着马车前来看热闹，希望能遇到一名中意的人。 已然把永乐坊当成了相亲市场了！ “赵兄！你怎么换了一身捕快的衣服啊？我是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你，莫非你是打算一亲方泽，也看上了人家陆家小姐？” 有不少在宁王府诗会上与赵峥有一面之缘的人，看到他后纷纷过来打招呼。 只不过大家对赵峥身上的捕快衣服感到颇为好奇。 赵峥一一和众人见礼完毕，才笑着对大家解释道： “如今我已成了咱们寒州城衙门的一名捕快，今后各位若有事，大可以来找我！” 第三十一章 漫长的等待 捕快？ 众人看着赵峥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不像开玩笑。 他们不由得一阵扼腕叹息。 “以您的才学，当一名小小的捕快，实在是暴遣天物啊！当初不知道有多少人向您抛出了橄榄枝，您却没有好好把握。” “一名小小的童生就能当得起捕快之职，您在这衙门之中，完全是浪费时间！我看还是赶紧辞掉捕快的身份，另谋出路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解道。 一旁的徐达有些听不下去了。 “去去去！哪有你们这些人说话的份？赵峥天生就是当捕快的料子，最近林家铺子的案告破之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这正是赵峥的手笔！我等正是按照赵峥的思路，才得以顺利破获此案。” “至于你们一个个瞧不上的捕快之位…说白了还是心里嫉妒吧？这可是铁饭碗，你们这群无业游民，想当还当不上呢！” 不得不承认，徐达的嘴和这些文人士子们也有的一拼。 把大伙儿心中的怒火，彻底给激起来了！ 眼看着双方有愈吵愈烈的趋势，赵峥急忙从中调和。 “好了好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陆家就会宣布最终结果，咱们还是静待消息吧！” … 陆府之中。 看着如同雪花般堆满了整个房间的纸张，陆婉莹脸上布满了愁容。 “小姐，都已经到时间了，您要不还是挑一首诗，做出决定吧。若是今日门外的那群文人士子等不着结果，恐怕他们一定会沸反盈天的。” 身旁的侍女无奈的说道。 她当然也不希望自家小姐随便找个人嫁了，毕竟像她们这些侍女，将来肯定是要做陪嫁丫鬟的。 若是小姐找不着良配，身为侍女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都是一堆无病呻吟之作，实在难以找出入眼的佳作。尤其是见识到人家赵峥的风采之后，再来看这些诗词歌赋，几欲作呕！” 倘若没有见识过赵峥的诗作，恐怕她说不定真的能在矮子里边拔高个，调出一首还算满意的佳作来。 可有了对比才有伤害！ 赵峥在诗会上做的那一首诗，足以传唱万古。 以此为标杆来寻找诗作，几乎不可能找到让她满意的。 不知不觉间，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赵峥的身影。 诗会上的洒脱、作诗时的狂放、昨日牵着自己手的余温… 在她脑海之中，不断的放大！ 就在这时，管家又送来了一堆新的信纸。 “小姐！最上面的这一封信纸，乃是宁王府送过来的！你看要不要仔细瞧一瞧？” 听到管家这么说，陆婉莹有些讶然。 虽然说他们陆家乃是江东首富，但是商人的地位并不算很高。 宁王世子身为王府贵胄，又怎么可能看的上自己？ 何况她对宁王世子也不感冒，觉得对方不过是一个只知道接着父亲权势的纨绔而已。 但面对管家期待的眼神，陆婉莹最终还是无奈的拿起了这张纸。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仅仅是开口一句，就让陆婉莹的视线再也离不开了。 良久之后，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的陆婉莹，再一次看向这首词。 他心中非常清楚，宁王世子是绝对不可能作出如此佳作来的，其水平只怕是和赵峥差不多了！ “这事宁王府送来的？到底是何人所作？” 陆婉莹一脸急切的问道。 管家心中疑惑至极。 “既然是宁王府送来的，想必定然是宁王世子所作…” 可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陆婉莹便摇了摇头。 她拿起这张纸，仔细的端详着。 却发现背面竟然隐约也有字迹！ 将信纸翻过来，当她看清楚上面写的人名后，俏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红霞。 整个人如同怀春少女一般，心头小鹿乱撞。 “赵峥作”！ 这三个字让陆婉莹心头疑惑顿消。 本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单相思而已，可从赵峥写的这首词来看，对方明明对自己也有意思。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陆婉莹口中喃喃自语，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已然滴落到信纸上。 侍女和管家两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莫非你打算挑选的夫婿，乃是宁王世子？” 管家一脸激动的说道。 若是陆家能和宁王府结成姻亲，未来恐怕不仅仅是江东首富，而是会成为大乾首富了！ “什么宁王世子，他也配？” 陆婉莹脸上生出了一丝不屑。 “看好了，这首词的作者，便是我定下的夫婿了！” 陆府门外。 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众多文人士子，忍不住开始大声叫嚷起来。 “陆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了要在乞巧节这一天，决定出陆家小姐的最终夫婿，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半天了，怎么连一个陆家的人影都见不到？” “这克夫女倒是拿的好大的架子，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竟然让我们这么多文人士子等待着她作出决定！” “该不会陆家打算把我们当猴耍吧？若是一刻钟内陆家的人不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我等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时间，赵峥等捕快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各位还请冷静些，陆家乃是咱们江东首富，是绝对不会做出尔反尔之事的，你们想要的结果，很快就会公布了！” 赵峥大声喊道。 他的话在文人士子们之中倒也有一定的分量。 毕竟经过许多认识赵峥的文人士子以宣传，大家也都知道了他在宁王府诗会上展现出来的强大才气！ 眼看着赵峥一声喊，竟然真的让文人士子们冷静了不少，徐达有些赞叹的看着他。 “你小子果然天生就适合吃捕快这碗饭啊！这一嗓子喊得比我还要有气势，竟然把这么多人都给镇住了！” 赵峥嘿嘿一笑。 徐达和一群文人士子们又不是一个圈子的，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他，赵峥在宁王府种种超凡的表现。 就在赵峥喊了三次话，文士们等人不耐烦之际，陆家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陆府管家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 第三十二章 公布 永乐坊内。 人山人海！ 上至衣着华贵，乘坐精美纹饰装饰马车的千金小姐，世家公子。 下至一身白衣，先穿草鞋的学子。 大伙都一脸期待之色，盯着站在门口的陆府管家。 “快别卖关子了，大伙儿都已经等不及了！赶紧说说你们家小姐最终选择了何方神圣做夫婿吧！” “我倒要看看此人的文采到底到了何等程度，会被你们家小姐给看中！以陆家小姐的标准，恐怕当朝大学士来了，都不见得能入得了她法眼啊！” “话不能这么说，没准人家陆家小姐真的看中了一个下凡的文曲星，说不定整个陆家都会因此飞黄腾达。” 在场的诸多文人士子，嘲讽者有之，不屑者有之。 偏偏就没有一个相信，陆婉莹能挑选出一个好夫婿来的！ 站在人群之中的赵峥，不由得苦笑连连。 若是以自己写的那首《鹊桥仙》为标准来看，说是文曲星下凡也不为过了，可惜他心中也非常清楚。 如今那首词作早已是他人的名字， 哪怕自己站出来指认，恐怕也无人相信。 “各位稍安勿躁！这一首词作可以称得上是万古传世的佳作了！” 管家笑呵呵的说道。 随后他拿出了那封信纸，摇头晃脑的开始诵读起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一首词读完，整个永乐坊仿佛成了寂静岭，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在场的都是文人士子，再不济也是读过书识过字的。 他们当然明白，这首词的含金量有多高！ “各位，这首词的作者可否当得起我家小姐的夫婿？” 陆府的管家，这些天来心中也一直憋着口气。 面对文人士子们的百般嘲讽他们陆家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根本不敢正面做出回应。 如今这首词甩出来，这种打脸的畅快感，实在让他心旷神怡，飘飘然忘乎所以！ “此子当真是绝世文采，恐怕和赵峥相比，都不逞多让了！我寒州城最近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时不时的蹦出几个天才来？” “好一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单单是这一句，恐怕将会成为未来男男女女们，互表爱意的佳句！” “确实让人赞叹不已！看来陆家这一次算是捡到宝了！有此等文采之人愿意当陆家小姐的夫婿，将来陆家说不定能从江东首富一跃而上，成为江东第一权贵！” 众人心悦诚服！ 这一首词，哪怕他们绞尽脑汁，也一辈子不可能作出来！ “真不晓得此等词作，究竟是何人所写！就连我这个粗通文墨的人听完之后，都觉得有种与人相爱之感！” 赵峥身边。 人高马大的赵达突然开口说道。 一群捕快们更是连连感慨。 “若是我能有此等文采，肯定是不可能来当捕快的！像这种文采斐然之人，恐怕早早的就已经入朝为官了吧？” “真是羡慕的很啊！此人本身的文采就不用多说了，单单是被陆家小姐选中，成为陆家的女婿，这一点就足以羡煞旁人！今后恐怕此人再也不用担心没银子花了。” “那可说不准啊！倘若是一个无权无势，单单只有才名的人，成为了陆家小姐的夫婿，恐怕在陆家日子也会过得无比辛苦。毕竟得看人家眼色做事。” 赵峥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何人所写？ 当然是自己写的！ 只不过这首词已经被它以五百两的价格，卖给了他人，而买词之人自然也将会成为陆家小姐的夫婿。 真是世事无常啊！ “敢问管家，这首词到底是何人所写？” 一群文人士子们此时的语气也变得恭敬了不少。 大伙心中都十分纳闷，究竟是何人能写出如此词作，力压江东诸多才子，成为了陆家小姐的入幕之宾。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来，等着管家回答。 管家故意拿起了架子，他轻轻咳了两声，这台将信纸翻了过来。 露出上面写着的名字！ “我们陆家小姐的夫婿，正是赵峥！这首词，也是赵峥所写！” 整个永乐坊都沸腾了。 众多文人自然知道赵峥的名号，当初宁王府举办诗会的时候，他的才名力压江东第一才子！ 在诗会之中，一举夺魁！ 声名赫赫！ 没想到此人竟然也参加了陆家小姐的诗词招亲，甚至再一次拿了魁首！ 可诸多文人在震撼之余，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惋惜。 “真是太可惜了，陆家小姐可是寡妇命啊！赵峥有如此才气，明明可以成为那些世家大族，亦或者是王公权臣扶持的人，如今怕是要早夭了。” “是啊！陆家小姐虽然姿色绝佳，而且家中也颇有余财，但一般人肯定无福消受，说不得就要被那女子给克死啊！” 而众多华丽马车之中，前来挑选夫婿的其他女子，此时听到了陆家管家诵读的词作之后，一个个早已秋波荡漾，浑身发软。 瘫坐在马车之中，半天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半晌，她们才从马车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四处寻找着赵峥的身影。 “赵公子是哪位？我劝你还是不要娶陆婉莹为妻！此女天生克夫！反倒是我长了一副旺夫相，不知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我？” “你们这群小骚蹄子，见识到了赵公子的才名之后，个个都跟发了情一样！只有我是真心喜欢赵公子！不知赵公子现在何处，可否出来一叙？” “只要赵公子愿意娶我，我会劝说我爹将家中所有的财产全部都交给赵公子，若是赵公子想要入朝为官，家父也勉强可以做你的助力。” 周围的文人士子们，听到这些女子的虎狼之词，一个个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他们来此的目标，当然不是陆婉莹，而是其他的世家女子。 可没想到赵峥一个人就把风头给抢光了。 和赵峥相比，他们就像是与皓月争辉的萤火一样。 仅仅是站在他面前就已经自惭形秽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身穿捕快服的赵峥。 第三十三章 骗吃骗喝的徐达 赵峥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卖出去的这首词为何还会标上了他的名字？ 买词的那位到底是何人？ 对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 而他将这首词的作者写上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成为陆婉莹的入幕之宾，到底意欲何为？ 赵峥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脑海中便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此时的徐达还没有反应过来，管家所说的赵峥和他身边站着的赵峥乃是同一人，他只以为不过是同名同姓的。 “真是古怪的很啊！你小子名字也并不常见，竟然在这里还能碰到与你重名之人！赶紧沾一沾人家的才气，说不得将来能考一个秀才老爷呢！” 徐达笑呵呵的拍了拍赵云的肩膀。 赵峥这才回过神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徐老哥，有没有可能陆府管家说赵峥就是我？” 徐达有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倒是没想过赵峥这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原来也是个喜欢吹牛的。 “就你小子能写出这等传世佳作来，我直接把腰间的佩刀给吃了！我跟你姐夫也算是相处了十几年的时间了，自然知道他的水平。” “既然你能心甘情愿的认马三保那家伙当姐夫，想来你的水平还不见得比他强，何况你小子也不过是个厨，从来没有跟女人接触过吧？又怎么可能写出心思如此细腻的词来？” 不得不承认，徐达分析的很有道理。 按赵峥向来就喜欢打破认知偏见！ “徐老哥少在这里骗吃骗喝，待会你肯定会直接把佩刀吞下去的。我劝你还是收回这句话吧。” 赵峥的话刚一说完，徐达本来还想要出言嘲讽两句，可他突然察觉到众多文人士子的目光，死死的盯在了他身上。 徐大一脸疑惑地抓住了佩刀，心中无比紧张。 莫非这些文人士子，觉得自己的才华比不得人家赵峥，恼羞成怒之下将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他们捕快头上？ “小心些！我看这些人的目光似乎是要把咱们给生吞活剥了！天晓得老子什么时候跟这些文人士子结下了梁子。” 徐达有些紧张的说道。 就在这时，几名文人士子都走上前来，朝着赵峥拱了拱手。 “真是没想到，赵公子竟然会参与到陆家小姐的招亲之事中！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陆婉莹吧！那女人可是个克夫命！” “赵公子写的这首词，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我等心服口服！不过大伙的担忧不无道理，您瞧瞧周围有如此多的世家女子等着你选择，何必挑选陆婉莹呢？” 大伙纷纷上前恭贺赵峥。 赵峥一一回礼。 “各位，实不相瞒，这首词虽然是我所写，但我却已经将其卖给了他人。所以也不知道是谁将这首词交给了陆府。我也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陆婉莹的夫婿。” 赵峥苦笑着对大家说道。 万一那名买词的人找上门来，大伙也都是个见证，能替他辩解一二。 可在场的众多文士根本不相信赵峥的这番鬼话。 在他们看来，赵峥分明是打算踩着他们众多文人士子的名号，扬名立万！ 而他的这番言论更是无比不负责。 “我们只是劝劝而已，没想到你还真给自己找上理由了？赵公子，咱们可不能做负心人啊！既然都已经说好了词作的魁首，将会成为陆家小姐的夫婿，你竟然反悔了？” 众人不由得笑着问道。 “各位误会了，我说的句句属实，实在是不知道为何会有人将我写的这首词，交到了陆家…” 赵峥急忙摆手说道。 此时站在他身旁的徐达等捕快们，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赵峥竟然没有跟他们开玩笑，这首词竟然真是他写出来的！ 徐达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怪老哥说你，既然你都已经拿下了这场招亲的魁首，就老老实实的娶了人家陆家姑娘吧！” “千万不要做一个负心人啊！” 赵峥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徐老哥你还是别说我了，抓紧时间把佩刀吃了吧。” 此时陆府管家从人群之中挤了进来。 “您就是赵公子了吧？当真是一表人才啊！也难怪您能写出如此佳作来！还请进府中说话吧！” 赵峥眼看误会越来越深，苦笑着说道： “您也应该看到了，我正在当值呢！总不能放下不快的任务不做，跑到你们陆府上去吧？这可不太合适。” 徐达急忙推了他一把。 “让你去你就去吧！回头我会跟马捕头说明情况的，结婚的时候，可不要忘了请我们这些人吃酒啊！” 没想到那些世家的女子们看到赵峥即将进入陆府之后，一个个又变得务必疯狂起来。 “既然人家赵峥不愿意进入陆府，你们强行让他去又是什么道理！” “赵哥哥，快来妹妹的马车上！” “来我这里吧！以我们家的权势，完全可以把你保下来！你也不用担心陆家事后报复。” 听到这些女子的，陆府管家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看着赵峥： “赵公子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我们家小姐对您的词作可是倾慕已久啊！” 赵峥朝着他拱了拱手。 “还请管家带路吧！” 管家心头大喜，颇有些得意的挺起胸膛，在前方引导着赵峥进入陆府。 无数世家女子不由得连连叹息，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道他们应该有样学样，和陆婉莹一样比诗招亲，说不得就能把赵峥给吸引过来了。 “徐哥，咱们马捕头这位弟弟到底是何来历啊？他能写出如此绝世佳作来，不管到了哪里，都会成为座上宾，怎么偏偏来我们衙门之中，当一名捕快？” 徐达身旁的几名捕快，心中实在好奇不已。 徐达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管那么多干嘛？人家赵峥或许就喜欢捕快这一行当呢？你们在看到他写诗作词天赋的同时，难道就忽略了他做捕快的天赋吗？” 听到徐达这么一说，众人便不再言语，心中的疑惑也消散了不少。 第三十四章 陆婉莹的心思 尽管赵峥已经来过一次陆府。 但再一次踏入期间，他还是被整座府邸富丽堂皇的装饰给震撼到了。 “上次将陆小姐护送进院子里，倒也没有仔细观察你们府上，今日一见，果然不愧于江东首富的名号啊！” 赵峥颇为感慨的说道。 此时的他倒是觉得若是能顺利和陆婉莹喜结连理，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至少今后他和阿芙，再也不用担心衣食之忧。 一说到这，陆管家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骄傲之色。 “别的不说，我们陆家的富庶，绝对甲于整个江东！就算是宁王府，也不见得有我们陆家有钱。” 听他这么一说，赵峥倒是越发好奇了。 “那还真是怪哉！你也休怪我说话直来直去，据我所知商贾之家和权贵们比起来，肯定是大有不如吧？怎么反倒是宁王府都不见得比你们陆家有钱了？” 管家有些惊讶的看着赵峥。 “难道赵公子不知道吗？宁王府是不允许做任何生意的，否则便形同谋反！” 这话顿时让赵峥笑了起来。 “阁下莫非是在跟我开玩笑？虽然那些权贵们瞧不起商贾之事，但他们也需要做生意来赚取钱财供自己开销。” “按理说，宁王府应该也养了不少商号吧，怎么可能会因为做生意便被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呢？” 管家听他这么说，笑着给他解释道： “您还真是想的太简单了！其实宁王府乃是异姓王，不知您可听闻过此事？” 他问这话就是多余，赵峥的前身不过就是一个小混混而已，又怎么可能会接触到宁王的事情呢？ “其实宁王乃是前朝的大将军，后来率众归降咱们陛下！陛下觉得他有功于社稷，便直接赐他皇姓，封为宁王！” “宁王的宁字，就寓意着天下安宁！可再怎么说宁王也终究是异姓王，而且乃是前朝大将军的子孙后代，陛下肯定要提防着点。所以便不允许他们从事商贾之事，只能靠朝廷供养。” 听完管家的这番解释后，赵峥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此时说话间的功夫，两人也已经来到了后院之中。 只见陆员外早就已经摆好了酒席，面带笑容之色的看着赵峥。 他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昨日救了自己女儿一命的恩人！ 没想到对方身为一名小小捕快，竟然有如此才名！ 陆员外心中颇为感慨，果然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赵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名字也好听！想来日后也定然会成为一名头角峥嵘之人！” 陆员外赞叹的说道。 “快请坐，最后来到我这儿，就像是到自己家一样，不用太过拘束。你既然是婉莹选中的人，自然也就是我的女婿！” 赵峥急忙朝他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纠结之色。 “陆员…陆伯父，咱们话还得说在前边！您女儿只是见了我的词作，可跟我本人并不太相熟。若是我与陆婉莹相处下来，双方都不舒服，请陆伯父也不要强求。” 听他这么说，陆员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本以为你知道我们陆家财富富甲天下之后肯定会急切的迎娶婉莹，却没想到你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放心吧，我这人从来都不是乱点鸳鸯谱的！若是你和婉莹之间真情实意，能互相接受对方，这门亲事我自然乐见其成！可若是是你们相处的并不愉快，我也不可能强求。” 有了陆员外这一句话，赵峥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两人纷纷入座，这才逐渐开始互相了解起来。 得知赵峥竟然无父无母，全靠自己一人将妹妹拉扯长大，陆员外心中对赵峥也越发满意起来。 如此重情重义之人，若是将女儿托付于他，相信定然不会辜负女儿的！ 就在两人几杯酒落肚之际，陆婉莹突然端着酒壶走了出来。 她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着一件浅红色对襟襦裙，脸上更是抹了些脂粉，看起来分外明艳动人。 “婉莹的性子想来你还不清楚，我是从小便把她当成儿子养，所以她的性格倒也颇为洒脱，这妮子肯定是急着见自己的情郎，所以才不顾礼数，直接走出来了。” 陆员外笑着调侃道。 陆婉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被自家父亲戳破了心事，一张脸变得越发红润起来。 她恭恭敬敬的朝着赵峥道了个万福，随即便给赵峥倒满了酒杯。 看到这一幕，赵峥也不由得放松了不少。 原本他以为陆婉莹是迫于无奈，只能将自己的诗作挑选出来，应付堵在门外的文人士子。 但现在来看，她好像对自己还颇有好感。 “老夫突然想起来，还有许多账没有算完，这里便交给你们两位年轻人了。老夫，我先撤一步！” 陆员外突然拍了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的离开了院子。 赵峥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这番拙劣的演技，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看到陆员外走后，陆婉莹竟然直接坐在了桌前。 她有些紧张的扯着自己的衣袖。 “今日我偶然看到了赵公子送过来的信，一眼便被你写的那首词作给吸引了。赵公子竟然将自己的词送到我陆府，想来心中应该是有妾身的位置吧？” 听到陆婉莹这么说，赵峥就算是钢铁直男，也知道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把真相说出来。 他笑着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在宁王府诗会上与你有了一面之缘，我印象颇深。再加上阿芙在家中一直提起你，听闻你比诗招亲后更是怂恿我为你写首诗。” “只是我纵然有心，可却一直不知道陆小姐心中是如何想的。你我二人，不过见了两面而已，互相之间了解的也不够深入。” “仔细说来，纵然陆小姐这番比诗招新颇有新意，可要是两个互相间不了解根底的人，骤然走到一起，恐怕会产生许多细小的摩擦。”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婉莹心中难免想的有些多了。 她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失望之色。 第三十五章 互相了解 “赵公子，我美吗？” 陆婉莹突然开口问道。 这话倒是让赵峥感到有些措不及防。 看着陆婉莹姣好的面容，赵峥当然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他笑着点了点头。 “陆小姐的相貌，自然是世间少有，堪称绝代无双！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仿佛兮如青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芳之回雪！” 赵峥搜肠刮肚，将脑海之中形容美人的话语，一股脑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陆婉莹被他夸的低下了头，但心中却一阵窃喜。 “我模样竟然长到了赵公子的心坎上，家世也丝毫不差，只要我嫁给赵公子，将来陆家的钱财大部分肯定要落到你手中。” “可你为何会说出适才这般婉拒的话来呢？莫非你觉得娶了我之后，我会家世压你，让你不得自在？” “你大可以放心！今后不管你打算考取功名还是做任何事，我都绝对不会干涉，只会老老实实做你的贤内助。” 陆婉莹笑着说道。 赵峥苦笑着摇了摇头。 “与其束缚你的自由，让你依附于我而活，我更希望你能活出自己的风采来。” 陆婉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转而浮起了一丝哀戚之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还是嫌弃我客服的流言蜚语，对吗？” 她凄然一笑。 “也对，世间男子总是惦念我的姿色，可真要是提起娶我之事，却一个个如避蛇蝎！” “本以为赵公子在宴会上所言为真，丝毫不介意妾身背负着克夫的名号，可没想到，终究还是不能免俗。” 眼看着陆婉莹误会了自己，赵峥急忙解释道： “你想错了…什么克夫不克夫的，先前我便已经跟你说过，那两人的死纯粹是自己命不好，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想和你相处一两个月之后，咱们在讨论结婚的事，你以为如何？” “这样一来，我们彼此间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等到结婚之后不至于发生太多细小摩擦，相处的只会更加融洽。”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婉莹再一次破涕为笑。 她有些愧疚的向赵峥道歉： “抱歉，是我误会了你，我还以为你和其他文人士子一样，嫌弃我…” 赵峥急忙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以你的相貌，只有嫌弃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嫌弃你的份？我倒是希望你日后，也能如今日这般，视我如初。” 赵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陆婉莹行了一礼。 “今后还请陆小姐多多照顾了。” 陆婉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丝严肃的表情，同样还以一礼。 两人又简单的聊了一下诗词歌赋，以及赵峥家中的情况。 得知赵峥现在寄居于城郊的一处偏僻院落，陆婉莹不由得一阵心疼。 “阿芙这么小这年纪怎么能让他吃苦呢？不如你和她就来我们陆家住下吧！反正这里房间足够多，在这衣食无忧，甚至还能给阿芙请最好的私塾先生。” 在陆婉莹心中，就已经将赵峥和阿芙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它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芙在荒郊小院里受苦。 “此事倒也不着急…你我二人还没有澄清，我便来到陆家居住，多少也是有些不合适的。我虽不惧外界的流言蜚语，但肯定有许多好事者会说你的闲话。” “如今我身为捕快，每月虽然赚的不多，但也能勉强糊口，至于阿芙教育之事，我想没有哪个私塾先生比我更强了。” 赵峥这段时间已经写出了几册启蒙书籍，每日倒也能抽出一些时间来教阿芙。 而阿芙也没有让他失望，学起知识来进展飞速，堪称天下少见的天才。 “既如此，那赵公子往后可要多带阿芙来陆府上，与我多多走动。我与这孩子一见如故，实在心疼的紧。” 陆婉莹笑着说道。 她和阿芙在诗会上第一次见面，相处就非常愉快，若是能提前和小姑子搞好关系，想来以后赵峥定然也会离不开自己。 赵峥点头同意了。 在陆婉莹的劝说下，他又吃了几杯酒，便起身告辞。 “今日本是我在永安坊当值，误打误撞成了你的夫婿，但还有公务在身，自然不便久留，今后若是想要寻我，你可以来城郊小院找阿芙亦或者马夫人。” 看着赵峥颀长的身影，陆婉莹眼神中波光流转。 “看痴了？你已二九年华，许多与你同龄的女子早就已经相夫教子，我本以为这场比诗招亲，定然会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结果。可没想到你竟然寻得了如此佳婿良配！” 陆员外的身影从院子外走了进来，他笑呵呵的看着自家动情的女儿，说道。 向来大大咧咧的陆婉莹听到自家父亲调侃的话语，一张脸再次变得通红。 不过她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 “倘若赵峥说的是真的，这一首词作并不是他派人交到咱们陆家，而是另有其人…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她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纵然如今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仍然没有失去理智，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此事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一首词作乃是宁王府送过来的，想来也只有宁王世子才会做这种事吧？” “周衍那小子，平时就喜欢和一群文人士子混在一起，或许他偶然间从赵峥口中得知了此诗，借花献佛送到你这里来了。” “倘若真是如此，细算起来，周衍还是你为你牵线搭桥的媒人呢！” 陆员外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褪去，哪怕他也发现事有蹊跷，却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宁王世子位高权重，应有尽有。 又怎么可能会算计小小的陆家呢？ 可陆婉莹却并不像她那么乐观，她的眉眼之中，仍旧带着一丝难以褪去的愁绪。 “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我们陆家不过是商贾之家，虽然有些余财，但论及权势肯定比不上宁王府。” “倘若宁王府真的算计我们陆家，恐怕绝非我们家能够承受的！” 第三十六章 周衍之谋 入夜。 赵峥应付完了徐达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城郊小院。 却发现马三保夫妻两人正带着阿芙，在门口迎接自己，看到这一幕的赵峥心中不由得一阵羞愧。 “让你们久等了！今日永乐坊的情况各位应该也知道，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和徐大哥在一块维持秩序，所以回来的晚了一些。” “今后若是再有这种情况，你们不用等我，先行开饭即可。” 可他絮絮叨叨的把这番话说完之后，却发现三人仍旧站在原地，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己。 赵峥摸了摸脸。 “莫非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你们看我的目光怎么如此奇怪？” 马三保走上前来，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还在跟我们演戏？现在整个寒州城的人都知道，陆家小姐挑选的夫婿就是你啊！尤其是你作的那首词，更是人人传唱！” “不知你和陆小姐什么时候订婚？到时候我和你姐姐肯定要讨一杯喜酒喝！” 马夫人也是走上前来，颇为温柔的说道： “虽然你是被人家陆小姐选中的夫婿，但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明日我便去集市上买三只雁，托媒人给陆府送过去。” 大乾王朝遵循古礼，男女之间结亲必须要送上几只大雁。 听到马夫人已经开始帮自己张罗起婚事来，赵峥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此事倒也不必着急，我和陆婉莹已经事先说好了，接下来会有一两个月的相处时间，我们会互相了解彼此的性情之后再做决定。” 看到赵峥竟然还挑挑拣拣上了，马三保不由得着急的直跺脚。 “你小子还真是个榆木脑袋，换作是其他男子得到这一机会，恐怕当日就打算和陆家小姐拜堂成亲了。没想到你竟然还开始推三阻四了。” 马三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莫非你也是因为外界传言，陆小姐有克夫命，所以才会想办法推三阻四？” 赵峥连忙摇头，这顶大帽子可不能扣到他头上。 “什么克夫命不克夫命的，我可从来不信这些！只不过若是陆家小姐你因为我的才气，而挑选我作为夫婿，将来若是日后相处时，发现彼此秉性不和，恐怕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与其日后扫兴收场，倒不如趁现在互相了解一番，在婚前知晓彼此的秉性，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马夫人有些赞许的看着他：“这番话倒是老成之言！足以见得你不是个见财起意，见色欢喜之人！人人都说那陆家小姐嫁给你乃是下嫁，可我偏偏觉得倒是她高攀了！” “瞧瞧咱们家峥儿，长得一身好皮囊不说，更有力压整个江东才子的才气。最重要的是还如此体贴温柔！” 马夫人将所有赞美的话都用来夸赞赵峥了。 自家孩子当然觉得哪都顺眼！ 就连阿芙也不由得一阵欢欣雀跃的看着赵峥。 “哥，我是不是可以去找陆姐姐玩了？我也好想她呢！” 阿芙嘟着嘴巴说道。 赵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当然！以后你想去找陆姐姐玩，随时都可以去，我也跟她说了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或许明天她就会来找你了呢！” … 宁王府。 周衍坐在王府阁楼上，眺望着寒州城的景色。 “真是热闹啊！当初我看到这首词的时候，就觉得只有文曲星下凡才能洗的出来如此佳作，而此时的陆婉莹肯定以为，赵峥是特意为她写的这首词吧？”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抵挡得住这首诗的魅力？” 周衍颇为感慨的说道。 许平放下了酒樽，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首诗既然已经被你从赵峥手中买下来了，你完全可以安到自己的头上，向世人说明乃是你所作。” “如此一来，既能得到名声，甚至说不定也能以此为契机，把陆婉莹给弄到手。为何偏偏要给赵峥那家伙做嫁衣呢？” 周衍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家伙，出的都是什么主意？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其实都是暗中害我的计策！” “陛下本来就对我们一家子非常猜忌，若是我表现出一副二世祖的做派来也就算了，可要是我能写得出如此佳作，只怕陛下随便就会想一个由头，让我脑袋搬家！” 周衍眯起眼睛。 “更何况，陆婉莹虽然有几分姿色，但终究是商贾之女，你觉得以我的身份会看上他吗？更别提她还背着一个克夫的名号，传出去怕是有辱门楣。” 许平心中对周衍感到越发鄙夷了。 他虽然伪装纨绔装了这么多年，但真正算计人的事并没有干多少。 可周衍仅仅用了几个小手段，就把赵峥和陆婉莹当成棋子，此事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周衍盯着许平的脸看了许久，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是不是觉得我接连算计两人，做的有些过分？” 周衍倒也不恼怒，反而笑呵呵的给许平倒了一杯酒。 “你也知道我们宁王府的情况，陛下不允许我们做生意，这些年来给我们王府拨付的费用也越来越少，我就像是被陛下养着的一头猪一样！” “或许还不如猪！猪至少还知道自己到了年底就能挨上一刀，可我却不知道陛下的这一刀什么时候落下来。整天都得提心吊胆！” “哪怕想要暗中扶持一些商贾，都会被陛下的眼线给发觉！所以我的日子过的，不见得比你要好！” 话说到这，周衍的情绪明显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了。 “你应该明白我算计赵峥和陆婉莹的目的了吧？没错！我就是看中了陆家赚钱的能力！若是赵峥成为我攫取陆家利益的一个工具，层层隐秘下陛下都不见得能发觉！” “有了钱之后，我就能做一些一直想做的事了！” 许平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看着周衍宛如疯子般的表情，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惴惴不安！ 现在和周衍合作，是不是与虎谋皮？ 将来若是周衍做出了杀头的勾当，自己又该如何脱身？ 第三十七章 妻之美我者 翌日。 天光大亮。 赵峥在一片喜鹊登门的吱吱叫声中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后，便洗漱前往隔壁，准备蹭一顿早饭。 此时的马三保已经穿戴整齐，看到赵峥到来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小子还来干什么？今天我替你请了个假，算是你休沐的时间！既然打算跟人家陆家小姐好好的谈一谈，做姐夫的当然要给你创造出时间来！” 就连马夫人做的早饭都多煮了两个鸡蛋，塞到了赵峥的手中。 “多吃点吧！吃饱了才有精神去见陆家小姐！可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不过我想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得了一个温柔的男子，我嘱咐你的这些话，倒是有些多余了。” 马夫人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说道。 看到他们两人为自己的婚姻大事奔走忙碌，赵峥感动之余，心中也有些许的无奈。 他当然能明白两位的想法，无非是希望能让自己通过赢取江东首富之女，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已。 可他们并不知道，哪怕这一辈子和陆婉莹没有任何牵扯，他也照样会出人头地。 不过赵峥当然也不会拒绝两人的好意，到了声谢后，他便揣着两个鸡蛋回到了家中。 此时的阿芙这才睡眼惺忪的起了床，看着眼前的赵峥，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哥，你今天不去衙门当值吗？” 赵峥笑了笑，旋即把马三保替自己请了假的事说了出来。 “今日我便带你一块儿去拜访陆姐姐，如何？” 阿芙顿时兴奋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当然没问题！我现在就起床！” 可没想到，兄妹两人刚吃完饭，还没有来得及出门，陆家的马车便停靠在了小院的门口。 陆婉莹衣袂翩翩的走了出来，看一下他们兄妹的目光中透露着一丝笑意。 一旁的阿芙哇哇大叫着朝陆婉莹扑了过去。 “陆姐姐，太好了！你终于能成我的嫂子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块玩了？” 面对阿芙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陆婉莹怎么可能会说出拒绝的话来？ 她笑着揉了揉阿芙的脑袋。 “当然！今后你若是得空了随时都可以来陆府找我！我本欲让你哥带着你一块儿来我家住下，不过却被他给拒绝了。等到我二人完婚之后，你就可以跟我住一块了。” 陆婉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阿芙身旁的赵峥。 语气中略带一丝幽怨。 赵峥颇为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寒舍简陋，恕我招待不周，快快请进吧！” 他做了一个请得手势，陆婉莹倒也没有失礼，从马车上取下了大包小包的礼物，交到阿芙手中。 阿芙一双大眼睛已经成了心形。 自顾自地在一旁拆起礼物来。 阿芙如此聪明，当然不是被礼物吸引，只不过是为了给赵峥和陆婉莹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赵峥家中颇为简陋，除了简单的桌椅板凳之外，便再没有其他家具了。 他给陆婉莹倒了一杯热茶，笑着开口道： “这家院子也是我最近才盘下来的，由于吃饭什么的都会去隔壁我姐姐家，所以家里边倒也没有买太多的家具。” “用来栖身，也绰绰有余。” 打量了一眼周围简陋的环境，陆婉莹不由得心疼地开口说道： “如果先前所言，你还是和阿芙搬到我家里来吧！像阿芙这样的小姑娘，岂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赵峥哈哈一笑。 “岂不曾听闻陋室铭？” 陆婉莹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看向赵峥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陋室铭？难道又是你最新的大作吗？” 赵峥缓缓开口，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一篇陋室铭背下来，陆婉莹闭目摇头，仔细品味着这首简单质朴的小辞。 “好一个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若是天下人人都有像你这般洒脱的心境，恐怕世间的争纷便会少了许多。” “这么一看，这家小院虽然简陋了不少，但却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利索。倒也不失为一片幽居之地。” “若是闲来无事，在这小院之中待几天，求得片刻安宁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看着陆婉莹前后的变化，赵峥心中不由得无语至极。 果然，正如古语所言：“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 所谓爱屋及乌，大抵如此。 陆婉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一丝严肃之色： “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和宁王世子的关系如何？” 赵峥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虽然参加了宁王府的诗会，但和宁王世子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 甚至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过！ “宁王世子乃是贵族天胄，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快，怎么可能跟他有交情？我俩从来没有见过面，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陆婉莹叹了口气。 “其实昨天你写的那首词，正是宁王府送过来的！我本以为是你假借宁王世子之手，像我表露心意。但现在来看，恐怕是宁王世子别有所图。” 听到陆婉莹这么说，赵峥心中无数零碎的线索缓缓浮现，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最后一缕线索却始终无法抓住。 “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昨日的那一首鹊桥仙，虽然确实是我所作，但知道这首词的人可并不只有我一个。” 赵峥突然想到了那位花费五百两买自己词作的人。 此人和宁王世子是什么关系？ 还是说…他就是周衍？ 赵峥越想越觉得一阵寒意袭来。 自从自己来到寒州城，见到了那位买了自己词作的人后，似乎一直都处于一只大手的操控之下。 “看来有人是把我当棋子用了…不过幕后之人肯定以为我迫切地想要入赘陆家，所以想要用这点来利用我。” “如果说我真的贪图名利，以此机会娶了你，当上了陆家的上门女婿，肯定会竭力隐瞒此事，甚至帮着幕后之人一块对付你。” 赵峥越说，神色越凝重。 被人操控的感觉并不好。 “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之人挖出来！” 第三十八章 美食 赵峥心中的愤怒不已。 前世的自己身为牛马，任人驱使！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脑海之中装着无数先进的技术，以及先辈们留下来的种种诗词歌赋，他可不愿意穿越之后依旧当吗喽。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婉莹急忙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调查真相的，会让你一定要注意，别中了别人的算计。我会将此事解决妥当的。” “若是幕后的势力，真的是宁王府，若是让那宁王世子得知你忤逆他，又岂会让你好过？只怕会用尽各种手段，甚至会威胁你的性命。” 陆婉莹面色严肃。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克夫命一语成谶，以赵峥现在的能力想要和宁王府对抗，就是以卵击石，根本不可能！ 赵峥看了陆婉莹一眼，他当然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而非看不上自己的能力。 “赵公子乃是潜渊之龙，伏山之虎，虽然有王佐之才，但现在终究无权无势，还是难以与宁王府抗衡的。” “但假以时日，相信夫君必然能腾云而上，睥睨天下王侯将相！” 陆婉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太过直白，可能会伤到赵峥的自尊心，她急忙再次解释道。 赵峥笑着摆了摆手。 “你无需解释，量力而行这四个字我还是省的。不过我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若是宁王府真的打算以我为棋子，对陆家出手，我定然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说这话的时候，赵峥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坚定之色。 陆婉莹秋波流转，被赵峥身上的自信迷得神魂颠倒。 她总算是明白，为何那些有权有势的男子，讲究门当户对，从来不向下兼容。 单单是赵峥的这一份气势，便绝非寻常人所有。 世人都觉得自己乃是下嫁，可只有自己心中清楚，如果是真的能让赵峥当上门女婿，无疑是他们陆家高攀了。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 “峥儿，你们家这是来客人了？” 听到这声音，赵峥不由得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脑门。 “我姐来了！估计是看到门口停着你家的马车，知道你来找我，想着来看一看未过门的媳妇。” 一听这话，陆婉莹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升起了一丝慌乱。 “这…这可如何是好？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收整一下妆容，岂会像现在这样素面朝天？” 陆婉莹心中焦急不已。 但赵峥的院子也不大，三两步的功夫马夫人就走了进来。 陆婉莹急忙起身，向她道了个万福！ 马夫人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陆婉莹，顿时眉开眼笑，笑呵呵的抓起了陆婉莹的手： “哎呀！想必这位就是陆家小姐吧？当真是生得天姿国色，容貌无双啊！也怪不得那么多文人士子，为你争得头破血流。听说昨日在你家门口挤了不少人呢！” “不过你既然选了我们家赵峥做夫婿，今后可要少掺和那些文人士子之事，有事多多和赵峥商议。” “我这个弟弟自小可怜，也没什么心思，今后还得要陆小姐多多照顾了！” 马夫人自然对陆婉莹的相貌感到十分满意。 整个寒州城内，恐怕都找不到比陆婉莹更漂亮的女子。 不过她话里话外，却都是提醒陆婉莹，今后一定要多把心思放在赵峥身上。 赵峥不由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马夫人自然是为了自己好，只不过这种方式多少有些不太可取。 “姐姐放心，我自然省的。” 好在陆婉莹是一个识大体的姑娘，她没有丝毫气愤，依旧面带微笑的说道。 马夫人看到她态度如此谦和，一时间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两人说着说着反倒是越来越投机，把赵峥给晾在了一旁。 眼看着时候不早，即将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马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愧疚的对赵峥和陆婉莹说道： “你瞧瞧我！跟陆妹妹聊的越来越投机，反而把做饭的事情给忘了！今日我做几份好菜，陆妹妹也在我们家里一块儿吃了罢！” 陆婉莹身旁的丫鬟正准备出言拒绝，毕竟像马夫人这等穷苦人家，又能做出什么好饭食来？ 可没想到，陆婉莹却笑着点了点头。 “正想要尝一尝姐姐的手艺，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既然姐姐都这么说，我自然要留下来。” 马夫人嘿嘿笑着，朝着赵峥写了个眼色，随后便焦急忙慌的回到了隔壁，收拾起饭菜来。 没过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阵浓郁的饭香。 闻到这股香味之后，陆婉莹不由得惊讶无比。 “还真是没想到，姐姐竟然会有这般好手艺！单单是闻到这股浓郁的饭菜香，便已经让人食指大动了。” 说起这个，不远处的阿芙颇为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些菜品可都是我哥哥研制出来的，先前他一直说饭菜口味寡淡，于是便教冷马姐姐一招半式，更是直接给她写了一份菜单。” “今日陆姐姐是要有口福了。” 听到阿芙这么说，陆婉莹身边的侍女心中却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小门小户的穷苦人家，恐怕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斤肉，又怎么可能烹饪出好饭菜来？ 阿芙这么说，定然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不过陆婉莹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他们来到了隔壁马三保家，正看到马夫人从锅中盛出了一盘红烧肉来！ 陆婉莹出身富贵人家，自小锦衣玉食，什么珍馐美味没尝过？ 是以，对于阿芙口中“哥哥研制”的菜品，她只当是小孩子家家的童言稚语，并未放在心上。 可当那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肉端上桌，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瞬间便颠覆了她以往对“美味”二字的认知。 那红烧肉色泽红亮，酱汁浓稠，肥瘦相间的肉块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让人忍不住想要食指大动。 陆婉莹身边的侍女更是看直了眼，那股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陆小姐，快尝尝！”马夫人热情地招呼道，脸上带着几分自豪。 陆婉莹矜持地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送入口中。 入口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味在舌尖炸裂开来！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酱香浓郁，肉质软烂，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奇妙的平衡，让人回味无穷。 陆婉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从未想过，普普通通的猪肉，竟然也能做出如此令人惊艳的美味！ “好吃！太好吃了！”陆婉莹忍不住赞叹道，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马夫人看到她们如此喜欢，心中乐开了花，嘴上却谦虚道：“好吃就多吃点，这都是些家常菜，不值什么。” 赵峥在一旁看着，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陆妹妹，你再尝尝这个。”马夫人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到陆婉莹碗里，“这青菜也是峥儿教我炒的，说是要……” 马夫人努力回忆着赵峥教她的烹饪技巧，却发现自己根本记不住那些专业术语，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反正就是跟别人炒的不一样，你尝尝就知道了。” 陆婉莹笑着点点头，夹起青菜放入口中。 清脆爽口，鲜嫩可口，没有一丝苦涩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增。 “当真是珍馐！恐怕那皇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陆婉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第三十九章 见周衍 半个时辰。 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陆婉莹竟然难得害羞了。 “抱歉，一不小心竟然吃了这么多！我平常可不是这个饭量。” 马夫人喜笑颜开的看着陆婉莹。 她心中的想法十分朴素，陆婉莹在自己这里没有拿架子，而是十分坦然的想吃就吃，足以说明她把自己当做了亲人。 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埋怨陆婉莹吃的多？ 等到陆婉莹离开之际，天色已然昏暗。 赵峥足足将她送到了永乐坊，这才准备走回家。 可就在他即将踏出永乐坊之际，一辆颇为华美的马车，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赶车的人倒也是一个旧相识。 正是那日自己卖诗词之际，跟在富贵男子身后的侍从。 “若是没记错的话，阁下的名字应该叫做高朝吧？” 赵峥眯着眼睛看向此人。 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善。 高潮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赵公子倒还真是好记性！仅仅一面之缘，仍旧把我这个边缘人物记得清清楚楚，看来果真是个能成大事的！” “我家公子打算邀你一叙，不知赵公子今日可得空闲？” 高潮的话语虽然颇为客气，但是他的手却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赵峥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了他的要求，恐怕对方会直接动手，强行把自己绑了去！ “既然无法拒绝，自然是要与你背后的公子一叙！现在就出发吧！” 他说完之后就直接上了马车，丝毫不担心，其中有诈。 这一幕让高潮心中也佩服不已，怪不得此子能得到自家世子殿下的认可，当然是这一份心性就远超寻常人的。 马车一路兜兜转转，最终的目的地竟然是洗砚楼。 看着眼前高耸的建筑，赵峥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看来你们家公子，还真是颇喜文事！竟然连谈个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来这超然之地。” 面对赵峥的冷嘲热讽，高潮心中倒也不恼，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领着赵峥一步步踏上了洗砚楼最高处。 推门一看，一名身材微胖，身穿绫罗绸缎的男子正对着窗户独自品茗。 此人正是那日从自己手中花五百两银子买下了《鹊桥仙》的男子！ 看到赵峥推门而入，男子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我是应该叫你唐宋，还是应该叫你赵峥呢？赵公子倒是瞒着我好苦啊！既然你有如此大才，理应及早示明身份，周某必定扫榻相迎，虚左以待。” 赵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此人五短身材，一张大圆脸，模样看起来倒是憨态可掬，和暗地里做的事，却和他这副憨厚的面容截然相反。 “那我是应该叫你周衍，这应该叫你周遥呢？世子殿下先给了我一个假名字，我以假名相报，应该也没什么不妥吧？” 周衍在这寒州城内也算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自然能听得出来赵峥语气中的嘲讽之意。 “赵公子还真是冤枉我了！我身为堂堂宁王世子，若是让他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岂不是危险至极？” “更何况成为王公世子，若是传出去我从别人手中购得一首佳作，面子还往哪搁？以假身份相待，倒也是无可奈何之时，还请赵公子千万不要介怀！” 周衍态度看起来颇为诚恳，甚至身为堂堂宁王世子，在面对赵峥的时候依旧客气至极。 态度颇为谦和！ “赵公子快快入座，与我一同品一品这西湖明前茶，端的是世间一等一的极品！清香宜人，滋味清香！寻常人等定然是喝不着的。” 周衍往一壶好茶之中，加入各种各样的酥油、盐粒、香料，甚至还添加了不少的肉干。 放在火炉之上，细细煎煮。 这一幕看的赵峥眉头直皱。 此时的大乾王朝，还没有生出炒茶的技术来，鲜茶发酵出来的滋味十分难闻，往往还会出现发霉的情况。 故而，王公贵族们在喝茶的时候都会搭配着种种香料，与其说是品茶，倒不如说是喝一碗胡辣汤。 周衍一口饮下，脸上露出了回味至极的表情。 而赵峥看着杯中的混沌之物，最终还是皱着眉头拒绝品尝。 “赵公子不打算尝一尝吗？” 看到赵峥面对世间最顶级的西湖明前茶，竟然无动于衷。 “我对这种茶不感兴趣。” 赵峥语气冰冷的说道。 周衍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惋惜之色。 “真是太可惜了，像这等世间少有的珍品，赵公子竟然不感兴趣！不过不知道像陆婉莹那样的人间绝，赵公子是否感兴趣呢？” 听到周衍如此明目张胆的话语，赵峥哪里还不明白。 真正幕后算计的人，就是周衍！ “世子殿下，我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你为何会撮合我跟陆婉莹呢？纵然陆婉莹确实天姿国色，纵然我有天下最顶级的诗才，可无论如何我都想不明白，你为何非要把我俩凑到一块儿去！” 眼看周衍也不装了，赵峥不由得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 可周衍并没有回答，而是一点感慨的望着窗外的西湖美景。 “你可知为了修建这座洗砚楼，我和父王足足省时间用了整整三年！耗费了无数的金银，才将这座江东文人世子们视为圣地的洗砚楼给修起来！”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家宁王的封号是怎么得来的吧？陛下这些年来一直都将我家的人当猪养着，但最近这些年拨付的银两却日渐削减。” “你别看我贵为宁王世子，实际上过的日子清苦不堪，甚至还比不上一般的大户人家。此等情形，就算是我有天大的抱负，到头来也终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周衍话说到这，赵峥就已经明白了他的目的。 要说陆家有什么值得周衍惦记，无非就是陆家巨额的财富了！ 很显然，周衍是打算将陆家收为己用，以陆家疯狂的敛财能力，自然能够供应得起宁王府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看赵公子这副表情，想来应该是知道了我的目的，不知你可愿与我合作？” 第四十章 拒绝 周衍一脸揶揄地看着赵峥。 在他看来，赵峥根本不可能拒绝自己的提议。 自己一番操作，使得他能够顺利迎娶陆婉莹，想来他也一定会对自己感激不尽。 然而，赵峥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呆若木鸡，颇为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抱歉，请恕我不能答应！” 赵峥斩钉截铁 周衍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换作是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求之不得呢！以你的才能，难道你心甘情愿的，在陆家做一辈子的赘婿吗？” 周衍皱着眉头看向他。 “想来你也应该知道，以我的家世想要拿捏陆家轻轻松松！唯一所缺的便是一个内应之人！若是你愿意与我共谋陆家的一场富贵，将来我必然可以保你扶摇直上！” 周衍自认为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但是在面对赵峥的时候，他却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再好的养气功夫，在赵峥面前都会破功。 一个底层上来的文人，哪里有这么强的定力？ 难道他是个目光短浅的废物？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没有向上攀附的心？ “世子殿下误会了。其实我倒是觉得，在陆家做一辈子混吃等死的废物，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我压根就没打算谋取陆家的富贵，更不可能跟你一块合作对付我的未婚妻。” 赵峥神色十分坦然。 “而且我奉劝世子殿下，最好也不要打陆家的主意，否则咱们两个非但会形同陌路，甚至会反目成仇。” 听到赵峥的这番话，周衍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想不到啊！我精心挑选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伪君子而已！看来你果真是被陆家的财富给迷了心窍，想要在陆家做一个混吃等死的蛀虫！” “可我还是劝你好好地思量一番，不要着急下决定，你也应该知道，宁王府在整个寒州城的影响力。我不过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所以才希望借你之手掌握陆家生意的内幕。” “若是你真不知好歹，小心我连陆家带你一块收拾！”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周衍整张脸都变得无比阴沉，死死的盯着赵峥。 仿佛下一刻就会出手，索取赵峥的性命！ 面对周衍的威胁，赵峥面色古井无波。 “世子殿下就不要在我面前放什么狠话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你口口声声说要跟我一块毁了陆家，实际上你比谁都更担心陆家破产！” “一个富得流油、良性盈利的陆家才是你真正需要的，而一个破败不堪的陆家，对你而言没有丝毫用处。” 赵峥说完此话之后，便直接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丝毫不给周衍反驳的机会。 一旁的高朝看到这一幕后，心中怒火升腾。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如此无视自家世子。 “钪！” 一声轻响传来，高朝早已经拔剑在手，赫然准备对赵峥出手。 “好小子，我们家世子殿下，其实你这等白丁能随意侮辱的？还不速速向世子殿下道歉！” 可赵峥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依旧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下走去。 高朝正准备上前动手，身后却传来了周衍的声音。 “够了！赵公子既然不打算跟我们合作，那也不要强求，省得平白恶了关系。” 高朝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道无奈的叹息。 “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吗？赵峥这家伙竟然为了富贵心甘情愿入赘陆家，做一条蛀虫！此等卑劣小人有什么好合作的，还不如直接把他人头取下来！” 周衍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呢？你以为赵峥当真是为了路亚的钱财吗？” “这小子分明是看上了陆婉莹！” 高朝一脸震惊。 “不会吧，陆婉莹可是出了名的克夫命啊，这小子难道就不担心被陆婉莹害死了？” 大乾的人对鬼神之说还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对于传闻之中，陆婉莹的克夫之事，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真正权贵家的二世祖们，纵然觊觎陆婉莹的姿色，但是也绝对不敢和她接触。 “真是蠢货，你还真以为陆婉莹是克夫命啊？这只不过是陆家为了帮陆婉莹挡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故意演出来的一出戏码而已。” “就连你都相信了此事，看来他们演的这出戏确实足以以假乱真了，整个寒州城的人都觉得陆婉莹是克夫命，这也使得围在她身边的浪荡子少了许多。” 高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我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窍！只是赵峥现在拒绝跟我们合作，咱又如何把陆家的财富弄到手中？” 周衍端起了茶盏，眼神微微眯起，静静欣赏着西湖的雨景。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淡妆也好，浓妆也罢，只要能为我所用，就是好的妆容！” “赵峥和陆婉莹，两人互相看对了眼，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未来陆家就会大胆放手，把家族的所有生意交给赵峥。” “如此一来，咱们只需要攻略好赵峥这关，就能将陆家的所有生意都纳入掌中。” 高朝有些疑惑地看着周衍。 “可等到陆员外将家族的生意全部交给赵峥的时候，恐怕咱们都已经步入了中年！那时候就算能获得陆家的财富又有何用呢？” 周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之色。 “这倒也简单，他们只需要加速这一过程即可！最多十天时间，我就能让赵峥彻底掌握陆家的生意！” “且看我的手段吧！” … 赵峥并不知道自己再一次落入到周衍的算计之中。 此时的他心情非常凝重。 万万没想到，盯上陆家的人，竟然是宁王世子！ 纵然对方需要一个运营状况良好的陆家，来为他持续不断地输送金银。 可谁都难以想象宁王世子是否会用一些盘外招，诸如直接刺杀陆家血脉，来早日促成此事。 他必须要多加防范，未免发生意外，早做打算。 思及此，赵峥做了个决定。 第四十一章 茶税 “你小子昨天休沐的时候，是不是偷偷摸摸去见陆家姑娘了？”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不断打哈欠的赵峥，徐达笑哈哈的问道。 赵峥翻了个白眼。 “昨日只不过是脖子落枕，没睡好而已，脑子里边想什么呢？不过待会儿我确实要去陆家一趟，巡逻的事就劳烦徐大哥了。” 徐达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这都是小事！反正待会咱们也要去永乐坊巡逻，你小子只要别一天时间都腻在陆家，我便能轻轻松松给你打掩护。” 赵云嘿嘿一笑。 “改日请你喝酒！” 来到了永乐坊后，赵峥花钱买了两壶酒，请一群巡逻的捕快们喝了。 他自己则是走到了陆家门前。 陆家门房看到赵峥之后，立刻笑着开门迎接。 “姑爷今日怎么得了空，来找小姐了？快快请进，小姐正在后院之中呢！想来你也应该知道小姐的院子，我便不带你去了。” 赵峥微笑致意，随即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后院之中。 小院中央的陆婉莹，正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赵峥悄声凑上去，站在她身后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自己写的那首《鹊桥仙》。 他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声音自然惊动了陆婉莹。 陆婉莹惊呼一声，回过头来才发现是赵峥。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赵峥。 “让赵公子见笑了，闲来无事便想着写一写诗词，只是脑海之中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佳作，变拿出你给我写的这首词来。” 陆婉莹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一张脸宛如熟透的苹果一样。 赵峥夸赞道： “看不出来，你这一手字倒是颇为飘逸！飘若游龙，宛若惊鸿，让人赞叹不已啊！” 不过他很快就变了脸色。 “我今天来是为了提醒你一句，幕后之人，乃是周衍！” 尽管陆婉莹心中早就有所预料，但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宁王府打算对我们出手！看来他们应该是想要掠夺我们陆家的财富，毕竟宁王府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可笑，我们陆家空有江东首富的名号，最终也不过是宁王府眼中的膏腴罢了！” 听到陆婉莹这么说，赵峥反而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到底谁是膏腴之地，还说不定呢！别的不说，至少宁王府绝对不敢明面上对咱们出手！陛下的眼线就在周围盯着呢！若是他真打算对你们陆家出手，陛下肯定不会放过他。”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婉莹依旧眉头紧锁。 “话是这么说，可古语有云，民不与官斗。宁王府就算是再怎么受皇权制约，肯定也要比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有权。只需要他们从中作梗，陆家的生意就休想好做。” 话说到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名掌柜凄惨的声音传来： “老爷，不好了！今年的茶税突然加征了！咱们至少要多缴纳三万两的茶税呢！” 听到这些声音后的赵峥和陆婉莹，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忧虑。 对茶税出手显然是周衍的手笔！ “走吧，去见一见陆伯父，说明情况吧！” 赵峥面色凝重的跟陆婉莹一块来到了大堂，此时的陆员外已经听完了手下掌柜的汇报，整个人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不过在自己女儿和未来女婿面前，他倒也不想让两人过多开心，反而露出了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 “怎么把你们都给惊到了？都怪手底下的这些掌柜们，一个个不晓事，在院子里就大呼小叫开了。” 陆员外冷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脸上犹带着惊慌之色的掌柜。 不过，陆婉莹和赵峥当然不可能被他这么糊弄过去。 “刚才听说茶税上涨了？这必然是周衍所为，父亲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陆婉莹有些忧虑的说道。 陆员外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写满了纠结之色。 “宁王府那小子肯定是为了咱们陆家的财产而来吧？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毕竟宁王府受陛下圣旨限制，不允许他们做生意。日子过得倒也捉襟见肘，也只能想方设法的走一些歪门邪道了。” 仅仅是听到周衍的名字，陆员外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显然，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被宁王府盯上的准备！ “要不咱们进京禀告陛下吧！若是让陛下知道宁王府惦记上了咱们的家产，定然会用雷霆手段让宁王府一家上下长个记性。” 陆婉莹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不过陆员外倒是久经风霜的，他笑着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自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宁王府那小子惦记上了咱们的家产，那就让他知道咱们陆家也不是吃素的！” “为父要是没有本事，又怎么可能白手起家，一步步成为江东首富？” 话说到这，陆员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像他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手底下肯定也有不少的人命，正是在一条血路之中杀出来的商路，才能让他坐稳了江东首富的位置。 赵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因为自己不小心被周衍利用的事而感到愧疚，毕竟如果不是自己被周衍买了那一首词，中了他的算计。 陆家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局面。 “小赵，你也莫要多想！哪怕没有你入赘陆家这一档子事，周衍肯定还会想其他的办法对付我们陆家。” “过段时间我便给你们两人举办婚礼，等我女儿的婚姻大事有着落之后，我也能放开手脚跟周衍那小子好好斗一斗了。” 陆员外哈哈大笑的说道，丝毫没有把周衍放在心中。 可赵峥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茶税又该如何解决？周衍指使郡府的人提高茶税，必然是临时起意！想来伯父应该也遭受了极大的损失吧？” 陆员外丝毫不以为意。 “他正是看准了我刚刚从茶园里采摘了不少茶叶，所以才会临时起意，提高茶税啊！” 第四十二章 炒茶 赵峥心中大惑不解。 “这二者又有何关系呢？” 还没等陆员外开口解释，身旁的陆婉莹便说道： “采摘出来的茶叶如果不及时销售，必然会腐烂！所以绝对不能久留在手中！可一旦卖茶叶，就得交茶税！周衍正是算计到了这点！” 听到陆婉莹这么说，赵峥的神色颇为古怪。 他本来还打算将那项技术放到以后拿出来，赚点外快，没想到现在就要派上用场了。 “其实咱们不见得非得出售新鲜茶叶啊！我倒是有一项技术，可以将茶叶烘干，冲泡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赵峥的话让陆员外脸上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 在他看来，若是论及诗词歌赋，自然没有人是赵峥的对手，人家是这一行的行家里手，听说当初在宁王府举办诗会的时候，就连冯才子都自叹弗如！ 可若是论及酿茶，没有丝毫劳作经验的赵峥，恐怕不见得比自己强。 “干茶叶？这我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将茶叶烘干之后会有茶香吗？” 陆员外将信将疑地说道。 陆婉莹更是扯了扯赵峥的衣袖。 “放心吧，不过是提高些许的茶税而已，这点损失我们陆家还是承担得起的，你没有必要掺和到此事中来。” 然而周衍针对陆家之事，终究还是因为自己这个导火索，赵峥又怎么可能束手不离呢？ 茶园掌柜此时听到了赵峥的话后，不由得犹豫地劝阻道： “我们可从未试过炒茶，若是万一炒制失败，所造成的损失恐怕不见得比茶税少…” 赵峥倒也没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想来陆伯父府上，应该也有新鲜茶叶吧？请给我一口铁锅，我现在就给伯父演示一番！炒制出来的茶叶不但能锁住其本身的清香，冲泡起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比之加入羊油、香料等种种佐料的煎茶，不知道好喝了多少倍！” 赵峥说的天花乱坠，就连怀疑他的陆员外，此时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你说的种种工具，家中自然是有的！茶叶我这就让人给你拿过来，不过这铁锅可得请你移步厨房了。” 一行人来到了陆家的厨房之中。 看着眼前足足有十几个灶台的厨房，赵峥心中不由得感慨至极。 不愧是大户人家！ 单单是厨房的占地面积，就比自己的小院子还大！ “这是我们新采摘的上好茶叶，片片新鲜无比！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酵呢。” 茶园掌柜一脸得意的取出了一个口袋，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茶叶幼芽。 赵峥低头闻了闻，顿时感受到一股清香直冲天灵盖。 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端得是好茶！若是炒制出来将茶香锁住，冲泡出来的茶叶定然无比清香。” 赵峥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灶台烧的通红。 伸手悬浮在铁锅上空感受了一下温度。 “差不多了…” 只见他将口袋之中的新鲜茶叶全部都倒入到了铁锅之中，竟然徒手翻炒起来！ 这一幕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若不是有技术在身，寻常人徒手翻炒茶叶，恐怕早就被铁锅烫的嗷嗷直叫了。 余光察觉到众人钦佩的眼神，赵峥心中也不由得隐约有些得意。 前戏的时候，他曾随公司一块外出团建，在茶庄里面学过炒茶的手艺。 如今用出来虽然有些生涩，但手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足足吵了半个时辰，直到茶叶里面的水分彻底排空，只留下了淡绿色的干枯茶叶。 一枚枚看起来宛如碧螺！ “当真是好手段啊！” 陆员外不由得拍手叫好。 虽然还不清楚赵峥炒制出来的茶叶滋味如何，但单单是这一番手段就已经看的他眼花缭乱了，想来滋味肯定差不到哪去！ “取杯子来，我给您冲泡一杯吧！” 赵峥捏了些茶叶，放到茶盏之中。 顺手抄起了厨房的水壶，沏了下去。 只见一片片碧绿色的茶叶，在热水的冲击下，不断的上下翻滚，看起来倒也颇有一番韵味儿。 “伯父尝一尝吧！” 赵峥的冲茶手法让陆员外眼前一亮。 虽然这年头还没有太多繁杂的茶道，但赵峥的动作看起来颇具美感，让人赏心悦目。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随后抿了一口，闭上眼睛。 良久之后，他才一脸感慨的看向赵峥，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之色。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经过炒制后的茶叶，比之原先反而更有了一丝清香，没有那些复杂的香料搭配，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最重要的是，这些茶叶可以长期保存，用不着发酵起来，做成茶砖。” 一想到炒制茶叶的种种好处，陆员外的眼神越来越亮。 此种技法所带来的收益可想而知！ “明日我还会上门拜访的，伯父可以安排几个人跟我学一学这炒茶的手艺，将采摘下来的所有茶叶全部都炒一遍。如此便也不用着急出售茶叶了，咱们也自然能避开高昂的茶税。” 陆员外面带感激之色的看着赵峥。 他对这个女婿，打心底喜欢，越看越顺眼！ 非但文采斐然，而且还掌握着如此奇特的炒茶技艺。 单单是这一份技术，恐怕就已价值百万！ “多谢贤婿，愿意将这份技术交给我们陆家！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今后咱们事上见！” 陆员外感慨地拍了拍赵峥的肩膀。 他转过头来看向陆婉莹，脸色板了起来。 “赵峥这个女婿，我是非常满意的！所以说我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让你两个人互相了解，但我打心眼儿里认赵峥这个女婿！” “从今往后，可一定要在赵约面前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耍大小姐的脾气！要是让我知道了，可饶不了你！” 陆婉莹不由得一阵无语。 到底是自己跟赵峥结婚，还是自家父亲跟赵峥结婚？ “父亲尽管放心，我早已将赵公子视为此生良人，唯有赵公子负我，我绝不负公子！” 她十分大胆地看着赵峥说道。 这个年代的女子，能说出如此坦诚的话来，足以见陆婉莹的真心！ 第四十三章 杨修 从陆家走出来之后。 徐达就一把将赵峥拉了过来。 “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刚刚咱们接到一个新任务，说是朝廷的一位大学士要告老还乡，要咱们前去迎接随行护送呢！”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冲进去跟陆家的小姑娘抢人了。” 赵峥心中疑惑不已。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排面，竟然让咱们府衙所有的捕快都前去迎接！” 徐达挠了挠头。 “听说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学士，在京城之中都颇具威望！虽然并不是多大的官，但他曾经在太学任职过一段时间，所以是朝堂不少人的恩师。” “就连咱们宁王世子年轻的时候曾去京城求学过一段时间，当初就是这位大学是看在同乡之谊，收了他为弟子！仔细算来，他应该是宁王世子的恩师了。” 赵峥顿时了然于胸。 “走吧，咱们一块去看看！” 一群捕快们匆匆忙忙来到了寒州城外，没过多久一辆极为华美的马车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身穿暗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此人留着三缕长髯，看起来颇有名臣之风，倒也是个人物。 眉眼之间，和许平有三分相似之处。 顺着赵峥的目光看过去，或是察觉到了他心头的疑惑，徐达在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这位就是咱们的郡守大人，许子期！” 怪不得此人身上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原来是寒州城的父母官。 从某些方面来讲，许子期在寒州城的威慑力，恐怕还要超过宁王府。 不过，茶税就是许子期下令征收的，赵峥也无法保证许子期是否已经和宁王府的人沆瀣一气了。 除了官府的人之外，道边上还有不少的文人士子，摆下了许多美酒珍馐，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候着。 “这些文人士子，他们怎么也会跑过来迎接那位大学士？” 赵峥好奇的问道。 他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号称江东第一才子的郭世友。 “自然是想要在大学生面前卖弄一番文采！听说这位叫做杨修的大学是文采极佳，最喜欢的便是提携众多文人士子。” “如今他虽然已经告老还乡，但在京城的许多人脉照样是一笔颇为丰厚的政治资源。” 赵峥对这位大学士杨修心中越发感到好奇了。 不过他对在场的这些想要攀附的文人士子，心中倒是不屑至极。 纵然此人在京城之中颇有人脉，但在场的诸多文人士子不过是一群在底层挣扎的小人物罢了，哪怕是郭世友也只是白身而已。 就算得了那大学士的提携又如何？ 顶多只能让这些人在寒州城内日子过得舒服一点，终究也逃不了跪舔众多世家大族的命。 没过多久，六七辆辆颇为简朴的马车吱呀吱呀的驶过驰道，来到了寒州城下。 和那些个离京的官员们不同，此人并没有携带大量的金银财宝返回家乡。 更多的还是一些书卷。 单从这一点来看，此人似乎确实是个为官清廉的好官。 不过谁也不知道，此人是否已经提前将在京城收敛的财富，运送回了老家。 毕竟京城中的那些稽查官可不是吃素的，真要是堂而皇之的漏了富，只怕那些人定然会像疯狗一样将杨修撕个粉碎。 即使对方在京城之中颇具人脉！ 许子期急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朝着最中间的一辆马车打了个稽首。 “许子期见过杨大学士！” “恭贺大学士再无案牍之劳，自此可以逍遥快活也！” 马车帘子拉开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含笑意的走了出来。 虽然此人年纪看起来颇大，但精神头倒是十足，身上更是带着一种让人天然愿意与之亲近的气质。 “哈哈哈，许太守作为咱们寒州城的父母官，乃是百忙之人，今日能亲自出城迎接我，实在让人受宠若惊啊！” 许子期当然知道人家说的乃是谦虚话，肯定不会因为这一番客套之语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众多文人士子。 “咱们韩州城的许多文人士子，得知您告老还乡之后，自发前来迎接！大伙更是一块出钱备了一些酒水！” “还请大学士不要拒绝他们的一腔好意，全了大家的孝敬之心。” 看着一群文人士子期待的目光，杨修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甚至散发出了一道比见到许子期还要耀眼的光芒。 平日里他最喜欢提携后辈，而且非常看重大乾的文事，对于这些钱来迎接自己的文人士子，他当然不会让大伙失望。 “也好，这一路走来舟车劳顿，便和大家一块欣赏着城郊的美景，品着咱们寒州城当地的美酒！” 他龙行虎步来到了众人面前，席地而坐，丝毫没有任何架子。 他这一整，反倒是让众多文人誓词心中感到紧张起来。 看着众人一副拘谨的样子，杨修不由得哈哈大笑的说道：“各位不必拘束！大伙在这天地之间旷野之下，行畅饮之事，就应痛痛快快，无高低贵贱之分！” “诸君，饮盛！” 说完之后，他便一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这才放松了不少一个个笑呵呵的端着酒杯，说些祝福的话语。 郭世友在喝了几杯酒后，也不由得一阵眼花耳热。 他有心要卖弄自己的文采，便笑着对众人提议：“各位，有酒无诗，岂不悲哉？我今日刚好写的一首小诗，送给大学士！” 他端着酒杯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向杨修说道。 杨修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赞叹之色。 他就喜欢狂一点的年轻人！ 这年头的文人士子都读死书，以至于把自己的棱角都给磨平了，虽然这些圆滑之人步入朝堂之上，必然能左右逢源。 但身为清贵无比大学士的杨修，对这种油滑小人却不屑一顾。 “郭才子果然不愧盛名，有古之狂士之风！我等洗耳恭听！” 杨修笑呵呵的说道。 得了他的鼓励，郭世友心中越发得意，挥舞着衣袖做了一篇祝贺杨修荣归故里的小诗。 第四十四章 不过牵强之诗 一首诗罢。 杨修的眼神中不由得浮起了一丝失望之色。 本以为郭世友这般姿态，定然能写出一首大作来，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拉了坨大的。 郭世友虽然被称之为江东第一才子，可杨修乃是何许人也？ 他在京城的时候不知道建了多少天才，听了多少诗词！ 欣赏诗作的阈值，自然也提高了不少。 此子写的这首诗勉强算是应制之诗，顶多算是中等水平，实在入不得他的眼。 洋洋得意的郭世友，本来还打算听一听杨修的夸赞，看到对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根本没有入人家的法眼！ 同席而坐的许子期看到这一幕后，急忙举起酒杯笑着看向其他文人士子。 “各位，还有什么上好的佳作吗？尽管拿出来即可！” 别管这些人作诗的水平如何，只要大伙写出来的诗都是夸赞杨修的就行，今日他便要好好的将杨修的马屁拍到位。 将来自己在寒州城，若是能得到杨修这一份助力，未来说不定能扶摇直上。 郭世友的诗作，都没有被杨修认可。 剩下的一群文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咬牙将自己提前写好的诗词拿了出来，在杨修面前卖弄着。 大伙的目的和许子期如出一辙。 别管写的诗词是好是坏，自己的这份心意摆在了杨修面前，在他这里混了个脸熟。 万一走了狗屎运，有一首诗被杨修看上，说不得他们的人生就要改变了！ 听到耳边不断传来让人作呕的应和之诗，杨修心中实在是痛苦至极，这些毫无章法和灵魂的诗词，落在他耳中简直是一种折磨。 不过他也不愿意打消众多文人的积极性，只好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装作摇头晃脑的样子。 心思根本没有放在众人的诗词上！ 这些年轻的文人士子，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作为官场上老油条的许子期，自然能看得出来杨修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不由得急忙上前说道： “各位的这些诗词，实在是听起来千篇一律，没有什么新意啊！还是先打住吧！” 许子期倒不像是杨修那样给众人面子，看他一副厌恶的表情，就差直接告诉在场众人，他们写的诗和狗屎一样了！ 大伙面色惨白无比，但却也不敢不给许子期面子。 耳边的嘈杂声终于消散了不少，杨修笑呵呵的看着众多失望的文人士子： “老夫这一番告老还乡，诸位能专程赶来迎接我，便足以让老夫欣慰至极！只不过你们作者诗正如许太守所言，有些千篇一律了！” “我已经是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倒也没有什么好祝福和吹嘘的，我倒是想听听各位能作出不一样的诗词。” “多夸夸你们，少夸夸我！” 杨修这番话顿时让众人犯了难。 大伙写出来的诗词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可饶是如此，也依旧难以让杨修满意。 如今对方更是让他们现场作诗，大伙也是有心无力，他们没这个本事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郭世友，郭世友连连摇头苦笑。 “杨大学士的要求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我等一时之间肚子里实在没有太多的文墨…” 听他这么说，杨修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 许子期心中着急不已，他也知道，作诗是不能强求的。 “不过我倒是可以保举一人，此人定然能按照杨大学士的要求作出一首让您满意的诗词来！”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郭世友的话顿时让众人纷纷看向了他。 “哦？郭才子就已经被人们称之为江东第一才子了，竟然还有你都赞叹不已的人？看来此人的诗才确实不一般啊！不知是何许人也？可否把他邀请过来一叙？” 郭世友看向了捕快站的地方。 “此人倒也正在迎接杨大学士的人手之列。” 杨修顺泽郭世友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却是一群身穿捕快衣服的年轻人。 “捕快？他们不过是在官衙之中讨生活的汉子罢了，像这种粗鄙之人，又怎么可能写出好诗来呢？” 杨修颇为鄙夷的说道。 他对一众文人士子十分抬爱，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杨修属于那种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人，所以在得知郭世友举荐的人乃是捕快之后，当然觉得有些不以为意。 可没想到，在场的众多文人士子听到了郭世友的话，一个个纷纷七嘴八舌的说道： “郭才子说的不错，若是能让此人出手的话，杨大学士肯定会非常满意。他写出来的诗词歌赋，几乎每一首都是传世之作，脍炙人口。” “只不过此人性格比较古怪，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为杨大学士写这一首诗！” 杨修心里头觉得好奇的很，他看向了旁边的许子期。 一位普普通通的捕快，到底有何魅力，竟然让整个寒州城的文人士子为之侧目。 许子期脸上也带着一丝纳闷之色，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埋头于公务，所以对寒州城发生的事情并不太了解，自然不知道他儿子在洗砚楼和赵峥发生的冲突。 “此人名曰赵峥，如今正在寒州城衙门当一名捕快，您瞧捕快行伍之中之中，模样长得最周正的就是他了！” 赵峥和一群捕快们护卫在周围，他拄着佩刀，眯着眼睛。 赫然正在摸鱼！ 可没想到，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赵峥！你过来一趟！” 赵峥被吓了一哆嗦，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许子期在喊自己！ 一旁的徐达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之色： “你小子是不是犯了啥事啊？不过你放心，许太守对我们这些底层的人还是比较和善的，若是你真闯了什么祸，只需要低头跟他认错就行！” 赵峥一脸郁闷的走了过去。 “太守大人，不知您找我所为何事？” 他疑惑的问道。 第四十五章 丈夫未可轻年少 难不成真是自己摸鱼被发现了？ 许子期并没有跟他搭话，而是急忙指了指身旁白发苍苍的杨修： “还不赶紧见过杨大人？” 赵峥这才朝着杨修拱了拱手。 不过杨修对他似乎并不感冒，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他，眼神之中更是带着浓浓的鄙夷。 这似乎和世人传言的杨修不太一样？ 还没等赵峥深思，许子期把自己叫过来的来意。 杨修便开口说道： “适才众人都跟我举荐你，你写诗词歌赋乃是寒州城一绝？甚至更是声称你写出来的所有诗作，全部都是传世佳作！” “实不相瞒，这个人别无什么爱好，平日里就喜欢抬举一些诗词写的好的年轻人！若是今日你能写出一首让我感到满意的诗作，日后的富贵不可限量！” 他的话让周围的一群文人士子，一脸嫉妒的看着赵峥。 他们当然也想向杨修求一场富贵，可奈何没这个本事啊！ 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被赵峥给拿走。 赵峥听到杨修的这番话后，不由得嗤然一笑。 这杨大学士看起来态度好生傲慢！ “早就听闻杨大人待人和善，谦虚自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话语里边的的嘲讽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许子期不由得变了脸色。 但杨修却还是一副傲然自得的样子，仿佛没有听出赵峥的弦外音一样。 “我刚才已经跟他们说了作诗的要求，大伙写出来的诗作都是恭维我，我倒是想听一听夸耀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诗词！” “不知你可否有这个能力写好？” 能，太能了！ 他脑子里边装了五千多年来的文化积淀，不知道有多少轻狂之人写下了夸耀自己的诗词歌赋！ “既然杨大人向我求诗，那我便权作一首！” 许子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衙门之中的这名年轻捕快，但细说起来牙，赵峥也算是他的人。 在杨修面前如此狂妄，岂不是变相的打自己脸？ “咄！你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捕快，安敢在杨大人面前大放厥词，如此不敬！我看你分明是在找死！” 许子期说完之后，就准备让周围的众多捕快们直接将赵峥拿下。 没想到杨修却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若是此人真的恃才傲物也就罢了，若他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再对他下手也不迟！” 赵峥露出了颇为自信的笑容，他负手而立，抬头望天。 “既然这首诗乃是杨大人所求，此诗的名字就叫做《上杨修》好了！若是将来能流传下去，也能让杨大人跟着沾光，一块名垂青史。” 赵峥缓缓踱着步子，开口说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仅仅是这一句话！ 杨修捋着胡子的手，顿时僵住了。 许子期脸上愤怒的表情，也立刻凝固下来。 周围的众多文人士子更是一个个屏气凝神，生怕影响到赵峥。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冥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炫富犹能为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赵峥将脑海之中的这首诗诵背出来后，两个人顿时长舒了口气，一浇心中块垒！ 此时乃是当年李白年轻的时候，写给李邕的。 就是为了嘲讽李邕对自己的傲慢！ 今日甩给杨修，倒也颇为贴切。 他已经做好了杨修大发雷霆的准备，可没想到，对方听完这首诗之后，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就像是在电车上看到美女的痴汉一样！ 赵峥不由得一阵恶寒，身上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正准备拱手告退，却没想到，杨修突然上前，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赵公子当真乃是万古无双的大才！此等才子岂能埋没在这衙门之中，当一名小小的捕快！你今日便跟我一块回京，我要向陛下举荐！” 话刚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的扯着赵峥的衣服，往马车上拉。 赵峥急忙挣开他的手。 “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你要去京城。” 赵峥一脸郁闷的看着此人，他本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猖狂至极的诗而感到愤怒。 可没想到，杨修的爱才之心蓬勃而生。 竟然要拉着自己引荐给陛下！ 旁边的许子期也是急忙上前阻拦道： “杨大人，您如今刚刚告老还乡，一路舟车劳顿，从京城赶回来，这么大年纪了，又怎么能经受得了颠簸之苦？” “赵峥此子虽然确实有才，但也不至于让你在专程赶回京城，为他引荐！且将他留在这寒州城内，我定然会对他多多照顾。” 没想到，杨修丝毫不给面子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寒州城又怎么能跟京城比呢？虽然寒州在整个江东地区都算得上是富庶之地，但是像赵峥这样的人才留在杭州城内，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转头看向赵峥说道： “我这人向来有识人之明，单单是从你写的这一首诗就能看出来，你小子日后绝非池渊之鱼！若是能尽早为朝廷所用，自然是再好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背井离乡，了京城，我自然会安排人关照你。” 赵峥连连摇头。 自己不日就要和陆婉莹完婚了，两人如今相处颇为融洽，他又怎么可能舍下陆婉莹一人跑到京城去享受荣华富贵呢？ 何况宁王府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陆家如今正处在危机之中，他若是此时离去，岂不是成了话本小说之中的负心汉、薄情郎？ 说不得日后就要在寒州城内四处传唱了。 “多谢杨大人抬爱！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有兴趣去京城。在寒州城内待着就挺好的！先沉淀个几年，再去京城考取功名也不迟！” 看到赵峥态度坚定，杨修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颇有些惋惜的说道： “可惜了！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寒州城内竟然会出现你这样的人才！我倒也得谢谢你，将这首诗的名字命名为《上杨修》。” “说不得真如你所言，我的名字要随这首诗传唱千古了！” 第四十六章 赴宴 杨修心中无比惋惜。 在他看来，赵峥的能力实在是太出众了，尤其是和在场的众多寒州城文人士子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可惜生居在这小小的寒州城，只怕终究难有大作为。 他扫了一眼身旁的许子期。 “今后在衙门之中，可要多多照顾着赵公子一些！你也应该见识到了他的文采，恐怕整个寒州城衙门都没有人比他更出众的了吧？” 许子期急忙点了点头。 “杨大人，尽管放心，赵峥的才能必然能在我衙门之中得到施展！今后若是有机会，我也会举荐一二！让他一步步往上爬！” 他当着众多文人士子的面给出了这一承诺。 所有人不由得一脸羡慕的看着赵峥。 想来今后赵峥今后在寒州城衙门中的日子必然过得无比舒心，毕竟杨修的面子许子期肯定还是要给的。 “那我先谢过许大人了！” 赵峥面带微笑地对他说道。 “许大人，今日便给赵峥一天假吧？今晚我有个宴会，想要带着赵峥一块出席。” 许子期了然地点了点头： “莫非是宁王府的那一场宴会？这自然无妨！今日赵峥便休息一天吧！到了晚上我也要出席那场宴会呢！” “话说回来，你那位学生还真是让人赞叹啊！这些年来，在我们寒州城内修建了洗砚楼，对文人士子们更是颇有照顾，倒是继承了杨大人的优秀品质！” 听到许子期的夸赞，杨修不由得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可算不上我的弟子，只不过是有几面之缘而已！至于他在寒州城的所作所为，我倒也有几分耳闻！” “他只是为了沽名钓誉罢了！一个王爷的独子，闲来无事整日和文人士子们厮混在一起，谁知道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说回来，你这个寒州城的太守，做得也多少有一些不到位了！你的职责之一不就是盯着宁王府的动态吗？” 许子期被他当面一说，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他身为寒州城太守，确实应该盯紧了宁王府。 只不过此事肯定不能摆在明面上，可杨修竟然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这让他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不过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杨大人说的是，周衍确实应该老老实实的当一个闲散王爷，而不是整日里和文人士子们厮混在一起。” 听到两人的对话，赵峥的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光芒。 他能看出来，杨修似乎对周衍并没有什么好感。 哪怕周衍今晚亲自设宴迎接他告老还乡，哪怕当年的周衍和杨修算得上师生关系！ 但杨修似乎是一个颇为顽固的老古董，完完全全忠于当朝陛下。 所以他对周衍自然不存在任何好感！ 这倒是自己可以利用的一点！ “如何？假都已经给你请下来了，今晚应该有时间跟我一块去参加晚宴吧？” 杨修突然笑呵呵的看向赵峥。 赵峥当然不会拒绝！ 他也刚好想趁这个机会，挤进寒州城上流社会之中！ 也好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对付周衍！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和杨修合作一番！ “却之不恭也！我自无不可！” 杨修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你可不是这般态度啊！不过我倒是可以理解，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不太喜欢除文人士子之外的人！” “适才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名最底层的捕快而已，所以才会对你那般冷眼相待！如今，在见识到你的文采之后，已然被你折服！” 赵峥面色严肃的对他说道： “您这么做可并非什么君子所为啊！百业无贵贱，哪怕是您身边的奴仆，也都是有尊严的人，理应一以待之，不可有歧视之嫌。” 周围的一群文人士子听得此言后，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在他们看来，身为文人士子的赵峥竟然背叛了大家的利益，转而给那些低等的贱民们背书。 这种行为，对无比尊重文人士子的杨修而言，必然是不可接受的。 可没想到，杨修却突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赵峥行了一礼： “赵公子说的有道理，老夫受教了！” 看到杨修竟然向赵峥道谢，一群文人不由得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赵峥展现出来的文学天赋已经彻底征服了杨修吗？ 他们在纳闷的同时，心中也多少有些愤怒。 正是因为大家知道杨修重视文人士子，所以才会专程前来迎接，希望能在杨修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可他眼下这般姿态，分明是表明文人士子和普通的奴仆没什么区别，把他们的脸狠狠的踩在脚下！ 只有许子期面带微笑地看着作秀般的杨修和赵峥。 这些文人前来迎接杨修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但是希望今后能有求于杨修，为自己谋个出身而已。 此事对众多文人或许有利，但对于已经告老还乡，想要好好享受一番安稳生活的杨修而言，定然会苦不堪言，扰不胜扰。 赵峥说出这番话来，刚好可以让杨修借坡下驴，表面上和一群文人士子撇开了关系。 如此一来，自然可以解决文人士子烦扰杨修的问题。 这两个家伙虽然刚见面，不过倒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配合的无比默契啊！ 赵峥让徐达跟自家姐夫说了声，要去参加晚宴，不回家吃饭了。 此时的徐达仍旧未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他死死地盯着赵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已经跟杨大人搭上话了？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有能耐的人，干嘛非得来衙门当一名小小的捕快？” “要我说，既然杨大人打算把你送到京城，入朝为官，就应该答应他才对！这年头能一步登天，步入朝堂之上的机会可不多啊！” 赵峥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若是去了京城，陆家姑娘的婚事该如何解决？” “我可不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否则徐大哥也不会愿意与我结交吧？” 赵峥说完之后，便转头离去。 徐达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容。 第四十七章 超然楼 夜晚的超然楼灯火辉煌。 和洗砚楼为文人士子服务不一样，超然楼乃是陆家的产业，自然是以盈利为目的，所以修建得无比豪华。 琉璃壁瓦，红灯粉饰。 甚至有那堪比宫廷教坊司的舞女，为客人登台献艺。 身为宁王世子的周衍，既然打算宴请曾经身为自己恩师的杨修，当然不可能把宴会举办得太过寒碜。 所以他便选择了超然楼，作为宴请之地。 杨修站在超然楼前，颇为赞叹的看着眼前这栋巍峨的建筑物。 “想不到在这寒州城中竟然还有这等规模的酒楼，只怕丝毫不逊色于京城了！” 杨修感慨地说道。 反倒是站在他身边的赵峥，看到眼前的巍峨酒楼后，他表现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来。 杨修有些啧啧称奇地看着他： “你在这寒州城许是待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对超然楼的巍峨就见怪不怪了？” 赵峥笑着耸了耸肩。 “杨大人有所不知，这家酒楼乃是我丈人家的产业，故而倒也并不觉得太过稀奇。”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来超然楼，虽然此楼的巍峨程度比之洗砚楼更甚，但对于前世见惯了种种摩天大楼的赵峥而言，依旧算不得什么。 两人进入到超然楼中，却看到周衍已经恭恭敬敬的在等待着杨修了。 周衍一脸激动地看着杨修。 若是自己能顺利将这位先前的恩师招揽过来，以对方现在的威望，对他而言有着莫大的好处。 他正准备开口，突然看到了杨修身边站着的另一位年轻人。 周衍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高朝和许平两人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周衍。 杨修都已经到了他面前了，这家伙为什么迟迟不上前恭迎？ 真要是被人扣上一个有失礼数的大帽子，恐怕会惹得杨修心中不快，影响到未来的计划啊！ 许平压低声音提醒道： “杨大人已经来了，难道你打算让他干站着吗？” 周衍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 “看杨师身边站着的，是赵峥吧？” 众人顺着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赵峥正和杨修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本人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看起来关系非常亲密！ 这一幕让许平等人一个个心中震撼不已。 他们先前已经调查过赵峥的背景了，知道对方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已。 可为何他会和杨修搭上关系呢？ 众人心中虽然感到疑惑，却还是不露声色。 回过神来的周衍急忙迎了上去： “弟子周衍，拜见杨师！” 他恭恭敬敬对杨修说道。 杨修捋着胡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有心了！不过你我之间倒也不必以师徒相称。毕竟老夫也只不过是在京城的时候偶然间提点了一下你而已。” “这次老夫告老还乡，你还能记得往日的情谊，便已让老夫深受感动！” 听到杨修的这一番话，周衍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没想到，杨修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给自己面子。 “还请杨师先入座吧！许久未曾品尝过家乡的美味，今日便请杨师来尝一尝咱们寒州城最顶级的美食。” 杨修闻得此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就不要往咱们寒州城脸上贴金了！寒州城素来有美食荒漠之称，哪有什么为人道哉的美食啊！” “有酒有肉便足矣！更何况今天晚上的宴会，我也要给你们介绍一位贵客！此人便是老夫的至交好友，赵峥！听说他先前在世子殿下举办的诗会上大放异彩，想来世子殿下应该也认得他吧？” 众人落座之后，杨修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介绍赵峥了。 听到杨修的这番话，周衍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他万万没想到，杨修竟然把赵峥当作平辈之人相交。 那自己又是何身份？ 今后若是见了赵峥，岂不是要称一声师叔了？ 他心中顿时打消了继续和杨修攀附师生情谊的念头，颇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赵峥。 “赵公子我自然是认得的，恐怕整个寒州城都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文人士子！前段时间他才刚刚通过比诗词成为了陆家的上门女婿！” 周衍颇有些嘲讽的说道。 这年头对男子当上门女婿还是非常鄙视的。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在杨修面前羞辱赵峥。 尽管不知道赵峥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认识的杨修，但若是让杨修知道，此人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为了陆家的财富心甘情愿做上门女婿的人，想来定然能离间两人的关系。 可没想到杨修听到这番话之后，反而越发敬佩的看向赵峥。 “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没想到还真让你从书里边找到自己的颜如玉了！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周衍愣住了，给杨修倒酒的动作顿时僵住了，酒浆很快就溢出了杯子。 “咳咳！” 许平轻轻咳嗽了几声，周衍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连声道歉，又给周衍拿了个新的杯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杨修应该是被赵峥的文采彻底折服，成了杨修的无脑粉了。 以至于不管赵峥做了什么事情，落到杨修的眼中都自带偶像滤镜。 他面色不由得变得阴沉起来。 若是赵峥得了杨修的帮助，想要对付他，难度自然就要上一个档次了。 “对了，今年的茶税突然上涨了一个档次，不知道宁王世子听说了吗？” 赵峥突然开口问道。 一旁的杨修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就问错人了！你应该问许平才对的！宁王府向来是不管衙门之中的种种事项，世子殿下怎么可能知道茶税的事呢？” 杨修虽然人在京城，但是对寒州城的情况却无比清楚。 各方势力之间的纠缠制约，更是了如指掌。 然而赵峥的目光还是死死地盯着周衍。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杨修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面色不善的看着周衍。 “莫非世子殿下插手衙门之中的事务了？” 面对杨修的质问，周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第四十八章 借势压人 他对杨修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了。 此人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腐儒，眼睛里边只有朝廷的利益，也容不得半点沙子。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暗中通过许平调整了茶税的征收标准，恐怕定然会向陛下参自己一本，到时候陛下一定会安排人前来调查此事。 一旦坐实了罪名，哪怕自己父亲乃是宁王也无济于事，毕竟陛下早就想对宁王府动手了，只是欠缺一个理由而已！ 自己绝对不能把刀子主动递给陛下。 “这都是误会！赵公子还是问问许平，是怎么回事吧！” 周衍面色尴尬的说道。 许平心中暗骂不已。 自己都是按照周衍的吩咐做事，明明是他叫自己提高茶税的，这时候反而把自己退出来解释了。 “那噶…今年的茶叶收成还算是不错，刚好府库之中出现了赤字，我父亲便想着加征茶税，既能弥补府库的亏损，也能防止茶商们在卖茶叶的时候漫天要价。” 听到许平的这一番话，杨修倒是没有多想。 他是大学士出身，对这些账面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若是加征茶税乃是周衍提出来的，他自然要上报陛下。 不过既然事出有因，乃是衙门的人主动提出来的，他也不好直接插手衙门的事。 然而许平的这番话却并没有忽悠到赵峥。 经济学原理他都能倒背如流了，哪里还发现不了许平话语中的漏洞？ “许公子，看来你对衙门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啊！你也须知谷贱伤农的道理！似你这般疯狂地加征茶税，必然会导致茶商们急于出手茶叶，价格自然无比低廉。” “茶商们吃了亏发现卖茶叶不赚钱之后，你觉得他们还会向茶农们收购茶叶吗？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普通的茶农们？” 面对赵峥的咄咄逼人，许平一时间有些哑然。 赵峥说的不错，他其实对衙门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只不过自以为用来忽悠杨修是绰绰有余了，可没想到竟然被赵峥戳破了。 周衍冷哼了一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赵峥这是打算利用杨修对自己施压，想要迫使自己放弃加征茶税！ “赵峥，加征茶税，终究是许大人联合衙门的大人们制定出来的政策，咱们又何必横加干涉呢？” 周衍冷笑着说道。 且不说现在的杨修已经告老还乡，就算是杨修担任大学士之际，以他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插手寒州城衙门的内部事务。 赵峥的算盘注定是要打空了。 正如他所料，杨修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加征茶税的事情既然是许大人他们决定的，赵公子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也省得给自己惹来麻烦啊！”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本来就没指望通过杨修给周衍施压。 毕竟他已经看出了杨修的性格，此人不喜欢招惹麻烦，但同时又是个对朝廷忠心耿耿之人。 他肯定不可能对寒州城衙门的事横加干预。 看到赵峥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周衍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小子竟然还妄想跟自己斗！ 还真是不知死活！ 杨修似乎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不过此时的他既然已经化身为赵峥的脑残粉，自然要站在赵峥这边。 他虽然不可能直接插手衙门的事，还是决定对周衍敲打一番。 “听闻你在寒州城内修建了洗砚楼，专门结交一些文人士子，可有此事？” 杨修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周衍不由得有些洋洋得意。 他知道杨修对文人有着天然的好感，既然对方这么问，肯定对自己修建洗砚楼之事，感到颇为满意。 “不过是为那些家世贫寒的文人，提供一处栖身之所罢了，倒也算不得什么。” 他十分谦虚地挥了挥手。 “哼！最好是这样！” “你也知道陛下对你一家子向来都是不放心的，若是你公然在这寒州城内利用洗砚楼收买人心，陛下知道此事之后，定然会勃然大怒，说不得你们宁王府现有的一些待遇，还会继续削减！” 杨修语气之中的威胁之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峥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当然知道杨修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杨大人说的是，我一定谨记在心！” 周衍十分怨毒地看着杨修，甚至都不再称呼杨师了。 一通晚宴自然不欢而散。 等到杨修和赵峥两人离席之后，许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显然，杨修已经和赵峥尿到一个壶里去了，若是赵峥得到了杨修的支持，再加上陆家提供的雄厚资金，说不定还真能跟咱们一块掰掰手腕呢！” 他颇有些担心的说道。 可没想到，周衍却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 “怕什么！我对杨修的性格还是颇为了解的，此人只知道一心忠于朝廷！凡是和朝廷理念违背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咱们刚好可以利用他这点来反过来对付赵峥！” 他眯着眼睛说道。 “算算时间，陆家也应该把他们采摘的茶叶对外出售了，你立刻盯着陆家！绝对不能给他们偷漏税的机会！” “只要把陆家赚钱的路子给他堵上，就相当于斩断了他一条臂膀！我不相信赵峥还有本事，在这种情况下翻盘！” 许平有些犹豫的看着他说道： “此事未免有些不妥吧？您看中的不正是陆家赚钱的能力吗？若是把陆家赚钱的路子全部都给堵死，就算将来您能顺利把陆家的家产全部都拿下来，又有何用呢？” 周衍冷冷的扫了许平一眼。 “本以为你假装纨绔，定然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竟然愚蠢到这等程度！” “只要陆家的基本盘还在，加之你们衙门的税收支持，想要让陆家的生意东山再起，还不是咱们一句话的事？” 他透过窗户看着楼下街道上，正在和杨修道别的赵峥，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我已经给过这小子机会了，奈何他不好好珍惜！说不定就要害了他的性命了！” 第四十九章 收税 许平心情凝重的回到了府上。 上一次私下里加征茶税，就已经让父亲对他大为不满。 这次周衍更是让他亲自前往陆家收税，父亲心中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 万一真把自己当成败家子，今后克扣了自己的月例钱，又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刚一进门，碰到了许子期面色严肃的等待着他，眼神中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失望之色。 “今天晚上去哪了？” 许子期阴沉的问道。 许平也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在父亲面前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不愿意编造理由欺瞒父亲，但倘若让许子期知道自己跟周衍厮混在一起，肯定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看到他这副样子，许子期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好大儿，肯定是跑去心甘情愿给周衍当狗腿子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和宁王世子厮混在一起，现在陛下对他盯得很严！虽然宁王表面和善，但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他这个儿子，更是心思无比深沉之辈！整日里想的都是些杀头的买卖，若是跟他混在一起，说不得就会把咱们许家给拖下水！” “我世受皇恩，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你可莫要让我做出手刃亲子的事来！” 许子期十分严肃的提醒道。 许平唯唯诺诺。 可惜现在的他已经上了周衍的车，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知你心中所想！无非是觉得一直让你假扮纨绔，这些年来心中委实憋屈的很，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来证明自己！” “可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当一名真纨绔啊！无病无灾，享受偌大的家业！” 许子期有些失望的看着他。 旋即转身离去。 许平攥紧了拳头，心情无比复杂。 本来他还对违背了父亲的命令而心怀愧疚，但许子期的一番话却让他心中的怒火生出来了。 他也想崭露头角，也想为世人瞩目，多出一番浩大的功业来！ 而不是整日里委曲求全，装疯卖傻，在世人面前装出一副纨绔的样子，为天下人耻笑！ 翌日清晨。 许平便直接来到了衙门，看着正准备外出巡逻的赵峥等人说道： “今日尔等莫要出去巡逻了，跟我一块儿去收一收税！” 他面带微笑的说道。 赵峥在洗砚楼拂了自己面子的事，他还一直耿耿于怀。 纵然当初只不过是演戏，但许平也一直心心念念着能报复回来，所以这一次前往陆家收税，他准备把赵峥也带着！ 徐达等一群捕快听到许平的话后，不由得愣住了。 “小衙内，这却是没道理啊！收税的事情自然有缉税司的人去负责，跟我们捕快可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小衙内应该也没有收税的权利吧？” 徐达严重怀疑，这位外界赫赫有名的纨绔，是打算打着收税的旗号横征暴敛，满足一己私欲。 将收上来的钱全部都纳入到自己的腰包之中！ 完事之后，说不得就要去哪家酒楼快活一番了！ 徐达等人虽然在许子期的手下做事，但也绝非助纣为虐之徒，怎么可能会帮着许平一块去收税呢？ 赵峥更是眉头紧锁的盯着这家伙。 昨日看到他和周衍一块儿在超然楼，他便已经知道，此人恐怕早早的就已经投靠了周衍，先前在洗砚楼故意与自己为难，说不定也是周衍授意！ 赵峥的脸色不甚好看，依旧若无其事的，收拾了装备准备去永乐坊巡逻。 可没想到，许平竟然拿出了一份手令。 “现在我也是缉税司的人了，应该有资格带你们一块去收税吧？好好的配合本衙内行事，我高兴之余，说不得保举你们人人都能当上捕头！” 徐达面色难看的接过了这份手令，仔仔细细的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确实盖了许子期的大印。 内容赫然是把许平安排到了缉税司！ 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许平拱了拱手。 “既如此，我等自然竭力配合！” 许平颇有些得意，这可是他昨天在许子期面前求了半天，才求来的一张手令。 许子期为了让儿子能一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也便顺手推舟，把他安排到了缉税司。 他看了赵峥一眼，却发现赵峥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依旧面无表情的收拾着自己的装备。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让你们老老实实的配合我前去收税，怎么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听说某人报上了杨修学士的大腿，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咱们这次可是出公差！我可不希望某些人把私人恩怨，带入到公事中来！” 许平倒是装上公事公办的样子了，这可真是稀奇事！ 徐达嘴唇不由得轻轻扯动，戳了戳赵峥。 “也罢，今天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听他命令！让他干啥就干啥吧！毕竟明面上它确实是代表衙门去收税的，我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赵峥面带微笑的看着许平说道： “小衙内吩咐，我等安敢不从，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看到赵云前后转变的态度，许平微微一愣。 不知道这小子心里边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现在收税全掌握在他手中，待会他就要让赵峥亲眼看一看，所谓的富贵人家在权力面前有多不值一提！ “今个咱们的目标就是陆家！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最近茶税有所上涨，所以咱们必须要让陆家把相应的茶税都给补上！绝对不能让他们漏了一分一毫！” 许平颇有些针对性的说道。 徐达这才反应过来，赵峥的脸色为何会变得如此难看！ 看来许平和赵峥两人之间早就有所矛盾，许平这一次借口收税，其实就是为了让赵峥难堪。 “陆员外为人和善，老实本分，向来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我看就算是去收税，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手吧？” 徐达开口替赵峥说道。 “我自己跟衙内一块去吧！剩下的这些年轻人，让他们继续巡逻去，两不相耽。” 许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识相的赶紧走！莫要唧唧歪歪！” 第五十章 这茶不卖 永乐坊。 作为整个寒州城最富庶的地方，处处都是高门大户，深宅大院。 往来的马车也都装饰得颇为华美，上面镶金错银，珠缨宝饰。 只是往来的马车，在见到许平之后，往往如避蛇蝎般急忙躲到街道的角落，目送许平洋洋得意地带领着一群捕快，旁若无人的经过。 这家伙在整个寒州城的恶名实在是太甚了。 以至于哪怕是再怎么富贵的人家，也都不敢撩拨许平的虎须。 生怕被他找上门来，闹腾一番。 要是赔些银两也就算了，可许平这家伙还动不动喜欢让人落面子，传出去整个永乐坊恐怕都没有容身之地。 徐达和赵峥等人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一阵嘬牙花子。 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人人喊打！ 倒是当得起一个“净街虎”的名号了。 一行人来到了陆家的大院，看着眼前巍峨高耸的府邸，许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自家父亲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生怕被人扣上个贪污的帽子，所以哪怕家有余财万贯，日子倒也过得颇为清苦。 就连自己在装纨绔的时候，也得想办法让一些商人孝敬自己，这才有余钱逛青楼。 陆家的门房，看到许平到来之后，便已经着急忙慌地跑到院子里去喊人了。 没过多久，陆员外便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 “小衙内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快快有请！我刚刚采摘了一批上好的明前茶，正好让衙内尝一尝！” 没想到许平急忙摆了摆手，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来。 “此话休提！” “我这次来正是为了你刚刚收购过来的那一批明前茶！据我所知，你应该囤积了足足有上万斤吧？想来最近你也应该听说了，我们衙门准备对茶税予以提升！赶紧清点一下，把税交上来吧！” 许平丝毫不给陆员外面子，面对对方的要求，竟然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之色。 陆员外面色一僵，他就猜到这小子来没好事！ 站在许平身后的赵峥朝他使了个眼色，陆员外顿时心领神会。 他不慌不忙，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衙内这话说的，倒是怪得很！咱们正常的茶税，应该是在我们将所有的茶叶出售之后，再行收取吧？” “我确实是收了不少茶叶，不过现在都堆放在仓库之中，并没有对外出售的打算，难道囤积的茶叶也要收税吗？” 面对陆员外的质问，许平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对这里面的门道什么也不清楚！你收购出来的鲜茶叶，如果不及时出售的话，必然会腐烂变质！到时候只能压成茶砖，卖给边陲地区的蛮子。” “你说囤积茶叶？这词倒是新鲜，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 许平显然也是个懂行的，他以为陆员外是在忽悠自己，忍不住开口驳斥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直接在陆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今儿个这小爷上任以来，第一次收税！若是你乖乖的配合也就算了，可要是你跟我打马虎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陆员外不由得笑了起来。 虽然说民不与官斗，但也分什么民！ 陆员外每年不知道为寒州城创造多少税收，就连许子期有时候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不敢摆出一副官架子来。 “手段？你能有什么手段？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动不动就找太守大人之外，你自己有什么本事？” 他也不继续惯着许平了。 而是开口嘲讽道。 听到他这么说，许平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羞恼之色。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茶叶生意给查封了？” 陆员外双手一摊。 “倘若这就是你的手段，我只能说要让你失望了。把我仓库里的茶叶查封，你总得有一个理由吧？我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商人而已，又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凭什么查封我的茶叶？” “今日若是无凭无据的把我茶叶给封了，若是此时传出去，恐怕整个寒州城的商人们都不敢继续在这里做生意了！到时候衙门的税收锐降，你觉得太守大人会饶得了你吗？” 陆员外一步步打下了今天的家业，靠的可不是运气使然，而是实打实的实力。 面对许平无关痛痒的威胁，他当然不放在心上。 “你！我让你缴税你是职责所在，你乖乖的把税缴上是本分之举！这有什么好说的！莫要推脱了！” 许平继续喋喋不休。 他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徐达等人。 “让你们跟我来一块收税，可不是让你们看热闹的！这家伙都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了，难道你们就不知道站出来说几句话？” “搁这儿装什么木头人呢？” 徐达不由得尴尬的看着陆员外。 前两天他们还刚刚收了人家陆员外的钱，正所谓拿人手软。 大伙也不好意思说什么重话。 只能无奈的规劝： “陆员外，你也知道最近朝廷对税收查得特别紧，若是你真的打算卖茶叶，一定要把税交上啊！” 陆员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各位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违法乱纪之人。只不过这两天我确实没有卖茶叶的打算。” “至于小衙内所说的茶叶腐烂之事，更是无从谈起！”听他这么一说，许平急忙从台阶上爬了下来。 “好好好！死鸭子嘴硬！今日我便看看你收购的到底是何等茶叶，竟然还不担心腐烂问题！莫非是天上的仙园子采摘的仙茶？” “各位若是不相信的话，且随我来库房看一眼，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库房的位置并不在城内，毕竟寒州城寸金寸土。 就算是陆家再怎么有钱，肯定也会选择一处地价低的地方修建库房。 为了省却几步路，陆员外还特地好心好意地把自家马车拿出来，带着一众捕快们一块来到了城郊。 车上，许平不住冷笑。 “哼，陆家定然作假了，要是真有不腐烂的茶叶，我把头扭下来给他当球踢！” 第五十一章 不用缴了 一行人走向马车。 看着眼前庞大的库房，不由得一阵啧啧称奇。 眼前的库房占地足足有上百亩，里面不知道囤积了多少的货物！ 这绝对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震惊，陆员外笑着对大家介绍道： “各位眼前所看到的，就是我们陆家在寒州城的库房，这个库房的面积可以说是整个城中最大的！没有任何一家库房可以比拟。” 陆员外与其说是对大家解释，倒不如说是向赵峥解释。 更像是帮赵峥提前熟悉一下家里的产业。 许平颇有些羡慕的看着赵峥。 可惜自己没有像他这样的文采，否则陆家女儿岂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要妄想拖延时间！赶紧带我们去看一看，你收购的那些茶叶！” 许平十分不客气的说道。 陆员外倒也没打算跟他一般见识，直接安排看守库房的人打开了。 众人推门而入，许平来回看了一圈，不由得勃然大怒的对陆员外说道： “你是不是在消遣我们呢？口口声声说带我们来看你收购的茶叶，可是库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许平语气颇有些愤怒。 不过他心中却窃喜不已。 倘若陆员外真的打算负隅顽抗，不准备交税，他有的是办法，慢慢的炮制陆家。 然而，一旁的徐达却开口说道： “小衙内，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指着装在竹筐里的一堆炒制后茶叶，忍不住提醒着。 许平有些狐疑的凑了过去。 刚开始他还没有将这些玩意儿放在眼里，觉得不过是一堆干枯的叶子罢了。 经过徐达的一番提醒，他才注意到，这些干枯的树叶，似乎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茶香。 他仔细的观察着，发现所谓的“树叶”竟然全部都是茶叶！ 而且都是用上好的明前茶芽尖，烘干而成的！ 看到这一幕的许平，不由得一脸震惊的盯着陆员外。 “好手笔！当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避税，把所有的茶叶都弄成枯叶了！这么多茶叶，得多少钱啊！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暴敛天物之人！” 许平痛心疾首的说道。 若是这些茶叶全部都卖成钱，恐怕足够他在青楼里呆上三年了！ 而且每天都能享用花魁的服务！ “简直是糟蹋好东西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了一把干枯的茶叶，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 却发现茶叶浓郁的清香，丝毫没有消散，甚至反而随着水分的消失，被锁在了茶叶中。 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陆员外。 “莫非你打算把这些干枯的茶叶，也对外出售？这玩意儿有哪个大冤种愿意买？” 陆员外笑呵呵地耸了耸肩。 “你且莫要管我是否准备卖这些茶叶，至少当下，这些茶叶我打算一直放在库房之中，并没有对外出售的打算。” “如此一来，你收税自然就收不到我头上了吧？” 许平阴晴不定的看着陆员外，良久之后，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错！茶叶里边的水分都消散一空，自然就不用担心保存的问题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何宁愿把真金白银收购来的茶叶全部都毁成枯草，也不愿意老老实实的缴税！” 许平痛心疾首的看着他说道。 陆员外不以为意。 就连一旁的徐达等人都有些听不下去。 一个纨绔，居然还好意思赚人家糟蹋钱！ “其实，就算是把这些干茶卖掉，不见得一定要缴税。” 赵峥突然开口说道。 许平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你在说什么废话？出售茶叶，当然要缴纳茶税！否则人人都可以像你一样避税了…” 他话说到这，顿时噎住了。 仔细一想，好像没有哪个傻瓜愿意将上好的茶叶全部都烘干，以此来避税。 “干茶和鲜茶本就不一样，咱们制定的税法乃是根据先查的销售来缴纳税额。可从来没有说过干茶！” 许平挠了挠头，他已经有些转不过脑子来了。 一旁的陆员外似乎明白了赵峥的主意，也在一旁帮腔： “赵捕快说的倒是正理！鲜茶和干茶本来就不是一样的货物，怎么能按同一价格缴税呢？” “就像是新鲜的桃子和桃脯，肯定不可能一个交税的标准吧？” 许平被绕的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若是以干茶出售，当然不可能以鲜茶的价格来缴税。只不过咱们大乾从来没有制定过干茶的税法，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干茶根本不用缴税…” 他三言两语把自己都给绕晕了！ 竟然说出了这一番话！ 陆员外很快又加入了他话语中的漏洞。 “小衙内，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我可从来没逼过你！如果是这些干茶不用缴税，那我可就把这些茶叶全部都卖了？” 许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陆员外的套，不过他倒也不以为意。 眼前这些茶叶虽然说都是上好的明前茶，但现在已经和枯草没什么区别了，有谁会傻乎乎的购买呢？ “我允了你便是！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会有哪个傻瓜来买你的这一堆枯草烂叶。” 陆员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有人愿意争相购买！只希望到时候你可不要哭天抢地的让我给你留些茶叶。” 他亲自品尝过赵峥炒制的这些茶叶，自然知道这些茶叶滋味清香到了极致，通过炒制，已经完全把茶叶本身的味道全部都锁住了。 只需要加以开水冲沸，就能将茶叶的清香吃力给激发出来。 根本不愁买家！ 尤其是对于那些喜欢清雅自居的文人士子，恐怕会引起他们的哄抢！ 许平不屑的撇了撇嘴，随手抓起来一把茶叶。 “我倒也可以收购一些茶叶…只不过是以柴禾的价格收购！” “扔到我们家厨房里引火，倒也说得上是上佳之选。” 许平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陆员外倒也丝毫没有在意，他和赵峥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抹笑意。 这下，陆家可要赚大了！ 第五十二章 周衍的担忧 宁王府。 许平咕嘟咕嘟的抄起了桌子上的水壶，一饮而尽。 心中的气总算是消了不少。看到这一幕的周衍心中自然是好奇不已。 “不是安排你去找陆家收税了吗？税收上来了吗？” 许平一脸愤慨的摇了摇头。 “这赵峥和陆家也忒过分了，税是没收上来，但倒是平白赚了一肚子气！” 看到他这副样子，周衍哪里还不知道，他肯定是在陆家吃瘪了。 他一张脸变得冷峻起来。 “莫非陆家的人打算逃税？朗朗乾坤之下，哪有这般道理！他就算是身为江东首富，单单是凭借一个逃税的罪名，就足以将其置于死地了！你可将此事告知于太守大人，让他安排人直接把陆家上下全部都打入牢狱之中！” “接下来只需要我好好运作一番，自然能将他们的产业据为己有！” 周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 大业即将告成，马上，他就将拥有整个陆家的财富。 到时候别管是暗中招兵买马，还是贿赂朝堂官员结党营私，他都有的是手段！ 终于要到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儿，周衍心中激动不已，一双眼睛更是流出了两行热泪。 看到他这副激动的样子，许平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尴尬之色，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到底发生何事了！ 犹豫了半天之后，他这才缓缓说出了今日收税之事。 激动不已的周衍在听完许平的这一番话后，立刻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他有些绝望的看着许平，眼神之中有悲哀，有愤怒。 但更多的还是疑惑不解！ “我耳朵没出问题吧，你说陆家为了避税将所有上好的鲜茶叶全部都烘干脱水，堆积在仓库之中，不打算当下售卖？” “此事听起来未免也有些太过离奇了！就算衙门前几天加征茶税，可陆家的商路通达，照样有的是办法，经过一番运作，将这些茶叶卖出高价。” “如今陆员外竟然将这么多好茶白白糟蹋！浪费的钱只会更多，他又怎么可能会傻乎乎的做出此等事来呢？” 他终究还是将自己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许平双手一摊。 “我又如何得知他们的想法？那陆员外白手起家，一步步的成为江东首富，靠的就是出其不意。” “说不得他就是为了意气之争，宁愿将所有的茶叶全部销毁，也不愿意给衙门交税！” 许平心里头实在是太憋屈了！ 若是这一笔茶税可以顺利收上来，寒州城府库的银两自然会变得充盈不少，这对他父亲未来升迁也是极有利的。 可奈何陆员外宁愿毁了这一批茶叶，也不愿意缴税！ 此等刁民恶徒，实在是让人气愤之极，可偏偏他又说不过对方，只能放任自流，甚至还免了他那些枯茶的税。 周衍托着下巴，陷入到深思之中。 “陆员外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这么做，只怕此计，乃是赵峥给出的！” 良久之后，他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听到周衍这么说，许平不由得傻眼了。 “现在赵峥还没迎娶陆家小姐，陆员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家族生意的大权都交给他了？”“这等愚蠢的主意听起来实在是太过拙劣！天晓得陆员外为什么会听信他！” 许平仍旧有些愤愤不平。 “那些干茶，如何处理了？” 周衍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开口问道。 许平冷哼了一下： “陆员外说，最近准备将这些干茶叶全部都对外出售，只是我心中倒是不以为意！” “不过就是一堆枯草罢了，又有谁愿意买呢？” 周衍眉头紧锁。 “话倒是不能这么说，万万不可小瞧了赵峥那家伙！此子心性计谋了得，都属上乘！即使是我应对起来都得小心谨慎。” “只怕咱们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枯枝败草，在赵峥手中却能化腐朽为神奇！需慎之再慎！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周衍面色严肃的对他说道。 许平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放心吧，只要他现在仍旧在衙门之中担任捕快，就得处处说我节制！能翻起甚么浪花来？” 听他这么一说，周衍也不由得放松了不少。 “许是我多心了…” …… 陆家。 下了值后的赵峥，由于连日奔波，不免有些疲劳。 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匆忙来到陆家拜访。 此时陆家的门房，也早就已经认清了赵峥的模样，急急忙忙把赵峥邀请进了府上。 陆员外得知赵峥到来之后，立刻扫榻相迎。 他恭恭敬敬的朝着赵峥施了一礼。 赵峥急忙避开了身子： “这却是何故？我可当不起这么大礼！” 陆员外哈哈大笑着看着他： “没有什么当起当不起的！如若不是你拿出了炒茶的工艺，衙门要求上缴的茶税，无论如何也是避不开的！” 赵峥微微一笑。“陆伯父应该也知道，我这次上门来找你所谓何事吧？” “那些炒制后的茶叶，总归是要想办法卖出去的。” 一说到这，陆员外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忧郁之色。 “茶叶肯定是得卖的，只不过炒制后的茶叶虽然味道绝佳，但对于寒州城的文人士子而言，却不见得能容易卖出去！毕竟没人会买账啊！” 陆员外心中忧虑至极，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一群文人士子早就喝惯了新鲜茶叶，骤然把这一批炒制后的茶叶卖给大家，恐怕没有人愿意花钱买。 赵峥笑着看向陆员外： “不知陆伯父可否知道杨修大学士呢？” 陆员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景仰之色。 “恐怕在整个寒州城，杨大人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他素来爱护文人士子，可以称得上是一名贤良达师了。” 赵峥有些自得的说道： “实不相瞒，我和杨大学士乃是忘年交！若是能请杨大学士帮咱们在文人士子之中宣传一下这些炒制的茶叶，还愁没有销路吗？” 这年头少了许多自媒体广告，但却可以发挥名人带货的效应！ 以杨修的名望，何愁茶叶卖不动？ 第五十三章 品茗宴 “你与杨修学士竟然相识？” 陆员外惊呼出声来了！ 杨修，乃是寒州城家喻户晓的人物，所有寒州城百姓都以他为傲。 天下文人士子，更是无一不希望能得到杨修的提携。 可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和自家女婿是忘年交，听赵峥的意思，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赵峥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将自己先前在迎接杨修的时候，和对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陆员外听完之后，心中无比感慨。 “果然如传言那般，杨修学士最是喜欢有文采的人了。看来你的文采已经彻底折服了他，能得此殊荣，倒也尤为不易！他在京城之中，不知道见了多少天才！” “而你写出来的诗，竟然能引得他如此失态，足以说明你的文采独步天下！恐怕不仅仅是郭世友要将自己江东第一才子的名号让出来给你，就连江汉生也都得把大乾第一才子的名号，拱手相让啊！” 陆员外满面欣喜地看着赵峥。 他对自家的女婿越发满意了！ 听到他这番话，赵峥不由得微微一笑。 江汉生他自然是知道的。 此人八岁写诗，十岁成赋！ 乃是整个大乾，少有的天才！ 甚至有人直言，此人的文采早已独断万古！ 过去绝无文人士子能超越江汉生，将来至少千年，也不可能有人赶得上他！ 更是为陛下亲自册封为天下第一才子。 只不过，在赵峥看来，此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脑海之中掌握的，可是传承了五千多年的文明，在浩瀚的文学海洋之中，积淀下来的诗词。 所谓的江汉生又怎么能比呢？ “陆伯父可以在超然楼中举办一场品茗宴！我定然可以邀请到杨学士参加！以咱们炒茶的清香甘芳，想来在喝过此茶之后，根本不用愁买家！” 赵峥笑着说道。 当下陆员外也不再犹豫，直接安排超然楼的掌柜在三天之后准备一场品茗宴，要求整个寒州城的文人士子，赶往超然楼品茗论道。 赵峥则是亲自写了一封信，托人送给了杨学士。 杨学士看着信上的内容，心中倒是兴趣盎然。 “品茗宴？这倒还真是稀奇得很啊！我在京城的时候不知道喝了多少好茶，可从来没有人举办过劳什子品茗宴。” 他笑着捋了捋胡子。 杨修是一个颇通看人之道的人，他明白赵峥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会闯荡出一番大事业来。 而且他一直存着将赵峥招揽入朝廷的想法，所以对于这种能和赵峥主动交好的机会，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低头思索片刻之后，他突然有了主意，笑着对身旁的管家说道： “立刻向整个寒州城传出消息，我也要参加陆家举办的品茗宴！期待各位文人士子在品茗宴上能有诸多佳作。” 管家有些惊讶地看着杨修。 “陆家举办这一品茗宴，其目的分明是为了卖出自家的茶叶！赵峥身为陆家的女婿，自然要帮他们做此事。” “若是事先让众多文人知道，您也要参加此次宴会，怕不是白白帮陆家赚了生意！” 杨修笑着挥了挥手： “你就老老实实的按我的吩咐去做吧！若干年后，倘若再次回首，你就会发现我做的这一决定有多英明了。” 尽管心中大惑不解，但自家老爷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管家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他只能匆匆忙忙赶去散播这一消息！ 洗砚楼中。 众人都在激烈地讨论着陆家品茗宴的事情。 “这陆员外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前段时间，因为招亲的事情得罪了咱们文人，今日竟然还好意思放出风来，要举办品茗宴！” “谁知道这家伙心中是怎么想的？商人重利，说不得也是打算利用我们一次呢！依我看，最好还是不要参加陆家举办的任何宴会，否则平白拉低了我们的身价，将来咱们真要投靠那些世家大族的时候，这说不定会成为我们身上的一个污点。” “这话说的，倒也不合适…听说陆家这次也邀请了不少的世家大族！若是咱们能在宴会上一鸣惊人，大放异彩，说不定就会得人家看中，直接拜倒在世家大族门下！将来为官，仕途上岂不是平步青云？” 众人心中也是纠结不已。 他们知道，陆家虽然并非什么世家大族，但终究拥有江中首富的名号。 就算是许多传承已久的贵族世家，也愿意卖他们一个面子！ 因此，这场宴会必然是高朋满座，群贤毕至！ 这等场合自然是一群文人士子们翻身往上爬的机会！ 可奈何前段时间，他们和陆家之间爆发了极大的冲突。 倘若因为些许蝇头小利，跑到超然楼去参加宴会，说不得真的会落了他们的面子。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说道： “听说这场宴会，赵峥也邀请到了杨学士参加…” 得知这一消息，一群犹豫不决的文人士子，眼神中爆发出一股亮光。 “此言当真？杨学士向来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宴会，好端端的，他怎么可能会参加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学士先前和赵峥之间的关系极为融洽，甚至还带领着赵峥一块参加了宁王世子给他举办的欢迎晚宴。如今他接受教育院的邀请，参加品茗宴，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儿。” “既然杨学士都愿意参加此次品茗宴了，我等倘若不去，岂不是不给人家面子？” “同去同去！我倒要看看陆家会拿出什么好茶来招待我们！倘若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茶叶，我等直接在宴会上闹将起来，也让陆员外尝一尝被人落了面子的滋味！” 一群文人士子，自诩不落世俗，却在转眼间，改变了自己的立场。 他们没注意到，此时的周衍和许平两人正端坐在洗砚楼阁楼之上！ 讲一群文人士子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周衍一张脸已经变成了茄子色。 心中的怒火，有些按捺不住！ “赵峥和陆员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第五十四章 沸腾的超然楼 周衍第一次感觉，事情逐渐有些脱离他的控制了。 陆家竟然准备在超然楼中举办一场品茗宴，可他心中却很清楚，陆员外早就已经将所有的上好明前茶，全部都烘干成了枯枝残叶。 若是这等劣质品端出来招待众多文人，恐怕大伙心中一定会怒火生腾，当场就要把陆家的超然楼给砸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许平。 “除了你在陆家仓库看到的那批货之外，莫非他们还收购了其他的新鲜茶叶？”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举办一场品茗宴呢？” 许平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手。 “不可能！你也知道我们衙门稽税司不是吃干饭的，哪怕陆家收购了一片茶叶，我们都掌握的清清楚楚！我可以保证，除了仓库之中堆积如山的干枯茶叶之外，陆员外再也没有收购其他茶叶！” 这让周衍心中感到越发纳闷了。 既然陆家手中并没有什么上好茶叶，可为何他们还要举办这一场品茗宴呢？ 这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脚吗？ 许平倒是一脸坦然的说道： “此事倒也无需担心，不过又是一个小小的品茗宴罢了，陆家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若是陆员外真的收购了其他的新茶，我定然会安排人对其收税。如果他只是用那些枯枝残叶当做茶叶糊弄众人，想来那些文人也不会买账的！他这么做，无异于自掘坟墓！” 许平的话让周衍放松了不少。 “你说的不错，但谁也不能确保，赵峥是否会在品茗宴上，又整出什么新花样来！所以我决定也参与此次品茗宴！” 许平瞪大了眼睛，看着周衍。 “您这又是何苦呢？这不是平白让陆家长了面子吗？” 周衍的脸上闪过一次忌惮之色。 “赵峥此子为人心思深沉，万一他在品茗宴上真为陆家谋取到了利益，我也好及时出手阻止！此事毋庸赘言，三天之后，你我二人一同参加！” … 如白驹过隙的日子，一晃就来到了三天后。 由于宴会是在晚上，赵峥匆忙回家换下了捕快的衣服后，这才匆匆忙忙赶往超然楼。 等他来到超然楼后，天色已经彻底暗淡起来。 超然楼毕竟是陆家的产业，如今陆员外在这里举办品茗宴，自然是规格极高的。 处处莺歌燕舞，时时丝竹相闻。 宛如一副天空般的情景，跃然于众人面前！ 一群穷酸文人，平日哪有机会来超然楼潇洒自在！ 此时看到眼前的一幕幕后，心中不由得感慨至极。 “若生不能富贵，与死何异！若是有朝一日能有发达的机会，我定然要在这超然楼中大摆宴席，邀请整个寒州城的老百姓同享此乐！” “陆家也实在是太奢侈了！不过就是比我们普通人稍微有钱些罢了，可看着宴会的规格，恐怕要比得上皇宫了！此等违礼的举动，难道就没有人出面管一管吗？” “快闭上嘴巴，可别让陆家人听见了！人家想要拿捏咱们还不是轻而易举？想来各位应该也知道陆家的实力，人家每年不知道给朝廷交了多少税，换算成钱的话，恐怕足以买来一个爵位了！” 赵峥挤过层层人群，听到众人的话语，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些人说的倒是不假。 陆家每年向朝廷交的税负已经占了整个江东地区的一成了！ 虽然一成听起来不是很多，但基数实在是太大了！ 也就是自家便宜，老丈人不贪图功名，否则完全可以用钱来买一个三等伯爵之位！ 此时，人群中的陆员外也注意到了走进来的赵峥，他满面春光的向赵峥招了招手。 “诸位贤达，这就是我陆家的女婿了！想来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他的名号，最近这几天他在文人圈子里面，也算是声名鹊起了！” 陆员外十分自豪地向众人介绍起赵峥。 和陆员外坐在一起的，几乎全部都是寒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伙一脸赞叹的看着赵峥。 他们当然听说了赵峥的赫赫名声，更知道此人乃是万古难有的一名天才，若是能与此人交好，将来自然有数之不尽的好处。 别的不说，未来陆家的产业肯定会落到赵峥的头上。 纵然他们乃是权贵之身，向来对商贾之流颇为不屑。 但大家心中也很清楚，倘若寒州城少了陆家，说不得整个城池都要没落了！ 更何况，听说赵峥最近得到了杨修大人的赏识，说不得将来能一步登天，闻达于朝堂之上！ 到那时就能一举洗清商贾的身份，陆家有官有商，未来的发展势头还不得破天了？ “早就听说最近我们寒州城出了一位万古罕见的诗道天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名声，将来那还了得？” “我都有一些羡慕老陆了，你家女儿虽然说嫁的晚了些，但终究还是为你挑了个好夫婿呀，不像我们家的那几位姑娘，一个个挑选的都是些不成器的夫君，整日里跟我怄气！” “陆员外还真是好眼光呢，瞧这小子长得仪表堂堂，一看就是内外兼修之人！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面对众多老友的夸赞，陆员外嘴上虽然谦虚着，但眼神中的得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就在这时，整个超然楼的文人都沸腾了！ 似乎是有不得了的人物来到了超然楼，参加今日的品茗宴。 众人循着喧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面带笑容的和一群文人士子们打着招呼。 不是杨修，还能是谁？ 坐在陆员外，身边的众多世家大族家族们看到这一幕后，纷纷大惊失色，急忙站起身来相迎。 他们本以为赵峥和杨修之间的感情笃深，不过是外界传言的虚名而已，两人之间差着三四旬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顶多不过是点头之交，被陆家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把赵峥捧起来而已。 可没想到，杨修竟然都来参加此次品茗宴了！ 看来赵峥的面子确实够大啊！ 传言更所言非虚！ 第五十五章 不速之客 别说是陆员外身边的世家大族之人了。 就连陆员外自己，心中都感到颇为错愕。 他万万没想到，赵峥竟然真有这么大的面子，把杨修给请了过来，这次的品茗宴规格一下子就抬上来了！ 陆员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众多文人士子之前，甚至在他周围的众多世家大族之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杨修说道： “真没想到，杨学士竟然会亲自前来！实在是让我超然楼蓬荜生辉！快请杨学士上座！” 一群文人士子和世家大族看到这一幕后，心中纷纷鄙夷不已。 他们终究是要面子的人，毕竟身份在这摆着。 所以自然不可能舔着个脸跪舔杨修。 但是陆员外就不一样了！ 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应付这种场面，简直是得心应手。 眼神之中的讨好和恭敬，都快要溢出来了。 杨修笑了笑，他倒也没有在意这些。 “既然是赵公子特意邀请我前来参加此次品茗宴，我不可能不来！听闻赵公子说今日有好茶相饮。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杨修的这一番话，立刻让众人的目光焦点转移到了赵峥身上。 赵峥微微愣了一下，笑着邀请杨修来到了上座。 杨修这是有心抬举自己，毕竟他完全可以说，是收到了陆员外的邀请而来。 在杨修落座之后，一群文人士子们的表现欲几乎攀升到了巅峰。 他们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了一丝讨好之色，颇为兴奋的看着杨修。 尤其是在赵峥通过自己的文采征服了杨修，所得到的种种礼遇之后。 他们心中越发迫切的，希望得到杨修的认可了！ 许多人甚至还没有等宴会开始，就已经互相交流起了最近新写好的“大作”，声音极大，生怕坐在上座的杨修听不见。 只不过他们写出来的拙劣诗词和赵峥作的诗相比，宛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除了污染杨修的耳朵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杨修的到来，自然也将整场宴会的热度推向了高峰，就在陆员外准备安排人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炒制茶叶拿出来时。 没想到又有两名不速之客，不约而同的到来。 “宁王世子到！” “许衙内到！” 听到这两个人竟然也赶过来了，众多文人士子们心中都感到稀奇不已。 他们当然不清楚周衍和赵峥之间的矛盾，但对许平和赵峥之间的羁绊却素有耳闻。 毕竟当初许平在洗砚楼的时候，可是当着众多文人士子的面，以五枚铜板的价格，把赵峥作的一首西湖雨后给买了下来。 那种羞辱，换作是寻常文人，肯定是忍不了的！ 而陆家和赵峥组织了这一场品茗宴，如今周衍和许平联袂到来，显然来者不善！ 众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吃瓜的表情。 俗话说文人相轻，他们虽然对赵峥的文采颇为敬佩，但心中也难免还是有些嫉妒。 倘若周衍和许平二人今日能狠狠的落了赵峥的面子。 一群文人自然是乐见其成。 陆员外不由得眉头紧锁，这两人他可从来没有发过邀请函，没想到竟然不请自至。 而坐在上座的杨修看到他们两人之后，眼神也不由得眯了起来。 先前在周衍为自己举行的欢迎晚宴上，他便看出来了对方和赵峥之间似乎有着极深的矛盾。 尽管他不知道这一矛盾自何而来，但身为堂堂才子的赵峥，又岂能有错？ 真正有错的人，肯定是周衍！ 故而，哪怕先前周衍和杨修有师生之谊，但此时此刻的杨修还是更倾向于站在赵峥这一边。 所以他脸上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好表情。 陆员外在错愕了一会儿之后，便回过神来。 他脸上急忙堆出了笑容，看着周衍和许平二人，特意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给他们。 “两位公子愿意来参加我举办的品茗宴，实在是让人喜出望外啊！” 陆员外看着他们两人说道。 周衍倒是没有说些什么，不过一旁的许平听到他这番话后，又想起了前几天去收税的时候，被陆员外狠狠拂了面子的情形。 他不由得冷嘲热讽地说道： “陆员外怕是高兴的太早了！我们可是听说陆员外准备了上好的茶叶，所以特意赶来品用一番！” “陆员外，瞧瞧今天高朋满座，胜友如云！你可千万不要拿出一些以次充好的茶叶来，糊弄我们啊！否则到时候我可不干。” 听着他话语之中夹枪带棒，一群文人士子，脸上不由得越发兴奋起来。 看来这两人前来参加此次品茗宴，果然就是专程来找茬的！ 陆员外心中纵有千般不喜，但为了让这场品茗宴顺顺利利的举办下去，他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这是自然，两位不用担心！我这次拿出来的茶叶大家绝对见都没见！滋味清香无比！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好货，本来是打算私藏的。” “不过今日在场的诸位，有不少贵人！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所以我特意将这一款绝无仅有的茶叶拿出来招待大家！” 听到陆员外说的这番话，就连许多不感兴趣，只是来凑热闹的文人士子们心中的好奇，也不由得勾了起来。 其他几位世家大族的人听得此言之后，眼神中更是无比期待。 虽然说陆员外的身份跟他们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但人家陆员外手中有的是钱，所以平日里也能享受到许多他们享受不到的好货。 既然对方都说是难得一见的茶叶了，想来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杨修更是双眼放光地看着赵峥笑呵呵的说道： “我在朝廷为官倒也喝过不少上等的茶叶，就是不知道你家泰山所说的茶，能不能入得了我口了。” 赵峥回以微笑： “杨大人放心，此茶绝对适合像您这样的文人雅士饮用！顺便说一嘴，这种茶还是我想办法研制出来的呢！绝对是独门秘制！” “放在其他地方，肯定是无法享用的！” 第五十六章 看茶! 众人的好奇心都被赵峥给勾了起来。 能被赵峥如此夸赞的茶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 反倒是旁边的周衍和许平两人听到了赵峥的这一番话后，一个个不由得面面相觑，互相间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中越发感到疑惑了！ 赵峥亲手研制的茶？ 而且别的地方还喝不到？ 说的岂不就是被炒制成残草枯叶的茶叶吗？ 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陆员外笑呵呵的拍了拍手，只见超然楼的一位位侍女纷纷举着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上只有三样事物！ 热水、茶杯和茶叶！ 看到这寒酸的一幕，众人心中不由得感到大失所望。 “这就是所谓的好茶吗？陆员外身为堂堂江东首富，竟然这么寒酸，都不知道给我们整些炼乳油酥，胡椒香料吗？” “单单只是喝热水冲泡茶，又能有什么好滋味？茶水之中的霉味和苦涩味儿根本掩盖不住！喝这玩意简直跟吃药没什么区别！”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本以为这次来超然楼定然能享用到无与伦比的好茶，谁曾想竟然是这玩意！” 一群人不由得大失所望，纷纷摇头叹息不已。 而当他们看清楚茶叶罐之中的茶之后，第一张脸更是直接变成了铁青色。 他们原本以为茶叶之中肯定是鲜艳无比的新鲜茶。 毕竟现在正是茶叶采摘的季节！ 按理说，以陆家的财力想要购买一批新鲜的明前茶，自然不成问题。 可没想到陆家就用这种残草枯叶来糊弄大家！ 就连一群和陆员外交好的世家大族之人，此时脸上也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老陆，你做的也有些忒不地道了！若是你陆家不想好好举办这一场品茗宴，大可以直接不邀请这么多人，搞得大张声势！” “以你们陆家的财力，又不是买不起新鲜的明前好茶，可如今端上来的都是一些残草枯叶，这让我们怎么喝？甚至就连最基本的有牛酥油都没有！” 众人大为观火的看着陆员外。 陆员外倒是丝毫没有任何恼怒之色，反而依旧或者对大家说道： “各位，尽管细细品尝一番即可，这些茶叶可都是用上好的明前茶炒制而成！” “大家想想应该就知道，整整三万斤的茶叶，炒成这样的干茶后由于脱水，直接变成了不到八千斤！” “单单是这些茶叶的价值，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更何况通过一番炒制之后，直接将茶叶原有的清香锁在了其中，至于鲜茶本身特有的苦涩味，则是消失不见！” 听到陆员外这么说，大家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他们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些干枯茶叶的外形，确实都是上好的明前茶嫩芽！ 价值颇为不菲！ 倘若陆员外打算消遣他们，倒也没必要花费这么高的成本。 眼看着众人即将被陆员外说动，一旁的周衍朝着许平使了个眼色。 显然是让他带头闹一闹！ 许平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遇到这种当恶人的事，就想着让自己先上了？ 不过他也不敢违背周衍的意愿，再加上他对陆员外确实心中颇有恨意。 他顿时拍了拍桌子，大吼一声： “这不是糊弄人吗？” “在场的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是文人清流，你竟然拿出这种枯草残叶来忽悠我们！还美其名曰这是自己精心准备的茶叶，价格无比昂贵！” 大伙的目光都被他这一吼给吸引过来。 许平对自己这一吼取得的效果颇为满意。 “各位有所不知，这些枯草残叶并不像陆员外说的那样，乃是他精心炒制而成。其实完全是为了避税罢了！” 他随即便把陆员外为了躲避征收茶税，故意将所有的茶叶全部都炒成干茶的事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上位的杨修。 “杨大人应该还记得上次世子殿下请您吃饭，在宴会上，赵峥所说的那一番话吧？他当时可对衙门征收茶税之事颇为不满。” “他本来是打算借助您的名号，逼迫我们衙门降低茶税的征收标准，只不过被您给出言驳斥了，所以他才会想出这等下乘之策！” 听到许平这么说，在场的众多文人顿时议论纷纷。 “想不到这背后竟然还有如此隐秘！陆员外和赵峥两人精心算计我们，甚至连杨大人都给算计进去了，其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借助杨大人的名望，把他们家中的这些残枝败叶给卖出去！” “真是太过分了，陆员外和赵峥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联手组局竟然就为了兜售他们廉价的茶叶！” “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伪君子，真小人！实在是恶心至极！这场品茗宴根本就是一场骗局！我竟然还信了你们的鬼话！” 看到众人一个个都变得义愤填膺起来，赵峥不由得无奈地瞥了一眼许平。 他当然知道对方这么做，乃是周衍授意。 “各位，可否听我一言？大家都是读书人，须知任何事情都不可以道听途说！这些茶乃是我精心调配而成，就是为了去掉那些所谓的牛乳酥油，让大家都能够品味到茶叶本身固有的清香！” “倘若各位连一口都没有尝，就断定这茶不好喝，我想多少有些没道理吧？” 听到赵峥的这一番解释，众多文人士子们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不过杨修反而开口替赵峥说话了： “能写出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样的诗，我可不认为赵峥如同许平所言，是个奸诈无比的小人，大家还是先尝一尝再下定论吧！” 说完之后，他便率先出手冲泡起茶叶来。 他可以算得上是一群文人士子的表率了。 大伙眼看着杨修都冲泡起茶叶来了，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纷纷拿起了手中开水有样学样。 当他们刚把开水倒进茶盏后，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清香传来。 这股香气和过去喝的茶叶并不相同，给人一种清新之感！ 众人心中都感到诧异无比。 “当真是古怪！为何一堆枯枝残叶冲泡出来的香气，竟然比新鲜的茶叶还要惊人！” 第五十七章 争相购买 整个超然楼中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茶香。 一群文人们此时早就已经将许平诬陷的那番话语抛之脑后，大家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一杯，散发着碧绿青光的茶水。 宛如碧螺一样的茶叶在开水的冲泡下上下舒展，颇具美感！ 众人不由得摇头晃脑的赞叹。 “我刚才还在纳闷，为何赵公子会说这种茶乃是最适合我们文人士子饮用的。如今观之，倒也算是明白了些许！四这般观看茶叶在热水之中云卷云舒，颇有意境啊！” “不错！茶确实是好茶，更符合我们追求的意境，就是不知道滋味尝起来如何！” “茶香四溢，确实是非常吸引人！” 赵峥笑着看向众人说道： “诸位，茶道如人道！也是讲究礼乐尊卑的！” 众人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赵峥。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赵峥立刻拍了拍手，让人把自己早就已经制作好的许多茶具拿了上来。 茶洗、茶夹、茶匙等等，一应俱全。 看的众人眼花缭乱，一脸错愕。 只见赵峥身上的气势骤然一变，手指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将种种茶道用具施展的淋漓尽致！ 颇具一丝美感！ 这一幕让众多文人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试问有哪个人不想如同赵峥这般，身上散发出天仙一样的气质，飘飘然超然物外？ 众人心中不由得感慨至极，一脸兴奋的看着赵峥。 “赵公子的茶道，哪是人道啊？分明就是仙道！若是赵公子愿意出书立传，必然有不少人争相购买您的茶道秘籍宝典！” “当真是好风采！像我等文人士子，就应该如此品茗焚香才对！” 许平和周衍两人的面色却变得非常难看。 任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给了赵峥一个大出风头的机会，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倒也颇有几分气度。 可许平当然不可能让赵峥继续如此得意下去： “只不过是花架子罢了！真是上等的茶叶，何须用这等繁文缛节来凸显其名贵？” “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刚好可以用来形容赵峥的这些茶道。” 众多文人一个个颇有些不忿的看着许平。 他们刚刚夸大完了人家赵峥，许平就站出来唱反调，显然是打算跟一群文人士子们过不去。 在杨修没有回到寒州城之前，众多文人士子们自然愿意争相巴结许平。 可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更好的巴结对象，又怎么可能会将许平这个纨绔放在眼中，大伙纷纷对他怒目而视，眼神中充满了愤慨之色。 杨修倒是没有理会许平的话，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赵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实在是潇洒至极！ 等到赵峥将一壶茶沏好之后，看着赵峥将一盏碧绿色的茶水端到自己面前。 “杨学士可品鉴一番！若有任何不足，小可自然改正！” 杨修受宠若惊的端起了赵峥递过来的茶盏，眼神中充满了赞叹之色。 “单单是这一番茶道手艺，就足以让人赞叹了，哪怕茶水确实略有不足，我想也情有可原，无需在意！” 杨修并不清陆员外拿出来的这些茶叶到底是什么滋味，他不想让赵峥丢了面子，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言语来。 周衍自然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看向赵峥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嫉妒之色。 这小子和杨修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可杨修竟然就将他视为知己！ 他也算得上是杨修的弟子了，可杨修却处处与自己作对！ 赵峥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让杨修如此看重？ 难道有了文采之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心中无比愤慨！ 而此时的杨修已经端起茶盏，仔细的品尝起来。 仅仅喝了第一口，他眼神便冒出了一道亮光，由于温度过高，不得不把茶盏放了下来。 众人一脸期待的看着杨修。 良久之后，杨修才一脸感慨的看着眼前这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实在是闻所未闻啊，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好喝的茶叶！过去我喝的那些茶，和此茶相比，一简直如同云泥之别！” “我枉活七十有六，今日才知道，真正的茶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他竟然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众人不由得纷纷惊叹不已。 “诸位，你们也别只听我的评价，大伙儿赶紧尝一尝这些茶吧，绝对超出大家的想象！若是我说的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像他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当然不可能，信口开河，大伙自然无比相信他说的话！ 他们一脸惊叹的看着杯中的茶水，最终小心翼翼的放到嘴边，尝了起来。 就连周琰和许平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细细的品味着。 当他们喝下第一口碧螺春茶时，整个人顿时呆在了原地，眼神中充满着惊讶和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将一些干枯的茶叶仅仅用开水冲泡，不加任何佐料，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清香的味道？赵峥，是不是在茶叶之中添加了其他东西？” 周衍当场大呼不可思议。 此时众多文人士子，也已经从品茗之中回过味来。 周衍这番不负责任的话，自然让大伙心中颇为不满。 “世子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等也都是时常饮茶之人，当然能闻得出来杯中的这股香气乃至茶香！绝对没有添加其他任何香料！” “赵公子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想到将鲜茶炒制成干茶，把茶叶的香气彻底锁住，实在是让我等大开眼界！此等精妙的手段，实在是叹为观止！” “就是不知道这些茶对外售价多少？想来都是用最顶级的明前茶嫩芽炒制而成，价格应该十分昂贵吧！可惜了，我们这些寒酸的文人世子，除了陆家施舍之外，恐怕一辈子都喝不上这么好的茶了！” 众人纷纷感慨不已的说道。 陆员外身旁的许多世家大族之人也都一脸好奇的看向他： “老陆，这些茶你们陆家打算卖吗？别管出多少价格，我都愿意买！” “先来后到！这次品茗宴明明是我先来的，老陆，你可要先把茶卖给我！” 第五十八章 大义相压 陆员外看到众人纷纷争相抢购的样子，不由得喜上眉梢。 他笑着对众人说道： “各位放心，我们现在库房之中的碧螺春茶叶还有足足几千斤呢！足够大家购买的了！更何况每次冲泡茶叶也用不了多少！” “至于价格…大家想必也知道，经过炒制的这些茶叶都是最顶级的明前茶，所以难免会昂贵一些，目前的定价是百两银子买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后，众多世家大族之人脸上倒也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来。 在他们眼中，这些顶级的茶叶确实值这个价格！ 反倒是那些个文人，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这个价格已经足以让他们望而却步了！ 他们心中不由得惋惜至极，可惜了如此上好的茶叶，却无福消受。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叫嚷着要求陆员外降低售价，毕竟人家的成本在这摆着了，总不至于让人家一分钱都不赚赔本做生意吧？ 赵峥似乎是看出了众多文人们心中的惋惜之意他笑着对大家解释道： “各位放心，除了这些顶级的碧螺春之外，我们还会炒制出其他的茶叶来，这些茶叶的售价会无比低廉，绝对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承担得起！” 他当然不可能只做高端生意，而放着低端消费者如此庞大的市场而不管不顾。 大不了给这些人用大叶子茶胡乱炒一炒即可！ 赵峥的这番话，立刻让众人松了口气，大家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赵公子果然和我们这些文人士子是一条心的！不像是某些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可笑，我先前竟然还言语攻击赵公子，觉得您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现在来看，这等想法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要向您道歉！” 赵峥和众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自然深深刺痛了周衍的内心。 此时的陆员外，正招呼着一群世家大族之人，询问他们要买多少茶叶，而赵峥则是向众多文人，讲解茶道。 陆家和赵峥显然是打算名利双收了。 周衍朝着许平使了个眼色，许平顿时心领神会，此时的他倒也用不着周衍多说，心中对赵峥的嫉妒之火，已经熊熊燃起了。 他当即猛地拍了拍桌子，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许平面带微笑的看着陆员外说道： “陆员外，既然你现在已经准备对外出售这一批茶叶了，是不是也该给衙门缴税了？” 话说到这儿，他又看了一眼，和赵峥有说有笑的杨修，他有心想要把杨修争取到自己这边。 “你也知道现在朝廷的情况不景气，若是陆员外能及时缴纳这一笔税款，对朝廷而言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想必陆员外的拳拳爱国之心应该不会拒绝吧？” 杨修的性格由两大致命极端，一是极为照顾文人士子，二是极为忠于朝堂。 许平说这番话自然会引来杨修的共鸣。 周衍不由得颇为赞许的朝着他点了点头，此计实在是高明至极。 得了周衍的鼓励之后，许平脸上的得意之色也不由得越发明显了。 他继续咄咄逼人的看向赵峥。 “赵公子，你既然身为文人，理应有家国情怀才对！更何况你也身为我衙门之人，当以天下大事为重！这税不可能不缴吧？” 赵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陆员外。 陆员外似乎早有准备。 他直接让人拿出了一纸文书，笑着举了起来： “各位，这是前些日子许衙内亲自给我签下的文书，指明烘干后的茶叶不需要缴税，和新鲜茶叶乃是两条税制！” “在朝廷没有正式制定出干茶税法之前，我是不会缴税的，我这人向来遵纪守法！莫非许公子要我做那违法乱纪之事吗？” 听到陆员外反手就把帽子重新给自己扣了回来，许平的脸色自然变得非常难看。 他有些愤愤不平的盯着陆员外说道： “你莫要在这里偷奸耍滑！当初是我不觉得你能把甘草枯叶给卖出去，所以才会与你定下了这一份文书，怎么能算得了数呢？” 他又转过头来看向众多文人： “别说是我了，你问问在场的诸位有哪一个在你们端出茶叶来之后，觉得这些枯草残叶能卖出去的？你分明就是故意使手段哄骗我，竟然还好意思说出这番话来！果然商贾之人都是见利忘义之辈！” 文人士子们心中可从来没有什么契约精神，大伙更讲究的还是感性！ 看到许平站在家国大义的角度，对陆员外指指点点，众人心中也都觉得陆员外确实应该缴纳一部分税款给衙门。 “陆员外，反正你家大业大，又不缺这些钱！这一次出售炒制茶叶，必然能赚的盆满钵盈，又何必在乎缴税的这点小钱呢？我看要不您还是把税给缴了吧！” “是啊，这些钱对您来说不过是蝇头小利，九牛一毛！您留在自己手中能干什么？无非也是用来修建一些水榭楼台，满足自己的一己私利罢了。可要是把税交给衙门，朝堂说不定就可以拨付款项，用于边关防事，亦或者开仓赈灾。” 听到众人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陆员外不由得气的脸色铁青。 赵峥更是冷笑着看着许平说道： “你少在这里慷他人之慨！既然你如此讲究家国大义，不知道你每年为朝廷缴了多少税，纳了多少粮啊？你一枚铜板一粒米都没有交给朝廷过，竟然还好意思对人家陆员外指指点点！“ “许太守的俸禄薪酬，都是民脂民膏，可却被你用来随意糟蹋，整日留恋于酒楼之上，像你这样的大乾蛀虫，人人除之后快！在指责他人之前，难道就没有想想自己做的如何吗！” 赵峥的这一番话，言辞可谓犀利到了极致！ 许平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铁青。 这些年来，他一直假扮纨绔，所以在民间自然是劣迹斑斑。 由他以家国大义来向陆员外施压，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根本不可能服众！ 第五十九章 羞愤而去 许平拳头攥了又攥，最终还是一脸无奈地看向了周衍。 周衍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要是不站出来，恐怕今日的陆家定然要赚得盆满钵盈。 “杨老师，我倒是觉得许平此言颇有几分道理，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呢？” 他再一次恢复了自己对杨修老师的称呼，想要让杨修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然而面对他的主动拉拢，杨修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眼神中更是带着浓浓的鄙夷之色。 “世子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既然许平已经给了人家陆员外文书，又怎么能继续向他讨要税赋呢？” “倘若今后世子殿下与他人定下了婚约，那这婚约到底是作数还是不作数，是你的妻子，还是朝廷的妻子？” 赵峥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想过，杨修竟然还能说出这么糙的话来。 不过，很明显杨修是打算维护自己，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周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任谁也没想到，向来文质彬彬的杨修会说出这等虎狼之词来，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今后在这寒州城中，他又该如何立足？ 一群文人士子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大伙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想要看着赵峥和许平两人掐起来。 没想到周衍和杨修两人竟然也卷了进来，吵得不可开交，这一幕还真是稀奇啊！ “既然陆员外如此不识抬举，我也无话可说！咱们走吧！” 怒火攻心的周衍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只能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 超然楼中又恢复了先前的有说有笑。 只不过众多世家大族之人，却一脸担忧地看着陆员外。 “老陆，你今日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太莽撞了，既然许平和周衍二人向你讨要税款，大不了就交给他们是了！平白得罪了他们两人，恐怕在这寒州城中也将会寸步难行啊。” “宁王府有名，寒州城衙门有权这两个你谁都得罪不得，可如今倒好，竟然同时得罪两人！我看你是生怕陆家的生意做得长久啊！” “倘若这两家真的打算对你出手，你又该如何？陆家的生意难不成就不做了？” 听到众人纷纷苦劝，陆员外当然也知道大家是为了自己好。 他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纠结之色。 不过他也并没有立刻做出决断，而是有些担忧地看着赵峥。 众多世家大族豪门巨贾，一个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架势分明是把赵峥当成了主事人！ 赵峥不过是陆家还没有招上门的女婿，竟然得到了陆员外的看重！ 将来岂不是要把陆家所有的生意，都交给赵峥打理？ 再看赵峥的目光之中，透露着一丝果决。 显然没打算和周衍及许平二人善罢甘休。 此时就连杨修，都忍不住劝说道： “赵公子，刚而易折！有些时候该弯腰还是得弯腰啊！像我在朝廷待了这么多年，别看现在身子骨硬朗，但是弯下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 可赵峥还是摇了摇头。 “各位都觉得陆家不应该轻易招惹宁王府和寒州衙门，但在我看来，宁王府虽然有名却畏惧流言蜚语，寒州衙门纵然有权却也不敢乱用，陆家做生意从来没做违法乱纪之事，他们两家又能奈我何？” 赵峥的一通分析，让众人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这小子说得似乎也不错！ 在商言商，人家陆家踏踏实实做本分生意，不管是宁王府还是寒州城衙门，都不可能挑出刺来！ 只有深谙世俗之道的杨修，听到赵峥的这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不由得暗自叹息着。 人家明面儿上确实不可能对陆家下手，可谁知道暗地里又会怎么做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宁王府和寒州城衙门，想要收拾陆家，简直轻而易举啊！ 可他也不好打消赵峥的慷慨，只能在心中默默想办法帮衬陆家一二。 一番品茗宴下来，陆家足足谈成了数万两银子的生意，乐得陆员外眉开眼笑，甚至都没心思考虑得罪了周衍和许平的事了。 等到送走了所有宾客之后，陆员外十分大气地取出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交到了赵峥手中。 “这些钱你可千万不要拒绝！我知道你们文人向来是无比清高，只不过今天能成功举办这场品茗宴离不开你的帮助！如若不是你把杨大人请来，一群文人士子，又怎么可能会给我面子？” 赵峥脸上带笑。 十分老练地将银票抄进了衣袖之中。 清高？ 清高能当饭吃吗？ 自己家里头还有一个妹妹要养活，当然要想方设法的赚钱。 “那我就谢过老泰山了！” 赵峥微笑着说道。 … 宁王府中。 周衍将桌子上的众多摆件抬起又放下。 他有心想要摔碎几件发泄，可奈何宁王府资金紧张，实在有些舍不得。 一旁的许平看到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周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笑什么笑？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祸？好端端的，为何要给陆家开那个不需要缴税的文书？这下倒好，白白让陆家占了便宜！” 周衍十分郁闷的说道。 许平这下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被赵峥和陆员外两人当猴耍了，心中自然无比憋闷。 “放心吧，回去之后我便祈求父亲对陆家课以重税！我就不信到那时陆家之人和赵云那小子还能笑得出来！” 他恶狠狠的说道。 周衍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对了，好男儿就应该知耻而后勇！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让他们把炒制茶叶的税全交上来！否则传出去咱们的面子往哪搁？今后在整个寒州城恐怕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许平重任在肩，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您就瞧好了吧！我这就去找我爹说道说道！” 说完之后，他便转头离去。 看着许平气势汹汹的背影，周衍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 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 “装了纨绔多年，没想到却成了真纨绔！真是可悲可叹！” 第六十章 责骂 寒州城衙门。 许平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直接推开了大门来到了自家老子面前。 许子期颇为不满的看着许平。 “怎么回事？在家里任由你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跑到衙门里你竟然还敢如此无礼？咄！你这小子也未免太不知礼数了！” 许子期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失望至极。 他知道许平在自己担任寒州城太守期间，一直都在装模作样的假装纨绔，他心中一直都对儿子心存愧疚。 但是他也逐渐发现了，许平这小子装着装着，似乎真的有往纨绔方向发展的势头了。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自以为聪明绝顶，但也不过是中人之姿而已。 最近这段时间更是跟周衍走的很近，说不得就是要被人家给利用了！ “爹，先别责备我了！您还是先想想办法把咱们寒州城的税给收上来吧！” 许平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把你安排到稽税司，这是在收税的时候遇到难题了？难得你小子竟然有心替我分忧！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许子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自家儿子终究还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替自己分忧了。 所以待会不管许平说出任何困难来，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帮许平解决。 听到许子期语气都变得缓和下来。 许平知道，这事恐怕能成！ “还不是陆家那厮，对外出售茶叶竟然还不老老实实的缴税…” 他把先前在超然楼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许平。 洋洋洒洒，添油加醋，口沫横飞！ 然而在他侃侃而谈之际，却并没有注意到许平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一双手早就已经握紧成拳，显然的极力压抑内心的怒火。 许平说完之后，这才注意到了自家父亲脸色的变化，他不由得一阵欣喜的问道： “看来父亲应该也对陆员外的这般做法感到颇为不满吧？陆家这么有钱，就应该老老实实的把税交上来，缓解咱们寒州城的税赋压力！” 他心中窃喜不已。 既然陆员外的做法让自家父亲都愤怒不已，想来收税之事已成定局，陆员外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与衙门对抗！ 到那时他不还是得乖乖的把税给缴上来？ 今日在超然楼丢的面子，又能重新找回来了。 说不得那老家伙为了向自己赔礼道歉，要拿出几张银票来给自己行贿呢！ “砰！” 就在他陷入幻想之际，许子期猛地拍了一下案几！ 上面摆放着的案牍散落了一地，灯油都差点打翻了！ 当真是好大的手劲！ “父亲莫要生气！恳请您现在立刻下令，让我带上几十名捕快前去陆家讨要税收！这事儿子绝对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不会给您丢脸的！” 许平还以为自家老子被陆员外的做法给惹毛了，他急忙上前讨好的说道。 可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许子期沉重的一巴掌！ “啪！” 许平捂着红肿的脸，总算是见识到了自家父亲的手劲有多大。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子期。 “父亲，你这是何意？我一心为你分忧，怎么还平白赚了你一巴掌？咱们可是亲父子啊！” 许平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得红润，他大声怒吼着。 可没想到，许子期反手竟然又是一巴掌！ 这下许平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我宁愿你无病无灾享受一生荣华富贵，哪怕是老老实实的做一名纨绔也无所谓，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安生！” “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不管是加征茶税，还是这次来找我向陆家收税，应该都是宁王世子的主意吧？此人鹰视狼顾，心思深沉，你绝对不能跟他保持往来！否则…人家轻轻松松就能把你连皮带骨吃个一干二净！” 许平心中实在疑惑不解。 他颇为大方的承认了自己和周衍之间的关系。 “没错，我确实是想要帮周衍做出一番大事来！只不过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周衍虽然有些聪明，但跟我也不相上下而已！倘若他真有利用我的地方，你觉得我能看不出来吗？” 许子期一脸无奈的看着许平。 这小子在自己的保护下，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竟然胆敢小觑天下英雄！ “我还真是不晓得你为何会好意思说出这番话来！这些年我给你聘请了不知道多少夫子先生，其中也不乏一些名震一时的大儒。” “可结果呢？你的课业什么时候及格过？纵然你不是什么蠢才也绝非天才！而周衍从小就忍辱负重，即使身为宁王世子也从来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矜！跟你完全是两个人！” 许平心中还是有些愤愤。 “哪怕我确实比不上周衍聪明，可向陆家收税难道不也利于父亲吗？咱们寒州城的税收交的多了，您不也提拔的迅速？” 许子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儿子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了！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且问你，一个渔夫外出打鱼的时候，是应该把池塘里的大鱼小鱼全部都一网打尽，还是应该只捕捞大鱼，留着小鱼等到来年茁壮成长？” “竭泽而渔的道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眼下咱们寒州城如此富庶，完全是因为陆家的生意遍布整个江东，甚至整个大乾！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指望着陆家吃饭呢！” “如果是咱们把陆家逼的急了，人家大不了换个城市重新做生意，把家里的财产全部都转移走，到时候整个寒州城至少要有一半的人无家可归！无活可做！” 听到许子期的这番解释之后，许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或许人家周衍根本不在乎陆家是否将总部设立在寒州城。 他的目的只不过是想把陆家的生意全部都纳为己有而已。 但许家就不一样了！ 别看陆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家族，但寒州城还真离不开人家！ 如果是真的把陆家给得罪死了，寒州城未来怎么办？ 第六十一章 登门致歉 天色暗淡，金乌西沉。 刚刚在门口挑起了八盏灯笼的陆家，也迎来了一名贵客。 陆员外亲自出门相迎，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下官袍的许子期。 “许大人，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坐坐了？还真是稀客啊，您能来我们陆家真是令我府上蓬荜生辉！今日可要痛痛快快的与我多饮几杯啊！” 陆员外哈哈大笑的说道。 不过许子期倒也不敢露出任何自傲之色，反而把姿态放得极低，甚至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把自己带来的诸多礼品一一抬了出来。 “许久不曾前来拜访陆兄了，今日到访倒也不能空手而来，便给你准备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这在其他城池几乎是很难见到的一幕！ 堂堂地方父母官竟然向当地的商贾人家送礼，简直是道反天罡，若是传出去了，恐怕许子期在朝堂之上，必定会被人耻笑。 可不管是送礼的许子期还是收礼的陆员外，仿佛都没有觉得不妥。 “哈哈哈！咱们都是老相识了，就不用说那些客气话了，快快请进吧！” 陆员外将他迎接进了府中。 两人分宾主坐定，不一会儿就有侍女把上好的茶叶拿出来。 许子期仔仔细细的品味着这种炒制的茶叶，果然，其滋味清香至极，绝非寻常茶叶可比！ 他不由得感慨的说了一句： “可惜我们有时间去超然楼参加您举办的诗会，否则我也一定要订购一批茶叶！现在我府上准备的那些鲜茶，实在是太难以入口了！” 许子期颇为感慨的说道。 陆员外听到他这么说，笑着对身旁的管家说道：“准备十斤上好的茶叶，给太守大人放在马车上！” “今后想要喝茶，尽管跟我说一声即可！我这里就是不缺茶叶！先前在超然楼卖的那些茶，虽然已经全部都卖光了，但我也多少有些私人存货！” 许子期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其实他这一次前来登门拜访，并不是为了交流感情，而是想要登门道歉的，毕竟自家儿子闯出了这么大祸，倘若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任何表示，谁知道陆员外心中是否会存有一丝芥蒂？ 可如今陆员外愿意送给自己一些茶叶，便说明他并没有将许平的冒犯放在心上。 许子期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道歉：“话说回来，前段时间小儿信口胡言实在是多有得罪，还请陆员外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也许是被外人利用而已。” 许子期心中非常清楚。 人家陆员外手中掌握着寒州城近半数以上的税收生意，他虽然身为寒州城的父母官，但肯定也要卖给陆员外一个面子。 甚至有些时候还要对陆员外恭恭敬敬！ 至于将自己的儿子和宁王世子撇清关系是否会因此得罪宁王府…许子期根本没放在心上！ 宁王府说白了，不过是陛下养的一群猪猡罢了！ 自己担任寒州城太守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盯紧宁王府，一旦发现宁王府有任何异动，都要第一时间向朝廷汇报。 说白了，宁王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衔罢了！ “其实我儿子都是听信了宁王世子的话，觉得从您手中多收一些税负，将来定然会成为我的升迁之资！说来也是可笑，我这个儿子本就是蠢笨之人，竟然还将这番话信以为真！” “只是我也不清楚为何宁王世子会如此针对贵府，咱们两人在这寒州城中一官一商，这些年来配合的倒也天衣无缝。监察宁王府本就是我职责之一，若是哥哥有什么难处，可尽管知会我。” 许子期这番话说的已经非常明显了。 将来若是陆家和宁王府之间争爆发正面冲突，他选择站队陆家！ 陆员外心中感到颇为惊讶。 他身为陆家的家主，对自己的实力当然有着清晰的认知。 他知道自家的生意关系到寒州城一半人口的生计，可据他了解，许子期在朝堂之上也并非一匹单打独斗的独狼，他背后还有着不少撑腰之人！ 商贾在大乾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不管从何而言，许子期都没有道理，站在自己这一边才对！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而是笑着打了个哈哈： “许大人还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本分的生意，人家又从来没有在外招惹过人，宁王乃是贵族天胄，又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对我们陆家出手呢？这一切肯定都是误会。改日我便亲自去一趟宁王府，将此事说开即可。” 陆员外还是希望能将此事大事化小。 两人简单的含蓄了一番之后，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看到此人后，许子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赵峥？莫非你这是来找陆家小姐的吗？” 许子期反应过来赵峥和陆婉莹之间有婚约在身，出现在这里也正常了。 赵峥急忙朝着许子期行了一礼。 这家伙终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别管许平对自己是什么态度，至少目前他还没有能力和许子期撕破脸皮。 “来来来！快来和你的上司见一见礼！许大人，我家这女婿可真是找对人了！你应该也知道了，不管炒茶还是品茶宴，都是他独自一人想出来的主意！倘若不是他出面帮我的话，恐怕今天的茶税肯定得缴一部分了。” 陆员外有心在许子期面前抬举赵峥，他笑呵呵的说道。 许子期眼前一亮。 他当然知道赵峥这名年轻人有着极强的能力，毕竟在衙门之中发生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不管是破获林家案子，还是整理档案，都足以说明赵峥的才能极为出众！ 将来这小子的成就恐怕不可限量！ 论财力，有堂堂江东首富陆家给他撑腰。 论名气，写出了几首传世佳作之后，恐怕现在的赵峥在整个江东文人士子界中，已经成为传奇一般的人物了！ 他甚至还得到了杨修的看重，将来步入朝堂，只是早晚之事而已！ 若是现在能与之交好，对许子期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第六十二章 擢升主簿 许子期颇为欣赏地看着赵峥： “我听说过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力，更兼文采斐然！像你这样的天才人物，在我们衙门之中，当一名捕快确实有些屈才了！” “不如这样，我抬举你当一名主簿，明日我便向众人宣布，你的新委任状！” 许子期愿意直接将年纪轻轻的赵峥提拔成主簿，一方面确实是认可赵峥的才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陆员外示好！ 赵峥听到这番话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非常清楚，主簿和捕快可不一样！ 衙门之中的所有主簿，至少也得是秀才出身，而且还得有种种门路才能进入其中担任！ 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从一名捕快直接被提拔成主簿！ 这升迁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 甚至就连陆员外都不由得开始怀疑，许子期这么做的目的了！ 莫非他是打算将自家女婿直接捧杀吗？ “许大人，虽然我也对赵峥充满信心，知道他是个有能之人，只不过骤然将他从捕快提拔成主簿，恐怕多少有些不会服众吧？” 赵峥也拱了拱手： “承蒙许大人抬爱，只是以我的资历，恐怕不足以胜任辞职，若是您强行将我提拔到这一位置，恐怕会让您在衙门之中失了人心。” 许子期大手一挥，此刻终于展示出了自己身为一城太守的气度！ “并非是我在衙门之中搞一言堂，只不过我身为堂堂寒州城的太守，想要提拔一名主簿，恐怕没有人会说三道四吧？那些个捕快捕头，文书主簿，除非他们不想干了！否则谁敢质疑我？” 听他这么一说，赵峥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此事。 现在他要对付的，乃是堂堂宁王府！ 如今，虽然身为捕快能吃上一碗公家饭，但是和宁王府比起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迫切拥有实权！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还请许太守放心，一旦我当上主簿之后，定然会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许子期不由得眼前一亮：“好一个鞠躬尽瘁！若是衙门的人都像你这样尽职尽责，或许让我头疼的事就会少许多！” 他颇为感慨的说道。 在这寒州城中，虽然他是说一不二的父母官，但寒州城作为江东第一大城，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纷杂之事，处理起来让他感到头疼不已。 若是赵峥真个是有能之人，在处理一些杂事上，能帮衬到他一二，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眼欠自家女婿即将顺利升官，陆员外心中也感到颇为欣喜。 “今后在衙门之中，恐怕要劳烦许大人多多提携了。” 三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许子期便告辞离去。 他回到马车上，却发现里面装着的不仅仅有几罐茶叶。 还有一个小箱子。 随行的车夫看到许子期疑惑的眼神，给他解释道： “刚才陆府的管家出来给您送了一些茶叶，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何又抱了个箱子过来放进您的马车之中了…说是陆员外为了答谢您，给您的一些小礼物。” 许子期挥了挥手。 等到车夫走到前面赶车的时候，许子期这才打开了这个箱子。 只见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一块块金黄色的金锭！ 许子期嘴角浮起了一抹按耐不住的弧度。 他倒也不会拒绝礼陆员外的主动示好。 这是陆员外在感激自己，提拔他女婿呢！ … 翌日。 赵峥打着哈欠，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了衙门之中。 跟他一块赶往衙门的马三保，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小子最近这几天晚上天天往人家陆府钻，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今晚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老老实实的早点回家吃饭吧！” “我和你姐打算跟你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差不多也该定下一个日期了！” 赵峥难得变得羞涩起来。 他们挠了挠头，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正好今天估计会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待会儿可能就要宣布了。” 徐达此时已经带着一群捕快们点卯完毕，正准备叫着赵峥一块去永乐坊巡逻。 不过，此时一名官吏突然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赵峥，你今日可以去太守大人那里点卯了！” 听到这番话，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只有捕快和主簿，这等在衙门之中，有身份之人，才有资格得到太守大人的亲自点卯，大伙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赵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快而已，怎么能和马三保他们一块去太守衙门呢？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马三保和徐达两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赵峥。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是太守大人打算抬举我担任主簿而已。” 听到他这番言语，马三保和徐达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是越来越没正形了，难不成是被周围的那些混小子捕快们给传染了？要说你和太守大人唯一接触的机会，恐怕是那天在城门前迎接杨大人的时候吧？不虽然当时你确实写了一首好诗，引得杨大人的瞩目，但凭借这一点就让你当上主簿，简直是开玩笑啊！” 徐达大笑着说道。 马三保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中的笑意却也隐藏不住。 “行了，有一颗上进之心，总归是好事！既然太守大人找你，咱们便一块去看看！” 赵峥颇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自己说的可都是实话，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 他跟着马三保一块来到了太守衙门，没想到在门口竟然刚好碰上了前来点卯的郭主簿。 当郭主簿看到赵峥竟然也跟着马三保一块儿来到了太守衙门，他不由得面色一变。 此时的郭主簿心中对赵峥仍旧充满了愤怒。 他一直将这小子视之为韩主簿的人。 甚至也因此连带着看马三保都有些不顺眼了，这段时间马三保可没少吃他的气！ “这里可不是某些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一名小小的捕快闲的没事来太守衙门干甚？” “倘若唐突了太守大人，又该如何是好？马三保，你吃罪得起吗？” 第六十三章 宣布 郭主簿的语气可以说十分不客气。 但，向来十分耿直的马三保竟然还是忍了下来。 郭主簿在衙门之中也算是老人了，最重要的是他手中也掌握着实权，轻易得罪不得，尤其是如今在衙门之中，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万一和郭主簿撕破脸皮，牵连到了赵峥怎么办？ 可赵峥当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去！ 更何况，他自个心中非常清楚，用不了多久他就和郭主簿是一样的身份了，凭什么要给他好脸色？ “郭主簿，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我这次来太守衙门，乃是许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你要我现在离开，倒也不是不可以，若是许大人问起来我为何没有来找他，到时候说不得我就要把您刚才说的这番话，告诉许大人了！” 郭主簿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倒是没想到，赵峥身为一名小小的捕快，竟然还有胆子跟自己这么说话！ 他颇有些愤怒的瞪着眼： “你少在这里恫吓我！太守大人乃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会召见你这名小小的捕快？就算是他有任务交给你们捕快去做，也只需要告知马三保即可，又何必找你来？” 郭主簿压根不相信赵峥的话。 在他看来，肯定是马三保自作主张，想要让他的这位弟弟，在许子期面前露个脸，给许子期留下一个好印象。 既然赵峥乃是韩主簿举荐的人，他有怎能让马三保的计策得逞？ 就在这时，韩主簿也走了过来。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韩主簿面带笑容的看着赵峥： “既然是太守大人叫你来的，你且跟我来吧！莫要让太守大人等急了！” 此时的他仍旧以为，赵峥和小衙内许平有着极深的渊源，想要攀上赵峥的关系，所以才会出面替他解围。 郭主簿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我看你也是糊涂了，咱们家太守大人是何等身份的人，你觉得他会召见一名小小的捕快吗？” “若是因为这一闲杂人等惹得太守大人不快，到时候你可是要背锅的！” 郭主簿不愿意被韩主簿拂了面子，他冷哼一声说道。 然而韩主簿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带着马三保和赵峥两人自顾自的走进了衙门的大堂。 在韩主簿看来，赵峥可是有许平这一层关系的，就算是认识太守大人，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吧？ 太守大人又岂会因为这点小事治自己的罪？ 反倒是如今向赵峥示好，雪中送炭，说不得赵峥心中对自己还感激不尽呢！ 在他身后的赵峥面色坦然，他已经知道许子期找自己来的目的了。 而马三保，心中则是无比的担忧。 刚才那位官吏应该不会欺骗他们，假传太守大人的命令，只是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堂堂杭州城的父母官为何会突然指名道姓的要见赵峥？ 难不成赵峥不知道何时闯了祸，被太守大人发现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十分淡然的赵峥，对方也丝毫不像是闯祸的样子。 此时的许子期从门外走了进来。 众多衙门的官吏急急忙忙的朝他行礼请安。 只不过许子期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礼，而是一脸惊喜地走到了赵峥的身边。 “你小子可算是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郭主簿，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太守大人，此人乃是我们衙门一名小小捕快，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受太守大人邀请，才进来的。我本来想要将其拦之于门外，可没想到韩主簿非说要把他带进来…我这就把他赶出去！” 听到郭主簿这么说，许子期不由得眉头紧锁，颇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他。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赵峥就是我把他请过来的，如今你竟然口口声声的说要把他赶出去，莫非你觉得本官也不配待在这衙门之中吗？” 原本还志得意满的郭主簿，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他有些惊恐的看着许子期。 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身为杭州城父母官的许子期，会突然召见一个无名之辈。 而带着赵峥进来的韩主簿，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自己果然还是赌对了！ 许子期也懒得理会这些小人物，他颇为和善的看着赵峥： “本官最近了解了一番赵峥的事迹，此人文采滔滔，更具机辨，让他担任衙门之中的一名小小捕快，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所以本官亲自写了一份文书，任命赵峥担任衙门的主簿，负责杭州城内所有市集商贩、生意往来，房产地契之权，也一并交给你了！” 在场的所有管理听到许子期的这一番言论后，一个个都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任谁都想不明白，赵峥到底有何德何能，竟然能从一名普普通通的捕快一跃而上，爬到了主簿的位置！ 就连一直对赵峥青睐有加的韩主簿，此时也有些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感受着被掐部位传来的阵阵痛感，韩主簿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赵峥已经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了！ 人家再也不需要承蒙自己照会！ 他心中难免会生出一丝酸涩感。 他在衙门之中已经待了几十年的时间了，头二十多年一直担任普普通通的底层文书，每日里不眠不休的工作，这才换来了一个主簿的位置。 却没想到，人家赵峥年纪轻轻，就已经爬到了这一位置上。 不过在嫉妒之余，他更多的还是兴奋！ 自己这一步棋下的实在是太对了！ 在赵峥还没有发迹之际，自己就已经和他搞好了关系。 同为主簿，若是自己坚定不移的站在赵峥这边，说不定还真能把郭主簿排挤走！ 许多人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郭主簿就已经开始哭天抢地了。 “太守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 “若是咱们衙门之中缺主簿，完全可以将一些老人提拔上来，他们对衙门之事，熟门熟路，定然能担此重任。” “可赵峥不过是一个年纪未满双十的稚子罢了！他又如何做的好主簿呢？” 第六十四章 不满情绪 郭主簿心里苦啊！ 他不明白为何一名小小的捕快能得到堂堂太守大人的如此器重。 更是直接将其提拔成了主簿！ 这也就算了，但赵峥手中掌管的房产地契权，都是从他手中分润出去的，原本应该是由他来负责！ 所以他宁愿冒着得罪许子期的风险，也要抗议一番！ 此言一出，在场的不少衙门老人看向赵峥的脸色变得多了几分恶意。 许子期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郭主簿。 他能做到堂堂一城太守的位置上来，这足以说明他的聪慧。 郭主簿分明是打算联合众多衙门老人对自己施压，想要逼迫自己把赵峥的主簿之位给收回去。 可许子期又怎么可能会惯着郭主簿？ 郭主簿等人虽然在衙门之中有一定的权力，但说白了也只是吏而已。 官和吏虽然听起来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 许子期的太守身份乃是正儿八经陛下任命的，但郭主簿的人事权却在杭州城衙门！ 只要许子期高兴，可以随时撤销郭主簿的官职。 郭主簿朝着周围的众人使了个眼色，不少两鬓斑白之人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也急忙开口声援郭主簿。 “大人，其实郭主簿说的倒也不错！如果没记错的话，赵峥唯一的功劳或许就是在入职之前，帮助咱们衙门破了林家的案子吧？这样的功劳对于普通的捕快而言确实不小，但也不足以让他当上一名主簿！” “衙门之中，差人晋升，总归是要讲究名正言顺的…太守大人这么做，难免会让手下这人心寒啊！” “依我看，不如把赵峥提拔成一名捕头，倒也可以服众，更能发挥其自身长处。” 听到一群小吏们唧唧歪歪的话，许子期心中颇为不耐烦。 “够了！难道我任命官员还需要向你们解释吗？一个个都给我闭上嘴！从现在开始，赵峥就是咱们衙门的主簿了！今后若是让我知道尔等还在背后嚼舌根，休要怪我剥了你们这一身官袍！” 说完之后，他便有些不耐烦的挥袖离去。 赵峥看着手中的官身文书，自然是喜不自胜。 韩主簿急忙走上前来道贺： “倒是要恭喜赵主簿了！从此以后，咱们两人平辈相称即可！若是你有任何不懂之处，大可以直接来问我！” 有许多颇为年轻的官吏也纷纷围了上来，向赵峥出言道喜！ 大伙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的出来许子期语气中的提拔之意。 尽管大家不知道赵峥是如何攀附上许子期的，但和她搞好关系准没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今后工作的开展，肯定也需要各方协同，赵峥便在韩主簿的带领下，一一和众人见礼。 可那些两鬓斑白，面带皱纹的官吏们，根本没有给赵峥好脸色。 他们还希望自己能往上跳一跳，够到那主簿的位置，可没想到，却被赵峥给捷足先登了！ 大伙心中当然不忿至极。 他们已经上了年纪，不像是年轻的官吏一样，有时间等。 “虽然不知道赵主簿你为何会得到太守大人的看重，不过在咱们衙门之中，都是凭本事说话的！” “若是你今后表现不好，怕是也无法在衙门之中立足的！到时候可休要回家哭鼻子！”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马三保立刻站了出来。 “你们一个个老家伙，怎么好意思说赵峥的？别的不说，相信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赵峥整理的卷宗，我听说大家最近都在用它的归类方法整理档案！” “你们一个个仔细说来，也算得上是人家的学生弟子了，见到他之后不应该老老实实的磕一个吗？” 马三保心里头那个爽啊！ 尽管他也不清楚为何太守大人会突然提拔自家弟弟，但赵峥能在如此年纪当上主簿，他脸上当然有光！ 就连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衙门之中，文书小吏向来是瞧不起捕快的，纵然如今的马三保已经成为了一名捕头，但被他如此嘲讽，一时间竟然引起了众怒。 他们纷纷怒目而视，死死的盯着马三保。 心里边正盘算着该如何从马三保入手，把赵峥置于死地！ 可就在众人即将爆发冲突之际，郭主簿却突然站出来，皮笑肉不笑的对大家说道： “各位，赵峥的主簿身份，乃是太守大人亲自任命的！我想各位还是不要怀疑太守大人的眼光了！” “既然太守大人将如此重任，交给赵峥想来，他也是一个真正有才能的人，今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的问题，大伙可要多多向赵峥请教啊！” 赵峥眯着眼睛看向郭主簿。 他这是杀人不用刀啊！ 什么叫鼓励大家遇到麻烦都来找自己，还真当他是哆啦a梦的口袋，能拿出种种道具来了？ 韩主簿皱着眉头挥手说道： “莫要在此聚集了，抓紧时间干你们的活去吧！太守大人已经将赵峥的分工给明确了，除了他所辖之事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他扯着赵峥的衣袖，便准备给赵峥安排一间单独的小院子用以办公。 等到只有两人之际，他这才一脸凝重的提醒道： “赵主簿，在这衙门之中，最忌讳的就是菩萨心肠！若是真有人带着麻烦找上门来，该拒绝的时候一定不要心慈手软！” 此事用不着韩主簿提醒，赵峥自然省得。 在韩主簿的带领下，他来到了一间衙门内部的小院之中。 这里虽不像是宁王府那般，入目都是山水园林，更不像陆家那样金碧辉煌。 但却也是三进三出的院子，规模宏大，颇具气势。 赵峥心中感慨无比。 穿越过来也没有几天时间，没想到竟然有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所管辖的小吏，稍后我便把他们带过来给你介绍一番！今后若是有什么跑腿的事情，尽管交给手下做就好！” “你负责商贾以及房产地契之事，少不了要和银两打交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应该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韩主簿显然是打算送佛送到西，再三叮嘱着赵峥。 第六十五章 嫉妒 简单的看了一下现存的档案，赵峥对整个杭州城的经济情况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此时的他才意识到，自家岳父在整个江东地区，是何等重要之人！ 杭州城每年的一半税收都来自于陆家，整个江东地区三分之一的人口都和陆家的生意有关。 可以说，一旦陆家出了问题，整个大乾江东之地的经济，恐怕要陷入倒班瘫痪状态。 赵峥心中感慨至极。 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周衍身为堂堂宁王世子，会盯上一个商贾之家了。 像自家岳父这等水平的商人，或许和前世的范蠡、吕不韦之流，毕竟没什么区别了！ 完全可以以手中的生意，影响到朝堂之事！ 而偏偏陆家在朝堂之上又没有什么可以说得上话的背景靠山。 倘若今日不被宁王府盯上，恐怕他日也会被其他世家大族给看中！ 不一会，韩主簿就带着几名看起来颇为伶俐的小吏走了进来。 “这些个人，今后都是你分管的手下！尤其是此人，名叫林立！乃是咱们衙门之中，一等一干实事的小吏了！倒也是一个值得托付干大事的人！” 在挑选这些小吏的时候，韩主簿没敢动其他心思，所以安排的人都是一些身世清白，又没有什么背景的人。 赵峥接过了这几人的档案，仔细的看了起来，发现这名叫做林立的年轻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尤其是在清账算账方面，仿佛有天赋一般！ “既如此，那就谢过韩主簿陆…” 赵峥朝着他行了一礼。 他心中非常清楚，韩主簿肯定是误会了自己跟许平之间的关系。 倘若让对方知道，现在的许平与自己早已积攒一下机身的矛盾，对方定然不可能会为自己忙前奔后。 不过不管韩主簿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人家确实是帮了自己大忙，道一声谢也是应该的。 韩主簿等的就是赵峥的这一番谢辞，这意味着，赵峥也算是欠下他一个人情了！ 警告了几名小吏好好配合赵峥的工作后，他便哼着小曲离开了这间院子。 此时所有人都没注意，不远处的树后躲着郭主簿，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赵峥所在的院落，恨不得将赵峥手中的权力重新夺回来。 就在他恨之入骨，有些忘神之际，肩膀上突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郭主簿吓得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正是许平小衙内！ 他着急忙慌的说道： “未曾想是小衙内！请恕我无礼，没有看到您…” 他话说了一半，却看到许平正朝着自己刚才目光所望的方向看去，眼神中似乎带着一股滔天的恨意。 郭主簿心中一动： “莫非小衙内也认识赵主簿吗？” 许平听到这个称呼后，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眉头紧锁的问道： “赵主簿？他不是一名小小的捕快吗？怎么称呼他为主簿了？” 郭主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说道： “难道小衙内还不知道吗？就在刚才点卯的时候太守大人亲自册封赵峥担任主簿！掌管整个杭州城的商贾生意、房产地契！” 郭主簿的话，让许平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阵滔天怒火。 他被自家父亲安排到稽税司，担任的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吏。 先前他还曾在父亲面前再三哀求，希望让许子期少数给他一个主簿的身份，可最终还是被许子期无情的拒绝了。 没想到，自己父亲转过头来就给赵峥加官，任命他担任油水最为丰厚的主簿。 此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郭主簿从许平的脸色之中，就已经猜到了他和赵峥多少有些不对付。 他不由得转了转眼珠子，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 “说实话，赵峥担任此职，在衙门之中的反对声还是很高的！大家都觉得，赵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衙门捕快而已，竟然一下子跳级成为主簿！这让不少衙门的老人，都感到颇为愤怒！” “我对他…更是没什么好感！此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强行抢占他姐夫的功劳而已！只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得了太守大人的看重，这才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郭主簿的话，让许平从滔天恨意之中回过神来。 他略微思索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郭主簿在衙门之中，其实也待了不少年了吧？要我说，你也应该往上走几步了！杭州城下属有不少县衙，若是能运作一番让你当一名县令，不知郭主簿心中作何想？” 许平从眼前这家伙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对赵峥的不满。 因此他立刻便想着招揽郭主簿为自己所用。 听到许平给他画下的大饼，郭主簿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十分激动的看着许平： “县令好啊！若是小衙内能运作一番，帮我争取一个县长的官职，小人自然是感激不尽！只不过今天早上我便因为反对赵峥担任主簿，平白恶了太守大人！恐怕外派去当一名县令，难度不小啊！” 他摇头晃脑，装模作样。 这番话顿时让许平感到颇为不满。 “哼！那是我老子又不是赵峥的老子！你觉得他会向着我，还是向着赵峥呢？” “不过想要让我帮你运作去外县当一名县官，倒也并无不可！只不过今后你可要乖乖听我的话！我想咱俩的目的是一致的！” “那就是把赵峥，拉入到泥淖之中！” … “爹！瞧瞧您办的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提拔一名捕快呢？我跟你求了半天得主簿之位置了，就被你这么拱手让人了！” 衙门大殿内。 许平十分不满地推门而入，还没等看到许子期就开始大声的嚷嚷着。 许子期不由得放下了手中毛笔，眉头紧锁地看着自家越来越像是纨绔的儿子。 “闭嘴！你这臭小子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提拔人家赵峥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能力，现前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不过中人之姿而已，不要对自己抱有太大的期待。” “以你的能力，若是当上主簿，恐怕早就被身边的那些小吏，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第六十六章 离间计 怒火中烧！ 愤怒已经逐渐侵吞了许平的理智。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会觉得，以他的能力还担任不了一个小小的主簿！ 这自然让他感到异常愤怒。 “我不相信！既然我担当不了主簿，难道赵峥就能担此重任吗？他年纪甚至比不上我大，让他骤居此位，恐怕衙门之中有不少人心中颇为不满！” “哪怕父亲不打算给我一个主簿当一当，至少也应该收回成命，不能让赵峥继续当主簿了！” 许平言辞恳切，仿佛真的是为了衙门考虑。 但对自己儿子无比熟悉的许子期又如何不知道，他完全是因为嫉妒赵峥的才能，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行了，少说那些废话吧！有这功夫，你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沉下心来读读书！你的心性难改，性情不定，将来肯定是要吃大亏的，这段时间你且少和那宁王府世子往来！” 许子期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他已经受够了自家儿子的愚蠢，甚至都不愿意与之多说一句话了。 看到父亲的这般态度，许平心中自然觉得憋闷至极，他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赵峥骑在自己头上？ 愤然离开衙门之后，许平二话不说就直奔宁王府而去。 半个时辰后。 周衍一脸震撼的盯着许平：“你可莫要诓我！赵峥那小子在衙门之中，才干了多长时间的捕快？就这么直接升任主簿了？” 他连连摇头，仿佛不相信许平的这番话。 许平攥紧拳头，狠狠的捶了一下面前的石桌。 “我的到这一消息之后，心中也万般不相信，可奈何此事在衙门之中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世子殿下只要商家打听，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虚。” 看到许平一脸认真的样子，周衍这才相信赵峥确实已经升任高位了！ 至少他在衙门之中也算是个有实权的人了，今后在杭州城再也不像原先那个软柿子一样，任人拿捏了。 许平愤怒的攥紧拳头： “世子殿下可是觉得难以置信？可笑我那父亲，竟然如此有眼无珠，让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担此高位！反倒是他自家儿子，求了这些时日，却还始终只是稽税司的一名小吏员！” 嫉妒果然会让人面目全非，此时的许平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慨。 甚至在谈及许子期的时候，语气之中也万般不敬。 周衍一脸严肃的说道： “许大人终究是你的父亲，安能如此无礼？” “不过看来许大人跟我一样，也看中了赵峥的文采啊！此人终究非池中之物，如今卖他个人情也不过是顺手推舟的事情，等到将来赵峥发达之际，这份人情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看到周衍竟然都如此推崇赵峥，这让许平心中岂不打一处来。 “莫非世子殿下也觉得此人是一个可造之材吗？可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左右逢迎之人！” “先是以文采博得了陆家小姐的芳心，成功入赘大户人家！紧接着又以诗词引来了杨学士的侧目，也算是积累了一定的政治资本。” “单单此两事，这不足以证明赵峥绝非善与之辈！此人心机深沉，令人不寒而栗！” 周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似乎将他心中的想法看的一干二净。 面对周衍的目光，许平不知道为何心中生出了一丝被人看光了底细的感觉。 他不由得转移了话题： “如今，赵峥在杭州城中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实权，咱们想要对其出手，恐怕殊为不易！不知世子殿下可有何良策？” 周衍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笑着说道： “其实赵峥当上了主簿，对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许平不由得疑惑地看着他。 “这怎么能说是好事？赵峥手中有了权力，我们越不好对他出手才对！现在他总管各路商贾生意、房产地契，刚好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来助力陆家生意蒸蒸日上！” 周衍摇了摇头： “放心吧！至少明面上赵峥是绝对不可能给陆家任何助力的，甚至还要反过来和陆家撇清关系！那小子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被我们抓住了把柄，证明他和陆家有所牵扯，这辈子的仕途或许就到头了。” “而这也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赵峥不是分管杭州城的房产地契吗？刚好我们宁王府的地产，在整个杭州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周衍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虽然宁王府生活颇为拮据，但也得分跟谁比！ 和陆家这等富商相比，他们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太景气，但是和普通的平民百姓相比，那自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宁王府在杭州城是有不少封地的，虽然这些年来封地每年上缴的田租，在陛下的授意下日益减少，但却也掩盖不住宁王府拥有无数田产的事实。 甚至几乎整个杭州城三层的土地都是宁王府的！ “倘若我们宁王府和陆家发生了田产矛盾，交给赵峥来决断，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许平想都不想，就开口说道： “还用得着说吗？他肯定会偏向陆家，那毕竟是他丈人家…” 可说着说着，他也逐渐回过味儿来了。 “对呀！若是他偏向陆家的话，咱们完全可以告他一个偏袒家属！而若是偏向于我们的话，肯定能离间他和陆家的关系！” 许平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一脸赞叹的看着周衍。 怪不得自己父亲会说，让他少和周衍接触。 说不得会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周衍的这份聪明才智，确实让人赞叹不已。 “这件事我会亲自操办的，你只需在一旁看着即可！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太守大人施加一下压力。” 周衍笑呵呵的说道。 他对赵峥的能力心知肚明，所以此时也不指望能凭借许平的力量把赵峥给扳倒了。 自己必须亲自出手！ 他立刻转过头来，对身旁的高朝说道： “把咱们家的地契都找过来！这两年应该有不少卖给陆家的吧？” 第六十七章 矛盾 “当真不可思议！” 赵峥一脸震惊的看着手头上的这些文书卷宗，他发现整个杭州城的土地，至少有三层都属于宁王府所有！ 乃是宁王府的封地！ 这也就意味着，封地里老百姓种出来的粮食，每年都要交给宁王府一部分。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宁王原先乃是敌国降将，被赐皇姓而已！ 为何陛下还会将如此肥沃的封地给宁王呢？ 林立是个机灵的人，看到赵峥脸上的震惊之色后，便知道他心中的疑惑了。 “宁王终究乃是有功于社稷的人，当年他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投靠我大乾，省却了民间的干戈之苦！” “而且陛下当初也确实是以异姓王的名义将其招揽过来的，倘若不予以兑现的话，恐怕天下人都要指责陛下背信弃义，所以便将杭州不少的土地分给了宁王！只不过这些年来一直在克扣宁王收佃租的资格。” “时至今日，百姓只是象征性的给宁王府一点佃租，正儿八经的地税还是交给了衙门！” 赵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周衍惦记着陆家的财产，倒也是说的过去了。 就在他准备给手下的小吏们讲讲话鼓鼓劲的时候，突然冲进来几名小吏，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之色： “宁王府和陆家因为土地问题吵起来了，现在就躲在衙门门口，要求赵主簿去解决呢！” 得知此事之后的赵峥顿时眉头紧皱，他心中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看来周衍在得知了自己已经当上了主簿之后，仍旧对陆家的产业念念不忘啊！ 赵峥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冷笑之色。 “走吧，大伙儿一块儿去看看！真是不晓得堂堂宁王府怎么可能会和陆家起冲突。” 林立等人当然知道赵峥和陆家的关系，大伙想要在自己新任上司面前献殷勤，急忙转动了脑筋。 “许是这些年来麦地产生的纠纷！赵主簿有所不知，这些年来，宁王府一直都入不敷出，所以他们便把陛下赏赐了一些土地，或是租赁或是直接出售给了陆家。” “只是双方之间虽有土地贸易的往来，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发生过冲突，毕竟陆家开出来的价格在方圆几个城池，也算是颇为优厚的了。” “实不相瞒，咱们杭州城的老百姓对宁王府其实没有什么好感。毕竟仔细说起来，至少有三成的老百姓是宁王府家的佃户。” 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赵峥大体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些年来，宁王府的日子过的一直都不太景气，先前由于陆家开出的价格比较高，所以才会将土地或是租赁或是出售出去，但如今宁王世子想要贪图陆家的家业，再加上自己已经当上了主管田产地契的主簿。 所以宁王府才会在土地问题上费尽心思的找麻烦，就是为了同时给自己和陆家施压！ 不得不承认，周衍倒是打的好算盘啊！ 来到了衙门口，发现站在门口的正是一位老熟人，高朝！ 在见到赵峥之后，高朝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倘若不是这家伙横插一脚，不愿意配合自家世子殿下行事，对付区区一个陆家又何需如此麻烦？ 只恨世子殿下识人不明，当初竟然错选了这家伙入赘陆家，使得世子殿下原本完美的计划出现了瑕疵！ “想不到竟然是老熟人！听说你们宁王府和陆家在地契上产生了矛盾，不知可有此事？” 赵峥笑呵呵的问道。 高朝尽管不愿意搭理赵峥，但一想到自家世子殿下的计划，最终还是冷漠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这些年来，我们宁王府往陆家手里卖了不少田地。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卖了几块地，陆家却迟迟没有把钱付清。” “可现在，他们竟然还想要霸占着那些土地，不打算交还！您说这合理吗？” 高朝也逐渐进入了状态，他义愤填膺的看着赵峥说道。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赵峥不由得不屑的撇嘴一笑。 他心里哪还不知道高朝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是替自己的主子在衙门门口叫屈，想要博得他人的灵敏而已，似这般手段，前世的剧中不知道见了多少。 这小子竟然堂而皇之的在自己面前用出了此计，可谓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他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开口询问道：“不知你是这番话可有证据？据我所知，这些年来，虽然你们宁王府上和陆家颇有田产贸易往来只不过人家陆家可向来没有拖欠过你们银两。” “以陆家的财富，想来也不会因为亏欠贵府银两，而平白背上官司，我看此事恐怕另有隐情，还需用证据说话！” 陈明远直接明目张胆的站在陆家这一边，让高朝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 他本以为对方多少会顾及几分，毕竟直接偏向陆家，很可能会让衙门的人说闲话。 和他看了一眼赵峥身边的几名小吏，却发现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赵峥偏向陆家，乃是应有之义。 高朝冷哼了一声： “证据我们自然是有的，我们宁王府可不像某些商贾之人，平日里只知道看重金钱利益！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不可能主动找到衙门来。” “各位就跟我们走一趟吧！田产地契以及人证物证，我们都已经准备齐全！如今双方正在城郊的农田之中，吵得不可开交呢！” 听到高朝这么说，赵峥立刻带着手下的人跟在他身后，一块前往郊外。 只是他心中感到颇为纳闷。 按理说和商贾争财夺利，终究不应该是堂堂宁王世子所为。 可听高朝的意思，周衍似乎亲自在田地现场，莫非这家伙别有所图？ 怀着这样的疑惑，一行人来到了郊外田野之中。 远远的就看到周衍和陆员外两人相对而坐，脸上都带着盈盈笑意。 丝毫不像是争吵的样子！ 这一幕看得衙门之人心中疑惑不已，大伙纷纷看向了高朝。 依照此人刚才所言，双方应该吵得不可开交才对，怎么会老老实实坐在一块吃酒呢？ 第六十八章 相安无事? 高朝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直接站在了周衍身后。 周衍和陆员外两人，坐在铺好的一张垫子上，他们中间摆放着一个小茶几。 一壶沏好的香茗，就放在桌子上。 周围是郁郁葱葱的茶圃，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茶香，也颇有一番意境。 看到赵峥赶过来后，陆员外和周衍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惊讶之色。 他们仿佛没有想到赵峥会来一样。 “你怎么来了？看这像是好像是外出查案一样？” 陆员外笑呵呵的问道。 周衍的脸上则带着盈盈笑意。 他朝着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赵峥立刻朝二人拱了拱手，这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哈哈哈！我当以为是什么事呢！高朝说的不错，我们陆家和宁王府确实是有一些小小的误会，不过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 看着赵峥仍旧面带疑惑，陆员外这才缓缓的给他解释起来。 原来刚才陆员外来自家茶园巡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周衍打猎归来。 周衍当时心中好奇至极，因为这片种茶的土地都是宁王府的田产。 由于他家里边的地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一时间也记混了这片田产是否已经出售给了陆家，两人难免发生了一些口角。 不过后来取出了地契之后，才发现原来这片茶园已经被转租给陆家了。 两人之间的恩怨自然也就烟消云散，重归于好。 为表歉意，周衍特地安排人将自己刚刚打到的猎物取出来，简单的烹饪了一番。 看着旁边一处烧烤架上的野兔等物，赵峥不由得眉头紧锁，他可不认为周衍费尽心思把自己哄骗出来，就是为了消遣着玩！ “看来你刚刚升任主簿，任务倒也不是太过繁重，不如就一块坐下来吃点吧，因刚好和你这些同僚们混个熟！” 陆员外笑着发出了邀请。 他只是一个商贾之人而已，身份和普通的小吏想比其实也高贵不到哪去。 不过这话多少就有一些不给周衍面子了。 人家周衍怎么说也是宁王世子，又岂能和一群衙门之中的小小吏员同席而坐？ 赵峥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看来事情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倒也不客气，直接来到了两人面前，席地而坐，笑呵呵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同时招呼着身旁的几名官吏，也让他们坐了下来。 林立等人心中忐忑无比，有些人纠结的看了一眼周衍。 然而他们却发现，周衍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容，并没有因为陆员外的这番话而有任何愤怒之色。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同样乐呵呵的坐在了赵峥身边。 没过多久，几只烤好的兔子便被端了上来。 赵峥仅仅吃了一口，便不由得眉头紧锁。 这个年代的烧烤之物，可并没有太多的香料，往往都是用精盐搓匀，放在火上烘烤而已，滋味可想而知。 看着赵峥眉头紧锁的样子，陆员外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可是世子殿下辛辛苦苦打造的猎物，难道不合你的胃口吗？” 赵峥笑了笑： “草腥味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又无多余的香料掩盖其腥味，品尝起来的味道，实在是难以让人下咽。” 林立等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一个个抱着兔子腿啃的油光满面。 他们听到赵峥的话后，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赵主簿也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想来也是看不上这等野味的！不过对于我们这些苦哈哈而言，能吃上一只野兔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林立笑着说道。 “仔细说来，我们还得感谢世子殿下，如果不是您愿意分享这等野味，我等又怎么可能会品尝到呢？” 众人满面油光的朝着周衍行了一礼。 周衍面带微笑的摆了摆手。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片林子里的野兔还有不少，甚至还有体型巨大的野猪麋鹿！那可是陛下赐给我们宁王府的永业田啊！” 说到永业田这三个字的时候，周衍咬字极重。 陆员外的脸色不由得瞬间变得铁青一片。 “就算那里的野味再怎么肥美，世子殿下最好还是少去为妙！毕竟谁也说不准那片林子里边是否会有一些大型猛兽，若是不小心惊扰到你的马匹，落入猛兽之口，又该如何是好？” 陆员外语气变得带刺了。 这让众人不由得摸不着头脑。 周衍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陆员外莫非还觉得是我坑了你的钱？那一片林地可是陛下赏赐给我们宁王府的永业田！虽然咱们已经签下了契约，你也已经交付了定金，可太和衙门那边是绝对不可能允许我把永业田卖给你的。” “这事就算是闹到朝堂上，陛下也不可能因为你开出的价高就会直接把永业田交给你！这个关系到朝廷的颜面！” 赵峥这才明白过来，两人的冲突在于何处！ 看来眼前的这几亩茶园，并不是他们两个矛盾的焦点。 真正的田地纠纷还在于，周衍前去打猎的那一片林地！ 听对方的意思，似乎陆员外这边早早的就已经交定付好了定金，只不过一开始并不知道那片林地乃是宁王府的永业田。 所以双方之间签署下的契约自然作废，而定金也被周衍给贪了下来，不打算偿还了。 赵峥一张脸不由得变得冷了下来。 “看来宁王世子也不是个体面人啊！既然契约没有谈成，难道你不应该老老实实的把定金交还给陆员外吗？怎么还自己贪下来了？” 周衍一脸惊讶的看着赵峥，双手一摊，露出一副无辜的面容：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看许太守把分管田产地契的事交给你，果然不甚靠谱！” “是陆员外要来找我买地的，我还以为鹿员外知道那一片土地是永业田，有办法从我手里边弄过去，所以这才答应了他的生意！” “如今，陆员外因为永业田的缘故，不打算从我手里买这片林地了，按理说是陆员外违约在先，应该给我赔偿金才对！” 第六十九章 直接带走 好一个能颠倒黑白的伶牙俐齿！ 赵峥听到周衍的这番话后，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小子别的能耐没有，但这一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责任给摘了出去，甚至还要求陆员外给他一部分赔偿金。 此等事哪怕是活了两辈子的赵峥都闻所未闻，也不知道周衍身为堂堂宁王世子，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说出这番话来。 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就连站在他身后或者高朝，一时间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自家世子殿下还真是敢开口！ 虽然才刚刚吃了宁王世子赏赐的烤野兔，但林立等人听到周衍的这番论断后，一个个却纷纷皱起了眉头，颇有些不善的看着周衍。 他们大部分人年纪都不大，但也算是衙门之中的老人了。 尤其是大家都是负责田产地气质式的，平日里见惯了太多的龌龊，但像宁王世子这般不要脸皮的情形，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自家上司在这里站着，倒也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他们的目光纷纷看向了赵峥。 只要赵峥一句话，哪怕对面站着的，乃是堂堂宁王世子，他们也有胆子仔细调查一番！ 毕竟宁王世子虽然说有权有势，但县官不如县管。 赵峥可是大家的顶头上司，真要是给他们穿小鞋，简直轻而易举。 看了一眼志在必得的周衍，赵峥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看来世子殿下手里边是真的缺钱啊，竟然如此不顾脸皮，想要把这份定金给摊下来，我过这事就算是闹到许大人那里去，也是你不占理，莫非世子殿下打算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陆员外悠哉悠哉的看着周衍。 果然上头有人就是好办事啊！ 虽然他本身并不在乎一笔小小的定金，但当然也不愿意被周衍把钱给坑了！ “好啊，大不了咱们就把这件事情往上闹一闹，最好让陛下都知道此事！我就不信陛下还会把他赏赐给我们的永业田，真个卖给你！” 周衍有恃无恐的说道。 在他看来，就算是赵峥将此事闹到朝廷，也是他占理。 毕竟那片林地可是陛下赏赐下来的。 赵峥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了未来的岳父。 “陆伯父，想来你手中应该有当时签订的合约吧？且拿出来让我看一眼！” 陆员外二话不说，立刻让人从马车之中取出来一份合约，上面有着陆员外和周岩两个人的签字。 赵峥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遍，发现周衍赫然是在这合约之中玩了个文字游戏。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假如陆员外交了定金之后，不打算付后续的尾款。 除了定金无法要回之外，还要赔偿一笔损失费。 合约的内容可谓苛刻到了极点！ 陆员外长叹一口气。 “先前我和世子殿下做了几次生意，自然知道世子殿下的为人没有任何问题，可谁能想到这次购买林地反而出了岔子。” “世子殿下，难道你今后都不打算跟我们陆家做生意了吗？千万不能把自己最后的路给堵死了啊！” 陆员外面色阴沉的说道。 这番话要是换作其他商贾说出来，周衍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但面对陆员外的威胁，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争扎。 早知道他应该让许平等人实行这一计划的，现在把自己推到明面上，已经算是彻底得罪了陆家。 现在就连先前的许多生意，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不过他相信，不管是陆员外还是赵峥，心中已经清楚，最近陆家所遭遇的种种困境都和自己有关了。 “陆员外这话说的就有些太难听了！要我说，先前我们宁王府和陆家合作，是看中了陆家的口碑！可谁能想到，你竟然还会违背合约！” 周衍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眼神中充满了惋惜。 仿佛他才是受委屈的一方！ “虽然你是合同里边确实明文规定了，若是陆员外不打算付尾款，将会给你一部分赔偿金。但永业田乃是不可抗力因素，这种情况下，合同应该无效才对。” “就好比我从京城采购了一批布料，要求一个月之内运送到寒州城，正常情况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万一遇到百年难遇的大水，把沿途道路都冲垮了，难不成还要规定在一个月时间内运送到位吗？” “这种情况倒也有先例可循，要是你不打算退回定金的话，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赵峥的这番话，直接让周衍愣在了原地。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赵峥和陆员外之间的关系，整个寒州城的人都知道！ 可对方非但没有因此有所忌惮，反而毫无顾忌的偏向陆员外，要是传出去恐怕民间的百姓们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赵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可是堂堂宁王世子，你竟然打算把我抓起来？真是反了天了！” 周衍勃然色变，直接站起身来。 眼神中充满了怒火，死死的盯着赵峥。 赵峥丝毫不惧，同样回以犀利的目光。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不过是一个区区宁王世子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诚如你所言，咱们将此事闹到朝堂上去，你觉得陛下是否会依法处罚你呢？” 陆员外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赵峥。 他只是想把面子找回来而已，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周衍给直接抓起来。 “我看这事…” 陆员外本来打算开口劝解两句，可没想到赵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陆伯父不用理会，此事交给我处理即可！” 陆员外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应该当着赵峥的面，把自己和周衍之间的矛盾说出来。 这下倒好。 赵峥肯定是想要尽一尽孝心，帮自己找回场子来。 只不过他刚刚担任主簿，虽然说有一定的实权，但是和堂堂宁王比起来。 简直是蚍蜉撼树！ 这次可是把赵峥给坑了！ 他心中懊悔不已！ 第七十章 人设崩塌 翁婿两人，仿佛周衍不在身边一样，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讨论着。 周衍心中不由得怒火升腾，他冷笑着看着赵峥： “看来赵公子倒也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把我带到衙门去关起来！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主簿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高朝脸上带着一丝警惕之色，同时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随时都准备对赵峥动手！ 赵峥看到这一幕，顿时也乐了。 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要求！ 竟然主动要求自己把他抓起来！ “动手！把世子殿下请到衙门里，咱们好好的说道说道！” 一群小吏心中还有些犹豫，但林立已经铁了心要追随赵越，听到他这番话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去。 随身带着的铁链已经搭到了周衍的手上。 其他小吏有样学样，也向前把周衍摁倒在地。 一旁的高朝看到这一幕后，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宝剑，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杀意。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宁王世子动手，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快快把世子殿下放开，今日还能饶你们一条性命！若是执迷不悟的话，可休怪我手中的剑不认人了！” 高朝出言威胁。 众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哪怕周衍真的犯了错，可对方终究是宁王世子，乃是未来王爵的继承人啊！ 他们要是现在对周衍动手啊一事后遭到报复怎么办？ 宁王府想要拿捏他们，简直如同拿捏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而且从高朝的气势来看，对方可不是说笑的！ 此人身上杀气四溢，分明是个久经战阵之人，真要是动起手来，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他们虽然想要教好赵峥，可也犯不着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众人有些犹豫的看着赵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峥冷冷的扫了一眼高朝。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官身的，若是让陛下知道宁王府的家臣，对衙门的官吏动手，你觉得陛下会作何感想？” 赵峥的这句话，让周衍脸色巨变，他急忙看向高朝： “把剑放下！不就是跟赵峥走一趟吗？我还真不相信这小子敢把我怎么着！” 周衍冷眼看着赵峥，脸上写满了不屑。 他可不认为赵峥真的敢对自己动手，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宁王世子。 若是因为田产冲突，就被赵峥扣押在衙门之中，恐怕许子期那边都不好跟自己父亲交代。 但赵峥的胆子显然要比他想象的更大一些。 在他的一声令下，林立等人立刻将周衍绑了个严严实实，直接押送回到了衙门之中。 这一路上，甚至招摇过市，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不少看到了这一幕。 “被衙门之人绑起来的，你看是不是世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世子殿下乃是何等身份，怎么能被一些小小的衙门官吏给抓起来的？” “指不定是犯了事呢！别看宁王世子表面上装的文质彬彬，背地里其实一肚子男娼女盗呢！反正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不知道把他抓起来的这名官员到底是何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恐怕事后少不了要遭到周衍的报复啊！” 寒州城的百姓其实对周衍私下的为人并不了解。 但自古以来，佃户和地主之间的关系，本就相处的极为恶劣。 大伙更愿意相信周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顽绔子弟，也不愿意相信他表面上营造出来的种种文质彬彬形象。 听到周围的闲言碎语，周衍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血色，双眼更是变得无比赤红。 他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学子人设，没想到竟然被赵峥全毁了！ “你们怎能如此对我，至少也应该把我放在马车里带回去吧，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我游街，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周衍双眼通红的看着这些衙门的官吏，说道。 赵峥在他身后推了一把，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乖乖走路，少说那么多废话！我们衙门可不像你王府那样奢华，人人都坐的骑马车！出门在外，办案子都是腿着的！” 周衍此时心中愤怒至极，但被衙门的人捆起来之后，可就由不得他了。 他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在众多百姓们鄙夷的目光中，他最终被带到了衙门。 而守在衙门门口的两名捕快，在看到周衍竟然被赵峥抓起来之后，一个个心中也感到万分错愕。 他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赵峥这一次闯了大祸。 马三保在一众捕快之中，还是有些威望的，而且人缘也颇为不错。 大家知道赵峥乃是马三保的弟弟，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子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很快，赵峥把宁王府世子殿下抓到衙门的消息，彻底传开了。 整个衙门之中都吵得沸沸扬扬，大伙儿都有些难以置信，赵峥还真是胆大包天！ “这小子莫非以为自己当上了主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还真是狗胆包天啊！堂堂宁王世子被咱们寒州城衙门给抓起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恐怕就连许大人都压不住吧？” “我估计许大人这会儿正恨得牙痒痒呢！他会觉得赵峥是个可塑之才，想要提拔一下。可谁能想到，赵峥竟然会给他闯出了这么大的祸！” “就是可惜老马了！那家伙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出头，当上了一名捕头。可奈何半路里认的这位干弟弟，平白把他的富贵给葬送了！” 要说得知这一消息后最高兴的人，当然是和赵峥早有矛盾的郭主簿了！ 他一脸悠然自得的啃着个果子，眼神中的喜悦之色，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身旁的几个小吏，都清楚郭主簿和赵峥之间的矛盾。 他们堆起笑容，一脸谄媚的看着郭主簿。 “本以为郭大人肯定要费一番手脚，才能把赵峥给除掉，可没想到他竟然自断前程！看来这小子也是个不知好歹的，否则断不可能把世子殿下抓起来！” “郭大人这下倒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七十一章 宁王亲至 “赵峥，本世子何罪之有？你竟然不顾礼节，直接将我带到衙门之中，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立刻让许大人出来见我！” 周衍现在是强装镇定，此时的他已经被铁链牢牢的绑住。 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事情已经逐渐超出了他计划控制范围！ 在他看来，赵峥就算是偏向陆员外，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对自己动手。 可现在来看，他对赵峥还是有些不够了解！ 这小子毫无任何底线可言，和见钱眼开的陆员外没什么区别，心中没有任何道义。 不管怎么说，当初这小子参加宁王府诗会的时候，自己也抬举了他一把。 而且他能入赘豪门也多亏了自己，把那首诗改成了他的名字。 可此人竟然丝毫不顾及旧情，一点面子都不给！ “周衍，可知罪？” 赵峥板着个脸，端坐在主位。 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周衍心中一阵无语，赵峥似乎是真的打算审讯自己了。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无非是想帮你越障讨要回定金罢了！身为朝廷命官你竟然因私废公，如此不尊王法之人到底是怎么当上主簿的？” “今日衙门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否则可休怪我不客气了！就算是闹到朝廷上去，也是我有理！” 周衍张口陛下闭嘴朝廷，已然开始给赵峥施压了。 然而，赵峥又岂会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你少在这里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定金你是退还是不退？那可不是小数目，而是整整万两白银！” 就在赵峥怒目审问之际，门外匆匆忙忙走进来两人。 正是马三保和韩主簿。 他们两个看着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周衍，个个脸色大变。 “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赵主簿，世子殿下可是咱们自己人啊！你怎么能把他绑来了呢？” 韩主簿面带笑容，急急忙忙，上前准备给周衍松绑。 他拼了命的给赵峥使眼色，示意赵峥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现在的他绝对不是周衍的对手。 然而，赵峥恍若未觉，甚至还皱着眉头说道： “周衍黑了人家陆员外的定金不还，本就是他有错在先，我也不过是帮忙讨回一个公道来罢了。他老老实实的把人家钱给还了，这事儿自然就此揭过。” 听到赵峥这么说，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马三保不由得开口劝说着： “这个案子还是交给别人来处理吧，那陆员外终究是你的岳父，倘若让你来解决此事的话，恐怕会有不少人说闲话的。” 看到一群人都在开口劝说，赵峥这顿时助长了周衍的嚣张气焰，他脖子一梗： “就让他来审！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偏袒那陆员外的！我告诉你，你的主簿今天算是做到头了！老子非得让你把这身官袍扒下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许平和许子期父子两人走了进来。 许子期面无表情，许平则是面色阴沉，如丧考妣。 刚一进屋，许平就指着赵峥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对宁王世子动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天大的死罪？立刻把你这身光袍扒下来，滚出我们衙门！” “不对！仅仅只是免了你的官职，倒也不够解气，还应该追究你的罪行，直接把你关入大牢之中！” 许平唾沫横飞。 看起来就像是骂街的泼妇一样，毫无体统。 许子期不由得眉头紧锁，照着他脑门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混账东西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稽税司小吏，竟然敢越俎代庖，替我做出决断了？” 被拍了一巴掌的许平，这才清醒过来，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许子期。 本来他是打算好好的挣个面子，可没想到许子期这番话直接把他给打回了原形。 “他犯了什么罪，你且跟我细细说来。” 许子期面色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赵峥心中不由得赞叹不已。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顺，这才是真正能成大事的人啊！ 他便把陆员外和周延两人之间的合约纷争，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了出来，更是直接拿出了两人签好的合约递给许子期。 许子期看完之后，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周衍得知赵峥当上了主簿之后，有些坐不住了，想要以此为契机，给赵峥扣上一顶偏袒亲属的帽子。 让人家做不成主簿！ 心思可谓险恶至极！ 或许他也没想到，赵峥会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把他给抓了起来。 这下可闹了大笑话！ “咱们大乾虽然对这种事没有精细的明文规定，但按照例行原则，肯定是要优先参考过往的判决结果。” “韩主簿，你且去咱们的府库之中，找一找，看看是否有过往的案例，咱们只需遵循旧例判决即可！” 听到许子期这么说，周衍心中不由得着急不已。 虽然对方这么做，看似毫不偏袒。 但其实分明已经偏向了赵峥那一边！ 在赵峥把自己带回来之后，韩主簿适和马三保同时出现的，这就说明此人和赵峥之间的关系相交莫逆。 由他来查找过往案例，总能找出一两例来！ 他不由得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许平。 意思非常明显，希望许平能像许子琪施加压力。 然而，许子期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虽然说许平有心想要帮一帮周衍，可奈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又惹自家父亲生气。 看到许平一副窝囊的样子，周衍顿时感到一阵气急败坏。 “我看你们衙门也已经腐蚀坏了！我一定要禀明圣上，让他好好的来查一查寒州城衙门的贪腐情况！” 愤怒之下的周衍都有些口不择言了，矛头竟然直接对准了许子期。 许子期不由得面色骤变。 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就在他准备发动，门外再一次传来了一道声音： “逆子，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大吗？”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信步走来！ 第七十二章 犬子错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整个寒州城赫赫有名的宁王。 他样貌看起来颇为英武。 一脸络腮胡，虎目圆睁，看起来就像是征战沙场的大将一样。 准确的说，他也确实是一名大将。 只不过乃是当年的敌国大将！ 手中甚至还沾染了不少大乾将士的鲜血。 投乾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率领十万大军投降这等“壮举”，古往今来都少之又少，也正是凭借着通乾卖国，他才好不容易混上了一个宁王的王爵。 只是自从当上了宁王之后，他便变得低调了不少，整个人在王府之中深居简出，平日里甚至寒州城有大小宴会，都不会参加。 甚至许多人连见都没有见过宁王。 如今他竟然因为周衍的事亲自出面，此等场面实在是难得一见。 周衍有些羞愧的看着自家父亲。 他知道父亲这些年来一直在忍辱负重，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甚至前段时间，有家中长辈去世，他都不敢返回老家，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寒州城里呆着。 生怕被陛下误会！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能让父亲在阳光下生活，不用再看他人的眼色行事。 可没想到，好心却办成了坏事。 竟然把父亲给招出来了！ 许子期虽然对于没有实权的宁王并不怎么感冒，但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爵，他见了之后还是得行礼拜见的。 “我等参见宁王殿下！” 看到许子期等人一副恭敬的样子，宁王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彬彬有礼，地上前把许子期扶了起来。 “各位衙门的大人，真是折煞我也！你们在衙门之中辛辛苦苦为民办事，咱们之间平辈相论即可，可千万不要搞这些虚礼。” 他话语之中，丝毫不像是一个王爷。 反倒像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在面对衙门官吏的时候，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看起来十分的谦虚。 赵峥不由得眉头紧锁，往往这种不拘小节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倘若宁王的这副做派全部都是装出来的，那此人的心性实在是太可怕了，指不定背后憋着什么坏呢！ 宁王和众人见完礼之后，这才把目光看向了被绑起来的周衍，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板着个脸对周衍说道： “你平日吃穿用度都是我大乾的老百姓们交上来的税收，你小子竟然如此不知进退，还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父亲的话，周衍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愧疚之色。 他的初心是好的，只是想把陆家的财富全部都抢过来，让过惯了苦日子的宁王府可以实现财务自由。 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些钱买一些正儿八经的“甲胄”。 自家父亲当年也是统帅十万大军的大将军。 若是手中有兵有马，这个王爷的爵位可不仅仅是一个虚职了，到时候他看谁不顺眼，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拿捏。 哪怕是皇位，也不是不可以觊觎一下！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赵峥，让他的所有计划都濒临破产。 “父王，我没罪！按照合约上的内容，陆员外就应该给我赔偿金才对！真正有罪的，乃是陆员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赵峥这厮偏袒自己的老丈人，竟然把我直接抓回了衙门，此人乃是渎职之举！理应将他这一身官袍扒下来才对！” 周衍一脸急切的说道。 可他话音刚落，就迎来了宁王高高举起的一巴掌。 周衍捂着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宁王。 “父王这是何意？我说了没罪！” 周衍双眼通红的看着宁王，他是个颇具孝心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主动招惹陆家。 可没想到，做父亲的非但不理解他，反而还赏了他一巴掌，他心里头自然感到万分委屈，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做出的努力都已成为了过往烟云。 宁王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朝着赵峥行了一礼： “赵主簿？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您还真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天才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主簿，别说是整个寒州城了，放眼整个大乾都没几人能做到。” “此事确实是我儿子有错在先，我们愿意把陆家的定金退回，并且赔付陆家一笔银两，不知道此事可否能解决呢？” 宁王笑着说道。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周衍，听到这番话后，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王府的日子过得自然是十分清苦，单单是赔付定金也就算了，毕竟宁王府不赚不亏。 可要是还给陆家一笔赔偿金，王府岂不是要亏大了？ “父王安能向此人低头？这家伙分明是偏袒自家岳父，此等卑劣之人，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可他话没有说完，就被宁王狠狠的瞪了一眼，示意他闭嘴。 周衍就算是心中愤怒至极，但是在父亲的威胁下，最终还是一言不发，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既然宁王准备正常履行合约，那我现在就可以放人了。” 宁王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张银票，交给了赵峥。 “按理说我应该亲自前往陆家上门赔个不是的，只不过家中还有事物缠身，实在是抽不出身来。这张银票就交给您，希望您代为转交陆家吧！” 赵峥看了一眼银票庞大的数额，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意。 看来宁王是打算花钱买平安了！ “既如此，那我就先把犬子带回去了！回头我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他，绝不让他违背咱们大乾的律法！” 宁王说完之后，这才亲自上前给周衍解开了身上的铁链。 周衍晃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身体，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赵峥。 没想到今日平白给赵峥送来了一波破天的名望！ 恐怕用不了多久，寒州城的老百姓们就知道赵峥怒绑“恶少”的光荣事迹，而他身上也肯定会背负骂名。 “赵峥，今日之辱，我定然会千百倍奉还回来！你今后可要给我小心行事，莫要有把柄落入我掌中，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第七十三章 监察使 迎接周衍的自然是宁王的巴掌。 “混账东西！整日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竟然敢威胁衙门的官吏！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若是再有下次，我直接将你逐出宁王府！” 宁王双眼通红的训斥。 周衍低下了脑袋，乖乖的跟在宁王身后，离开了衙门。 许子期这才有些无奈的看向赵峥。 “你这次真是闹出了好大的阵仗，恐怕整个寒州城都知道，你把宁王世子给抓起来了！” “我对宁王并不甚了解，他平日里深居简出，向来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但周衍此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千万莫要着了他的道！” 许子期再三提醒。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许大人放心。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算计…只有把周衍当着满城百姓的面抓起来，才能让他不至于在明面上对我动手脚。也算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听他这么一说，许子期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确实！ 经过赵峥这么一闹，整个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他和周衍之间的矛盾了。 若是将来赵峥真的出了什么事，大伙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周衍。 所以周衍必然会变得表面上安分不少。 许子期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赵峥才多大的年纪，思考问题竟然如此全面，假以时日必然如同潜渊之龙一样，翱翔于九天之上！ 到那时，今日的形势怕是要颠倒过来。 区区一个周衍又算得了什么？ “你小子倒是好算计！倘若不是因为我没有女儿，肯定也要跟陆员外争一争了！可惜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整日里却只知道跟周衍厮混在一起，殊不知早就已经被人家给卖了。” 两人在谈论这番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避开身旁的许平。 仿佛许平不过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哪怕知道了赵峥的算计，也照样对人家构不成威胁。 这对向来心高气傲的许平而言，自然是莫大的耻辱。 他冷哼了一声，也顾不上礼节了，直接转头离去。 他要第一时间把这一消息告诉周衍！ … 宁王府。 宁王父子两人坐着同一辆马车，回到了府中，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下了马车，走进家门后，周衍这才大惑不解的问道： “父王何必如此自轻，看到您和那群微官小吏有说有笑，甚至陪笑卖好，我心里实在是憋屈的很！那赵峥不过是个小吏罢了，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之人，安能被他踩在脑袋上？” 周衍双目赤红。 今日他吃了一个大亏，心中烦闷的很！ “咄！竖子莫要言语！你知道甚？我这是在救你的命啊！” 宁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道。 周衍心中感到疑惑不已。 在他看来，父王分明是在危言耸听！ 赵峥只不过是寒州城的一个小小主簿罢了，它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害了自己性命，父王这番话显然是毫无道理的。 看到周衍一副怀疑的眼神，宁王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知道，咱们能保住现在的地位，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也别想着整那些有的没的，你的小心思我明白，无非是不希望一辈子都被人当做豚彘一样养着。” “只是你也别忘了，咱们一家都是敌国降将！陛下本来就对我们提防有加！” “就是你和寒州城衙门起了冲突，你觉得陛下心中会做何想？说不得就要把我削官罢爵，甚至直接取了我的命！” 宁王双眼通红地看着周衍。 他又何尝不想逍遥自在，不用每天过提心吊胆的生活？ 可奈何当初既然选择了投靠大乾，换取王爷的爵位。 本以为会权势滔天，万众咸服！ 最终却成为了大乾皇帝养了一条猪狗！ “哪有父王说的那么夸张？陛下就算是再怎么提防我们，难不成还会因为寒州城一个小小的主簿，对我们出手吗？” 周衍颇为不以为意。 “哼！别怪我没提醒你，监察使冯大人已经离开朝廷，来到江东地区了！说不定现在就在寒州城里猫着呢！若是被他抓到了把柄，有你的苦头吃！” 宁王冷哼了一声。 听得此言，周衍心中顿时一阵紧张。 监察使乃是大乾皇帝，为了监督朝堂百官而专门设立的官职，只对皇帝本人负责。 这些人就像是疯狗一样，动不动就网罗各地官员的罪状。 死在他们手中的官员没有几千，也有上百了！ 以往寒州城算得上是逍遥之地，为了展示“皇恩浩荡”，往往是不会派遣监察使来巡查的。 而如今皇帝竟然一改过往先例，派了那姓冯的前来江东地区！ 这岂不是说明大乾皇帝对宁王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准备让监察使的人网罗宁王的罪证？ 一想到这周衍脑门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这不可能！咱们家这些年来一直都小心翼翼，从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为什么陛下还容不下我们？” 周衍只觉得自己脑门上悬了一把利剑。 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来！ 宁王的脸色也变得非常严肃。 “所以最近你可千万不要和赵峥以及陆家起什么冲突了。我甚至怀疑赵峥这么猖狂的背后，就是冯监察使在暗中推波助澜，就等你露出马脚来呢！” 周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父亲尽管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小心些，绝对不会让赵峥抓到把柄的！不过陛下竟然如此不信任我们，咱们是不是也要未雨绸缪有所准备，不能坐以待毙啊！” 宁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他笑着对周衍说道： “放心吧，当年我带的那十万大军，虽然已经被打散了，安插到大乾隆的各个军营之中。但也有不少人如今已经爬到了军中高位，这些人都是咱们的一大助力！” “所以说我让你这段时间表现的安稳一些，但对陆家动手是不能迟疑的！旗子，我随时都可以拉起来！但现在缺的就是钱！有了钱才能有军饷，才会有人愿意追随！” 第七十四章 大方的岳父 “你小子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马三宝一脸感慨的看着赵峥，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可是宁王世子，咱们大乾一共就没有多少王爵，每一个王爷都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也幸好宁王殿下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否则单单是你把他儿子给抓起来，凭着一点他就能把你身上的官袍给扒了！” 马三宝虽然不清楚赵峥为什么会突然对宁王世子动手，但就算是替陆员外出气，也应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暗中坑一坑周衍也就算了。 他心中甚至隐约觉得，赵峥和陆婉莹之间的婚事未尝是一件好事。 “罢了，反正刚才你已经给许大人解释过了，就连徐大人都认可你的计策，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只是今后若是再做这等掉脑袋的事情，一定要先想一想家中你姐姐和我，还有阿芙！你还有亲人在，也应该考虑考虑我们的感受！” 在马三宝面前，赵峥再没有先前捉拿周衍的狂妄，反而开始装傻充愣，脸上带着傻笑。 看到这一幕后，林立等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大伙今日跟着赵峥，也算是狠狠的长了一波脸，任谁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将堂堂宁王世子绑到衙门之中。 一路走来，有不少百姓们可都是看到了他们的脸！ 此事若是宣扬出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寒州城的老百姓们便都认识林立的人了。 “还请姐夫今晚回去之后，莫要将今日发生之事告诉姐姐和阿芙，也省得她们两人担心。” 赵峥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开口说道。 马三保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这小子虽然说做事确实莽撞，但心思却也非常的细腻，到如今也不担心周衍的报复，反而担心自家妻子和阿芙担心。 “放心吧！此事我是不会多嘴的，只是今后你可少做这等让人心惊胆战之事。” 第二天一大早，正是休沐时间。 赵峥和阿芙一块来到了陆家。 这几天，阿芙几乎已经把陆家当成自己家了。 陆婉莹显然也已经听说了昨日发生的事，她在见到赵峥后，脸上露出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好不容易支走了阿芙，这才开口问道： “你怎么如此莽撞？那宁王世子岂是你能得罪的！竟然还带着人当着满城百姓的面，直接把周衍给绑到了衙门之中！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该如何是好？” 陆婉莹眼眶通红，双目之中含着盈盈泪滴。 赵峥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 虽然说昨日他有信心，肯定不会遭到周衍的报复，但如此莽撞的行为，也确实让身边不少人担忧无比。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此番做法看似莽撞，但却把周衍明面上对咱们出手的机会给彻底堵死了。倒也给咱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你无需担心，这条命终究是自己的，你觉得以我谨小慎微的性格，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吗？” 在赵峥好说歹说之下，总算是让陆婉莹消解了心头的愤怒。 此时的管家赶过来打断了赵峥和陆婉莹的郎情妾意，笑着说道： “赵公子，我们家老爷有请还请移步书房。” 赵峥知道陆员外肯定有很多话要问自己，他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见到陆员外之后，他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杨修头上。 “我可是听人说了，昨日在衙门之中发生的事，你小子差点闯出来大祸啊，万一宁王没那么好说话，你该如何是好？岂不是白白的丢了自己性命？” 陆员外心中不由得后怕不已。 昨日，他没有跟着前往衙门，只是听说了其间发生的事情，便觉得脊梁骨一阵酥麻！ 谁能想到，宁王竟然会亲自出面！ “陆伯父不用担心，事情已经圆满解决，相信周演这段时间都不可能出来作妖了！” 陆员外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宁愿破财免灾！好不容易物色到你这么个优秀的女婿，如果是真的因为替我强出头被宁王府给惦记上，我还不如老老实实把赔偿金交给周衍呢。” 再三劝诫赵峥一定要小心行事之后，陆员外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面色郑重的看着赵峥： “以你这样的才气，将来肯定能在朝堂上闯荡出一番大声势。仔细想想，倒也可以说是我们陆家高攀你了！所以我决定先把一部分家产交给你经营。你觉得如何？” 赵峥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愣住了。 要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和陆婉莹完婚呢！ 万一陆员外将手中的家产交给自己，自个儿拿着钱跑了怎么办？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似乎是看出了赵峥心中的疑惑，陆员外笑着说道： “我对你还是非常信任的！你为了帮我找回面子，甚至不惜得罪宁王世子！倘若我对你藏私，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 “你也莫要拒绝！这一部分产业虽然要交给你，但头三年你必须要跟我签下合约。只有确保前三年交到你手中的产业的盈利。今后才会彻底属于你！” “你放心吧，开出这个条件来并不是担心，你转头就把这些产业卖掉换银子，只是想试试你的成色而已。” “我也知道你玩采斐然，未来可定会有荡出一番事业。但做生意和写文章是不一样的。” “咱们寒州城有不少人是靠这些产业混口饭吃的，若是你无法实现盈利，我又该如何向这些追随我的人交代？” 赵峥倒也不打算拒绝了。 能从陆员外手中坚守一部分产业，对现在的他而言，确实有极大的帮助。 毕竟他脑海之中虽然有许多赚钱的营生，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一没人脉，二没资源，终究无法将脑海之中的，诸多想法转化成切实的利益。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还请陆伯父放心，若是论赚钱的能力，别说是江东地区了，就算是放眼整个大乾，都没人是我的对手！” 赵峥十分自信的说道。 陆员外不由得捋着胡子，连连叫好。 “似你这般如此有信心，我也放心许多！” 第七十五章 琉璃作坊 赵峥从陆员外手中接过一份产契。 赫然是一家琉璃作坊！ 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倒也没想过陆员外竟然还有这等作坊！ “想不到陆伯父竟然还经营着琉璃厂！据我所知，现在琉璃应该乃属皇家所有吧？只有皇家在兴建宫室的时候才会用得着琉璃，没想到竟然允许咱们私人开作坊。” 陆员外的眼神中也难掩得意之色。 “实不相瞒，除了皇家琉璃作坊之外，整个大乾唯一的琉璃作坊或许就只有咱们陆家有了！” “这可是当年我从皇庄买过来的，花了好大一笔钱！不过效益也不用多说，每年都能给我带来上万两白银的进项！” 赵峥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份产契。 单从这份文书上来看，这家琉璃作坊似乎并不大，也就只有几十个工匠而已，想不到竟然会带来这么多的盈利。 “没办法，整个大乾的琉璃几乎都被咱们给垄断了！但凡是达官贵人想要盖院子，都需要用我们烧出来的琉璃瓦。” “甚至日常也会烧一些琉璃摆件、首饰等等，想不赚钱都难啊！所以我先前跟你说的，要确保头三年盈利是非常容易做到的事，你也不用有太大的负担。” 琉璃作坊可以说是陆员外手中盈利最强的作坊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主动把琉璃作坊拿出来，交给赵峥！ 赵峥又不是傻子，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自家便宜岳父的想法，心中不由得感激至极！ 单单是这一份产业，就足以让一个贫苦之人一跃而上，翻身农奴把歌唱！ 跻身上流社会！ 而陆员外想都没想，就将这一作坊交给了自己，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的看重。 “陆伯父尽管放心，你把这家作坊交给我，不出三个月我便能让其营收翻一番！” 赵峥信心满满的说道。 然而陆员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赵峥的话。 他是做生意的人，自然知道这年头赚钱有多难！ 虽然说琉璃作坊的盈利能力极强，但如今已经达到了瓶颈。 只有王爵在修建王府的时候，才会用得着琉璃瓦，而大乾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封过王爵了！ 因此平日里的琉璃作坊，只能生产一些琉璃摆件，卖给那些达官贵人而已。 “这家作坊居然交给了你，自然随你怎么折腾，不过一定要牢记先前答应我的条件，头三年确保琉璃作坊盈利。” 陆员外生怕赵峥急功近利，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反倒是将作坊赔个底朝天。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年头所谓的琉璃，其实乃是玻璃的一种罢了，只不过由于温度不达标，所以烧制不出玻璃来。 若是自己对工艺进行一番改进，说不得便能在大乾世界之中造出第一面玻璃来，到那时，整个大乾的人恐怕会对玻璃痴之若狂，赚钱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 宁王府。 由于周衍已经被宁王下了禁足令，未来一个月不允许踏出府门。 所以往来的消息自然靠许平传达。 此时的许平正一脸冷笑地坐在周衍面前。 “赵峥那家伙在我父亲面前口口声声说把你绑了，是为了让你在明面上不会对他出手，不过我倒觉得不尽然。” “听说陆员外最近把他手底下最赚钱的琉璃作坊交给了赵峥打理！显然陆员外因为赵峥帮他出头得罪你的事，对赵峥感激不尽，所以才会将偌大的琉璃作坊交给赵峥！” “这小的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实际上一肚子男娼女盗！我们过去还是看错他了！只要给这小子许诺充足的利益，恐怕他会狠狠的背刺路员外一刀，转过头来支持您啊！” 许平的话让周衍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倘若赵峥真的是为了博得陆员外的信任，才会把自己抓起来，那这小子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周衍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段时间我确实不适合对他出手了！父王那边看得也非常紧，我甚至连出王府门都做不到！” 许平这时候不由得抖擞精神，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之色。 他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瞧您说的这话，不是还有我吗？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世子殿下尽管开口！我断然不会拒绝！” 如今许平已经彻底上了周衍的贼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周衍颇为欣慰地看着许平。 “许平！咱们两人也算是相交莫逆，共患难了！既然陆员外给了赵峥一家琉璃作坊做奖励，你只需对琉璃作坊搞搞破坏即可。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否则你父亲必然会震怒！到那时，他必然会将你的稽税司小吏身份给收回。” “你也不想坐那知道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吧？” 周衍前几句话落到许平耳中，倒也没什么。 直至他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许平的一双眼已经变成了一片赤红之色。 这些年来，他已经受够了人们异样的眼神，仿佛整个寒州城最大的纨绔就是他一样！ 他也希望能闯荡出一番声势来，至少赢得自家父亲的认可。 “世子殿下尽管放心，这些年来，我在寒州城可是有着第一纨绔的名号，以我的习性做出任何事来寒州城的百姓都不会意外！” 许平说完之后，便长身而立，恭恭敬敬的朝着周衍行了一礼。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站在周琰身后的高朝，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似这般蠢笨之人真的能成事吗？万一坏了世子殿下的大计，又该如何是好？” 周衍三言两语，就把许平忽悠的找不着北，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周衍不过是利用对方而已。 可身为当局者的许平，却依旧对周衍感恩戴德。 “蠢也好，聪明也罢。能为我所用，便是真正的人才！如今我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被那京城来的监察使盯着！许平虽然能力不济，但终究是有权之人。” “哪怕他无法给赵峥和陆家带来实质性的麻烦，却也能恶心他们一把。” 第七十六章 冯元亨 许平气势汹汹的回到了衙门。 二话不说，立刻找上了赵峥！ 赵峥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家伙，心中感到纳闷不已。 昨日自己刚教训了一段周衍，按理说许平也应该消停不少，毕竟许子期已经狠狠的训斥过这小子了。 难道他还没反应过来，一直都被周衍给利用吗？ “小衙内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这两天你往我这跑的挺勤快啊！” 赵峥放下了手中的案牍，笑眯眯的看着许平，眼神中都是嘲讽之色。 许子期对自己算是有提拔之恩，私下里甚至还会跟自己平辈论交，他倒也不好，对许平做些什么。 只是这小子若是执迷不悟，一直与自己作对的话，说不得他就要不顾及许太守的面子了！ 许平冷哼了一声。 “听说你刚从陆员外手中得到了一家琉璃作坊，不知可有此事？你身为衙门之人，按理说是不应该接触商贾这一行当的，毕竟你所管辖之事，其中便包含了商贾。” “不过既然我父亲都没有说什么，此事我也不好深究。但你休想以手中的权力，偷税避税！否则我断然饶不了你！” “明日我正好有闲暇时间，便亲自去一趟你那琉璃作坊，仔仔细细的核对一番账目！将来收税之时也好有个参照。”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许平这番言辞，倒也是分内之举，并无任何不妥。倘若他拒绝对方的要求，那才是心中有鬼！ 赵峥非常清楚路源外能做到这般家大业大，自然不可能行偷漏税之举，哪怕是敞开了让许平去查，也断不可能查出什么事来。 等到许平离开之后，身旁的几名小吏不由得一脸担忧的看着赵峥： “赵主簿，小衙内此举分明是受到了周衍的蛊惑，纵然那周衍不敢在明面上对你做些什么，只怕暗中的小手段却会不断。” “小衙内说不得要在查账时动一番手脚，你可万万要小心提防，切记不可着了他的道！” 赵峥心中自然对许平有所提防，众人的提醒他也都记到了心里。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准备一本假账簿，明日交给许平时，一名小吏却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手中还带着一份请柬。 “赵主簿，杨学士家里的管家突然造访，说是一定要把这一份请柬交到你手中！” 赵峥心中感到有些纳闷。 杨学士自从参加了前些时日举办的品茗宴后，就一直在这寒州城中做一名闲云野鹤，日子过得倒也潇洒自在。 在得知自己高升主簿后，杨学士也安排人道了贺。 只不过两人一直没有见面。 毕竟对方也应该知道自己刚刚升任不久，衙门中也有不少杂务缠身。 在这种时候，他送来一份请柬，必然是有要紧的事要与自己相商。 下了值后，赵峥找到马三保说了一声，立刻步履匆匆的来到了杨修的府邸。 杨修虽然乃是朝廷重官，即使如今已经告老还乡，按理说怎么着也有万贯家产！ 可事实却不尽然。 杨修所居之地，只不过是一间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而已。 相较于普通百姓，或许算得上是高门大院。 但是以他的身份居住在此间，倒也当得起清廉二字了。 门口的管家早早的就已经恭候着，见到赵峥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恭敬的笑容。 他知道自家老爷对这名年轻人青睐有加，而老爷看人的眼力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想必将来的赵峥肯定会成为朝廷命官。 所以管家倒也没有任何不尊之举。 “赵主簿总算来了，我家老爷和一名贵客已经功夫多时。” 听到除了杨修之外，竟然还有一人在场，赵峥心中也不由得疑惑不已。 到底是何人，竟然能成为杨修的座上贵客。 “不知可否道知，这名贵人的身份？”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管家。 可管家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疑惑之色。 “实不相瞒，此人我并未见过。只知道他来自京城，不过我印象之中，老爷在京城里，可从来没有与此人有过任何交集。” 听他这么一说，赵峥非但没有被解答心中的疑惑，反而疑窦丛生。 不过好在杨修家的院子并不大，赵峥很快就来到了大堂前。 杨修看到他后，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赵小友，快快请坐！家中备的乃是从你月账手中买来的炒茶，纵然你已经知道滋味，不过且尝一尝我的茶道手艺吧！” “像是在超然楼见识到了你冲茶的手艺，我便一直有意模仿，今日你可要好好的指点我一番。” 赵峥倒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杨学士说笑了，茶道中非是蕞尔小道，您若是有心想要学，哪有学不会的道理？” 落座之后的他，将目光放到了杨修身旁的一位宾客身上。 此人乃是一名中年男子。 三道长髯，意味飘飘。 打扮的像是一个文人。 但不知为何，在见到这名男子后，赵峥心中产生了一种阴暗之感。 似乎是注意到了赵峥的目光，杨修笑着拍了拍手。 “瞧我也真是老糊涂了，都忘了给你介绍了。我身边这位乃是监察使冯大人，冯元亨！” 听到此人的身份后，赵峥一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心中感到错愕不已。 穿越到大乾这段时间，他已经对整个大乾的情况摸的比较透彻了，自然知道监察使乃是何等身份。 和前世的锦衣卫差不多，都是皇帝身边的鹰犬亲信之人！ 有着风闻奏事、先斩后奏之权！ 乃是整个大乾官员们，人人如避蛇蝎的存在！ 赵峥朝着冯元亨行了一礼，颇有些不卑不亢： “见过冯监察使！” 冯元亨有些欣赏地打量着赵峥。 “整个大乾的官员见到我后，似你这般淡定之人，倒也不多见了！端的是一名可塑之才呀！” 赵峥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行得正坐得直，从来没有过任何贪腐之举，又怎么可能会见到您腿软筋麻，走不动道呢？” 第七十七章 来意 赵峥一首诗，一句话。 让杨修和冯元亨两人，顿感喜出望外！ 这首诗的禅意实在是太浓了！ 大乾同样有禅道一说，而且不少文人士子还颇为推崇，杨修自然也接触过禅道，而且也算得上是其拥趸。 他仔细地品味着赵峥的这首诗，足足过了半晌之后，才拍着大腿一脸赞叹的看着赵峥。 “妙哉，妙哉！好一个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单单是这一首诗，当浮一大白！我全且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杨修说完之后，立刻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冯元亨身为监察史，本身就是文武双全的全才，自然也能听得出赵峥诗中的禅意。 他对于心中的那项计划，顿感期待。 “其实这次邀请你来，并非是我的主意，而是冯监察的提议。” 杨修突然捋着胡子开口说道。 赵峥有些疑惑的朝着冯元亨拱了拱手。 “冯大人，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冯元亨笑着点了点头。 “怪不得杨大人对你推崇有加，单单是这一份聪明伶俐劲，就不是常人所有！这次找你来，确实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我要送你一场泼天的机缘！你可愿意加入监察使？” 这番话让赵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恐怕大乾，没有哪个人不愿意加入监察使。 独立于百官之外，只对陛下负责。 见官不拜，百无禁忌！ 但，赵峥并没有因为这天降馅饼而失去理智，而是皱着眉头看向冯元亨。 “机遇与危险并存，既然冯大人准备给我一场泼天富贵，不知道，您打算让我做些什么呢？我这人最是爱惜自己的小命，倘若是我需要付出性命之事，我恐怕还得斟酌一二啊！” 现在赵峥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日子过的也算是舒心，他可不希望自己卷入朝堂之上的纷争。 权力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非常诱人的东西。 就是这一诱饵，不知道让多少人丢了性命！ 听到赵峥这么说，冯元亨和杨修两人不由得一阵莞尔。 “你这话说的这还真让人惊讶。我本以为你是为权为利的亡命之徒，可没想到竟然如此爱惜自己的性命。既如此，你又何必为了帮陆员外找回面子，而得罪宁王世子呢？” 冯元亨疑惑的说道。 赵峥不由得眉头紧锁。 虽然说自己对周衍出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从他的三言两语中还是能看得出来，冯元亨应该提前调查过自己。 “自然是为了不让周衍肆无忌惮的对我出手，如今人人都知道我和周衍之间的矛盾，倘若我真有什么差错，大家第一个怀疑的目标就是周衍。” 冯元亨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骄不躁，有勇有谋，像你这样的人，倘若不成大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成就一番霸业！” “你放心，加入监察使绝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正是因为你和周衍之间的矛盾，我才会特意邀请你的！你应该知道陛下对宁王始终都有所提防吧？” “这一次，陛下派我前来寒州城，就是为了网罗宁王父子两人的罪状！所以我还会特地找上你。就是因为知道你和周衍之间矛盾极深！” 冯元亨的话筒算是让赵峥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 除了自己和周衍之间的矛盾之外，赵峥也想不出其他冯元亨找上门来的原因。 杨修忍不住开口说道： “赵小友只管放心！你加入到监察使最终不过是帮陛下网罗罪状而已，当然不可能让你有生命之忧！” “此次对宁王出手，并不是因为陛下没有容人之量，连一个王爵都不舍得给周家。只不过陛下早就收到了风声，宁王这段时间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深居简出。而是暗中和许多军中人士有所往来。” 听到这话，赵峥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本以为，对陆家出手，只是周衍自己的想法而已。 身为堂堂王爷的宁王，他又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来呢？ 可听杨修的意思，似乎宁王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举！既然冯监察使需要我出手相帮，焉有不从之理？仔细说来，倒还真是我占了便宜呢！” 加入监察使，难度自是极高。 只有走内部人员举荐这一条路子！ 最重要的是，哪怕是最底层的监察使，也有资格直接面见陛下！ “我却之不恭！” 赵峥拱手说道。 冯元亨心中满意至极，直接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枚令牌，交到了赵峥手中。 “持有此物，你便是我监察使的一员！今后若是有任何问题，你大可直接来找我！” 他豪气干云的说道。 “以我观之，那周衍似乎一直在针对陆家，你可知是何原因？” 冯元亨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根据他这段时间暗地里的调查，陆家和周衍之间似乎并没有太深的矛盾，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周衍会突然针对陆家。 赵峥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正如杨学士所言，若是宁王不老实，和军中将领有所往来，您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经赵峥这么一提醒，冯元亨顿时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周衍看中了陆家积累下来的无数财富，想要将陆家的家产全部都纳入囊中？这般说来，陆家果然是居心叵测！” 他面色凝重的看着赵峥。 “无论如何，我等必须要把证据拿到手！否则空口无凭，仅仅因为怀疑便对宁王出手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赵峥不由得长叹一声。 “冯大人说的当然在理，只是如今你现身于寒州城，恐怕那宁王父子二人早就已经得知了消息，他们定然会小心不少！想要寻其证据，难上加难！” 赵峥的话让冯元亨哈哈大笑起来。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将你纳入监察使之中！我明你暗，我等双管齐下，定然有所斩获！” “只要能掌握充分的证据，证明宁王府确实觊觎陆家的财富，我们监察使就有充足的理由出手！” “到那时不仅能让陆家高枕无忧，也能将宁王父子二人扯于马下！” 第七十八章 许子期的心思 赵峥心中非常清楚。 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和实力，想要对付宁王府可谓难如登天。 哪怕手段再多，和对方的身份终究还是太高贵了，倘若背后没有一个撑腰之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被宁王父子二人给吃干抹净。 将陆家的产业全部都霸占！ 如今能加入监察使，背后之人，可是陛下！ 若是真能找出宁王父子二人做的卑劣之事，定然能解决此次陆家的危机。 一番感谢之后，赵峥告辞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在杨修府上住了一晚上的冯元亨便来到了衙门。 许子期见到冯元亨之后，自然是百般殷勤。 “陛下已经多年不往我们杭州城派监察使了。冯大人这次来可要多多提点我！若是有任何做的不对的地方，您直接当面给我指出即可。” 许子期是个聪明人，他已经大体猜到了冯元亨的来意。 只怕陛下对宁王父子二人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对宁王出手，直接免官罢爵！ 甚至抄家灭族都不是不可能！ 他心中无比担忧。 这几天，许平和周衍两人走的可谓极为亲近。 若是宁王府出事，万一牵连上自家儿子，找谁说理去？ 冯元亨仔细品尝这许子期安排人沏好的茶叶，却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盯着手中的茶水，颇为感慨的说道： “昨日在杨学士府上的时候，他也是给我上的这种清茶。喝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比之原先种种添加了各类香料的茶叶不知道好喝了多少倍！” 许子期急忙恭敬的说道： “若是冯大人喜欢，我这边安排人去帮您采购一些！在我们杭州城最不缺的就是这等茶叶了，您要是喜欢，想喝多少，我给您买多少！” 冯元亨扫了他一眼。 “许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虽然我做监察使每年的俸禄并不多，但一些茶叶还是买得起的。真要是让人传出去你给我送茶，说不得咱们两人一块遭殃呢！” 许子期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后怕的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为官多年，哪怕他心中尚有一丝正念，但也早就已经养成了奸滑的性格。 为上级送礼已然成了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给冯元亨送茶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瞧我这张嘴，真是该打！实不相瞒，这种清茶在我们杭州城也是最近刚刚兴起的。乃是陆家最新制作出来的新茶。当初陆家在超然楼特意举办了一场品茗宴，杨学士还参加了。” 许平已然打算和陆员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在冯元亨面前替陆员外多美言几句。 只不过听得此言后，冯元亨的脸上倒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之色。 “昨日我在杨学士府上的时候，他已经跟我说过此事。陆员外为你们杭州城贡献了近半税赋，乃是与我大乾有功之人。” “反观那些公子王孙，一个个知道靠朝廷拨付的款项，过着走马鹰犬的生活，当真是可耻之极！这些人都是我们大乾的蛀虫！” 冯元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子期要是还不知道他来杭州城的目的，那他完全可以卸任杭州成太守之职了。 这分明就是在针对宁王府！ 许子期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之色，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着： “不知冯大人这次来我们杭州城，主要是负责监察哪部分官员呢？这种小道消息可否透露一番？” 许子期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相信，冯元亨刚才竟然说出了这番话，肯定是有意联合自己。 果不其然，冯元亨直接十分肯定的说道： “自然是那一户碧瓦人家！” 这句话一说出口，几乎就差指名道姓了！ 只有王府才能用得上琉璃瓦，冯元亨这一次来杭州城，竟然是为了调查宁王府！ 许子期直接跪倒在地，颇为惶恐的说道： “下官该死，不该问此事的！您就当我没提起过！” 陛下要动的人，哪个敢拦？ 今日冯元亨告诉了自己天大的隐秘，万一明日宁王父子二人，从别处打听到了消息，有所准备，到时候冯元亨岂不是会怀疑自己？ 他心中万分懊悔，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询问此事！ 冯元亨笑呵呵的将许子期搀扶起来。 “许大人在这杭州城待了也有段时间了吧，难道你就不打算调回京中于朝堂上任职吗？” 这一番话，直接让许子期怦然心动。 换作是一些年长些的官员，肯定还是希望能在杭州城这片富庶之地，做一个父母官。 在临近告老还乡之前，好好的捞上一笔！ 但许子期不一样，现在的他还非常年轻，完全有机会更进一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你应该知道陛下对你还是非常信任的，否则也不可能把你调到杭州城来，由你监督宁王父子二人！” “可也正是因为陛下对你过于信任，所以你也没有机会调任京中。倘若能将他们父子二人彻底扳倒，你不就有了往下爬的空间了吗？” 冯元亨的话就像是恶魔的低吟一样，将许子期心中的野望勾勒出来。 他一脸郑重的看向冯元亨。 “冯大人若是能提携小人，小人自然感激不尽！若是此番来杭州城中，你有任何需要小人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为陛下分忧，本就是我等臣子的本分，若是连本分之事都做不好，何谈为官一方呢？” 有了许子期的表态，冯元亨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平和赵峥两人一明一暗，用来搜寻宁王父子二人的证据再合适不过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宁王父子二人就会露出马脚来。 “这段时间他也用不着你帮什么忙，只需每日将宁王父子二人的行程告知于我即可！” “我听说赵峥和宁王世子之间有着极深的矛盾，你倒是可以从这一点入手。最近陆员外给了赵峥一间琉璃作坊，说不得宁王世子会对琉璃作坊出手！” “只需盯紧此间作坊，自然会有大收获！” 第七十九章 可称心? 许子期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冯元亨之后，他便立刻安排人盯紧了陈郊的琉璃作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于他。 就在许子期以为一切都已万全之际，没想到儿子许平突然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之色，朝他拱了拱手。 “父亲，孩儿准备去赵峥的琉璃作坊仔细调查一番！听闻陆员外给了赵峥偌大一家琉璃作坊，倘若赵峥利用职权之便，偷税漏税又该如何是好？只有事先调查清楚琉璃作坊的运营状况，来日方好收税呀！” 听到他这么说，许子期，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他千算万算，偏偏忽略了自己的儿子！ 这小子最近和周衍走的极为亲近，恐怕早就已经被周衍给收买了。 现在冯元亨都已经亲自来杭州城了，说明陛下对宁王父子二人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宁王的垮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若是许平牵连进去，恐怕自己唯一的儿子都要落得个砍头的下场。 他急忙上前捂住了许平的嘴巴，左右看了一眼，确保没有人听见之后，这才把他扯到里屋里。 看到自家父亲这副疑神疑鬼的模样，许平心中感到纳闷至极。 “父亲，整个衙门都是咱家的，您怕什么呢？” 眼看许平竟然还丝毫不知悔改，许子期不由得勃然大怒，抬手朝着许平就是一巴掌！ “我揍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怎么偏偏生了你这个逆子？真是败坏我的门楣！现在把你打死了，也省的你牵连咱们许家！” 他甚至随手抄起来的一一个实木椅子，朝着许平身上狠狠的招呼起来，许平被打的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喊道： “父亲这是什么道理？平白把我给打杀了谁来给咱们家传宗接代？更何况就算是我犯下了天大的罪过，也罪不至死啊！” 许平痛哭流涕地看着父亲。 看到他一副凄惨的样子，许子期最终还是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把凳子放了下来。 “你给咱们许家招惹了天大的麻烦！从现在开始，我准你继续和周衍接触了！陛下已经盯上了宁王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宁王出手。” “我已经得了确凿的消息，故而你可千万不要以身试法，平白牵连上咱们许家！否则就算我身为一地太守，也保不住你。” 许子期面色严肃的对许平说道。 许平顿时愣住了。 他还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追随周衍闯荡出一番开天伟业，不曾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卒！ 宁王府竟然被陛下给盯上了！ “爹，这事可千万不能乱说！万一传到宁王耳朵里，说不定会记恨上你呢！” 许平有心从自家父亲口中多套点话，装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许子期冷哼了一声。 这小子这小心思，又岂能瞒得住他？ “你也别想从我嘴里边多知道些什么，我的消息来源万分可靠，但绝对不能让你知道，否则必定会给咱们许家带来滔天大祸！” “从现在开始，你便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不能踏出家门半步！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和周衍厮混在一起，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许子期说完之后，便立刻让人将许平押送回家中，不允许他踏出家门半步。 随后，他又急忙把赵峥给找了过来。 “赵主簿，你在这新官职上待的可否称心？” 许子期面带微笑的说道。 这番话让赵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说，许子期终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是杭州城堂堂太守大人。 就算他有心和陆员外交好，也不至于放低身段跟自己一名小小的主簿拉近关系。 不过他还是恭敬的回答道： “才刚刚接手主簿的事务，有许多杂事乱事，急待处理。都是为了杭州城百姓，倒也谈不上什么称心不称心的。” 听他这么说，许子期笑了起来。 “不错！都是为了咱们杭州城的老百姓！我听说最近你从陆员外手中接手了一家琉璃作坊，不知可有此事？” “你也知道我家那小子最近受到了周衍的蛊惑，不知道为何，一直为周衍之命是从！他更是稽税司的一员，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招惹到你头上，到那时还请赵主簿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适才和冯元亨谈话的时候，对方对赵峥一直赞不绝口，甚至连带着对陆员外都颇为看好。 这或许是杨修在冯元亨面前百般夸赞赵峥的缘故，但可以预料到，未来的赵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万一自家小子不小心招惹到了赵峥，提前打一个预防针，也省得被赵峥记恨。 赵峥心中一阵了然，他笑着对许子期说道： “太守大人说笑了，小衙内又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针对我呢？就算是我们两人之间真的有所矛盾，也必然是周衍从中挑拨离间！若遇到此等状况，我必然会先告知太守大人，太守大人依家法处置即可。” 有了赵峥的这一句话，许子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好啊！先后若是赵主簿处理衙门事务上遇到麻烦，大可以来找我！有些事情对赵主簿而言是麻烦，但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也算是结了盟。 只是赵峥离开了衙门大殿之后，心中却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先前许子期虽然看好自己，但也只不过是出于对后学末进的提携而已。 但今日见面，其说出来的种种话语，反倒是带着一丝讨好之意。 难不成冯元亨已经找上了许子期，所以对方的态度才会发生了这般变化！ 一想到这儿，赵峥对冯元亨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提防之心。 此人既然已经找到了自己作为合作对象，甚至把自己招揽到了监察使之中。 按理说，他在杭州城的计划，对自己应该知无不言才对。 此人又找上了许子期，确是何故？ 就在赵峥心中思索之际，陆员外派管家找上门来。 “赵公子，今晚下了值后，您可有时间？我们姥爷说了，今晚想带您去琉璃作坊看一看。” 第八十章 改进工艺 马车吱呀作响，行走在郊外的路上。 坐在马车上的赵峥丝毫没有任何享受之感，更无心关注外面的校园美景，他只觉得自己正在遭受着一场酷刑。 这个年代的马车没有丝毫减震措施可言，再加上乡间的小路本就崎岖不堪，一路上颠簸至极。 他的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来到了目的地，他面色惨白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早就在琉璃作坊等着的陆员外看到他这副表情后，不由得大惊失色，忍不住问道： “就算是你刚刚升任主簿，倒也不用如此卖命吧？瞧你这脸色，活像是生了大病一样！” 赵峥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 “这马车做的实在是颠簸不已，我有些不太适应，故此面色难看。” 陆员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看来，赵峥前些年过的都是苦日子，可能从来没有坐过马车。 初坐之下，自然有些不太适应。 他一脸热切的指着面前的作坊。 “从今往后，这家琉璃作坊就是你来管辖了。作坊也不大，不过只有百十人而已。但这些人都是在我手下干了十几年的老人了！希望你能善待他们！” 赵峥虽然说坐马车有些难受，但终究是年轻人，身体力壮，恢复能力自不必多说。 他此时已经缓过劲来，看向眼前的琉璃作坊。 这家作坊虽然并不大，但战地也有十几亩了。 当然，对于陆员外所拥有的诸多产业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 琉璃作坊的生产看起来还颇为原始，诸多工匠们点燃木炭，将种种砂石融化之后做出琉璃来。 效率非常之低！ 赵峥足足看了半天，一支琉璃簪子才成功烧制出来。 不过陆员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自得之色。 “在这杭州城中，甚至整个大乾，除了皇家的那几座琉璃作坊之外，便数咱们这家琉璃作坊的规模最大了！” “每年单单是盈利就有上万两白银，只不过最近几年由于没有先锋的王爵，所以自然也盖不了王府，琉璃瓦的需求数量降了下来。这也导致这家作坊无法继续扩大规模了。” 听到陆员外这么说，赵峥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生产流程之后，才开口说道： “其实未来咱们有利多方，未尝没有扩张的余地，只不过要将工艺改进一番而已。”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员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他虽然颇为认可赵峥的能力，却也知道琉璃制作乃是无比专业的事。 赵峥就算是有本事，但也绝对不可能对琉璃烧制还有所了解。 “其实琉璃之所以受人欢迎，无非是因为其材质颇似水晶，但不管各位怎么烧制，琉璃的通透性恐怕始终是一个大问题吧？” 听到赵峥这么说，众多工匠们不由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众所周知，琉璃的通透性越好价值越高。 可不管工匠们再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烧制出近乎透明的琉璃来。 一名看起来颇为年长的工匠走上前来，笑着对赵峥说道： “我们能找到的通透性最佳的材质，自然是透明水晶，可奈何水晶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所以大伙儿只能退而求其次，以琉璃来代替。” “听您的意思，似乎是有办法解决琉璃烧制通透性的问题？”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其实，这一生产工艺的改进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把烧制琉璃的温度调高一点，自然就能烧出通透性极佳的材料来。我将其称之为玻璃。” 赵峥的话说起来自然是轻松无比，但众多工匠们听闻此言之后，一个个却露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恐怕就算是三岁稚子都知道，要想将琉璃之中的杂质消除干净，就只能用极高的温度进行焚烧！ 赵峥这话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我们所用的木炭便已经是上等燃料了，恐怕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有比这些木炭温度更高的燃料。” “东家的这番计策恐怕行不通啊！” 头发花白的老工匠笑着说道。 一旁的陆员外给赵峥解释着： “这位便是我们我们琉璃作坊之中最年长的一位老工匠，名叫郭怀义。当年是我花高价格从皇家琉璃作坊请来的！倘若不是郭师傅在琉璃作坊的草创之初，带领一众工匠潜心打磨工艺，这家琉璃作坊也不可能发展壮大到今天。” “他对琉璃制作还是颇有见解的，若是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多多听取他的意见。” 陆员外生怕赵峥因为刚才郭怀义这番话而心生怨恨，急忙在旁边打圆场。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说琉璃制造的工艺我自然是比不得郭师傅，但若是论及对火焰的把控能力，我应该是略胜一筹的。不知郭师傅可听说过焦炭？” 郭怀义一脸茫然的看着赵峥，他甚至怀疑焦炭这一称呼是不是这小子临时杜撰出来的。 身为琉璃师傅，他也算是玩火的行家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焦炭这种燃料。 “此实未知也！不知东家可否拿出来，让我们长长眼？” 郭怀义有些疑惑的看着赵峥说道。 赵峥就知道他心中不信，不过他也有办法来证实。 “除了木炭之外，你们这里应该也有最普通的石炭吧？且拿出来让我看一眼。” 听到赵峥这么说，众人忙不迭的从库房之中取出了黑乎乎的石炭。 所谓的石炭，自然也就是煤。 赵峥也顾不得脏，直接用手将这些石炭抱起来放入炉中。 “点火烧一烧吧！” 他下令道。 郭怀义一脸茫然的看着赵峥。 “点火烧炭必然会将其给引燃了！哪有这等道理？” 赵峥不由得板起脸来。 纵然郭怀义乃是琉璃作坊的老师傅，但也绝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按我吩咐的做就是了！如果是这些石炭白白消耗了，大不了我赔你们！” 陆员外也急忙点了点头。 “今后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尔等还不快做？” 第八十一章 焦炭 一群琉璃作坊的工匠们，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乖乖的按照陆员外的吩咐。 老老实实的生起了火！ 看着火焰升腾的锅炉，赵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所谓焦炭，其实就是正常的试探，在没有空气接触下，高温加热后炼化出来的产物。其燃烧的温度极高，只不过在焚烧的时候一定要伤心一些，否则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导致吸入过多毒雾中毒。” 听到赵峥这番话，陆员外脸上露出了一丝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在冬天生火的时候都要修烟囱呢！而那些用火盆的普通老百姓，冬日里有很多人都会中毒而亡。看来就是因为没有烟囱，导致碳火在燃烧时产生的毒雾。” 陆员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足足烧了半个时辰，赵峥估摸着差不多了，这台让人将锅炉打开。 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焦炭来！ “焦炭焚烧后的温度足以将琉璃炼化成玻璃，你们可以试一试。” 赵峥笑着对大家说。 郭师傅脸上带着一丝怀疑之色。 虽然按照赵峥的说法，确实炼制出了焦炭。 但赵峥口口声声说的透明玻璃，在众人眼中，根本不可能炼制出来！ “不知烧制玻璃的技法和琉璃有什么区别？” 郭师傅最终决定自己亲自动手，向赵峥询问道。 “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咱们烧制的温度变高了而已！如此一来自然就能将玻璃的杂质炼化出来！” “当然，还需要稍微加一点纯碱、长石，混合着砂石一块烧制。” 郭师傅按照赵峥的提醒准备好了原材料，当他点燃了焦炭之后，心中对赵峥的话信了个八分。 只见焦炭燃烧出来的火焰竟然呈现出一股蓝色！ 这足以说明，火焰的温度极高！ 他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的原材料混合到一块，放入火中烧制。 没过一会儿，石英砂就开始融化。 郭师傅小心翼翼地将融化后的石英砂构造成型，等到温度逐渐冷却之后，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多工匠们一脸激动的看着玻璃罐。 同体连一点杂色都没有！ 只有晶莹剔透的透明！ “此等技法当真是闻所未闻！烧制出来的玻璃更是一点杂色都没有，比之琉璃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和水晶都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水晶更加通透！” “这要是放在集市上出售，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恐怕不少达官显贵，宁愿一掷千金，也要求购一件玻璃摆件吧？” “这下咱们琉璃作坊必然会名震整个大乾了！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众多工匠们议论纷纷，而最高兴的人，当然还是陆员外。 先前赵峥拿出了炒茶之法，就已经让他深感震撼。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藏着一手！ 连如何烧制通透无比的琉璃都知道！ 简直是全知全能的人！ “此物名曰玻璃？咱们作坊既然能生产出玻璃来，想来每年的盈利自然是没问题的。可笑我先前还口口声声的要求你前三年必须盈利。” 陆员外颇为感慨的说道。 “说实话，假如咱们现在就把玻璃拿出去售卖，哪怕以陆家的实力，肯定也会被人吃干抹净！这里边的盈利空间实在是太大了，恐怕就连那些高居庙堂上的人都颇为垂涎。” 赵峥倒没有像陆员外那么乐观，反而眉头紧锁的说道。 “所以，咱们一开始必须得把价格定的奇高无比！营造出一种此物极其难得，耗费成本极高的景象！如此一来，那些世家大族定然会觉得烧制玻璃耗费成本高，没有什么赚钱的余地，他们自然也不会把主意放在玻璃上了。” 赵峥的话让陆员外深以为然。 他从商这么多年，从一个小小的贩夫走卒，一直做到如今江东首富。 这一路走来，他也见惯了不少那些自诩清流的官员们，背地里男盗女娼，各种蝇营狗苟！ “你说的不错！” 陆员外外面色凝重的看向众多工匠。 “各位都是在我们陆家多年的老人了，想来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也知道管好自己的嘴巴！从现在开始，倘若有人将玻璃烧制的技法泄露出去，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众人急忙开口说道： “陆员外对我们恩重如山，这些年来，正是靠着自家琉璃作坊，我们才得以糊口。安有背叛您的道理？” “您放心！大不了未来一两年，我们吃住都在琉璃作坊里，不出大门半步！” 这年头，工匠的身份是十分卑贱的，甚至比之商人都有所不如。 倘若不是陆员外好心收留，恐怕他们还不知道从哪个野窑子里刨饭吃呢！ 他们都跟了陆员外十几年时间了，忠诚度还是没问题的。 陆员外对众人的反应颇为满意。 “自今日起你们三个月方有一天假，剩下的时间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作坊里认真劳作吧！” 陆员外当然知道生产玻璃的技法有多重要，所以他直接对众人下达了禁足令。 一群工匠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些人先前大部分都是在皇家的作坊之中任职，那时候他们一年都不见得能回一趟家。 如今陆员外，只不过是限制他们三月休息一天而已，相较于以前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赵峥却皱着眉头说道： “三个月休息一天…多少还是有些苛刻了。依我看今后还是半月休息一天吧！大伙儿在我们作坊之中，任职每月应该也有不少的例钱，赚了钱哪有不花的道理？” 尽管赵峥知道这年头的工匠们没有什么人权可言，但三个月休一天的工作时长还是让他咋舌不已。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员外欲言又止，但思索良久之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任由赵峥施为。 他既然已经将这家作坊交给了赵峥管理，理应不再插手。 尽管在他看来，赵峥的做法实在是太“仁慈”了。 工匠们本身就是卑贱之人，自己给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就已经不错，赵峥竟然还打算给这些工匠半月一休息的时间！ 第八十二章 翻墙衙内 众人一脸错愕的看着赵峥。 陆员外给他们三月一休息的时间就已经让大家感到颇为恩赐了。 谁能想到，赵峥竟然让他们半月一休！ 郭怀玉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有些纠结的问道： “半月一休息，是否会扣我们的例钱呢？” 这些工匠们从来没想过为自己争取权益，他们宁愿多干一段时间，也不愿意被扣钱。 赵峥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各位心中的担忧！不过你们放心吧，我非但不会克扣你们的例钱，甚至还会给你们涨钱！从今往后，咱们按照计件的方式来发钱！” “你们每烧制出一件玻璃产品，都能从中获得一部分利润！” 听到赵峥这番话，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和技术入股有什么区别？ 就连赵峥员外都有些忍不住了： “你小子还真是矫枉过正！我先前是要求你一定要善待这些工匠们，毕竟大伙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老人了，可也没让你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发给工匠们啊！他们平时又没什么花销，维持一大家子人正常的生活开支，就已经足够了，何必给他们涨钱呢？” 赵峥有些听不下这番话。 “陆伯父，先前咱们给工匠们开例钱，每名工匠不管干多干少都是一样的钱，这如何能激发出他们的积极性呢？” “只有计件开例钱，干活干起活来，才能更有积极性！” 工匠们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引得陆员外不快。 但大家的目光之中显然是无比支持赵峥的决定。 看到这一幕，陆员外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小子脑子里边装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看不透！在家作坊既然已经决定交给你，我便不再过问。” 工匠们顿时欢呼起来！ 一个个感激涕零的看着赵峥。 “赵公子，您的恩德我等实在是感激不尽！今后我们一定会勤勤恳恳劳作，给您赚大钱！” 郭怀义一脸激动的说道。 漂泊半生，在皇家工坊里做过活，也在陆员外的手底下干过。 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赵峥这样为工匠们着想的人。 他心中自然无比感激！ “各位只要认真替我做事，我是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可若是让我发现我们之中有人在面三刀被叛了我，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除了是咱这里的东家之外，也是县衙之中的主簿！真要是让我得知你们有背叛之举，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们！” 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道理，赵峥还是明白的，听到他这番话后，众多工匠们急忙点头应是。 除了赵峥之外，恐怕没有人会给他们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 大伙对赵峥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郭怀义第一个表示道： “别说是赵东家不放过此人，便是我郭怀义也绝对不会饶了他！赵东家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又岂是那种只知小利而无大义的人！” 看到众人的这番态度，赵峥心中感到十分满意。 一旁的陆员外更是打心眼里佩服赵峥。 别的不说，赵峥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仅仅三言两语就将工匠们的心拿捏的死死的。 他不由得对陆家的未来，有些期待起来。 … 太守府。 许平来回踱着步子，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之色。 父亲今日给他说的那番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或许父亲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和周衍勾搭到一块了，周衍若是被陛下查出来有问题，他也难辞其咎。 为今之计，理应及时将自己得知的消息告诉周衍，好让他早有防备。 一想到这，他换了一身衣服。 朝着府门口走去。 然而刚到门口就被几位家丁拦了下来。 “小衙内，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难做！许大人说的清清楚楚，绝对不允许你踏出家门半步！” 这些家丁们一个个身强力壮，凶神恶煞，手中拿着短棍。 大有一言不合即出手的架势。 许平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父亲的话你们听，难道我的话你们就不听了吗？” “父亲和我再怎么吵也不过是我们许家的家事，你们这些家丁们掺和进来又算怎么回事？” 然而，面对许平的出言，呵斥众多家丁道也颇具职业道德。 他们依旧长身而立，死死的盯着许平，丝毫不后退半步。 许平实在是没辙了，只好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墙，又看了看院子中摆放着的凳子，许平咬了咬牙，直接挽起衣服的前摆，搬起凳子来翻过院墙！ 总算是离开了自家府邸！ 看了一眼身后的深宅大院，许平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他知道自己在一跑，也就意味着和父亲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只有他真正闯荡出一番事业，还有资格重新赢得许子期的认可。 坚定了信念后，他便朝着宁王府的方向赶去。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暗中一道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许平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跟踪了。 来到了宁王府之后，他倒也不傻，并没有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入，而是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后门。 跟随着一群外出采购的王府家丁步入府中。 急急忙忙的找到了周衍。 周衍正品着茶，听着曲。 好不逍遥自在！ 看到一脸狼狈的许平，周衍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小子怎么来了？” 周衍好奇的问道。 他虽然表面上被宁王下达了禁足令，但这些年来，在杭州城中安插的细作也不少。 当然知道许平被他父亲关起来的事。 许平长叹了一口气。 “我父亲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是陛下准备对你们父子二人出手了，他让我少和你接触，所以才会给我下了禁足令。” “可咱们两人早就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你要是出了事，我也难逃一死！” “所以我才翻墙过来，特意告知你情况，好让你早有准备啊！” 第八十三章 演戏 周衍有些感地看着气喘吁吁的许平。 这小子虽然确实蠢笨了些，但如今来看倒也有些憨态可掬了。 别的不说，能冒着和父亲决裂的风险翻墙跑出来找自己，足以说明此子确实已经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这里了。 将来，围城不能成为自己手下最忠诚的一条走狗！ “子之报信之恩，不敢忘也！倘若日后我登顶大宝，许汝一字并肩王！” 周衍一脸严肃地看着许平说道。 许平只觉得自己就想是三伏天喝了冰酪一样，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这还是周衍第一次向自己表露他的真实意图。 他同样十分郑重的拱手行礼： “公若不弃，小可愿效犬马之劳！至于王爵什么的就算了吧，待我功成名就之际，情愿做个闲云野鹤，云游四方。” 见识到了宁王这个王爷的憋屈之后，他对王爵的滤镜彻底破碎。 当然不会愿意做一个被陛下怀疑的王爷！ “好好好！只可惜现在我已深陷泥淖之中，自身难保啊！其实你告诉我的消息我已经知晓了，朝廷来的人乃是监察使冯元亨！想来你虽然不学无术了些，但也应该听说过监察使的名号吧？” 许平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一阵煞白，整个大乾的百姓恐没有人没听说过监察使的大名，说是止小儿夜啼都不为过了！ 监察使，就是皇帝手下的一把尖刀利刃，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哪怕是当朝一品大员，一旦被监察使的人给盯上了，都别想落个囫囵！ “这…看来陛下还真是意志坚定啊！您可有解决之策？” 说实话，许平心中多少有些打退堂鼓了。 监察使的名声实在是太吓人了，许平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易得罪监察使的人啊！ 怪不得父亲要把自己关在家里，也怪不得父亲会说若是自己掺和此事会给许家带来灭门之祸。 本以为父亲是在危言耸听，故意恫吓自己而已。 但如今来看，所言非虚啊！ 别说许子期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了，当朝大员又如何？ 说拿下就拿下！ “怎么，是不是怕了？” 似乎是看出了许平心中的胆怯，周衍笑着问道。 许平的性格是受不得激的，听得此言，顿时疯狂摇头。 “当然不是！只是在想您该如何破局而已！” 许平虽然确实蠢笨，但也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从他伪装纨绔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他知道，若是这一次周衍栽了，自己也绝对难以独存！ 周衍哈哈大笑起来。 “你有这份心就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若是我用你的计策，恐怕又不了多久就会被扯冯元亨给抓起来。” “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了，若是你打算帮我的话，先帮我盯一盯赵峥的琉璃作坊吧！过段时间我会以扩建王府为名义，采购一批琉璃瓦的。到时候且看我手段！” 许平心中大喜过望，他是知道周衍的手段的。 既然他都已经说了自己有办法了，自己也无须担心。 更何况，赵峥从陆员外手中接手了琉璃作坊，虽说确实是等于天上掉馅饼了，但也刚好给扯周衍带来机会了。 “您放心，赵峥是绝对逃不过我的法眼的！他休想以职位之便，肆无忌惮的为自己的琉璃作坊牟利！” 周衍笑了笑，并未多言。 以许平的眼力见，只怕不见得能找到，赵峥的破绽。 “而今你既然已经彻底和许太守撕破了脸皮，可有其他的打算？” 周衍反问道。 许平顿时纠结了。 翻墙一时爽，但事后回想起来，确实是有些鲁莽了。 何况自己传递的情报，人家周衍早就已经知道了。 “且听我一言，你只需如此如此…” 衙门之中。 许子期愤怒的将案牍上的所有卷宗，全部都扫到了地上。 “逆子，真是逆子啊！我们许家什么时候除了这个败类！若是让我找到他，一定会将其除掉以正门楣！” 许子期愤怒的说道。 在他面前，赵峥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之色。 他当然知道许子期这番表现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他骂的越狠、越凶，自己心中对许平的愤怒才会越少。 太守大人，被儿子整成这样，倒也真是不多见！ “太守大人无需动怒，小衙内只不过是一时想不开罢了，这年纪的人都喜欢和做父母的对着干，殊不知父母还能害了他们不成？” 许子期给自己面子，赵峥当然不会不给人家面子。 满面笑容的劝说道。 说实话，他可不认为许平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 许子期长叹了一口气。 “他母亲死的早，我这些年来倒也疏忽了对他的教育，以至于让他养成了顽劣的性格，此我之过也！” “赵主簿，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等他回来之后，且看我如何收拾…” 他话未及言毕，门外便走进来了一位小吏。 “太守大人，门外宁王世子带着小衙内求见。” 此言一出，赵峥和许子期两人都有些错愕。 他们知道，许平肯定是去找周衍了，只是不知道周衍这是演的哪一出？ “快让他们进来吧！” 许子期面色阴沉。 若是周衍以自己儿子为要挟，逼迫自己站队，他还真是有些不好选择。 “许伯父！赵主簿！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周衍信步走进了大殿之中，身后的许平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恐和纠结。 “世子殿下，我正找这逆子呢！不知道为何会跑到您那里去了？” 许子期有些疑惑问道。 周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许平，许平似乎是不敢面对周衍的目光，脑袋低的更厉害了。 “许大人，我也是无奈至极啊！” 周衍耸了耸肩。 “令郎今日突然跑到我府上，对我说让我小心一些，说是有京城的大人下来调查我们父子二人了。” “甚至还…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甚至害我们掉脑袋的话来！非说要辅佐我黄袍加身，荣登大宝，这可把我吓得不轻啊！” 周衍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第八十四章 疟疾 “逆子！” 许子期双眼通红的看着许平。 随手抄起了一把凳子，朝着许平扔了过去，把许平打的抱头鼠窜。 “父亲，打煞我也！许家要绝后了！” 许平跑着喊着，要多凄惨有多凄惨，真是涕泗横流，一张脸哭得和猫一样。 “我把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逆子打杀了也好！省的牵连到我们许家！你竟然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来，也亏得世子殿下不跟你一般见识，否则今日你我父子二人，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许子期愤怒地说道。 赵峥此时也站了出来，劝说道： “莫要伤了和气，终究是骨肉血脉，岂能硬生生的打杀了？小衙内纵然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只是年轻气盛而已。教育几句也就罢了！” 许子期又岂能真个活活打死自己的儿子？ 这番作态，三分真七分假，不过是给赵峥看的而已。 听到赵峥都这么说了，他这才放下心来扔下了手中的凳子。 “既然赵主簿都这么说了，今日权且寄下你这条狗命，若是让我知道你仍不知道悔改，可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许平松了一口气，朝着赵峥又是一番作揖感谢。 “既然人已经送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只是许公子的话可莫要到处乱说啊！本来外界关于我们宁王府就有不少的传言，若是真的被陛下听了去，怕是要满门抄斩了！” 许子期连连点头，心中感激不尽。 眼看着周衍离去，赵峥心中总觉得有些古怪。 陛下安排人来调查宁王父子二人，肯定是已经得知了某些蛛丝马迹，忍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安排人来的。 周衍这一番表演，是做给自己和许子期看的。 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他们两人！ 想到这，赵峥的目光看向了许子期，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心中都有了猜测，只是心照不宣。 “赵主簿，今日倒是让你见笑了，改日来我府上，咱们好好地喝一杯如何？” 许子期笑着发出了邀请。 赵峥自不会拒绝，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到了晚上回到家中，赵峥才知道，今日的许子期之约，怕是短时间的难以赴约了。 “疟疾？” 饭桌上，昏黄的灯光下。 赵峥嘴里还嚼着一口饭，有些错愕的看着马夫人。 “害！我也是今日去郊外走亲戚听说的这件事。城外疟疾闹得很凶，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传到我们寒州城来了！你和三保在衙门走动，接触的人多了些，可千万要注意。” 马夫人叹了口气。 赵峥面色凝重的低下头，看着眼睛一闪一闪的阿芙。 “阿芙，你且和姐姐住在一间院子里吧，我和姐夫去我那住一段时间。你们两人没事就不要外出了。” “如此一来，哪怕我和姐夫染了疟疾，也不会传染给你们的。” 阿芙有些好奇的问道： “疟疾是什么？怎么还要我们躲起来呢？莫非和那些讨债的人一样，被疟疾捉住了也要痛打一顿吗？” 听到她这么说，赵峥不由得有些愧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疟疾乃是一种瘟疫，传染性很强，稍有不慎就会中招，致死率也非常高。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运气。” 马三保放下了碗筷，凝重的点了点头。 “赵峥说的不错，疟疾的事开不得玩笑。就按你说的来吧！我今晚上就搬到你那里睡。屋里的，你就照顾好阿芙！” 阿芙恋恋不舍的看着赵峥离开，就连马夫人都觉得有些心疼了。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疟疾就会解决的，而且咱们和你哥哥不过是隔着一个院墙而已，又不是远隔千里。” 阿芙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赵峥自是和马三保早早睡下不提。 第二天起床入了衙门之后，许子期就召集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 “各位，昨夜城中已经出现了五六个染了疟疾的人了，尔等捕快们在巡逻的时候，街道上撒上一些生石灰、硫磺、艾草之物。务必要将疟疾的势头控制住。” 许子期面色严肃的说道。 任何一场瘟疫，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即使在后世非常容易治疗的疟疾，在这个时代，却很容易致死。 听到许子期这么说，众多捕头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丝浓郁的担忧之色。 发生疟疾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冲在前面，撒石灰等物。 但也是最容易感染疟疾的！ 他们感染了也就罢了，大伙儿不过是贱命一条死就死了，但万一不小心传染给家人，却又该如何是好？ 许子期当然能看出大家心中的不满和担忧，他面色十分严肃的说道： “各位倘若真的不幸感染疟疾，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家人的！衙门之中会给每家每户分发百两白银的津贴！” 有了这句话，众多捕头们不由得心情放松了许多，大伙心中虽然仍旧有些纠结，但还是重重地点头应下了这一活计。 许平的目光又看向在场的众多主簿们。 “大家虽然不用跑外勤，但你们也要负责清点库存中的各种物资，倘若艾草等物品不够用了，一定要及时补充！” “另外，还要组织百姓们开辟出一间医馆来，单独收治感染病人。” 众人一个个领命而去，许平却单独把赵峥给叫住了。 “赵主簿，咱们之间的关系，不用多说！你也应该知道此次疟疾来势汹汹，我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衙门之中待着，平日家和衙门两点一线，可千万不要不小心感染了啊！” 许平在赵峥身上投入了不少成本，他还指望着未来赵峥发达了，提携他一把呢！ 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峥感染上疟疾。 赵峥笑了笑。 其实他虽然对疟疾有些惶恐但却并不至于怕到龟缩在衙门之中。 毕竟后世已经有一位白衣圣手，制作出了能有效治疗疟疾的药物，大不了他根据那位白衣圣手的思路，重新研制一番药物即可！ 第八十五章 青蒿 “许太守，我自然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只不过在咱们衙门之中，终究还是凭实力说话的。” “如今年纪轻轻当上了主簿，倘若我始终在您的保护下，又如何能服众呢？此事还是休要再提，各位主簿们该干什么我就会干什么。” 赵峥的高风亮节，让许子期心中无比钦佩。 有些自诩心高气傲的文人士子，平时或许还会装装样子。 但是疟疾可是会带走人性命的，在这种生死攸关之前，那些伪君子们往往会卸下脸上的面具。 在听到自己的劝说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龟缩在衙门之中，不踏出衙门半步！ 但赵峥显然已经做到了知行合一！ 心中所想，即身体力行！ “赵主簿说的是，倒是我想的片面了！不过咱们衙门的主簿，本就没什么需要做的。储备一些物资即可。” 许子期笑着说道。 赵峥突然开口： “许太守，我倒是觉得咱们可以储存一些青蒿！此物用来治疗疟疾最有效了。” 青蒿？ 许子期一脸疑惑的看着赵峥。 这玩意，生长在道边山沟之中，可谓随处可见。 甚至不少老农，都对青蒿恨之欲狂，时不时的在田间蹦出来，和农作物争夺田间的营养。 “此物当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许子期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赵峥。 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赵峥对中药还有了解。 赵峥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此乃无数先辈们总结出来的经验，后经一位医道圣手改进之后，从青蒿之中提取出一些汁液来，治疗疟疾有奇效！” 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作假，许子期自然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反正青蒿遍地都是，想要囤积的话，只需要让捕快们在外出巡逻时采摘一些即可。 “既如此，赵主簿就在这衙门之中，想办法做出青蒿提取物吧！倘若当真如你所言，能治疗疟疾，满城百姓的大救星就是你呀！” 虽然这方世界里，没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 但身为寒州城的父母官，于公于私，许子期都不希望这场突如其来的疟疾，会带走无数百姓们的性命！ “太守大人，尽管放心！不过在制作青蒿提取物之前，我还需要种种器皿。且等我去一趟郊外的琉璃作坊！” 许子期准了他的假。 赵峥临时做了几个口罩，以清水打湿，借了一匹衙门的马，朝着郊外赶去，很快，便来到了琉璃作坊。 看到赵峥之后，郭怀义等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 “东家，您怎么来了？” 看着他们似乎丝毫不知疟疾到来，赵峥心中感慨无比。 这些人在作坊之中一呆就是半个月的时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与世隔绝了。 连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都毫不知情。 “城里现在正在闹疟疾呢，你们带着作坊之中呆着，倒也能保得一条性命！我这次来是想让你打造出一套器皿。” 赵峥说完之后，立刻拿起炭笔在纸上涂涂画画起来。 没过多久，一套包含了玻璃试管、培养皿和烧杯等物的实验器皿便跃然纸上，各种数据标注的清清楚楚，看得郭怀义等人啧啧称奇。 “我等虽然见识过不少的图样，但似东家这般将种种数值标注的清清楚楚，却从来没有见过！当真是稀奇的很。” “不过有了这些数据，我们烧制起来自然方便很多。东家你且稍待，只需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您要的这些器皿便能烧制出来。” 郭怀义打着包票，随后立刻点燃了锅炉。 蔚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在他一通眼花缭乱的操断下，试管等物的样子逐渐从他手中浮现出来，等到所有的器皿自然冷却之后，赵峥和郭怀义等人看着眼前的玻璃器皿，心中都感到无比感慨。 郭怀义感慨，是因为赵峥给出来的图纸实在是太过详细，使得他一发入魂，甚至都没有烧得出废品来，第一次制作便完美无缺！ 而赵峥则是钦佩于郭怀义的手艺！ 前世在种种短视频中，他也看过不少吹玻璃的视频，倒也颇为解压。 只不过像郭怀义这般，轻轻松松便制作出无数精巧的小物件来，确实一个都没见过！ 这个年代的工匠，当得起一声大匠了！ “多谢几位了！若是我真能做出来治疗疟疾的药物，尔等也有一份功劳！” 赵峥笑着说道。 … 宁王府。 周衍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之色，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 背在身后的双手都微微颤抖着，足以看得出来，他内心的激动。 “好啊！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没想到老天都看我可怜，竟然直接降下了疟疾！” 听到他如此疯狂的言论，即使是忠心耿耿的高朝，也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世子殿下，不知喜从何来？此次疟疾降世，恐怕要死成千上万的百姓了。” 周衍哈哈大笑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疟疾笼罩了整个寒州城，一来那冯元亨也不敢轻易出门调查我。二来陆家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影响。” “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啊！至于那些贱民们，死了也就死了罢！能助我大业，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看着周衍一脸疯狂的样子，高朝沉默不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 就在这时，宁王突然走了进来，脸上同样带着兴奋之色。 “我儿！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寒州城的局势越乱，对咱越有利！不过我等还需要添一把火，这火烧的实在是太慢了！” 宁王兴奋的胡子都在抖动着，口沫横飞的说道。 周衍急忙恭敬的行了一礼，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不知父王可有何见教？” 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能让疟疾这把火烧的更旺！ 宁王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阴狠之色，整个人的气势都不由得旺了三分。 “找一个已经感染疟疾的病患，杀了放血。将血走街串巷的倾入水井之中！让满城百姓都感染疟疾！” “寒州城，必将大乱！” 第八十六章 拱火 癫了！ 高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已经癫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他实在想不明白，宁王为何会想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主意来？ 虽然说此举确实会在整个寒州城内引起骚乱，但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而白白丢掉性命，哪怕是将来宁王得手了陆家的财富，整个寒州城都成了一个空壳，又有何用呢？ 宁王未来肯定是要将寒州城作为自己的龙兴之地，此番做法实在让人费解。 就连周衍都不由得一阵胆颤。 他虽然自诩用计毒辣，但也断然想不出如此丧尽天良之策。 他声音有些颤抖： “此番做法，岂不是让整个寒州城都成为空城？将来若是以此作龙兴之地，又该如何是好？” 宁王颇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成大事者何须拘束于小节？这年头，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了！哪怕是寒州城的百姓们死光了，只要这里有大量的肥沃农田，依旧会有人源源不断地往寒州城赶。” “人性之趋利，超乎你的想象！按我的计划行事即可，断然不会有任何差错。” “这段时间咱们王府封门闭户，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囤积起来的粮食也足以支撑到明年了！何况我们府上也有足足六口水井，不用担心吃水的问题。此次疟疾，定不会惹火上身。” 宁王显然一开始又酝酿着此等计策了。 周衍甚至怀疑，这场疟疾是不是自己父亲搞出来的？ 恭恭敬敬应下之后，他立刻转过头来安排高朝： “这一计策你也应该都听清了吧，此事就交给你去做了，动起手来一定要干净利落，万万不可马虎不得，尤其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此事是咱们宁王府干的！” 周衍的面色十分严肃。 虽然父王提出来的毒计颇为狠辣，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奇效。 可一旦让寒州城的老百姓们得知此事，怒极的百姓可丝毫不会顾及宁王的身份，会将他们直接撕成粉碎的！ 而大乾皇帝，也乐见其成，说不定还要在自己父子二人死后将王爵收回了！ 尽管高朝不愿意做此事，但他忠心耿耿，也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殿下放心，小人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 一连三天的时间。 赵峥在衙门之中，利用烧制出来的玻璃器皿，开始提取青蒿素。 只不过他只是在新闻报道上得知过青蒿素的事，也在一些民科的小视频上见过自行提取的视频。 只不过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屡屡尝试却屡屡失败。 下值后，赵峥伸了个懒腰。 离开房间之后，这才注意到衙门之中，几乎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有些好奇的把林立叫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怎么衙门之中变得如此冷清了？” 林立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现在整个寒州城都已经彻底沦陷了，几乎有近半的人都感染了疟疾，衙门之中，人手不够，自然看起来十分空旷。” “听说就连咱们的小衙内都感染了疟疾呢！” 赵峥不由得眉头紧锁。 看来自己闭门研究青蒿素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情！ 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变得无比担忧，立刻骑上马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家门口。 隔着院子，远远的喊道： “阿芙，姐姐，你们两个没事吧？” 院子里传来了阿芙的声音。 “哥！我们俩没事儿，只不过姐夫在巡逻的时候，偶然间感染了疟疾，如今已经被拉到医馆之中了。” 随后又传来了马夫人沙哑的声音： “小峥，你可莫要回来了！去衙门里躲一躲吧！这疟疾实在是太可怕了，连你姐夫身体那么壮的人都感染上了！” “你不用担心我和阿芙，我们两人身体还没出现问题。” 听到两人的声音后，赵峥松了口气。 “家里吃的喝的应该也快用完了吧？我会每日给你们送来食物和饮水，你们两人呆在屋子里面，一定不要踏出院门半步！” 赵娟说完之后，又匆匆忙忙的朝着永乐坊赶去。 陆家家大业大，人员复杂。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呢！ 他匆忙赶到陆家之后，却发现陆家宅门紧闭。 赵峥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忙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便从门后传来： “谁啊？” 这道声音，赵峥也非常熟悉，正是陆家的门房。 “赵峥！陆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急切的询问道。 门房叹了口气。 “现在家里边已经有一成人感染了疟疾，就连小姐也不幸中了招！现在正躲在后院里，不出来见人呢！” “就盼着小姐能成功度过此劫了！” 听到门房的话后，赵峥心中不由得越发急躁起来。 “把门打开！” 赵峥急切的说道。 门房愣了一下。 “赵公子，我们家现在估计有不少人都染上了疟疾，只是还没有显现出来而已，您现在要是进来，说不得就要让您染上了。” 赵峥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且不说现在的他已经快要将青蒿素研发出来了，哪怕就算是手中没有治疗疟疾的办法，他也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陆婉莹一人孤身患病。 “莫要多说废话，快去把门开开！” 门房最终还是听了赵峥的话，乖乖的打开了门。 此时的陆家看起来也十分萧条了。 原本来来往往的众多下人丫鬟，都已经悄声匿迹。 赵峥心中不由得万分感慨，一场疟疾下来，不知道会让陆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正当他准备匆匆忙忙前往后院之际，却没想到刚好和出门的陆员外碰上了面。 看到赵峥之后，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错愕之色，随即他勃然大怒的看着门房。 “怎么能把赵峥给放进来呢？咱们陆家的情况一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谁就已经感染了疟疾，只是没发现而已，万一让赵峥也染上病怎么办？” 他立刻朝着赵峥摆了摆手。 “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这里吧！婉莹那姑娘已经染了病，你今后也莫要来寻她。” “这就是她的命啊！” 第八十七章 为了婉莹 赵峥当然不可能离开。 再怎么说，陆婉莹也是自己的未婚妻。 不管从何等角度来言，他都理应去看看陆婉莹的病，到底是什么程度了。 “陆伯父，你也不要为难人家，是我要求进来的！现在寒州城的百姓们人人都自身难保，哪怕是我不进来，只怕也会不小心感染到疟疾！” “婉莹终究是我的未婚妻，我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她，孤身一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陆员外终究还是动容了。 他双眼之中带着些许的晶莹。 “真是…真是不知道让我说什么好了！能找到你这样的女婿，是我陆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婉莹现在就在后宅之中，你去看看她吧！” 陆员外笑呵呵的说道，终究还是不再阻拦。 赵峥匆匆忙忙的朝着后宅走去，来到了陆婉莹的房间之后，还没有等靠近便听到了她的声音： “还是和往常一样，饭菜放门口就行了，你且不要靠近，莫要让你也染了疟疾。” 赵峥心中不由得一暖。 即使是对下人，陆婉莹也会设身处地的着想。 绝对不会因为身份的高低贵贱，而有任何区别对待。 赵峥直接推门而入，躺在床上的陆婉莹吃了一惊，挣扎着坐了起来。 当她看清楚走进来的人乃是赵峥之后，眼神中已经浮起了泪花。 “你怎么来了？我如今已是染病之身，离我远一些，可千万不要传染给你，否则我心里又岂能过意得去？” 陆婉莹身体蜷缩在床上，许是得了病的缘故，看起来瘦了许多。 赵峥有些心疼的坐在了床边。 “你我二人又何必说这些话，你也知道现在寒州城的局势，危机重重，说不得什么时候我也会感染疟疾了。”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治好你的病的！” 赵峥凝重地说道。 陆婉莹凄然一笑，恰似那侘寂的半凋梅花，万分凄美。 “你能不顾自己染病的风险来找妾身，已然让妾身感动万分。只是这疟疾之病，来的实在是太猛烈些了，就连那些王公贵族们都如避蛇蝎。你又能有何良策呢？” “只恨妾身福薄，不能与赵公子相伴终生了，还望下辈子我们能继续做一对夫妻吧。” 赵峥板着个脸看着她。 “须知出嫁从夫，纵然你我二人尚未完婚，但我们既然已经有了婚约了，哪怕是阎王也休想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放心吧！不出三天，我就能做出治疗疟疾的药品来，为了你，也为了满城的百姓们。” 赵峥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道。 陆婉莹终究是十八年的黄花闺女，何曾听过这等情话，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情动了。 “那…那我等你！” … 陆家大堂。 赵峥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脸色异常难看。 “这一路走来，街道上更是一个人都不曾见到，对咱们家的生意肯定也有很大的影响吧？” 陆员外苦笑了一声。 “陆家的生意，除了其他没有爆发疟疾的几个城市之外，都已经停摆了，幸好咱们陆家家大业大，这些年来也攒下了不少的家业，倒也能勉强维持住。” “一些小一点的商号，如今都已经关店走人了。甚至有不少人找到了我，希望我能把他们的店铺给盘下来。”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倒也不好拒绝，倒是趁着这一机会低价收了不少的铺子！甚至就连咱们寒州城第二商号的林家铺子，都被我收过来了。” 听得这番话后，赵峥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没想到，当初被店铺掌柜背刺的林家，竟然也支撑不下去了。 “收了这些店铺之后，倒也能勉强弥补一下咱们生意上的损失了，只是我总觉得，这场疟疾来得实在是太蹊跷了。” 赵峥眯着眼睛。 疟疾并不像是天花之类的传染病，通过空气接触就能传播。 疟疾，是真正意义上的病从口入，想要让寒州城这么多人同时感染疟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员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如此大的灾祸，听赵峥的意思，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到底是谁如此阎罗般的心肠，竟然拿满城百姓的命开玩笑？ “此事也只是猜测而已，陆伯父倒也不用紧张，只是这段时间一定要守好了咱们府邸，绝对不可让居心叵测之人进来，否则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 陆家终究是家大业大，恐怕顶上的不仅仅只有宁王府一家。 陆员外将这话记在了心里，急忙安排人手盯紧了各个大门，甚至在院墙上都让人扯上了铁蒺藜。 赵峥看着被守备森严的陆家，这才放心离去。 眼下不是找寻这次疟疾原因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得想办法把青蒿素尽快研发出来，拯救满城百姓的性命。 回到了衙门之后，却发现许子期已经在自己临时开辟出来的实验室里等着自己了。 看到赵峥回来之后，他一脸激动地迎了上来。 “赵主簿，你的药做的怎么样了？” 赵峥看了一眼培养皿和蒸馏瓶里的青蒿，估摸了一下之后，给出了一个三天的时间。 许子期松了一口气。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适才你出去的时候也应该看到了，现在的寒州城和空城没什么区别了！家家户户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郊外的老农甚至都不敢下地了。” “人人自危，人人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次疟疾，城中所有的药铺都已经用完了，幸好陆员外将库房之中生药全部都拿了出来，这才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只是相较于数量庞大的病患而言，这些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啊！” 他看向赵峥的目光之中放着光芒。 “所以，咱们满城百姓的性命都交到你手中了，甚至就连我儿子的命…也都得靠你救了！” 赵峥宽慰道： “太守大人莫要慌乱，我也有必须做出此药的理由来，我姐夫和未婚妻都已经感染了疟疾，我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在病痛之中离我而去？” “三天之后，一切自见分晓！” 第八十八章 朱门酒肉臭 许子期得了赵峥的保证之后。 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身上宽松的官袍也早早就被汗水给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那一切就都看你的了！倘若你真的能制作出此药来，我定然会上报朝廷，为你论功行赏的！到时候一个小小的主簿又如何能彰显你的功绩？少说也给你一个郡丞的职位！” 许子期习惯使然，已经开始给赵峥画起大饼来了。 赵峥自然是不置可否，不管有没有奖励，他都要研制出青蒿素来。 送走了许子期之后，他便带着林立等一群手下，继续开始蒸馏萃取青蒿素。 虽然他已经有了种种玻璃实验器皿，但是在蒸馏的时候却始终做不好密封，使得蒸馏出来的青蒿提取物，往往会出现污染的情况。 明明所有的步骤都没有问题，单单就在密封上出现了状况。 “可惜，咱们这里没有橡胶啊！” 再次经历了一场失败之后，赵峥不由得感慨的说道。 林立有些好奇的问道： “橡胶乃是何物？莫非也是树上长出来的胶吗？我们这一般都是用松脂或者桃胶…” 赵峥一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这两物倒也不是不行！快快与我取来！” …… 宁王府。 品着美酒佳酿的周衍，心情十分舒畅。 不得不承认，自家父亲的计策虽然说狠毒，但效果也是非常显着的。 仅仅只是三天的时间，整个寒州城就要成为一座鬼蜮之城了！ “高朝，你小子到底是在井水之中投了多少带病的血液？竟然害了半城百姓？” 周衍打趣道。 高朝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自己终究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下达命令的人乃是宁王父子，跟自己可没有任何关系，这锅可不能背到他的头上。 不过他也不敢当着周衍的面说些什么，只好唯唯诺诺的说道： “只是杀了两个病人而已，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起到这么大的效果…万一上头的人查起来怎么办？” 疟疾的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高朝都有些胆寒了。 周衍冷哼了一声。 “怕什么？陛下就算是真的派人来查，又能查出什么来？你不是没有留下什么小尾巴吗？” 高朝办事向来干净利落，这一点周衍还是非常放心的，否则也不可能会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查起来了，必须爱也只是会针对我们父子二人而已，跟你又没有什么干系。” 这话一说出口，高朝顿时跪倒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惶恐。 “殿下，您就是我的主子，当初要不是您保下我，或许我就被衙门的人给看了脑袋了！我的命就是您的，若是您跟王爷出了什么事，我又岂能独活！” 高朝本就是军中的高手，从军中离开之后就依仗着自己武艺高超，做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最终被衙门的人给抓住了。 当时周衍身边缺人，他爱惜高朝的这一身武艺，特意找前任太守走关系把人给带了出来。 可以说是救命之恩了！ “行了！你我之间主仆情深，倒也不用整这些虚礼…” 周衍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阵恸哭声，更是有张张纸钱，从院墙纷纷扬扬的撒了下来。 他勃然大怒。 “好大的狗胆，哭丧竟然哭到我家门口来了！速速把这些人给我赶走了！” 高朝急忙领而去，没过一会哭声变得更加惨烈了，甚至还传来了一阵阵哀嚎声。 但很快，声音戛然而止。 高朝提着染血的刀鞘走了进来。 “一群不长眼的家伙，说是家里头有人因为染了疟疾去世，准备去城外安葬，却不曾想竟然路过咱们的院子，扰了世子殿下的兴致，当真是该打！” 周衍冷哼了一声。 “父亲说得对，不过都是一群贱民罢了！能为我们家的大业而死，倒也算是便宜他们了！陆家现在应该过得非常紧张吧？毕竟都没有人出门了，生意肯定也荒下来了吧？” 高朝早就安排人调查清楚了： “听说是趁着现在城里面各大商铺急于出手，花低价盘下了不少的铺子…” 周衍嗤笑了一声。 “当真是愚蠢之举！只怕这场疟疾结束之后，寒州城能有上万人就不错了！就算是盘下来铺子又如何？寒州城恢复往日的盛况也得两三年的时间。” “难不成陆家就守着这些铺子过活？” “给我盯紧点陆家吧！他们家应该也有自己的水井，倒也不用担心吃水的问题，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去他们家里，动动手脚，最好搞个满门绝户！” … 衙门之中。 “成了！总算是成功提取出来未经污染的青蒿素了！” 赵峥看着玻璃瓶中的淡绿色液体，心中的一块石头已经落了地。 林立等人自然也是非常兴奋的，他们急急忙忙通知了许子期。 许子期一双步云履都跑掉了，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赵峥面前，看着对方手中的淡绿色液体，颇为激动地抓着赵峥的肩膀。 “好啊！真想不到赵主簿非但文采斐然，就连医术都是绝无仅有的啊！” “寒州城不知道多少名医圣手，拿疟疾毫无办法，偏偏竟然让你找到了解决之策！” 可此时赵峥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许多。 “现在倒也不是高兴太早的时候，这些药还得经过验证，方可确认对治疗疟疾有效！” 任何一方药，研发出来之后都要经过临床试验的。 未经临床的药，万一把人吃出个好歹来，赵峥的罪责可就大了！ 许子期哈哈大笑起来。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都是小事！刚好我儿子就得了疟疾，就从他身上试试吧！” 赵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许太守，这可不是小事啊！万一这药出了问题，让小衙内的病情加重了又该如何是好？” 许子期听得他这话，立刻一脸严肃道： “这是甚么话！我儿子的命是命，难道其他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意已决！就从他身上试试！” 第八十九章 献药方 许子期面色严肃，丝毫不像是作伪。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故意以自己儿子的性命，来搏一个前程。 毕竟他在朝堂之上也有一些资源，倘若不是需要监视宁王父子，以他现在的资历，想要往上挪一挪，还是轻而易举的。 之所以愿意以许平，为第一个试药的人，而是因为他无比信任赵峥。 赵峥能力本就无比出众，如今更是自信满满地制作出了治疗疟疾的药物，想来这款药也不可能会出现大问题。 把许平推出来试药，也刚好能让赵峥欠自己一个人情，更能缓解许平和赵峥之间的关系，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既如此，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找小衙内吧。” 赵峥拿起提取出来的青蒿素，跟着许子期一块来到了府上。 许子期这些年来虽然偶有贪污，但数额不多。 所以太守府，看起来甚至比不上陆家奢华。 一直来到后院之中，一座极为奢华的小院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以看得出来，许子期对这个儿子十分爱护。 明明自己省吃俭用，却将许平居住的地方收拾得富丽堂皇。 一行人进入到许平的房间之中，发现他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润，嘴唇却干裂脱皮。 看起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像那半死的僵尸一样！ 许平迷迷糊糊间看到了父亲和赵峥等人，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意识也逐渐地恢复。 “父亲，你带他来干什么？” 许平有些错愕地撑起身子，颇为不满地看着赵峥。 “逆子！赵主簿马上就要成为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安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许子期抬起了胳膊，正准备扇一巴掌，可看到许平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 他将赵峥研制出青蒿素的事，告诉了许平。 听到赵峥竟然打算拿他试药，许平顿时连连摇头。 “父亲，我虽然确实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但也不至于遭你如此记恨吧？赵峥本来就跟我有仇，这个小子做出来的药，谁也说不出到底是治病救人的，还是谋财害命的！” “他万一在药里边动手脚，今后咱们许家传宗接代的人可就没有了！” 他可不认为赵峥是圣人，会放过这个对自己出手的机会。 听到许平的这番话后，许子期终于忍不住了。 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在这说什么混账话？赵主簿也有自己必须救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上面动手脚呢？少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从赵峥手中接过了青蒿素，不由分说直接灌进了许平的嘴中。 许平咳嗽了两声，却没有将药吐出来。 而是一脸绝望地瘫倒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一幕看得赵峥哭笑不得。 之所以提出要进行试药，也是为了确保万全而已。 许平露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招笑！ 就连许子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眉头紧锁地看着许平说道： “感觉身体如何了，应该轻松不少了吧？” 许平摇了摇头。 “就算他这药真的有效，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见效果？” 可就在他说话间的功夫，却突然发现，由疟疾导致的头痛突然消散无遗，身子骨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难道这药见效如此之快？ 许平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由于在床上躺的时间太久，使得它走起路来有些打颤，但原先的无力感却已然消散无踪。 从服药到现在也只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赵峥做出来的这款药确实有效，但许平心中良心未泯，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满城百姓，继续深陷疟疾的泥淖之中。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赵峥。 “真是想不到，你的药，竟能产生如此奇效！” 许子期心中大喜过望，一脸兴奋地看着赵峥！ “真是天佑寒州城啊！老百姓们都有救了！你可愿意将青蒿素的制作工艺献出来？我会组织衙门里的所有人手，大家一块提取青蒿素！” “如今百姓罹遭大难，耽误一天就有可能造成成千上万的百姓死亡啊！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许子期的眼神中带着期待之色。 人家赵峥提取出来青蒿素，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他完全可以依靠青蒿素，将来赚得盆满钵盈。 只不过，让赵峥自己提取，效率肯定是非常低的，无法在短时间内满足寒州城无数病患们的需求。 可要是让人家把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青蒿素提取工艺交出来，换位思考，若是自己是赵峥的话，肯定不乐意。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赵峥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为了满城百姓，我自无不可！还请大人立刻组织人手，提取青蒿素吧！” 许子期十分赞赏地看着赵峥。 别的不说，赵峥这一份为国尽忠，为民操劳的品行，确实秒杀一群朝堂上的高官了！ “赵主簿高风亮节，实在是让我钦佩至极！我相信将此事上报之后，陛下也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就连和赵峥向来不对付的许平，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这小子要是真的让其成长起来，绝对是朝堂上的能臣，更是大乾皇帝手中的一把尖刀！ 对周衍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赵峥并未多留，他还需要把青蒿素给马三保和陆婉莹送过去。 许子期安排完了衙门之中的种种事务之后，轻车简从来到了寒州城一间十分僻静的院落。 “冯监察，满城百姓有救了！” 这里，正是冯元亨在寒州城的居所。 听到许子期这么说，冯元亨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你莫非是昏了头？现在满城百姓至少有一半的人感染了疟疾，药石难医！怎么到你口中就有救了？” 许子期笑着将赵峥成功提取出青蒿素的事说了出来。 “冯监察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儿子现在就在府上！现在他活蹦乱跳，一顿吃三碗饭呢！” 第九十章 请功 冯元亨当然知道，许子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跟自己开玩笑。 他颇为感慨地捋着胡子，赞叹地说道： “真是想不到，这家伙对黄岐之术竟然也颇为精通！寒州城的大夫们，对疟疾都束手无策，偏偏让一个衙门之中小小的主簿，将这一场大灾终结了！” “这可是一件好事！今后你要多多提拔此人！你我二人，都上书陛下，言说此次大功德！” 赵峥如今也算是他的人了，立下了功劳之后，自己也能分润一番！ 两人当下一合计，直接把一份请功奏折写得天花乱坠！ “对了，我总觉得，这一次疟疾来得实在是太蹊跷了。遍观史书，也从未听闻有疟疾能害了满城百姓的。这背后只怕别有缘由！” 冯元亨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严肃地对许子期说道。 许子期心中一凛，恨意骤升。 这一次疟疾非但差点害死了自己儿子的命，更是几乎让整个寒州城都陷入惶恐混乱之中，秩序都难以维持。 若是持续几天，只怕自己这个太守之位都保不住了！ 此等大灾，竟然是人为的？ “你觉得，在这寒州城中，谁最希望让秩序崩塌？” 冯元亨提醒道。 许子期一颗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还用问吗？ 当然是宁王府！ 宁王父子二人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陛下暗中派人调查他的消息了，想要从中破局，就只有让寒州城衙门、监察使都无法调查宁王府。 一场席卷全城的疟疾，自然是好手段。 “周家这些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啊！这等损阴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一家留在寒州城中，当真是个祸害！” 许子期此时恨不得宁王能直接落马，以消自己心头之恨！ “冯监察，可否以此直接定罪，把这父子二人抓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看着冯元亨说道。 冯元亨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哪怕是陛下想要对宁王出手，也得让我网罗他们的罪状，若是不罪而诛，恐怕天下的所有郡王公爵，人人自危。咱们国家是要出乱子的！” “而咱们手头上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猜测的真实性，难不成给宁王父子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皇帝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哪怕是出征敌国也要颁布一篇讨贼檄文，以示战争的正义性。 大乾削藩已经喊了许多年了，就是因为担心一下子把各地的郡王逼得太狠了，那些家伙联起手来掀起叛乱动摇国本。 许子期顿时着急了。 “那该如何是好？宁王大概率就是幕后黑手了，难不成就让他逍遥法外吗？寒州城爆发疟疾到现在，至少也死了数万名百姓了！这些人的公道，由谁讨回来呢？” 许子期心头怒火中烧。 既是因为宁王府犯下的滔天大罪，也是因为不能早一日把宁王除掉，自己也好进京高升。 “别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或许赵峥就是咱们破局的关键了，你应该不知道，我早就把赵峥纳入监察使的队伍之中了。” “倘若宁王真的有不臣之心，陆家绝对是他绕不开的一个坎，只有依靠陆家的财富，他才有一线希望。” “而赵峥如今已经成了陆家的女婿，看陆员外的意思，应该也是打算把家族的生意交给赵峥打理…你觉得，赵峥会将到手的家业，拱手让给宁王吗？” 许子期心中无比震撼。 他没想到，赵峥竟然成为监察使的一员，怪不得刚才冯元亨要帮赵峥请功呢！ 赵峥是人家的直系下属啊！ 震惊之余，他也多少有些庆幸，幸好自己这段时间对赵峥的态度非常不错，否则仅仅凭借着赵峥风闻奏事的权力，稍有得罪他，说不得就要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 … 宁王府。 周衍捧着一本书，但其实心思完全不在书上。 他已经开始憧憬，掠夺了陆家的财富之后，自己招兵买马，广积粮缓称王。 一步步稳定九州的情景了！ 可就在这时，隔壁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吵闹声，瞬间就扰了他的兴致。 “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不耐烦地对高朝说道。 但还没有等高朝前去探查情况，只见一道疯疯癫癫的身影突然冲到了周衍面前。 此人穿着一身亵衣，披头散发，看起来十分狼狈。 周衍定睛看去，唬得丢了三魂，失了七魄！ “许…许平？你不是得了疟疾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快离我远一点！莫非你是打算害死我不成？” 周衍惊慌地说道。 他有愤怒地看着紧跟在许平身后的众多家丁。 “你们怎么回事？连狗都不知道怎么当了吗？不知道把人给我拦下来吗？” 家丁们心中也憋屈啊！ 大家都知道小衙内感染了疟疾，谁敢上前？ 万一不小心被传染了又该如何是好？ 前几天王府之中有一个丫鬟不小心染上了疟疾，结果宁王非但没有给人家治疗，甚至直接丢到府外自生自灭去了！ “我好了！我没病了！” 许平听到周衍这番话之后，急急忙忙原地转了三圈，一脸兴奋地说道。 然而周衍可不相信这话。 疟疾虽然并不是百分百致死，也有自行恢复的情况，但是恢复时间是很长的。 周衍感染疟疾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三天时间而已。 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愈呢？ 可看着许平生龙活虎的样子，却也不像是作假。 “把咱们府上的郎中叫过来，给小衙内检查一下身体！” 很快，一名郎中背着药箱走了进来，得知自己要给许平检查身体之后，郎中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但他也不敢忤逆周衍，严格说起来他虽然空有一身医术，但其实和宁王府的家丁没什么区别，都是受雇于人而已。 硬着头皮给许平号完脉，郎中的紧锁的眉头，最终舒展开来。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许平。 “小衙内的身体还真是好啊！竟然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完全康复了！恭喜恭喜！” 第九十一章 夺功 许平一脸得意地看着周衍。 “我都说了身体已经没问题了。这次来也是好不容易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就是为了告诉你一条隐秘的消息。” “赵峥从劳什子青蒿里面提取出了一种药，能治疗疟疾！只不过这提取的工艺已经被他献给衙门了！我特意给你讨要了一份。” 许平笑呵呵地从衣袖之中掏出来一张，上面记录的内容正是青蒿素的提取工艺。 如今整个衙门的人都在一门心思提取青蒿素，随便找个人一问就能得到工艺流程，许平身为小衙内，讨要一份自然是轻而易举。 侃侃而谈的许平并没有注意到，在听到赵峥已经成功制备出了治疗疟疾的药物之后，周衍的脸色已经变得一阵惨白了。 但奈何他父王的计划实在是见不得光，就算是他心中有万般的憋屈，此时也只能强忍着。 拿过这份青蒿素的制备工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提取青蒿素的难度也非常低，相信用不了三五天时间，寒州城的疟疾就会彻底解决了。 而自家父亲的计划，也将会彻底破产！ 此时的许平也闭上了嘴，他注意到了周衍脸色的变化。 “殿下，疟疾被治好了，乃是天大的好事啊！咱们也可以继续执行之前的计划了！您不是还要从赵峥的琉璃作坊里采购琉璃瓦吗？” 看着许平一脸无知的样子，周衍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你且回去吧！瞧瞧你现在哪有小衙内的样子？真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又翻墙出来，那咱们先前演的那出戏就没效果了！” 许平乐呵地离开了。 周衍心中仍旧怒火难消。 他急忙带着青蒿素提取工艺，找到了在家中躲疟疾的宁王。 “父王，天大的祸事也！不知怎的，赵峥那小子竟然弄出来一种可以治疗疟疾的药了！最多三五天时间，整个寒州城的疟疾将会荡然无存！” 原本颇为悠闲自得的宁王，听到周衍这番话后，顿时惊慌地站起身来。 “什么！此事当真？” 宁王面色凝重地说道。 他冒着极大风险，让疟疾在寒州城内肆虐，可谁想到赵峥这家伙竟然连黄岐之术都明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治疗疟疾的药物！ “此事千真万确，如今衙门之中的人，都在赶工制备这种叫做青蒿素的药呢！” 周衍将制备工艺交给了宁王，宁王看完之后，沉默良久。 似乎在思考着应对之策。 周衍心思也开始转动起来，可任凭他怎么想，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款药问世。 “那就让他们做出来这种药，救一救全城的百姓们吧！” 良久之后，宁王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竟然笑着说道。 周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宁王。 “父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是疟疾被治好了，咱们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那我们冒着风险把疟疾患者的血液投放到水井之中，还有什么意义吗？” 周衍一脸急切。 宁王冷哼了一声。 “蠢货！这就是我们的破局之策！” 他举起手中的青蒿素提取工艺流程，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 “赵峥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但他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使得他纵然有枭雄之姿，也绝对不可能身居高位的！他太菩萨心肠了！” “换作是我，若是能做出来如此奇特的药，肯定藏着掖着，卖出去一个高价！可这小子竟然选择将其公之于众，当真是愚蠢至极！” 周衍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父亲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周衍一脸茫然的模样，宁王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呀你！虽然有些能力，但都是一些小聪明而已！小事聪明，大事糊涂！” 周衍羞愧至极，只恨自己能力太差，终究还是帮不上父亲太大的忙。 “我且问你，在这一次疟疾之中，咱们除了先前赶出去的那位丫鬟之外，可曾出现过其他的疟疾患者？可曾因为疟疾死了人？” 周衍摇了摇头。 “在疟疾爆发出来的第一时间，咱们王府就已经和外界切断了联系，哪怕是最底层的家丁，也没有一人感染…” 话说到这，周衍已经隐约猜到了宁王的目的。 “我明白了！父王是打算将青蒿素的功劳，揽到咱们自己的头上啊！” 周衍心中兴奋至极。 “不对…这青蒿素本来就是我们做出来的！所以王府之中才不会出现任何的疟疾病患，而唯一的那位丫鬟，也可以说是因为犯了错被我们赶出去的，大不了直接将其杀了就是了。” “许子期肯定会为赵峥请功的，所以咱们要安排人在许子期的人到达京城之前，先一步告知陛下这一喜讯。” “陛下在收到了许子期的请功奏折之后，肯定会疑惑不解，说不得就让监察使来调查这件事了。我们只要一口气咬死赵峥乃是买通了我们手下的人，窃取了配方之后，自然能给他扣上一个屎盆子！” 周衍侃侃而谈，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全部都说了出来。 宁王却还是摇了摇头。 “坑赵峥可不是最主要的目的，你想想，若是陛下的监察使主要来调查此事，那岂不是没有精力调查我们谋反的事了？” “除此之外，等到功劳落到我们头上之后，哪怕陛下再怎么不甘心，也会因为我们有功于社稷，动起手来要顾忌许多的。” 周衍眼神越来越亮。 “父王之计，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想那赵峥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能和父王为敌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将来等到父王登基**之际，说不得还能上史书呢！” 周衍本就对宁王佩服至极，如今宁王一箭好几雕，这让他对宁王也越发地钦佩起来。 “这算得了什么？寒州城虽然乃是富庶之地，但终究不是我们施展拳脚的地方。” “将来，我们要大乾战火遍地，彻底推翻这个王朝。大周王朝这个名号，你觉得如何？” 宁王哈哈大笑地说道，心中畅快至极！ 第九十二章 乾帝 陆府。 赵峥拿着青蒿素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陆家。 看着他一副急切的样子，陆员外心中感到阵阵纳闷。 “怎么这么着急？莫非是衙门之中发生了什么事了？” 赵峥兴奋地晃动着手中的淡绿色瓶子。 “治疗疟疾的药物已经被我给整出来了！我这就给陆婉莹送过去，喝了之后相信她的身体肯定会恢复的。” 陆员外的脸上也露出了兴奋之色。 “好啊！想不到竟然真让你小子给做出来了！” 两人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陆婉莹的房间里。 此时的陆婉莹面色惨白，脑门上冒着一层虚汗。 看到赵峥之后，她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强行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赵峥没想到，她的病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一地步，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都怪自己这两天一直都在衙门之中，忙于研究青蒿素，却疏忽了对陆婉莹的照顾。 “身体怎么变得如此差了？” 他皱着眉头问道。 “还不是因为这妮子身子骨太虚了！按理说每天都给她准备了调理好的中药，饭食也都是一些药膳，可奈何她从小身子骨就非常弱。” “倘若你再晚来几天，估计就见不着她了。” 赵峥愧疚至极，急忙扶着陆婉莹喝下了青蒿素。 “此药当真有用？” 陆员外有些好奇地问道。 赵峥将许平试药的事情说了出来，陆员外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发挥得确实太快，陆婉莹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赵公子，你这药也太管用了些吧？我感觉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陆婉莹十分赞叹地说道。 看到她逐渐恢复了精气神，赵峥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幸好赶上了时间！倘若迟些把这药给做出来，恐怕就算是能帮你治好身体也会落下病根。” 看到自己女儿已经彻底恢复了意识，身体情况比之先前好了何止一筹？ 陆员外也彻底放下心来。 “这药确实好用啊！不过咱们虽然是商贾人家，心中却也有些道义的。面对这等天灾，咱们可不能发老百姓的财！这个药还是免费给百姓分发下去吧！” 他脸色颇为严肃。 身为过来人，他心中很清楚。 这种时候若是能救了满城百姓的命，恐怕整个寒州城的人都会对赵峥感激涕零。 而若是赵峥趁着这一机会，大肆敛财！ 哪怕是百姓掏空家产恢复了健康，心里头也会记恨上赵峥的！ 他可不希望赵峥因为一时利益而得罪了满城百姓！ “陆伯父不用担心，我早已经将这款药的制备工艺交给了许太守，他已经安排了衙门中的所有人员全力生产青蒿素！” “反正此物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路边随处可见的青蒿就能提取出来，难得的只是工艺而已。”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员外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他生怕赵峥年轻，不懂险恶，为了赚钱将治疗疟疾的药卖出高价。 不过现在来看，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人家赵峥的心性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强！ “不过还请陆伯父一定要注意，宁王府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人，这场疟疾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如今疟疾被我治好，恐怕宁王父子二人还会有其他手段来对付我们，万万小心提防！”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陆婉莹。 若是宁王府的人将毒手伸向自己也就罢了，可他就担心毫无底线的宁王父子，很可能会对陆婉莹和阿芙出手 不过陆员外却信心十足地拍着胸口说道： “虽然咱们不是什么权贵之家，但架不住有钱啊！若是我陆府的安保不到位，又怎么可能会攒下如此万贯家产呢？” “只要钱用到刀刃上，有的是人愿意为咱们赴死！” 赵峥这才反应过来。 陆员外家中的这些钱财，对那些亡命之徒，也同样有着莫大的诱惑。 倘若家中没有好手，又怎么可能保得住家中的钱财？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让我妹妹在贵府暂住几日？她的安危我同样担忧…” 还没等陆员外开口，床上的陆婉莹已经坐了起来，笑着对赵峥说道： “就让阿芙跟我一块住吧！我对那孩子也是喜欢得紧，小家户太讨人喜欢了。” 陆员外喜笑颜开： “要不你也趁此机会搬进来一块住吧！反正这里早晚是你的家。保不准周琰等人会对你动手呢！” 赵峥摇了摇头。 “放心吧！前些日子我将周衍绑到衙门之中，不就是为了让他对我出手的时候畏首畏脚吗？” “待会我就把阿芙送过来！这段时间衙门之中可能公务繁忙，阿芙就交给婉莹照顾了。” … 大乾京城。 一匹快马疾驰而过。 能在大乾京城纵马狂奔，又岂能是一般人物？ 马上的这名骑士风尘仆仆，看起来似乎是从远处而来。 他胯下的这匹快马已经口吐白沫，眼看要坚持不住了。 最终这匹快马一路疾驰，来到了皇宫前，将手中的一封密信交给了黄门太监。 太监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养心殿中。 养心殿乃是大乾皇帝处理奏折之所。 此时的大乾皇帝面前，站着几位内阁大学士，正满面愁苦之色，仿佛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大麻烦。 “谁也没想到，这一次的疟疾来势竟然如此凶猛，仅仅不到三天的时间，便席卷了整个寒州城！倘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今年寒州城的税收将会腰斩。” “尤其是寒州城内，还有陆家的生意…一旦陆家生意受阻，将会影响到无数江东地区百姓的生计。” “可我等思来想去也实在没有想到什么好计策，只能先行安排他医院的人前往寒州城治病救人。” 大乾皇帝来回地踱着步子，脸上的寒霜经久不化。 “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朕养着你们，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 乾帝瞪着眼，怒目而视。 一众大臣面色惨白，不敢回话，急忙低下头来。 就在这时，司礼太监冯进走了进来。 “陛下，天大的喜事啊！” 第九十三章 两个喜报 乾帝眉头紧锁，颇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冯公公。 “喜事喜事！寒州城满城的百姓都快要死绝了，哪里来的喜事？” 冯进倒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递上了刚刚取到的奏折： “还请陛下过目！这是从寒州城来的一封奏折，如今城里边已经找到了能治疗疟疾的药物，百姓们的病情有所好转。” 乾帝听到他这么说，急忙将奏折抢了过来。 匆忙扫了一眼之后，他不顾仪态地狂笑起来。 “真想不到，朕以为毫无用处的宁王一家，竟然能做出治疗疟疾的药来，看来他们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啊！” 不过笑完之后，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 倘若药方真的是宁王府传出来的，岂不是整个寒州城的老百姓都承了宁王的情？ 一群大学士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问题，大伙同样面色严肃。 虽然他们手中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宁王怀有不臣之心。 但宁王前段时间，也确实和军方中的将领有所联系。 尤其是对方本就是敌国降将，对大乾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掀起叛乱，祸国殃民！ “罢了！此事终究是一件好事。寒州城的百姓们至少性命是保住了，今年的税收按理说也应该能正常交上来。” 乾帝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手将奏折扔在了一边。 “陛下，哪怕您确实对宁王不感冒，但如今他立下了赫赫功劳，按理说应该有所奖赏才对，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王公贵族寒了心？” 文渊阁首辅尚文远，上前拱手说道。 乾帝勃然大怒！ 他本就已经安排人着手调查宁王父子二人了，只等证据到手就能收网。 如今宁王立下了功劳，竟然还要求自己对他论功行赏！ 他心中这口气怎能咽下去？ 可就在他准备发作之际，又有一名黄门太监匆忙走了上来。 手中同样有一封来自寒州城的奏折！ “陛下，天大的喜事！今有寒州城衙门主簿赵峥成功提取出青蒿素，挽救了满城百姓的性命！” 听到这名太监的话后，众多大学士和乾帝都愣在了原地。 乾帝急忙取过了这一封奏折，发现上面的内容同样也是报喜，只不过青蒿素的提取配方由先前的宁王府，变成了衙门之中的一名小主簿。 乾帝纳闷了。 “这两封奏折一封乃是寒州城衙门报上来的，一封乃是宁王府报的。到底该如何辨别真假？发明青蒿素的功劳，又该安到谁的头上？” “朕…有些想不明白了。” 乾帝苦笑地说道。 两份奏折，几乎一前一后送达。 如何能辨别真假？ 尚文远等人拿起两份奏折，对比着看了起来。 可看了半天之后，他们也莫衷一是。 “宁王府的这一份奏折，甚至附带了一份制备青蒿素的配方。按理说身为堂堂王爷，他应该不至于和一个小小的主簿争夺功劳才对。” “可怪就怪在，寒州城衙门的这一份请功奏折，竟然是许子期和冯元亨两人联名上书！按理说这两人都是陛下的亲信，更不可能欺瞒陛下。” 众人满头雾水。 可就在这时，尚文远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上前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份配方确实是宁王发明出来的，只不过偶然间被赵峥给窃取了。随后赵峥又将其献给了寒州城衙门，瞒过了许子期和冯元亨？” 听他这么一说，乾帝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不过许子期和冯元亨他们都是心思缜密之人，倘若真被赵峥给蒙骗了，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更何况前段时间，冯元亨回了一份奏折，将这位叫做赵峥的年轻人给纳进了监察使之中，未见此子心性乃是个极为公正之人。” 乾帝一通分析之后，最终下定了决心： “传朕旨意，着令冯元亨着手彻查此事！绝不能让任何一个功臣蒙冤！” 乾帝当然希望，青蒿素的制备工艺乃是赵峥研发出来的，将所有的功劳就可以安在赵峥头上了。 没必要因为担心民意汹涌，畏手畏脚！ … 寒州城内。 许子期一脸激动地看着前来领药的诸多百姓们。 “笼罩在咱们寒州城上的阴霾总算是散去了！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功臣竟然是咱们衙门之中的一名主簿！” 他转过头来，感慨地看着赵峥。 赵峥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因为立下了大功而有任何的倨傲之色。 “不过是应有之义罢了。” 一旁拄着拐杖的杨修，同样十分赞赏地看着赵峥。 这段时间的疟疾可把他折腾得不轻。 由于杨修为人清廉，家中甚至没有几个使唤的奴仆。 发生了疟疾之后，也幸亏许子期安排衙门里的人，每日给他送一些饭菜饮水，否则还真不见得能撑到赵峥把青蒿素研究出来。 “看来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许大人应该已经上报朝廷向陛下请赏了吧？比较为人最是公正不阿，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赵峥的心中也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来。 虽然他并不怎么贪恋权势，但在这个年代有了权力才好办事。 可就在这时，周衍突然一脸气愤地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跟着众多家丁。 他们气势汹汹，看那眼神，仿佛要杀人一样。 许子期不由得眉头紧锁。 这小子心里面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赵峥，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等贪图名利之人！” 周衍来到了赵峥面前，一脸愤怒地吼道。 赵峥心中感到纳闷至极。 自己最近这几天好像从来没有招惹过这家伙，他为何会突然找上门来呢？ 看到赵峥一脸无辜的样子，周衍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你少在这里装无辜了，青蒿素本来就是我们王府之中制作出来的，由于配方保管不善，被你窃走了！你竟然还好意思将青蒿素制作的功劳安到自己头上！” 听到他这么说，赵峥顿时气乐了。 倘若青蒿素真的是自个儿研发出来的也就算了，他可以接受周衍的随意玷污。 第九十四章 破局关键 只不过青蒿素乃是自己所在的世界，那位神医圣手研制出来的救命之药！ 他安能忍受周衍随意泼脏水！ 许子期站在赵峥面前。 “你少在这里废话！赵峥制作青蒿素的全过程我都见证了，他怎么可能会窃取了你的技术呢？” “该不会是你们想要霸占人家赵峥的功劳，故意这么说吧？” 许子期双眼通红。 他已经联合冯元亨，上书陛下为赵峥论功行赏了。 此事业已成为定局，又怎能随意更改？ 更何况他可不认为赵峥乃是窃取他人成果之人！ 被许子期一语道破了心思，周衍的脸上倒也没有露出丝毫尴尬之色，他的脸皮早就已经锻炼出来了。 “许太守莫非打算包庇下属吗？整个寒州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宁王府在此次疟疾之灾中，没有出现任何一个感染的情况，这正是青蒿素的功劳！” “青蒿素乃是我们王府发明的药物，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你身为堂堂寒州城太守，竟然肆意包庇下属！你该当何罪？” 周衍已经知道赵峥和许子期之间建立了攻守同盟，所以在面对许子期的时候，周期更是丝毫不客气。 就在这时，一旁的杨修用拐杖拄了拄地。 他轻轻咳了一声，面带笑容地看着周衍： “世子殿下，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而你的证据根本不成立！整个寒州城的人都知道，在疟疾爆发的时候，你们王府紧闭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所以未曾出现疟疾病例，倒也实属正常。” “单凭这一点肯定不足以证明，青蒿素乃是你们率先制作出来的！” 许子期这才反应过来。 “对呀！整个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在疟疾爆发的第一时间，你们宁王府就像是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你瞧瞧人家陆家！陆员外直接将库存所有的生药全部都捐献出来！如今，疟疾好不容易结束了，你竟然还想要分润人家赵峥的功劳！” 一群寒州城的百姓们听到这番谈话之后，一个个心中也感到无比纳闷。 他们也有一些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只不过，周衍这段时间的名声已经逐渐败坏了，百姓们心中还是更偏向赵峥的。 “实不相瞒，我父王已经向陛下请赏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派人来调查青蒿素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到时候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周衍说完之后，便信心满满地离开了。 这番话让许子期等人心中无比担忧。 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肯定是赵峥制备出来的青蒿素，只不过周衍如此信心满满，难不成他心中又有了什么计较？ 许子期忍不住提醒道： “赵主簿，你好心好意将青蒿素的配方公布出来，可没想到会引发此等结果！想来周衍已经有了栽赃陷害你的计策，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 “若是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你既然身为衙门的官员，我自然竭尽全力保你！” 经过此次疟疾，许子期已经认识到赵峥的为人，是何等的公正廉直！ 将来赵峥真的发达了，肯定不可能忘记自己的。 杨修也开口说道： “想来两位都知道冯元亨来寒州城的目的了。陛下是绝对不会把这份功劳交给宁王的，此事也会交给冯元亨来调查。按理说宁王应该没有任何胜算才对，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直接一封奏折写给了陛下。” 杨修总觉得，宁王背后肯定别有所图。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辆马车吱呀吱呀地走到了分药点。 说曹操，曹操到。 冯元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打量了一眼正在领取药品的寒州城百姓，神色复杂地将一封密信拿了出来。 “陛下刚刚飞鸽传书，让我调查青蒿素到底是何人所制。我以自身性命担保，已经回复了陛下，此事乃是赵峥所为，想来朝廷的赏赐用不了多久就会送来的。” 然而，赵峥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对冯元亨说道： “冯大人回复的奏折已经售出去了吗？如若还没离开寒州城的话，请立刻快马追回！” “我担心这一次宁王是准备连冯大人一块儿坑啊！万一冯大人未经调查便直接回禀陛下，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此事万万不可！” 冯元亨拍了拍脑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焦急之色，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只见他急忙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鸽子从远处飞来。 又从马车之中取出了纸笔，匆忙写出了一封密信后，塞到了信鸽的信筒之中。 “幸亏你提醒，否则差点误了大事，想不到宁王算计竟然如此之深，差点把我也给绕进去！” 冯元亨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常年打雁，想不到差点被雁给啄瞎了眼！ 此乃无比耻辱之事！ “陛下虽然心中对宁王有诸多不满，但肯定不好明面上直接出手！不过我也有充足的证据，能证明青蒿素乃是我本人发明出来的！” “各位，请跟我来吧！” 赵峥说完之后，立刻带着众人朝衙门赶去。 来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实验室里，一群人被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给震惊到了。 赵峥炼制出来的这些实验器皿，都是玻璃材质的，晶莹剔透到了极点！ 没有半点杂质！ “这…陆员外还真是舍得啊！竟然将如此珍贵的透明水晶拿出来供你研制药物！” 许子期早就见识到了这些玻璃器皿，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反而笑着对大家解释道： “各位有所不知，这正是赵主簿接手了陆家的琉璃作坊之后，成功烧制出来的物件，名字叫做玻璃！” “这玩意几乎没有什么成本，只不过是用最普通的砂石烧制出来而已。” 听完许子期的介绍，众人啧啧称奇。 赵峥拿起了一个蒸馏皿。 “各位，这就是我说的无法仿造的原因！在萃取青蒿素的时候，只有用玻璃材质的器皿才能顺利提取出来。” “而玻璃，只有我们家作坊里才有！” 第九十五章 首辅之计 “妙哉！” 冯元亨忍不住拍着大腿叫好。 他想了半天，也都没有想到该如何证明，青蒿素是赵峥发明出来的。 毕竟当初赵峥为了让寒州城的老百姓们早一日用上药，在第一时间就把制备方法给公之于众了，这也就导致宁王父子二人轻轻松松就拿到了流程工艺。 但错就错在，宁王实在是太贪心了！ 他竟然没有提前验证，这份制备流程是否正确，就直接上报给了朝廷。 这才给了赵峥可乘之机。 “或许宁王父子二人说什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毁在如此精美的器皿上。” 杨修也十分感慨的说道。 他看着种种玻璃器皿，实在是爱不释手。 虽然他为官十分清廉，这些年来甚至都没有攒下多少家业，但换做是任何人在亮闪闪的物件面前，恐怕都会挪不开步子。 许子期更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先前我在见到这些器皿的时候，倒也没有太大的感受，当时一心只想着能解救寒州城百姓的疾苦！可如今静下心来仔细观摩，此等器皿恐怕完全可以取代透明水晶了！” “倘若对外售卖，只怕京城之中的不少王公贵族都会趋之若鹜，疯狂抢购！这可是一笔来钱极快的生意啊！” 说着说着，许子期看向赵峥的目光中都透露着浓浓的钦佩和羡慕。 他非常清楚，凭借着一片小小的玻璃，赵峥便可以赚得盆满钵盈。 甚至说不得能将江东第一首富的名号抢过来！ “各位谬赞了！玻璃也算是我们的商业机密了，还请各位千万要守口如瓶，绝对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赵峥还指望着能靠玻璃狠狠地坑宁王府一把，当然不希望在场的众人把玻璃成本低廉的事情说出去。 许子期为官这么多年，心中顿时明白了赵峥的想法。 “莫非你打算利用玻璃，给宁王府那边下套？” 赵峥笑了。 “您说的不错，宁王那边肯定会针对我的琉璃作坊的，但他们肯定想不到我能生产出玻璃这等神奇的物件来！说不得能让他们吃个大亏呢！” 在场的几人对宁王没有半点好感，对于赵峥想出来的这一主意，大家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好！我倒要看看，宁王府是不是会主动露出马脚来！” 冯元亨兴奋地说道。 他来寒州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宁王作奸犯科的证据，既然赵峥已经有了主意，自然要鼎力相助。 “若是有用得着咱们衙门出手的地方，你也尽管开口！实不相瞒，我还指望着能早点把宁王扳倒，让陛下给把我调到京城之中任职呢！” 许子期也是哈哈大笑的说道。 … 十日后。 皇宫之中。 看着眼前精美绝伦的玻璃器皿，乾帝眼神中的喜爱之色，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真是漂亮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主簿，竟然能做出如此神奇的器具来，想来应该也是造价不菲的！” “人家赵峥拿出此等神物，只为了让满城百姓早一日吃上药物，可宁王这老狐狸竟然连功臣的功劳都要抢，此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乾帝板着个脸说道。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不敢多言。 军中的许多将领们，这些年来也没少收受宁王的贿赂，只是眼下赵峥等人都已经把证据摆在面前了，他们如何辩解？ 大伙只恨宁王办事不牢靠，拿到了工艺之后不知道提前验证一番。 “传朕旨意，削宁王的爵位！把他捉拿归案，来京候审！” 乾帝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他恨不得现在直接把宁王给当场格杀，只不过下达这一命令后，肯定会逼得宁王直接造反，动摇大乾稳定的局面。 就算只是单纯的削爵，满朝文武听到这番话后，仍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最先跳出来的乃是堂堂北地王卢本生。 当年就是他亲自劝说，成功把宁王策反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相处的极其融洽。 如今听到陛下竟然打算对宁王出手，北地王当然不可能同意此事。 “陛下，纵然是宁王冒领了这一份功劳，可也不至于直接罢免他的爵位！此番做法，恐怕会引起天下动荡，朝堂不安啊！” 紧接着，也有许多的诸侯王和王公贵族们站了出来。 他们在大乾境内都是有封地的，也算是和宁王一派的人！ 一旦让乾帝开了对公侯们出手的先例，说不得下一把屠刀就要落到他们脑袋上了！ “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收回成命！” “宁王对我大乾江山社稷有大功！怎能轻易罢免他的爵位呢？” “陛下要是真打算对宁王出手，先从你王叔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看着众多贵族们纷纷替宁王开口说话，乾帝心中怒火升腾，恨不得直接将这些贵族全部都杀个干净！ 只是他也知道，如今大乾偏安日久，百姓们安居乐业。 虽然这些王公贵族，不断的从榨取老百姓们身上的血肉，但天下黎明已经不愿意再生战端了。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求救似的看向了身为内阁首辅的尚文远。 尚文远沉吟半晌，这才站出来开口说道： “陛下，其实老臣也觉得各位言之有理，咱们确实不应该因为这一件小事就罢免了宁王的爵位啊，这岂不是让天下有功之臣寒心？” 乾帝一脸震惊的看着尚文远。 这老家伙乃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就是为了和一众权贵们对抗。 可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尚文远竟然和这些权贵站在一起！ 不过，尚文远接下来一句话，瞬间就让他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但宁王贪功冒良终究是事实！倘若不予以惩处，恐怕也会寒了那些官吏们的心！不如就直接削去宁王的封地，今后由我们朝廷给宁王拨付俸禄即可！” “寒州城刚刚发生了一场大疫，想来也是民心动荡，还请陛下立刻派军中信得过的人手，前往寒州城驻扎！防止乱民们惹是生非！” 好一招釜底抽薪！ 第九十六章 加官封爵 乾帝拍案叫绝，就差没站起来欢呼了！ 他一脸欣赏的看着尚文远。 老家伙能想出如此绝妙的计策来，也不枉费他辛辛苦苦栽培一场，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的人靠得住啊！ 众所周知，身为王爵的宁王，在寒州城之所以有地位，无非是因为手头上掌握了大量的土地而已。 倘若将他手中的土地全部都收回来，哪怕是不归国库所有，而是直接分给老百姓们，也能极大地削弱宁王的实力。 除此之外，借助大疫之后的民乱，派兵驻守寒州城。 也定然会让宁王投鼠忌器，不敢有所行动！ 只要冯元亨那边给点力找出来，能让宁王掉脑袋的证据，派出去的这一支大军无异于瓮中捉鳖。 轻轻松松就能拿捏宁王！ “尚爱卿言之有理，各位可有异议？” 众多王公贵族一脸愤怒的看着尚文远。 大伙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条计策有多么歹毒！ 只不过先前陛下提出要罢免宁王的爵位，大家已经站出来反对了，这次要是还喋喋不休，恐怕会突惹陛下的不快。 到那时，说不得下一个就要对他们动刀子了！ “陛下圣明，臣等并无异议！” 乾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传朕旨意！宁王贪功冒良，本应直接免爵回京，但念在他有功于社稷，着令收回所有土地将之分给寒州城的老百姓们！” “江东守军左统领韩长贵，带领江东大营驻守寒州城！若是寒州城内有任何风吹草动，有先斩后奏之权！” … 寒州城。 琉璃作坊内。 赵峥看着众人生产出来的玻璃，晶莹剔透，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这些玻璃按照一定规模尺寸生产出来制成窗户，冬暖夏凉，房间通透无比！再也用不着窗户纸了！” “除此之外，玻璃还有诸多妙用。在玻璃后涂上铝箔，完全可以取代镜子使用！” 赵峥侃侃而谈，将自己印象中的许多玻璃妙用说了出来。 一旁的陆员外越听越高兴。 “咱们现在已经生产了不少的玻璃制品，什么时候开始对外出售呢？到底能不能卖出去，终究还得试一试才知道！若是只生产不出售疯狂的囤积货物，万一将来卖不出去怎么办？”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得忧虑起来。 不过赵峥倒是十分自信。 “咱们现在肯定不能出售玻璃，要等着宁王府的人主动上门来呢！” 赵峥这番话，让陆员外心中感到疑惑不已。 “生产玻璃的事，除了许大人和从京城来的那位官员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吧？你怎么如此笃定，宁王府一定会上门求购呢？” 赵峥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林立便匆匆忙忙的找了上来。 “赵主簿，太守大人找你有要事相商。听说从京城那边来了位老天使！指名道姓的要见一见你！” 赵峥还没有开口，陆员外便一脸欣喜的说道： “这定然是陛下的赏赐下来了，你快去看看吧！琉璃作坊这边有我监工，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我会按照你提出来的构思制作些窗户和玻璃镜子。” 有了陆员外帮自己解决后顾之忧，赵峥也不再犹豫，跟着林立来到了衙门之中。 刚进大堂，便看到了坐在许子期身边的一位老者。 此人长须飘飘，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意境。 比起朝廷命官，更像是一名道士。 看到赵峥之后，许子期立刻站起身来介绍道： “古大人，这位便是配置出了青蒿素的功臣赵峥。如今，在我们寒州城衙门担任主簿一职。” 他又看着赵峥。 “这位是从京城传圣旨的天使，如今担任吏部左侍郎的古明非大人！” 赵峥有些惊讶的看着古明非。 如果按照后世常说的职务含权量来看，吏部左侍郎相当于组织部副部长啊！ 他恭恭敬敬的朝着古明非行了一礼。 “下官见过古大人！” 古明非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我本以为制作出青蒿素的人，定然是一个颇为年长，对黄岐之术也略懂一二的老者，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这次来，是要告知你陛下的封赏！” 古明非说完之后，从衣袖之中掏出了圣旨，一脸严肃的看着赵峥。 “赵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寒州城主主簿赵峥，制备青蒿，以救万民！此乃天幸大乾，朕心甚慰！封赵峥为诚意男！任寒州城郡丞，辅佐许子期处理寒州城大小事务！” 听到这泼天的赏赐后，赵峥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幸亏许子期在一旁提醒，他才恭恭敬敬的领旨谢恩。 任谁也想不到，乾帝竟然会直接封给了他一个男爵的爵位！ 要知道，在这承平日久日子里，想要获得爵位可谓难如登天。 就令人深得乾帝信任的一方大员许子期，也不过是区区男爵而已，想不到乾帝一出手就直接来了个和许子期同等的爵位。 “恭喜赵郡丞了！陛下对你赞誉有加，你可一定不要辜负陛下的一片厚望！在这寒州城中，将来有的是立功的机会啊！” 古明非别有深意的对赵峥说道。 赵峥心领神会。 看来此人也是个忠贞不渝的保皇之人！ “好了，公事谈完了，咱们也可以谈一谈私事嘛！” 许子期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同时朝着赵峥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赵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古明非。 “我听许太守说，在炒茶是你制作出来的？实不相瞒，我们古家在这江东之中，也有一片茶园，前段时间收茶的时候倒也囤积了不少。若是你们陆家感兴趣的话，可以一发卖给你们！” “今后倒是可以长期合作！” 古明非笑呵呵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赵峥现在乃是监察使的人，有直面陛下之权！ 最重要的是，在朝堂之上，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陛下对赵峥的赞赏。 未来的赵峥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若是与之交好，未尝不是一笔合适的投资。 第九十七章 韩统领 赵峥一脸惊喜的看着古明非。 要说这世界上最坚固的同盟，绝对不是意气相交、志趣相投，而是利益同盟！ 只有双方之间有着充足的利益关系，合作起来才会走的更远。 “当然没问题，回头我就让陆家去您家里的茶园把茶叶都收过来！绝对以最高的价格采购，不会让您吃亏的！” 古明非哈哈大笑起来，可谓是宾主尽欢。 一番闲聊之际，话题自然就扯到了宁王父子二人的身上。 “宁王贪了赵峥的功劳，难道就没有任何处罚吗？” 许子期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古明非说道。 古明非脸色也不由得变得阴冷起来。 “我自然是带了另一份圣旨过来，其内容就是要严惩宁王府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去他家中宣旨的绝佳时机。再等等吧！算算时间，那家伙也快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官吏便匆匆忙忙的冲进了大堂之中，也顾不上有贵客在此了，直接跪在地上开口说道： “有一支万人兵马朝着咱们寒州城的方向赶来，眼下已经入驻了寒州大营之中了！” 许子期不由得心头一颤，难不成陛下打算对宁王动手了？ 毕竟大乾承平日久，已经许久未曾发生过战争了，他实在想不出大规模的大军调动所为何事。 不过坐到一旁的古明非听到这番话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喜。 “看来是韩统领来了！” 许子期有些惊讶的看着古明非：“莫非是那位名震江东的韩长贵统领？” 古明非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他！今后他将会率领一营人马驻扎在寒州城附近的大营之中，作为你的左膀右臂。若是寒州城有任何风吹草动，你大可以直接调兵进城！” 说话间的功夫，一位身穿甲胄，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 “几位，好久不见了！” 来的人自然是韩长贵。 此人看起来倒也颇为豁达。 朝着许子期和古明非行了一礼之后，他便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峥。 “各位想来就是制作出青蒿素，救了满城百姓的赵峥吧？我倒是要替寒州城的百姓对你说一声谢谢了！” 韩长贵当年也是寒州城驻军，后来逐渐发迹，一步步靠着军功当上了江东大营的副统领。 他手里下的兵马大部分都是寒州人，对寒州城百姓自然有着极深的感情。 赵峥不敢鞠躬，连连摆手。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古明非。 “古大人，如今韩统领都已经来了，是不是该去对宁王宣旨了？” 古明非笑着点了点头。 “你在这寒州城一呆就是五六年的时间，想来也已经对宁王忍不下去了吧？早日扳倒他，陛下肯定会将你调回京中任职的！” 这话换做其他人说出来，许子期只当是客套话，但古明非可是堂堂吏部左侍郎！ 正是主管官员们升迁任免的大员！ 由他说出这番话来，还是有着极高的含金量的。 许子期不由得喜出望外，连连感谢不已。 作为军中之人的韩长贵，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 当年他带兵打仗的时候，和宁王起过不小的冲突。 甚至有不少手下都死在了宁王的手中。 他对宁王也是有着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 “几位还是莫要说这些闲言碎语了，咱们抓紧时间去一趟宁王府吧！许久未见，也不知道宁王现在身体如何了。我手中的这把刀倒是想他的紧啊！” 他充满恨意的抓紧了腰间的佩刀，恨不得将宁王碎尸万段！ 古明非对这些军中之人的履历自然是无比清楚，他也知道韩长贵对宁王的恨意。 不过现在可不是对宁王出手的时候，他生怕韩长贵愤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急忙劝说道： “韩统领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你如今年纪尚轻，未来可有大好的前程啊！待会只需老老实实的跟在我身边，威慑宁王父子一番即可！” 韩长贵冷哼了一声。 “权且寄下他们项上人头，待到陛下下旨动手之际，我一定会亲自割下他们的脑袋，以告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行人连带着赵峥一块来到了宁王府。 此时的宁王府中。 周衍父子二人正摇头晃脑品着杯中的美酒，看着堂前的歌姬舞女，好不逍遥自在！ “相信用不了多久，陛下一定会下旨收拾赵峥的，而陆家也会连带着倒霉！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将陆家的财富全部据为己有，如今奢侈一把也不过是提前享受而已。” 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宁王笑呵呵的说道。 “可笑一个小小的衙门主簿，竟然还妄图与我们对抗，真是不知死活！就是不知道陛下是否会一时心软，饶了他性命。倘若他还侥幸留有一命，我一定会让他尝尽人世间的所有极刑！” 周衍恶狠狠的说道。 被赵峥给捉拿到衙门之中，让他狠狠的丢了面子。 他心中这口气始终难以咽下！ 听到儿子这么说，宁王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颇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不骄不躁，不急不徐！老是将一些小仇小恨记在心里，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周衍急忙点头应是，心里边略有些不甘。 不过，宁王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变得欢欣雀跃起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就在父子两人享受着难得的奢侈时光时，管家却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 被扰了兴致的父子，不由得勃然大怒。 “老狗，难道没看到我们父子二人难得有个闲暇时间吗？做狗都不知道有点眼力见吗？” 宁王愤怒的吼道。 管家被骂的没了脾气，心中充满了惶恐。 他是知道这父子两人的手段的。 他只好强忍下心头的恐惧开口说道： “吏部左侍郎古明非已经来咱们府门口了，在他身边还跟着许子期和赵峥。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全身甲胄的男子，一看就是军中之人！” “我看他们气势汹汹，似乎来者不善啊！”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的宁王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脾气。 他一下子软了半边身子！ 第九十八章 吓懵了 古明非来宣读圣旨也就罢了，毕竟距离自己上报奏折请功也已经有段时间。 皇帝的封赏也应该下来了， 但为何还带着一位身穿甲胄之人？ 而且还跟着许子期和赵峥！ 怎么看都像是前来问对的，而非赠与赏赐。 周衍见到自己父亲都乱了阵脚，心中不由得一阵混乱，他急切的将父亲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开口问道： “父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宣布个圣旨如此兴师动众？难不成陛下准备出手了？” 他心里别提多紧张了！ 本以为抢了赵峥的功劳之后，谋反的计划就会更进一步。 甚至都开始幻想着能将陆家的所有财富掠夺过来了！ 可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一出。 此时宁王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他皱着眉头对周衍说道。 “至少这一次只是他们几人前来而已，并没有带领大军！想来应该不是直接把我们拿下。你且安排几名刀斧手埋伏在大厅周围，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直接将这些人乱刀砍死！” 宁王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疯狂之色。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杀死朝廷命官的准备！ 就像是一条走投无路的野狗一样，准备孤注一掷。 “是不是太冒险了？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和大乾朝廷对抗！” 周衍有些急切的说道。 他还没有过够身为宁王世子的日子，当然不愿意骤然卷入到战乱之中。 何况现在的宁王府根本毫无准备。 要钱没有，要人更没有！ “那能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要束手就擒吧？赶紧去准备！把他们邀请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大乾皇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管家连连点头，将古明非等人迎接了进来。 “宁王接旨！” 古明非龙行虎步地走进来之后，直接掏出了大乾皇帝的圣旨。 宁王咬牙切齿，心中的怒火已经攀升到了极点，随时都要发泄出来。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宁王身为堂堂王爵，竟然与衙门主簿争名夺利，实为无耻之尤！着令交出所有田产，分宇寒州城百姓！” 听完这番话后，宁王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 他本以为乾帝肯定会趁此机会，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可没想到只是让他把田产交出去而已。 虽然如今宁王府维持住基本的体面，靠的就是田产，但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区区田产又算得了什么？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臣谢陛下隆恩！” 宁王恭恭敬敬的领旨谢恩。 这一幕让古明非等人都感到有些错愕。 他们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宁王会负隅顽抗的准备，城外的大军随时都可以入城。 可没想到，宁王竟然答应的如此痛快。 “宁王啊！这一次你犯了天大的错，本来朝堂上有不少官员们都呼吁将你直接罢免爵位，是陛下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保了你的王爵。只不过田产肯定是保不住了。” “你可一定要牢记陛下的恩德，千万不要有任何不满的想法！要是继续胡作非为，恐怕陛下都保不住你啊！” 古明非睁着眼睛说瞎话。 宁王心中也非常清楚，乾帝巴不得能将他直接给杀了，肯定是朝堂上有着层层阻力，这才使得乾帝转变了念头，只是收回了他的田产。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次性命难保，肯定要被逼造反，没想到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田产。 两相比较之下，心中自然满意至极。 他恭恭敬敬的对古明非说道： “古大人教训的是，确实是我贪图人家赵峥的功劳，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我甘愿受罚！从今往后我一定老老实实，尽心竭力为寒州城百姓谋福祉！” 许子期等人彻底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虽然众人先前就已经见识过，宁王的忍让能力，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能忍！ 都已经将它旗下的所有田产全部都分给寒州城的百姓了，他竟然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与众人谈笑风生。 要知道，对于他们这些分封的王爷而言，田产可就是大动脉啊！ 大动脉都被割了，宁王竟然还无动于衷。 如若不是众人都知道，宁王本就有不臣之心，恐怕都会被他这副外表所欺骗。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古明非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太过苛刻的言辞，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宁王父子二人。 “希望你们能做到言行一致吧！” 周衍显然是一个气性极大的主。 他不像是宁王那样，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此时，他虽然低着脑袋，但一张脸已经变得无比狰狞，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赵峥不由得嗤笑出声来。 “看来世子殿下似乎还多有不服啊！” 宁王急忙从背后拍了一下周衍的脑袋。 “逆子！既然做错了事，就要乖乖的认父，哪有这么多不服不忿的！” 周衍咬牙切齿，死死的看了一眼赵峥。 这才朝着他拱了拱手。 “冒领你的功劳，确实是我们一家子做的不对，还请赵主簿原谅则个！” 赵峥笑得无比畅快。 他十分大度的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又何必再提，更何况陛下也已经对尔等做出了惩罚。” 赵峥这般轻蔑的态度，就连宁王都觉得有一些愤怒，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将这股仇恨牢记于心，以期来日“厚报”赵峥。 这时宁王才注意到，身穿甲胄的韩长贵。 他跟韩长贵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在战场上都是真刀真枪干过的人。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长贵一脸怒火的盯着宁王。 抓着佩刀的手，死死的捏着刀鞘。 恨不得现在就抽刀而出，将这一对狗父子一举斩杀！ 宁王也同样非常惊讶。 按理说，寒常规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毕竟他是江东大营的副统领，此时应该在金陵驻扎才对。 他心中已经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韩统领怎么来我们这了？” 他面带微笑的问道。 第九十九章 刀架脖子上 古明非转头看了一眼韩长贵。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宁王心中的担忧。 古明非笑呵呵地介绍道： “由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疫，陛下担心寒州城可能会爆发民乱，所以特意让韩统领带兵驻扎在寒州大营，维持寒州城的秩序！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有先斩后奏之权。” 听到古明非的介绍之后，宁王一张脸变得惨绿无比。 韩长贵和自己之间的矛盾不用多说，这家伙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而乾帝竟然给了韩长贵先斩后奏的权力，这分明是打算来监视自己啊！ 今后他在寒州城中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绝对不能让韩长贵亦或者许子期抓住把柄，否则人家说不得就要来一个先斩后奏了！ 他急忙堆满了笑容，看着韩长贵说道： “我跟韩同玲也算是旧识了，今后既然韩统领调任寒州，我们一定要多多往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古明非给打断了。 “宁王身为堂堂王爷，怎么能和当地的驻军有所往来呢？这种话今后还是不要继续说了，倘若被有心人听到后，告知陛下，你又该如何自处？” 宁王急忙捂住了嘴巴，有些歉意的看着古明非。 “瞧我这张嘴，实在是太没遮拦了！该打该打！” “只是见到故人，难免亲切一些！” 宁王这几句话，也是别有用心的。 不管先前他和韩长贵是敌是友，两人总归是认识的。 如今陛下派了一个他相熟的武将来寒州城驻守，万一自己成功策反了韩长贵，乾帝又该如何是好？ 他表现的如此热切，也不过是在给乾帝上眼药而已！ 韩长贵终究是个武将，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冷眼看着宁王。 但一旁的古明非却想到了宁王的意图，我神中带着一丝愤怒之色。 陛下身为帝王是绝对不可能长期信任某人的，若是宁王表现的热切，一些说不得陛下要直接把韩长贵给调走了！ “行了，你也收起你的小算盘吧，韩统领这边有我们几人一力担保是绝对不可能失去陛下信任的！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在王府之中待着。” 当着古明非的面打小算盘，古明非当然也不可能惯着宁王。 他直接戳破了对方的小心思，甚至还警告了宁王一番。 后知后觉的韩长贵这才反应过来，当下直接把刀从鞘中拔了出来。 “别人或许尊你敬你，叫你一声宁王！但你跟老子可是有着深仇雪恨的，叫你一声周通狗贼都不过分！陛下说了我有先斩后奏之权，真要是惹急了老子，哪怕是舍得这一身铠甲，也一定要先把你们父子二人脑袋摘下来！” 这番威胁可比古明非的厉害多了。 宁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知道像韩长贵这样的粗人，往往是不讲道理，擅长直接动手的，真要是把这家伙逼急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他这才冷哼了一声，立刻挥手说道： “来人，送客！” “自今日起，一个月以内，王府闭门谢客，不接待任何外来之人！” 最后这句话也算是他给古明非的一个保证。 韩长贵这才收起了刀，冷哼了一声，掉头离去，仿佛这王府是个十分晦气的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待。 等到众人都离去之后，父子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阴霾。 煮熟的鸭子飞了，任谁都不可能高兴。 而且乾帝还将一柄锋利的大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劈下来！ “父亲，难道咱们只能任人拿捏了吗？现在王府的田产都已经被朝廷给收回去了，咱们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如何与朝廷作对？”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眼下别提跟朝廷作对了，甚至连陆家都不是对手。 人家只靠砸钱就能够轻轻松松的应对他们。 宁王喝了一口酒，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稍微一思索，便有了计较。 “其实倒也没什么难的…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继续执行吧！就从陆家的琉璃作坊入手，咱们王府虽然被收回了田产，面子肯定不能丢，重新修缮一下王府的琉璃屋顶，应该说的过去吧？” 尽管周衍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他却也不敢忤逆自己父亲的意思。 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随即，他便转头对身后的高朝说道： “那就劳烦你走一趟了！去找赵峥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低价采购一批琉璃瓦！送上门的生意，我相信就算是赵峥跟咱们有仇，也不可能拒绝的。” 高朝点头应诺，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其视线之中。 此时的赵峥识别了一众高官之后，匆匆忙忙来到了琉璃作坊。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陆员外便一脸惊喜的迎了进来。 “工匠们按照你的分数在一块平整的玻璃后涂上了铝箔，果然做出了纤毫可见的镜子！” 他挥了挥手，几名工匠一脸兴奋的将一面玻璃镜子抬了出来。 他们动作十分小心，生怕打碎这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看着镜子中出现的自己，赵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等玻璃镜子要是卖给那些爱美的贵妇名媛们，说不得就要陷入疯抢之中了！ “此物的生产成本极其低廉，只是在玻璃后面加上铝箔即可，不知咱们定价几何将其卖出去？” 赵峥笑了笑。 “像这等全身镜就按照一百两的价格对外出售吧，小一点的玻璃镜子，十两即可！” 听到这番话后，陆员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可莫要跟我开玩笑，你定的价格足足是成本的百倍！有谁会傻乎乎的花这么高的价格来买一面，只是用沙子制作的玻璃镜呢？” 赵峥走到玻璃镜前，仔细的敲了敲。 别有所指的开口说道： “有些人说不定还觉得这一价格低，准备从我们这大量采购，囤积一番！” 他的话音刚落，工坊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小人高朝，有事求见赵大人！” 第一百章 此巫术也 听到这个声音后，赵峥对陆员外说道： “瞧瞧，主动赶上门送钱的人，已经来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让人将高朝带了进来。 高朝走进了工坊之后，本想要开口商量一下琉璃瓦的事情，却没想到一抬头，竟然看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 不管他做出任何动作，对方都一一模仿。 高朝不由得大惊失色，还以为有人用了巫术，要准备谋害自己！ 他急忙抽出佩刀，朝着这位“分身”劈了过去。 只听哗啦一声响，玻璃镜子应声而碎。 他的身影自然也消失不见。 高朝有些后怕的看着赵峥和陆员外： “两位，刚才难道没有注意到吗？这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陆员外痛心疾首的看着被高朝打碎的镜子，心中无限惋惜。 打碎的可是百两白银啊！ 赵峥看向高朝的目光，越发的冰冷。 “什么和你一模一样的人，那就是你！刚才你打碎的是我们琉璃作坊，刚刚生产出来的玻璃镜子！” 听到赵峥这么说，高朝满脸不可置信。 他根本想象不到，竟然能有镜子将他的每一根毛发都清晰的映射出来。 “你可莫要唬人！刚才分明是你用了某种巫术，将我的灵魂抽出来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清晰的镜子呢？” 赵峥有些无语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玻璃碎片，递到了高朝面前。 当高朝看清楚玻璃镜子之中的面容后，先是吓了一跳，随后陷入到深深的震撼之中。 竟然真的是一面镜子！ 他左看右看，一时间有些不亦乐乎。 “真是太古怪了，镜子里的人都是无比模糊的，怎么可能会如此清晰呢？” 赵峥和陆员外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脸阴沉的盯着顾影自怜的高朝。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赔我们的镜子吧！” 一听这话，高朝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能将人的毛发照应的如此清晰的镜子，想来造价肯定十分昂贵，哪怕是把它卖了也不见得能赔得起一面镜子啊！ 万一赵峥因此赖上了宁王，说不得宁王府要将他扫地出门，直接切割关系了。 他忍不住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这面镜子作价几何？” 赵峥不慌不忙的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万两白银？你就算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罢了罢了，我只有一死来赔偿你们的镜子了！” 高朝不想让这件事牵连到宁王身上，竟然拔出腰间的刀来准备自刎谢罪。 赵峥急忙摇了摇头。 “你当我们抢钱？只需要一百两白银即可！这你应该拿的出来吧？” 高朝心中松了口气。 直接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 这点钱他还是掏的出来的。 “这还差不多！说说吧，你这次是为什么而来？该不会是宁王父子二人又让你找我的麻烦吧？” 高朝急忙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我们家王府需要翻新，所以想要从你们琉璃作坊之中订购一批琉璃瓦！该给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的，不知这单生意，赵大人接不接？” 在他看来，赵峥可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琉璃瓦可是一笔大单，这年头修建王府的人不多，有资格用琉璃瓦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琉璃作坊一般也只能生产一些摆件和饰品，虽然期间的利润也非常丰厚，但是和琉璃瓦相比，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可没想到，赵峥竟然不屑的摇了摇头。 “真是抱歉，你也应该看到了，我们作坊最近这段时间准备全力生产玻璃，根本没有功夫来生产劳什子琉璃瓦！琉璃瓦还值几个钱？一扇玻璃就能卖出百两白银！” 赵峥的话，不由得让高朝心中失望至极。 想不到宁王交给自己的任务，竟然完不成了！ 他正准备黯然离去，没想到赵峥却叫住了他。 “你们王府之中应该也需要玻璃镜子吧，若是有需求的话，尽管来作坊找我，虽然我跟你们家世子殿下有些仇怨，但开门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会将客人往外赶呢？” 高朝急忙点了点头，心中隐约有了主意。 既然宁王父子二人打算对赵峥的琉璃作坊出手，何尝不能从对方手中采购一批玻璃镜子呢？ 此物确实无比新奇，囤积了一批之后，既能赚钱做生意，也能狠狠的坑一把赵峥，何乐而不为呢？ 他急忙低头捡起了一枚玻璃碎片，笑着问道： “不知我可否将这枚玻璃镜子碎片带走，让我家王爷和世子殿下看一看呢？” 看到高朝 果然上钩，赵峥心中无比欣喜，不过脸上却依旧平淡。 “这些玻璃碎片自然都是你的，毕竟刚才你都已经花了百两银子将这一扇破碎的镜子买了下来。” 高朝道了声谢，匆匆忙忙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员外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头的好奇问了出来： “你怎么能把玻璃镜子卖给宁王府呢？宁王府里的那两个阴险狡诈之人，还指不定会拿玻璃做什么文章呢！万一咱不小心被他下套了，又该如何是好？” 赵峥叹了口气。 陆员外虽然说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做生意的料，但是和掌握了无数营销知识的他相比，显然还十分逊色。 “此言差矣！陆伯父可以想一想，宁王父子两人在看到我们烧制出来的玻璃之后，会作何反应呢？” “他们肯定会觉得花白两白银买来一面如此神奇的镜子，简直是捡漏！他们肯定会从咱们工坊之中，开出无数的订单，大量的人囤积镜子。” 话说到这儿，陆员外要还是不明白赵峥的想法，那他也当不起江东首富的名号了。 他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一脸惊喜的看着赵峥： “等到宁王府的人将所有的白银都采购了镜子之后，咱们在降价销售，让他们囤积的镜子全部都砸到手里！这一招确实是高啊！” 老少两个狐狸相视一眼，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宁王府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余钱，若是能将其府上的银两全部都坑出来，无异于断其一臂！ 第一百零一章 谈生意 周衍正在院子里焦急的踱着步子。 虽然他对高朝颇为信任，可他也知道赵峥那家伙绝非什么善与之人，说不得要给高朝使绊子呢！ 只可惜现在的他为了让乾帝放心，只能待在王府之中，不敢轻易外出。 否则他肯定要亲自去会一会赵峥！ 就在他揪心至极时，高朝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院子中。 周衍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会来的这么快？那赵峥难道就不曾为难你吗？” 他可不认为赵峥是一个能放下恩怨的圣人，他相信赵峥心中对自己的恨意，也同样不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此次生意。 但也绝对不可能谈的如此顺利！ 高朝摇了摇头： “殿下，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赵峥跟我直言，说是不打算生产琉璃瓦了！他们已经有了更好的产品，将其取代……” 高朝的话还没有说完，周衍就冷哼了一声： “这肯定是赵峥那家伙打算趁机抬价呢！琉璃瓦乃是他们琉璃作坊之中，利润最高的物件，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烧制呢？” “你继续去跟他谈一谈，大不了加一点钱，赵峥肯定会松口的。” 然而这话说完之后，周衍却发现高朝竟然没有立刻行动，仍旧站在他面前，脸上还带着一丝纠结之色。 周衍心中也生出了些许的不满。 高朝说白了不过是他养在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要是平时听话的话，自然会给一点狗粮的，可这家伙现在竟然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高朝！你还愣着干什么？莫非你也觉得我们宁王府没有任何胜算，打算背叛我们吗？你可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的话，你早就被拉到闹市上看了脑袋！” 高朝十分惶恐的跪在地上： “那赵峥并不是在故意抬价，而是他们确实有更好的产品啊！” 说完之后，他便取出来一片玻璃镜子碎片，十分宝贝的交到了周衍手中。 周衍有些不以为然的接了过来。 可当他看清楚了镜子之中，自己的面容之后，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说这是赵峥的琉璃作坊里烧出来的？” 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高朝。 高朝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 “正是！其实您也应该看出来了，这不过是一个镜子碎片而已！当时我进了琉璃作坊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一面硕大的镜子，里面倒映这我的面容。” “小人还以为是赵峥的巫术，直接将玻璃镜子打碎了。赵峥要求赔偿之后，小人才知晓这事玻璃镜子……” 高朝话说到这，周衍带着警惕之色的看着他。 “该不会是你没有钱赔偿，所以这才灰溜溜的赶回来准备让王府给你掏钱赔偿吧？” 高朝急忙摇了摇头。 “世子殿下，我已经赔偿过了，这么宝贝的镜子，没想到只需要一百两！” 周衍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纤毫可见的面容，再三确认道： “你确定一个可以照出你全身的镜子，只需要一百两吗？你可莫要诓我！单单是这种叫做玻璃的材料，恐怕造价就十分不菲了。制作成镜子之后的价格肯定会更贵！” “一百两银子…只怕你给我的这个碎片都不止这个价！” 对于高朝的这番话，周衍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宁王府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身为世子的周衍，眼力见还是有的。 这种玻璃材料，通透的就像是白水晶一样，甚至比白水晶还要晶莹一些。 怎么可能会卖这么低的价格？ 高朝哭笑不得。 “这个价格，千真万确啊！小人当时听到价格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若是价格高了些，以小人的财力也不可能赔得起。” “这琉璃瓦的生意眼看是做不成了，但是小人觉得，从琉璃作坊之中收购玻璃镜子，其实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啊！” 经过高朝这么一提醒，周衍顿时反应过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兴奋地神色。 “对啊！反正咱们的目的只不过是对付赵峥而已，又不是真的打算修缮的屋顶！买了赵峥的玻璃镜子之后，咱们还可以花高价继续转卖出去！肯定能赚一大笔钱啊！” 周衍开始做起了白日美梦。 一想到既能坑赵峥一把，又能赚到钱，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走，我要亲自去一趟琉璃作坊，和赵峥谈一谈这笔生意！别说是白两白银一面镜子了，就算是五百两，咱们也有的赚啊！” 高朝看到周衍竟准备前往琉璃作坊，不由得焦急的提醒道 “难道您忘了先前宁王殿下的要求了吗？最近一个月，我们王府将闭门谢客，不会忘出半步！” 周衍急忙摆了摆手。 “事急从权，哪里顾得上这么多？眼下，一笔天大的买卖摆在咱们面前，天与不取，必遭其咎！” 说完之后，他们直接来到了王府马厩中，取出了一匹上等的快马，匆忙朝着琉璃作坊的方向赶去。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下了马，看这个眼前琉璃作坊的牌匾。 “或许这里就是我父亲的龙兴之地了！” 周衍一脸感慨的说道。 随即也不等人通报，直接进入到了作坊之中。 高朝欲言又止。 他们这次毕竟是有求于人，想要从赵峥手中购买玻璃镜子。 至少也应该先递交一下名帖吧？ 周衍已经被喜悦给冲昏了头脑，他来到了操场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正指挥着工匠们重新烧制镜子的赵峥。 “赵峥，我给你送买卖来了！” 周衍大大咧咧的说道。 在他看来，送上门来的生意，赵峥怎么可能会拒绝？ 赵峥早就料到，周衍会迫不及待的赶过来，所以一直呆在作坊之中，从未离开。 不过听到周衍的这番话，他反而眉头紧锁，有些不耐烦的盯着对方。 “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午宁王殿下刚刚宣布，宁王府闭门谢客一个月的时间吧？你怎么不顾宁王的命令，直接出了门？” “这事要是闹到许大人和韩统领那里，恐怕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吧？” 赵峥眯着眼睛，说道。 第一百零二章 坐地起价 周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正所谓上门是客，自己乃是给赵峥送钱来的，可这小子竟然一脸鄙夷，甚至还出言威胁自己。 哪有这样开门做生意的？ 不过赵峥放出来的威胁，对他也颇具杀伤力。 许子期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打算站在乾帝那边，更何况身为太守他的职责之一，就是监视宁王府。 至于韩长贵更不用多说，此人和宁王之间的矛盾早已根深蒂固，再无任何化解的可能。 周衍冷哼了一声。 “赵大人说的这番话，还真是好生没有道理！我父王只是说了闭门谢客，又没说不允许我们府上的人主动出来，万一王府里边缺衣少吃，难不成我们还要饿死在府中？” “这次听闻赵大人制作出了玻璃镜子，这等神奇的物件，而且售价也不太昂贵，我们王府准备从你作坊之中采购一批玻璃镜子！不知此事你可否答应？” 周衍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赵峥装作为难之色，看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烧的锅炉。 “这个玻璃镜子，我本来是打算亲自生产，亲自出售的！倘若被你一下子全部都采购光了，将来玻璃镜子的定价权岂不是落到你们王府手中了？” 周衍心中暗骂不已，没想到赵峥在做生意上丝毫不含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 但他表面上却只能露出一副讨好之色： “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王府人多用的镜子自然也多，更何况逢年过节还有许多走动之处，这玻璃镜子如此奢华典雅，刚好可以用来送礼。” “如果是你自己生产卖给那些寻常的百姓们，一人也顶多买一面镜子而已。又哪比得上我这等大订单来的畅快呢？” 周衍谆谆诱导。 赵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挣扎之色。 看到他似乎有些动摇了，周衍继续乘胜追击。 “我知道咱们两个过去，可能有些误会，更有不小的矛盾摩擦，但这并不妨碍咱们做生意！你直接开个价吧，哪怕是高于白两白银，我也认了！” 周衍装出了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模样，赵峥不由得笑出了声。 “既然你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卖给你玻璃镜子反倒是成了我不对了。罢了罢了！本来因为咱两个之间的摩擦，不打算把镜子卖给你的，但哪有开门做生意把客人往外赶的？不过价格方面肯定要提一提了。” 听到赵峥这么说，周衍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 “钱不是问题，但我要你们作坊接下来一个月生产出来的玻璃镜子都卖给我们宁王府，不允许私自对外出售！” 他是打算直接垄断了整个寒州城的玻璃镜子生意。 到时候坐地起价，想来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王公贵族，肯定会对玻璃镜子感到十分好奇。 到时候卖个千两白银都不成问题呀！ 赵峥的手指头并在一起搓了搓： “三百两白银一扇镜子，概不二价！” 周衍多少有些肉痛，但一想到这些镜子将来可以翻上好几番卖出去，他最终还是咬牙点头答应了。 “好，就按照你说的这个价格来吧！” 他最终还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 陆家的生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早就已经经营的如同铁桶一样了。 外人根本插不进去手。 如今陆员外将琉璃作坊交给了赵峥，漏洞自然也就出来了，所以他们想要拿下陆家，就必须想办法对琉璃作坊出手。 哪怕玻璃不挣钱，他也得想办法和赵峥做成这一单生意。 所以，三百两的价格他还是能接受的。 “好！世子殿下果然是一个痛快人！我给你按照我们现在的产能算一算，您包下一个月的玻璃镜子，需要多少银两。” 赵峥说完之后，急忙拿起了算盘算了起来。 周衍就像是等待着老师阅卷的学生一样，手心里紧张的汗都出来了。 万一需要的银两太多，他们家中拿不出来怎么办？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大好机会啊！ 就在他心思忐忑之际，赵峥放下了算盘，伸了个懒腰。 “倒也用不了太多的阴凉，只需要九万两即可！” 周衍整个人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 “你…你没有算错吧？怎么可能会需要这么多钱呢？” 他们家中本来就没有多少余钱，虽然咬咬牙勒紧裤腰带可以一下子掏出九万两来，但万一遇到个急用钱的事，一时半会都不知道往哪筹钱去！ “我怎么可能会多要你的钱呢！咱们做生意都是明码标价的！按照我们作坊现在的产能，一天差不多可以做出来十面镜子。一个月刚好九万两！” “您该不会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题都不明白吧？” 周衍冷哼了一声。 “明天！明天我就能把钱给你带过来！这是一万两的银票，算是订金了！咱们还是先拟定好了合约文书吧！” 周衍十分心痛的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张万两银票。 这是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 如今却要一口气交到赵峥手中了！ 尽管心中非常清楚这些钱将来肯定会有回本的一天，但他的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的，心里边还是疼痛难忍啊！ 赵峥可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直接一把扯过了银票。 “好了！我这就给你拟定好合约文书！” 赵峥找来了纸笔，亲自拟定了一份文书，交给周衍看了一眼。 周衍仔仔细细的端详着，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明日还请世子殿下早些将剩下的钱送来，否则您的这万两白银的订金，可就要不回去了！” 赵峥笑着说道。 周衍眼见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心情也高兴了不少： “这是自然，不过未来一个月，要是你们不能按时给我生产对应数目的玻璃镜子来，到时候我也不会客气的！” 两人都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都以为自己乃是螳螂背后的黄雀。 一时间，竟然相处的颇为融洽。 周衍将文书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这一消息告知父王了！ 第一百零三章 闹大 “父王！天大的好事啊！” 摸黑回到了王府的周衍，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大喊起来。 可迎接他的，却是带着一张黑脸的宁王。 “混账东西！你还知道回来！谁允许你随意外出的？你知不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等着我们？” “冯元亨、许子期甚至是韩长贵！这些人都有直接给陛下告状的权力！我今天上午才答应了古明非闭门谢客的，你竟然直接跑出去了！” 宁王愤怒的吼道。 周衍心中只觉得万分委屈。 自己冒着风险跑出去，可不是为了逍遥快活，而是为了正事！ 周衍将手中的文书交给了宁王。 “父王，我这次出去，是找赵峥谈生意去了！” 听到他这么说，宁王也不由得冷静下来，心中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多少有些过分了。 “这种小事，交给高朝不就是了，何须你自己亲自出面？” 宁王眉头紧锁地说道。 “父王，您仔细看看这一份文书吧！我从赵峥那里采购的可不是琉璃瓦，而是赵峥最新研发出来的玻璃镜子！” 宁王这才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可当他看清楚文书上面的金额之后，整个人再一次变红温了！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崽子！老子辛辛苦苦攒下了这么多的家业，没想到你一份文书就直接给败光了！” “足足九万两白银啊！我甚至能组织起一队重骑兵了！你竟然想都不想就直接花出去，买了劳什子玻璃镜子！” “就算那镜子是金子做的，怎么可能这么值钱！” 宁王随手抄起了一把凳子，朝着周衍身上狠狠的招呼过去。 周衍一遍抱头鼠窜，一遍委屈巴巴地说道： “天可怜见！我是真的替您考虑啊！您先看看玻璃镜子的材质和效果再说吧！” 一旁的高朝也劝说道： “是啊！世子殿下一直都是一个省吃俭用之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花出去九万两白银呢？这玻璃镜子确实能给咱们王府带来利润啊！” 高朝的话也让宁王变得冷静了不少。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神色冰冷的看着周衍。 周衍迫不及待得将怀中的玻璃镜子碎片取了出来，当宁王看到玻璃镜子的第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自家儿子为什么要花九万两白银的巨款，来买玻璃镜子了！ “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宁王宝贝似的将文书小心翼翼的还给了周衍。 周衍嘴角不由得一阵扯动。 就在刚才，自家父王还恨不得将自己给打死。 才意识到玻璃镜子有利可图之后，立刻就转变了态度。这番演技属实，让自己望尘莫及啊！ “只是我手头上属实，没有九万两白银，还需要父王出资赞助一二！” 周衍笑呵呵的说道。 两人再次恢复了父慈子孝的感情。 宁王大手一挥： “这钱当然是本王来出！一切从府库之中支走九万两白银即可，如果是府库里的钱不够大不了砸锅卖铁，咱们也一定要将那玻璃镜子拿下来！” 得了父亲的这番话，周衍自信了许多。 虽然九万两白银拿出手来会让王府的日子变得紧巴巴的，但一想到一月之后，他便可以将手头上囤积的玻璃镜子高价销售。 周衍的心情也变得舒畅了不少。 宁王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对周衍说道： “这次和赵峥的合作一定要大张旗鼓，最好让整个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赵峥跟我们做了一场天大的买卖！” 周衍眉头紧锁，大惑不解： “此言却是何意？您刚才已经说了，咱们现在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陛下抓住把柄，为何还要如此高调？” 宁王冷哼了一声： “还用多问吗？自然是离间赵峥和许子期等人的关系！你也知道赵峥乃是许子期亲自提拔起来，更是得到了杨修的赏识。” “这两个人和我们王府可是向来不对付！倘若赵峥和我们走的非常近，你觉得他们二人会对赵峥是何看法呢？” 周衍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父亲竟然还有这等主意！ “此计甚好，明日我给赵峥送银子的时候，一定会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家和赵峥，谈成了一笔价值九万两白银的大买卖！” 周衍兴奋地说道。 翌日清晨。 十几辆马车从宁王府中离开，却并没有朝着琉璃作坊的方向进发，而是朝着衙门赶去！ 到了衙门门口，周衍刚好遇到了正准备外出巡逻的马三保。 马三保看到这一幕后，心中也有些惊讶。 他自然是知道宁王世子和赵峥之间的矛盾的，这小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来衙门，该不会是针对赵峥的吧？ “不知世子殿下来我们衙门所为何事？” 马三保停下了脚步，笑呵呵的问道。 周衍不屑的挥了挥手。 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跟自己说话的。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才强忍住不满说道： “我从赵峥手中采购了价值九万两的玻璃镜子，昨日已经签订了文书，这不剩下的八万两银子我给他送过来了！” “不知道赵大人现在何处呢？” 马三保直接愣住了！ 他虽然知道赵峥从陆员外那里接手了一家琉璃作坊，但是却不知道赵峥竟然和周衍达成了合作。 足足九万两白银啊！ 就算是马三保干上一千年的捕快，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周围的捕快和官吏们，更是议论纷纷。 不过他们对于交易的金额倒是不太感兴趣。 而是心中好奇，赵峥为什么会突然和周衍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难不成两人已经放下了过往的恩怨？ 有那好事的官吏，直接带着周衍朝着赵峥办公的房间走去。 没想到周衍却故意磨磨蹭蹭，身后手下的人扛着一箱一箱的白银，在衙门之中晃荡起来！ “赵大人，我来给您送钱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周衍就开始喊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解释 正在提笔处理公务的许子期。 听到门外的声音后，不由得放下了笔，眉头紧皱的询问着身边之人： “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周衍的声音吧？他跑到我们衙门来干什么？又为何会口口声声的说要给赵峥送钱呢？” 身边的一名官吏刚从外边回来，听到许子期的问题后，立刻将赵峥和周衍两人做生意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得此事后，许子期眉头皱的越发重了，他直接信步走出了房门，刚好看到远处一个个扛着大箱子的王府家丁。 “周衍，衙门乃是清静之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意欲何为？” 许子期愤怒的说道。 听到他的喊话，周衍立刻回过头来，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神色。 “许太守？实在抱歉，因为着急给赵峥付清尾款，所以直接跑到咱们衙门来了，您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许子期看着这些大箱子。 “你跟赵峥到底做了什么买卖，何须用得着这么多银两？该不会是你故意诬陷赵大人，将这些银两送到他手中之后，立刻反手扣上一个受贿的大帽子吧！” 周衍连连摆手。 “你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和赵大人先前或许确实有着不小的误会，但是现在都已经说开了。这可是足足九万两的生意啊！我要是玩砸了岂不是将家里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丢了？” “我们是正常的生意往来，跟行贿可搭不上边！您要是不信的话，这有我们来那个人早就拟定好的文书。您瞧瞧。” 周衍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之中，掏出了昨天晚上刚刚签好的文书。 许子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之后，确实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心中也感到一阵好奇。 按理说赵峥已经跟他们说好了，要联手共同对付宁王府的。 可为何又和宁王这边签订了价值九万两的文书？ 文书上的墨痕，显然是刚刚签订不久的。 而且售卖的产品乃是玻璃镜子，这玩意也是琉璃作坊最近刚刚生产的。 不存在周衍拿着原先的合同来找事的可能。 “许大人，您也应该看清楚了吧？这份文书乃是我们两厢情愿签订的，绝对不存在诬陷的可能。” 就在两人谈话间的功夫，早就有人将周衍找上门来的事情通知了赵峥。 赵峥一脸不悦的赶了过来，当他看到正在和许子期吹嘘的周衍时，他就知道这小子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了。 “世子殿下，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衙门来了，先前我把你抓进来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积极啊？” 赵峥冷笑着看着周衍。 “若是赶着来给我送钱，你只需送到陆家就是了，自然有人给你开一份收据。” 周衍嘿嘿一笑。 “我这不是觉得，陆员外既然已经把琉璃作坊交给你了，那一应收益自然也应该送到你手中来才对，何况九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怎么敢直接给陆员外呢？” 尽管周衍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赵峥还是冷哼了一声。 他自然知道这小子主动找到衙门上来，就是为了挑拨自己和许子期之间的关系。 “钱我也不用验了！你直接交到陆员外手中吧！” 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 一旁的许子期，此时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狐疑之色。 他想不明白，就算是玻璃再怎么赚钱，宁王府也绝对不可能拿出九万两白银来，从赵峥手中求购吧？ 看到许子期的表情之后，周衍当然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他笑呵呵的朝着手下的仆人们挥了挥手。 “既然赵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又岂敢忤逆你的意思？只求赵大人在一月之后能顺利交付给我们货品即可。” 他说完之后，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许子期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开口询问起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和周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给你送来了九万两白银？” 赵峥不由得苦笑的说道： “难道许大人对我产生怀疑了？这可真是中了周衍的奸计啊！我若是真的和周衍有所交集，他必定会偷偷摸摸的跟我有金钱往来，又怎么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把钱送到衙门来呢？” 许子期转念一想，赵峥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只不过他想不明白，九万两白银的生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峥眼见他心中十分疑惑，只好将其带到了自己的办公房间之中。 他的桌子上摆放着一面台镜。 当许子期看清楚这面台镜的来的面容后，心中的疑惑顿时荡然无存。 “难不成你把这镜子，卖给了周衍？” 赵峥笑了笑，这才将自己生产出玻璃镜子，以及周衍跑来抢购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许子期不由得扼腕叹息。 “你小子论文采自然是上乘，捣鼓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确实有些天赋！但偏偏怎么做生意就没有头脑了呢？” “像这种清晰可鉴的镜子，比如说是三百两一面了，就算是千两白银，恐怕也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如今，已将未来一个月生产出来的镜子全部都卖给了宁王府，想来周衍一定会将价格抬高一大倍，兜售给其他人！” “这些钱岂不是平白被人家给赚了去？” 赵峥哈哈大笑起来。 “许大人，看来你也被玻璃镜子这等神奇的物件给迷惑了！你当真以为这玩意儿成本很高吗？实不相瞒，生产一面玻璃镜子只需要一两白银即可！” 听到赵峥说出的成本，许子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小的可莫要诓我！这镜子一看就是出自大匠之手，怎么可能？只需要一两白银的成本？” “先前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玻璃的生产原料只不过是一些最常见的沙子而已。但不管烧制还是人工，都需要大量的成本。尤其是要将玻璃镜子弄得清晰可鉴…单单是一两白银恐怕打不住底。” 赵峥耸了耸肩。 “你也莫要觉得生产玻璃镜子工艺复杂，无非就是往玻璃板上面涂满了铝箔而已！” 第一百零五章 消费降级 经过赵峥的再三解释。 许子期终于相信，神奇的玻璃镜子只需要一两白银的成本。 那赵峥的计策就呼之欲出了！ “你是想坑宁王府的人，花高价囤积镜子，等到一个月之后再以吉利的价格出售这些镜子。让周衍把所有的货都砸在手里？”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你也应该知道宁王府这些年的生活一直不景气，九万两白银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了。到时候他们为了谋取钱财，必定会不择手段。咱们岂不是就有机可乘，能抓住他们的把柄了？” 赵峥的这一通分析，让许子期连连拍手叫好。 “言之有理！” “多亏了冯大人，将你小子提前拉入到我们阵营之中，倘若你选择和周衍那小子合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 许子期一脸感慨的说道。 倘若赵峥真的选择和周衍合作，凭借他陆家女婿的身份，完全可以为宁王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 他们想要抓住宁王的把柄，可谓难上加难！ “只不过，被一下子骗去了九万两白银之后，想必宁王也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说不得要对我痛下杀手了！到那时还请许太守想办法助我一臂之力！我心中还有一个计划…” … 十日之后。 周衍看着眼前餐桌上明显减少的肉食，不由得愤怒的扔下了筷子。 “这一天天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府上就算是再怎么缺钱，也不至于克扣我的饮食吧！平常吃的那些饭菜，怎么不给我端上？” 正在吃饭的宁王听到周衍这番话后，不由得放下了碗筷，颇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你也应该知道咱们王府刚刚拿出了九万两白银，现在日子过得紧巴一些，不也很正常吗？” “想当年老子在军中的时候，因为缺粮食甚至吃过死老鼠肉！那样的生活又岂是你可以想象的？如今不过是餐桌上少了一些肉食而已，你竟然就受不了了？” “这种娇生惯养的性子到底是谁培养出来的？” 看到自家父王生气，周衍心中委屈至极。 “可再怎么说，每日的饭食也不应该克扣啊！吃点肉就那么难吗？恐怕人家稍微富裕点的富商，每日里吃的饭菜都比咱们要丰盛！” 他十分委屈的说道。 “更何况咱们也已经从琉璃作坊那拿到了不少的玻璃镜子，我觉得是时候对外出售了！至少先回笼一部分资金，让我们摆脱紧巴巴的局面。” 听到他这么说，宁王不由得眉头紧锁。 “我是打算等一个月之后再将玻璃镜子统一外售的！毕竟咱们手中备有足够多的货，才能满足整个江东豪门大户的需求。” 周衍看到自家父亲语气有些松动，急忙开口劝说： “父王您这话说的就没几分道理了！这可是足足九万两的大单！任何一丝一毫的风险都有可能让咱们王府陷入绝境！提前出售一批先回笼一部分资金，至少也能让风险保持在可控范围内！” 周衍这番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宁王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他又给宁王加了一口猛料： “万一赵峥在结束一个月对我们的供货，重新生产出来的镜子完全可以对外销售了！到时候咱们又怎么可能竞争的过赵峥呢？” 宁王的眼神亮了起来，他倒是没想过这一层计较。 “就按你说的办吧！咱们先出售这十天拿到手的镜子！只不过，如何将镜子一炮打响，使其名传整个江东地区呢？” 周衍的眼珠子一转，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之前您说过要闭门谢客，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咱们肯定不可能将江东的豪门大户全部都邀请到王府之中。” “我看洗砚楼就不错啊！上一次赵峥的品茗宴就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咱们完全可以召开一个宝镜会，邀请众多豪门大户来洗砚楼一聚。” 宁王一拍桌子。 “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赶紧去写请柬吧！记住，一定要把赵峥和陆员外等人都邀请过来。我要让他们亲自看到，咱们宁王府是如何利用他们的镜子赚钱的！” 宁王十分猖狂的笑道。 接下来几天时间。 整个江东地区凡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宁王府发出的请柬。 “宝镜”的噱头瞬间传遍了整个江东地区。 所有人都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镜子，竟然会让宁王府专门举行一场宴会？ 而早就已经料到了宁王这番操作的赵峥等人，再次齐聚在杨修府上。 冯元亨面带忧虑之色地看着赵峥。 “我们本来以为宁王肯定会在一个月之后再出售镜子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急不可耐，现在就打算把镜子卖出去了！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赵峥打的主意。 无非是一个月之后将镜子的价格调低，让周衍买来的镜子全部都砸在手中。 可现在…赵峥和宁王府有合同在身，这个月生产出来的所有镜子全部都卖给宁王府。 所以赵峥肯定不可能出售低价镜子，更不可能把客人从宁王府手中抢过来。 看到众人一脸担忧的表情，赵峥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这个做生意的都不担心了，各位还担心什么呢？想必周衍也邀请了各位吧？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去参加这一场宝镜会，我一定会有办法让周衍一面镜子都卖不出去的。” 听到赵峥如此有信心的话语，尽管冯元亨等人心中还有些担忧，但却也不得不相信他了。 “算了算了！你小子的本事我们还是知道的！既然你有信心，我们肯定也会相信你！只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大意啊！周衍那家伙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坑你一把呢！” 许子期提醒道。 他在寒州担任太守这么多年了，对宁王这一对父子也颇为了解。 自然知道这一对父子是无比谨慎小心的人。 说不得赵峥在算计他们的同时，这两人也在算计着赵峥呢！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第一百零六章 宝镜会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周演举办宝镜会的日子。 寒州城的安保压力也变得大了起来。 在街道上随处可见各种装饰华美的马车，甚至有许多还属于江东地区的各大贵族。 这些人平日里都很少抛头露面，如今在宁王府的邀请下，一个个都齐聚寒州城，这也使得寒州城焕发出了一片勃勃生机的景象。 百姓们逐渐走出了疟疾的阴霾。 马三保狠狠地脆了一口唾沫。 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马车，他心中鄙夷至极。 自从赵峥发明出来的药救了他一命之后，他们夫妻两人和赵峥的关系也变得越发亲近起来，甚至比自己的亲弟弟还要亲！ 他当然知道这一次在洗砚楼举办宝镜会，乃是宁王府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赵峥琉璃作坊中的镜子，来给他们自身谋取利益。 徐达也同样愤怒的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 “马捕头，那宁王好歹也是个王爵了，竟然这么不要脸！镜子明明是人家赵峥的琉璃作坊里生产出来的，竟然让他拿到这洗砚楼，显摆起来了！” “还得劳烦咱兄弟们，替他看场子！” 宁王和陆员外可不一样，所有的衙门之人都知道，宁王府向来是十分抠搜的，哪怕是他们帮助宁王府维持秩序，宁王也绝对不会施舍一枚铜板给这些捕快们。 听到徐达的抱怨，马三保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人家给咱们钱那是情分，不给钱也是本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他既然惦记着赵峥的镜子，想来赵峥也肯定会有解决之策的。你也知道我那弟弟可不简单，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郡丞！” 一说到这，他便来了精神，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徐达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所有人都知道赵峥的能力非常强，但他们这段时间已经从马三保嘴里边听腻了！ 就在这时，赵峥的身影突然从他们的身后出现。 “两位，这是在谈论什么呢？” 他手中还拿着一封请柬，正是周衍托人送给他的。 马三保没想到，赵峥竟然也会来参加此次宝镜会。 “你小子莫非是糊涂了？宁王分明是打算把你的镜子转卖给他人，从你手里边抠出银子来呢！你怎么还反过来参加此次宝镜会，给他长脸了！” 马三保气的吹胡子瞪眼。 赵峥这小子也忒没出息了！ 赵峥笑着耸了耸肩。 “这次来参加宝镜会，当然是给宁王一家子使绊子啊！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让宁王把钱赚了？” 听到赵峥的这番话，马三保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不少，他笑呵呵的朝着赵峥点了点头。 “瞧瞧，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出息！哪怕对面是王爷，咱们也不能给他这个面子，让他白白的把咱的钱给赚了过去！” 赵峥笑了笑，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张银票，交给了马三保。 “姐夫辛苦了，带着兄弟们一块去吃杯茶吧！这次宝镜会，我肯定能挣着大钱！” 马三保知道赵峥手底下有了一个琉璃作坊，可谓日进斗金，倒也不再和他推辞。 更何况，赵峥的这番举动让他在手底下众人面前长足了面子。 他颇有些得意的看着众多捕快们说道： “瞧我弟，都跟他说过了不要浪费钱…不过他毕竟也是咱们捕快出身，倒也没忘记兄弟们的辛苦！待会下了值后我带你们去吃杯茶，喝完酒！” 一群不快们顿时欢呼起来。 此时的洗砚楼前。 不少相熟的达官显贵，已经开始互相打起了招呼。 赵峥虽然最近刚刚成为郡丞，但他在整个江东地区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毕竟除了许子期之外，在这寒州城衙门中就属赵峥的官阶最大。 最重要的是，赵峥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如今也不过是双十年华而已，听说在陛下面前已经露了脸，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因此，有不少人主动朝着赵峥围了过来。 “赵大人，我乃滁州城袁家的人！想来你也应该听说过我们家族的名号，最近我们家族也有不少的生意，打算来寒州城发展一下，到时候少不了要请您照顾一二啊！” “当真是有些时日没见面！难道赵大人已经不记得我了吗？当初在宁王府参加诗会的时候您一鸣惊人，我就是那位第一个跟您搭话的商人！” “赵大人还真是一表人才啊！我们本以为您是贪图陆家的富贵，所以才不会和陆婉莹结成姻亲的，但现在来看，您是陆家高攀了你呀！” 面对众人的恭维，赵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和他们搭话。 他挤过层层人群，最终来到了许子期等人面前。 “今天还真是好大的阵仗啊！按理说宁王应该也知道，他此时正处于我们的监视之下，可竟然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还召开此次宝镜会，分明是对玻璃镜子的出售势在必得！” 许子期冷笑着对赵峥说道。 赵峥倒也没有顾及风度，直接坐了下来。 他环顾了一眼洗砚楼，发现这里的装潢和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又有了些许不同。 原本一个个隔间都已经消失不见，显然为了让玻璃镜子的效果最大得以呈现，看来宁王府为了此次宝镜会，倒也下了不少的功夫。 赵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 “周衍这小子显然是模仿我先前举办的品茗宴，只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周衍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 现场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不少，众人都一脸期待的盯着周衍，不明白他会拿出什么样的镜子来。 周衍先是十分惬意的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各位，我倒是要先向你们道一声歉！大家也知道我父亲最近一个月要闭门谢客，所以不方便出来接待各位！只好由我这个长子厚着脸皮，主持这一次的宝镜会！” 他话说到这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喊道： “世子殿下，没有说一些这种虚头巴脑的话，赶紧让我们看一看你口中的宝镜吧！” 第一百零七章 宰肥羊 周衍在请柬上将玻璃镜子吹得神乎其神。 甚至将其称之为天上的“仙镜”！ 这也就导致在场所有人心中都好奇不已。 他们或是王公大族，或是富商巨贾，早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如今追求的不过是物质生活的享受和精神愉悦而已。 若是能买到一面仙镜，传出去自然非常有面子。 看着大伙一脸急不可耐的模样，周衍倒也没有卖关子。 只见他拍了拍手，无数面镜子便被推了出来。 只不过这些镜子上都蒙着一面红布，众人无法看清其真容。 此时，这群客人们宛如百爪挠心，恨不得直接上前揭开镜子的神秘面纱，只是碍于礼节，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周衍笑呵呵的对众人说道： “各位想必也知道我召开此次宝镜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把镜子卖给你们而已！我相信当大家看清楚镜子的真容之后，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一定会愿意将其买下来！” 说完之后，他便拍了拍手。 一群仆人直接将红布给扯了下来。 明晃晃的镜子顿时呈现在众人面前。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仿佛他们有了分身一样，就连空间的感觉变得大了不少。 原本期待感已经拉满的众多宾客，还是被眼前这一幕给深深的震撼到了！ 没办法，他们心中对镜子的概念，还停留在打磨光滑的青铜镜上，只能大体的照出一个人的轮廓来。 丝毫没有想过，镜子竟然还能做的如此完美！ 他们的每一缕发丝，每一个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甚至许多人趴在镜子上，一脸赞叹的看着自己的面容。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真切的模样。 “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看来世子殿下在请柬中说的内容，并不是在吹嘘，而是确有其事啊！” “这镜子当真是仙镜！正如世子殿下所言，不管多少价格，我都愿意将其买下来！” 看到众人瞠目结舌的反应，周衍心中自然满意至极。 他相信，这次一定能把镜子卖出一个好价钱。 原先定价一千两白银一面镜子，甚至都有些低了，周衍打算临时往高了调一调价格！ 他颇有些得意的转头看向了赵峥，本想着能从赵峥的表情中看到一抹震撼和懊悔，可没想到，赵峥竟然在自顾自的品尝着酒水。 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这番操作而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这让周衍不由得生出一种一拳打到空处的感觉！ 他冷哼了一声，只道赵峥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倒也并没有多想。 赵峥身旁坐着的许子期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瞧瞧这些宾客们的表情吧！明显就是一头头肥羊，等待着人家周衍开刀呢！现在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着周衍将属于你的财富全部都抢过去吗？” 赵峥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太守大人何必着急？山人自有妙计！且看他甩出多少价格来吧！” 周衍看了一眼这些人，他知道此时众人心中的期待之情已经到了巅峰。 他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大家肯定想知道这面镜子的价格吧？你们也看到了，这种镜子可谓纤毫毕现，将大家的面容照映的一清二楚，价格自然不可能低！” “三千两白银一面镜子，概不二价！” 尽管早就知道周衍肯定会狮子大开口，但是听到了他开出的价格后，赵峥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本以为周衍卖个千两白银的价格也就罢了，可没想到，这家伙花了三百两，从自己手中买过去的镜子，转手竟然准备卖出十倍！ 众多宾客们对于这一价格显然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三千两白银倒也没有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 众人的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丝意动之色。 就带有人准备开口，做第一个购买镜子之人时，没想到一道爽朗的笑声，突然从贵宾位上传了出来。 众人寻声看去，正是刚刚升任郡丞的赵峥。 赵峥和周衍两人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什么秘密，看到这一幕后，大伙都知道赵峥肯定是要从中作梗。 周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怒之色。 他本以为赵峥肯定会无比懊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这笔钱给赚了。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主动站出来，惹是生非！ 早知道自己就不把他邀请过来了！ “世子殿下，我听人们常说这世间有四大黑：锅底灰，煤炭堆、铁匠的脖子，奸商心！如今看来，世子殿下倒也是四大黑之一啊！” 这话说的十分难听，无异于指责周衍的鼻子，骂他是奸商了。 周衍脸色铁青的看着他。 “赵峥，别以为你当上了郡丞之后我就拿你没办法！今天是我开门做生意，若是你搅黄了我的生意，可休要怪我不客气！” 听到他的威胁之语，赵峥丝毫没有任何慌乱，反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来到众人面前，拍了拍眼前的镜子。 “各位实不相瞒！这些镜子正是周衍从我的琉璃作坊之中采购过去的！大家应该也知道，最近我和宁王府做了一笔价值九万两的买卖吧？” 听到赵峥这么说，众人急忙点了点头。 先前周衍扛着九万两白银的箱子，送到了衙门，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几乎整个寒州城的人都知道！ 当时还引起了一股不小的议论！ “那笔钱就是他采购我玻璃镜子的钱！我出售给他的价格只有三百两而已，没想到他转过头来，竟然卖给大家十倍！” “这不是把你们当肥猪宰吗？” 这番话直接让原本陷入到兴奋之中的宾客们，瞬间冷静下来，大伙一脸愤怒的看着周衍。 他们倒是丝毫没有怀疑赵峥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身为堂堂郡丞大人，赵峥说出来的话，肯定是要负责到底的。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这些玻璃镜子纵然是你作坊生产出来的，难道就不允许我们宁王府卖吗？” “你要是觉得价格高，大不了现在拿出一批镜子来，低价卖给大家！” 周衍十分猖狂的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 玲珑镜 周衍一脸得意。 他胜券在握，信心十足。 当初在和赵峥签订文书的时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琉璃作坊在一个月内生产出来的所有镜子，都将卖给他们宁王府，绝不允许私自出售给他人。 倘若赵峥违背的话，要付出十倍的违约金！ 那可是足足九十万两白银啊！ 纵然镜子确实是赵峥的琉璃作坊生产出来的。 可又不能对外售卖，又有何用呢？ 看着他一脸自信的面容，许子期有些担忧的对赵峥说道： “事已至此，且由他去吧，万一你违背了文书契约岂不是要赔偿更多钱财？莫要横生事端了。” 众多宾客们也有些惋惜的看着赵峥。 若是他现在就能拿出价格比周衍还要低的玻璃镜子来，大伙儿肯定从赵峥这里购买了。 所以说周衍的定价确实高了许多，但对于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能求得一面玻璃镜子带回家，想来也是一件十分有面的事，往来亲朋会面时也有吹嘘之资。 看到宾客们开始骚动起来，周衍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之色。 可就在这时，赵峥却突然从衣袖之中掏出一件精美的小盒子来。 看到这一幕后，不知为何，周衍心中一阵紧张，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当然知道赵峥有着数之不尽的手段，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坑自己一把，只不过两人之间签订的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他想不出来赵峥还有什么手段能逆转翻盘。 “各位！” 赵峥突然开口，立刻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大伙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不清楚赵峥打的什么主意。 “其实我们文人对镜子寄予了种种美好的含义！大家也应该知道，镜子的别名叫做鉴子，就是为了帮助咱们正衣冠的！” “我曾听说过一句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涵盖了人生乃至整个世界的真谛！ 在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对于赵峥的这番话，自然有独到的了解。 听完之后，众人不由得陷入到深深的感慨之中。 “赵大人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反今日之种种在历史上必然发生过，以史为镜，这句话说的实在太好了！镜子果然是文人士子的寄托啊！” “若是在吟风弄月之际，本可以在心仪的女子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可却不知道自己衣冠不整，发型已乱，岂不徒惹人笑？如果是能常备一面镜子，倒也极为方便。” 众人纷纷开口说道。 赵峥随即亮出了自己手中的精美物件来。 “各位，请看这就是我们琉璃作坊生产出来的一面玲珑镜！” 所有人一脸惊喜的看着赵峥手中的小匣子。 随着赵峥亲手打开，一道亮闪闪的光芒映射在洗砚楼中。 “这是我们琉璃作坊精心打造出来的玲珑镜，装在小匣子之中，可随身携带！上面还装点着种种琉璃宝珠饰品。” “不管是走亲访友还是自行使用，都是绝佳选择！不知各位可否有兴趣？” 当众人看到赵峥手中拿着的玲珑宝镜时，眼睛就已经移不开。 这才是符合他们审美的镜子！ 周衍拿出来的全身镜，虽然看起来颇大，刚好能照住他们的全身。 只不过大家买了玻璃镜子，真正的目的其实是用来炫耀而已，又有几个正儿八经的在家里孤芳自赏？ 若是亲友聚会之时，他们总不至于拿着一个等身高的镜子四处炫耀吧？ 而赵峥手中的这副小镜子，刚好能解决了他们的烦恼！ 拿出来之后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个宝匣。 引来他人询问，到时候直接将镜子打开，必然会引起旁人的艳羡！ “不知赵大人，打算将这面镜子作价几何出售？” 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始询问起来价格了。 看到这一幕的周衍，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 明明是自己费尽心思举办的宝镜会，到头来岂能给赵峥做了嫁衣？ 他颇有些愤怒的看着赵峥： “赵峥，你安敢出售镜子！咱们的文书之中已经写好了，你们琉璃作坊这个月生产出来的镜子都将卖给我！你手中这面小镜子又是何物？” 赵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你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你仔细瞧瞧，咱们两个签订好的文书。是否对镜子的规格品类做了要求？” 周衍为了防止赵峥破坏自己好事，在来洗砚楼之前，早就将文书准备好了。 他匆匆忙忙从衣袖之中取了出来，仔细的看了几遍，才发现其中的漏洞！ 文书之中，对镜子的尺寸、规格甚至制式都做了详细的规定，限制琉璃作坊出售的，也只是这种等身高的全身镜而已！ 至于赵峥手中拿着的小镜子，并不在限制范围之内！ 周衍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赵峥给摆了一道，他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赵峥，你还真是好生不要脸皮！竟然在文书之中搞这种文字游戏，天理何在？” 周衍双眼赤红的看着赵峥！ “各位，像这等暗中坑人的家伙，你们怎么能从他手中买镜子呢？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貔貅，就只知道敛财！” 周衍指着赵峥愤怒的说道。 然而，众多宾客们却懒得理会他。 大家只关心赵峥手中的小镜子，到底准备卖多少钱！ “看来大家对我的镜子都期待已久啊！” 赵峥笑呵呵的举着镜子对众人说道： “我可不是周衍这样的黑心商家，这面小镜子的原料成本价在二十两，我准备以五十两的价格出售，应该没什么毛病吧？” 众人看着小镜子上镶嵌的种种琉璃宝珠，仔细一想，五十两的价格倒也理所当然。 毕竟原料成本二十两的话，加上人工成本，这个数字只高不低！ 只卖他们五十两，相较于开口就要三百两文银的周衍，简直是做善事啊！ “合理，太合理了！这价格当得起一句物美价廉了！我要买十面镜子！” 第一百零九章 强买强卖? 无数的宾客疯狂的涌到赵峥面前。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银票，希望能求得赵峥一面镜子。 “各位都不要急，人人有份！我们琉璃作坊为了满足大家的需求，已经提前生产出了不少玲珑镜，各位可以在寒州城中所有的陆家商行里购买！” 赵峥眉眼笑开的花。 一旁的许子期一脸赞叹的看着赵峥。 他倒是没想过，这小子竟然还有这招！ 仅仅在文书上做了一番手脚，就让王府之中的九万两白银全部打了水漂！ 看着客人们全部都涌向了赵峥，反倒对全身镜不管不问，周衍一双眼睛早就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这可是他花费了足足九万两白银，从赵峥手中采购过来的镜子啊！ 他还指望着靠这些镜子打一个翻身仗，所以才会直接定价到了三千两白银。 没想到赵峥竟然还留有后手！ 都怪自己一时不查，竟然中了这小子的奸计。 “赵峥！你要是想卖镜子的话，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洗砚楼乃是我举办宝镜会的地方，岂能让你在这里放肆！” 因为愤怒，周衍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不少。 仪态全失！ 听到他这么说，赵峥自然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而是反过来看向一群想要从他这里采购镜子的宾客们： “各位既然世子殿下不欢迎我，我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但答应各位的玲珑镜肯定还会继续卖的！大伙想要购买的话，那就一块儿去一趟城中的陆家商会吧！” 听到赵峥这么说，周衍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赵峥的玲珑镜，将自己的风头给压了过去，但他所出售的镜子体积终究还是太小了，或许可以随身携带，但是放置于家中肯定不太合适。 他不由得面带微笑的对众人说道： “各位购买玲珑镜我当然不会阻拦，毕竟我也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赚钱的人。不过你们家中肯定也需要一面试衣镜吧？我手头上的镜子就非常合适啊！” “倘若各位觉得三千两的价格难以接受的话，我愿意以五百两的价格出售！”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走到门口的赵峥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笑着对大家说道： “各位可千万不要花冤枉钱啊！倘若你们想要全身镜的话，只需在陆家商会订购即可！我们的售价是百两白银一面镜子！一个月之后，自然会给大家送货上门。” 赵峥竟然直接抛出了订购的套路！ 原本还有些意动，打算从赵峥手中购买一面玲珑镜，在周衍这里也同样购买一面全身镜的人，听到赵峥的这番话后，一个个喜上眉梢。 他们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傻子，既然能以更低的价格从赵峥手中购买到全身镜，又何必花高价在周衍这里采购呢？ 周衍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血色了！ “赵峥，你小子倒是好手段啊！空手套白狼，足足赚了我九万两白银，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吗？” 周衍被骗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是他们家所有的财富了。 他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让赵峥离开。 他话一说完，立刻从二楼跑下来一批身穿黑衣的家丁，人人手中都拿着短棍。 众多宾客被吓得惊慌失措！ 他们本来是想要见识一下周衍口中的宝镜，难不成这家伙还打算强买强卖了？ 赵峥冷哼了一声。 “做生意本来就应该以诚相待！倘若你按照原价，以三百两的价格将玻璃镜子出售给众多宾客我都不会多余说些什么。” “可你竟然足足翻了十倍卖给众人，是你先不守底线的，那就怪不了我了！” 周衍直接关上了门。 他一脸冰冷的看着满座的宾客。 “就依你所言，三百两银子的价格一面镜子，不知道诸位贵客可愿意从我手中购买？” 周衍心中非常清楚，倘若今天不能顺利回本，他们宁王府将陷入财务危机。 看到周衍果真打算强买强卖，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众多宾客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不到竟然被周衍给威胁了！ 赵峥心中不由得冷笑不已，看来周衍还真是被自己给整上头了。 既然亏本的事情已成定局，他老老实实的认栽就是了。 可没想到，恼羞成怒的他，竟然打算逼迫在场的宾客出价购买镜子，这一下子就得罪了大半个江东城的豪门贵族。 果不其然，众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了！ “世子殿下，我们知道你做生意确实吃了点亏。但下次长长记性就是了，干嘛还要把此次亏损转嫁到我们头上呢？” “虽然你们宁王府确实无比尊贵，但我们几个也不是吃素的，倘若你如此苦苦相逼，可休要怪我等不客气了！” “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纵然我等都卖你一个面子，可以你也不应该如此苦苦相逼！” 就连许子期看到这一幕后，都不由得皱着眉头提醒道： “世子殿下，我堂堂寒州城太守还在这呢，你竟然胆敢威胁众多贵客！难道宁王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吗？” 许子期的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这也让周衍瞬间行转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他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 “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各位倘若想离开的话，就请自便吧，我怎么可能把各位贵客留下来呢？” 周衍尽管心都在滴血，但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赵峥冷笑了一声，带领着众人一块儿离开了洗砚楼。 高朝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家主子： “难道就这么让他们离开吗？这可是足足九万两白银的货啊，如果卖不出去的话，咱们王府必将陷入财务危机！” 周衍愤怒之下，直接给了高朝一巴掌。 高朝捂着自己的脸，满脸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周衍平日对自己还挺客气。 但一旦愤怒起来，失去理智。 反倒是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你不过就是我们家养了一条狗罢了，不该说的话就别说！” 第一百一十章 见不得光的手段! 高朝委屈至极。 要知道，他在进入宁王府之前，先是做过一段时间的军士，后来又落草为寇。 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周衍也知道自己多少有些过分了，不过他可不会像一个狗腿子认错的。 “走，抓紧时间回府！将此事告知我父王，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吧！” 周衍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挽回九万两白银的损失。 看着满目狼藉的洗砚楼，最终还是决定先回王府。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和高朝两人一脸挣扎的回到了宁王府，迎面刚好碰到了一脸期待之色的宁王。 看到周衍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宁王心中也不由得一阵忐忑。 “怎么这么快？镜子销量如此之好，竟然全部都卖光了吗？” 宁王一脸兴奋的问道。 然而，周衍的表情却回答了一切！ “出什么事了？” 看到周衍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宁王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 周衍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将在洗砚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宁王听完之后，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所以咱们九万两的白银，就这么白白打水漂了吗？” 他愤怒的看着自己这个废物儿子。 “倒也并不是打水漂，只要咱们降价销售以一百两的价格卖给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想来他们肯定也非常愿意购买的。” “毕竟他们从赵峥手中采购全身镜，也需要等到一个月以后了！” 周衍一脸尴尬的说道。 “那岂不是意味着咱们的钱从九万两瞬间变成了三万两白银！咱们偌大的家业都被你小子给败光了，你竟然还好意思回来，我今天若是不把你打死，我就不姓周！” 宁王说完之后，便一脸愤怒的抄起了一把鸡毛掸子，朝着周衍狠狠的挥舞过去。 周衍被打的狼奔鼠窜，他心中纵然有万般委屈，可也不敢表达出来！ 毕竟正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导致偌大的家业硬生生的折耗了三成。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作他是宁王，肯定也会将自己这个不孝子给揍死的！ “父王眼下可不是埋怨我的时候啊，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最大可能的挽回损失吧！否则咱们一大家子都要被寒州城的人给看笑话了。” 听到周衍这么说，宁王无奈的扔下了鸡毛掸子，十分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再怎么说周衍也是自己的儿子，他当然不可能硬生生把亲儿子给打死！ “你说的不错，眼下正是重新赚钱的时候！只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咱们一直被陛下安排的人盯着，哪有什么好的赚钱路子？” “本来通过赵峥的玻璃镜子，咱们是可以大赚一笔的，可谁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来，白白被人家坑了一把，成为寒州城的笑柄！” 话说到这，宁王苦涩的摇了摇头。 “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能动用山上的一帮人了！” 听到宁王这么说，一旁的高朝眼神一阵躲闪。 “高朝，你在山上的那群兄弟们，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咱们王府提供，也是时候卖卖力气了！” 宁王的目光转移到高朝身上。 这些年来，宁王府也一直养着一批土匪。 就活跃在寒州城附近的山头上。 这些土匪全部都是当年高朝的手下，后来随着高朝加入到宁王府，他们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宁王府手下的一伙势力，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高朝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表情，他上前劝说道：“这会儿山水可以称得上是您的底牌了，难道就这么轻易动用吗？” 他已经从良了，当然不愿意继续和那些山匪们有所勾结。 宁王冷哼了一声。 “这可由不得你！这些山匪的身份本来就见不得光，平日里就是靠我们宁王府给养着，关键时候若是发挥不了用场，那我要这些人何用？” “还是说你心里仍旧装着那些江湖上的哥们儿义气，忘了谁是你的主子了？” 高朝急忙摇了摇头。 在宁王府过惯了安逸的生活，他打死也不愿意继续上山当土匪了。 “还请王爷放心，我这就去联系他们！” 高朝说完之后，便立刻提纵身形消失在原地。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周衍不由得十分担心的说道： 那些山匪们靠得住吗？” 宁王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是做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而已，可别忘了，我甚至知道他们的家眷藏身于何处！就算是这些山绯闻被官府的人给抓住了，也绝对不敢把我们是幕后主使的事说出来。” 看着父王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周衍新征程就有些担忧，但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 寒州城衙门。 许子期等人相对而坐。 尽管赵峥顺利的坑了一把宁王府，但他们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反而带着浓浓的担忧。 “将宁王府九万两白银硬生生的折耗成三万两，无异于断他一臂！只不过已经逼入绝路的宁王肯定会狗急跳墙，说不得会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啊！这段时间，赵峥，你可要小心行事！” 许子期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他对宁王父子二人十分了解。 别看宁王在自己面前装孙子，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但这家伙终究是军中出身，为人最是心狠手辣。 真要是逼入了绝境，宁王肯定会不择手段的对付赵峥的。 哪怕是死，也会从赵峥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我可从来没有小瞧宁王…不过他想要对付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峥神色冰冷的说道。 其实他和宁王府本没有什么仇怨，只不过自己身为陆家的女婿，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陆家偌大的家业，落入到宁王手中。 “还是谨慎些好，这段时间我会安排马三保等人贴身护你左右，以防宁王府狗急跳墙！” “另外还请冯监察，也多多给宁王施加压力，好让宁王有所顾忌！” 许子期身为一地太守，想出来的计策都是些老成之见。 冯元亨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待会儿我便去一趟宁王府，好好的敲打敲打他们！”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匪患 宁王府中。 “冯监察，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王府最近做生意，刚刚亏了一笔钱，只能略备一些薄茶了。” 冯元亨和宁王两人相对而坐。 宁王略带苦涩的说道。 “哼！王爷只知道自己做生意亏了钱，却不知道令子在洗砚楼威胁诸多宾客吧？” 冯元亨冷哼了一声。 宁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要知道这些年来，周衍为人处事都非常的谨慎，所以有些事情交给周衍宁王也非常的放心。 他还真没想到，周衍竟然会做出此等蠢事来！ “殿下，我倒是可以直接和你摊牌！实不相瞒，陛下安排我来这寒州城，就是为了监视你们父子的。如果是你们父子留下了任何把柄，说不得就要以此为契机，直接将耳等削官罢爵了！” 冯元亨直接开门见山的警告着宁王。 “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安稳一些，这要是被我抓住了把柄，少不得要上那断头台上走一遭了！” 冯元亨说完之后也没有喝宁王的茶水，而是直接拂袖离去。 留下宁王独自一人盯着茶盏之中透亮的茶浆，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思索之色。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周衍，此时十分愧疚的走了出来。 “父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当时是我太上头了，竟然放言威胁众多宾客！” 看着周衍诚恳的模样，宁王当然也说不出太多责怪的话来。 “罢了罢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哪怕你没有出言威胁那些宾客，想必冯元亨也一定会找上门来的。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在明面上给我施压，防止我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来而已！” 宁王笑呵呵的说道。 “这可是阳谋啊！要不高朝那边还是缓一缓吧，万一被冯元亨亦或者是衙门的人抓到把柄，说不得真要将此事捅到陛下那里去啊！” 周衍一脸担心的说道。 然而，宁王却哈哈大笑起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说明冯元亨和赵峥等人害怕了！立刻告诉那群山匪们，让他们专逮着陆家商会的马车劫掠！” “只要能凑足咱们这一次因为玻璃之事造成的损失，便压算是他们的大功一件，我可以做主安排他们洗白！” 周衍心中还是有些凝重。 “万一被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咱们王府头上，却又该如何是好？” 宁王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永远不要怀有一颗仁慈之心！那些山绯闻不过就是物件而已，用完之后就可以随手丢弃！” “等他们结构了一定数额的陆家财富之后，就把他们送走吧！” 周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没想到，自家父亲的计策竟然如此毒辣！ 那些山匪们终究是高朝原先的兄弟。 别看高朝嘴上不说，但心里边肯定还是十分在乎这一份兄弟义气的。 倘若他们真的将这些山匪们一一赐死，将来自己还怎么指使高朝做事？ … 十日后。 陆家。 “你说什么？又被劫走了！” 陆员外看着眼前跪在地上，风尘仆仆的仆人，一脸错愕的说道。 这已经是最近十天时间，陆家被劫走的第三批货物了！ 其价值，已经达到了六万两白银！ 哪怕陆家家大业大，可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也会破产啊！ 陆员外的家中急得团团转，他有心想要寻求赵峥的帮助，可匪患之事赵峥一个文官也终究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让他徒增担忧而已。 就在他忧虑之际，管家突然走进来说道： “老爷，许太守相邀…” 陆员外挑了挑眉毛。 许子期在这个时候邀请自己，到底所谓何事？ 心中怀着好奇，他直接来到了衙门。 没想到许子期、赵峥和韩长贵三人竟然都在衙门之中。 “陆伯父，咱们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知我一声呢？” 赵峥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也是刚才从韩长贵口中，得知了陆家货物被劫走之事。 “唉！这件事本来是想瞒着你，不想让你分心的。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陆员外长叹了一口气，依次和许子期等人见礼。 “陆员外，这次的匪患恐怕不是偶然啊！我们询问了寒州城中其他的几家商会，除了你们家之外，其他商会的车队没有遭到过任何匪徒的劫掠。” 许子期一脸凝重的说道。 “匪徒竟然针对我们陆家？这不可能啊！陆家向来与人为善，这段时间也从来没有得罪过…” 陆员外话说到这一张脸，顿时变得无比铁青，他想到了什么。 “陆伯父，要说这段时间咱们家唯一得罪的人，或许就是宁王了！所以我们怀疑这些匪徒乃是宁王养的人！” 赵峥斩钉截铁的说道。 私自豢养匪徒，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如今乾帝正在寻找，可以将宁王直接处死的证据，宁王这是主动将把柄交到了他们手中啊！ 陆员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凝重之色。 “那这可该如何是好？现在我们陆家的商会都不敢出城了，生怕会遭到那些匪徒们的劫掠！我好几个伙计甚至都被那些穷凶恶极的匪徒给打伤了！现在正在医馆集中治疗呢。” 陆员外忧虑的说道。 陆家的生意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了。 倘若往来的贸易路线被匪徒给截断，影响到的生意数额，何止上万两白银！ 再加上货物的损失，哪怕是以陆家的财富，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也必将会走向破灭的边缘！ 许子期身为寒州城太守，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城里的税收大户，连生意都做不成！ 他一脸郑重的朝着韩长贵拱了拱手： “此次剿匪还得有劳韩统领了！相信以您带军的手段，收拾这群乌合之众还是手到擒来的！我在衙门之中等待你的好消息！” 韩长贵拍了拍腰间的宝刀。 “我这把刀早就渴望着饮血了！大家也都知道我和宁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既然这些匪徒乃是宁王养的人，我自然不会手软！” 韩长贵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跟踪 “不可贸然行事！” 看着正准备提刀出兵的韩长贵，赵峥突然开口说道。 韩长贵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赵大人可是担心会让那些匪徒们逃跑？你无需在意！以我手下士兵们的实力，定然能将所有的匪徒一举歼灭，把那些货物给追回来！” 韩长贵信心满满的说道，然而赵峥还是摇了摇头。 “我自然是知道韩统领武艺高强，手下的将士们也一个个龙精虎猛，收拾一群乌合之众，还是非常简单的。” 被他这么一夸，韩长贵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得意之色。 只不过赵峥话锋一转： “可惜把那些匪徒们就算是全杀了，也毫无意义啊！咱们现在已经推断出这些匪徒和宁王府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能找到证据做实这一点。” 赵峥的话，立刻让众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其实一群山上的匪徒，要是收拾起来，又怎么可能是朝廷正规军的对手？ 可就算是把那些匪徒们全部杀了又如何？ 丝毫不会对宁王府造成半点影响！ “只是…我等又该如何是好？倘若不处理掉那些匪徒，陆家的商队甚至不能踏出寒州城半步，岂不是严重影响到陆家的生意？” 许子期愁眉苦脸地说道。 寒州城可就指望着陆家给创造税收，如果是陆家的生意受到影响，只怕今年的税收任务，许子期也完不成。 赵峥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 “其实咱们只要盯死宁王府就好了！” 大伙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盯死宁王府？且不说咱们目前还不确定宁王府到底和这些匪徒们有没有关系，就算他们有关系，盯着宁王府那边，恐怕也不足以消灭掉这些匪徒吧？” “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让宁王府的人越发小心翼翼。” “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带兵将那些匪徒消灭来的痛快！我就不信他们能挡得住我大乾铁骑！一发骑兵冲锋下去，估计活着的人都没几个。” 众人纷纷开口说道。 “放心吧！只要盯紧了宁王府那边，他们一定会联系匪徒的！毕竟不管是从匪徒手中拿回那些货物，还是对匪徒杀人灭口，宁王府的人只要一接触匪徒，我们立刻出手！” “当场抓一个人赃并获，我就不相信周衍还能狡辩！” 他的话让众人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确实！ 倘若真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宁王府乃是这些匪徒的幕后主使者。 想来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联系到匪徒，从匪徒手中把最近抢夺的种种财物，全部都收回到宁王府。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冯大人那边虽然已经安排了监察使的人盯着宁王府了，但人手多少有些不足。” “这段时间我会安排衙门的人在宁王府附近盯着，只要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于我们！到那时再由韩统领前往附近的山头，将匪徒们一扫而空。” 许子期面色严肃的说道。 韩统领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兵平定匪患，他也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赵峥的办法才能让他们的收益达到最大化，也只好点了点头同意此事。 作为当事人的陆员外，当然不会反对。 他甚至还一脸赞叹的看着赵峥。 “多亏了有你这样的女婿呀！否则我们陆家还指不定蒙在鼓里，真以为这几次商队遭到袭击乃是匪徒作为！” … 宁王府。 看着眼前的高朝，周衍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山上的兄弟们了。倒也确实把咱们经受的损失全部都抢回来了，当真是劳苦功高啊！” 高朝苦涩的笑了笑。 “这些个兄弟们，其实一个个都想要洗白身份，重新做一名良家子。只可惜一旦陷入泥淖之中又怎么可能轻松洗白呢？如今宁王殿下给了他们一个洗白的机会，这些人自然不会错过。” “还请世子殿下，不要忘记答应他们的条件，此事结束之后就会想办法帮他们洗白。” 周衍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久久沉默不语。 高朝此时也察觉到了什么，还有些紧张的看着周衍。 “怎么？难道世子殿下这边又出了什么变数吗？” 周衍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倒是希望能给他们摆身份，只不过最近这几天抢夺货物的事情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你这些兄弟当真值得信任吗？万一他们被官府的人给抓住，是否会把我和父王交代出来？” 高朝急忙替匪徒们解释道： “世子殿下，尽管放心，这些人就算是被抓住，也绝对不可能出卖您的，他们一个个都是忠义之士，更何况他们的妻子儿女，性命还掌握在您的手中！” 高朝心里头别提多么恐惧了。 跟在周衍身边这么多年，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性格。 既然周衍这么问，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说不得就要杀人灭口了。 “我是非常信任你的，只可惜我并不信任这些匪徒们啊！终究是一群只知道夺利的主，在恩威并施之下，说不得就会把我给交代出来！到那时我们整个王府，都将会遭受末叶顶之灾。” 听到周衍依旧这么说。 高朝已经有些绝望了。 他心中非常清楚，只怕周衍当真是要对这些匪徒们动手了。 “我对信任的还是死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才不会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所以我打算杀人灭口，将那些匪徒们一一斩杀，让他们一辈子都闭上嘴巴！” 周衍咬牙切齿，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扑通！” 高朝直接跪倒在地上，双眼通红的看着周衍。 “殿下，我可以以自己的人头担保，这些匪徒是绝对不可能把您和王爷交代出来的，还请你饶他们一命吧，哪怕不帮他们洗白，也没必要直接将他们斩杀啊！” 他已经洗白成功上岸，但还是忘不了在山上的那些兄弟们。 如今的日子虽然过得颇为舒服，跟在周衍身边做事也让他十分有面子，但倘若周衍真的打算要杀死那群兄弟们，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杀人灭口 “古今成大事者，往往不拘小节！你可莫要在我这里做小女儿姿态！” 周衍语气十分坚定。 “我给你一个选择！你现在可以跑到山上去给你那些兄弟们通风报信，从今以后，你和我们宁王府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还有另一个选择则是跟我一块前往山上，带着人将这些匪徒们清理干净！你自己选吧！” 周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 高朝心中挣扎无比。 他非常清楚，能有现在的生活，完全是人家宁王府的功劳。 倘若不是周衍，将自己从地牢中救出来，恐怕现在他早就已经被砍了脑袋，魂归天外了。 咬牙下定决心之后，高朝急忙跪倒在地，一脸坚定的对周衍说道： “世子殿下，您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么可能会背叛您呢？既然您不相信山上的那些匪徒，把他们解决就是了！” 看到这一幕的周衍感到无比满意。 看来自己还是有一些王霸之气的。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准备人手，咱们立刻出发前往山上杀人灭口，顺带着把那些钱财全部都取回来。” 高朝急忙摇了摇头： “殿下，咱们倒也没必要带着太多人前往山上。人多眼杂，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那些匪徒一个个都无比信任我，我大可以装作过去劳军，往他们的酒肉之中加上一些迷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全部杀死！” 周衍有些惊讶的看着高朝。 这小子刚才还一脸不舍痛苦不已的样子，如今竟然会想出如此毒计，果然还是一个狠人啊！ “这一计策倒也不错，不过我肯定会带着一些人手接应你的，毕竟咱们还得把那些金银财宝运回来！” 两人商量了一番之后，最终带着百十名家仆赶着个马车朝山上走去。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出门的一瞬间，周围至少有三五道目光，死死的盯上了他。 其中两人立刻跑回寒州城衙门通风报信，另外一人则是死死的跟在马车之后。 足足颠簸了半天，周衍这才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山头上匪徒们的聚集之地。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定之色，朝着高朝点了点头。 高朝心领神会，立刻敲开了山寨的大门。 一名刀疤脸的男子得知高朝到来之后，急忙带着手下的所有兄弟赶过来迎接： “大哥，你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了…世子殿下竟然也来了，快快有请！” 刀疤脸一脸激动的说道。 等到众人见礼完毕之后，刀疤脸一脸激动的看着周衍，询问道： “世子殿下，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直接将陆家的商队全部都堵在城中，现在他们都不敢踏出寒州城半步了！不知道您先前答应我们的洗白之事…”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周衍。 众多匪徒们一个个也都是期待无比。 他们已经在这山上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了，大家都无比渴望能洗白成为一名良家子，过上想要的安稳生活。 在山头上的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们已经受够了。 听到众人的询问，周衍还没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高朝笑呵呵的对大家说道： “各位尽管放心，宁王殿下这些年来答应你的事情，有哪个没有做到？这次你们立下了汗马功劳，宁王感念你们劳苦功高，特意安排世子殿下前来慰劳你们！” “至于洗白之事，尔等更是无需担心，宁王殿下已经开始运作了，相信用不了十天半个月，你们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寒州城的大街上。” 得了高朝的许诺之后，这些山匪们一个个兴奋无比。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感激涕零的对周衍说道： “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啊！从今往后，哪怕虽然已经顺利洗白，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依旧愿意为您提取屠刀，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看着众人一个个感激涕零的样子，高朝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些人实在是太好骗了！ 在周衍这个老狐狸面前，大家竟然连一丝察觉都没有。 “把酒肉端上来吧！今日我等开怀畅饮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重获新生了！” 一坛坛美酒佳酿被端了上来，这些山匪们在山头上每日里吃穿用度，就算是有钱也没地方买，条件极其恶劣。 闻着空气之中浓郁的酒香，不少人就已经醉了三分。 周衍开始笑呵呵的招呼起来： “来来来，大家千万不要客气，敞开怀喝就行！这一次我可专门从我父王的地窖之中，带来了许多陈年美酒！” 周衍笑呵呵的对大家说道。 一群人直接拍开了酒封，立刻开始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刀疤脸突然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转，整个人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其他的山匪们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酒竟然如此烈，仅仅喝了几口二哥就醉了！” 他们话还没有说完，也一个个晕头，扑通扑通如同下饺子般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高朝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打算跟周衍一块儿杀人灭口，但眼前这些山匪们终究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 真要是动起手来，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果然是一群没有脑子，只知道动手的家伙！换作是我，断然不可能喝这些酒的。” 周衍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整个人变得阴沉起来。 “准备动手吧！” 可就在这时，山寨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 以及，甲胄的摩擦声！ 周衍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朝着高朝使了个眼色。 高朝立刻来到了山寨门口，看了一眼。 仅仅一瞥，就差点让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手脚瘫软，站不起来！ “世子殿下不好了，韩长贵带着一群兵马，突然冲进了山头，如今正朝着咱们这赶过来呢！” 周衍眼前一黑。 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计了？ “你带着几个人在这儿，把这些山匪们处理干净，剩下的人全部都去山寨的库房里，将所有的金银财宝都装上马车带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收缴赃货 “吁～” 韩长贵勒马而立，看着眼前的一片凄惨之景，不由得眉头紧锁。 只见眼前的山寨之中，众多匪徒们一个个都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他们一个个面容十分安详，似乎在睡梦之中就被人斩杀。 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跟在他身旁的赵峥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已经明白过了，这定然是周衍杀人灭口了！ 高朝站在一片血泊之中，手中的长刀依旧带着点点血迹，他整个人就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一样，目光痴傻得看着众多尸体。 眼神中也没有了任何神采。 “高朝，你可否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出现在这山匪的营寨之中，这些山匪又为何会被你独自一人斩杀？” 赵峥眉头紧锁的开口问道。 高朝这才回过神来。 将追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亲手斩杀，给他带来的冲击还是非常大的。 就在这时，周衍从山寨之后走了出来。 他生怕高朝会落出破绽，所以只是匆匆忙忙的带走了一半的金银财宝之后，便赶了回来。 这些年来，这群山匪们倒也积攒了不少的财富，虽然只是带走了一半，却也足以弥补他被玻璃镜子坑了的损失了。 看到周衍竟然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赵峥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赵大人还真是勇猛无双啊！韩统领带兵剿匪，想不到你竟然亲自陪同！你不过是一个文官而已，这又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参与此事呢？” 周衍调笑的说道。 赵峥冷哼了一声。 “你还是解释一下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吧！” 周衍耸了耸肩。 “当然是来剿匪的啊！我在府上听闻最近寒州城周围闹了山匪，所以才会带着府中的众多家丁，前来为咱们寒州城百姓除掉这一祸害！” “不过我也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可能是这些山匪的对手，所以便伪装成了卖酒的行商，他们果然将我们的美酒都劫掠一空，一个个忍不住痛饮起来。” “而我早就在酒中加上了蒙汗药，他们喝了之后立刻就昏睡过去了，这才给了我杀死他们的机会！”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所有的证据都已经完成了闭环。 倘若赵峥不相信的话，大不了将剩下的酒带回去检验一番，里面全部都有蒙汗药的成分。 赵峥和韩统领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已经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向周衍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冰冷和忌惮之色。 山匪们乃是宁王府所养，也是奉了宁王的命令，抢劫陆家的商队，可没想到帮宁王府做了这么多事之后，最终竟然还被周衍用了如此阴险的手段杀人灭口。 这一家子人当真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啊！ “如此说来，我们寒州城的百姓还得感谢一番世子殿下了？” 赵峥有些嘲讽的说道。 “感谢的话，倒也不必多说，我们宁王府在寒州城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也少不了寒州城百姓们的支持，做出这番事来也是应有之义。” 看着赵峥都拿自己没有办法，韩长贵十分得意的说道。 至少父王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如今虽然被赵峥给抓包了，但他临时反应能力也不是盖的。 轻轻松松就把剿匪的功劳安到了自己头上。 “听闻陆家这段时间应该也损失了不少财货吧？赵大人还是赶紧去山寨的府库之中看一看吧！” 赵峥冷哼了一声，随后他立刻安排人跑去通知陆员外。 当众人打开了山寨的府库之后，他们很快就发现里面的财货，都被胡乱翻动过。 显然，已经被周衍收走了一部分。 周衍有些得意洋洋的看着赵峥： “也许是这些山匪们还跑了一部分，他们在临跑之前还带走了一部分财货，所以才会导致库房里看起来乱糟糟的。不过剩下的这些财货应该也足以弥补陆员外先前的损失了吧？” 赵峥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那这些逃跑的山水们还真是愚蠢啊，怎么不知道把所有的财富全部都带走呢？留下来的这些非但可以弥补我们陆家的损失，甚至还有盈余啊！” “剩下的那些财货，就全部交给咱们衙门的库房吧！这也他是一笔意外收入。” 听到赵峥的反唇相讥，周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确实！ 山匪们这些年来积累攒下来的财富，按理说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如今白白的被陆家和衙门分润了一杯，天晓得他刚才到底在高兴什么？ “哼！希望陆员外今后做生意小心一些，可千万不要再被山匪们给劫走了！” 一旁的韩长贵听到他的这番威胁后，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别管是什么狗屁山匪，惹急了老子一把刀，直接把他背后之人也全部斩杀！老子倒要看看有谁不开眼，敢在这片地界闹事！” 面对韩长贵的威胁，周衍半句话都不敢，他生怕被韩长贵直接一刀劈死在这里。 “我们走！” 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赵峥之后，周衍带着高朝转头离去。 赵峥不由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 “本以为此次肯定能抓住宁王府的把柄，可没想到他们做的竟然如此绝！直接把所有的匪徒杀人灭口了！” 韩长贵快人快语： “能将这山匪的老巢给一举捣垮，把他们大部分库房之中的财货拿回来，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至少没有让所有的财货都被宁王府给收走。” “将来咱们还有的是机会，对此人出手！用不了多久就是各路王爷向陛下献酎金的日子了！” 经过韩长贵这么一提醒，赵峥这才反应过来。 每年冬天，临近过年之前。 各路诸侯王爷都会向朝廷进献酎金，用以在太庙之中祭祀。 若是黄金的成色不足，说不得乾帝会大发雷霆，以此为借口削减宁王的爵位。 “酎金夺爵？” 赵峥不由得联想到了当年汉武帝对付各路诸侯的手段。 看来堂堂大乾皇帝，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酎金之忧 宁王府中。 周衍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愧之色。 “父王，我也没想到赵峥竟然会如此阴险狡诈！他暗中跟在我身边，竟然一路摸到了山寨之中！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取回来价值八万两的财货！” 宁王看着马车上装着的这些财货，眉头紧锁。 “当真是废物东西！咱们在这些山寨土匪们身上花了也有几万两白银了，到头来竟然只拿回这么多钱财！这笔买卖可真是亏大了！” “而且最重要的钱财你也没有带回来！那就是黄金！” 听到宁王提醒，周衍这才想到了什么，有些懊悔的拍了拍脑袋。 “父王说的是，我一时心急之下，只安排手底下的人抓紧时间装钱，倒也没想过把我所有的黄金都带回来！” “不过以咱们手头上现有的财富，按照现在的金价，应该可以换来充足的酎金钱吧？” 周衍这才反应过来，用不了多久就要向朝廷缴纳酎金了，可他带回来的这些财富，几乎都是一些白银之流。 纵然有一些零星的黄金，但成色也算不上多好。 “其实咱们手底下也有几家金矿，只不过这些矿场早就已经废弃了…能够兑换这么多黄金的地方，也就只剩下陆家了！可咱们现在和陆家之间的矛盾，由来已深！人家又怎么可能会好端端的帮咱们换黄金呢？” 宁王叹了口气。 周衍这孩子什么都好，甚至论起聪明才智来比他还要更胜一筹。 只可惜经验还是有所欠缺，做事多少有些冲动了！ 倘若周衍从山匪们的库房之中拿回来的，全部都是黄金，他也不用为酎金都事发愁了。 周衍也知道这事确实是自己做的有所欠缺，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 “父王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筹集到酎金的！绝对不会让您因为酎金的事，被陛下问责！” 周衍信心满满的说道。 宁王眉头紧锁地看着他。 “你又有什么计策？难不成要向陆家跪地求饶吗？我们宁王府虽然已经落寞了不少，但终究也是王爵！像一个商人卑躬屈膝，传出去了，还要不要这张脸了？” “将来我们家可是要行大事的！在这寒州城中名声也是非常重要的。千万不能因为一时酎金之利，就丢掉了颜面！” 周衍笑着摇了摇头。 “父王放心，身为堂堂宁王世子，我又怎么可能对一群商人跪地求饶？” 周衍说完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丝毫没有了在宁王面前的自信。 他话说的倒也不错，根本没打算像陆家卑躬屈膝，而是准备求一求赵峥！ 他当然能看得出来，陆员外最近对赵峥可谓是言听计从，与其向陆员外这等商贾之人卑躬屈膝，倒不如和赵峥好言相劝。 只要筹集到了黄金，到时候再翻脸也不迟！ “世子殿下，您是打算去求一求赵峥吗？” 一旁的高朝似乎猜透了他心中的想法。 周衍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和赵峥之间的矛盾，其实就来自于陆家！当初正是因为我表露出了对陆家财富的贪恋，才和赵峥闹得分崩离析。” “只要咱们向赵峥主动示好，告知他将不会对陆家的财富动手。想必赵峥还是乐意帮我这个忙的，毕竟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就得这一个王爷世家！” 高朝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倘若周衍打算和赵峥和解，自己在山上的那些兄弟们，岂不是白白死去了？ 周衍似乎看出了高朝心中的想法，他笑着说道： “放心吧，你那些兄弟们的仇，我也一定会帮忙报的，如今和赵峥搞好关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等到黄金到手就是咱们翻脸的时候！” 高朝心中十分憋屈，却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行了，准备好一些礼物，咱们今晚便去拜访一下赵峥！” … 陆家。 将集市上买来的两串糖葫芦，交给了阿芙和陆婉莹，寒暄了一阵之后，赵峥便来到了大堂之中。 “哈哈哈！快坐快坐！这两天还真是辛苦你了，倘若不是你，我也没办法把这些财物全部都找回来！” 赵峥笑着摇了摇头。 “只可惜这一次没有抓到宁王府和山匪勾结的证据，否则就可以将他们的罪行给坐实了！” 赵峥心中也多少有些惋惜。 自己现在除了是寒州城郡丞之外，同样也是监察使的人，眼下最紧要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的寻找到宁王府的罪证。 “这倒是不着急，只要你在这寒州城中，肯定是有机会的！我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向朝廷缴纳酎金的日子，想必宁王应该因为此事发愁吧？” 陆员外有些好奇的说道。 “在这寒州城中，也就只有咱们陆家能拿出足够成色的黄金来！倘若宁王父子二人想要缴纳酎金，说不得就要来求咱们陆家。” 但赵峥却不是这么想的。 “宁王父子二人虽然平日里颇为低调，但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会主动放下身段来向您求助呢？” 陆员外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是商贾，虽然有些钱财，但社会地位和宁王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所以周衍唯一可能求的人就只剩下我了！” 赵峥笑着说道。 陆员外冷哼了一声。 “这父子两人倒还真是打的好主意！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他们的苦苦哀求，就一时心软！咱们绝对不能让这一对父子拿到成色上佳的黄金！” “只要宁王拿不出酎金来，想必陛下一定会有理由将其削官罢爵！到时候我要看看宁王还怎么嚣张！” 赵峥却还是摇了摇头。 “陆伯父想的太简单了！哪怕咱们拒绝为其提供黄金，宁王也肯定会有其他的办法筹集到足额的黄金！”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只要宁王府拿出更高的价格求购黄金，想必会有不少囤积了黄金的商行主动凑上前去，为宁王府排忧！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商贾，都和宁王府有矛盾。 凭空来的钱，不赚白不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废弃金矿! 如今已是深秋。 寒州城虽然位于江东地带，但到了秋天还是颇为萧瑟的。 赵峥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心中开始怀念起后世的空调暖气来。 当他回到家后，没想到周衍主仆二人竟然站在了自家门口。 赵峥的脸上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容，他早就料到周衍会主动找上门来，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呦呵，是什么风把咱们堂堂世子殿下给吹来了！寒舍简陋，怕是容不下您这一尊大佛啊！” 听到赵峥如此阴阳怪气，周衍心中当然颇为恼怒，不过现在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他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晃了晃手中提着的礼盒。 “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这段时间我也思虑良多，如今赵大人风头正盛，甚至已经入了陛下的眼！” “冤家宜解不宜结，像您这样未来可期的人，我当然要与之交好！” 赵峥知道他肯定是为了黄金之事而来，倒也没有当场戳破，而是推开了家门。 “我这可比不上你家繁华，若是不嫌寒酸的话，就进来坐坐吧！” 周衍有些好奇地跟着赵峥走进了他的小院子里，他本以为赵峥抱上了陆家这条大腿，又顺利的升任郡丞，家里面的条件纵然称不上是穷奢极欲，骤富之下也肯定颇为奢侈。 可他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寒酸！ “看来赵大人家还真是清贫啊！” 周衍有些感慨的说道。 赵峥给他泡上了一杯茶，笑着问道： “莫要在这里闲扯了，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来我这肯定别有所求吧？赶紧说说你的目的吧！” 周衍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将手中的礼盒递了过去： “您这段时间无比操劳，这是我们王府之中珍藏已久的百年高丽参！您还是用来补补身子吧！” 这倒也是比较稀罕的药材了，赵峥不由得咋舌不已，这小子还真是舍得本钱啊！ “想必您也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来此的目的吧！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朝廷收酎金的日子了！我们家里面实在拿不出成色上佳的黄金！” “赵大人身为陆家的女婿，想必在陆员外那里也是说得上话的，所以我们想要花高价从陆家收购一些黄金，不知此事可行否？” 周衍一脸期待的看着赵峥。 “哼！世子殿下倒是打的好主意，你们宁王府家大业大，听说甚至有几家金矿！又怎么可能会缺少黄金呢？” 先前虽然因为宁王抢夺自己功劳的事情，宁王府的所有土地被乾帝给收回去了，但一些矿产却仍旧掌握在宁王手中。 “赵大人有所不知！那些金矿虽然产量极高，但储藏的位置实在是太深了，如今，所有的矿井之中全部都被地下水给灌满了，根本没办法下去采矿啊！” “表面上陛下是赏赐我们宁王府几座金矿，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一说起这个，周衍心中怒火升腾。 当初乾帝给了他们家几座金矿的时候，他们本来兴奋至极，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没想到，所谓的金矿也不过是乾帝收买人心之举。 所有人都知道乾帝给功臣赏赐了金矿，却并不知道金矿根本无法开采！ 听到他这么说，赵峥不由得一阵怦然心动。 不过他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按理说你一直觊觎陆伯父家的财产，咱们两人之间更是有着极深的矛盾，我是不可能帮你的…” 赵峥的话还没有说完，周衍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放心，只要陆家愿意和我们兑换黄金，从今往后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也绝对不会继续惦记陆家的财产了。” “如违此言，天打雷劈！” 周衍伸手指天，赌咒发誓！ 对于他这等厚脸皮的人，赌咒发誓和呼吸喝水一样，乃是家常便饭。 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因为违背誓言被天雷活活劈死呢！ 赵峥当然清楚，他这话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是希望能化解宁王府和陆家之间的矛盾，而是惦记着宁王府的金矿！ “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和陆家牵线搭桥，只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周衍心情忐忑的看着赵峥，他不清楚赵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万一这家伙狮子大开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其实我的条件也并不多苛刻，只是希望你能将手底下的那几座金矿全部转让给我！” 当赵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之后，周衍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乾帝赏赐的那些金矿，对宁王府而言和鸡肋没什么区别。 那些金矿如今早就已经荒废了！ 他装出一副挣扎的样子： “那些金矿虽然早已荒废，更是无法开采，可毕竟是陛下的赏赐…” 赵峥可没功夫陪他在这演戏。 还没有等周衍把话说完，他便不屑的摆了摆手。 “行了！这就是我唯一的条件，没有任何商量！若是同意的话，咱们还可以谈一谈。若是拒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周衍心中窃喜不已。 “罢了罢了！既然赵大人打算要着无用的金矿，我倒也不好藏私。我们王府旗下一共有三座金矿，全部都给您转过去算了！” 尽管不清楚赵峥要金矿有什么用，但那些金矿是绝对不可能产出任何黄金的！ 所有的矿井都被积水给渗透的密不透风，连容人之处都没有，想要将积水打出来更是不可能！ 或许赵峥还惦记着金矿之中的黄金，但收了金矿之后，他也毫无用武之地！ “既然如此，明日你就把金矿的转让文书拿过来，咱们签上名字！至于兑换黄金的事情，陆员外是肯定不会拒绝你的！只不过你也绝对不能让陆家吃亏！” “除此之外，今后我也不希望你再对陆家抱有任何敌意！否则可休要怪我不客气！” 赵峥的语气无比阴沉！ “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周衍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不过心底深处却闪过了一丝寒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抽水机 “什么？你竟然答应周衍了！” 陆员外有些惊讶的看着赵峥说道。 他实在想不明白，赵峥为什么会答应周衍兑换黄金，难道就因为周衍答应了不对陆家出手吗？ 可像周衍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把自己发过的誓放在心里的，他的承诺和放屁没什么区别，赵峥还是太年轻了，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周衍的鬼话。 “放心吧！我可不是平白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已经答应要将王府旗下的三家金矿全部都转让给我了，这可是一笔大收入啊！” 赵峥笑着解释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来，陆员外心中越发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早知道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宁王府的那些金矿已经完全无法开采了，都已经被地下水渗透了！” 他一脸急切的说道，然而赵峥却始终挂着一副淡淡的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将地下水渗透的事情放在心中。 这个让陆员外越发感到摸不着头脑了。 “莫非你打算安排一些水性极佳的人，潜入到矿井之中开采？我听说沿海之地确实有一些潜水时间颇长的采珠女！” “只可惜那些采珠女也干不了采矿的事情啊！” 赵峥急忙摇了摇头：“聘请采珠女风险太高了，我又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等不人道的事情来呢？” “不过我倒是有一种办法，可以将矿井之中的所有积水全部都抽出来！陆伯父拭目以待吧！一旦矿井里的积水全部排空，咱们岂不是平白捡到了三座金矿？” 陆员外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诚如赵峥所言。 哪怕他不为宁王府提供黄金，想必宁王咬咬牙，多拿出一些银两来，肯定也有无数的商人会蜂拥而至，主动为宁王府拿出金子。 若是能坑到三座金矿，这可当真是无本的买卖啊！ 一想到这，陆员外都变得激动起来。 “此事切莫传扬出去，否则那宁王府的人一定会坐地起价，说不得咱们的计划就要破灭了！” 赵峥再三提醒道。 就在两人谈论的功夫，管家冲进来，一脸急切地说道： “陆员外，赵大人！许太守等人到访！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见赵大人呢！” 赵峥顿时摇头笑了起来。 “这必然是许太守等人，知道了我答应周衍换取黄金的请求，特意赶过来兴师问罪呢！” 赵峥说完之后，许子期等人就已经冲了进来，他脸上写满了焦急之色，有些无语的看着赵峥。 “赵大人！这却是何故？” 许子期一脸愤怒的说道。 “若是陆家不答应宁王府换金子，纵然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筹集到黄金，但是也肯定会花费极大的代价，又岂会如此轻易的弄到黄金？” 冯元亨虽然性格比较稳重一些，但心中也感到十分的疑惑。 同样一脸好奇的看着赵峥。 “哈哈哈！我早就知道几位会来的！刚才我已经和陆伯父解释清楚了……” 听完赵峥说出了计划之后，许子期等人都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你可莫要诓我！宁王府的那几座矿井我还是知道的，矿洞错综复杂，最深的地方甚至恐怕有五六十米深了！里面的积水情况谁都不了解，如何能把如此多的积水囤积起来？” “是啊！你可千万不要被周衍那家伙给坑了！这小子是个没正形的！他说出来的话半个字都不要相信！” 听到众人的劝说，赵峥笑了。 “各位要是不相信的话，我这就给你们证明一番！” 赵峥说完之后，直接向陆员外要了许多木匠工具，亲自操刀忙活了起来。 众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赵峥，不清楚这小子到底打算弄些什么东西出来。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一款奇特的器具就被赵峥打造了出来。 此物前端看起来是一个圆柱体，顶端有一根压轴一直延伸到外。 “陆伯父院子里边应该有水井吧？我让各位看一看如何将水抽上来！” 众人好奇的跟着赵峥来到了水井前。 这个时期的水井，都是靠着一些滚轴水桶打水。 效率非常之低。 赵峥直接将他刚刚打造出来的器物放在了水井上，用泥土封的严严实实。 看到这一幕的陆员外，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这院子里一共就只有三口井，如今被你封起来一口，只怕家里边吃水都有些不够用了！”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赵峥直接开始在压轴杆承上，上下压了起来！ 一股股清流，从圆柱体中冒了出来！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赵峥！ 他们想不明白，此物为何能将井水从地底抽取上来，简直宛如神迹！ “这…这又是何道理？莫非你有神仙手段不成？” 陆员外和许子期直接喊出声来。 赵峥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我身世清白，父母都是寒州城郊外的百姓，怎么可能会懂神仙之术？至于其中的原理，解释起来就太过复杂了，你可以理解为压强…” 大伙十分茫然的看着赵峥，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压强。 “总之，各位只需要知道此物名曰压水机！用这压水机自然能轻轻松松的将矿井之中的积水给抽出来！” 赵峥也懒得解释压强的原理，反正跟他们说了，大伙也不会明白。 冯元亨捋着胡子，一脸赞叹的看着赵峥手中的压水机。 “好好好！有了此物，岂不是相当于平白捡了三座金矿！宁王府，这下可真是被你小子给坑惨了！” 乾帝赏赐给宁王的那三座金矿，虽然矿井已经被积水给填满了，但里面的矿藏还是非常丰富的！ 赵峥当真是做了一场无本买卖，而且还赚了大钱！ “只是那周衍在得知了矿井之中的积水被排出之后，恐怕又会心生贪念，说不得又要找我的麻烦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赵峥对周衍的性格也颇为了解。 他知道宁王父子二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性格。 在得知情况可以重新开采之后，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从赵峥手中把金矿讨要回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钱货两讫 “有我和冯大人帮你做见证，一旦周衍将三座金矿全部都转让于你，你觉得他敢重新讨要回来吗？” 许子期笑着说道。 说实话，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嫉妒。 人家赵峥凭借着自己的知识轻轻松松就得到了三座金矿，至少每年能产出上万两的黄金！ 不过这也是人家靠着真本事或者那个财富，更何况两人现在本就是盟友关系，一旦能顺利的把宁王给扳倒，他就可以进京任职了。 对他而言，升官的诱惑要比发财大得多！ “多谢几位大人！事成之后，我们也绝对不会让几位大人吃亏！每年金矿之中的产出将会拿出一成来分给几位大人！” 原本心中还多少有些嫉妒的许子期，听到赵峥这番话后，一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就连身为监察使的冯元亨，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虽然乃是皇帝的亲信，但也并非是圣人。 家里也有一家老小，也需要赚钱吃饭！ 只不过收受贿赂，当然不可能像寻常官员那样明目张胆。 而且除非是亲近之人，别人给的钱，他是一概不收的。 很明显，赵峥想把他们几人绑成一个利益小团体！ 许子期尽管心中无比意动，但却还是先把目光看向了冯元亨。 冯元亨毕竟有监察百官的权利，倘若他拒绝此事，许子期当然也不可能伸手。 好在，冯元亨思索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 看到冯元亨都点头了，赵峥心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如今他名义上乃是监察使的一员，但对这个组织一直不太了解，除了冯元亨之外，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监察使中的任何人。 如今和冯元亨搞好了关系，说不得会有大用处！ 毕竟冯元亨可是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的人。 “既然几位大人都已经答应此事，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宁王府讨要那三座金矿吧！” 众人急忙点了点头，陆员外更是直接安排人准备好了成色十足的黄金，足足十大箱的黄金装在马车之中。 让车轮都变得吱呀作响！ 一行人来到了宁王府，敲开了王府大门。 开门的管家看到了此等阵仗后，匆匆忙忙跑到后院，通知宁王和周衍。 两人急忙走出来迎接。 “几位大人怎么又来我王府了？按理说这个月我应该闭门谢客的，不过既然是几位贵客到访，又岂能把你们拒之门外？快快请进吧！” 宁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一行人进了院子里，赵峥直接安排人将一箱又一箱的黄金扛了出来。 当着宁王的面，直接打开了箱子！ 明晃晃的黄金在阳光的照映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看得宁王一阵心潮澎湃！ “这是我先前答应世子殿下的黄金，咱们按照等价交易的原则，贵府的白银也应该准备好了吧？” 周衍急不可耐的点了点头。 “早就已经装在马车上了，正准备前往陆府跟你换取黄金，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说完之后，立刻安排人把马车拉了出来，看着上面堆满的白银财宝，确实和他们交易的黄金等价。 赵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安排人将一辆辆马车赶回陆家之中。 “除了这些财宝之外，世子殿下，先前答应我的另一个条件应该没有忘记吧？那三座金矿也是时候转让给我了！” “为了确保世子殿下不会反悔，我特意邀请了许太守和冯大人前来做个见证！咱们今日交接之后，三座金矿跟你们宁王府将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周围站着的许子期、韩长贵和冯元亨三人，周衍心中不由得一阵鄙夷。 赵峥这个傻子，明明跟自己交易了三座废弃的金矿，竟然还以为捡到宝了，叫来了这么多寒州城的大员！ 当真是不怕丢脸吗？ 还没有等他说什么，宁王哈哈大笑起来。 “那三座金矿无比鸡肋，里面的矿井早就已经充斥了积水，无法开采了！倘若赵大人准备要的话，我肯定是会直接转让给你！” “不过咱们也得事先说好，要了这三座金矿之后，你可千万不要继续讨要其他的好处！” 宁王生怕赵峥在看到三座金矿的状况之后，会心生悔意，跟自己推诿扯皮。 许子期等人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宁王还不知道赵峥已经研发出了一款抽水机，轻轻松松就能将矿井之中的积水全部都抽个干净，让废弃的金矿再一次得以重见天日。 否则他一定不会说出今天这番话来！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话，一旦文书签订之后，咱们双方谁都不可反悔！三位朝堂命官便是见证！” 看到赵峥如此笃定，宁王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取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转让文书，以及田产地契。 赵峥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确认转让文书上没有任何问题，这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钱货两讫！从今以后三座金矿就是我的了！希望王爷不要因为今日去世而后悔。” 赵峥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微笑，拿起手中的文书转身离去。 看着赵峥等人远去的背影，宁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脸赞叹的看着周衍：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没想到你轻轻松松就把赵峥给骗的找不着北，让陆家跟我们兑换了黄金！酎金的麻烦总算是解决了！” “可笑赵峥肯定还以为那三座金矿还能想办法开采，自以为赚了便宜，却不知道吃了大亏！” 周衍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家父王。 “仔细说来其实人家也没吃亏，毕竟咱们跟陆家兑换黄金的时候，乃是按照最高的市价兑换的…不过赵峥确实是走了一步昏棋！” 原本陆家要是不跟他们兑换黄金，宁王府肯定要花高价，和其他商人兑换了。 “不过，我总觉得赵峥可能别有所图，这段时间我会安排高朝一直盯着那三座金矿的，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周衍面色凝重的说道。 “大善！你能有如此谨慎之心，我心甚慰啊！” 宁王感慨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开矿 “小心一些，这可是咱们家姑爷辛辛苦苦造出来的抽水机！真要是摔坏了，你们能赔得起？” 寒州城郊外矿场上。 陆府的管家，此时正指挥着十几名仆人将赵峥制作出来的抽水机抬到了矿井前。 众人小心翼翼，生怕把人家赵峥好不容易造出来的抽水机给摔坏了。 赵峥却笑着摆了摆手。 “没关系，这玩意儿根本不值几个钱，我不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造出一台来，何况咱们这一次直接拿了三十台过来！” 管家急忙笑着点了点头。 “这钱可是一点一滴省出来的，这些夯货们一个个手脚粗笨，抽水机可是个精细的东西，稍有磕碰恐怕又得劳烦您来修缮！” 看着众人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赵峥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众人就已经将所有的抽水机都摆放到位了。 人群之中的许子期和冯元亨等人，脸上都绽放出了笑容，以及浓浓的期待。 倘若金矿里的积水可以排出，就代表着里面的黄金可以顺利开采了。 而每年的收益，他们三人可以共分一成啊！ 别看一成的利润并不高，可这玩意儿终究是金矿！ 黄金的价值，尤其是其他的矿石可以比拟的？ “井水和矿井终究还是有些区别的，毕竟井水可以探知深浅，而矿井却四通八达。抽水机用之于井水之中，确实没什么问题，可当之适用于矿井吗？” 许子期有些紧张兮兮的问道赵峥，十分自信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抽水机用来汲取矿井之中的积水，断然没有任何问题，咱们唯一要担心的，便是宁王府的人在得知积水排空之后是否会横加干预，想方设法把金矿给讨要回去！” 赵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毕竟这金矿乃是陛下赏赐给宁王府的，纵然我们已经签订好了文书，但谁也不知道当初陛下赏赐给王府的金矿，是不是永业！” “倘若这些金矿乃是王府永业，陛下大于律法，咱们肯定还是得乖乖的把金矿退还回去，没有任何占便宜的可能了！” 听到赵峥这么说，众人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担忧之色。 所谓的永业，和永业田差不多，由皇帝赏赐之后世世代代不予变更。 始终都是王府的财产！ 就在众人忧虑之际，没想到一道让他们无比厌恶的声音出现了。 “这金矿好长时间没有如此热闹了！赵大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准备开采已经被积水淹没的矿井！难不成你是打算让众多工匠们强行潜入到井底之中，不顾他们的生死，直接开采吗？” 只见周衍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 他说这话的声音极大，其目的自然是想让周围的矿工们也听见。 众多矿工听得此言之后，一个个脸色骤变，有些纠结的看着赵峥。 他们都是陆家的矿工，对陆员外自然是无比的忠诚。 大伙都是被临时拉过来开采金矿的。 对于这里的金矿，他们也并不太熟悉。 听到周衍的这一番话之后，众多工匠们这才反应过来，矿井之中，竟然还有着大量的积水！ 周衍眼见已经达成了目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一直安排高朝暗中盯着金矿的一举一动，有任何突发情况都要及时向他汇报。 今日早些时候，得知赵峥和陆员外竟然带着一大队人马来到了金矿之中，一副要进行开采的架势，他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刚好碰到眼前这一幕！ 赵峥眯起了眼睛，如今双方之间的合同早就已经签订，只要这份矿产不是处于王府的永业，周衍就绝不可能将金矿从自己手中抢过去。 更何况抽水机的事情也肯定瞒不了多久，赵峥直接坦然的说道： “这些金矿，或许你们宁王府开采不了，但我不见得开采不了啊！否则我怎么可能会闲来无聊，将这些积水的金矿从你手中讨要过来？” “瞧见工人们手中抬着的那些器具了吧？此物名曰抽水机，可以将深处的水直接以人力汲取上来，别看矿井之中沟壑纵横，暗河奔涌，顶多用个两三天的时间，我就可以将矿井之中的积水全部抽取干净！” “到那时，不就能顺利开采黄金？” 原本还以为赵峥打算缘木求鱼的周衍，听到他这番话后，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抽水机，更无法确认抽水机可以顺利的将积水采上来，但赵峥可从来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 他既然已经正儿八经的造出了抽水机，想必已经有了七成把握！ 周衍一脸紧张的看着众多工人们。 “当真是荒唐可笑！” 他突然大笑着说道。 众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水往低处流，乃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倘若想要打算将矿井之中的积水排空，只能一桶接一桶的汲水，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此举。和移山填海也没什么区别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这不是傻子吗？” 原本还在忙碌着安装抽水机的工匠，听到周衍的嘲讽之后，一个个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虽然他们已经见识过抽水机在水井之中的强力功效，但矿井和水井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倘若诚如周衍所言，传出去恐怕真的会遭人耻笑。 赵峥当然知道这小子是在打击自己这边的事情。 他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我也听说过一句古话，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别管成与不成，一试便知！倘若连试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称得上是大丈夫？” 周衍被他三言两语就辩驳的无话可说。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众多工匠们将抽水机安装完毕。 他心中默默祈祷，赵峥的抽水机一定失效！ 然而，让他失望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工匠们压下承压轴，一股股水流倾泻而出！ 竟然真的被抽上来了！ 围观之人看到这一幕，欣喜不已。 除了周衍！ 第一百二十章 眼热 周衍的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任谁也没想到，布满了积水的矿井，还可以用这种神奇的手段排出来！ 倘若矿井之中的积水全部排空，赵峥岂不是平白得了三座金矿？ 而且还是自己亲手送给赵峥的！ 许子期等人懒得理会周衍。 此时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片欣喜之中！ 积水可以顺利抽出来，就意味着他们每年的分成都将顺利拿到手！ 就连向来不苟言辞的冯元亨，嘴角都有些压不住。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从水压来看，应该用不了三天时间，就能将所有的积水全部排空了！到那时，这片金矿就是诸多工匠们用武之地了。” 赵峥面带微笑的对身后的众多矿工说道。 大伙儿心中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还真以为赵峥，打算要求他们潜入积水之中开采矿石呢！ “赵大人尽管放心，只要矿井之中的积水被排空，开采金矿您根本不用担心，我们可都是行家里手！” 众人拍着胸口保证道。 赵峥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自然是非常信得过各位的…不过，具体开矿的事宜，咱们还是过段时间再谈吧，毕竟这里有外人在…” 赵峥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周衍。 周衍已经从怒火之中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的看着赵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毕竟人家赵峥白纸黑字跟自己签署了协议。 三座积水的金矿已经全部转让完毕，他没有任何理由将金矿讨要回来。 “赵大人还真是好手段，轻轻松松就白得了一座金矿，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了，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周衍阴阳怪气的说道。 赵峥哈哈大笑起来： “还不是托世子殿下的福？倘若不是您大发慈悲将三座金矿转让给我，我又怎可能平白得此财富呢？” “当然，有钱乃是大家一起赚！这座金矿我也给几位大人分润了一二。” 许子期和冯元亨等人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当然要主动站出来替赵峥撑腰，以防止周衍仍旧心存幻想。 “三座金矿已经在我们的见证下转让给赵峥了，你可千万别想一些有的没的！若是让我们知道你暗中动手脚，可休怪大家不客气！” 周衍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 他只恨自己当时考虑不周，还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赵峥这一只黄雀，把他们拿捏的死死的！ 心头充满怒火的周衍立刻告辞离去： “赵大人倒是使得好手段！只不过这矿井常年积水，里面的矿道肯定也已经在积水的浸泡下松软无比，说不得会发生坍塌事故呢！” 周衍临走之前还不忘出言威胁一番。 一群工匠们再一次变了脸色。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或许原先开采出来的矿道无比坚固，但里面的支架早就已经被积水给泡腐烂了！ 稍一动工说不得，就要引起大规模坍塌！ 到那时，矿工们岂不是要被活埋在矿井之中了？ 许子期看着周衍离去的背影，好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这厮真不是个好货，净说些晦气的话！这些矿井都是先前皇家工匠们开采出来的，哪怕是里面的支撑板，也都用料十足！绝对不敢出现任何克扣状况，又怎么可能会骤然坍塌？” 然而，他终究并非专业人士。 在场的众多矿工们心中非常清楚，哪怕当初矿井之中的支撑材料用的乃是铁木，经过长时间的浸泡之后，也必定会发生腐烂情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旦矿井发生坍塌，所有开采的矿工一个都跑不了！ 一想到这儿，众人纷纷面色忧虑的看着赵峥。 他们知道，赵峥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伙冒着生命危险开采金矿而不顾的！ 赵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刚才周衍那番话可不是无的放矢，等到积水排空之后，咱们还要进入矿井之中，对金矿里的众多支撑材料进行修检！” 众多矿工们感激不尽，纷纷说道： “倘若下矿修检，我等愿意第一个去！” “赵大人把俺们这些矿工的性命放在眼里，俺们也不是孬种！一定用光全身的力气帮赵大人开采金矿！” 虽然许子期等人都急于动工，但是人家赵峥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倘若矿场真的出了问题，身为寒州城太守的许子期，肯定也难辞其咎。 还指望着在官场上更进一步的他，当然不可能冒这等风险。 “这段时间我会安排一些捕快来金矿周围巡逻，到时候多许给他们一些银子即可！相信捕快们也肯定愿意赚这个钱。” “从刚才周衍的反应来看，这三座金矿应该不是陛下赏赐给宁王府的永业。咱们倒也无需太过担心！只要契约文书没有任何问题，宁王府就休想把金矿重新抢回去。” 许子期信心满满地说道。 … 此时的宁王府中。 周衍洗了把脸，但眼球上的红色血丝仍旧难以消散下去。 他急忙奔到了后宅，此时的宁王正一脸惬意的品着茶水。 由于酎金已经准备完毕，而从山匪们的库房之中取出来的财富仍有结余。 这使得宁王府的经济压力骤减，他甚至匀出一部分金钱来，暗中送给了寒州城附近的几座大营。 收买了不少的过往下属！ 人无烦心事，便可返自然。 所以宁王的心情自然十分舒畅。 但周衍的嘶吼声却破坏了这一份宁静。 “父皇！出大事了！” 周衍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宁王颇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将来你可是要继承大业的人…” 他教训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发现周衍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双眼赤红，一张脸更是成了酱紫色~ 喘气如牛，汗出如浆！ 分明是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休要慌乱，到底有何事，你且慢慢说来！” 宁王生怕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气出个好歹来，急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周衍却直接端起茶壶，连带着茶叶一同吞了下去！ 他擦了擦嘴，情绪稳定了不少。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人了? “赵峥已经准备开采那三座金矿了！” 周衍一句话，直接让宁王也跟着红温了。 “你…你个逆子，可莫要诓我！那三座金矿分明积水已久，赵峥总不能有偷天换日的手段，把矿井之中的所有积水全部都排出来吧？他又不是什么狗屁海龙王，哪有这弄水的手段？” 宁王连连摇头，想着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压压惊，可茶壶里边却早就已经被周衍给吞了个干净。 宁王气的将茶壶扔在地上，指着身旁的侍女破口大骂： “怎地如此没有眼力见？还不快给我倒茶！” 他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 周衍看到自家父亲都如此失态，他的心中却反而变得舒畅了不少。 “还不是因为那赵峥研发出了一种叫做抽水机的事物，竟然轻轻松松就把矿井之中的积水全部都抽出来了！” “咱们平白给赵峥做了嫁衣…” 话说到这，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倘若这三个金矿乃是赵峥凭本事挣回来的，他也不至于如此悲伤。 但，金矿乃是他拱手送给人家的！ 在他手中无比鸡肋的金矿，到了赵峥手中，反而成了摇钱树，换作是谁心中恐怕都那得不自在！ “莫要着急！” 宁王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既然赵峥打算开垦金矿，咱们也进去分一杯羹不就是了？” 宁王面带微笑的说道。 周衍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他知道自家父亲平日里擅长出一些毒计，只是毁掉矿山，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切实际了。 虽然说三座金矿坐落于三座大山之上，地形错综复杂，但是人家赵峥肯定会安排人严防死守！ 又怎么可能会给他们机会，偷采金矿？ 看着周衍一脸错愕的样子，宁王笑呵呵的朝着身旁的管家说道： “把那个东西拿过来吧…” 不一会，管家便将一个盒子抱了出来。 轻轻吹去上面的尘土，打开一看。 赫然是三张地图！ “当年陛下赏赐给我们金矿的时候，顺带着将金矿的地形图给了咱！只不过我一直觉得那金矿不过是个鸡肋，所以没将地图拿出来。” “有了此图，咱们想要暗中潜入到金矿之中，偷偷开采，岂不是轻而易举？” 周衍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 “倒也确实如此！有了此图之后，咱们进出金矿，岂不是和进出自家没什么区别？” “我这就安排矿工，等到三日之后积水清排完毕，我就让矿工下井，开采金矿！” 周衍十分激动的说道。 赵峥当然不清楚宁王父子二人的阴谋诡计。 经过三日不分昼夜的抽水，矿井之中的积水总算是彻底排空。 已经有几名胆子比较大的矿工，自告奋勇准备下去查看一番。 “可莫要逞能！一旦发现矿井之中的支架出现腐烂断裂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来！摸清矿道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保证你们的性命安全！” 赵峥面色凝重的提醒道。 “放心吧，俺们在矿井里边待的时间比在上面待的时间还要长，里边啥情况打眼一看就知道！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众人说完之后，就直接提着油灯，顺着绳子走了下去。 赵峥心中感到无比紧张。 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旁的陆员外，自然能看出赵峥的心情。 他笑着安慰道： “放心吧！这些矿工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之前在咱们家的金矿里也干过一段时间，他们对金矿的熟悉程度比咱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哪怕这座金矿刚刚经过积水冲泡，也断然不可能会葬送了这些人的性命！” 赵峥勉强一笑，并没有搭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名前去探查情况的矿工，始终没有出现。 就连陆员外的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们竟然还没有返回！看来是遭遇不测了…” 赵峥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 身后的一群矿工们，心中感到疑惑不已。 “不应该啊！哪怕是矿井之中确实出了问题，咱们至少也能听见坍塌的声音才对！怎么可能会不声不响间，五人的性命背着矿井吞噬呢？” 这些矿工互相之间都颇为熟悉，甚至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 如今五人迟迟没有上来，大伙已经按耐不住想要下矿寻找了！ “赵大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倘若那几个兄弟真等没了性命，我们死也要把他们的尸体给捞回来！” “求求你让我们下井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金矿而已，我等定然会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面对众人的苦苦哀求，赵峥眉头紧锁，正在他准备松口之际，脚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声！ “轰隆隆！” 山石飞溅，尘埃四散。 众人纷纷抬起衣袖，遮住了口鼻。 但那些矿工们却一个个双眼通红，拼了命的朝着矿洞冲过去！ 还没等赵峥阻止，他们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陆员外无奈的叹了口气。 “由他们去吧！这些矿工从小就是匠籍，也算是相依为命，互相扶持！” “如今矿洞发生了坍塌，他们心中着急，当然可以理解！” 赵峥有些悲哀的看着，仍旧散发着阵阵烟尘的矿洞。 心中充满了自责！ 倘若他迟一些安排，那几名勘察矿洞的工匠下井，说不得他们也不会罹遭大难。 陆员外拍了拍他的肩膀。 “矿井之中，本就如此。生生死死乃是常事，不用太过在意。” 赵峥对此当然心知肚明。 哪怕是后世，科技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仍旧每年会发生矿难。 矿井工人，可以称得上是高危职业！ 说是拿命赚钱都不为过！ “这还是我等亲眼所见…于我们目光之外，这个吃人的世道，不知道侵吞了多少男男女女的性命！” 众人说话间的功夫，原本跳下矿井的矿工们此时也已经爬上来了。 他们一个个面色凄惨，神情凝重。 除了他们本人之外，背上还背着几具冰冷的尸体。 只不过让赵峥和陆员外等人都感到颇为意外的是，实体并非只有五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多出来的人 赵峥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些工匠。 他指着众人背上的尸体： “还真是闹了鬼了！刚才明明只是下去了五名工匠而已，为什么会背出来十几具尸体？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似乎全部都是矿工…” 矿工们气喘吁吁的将尸体放了下来，他们指着其中五具尸体： “这五具尸体，才是跟我们一块的兄弟！剩下的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原先死在金矿里的工匠？” “这话说的就有些渗人了！倘若工匠们在咱们抽水之前，就已经死在里面，泡了水之后，按理说他们早就已经成了巨人观，亦或者是一滩臭水！怎么还能有如此完备齐全的尸体？” “看他们这身衣裳就知道，这些人绝对是刚死的！调他们脑袋上还有外伤呢，分明是在矿道坍塌之后被砸死的！” 一群工匠们也算是见惯了矿井之中发生的种种事故，所以很快就辨认出多余出来的尸体，也同样是因为矿难而死。 甚至他们的尸身，仍旧有些许的余热。 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声，赵峥不由得眉头紧皱，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他转过头来对陆员外说道： “还是立刻将这里的消息告知给许太守吧！毕竟是出了人命，请衙门的捕快过来看一看吧！” 此时的陆员外，心中已经没了主意。 听得赵峥这番话后，这才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委托人前去衙门之中，寻求许子柒的帮助。 许子期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带着一班捕快匆匆忙忙来到了现场。 当他看到被矿井之中碎石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真是怪哉！按道理他们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矿工，在矿井坍塌之前，肯定有办法自救的！毕竟听你们的说法，这次下井也只是摸一摸路子而已，他们五人并不可能走太远。” 许子期托着下巴说道。 “那其他几人又是怎么回事呢？这几具尸体早就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了，单从面容上恐怕无法辨认是何人。” 赵峥眉头紧锁。 他倒是丝毫不嫌弃尸体的腌臜，隔着手帕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势。 一旁的仵作急急忙忙走上前来。 一番检验之后，仵作这才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五名矿工并非是死于矿内！而是被重器击杀！根据他们颅骨损伤的痕迹来看，似乎是被矿镐给打死了之后，又被矿难引起的碎石在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乍一看这些人似乎全部都死于矿难，但细究起来，颅骨处的伤势还是非常明显的！” “至于剩下的这些矿工，没有任何例外，全部都是矿难的碎石砸死了！而且他们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听完仵作的这番话，赵峥心中就已经大致推测出了真相。 “这些不明身份的矿工，肯定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通过秘密渠道进入到了矿洞之中想要偷摸开采金矿，只不过跟我们这五名矿工刚好碰了面，他们只好杀人灭口。” “而这些人似乎并不怎么专业，贸然开采之下，最终导致原本被积水浸泡一段时间的矿井，彻底坍塌！” 听完赵峥的推测之后，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愤怒之色，他们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指使这些人前来偷挖金矿的，肯定是宁王府！ 明明周衍早就已经把三座金矿转让给赵峥了，可这家伙竟然还偷偷摸摸的安排人下矿偷挖偷金子。 而且一下子害了五名工匠的性命！ 而他派出来偷采金矿的这些人，也全部都意外毙命，当真是损人不利己！ “真是混账东西！我这就安排人去宁王府质问他！非把这小子抓起来，狠狠的教训一顿不可！” 许子期性子多少有些急，在他的治下发生了此等命案，更何况金矿之中也有他的一部分利益，他当然有些坐不住了。 看着他一脸急切的样子，赵峥急忙摇了摇头。 “眼下咱们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周衍就是幕后真凶，咱们现在找上门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许子期十分愤恨地挥了挥拳头。 明明已经知道了幕后真凶，可奈何却因为证据不足，只能任由周衍逍遥法外。 “那咱们现在又该如何是好，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盗窃金矿而不闻不问吗？” 赵峥摇了摇头，他转过头来，看向不远处正在调查案子的马三保。 “姐夫，你还是带着求厉害的捕快们，在矿井周围观察一番吧！我总觉得这座金矿周边，肯定还有其他的入口！这些人正是通过其他入口偷偷潜入其间的。” 赵峥十分笃定的说道。 像这种经年的金矿，出现第二个矿洞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既然宁王能轻松的找到另一条矿洞的入口，说不定其手中便掌握着三座金矿的矿井图！ 若是能顺利弄到手，将来开采金矿的时候也能省去一些麻烦。 马三保重重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真要是有其他的矿井入口，是绝对不可能逃得过我这双眼睛！” 他立刻带着徐达等人前往四周搜寻。 就在此时。 没想到众人一直惦记着的周衍，竟然现身了！ 周衍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之色。 不过大家见到赵峥之后，他立刻变得冷静下来。 “赵大人，听说今日乃是你们第一天采矿的日子，这不我专程赶过来向你到喜了！能看到废旧的金矿在你手中重新绽放光彩，当真是一件幸事啊！” 他一脸感慨的说道。 赵峥冷哼了一声。 “托您的福，刚才矿洞发生了坍塌，一下子死了十好几人！甚至还有十几个不明来路的矿工！” 听到赵峥这番言语之后，周衍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他扫了一眼地上摆放着的尸体，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赵大人…这些矿工也是苦命人啊！既然他们已经身死，不如就由我们宁王府来给这些矿工操办丧事吧！” “我们宁王府在这寒州城中，多数百姓恩惠，肯定得做些什么，报答百姓的恩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地形图 古怪！ 实在是太古怪了！ 赵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衍。 他知道现在宁王府的经济状况不容乐观，一枚铜币掰成两半花！ 好端端的，周衍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好心好意，帮这些死去的矿工办理丧事呢？ 哪怕其中有十几人，乃是他的手下，可以周衍周扒皮的性格，恐怕巴不得将这些矿工尸体交给寒州城的义庄处理。 “这些矿工虽然不明来历，但咱们寒州城的义庄倒也足够用，到时候把他们全部都埋到城外的坟地里即可！” 许子期皱着眉头说道。 他并不清楚周衍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然而，周衍仍旧有些不甘心。 “许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义庄花费的银两不还是老百姓们纳的税吗？还是直接交给我们宁王府来操办丧事吧！也好给咱们衙门省出一笔开支。” 说完之后，他便示意手底下的人朝着众多尸体冲过去。 赵峥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对身旁的几名捕快说道： “把这些人都给我拦住！” 随后，他一个箭步冲到了众多尸体面前，开始在他们的身上翻找起来。 众人都有些纳闷。 刚才仵作都已经检查了尸体的情况，证明了这十几名身份不明的矿工全部都死于矿灾，赵峥到底在寻找什么？ 只有周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恨不得现在冲过去阻止赵峥。 可奈何，一群捕快们身高体重，而且也都配着腰刀。 他带的这些家丁，纵然有把子力气，可以一时间冲不开捕快们组成的防护圈。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峥在尸体上上下其手。 “找到了！” 赵峥一脸欣喜的说道。 大伙急忙顺着他的声音看去，只见赵峥的手中，拿着三张泛黄的纸张。 “我就知道，这一群偷金子的矿贼绝对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溜进矿井之中，没想到他们身上竟然配备了如此齐全的矿井图！” 赵峥的目光瞬间看向了周衍。 “这三座矿井，乃是我从你们宁王府收过来的！按理说，矿井的矿道图应该归你们宁王府所有。你可否解释一下，为何矿井图会出现在这伙矿贼手中？” 周衍脸色煞白的看着他。 这伙矿贼自然是他安排的。 而他们手中拿着的地图，也是先前宁王拿出来的。 他太过迫切，想要从金矿之中挖到黄金。 在没有摸清楚矿道情况之下，就安排了一伙矿贼在另一个入口处，偷偷潜入到了矿井之中。 而他自己则是在远处策应。 刚才矿井坍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响动。 周衍情知不妙。 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倒也没想过该以何种理由，前来探查情况。 眼看着赵峥似乎安排捕快们在四周搜查着什么，他生怕暴露出第二个矿洞的位置，所以才匆匆忙忙的现身。 想要从那些死去的矿工身上将矿井图夺回来。 可惜还是被赵峥先一步给拿到手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 “想不到失窃已久的矿井图，竟然会在这些矿贼们手中！实不相瞒，这三座矿井的地图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失窃了！否则我们在转交矿井的时候，肯定也会把矿井图直接交给赵大人的。” “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看着周衍竟然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赵峥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但他并没有戳破周衍的小心思。 “如今矿井图已经找到了，世子殿下的道喜我也已经收下了，现在可以请你离开这里了吧？” “这三座金矿从今往后，乃是我们私人所有，未经我们的允许，还请世子殿下不要踏足半步！否则我可以直接让衙门的捕快把你抓起来！到那时撕破了脸皮，咱们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被赵峥无端威胁了一句，又丢掉了矿井图，这让周衍怒火中烧。 可他偏偏还无法反驳赵峥，只好忍气吞声的回到了王府之中。 正在王府里等待着周衍满载而归宁王，看到自家儿子一副气冲冲的样子，心里边顿时察觉不妙。 “吾儿，可是金矿那边出问题了？” 周衍十分憋屈的点了点头，将金矿之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宁王整个人瘫坐在椅子。 良久之后，他心里的郁结之气，这才缓缓消散。 “罢了，或许我们宁王府命里不该有这三座金矿！” 宁王十分颓然的说道。 周衍心里头却咽不下这口气去。 “那咱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三座金山被赵峥给抢了去？而且赵峥还没有消耗任何成本！” “倘若不让这小子付出代价，我怕是寝食难安啊！” 宁王此时已经恢复了精神。 他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放心吧，以咱们的势力，想要对付赵峥还不是轻而易举？” “马上就要到了献酎金的日子了，我肯定是不便离开寒州城的。到时候需要你亲自押送这批黄金前往京城。” “按照惯例，咱们最终肯定也得委派一名官员和众多捕快随行押送。过往，这名官员乃是许子期。但寒州城现如今已经有了郡丞，想必许子期肯定会安排赵峥与你同行的。” “纵然赵峥在这寒州城中有许子期、韩长贵等人保他，到了京城之中呢？他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这些年来我们的朝堂之上也争取到了不少官员的信任，到时候你只需…” 听完宁王的计策之后，周衍脸上的郁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好，当真是好手段啊！父王之计谋果真独断天下！您等着瞧！只要赵峥踏上了和我前往京城的路，那他和踏上死路没什么区别了！” 宁王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你还年轻，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你的才智定然会超越我的。” “这次前往京城，借机收拾赵峥倒也是一件小事，重要的还是和那几位大人搞好关系！我能感觉到陛下对咱们的忍耐已经濒临极限了…再有个三四年就是动手的时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进京前的准备 寒州城衙门。 许子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矿井之中发生了命案，今年的官吏考核恐怕多少会对我有些影响。好在你处理及时，根本因为因公去世的矿工足足三百两的津贴！这才安抚了那些家属们的情绪。” 许子期十分感慨的说道。 若是赵峥一个处理不慎，那些家属们一旦闹将起来，只怕他也不太好解释。 “只可惜，就算是赔偿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换回那几个工匠的性命！这些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就指望着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下矿井赚钱。” “倘若不给他们家庭予以充足的补偿金，只怕他们家中的孩子，都无法顺利长大成人！” 赵峥也颇为感慨的说道。 许子期此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之色。 似乎有什么事情，欲言又止。 看到这一幕，赵峥笑着说道： “许大人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许子期叹了口气，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金矿的事算是落下帷幕了。宁王府也已经把酎金弄到手了。再过几天他们应该就会派人去一趟京城。” “按照惯例，咱们衙门肯定也得安排捕快们随行护卫的，这些金子价值终究是太高了。只是我在衙门之中事物繁忙，实在是走不太开。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怕是会被宁王府的人给坑了…” 赵峥顿时明白过来。 看来许子期，是打算让他跟随运送酎金的队伍，一块去一趟京城。 “此事就交给我吧！刚好我也有些生意，需要开拓一下京城的市场。” 赵峥信心满满的说道。 “你和陆家姑娘，都已经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一去怕是要一个来月的时间，我担心会耽误你们的好事。” 许子期有些歉然。 在疟疾结束之后，马夫人和马三保，就已经托媒人给陆府送去了鸿雁，两人的婚书都已经签下了，随时都可以举行婚礼。 “不过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倒也耽误不了大事。而且我也想给婉莹一个体面的婚礼，如今的我虽然有三座金矿在手，但钱还是有些太少了。” 许子期并不清楚什么是“凡尔赛”，但他总觉得赵峥说出来的这句话，多少有些不对劲。 都已经是坐拥三座金矿的人了，偌大的寒州城除了陆家之外，最有钱的人估计就是赵峥了，这小子竟然说钱还是太少了？ 什么才叫钱多？ 富可敌国？ 他有些羡慕陆员外，当真是找了个能赚钱又有能力的女婿，可惜他没有女儿，否则说什么也将女儿嫁给赵峥。 “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此事就拜托你了！按照往日的时间，五六天之后就是出发的日子了。这两天我且许你休沐，好好的歇两天吧！” 赵峥道了声谢，想都不想离开衙门就去了陆家。 直奔陆婉莹的深闺。 陆家一群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峥现在已经彻底融入到陆家中，和他们家小姐，就差一个正儿八经的婚礼了。 甚至就连阿芙，在和陆婉莹相处的时候，都一口一个嫂嫂。 “阿芙，有没有听你嫂嫂的话？” 赵峥一进门就看到阿芙正在认真的读书，一旁的陆婉莹时不时给她指点几句。 阿芙听到赵峥的声音之后，书也不读了，直接扔下了赵峥给她单独写好的启蒙教材，扑倒了赵峥的怀中。 这段时间，赵峥一直被俗务缠身，倒也没有太多时间来看望阿芙和陆婉莹。 “人家可乖了，所有的字都已经认识了，嫂嫂还夸我聪明呢！” 赵峥变戏法似的从衣袖中掏出了饴糖，交给了阿芙。 “喏，奖励你的。” 阿芙拆开封纸，一口就塞进了嘴里，甜的眉头都舒展了。 “这孩子还真是聪慧，这才几天的时间就把你的那几本启蒙读物全部学完了，我打算让她看一看一些典籍文章了。” 陆婉莹笑着说道。 赵峥将自己即将前往京城的事说了出来，陆婉莹的脸上升起了一丝担忧之色。 “这次前往京城山高路远。更何况你应该要和周衍一块去。此人心地狡诈，为人险恶，说不得会在京城对你出手呢！” “我们陆家虽然在江东有些影响，可在京城，天子脚下，实在没有太多的势力，去了那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峥笑着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陆家在京城的影响力不大，所以我才会主动请缨。咱们陆家的生意也是时候往京城里扩一扩了！” 陆婉莹心中感动不已。 在她看来，陆家当下的生意规模就已经足够庞大了，甚至占整个江东地区的税收大头！ 而赵峥竟然仍旧未曾满足，想要将生意扩张到京城之中。 难道不正是为了自己吗？ 如果不是阿芙就在身旁，此时的陆婉莹一定会上前投入到赵峥的怀中。 “等我回来，恐怕身价就会翻个三五倍！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 陆婉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 她虽然比诗招亲，认定了赵峥作为自己的夫君，但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赵峥的自尊心。 赵峥终究是一个男人，而且如今也已经升到了寒州城郡丞的位置上，肯定也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倘若此次婚礼全部由陆家一手操办，恐怕赵峥心中会过意不去。 “我都听你的…” 陆婉莹脸上露出了无限温柔。 阿芙嘟着嘴巴说道： “哥哥，快点娶了嫂嫂吧！我还等着吃你们两人的喜糖呢！” 赵峥笑着揉了揉阿芙的脑袋。 “在这陆家，你从来不缺衣少穿，想吃糖更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吃到，何须等到我们两人的婚礼呢？” “不过…你说的倒也对。我和你嫂嫂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等我从京城回来，赚足了足够的钱之后，必然要给你嫂嫂一个体面的婚礼！” 赵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赌咒发誓，一脸凝重的看着陆婉莹说道。 “哥哥我要离开寒州城一个月，你可要乖乖的听嫂嫂的话！回来之后我要检查你的课业！”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陛下指名道姓 “这炒茶，还真是越喝越上头啊！如今我每日不喝上三五盏，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陆员外咂了一口茶，摇头晃脑的点评道。 “只不过你说要将生意铺开到京城，我还是觉得有些太过激进了。倘若咱们自个去京城做生意，自然无所谓。” “可现在你是要跟着宁王府的人一块跑到京城里去！小心提防周衍，这才是最关键的，怎么能让你分出精力来去京城铺生意呢！” 陆员外板着个脸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过去我也一直非常尊重你的想法，对你提出来的一些想法，言听计从！但是此事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听到陆员外这么说，赵峥笑了笑。 他知道，陆员外是担心自己，会受到周衍的算计。 “还请陆伯父放心，我对自己的性命当然无比爱惜，这次前往京城绝对不会有任何危机！我可以向你保证！” 眼看赵峥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陆员外知道他是个有主见的人，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定然不会轻易更改。 更何况赵峥的赚钱能力众所周知。 单单是靠着琉璃和炒茶技术就能变废为宝日进斗金。 想必去了京城之后，以他的手段想要赚钱，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周衍的暗中算计。 陆员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取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一封引荐信。 “我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虽然说在京城的影响力要小一些，但也并非绝对没有。京城户部左侍郎韩远征与我乃是刎颈之交，若是你有任何问题，可以去户部找他！” “一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他或许帮你做不了，但在生意上肯定对你大有裨益。” 赵峥十分欣喜地将这份引荐信接了就过来。 “多谢陆伯父了！还请尽管放心，这次前往京城我一定能让咱们陆家的生意，做到天下人尽皆知！” 陆员外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其实以我们陆家现在的财富，在这江东就足以逍遥快活了！若是你在衙门之中不顺心，可以随时接手咱们陆家的生意！” 路员外对自家这个女婿心中越发的满意，早就已经生了把产业交给赵峥的心思。 奈何赵峥在衙门之中也照样做得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一郡的二把手，更是得到了当今陛下的赏识。 未来说不得能平步青云！ 辞别了陆员外之后，赵峥本想着回家清静几天，等待着许子期的征召。 可没想到，家里却迎来了一位客人。 “冯大人，您怎么有时间来我这了？” 赵峥有些惊讶的给冯元亨倒上了一杯茶，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冯元亨。 “冯大人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呢？” 冯元亨接过茶盏，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想必接下来宁王安排人运送酎金前往京城，你也应该随行护送吧？一旦进了京城之后，周衍自然会落入到我们监察使布下的层层天罗地网之中！” “而你的任务，一是要确保周衍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不会和路过各州府的官员接触，二是保证自身安全！” “前一项任务尽可能完成即可，后一项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哪怕这次许子期没有安排，你随行护送酎金，我也打算让你暗中跟着周衍一块前往京城。只因陛下想见你！” 赵峥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身为一国之尊的乾帝，竟然打算见自己一面！ 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知陛下为何会不名道姓的要见我一个小小的郡丞？”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冯元亨选择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你可莫要妄自菲薄！什么叫一个小小的郡丞？你制作出来的青蒿素挽救了满城百姓的性命，甚至使得整个大乾都不必担心疟疾之苦了！” “在钳制宁王府上，你更是做出了天大的贡献，你说陛下为什么要单独见你？还不是想要对你大加封赏？” 听到冯元亨这么说，赵峥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寒州城中，却是不知不觉间做出了许多不可磨灭的贡献。 乾帝想要见自己倒也无可厚非了。 “冯监察这番话倒是有些抬举我了，倘若不是您提拔我，我又怎么可能会取得今日成就？在陛下面前，也少不了冯监察的功劳！” 赵峥十分认真的说道。 看到赵峥竟然这么上道，冯监察心中一阵欣喜。 他今日特地找到赵峥家里，提前告知赵峥陛下要找见他的事，就是为了能和赵峥结个善缘。 纵然他和许子期等人瓜分一程金矿的利润，已经和赵峥的利益彻底绑在一起了，但若是赵峥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比之金矿带来的利润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我就知道当初没有看错人！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说不得你还有意外收获呢！” 冯监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便在此多留。 五日后。 寒州城郊外。 西风乍起，白草瑟瑟。 赵峥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许太守，我这次去京城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没必要一下子带这么多人吧？” 在他的身旁，武有徐达，文有林立，以及一众捕快。 马三保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臭小子，这一次去京城，终究是山高路远，还是得小心为上，这些兄弟们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个身手了得，绝对能保证你在路上的安危！” “马捕头说的不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门在外，我等也照顾不上你，只能靠你自己！凡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逞强！” 许子期也千叮咛万嘱咐。 一旁的周衍看到这一幕后，嗤笑了一声。 “当真是好一副依依惜别之景！只是赵峥也终究不是小孩子了，何须如此叮嘱？到了京城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周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恨！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乾京 半个月后。 赵峥骑在马上极目远眺，一座巍峨的城墙跃然眼底。 “赵大人，前面就是咱们大乾的都城！乃是九州通衢之所在，端的是无比繁华！” 一旁的林立，一脸感慨的看着眼前高耸的城墙，此时已经神游天外，恨不得立刻冲向京城之中。 大乾的百姓们无一不想要久居京城之中，享尽世间的繁华。 赵峥被眼前的巍峨都城震撼的同时，心中也同样有些许的疑惑。 这一路上，周衍竟然没有耍滑头。 真个老老实实的跟随自己一块，来到了京城之中！ 期间，虽然路过了不少的州府，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周衍改了性子，竟然直接没有和当地的郡守打交道，而是一路直奔京城。 “打起精神来，到了京城之后咱们人不生地不熟的，说不得就一不小心着了周衍的道。” 赵峥忍不住提醒道。 徐达和林立都是他亲信之人，出现任何的损伤，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担心周衍会趁着这一机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出手。 林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周衍这一路走来的种种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进入京城之后，咱们安排几人跟着他，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也好能让赵大人即使知晓。” 赵峥赞许的看着他。 这小子为人处世无比伶俐，也是他愿意将其带在身边的原因。 “不知你们是否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直埋头赶路的徐达突然开口说道。 赵峥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按理说酎金的数量都是固定的，但我却总感觉这一路上走来，宁王府运送酎金的马车重量似乎越来越大了。原先在松软的土地上也不过是一道浅浅的车辙。” “可你们现在看看…” 赵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颇为坚硬的夯土地上，马车竟然还留下了痕迹！ 赵峥这才后知后觉的说道： “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反应过来了！越靠近京城，宁王府的车队休息的频率也越大！难不成这一路上他们偷偷摸摸把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运送到了马车之中？” 林立有些惊讶： “咱们可是把周衍给盯的死死的！就算有时他们赶路的速度快了些，咱们也几乎在顷刻间就能追上，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装货的时间…” 赵峥眉头紧锁，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这倒是简单，只需要事先安排同样款式的马车在前路候着，他们只需要轻轻松松的换个马车即可！”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只道他暗中宝马车上多放的货物，却不曾想他是直接把马车都给换了！” 林立有些愤恨地挥了挥拳头。 “待会儿先找个客栈住下，林立你且听我一计…” 赵峥凑到林立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林立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计策！赵大人放心，您且看我的手段吧！” 此时，高朝突然跃马扬鞭来到了赵峥面前。 “赵大人，如今既然已经顺利入城，不知赵大人是打算跟我们同住一家客栈，还是分道扬镳！” 赵峥笑了笑。 “既然咱们都是从寒州结伴而来，肯定是要住在一家客栈。实不相瞒，我可从来没有进过京城！还得要靠世子殿下帮忙带带路啊！” 眼看着赵峥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高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是自然出门在外，即为同乡，我等当然要互相帮忙！我们家世子殿下几乎每年都会来一趟京城，对京城这片地界，自然是熟门熟路！” “赵大人可要跟好了！” 说完之后他便打马向前，给守城的众多士兵展示了一番令牌之后，十分潇洒的走进了京城之中。 赵峥紧随其后，欣赏着京城之中的诸多景象，顿时感慨不已。 寒州城也算是江东地区极为富庶的城市了，但和京城相比仍有所欠缺。 在这京城之中，往来都是遍身罗绮者。 做生意的人更是往来叫卖，早就已经打破了坊市的界限。 “若是能把陆家的生意做到京城，不知道能赚多少银两！” 赵峥十分感慨的说道。 周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身边，听得此言之后，笑着摇了摇头。 “京城之中的生意早就已经被那些世家大族、豪门权贵瓜分的一干二净，哪里有你们一个小小陆家的份？” “我们宁王府不知多少年前就想要来京城做生意，奈何一直没有得到陛下的准许！若是能在这京城繁华地带开设几家商铺，我们王府又怎么可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赵峥并没有搭他的话。 或许京城之中的商铺等，都已经被世家大族瓜分得干干净净，但赵峥并不是没有机会！ 周衍看着赵峥默不作声，自讨没趣的他冷哼了一声，带着手下的车队朝着客栈走去。 客栈的掌柜似乎对周衍颇为熟悉，在见到他之后，脸上立刻绽放了如同菊花般的笑容。 “想不到今年缴纳酎金，世子殿下来的这么早！还是按照往常的惯例，您留出了上等的房间！” 周衍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随手扔出了几锭银子，在这京城之中，他出手倒也变得阔气了不少，似乎生怕被别人看轻。 “这几位乃是随我一同前来的寒州城官吏，你且给他们也准备几间上房！都记到我的账上吧！” 得了银子的掌柜越发眉开眼笑。 “得嘞！世子殿下住了这些年，应该也知道我们客栈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这背后乃是晋王府的产业！几位客官里边请吧！” 赵峥朝着林立使了个眼色，林立心领神会放下了行李之后，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客栈。 而赵峥则是在房间之中去上了一杯热茶。 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笃笃—” 一阵颇有规律的敲门声传来，赵峥打开门后，只见一位身穿小厮衣服的青年欺身而入。 看到赵峥之后，他脸上带着一丝欣喜： “京城监察使行走谭岳，见过赵大人！” 赵峥长舒了一口气。 在这京城之中，总算是找到娘家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面圣 谭岳是个颇为年轻的男子，这倒让赵峥感到颇为惊讶。 按理说京城监察使行走，应该是一个颇为稳妥的人才对，看谭岳这副样子，总会让人产生一种不靠谱的错觉。 谭岳当了监察使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他笑着解释道： “监察使的职位其实是可以父死子继的…我正是在一年前从父亲手中继承了这一职位。” 赵峥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监察使，最难得的一点就是身世清白！ 而父死子继，刚好可以省去了调查身世的麻烦。 “不知这次谭大人找我有何事？这一路走来，我也未曾发现周衍和各州府的官员们有所接触，倒也颇为老实。只不过骑马车里的货物，总感觉有些问题…” 谭岳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先不用理会周衍那家伙，不过是一个濒临绝境的亡命之徒罢了！抓紧时间跟我走一趟吧！” 赵峥安心中感到越发纳闷了。 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先调查周衍马车里装的些什么东西吗？ “陛下要见你！” 当谭岳说出这句话后，赵峥不再犹豫，直接起身，跟随他一块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一路上，他内心深处仍旧感到颇为震撼。 自己不过是刚入京城，没想到就得到了乾帝的召见。 莫非乾帝，早就期待着和自己见面了？ 赵峥心中疑惑不解，等到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皇宫门外。 身旁的谭岳面色无比凝重，转头看向赵峥，叮嘱道： “陛下对你赞誉有加，你在寒州城取得的种种成就，陛下更是早有耳闻！待会见到陛下之后，一定要戒骄戒躁！千万不可因一时得意，失了礼数，平白得罪了陛下！” “到那时，就算是你立的功劳再大，我等也无力回天挽救你了！” 监察使身为皇帝的特务机构，自然是对皇帝忠心耿耿。 而且内部也十分抱团！ 所以他才会在赵峥面见乾帝之前，提醒一番。 生怕这小子莽莽撞撞，不知忌讳。 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赵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放心吧，和领导打交道我最熟悉不过了！” 他自信满满的走进了皇宫大殿之中。 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一路兜兜转转，直到养心殿的门口。 “赵大人，陛下等候多时了！” 一名声音极其尖细的太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说道。 给人一种十分压抑之感。 谭岳凑到赵峥身边说道： “这是陛下的贴身太监邱公公！看到他就代表着看到陛下，今后可要多多注意！” 赵峥心领神会，朝着邱公公拱了拱手，跟着他走进了养心殿。 一道不甚高大的身躯，正背对着他。 此人身上穿着一件白底黄龙纹的博衣，只是十分随意地挽了个发髻。 他正在奋笔疾书，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其中。 直到赵峥站了许久之后，乾帝这才放下了手中笔，吹干了纸张上的墨痕，他笑着转过头来看向赵峥： “赵峥？你的名号还真是如雷贯耳啊！即使朕居于深宫之中，但也时时会听到你的名字，你可是寒州城百姓们的大救星啊！” 乾帝将手中御笔亲书的这一份墨宝，直接交给了赵峥。 “此乃朕为你亲笔题写，你可要收好了！” 赵峥仔细一看，上面赫然是自己写的那首《轻肥》。 “是岁江东旱，寒州人食人…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诗，但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场天灾之中。为官者、富贵者，只知投机逢迎，却不知道一心为民才是正理！实在是让人哀叹之极！” 乾帝摇头叹息着说道。 赵峥一开始还真以为乾帝看重自己，将这一张御笔亲书的墨宝赠给自己。 可听到他竟然说了个“富贵者”，赵峥便反应过来，乾帝的真实意图了。 这是在点自己啊！ 江东之中，真正能称得上富贵的人，一个是宁王。 另一个自然是陆员外！ 看来乾帝也惦记着陆员外的财富，想要将其纳为己有。 自己当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迎狼。 正在赵峥身旁的谭岳，此时也已经明白了乾帝的意图，他有些纠结的看着赵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既然是乾帝想要掠夺财富，赵峥焉有不主动献出来的道理？ 乾帝面带笑意的看着王渊，等待着他做出决策。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当然无比欣赏赵峥的能力，也非常认可其在寒州城取得的种种成就。 只不过陆家的财富实在是太庞大了，已经让他都有些眼热了。 若是赵峥愿意将这一笔财富分享给自己，乾帝当然会好好提拔一下他，甚至可以直接将其调任朝堂之上，成为一名股肱之臣。 “陛下，有钱有权的人对天下黎民百姓不见得都会造成坏的影响。咱们得慎重考虑一下，钱是从何而来，权是为何而用。” “倘若钱财都是通过正规途径一分一两的攒下来，这自然没什么坏处！相反，还能给无数黎民百姓创造就业之机。有权的人若是能将权为民所用，同样也是一件好事！” 听到赵峥的这番话，乾帝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正当他满脸失望，准备让赵峥退下之际，却没想到赵峥又继续开口说道： “陛下已经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了，权力已经到手。那您现在需要的是否乃是钱财？可这钱也分两种。” 乾帝的好奇心也被赵峥给勾了起来，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钱还有两种？你且说一说！” 赵峥负手而立，开始给乾帝解释起来： “一种是快钱，一口气能赚不少，只不过赚了快钱之后难免也会不知珍惜，花钱亦如流水！” “另一种则是细水长流，可以赚个十年八年，一步步积累财富！在我看来，无疑是细水长流更为合适！” 乾帝知道他意有所指，索性也不跟赵峥卖关子了，直接开口：“莫非你手头上有细水长流赚钱的办法？不知可否与朕言说一番？朕心中也是好奇的紧啊！” 乾帝目光如炬。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合伙人是… 赵峥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面颇为精美的镜子。 “此次面见圣上，微臣特意从家中带了一面镜子献给陛下！” 乾帝并不清楚赵峥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还是示意邱公公将镜子拿上前来。 本以为是一面作为普通不过的铜镜，可当他看清楚镜子中自己的容颜时，整个人直接愣住了，甚至有些急不可耐的将镜子端到眼前仔细的端详着，想要从中察觉到一丝端倪。 只是任凭他看了千百遍，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赵峥。 “怎么可能？这难道是妖法吗？哪怕是朕在皇宫之中的镜子，也断然不可能照出如此清晰的容颜来。” 乾帝十分错愕的说道。 “陛下，你也应该知道，陆原万乃是我的岳父，前段时间他送给我一家琉璃作坊！而这玻璃镜子正是琉璃作坊之中烧制出来的！” “至于玻璃的烧制技法，都在我脑子里边放着呢！” 乾帝乃是一个颇有野心的帝王，听到赵峥这番话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如此！看来细水长流的赚钱手段，也都在你的脑子里边装着了。” 他笑呵呵的指着赵峥。 他心中非常清楚，若是这种玻璃镜子在京城之中出售，价格只怕居高不下，轻轻松松就能卖个千两白银！ 毕竟京城之中可从来不缺少真正的有钱人，那些权贵们甚至可以说对钱没有任何概念了。 人手一副玻璃镜子，带出去也是个非常有面子的事。 “玻璃镜子只是我脑子里面，比较不起眼的一个物件了，还有许多更赚钱的技术，只等伯乐发现啊！” 赵峥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先前答应过陆员外，要将生意开拓到京城之中。 只是当时的陆员外并不看好，在京城之中人脉并不多，只有一个户部左侍郎可用，也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合作对象。 但在赵峥看来，没有人是比乾帝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在整个大乾帝国，乾帝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若是能将他也给拉下水，达成合作关系，让他也尝到赚钱的甜头。 如此一来，既能让陆家的众多生意有了一个强大的保护伞，也能拉近自己和乾帝之间的关系。 何乐而不为呢？ 一旁的谭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峥。 他没想到，赵峥竟然把生意做到了乾帝的脑袋上！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邱公公更是忍不住出言训斥道： “大胆狂徒！你是何等身份，竟然敢和陛下做生意，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来人…” 邱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乾帝给打断了。 “闭嘴！这事是朕决定的而不是你决定的！赵爱卿说的不错，细水长流的生意才是好生意啊！朕也是深以为然！” 乾帝若有所思的看着赵峥说道。 “你说手头上有更赚钱的生意？不知可否告诉朕？朕可以做主分出一部分皇庄来给你们陆家做生意，只不过朕也是要从中抽一部分利润的！” 乾帝越说越兴奋，这些年他为了维持一个仁君的形象，始终轻摇薄履，以至于国库越来越空虚。 最直观的影响便是乾帝的生活质量越来越差，甚至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兴建过新的宫殿了。 皇庄之中的产出，且几乎全部都用来补贴国库的亏空了。 再加上皇家的所有生意，全部都交给了***来打理，这女人虽然是个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主，但做起生意来也没什么头脑，以至于不乾帝内帤之中的钱也越来越少。 “顺其自然，就算是陛下什么钱也不用出，什么人也不用安排，我都会将京城之中所盈利的五成份额全部都交给您！” 乾帝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直接惊呼出声来： “你可知，倘若骗了朕，可就犯下了欺君之罪，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在陆家的生意里分一杯羹了。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陛下就算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欺骗您啊！” 乾帝这才露出了一副满意的笑容。 “好好好！朕决定了，加封你为诚意伯！今后在做生意时，有任何消息你可以随时上书于朕！朕一定会把咱们生意面临的阻碍清扫一空！” 乾帝大袖一挥，十分豪迈的说道。 他身为一国之君，当然有这个底气。 只是，乾帝心中还有最后一丝疑惑。 “不知你打算在京城之中做什么生意？难不成出售镜子？这个玻璃镜子确实是紧俏货，但京城之中的权贵们，无非也就是人手一面而已！等到大家手头都有镜子了，恐怕就卖不出去了。” 赵峥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陛下应该知道，在咱们京城之中最缺的是什么吧？” 他虽然这么问，不过也没有期待乾帝回答，随即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现在京城之中最缺的肯定还是盐！” 乾帝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子，看来对京城的生活一点都不了解啊！京城老百姓们人人都能吃得上盐，怎么可能缺盐？” 赵峥摇了摇头，又同意求职中掏出了一个盒子。 “这就是陛下说的，老百姓们人人都能吃得起的盐吗？” 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是一团又黑又硬的事物！ 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臭气！ 乾帝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之色。 “京城毕竟远离海洋，真要是把盐给运过来，价格自然十分昂贵！所以老百姓们只能吃这些黑乎乎的矿盐。” “不过虽然味道带着一丝苦涩，但终究让百姓们吃上了盐。” 用矿盐当做食盐，还是乾帝想出来的主意。 这样一来，就能让京城的百姓们人人都能吃得上盐了！ 赵峥失望的摇了摇头。 “自从百姓们吃上矿盐之后，身体日渐消瘦，百病缠身，甚至寿命都缩短了不少！这都是此盐的危害！” 看到赵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乾帝一张脸板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火 “那赵爱卿觉得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让市面上只出售海盐！可到那时，恐怕京城之中有不少老百姓都将因吃不起盐而体弱乏力！” 矿盐之事乃是他一力推动，甚至被他引为自傲的政绩，如今被赵峥反驳，他心中自然颇有不忿。 赵峥当然听出了他心头的怒气，立刻又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的赫然是洁白如雪的精盐！ 乾帝看到这一幕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地着看着赵峥，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忍不住开口问道：“此物可是矿盐所制？”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矿盐这中蕴含着大量的杂物，并不像海盐那样只需要烧干水分即可获得。但往矿岩之中加入种种过滤物质，照样可以得出洁白如雪的精盐。” “老百姓们食用此盐之后，断不会出现各种副作用！” 赵峥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 乾帝直接一把扯住了赵峥的衣袖，十分激动的对他说道： “妙哉！赵爱卿真是上天赠与朕的奇才！就如你所言，今后陆家可以在京城之中贩卖矿盐！所得的收益，咱们两人对半分！” 跟在赵峥身后的谭岳，从原先的不可思议，此时已经变得有些麻木。 赵峥恐怕是第一个和皇帝谈妥生意的人吧？ “臣谢过陛下！” 赵峥同样一脸兴奋的感激道谢。 其实矿盐只是一个引子而已，他并不认为乾帝会允许陆家掺和到盐业的生意之中。 毕竟盐铁乃至朝廷经济根本，从来没有交给私人运营的道理！ 所以他这次面见乾帝，衣袖之中还带着各种各样新奇的物件。 诸如白砂糖、香皂等物。 可没想到，乾帝竟然直接将京城矿盐的售卖资格，交给了陆家！ “咳咳…此事只有咱们几人知晓即可，万万不可传到朝臣们耳中！” 乾帝突然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咳掩饰住内心的尴尬，对赵峥说道。 赵峥心领神会。 乾帝肯定也想替自己挣一些零花钱，假如让朝堂之上诸位官员知晓此事，说不得他们就要痛批横陈，指着乾帝的鼻子大骂昏君！ “一个月！最多只消一个月，陛下就可见着利润分成！” 赵峥开口保证。 乾帝看向赵峥的眼神可谓越来越满意了。 像这等又能替自己赚钱，又能帮自己盯着宁王，甚至还能照顾寒州城满城百姓的人才，他打着灯笼，恐怕也不好找啊！ “宁王的事一旦落下帷幕，你便可直接来京城之中述职！一个三品大员的官职肯定是少不了的！” 乾帝已经画好了饼。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他画出来的饼确实颇具诱惑力。 谭岳听到乾帝这番话后，一双眼都已经羡慕红了。 赵峥心中虽然有些惊喜，不过脸上却仍旧古井无破，拱手道谢之后，便请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谭岳有些感慨的看着赵峥： “今后赵大人只怕是要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 谭岳心里边当真是羡慕坏了。 监察使身为陛下的贴身近臣，属于权重位卑的存在。 手中虽然有权力，但品阶往往非常低。 哪怕深受乾帝器重的冯元亨，也没有给他赏赐过爵位，至今也只是一个白身而已。 “那是自然！今后陆家要在京城之中开办商行，少不了还要多多依仗谭大人的扶持！咱们互相提携，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在朝堂之上也能平步青云！” 两人谈话间的功夫拐过了一个巷子，远处就能望见赵峥下榻的客栈了。 只不过一股滚滚浓烟突然从马车外传来。 正在赶车的马夫，发出了阵阵惊呼： “车里的这位大人，您住的客栈怕是去不成了！当真是好一场大火啊！咱们还是离远些罢！休要被这场大火波及！” 听到马夫的话，赵峥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立刻掀开帘子。 远远望去，只见阵阵烟尘滚滚而来。 吵闹声、哭嚎声、呼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赵峥心中一惊。 在客栈之中，还有不少他从寒州城带来的人。 若是他们都死在了这场大火之中，回去之后，他该如何交代？ 赵峥直接跳下了马车，不顾谭岳的阻拦，冲进了熊熊火海之中！ 就在他即将被烟雾笼罩之际，整个人却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扛在了肩上朝着火圈外奔驰而去。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扛着自己的人，正是徐达。 他一路小跑，直到来到了安全地带，这才面不红气不喘将赵峥给放了下来。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都是他从寒州城衙门带来的，一个都不少！ 赵峥顿时松了口气。 “客栈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衍那家伙不是说这家客栈乃是晋王府旗下的产业，无比安全吗？怎么会突然发生火情呢？” 赵峥眉头紧锁，颇为愤怒的看着眼前这座熊熊燃着的客栈。 这条街估计都保不住了！ 毕竟这个年代的所有建筑物全部都是木质构造，而且京城之中寸金寸土，家家户户之间隔的距离非常近，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此时，客栈中的火势已经朝着周围蔓延。 执金吾已经带着水车过来了，可终究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根本灭不了火！ “我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客栈外有人喊了一声走水，不要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眼见得火势越来越大，眼看是灭不了了。” “不过，一些重要的财货，我们早就已经运了出来，所以倒也不用担心会有太大的损失！只不过周衍那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他们和周衍都十分不对付，但这一次衙门之中的人跟随周衍一块来京城，名义上是随行护卫的。 倘若周衍真出了什么变故，大伙恐怕难辞其咎。 一辆马车路过了赵峥身边，坐在里面的谭岳朝着赵峥微微颔首，朝着赵峥做了个手势。 他的身份终究见不得光，在众人面前不可能直接和赵峥交流。 赵峥看到了他的手势之后，知道周衍那小子还活着！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周衍这家伙应该还活着，咱们且去寻一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章 没死? 与此同时。 距离赵峥等人所在之地不远的一处小巷子里，看着远处客栈的熊熊大火，周衍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父王的这一计划堪称天衣无缝，恐怕就算是最精明的仵作来了，也只会以为赵峥死于大火之中！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没错！ 客栈里的这把火，正是他安排人放的，而且直接点燃了赵峥的房间！ 他和客栈的老板打听过，赵峥进去了房间之后，便一直没有外出。 在如此迅疾猛烈的大火之下，恐怕赵峥早就已经烧得尸骨无存了，而宁王府的心头大患，自然也随着这一场大火荡然无存。 一旁的高朝忍不住开口赞叹着： “除了宁王殿下计谋无双之外，还少不了世子殿下出手果断，否则断然不可能有如此奇效！” “如今赵峥既死，剩下的徐达和林立等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终究不足为患！哪怕他们察觉到了马车的端倪，但咱们的迫降也已经随着这一场大火消失无踪了！” 为什么高朝在兄弟和宁王府之间选择了追随宁王父子二人？ 正是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周衍还是宁王，这两人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直接将晋王旗下的这家客栈烧个一干二净，甚至牵连到整条街的住户！ 这等毒辣的计策换作是他，绝对不可能想出来。 这才是真正能成大事的人！ 面对高朝的夸赞，周衍的脸上没有丝毫自得之色。 “我担心的还是京城之中那些皇帝的狗腿子，监察使的眼线遍布大乾各地！谁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切是否已经暴露于他们眼皮之下。” 周衍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些年来，宁王府一家都生活在监察使的监视之下，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总觉得暗中有人一直在盯着他！ 高朝看了一眼四周。 “周围都是些混乱逃命的百姓，哪里有监察使的人？殿下可千万不要风声鹤唳，如今稳住阵脚才是关键。” 周衍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不错，或许是我多想了！咱们现在还是…” 可就在他说话的功夫，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急忙循声看去。 却发现来的人竟然是赵峥！ 周衍等人一个个都鸦雀无声，直接愣在了原地，他们拼命地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衍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峥笑着耸了耸肩。 从刚才对方的反应，他就能看得出来。 这一场火灾恐怕和周衍脱不了干系，而且这小子的目的竟然还是自己！ 一想到这里，他看向周衍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冰冷。 新仇旧恨加起来自己和周衍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了，双方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境地！ 周衍强行控制住脸上慌乱的表情对赵峥说道： “真是太好了！我看着火的方向，似乎是你的房间，还以为你已经死在这场大火之中了呢！既然能顺利得以逃脱，当真是一件大好事！”越说到后面，他越咬牙切齿。 高朝更是面色阴冷地看着赵峥。 火是他亲自放的。 他可以确认，足足十来斤的火油全部都倒在了赵峥的房间周围，一把火点起来，断然没有生存的可能！ 赵峥到底是如何得以逃脱的？ 赵峥并没有让他怀疑太久，颇为得意地说道： “就在刚才，陛下安排监察使的人把我带出了皇宫，我去面圣了！仔细说来，还真是陛下救了我一命啊！若不是他临时召见我，恐怕我早已死于这场大火之中。” 本就因为赵峥没有被烧死而感到颇为不满的周衍，得知对方竟然得到了陛下的召见，一张脸顿时面如土色。 他瞪大眼睛，有些怀疑地看着赵峥。 就连徐达和林立等人都感到错愕不已。 “怎么可能？你虽然在寒州城也算是二把手，但在朝堂重臣遍地皆是的京城，陛下怎么可能会突然召见你呢？赵大人哪怕来到了京城，还是改不了吹牛的毛病啊！”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否则人家说不定会禀告陛下，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呢。” 周衍回过神来之后，脸上的鄙夷之色越发浓郁了。 他可不认为赵峥能引起陛下的兴趣，甚至还将其单独召见。 这分明是赵峥故布疑云，混淆视听罢了！ 看到周衍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赵峥倒也没有过多地解释。 反正人们永远不会相信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行了，咱们至少得等明天才能把酎金交给陛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抓紧时间找个地方住下来。” 赵峥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群捕快就纷纷围了上来。 其中一人身穿官袍，面色冷峻。 “我乃京兆尹彭修！听你们几位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莫非是刚才失火客栈之中的客人？” 他语气冰冷地问道。 此时，一旁的周衍突然站了出来，笑呵呵地对彭修说道： “彭大人，莫非不认识我了吗？刚才客栈之中的那场大火，当真是让人诧异不已！我等好不容易逃脱出来，保全了一条性命。” 彭修的目光，这才放在了周衍身上，他急忙恭恭敬敬地朝着周衍行了一礼。 “没想到竟然是世子殿下！这场大火确实是有些蹊跷了，我等正在调查此事，只不过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不知世子殿下身边可有人受伤？我可以帮您立刻联系京城之中最好的大夫！” 听到京兆尹这么说，周衍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实不相瞒，彭大人应该也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向陛下献酎金，而我存放酎金的马车，如今就停在客栈中！我担心那些黄金会出问题啊！” 彭修听到他这么说，脸上立刻露出了严肃之色。 “真金不怕火炼，哪怕是被火焚烧黄金也肯定不会有问题！” “只不过，万一有人趁火打劫，将马车中的黄金全部都搬走…”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黄金失窃 彭修心中一阵紧张。 酎金乃是献给陛下的，到了京城之中，自然就相当于陛下的钱财了。 要是酎金出了问题，肯定有不少人要掉脑袋的！ 一想到这，彭修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还请殿下少安毋躁！我现在先帮您寻一处住处，您和手下的人整顿一番，这场大火差不多也会熄灭。到时候我会安排人进入火场之中查看情况，如果是马车之中的黄金仍在，我一定会如数奉上！” “可要是马车里的黄金消失不见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殿下把黄金找回来的！” 其实彭修心中也没什么底气。 如果是真的有人惦记着宁王的酎金，在这京城之中，放火烧了一条街，只怕此人肯定是亡命之徒。 而且还是团伙犯罪！ 想要寻找到真凶，几乎不可能。 周衍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多谢彭大人了！不过若是未能找到黄金，彭大人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只能说我们宁王府命不好！” 看着装模作样的周衍，赵峥心里打起了十万分警惕。 他非常清楚，这场火肯定是周衍安排人放的。 那些酬金都在他的马车上，又怎么可能会自导自演，贼喊捉贼呢？ 莫非周衍是打算将罪名背到自己头上？ 一旁的林立似乎有话要讲，只不过碍于周衍的面，只能暗自焦急，频频以目光示意赵峥。 赵峥若有所思，他跟着大部队的人一块儿来到了另一家客栈。 等到安排好住处之后，林立和徐达两人便迫不及待地走进了他的房间。 两人关死了门窗，并安排随行的捕快把守住四周，确保没有人偷听之后，林立这才开口说道： “大事不好！我怀疑周衍是打算栽赃嫁祸给赵大人！” 林立一脸严肃。 尽管赵峥早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一结果，不过他心中很好奇，林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莫非和自己安排给他的任务有关？ “我按照您的吩咐，从车马行那里购买了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来了个李代桃僵！周衍的那辆马车已经被我们藏到郊外一处偏僻之地了，那里面的黄金足足有上千斤！” 听到这一消息后的赵峥眯起了眼睛。 上千斤黄金！ 这个数目已经大大超过了酎金的数量，按理说宁王父子二人从陆家也并没有兑换如此多的黄金。 这一数目显然不太对劲！ “周衍马车之中有如此多的黄金，说不定就是想通过此次大火，来一个狸猫换太子！悄无声息地让如此多的黄金消失在京城之中。” “很大的概率，是宁王安排他带着黄金来京城上下打点！拜一拜山头！” 赵峥在一瞬间就猜测出了周衍的目的。 听完赵峥的这一通分析，徐达和林立勃然大怒。 “这狗东西倒是打的好主意，咱们又岂能坐以待毙，还请赵大人立刻下令，我们现在就把周衍给拿下，将其扭送到陛下面前，请陛下主持公道！” 徐达虎目圆睁，愤怒地说道。 赵峥摇了摇头。 “暂且不要打草惊蛇，既然你们已经把周衍的马车调包了，那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中。咱们先看看这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吧！见招拆招，方为上策。” 尽管心中多少有些不甘，但赵峥的话却也不无道理。 就在众人讨论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院子里更是熙熙攘攘。 赵峥打开窗户一看，发现竟然是京兆尹彭修带着一群捕快找上门来了。 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对手下的众人说道： “走吧，咱们一块去看看热闹吧！我心中也是好奇得紧，周衍到底该如何演好这一出戏？” 等到赵峥他们来到院子里时，周衍已经进入了状态： “这可如何是好？那是我们一家费尽百般手段才筹集到的酎金，倘若今年的酎金不能如期交付，陛下怪罪下来，岂不是要我们一家老小人头落地？” 他手脚瘫软，死死地扯着彭修的衣服。 “彭大人，您是京城的父母官！京城之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还请你可怜可怜我，一定要把黄金找回来啊！” 彭修有些头疼地看着周衍。 倘若他有能力，当然是要帮忙把黄金给找回来的。 毕竟这也是一笔泼天的政绩。 父母官这一称号放在其他地方或许合适，可在这京城…京兆尹又算得了什么呢？ 比他职位高的官员比比皆是，他在那些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又该如何帮忙搜查这笔黄金的去向？ 彭修只能应付着点头： “世子殿下不用担心，我们京兆府肯定会尽最大的能力帮你把这笔黄金追回来，只是也要做好失败的打算！” “这些歹人敢在京城之中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足以说明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大批黄金很可能早就被人接走了。” 他也不敢向周衍打包。 周衍擦了擦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几滴眼泪，一脸痛苦地点了点头： “这我当然晓得！彭大人不用担心，哪怕酎金追不回来也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恨我们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不小心着了贼人的道！” 听到周衍这么说，彭修顿时长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地看着他。 “多谢世子殿下理解了！我这就安排人去调查此事！” 彭修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周衍脸上的委屈之色便荡然无存，反而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他转过头来看看高朝： “今晚准备一下，取出一部分黄金来，随我一同拜访几位朝堂大员！” 高朝急忙点头应是，随即便直接离开客栈前去藏马车的地方，准备整点黄金回来。 周衍一回头，刚好和赵峥对视上。 他心中顿时一惊，不知道赵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赵大人怎么不在房间之中，好好休息？” 他压住心头的惊慌，面带微笑地对赵峥说道。 赵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听到院子里吵闹声，便出来看一看情况。酎金找不到了？明天可就是咱们上朝的日子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定罪 听到赵峥明显带有嘲讽的话语，周衍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他说那批黄金真的找不回来，你身为衙门之中，负责随行运送的人也要吃挂落的！” 赵峥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就算是吃挂落又如何？除非是把我贬官罢爵罢了，大不了我回陆家继承家产，从头来过，日子过得照样潇洒！可你们宁王府就不一样了…你也应该知道陛下对你们家最近的态度如何。” 被赵峥说了一通之后，周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好冷哼了一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半个时辰后，面色阴沉的高朝敲响了周衍房间的门。 一进门高朝直接跪在地上，一脸愧疚地看着周衍。 周衍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把高朝扶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快快说来！莫非是那批黄金出问题了？” 高朝痛恨地点了点头： “不错！我去了藏马车的地方，才发现所有的黄金都消失不见了，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沉甸甸的石头！” “这也就意味着，在我们放火之前马车就已经被人调包了！” 周衍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 “不…这不可能，父亲的计谋无双！他的计划根本没有任何破绽，为什么会被人识破？而且我们好不容易才筹集到的黄金，用来贿赂众多朝臣的那部分也消失不见了！” 这些黄金可以说耗费了宁王府全部家当。 不少都是宁王府派系的官员，横征暴敛，从老百姓的手中强行掠夺过来的！ 本来希望可以趁此机会贿赂朝臣，使得文武百官在陛下面前替宁王美言几句，也好让乾帝不至于如此步步紧逼。 “唯一能发现咱们马车端倪的人就只有赵峥他们了！想必肯定是赵峥趁我们不备暗中将马车更换了！那些黄金定然全部都在赵峥手中！” 高朝言之凿凿地说道。 周衍也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此时经过高朝一番提醒，他心中也逐渐反应过来。 “赵峥！没让你死在火海之中，就已经算是你福大命大！没想到你竟然还打我黄金的主意！” 周衍咬牙切齿。 “立刻告知彭大人，我已经有失窃黄金的眉目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赵峥！” 高朝双眼一亮，他反应过来周衍打的什么主意了。 孝渊就算是把黄金全部都运走又如何，只要他人还在这京城之中，便始终无法逃脱。 倘若能趁此机会给赵峥安上一个放火劫财的罪名，直接将赵峥斩杀，也刚好能除掉他的心头大患。 高朝奉命而去，周衍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愤恨之色。 心中也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只要能给赵峥把罪名安上去，他有的是办法让赵峥身首异处！ 没过多久，旁修便带着一群捕快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把客栈的所有出入口全部封死，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如果是有人强行冲关闯卡，尔等可以当场格杀！” 一群捕快们唱了个喏，立刻四散开去，将整家客栈都围得严严实实。 这纷杂的脚步声，自然也引起了房间之中赵峥的注意。 他打开窗户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好小子倒也有些畸变能力，没想到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只可惜他若是在咱们一来京城时就用这一计策，我还无能为力，只能任其施为。” “可现在…别说是京兆尹来了，就算是当朝丞相亲至又能奈我何？” 原本徐达等人还面露担忧之色，可听到赵峥如此充满信心的话语，大伙也不由得放下心来，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赵大人难道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周衍运来的这一马车黄金，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黎民百姓的鲜血，我等断然不可能如数奉还。” “定要让宁王府上下都付出代价，才能消解我等心头之恨！” 看着众人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样子，赵峥满意至极。 至少大伙儿都跟自己上下一心。 即使是在举目无亲的京城之中，他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赵大人，不知您是否方便出来一叙？” 门外突然传来了彭修的声音。 赵峥起身打开了门，笑呵呵地看着彭修。 “彭大人不是去找失踪的黄金了吗？怎么又折回到下官这里来了？” 赵峥明知故问。 骗得赵峥开了门之后，彭修一张脸顿时冷若冰霜。 “咄！你这厮还真是好生不老实！赶紧交代自己的罪行吧，到底是如何纵火烧客栈，又是如何将黄金调包？” 赵峥有些惊讶地耸了耸肩。 “彭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身为世子殿下随行之人，也有保护酎金的职责。如今酎金丢失我肯定是要吃挂落的！” “我年纪轻轻便已经当上了郡丞，又怎么可能会舍弃自己的前途，做这等卑劣之事呢？” 看着赵峥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彭修冷哼了一声： “经过我们一番查证，发现那大火焚烧的痕迹正是从你所在的房间中蔓延出来的！而你在这期间，曾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一段时间。” “倘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段时间你应该暗中将马车里面的黄金调包了吧？” 彭修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倘若能成功破获这一桩大案，他的政绩自然无比亮眼，想必在陛下面前也能长长脸！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黄金确实并非赵峥调包，也一定要将罪名直接安在对方的头上。 反正他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结果而已… 至于赃款，追不回来，倒也无妨！ 看到彭修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甚至还误以为自己前去面圣的那段时间，乃是行凶去了！ 赵峥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 这家伙的京兆尹看来是干到头了。 “这些证据，恐怕还不足以将一个朝廷命官定罪吧？更何况我还有爵位在身！就算是要审，也应该三堂会审！甚至直接让陛下进行朝审！” 赵峥不咸不淡地说道。 仿佛并没有将彭修的威胁放在心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告御状 对啊！ 没记错的话，赵峥还是有爵位在身的！ 当初，寒州城疟疾闹得沸沸扬扬，正是他以一己之力制作出了青蒿素，挽救了满城百姓的性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对其大加赞赏，甚至直接赏赐了爵位！ 按照大乾的律法，凡是身怀爵位者，在审判和量刑的时候，必须得进行三堂会审。 而且要同时禀报陛下！ 倘若陛下觉得案子事有蹊跷，完全可以直接召开朝审，召集满朝文武共同审理此案。 看着赵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原本还想要强行给他安上罪名的彭修，一张脸变得铁青一片。 此时，周衍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看到赵峥和彭修两人僵持在原地，他不由得急切地问道： “彭大人何故迟迟不动手，我不是已经跟您说过了吗？这小子才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是顺着他这条线细细检查，必然能寻找到那失窃的黄金踪迹！” 周衍的神色已经有些疯狂，拇指下意识捏紧。 酎金如果找不回来，谁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苛责他们宁王府。 哪怕此事确实是因意外而起，一场大火使得黄金不翼而飞，但他们宁王府肯定也要受到责备。 一想到自己的世子生涯，很可能会因为此事而断送。 他看向赵峥的目光，顿时布满了怒火。 “世子殿下，赵峥终究是有爵位在身的人，哪怕是我们京兆府也不好轻易动他，只能上报朝廷请求三堂会审！” 彭修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也想直接将赵峥关入大牢之中，一番刑讯逼供之下，让他认罪。这天大的功劳也就落到他头上了。 可奈何赵峥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 周衍心中一阵气结，不过他也知道人家彭修也不过是按律法做事，倘若私自对赵峥进行刑讯逼供，此事一旦被陛下得知，彭修的乌纱帽恐怕也保不住了。 “罢了！既然如此，还请彭大人安排手下封锁这家客栈，不能让赵峥随意外出，并立刻将此事上书陛下！我相信陛下一定会替我做主的。” 周衍十分得意地看着赵峥。 他心中已经笃定，黄金就是赵峥安排人对调的。 将此事闹得越大，对他自然也就越有利。 一旦乾帝得知此事，肯定会安排人仔细调查，赵峥就算是做得再怎么隐蔽，但又岂能与整个朝廷对抗？ 恐怕受不了几道刑罚，赵峥就会将他的犯罪事实交代出来！ “彭大人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当然要遵守你们的规矩！还请立刻上报陛下吧，我就待在这客栈之中，哪都不会去！” 赵峥的语气之中也充满了浓浓的自信。 这让周衍和彭修两人都觉得他脑子肯定是出了问题。 真要是到陛下那里，能有赵峥的好果子吃？ “莫要在这里嘴硬，陛下一定会秉公断案，还世子殿下一个真相的！” 彭修直接当着赵峥的面对手下的捕快交代道： “把赵大人给我盯死了，若是他擅自外出，可以当场格杀！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担！” 周衍有些得意地看着赵峥。 “赵大人，若是不想受那皮肉之苦，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你把我的黄金都藏到哪里去了吧？真要是让陛下调查出真相，说不定就要把你全家杀个一干二净！” 看着周衍无比猖狂的样子，赵峥不屑地撇了撇嘴： “且不说那黄金根本不是我动的，就算是我动的又如何呢？我先前就跟你说了，陛下已经单独召见过我…以我和陛下的关系，你觉得他老人家会偏向谁呢？” 周衍冷哼了一声，直接转头离去。 在他看来，赵峥分明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等到了三堂会审之际，他非要让赵峥知道宁王府的实力！ … 养心殿内。 乾帝提起笔又放下，来来回回在大殿之中踱着步子。 从赵峥口中得知了矿盐的盈利，他根本沉不下心来仔细审阅奏折，满脑子想的都是赚了钱之后该如何花！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邱公公突然捧着一份奏折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 “陛下，京兆尹彭修上的奏折！说是请求对寒州城郡丞进行三堂会审，请陛下批示！” 邱公公的这番话，宛如惊雷一般，瞬间将乾帝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眉头紧锁，立刻拿起这份奏折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冷哼一声，愤愤地将这份奏折扔在地上。 “当真是荒谬至极！朕还以为赵峥犯了多大的错，竟然需要三堂会审，没想到竟然是些小事！” “明明是周衍没有看好他们家的酎金，所有的罪责都应该在周衍头上，为什么还要审问赵峥？” “更何况，人家赵峥日进斗金又怎么可能会贪图这些黄金，犯下天大的罪行呢？我看宁王一家上下这些年来还真是过惯了舒服的日子，竟也学会了颠倒黑白！可笑彭修被人家耍得团团转，竟然还敢上报于朕要进行三堂会审！” 乾帝怒火攻心地说道。 一旁的邱公公当然知道他的心思。 哪怕此事确实是赵峥做的，乾帝肯定也要力挺赵峥！ 且不说赵峥即将做的天大生意有着乾帝的利润，单单受害一方乃是周衍，乾帝就没有理由责怪赵峥！ 毕竟他刚好能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敲打一下宁王府！ “那他的这份奏折是否要直接驳回呢？” 邱公公揣摩着乾帝的心思，说道。 乾帝冷哼了一声： “朕觉得也没必要三堂会审了，还是直接朝审吧！真得看看周衍这小子是如何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邱公公欲言又止。 倘若在朝审之时，乾帝过于偏袒赵峥，岂不是要让文武百官知道了赵峥与乾帝的合作？ 看着邱公公还愣在原地，乾帝急切地挥了挥手。 “快去告知彭修此事吧！明日早朝把赵峥和周衍两人都带过来，朕一定要好好地问询一番，他周衍为何会平白无故的诬陷人家！” 邱公公急忙点头应是，不敢多言语，匆匆忙忙地朝着京兆府赶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赵峥冤啊 翌日。 九重城阙开天门。 无数朝臣，就像是过江之鲫一样鱼贯而入，涌入到太和门外，步入了朝堂大殿之中。 和往常一样，这些天不亮就早起参加朝会的官员们，一个个都打着哈欠，看起来萎靡不振，有些人甚至靠着大殿之中的柱子眯了起来。 就在这时，几名宫廷内卫押送着一人走向了朝堂。 在其身后还跟着彭修和周衍。 这两人，朝廷百官自然是无比熟悉。 只不过被押送的人，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 能被送到朝堂上参与朝审之人，肯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让众人心中的好奇被勾了起来。 “彭大人，此人乃是何人？又是犯了何等罪行，竟然让陛下准备亲自朝审一番？” 有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问了出来。 彭修虽然贵为京兆尹，但在这朝堂之上，也不过是中等级别的官员而已，他丝毫不敢拖大。 他朝着周围的官员们拱了拱手，随后一脸愤怒地指着赵峥说道： “此人正是那寒州城郡丞赵峥！想必大家都因为先前寒州城爆发疟疾之势，听说过他的名号吧？今日他就是朝廷要犯！” “当街纵火，意图谋害世子殿下！甚至将宁王府的酎金，也全部都盗走了！本想着直接给其定罪，可奈何他是有爵位在身的人，我在上报陛下之后，陛下才决定对其进行朝审！”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看来陛下也觉得赵峥的这番举动实在是太过恶劣，所以想要让其当庭认罪！”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多官员们，一个个惊讶不已地看着赵峥。 他们都知道，乾帝对赵峥还是颇为欣赏的，而且此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郡丞。 明明未来前途可谓不可限量，为何偏偏为了钱财做出此等恶事来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邱公公的静堂鞭响了起来。 身穿朝服的乾帝走进了大殿之中，面色严肃，神情淡漠。 看起来心情似乎颇为不爽！ 周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开始瑟瑟发抖。 他心里面有鬼，再见到乾帝的时候，当然会觳觫。 不过一想到赵峥即将被自己坑死，他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不少，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被宫廷内卫团团围住的赵峥。 待会只要能证明赵峥确实是纵火焚烧客栈盗走酎金的人，想必乾帝会一时愤怒之下直接安排这些宫廷内卫将其斩杀。 赵峥就算是想跑都跑不了！ 一想到这，周衍立刻拉开了和赵峥的距离，生怕待会宫廷内卫动手的时候会溅得自己一身血。 彭修知道这是自己立大功的事，他立刻抖擞精神，上前跨出一步。 “陛下，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要犯带过来了！” “赵峥身为寒州城郡丞，却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当街纵火盗窃财物！此等卑劣之人，假若不予以严惩，必然会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还请陛下依法定夺。” 乾帝本来就因为彭修擅作主张而感到愤怒，听到他这番话后，双眼之中的怒火更是几乎快要喷出来了！ 他狠狠一拍龙椅扶手，勃然色变！ “好你个彭修！朕既然已经决定对此事进行朝审，就说明此案尚有诸多疑点！你口口声声就称人家赵峥犯了死罪，却连证据都没有！” 听到乾帝这么说，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彭修一双眼睛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他想不明白为何乾帝反应会这么大。 按理说，酎金丢失最着急的还是乾帝才对，毕竟这可都是他的钱。 满朝文武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赵峥。 有些心思活络之人，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陛下，虽然我等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但眼下嫌疑最大的人还是赵峥。还请陛下立刻对赵峥用刑，我就不信这厮不招！” 彭修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伸出双指一脸义正词严地指着赵峥。 此刻周衍心中也急切无比，乾帝应该因为酎金丢失勃然大怒才对，眼下乾帝虽然确实生气了，但愤怒的对象却是彭修。 “少在这里啰嗦！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立功心切，想要拿赵峥胡乱顶罪，也好全了你一代贤吏之名。” “我且问你，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赵峥有罪，可有证据？” 彭修急忙点了点头，“当然有证据！我们在搜查火灾现场的时候，发现火焰是从赵峥的房间开始蔓延，而且当时赵峥确实离开过房间一段时间，这是他亲口承认的！” 乾帝心中一惊，还真有点怀疑赵峥乃是纵火之人，急忙询问了一下赵峥离开的时间。 却发现对方那时正前来面见自己！ 他松了一口气，有些好笑地看着彭修表演。 彭修仍不自知，仍旧侃侃而谈，仿佛已经认定了赵峥乃是纵火真凶。 丢失的黄金也全被赵峥给转移走了！ 直至他洋洋洒洒地一通分析，面带期待之色地看着乾帝。 乾帝这才冷哼了一声，说道： “行了，赵峥没有任何罪过，立刻把人给朕放了！反倒是周衍，朕现在有些怀疑这是你在贼喊捉贼！否则你怎么可能会对赵峥的行踪如此熟悉？” “那火势竟然是从赵峥的房间中开始蔓延，岂不是说明你意图谋害赵峥？可幸好人家不在房间之中侥幸逃过一劫，反而被你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听到乾帝这么一说，周衍心中顿时变得无比紧张。 他没想到，仅仅从只言片语之中，乾帝就大体猜测出了事情的真相。 “陛下，我可真是冤枉啊，倘若丢了酎金受到责罚的人肯定是我，我又怎么可能会监守自盗呢？还请陛下明鉴，我手中确确实实已经没有黄金！甚至连回去的路费都没了！” 周衍痛哭流涕，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直接跪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他这等小伎俩用来应付一般人也就罢了。 可在这朝堂之上的诸多官员，哪一个不是演技派？ 见此，众人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鄙夷之色。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黄金数量 眼看着自己的撒泼打滚都不管用了，周衍心中不由得暗自着急。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然而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只能求救般地看向了一旁的彭修。 至少目前两人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让赵峥彻底认罪伏法！ 最好直接当庭斩杀！ 可还没有等彭修给他解围，一旁的赵峥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世子殿下丢了一马车的黄金对吗？” 周衍愣了一下，心中隐约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眼下，乾帝都准备给他定一个栽赃嫁祸的罪名了，他只能顺着赵峥的话点了点头。 “当然！那一马车的酎金还是你跟我一块运送到京城的！” 赵峥继续开口询问道： “不知马车之中的酎金一共有多少两？” 听到赵峥这么问，周衍心中一阵惊慌。 本来酎金就是五千两，但他为了给京城的诸多达官显贵们送礼，这次足足带了万两黄金！ 要是说多了，当然会让陛下产生怀疑。 可要是说少了…万一真的找到那一马车的黄金，自己岂不是只能拿回一半来？ 剩下的一半，全部都要收归国库所有！ 看着周衍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乾帝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他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扶手。 “马车之中到底有多少黄金，这可是你运过来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周衍咬着牙开口说道： “启禀陛下，一共是五千两黄金！刚好乃是今年的酎金，绝无任何偏差。” 他最终还是按照酎金的数量说了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赵峥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那真是太可惜了！实不相瞒，我手下的人在京城郊外捡到了一辆无主的马车，马车中的黄金，足足有万两之重！” “看来这些黄金应该不是世子殿下丢的那一批！” 赵峥的这番话，直接让周衍心态崩了！ 他就知道偷偷换了马车的人肯定是赵峥！ 彭修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有些狐疑地看着周衍。 乾帝哈哈大笑起来。 “赵峥你这家伙倒还真是好运气，走在路上竟然就能捡到黄金！不过这万两黄金毕竟是路上所得，你又岂能独自占据？还得交出一部分来送到国库之中啊！” 乾帝身为一国之君，心思何等敏锐！ 他瞬间就反应过来，肯定是赵峥这小子暗中作怪，察觉到了周衍马车的异常，悄无声息地给人家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硬生生地把装满了万两黄金的马车，拉到了郊外藏起来！ 他也顺着赵峥的话头笑呵呵地讨要起黄金来。 赵峥急忙点了点头，“陛下言之有理，这万两黄金按理说都应该交归国库所有，我又岂能独吃独占？回头我便安排人将其送之于国库之中，一分一毫都不会贪下。” 乾帝对他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这时周衍却不干了。 马车之中装着的万两黄金，乃是他们宁王府费尽千辛万苦才积攒下的家业，又岂能如此轻易地交予赵峥？ 他也顾不得会露出破绽，急切地说道： “陛下，那装有万两黄金的马车，想必应该就是我的了。我刚才记错了马车之中的黄金数额，里面其实装了一万两黄金啊！” 百官们纷纷摇头叹息不已，周衍还真是不懂得见机行事。 许多与宁王交好的官员，此时更是忍不住轻轻地咳了几声，想要提醒周衍莫要继续讨要黄金了。 然而周衍现在已经掉到了钱眼儿里，他当然不愿意如此轻易地将攒下来的万两黄金送给赵峥和乾帝。 乾帝勃然大怒，“酎金只需要五百两即可。你带着足足上万两黄金来到京城，意欲何为？莫非是打算贿赂朝堂重臣？” “朕早就察觉到你和你父亲都是狼子野心之人，我大乾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父子二人的地方，可尔等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实在是让朕失望至极！” “左右立刻将此獠给我拿下，严加审查！一定要查明清楚，他将万两黄金送之于京城到底意欲何为？” 此时的周衍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宫廷内卫将他用铁链绑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眼下已经没有任何补救的机会，他只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陛下对我父子二人恩重如山，这万两黄金全部都是献给陛下的！不成想爆发了火灾，不知道被何处的奸人将黄金盗走，害得我等好生寻找，没想到竟然被赵大人手下的人给发现了。” 他立刻变化了一番说辞，这才让乾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了些许赞赏之色。 “看来你们父子二人还真是知恩必报了！既然此事是一场误会，那朕也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这万两黄金就全部作为酎金交上来吧！” 赵峥当然无所谓。 反正这些黄金也不是他的，他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但周衍心情却变得无比低落。 按照他父亲的计策，这些钱本来是用以收买朝堂重臣的，可一时之间竟然被乾帝全部给收取了！ 那父亲的计划岂不是要失败了？ “陛下，那些黄金…”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试图从乾帝手中讨要回部分黄金来，然而他刚一开口就被乾帝狠狠地瞪了一眼。 “朕没有问罪于你，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你还在这聒噪什么？莫非你还打算把这些黄金要回去吗？你们宁王府还真是好厚的脸皮！” “朕倒是想要问一问宁王，他是怎么教育的儿子？” 周衍被平白呛了一嘴，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 这份怒火他当然不敢对乾帝宣泄出来。 他看向一旁的赵峥，目光之中透露着浓浓的愤恨和杀意！ 在这京城之中，他还是有不少相熟的人，即使不靠那一笔财富打点，也能凭借着手头上的势力将赵峥格杀以消心头之恨！ 似乎察觉到了周衍心中的想法。 乾帝轻轻咳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 晋王 “赵峥护送酎金一路走来，倒也颇为辛苦！毕竟除了要提防路上的匪徒之外，还要提防某些人别有用意！” “朕先前一语断定，赵峥没有罪行，便是因为赵峥离开客栈房间的那段时间，其实是来面见朕了！朕给他赏赐了一个诚意伯的爵位！” 听完乾帝的话之后，在场的诸多官员们，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乾帝在给赵峥撑腰？ 他们有些羡慕地看着赵峥。 大伙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子仅仅和乾帝有一面之缘而已，竟然就能得到当朝皇帝的如此赏识，将来的前途岂不是无可限量？ 心中最为嫉妒之人，自然还属周衍。 经过乾帝这么一敲打，恐怕不少官员就算是有胆子对赵峥出手，肯定也会投鼠忌器。 “好了！这个案子已经解决了，诸位爱卿没什么事可以退朝了！” 乾帝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后便转身离去。 一群官员们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围住了赵峥，脸上带着一丝谄媚之色： “赵大人还真是年轻有为啊！我等从未看到陛下对一名年轻人如此青睐有加，想必将来赵大人在朝堂之上定然能够青云直上！” “只是不知陛下单独召见你到底所为何事？仅仅只是为了赏赐你一个伯爵之位吗？” 看着众多官员们如同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神，赵峥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见我所为何事，乃是机密所在，我又岂能轻易泄露？各位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理应明白这一道理，又何必苦苦追问？” 听到赵峥这么说众人心中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只得尴尬一笑四散离去。 周衍面色冰冷地看着赵峥。 “赵大人，你还真是好手段啊！恐怕任谁也不可能想到，你如此老实的面容下，隐藏着一颗如同狐狸般的心思！” “你是什么时候将马车调换的？” 他凑到赵峥身边咬牙切齿地询问道。 赵峥笑着耸了耸肩。 “世子殿下说的这是哪里话？马车一直都在客栈之中存放着，我就算是有天大的神通，也不可能当着你的面调换马车吧？”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那一马车的黄金确实是我手下的人在郊外捡到的，迟迟没有等到失主才把马车里的黄金据为己有。” 赵峥说完之后，便直接走出了朝堂，看都没有看周衍一眼。 周衍气得怒火攻心，却也无可奈何。 匆忙回到了客栈之后，高朝看到周衍一脸怒火，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周衍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朝堂之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赵峥了。 倘若现在宁王在此的话，说不得还能想出一些锦囊妙计，周衍终究还是欠缺了些许火候。 高朝眼珠子一转，一时间计上心头。 “殿下，就算是赵峥有陛下保着，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们，未尝不见得不敢对赵峥出手啊！” 周衍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倘若不是乾帝在朝堂之上公然支持赵峥，他自然能寻找到一些相熟的官员在京城之中策划一场惊天杀案。 直接让赵峥死无葬身之地，永远也回不了寒州城。 可奈何看乾帝的意思已经决定要力保赵峥了，又有哪个官员胆敢大不讳，对赵峥出手呢？ “殿下可以想一想！赵峥之所以能得到乾帝的重用，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在寒州城疟疾之事立下了赫赫功劳吗？何尝不是为了对付咱们宁王府而扶植赵峥呢？” 高朝继续解释道。 “想必京城之中的不少高官肯定能看得出来陛下的意图，像是晋王还有其他王爷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打压贵族们的势力而置之不理呢？” 经过高朝的一番解释，周衍顿时反应过来。 在这京城之中，可不是他们宁王府一家在与乾帝争斗！ 这些年来，乾帝一直意欲削藩，已经惹得诸多诸侯王心生不快。 诸多豪门贵族和乾帝的矛盾更是已经达到了临界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若是能借助这一股势力来对付赵峥岂不是轻而易举？ 周衍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自家黄金丢了的事也抛之脑后了。 “立刻准备马车，即刻前往晋王府！” … 一刻钟后。 晋王府上。 “贤侄，咱们可真是有好长时间没像今天这样坐下来叙叙旧了！” 晋王笑呵呵地看着周衍。 “不过今年的酎金之事，你做得确实有些不地道！大家都是五千两黄金，怎么偏偏你整出了一万两？倒显得我们这些王爷不会做事了！” 他似是责备，似是调侃地说道。 周衍叹了口气。 “不瞒晋王，其实我这次也只是打算以五千两黄金做酎金的，剩下的五千两黄金想要孝敬一下诸位伯父！可奈何被赵峥暗中偷梁换柱，将我装了黄金的马车偷偷给调换了！” “这下倒好！所有的黄金都送到陛下那里去了，这可是我们宁王府一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啊！来年陛下把我们家的田产都收走了，恐怕连五千两黄金都凑不出来了！” 晋王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其实，我和诸多王爷都已经预料到了，陛下对那赵峥态度无比谦和，两人私下里会面，说不定就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我们这些王公贵族啊！” 他有些感叹地说道，丝毫没有掩饰心中对赵峥的不满。 听他这么说，周衍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这赵峥在寒州城中处处跟我们宁王府作对！甚至硬生生坑了我三座金矿！此等卑劣小人，人人得而诛之！只可惜我在京城之中也没什么门路，想要对付他怕是要仰仗诸位伯父出手了。” 晋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明白了这小子的心思。 “宁王虽然和我们一样同为王爵，但他终究是一个敌国降将。和你合作…怕是与虎谋皮啊！” 晋王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他可不愿意被人当枪使。 晋王久居京城之中。 他的王位乃是世袭过来的，虽然也同属皇族，但对乾帝可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京城铺子 晋王久居京城之中。 他的王位乃是世袭过来的，虽然也同属皇族，但对乾帝可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相反，由于乾帝一直秉持着削藩的态度，他们这些王爷和乾帝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相互制衡了。 出手对付赵峥也符合他们的利益。 只不过…晋王主动出手是一回事，周衍找上门来求助，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打秋风的机会？ 周衍看着晋王，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话语，周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晋王殿下，我父亲与您向来交好，这些年来也没少给您好处。不知道这次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换来你出手呢？” 看到周衍如此上道，晋王就像是学了变脸一样立刻由阴转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大侄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以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交情，谈这些岂不是过于庸俗了？” 晋王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 “我也知道陛下打算拿你们宁王府开刀，甚至把你们王府的所有田产都已经收了回来，你家里边应该也没什么余财了吧？” 晋王眯着眼睛盯着周衍，仿佛想要从周衍的表情中，察觉到一丝端倪。 周衍苦笑着点了点头，“实不相瞒，那万两黄金已经是我们全部的家业了…如今被赵峥和陛下联手坑了去，现在我身无分文。” 他说的当然是假话。 宁王府或许没多少钱，但他们这些年来暗中培养的势力，也积攒了不少的金银。 运送到京城之中的一万两白银，就是宁王在其他州府的势力凑出来的。 晋王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当然知道周延是在糊弄自己。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继续在这里扯皮…五千两黄金，这事儿我会联合京城中的几位王爷帮你解决。” 周衍长舒了一口气。 五千两黄金虽然多，但让他们宁王府门下各方势力凑一凑，还是可以筹集出来的。 更何况赵峥给宁王府带来的损失又何止五千两黄金？ 若是能将这小子给杀死，剩下一个陆员外，就好对付多了！ 他们王府完全可以将那三座金矿讨要回来，每年的产出又何止万两？ “没问题！只不过筹集这么多黄金，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赵峥在京城肯定也待不了多久，顶多半个月左右就要返回杭州城了。” 晋王摆了摆手，“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庙吗？钱的事你慢慢来，我一定不会让赵峥活着走出京城的！” 晋王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的笑容，“三天，最多三天，你便会看到赵峥的尸体！” 得了晋王的保证，周衍欣喜若狂。 “那我先谢过晋王伯父了！小侄这就告退！” 等到周衍离开之后，晋王的书房之中空无一人。 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解决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刚才王爷不是说，要联合其他几位王爷一块动手吗？说是咱们一家出手，无人可以帮忙分担风险…”黑衣人开口问道。 晋王不耐烦地瞪着他：“到底谁是主子？我跟周衍那小子要的钱也不多，只有五千两黄金而已。这些钱我们一家拿了就行，何必要多找几个分钱的呢？” “更何况以你的能力，哪怕赵峥身边有许多杭州城捕快护卫，也能轻轻松松取他的命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是小的多嘴了！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之后，他的身形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不见。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有听到。 晋王端起酒杯，美美地品了一口。 “陛下…你和赵峥到底说了什么？这一步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口中喃喃自语。 … 此时的京城，东市。 赵峥看着眼前的铺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家铺子倒也确实不错…地处繁华地带，往来之人也极多。没想到陛下竟然把这么好的一家铺子送给了我。” 他一脸感慨地对身旁的谭岳飞说道。 谭岳飞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嫉妒之色，“我也没想到啊！陛下对你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京城之中的诸多铺子寸金寸土。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毕竟哪怕在京城之中随便开设一家店铺，都能赚不少钱。” “这是陛下原先交给我们监察使打理的一处产业，这下倒是便宜你了。不过这么好的铺子，如果只是用来卖盐的话，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听到谭岳飞这么说，赵峥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家店铺。 监察使当然不可能摆到明面上，他们的身份更不可能被别人知晓，伪装成店铺掌柜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店铺里肯定不可能只卖盐，只不过眼下也确实需要用盐来赚取第一笔启动资金！” 赵峥笑着说道。 他心中非常清楚，哪怕是自己想要卖其他的产品，估计乾帝也不会允许。 尽管只是见了一面，但赵峥就已经知道了乾帝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 在精盐盈利之前，乾帝恐怕不会允许自己继续行险招。 谭岳飞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眼前的铺子，最终还是告辞离去。 林立正指挥着一群刚雇佣的仆人们收拾店铺里的种种器具。 等到谭岳飞走了之后他才凑过来，一脸激动地说道：“赵大人还真是好本事！本以为我们来京城不过是出趟公差，没想到您竟然直接倒腾了一家商铺！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方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道理！” 林立现在都不想回杭州城当小吏了，他更愿意留在这京城之中帮赵峥打理店铺。 在这赚的钱，比一名小小吏的俸禄不知道高出多少！ 赵峥笑着摇了摇头，“别以为有一家店铺就是好事了，估计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找麻烦的。一定要小心谨慎应对！” 虽然这家店铺乃是乾帝给他的，但乾帝肯定也不可能明面上照顾他！ 林立并不清楚赵峥为什么会这么说，在他看来，这家店铺未来肯定能日进斗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刺客 这也越发坚定了他要跟着赵峥混的心思。 “行了，今天把店铺清理完毕之后，安排几个靠谱的人留在这里守着。等我回到杭州城，想好了出售什么商品，再将商品运过来吧！” 赵峥并不打算在京城周围开挖盐矿，他在京城势单力薄，就算有将矿盐提纯的办法，也绝对守不住，会让无数达官显贵惦记！ 尽管在杭州城开挖盐矿，提纯精盐，一来一回需要消耗不少的路费，但安全性却有了极大的提升。 赵峥带着林立在店铺之中忙碌到了深夜，这才坐上马车返回客栈。 两人忙碌了一天都有些筋疲力尽，在马车之中已经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可就在这时，行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一晃之下，赵峥和林立都清醒了不少。 “怎么不走了？” 这辆马车乃是他们雇来的，在京城的这几天，都将由这辆马车负责他们的出行。 赵峥询问了一句之后，却迟迟没有等待答复。 他心中已经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旁的林立，更是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解腕尖刀，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凶狠之色。 别看他斯斯文文，在衙门之中只负责一些文书工作，但也是一个狠人！ 他朝着赵峥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挑开了马车帘。 就在他朝外望出去的那一瞬间，嗖的一声一支箭直接朝着马车射了进来。 如同催魂索命般！速度极快！ 好在林立也是个狠人，直接一抬胳膊，硬生生地用手臂挡下了这一箭。 这支箭，直接嵌在了他的手臂之中。 赵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阵牙酸！ 可以想象，此时的林立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只不过，林立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赵峥压在了自己身下。 “赵大人，来者不善啊！这名刺客明显是奔着你的命来的！你且不要出声，待我出去看看…” 林立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外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识相点，自刎吧！也省得我动手污了我的刀！” 眼见这名刺客如此猖狂，林立不由得勃然大怒，提起手中的尖刀就朝着马车外冲去。 看到这一幕的赵峥心中当然感动不已。 还没等他阻拦，林立就已经消失在了马车中。 赵峥急急忙忙探头看去，只见马车前站着的，是一名笼罩在黑袍中的男子。 由于戴着宽大的兜帽，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此人身形不甚高大，正环抱着一把刀。 面对冲杀过来的林立，甚至没有丝毫拔刀的意图。 这让赵峥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前世的诸多影视作品之中，凡是这等杀手，往往都是有真实力在身的。 果不其然！ 林立冲到了此人面前之后，黑袍男子轻轻侧身，直接躲过了林立的攻击。 一抬膝，将林立手中的解腕尖刀给顶了下来。 刀柄轻轻一磕，林立就捂着鼻子躺在地上。 霎时间鲜血横流！ 黑袍男子冷笑了一声：“这等身手，也好意思跑出来丢人现眼？看你护主心切，也是个忠心之人，便不取你的性命了。” 说完之后，他便一步一步地朝着赵峥走来。 “你也算是个聪明人，能死在我的刀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可就在他手中的刀刚拔出一半时，赵峥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黑乎乎的物件正对着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心中警铃大作！ 赵峥手中拿着的东西，似乎只是一个黑乎乎的铁管而已。 对他这样的高手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但不知道为何，黑袍男子在面对这一黑色铁管时总觉得像是面对猛虎一样！ 头皮发麻，四肢发软！ “再见了…” 赵峥微微一笑，一道剧烈的响声传来。 眼前的黑袍男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意识还没消散，仍旧死死地盯着赵峥。 黑袍男子想不明白，为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会如此轻松地将自己杀死？ 他手中拿着的武器，为何威力如此之大？只可惜他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解决完了这名黑袍男子之后，赵峥着急忙慌地将林立扶了起来。 看到这小子只是昏迷过去，他这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向黑袍男子的尸体，他也顾不得血腥，直接在其身上翻找起来。 只可惜，这名黑袍男子显然是个专业的杀手。 身上连一个证明身份的物件都没有。 而这边的动静早就已经惊动了不远处巡逻的京城捕快。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冲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惨状后，一个个都大惊失色。 京城乃是首善之地，发生此等命案，他们这些捕快也肯定要被处分。 “我乃杭州城郡丞赵峥，在这京城之中遭到了刺客的偷袭。不过好在这名刺客也是三脚猫的功夫，被我轻松解决了。” “昏过去的人乃是杭州城衙门的一名官吏，是我的随行之人！还请各位立刻找寻郎中替他治疗一番。” 检查了赵峥的身份令牌之后，众人确认无误这才将其护送到了京兆府之中。 而林立，则是送回了衙门休息。 赵峥打量了一眼京兆府的环境，发现这里竟然还比不上杭州城衙门。 不过仔细一想，也理所当然。 京兆府虽然掌管京城种种事务，但在京城之中身份显赫的官员多如过江之鲫。京兆尹又算得了什么呢？ 衙门修建得如此寒酸，倒也实属正常了。 此时的京兆尹彭修在得知消息之后，着急忙慌地穿着官袍就走了出来。 赵峥先前在朝堂之上的种种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虽然让他在陛下面前落了面子，但也知道了这小子乃是陛下的亲近之人。 如今赵峥在京城之中遭遇刺客袭击，刚好是双方修复关系的大好机会。 “赵大人！真是万幸啊！”彭修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但朝着赵峥行了一个平辈之礼。 “在京城之中，竟然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辈！赵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何人胆敢指派刺客刺杀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龙颜大怒 一想到先前彭修对自己恶语相向，恨不得将他一棒子打死。 在朝堂之上，更是言之凿凿地指认自己偷走了黄金，放了一场大火。 如今却变成这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赵峥心中不由得感慨不已。 他总算是知道为何权力如此诱人了，至少有了权力之后，能让一些没脑子的家伙和你心平气和地谈话。 不过面对彭修的主动示好，赵峥当然不可能拒绝。 “那就有劳彭大人了！不过我在那名杀手的身上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至于其面容…完全是一张大众脸而已，没什么好说道的。追查幕后真凶难度恐怕不小。” 彭修大包大揽地拍了拍胸口。 “在这京城之中，没有我查不出来的案子！无非是想查和不想查罢了！” 赵峥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别的不说，先前的纵火案，彭修就一口咬定乃是自己所为。 他真能查出真凶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峥眼神中的怀疑，任彭修老脸再怎么厚也控制不住红了脸。 “先前的纵火案乃是一场误会。这次发生了如此恶劣的刺杀之事，在我的辖区内公然刺杀朝廷命官！我一定会带领衙门的捕快早日查出真凶。” 和彭修扯皮了几句之后，赵峥这才拱手离去。 彭修立刻招了招手，对身旁的幕僚说道： “安排咱们衙门的捕快配合九门提督，封锁各个城门严加排查。另外准备一辆马车，我要面圣。” 幕僚们有些惊讶地看着彭修。 “彭大人，都已经这个点了，进宫面圣的话，恐怕会打扰到陛下吧？不过是一桩刺杀案，而且刺杀还没有成功，何须惊动陛下呢？” 彭修狠狠地瞪了此人一眼。 “你懂什么？如此堂而皇之地在京城刺杀一名朝廷命官，而且杀的还是陛下近几天最为信任的近臣。背后动手的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此事既然要调查到底，我背后必须得有人撑腰才行！” 一群幕僚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彭大人智谋无双，我等佩服！” 彭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现在可不是听你们阿谀奉承的时候！” 一刻钟后。 彭修在韩大伴的带领下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乾帝的寝宫之中。 乾帝正穿着一身便服，脸上的愤怒之色郁结已久。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彭修，“大晚上的到底有什么事情？倘若你说不出个三七二十一来，朕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先前彭修在朝堂之上诬陷赵峥，已经让乾帝感到十分愤怒了。 他对彭修的信任和耐心，即将消磨殆尽！ 看到这一幕后的彭修，哪里还不知道乾帝心中的想法？ 他急忙跪在地上，十分惶恐地说道： “陛下！臣有罪！在京城之中竟然有人堂而皇之地安排刺客，刺杀赵峥赵大人！此等恶劣之事，闻所未闻！” 得知这一消息后的乾帝顿时精神起来，脸上的困意也一扫而去。 他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彭修，“你说什么？竟然有人敢当街刺杀赵峥？” 他心里的怒火，一下子上来了！ 要知道，自己在朝堂上对赵峥百般维护，甚至还表明了要为赵峥撑腰。 可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竟然有人打算对赵峥动手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打他的脸吗？ “陛下息怒！臣已经安排了诸多手下封锁城门并让他们仔细在城中搜查，相信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有眉目的。” 乾帝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脑海之中，无数道身影一一浮现，“晋王、秦王…到底是何人所为？” 他心中非常清楚，朝堂之上的那些普通官员，肯定是不敢对赵峥动手的。 但那些王爷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向来喜欢跟自己作对，越是摆明了要保赵峥，只怕越能帮赵峥吸引到他们的仇恨，先前乾帝道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他睁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彭修，自然知道这家伙心中的想法。 “此事一定要严加调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朕汇报！若是有人暗中阻拦你调查此事，朕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有了乾帝的这一句话，彭修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严加处理此案，查出幕后真凶，绝不姑息！” … 翌日。 朝堂之上，百官林立。 晋王手中拿着笏板，看似淡然地站在群臣之列，但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有些惴惴不安。 昨天一夜，他派出去的手下迟迟未归。 虽然安排了人去找，但在街道上除了一滩血迹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踪迹。 他心中已经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刺杀失败了！ 若是赵峥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以他手下那名刺客的实力，绝对不可能露出任何马脚来。 可现在反倒是自己手下的刺客死了，事情可就大条了！ 那名黑袍人虽然是他手下养的一条好狗，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但也有不少人见过其真容。 虽然见过的人都是他颇为信得过的友人，可保不齐有人会在背后捅他刀子！ 就在他思索之际，乾帝面色阴沉地走进了大殿之中。 不少人都察觉到了乾帝神色的异常，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十分恭敬地弯腰低头。 还没等坐稳乾帝便开口怒斥道： “当真是过分至极！昨夜，赵峥竟然在京城之中当街遇刺！朕就算是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幕后主使之人肯定是在场各位之中的某人！” 他的这一番话，立刻让朝堂之人炸了锅。 “什么？赵大人竟然遭到了刺杀？” “动手的人，只怕…只怕和宁王世子脱不了干系吧？从动机上来看，只有周衍和赵峥之间有些矛盾。” “这话说得有道理！我觉得陛下可以从宁王世子入手查一查，说不定就能查明真相…” 众人开始将矛头指向了宁王。 满朝文武都知道，乾帝早就想对宁王出手了！ 可人群之中的晋王听到此言之后，脸色变得一阵煞白。 第一百四十章 赵峥登门 追查周衍也就罢了。 哪怕宁王真的被扳倒了，他们这些贵族的势力进一步被削减，对他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可坏就坏在，昨日周衍前来拜访自己的事，肯定有不少人知道的。 朝臣之中，已经有几位王爷神色古怪地看着晋王，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晋王的脑门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大家说的有道理！那就查一查周衍吧！朕相信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刺杀，既然幕后之人安排刺客动手了，肯定会留下破绽的。” 乾帝心头的愤怒消解了不少，至少他可以通过这次机会，削减一下那些王公贵族的实力！ 等到散朝之后，晋王面色阴沉地回到了家中。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碰到了在此等候已久的周衍。 晋王心中越发不爽，不过却也没理由直接把周衍给赶走。 “快进来！今后莫要在我王府门口晃荡！”晋王面色阴沉地说道。 周衍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走进了府中，脸上带着一丝期待之色地询问道： “不知委托给伯父的那件事做得如何了我看今日赵峥又像没事人一样地跑到了东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获得了一家店铺！”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来晋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周衍，“你怕是祸事临头，死期将近了！” 原本还面带笑容的周衍听到晋王这么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晋王。 “伯父何出此言莫非刺杀遇到了什么问题吗您不是答应我收了五千两黄金之后，就会对赵峥动手吗”周衍着急忙慌地询问道。 晋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才将今日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周衍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晋王有些急切地说道：“先前伯父明明已经答应过我会处理好此事的，为何此次暗杀行动只有你王府一家出手，其他的王爷呢” “想必肯定是伯父贪图那五千两黄金，想要独吃独占！所以才会没有联合其他家族而擅自行动吧！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声势，陛下已经着手调查了，咱们两人都逃不脱！” 周衍心里头的愤怒可想而知，他都已经答应会给晋王钱了，可对方竟然还如此不知小心。 晋王也被周衍吵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挥了挥手，“眼下可不是纠结谁对谁错的时候，还是抓紧时间想想该如何处理此事吧！实在不行，咱们就想办法找一个背锅的推出去！” 周衍长叹了一口气，“背锅您觉得咱们把谁推出来合适敢在京城之中刺杀朝廷命官的人，此人的官阶肯定不会太低。倘若随手推出一个不足道哉的官吏，陛下肯定不会相信！” 两人一时间愁容满面，竟然想不出一个破解之策来。 “罢了罢了！这次算是栽在你手上了！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要你那五千两黄金，竟然生出了这么多事端！” 晋王心中颇为无奈。 其实这件事，当然怨不得人家周衍。 是他心生贪念，再加上小瞧了赵峥，认为只要派出一名杀手就足以应付得了。 可谁曾想到，刺杀竟然失败了！ 仔细说来，反倒是他有些对不起周衍，所以只能无奈认栽。 他相信，就算乾帝知道了自己乃是派出刺客之人，顶多严加惩处一番，也绝对不可能夺了他的爵位。 眼看着晋王已经认栽了，周衍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乾帝本就对宁王一家心怀不满，巴不得能找到周衍的破绽，眼下他对赵峥出手，正是收拾他的大好时机！乾帝又怎可能会放过这一机会 “晋王！咱们同为王爵世家，你又岂能忍心见死不救须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倘若陛下对我们宁王府出手，下一个动手的人，可能就是你了！”周衍双眼通红地说道。 晋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莫要在我这里纠缠不清了，陛下自然有他的打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像咱们这种为臣子的，莫要妄加揣测陛下的心思！说不定陛下念在你们宁王一家劳苦功高的份上，会给你们一个体面呢！” 虽然他们这些王公贵族都抱团取暖，但宁王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贵族们希望维持眼前的既得利益，能在大乾之中享尽福分就已经无比知足了。 而宁王父子二人，明显都是心怀二心之人。 虽然双方都和乾帝不太对付，但晋王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把乾帝推翻！ 听到晋王这么说，周衍攥紧了拳头，恨之欲狂！ 但这终究是京城而非寒州，他心中就算是有千般不甘万般不满，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拱手告辞离去，心里边开始琢磨着要不要连夜跑路了！ 就在周衍离开不久，晋王府的管家突然匆忙跑上前来，拱手对晋王说道：“王爷，赵峥到访！” 听到来访之人的名字后，晋王不由得眉头紧锁，心中一阵咯噔。 昨夜他还安排人刺杀赵峥，怎的这小子今日就来登门拜访了！ 难不成赵峥已经知道了派出去的刺客是他的人了 晋王心中一阵突突，但还是装作镇定地把赵峥请了进来。 两人分宾主坐定，晋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峥：“这茶叶是我托人走关系，花费了极大的代价从寒州运过来的！听说这是赵大人研制出来的炒茶滋味无比清香，喝起来十分爽口！” 晋王开始和赵峥拉起了关系，然而赵峥看都不看一眼桌子上的茶盏，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晋王，说出了一番让晋王吓得失魂落魄的话语来：“晋王还真是有一颗大心脏啊！昨日叶中才安排人刺杀了我，今日竟然还能跟我谈笑风生！这等城府和心计，属实让人赞叹不已！” 晋王嘴角一阵抽搐。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赵峥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探查清楚了刺杀的真相！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做生意 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对方在诈自己！ 晋王装作惊讶地看着赵峥，一脸不解道：“赵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可能会安排人刺杀你呢赵大人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对我有所怀疑了这定然是那些奸佞小人传出来的流言！赵大人可不要轻信啊！” 赵峥死死地盯着晋王，“王爷，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昨日周衍只拜访了你一家，到了晚上我便遭到了刺杀！除了是你安排人动手之外，还能有谁呢” “更何况死去的那位刺客的身形…据我朋友坦言，曾在你王府之中见过！” 赵峥这番话也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监察使在京城之中不知道安插了多少眼线，哪怕是在诸多王府里面，也有监察使的人。 昨日遭到刺杀之后谭岳飞便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看了一眼刺客的尸体之后便知道此人出自晋王府。 晋王面色阴沉地看着赵峥，“赵大人，你既然知道刺客是我派出去的，为何还敢只身前来就不怕我把你留在这里吗” 既然赵峥都已经知晓了真相，晋王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我只身前来拜访王爷，并非想兴师问罪，而是打算与王爷进行合作！” 晋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目光之中的寒意也已经消散了不少。 既然对方明知道刺客是自己派过去的，可为何还打算与自己合作呢 “赵大人，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你说这番话该不是为了坑我吧我在这京城之中也没有什么生意，何谈与你合作” 赵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倘若我真想要坑你的话，大可直接把你所做的事都告诉陛下，相信陛下肯定也愿意利用这个理由削藩。” “又何必费尽心思冒着被杀的风险，主动找上门来呢” 听到赵峥这么说，晋王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敢问赵大人准备如何与我合作呢” 赵峥端起茶水，吹去表面上的浮沫，品了一口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古语云，因地制宜！像这等清茶，最适合生长的地方乃是江南地区。而有一样东西，是晋王的封地里最常见的，刚好对我也有大用！” 晋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封地确实在晋州，但因为那边气候不佳就常年居住在京城之中。 晋州乃是苦寒之地，地处北方，除了种植一些粟米之外，其他的作物一概无法生长。 他想不明白，晋州有什么能让赵峥看上眼的东西。 “晋王应该听说过石炭吧当然，我更愿意称之为煤炭！” 晋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物我倒是听说过。埋藏在深山之中，可以直接将其点燃焚烧。只不过燃烧时会产生大量的灰尘烟雾，甚至还有毒气！所以晋州的老百姓，根本不会开采你所说的煤炭。” “莫非你打算从我手中采购此物” 赵峥笑了：“彼之蜜糖，我之砒霜！对晋州老百姓而言毫无用处的煤炭，对我而言却有大用！不知晋王可愿意与我合作一番，将煤炭出售给我” 看着赵峥一脸认真的样子，晋王知道对方恐怕是认真的。 尽管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赵峥会购买如同鸡肋般的煤炭，但主动送上门来的生意，晋王也当然不可能拒绝。 “既然赵大人相信本王，本王又哪有不合作的道理呢只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我可以出售给你煤炭，甚至可以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你！但咱们过往的恩怨就要一笔勾销，关于昨夜刺杀之事，还请赵大人禀明陛下，千万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昨夜他留下的破绽太多，倘若彭修那边加急调查，肯定能找到端倪，说不得就要把矛头指向他了。 虽然他不担心乾帝会因此事而直接将他免官罢爵，但也必将会严惩一番，将其削减羽翼！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这是自然，我还指望着晋王出售煤炭给我，又怎么可能会让陛下继续调查刺杀之事不过我还是希望能从晋王口中听到一句准话。” “你安排人刺杀于我，可是因为周衍求上门来” 晋王长叹了一口气，“赵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又何须问我宁王一家跟赵大人之间颇有矛盾，赵大人来到京城之后更是将他辛辛苦苦筹集来的万两黄金全部都献给了陛下！” “这也让他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会以五千两黄金的价格求我将你解决掉。本王也是一时贪心，为了周衍许出的黄金，竟真的派人对你动手了！” “多亏了赵大人不计前嫌，将此事一笔揭过！” 赵峥的眼睛眯了起来，神色之中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意。 宁王父子二人，三番两次地针对自己，他们的目的无非是看上了陆家的财富。 为钱杀人…简直丧失了道德底线！ “我奉劝赵大人还是莫要得罪宁王父子二人啊！他们父子手段极高，而且十分阴险狡诈，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中了他们的道，真要是丢了性命可就悔之晚矣了！”晋王好心提醒道。 倘若赵峥真的死了，还有哪个傻子愿意从晋州采购煤炭 赵峥朝着晋王露出了一丝笑容，“多谢王爷提醒，只不过我和他们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就算我有心想要放下恩怨，只怕宁王父子二人也不会轻易饶了我。” “为今之计，只能和王爷这样的贵人多多合作，才能保得一线生机啊！”赵峥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恭敬之意。 这让晋王感到颇为受用，如此能伸能屈之人，假以时日必将会遇海化龙，而今与之交好化干戈为玉帛，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哈哈哈！赵大人说的是！宁王父子二人就算是有千般手段，此时也绝不敢在京城之中对你出手。” “咱们还是来好好谈谈这晋州的煤炭生意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转运使 皇宫之中。 看着眼前拱手而立的赵峥，乾帝长叹了一口气。 “刺杀之案如今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你确定不要朕再继续追查此案吗倘若任由那周衍为非作歹，将来还指不定他会如何对付你！” “你乃是大乾江山社稷的股肱之臣，朕实在不能容忍你遭他算计！” “纵然你智谋无双不惧宵小，但敌暗我明。万一你真的着了他的道，却该如何是好” 乾帝还指望着赵峥帮自己赚钱呢，他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赵峥遭到宁王父子的算计惨死寒州。 赵峥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查清楚背后指使刺杀我的人乃是周衍，顶多也只能将周衍下入大狱之中，肯定无法彻底将宁王府扳倒，反而会激起宁王的凶性！” “若在此时寒州城出现了异动，于国不利啊！” 乾帝有些赞叹地看着赵峥，他没想到赵峥年纪轻轻，就已经如此深谋远虑。 为了让大乾政局稳定甚至不惜放下仇恨，此等宽阔胸襟只怕连那些自诩养气功夫极深的卫道者，也得甘拜下风了。 “朕倒是没想到，赵爱卿竟然还有此等胸襟！放心吧，朕也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以你的能力担任一个小小的寒州城郡丞，终究还是有些屈才了。” “朕给你安排一个江东转运使的职位，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到乾帝这么说，赵峥一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江东转运使，虽然并不是多么高阶的官职，可但凡担此任的人，全部都是乾帝的亲信之人。 最重要的是，拥有搜检天下奇珍异宝的权力。 若是能担任此职，对赵峥而言，自然有着无尽的好处。 “臣谢过陛下！” 看到赵峥态度如此谦卑，乾帝心情颇佳。 他笑着说道：“没记错的话，这次回去之后你应该就要和陆家的小姑娘完婚了吧朕也不是小气之人。你既然一心为朕做事，又岂能亏待了你这几天朕会安排人从府库之中挑选一些金银珠宝首饰配玉，给你送到寒州城贺喜！” 赵峥急忙拱手道谢：“谢主隆恩！” “以后，朕还有很多用得着你的地方，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臣定当竭尽所能！” 等到赵峥离开之后，乾帝一张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他转过头来，对身旁的邱公公说道：“虽然赵峥已经决定放下此事，但朕又怎么能让他寒心呢去敲打敲打周衍吧，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刮出一点油水来，将刮下来的油水赠予赵峥。” 邱公公急忙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 赵峥带着手下的一群人将行李收拾妥当之后，开始准备返程了。 由于和周衍之间发生了诸多不愉快之事，他们自然也不准备与周衍同行。 反正酎金已经顺利地送给了乾帝，大伙也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就在众人即将踏出城门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呼喊声。 “还请赵大人留步！陛下还有大礼要送给您呢！” 听到这声音之后，守城校尉和往来出入城门的诸多百姓，一个个一脸惊讶地看着赵峥，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赵峥回头望去，只见邱公公正赶着一辆马车，朝城门方向冲了过来。 “赵大人！这是陛下送给你的礼物，还请赵大人莫要推辞，收下吧！” 赵峥急忙拱手谢恩，“陛下的心意，我自然收下了。只不过陛下给我的赏赐已经太多了，我又岂能继续从陛下手中讨要好处” 邱公公急忙摆了摆手，凑到赵峥身边，笑着对他说道：“莫要急着拒绝！里面可是有独独五千两黄金呢！而且这钱也不是陛下从府库之中拨出来的，是他安排我搜查周衍所居之地，搜出来的！” 邱公公一脸羡慕地看着赵峥，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 他本以为此时的周衍手上已经没有多少钱财了，可谁能想到竟然从他身上搜出了足足五千两黄金！ 乾帝既然已经放出了话要将周衍身上搜出来的所有钱财全部都送给赵峥，自然不会反悔。 更何况赵峥也帮他从周衍手中额外拿到了五千两黄金，这些金子就全当是谢礼了。 赵峥心中有些惊讶，他也没料到周衍身上竟然还有这么多钱。 不过仔细一想，日前他和晋王谈判的时候晋王曾经提了一嘴。 周衍许诺给他五千两黄金，让他出手对付赵峥。 显然，这五千两黄金应该是周衍准备付的尾款，只不过由于刺杀失败，黄金便留在了周衍手中。 赵峥并未多言，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张银票。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了邱公公的手中。 邱公公心中大喜过望，这小子果然上道！ 邱公公接银票的动作也颇为熟练，双手轻轻一夹就收到了袖子里。 他一双眼睛也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这五千两黄金算不得什么，等到陛下让我从府库之中挑选金银首饰给你送到寒州城的时候，你且等着吧！” 邱公公收了钱，当然要给赵峥办事。 听他这么一说，赵峥也笑了起来，“那就有劳邱公公了！” 此人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之人，每日里服侍乾帝吃饭穿衣形影不离。 跟他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等到邱公公离开之后，林立和徐达两人凑了上来，一脸震惊地看着赵峥。 “想不到陛下竟然如此看重你！今后你小子怕是要飞黄腾达了。”徐达一脸感慨地说道。 尽管赵峥已经身居高位，但徐达和他仍旧当哥们相处。 两人之间，并未因为身份的变化而产生任何隔阂。 赵峥跃马扬鞭，朝着城门口赶去。 “对陛下而言，我只不过是有用之人罢了。倘若有朝一日，我再无任何用处，陛下自然不可能继续如此对我。” 听到赵峥如此坦诚的一番话语，徐达和林立两人吓得往左右两边看了一眼。 好在因为刚才邱公公的出现，围观的百姓们已经躲在了远处，没有人听到赵峥的狂悖之语。 “走了，回家！” 迎着朝阳，赵峥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收获满满 一路南行。 周围的空气变得越发湿润起来，即使已经临近入冬，但温度仍旧颇为适宜。 赵峥深吸了一口气走向马车，看着眼前城墙上高挂的“寒州”牌匾，心里面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他本以为这一路走来，周衍肯定会暗中安排人埋伏自己，至少也要将自己手头上的五千两黄金给抢过去。 可没想到一路走来，竟然平安无事。 仿佛周衍丝毫没有介怀，他的五千两黄金被乾帝当做顺水人情送给了自己。 城门口。 陆员外和许子期等人早早地便在此等候着了。 看到赵峥之后，众人脸上堆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赵大人，这一路殊为不易，你辛苦了！”许子期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他非常清楚在京城之中的周衍必然会对赵峥百般刁难，甚至还有可能打算谋害赵峥的性命。 而赵峥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接下了这一重任，乃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义举！ 陆员外在赵峥身边来回地转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赵峥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之后，这才有些心疼地说道：“这一路想必受了不少苦，瞧都把你给累瘦了！那周衍还真是不当人子，他现在在哪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赵峥苦笑着摇了摇头。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回府上，待我与各位一一详谈吧！” 许子期急忙点了点头，“是极是极！赵大人远来辛苦，咱们也不要在这里干站着了！我在城中酒楼早已备好了酒席，咱们边吃边聊！” 一个时辰后，寒州城超然楼内。 听完赵峥讲述了京城发生的种种事，许子期等人都感叹不已。 “周衍这厮还真是诡计多端，竟然打算雇凶杀人！不过你又是如何击杀那名刺客的呢难不成赵大人自幼习武有一身好武艺，只是我等未曾发觉”许子期好奇地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一旁身为武将的韩长贵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和赵峥切磋一番，看到这一幕的赵峥急忙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被韩长贵一顿胖揍。 “我哪有什么武艺在身，不过是用了些暗器将那刺客当场格杀！如今在京城之中我已经打开了局面，和晋王更是做了一笔天大的生意。” 当众人听闻赵峥竟然在晋王手中购买了大量的煤炭时，一个个都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怀疑赵峥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赵大人，这却是糊涂了！莫非你是打算砸钱买交情你口中的煤炭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纵然能够点火焚烧，可燃烧出来时也会释放出大量的毒气。” “似这般百害而无一利之物，你要之何用赵大人和晋王完成此次交易之后，今后可莫要从他手中购买煤炭了。”许子期一脸凝重地对他说道。 赵峥还未曾解释，陆员外便笑着开口说道：“许太守有所不知，这煤炭对于咱们普通百姓而言虽然没有什么用，只能放于家中焚烧取暖，甚至连普通的木炭都不如。” “但对于我们琉璃作坊却有极大的妙用！此物制作出来的焦炭可以提高火焰的燃烧温度，唯有用焦炭作为燃料才可炼制出玻璃。” 赵峥点了点头，认同了陆员外说的这番话。 “这次前往京城，其实最大的收获还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一个官差。” 赵峥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得意洋洋地拿出了圣旨。 看到这一幕，一群人都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从现在开始，我便卸任寒州城郡丞之职了！现在坐在各位面前的，乃是江东转运使！” 听得赵峥此语，众人不由得大喜过望。 许子期眼神之中，更是带着浓浓的艳羡之色。 江东转运使和寒州城郡守，乃是同一品阶的官位，只不过转运使的权利可要比寒州城太守大得多，而且其中的油水也十分的足！ 替陛下网罗天下奇珍异宝，这句话的含金量实在太大了！ 只要赵峥看中的物件都可以以进献陛下为由强行征敛，地方官员能做的也只有乖乖配合。 陆员外更是一脸惊喜地看着赵峥说道：“那今后整个江东地区的财货岂不是都由你说了算了” 赵峥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陆伯父，可莫要说这样的话。咱们也只是殚精竭虑为陛下做事而已，若是地方上能有好的财宝，我定然会将其献给陛下。但也绝对不会行那横征暴敛之事。” “其实担任转运使手中的权力倒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运河的使用之权！” 陆员外急忙点了点头。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不管是我这种平头百姓还是你们这群官员，咱们都是为陛下尽忠的人！” “只不过运河使用之权…咱们能私下里用吗” 从寒州城到京城之间，其实连贯着一条大运河！ 这条运河乃是前朝开挖，耗费了不知多少人财物力！ 为了确保大运河的运力，平时私人商贩是不允许使用运河的，只有到了战争状态下才能运送军粮物资。 亦或者是替陛下运送诸多财货，才可得以使用。 赵峥笑了，他在京城之中的生意，乾帝分毫不出就要瓜分五成的利润！ 用他一条运河，又能怎的 “运河之权陆伯父不用担心！陛下那边是绝对不可能说什么的，咱们想用便用！除此之外，我在陛下那里讨要到了一笔天大的财富，还请伯父过目！” 赵峥一边说着，又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份文书。 陆员外忙不迭地接了过来，当他看清楚文书上的两个大字，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许子期和韩长贵等人，心中都好奇不已，急忙凑了上去。 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 “盐引！” “赵峥啊赵峥，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陛下竟然如此信任于你，甚至将只有朝廷才能贩卖的盐业，都交给了你！” 嫉妒两个字已经说烂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下婚书 一顿酒宴过后，寒州城的顶级权贵看向赵峥的目光之中，都带着浓浓的钦佩和敬畏之色。 陛下对赵峥如此深信不疑，照顾有加，想来赵峥未来的仕途肯定一帆风顺，将来除掉宁王府一家之后，说不得就能直入京城之中。 一遇风云便化龙！ 辞别众人之后，赵峥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跟着陆员外来到了陆家。 “你不在的这几日，婉莹可是想你想得紧啊！虽然她嘴上并未说什么，但日日都在倚门翘望。” “阿芙如今已经开始熟读一些典籍，杨学士对着孩子颇为宠爱，已经决定要收她为关门弟子！只不过我也不好替阿芙做主，所以便想着等你回来再说。” 一路上陆员外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赵峥听完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先前我已经答应了婉莹，这次回来之后就要操办我们的婚事！我乃无父无母之人，认了马夫人当姐姐之后，她便是我的长辈。我会请她向咱们家下婚书的！”赵峥一脸郑重地说道。 陆员外心怀大慰，他已经见识到了赵峥的优秀，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己女儿的眼光实在是太独特了！ 这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权贵盯着赵峥，只要赵峥和陆婉莹一日没有完婚，陆员外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 生怕如此优秀的女婿半路里被人家给抢了去！ 好在他的担心并没有发生，赵峥和陆婉莹之间可谓是双向奔赴！ 两人来到了陆府，早就得知消息的陆婉莹带着阿芙一脸期待地在家门口等着。 还没等马车停下，两人便急不可耐地冲了过来。 “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和嫂子在家里等的都腻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认真读书，乖乖听嫂子和陆伯父的话呢！”阿芙一脸邀功似的看着赵峥说道。 赵峥十分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听说就连杨学士都对你赞誉有加，准备收你为关门弟子了！表现得倒还真是不错，这是给你的礼物！” 赵峥将自己从京城之中采买的一些新奇玩意儿，交到了阿芙手中。 阿芙一脸惊喜地看着这些玩具，蹦蹦跳跳地跑到一旁玩耍去了。 赵峥深情款款地看着陆婉莹：“放心，肯定不会少了你的礼物…” 赵峥取出了一支发簪，上面镶嵌了种种宝石美玉，乃是京城之中最顶尖的匠人打造的发簪。 即使京城的诸多权贵名媛也争相抢买，赵峥直接用钱硬生生砸下了这一支发簪。 对现在的他而言，钱不过是身外之物，想要赚取实在是简单至极！ 但这份心意却是弥足珍贵的。 陆婉莹红着脸将发簪接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簪在了发端。 “你…你可莫要忘了，先前答应我的事。”陆婉莹声若蚊蝇，面目羞红地说道。 赵峥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陆婉莹说的乃是完婚之事。 他笑着挠了挠头：“放心吧，我说过要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候，咱们要宴请整个寒州城的百姓，让大伙一块来做咱们的证婚人！” 赵峥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两人腻歪了许久之后，赵峥这才回到家中找到了马夫人和马三保，上门请求杨修写了一份婚书，准备送往陆府！ 婚期，则是定在了七日之后！ “赵峥啊！陆家乃是江东首富，肯定是不缺钱的。只不过咱们也不能弱了门楣，送给陆家姑娘的彩礼可不能少了！否则会被人说闲话的。” 入夜，马夫人一脸严肃地提醒道。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 “姐，你就放心吧！我对婉莹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让她丢了面子呢” 马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好奇地问道：“姐姐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做生意，不过你准备给陆家姑娘多少彩礼呢” 赵峥淡然一笑，伸出了一个巴掌。 看到这一幕的马夫人，心中好奇不已。 马三保更是忍不住开口：“五千两白银虽然和陆家的财富相比不过九牛一毛，但也确实能证明咱的心意了！这个数不错。” 然而，赵峥却摇了摇头。 “是五千两不假，不过是黄金！除了五千两黄金之外，还要送上一万两白银！剩下的诸多金银首饰，足足九抬十八担！” 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 可落在马三保夫妻二人的耳中，却让他们感到万分震撼！ 白银怎么可能跟黄金比赵峥送出去的彩礼，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恐怕放眼整个大乾，就算是皇帝给太子娶妻，也不见得会给出如此高额的彩礼来。 “这…这么多彩礼，是不是有些太高了万一有记恨你的人，向陛下弹劾你逾礼，却又该如何是好”马三保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赵峥倒是丝毫不在意。 若是自己嚣张跋扈，将这场婚礼举办得满城皆知，乾帝还不知道多开心呢！ 一个完美无缺的臣子，绝对不是好臣子！ 只有露出瑕疵和把柄，给乾帝一种能轻松拿捏的错觉，他才能赢得乾帝更多的信任。 “姐夫，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心中有数！在我落魄之时，婉莹依旧能选择我作为夫婿，足以证明她对我情深似海，如今我虽未身居高位，但也赚了不少钱财，又岂能不给她举办一场风光的婚礼” 听得赵峥此言，两人心中感慨无比。 这才是他们认识的赵峥！ 也正是因为赵峥这般重情重义，当初他们夫妻两人才会愿意认这一对苦命的兄妹做亲戚。 “好！不愧是我马三保的弟弟，果然是有情有义的真汉子！来来来，且与你姐夫共饮几杯，待到婚宴之时，再好好地灌你小子！” 平常马三保提出要喝酒，马夫人肯定要出言阻拦的。 只不过如今赵峥婚事将近，正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她当然不会阻止，甚至还亲自下厨给两人做了几道下酒小菜。 就在两人痛饮之际，寒州城门口，一行落魄的身影终于归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搭台，唱对角戏! “扑通！” 周衍跪倒在地上，他脸上带着羞愧之色看着眼前的宁王。 “父王，儿子有辱门楣！万万没想到在京城之中，非但没有把赵峥杀死，甚至还让他坑走了一万五千两黄金！经年心血，毁于一旦！此乃儿子之过也！” “我本无面目再见父王，只不过心中甚觉愧疚，唯有在父王面前自刎谢罪，方可消解心中羞愧！”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抽出了压衣刀，毅然决然地朝着脖子狠狠刺了下去！ 宁王面色铁青，他愤怒地挥了挥衣袖：“够了！当年为父演苦肉计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没用的蠢东西！” 周衍这才一脸悻悻地放下了手中的刀。 “任你百般狡辩，也掩盖不住将我制定的大好计划毁于一旦的事实！足足一万五千两黄金，除了咱们宁王府经年的积蓄之外，还有暗中扶持的诸多势力攒下来的黄金…这些都是我们未来的起事之资啊！” 宁王一脸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换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犯下此等罪行，他肯定直接将其当场斩杀。 可奈何周衍终究是他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更何况他打算颠覆大乾之统治，不就是为了将江山社稷传给儿子吗 “如今咱们一家在这哀嚎连天，人家赵峥用不了多久就要办上喜事了！听说他已经给陆家下了婚书，不日便要结婚了！” 听到宁王这么说，周衍不由得气地咬牙切齿。 仔细想想，赵峥能搭上陆家，还是自己从中牵线搭桥呢！ 倘若不是他将赵峥写的那首《鹊桥仙》交到陆婉莹手中，只怕也没这档子恶心事！ “可惜悔不当初啊！若是当时知道赵峥联合陆家会对我们王府造成这么大的威胁，我说什么也不可能把那首诗交给陆婉莹！”周衍攥紧拳头说道。 宁王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咱们刚好趁这个机会逼迫寒州城的诸多世家权贵选边站！” 宁王眼神眯起，似乎心中又有了主意。 周衍一脸激动地看着他：“父王，我等该如何做” 宁王笑着说道：“赵峥和陆家都是江东地区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是他们两方的婚事，想必定然会遍邀群贤！” “咱们只要在赵峥大婚的日子，也开办一场宴会！若是有人选择和咱们宁王府站在一起，必然会来参加我们举办的宴会，赵峥那边顶多去送个礼金而已！” “似这般，摸清楚江东地区到底还有多少人支持咱们宁王府，也好为将来的大业做准备！”宁王恶狠狠地说道。 周衍一阵头皮发麻！ 在人家大婚之日搞事情，在这个颇为封建的时代可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话，也同样适用于大乾。 “这倒也好！反正咱们早晚都要明面上和赵峥撕破脸皮，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让江东之人选边站吧！” … 七日后。 整个寒州城都沉浸在一片欢庆的气氛中。 按理说，不管是寒州城内哪个高门大户结婚，跟他们这些普通百姓都没什么关系。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赵峥竟然会决定宴请寒州城所有的百姓！ 为了此次迎亲，赵峥特地花高价在寒州城繁华地带买了一处院落！ 整个寒州城都轰动了！ “看看人家赵峥送的彩礼，足足有九抬十八担！这哪是结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做天大的生意呢！” “里面装着的，可是明晃晃的金银财宝珠宝首饰！倘若有任何一个男子愿意为我出此嫁妆，我舍了性命也要嫁给他！” “咱们本以为赵峥娶了陆家姑娘，乃是高攀。可看眼前这一幕，完全是门当户对啊！更别说人家赵峥现在还是江东转运使！可谓位高权重。” 见到了赵峥举办的这场婚礼，所有人心中都无比羡慕陆婉莹。 普通百姓们得了赵峥的好处，当然打心眼里祝福一对夫妻百年好合。 只不过，寒州城的诸多权贵们心中却并不像普通百姓想的那么简单。 只因他们在今日同样也收到了来自宁王府的邀请！ 宁王举办宴会的理由也十分简单粗暴，就是为了庆祝他府上一匹良驹诞下了宝马。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是搭起台子和赵峥唱对角戏。 许多寒州城的权贵们，对宁王的这番作为感到深深不齿。 大伙都觉得宁王此举多少有些过分了！ 人家赵峥乃是大婚之日，按理说以赵峥现在的权力和地位，整个江东的豪门大户都要参加他的婚礼才对。 没有人会傻乎乎地不给这个面子！ 但也有许多人心中无比纠结！ 一个是冉冉升起的朝堂新星，另一个则是在寒州城盘桓许久的老派贵族，两边都不好得罪！ 于是不少权贵们还是决定先观望一番！ 此时的马三保正站在赵峥家门口迎接往来宾客。 除了许子期和韩长贵等赵峥亲近之人，其他寒州城的高门大户来的人并不甚多，只有寥寥几个。 眼看着日头将近，马三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宁王还真是不当人子！赵峥的婚事一辈子只有这一次！他偏偏在这个时候举办什么狗屁良驹宝马宴，这不是摆明了要和赵峥作对吗” 许子期看着空荡荡的场地，心中也感到颇为无奈。 “可能诸多权贵们还处于观望状态！毕竟那些人又不知道赵峥在陛下心中有多么重要，他们还以为赵峥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被火线提拔到江东转运使之职上的。” 许子期对这些投机的江东权贵们感到万分不屑。 此时的赵峥已然迎亲完毕，在诸多孩童的簇拥下，吹吹打打地将陆婉莹接回到了家中。 看到眼前这一幕，赵峥也不由得眉头紧锁。 请帖他都已经发出去了，那些江东权贵们是否愿意来，全凭人家自愿。 他倒也不好以势压人，强行要求人家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赵峥，这可如何是好满城权贵明显是打算看碟下菜…”马三保有些无奈地说道。 赵峥倒是不慌不忙：“放心，待会儿有的是人抢着来参加这场婚宴！”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正的贵客! 看着赵峥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马三保心中却无比忧虑。 结婚定然是要寻那良辰吉日，倘若继续等待下去的话，岂不是要误了时辰 婚姻这等大事又怎能如此儿戏 似乎是看出了马三保心中的担忧，赵峥笑着对他解释道：“姐夫无需多虑，再等等吧！咱们要等的人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来。” 杨学士捋了捋胡子，他是人老成精的家伙，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由得开口问道：“可是有贵客临门”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还是瞒不过杨学士啊！不错，待会肯定有贵客登门道喜，而且还是贵不可言之人！各位拭目以待吧。” 眼下江东地区的那些权贵，明显都是要等更有分量的人来参加赵峥的婚事，他们才会见机行事。 只不过众人都想不明白。 赵峥和其他身份显赫的人似乎也没什么交情，为何他会有如此强烈的自信 此时的宁王府。 眼前的宾客和赵峥家中差不多，同样是寥寥无几。 但宁王父子二人却没有马三保那般焦虑，相反，他们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 反正对宁王而言，这场宝马良驹宴可有可无，哪怕江东的诸多权贵们不来参加他的宴会，但只要他们处于观望状态，就足以说明在大伙心中自己还是仍有不轻的分量。 周衍一脸兴奋的说道：“我本以为参加赵峥婚宴的人会络绎不绝，可没想到大家竟然都在观望之中！看来咱们宁王府这些年来在江东地区的威望，仍旧没有消减啊！” 宁王同样一脸兴奋地捋着胡子：“哼！赵峥虽然未来可期天赋惊人。但奈何他终究是一株没有成长起来的幼苗罢了！万一经受不住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这一株幼苗半路夭折，那现在这些投资赵峥的人往哪里说理去” “反倒是我们宁王府经过这些年的经营，早就已经在寒州城深深扎根，根深蒂固。说不定江东地区的权贵们会有事求到咱头上！自然没有人愿意得罪我们。” 就在他一脸傲然之际，被他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一名家丁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眼神之中充满了惶恐之色。 “殿下，不好了！晋王安排人参加赵峥的婚宴了！” 听到这一消息，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宁王顿时面色铁青。 晋王的实力不用多说，人家至少乃是皇族血脉，而且权势滔天。 也正是因为如此晋王才能被留在京城之中久居，甚至都不用前往晋州就藩！ 可没想到，这等人物竟然会参加一个江东转运使的婚宴，而且还是千里迢迢派人来参加的！ 别说其送上的贺礼如何，单单是这一份情谊，就足以让人动容。 只怕不少正处于观望状态的江东贵族，心中定然开始动摇！ 周衍更是咬牙切齿，恨之欲狂。 当初倘若不是晋王贪图那五千两黄金，并没有联合其他王爷一块出手刺杀赵峥，他们宁王府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境地。 没想到晋王又在背后捅刀子，千里迢迢派人从京城赶往寒州城来参加赵峥的婚宴。 此等行径实在是让人恶心至极！ “咱们和晋王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此人心思奸滑，贪得无厌，指不定收了赵峥多少好处呢！”宁王气愤地说道。 “不过我等倒也无需担心，就算是晋王派人参加了赵峥的婚宴又如何晋王终究远在京城。虽然他权势滔天，但离咱们寒州还是太远了！江东地区的权贵们估计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宁王开始分析起来。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江东地区的那些权贵们，即使已经得知了晋王安排人前来给赵峥道喜，但依旧按兵不动。 此时的赵家，赵峥正和晋王的次子周平有说有笑。 只不过周平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看向人员寥寥的宴会厅。 “看来赵大人在寒州城中，把宁王得罪的太狠了啊！”他指着稀稀落落的宴会厅说道。 赵峥笑着摇了摇头：“我更没想到，江东的这些权贵们竟然会如此墙头草！” 马三保和许子期等人心中都有一些失望。 在他们看来，晋王或许就是赵峥口中所说的那个贵人了。 只不过哪怕是晋王次子亲自到访，也依旧没能改变尴尬的局面。 “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开始婚宴吧！我看那些权贵们应该也不会来了，没必要继续等下去！”马三保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可不愿意再继续给那些权贵们面子！ 虽然这场婚宴来的人不多，但都是赵峥的亲近之人。 而且城中各个街道上也都有赵峥摆下的宴席，专门宴请寒州城的百姓，倒也算得上是热闹。 只不过赵峥还是摇了摇头：“先潜心等待一段时间吧！咱们要等的人还没到呢。” 听到赵峥的这番话，就连周平心中都感到颇为纳闷。 在他看来，自己无疑是今天参加赵峥婚宴之中身份最显赫之人了。 到底还有什么人值得赵峥如此苦苦等待 好在他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陛下贺礼至！” 这道尖锐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宫中的太监。 所有人都吓得大惊失色，任谁都没想到，陛下竟然会亲自派人送上一份贺礼来！ 赵峥脸上这才绽放出了笑容，立刻出门迎接。 来的人当然不可能是邱公公，而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太监。 周平显然是认识这名太监，他急忙上前拱了拱手：“没想到是张公公！周平有礼了！” 然后对众人介绍道：“张公公是陛下身边的秉笔太监！” 赵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急忙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陛下知道赵大人今日完婚，所以特意安排我送来了七箱翡翠首饰，美玉珠宝！” “咱家也来您这沾沾喜气！”张公公笑呵呵地说道。 身为宫中的太监，他当然养出了一双看人的眼睛。 张公公心中非常清楚，陛下对赵峥如此厚待。 想来此人未来的潜力不可限量。 第一百四十七章 礼成 “快快有请！陛下安排张公公前来，实在是让微臣感到荣幸至极！”赵峥一脸毕恭毕敬。 周平等人都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任谁都没想到，就连堂堂陛下都安排人来给赵峥道喜了，而且还带了足足七箱宝石美玉！ 足以说明，在陛下的心中赵峥的分量还是不容小觑的！ 许子期和韩长贵等人不必多说，一个个都眉眼带笑。 他们和赵峥相处得十分融洽，见此情形更是替他高兴。 如今赵峥能得到陛下的信任，他们肯定也能跟着沾点光。 而此时，在赵家门口看热闹的许多闲汉一个个闻风而动跑去通知自家主子了。 没过多久，赵峥门口就变得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起来！ “赵大人，我来晚了一步，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没想到我那小妾今早突然在家中小产，我实在是走不开啊！” “我小妾倒是没生孩子，只不过我娘又替我生了个弟弟！所以才会来晚了些。” “赵大人身为江东转运使，可以称得上是我们地方的父母官了！如今您要举办婚宴，我们自然要来沾一沾喜气！” 看着这些家伙一个个眉眼带笑的样子，马三保尽管心中早就已经骂开了花，但脸上却还是堆满了笑容。 这些人虽然一个个不当人子，在关键时刻当起了墙头草，但马三保心中也非常清楚，赵峥要想在寒州城继续发展下去，肯定也少不了这些权贵们的支持。 不过这些墙头草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 为了让赵峥心里头不记恨，这些人可谓是下了血本，送出来的礼金一个比一个高！ 马三保单单是收钱就已经收的眉开眼笑了！ 看着满堂宾客座无虚席，几乎所有寒州城的权贵们都已到来，赵峥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虽然他对这些虚礼并不太在意，但这终究是他的大婚之日，而且他也答应了陆婉莹要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若是寒州城的权贵们齐刷刷地不来，又怎能称得上是盛大呢 “各位！”赵峥举起酒杯看着众多宾客，笑着说道：“各位能在百忙之中得空来参加我的婚宴，乃是我赵某人的荣幸！” “今日我与陆家小姐喜结良缘，乃是我赵某人三生修来的福分！”他深情款款地看向站在身旁的陆婉莹。 虽然无法看到其盖头下的面容，但他可以想象到此时的陆婉莹也一定已经热泪盈眶。 “我与陆婉莹既成夫妻，但我并不希望她冠上我的姓。毕竟她是一个独立的、有自己思想的人。今后各位在称呼她时，可千万不要称之为赵陆氏！她有自己的姓名！” 赵峥的这番话，让众人心中都感慨不已。 虽然如今赵峥已经位高权重，而且深得陛下的信任，但他仍旧尊重并且深爱着陆婉莹！ 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丝毫的变质。 陆员外听到这番话后，早已感动得泪水纵横。 身穿一袭嫁衣的陆婉莹，双肩也是在轻轻颤抖着。 台下更是一片叫好之声！ ... 拜完天地赵峥就将陆婉莹送到了后宅中，再回到宴会厅和众人一块宴饮。 在场的诸多权贵们当然不会饮酒无度，倒也颇有几分酒德。 把赵峥灌了个微醺之后，众人便急忙怂恿着他前往后宅，享受洞房花烛之夜。 赵峥推门而入，看到陆婉莹正端坐在凤床之上，双手紧紧地抓着手帕，心情似乎无比紧张。 赵峥上前掀开了他的盖头，却发现陆婉莹整个人俏脸通红，眼神之中更是秋波流转。 “夫君…我，我服侍你歇息吧！” … “砰！” 宁王狠狠地将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双眼通红怒气满满地看着周衍：“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乾帝会派出太监前来给赵峥道喜！赵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东转运使而已啊！赵峥和乾帝关系亲近，此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于我” 周衍唯唯诺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父王，赵峥在朝堂之上确实得了乾帝的几分称赞。但我也没想到，乾帝会派人来参加他的婚礼，这个面子给的实在是太足了。” 周衍心惊胆战。 尽管宁王乃是他的父亲，但他心中对宁王还是充满了敬畏。 如今闯下了弥天大祸，他生怕宁王一气之下对他严加惩处，整个人都变得瑟缩起来。 看着周衍这副无能的样子，宁王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等废物儿子当初真是瞎了眼，就应该把你溺死在尿壶之中！” 面对宁王的谩骂，周衍当然不敢多说什么。 看到他如此逆来顺受，宁王只好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看来我那计划必须得提前了。你准备一下，不久之后我也要替你举办一场婚礼了。” 周衍一脸惊讶地看着宁王。 “父王，如今大业未成我又怎能完婚莫非父王已经彻底放弃了吗” 宁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结亲也是你咎由自取！不仅是为了让你收一收性子，更是为了我们将来的大业！” 周衍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他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婚事会和将来的大业有联系。 宁王又问道：“你这次前往京城，可见过尚大人” 周衍心中一动，能被宁王如此恭敬地称为尚大人，满朝文武就只有一人了！ 那便是身为当朝首辅的尚文远。 周衍隐约猜到了什么，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父王可是打算和尚文远联姻这怎么可能！尚首辅乃是陛下最为亲信之人，他怎么可能会和咱们合作” 周衍连连摇头，尚文远年轻的时候便与陛下交好，按理说两人之间的关系相交莫逆。 人家又怎么可能，与他们联姻呢 宁王仰天长笑起来：“你小子，真是蠢笨至极！” “他们君臣之间关系好，只是表面上做给他人看的而已！你还真以为尚文远就是忠贞之士了” “别忘了当年尚文远的父亲，就是被先帝迫害致死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带娘子做生意 翌日清晨。 赵峥这一对新婚夫妻来到了马三保夫妻二人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献上了一杯热茶。 把他们两人感动得老泪纵横。 “我和你姐姐，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喝上新媳妇的热茶了，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争气，竟然把这么好的姑娘都给娶到手了！”马三保一脸感慨的说道。 “这几天衙门里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好好陪一陪婉莹吧！”马夫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赵峥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我还真是闲不住，先前答应陛下要弄一门生意的，若是不及早完成，只怕陛下心中一直都惦记着呢！”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婉莹倒是颇为通情达理。 “夫君不必多言，正如你在我们两人定情诗中写的那般：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与夫君本就是同气连枝，夫君既然有要事在身，又何必挂念儿女情长” 看着一脸坚定之色的陆婉莹，赵峥心都快要融化了！ 若不是矿盐的事关系到国计民生，更关系到乾帝对自己的信任，他也不会如此着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赵峥一脸兴奋地看着陆婉莹：“你从小就在岳父的带领下南来北往做生意，长期耳濡目染，论起做生意的能力来，只怕整个江东地区都无人能比吧” “你若是在家中闲得无聊，不如跟我一块打理生意吧” 陆婉莹心中一动。 她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对相夫教子的生活并不感兴趣。 只是碍于礼节，终究还是不好明说。 “只是…如今我已经成了你陆家的媳妇，若是继续抛头露面的话，恐怕外面的人会说闲话。” 还未等赵峥解释，一旁的马三保开口笑了。 “这有啥担心的！我对赵峥这小子的性格还是非常了解的，结了婚之后他肯定会把你宠上天的！你若是真的不愿意束缚在家中，尽管去帮赵峥一块去做生意就好了！” 听到作为长辈的马三保都这么说了，陆婉莹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就帮着夫君做做生意吧！” 两人敬完茶之后，赵峥立刻就带着她来到了寒州城附近的一片荒山上。 看着光秃秃寸草不生的山头，陆婉莹的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夫君，您不是说要带我做大生意嘛这片山头都是盐碱之地，寸草不生，空无一物，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赵峥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了山顶之后，陆婉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父亲和许子期等人，早早地在山顶等着了。 “本想着你们小两口还会腻歪一番的，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 陆员外笑呵呵地说道。 许子期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还把你小娘子带过来了这山上无比荒凉，咱们要干的可都是大买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峥义正言辞地打断了。 “她今后也要逐渐接手生意，婉莹在岳父身边学到了不少做生意的知识，刚好可以来帮我。”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员外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不错！之前她待字闺中，所以纵然她有些做生意的本事，但是我也没有让她抛头露面，如今既然你打算让她辅佐你，刚好发挥发挥她的长处啊！” 尽管许子期和韩长贵等人都觉得有些荒诞，但身为陆婉莹夫君的赵峥都没有多说什么了，他们也不好开口。 “想必各位今日知道咱们来此的目的了。那就是从这些含有盐分的石头之中，提取出洁白无瑕的精盐来！”赵峥对大家说道。 众人都懵了，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尽管今日赵峥把他们都聚集起来是要告诉他们一个关于大生意的事，但是谁都没想到，所谓的大生意竟然是如此不切实际的事！ “赵大人！你可莫要说些胡话啊！我等都心知肚明，这些矿石顶多能提取出一些粗黑的劣质盐，甚至还带着苦涩的口感，人吃了之后只怕是要大病一场！” “似这般不能入口的盐，难道您要将其售卖吗咱们寒州城距离大海也挺近的，完全没必要卖这些粗盐啊！” 就连向来支持赵峥的陆员外都忍不住说道：“你小子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咱们陆家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诚信为本为民谋利，若是为了利益把不能吃的黑盐卖给百姓们，口碑可就砸了！” 只有陆婉莹，仍旧十分信任赵峥。 “父亲，诸位大人，我相信夫君不是一个贪图小利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想来定然有自己的计划。” 赵峥赞许地看了一眼陆婉莹，果然还是自家娘子信赖自己啊！ “娘子说的不错，没有这金刚钻，我怎么敢揽瓷器活实不相瞒，我手中刚好有一种技术，可以用极低的代价生产出精盐来！” 赵峥说完，示意早就在此候着的林立拿出了准备已久的东西来。 “其实矿石之中也有盐分，相信几位大人都不是那种高居庙堂之上的人，应该见过放牧时的场景吧” “牲口们会舔舐石头上析出的盐分来维持其活动所需，只不过石头里的盐掺杂了大量的有毒物质，所以咱们人类肯定是不能直接食用的。” 赵峥说话间的功夫就已经把林立带来的仪器设备都准备好了！ 他安排徐达敲下了一块岩石，仔仔细细地研磨成粉，利用木炭将其过滤了第一遍。 此时提取出来的矿石析出物，看起来只是呈现出淡黄色，不复原先的浑浊了。 众人都有些激动，屏声静气死死地盯着赵峥手上的动作。 只见赵峥不慌不忙地将准备好的草酸放入到溶液之中，中和里面的碱性物质。 淡黄色的结晶体出现在了瓶底，将其过滤出来之后，剩下的就是无限接近透明的液体了。 “这，就是最纯净的盐水了！只要将水分蒸发了，剩下的就是食盐！而且是纯白色的食盐，不掺任何杂质！”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盐铺 “这…这不可能！” 虽然赵峥解释了半天原理，但还是比不上直接提取出实物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大！ 许子期看着坩埚之中遗留下来的洁白色粉末，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过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急急忙忙冲到了赵峥面前，轻轻地从干锅之中捻出了一丝白色粉末放在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咸涩的口感瞬间从舌尖传来，许子期泪眼婆娑。 “竟然真的是盐！而且比咱们吃的寻常海盐还要纯，几乎不掺杂任何杂质，没有任何苦涩的口感！再加上这种盐生产成本也非常的低廉…这就是黄金啊！”许子期感叹道。 真是想不出来赵峥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竟然连这等制作盐的方法都知道。 众人也都急忙围了上来品尝一下这洁白的雪盐，一个个都伸出了大拇指，赞不绝口。 “咱们有产盐的能力，也有卖盐的盐引，想要赚钱，几乎没什么难度啊！” 韩长贵是个武夫，但他也知道破解了这两大难关之后，赵峥成立一家商行专门出售盐，只需要在家里静等着数钱就行了。 “还是老样子，这里边的议程利润交给你们分配！” 赵峥一开口就让许子期等人，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先前的金矿分给他们利润也就算了，毕竟他们几人也是出了力的。 但关于精盐的生意，他们可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贡献。 不管是盐引还是制盐的方法，都是赵峥一力为之。 “无功不受禄！我们又没有做出什么贡献，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接收你一成的利润呢可莫要说这番话了！” “不错！眼下你正是和宁王府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每一枚铜板对你都有大用，我们怎么能贪得无厌呢” 看到众人一脸严肃的样子，赵峥笑着摇了摇头。 “各位不用谦虚！我这个江东转运使位置也不是一天就得到的！倘若先前没有各位的帮持，也断然不可能取得今日的成就。咱们不早就已经成了盟友吗彼此之间又何分你我” 赵峥一脸真诚的样子终于还是打动了许子期他们。 最重要的是，这份利润实在是太诱人了！没有人会不贪财。 即使身为皇帝亲近之人的冯元亨，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一大家子的人都等着他养活。 “那我等就却之不恭了！今后我们几人便是利益联盟，断无背叛的理由！”冯元亨一脸严肃的说道。 先前他们之间顶多算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在赵峥的撮合之下，每个人都开始融入到了这个小团体之中。 冯元亨、许子期、韩长贵…再加上早就已经从朝堂之上退下来的杨修。 几人之间的联盟，如今已经变得非常稳固了。 “生产精盐的作坊，咱们完全可以利用炒茶的作坊。毕竟现在正是茶叶的淡季，作坊之中的种种设备，闲着也是浪费。” “在这期间，咱们出资修建一座更加庞大的作坊，相信来年开春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赵峥开始给大家擘画蓝图。 人人都心驰神往，许子期几人一商量，最终决定新的作坊由他们几人集资修建。 赵峥倒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倘若不让大伙做点什么的话，他们拿着一成的利润，多少也会有些心慌。 一行人下了荒山之后都兴高采烈地去各忙各的了。 陆婉莹有些兴奋地在马车之中对赵峥说道：“你准备安排我打理哪一部分生意呢”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手了。 赵峥颇为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先把琉璃作坊交给你打理吧。琉璃作坊如今已经开始稳步生产玻璃了，而且名声也已经打了出去。” “等到咱们的精盐作坊稳定下来之后，我再将其交给你。” 陆婉莹有些惊讶地看着赵峥，她本以为赵峥随便给自己一个作坊也就算了，毕竟她虽然学了不少做生意的知识，可却从来没有上手实操过。 “这…这是否有些不妥” 赵峥笑了笑，“你是咱岳父的亲生闺女，又是我的娘子，于情于理各个作坊都应该交给你来把控。而且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抛开陆婉莹自身的做生意天赋不谈，单单是琉璃作坊生产出来的玻璃，以及种种跨时代的产品，想要将这些作坊搞破产，还是有些难度的！ … “打听到他们跑到山上去干嘛了吗”宁王眉头紧锁地看着高朝。 “他们好像是去山上制盐了…”高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听到他这番话，宁王和周衍都冷哼了一声，死死地盯着高朝。 “你这家伙也忒不老实了，是不是还想着那些山匪兄弟们，打算替他们报仇呢” “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制盐要跑到山顶上去！这和缘木求鱼有什么区别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两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虽然高朝确实是个可用之才，平日里办起事来也颇为稳妥。 但要是他的忠诚出了问题…此人断然留不得！ 高朝委屈极了，他心里头也憋闷得很啊！ 今日宁王父子安排他前去赵峥那边打探消息，看看他召集了一批人前往荒山之上到底所为何事。 他听得非常清楚，赵峥就是在荒山之上制造出了精盐，甚至还给其他几名杭州城的官员也分润了不少的利益。 可奈何此事听起来确实有些离奇，也难怪人家不相信。 “殿下，此事千真万确，小人打死也不敢撒谎啊！相信用不了多久，杭州城就会出现一间盐铺。” “您要是不信的话过段时间看看就知道了！” 看着高朝说得如此笃定，宁王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他们此时已经对高朝的话信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赵峥带来的种种神奇表现实在是太多了，说不定他真的能在山上酿造出精盐来呢 宁王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高朝：“这段时间把赵峥给我盯死了。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 第一百五十章 把柄到手 待到高朝离开之后，周衍一脸担忧地看着宁王，“父王，赵峥难不成从陛下那里拿到了盐引否则他断然不可能私自酿造精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可话又说回来，倘若赵峥能贩卖精盐，他的财富岂不是越积越多这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周衍现在对赵峥可谓恨之入骨，他宁愿自己一分钱都赚不到，也不愿意看到赵峥积累到万贯家产。 宁王冷哼了一声：“盐引肯定是有的，这小子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拿这等违法之事当儿戏。只不过让我感到纳闷的是，在山上怎么能制作出精盐来呢” 说着说着，宁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露出了一抹神采。 “是了！赵峥这小子为了节省成本，肯定是直接从山石上开采出来了矿盐！这可是有毒之物啊，难不成他打算将矿盐当作海盐卖给咱们江东的父老乡亲吗” “本以为我想出来的种种计策已经毒辣到了极致，没想到赵峥这小子竟然丝毫不遑多让！为了利益连此等卑劣之事都做得出来！真是...” 宁王的心情莫名的有点舒畅，这感觉就像是大家都在比赛跑步，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名没想到回头一看后面还有个垫底的。 对比下来，底线灵活的宁王都觉得自己高尚了不少！ “赵峥为了利益将整个江东地区老百姓的健康抛到九霄云外！相比之下当初我想出来的疟疾之策，也不过是坑害杭州城百姓而已。” “也罢也罢！权且让他通过这种手段先小小地积累一笔财富，随后咱们便将此事公之于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赵峥以矿盐代替海盐。” “等到赵峥垮台之际，咱们将其手中的生意全部都接过来，岂不美哉”宁王越说越兴奋。 一旁听着的周衍，心中更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妙哉！想不到赵峥竟然会主动将把柄暴露出来！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咱们总算是抓住他的小辫子了！”周衍越说越兴奋。 宁王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挥了挥手，“这段时间纵然是抓到了赵峥再多的罪状，咱们也绝对不能打草惊蛇，等到他开始对外售卖，甚至有不少江东百姓购买了他的矿盐之际，咱们再揭发其罪行！” “到时候民怨沸腾，乾帝就算是想保赵峥只怕也无能为力！咱们一鼓作气，彻底将赵峥的痕迹，从杭州城抹除！” “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陆家，对付起来无疑会轻松许多！” 不愧是底线灵活的宁王，三言两语就把未来的计划阐述得一清二楚。 周衍点了点头，“父王放心，赵峥绝对逃不脱咱们的手掌心！我倒要看看这个恶徒打算如何欺骗江东父老！” 他心中已经有些期待起来，江东的父老乡亲们得知赵峥出售的乃是矿盐之后会作何反应了。 宁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提起了与尚文远联姻之事。 “我已修书一封给尚首辅送到京城之中了！估计不日就有回应。到时候你礼数可要做足一些，咱们也要办一场风光婚礼，绝对不可丢了面子！”宁王十分严肃地说道。 周衍急忙点头答应下来，不过一想到尚文远家的姑娘那副惨不忍睹的容颜，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其实…与尚首辅结盟，也不见得非得采用联姻的方式吧他家那姑娘的容颜，想必父王也心知肚明。谁人见了不得喊一声丑八怪”周衍心中感到十分憋屈。 同样是联姻，为何人家赵峥娶到的陆婉莹，花容月貌堪称极品。 可偏偏自己要联姻的对象，却是个东施效颦的人物。 尚文远年轻的时候，虽然他们家罹遭大难，但好歹也是富贵之家。 当初尚文远只顾着在朝堂之上努力钻营，却忽略了对自己女儿的照顾，以至于整日大鱼大肉各种油腻之物的疯狂喂养下，尚家女儿变得奇胖无比。 周衍的话音刚落，宁王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和尚小姐成婚之后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小心我直接把你的腿给打断！”宁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攀上尚文远的关系对他们宁王府而言，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大族想要博取这份机缘，周衍竟然还挑三拣四！ 周衍急忙低头认错，匆忙逃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 三日之后。 杭州城内果然出现了一家精盐铺子。 许子期、韩长贵和赵峥等明面上的杭州城高官们，一个个都参加了这家精盐铺子的开张仪式。 许多好事的百姓们立刻围了上来。 柴米油盐，乃是百姓生活所需，家家户户都离不开！ 过去大伙吃的盐都非常珍贵，甚至做菜的时候都不舍得放太多，饭菜自然寡淡无比。 赵峥看着诸多百姓，面带微笑地对大家说道：“今日所有百姓都可以免费从我们铺子里领取半两盐！回家之后大伙尝一尝咱家的盐是好是坏！要是你们觉得这盐没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来我们家铺子购买！” 赵峥心中非常清楚，尽管他的盐定价奇低，但百姓们肯定不愿意轻易尝试。 可要是利用免费的盐打开局面，在品尝到自家精盐的滋味之后，老百姓们说不得就会疯狂购买了！ 听到竟然有免费的东西可以拿，围观的众人一个个眼神亮了起来，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呀！ 不过有些百姓被豪门大户坑的实在是害怕了，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赵大人，当真把半两盐免费送给我们吗事后该不会又向我们讨要钱财吧大伙都是普通平民百姓，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啊！” “我等虽然知道赵大人一心为民，只不过心中难免有些忐忑。赵大人可否给我们一个准话” 看着众人一脸担忧的样子，赵峥笑着点头说道：“尔等放心！绝对分文不取！”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抢购 百姓们这才放下心来，一脸兴奋地看着盐铺的大门，静待开张！ 赵峥挥了挥手，铺子大门开启，一筐又一筐洁白如雪的精盐冲进了众人的眼底。 这白晃晃的光芒，让百姓们心头一颤，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洁白的精盐。 哪怕上好的海盐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色，绝不可能似这般纯洁无瑕，美得不可方物，甚至有不少百姓都误以为——此物是不是砒霜！ 毕竟大伙实在没有见过如此精细的盐。 “赵大人，你该不会是日子过得不顺心，打算坑害咱们杭州城的百姓吧这到底是盐还是砒霜啊” “老朽活了七十有六，却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细的白盐！此物看起来倒还真像是砒霜。” “赵大人，您敢送我们还真有些不太敢吃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质疑道。 一旁的许子期到了大伙儿的话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赵大人年纪轻轻，如今就已经身居高位，而且刚刚与陆家小姐结婚，日子过得正是滋润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毒杀满城百姓大伙莫要惊慌，这盐绝无任何问题！本官可以做保证！” 他拍着胸口说道。 赵峥用食指轻轻蘸了点盐，放入嘴中。 “大家尽管放心，你们若是吃出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反正江东转运使的衙门就在咱们杭州城中。跑得了和尚难道还能跑得了庙吗” 众人心中一想，倒也确实是此道理。 一个个立马着急忙慌地排起长队，想要尝一尝如此高端的精盐。 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赵大人，如此精细的白盐想来价格不菲吧虽然您每人给了半两，但架不住杭州城的百姓们太多了。这次你得亏上不少钱吧” “你且给大家报一个价格，等到我们吃完这半两盐之后，定然会来你这继续购买！” 赵峥既然选择与人为善，免费给了他们半两白银，诸多老百姓们也不是不知感恩的。 若是价格合适的话，他们倒也可以从赵峥这里花钱采买一番。 大伙屏气凝神，盯着赵峥，已经做好了接受高价的准备。 可当赵峥报出价格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实用不了多少钱，只需要百枚铜板就可以买一斤！” 百枚铜板虽然听起来非常多，但现在一斤米都需要三四十个铜板了。 这个价格，堪称低得令人发指。 百姓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纷纷挥舞着手中的铜板。 “竟然有价格如此便宜的盐！俺先囤上两斤！” “咱们绝对不能让赵大人吃亏，既然赵大人免费送了咱们半两，我等也买上几斤吧！” 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赵峥的脸上顿时布满了微笑，他也没想到自家盐铺竟然能一炮而红。 人群外围，看到这一幕的高朝和周衍主仆两人，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当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明明都是一些劣质的矿盐，不知道被他用什么手段弄得如此洁白，竟然还遭到这些无知的百姓们如此抢购！我看他们真是脑子出问题了。” 但看着赵峥手底下的盐铺竟然如此赚钱，其实周衍打心底还是有些羡慕的。 假如这家铺子乃是他的旗下产业，每年卖出去的盐说不得就能抵得上那三座金矿了。 高朝面色严肃地看着远处的赵峥，“世子殿下，咱们要不要现在去拆穿他们的阴谋诡计难道真的要让这些老百姓们吃上矿盐吗” 高朝心底还是有一些侠义之心的，当年在山上的时候他也没少干劫富济贫的勾当。 先前赵峥出售玻璃镜子，赚的乃是豪门大族的钱也就算了。 可如今，他竟然连这些底层老百姓都没放过！ 虽然买盐花费的不过是数百铜板的事，可对这些贫苦的老百姓而言，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啊！ 周衍冷哼了一声，“就得让老百姓们吃下这些盐才行！等他们吃出问题来，咱们再指出赵峥的盐有问题，到那时百姓们心中的怒火会更盛。” 尽管觉得此计颇有不妥，可奈何高朝终究人微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能无奈点头。 “你且摸过去买他几斤盐，我要先看看成色！倘若真有办法能将矿盐制作得如此洁白，以假乱真，倒也确实是个赚钱的行当。”周衍眼神中带着一丝热切。 宁王府旗下的隐藏势力之中，也有几家私盐贩子。 若是能将此技法学了过去，说不得他们家也能日进斗金呢！ 高朝头皮发麻，他发现自己跟在宁王父子二人身边，干的都是些损阴德的勾当。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在赵峥的铺子里买了几斤白盐。 “行了，你在这继续盯着赵峥的行踪，倘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告之于我。我且带着盐回去让父王看一看！” 周衍急急忙忙来到了跑回到了宁王府。 此时的宁王正拿着一封信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周衍跑来，宁王笑着对他说道：“你来得正好！亲家刚才给我回了一封信，准备把婚期定在五日之后！你准备一番吧，现在尚家小姐应该就在路上了。不日便可到达杭州城！” 原本还颇为激动的周衍，听到这番话后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 甚至浑身还打着哆嗦！ 他没想到，尚文远竟然如此急切地把自家女儿嫁出去。 “这…这也太着急了吧” 宁王冷哼了一声：“休要在此饶舌，若是你不打算迎娶人家，先前怎么不提出来待你们两人完婚之后，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待人家姑娘！她毕竟是远嫁来到咱们杭州城的。” “要是受了半点委屈，尚首辅绝对不会轻饶了你的！” 周衍垮着个脸，心里非议不已。 自己先前提出来过不想迎娶尚家小姐，可奈何您没同意啊！ 他倒也没忘了正事，提着被封纸包着的盐拿到宁王跟前，“父王，这是我从赵峥那里买来的盐！您瞧瞧——虽然是矿盐，但竟然如此洁白！”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货运京城 宁王有些好奇地将这一提盐取了过来。 等看清楚食盐的全貌之后，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竟放声大笑起来。 “好啊！想不到赵峥抢走了咱们的三座金矿，竟然又给了我们一条赚钱的路子！咱们先去和赵峥谈判一番，看看能不能从他手中拿到这种将矿盐变白的办法。” “若是真的能得到这一技法，我们宁王府将来再也不用因银两短缺而发愁了！”宁王十分兴奋地说道。 周衍趁此机会急忙开口：“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娶那尚家小姐了有了钱之后咱们完全没有必要和尚文远结盟啊...” 宁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没用的东西！有了钱之后咱们才要跟尚首辅结盟！钱才会用对地方！” “此事已成定局任你说破了天也没用！你就等着与尚家小姐完婚吧！” 周衍知道这事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灰溜溜地回了房。 … 入夜，赵府。 一群人围坐在桌前，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仅仅是开业第一天就卖了三千多两子的白盐，要知道这还是他们的生产规模没有跟上，不然完全可以铺开到整个江东地区！ 到那时，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最重要的是，成本堪称无限接近为零！ “只可惜现在只是借用了琉璃作坊的厂房和设备，假如咱们修建好了专业的作坊之后，产量肯定能继续往上提！”许子期有些惋惜地说道。 好在作坊也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修建起来，江东地区即使到了冬天也颇为温暖，因此倒也不耽误施工。 “明日便把我先前屯起来的那三千斤货全部装船，沿着运河运送到京城之中出售！” 赵峥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眼下正是拿着货在江东地区铺开的时候，为何要把盐运送到京城之中呢纵然有了运河，运输起来可以节省一定的成本，但肯定还是比不上在江东地区出售利润来得高啊！” 陆员外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他当然知道这时候把盐运送到京城之中售卖，并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可赵峥却还是一脸坚定：“理由我不好明说。反正咱们在京城之中也有铺子，倒也不担心无地售卖。运送过去之后那边自然有人接洽。” “若是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对咱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将来陆家商行的名声打出去，整个京城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出售其他的商品也会容易一些。” 贩盐生意最大的合伙人，乃是当今陛下。 既然是乾帝的生意，而且也获得了他的大力支持，他当然要让乾帝看看矿盐的最新成果。 虽然并不清楚赵峥的打算，但大家心中对赵峥自是非常信任，倒也没有继续争执不休。 “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安排货船沿运河直上京城！走水运的话，估计不到五天时间就能送到京城。”陆员外笑着说道。 水运借助的乃是风帆之力，可以不分昼夜地前进，速度当然要快上不少，而且运输的货物数量也大。 赵峥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着说道：“今日在卖盐的时候，我看到周衍似乎在远处观望着，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赚钱的，说不定又要在什么地方搅和一番。” “明日往京城运货的时候，咱们一定要大张旗鼓，我倒要看看宁王父子二人打的什么主意！” 陆员外连连点头。 众人各自散去，直待翌日清晨。 陆员外按照赵峥的吩咐，跟着赵峥早早地便带着一群人来到了码头，开始大张旗鼓地卸起了货！ 一直跟踪着赵峥的高朝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显然，赵峥这是在利用职务之便通过运河往京城里边运输白盐！ 高朝心中冷笑连连。 赵峥这厮还真是个不怕死的，明明知道自己卖的乃是矿盐，里边不知道掺杂了多少的毒素，竟然还敢往京城之中售卖。 倘若在皇城脚下吃死了人，陛下肯定就要严查此事了。 高朝暗中搜集了一些证据之后，立刻返回宁王府通报此事。 一刻钟后。 周衍一脸兴奋地抓着高朝阳的肩膀，“你可莫要跟我说谎！赵峥当真利用运河往京城之中运送白盐了” 高朝急忙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在运河码头看得真真切切！一群挑夫把好几箱白盐装进了货船！这艘货船一路往北开去，目的地显然就是京城！” 周衍激动地来回踱着步子，“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惹麻烦啊！这等粗制滥造的盐竟然也好意思运送到京城之中，万一京城里的老百姓吃出个好歹来，陛下肯定会龙颜大怒。” “立刻准备马车，我要前往江东转运使衙门拜访一下赵峥！看看这小子会如何狡辩！”周衍一脸兴奋地说道。 高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现在杭州城里的老百姓们还没吃出好歹来，上门威胁的话，只怕赵峥不会轻易就范。” 周衍冷哼了一声，心中不屑至极，“就算是他不肯就范又如何咱们反正已经知道了，他的盐全部都是矿盐。倘若他不乖乖地将矿盐提取的方法告知于我们，咱们就直接砸了他的摊子！让全江东的百姓，让陛下都瞧一瞧这赵峥是何等的奸诈！” 眼看着周衍不听自己劝说，高朝倒也不再言语。 主仆二人立刻匆匆忙忙地朝着江东转运使衙门赶去。 转运使衙门已经停了十几年的时间了，乾帝为表廉洁不允许各路官员向朝廷进献奇珍异宝，所以特意取消了转运使的建制。 江东转运使还是专门为赵峥特事特办，重新开设的官职，就是为了他往来做生意方便。 看着眼前巍峨的衙门，走下了马车的周衍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 “有些乡野村夫就算是坐到庙堂之上，也不过是禽兽穿衣。今日我便要揭穿这禽兽的真正面目！” 他冷哼了一声，直接朝衙门内走去。 “站住！谁让你进来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门敲竹杠 刚一踏进大门口，周衍耳边就传来了一道训斥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林立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初在和陆员外产生林地纠纷的时候，他记得就是此人将自己用铁链捆死押送到了衙门之中！ “我道是谁，原来是赵峥身边的一条走狗。你主人都不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不过是他门下的鹰犬而已，你竟敢对我口出狂言！” 周衍心中愤怒至极，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官吏也敢对他如此不客气。 假如面见了赵峥，对方还不知道如何嘲讽自己呢！ 林立丝毫不怕周衍，听到他说出来如此侮辱人的话，林立顿时就要上前对他动手。 高朝急忙拦在了周衍面前，眼看冲突一触即发，赵峥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 “莫要唐突了客人，两位还请进吧！” 看到赵峥都已经出面了，林立当然不会继续为难周衍，他冷哼了一声，侧过身子将周衍放了过去。 周衍面带微笑地看着赵峥，“几日不见赵大人风采依旧啊！前些日子你的婚宴倒是办的好大阵仗，听说那彩礼里面还有五千两黄金当真是好风光啊！” 周衍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赵峥碎尸万段。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筹集到的五千两黄金啊！ 赵峥同样反唇相讥：“我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对我如此厚爱，平白送了我五千两黄金！难道世子殿下是为了此事而来吗倘若你打算将那黄金讨要回去，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心思吧！钱我已经给了陆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周衍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笑着摇了摇头：“五千两黄金虽然价值极高，不过对我们宁王府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我这次来是想要给你提个醒的，你死到临头了！” 周衍的这番话，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林立再一次怒火冲天。 “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家大人死到临头了你这狗贼当真是不会说话！且让我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 高朝虎目圆睁，“我家世子殿下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 赵峥抬了抬手示意林立冷静下来。 “世子殿下还是来殿中一叙吧！你好不容易来我这里一趟，若是让你站在院子里，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要说我不懂礼数了” 周衍冷哼了一声，跟着赵峥来到了殿中。 看着殿内的诸多珍宝以及巍峨的梁柱，他心中一阵感叹。 人家赵峥年纪轻轻就有了独立开府建衙的资格，可他甚至还痴长赵峥几岁，却只能活在父亲的阴影下任其摆布。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何其大哉！ “世子殿下，刚才你说我死到临头了，不知此话何解难不成您掌握了什么内幕消息吗”赵峥让人上了热茶，笑着问道。 周衍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已经拿捏到了赵峥的软肋，他立刻开始拿起了架子，装模作样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呵，这炒茶的技术确实不错！陆家凭借着你的这一技术应该也赚了不少银两吧我看你还是把这一技术，送给我吧！” “除此之外，烧制玻璃的、制作白盐的技术，你也通通都告知于我，说不得能保你一条性命！” 赵峥顿时乐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周衍会变得如此自信。 “世子殿下，你这都不是狮子大开口了，完全是敲竹杠了！说说吧，是不是我有什么把柄被你抓住了” 周衍冷哼了一声。 “怪不得你能从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子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上，当真是个聪明人！不错，我手里面确实有能让你诛九族的罪证！” “你最近在杭州城卖的盐，其实全部都是矿盐吧先别急着否认，高朝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把有毒的矿盐做的洁白如霜，再出售给不知情的老百姓们，你还真是丧尽天良啊！” “若是在杭州城售卖也就罢了，这里终究是你和许子期等人的天下，可你竟然还利用手中的职权之便，将其出售到了京城之中！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了！此事要是要陛下知道，你应该知道后果吧” 周衍朝后一躺，身体瘫坐在椅子上，似乎已经觉得自己可以轻松拿捏赵峥了。 让周衍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赵峥却只是微微一笑，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周衍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搜集情报的能力跟你自己一样，都是半吊子的水平啊！” “赵峥！你莫要强装镇定，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中肯定怕得要死吗！”周衍愤怒地起身指着赵峥说道。 “来人啊，本官要忙公事了，请世子殿下离开吧！”赵峥甚至都懒得和周衍解释，不愿意与之多费口舌，直接挥了挥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 “世子殿下，请吧！”林立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衍彻底蒙了。 他想不明白赵峥到底哪来的自信，明明自己都已经把精盐的内幕说出来了，可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赵峥，希望你不要为自己今天的选择而后悔！老子这就给你宣扬出去，吃了你的盐身体定然会出问题的！”周衍甩下这句话就准备离开。 他本以为自己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峥肯定要挽留一二的。 但赵峥却任由他离开，丝毫未加阻拦！ 直到他走出了江东转运使衙门，仍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殿下，赵峥根本不吃咱这一套啊！这可如何是好”高朝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先前就已经提醒过周衍了，一定要等百姓们吃出问题来之后再敲诈赵峥。 到那时他们才能占据谈判的主动权。可奈何周衍就是不听自己的！ “走吧，先回家。最多三五天下去，杭州城的百姓们身体一定会出问题的，到时候咱们直接将赵峥生产矿盐之事公之于众即可！” “大不了老子不要他的技法了，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弹劾 周衍气冲冲地跑回了宁王府，刚进门就和宁王撞了个满怀。 看到他这副模样，宁王没好气地挥了挥袖子：“如此莽撞，像什么样子！” 周衍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没敢回话。 “怕是在赵峥那里吃瘪了吧”宁王冷笑了一声。 周衍面带羞愧之色地点了点头，一想到自己明明拿捏着赵峥的把柄，却还被他给呛了一顿，周衍心中就感到无比愤怒。 “那臭小子实在是太过分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大尾巴狼，明明咱们都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他贩卖的就是矿盐，百姓们吃了用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出问题的！可这家伙竟然死活都不承认！” “甚至还反过来狠狠地羞辱了我一通！我提出的所有条件他一个都没接受，仿佛丝毫不在意咱们把他的丑事公之于众。” 宁王的脸色变得阴冷起来。 “谁让你现在就去找赵峥麻烦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要等到城中百姓吃出问题再去找他吗” 周衍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是得知了赵峥竟然胆敢往京城之中运送矿盐，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找上门去，希望以此来要挟他。没想到，赵峥竟然根本不在乎我的威胁...”他越说声音越低，逐渐失去了底气。 宁王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掌狠狠扇了下去。 “无能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咱们就算是掌握了证据，能证明赵峥卖的盐全部都是从矿山之上提取出来的，可只要百姓们吃不出问题来，赵峥又怎么可能会承认” “如今你已经打草惊蛇，哪怕是再等一段时间，城中的百姓们吃出问题来，咱们将这一消息公之于众，恐怕赵峥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宁王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制定出来的所有计划堪称完美无缺，全都被这个废物儿子给破坏了！ 周衍捂着脸一语不发，他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了，心中更是委屈。 看着周衍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宁王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写信给你岳父，他会在京城之中发力的！只要他在陛下面前提上几句，说不定陛下就会记挂着这件事，派人在京城之中展开调查。倘若运送到京城的那批盐确实存在问题，赵峥在劫难逃！” 听到自家父亲已经有了补救之策，周衍这才松了一口气。 “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倘若没有父王及时应对，恐怕咱们这次计划还真不一定能扳倒赵峥！恳请父王责罚！”周衍单膝跪地，十分愧疚地说道。 宁王不屑地摆了摆手，“这种话说多了还有什么意义吗过几天你老老实实的和尚家小姐完婚，就是对咱们家最大的帮助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周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正是由于自己的疏忽，上次前往京城运送酎金的时候，所有的钱都被赵峥给坑走了。 以至于没有机会和朝堂百官走动一二，如今宁王在朝堂之上必须有一个极为强大的盟友。 而尚文远则是最佳选择！ … 京城之中，尚文远看着手中的这封密信思虑重重。 沉吟良久之后他心中打定了主意，立刻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之中。 此时的乾文帝正捏着手中的一小撮盐，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舌尖上。 “这些盐全部都是赵峥运过来卖的”他看向一旁的邱公公。 邱公公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听到乾帝这么问他急忙点了点头。 “没错！这批盐乃是今天早上从运河运过来的，如今已经放到那家铺子里售卖了。” “您瞧瞧这成色，比之那些泛青的海盐不知道好了多少！赵大人还真是大才啊！此等赚钱的行当，没想到竟然被他给找到。”邱公公一脸赞叹地说道。 单单是这等品质的盐，哪怕价格高一点，恐怕也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果然没有让朕失望！这一年下来利润定然非常可观！虽然朕只占了五成，估计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乾帝一脸兴奋地说道。 “那奴才可要恭喜陛下了！这些年来陛下为了大乾的百姓一直过得都很朴素！甚至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日子过得也太清苦了！有了如此可观的收入，您才能真正享受到帝王般的生活啊！”邱公公一脸恭敬地说道。 乾帝听闻此言心中也感到万分感慨，邱公公这番话倒也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中。 他虽然贵为皇帝，但平日的吃穿用度却连一般的员外都比不上，整日里过的都是苦哈哈的生活。 为的就是在老百姓和群臣百官面前摆出一副为人简朴的样子来。 满朝文武对乾帝的表现自然十分满意，口口声声称其为“明君”。 却没有一个人考虑到乾帝日子过得有多么艰苦！ 只有人家赵峥始终为自己着想，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啊！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的太监突然喊道：“陛下，尚首辅求见！” 此时的乾帝心情本就不错，再加上尚文远乃是他的亲近之臣，自然让人带着他进来。 没想到尚文远在见到乾帝之后却板着个脸，眼神中带着一股愤怒。 乾帝反倒笑呵呵地看着他，还跟他开起了玩笑：“到底是何人得罪了尚首辅，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尚文远显然没有心情和乾帝开玩笑，他直接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说道：“陛下，如今奸臣当道，正在残害咱们京城父老的性命，难道您就不管不顾吗” 听到尚文远这番话，乾帝顿时脸色一变正色道：“到底是谁何人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对我的子民出手还真是活腻歪了！”乾帝愤怒地吼道。 原本因为矿盐带来的兴奋感也顿时荡然无存。 看到乾帝这副态度，尚文远心中的底气更足了。 想来自己接下来所弹劾之事，乾帝一定万分重视。 “还能是谁正是先前被陛下大加褒奖的一东转运使赵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户部员外郎 乾帝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尚文远。 “爱卿，何出此言啊？赵峥也算得上是真正的股肱之臣了，先前他来京城的时候你也见到了，硬是把一万两黄金给朕送上门来！此等心念天下之人，怎么可能会做出残害京城百姓的事来呢？” 尚文远冷哼了一声：“陛下您身为九五之尊，可千万不要被赵峥用区区万两黄金给收买了！他不但残害京城的百姓，甚至整个寒州城的百姓此时都在他的残害之下啊！” 这番话让乾帝越发摸不着头脑了，人家赵峥研制出来的青蒿素不知道挽救了多少江东地区百姓的性命，他又有什么理由残害寒州城父老乡亲呢？ “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吧，赵峥不过是一个江东转运使，本身的品级并不高。他又有什么能力残害百姓！再说了，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乾帝颇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说道。 他还指望着赵峥出售的精盐能给自己带来一部分利润，又怎么可能让尚文远如此肆无忌惮的构陷赵峥呢？ 尚文远似乎也察觉到了乾帝心中的不满，只不过他话都已经说出来肯定不可能收回。 他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您有所不知，赵峥在寒州城郊外的山上开采矿石，提炼矿盐！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矿盐调配的无比洁白，看起来就像是纯度极高的食盐一样！” “众所周知矿盐可是有毒的啊！赵峥这么做难道不是残害咱们大乾百姓的性命吗？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包庇他啊！” 尚文远心中非常清楚，既然赵峥胆敢如此正大光明地贩卖精盐，肯定是从乾帝手中求到了盐引，卖盐的这一行当乾帝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但具体卖的是什么盐乾帝肯定不知道。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乾帝，希望能从其脸上中看到一丝愤怒之色。 然而乾帝非但没有任何愤怒之色，甚至还哈哈大笑起来，这让尚文远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乾帝：“陛下何故发笑？难不成，您早就知道赵峥卖的乃是矿盐了？” 这是尚文远能猜到的唯一答案。 乾帝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满面红光地点了点头，“不错，此事朕早就已经知道了，甚至赵峥出售矿盐也正是在朕的授意下进行的！” 尚文远一脸震撼地看着乾帝，他想不明白身为天下之主的乾帝为何要与赵峥同流合污，做这等不要脸的勾当！ “陛下！想来您也应该知道长期食用矿盐会产生多大的危害！您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峥做这种恶事而不顾呢！”尚文远当即起身质问道。 乾帝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赵峥的盐业生意里面可是有他一半的利润。 而且人家赵峥说得非常清楚，他采用了特殊的技法，能够确保提炼出来的矿盐绝对没有任何有毒物质，他刚刚还品尝了一口，确实是最精纯的细盐无疑。 “此事你不用多管！人家赵峥虽然是在矿石之中提取出来的盐，但干干净净完美无瑕，绝对吃不出任何问题来的，此事朕可以替他担保！”乾帝言之凿凿地说道。 眼看着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原本还满腹牢骚的尚文远此时也无法继续弹劾赵峥，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微臣莽撞了。”尚文远咬牙切齿地说。 乾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试探地问道：“赵峥从寒州城运送精盐到京城，按理说此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更何况这种盐乃是矿石中提取出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尚文远心中一阵紧张，不过他也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几名来自江东地区的官吏来我府上谈及此事，我才知道的。” “当时也没细想，一想到老百姓们吃到矿盐之后身体状况很可能会出问题，我便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乾帝倒也没有怀疑，尚文远终究是他的亲近之人，两人小时候更是一块长大的，他相信尚文远肯定不会背叛自己。 乾帝拍了拍尚文远的肩膀，“你有心了，此事朕心里有数。” 尚文远知道乾帝这里是行不通了，便拱了拱手告退了。 离开了大殿之后，尚文远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 他心中只觉得无比憋闷，他对乾帝的感情其实是十分复杂的。 虽然两人之间年幼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父母之死的仇恨却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 正是因为如此，宁王在提出联姻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尚文远心中非常清楚，即使自己贵为首辅，想要报得父母之仇难度仍旧非常之大！ 必须借助宁王的势力才有一丝可能！ 故而今日收到了宁王的密信之后，他才会第一时间跑来乾帝面前痛陈赵峥的罪状。 可没想到，乾帝竟然和赵峥沆瀣一气！ 回到府中之后，尚文远立刻叫来了他的管家。 “老爷，您找我何事？”管家恭恭敬敬地询问道。 “把户部员外郎段鹏举给我叫过来。” 很快，一名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尚文远府中。 段鹏举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户部员外郎，但掌管的是天下税收之事。 职权不可谓不大，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相巴结他。 所有人都以为段鹏举乃是贫苦出身，费尽心机才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上，但只有他清楚，倘若没有尚文远的提携，以他一个农家之子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坐到如此显赫的位置上！ 所以他面对尚文远的时候自然毕恭毕敬。 “不知首辅相召，所为何事？”段鹏举有些疑惑地问道。 “马上就要征收冬税了吧，你作为户部主管税收之事的官员也应该去地方上转一转，查查税收情况了。” 段鹏举心中了然，恐怕尚文远要出手了，此人应该是一个巨富豪绅！ “着重查一查江东地区吧！听闻堂堂江东转运使，如今正利用职权之便开设了不少作坊。” “是。” 第一百五十六章 壮夫人 寒州城内。 赵峥看着商铺内洁白如雪的盐，脸上绽放出了一抹微笑。 “最近这段时间，周衍应该没来找咱的麻烦吧？”他转头询问林立。 为了防止周衍心生嫉妒狗急跳墙，他只好安排林立时常在盐铺周边巡逻一番。 “说来也怪，先前周衍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看那架势似乎咱们不把制盐之法教出来，他就要给咱一点颜色瞧瞧！” “可没想到这几天他倒是挺安稳的，咱们盐铺周边甚至都没有周衍的人。” 赵峥心中也感到阵阵纳闷，他知道周衍是一个心胸极其狭隘的人。 按理说，此人在得知了自己“制作矿盐”的真相之后，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将其公之于众。 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就在赵峥心中疑惑至极时，许子期从铺子外走了进来。 “周衍这段时间应该是来不了咱们盐铺闹事了！” “听说宁王府和尚文远联姻了，堂堂首辅大人竟然将自己的爱女远嫁到了寒州城。此事听起来确实有些离奇！”许子期露出一副八卦的嘴脸。 “呵，还不是想要在朝堂之上寻找个帮衬之人？只不过当真是让人纳闷，尚文远不是咱们陛下的亲信之人吗？陛下对宁王的厌恶早就表现出来了，为何尚文远还会和宁王扯上关系？”这是赵峥心中唯一疑惑的地方。 许子期也茫然地摇了摇头，“此事我也不知情，也许尚文远另有谋划？说不得此举乃是陛下授意，就是为了在周衍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他猜测着说道。 “那尚文远还真是舍得啊，竟然把自家姑娘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就为了监视宁王府的动向？” 赵峥撇了撇嘴，他可不认同许子期的这番说法。 没想到许子期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一副调侃的表情：“你怕是没见过尚首辅的爱女吧？那身型足足顶得上两个我了！估计他也着急把自己女儿嫁出去！” “周衍那小子是真惨啊！明明身为世子，只要他点点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愿意自荐枕席，可他的婚姻大事却由不得自己做主。” “听闻那尚家小姐也是个性子刚烈的人，两人成婚之后她定然会将周衍拿捏得死死的，估计这小子这辈子也就这样咯。”许子期语气中少不了幸灾乐祸。 赵峥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心中非常清楚，尚文远把女儿嫁给周衍绝不是因为乾帝的要求。 说不定尚文远和宁王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两人准备联盟了！ 毕竟自己也算是乾帝身边的亲信之人了，有自己在这盯着，宁王府翻不起什么大浪花来。 乾帝完全没有必要强行逼迫尚文远把自家女儿远嫁至此。 一想到这赵峥拱手告辞，匆匆忙忙地来到了转运使衙门，草拟了一封书信，通过监察使的渠道直接发往了京城！ … 许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往周围来回扫视了一圈，确信没有人盯着自己，这才翻了围墙朝着宁王府的方向赶去。 他被许子期禁足了这么长时间，对外界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 在他看来，此时赵峥应该已经和周衍彻底撕破了脸皮，宁王府也肯定在寒州城内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自己父亲要想保命的话就必须得投靠宁王，可奈何父亲似乎铁了心要和宁王府对着干。 为了保住自家父亲的性命，许平也只好孤身前往宁王府，准备向周衍表露忠心。 他来到宁王府周衍居所院墙旁，轻车熟路地翻了进去。 没想到才走出三两步，迎面就撞上了一座“山”，许平“哎吆”一声，整个人朝后倒去。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位硕大无朋的女子。 此人身材十分健壮，单单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威慑感。 许平无比愤怒地瞪了此女一眼，这年头的世家女子往往都非常注重自己的身材，根本不可能吃得这么胖。 唯有那些骤然暴富的人家，子女们不知节制才会养出极胖的体格。 所以许平倒也没惯着，直接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敢撞我？瞧你这副模样！这是马上就过年了，你赶着出栏啊！” 被许平狠狠地训斥了一通，此女脸色变得无比涨红，她伸出如同水萝卜粗细的五指对着许平的脸就是一巴掌。 许平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如此重击？整个人眼冒金星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哪里来的小毛贼？翻墙闯入我家中竟然还如此恬不知耻地训斥我！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高朝，立刻把这家伙给我杀了！”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如同洪钟大吕。 许平摇头晃脑地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高朝。 此女到底是何等身份，竟然还对高朝颐指气使？甚至还口口声声称这是自己家！ 如果不是许平爬了无数次周衍的院墙，自己恐怕还真以为来错了地方。 高朝看到这一幕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尬笑，“夫人，小衙内，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 夫人？许平抬头看了一眼身材壮硕的女子，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这位正是世子殿下未过门的妻子，尚文远首辅大人的爱女，尚秦芳。三日之后世子殿下便要与夫人完婚了。”高朝向两人介绍道。 听到高朝的这番话，许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尚秦芳，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周衍会娶此女为妻。 尚秦芳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倒也心思玲珑，听到小衙内的称呼之后就猜出了许平的身份，脸色稍微缓和了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您是来找我家夫君的吧？他就在屋里，我带您去见他吧！” “只是今后还请小衙内走正门，不要翻墙进来了，我一个女眷在这院子里，让人传出去风言风语，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通风报信 许平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对尚秦芳赔着笑脸。 再怎么说这也是尚首辅的女儿，宁王的儿媳妇！ 虽然长相确实是有点骇人了，但身份还是摆在这里的，许平既打算投靠宁王府，肯定是要和尚秦芳搞好关系的。 “夫君！许衙内造访！”走进了房间之中，尚秦芳嗲声嗲气地开口说道。 听得许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叫我夫君！”只见书房之中的周衍，整个人头发散乱，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几天没有合眼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他急忙跟着说道：“咱们终究还没有完婚，现在叫我夫君多少是有些不合礼数的。” 听到周衍的解释，尚秦芳的脸色稍霁，“那你们两人先聊着，我去泡些茶来。” 等到她离开书房之后，许平才觉得身上的压力少了许多。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周衍：“世子殿下，你还真是狠人啊！为了和尚首辅攀上关系，竟然以身饲虎！这等意志实在是让我佩服至极！” 原本许平还觉得自己的能力虽然比不上周衍，但两人之间的差距应该是不大的。 但此时见识到周衍的未婚妻之后，他对周衍的态度从原先的“半服”，成了“全服”！ 许平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件事来，周衍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 “荒唐！你还真以为我是自愿的吗？如若不是父王非要逼迫…我是绝对不可能娶她为妻的！他来我家中也已经有三天时间了，你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周衍的一双眼睛立刻变得通红。 “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现在还没结婚了，就要日日夜夜的跟我住在一起，好像是她身边的养的一条狗一样！” “偏偏我还说不得什么，每次和父王诉苦，总是被父王以各种理由推回来！”周衍双眼通红地看着许平说道。 听完他的诉说，许平颇有些感同身受。 换作是谁，天天与如此壮硕的女子日夜相伴，只怕心态早晚会出问题。 周衍能坚持下来几天时间，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他有些感叹地看着周衍：“为了成就宁王的大业，世子殿下就忍一忍吧！如今有了尚首辅大人在京城之中协助，想必宁王未来的计划会更加顺利！” 周衍也知道许平劝的有道理，只不过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凭什么别人家的王爷世子，动不动就风花雪月，身边更是有无数佳人相伴，可他却被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给缚住了手脚！ 偏偏还不敢说半句微词！ “你这次来所为何事？”收拾了一下情绪，皱眼皱着眉头看向许平。 虽然这小子是个蠢货，但对自己倒也颇为忠心耿耿。 再加上他乃是许子期唯一的儿子，留在身边将来说不定有大用。 所以即使许平挑起了自己的痛处，周衍倒也没有太过愤怒。 许平这才想起了自己到访的目的，一脸激动地看着周衍询问道：“眼下咱们进展如何了？听我父亲说，前段时间赵峥和您一块去了京城缴纳酎金，回来之后就当上了江东转运使？” “不过就算如此，相信以宁王的实力整个寒州城肯定都尽在掌握之中了吧？我家父亲也是个不成器的，竟然妄图和王爷作对！倘若有朝一日王爷真打算起事了，可千万要原谅我父亲的无知啊！我是一直站在您这边的！” 许平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衍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在许平看来，赵峥终究是个没有根底的人，而宁王在整个大乾待了这么久，赵峥又怎么可能会是人家的对手呢？ “够了！”周衍突然大声地打断了许平的话。 许平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不清楚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到底是来羞辱我的，还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我？”周衍一脸愤怒地说道。 许平急得抓耳挠腮，“世子殿下，我和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都已经帮你做了如此多的事，您怎么可以还怀疑我呢？” “这些天虽然我一直被父亲禁足在家，但最近我父亲的禁足令稍稍松动了些，这才得了空闲偷偷跑出来第一时间来见您啊！” 听到许平这么说，周衍恍然大悟。 这小子连如今寒州城的局势都不了解！他倒也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 于是便叹了口气，将最近这段时间寒州城发生的变故一一说来。 许平听完之后，整个人面色惨白。 早知道宁王如今处于颓势，自己何苦冒着被亲爹痛揍一顿的风险，偷偷跑过来找周衍？ 可笑父亲明明已经站在了稳赢的一方，自己竟然反过来拖他的后腿！ 看着许平面色的变化，周衍隐约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 “若是你觉得我现在陷入颓势之中，大可直接离开！没必要在这里装模作样，说实话，我还不太放心你呢！”周衍摆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仿佛自己仍有后手。 此时尚秦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许平打量了一眼这一对未婚夫妻，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难不成宁王和尚首辅，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一想到这，他便起了小心思。 “殿下！我对您的忠诚天地昭昭，日月可鉴！还请您不要再怀疑我了！今后若是有什么事您不方便出面，大可直接安排我帮您动手！”许平当即表露忠心。 周衍看到自己三言两语，就把他忽悠的找不着北，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看来并非是自己的能力退步了，而是赵峥太过强大！自己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 “罢了罢了！你跟在我身边也有段时间，纵然没有立什么大功，却也颇有苦劳！抓紧时间回家吧！” “这段时间，你且和许太守打听一下关于矿盐之事！” 矿盐？ 听到这两个字，许平愣了一下，“我倒是在饭桌上听父亲说起过此事！寒州城的高官似乎在矿盐生意之中还占有一成份额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拿捏了! 周衍直接兴奋地差点跳起来，他一脸激动地看着许平。 “此言当真？矿盐的利润你父亲也有份吗？” 许平不知道为何周衍会突然变得如此兴奋，不过他还是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此事应该为真。毕竟是我父亲在饭桌上偶然间提起的事，他怎么可能会骗我呢？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矿盐乃是有毒之物，此事人人皆知。” 周衍兴奋地来回踱着步子，“你小子立了大功！继续回去帮我打探一下情报吧！切记不要擅自行动！一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于我。” 许平急忙点头离去。 周衍也坐不住了，准备和宁王说清此事。 没想到他刚准备离开书房，一旁的尚秦芳便叫住了他：“夫君这是打算去哪？难不成是想去哪个狐狸精家里幽会？” 周衍气得直跳脚，“都跟你说了，咱们两人未完婚之前不要再叫我夫君！这有违礼数！还有，我去什么地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尚秦芳，拂袖离去。 周衍来到了宁王的院子里，他打算把刚刚得知的消息告诉宁王。 “父王！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对咱们十分有利的情报！”周衍一进门就喊道。 宁王倒是有些不以为意，他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过好消息了，这小子能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据我所知，寒州城的高官们似乎在矿盐生意之中都有份额，他们都参与了此事！倘若咱们将这一消息公之于众，整个寒州城的官员恐怕都会遭到贬黜！” “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扶持自己人，将其安插到寒州城的大小职位上！” 原本还十分不屑的宁王听完周衍的话后眼前一亮，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死死地抓住周衍的肩膀：“此事千真万确？” 周衍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又岂敢在这等大事上诓骗父王？此事乃是许平告知于我的！这个消息是许子期在饭桌上亲口说出来的！” 宁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去赵峥的盐铺！将这些寒州城高官的罪行全部都公之于众！时间不等人啊！” 宁王刚准备换衣服出府就被周衍劝住了，“难道父王忘了吗？您之前不是说过要等寒州城的百姓们身体吃出问题来，再将此事公之于众！现在将这件事抖出来，只怕对赵峥等人难以形成太大的威胁吧？” 宁王冷哼了一声，“以前是以前，如今咱们已经将此事告知给了尚首辅，相信他在京城也会发力的。用不了多久陛下惩处的圣旨就会下达，百姓们肯定会相信我们的话！” 尽管周衍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靠谱，但他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宁王一块朝着盐铺的方向赶去。 此时已经是寒州城诸多衙门下值的时间了，韩长贵、许子期等人，这段时间闲得没事就往盐铺和金矿上跑。 这两处地方毕竟有他们的产业，众人心中都惦记着呢！ “多亏了赵公子啊！就算精盐乃是紧俏货，但如果价格居高不下的话，肯定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百姓前来购买。”韩长贵一脸感慨地看着正在排队的百姓们说道。 许子期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赵大人的能力实在是太出众了！也难怪陛下会如此厚爱于他！甚至连盐引都给他开出来了！” 虽然几人瓜分一成的利润，但大家心中还是非常满意的。 这笔钱数额非常可观，而且还是正当收入，丝毫不用担心会被查。 “前段时间周衍找上门来，我本以为他会纠缠不休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被婚事缠身了。少了这小子闹事，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日子都变得枯燥起来了！”赵峥刚刚下值，他走进盐铺笑着对众人说道。 没成想说曹操曹操到，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宁王来了！” 正在排队买盐的人群，一个个匍匐在地上。 就算是宁王没有什么实权，但他终究是一个王爷。 普通老百姓们见到他之后，还是要行跪拜礼的！ 宁王面带威严之色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看着匍匐在地的诸多百姓，装模作样地将几位年纪颇长的老汉搀扶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先前我就已经跟大家说过了，哪怕我是王爷，你们是种地的百姓，但大家都是陛下的子民，见了我之后可千万不要跪拜了！我可受不起啊！” 虽然说周衍在寒州城的名号颇为恶臭，但是宁王这些年来一直深居简出，动不动还给寒州城百姓们减轻税负，倒也深受不少百姓的爱戴。 大伙立刻笑呵呵地站了起来，都十分好奇地看着宁王。 “宁王殿下这些年来一直都深居王府之中，向来没什么大事是不会出门的，不知今日怎么来盐铺了？” “莫非宁王也知道赵大人开的盐铺，品相极佳价格实惠，所以亲自来看看？” “赵大人和宁王一样都是难得的好人啊！卖出来的精盐如此便宜，让我们百姓人人都吃得上此等品质的精盐，我等心里面都念着他的恩德呢！”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夸赞着赵峥和宁王的好。 盐铺之中的赵峥等人看到宁王亲自到来之后，却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宁王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凝固起来，他目光死死地盯着盐铺。 “各位乡亲们都是仁厚之人，可有人却利用你们的仁厚之心，利用大家攫取暴利啊！”宁王意味深长地说道。 百姓们一个个好奇地看着他，听宁王的意思似乎是针对赵峥的？ 人家赵峥出售的精盐品质好价格低，给百姓们带来了切实的福祉。 听说先前爆发疟疾的时候，挽救了大家性命的青蒿素就是人家赵峥制作出来的！ 像这样为国为民的好官，怎么可能会利用大家牟取暴利？ “宁王殿下，我们...都没什么头脑，听不出您话里的意思来，不知殿下可否明示？” 有人好奇地询问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公之于众 宁王却只是转头瞥了一眼周衍，不再言语。 有些话他的身份不适合明说，否则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损失可就大了。 周衍立刻心领神会地走上前来，朝着诸多排队买盐的百姓们拱了拱手。 “各位乡亲父老，我父王所说之人就是赵峥！” “大家还不知道吧？他铺子里的盐用的既不是井盐也不是海盐，而是矿盐！而且还是从咱们寒州城郊外的荒山上，开采出来的矿盐！” 周衍一石激起千层浪！ 百姓们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盐铺之中，洁白如雪的精盐。 “世子殿下，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矿盐，那玩意黑得和木炭一样，根本不能下咽，吃起来甚至还带着一股苦味！赵大人出售的盐显然不是我们印象中的矿盐啊！” “我想宁王和世子殿下肯定是误会了！赵大人的人品是众所周知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坑害我们普通百姓的。” “我们已经吃了好几天矿盐了，但是身体照样还是好好的，没有出什么问题。” “是啊，肯定是误会。” 百姓们虽然对宁王十分尊敬，但要是周衍百姓们可就不客气了。 他们看着周衍，你一言我一语地反驳道。 周衍气得脸都青了！这些贱民们还真是不知道好歹，自己好心好意的提醒他们，可他们竟然还反过来质疑自己！ 此时赵峥等人也从盐铺之中先走了出来，许子期有些嘲讽地看着周衍和宁王说道：“两位是来买盐的还是来闹事的？要是你们是来妨碍我做生意的，那我只能请捕快们来把你们两位请走了！” “倘若两位不打算丢面子的话，还是抓紧时间离开吧！” 周衍一时气结，虽然他明知道赵峥出售的乃是矿盐，但是奈何对方一直都不承认，他也总不至于贴脸辱骂人家吧？ 眼看着自己儿子已经败下阵来了，宁王颇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 周衍虽然平时喜欢耍小聪明，但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啊！ “赵峥，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开采矿盐的荒山位置了，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打算继续狡辩吗？真要是心里没鬼的话，就带我们去那座荒山上看看吧！”宁王语气低沉地说道。 还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对赵峥做这种勾当感到十分的心痛。 赵峥有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诸位父老乡亲，其实宁王说得不错，我盐铺里出售的这些盐全部都是矿盐！” 赵峥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直接堂而皇之地说道。 这一番话说出口后，直接让宁王父子二人目瞪口呆。 其实赵峥完全还可以挣扎一番，诸如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带领寒州城百姓前往荒山。 他们父子二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赵峥会突然亲口承认此事，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两人心中都已经生出了一丝提防，而正在排队买盐的百姓们听到赵峥竟然亲口承认这些盐全部都是矿盐。 大伙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之色。 “赵大人，这、这是何故？您向来与人为善，研制出来的青蒿素几乎拯救了整个寒州城百姓的性命。却又为何出售给我们矿盐呢？” “世人皆知矿盐乃是有毒之物，长期食用必将导致身体亏空！赵大人怎么能将我们的性命如此儿戏呢？” 众多百姓纷纷开口质疑。 尽管他们不愿意相信赵峥出售的乃是矿盐，可赵峥都已经亲口承认了此事，大伙不得不信了。 宁王父子二人看到这一幕，尽管他们不清楚赵峥到底为何会突然承认自己出售矿盐，但眼下群情激愤的局面，正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赵峥！既然你已经承认自己出售矿盐了，那你便是知法犯法！还请许太守为民做主，立刻将此人拿下！” 许子期当然不可能听他指挥，毕竟他和赵峥之间还有合作关系，更何况他心中也非常清楚，人家赵峥制作的精盐虽然乃是从矿石之中提取出来的，但根本没有任何毒素。 “宁王，话可不能乱说！虽然说赵大人提取出来的盐确实是来自矿石之中！但这盐经过他的技法，在层层加工之下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毒素了！”许子期愤怒地斥责道。 宁王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们这些寒州城衙门的高官，每个人在矿盐生意上都有一定的分成吧？也难怪你会帮赵峥说话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被宁王一下子说出了他们的秘密，许子期和韩长贵都有些脸红。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他们的反应都恍然大悟，顿时怒气冲天。 “好啊！我说你们平日里为何会一直厮混在一起！原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人！许太守你身为咱们寒州城的父母官，为了利益不顾寒州城百姓们的性命！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我们吃的都是些有毒之盐啊！真要是吃垮了身体，整个寒州城百姓们没有一个干活的，你这个太守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赵大人，许太守，你们今天必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否则这口气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咽下去的！” 在他们看来，自己如此信任赵峥和许子期，换来的却是他们两人的联手算计，大伙心中当然颇为愤怒。 看着众人群情汹涌的样子，许子期眉头紧锁。 他有些无奈地看向赵峥，眼下的局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倘若这时候把衙门的捕快叫来稳定局面，难免不会引起民众的逆反心理，直接把自己当街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各位父老乡亲，且听我一言！”最终还是赵峥站了出来。 他在寒州城中多少还是有些威望，百姓们当然也愿意听一听他的解释。 “想当初我免费为大家供应青蒿素，可曾收取过一丝一毫的钱财？你们觉得我是那种为了钱而不顾诸多百姓性命的人吗？” 赵峥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之中，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一百六十章 民怨沸腾 确实，倘若赵峥不顾百姓们的性命安危而选择赚钱的话，当初在研发出青蒿素来之后，他就不可能将配方公之于众，还让衙门免费为大家供应青蒿素，解了他们的性命之忧！ 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眼看着百姓们又有所动摇，宁王在一旁暗自着急不已。 “各位！少在这里听赵峥狡辩！一码归一码，当初你或许确实一心为民。但当上了高官之后，说不定见惯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你便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虽然我不清楚你是如何将黑乎乎的矿盐提取成白色的，但你既然敢卖给老百姓，就足以说明你预谋已久！”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百姓，被宁王如此怂恿，一时间也犹豫不定。 赵峥二话不说直接安排人取了一碗水，捏了一小撮盐溶化到水中，当着众人的面一饮而尽！ “各位！我们家吃的都是矿盐，倘若此物真的有毒的话，你们觉得我会傻乎乎地吃下去吗？” 这一幕非但让围观的百姓们感到震惊不已，就连宁王父子二人一时间也感到万分错愕。 他们没想到赵峥竟然是如此凶狠之人！ 明知道矿盐乃是有毒之物，竟然还当着诸多百姓的面儿将这一碗淡盐水喝了下去。 此人当真是利欲熏心！ 为了稳住寒州城百姓，为了继续出售矿盐，他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没想到许子期和韩长贵等人，也纷纷有样学样跟着赵峥一块喝起了淡盐水。 喝完之后还一个个把碗倒过来给百姓们看，里面一滴不剩！ “我说过的，人家赵峥早就已经有办法从矿盐之中提取出最纯粹的精盐！这便是最好的证明！说我们这些寒州城的高官和赵峥有利益往来，眼下你又该作何解释呢？” “倘若这盐真有毒的话，你觉得我们会傻乎乎地将之一饮而尽吗？” 百姓们转头看向宁王父子，目光中逐渐透露出一股愤怒和质疑。 宁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自己的情报真的出错了？他赵峥真的有办法把这些盐的毒素取出来？ “这…不管怎么说，赵峥已经亲口承认了这些盐乃是矿盐！你用矿盐来欺瞒诸多百姓，本就是不义之举…” 可宁王的话还没有说完，众多老百姓们顿时不干了。 “若是矿盐无毒的话，我们就算是买了吃又如何？反正赵大人卖的盐口感绝佳，品相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我们人人都能买得起！” “倘若不让赵大人卖这盐，难不成我们继续吃那些难以下咽的粗盐吗？只有你们这种身世显赫之人才能吃得上海盐！” “宁王，其实我们早就听说过你和赵大人之间的矛盾，只是没想到你为了诬陷赵大人竟然做到如此地步，我们还真是看错你了！” “还请宁王现在离开此地吧，莫要耽误人家做生意。” 老百姓们总是单纯的，他们心中有一杆秤，自然能衡量出谁是正义的一方！ 面对众多百姓的责难，宁王有口难言。 天可怜见！他好不容易做了一次好事，帮老百姓们指认赵峥的矿盐，没想到反而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 “如何？宁王难道还不打算离开吗？莫非是想让我请捕快过来把你们带走？”赵峥笑呵呵地说道。 宁王神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他知道这次往赵峥身上泼脏水的计划失败了！继续留在这里也只能徒惹诸多百姓不快。 “咱们走着瞧！倘若百姓们身体真的是出问题，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临走之前他还放下了一句狠话，仿佛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寒州城百姓！ 看着宁王灰溜溜地坐上马车离去，赵峥和许子期等人顿时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他们一家憋了这么长时间会整出什么大事来！没想到只是站出来指认我们卖的是矿盐。”许子期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宁王又是如何得知，咱们几人在矿盐生意之中占有一定的利润？” 此事乃是他们几名寒州城高官与赵峥之间达成的私下协议，按理说应该不可能为外人所知才对，除非他们自行泄密！ 赵峥眉头紧锁，也开始思索这一问题。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许子期身上，许子期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怎么？莫非赵大人以为是我泄的密？天地良心，我许子期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人！我都已经收了赵大人这么多的好处，又怎么可能会倒戈宁王呢？” 赵峥摇了摇头，“我并非是怀疑许太守，而是怀疑小衙内！” 听到赵峥的提醒，许子期顿时反应过来。 “坏了！此事我确实曾在饭桌上提过一嘴，没想到被这小子给听去了！看来应该是他将此事泄露给宁王的！”许子期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众人。 “家门不幸，竟然出了这等逆子！还请各位见谅！我这就回去好好地教训他一通！” 许子期说完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中。 此时的许平想着好不容易翻墙出来一次，当然要去那些烟花巷柳之地潇洒一番。 直到喝得醉醺醺了玩的身上尽是脂粉香，许平才步履蹒跚地准备翻墙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却没想到许子期正面色冰冷地站在院子里，看到这一幕的许平顿时被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手脚发软，竟然直接从院墙上摔了下来。 许子期直接冲到他面前，闻着他一身酒气勃然大怒，“你这逆子！你说，你偷偷摸摸地跑出去，是不是给周衍通风报信去了？不然宁王是如何得知矿盐生意之中也有我的一份利益？” 原本还打算狡辩的许平听到自家父亲将此事说得如此详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这…我只是偶然提了一嘴，没想到周衍竟然记在心里！这小子还真是不地道，莫非他拿此事威胁父亲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京城来的消息 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许平，冷静下来后的许子期终究还是长叹一声，没忍心下死手。 他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真要打死了谁来给他们老许家传宗接代。 “今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好好地完成你的课业！我也不求你将来能考个功名，只要你安安稳稳地度过此生即可。” 许平一脸惶恐地点了点头，他这次算是长记性了，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会因为此事大发雷霆，还差点把他的腿给打折了！ “父亲，您跟着赵峥做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终究不是个正道，万一哪天被陛下发现，您的大好仕途岂不是要跟着毁了？” “您就应该听儿子一句劝，抓紧时间和赵峥撇开关系吧！如此才是明哲保身之举啊！” 看到许子期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不少，许平忍不住开口劝说起来。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件事许子期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翻涌。 “你懂什么？谁跟你说矿盐就是有毒的了？人家赵峥的提取矿盐的手段无比娴熟，早就已经把矿盐之中的毒素都清理干净了！” “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家最近吃的盐，就是从赵峥的盐铺里购买的！” 许平面色惨白地看着许子期，“疯了！当真是疯了！想不到父亲竟然会做出这等蠢事来！” 他嘴里嘟嘟囔囔，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失魂落魄般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看到这一幕的许子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心中已经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不定自己将来会被这个蠢货儿子给坑死啊！ … 宁王府。 宁王父子两人坐在大殿之中，他们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一双眼睛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纵然坐在他们对面的尚秦芳本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但在如此凝重的氛围下，此时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周衍。 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尴尬，宁王神色稍霁，对尚秦芳说道： “你无需介怀，我们父子两个人心情不佳，并不是针对你，而是因为一个叫作赵峥的家伙……” 他将宁王府和赵峥之间的矛盾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尚秦芳怒目圆睁，“真是好大的狗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东转运使，竟然敢对王爷您不敬！甚至还公然出售矿盐！此等卑劣小人若是不除，寒州城百姓今后岂不是要处处受他压迫？” 尚秦芳平时被尚文远养成了刁蛮的性格，如今既然即将嫁到宁王府，当然要站在宁王的角度考虑问题！ 她丝毫不认为宁王有任何过错，只觉得此事乃是赵峥故意找茬，为祸乡里！ “此事我会和父亲说明清楚，请求父亲在朝堂之上参他一本！我相信陛下定然会给寒州城百姓们主持公道的！”尚秦芳一脸坚定地说道。 看到这一幕的宁王一阵欣喜，看来尚秦芳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他们家的人了，单单有这份心在，将来就能把尚文远给绑得死死的！ “此事倒也不必着急，我先前已经向尚首辅写信说明了情况，相信用不了多久陛下那边就会下旨对赵峥出手！”宁王信心满满地说道。 他做事向来有两手准备，哪怕是如今当面揭穿赵峥的矿盐真相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但只要尚文远那边推进的有进展，使得陛下得知此事，以乾帝的性格，哪怕是他再怎么欣赏赵峥，也绝对不可能任由赵峥胡来的。 就在三人交谈之际，高朝突然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 “王爷！京城来人了！乃是户部员外郎段鹏举！如今就在门外候着呢！” 得知这一消息的宁王，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他一脸兴奋地看着尚秦芳说道：“看来应该是尚大人发力了！” 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何会派一名小小的户部员外郎前来，但尚文远肯定有他的想法。 此人在朝堂之上向来以计谋无双着称，想必这段鹏举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才会被尚文远安排前来寒州城。 父子两人急忙迫不及待地出门迎接。 门外，一名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男子正孤身而立。 看到宁王和周衍之后，他不敢怠慢，立刻朝着宁王行了一礼！ “下官乃是户部员外郎段鹏举，奉尚首辅命，前来寒州城！” 听到他的话后，宁王父子二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陛下可让你带来了圣旨？”宁王一脸急切地询问道。 段鹏举的脸上带着一抹茫然之色。 随即他反应过来，一脸严肃地说道：“王爷，咱们还是先进府上说话吧！” 看着段鹏举这副表情，宁王就知道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立刻将段鹏举邀请进了王府之中，两人落座之后，段鹏举喟叹了一声。 “王爷还是不要指望陛下惩治赵峥了，尚首辅前往皇宫之中向陛下谈及此事，可没想到陛下竟然不管不顾，甚至早就知道赵峥出售矿盐的事了！” “想来也是，若是没有陛下撑腰的话，赵峥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明目张胆出售矿盐呢！” 段鹏举的话，让周衍变了脸色。 “真是岂有此理！陛下怎么能不分黑白，任由赵峥胡来呢！倘若京城和江东地区的百姓们吃出问题来，又该如何是好...” 宁王轻咳了两声，周衍这才闭上了嘴巴。 “陛下怎么可能会判断错呢？肯定是赵峥这厮不是东西，不知道用什么花言巧语蛊惑了陛下！” “我等身为臣子，理应替陛下分忧才是！还请段大人与我们父子二人一道网罗赵峥的罪状！绝对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了！” 虽然段鹏举乃是尚文远派来的人，但宁王还是不知道此人到底是否可靠，当然不会轻易流露出反意来！ 只不过段鹏举能从穷苦人家出身当上户部员外郎，纵然他有尚文远的帮助，其本身肯定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 仅仅从周衍的三言两语之后，就知道他们父子二人的意思了。 段鹏举心道原来如此。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利益相关方 怪不得陛下对宁王一家一直都颇有微词，时不时还会敲打一番，原来宁王竟然真的别有二心啊！ 不过他心中虽然震惊，但是表面上肯定不会表现出来的。 他只忠于尚文远一人，既然是尚文远安排他来帮助宁王父子的，他当然要乖乖地和宁王合作。 “殿下放心吧！尚大人这一次派我来就是为了查一查赵峥的税是否按时上缴了，若是真被咱们查出漏洞来，少不了要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段鹏举信心十足地说道。 当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员外郎，他不知道查了多少商行的税务问题，凡是他经手的案子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就算是商行把税交得整整齐齐，段鹏举都有办法暗中网罗一些罪状，随便安排几个罪行！ 听得此言宁王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尚文远安排段鹏举来肯定是别有用意的。 “段大人还是要小心一些，如今赵峥手头上的诸多利益分赃给了寒州城的不少高官，我担心他们会官官相护，这又该如何是好？” 段鹏举冷哼一声，“莫要担心！我这一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探查冬税！手中的权柄不可谓不大！真要是被我找到罪状，连许子期等人都难逃一劫！” “就算是他们官官相护又如何？这天底下的官做的再大，难道还能大的过上首辅吗？” 段鹏举的话，给了宁王充足的信心。 赵峥不是自诩对陛下忠贞不二吗？人家段鹏举这一次来调查乃是代表了朝廷！ 倘若赵峥不让检查的话，就是和朝廷作对，他们已经占据了大义了！ “好！段大人有如此雄心壮志，我宁王府也绝不是贪生怕死的！若是有任何需要我出手帮忙的地方，段大人尽管开口言说即可！” 段鹏举年过半百，也早就没有了什么雄心壮志，宁王的这番话说得倒是十分冠冕堂皇，但是落到段鹏举的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无非是想要让自己在前冲锋陷阵，他自己在后摘桃子而已。 “宁王可有什么线索？”段鹏举反客为主。 既然宁王说了打算全力配合自己，宁王手头上的资源他不用白不用。 “说起税务之事，您也应该知道赵峥最近刚刚开设的盐铺，这家盐铺相关利益方只怕是不少！” “若是能查清楚到底有什么人分润了赵峥的利润，咱们再从这些人入手开始调查，想必会轻松许多！”宁王稍微一思索，便给出了一个思路。 他对赵峥还是非常了解的，既然赵峥心甘情愿地拿出一部分利润分给寒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就足以说明，这些官员替他在某方面打掩护！ “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便查一查这家盐铺的利益相关方到底都是何许人也！顺着这条线探查清楚，则万事可成也！” … 赵家。 赵峥看着陆婉莹拿过来的账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赚了上万两白银，也多亏了你经营有方啊！” 面对赵峥的夸赞，陆婉莹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若是没有你的制盐技术，咱们也不可能赚这么多钱！天晓得你脑子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随便拿出来一种都能轻轻松松日进斗金！”陆婉莹一脸崇拜地看着赵峥。 她常年跟在陆员外身边，也见过不少的大生意，但像赵峥这种以小搏大的赚钱方式，她还真是闻所未闻！ 放在别人眼中弃如敝履的矿盐，经过赵峥的种种手段，却能成为精细如雪的盐。 倘若有了赵峥的头脑，何愁没钱花？ “把咱们赚的一半利润拿出来，明日装到船上送往京城！到了京城之后自然会有人接洽。” 赵峥有些肉痛地说道。 尽管早就已经和乾帝商量好了，要给他一半的利润。 但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离自己而去，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 陆婉莹有些惊讶，“夫君难道打算扩大在京城的生意吗？为何要将这些钱财送往京城？” 在陆婉莹看来，京城之中有一个商铺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倘若继续扩张的话很可能会引来其他世家大族的不满，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赵峥苦笑着摇了摇头，“还能扩张什么？这些钱不过是交保护费罢了！交上这笔钱财，咱们才能继续在京城之中做生意。否则少不了有权贵们要找咱麻烦！” 陆婉莹虽然对赵峥的话感到非常好奇，不过却也没有多问。 但赵峥并不想对陆婉莹隐瞒此事，他笑着说道：“先前我在去京城的时候，曾跟你们说过，要在京城之中找一个合作之人。而这笔钱财就是运给那位合作伙伴的！他足足分了矿盐一半的利润！” 听完赵峥的话，陆婉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如此狮子大开口？分文不出就讨要一半的利润！似这般卑劣之人夫君为何还要与之合作？我看咱们还是撇开他单干吧！” “哪怕将这一部分利润交给许子期，亦或者韩长贵等人，也比那分文不出的铁公鸡强！” 陆婉莹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可都是自家夫君的钱财，平白被一个吸血鬼给抽走，陆婉莹心中当然不满。 看着陆婉莹一脸愤怒的模样，赵峥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地给这位合作伙伴送钱，人家还不收呢！此人正是咱们当朝皇帝，乾帝！” 听到与自家夫君合作之人竟然是当朝陛下，陆婉莹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她捂着樱唇，一双美眸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陛下怎么会跟你合作，行商贾之事呢？他是何等身份显赫之人，想要钱从国库之中拿就是了！” 看着陆婉莹一副单纯的模样，赵峥苦笑了一声，“你还真以为皇帝能过上花天酒地的日子？为了维持一个明君的形象，乾帝不知道舍弃了多少！” “当我提出了矿盐合作之后，他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下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上门查账 第二天一大早，陆婉莹便一脸郑重地亲自将这些天来盐铺赚取的一半利润，全部都装到了船上。 在得知这些钱乃是送给乾帝的，她担心的都没有睡好觉，生怕半路里会被人给劫走惹得乾帝心中不快，进而迁怒到自家相公身上！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担忧，赵峥笑着对她说道：“放心吧！这条运河上只有朝廷的船才能行驶！不用担心会被水匪劫掠。如今咱们大乾承平日久，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劫朝廷的船。” 陆婉莹点了点头。 “此事只有我们夫妻二人知晓即可，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否则陛下必定会受到朝臣们的压力！” 陆婉莹急忙应了下来，“放心吧，这种大事我自然晓得！” 就在这时，林立突然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眼神中都是焦急之色。 “赵大人，京城之中的户部员外郎段鹏举前往咱们盐铺之中查账了！听说这次是奉首辅大人之命，前来江东地区搜查各大商铺的偷漏税情况！” 陆婉莹有些不以为然，“让他查就是了，反正我们盐铺之中的账本没有任何问题。他又能查出什么来呢？” 但赵峥的脸色却变得异常严肃。 先前他得知尚文远把女儿嫁给周衍，心中就开始怀疑尚文远和宁王之间怕是达成了某些协议。 如今这位来自京城的段鹏举，更是奉了尚文远的命令前来江东地区查账。 而且率先对他的盐铺开刀！ 很显然，此人分明是奉了尚文远的命令专门来针对自己的。 “走吧，咱们去见识见识，这位来自京城的大人到底是什么成色吧。”赵峥笑着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尽管他也不清楚段鹏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更不晓得此人将会如何对自己栽赃嫁祸。 但他坚信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应付一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后有着陛下撑腰！ 一行人来到了盐铺，发现段鹏举已经带着手下的人开始拿出了账本翻看起来！ 这年头商贾之事本就受人鄙夷，所以段鹏举未经赵院的同意便翻看账本，倒也可以说得过去。 只不过这番行为却让赵峥安心中感到非常不爽。 “段大人，不知道你可查出了什么？”赵峥面带冷笑之色地问道。 听到赵峥的话，段鹏举这才抬起头来，仿佛才刚刚察觉到赵峥进了盐铺。 他面带笑容地看着赵峥：“昔日在朝堂之上，我曾目睹过赵大人的风采。没想到来到寒州之后，竟然也能与赵大人相遇了！” “听赵大人的语气，似乎这家盐铺乃是属于你的？” 段鹏举眯着眼睛，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赵峥。 “这家铺子正是在下的，只不过却也并非在下独有。像咱们寒州城的许太守、韩统领，甚至冯大人都有一定的分成！” 想不到赵峥如此轻易地就将盐铺的利益相关方说了出来。 段鹏举有些错愕地看着他，旋即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的账本之中确实有几笔小钱流入了自己人手中。只不过今天早上盐铺的一半利润竟然被转移走了，可否告知这笔钱都送到哪里去了？” 他查了这么多年账，对数字问题十分敏锐。 如此庞大的一笔支出，必然是给了赵峥背后的保护伞。 只有将赵峥背后这人深挖出来，才能彻底将之扳倒，完成尚文远交给他的任务！ 眼下唯一的线索，便在这笔去向不明的大额金钱之中！ 赵峥挑了挑眉毛，“自然是运往京城了！” 他倒也没有隐瞒，大不了让段鹏举追查就是了！ 倘若他查出来这笔钱最终流向了皇宫，够他吃一壶的！ 听着赵峥的语气如此自信，段鹏举一张脸变得无比阴沉。 “赵大人！你身为江东转运使，替陛下网罗天下奇珍异宝，按理说你也应该知道，所有的税都要交足够的份额！”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出，这笔钱的去向吧！” 赵峥笑着耸了耸肩，“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钱确实是送到了京城！只不过具体送到了哪位手中，我劝你还是莫要深究下去了，那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听完赵峥这闪烁其词的话，段鹏举心中越发笃定，这笔钱就是流向了赵峥背后的保护伞！ 他死死地盯着赵峥，撂下了一句狠话：“别让我调查出来这笔钱到底送给了谁！一旦查明清楚你和你背后的那位都逃不掉！我这次一定要好好地教你们如何做人！” 赵峥顿时乐了，一旁的陆婉莹更是直接笑出声来了。 这厮还真是大胆！赵峥背后这人可是皇帝，他竟然要教皇帝如何做人！ 这话要是让乾帝知道，恐怕段鹏举的户部员外郎是做到头了。 “要查你尽管查好了，反正我也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倒是颇为期待你查出我背后真人的那一刻！” 赵峥说完之后直接将账本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段鹏举尽管心中有诸多不满，但此时也不好发作，他必须得掌握赵峥偷漏税的证据才能对赵峥出手！ “咱们走着瞧吧！” 看着段鹏举离去的背影，陆婉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段大人恐怕要遭殃了。查着查着就要查到陛下头上去了！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尚文远真的和宁王达成合作了吗？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呢？”陆婉莹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原因来。 赵峥沉吟了片刻，立刻把林立叫了过来。 “这段时间盯着宁王府的动向！最好查明清楚周衍尚家小姐什么时候完婚！作为江东转运使，这场婚礼我肯定是要参加的！”赵峥笑着说道。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能试探一下尚文远和宁王之间的关系。 陆婉莹心中感到万分疑惑，当初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宁王甚至摆出宴席争抢宾客。 为何赵峥还要参加周衍的婚礼？ 第一百六十四章 要请他来! 看着陆婉莹一脸疑惑的表情，赵峥笑着解释道：“若是尚文远只是担心自家女儿嫁不出去，所以便匆匆忙忙给她找了个婆家，这场婚事他一定会大张旗鼓。” “毕竟他女儿姿色实在难看，好不容易嫁出去，而且还是嫁给了堂堂王爷的儿子，也是一件难得之事，自然要庆贺一番。” “可若是两人之间确有龌龊，这场婚事必将会偷偷摸摸，悄无声息地进行！” 陆婉莹恍然大悟，“夫君想得倒是周全！我倒是觉得，身为堂堂首辅倒也不至于和宁王父子二人沆瀣一气，这场婚事必将会风光大办！” 赵峥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自从段鹏举出现之后，他心中越发觉得，尚文远只怕也不是什么忠贞之臣。 正如了解内幕的许子期所言，此人心中肯定对先皇积怨已深，准备将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到乾帝身上！ 所以其才会与宁王合作，甚至不惜将女儿嫁给周衍。 “这两天你务必要在盐铺之中照看一二，倘若那段鹏举继续前来搜查账本，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另外，咱们的作坊之中也绝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出，防止段鹏举和宁王两人狗急跳墙，在咱们作坊生产出来的食盐之中加一些不该加的东西！” 陆婉莹心头一紧。 “应该不至于吧？不管怎么说段鹏举都是朝廷命官，倘若我们在账本上确实动了手脚他查出来也就罢了，此人又岂会颠倒黑白诬陷我们？” 赵峥面色严肃地看着她，“能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有哪一个是善茬？段鹏举虽然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户部员外郎，但他手握大权监察各路商会的税收。” “像这等紧要的职位，倘若没什么手段又怎么可能会坐得稳？” 陆婉莹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想不到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竟然也都是一些行龌龊之事的人。 “放心！你也不用太紧张，这寒州城已经被我们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就算是算盘局想要调查，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手段！” … 一辆马车疾驰在寒州城的街道上，没过多久马车便在宁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段鹏举匆匆忙忙地闯了进去，直言要面见宁王。 管家自然晓得段鹏举如今正在与宁王合作，准备扳倒赵峥，他也不敢阻拦，急忙领着段鹏举进入到后宅之中。 而此时的宁王由于有了段鹏举在前冲锋陷阵，整个人倒也轻松无比。 段鹏举看到宁王竟然在躺椅上悠哉悠哉地品着美酒，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拜托自己前去调查赵峥的底细，他却在这里享受起来了，段鹏举轻轻地咳了两声，宁王这才回过神来。 他有些尴尬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快，给段大人奉茶！” 宁王笑呵呵地看着段鹏举，开口询问道：“不知段大人可有收获？赵峥那小子向来做事谨慎至极，恐怕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来，段大人想必也是徒劳无功吧？” 宁王可不认为仅仅查一次账本，段鹏举便有所收获。 然而，段鹏举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笑着对宁王说道： “不瞒殿下，这一查还真让我查出些道道来！就在今天早上，赵峥等盐铺之中至少有一半的收益被转移走了！而且还是送到了京城之中！看来赵峥的保护伞，定然是京城之中的某位达官显贵！” “只可惜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左侍郎罢了，在京城之中的势力比不得尚首辅和宁王殿下，调查赵峥在京城之中背景之事，还是得交给宁王殿下啊！” 宁王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已经骂开了花。 段鹏举就算是官职再怎么卑微，但手中的职权含金量却高啊！ 更何况他身为京官，又是尚文远手下的人，在京城之中的人脉肯定要比自己广。 不过赵峥在寒州城中终究是自己的劲敌，既然人家段鹏举已经查找到了线索，自己倒也不好没有表示。 “你放心吧！我会利用手头上的人脉尽快查明清楚赵峥的保护伞是何许人也！到时候咱们联手将其扳倒！”宁王无比自信地说道。 他调查了赵峥这些时日，竟然比不得人家段鹏举一日的收获。 若是能深挖出赵峥背后的保护伞并将其一块扳倒，说不定他还能在乾帝面前刷一刷好感度。 “那我就等宁王大人的好消息了！”段鹏举笑着说道。 “这段时日恐怕难以查出什么门道来。你也应该知道犬子就要和尚首辅的千金完婚了，只可惜尚首辅事务繁忙，应该不会来参加这场婚礼。”宁王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若是尚文远能来参加周衍的婚礼，宁王府的名号在整个江东地区恐怕会再次打响！ 他心中也清楚，如今尚文远颇得乾帝信任，若是明目张胆的和他走的太近，恐怕会引来乾帝的猜忌，反而对他们不利！ 段鹏举撇了撇嘴，他当然清楚人家尚大人为何会不来参加周衍的婚礼。 无非是担心陛下猜忌罢了。 尚大人的千金他是见过的，那副尊容单单是想象一番便吃不下饭，宁王为了攀附上尚首辅，竟然牺牲了自己儿子的幸福。 此等手段阴狠之人，将来也应该是个能成事的。 他心念一动，笑着对宁王说道：“虽然宁王不打算大操大办，但江东地区的诸多权贵名流肯定还得邀请一番吧？” 听到段鹏举的问题，宁王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他知道此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了！ “你的意思是把赵峥邀请过来？可惜当初赵峥结婚的时候，我大摆宴席和他争抢宾客，他恐怕不会来参加犬子的婚礼。”宁王有些惋惜地说道。 若是他们能顺利把赵峥邀请过来，酒桌之上一旦喝多了，自然无话不谈。 若是能趁机问出赵峥背后的保护伞，倒也省去了他们一番力气。 “殿下放心，赵峥是绝对会来的！” 看着段鹏举一脸坚定，宁王心中感到好奇不已。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宁王府的喜事 “段大人为何如此笃定？”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依我所见，赵峥平日里乃是无比谨慎之人，他定然会对咱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奇不已，肯定会在婚宴上试探一番我是否会来参加！” 宁王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他颇为赞叹地看着段鹏举。 此人的心性和计谋，远出自己的想象，只可惜他是尚文远的人。 若是能将其收为己用，刚好能填补宁王府缺少谋士的空白！ 一想到这，他爱才之心骤升。 “言之有理，后日便是他们夫妻二人举办婚礼的日子，那我先提前邀请段大人参加了！不如段大人就在婚宴之上做个证婚人如何？” 段鹏举眯起了眼睛，像他这等聪明之人，自然瞬间就明白了宁王的意思。 这是摆明了要招揽自己！ 略一思索，段鹏举便给出答案，“只是小可身份卑微，不过区区员外郎而已。但倘若大人不弃，倒也愿意为世子殿下做这个证婚人！” 段鹏举想的非常清楚，如今尚文远和宁王互相结盟已成定局，他既然是尚文远手下的人，将来肯定也少不了被宁王差遣。 若是能趁此机会和宁王搞好关系，将来他就可以有两个选择！ 朝堂之上，自然有尚文远扶持他一路青云。 倘若有朝一日宁王准备干大事，他也能成为从龙之臣！ 如此一举两得之妙事，他焉有拒绝之理？ 眼见得段鹏举答应了自己的招揽，宁王笑着捋了捋胡子。 “那后天便有劳段大人了！” … 一晃二日，匆匆而过。 整个江东地区的权贵名流，都接到了来自宁王的请柬。 周衍大婚！而且还是和尚文远的千金！ 这场婚礼的含金量实在是太足了！ 哪怕江东地区的权贵们不给宁王面子，但尚文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人家可是乾帝的近臣！ 整个宁王府，车如流水马如龙！ 偌大的一座永乐坊，被围得水泄不通。 为了防止这些权贵们出现意外，许子期还特意安排了诸多捕快在永乐坊内来回巡逻，生怕有不开眼的人，得罪了这些权贵们。 “宁王殿下，真是恭喜啊！如今世子殿下已然完婚，也算是了却了您的心愿！想必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已经落地了吧？” “听闻尚大人家千金生的天姿国色，才貌无双！世子殿下能迎娶到此等佳人，想来宁王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是也！只可惜新娘蒙面，我等都难以一睹芳容啊！” 众人看着他门口亲自迎宾的宁王，忍不住开口道喜称贺。 只不过，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身为大家闺秀的尚秦芳定然是个天姿国色，沉鱼落雁的美人，纷纷把夸赞的焦点放在了尚秦芳身上。 宁王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虽然是他执意要和尚文远联盟，但这门亲事多多少少让他脸上无光。 毕竟尚秦芳生的实在是太难看了！水桶腰，蟒蛇臂，麻子脸，朝天鼻… 很难想象此等相貌，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看着宁王沉默不语，大伙还以为他们夸到了点子上，一个个继续发挥着嘴甜的优势，疯狂地夸赞着尚秦芳。 等到日上三竿，眼看着时辰快到了，该来的人却始终没来！ 宁王翘首以待，心中却担忧不已。 难不成赵峥真的记恨先前的恩怨，不打算前来参加自己儿子的婚礼了？ 看着宁王迟迟没有开席，反而一直待在门口，诸多宾客们也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 在宁王亲自前往盐铺闹事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便已昭然若揭。 大伙心中万分鄙夷，想当初人家赵峥结婚的时候，宁王在府上因为一个小马驹的出生大摆宴席，和人家赵峥争抢宾客。 如今轮到周衍结婚了，他反而等着赵峥来参加！ 似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属实不常见了。 好在宁王也没有白等，只见几辆马车联袂而来。 赵峥、许子期和韩长贵纷纷到访，四人团体之中也就只剩下一个冯元亨没来了。 宁王倒也理解，人家冯元亨身份特殊，乃是皇帝的亲信之人，更是负责网罗搜查他的罪状，当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 赵峥的到来，已经让他够惊喜了。 “赵大人，想不到您竟然亲自来了！先前您成婚的时候我因为府上事务繁忙没有拜访，还请您见谅则个！” 为了套出赵峥的情报，宁王的姿态放得极低，他朝着赵峥一揖到底。 走出马车的赵峥急忙上前，将宁王搀扶起来。 “宁王何须多礼！世子殿下大婚，这种场合我自然要亲自前来道喜！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赵峥将礼盒放在一旁管家的手中，笑着对宁王拱手说道。 看着赵峥对自己的态度也如此恭敬，在儿子的大婚之日给足了自己面子，宁王心中也颇为舒畅，甚至就连对赵峥的怨恨都消解了不少。 他急忙伸手将三人邀请进了王府之中。 如今赵峥已经成了寒州城中的风云人物，甚至隐约间许子期都以他为首，所以在他到场之后，立刻有不少权贵名流们站起身来相迎，笑着和赵峥等人打招呼。 众人一一见礼落座，宁王这才宣布婚宴正式开始。 一旁的许子期忍不住小声说道：“看来宁王是一直在等咱们三人啊！不知道今天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我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了。” 赵峥笑了笑并未多言，而是朝着一旁的林立点了点头。 林立心领神会，取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几个坛子放在酒桌之上。 许子期等人心中好奇不已。 “我从刚才就注意到林立手中拿着的这几个坛子了，既然不是给宁王的贺礼，拿到酒宴上来，又有何用？”他疑惑地问道。 “此物乃是天上求来的神物，用了之后，便能让人吐露真言。” 赵峥打趣地回答道。 “待会儿许太守自然就明白其妙用了！” 就在这时，司仪高喊新郎新娘入场。 大伙寻声望去，却被眼前这一幕给深深震撼到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献酒 周衍大家当然都认识，他在这江东地区也算是风云人物。 修建洗砚楼、接待文人士子，时不时还举办几场诗会！ 虽然其身形微胖，但权贵加持之下倒也称得上是英气逼人。 但站在他身旁的新娘子…却有些难以言述了。 虽然盖头遮面，看其身形敦壮，怕是有两个周衍粗细。但举手投足之间却也能感觉到一股傲意袭来。 “嘶…” 现场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都没想到，尚家小姐竟然是如此敦壮之人！ 大伙儿不由得一脸同情地看着周衍，宁王为了攀上尚文远这一层关系，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自家儿子的幸福都毅然葬送了。 倒也真是个狠人啊！ 尚秦芳还好，毕竟被盖头遮住了视线，看不到大家异样的目光。 但周衍还是太年轻，自尊心极强。 这些宾客们的视线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剜在他的心头！ 一张脸也像抹了胭脂一样无比通红，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宁王倒也是个厚脸皮的人，面对众人鄙夷的目光，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十分兴奋地对众人说道： “各位！由于尚首辅大人朝堂之中的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所以这场婚礼他无法参加。但他特意派了自己的亲近之人户部员外郎段鹏举，借着钱来江东地区探查税务的功夫，替我们这一对新人证婚！” 听到他这么说，赵峥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尚文远既然没有亲自来参加此次婚宴，便说明他不愿意将这场婚礼闹得人尽皆知，宁王和尚文远之间肯定达成了龌龊协议。 尤其是段鹏举！ 此人既然是尚文远的亲信，如今又替宁王府证婚，反倒像是在宁王和尚文远之间牵线搭桥的人。 就连韩长贵这样的武将粗人都看出些端倪来了。 “真想不到，身为陛下近臣的尚文远竟然会和宁王将的人沆瀣一气！他们真是令人咋舌不已。”他心中万分感慨。 像他这种朝廷命官，对尚文远还是非常尊崇的。 这些年来，尚文远一直表现的对乾帝忠心耿耿，处理朝堂事务也颇为公允，许多官员都将其视之为楷模。 如今观之，也不过是表象罢了！ 说话间的功夫，段鹏举就完成了证婚仪式。 两人夫妻对拜之后，周衍便将尚秦芳送回到了洞房之中。 等他再次返回宴会大厅之时，整个人脸上的阴云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看到这一幕后，宾客们倒也没有了嘲讽之意，反倒一个个都替他感到可悲至极。 身为堂堂宁王世子，周衍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找不到？ 但取了尚秦芳之后，只怕对方会管得极严，周衍想要纳一个小妾都做不到。 “世子殿下，今日乃是你大喜之日，何必愁眉苦脸？且与我共饮一杯，以酒消愁！” “来来来，一切都在酒里了！世子殿下在我们寒州城中，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今日总算是完婚了！未来的宁王府，还要靠你撑起来啊！” 周衍心中本就郁闷，看到众多宾客们举酒劝慰，他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立刻端起酒，一一与众人回礼。 宁王倒也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赵峥身上。 他端着一壶酒，直接来到了赵峥面前，“赵大人，先前盐铺之事，是我没探查清楚状况便妄加揣测，肆意构陷，此乃我之过也！今日便借此杯酒向你道歉。” 宁王说完之后，便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随即一饮而尽。 他自诩酒量惊人，想要趁此机会直接将赵峥灌醉。 赵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早就猜透了他的想法。 不过这等水酒，对前世品尝惯了高度白酒的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三杯两盏下肚，依旧面不改色。 反倒是前来劝酒的宁王，脸上浮现出一抹酡红。 宁王心中惊讶不已，他终究是豪门出身，前半辈子几乎是靠酒灌出来的，酒量自诩不俗，但是在赵峥面前却依旧有些不够看。 他只好朝着周衍和段鹏举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同样端着酒壶走了过来。 不过却被韩长贵和许子期给拦了下来。 “今日确实是值得痛饮的日子，各位且随我等也喝一杯吧！”许子期和韩长贵笑呵呵地说道。 就在众人举杯之际，赵峥突然开口说道：“值此大喜之日，我特意从家中拿了不少陈年佳酿！今日就开封与诸位痛饮一番，如何？” 赵峥拍了拍摆放在桌子上的坛子。 宁王一阵阴晴不定。 人家赵峥身为宾客，为了今天的婚事特意拿来了美酒，按理说身为主家的他，当然要给这个面子，可是也不知道赵峥在酒里面是否掺了什么东西！ 赵峥当然看出了他心头的担忧，直接开了酒封，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诸多名流权贵们一个个都耸动着鼻翼，他们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闻过如此奇香的酒！ 单单是闻着这股味，不少人就已经半醉了，就连宁王和周衍等人，喉结都不由得一阵滚动。 赵峥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这酒乃是我私人所酿，平日里是断然不会拿出来的！今日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向各位推荐一番！” 听到赵峥这么说，宁王这才放下心来。 他就知道赵峥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拿出如此美酒，要么是酒中有毒，要么他别有所图！ 感情是为了推销他的美酒！ 尽管宁王心中也颇为不爽，但此等美酒当前，他又是个好酒之人，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见每个桌子上都放了一坛赵峥拿来的烈酒，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品鉴一番了！ 大伙都满满地倒了一杯，但宁王毕竟是主家，他不举杯众人也不好直接先喝。 宁王闻了闻酒香，终于端起了酒杯，笑呵呵地看着众多宾客。 “没想到赵大人竟然会送来如此美酒，看来今后不得不照顾赵大人的生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醉后真言 “诸位，我先干了，尔等随意！”宁王说完之后就准备一饮而尽。 赵峥忍不住提醒道：“宁王，这酒可是烈得厉害，饮入腹中之后，宛如火烧！轻抿一口即可，待适应之后方可小酌。” 他当然巴不得宁王失态，只不过诸多宾客们可都是他未来潜在的客户，万一让他们第一口酒就留下不好的印象，烈酒卖不出去，却该如何是好？ 宁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赵大人是低估了我的酒量，还是小觑了我的财力？你这酒就算是金子做的，本王也喝得起！谁有那耐性似你这般轻抿几口？” 说完之后，他一抬脖子，就将这杯酒干了！ 诸多宾客们也都有样学样，纷纷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 结果所有人都保持着饮酒的姿势，迟迟不动弹！ 看到这一幕后，周衍大惊失色，还以为赵峥在酒中动了手脚，当即开口怒斥道：“赵峥！这酒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喝下去之后都一言不发…瞧瞧我父王，脸都变成青紫色了！” 就在周衍准备上前探查宁王鼻息之际，宁王总算是缓过劲了，一把将周衍看上来的手拍开，他有些震撼地看着散发着浓郁酒香的坛子。 “此等美酒当真是让人震撼不已！出入口便如同一道火线一般，一路滑落到腹中！让人回味无穷啊！” 尽管他和赵峥乃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如今能坐下来对饮，也只是做一做表面文章。 但宁王不得不承认，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绝美之酒！ 其他诸多宾客，此时也纷纷回过神来，一个个赞叹地端着酒杯，也顾不得失礼了，竟然纷纷仰起头来，将酒杯倒扣试图喝尽杯底的那一两滴酒！ “各位，今日畅饮即可！我已备了充足的烈酒，不过大家一定要量力而行，万万不可因喝酒而误事啊！”赵峥笑着提醒道。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也不客气了，直接端起酒坛，都为自己倒上满满的了一杯。 觥筹交错之间，气氛倒也十分快活。 周衍也忍不住为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之后心中的郁闷之情仿佛也消散了许多。 赵峥十分感慨地看着他，端起了酒坛替他满上，“世子殿下心里的苦我是知道的！婚姻是人生大事，绝非儿戏！又有谁不希望找一个红颜知己，来伴自己左右？” “只可惜，红颜易得，贤妻难求！人这一辈子，终究还是会有遗憾的。一切都在酒中，还请世子殿下满饮此杯！” 周衍被赵峥挑起了心事，双眼通红，愁眉不展地一杯接一杯，宁王急忙上前，将他拦了下来，“待会你还要洞房，可莫要贪杯！” 不说还好，一说起洞房之事，周衍便想到了自家妻子那庞大的身躯，心中又升起了万般愁绪。 “父王，儿子听了你二十余年的话！今日你且让儿子放纵一次吧！”周衍说完之后，便抱着酒坛咕嘟咕嘟地畅饮起来。 这一幕看得赵峥头皮发麻，这几坛酒，就是他精心酿造出来的蒸馏啊！ 度数怕是得有四五十度，像他这样，不消片刻便沉醉不起！ 宁王见此也不再多劝，只是长叹了一声，心中想着继续把赵峥灌醉，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他和段鹏举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劝着赵峥，赵峥也不含糊。 宁王他们终究从来没有喝过高度酒，只知道一饮而尽，却不知道拉长战线。 小瞧了高度酒的威力的两人，最终被赵峥直接灌翻在地。 一众宾客们此时也已经头昏脑涨，分不清南北了。 倒是许子期和韩长贵他们两人，一直跟在赵峥身边，酒基本上被赵峥给喝了，两人倒也没受太大的影响。 两人一脸微笑地看着赵峥，他们也明白过来，赵峥为何会在这场婚宴上拿来自家烈酒了。 除了趁机宣传一番外，更多的还是想把宁王等人灌醉。 从其口中，撬出一些真相来！ 赵峥弯下腰，看着躺在桌子上的宁王，笑呵呵地对他说道： “宁王殿下当真是好酒量，不知您这次安排段鹏举去我家盐铺查账，到底所为何事？亦或者又查出了什么？” 宁王无力地挥了挥手，“段大人...当真是世间少有的人才，这次我总算是...把他招揽过来了...” “你那盐铺…嗝…盐铺之中的一半利润应该运送到京城了吧？我已经安排人前往京城详查此事...只要能找到...在你背后撑腰的保护伞，就能顺利将你扳倒…你的所有家产…” 话说到这，宁王便一头栽倒过去，眼看着是醒不过来了。 此时，高朝等一众宁王的手下也走了进来，赵峥倒也不好多问了，当即带着人离开。 回去的路上，许子期有些担忧地问道：“宁王所言的那一半利润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将其运送到京城之中？难不成你在京城里真的有保护伞？” 赵峥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有这把保护伞，咱们才能顺利地开设铺子出售矿盐！如果没了他的帮助，少不了世家大族们来找麻烦！” “更何况我在京城的那家铺子也是人家送的，给出一半的利润倒也实属应当。” “不过幕后之人到底是何许人也，请恕我不能告知。毕竟我已经跟人家达成了口头协议，要隐瞒其身份。” 听到赵峥解释，韩长贵和许子期急忙连连摆手。 “我等可不是来质问你的。只是有些担心，宁王前去调查此事，万一真让他查出些门道来，一旦将此事参给陛下，只怕你在陛下那里的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倘若失去了陛下的支持，今后你在朝堂之上，步履维艰！却该如何是好？” 赵峥笑了，这两人并不清楚与自己合作的人正是乾帝，否则他们肯定不会问出这一问题来。 “两位尽管放心，既然宁王愿意去查，就让他放开手脚查好了！” “我倒是希望他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到时候说不得要把他吓得登门道歉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陛下就是保护伞 眼前一阵朦胧。 睁开眼，仍旧是熟悉的天花板。 周衍晃了晃有些头疼的脑袋，正想着挣扎着站起来，可突然发现在他身上还搭着一条白花花的大腿。 周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挣扎着转过头看去。 只见尚秦芳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她略带羞涩地盘玩着一缕长发，眼神之中充满了浓浓的情意，可他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衍颤颤巍巍地问道：“昨夜我应该是宿醉了吧？喝完酒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咱们两人难道已经…洞房了吗？” 尚秦芳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昨晚高朝把你送回来，已经醉得跟死猪一样了，还谈什么洞房？明知道昨日乃是你的大婚之日，那赵峥竟然还如此疯狂地给你灌酒！” 话说到这，尚秦芳变得羞涩起来，“夫君也莫要惋惜，今夜定然让你知道什么叫人间快活。” 听到两人仍旧没有行房，周衍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再说吧！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说完之后他便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高朝正在门口守着，看到周衍跑出来之后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周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走！速速去找我父王！” 主仆两人来到了后院之中，宁王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看到只有周衍一人来到之后，宁王不由得眉头紧锁，有些愤怒地看着他。 “狗东西！怎么撇下你夫人一个人来了？不知道早上要给我敬茶吗？” 周衍急忙摇了摇头，“尚……秦芳她身子骨有些娇弱，如今正在床榻上起不来呢！” 宁王这才转怒为喜，“罢了！你小子还真是有能耐啊！第一天晚上就折腾得这么厉害？” 其实他对周衍和尚秦芳的感情没有任何兴趣，只是他心中非常清楚，和尚文远之间脆弱的联盟还需要他们夫妻二人来维系。 “如今你们夫妻二人已经完婚，想必尚文远也会老老实实去办咱们交代的事情了。等到查清楚赵峥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等一举将其拿下！大业可成也！”宁王捋着胡子笑着说道。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话说回来，昨日赵峥送来的那些酒，还真是让人唇齿留香啊！现在回想起来，仍旧让人难以忘怀！若是咱们能想办法把这酒的配方偷来…” 宁王的话说到这儿，周衍就明白过来自家父亲是什么意思了。 他笑着说道：“父王放心，等赵峥背后的保护伞被我们解决掉之后，他手中的所有配方，岂不是都要被咱们拿到手了？” “到时候您就看我的手段吧！” 看着周衍这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宁王颇为满意，“你小子在这种小事上，向来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不过凡事也要小心些，赵峥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真要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说不得还要反过来制衡咱！” … 京城，内阁。 尚文远品着从江东运来的茶，翻看着手头上的卷宗。 一道匆匆忙忙的步履声从门外传来，待到他门前，这道脚步声停了下来，显然是准备敲门。 尚文远笑着说道：“直接进来就是了！”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向尚文远请了个安，这才开口说道：“尚首辅，您安排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来的人正是九门提督，郭天佑！ 尚文远放下了茶杯，眯着眼睛看向郭天佑。 前段时间他接了宁王的委托，专门调查赵峥运送到京城之中的大量财富到底去了何处。 对于此事，尚文远还是非常上心的。 毕竟先前弹劾赵峥的事没有帮他完成，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宁王失望了。 所以他这才私下里安排郭天佑调查此事。 九门提督负责京城之中的防卫之事，对于一笔资金的流向定然无比清楚，这才不到三天时间，郭天佑竟然有了眉目，倒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你且细细说来！” 郭天佑面带为难之色，有些尴尬地开口说道：“其实在这笔钱到达码头之后，我手下的人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开始暗中跟踪此事。” 看他就说扭扭捏捏的样子，尚文远心中冷笑连连。 说得倒是好听，觉得这笔钱不太对劲。 实际上肯定是郭天佑手下的人盯上了这笔不菲的财富，想要暗中据为己有，只是不清楚这笔钱究竟流向何人，所以迟迟不敢动手而已。 “有他们跟着调查起来，倒也没什么难度。只不过以我手下眼线的身手，竟然将这笔钱跟丢了！只知道其最后进了一家客栈便消失无踪！” “偌大的一笔钱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仔细想想，实在令人惶恐啊！”郭天佑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之色。 尚文远冷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惶恐的？无非是因为赵峥背后的背景太过强大，在京城之中手眼通天，才至于你们九门提督府的人都跟不住！” “可就算是他的背景再大，又岂能大得过我？放心去调查此事吧，有我在背后撑腰绝对不会出意外的！”尚文远十分有自信地说出这番话来。 然而，郭天佑的表情却仍旧出乎他意料。 只见郭天佑连连摇头，眼神中的惶恐之色反而越发浓郁了。 “首辅大人，咱们还是不要继续深入调查此事了。我怀疑那笔钱，送到了皇宫之中！” “只因在我家突然出现了这枚令牌…” 郭天佑颤颤巍巍地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枚令牌，上面是一个偌大的监字。 看到这枚令牌后，尚文远顿时眯起了眼睛，双手接过了令牌。 “竟然是监察使的人…看来你调查那笔钱的流向之事，已经被监察使的人发现，这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而已。难不成赵峥背后的背景，真的是陛下吗？”尚文远心中感到了一阵恐惧。 宁王父子二人在寒州城中，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 想不到赵峥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连陛下都被他笼络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杂醇问题 寒州，宁王府。 看着空中飞来的白鸽，宁王有些不耐烦地伸出了胳膊。 由于日渐寒冷，从京城到寒州城的路段，已经无法完全使用信鸽传递消息了。 只能派人送到两地中间，再用信鸽传递消息，效率无疑慢上了许多。 鸽子落到了他的胳膊上，宁王这才取出了绑带其腿上的信，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他满怀期待，可看完这封密信之后，脸上的期待之色就荡然无存了。 宁王攥紧了拳，将这封信捏成了一团，直接用烛火点燃。 “该死！赵峥到底和乾帝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何这笔钱会送到乾帝的皇宫之中？这小子…到底还瞒着我们做了什么事？”宁王口中喃喃自语。 这封信正是尚文远送回来的。 宁王本以为，尚文远肯定已经调查出了赵峥背后的保护伞，然而没想到尚文远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保护伞确实是查出来了，只不过不管是他还是身为首辅的尚文远，都无法将这个保护伞给拔出。 人家可是乾帝！ 不管赵峥怎么攀上的这一层关系，至少人家赵峥确实可以畅通无阻地往京城之中出售矿盐了。 也难怪人家去了一趟京城就得到了盐引，感情乾帝一直都在背后支持着他！ 思索半天之后，他也想不出破局之策，只好颇为气愤地将周衍叫了过来。 周衍此时正避着尚秦芳，听到宁王找自己后便立刻赶了过来。 身后的尚秦芳还在追赶着，一口一个夫君，叫得周衍头皮发麻。 看到这一幕的宁王忍不住说道：“你们夫妻两人的感情倒是好得很啊，不过现在我找周衍还有事情要商量，你且借给我一个时辰！” 尚秦芳听到宁王如此调侃，一张脸忍不住变得通红，跺了跺脚便跑回了住处。 周衍心中松了口气，一脸疑惑地看着宁王，问道：“父王找我来此所谓何事？莫非是京城传来动静了？” 听到周衍这么说，宁王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将尚文远调查的结果一一说来，周衍听完之后，整个人面色煞白。 人家赵峥背后的保护伞乃是乾帝，他们就算是和尚文远结了盟，只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你！现在抓紧时间给我想办法把赵峥的酒方拿回来！”就在父子两人都愁眉不展之际，宁王突然开口说道。 周衍顿时愣在了原地，他有些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我？” 宁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在这里装不知情！先前你不是跟我说过，一旦京城之中传回来消息，便会想办法把赵峥的配方弄到手吗？” 周衍欲哭无泪，他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不假，可当时他是认为尚文远一定能轻轻松松将赵峥的保护伞给扳倒。 倘若他早知道赵峥有着乾帝撑腰，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 看着周衍一脸茫然失措的样子，宁王冷哼的一声，“你少在这里跟我装蒜！答应了本王的事，又岂能做不到？倘若你不能从赵峥手中把配方弄到手，我便将你关在屋中让你给我生个孙子。” 听到宁王这么说，周衍顿时打了个哆嗦，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宁愿想办法从赵峥那里博得机会，也绝对不愿意面对尚秦芳！ “此事就交给儿子吧！请父王拭目以待！” … 一股浓郁的酒糟之气，这几天一直弥漫在寒州城郊的山头上。 仅仅是闻着这股酒香，不少寒州城之中的酒鬼，肚子里的馋虫就已经被勾起来了。 尤其是一众权贵们，他们在周衍的婚礼上品尝了赵峥拿出来的美酒，个个都难以忘怀！ 大伙都心知肚明，如今闻到的空气之中的酒香，这定然是赵峥的作坊正在酿酒。 他们虽然已经询问过赵峥到底何时能买到他产出的酒，只不过赵峥一直没有给大伙一个肯定的答案。 殊不知此时的赵峥，正一桶接一桶地往外倾倒他们心心念念的烈酒。 许子期在一旁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这些可都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美酒啊，甚至比这皇上的御酒都不遑多让，你竟然直接将这些酒弃之如敝履？”许子期有些感叹地说道。 赵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这些酒根本不能喝！先前我在宁王府拿去的那几坛酒，乃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生产出来的。” “眼下必须要寻找一种方法，能更好地将酒中的杂醇全部都提取出来！”赵峥皱着眉头说道。 他试图将酿酒的成本降下来，但里面掺杂的杂醇却始终无法消散。 喝了之后，轻则头疼欲裂，重则当场毙命！ 他当然不可能将这等有危险的烈酒拿出去出售，那就是砸自己招牌！ 听到赵峥这么说，许子期继续开口说道：“就算如你所言，这些酒里边的杂醇含量太高，人喝了之后会产生生命危险。可咱们也不应该将其全部倾倒，放在仓库之中即可！” “等到你将来想出办法，能清除这些酒中的杂醇，咱们岂不是又能出售？” 赵峥有些纠结，“我担心有人会将这些酒盗走，私下拿去售卖。” 许子期连连摆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是将酒拿出去卖了又如何？哪怕是喝死了人，罪名也不可能按到你头上！不会有事的！”许子期打着包票说道。 看着辛辛苦苦用粮食酿造出来的酒就这么被倒入山沟之中，赵峥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 他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罢了！这些酒全部都存放在府库之中，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将这些酒拿出去出售！一旦出了什么人命，我可保不住你们！” 手下的工匠们连连点头。 赵峥对这些匠人还是非常放心的，他们都是在陆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忠诚度当然不可能有问题！ “看来这酿酒的方子还是得继续改造一番，至少酿造出来的烈酒之中，杂醇的含量要降低一半！” 赵峥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一张纸，口中喃喃自语。 第一百七十章 盗酒 入夜。 整个寒州城都陷入一片寂静。 这年头，普通的老百姓们哪有什么夜生活？ 就连一些富贵人家，也不过是养了一些歌姬，每日里莺歌燕舞，不到子时便已经早早地睡下了。 此日天色朦胧，月光暗淡，星月潜行。 北风吹拂，即使在江东地区，也能够感受到一阵寒意。 “冬天确实来了！” 周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被乌云遮蔽的月亮，有些感叹地说道。 在他的身边跟着足足十几个身穿夜行服的男子，这些人都是宁王府的亲信，平日里跟着高朝干一些打家劫舍，见不得光的勾当。 只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跟随周衍一块行动。 一旁的高朝，有些紧张地握了握刀柄。 即使天气微寒，心情紧张之下的他手心竟然出了一层汗，拿刀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周衍笑着说道：“放轻松些，咱们又不是去打家劫舍，只不过是窃取酒方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哪怕是被赵峥抓住了，咱们也有的是理由脱罪。” 听到周衍这么说，高朝心中放松了不少，手底下的人更是一个个都变得兴奋起来。 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干的也不少，而这一次，周衍更是提前给他们说好了应得的奖励，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数字。 “走吧！都已经到了这等时节，想必陆家看守库房的人也都已经休息了，咱们摸着黑走到作坊之中。先看看能不能找到酒方，若是找不到的话，就去库房之中将所有的酒偷个精光。” 周衍早就已经制定好了行动计划。 一行人也不打灯，直接摸着黑走到了山上的作坊前。 正如周衍所言，整个作坊空无一人，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他顿时松了口气，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作坊门口，看着上面竟然落了把锁，他抽出佩刀轻轻松松地就撬开了。 “这锁倒是无用之物，不过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物件罢了，真要是有心，有的是办法将锁打开！”周衍笑呵呵地说道，不知不觉间把自己也给骂了。 高朝当然听出了话语之中的不对劲，不过他也没有作死到提醒周衍。 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作坊之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稀奇古怪的装备，周衍见都没有见过，更别提知道该如何使用！ 手下的这群人也开始抓狂起来，他们四处翻箱倒柜，想要从作坊之中找到酒方。 四处翻了一通之后，却始终没有发现，大伙纷纷摇头叹息。 “殿下，这赵峥藏得也太深了！咱们就这么茫然不知所措地胡乱寻找一番，恐怕难有收获。我看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咱们还是直接去库房之中，将所有的烈酒都搬走吧！” “是啊！找到了酒方子之后咱们也不见得能按照配方生产出来，您瞧瞧人家作坊里的这些工具，一个个都十分复杂！咱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手下的话倒也有些道理，他们都是平日里做惯了贼的人，深知以他们的水平，偷技术不如偷成品。 周衍点了点头，“大伙说的都有道理！咱们今天晚上哪怕是多跑几趟，也要把库房之中的所有酒水全部都搬走！我倒是有些期待，明日赵峥看到空荡荡的库房之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库房之中，当他们撬开了库房的锁之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桶桶烈酒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库房之中，即使全部都密封得很好，可也依旧能闻到空气之中散发出来的醇正酒香。 周衍带着的这些手下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也都十分好酒。 闻到这股味道，就已经走不动道了。 “莫要露出一副痴傻的模样来，抓紧时间把这些酒全部都装到马车上！咱们努努力，争取在天亮之前将这些酒全部搬完！”周衍急忙提醒道。 大伙这才回过神，一个个干劲十足地将这些酒桶全部都搬运到了马车之中。 在酒香的加持下，他们干起活来卖力得很，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将府库搬得一干二净。 看着如同蝗虫过境的府库，周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们宁王府要是公然出售这些烈酒，只怕陛下肯定会安排人找上门来，狠狠地斥责一番！毕竟陛下可不允许宁王府做生意。” “但咱们得了这些酒，一定要想办法卖出去！你们利用手头上的人脉，联系一下寒州城的各路商会。若是他们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高价将这批酒出手。”周衍笑呵呵地说道。 手中有了酒，必须要第一时间想办法变现。他也算是长了记性了！ 当初从赵峥手中采购了玻璃镜子，若是他采购完之后立刻出售，说不定还能赚上些钱。 等到人家赵峥源源不断地生产玻璃镜子之后，价格自然就被打下来了！ 他担心明日赵峥看到府库失窃之后，会安排人加急酿造烈酒，使得他手中盗取的这些酒，卖不上高价去！ 手下们急忙点了点头，他们平日里在寒州城厮混，倒也有些人脉。 与一些商会的掌柜，更是相熟不已。 “这事就交给我们去办，世子殿下尽管放心即可！” 吱呀吱呀的马蹄声消失在城中，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直到第二天早上，工匠们来到作坊之中才发现，门锁竟然被人毁了。 急急忙忙跑到库房里面，更是空无一物！ 他们立刻通知了赵峥，赵峥则是带着许子期以及马三保等人来到了现场，一群经验丰富的捕快，立刻四处搜查起来。 然而找了一通，却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大伙心中感到异常纳闷。 “到底是何人，盗取了此等毒酒？其实这些损失倒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要是这批酒被人喝下去，说不得会杂醇中毒而亡啊！”赵峥十分担忧地说道。 毒死贼人自然是一件大好事，要是贼人将这些酒卖出去，寒州城的百姓们岂不是要遭殃了？ 听到赵峥这么说，众人面面相觑。 “那我们…查还是不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祸水东引 看着众人一脸担忧的表情，赵峥突然笑了。 “各位何必担心？既然咱们的酒已经失窃了，想要追回来估计非常难！不过咱们完全可以对外发布一篇公告。” “告知整个江东地区的百姓，咱们家的作坊丢失了大量的烈酒，而这些烈酒由于杂醇过高，人喝了之后很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想必那些馋酒的人应该不会购买那批失窃的烈酒…” 可许子期和江东的诸多权贵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这些人的秉性了如指掌。 他一脸忧虑地说道：“只怕难啊！那些人跟饕餮似的一个个都嘴馋的很，尝了你的烈酒之后正心心念念地想要购买！若是失窃的烈酒流传到市上，怕是有不少人愿意花高价购买！” “哪怕你放出了公告，别人也只会以为你是想将损失降到最低，故意说酒中有毒！” 江东地区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富饶之地，在这里的诸多权贵手中的权力或许比不上京城的那些世家大族，但他们的财富，堪称恐怖！ 高价买酒品尝一番，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这些权贵们肯定做的出来！ 赵峥耸了耸肩，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与我何干？我已经好心好意告诉大家酒中有毒了，是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购买那一批失窃的烈酒。” “真要是喝出毛病来，他们也只能埋怨盗酒之人，总不能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吧？” 许子期顿时明白了赵峥的想法，他这是打算祸水东引！ “在这江东地区，盗酒的人肯定是那日在周衍婚宴上品尝过烈酒之人！那些权贵们纵然一时贪嘴，但也绝对不可能自降身份，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 “最大的嫌疑人，岂不是呼之欲出？”赵峥继续笑着解释道。 马三保和许子期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周衍！” 反应过来后的两人，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咱们在他婚宴上拿出此等美酒，也算是给他长足了面子！这小子非但不感激，竟然还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此子还真是过分！” “我看咱们也没必要搞什么祸水东引了，我直接带着人去宁王府搜查一番，定然能有所斩获！” 马山保说完之后，就准备带着手下的捕快朝宁王府赶去。 赵峥急忙把他拦了下来，“就随他去卖吧！” “哪怕咱们从他府中搜查出了烈酒又如何？周衍手底下那么多人，随便推出来几个替死鬼，咱们照样奈何不了他。” “可要是他卖出来的酒被权贵们喝出了问题，宁王府必然会失去江东地区全国人民的信任。对我等而言，这也是一件好事！” 众人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他们身为赵峥的亲近之人，一直都觉得这小子是个心软的家伙。 但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赵峥也只是对身边的亲近之人性格柔和而已，对于那些与他为敌的人，肯定不会手软！ “那咱们就静观其变吧！看看这段时间到底有哪些江东权贵们喝酒喝的身体出问题，就知道哪些人从周衍手中买了酒。”许子期十分赞同地捋着胡子说道。 通过此番手段，非但可以狠狠的坑周衍一把，也能筛选出那些真心支持赵峥的人。 可谓一举两得！ … 宁王府中。 看着库房之中堆积如山的酒坛，宁王有些错愕地揉了揉眼睛。 他转过头来，一脸赞叹地拍了拍周衍的肩膀：“你小子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竟然如此轻松便把赵峥库房之中的所有存货都搬了回来！这些货若是全部出手的话，万两黄金是跑不了的！” 旋即，他又有些唉声叹气地摇了摇脑袋：“只可惜你还是没有把配方给偷出来，不然咱们今后就可以自行酿造烈酒了，何须看赵峥的脸色？” 周衍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际，他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以咱们手下之人的身手，赵峥的库房跟不设防没什么区别！咱们想要取货，那可以直接前往他们的库房之中拿就是了！” “我等观察了一番赵峥酿酒的器具，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哪怕咱们得到了图纸，也断无可能生产出来。还不如让赵峥乖乖的替咱们酿酒！” 宁王知道周衍这是在吹牛，人家赵峥经此一事肯定有了提防，下次想要从府库之中偷酒，难度必然骤升！ “把酒弄到手，只是第一步而已，咱们还得想办法尽快把这批货出了！万一赵峥又整什么幺蛾子，这些酒岂不是要砸到手里了？”宁王皱着眉头说道。 周衍继续拍着胸口，一脸得意地说道：“父皇何必担心，我已经安排手下的人去联系寒州城的各路商会，如今已经有不少掌柜有意向从咱们手中收酒了！” “除此之外，还有江东地区的诸多权贵们也都被我问了一遍，其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愿意从咱手中采购烈酒！” 看到周衍做事如此滴水不漏，宁王心中也感到颇为满意。 “既然如此，销赃的事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一定要做的谨慎一些，千万不要被赵峥给抓住了把柄，否则那小子还指不定会怎么对付咱们呢！” 周衍此时已经被宁王夸上了天，他志得意满地说道：“就算是消息真的泄露出去，咱们也无需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背锅的人！真要是查出来了，咱们随便推出一名手下即可！” 宁王这才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高朝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急切地对宁王和周衍说道：“不好了！赵峥在衙门之中贴出了告示，告知整个江东地区的百姓，最近千万不要从来路不明的人手中购买烈酒！” “他直言府库之中有大量的烈酒失窃，而这些被盗走的酒喝了之后对人体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高朝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父子两人。 若是江东的权贵们都知道，他们偷来的这些酒不能喝，这酒又怎么可能卖出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围堵上门 没想到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宁王父子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竟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赵峥有什么手段，看来也不过如此啊！竟然撒出这等弥天大谎，让江东的权贵们不从咱手中购买烈酒！” “他这是把咱们江东父老的脑子踩在地上践踏啊！人家有这么蠢吗？任谁都看得出来是赵峥故布疑云。” 宁王笑得无比畅快。 他没想到，赵峥竟然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被宁王这么一提点，高朝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多虑了。 还是王爷想的周全！小人竟然还没想到这一点！” 高朝跟在周衍身边，倒也学会了几招溜须拍马的把式。 宁王被他拍得心中舒畅至极。 “行了！抓紧时间把这些酒早点卖出去吧，万一赵峥又像先前那样酿造出更多的酒，把价格打下来，咱们肯定要吃亏的！” 周衍急忙点头应是，开始联系相熟的商会和诸多有意向买酒的权贵们，一时间竟然忙得焦头烂额，足足耗费了三天时间，他才将偷来的所有烈酒全部都兜售一空。 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周衍面带微笑，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正如宁王所预料那般，不少权贵们对此等烈酒趋之若鹜，眼看着赵峥不打算出售此酒，只能想方设法地从宁王府手中购买。 尽管他们明知道这些酒来路不正，乃是周衍从人家库房之中偷出来的。 可架不住他们实在是太馋了！ 足足万两黄金收入囊中，也算是弥补了他在京城之中的损失！ “不错，想不到在短短三天时间内，你就把酒全部都卖光了！赵峥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酿出酒来跟咱们竞争！” “这一步棋走得太对了！”宁王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可就在这时，管家又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惶恐。 “不好了，出大事了！” 看着管家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宁王心中大为不满，好心情都烟消云散！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本王已经提醒你不止一次了，若是再这般无礼，宁王府你怕是待不下去了！” 管家打了个哆嗦，急忙解释：“门外有不少权贵齐齐到访，说是要我们给一个说法呢！他们说喝了咱们的酒之后，整个人天旋地转，头脑昏沉！有些人甚至眼歪嘴斜，分明是中了马上风！” 听到管家这番话，原本还志得意满的周衍，整个人失魂落魄，胆气全消！ 他上前抓住管家的衣领，“你莫要在这里说胡话！那些酒怎么可能有问题？都是我从赵峥的库房之中一坛坛搬出来的，倘若酒真的有问题，赵峥早就将其倾倒了，又怎么可能留着？” 管家哆哆嗦嗦，不敢直视周衍的目光，只是他心中也万分委屈。 “世子殿下，此事千真万确，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去门口看一看！如今他们正在门口闹呢！” 看着周衍逐渐有些失去理智，宁王怒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是为何而来，咱们且去看一看，总有办法应对的！” 周衍这才变得冷静了不少。 他松开手，让管家在前面带路。 他们还没等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阵谩骂声。 “这杀千刀的周衍，竟然卖给我们如此劣质的酒，喝了之后头疼脑热，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老子花了钱，难道就是为了找罪受吗？” “躲在家里边也没用，抓紧时间给我们退钱！否则休怪我们将此事报官，想必许太守一定会明察秋毫，将盗酒之徒抓捕归案！” “赶紧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要再继续做缩头乌龟了！堂堂宁王府，卖了东西不至于不认账吧？” 听着门外嘈杂的声音，至少有几十人正在吵嚷着，周衍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同时得罪了这么多权贵，就算是宁王身份再怎么显赫，也有些招架不住啊！ 周衍彻底慌了，他忍不住向宁王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宁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看着周衍，此时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好大儿被人家赵峥给算计了一把。 “真是糊涂啊！怪不得人家赵峥辛辛苦苦酿造的酒被你如此轻易地偷了过来，看来这些酒都是有问题的！眼下倒好，这些权贵们身体喝出问题来，竟然都找咱讨要说法了！” 宁王心中万分憋屈，只不过祸虽然是周衍闯的，可这臭小子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他肯定不可能坐视不管。 “开门吧！”宁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管家说道。 一旁的周衍大惊失色，眼下正是众多权贵们愤怒至极的时候，就这么打开门，说不得众人一时怒火攻心之下，直接对自己出手… 就连管家都一脸惊恐地看着宁王，犹豫着要不要劝说。 宁王狠狠地瞪了管家一眼，“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抓紧时间把门打开！门外关着的可都是咱们江东地区的诸多权贵们，若是不想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就老老实实地认错吧！” 宁王心中非常清楚，这种时候若是继续装大尾巴狼，必然会犯了众怒。 到时候钱保不住，人情也丢了！ 管家不敢怠慢，急急忙忙打开了门。 一旁的高朝，一只手搭在刀鞘上，神色紧张地看着门外的诸多权贵们，生怕周衍受到伤害！ 诸多上门讨要说法的权贵显然也没想到宁王竟然会主动把门打开，大伙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竟然愣在了原地。 不过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心中的怒火更盛了。 “好啊！你们宁王府倒是坦荡，竟然真的把门打开了！难不成是以为我们不敢对你动手？” “你瞧瞧我儿子喝了你们家卖出来的酒之后，手脚酸软四肢麻木！现在更是动弹不得！你们就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宁王！你儿子出售烈酒之事，想必你也应该心知肚明吧？身为堂堂王爷，竟然纵容自己的儿子做出此等卑劣之事！若是让陛下知道，少不了要对你们父子二人进行一番严惩！”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退钱 面对众人的指责，宁王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仿佛没有脾气的软柿子一样！ 他笑着抬了抬手：“各位！你们说的卖酒之事，我实在是不知情啊！或许咱们之间是有某些误会？” 看着宁王竟然准备装疯卖傻，众人心中怒火越发升腾，倘若不是宁王府家丁众多，个个都拿着短棒虎视眈眈，众人说不得就要直接冲进府中，把自己的钱财要回来了！ 就在大伙怒意攀升到了最高峰时，一道笑声突然传来：“宁王府今日怎么如此热闹？听说有人从你们宁王府买了劣质假酒？我和许太守特来调查此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峥和许子期等人正面带笑容地站在众人身后。 上百名捕快手提腰刀，神色肃然，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般，直接分开了人群，留出了一条路。 宁王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此时变得无比难看。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盯着赵峥。 “赵大人身为江东转运使，按理说应该管不着这些事吧？” 江东转运使独立于衙门体系之外，根本无权调动捕快。 许子期笑了，“想必你也听说前段时间赵峥的作坊之中丢了不少的烈酒，这种酒虽然杂醇过多，无法直接饮用，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将里面的杂醇清除掉。” “一旦清除烈酒中的杂醇，这批货本来是打算献给陛下的！如今却突然失窃，你觉得赵大人有没有资格来调查此事呢？” 宁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旁的周衍更是直接哆嗦起来。 倘若他盗走的酒，不过是赵峥出售盈利之用，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酒如今却涉及到了陛下… 赵峥真要是上纲上线的调查此事，说不得就要把周衍给搭进去了！ 诸多讨要说法的权贵们，听到许子期这番话后，一个个都激动地冲了过来！ “赵大人当然有资格调查此事！您府库之中丢的那批酒肯定被周衍给盗走了，若是非要问罪的话，还请立刻将周衍拿下！” “您之前不是发出了一篇告示，已经告知了咱们江东父老那酒有毒吗？如今我们喝了那酒之后，身体到处都不痛快！周衍分明就是偷的您的酒！” 众人义正词严言之凿凿地看着赵峥说道。 此时的周衍一张脸早就成了蜡黄色。 宁王从最开始的震撼，已经变得冷静下来，他笑着对赵峥和许子期拱了拱手：“诸位所说的盗酒之事，我属实不知！或许是我府中的下人所为，要不让我审问一番府里的家丁，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宁王说完之后，便朝着周衍使了个眼色，周衍心领神会。 他急急忙忙跑进了府中，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背锅之人推了出来。 “正是此人！前段时间此人谎称自己回家探亲，回来之后便带了许多的酒水，我只当他是为我们王府采办的酒，倒也没有多想。” “因为王府之中的酒实在是太多了，我只好拿出一部分来出售给各位，可谁曾想，这酒竟然有毒！” 周衍痛心疾首，仿佛因为自家下人之中出了个盗贼而感到悔恨。 对于周衍的这番话，众人自然是一点都不信！ 大伙看着被他推出来的这名家丁，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嘲讽之色。 “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他区区一个下人，又是如何运送那么多酒坛的？我看分明是你蓄意盗窃人家赵大人府库之中的美酒！此人不过是被你推出来背锅的罢了！” “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等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看着众人一副群情愤慨的样子，赵峥笑着对大家说道：“此人到底是背锅的，还是确实是他所为，必须得事后调查清楚才能下决断！如今，各位还是先将你们的买酒钱收回来吧！” 听赵峥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买的酒虽然有毒，可却也花费了不少的银两！ 一想到这，众人的心情变得越发愤愤不平。 “赵大人说的不错，抓紧时间把钱给我们退回来！老子虽然有钱，但也绝对不能被你们父子两人坑走！” “按理说你们宁王府家大业大也是不缺钱的主，怎么会想出这等卑劣的手段，到处坑蒙拐骗，偷鸡摸狗！” 看着众人的情绪再一次被赵峥挑了起来，宁王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原本是不打算将卖酒钱退回的，毕竟足足有万两黄金，认识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笔财富从自己手中溜走。 但赵峥话都已经说到这了，他要是不乖乖的退钱，只怕这些权贵们是不可能善罢甘休。 “把钱都拿出来吧…各位应该都记得自己花多少钱买酒了吧？你们可千万不要多拿！” 宁王面色铁青地对众人说道。 眼看着他准备退钱，众多权贵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放心吧，我们和宁王府可不一样！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我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不想让你们宁王府白白赚这一笔钱，所以才讨要回来！” 面对众人的羞辱，宁王闭口不言。 不过他将这些找上门来的权贵，一个个都记在了心中。 今后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挨个“报答”他们的恩情！ 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这才将各自的钱财取回，三天时间骤富的周衍，此时再次变得一贫如洗。 他看着赵峥和许子期将那名背锅的家丁带走，朝着背锅之人使了个眼色。 周围的权贵们也都纷纷散去。 在赵峥查明真相之前，大伙肯定不可能把宁王怎么着！ 等到众人都离开后，宁王恨恨的锤了一下门框。 “该死的赵峥！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老谋深算！” 宁王心里边气坏了！ “那个背锅的家丁，不会出卖我们吧？”他转过头来，神色冰冷地看着周衍。 若是那名家丁在刑讯逼供之下将周衍给供出来，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周衍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 “此人全家老少的性命都在我掌控之中，他怎么敢把我供出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尚文远的解释 “说说吧，是打算自己一人把所有的罪名全部都担下来，从容赴死，还是决定将幕后真凶给说出来？” 赵峥看着面前的王府家丁，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 他当然知道，这家伙绝对是被推出来顶锅的！ 估计周衍手头上也掌握着此人的把柄，对方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把周衍供出来的。 “赵大人还是不要问了，就当是我把酒偷走的即可！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这名家丁倒也颇为从容，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一旁的许子期愤怒地拍了拍桌子：“狗东西，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现在老老实实交代，说不得我们还能放你一马！但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的话，可休怪我要对你用刑了！” 许子期说完之后，就朝着身后的几名狱卒挥了挥手。 这些狱卒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挥舞着手头上的刑具朝着家丁走了过来。 手中的铁签子、皮鞭、铁刷等物，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阵阵寒芒。 看到这一幕的家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咬了咬牙，开口说道：“许大人，赵大人，你们也不用对我刑讯逼供了！我知道自己算不得什么铮铮铁骨的汉子，肯定熬不住你们的刑罚，但我也有自己保密的理由。” “两位，对不住了！我得为了自己家人考虑！” 家丁突然露出了一副愧疚的表情，看到这一幕的赵峥心中已经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正准备上前阻拦，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只见此人的嘴角突然冒出来一道黑色的血迹，看起来无比刺眼。 脖子一歪，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赵峥有些痛苦地拍了拍脑袋！ 虽然此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帮周衍顶罪行，然而显然是因为周衍拿着人家至亲之人的性命威胁。 而且临死之前，他语气之中多少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许子期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该死！周衍这家伙还真是一点良心都不讲啊！对手下的人竟然都如此残忍，将来还有谁愿意真心实意地替他做事？” 赵峥心中也同样异常愤怒，只不过他也知道，在这年头只有像周衍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成就大事。 心怀仁义之人，往往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不过咱们的计划总归是成功的，至少让宁王府和江东地区的权贵们产生了矛盾！想必将来宁王在江东，将会寸步难行。”许子期笑着安慰道。 可赵峥还是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这次的计划无比失败！非但没有给周衍定了罪，甚至还让不少人喝了杂醇酒，如今更是害了这家丁的性命！” 赵峥心中很清楚，这名家丁肯定是家里的顶梁柱！ 此人的性命都丢了，就算是周衍饶了他一家老小，只怕将来的日子过的也不景气。 “事在人为，但成事在天！计划已经无比周密了，任谁也没想到周衍做的如此绝，竟然早就把替死鬼找好了。” 许子期心中也非常感慨。 他也想早日将宁王府一家老小全部都送到断头台上，如此一来，他便也能顺理成章地调往京城之中了。 这可是他毕生所愿！ 赵峥思索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常规手段，恐怕不足以寻找到让宁王丧命的证据，更何况以咱们的官职，哪怕是搜寻他的证据，也师出无名。” “依我看，还是得和冯大人打配合！” 人家冯元亨来到寒州城这等偏僻之地，其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宁王父子二人的罪证。 更何况，冯元亨终究有着监察使的身份，而且也是乾帝的亲信之人，手底下可动用的资源比他们强太多了！ 许子期深以为然。 “咱们且去找冯大人商量一番，冯大人也终究是咱们利益联盟之中的人，如果是抛开它，单独搜集宁王的罪证，难度确实极大！” … 京城之中。 时临冬日，位于北方的京城一片凋敝。 此时的乾帝正捧着暖炉，打着哈欠，眼神中带着一丝倦怠之色，恨不得再回寝宫睡个回笼觉。 可奈何他也清楚，倘若让朝堂上的大臣们知道自己昼寝，说不得又要好好地弹劾一番了。 “陛下！段鹏举说是有要事要报！”邱公公一脸惊慌失措地说道。 乾帝皱了皱眉头。 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在这京城之中按说应该无比安稳才对，他都已经准备削减京城的监察使编制了。 段鹏举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宣他进来吧！” 乾帝本就心情不佳，被段鹏举一番打扰，更是有些怨气，准备等会儿好好地发泄一番。 可没想到段鹏举到来之后，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让乾帝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陛下，根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尚文远的女儿并非是去江东游玩，而是去和周衍完婚了！” 段鹏举单膝跪地，一脸恭敬之色。 乾帝立刻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他双眼死死地盯着段鹏举：“你身为监察使，乃是朕的亲信之人，理应知道欺骗朕会是什么后果！”他十分严肃地问道。 在他看来尚文远乃是自己身边的近臣，理应知道自己打算削藩，对宁王早就动了杀心，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宁王的儿子呢？ 段鹏举立刻改成双膝跪地，脑袋抵在地上，“这一消息千真万确，宁王甚至在江东地区举办了一场小规模的婚宴，此事只需前往寒州城探查一番，恐怕城里的老百姓无人不知！” 听到段鹏举这么说，乾帝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他知道，或许尚文远可能会欺骗自己，但监察使的人断然不可能欺瞒他！ “当真是荒唐至极…立刻宣尚文远！” 没过多久，尚文远就亦步亦趋地来到了皇宫之中。 他十分惶恐地跪伏在乾帝面前，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尚文远！朕平日里待你也不薄，你为何要将女儿嫁给宁王家呢？” “莫不是你还有二心，准备联合宁王造朕的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召回京城 尚文远心中惶恐至极。 按照他的意思，宁王一家应该连婚礼都不办，将此事一笔揭过即可。 可没想到，宁王为了在江东地区博得一分颜面，竟然还大操大办起来，虽然婚礼的事情没有传到京城，但在整个江东无人不知。 这一消息落入到乾帝的耳中，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尚文远就算是用屁股都能猜出来，乾帝说出这番话定然是因为自己嫁女之事。 不过他还是装出一脸惊讶地开口询问道：“陛下这是何意？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昭！陛下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呢？” 看着尚文远一脸无辜的样子，乾帝心中也不由得一阵忐忑，难不成其中果然有什么误会？ 尚文远终究是他的发小，平日里在朝堂之上面对百官抱团的刁难，尚文远也没少维护他。 乾帝还是更倾向于相信尚文远的。 “朕听人说你将女儿嫁给周衍了？你也应该知道，朕对宁王向来颇为不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罢免他的王爵了，这种时候把女儿嫁到他们家，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乾帝心中的怒火已经消散了不少，但他还是板起脸来，想要听到一个解释。 尚文远心中早就想好了说辞，他面带笑容地直起身子，看着乾帝：“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惹得陛下如此气愤，原来是我女儿出嫁之事！陛下你可真是误会我了…你也应该见过我女儿那副尊容，这辈子恐怕都难寻一个婆家。” “宁王虽然平日里做事颇为不地道，陛下也准备对他动手，但此人终究有一个王爵的身份，我那女儿嫁过去至少不会落了面子。” “更何况我对那等丑女又有什么感情呢？她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将其安插在宁王府中，说不得就能探听到一些隐秘的消息！” “若是能不经意间网罗到宁王父子二人的罪状，趁此机会直接剥夺宁王的爵位，这对咱们而言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尚文远说着说着，就将自己和乾帝置于同一阵营之中。 乾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不愧是尚首辅，你这脑子转的就是比别人快啊！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你那女儿我也是见过的，她那副模样倘若不嫁给周衍，只怕京城之中的权贵们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之成婚。” “借了人家宁王府的名，如今又要想办法网罗宁王的罪证，你呀你，果然还是朕熟悉的老样子！” 乾帝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但尚文远就权当是夸奖了！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乾帝，“陛下，臣听说在我女儿的婚宴之上，身为江东转运使赵峥还拿出了一款极为浓烈的美酒，和诸多参加婚宴的权贵们一块饮用。” “这小子既然有如此美酒，却不知道先让陛下享用，已然乃是渎职之举！还请陛下立刻降罪！”趁着乾帝心情颇佳，尚文远急忙开口说道。 他打算替宁王解决掉赵峥这个大麻烦。 然而听他这么一说，乾帝反而变了脸色，“朕又不是那种贪图口腹之欲的昏君，就算他手中有美酒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比得过朕的御酒？” “行了！此事就此打住，你且退下吧！” 听到乾帝这番话，尚文远知道今日恐怕难有建树，急忙拱手告退。 乾帝看着他远去的背景，眼神中露出了思索之色。 他又不是傻子，虽然尚文远的解释天衣无缝，但乾帝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立刻把段鹏举重新叫了回来，一脸严肃地询问：“周衍那天的婚宴，赵峥也参加了吗？” 段鹏举立刻点了点头，他知道赵峥在乾帝心中分量极重，所以特意关注了这一消息。 “赵峥带着寒州城太守许子期等人，一块奔赴婚宴！” 乾帝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对尚文远的怀疑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他知道赵峥和宁王之间的矛盾是非常深的，按道理周衍举行婚礼，赵峥是不可能参加才对，莫非这中间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他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一旦在朝堂之中权力极高的尚文远和宁王达成了合作，说不得整个大乾都要被搅得天翻地覆！ “立刻传朕旨意！宁王这段时间在寒州城体恤百姓，深感皇恩，朕对他也颇为想念，朕决定在京城之中赐给他一座王府，让他们一家老小全都搬来京城之中！” “那周衍的妻子，终究是尚文远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其远嫁，让其父女二人分离呢？”乾帝笑呵呵地说道。 必须让宁王远离京城，待在寒州城中他多少还是有一些不放心的！ 他必须得想办法把宁王调回京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相信宁王应该不会傻乎乎地做出一些蠢事来。 段鹏举有些惊讶地看着乾帝。 他知道，如今宁王还没有准备好造反的条件，肯定会乖乖地答应乾帝带着一家老小老老实实地搬入到京城的王府之中。 一想到这，他有些犹豫地开口询问道：“陛下，冯监察、许太守和赵转运使，都是为了监视宁王父子二人而安排的职位，如今，宁王父子二人都要赶来京城的话...” “咱们是否也应该让这三位官员，回到京城呢？毕竟他们和宁王接触的时间久，对宁王的秉性也有极深的了解。” 段鹏举还记得赵峥给他的好处，如今倒也打算替赵峥争取一番，看看能不能将其调回京城，担任一名京官！ 被他这么一提醒，乾帝才反应过来。 如今的赵峥和他有着极深的利益往来，若是能将其调到京城之中，倒也能省去一些麻烦。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段鹏举的意见：“你说得不错！还是把他们三人调回来吧！” “冯元亨倒还好说，毕竟是朕身边的亲近之人。只不过许子期和赵峥这两人，该如何给他们安排官职呢？” 一旁的邱公公眼珠子一转，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乾帝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喜事 寒州城，冯元亨府上。 如今的冯元亨已经彻底暴露在宁王父子二人面前了，所以他也没有东躲西藏，而是直接大大方方地买了个院子，住了进来！ 他将调查宁王父子罪证的事情，几乎全部都交给许子期和赵峥了。 他丝毫不像是陛下派来的人，更像是来度假的！ “搜查这一对父子的证据，难度确实极大！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做事从来不留任何痕迹，只怕早就将证据抹的一干二净。” 在他面前，坐着的正是许子期和赵峥。 两人联袂拜访，便是想要看看冯元亨这里有没有好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许子期苦笑连连，“我本来还想着能扳倒宁王父子二人，早些时日进京的！可没想到这一对父子竟然如此难缠又让人难以捉摸。” 冯元亨心中也无比的纠结，他身为乾帝的亲信之人，自应随时跟在皇帝身边。 倘若离开京城的时间太久，说不得陛下便会“变心”，毕竟圣心难测啊！ 就在众人都愁眉不展之际，一名监察使突然举着圣旨走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的冯元亨等人立刻起身相迎。 大伙心中都感到十分纳闷，他们不清楚乾帝为何会突然降下一道圣旨来。 由于冯元亨乃是监察使的主官，这名送圣旨的监察使倒也没有拿架子，直接将圣旨交到了冯元亨手中，便告辞离去。 冯元亨打开圣旨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笑容。 “看来许大人已经不用担心了，你马上就要调任京城了！” 他这才将这道圣旨展示出来，许子期急忙凑上去查看了一番，竟然是对他们三人的职权调动！ 许子期即将赴京，担任京兆尹！ 而赵峥的官职则是最让人意外，乃是盐铁使！ 许子期受了圣旨，心中没有丝毫调任京城的喜悦，反而一脸担忧地看着冯元亨：“陛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好端端地把我们召回京城呢？难不成是打算让咱们去京城之后，再对咱们动手？” 他实在是太慌了！ 如今宁王父子二人都还没有彻底定罪，他们甚至还没有找到其罪证，乾帝就已经打算召他们进京了。 想想就令人发寒！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陛下既然愿意提拔我们，这自然是一件好事！”赵峥反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一脸笑容地说道。 他和乾帝乃是合作关系，倘若乾帝想要让自己的小金库源源不断地涌入钱财，他就绝对不可能对自己动手。 眼看着赵峥如此自信，许子期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此时，冯元亨打开了第二道圣旨。 等他看完这份圣旨之后，才明白过来乾帝为何会召他们三人进京了！ “许太守这下可以放心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去京城里边当你的京兆尹吧！陛下这是打算将宁王一家全部都搬到京城之中！” 赵峥和许子期急忙抢过了这道圣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 “早就应该如此了！既然陛下明明知道宁王父子二人怀有野心，就理应将其押送到京城之中，让他们在陛下的监视之下！” 两人拿着圣旨，一脸兴奋地看着冯元亨，说道：“冯大人，既然陛下安排人把这两道圣旨都送到你这里来，看样子是打算安排咱们三人去宁王府上宣读此事！”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赵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寒州城虽然也是附属之地，但更是他穿越到这方世界之中，堪称为家的存在。 只不过以他的能力待在这寒州城中，终究难有什么发展。 京城才是他的大舞台！ 三人坐着马车，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宁王府。 宁王在得知这三人联袂拜访之后，还以为周衍盗酒的事情暴露了，他强装镇定地打开门，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圣旨。 “陛下这是打算，把我们一家老小都安排到京城之中？我不过是一个敌国强将而已，纵然得到陛下的垂青被封赐为王爷，可也不应该得此殊荣，能长留在京城之中，不来就藩！” 各路王爷虽然也可以不用前往封地，但那些人可都是有皇室血脉之人啊！ 宁王虽然是王爵，而且也姓周，只不过确实被乾帝赏赐的皇室姓氏！ 乾帝此番做法的目的也呼之欲出了，就是为了让他和周衍寸步不移地在他的监视之下！ “怎么？难道王爷不打算接旨吗？”冯元亨笑着说道，语气却变得冰冷起来。 宁王急忙摇了摇头，一脸恭敬地接过了圣旨：“此等恩赐小人求之不得，又哪敢拒绝！还请冯大人给我十日的时间，让我收拾一下家中细软！十日之后，我便跟随着冯大人一块回京！” 看到宁王给了一个准确的时间之后，冯元亨等人这才离去，而宁王拿着手中的这道圣旨，脸色阴晴不定。 他立刻来到了后院，此时的周衍正被尚秦芳给纠缠着，看到自家父亲到来之后，周衍心中松了口气，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他急忙朝着宁王冲了过来，但周衍很快就注意到了宁王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不爽。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宁王这才将圣旨拿了出来，递给了周衍。 “这…陛下分明是不是信任咱们一家，想要让咱们搬到京城之中！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旦跑到京城里，他们就只能任由乾帝拿捏了，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旁的尚秦芳反倒是露出了笑容，“本以为我远嫁到寒州城，说不得一年才能回上一次京城，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父亲大人见面了！” 周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继续一脸忧虑地看着宁王。 “哼！陛下倒是打的好主意，让我们蜗居在京城之中这片方寸之地，任由他拿捏。不过...这对咱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京城之中，鱼龙混杂，也有不少权势滔天之人！要是能好好地利用这一方人脉，说不得能成就一番大事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提前布局 赵峥回到了家中，脸上的微笑就没有消散过。 看着他这副表情，陆婉莹心中猜测，他肯定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便忍不住笑着询问道： “夫君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吧！” 赵峥笑呵呵地对她说道：“娘子收拾一下咱们的家当，准备去京城吧！你夫君我刚刚升任户部盐铁使，不日就要前往京城就任了！” 听到赵峥这么说，陆婉莹也是惊喜不已，打心眼里替他感到高兴。 “恭喜夫君高升！只不过如今咱们在寒州城的生意正开设的如火如荼，现在就去京城的话，难不成要放下手头上的生意吗？” 不管是琉璃作坊还是矿盐作坊，都倾注了陆婉莹大量的心血，她可不愿意看着这些作坊荒废下去。 赵峥笑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完全可以将这些生意交给岳父大人打理啊！以岳父大人做生意的能力，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使得我们在寒州城的利润翻上几倍！” “更何况咱们也可以从运河顺流而下，只需耗费五六天左右的时间，我们就能赶回寒州城来。” 如今赵峥身为户部盐铁使，更有资格使用从寒州城通往京城的运河了。 陆婉莹有些惊讶地看着赵峥，琉璃作坊虽然说是他们陆家的，但已经被自己的父亲送给了赵峥，按理说已经算是赵峥的资产了。 至于盐矿生意，那更是人家赵峥一手打造出来的，可现在他竟然准备将其交给自己父亲打理。 难道他就不担心，父亲将他手头上的所有配方都学过去，撇开他单干吗？ 似乎是看出了陆婉莹心中的错愕，赵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分彼此，更没有亲疏远近之分！将生意交给岳父大人，我还是非常放心的。更何况许太守他们也要一同进京，若是将生意交给韩统领那名武夫，我还不放心呢！” 仔细一想，倒也确实如此。 矿盐生意的利益相关方，除了陆员外和韩长贵两人之外，其他都将要奔赴京城。 肯定不可能将生意交给韩长贵来打理！ “既然如此，待会儿你我二人便去和父亲说一说，将生意交给他！我想父亲也肯定会为你升迁感到高兴的！”陆婉莹笑着说道。 两人来到了前院，找到了陆员外，将赵峥即将赴京任职的消息告诉了他。 听完之后，陆员外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虽然自家女儿即将跟着赵峥一块前往京城，让他感到颇为忧心，但能看到自家女婿如此努力上进，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户部盐铁使。 他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 “你们夫妻两人就在京城之中好好的发展吧，寒州城的生意我会替你们打点好的！这次前往京城恐怕也有不少需要花钱的地方。这张银票你们两人拿着吧！到了京城之后，寻一个好些的宅子，安家落户！” 陆员外说完之后，转头打开了身后的抽屉，摸出了一张足足万两白银面值大小的银票，交到了赵峥手中。 赵峥有些错愕地看着手中的这张银票，“这钱也太多了！岳父，我们两人的生意也已经步入了正轨，这段时间也积攒了不少钱，倒也用不着花您的钱了，这钱您还是拿回去吧！” 赵峥可不敢接受这么大面值的银票。 听他这么一说，陆员外一张脸顿时板了起来。 “先前我看你给阿芙写的那本启蒙之书，上面写的可是清清楚楚，长者赐不敢辞！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们两人就老老实实的收下吧！也省得到了京城之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更何况我在这寒州城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京城的物价奇高无比，你们两人去了之后，这一万两白银，说不定还不够呢。” 眼看陆员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峥倒也不好拒绝，只能将这张银票收到了衣袖之中。 把升官的好消息告诉了陆员外之后，赵峥便立刻来到了马家，也同样将喜讯告诉了马三保夫妻二人。 两人一脸感慨地看着赵峥。 当初赵峥和阿芙来到了他们家隔壁，那时的他们还不过是一对无父无母的可怜人，想不到这才过去短短一年的时间，赵峥不但做下了天大的生意，如今更是要入朝为官了！ 这等进步速度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姐夫平日在衙门之中，安稳度日即可！若是遇到任何麻烦，可以随时去找我家岳父，亦或者找韩主簿即可！” “许太守跟我一块儿进京之后，寒州城太守的位置便空了下来，相信以韩主簿的能力，还是能轻轻松松上位的。” 韩主簿和赵峥之间也算是渊源颇深了。 当初他误以为赵峥和许平相识，在衙门之中对赵峥也颇为照顾，后来虽然已经知道了此事乃是误会，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倒也变得亲近起来。 “你放心吧！在寒州城担任捕头还是非常轻松的！反正这城里面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反倒是你在京城之中，一定要多加小心！” “那里不比咱们寒州城安逸，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京城的权贵，人家轻轻松松就能拿捏你。” “别看你身为户部盐铁使，听起来倒是不小的官职，但和钱财有关的职位又哪有那么好干的？”马三保十分严肃地说道。 他这番话倒也确实是老成之语。 盐铁使掌管着整个大乾的盐业和铁矿，或许品阶算不上多，但含权量还是非常大的！ 说不得会有不少人巴结他，亦或者专门针对他！ “姐夫放心吧！你也知道我性格向来谨小慎微，从来不会与人为敌，更不会吃亏的！何况这次入京为官，也并非我一人！许太守不是也跟我一块儿去吗？我们两人互相扶持，在朝堂之上，定然能取得一番成就。”赵峥十分自信地说道。 马三保心中感慨万千，尽管心中有诸多不舍，但他们夫妻二人也肯定不能让赵峥放弃前程。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京城大，居不易 十日后。 几艘巨大的客船，缓缓地来到了京城西侧运河畔。 这里有着北方最大的淡水码头，凤朝坞。 不少在码头上等活儿的劳工看到这几艘大船之后，一个个眼神亮了起来，急忙凑上前去看看能不能讨要到一份活计。 如此庞大的船只，平日里单单是一搜就很少见到，没想到今日竟然来了数艘！ 此时的赵峥正站在船舷旁，看着一群挑夫如同闻到腥味的豺狼围了上来，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这句诗用在京城也丝毫不为过。别看京城被称之为首善之地，不少权贵们云集于此。可在见不得光的阴暗之中，也有不少贫苦之人，连生存都成问题。” 一旁的陆婉莹深以为然，“昔年我父亲便是从穷苦人家走出来的，做生意的时候没少低声下气，哪怕是后来有了钱，可面对诸多官员权贵们的时候，也依旧只能放下身段。” 另一艘船上，一道硕大的身影正站在船头，一脸欣喜地朝着码头上的人挥舞着手臂。 “父亲大人，想不到你竟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亲自接我了！” 说话的人正是周衍的新婚妻子尚秦芳，而在码头上等待着的，则是堂堂首辅尚文远。 站在尚秦芳身旁的周衍看到这一幕后，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下来。 他本来还觉得来到京城之后，自然会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就算不能摆脱尚秦芳，也至少能寻得一位真正的良配。 可看尚文远对他女儿的这番态度，似乎也是个护犊子的。 若是自己真的做出对不起尚秦芳的事，不但会得罪了尚文远，还会影响到两家之间的结盟关系。 不过，一旁的宁王脸上笑容却十分灿烂。 尚文远心中对女儿越发重视，就意味着其和宁王府之间的羁绊极深。 等到船靠岸之后，尚文远便急切地走上前来，对着女儿嘘寒问暖了一番，这才将目光放到了宁王父子二人身上。 他面带微笑地拱了拱手：“陛下已经帮你们修缮了一座府邸，用来做宁王府再合适不过了！我这就带你们一块去看看吧！” 两人终究是亲家关系，这般亲近倒也说得过去。 而此时，赵峥也和许子期从客船上走了下来。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目光便纷纷停留在了尚文远身上。 尚文远也注意到了他们二人，同样报以微笑。 “两位一路远来，倒也辛苦！明日二位可以参加早朝，陛下会亲自册封你们新的官职。”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他们心中都清楚尚文远现在和宁王之间怕是有着合作关系，但对方终究是堂堂朝廷首辅。 将来在朝堂之上，以尚文远的身份想要给他们穿小鞋，实在是太简单了。 “多谢尚大人告知，我等正准备在京城之中找一处居住之地。”许子期笑呵呵地说道。 当年他入朝为官的时候，还曾经得到过尚文远的提拔，只不过任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尚文远竟然会和宁王沆瀣一气。 当真是物是人非！ 尚文远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赵峥，随后带着宁王等人离去。 就在赵峥准备和许子期一块儿买一间院子，暂且安顿下来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十分熟悉的笑声。 “赵大人，想不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赵峥抬头看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跟自己有过合作的晋王！ 许子期十分惊讶地看着赵峥，他先前在京城也待过一段时间，自然认识晋王。 可他没想到，赵峥竟然和晋王也认识！听晋王的语气似乎对赵峥颇为熟悉。 “晋王殿下，您怎么亲自来此接我了？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赵峥笑着说道。 “我知道赵大人今日来此肯定难寻住处，不如就先在我王府之中住上几天如何？我这里恰好有几座院子，若是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将其出售给你。” 赵峥的嘴角一阵抽搐，他就知道这老家伙找自己准没好事。 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把自己当冤大头宰！ 一旁的许子期不明就里还以为赵峥和晋王之间关系极佳，晋王准备以成本价将京城的豪华院落出售给赵峥。 他心中暗自窃喜，准备跟着赵峥一块沾这个光。 可没想到，赵峥却摆了摆手：“倒是不劳您费心了！我们还是想办法自己寻找几处院落吧！” 听他这么一说，晋王的脸色立刻变了，“莫非你小子以为我打算坑你？这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手头上确实有几处闲置的院落，正准备出手！更何况你我二人之间本就是生意合作伙伴，若是我得罪了你，将来还有谁愿意在我封地之中采购煤矿？” 听他说的语气如此诚恳，赵峥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好奇，难不成晋王是真的打算帮自己在京城中定居下来吗？ “两位还是先将行李放到我府上，我带你们熟悉一下京城，顺便去看一看我那几座闲置的院落！” 晋王说完之后，便立刻让手下的人将赵峥等人的行李扛了起来，装到了马车之中。 许子期毫无头绪，不知是否该拒绝还是接受，他只好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峥。 赵峥轻轻颔首，“晋王也是一番好意，我等也不好拒绝！且随他一块去看看吧。” 一行人放下了行李之后，晋王便带着他们两人来到了东城区，这里也算得上是京城之中的富庶之地。 “东城区多是一些达官显贵居住，当然，都是一些中等级的官员，真正顶级的权贵肯定要像我一样住在皇城脚下！”晋王笑着介绍道。 “这便是我给你们介绍的院子了，这两座院子刚好挨着，你们二位倒也可以做邻居。反正都是从寒州城来的官员，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看着眼前三进三出的院子，赵峥心中还是非常满意的。 虽然比不得在寒州城时陆家的院子，但在这京城寸金寸土之地能有这样一处院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初来乍到，晋王示好 “这么一座院落，你准备作价几何卖给我们呢？”赵峥笑着问道。 听到赵峥这么问，晋王原本还笑呵呵的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正所谓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虽然咱们两人之间有着极深的合作关系，但我也不能亏本卖给你！当初这座院子可是花了我整整三万两白银收购过来的！” “我就给你个成本价，同样三万两白银即可！” 听到晋王这么说，赵峥和许子期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太贵了！ “就这么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竟然要价三万两！”赵峥确认道。 晋王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以成本价卖给你们，其实我也亏了不少，毕竟大乾如今天下太平，地价是一天比一天高！周围同等规模的院子，基本上都卖到五万两白银了！” 听完晋王的解释，赵峥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只不过三万两白银的价格，对他们两人而言还是够呛，就算是可以拿的出来，手里的钱财也所剩无几了。 不过一想到还要在京城之中住上一段时间，赵峥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决定从晋王手中将这个院子买过来。 许子期心中也有些异动，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晋王：“那隔壁的院子，也同样卖我三万两白银？” 晋王看着面带期待之色的许子期，说道：“咱们二人素不相识，按理说不应该给你成本价的，但看在你和赵大人之间关系匪浅的份上，也同样以三万两白银的价格卖给你吧！” “今后我等在朝堂之上，可要多多亲近才是！” 晋王最后一句话终于暴露了他真正的意图，感情是为了收揽人心。 如今，乾帝一口气将赵峥和许子期从寒州城调任到京城之中，而且人人都升了官，就足以说明这两人未来潜力不可限量！ 现在与赵峥和许子期交好，绝对有莫大的好处！ 虽然已经猜到了晋王的想法，但赵峥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他们在这京城也算是初来乍到，正需要拉帮结派，立住阵脚！ “这是自然！我们两人初来乍到，还是需要宁王殿下多多提携才对！”许子期笑着说道。 晋王急忙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咱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提携不提携的，赵大人和我关系还是极好的。未来在朝堂之上，我的话语权未必比得过他。” 晋王的话，让许子期感到万分错愕。 “这…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都是朝堂新人，在朝堂上说话的分量怎么可能比您还要重？” 晋王只是打了个哈哈，并未多言，带着两人逛完了院子之后，便邀请他们一同回王府赴宴。 …… 尚府。 尚文远和宁王虽然是亲家，但是两人都知道这门亲事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们两家人正相对而坐，觥筹交错。 只不过宴席上多了几分利益，少了许多人情，宁王更是将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 “这场婚礼还是办的太大了。”尚文远颇有些责备地说道。 “按我的意思，秦芳嫁到你们家也不用邀请诸多江东权贵，只需要咱们两家人知晓即可！没成想你竟然邀请了那么多人参加婚礼，以至于陛下都亲自过问此事！” “虽然我在陛下面前编了个谎圆了过去，但他显然没有完全相信我，所以才会把你们父子都召来京城。” 面对尚文远的责备，宁王笑呵呵地说道：“首辅大人无需介怀！这次来到京城倒也没什么坏处！得到了尚首辅的帮助，在这京城之中，不还是混得风生水起？” 看到宁王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尚文远心中冷哼了一声，他知道宁王这家伙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当初乾帝就是担心宁王会在京城之中搅风搅雨，所以才会将其远派到寒州。 这一次，因为怀疑宁王和自己有所勾结，所以才会将其召回京城，说不得京城的局势，还真有可能会因为宁王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一番酒足饭饱之后，周衍随便扯了个谎，离开了新搬进来的王府，朝着另一处府邸赶去。 周衍对京城熟门熟路，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深门大户之前。 这座府邸上的字写的清清楚楚：“安国公府”！ 周衍递上了拜帖，很快，便有管家笑着走了出来：“世子殿下，没想到您来的竟然这么快！小公爷可等你多时了！” 在管家的带领下，周衍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后院之中，只见一名颇为年轻的男子，正搂着几个歌姬，品尝着美酒，看起来十分快活。 看到这番情景的周衍，眼神中露出了浓浓的羡慕之色。 此人正是安国公唯一的公子，人称之为小公爷的文景治！ 说出他的名字来，或许没有几个人知晓，可要是提到京城第一纨绔，人人都知道此人是谁！ 对方的父亲不过只是一个国公而已，自家父亲可是王爵！ 可人家文景治就能在京城之中混得如鱼得水，每日里莺歌燕舞好不快活，而自己却只能同尚秦芳那等货色结婚。 想想就觉得十分不公平！ 看到周衍到来之后，文景治笑着推开了身旁的歌姬。 “世子殿下，你来的倒是挺早啊！先前信中说了，有一笔天大的买卖，要跟我好好地聊一聊，我可心心念念地等着你呢！” 周衍在来京城之前，提前给文景治写了一封信，说是有一种赚钱的行当，要和文景治好好地谈一谈。 要知道，文景治平日里为了维持自己形象的消费，没少和家里边要钱。 偏偏安国公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对他更是无比溺爱，但凡是要钱就没有不给的时候！ 但如今安国公都有些自身难保，家里边也没有多少余钱了！ 于是文景治开始发愤图强，准备自个儿想办法挣一笔钱，也好让京城的百姓们对自己态度有所改观！ 看着文景治一副兴奋至极的模样，周衍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单大生意已经来了，如今正在京城之中呢！” 第一百八十章 真纨绔 周衍的话让文景治变得兴奋起来。 “本公子刚刚看中了一个花魁，正苦于没有钱为其赎身，没想到世子殿下就主动送钱上门，真可谓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呀！” “放心吧！若是能把那名花魁弄到手，等我玩腻了之后，再将其送给你，也让你好好享受享受。”文景治十分大度地说道。 周衍心中一动，已经想到了家里的那只母老虎的反应，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我又怎能夺文公子心头所好？咱们还是先谈一谈生意的事吧！文公子在京城之中应该也知道什么行当最为赚钱吧？” 文景治虽然是纨绔，但他常年待在京城之中，结交的也都是朝堂名流，眼界十分开阔，当然知道周衍说的是什么。 “要说最赚钱的肯定是盐铁！咱们朝廷甚至还专门为盐铁之事开设了一个官职，只可惜这两件生意都不是我能插手的。”他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别说是他，就连他父亲安国公都丝毫不敢插手盐铁生意，生怕引来乾帝的误会！ “文公子看来还不清楚，如今的盐铁使已经换人了！此人来自寒州城，原先担任江东转运使，在任期间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财富！” “甚至陛下都为他开具了盐引，做了一段时间的贩盐行当。如今他被调来京城之中，担任盐铁使！” “若是文公子打算赚一笔钱的话，只需找赵峥老老实实地讨要钱财即可！”周衍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文景治的脸色立刻变了：“莫非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想必定然是你和赵峥之间有些恩怨，所以才会主动找上我，希望能借我的手狠狠地教训赵峥一通！” “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吗？” 被文景治一下子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周衍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尴尬之色，反而笑呵呵地说道：“文公子莫非怕了？赚钱的办法我可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是否会采纳我的意见，那就看小公爷你了！” “提醒你一句，如今赵峥在京城之中也称得上是初来乍到，没有任何根基。就算是要对他出手，只怕以您父亲的能力，也能轻轻松松将此事压下来。” 被周衍这么一提醒，文景治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对呀！赵峥终究比不得周衍，不过是一个最近才在政坛上声名鹊起的家伙罢了。 他在京城之中，怕是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就算自己狠狠地敲诈他一笔，他也只能乖乖地破财免灾。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倘若给赵峥一定的时间说不得他在京城之中便站住了脚，到时候想要从他手中敲诈钱财，难度骤升！”文景治一脸了然地说道。 他本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为了赚点钱什么都敢干！ 被周衍忽悠了三言两语之后，反倒觉得敲诈赵峥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眼看着文景治被自己哄的找不着北，周衍不由得笑着说道：“您在京城之中应该有不少手下，还是抓紧时间去探查一下赵峥的行踪吧！要是迟了几步，说不得已经被其他贵公子们得手了呢！” 被周衍这么一提醒，文景治再也坐不住了。 他立刻招了招手，一名闲汉打扮的家伙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爷，有何吩咐？” 文景治朝着他屁股踹了一脚：“去！帮我查查京城之中最近是不是新来了一个盐铁使，名字叫做赵峥！摸清楚了他现在落脚何处，立刻告知于我！小爷准备去领一场富贵！” 手下的人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文景治在京城之中被称之为第一纨绔，可不是浪得虚名，整个京城的帮闲几乎都是他手下的人！ 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许多没什么收入来源的流民浪荡子，都纷纷投靠了文景治，靠着他手指缝里流出来的几两银子过活。 心里有谱之后，文景治笑呵呵地看着周衍：“若是真如你所言，能从赵峥手中敲来一笔财富，少不了给你分润一二！将来若是还有这等好事，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 两人本就是熟识，先前周衍进京进献酎金的时候，认识了这位狐朋狗友，倒也算是颇为投缘。 周衍十分狗腿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这等见不得光的勾当，我手中还是有不少的！将来若是有赚钱的机会，一定不会忘了小公爷！” 计划得逞之后，周衍便起身告辞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文景治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帮我打听一下，周衍和赵峥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小子既然胆敢把小爷当枪使，还真以为小爷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纨绔子弟吗？”文景治对身旁的人说道。 若他当真只是一个寻常纨绔子弟，那么这些年来在京城要是一不小心闯下了弥天大祸，哪怕他父亲身为安国公，也绝对保不住他！ 可他却能顶着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号，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足以说明他也不是个蠢货。 此时的周衍丝毫不知道他的算计，在文景治眼中如同小学生一般幼稚。 带着一脸得意之色的他，回到了乾帝赏赐的王府之中，却看到宁王正一脸阴沉地坐在大堂里等着他。 “刚才又去了何处？莫非又是在京城里给我惹是生非了！”宁王的脸色越来越黑。 在这京城之中卧虎藏龙，随随便便一个人拉出来，都有可能是宁王招惹不起的达官显贵。 他们王府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无视整个大乾朝堂。 若是周衍在这京城之中惹出祸来，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住自己唯一的儿子。 看着宁王脸色不佳，周衍当然知道他心中在担心什么，他急忙拱手说道：“父王无需担忧，这不是咱们初来乍到，我去给赵峥准备了一份大礼迎接他，或许明日您就能听到消息，新上任的盐铁使被人当街敲诈钱财。” 他面带微笑地将自认为无比周密的计划说了出来。 宁王听了之后，一时也找不出什么漏洞，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封官 翌日清晨。 两辆马车结伴，伴随着晨曦和阵阵清风，踏上了前往皇宫的路途。 赵峥掀起了马车帘，此时虽然不过五更时节，但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叫卖之声，售卖面汤胡饼者比比皆是，好一派繁华的景象！ 隔壁的马车中传来了许子期的声音：“京城果然不愧是首善之地，城里的老百姓们日子过的倒也颇为自在，比寒州城不知道强了多少！” 身为即将上任的京兆尹，许子期心中非常清楚，管理好偌大的一个京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京兆尹听起来乃是京城的父母官，但在这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个达官显贵，纨绔名流。 假如稍有不慎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只怕他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听到许子期这么说，赵峥笑着摇了摇头：“繁华只是一方面，宁王这家伙来到了这里，只怕京城这一潭死水，将会再度掀起惊涛骇浪。” 许子期倒是有些不以为意：“天子脚下，不知道有多少宫廷禁卫虎视眈眈。宁王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对于他这番话，赵峥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居住的院子，虽然不在皇城脚下，但也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马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宫城门前。 到了这里，哪怕是身为首辅的尚文远，甚至是诸多王爷，都需要下马而行。 看如同过江之鲫的官员们鱼贯而入，赵峥心中感叹万千。 偌大一个大乾王朝，自然需要有无数的官员支撑，才能运作起来。 只可惜这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事，又有多少是靠着民脂民膏富裕起来的？ “两位大人来的倒是挺早啊，昨日在我卖给你们的院子里休息的应该还颇为安稳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或许在寒州城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京城之中倒也是一处宽敞之地了。”晋王笑着迎了上来，丝毫不加掩饰的和赵峥等人勾肩搭背地说道。 众多权贵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感到十分惊讶。 众所周知，赵峥和许子期两人，乃是乾帝亲自点兵来到京城之中任职的。 由此观之，两人应该颇得乾帝的信任，而晋王身为诸多权贵的一员，按理说应该和乾帝现任的官员拉开距离才对。 他这番主动示好的态度，到底意欲何为呢？ 宁王也在人群之中，和诸多相熟之人打着招呼，瞥到这一幕后，心中也感到有些惊讶。 他虽然知道自己儿子先前曾向晋王买凶杀人，只不过晋王最终把事给办砸了，非但没有害了人家赵峥的性命，甚至还把他自己给搭了进去。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何，乾帝对此事不闻不问。 难不成赵峥和晋王之间也有利益关系？ 赵峥笑着朝晋王点了点头，两人寒暄了几句。 他当然知道晋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和自己打招呼的原因，无非是在他们两人身上留下“晋王派系”的烙印而已。 对于赵峥来说，若是让人觉得自己和晋王之间有利益关系，从而能减少许多麻烦，倒也不失为好事。 此时静堂鞭已经响了起来，在邱公公的服侍下，乾帝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群臣之中的新面孔，坐到龙椅之上，乾帝笑呵呵地看着赵峥和许子期。 一个是给自己带来巨大收益的人，一个是对他忠心耿耿，安插在寒州城监督宁王父子的眼线，两人都可以称得上是他的亲信了。 “朝堂之上，终于又迎来了新面孔啊！许子期想必大家都颇为熟悉，先前他就是从京城之中外派到寒州城为官一任的。” “仔细说来，你的这个京兆尹的官职还得感谢人家赵峥啊！” 众多朝堂之人当然知道乾帝说的什么，先前的京兆尹彭修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赵峥给捉拿起来，诬陷为纵火谋财之人，惹得乾帝心中万分不快。 所以才会将其罢免，选择让许子期来到京城之中担任京兆尹一职。 许子期心中感动无比，没想到自己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乾帝心中依旧还记得自己，将自己当作亲信之人对待！ 这份恩情何以为报？ 紧接着，乾帝又把目光看向了赵峥：“朕听说你最近靠着卖盐赚了不少银两，倒也给咱们国库之中增添了许多税收，先前你跟随周衍一块来京城护送酎金，朕就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 “你在寒州这一片小小的地界，终究难有一番大作为，所以朕便将你调来了京城之中。想必在盐铁使之任上，你定然能大有作为！” 所有人都一脸艳羡地看着赵峥，虽然江东转运使和盐铁使，乃是平级的官职。 但盐铁使手中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国库有三成的收益都来自盐铁贸易，这两项行业也都是关乎国计民生！ 可是一项肥差！ 若是他们能担任盐铁使，不出一年的时间就能赚的盆满钵盈，十年时间就能打造出一个顶级世家来！ 就连宁王看向赵峥的眼神之中，都带着浓浓的嫉妒。 这小子来到京城之中，以他的聪明才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如鱼得水，混得风生水起。 尤其是在如此重要的职位上，说不得有不少世家权贵之人都想要巴结他。 毕竟这京城的权贵们有不少人都私下里做贩盐的行当，这个都是违法之举，若是撞到了赵峥的枪口上，单单凭借着一项贩卖私盐的罪名，就能将一个家族置于死地。 今后想要对付他，只怕难度会骤升！ 乾帝笑着说道：“除了这两位之外，宁王今后也要常聚在京城之中！今后若是有任何不便利的地方，可以尽管来宫中找朕。” “你可是为咱们大乾立下赫赫功劳的人啊！朕当然不会亏待你！” 乾帝嘴上说出来的话虽然好听，不过满朝文武心中都很清楚，他心中巴不得宁王会露出马脚来，好有机会将其一举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