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星虾仁事件》 第1章 和少爷的初相遇 月色怡人，散发着浪漫的气息。费利身着宽松的丝绒睡衣，松垮地系着几颗扣子，脖颈处的红色痕迹点缀着他锁骨美丽的沟壑。旖旎的气氛弥散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眼看出来，他刚跟人睡过。 然而他并没有跟床上的对象耳鬓厮磨，而是把电话打给了另一个男人。 “少爷，你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抽出纸巾，擦拭手上的液体，好像出轨过后在跟对象解释的渣男一样。不过语出惊人： “他……他……他妈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此刻的费利，满手鲜血，跟他同床共枕的还有一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男尸。 电话还没讲完便警铃大作，警察冲进房间。费利只好扔掉手机，束手就擒。 他被拷上了手铐，在押送至警车漫长的一路上，围满了粉丝、记者和看热闹的群众。闪光灯和快门声此起彼伏。 费利看向天上的一轮明月，他知道，他完蛋了。 他被押上警车那一幕，被“神来之手”拍得悲壮且充满戏剧性，像赴死的英雄一样。第二天，这张慷慨就义一般的新闻图片被传遍网络，大明星费利第n次上了热搜： #明星费利涉嫌谋杀被捕# “我靠靠靠！不是吧！他又双叒叕变成法制咖了？” “老天爷呀，我就说他这个性格早晚要出大事，这次居然杀人了！？” “真牛逼！别的明星当法制咖也就偷税漏税，严重一点的强奸幼女，这小子直接把人砍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有些情绪强烈的戏，表现得太真实了，不像演的。指不定心里早就憋着杀人放火呢。这就是天生的犯罪者。” “同感！我一直觉得他那双眼睛特别可怕，完全看不懂里面什么情愫在流动。现在想想，这就是系列杀人犯的眼神。” “好可怕，杀人犯都能当明星……内鱼完了！” 两年前。 《夏日之雪》发布会上。 费利穿着收身的小西服，显得身体纤长挺拔。头发抓得根根明晰，干净的背头，露出饱满的前额。漂亮的大眼睛，乖顺地垂下来。无论在粉丝眼里还是在路人眼里，他的长相都可称之为盛世美颜。他这张打破次元壁的脸，就是央戏的录取通知书，演艺圈的敲门砖，所以刚上大学就被经纪公司签下来了。 本以为起点如此之高，他之后会顺风顺水，可接到的都是些打酱油的角色。最好的工作是一部网剧里的男三。 一开始费利还不在意，心想我在上学，没工作很正常。可慢慢他发现，他不止现在没有工作，以后能挣大钱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因为他签约的“金月娱乐”，在这四年里被老板玩得快倒闭了，所有人都处于一直“早晚会完蛋谁工作谁傻逼”的氛围中。费利当时头脑一热，感念金月的知遇之恩，签了10年合约，现在想跑路却赔不起解约费。 有人砸钱捧的都不一定火，何况他这种无门无路只有一个缺德公司的演艺圈边角料。费利可以预见，他只能在最青春靓丽的年华里，蹉跎成一个小糊逼；没有工作，无法磨砺演技，在该转型的年纪无路可走，最后被迫转行。这就是他的宿命。 不过守得云开见日出，这部《夏日之雪》虽然是一部小成本网播烂剧，却让他终于坐上了男一宝座。别把豆包不当干粮，好歹开张了。以后吹牛逼，这不就来素材了么。 不过今天的费利，大脑完全处于混沌状态。 发布会现场稀稀拉拉。 “您能讲一下对于魏仁杰这个角色的理解吗？”主持人把话筒递到费利嘴边。 他昨天喝得五迷三道，整个人还处于宕机状态。现在满脑袋是那个玉腿横陈的包厢，一堆老逼登左拥右抱哈哈傻笑的画面。 见费利愣神，主持人：“费老师？” 费利心说我他妈现在是老师了？ “我记得……男主角很爱装逼，没事抱着女主转圈圈……” 主持人：“……？” 费利心说我靠坏了，刚刚我是不是说出声了。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我的意思是……这个角色……怎么说呢……我演的时候就觉得……很……嗯……” 主持人引导：“角色的内心很复杂？” “对对，复杂。” 主持人：“怎么个复杂，展开说说。” 费利暗骂，都他妈说了复杂了。复杂什么意思知道吗？复杂就是我他妈也不知道怎么说。 算了，瞎他妈胡扯两句吧，头太疼了：“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您……因为这个角色实在是太复杂了……我看剧本的时候就想……这个角色怎么这么复杂呢？” 主持人依然举着话筒等他继续表演废话文学。费利连废话都说没了，便道：“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主持人不吃这一套并且十分没有眼力见，她兢兢业业地追问：“那么您是怎么解决角色内心矛盾的呢？” 费利：“？” 他的眼神带着清澈的愚蠢和绝望的愤怒：“他的矛盾我怎么解决？”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充满疑惑地看着他。 费利凭着这张脸从小就习惯了万众瞩目，但现在这个场面，他本能觉得要坏事。 头一次做主演，就收获了娱乐圈年度“不知所云大礼包”。 主持人同志也不知道是真的想杠还是假的傻，居然还没放过费利：“您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让您解决魏仁杰的矛盾。我的意思是，魏仁杰内心关于道德和欲望的冲突，他和女主价值观碰撞产生的困惑，他对社会环境的批判以及他与自身命运的抗争——” 费利心说曹尼玛，就一个破偶像剧哪那么多逼事。也不知道是因为宿醉没醒还是脑子搭错弦，他居然不耐烦地打断了主持人：“我惹你了吗？你故意搞我是不是？”说完推开主持人的话筒下台了。 他就这么直接下台了。 主持人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怎么回事，我刚才是在采访一个神经病吗？ 发布会后的酒宴上，挂牌的编剧王冠双颊通红，显然没少喝。他把费利拽到贵宾席，高声敬酒：“各位老板，各位领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感谢！要是没有各位，我哪能再写本子啊……”说着说着，眼泪差点掉下来。费利心说，比他妈我还能演。 资方一个老板，看了眼费利，举起酒杯，不无讽刺地说：“咱们这男主角的性格，可是挺特别的。”言外之意，可别因为你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搞得剧播不了。 王冠一把搂过费利，赞赏有加：“我这兄弟，太小了，不懂人事，您看各位要是对他感兴——” 费利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昨天就是这傻逼把他叫出去喝酒的。要不是宿醉头昏脑涨，怎么能搞出那么尴尬的场面。 他一把推开王冠，也不知道那话是怎么听的，骂道：“你的才小！你他妈才不懂人事！你别碰我！” 王冠酒品也不行，被推开有些火大，醉醺醺地大放厥词：“你差不多得了。你就是一戏子。没有我给你亲自操刀的剧本，你演个der啊。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衣食父母？” 费利嗤之以鼻：“那堆垃圾也叫剧本？再说是你亲自写的么？你枪手都找我要过微信。” 王冠立马挂不住了，你说他人品不好那是你明察秋毫，你说他代写那可是杀人诛心。王冠毛了，撸胳膊挽袖子。尚未离场的记者们一看还有这好戏，谢谢招待啊，全都提枪上马，边开镜头盖子边往这边跑。 醉鬼王冠跟头斗牛一样，二话不说把费利撞了个人仰马翻。 一个盛世美颜西装革履的帅哥，被撞的鞋子差点掉了，这像话么。 费利头脑发热，抓起一个红酒瓶往桌面一敲。酒像鲜血一样，溅了在座资方们一身。周围有人尖叫，闪光灯开始狂欢。 王冠在这种场面的刺激下，酒醒了。可费利没有。他没喝酒，但他比喝了酒还失控。他今天就要在这里把王冠干死。 他双目通红，半个酒瓶子扎向王冠。 眼看就要见血，手却被抓住。费利杀红了眼被横刀来了这么一下，更不爽了，奋力挣扎扭动。来人力气很大，从后面抱住费利，死死禁锢住他。 那人比费利高出大半个头，圈他就像圈小朋友一样。费利现在已经六亲不认了，他一弯腰，猛地向上一顶，坚硬的天灵盖一下子撞到那人下巴。 那人吃疼，手松了一些。费利趁机逃出，回身就想用酒瓶子捅他。 谁知对方比他想象得快很多，抡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在费利身上。费利被砸得一愣，这才有机会打量一下来人。 操。 费利心中暗骂，这个人跟自己拉扯半天，发型都没乱一下。 费利确定，自己的身手在流氓里都数一数二，何况眼前这衣冠楚楚文质彬彬人模狗样的……你别说长得还真他妈帅！ 费利：“你谁啊？” 鄂非扔掉手中的椅子，面无表情地问他：“你冷静下来了吗？” 费利的经纪人瘦瘦小小，带着一副圆眼睛，边哭边跟鄂非说：“老板，我真的不行了。我带不了他，您看看我这身板，我能拦得住他吗？让我辞职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鄂非惊讶：“你这么年轻都生孩子了？” 小经纪人呜呜呜哭得更大声了：“我有一只八个月大的小奶狗……” 鄂非系上西装扣子，修长的手指掏出手帕，亲自给被红酒溅了一身的资方老板清理，并说：“我家的艺人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那老板一听惊讶地张大了嘴，赶紧挡住鄂非的手，道：“小鄂总，原来他是您家的艺人啊。这有什么，年轻人爱冲动，他没恶意。” 王冠差点被捅，他可不干，开始告刁状：“鄂总，您家的艺人也不能这么狗翻脸。昨天刚给他花天酒地买了单，今天就敢打我。” 鄂非绅士一笑，英俊且不食人间烟火。他走近王冠，伸手掸了掸他起皱的衣服，心平气和地说：“让王老板破费了，以后他再花天酒地，我来买单。昨天那一单要不要我也帮他结了？” 王冠：“你——！” 鄂非又摆出了笑脸，谦逊地说：“和气生财，就别跟小孩计较了，毕竟他……”鄂非转头看了看费利，冷笑一声，“（的）太小，不懂人事。” 走出宴会厅，鄂非在前面安抚小经纪人，费利潇洒地跟着，手里玩着那半个酒瓶，好像刚才的事和他没鸡毛关系一样。 鄂非对费利说：“上车。” 费利没理他，继续走。打发走了小经纪人，鄂非就去拽费利。 费利突然一个回身，把酒瓶子往鄂非身上扎，这要是命中肯定血溅当场。好在鄂非眼疾手快躲开了。费利见鄂非没再纠缠，就自顾自走了。 鄂非打开后备箱，想着这玩意终于派上用场了。他拆开包装，是一根全新的金属球棒。 鄂非快走两步赶上费利，二话没说，轮圆了球棒，照着费利的后颈就是一下。费利觉得身后一黑，似有危险逼近，本能躲闪。 只听“碰”地一声，金属球棒砸在了电线杆子上。 费利不可思议地看着球棒上的凹陷，现在他完全醒了，连话都说不出来。这要是没躲开……后果不堪设想！ 鄂非温和地问：“现在能上车了吗？” 操。费利想，比我还疯。这他妈算绑架吗？ 第2章 我要跟他解约! 鄂非：“我不是你司机，坐前面。” 费利本来懒得理他，瞟了眼球棒上的凹痕，只好服从。 “说说吧，怎么回事。是因为他说你的小？”鄂非把球棒扔到后座，启动车子。 “我他妈不小！我大着呢！我就是……脑子一团乱……” “没关系，”鄂非说，“不懂人事就是你的新人设。你开心就好。” “我不开心！傻逼王冠给的什么剧本啊，那种狗屎也能拍成电视剧？还问我怎么理解角色。我不理解！什么玩意女主见到男主就往他怀里摔，一言不合就深情对视，女主崴个脚，男主放下几百亿的项目不要去医院捧臭脚。都有病吧！” 鄂非：“剧本是你自己选的。” “我——”费利泄了气。这话不假。因为这是唯一的工作。 “你到底谁啊。”费利问。 “我是你老板。你不知道吗？” 费利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礼拜前，这间经纪公司，我买了。所以，”鄂非看着他，微微一笑，“以后知道怎么跟我说话了吗？” “哈哈哈。”费利笑得拍大腿，“这破公司都他妈快倒闭了，你买下来干嘛？我告诉你啊，你别想着从我这套解约费，我付不起。” 鄂非没接这个茬，问：“昨天喝酒为什么不跟小慧报备一下？”小慧是经纪人。 费利：“我他妈又不是她儿子。” 鄂非：“她那八个月大的狗儿子可没你这么费心。起码不会在大马路上断片。” 费利奇了怪了：“你他妈怎么知道我昨天喝断片了。” 鄂非：“从今天开始，咱们得立个规矩了。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脏字，好吗？” “你他妈的还真他妈的管得他妈的宽。” 鄂非用大拇指点了点躺在后座上的球棒，良言相劝：“下次说话的时候最好动脑子想想。” 费利：“……” 鄂非：“我不知道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但是今天这样的事，不要发生第二次了，可以做到么？” 费利白了他一眼：“你说话什么毛病啊？不要用疑问句来命令我。” 鄂非：“我是你老板，我愿意怎么跟你说话就怎么跟你说话。你跟王冠有私人恩怨吗？那么讨厌他还跟他喝花酒？” “他叫我去的啊。把我和小晚都叫去了。”费利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话说小晚都上过两次热搜了。” 鄂非冷冷地说：“小晚？姜晚平？你放心，你明天也会上热搜。敬请期待。” 果然，半夜费利就喜提人生第一个热搜： #金月艺人打架# “发布会上胡言乱语，之后晚宴上又打人，他这是在干嘛？” “这谁啊？现在这帮所谓鲜肉，戏没红人先黑，什么鬼。” “让我看看谁塌房了。我天哪，没有人！哈哈哈，糊咖活逼该。” “九敏，无人伤亡可还行……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认识你。” “等一下，这个人我好像见过，是那个网剧演个男三就开始耍大牌打导演的疯子？” “我靠真的是他。我看《美人娇》的时候还觉得那个疯批男三有点演技，没想到是本色出演。。。” “这人我知道，名气不大，黑历史可热闹呢。拍广告打摄影师，拍mv打歌手，拍电视剧打导演，就没有他不敢打的。斗战胜佛见了他都得挨一逼兜。他那些脑残粉给他起了个诨名，叫二踢脚，一点就着。” “我天，他还有粉丝？三观跟着五官叛变。” “这种人怎么还不被封杀，内鱼完了！” “呵呵呵……”白笑驰葛优瘫在沙发上，一边刷微博一边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他道，“非啊，你新买的公司上热搜了。” 鄂非低头看文件，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给略带攻击性的俊美容颜加了一层斯文败类的滤镜。 小白还在仔细看词条：“嗯？出事的艺人不就是我捡的那个吗？怎么样？” 鄂非总算抬头了，面无表情地问：“什么怎么样？” 白笑驰：“别装傻了，横刀夺爱不会就为了看看吧？” 事情是这样的。 发布会前一天晚上，白笑驰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去dexter会所消费。 会所嘛，会员制，只接受熟人介绍，隐私性非常高，很多明星艺人、高官老板都喜欢来这里。大佬们有局的话也会带一些外人来。唯一的缺点就是死贵。花花公子白笑驰是常客。 白笑驰一行到了门口，大门刚打开，费利就冲了出来，差点把他撞一个跟头。白笑驰正骂他瞎呢，就见费利歪了，没走两步躺尸路边。 白笑驰又气又笑，走过去想踹他两脚，翻过面一看，嚯，长得还真漂亮。而且因为酒精作用，费利白皙的皮肤上透出淡淡的粉色，在灯光下勾人极了。 小白心说，天上掉馅饼啊！随后兽性大发，哪还顾得上去酒吧，当时就想把人扛走。 谁知道这时候鄂非来抓包。 确切地说，不是来抓包白笑驰的，而是来抓包白笑驰的小实习生杜笛兰。拉拉扯扯最后鄂非把费利和杜笛兰都带走了，只留下白笑驰和他那群狐朋狗友。白笑驰扫大兴，路边捡的美人被横刀夺爱不说，连杜笛兰小可爱也被鄂非抓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鄂非道：“我把他送回家了。” 白笑驰：“你怎么知道他家在哪？” 鄂非：“他告诉我的。我扇了他两耳光，他说话了。” 白笑驰：“……可真下得去手。你是不是认出来他是你家艺人了。” 鄂非：“嗯。” 现在白笑驰倒是有点庆幸当时没对费利出手。他可打不过费利。 “不过怎么会有这么不着调的艺人？干的这叫什么事。” 鄂非：“可能是人设吧。” “哈？现在流行这种脑子有病的人设？不是，你看看网上都骂成什么样了，你不管管？” 鄂非一副觉得可笑的表情：“我为什么要管？他自己说想上热搜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多么大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怎么着也是你公司的艺人，总得考虑一下社会影响吧。” “话是他说的，人是他打的，我拦着他不让他见血已经是对社会影响做出最大的贡献了。接手的时候就听说这个艺人有点问题，没想到这么心智不全。” 白笑驰：“你都知道他什么德行，发布会上就没做点准备什么的？” 鄂非一本正经地说：“准备了。我买了一根球棒。” 白笑驰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的非，牛逼。有效吗？” 鄂非认真思考了一下，道：“应该有吧，他打不过我。” 白笑驰点头：“可以，魔法打败魔法。话说那种小本网剧的发布会，您老人家怎么有心情亲自到场了？” “我想看看家里最棘手的艺人什么样。果然不让人失望，又骂街又打架。” 白笑驰伸了个懒腰：“你打算怎么办？” 鄂非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文件上：“不怎么办。找个理由和他解约。我不喜欢劣质艺人。” 白笑驰觉得说得有理：“我的非儿一直都很高风亮节，肯定不养这种艺人喽。不过就他那种一百单八线的小艺人，怎么消费得起dexter？人头费就一两万呢。不会是个富二代吧？现在富二代只要长得不丑都愿意往娱乐圈挤。” 鄂非回想：“不像。” “那他就是被人带过去的呗。嘿嘿，小美人喝醉了风情万种，谁啊这么大方，舍得放他离开？” 说到这，鄂非也觉得奇怪：“你说得对，怎么就舍得放他走了呢？” 一个老板带着一堆俊男美女去dexter为了什么？就算不是每个都看得上眼，也不至于喝一半让醉的人自己走吧？ 白笑驰摸了摸下巴，他隐约记得那天晚上，他想伸出魔爪的时候，余光瞥到两个黄毛。那两个黄毛一直用很诡异的眼光打量他，直到鄂非把人接走。当时小白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那两个黄毛，应该是出来追费利的吧？ 白笑驰：“也不知道是谁的局。” “我知道，王冠的。” 白笑驰“嘶”地吸了一口气：“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二十多年前王冠是非常有名的编剧。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样奉行资本运作，都是内容为王的。谁能写出好剧本，谁就是娱乐圈的香饽饽。大导演争相与他合作，艺人以能演上他的电视剧为荣。甚至靠着他电视剧走红的女星，都被加上“冠女郎”的称号。 可好景不长，总会有一件事变成人生的分水岭。01年，一部悬疑作品《黑色丝袜杀人事件》，把王冠的事业推向顶峰。播出仅仅两天，收视率就登顶。当时在一些小城镇，一到黄金时段，大家都在看“黑丝杀人案”，可谓万人空巷。可是播到第15集，就在案情明朗之时，电视台突然着火，原带被毁，15集以后的内容再也无法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件事本身王冠没有任何过错，但奇怪的是，它就像一个诅咒。从此以后，王冠的事业急转直下。他之后写的全是收视毒药，投资方赔得血本无归。王冠开始酗酒，最后封笔。 前两年他父亲过世，他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突然说要东山再起。这次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当编剧，也搞一搞制片。 王冠已然江郎才尽，再也没写过任何正经剧本。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二十年前叱咤风云过，谁都得卖他一个面子，他靠着吃老本在演艺圈依然混得风生水起。 白笑驰道：“王冠是《夏日之雪》的编剧吧？这老家伙越来越不济，现在都写这种剧了。不过选角的眼光倒不错，男主长得这叫一个祸国殃民……” 鄂非：“那叫倾国倾城。是他有眼光吗？是他头铁，眼睛不瞎谁看不出来费利长得好，只不过没人敢用他。” “哎呀呀，”小白道，“我的非非，你这是在夸他吗？其实你也很吃这种长相是不是？特意去人家发布会，小美人引起你注意了吧？” 鄂非沉默半晌：“你大白天来我办公室东拉西扯，是不是工作太闲了？” “我猜中了！你还是这么玩不起，一扎心就赶人。我说，你跟他解约以后我能追他吗？他有什么喜好，你给出出主意？你说他能同意我包养他吗？” 见鄂非黑了脸，摸鱼结束，小白赶紧的撤。 刚轰走了白笑驰，小慧就来电话了，带着哭腔：“老板，让我辞职吧。费利要去见王冠，我拦不住他，我怕出事，我上有老下有小……” “行行行。”鄂非打断她，“他过不去这个槛了？没事儿见王冠干嘛。” 小慧：“王冠发布会那天打架气不过，在网上发了小作文，费利要找他算账。” 第3章 他砍人啊! 鄂非打开王冠微博，认证信息是“知名编剧”。 微博正文： #金月艺人打架# 抱歉占用公共资源。 这两天看到费利小朋友一直在网上挂着，想要为他说两句话。 没错，我就是当事者，也是《夏日之雪》的编剧。 《夏日之雪》试镜结束后，剧组讨论很久定谁为主演。其实当时是有别的人选的。有一个小演员，又有背景又有演技，大家都觉得他比较合适。但我挑演员和别人不太一样，除了硬件上有要求，我还希望演员有“灵气”。所谓“灵气”就是演员本身和角色的适配程度，是演员气质的一部分。 魏仁杰是一个比较情绪化的人物，这种人物内心一定是自我中心的，他不允许这个世界脱离他的掌控。虽然别的演员也有很好的演技，但并没有演绎这类角色的“灵气”。而费利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 可以说，能把费利定下来，是我一手撮合的。拍摄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在这个时候，我心中就已经确定，下一部剧的男主，也会由他来担任。 在内心，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跟他开了几句玩笑，说他年龄小不懂事。我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只是作为长辈想要提点他几句。我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失礼。当他动手时，尤其拿着半个酒瓶捅向我时，我是不知所措的。与其说恐惧和愤怒，不如说有些失落。是我太没有边界感了。 费利发生的一切，我是有责任的。我要学会尊重他人，学会尊重年轻人。我希望大家不要再网暴他了。他还年轻，犯了一个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这在我眼里只是一件小事，我不怪他，恳请网友们也不要再怪罪他了。 微博配图是他痛苦地靠着墙，穿着白衬衫，腹部被红酒晕染了一大片。也不知道用的什么阴间滤镜，看上去跟血一样鲜红。酒桌上还散落着酒瓶的碎片。 这可真是触目惊心。 王冠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很容易让人误解费利捅伤了他。不愧是编剧啊，短短几百字，戏剧效果拉满。显得费利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而他是一个大度谦逊的文雅作家。 底下评论就更热闹了。 “所以人家这个编剧可以说是伯乐了，这不恩将仇报么？” “划重点：费利本身就是那种自私自利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疯子。本色出演。” “什么叫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我年轻时候可不拿酒瓶子捅人！” “能看出来，编剧是真的把费利当自家孩子呵护。都被捅了还要替他说话，让网友轻喷。有种老父亲被不孝子家暴的既视感。费利没有心！” “年龄小的可能没听过王冠的名字，二十年前他可是有名的才子。看他措辞如此小心翼翼，真的心疼啊，虎落平阳被犬欺。” “人家好歹曾经是国剧的半壁江山，费利算什么东西？真是世风日下，老一辈艺术家要跟这种没有任何作品的戏子低三下四说话。” 看到这还不算什么，越往后看鄂非越觉得事情大条。前几天只说费利人品差，小作文一出，大家开始纷纷@各地警方的官方账号了。 “@地方警察官博 这个出血量难道不构成故意伤害吗？说杀人未遂都不为过！” “@地方警察官博 复议！” “@地方警察官博 复议+” 还没完，鄂非人在办公室，锅从天上来。 “如果这个艺人不被刑拘，我有理由怀疑金月娱乐手眼通天。” “话说，你们知道金月娱乐最近易主了吗？新老板是鄂非！” “卧槽是他呀，呵，常胜将军家的少帅。” “怪不得编剧说话小心翼翼的，这件事十有八九会被掩盖下去。” “所以这艺人才这么嚣张！” “他早就这么嚣张了，鄂非一直在暗中支持，怎么折腾都没让他退圈。” “这俩人什么关系啊？都糊这样了还硬挺？真爱？” “我看哪个脑残还磕cp？” “太黑暗了！咱们一定要保持热度，不能让这件事下热搜，不然内鱼就完了！听我口号：逮捕费利，彻查金月！” “逮捕费利，彻查金月！” 鄂非右眼突突跳。 他心说我这是不是应该找人起一卦？犯太岁了吗？ 网友喷费利就喷，大不了解约，把自己拉下水可不行。 鄂非一边紧急联络公关部门，一边开车去王冠的工作室——不能再让费利惹事了！ 到达王冠公司的时候，费利正和保安推推搡搡。 鄂非隔着车窗叹了口气，心说当爹也没有这么操不完的心啊。 费利喊着：“老流氓，你他妈给我下来！有种你跟我正面刚，网上发个酸溜溜的小作文算什么本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信不信！” 看费利那个样子，正在气头上，不好安抚。 鄂非点了根烟，从后备箱拎出了对付费利的锦囊妙计——那根有凹陷的金属球棒。 本来想吓一吓费利，谁知他还没出手呢，一堆媒体车居然围了过来。摄影师们一个个跟特种部队的士兵一样，连举摄像机的姿势都像是端枪。他们把费利围起来劈了啪啦地照相，如同枪决。费利被这么一搞，更加恼羞成怒地想要冲进王冠的办公楼。 鄂非：“我真是——”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当费利的老板。 鄂非被迫从“教育者”变成了“保镖。” 他随便扯了个口罩带上，拎起球棒把费利从记者群中拽出来搂在怀里，举起球棒指着那堆记者，示意他们离远点。 鄂非心说，还有两步就到车里了，先把这祖宗带走是正事。 费利可能也是被突然出现的记者吓得有点蒙，居然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被鄂非搂了一路。 眼看就要把他塞进车里，费利突然酒醒了一样。他夺下鄂非手中的球棒，挥舞驱赶那些娱记。然后！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烂了王冠的车玻璃。 这个时候，费利已经被记者们围的水泄不通，鄂非挤都挤不进去。 他真是无语了。 站在地上砸还不够，他还要跳到车顶上。鄂非看着费利，这小混蛋就跟站在舞台上一样，在镜头和闪光灯中，在嘈杂的惊叹声中，一下一下地砸车。 这是什么诅咒吗？总有那么一件事，会变成人生的分水岭。王冠的分水岭是那场烧掉原带的大火，而我的分水岭，鄂非想，就是跟费利扯上关系的第一天。 鄂非从小家境优越，豪车接送，没有一天挤过地铁。他从来不知道人挤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嘿，今天这不就知道了？ 把费利揪出来的时候鄂非发现衬衫的扣子都被扯掉了一颗。他仿佛历了个劫。 回去的路上，鄂非点燃一根烟，脑仁还在弹棉花一样跳着疼。 他问费利：“你告诉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得关进精神病院的那种。” 费利翻着白眼“切”了一声。 鄂非：“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我现在拉你去做精神鉴定怎么样？如果娱乐圈把你逼疯了，我可以给你算个工伤。” 费利反而不满了：“你还是我老板吗？他让人网暴我，公司都不知道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你也知道你有公司啊。你骂人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会给公司惹麻烦？我问问你我是谁？” “我老板啊。” “对，我是你老板，不是给你擦屁股的手纸。” 费利：“倒也不必这么糟践自己……” 鄂非忍无可忍，举起了拳头。真想一拳打爆这傻狗的狗头。 费利也点燃一根烟：“公司要封杀我吗？” 鄂非被气得兜不住笑了：“公司封杀你？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公司，你他妈现在得进监狱！” 费利：“不是说不能说脏字吗？” 鄂非：“你不能说脏字，不是我。我问你，你和王冠这点破事什么时候能翻篇？” 费利铿锵有力：“不共戴天！” 看着费利还是这么油盐不进，鄂非感觉一团恶气在胸中无处发泄。他再也hold不住温文尔雅的人设，吼了出来：“有完没完！不就是酒桌上说了你两句？他哪句话说错了？你这么大个人了，被损了两句就要搭上自己前途，懂不懂人事？！我告诉你，你他妈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你别挡老子财路！你可以不顾明天地活着，但老子买下金月可是堵上了身家性命！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费利以为鄂非是那种无论你怎么挤兑他他都不会红脸的人。这种人怎么说呢，要不就是生性凉薄，要么就是忍气吞声。现在费利发现了，鄂非两种都不是，他他妈就是能装。 鄂非这么多天这口鸟气总算发出来了，好久没有吼人，居然有点小快感。 出乎意料，费利被吼了，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只是转过头去盯着窗外。 鄂非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声调，问：“怎么了？说你两句不高兴了？” 费利依然没有看他，但是非常自然地回答：“没不高兴。你说得对，这件事我是有点考虑不周，对不住公司。” 鄂非心里奇怪，他这是在承认错误吗？为什么？这符合二踢脚的人设吗？ 费利没有再做任何解释，又陷入了沉默。 鄂非：“我问你一件事行吗？在王冠的酒局上，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费利没看他，也没说话，假装睡着。 第4章 他这是触犯天条了吗? 为了防止费利做出进一步出格的举动，鄂非把他送到了小慧家。他批准小慧辞职，并承诺额外给一笔钱，只有一个条件，在没有鄂非首肯的情况下，费利要想出门，必须从她的尸体上跨过去。 鄂非一早走进办公室，就看见白笑驰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白笑驰见鄂非进来，开心地叫到：“哦我的非，昨天去哪了？” 鄂非没好气地说：“去给智障擦屁股。” “擦干净没有啊？” “这呆子比我想象得还要疯。媒体都来了，他还表演上砸车了。” “然后呢？” “然后，我给他办了取保候审。王冠那边不依不饶，最坏的情况，费利得被拘几天。我现在把他放小慧家了。” 白笑驰感叹：“哎呀呀我的非，你也有当保姆的一天。” 鄂非假模假式叹了口气，说：“生活不易，少帅卖艺。” “对了，非，”白笑驰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说个事，关于王冠的。” 鄂非听到这个名字就生理不适，不耐烦地问：“他又作什么妖？” “不是。你听说了吗，他拿下了一个大投资。资方挺神秘的。要是立项的话，会是一个s级的项目。” 鄂非惊讶：“他？他还有那本事？” 圈里人都知道，王冠虽然二十年前才华横溢，但现在就是个干瘪的老话梅，写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偶尔能拉到一些投资，拍点烂剧，基本上已经是极限了。拉到这么一大笔投资，没点真本事肯定不行。 鄂非喃喃自语：“看来他小作文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白笑驰来了兴趣：“怎么讲？” “我之前问费利，他说，王冠答应，如果《夏日之雪》反响好，就再给他一个男主，并且保证，这个角色会让他跻身一线。” 白笑驰：“如果是s级的项目，捧红一个男主还是可行的，何况小美人那么刺眼。” “那叫亮眼。费利说剧本确实是王冠自己写的，已经完成。他就是靠这个剧本才拉到投资的。你怎么看？” “我还是很怀疑，王冠现在真能写？” 鄂非：“或许不是现在写的呢？” 白笑驰福至心灵：“你是说他要翻拍以前的作品？” “你觉得最有可能是哪部？” 白笑驰眼睛一转：“《黑色丝袜杀人事件》？妙啊！” 当初这部剧可是现象级作品，原带被毁以后也是大家街头巷尾讨论的话题之作。人们都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又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人。不过主创人员嘴巴紧，没透露过剧情。以王冠当年的才华，外加原带被毁的话题度，只要剧本稍作调整，一定能制作出引爆娱乐圈的大作。所以王冠才能这么轻易地拿到投资。 白笑驰：“如果小美人真能得到这个角色，那等于一步登天了。现在为了点小事和王冠闹掰，亏大了。” 鄂非摇头：“这么大的项目，谁是主角王冠一个人说不算。费利跟王冠可能有点别的恩怨。” “什么？” “我怀疑发布会前一天那个酒局上王冠对费利做过什么。” 白笑驰：“你别说，捡尸那天——额不，他喝断片那天，我感觉有两个黄毛盯上他了。” 鄂非：“你觉得他那样子像是喝醉吗？” 白笑驰回忆起费利冲撞出来的样子。确实，他不似一般醉酒之人，迷迷瞪瞪漫无目的，他似乎很有目的性，像是在逃离什么。 “你是说，他被下药了？” “你看看发布会上他那个德行，像是正常人吗？我估计药劲儿都没过去。” 小白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他跟王冠过不去。这老逼登！小爷我都没敢碰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了？！还下药！” 鄂非喃喃自语：“王冠先让费利演个网剧跟他混脸熟，然后哄骗他给他s剧的男主。做这么多仅仅为了和他春宵一刻？那也不至于下药吧？” 小白：“还不是因为费利太难搞，他打不过。小美人明眸皓齿，像个瓷娃娃一样，按那些变态的话说，三年血赚死刑不亏。”说完还砸吧砸吧嘴。 鄂非想起小白那天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来气：“我看你也是个变态。” 小白生气：“非，你别太刻薄！我这叫风流。老逼登调戏美人那叫变态耍流氓，小爷我调戏美人，那叫才子多情。” 鄂非吐槽：“你离我远点吧，我怕你遭报应时溅我一脸血。” 小白越听越生气，抱住鄂非：“听不下去了，要不咱俩打一架……” 门在这时被撞开，杜笛兰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把一份文件稳稳当当地交在了白笑驰的手中。 此时的小白，还保持搂着鄂非胳膊的姿势。鄂非比小白高很多，两人拉拉扯扯，甚是不雅。 白笑驰眨了眨眼，觉得老脸一红，也不知道在愧疚什么。 杜笛兰是个气质十分忧郁的小男生，美得惊心动魄，一头卷曲的中长发，看上去有些顾影自怜。他主动跟白笑驰对上了目光，一眼万物生，白笑驰瞳孔放大，倒吸一口凉气，小心肝突突跳。 然后杜笛兰四平八稳地走出了办公室，什么也没说。 白笑驰魂都被勾走了，转身就跟了上去，却被鄂非一把揪住：“我警告你，你不许碰他。” 白笑驰差点躺地上撒泼打滚：“鄂非！我的非！你管得也太多了，要给他自由——” “你上次带他去dexter我就想揍你了。你不记得他没成年吗？” “我当时又不知道。他也没说啊。我可以等！再说我又没强迫他，是他自己说要跟我见见世面的。你那天也看到了，他根本不想跟你回去，他想跟我在一起！”白笑驰连珠炮一样抓不住重点地辩白解释。 鄂非道：“闭嘴，禽兽。你就别打他主意了，他妈会杀了我。” “哎呀，非，为兄弟不应该万死不辞吗？” 鄂非：“我没你这么龌龊的兄弟。” 笑骂间，鄂非注意到杜笛兰送过来的文件。 这是一份网络舆情的监控报告。 鄂非自立门户时只把小白带出来了，虽然只带出了一个人，却让鳄鱼科技损失惨重。 小白一个互联网大厂的技术总监，来一个小小娱乐公司，算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闲的没事干，鄂非就把舆论分析的工作也交给他。小白能通过海量的评论、留言，算出很多有用信息。 比如说这份报告显示，《夏日之雪》发布会当天晚上，一大批大v账号涌入战场。粉丝生态和舆论环境小白几乎接手第一天就在做了。他根据历史数据建立过很多模型。发布会当天晚上的事，小糊逼费利和《夏日之雪》这种水平的网剧，在算法里面的比重非常小，就算被恶意买了热搜，也不足以引出那么多大v。 在随后的十五分钟内，大量追星号也涌入战场。根据传播模型，自然发展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就好像接力赛跑一样，信息需要一棒一棒交接。然而小白他们的数据显示，整个接力在交棒前就开始跑了。 紧接着，费利的各种黑历史在网上快速传播。一个信息传播速度的快慢，与受众对这个信息的接受程度有关，比如说正好击中他们的兴趣点或要害。就像传染病一样，免疫力低才会传染快。但费利没有名气，历史黑料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按说大部分人不会有兴趣。可有些人在这把火里加了助燃剂。这可以从大量各类账号直接转发而非首页转发的行为看出来。 总之，费利的这点破事会造成这么大影响的概率不到5%。 小白：“这……不至于吧……” 王冠不仅仅写了个小作文，他还动用舆论武器来打压费利。 为什么？就因为费利没让他睡？ “非啊，你家的艺人了不得。舆论武器很贵的，王冠花这么大价钱，可不是公报私仇。他这是杀鸡儆猴。你家小美人到底干了什么？” 鄂非有不好的预感。昨天费利砸车，来了很多媒体，虽然鄂非让公关压事了，但当时公关只是按一般危机处理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危机，这是有人在后面搞事。现在想想，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有一堆记者围在王冠公司？ 小白：“看来你得赶紧跟这个扫把星解约，不然要引火烧身。” 鄂非沉默须臾，心中有了数。他说：“不。我不能现在跟他解约。虽然我家的艺人劣迹斑斑，但打狗也要看主人。费利还在公司一天，就还是我的人，我看谁敢明目张胆动他。连个王冠我都搞不定，以后还怎么签艺人？” 小白愣了愣，随后也附和起来：“少帅出征，寸草不生。” 果然不出所料，费利砸车的劲爆画面上了各大头条。媒体拍的照片可太神气了，鄂非由衷夸奖内鱼记者的构图审美越来越高。费利站在车顶，俊朗凌厉，两眼放着癫狂的红光，整个肢体语言爆发出情绪的张力，那挥舞球棒的潇洒姿势，不知道以为是哪个热血漫画的扉页大图呢。 鄂非在心里骂骂咧咧，你怎么不去演功夫片。 这回可不仅仅是网暴，警方都出通告了。 #警方通告金月艺人# “法制咖实锤了。警方说正在调查中，说明不是空穴来风。” “就因为老艺术家澄清效果不好，这厮居然恼羞成怒了，还砸人家车！” “效果不好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活该，糊死你！” 连带着鄂非也被口诛笔伐。 “不管怎么说，20年前王冠大名鼎鼎。他都被欺负成这样，可想而知别的幕后人员会被怎样霸凌！” “还不是因为他的姘头是恶非！不愧是恶少帅。” 连姓都给他改了…… “戏子跟富二代狼狈为奸有一腿，常胜将军屡战不败，这还有未来吗？内鱼完了！” 《夏日之雪》开播在即。本来该烂在阴沟里的偶像剧，经过费利这几天的骚操作，居然一下子跳到了蒜瓣实时热点。片子还没播，大家就疯狂刷一星。现在的焦点是，什么时候宣布下架。 第5章 一天天的挨揍没够 行吧，黑红也是红啊。鄂非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费利这一边，所有工作全部停摆，本就零星的日程，现在光秃秃的一根毛都没有。此时的他，正趴在小慧床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小慧聊天。小慧则抱着她那八个月大的小奶狗，缩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警惕地看着费利，生怕他一个健步跨过瘦小的自己，逃出房间。 令费利惊奇的是，居然有很多鄂非的帖子。 “这张照片里拿着球棒的是恶少帅吧？我靠……srds，yysy，确实英俊……” “二踢脚身高一米八，恶人非能这样把他搂怀里？这男友力……hmm……” “不是，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道德感和羞耻感？艺人犯法，老板纵容，这一对什么烂人，还有人磕cp，失心疯了吧？” 费利寻思，首先，我跟鄂非不是一对；其次，鄂非很有名吗？ “很有名哦。”小慧托了托圆溜溜的眼镜，“他以前是司梦文化的老总。” 司梦文化是最近几年崛起的文化公司。 五年前，司梦文学网站首次进入人们视野。但因为当时市场上已经充斥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文学网站，司梦文学并不被看好。后来鳄鱼科技扩大商业版图，就把司梦文学收购了，试图从上游开始制造ip。 鄂非就是代表鳄鱼科技接手司梦文学的。当时的司梦文学，作者人丁凋零，读者比作者还少。冷饭没人吃，热饭没人做，反正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 鄂非接手不到一年，司梦文化就看中了短视频平台，在短视频内容还处于“技术流”的时候，率先打开了“剧情流”市场。他与鳄鱼科技的短视频平台合作，以自己文学网站的版权内容做脚本拍摄系列短视频，一下子做出多个顶流剧情号。之后趁热打铁，通过算法，小说短剧双管齐下联合推送，把故事变成ip。全网站的顶级ip就有五六个，更何况数不清的a级、b级ip版权。这时的司梦文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文学网站了。可以说，司梦文化是鄂非亲手养大的孩子。 接着司梦文化开始做业务，除了剧情号还培养网红。在培养了几个头部网红以后，司梦文化开始试水影视行业，亲自翻拍一些旗下ip。虽然是影视寒冬，他们又经验不足，但意外投资的项目没有亏损。这时候鄂非就想，干脆收购一个艺人经纪公司吧，打开战略布局。 费利把目光从手机上拔出来，奇道：“这么说鄂非是个大老板？手下那么多业务，还有心情管我的事？” 小慧这时候却变得有点支支吾吾：“怎么说呢……老板现在已经不在司梦文化了。好像是家里的问题。” 费利：“啥意思？而且为什么网上都管他叫‘少帅’？” “因为他父亲是鄂朝辉啊。” 费利：“？” 小慧：“……。没文化也要有个限度，你不认识鄂朝辉？” 费利：“……。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如果这名字我在哪听过，那就可能是听过。” “收起你的废话文学吧。鄂朝辉是鳄鱼科技的老总。” 鳄鱼科技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互联网大厂。《夏日之雪》就是鳄鱼科技旗下鳄鱼视频的网剧。 费利：“我靠，是他们家的呀！” “鄂朝辉因为打官司没输过，所以网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常胜将军’，鄂非是他儿子，所以是少帅。” 费利：“……好吧。” 小慧：“鳄鱼科技对外宣称鄂非的离职只是正常人事变动，听着像是公司行为。其实这是鄂家的私事。鄂非是鄂家最有本事的子嗣。当时鳄鱼科技在搞一个卫星的项目，鄂非就是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后来不知道什么行为惹到了高层，他被逐出核心圈。司梦文学只是鳄鱼科技体系里一个边缘的小部门，相当于鳄鱼科技的一个脚指甲。鄂非这算是被贬得很惨了。但即算如此，这个小文化公司几年间就成为了现象级的文化公司，现在为鳄鱼影视投资贡献了70%的ip。” 费利：“那他为什么混得连司梦文化都呆不下去了呢？” 小慧：“又得罪高层了呗。这次得罪的可能是他亲爹，所以连体系内都待不下去了。不过我还是佩服老板的，不管被贬低成什么样，都能东山再起。” 费利摇摇头，一脸感叹：“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是个精英。” “不然你以为呢？” 费利尴尬一笑：“我看他油头粉面像个流氓一样，以为是哪个暴发户的败家子，买咱们这种破公司……” “油头粉面？”小慧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这直男真该死啊！他可是网友们一致评选出来的‘总裁脸’。从此总裁小说有了脸。” “总裁小说有了脸？……”费利喃喃自语，“小说能有脸吗？……” 小慧：“总而言之，在很长一段时间，鄂非都是国民老公。” “诶——”费利来了兴趣，捧着手机搜索鄂非。好家伙，鄂非不仅有自己的贴吧、超话、词条，还有大大小小各种粉丝团。 帅气多金又有才的鄂非少爷，的确是小女生们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直到费利出现。他凭借着逆天的无脑操作，疯狗式乱打，居然不小心一脚把鄂非踹下神坛了，跟着他一起破鼓万人捶。 这么一想，费利还怪不好意思的。他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成不成最重要的是心意。 他看到一个帖子是这样写的：“各位恶人非的粉丝，别等反转了。我朋友就在金月工作，恶人非和二踢脚是真的，俩人早在一起了。鳄鱼说什么人事变动才让鄂非离职司梦文化，这话你们自己信吗？真实情况是某个大人物要把公主嫁给恶人非搞联姻，但作精二踢脚不能忍，威胁要是恶人非敢娶公主，就把私密照片发出去。要死一起死。” 费利压了压手指，然后疯狂输出：“哪来的‘人脉咖’，张嘴就编。这俩人要不是一对你敢不敢直播吃屎？” 又有一个帖子这样写：“你们别看恶人非是鳄鱼大太子，但他是庶出，身份卑贱，所以心理变态，喜欢搞小鲜肉。你们还记得姜晚平之前住院了吗？就是被他搞的。” 费利一顿狂敲：“你清代的老棺材瓤子么，2024年了还嫡出庶出？你是什么出，就你这损出，你也住个院吧，让法医来看看。” 费利兴致勃勃怼了二三十个贴子，骂完就跑，不看回复也不看@。然后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床上中场休息，心说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咱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舆论场上还是血战到底了。 没开心多久，小慧就黑着脸进来了，一边讲电话一边哀怨地看着他：“好的老板！对不起老板！没问题老板！” 挂了电话，小慧愤恨地咬牙切齿。 费利：“怎么了？拉肚子了？” 小慧按着太阳穴：“我不过上了个厕所，一个没看住，你就把我的奖金都打水漂了，你可真是——算了，我不跟你吵，血压上来了。老板已经快到了，你想想怎么解释才能饶你一条狗命。” 费利：“？” “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费利无意间瞟了一眼头像，突然心一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卧槽，忘切号了！” 评论简直疯了。 “这是有多糊，要亲自下场怼？” “史诗灾难级公关。” “我是金月的公关，现在整个公司都在骂这个傻逼二踢脚。有些艺人真的不是公司不管，是他妈管不住。” “这是个什么东西，张嘴就骂人，艺人就是这个素质？” 还有人发现了华点。 “哎哟哟，骂你你能忍，骂两句恶人非瞧把你急的，还说你俩没奸情？” 反正词条都准备好了：#劣迹艺人骂网友# 总结：“线下打人，线上骂街，当代艺人的‘美德’。内鱼完了！” 鄂非出现的时候，提着那根金属球棒，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气压低得费利感觉肋骨都要被压断了，脑子里想起一句不着边际的诗：黑云压城城欲摧。 费利干笑一声：“老板，咱可先说好，你要封杀就封杀，要解约我也不反对，解约费我当牛做马给你付了，但杀人可是犯法的诶诶诶——” 鄂非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到了浴室，费利背撞到墙上，有点不服，刚要骂两句，就见鄂非挥起了球棒。 不行，这要挨一下可能要死人，费利心想，到时候看法医的就是我了。 鄂非的球棒在即将砸到费利的一刹那停止了。 费利：“……” 鄂非：“脱衣服。” 费利：“？” 费利：“那也不能让我肉偿啊……” 鄂非又挥起了球棒。 费利：“好好好，我脱脱脱！” 鄂非看上去已经是火山爆发的边缘了，但他说话的语气依然冰冷如井水：“洗干净一点，我送你上路。” “什么？！” 鄂非转头面向小慧：“洗完带他下去。不行，我不能再到看他的脸。我怕我真的走上不归路。” 费利光着膀子，靠着浴室冰冷的墙壁，一动不动地看着鄂非走出房间，这才松口气，转头疑惑地看向小慧。 小慧厌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费利：“长得挺好看，怎么没有头。” 费利：“……” 小慧把浴巾和换洗衣服扔给他，道：“你来活了。老板是接你去工作的。” 拍摄现场，余一洲坐在一张小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抱着手机打游戏。 两年前，他通过养成系综艺c位出道，签约丹娜传媒。仅一年时间，他的组合橙色咖啡就从籍籍无名变成三大男团之首。而他本人也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顶流。 他的五官虽然标准且分布均匀，但实话实说有些寡淡。但越是这种长相越适合做偶像，因为这种五官可塑性很强，适合有冲击力的浓艳舞台妆。 见他久久不来，女团ir的三个姑娘只能眼巴巴站在一边。摄影棚很热，她们踩着恨天高，穿着紧身性感的舞裙，互相交换着眼色，却没人说话。 其他人员也只能百无聊赖，要么调试一下机器，要么补补妆，有些人已经昏昏欲睡。舞蹈演员硬挺着，随时待命。 “一洲啊，”导演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机子都架好了，咱们要不要先试试，搞不好你就找到感觉了呢。” 余一洲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但没说话，依然聚精会神地打游戏。 “小黄！”导演呵斥着场记，“怎么还没到！” 场记小黄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对导演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对不起导演！就快到了！……太堵了！再给我十分钟……” 导演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怒气吸进胸腔转了一圈，然后发生了化学反应，吐出来时变成了谄媚：“一洲，马上就到了，再等一会儿吧。” 导演心说，等了四十分钟，也不差再等这十几分钟了。 在焦灼的气氛中，助理终于闯进了摄影棚。所有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助理喘着粗气，把一个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放到小桌上。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塑料袋吸引，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塑料袋而得到解脱。不知道的人，以为助理会从塑料袋里拿出什么绝世珍宝。 助理从塑料袋中捧出的，是一杯奶茶。 直到这时，余一洲的表情才开朗一些。他嘴边带着微笑：“我就说，只有这家奶茶能让我进入状态！” 他接过奶茶，幸福地吸了一大口。突然怒目圆睁，“噗”地一声，把这一口奶茶又吐了出来。 第6章 打!一个左正蹬! “我不是说半糖吗？！”他冲着助理大吼。 助理颤颤巍巍，从兜里摸出小笔记本，说：“可是，哥你不是说早上起来脑子不清醒，需要糖分……” 余一洲揪着他的耳朵：“那我也没让你点全糖啊！你想胖死我吗？！” 助理反复确认小笔记本：“可哥你特地说要全糖……” 余一洲把奶茶挤了助理一脸，质问：“你是说我说谎？我浪费了一个早上就为了整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边余一洲开始教训小助理，这边女团ir的岁薇给团长明娜递了个眼色，轻声道：“我感觉今天又拍不完了。” 为什么说“又”？因为今天拍的是前天的进度。这点舞蹈的进度，折腾好几天了。昨天余一洲又因为业务不熟练频频出错ng，导演有些不满，说了他几句。他当时脸就黑了，之后虽然舞蹈勉强过关，但一直臭着一张脸，每次特写都给不出表情，挑挑捡捡，只有一些背面或远景能用。导演本来想加个急，一天录完，结果他又说他必须要睡美容觉，不然就是侵犯他的合法权益。所以所有人都要再拨出一天时间给他。 而今天一大早，他先迟到了四十分钟。拍了两遍，还是没有导演要的感觉，就罢工，说只有喝到南城一家奶茶店的招牌奶茶才能进入状态。这不小助理折腾了四十分钟，就为了这杯奶茶。 明娜她们腿都快站断了。鞋子的绑带需要调试，不能轻易脱下，裙子太短又不能坐，按另一个成员柏万的话说，这一坐下，裙子能秃噜到胸口。三人只能靠在沙发背上。 明娜掏出耳机，开始学日语，轻声跟读。柏万也掏出手机，刷短视频，笑得肩膀直哆嗦。岁薇看看这两人，闭上眼睛，拿出一串珠子，一边念经一边盘。 女团ir是金月年初才签的新人团。这三个人都曾经是公司的练习生。但金月娱乐经营不善，三个姑娘从出道开始就一直没有任何好资源。有段时间居然要靠去一些中小企业活动的商演来赚伙食。首张专辑没有任何宣发时机。直到鄂非开始跟金月交涉，公司为了装点门面，才把mv的拍摄提上日程。他们甚至请到了余一洲给她们当mv男主角。 余一洲觉得自己这是屈尊降贵，心中一百个看不起她们，还嫌弃经纪人给他安排这种捞不到任何好处的工作。ir的三个女孩也知道娱乐圈这点不大不小的规则，选择忍气吞声。 导演小心翼翼打断了暴怒的余一洲：“一洲啊，喝两口也胖不到哪去。咱们拍摄消耗挺大的，正好补充能量。” 余一洲瞪了一眼他的助理，冲导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要再让他给我买一杯你们肯定觉得我事逼。先这样吧。” 见他松口，愿意拍了，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可拍摄依然进行得极为不顺。他一遍遍ng，ir的几个小姐姐就得陪着他。导演也终于忍不住，道：“一洲啊，说了那么多遍你怎么还是不理解？你和她们的舞蹈不要表现得好像你在勾引她们。是她们三个勾引你，你沦陷。这是ir的mv，你表现得太自我了。” 余一洲当时手中还有个道具，是他刚从柏万脚上脱下的一只高跟鞋。听导演这么一说，他粗暴地把鞋扔到一边，道：“不拍了不拍了，我找不到状态，先歇会。” 他这一扔，把鞋跟砸掉了。柏万一会还要穿着这只鞋跳舞呢。道具只能蹲在一边，先用胶水临时处理一下。 磨磨蹭蹭，导演好话说尽，又是鼓励他，又是吹捧他，为了让他顺气，还得踩两脚ir。他的助理、化妆师、经纪人像众星捧月一样围着他安抚了半天，他才又愿意拍。 许是溜须拍马起了效果，余一洲进入了状态，两天来第一次给了导演想要的感觉。见导演久久没有喊停，余一洲自知做得不错。正得意呢，导演突然略带愤怒地喊了一声：“卡。” 余一洲回头，见柏万正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站起来。 他突然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感觉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这个破逼舞蹈居然拍了三天还没拍完，都怪这几个蠢女人！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伸手推了柏万一把，质问道：“你怎么回事？！” 虽然道具临时处理了一下柏万的高跟鞋，但刚才因为跳舞动作太大，鞋跟又绷断，导致她在ending pose的时候脚崴，跌出画面。 柏万本来就身形不稳，鞋跟又不能吃力，这一下直接把她推倒了。这么高的高跟鞋摔倒，脚腕立马肿起来。柏万十分痛苦，表情扭曲，但还是强忍泪水，跟导演说：“对不起导演，我能不能先歇一会。” 余一洲大发雷霆：“你是让我等你吗？你知不知道你要耽误我多少事？我是按秒收费的，你赔得起吗？一个小破团，敢请我来！” 明娜扶起柏万，解围道：“余老师，万万是因为鞋跟断了才站不稳的。要不我们再给您点杯奶茶，您再歇一会，大人有大量……” 女团ir走的是性感路线，队长明娜尤其美艳。从长相到身材再到说话的语气，无一不满足男人对性感尤物的幻想。 但余一洲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听出来，明娜虽然表面上对他恭敬有加，还有些撒娇谄媚，实际上是在暗戳戳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说的好像是他弄断鞋跟柏万才摔倒，岂有此理，那是她业务水平差。还什么点杯奶茶，再歇一会，这不明摆着说自己浪费时间了么。这女人太看不起人了，对前辈没有起码的尊敬，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 他欺身压过去，十分挑衅地逼近明娜。两人身形差距之大，好似一头野狼在逼近一只小兔子。他边贴近边举起拳头威胁：“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给你脸了——” 大家见余一洲发火，从导演到摄影全部都警觉起来，心中盘算要怎么劝解。 可余一洲话还没说完，明娜身后人影一闪，一只手直接捶向他的胸口，把他顶出去一米远。 费利把明娜拉到身后，对余一洲说：“你折腾一早上，拍了一个有用的镜头吗？你还想打人？” 自橙色咖啡成为内鱼第一男团以来，余一洲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他周围是一圈圈的舔狗，说他帅的，说他有本事的，说他业务能力强的。就算他有什么错误，他的团队也会义无反顾地摆平，他的粉丝会为他出头，跟他合作的各类台前幕后之人，没有一个不把他当成神来看待。平时他皱皱眉头都有人要鞠躬道歉，现在他已经气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敢跟他动手。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费利，随即眉毛一抖：“怎么是你？” 费利不客气地回怼：“我也奇怪，你怎么阴魂不散。” 鄂非站在一边好奇，这俩人难道认识。就问岁薇：“他们怎么回事。” 巧了，岁薇还真知道他俩怎么回事。 大约一年半前，她还没出道，橙色咖啡没现在这么红，但属于事业上升期。岁薇给他们mv做过伴舞。当时mv里有一条故事线，男主就是费利。没错，他的三大武打史之一，拍mv打歌手，打的就是余一洲。这回梅开二度了属于是。 鄂非：“为啥？” 那时mv需要一只小狗和费利互动。费利虽然不喜欢动物，但为了拍摄也只能硬着头皮和狗子培养感情，形影不离。当天余一洲拍摄不顺，导演和摄影咖位都很大，他不敢当场发脾气，只得一腔怒火憋在心中。费利和狗子正在候场，狗子傻乎乎，见到余一洲还挺高兴，摇着尾巴贴过去。余一洲正在气头上，一脚把它踢飞。狗子惨叫一声，费利条件反射照着余一洲肚子就来了一脚，差点把他踹出屎。费利其实不是故意的，腿在前面踢，脑子在后面追。后来还真诚地道了歉。 鄂非评论：“冤家路窄。” 那边余一洲吹胡子瞪眼，自知打不过费利，但理直气壮：“你动我一下试试？没长够教训？给我道歉！” 费利道：“给你道歉有用吗？上次前脚跟你道了歉，后脚你就发我黑通稿，我被追着骂到现在。” 余一洲气急败坏：“你还敢顶嘴？信不信这次我让你彻底没工作，滚出娱乐圈？！” 费利不屑一顾：“哎哟喂你可吓死我了。我本来也没工作，用得着你威胁？你要是说能帮我找个工作我可能还高看你一眼。” 余一洲在娱乐圈什么地位，小艺人惹了他，只要他稍微放点黑料在舆论场，就能被骂个一年半载。但今天的费利已经不是一年半前的费利了，他现在都成法制咖了，破鼓万人捶，不在乎多挨一份骂，说啥玩意儿也不好使。 余一洲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疼。啐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鄂非撇撇嘴，心说不准确，我看他是破罐子破摔。 余一洲哪能咽下这口恶气。他拿费利没办法，就迁怒别人。吼道：“是谁把这家伙放进来的？导演！！” 导演是个新人，以前拍广告的，就习惯伺候甲方。他点头哈腰地走过来，道：“一洲啊，他这是……” 见导演支支吾吾余一洲更是火大，指着导演鼻子骂：“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摄影棚，你不知道啊！” 场记小黄见火药味越来越浓，跑过来打圆场：“余老师，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没等小黄说完，余一洲忽然一个耳光扇过来。小黄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孩子，一个局外人，只不过想来拉个架，却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一个大逼兜。他被扇得两眼含泪，屈辱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费利心说好啊我今天让你三阳开泰，举起巴掌就要抽余一洲。 手却被身后人牢牢抓住。扭打了一会，因为对方力气太大，他被按在了桌子上。 费利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第7章 坏了坏了，我成替身了! 鄂非面无表情地把费利按了将近一分钟，见他气顺了才扔到一边。 他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非常绅士地走到余一洲面前，彬彬有礼地掏出名片，一脸如浴春风的笑容：“余老师，我是金月娱乐的鄂非。久仰大名。” 余一洲接过名片，瞬间想起了鄂非的来头。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但他是谁儿子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余一洲，突然恢复了冷静，也颇有风度地伸出手，跟鄂非握了握。道：“鄂总，没想到您会来。不好意思，还得劳烦您出手帮我。安保也做得太差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粗鲁的人了，也不知道他是哪家倒霉公司的艺人。” 鄂非展露了一个赏心悦目的笑容，甚至有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说：“他是我家倒霉公司的艺人。” 余一洲：“……” 高位呆久了，自然不会注意小艺人从哪来。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为何费利能进入摄影棚，导演也不敢轰走。 鄂非又指了指ir的三个女孩子：“她们也是我家倒霉公司的艺人。” 余一洲略显尴尬：“我知道她们是您家的艺人。鄂总，您别见怪啊，都是为了工作。毕竟，一个四五分钟的mv，需要几十上百号人协同合作才能出品。我说她们两句也是因为着急进度。” 鄂非：“这个自然。” 鄂非把余一洲请到一边，还给他点了根烟。余一洲也放松了下来，心说，娱乐圈资本战场，谁没有点后台？虽然鄂非有些来头，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余一洲：“鄂总，说实在，我也挺忙的。本来我是有个综艺要参加的，但因为ir找了我的大经纪人，攀了个亲戚，才说服我来帮忙。”这有半句是假的。他巴不得真有综艺找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推掉这个mv。他本来是想混混日子，反正档期就那么几天，完不成也没办法，他拍拍屁股就走。 鄂非：“这我了解。” 余一洲：“我的情况您可能也知道，是公司的摇钱树。说句自满的话，我一个人能养一个公司。片子拖这么久都拍不完，对我们公司所有人都有影响。毕竟，我们也不是做慈善的。” 鄂非：“确实。” 余一洲见鄂非很好说话，瞬时来了底气，道：“虽然费利是您公司的艺人，但也不能骑在我头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冒犯我了，如果再这么放过他，我还怎么在这圈子里混。” “您说说您的诉求吧。” 余一洲：“上一任老板签的定时炸弹，没必要在您这引爆。其实您早就该跟他解约了，至于以后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出手 。”余一洲心说，棒打落水狗，上次没把费利打服他才会如此不尊重自己。这次要让他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要什么人都招惹。 鄂非好奇：“余老师，他现在连工作都没了，被封杀也是早晚的事。您还有什么新花样吗？” 余一洲也笑了：“鄂总，您进入这个圈子时间不长，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的是比封杀还恐怖的手段。舆论的压力，有时候能让人生不如死。社会性死亡您知道吧。” 鄂非一脸恍然大悟。 余一洲见谈话有了实质性进展，脸上浮出一抹笑意。他知道，鄂非要是有脑子，肯定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毕竟ir这种菜鸟的mv里出现自己，是莫大的荣耀，千金不换，金月这次占了大便宜。 他瞥了一眼费利，心中顿时柳暗花明。这就是往上爬的意义。你站在了顶点，就掌握了踩在脚下之人的生杀大权。这权利，是药。能治愈所有苦难的良药。他心情明朗，顿时有了状态，掐灭香烟，道：“导演，我可以录了。让保安把那个劣迹艺人轰走。”说着就要走回现场。 鄂非却拦住了他，对导演道：“您先去跟费利说戏吧，我这边再跟余老师谈谈。” 余一洲：“？” 余一洲：“你什么意思？” 鄂非：“您的要求这么多，我恐怕无法一一满足。毕竟，我是娱乐公司的老板，不是许愿池的王八。您说对吗？” 余一洲瞬间黑了脸：“你不会是想把我剃掉，换那个劣迹艺人当男主吧？” 鄂非挂着人畜无害的职业微笑：“我听说进度已经落后三天了。余老师，ir是我最拿得出手的艺人。您知道，我们公司急需盈利，要快速把她们推向市场。一个mv不能拖这么久。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您请便。” 余一洲不可思议：“你以为我是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跟你们浪费了这么多天，你就来一句‘您请便’？富二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鄂非：“是这样的，余老师，跟是不是富二代没有任何关系。您这几天的努力也不是完全白费，起码一些背影或者远景镜头还是能用的。”说着还认真打量了一下余一洲，“用费利主要是因为他的身形跟您有几分相似。当然，他比您高，腿比您长。但剪辑得快一点不见得有人注意到。” 余一洲咬牙切齿：“你是认真的吗？那我不成了他的替身？” 鄂非安慰道：“不要在意那种细节。” 失去这个工作对余一洲来说没什么，但这份屈辱却让他坐立难安。他现在只想要费利生不如死。他屈尊降贵愿意跟ir的三个蠢女人拍mv。鄂非这个傻逼富二代不仅不知感谢，还要换掉他？！真是操了！ 这口鸟气他可咽不下去。他舔着后槽牙，冲鄂非点点头，虽然没说话，但一脸“你们给我等着”，然后揪着他的助理走了。鄂非在他身后，听到余一洲暴怒的吼声。看来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趁着费利在录影棚，鄂非和白笑驰驱车去王冠工作室。 白笑驰窝在车后座一边傻笑一边玩手机，微信提示音不断，不知道又在撩拨谁家的男孩子。他穿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大t恤，胸前印着不知所云的图案和文字，脚底踩着一双人字拖。短裤到拖鞋，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腿。 第8章 不管在哪个圈子，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他这人就是奇怪。人家上班油头粉面西装革履，他顶着一头鸟窝，穿着大背心大裤衩，怎么舒服怎么来。美其名曰：这才是程序员的制服。一到晚上，人家下班换上家居服，他开始抹发胶穿西装，带着一脑袋金银首饰去夜店去会所。好家伙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沾花惹草的。 鄂非看了眼后视镜，道：“白公子，咱们是去谈工作，您好歹是我的副总，能不能严肃点。”鄂非带着白笑驰，主要是觉得这样看上去比较重视。 有段时间，小白上班也开始捯饬得人模狗样。鄂非以为他改邪归正，终于有了社会人的觉悟，后来发现他打扮是因为杜笛兰。今天杜笛兰学校有事没来，这老色批就又开始回归自我。鄂非特地跟他说要见王冠，意思让他穿得正式点，结果他穿个花t恤粉墨登场，鄂非差点气晕过去。 白笑驰头都没抬，心不在焉地说：“非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一个理工男，你不把话说明白，我哪知道你让我穿什么衣服。” 鄂非没说话。他心想谢天谢地这小子只穿了个花t恤，他要是把晚上猎艳那些西装穿出来，别人还以为我带了个男公关。 小白微信又一响，是一条语音，他不小心点开了，那边传来一个多愁善感的柔软声线：“可是哥哥，我的论文老师又说写得不好。我做什么都不行，学习学不好，工作做不好，大家都不喜欢我，我真的好没用啊。哥哥，你是怎么做到什么都擅长的？” 是杜笛兰。 小白尴尬地瞟了鄂非的背影一眼，他感觉鄂非整个人都在阴影里，只有一双愤怒的眼睛闪着红光。小白心说，杜笛兰我的小可爱，咱俩怎么跟罗密欧与朱丽叶似的。 鄂非：“我不是让你少碰他吗？” 小白开始耍赖：“你也听到了，你家小朋友遇到困难了。他还在青春期，压力大，现在出现了自我贬低的倾向，很容易演变成焦虑和抑郁的。我作为过来人，难道不应该开导开导吗？你还是人么，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听到如此我见犹怜的求助，第一反应居然是让我别碰他？！” 鄂非冷笑一声：“自我贬低？他今年17，上大二，成绩全a，年年是优秀学生代表，追他的男男女女从金月娱乐排到丹娜传媒。他现在跟你说他什么都做不好，你傻还是他傻？” 白笑驰：“……” 白笑驰：“但他确实在工作上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总是来问我。这我总得指导吧。” 鄂非依然用那种凉薄的口吻说道：“小白啊，你叫白笑驰，不叫小白痴。你自己琢磨琢磨，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小白挠挠头，想不出来。 鄂非：“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高端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小白：“……。非，你短视频刷多了吧。” 二人到了王冠工作室，人却不在，秘书把他们引到了一家酒店包房。 小白顶着一头鸡窝，迈着方步跟在鄂非身后。不管鄂非带他谈多大的生意，他也不嫌自己的t恤寒碜。 但一进门就后悔了。 王冠身边坐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眉眼妩媚妖艳，身材纤细柔软，楚楚可怜。另一个是个健气的黑皮小帅哥，走的是体育生路线。 小白两眼放光，心说乖乖，怎么这儿还有两个俊俏小人儿呢？早知道穿得漂亮一点再出来。他瞬间有些自惭形秽。 鄂非却眉头一皱。 王冠见鄂非进来，给那妩媚少年使了个眼色：“去见过鄂总。” 少年乖顺地款款走来，伸出一只指甲修剪得十分漂亮的玉手，用软绵绵的声音说道：“鄂总好。” 鄂非看着那只涂着透明护甲油的玉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你好。” 鄂非并不愿意在这只手上停留太久。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只手，心里不太好受。如此精心修护的手，如此精致的人，看上去却一点都不真实。不像个人，倒像是一个名贵的摆件。 王冠坐在主位，指了指妩媚少年：“他可是现在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流量明星，名叫……” 鄂非接过话：“我知道，姜晚平老师。好久不见。” 王冠惊讶：“鄂总认识小晚？” 鄂非只是笑笑。 这确实不是他第一次见姜晚平。 大概三年前，他还在司梦文化的时候，就接触过姜晚平和他的团队。那个时间还传出不少他和姜晚平的绯闻。后来姜晚平生病入院，就有人造黄谣，说是被鄂非搞坏了。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姜晚平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走的依然是之前的路数。 姜晚平似乎对鄂非有种情结，比以前更想接近他。但鄂非的肢体表达很明确，从始至终，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都很明确。 也许看出来姜晚平不是鄂非喜欢的那一挂挂，另一个黑皮健气的男孩也过来跟鄂非握手：“鄂总您好，我是工作室新签的艺人，我叫周宇成。”说完顺势坐在鄂非旁边。姜晚平只好挨着白笑驰。 鄂非这次来找王冠，只有一件事，就是让他和费利和解。其实鄂非是没什么把握的。他手里没有太多筹码跟王冠硬碰硬，更没有什么资源能与之交换。他这次来只是想搞清楚，王冠的诉求是什么。 对此，王冠表示，他想交鄂非这个朋友，砸车的事可以与费利和解。但费利必须从娱乐圈消失，这是底线。要么鄂非自己雪藏费利，要么王冠动用舆论武器，让费利社会性死亡。 鄂非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这是底线？娱乐圈只要有钱赚，干嘛一定要闹得这么不愉快？这件事显然不仅仅是费利说错话做错事，他肯定是坏了一个规矩，这是被处决了。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小事。费利不说，王冠也不怕他说，为什么？难道费利有把柄抓在他手里吗？ 鄂非见谈判陷入僵局，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只好闷头喝茶。刚刚接手一个公司，就给他当头一棒。他知道，舍弃费利这颗棋子很简单，但如果现在被打服，他以后在娱乐圈就不好混了。不管在哪个圈子，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第9章 你有什么理由不跟我解约吗? 周宇成见鄂非闷闷不乐，敬酒道：“鄂总，我跟您喝一杯。我出道在即，还请您多多指教。” 鄂非点点头。看得出来，这孩子大学还没毕业，比费利还小。身形也和费利相似，英挺高挑。长得也和费利一样，浓眉大眼的类型。就是比较黑，气质和骨相比费利硬朗很多。而且，没有费利惊艳。但比费利懂事太多。鄂非问周宇成：“你拍过什么作品？” 周宇成道：“下星期我就有第一个工作了。是一个广告。” 鄂非有些奇怪。据他所知，作为演员，这种没毕业的小孩，都是先得到工作，被经纪公司看中才会签。没有任何工作就签约的，一般是偶像行业，他们有自己的练习生体系。鄂非问：“你没有工作过吗？那怎么签的你？” 周宇成一脸灿烂的笑容：“是学长引荐的。” 鄂非：“那你在王老板手下多久了？” 周宇成道：“我半个月前刚刚签约。” 王冠这时候说道：“我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能不能火一眼就看出来。把这些小年轻签下来立马就能安排资源，对双方都有好处。” 鄂非心想，听上去像是那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王冠，沉默半晌，对周宇成说道：“你加我个微信吧。” 周宇成受宠若惊。这边白笑驰一看，也急着跟人家要微信。鄂非心说真就不能带他到生意场上，脑子里没球正事。 鄂非一直在观察王冠和姜晚平。这两个人的气氛真的很奇怪。王冠没去看周宇成，但总是假装不经意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周宇成看上去就是个新兵蛋子，什么都不懂，清澈愚蠢。姜晚平却欲言又止，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姜晚平愁眉苦脸，鄂非就问：“王老板，怎么，姜老师也被你们公司签了？” 姜晚平道：“不是的鄂总，我合约还没结束。不过王老板一直很照顾我。” 鄂非问：“你现在还在九色盛世？” 姜晚平微笑着点头。但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王冠看向姜晚平：“我怎么没听说过姜老师和鄂总还有过接触？” 最后两个字，似乎有些意味不明。 姜晚平笑道：“都是以前的事了。” 那时，姜晚平只是一个身败名裂的小小艺人。他求助无门找到了鄂非，可惜鄂非也没有帮他。 王冠一听，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说：“好在我们晚平挺过来了。” 几人席间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走之前，王冠热情地跟鄂非握了握手：“鄂总，我跟你一见如故，我觉得我们一定能成为朋友。费利的事情您慢慢考虑，只要不触及底线，什么都好说。” 鄂非一肚子心事，白笑驰乐颠颠手机里又多了两个美人的微信，边走边说：“非啊，看来辞掉大厂的狗屁技术总监跟你混娱乐圈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鄂非懒得理他：“狗渣下头男，还嫌糟蹋的男人不够多么？” 小白生气：“胡说！我可疼他们了！哪个美人从我床上下去不夸一句：白总，没想到你这么温柔。我名声可好了！” 鄂非冷笑：“怎么，我还得夸你两句？” 打开车门要上车，姜晚平却出现了。 鄂非对他没有太多好感，这一点姜晚平也能感觉到。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道：“鄂总，您不要误会，我就是想问问，嗯……他……费利……是不是换了联系方式？” 鄂非：“？” 姜晚平：“他经纪人也联系不上了。” 鄂非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的事，道：“他经纪人最近要离职，所以工作号码不用了。你找费利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姜晚平愣了一下，忙道：“不不，不用了。不用特意跟他说我在联系他……” “……哦。”鄂非感到莫名其妙。 姜晚平突然又改变主意了：“鄂总，您还是跟他说吧。”然后他逃也似的转身就走，都没给鄂非问清楚的机会。 白笑驰托着腮帮小嘴一撇，看热闹的口吻说道：“小晚跟你们家那个二踢脚，有故事啊。” 鄂非来摄影棚接费利的时候，这家伙正坐在台阶上抽烟。 他已经卸了妆，但嘴唇还有些唇彩残留，在夕阳下显得十分艳丽。费利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香烟，喉结微微耸动，远远地看着天边。如果他不说话不做事不打架不骂街，仅仅就这么坐着，倒也是一幅绝美的画。 也不知道这种二踢脚在平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想什么。 鄂非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费利只轻轻瞟了他一眼。 鄂非：“导演说你入戏挺快。上完妆还拍了几个镜头。” 费利挠挠头：“补了几个不需要舞蹈的正面镜头。不难。” 鄂非：“明天什么行程？” 费利：“跟ir几个女生练舞。只有一天时间。” 导演给鄂非打过电话。他说费利和余一洲不一样。余一洲是偶像出身，表演中自带节奏和冲击力。所以，他适合跳很多很多的舞。舞蹈动作和节奏音乐相结合，放大了他的个人魅力，使人雀跃兴奋。但费利不同。平时看不太出来，一旦站在镜头下，他就有一种故事感。导演说会改一改脚本，减少他跳舞的镜头，多增加他和几个女孩子的互动。对舞蹈要求不高，排练个一两天就可以了。 鄂非不咸不淡地说：“那你就努努力。上车吧。” 费利没动，道：“想不到大老板要亲自接送我。” 鄂非：“没办法，小慧说什么也不想给你当经纪人了。等我找到能收拾你的人，马上扔给他。” 费利嗤笑了一声。道：“其实我自己也能打车回家。” “哪那么多废话，上车。” 费利还是没动，突然问：“你什么时候跟我解约？” 鄂非奇怪：“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解约？你很想跟我解约吗？” 费利：“你有什么理由不跟我解约吗？” 鄂非拍了拍他的脑袋，还顺手搓了搓：“你也知道给我惹了很多麻烦？拜托你以后能不能稳定一点，别总这么易燃易爆。” 费利推开他的手，道：“你还是跟我解约吧。解约费别太为难我，我就感恩戴德了。以后逢年过节都给你送份好礼，记得你的恩情。” 第10章 我祝他前程似锦 鄂非也点了一根烟，坐在他身边，问：“你解约以后干什么？” 费利耸耸肩：“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行？实在不行送外卖。” “你央戏四年学表演就是为了送外卖？” 费利笑笑：“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鄂非：“你不用担心砸车的事。我正在处理。就算真被拘留几天，我也不会让你退圈的。” 费利吐了一个烟圈：“我相信你有那个本事。但我不想干了。我不适合当演员。” “你怎么知道的？” 费利掐灭香烟，伸了个懒腰：“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我就是个扫把星，沾谁谁死。小慧是个非常优秀的人，跟着我又当经纪人又当助理，兢兢业业，还是带不动我，最后搞到要另谋生路。你，一个纨绔子弟冤大头，赌上身家性命买了金月这么个破公司，你就不怕我给你搅黄了？” 鄂非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可这只能说明你不适合当明星，不能说不适合当演员吧？” 费利：“有什么区别？” 鄂非想了想：“好像没有区别。但公司黄不黄也不该你担心。你对我有愧疚感？” “没有。”费利斩钉截铁，“说实话，你这种资本家黄多少个生意都是报应。我只是觉得……没有意义。当明星，没有意义；演戏，也没有意义。戏就是戏，而生活就是生活。” 鄂非很奇怪为什么费利会这么想。什么叫没有意义？他问：“那你当初为什么学表演？” “当然是为了能出名，挣大钱啊。不然呢，难不成是为了艺术？” 鄂非不解：“那你现在就不想挣大钱了吗？” 费利站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土，道：“送我回家吧，司机。” “我不是你司机。” 费利：“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最后的工作。但，不好玩。我不玩了。” 费利关上车门，正在扣安全带。脖颈处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嗨，小美人，好久不见。” 费利感觉汗毛从后脊梁到头皮依次炸开，吓得差点动手打人。这时他才看到，原来后座还有一个人。 “我叫白笑驰。要不要加我个微信？” “小白！”鄂非轻喝住他。 小白闷闷不乐：“我只想看看，一天最多能加到多少美人的微信。” 费利疑惑地看向鄂非。鄂非道：“这个渣男是咱们公司的副总。你别把他打死了。” 小白道：“非！你不能在美人面前这么不给我面子！” 费利问白笑驰：“我见过您吗？” 小白得意洋洋：“你的命可是我救的。” 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发布会前一天晚上，如果不是白笑驰心怀不轨，费利指不定发生什么呢。 费利听到这，也没有接话。鄂非字斟句酌不知道怎么开口，但白笑驰可没他这么高情商，张嘴就问：“你跟姜晚平，认识？” 费利听到“姜晚平”三个字，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故作轻松：“额，是啊，我们俩是同乡。” 小白：“同乡？你们同乡都互相认识吗？” 费利：“……” 小白：“我们今天在王冠的酒桌上碰到他了哦。” 费利猛然回头，眼神里有一丝愤怒，但转瞬即逝。只道：“是么，恭喜他。” 白笑驰：“？” 白笑驰：“何喜之有？” 费利又不说话了。小白转向鄂非：“我的非，小晚最后拉着你深情款款，说什么来着？” 费利闭上眼睛，装作没听见。 鄂非一直在有意无意观察费利，听小白这么说，也搭话道：“他非常诚恳地需要我帮他一个忙。怎么办呢？” “非，他也不是第一次找你帮忙了。这次就帮帮人家吧，毕竟今天打扮得那么漂亮……”白笑驰故意用意味深长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诚、意、满、满……” 费利插话道：“他找鄂总帮忙，私下聊去就好，不用当着我的面说吧。” 鄂非道：“并没有特意当着你的面说啊，我在我的车里不能聊我的私事吗？怎么，你很介意？” 费利看向窗外：“我不介意。他愿意怎样都行。” 鄂非回头瞟了他一眼，平淡地说：“我也愿意啊。” 费利带着一种受伤的眼神看着鄂非，又气愤又绝望。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三人沉默许久，白笑驰忍不了这么尴尬的气氛，终于开口服软：“好啦，小美人，逗你的。小晚就是想问问，为什么联系不到你了。你以为他要怎样？睡你老板吗？你看看你老板那个样子，说他没有性冷淡你信吗？” “白笑驰！”鄂非喝道。 小白摇头晃脑，一脸“活该，谁让你不给我面子”的表情。 鄂非问费利：“你在躲姜晚平吗？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费利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只道：“没有，没必要联系而已。同乡也不需要都认识。” 鄂非打着方向盘，道：“费利，有些事，你只有跟我们说，我们才知道怎么帮你。” 白笑驰：“没错。我的非儿，也就是你的老板，还是有点可靠的。你看，就算你被王冠整成这样，他都依然给你工作。小美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不心动吗？” 费利道：“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不过谢谢鄂总，我已经说了，拍完mv我就不干了。不用再帮我了，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把资源给更好的艺人吧。你不是急着让公司盈利么。” 白笑驰：“那小晚……” “我们已经两清了。再找我，你就说我祝他前程似锦。” 白笑驰和鄂非，俩人在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白笑驰本来以为费利和姜晚平是前任关系，两人有点桃花债没说清楚。但事情可能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见话题进行不下去，白笑驰这个小碎嘴不喜欢尴尬气氛，开始扯别的。 “对了，非，dnd的合约要到期了。” “dnd？他签的是3年对吧。这次续了几年？” 小白有些兴奋：“这是最奇怪的地方。他不续了。要找我们签。” 鄂非：“？” 鄂非：“咱们做的是艺人经纪。他找咱们签什么？咱们也没平台啊。” 小白：“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他就是要签咱们，还说条件可以慢慢谈。有这种好事？他图什么？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方式吗？” 他这么一说，鄂非也有些警醒，道：“他联系的谁？别告诉我直接联系的你。” 第11章 拜见dd大神 小白使劲点头：“他还真就是直接联系的我。你说，他怎么有我联系方式的？而且联系我干嘛，我一个技术总监，又不管签约的事。” 鄂非：“不过这可是dd，不能随便打发。是不是真的先约个时间见见吧，看看他有什么诉求。你还有他身份资料吗？” 小白：“这就是第二奇怪的地方。他手持身份证录了视频证明身份，但就是不跟我见面。” 一边的费利被勾起了好奇心：“dd是谁啊？” 五年前，司梦文学刚上线，dd，也就是dnd，是第一批注册作者。最开始是写男频文的，什么异世冒险，修真武侠，股神赘婿，零零散散加起来写了七八十万字。以他的初中生文笔，作品几乎无人问津。热情有余，灵气不足。 三年前，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怎么回事，他突然转战女频。第一本宅斗文《女神的一百个pose》，写一个小书童，爱上了聪明伶俐的大小姐，奋发图强考取功名，帮助女神夺得家产，终于抱得美人归。这本书让他一下子从小透明变成了三星作家。 之后第二本商战文，小小销售员看上了女老板，穷追不舍，通过努力混上高层领导之位，成为女老板心腹，助力她当上行业龙头，最后抱得美人归。这本让他出圈，拍成了个网剧《绝世小厮》。这个c级投资的剧，居然成为当年的国剧黑马。 第三本玄幻《天人五衰》，写一个战败将军的儿子，在逃命过程中遇到了行将就木的仙女，一见钟情，他为仙女完成了最后的遗愿，并在三生三世之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本书是他的集大成之作，一战封神，成为网站首屈一指的大神作家。知名导演指明要这部作品的改编权。 之后他又写了两本耽美一本言情，每一本都是爆款。版权价格直接被炒上天，电视剧、电影、广播剧等等，都在筹备中。 他的书有一个特点，就是男主或者攻，开始都是不起眼的小喽啰，爱上的都是天仙级别的女人或者受，岁数都比较大，最后都抱得美人归。这种男主女频文不多见。女频喜欢一上来男主或者攻就有非常出色的人设。但他文笔香艳惆怅，情感真实细腻，剧情热血感人，俗套的类型文也能写得动人心魄。又会蹭热度追潮流，又能拿捏情绪搞心态，女频读者里，dd大神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奇怪的是，他从未参加任何线下活动，给多少广告费宣传费他都坚持不露面，连社交媒体都是团队在运营。 dd文风优美，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女子，或者温文尔雅的男孩子。三年前签约的时候，需要本人手持身份证照相，与身份证复印件一同发来。照片发来时，所有人都愣住了。照片中是个四十岁上下胡子拉碴的胖大叔。 鄂非推断，他可能身份比较敏感。以前也有这种情况，某历史小说被扒出原作是某领导。 dd作为司梦文化的首席摇钱树，网站简直把他当神一样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资源都是以他为优先考虑，连影视版权的合同都得量身定做，不能有一点不如意。他卖的版权，有一票否决权。任何剧组人员，只要他不喜欢，管你多大的咖位，一键删除。想要结交他的顶流影帝们排成队都见不到，他为什么非要签金月娱乐？ 小白翻看着手机，道：“喏，这是他发来的视频。” 趁着红灯，小白把手机拿给鄂非看。视频中，一个中年男人，手持身份证，道：“白总您好，我是作者dnd，本名赵学峰，身份证号：xxx……” 他穿着一身制服西装，质地和剪裁都很平庸。胡子虽然刮干净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毛发太硬，嘴边还是有一圈青色。稍微谢顶的稀疏头发梳得井井有条。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大叔，能写出俊朗少年追求美强惨天仙的剧情。 鄂非突然“嘶”的一声，眉头轻皱：“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小白奇道：“你认识他？” 鄂非盯着屏幕：“……说不上来，好像在哪见过……但一定是个不起眼的人。可不起眼的话，我为什么会有印象……” 小白问：“你以前怎么没觉得他眼熟？” 对啊，鄂非自己也奇怪。dd大神的身份证他早就见过，当时没觉得有任何异常。他道：“难道他签约以后我遇见过他？” 这时，小白手机又是“叮”的一响，dd传来一个文件，是个pdf。 费利虽然已经下了热搜，但无奈这个世界上闲人太多，还是一直有人对他围追堵截。送花圈的，寄刀片的。他的公寓待不下去，在小慧家住了几天，后来小慧家也被扒，只能住宾馆了。小慧看在多年情分上，再照顾费利一些时日。 按说，他被网暴至此，应该非常沉沦。就算很多资深艺人，也会受不了网暴。可费利却显得很平静，每天该吃吃该睡睡，好像这世界跟他没关系似的。这是一个二踢脚人设的艺人该有的反应吗？ 就王冠提出的条件，鄂非与白笑驰商议之后，决定接招。他不会雪藏费利，他要帮费利打赢这场仗。就一个原因，他不喜欢别人威胁他。他倒要看看，王冠能用什么把费利逼死。 小白有些犹疑：“可你家那个小美人，看上去斗志不高啊。他想跟你解约，就算你给他找工作，他也不一定积极应对。” 鄂非道：“我管他想不想解约。他不想玩可以输了以后再走，但必须把这仗给我打了。打得头破血流也得打，只要没打死，就得活受着。” 小白托着腮帮子，轻佻地说：“哎呀我的非，霸道总裁啊。你还是老样子，不喜欢别人压你，不管在生意场上还是在床上。” “滚。” 小白得寸进尺：“你跟我同一个型号，是老天犯的最大错误。” 鄂非：“你该感谢老天你跟我是同一个型号的，不然你这种禽兽我见一次打一次。” 小白继续恶心人：“别啊，你要是个受，我得多疼你啊，才不会对你始乱终弃。你一定是我最宠爱的那一个。” 两人正吵闹，门开了，杜笛兰进来，看都没看鄂非一眼，径直走向白笑驰，道：“哥哥，叶天华打来电话，同意了。” 第12章 你们的恩怨，展开说说 这一声“哥哥”，当真叫得心酥，白笑驰的脸立马挂上傻兮兮的笑容。 鄂非看他这个德行，翻了个白眼。对杜笛兰说道：“太好了！不过小笛，你应该先告诉我吧。” 杜笛兰刚才还回眸一笑百媚生，眼神碧波荡漾地勾着白笑驰，一听鄂非叫他，肉眼可见地冷下了脸，淡淡说一句：“舅，没注意到你也在这。” 你别说他这冷冰冰的样子还真和鄂非有几分神似。 鄂非心说你瞎呀，我这么大个人就站在白傻子旁边，你没注意到？你小子是不是最近有点看我不顺眼？ 鄂非懒得跟个小屁孩计较，问：“有约时间吗？” 杜笛兰虽然在回答鄂非的问题，但眼神依然看着白笑驰勾栏样式，意味深长地说道：“明天下午3点，不、见、不、散。” 叶天华挂掉电话，旁边的小导演柳文浩闷闷不乐，半晌才道：“叶指，这靠谱么？您看看那个叫费利的，网上都被骂成什么样了？他可是法制咖。” 叶天华道：“可我听说王冠王老板已经同意和解了，所以严格来说，他不是法制咖。” 砸车的事，王冠最终和解。鄂非那边给出的赔偿金特别多，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说服了费利道歉，按说也算是有诚意了。他作为编剧，《夏日之雪》还没上映，在网上又摆出一副老艺术家慈眉善目的人设，现在因为被砸了车就不依不饶非要把费利拘了，有点说不过去。 再说，费利就算真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步棋没必要走下去了。王冠有更毒的手段，和解不和解无所谓，和解还能落个好名声。 柳文浩却义愤填膺：“法律是道德的底线。现在的舆论环境多苛刻啊，说话说不对都有可能塌房，他这种疯狂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早晚会暴雷！” 叶天华转过头，盯着柳文浩看，把柳文浩看得浑身不自在，半晌才讨好地笑了笑，问：“叶指，我……也是为了电影……” 叶天华问：“我听说你和他有些过节，展开说说。” 柳文浩愣住，顿了一顿，才道：“当时拍《美人娇》，他是男三。男三这个角色，是个疯批反派，形象要好。我们就是因为这点才选中费利。剧本人设讨喜，戏份少但是吸粉多，还不背锅。艺人们抢破头皮都想要。我是不想用他的，但选角的事不归我管……” 这就是费利三大武打史之二，拍电视剧打导演。当时电视剧《美人娇》的导演，正是这位柳文浩。 叶天华问：“你为什么不想用他。” 柳文浩知道，叶天华他们这些拍动作片的，最在乎身手，断然道：“打戏不行。动作得一个一个抠，但自尊心极强，还坚决不用替身。一个男三，事儿比男一还多。” 叶天华敲着太师椅的扶手。他看过那部电视剧的片段。那孩子身形挺拔，四肢协调，武打动作有板有眼，演个武侠片完全没问题。不过有时候确实会遇到特别负责的武指和导演，愿意花大量时间去掰动作。柳文浩说的可能是真的。 柳文浩偷偷观察叶天华，见他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又道：“他演技不好。读不懂剧本。那句话怎么形容来着……绝望的文盲。给他讲戏，说一遍听不懂，得说三五遍，费老鼻子劲了。天天因为他耽误行程。” 叶天华道：“可我看了那个电视剧。他的人设中二又做作，可是他演得克制自然，眼神复杂微妙，看上去不像演技不好啊。” 柳文浩马上解释：“那都是剪辑的！跟他讲戏实在太费劲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最后不得不给他改了剧本，删掉他一半的戏份，这才留下了些精华。” 删戏这事叶天华倒是听说过。演员删掉一半的戏份，那可是挺大的事故，一般经纪公司会抗议的。但是费利方却没有过多计较。这事可能也不是空穴来风。 叶天华：“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矛盾？” 柳文浩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这事啊，说来也怪我。我这不是为了片子着急上火么，看他问题那么多，就说了他几句。结果……年轻人脾气不好，说发火就发火，还把我打了。您看……这哪说理去啊。不愧是二踢脚！”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这可算是戳到叶天华的逆鳞了。他确实隐约听过费利的诨名。他们这一辈老艺术家，最不喜欢无能猖狂的艺人。年纪轻轻，应该谦逊。工作是天大的事，导演也是为了片子才训演员。一个艺人，为了工作，这么点骂都挨不起，怎么配吃这碗饭？怎么配观众的喜爱？怎么配拿那么高的片酬？ 柳文浩看叶天华冷下脸，暗自笑了笑。 叶天华心想，看来老师是在菜园子里呆太久了，才会看走眼。 他的老师陆振业曾是知名导演和武术指导。 上世纪80年代到本世纪初，动作片一直是华语电影的掌上明珠。但随着资本偏好的改变，动作片市场越来越小。用则精，不用则废。现在的功夫片、武侠片根本没有武打场面，都是特效。什么原地起飞、剑在掌中自转，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慢动作。没有武打演员，只有鲜肉和流量，不会打怎么办，慢动作啊。叶天华想不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为什么要用慢动作，不应该快进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极拳的教学片呢。 陆振业80年代就是知名武术指导，90年代初开始当导演，多产且保质。不过在10年代，他公开说了一句“动作片已死”后就退圈了。时至今日，他都像个退休老大爷一样，在自己的别墅种点花草野菜，没事打打养生拳，泡点茶喝点酒，仿佛昔日的荣光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不知怎么回事，半年前，他得到一个特别好的剧本。本已金盆洗手的养生专家又开始手痒，想要拍戏。 叶天华还真是拜读了一下那个连陆振业都拍手称好的剧本。这个剧本有点意思，是个大女主的电影，但却不聚焦于爱恨情仇，反而着眼于天下苍生。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能把武侠写出格局，把女侠写得酣畅淋漓。 叶天华当时就同意当这部片子的武术指导。 而柳文浩是陆振业请来的小导演，应该也会指导拍摄一些镜头。他在电视剧圈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可莫名其妙，这么重要的剧本，突然要一个劣迹艺人来试镜。 第13章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费利要试镜的这个角色是第二大反派，也是大反派的儿子。虽然连男三都算不上，但对剧情的推动必不可少，基本上没有一幕能删减。 叶天华猜不透老师的心。你说他不在乎吧，这可是十年磨一剑的剧本。你说他在乎，却不来亲自面试。以他多年对老师的理解，那意思好像是：“你随便面一下，没问题就用了吧。” 难道是谁塞进来的关系户？那可就更奇怪了。陆振业从来不收关系户，而且对此举深恶痛绝。他觉得向资本妥协开后门，对被挤下去的演员是一种恶行，会遭天谴的。况且他现在名利都不缺，谁还能走他的后门。 叶天华断定，这个费利，起码陆振业是认可的，所以特意搜了关于他的视频。表面上看着还行，有点潜力。不过听柳文浩这么一说，叶天华登时对费利产生了极为不好的印象。 柳文浩趁热打铁：“我被打是小事，我不会跟个孩子计较。但这可是陆导的片子，挂陆导的名。陆导何许人也？可不能让陆导一世英名毁在……” 叶天华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道：“老师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 柳文浩被当头一怼，有些尴尬，干咳两声。但知道费利得不到这个角色，心里还是喜欢的。 时间紧迫，鄂非却并不担心。 上午10点，他来到费利的宾馆，这家伙正在健身房跑步。鄂非把他揪回房间，让他洗澡换衣服。 鄂非注意到，小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装了满满的烟头。这家伙一边锻炼身体一边抽烟？ 鉴于他只是老板，不是监护人，鄂非没问费利在作什么妖，只交代了他要面试。 费利却一脸不屑：“不是跟你说了么，老子退圈，不接活了。” 鄂非：“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我是万恶的资本家，你还在我手底下一天，就得把活给我干了。你放心，我不榨干你是不会让你解约的。” 费利拒绝：“资本家鄂老板，你不会真想把我捧红吧？别费劲了，会有你后悔的一天。” 费利转身走进浴室，脱掉汗津津的上衣。 “嗯？” 抑制不住好奇心，鄂非头一次手比脑子先动，扯住他的裤腰向里面看了一眼。 费利瞳孔放大，怒目圆睁，一把拍开鄂非的手，凶狠地盯着他，感觉下一秒就要杀人了。 鄂非马上恢复常态，冷冷说道：“对不起，一时好奇。”说完干脆地把门给费利关上了。 费利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有火发不出，想生气，却不知该对着谁。半晌，他才骂了一句：“操，道歉都这么冷静。” 鄂非在门外，看了看自己被拍红的手，抱肩在屋里踱步。 费利的腰上，有个红印，鄂非觉得奇怪，就看了一眼。红印不小，但是大部分被裤子盖住，平时应该露不出来。 那个形状…… 鄂非不敢肯定，但是，像是电熨斗。 费利的臀部，有一个被电熨斗烫伤的疤痕。这个伤疤看起来已经很久远了，说有七八年也有可能。 费利今年不过刚刚22岁，七八年前他才多大？是谁会在那种位置…… 上车，鄂非直接在费利脸上扔了一个档案夹。 费利敷衍地翻了两页，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道：“这次又是帮哪个艺人拍mv？伴舞？露脸吗？” 鄂非没说话。 这点让费利特别痛恨。时常你跟他说两句话，他就不理你了，用行动来规训你。 费利只好硬着头皮，去读纸上的字。 越读费利的眼睛睁得越大，迅速翻了几页，道：“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鄂非明知故问：“怎么，还是不想接？” 费利突然哈哈大笑，笑了好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道：“鄂老板，我真的看低你了。你居然能弄到陆振业的资源？给我？你疯了吗？” 鄂非闹不准费利到底什么情绪，揶揄道：“你不是爱打架么，让你去拍动作片也算专业对口。” 费利冷笑：“你让我怎么拒绝你？哪个演员可以拒绝？你到底想要什么？” 鄂非：“我是做艺人经纪的，你说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出名，给我挣大钱。你不也想要出名挣钱么。有钱一起挣啊。” 费利摇头：“你根本就不懂，你真的会后悔。” 鄂非瞟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悲观。我跟你讲，娱乐圈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互相抹黑泼脏水是很正常的。总不能人家还没出招，咱们就丢盔弃甲去投降吧。哪个大艺人不是迎着大风大浪扛过来的？仙人还得渡劫呢。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容易认输？看你打架那么狠以为你挺有骨气的。” 鄂非很不容易把话说得这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且还是一长段。 费利最后点点头，同意试镜。鄂非闹不明白，多好一件事，为什么这家伙做得这么勉强。而费利心里只是想，反正就算是去试镜也不可能拿到角色，不如见见陆振业，也算圆了自己一个追星梦。 说是试镜，其实是看看身手。 毕竟，叶天华也没拿到完整剧本，只有一些片段和大纲。陆振业的意思，是看看这个演员能不能拍武打戏，差不多就行。如果问题不大，就把角色给他了。 这件事情还有个番外。 其实陆振业和鄂非是有一点交情的。当时鄂非还在司梦文化，曾经很多次把自己手下的ip推送给陆振业。但陆振业没有一个看上的。虽说如此，他还是挺喜欢鄂非这个孩子。跟那些大老板不一样，鄂非为人谦逊知礼，也没有小年轻那么浮躁。 说实话，陆振业也看过几圈人世沉浮。他鼎盛时每一个人都愿意当他的舔狗，往他前面凑；退圈以后，渐渐没了影响力，便不再有人来和他套交情。以前一口一个老师、前辈，酒桌上抱着他大腿喊他恩人的，现在几年都不会搭理他一下。更有甚者，不顾当年的知遇之恩，一出事就把他拉出来挡剑。 只有鄂非，他都退圈这么多年了，还依然把他当一个老艺术家看，给他送ip让他过目，跟他分析文娱圈发生的事，每次都讲得很透。 陆振业虽然对他的ip不感兴趣，但是喜欢跟他聊天，跟他了解了不少行业内幕，也对当今文娱圈趋势有个把控。 刚开始，让费利试镜这件事陆振业是拒绝的。 第14章 花拳绣腿? 陆振业宁可不拍这部电影，也不会让一个一无是处的艺人来玷污他的作品。鄂非知道陆振业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威逼利诱都没用，你必须让他感兴趣。于是他给了陆振业一个u盘，里面是费利《美人娇》的精彩cut。 这个疯批男三的角色，是毒药谷的头领，身手不凡，有很多打戏。鄂非看得出来，费利为了动作好看设计了不少小心思。这让他的打戏在整个片子里鹤立鸡群，十分出挑，圈了一波粉丝。要不是戏删得太多，他能更火。 然后，思路清奇的鄂非把费利砸车的那张新闻图也一并打包。 说实在，那张图虽然社会影响不好，但画面着实有冲击力。这种电影的镜头感，把费利的气质衬托得特别强硬尖锐，与《美人娇》的阴柔毒辣形成鲜明对比。 陆振业听说过费利的事。他不喜欢这种品行不端的艺人，但既然是鄂非推荐的，不能不给喜欢的小朋友面子，于是勉为其难看了看u盘里的内容。 《美人娇》的cut他已经连连点头了，觉得小孩身手不错，这个年纪能跟他对标的艺人还真不多。但还有一些顾虑。他觉得费利的形象不太适合。他需要一个气质硬朗、骄傲的角色。 让陆振业下定决心要用费利的，居然是那张砸车的新闻图。 图片里的费利，散发出暴力之美。他长得这么温良，却能把矛盾和激情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陆振业看完以后热血沸腾。他觉得，不可能再找到这么年轻、这么帅、这么有力量还能拍打戏的演员了。 再加上鄂非一再保证，费利并不是人品低劣，而是事出有因，于是权衡再三，决定同意鄂非，把角色给费利。但他有一个要求，鄂非必须在开拍前处理好费利的负面评价。 到地方以后，费利非常失望。 因为试镜虽然是在陆振业的房产里进行，陆振业却不在，只有叶天华和另一个叫来对戏的男演员。 那名男演员虽然年龄与费利相仿，但因为骨相有棱有角，看上去有些凶，皮相却寡淡，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见到费利，他迫不及待地过来握手：“我叫高雨泽，幸会幸会！” 费利兴致缺缺，但还是懂礼数地伸出了手。 两只手相握的一瞬间，对方突然使出全力，狠狠攥住了费利的手。 高雨泽是习武之人，手劲奇大，费利毫无准备被来了这么一下，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费利反应过来这握手有点挑衅，想都没想又狠狠握回去了。 谁知对方鸡贼得很，见费利回击，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云淡风轻地说：“如果准备好了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他说话的语调和状态，好像他刚才根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单纯的手劲大而已。费利单细胞，立马觉得自己想多了。 两人走到叶天华面前，对方坐在太师椅里，黑着一张脸，单刀直入地问费利：“你学过武术？” 费利：“高中上过两年体校，武术专业。” 叶天华：“身手也算不上优秀。只学了两年？” 费利点点头：“正经训练只有两年。拍摄影片是没有问题的。” 叶天华勉强点了点头，眼神看向了一旁的鄂非。费利名声这么差鄂非还不遗余力地捧，这让叶天华对鄂非的人品也起了怀疑。他知道鄂非是鳄鱼科技老总鄂朝辉的儿子，再不爽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只道：“鄂总，那就开始吧。” 叶天华全程黑脸，只有高雨泽过来和费利讲戏。 一串动作的最后，费利从桌子上翻下来，高雨泽会先抬腿踢他的肚子一脚，他需要一个向后倒下的动作，然后原地弹起，这时高雨泽顺势抬腿，把他踩在脚下。 叶天华设计这一系列动作，主要是想查看费利身手是否灵敏，有没有镜头感，以及和其他演员的配合度。 高雨泽言辞柔和、耐心，一度与费利交流甚好。 熟悉动作以后，两人开始第一次试打。 最后一场，费利从桌子上翻下来，高雨泽抬腿踢他。 按道理，高雨泽这一脚只是演戏而已，大家心知肚明，不会真踢，所以费利一点防备都没有。 然而令费利没想到的是，高雨泽使了八成的力气，照着费利的腹部狠狠就是一脚。 不得不说，在武打上，高雨泽的造诣远远高于费利。他是正儿八经武行出身，从小习武。最重要的是，他动作收放得十分自如。虽然这一脚没少用力，但却不着痕迹，就连叶天华也没看出端倪。 费利被这一脚踢得胃里酸水直冒，额头豆大的冷汗滴落下来。他捂着腹部，咬紧了牙，闷声咳了两下。 鄂非能看出来费利痛苦万分，但是看不出来高雨泽耍了什么猫腻。叶天华却连连摇头，演戏的花拳绣腿都接不住，根本就不适合拍武打。这种细皮嫩肉的流量就好好演烂片偶像剧吧，干嘛还要和实力演员抢饭碗？这高低得跟老师牢骚两句。 这时鄂非手机“叮”的一声，小慧发来了微信。 小慧离职就差一个手续了，现在正在积极找工作中。不过毕竟跟了费利四年，鄂非拜托她的事，只要跟费利有关，她都会尽量帮忙。 鄂非从一进门就觉得这个高雨泽怪怪的，那种感觉你还说不上来，于是问了问小慧。小慧聪明伶俐，在娱乐圈混了些年份，有些门路搜集信息。 原来，这个高雨泽是叶天华最年轻英俊、最拿得出手的弟子。 据说，本来这个角色是要给高雨泽的。高雨泽比费利小一岁，尚未出道，一直在做替身。叶天华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在陆振业的加持下让高雨泽出道成为打星，所以精心挑选了一个不抢戏但十分重要的角色给他。 几个月以来，他一直旁敲侧击地跟陆振业提这件事。陆振业觉得虽然高雨泽也算得上五官端正，但作为演员还是平凡了一些，所以迟迟没同意。高雨泽倒是十分有眼力见，在师父的指导之下，对陆振业鞍前马后，逮着机会就暗暗表现。最近一段时间，陆振业松口了，眼看角色就要到手，却突然杀出来费利这么个劣迹艺人跟他抢。 第15章 似乎搞不清状况的是您 叶天华和高雨泽都十分失望，只是敢怒不敢言。 小慧：“对了，鄂总，我听人说，他现在跟柳文浩走得很近，就是费利曾经打过的一个导演。这个导演现在在剧组做小导。” 高雨泽假惺惺地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哎呀，我下手太重了！”然后无助地看向叶天华，“老师您看，我……我确实稍微用了点力气，主要是为了打起来好看。”然后又问费利：“费老师，你刚才不是说练过两年武术么？我要知道你一点不能打肯定不会碰到你。” 叶天华冷哼一声：“鄂总，我看也没必要打下去了。就算您跟我师父关系再好，我想他也不会允许把一个弱不禁风的累赘塞入剧组。抱歉，这个试镜，在我这里你通不过。” 鄂非看向费利，见他痛苦到扭曲，知道高雨泽有猫腻。他道：“叶指，看来不明白情况的是您。刚才那套动作——” 费利突然拦住鄂非。他疼得直冒冷汗，却突然来了精神，道：“为什么没必要打下去？这又不是打比赛，难道你的目的是ko我？” 高雨泽和叶天华皆是一愣。 高雨泽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都没有使劲，我——” 费利打断他：“是啊，那一脚不重，我也没觉得疼。” 鄂非觉得其实没必要。但刚才还因为没见到陆振业心灰意懒的费利，现在突然来了兴致。鄂非双手抱肩，心想二踢脚真不是白叫的。他猜现在费利脑子里肯定只有两个字：干他！ 于是两人开始了第二次试打。 费利也不演了，在叶天华设计的动作框架之内，拳拳到肉，每一下都是真打。 这次换高雨泽措手不及了。 习武之人通常都很敏感，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动手就能猜到交战结局。就像某乒乓球大魔王说的，赛前一握手，对方就是知道自己输定了。弱势一方往往还没有出击就已经心生畏惧，招式之中透露着心虚和臣服。 费利身手远远不及高雨泽，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按说实力悬殊至此，费利在高雨泽的霸凌下只能节节败退，可是他好像跟别人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要输了，不退缩反而破釜沉舟，脸上现出癫狂的神色。 费利的表情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刚才他还在揣摩一个手下败将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对打，现在他双眼充血，一副嗜血的诡异表情。 这面相不仅让高雨泽心头一颤，叶天华也皱起了眉。 《美人娇》疯批男三的cut他看过，但他万万没想到，那竟然是费利本色出演。 高雨泽没在气势上压过费利，有些无措，但很快恢复了应有的节奏，无措转变成了焦躁，手里的动作渐渐大了起来。 叶天华察觉到不对。他看出来费利动真格了，但没想到高雨泽也动真格。这是试镜，不是打擂台，费利就算练过两年武术也不过是花拳绣腿，算是外行，而高雨泽是正儿八经习武的。内行打外行，这不欺负人么。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得丢了他师徒二人的脸。 虽然费利不管是力道还是速度都比高雨泽弱很多，但他逐渐疯狂的表情和义无反顾的气势却深深激怒了高雨泽，让他失去理智。 最后那一脚，高雨泽居然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一脚踹到了费利的肚子上。 鄂非虽然不练武术，但却是格斗术高手。他也看出了异常，早就想叫停了。见这一脚踢在费利肚子上，感觉心里的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 他想完了，费利这次疼惨了。 他猜对了，费利的确疼惨了，却依然按照设计的动作，向后倒下，然后原地弹起。 高雨泽已经杀红了眼，抬起腿狠狠向着费利的腹部踩下。这一脚要是命中，费利非得吐血不可。连叶天华都慌了，他可不想在试镜的时候闹出人命。 鄂非这次没再惯着高雨泽，抄起一把椅子，砸向了他的后背。 这把椅子可谓理智唤醒器，让高雨泽却冷静了下来。 鄂非扔掉手中的椅子，整个人都在阴霾里。他用极为克制的语气问叶天华：“叶指，我带着我旗下的艺人来试镜。您这是唱的哪一出？”他心说要不是看在陆振业的面子上，我他妈现在就把这里砸了，挨个死。 叶天华自知徒弟理亏，但毕竟是亲师父，护短，便道：“习武之人下手重一点也难免——” 鄂非打断他：“这是下手重还是往死里打？” 叶天华毫不退缩，道：“小雨这也是为了打斗效果真实——” 鄂非再次打断：“如果剧本写把人打死，您为了追求真实是不是真的要把人打死？” 叶天华虽然不如陆振业在圈子里名气大，但好歹也德高望重，多少年来都没有人敢以这个态度跟他说话，居然连续打断他两次，登时火大，喝道：“毛头小子！你也配跟我谈剧本？！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家里有几个臭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带着影片出国得奖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巴呢！我告诉你，电影是崇高的艺术！为了艺术牺牲天经地义！你旗下那个窝囊废艺人要是没有这种觉悟，趁早滚蛋，别耽误好人家孩子追求理想！” 鄂非虽然言语凌厉，但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冰冷的语气。他道：“您也知道电影是艺术？既然是艺术，就给我像个艺术家一样去表演。哪有自己演不出来让别人牺牲的道理？演不出来就别吃演员这碗饭。” 叶天华东拉西扯偷换概念，但从里到外都被鄂非怼了个体无完肤，正自气恼。高雨泽马上接茬：“鄂总，我下手重是我的错，但您不该跟师父这样说话。” 叶天华也找到了支点，道：“鄂总，我不跟你扯了，我直接通知你，你的那个废物艺人，试镜没通过！这个角色我们有更合适的人选。” 叶天华心想，他可是陆振业的得意门生，陆振业就算再喜欢鄂非，心里也是向着自己的。只要回去跟陆振业告几个刁状，顶多再软磨硬泡个把月，角色还是高雨泽的。以陆振业的性格，不会放着徒子徒孙不管而去照顾一个什么狗屁劣迹艺人。 见师父轰人了，高雨泽也一副送客的模样。虽然表面上还恭恭敬敬，但嘴角那一抹得意的贱笑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费利从地上爬起来。他早就知道拿不下这个角色，心里倒也不怎么失落。虽说受了欺负，但也还手了。亏了，也不算太亏。 他给鄂非递了个眼神，意思是：算了，走吧，不跟他们计较了。 鄂非却拉住他，转向叶天华，道：“叶指，我刚才就想跟您说了。似乎搞不清楚状况的是您。您以为费利得不到这个角色，陆先生就会把这个角色给您徒弟吗？” 第16章 这事我必须讨个说法 叶天华和高雨泽不动声色地互相看了一眼。叶天华道：“我和我师父的事，轮不到鄂总您来说道吧？” 鄂非莞尔一笑：“叶指，您误会了。我不是在谈论您和您师父的事，我是谈论这个剧本的事。我直说了，如果费利得不到这个角色，陆先生是不会拍这部电影的。” “哈哈哈，荒唐！”叶天华大笑出声，“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怎么，电影是你投资的？有你金月娱乐的名分还是有鳄鱼科技的名分？” 鄂非摇头：“都没有。” 叶天华：“那你有什么权利指手画脚？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们家投资了又怎样？你以为我师父是谁？想给他投资的人手拉手能绕地球一圈，你那仨瓜俩枣算个什么？” 鄂非：“您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这么跟您说吧，这个剧本，是我家的。我把它卖给陆先生的唯一条件，就是要费利得到这个角色。如果他得不到，这个剧本我不卖了。”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师徒二人现在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展开方式。鄂非不是做艺人经纪的么，什么时候也自产剧本了？ 鄂非接着彬彬有礼地说道：“您也知道，这是个陆先生都拍手称好的剧本，我卖给谁都能大火。您既然这么看不上费利，就算了，说明我和陆先生没有缘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 高雨泽愣在原地，彻底没有了希望。不过对于他来说只是失去了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机会，可叶天华却冷汗直流，他的问题可大条了。 这可是师父早就相中的剧本，十年磨一剑，所有事情都谈妥了，演员也敲定了一大半，就差最后这一哆嗦。现在因为自己试个镜，剧本没了，前功尽弃，前期的所有投入都打了水漂，师父非把他逐出师门不可。 要知道他们武行不仅体系森严，而且从二十年前起就一直是大众关注的焦点。就算后来武侠片落寞，武行也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试镜惹出什么上头条的大事。 见鄂非掏出手机，叶天华马上站起来，虽然心慌但依然保持气度，道：“鄂总，没必要吧。这事还是我来跟师父说。毕竟，最后用谁是他说了算。” 这话其实是给鄂非台阶下，意思是说：行，你厉害，我做不了主，但咱也没必要撕破脸，互相留个面子。 要按着鄂非以前的脾气，见好就收。他就是这样，该规训就规训，但也不想惹出太多争执，以和为贵、和气生财。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高雨泽踹到费利肚子上那一脚就火大，半点面子都不想给。 他冷冷看了叶天华一眼，手里却没停，依然按下了通话键。 那边陆振业很快接了电话，非常开心地问：“小鄂，试镜结束了吗？你和天华到我茶馆喝杯茶呀？” 鄂非打开免提，恭恭敬敬地说道：“陆先生，感谢您给的机会，试镜结束了。我很遗憾，我们不能合作，因为叶指对我的艺人不满意，拒绝让他出演。” 电话那边明显愣住了。半晌，陆振业怒道：“你把电话给叶天华！” 叶天华一僵。老师已经很久没叫过他全名了。 叶天华立正站好，小心翼翼地捧起电话，轻声道：“师父……” “混账！”陆振业张口就骂，“你胆子肥了，你他妈以为这是你的电影吗？！你有什么权利拒绝费利出演？！” 叶天华知道这时候必须服软，便道：“师父，对不起，这里有一些误会。我刚才言重了，我确实觉得费利有些问题，但并没有说他没通过试镜。” 他心说只要让费利得到角色，这事儿就过去了，不过是挨师父两句骂。 陆振业对着叶天华骂骂咧咧了三分钟，才对鄂非说：“小鄂呀，天华脾气是倔了一些，但没有恶意。我也说了他两句，你别往心里去。这样，你和天华今天中午来鼎顺楼吃顿饭，互相了解一下。” 鄂非道：“陆老，您说的对，我看得出来叶指是性情中人。我非常期待对他有更深了解。不过，今天不行，我的艺人被对戏的男演员打伤了。这件事情，我还要跟那名男演员讨个说法。” 陆振业奇道：“什么？哪个对戏的男演员？” 鄂非看着叶天华：“就是叶指的好徒弟，高雨泽。” 陆振业不知道叶天华还带了高雨泽，听鄂非这么一说，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老了，不是傻了。这师徒俩想干嘛他心知肚明。 他沉默半晌，然后依然以明朗的语气说道：“小雨啊，那孩子确实有点虎，下手没轻没重。要不也把他叫来，让他好好赔礼道歉。” 叶天华马上接话：“对对对！小雨，还不赶紧跟鄂总和费利认个错。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高雨泽走过来，轻轻点了个头，道：“对不起啊费老师，我下手有些重了。” 他心想，我已经道歉了，还要怎样？不然让你打我两下也行。 鄂非知道他们家都护短。他跟陆振业这么多年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按说不应该揪着不放。但今天，他真的是以最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不发火了。 他道：“如果高雨泽只是不小心，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的艺人皮糙肉厚，挨得住这几下打。但他为了和我的艺人抢角色，居然使阴招。陆老，这我都能忍，以后就不用在娱乐圈混了。” 陆振业心里有些不快。他觉得鄂非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都说要让徒孙给他赔礼道歉了，还要怎样？ 鄂非接着说：“陆老，我现在就带着我的艺人去验伤，如果严重我直接报警。” 陆振业听鄂非语气这么冲，他也不是软柿子，马上来了脾气。眼看就要爆发，想了想又冷静下来。他知道一定事出有因。 鄂非不是咋咋呼呼的人，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报警或者发律师函什么的。他马上让人调取了监控录像。毕竟是在他的房产里试镜的。 他来来回回看了两次，知道从第一次试打高雨泽就动手脚了。 内行打外行，本来就是相当丢脸的事，又是来阴的，更令人不耻。他们这种习武之人，最怕被别人说人品不好。高雨泽能干出这种烂事，已经让他颜面尽失，叶天华还敢和鄂非斗嘴，真是让他无地自容。 最关键的是，他知道鄂非的脾气。 鄂非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实际上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他虽然不会争强好胜，但如果有人想要以不当手段胁迫他，他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屈服。 第17章 我真没事! 就像他把五年的心血赔给了鳄鱼科技并且被净身出户，其中缘由真的就仅仅是他不喜欢鄂朝辉给他安排的婚事。 如果不能给鄂非一个满意的处理方案，他绝对会报警。警察不一定会处理这件事，但事情传出去丢脸的就不仅仅是高雨泽了，武行的整个体系都会受到牵连，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名誉毁于一旦。陆振业一辈子受人尊敬，德艺双馨，可不想因为个小辈晚节不保。 他道：“小鄂呀，那你想怎么样呢？” 鄂非：“把高雨泽逐出师门，费利身体没问题的话，我就不再追究。” 高雨泽一听，赶紧看向叶天华。反正有什么事师父都会给他兜着。 叶天华忙道：“万万不可呀！小雨他——” “住口，混账！”陆振业大喝一声。 陆振业明白，仅仅是逐出师门，已经是鄂非手下留情了。只得道：“小鄂，这件事情确实是小雨的错。他已经丢失了最基本的武德，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辩解的。” 高雨泽这次彻底慌了，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不过是出手打一个劣迹艺人而已，我可是陆振业的徒孙！根正苗红！ 他拉住叶天华：“师父，您跟师爷说说……” 叶天华知道师父脾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万万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但还是不甘心：“师父，小雨知错了，给他一个机会……” 陆振业听着也哽咽了一下，叹息一声，道：“天华，这是你的错呀！是你要知错呀！” 这话正确。 高雨泽是那种表面上特别会来事、特别恭谨的人，但是一肚子坏水。你说叶天华不知道吗？他多少也有所察觉。但因为高雨泽很会讨好他，又是朋友的小孩，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子不教父之过。师父不教育他，社会早晚会教育他。 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吧。高雨泽耍手段叶天华确实不知情。但既然看出来了，就应该当场纠正徒弟的错误，并且给费利道歉。而他呢，却只知道护犊子，胡搅蛮缠，最后惹怒了鄂非。 叶天华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稍微一想都能明白的道理，就是当时脑子坏掉了。 听了师父这句话，他也知道，这个徒弟保不住了。 高雨泽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叶天华，期待师父还能想出别的招数。见叶天华无奈地把头偏向一边，放弃了自己，又看了看鄂非。最后，他又把目光转向叶天华，咬牙切齿道：“好啊，师父你也胳膊肘往外拐？为了个狗屁劣迹艺人把我逐出师门？！成！我走！”说完狠狠瞪了叶天华一眼，扬长而去。 叶天华当时心就碎了。 这是他最宠爱的徒弟，从小到大就没有跟这孩子红过脸。现在，他惹祸了，最恨的人不是鄂非和费利，而是那个没能帮他擦屁股的自己。 他只能无声地摇了摇头，把苦水咽到肚子里。 费利拒绝去医院检查，并向鄂非保证，自己真的一点事没有。 他道：“你看不起谁呢？我又不是没打过架。试个镜还要去医院，说出去丢人不丢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鄂非拗不过他，也就不管了。 小慧得闲开车接费利回宾馆，鄂非要去参加一个意料之外的“家宴”。 是这么回事。 白笑驰这小子趁着鄂非带费利来试镜，居然跑去杜家郊区的小别墅，谁知道是不是和杜笛兰苟且去了，却不想正好被杜笛兰的母亲，也就是鄂非的姐姐鄂莹撞个正着。 杜笛兰反应很快，说自己在鄂非公司实习受了很多照顾，想要请老板鄂非和副总白笑驰吃一顿家宴。 滴水不漏。 所以鄂非就得过去，给他的禽兽朋友白笑驰擦屁股。 鄂非想不明白，周围一个一个的怎么都得让他去擦屁股，真是遇人不淑。 鄂非进门的时候，杜家名厨已经做好一桌饭。鄂莹和杜笛兰坐在桌子一边，小白坐在杜笛兰对面。 鄂莹正热情地给小白夹菜：“来，小白，你多吃点，这是你吴叔（厨师）的拿手好菜。” 小白道：“哎呀莹姐姐，从小到大就你最懂我口味。我就爱吃这个！” 鄂非看白笑驰那左右逢源的德行，翻了个白眼。 鄂莹看到他，刚刚还挂在脸上的明朗笑容立马冷下来，她挺直腰板，仪态变得端庄严肃，高傲地指了指小白身边的位置，冷冷地说：“老幺，坐吧。” 鄂非早已经不是老幺，但鄂莹还是不改口。 鄂非轻轻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敬地坐在了白笑驰旁边。 白笑驰吃得满嘴流油，道：“非，这个真的好吃，你尝尝。”说着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 鄂非礼貌地点了一下头，道：“谢谢。” 杜笛兰瞟了一眼白笑驰，但没说话。 鄂莹又热情给小白夹菜：“这个美容养颜的，你工作辛苦，还要熬夜，吃这个消除黑眼圈。” 小白笑嘻嘻：“莹姐姐，还是你知道疼人！我这几天可累了，天天晚上两点才睡觉！哎呀，莹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漂亮，原来天天吃这个美容养颜。” 鄂非心说，呸，你熬什么夜？你熬夜是为了工作吗？ 小白和鄂莹其乐融融，鄂非在一边郁闷地翻着碗里的饭。 从小就这样，外人看来，肯定鄂莹和小白才是亲姐弟。 鄂非和白笑驰从小学就认识，同班同学。他那时候特别讨厌白笑驰，因为小白一看就是那种用很多很多爱灌溉出来的小孩。聪明伶俐又招人喜欢，一天到晚开开心心，走到哪里身边都围着一群人。 小白直到现在都是个交际花。虽然长相既不英俊风流也不美艳动人，但胜在可爱讨喜，28岁的人了，还白白嫩嫩的，谁见着都想啃两口。 一般这种人，鄂非是敬而远之的。 可白笑驰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喜欢招惹鄂非。后来鄂非问他，小白说：“别人都很喜欢我，就你对我冷冰冰的，我不服气。” 那时候鄂非想找个机会揍白笑驰一顿，把他吓走，但这计划没成。因为鄂莹喜欢小白。 鄂莹比鄂非大14岁。她不喜欢鄂非，一直不肯接受他，虽然不会打骂，但总是阴阳怪气地和他说话，还会非暴力霸凌他。 直到有一天，小白缠着鄂非回家了。 第18章 你真傻假傻，那能是他吗? 鄂莹可喜欢这个小孩了，怎么看怎么喜欢，以后生个儿子也想要小白这样的。 鄂非发现，只要小白在，鄂莹就不会欺负他。和小白做了朋友以后，鄂莹更是对他态度转变，虽然依然严肃，但似乎接纳了他。这可能就是爱屋及乌吧。 鄂非受到冷落，怪可怜的，小白动筷子给鄂非夹菜，边夹边夸，说吴叔手艺好，莹姐姐心思细什么的。 杜笛兰看到这一出，眼圈立马红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白就受不了杜笛兰这种林黛玉式的忧郁表情，每次看到都可自责了。他马上也给杜笛兰夹菜。杜笛兰刚才还楚楚可怜，见到小白伸过来的手，立马露出笑靥。鄂非腹诽，难不成喜欢小白这件事也能遗传？ 一桌子人，就小白最忙。这边要照顾鄂非，那边要讨好杜笛兰，还得拍鄂莹马屁。鄂非真想踹他一脚，鄂家的儿子你来当好不好？ 总算消停一会，小白一边啃肉一边问：“对了，你家小美……你家艺人，今天试镜怎么样？” 鄂非简单说了一下过程。 鄂莹好奇，问：“小白，你们公司不是做艺人经纪的么，怎么会有剧本版权？” 说到这小白兴奋起来，赶紧擦了擦嘴，道：“莹姐姐，这事儿可神奇了。你知道原来司梦文化旗下的头牌作家dnd吗？” 鄂莹不怎么看电视剧，更不会看网络小说，便摇头。 白笑驰：“这不，他和司梦文化的合同到期了。前几天突然说要加入我们金月娱乐。而且直接联系的我。” 鄂莹奇到：“他不是作家么。你们又没有网文平台。难道这作家想要进入娱乐圈？”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呀。”小白道，“然后，这个dd大神居然直接发过来一个pdf文件，并让我们联系陆振业。” 鄂莹：“陆振业？那个知名动作片导演？什么情况？” “我打开文件一看，好家伙，是个剧本。dd大神说，他几个月前就联系到了陆振业，给他看了这个剧本。陆振业很喜欢，想要把这个剧本买下来。dd大神说没问题，但是要和金月娱乐联系，版权在金月娱乐那里。” 鄂莹：“你们什么时候有他的版权的？” 小白：“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剧本的版权啊。dd大神说，这是给金月娱乐的投名状。” 鄂莹好奇：“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你们公司，甚至白送一个剧本？” 小白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想要转型当编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非儿现在正在捧一个艺人，他给陆振业开出的条件就是要这个艺人出演一个角色。” 杜笛兰插话道：“怎么不重要，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吧。” 小白：“？” 杜笛兰问小白：“哥哥，你不是说这个人直接联系的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直接联系你？” 小白思考：“我其实更想知道他怎么会有我联系方式的。从哪里泄漏出去的？” 杜笛兰皱了下眉头，没再说话。 鄂莹这时候说道：“那这么说以后这个dd大神就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了？正好，小笛也喜欢写点小玩意儿，我偷偷看了看，还怪文艺的。你们可以让大神指导一下……” 杜笛兰拦截：“妈！别再说了……” 鄂莹：“哟，还不好意思了。” 小白睁大狗眼：“兰弟弟，你还会写东西？小说还是散文啊？” 杜笛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开始红眼圈，白笑驰马上不敢说话了。 鄂非听不下去了，心说什么哥哥弟弟的，小笛管我叫舅舅，白笑驰你小子也想当我大外甥是不是？也不知道这么乱七八糟的叫法鄂莹怎么听得下去。 吃完饭，保姆过来收拾碗筷。小白吃得不少，开始犯困，伸了个懒腰，正好从杜笛兰身边走过。 他惊奇地说：“兰弟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鄂莹：“男孩子，二十岁还要窜一窜呢。” 小白噘嘴：“我也想长高。长非儿这么高就行。可是我窜不动了。” 杜笛兰看了看鄂非，对小白说道：“哥哥，你也一米八了，别再长高了。” 小白道：“我高一点不好吗？高一点才能保护我兰弟弟。” 杜笛兰道：“可你再长高一点，我就保护不了你了。” 如此露骨的调情，鄂莹居然什么都没察觉出来，还在旁边笑：“小笛在家娇生惯养，现在也知道疼人了，还想保护小白。看来实习效果显着，懂事多了。” 鄂非暗自摇头，心说杜笛兰那精明劲儿肯定不是遗传自鄂莹吧。小白给这娘俩下了什么迷魂药。 鄂莹突然道：“对了，昨天有人给了老杜两瓶酒，小白拿走一瓶吧。你不是爱喝红酒吗？”然后转向鄂非，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老幺，你去给小白取来，正好司机在车里。” 杜笛兰抢道：“不用了，我去吧。”说完不由分说就走了。 鄂莹笑道：“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鄂非电话突然响了，电话那头是小慧：“老板，费利不让我说……但……我觉得还是得跟您说一声。” 鄂非：“出什么事了？” 小慧带着哭腔：“费利现在在医院……” “怎么回事？！” 小慧：“您要不然还是来一趟吧。” 鄂非只好匆匆与小白和鄂莹母子告辞。 开车的时候看见杜笛兰站在他们家车旁边，司机正在从后备箱里拿酒。 擦身而过的一瞬，司机正好抬起头，鄂非看得清清楚楚。 鄂非愣了半晌，嘴角抬起一丝嘲讽的笑，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他。我说呢……” 快到医院，小白打来电话，问费利小美人出了什么事，鄂非道：“小白呀，我的好小白，你先别担心费利了。给你个任务，你今天一定要见见鄂莹的司机。” 小白奇道：“为什么？” 鄂非：“因为他是赵学峰。” 啥？ 小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须臾才说：“赵学峰？dd大神？dd大神是杜家的司机？这怎么可能！你也知道大神作者年收入都是千万级别的，干嘛还给别人当司机？你看走眼了吧。” 鄂非：“你真傻假傻呀？那能是他吗？” 第19章 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小白：“啊？” 鄂非：“小白，你这么聪明想不通么。他为什么有你私人号码，为什么会直接联系你？这剧本是我大外甥给你的情书。你有没有脑子？” 小白听到这心跳都漏了一拍。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dd大神还没有成年，他可能不想让父母知道在写小说，于是就借用了杜家司机的身份证签约。（剧情需要，请不要用别人身份证签约） 鄂非：“你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鄂莹是鄂朝辉最宠的孩子，家里最挣钱的业务都是她负责的。当时鳄鱼科技正好要开展国外业务，于是鄂莹就出国了。和老杜也是在国外结的婚。 杜笛兰小学在国外，初中以后才回国。不过当时鄂莹在另一个城市工作，小白也只是偶尔才能拜访鄂莹，却总是错过杜笛兰。 白笑驰和杜笛兰第一次见面是在鄂家的家宴上。 那是三年前。 不过在白笑驰的印象中，那时候的杜笛兰只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撅着个嘴，看什么都不顺眼。 也是在那年，dd大神突然开窍写女频。 这是什么魅魔体质，只见了一面，就让人家捧在手心的少爷坠入爱河了。 鄂非越想越生气，骂道：“我那好好的大外甥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渣男，你到底哪里好？他图你什么？图你岁数大？图你人品差？” 杜笛兰想要告诉白笑驰，他就是dd大神，他所有的文都是给他写的。可是又有一种复杂的羞耻感，不想让白笑驰和鄂非看破真相。他一边希望白笑驰发现他的秘密，一边又遮遮掩掩。 鄂非突然心里一动，质问道：“白笑驰，你跟我实话实说，你有没有碰过他？” 白笑驰双颊绯红，心脏狂跳，他一直以为他是杜笛兰的舔狗，没想到他的小可爱居然以这么热烈的方式回应他。小白还在慢慢消化这个信息，听鄂非这么问，断然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连嘴都没亲过！手……手也没拉过！” 鄂非：“不可能。我警告你……” “非——！”白笑驰打断他，“我只是好色，我又不是变态！他还没成年呢，我怎么可能真对他下手，那我还是人吗？！” 鄂非依然严厉：“真的连手也没拉过？” 小白心虚了：“手是拉过两次啦……他拉着我，我总不能甩开吧……哎呀，那小手的触感……” “闭嘴，禽兽。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三年前他才14岁！” 白笑驰都无语了：“我的非！三年前他什么样我都不记得，我对小孩子真的没兴趣好不好！他来公司实习后才……才勾搭上的……”白笑驰刚开始还气势汹汹，说到最后一句话越来越小声。 鄂非心道，我说我那眼高于顶的大外甥，怎么就突然要来金月实习。这是他妈的到我这公费谈恋爱来了。 鄂非停好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道：“白笑驰，你以前怎么沾花惹草我都不管。但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外甥好上了，还敢像现在这样不三不四的，我真的阉了你！” “额……”小白风流惯了，虽然喜欢杜笛兰喜欢得紧，但突然让他改邪归正还是有些困难。 见小白居然不表态，鄂非冷笑一声：“你可别被小笛的外表骗了。你真以为他和林黛玉一样只会哭唧唧？我告诉你，真有那么一天，小笛阉你都不会给你打麻药。” 小白一头冷汗，喃喃道：“我兰弟弟还是个病娇？” 鄂非懒得理他，果断挂掉电话。 他匆匆来到费利病房外。小慧正在讲电话，见鄂非来了，草草挂断。 “怎么回事？”鄂非问。 小慧道：“回宾馆的路上还活蹦乱跳，可车到了宾馆，脸就白了。” 进了宾馆房间，费利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卫生间呕吐。 肚子被狠狠踹了两下，他能硬挺全靠一口肾上腺素。车到宾馆，冷静下来，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小慧见他呕吐，照顾了一阵。她早想把费利送去医院，可费利坚持说自己什么事没有。可之后费利的胃越来越疼，又吐了两次，最后一次呕吐出血并昏迷，小慧一看不行，赶紧叫了救护车。 鄂非阴着脸，心说只是把高雨泽逐出师门真是便宜他了。他此时脑中认真思索把高雨泽绑架打一顿然后脱光衣服扔街上的可行性。 小慧抱着手机，在治疗室外焦急地踱着步。鄂非见时间不早了，便道：“小慧，你先回家吧。这里有我呢。你家狗儿子一天没吃饭了吧，赶紧回去喂它。” 小慧摇头：“没事，我已经让朋友……” “回家。”鄂非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 小慧只得自己回家了。 过了一会，医生出来，告诉鄂非是胃出血，需要住院治疗。 鄂非陪着费利转到单人病房。费利渐渐醒了过来。 费利一睁眼就看到鄂非，轻轻动了动嘴唇，问：“小慧呢？” 鄂非道：“我先让她回家了。” 费利说：“你也滚吧，我没事。” 费利住着单人病房，窗边还有沙发，算不上豪华，但绝对舒适。鄂非道：“医生说，你需要住院。” “所以呢？” “所以，今晚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费利脸色苍白，说不出多大的声音，于是示意鄂非靠近他。 鄂非把耳朵贴近费利的嘴唇，只听费利虚弱地说：“滚啊，赶紧滚。” 鄂非不喜欢他说话这么没礼貌。但现在也不是纠正的时候。 他注视着费利的眼睛，费利开始眼神中还带着点挑衅。看久了却觉得难堪，于是别过头，道：“你真的走吧，我没事。” 鄂非继续注视了他半晌，道：“你是不是想上厕所？我扶你。” 费利愣了一下，随即脸微红，道：“说了让你滚，你在这碍事。” 鄂非：“要不我给你端个夜壶？” 费利气得说不出话，只兀自挣扎起身。鄂非弯腰，手伸进了费利的腿窝，一把把他抱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公主抱让费利慌了神，像一条鲤鱼一样打着挺。鄂非严肃地说：“别动。” “你要干嘛？” 鄂非：“你说呢？抱你去厕所啊。” 第20章 我们不是这样做事的 “你他妈有病吧……咳咳……” 鄂非：“你老实一点，医生说你要静养。” 费利挣扎几下无果，终于败下阵来，任鄂非把他抱到了厕所。 鄂非想要给他脱裤子，费利怎么也不肯，可他又站不住，终于被鄂非占了便宜，把裤子脱掉。那块熨斗形的烫伤就这样毫不遮掩地暴露在鄂非面前。 费利很少把这一块疤痕示人。 费利头上冒着虚汗，瞪了鄂非一眼，问：“你满意了吗？能放开我了吗？” 鄂非没说话，低头用手轻轻地触碰着那块伤痕。他想问问，是什么人对他做这种事情。 手指碰到伤痕的一刹那，费利浑身一个激灵，肉眼可见地发抖。鄂非这才发现，费利嘴唇已经白了，面上毫无血色。 费利喝道：“别碰我！滚！” 鄂非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质问费利。只道：“好吧，我出去。你完事了叫我，我把你抱回去。” 费利道：“我说过了！不需要！你走！滚！”边说边把鄂非推出门，狠狠关上。 费利趴在门上喘气，半晌，听外面没有鄂非离去的声音，语气软了下来，竟有一丝祈求：“求你了，滚吧……” 鄂非叹了口气，却依然坚持：“我就在外面，完事了叫我。” 鄂非把费利的病例拍成照片，发给陆振业。除此以外，一个字也没说。 #费利确认出演山河有春# “什么？这货还没死透？” “哪个穷光蛋网播破烂剧组，请不来人了请费利。” “集美，《山河有春》的导演可是陆振业！” “同志们，有破绽啊！陆振业那边还没公示呢，热搜就上来了，什么情况？我看这人渣二踢脚不过就是过了个试镜，欺负老年人不上网，不知道他是个祸害。” “我也这么觉得。陆导最讨厌劣迹艺人，肯定还没吃到瓜，了解费利为人后百分百当场弃用。” 网友纷纷艾特陆振业，让他给个说法。实际上就是逼着陆振业表态，把费利踢出剧组。 傍晚时候，陆振业发了条微博： 期待与年轻人有更多合作。 配图是一张费利的上妆照。 黑子各种损招层出不穷，骂骂咧咧阴阳怪气了一天以后，陆振业这条微博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力挺费利。 这是鄂非没想到的。 陆振业之前的要求是让鄂非自行处理费利的负面消息，他不会蹚浑水。今天他居然亲自下场为费利站台。 鄂非马上打去电话致谢。陆振业叹了口气，说：“你那天给我发了病例，确实是太恶劣了，我知道，小伙子吃了大亏。我也不是为你们，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徒孙。我是替他结善缘呀。” 陆导的微博一出，果然舆论风向变了。 “闹了一天，陆导不可能没看过那些黑料。他依然选择相信费利，说明什么？” “说来说去，营销号手里那些所谓黑料，有实锤的不就是那几次打人么。打人的原因一会说是耍大牌，一会说是为了女人。黑子自己都没统一口径，孰是孰非谁知道。” “我相信陆导。他从年轻时起就最讨厌劣迹艺人。我还记得三十年前他在港府手撕影帝得罪了黑社会，差点没命。当年黑社会把人绑了都没让他妥协，我想不出现在他还有什么理由为一个劣迹艺人说话，除非那个艺人根本没有错。” 很快，词条下面的评论干净多了，大家不再辱骂和翻旧账，只讨论了一些《山河有春》的拍摄和选角，以及费利的演技。 鄂非刷了刷微博，对小白很满意。这是小白的新成果。 鄂非手头并没有闲钱养太多水军和大v。但小白可是块宝。他利用传播模型和算法，布置手里仅有的水军和大v精准打击传播途径的各个节点；同时，他设计的文字处理ai系统通过学习，可以快速筛选恶评并自动生成回复，调整参数就能发出各种风向的言论。他的机器人，语言自然逻辑自洽，一般人识别不出来，效果显着。 其实小白在鳄鱼科技的时候就一直在帮鄂非做这一块。他们本来就是想要进军传媒市场的，所以下手很早，只是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 另一边，王冠的日子可没这么好过了。 他不耐烦地拨弄几下手机以后，就扔在了案桌上，焦躁地在房间踱步。 在一旁坐着一个女生。 她看上去不到三十岁，长相平凡，和王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比简直黯然失色。但她却有种知性之美，她的眼神虽然灵动，却能直刺人心，有时连王冠都扛不住。 她叫韩素，是王冠的手下，公司经理。 她穿着得体的小西服，带着黑框眼镜，表情淡漠，道：“王老板，看来金月娱乐也不是吃素的。” 王冠说过，只要费利敢冒泡，就往死里整。一听说费利要出演《山河有春》，立马启用舆论武器，让大v集团转发传播费利黑料，真真假假，然后又放出水军点评带节奏。想着这个阵仗陆振业为了片子能上映也肯定会换掉费利。 可没想到，陆振业不吃这一套，反而力挺费利。这让他出乎意料，于是稍微调查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山河有春》的版权居然在金月。 王冠颓然道：“这下陆振业不可能换掉费利了。” 韩素道：“可是他必须换掉费利。” 王冠：“哪那么简单，金月拿着版权，就算换掉陆振业也不可能换掉费利。” 韩素眼都没眨一下：“那就换掉陆振业。” 王冠：“？” 王冠：“不可能。陆振业要想拍，就只能用费利。” 韩素：“那就让他拍不了。” 王冠眯起眼看着韩素：“不是，你认真的吗？” 韩素道：“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仅整费利，还会波及旁人。费利是个扫把星，沾谁谁死。这样以后就没人敢碰费利了。” 王冠不可思议地说：“你在想什么？你不会是想整陆振业吧？那可不行！” 韩素：“为什么不行？” 王冠不耐烦地说：“你年龄小，不知道陆振业在圈子的地位。你动他，娱乐圈要地震的！” 韩素推了推眼镜：“王老板，我们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做事的。” 王冠一窒，上下打量了韩素很久，慢慢动摇，心思活络了起来。他心想有道理。要玩就玩票大的，不然我图什么呢？ 这时韩素冷漠的脸也有了一丝笑意。她轻快地说：“那就让陆大导演身败名裂吧。” 第21章 我的成绩，专业第一 鄂非知道，只要费利露面，就会遭到王冠的疯狂打击。 在第一波舆论风暴袭来时，小白的ai系统发挥了巨大功效，成功为费利在娱乐战场上扳回一局。小白得意洋洋，鄂非却忧心忡忡。这次的舆论战其实只是点小皮毛，无非就是刷刷差评，没太多技术含量。但王冠不可能就此罢休，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舆论大战。这次手段可就要升级了。是什么呢？买热搜？篡改百度词条？大v带节奏？鄂非无法预料，只能百分百打起精神，面对一切风暴。 但奇怪的是，王冠居然就此偃旗息鼓，再也没了动静。 鄂非有意培养更多意见领袖，得空就去和那些大v吃饭，同时自己也在挖掘自媒体新人。小白的ai系统投入使用以后，更是锦上添花。慢慢，费利的黑料居然越来越少。虽然还是有黑子日常做任务，但费利的路人缘却在逐渐变好。时常能接到一些小工作，甚至还有综艺邀约。鄂非看得出来，这些人不过是想拿费利做噱头，憋着坏魔剪呢。鄂非一一拒绝掉。 小白摇头晃脑，道：“不过如此，我当那老逼登有多厉害。” 鄂非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转眼，《山河有春》开拍在即。这期间，费利多次想要辞演。 他试镜时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拿到那个角色，可拿到角色又不能轻易脱手，不然别说网友会骂他不知好歹，鄂非也会让他赔偿高额违约金。 一开始费利只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这中间姜晚平来见了费利一次。 从那以后费利就变得异常焦虑消极。他整夜睡不着觉，饭也吃不下去，短短几周人就瘦了两圈。眼看开拍在即，他的状态却每况愈下。再这样下去，别说陆振业看不上他，鄂非自己都想换掉费利了。 这事看来过不去了。 如果闹不清费利、姜晚平、王冠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鄂非就永远不能替费利打胜这场仗。 当务之急是调整费利的状态。 鄂非今日下班早，拿了两瓶啤酒去费利家。 到的时候小慧还没走，她叹口气，摇了摇头，道：“一天了，什么也没吃。” 鄂非：“行，你别管了。” 小慧忧心忡忡地走了。 鄂非拿出了十年前买的蓝光dvd，摆弄了一会。 费利本来谁也不想理，但还是好奇：“你搞什么？” 鄂非：“《麒麟塚》，陆振业导演的封神之作。不是你的最爱吗？” 费利听这话愣了一愣。 鄂非把封面递给他：“有他亲笔签名的蓝光收藏版。你想要可以送给你。” 费利：“……” 费利这才想起，他曾经在节目中说过，他最喜欢的电影是《麒麟塚》。 鄂非：“你当年艺考的时候，表演的自选片段也是这部电影。这部片子对你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费利摇摇头，无所谓地说：“没什么，男生不都喜欢武侠片么。” “是么？”鄂非举起遥控器，“那咱们一起看。我买了啤酒和炸鸡——” 费利拒绝：“不了，我……” “——坐下，和我一起看。”鄂非冷冷地打断了费利的拒绝。 费利无奈，只得坐下。 《麒麟塚》是一部大男主片，讲的是出身绿林的男主，阴差阳错被误认成手握重权的麒麟大将军，于是将错就错，假扮将军吃香喝辣还顺便成了个亲。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一个秘密。原来这位麒麟将军早就在前线阵亡了，为了稳定军心、保全边疆才秘不发丧，按照将军遗愿，连坟墓都没有，只是草草掩埋。 男主本想玩一票就跑，却不料皇帝不知麒麟将军阵亡，见边疆稳定，想要兔死狗烹，杀掉他。男主屡次遭到暗杀，他气愤于皇帝的无情和狠辣，秘密集结绿林中人，谋划刺杀皇帝。 就在他以麒麟将军的身份与朝廷冷战之时，原麒麟将军的两名手下找到他。边关再次告急，麒麟将军阵亡的消息走漏，他们要男主假扮麒麟将军上前线，稳定军心，击破敌人。此时，皇帝也放低身姿，请求他披挂上阵。 身为名门千金的妻子这时也知晓，原来枕边人不是镇国英雄而是拦路土匪，悲愤自尽，被男主救下。男主目睹了蛮夷对边疆百姓的非人虐待，听说了很多麒麟将军的英雄事迹，又不想对妻子愧疚，最后选择当个像麒麟将军一样的人，保卫家国，虽死无悔。 他披上麒麟大将军的战甲，带着麒麟将军的手下以及同样有家国情怀的绿林中人，奔赴前线奋勇杀敌。男主化身麒麟神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取得了最终胜利，彻底打败蛮夷，迫使他们退军千里。几日以后，男主也重伤去世。妻子遵循他的遗愿，只将麒麟将军的战甲埋葬，称为麒麟塚。而他自己，则与他众多绿林兄弟一道，埋在了一处公墓。 这是一部经典电影，很多片段都被电视台放在节目里鉴赏。但老实讲，鄂非并没有完整看过，只是对故事脉络有个了解而已。 他虽然目光锁定在屏幕上，但余光一直在观察费利。这是费利最喜欢的电影，但费利却表现得很平淡。 费利淡漠的表情在一个叫薛通的角色出来后，变得复杂起来。 鄂非：“你艺考时，演的是这个角色？” 费利讶然：“你怎么知道？” 鄂非心说，因为你真的很好懂。 这个角色鄂非一点印象也没有，便道：“这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他。” 费利瞥了他一眼，道：“这是梁陆（男主）帮派里的小跟班，他是梁陆救下来的，但最后战场上出卖梁陆的，也是他。” 反派？这么一说鄂非好像有点印象。梁陆的作战计划被一个心腹出卖，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鄂非摸了摸下巴，心说怪了。 这个角色不复杂也不重要，只是来推动剧情的工具人。费利最喜欢这部电影，艺考时他为什么不演人设出彩的大男主呢？想演反派也可以选那个年轻皇帝啊。皇帝精明又喜猜忌，心思深重、心狠手辣，也是个深入人心的角色。 鄂非问：“薛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费利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鄂非心说，难道是薛通的演员？可这个演员名不见经传，从未演过主角。他长得矮胖，面相平庸，甚至有点像个铁憨憨，演技也只能说过关。 鄂非又问：“你艺考的时候选这么一个角色，就不怕专业课不及格吗？” 费利这时终于愿意正眼看他了，道：“我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进入表演系的。” 第22章 他是天生的演员 鄂非挑了挑眉，难掩惊讶。凭借着薛通这样的角色，他是怎么得到那么高分的？好奇让鄂非对薛通这个人物有了兴趣。 薛通是大户人家的庶出，但家道中落，沦为流民。饥荒之后，全家只有父亲和薛通幸存。逃荒时薛通遇见了一个小相好，这女子后来却跟别的男人跑了。后来薛通父亲染上酗酒恶习，他被官府欺负，还是梁陆把他救下来的。 全篇，鄂非没有发现这个人物有什么亮点。 眼看电影接近尾声，情节进展到夷狄威胁薛通，要他讲出作战计划。 薛通一开始断然拒绝，后来夷狄将领绑来他的小相好，薛通就被策反了。 电影中有这么段对话，是小相好劝说薛通。 贾俏莲（薛通的小相好）：“哥哥，我的一双儿女，都被绑了。你若不救我，我全家就要绝户了。” 薛通：“哼！与我何干？！你我二人情投意合，眼看我就要娶你过门，你却跟一个开粮店的跑了！呸，你也有今天！” 贾俏莲却依然沉静：“哥哥，那年大旱，饿殍遍野，你们都饿晕了过去，只有我醒着。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是怎么醒过来的？” 她说的“你们”，是指薛通和他父亲。 薛通刚才还义愤填膺，听到这句话立马哑然。 贾俏莲接着说：“是我喂你们吃了肉。你还记不记得那是什么肉？” 薛通低下了头。 贾俏莲含泪说道：“那是我母亲的肉！是我亲手从她身上（尸体）扒下来的肉！” 薛通吸了一口气。半晌，他才说道：“我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但我不能叛国。” 贾俏莲泪流满面：“既然如此，今日你我死在一处也算是为国捐躯。但哥哥，你见过领儿了吧，他与你眉眼有些相像。” 贾俏莲这是在暗示她的大儿子领儿是薛通的亲生子。但其实不是，年龄对不上。 贾俏莲继续说：“相公被他们推到油锅里炸，就在我眼前，哥哥，你无法想象，人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声音。然后他们砍下相公的头，当了尿壶。哥哥，你我今日也会这般死去。领儿也会。” 薛通虽然跟梁陆南征北战，看似有些绿林豪杰的风范，但在心底，薛通胆小怕事，根本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他没有梁陆看到的勇敢。就像这一幕，其实薛通也知道领儿不是他的孩子，但还是自我麻痹，说服自己是为了儿子，理所当然地叛变了。 薛通两眼无神，道：“我想当个英雄。” 贾俏莲哭着说：“哥哥，当英雄太难了……这世间，太难了……” 薛通仰天叹气，自言自语又重复一遍：“我想当个英雄。” 贾俏莲说：“哥哥，我们只是普通人。你，我，领儿，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当不起英雄……” 贾俏莲这句话一出，鄂非清晰地看到，费利红了眼角。 之后薛通就把作战计划出卖给了夷狄。 费利起身去洗手间洗脸。 鄂非微信拍了拍白笑驰（“的胸肌问约吗”），发消息：“我要费利艺考时的录像。现在，立即，马上。” 白笑驰没理他。 鄂非：“别逼我把你抠脚的照片发给我大外甥。” 白笑驰：“……” 白笑驰：“非！你是黄世仁么？找视频也得花时间啊。我明天传给你，现在有点忙。” 鄂非：“ok，你忙吧。我喊大外甥去捉奸。” 白笑驰秒回：“别别别……” 鄂非就知道白笑驰在dexter搞男人呢。此时小白被他威胁，只好悻悻地开始干活。 旁边小帅哥道：“哟，白总，来夜店还要赶工作啊？” 小白嘴一撇：“没办法啊，我老板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我可委屈了。”说完就往帅哥胸口钻。 帅哥抱了抱小白，笑道：“那该怎么好啊？” 小白：“你今天晚上好好安慰我就行了。” 帅哥道：“我还没决定今天晚上要陪白总呢。” 小白顶着水汪汪的眼睛，惨兮兮地盯着小帅哥。他靠这套撒娇卖萌装可怜的把戏不知道把多少男人拐上了床。 眼看帅哥松口，就要得手，小白难掩笑意，揪着小帅哥的领子想要一亲芳泽，正得意间突然瞳孔地震。 小白心说，非！不带你这样的！ * 费利从洗手间出来，鄂非正在摆弄手机。费利懒得说话，转身回卧室，却被鄂非一把拉住。 费利道：“你又要干嘛？” 鄂非：“坐下，给你看个东西。” 鄂非把手机视频投屏到电视上。 费利不明所以，但画面一出来，他倒吸一口凉气。 费利质问：“哪儿弄来的？！” 鄂非：“我让小白找的。” 费利气结：“你！……” 鄂非：“不就是艺考录像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费利愤然起身，却又被鄂非一把抓住，按在了沙发上，语气温柔，态度强硬：“陪我一起看，可以吗？” 费利心想，这种黑历史还要两个人一起看，这和在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可视频不等人，马上费利的台词就出来了。 “哼！与我何干？！你我二人情投意合，眼看我就要娶你过门，你却跟一个开粮店的跑了！呸，你也有今天！” 费利身姿挺拔，面容华贵，翩翩若谪仙。镜头之下，他的气质与原作演员完全不同。原作的男演员有种虚张声势的刻意感，而费利却散发着骨子里的骄傲。 他和女演员对戏，每一句台词都和原片演员的处理方式大相径庭。他这根本就是再创作。鄂非心说，如果当年费利去试戏这个角色，陆振业会哭着接受。 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结论，陆振业会哭着拒绝。这么个小角色让费利去演，会抢光主角风头的。 费利的薛通，比原作的层次多太多。他的感情是复杂的，绝不仅仅是胆小怕事。 贾俏莲威胁，如果薛通不给出作战计划，就会被油炸，薛通说“我想当个英雄。”原作演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两眼无神，有种认命的感觉，让观众觉得他虚伪、自欺欺人。 而费利在听完贾俏莲的台词以后，先是屈辱，然后是愤怒，他不甘心地流下一滴清泪，直直地看着贾俏莲，坚定地说：“我想当个英雄。” 贾俏莲说：“哥哥，当英雄太难了……这世间，太难了……” 在原作中，薛通仰天长叹，是妥协、解脱，有一些遗憾，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简单的路，他重复“我想当个英雄”，更像是对自己卑劣人格的辩解。 而费利在听完女演员的台词以后，突然斜嘴一笑，嘲讽地摇摇头。他双目含泪，眼里都是血丝，悲愤又自责，最后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想当个英雄。”他没有任何辩解，只是在陈述心底最深的渴望，却难掩对自己的厌恶之情。他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和懦弱，同时，这份承受不住的对尊严和人格的打击，让他崩溃。 贾俏莲说：“哥哥，我们只是普通人。你，我，领儿，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当不起英雄……” 费利仰起头，泪流满面，他终于承认、接受自己的卑劣，他对这份痛恨无可奈何。 费利演完，鄂非暗自叹息，这家伙原来天生就是演戏的。 第23章 和我一起上山 演技可以磨炼，但演戏的灵气却只有命运能给。 费利的灵气是无与伦比的共情能力。看得上的看不上的，好的还是烂的，他对剧本都有自己的理解。就算一个很扁平很肤浅的角色，连编剧都懒得多费笔墨，费利也能与他共情，找到他藏在心底最深的欲望和矛盾。 他，知道人是怎么活着的。 鄂非感觉胸口有什么在膨胀。 全世界的人都只看见费利华丽的外表和疯批的精神状态，没有人看到他在演戏上是多么有天赋。费利就像一块未经琢磨的玉石，世人只骂它粗糙的外表难看，却看不出来他真正的价值。 鄂非觉得，他捡到宝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费利，对方并没有看屏幕，但从脸颊到耳根都红透了。 这个艺考片段透露出来的信息非常多。费利选薛通而不选梁陆和皇帝，是因为他觉得他能把薛通演好。他之所以能把薛通演好，是因为他和薛通共情了。 费利和一个反派工具人共情了，这太值得思考了。 鄂非似乎找到了费利的开关。 有些问题很容易理清。 一个人能和什么样的角色共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人内心深处有怎样的欲望和遗憾。薛通打开了一扇通往费利内心的大门。 原版薛通和费利版薛通有何不同？ 原作薛通是个表面上仗义豪情、背地里胆小怕事的人。没遇到问题的时候好勇斗狠，遇到问题就做缩头乌龟。最关键的是，他总是会给自己的懦弱卑鄙找理由。他是一个无法承认自己阴暗面的弱者。变节对于他来讲只是最优解，他会说服自己放下爱国情怀。 而费利的薛通是骄傲的，他对自己的预期很高。虽然依然懦弱胆小，却对这样的自己深恶痛绝。他不会为自己的懦弱找任何借口，相反，这个阴暗面却反复折磨他。叛国的选择会把他推入地狱，终其一生，他都会活在心灵的摧残和反噬上。 鄂非轻轻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做演员？” 费利叹了口气，恢复了往日里油盐不进的嘴脸，道：“能挣大钱呗。” 鄂非没有接着他的话说，又问：“想当英雄？” 费利一愣。 鄂非这话其实说得挺莫名其妙的。这问题问谁谁不觉得中二？ 鄂非道：“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姜晚平有什么过往，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用那些东西折磨自己。” 费利“切”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似的。” 鄂非道：“以前不了解，刚才了解了一些。” 费利眯着眼看他，摸不清这句话到底有多少诚意。 鄂非又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演员的初衷？” 这次费利没有嘴硬，只是沉默不语。 鄂非道：“如果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能给你一些救赎，哪怕是一些逃避，你都要抓住。这是给你的奖励。” 费利问：“什么奖励？” 鄂非笑了：“奖励你是个好孩子。” 费利垂下眼皮，想了想，问：“我要是抓不住呢？” 鄂非道：“那我跟你一起抓。” “咱俩要都抓不住呢？” 鄂非：“那我和你一起掉下去。” 费利双眉微抬，呆呆地端详了鄂非好一会儿，突然嘲讽地笑了：“为什么？” 鄂非转过头，看着早已没有画面的屏幕，喝了一口啤酒：“不为什么。人生本来也是个坠落的过程。你攀上高峰，看过风景，做过自己，然后你下山。你走下来，你跳下来，你摔下来，总之你都会下来。没差。” 费利：“一派胡言。你要真觉得没差，自己跳下去不就好，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与我一起坠落？” 鄂非道：“你还没有见过山峰上的风景吧？我也没见过。我喜欢与同样懂得欣赏的人一起看美景。”鄂非冲费利举了举杯。 鄂非的身上散发着古龙水和香烟的味道，就算是忙碌一天，他身上也没有一丝凌乱。在安静的房间中，费利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他看着鄂非，听着自己掷地有声的心跳。他不知道鄂非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鄂非为何如此执着，但此时，这些东西仿佛都不重要了。 他有些害怕，也有些温暖，他突然想要歇一歇了。 两个人之后一直不语。夜色一片沉静，只有一盏灯光悬在二人头上，朦朦胧胧。 鄂非突然问：“和我一起上山吗？” 费利起身，坐在餐桌旁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炸鸡。一边吃一边红了眼。 * 费利开始积极调整状态，准备进入剧组。虽然这件事情的解决让鄂非松了一口气，但那种不祥的预感依然萦绕心头。王冠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想找小白商量，让杜笛兰去叫他，谁知这家伙居然根本没来上班。狗渣男，肯定昨天喝得五迷三道今天宿醉不醒。 鄂非微信拍了拍小白（“的棺材板说要死一起死”）。 鄂非：“……” 鄂非发微信：“你又开始给我整活是不是？” 小白拒绝搭理他。 鄂非又拍了拍他（“的老板说你可不是什么好人”）。 鄂非皱眉。 “白笑驰，你盐吃多了吧，闲的在家改拍一拍后缀？给我起床来公司。” 小白依然拒绝搭理他。 鄂非：“反了你了？”又拍了拍他（“的老板问你良心不会痛吗”）。 鄂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小白在电话那头哭哭啼啼，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地控诉，屁话说了半天鄂非也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小白一气之下挂了电话。 鄂非举着响忙音的手机，一脸懵逼地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杜笛兰，问：“他这是演我呢？” 杜笛兰冷冷地说：“不知道。” “嗯？” 杜笛兰虽然平常也冷冷淡淡，但总感觉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鄂非眯着眼睛，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杜笛兰倒是毫不避讳：“去dexter了。” 鄂非扶额。 真他妈无语。他抬头对杜笛兰莞尔一笑，温文尔雅地问：“你俩这是一起演我呢？” 第24章 营销号开始发力 杜笛兰漠然：“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鄂非心说，小白这蠢货连沾花惹草都能被心头好捉奸，可这破事也不能怪我啊，我又没真让他去捉奸。 鄂非拿起手机，给白笑驰发了一条语音：“白傻子，三十分钟以内我要是见不到你，我就把你和男公关的床照发给大外甥。” 这还是去年小白在哪个会所里认识的男公关，居然不知死活地用床照勒索他，后来这事还是鄂非搞定的。 小白：“咬牙切齿.jpg” 小白：“杀人不过头点地！” 鄂非：“29分钟。” 小白：“别催了！在路上了在路上了！555” 鄂非：“哭？哭也算时间哦。” 小白气不过，劈里啪啦发了一堆语音，每一条都有59秒，一边发语音一边发表情包，对鄂非狂轰滥炸，发泄不满。 鄂非的手机提示音不断，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驾轻就熟地给小白的微信点了个“消息勿打扰”。 鄂非正要放下手机，突然接到一条营销号推送。 《他曾为了艺术“抛妻弃子”》 鄂非打开看了两眼，心里一沉。 这篇文章介绍了陆振业的成就和一些早年间经历。 他家境贫寒，父亲出走，母亲曾经一度靠捡垃圾为生。后来母亲把他送去武行，陆振业吃尽了苦头，出师以后在剧组跑龙套。那时候正是武打片的天下，剧组需要大量他们这样的“臭武行”。武行什么脏活累活都得上，经常无保险做高难度动作，薪水微薄，就算出意外死了也赔不了多少钱。 虽然如此，陆振业还是以天赋高肯吃苦闻名，这得到了第一任妻子蔡氏的青睐。蔡氏有个相对体面的出身，父亲是律师，母亲是高中教师。虽然因父母反对而做了一段时间斗争，最后二人还是喜结连理。 蔡氏怀孕以后，陆振业本该陪伴左右，但事业突然迎来了春天。他被当时一个影帝看中，在大导演大投资的武侠片里做他的专属替身。这对当时的陆振业来讲是事业上的一个小高峰，却遭到了蔡氏的极力反对。 蔡氏认为男人应该以家庭为重，哪有妻子怀孕丈夫不在身边的道理？况且蔡家本身就反对陆振业继续从事武打演员这么危险的职业，一直劝说他在蔡父家的律所打下手。蔡氏因生产之时陆振业没有陪在身边而大吵大闹，完全不管当时陆振业也因为拍摄受伤，骨折住院。 后来蔡家也多次为难陆振业，贬低他的武行身份，多方施压要他转行，陆振业的生活鸡飞狗跳，直到他遇到了现任妻子吕氏。 吕氏年轻漂亮，是当时小有名气的演员。她看中了陆振业的才华，支持他的事业，并坚定地认为他会出人头地。在吕氏的支持下，那些不堪的报道渐渐消失，陆振业的事业迎来了第二春，他开始给剧组做武术指导，从此以后平步青云。 陆振业发迹以后，蔡氏依然不遗余力地往他身上泼脏水，甚至专门叫来媒体恶心他，忍无可忍，陆振业只能与她分手。陆振业对她仁至义尽，将大部分房产都留给了她。可她却挥霍一空，近年还被拍到形容枯槁地出现在香港街头，与年过六旬但依然光彩夺目的吕氏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文章标题用了“抛妻弃子”四个字，但打上了引号。整篇文章是积极正面的，说陆振业全心投入影视创作，牺牲了健康和家庭，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武打片。同时，文章对前妻蔡氏的笔调充满了挖苦、讽刺，主打的就是一个“有眼不识泰山，老妖婆恶有恶报”的中心思想。 打眼一看，这是营销号为了宣传新电影而写的通稿，就算有“标题党”嫌疑也问题不大。但鄂非却在这篇文章里看到了暗潮汹涌。看似正面的评论，背地里都埋好了炸弹，就等着时机成熟引爆。 鄂非心说坏了，这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陆振业。如果他猜得没错，陆振业会因为这篇文章摊上莫须有的罪名而身败名裂。看来对方是不计成本的。他们弄不动费利，就直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鄂非刚刚这么想，随后的一条营销号推送让他心凉到了谷底。看来他们不是弄不动费利，而是要把所有跟费利有关的人一锅端，赶尽杀绝。 文章标题：《顶级狗仔桌优优即将爆出大瓜：倒计时开始》 桌优优是令内鱼闻风丧胆的大狗仔，死在他手里的明星大大小小也得三位数。文章内容是说狗仔桌优优有一个大瓜要爆，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要等三个月以后。这个瓜的玄妙之处就是，现在爆影响不大，但三个月以后就会引发地震。不过桌优优保证，在这三个月之内，他会每半个月给一个暗示，直到整个瓜爆炸。 让鄂非心凉的不是桌优优的故弄玄虚，而是他给的第一个线索——这篇推文的配图。 图片中是一节重叠的肉体，上面的那个肉体是腰部到臀部以上，下面的那具肉体并没有露出太多，直观来看没有穿衣服，体型也像个男的，在干嘛谁都心知肚明。这张照片雾化严重，模模糊糊一片，却给了鄂非一个非常清晰且惊悚的信息。 截图中那具在上面的肉体，臀部露出半个褐色的模糊影子。这个形状鄂非见过，就是费利臀部那个熨斗形状的伤疤。 这根本就是勒索。 如果对方要爆费利的瓜，三个月的时间线就说得通了。 一般来讲要捧一部剧从开拍之前就要造势。这一段时间会让目标群体渐渐熟悉主演。如果剧中有大咖，小咖的经纪公司会想方设法蹭热度，把自己的艺人也推到台前。三个月，费利戏拍到一半，如果要换成本会很大。 但其实也没有到让娱乐圈“地震”的地步，毕竟对剧组来讲还有很多挽回余地。如果要让这部剧彻底玩完，需要配合另一边的舆论，把陆振业也搞下去。看来，对方不会太早收拾陆振业，会给他充分的时间慢慢考虑。大家都是业内人士，通稿有什么潜台词陆振业看得明白。要么放弃《山河有春》，要么身败名裂。 第25章 你是不是私底下什么都来 可关键是，对方的目标是费利，目的是杀一儆百，怎样才能让费利摔得特别惨呢？让一个人平地摔跤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必须在他登高的时候推下才能往死里摔。 三个月……妙啊。 鄂非翻出小白微信，直接微信电话。 小白还在那兴致勃勃地甩缺德表情包呢。鄂非也没跟他废话，一接通就道：“闭嘴，听我说完你再嚎。” 小白：“……” 鄂非：“小周怎么样？” 小白：“什么小周？” 鄂非：“装蒜是不是？周宇成，你昨天和他睡没睡？” “非！你可真是杀人诛心！我兰弟弟昨天看到他差点没把我掐死，你还敢问我——你等一会！”小白的脑子只分两个区域，一个区域写代码，另一个区域上床，剩下几乎没有任何东西，现在正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cpu都干烧了，问，“你怎么知道我昨天跟小成成在一起？” 周宇成就是王冠新签的那个小艺人，昨天小白和这小帅哥亲嘴时被杜笛兰当场捉奸。他可真是贼不走空，加了微信就一定要上床才肯善罢甘休。这是什么强迫症么？ 鄂非心说小白真是个傻子，一诈就露馅，便实话实说：“他发朋友圈，我看像是在dexter。” 小白：“……你眼神还真好。那也不能说他在dexter我就得睡他，你知道我是有心上人的，我怎么可能看到帅哥就——” “先别来公司了。”鄂非打断他苍白的辩解，“去打扮漂亮点，和‘小成成’约个时间，你今天还得泡他。” 此时小白的沉默振聋发聩。 鄂非：“嗯？没听明白？那我再说一遍——” “非——！！！！！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 幸亏鄂非电话挂得快，不然小白就骂出来了。 鄂非点了一根烟。 这是一场博弈。 鄂非知道，跟王冠要打的是一场持久战。从动用桌优优这点就能看出来，王冠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浮躁。他也许表面上只是个皮条客，但跟各方势力到底有多少牵连现在还说不清楚。就算能破解现在这个局，也不能把王冠怎么样。 要想让他土崩瓦解，还得从长计议。 三个月，鄂非有信心能把费利捧红。除了参加《山河有春》的拍摄，他还为他精心挑选了几个综艺；这边他慢慢成立起了一个自媒体方阵，那边小白的舆论新玩具也蓄势待发，就等费利开始表演。鄂非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眼光，能让他看走眼的永远不是才华，而是人性。 三个月，费利正好爬上高楼，桌优优一个大瓜就能把他砸得粉身碎骨。 王冠既是在威胁费利，让他别爬了，也是在威胁陆振业，让他不要蹚浑水。三个月，足够的思考和行动时间，也为这个大瓜造了足够大的势。够狠。 鄂非又看了看桌优优的照片，那两具交叠的肉体。他心里很烦躁。 他就知道费利有些问题。 他本可以查的！ 从祖宗十八代起给他扒个精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给我暴露在阳光下。 但他没有！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 他爱惜费利的才华，想要给他足够的尊重，不想像个老鼠一样窥探他的隐私，他坚信费利有一天会主动告诉自己。 可看到这张照片，鄂非突然很愤怒。 对，费利这种长相的人怎么可能没点感情历史。鄂非从未有过什么处子情结。也不是萌新，什么样的艳照没见过。小白胡搞的艳照他也经手过数次（yue，辣眼睛），但看着费利和别人，两具白花花的肉体他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恼火的感觉。 在我面前装成不懂人事的二踢脚，私下里就烟酒都来啊是不是？ 鄂非长出一口气，想不出来便不再钻牛角尖。问题还要回到源头。 他拿了车钥匙，一开门就看见杜笛兰冷着一张脸。鄂非吓一跳，心道他这是偷听呢？但还是面不改色，上下打量了一下杜笛兰，道：“小笛，我晚点再处理你那点破事。你跟他怎么闹我不管，不要耽误工作。” 杜笛兰一扭头走开了，仿佛刚才鄂非在跟空气说话一样。他对鄂非的不满表现得越来越明显。鄂非现在真想掐死白笑驰。 找到费利，他刚刚健身完，身上热气腾腾大汗淋漓，正仰着头喝水。他身上有几处微小的刮伤，似乎还流着点血。不知道是不是健身时受的伤。 一滴水珠顺着他的下颚滚落，在阳光下闪出了璀璨。 鄂非轻轻咳嗽一声。 费利发现他来了，道：“你先等会，我去洗个澡。” 鄂非并不想战线拉得太长，把手机扔在费利面前。手机屏幕是那张狗仔爆料图。 费利瞟了一眼，没有露出太多惊讶之色。 见费利没有回应，鄂非问：“是你吗？” 费利又瞟了他一眼。这次他毫不遮掩，很自然地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脱了。他转过身，臀部那片烧焦的疤痕暴露无遗。他随手抓了条浴巾，走进浴室，关门之前蛮横地反问鄂非：“就是我，怎么了？”说完关上门，过了一会传出花洒的声响。 鄂非挑了挑眉。他自认为来见费利算得上“气势汹汹”。费利这反应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他看到照片至少会悔不当初吧？再不然也会感到羞耻和气愤吧？他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什么叫“就是我，怎么了？”在背地里跟人胡搞他还有理了？ 鄂非又气又憋屈。 鄂非懊恼地抱肩站了一会，终于还是无奈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这时才有心情好好观察一下房间。然后皱起了眉头。 桌子上放着一个杯子，里面有半杯水。那个杯子对面空空如也，桌面却有一滩水。 鄂非顺着水迹慢慢移动视线，发现了另一个杯子。这个杯子躺在墙根，已经碎成几半。 有人将这个杯子丢了出去，砸到墙上碎掉了。 费利刚才在跟别人打架？ 然后鄂非又注意到沙发有些凌乱。 嗯？ 皮面的沙发上有一个小坑，似是尖锐物品的划痕，凑近看周围有一点点血迹。 不远处鄂非找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东西。 一小截指甲。 指甲表面涂着闪亮的护甲油。 鄂非冷笑了一声。留这种指甲的人他倒是知道一个。 第26章 捧我，你后悔了吗? 费利洗好澡，围着一条浴巾就大喇喇地出来了。 因为要拍武打片，费利不仅要参加武行的集训，还要练形体和肌肉。与之前的憔悴瘦弱不同，现在的费利身体线条如同大理石雕像一样清晰漂亮。白皙的皮肤上还有些未擦干的晶莹水滴，在光线下甚是显眼。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打量鄂非。谁也不说话。 鄂非的性格本是非常沉得住气，看着半裸的费利，突然觉得自己气势上变弱了。为了找回场子，鄂非毫不客气地问道：“照片上另一个人，是姜晚平吧？” 费利抬眼看他，有一丝惊讶，但还是满不在乎地问：“查我了？” 鄂非厌恶地把那节指甲盖弹到垃圾桶里，道：“刚才还在跟他打架？不会是你先动的手吧？” 费利之前还端着，听鄂非这么说，“啧”了一声，瘫倒在沙发上，不耐烦地说：“我才不会打他。” 鄂非阴阳怪气：“你还挺知道怜香惜玉的？” 费利道：“别跟我废话，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话小白倒是经常说。” 费利白了他一眼，单刀直入：“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和小晚。我俩这个系列的照片不止一张，还有好多。” “都这样了还说你和他没搞？你俩干嘛呢？演呢？以前什么路子啊，没听说你俩下过海。” “没有！”费利气哼哼说道，“我俩……”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就那么盯着鄂非。 鄂非一脸漠然：“嗯？你俩怎么了？” 费利叹口气，道：“我跟你说过，你捧我会后悔的。你果然后悔了吧？” 鄂非被气笑了：“你怎么看出我后悔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是生气。你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捧你？” 费利道：“我先告诉你一件事，这些照片并不是最糟的情况，以后会有更糟的。你现在放手还能全身而退。” 鄂非：“你真是这么想吗？” 费利无声。 想到昨天晚上，鄂非整个人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在云端一样缥缈。他问：“和我一起上山吗？” 费利当时就红了眼眶。 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把他困在原地，他知道走出安全区一步就有可能坠入无间地狱，他不知道鄂非是棵无用的救命稻草还是真能让他逃出生天，他当时只想：“去你妈的，老子谁也不想管！” 鄂非道：“你既然愿意继续混娱乐圈，就得相信我。你不告诉我，我没办法帮你处理。” 费利一副纨绔大少的嘴脸，道：“我批准了，你去查我吧。” 鄂非皱眉，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刚要继续骂醒他，就见费利眼神变得晦暗，他说：“有些事情，我自己真的很难说出口。你能查出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要是不愿意，找个理由跟我解约吧；你要是愿意，我就和你一起坠下悬崖。” 鄂非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作罢，一声叹息，只问：“那这照片怎么办？我该当什么处理？” 费利拿起鄂非的手机，又看了看那照片，然后厌恶地把手机扔回给他。 这时候鄂非才注意到，照片里费利比现在瘦小很多。而且那块伤疤也异常鲜艳。 费利用下巴指了指手机：“是被逼迫的。” * 让费利进组是柳文浩万万没想到的事。 在dnd官宣加入金月娱乐以后他才闹明白其中利害。虽说如此，仗着自己是个小导演，在剧组有些地位，以有限的权利最大可能地为难费利，柳文浩觉得还是能做到的。他歪嘴一笑，心说我轻轻松松就能靠着话术让费利成为全组公敌，让他吃些苦头。 但进组第一天柳文浩就傻了。 陆振业对费利客客气气，叶天华虽然满面冰霜却也不敢随意指使费利。最关键的是，原定入组的高雨泽却不见了。 柳文浩知道，就算高雨泽得不到费利的角色，叶天华也肯定会给他的爱徒一个还说得过去的角色。 柳文浩一直和高雨泽相交甚欢。高雨泽这人别看不是演员的料，他父亲可是个老戏骨。那种你不一定叫得上名字，但见到他的脸一定熟悉的人物。虽说已经过了挣大钱的年龄，但在娱乐圈有些地位，和叶天华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柳文浩接这个戏的时候就想好了，叶天华和陆振业只能哈着，没法走动，人家看不上自己。但高雨泽却可以套套近乎，以后指不定有用他的时候。他还想和高雨泽商量商量怎么祸害费利呢。 柳文浩这些天一直挺忙，没有关注新闻，只听说费利要进组，却不知道高雨泽发生了什么，于是赔笑着问叶天华：“叶指，咱们小雨今天没来啊？” 叶天华听见这话，横眉一立。 说来说去小雨被逐出师门这事跟柳文浩也有点关系。本来小雨只是想抢个角色，背后拉拉关系就行了。柳文浩却给他出馊主意让他用功夫把费利吓退，结果差点闹出事故。 叶天华洪亮的声音穿透嘈杂的现场：“拜您所赐，被逐出师门了！” 这一声怒斥引来所有人围观，大家的目光都盯到二人身上。 习武之人本就不怒自威，现在又夹杂着一股灼人的怒气，让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陆振业也听到了叶天华的怒斥。他随着年龄增长，脾气越来越好。要放在平常，他高低要劝劝徒弟，现在却只是冷冷地坐在导演椅上看戏。 柳文浩整个人愣在当场，面对四面如剑一般的目光尴尬到冰点。他道：“他……被逐出师门了？我……我没有……” 叶天华都没给他辩解的时间：“要不是你怂恿，他能犯错吗？” 柳文浩：“什么错……” “我家小雨生性善良，你连哄带骗，害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满意了吗？！” 当时高雨泽被逐出师门陆家班是发过公告的，在热搜上还挂了一会。陆家班只说他有重大过失，并未说与费利有关。不过大家都知道，武行最护短，自己家的徒弟再坏也不能轻易逐出师门，除非做了欺师灭祖的事。所以虽然网友不知道高雨泽做了什么，但清一色都在骂他。 叶天华这一嗓子，把高雨泽所有过错都推在了柳文浩身上。不出意外，今日的新闻有柳文浩一席之地，他今后的路可能不会太好走了。 柳文浩心下凉了半截，知道碰上硬茬了。 他这才多方打听，七七八八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对费利的记恨更深了，发誓这辈子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费利好过。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也不是硬刚的时候。费利虽然看着傻，但背后的靠山不知道什么来历。从现在开始，每一步棋都要好好下，谨慎下，不动声色地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费利在明面上冲突。如果可能，他甚至可以伪装成要巴结费利的样子。 但当下看看敌人的笑话还是大大地好玩。 第27章 第一场就国仇家恨啊? 叶天华刚才的怒斥让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对柳文浩指指点点，唯独男一号李江天一脸淡漠。 李江天四十岁出头，是内鱼硕果仅存的武打明星。他相貌英俊硬朗，身材高大强壮，常年坚持健身习武让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与他这个岁数失去身材管理能力的男明星简直天壤之别。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谁都不敢惹的大佬气质，就算在流量为王偶像称霸的今天，他依然能脱颖而出，在娱乐圈占有一席之地，并且很难被人对标取代。 李江天很少人云亦云，掺和艺人们的恩怨情仇。如果柳文浩被这个剧组孤立，李江天将是他唯一的靠山。 而且李江天这人在圈里很有些傲骨，自然也是看不上费利这种劣迹艺人。拍mv打歌手，拍广告打摄影，拍电视剧打导演，费利臭名远扬，不信李江天没听说过。所以这哥一来就没给过费利好脸色。 导演陆振业也是绝，明知道李江天就差把“我看不起这个垃圾”写在脸上了，还第一场就拍他暴打费利的镜头。要不说人家是名导呢，真是知道因地制宜。这场戏，国仇家恨可一起上了。 李江天的身手非常漂亮，演技成熟、经验丰富。第一场打戏，费利有些紧张。毕竟他的拍摄经验不多，也从没有和李江天这么大牌的演员交手过。 这场戏最后费利被打趴下，还要吐血。李江天虽然为人冷淡，但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一般拍完这种镜头，就算是龙套演员，他都会面无表情地把对方拉起来，拍拍肩膀，以示鼓励。 可今天导演喊卡的时候，费利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眼前却只有李江天的鞋从他眼前走过。李江天甚至不想碰他。 费利自知自己人品不好，李江天不满他。 第一场演得不好。费利从陆振业和叶天华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失望。这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戏，这场戏让男主揍了邪恶的反派，让观众出了一口恶气，同时又为反派变本加厉的报复埋下伏笔。 接连拍了好几次，李江天的表现都很完美，可费利却总是没达到标准。他想了半天都想不通，就去找陆振业说戏。 “陆导，我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我打得不够好看，接不上李老师的动作？” 陆振业摸了摸下巴，道：“动作还行。虽然也不能说多专业。总觉得……呆板……” 费利沉默半晌，问：“我的情绪不到位吗？可是我这边的动作很快，又有很多转身，很难给表情，只有最后那个吐血的动作能给特写。” “也不是情绪的问题……”陆振业也不知道是说给费利听呢还是说给自己听，“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费利：“……” 陆振业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偶像剧出身，但你现在是拍电影。我希望你能把脑子放空，抛掉以前演偶像剧的程式，从心底去感知人物。” 费利听明白了，但是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费利是克服了很多心理障碍才进组的。不仅如此，鄂非、小白、杜笛兰，所有人花了大量时间和成本，才让他站在这里。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得到的最大馈赠，可他的演技却不尽人意。 费利低着头叹气。多亏鄂非今天没来，不然看到这样的自己，得多失望啊。 费利正在和陆振业说戏，突然一个豪迈的声音传来：“陆导！好久不见！” 费利循声而视，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暗骂，这老逼登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王冠！ 说是好久不见，其实前两天还一起吃过饭。 陆振业见王冠来，马上起身和他握手，道：“王老板！别来无恙！这次多亏你救场，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开机！” 这时，费利才注意到，王冠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这人身材高挑、相貌英俊、皮肤黝黑，和费利一样都是属于浓颜系，只不过身上多了一分体育生的健气。 陆振业看到该男子，很是欣喜，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周，又见面了。还特意跑来一趟？” 周宇成鞠躬握住陆振业的手，道：“陆导，今天我先熟悉一下剧组。大家都是前辈，我不能拖后腿添麻烦。” 陆振业肯定地点点头：“年轻人，就应该这样。多费些功夫才能有所成就。不错。” 事情是这样的。 原本剧组里有个角色，早就定好是个舞蹈演员出身的年轻男星。这个男星虽然动作漂亮，但缺少武术基础，也不会骑马，所以让他参加了武打集训。集训时出了意外，摔下马，把胯骨摔裂了。这个年轻演员也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接陆振业的戏，不敢说实话，只说伤得不重，养几天就好，生怕陆振业换掉他。他受伤后还一直参加集训，直到前几天病情恶化，再练下去人会落下残疾，才不得不实话实说。 陆振业只得换了他，对他又爱又恨。虽然年轻演员身残志坚带病上岗的毅力可贵，但给剧组造成了大麻烦。开机在即，根本找不到武打演员了。 这不还真让他找到了。知名编剧王冠不知道从哪里闻到味儿了，赶紧把自己新签的艺人周宇成推荐过来。 周宇成很有些运动天赋，除了健身保持身材以外，各种运动都很擅长。虽然不是武打演员出身，但四肢协调，花拳绣腿之类的动作还是能做到的。这不他的戏被推后了，先要武打集训一段时间。 柳文浩早就想拜见一下王冠了。 其实他也知道，王冠现在是一点才情也没有，但这家伙不知为何，越来越有钱，资源嘎嘎多。费利当时演了王冠挂名的剧，柳文浩还伤心了一下，以为这小兔崽子要腾飞了，却没想到他居然在发布会现场跟王冠打起来了。嘿嘿，看来老天爷都不会放过费利。 柳文浩这下打起十二分精神。 “王老板，久仰久仰！” 王冠抬了抬眉毛。久仰他的人多了。 第28章 好! “我……是剧组的小导演。” 小导演虽然在剧组有丁点地位，但在王冠眼里什么都不是。他随便敷衍着：“哦，是么，幸会。” “我听说您之前也拍了个偶像剧，《夏日之雪》，我也是拍偶像剧出身的。您方便加个微信吗？咱们交流交流。”柳文浩的脸皮不薄，他也看出来王冠对他不屑一顾。但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娱乐圈就是靠磨脸皮吃饭的，谁厚谁吃香，而且越磨越厚。挣钱么，不寒碜。 王冠嘲讽地冷笑一声，心说你也配。我年轻时也是风流才子，啥时候也不能跟你这种拍烂片的破导演“交流交流”啊。 王冠转身就走，柳文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道：“我导演的《美人娇》出了dvd，我给王老板寄过去，雅正。” “不用了，没时间。”王冠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他：“你是《美人娇》的导演？” 柳文浩大嘴一咧，立马挂上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 王冠脸上的轻蔑一扫而尽，热情地过来与柳文浩握手：“久仰大名！” * 陆振业让费利再自己找找状态。李江天厌恶费利，心说这家伙人品不好也就罢了，专业能力也不行，陆导怎么看上他的？年纪大了眼花了？ 陆振业也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演得也不行啊。可他的戏还挺重要，没办法放水。” 李江天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其实已经怒火中烧。他先入为主，觉得费利是因为态度不端正才演不好。 陆振业了解李江天，知道他开始迁怒费利了。但陆振业却没说一句话，他要的就是李江天的怒气。 二人调整一会，继续上阵。 费利进组之前做了很多功课。仔细思考人物行为逻辑，认真写下创作灵感，设计表情动作，一遍一遍在镜子前演练。武术训练的时候也把动作牢记于心，甚至也安排了一些小设定。这些努力在拍《美人娇》那样的片子时绰绰有余，但在陆振业眼里，这也就是个及格线。 这次上场，费利还是被连连喊卡。陆振业的脸越来越黑，叶天华抱着肩一脸冰霜，王冠和柳文浩则在旁边看热闹。就连王冠带过来的周宇成也抬着眉毛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众目睽睽之下，费利被一遍遍叫停，陆振业说戏的声音越来越失去耐心，费利几近破防。这个戏他是一秒也拍不下去了，真的很想马上找个地缝土遁。王冠和柳文浩幸灾乐祸地连连摇头，他看着那两人的脸，第一次感到无助。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老板，我让你丢人了。 费利今天自己一个人来片场的。这本没什么，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很孤独，他很想看看鄂非的脸。 费利最后一次倒地吐血不止，陆振业简直要破口大骂。但最终还是收住了口吐芬芳的欲望，只气愤地吼了一句：“你再好好想想！” 因为他的原因进度一拖再拖，全剧组都在烈日下陪他。费利也感觉到，李江天下手的动作越来越重，真的是带着怒气。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身上像灌了铅一样。 有剧组助理扶他起身，他却疲惫地挥开了手，然后一个人盘腿坐着，愣愣地看着前方。 费利不是一个脑子能随便放空的人，总是一直有奇奇怪怪疯疯癫癫的想法在闪现。就像现在，他想像陆振业说的那样，放空脑子，抛掉之前做的功课，重新感受人物，但他做不到。 他的视线恰好对着站在陆振业旁边的王冠和周宇成。 王冠轻轻抱着肩，对周宇成有说有笑。时不时抬起一只手，轻扶一下周宇成的肩膀。 费利心说，这老逼登肯定还没在那小鲜肉面前暴露过真面目。 周宇成微微躬身。 费利想，这小鲜肉肯定也不知道王冠为什么会看上他并早早签下。以后有的是苦日子过呢。 “嗯？” 费利一皱眉，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明明也没听见他们说话，甚至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却对他们的关系有了判断，我的依据是什么呢？ 我能看见的只是动作。王冠碰触周宇成的动作很轻，点到为止，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有些疏离，以及年长者对晚辈的怜爱。而周宇成微微躬身，头轻轻点向王冠的嘴边，一看就是在仔细倾听。这个动作显然带着敬重和谦卑，以及一点点拘谨。 费利抬起了眉毛，对，所以陆导说的没错！呆板！他就是呆板！ 表演，不仅仅是面部表情，还有动作。不同的动作有不同的情感负荷。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武打戏。有些人的打戏俏皮、灵动，有些人的打戏阴险、邪恶，这些除了动作的设计，肯定还有武打演员自己的二创。因为有他们对动作的诠释，才能演绎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情感。而自己，总是追求打起来漂亮，抠无聊的小动作，只想着怎么打得漂亮显眼，却忘了打戏也是戏，也要有性格有情绪。 他突然从地上弹起来，想都没想冲着陆振业大喊：“导演！再来一次！” 要知道，连李江天也不敢这么没礼貌。 陆振业听到这话差点没动手扇他，本来就一肚子火。可刚想对着费利咆哮，看见费利这张脸就软了。 陆振业想起那张费利动手砸车的新闻图片。那张富有冲击力的图片，与费利当下的脸庞重合。陆振业感叹，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就有故事感，他就算傻站在那里乱喊乱叫，也是舞台的正中心。 陆振业虽然不爽，但还是开机。李江天更是不爽，心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连导演你也敢颐指气使。果然是个没素质的劣迹艺人！ 两人对打，李江天的情绪可谓是非常饱满了，要是杀人不犯法，他现在就把费利揍出屎。 而费利却一改之前花拳绣腿的标准动作，一边把左手的动作做得十分隐晦，一边又像是故意引人注意，把右手的动作做得花里胡哨，给人一种阴险狡诈、伺机而动的感觉。 最后，费利黔驴技穷，被李江天一脚踹翻在地，带着不甘，斜着眼抬头看他，然后吐了一大口血。 两个人的动作都演完了，导演却迟迟不喊卡。直到叶天华在旁边提醒，陆振业才回过神。 他坐在椅子上缓了缓，突然拍手，大叫一声：“好！” 第29章 他被我的气势压倒，不怪他 这一声也把李江天从戏中拉了出来。他皱着眉头，奇怪地看了看费利，暗自思考：“或许陆导没有看走眼。这家伙虽然人品不好，但演戏确实有些天赋。” 没ng已经很满足了，陆振业还为他拍手叫好，费利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他还没高兴太久，就想到了点别的，来不及拍拍身上的土，爬起来跟导演说：“陆导，我还能再来一遍。我觉得一开头我的处理不太好。这个动作……我觉得应该这样处理。这种多余的动作更能表现出来他有种发泄式的暴力倾向。然后结束的时候要是能把这个动作……做成这种样子……会有一种看上去很绝望，已经疯狗乱打的感觉。” 其实这个镜头已经拍得很不错了，但陆振业觉得费利说得有道理，就又拍了一遍。 这次却换李江天ng了。 陆振业道：“江天，怎么回事，刚才的气势呢？” 李江天：“……” 他现在感觉也没那么愤怒了，居然演戏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费利却灵机一动，当着全剧组的面大声评论道：“可能是被我的气势压下去了。不怪他。” 费利心说反正我是出了名的人品不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李江天果然吃这一套，再拍一次差点没把费利打死。 费利最后一次吐血在地，见李江天还气哼哼地看着他。以为李江天会像之前一样，直接走掉。没想到眼前的地面上多了一双脚。 李江天面无表情地向费利伸出一只手。 费利眨眨眼，也伸出了手。李江天一使劲，把费利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到候场区找经纪人说话去了。过了一会，李江天的经纪人找到费利，说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 收拾东西回家，却见周宇成与王冠道别。费利寻思要不要跟周宇成谈谈。可又想，会不会自己多管闲事了，毕竟就算知道王冠的真实目的，也有的是人想要和他上同一条船。 算了，还是说说吧，反正最后做决定的是他自己。 费利跟上周宇成，正要和他搭话，一辆卡宴突然开过来，停在了周宇成面前。 车窗还未完全摇下，就听到一个轻飘飘、油腻腻的声音传来：“小成成~” 周宇成似乎也不惊讶，快步走上前。 车窗摇下来，小白那谄媚的笑脸露了出来。 周宇成：“白总，麻烦您了。” 白笑驰：“不麻烦。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诶？” 小白这时才看到周宇成身后的费利：“小美人？你怎么来了？” 费利：“……。我来拍戏。白总认识周老师？” 小白笑颜如花：“他是我男朋友啊。” 费利：“……。白总有眼光。”他想，虽然白笑驰脑子里没球正事，但不会不知道周宇成是王冠家的艺人吧？无论如何都要提醒一下这个小成成是不是？算了，自己就不多管闲事了。 小白居然接话：“你也很有眼光啊。” 费利：“？” 小白：“小美人装傻也那么可爱。跟咱们老板不是打得火热？” “鄂非？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小白假惺惺地大惊失色：“什么？怎么会？你到底看不上他哪里？” 费利：“……” 白笑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馋了他那么多年，你却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你也性冷淡吗？” 费利心说，这可是我们家副总，老板的发小，退一万步说，杀人也是犯法的。 费利不想和他纠缠，道：“主要是他也看不上我。白总再见。” 说完就想走，可白笑驰还没放过他，道：“我的非非可对你认真了。” 费利：“？” 白笑驰：“你真是铁石心肠，非儿可是金月老板，手下大小艺人好几十个，现在弄得跟你专属经纪人似的，好资源都往你身上堆，还说他对你没兴趣？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带着周宇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费利在风中飘零。 白笑驰得意洋洋地想：“非啊非，你搅黄了我的恋情，我还帮你推波助澜，这叫什么？以德报怨！我可真伟大。” * “随风飘散寂寞，莉莉莉莉啦~爱无限思念憔悴，嘀嘀嘀嘀嗒~” 伴随着魔性上口的音乐，女主播一个摇身，从甜妹变装成了御姐。 这是最近短视频平台抖乐大火的变装bgm《叮咚爱意》。最先发布的不是别人，正是女主播出身的ir成员柏万。 柏万在短视频平台刚上线时就是小有名气的颜值主播。当初她还未成年，很多想跟她签合同，她父母都以影响学业为由拒绝了。柏万后来签了金月做练习生，抖音账号也一直营业，虽然她作为艺人名气不大，但作为网红还是有点成就的。 鄂非接管金月以后，特别看好ir。 他向来慧眼识珠，无论什么领域，只要稍作研究，就能一眼看出什么样的人有才华。ir的三个女生都很有特点，但现在女团市场乱象横生，各家艺人已经不是拼才华了，而是拼老板的资本。只要肯使劲砸钱，一泡屎也能捧成冰淇淋。 就比如发新歌。本身华语乐坛就不景气，要发歌就要买热搜，找水军去各大平台刷存在，找粉丝搞事，找大v力捧，还得找流量大牌提携，如果动了别人的奶酪，还要花钱用舆论武器打架。名利圈都是交易，不是要钱就是要资源。 金月没什么钱，但鄂非有脑子。 《叮咚爱意》是为了迎合大众而做的“口水歌”。这种歌很多大牌艺人不屑于唱，如果只是程式化宣传很可能没人买账，还会被乐评人一通乱骂，最后标个“难听”的tag。 词曲的创作并不走心，但前老板为了用ir装点门面和鄂非谈条件，居然请了很知名的编曲，整首歌完成度还是挺高的。但是怎么宣传却需要动一番脑筋。 鄂非早就打过短视频平台的主意，当他发现柏万是个小主播以后，更是确定了ir的出圈路线。 鄂非一直给柏万安排短视频工作，找人给她写脚本，请专业团队拍摄，还会拉来明娜和岁薇捧场。她的粉丝数量也从十几万涨到几十万。 就在这个时候，柏万拍摄了一支变装短视频，bgm就是《叮咚爱意》的一小段音乐。 第30章 是谁温柔单纯男友力爆棚? 鄂非运作了一下手底下的其他几个主播，这段音乐开始疯传，短短两个星期，几乎所有颜值、化妆、变装、运动主播，都用这段音乐拍过视频。柏万的粉丝也从几十万暴涨到五百万。这段音乐开始从短视频平台向其他平台扩散。 所有人都对《叮咚爱意》产生了强烈好奇，可惜全网除了这一小段音乐什么都搜不到。但ir的名字却被很多人记住了。 很快，ir就被各路媒体采访，还有很多综艺邀约。主播出身的柏万，口才出众，综艺效果拉满，性感又搞笑的人设很快吸引大批粉丝；明娜则是团里的头脑担当，谈吐妩媚却聪明过人，在解谜、知识、欺诈类综艺里大放异彩，令很多嘉宾闻风丧胆；岁薇在三人中最为奇葩，她是被一个思维跳脱的尼姑养大的孩子，所以思路也很清奇，而且毫无偶像包袱，在节目中总是卧龙凤雏般的存在，深得观众喜爱。 攒够了人气，ir趁机宣布，一周以后新曲上架，同时公开mv。 “金月总算出了几个靠谱艺人。” 这是网友对ir的评价。 紧接着，ir的一段采访被各个营销号剪辑传播解读。 * 主持人：“听说mv里有一个男主角，跟你们三人都有对手戏？” 柏万：“是的。一个非常令人心动的男生。” 主持人：“据说是某位男团出身的顶流？” 这事圈里人早有耳闻。 余一洲被ir请去拍mv的时候各种嫌弃，粉丝闻到味也疯狂否定；现在三个小姐姐火了，有些未知全貌的粉丝还以为mv男主角是自己正主呢，开始花样整活。毕竟余一洲真的和ir拍过几天，还被人拍到过，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个mv中途换人了。 明娜：“不是哦~当时的男主角有一些情况不能再参加拍摄，我们临时换了演员，新来的小哥哥不是偶像出身~可他真的好会拍~也很照顾我们~” 主持人：“很照顾你们？怎么说？” 柏万：“因为我们当时还是新人嘛，在片场被欺负了也不敢顶回去，没有人站在我们这边。小哥哥就非常刚，直接动手替我们解围。” 主持人惊讶：“直接动手了吗？” 岁薇：“嗯。把女生挡在身后，男友力爆棚，超级帅。” 主持人：“你们这么说我也很好奇他是谁耶！能透露一点吗？” 明娜：“不能哦~先给大家留个悬念，等mv公开时，一定要来看看~” 主持人：“那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如果你们同时爱上他，会不会为他打起来？” 柏万：“他才不舍得让我们打架，哈哈。” 主持人：“听上去是个挺温柔的人。” 明娜：“又温柔又单纯~而且颜值超级高~大家一定要多多支持~” 主持人：“哇，美女好善良，为自己打歌同时，不忘为小哥哥做宣传。” 岁薇：“功德无量嘛，他也会帮我们宣传的。” 主持人：“你们关系这么好？” 明娜：“我们金月艺人很团结哦~” 团结是真的。这是鄂非的一个策略。 艺人市场，一千个新人出道，一年以后还有五十人有饭吃就不错，五年以后能剩下三个人都不算赔钱，万一其中一个大爆，就能养活一个公司。所以很多老板的策略就是广撒网拼概率，时机成熟就挑几个押宝，然后疯狂砸钱，什么时候砸成摇钱树，算是齐活。 可鄂非不这么想。金月的艺人除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影后，基本都是糊咖和新人，没有任何影响力。公司现在也没有余粮，不可能砸钱一个一个捧。所以他接手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艺人解约。 他考核每一个艺人。他不在乎当下艺人有多少人气，只在乎有没有潜力，不适合的他会说服对方解约。剩下一些精良艺人，鄂非会以矩阵形式为他们安排工作，主打的就是一个水涨船高。 艺人们相互扶持，金月才会变成一块金字招牌，挣更多的钱，受益者是所有人。 但就这段采访来讲，网友们的重点却在别处。他们纷纷猜测mv的男主角是谁，怎么有这么大魅力让三个小姐姐齐声叫好。 按照ir的说法，mv男主角是金月的签约艺人。大家纷纷开始翻看金月“家谱”，深扒那些男艺人。 “是张三吗？”“肯定不是，他最近闹解约呢。” “那就是李四！”“可李四那段时间在国外录荒野求生的综艺呢。” “难不成是王五？”“真假的？王五不是谐星吗？” 大家猜来猜去，突然有一个声音振聋发聩：“同志们，该不会是那个二踢脚吧？？” 网友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说法很快就被否决。二踢脚这种徒有其表的低素质小流氓怎么可能是小姐姐们口中温柔单纯男友力爆棚的大帅逼呢。 好像说到费利就晦气似的，大家又转移了话题。 “这下说清楚了，男主不是余一洲，他家粉丝可以停止蹭热度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余一洲粉丝一下子炸毛了。 “嘴巴放干净点！谁蹭谁热度啊？我家哥哥大红大紫的时候你们那几个小娘儿们还不知道在哪捡屎吃呢。” “我的妈呀！这就是余一洲粉丝的素质吗？嘴巴跟抹了开塞露一样，张口闭口都是屎。” 两方粉丝火速掐了起来。ir到底是新人，粉丝群体还没稳固，不太适应这种撕逼场面，几轮下来，渐渐出现颓势。 “柏万就是个擦边网红，走了狗屎运让这么一首破歌火了，居然还敢瞧不起正经做音乐的顶流。” “是啊，直播的时候乱喊乱叫，洋相百出，这种low逼还进娱乐圈，内鱼真是完了！” “还有那个明娜，一股子狐骚味，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谁知道靠什么上位的。” “我最不喜欢那个叫岁薇的，节目上装疯卖傻，说什么是尼姑养大的，这种人设真有人信吗？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是不是，这不就是‘佛媛’么。” “纯路人。ir当真过河拆桥。一毛不值的时候哭着喊着请人家合作，火了以后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就跟人家没帮她们似的。还怂恿粉丝到处骂人。素质真差！” 就在大家的矛头都指向ir的人品时，涌进来一些人，开始把风向带偏。 第31章 一个字，绝! @内鱼音乐botbot（大v）：“大胆开麦，客观评价：《叮咚爱意》好听吗？” “不是粉也不是黑，单评论音乐。抖音神曲俗不可耐，她们粉丝肯定都是些没受过教育的精神小伙，审美降级成这样还能接受。” “还说自己不是黑？让你评论曲子，你评论粉丝，这曲子这么low你家哥哥干嘛还来拍mv？” “就是因为太难听了，怕影响声誉才不拍了吧。” 一下子，两边粉丝从打嘴仗，变成讨论余一洲为什么mv拍一半不拍了。 余一洲宣传气得扔手机。 粉丝掐架本是是常态，反正越撕逼粘性越高。再加上余一洲和ir粉丝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稳赢不输。粉丝生态看这阵势就没怎么管。谁知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把话题引向了余一洲不拍mv的原因。 做贼心虚天经地义，宣传正想着怎么倒打一耙或者转移话题继续拉踩时，一个人适时进场。 “我我我！这题我知道！”网友@黄昏的场 拿起了话筒，“我就在现场，欺负小姐姐们的就是他。她们老板看不下去了才把男主换掉。” 这人很快被口水骂化了： “造谣没成本是不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谣言转发500次就会入刑哦。” “哪又来这么个人脉咖，动不动就‘我在现场’，‘我朋友在现场’，你是现场干嘛的，说出来听听？” @黄昏的场：“你当我傻？说出来你人肉我？你们正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磨磨唧唧，一天的戏三天都拍不完，不是迟到就是没状态，说他还不乐意，喝不到奶茶就到处迁怒别人。” 黄昏的场这几段话信息量非常大，因为细节太丰富了，懂的都懂，这人肯定在现场，手里还可能有料。 余一洲宣传那边赶快派人下场： “别理他，不知道又是哪个对家派来的。” “对家是谁，总不会是ir吧？” “当然不是，你想想，ir只是几个新人，粉丝撕个逼两分钟就败下阵来。而且洲洲对标的又不是女团，搞臭他有什么好处？” 这其实是余一洲宣传找粉头和水军下场带的节奏。她现在只想息事宁人，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有的是机会再续前（孽）缘。 粉丝们果然买账。 “姐妹，你这么说有道理，差点着了道，肯定又是张三，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黑我们家哥哥。” “也得小心李四，之前和哥哥炒cp不成丢了大人，现在事事都和咱们过不去。” 粉头们驾轻就熟地拉出几个泼脏水的老熟人。反正就这么点破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遇到事就互相抬出来，明面上看是粉丝撕逼，实际上是互相挡枪。 余一洲宣传看事态得到控制，满意地点了点头。 谁知这时突然又有个人冲入场。 @州宝贝sweet：“太天真了姐妹们。ir是没有这个本事和哥哥叫板，但金月有啊。金月老板出了名的坏，踩着洲洲上位拉一波热度。别说撕逼她们没优势，我就问你们，她们热度长没长？” 这句话本身杀伤力不大，但和他一同入场的还有一大堆各路粉丝。 余一洲的粉丝也纷纷附和：“真是什么人都敢踩哥哥两脚，几个刚出道的黄毛丫头，今天敢造谣，明天就敢杀人。必须惩罚一下造谣的人，以正视听。” ir的粉丝们紧随其后，将@黄昏的场发布的内容以几何形式转发转载。除此以外，各种明里暗里的“现场咖”也表示亲眼看到余一洲霸凌。 这时有几个余一洲的大粉跳出来：“造谣是要入刑的！”然后怂恿粉丝人肉这个@黄昏的场。 这下好了，以余一洲的影响力，所有人都开始入场吃瓜。余一洲粉丝誓死要揪出造谣者，而ir方添油加醋，放出更多余一洲霸凌的锤，吃瓜群众排排站，看着两方你死我活。 “怎么回事！”余一洲宣传指着粉丝运营官大喝，“我让你压热度，你怎么还带人煽风点火？” 粉丝运营也很无语。她确实跟手底下的职粉、粉头们通风报信了，群里也说得明明白白，出这种纰露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马上联系那几个煽风点火的粉头。 金月这边也一脸懵圈。 鄂非并不喜欢黑红炒作的艺人，他不会用这种起哄架秧子的手段涨热度。当时余一洲粉丝和ir掐起来，他把@黄昏的场扔下去，不过要警告余一洲，让他的粉丝安分一点。后来余一洲方也果然息事宁人了。这事儿本该过去，怎么会突然涌现出一大堆所谓ir的粉丝继续拱火？ 余一洲粉丝运营：“不行。她们不听话，还说我们苛待一洲，要为他讨回公道。” 宣传：“怎么会这样？” 运营思考片刻，指着电脑屏幕：“这几个粉头，本来就对咱们有点意见。有几次活动，她们吃亏了，费了半天劲，大头却被别的职粉赚了，早就心存不满。也不知道被谁怂恿了。” 宣传连连摇头：“不就是踩了ir两脚，谁让她们先带节奏的？而且拉踩在娱乐圈属于正常操作，咖位低默默忍着就可以了。退一万步说咱也给台阶了。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运营：“金月老板……这么睚眦必报的吗？” 宣传：“他们鄂家出了名地欺行霸市。” 运营：“这回碰到硬茬了。你说一洲惹谁不好，惹金月老板干嘛？” 两个人还在紧急公关压热度，就在热度被炒得最高的时候，一条热搜映入眼帘： #爆料余一洲霸凌者为剧组场记# 短短几十分钟，@黄昏的场的身份就被曝光，就是当时剧组里那个被无缘无故扇了一巴掌的场记小黄。 在这条热搜下，现场有偷拍者纷纷晒出照片和录音，坐实了余一洲霸凌。 粉丝运营和宣传两个人呆愣愣地看着词条，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能查到@黄昏的场的身份？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宣传：“绝。金月娱乐真是绝。我就没见过能把事做这么绝的人。” 余一洲的塌房已成必然，二人目光呆滞，心如死灰。 这时宣传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您好，我是……什……桂冠影业？” 第32章 人设:笨蛋美人 虽然鄂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可真是走了狗屎运，让费利塌房的人先塌房了，天赐良机。 费利这边的舆论立马跟上： “这个余一洲以前还被人踹了一脚呢，当时他还卖惨，现在想想，也许是他自找的。” “踹他那个人是二踢脚吧？这事儿老精彩了。” “展开讲讲！” 于是一个绘声绘色关于余一洲怎么踢了狗费利又怎么踢了余一洲的故事在网上流传开来。费利看完评价：“怎么写得比真实发生的好笑这么多。” 鄂非云淡风轻地回答：“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网上的口风果然变了。 “二踢脚只是脑子不好，不是网传的什么耍大牌之类，而且也道歉了。可余一洲还是抓住不放，各种霸凌，害得他被追着骂到现在。” “你们想想，陆振业都愿意为他站台耶！” “你们有看《山河有春》的路透吗？二踢脚演完，陆导拍手叫好，天哥还拍了拍他肩膀。据说后来因为那场戏，天哥还和他交了个朋友。” “我朋友就在剧组工作，说是很敬业的一个演员，而且特别单纯（清澈愚蠢）。” “这种人在我们东北叫‘山炮’，遇见啥事脑子里只有俩字：干他。（——from雪峰语录）” “哈哈哈，这什么奇奇怪怪笨蛋美人的人设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评论都是赞美的。还是有很多人翻旧账，拒绝金月为费利“洗白”，但声势显然不如从前。 费利的拍摄还算顺利，那边桌优优的爆料也一直进行着。 他的第一张照片，全部都是糊掉的，所以没人注意费利臀部那个伤疤，以为是粘上了什么东西。之后桌优优又爆料了数张这个系列的照片，臀部都有这个伤痕，虽然还是糊的，但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个疤或者胎记。如果能锁定这个胎记，就能锁定这人身份。 桌优优也挺绝，他从第一次爆料的时候，除了费利床照的配图以外，就还配了另外一张图，是一个大坑。坑渐渐被填满，原来是个地基。余一洲出事以后，房子已经盖起来了。 眼见你朱楼起，眼见你宴宾客，之后要把你从楼上推下去。 鄂非在手机里一张张翻这些图片。小白打扮得花枝招展，臊眉耷眼地走了进来。 鄂非瞟了一眼：“有什么不高兴的？你背着我大外甥搞小成成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现在让你公费谈恋爱怎么还甩脸子了呢？” “非啊，你有没有良心？什么叫背着你大外甥？你大外甥拒绝了我的告白！我们俩压根就没成过，别说得好像我劈腿了一样。” 鄂非一脸云淡风轻，其实暗地里幸灾乐祸，心说活逼该。 那天小白知道杜笛兰喜欢他，美得屁颠屁颠，在房子里来回转圈圈，第二天迫不及待地把他兰弟弟约了出来。 吃最高档的饭，开最高档的车，订最高档的总统套房。全程杜笛兰都非常配合，对饭菜满意，也对行程满意。总统套房里，杜笛兰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看这座城的车水马龙，仿佛整个城市都在自己脚下。他也不忘夸小白订的房间好。 小白乐坏了。就没有这么顺利过。 一般他看上的男人都很有姿色，自然也有些心高气傲，总是欲拒还迎，逼迫他使出很多招数。白笑驰享受的并不是上床，那只是饭后甜点，主菜是求爱的过程。因此，他喜欢用各种方式取悦帅哥，喜欢他们因为自己的疼爱而变得心花怒放，直到他们愿意和自己上床。说实话，如果一个帅哥太快答应上床，他反而有点失望，觉得不太尽兴。 倒也不是说上了床小白就对他们没兴趣了，而是上了床以后，他们对小白的喜爱变成了渴求，小白的讨好变成了责任。小白感到他们再也无法像刚爱上自己时那么开心了，反而变得敏感幽怨。这让小白失去兴趣。 但杜笛兰不一样。 在知道杜笛兰喜欢自己的那一刻，他除了开心，还有从未体验过的饥渴。他突然变成了一条鱼，搁浅了，像渴望水一样渴望着杜笛兰。他想赶快拥有他。 他头一次，不在乎杜笛兰会不会因为他的取悦开心，他只想要杜笛兰走入自己的陷阱，属于自己。他对他的渴望是占有欲。 他把勾引男人的所有招数都用在了杜笛兰身上，最后把他带入了这间套房。 杜笛兰坐在洒满了玫瑰花瓣的床上，像沙漠里的绿洲。 小白知道杜笛兰还没有成年，愿意等。他把人约到这里并不是要上床，而是要表明爱意。但即便如此，这样一个香艳的房间是为什么而准备的，大家心知肚明。杜笛兰愿意进来，说明他也中意白笑驰。所有男人都会这样想。 小白轻轻捧起杜笛兰的脸，想要吻住他，却被杜笛兰用手挡住。 白笑驰被杜笛兰推开了。 白笑驰有点懵，思考是不是自己太快，吓到了兰弟弟。 杜笛兰平静地看了他一会，道：“哥哥，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你怎么勾引男人了。” 白笑驰：“？” 杜笛兰：“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做到让谁都喜欢的。今日一见果然好手段。我要是那些小男孩，肯定被你迷得魂不附体。” 白笑驰：“……” 他心说，兰弟弟你不也是个小男孩。 杜笛兰：“不过哥哥，你这样打动不了我。我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 没错，杜笛兰生在杜家，母亲是鄂家长公主，父亲是杜家当家，他的出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白笑驰泡男人那一套对平常人家的孩子可能是大开眼界，对他来讲不过是日常生活。 白笑驰心立马冷了。他和鄂非、杜笛兰不一样，并不是富二代，他无法让杜笛兰过得比现在更好。 小白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兰弟弟说得对。我其实也并不是你们圈子的人，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 杜笛兰听到这话，眼圈立马红了，幽怨地看着白笑驰，道：“你给得了。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可你不给我。你拿这些泡男人的手段对付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第33章 也许这组照片就是问题症结 白笑驰委屈死了，什么叫对付他，这可是他精心设计挑选的方案。他挠破了脑袋：“我把你当挚爱啊！你可以不喜欢我的招数，但你不能说我没用心吧？” “是吗？我今天在这里跟你上床，明天和你在这张床上吻别，然后你就可以扬长而去，你的集邮册里又多了一张邮票。你还会用同样的方法把别的男孩哄上床。” “别的男孩哪需这么多手段……不是，我这么快和你分手你舅也不能同意啊——” 一向情绪稳定的杜笛兰突然发火，赫然打断了白笑驰的话：“我舅我舅！张口闭口都是我舅！你到底喜欢我还是我舅！” 白笑驰：“啊？”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 一说起这个就来气，杜笛兰眼圈更红了，马上要滴出水似的，愤恨地看着白笑驰：“你明明给过他，为什么不能给我？” 白笑驰：“？啥？你说清楚点，给谁？给什么？” 多跟他废一句话杜笛兰都要气死，他起身走了，出门之前来了一句：“哥哥，你不可以逼我。” 白笑驰一头雾水。啥玩意儿我没有逼你啊！我从来不会胁迫任何人和自己好！我我我！我冤枉啊！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干嘛弄得好像我有罪一样！ 白笑驰之后日日颓废，总也没法走出被杜笛兰拒绝的阴影。最后只好回归自我，用泡男人来缓解忧愁。这不在dexter泡周宇成的时候被杜笛兰撞个正着。 一想到这事鄂非憋笑能憋出内伤，呸死渣男你也有今天。 不过鄂非还是表达了慰问：“怎么，小成成不合你意？” 小白摇摇头：“也不是。他挺好的，单纯得恰到好处。他好像对王冠和桂冠影业也不是特别了解。” 鄂非：“新人，一张白纸，我们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任何王冠的线索。” 小白：“我看没必要再演这种爱情过家家的戏码了吧。” 鄂非不慌不忙地说：“你还记得小周替换掉的那个舞蹈演员吗？” “名字我不记得了，长得挺俊朗，和小周是同一类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摔下马受伤的。那匹马安乐死了。” 小白：“所以呢？不是，他受伤为什么马也要安乐死？” “因为那匹马也受伤了。” 小白不明所以。 鄂非：“我今天得到一个消息。马在表演过程中被陷阱绊了，那个演员才摔下马。马也摔断了腿，经过治疗无法痊愈，最后只能安乐死。” 白笑驰道：“你是说，有人故意让那个演员摔下马被赶出剧组。” “那个演员和周宇成是同一类型，你说说，他下马谁受益？” 白笑驰愕然：“看不出小成成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鄂非笑了：“当然不是他干的。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还傻乎乎地感谢上天垂怜。但是说明了一个问题，王冠要捧小周。” 白笑驰大脑还在loading。 鄂非：“我算看明白了，王冠为什么这两年明明毫无才华还能混得风生水起，手段真是阴狠，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我也不知道他把周宇成介绍给咱们是不是故意的，不过既然要捧周宇成，就不会让他一直无知下去。” 小白不高兴了：“那我还要跟他演到什么时候？” 鄂非双手交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为什么要演？小周做错了什么？你不能玩弄完了人家的感情，就把他丢弃吧？这样也太可怜了。你先招惹人家的，你有没有良心。” 小白气得脸都绿了：“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是你让我泡他的！你难道还要让我对他负责吗？我可是有心上人的。” “不许有。”鄂非轻描淡写地说。 小白和杜笛兰好鄂非一百个不同意，自己发小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如花似玉的大外甥怎么能被这只混账小白猪拱了呢。鄂非心说，正好趁这个机会拆散你们。 小白还想抗议，鄂非转移话题：“费利和姜晚平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鄂非那天拿着桌优优的照片质问费利，费利说他是被逼的。 当时他和姜晚平只有14岁。两人关系好，又都长得漂亮，在地方有一些名气，也算是一道风景线。 按照费利的说法，他二人有段时间成了被霸凌的对象，有人见他们关系好，就非说是一对，更有甚者把他二人脱光，让他们当众表演。 这一组照片，就是那时拍的。费利臀部那块伤疤，就是被逼迫拍这组照片时被电熨斗烫的。 鄂非心说，怪不得隔着马赛克都能感受到伤口的鲜血淋淋。 什么样的畜生会让两个14岁的小男孩在那表演这种戏码。 不过费利这段话里有个问题。他和姜晚平是怎么变成被霸凌对象的呢？是谁在霸凌他们？ 这件事情回头来看，隐约有了一条脉络。 一年半前，姜晚平找到鄂非。 姜晚平当年和鄂储闹绯闻，坊间都传鄂储包养了他。鄂朝辉知道后大发雷霆。鄂储怕鄂朝辉生气，非但没有保护姜晚平，还反手泼了一盆脏水，说是姜晚平勾引他在先。 姜晚平当时心高气傲，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才是被追求的一方，拿着照片和录音去找鄂朝辉。可在鄂朝辉看来，这明摆着是勒索，不给分手费就要曝光之类的。于是开始整姜晚平。 姜晚平被这么一搞，棱角全部磨平。他来求鄂非，让他在中间斡旋。毕竟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弟弟。鄂非不想掺和鄂朝辉与鄂储的事，婉拒了。姜晚平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想要色诱鄂非，这对鄂非来讲是一件特别败好感的事。从此以后他对姜晚平都十分厌恶。 眼看姜晚平即将身败名裂，他的事情却被迅速摆平，不仅如此，事业上还平步青云，演了两个男主后成为了顶流。现在看来，肯定是王冠出手了。 不管王冠的目的为何，用的什么手法，姜晚平和费利拍的这组照片一定在他手中。也许就是这组照片，牢牢拴住了姜晚平。 第34章 这就又进去了? 这件事怎么跟费利扯上关系的呢？因为《夏日之雪》是姜晚平介绍给费利的。费利出演这部剧以后，跟王冠扯上了关系。王冠肯定三番五次骚扰过费利，都被他拒绝了。为了拉费利入套，王冠和姜晚平一起做了个局，结果费利逃跑了。 据费利说，当天晚上姜晚平把他约到dexter，说是两人要放松一下。因为是姜晚平约的，费利没有防备。到了地方看到除了姜晚平以外还有王冠。当时费利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真动起手来王冠这老逼登也不是对手，就没放在心上。 王冠表现得非常绅士，他跟费利探讨娱乐圈，探讨剧本和演技。他全程表现得都像一个慈爱的长者，引导费利敞开心扉。 但这招对费利无效。费利虽然虎，但并不傻，他知道王冠没安好心。只是他不知道王冠到底安的什么心。 药不是王冠下的，是姜晚平下的。姜晚平给他倒了那杯酒，亲自把酒送到了他嘴边。 费利酒量并不是特别好，药效发作时也没怀疑过是姜晚平下药，以为只是喝多了。他这人某些事情上迟钝得很，很久以后才明白自己是被下药了。当时逃跑只是看到王冠那张脸十分厌恶，本能感觉事情不对。 费利对那一晚的叙述，在情理中，却又有些出乎意料，似是隐隐揭开了冰山的一角。 鄂非感到浑身一阵战栗。 这不是恐惧，是兴奋。 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暗流汹涌的平静海面。这片海面吸引着热爱大海的人，却把他们一一吞噬。鄂非摩拳擦掌，扬起了风帆，这片大海正是他要征服的地方。 费利坏了规矩，王冠就得把他踢出娱乐圈。王冠知道姜晚平和费利的关系，想要用姜晚平压制费利。鄂非想，王冠肯定是威胁姜晚平，如果不能搞定费利，就把费利和他那组照片公布，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完蛋。 费利知道这一点，才不愿意继续当演员。尤其在他试镜《山河有春》成功以后，姜晚平给了他更多压力。姜晚平甚至在费利家与他动了手。 想到这，鄂非叹了口气。 费利和姜晚平互相扶持着渡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姜晚平一定也像费利一样，骄傲过、满怀期待过，但最终还是屈服于这个世道，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不仅如此，他还想拉昔日最亲密的人一起下地狱。 这件事肯定给了费利很大打击。他那么信任姜晚平，可姜晚平却背叛了他。 鄂非想到那天夜里，两人坐在沙发上看费利的艺考录像，他告诉费利，他想要费利和他一起上山看风景，费利的眼神如此复杂。他现在才知道，让费利和自己一起向前，其实是逼他做一个“恶人”。他要费利不顾姜晚平的死活，他要费利双手粘上姜晚平的鲜血。 可费利还是同意了。 因为鄂非说，他愿意和费利一起坠下山崖。 鄂非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二踢脚的脑袋，是如何消化这么复杂的感情的。 小白还在那里发泄不满，絮絮叨叨：“有没有天理了，我堂堂一个副总，又不是你的陪酒小姐，怎么我还得卖身呢？” 鄂非心不在焉，一边整理手边文件一边和小白瞎贫，前言不搭后语：“想当我陪酒小姐可以满足你，今天咱俩不醉不归。我问你话呢，费利和姜晚平，资料呢？” 白笑驰骂骂咧咧逼逼赖赖，给了他一个文件夹：“我才不跟你喝酒呢，一杯醉，睡得跟死猪一样，我还得背你。” 鄂非冷笑一声，接过文件夹。 既然费利主动要求让他调查，那就别闲着。鄂非现在需要知道这组照片是什么人拍的，当时什么情况，好为以后公关做准备。想要知道这些，首先要对费利14岁时候的生活环境有个了解。 文件夹里放着费利和姜晚平的家庭关系和走访资料，有些是小白收集的，有些是小慧搜集的。 鄂非一边看一边皱眉，越看心里越沉重。看来这件事情，真的比曝光几张艳照要严重。如果运作得当，费利的塌房将是史诗级的。 他也终于理解，为什么这件事费利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 接下来的两周有几个词条上了热搜。 第一条： #女星玛丽安溺水# 玛丽安是一个混血女星，刚出道不久，只主演了一部剧，叫《美人娇》。 这条热搜并没有造成太大轰动，因为玛丽安虽然颜值出众，但只是个小演员，还没出过圈。 第二条： #费利进局子# 这条热搜可就爆了。 “什么什么，二踢脚刚洗白就又出事了？又进了警察局？” “让我看看哪个明星又成法制咖了？是二踢脚啊，那没事了。基本操作。” “没事什么没事，差点闹出人命！” 为什么说差点闹出人命呢？因为这条热搜得和上面那条一起看。 女星玛丽安溺水的地点是家附近的护城河边，时间是在半夜，而费利居然恰巧就在现场。 据目击者称，有一男一女发生口角推搡，然后听到落水声。费利作为嫌疑人被带去警局。 “之前余一洲塌房，二踢脚家粉丝狂蹭一波流量，好像打人有理一样。我现在问问，把一个女人推下护城河有什么理？玛丽安杀了他全家吗？” “他的粉丝向来三观跟着五官走。余一洲是混蛋，他就能洗白吗？他打余一洲顶多算狗咬狗一嘴毛。” “姐妹，你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吧？这是杀人未遂！杀人啊！和余一洲能比吗？” 很多人开始转发一张现场图片，费利正被押上警车。 照片中的费利面色宁静，微微发黑的眼眶让他看上去有些病态（的美丽）。他的头发被撩起，露出俊朗的前额；水珠从短发上滴落，有些禁欲又有些撩人。费利无言凝视着镜头。整个画面灰暗、静谧，有一种幽幽的恐怖氛围。 白笑驰啧啧称奇：“神来之手啊。小美人好像恐怖片里衣冠楚楚的变态杀人犯。非，你以后可以多给他接几个这种斯文败类的角色，一定很吸粉。” 第35章 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鄂非无语：“这个摄影师……怎么又是她？” 这个叫项雪的摄影师，就是上次拍摄费利砸车拍出故事感的人。 “你说她喜欢小美人吧，好事不拍，专门捡坏事拍；你说她跟小美人过不去吧，每次新闻图片又都拍得很好看。” 网友们看到这张照片更坐不住了： “我的天，你看看他的表情，多么平静，这哪是杀完人的表情啊！” “天生的杀人魔！反社会人格！我敢打赌他把玛丽安推下水的时候心跳都不会超过一百零五。” “汉尼拔诚不欺我！” “好恐怖的衣冠禽兽！” “啊啊啊，这种人还能混娱乐圈，内鱼真是完了！” 鄂非扔掉手机，骂道：“这个小混账！我一天没看住他就给我作妖！” 小白捡起手机：“认识这么久，差不多该习惯了吧。” “我不习惯！”鄂非愤恨地说，“他找玛丽安干嘛？《美人娇》都结束多久了，他没事大半夜见什么玛丽安？” 小白：“兴许人家有一腿呢。” 鄂非：“……” 小白安慰：“你就没想过，会不会真是小美人把玛丽安推下水的？” 鄂非指着他，窗外阳光射在他的指尖上，好似在微微发抖：“一个人气我还不够，你也给我添堵是不是？” 小白辩解：“怎么不可能？他们拍《美人娇》的时候就传出过绯闻。很多人说他打导演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小美人因爱生恨，错手把女友推下水——够不够劲爆？” 鄂非更来气：“认识他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他有女人。”鄂非拨通电话，在公安局找了个熟人问情况。 “鄂总，情况不太好。”那边刑侦支队的郑队长如是说。 鄂非扶着前额，心说这都什么事，你都杀青了，就不能让我安生两天？什么时候给人擦屁股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努力平静地问：“郑队，情况不太好是什么意思？玛丽安醒了吗？” 报警之后，玛丽安被捞上岸，送医过程一直昏迷。 “醒了，她承认和费利产生争执，她说她是被人推下水的。” “不是，被人推下水也不能说明就是被费利推下水的啊。她说是被谁推下水了吗？她没看清楚吗？”鄂非连珠炮一样地问。 郑队长说：“我们问他是不是费利，她沉默。我们问她，除了费利还有没有别人，她说没有。你说她这话什么意思？” 鄂非道：“那费利呢？他怎么说？” 郑队长：“费利也承认和玛丽安产生过争执，但他说是玛丽安自己跳下去的。” 鄂非深深叹了一口气，问：“你们还审讯出了什么问题？他俩因为什么吵架？” 郑队啧了一声：“这事俩人倒是挺有默契，都不说。他俩都是明星，我猜吧，可能是感情问题。” 鄂非气得想杀人。他怎么不知道费利还有感情问题？这小混账说要跟自己一起上山看风景，现在他有感情问题！又是姜晚平又是玛丽安，谁允许他有感情问题的？！鄂非自言自语骂了一句：“野狐狸撒尿都不够你骚的！” 这句话小白听在耳朵里，心里偷偷笑开了花，他心说非啊非，你这千年的老木榆不会开窍了吧？ 这时又一个词条冲上热搜： #玛丽安指认凶手为费利# “我看还有哪个二踢脚的粉丝在洗！玛丽安已经明确表示凶手就是费利了！” “不是大姐，你怎么看出来玛丽安表示费利是凶手了？这个不是警方的官方通告，只是一个带节奏的大v。” “这么大粉丝量级的账号能胡说吗？如果没有可靠消息，肯定不敢这么写。这局我站大v。” “坐等警方通告。” 小白把这个热搜给鄂非看，郑队长的电话还没挂，鄂非问：“郑队，你们已经公布玛丽安指认费利是凶手了吗？” 郑队长不解：“没有啊。玛丽安也没有指认费利啊。我只是说口供对费利不利而已。” “那为什么网上已经传开了玛丽安指认费利？” 警方正在办案，案情是不能随便公布的。 郑队长也打开微博，翻了翻，道：“这个账号怎么这么言之凿凿地说我们公布了？瞎编的吧？我去查查他身份，造谣是要入刑的。” 鄂非翻着这条爆料微博下的评论。很多网友也怀疑微博的真实性，但博主一一回复反驳。有一条回复是这么说的：“费利当然会说是玛丽安自己跳下去的，他是为了洗清嫌疑，但玛丽安知道是费利把他推下去的。就像泰国那个杀妻案一样，费利也没想到玛丽安会活下来。” 这细节也太丰富了吧？ 就在鄂非想要进一步查看大v到底知道多少的时候，这大v又删除了爆料微博。 “等等！为什么删除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力？” “什么不可抗力，别这么阴谋论好不好？我看就是这大v胡说八道怕人家告他才怂了删微博。” 有人贴心地贴出截图：“互联网可是有记忆的哦，转发超过500算造谣。” “别没事给我们扣阴谋论的帽子。费利的老板可是恶人非，他们家有多无耻人尽皆知，常胜将军家的少帅，堵个大v的嘴还不容易？” 鄂非的粉丝坐不住了：“够了吧，鄂非早就离开鳄鱼科技了，他爸爸造的孽别安他头上好不好？” “真有傻子跟资本共情啊？一个月工资几k啊担心人家富二代。” 然而不论多吵，这个大v再也没发布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消息。 郑队长也发现这人把微博删了，道：“啥意思啊，上了个热搜开始删博，真当我们没有技术手段保留证据吗？” 小白也在旁边匪夷所思：“发就发了么，又发又删，这是什么新型的传播方式吗？” 鄂非想了想，突然问：“郑队，如果他发博是个失误呢？” 郑队长问：“啥意思？” 鄂非道：“就是……比如……他应该晚一点发，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看错了日期还是看错了时间，发早了。发现错误以后就删掉了，但热搜已经挂了上去，他现在有点骑虎难下。” 郑队长问：“这么蠢吗？能出这种纰漏？” “任何可以搞砸的事情都会被搞砸。你想想，他如果是故意发布这条微博，图什么呢？警方还没有公告，他就造谣。现在网络都是实名制，他这不是找死么。” “确实，对于他百害无一利。” 鄂非：“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郑队，你就没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吗？” 第36章 地狱男友? 郑队长眼睛跳了一下。 对啊。不管这个大v是不是失误，这条消息的发布都是在他计划之内的。如果他不是瞎编，而是真的知道证据对费利不利，并且得出玛丽安指控费利的结论，这么想想事情就不简单了。 他知道案情，他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预判玛丽安最终会指认费利的？ 鄂非：“郑队长，押解费利的路上，都是可靠的人吗？” 郑队长对他带的队伍还是非常有自信的，他绝不相信哪个手下敢私自和媒体记者之类交换信息。 郑队长道：“鄂总，看来我得查一查玛丽安这一路上发生过什么事了。” 玛丽安的案件被暂时压下，费利因为还是嫌犯，无法露面。 好巧不巧，这个时间正好是ir承诺发布mv的时间，ir骑虎难下，只能延期发布。 敏感的网友一下子嗅到了不寻常的讯息，于是第三个词条冲上热搜： #叮咚爱意男主# “音乐上架，mv却延期发布，不是因为男主是因为什么？” “早就推测，金月男艺人时间线能吻合的就只有二踢脚，果然是他！” “这三个女人还吹捧说什么男主温柔又有男友力，我当是哪个极品新进老公，原来是二踢脚！不是，这都能吹，这三个女的是不是瞎了？” “商业互吹而已，切勿当真。” “哟哟哟，ir粉丝开始撇清关系了。都是金月的人，一丘之貉！” “我看这三个小娘们也不是什么好鸟，能跟二踢脚这种人混在一起，出道前是太妹吧。” “几个精神小妹也能出道，二踢脚还有人捧，金月真是垃圾桶，什么人都敢要。恶人非指定是有点不良癖好才能搜集这么多奇葩混在一起。” 因为费利的事，ir无端遭人骂，各种难听的话，造黄谣p黄图，谩骂侮辱不绝于耳。人们似乎更擅长也更热衷于辱骂女人。 ir经纪人那边快扛不住了，打电话给鄂非。鄂非稳住她，跟她说，你只要过了这一劫，ir就能跻身一线女团，你顶不过，费利可能还有翻身机会，ir不会再有了。 鄂非倒不是威胁她。很多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鄂非相信费利不可能做这种事，所以他身上的污水一定会被洗干净。但要是ir在费利落难时落井下石，以后路人缘可就不好了。 经过考虑，三个小姐姐集体发博： “我们相信警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第四个词条冲上热搜： #ir站队费利# 有人站队就有人拆台，这边ir刚表态，另一边也有人表态了，这人还发了一个小作文： # 第一天见到你就觉得很惊艳，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个有胡人血统的绝世美女，只有你能撑起来。 你很好强。刚出道的新人却总把自己对标影后。整部作品，你和角色融为一体。可惜，角色的结局是悲剧，这也是你走不出来的原因之一。 [……]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你遇人不淑。你遇到了对你纠缠不放的男人，这是一个红颜最令人心碎的劫。 我劝过你，你周围的人也劝过你，可你太天真了，你只相信这世间的好。你长得这么漂亮，本该习惯于男人的阿谀奉承。可也许是他也长得过分英俊，你失了心。 [……]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听过你的消息。我联系过你，你从未回应。我想也许是他不想我再联系你吧。我知道你过得糟糕，只是不知道这么糟糕。也许再独立再好强的女人，都很难过情劫吧。 无论如何，我想让你知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走出来。我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给正义一点时间。 祝福你，你值得世间一切美好。 # 写这篇小作文的，正是《美人娇》的导演柳文浩。 柳文浩这段时间春风得意。他拍完《山河有春》以后，接连接到很多好戏，甚至开始筹划拍电影。而且不知为什么，突然有很多综艺也邀约他。他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着实有一些综艺感，人气持续走高，小火了一把。 柳文浩在这个时候写小作文，无疑是火上浇油。外加他日渐增大的影响力，很多人对他说的话都抱有信任。 这篇文章一个名字都没出现，但也等于指名道姓地骂了。 按照柳文浩的说法，在拍摄《美人娇》期间，费利对她进行了纠缠。 之前关注过这部剧的人都知道费利打导演的传闻，流言很多，有人说他耍大牌，有人说他为了女人。不过当时因为剧组有很多女人，没人知道费利到底为谁打架。 现在柳文浩小作文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当初费利就是因为玛丽安才打柳文浩的。按照柳文浩的说法，费利非良人，所以他和周围人都劝阻玛丽安不要和他交往。费利因为这件事记仇才出拳揍了柳文浩。 这不是最重要的。这篇小作文里透露出来一个关键信息，就是费利之后一直纠缠玛丽安，给玛丽安的身心带来很大影响，导致她再也没出现在公共视野中，演艺事业受到重创。 结合这几天的头条，网友几乎可以肯定，玛丽安就是费利推下水的。就算是她自己跳下去，也是被费利逼的。 看偶像剧的多为女孩，一下子共情了玛丽安。又一个词条冲上热搜： #地狱男友# “我的天呐，想想就压抑！” “怎么甩都甩不掉，只有跳河这条死路，她得有多绝望？” “不！玛丽安不是这么软弱的女人，我不相信她会跳河！大家不要被费利方洗脑，他这是犯罪！玛丽安一定战斗到了最后，是费利把她推下去的！” 柳文浩这篇小作文把费利牢牢钉在了杀人犯的位置。 只有小白看着这篇帖子想入非非，问鄂非：“你说，小美人要真和这个玛丽安有一腿，他俩生个儿子，得长的多漂亮？那盛世美颜不得把人闪瞎了？哎呀，可惜啊，我生君未生，我搞不到他了。”余光瞟到鄂非面无表情，他还推了推他，问：“非，你说是不是？” 第37章 今天就帮你结案 鄂非已经够心烦了。他一边听小白胡说八道一边平静地看着立在墙角的那根球棒，想想已经好长时间没用过了，小白又没有费利的身手，不知道会不会稍微使点劲就把小白打死了。 郑队长正好打来电话：“鄂总，怎么办啊，人家玛丽安现在改口了。她说是费利把她推下去的。” “原因呢？” 郑队长：“说是费利纠缠不休，她和他争吵起来，他一生气就把人推下护城河了。” 鄂非气得发笑，怎么和柳文浩小作文写得一模一样，他道：“你还给玛丽安上微博了？” “那倒不是。不过，中间她律师来了一趟。” 鄂非叹了口气，心说果然是团伙作案。 鄂非问：“那怎么办呢？” 郑队长：“鄂总，要不是因为咱俩是朋友，我高低不会站在费利这边。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只有他自己死鸭子嘴硬。坚持说玛丽安是自己跳下水的，但一问他为什么和玛丽安吵架，他就保持沉默。不承认和玛丽安有感情纠葛，但也说不明白俩人什么关系。” 鄂非在心里气哼哼地吐槽，这关系还能说不清了？你真是好厉害啊，还能和那么个漂亮女人有说不清的关系，你就一辈子关在监狱吧小混蛋！ 郑队：“不过……” 听到有转机，鄂非马上问：“不过怎样？” “不过我们还不能下结论。因为确实有疑点。” “怎么说？” 郑队：“我们调查出事那天玛丽安身边人时，确实发现了可疑人员。玛丽安醒来以后，有个医生曾经进去查看过她的伤势。但不知道是哪个医生，没有人有印象，也没有人承认。” 鄂非：“你是说，在玛丽安醒来以后，有外人混进去和玛丽安交流了？这个人胁迫玛丽安作伪证了？” 郑队：“后面的话我们可没说。所以说还在进一步调查中。你说说，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现在感觉这么复杂。” 鄂非沉默半晌，问：“我能不能看看费利？我给他带个律师。” 郑队：“行吧，我给你安排。但基本原则是什么你知道的吧？我们都会在现场，你不可以妨碍调查。” 鄂非点点头，长出一口气：“不妨碍你们调查。请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小兔崽子，我是去骂他的。” 鄂非挂了电话，小白递给他一个卷宗袋子。鄂非伸手要接，小白又一下子缩回手，问：“我说我们鄂总裁，公司的事多得都要冒出来了，你还有心情让我查费利和玛丽安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八卦？” 鄂非一把抢过卷宗，冷笑道：“给你假期让你泡凯子的时候管人家叫‘我的非’，让你干点正事你管我叫‘鄂总裁’，你还挺公私分明的？” 小白大惊：“哎哟，费利的事可都是正事！和女人的八卦也是正事！是吧，‘我的非’。” 鄂非白了他一眼，不想接茬，打开卷宗袋子看文件。 小白可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这艺人带着这么费劲，要不咱别管了。” 鄂非：“……” “现在不是让我找个理由解约他的时候了？明明是这么烫手的山芋，我看你甘之如饴。” 小白这人就这样，你越理他他越来劲。鄂非选择忽视。 白笑驰小嘴一抿，来了主意：“我开始也不太明白。这小美人长得是好看，但咱们非什么世面没见过，那也是稳如金刚的，怎么对他就一见倾心了呢？” 鄂非专心看文件。 小白：“但后来我就明白了。你猜怎么着？” 鄂非继续装聋作哑。 小白：“因为我发现啊，非，他真的和你很像诶！” 听到这，鄂非眉毛一抖。 小白忍俊不禁，知道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 鄂非再次见到费利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对于录口供警方很有一套。他们不会屈打成招，但他们有的是手段“折磨”受审者。比如来回来去地问同样的问题，受审者答完了又让她继续写在纸上，换个说法再问一遍之类。还有不让睡觉，不让洗澡。 费利已经被关好几天了。这个时间点很重要。以警方手中的证据，可以报捕也可以放人。这也是郑队纠结的点。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事可能不是费利干的。但如果把罪责都推到他身上一定可以尽快结案。 鄂非问郑队：“我能不能单独跟他谈一谈。” 郑队：“可以，但设备不能关。我们都在墙这边看着。” 鄂非：“没问题。我今天就能帮你结案。” 郑队：“？” 鄂非没再说什么，直接去见了费利。 费利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见了鄂非，苦笑一声，道：“我又惹事了。” “你还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就算有良心。你给我交个底，为什么要把玛丽安推下水？” 费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可鄂非依然面无表情：“别抱有侥幸心理。” 费利像泄了气的皮球，瘫靠在椅背上，问：“连你也这样认为？” 鄂非平淡地问：“什么叫连我也？我和别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吧。你在期待什么？” 费利的喉结动了动，但终究是没说话。 鄂非：“我以前觉得你只是脾气不好，现在我明白了，你就不是个正常人。” 费利咬着下唇，没说话。 鄂非继续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能告诉我你在干嘛吗？” 费利依然不语。鄂非沉默半晌，突然觉得恼火得不得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搓火的人。他加重了语气一顿输出：“你是明星啊明星你知不知道？哪怕不是明星，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来这事儿！玛丽安已经招供了，你还在挺什么？” 费利这回终于不沉默了，问：“她招供了什么？” “呵呵。”鄂非嘲讽一笑，“你觉得她应该招供什么？你是不是对谁都有期待？” “我……” “孩子是谁的？”鄂非根本没给费利狡辩机会，一下子问出的这个问题让费利和在场警官全都愣了。 第38章 你说他该打不该打? 郑队在观察室里一脸懵圈地看着他的手下。白笑驰顶着一头鸡窝也在观察室，他道：“这个玛丽安，一年前堕过胎。” 郑队也好奇：“堕胎？孩子是谁的？” 白笑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用下巴点了点玻璃窗那边的费利。 费利却顾左右而言他，吼道：“你查她？” 鄂非恨铁不成钢，指着费利的鼻子：“还在说这种屁话！玛丽安跟警察说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她说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她的原话！不是警察套话忽悠你，她明明白白说出来了，你！推她下去的！因为感情纠葛！我问你，孩子是不是你的！” 费利慌了：“我……” 鄂非：“你脑子真的是有问题。你现在敢不敢跟我，”然后用手指敲了敲单面玻璃，“和坐在里面的警察，说，孩子是你的！她为你打胎！” 费利嘴唇紧闭，呼吸明显变得急促。 鄂非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冲到费利跟前，揪着他的衣领大吼：“说！看着我的眼睛说！说你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 费利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两眼泛红地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许久，鄂非移开了目光。他真的怕，怕再被费利这么看一会……会打人。 鄂非坐下，用手捋了捋头发，恢复了平静，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费利沉默。 “你觉得这对吗？用你仅有的一点脑子好好思考一下，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 费利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眼角。 鄂非觉得差不多了，又敲了敲玻璃，示意郑队可以来给费利录口供了。走之前，他走到费利身边，弯下腰，手撑着桌子，道：“想想我。想想你给我造成的伤害，可以吗？” 录口供的时候鄂非并不在场，他知道费利的防线已经崩溃了，他一定会把该说的话说出去的。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或许外人不能理解。但鄂非理解。他知道费利有自己做事的逻辑。 “孩子不是我的，是柳文浩的。”费利终于开口。 拍摄《美人娇》是玛丽安第一次当女主。虽然不是大制作的片子，但她却想要做到尽善尽美。 玛丽安虽然是新人，但着盛世美颜和出色演技，凭借着各路配角斩获了一批粉丝。她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初星，跻身顶流指日可待。 所以她也是骄傲的。她对《美人娇》剧本有自己的理解。她骄傲，所以她认为女主也是骄傲的。命运多舛只是女主人格的映射，女主的结局体现的不是命运，而是她自身在命运映射下呈现的形态。 但导演柳文浩却不这么理解剧本。他认为命运改变了红颜，红颜在命运的作弄之下变得更加楚楚可怜。 玛丽安时常为此与柳文浩争吵，她认为导演这是把自身的恶趣味带到了作品中。柳文浩不在乎女主的人格和选择，他只是喜欢柔弱不能自理有着悲惨命运的女子而已。 拍摄初期，两人每天都吵得不可开交，玛丽安拒不配合柳文浩的指导。 一般来讲，导演给ok条并不是说多认可演员的演技。尤其在偶像剧行业，因为演员水平参差不齐，导演只能看这个演员有没有达到自身的最高水平。 别的导演不会与玛丽安计较。毕竟她演技过硬，以前拍女配大部分都是一条过，有些角色理解上的出入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柳文浩显然不能接受有演员对他的戏指手画脚。 所以柳文浩做了一件十分缺德的事。 他为了打击玛丽安，在剧组孤立她，排挤她的随行人员。并且故意做坏道具让她在表演中出丑。还会引导群众演员取笑她。甚至在拍扇耳光的剧情时要求对手戏男演员真打，狠狠打，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镜头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为了当众扇她。 玛丽安虽是女主，但咖位并不大，就算被欺负了也没办法反抗。而别的演员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柳文浩的霸凌视而不见。别说为玛丽安出头，不落井下石就不错。 一开始玛丽安还不在意，但是随着霸凌的加重，她的情绪也慢慢低落。这反而达到了导演对女主的要求。这也成了柳文浩狡辩的借口。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艺术。 费利是因为这件事而打柳文浩的。 警察问：“你为什么这样护着玛丽安？” “我进组的时候风评就不太好。我拍mv打过歌手，拍杂志打过摄影师，所以这个剧组本身就不喜欢我。没有人想跟我扯上关系，只有玛丽安。同样是新人，她会过来鼓励我，也不在乎我的风评。我脑子没那么好使，也没有太复杂的想法。就是玛丽安被扇耳光的那场戏我看不下去，为她说了两句话。” 警察冷笑一声：“那你这二踢脚还真不是白叫的。说两句话能动手打人？” “话赶话呗。柳文浩一个劲儿说什么艺术艺术的，我说你追求艺术别把演员当牲口使啊。他说什么？他说希区柯克的名言就是要把演员当牲口使，这样才能拍出传世名作。我说呸，自己啥水平心里没个逼数吗？全世界给你当牛做马你也拍不了什么好片，癞狗扶不上墙。” 警察：“然后呢？” “然后他气哼哼过来想动手。什么档次他跟我动手，我一脚就给他踢得叫救护车了。” 警察惊讶：“那么严重？” 费利：“严重吗？我跟他说你赶紧去医院，晚了伤口就愈合了。人菜瘾大，打不过就叫救护车这种操作我头一次见到。这么点破事追着我骂到现在。” 其中一个警察捏着自己腮帮子，要不是想到过世的太奶估计能笑出声。 两个警察战术性咳嗽了一阵，一个警察问：“玛丽安都这样了，还跟柳文浩生孩子？” 费利：“柳文浩真是挨千刀。我说玛丽安为什么后来那么老实，随便让柳文浩揉圆揉瘪。那畜生迷奸了她，还拍了艳照。玛丽安就是那天怀上的。” 警察：“有证据吗？” “没有，怎么可能有，柳文浩也不能让这个证据存在于世啊。” 警察：“玛丽安为什么不来报警？” “她是个女演员，这事儿能乱说么。况且柳文浩手里还有她的艳照。” 警察叹了口气：“那玛丽安溺水是怎么回事？她说是你推她下去的。” 费利摇头：“她自己跳下去的。” 警察摇了摇头，看上去不太相信，问：“那你为什么在现场。” 第39章 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费利：“因为她把我叫过去了。拍摄结束以后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我知道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我以为是因为她入戏太深或者因为《美人娇》剧组霸凌。我也是跳河那天才知道玛丽安被迷奸过，还堕过胎。她堕胎以后得了抑郁症。” 警察：“你的意思是，她当时抑郁症发作想自杀？” 费利沉默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她愿意找我出来，我以为是因为她精神状态好转了，我跟她聊了很多，我希望她能走出来。到河边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没有生育能力了。” “什么？” “她做人流的时候大出血，手术后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她才24岁！” 警察：“女人也不是非要生育的。因为没有生育能力就自杀吗？” 费利摇头：“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这终究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解决了这根稻草有什么用，骆驼还是要被压死的。纠缠玛丽安的从来不是我，是柳文浩的阴魂。她被欺辱、被迷奸，精神萎靡没有工作，哪一件事都能压垮她。我没有推她，我想救她。” 玛丽安是被路过的人救上来的，但现场费利也浑身湿透。玛丽安跳下去时岸边的人听说有人落水就去救人了，没人注意到费利也跳了水。路人听到有人争吵，其实是费利在劝说玛丽安。后来费利被认定为凶手，说他从后面把玛丽安按到水中想要溺死她，中途被人发现才佯装下水救人。 警察：“那我们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费利：“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被迷奸过，还堕过胎。她是个女演员，这种事情如果被别人知道，她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怕胡说圆不回来，只好不说。” 警察冷笑：“你还有心情管别人？你现在是头号嫌疑人。我问你，她为什么指认你是凶手？” 费利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警察：“你的意思，她把你叫出来就是为了设套栽赃你？还真是恩将仇报啊。” 费利沉默须臾：“她叫我出来的时候，不像是装的。她那时是真的想死。” 警察故意说：“不好讲，她演技这么好。” 费利苦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看来费利知道的就这么多，问不出什么了。郑队考虑了一下，决定暂时放费利一马。他是个明星，跑不了。不过走之前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现在为什么又肯说了呢？” 费利：“可能因为，我终究还是自私的。” “这不叫自私，这叫人之常情。这段时间老实呆着，我们随时找你。”郑队整理好文件，拍拍他的肩膀，就让他走了。 鄂非和小白在车上等他。远远看到费利走近，白笑驰坐在后座，吹了鄂非脖子一口，贱兮兮地问：“什么叫‘你跟别的女人有孩子’？还‘别的女人’，非，你说话的口气像个捉奸的怨妇。” “闭嘴。”鄂非简单明了，“你今天跟来干嘛？” 白笑驰：“跟着你一起找乐子啊。” 鄂非给他翻了个白眼：“今天可是周三，我发着你工资呢，你不去泡小周跟我找什么乐子？” 小白撇撇嘴：“让我歇一天吧。天天泡他我都快被吸干了。” 鄂非：“这句话得记下来说给我大外甥。” “别！”小白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很累耶！取悦没有兴趣的人很费神的。” 鄂非：“你还有对帅哥没兴趣的时候？” 小白尴尬一笑：“以前没有，现在被你折腾得有了。我说非非儿，你这是也要把我弄得跟你一样性冷淡是不是？” “滚。” 小白得势，挑眉问：“要不咱找个医生看看？哦！我明白了，不会是小美人治好了你的性冷淡吧？” 鄂非心里琢磨，如果球棒会把小白打死，那买只鞭子会不会好一点？ 小白乘胜追击：“别不好意思啊。唉，你逼着小美人说他跟玛丽安有孩子时，看没看他那个表情？他都快委屈死了！像个被丈夫冤枉红杏出墙的小媳妇。你说他对你是不是也有点意思？” 鄂非忍无可忍：“你一会说我是怨妇，一会说他是小媳妇，我们两个姐妹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小白：“嗯？难道你俩是同一型号的？太悲剧了吧？” 鄂非：“你别逼我扇你。” 不逗他了，小白言归正传：“还好这件事圆满结束，不然小美人出事，咱们可就亏大了。《山河有春》进入宣传期，ir的mv也要发布，他现在手里有几个小代言，正给他签综艺呢。” 鄂非：“哪结束了？你就没觉得哪不对吗？” 小白：“型号不对？” 这家伙脑子里真就没球正事。 费利走到车门口，透过玻璃看了看鄂非，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尴尬，于是打开了后座车门。 小白不干了：“我们家非非又不是你的司机，你坐后面干嘛？” 这话听着耳熟。费利反驳：“他也不是你的司机，你怎么坐后面。” “我可不一样。”小白得意洋洋，“唉我告诉你啊，你别看我是副总，这个家没有我得散，所以你老板就是得给我当司机。是不是呀，非。” 费利：“……。你们俩是一家人？” 小白：“现在不是，不过指日可待。对吧，非。” 鄂非：“我不同意。而且这是两码事。” 鄂非对费利扬了扬头：“坐前面。” 费利只好坐前面。 他以为鄂非还会说他两句，可都开了快十分钟了，鄂非还是一言不发。 还是费利最先打破沉默，道：“咳……那个……我也没想到玛丽安会指认我。要不我和她见面说明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鄂非：“有这个必要吗？玛丽安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现在该你选了。” 费利：“什么选择？” 鄂非：“玛丽安堕胎已经好久了，为什么现在才闹自杀？她刚跳河，就有人找到她逼迫她指认你，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费利一头雾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鄂非：“最近一定发生了一件事情，让玛丽安崩溃了，新仇旧恨一股脑袭来，她才想要自杀。” 费利不解：“这件事情跟我有关吗？她为什么要选择诬陷我？” “这件事和你无关，但是和想要诬陷你的人有关。这个人一直在盯着玛丽安。” 第40章 她的事你少管 “王冠？” “柳文浩。玛丽安被迷奸堕胎后，手里肯定什么都没有，对柳文浩不构成任何威胁，所以柳文浩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柳文浩却突然对她出手，他难道真的对你这么恨之入骨吗？” 费利还是想不通，摇摇头。 “玛丽安一定是在某一个时间点，突然掌握了柳文浩迷奸她的证据，她把这个证据攥在手里，想要给柳文浩当头一棒。” 费利有些明白了：“但是柳文浩也知道她掌握了证据，所以用了一些手段把这个证据抢夺过来。玛丽安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一气之下选择自杀。” 可费利还是不明白：“那他干嘛要诬陷我？就为了整我？” “整你只是顺手。他更关心的是，玛丽安醒过来后，会怎么说。你想想，她跳河自杀，死都死过一次了，如果她自杀被救醒后吐露自己被迷奸的往事，就算没证据也会得到大家的同情和信任。要知道，在老百姓眼中，演艺圈本来就很乱很势利，资本和上位者欺负小演员的流言不绝于耳。现在柳文浩风头正旺，拉到那么多投资，还签了对赌协议，玛丽安的话也许会对他产生致命打击。” “让她闭嘴不就好了，为何要诬陷我？” “本来就看你不爽啊。而且，我猜，柳文浩对那个证据也心里毛毛的。” 费利：“什么意思？” “就是，怎么说呢，他也不清楚这个证据有没有处理干净。也许这个证据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难处理的东西。这样的话，他就需要把玛丽安变成一个不可信的人，让那个证据失效。” 费利喃喃重复道：“把玛丽安变成一个不可信的人？” “你想想，把你指认为凶手，你认吗？警方早晚会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玛丽安指认你的新闻会闹得沸沸扬扬。就算玛丽安真的还能拿到那个证据，在那之前她也会因诬陷你，变成一个博取大众注意的骗子，一个坏女人，一个精神病人。” 费利：“那怎么办？” 鄂非冷笑，指了他一下：“关你什么事？你先考虑一下你自己吧。你这段时间必须赶紧洗白，不然公司要赔惨了。” 费利：“……” 费利：“可她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吗？那她会变成什么样？” 鄂非瞟了一眼没见过世面的费利：“欢迎来到娱乐圈。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每天都有人从大众视野中消失。这很正常。” “这很正常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鄂非道：“只要她彻底消失在大众视野中，应该不会有人身危险。倒是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捧你花了多少钱？啊？你给我争气一点，不是要和我一起挣大钱呢么？” 费利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鄂非：“你要怎样？我警告你，你别给我惹事。现在最麻烦的是你的路人缘。我跟你讲，一个演员能不能出圈，并不是看粉丝粘性这种东西。你以为那一亩三分地的粉丝愿意给你花钱你就了不起了？你只能挣一点快钱。真正成为顶流得路人看你顺眼，懂不懂？” 费利：“第一，我们得知道柳文浩用什么胁迫玛丽安诬陷我的。这很重要。玛丽安死都不怕，怎么威胁到她的？第二，这个证据，我们一定要找到，这是让玛丽安翻身的根本。” 鄂非想念他的球棒了。有时候这个世界真的让他挺无助的，怎么有人就是油盐不进，是听不懂中文还是听不懂人话？ 但他向来不善于表达内心的吐槽，只阴阳怪气道：“你跟我玩上侦探游戏了是不是？要不我给你说一个推理剧的本子？” 费利草草敷衍：“也行。唉你不是挺能调查的吗？我和姜晚平那点破事你查得清清楚楚，要不你帮我查查玛丽安。” 鄂非：“你怎么那么理直气壮，你是老板我是老板，还给我下命令？” 费利：“没有。我请求你还不行吗？” 鄂非不耐烦：“不行。说来说去玛丽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真跟她有一腿吧？” 费利：“你这么说可就有点没良心了。你天天跟着我，我还能背着你跟她约会？” “哎哟，我可没那么闲，天天跟着你。你自己得洁身自好。”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不阴谋论么。你看不到就说我不洁。” “我没说。” “那你调查我呀，看看我到底跟玛丽安有没有一腿。”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你和姜晚平那点破事又不是我调查的，是小白……” 两个人正在那拌嘴，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这车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费利马上回头，鄂非也迅速瞄了一眼后视镜。 此刻的小白正托着腮帮子，面带姨母笑，一副看戏的嘴脸，好像眼前不是鄂非和费利，而是电影的happy ending大结局。 小白：“别管我，你俩继续。” 鄂非老脸一红。 他平常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就算和白笑驰耍贫嘴也是点到为止，不会没完没了。倒不是他真清高，他就是不想表现得那么容易与人交流。现在被小白这么一盯，突然有点心虚。但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心虚，可能天天装模作样也挺累的。 鄂非战术性清了清嗓子。 费利皱起了眉头，瞟了鄂非一眼。 他觉得跟鄂非也没到这么熟悉的地步啊，怎么就吵架吵得……嗯……怎么形容呢……像…… 小白：“像小两口一样吵架，害羞了？” 费利：“……” “白笑驰，你别腐眼看人基好不好。”鄂非恢复常态，“费利这边的公关方案出来没有，我等着呢。” 小白：“我哪知道啊，又不归我管。没话找话是不是？” 鄂非：“……” 知道还问！ 鄂非心说小白这人真是没眼力见。 小白再接再厉，还想噎鄂非两句，趁机耍耍威风。鄂非后视镜一扫就知道小白憋的什么屁，马上堵住他的话头，漫不经心地说：“小白啊，小笛要回美丽国了。你去送送他吧。” 小白刚才志得意满，听鄂非这么说，小脸一下白了（虽然本来就很白），问：“回……回什么美丽国？” 第41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鄂非微微一笑很倾城，道：“小笛说专业课程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性，无聊。想换个专业去国外读。前天刚收到录取通知书，数学专业。” 小白一脸迷茫，好像还没消化这个信息。 “你莹姐姐不太满意。小笛是独子，杜家的家产以后肯定是要给他的，你说他学什么数学？学个管理不好吗？” 小白恍恍惚惚：“那……那……国内也可以学数学啊。” 鄂非乘胜追击：“国不国内的有什么关系，主要是这个专业吧，他妈妈不满意。不过啊，小笛以后还要读研、读博，本科数学背景以后读别的专业还是很有优势的……” 小白打断他：“还要读研、读博？！都在国外吗？” 鄂非平静地在后视镜中瞟了他一眼，心里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当然啦。如果本科在国外，再往国内考，体系不一样，不太方便。小笛脑子聪明，以后搞搞研究也行，在国外当个大学教授，等他爸退下来他再接手公司也不迟啊。” 白笑驰垮着个小狗脸，一时无语。 鄂非继续火上浇油：“唉不过你放心，杜家的根基在国内。等小笛三四十岁，或者四五十岁，回国接手公司，你还是能跟他经常见面的。” 小白急了：“那还要等多少年！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跟我商量。” 鄂非冷笑一声：“跟你商量干嘛，你是他谁啊？” 这句话可真是杀人诛心，小白一下子瘪了，脑子里除了杜笛兰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鄂非莞尔一笑，心中大快。 回程的路上，鄂非和费利说了说以后公关的要点以及接下来的工作。全程没有白笑驰捣乱。 因为他心如乱麻，已经无暇顾及别人了。 * 很快，警方就排除了费利的嫌疑。但是却侧面证实，玛丽安指认过费利。 玛丽安自从拍摄完《美人娇》就不在状态，很快被公司舍弃了。娱乐圈名利场就是这样，没用的人不如一块破布，被人随意丢弃。 玛丽安没有办法做公关，鄂非却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他不管费利和玛丽安有什么过往，也不管她有什么苦衷，反正是玛丽安先往费利身上泼脏水的，这是她的选择。鄂非的选择是直接血祭了玛丽安。 他如柳文浩所愿，把玛丽安塑造成了一个精神病人，一个想要翻红想疯了的女人，然后把费利摘得干干净净。 并不是鄂非与玛丽安有私人恩怨，只是不这样他也没办法短期内洗白费利。 玛丽安手头又没有柳文浩迷.奸的证据，她自己又不肯说，费利就算知道事情真相也不能乱说，搞不好就是诽谤。能怎么办？只能让玛丽安当个神经病，自己要死还得拉着费利。 鄂非还很绝地收回了费利的所有社交媒体账号，就是怕他脑子一热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了解费利，当时玛丽安指认他为凶手了他都没说出玛丽安堕胎的事，现在鄂非带头围攻玛丽安，费利一定会控制不住出手相助。 鄂非还亲自跟了他几天，就怕他在活动上说话不小心。 不过鄂非很有分寸。他知道，公司可以控制舆论围攻玛丽安，但费利不可以落井下石。所以他收放自如，有时候费利本能地为玛丽安辩解，他也不阻拦，只要别把关键信息说出来，费利为玛丽安说话只能提高他的路人缘。 比如说有记者问：“对于诬陷你的玛丽安，你有什么想说的。” 要是别人，肯定痛哭流涕，一种沉冤得雪的表情，说感谢法律给我公正。或者一脸高风亮节，说清者自清，身子正不怕影子歪。柔和一点的可能会说，我有新的旅程，感谢磨难让我成长，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可记者把话筒怼费利脸上的时候他一把推开了，说：“你们又不是当事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别落井下石了行吗？” 这句话非常“费利”，符合他的人设，鄂非很满意。 记者又道：“怎么叫落井下石呢？诬陷、作伪证，这可是犯罪。请问她是有预谋地为了不择手段翻红，还是像狗仔说的一样，精神出了问题？” 费利火大：“你说谁呢，你懂个……” 后面的话可就不能说了。鄂非一把拎走他。 网上立马炸锅，词条#费利怼记者#冲上热搜。 但是大家的关注点好像有点奇怪。 “记者又没惹他，干嘛这样凶人家？素质真差。不过他旁边的人是谁啊，拎他跟拎小鸡一样。” “哟哟哟，二踢脚粉丝号称他身高有1米82，骗谁呢，真这么高他旁边的人怎么拎他？” “拎他的人1米90+谢谢。少见多怪。” “不会吧，虽然戴着口罩，但这是他老板鄂非啊！” “靠靠靠！老板亲自出马当保镖了吗？他这么闲吗？” “这一把直接把二踢脚搂怀里了！鄂老板力气真大。” “等等，姐妹们，这是什么？我仿佛闻到了恋爱的酸臭！” “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保护一个小艺人不被记者欺负，搂着他冲出重围，这是爱吧？是爱没错吧？” “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二踢脚砸车被记者围堵，也是鄂老板出面解围的。” “鄂总举着球棒，气势恢宏，这守护恋人的模样，爱了爱了。” “我的天，这么一想真的有点好嗑！”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你们嗑cp嗑傻了吧？这家伙刚刚刑满释放！这种劣迹艺人你们怎么能忍受？内鱼真的是完了！” 遇到这样的评论，网友群起而攻之：“放你.妈的屁，简直是危言耸听！什么叫刑满释放？他是含冤得雪！” 黑子在这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想要一箭双雕，锤死鄂非也锤死费利。谁知不仅两边粉丝加入混战，还引来一批新成立的cp粉围攻。好不热闹。 鄂非皱着眉头看手机，一脸一言难尽。 费利正往嘴里塞鸡蛋三明治，全麦面包的。见鄂非面色有异，问：“看什么呢？” “嗯……”怎么说呢，鄂非踌躇半晌，道：“咱俩有cp粉了。” 费利在纸巾上潦草地抹了抹手，从鄂非手里抽出手机，惊讶道：“什么？都有超话广场了？我看看，他们说咱俩这cp是……”费利差点把手机砸碎：“没头脑和不高兴？！” 第42章 你想要什么样的? 鄂非把手机又抢了回来。确实一脸不高兴。 费利没头没脑地问：“我说鄂总，你说两句啊？这就认怂认栽了？” 鄂非：“认什么怂？不就是cp粉么。”然后抬眼看了一下费利，讪笑道：“也是，你还没有过吧？” 费利正儿八经演的角色就那么几个，《美人娇》里的男三，《夏日之雪》男主，以及《山河有春》的反派男配。 除了《夏日之雪》，其他两部剧他都没有cp，而《夏日之雪》也因为费利之前出事而无人观看。他哪来的cp粉？ 费利不服气，问：“怎么，你有过？” 鄂非：“我和小白呀。” 费利一脸嫌弃：“你们俩？cp名叫什么？白痴恶少？” 鄂非生气：“凭什么他的名字在我前面？” 费利讶然：“你不会真跟白总有一腿吧？” 鄂非厌恶地撇了撇嘴：“全世界跟那个臭蜈蚣有一腿我也不可能跟他有一腿好不好？” “但你也不介意人家把你们俩拉郎配啊。” 鄂非：“我怎么不介意？我当天就开会，勒令手下把那些乌七八糟的贴子清干净。碍眼。影响我清誉。” “哦。”费利臊眉耷眼，“咱俩那超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清？” 鄂非依然在刷手机，心不在焉地说：“管那些东西干嘛？” 费利：“你不介意？” “嗯？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费利想起白笑驰跟他说的话，他说如果鄂非不喜欢他，怎么会放着那么大的公司不管，成天跑他的事。 当时费利只觉得白笑驰在戏弄他，心中有些懊恼，但也没什么不自在。但不知为什么，当得知自己和鄂非组了cp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往外冒。 他看着鄂非的脸，心说，这家伙要是进入娱乐圈，肯定也是哐哐挣钱的货。当老板要这么帅的脸干嘛，应该捐给更需要的人。 察觉到费利的目光，鄂非仍然没有抬头，只是问道：“你看什么？” 费利战术性咳嗽。然后道：“老板，我得跟你说一声……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怎么说呢……如果我冒犯到你也肯定不是故意的……” 费利如此吞吞吐吐，鄂非终于抬头了，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费利：“就是……我……我不喜欢男人……” 鄂非状况外：“啊？” 费利依然一脸纠结：“我……不能接受男人。我有心理阴影。” 鄂非张口结舌半天，思考费利在说什么。心理阴影？他是说被逼着和姜晚平拍照有心理阴影了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鄂非：“所以？” 费利不知道鄂非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道：“所以，就算有男人想跟我在一起，我也不能同意。” 鄂非依然在咀嚼费利说话的意图，又重复了一遍：“所以？” “啧，”费利开始不耐烦了，“所以！就算你也不行。” 鄂非：“……。我也没说要跟你在一起啊。” 费利：“……” “可白总……”费利想到了点啥，捂住嘴，心说难道真是我误会了？这么一想可太尴尬了，脚趾都要抠出一座横店影视基地了。 鄂非一脸了然，叹了口气：“小白跟你胡说八道了？你别理他，他现在精神状态堪忧，随时都在发疯的边缘。” 费利也一脸如释重负，道：“哎哟，吓死我了。我真怕你潜规则我，我又打不过你。” 鄂非冷笑着给他翻了个白眼，继续看手机，仿佛无事发生。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鄂非指尖碰触屏幕的声音。 “你……”费利可能是不喜欢这种安静，带着些试探问，“不会真的内个吧？” “哪个？” “就是……内个！” 鄂非抬头：“你又在说什么？” “性冷淡。” 鄂非：“……” 费利：“要不看看医生？” 鄂非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濒临杀人。鄂非笑着问：“是不是小白说什么你都信啊？我有没有性冷淡他怎么会知道，他又没跟我做过。” 费利：“……。白总不是你的菜吗？” 鄂非“啧”了一声：“我不喜欢乱交的，可以吗？” 费利尴尬笑笑：“就是好奇么。跟你这么久也没见你谈个对象，明明每天都有一堆莺莺燕燕在身边。” 鄂非眯起了眼睛，端详了费利片刻，问：“你想谈恋爱了？” 费利赶紧摇头，道：“没有！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 鄂非：“我也没说你要跟男人谈啊。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费利脸立马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慌乱道：“这不就是聊天么。随便聊聊，随便聊聊……” 鄂非还是觉得不对劲，继续步步紧逼：“我警告你，你别给我整这幺蛾子。你现在不能恋爱！” “我没……” 鄂非眉头一皱：“你不会还惦记着玛丽安呢吧？我跟你讲，我不管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她的事到此结束，你不要再插手了。” “跟她有什么关系，我说你呢……”这话说出来费利才觉得不对劲，下意识想捂嘴，又觉得太刻意，抬起的手只好挠挠头。 鄂非放下手机，双手抱胸：“你今天好奇怪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 鄂非非常不放心。眼前这个小混账，极为不稳定，一个没看住就可能捅出上热搜的大篓子。眼看费利爆火的时机就要来临，可不能这个时候让他任性胡来。 费利现在情况特殊，虽然有个小助理能跑一跑生活上的事，但基本上还是鄂非在跟。不过就算一直在他身边，鄂非也想不出来费利遇到什么问题了。 鄂非咬紧嘴唇，看上去像是很努力地在思考，最终一咬牙一跺脚，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第43章 你说他什么意思? 费利：“啊？” 鄂非：“但我可先说好，我对这方面要求很严格，我可以给你介绍，但看上了就要好好跟人家谈。不可以滥.交，不可以瓢虫，不可以出轨。” 费利心一下子冷了。 他委屈地看了看鄂非，把鄂非也搞得不知所措了。 费利：“好吧，我喜欢胸大的。” 鄂非：“行，我给你找个胸大的，介绍你们认识。可以了吗？” 费利垂下眼睑，脸在阴影里也看不清什么表情。只听他幽幽地说：“没想到娱乐公司的老板还管给艺人介绍对象啊。” 鄂非：“你这个年龄的男生，有需求也很正常，但获取渠道要正规，符合公序良俗，懂吗？我很高兴你能直接跟我说出来，让我有所准备。” 这个圈子都是权色交易，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很多男星都有各种各样性.交易的对象。 有些男星喜欢睡粉。他们在与粉丝见面时就会记下那些长相好看的，以各种粉丝福利邀请她们私下见面。他们常常和经纪人沆瀣一气，物色颜值高的粉丝，俗称选妃。 当然，还有些男星更简单明了，能用钱解决的绝不多废一句话，直接瓢娼。 费利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娱乐圈虽然声色犬马，但也到处是眼睛盯着。与其让他憋着，不如给他介绍个对象好好谈，暴露了就公开，也不是什么大事。 费利抬头：“那你呢？” 鄂非：“？” 费利：“你没有需求吗？” 鄂非想了想，道：“我性冷淡。” “从没有一个人能打动你吗？你没谈过恋爱吗？” 鄂非语塞。 费利叹气：“我胡说的，我不需要你介绍对象。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费利没了胃口，把剩下的三明治包好，起身想走。 鄂非突然心里一软。 说来说去，费利也不过是个刚刚走出校园的孩子。他带着憧憬走入娱乐圈，希望这个职业能治愈他内心的伤口，可是换来的却是更深的伤害。他在这个圈子里不招人喜欢，同行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的发小出卖了他，他舍命去救的朋友也选择往他身上泼脏水。今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背叛他。可他去跟谁说呢？他应该跟谁聊一聊呢？ “坐下。”鄂非道。 费利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坐了下来。 鄂非：“我谈过三段恋爱。半年前差点跟一个不认识的樱花国女人结婚。” 费利惊讶了一下。 鄂非：“还有什么想聊的吗？” 费利想了想，问：“三个对象都是女人吗？” 鄂非：“两个女的，一个男的。我想知道我的冷淡是不是跟性别有关，事实证明，无关。” 费利：“所以你真的是性冷淡？” “不，只是冷淡而已。我没办法恋爱。” “什么意思？你没有感情吗？还是……你不喜欢人？” 鄂非摇摇头，依然以一种十分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事情的口吻说：“我很正常，我只是没办法恋爱而已。” 费利眨眨眼：“你在害怕吗？害怕别人走入你的世界？” 鄂非：“我不怕，我只是没办法。” 费利几乎可以自负地肯定，鄂非就是害怕。他怕的东西费利无法理解，但他知道，鄂非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 不过他决定不再追究。每个人都有内心恐惧的东西，他有，鄂非也会有。费利好像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你那方面没问题。” 鄂非缓缓靠在了椅背上，看了费利一会：“你很关心这个吗？” “不是啦。”费利有些难为情，趴在桌子上，抬眼看着鄂非，眼里的光一闪一闪的，“我真的很好奇。你这样的人，私下里是什么样的。” “你为什么想知道？” 费利：“想跟你交个朋友。” 鄂非气笑了：“我是你老板。” “我知道呀。不能跟老板交个朋友吗？咱俩都是cp了。” 鄂非心想，行吧，起码你老板不会背叛你。但他口中说：“明天就肃清超话广场。” 费利看出来他开玩笑了，道：“别啊，炒cp吧，让我也蹭个流量。” 鄂非抬手看了一眼表，道：“你现在可以蹭一蹭ir的流量。收拾好了就走吧，今天到她们直播间会有点堵，我们早一点过去。不过我得先跟小白……” 说曹操曹操到，小白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就阴阳怪气地说：“我的好老板，跟我组cp时一天八百个通稿澄清，生怕沾到我一根汗毛。跟小美人组，你甘之如饴啊你！” “啊对了，”鄂非并不为所动，道，“小笛的飞机，两个小时后起飞。” 小白又当场变脸，道：“胡说，他下星期走！我兰弟弟亲口跟我说的，你别框我。” “你爱信不信。”鄂非起身，扣好西装，“没猜错的话，你兰弟弟依然不愿意跟你好吧？嗯？所以他才马不停蹄地改机票，生怕被你这狗渣男追上。白笑驰，你也有今天。” 白笑驰将信将疑：“少胡说了，真改时间了你怎么会不告诉我？” 鄂非讪笑道：“小白，我巴不得我大外甥跟你毫无瓜葛，我告诉你干嘛？不过呀，小笛是真的不想理你了。他就是防着我告诉你，所以半个小时前才打电话给我说机票改签的事。你不信就算了，左右到美国也就十几个小时，你随时可以去。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今天要是不能把他留住，以后就再也留不住了。” 小白这下慌了，丢下手中的文件飞也似地弹出办公室。 鄂非冷笑一声，捡起小白丢下的文件，粗略翻看着。越看越皱眉头。果然，接下来有硬仗要打。 一堆关于费利的文件中间，还夹了一张纸。 “唉，”鄂非叹道，“小白还是有点用处的。” 费利也把脑袋凑过来，问：“怎么了？” 鄂非把那张纸给费利看。 这是一张解约函。 杜笛兰不要白笑驰了，所以想跟金月解约。 费利想了想，问：“白总这是要使美人计？” 鄂非撕碎那张解约函，道：“你别看小白看着不靠谱，其实他确实不靠谱。” 费利：“……” 鄂非：“但是我大外甥靠谱。他是真的喜欢小白。” “那为啥还急着偷偷摸摸走掉？” “偷偷摸摸？哼。你们怎么都看不出来那小子有多会戏弄人？” 第44章 我从小就嫉妒他 鄂非道：“他要是想偷偷摸摸走，干嘛告诉我？提前两个半小时给我打电话，刚好够白笑驰开车去机场，连堵车的时间都算进去了，你说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鄂非：“他想小白了，等不了一周，他要小白现在、马上、立刻飞奔到他面前。你看，那白傻子果然飞奔过去了。” 费利恍然大悟：“有心机。” 费利：“不过老板，白总好歹是你发小，你看人那么准，为什么不提醒他一下呢。” 鄂非：“你不是要跟我交朋友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个秘密。我从小就嫉妒小白，看他吃瘪比什么都开心。” 费利：“……。真的假的？” “真的。”鄂非心情愉悦地从抽屉里拿出了车钥匙，“怎么？你不是想知道我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就是这样的人。” * 杜笛兰坐在贵宾休息室里，小口小口地喝咖啡。看看时间，他知道，小白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冲进来，然后哭着喊着要他别走。 杜笛兰叹了一口气。 也许在外人看来，甚至在白笑驰看来，这段感情都是不对等的。是白笑驰死皮赖脸地追他，是白笑驰热脸贴上冷屁股，是白笑驰被甩被拒绝，总之，求而不得的是小白。只有杜笛兰自己明白，他才是那个求而不得的人。 他从小就凭借着家世、颜值和才华受到众人追捧，可是他的世界如此无趣，直到遇见小白。 小白让他拥有的一切都那么苍白无力。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难以追求。他使尽浑身解数地勾引，却无法得到他想要的。他感到很挫败。 诚然，他让小白心动了，对方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可无论小白对他如何热情，他都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小白对任何感兴趣的男人都会这样，那是一种廉价的渴望，是性、是探险、是挑战欲。可他不同。 他对小白，是爱恋。 所以他不允许，在白笑驰的眼里，自己和别的男人是一样的。 他想要知道如何让小白属于他，他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就是去约那些小白约过的男人。他想知道到处泡男人有什么好玩的，为何令白笑驰欲罢不能。 他第一个约的人是周宇成。 周宇成是他和小白吵架的导火索。 他当然知道小白和周宇成是假的，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不是？于是就约了小周。 白笑驰谈论周宇成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热情、开朗，但是很聪明的男孩。可是在杜笛兰眼里，周宇成心思重、焦虑，却很稳重。很难说哪个是真的，因为他最后没有勾引到周宇成。 毕竟他和百战百胜的白笑驰根本不是一个段位。 周宇成说自己是白总的男朋友，不可以出轨。杜笛兰就问他，小白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这样抓着不放。 小周想了想，说：“他很温柔，我不想过早结束这段关系。” 杜笛兰不知道他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实，于是约了第二个人。 白笑驰唤他小戚，是个有几十万粉丝的小主播。这个人是白笑驰的前任，在他进入金月实习之前和小白分手了。 本以为小白这样的渣男，前任对他肯定有诸多怨恨。但小戚谈起白笑驰的时候，却只记得他的好。 “白总这个人，特别温柔。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我了。可是我也知道，他懂我并不是我们两个人的灵魂有多契合，只是因为白总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他不仅懂我，也懂这世界上的任何男人。他的心有灵犀，不过是一种向下兼容。” 杜笛兰问：“你不恨他吗？” 小戚笑了：“为什么要恨他？他比任何人对我都好。我谈的男朋友里，他是让我最愉快的。不过，我从第一天见到他就知道，他的世界太广阔了，我填不满。没关系，只要他心里还有我的一块地就行。” 杜笛兰听到这不高兴了，问：“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小戚点点头：“偶尔吧，分手之后睡过几次。他很忙。我也很忙。” 小戚有一句话让杜笛兰格外在意。他说：“白总在圈子里花得很有名，不会有人真觉得能栓他一辈子。被他看上是荣幸，被他取悦是享受，珍惜当下就好。就像你去迪斯尼乐园，那些王子奔向你，亲你的手，和你互动，他们看上去好喜欢你。可你知道，那些是假的。” 杜笛兰问：“明明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还要去招惹？” 小戚说：“虽然是假的，但真的很开心。就像明知道是假的，人们还是会去迪斯尼见心仪的王子一样，握住他手的感觉，是真的。” 杜笛兰问小戚加微信，说想以后接着约，被小戚拒绝了。 小戚说：“弟弟，你长得真漂亮，是我的菜，但不可以戏弄大人哦。你对白总很感兴趣，你知道你和他有什么不同吗？白总不管玩得有多花，他在取悦我的那一刻，都是真诚的。你却从一见面就在说谎。” 这就是让杜笛兰最气愤的地方。 为什么白笑驰可以对所有人都真诚？如果对所有人都真诚，那真诚又怎么会是一种稀缺资源？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白笑驰人见人爱。因为他爱所有人，真诚地、平等地，爱每一个帅哥。 这可太令人生气了。 他觉得他要纠正白笑驰这种坏习惯，让他明白有些人在生命中就是比另一些人重要。他不可以这么博爱，他不可以把真心稀释成均匀分布的溶液，他得用力地爱某一个人，那个人是特殊的。 想到这，他突然泄了气。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出现过。那个在时间的切片中，得到小白所有爱的人，出现过。 他想起小白知道他要回美国后，有一天他来找他。 杜笛兰很多天没有去金月上班，小白来问情况。 当时鄂莹在家，见到小白来，非常高兴，把他请去客厅聊天喝茶。 鄂莹一边倒茶一边问：“白院士和陶院士身体都还好吗？” 白院士和陶院士是小白父母。他们二人老来得子，所以岁数都不小了。 小白道：“莹姐姐，谢谢你关心，他们身体都挺好的，就是不方便联系。上次我妈见我，哭得可厉害了。唉，我也好想他们呀。” 鄂莹道：“真是难为他们了，这个岁数还不能享受天伦之乐。” 小白：“还得感谢莹姐姐呀，要不是你，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鄂莹点了点他的鼻子：“就你会说话。你该感谢老幺。他差点豁出命去。” 小白笑嘻嘻地说：“那就感谢莹姐姐，保住了咱们非非的小命。” 鄂莹也笑了，说：“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杜笛兰把门欠了一条缝，竖着耳朵偷听。他咬着指甲，心里堵得不行。 第45章 你的真心都给了他! 白笑驰比他大了至少十岁。他大部分的人生杜笛兰都无从参与，更别说杜笛兰能帮他解决问题渡过难关。小白最艰难的那几年，是鄂非陪他渡过的，他面临的最大危机，是鄂非帮他解决的。甚至喜欢男人这点，都是鄂非让他发现的。 杜笛兰生气，气自己为什么要比白笑驰小这么多，他甚至跟小白都不是一辈人。他不甘心，不甘心明明自己比任何同龄人都优秀，但就是没有能力保护小白。 小白道：“对了，莹姐姐，我能不能见见兰弟弟啊？” 鄂莹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来见我的。真伤心啊。” 小白：“怎么会呢莹姐姐，我就是来见你的，我是顺便见见兰弟弟。你看，他好久没去上班了，他有好好去学校上课吗？我在学校也堵不到他。” 鄂莹问：“你和小笛吵架了？” 小白尴尬地笑了笑：“我哪能跟他吵架呀，我疼他都来不及。可我做了错事，他不肯见我了” 鄂莹好奇：“你做错什么了？” 小白挠挠头，诚恳地说：“我也不太确定我做错了什么。总之肯定都是我的错啦。我能见见他吗？” 鄂莹道：“肯定是他为难你了，你能做错什么？这小子，我去说说他。” “别！”小白马上阻止，“我自己跟他说就行。我确实有错在先啦。” 鄂莹怀疑：“真的？” “真的啦莹姐姐。那我去见他啦。” 听到小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杜笛兰慌忙关上了门，整理一下衣服、头发，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瘫在沙发上看闲书。 小白敲了敲门，进来了。 杜笛兰也没有看他。 小白道：“兰弟弟，气几天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哥哥知道错了，给哥哥一个机会，好不好？” 杜笛兰：“你错哪了？” 小白：“哪都错了。” 杜笛兰叹了口气。道：“你明明知道你没做错什么，你该跟我解释的都跟我解释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道歉？” 小白想了想，道：“我错没错不重要。只要你觉得我错了，那我就是错了。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 杜笛兰：“真是熟练得让人心疼。你追所有男人都可以这么没有下限吗？” 小白真诚地说道：“那哪能呢？我只有对你才这样。” 可是在杜笛兰耳中，分明听到：“是的，我就是这么没有下限地追所有男人的。” 杜笛兰起身，把书放回书架：“咱们到此结束不好吗？你对拒绝你的男人都这么死缠烂打吗？” 小白喃喃说道：“哪有拒绝我的男人……” 杜笛兰：“你说什么？” “没……” 杜笛兰：“不服气吗？没有满足你的征服欲？所以纠缠不休？” 白笑驰终于听出了杜笛兰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但他真的是不能理解杜笛兰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他道：“兰弟弟，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话？你这么说我很伤心。” 杜笛兰：“你只是伤心还没把我拐上床我就不要你了吧。你要是睡过我，一定也会‘温柔地’放我走。” 就算小白脾气再好，听到这也不满了，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还没成年呢，我不可能睡你。不要说得我好像从未付出过真心似的。” “哦？你付出过真心？”说完自己又笑了，道，“也对，你确实付出过。付出过一次，然后你就再也没有真心了。” 小白难得有些生气了：“兰弟弟，你可以不满我的行为，但你不能说我没有真心吧？你还要我怎样表明真心，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杜笛兰冷笑了一声，说道：“哥哥，你肯定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情形。我妈把你介绍给我，说你是白院士和陶院士的独子，你有多聪明，你的能力有多强，你在鳄鱼科技担任多么重要的职务。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让人无法企及。我那年13岁，是个纨绔子弟。我觉得人生无聊至极，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只能写点无聊的小说做白日梦。见到你，我才知道，为何圣诞树上会挂着一颗启明星。因为只有见到那颗星星，人才会迫不及待地往前走。” 小白：“你既然这么看重我，那我们在一起……” 杜笛兰：“可是你这几年在干什么？我舅自己惹事被弄得净身出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放弃天价年薪毫不犹豫就跟他出来了，鼓捣一个破娱乐公司。你这样一颗星星，为什么要跟着他在泥土里打滚？” “我……” “哥哥，你有这么聪明的脑子，你会和白院士陶院士一样，变成全球顶尖人才，可你甘愿做一个什么娱乐公司的狗屁副总。你知道这是……” “我明白了。”小白打断他的话，“弟弟，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 小白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道：“对不起啊弟弟，我让你失望了。我以为是我对你不够好，原来是我本身不够好，我现在明白了。” 杜笛兰指着他：“不，你不明白。” 小白：“弟弟，抱歉，但我得跟你说明真相。你13岁那年爱上的，不是真的我，是你幻想中的我。你认为我很优秀，是人才，会成为栋梁，所以你想要追随我。你认为现在的我是在堕落，在玩物丧志，在自毁前程。但其实你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要成为人才、成为栋梁。我只是运气好，遗传了父母的聪明才智，学习工作都不太费劲而已。我父母生我的时候四十多岁，都快赶上隔辈亲了，对我娇生惯养，除了让我健康快乐没有任何要求。所以，我其实本身就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我加入鳄鱼科技，也不是有多大野心，只是想跟着你舅舅混口饭吃。” “这才是问题关键！”杜笛兰情绪激动起来，“他在鳄鱼科技，所以你也要去鳄鱼科技。你这么贪图享乐的一个人，你跟着他加班到深夜，你又不缺那点钱。然后他拍拍屁股走了，从鳄鱼科技出来了，你也要跟他出来，那么多年的拼搏都打了水漂。他上辈子救过你的命么你什么都要优先考虑他？” 这话说得小白有点糊涂了，道：“你到底是不满我好吃懒做还是不满我跟着非混饭吃？” 杜笛兰真是无语了，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他终于崩溃大喊：“我是不满你把真心都给了他！” 第46章 不是那种关系 白笑驰懵了：“啊？” 杜笛兰越想越气，眼圈都红了：“你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就是他！” “这……何出此言啊？” “我问你，是不是他让你意识到你喜欢男人的？” 小白摸了摸下巴，有些回味地说道：“你舅舅年轻时候，清瘦清瘦的，往那一站，仙气飘飘，很难不心动吧？” “你还没放下他？” “额……”小白心虚地挠了挠头，“以前喜欢过，现在肯定不会不喜欢啊。” 杜笛兰被他气哭了：“所以你真的心里只有他！他要是愿意跟你好，你早就死心塌地了吧！” 小白道：“我确实还挺馋他的。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杜笛兰心如死灰，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哭得把鄂莹都吸引过来了：“怎么回事？” 小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看她，看看杜笛兰，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杜笛兰起身，泪眼婆娑冲着他妈喊：“妈！我现在就要回美国！我呆不下去了！我在这个人身边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他太可恶了！妈！” 鄂莹走过去把杜笛兰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然后不解地看向白笑驰。 她家儿子是多愁善感了些，偶尔会伤春悲秋流几滴眼泪，但3岁以后就没有再哭成这样过了。 白笑驰当然也莫名其妙。鄂莹安慰不好杜笛兰，杜笛兰看到白笑驰就痛哭不止。无奈，小白只好离开。 之后白笑驰再找他，他就拒不见面了。 小白只能在微信上疯狂示好，每天早安午安晚安吃饭了吗准时送到。但不管他发什么，杜笛兰都不回。 终于有一天，杜笛兰发了一条语音，道：“我24号的飞机。” 从那以后，杜笛兰又失去了音信。 * 在杜笛兰的精打细算下，贵宾休息室的走廊里终于传出了急切的脚步声。 一个女士说：“白先生，您等一下，您不可以……”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小白喘着粗气。 杜笛兰平静地问道：“你怎么进到这里了？” 小白关上门，道：“我也买了张机票。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就和你一起走。” 杜笛兰却不动容：“你和我一起走，又不会陪我一辈子。你难道以后都不见我舅了吗？” 小白奇怪：“你为什么要跟非儿过不去？” 杜笛兰递给他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他在手中摩挲了很久。不是今天才拿来看，而是一直拿来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 照片是白笑驰和鄂非的合影。 两个人穿着西服，在高中校园门口。鄂非一脸漠然地看向镜头，小白却偏过头去看鄂非。他的眼中满满地全是爱与宠溺。 小白笑了，摸了摸照片中自己的脸。他想，他真的好久都没有再用这种眼神看一个人了。 他把照片举过头顶，透过光线，看到照片背面的笔迹。一颗大大的爱心，圈住了鄂非和白笑驰，那个爱心的中央写着四个字：一生挚爱。 白笑驰捂着肚子笑到岔气：“弟弟，你就是因为这个跟我生了这么长时间的气？还哭成那样？” 杜笛兰脸一红，生气地问：“你觉得好笑吗？” 这张照片是杜笛兰有次去小白家约会翻到的。翻到的一瞬，他两眼一黑。 白笑驰收起笑容，坐在杜笛兰旁边：“弟弟，初三毕业那年我发现我喜欢男生。为什么呢？因为你舅舅实在是太帅了。我可喜欢他了。高中我俩又一个学校一个班，我特别高兴。开学的时候，我就拉着你舅在门口合了一张影。我写下‘一生挚爱’的时候才15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杜笛兰愁眉苦脸：“意味着你早就想跟我舅定下终身。” “哈哈哈哈哈！”白笑驰没崩住，“对不起弟弟，我忘了你才17岁。那28岁的我就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吧。意味着我他妈那时候脑子进水了。当你28岁的时候回头看，你会发现，年轻时候很多诺言和山盟海誓，并不是因为自己全心全意，只是因为世界太小，心里能装下的东西太少，以为一瞬便是永恒。” 杜笛兰看着他，陷入沉思。 小白：“你说我把我的真心都给了他。没错，那时候是那样。因为我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你也知道，我从小娇生惯养，我不会为任何事情发愁，感情也很单一，我只是觉得，哇，这个男生可真帅，我想睡他一辈子。” 杜笛兰：“可你现在仍然离不开我舅。你敢说你不再爱他了吗？” 小白：“我一直很爱他呀。但爱又不是只有一种。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朋友，他陪我走过很多路，帮了我很多忙，我当然不可能放着他不管。今后也一样，只要他需要我，我都会站在他身边。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可你说你心里还放不下他。” 小白马上澄清：“我可没说。我只是说我想睡他。但好看的男生我都想睡。” 杜笛兰眼圈又红了：“说来说去还是放不下他。你之所以睡不到我舅，是因为我舅不愿意。他要愿意，你会睡他吗？” 小白毫不犹豫：“不会。” 杜笛兰略微惊讶：“骗人！” 小白：“真的不会。我说过，爱并不是只有一种。当然，我承认我比较特殊，我可能过于好色了，有时候这个界限很难把握。但是我知道，我不会想要跟你舅有恋爱关系，我想跟他做朋友。所以我永远不会睡他，再馋他也不会。这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那要是既能跟他做恋人，也能跟他做朋友呢？” 小白笑出了声：“都说了不想跟他做恋人。他这人可有病呢，谁做他恋人倒了大霉。你别老给我俩拉郎配，他不乐意我更不乐意。” 杜笛兰还是不放弃：“那他要是性格不是那个样子的呢？他要是善解人意温润如玉呢？你愿意跟他吗？” 小白真的要被杜笛兰逗死了，道：“那他还是他吗？那他不就成你了吗？” 这时杜笛兰脸上惨淡的愁云才慢慢散去一半，他问：“我和我舅掉水里你先救谁。” 第47章 太难杀了 小白果断道：“先救你。他有小美人救。” 杜笛兰：“……” 杜笛兰：“那我换个问题。我现在要去美国，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让你离开金月，你同意吗？” 小白认真回答他：“兰弟弟，如果你去美国有很重要的事做，没有我就不行，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陪着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你，没有什么事比你还重要。但是，如果你只是想要和你舅争个高下，我会选择留在这里陪你舅。” 杜笛兰噘嘴：“狡辩，还是我舅比较重要。” 他伸出手，摸了摸杜笛兰的头：“为什么要对你舅这么大敌意呢？他又不是你的敌人。他从小就疼你，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说实在，你觉得我是天上的星星，可他觉得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杜笛兰“噗嗤”一下笑出声。 见杜笛兰终于笑了，白笑驰也松了口气，继续打趣道：“你舅还说呢，我要是敢给你戴绿帽子，他第一个阉了我。” 杜笛兰却收住了笑容，问：“所以，你会吗？” 小白：“会什么？” 杜笛兰：“你会给我戴绿帽子吗？” 小白突然感觉额头上有冷汗冒出。真想给自己一耳光，没事提这个干嘛。 杜笛兰脸色立马阴沉起来，他道：“所以就是会喽？” 小白马上磕磕巴巴地说：“这这这……这不是得慢慢来么。戒烟都需要时间呢，我戒个色哪有那么容易。” 杜笛兰黑着脸问：“那你要多长时间？你总得让我心里有数吧？” “两……两年……” 杜笛兰：“多少？！” “半……半年……” 杜笛兰：“我没听清！” 白笑驰突然觉得这个恋爱也不是非谈不可，因为还是生命比较重要。他道：“兰……兰弟弟，要不咱俩都冷静冷静？” 杜笛兰：“我很冷静。我给你两个月时间。不管你是心理治疗还是电击治疗。两个月以后我成年，你要还敢和别人乱来，”他手扶上白笑驰的后脑勺，压迫他盯着自己，“我阉你都不会打麻药。” 白笑驰瑟瑟发抖，这话他好像在哪听过。 说完这话杜笛兰走出了贵宾室，对门外的人说：“机票取消了吧。把他的那张也取消。” 小白独自坐在贵宾室，小心肝怦怦跳。他心说这个兰弟弟怎么回事，一会哭得花容失色，一会白切黑跟要杀人一样，这是同一个人能表现出来的情绪吗？这家伙不会是在演我吧？哪个是真的他？ * 直播间虽然不大，但灯光摄影都很专业，毕竟是职业偶像要在这里表演。 随着观看人数越来越多，直播间的灯光开始黯淡下来，主持人退场，逆光中站着三个窈窕淑女，人们看不清她们的脸，但直播间的热度却直线上升。 她们就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女团ir。 “随风飘散寂寞，莉莉莉莉啦~爱无限思念憔悴，嘀嘀嘀嘀嗒~” 随着这句全网爆火的旋律出现，三个女孩动作整齐划一地转了个身，然后灯光迅速变亮，从她们背后闪现出来一个人。 费利踏着舞步入场，与三个美女跳成一个节拍。 直播间顿时弹幕密集起来。 “费利！！真的是费利！！《叮咚爱意》的男主角果然是他！！！！！” 今天的直播就是为了mv预热。等直播结束mv会立马上线。 “啊啊啊啊！原来他私下里真的像小姐姐们说得那样，又温柔又有男友力！！” 弹幕全是夸赞之声。又说他帅的，又说他身材好的，又说他很有镜头感的。 但有捧场的就有踢馆的，弹幕立马出现了一拨人，揪着费利过往不放。 “哎呀呀，互联网真是没有记忆，你们不记得他不久前才差点杀死一个女人吗？” 这些评论成堆出现，确实带偏了一些风向，让一些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质疑起费利。 这边金月毫不客气，立马也组织水军，把玛丽安这个“坏女人”搬出来“鞭尸”。 粉丝们赶紧跟上：“呜呜呜，老粉要哭死！真的是看着他被这样一路泼脏水，却一路不认输地走来。” “这种遭遇真的是没谁了。永远有人要费利塌房，可他永远塌不了房。” “对于黑子来讲费利真是恶梦，太难杀了。” 老粉们各自忆往昔，然后把费利的外号从“二踢脚”改成了“杀不死”。 各路粉丝齐聚一堂，观看人数到达娱乐版块的顶峰。 舞蹈跳完，主持人让四个人坐下。 费利并不是很擅长这种场合。 也不是说他不善言辞或者性格内向，单纯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张臭嘴极易说错话。之前参加活动，大错小错不断，经常一个话题好好聊着费利就能一句话让台下的经纪人小慧两眼一黑。 别看他前一段时间还哭着喊着要退出娱乐圈，可真的下定决心打拼以后，反而有些珍惜羽毛了。 他口碑这么差，鄂非一点一点给他洗干净不容易。虽然小慧走了有个临时经纪人，但鄂非还是不放心，有时间就会来陪他赶通告，为的就是让他别在镜头前花样作死。费利心疼鄂非日理万机还要跟着他跑通告，所以现在不太想给鄂非惹麻烦。 主持人：“请问费老师，您的舞蹈跳得那么好，是有专门训练过吗？” 费利：“啊？这还好啊？你们也没见过什……”他抬眼却看见鄂非阴着张脸，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说，“那个……大学为了让自己形体更好看一点，修过几节舞蹈课。这只舞动作不是很难，我还能应付。” 主持人心说，这种送分题都差点答成车祸现场，给你厉害的。又问：“ir的几个小姐姐之前说你很温柔，很有男友力。是真的吗？” 费利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鄂非。鄂非给他使了个眼神，意思让他随便说说。 费利：“我也没有女朋友啊，我不知道什么是男友力。” 主持人心说，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问：“那你跟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费利心说总不能说是跟人打架时候认识的吧。现在这个场合还好不好提余一洲呢？他心里打鼓，就又看向鄂非。 主持人发现不对了，问费利：“费老师，你一直在看什么？”然后随着费利的眼神望去，看见了鄂非。 主持人：“诶？那个，不会吧？是鄂总？金月娱乐的鄂总？” 第48章 别闹 导播毫不客气，立马把镜头切向了鄂非。 鄂非根本没有计划出现在镜头里，但看到镜头向他切来，也没有表现出不适，冲着摄影师淡淡一点头。 但弹幕里憋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鄂总来了！！！！！！” “他真的来了！是为了二踢脚吧！！！是为了他吧！！！” “哈哈哈，所以费利刚才一直在看他对不对，他们这是在蜜月期么，上个节目还要眉来眼去！” “我嗑的cp是真的！！！” 本来，导播只是想给鄂非一个镜头，带一带直播间气氛。但弹幕一下子上来了，贪婪的导播马上看到了流量，决定拉鄂非入场。 主持人要把鄂非请上台。费利马上拦住：“这不好吧，合同里不是这样写的。” 主持人：“鄂总愿意吗？” 费利心说你们这群奸商，鄂非来直播间都没化个妆，你们把他请到台前，是要故意难为他吗？ 谁知道鄂非淡然地说：“可以啊，我跟大家打个招呼。” “哇~鄂总素颜出镜~” “可是素颜也好帅啊！不愧是总裁小说的脸面！！！” 鄂非戴好麦克，只道：“大家好，我是金月娱乐的鄂非，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艺人，ir三位优秀的女士，以及我们公司力捧的年轻演员费利。谢谢。” “哈哈哈，鄂总裁局气。” 主持人马上发话：“鄂总，您今天来是为了看ir还是为了看费利？” 鄂非毫不犹豫：“是为了ir。我们公司非常重视她们的发展，这只mv也是花了很多功夫打造。当然，大家知道，之间出现过一些问题，好在我们都克服了。希望三位女士未来事业发展更上一层楼。” 太官方了，没意思。主持人接着问：“我们发现啊，鄂总经常跟费利一起出席活动，你们私下关系很好吗？” 鄂非：“费利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我接手金月娱乐以后看过他很多作品，我认为他非常有潜力。而且私下接触发现，他对演戏也有超出常人的热情。但因为各种原因，他的事业发展受到限制。我觉得一个有能力的经纪公司就是要帮助优秀的艺人摆脱这种无端打压。他现在正在关键时期，我多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 主持人心说，还真是滴水不漏。不想炒cp？ 也有这样的正主，极不喜欢被炒cp，千方百计要澄清。 但主持人才不会放过他：“那鄂总还真是慧眼识珠。大家都管费利叫二踢脚，他私下里脾气也这么火爆吗？” 鄂非这时候扭头看了看费利。他的表情依然漠然，但眼神中有种奇怪的嘲笑感，让费利有些恼火。鄂非：“他私下里……还挺有意思的。” 费利心说，这什么话？ 主持人：“那费利……” 鄂非打断了主持人的话，笑着说：“咱们这是ir专场吧？” 主持人心说，看来他是真的不想炒，算了，别到时候把事情搞砸了。 弹幕可不吃这一套，那一个个的都是带着显微镜磕cp的。 “等等！鄂总刚才看向费利的那个眼神！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就是感觉好苏啊！” “这是宠溺！！！” “他说费利私下里挺有意思的，这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展开说说！！” 主持人咬了咬嘴唇，道：“没错，今天是我们ir的专场。我想问问鄂总，ir的这三个美女，您认为谁和费老师最般配？” 弹幕：“啊啊啊啊啊！主持人真会搞事！！！哈哈哈” 鄂非道：“费老师配不上她们。” 费利火大，抬手就拍了鄂非胳膊一下，想都没想。 弹幕： “配不上她们，但配得上你！！！” “我们家费费上手了！！！哈哈哈！” 鄂非淡定地看着镜头：“别闹。” 主持人：“……” 主持人心说，他不是不想炒cp吗？ 弹幕： “别闹！！哈哈哈，别闹！！！” “这是什么一脸严肃的总裁风撒糖啊，笑死。” 费利在旁边生闷气，心说怎么在镜头面前这么不给我面子。 主持人：“看来费老师和鄂总私下里关系真的很好。那费老师呢，您认为ir的三个美女，哪个让你印象最深刻。” 费利挠了挠头，他都不太记得了。甚至他打余一洲这件事，他也忘了到底是替谁打的了。 费利只能去看鄂非。鄂非眯了眯眼睛。费利道：“大家都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主持人火速拆台：“那就是没有哪个人让你印象深刻呗。” 费利：“……” 这时，坐在一边的明娜拿起话筒，道：“我们ir三姐妹是一个整体，我想费老师应该是这个意思。” 费利眼睛一亮，太会说了，他马上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主持人只好把主场转交回ir的手中，道：“看来ir三人也是姐妹情深呢。私下里有没有谁和谁的关系更好一些呢？” 弹幕：“这个主持人可真会挑问题。” 明娜果然是团队里的情商担当，面对主持人的挑拨离间侃侃而谈：“老实讲我们三个人都非常有个性，外人看来我们似乎很不相容。但各自不同的背景反而让我们为对方带来更广阔的视野，让我们有更包容的心。所以我们三个人，无论哪两个人在一起，都会有不一样的感悟。但只有我们三个人合体的时候，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哇——”费利忍不住真诚鼓掌。 鄂非瞟了他一眼，心说有这么夸张么。 弹幕：“费利：呀，小姐姐好会说！鄂总：看我看我看我！” 主持人：“鄂总，我听说您接手金月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自家艺人解约，解约那些您认为不好或不挣钱的艺人，留下优秀的。想必您也是考察过ir三人的。请问她们三人是哪一点打动了您？” 弹幕开始有人“科普”了： “一般这种访谈都是要提前把问题发给被访者的，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标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直播，随便问问题可能会让对方出丑，会被拉入黑名单的。” “主持人这问题处处是坑啊。” “胆子真大，临时把鄂总请上来，还敢问这种问题。” 第49章 对手蓄力中…… 鄂非却并没有表现出不满，他道：“首先要澄清一点，被我解约的艺人并不是不好或者不挣钱，而是我们公司的发展路线可能不太适合他们。我觉得作为一个有责任的经纪公司，我们应该最大程度帮助艺人的事业发展。如果我们帮助不了，也要尽早放人家走，让人家寻找更合适的经济公司。” 弹幕：“啊啊啊，鄂总业界良心！比那些不停签艺人然后雪藏，靠对方违约金挣钱的黑心公司强多了！” 当然还有另一些弹幕：“鄂总：我也很会说，你怎么不给我鼓掌？” 就在这条弹幕弹出来的一瞬，鄂非确实又无意间瞟了一眼费利。 弹幕开始刷： “哈哈哈！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鄂非继续说：“至于她们三人哪一点打动我，我想首先是因为她们工作态度非常好。每一个人都很认真、很严肃地对待这份工作。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她们三个人都很有意思。娱乐圈娱乐是第一位，有趣的灵魂是我十分看重的。” 费利这时候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你说她们有意思的时候眼神里可没有嘲笑。” 鄂非：“……” 弹幕：“嘲笑？他那明明是宠溺啊宝贝你醒一醒！” 主持人差点笑出声，但也不忘借题发挥：“所以，鄂总，您说费老师私下挺有意思的时候，是在嘲笑他吗？” 鄂非缓缓地转头看向费利。 弹幕：“啊，深情对视了。” 鄂非平静说道：“是。” 主持人：“……” 费利：“……” 弹幕：“……” 弹幕爆发： “哈哈哈哈，他居然说是！这个总裁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有没有发现，只要不沾费利，鄂总就彬彬有礼儒雅大方，一派职场精英作风；一沾上费利画风就变得腹黑而且搞笑。” “果然费利是特殊的哈哈哈！” 大家其乐融融，磕cp的磕cp，看美女的看美女，找乐子的找乐子，直播间热度以指数形式增加，所有人都知道，明天通稿一发，在场的四名艺人咖位就能提升一个等级。 却不料这时有人跑过来跟鄂非耳语，鄂非脸色一下阴沉起来，匆匆退场。主持人刚开始还愣了一下，很快也有人出来和她讲话。 不仅现场有异，弹幕也涌入了一大帮水军，他们开始疯狂地刷一些奇怪的内容。 “在这么喜庆的日子打扰大家抱歉了，因为我要见证这一历史性塌房时刻。” “捧得有多高，摔得有多疼。这不得摔成肉酱啊！我来看事故现场了。” “某艺人顶流体验卡还没到手就被撕了哈哈哈！” “出了这么大的事，希望他能挺住，千万自杀。” “怎么回事？”鄂非问。 孙秘书以前是跟着金月前老板的。鄂非接手金月以后，他也适应得很快。 孙秘书：“鄂总，咱们宣传部门给我发来的，您看看。”说着把手机递给了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热搜 #费利艳照# 是桌优优。 他终于甩出了手里的最后一张牌。 这张照片可以清晰地看见费利的脸。照片依然是两具肉体交错，不过只有上半身。姜晚平只露出了一个下巴，无法辨认。 费利臀部的那个疤痕清晰可见，而且鲜血淋淋。 显然，这是那块疤被烫上去的当天。 然后桌优优开始编故事了。 说费利中学时期是个混混，经常跟人家打架斗殴，甚至被警察带走过。不仅如此，他还霸凌同学。 这组照片是他在霸凌欺辱一个同学。 这个同学因为长相柔美，像个女孩，经常被费利骚扰。起先他只是管他要钱，后来变本加厉变成了凌辱。这组照片拍摄时，被霸凌对象不堪羞辱于是反击，在他的臀部留下了一个伤口。费利恼羞成怒，当众侵犯了他。 桌优优的贴子下面有一些水军开始发力了。 “他就是我们镇的，挺有名的。我早就说过，他中学时候校园霸凌过别人，当时被他粉丝追着骂。” “以前贴吧里有他很多帖子，都在控诉他的罪行。不过他出道以后就被删了。”说完还甩出了几张截图。这些贴吧留言截图确实都在讨论费利。有人说看到他又在打人，或在哪个路口集会之类。 今天本来是大喜的日子，眼看费利就要升咖，这时突然有这么大的一个瓜从天而降，引来众人围观。 但是在这个时候，路人还有些怀疑。艳照也许是真的，但故事不一定。贴吧截图也很容易造假，大家都觉得，要不然先让子弹飞一会。 但是桌优优和他的水军手法是非常细腻的。就像相声演员，也不是上来就入活，因为没人听啊。他们会先唱一段太平歌词或者说一段快板，为的就是弄出点响声，让大家围过来。等人差不多了，他们再开始说。 孙秘书道：“怎么办鄂总？一会围观人就多了，不好处理。咱们要不要赶紧发个声明？” 有些麻烦，鄂非想。 现在发个声明，能声明什么？声明图片是假的？要报警？可是图片是真的，就算告到法院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给对方弄个“侵犯名誉权”的罪名。这个罪名可不是说桌优优造谣，只是说他让费利名誉受损而已。桌优优赔几个钱能怎么着，费利这边可就塌成废墟了。 桌优优这边看围观群众都来了，开始甩出另一组重磅照片。 这组照片，费利梳着寸头，穿着像个小混混，手里拿着一根钢管，身上还有一些血迹。从这组照片可以解读出，两波混混在打架。而费利是其中一波的首领。 照片中的费利还很稚嫩，很瘦很白，已经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但满脸戾气，让人心生恐惧。 这时候评论炸掉了。 “天啦！这个表情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后大家甩出了项雪的那张费利成名照。他挥舞着球棒砸碎了王冠的车玻璃。 “我靠，如出一辙！我就说在哪里见过！这个表情一模一样！好可怕！” “你们还记得当时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吗？王冠迫于粉丝压力，只能选择和解。费利差点就被治安拘留。这种人真的有暴力倾向好不好？” “他是不是那个‘超雄’啊？” 第50章 不怕他没料，就怕他不火 “金月老板恶人非还在直播间炒cp呢，真恶心！这种cp你们也能嗑得起来，祝你们遇到这样的伴侣。” 两组照片合在一起，左右印证，网络上一片哗然。再加上费利之前的武打史又被抬出来鞭尸，他中学时期是混混并且校园霸凌的事基本坐实。 “哼，这一回费利绝无翻身可能！” 说出这话的是桌优优。此刻他正惬意地坐在王冠办公室的沙发上，左手抱着一个小偶像，右手晃悠着杯中的威士忌。 王冠举起酒杯敬酒：“不愧是卓老板，就没有你挖不到的料。” 桌优优眯起眼睛得意一笑：“王老板过誉。不过确实，国内第一狗仔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你可以说我人品不好，但我的专业能力可是十分过硬的。我不怕艺人没有料，因为没有人是完美的。我就怕艺人不火，我把料挖出来也卖不出好价钱。” 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桌优优这一手真是太歹毒了。他就像森林中顶级的掠食者，在暗处仔细观察，然后精心布置陷阱，耐心等待，就等着猎物走入他的射程范围。 他数月前就开始预热，等着费利一点点往上爬，在费利即将登顶之时，一拳砸下。 这是高手。 “老板，现在怎么办？”孙秘书越发着急。 金月快解散的时候他也差点失业，鄂非接手以后虽然诸事向善，但现在又遇到了大危机。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鄂非和费利的捆绑，费利的塌房不仅会影响他自己，还可能把金月给干黄了。孙秘书可不想熬走两任老板。 鄂非依然不语，只静静观察事态发展。 “你说……”王冠捏着他旁边小偶像的腿，“金月那边会怎么反应？” “呵，”桌优优道，“能怎么反应？否认三连？律师函警告？有用吗？” 王冠满意地靠在沙发上：“他们来不及反应。” 费利现在正在直播，平台肯定也已经看到这个事件了。平台现在也在犹豫。且不论真假，就算是假的，说的人多了也会成为真的。当所有人都相信费利是个霸凌性.侵同学的人渣时，平台会怎么办？平台会为费利辟谣吗？当然不会。 平台会一个反手把他封杀掉。 本来，ir的直播间就非常火爆，现在黑子组团过来开始抛大便，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和乐子人也都围了过来，直播间火爆得都有点卡顿了。如果这时候舆情被有关部门监控到，很可能会直接封禁直播间。这会变成连锁反应的第一弹。 要知道，ir的mv也刚刚上线，正在火热下载中。直播平台的异变会让别的平台也警觉起来，然后下架相关艺人的作品。 要是走到这一步，真假可就不重要了。因为官方都出手了，这件事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如果这时候权威媒体再下场评两句，雪崩来临，所有人都会下场痛骂，费利绝无生还可能。 就算雪崩过后有些人回过味来，发现有反转，也已经晚了。他们只会发一发牢骚，扯两句“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然后作鸟兽散。 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 “他活该！”桌优优唾弃道，“王老板不是没给他机会吧？” 王冠也冷哼：“早就提醒过他们，别跟我们斗。他们既然要跟我们玩，我们就不能玩得小，不然人家怎么看我？” 桌优优点头：“明白，王老板。本来呢，只要费利退圈就可以。现在他们既然要保费利，那就都得死。” 王冠抿了一口酒：“先搞死个费利杀鸡儆猴，然后鄂非、陆振业那些，跟着他们沾边的都得死！” 说到这，桌优优却明显犹豫了，道：“王老板，别的咱不说，但……鄂非，好歹是鄂家的人，咱们动得起吗？” 王冠也是有些为难：“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啊。那边的意思……”王冠扬了一下头，“是说，咱们必须除恶务尽。如果现在畏首畏尾，那咱们也成不了气候，到时候还不是要跟这帮土鳖地头蛇抢饭吃。咱们的目标……”王冠用手划了一下脖子，“要不然全割掉，要不然就把他们变成咱们的人。” 桌优优一知半解：“那鄂非……咱们是同化他，还是弄死他？鳄鱼科技那边……” 王冠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桌优优：“怎么说？” “鄂非的婚事，你听说过吧？” “有所耳闻。据说女方是樱花国财阀的千金。得知那边想把千金嫁过来，鄂朝辉十分积极，尽力撮合。结果鄂非居然坚决反对，甚至不惜放弃鄂家的所有财产。听说给鄂朝辉气坏了，差点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王冠点点头。 桌优优：“可为什么呀？女方我打听过，长得漂亮家世显赫，配鄂非绰绰有余。他还不乐意，要我得开心死。” 王冠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小桌呀，你可真是。人家是大企业家的孩子，什么没见过，跟你能一样吗。” 桌优优不解：“他的婚事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没好好做功课了不是。你知道女方到底是什么家世吗？” 桌优优摇头。 王冠示意桌优优附耳。 桌优优一听，脸色大变：“原来是他们家？！” 王冠点点头，道：“我相信，鄂朝辉也明白着呢。所以，我赌，他是我们的人。” 桌优优一脸恍然大悟。 王冠道：“鄂非拒绝婚事，让女方那边十分不爽。所以鄂朝辉也没办法，现在只能撮合小儿子鄂储娶那樱花国女人。” “女方能同意吗？” “肯定不能这么痛快答应啊。樱花国的人可事逼呢，他们觉得自己姑娘那是下嫁，鄂非还给脸不要脸，拒绝得那么干净利落。哪有老大看不上老二娶的道理，这还有没有公序良俗？” 桌优优深感同意：“对。”又问：“这梁子算结下了。那怎么办？” 第51章 round one 王冠笑了：“但是樱花国的人呢，又比较务实。闹闹别扭就得啦，在利益面前哪有真拒绝的道理。现在就是在考验鄂朝辉和鄂储的诚意。” “哦。”桌优优一脸恍然大悟。 王冠：“鄂朝辉这不一直在撮合鄂储和那樱花女人么。你看，鄂家二公子以前玩得多花呀，男的女的混着来。之前包养姜晚平还被捅出来，把鄂朝辉气坏了。” 桌优优：“现在鄂家二少改邪归正了？” “哈哈哈，”王冠大笑：“怎么可能！但鄂朝辉学聪明了，在舆论口上严格把风。” 桌优优：“既然鄂朝辉这么急着跟樱花国的女人结亲家，咱要是把他儿子整死了，是不是不太好？” 王冠：“首先，鄂非和鄂储、鄂朝辉是有仇的。鄂朝辉不一定向着鄂非。其次，咱也不是真要弄死鄂非，咱们的目的是让他听话，对不对？鄂朝辉的目的也是要鄂非听话。所以，鄂朝辉和咱们，应该是一个战线的。此次一战，咱们扳倒金月，砸了鄂非的饭碗，让他老老实实回家听从父亲安排。咱们能吃什么亏？鄂朝辉急着感谢咱。” 桌优优听到这，热情地说：“王老板，还是您思虑周到啊！佩服佩服！以后，我就以您马首是瞻，看您的脸色办事。您可不能不要我呀。” 王冠开怀大笑：“小桌，你是个聪明人，你看得清形势。” 他二人在这边志得意满，鄂非却紧盯着事态发展。 秘书见鄂非还拿不定主意，急得不行：“老板，再不下手咱们可就控制不住了。” 鄂非抱着肩问：“你想怎么下手？” 秘书也不是管宣传的，自然只能凭着素人的直觉判断，道：“咱们写个小作文，把费利的事从头到尾解释清楚。” 鄂非：“你写就有人看吗？” “那……” “再说，费利这件事情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清楚的。可这是一场闪击战，拖不了。” 孙秘书急了：“那怎么办。” 鄂非：“你给小慧打电话，告诉她可以动手了。” 孙秘书没明白：“动什么手？” “你给她打电话，她自然知道动什么手。” 王冠和桌优优也不是甩手掌柜，他们一边左拥右抱，一边也在看着逐渐发酵的舆论。 “我打赌，”桌优优说道，“再过半个小时，当直播间人潮达到顶峰时，官方就会下手。平台会先封禁直播间。王老板，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二人说笑间，桌优优的助理已经走过来，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桌优优道：“您看，比我想得还要快，这就有消息了……啊？” 桌优优边说边瞟手机屏幕，一时间震惊无比。 因为另一个词条上了热搜。 #费利艳照主角是姜晚平# 金月这边的营销号，直接一个反手，发了这组艳照的全图。两个主角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 王冠没等来他要的消息，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冷说道：“看来，鄂非也不是傻子。你能拿到的东西，他也能拿到。” 王冠推测的没错，这组照片是鄂非放出来的。 桌优优当时拿到费利艳照费了不少功夫，所以他以为别人拿不到。谁承想鄂非也拿到了。 鄂非之所以没有及早下手，因为他也在等，等人潮最鼎沸的时候，把这组照片的全貌展现给大众。 舆论这种东西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一个流言能够传播，肯定不是因为它讲道理，而是因为它能吸引注意力。所以，你想让别人不谈论一件事情，不是捂住他们的嘴，而是用一个更有意思的事转移话题。姜晚平是顶流，咖位比费利大多了。他拍艳照可比费利拍艳照刺激。 舆论玩得从来不是以理服人，而是哗众取宠。 随即，金月的水军跟上。 “额……不是说校园霸凌么？霸凌的是姜晚平？他俩中学也不是一个学校的……” “好像本身费利就和姜晚平有点绯闻。他们俩是同乡，而且一直是朋友，同时考入中戏，一起出道。” “以前有人嗑他们cp我还不信，这……” “……你顶多说他生活不检点，不能说他是人渣吧？” “翻翻日历现在是2024年吗？你情我愿的事情什么时候变成不检点了？再说这么一组照片，谁知道是不是偷拍的呢？” “天啊，费利火了又触及到谁的利益？” “所以说，让子弹飞一会。” “姐妹们，我觉得把这组照片放出来的人更可耻！如果今天遂了他们的意，费利塌房了，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用私密照片整人。费利还是个男生，要是女生被这样放出来，她还活不活了？” 一时间，桌优优那些咒骂费利的评论被挤了下去，被另一些评论代替，并且成功吸引网友前来讨论，进一步稀释了对费利的恶评。 金月这边带了两个节奏。 第一，他们要网友讨论费利是不是私生活不检点；第二，传播艳照的人是不是更缺德。 网友们争相讨论，桌优优评论区沦陷。 王冠阴阳怪气：“真狠啊，鄂总。弹弹手指头，就把姜晚平献祭了。姜晚平这小子也是不争气，我费了这么多力气捧他，他还想要洁身自好？真洁身自好就不会投奔我们了。” 桌优优紧紧抓着手机，咬着嘴唇不做声。这个局他摆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功夫。日后还要应对金月的起诉和高额赔款，今天这场仗要是打不赢，锤不死费利，他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王冠心说，桌优优这小子，当狗仔技术还行，就是办事不太牢靠。道：“他们想要鱼死网破？哼，我们难道还怕失去一个姜晚平？” 王冠这边动手，再次强调费利曾经是混混的事，并转发那组费利街头打架的照片。 “大家别被金月带歪了。姜晚平和费利小学是同学，你们怎么知道小学的校园霸凌没有延续到中学呢？” “拜托你们看看那组照片，小晚的表情像是自愿的吗？” “不管他和姜晚平到底什么关系，国家都是不允许涉黑的。费利纠集社会闲散人员，这是黑恶势力啊！” “现在扫黑除恶那么严，这种从小就有黑社会背景的，应该全面封杀吧。” 于是水军开始疯狂艾特各地公安。 眼见有点起色的舆论，又这样被压下去了，孙秘书哀叹不止。 第52章 扼杀cp 这可不是开玩笑。校园霸凌不会被抓进监狱，但涉黑会。就算费利没有涉黑，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解释清楚。难道费利的塌房真是不可避免的吗？ 孙秘书一脸心如死灰。 鄂非冷着张脸，心说你急什么？现在最急的是平台。这么多流量，他们舍不得关了直播间，又不知道该不该处理这种事。 看到这，桌优优松了一口气。心说好悬啊，这事差点让我办砸了。这可是我的投名状。 王冠这时脸色也稍微好看一点，道：“小桌，你还年轻，办事没有经验。好在这次有惊无险。” 桌优优旁边的美女马上给他倒上酒，他的手都有点抖了。但人就是这么一种动物，高度紧张过后反而是一种多巴胺释放的欣快。桌优优又有了成就感，肤色也红润起来。 安排好事情，助理出去了。桌优优刚要再骂两句费利，助理又回来了。 桌优优十分不耐烦，道：“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不都安排好了吗？” “这……” 桌优优：“总不能还有问题吧？” “您……您自己看看吧。” 桌优优一看，两眼一黑。 一个词条冲上热搜： #街头混混是桌优优# 这怎么火还烧到我家了呢？ 桌优优点开词条，发现有大量的人在转发费利那套混混照片。 可是！ 他们的脸是桌优优的！ 不是桌优优现在的脸，是他学生时期的脸。 网友们看懵了。 “什么情况？这是p图吗？” “等等，谁p谁的图？是桌优优被p上去的还是费利被p上去的？” 随后又有个视频比那组图片被传得还广，不仅在微博，还迅速火烧了各个短视频平台。 这个视频和那组照片是同一角度拍的，因为是视频，很连贯。但视频中拿着刀砍人的不是费利，而是桌优优。 一时间网友沸腾。 “看好了，这可是视频啊。视频没法造假！” “没文化别乱说，现在有很多ai工具能一键生成视频。” “哦，桌优优砍人的视频就是ai合成的，费利砍人的照片就是真的？” “啊啊啊啊，cpu要干烧了，到底是谁在砍人啊！” “不是，你没有脑子你烧什么？桌优优把自己砍人的照片p成费利然后整费利？你傻还是他傻？肯定是费利想要反咬一口。” 就在桌优优水军垂死挣扎的时候，金月水军给桌优优带了一波致命节奏。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本身这两组照片就是ai合成的。爆料人把照片给桌优优，他以为是真的，还重金购买。结果是合成的！” “哈哈哈哈哈，那可就太丢人了！一个职业狗仔，被人用ai照片忽悠了！” “好像那个潘家园被骗去全部家当的国宝帮大叔，啊哈哈哈！” “桌优优多大了，落伍了吧。他肯定不知道现在ai技术已经这么发达了。” “他也是没有常识，这种事情能仅仅通过照片就胡说八道吗？他实地走访了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真是开局一张图，后面全靠编。” “大张旗鼓两个月，结果就爆料了两组ai照片。公共资源就这么用是不是？” “以后再也不信他的爆料了。他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桌优优心都凉了。 这一波节奏彻底否认了他的专业水平。不仅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他再有任何爆料都不会有人信了。也不会再有人给他钱买断那些猛料了。 鄂非真绝啊，一脚踹翻了他的养老金。 王冠看大势已去，知道，这次费利又活下来了。他冷冷地对桌优优说：“还真是难杀呀。”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桌优优身边刚摸了两把的小偶像也嫌弃地拍开了他的手。 王冠的助理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桌先生，我送送您。” 孙秘书目睹了舆论的演变，看到这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带着三分敬佩两分仰慕的眼神看向鄂非，道：“鄂总，这事就这么平了？” 鄂非依然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你说得好像挺简单的。” “不是不是……”孙秘书感觉这次跟对人了，这个老板靠谱，“您怎么办到的？您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这么……唰唰两下就解决问题了？” 鄂非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怎么可能唰唰两下就解决？我从看到桌优优爆料照片的那一刻就在着手准备。那些照片和视频早就做好了，就等今天王冠发难。”说完他拍拍孙秘书肩膀，“继续观察，有什么异常赶紧告诉我。” “是！”孙秘书兴奋地答应。 鄂非再次回到直播间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粉丝们目睹事件的全部过程，更加兴奋了。 “事情解决了，鄂总也回来了。” “哈哈哈，恭喜黑子，这次又没有杀死我家哥哥。” “鄂总肯定是去帮二踢脚，哦不，杀不死，解决问题了。” “杀不死全程都没看过弹幕，他现在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怎样一场恶战。” “啊啊啊，好苏啊！在费利不知道的情况下，鄂总救了他的命！” “我一生行善积德，嗑这样的cp是我应得的。” “哦哦哦，我想到他们的cp名了，就叫扼杀好了。” 这回，主持人看向鄂非的眼神有了一丝崇拜。只有费利一个人不知道为何直播间的气氛起起落落。 * “你怎么想？”鄂非抱着肩问。 费利放下最后一组文件，道：“这个吧。” “你确定？” 费利点头。 鄂非挠了挠头，道：“一个口碑很好的演技类综艺，一个冲奖的文艺片，你都没看上，选择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拍的一部普普通通的悬疑片电视剧。能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想的吗？” “因为这个有意思？”费利毫不犹豫。 鄂非：“你对演戏那么有热情，为什么不演文艺片？这个导演的文艺片国内外获奖无数，别人削尖了脑袋想进他的剧组，你却想都不想一下就pass掉。” 第53章 倒了大霉的人 演员能演大屏幕的文艺片，肯定会被提咖的。因为这说明他们的演技被名导认可，有艺术气质和天赋（逼格高），从此以后不仅片酬能提高，更有可能进入更高级的层面，掌握更多资源。 艳照事件结束后，过于drama，费利和ir一下子出圈。虽然很多人对费利的人品依然指指点点，但不可否认，他这么摇摇欲坠还能屹立不倒，说明可能真的有点东西。外加《山河有春》开始预热，有些人看完剪辑认为费利演技和身手都不错，营销号一波推波助澜，粉丝群体变大（还新增了cp粉），费利的工作也变多，邀约不断。 这不，知名文艺片导演也邀请他去试镜，鄂非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费利理直气壮地说：“可是他的剧本我看不懂。” 鄂非冷笑：“你看不懂剧本当什么演员？” 费利反问：“剧本你也看了。你看懂了吗？” 鄂非：“我又不是演员。” 费利：“你作为一个观众，看懂了吗？” 鄂非：“……” 费利：“每一个场景我都能明白，可连在一起我不懂。这个角色，从一开始的心高气傲愤世嫉俗，到结尾变得同流合污，剧本的叙事没办法给这个弧光一个合理解释。” “所以才是文艺片啊。文艺片就是不注重故事情节，注重人物内心。” 费利：“让我无中生有？硬演？” 鄂非：“……” “而且你看看这个情节，”费利把剧本（并不是全部，剧组只给了一部分）摊开给鄂非，“男主深爱的女友被车撞死，他的男性朋友叫来了自己的暧昧对象，男主当天晚上和这个女的一边滚床单一边叫着死去女友的名字。我请问，这种情节，你能理解吗？你让我怎么演？” 鄂非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小众电影嘛，肯定有些情节会猎奇一些。到了片场你跟导演沟通，他会一点一点帮你抠细节。” 费利甩手：“扣了我也演不了。我能力有限。” 鄂非继续苦口婆心：“你这小混蛋怎么油盐不进。你要走出舒适圈，挑战一下自我。你能力不行有导演。前两年一个不会演戏的流量还被他扣细节扣到提名了。你演的话能直接获奖。” 费利：“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小混蛋了？你怎么最近说话这么没有风度？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导演江郎才尽了？” 鄂非：“……” 费利：“他早年间的电影确实非常有灵气，感情细腻真挚，拍摄手法娴熟，镜头精致。可最近这几年，他的电影却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情节，只为吸引眼球，让人无法理解。以前叫好又叫座，现在没票房了就说叫好不叫座。谁叫好了，不就是那帮影评人么。老演员了。” 鄂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现在还是国际知名导演。你演他的片子又不吃亏。” 费利：“不要。他前两年的片子还能称得上硕果仅存，这两年的片子纯粹就是吃老本。我才不想东风都刮完了，我才抓个尾巴乘风破浪。风停了把我甩下去怎么办？嗯？” 确实，去年另一个知名文艺片导演，也是这种江郎才尽的类型，导了一出大戏，结果因为女主实在令人厌恶，导致演女主的演员直接掉了资源。 鄂非懒得跟他废话，威胁他：“我再问你一遍，你演不演？” 费利掷地有声：“不演。” 鄂非提高声调又问一遍：“演不演？” 费利睁着一双小狗眼看着他，认真说：“你要是非让我演我也可以演。左右不过是一份工作。烂片我都演过那么多，还怕演一部文艺片？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鄂非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费利，心说好一副委屈的模样，说得我逼良为娼似的。 费利继续说：“我还没拍过床戏呢。这个导演之前的片子尺度好大，而且据说床戏还有真拍的——” “行了行了，”鄂非打断他，“不演就不演吧。” 鄂非又拿起另一份材料：“那这个综艺呢？演技类的综艺，导师都是名导，口碑和收视都很好，你怎么不接这个？这里面你看不上谁？” 费利尴尬地挠挠头：“我不太擅长综艺，我怕说错话……” 鄂非：“这是个演戏的综艺，有台词的，你怕什么？” 费利：“万一排戏的时候我跟人家打起来怎么办？武打人设不能再立了。” 鄂非无语：“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算了，管不了你。你愿意演什么演什么。这是导演和制片人的处女作，你不要有太高期待，估计其他演员都是各路糊咖，就当玩玩吧。我让经纪人给你约试镜。” “哎哟，我的非，你还真是宠他！”小白推门进来，“他想演什么就演什么，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你是老板他是老板呀？” 费利：“……。白总好。” “你好，小美人。”小白嬉皮笑脸地往沙发上一坐，面色红润。 鄂非心说，呸，三言两语把我大外甥哄好了给你得意坏了吧。 鄂非：“你来干嘛？” “怎么，不愿意见我？我还不愿意见你呢。你说说，我跟我兰弟弟机场缠绵的时候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一点？你的仗打完了，一战成名，我在这里给你收拾战场。桌优优、姜晚平、王冠，各式各样的人，律师函不断，黑子也此起彼伏地带节奏。我真是好辛苦。” 鄂非：“没记错的话，你去机场缠绵是上班时间吧？你一个翘班的人怎么好意思在这阴阳怪气？” 小白道：“非，我的工作提前完成了，翘个班怎么啦？我虽然当天不在战场，但我的成品可都留在战场上了呀。” 鄂非不想跟他贫嘴，问：“你有事吗？” 小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莹姐姐，这周末约我吃饭。” 鄂非坐到他的老板椅上：“那你就去呗。” “啧，非，你有没有脑子。莹姐姐说，她好久没见我，想我了。我前两天才跟她见面。” 鄂非沉默须臾，道：“知道了。” 费利觉得这两句对话莫名其妙。 这时候杜笛兰也进来了。 鄂非挑了挑眉毛，隐隐还对着小白翻了个白眼。 杜笛兰：“舅，我想收回解约函。” 鄂非：“解约函？我没看到什么解约函。” 费利插嘴：“你不是撕了么？” 鄂非：“……” 鄂非心说，我只是想装一个善解人意的大人而已。你让我装一下行不行？！ 杜笛兰却转向费利，上下扫了两眼，福至心灵，看向鄂非：“原来那个倒了大霉的人是他呀。” 第54章 上瘾机制 小白：“噗。” 鄂非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俩人在打什么呀谜，质问道：“白笑驰，你笑什么？” 杜笛兰：“不如哥哥。” 费利：“？” 鄂非：“？” 小白：“……” 杜笛兰对费利说：“争气点，看好他。” 费利：“？” 鄂非：“？” 小白：“……” 小白知道鄂非不喜欢自己和他宝贝外甥在一起，怕他问太多，赶紧溜了。费利接下来还有个通告，也跟经纪人走了。办公室里只留下杜笛兰和鄂非。 这对舅甥性格都有些冷淡，为了避免尴尬，很少单独存留在同一空间。 鄂非整理了一下桌子，道：“小笛，没事你就回去工作吧。” 杜笛兰：“我有事。” 鄂非顿了一下：“你有什么事？” 杜笛兰：“我想问问关于哥哥的事。” 鄂非心里啐了小白一口，但脸上神情却依然淡然：“小白？他怎么了？” 杜笛兰眼神向左边瞟了瞟，肉眼可见地难为情。这表情鄂非还是头一回看到。 杜笛兰：“哥哥他……是不是有点问题？” 鄂非：“什么问题？” 杜笛兰：“就是……不行。” 鄂非莫名其妙：“什么不行？” 杜笛兰：“短？” 鄂非：“？” 杜笛兰叹气，打直球：“他是不是生理上有缺陷，早泄或者比较短小？” 鄂非愣了3秒钟，随后转过身去，捂着嘴无声狂笑。 杜笛兰真的很烦恼：“舅，我认真的。” 鄂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还是转过身，捏了捏腮帮子，管理好表情，认真地说：“他那方面有没有问题我也不知道。你应该问问他的情人们。但他那个东西看上去也不太短。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杜笛兰惊讶：“你见过？” 鄂非：“呵。我倒希望有人还我一双没见过的眼睛。” 杜笛兰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说：“我看一个离婚律师说，频繁更换伴侣的人，那方面就没有行的，不是短就是快，要么又短又快。因为满足不了对象，所以才一个劲地换人。” “哈哈哈哈！”鄂非终于笑出了声。 杜笛兰：“……” 活该！活该啊白笑驰你应得的！ 鄂非问：“他要是，你该怎么办？” 杜笛兰想了想，耸耸肩：“倒也没什么，该治就治，这不还有我呢么。” 鄂非心说，造孽啊小白。 鄂非：“那你到底在烦恼什么？” “他为什么那么好色？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吗？” 鄂非明白了。小白花心一直是杜笛兰的一块心病。 杜笛兰：“我看过一些心理学行为纠正的书，如果我们找到他好色的源头，然后解开他的心结，也许就能帮他戒色了。” 鄂非摇摇头：“小白并不是受过心理创伤才好色。他是天生的色痞，你要怎么纠正？” 杜笛兰：“会不会因为被心爱的人拒绝过，所以开始破罐破摔最后成为习惯？” 鄂非心想，真不愧是写小说的。 杜笛兰道：“哥哥他……喜欢过你，你知道吗？” 令杜笛兰没想到，鄂非居然一脸淡然地说：“知道啊。” “他是不是因为……” 鄂非马上打断他：“我又不是他唯一喜欢的。你可别误会，他没在我这受过情伤。他刚刚情窦初开就是这个色痞样，和我无关。” 杜笛兰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 鄂非叹了口气，靠在了老板椅上，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道：“小笛，你有没有问一问小白的情人，他是什么样的人？” “问过，他风评倒是不错。都说他体贴。”杜笛兰忍着醋意说道。 鄂非笑了：“小白这个人，从小就比较受父母宠爱，情商智商都很高，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你别看他平时没心没肺，实际上他是个很……嗯……通情达理的人，你懂吗？” 杜笛兰迷惑地摇摇头。 鄂非：“这么说吧，他受到的宠爱太多，又很有共情心，这种人有一个特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杜笛兰摇摇头。 “感情泛滥。” 杜笛兰：“什么意思？” “他一见到好看的男孩子，心中的爱就没处使了，就得发泄出来，跑去疼爱人家、取悦人家，人家开心他就开心。他享受被爱，更享受爱别人。他的爱满溢而出了。” 杜笛兰不买账：“强词夺理。他也可以把所有爱都给一个人啊。” 鄂非耸耸肩：“没办法啊，小白太受欢迎了，大家都想得到他的爱，谁得不到他的爱就会伤心，他见到好看的男孩伤心哪受得了。” 杜笛兰觉得鄂非这是在美化小白的行为：“这种歪理我从未听说。” 鄂非笑了：“这不就听说了。” 杜笛兰泄气：“那怎么才能纠正他？” 鄂非：“你觉得人可以轻易地改变吗？” 杜笛兰沉思。他一直在为白笑驰的花心烦恼，总不能把他锁起来吧？又不能真的阉了他。杜笛兰还特意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按鄂非的说法，白笑驰通过发泄泛滥的感情得到正反馈，十几年都是这样，早已成为一种奖赏路径，书上说这和上瘾没什么区别。别说戒色了，就说戒烟戒酒，多少人能做到？很多人甚至不能戒奶茶。 一想到这杜笛兰就恨得牙痒痒。难道真的要一辈子看着他沾花惹草，然后变成一个怨妇。 鄂非看着杜笛兰那苦恼的样子，心里早抽了小白二十多个耳光。但没办法，大外甥就是喜欢那渣男。可以不管小白死活，但总不能让大外甥心里不痛快。 鄂非嘴角微微上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小笛，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杜笛兰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你知道以前人是怎么戒毒的吗？为了戒断鸦片的毒瘾，人们用了吗啡，试图用吗啡替代鸦片。结果呢？结果那些戒掉鸦片的人，反而吗啡上瘾了。与其强迫他洁身自好，不如让他对更强烈的刺激上瘾。而只有你才能给他那种强烈的刺激，别的男人都给不了，这样，他就只会对你一个人上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笛兰沉思须臾，然后冷冷一笑，道：“正合我意。本想放他一马，依着他的喜好来。这是他逼我的。” 第55章 这是群众的呼声啊 鄂非收住了诡计得逞的笑容，道：“行了，没事的话你先去忙吧。” 可杜笛兰还没走，道：“说起来我突然有了灵感。舅，我也帮你个忙吧。” 鄂非：“什么忙？” 杜笛兰：“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叫费利的演员吗？我也帮你把他拴住吧。你有了他可就不能打哥哥的主意了。” 鄂非一脸淡淡的笑容，心里已经在咆哮了，真是这从哪开始吐槽才好呢？ 鄂非：“首先，我和费利不是那种关系，其次，你怎么还觉得我和小白……” 杜笛兰完全没听进去：“舅，知道了。我走了。”然后推门就出去了。 “臭小子。”鄂非骂了一句，低头又看了看文件，嘴角却浮出一丝笑容。 * 《碎花白裙》，就是费利要面试的那部小成本、小制作，由不知名导演、制片人以及一堆糊咖组成的悬疑电视剧。 鄂非非常肯定，以费利的水平，试镜这种剧的男主角绰绰有余。 本来鄂非觉得参加这种剧费力不讨好，但又想，费利刚刚从风波中走出，虽然提咖了，但一下子接顶级资源也太惹眼了，容易遭人恨。接一个这种剧的男主，要是好好演，也能卖个踏实肯干的人设。 因为没什么悬念，就让经纪人跟了，自己在办公室处理工作。 果然，试镜很快结束，费利回来，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鄂非：“试镜通过了？” 费利得意洋洋：“笑话，轻而易举。” 这也没什么意外的，鄂非头也不抬，道：“有什么可骄傲的。以你的水平，这种剧的男主角你要是还拿不到，我都该怀疑我的能力了。” 本以为费利会再贫两句嘴，谁知他就此打住，一句话也没再说了。 鄂非这回终于抬头。 费利虽然有些尴尬，但看上去心情不错。但旁边的经纪人却瘪着一张脸，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鄂非心里一沉，道：“怎么回事？” 经纪人吞吞吐吐：“就……就那个男一号……” 鄂非一惊，拍案而起，道：“你别告诉我你没拿到男一号？！” 费利一脸谄媚，但没敢说话。 鄂非气得摔下手边的文件。 这就有些不给面子了。这个剧什么水平导演心里没点b数吗？从上到下一个粉丝超过五位数的都没有。费利不是顶流也是人气演员，演技又好，跟一堆糊咖凑在一起都是纡尊降贵了，还敢不给他男一？欺负人了吧？真是莫名其妙，这个娱乐圈还有人没见过金月的手段吗？什么档次敢从费利手里抢一番？ 鄂非二话不说拨打了导演的电话，接通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怼：“我请问我的演员到底哪里达不到贵组的标准？你们欺负人也有个限度吧？是不是答应试镜给你们脸了，让你们随便对待我的人？你是对费利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鄂非怼了一通，导演那边也不发火，只平静地说道：“哦，这是演员自己要求的。” 鄂非眼角抽搐了一下，走过来，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揪起了费利的领子，盯着他的眼睛，对电话那头的导演心平气和地说道：“您再说一遍？” 导演：“演员自己要求的啊。” 鄂非的额头青筋暴起，黑着一张脸，道：“别听他的。既然男一试镜通过了，就让费利演男一。” 鄂非因为费利艳照的事一战成名。以前大家只知道他是鄂家的少帅，拿着父亲钱乱投资的纨绔子弟，却不想他这么有手段，费利都黑成这样了被他愣是一点一点洗白了。至此娱乐圈都知道，不能看扁金月，惹他之前先掂量掂量。 现在鄂非亲自给这个狗屁小导演打电话，提出的要求也并非不合理，他要是能听出点人话也该马上答应。谁知导演很客气地拒绝了，道：“不行，除非演员自己跟我说他要演男一。” 鄂非长出一口恶气，道：“好的，那您等一下，我现在就打死他。”说着挂断了电话。 费利被揪着，全程屁都不敢放一个，见鄂非挂断电话，怯生生地道：“那个……老板……你听我解释……” 鄂非狠狠把他甩在沙发上，微微一笑：“我不想听你说话，你用一个字回答我：去给导演打电话，告诉他你要演男一，行不行？” 费利：“……。一个字不够用。” 鄂非立马变脸：“你信不信我送你见你太奶？” “别嘛老板。你听我说……” “你闭嘴！”鄂非终于忍不住，喝道，“你知不知道你不可以降番？我给你提一个咖位有多么不容易，你现在跟一帮杂碎演一个三流的网剧，还要演配角，你让观众怎么想？你让资方怎么想？你让你的粉丝怎么想？不怕别人笑话你啊！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以后好的资源谁愿意找你，嫌你跌份！” 费利小声嘟囔：“也不至于说人家是杂碎吧……” “你还顶嘴？” 费利只好不说话。 办公室一片寂静，掉根针都能听见，半分钟过去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鄂非气坏了，还敢冷暴力了，指着费利：“你怎么不说话。” 费利：“你也不让我说啊。” 鄂非就没见过这么气人的，情绪稳定的人设都快维持不住了，他道：“你给我去打电话。” “不打。” 鄂非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日里的淡定，道：“你打不打？” 费利也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老板，这是群众的呼声啊！” 鄂非：“？” 费利：“群众让我演，我才演的！”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向鄂非袭来。他真想掰开费利的天灵盖，看看里面是脑子还是海绵。 第56章 不能让他自己干任何事 事情是这样的。 《碎花白裙》是一个恐怖悬疑涉案片，男主是一个刚刚入职的警察，单纯、责任感重。整个剧就是他如何从一件碎花白裙推断并抓住连环杀人魔的。这个角色可谓是全剧的中心，最重要，戏份也最多。 导演就想找一个看上去阳光、纯粹的男孩。筛选一批过后，费利映入了他的眼帘。 费利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是很周正的漂亮，不妖不邪不媚不痞，可以演主角。他那双大眼睛，乖顺柔和，特别适合新人警察。 沟通过后，费利那边也有意向要试镜，导演当然很高兴。他对费利的演技心里有数，没有特别情况，基本上这个角色就是他的了。 可是主角定下了，配角，也就是反派连环杀人犯，却让导演犯愁。 这是第二重要的角色，他完全是贴着主角塑造的。他必须要一个和费利相当的演员才能撑起整部剧。 说实话，费利这种正气虽然令人动容，但并不稀缺。可反派就让人头大了。 在剧中，反派表面上是救死扶伤的外科医生，一双妙手挽救无数生命。可是到了夜晚，他的手术刀却用来杀人。 这个演员平日里的气质要与男主相近，和蔼可亲、高风亮节；到了晚上他就会白切黑。难点在于，导演想塑造一个一眼看去正气凛然，但静心观察就会感到诡异的角色。亦正亦邪的气质不难见，但导演要的是细思极恐。 导演知道，男主要是演砸了，这部剧也差不到哪去，他对剧本质量有信心。但演好了也不会太出彩，角色魅力的上限就在那。但如果杀人魔的角色塑造成功，绝对能让整个影片跃进一个档次，成为收视黑马。 他找了好久都找不到这个人选，最后只能认命，也许这部剧就没有当黑马的命。 直到选角导演给他看了费利的一张新闻图片。 玛丽安落水时，费利就在旁边。当时他被警察当做嫌犯带走。费利在照片中看上去依然风华绝代，但他空洞的大眼睛却让人心里发怵。 当天晚上，导演就睡不着觉了，半夜从床上弹起来：不是，就不能忽悠他演这个杀人魔吗？ 所以，试镜当天，他把费利那张新闻图片翻出来，然后给他读评论。 你说这人损不损，他读的都是当时认定费利是凶手的评论，这些人看着照片对费利评头论足，说他面相可怕，一看就是变态、天生的杀手。 导演最后总结陈词：观众觉得你适合这个角色。 要不说费利没有脑子呢。他看了看剧本，被导演这么一吹捧，还真就同意了。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答应。 最关键的是，导演和费利加起来二百个心眼子，导演自己就二百零一个。 他并没有跟费利说：求求你，别当男一了，演反派吧。 他说：你看，演角色讲究的是缘分，平庸的主角每一部剧都有，但出彩的反派却万里挑一，演10个伟光正的男主也不如一个独一无二的反派有意义，可惜啊，你是人气演员，金月娱乐的掌上明珠，你肯定特别珍惜自己的羽毛，不想演一个二流网剧的反派，你肯定像那些肤浅的明星一样在乎咖位，你肯定不愿意为这么好的角色降低身价，可惜啊可惜，你不能挑战这个角色，你真可惜。 费利当时一个反手：“等一会，我可以演这个反派啊！” 鄂非听到这要气死了，他不知道该气导演心机重还是该气费利没头脑。真是傻子太多了骗子不够用，一个没看住又被人拐了。 费利在那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地说这个角色怎么重要、怎么出彩。他的眼神中是热情、是痴迷。 他讲完了，看着鄂非。就像一只帮主人取回报纸等着奖励的小狗狗。鄂非无法想象，听他鬼扯这么久以后还要给他泼一盆冷水，对方会有多失望。 鄂非道：“我依然不赞同。” 果不其然，费利的表情黯淡下去。像是考试得了100分还挨骂的孩子一样。 鄂非心说，以后这事儿真不能让他自己做主，他没有能思考的器官。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费利一扫满脸阴霾，期待地看着鄂非。 鄂非：“如果这个剧最后豆瓣评分上7分并且评价人数超过20万，我不予追究。否则，你再敢给我私自做决定，我就把你踢出公司。” 费利一听，喜上眉梢，直接开心地飞出办公室。 因为这个要求着实不算太高。 鄂非心说，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费利和经纪人一走，鄂非就后悔了，并且一头雾水。 怎么就纵容费利了呢？说到哪我就心软了？什么时候妥协的？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不能再把小混账揪回来严词拒绝吧？ 鄂非挠了挠头皮，心说反正都这样了，不如物尽其用。 他再次拨通导演的电话：“费利可以演男二，但男一得让谢司礼演。” 那边导演愣了一下：“谢司礼？”听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这是鄂非今年招上来的新人。 说来也奇，他有一次跟客户见面，客户是个京剧迷，所以地点就约在了某剧院的包厢里。 那是个私人剧院，虽然包间还算奢豪，但内场却一派市井气息。 鄂非对京剧毫无兴趣，零星在大剧院里听过一些商演。都是比较高端的场合，演员们唱完以后优雅谢幕。可在这个小剧院，戏演完了，居然还有戏迷排队上台把钞票往演员脑袋上插。 客户告诉鄂非这是很常见的现象，喜欢哪个演员，戏迷们就会往他\/她头上插钱打赏。这钱不用交给剧团，是演员的私人收入。 当时唱了一出武戏，戏演完了，鄂非走的时候一个男孩堵住了他。这个男孩演的武生，谢幕时被插了一脑袋钱，插不下都掉地上了，足以见其受欢迎程度。 这个男孩就是谢司礼。 他想进娱乐圈，听说有经纪公司的大老板上门听戏，于是抓到机会毛遂自荐。 鄂非上下打量一番，一看就知道他并不适合娱乐圈。 娱乐圈只为娱乐大众，不是什么陶冶情操的地方，他不会唱跳不会演戏，除了长相尚可，没有任何优势。 后来这男生不知道从哪要来了鄂非的联系方式，又找了他好几次，鄂非都以不适合为由拒绝了。 最后一次，鄂非实在忍不住了，道：“你戏唱得好好的，干嘛要进娱乐圈？你很缺钱还是很享受粉丝的追捧？” 第57章 家宴 谢司礼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了，只道：“其实也不是非进娱乐圈。如果可能我还是想唱戏的。我只是……不想让戏曲落伍，变得只有老年人才爱看。等他们走了，谁还听戏呢？我想让戏曲也变得时尚一点，让人们觉得唱戏、听戏也很潮流。” 鄂非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可理喻：“你想进娱乐圈唱戏？” 谢司礼听出了鄂非言语间的不屑，尴尬地笑了笑：“我……这种想法可能挺幼稚的。我觉得，如果我有名了，大家愿意关注我了，我就可以把戏曲介绍给他们了。就像……那些做慈善的明星，以前人们不关注的事，见他们捐钱了，也变成了热门。” 鄂非不理解也不关心他对戏曲的这种情结，但他却觉得这个男生有点意思。 他道：“好，你说动我了。我给你个机会。去报名参加下一期的《偶像季》，我的要求不高，你能进二十强，我就签你。娱乐圈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你要是连一个二流综艺的二十强都进不去，我很难让你挣钱，你不如好好唱戏。” 鄂非看过太多这种选秀演员，有些都成团出道了，却挣不到几个钱，被公司雪藏，还有人为了生活最后解约去游乐园跳舞。虽然也很棒，但说明娱乐圈不好混，有真本事都需要天时地利，何况谢司礼这种没什么底子的人。 谢司礼答应了，勉勉强强以最后一名成绩达标，进入二十强。鄂非就履行承诺签了他。 但谢司礼在这个圈子里非常挣扎。 华语音乐市场不景气，他又不会唱跳，没人愿意给他发专辑。他口才也不是很好，上综艺只会冷场。只能看看有没有戏能演一演。他演戏的时候总有一种戏曲演员的舞台感，可他这个年龄和咖位只能演一些小制作的偶像剧，这种舞台风格过时且不合时宜。主角拿不下，配角又出戏，都快跟跑龙套的一个水平了。几个月下来，通告费还不如他唱戏挣的三分之一。 鄂非虽然没有亲自带他，但他的努力却看在眼里。可惜，他确实不适合这个圈子。 鄂非上个礼拜与谢司礼谈过，说他真的不适合在娱乐圈，不如和平解约，好好回去唱戏。谢司礼也答应了。 今天费利小混蛋整这一出却给了鄂非一些灵感。 既然《碎花白裙》的导演这样坑我的人，就别怪我铁砂掌薅羊毛了。 按照费利的说法，主角虽然重要，但是演艺难度并不高。谢司礼到底是武生出身，长得剑眉星目，演个警察也是没问题的。 导演这么心心念念要费利出演反派，不惜与金月作对，说明他真的非常在乎这个处女座。就算谢司礼演技上有什么问题，鄂非相信，导演也会很负责任，一点一点抠，直到他满意为止。 谢司礼的演技一直没有提高，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导演给他点拨点拨，狠狠训练一番。这剧要真是能出圈，谢司礼可就入行了。 鄂非挂掉电话，心说你把我的人气演员当猴耍，那就给我的新人当牛做马吧。 那边导演挂断电话却开始骂街：“万恶的资本家，还真是贼不走空！” * 周六下午，鄂非带着费利和导演见了一面，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之后他打算先把费利送回公司，再去鄂莹家。谁知道半路遇见车祸，他俩被堵在路上不上不下。 小白正好给他打电话问情况。鄂非道：“我要迟到了，遇到车祸。” 小白严肃地说：“莹姐姐请你吃饭，你不能迟到。” 鄂非看了看手表：“没办法，我还得先把费利送回公司。” 小白：“你带着小美人呢？让他自己回去呗。” 鄂非回头看了费利一眼，道：“好歹是个明星了，哪能放路上让他自己回去？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小白：“别闹了，他又不是小孩子，明星也不能不出门啊。” 鄂非没说话。 小白会心一笑：“那就一起带来呗。让莹姐姐看看你的品位。” 鄂非：“滚。” 话虽如此，鄂非还是照办了。 费利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不过也没拒绝。鄂家的大公主，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鄂莹，他也想见识见识。 不过他确实有些紧张。不仅仅因为对方是鳄鱼科技的高管，还因为她是鄂非的姐姐。 在鄂非亲姐姐面前，费利还是想表现得完美一点。 费利在头脑中排练着，要怎样和鄂莹说话，怎样介绍自己，想了一路。 费利跟在鄂非的身后，摆好笑脸，就等着鄂非介绍他。谁知鄂莹半点没有要搭理鄂非的意思，只是随便敷衍地挥了挥手，然后继续与白笑驰热情攀谈。 费利瞟了鄂非一眼，心说什么意思？ 鄂非不受待见，费利也不受待见，两人只好默默坐在一边，听鄂莹与小白谈笑风生。 费利一脸懵圈。这是什么情况，鄂非把他带给他姐姐，结果俩人都被姐姐当成了空气？这是什么展开？这是在干嘛？这顿饭的意义是什么？这个家怎么这么奇怪？这就是豪门的家风吗？ 一瞬间，一个bgm在脑海里响起，熟悉的音乐闪过一幕幕豪门恩怨的狗血戏码。 费利这时候想起来一件事。 他以前和网友骂战的时候，鄂非的黑子曾经说过，鄂非是“庶出”，难道说鄂非和鄂莹不是一个妈？本来以为网友瞎他妈说的，没想到是真的。费利心说我应该不是全公司最后知道的吧。 没错，你就是。 饭菜被佣人端上来，小白吃得油光满面，鄂莹还在给他夹菜，而鄂非只是安静地在旁边细嚼慢咽。看他的表情，可能也是味如嚼蜡。 费利没了胃口，托着腮帮子胡想。 这么看来他就明白为什么鄂非会从小嫉妒小白了。鄂莹对一个外人如此亲昵，却不愿意多看自己的弟弟一眼，搁谁能受得了？ 瞬间，原配的小孩欺负私生子的大戏就开始在费利脑海中上演了。 鄂莹比鄂非大那么多，肯定从小就欺负他，不仅羞辱他，还有身体暴力。就算是成年以后，鄂莹也依然对鄂非进行心理控制。鄂非这么大人了在公司颐指气使的，在鄂莹面前却卑微得吃不下一口饭。 这么一想费利开始生气了。 私生又不是鄂非的错，你不爽冲他妈去啊，冲孩子算什么本事。治不了老爹治不了情妇，治情妇的孩子，还真是有种。说什么鳄鱼科技的大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心眼比针鼻儿还小，哪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费利霎时就对鄂莹有种厌恶的感觉。 第58章 她有她的骄傲 鄂莹和小白正聊得欢，管家过来，说少爷有点事要处理，想让鄂莹接个电话。鄂莹甩甩手，傲然道：“让老幺去。” 费利心说，鄂非又不是佣人，之前不理他，有事就知道使唤他。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没想到鄂非擦了擦手，二话没说跟着管家走了。 费利毫无胃口，安静地用筷子轻轻戳着盘子里的菜。 谁知鄂非走了，鄂莹却开始对费利感兴趣了。问小白：“老幺带来的这位是谁啊？” 小白两只眼睛一眯，笑嘻嘻地说：“莹姐姐，这可是咱们非儿手底下最炙手可热的演员——费利。今天带过来给你掌掌眼。” 费利心说，看不出来白总是个马屁精。也不用这么舔鄂莹吧，真是见色忘义，就知道讨好情人的妈妈，根本不管朋友死活。 鄂莹面带讥讽：“老幺那个什么破经济公司还没倒闭啊。小白，亏你还能跟他混这么久。” 小白道：“哪能啊莹姐姐，托你的福，这不还能勉强经营。” 鄂莹不屑一顾：“竟胡闹，吃不了一点亏的人办不成大事。老幺这个脾气，我看也没什么大出息。” 小白：“哎哟莹姐姐，他哪能跟你比呢，你对他要求太高了一点。我们俩现在有点钱够花就行，还要多大出息？” 鄂莹面带心疼：“老幺胡闹是他自找的，可怜我们小白了。” 小白笑道：“谢谢莹姐姐心疼。我会跟他说，让他多给我假期。就说是莹姐姐要求的。” 餐后甜点上来，鄂莹端起手中的红茶，抿了一口，幽幽说道：“真是癞狗扶不上墙。” 费利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说够了，老子来吃这一顿饭还不够晦气的，道：“说谁癞狗呢？” 这一句话小白和鄂莹都愣住了。 鄂莹不愧是鄂朝辉的女儿，就是见过世面，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她随即轻轻一笑，道：“好奇怪哦，这哪里来的人，对我们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你别说，这样子和鄂非阴阳怪气时还真有点像。 费利站起来：“我问你说谁癞狗呢？你们鄂家是什么好东西么？他欠你们什么？你们这些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他赶出家门——” “住口！” 费利正骂得尽兴，小白突然喝住了他。 这回换费利惊讶了。 他从来没见过小白跟谁红过脸，头一次见他这么凶。 趁着费利惊讶，小白道：“给我出去冷静一下！” 要按费利的脾气，这时候该掀桌子了。但他看着白笑驰的脸，却犹豫了。 费利心说这顿饭谁爱吃谁吃，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本来想在鄂非姐姐面前套套近乎，留下个好印象，这还真是热脸贴上冷屁股。 多说无益，费利摔门而去。 费利站在别墅门口抽了根烟，掏出手机正想打车。却见鄂非迎面走来。他也刚在外面抽了根烟。 费利：“我要走了。” 鄂非：“为什么？” 费利：“我被赶出来了。” 鄂非：“怎么会？” 费利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道：“你那是什么姐姐啊？忽视你、指使你、背后骂你，真不懂你还来吃这顿饭干嘛？！” 鄂非挑了挑眉：“所以你跟她顶嘴了？” 费利冷笑：“你们豪门恩怨我不懂，也跟我无关，但这种地方不要让我来第二次。你能受这个气，我可受不了。” 鄂非拍了拍他的肩，没做评论，只道：“你不愿意回房间就算了。我把车钥匙给你，你去车里坐一会。等谈完了我送你回去。” 费利拿过钥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是不是坏了你的事？” 鄂非不解：“坏了什么事？” 费利：“你是不是……还有求于你姐姐啊？所以都这样了还对她言听计从。” 鄂非：“……” 费利：“她不会针对你吧？” 鄂非笑了：“她没那么小心眼。” 鄂非走了，费利并没有直接去车里，而是在别墅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心说这都什么人啊，一个一个的也太难理解了吧？是我真的脑子不好使还是他们真的脑子有问题？ 抽了一半，小白出来了。 费利瞟了他一眼。 白总也是总，总不能因为他是副总就不给面子。 费利臊眉耷眼：“白总好。” 小白又摆回了平时那副笑嘻嘻的嘴脸，挨着他坐下，用肩膀顶了顶他，问：“生气了？” 费利心说你真是翻脸比翻书快，道：“没有。是我嘴快。” 小白：“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不过，以后不可以跟莹姐姐顶嘴哦。” 费利吐了个烟圈：“也许对你们来讲，她是商圈大佬，有钱有权，不能得罪。但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她地位多高我不也在家炒土豆丝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放心，哪还有什么以后，我以后见都不会见她。” 小白笑道：“别把话说太满，我有预感，你以后总是会见到她。” 费利翻着白眼“切”了一声。心说，谢谢，绝无可能。 小白也点了一根烟：“你不要把莹姐姐想太坏。她只是，怎么说呢，有点装。” 费利：“哈？我说白总，你别得便宜卖乖行不行？鄂莹对你那么好你当然没话可说，她对鄂非什么样你看不见吗？” 小白掸了掸烟灰：“小美人，你可能对鄂家不太了解。鄂家除了鄂朝辉，只有两个人权利大，一个是鄂朝辉现在的妻子，鄂储的母亲秦徵，另一个人就是莹姐姐了。鄂非虽然不受宠，但好歹是鄂家的儿子，鄂朝辉不会下死手。老爷子肯定期望有朝一日鄂非能服软，到时候鄂家还是能接纳他的。可秦徵巴不得鄂非死得难看一点，这样她那扶不起的刘阿斗就是鄂家唯一的男丁。你想想，非被扫地出门，什么都没有了，这不正是将他赶尽杀绝的好机会么？” 费利：“这么说，鄂非很危险？” 小白：“整个鄂家，上上下下，都被秦徵收买了。因为他们都认为鄂储是继承人。只有莹姐姐这一派，坚定地站在鄂非身后。要不是忌惮莹姐姐，秦徵早动手害咱们非儿了。所以，为了非，你也不可以惹莹姐姐生气。” 费利道：“那她为什么对鄂非那个态度？” 小白：“莹姐姐有莹姐姐的骄傲。” 第59章 你和他挺像的 小白挠挠头，本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觉得有些话，应该鄂非亲自对费利说，而不是自己说出来。便道：“细节我不说了，但我这样跟你讲。莹姐姐之所以受宠，不是因为鄂朝辉是女儿奴，是因为她是鄂朝辉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不过莹姐姐上初中的时候，她母亲出车祸去世了。” 费利：“那鄂非妈妈呢？” 小白：“她一直是鄂朝辉的秘书。” 费利“呵呵”笑了两声：“哦，说来说去还不是原配的孩子看不上私生子。这就是她的骄傲？” 小白：“具体细节有些微妙，我也不便跟你细说。小美人，莹姐姐确实有一些傲气，但你以为她是傻子么。对我一个外人无微不至，她闲的没事玩过家家？” 费利听不懂他说什么。 小白：“莹姐姐只是不想表现她关心咱们非非而已。她以正妻的孩子为傲，放不下身段，又想关心非，怎么办呢？她就表现得非常喜欢我，看在我的面子上为非儿做这做那。她想见非儿了，也不会说要见他，只说想见我。你看，她总说可怜我跟着鄂非受苦，但从来没劝我离开他。非儿一个人出来，总得有个可信的人帮帮他吧。” 费利垂下眼睑，道：“那我刚才那样讲她，她是不是很生气？” 小白拍了拍他的背：“她才没那么小心眼。她还挺喜欢你的。” 费利眼睛一闪：“真假的。” 小白真诚地说：“真的。她说‘哪来这么个小子，跟老幺一样没教养’。” 费利：“……” 小白道：“莹姐姐这是在夸你，说你像非儿。你以为她为什么肯帮非儿？她不喜欢这个弟弟干嘛要帮他。鄂储不也是她弟弟。她觉得你的性子像非儿，这是在赞赏你。” 费利：“怎么可能。我性格也不像鄂非啊。” 小白：“有些方面挺像的。不跟你细说这个了。” 费利想起自己刚才在饭桌上说的话就有点尴尬。 小白：“她对你很感兴趣。咱们非儿除了我没有往家里带过朋友，更不会把人带去见她。所以你一进门她就对你好奇得不得了，但又要装作漠不关心。直到把非儿打发走才找到机会盘问你。” 费利道：“说起来，她干嘛管鄂非叫老幺啊？鄂家最小的孩子不是鄂储么？” 小白一脸“你发现亮点了”的表情：“因为她从来不承认鄂储是她家的人。这可是莹姐姐对非儿最直白的爱的表现了。” 费利挠头：“你们这些豪门真是难以理解，就不能正常说话正常做事吗？” 小白拍拍他的背，道：“有些人就是喜欢用谎言表达真情。对于这些人，最大的善意就是领他们的情。” 小白搂着费利，让费利有些不舒服，但他也没挣开。 小白：“回去吧，莹姐姐和非等着咱们呢。” 费利拿出鄂非的车钥匙：“鄂非让我去车里等他。” 小白看了看车钥匙，道：“非儿确实这样说了。但你现在愿意回去跟莹姐姐聊两句，他会更高兴。” 费利有点明白小白为什么这么受人欢迎了。 费利跟着小白回到了房间。 鄂莹见他回来只是冷冷一笑，也没说什么话。 晚饭在看似不正常但鄂家和小白都觉得正常甚至有些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鄂莹又给了小白不少好东西，鄂非空手而归。 不过临走前鄂莹拿出一个戒指，说是什么什么宝石，拍卖能有个几百万什么的，费利也听不懂。鄂莹说这戒指留着没用，送给小白了。鄂非一脸欲言又止。 小白上车之前把戒指扔给了鄂非，鄂非还是一脸欲言又止，看着戒指有些为难。但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揣了起来。 * 《山河有春》后期制作完成，营销号开始预热。 费利这边《碎花白裙》开始拍摄。 程导因为开机之前就跟费利好好聊过，对他比较熟悉，二人无需介绍。但主角谢司礼和导演还是第一次见面。 谢司礼之前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拍摄经验，只能接到一些比龙套稍微好一点的角色。这次鄂非给他弄来了个主演，他有些受宠若惊。 说实在，他早就对娱乐圈不抱有希望了。 他的长相，放在普通人里可能算是帅逼，放在娱乐圈就是个入门级别。在琳琅满目的尤物中间，他没什么辨识度。虽然为了走偶像路线瘦了三十斤，但在花美男这个赛道依然没什么亮点。经纪人拉着水军给他做数据，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他也渐渐明白，也许唱戏就是唱戏，演戏就是演戏，娱乐圈和文艺圈之间是有壁垒的，他打不破。或许有一天戏曲真的会在落伍中消亡，或许会被放入博物馆让人瞻仰，但，这个世界的年轻人，是真的不需要戏曲。 正在他自我安慰，马上就要退圈的时候，鄂非居然说把这个电视剧的主角给他拿下来了，还让现在风头正盛的费利给他当配角，这感觉像做梦一样。 开机前一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边，他想，自己一定还是有一些长处的，不然为什么都要退圈了，老板还给他一个主角？兴许老板对他的能力是赞赏的呢？但是转念一想，之前难道老板和经纪人没有努力给他争取机会吗？不是他自己搞砸的吗？每次都是满怀期待地上台，每次都被碾碎到尘埃。这次会有什么不同吗？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他不能胜任，与其浪费掉，不如早点退出，做个人情，让人觉得他还有点公德心。 一夜无眠，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起床，怎么来到剧组，怎么化妆的。 他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念叨着那些鸡汤，给自己打气。越打气，他越知道自己没有底气。 好巧不巧，第一场戏就是他的。和他对戏的是女一号。 他的台词很少。女主是男主的同事，是个做事很积极的女警，性格有些调皮捣蛋。她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擅自跟踪了嫌疑人结果受伤。这场戏，女主受伤走投无路，眼看要被躲在暗处的凶手杀害，男主也就是谢司礼适时出现。这一段二人的关系还不明朗。导演的要求是表现出关心，为之后的感情线铺路。 但让谢司礼头疼的是，这一段的剧本台词很少，主要是女主在说话。 谢司礼把受伤的女主扶起来。 女主开始为自己的轻率辩解，都是一些强词夺理。谢司礼没有台词，尽量做一些很担心的表情。这时候女主的嘴角稍微渗出一点血。谢司礼掏出手绢给她擦嘴，问：“你感觉怎么样？” 导演拿着大喇叭：“卡卡卡！什么玩意儿！男主，接戏啊！” 第60章 我给你打个样 谢司礼已经用尽浑身解数去想怎么表现得关心体贴了，可他没有任何台词和动作，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导演的要求。他不知道该怎样接女主的戏，这和戏曲的舞台表现太不一样了。戏曲有动作有眼神，可这个剧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句“你感觉怎么样”的台词。 他尝试用戏曲的眼神和动作去表演，导演又说太端着了。一个镜头卡了无数次。 虽然自我鼓励让他勉强不被压力击垮，但失望的潮水还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导演用很大的声音跟旁边的剧组人员说道：“知道他是个新人，演技差，没想到这么差。” 娱乐圈是个特别势利的地方。在这里，你要么有后台有资本，人家敬你三分，要么你有实力，人家高看你一眼。他什么都没有还演主角，很快变成了全剧组的笑柄。 导演越卡越不耐烦，年纪不大血压不低，遇到谢司礼这种毫无表演天赋的更是涡轮增压。 导演大骂：“鄂非可真是名不虚传的恶人非。塞进来这什么人啊，还敢让他演主角？你好歹给我个差不多的，这什么跟什么！” 一切昨日重现。 谢司礼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他因为能力不足被全剧组羞辱。有时甚至一些跑龙套的都敢开他几句玩笑，那些与他合作的流量、偶像、大牌，更是对他出言不逊。 要求之高如程导，烈日之下，他一个镜头已经拍了两个半小时了，却一点感觉都找不到。 导演终于力竭，举着大喇叭喊：“行了，先歇会吧。我们这带资金组的男主角还找不到北呢。” 引起一片哄笑。 费利也候场很久了，天气这么热，他有些不耐烦，一脸烦躁地向谢司礼走来。 谢司礼遇到过几次，有地位的明星会过来训斥他。外加他早有耳闻，费利脾气不好，一点就着，以前还有个诨名叫二踢脚。现在他可是老板的掌上明珠，耽误了他拍戏，还让他在烈日下候场那么久，差不多快发脾气了。 谢司礼想，他要是骂我几句，我就忍着。他要是动手——妈的，反正也要退圈了，我一个武生，不定谁打不过谁呢。 费利走近他。二人身高差不多，谢司礼被这么盯着，感觉对方有点挑衅。 费利抱着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谢司礼：“……” 费利：“你这人……” 谢司礼：“……” 他心说我看你还能骂出什么新花样？ 费利：“身段真好啊。你以前干嘛的？” 谢司礼：“？” 见他愣着不说话，费利满头大汗，不耐烦地说：“问你话呢，你以前干嘛的？” 谢司礼回过神：“我唱京剧的。” “唱戏的？唱什么？” 谢司礼：“武生。” 费利感慨：“怪不得。打眼一瞧你就跟别人不一样。我天，就你这身段，出道再稍微早点，陆导高低能在《山河有春》里给你个角色。” 谢司礼这才反应过来，费利是在夸他。进娱乐圈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被夸。不是主持人的商业夸奖，也不是阴阳怪气，是一种很自然很平和的夸奖。这种夸奖他进娱乐圈前几乎天天听到，进了娱乐圈，再听到这种夸奖却恍如前世。 他看着费利如画般的眉眼，心中感慨，原来想在娱乐圈挣钱，得长成这样才行啊。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点害臊。 费利：“你热得脸都红了，咱找个阴凉说话吧。” 两人一边往旁边休息棚走一边闲聊着。谢司礼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娱乐圈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表面上真诚背地里扎针的有的是。可他实在想不出来费利这种咖位的明星有什么针要扎他。 谢司礼：“身段好有什么用，不会演戏不能混娱乐圈。我可能演完这部剧就要退圈了。”说着谢司礼苦笑一声，“也许等不到演完，就要退圈了。” 费利奇道：“你一个戏曲演员，怎么可能不会演戏？” 谢司礼：“刚才拍的戏你也看到了，实话实说，确实演技很烂。” 费利坐下，道：“我觉得，你不是不会演戏，你是不会创作。” 谢司礼也挨着他坐下。 费利：“你看，你的剧本只有一句话，这是你要说的台词，就像你唱戏时候的唱词。剧本只会写对话。可你想想你唱戏，除了唱词，你还有身段、眼神、动作，这些是不会写在剧本里的。” 谢司礼：“可我们的动作和眼神都是设计好的。” 费利：“一样的道理啊。演电视剧也是，你要理解剧本，自己设计动作和眼神。导演不是演员，他要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帮你创作好了，那要你有什么用呢？影视表演也是艺术，也需要创作。” 谢司礼叹了口气。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不行啊，他心想。 费利一说到戏就来劲，完全没管谢司礼那种将近自暴自弃的表情。他道：“就说你刚才那段戏。你扶着受伤的女主起来，女主开始跟你解释她为什么突然跟踪我。你仔细想想，女主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谢司礼：“怕我责备她？” 费利：“没错。所以你要顺着人物的逻辑去思考。这个时候，你确实应该责备她。她不服从组织安排，擅自跟踪，差点没命，不应该责备她吗？而你的表情却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谢司礼：“可是剧本没写我责备她的台词啊。” 费利：“责备不需要说出来啊。打个比方，我要是你，我就不这么演。我会面无表情地把她扶起来，甚至带着一点愤怒。” 谢司礼沉思，觉得有点道理。 费利道：“然后女主就开始她那一套歪理邪说。她越说你越生气，但是你又没有台词反驳她，所以你要表现出来的是隐忍。隐忍她的胡说八道。你说对吗？” 确实。谢司礼点点头。 费利：“女主说着说着，嘴角开始流血了。这时候你什么感觉？” 谢司礼：“心疼？” 费利：“除了心疼呢？想想你刚刚是什么感情？” 谢司礼：“是愤怒。” 费利：“愤怒什么？” 谢司礼：“愤怒女主不听话。” 费利：“除此以外呢？只生女主的气？” 谢司礼想了想：“还气凶手！凶手让女主受伤了。” 费利：“bingo！这时候你是不是可以加点动作表达你对凶手的愤怒？” 第61章 他不仅仅是长得好看，还有真东西 “比如捶地？或者摔东西？” 费利：“差不多这类的，你可以好好设计。她现在嘴里流血，你要掏出手绢给她擦血。你想想你现在又气凶手伤害了你喜欢的人，又气你喜欢的人不知死活，你手里的动作是不是可以残暴一点？” 谢司礼点点头。 “你的潜台词是什么？” 谢司礼开始上道了 ：“我会想，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就知道让我担心！” 费利：“好，就是这种感觉。我们接着往下想。你的这句台词‘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挺违和的？女主受伤了，你说她能感觉怎么样？感觉好极了？编剧这句台词的意义是什么？” 谢司礼感觉这题有点难度，思考半晌都得不出答案，只好摇摇头。 费利道：“所以说演戏是创作。很多时候编剧台词也是瞎他妈写的，没有任何意义。但你是艺术家，你要把这句台词赋予意义。” 谢司礼还是不明所以，眼神清澈。 费利：“我给你打个样。如果我是男主，我到这会冷笑一下，心说你真是一天不作死就难受。可我不会责备她。因为责备没用。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撞了南墙都不回头，无论多少次她都真诚认错坚决不改。我只能由着她。所以我认为，在我说出‘你感觉怎么样’这句话时，与其说关心女主，不如说在平息自己的怒火，说服自己：算了吧，别他妈和她计较了，接受她的脾气，用更好的方式保护她。” 谢司礼听完，深深吸了一口气，佩服地看着费利。 剧本上只有一句“你感觉怎么样”的台词，费利却一点一点分析出了这样多的层次。这些层次不仅符合导演的要求，还把整个镜头拉高一个水准。 他刚才只觉得费利是因为长得好看才走红，没想到他有真本事。怪不得老板说，能在娱乐圈赚钱的都是万里挑一。这么一想，费利之前的那些狂傲操作变得有理有据了起来。一个如此优秀的艺人，他就应该有些性格。我们不能既要求他天赋秉异，还要求他察言观色。 休息时间结束，费利拍拍他的肩，道：“每一段戏，你都要这样去分析。你知道怎样去表演愤怒，怎样去表演狂喜，你只是没有想清楚人物真正的感情逻辑和行为逻辑，这才导致你的表演让人无法信服，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谢司礼醍醐灌顶。第一次，他体会到影视表演的魅力。他以前只觉得影视表演和戏曲比起来过于通俗肤浅，不能融入娱乐圈多少也与自己曲高和寡有关。现在他明白了，他在听到费利这段话之前，根本就没有入门。 他叹息一声，心想，如果他真的在娱乐圈坚持下来，费利绝对是他的贵人。 在费利转身的时候，谢司礼拉住了他，问：“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鄂非挑上的艺人吧，他亲自签的你？” 谢司礼点点头。 费利：“我听说你快混不下去了。” 谢司礼尴尬地笑了笑。 费利：“在你快要退圈的时候，他还给了你一个主角，说明他真的看到你身上闪光的地方，觉得舍弃你可惜，才主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谢司礼道：“他当时签我也挺勉强的。” 费利：“他这个人虽然毛病很多，但我一直相信他的眼光。他既然愿意签你，就是认可你。你不用妄自菲薄，你也要相信他。” 谢司礼虽然不信费利说的话，但还是有被治愈。道：“谢谢。” 费利只笑了笑。 接下来的拍摄一下子顺利了很多。虽然磕磕绊绊，时常达不到导演的要求，但经过沟通，大部分的镜头也能按时通过。 收工的时候，程导嘟嘟囔囔：“早这么演不就得了，耽误我这么多时间。你这个角色又没有多难。” 虽然抱怨连天，但终归还是顺利完成。 四五天的拍摄下来，谢司礼变得很依赖费利。他剧本不懂的地方会找费利，拍戏紧张也会找费利，恨不得一日三餐都要跟着费利。 开始费利有些厌烦，他是个习惯独来独往的人。但一听说谢司礼只有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就心软了。 二人吃完晚饭准备回剧组宾馆。 谢司礼看着费利的侧脸，由衷感叹：“哥，我真羡慕你。你长得这么帅演技还这么好。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 费利道：“演技可以慢慢磨练，你长得也挺帅的。” 谢司礼知道这是句客道话，实话实说：“我差远了。我无论怎么减肥，都没有你这种花美男的气质。” 费利站住了，转过头抱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谢司礼被看得有些难为情。 费利：“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了，你没觉得你太瘦了吗？” 谢司礼道：“哥，咱俩身高差不多，我比你胖六七斤呢。” 费利：“你和我长得又不一样。” 谢司礼泄气，道：“是啊，你长这么好看。” 费利奇道：“你是在对标我吗？” 谢司礼道：“我经纪人也说你这种类型的艺人现在比较吃香，让我在外形和气质上和你靠拢。” 费利“切”了一声：“那你跟鄂非说，让他给你换个经纪人。跟着她你挣不到钱。你不要试图成为另外一个人，因为你成不了。” 谢司礼叹气：“成为你太难了。” 费利“啧”了一声：“你怎么听不明白呢。那我跟你说细一点。咱们就从外形开始。你没觉得你脸的这个上半部分，这里……”费利比划着，“属于轮廓比较深的类型？颧骨也挺高的。” 谢司礼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自卑地点点头。 费利道：“你这种骨相，不能太瘦了，显老。你脸上有点肉，圆润一些，线条才流畅。” 谢司礼道：“可脸圆了上镜不好看。” 费利：“谁跟你说的？长相是一个整体，没人会盯着你一个地方看。你的眼睛这么大，剑眉星目，人家只会看你的眼睛，谁会注意你的脸是圆是尖？可你太瘦了，颧骨一突出，观众的注意力可就都到你瘦到脱相、凹凸不平的轮廓上了。” 谢司礼听到这段话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第62章 要不在我房间凑合一晚? 费利道：“还有，你一个武生，对标什么花美男？真是浪费。不说别的，就你这身段，古装造型往身上一套，你是演武林高手还是演神佛仙侠，角色不随便挑么？” 这一段连招把谢司礼整不会了，半晌才说：“也不是我想演就演。” 费利：“那就去争取啊。去跟鄂非说，去跟你的经纪人商量，说你不想走花美男路线，你想当古装男神。现在古装剧仙侠剧那么多，你只要不说你想当男主，找个角色演也不难啊。除非你挑活。” 谢司礼忙道：“不挑不挑。能让我演就行。” 谢司礼说这话多少有些落寞。能挤入演艺圈哪那么简单，不得一点一点往上爬。可他的初衷只是想要推广戏曲。他不知道现在做的这一切值不值得。 费利看了他一眼。他想到了不算太久前的自己。 那时候公司快倒闭了，他没活可接，他真的是什么烂剧都想接。有些影帝影后会告诫新人，要珍惜羽毛，不要乱接烂片。但你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谁还会管羽毛是不是光鲜亮丽？所以他可太懂谢司礼现在的心情了。 他甚至可以为了演戏当牛做马。 只是没想到，在演艺圈，牛马是不够的。他想起来姜晚平是如何把他骗到王冠的包间，他如何被下药，如何被威胁。他又如何逃了出来。 就算是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小晚，也可以为了资源把自己献祭，那一刻，他明白了，这个圈子是脏的，是臭的。他爱演戏，演戏能治愈他，但代价是更深的伤害。这和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他就想，算了，凑合活着吧，演员这么高贵的职业，不是咱这种小老百姓能搞定的。和谢司礼一样，他想退圈了。 可鄂非拉了他一把。 要不是鄂非，以他这个性格，估计要被王冠玩死。 他现在非常想见见鄂非。鄂非一直有跟他的行程，每天至少要见一面。可自从进组，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看见鄂非的脸了。 费利在前面边走边神游，谢司礼在后面跟着，默默盯着他的背影。谢司礼心想，真搞不懂，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性格不好。明明像个天使一样让人安心。 二人走到停车场，谢司礼突然说：“哥，要不咱俩再去喝点酒吧。” 费利刚想说点什么，看到片场偏僻的饭馆停车场中，有一个身影。 那人靠着车正在百无聊赖地抽烟。 费利眼睛一亮，走上前。 鄂非面无表情地把烟掐灭，放到随身携带的烟灰囊里。问：“吃完了？” 费利带着一点俏皮地阴阳怪气：“鄂总怎么来了？” 谢司礼也乖巧地叫了一声：“鄂总好。” 鄂非想来找费利吃晚饭。但他工作一忙，就拖到了现在这个点。到剧组后人家告诉他费利和谢司礼去某某家吃饭去了，鄂非这才把车开在这里等候。 夜晚的风吹走了一些燥热，人烟罕至所以星空也异常美丽。 鄂非道：“来视察一下我的员工有没有好好工作。” 鄂非这句话字面上是指费利和谢司礼，但谢司礼知道，鄂非不可能开这么老远的车来见他。他只可能是来见费利的。 他知道费利现在是公司的摇钱树，老板对他很重视，但没想到重视到这个地步。 鄂非邀请：“你们两个一起喝点酒吗？” 谢司礼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马上道：“鄂总，我就不了。” 鄂非点点头。问谢司礼：“拍摄还顺利吧？” 谢司礼道：“托您的福，还能勉强应付。” 其实他之前给程导打过电话，程导抱怨连连，但好像也没什么太大问题。程导就这样，总嫌弃别人没给他最好的，绝对是那种特别挑剔的买家。但既然他没提退货，说明谢司礼表现还行。 鄂非道：“嗯，那你好好休息。你也是主角了，得加油。” 谢司礼点点头。 其实看到谢司礼和费利走这么近，他就知道谢司礼应该是开窍了。最怕就是都有费利在了，他还不行。那他就真得滚出娱乐圈了。 谢司礼自己开车走了，费利上了鄂非的车。 他想问问鄂非为什么来。但好像又觉得无需问。 为什么要问呢？问出来，是要他尴尬吗？万一他以后不来了怎么办？ 鄂非倒是先问他了：“想去哪续摊？” 费利也问：“那你住哪呢？这么晚，你还要开车回去？” 鄂非：“不然呢？这附近的酒店都被剧组包了。” 费利有些心疼鄂非。这都快9点了。 鄂非不慌不忙地说着接下来费利的行程安排，以后公关需要注意的事项。毕竟《山河有春》要进入宣发了。这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费利静静听着。他二人去了一家日式居酒屋，喝了点日本酒，吃了点烤串，代驾开车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鄂非回家还要一个半小时。 鄂非是专门来跟他说行程的。 谁信呢？又不是没有手机，也不是没有经纪人。但这就是鄂非今天要找他说的全部内容。 鄂非看着费利下车，轻轻向他撇了撇手，意思是，回去吧。 费利都走进宾馆门了，又退回来。他深吐一口气，故作自然地问鄂非：“太晚了，你要不要在我房间将就一夜？” 鄂非愣了一愣。 费利看鄂非这反应脸上一阵发烫，道：“不过鄂总好像不太习惯跟别人挤一个屋子。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费利转过身，尴尬得脚趾都要抠出一座影视城了，却听到身后有打火机点烟的声音。鄂非在背后说：“是有点晚了。” 费利回过头。 鄂非：“但我没带换洗的内裤。” 费利忙道：“我有新的。助理前两天买的。” 鄂非叼着烟跟了过去。 费利在前面走，鄂非在后面跟着。 越走费利的心跳越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了。他想说，你还是回去吧，别进到我的房间。 也不是头一回和鄂非单独共处一室，但总觉得许久没见，似乎气氛都有点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好像，久别胜……呸。 第63章 这这这这，来真的?! 他只能故作镇定地掏出房卡，打开门。 他现在是有些咖位的演员了，剧组给他租的套房。 鄂非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问道：“我睡哪里？” 费利半晌没说话。 他该怎么说？老板，你睡沙发，我睡床。这合适吗？老板，床给你睡，我睡沙发。这是不是有些狗腿？老板，要不你和我睡一起，我房间大号双人床。我天，这话说出来能过审吗？ 鄂非倒是没为难他，道：“我就睡沙发吧。” 可费利心里一酸，张口就说道：“你累一天了，要不睡我床吧。” 鄂非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出，费利却因为自己的嘴快懊恼不已。 鄂非问：“我睡你床，你睡哪？” 费利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鄂非起身，一边脱衣服一边走近费利。费利问：“你干嘛？” 鄂非：“我要洗澡睡觉。不是睡你床吗？” 费利：“……” 鄂非去洗澡，留下烦恼的费利，在客厅走来走去。 鄂非洗完澡，穿着费利给他提供的新内裤就出来了。鄂非身材高挑，肌肉紧实饱满，那里的形状也……总而言之，像个内裤模特一样。他头发吹干就钻进了被窝。 费利有些懊恼，心说算了，要不我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得了。 他洗完澡却见鄂非还在床上玩手机。 鄂非头都没抬，道：“你快点，我亮着灯睡不着。” 费利：“啊？” 鄂非拍拍身边：“我让你快点睡觉。” 费利心说，这是让我睡在他旁边？ 拒绝也不好，显得自己很在意似的。可就这么和他睡一个床……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 费利想，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妥。就是……不太妥。 见费利还不过来，鄂非终于抬头，问：“你睡不睡？你要是介意我可以睡沙发。” 费利立刻接茬：“谁介意了？我对男的没兴趣，你对搞对象没兴趣，有什么可介意的？” 费利硬着头皮也钻进了被窝。 被窝里，有鄂非暖融融的气息，与他平常冷冰冰的态度截然相反。那股暖意与被子一起包裹住了他。 这个温度，是鄂非实实在在的温度。 费利背对鄂非躺下。 静谧的夜晚，空气都像凝固了一样安静，只有鄂非手指轻触手机屏幕的声音。过了一会，连这个声音也没有了。须臾，身后一阵响动，被子发出摩擦的声音，眼前一暗，身后贴上来光滑干爽的肌肤。 费利整个人都僵了。睁眼转头，看到的是鄂非的胸膛。 费利大惊：“你你你你要干嘛？” 鄂非俯身看他：“我关灯。开关在你这边。我以为你睡着了。” 哦，吓死我了。费利暗暗拍了拍小心肝。 鄂非在他耳边问：“你很害怕吗？” 费利脸颊通红：“没……没有。” 鄂非一脸严肃：“真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睡沙发。” 费利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都跟你说了我不在意。” 鄂非：“那你离我这么远干嘛，不怕掉下床去吗？” 费利忍无可忍，掀开被子：“你不要在我耳边说话！很敏感的！” 鄂非：“……。敏感？” 费利转过身，狠狠说道：“要你管！” 鄂非一头雾水，也不好说什么，但灯还没关，他又去够开关。 他均匀的呼吸轻轻吹在费利的耳朵上，让他浑身发颤，紧咬着下唇才不至于发出声音。 人都是向暖的。 温度是心的距离。 清晨，费利睁开双眼，又看到了熟悉且陌生的景色。 ——鄂非的胸膛。 他震惊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只听到“喀啦”一声牙齿相撞的声音。 下一刻，鄂非捂着下巴，费利捂着天灵盖，两人在床上疼得定格，半天没缓过来。 鄂非道：“你想杀了我么，我差点咬舌自尽。” 费利脑壳还嗡嗡的，道：“那也不能怪我呀，你干嘛抱着我睡？” 鄂非摸了摸被撞红的下巴：“小混账，睡糊涂了吧？你自己钻到我怀里的，怎么还倒打一耙？” “不可能！”费利矢口否认，“绝对不可能！” 鄂非懒得跟他纠缠，白了他一眼，起身穿裤子。 费利看了看手机，道：“已经要走了么？这么早。” 鄂非道：“我还得先回家换个衣服。再晚一点该堵车了。” 费利心里闷闷的。道：“你昨天应该联系助理，让他今早来接你，你也好在车上睡一会。” 鄂非轻笑：“怎么，你关心我？” 费利嘟囔：“也没特别关心。” 鄂非道：“我找你谈工作，不需麻烦助理。” 这句话的逻辑就很奇怪。 费利打了个哈欠，翻身侧卧，看着鄂非匀称的肩背。肌肉的线条被曙光勾勒得很好看。费利准备等他走了再睡一会。 鄂非洗漱收拾完，系好袖扣，漠然说了一句：“我走了。”就开门走了。 费利困得心烦，心说什么“我走了”，难道我还要说一句“大爷慢走”？ 他不知道，鄂非一出门就遇到了来找费利的谢司礼。 谢司礼看到鄂非一大早从费利房间走出来简直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我就说不对劲吧！老板大晚上开车一个半小时就为了慰问一下员工，他傻还是我傻？慰问员工能慰问到床上？ 鄂非微微一迟疑，但还是非常淡定地跟谢司礼点了个头。 谢司礼忙道：“鄂总，早上好。” 鄂非问：“你来找费利？” 谢司礼：“额……是。” “这么早？” 谢司礼：“有点演技上的问题想讨教一下……” 谢司礼没觉得早。他唱戏需要练功，都是大清早练的，这在他属于正常的起床时间。 鄂非淡然说道：“他昨天晚上有点累（感觉费利翻来覆去好久都没睡着），你让他再睡一会。” 鄂非说完走了，留下谢司礼独自在那消化这个晴天霹雳。他慢慢走回自己房间，思绪万千。 什么叫昨天晚上有点累？我和他吃完饭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你跟他干什么了呀老板！老板！ 这么说他们二人真是这种关系？他以前看到网上所谓的“扼杀cp”以为就是卖卖腐蹭蹭流量，没想到是真的？！ 等一下！这算不算潜规则啊？ 第64章 难道是……潜规则? 费利以前那些事谢司礼有所耳闻，当时可是被大家骂得快化了，鄂非接手金月娱乐第一件事就是强势洗白费利。为什么鄂总会专注于洗白一个糊咖啊！肯定是看上他了，毕竟费利长得这么出众。 顿时，鄂非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崩得像薯片一样碎。他想象着鄂非用三分凉薄二分讥笑以及五分的邪魅狂狷逼迫费利就范。 这这这……那利哥也太惨了！ 两人化妆的时候谢司礼偷偷打量费利，观察他的表情，找到鄂非欺负他的罪证。 其实两人本不是一个化妆间。谢司礼是主角，费利是大咖，两人都有单独的化妆间。但无奈谢司礼着实黏人，费利就答应他和自己用一个化妆间。 费利睡眼惺忪，一脸“别惹我烦着呢”的表情。谢司礼试着搭话：“哥，想跟你聊聊今天的剧本。” 费利不耐烦地说：“一大早聊什么剧本，昨天折腾一晚上（鄂非在旁边呼吸他很难睡着），我现在唯一能演的就是尸体，ok？” 说是这么说，但费利的语气并没有太多苦恼。 完了完了完了，谢司礼心想，他和鄂非肯定是你情我愿的！ “唉，刚才薛老师带来个人？听说是……”谢司礼这边正胡思乱想，就听化妆师开始八卦，说着还冲费利身后的发型师使了个眼神。 薛老师指的是薛楚，《碎花白裙》的女主。 费利这边的发型师看了谢司礼一眼，道：“我也听说了。啧啧啧。” 然后俩人就开始挤眉弄眼。 二人间的气氛些许诡异，费利倒是提起了兴致，问：“两位造型老师，你们在这打哑谜呢？总不能薛老师把自己男朋友带来了吧？” 化妆师其实早就想八卦了，就等着问呢，道：“可不能乱说。费老师，薛老师今天带了个编剧进组了。” 谢司礼奇道：“编剧？” 化妆师道：“是啊。前几天就跟导演说这件事了，导演左右不同意。昨天薛老师发了好大的火，老远都能听到她的喊声。这不，今天薛老师这边爱谁谁，我就带编剧了，怎么着。” 谢司礼问：“剧本写得已经够好了，她带编剧干嘛？” 费利倒是见怪不怪，冷哼一声：“真是水浅王八多。” 薛楚虽说是个糊咖，但她是资方的人。 本来她对这个剧也不抱有什么希望，随便演演，增加些曝光度就行。谁知程导居然请来了费利。有他这个流量加持，热度是有保障的。外加这几天拍摄顺利，谢司礼虽然是新人，演戏却越来越上道，眼看这剧会变成黑马。这要不趁机蹭个热度提咖，岂不是太可惜了？ 薛楚是有想法的。 薛楚虽然是女一，但她对剧情推动有限，更像个工具人。就算和男主有感情线，但主视角还是在男主那里。总的来说，是男主的陪衬。 再说说费利演的男二，虽然戏份没有主角多，但人设太出彩了。外加费利演技精湛，主角的光辉都被他压下去一半。 两个耀眼的角色发出万丈光芒，让薛楚演的女一花容失色。这个角色只会让她剧火人不火。所以她才带了个编剧。 她有两个诉求。第一，要增加她的戏份。她演的警花不能仅仅是辅助破案，所以男主的戏份她要抢过来一半。另外，她要蹭费利的热度。本来她和费利演的杀手在剧中是没有太多对手戏的。但她要把剧本改一改，她要让费利对她动心，然后二人在你追我赶的过程中有一些暧昧的贴身戏。 导演当然不干，但资方很强硬。他们料定，剧拍到这个地步，肯定不能再拉来投资。 导演和资方、薛楚拉扯了好几天，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当晚导演和几个主创开会，费利和谢司礼也参加了。 程导年纪不大，但一脸沧桑，浑身上下散发着“这个世界没有我在乎的人”的气场。胡子拉碴，头发长且潦草，明明长得还可以，看上去却乱七八糟的，年轻导儿的刻板印象简直拉满。 他嘬了口烟，问：“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有什么想法？” 大家当然也不干。 尤其是原编剧小钟。这剧能吸引来费利，全靠她下笔如有神。剧情都是她原创的，挂她的名。而且这也是她的出道作。 薛楚把私自改好的剧本怼她脸上时，她都懵了。 改得什么乱七八糟，完全不在乎主角的成长路径，也不在乎事件的激励作用。男主被削弱得不成人样，费利这个反派也被魔改得没有了任何魅力，变成了一只变态舔狗。 魔改之前这是个探索人性的悬疑作品，编剧清楚地展现了费利一步一步变成杀人狂的过程以及主角从一个新人变得成熟的弧光，更哀叹了罪恶产生的源头往往无可避免的事实。 魔改之后，费利整个人物的逻辑都不通了。他杀人本有自己的理由，但见了女主以后，居然心动了，他变得病态地想要得到女主，因此去杀人。他还各种纠缠她，和她亲亲抱抱举高高。男主也从一个独立的刑警，变成了女主的小跟班，围着她转，还舔得毫无底线。 新剧本中还处处充斥着这样的台词：“虽然你（女主）是个刑警，但你长得过于美丽了，别说凶手会爱上你，就算是个女人也会为你倾心”。女主出现十次，就能听到这种台词八次。 问题是薛楚也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她就只是个女演员而已。 小钟怒摔新剧本：“好家伙，改成玛丽苏了。悬疑玛丽苏，真是好有新意！” 程导搓着额头，阴阳怪气地说：“别乱说啊，这叫大女主。大女主啊知不知道。人家可说了，破案的只有男性吗？就不能是女性？我们这样把女一变成工具人，充满了愚蠢的男凝。凭什么女一就得是花瓶？” 小钟把剧本视为孩子，肯定不能让别人随便霍霍，道：“你还双押了？这是什么逻辑！我没写过女主破案的剧吗？那不是没人买我才写成男主的吗？现在成我的锅了？” 程导：“人家说，那是因为你写不好。” 小钟怒摔：“我靠，她能写好？！我写的卖不出去，她写得就能卖出去？” 程导：“这不就卖出去了么，资方对剧本很满意。” 第65章 不改剧本就撤资 小钟气结：“你要大女主你早说呀！我都写出来了，流量也给你请来了，你现在说你要大女主？你要大女主你拍这个本子干嘛？” 谁都看得出来这过河拆桥的戏码。没流量的时候指着剧本吸引流量，有了流量立马去其精华取其糟粕。 导演能怎么办，该吵的都吵了，现在血压还没下来呢。他道：“你别冲我吼。人家那是女性主义。你能写出有魅力的男性角色，怎么写不出来有魅力的女性角色？你不行，人家帮你一把。” 小钟暴跳如雷：“她那歹毒的人设也能叫魅力？要改也得我改！我删了男主！我删了男二！我留她一个人！我再给她安排个魅力四射的女杀人犯！行不行？”小钟终于发疯了，指着谢司礼和费利：“把这些臭男人都给我踢出剧组！我早就想这么写了，来啊！谁怕谁啊？” 程导对小钟的发疯不为所动，忧愁地吸了口烟，淡淡说道：“资方说了，不改就撤资。” 小钟在空中发泄似的乱抓了几下后，突然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好好的作品被改成狗屎，还要挂自己的名，以这种形式出道还真是触目惊心。 费利摇头，写剧本哪有不疯的。不知道这么烂的剧本对她的职业生涯有什么影响。 薛楚那套大女主理论简直胡扯。什么大女主，说来说去还是在讲女主有多漂亮多吸引人，这不是男凝难道是女凝了？本来这部剧一点桃色都没有的，女主和男主的感情线也是发乎情止乎礼，被她改成这样，她还女性主义了。 这种手法费利见过太多。你想要达成什么目的，首先要找一个道德制高点站上去。谁跟你就事论事你就骂谁道德败坏。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谢司礼心里也不好受。主角是个稳赢的角色，戏份多、难度低、无雷点，只要不是特别差，那就是优秀。他还想靠这部剧在娱乐圈站住脚呢。谁曾想这角色被改成了个杂碎，只要演技不是逆天改命，那就是稀烂。 谢司礼看向费利。费利摇摇头，起身走了。路过小钟的时候，无奈地拍了拍她颤抖的肩。 费利叼了根烟，谢司礼马上给他点火，问：“利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真就这样演了？” 费利悠悠吐出一个烟圈，问：“那你想要怎么办？” 谢司礼心说，你说怎么办，非让我把话说明了？ 费利又不傻，谢司礼那点小算盘他还不知道么 ，问：“你想让我找老板？他们敢用撤资威胁，咱们就用罢演威胁，是这么个事儿吗？” 谢司礼尴尬地笑笑，道：“哥，你跟老板都那种关系了，他不得捧你啊？这气你能咽下去，他能咽下去吗？” 费利奇道：“我跟他哪种关系？” 谢司礼不好意思再说了，以为费利不想承认。 费利道：“这剧是我要演的，我求着鄂非演的。他当时一百个不同意。推掉了大导演的文艺片，演个网剧的配角。那导演和鄂非还有点私交，我都没法想象他怎么跟人家解释的。现在戏拍到这个份上，选角早就公布了，你让我跟他说，老板，这角色我不想演了，你想想办法。我说不出口。” 谢司礼：“可是哥，这剧要是就这样拍出来，鄂总更没法跟人家大导演交代啊？这片子要是好，你拒绝还有理由，要是烂片的话……” 费利：“道理我都懂。” 谢司礼：“那……真就这么算了？” 费利只叹了口气。 二人正说话间，薛楚走了过来。 她虽然跟导演、编剧闹得不愉快，但跟其他剧组人员，面子上还得说得过去。尤其是费利，她还要和他炒cp呢。她已经跟新编剧沟通好了，要把二人的戏码写得更暧昧更有性张力一些。 她道：“费老师，你们会开完了吗？” 费利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薛楚有些许尴尬。 她知道，费利肯定有情绪。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对导演编剧可以重拳出击，但对费利可得小心伺候。 她可不是只有改剧本的心眼。她还让粉头把代拍和私生吸引过来了。就算费利不愿意，只要她的动作亲密，总能拍出炒cp的镜头。到时候让那帮cp粉上升正主，这还不赢麻了？ 一阵风吹过，有片叶子落在费利的头发上。 天赐良机，还有比这更像偶像剧的画面吗？这镜头要被传出去，那帮cp粉不得嗑疯了。 薛楚翩翩然，捏着兰花指就抚上了费利的额头，面带桃花般纯真的笑容，道：“你看，叶子都落在你头上了。”要说她演技还真心不赖。 一般来讲男演员顶多躲一躲，挡一挡，但无论怎样，只要薛楚动作麻利，都能凹出一两个亲密造型。 谁知费利根本没给她靠近自己的机会，还没摸到就一巴掌拍开了，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薛楚感觉手都被甩出去了。这镜头要是被拍下来，不得尴尬死。 趁薛楚愣住，费利退后一步，双手插兜，潇洒地走了。 谢司礼整个大懵逼，此种场景他头一次见到，真是开了眼了。但是想想，那是拍mv打歌手，拍电视剧打导演的主，薛楚怎么想的要招惹他？ 二人吃了个饭，都心事重重，一路无言。 他们走在宾馆黑漆漆的院子里。那里有一个小池塘，费利需要去吹吹风，好好考虑一下。谢司礼知道现在不是话多的时候，但他心里实在是堵得慌，这时候要他一个人呆房间他真能疯掉，于是也默默跟了上来。 二人正走着，看见小池塘对面昏黄的灯光下，隐隐蹲着一个人。 费利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听到呜咽的哭泣声。 是小钟。 小钟是个又矮又敦实的小女孩，脸上肉嘟嘟，浑身上下也软绵绵的。她平常在剧组话不多，不是高冷，也不能说社恐，用她自己的话叫社痿，社交阳.痿。穿得很随便，梳个不太漂亮的丸子头，额头的碎发都用卡子夹在头顶。看上去就是那种活在自己世界的人。 小钟看到两个帅哥走过来，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也不说话。谢司礼看出来了，小钟震耳欲聋的沉默其实在说：滚远点，没看到仙女在emo吗？ 第66章 牛x，想拜 小钟刚毕业两年，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喜欢。最后还是回归老本行，当编剧了。 她是独立编剧，剧本能卖出钱，她就有饭吃，卖不出钱，她就得饿着。而且一部剧哪有那么好写，经常是几年都磨不出来一个本子。但只要这个剧本爆了，她就能挣大钱。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类型。 她父母很保守，一毕业就催着她找个好工作结婚，听说她辞职专门写剧本，气得都病了，到现在还三天两头打电话敲打她。她只能暗暗给自己打气，说本子卖出钱就好了，她有成就父母就不会折磨她了。 好不容易有个本子卖出钱了，就指着它给自己一个好口碑呢，结果却飞来横祸，被改得面目全非。 《碎花白裙》其实她大学时就在写。这么多年不管工作多糟心，她也会时不时把本子拿出来雕琢一番。就算后来写了别的本子，《碎花白裙》依然是她最宠爱的孩子。这么漂亮的一件艺术品，就这样毁了。她多年的执着像开玩笑一样。 她想不通，本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为什么有些人可以为了自己一点点私利，给所有人添堵，把别人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呢？ 她写出一个好剧本有多不容易，她可以用挣来的钱省吃俭用活三年，然后再写出下一个剧本。可是薛楚，不愁吃喝，光鲜亮丽，却还要吸她的心血。 费利在她身后也蹲了下来，问：“你不会要跳下去吧？” 小钟回头瞪了他一眼。 费利安慰：“不至于。” 小钟道：“我没那么脆弱！你们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吗？” 费利：“奇怪，这个池塘你承包了？” 小钟生气地站起来，不打算与费利废话，转身就要走开。 不想费利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小钟转身正好撞他身上。 费利“哎哟”一声惨叫，摔了个屁墩。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被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小女生撞倒，小钟当然看得出来费利是故意的，道：“你别碰瓷啊！” 费利道：“我闪到腰了，快扶我起来。” 小钟：“你还装上了？” 费利：“编剧老师，这附近有多少私生代拍举着大炮对着我呢，你知道吗？你逃不掉的！” 小钟气结，红着眼睛质问：“你怎么还讹人呢？！” 费利咧嘴一笑：“欢迎来到娱乐圈，我们就是这么玩的。你要是不扶我起来，”他指了指她，“我明天就找人网暴你。” 小钟深吸一口气，心说，这个劣迹艺人谁给他洗白的？！ 她伸手把费利拽起来，费利假惺惺地瘫在长椅上，顺手把小钟也拽到椅子上。 费利一脸正色：“不跟你闹了。我问你，新剧本写得怎么样？” 小钟反问：“你没看吗？她什么水平还需要我点评。” 费利道：“不是，我想问，就是……怎么说呢，你是总编剧，剧本最后还是要你把关吧？” 小钟道：“我说大明星，你把我当傻子？我要真说了算也不会一个人在这哭。” 费利：“我知道，但你一点权力没有吗？虽然大方向改不了，但细节可以改吧？所以我才问你，她的编剧水平怎么样。” 小钟心说，能改细节有什么用。但还是说道：“新编剧水平不高。就不说剧情有多扯多无聊了，她对戏剧冲突的把握很薄弱，场景和台词的效率都很低，巨啰嗦。对话也干巴巴。这些地方我作为总编剧，可以进行优化，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费利：“好。也就是说你有这个权利。那我求你一件事。” 小钟好奇：“你想要怎样？” 费利：“多删一点。给我和谢司礼留点空间。” 小钟好像有点明白了，懵懵懂懂地问：“你是想……” 费利笑了，行家就是行家，一点就透。 谢司礼却没明白，看看小钟，看看小费，小脑萎缩。 小钟看着费利，心说以为你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山炮，没想到鬼点子还挺多。她眯起眼：“你什么想法，展开说说。” 费利把谢司礼也拉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小钟听后，斜着眼看费利，鄙夷中还带着点钦佩，道：“行，我去跟导演商量商量。” 小钟走后，谢司礼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拍了拍手，道：“哥，你真是神了。” 费利伸个懒腰：“什么神不神的，咱可是演员，这事专业对口。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 谢司礼：“要不我拜你为师吧。” 费利瞪他一眼：“滚滚滚。” 最后导演决定接受新编剧的剧本，但他和小钟都表示，新编剧的水平差，出了很多低级又不专业的问题。为了不让剧本有塑料感，小钟进行了优化。新编剧和薛楚都过目了，也没挑出什么毛病。 在看似皆大欢喜的气氛下，《碎花白裙》又开始拍摄了。 第一天拍摄，乡下，艳阳天。 开屏暴击，第一场就是薛老师的意淫大戏。 其实这部剧在启用费利作为凶手的时候就注定，凶手会一下子暴露在观众面前。因为演员太显眼了。费利不可能跑来这么一个小剧组演一个龙套。所以这部剧悬疑的点并不是“谁杀人”，而是“为什么杀人”，“怎么杀人”。 这段戏的剧情是，薛楚了解到其中一个死者把证物藏在荒郊野外的老宅中。不过在她得知此事时，费利也知道了。于是他二人在老宅中不巧相遇。为了不引起薛楚怀疑，费利说这个老宅是他爷爷的故居。剧情里，这处宅子确实跟他的童年有一些关系，薛楚没有怀疑。得知薛楚是在找证物后，他主动帮忙找到了证物并交给薛楚。因为在看到证物的一刻，他已经想好了处理它的方案。 原先的剧本很简洁，薛楚先在这四处漏风的残垣断壁中寻找，费利从某个房间中出来与她正面相遇。两人做简单交流，费利开始帮薛楚寻找，找到，交给薛楚。 但是在新剧本中，薛楚要求费利对她进行暧昧纠缠。 第67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新编剧硬插了这样一段剧情： # 金警官（薛楚）搬不开石头压着的铁盒 陈医生（费利）：金警官，我来帮你吧。 金警官：谢谢。 陈医生：为你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服务，我甘之如饴。（这是新编剧强烈要求加上的） 陈医生对金警官动手动脚。 金警官：等一下，陈医生，你这是干嘛？ 陈医生：对不起，金警官，这里没人，我太放肆了。可是……我……我不知为何……看到你我就…… 金警官：那也不行！我是警察！（小钟问新编剧，这句话什么逻辑？跟警察有什么关系？新编剧说，突出金警官的职业素养。小钟问，不是警察就可以吗？新编剧答，但她就是警察呀。小钟叹气，随便吧。） 陈医生：我没有恶意，就是想靠近你。靠近你，我做的一切都值得。 金警官挣扎：住手！（小钟问，金警官是正儿八经公安大学毕业的，没学过擒拿手吗？新编剧答，这就对男演员的表演有要求了，他得设计出一套动作，让就算是警察的金警官也束手无策。小钟道，所以我们得请一个武术指导？新编剧说，那是导演要考虑的，我是编剧。） 陈医生把金警官的脸掰过来，亲了一口。 金警官终于使出擒拿手制服陈医生。（小钟：这时候她又会擒拿手了？新编剧：导演想想动作，让她破解陈医生的桎梏。） 陈医生：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但我还是这样做了。（小钟：他说了一句废话。新编剧表示，这样才能突出他既想要得到金警官又想要金警官感动的心境。小钟心说，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胡说八道。） 金警官：想要我的人多了，你要排队。（小钟地铁老人看手机：嗯？新编剧：飒吧？） 陈医生：好，我会等你，等你叫到我的号。（小钟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新编剧：我靠我塑造角色的能力强爆了。） 然后金医生放开了他，继续寻找证物。 # 总之，这一段的剧情就是表现薛楚和费利之间的暧昧情愫。薛楚方的要求是“性张力”，表现薛楚的仪态万方。 为此薛楚设计了很多表演技巧。什么样的眼神可以表现出一丝欲拒还迎，怎样的女人是直男眼中的万人迷。她查了不少资料，甚至深入研究了一下擦边女网红。她还特地去找了一趟费利，说了说自己表演的想法，并跟费利对戏。费利是个很敬业的演员，倒是没有拒绝。 总之她相信，虽然她不是最漂亮的女演员，但怎样不动声色地勾人她已经拿捏了。 她这几年事业并不是很顺利，虽然资方一直在砸钱，她为了一直被金钱砸还和高管上了床。但一直都是水花大雨点小。按说她演技也过得去。 她观察那些大红大紫的女明星，发现都有一个人设，盛世美颜。有些女演员真的长得很一般，只能算五官端正。但是架不住粉丝和营销号吹啊。动不动来个艳压稿，仙女稿，高级稿，总之一顿乱吹什么颜都能鸡犬升天。 《碎花白裙》这种烂资源居然请到了费利，这泼天的富贵也有她一份了，她可要好好趁这个机会挤入颜值赛道。而且费利来这种烂剧为了什么肯定大家想不通，但如果能和他炒个绯闻，大家就会相信，费利是为了捧她而来。 人就是这样，不在乎一个东西的好坏，只在乎别人觉得这个东西是好是坏，更在乎偶像觉得是好是坏。只要资本接着砸钱，多投些通稿，连费利都“欲罢不能”的女人，进入颜值赛道岂不是轻而易举。 剧本敲定。因为这一段是必须安插的，小钟交涉无果，只能就这样给到费利手中。她叹口气，说：“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费利看完剧本，思考了一下，就去找导演了。 他承认他这么做很可耻。他以前一定不屑于这样做。但是他知道，为了得到想要的，他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比如尊严。如果他不能舍弃这些，说明他还不够想要。 导演积怨已深，也乐得看热闹，当然同意了。 拍摄地是一处荒野。几十年前这里有一个村子，因为城市化进程，这里的村民大多都搬去了别处。可后来经济不景气了，城市化的春风也没有吹到这里。于是有了这些残垣断壁。还是前两年几个“荒野探险”的旅行达人发现了这处弃地。 拍摄当天非常炎热。拍摄之前导演又让人把房子收拾了一下，以免有过多的野外痕迹。 因为光难打，只能在艳阳天拍摄。光架设备就费了不少时间，设备架完工作人员已经累得汗流浃背。 首先要拍薛楚在客厅里找证据的画面。 薛楚可能满门心思都花在怎么跟费利对戏上，这一段随便糊弄了两下，就开始放慢动作，等着费利出现和她不期而遇。她想好了，这一块一定要表现得妖娆一点，要让费利有一种惊喜，要迅速让费利有种想要碰她的感觉。 “卡！金警官，你在那磨什么洋工？” “哦，对不起。” 薛楚想到，可能是自己太期盼费利出现了，所以有点失态。接着来。 这一次她显然上心了不少，但找了半天，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费利还是不进来。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往费利要出现的那扇门看。 “卡！金警官，一会凶手要从那扇门出来，你还老看那扇门，怎么你会算命啊？” “对……对不起。” 薛楚心说奇怪，对戏的时候明明跟费利说过，他不能等这么久都不出来啊。 “卡！金警官，你这个角度拍出来显得很壮，你冲北边蹲。” “卡！金警官，你不要表现得这么不耐烦，你是个敬业的警察。” “卡！金警官，你动作太粗暴了，和你当下的情绪不符。” “卡！金警官，你动作太缓慢了，和你的人设不符。” “卡！” “卡！” “卡！” 薛楚算是看出来了，程导是故意的，就卡她不过。 第68章 脸真大 这在剧组是很常见的整人手段，因为导演对镜头有要求，谁也不能指摘。 薛楚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发火。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忍过这一段就好。导演总不能一直不给她通过吧？那咱们就试试，看谁耗得过谁。 果然，就算不是薛楚，别的工作人员也开始有怨言了。毕竟这么热的天，大家拍了这么久。而且一会天色暗了就不好拍了。 最后导演终于让她过了。薛楚心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看你还能怎么样，反正我是资方的人。 导演拿着大喇叭喊：“行，就这样吧。毕竟薛老师代表资方，我只能放低标准。”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她一个入行数年演技不差的女演员，现在因为一句话，变成了剧组的累赘。 细细碎碎，有一些只言片语传入薛楚的耳中：“哼，爬了资方的床，估计是没爬上导演的床。” 薛楚想发火，但大家一哄而散，没人愿意跟她正面较量，她这一拳都不知道应该打到哪。 程导为了整薛楚，把一场戏拆分成两场。 接下来费利入场。 薛楚终于迎来了她最喜欢的环节。 费利还没有入场，她就开始搔首弄姿，小动作不断。薛楚就等着这场不期而遇呢。 她回眸一个惊喘，娇滴滴地质问：“是谁？” 她之前和费利对戏时就说明了情况。她要费利表现得惊讶，抑制然后爆发。她觉得这很有性张力。 谁知费利却很平淡，他直勾勾地盯着薛楚看了一会，看得薛楚都毛了，才悠悠说出了台词的那句话：“金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隐隐有一丝嘲讽。他空洞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表情，显得极为恐怖。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她明明把她的要求和费利说过。而且导演也知道该怎么演。费利演错了，她等着导演喊卡。 但导演很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本来可以自己喊停的，但因为刚才那场戏她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为了不引起公愤，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自己的设定接着演。 她娇媚地说出了自己的台词。费利微微一笑，非常绅士的一个笑容。但是令人想不通，他平时明明是一个很张扬的人，为什么可以有这种看不出任何感情的恐怖笑容。 薛楚心惊，心想这就是真正的演员吗？仅仅是跟他对戏就感觉被他的气场碾压。她精心琢磨的那些狐媚在他面前没有了一点气势，她感觉自己是一只在屠刀前搔头弄姿的鱼，异常可笑。 好不容易熬到了与费利亲密接触的戏。 她给自己打气，这可不行，我也是演员，我也是科班毕业的，岂能如此轻易认输。不管他气势多凶，我就只当他是一只白菜。 薛楚毕竟年轻，缺少临场随机应变的能力，只能按照设计好的演。 她开始搬那块压在铁盒上的石头，像在舞台上一样，软绵绵地搬了半天，就等着费利那句：“金警官，我来帮你吧。” 可半天，费利只站在旁边不说话。她终于抬起头看他，心里一惊。 费利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正端详着她。见她抬头，费利挑了挑眉，缓缓眨了下眼，温柔地说：“金警官，我来帮你吧。” 他加重了那个“我”字，显得更恐怖。 薛楚终于接不住了，大喊：“导演，停一下！” 程导不耐烦地拿起大喇叭：“怎么了，尊贵的女主？” 薛楚道：“不是这么演的！” 大喇叭：“什么？” 薛楚懒得跟导演废话，急急地跟费利说：“你不能这么演。你要表现得一见到我就很兴奋。刚开始你要表现出抑制自己欲望的感觉。这时候你可以眼神对我有些躲闪，我呢，是那种美而不自知的人，会进一步跟你亲近。我不知道我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吸引着你，这在你看来是欲拒还迎。你终于压抑不住了，想要得到我。所以你现在这场戏，要演得更加不知所措一点。”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等着费利的回应，费利却没说话，只看着她。 薛楚焦急地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费利这才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你在教我演戏吗？” 这句话一出，薛楚脸都红了。 她刚才急于纠正剧情，只想着自己脑子里的事，完全没在意人情世故。 费利风头正盛，还得到陆振业导演的青睐，怎么说也轮不到薛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糊咖对他的演技指指点点。自己确实越界了。 薛楚只好心虚地解释：“我……我这也是为了戏好看……” 费利问：“导演！我这样演可以么？” 大喇叭：“没毛病！” 费利看着薛楚，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薛楚心说，我治不了费利，我还治不了导演么。她走过去对导演说：“导演，这场戏不能这么演！” 虽然薛楚已经走到程导面前，二人对话可以清晰地听到，程导还是举起了大喇叭：“为什么不能这么演？” 薛楚就把跟费利说的话又跟导演说了一遍。 导演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椅子：“来，你来导，行吗？” 导演大喇叭传递出的阴阳怪气使所有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这里面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还偷偷带了手机。大家盯着薛楚的脸，让她脸颊有些红。 她道：“导演，您这是什么话？我只是作为演员提出自己的专业意见而已，您没必要这样针锋相对。” 大喇叭：“谢谢你的专业意见。我不接受。继续。” 薛楚：“你为什么不接受？！” 大喇叭：“薛老师，剧本是你改的，拍之前你看了，也同意了，现在你说剧本有问题，又要改。我们这么多人忙前忙后，好几天了。今天这么热的天，你在这扭扭捏捏演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有个能用的镜头，你又要改剧本？” 薛楚急了：“我什么时候要改剧本了？我让你别这么导！” 程导也急了，大喇叭：“我怎么导戏用得着你来指点？你也是导演系毕业的？” 第69章 黑红不是红 这时旁边的窃窃私语声音更大了 “天，女演员名气不大脾气挺大的。” “什么档次就开始耍大牌了。” “哦哟，好有本事哦，一会指导别人演戏，一会指导别人拍戏，给她厉害的。” “自己的戏都演不好，现在去指点别人了，脸真大。” “她微博叫什么？我倒要看看她有几个粉丝，把她娇惯成这样。” 薛楚看着周围，目光所及那些闲言碎语就有所收敛，目光一扫过，又开始此起彼伏。 导演心道，你进我退，你退我打，你打我逃。咱就看看谁更难缠。癞蛤蟆掉脚面，咬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程导大喇叭：“怎么样啊，薛老师。你还演不演？” 旁边工作人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就是啊，演不演啊，不演就收摊了。这么热的天，耗什么？” 薛楚也知道，自己有些理亏。人家确实是按照剧本走的，没加戏没减戏也没乱改，导演的处理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薛楚瞪了导演一眼，心道，我还不信了。我的剧本写得清清楚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演。 她道：“行，我不说什么了，接着演。” 她深吸一口气，心说决不能被费利的演技带跑。她必须坚守自己的阵地。 薛楚也不是傻子，她看出来了，费利这是想要把她在剧中辛苦立的万人迷人设一锤打碎。 费利表现得过于残忍，金警官的搔首弄姿可就不是什么“性张力”了，而是二逼。于是她也改了策略。 费利进来，她表现正常，费利依然延续那种残忍恐怖的演技。他说：“金警官，我来帮你吧。” 薛楚一改之前的勾人模样，转脸绽放了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谢谢。” 性张力也不一定非要妩媚。她现在要塑造一个纯真、善良、温柔的宅男女神形象。要有点嗲嗲的，但是不勾人。薛楚要让费利见识见识，什么叫“初恋般的演技”。 这想法确实高明。对于她来讲，和费利玩的不是零和游戏，她不需要“艳压”费利。她现在的这种温柔，不会抢了费利的风头，而自己的神颜人设也立得住。 但对于费利来讲，他和薛楚玩的就是零和游戏。要是让薛楚痛快了，他可就不痛快了。 看着薛楚这个笑容，他心想，薛老师，真有你的，我得夸你，演技还是不错的。 他决定接招。 怎样让观众讨厌纯真善良人设的角色呢？就是把她变得愚蠢。 这句“为你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服务，我甘之如饴”，费利表现得太有心机了。 他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在镜头中把自己的不怀好意表达得清清楚楚。这恶意不是垂涎她的美色，而是带着捕猎者锐利的眼神，充满耐心地等猎物进入自己的打击范围。因为他明白，程导这么聪明，肯定知道用怎样的镜头语言拍摄这句台词。但是薛楚一门心思凹人设，她在现场只看到了费利的镇静。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镜头拍出来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明确表达了他的恶意，别说警察了，一个正常女人都会有所防备，而薛楚还在傻兮兮地卖萌。这样的女警，谁会喜欢？ 然后就到了薛楚喜欢的亲密戏。 薛楚之前跟费利对戏，她想让费利偷偷接近她然后从背后搂住她，把她顶到墙上。这样薛楚一个女警没有还手之力就说得过去了，而且镜头看起来也会非常暧昧。 费利确实是从后面接近她的。 薛楚做好准备。她给自己设计了一系列的演技。她会震惊，撞到墙的一刻会发出一声娇喘，然后用无辜的眼神审问费利，真是我见犹怜。 但费利并不是偷偷接近她的。他不紧不慢走到薛楚身后，然后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把她甩到了墙上。 薛楚吓了一跳，完全失去表情管理能力，木讷地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费利压在墙上。 薛楚愣了好一会。按说她在这个镜头中应该意思意思，扭一扭，挣扎一下。但她完全忘了。 而费利按着她冷笑了一声，趁着她没回过神时，一把扯下她蓝色衬衫上的警徽。带着嘲讽的笑容摸了摸，扔到一边。 薛楚终于想起来要挣扎。她是真的有点吓坏了，带着微妙的颤音，道：“等一下，陈医生，你这是干嘛？” 费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玩世不恭地说：“对不起，金警官，这里没人，我太放肆了。”然后戏谑、夸张地表现出一丝惊慌：“可是……我……我不知为何……看到你我就……” 薛楚：“那……那也不行！我是警察！” 她居然没有了气势。 可费利正气场全开，嘲讽道：“我没有恶意，就是想靠近你。”随后脸色一变，“靠近你，我做的一切都值得。” 最后“值得”两个字，他露出狠厉的表情。 薛楚现在的挣扎多少有点本色出演了，她是真的被费利吓到了。她一瞬间觉得，为什么要招惹费利，他这表情可不像演的，他不会真是个杀人犯吧？ 薛楚：“住手！” 接下来，费利要亲她了。 本来薛楚超级期待这场戏，但现在她突然不想了。 费利掰过她的脑袋，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 这一口带着侮辱和轻视，一点爱与欲望都没有，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调教。 薛楚也够敬业的，还记得这里要用擒拿手制服费利。 费利被轻松制服。与其说被制服，不如说费利有种让着她、逗她玩的感觉。 费利：“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但我还是这样做了。”他的语气不像是解释，不像是忏悔，反而像是通知。一种“老子就这样了，你奈我何”？ 薛楚颤颤巍巍：“想要我的人多了，你要排队。”她以这种气势说出这句话显得极为可笑、滑稽，甚至让人感觉她神志不清。 费利笑出了声，道：“好，我会等你，等你叫到我的号。” 导演：“卡！好极了！” 而此时的薛楚，已经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第70章 拉偏架翻车 听导演这么一说，马上反对，恳求道：“不行！不行！导演，不能这么拍！” 大家才不管她怎么说呢，一听导演喊卡，马上收工、拆器材，比谁跑得快。 薛楚真的哭了，导演喊“卡”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费利使的什么阴招。这角色会被观众骂死的，而且一定会上升真人。别说什么“黑红也是红”。黑红的意思是让人愤怒，不是恶心！人可以讨厌豺狼虎豹牛鬼神蛇，喊打喊杀，团结一心；但看到呕吐物只会离得远远的。她的角色现在就是一滩呕吐物。 薛楚追导演，导演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会就溜了。 她又去找费利，费利耸耸肩。找我有啥用。不到一会，该走的都走了，就剩下一些工作人员还在收尾。 薛楚心中一阵慌乱，好一会她才稍微平静。 她马上拿起电话，给自己的金主打了过去。 * 薛楚这两天非常不好过。 不止费利不听话，谢司礼这个新人也把情感逻辑改得面目全非。按照薛楚以前的设想，谢司礼的角色应该是她的舔狗。但谢司礼不知怎么，演技迅速提升，在现场毫不惧怕她的气场，自顾自地演。他哪是什么舔狗啊，他像是哄一个脑子不清醒的巨婴。 而程导却十分认同这种诠释方式。 其实这是费利、小钟早就和他商量好的。费利要小钟把薛楚加的戏尽量写得简洁，容易篡改。这样他们在表演时好发挥。他把自己的表演思路和程导讲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薛楚妥协。 不过大家在酒店吃饭时程导还是忧心忡忡：“咱们这是损人不利己。要是她硬刚，就是不妥协呢？拍出来还是烂片。” 费利倒干脆：“你按照她的方式拍，不也是烂片。而且烂得一点新意没有。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既然都是烂片，好歹让我们出了口恶气。” 一桌人正一筹莫展，薛楚突然进来了，强硬地说：“程导！我必须找你谈谈。” 程导喝了口酒：“你想谈什么？” 她气势汹汹，这一桌子人她都不怕，就是有点怵费利。娱乐圈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资源和热度低的是不敢招惹热度高的人的。这次要不是有资方在背后撑腰，她也不敢擅自改动费利的戏。 所以不管对编导有多不满，她都不敢在费利面前撒气。 她道：“出去说！” 程导一个新人导演，只能顺从。 她和程导走了，留下费利、谢司礼和小钟三人，以及剧组其他几个关系较好的同事。 过了半天，小钟见程导还不回来，有些担心。于是费利和她出来看看怎么个事。 很快找到了他们，俩人正在湖边吵架呢。薛楚冲着程导大吼大叫。旁边有她的经纪人和助理。程导这次没妥协也没顺从，反正我就不说话，我看你能拿我怎样。 薛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程导：“……” 薛楚威逼利诱。 程导：“……” 薛楚真的要被他气死了。语气越来越重，越来越出言不逊。程导无动于衷，一副听不懂的死出。 不仅她骂，她随行的工作人员也狗仗人势在旁边煽风点火。程导虽然不说话，但程导这边的工作人员听不下去了，也开始往回骂。 一开始只是薛楚在骂，后来变成了两边互相骂，互相吐口水。最后也不知道谁手贱，开始推推搡搡。剧组里有些小伙子血气方刚，两方动手了。 再发展下去可就不太体面了。见状，费利赶快出面拉偏架。 谁知道还没挤到两拨人中间呢，就被推下水了。 “噗通”一声，果然引起双方注意，好像这盆冷水泼到了他们头上。 双方熄火，各自散去。但薛楚撂下狠话，不可能就这样妥协，导演也别想用这种方式继续下去。她吃不了这个亏，要是拍不出她满意的片子，还是会撤资。 看来她是真得宠啊。 编导和谢司礼围在费利身边，问他有没有事。这里虽然白天还有些燥热，但入夜了寒气就会袭来。湖里水则是一直很凉。 费利表示自己无碍。 程导哀叹：“唉，资本面前作什么妖都没用。” 第二天，没有费利的戏。得来一天清闲，费利也没有多开心。在房间里玩了一天手机。 本以为这平庸的一天就要这样浪费过去，谁知到了下午，鄂非发来一条短信。 他要过来和费利吃饭，顺便和他交代一下工作。 费利看着鄂非那种公事公办语调的短信就觉得好笑。 这次鄂非选了一家法式餐厅，用餐环节繁琐且时间漫长。吃完又去酒吧续了一摊，喝了点酒，把时间耗到9点半。 鄂非很自然地跟着费利来到宾馆。费利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鄂非面无表情地问：“不方便？” 费利道：“也不是。” 确实有些尴尬。鄂非全程都一副业务中的嘴脸，费利也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鄂非去洗澡，费利在客厅玩手机。这时突然来了个电话。 话筒里传来对方焦急的声音：“喂喂喂！小美人！” 费利：“……。白总晚上好。” 白笑驰：“不好！咱们非非今天联系你了吗？” 费利看了看浴室，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谁知这时浴室门开了，鄂非穿着睡衣走出来。他这次倒是有准备，带了换洗衣物。 鄂非：“我洗好了。” 白笑驰：“等等！非儿在你那？他还洗澡？” 费利心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但觉得这么说好像更不合适，道：“是啊，他……” 小白打断他：“行了。他在你那我就放心了。” 费利奇道：“怎么了吗？” 小白道：“没怎么。” “真的？” 小白犹豫道：“嗯……其实，是因为他母亲那边今天联系他了。” 费利问：“出什么事了？” 小白觉得鄂非的家事他不能随便说，便道：“这个，还是他自己跟你说比较好。不过有一点，每次他母亲那边联系他，他心里都不好过。上次也是，无缘无故消失一晚上，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可急死我了。最后说是去剧组视察工作了，你说他多气人。” “额……”费利心想，原来上次鄂非来也是因为母亲那边联系了他？虽然不知道他母亲怎么了，但他一定心里很难受。一想到鄂非那么难过，还要在他面前装得无事发生，就觉得有些心疼。 第71章 谁还没点后台 小白：“没别的事，我挂了。” 鄂非见费利没回话，便问：“你在跟人打电话么？” 费利挂掉电话：“白总打来的，说找不到你。我说你在我这。” 鄂非一点看不出来心里有什么波动，只轻微点了点头。 费利想问他，你母亲怎么了。但他又觉得，鄂非既然不愿意说，就一定是一件不好说的事。还是别揭他伤口了。 鄂非把头发擦干就上床了，靠在床头玩手机。 看差不多到点了，费利也上了床。 这次他没有选择背对鄂非，而是侧卧在他旁边，看着他。 鄂非回了几条微信，见费利看自己，也转头看向费利。 两人相视无言。 这种气氛很难形容。没有人觉得尴尬，也没有人觉得必须做点什么。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 鄂非忍不住伸出手，用食指的指背摸了摸费利浓密的睫毛。 费利没说话，也没躲，只是被摸的那只眼睛稍微闭了一下。 鄂非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又用手背蹭了蹭他脸颊。 费利还是那样看着他。 鄂非却皱起了眉头，他马上去摸费利的额头，道：“你发烧了。” 他这么一说，费利确实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他今天一天都这样。 鄂非俯下身又认真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真的发烧，道：“你怎么会发烧？” 费利：“是不是昨天掉湖里面，着凉了？” 鄂非：“掉湖里面？你为什么会掉湖里面？” 费利不好意思说剧组的糟心事，含糊不清：“就……不小心掉下去的……” 鄂非起床给费利助理打电话，让他去拿药和体温计。 好在这个小助理准备的东西还挺齐全，不一会就送上来了。 鄂非给他吃了药，贴了退烧贴。时间不早了，两个人就睡了。 费利还是冲着鄂非侧卧，鄂非也忍不住转向他。两人面对面，在黑暗中，互相看着。 鄂非：“夜里难受了叫醒我。” “嗯。”费利轻轻答应着。 不似上次那么翻来覆去，也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费利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果不其然，他又在鄂非的怀中醒来。 鄂非先发制人：“话说在前头，你自己钻进来的。” 费利倒不似上次反应那么剧烈，打了个哈欠翻身，闷哼一声，道：“天气冷了嘛。” 鄂非像个机器，确认他不发烧，洗漱完穿好衣服，早早就走了。这次倒是让司机来接他了。 冷酷得像个嫖.客。费利想。 下午，薛楚终于把杀手锏搬来了。 资方领导刘总来了。把制片、导演、编剧都召集过来。 本着花钱就是大爷的心态，刘总对剧组人员毫不客气。 “都听楚楚的。” 这就是他的原话。 薛楚开始在刘总面前哭诉剧组的人欺负她、孤立她。刘总一听，这还了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欺负我的人，怎么个意思？ 薛楚声泪俱下，越说越委屈。刘总听得越来越生气，开始指着程导鼻子大骂。 刘总：“别动不动就扯什么艺术，你们以为自己有多高尚？说白了不就是要饭的么，没有投资人，你们拍个锤子？要不是为了我干女儿，我会把钱给你们这个破剧组？我喂狗也不会给你们！” 制片人道：“可是刘总，您投资也不是白给的。咱要是挣钱了，您不也能挣钱么？” 刘总：“滚。老子差你们这仨瓜俩枣？别跟我说这没用的，我就不是为了挣钱！你们这些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们就是给我楚楚打工的。把她拍得漂漂亮亮比什么都重要。” 程导诚恳地说：“我们也想把薛老师捧红。所以她得听我们的，剧红人才能红。” 刘总：“你拍过几部戏？我家楚楚出道多少年了，你一个新人导演，你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程导：“不管我拍多少年，理儿也是这么个理。您不能……” 刘总极其嚣张：“你闭嘴。轮得到你说话么，我楚楚就是拍着玩也跟你们没关系。我不管，楚楚的要求你们能不能满足？不能满足我立马撤资。” 程导、制片人和小钟，互相看了看，终于还是没话可说。 薛楚在旁边抱着肩膀，嘴角一斜，轻蔑地笑了。心说，跟我斗，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刘总站起来，拽了拽裤腰带，居高临下地问：“能不能满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程导。 程导只是个导演，可以被轻易换掉。剧本是小钟的，但版权已被卖出。 程导知道，剧组所有人都对他还有半分期待，心存侥幸，认为可以渡过这一关。但这就是人生，有时候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导在目光的聚焦中，屈辱地点了点头，道：“我可以满足。” 刘总冷哼一声：“屁大点的事还要我亲自过来，没见过你们这么不会做人的。” 程导咬着牙，但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薛楚翻了个白眼，道：“刘总，就别跟他们计较了。底层人，都这样。” 整个会议室笼罩在乌云之下，剧组人员敢怒不敢言。 刘总得意洋洋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一开门脸却僵了。 他眼睛睁得老大，道：“您是……” 他开门，正好遇到鄂非。 鄂非绅士地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刘总：“我是金月娱乐的鄂非，能再跟您谈谈吗？” 刘总刚才还气势汹汹，见到鄂非却变乖了，马上伸出手恭敬地接过名片：“鄂总，您好。” 旁边的薛楚也一脸惊讶。 刘总对影视剧拍摄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他只管出钱。所以剧组谁是导演谁是演员他一概不问，当然也不知道演员谢司礼和费利的老板是鄂非。 毕竟鄂非是鄂朝辉的儿子。鳄鱼科技发生人事变动，有人说因为鄂非不肯跟联姻女子结婚而惹怒鄂朝辉，有人说他宅斗没斗过秦徵和鄂储，被边缘化。但真实情况是什么谁知道？搞不好鄂朝辉在下一盘大棋，因为也有人说鄂莹在保鄂非，而鄂莹是鄂朝辉的心头肉，谁都比不上。鄂朝辉只是暂时让鄂非远离风暴中心。 说到底刘总这个级别的民营企业家不过是暴发户，和鄂朝辉这种大企业家根本没法比。无论鄂非因为什么离开鳄鱼科技，他都不想趟这浑水。 鄂家的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妙，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刘总想。 第72章 给你脸了 鄂非在这里，费利是完全不知情的。 昨天晚上费利因为掉到湖里发烧了，而他却对落水原因含糊其辞，这让鄂非起了疑心。于是他问了问来送药的小助理。 小助理平时和费利关系还可以。费利这个人不是太热情，但意外还挺好相处的。只要你别惹毛他，他什么都能将就将就（你要是惹毛了他，他能动手就不逼逼）。 薛楚改剧本的全过程小助理都看在眼里。他也非常生气。他问过费利，为什么不跟公司说。费利当时的解释，是希望自己解决。费利有费利的骄傲，但小助理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不，鄂非一问，马上声情并茂地把薛楚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交代得明明白白。 鄂非当时也没多说，就让小助理回去了。 小助理还挺高兴的，鄂总出手，这事就能解决。谁知鄂总就只是听了个热闹，第二天干干脆脆地回去工作了。小助理失望坏了，也不敢跟费利抱怨。 这口气鄂非咽不下去。 你刘总护着的人是人，我鄂非护着的人，就任你们随意蹂躏？没有这样的道理。不过因为今天事情太多，他得早早赶回去处理，所以暂时先按下。这下工作处理完了，他得好好跟刘总讲讲道理。 鄂非问：“程导，我听说剧本改完以后拍了好几场了。对吗？” 程导道：“是啊。大家也辛苦不少时日。” 鄂非：“拍得怎么样？” 程导看着鄂非那淡如水的眼神，愣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他知道鄂总肯定是要为费利和谢司礼讨说法的，但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 鄂非：“我听说大家都挺满意的。” 程导赶紧说：“是是是，大家都很满意。每个演员的表演都可圈可点。” 鄂非转向刘总：“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总清了清嗓子：“这个么……我和我家的艺人也是本着对艺术的追求，觉得应该精益求精，所以要求严格了一点……” 鄂非打断他：“刘总，我不知道你对娱乐圈有多少了解。我旗下的艺人费利是我们公司的头牌，非常忙，我的公司是靠他养的，按天收费一天得有个上百万吧。你的剧本改来改去，所有人都满意的镜头，还要让费利来回来去拍，我想问一下，你们给了他多少片酬？” 刘总抹了抹额头：“片……片酬，开拍之前就谈好了。” 鄂非：“是谈好了。除了片酬谈好了，剧本和拍摄进度也谈好了。我没记错吧？” 刘总不好说话。但薛楚可不管。要是在这退缩，不就白折腾了。她道：“鄂总，只要我们按照现在的剧本顺利拍摄，不会延长拍摄周期的。” 鄂非冷冰冰的眼神扫向了她，让她退缩了一下：“看来薛老师对影视剧造诣颇深，在座的主创人员竟也入不了您的法眼。那我觉得我们家费利不能达到你们的要求，估计不能按时完成了，所以只能及时止损。我们退出，你们自己玩吧。” 鄂非心说，本来就不想让费利拍这个破片，给你们脸了。 薛楚不干。这剧就是因为有费利在她才瞎折腾的。 薛楚急忙说：“那可不行！你合同都签了！” 鄂非：“你去告我。” “等等等等……”刘总一把把薛楚推到后面，薛楚差点摔了个跟头，气得直翻白眼。 薛楚以后可以不拍戏，反正他能养，但他以后还得做生意呢。 鄂非洗白费利的手段他可是知道的，他一直在吃瓜前线，就等着看这俩人身败名裂。谁知鄂非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并心狠手辣直接献祭了姜晚平和玛丽安。他可不想和这种阴险的人为敌。 再说这事鄂非多少占理。 刘总：“程导，您刚才说，新的剧本也拍了不少了，大家拍得还都不错？” 程导夸张地点点头：“对啊，谁都觉得好！就不知道为什么薛老师会这么反感。” 薛楚气势汹汹往前走了一步：“程导，说话得讲良心！你把我都拍成什么样了！” 程导马上掏出一个ipad给刘总：“刘总，请看vcr！” 这是他剪的金警官cut，全是好看的角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薛楚的媚态拍得赏心悦目。 刘总挠了挠头，然后看了看薛楚：“这……楚楚，拍得挺好看的呀。你有什么不满？” 薛楚道：“你懂什么呀！他只给你剪了几个好看的镜头，根本没给你剪剧情……” 鄂非打断她：“这剧情不是你改的吗？” 薛楚道：“是我改的！但我不是这个意思……” 鄂非的表情结了层霜：“你说给你拍得不好，现在资方都觉得拍得挺好；你又说剧情不好，可剧本是你改的。你到底想要怎样？”他又看刘总，“我们金月的艺人很好耍是不是？您什么意思，跟我们过不去么？” “这……这哪儿的话……”刘总汗流浃背了。 刘总宠薛楚，所以她说什么就信什么。现在鄂总亲自出面，还给他看了原片，句句在理把他怼得无话可说。他觉得当初信了薛楚的鬼话真是脑子进水了。这女人被他惯得不像样。 薛楚眼看势头不好，急忙道：“鄂总，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的剧本挺好的，是导演没拍好。” 鄂非不与她理会，只看向刘总，问：“刘总，您也这么认为吗？只要她不满意，不管好不好都要重新来。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全世界都得围着你家大小姐转？导演、编剧、谢司礼、费利，连我也要围着她转才可以，是不是？” “不不不，您别误会……” 薛楚不满地说：“哦，合着都是我的错？明明是全剧组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闭上你的狗嘴！”刘总终于忍无可忍，“我们谈正事呢，你插什么话！” 薛楚被他吼得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总。这要往常，她一瞪眼，刘总马上化身舔狗，对她言听计从。可今天事关重大，刘总不能再惯着她，指着她鼻子骂开了：“小贱人！我还真信了你的邪！你把我害惨了你知不知道？” 薛楚：“我……” “我什么我？！你还不给鄂总道歉？！” 第73章 薛老师，您觉得呢? 薛楚委屈极了：“我又没错，道什么歉？” 刘总真想给她一耳光，咬牙切齿：“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你给全剧组添了这么多麻烦，还在这里颐指气使，谁给你的脸？” 薛楚还要狡辩。刘总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按向自己，对着她耳朵小声却恶狠狠地说：“你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想火吗？你现在惹了金月娱乐，你以为你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这片子你要是得逞了，我保证金月会让你生不如死。你自己那点破事，经得住他们舆论的铁锤吗？” 薛楚一心就想着借《碎花白裙》炒作，满门心思都是“我是资方的人，这事儿我说了算”，脑子一热，居然忘了鄂非是个什么角色。她应该比谁都知道鄂非有多擅长舆论战。费利可是被杀了一千次都没杀死，反而和他牵连的姜晚平、玛丽安成了众矢之的。 刘总把薛楚往前一推，霸道地命令道：“给鄂总道歉。” 薛楚咬咬牙，只好服软，小声说：“对不起，鄂总。” 刘总大喝一声：“听不见！” 薛楚一哆嗦，马上鞠躬，大声说：“对……对不起鄂总，我太不懂事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鄂非生意人，和气生财，不把他惹急他还是愿意给人一条活路的。刘总多年经商的毒辣眼光看得出来，这种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绝杀。所以不要试图挑战他们的底线，他们发飙可没有什么征兆。 鄂非轻松地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问：“程导，咱们这个片子，是原来的剧本好，还是新剧本好啊？” 程导诚实：“那当然是老剧本好。小钟打磨了多少年，新剧本一周就簒好了，能比吗？” 鄂非问薛楚：“薛老师，您的意见呢？” 薛楚咬着下嘴唇，知道大势已去，只好说：“我……我也认为老剧本好一些……” 刘总用手指戳着薛楚的脑袋，戳得她一歪一歪的，夸张地训斥她：“你也认为老剧本好，那还瞎改什么？真是他妈有病！” 薛楚：“我……我……” 鄂非：“既然大家都觉得老剧本好，就按着老剧本拍吧。您说呢，刘总？” 刘总：“当然当然！” 鄂非：“您不会为了薛老师撤资吧？” 刘总：“哎哟鄂总，哪的话！她一个小演员，能和这么优秀的剧组合作，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为了她也不能撤资啊。是吧，楚楚？” 薛楚：“是……是……” 鄂非：“其实我们家也正在筹划成立影视公司。实在不行，这项目我们接手。” 刘总心里一哆嗦，心说这可不行。真要这样，他和鄂非的梁子就结下了，马上道：“您是拍大片的人。这种小电视剧还是让给我们这种小老板吧。也得给我们留一口饭吃不是。” “那就让刘总破费了。”鄂非抬手看了看表，道：“时间也不早了。要是没有什么异议，咱们就在这结束吧。刘总，再见。” 刘总道：“唉，鄂总慢走。” 他恭送到门口，把一脸铁青的薛楚甩在身后。 鄂非出了门，秘书赶紧迎上去。 鄂非道：“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秘书：“那您呢？” 鄂非微妙地叹了口气：“我去看看我的演员。” 早有探子寻摸这件事了，鄂非刚一出门，消息就在剧组中间传开了。 所有人都欢呼鼓掌。 谢司礼拍着费利的肩膀：“还得是老板出手！” 费利也笑着回应，心里却莫名失落。 谢司礼一回头：“老板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寒暄完毕，鄂非问谢司礼和费利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谢司礼多有眼力见，赶紧说自己有别的计划了。可费利却硬拉着他。 三人吃完饭又续摊喝酒。虽然喝得不多，但磨磨唧唧也耗到挺晚了。 席间费利一直没办法和鄂非好好说话，总是在躲闪。鄂非只好和谢司礼聊天。好在谢司礼还算健谈。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费利再抵触，还是要面对单独相处的时光。 谢司礼回了自己房间，鄂非跟着费利。费利却一路无言。 到房门口的时候，鄂非终于开口了：“要不然我回去吧。” 费利哀怨地看了看他。 鄂非不懂了：“你不想让我走？” 费利道：“你不就是为了住下来才喝到这么晚。” 鄂非不太明白费利为什么心情不好。 费利不是一个爱耍小脾气的人，也不会轻易给人甩脸。他看谁不爽会直接开怼，但今天他这表现，显然不太顺心。但为什么不说呢。 二人洗漱上床。 费利背对着鄂非窝在了床上。那样子和第一天他俩睡一起一样。 奇怪的家伙。鄂非想。明明昨天晚上那么可爱，随便摸随便蹭，还呆呆望着你，今天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死样子。 鄂非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费利的耳廓。 费利“腾”就从床上弹起来了，捂着耳朵满脸通红，怒斥：“你干嘛？！” 鄂非微微惊讶，道：“真的很敏感。你……该不会耳朵是性感带吧？” 费利的脸更红了，连脖子和胸口白皙的肌肤上都泛上一层红光。他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动手动脚行不行？” 鄂非笑了：“好，不动你。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怎么个事？” 费利瞪了他一眼，按照原先的姿势躺了回去，依然不愿意说。 鄂非叹了口气，看着他毛绒绒的后脑勺，轻轻摸了摸。然后像给一只猫咪顺毛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背，仿佛在说：“乖，不气了。” 这下费利更受不了了。 他转过身对着鄂非。鄂非挑了挑眉。 费利：“你转过去。” 第74章 下一波波舆论即将袭来 鄂非：“？” 费利：“让你转过去你就转过去。” 鄂非觉得可能费利确实不想看见他的脸。听话背对着他侧卧了过去。 费利却伸手，学着刚才鄂非摸他那样，也一下一下摸鄂非的后背。 鄂非奇怪，想回头看看，但还是忍住了。 顺了半天，鄂非快被他拍睡着了，费利才嗫嚅地说：“对不起。” 鄂非睁眼：“嗯？” 费利：“就是……就是剧组这破事……对不起……” 鄂非转过身，奇道：“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费利：“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事情有些棘手……” “所以，如果我不问，薛楚改剧本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费利小声说：“不知道。” “不知道？！” 费利：“本来你就不想让我演这个片子，现在出了事，我实在跟你说不出口。” “哼。”鄂非冷冷笑了一声，但说出的话却并没有那么冷淡：“我答应你拍摄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出状况的准备。我们是经纪公司，就是为了给艺人处理这种事情的。你不跟我说跟谁说？” 费利：“你……为什么不骂我。” 鄂非：“还找骂是不是？有瘾啊。” 费利：“……” 鄂非：“我骂你，你下次更不跟我说了。这其实没什么，我们每天都会处理这种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虽然是我最难带的艺人，但也不是不能带。” 费利点点头。但还是不敢看鄂非的眼睛，叹气道：“是我多此一举了。早把你叫来，这事儿早解决了，哪用费这么多功夫。我自不量力，还想凭着自己解决问题呢。” 鄂非笑了，还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可恶嘴脸。但他伸手拽了拽费利的耳朵，道：“怎么叫多此一举呢？你让我体面地解决了这件事，不至于跟刘总翻脸。” 这话是夸费利，但鄂非现在正揪着他耳朵。费利的脸马上烧起来，眼眶都红了：“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扯我耳朵！” “这是惩罚。不乖的小孩就要接受惩罚。你下次不乖，我还扯你耳朵，扯到你学乖为止。” 费利气得直哆嗦，但又没什么能说的，只好转身扭头。 鄂非按住他：“你要是再背过去，我就捏着你的耳朵睡觉。” “你欺人太甚！” 鄂非莞尔一笑：“是的呢。” 费利知道鄂非是在安慰他。但这让他心里很难受。一想到昨天鄂非还因为母亲的事情心情低落，今天就要过来给他擦屁股，还要安慰他，费利就更难受了。 鄂非道：“你别想太多了。我来这里不完全为了你。” 听他这么说，费利反而气儿顺了不少。 费利问：“你不想一个人呆着吗？” 鄂非又揪了揪费利的耳朵。 费利满脸通红，但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无言，就这样对视了很久。然后不知谁先闭上了眼，二人就此安然睡去。 * 改剧本事件解决后，拍摄就像按了快进键，所有事情都顺风顺水。一眨眼就杀青了。 谢司礼松了口气。他第一次不当龙套，还演了个主角，演技飞跃，而且和费利这个大明星当上了朋友。就他得到的好处最多。 他是松了一口气，鄂非这边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山河有春》正式进入宣传期，不日上映。 为什么会把心提到嗓子眼，因为鄂非知道，如果王冠要想弄死费利，一定会找一个他最引人瞩目的时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被舆论唾弃。 公众人物不怕做错事，就怕在聚光灯下做错事。如果你的热度不大，或当前有更高热度的事，那你就算翻车，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 比如之前某个一直被人说已经结婚的男星，选择在另一个顶流因嫖.娼进局子的高光时刻曝光自己隐婚信息。反正这种事情早晚会被人家知道，与其被狗仔一次一次威胁，不如直接说了。对比另一个嫖娼的瓜，自己合法隐婚的事反而不值一提。 鄂非他们在明处，王冠他们在暗处。这种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推演。你如果是王冠，你会怎么整费利？你会用什么方式整费利？这好像是个人渣模拟器，鄂非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感觉还挺新奇的。 所以鄂非自信，对于费利的黑料，他比王冠知道得更多。你只有知道对家手里有什么牌，才能知道自己这边怎么打。 《山河有春》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宣发，外行看不出破绽，然而鄂非他们却知道，这其中很多营销号，根本就是打着宣传的幌子，做着捧杀的事。 其中有一类帖子，是专门针对陆振业的。 早在陆振业选中费利时就有这么一个帖子，说陆导如何为了工作舍弃家庭。 这个文章就是《他曾为了艺术“抛妻弃子”》。 这个故事中有一个很戏剧化、很喜闻乐见的元素，就是陆振业的前妻。陆振业的前妻蔡氏早年间风光无限，家世比陆振业好很多，所以她的家人反对二人结合。婚后蔡家也对陆振业百般打压。 后蔡氏因为孕期丈夫忙于工作而无理取闹。陆振业却因为拍戏认识了现在的妻子秦氏。最终，因为蔡家无休止的羞辱，陆振业终于与蔡氏决裂，与年轻貌美的秦氏结合。 故事的结局是，蔡氏这个仗势欺人的老妖婆在香港街头形容枯槁，而秦氏则光鲜亮丽。 很典型的打脸文。 这篇文章一直广为流传，被各种自媒体任意解读。表面上看，整篇文章是在讽刺蔡氏，对陆振业和秦氏都大加赞扬。没有人会想到这篇文章的矛头，其实指向的是陆振业。 人类向往“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所以此文一出，马上在网上发酵，所有人都开始对陆振业的人生进行吹捧。 但内行一下子就能看出，这篇文章是想把陆振业推向地狱。 陆振业玩不转内鱼那一套资本游戏，他多次辟谣文中内容，但因为作者写作功力了得，真假私料混杂，十分难以辩解。再加上整个行文都是观众喜欢的类型故事叙事，没有人真正听到陆振业的辩解。谣言上亿的曝光，而他辟谣的微博，只有几千转发。 长久以来，陆振业一直为这件事情困扰，但因为暂时没什么危险，也不好采取行动。现在《山河有春》上映在即，这颗埋藏许久的地雷，终于可以引爆了。 第75章 翻旧账开始 在陆振业才子人设走向巅峰之时，有这么一张照片突然公布在网上。 这张照片是在一个局促的医疗机构拍摄的。周围是白色的墙皮，陈旧的摆设，窗外诡异的光影，镜头的中心，是一个椭圆形的崎岖脑袋。 这个人头发被剃光，只有一层青皮，眼神呆滞，嘴角流着口水。 这个人正是陆振业的前妻蔡氏。 而和这张照片一起公布的，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者是陆振业的亲生儿子，陆时君。 这两张照片公布的时间点极为微妙。 《他曾为了艺术“抛妻弃子”》在发布初期表现平淡。 因为陆振业已经离开娱乐圈多年，很多年轻人对他没有任何了解。他们根本不知道陆振业在中国影坛什么地位，也不明白他再次出山意味什么，更别提他的电影对艺术有怎样的贡献。他们读这篇文章只是抱着八卦的心态。 这篇文章的传播速度也控制得恰到好处。慢慢深入人心，而不是短时间狂轰乱炸。这需要极强的耐心。 几个月过去，也许很多路人依然不了解陆振业，但他们提起陆振业，都会想到这件往事，然后唏嘘一下。 这时《山河有春》迎来了宣传期。于是这篇文章开始发力。 它和其他宣传通稿混在一起，在网上狂轰乱炸。 对方不知道在舆论场投了多少钱，让这篇文章和解读它的自媒体以很高的比率出现在人们眼前。以至于每个人在刷抖y、微b、小h书的时候都能看到。 人只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当同样的信息重复出现，他们会开始疲劳，感到无聊。如果这时候继续被动刷到这些信息，他们甚至会感到愤怒。他们的主观意识还会给他们一个强有力的道德理由：这么点小事用得着浪费如此多的公共资源吗？ 不过是一件几十年前的旧事，不过是为了一个电影，天天刷天天刷，占用人们的时间和精力。这个世界有的是比这点陈芝麻烂谷子更重要的事，有比陆振业更值得敬佩的人，陆振业这样大张旗鼓，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而且不是宣传电影么，干嘛总宣传他个人的事迹？电影是集体劳动成果，他总是把自己的往事当宣传资料，是不是有点自恋了？ 就在大家开始对这件事审美疲劳，甚至有人心生愤怒的时候，两张照片在网上曝光。 人们对陆振业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好感，瞬间坍塌。曾经那些赞美，都是泼在柴火上的油，这一下全点燃了。 这两张照片怎么回事？ 爆料者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当年蔡氏怀孕，陆振业不仅不闻不问，还结交了年轻貌美的秦氏。 蔡氏诞下一儿，就是陆时君。但因为陆振业婚内出轨，蔡氏遭受了严重的心理折磨，所以陆时君生下来便患有罕见病。 后陆振业对蔡氏更加冷淡，蔡氏只好一个人抚养陆时君。陆时君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并且照顾他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蔡氏祈求陆振业回归家庭，帮忙看护陆时君。陆振业不仅没有同意，还因为嫌陆时君麻烦，直接和蔡氏闹掰，正式与秦氏迈入婚姻的殿堂。 蔡氏的照片是真的，陆时君的死亡证明也是真的，甚至陆时君从出生开始便患有很麻烦的罕见病这一点也是真的。 如此真实的内容呈现在舆论面前，陆振业所有的辩解都变得苍白无力。 人们知道世界上有人渣，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容忍人渣。但人渣不可以吹嘘自己高尚。 如果对家仅仅造谣，人们也不会这么反感。毕竟陆振业年岁已高，大家会说，这么多年前的事，是是非非谁能说清楚。但对家先把他捧上神坛，让人们膜拜，然后在挨个打脸。这些曾经相信陆振业的人会感到愤怒和屈辱，他们觉得自己被陆振业戏弄了。 陆振业顶着压力去解释，在浩荡的指责声中，《山河有春》上映了。 如黑子所愿，没有人在乎这部片子的好坏，所有人的讨论都在陆振业有多混蛋上。首日票房，惨败。 陆振业叹了口气。他终究是老了。他斗不过这些年轻的资本。他以为他的影视人生终于迎来了下一春——哪怕是回光返照也好，结果等来的却是一记重击。 网上开始疯狂攻击他，甚至他的私人信息也被别有用心的人到处倒卖。他早已走过巅峰，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汹涌而至的恶意攻击。那些人不仅在网络上谩骂诋毁他，更是线下跟踪他、辱骂他。不止给他造成困扰，还给跟他沾边的任何人泼脏水。 他消费的餐馆，他参观的画廊，他钓鱼的公园，只要他去过，就会遭到谩骂。这导致没有人再敢跟陆振业沾一点边。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他只能锁在自己的公寓。 那一刻，所有的武侠豪情在他心中崩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人家明明提醒过他，不要跟费利沾边。当时他一身正气，认为邪不压正。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在他认为事情不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时，又一记重锤，把他砸得彻底跌入地狱。 “师爷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我的意思是，那篇爆料，基本属实。” 这是高雨泽在记者面前说的话。 如果说别人的报道只是捕风捉影，那么高雨泽的实锤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高雨泽当年被逐出师门，没人知道为什么。陆振业和叶天华是为了保护他才没把他干的那些勾当捅出去。谁知这反而成为高雨泽反咬一口的武器。 更糟糕的是，高雨泽除了是叶天华的徒弟，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第76章 尘封案卷 叶天华和高雨泽的父亲是朋友，所以才收他为徒。 高雨泽的父亲是谁呢？是一个叫高宾朋的老戏骨。 这个老戏骨演了一辈子戏，都不怎么出圈。属于那种，你看到他的脸觉得眼熟，好像哪里都有他，但一问名字谁也不知道。 最近这位老戏骨却火了，因为他在一部爆火的主旋律巨制里演了男主。这下他的名字犹如冲击波一般，扩散到社会的各个角落。 “老戏骨”本身就自带光环。内鱼演技能打的新生代越来越少，观众对资本“钞票砸脸”式的宣传也越来越厌恶，导致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演艺水平更高的群体。老戏骨因为阅历丰富，演技是绝对没话说的。 但饭圈还是那些人，管你粉老的粉小的，思路都是一样的。因为他是老戏骨，因为他演技好，所以他人品高。 高宾朋对儿子自然是鼎力支持。当初高雨泽被逐出师门他可是找叶天华要过说法的。这么多年朋友，我把儿子交给你，你就把他弄得身败名裂？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多重buff加身，高雨泽的话俨然变成了真理。 高雨泽声称，他被逐出师门，是因为看不惯陆振业和叶天华的为人处世，多说了两句。然后两位老师便以他不尊重师长为由，将他赶出师门。当然，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两位师长是说不出口的。 那么他看不惯两位老师什么呢？ 据他说，《山河有春》费利的那个角色，本来是他的。叶天华和陆振业都已经做好了决定。谁知鄂非这时候见了陆振业一面，这个角色就变成费利的了。 高雨泽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找师父、师爷去理论。二人以他身手不行为由拒绝。高雨泽气不过，就决定要和费利比试比试。谁赢了角色归谁。 所以，高雨泽又发布了一条监控录像。 正是费利来到陆振业家试镜的那天。录像中，高雨泽轻松赢得了比赛，把费利打得“满地找牙”。 这条录像，明明是高雨泽欺负外行人。但是整个故事，经过他们的改写，变成了费利没有通过实力赢得角色的证据。 外行人并不懂电影和真实武术的区别。他们看到电影中的大侠打打杀杀，就认为演员也必须武功高强。确实，早年有很多武打演员身手了得。但电影是一门艺术，演技和武打水平往往并不一定关联。有些武术家身手狠厉，力量奇大，可以一招致命。这种人虽然打人厉害，但拍出来不见得好看。 高雨泽这么一说，把整个叙事拉到了他引导的价值观中。明明作为演员费利更合格，却被高雨泽贬低得一无是处。 录像是真的，意料之中，火烧到了费利身上。 “呸，我就说二踢脚不是什么好鸟！当年我可被他粉丝追着骂惨了！” “还给他立什么耿直人设，仿佛他打人有理似的。其实就是欺行霸市惯了，收不住！” “大家就没注意到高雨泽说的一个细节么？鄂非见了陆振业一次，角色就变成费利的了，这可真是手眼通天。” “这就是雨泽被赶出师门的真相。他私下约斗金月太子费利，把他揍得满地找牙，那可是鄂非的姘头，鄂非能饶了他？” “我合理怀疑以前那些因为费利翻车的明星也是鄂非的运作。” “集美，不用怀疑，这是圈内共识。” 这下，黑子们算是扬眉吐气了。彼时，费利刚刚积攒起来的好感也因此破碎。 不过，此时此刻，不管费利路人缘碎成什么样，他的黑料也还限于之前的几个武打史，没有什么新意。这些事情虽然败坏路人缘，但也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于是另一件事情被翻了出来。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费利的那组艳照和街头混混系列。当时鄂非用了一个戏法，成功带偏了舆论，让吃瓜群众以为那些照片是费利黑粉伪造出来的。 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这些照片都是真的，而且费利还有一个更难以启齿的秘密。当时王冠偃旗息鼓，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原因是他缺乏一个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这些都是真的。 但是现在，他有了。 王冠就在等这一刻。 这是他的高光时刻。 整垮费利根本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他与费利无冤无仇，无非就是没占到便宜。他之所以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搞死费利，为的是在行业里树立标杆。 内鱼是个巨大的市场，舆论是个马不停蹄的印钞机。那些资本家只是贪心而已，他们财大气粗却头脑简单，以为舆论战就是看谁砸钱多。 而王冠觉得，自己的思想可比这些资本家土大款先进多了，他要在内鱼占山圈地。他现在要竖起一面旗帜，逼迫别人站队，这样才能更好地盘剥娱乐圈的剩余价值。 他的旗帜早已竖起，只是还有很多人在观望。更有陆振业这种拎不清的冤大头居然与他作对。他搞垮费利，就是为了震慑那些与他作对的人。 内鱼只能有一个王。 于是他祭出了准备已久的重型武器。 《山河有春》上映的第四天，有一个人在抖音开了一个实名认证账号。 他说他叫费保国，是费利的亲生父亲。 以前费利没名气，没人在乎他父亲是谁。后来费利火了，他父亲是谁也不重要了。但是为什么王冠会把费利的父亲抬出来呢？这位父亲又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他真能证明费利的那些黑料，为什么早不抬出来呢？ 费保国在抖音认证后没有发过任何视频。但是通稿已经先他一步席卷各个网站。 他的父亲还真不是常人。 这个人，三天前，刚刚，从监狱里，刑满释放。 王冠开始在费保国上做文章。第一步，就是让舆论知道，这个费保国是谁。 一时间，各个平台的营销号开始按照王冠给的资料，详细解说起了他的案件。 资料十分真实，都是公开信息。 从案件卷宗和判决书上来看，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 八年前的一天，费保国与费利的母亲产生争执。费保国一直酗酒，当日也饮了不少酒，于是开始动手打费利母亲。 案件有一段内容，因为涉及未成年人，未能公布。这件事的结局是，费利母亲逃上天台。她因为实在惧怕费保国，于是跳楼自尽。 案件事实清楚，费保国也供认不讳，他对费利母亲的死负有一定责任。之后他被判入狱。 这看上去是一起家庭暴力案件。但耐人寻味的一点，就是案件中因为涉及未成年人而隐藏的部分。 涉及的未成年人是谁呢？显而易见，就是费利。当时，他14岁。 第77章 问题的答案 按说，一个成年男人打老婆，涉及未成年人无非就是连儿子一起打了，这种东西没必要特意隐藏。为什么卷宗上特意留了一笔？一定是这部分内容对案件有影响。不仅对案情有影响，对这个未成年人也有影响。 第二步，王冠团队开始引导大众去探索这个谜题。 真不愧是曾经的王牌编剧，虽然现在剧本写得狗屎一样，但如何引导观众的注意力，他算是玩明白了。 首先，费利母亲为什么要跑去天台？ 如果是为了逃命，正常人不是应该往楼下跑吗？虽然电视剧里经常有往天台上追的剧情，但仔细想想，上楼比下楼要累很多。而且往上走有尽头，总能被抓住；而往楼下跑如果够快还是能逃出生天的。 第二，费利母亲逃跑是为了逃命，说明她应该是求生欲很强的，为什么最后要跳楼自杀。要知道，卷宗上写的可不是什么“失足坠落”，而是“自杀”。是什么让想要活命的人绝望到要自杀？ 种种疑惑让人们将目光转向了隐藏在案件背后的费利。一定是费利做了什么，才导致了那样的结果。 一个14岁的孩子，他能做什么？ 就在大家好奇心到达顶点的时候，费保国发布了第一条视频。 在视频里，他穿着朴素，一脸疲惫，却隐藏不住那一丝狡黠和乖张。 视频画面外，有一个类似于“主持人”的角色，问费保国：“那么费利，高中时期真的是不良少年吗？” 费保国冷笑一声：“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嗯，算吧。” 主持人：“网上流传的那组照片是真实的吗？” 费保国点点头：“我记得他就是照片里那个头发剃得露青皮的发型。我们狱警给我看过他照片，还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一个视频到此为止，短短几十秒。 这里坐实了第一个流言，费利高中时期，确实是不良少年。ir直播当晚被爆出的那一组群殴的照片，也是真实的。 舆论马上哗然。 今年国内和日韩，接连上映了好几部制作精良的校园暴力题材影视剧，反响强烈。正在这个“校园暴力零容忍”的风口浪尖，费利被爆出高中时期是不良少年，直接撞上枪口。因为与之匹配的，是数个宣称曾经被费利殴打的人，开始在网上讲述他们被费利霸凌的历史。 这些人晒出更多照片，有的是费利凶狠揍人的，有的是被害人拍摄的伤口照片和伤情鉴定报告。 几小时之内，#费利校园暴力#的词条登顶热搜。网友开始对费利进行了声讨。 “哪里来的人渣，还能进娱乐圈，内鱼是垃圾桶吗？” “狱警说的没错，上梁不正下梁歪，天生坏种是遗传的。” “是有多三观不正的人，到现在还在粉费利？@某大粉” “早已脱粉回踩一条龙，勿cue。” 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很多人持观望态度。大部分的人是不会关心娱乐圈里的是是非非的。就算费利被骂成这样，他还是有可能冷处理这件事，停摆一段时间后继续营业。王冠为了防止这种事情，手里的黑料肯定不会只有这一点。 于是，费保国发布了第二条视频。 估计是同一天录制的，费保国还是穿着同一身衣服。 画外音问：“那么请问，那些艳照是怎么回事？” 费保国鄙夷地笑了笑：“你说我们那样的小镇，名不见经传，居然出了两个明星，这是啥风水？和我儿子拍艳照的那个，姜小晚，就是姜晚平，镇里有了名的娘娘腔。我看到他就恶心。他妈妈是个鸡，做过我生意。” 画外音：“他和费利有什么交集？” 费保国：“姜小晚孤儿寡母，他爸早不知道哪里逍遥去了。他们在镇里受欺负。我儿子是恶霸，你说他们俩怎么有交集的？姜小晚家分儿逼没有，但姜小晚生得……啧啧啧，比女孩子还妖魅。你觉得我儿子图他钱还是图他色？” 第二段视频费保国的用词非常高明。他显示鄙视了姜晚平，表态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以此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这不仅坐实了费利和姜晚平的艳照，还非常真实地把费利和姜晚平的关系塑造成了施暴者和受害者。 这段视频一出，更是引爆全网。因为一个有名的受害者出现了，他的出现如此具体，如此真实，让人们的愤怒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向。 首先是姜晚平的粉丝们。姜晚平也是命运坎坷的人，他这几年的起起伏伏粉丝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本身就有故事的脆弱感。如今他身世被人爆出，更令人心碎。 要知道，姜晚平和费利在公众面前一直关系很好，还曾经传过绯闻。这件事情不仅让姜晚平的粉丝心痛，更是触动了很多路人。姜晚平经历了那么悲惨的过去，为了工作，在娱乐圈还要跟霸凌自己的人称兄道弟，这是什么人间地狱啊。人生中那么多无奈，那么多不甘，内心无比煎熬，但最终还要化作一个笑脸，献给伤害过自己的人，那些眼泪，只能偷偷往肚子里咽。多少社会人有过这样的经历，怎么能不触动。 这一下，全体社会人开始加入声讨费利的阵容。 但这还不是致命一击，因为至此，费利只是一个邪恶的坏人。坏人也许不被喜欢，但他们的人生津津乐道。国外重刑犯没有被“剥夺政治权利”，很多人出狱以后还出书挣版税。可想人们对坏人是多么有兴趣。 王冠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仅要把费利塑造成一个坏人，还要把他塑造成一个恶心的人。一个恶心的人，会变得跟蛆虫一样，没有人想看他，没有人想了解他，提到他不会唏嘘感叹，只会觉得晦气。 于是，费保国发布了第三个视频。这个视频里揭示了一个伏笔，解开了一个萦绕在公众心中的谜团，更是掀开了一段让费利难以启齿的往事。 画外音：“现在我想跟您聊聊您夫人的案子。请问，当年她为什么会逃跑上天台？正常人不都会往楼下跑吗？” 费保国：“因为我儿子拦着她不让她往楼下跑。” 画外音沉默半晌，似是震惊。然后才道：“您是说，费利当时阻止了他母亲的逃跑吗？” 第78章 人间垃圾 费保国点点头：“对。他妈当时踹了我裆一脚，我他妈疼得动不了。她就想趁机往楼下跑。跑了两三节台阶，费利从后面抱住了她。然后我老婆就求他，让他放她一马。费利拒绝，就站在那拦着她不让她逃。然后我这不就追上了吗？她一看我快追上了，只能往楼上跑。” 画外音：“也就是说，他母亲是被他逼上天台的？” 费保国冷淡地点点头：“对。” 画外音沉默须臾，深深叹了一口气。 亲生儿子把自己往火坑推，该有多心碎啊。 画外音带着一丝哽咽，问：“那您夫人为什么跳楼呢？是因为惧怕您再打她吗？” 费保国在聊到这段生死离别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感情，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他道：“她肯定怕我啊，不然也不会跑。但我到今天都不认为是自己逼死了他。我诚然有错，但她死不是我害的。” 画外音：“那是谁逼死了她呢？” 费保国：“我儿子费利。” 画外音：“……。为什么这么说？” 费保国：“哪个男的不打老婆？男人打，女人逃，这不是天经地义么。我老婆再怕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自杀。她自杀，是因为我儿子。我儿子说，她不应该逃走，她应该受着。我老婆这才破防。” 画外音表现得一头雾水：“我不太明白，费利这句话，什么意思？” 费保国：“这有啥难理解的，他意思是我老婆应该被我打，逃走是她不对。我儿子也觉得我打老婆天经地义。” 画外音彻底无语，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费保国却解释起来：“咱有一说一，我打老婆，那是老子自己的事，你一个小孩子瞎掺和什么？有儿子劝自己妈挨打的么？这不畜生么？我老婆一听人都蒙了，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是谁谁不想死？我打老婆是不对，但我儿子逼死亲妈，他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心里也有数了吧？说实在，他害死我老婆，我比任何人都恨他。” 费保国的这段话，给了费利致命一击。 费保国确实是个人渣。在他眼中，打老婆天经地义，他不应该有任何愧疚感，这就是他的世界观。他这段话中明确指出，费利和他的想法一致，也认为打老婆天经地义。也就是说，费利本质上也是个人渣。 另一点，连费利的父亲都瞧不起费利，说明费利不仅仅是人渣，还是个窝囊废。 于是#人渣费利#迅速冲上热搜词条。 这件事迅速吸引了“官媒”的注意，开始大肆报道事情的始末。末了还要尖酸刻薄地评论费利两句。 一时间，费利被冠上“人间垃圾”的名号，各个平台的账号火速被禁言。与他合作的品牌也纷纷宣布与他解约，作品被下架，综艺被剪辑，他的遗照传遍网络。 当然，《山河有春》也不可能幸免。 抛开影片本身的质量，抛开人们对费利的态度，光进入电影院这个行为，大家都觉得丢人，生怕粘上费利也被喊人渣。 在《山河有春》没有被强制下架的日子里，院线一再缩水，没撑几天，终于还是迎来了下线通知。 费利在社会大规模的唾弃声中，沉寂下去。 他和金月娱乐，包括鄂非，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写过一封律师函，硬是默默地承担下了这波浪潮。就连陆振业和叶天华，也没了声音。 他们的缄默，却成了证据。 开始，大众的怒气并未消散。他们认为费利一伙只是想等着风波过去。黑子们一见热度有所减弱，就开始发通稿升热度。就算人们对这件事情已经审美疲劳了，他们依然组织人手，定期科普宣传。主打的就是一个赶尽杀绝。 这件事情熙熙攘攘，闹了两个多月，最后以王冠站出来调解告终。 王冠做了一件什么事呢？他成立了一个“艺人行业共进会”的组织。他表示愿意为净化娱乐市场做努力。行业共进会采取市场评级制，对艺人和作品的风险评级，每周出报告。 所谓风险，就是检测艺人的品行道德，看看他们在公开和私下的言行有没有暴雷塌房的可能。如果艺人暴雷塌房，与之合作的品牌、剧组、投资方等也会遭受不小的打击。如果能提前知道艺人暴雷塌房的几率，弃用那些风险高的艺人，两全其美。“德艺双馨”的艺人可以成为“共进会”的会员。这是对艺人人品的肯定。 此举引发热议，行业内部纷纷表示支持，普通民众也表示赞成，更是得到了“官媒”的抬举，明里暗里把“艺人行业共进会”的评级变成了内鱼标杆。很多人甚至以为这是个政府成立的组织，更是把他们的报告奉为真理。 见状，艺人们也纷纷为“共进会”站台。谁支持共进会谁的品德肯定高尚，谁不支持，说明他心中有鬼，这种艺人的人品也可想而知。 要知道，饭圈不讲武德的内战以及无限制地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占用公共资源已经让普通民众痛不欲生，现在来了个“官方”评级，只要他吱一声，就能把事件定性，岂不是方便太多。 不仅“共进会”被众人吹捧，王冠也变成了英雄。人们感慨，还是老艺术家德艺双馨。 可以说，在这个事件里，王冠完胜。他不仅整垮了费利，自己还因为此事件功成名就。王冠在庆功宴上，醉醺醺地说：“我就说过，跟咱们作对的人，咱们挨排收拾，咱们让他们在地狱齐齐整整。”嚣张之气溢于言表。 和他一起鸡犬升天的还有余一洲、柳文浩、高雨泽、玛丽安等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余一洲、高雨泽、玛丽安重回舞台，事业节节高升，柳文浩因为对赌协议赚得盆满钵满。一时间，只要跟“共进会”沾边的艺人，都成了道德标杆，他们在娱乐圈说一不二，放个屁都是高尚的，举手投足都是人格的魅力。 各种大小明星纷纷削尖了脑袋要挤入“共进会”。但入会标准一眼望去还是非常高的，明星们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三番五次被拒绝，以至于有些明星终于拿到了会员会第一时间发布记者招待机会，喜极而泣。 内鱼一片歌舞升平，你好我好大家好，似乎迎来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美好时代。众人渐渐淡忘了费利和鄂非，迎来了新年。 辞旧迎新，欢声笑语，人们带着对未来的美好希望，开启了新篇章。 第79章 归案的逃犯 在鄂莹元旦除夕的家宴上，她有些担心小白。 她道：“小白，你们那个金月，是不是快完蛋了？我看现在艺人们都纷纷解约。我就跟你说过，跟着老幺瞎搞是不会有出息的。”她看都没看鄂非一眼，阴阳怪气地说，“老幺要是没饭吃了，来求求我，我也不是个心冷的人。” 小白抬眼，看了看鄂莹身边的杜笛兰，嬉皮笑脸说道：“莹姐姐，也没到这个地步呢。我和非儿现在还说得过去，能活。” 杜笛兰红着眼圈，也哀怨地看了小白一眼：“他还有钱跟男朋友约会呢。” 白笑驰：“……” 杜笛兰说的是周宇成。 白笑驰：“起码我们的摇钱树ir还没解约。” 鄂莹又道：“不是也快了吗？再有几个月她们合约就到期了。小白我问你，费利是不是就是老幺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真是那种人？老幺怎么回事，素质不高也就罢了，眼睛还瞎。” 小白赶紧擦擦手，道：“不是啦莹姐姐，这事儿跟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没事。咱们非儿没事，费利也没事。” 鄂莹皱起了眉头，满脸写着“臭弟弟，我不信”。 也不怪鄂莹不信，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费利完蛋了，鄂非也完蛋了。就算媒体上说的都是假的，金月娱乐也无从辩解。舆论就是这样，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大家在乎的是这件事值不值得关注。 鄂莹实在是不知道，这样一手牌，鄂非还能怎么打，还能如何还回费利的清白之身。 一直一言不发的鄂非突然幽幽说道：“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直面它，把它的每一面都剖析在视野中。如果这样还没有解决问题，说明还不够触及问题的根本。费利这件事，不会轻易解决，也不会不能解决。但要解决，就要从根上解决。” 鄂莹也难得地把视线移到了鄂非的脸上。 鄂非说：“找到问题的根源，解决它；找到麻烦的根源……”他抬起了眼，也难得地迎上了鄂莹的目光，淡然却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杀气，“一举歼灭。” 鄂莹在鄂家一向嚣张跋扈，还从来没有被鄂非看得这样毛。她确定，这个弟弟，是真的长大了，他能处理自己的问题了。 家主老杜是个神采奕奕的大叔，留着山羊胡，眉眼之间能看出来，年轻时一定很英俊。他举起酒杯，打破尴尬：“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别聊这种话题了。我相信，虎父无犬子，鄂非要是没有他老爸那几下子，鄂家的‘储君’也不会惧怕到那个地步。” 鄂莹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眉毛，还是举起酒杯，加入了庆贺新年的行列。 一切按部就班，日子就像白开水一样，日复一日，没有任何起伏。过完农历新年，却传来了一个重大喜讯。 公安发布公告，逃亡了十年有余的通缉犯曲孝雄被捉拿归案。 稍微有点阅历的人，大多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曾被称为“小镇天使”，是一个“讲师”。 曲孝雄发迹于南方小镇。他有着傲人的学历（哈佛政治系），显赫的家世，过人的胆识（帮助众多知名企业在国外上市，自己也手握数家上市公司），以及感人的情怀（各种心灵鸡汤演讲）。 不过后来发现，除了他口才真的很好，能讲出很多毒鸡汤以外，他的人设都是假的。 这些“人设”让他成为了小镇青年的“人生导师”。不仅是年轻人，更有很多中年人成为他的拥护者。 十多年前，一些小镇的消息还相当闭塞，网络也没有现在发达。很多一辈子生活在小镇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了解外面的世界。他们只能从电视上的只言片语，来推测那些生活在上位的人。 曲孝雄有着如此身世，却愿意扎根农村。按照他当时的说法，他爷爷是一个老革.命，一生致力于乡镇建设。他的口号就是扎根农村乡镇，在文化的沙漠上建造绿洲。 在他的领导下，**大家互帮互助，互相帮助。这种“先进”模式是从外国引进的，不仅帮助很多人渡过人生难关（家人去世、感情受挫、事业低谷），还让很多人彻底戒掉了酒精和毒瘾。 当时很多小镇，人们过着一眼望到底的日子，有的甚至在泥沼中苦苦挣扎。没有人看得到希望。他们困在这个小镇，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困在这个小镇。无论怎样努力，未来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曲孝雄的出现像是沙漠里的一股甘泉。甚至很多人声称，他们因为拥护曲孝雄而升官发财。 曲孝雄一下子名声鹊起，他的拥趸者遍布南方各个小镇。** 这一切听起来十分美好。能给小镇居民干涸的内心一剂强心剂，哪怕是安慰剂也是功德无量。 但事态渐渐失去控制——或者说，事态渐渐被曲孝雄控制了。 先开始，** 曲孝雄也不是吃白饭的，立马发起反击。** 就在他无处可逃，眼看要被绳之以法时，**，逃往国外。 第80章 特殊受害者 因为他的声势过于浩大，事迹传遍了大江南北，大家都对他的逃亡感到愤怒和遗憾。要知道，那些被他蛊惑去自焚的人已经死的死残的残，他们的人生岂止是一眼看到底，简直是一眼看到地狱的底。 可惜，曲孝雄被境外保护得太好。他改名换姓，做了整容手术，用搜刮来的钱财在国外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后来根据他的陈述，他还想重启那三寸不烂之舌，在国外当议员选总统，好不潇洒。 直到这个春节，居然传来了他落网的好消息。 时代更迭，很多年轻人可能已经遗忘了他的罪行，但那些受害者究其一生都不可能摆脱他的阴影。 于是，各大媒体开始争相“科普”报道那些陈年往事，曲孝雄的恶行也再一次遭到人们的唾弃。 对于他的被捕，人们喜大普奔，开心庆祝了一些时日，就开始把焦点放在案件细节上了。 如此重量级的新闻事件人尽皆知，当然需要来个人解释案件细节。 在舆论发酵一段时间后，那个出现在新闻上为大家答疑解惑的不是别人，正是经手此案件的长官，刑警队大队长郑安民。 这个人听上去有点耳熟是吧？他就是当初处理玛丽安跳水案件的郑队长。 案件的侦破很复杂，但郑队长有一句话非常耐人寻味。 他说，他的一个总裁朋友，动用了私人力量，找到曲孝雄的藏匿地点。但因为外国和我们国家没有引渡条例，就算我们知道他在哪，也无法将他捉拿归案。 主持人问，那最后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郑队长回答，是一个曾经的受害者出面直接联系了曲孝雄，将他骗回来的。虽然这个受害者和曲孝雄有特殊关系，但曲孝雄也不是轻信的人。在他核实了受害人的种种近况后，发现真如他所说，才对受害人产生了信任。 因为更多案情细节暂时不方便披露，郑队长并没有告诉大家这个“总裁朋友”和“受害者”到底是谁。 人就是这样，你越是不说，越是捂着，大家就越好奇，越想知道结果。 于是，网上纷纷开始猜测这个总裁是谁，哪个公司的，怎么买他们家产品什么的。一些营销号信誓旦旦说是哪个哪个老总，随后被迅速打脸。一时间成为焦点话题。 可“总裁”的问题还没解决，就出现了更劲爆的话题。 #警方公布特殊受害者视频#词条冲上热搜。 这个短短两分钟的视频，是捉拿曲孝雄的现场画面。地点是在一家豪华酒店的门口。 “特殊受害者”先开始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在酒店门口等待。然后一辆豪车驶入，“特殊受害者”摘下口罩，露出正脸，然后又快速戴上。车内人确认了他身份以后打开后座车门，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体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下车以后还颇有风度地扣住了西装扣子。 这个人就是曲孝雄。 在他还得意洋洋卖弄风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还没等他系上西服的扣子，那些围在旁边的车童、保安、客人，一股脑向他冲过来，以泰山压顶之势将他按在地上。 曲孝雄就这样被捉拿归案。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时刻。但网友却在这个视频里发现了一个“华点”。 那个“特殊受害者”摘掉口罩的一瞬间，怎么和某个人那么相似呢？ “我看你们这些人追星追魔怔了吧，‘特殊受害者’是英雄，塌房艺人别来沾边。” “这么意义深远的视频下说这种话，真是晦气！” “这要真是那个谁，我直播吃屎！” “楼上，加我一个。直播吃屎就算了，不过我可以当街拉屎。” “真是满嘴喷粪，三句不离屎，你们的嘴是什么？”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视频里“特殊受害者”还真就是费利。 于是，网络上出现了这么一批用显微镜看视频的人。他们把特殊受害者短短几秒摘掉口罩的视频，与费利的面貌进行了全方位的对比。 但是因为视频为监控拍摄，并不是特别清晰，尽管有种种蛛丝马迹显示这个“特殊受害者”就是费利，还是缺乏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这个视频最绝的一点就是，它是警方公布的，没有任何造假余地，没有任何可以说是合成的余地，这个视频里的人是谁，他就是谁，不给任何人造谣的权利。 就在越来越多的证据都指出，“特殊受害者”就是费利的时候，法制频道第二次采访了郑队长。 郑队长承认，这个“特殊受害者”，确实是费利。 舆论哗然。 “不愧是法制咖，他终于上法制节目了。” “某种意义上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什么屹立不倒的人设啊我天。” 要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在费利塌房之后。任何人都能想象到，一个艺人塌房封杀后，会有多么沉重的心理负担，会经受怎样的舆论唾弃以及线下骚扰。一般来讲，默认这些艺人都会萎靡憔悴。 可是视频中的费利，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仍然干脆利落地完成了警方的任务。他的内心该有多么强大呀。 可这并不是最令人震惊的。郑队长还透露了一个细节。曲孝雄之所以如此轻信费利，就是因为费利在国内身败名裂，社交媒体纷纷封号。这样一个社会性死亡的人，在曲孝雄眼里，确实没有任何威胁。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舆论的疯狂猜想。 “该不会他的塌房是有预谋的吧？” “按照郑队的说法，警方早在费利塌房之前就有了曲孝雄藏身处的信息，也就是说从那时开始他们就在策划怎么把曲孝雄骗回来。那么费利的塌房肯定是设计好的，就是为了打消曲孝雄的疑虑。” “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但大家最关心的是： “那费利的那些往事，是真的吗？” 果然，主持人也问了郑队长相同的问题。 郑队长回答：“最高明的谎言从来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假参半。” 第81章 隐忍 主持人：“那关于费利未成年时的那起案子，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郑队长：“这个我不方便透露。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问问当事人。” 这期节目就此结束，要想知道更多案件信息，请看下一期。 网友一下子跃跃欲试起来。因为另一个问题似乎也有了答案。 “下一期肯定要说‘总裁’了吧？这个总裁，该不是我想到的那个人吧？” “鄂少？这么想想，他是费利的金主，不可能不知道费利在背后鼓捣什么，他肯定是鼎力支持的。” “支持归支持，这也不能说明找到曲孝雄的总裁，就是鄂非啊。”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白院士回国事件’？” 这件事情的细节并没有被官方公布，但内网和外网的信息汇总，让网民们拼凑出来一个大概。 当年一对研究高精尖技术的科学家，白院士夫妇，受邀参加国外一个讲座，却中途遭到绑架。他们失联三天以后，鳄鱼科技启用他们最尖端的算法和ai技术，通过自己的商业卫星，进行大数据面部识别和关系网分析，确认了参与者以及他们的行程，最终把白院士夫妇的绑架地点锁定在很小的范围，白院士夫妇才被秘密解救。 当年鳄鱼科技并没有公布自己的这项技术，贸然使用是因为白院士夫妇是国家的重要人才，手握国家机密。当然，当国外得知鳄鱼科技有这项技术，并能无障碍地在他国使用以后，对鳄鱼科技发出强烈谴责，并制裁了它。这件事给鳄鱼科技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怎么就不能是鳄鱼科技梅开二度，探查出了曲孝雄的藏身地了呢？鄂非作为鄂家最有出息的少爷，这点事还是办得到的。” “这么一说简直合情合理！” “天呐，又是这一对？我就说我肯定没粉错人！” 大家似乎都默认，帮助郑警官的总裁就是鄂非。 第二天节目，郑队长果然承认，鄂非就是帮助他们找到曲孝雄的“总裁朋友”，并详细讲述了定位曲孝雄的细节。 嗅到味道的乐子人已经看出端倪。 “杀不死果然是杀不死，这是又洗白了吗？” “黑子们汗流浃背了吧，人家又成功翻身了。而且还是个漂亮的翻身。” “这只能说明，二踢脚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真的正。” 他们有一句话说对了，王冠确实汗流浃背了。 他看着电视中的郑队长，狠狠地摔了遥控器：“你奶奶的，鄂非居然把曲孝雄给抓回来了？这他妈哪说理去？！” 他一切都设计得非常完美。 他知道费利的过往，甚至先鄂非一步买通了费利的父亲。他觉得一切万无一失。 这个曲孝雄，警察都没能抓住他，王冠怎么都想不到，会被费利和鄂非抓到了，还让这俩人在公众面前露了这么大的脸。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最关键的是，这让他之前一切的铺垫都打了水漂。 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继续在网上黑费利逼死母亲的事。 全程都没有回嘴过一个字的费利，这次张嘴了。他接受了同一个法制节目的访谈，作为特殊受害人，细细谈论起年幼时那件令他痛彻心扉的事。 主持人：“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费利：“从我记事起，费保国就是一个非常暴力的人。经常酗酒。喝醉了就打我妈。我拦着，就连我一块打。” 主持人：“想过还手吗？” 费利：“可能是在这种高压环境里成长，我从小就是一个特别软弱的孩子。我性格很内向，也不擅长解决争端。一般来讲，只要事情能过去，就算我吃点亏都没关系。” 无法想象，现在一点就着的山炮，幼年时期却是一个软弱的孩子。 主持人：“有尝试通过别的渠道处理吗？” 费利苦笑了一声：“能想到的都试过。报警，警察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回家我妈被打得更惨。离婚，费保国说你敢离我把你们俩剁碎喂狗。我妈要回娘家，她娘家人说丢人。我妈就找当地妇女组织，结果她们认为是我妈做得不够好才激怒费保国。我妈的工资卡都在费保国手里，她连给曲孝雄的钱都是偷出来的。这个世界没有给我妈任何活路。” 主持人：“怎么会跟曲孝雄扯上关系的？” 费利：“我妈被打得回不去家，就只能带着我去外面压马路。就漫无目的地走，经常一走就是几个小时，等费保国酒醒了，可能就不打了。当时就看到很多曲孝雄的海报，说什么能找到人生真谛，脱离苦海。” 主持人：“你母亲就信了？” 费利：“我妈不是信了，她是把曲孝雄当成了救命稻草。” 主持人：“那你跟曲孝雄，是什么关系呢？” 费利沉默了很久。 然后吸了吸鼻子，才故作镇静地开口：“曲孝雄是个色鬼。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在信徒中物色一些长得好看的，骗到自己房里。他很喜欢我妈，我妈长得漂亮。”然后又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接着说道，“他也很喜欢我，因为我和我妈长得很像。” 这句话什么意思，大家都能猜到。主持人表情略微震惊：“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费利双眼微红，摇摇头：“他说要是我不同意，就去找我妈。我又不能让他去碰我妈。他答应我，只要我听话，就帮助我们。” 主持人同情地叹了口气，问：“发生过关系吗？” “还没到那一步，我妈就死了。但他最喜欢的不是进入，而是猥亵。”费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情绪波动，但这句话背后的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主持人也沉默半晌，问：“他是怎么‘帮助’你们的？” 费利：“画饼。” 主持人：“什么意思？” 费利：“让我母亲‘忍耐’、‘原谅’、‘宽容’。说什么‘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反正就是，现在忍一忍，以后就会有无比幸福的明天。” 主持人不意外，老话术了。两人又聊了一些细节，主持人就切入了观众最关心的一个话题。 主持人问：“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母亲自杀身亡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82章 真相 该来的总会来，费利有这个觉悟。但亲口说出这一切，还是让他微微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才道：“好。” “曲孝雄收了我妈很多钱，但他就只会让我妈忍，让我妈宽容。他说，你老公打你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相比生老病死天灾人祸，这种事情简直不值一提，你为什么不能忍耐呢？忍耐是上天对你的考验，是你要渡的劫，你过了，就升天，你不过，就死在当下。你之所以觉得你忍不了，就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你要使自己变得强大，变得可以忍耐任何事情，这样，你的老公也不会打你了。” 主持人听到这皱起了眉头。 费利继续说：“曲孝雄让我妈不要刺激费保国，让她不要喊叫、不要逃跑、也不要求饶，要坚强。费保国打她，她就静坐忍耐，越安静越好，按他的说法，这样就能感化费保国，让他也平静下来。” 主持人：“你母亲照做了？” “哪个人疼了不喊？谁被打了不知道逃？每次被打跑掉，曲孝雄就说是我妈不够忍耐，然后让她买学习材料和静心光盘去修身。我母亲真的很努力地去忍耐了。” 主持人：“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吧。怎么可能真有人能忍耐那种毒打。后来呢？” 要进入正题了，这使费利难受。他深呼吸两下，双颊有些发红，可能是缺氧。下了好半天决心，他的喉结才动了动，说道：“我妈让我帮助她忍耐，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拉她一把。” 费利说到这，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主持人：“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要说服她继续忍耐。” 主持人也被费利的情绪感染，无言轻叹。 费利却无法走出自己的情绪，他低下头：“这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也要信曲孝雄的鬼话？如果当时我还能保持清醒……” 主持人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费利尽力平复，却仍带着哭腔，他说：“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那天我妈被费保国打疼了，就逃跑了。”费利肉眼可见地越说越心碎，直到边说边哭出声，“我拦住她，我说……我说……妈，想想讲师的话……你要忍耐……”费利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保持情绪稳定了，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我妈看了我一眼，就往楼上逃了……” 主持人继续递给费利一张纸巾。 他哽咽了一下，鼓起勇气，接着说：“她往上逃，费保国一路追向天台。呜……我妈靠着天台的墙壁，让费保国不要靠近她。她说你要是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主持人把整个叙事都交给费利，一句话都不能插，只是同情地点了点头。 费利：“费保国说，你他妈有种就跳，看老子捉到不打死你！我妈说，我说到做到！其实我看得出来，我妈当时只是想吓唬吓唬费保国。可我怕她真跳下去，我怕费保国把她逼急了，我一着急，我……” 费利一度说不下去，在主持人的鼓励下，才能继续。 “我当时……呜……我跟我妈说，我说你回来吧，再忍忍就过去了……再忍忍……呜……我妈……我妈……”费利说到这终于情绪崩溃了，痛哭起来，“她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了我，就那么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我就知道，完了，她真的绝望了。然后她……呜……然后我妈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母亲以此种方式，决绝地死在他面前，给年幼的费利带来多么大的心理阴影可想而知。以后多少个日日夜夜，费利都会在噩梦中与母亲相会，然后诀别。他的痛苦很难被外人理解。 他的母亲之所以总是出现在噩梦中，因为费利没有一天停止责备过自己。从始至终，他都认为是自己逼死了母亲。因为就是他那句“再忍忍就过去了”，让母亲看不到地狱的尽头，才选择自杀。 这是费利一生中最难以启齿的事，也是他最心碎的事，他努力地屏蔽着这件事，然而每每想起，还是撕心裂肺的痛。 费利哭得停不下来。 多少年来，他从未如此拨开这个伤口去审视。现在再次直面，费利整个人都支撑不住了，母亲跳楼的那一瞬在眼前不停回闪。 他明明知道母亲每天遭受着怎样的非人虐待，可他却还是要求母亲忍耐。母亲在临死的那一刻，一定是想，这样的日子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如果他能清醒一点，如果他能强大一点，如果他能善解人意一点，母亲还会不会死得那么决绝？ 他把他的母亲逼死了。他再也没有母亲了。 节目录不下去，只能暂停。 鄂非走过去，抱住了他。 太残忍了。 这是鄂非说完计划后，小白的评论。 鄂非知道，王冠肯定会拿费利母亲的事做文章，而且他们肯定早就联系好了费保国。费保国的那套说辞非常讲究，他颠倒是非，但细细追究下来，又说不出哪里有错误。 这件事如果没有一个官方渠道去定性，是不会有人相信费利的说辞的。毕竟舆论都是嗜血的，哪个说法有意思、猎奇、伤害大，就传播哪个。更何况，公布这件事的时机掌握在王冠手中，他们怎么争辩都是被动。 所以鄂非才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抓住曲孝雄，把官方拉下水，堵住舆论胡说八道的嘴。代价，就是要费利在所有人面前，亲自揭开自己的伤口。 鄂非在计划这一切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因为他知道，这都是为费利好，他是理性的。而且他认为费利在电视上崩溃也可以博得一波同情。 然而看到费利真哭成这样时，他才知道，揭开这个伤疤是多么残忍。他心软了。 费利崩溃之时往他怀里塞什么他都能抱住，他哪注意到现在正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鄂非的胸脯痛哭流涕。 鄂非把他搂在怀里，轻抚他的后背，道：“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那时还是个孩子。” 费利慢慢平静下来，看见鄂非考究的西装上一片黏黏糊糊的不明液体，脸颊一红。 鄂非又恢复了一张扑克脸，递给他一张纸巾，问：“能接着录了吗？” 费利接过纸巾，问：“你身上？” 鄂非一脸冷淡：“录你的，不用管我。” 费利在鄂非脸上看不出感情，觉得很尴尬。鄂非向化妆师点了点头，示意他来补妆。 费利还沉浸在尴尬中，突然耳边一痒，耳朵被人摸了两下。 第83章 暴力美学 正气哼哼地瞪向鄂非时，却见对方早已道貌岸然地收回了作恶的手，正抽出一块手绢擦身上的鼻涕。 继续录制。 节目主题并不是费利的成长。虽然是人物访谈，但这毕竟是法制频道，宗旨是普法。立意是要人们远离x教，并且探讨了家暴问题在法律上的难点，以及对未成年人的伤害。 几番交谈之后，主持人将重点放在费利母亲去世后的那段日子。 主持人问：“那些你‘持刀行凶’的照片，是真的吗？不是p的？” 费利点点头：“是真的。我以前确实当过不良少年。” 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之后的叙述，费利感觉轻松了很多。 “我妈死的时候我特别自责。而且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忍，日子是没有头的，你不如干。那个时候我性情大变，我看不惯谁，就去干谁。我妈死之前，我想着，好好学习，等长大了把我妈带出那个鬼地方。我妈死后，我就觉得，人，真的，活着跟死了，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那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受尽屈辱最后一跃而下，或打架斗殴被人一刀砍死，有什么区别。后者起码还痛快一点。” 主持人：“所以你就变成了混混？” 费利笑笑：“打遍全城无敌手。” 主持人：“那么厉害？” “其实比我打架厉害的人多得是。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有我疯。我打架可以不要命，他们做不到。” 主持人半开玩笑地问：“高中时候去武校也是因为想要提高打架技巧？” “生活没有任何盼头。我原来是班里尖子生，能上重点高中那种。我妈死后我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活。负责我妈案子的警察训诫了我好多次，都没用，后来他跟我开玩笑，你这么爱打架，去武校吧。我觉得也是条路。” 主持人：“上了武校还打架吗？” 费利：“有点身手就更想打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你不爽可以直接动手的痛快感。我当时就想到一个词，快意恩仇。” 主持人：“你觉得你是大侠？” 费利脸上还挂着一些泪水，但他笑了：“那时候可迷武侠呢。看了好多武侠小说。” 主持人点了点头：“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暴力的？” 费利轻轻咬着下唇，用一双近乎无辜的眼睛看着主持人，我见犹怜。半晌，才以出人意料的平静口吻说道：“我的那组艳照，您知道是被谁逼迫拍的吗？” 年幼时的那组艳照是绕不开的话题，这点费利有觉悟。当时曝光的时候鄂非为了吸引舆论，抛出了姜晚平。但后来他又进行了一系列的骚操作，以至于舆论也分不清那组照片到底是真是假。 照片里的人确实是姜晚平，但是在这个场合，这不重要。所以费利和主持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姜晚平，以免事情变麻烦。 主持人今天才证实了，那组照片也是真的，不是合成的。但她不知道费利是被逼迫的，更不知道是谁会逼迫年仅14岁的他。 费利平淡地说：“是费保国。他喝醉了，就拿我取乐。” 主持人一脸震惊。 “他有被害妄想症，总是觉得我妈水性杨花，背着他乱搞。我跟我妈长得像，他就又把不满发泄在我身上，说我和我妈一样喜欢勾引男人。让我跟同龄的男生拍那种照片，我不从，他就用电熨斗烫我。什么样的畜生，才会逼迫亲生儿子拍艳照？” 主持人已经无语了，这根本就不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事，她都不知道怎么用人类的语言评价。 “可就算他这么过分，我在他面前也唯唯诺诺不敢说半个‘不’字。是不是个懦夫？我以前真的很怕他。” 主持人安慰他：“你那时候还未成年，你怕他也很正常。” “我妈跳楼之后，邻居打了报警电话。费保国想逃跑，我拦不住他，就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直接剁在了他胯下。他那个惊悚的表情我从未见过。你猜怎么着？”费利眼带笑意看着主持人，可主持人分明在那双微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病态的癫狂。 “他居然吓尿了。吓尿了。一个大男人，就那样在我面前失禁。”费利说着笑出了声。可主持人却没敢说话。 费利收起了笑容：“我那个时候……才发现，生活哪有那么艰难？只有善良的人生活才会那样艰难。以前我们对他惟命是从，可换来的却是他对我们拳打脚踢；现在我不过在他面前耍了耍刀，他就吓得失禁……”费利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我还让我妈忍什么？忍到她在我面前自杀……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费利再一次流出了眼泪，哽咽得无法继续说话，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着实让人心碎。 主持人递去一张纸巾，问：“你那时候产生了以暴制暴的想法？” 费利擦了擦鼻子：“我当时想……要不就当一个坏人吧。因为做好人太难了。” 主持人：“所以一直都在打架斗殴？” “只有在打架的时候，才能忘记我曾经有多么软弱，软弱到沦为曲孝雄的玩物，软弱到逼死了我妈。我当时觉得打架是我的救赎。” 主持人：“当混混让你很满足？你觉得那是一种暴力美学吗？” 费利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挺满足的，久了就厌倦了。因为吸引我的从来不是打架，而是我在打架时扮演的‘角色’。我喜欢当‘大侠’的感觉。但你知道，现实中的暴力从来不是什么美学，不可以跟影视艺术混淆。在现实生活中，暴力只是一种满足欲望的手段。暴力本身是没有办法拯救我的。反而，因暴力而起的各种是非让我更加透不过气。” 主持人：“你霸凌过同学吗？” 费利笑了：“我没心情做那种无聊的事。跟我打架的都是混混。” 主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什么契机让你走上了今天的道路？” 第84章 逮捕过程 “我们学校有时候会去山里拉练。有一次在山上，我遇见了一个小剧组，在拍一个低成本的武侠片。我当时突然就明白了，我并不喜欢打架，我也不需要打架。我只是迫切地想扮演另一个人。那个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可以。扮演另外一个角色，我才能从那段往事中抽离。越是深入一个角色，我就越能忘掉以前那个软弱的我。我的援助心理咨询师跟我说，有一种治疗方式就叫做戏剧疗法。我那时突然就找到了真正的救赎。” 主持人微微惊讶：“演戏对你来讲居然如此意味深长。” 费利咬着下唇点头：“我的救赎，这就是演戏对我的意义。” 因为是法制频道的节目，重点肯定要放在案件上。随后，主持人问了案件的细节。 主持人：“你是如何说服曲孝雄回国的？” 又是熟悉的沉默。费利在镜头中定格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要在屏幕打上“非静止画面”。但是主持人没有催促他，她知道，这一段叙述，对费利也是一种折磨。 许久，费利才缓缓开口：“我不希望曲孝雄碰我妈，所以跟他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关系。我妈死了，我再也没理由听信他的鬼话了。但他还是揪着我不放，找各种理由骚扰我。我当时打架打红了眼，跟他的信徒起过多次争执，还动过刀。后来上武校了，他也因为风声紧，从我们镇逃走了。” 主持人：“什么时候又搭上线的？” 费利：“他后来逃去国外，我上了两年武校，就决定艺考，考中戏。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对我这么念念不忘，我上大学的时候还联系过我，说要把我接出国，在好莱坞捧我。” 主持人：“没动心？” 费利一脸闻到屎的表情：“我想起他都想吐，谁要他捧？我跟他说你别让我再见到你，我见你一次砍你一次，咱俩一起上法制节目——我和你的尸体。” 主持人笑了：“你现在也算是和他一起上法制节目了。” 费利听闻，也苦笑了两声。 主持人：“然后还有联系吗？” 费利：“我进娱乐圈，一直发展得不太好。他联系过金月当时的老板，说想给我机会，去好莱坞。当时的老板还真心动了。” 主持人略显惊讶：“他同意了？” “但我没同意。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砍死他的心到现在都没变过。” 主持人问：“他死心了吗？” “一直在给我当时的老板施压，搞得我也接不到戏。不过您可能也知道，后来金月就换老板了。”费利说到这低头抿了一下嘴，带着一点调侃，笑着说道，“至于曲孝雄有没有骚扰我现在的老板，我就不得而知了。” 主持人：“有想过报警吗？” 费利：“警察也没辙呀。他早就改名换姓了，也不是以曲孝雄的名义联系我，跟我说的都是只有我能听懂的话。我不知道他在国外姓甚名谁，根本没法抓他。他不傻，要把我接出国才肯跟我见面。” 主持人：“最后怎么把他引回国的呢？” “我之前舆论发生了什么事，您可能也知道。我的名字不能出现在任何平台，我的代言，我的电影，我的剧，我的广告，和别的歌手合作的mv，综艺，这些全部都不能上架，造成经济损失上亿，违约金赔得我倾家荡产还能欠一辈子债。可是我上街露个脸都要挨打，我连外卖都送不了，怎么还这些钱？那些资方、品牌方、合作方，白纸黑字地起诉我，我这一辈子都毁了，抬不起头了。这么跟您说吧，我就算被逼得跳楼也是情理之中。” 主持人同情地点了点头：“你当时的处境确实很艰难。” 费利：“我们当时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通过技术手段确定他真实身份以后，我们开始旁敲侧击地联系他，让他注意我的动向。他果然注意到了，也确实还对我有兴趣。我们通过各种手段，暗示他，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救我。于是曲孝雄再次联系了我。他提议把我送去好莱坞发展，代价是当他的玩物，我同意了。” 主持人笑了：“确实，以你当时的处境，被他接出国，去好莱坞发展，是最好的选择。除此以外，你走投无路。” 费利：“所以我同意的时候，他没有一点怀疑。” 主持人：“把他引回来的话术是什么？” 费利：“我说没人知道曲孝雄换成了什么身份，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曲孝雄？要是你的那些信徒打着你的名号把我骗去国外，然后嘎了我、卖了我、囚禁我，我找谁说理去？我山穷水尽只有等死，但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我说我就一个要求，你亲自来接我，确认是你，我当天晚上就归你了。” 主持人：“他果然来了。” 费利冷笑：“精虫上脑的畜生，一听这话马上订最早的航班赶来。负责案子的刑警连夜布控，两宿没合眼。” 主持人：“真是辛苦警察同志了。” 主持人又cue到鄂非：“听说这次逮捕，金月娱乐的老总鄂非也出力不少，锁定曲孝雄身份的是鳄鱼科技。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次逮捕的？” 费利笑了：“他的事我可不清楚。”这句话说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暧昧感在里面。费利面带笑意，接着说：“他可神秘了，没人知道他脑子里在策划什么。我感觉他接手我没多久，我家那点事就被他查得七七八八了。可能桌优优恶意曝光我艳照的时候，他就已经动脑筋了。” 主持人讶然：“这么早？最开始只是曝光了一张打码的照片吧？” “他不喜欢别人威胁他。他是个挺可怕的男人。”费利说“可怕”的时候，表情一点也不害怕。 费利不是一个喜欢深思熟虑的人，经常想到哪说到哪。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赞许和调侃，很是亲昵。他也没发现这么说有什么不妥。不过尘埃落定后，这段话却被粉丝们拿出来反复品味。 第85章 皆大欢喜 节目最后，主持人录了一段话：“家庭的不幸、x教的迫害，让还在花季的费利过早体会了人间疾苦。如今，x教头目被捕，将面临严厉的法律制裁。家庭暴力的施暴者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费利的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费利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他曾经走过弯路，但他最终遇到了自己的救赎。可还有多少年幼的生命，仍在经受非人的折磨。近年来，有关部门一直致力于完善家庭暴力的相关法律条文。政府更是对x教实行零容忍的政策。最关键的是，社会大众也对家庭暴力和x教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法律是有温度的法律，让我们期待，未来法律能对家庭暴力给出更完美的解决方案。” 节目一经播出，整个舆论哗然。 因为亮点实在是太多，网友根本不知道要先从哪开始评论。 首先，法制频道通过官方途径证实了很多事情。费保国的谎言一下子被戳穿，人们彻底了解他是一个多么无耻的人，以及他怎样不知悔改，再次用谎言去陷害自己的亲儿子。他说的话，再也没有任何可信性，被人们唾弃。 其次，那些不好的传言，关于艳照、斗殴、逼死母亲，费利都没有任何避讳。他没有为自己找借口，没有搪塞推脱，而是明白地剖析了内心的挣扎以及所做的决定。他的整个叙事逻辑严谨，形成闭环，让人们对他有了更深层的了解，同时也发自内心原谅了他在这期间犯的错误，并成为了浪子回头的典范。人们更是对他的身世产生同情，虐粉度百分之一千，粉丝粘性一骑绝尘。 第三，费利还在节目中详细解释了他是如何把曲孝雄骗回国的。他在深陷舆论沼泽之时，还淡然色诱曲孝雄，说服他回国。这点让费利多少染上了些英雄色彩。 第四，cp粉狂喜。采访中提及鄂非的地方被拿来反复研究，并成为各种二创素材。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演戏对费利的意义。费利在他这个年龄段的演员里，演技绝对是一等一的。人们觉得他可能只是天赋高或者比较努力，但节目播出以后，人们了解了演戏对费利的意义，再回头看费利的演技，发现着实可圈可点，对费利有了更多期待。 正是这种期待，让费利一下子翻身，从社会性死亡一跃成为顶流。他的两部旧作被人翻出并详细解读；待播作品也被人们寄予厚望。 首先是第一次让他因为暴力出圈的《夏日之雪》。虽然只是一部烂片，连费利自己都觉得烂，但他还是以高超的演技，把一部烂片演出了些许格调。费利好像插在牛粪上的鲜花，独美。然后人们开始翻看另一部质量更高的作品，《美人娇》。费利的病娇美人再次得到观众认可，他正式被列为“实力偶像派”。这是对他演技和颜值的双重肯定。这两部旧剧一下子翻红，观看量暴增，冲上豆瓣热门，让平台毫无准备地挣了一波会员费。 但是这两部片，一部是烂片，一部是男三，显然没办法满足大家的胃口。人们开始期待他更好的作品，想看看在制作不拉垮的情况下，能达到什么水准。于是人们将目光投向了那部上映没几天就匆忙下线的电影，《山河有春》。 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内容。 《山河有春》下架前，黑子对导演陆振业进行了人身攻击。当时陆振业亲自在社交媒体全方位解释过多次，都无人在意。费利出事之后，人们更是将他形容为“狼狈为奸”。现在费利口碑大逆转，人们想看《山河有春》了，又开始了大规模洗白。 营销号开始翻看陆振业之前的解释，对比谣言，进行归纳总结。 按照当时黑料软文的意思，陆振业因为拍电影而和前妻蔡氏不和，蔡氏靠着家族势力把陆振业拖入深渊，是秦氏的出现才把陆振业从一地鸡毛中解救出来，还让他的事业迎来高峰。 实际上这几件事情没有逻辑关系。 陆振业并不是离婚前认识秦氏的，他是离婚以后才认识秦氏的。陆振业和蔡氏离婚也并不像营销号说的那样，因为蔡氏不满孕期无人照顾发大小姐脾气无理取闹。 蔡氏和陆振业闹掰的原因，是因为她难产，生下了一个脑瘫的孩子。蔡氏认为就是因为丈夫不在身边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故，因此迁怒陆振业。她因无法面对丈夫主动要求离婚。陆振业把大部分财产都给了蔡氏和那个脑瘫的孩子。后来那个孩子又因病去世，变成了蔡氏悲惨人生中无法逾越的一道坎。 其实当年离婚之时，港媒就已经歪曲过一次事实，这次营销号洗稿也是照着以前狗仔的无良报道洗的。蔡氏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还时常产生幻觉，也和当年狗仔的围追堵截有一定关系。近年来时有被拍到疯疯癫癫出现在街头，最后被送入精神病院。 其实陆振业从没有放弃照顾蔡氏，只不过他们当不成夫妻了。之后蔡氏父亲的律所倒闭，蔡父蔡母去世，都是陆振业在操持，蔡氏也是陆振业请人在照顾并时常探望。就算没有夫妻之情，陆振业也早已把蔡氏当成了亲人。甚至他现在的妻子秦氏也很支持丈夫的做法，陆振业忙时，她会代替陆振业去探望已经神志不清的蔡氏。 陆振业一直很自责，觉得前妻本是和美的一家人，是因为遇到他才会有诸多不幸。 这些命运的坎坷和无奈文章都没提及，把一个令人唏嘘的悲剧讲得如同地摊小报一样充满了狗血俗套。 帮助陆振业澄清的文章被大量营销号转载，人们几乎是光速就相信了他的话，并广而告之。陆振业也从“过气”导演，再次变得家喻户晓。 很快，在运作之下，《山河有春》又上了院线。 票房第一日就以碾压之势席卷整个电影行业，令人闻风丧胆。票房首周破亿，而且观影人数呈上升趋势。人们为了一睹费利演技，纷纷踏破影院门槛。 当然，这部电影确实制作精良，所有演员无论是身手和演技都十分在线，剧本写得又高明，镜头语言流畅，叙事令人动容。不仅费利，所有演员都因这部电影提咖。编剧dnd也从一个网络小说作者晋级成了国民作家，杜笛兰的美照一下子出圈，与娱乐圈顶流争锋。可谓皆大欢喜。 第86章 为鄂非站台 费利的演技令人惊叹。他的反派气势凌人，演得既遭人恨，又让人唏嘘，同时又因他的魅力而倾倒。唯一可惜的是，戏份太少。 意犹未尽之时，观众显然意识到，费利还有一部待播剧，《碎花白裙》。这部剧后期早已制作完成，本来要播了，谁知费利出事，就压了下来。现在费利成功翻身，这部剧变得万众瞩目起来。这是一部成本不高，但制作精良，诚意十足的作品，费利虽不是主角，但戏份和主角不相上下。 《碎花白裙》这个穷剧组在没有任何宣发的情况下，突然占据各大社交媒体的热搜、头条、热门榜，热度比同期花大价钱作宣发的剧还要高，成为最大黑马，花絮、剧照、片花、路透，人们抓住每一个机会去探究费利。甚至仅仅通过蛛丝马迹，有影评人就已经开始要把费利提名奖项了。 就算这样，也没有人觉得是“捧杀”，毕竟，费利的实力摆在那。 一切名利来得太快，费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为顶流。 他的资源激增，工作量也暴涨，不停地接采访接代言，各种帮自家艺人捧场，连轴转了属于。 只有在今天，春节的第一天，他才稍微得闲。 昨天刚刚参加了某卫视的跨年，卸了妆很晚才回家，可算能睡一个懒觉了。 日上三竿，费利才慢悠悠睁开眼。虽然是冬天，但阳光依然刺眼。他翻了个身，没有下床，而是玩起了手机。 各种网站的推送，他看到有自己名字，就稍微读一读。 铺天盖地的夸赞和追捧，让他有些恍惚。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这种知名度的明星，也从未想过让他一夜爆火的是那令他难以启齿的陈年旧事。一切仿佛一场梦。 背后策划一切的，是鄂非。 鄂非并没有对他有过多要求，采访也没有商量过。似乎无论费利怎么反应，都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这就是费利为什么能得到网友同情的原因。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斟酌过、彩排过，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内心真实的想法。他的真诚肉眼可见。 “老狐狸。”费利暗暗骂了一句。 28岁的人，算计了280年，2800个心眼子。 费利再翻了个身，心说今天也没什么事，不如再睡个回笼觉？ 正安排怎么躺平呢，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喂喂小美人！” 电话那头传来意味不明的急促话语。 费利：“额……。白总好。” “莹姐姐家在哪你还记得吧？” 费利：“啊？” 白笑驰：“洗个澡再过来啊。” 费利：“什么玩意儿？” 白笑驰：“不用穿太正式，这边有衣服。” 费利：“谁说要过去了？白总你宿醉脑子糊涂了吧？” 白笑驰：“我等你哦。”说完白笑驰就挂了。 费利皱着眉头。他是那种任人拿捏的人吗？他不是。他给白总发了一条微信：“你有病吧。别烦我。” 很难想象这是员工给公司副总发的微信。但想一想双方是费利和白笑驰，一切好像又合理起来。 白笑驰回：“你得来呀小美人，为了咱们非非。” 费利：“都说了别烦我。大过年不想为老板做任何事。” 白笑驰：“你这不是让他为难么。” 费利：“与我何干。” 白笑驰：“怎么与你无关。你是家属。” 费利：“？谁的？” 白笑驰：“非的。” 费利：“白总，咱俩之所以能相安无事到今天，全因为杀人犯法。” 白笑驰：“感谢法治社会。但你还是得来，这是家宴，你得代表非。” 费利：“咱不行就看看病吧，你这是妄想还是幻觉？我凭什么代表他？再说不是家宴么，他人呢？” 白笑驰轻描淡写地说：“看他亲妈去了。今年又严重了。” 费利：“……。” 这么一说费利可就为难了。 他隐约知道鄂非母亲有些问题，但鄂家的事鄂非从来没说过，他也没办法相信网络上那些流言蜚语。小白虽然口气轻飘，费利还是忍不住担心。 于是他又一个电话打给小白。 “怎么个事，你说清楚。” 小白嘴里还在嚼着吃的：“就是……唉，说来话长，你先过来吧。”说完话筒里还传来别人的说话声：“哥哥，你也尝尝这个。”小白稍稍离开话筒，道：“宝贝兰弟弟，我真的吃不下了。” 费利：“……”这俩人还是这么肉麻。 费利问：“你在鄂莹家？” 小白：“当然了。我们都在莹姐姐家。新年第一天鄂家的晚宴老重要了，非来不了，咱可得给他站台。” 这么久的相处，费利对白笑驰也是有些了解的。 小白这个人，没有紧张的时候，成天嘻嘻哈哈。但他说的话一般都是真的，他说严重，那就是真严重，他说重要，那肯定是真重要。你跟他交往，不能看他态度，一定得认真听他说话。 费利叹了口气，道：“行，我开车过去。” “等一会！”小白突然叫停，“不用你开车，刚收到消息，一会有人去接你。” 费利一头雾水挂断电话。 他还是赶紧洗了个澡。过一会保安室给他打了电话，因为他有来访，保安询问是否放行。 费利坐上副驾驶，看到司机一愣，居然是明娜。 “怎么是你啊？” 明娜妩媚一笑：“怎么不能是我呀~不想见我？” 明娜因为余一洲事件跟费利结缘，两人后来关系还不错。费利多次为ir捧场，现在ir也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女团，各项数据都出类拔萃。要说金月最挣钱的艺人，除了费利就是ir了。 费利：“怎么可能不想见你。你也去鄂家晚宴？” 明娜：“鳄鱼科技的晚宴，正是出风头的好机会~” “没带着别的团员？” 明娜：“她们逃得太快。一放假马上出国玩去了，只剩我啦。所以被白总差来做事。” 费利：“原来你也是被拉来做苦力的。这晚宴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明娜摇摇头：“不知道耶，我也是第一次参加。白总说相当重要。” “你听起来还挺期待的。” 明娜嘿嘿笑了：“白总说给我穿高定，拍照片。” 第87章 小慧! 费利挑了挑眉毛：“恭喜呀！” 外人看也许只是穿了件漂亮衣服，但对于艺人来说，穿高定是非常有排面的事。 穿高定是有讲究的。一般这种衣服都是十几万美金起价。但最终的成交价格，跟谁穿过这件衣服有很大关系。 比如说，一件造价十几万美金的高定，奥斯卡影后穿过，那最后可能会以几百万美金成交。所以在卖出去之前，品牌方会尽量不让服装跌价。 打个比方，如果一件礼服被奥斯卡影后穿过，在没卖出去之前，又被一个新生代流量穿。这种情况下服装是可以保值的。流量还觉得脸上有光，毕竟穿影后穿过的衣服，也是一种荣耀。 但反过来，如果一件高定，先被新人流量穿了，那它就不可能再被影后穿。因为影后穿流量剩下的衣服，十分丢脸。这件衣服再也不可能被比流量咖位高的人穿，价格就卖不上去了。甚至，因为很多人看不上流量，这件衣服还有可能贬值。 所以高定不是你有名气就能穿的。 很多品牌就算是赞助明星出席活动，也不会轻易给她们高定，只会给她们成衣。如果品牌同意让某个明星穿他们家高定，那对这个艺人是十分肯定和青睐的。对于艺人来讲，能穿上高定，在娱乐圈和时尚圈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费利道：“没想到晚宴规格这么高。不过咱这算是加班了吧？早知道带着经纪人来了，我也跟鄂家谈谈，给我涨点咖位。” 这时背后悠悠传来一个声音：“只要老板站得稳，你的咖位就好说；老板要是站不稳，你看看还有没有人捧你。” 费利差点炸毛。 他万万没想到，这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这人口气还不小。 费利赶紧回头看是哪个说话那么冲。看清后座之人是谁，皱着的眉头马上舒展开来。 费利惊喜地喊道：“小慧！” 小慧面带笑意，但还是露出了一个嫌麻烦的表情：“好久不见。” 费利：“你怎么在这？你不早就辞职找工作去了吗？” 小慧道：“你不是说得带着经纪人吗？我就跟来了。” 费利：“那我原先那个经纪人呢？” 小慧笑道：“恭喜你，你又成功挤兑走一个经纪人。他辞职不干了，说带不了你。老板看你没人要，又把你塞给了我。” 费利突然眯起眼睛，打量了小慧片刻，问：“你是不是找不着工作了？” 小慧抬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推了推巨大的眼镜：“开玩笑，我找不到工作？！我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外面公司抢着要。我屈尊给你当经纪人，你真是好大福气！” 当时小慧当经纪人确实是因为找不到工作。虽然名校毕业，但那段时间经济不是很景气，只有金月要了她，把她培养成了经纪人。有一段时间费利很暴躁，也没什么工作，演艺圈的黑幕又太多，她心灰意冷，于是辞职了。 那段时间她还没找到工作，费利又没人带，她就一边找工作，一边再帮忙带带费利。后来费利有了新的经纪人，她也找到了工作。可听鄂非说费利遇到难处，她还是心软了，于是利用闲暇时间，仗着还有些人脉，帮鄂非搜集了不少信息。 最终，小慧还是选择回到金月。不知道是鄂非让她看到了娱乐圈的希望，还是舍不得费利这个没心没肺但是挣大钱的艺人。娱乐圈虽然挺黑的，但跟费利工作的每一天，都还算快乐。 费利问：“那你告诉我，他们家晚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 小慧推了推眼镜：“本来是鄂总自己参加的。但昨晚老板的母亲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必须得赶过去。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听白总的意思，缺席对于老板来说非常不利，所以我们要去帮助他在鄂家站稳脚跟……嗯……”小慧自己也觉得越说越离谱，但听白总的话就是这么个意思。 费利评价：“无语。我们两个艺人，帮富二代在豪门站稳脚跟，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小慧道：“不是光你俩，还有陈姐。” 费利：“！” 明娜惊讶：“陈姐？哪个陈姐？” 小慧：“就那个陈姐啊。” 费利瞪大眼睛：“那个陈姐是哪个陈姐，是我们想的那个陈姐吗？” 小慧翻了个白眼：“还能有哪个陈姐啊？陈一菲！” 车内鸦雀无声。 陈一菲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牌影后。 她14岁出道，外表清纯，五官精致，识别度还特别高，于是被制片厂看中，开始拍电影。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在演艺上非常有天赋，她的表演灵气十足，可爱至极。16岁以后，她开始变得成熟，于是演起了微熟少女。稚气未脱的脸庞配上精致妆容和成熟衣着，让她一跃成为年轻人眼中的校园甜心。 过了20岁，她已经完全有了女人妩媚的样子。她的受众也从中学生变成了普通男性，妥妥成为了国民女神。而她的演技也进步飞快，已经能驾驭很复杂的角色了。过了25岁，演技更是炉火纯青，上到王孙贵族下到市井泼妇，她都能演得游刃有余。期间还出演过三部女扮男装的戏，可以说男女通杀了。 当时她一年五六部电影，国内外大奖拿到手软，不仅工作量惊人，演戏质量更是无可挑剔。知名导演争相与她合作，她的档期能排到10年后。但过了三十岁，她就开始吃斋念佛了。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因为无聊。 能演的角色，她都演过了，很难再有什么剧本能让她眼前一亮。娱乐圈各种恶心事她也见了个遍，对这个圈子没有什么好感。她的豪宅房产遍布世界，手里投资赚的盆满钵满，她就算每天拿钱打水漂这辈子也打不完。 功成名就，她也就不想再拍戏接工作了。现在除了当国外电影大奖的评审外，基本不出现在公众视野内。 不过她对电影一直很热爱，希望中国能出现越来越多好的影视作品，所以会偶尔参加一些指导类的活动，这些活动没有什么曝光，大多带有公益色彩，陈一菲也不收钱。当时她不想签公司，但金月前老板不知道用了什么诡计，还真把她说服了。估计就是向她保证，只给她喜欢的工作。 但资本家的嘴脸说变就变。 第88章 声讨大会 签约以后前老板自然不能白养她，各种旁敲侧击让她出去接活，说好的福利一项也不给，还处处拿合同漏洞要挟她。陈一菲也不惯着，你有本事告我，咱俩硬刚。前老板知道这事他不怎么占理，想出个损招，隔三差五在网上抹黑她，想以此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屈服。 我陈姐什么社会没见过，你折腾去吧，老娘大不了退圈。当时陈一菲就想，熬到合同期满就不再续签了。 不过还没到期满，鄂非就接手了。 她本来也对这个鄂家的纨绔子弟不抱什么希望。但鄂非却和前老板不一样，问清情况后，真就再也不干涉她了。还日常给她做数据写通稿，意在维持一定曝光度。可以说，签下她金月一分钱没赚，还倒贴了给她维持热度的钱。陈一菲觉得鄂非靠谱，答应续签金月。当时这事还上过热搜。 别看陈一菲现在不演戏了，她在电影圈的地位不可撼动。这个岁数依然保持可以出镜的体态，脸上就算有些皱纹，你能看到的也是一个在自然中老去的美丽女子，就算在这个年龄，她的魅力也吸引着很多人。 除了电影圈，她也是时尚圈的宠儿，是很多贵妇眼中的标板。要知道，顶级奢侈品的客户很多都是她那个年龄段的贵妇。她的风姿是那些贵妇们的目标。所以她穿的高定，会被高价拍出，她相中的品牌，也会被别的贵妇追捧。 能让她盛装出席，这种晚宴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想到这，费利和明娜都沉默了。 明娜本来只是想凑个热闹，有高定穿不来是傻子；费利也只是觉得来凑数，人多力量大。谁知金月把杀手锏陈姐都搬来了，看来事态的确是挺严重的。 明娜心想，老板可真是面子大，居然请动了陈姐，而且时间这么紧。 三人到了鄂莹的别墅，在门口居然又遇到了一个人。 费利：“你也来了？” 谢司礼见到费利很高兴：“哥。我没事干，白总叫我过来凑热闹。” 费利心说，小白还真是能拉人头。 谢司礼本来期待《碎花白裙》能让他上道，可惜后来费利出事了，剧被压，他也没了出头机会。费利窝在家中不敢见人的时候，谢司礼也只能接一些奇奇怪怪的廉价综艺。不过幸好费利再次翻身，《碎花白裙》虽然还未播出，热度已经炒起。 他知道大家都是奔着费利去的，但自己毕竟是主角，在各种片花中露脸，于是团队顺水推舟，也让大众对他有个基本了解。别说，虽然和费利的光芒比他不值一提，但居然被很多人注意到。近期也是工作满满。 他一直觉得费利是他的贵人。如果不是他教会自己演戏，自己早就不在娱乐圈了。所以见到费利，他就会想到那一段让他走出人生低谷的快乐时光。 陈一菲直接去晚宴会场，不会先来鄂莹家。这让费利有些失望，他还没见过陈姐呢。 谢司礼和费利归小白管，明娜跟小慧走。鄂莹并不在家。 鄂莹家的这个别墅，并不是他们常住的。不过金月到这里距离最近，小白和杜笛兰经常跑来约会。鄂莹想让鄂非来看她，也会在这里请他吃饭。 别墅整整一层，都被弄成了工作间。小白从公司搬来各种要用的物品和服装，请来化妆师造型师。 要说还得是白总，金月一枝花，平常不务正业也不爱应酬，但就是人见人爱。别人拼命维系的关系，他笑一笑就成亲友了。这不，时间如此紧迫，他还能搞来高定品牌方，叫来业内顶级造型师化妆师。某种意义上来讲，还真是个天赋秉异的人。 造型师为谢司礼选择了一套很素雅的白色西装，看上去没什么亮点。但随即，他像变魔术一样拿出来一些首饰和胸针之类的装饰。这些珠宝都是中国风，设计华丽，颜色丰富。发型师给谢司礼做了个复古发型，然后让他带上耳钉戒指，别上胸针袖扣，还弄了个十分贵气的金丝眼镜，整个造型居然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时光中穿梭过来的民国阔少。搭配上谢司礼挺拔的身段，还真是有些气势。 费利这边完事了，造型师和化妆师都出去休息，只有小白和他共处一室。 今天不是演出，不需要上镜，所以化妆程序不会太繁琐。费利天生的好脸蛋，在日常生活中着实不需要太多打磨。 但费利有些不安，他问小白：“不是家宴么，怎么规格这么高？而且我们这些外人能让进吗？” 小白道：“跟你讲了嘛，说来话长，你跟着我们去就行。” 费利命令道：“那你就给我长话短说。” 小白嫌麻烦，“啧”了一声，但还是款款介绍起来。 鄂家新年的这个晚宴，虽然是家宴，但却暗藏杀机。 鄂家家族不小，虽然鄂朝辉拥有绝对权利，但他的大小亲戚和女眷外戚也多多少少想要分一杯羹，这里面当然也涉及一些别的家族。名门望族之间的联姻再正常不过。所以每年的这个家宴，就是各家一年一度争风吃醋的好日子。有些人是为了讨好鄂朝辉，有些人是为了拉拢鄂莹，还有想要结交秦徵鄂储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小算盘，去靠近对自己最有利的人。 鄂家现在不统一，鄂莹一派和秦徵鄂储一派显然针锋相对，他们也会在晚宴上物色那些能帮助自己的人。分家的的亲戚们为了不被别的亲戚挤兑，会稍微抖抖威风。总之，远近亲疏各个家庭都会带来一些吃饭的家伙，说白了就是亮军火。 所以这个晚宴不仅会招待鄂家人，也会招待各家人请来助阵的一些人物。 不过鄂非以前参加家宴从来都是形单影只。他不是个招摇的人，也不在乎自己在鄂家什么地位。他每年就是去露个脸，告诉大家，我还没死。当然，宴会上少不了对他的阴阳怪气。他不善言语，也不在乎，任凭别人胡说。倒是鄂莹有时候听不下去，会为他回怼两句。 费利奇怪：“按你那么说，这晚宴鄂非参加与不参加也没什么区别。他被别人阴阳也不是一天两天，咱们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给他站台吗？” 小白站在费利身后，依然是一脸淡然的笑意，看着镜子中的费利，道：“往年是没什么关系，但今年关系大了。” 第89章 这不是那谁么 “为什么？” 小白：“因为今年要在晚宴上声讨他。” “为什么要声讨他？” 小白依然是那副从容的表情，却掷地有声地说出了两个字：“为你。” 费利满头问号：“为我？因为他捧红了一个劣迹艺人，所以要声讨他？” 小白不可见地轻叹一声，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曲孝雄的吗？” “嗯……”费利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用了鳄鱼科技新开发的一个大型项目。为了这个项目鳄鱼还放了卫星。不过我听说这个项目之前一直处于保密状态。” 小白点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咱们非儿在鄂家的地位，他怎么可能启动这个项目去找曲孝雄？” 费利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眼中，鄂非一向手眼通天，什么都能处理。你看，像他这么糊的艺人，这么多黑料，这么多不堪的过往，又惹了王冠这么难缠的人，在娱乐圈本该是一盘死棋，却愣是被鄂非盘活了，还火成这样。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潜意识中认为鄂非是万能的。 鄂非做任何事情都显得游刃有余，但费利从来没想过，在这游刃有余的背后，他是怎样一件一件处理具体的问题，怎么对抗一个一个具体的压力，以及如何承担那些后果。 费利从来没想过。 小白继续说道：“我离职之前，也在那个项目组待过，留了一个后门。虽然不能完全掌控，但还是有一定权限。当然我们也通过莹姐姐和别的技术人员的关系，最后彻底取得了控制权，但这一切都是不合公司规定的。” 费利也不是一点不关心网上的内容，问道：“这剧情我怎么好像听过。难道真有‘白院士回国事件’？” 小白点点头：“那是我父母。当时帮忙解救的，也是鄂非。” 费利心说，梅开二度了属于是。两次把公司机密泄露，遭到外国政府抵制谴责，造成多大的损失啊。这次鄂朝辉不得把他捅死。 费利：“那我们这些艺人……” 话还没说完，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谪仙一样的人。 他高高在上地瞟了费利一眼，不过瘾，还睥睨地看了一会。然后转头看向白笑驰，眼神立马软下来：“哥哥，准备好就可以走了。” 此时杜笛兰也是盛装打扮。他穿着紫色的西装，华贵的面料上有银色丝线纹出的繁杂图案，完美诠释了四个字：低调奢华。 杜笛兰把一头中长发微微烫了一下，他骨相十分立体，这么一打扮，仿佛油画中走出来的男神一样。 费利看了他一眼，问小白：“鄂莹也需要儿子站台吗？” 杜笛兰又看向了费利，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眼神，让费利不太舒服。 小白说：“我的小美人，你忘了，咱们dd大神也是金月的人啊。” 听小白叫费利叫得亲密，杜笛兰又皱了一下眉头，脑袋抬得更高，几乎拿鼻子眼儿看费利。 费利一下子恼火，站起来指着杜笛兰，“你这小孩，你再骂一句？” “得得得，他也没说话呀！”小白赶紧拉开费利，小声跟他说，“他这是见你今天这么好看，有危机感了。” 杜笛兰见两人离得近，更恼火了。但他脸色一变，眼圈一红，楚楚可怜地看向白笑驰，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哥哥！” 这一声“哥哥”里带有多少责怪，委屈得好像白笑驰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白笑驰马上招架不住，放开费利，走过去搂住杜笛兰，一边安慰他“我的兰弟弟，今天怎么这样好看，我看得都挪不开眼，再美的花放你面前都黯然失色”，一边往门外走。只留下费利一脸问号地呆在屋子里。 费利心说，鄂非看人还真是准，这小子果然很能拿捏白笑驰。俩人加起来300个心眼子，杜笛兰一个人就302个。 * 晚宴会场很大。 别看小白不是鄂家人，但因为鄂莹把他当亲弟弟，所以他在鄂家出入自由。明明是鄂家晚宴，跟他的场子一样。你看他左右逢源，谁都愿意过来和他说两句。 一来是因为小白本身讨喜，二来大家与他都没什么利益冲突，第三他是白院士和陶院士的儿子。二老现在正在研究国家机密项目，是全球顶尖人才，受国家安全局保护，他们俩的独子什么级别可想而知了。 晚宴都是名流，流程走完就开始亮家伙了。 最先登场的是……怎么是他？ 姜晚平一身华服，远远跟在鄂储的身后。 但重点不是他，他和鄂储那些破事基本上是公开的秘密了。最重要的是走在前排的鄂储，身边人却是许久不见的余一洲。 费利这一身高定，品牌方给足了面子，毕竟是新晋实力偶像派顶流。但余一洲也一身高定，就很耐人寻味了。 余一洲自从上次在费利面前吃了瘪，差点被搞死，更加憎恨费利这个愣头青。但无奈，现在费利风头正盛，他也无法在费利面前盛气凌人。可他这个人，偏偏又没办法表演，虽然表面上不能起冲突，但把傲慢和愤怒全写在脸上了，同时眼神里都是隐忍。 费利看着他直摇头，心说经典啊，我能不能拿手机出来录个像，这表演素材也太好了吧。 余一洲见他不说话，觉得他没憋好屁，主动进攻，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我们费利大明星么？今天怎么没见你老板啊？我怕没了他你又闯祸。” 费利双手抱肩，眯眼看了他一会。 这眼神让余一洲十分不爽，道：“你看什么？不会吧？你不会在鄂家家宴上还要打人吧？我看你在这里动手还有没有人给你洗！” 他旁边的鄂储也眉头一皱，轻轻走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余一洲前面。他们故意很大声地说话，吸引众人注意。虽然社会上大家对费利的口碑都有了好转，但是在鄂家，鄂朝辉和鄂储不喜欢费利，费利就依然是个卑鄙小人。 鄂朝辉年轻时英俊逼人，为他生孩子的三个女人也各个美貌动人。鄂莹虽然岁数不小，但端庄大气，女王做派十足。鄂非清冷，也明眸皓齿、眉眼如画。这个老三，长得倒是好看，就是有点痞气，看着不太正派。 第90章 伶牙俐齿的小混蛋 俗话说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费利是鄂非的人，当然就是鄂储的敌人。 大家都纷纷把目光投向费利，开始指指点点。 “这个是不是就是那个总打人的劣质偶像？” “他爸是杀人犯，他把他妈逼死了。” “后来一直混黑道。” “还黑道，你真抬举他。我看也就是精神小伙，吓唬吓唬小朋友。” “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街头混混，上不得台面。晦气。” “他怎么进来的？” “还不是傍上了鄂家那个不争气的老二。” “那个被排挤到只能做网文平台最后还被一脚踢出鳄鱼科技的二少爷？” “呵呵呵，就是他。鄂家的私生子。” “私生子？” “你没听说啊？鄂家三个孩子，只有他是非婚生子。” “他妈是小三啊？” “不是小三鄂先生怎么会不娶？他对女人很负责的。” “哦哟，鄂家老二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明星。” “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鄂家老二那种人才会看上这么个明星。好人家的孩子谁跟混混玩啊。” “咱们这种阶层的人要是跟混混扯上关系，老祖宗棺材板都压不住的。鄂家二少怎么会这样？他父亲也不管管？” “不肖子，鄂先生这么大岁数，真的管不动了。” “我都替鄂先生心碎啊。” 来自四面八方的窃窃私语，用一种不大不小刚好能听见的声音搬弄是非。 鄂储脸上尽显得意。 鄂朝辉都不放在心上的孩子，他怎么会放在眼里。 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在啐费利。 一个鄂储同辈的男孩见状，随手推了一把端酒的waiter，一盘子香槟眼看向费利泼了过来。 这衣服可是高定，要是胸口正中央撒上这么一滩酒，不知道要给品牌方赔多少钱。 幸灾乐祸的众人，突然眼神从嘲讽变成了惊讶。 没等waiter倾倒呢，费利反手一推，waiter一个趔趄，转而往余一洲身上倒去。手贱的那个人大惊失色，这要是让鄂储的人在宴会上出丑，自己也完蛋了。 费利也惊讶。 但他惊讶的是，自己居然一点不生气。他推waiter只是本能防卫。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敏感易怒，能动手绝对不逼逼。但不知何时，他居然没有了那种戾气。 虽然余一洲躲闪得也很快，但香槟还是溅到他身上了。 余一洲大怒，冲着费利喊：“我这是高定！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费利其实并不太懂时尚，讶然道：“你这咖位也能穿高定？品牌瞎了眼了。” 鄂储却向前一步，趾高气昂地说道：“他身上的高定可跟费先生身上的高定不一样。你的高定是花钱租的，当然要看品牌方脸色。余老师身上这件高定，我买了。我们不用看品牌方的脸色。” 费利心说，豪横。他轻描淡写跟余一洲说道：“看来鄂小三爷没少疼你。” 这句话简直火上浇油。 余一洲这个人，别看人品不太行，骨子里还有几分傲气。他最看不上那些出卖色相上位的艺人。费利明里暗里都说他被鄂储包养，大庭广众之下面子上过不去。鄂储虱子多了不痒，他一个富二代他不怕别人说，可余一洲是偶像，他可怕别人嚼舌根。 他满脸通红，气得火冒三丈，浑身颤抖，话都说不清楚。 鄂储倒是气定神闲，上下打量费利一番，道：“费老师要是愿意，我也可以疼疼你。我比我哥会得多。” 费利也不上火：“鄂储先生，看来你对你哥执念很大呀。我知道你除了有一个得宠的妈，什么都不如你哥。但人生还是要向前看，别总是执着于不属于你的东西。” 鄂储脸色一下子变了，低声恶毒地质问：“你说什么！” 这话还真是戳到了鄂储的肺管子上。他什么都比鄂非优越，唯独一点，就是本事不大。但就这一点，却最是令人心寒。所有的钱权名利都是外在的，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要看行情、看景气，唯独本事是自己，谁也拿不走。可鄂储偏偏没有。 费利见他红温，一本正经道：“我说，你妈的人生是你妈的，你妈的宠爱也是你妈的，你受青睐不是因为你厉害，是因为你妈的手段高明，你没你妈的本事，你只是你妈的一个附庸品。” 一句话说完，鄂储脸都青了。 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小白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噗”的一声笑出来。 鄂莹在小白旁边，噘着嘴，喝了一口香槟，道：“伶牙俐齿的小混蛋。” 小白笑道：“他可太会骂人了。” 听上去满嘴脏字，但你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 旁边一众围观之人，刚才还气势汹汹想让费利难堪，费利这段话一出，他们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了，一下子气势就散了。 杜笛兰不高兴了，道：“哥哥，我不喜欢他。他说话好难听。” 小白道：“不，宝贝，你喜欢他。你只是没习惯这种感觉。” 这时站在鄂储和余一洲身后的姜晚平走过来，道：“这么喜庆的日子，大家不要因为一件衣服伤了和气。费利老师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我们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要是别人来拉偏架，费利高低得骂几句。至少指桑骂槐吧。但看姜晚平过来，费利却不再说话。扭头走了。 杜笛兰皱了皱眉头，道：“这说的什么话？是说费利没见过世面吗？他为什么不回怼啊，刚才的气势哪去了？” 小白伸了个懒腰，道：“这俩人估计见到对方都一股火。” 杜笛兰来了兴致：“他们两个有事？” 小白道：“我的兰弟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我现在都得抬头看你了？” 小白岔开话题，估计是不想在背后讨论别人的私事。杜笛兰倒是也不追问，只道：“我要再高一点才行。” 小白做1从来不在乎对方身高，比他高比他矮他都能驾驭，都能让对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但兰弟弟说这话，表情有些微妙。 费利想走，鄂储哪能放过他。但是宴会上他也不能直接动手拉住费利，推推搡搡成何体统。而且真动起手来他也不是对手。 要说鄂储还是嫩点。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破空而至：“我看看，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能说会道啊？” 第91章 秦姨娘，让我说两句 众人闻声，默默闪开一条道。 秦徵踏着猫步，风姿绰约，款款而至。 她是一个身材非常高挑的女人，穿着精致的礼服，珠光宝气，好像t台上的模特一样。她的沉稳气势立马把刚才浮躁的人心压了下来。围观的宾客又开始万众一心。 “哼，”鄂莹冷笑一声，“还真是护犊子。” 秦徵是一个各方面都非常亮眼的女人。美国名校毕业，身材样貌出众，毕业以后毫无压力地进入鳄鱼科技，两年时间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程序员变成了鄂朝辉的秘书。她出卖的可不仅是色相，更是能力。工作能力、社交能力，以及吸引有钱男人的能力。 相比她，她的儿子简直不值一提。标准纨绔子弟，吃喝嫖赌，一无是处。高中都差点没毕业，要不是家里有钱，国外捐了个楼，根本没有大学上。 费利心说，生子当如白笑驰。虽然他脑子里也没什么正事，但架不住是真聪明。人家吃喝玩乐，四处泡男人，但不耽误开发机器人。 鄂储像来了救星，马上有了底气。 费利回过头，看到秦徵也是皱眉头。 这个女人，不太好对付。 她高昂着头，手轻轻扶着身边的桌子，表情却很是闲适，嘴角轻挂着一抹傲慢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是老二公司的艺人吧。有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儿子执着于老二？” 费利觉得应该谨慎，没有说话。 “你说得对，我儿子啊，从小就崇拜他哥哥，以他为榜样，努力走他曾经走过的路。后来呢，我儿子和他哥一样，也上了名校。我虽然是后妈，但我的继子出类拔萃，我也与有荣焉。可是他偏偏不学好，泄露企业机密，损害公司利益，最后被我先生从公司里扫地出门。我们两口子可以说对老二失望至极。从小给他最好的资源，他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费利心想，泄露企业机密大概说的是“白院士回国事件”，那损害公司利益是什么？ 秦徵见他不说话，道：“我从踏进鄂家门的那天起，就告诉过老二，我不会替代你母亲，我更愿意当你朋友。你也不要把我当成敌人。我们真心待他，可他从来没有把我们母子放在眼中。在他看来，是我们把他母亲害成那样。” 秦徵说着双手抱起了肩，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嘴里没有说，但露出让周围人评理的表情：“鄂非母亲什么情况，我想大家都知道。他母亲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是她自己想要小三上位不成失心疯了，与我们何干？我可是老鄂八抬大轿从正门娶进来的正妻，而她是老鄂拿不出手的地下情人。” 旁边人也小声谈论，但更像是附和： “是啊，鄂先生前妻还在世时，孙媛媛就一直勾引他。但无奈鄂先生和前妻关系太好，一直看不上她。他前妻死了那么多年，孙媛媛都给他生儿子了，鄂先生都没想娶她。” 费利明白，孙媛媛就是鄂非的母亲。 “鄂先生是不会看上那种下贱胚子的。” “自作自受。小三哪有好人。” “还腆着脸给人生儿子呢，真以为她能母凭子贵？” “贱人能养出来什么好儿子，果不其然。” 秦徵听着周围的议论，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是眼神很满意。 她继续平静地说：“我儿子小时候不懂事，我们也不会去跟他说这些事，毕竟不光彩。孩子长大一点，自己就知道了 。但他依然保持着对他哥哥的崇拜。直到鄂非做出一件又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让全公司为他的错误买单，我儿子才渐渐明白，老二，鄂非，是一条养不熟的狼。他不会在意我们为他付出了多少，他只在意他那个小三老妈是不是上位了。” 周围人表情坚定，都在点头支持。 秦徵道：“我儿子也是可怜，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哥哥，竟然是这种人。你说他对他哥能没有执念吗？” 费利心道，果然比她儿子高明多了。 短短几段话，就利用鄂非的母亲，从根本上否认了他的人格，把她和她儿子打扮成了心慈手软的受害者。 要不是费利认识鄂非，他还真信了。 真真假假个中曲直，外人不可能知道。而外人能知道什么，想知道什么，取决于哪一方有更高的话语权。 秦徵见费利不说话，表情微微一变，问：“费先生没有什么话吗？” 费利依然没说话。他确实没话可说。 “哦？”秦徵笑了，“该不会费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在这里为鄂非站场子，但鄂家的事他什么都没跟你讲？我也不知道是该可怜你被他的表象骗了，还是该可怜你对他一片真心，他却一直把你当外人。” 好嘴，费利心说。 他确实对鄂家的事一窍不通。他虽然伶牙俐齿，但绝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要不说秦徵比鄂储高明呢。鄂储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谁让他不爽，他就怼谁。费利让他不爽，他就咬死费利。无法无天二世祖本祖。 但秦徵不是，秦徵的目的性很强。她就是要把鄂非赶出家门。鄂非也是老鄂家的儿子，真分家产，他也得有一份。鄂莹是鄂朝辉的心头肉，是鄂朝辉的底线，她可不傻，对鄂莹不敢公然挑衅。鄂莹罩着鄂非，后患无穷，不如趁早搞臭鄂非，给他点小钱，让他彻底脱离鄂家。 鄂朝辉虽说对孙媛媛不喜，但鄂非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家族最重要的是开枝散叶，好好的儿子肯定不能就这么不要了。所以秦徵才会把握住各种机会，渲染鄂非无能，鄂非邪恶，鄂非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还真有效果，公司以及家族内的人，果然各个讨厌鄂非。外加鄂非自己也有诸多骚操作，现在已变成了鄂家公敌，除了鄂莹，没人挺他。 涉及权利斗争根本的问题，费利不懂，败下阵来。 “千年的狐狸，可不是这愣小子能对付的。”鄂莹对小白来了一句，然后喝了一口酒，起身。 “秦姨娘，他就是金月的一个员工，你别为难他了。” 秦徵一听这话，和她儿子一样，脸都绿了。 第92章 现在不低头，一会就下跪吧 姨娘是叫什么人的？妾才叫姨娘。鄂莹当着满鹏宾客就这样喊秦徵姨娘，意思是，虽然秦徵是鄂朝辉的合法妻子，在她母亲面前也是个妾。秦徵脸上哪挂得住。 秦徵谨慎，鄂储可是个炮筒，马上指着鄂莹大喝：“你叫谁姨娘呢？我妈明媒正娶！” “哎哟，你看我这张嘴。”鄂莹和秦徵岁数相差并不大，俩人儿子都差不多大，所以鄂莹也不客气，“我这是又想叫姨，又想叫娘，这一糊涂，就叫成姨娘了。” 鄂储冷声道：“哼，你倒是想起你的死鬼老娘了，可惜她命短，享不了你叫她娘的福分。” 这话一出，秦徵脸色先变，呵斥一声：“储儿！不得无礼！” 她可太清楚，鄂莹母亲林君傲是鄂朝辉初恋白月光，他还没事业有成的时候就香消玉殒，鄂朝辉一生都在遗憾没能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秦徵是个聪明人，她什么都能刚，唯独林君傲的事她说都不敢说。 “妈，她都……” “闭上你的狗嘴！”鄂储还想争辩几句，被秦徵当庭喝住。鄂储再乱说话，被鄂朝辉知道可就惨了。 她和鄂储现在还没在公司有绝对地位，鄂朝辉还是压他们一头，秦徵这么多年小心翼翼才让鄂储挤上c位，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鄂莹众目睽睽之下，优雅地喝了一口香槟，然后不紧不慢地对鄂储说：“我的死鬼老娘，现在还在我父亲的卧室里。你妈每天都要拜她呢。不过你妈死了以后能不能也得到这种待遇就不好说了，毕竟她只是个外人。父亲可是要跟我母亲合葬的。” 鄂储大怒：“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鄂莹道：“我等父亲来了以后慢慢说。” 秦徵道：“鄂储，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鄂储气结，不服气地看了看秦徵，又恶狠狠地瞪着鄂莹。秦徵的表情非常严肃，鄂储也不敢造次，只好闭嘴。 鄂储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心说等着吧鄂莹，你早晚死我手里。 鄂储正气哼哼地想着，谁知秦徵突然说道：“给你鄂莹姐姐道歉！” 鄂储怒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他妈在说什么。 秦徵也没办法。连她都不敢惹鄂莹，鄂储居然骂林君傲死鬼，这么多人看着，鄂朝辉不气死。不如现在让鄂储诚心道歉，到时候就算老爷子发起火来，也好安抚。 鄂莹把头发捋到耳后，雍容华贵之态秦徵看着都心虚。 秦徵也是个非常出色的女子，但她知道，在鄂家，能有绝对自信的人，除了鄂朝辉就只有鄂莹了。秦徵在她面前也没来由地有种劣等感。明明哪方面都不差，但活人永远无法超越死人。 她午夜梦回都想把林君傲从坟地里拉出来单挑。你他妈死得倒干净，鄂朝辉却念念不忘。 鄂莹淡然地看着鄂储。 鄂储咬着牙，不语。 鄂莹道：“算了吧，秦……姨，哎呀，又差点叫错。我们家的‘储君’怎么能低得下这颗高贵的头颅呢。” 说完她就走了，走到一半又回头，看了鄂储一眼，道：“不过，这个头你不低，一会可就要跪着道歉了。” 费利在一边看着，心说小白没说错，鄂莹确实站在鄂非这一边。秦徵敢用孙媛媛否定鄂非，鄂莹就敢把林君傲搬出来压制鄂储。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但那些关于孙媛媛的传闻让费利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忍不住去猜测。能养出鄂非这种儿子的女人，怎么会像他们说得那样不堪？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鄂朝辉为何会如此不喜欢她？ 越想越心烦，费利走出会场，抽根烟。 休息室里没有人，他刚刚吐了个烟圈，门就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你依然是这样，说话不管不顾。” 费利回过头，微微抬了抬眉毛，却不想说话。 姜晚平道：“鄂非为了捧你还真是下血本。你跟他睡过了？” 费利压着心中的怒火，道：“你阴阳怪气的，有什么话直说。” 姜晚平道：“你不是清高吗？你不是高风亮节么？最后还不是要跟老板上床。” 费利道：“我没有跟他上床！” “你骗谁？你没跟他上床，他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你知不知道，秦徵报警了！真追究起来，鄂非是违法的。” 费利惊讶。他确实没想过，鄂非的事情这么严重。 就费利的观察，鄂非并不是心软之人。他可以毫不怜惜地把玛丽安推上风口浪尖，也可以把姜晚平的裸照爆出去不管他死活。鄂非为什么要帮自己到这个份上？他是很挣钱，但真的能挣那么多钱吗？能让鄂非甘愿冒蹲大狱的风险？ 姜晚平见他咬着嘴唇不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揪住费利的衣领：“你给我装什么蒜！” 姜晚平楚楚可怜的眉眼噙着一汪水，委屈至极。 费利轻轻推开姜晚平的手，道：“小晚，我真的很遗憾，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没有跟鄂非睡过。抱歉，这是真的。” “不可能！”姜晚平一巴掌甩在了费利脸上。 费利狠狠瞪了他一眼，依然没想动手。 “不可能……”姜晚平眼中渗出泪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费利。 费利有些失去耐心了，问：“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你希望我跟他睡？我跟他睡你就满意了？” 姜晚平道：“你就应该跟他睡！你跟他睡，我……我就……” 费利接上他的话：“我跟鄂非睡，你就能证明你是对的了？还是你想证明，我和你是同一种人？” 姜晚平泪流满面：“你从来没有看得起我过！你和你爸一样，你们从来看不起我们一家人！” “小晚，”费利道，“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心疼你。但我只能选择尊重。” “呸！”姜晚平上去又想抽费利耳光，被费利抓住了手。 姜晚平甩开费利，道：“你敢发誓吗？说你没有跟鄂非睡过！” 费利道：“我敢发死誓！” “那你敢发誓，你永远不会和他睡吗？” 费利愣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敢。现在，他……犹豫了。 第93章 狗血往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但他觉得，有一天，他会跟鄂非上床。他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但如果有人告诉他，你永远不会和鄂非有什么，他会觉得不合理。 他这才惊讶地在心里问自己：我……其实是想跟鄂非上床的吗？ 见他犹豫，姜晚平面目狰狞地笑了：“你看看！你还是想要爬上他的床！” 费利轻轻笑了笑，道：“小晚，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跟他上床。但就算我真的跟他睡了，也不是因为他是我老板。” “呵呵，不是吧不是吧，”姜晚平冷笑，“你在说什么？你说你跟他上床是因为爱吗？” 费利问：“人难道不应该因为爱才上床吗？” 听到这句话，姜晚平彻底疯了，歇斯底里地扑了上去，想要一把撕碎费利。 他肯定不是费利的对手，但费利也不想伤害他。如果是平常，他让姜晚平打几下也没什么，但今天他穿的可是高定。 就在他想“完蛋了，这下要给品牌方赔惨了”时，姜晚平却被人按住了。 “你不是挺能打么，怎么不还手了？” 费利定睛一看，吓得够呛，按住姜晚平的居然是杜笛兰。 白笑驰站在一边傻笑：“我们没有偷听，就是恰好经过。” 杜笛兰的眼神有些趾高气昂，费利心想，真和他舅有点像。这孩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大了。 姜晚平挣扎出来，瞪了费利一眼，走了。出门前还给费利撂下一句狠话：“别以为他们能放过你。” 费利只无奈地挑了挑眉毛，没说话。 休息室里只留下费利、杜笛兰和白笑驰。 小白笑盈盈，问：“你没事吧？” 费利勉强点点头，道：“衣服没事。” 杜笛兰皱着眉：“他说话这么气人，你就忍下来了？你二踢脚的脾气呢？” 费利心说，看来这俩人是在门外听了个全套。 小白用胳膊肘戳了戳杜笛兰，让他少说两句。 杜笛兰更加不爽，问：“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怎么对他那么怜香惜玉？” 费利也毛了，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杜笛兰理直气壮：“跟我舅舅有关系！” 费利心话，看不出来你还关心你舅。 杜笛兰心里却想，费利和老舅可不能出岔子，不然哥哥又放不下我舅怎么办。 费利心累，道：“小小年纪的，这些狗血的事别瞎打听。你一个富三代，和你白哥哥阳春白雪不好么？” 杜笛兰道：“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我可已经成年了。” 费利冷笑：“呵，我在你那么大的时候，你一根毛都没长。” 杜笛兰：“*￥@” 杜笛兰又一本正经地命令道：“我要写小说，你说出来给我当素材。” 费利：“凭什么！” 杜笛兰：“凭你是我舅妈。” 费利、白笑驰双双：“！！！” 费利问白笑驰：“我能打他吗？” 小白讨好地笑了笑：“别了吧，他打架也蛮厉害的，咱们非儿的徒弟。” 费利：“……。” 费利心说，你舅还真没少教你。 他和姜晚平那点破事，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尴尬。 费利走后，小白跟杜笛兰说：“小美人是姜晚平的初恋，白月光。” 杜笛兰惊讶：“他俩真在一起过？” 白笑驰摇摇头：“小美人对男的有心里阴影。与其说在一起，更像是姜晚平的单恋。” 杜笛兰冷笑：“单恋？舔狗还那么大脾气。”哪像自己，对哥哥百依百顺。 白笑驰和杜笛兰慢悠悠走回会场，道：“不算是舔狗。他们俩的事，确实挺微妙的。我想那时候小美人不能说完全没心动，只是他的生长环境，自身都难保，哪还有心情谈恋爱。” 费利的事小白知道得不比鄂非少。 姜晚平因为母亲和很多男人有染，也经常被欺负。他小的时候更是长得水灵，雌雄莫辨，于是很多人开始打他的主意。 他和费利是同一所学校的，费利多少感觉与他有些同病相怜，于是也多加照顾，为他打抱不平。 久了，姜晚平就喜欢上费利了。像他女朋友一样嘘寒问暖，还时不时给他带便当，织围巾，下雨的时候还要冒雨给他送伞。那个年纪的女孩子能为男孩子做的事，姜晚平都做了个遍。而且他的打扮也越来越阴柔，走在外面都会认为他是费利漂亮的小女朋友。 两个男孩子走得那么近，又都那么漂亮，难免让别人说闲话。费利的生活很艰难，但他对姜晚平很好，因为除了他母亲，姜晚平是唯一对他真心好的人。所以就算别人说话再难听，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跟姜晚平疏远。 有一天费保国喝醉酒，正好看到姜晚平和费利两人在巷子里的阴暗处悄悄说话。当夜姜晚平告白，他说因为费利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男生的，他说他喜欢费利喜欢到想为他做任何事。 费利听得脸红心跳。姜晚平长得好看，人又温柔，和费利又同病相怜，费利很难不心动，两人还接了吻。 见姜晚平的眼中满满都是爱，费利满脸通红，费保国就起了戏弄的心。 他逼着费利和姜晚平拍了艳照。费利不从，被费保国用烧红的熨斗烫了一下。那屈辱的一幕在他脑海中一直重现，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办法跟姜晚平交往。他拒绝了姜晚平的爱意。 姜晚平哪里肯放下，他觉得只要和费利上一次床就好了。上了床，生米煮成熟饭，费利就能放下心里的戒备。但无论姜晚平怎样威逼利诱，费利就是不肯，甚至脱光了绑床上他都没办法有反应。 姜晚平当时就清楚了，他失去费利了。费利无法再喜欢上他。可是他何错之有？ 第94章 资本家的丑孩子 他对费利有恨意。他不明白，为何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一直爱费利，而费利只不过是被他那混账老爹戏弄一下，就再也不能接受自己了。他付出的时间、精力与爱，就好像笑话一样。 费利当然明白这些，所以总觉得对不起姜晚平。 后来二人分手。姜晚平总是被学校和社会上的人霸凌。母亲死了以后，费利爱上了打架斗殴。谁欺负姜晚平他就揍谁，往死里打，但他依然无法接受他。 后来费利决定艺考，姜晚平见状也要艺考，一路跟紧了费利。 他多希望费利有一天回心转意，起码和他睡一次。姜晚平有信心，睡一次，费利就能忘记那些不快，重新和他在一起。 两人后来都进入了娱乐圈。姜晚平因为出众的长相，一下子被鄂储看中，和富二代谈起了恋爱。 有那么一段时间，姜晚平忘记了费利。 他比费利签的公司好，也红得快。鄂储在富二代里算得上风流潇洒，姜晚平比那些伺候老屁股的明星可强太多了。外加那时候鄂储为了讨好他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资源资本拿到手软，得意得很。 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费利还在摸爬滚打。强烈的对比让姜晚平有些释怀，甚至对费利有些唏嘘。曾经你对我爱搭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没有什么比前任落魄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了。 但好景不长。 姜晚平以为他在老家遇到那么多肮脏事，是因为他是底层人。可进了娱乐圈，成了大明星，混到了上流人的床上，甚至自己也成了“上流人”，肮脏事却只多不少。很快鄂储开始反水，他曾经说的那些海誓山盟跟放屁一样，纨绔子弟终究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姜晚平被鄂朝辉全娱乐圈追杀。 当时他心灰意冷，在有心人的提点下，开始明白了娱乐圈的规则。娱乐圈就是个精神社团。没人在乎你的本事，你的人格，只在乎谁罩着你。当务之急是找个靠山。 他被鄂家人追得紧了，想到的第一个脱身办法是找鄂非。他也第一次放下身段，想要色诱鄂非。谁知鄂非非常讨厌这一套。 后来被王冠找到，加入了他那个阵营。 也许在外人看来，王冠只是个过气编剧，但加入以后姜晚平才明白王冠这边的网络有多盘根错节。 王冠把他弄来，给他资源让他上位成为顶流，但这些姜晚平可不是白拿的，用什么换的可想而知。不过这个时候，姜晚平也差不多看透了世界的本质。 世界就是个墨缸，白色是不会长存的。 然后王冠圈子里有人看中了费利，想要玩一玩他，王冠就让姜晚平把费利也拉进来。 姜晚平给费利下药的时候丝毫没有愧疚之感。他觉得他是在帮助费利，帮助他认清世界的本质。人没必要有那么多执念，身体上、心灵上，随波逐流才是人间正道。上善若水嘛。 可费利却在那一夜逃脱了。 姜晚平第一反应是遗憾，他很遗憾费利没有抓住这次机会，并且他确定，费利会被永远踢出娱乐圈。 可让姜晚平没有想到的是，费利不仅在娱乐圈站住了脚，还蒸蒸日上。费利在上位的过程中还曝光了姜晚平的艳照。这让姜晚平新仇旧恨涌了上来。 给他致命一击的，是鄂非和费利的关系。 扼杀cp在超话广场居高不下，在各种路透偷拍中，鄂非对费利的好也是肉眼可见。鄂非这个老板居然会答应费利拍一个什么狗屁小成本网剧，这得多纵容他？甚至在费利身败名裂之时，鄂非还能冒着蹲监狱的风险帮费利洗白。 同样都是明星，为什么费利可以拥有全部，而他只能成为王冠圈子里的一个玩物。 这次更是被鄂储杀人诛心。鄂储都把他耍成什么样了？感情被玩弄了，身体也被玩弄了，大好的年华费利在片场磨炼演技，他却在各个老屁股的卧室里也“磨炼演技”。可就算是这样，他还要满脸堆笑地面对曾经让他毫无尊严的男人，看着他满心欢喜地捧别的男人。 这不公平。 明明有错的是别人，是全世界，但为什么承担后果的人永远是他？ 所以他对费利，一直有种相爱相杀的感觉。 不过费利倒是从来没有恨过姜晚平。 “这么说，这个姜晚平也蛮可怜的。”杜笛兰用一种并不怎么在乎的口吻说道。 小白道：“我的宝贝兰弟弟，你人长得好也就罢了，心还这么好，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杜笛兰没搭这个茬，只道：“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他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小白真想抱着杜笛兰亲一亲，无奈这小子多肉麻的话都能说，就是不给亲不给抱。难道是青涩少年的欲拒还迎？他不确定，因为有时候杜笛兰的眼神很微妙，令人捉摸不透。 二人回到会场，鄂朝辉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秦徵风情万种地站在他身边，正举杯宣布着什么。周围的宾客各个面带艳羡。 二人挤到前面，发现费利也抱着肩，满脸质疑地听着。 旁边的宾客道：“咱们娇娇公主首战告捷，前途无量啊！” 秦徵大方地伸出一只胳膊，一把搂过来一个女孩子，道：“我们家的小公主，就承蒙各位照顾喽！” “一定的！” “娇娇这么优秀，到时候还要提携我们呢！” 小白走到费利身边，看着秦徵身边的女孩，道：“她这算是出道了。” 费利心说，怪不得鄂储那边也请了不少娱乐圈的人，除了姜晚平和余一洲，还有不少熟面孔。原来是为了鄂娇。 鄂娇是秦徵的第二个孩子，今年17岁。上半年参加了个什么选秀101，因为是鄂家公主而备受关注，几度登上热搜，很自然地成团出道。 费利不置可否，小白一脸慈祥，只有杜笛兰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评论道：“资本家的丑孩子。” 费利“啧”一声，道：“说话真难听。你也是资本家的孩子。” 杜笛兰抬眉：“可我不丑。” 费利：“好歹是你小姨，你差不多行了。” 杜笛兰道：“那你摸摸良心，说她长得怎么样？” 费利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鄂娇这个长相，怎么说呢，就是个普通女孩。不是说上电视只能演普通女孩，是放在人堆里她也是个普通女孩。你别看她这张脸平平无奇，这还是动过刀子的。有些人总觉得整容能换头，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换头，有些硬伤根本无法改变。就比如，她这个长脸，要怎么缩短呢？总不能像切冬瓜一样切出一截丢掉吧。 第95章 鄂娇成立影视投资公司 所以说基因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神奇。明明鄂朝辉和秦徵都长得不难看，但鄂娇却可以长成这样，也不知道随了谁。有人说她是结合了二人的缺点。“基因彩票”调剂发售。 费利不解：“她干嘛非要当艺人？” 杜笛兰冷笑：“不然呢？跟鄂储夺嫡？” 费利：“鳄鱼科技就不能给她安排个班上？” 杜笛兰哼了一声：“她有那本事吗？不要小看上班族啊你这个演员。” 费利：“……” 杜笛兰在金月做过一段实习生，打工人每天要面对什么杂七杂八的工作他可比费利知道。 其实这挺好理解的。鄂娇凭自己的实力，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得像鄂莹那样好，公司给她什么业务她都能搅黄了。她就不是那块料。又不肯勤勤恳恳地学，天天拿出大小姐的做派，真放公司里都怕哗变。鄂朝辉也知道，给啥她都能打水漂，所以啥也不让她管。但她又想要留在上流社会，每天有数不完的钱和崇拜，怎么办呢？ 进娱乐圈啊。娱乐圈韭菜多，随随便便弄个潮牌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只要肯砸钱，黑的能给你吹成白的。 有人说你丑，你就说他审美单一；有人说你演技不好，你就说还在成长未来可期；有人说你是靠资本上位，你就说那也和自己的努力脱不开干系。 总之只要你不犯法，或者犯法别被抓，你有钱就能一辈子有钱。 鄂朝辉刚才的脸色并不好看，看来是因为鄂储对林君傲不敬而生气。只不过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不好发作。秦徵早看出来老爷子不高兴，所以加快进程，提前宣布要为鄂娇成立影视投资公司。 鄂娇是鄂朝辉最小的孩子，他又喜欢女儿，看到她盛装打扮，鄂朝辉的脸上才有一些笑容。 鄂娇，“娇”，就是娇惯的意思。鄂朝辉不求她有什么出息，最好永远长不大，好让他养一辈子。 鄂娇也十分有眼力见，不停地跟鄂朝辉撒娇，马上就把他逗得笑容满面。 鄂莹说了句客气话：“那可要恭喜咱们鄂娇妹妹了。我都没想到，我们鄂家有两个孩子在娱乐圈。” 他这话里提到鄂非，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虽然鄂家老二在这些人眼中上不得台面，但毕竟是鄂朝辉的骨血，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三道四。 秦徵不动声色地抬起了头，不情愿地隐藏了那一抹轻视，道：“是啊，小非也在娱乐圈。接了一个二手经纪公司，算站住脚，起码能吃饱饭。只要孩子开心，我们这些当家长的，就不奢求了。娱乐圈确实水深啊，经纪公司很辛苦。不过现在好了，咱们娇娇有了自己的影视公司，以后小非有什么困难，娇娇绝对义不容辞。” 这段话的意思是，你们金月一个狗屁经纪人公司能跟我们影视投资公司比？要饭的也敢跟挖金矿的相提并论？ 倒也不是说开个影视投资公司有多牛逼，主要是人家有的是钱可以投，而且不怎么需要回报。鄂非要是公司开不下去了，那他就真没钱了。 而且鳄鱼科技早有进军影视圈的打算，已经有了自己的渠道和制作公司。影视投资也做，但还没有把这一块业务明晰。鄂娇的影视公司成立以后，如果做得好，这一块业务以后就是她的了。这也能为她在鳄鱼科技打下基础。鄂朝辉可以不期待鄂娇，但秦徴可得让她女儿利益最大化。 鄂非没在，小白作为副总得撑起半边天，他马上站出来说话：“是是是，我们金月以后还得仰仗娇娇。小非也跟我商量，这段时间不是挣了点钱么，他也想搞一些投资业务，成立个子公司什么的。到时候多跟娇娇请教。” 秦徵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他鄂非有几个钱，便道：“要是有什么娇娇能帮上忙的，肯定义不容辞。但估计小非和娇娇的业务范畴不太一样。” 秦徵的意思，是我们小公主财大气粗，背后有鳄鱼科技撑腰，你鄂非不过挣了几个零花钱，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赛道的。 费利不解，问：“业务范畴有什么不一样？” 别人是装傻，他是真傻。这话还能挑明吗？ 杜笛兰心说，没看出来啊，老舅喜欢笨蛋美人？便悄悄说：“她是说，我舅没钱。” 杜笛兰跟他说悄悄话，费利倒是不把周围宾客当外人，直接大声说道：“他没钱我有钱啊。” 杜笛兰：“……” 白笑驰：“……” 鄂莹：“……” 秦徵：“……” 费利：“我俩一起成立一个公司不就行了么。” 杜笛兰心说，还有自己倒贴嫁妆的。 小白道：“费老师好主意啊，那我也入股呗，咱们仨一起多好玩啊。” 杜笛兰可不干了，怎么你还嫌跟鄂非捆绑不够深度啊，给他当副总就算了还入股这对情敌的公司，不行。 杜笛兰坚决道：“那我也入股！” 老子稀释了你们。 鄂莹一脸忍俊不禁，道：“见笑了，我儿子也签了金月。有些人可能听说了，他就是现在挺火的那个电影，《山河有春》的编剧。唉，老杜一直想早点让他参与公司经营，这小子却偏偏喜欢写作。一不小心，写书写出个年度作家首富。他自己的钱，自己玩吧，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当母亲的也管不了太多。” 最后这句话杀人诛心。 人家四个人开公司的钱，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挣的。可鄂娇呢，要长相没长相要才华没才华，干啥啥不行，进演艺圈还得砸钱。这跟花钱打工有什么区别，说出去都丢人。还好意思弄个影视投资公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啥也不成的棒槌。 杜家也是名门望族。鄂莹为鄂非说几句话倒没什么可怕的，打个嘴仗又不要钱。但如果杜笛兰站在了鄂非这边，十有八九杜家也是倾向于鄂非的。 况且鄂莹是啥人啊，鄂家真正的公主，鄂老爷子的心头肉。听她这样一说，宾客纷纷开始对杜笛兰赞不绝口。 “久仰久仰！年纪轻轻居然能写出那样有情怀的故事！” 第96章 声讨大会开始 “不愧是鄂莹女士的儿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 “听说还特别聪明，16岁上大学！” “真是羡慕呀，我儿子要是有小笛一半我都知足了。” “我儿子别说才华，长相有他一半我也知足呀。” 关键是这马屁拍得心服口服，一点都不昧良心。 本来是鄂娇出风头的事，结果偏偏风头又被人抢了去，秦徵心里这个气啊。回头想跟鄂朝辉说理，发现鄂朝辉正满眼爱怜地看着杜笛兰。 秦徵气得直跺脚，你个傻老头子，他又不姓鄂，你看他做什么？ 秦徵道：“娇娇年龄小，多跟小笛学习。”心里却说，等着吧，老娘非把你们金月干垮。 看到秦徵败落下风，有眼力见的宾客就开始问道：“不过鄂非公子今天为什么没来啊？” 话题马上转变。 “那不是他亲妈……懂吧……”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怕惹老爷子生气。” 然后，大家就想起了今天特别重要的一件事：声讨鄂非。 鄂朝辉的脸一下子黑了。 为了声讨鄂非，大过年秦徵还特意把几个高管留了下来，就是为了清算他。还准备了个律师，有备无患。 高管们开始在这喜庆的日子诉说鄂非私自动用保密技术给公司带来的伤害。宾客中有很多亲戚和旁系，越说越生气，最后，一人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这已经涉嫌违法了。秦总确实应该报警。” 鄂朝辉黑着脸，他当然也恨透了鄂非这个不孝子，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只道：“内人报警，主要是她也不知道情况，我已经跟调查机关解释清楚了。” 他的意思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也不可能真把鄂非送去监狱吧。 “但给公司惹这么大麻烦，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这又不是儿戏。” “他可是给公司带来太多麻烦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上次就泄密过一次，这次他还来，他根本没把老爷子和公司放在眼里！” “鄂家和鳄鱼科技不欠他任何！” “只会索取不能付出！泄露公司机密的时候毫不手软，让他为了公司的利益跟人家联个姻，却直接掀桌子！” 几个人联合发声，集体发难，中心意思很明显：鄂非不配为鄂家人，应该把他踢出继承名单，彻底断了他和鄂家的关系。更有甚者，说鄂非不忠不义不孝，居然怂恿鄂朝辉与鄂非断绝父子关系。 秦徵很是聪明，她是要“母仪天下”的，自己默不作声，脏活累活都让别人干。末了人家还要夸她一声贤惠。 鄂朝辉本就不喜鄂非，鄂非又三番五次戳他逆鳞，现在又被众人拱火，脸色越来越臭。老子辛苦打下的江山，一没亏待你，二没亏待你妈，你当富二代豪车名表，这都是拜谁所赐？现在却这样不把家人和公司放在眼中，别说其他，你眼里还有没有你老子！？ 鄂朝辉越想越气，右手颤抖，几近拍案而起，当即要与鄂非断绝父子关系。 “我就奇了怪了，”就在大家义愤填膺之时，费利突然开口，“鄂非第一次泄漏公司机密，为了什么？为了把国家的两个重要人才和国家机密护送回国。第二次泄密为了什么？为了惩罚一个作恶多端的罪人，阻止他在国外抹黑我们的国家。他拒绝联姻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他凭什么不能选自己的爱人？你们把他说得这么不堪，他做的哪件事对不起社会？” 杜笛兰抬了抬眉毛，看向白笑驰。小白咧嘴笑了笑。 好哇，杜笛兰心想，合着一屋子就只有费利一个傻子。白笑驰把费利叫来就是因为他没心没肺一点就着，而且具备嘴在前面喷脑子在后面追的良好美德。 “呸！别说的那么好听，好像他泄露公司机密真的是为了家国天下似的。他第一次是为了他的朋友，第二次是为了他的商品。他就是个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的人！” “对！见利忘义，他还站道德制高点上了？” “真那么有本事他自己救人啊，用公司的成果干嘛？” 费利：“你这人真有意思，鄂非没在鳄鱼科技干过吗？救回白院士夫妇的项目他和小白没参与吗？人家俩人的劳动成果，你参与了吗？你有什么权利说三道四？” “没有鳄鱼科技那项目他能做成吗？再说你一个戏子，你又有什么权利对鳄鱼科技说三道四？” 费利毛了：“你说我老板就是不行！” 周围开始煽动： “哎呦喂，就仅仅是老板吗？你该不会真跟鄂非有点什么吧？” “当了几天流量就真把自己当名流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可笑，你是个什么东西？爬上鄂非的床真认为你是鄂家媳妇了？” “伤风败俗！谁把他放进来的？！” “鄂家这个老二真是癞狗扶不上墙，自己不来，找个戏子在这撒泼打滚！” “把他赶出去！” “叫保安！” “滚！” 一时间有几个年轻人开始要动手拽费利，正推搡间，灯突然灭了。 突然的黑暗让整个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宾客们的眼睛刚才看到的还是灯火通明的大厅，现在灯灭，眼中除了灯光的残影什么都看不见。空气中立马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惊慌失措。 这时，门开了一条缝，《新年序曲》的音乐响了起来。 灯光渐渐点亮，一个小小的，镀金镂空手推车来到了鄂朝辉面前。手推车上是一个华丽的蛋糕，蛋糕不大，做工却非常精美。上面用花字写着“春节快乐”。之后“砰”的一声，一个小礼炮被拉响，灯光大亮，新年喜庆的音乐代替了之前的优雅钢琴曲，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这应该是个惊喜。 但鄂朝辉是个老派企业家，不喜欢整活。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被这么一弄，没什么惊喜，反而更加烦躁。 车停好，鄂朝辉怒目看向推车的人。正愁没处发泄呢！ 然而就那么一眼，鄂朝辉整个表情都软了下去。他马上伸出双手，道：“小筝！！！” 第97章 真正的小公主 叫小筝的小女孩一下扑到鄂朝辉怀里，甜甜地叫了一声：“姥爷！” 这女孩看上去也就八九岁，小小年纪长得跟洋娃娃一样可爱。 鄂朝辉紧紧搂着小女孩，眼眶都湿了，忙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筝：“昨天。” 鄂朝辉：“时差倒过来了吗？累不累啊，我的宝贝。” 小筝摇头：“想着姥爷，我就不累了。” 鄂朝辉哪受得了这个，赶紧抹了抹眼角，亲了她一口，说：“谢谢我的宝贝。” 费利用胳膊戳了戳白笑驰：“这哪位啊？” 小白小声说：“莹姐姐女儿，杜筝松。” 费利又道：“她家真有意思，儿子叫笛兰，女儿叫筝松。这名字是不是起反了？” 谁知这话却被鄂莹听见了，她高傲地瞥了费利一眼，道：“你懂什么。男孩子柔软一点，才能幸福；女孩子坚硬一点，才会潇洒。” 鄂莹放下酒杯，雍容地走到了鄂朝辉面前，乖乖喊了声：“爸。” 鄂朝辉喜欢得放不下手，一直搂着鄂筝松，让她坐自己腿上。他对鄂莹说道：“什么叫惊喜？这就叫惊喜！” 好家伙，这下秦徵一家子彻底被晾在一边了。没有杜筝松，鄂娇勉强算掌上明珠，有了杜筝松，鄂朝辉马上就看不见自己的丑女儿了。 小白对费利说道：“我跟你讲，小筝比她妈妈还像林君傲。” 费利不信：“这么小哪看得出来？” 小白笑了，道：“我也这么觉得，老爷子是不是魔怔了，看谁都像林君傲。但他就是这么说的。” 杜笛兰道：“我看啊，他是喜欢谁，就觉得谁像我姥姥。” 鄂朝辉逗了小筝好一会，秦徵不耐烦了，马上提醒：“老鄂，你看高管、律师们还在等着呢。咱们赶紧，好让他们早点回家过年。” 秦徵的意思是，赶紧把正事干了，今天还得把鄂非踢出局呢。 鄂莹顺势：“爸，秦姨说得对，让他们回家吧。你说咱们家有多大的事？不就是老幺又犯浑吗？他从小就这么油盐不进，您也不是不知道，至于大过年的请这么老些人数落他么？” 这话秦徵特别不爱听。什么意思啊？老幺是谁啊，是鄂娇。鄂莹这话根本就是没把她这一双儿女放在眼里。而且鄂莹这话显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鄂非泄露公司机密这么大的事儿，在鄂莹嘴里成了“犯浑”，好像打两巴掌屁股就能解决一样。 秦徵马上看向鄂朝辉，意思是不能这么姑息鄂非。 鄂朝辉见到小筝心情大好，但提起鄂非还是火大。其实今天秦徵能把这么多人叫来，多少得到些明里暗里的授意，心里是有底气的。 鄂朝辉道：“那小子着实气人！”他心里想，今天不孝子敢泄露机密，明天说不定就敢把祖坟挖了，不给他点教训他能骑在我头上拉屎。 鄂莹看出来老爹余怒未消，没等秦徵附和，马上开口：“爸，你就说，自从把白院士接回国，鳄鱼科技是不是顺风顺水？” 鄂朝辉心想，那倒是。 鄂朝辉商业手段狠辣，经常用一些非常规手法收购挤兑小公司。打官司也天不怕地不怕，人称常胜将军。所以鳄鱼科技和鄂朝辉的口碑向来不好。最近两年，不少新的互联网和高科技企业崛起，每家都想在他的地盘里分一杯羹，蚕食他的领地。鳄鱼科技的路人盘也越来越差，以至于只要有对标产品，消费者首选一定是对家。 “白院士回国事件”以后，鳄鱼科技马上营销自己是爱国企业。别说，效果还真好。首先是所在地政府抛出橄榄枝，要与他们合作。之后路人盘大反转，大家都夸鳄鱼科技是良心企业。虽然被国外制裁，损失惨重，但在国内市场简直赢麻了。 国内就是这点好，只要能得到国人支持，就绝对饿不死。国外市场再怎么经营，也抵不上国内。况且老外也不傻，怎么能让你无限扩张呢，天天憋着劲整你。 鄂莹道：“所以，关起门来，骂骂他就得了，有必要把事情闹那么大么。您还真能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这说出去多难听啊。” 鄂朝辉怀里抱着可爱的外孙女，心也静了下来，确实，他可不想“鄂朝辉与鄂非断绝父子关系”的词条挂热搜上一个月不下来。事大事小不过自己一句话。 鄂莹：“老幺弄的那什么经纪公司，现在可会打舆论战呢。他惹出的事他自己擦屁股。这波爱国营销，他得出力。” 鄂朝辉看了眼鄂莹，指了指她，突然笑了，道：“烦死了，这破事我不管了，你管，他是你弟。我呀，”说着看了看怀里的杜筝松，“我得好好陪陪我外孙女。大老远来看我，时差都没倒，姥爷好心疼啊。” 秦徵站在旁边气坏了，气氛烘托得那么好，眼看鄂朝辉就要拍案而起了，哪来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搅局。煮熟的鸭子飞了，真是离谱。 她觉得事态还能挽救，伸手想要拉住鄂朝辉再说道说道，谁知伸出的手却被鄂莹拉住了。 鄂莹道：“秦姨，今天是元旦，您也操劳一年了，今天就歇歇吧。” 秦徵气得一脸菜色，咬着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心说你可真有心机，国外的小女儿都拽回来给鄂非撑场面，看不出你还有这种姐弟情分。 鄂莹看秦徵也不说话，笑了笑，道：“我看爸今天是舍不得把小筝还给我了，她就睡你们那吧。那秦姨，有劳，我先走了。” 秦徵看着她的背影，真想用刀攮死她。 秦徵、鄂莹、鄂朝辉，三头猛兽离席，大厅里的矛盾也转移了。 鄂非今天虽然没来，但金月能拽来的都拽来给他撑场面了。虽然那些宾客还是对费利不爽，可会场也不是只他一个艺人。这些艺人都有些名气，也都是鄂非接手后带出来的。他没到场，但他的艺人们，都在展示着他的能力，他的排面。最后陈一菲震撼出场，把整个晚会上升到新的高度。没人再敢小瞧金月。 第98章 这是你情敌。 费利仔细一看，着实吃惊不小。陈一菲穿着一个有两米裙摆的长裙在台上走了一圈，给她提裙子的，却是谢司礼。没听说他跟陈姐认识啊。 鄂储带着鄂娇，二人正在气头上。治不了鄂莹、鄂非，我还治不了你个小小的费利。 二人正要发难，谁知却被人拦住。 那人道：“费老师，好久不见，以后还要多多关照。” 费利见到来人，倒吸一口凉气。 费利：“你（这老逼登）怎么来了？！” 王冠轻轻掸了掸衣领，道：“我可是鄂老板的合作伙伴。” 费利差点啐出口，道：“胡说，鄂非不可能跟你合作。” 王冠道：“别那么大敌意嘛。而且，我说的‘鄂老板’也不是鄂非。” 费利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鄂娇。 怪不得姜晚平和余一洲也来了。仔细看看，还有别的桂冠系艺人也到场为鄂娇站台。 倒是没看到周宇成。 费利嫌晦气，道：“真是冤家路窄。” 王冠：“我从来没把费老师当冤家。我可是一直诚心合作。” 费利：“少他妈吹牛逼了，合作个鬼，你是诚心想把我搞死。” 王冠也不遮掩：“把费老师搞死也未尝不是一种合作。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他端着酒杯指了指周围，“这鄂家，不就是这样么。” 费利冷笑：“我真是好重要，让你对我这么念念不忘。就非要整死我吗？” 王冠笑着摇头：“倒也不是非死不可。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知道你们也不会与我合作。做不成朋友，也别做敌人啊。不如做死人。” 不愧是作家，说话真他妈难听。 王冠在费利出事的那段时间弄的那个什么“行业共进会”，对艺人的艺德说三道四。看上去好像挺有情怀的，实际上就是排除异己。当时他们对费利的评价不知道有多难听。后来打脸了，王冠和协会被人质疑，恨死了金月。不过他们脸皮倒是厚，转眼就说是在配合费利和鄂非诱捕曲孝雄的计划，才故意给费利那么低的评价。 要不是警方办案，不想让舆论转移焦点，金月非跟他们撕巴撕巴。 费利懒得跟他多说，见晚会高潮已过，不想多呆，转身走掉。王冠却在背后说道：“费老师，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费利回过头，看着王冠那阴险的嘴脸。道：“有本事你今年就弄死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门遇见白笑驰。 白傻子正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 费利戳了他三下他才回头。 费利：“怎么，看到比杜笛兰还好看的男孩了？” “不是。”小白开始自言自语，“没看错吧，她也来了？” 费利：“谁？” 白笑驰使了个眼色。 费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的身体被车挡住，只露出头。 妆容精致，头发盘得十分考究，头饰素雅却很有格调，长相也颇为贵气端庄。 费利开玩笑：“干嘛？不会是你情敌吧？杜家也差不多要给你兰弟弟选妃了？” 小白笑了：“你要这么说，她可不是我情敌，是你情敌。” 费利：“啊？”这事咋整我身上了？ 车开走，那女人的身影显现出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碎花和服，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随从，正小步走向别墅后门。 “她是……” 小白：“就是之前要跟鄂非联姻的那个樱花国女人。” 费利抱肩：“鄂非不是拒绝了吗？” 小白：“联姻还是要联姻的。鄂朝辉的意思是，让鄂储跟她。” 费利冷笑：“那鄂储还敢勾三搭四？我看他现在跟余一洲打得火热。” 小白道：“你以为人家愿意要鄂储吗？人家当时看中的就是鄂非。” 费利：“那她来啥意思？” 小白耸肩：“我也不知道啥意思。但这个女的，身世非常显赫。她有樱花国皇室血统，而且是企业家的女儿，政治金融她家都有分量。要是能跟她家联姻，鳄鱼科技在日本就会如鱼得水。她们家在欧美也有地位，鳄鱼科技想吃下欧美市场，得有人开路，不然国内资本会被刁难。所以，鄂家人不敢怠慢。她要是不同意嫁给鄂储，会很麻烦。” “怎么麻烦？” 小白：“你想想，跟她们家联姻，是多大的事？这可不是过家家，是滔天的利益。涉及的也不是鄂非一个人，而是整个公司。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事儿要真因为咱们非非儿黄了，鳄鱼科技上下，谁能放过他？樱花国那边，人家把‘郡主’嫁给你们鄂家表诚意，给了你们那么多好处，连挑一挑的权利都没有吗？这说不过去。他们要是坚决不同意，咱们非非还真是得娶她。” 费利不以为意：“这樱花国人和鄂家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许他们觉得那是泼天的富贵，但鄂非看不上也没辙呀。他根本也不指着鄂家养，咬死了就是不娶，鄂家和日本人能怎样？” “能怎样？雅子妃在嫁给德仁前是有男朋友的，她的男朋友怎样了？雅子妃都逃到国外了，不也没能逃过嫁给皇室吗？鄂家只是富豪，并不是国家机器。而那女的，是有皇室血统的。如果鄂家让樱花国皇室蒙羞，那可不仅仅是钱能了事的，樱花国政府都得出来给皇室擦屁股。” 费利费解：“不是，全天下这么多男人，这大小姐就非鄂家人不嫁？” 小白叹息：“她这样家世的女孩，要嫁什么人，恐怕不是自己说了算。鄂非只是这女孩最后的执着。毕竟，比起鄂储那种纨绔子弟，咱们非非儿简直是天仙下凡。不过你算是说对了，皇室大小姐非要下嫁外国富二代，为什么？鳄鱼科技被人家盯上了。这顿饭谁吃谁还不一定呢。也许啊，这个樱花国郡主根本就不是来和亲的，她血盆大口一张，鄂家就被一锅端了。”不过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小白好像也并不怎么担心。 费利若有所思。小白：“对了，非儿联系你了吗？” 费利摇头。 小白：“我又联系不到他了。” 第99章 我等你 本来月朗星稀，现在天空中压了很多黑云，看来是要下雪了。 费利：“他可能在忙吧。” 小白：“他有什么忙的，又不是没别人。” 费利问：“你什么意思？” 小白：“没什么意思。你要是联系到他，跟我说一声，报个平安。” 多亏费利没喝酒，能自己开车回去。 在路上他越想越奇怪。小白到底在说什么。 费利想起，之前鄂非母亲出问题，小白也会这样担心地找他。鄂非甚至不能一个人睡觉。小白是个嘴里有把门的人，他认为不适合说的事，坚决不会说；但他又很聪明，他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就会旁敲侧击让别人去打听。 费利给小白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你告诉我鄂非现在在哪。” 小白果然爽快地给他发来一个地址。看来，小白想让他去了解一下这件事。 * 费利到达疗养院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阵阵小雪。 费利走到前台。他注意到，这是一家非常高级的疗养院。他说明来意。本来是不会允许他探望的，但因为病人家属还在，护士就答应了。 费利来到孙媛媛房间的门前。门中间是一块玻璃探视窗，方便护士巡房时观察。 费利透过探视窗，看到窗边的床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脸颊消瘦，目光呆滞。那不是一种心事重重的呆滞，而是一种病态、偏执的呆滞，她的眼神固定在一处，但她的表情却保持着一种紧绷。 可房间里并没有人。 这费利就不好进去了。 费利在房间外等了一会，看看表，过去半个小时了。看来，他很有可能正好错过了鄂非。 费利只好回家。 一出门就骂了一句街，因为这时已经是风雪交加了。刺骨的狂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如同冰冷的刀片，刮得人脸生疼。 钻进车里的时候，费利睫毛上都积了雪。 天色已晚，又赶上暴风雪，费利现在只想赶紧回城，也许鄂非已经到家了。 可车灯一打开，费利愣了。 不远处的一辆车旁边站着个人，那人面无表情，眼神淡淡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甚至没穿一件厚一点的羽绒服，只穿了件皮衣。 费利见状，赶紧跑下车。 “你干嘛呢？大雪天愣什么神？” 鄂非回过神，看见费利，也没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费利的脸。 “我跟你说话呢。” 鄂非这才淡淡回答：“哦，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费利和鄂非在疗养院错过，怎么说也有半个小时了。这期间下起了这么大的雪，他想什么事情连暴风雪都没注意到？嘴唇都冻紫了。 鄂非像是回魂了，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要开车走。费利却揪住他，道：“跟我走吧。” 他把鄂非拉上自己的车。鄂非还挺温顺，没有反抗也没有疑问，一句话不说，安安静静地任其摆布。 车开了半个小时，鄂非才问：“要去哪啊？” “你说去哪？回家。” “我家不是这个方向。” 费利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司机，我管你家在哪。” 鄂非看了他一眼。 费利：“回我家。不行吗？” 二人进了房间，费利把他推去浴室，命令：“赶紧洗个热水澡。我给你拿新衣服。” 谁知费利前脚从浴室走出来，鄂非后脚也跟了出来。 费利吓一跳：“你干嘛？” 鄂非解开领带：“脱衣服。” 费利：“你在浴室里脱也是一样的。旁边有衣服架。” 鄂非没接这个茬，问：“小白说，你要和我开公司？” 费利也脱掉外套：“话赶话说到那了。” 他心想，小白倒是忠诚，什么话都跟你说。问：“他不是说联系不到你吗？” 鄂非：“他给我发微信了。8条。每一条都是59秒的录音。” 费利：“……” 费利：“不重要。你赶紧去洗澡吧，这么冷的天，给你冻傻了。” 鄂非把解下的领带随意扔在地上，又去解衬衫的扣子，一边解一边向费利走来。 费利看他越走越近，不解：“你干嘛？” 鄂非突然把他按在墙上，然后毫无征兆地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凉凉的，很干燥。尝不出什么味。 费利大惊，抬手抽了一下他的脸颊。 鄂非又把他按住，又亲了一口。这一口结实多了。费利又抽了他一下。 鄂非还要再按他，费利被惹毛了，终于使劲，把他推开。 鄂非这才停手，远远看了费利一眼，弯腰捡起了领带。 见鄂非要走，费利赶紧叫住他：“你去干嘛？” 鄂非面色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说道：“我回家。” “大哥，你车现在在疗养院，你开什么回家？” 鄂非：“我让助理来接我。” “大过年的，你做个人吧。” 鄂非：“那我叫出租。” 费利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这么小心眼吧？我就推了你一下。” 鄂非：“……” 费利指着浴室，命令道：“去洗澡去。” 鄂非低头看着手中的领带，半晌也没说话。 费利走过去，抽出他手中的领带，扔在一边的沙发上，道：“少爷，你要不要这么未经世事？你以前强吻别人没被拒绝过吗？这就受不了了？” 鄂非皱眉，他有点不知道该从哪回答，也不知道该从哪吐槽。 费利又说一遍：“去洗澡去。” 鄂非转头走进浴室。 他全程表现得如此淡然，冷冰冰得仿佛一座雕像。但在他进入浴室的时候，费利看到，他的耳根红了。 等费利洗完澡出来，鄂非已经睡下。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扒着床边，蜷缩成一团。 费利在他身后躺下，以为鄂非睡着了，就没去打扰，只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就把灯关了。 黑暗中，费利也昏昏欲睡，鄂非却轻轻问道：“你真的想跟我开公司？” 费利随便应付着：“不行吗？不是你说有钱一起挣吗？” 鄂非又问：“你怎么会去疗养院？” 费利稍微清醒了一些，道：“我恰巧路过，你信吗？” 鄂非顿了顿：“小白都跟你说了什么？” 费利：“你认识白总也不是一天两天，什么话他会说，什么话他不会说，你比我知道。你说，他为什么让我去疗养院找你？” 鄂非无声。 费利见他没动静，打了个哈气：“你什么时候愿意说再告诉我。我等你。” 第100章 爱恨情仇 过了好一会，费利都快睡着了，鄂非才轻轻开口：“他们都是骗人的。鄂朝辉的初恋，明明是我妈。” 费利一下子清醒了。 鄂朝辉一向标榜自己痴情，初恋是林君傲，一生的白月光也是林君傲。他从未提起过鄂非的母亲孙媛媛，仿佛那是一个不值得存在的人。为他生孩子的三个女人，只有孙媛媛没有任何名分，大家都说那是因为孙媛媛是靠不正当手段怀上鄂非的。 “林君傲和秦徵，别人都说她们是非常优秀的女人。名校毕业、长相出众、家教良好，好像我的母亲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平庸之辈一样。” 鲜有人知，鄂朝辉和孙媛媛，是在大学认识的。 当时鄂朝辉还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而孙媛媛却家境殷实。她的父亲是商人，母亲是大学教授，她自己也考入名校。当年她风华绝代，是远近闻名的校花，很多校外男生为了一睹她的芳容，不惜爬墙。表白墙上也总是出现写给她的情书。 那年，她拒绝了所有人，因为她已经心有所属。她爱上了鄂朝辉，一个英俊潇洒的穷小子。她觉得鄂朝辉很有想法，和那些目光短浅的男生不一样。她觉得有一天，鄂朝辉能改变世界。 现在鄂朝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他和孙媛媛是不情不愿，可当年明明是他先追求的孙媛媛。 孙媛媛大他一届，是姐弟恋。大三的时候鄂朝辉决定创业。他没有钱，孙媛媛就说服父母，拿自己家的钱，跟鄂朝辉合伙开公司。 他们合作一直很愉快。孙媛媛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谈婚论嫁了，就主动出击。谁知鄂朝辉果断拒绝，而且还要和孙媛媛分手。不仅如此，他还把孙媛媛赶出了公司。那年孙媛媛25岁，她和鄂朝辉的公司成立4年了。 时间还得往前倒。那年，鄂朝辉大三，孙媛媛大四，他们工作和学业都很繁忙，孙媛媛就介绍了一个大一的学妹来帮忙。这个学妹，就是林君傲。 鄂朝辉对林君傲几乎是一见钟情。但碍于孙媛媛，他只能和林君傲暗度陈仓。等公司一切走上正轨，孙媛媛开始逼婚了，鄂朝辉才毅然分手。孙媛媛把一切都给了鄂朝辉。 她毕业后甚至没有找工作，为了鄂朝辉的创业公司忙前忙后。鄂朝辉也十分精明，在公司慢慢架空了孙媛媛。孙媛媛并不傻，只是她太爱鄂朝辉，太信任他，毫无防备，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什么都没有了。 孙媛媛恨过，哭过、闹过，找鄂朝辉要说法，去公司拉横幅，最后跪下来求他。 可鄂朝辉告诉她，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 当年他寝室的所有男生，都把孙媛媛视为女神，他就想，我要是能把这个女的拿下，那我就是全寝室——不，全校——最牛逼的人。 然后他就开始了对孙媛媛的猛烈攻势。 鄂朝辉从小就知道自己魅力过人。别相信什么帅哥都帅而不自知。帅哥从小就是在别人的赞叹中长大的，他们不仅知道自己帅，而且帅得理所当然，毫不掩饰，更不会像个暴发户一样到处炫耀。他们的自信与生俱来。鄂朝辉不认为拿下孙媛媛有多困难。可他却发现，大学和中学不一样。 在中学，长得帅有人爱，学习好有人爱，会打球有人爱，弹吉他有人爱。只要你有所长，就会有人爱。恰巧，以上所有，鄂朝辉都擅长。所以他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 可到了大学，很难讲人是变复杂了还是变简单了。因为你只要穷，基本上就没什么人爱了。 有钱人和穷人在一个地方学习，仅仅是他们恰巧在一处，并不代表他们身处同一世界。 孙媛媛的身上，有鄂朝辉无法企及的高傲。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他从未见过的雍容。那是只有有钱人家才能透露出来的坚定。和他那小家子气的自信不一样，在孙媛媛身上，鄂朝辉看到了一个词——掌控。 她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不会被一些无聊的小事打动。她毫无破绽，廉价的魅力无法让她的内心掀起一丝涟漪。孙媛媛对鄂朝辉的追求，就像人在看一只亮肚皮的小狗一样。也许她会感动，但她不会接受和一只狗平起平坐。 鄂朝辉的追求并不轻松。他可不仅仅是亮肚皮，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低三下四的舔狗。从来都是别人低三下四地追他，真是风水轮流转，他现在居然沦落到追别人。他想着以前女孩子们是怎么追求他的，并把这一套用在了追孙媛媛身上。可孙媛媛连看都不看一眼，还觉得有些厌烦。 鄂朝辉早就想放弃，这么丢人的事老子居然干了这么久。可无奈，他的牛逼已经吹出去了，全寝室都知道他在孙媛媛面前搔首弄姿，这要不有点成就，他得被这帮孙子嘲笑到毕业。 大二那年，他在孙媛媛面前吹牛逼，却发现孙媛媛对此有了一点反应。他从此发现孙媛媛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了。他确实低估了孙媛媛，她根本就不在乎男生给她送早餐弹吉他摆蜡烛单膝跪地告白什么的无聊玩意。她喜欢的是男人的抱负和情怀。 从那之后他上道了，他开始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参加讲座。大二，他有了一个奇妙的灵感，他说他要创业，要进军互联网产业。孙媛媛听了他的想法，眼神都变亮了。那个天才般的想法，让孙媛媛如痴如醉，马上就接受了鄂朝辉的追求。还要出钱给鄂朝辉创业。 鄂朝辉自己都没想到，只是说来哄女人开心的话，居然让他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有了一笔飞来横财。他当时根本就没想真的创业，可既然有人给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现在人弄到手，全校男生都对他刮目相看，已经达到目的。接下来他随便做点生意，实在不行就分手。 可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有一些天赋。很快，这种爱情过家家，变成了真正的创业，他也很快被冠上商业奇才的称号。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把创业当人生理想，最后倾家荡产；有些人把创业当空手套白狼，却数钱到手软。 鄂朝辉的快速成功让其本身就自信满满的人格更加狂妄自大。他感觉终于摆脱了追求孙媛媛时的那种劣等感。他又变回了那个自信满满、自视甚高的男人。 可孙媛媛却令他不满意了。 第101章 一个女人的悲剧 孙媛媛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独生女，性格骄傲，略微蛮横。公司是她出的钱，自然要对管理方针指手画脚。鄂朝辉开始还能言听计从，反正确实是人家的钱。后来心里就嘀咕，你又不懂，插什么嘴。最后起了逆反之心。他心说，你不过是拿了一点创业资本，公司变成这样完全是我的功劳，你还敢说三道四。 每每鄂朝辉和孙媛媛的理念有冲突，孙媛媛都会搬出“钱是我的，这事也得听我的”这套理论。公司里，也多把孙媛媛当老大，怠慢鄂朝辉。久而久之，鄂朝辉对孙媛媛心生恨意。 每每他和孙媛媛生闷气，林君傲就会过来安慰他。她对鄂朝辉的处境十分理解，并总是能提供珍贵的情绪价值。加之她本身就是鄂朝辉喜欢的类型，一见钟情，鄂朝辉更是对林君傲倾心不止。 大抵人性本该如此。鄂朝辉一无所有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追到孙媛媛。有了孙媛媛，在别的同学为了生活，为了事业，为了找对象发愁的时候，他已经身价千万。在旁人看来，他的人生已经如此美满，他却对给了自己一切的人心存恨意。 他开始暗暗架空孙媛媛，积极筹划与林君傲的未来。 就在孙媛媛要谈婚论嫁之时，机会来了，鄂朝辉觉得总算出了一口气，毫不留情地甩了她。 孙媛媛的钱没了，被赶出公司，又没有工作，身体和精神被玩弄。最重要的是，她怀孕了。 她可以回家，跟父母哭诉。她有钱的父母总会给她谋求出路。但孙媛媛气不过自己的心血被鄂朝辉和林君傲霸占，跑到公司闹事，结果流产。鄂朝辉为了息事宁人，只得把孙媛媛留在公司，给了她一个前台小姐的工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孙媛媛做了二十多年的公主，顺风顺水，从未想过她的爱情会有这种悲惨的结局。很难想象她当时什么心理。不甘心，也许是有的。但更重要的是，她放不下鄂朝辉。 当年的鄂朝辉她爱搭不理，现在的鄂朝辉她高攀不起。看来鄂朝辉确实是有一些人格魅力的，孙媛媛认定了，这世上没有男人再比鄂朝辉好了。她非鄂朝辉不嫁。 她是聪明人，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是挽回不了鄂朝辉的心的，于是改变策略。如果鄂朝辉喜欢林君傲那样的女孩，那她就要变成林君傲。她竭尽全力地规训自己，掩盖锋芒，只想有朝一日，鄂朝辉能再次发现她的好。 然而，就算她本本分分，在自己花钱办的公司里从前台做到了鄂朝辉的秘书，鄂朝辉还是不曾青睐她。 鄂朝辉后来与林君傲结婚，生下鄂莹。这一切，都是在孙媛媛面前进行的。林君傲生产以后就完全不管公司的事了，即便如此，她依然是鄂朝辉的心肝宝贝。而孙媛媛这个秘书，还要时不时给情敌看孩子。 鄂莹小时候时常和孙媛媛在一起。孙媛媛很高挑，她看不清她的脸。在鄂莹的印象中，孙媛媛总是很平静。不是心如止水，而是心如死灰。她不喜欢孙媛媛。林君傲却说，孙媛媛也不容易。鄂莹想，我妈妈真的好善良。 孙媛媛是憎恨林君傲的。她认为她的不幸都是林君傲造成的。只要除掉林君傲，她就能跟鄂朝辉和好如初。 他们仨之间的恩怨，每个人都清清楚楚，但鄂朝辉和林君傲还是把孙媛媛留在了身边。 鄂朝辉享受凌驾孙媛媛的快感，享受这个女人毫无自尊的妥协，和当年自己追她时一样。大学时候孙媛媛身上的那个特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掌控。 林君傲就更微妙了。她本是孙媛媛的学妹，与她交好。当年孙媛媛风华绝代，林君傲也把这个学姐视为偶像，下决心以后也要变成这等潇洒的女子。她后来教育鄂莹的时候，脑中的模板也是大学时期的孙媛媛。 然而得到了鄂朝辉的青睐，她却有了优越感，她感觉自己的地位一下子和孙媛媛互换了。她变得风华绝代，而孙媛媛反而变成了一个只敢仰望她的角色。这令人唏嘘，也令人欣快。 这种想法真的是奇妙。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得到了男人的喜爱，就有了高高在上的自豪感。 可好景不长，林君傲后来因病去世，成为了鄂朝辉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这可给孙媛媛开心坏了。她和鄂朝辉之间最后一个屏障也消失不见了。她的喜悦如此毫不掩饰，甚至让人怀疑林君傲患病是不是与她有关。 鄂莹看着孙媛媛幸灾乐祸，厌恶之情难以言表。 在鄂朝辉因林君傲去世而心灰意冷时，孙媛媛却敞开怀抱，试图趁虚而入。然而鄂朝辉却还和以前一样，只是玩玩她，不给她名分。 孙媛媛的幸灾乐祸他也看在眼里，他喜欢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却不喜欢有人因为他最喜欢的女人去世而欢喜。 经过常年的心理安慰，孙媛媛看开了。过去心不可得，她和鄂朝辉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但这也没那么重要，婚姻不过是一张纸，只要还有爱，只要两人在一起，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反正林君傲不在，她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她高龄生下了鄂非，觉得人生总算有了盼头。 可谁知这时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秦徵。 鄂朝辉也没有那么爱秦徵。他知道，秦徵是奔着他的钱来的。但他这个年龄，更不在乎所谓爱情了。秦徵年轻漂亮、聪明伶俐，而且能力过人，让她管理公司没有问题，还能照顾日渐衰老的自己。最关键的是，她怀孕了。鄂朝辉查过，是男孩。 几乎没怎么犹豫，鄂朝辉就娶了秦徵。只要她愿意全心全意为鄂家的利益服务，给她一个名分也没什么。 他们婚礼那天，孙媛媛疯了。她穿着婚纱，大喊着“我才是新娘”，执意要冲进礼堂。被拦下后，直接扔进了精神病院。 是的，鄂朝辉连一个只图他钱财的肤浅女人都会娶，就是不会娶她孙媛媛。 第102章 有情况 “我姐姐，叫鄂莹，父亲起的。”鄂非的声音轻飘飘的，“本来是盈亏的盈的，因为林君傲觉得女孩名字要秀气一点，才改为晶莹的莹。盈，意思是，父亲对她的爱都满了。我弟弟叫鄂储，秦徵起的。他是我们鄂家的储君，鄂家的继承人。他的妹妹叫鄂娇，娇生惯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我，鄂朝辉起名，叫鄂非。” 鄂非轻轻诉说着，肩膀在月光下微微颤抖：“非，意思是，我的出生非他本意。” 费利轻轻抚上他的肩膀。 “没有人需要我。” 费利想安慰他：“你母亲是欣喜的。” “我从小就在母亲失望的目光中长大。鄂莹天资聪颖，又是林君傲的孩子，独得我爸恩宠。我母亲多么希望我才华出众，压鄂莹一头，获得我爸的青睐。她对我严格要求，每天的作息时间都是按分钟计算的，不能有一点瑕疵。如果我偷懒了一点，我妈就会泪流满面，把自己锁在房间，连续几天不理我，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她觉得我好没用，连一个女孩子都比不过。仿佛我的表现不是和能力挂钩，而是和道德挂钩。母凭子贵，如果她过得不好，一定是我这个儿子不孝顺，不肯努力让她过好。” 费利一时无语。 “为什么呢？”鄂非呓语一样地问道，“为什么她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可以为了自己而活，可她却选择留在鄂朝辉身边，用他的错误惩罚自己。” 费利：“……” “为什么？她明明家境优越，受过良好教育，她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有很多梦想，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生，捆绑在一个男人身上？” 费利说不出什么，只能轻轻安抚着鄂非的背。 “为什么？她有爱她的父母，有爱她的孩子，她本可以把爱和这些人分享，为什么她却对这些人不闻不问，反而把爱都给了一个对她毫不在意的男人。” 鄂非吸了吸鼻子：“这么多年，我作为儿子，拼命想要证明自己，想要得到她的青睐，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我要求不高，只希望她见到我时，脸上能露出欣喜。我希望我能成为她悲惨人生中的安慰。可她进入疗养院以后，心心念念的还是我爸，张口闭口都是他们以前那点旧事。她能精准地说出我父亲所有的喜好，却时常想不起来她有一个儿子。” 费利轻轻叹息一声。 “最近，她都不怎么能认出我了。她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美好，都停留在和我爸是情侣的那些年。而我的存在，无足挂齿。” 很难想象，鄂非的心有多难受。 鄂非道：“这就是爱情吗？太可怕了。我不需要爱情。” 费利终于忍不住了，从后面抱住了鄂非。 “我只是想要她爱我。我只是想有人能期待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起码有一个人……” 鄂非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粘在了后背，他轻轻闭上眼。 “没有人，需要我——哎哟！”鄂非的后背突然被人狠狠咬了一口。他回头瞪着费利，心说流了一背的液体不会是你的口水吧？！ 费利也瞪着他，说：“你包养我吧。” “什么？” 费利义正辞严：“我说你包养我吧。” 鄂非摸不着头脑。 费利：“听不明白么？你包养我，让我飞黄腾达，我就对你百依百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鄂非转过身，看着他，道：“我不包养你，也可以让你飞黄腾达。我的工作就是让你飞黄腾达。” 费利生气：“你不想包养我？” 鄂非：“……” 费利又问：“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吗？” 鄂非看着黑暗中费利亮闪闪的眼睛，微微笑了。他觉得，费利好漂亮啊。他一直知道费利长得好看，但从未像今天这样赞叹过。鄂非轻声说：“好啊，那我就包养你了。” 费利好像松了一口气，往他怀里钻了钻，戏谑地说：“那老板可要说到做到，让我飞黄腾达。” 鄂非眯着眼，突然搂过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拽过一些，问：“那你让我为所欲为吗？” 费利僵住了，好久都不敢动。 鄂非心想，看来，他不喜欢。 费利缓了一段时间，才试探性地问：“你……今天就想为所欲为吗？” 鄂非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让人包养那种词都说得出来，现在居然知道尴尬。他道：“今天就不了。这种精神状态抱你，对你不太礼貌。” 费利道：“你还知道讲礼貌？” 夜光中看不见他两颊绯红。 鄂非的胸口暖暖的，沉沉的，潮湿温热的气体轻缓地吹着他的脖子。 很快费利就困了，不久便安然睡去。可鄂非睡不着，他怀里从未沉睡过别人。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盯着费利的脸看了好一会。然后不自觉地吻了上去。费利的嘴唇依然干爽，但温热、柔软，有薄荷的香味。 费利浓密的睫毛抖了抖。被吻醒以后警惕地看着鄂非。 鄂非问：“这也不能接受？” 沉默半晌，费利又闭上了眼睛，好像从未睁开过。与之前一样的睡颜，只是身体微微有些僵硬。鄂非也沉默须臾，又一次咬上了费利的唇瓣，舔掉了那份干爽。费利再也没睁过眼。 鄂非的大脑无法平静，直到天空微微发白，才渐渐有了困意。 * “所以，影视投资公司的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耶~~” 自己官宣，自己当气氛组，是小白没错了。 杜笛兰也敷衍地附和两声。鄂非坐在他的老板椅上，面无表情。费利站在旁边，也沉默不语。 小白本能感觉到：有情况。 他问：“我说非啊，你昨天晚上哪去了？你司机说你早上没在家。” 鄂非：“有点事，出去了。” 小白：“前天和大前天你也没在家。” “你怎么知道？” 小白：“我去找你了，连着两天都没找到你。” 鄂非终于开始皱眉了：“白笑驰，你闲的吧。过年放假你找我干嘛？” 第103章 他是我糖爹 小白：“共度佳节啊。” 鄂非：“……” 杜笛兰：“噗。” 才不是呢。小白和杜笛兰泡了两天温泉，乐不思蜀了，哪能想得起来鄂非。是鄂非助理跟他说的。 小白瞟了眼一言不发的费利，问：“小美人，你老板这两天去哪了？” 费利：“他去……” 鄂非打断：“我去他家了，不可以吗？” 小白好奇：“你没家么，去他家干嘛。” 费利道：“因为他……” 鄂非继续打断：“我想去他家就去他家。” 小白道：“这是什么道理。小美人，你说说，你老板怎么这么不客气？” 费利一本正经说道：“因为他是我糖爹。” 小白：“！！！” 鄂非：“……” 杜笛兰：“噗。” 小白不可思议地盯着鄂非的脸，道：“我靠，喜当爹？” “滚！” 小白看着鄂非那一脸冰清玉洁，喜欢得不行，一屁股坐上了办公桌，勾起鄂非的下巴：“行啊我的非，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呢。” 杜笛兰却黑了脸：“哥哥！” “额……”小白自知失态，马上从办公桌上下来，与鄂非保持距离，战术咳嗽一声，道：“今天我请客啊，恭喜我们非儿喜当——” 鄂非：“滚！！” 小白马上嬉皮笑脸地改口：“恭喜他修成正果！” 费利一脸正气：“我只是被他包养了而已。” 杜笛兰吐槽：“你倒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知道的你是被包养，不知道的以为你考公了呢。” 小白道：“管他是不是包养，你和他总睡了吧？这还不算修成正果？你知不知道你老板有多难睡。那可真是一睡难求。” 费利道：“我们只是睡在了一起，并没有睡。” “啊？”小白走过去拉开费利衣领，往里面看了看。 这动作让鄂非和杜笛兰都坐不住了。 费利挥开他的手：“你干嘛？” 小白：“我看看有没有印儿。他爱咬人。” 这话一说，杜笛兰脑袋“轰”的一声，他扯过白笑驰的手，捏着他的腮帮子，那眼神杀人的心都有了。 小白心说坏了，玩笑开大了。 鄂非冷笑，让你嘚瑟，你死定了。但又一想，也不能让他死我办公室，便道：“胡扯，谁跟你说我爱咬人的？” 小白是胡说的，他想逗逗费利。鄂非爱不爱咬人他哪知道。 鄂非替他解围。杜笛兰这才放开了他。那一脸杀人相立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泛红的眼圈，和楚楚可怜的表情。可给他委屈坏了。 小白松了口气。 提起咬人，鄂非想起那晚费利咬他那一口。那一口着实不轻，早上照镜子都看到血印了。想到这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脖颈。 小白见状，邪魅一笑，看向费利，道：“你也爱咬人？” 鄂非表情一僵：白笑驰，你真的是找死。他道：“不过小白，你为什么说我爱咬人呢？我当时咬你了吗？” 完了。小白心如死灰。 “哥！哥！你！给！我！出！来！一！下！”杜笛兰气得发抖，二话没说就把白笑驰拖出了办公室。 而鄂非，完全无视了小白求救的眼神。 其实费利只是陪了鄂非两天而已。鄂非说想静一静，二人开车去山间的别墅住了两晚。 确实没做，只是抱在一起。 还亲了亲。 也不是说多纯情，主要是鄂非觉得费利接受不了男人。你别看他什么骚话都敢说，真让他张腿，怂得不行。 于是鄂非说出了大橘那句经典台词：“朕不喜欢勉强。” 费利在鄂非怀里，气得一宿没睡。我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当上皇帝了。 鄂非打开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问：“《碎花白裙》快开播了。接下来想接什么工作，有想法吗？” 费利：“可挑选得多吗？” 鄂非随手把文件夹扔桌上：“可太多了。你现在是顶流，炙手可热。你想要参加什么电影、电视剧、综艺，我都能给你搞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得不到的。” “谢谢老板，看来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鄂非靠在老板椅上：“不用谢，毕竟我是你干爹。” 费利突然问：“你和白总真在一起过？” 鄂非：“？？？” 费利：“你不是问他，当时有没有咬他吗？‘当时’是指你睡他的时候吗？” 鄂非扶额。 费利想起什么，又问：“不会是他睡你吧？” 鄂非拍桌子：“住口！别说这种脏话！” 费利：“……” 鄂非：“我说那句话是想让他死。你明白吗？” 费利：“……” 费利：“所以你跟他在一起过没有？” 鄂非双手抱肩：“你很在乎？” 费利：“毕竟你是我糖爹。” 鄂非：“所以？” “所以……”费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鄂非无语：“你认真的吗？我和小白？” “他看上去挺喜欢你的。” “他谁不喜欢？他还喜欢你呢。你知道你第一次跟他见面什么样吗？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他早吃你8回了。” “不可能。”费利否认，“绝对不可能。我不喜欢男的。” 鄂非：“也许，但你会喜欢小白。我认识他这么久，没见他失败过一次。” 费利：“那他追你也成功了吗？” 鄂非：“……” 鄂非看了他一会，不太确定，但还是问了：“你……这是在吃醋吗？” 费利：“……” 鄂非站起来，走到费利身边，撩起他的头发，向他耳朵吹了口气。 费利一阵酥麻，马上退开半米。 “说来听听，我要是和他好过，你会怎样？” 费利捂着耳朵，花容失色。 鄂非又靠近半步：“问你话呢，我跟他好过，你会怎样。” 说着他拽过费利，脑海中又想起这小混账啃自己那一口，心中一阵愤懑。他一手揪住费利后脑的头发，一手按住他的手腕，然后照着他耳垂咬了一口。 “嗯……”费利最受不得耳朵被欺负，被咬得腿都软了。 鄂非松手，费利果然倾倒，要不是旁边有个沙发让费利靠一下，他非坐地上不可。 鄂非掰过他的下巴，照着他的嘴唇又咬了一口。 费利坐在沙发上，手背捂着嘴，略微喘息，双眼泛红，气哼哼地瞪着鄂非。鄂非整了整稍微凌乱的衬衫，冷眼回应着他的视线，居高临下地说：“下次吃醋去床上吃，别在这里考验我。” 第104章 挑工作 费利郁闷，我考验你什么了？ 费利指着他：“白总没说错，你就是爱咬人！” “没你爱咬。” 费利这才反应过来，鄂非还在记恨自己咬他那一口。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睚眦必报？” “多谢夸奖。”鄂非又坐回他椅子上，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文件，“过来挑挑工作吧。” 费利走过去：“老板日理万机，还能给我挑工作？” 鄂非道：“我可记得我包养你了。所以我们公司的资源，你得先挑。你挑剩下我才能给别人。” 费利：“干爹的自我修养？” 鄂非白了他一眼。 费利翻了翻那些文件，“文艺片，没意思……” 鄂非插话：“你为什么对文艺片有那么大成见？” 费利：“因为我肤浅。” 鄂非：“……” 费利继续翻看：“偶像剧，算了吧……” 鄂非：“s级哦。” 费利：“编剧也是s级的吗？” 鄂非心说，编剧又不分级，道：“偶像剧还挑剧本？” 费利：“是啊，我是顶流我事儿逼。嗯？战争片？” 鄂非：“你不会有兴趣吧？” “怎么说呢，我对抗日片没什么兴趣，但对这个片子有兴趣。你看看。” 鄂非接过资料夹，扫了一眼就眉头一皱：“桂冠影业和鲛珠传媒？” 鲛珠传媒就是鄂娇弄的那个公司。怎么和王冠他们搅在一起了？但是想想，新年晚宴余一洲、姜晚平都参加了，应该算是预告。余一洲本就是一盘死棋，却被桂冠影业盘活了，他最后签给了桂冠影业旗下的艺人经纪公司也无可厚非。 鄂非觉得事情不太妙。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之前王冠确实仅仅是想整费利一下，现在他吃瘪了。按照一般推想，要么他偃旗息鼓、接受现实，要么继续作祟。王冠现在跟鲛珠传媒搞在一起，难道还是想继续整费利？ 不是的。 费利没有那么重要，王冠也不一定非要整死费利。他是一个商人。商人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不可能一直咬着费利。 “这个剧情……”费利冷笑。 “嗯？”鄂非也读起了备案的剧情简介。 和一般抗日题材影视剧不同，这部影片不是把重点放在如何打击日寇上，而是放在：一队被樱花国军队俘虏的中国军人如何感化樱花国军人。 因为备案不可能把所有剧情都写上，只有剧情简介和一些角色说明。故事线是什么，鄂非和费利都不知道。 费利：“角度清奇。” 鄂非：“你不会有兴趣吧？” “有兴趣。” 鄂非：“……” 鄂非：“你不是想让我把这个资源给你弄来吧？” 费利摇头：“我对出演这部片子没兴趣。但我对这部片子到底讲什么有兴趣。” 鄂非：“你想知道如何感化樱花国的人？” 费利只是微妙地摇了摇头。 鄂非回过头盯着他的脸。 这小混账不发疯的时候一双大眼睛乖顺得很。真不敢想象，那晚在dexter要是让王冠得手，得有多少人排着队指名要他招待。 费利早就察觉到了鄂非的视线，不爽道：“你看什么看？” 鄂非靠在老板椅上：“潜龙在渊，总有出水的时候。王冠到底在搞什么，我可能有点明白了。” 费利点点头，反正他傻他不明白，只能继续翻文件，翻着翻着又抽出一本，道：“哈？” 鄂非把脑袋凑过去，也“哈？”了一声。 电视剧名称：《黑色丝袜杀人事件》 费利：“我天，这部剧居然要拍了？” 早就知道王冠是靠这个东山再起的，但一直没听说有下文，以为王冠只是弄个噱头，主要工作还是拉皮条，谁知这剧真的要拍摄了。 鄂非：“王冠的招牌。当年案件的结局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要是翻拍不知道得制造多少话题。” 费利斩钉截铁：“给我搞来。” “啊？” 费利插着小腰：“不是你说，只有我想不到，没有你搞不来的吗？我要这部剧。” 鄂非：“这可是王冠的片子。” “他有说坚决不用我吗？” 鄂非：“额……。倒也没说。” “我要演。” 生活不易，鄂非叹气：“那你想演谁？” 费利挠挠头：“没想好。总之先帮我搞试镜吧。我怎么着也得演一个。” 鄂非顿了顿：“你该不会是剧粉吧？” 费利正色：“正是在下。”然后脸色一变，满脸谄媚，“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谁是凶手。” 鄂非：“等播出不就知道了。” “我想得到一手信息。” 鄂非无语。 鄂非：“行吧，我试试。但这个项目得等一段时间呢。有别的中意的工作吗?” “嗯……”费利继续翻看着。工作虽多，但大多是综艺或者其他商业活动，能演的角色并不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个和欧洲的文化交流活动，金月出两名艺人，一个是你。” 费利：“另一个是谁？” “本来想给明娜的。但陈姐力推谢司礼。” 费利倒是好奇了：“谢司礼跟陈姐什么关系？” “嗯？你不知道吗？” 鄂家家宴那天，谢司礼是被带去凑数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陈姐出场居然让他提裙子。 费利问：“该不会他俩……” 鄂非打断：“不是。” “我还没说呢，你不是什么。” 鄂非严肃地说：“那也不是。” “真不是？” 鄂非：“你那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别造谣啊，人家俩人不是那种关系。” 费利困惑地自言自语：“不是亲戚为啥那么帮他。” 鄂非：“……。你是说亲戚啊。” “不然呢？” 鄂非：“我以为你说他俩是情人呢。” 费利惊讶：“真是亲戚啊？！” “不是！” “到底是什么。” 鄂非：“据说是家宴那天，陈姐见谢司礼身段很好，俩人聊了聊。陈姐那个时代的艺人是非常风雅的，知道谢司礼是个京剧演员，特别喜欢，于是就认了个干儿子。” 第105章 大忽悠程导又来了 费利思考了十秒钟，然后用清澈的眼神看着鄂非，问：“那他俩算是亲戚还是情人啊？” 鄂非：“……” 按说谢司礼不够格。他是新人，没多少粉丝，虽然出演《碎花白裙》让他得到关注，但也不能说靠它出圈，毕竟大家是奔着费利去的。剧红人不红的事儿太多了，一部作品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明娜不一样，她是现象级女团的队长，从出道到今天，每一步稳扎稳打，专业水平堪称业内翘楚，是国内女团的天花板。鄂非作为老板，ir的努力他看在眼里，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资源向ir倾斜的原因。 好的资源就应该给那些又努力又有才华的人。如果有点关系就能抢到资源，谁还会努力？确实，公司可以砸钱包装，但如果这个艺人本身没有实力，最终也只能昙花一现，长久不了。 艺人这个行业，出道后百分之八十的人是熬不过第一年的，剩下的人里，百分之八十熬不过5年。每年中戏北影上戏军艺有多少毕业生？可明星有多少需求？ 费利无所谓：“那我不去了，让他俩去呗。” 鄂非笑了：“我包养你了，又没包养他们。反正你得去。这活动挺重要的。” 费利：“我又不去国外发展。” “这是文化交流活动，你是咱们国家新生代演员的门面，跟你去不去国外发展没关系。” 费利：“那你打算让谁去？谢司礼还是明娜？” 鄂非犹豫：“还没想好。陈姐面子不能不给。但如果我用谢司礼换了明娜，明娜心里恐怕不痛快。这事儿难办。” 是啊，明娜被谢司礼抢资源好说不好听。要是她心里不痛快，团队找营销号写通稿，不仅会让谢司礼难看，也会让鄂非和金月娱乐下不来台。毕竟明娜粉丝太多，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公关事故谁也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鄂非不想这么做。他不想暗示他旗下的艺人，努力和才华是没用的，找到靠山才有用。 费利好奇：“陈姐为啥自己不去啊？” 鄂非笑了：“你当陈姐是什么人？首先这种活动有没有资格请到她都不好说，就算请也不会让她和别人挤名额，都是单独邀请的。” “对了，”费利突然想到，“杜笛兰不也是金月的？你怎么没想让他参加个什么文化交流活动？” 鄂非道：“他现在忙着呢。” 费利：“忙着写文？” “他最近完本了一个小说，入围了一个国外小说的奖项，有的是文化交流活动可以参加，就不跟你们挤了。”鄂非挥挥手，“先不用考虑谢司礼他们的事，反正离活动还有些时间呢。倒是你，还有什么戏想接？” 费利随手又翻了翻，打了个哈欠：“真的是影视寒冬啊，没一个看上眼的。” 鄂非笑了：“要不先歇一段时间？” “我一个商品还能歇着？资本家有这么善良吗？” “我的意思你可以不拍戏，但该上综艺上综艺，该参加活动参加活动。资本家也没有余粮啊。要不我给你安排个网红，你去他直播间带货去吧。” “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是。”鄂非问，“你今天没事干？” “你有事？” “我和你不一样，今天是工作日，我得去谈工作。你没事回家我可以送你。” 他二人今早直接从鄂非山间的别墅回来的，费利没车开。他道：“你时间紧吗？要不你送我去片场吧。《碎花白裙》的程导最近手里有个项目，我想……” 鄂非立马打断：“不准。” 费利生气：“什么你就不准啊？” “我跟你讲，他就是个奸商。他从我手里骗了你一次，还想骗第二次，门也没有啊。” “我也没说要进组啊。我就是想见见……” “你见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见他。我发现他是真能精准忽悠你，他应该去搞传销。” 费利：“你怎么对他这么大恶意？” 鄂非拿出车钥匙，穿上大衣：“娱乐圈哪有好人？他手里那小本买卖，你别沾。” 说是这么说，鄂非还是把费利送到了片场。 程导这边刚试镜完。 《碎花白裙》拍摄结束后，费利和剧组里几个人关系还不错。说实在他还挺看重程导的，认为这人有些才华，所以私下里也时有联系。正好费利这段时间清闲，就想来程导剧组看看，俩人吃个饭什么的。 鄂非是想把人送到就走。但程导见了鄂非却异常兴奋，坚持要跟鄂非谈谈。一见到他那兴奋劲儿，鄂非就觉得大事不好，因为那是一种镰刀见了韭菜想要割的亢奋感。这个逼又要忽悠了。 鄂非真想一溜烟逃跑。不过呢，人家程导虽然还不是大导演，水准还是说得上的，保不准哪天就成名了。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看看还有些时间，鄂非心说，我姑且听你逼逼两句。 费利问：“试镜怎么样？有挑到合适的人吗？” 程导道：“这些演员跟你一比，简直就是……” 鄂非赶忙打断：“你想都不用想，他档期早满了。” 费利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刚才在办公室还说没活干呢。 鄂非：“现在。从现在开始我让小慧把你日程安排得水泄不通。” 费利：“……”水泄不通是这么用的么？ 程导解释：“鄂总，您别误会，我这次不是拐卖费利……” 费利：“拐卖？” 程导战术咳嗽：“我手里这个项目就是玩玩，不过我倒是对您手里的项目有些兴趣。” 鄂非眼睛一眯，心说这个程导难不成还真是个人精？ 费利问鄂非：“你手里还有项目？你跟我还掖着藏着的？” 鄂非抱肩，问程导：“那你说说，我那是个什么项目？” 第106章 星探费利 程导满脸谄媚：“现在说是个项目还太早，不过dd大神那本小说……” 果然如此。这个程导，鼻子比狗还灵。 杜笛兰的文一直很火，但之前基本上都是言情和耽美。《山河有春》算是他剧本的初尝试，而且是很传统的武侠片，虽然出圈了，但他也看到了自己作为编剧的短板。因为电影里还有个编剧团跟他一起改本子。这次杜笛兰想尝试一些新东西，他开始写科幻了。 本来他也只是想尝试一下新的领域，写得很短，但因其细腻的笔法和人物关系处理，在一众直男向小说中脱颖而出，居然入围了国外一个科幻、奇幻专门奖项。虽然说国人入围这种奖项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这足以证明，这本小说的内核有除去偶像剧以外的更高价值。 一个优秀的通俗作家，会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个短小的故事扩充。杜笛兰签约金月以后，他作品的代理权也签给了金月。鄂非如果有头脑，一定会想办法去把这本小说ip化。现在大部分人还没有看到这部作品的价值，有些人更是还把dd当成言情作家。程导想要趁此机会捡漏，如果他能参与这部小说的影视化，那将会是挤入一线导演的绝佳机会。 鄂非心说，你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但程导既然盯上了，也不是不能考虑。最大的问题是，科幻是烧钱的，程导年轻，没有经手过这么大的项目，很难讲他能不能胜任。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人家程导第一个开口了，你就不能一点机会也不给。 鄂非只能表示，先观望一下。这个程导当然不是傻子，他知道得抓紧时间证明自己，才能让鄂非动心。 三人又聊了聊。片场中还有几个刚刚试镜的演员没走。顺嘴就聊到了今日的试镜。程导表示：“不行，没一个符合条件的。” 鄂非：“程导这片子还是小成本吧。” 意思是，你这点钱也请不来什么好演员。 程导倒是没在意：“对，所以只请得起学生。今天试镜的基本都是中戏和北影的。我过两天去上戏看看。” 费利：“怎么，程导要求是不是太高了？要找什么样的演员？” 程导：“是啊，眼睛都被你和谢司礼养刁了。就想要你这种长相艳丽的，但最近可能学院扩招，生源质量下降，好看的孩子越来越少。” 看来是对试镜学生的质量非常不满。 鄂非吐槽：“可能好看的都去有钱的剧组了吧。” 鄂非接下来还有事要谈，程导就不留他吃饭了。二人走向停车场，路边有些刚试镜完的学生正在等车。鄂非把车开出车位，费利在旁边等待，眼睛就去瞟那些等车的路人。看得出来其中有几个表演系的学生，费利一一打量。不到两年前，他还是这些学生中的一员。想想时间过得真快。 费利正暗自感慨，突然睁大了眼睛：“我靠！” 鄂非从车窗中探出头：“怎么了，有你认识的人？同学？” 费利急匆匆甩下一句：“你等我一下。”然后就跑掉了。 只见他跑到几个等车的学生那里，拉住一个学生说话。那人见到费利以后愣了几秒，然后好像认出了他。二人说话的时候旁边也有几个等车的人把目光投了过来。 被费利搭讪的那个学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费利的旧相识，挠挠头，把一叠折成好几截的纸给了费利。 这时旁边有些人认出了费利，发生骚动。费利见势不好，草草挥了挥手就奔回了鄂非的车。 费利一进车门，就把那叠纸扔在了鄂非腿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赶紧走赶紧走。” 鄂非打开纸看了两眼，一脸蒙圈：“这？” “还不快走，一会围上来了！” 鄂非只得开车。 那叠纸是简历，里面有演员的基本信息、形象照展示、演艺经历等等。简历的主人还是在校学生，二十岁左右，演艺经历屈指可数。 照片中，这个男生像所有年轻演员一样，把自己的造型弄得青春靓丽，想要尽量展现出有魅力的一面。 鄂非草草扫了一眼。长相怎么说呢，不难看，但也不讨喜。 鄂非问：“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什么意思？” “你看看他演技。” 鄂非道：“然后呢？” “签他呀。” 鄂非回头瞟了一眼费利：“你什么时候开始当星探的？而且你眼神也不行啊，这孩子一看就没有大红大紫的面相。” “你懂什么呀，你看看这张脸，可遇不可求！” “啊？”鄂非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又把那简历举起来瞟了一眼。 娱乐圈除了资源咖，人气都是挂相。现在的审美，要么是费利、姜晚平这样的盛世美颜；要么有余一洲那种韩式长相，清秀，可塑性强。可这个人，两者都不是。 费利耐心解释：“这个人眼睛又大又圆，眼白多且分布均匀，眼睛稍微睁大一点就怒目圆睁一样；立眉，眉心有川字纹。” 鄂非道：“怎么，你喜欢这种类型？” 费利也是醉了，翻了个白眼，道：“你见没见过寺庙里的哼哈二将和四大天王？他们都有这些特征。” “嗯？”鄂非拿起照片又瞟了一眼。倒不是说这个男孩长得像四大天王，他是好看的，但面相确实狠厉。 费利：“这是非常古典的武神脸。这种人演个什么杀伐果断不怒自威的角色简直手到擒来。” “哪有那么多杀伐果断、不怒自威的主角。他火不了。” 费利：“没说是主角啊。当主角也许火不了，但当配角他永远有饭吃。尤其演反派。什么大毒枭、恐怖分子、杀手、刺客、黑帮老大……” “行了行了。”鄂非打断他。 鄂非知道他什么意思。每一个艺人都想演主角，都想长得好看，所以演艺圈从来不缺美人，卷得不行。不过演员终究要贴合角色。没人想总是演反派，可反派总是得有人演，你愿不愿意这个市场都在那。如果能通过演反派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鄂非：“你说的我考虑考虑。” 鄂非把费利送回家，自己谈工作去了。到家的时候小慧已经抱着她那老大不小的狗儿子等待了。 两人商讨行程。小慧最后敲定了三本杂志和两个综艺。主要是费利还想留一些余地，万一能临时碰到好剧本呢。 第107章 一个衷心的警告 在《smoky boujee》杂志的拍摄时，他遇见了姜晚平。 杂志社是会搞事的。他们知道姜晚平和费利曾经有一段时间是朋友，虽然现在费利和鄂非组成了扼杀cp，但还是有人在嗑这两人。 《smoky boujee》出了名的喜欢拉郎，经常男男女女，有点火花就拉到一起拍个超亲密时尚大片，人称《布吉婚庆》。 姜晚平并不是第一次上这个杂志，但费利是。他以前名声不好、咖位不够，这种杂志是他高攀不起的资源。后来口碑反转，他又忙得不行，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接这个资源。 老实讲他现在和姜晚平虽然表面还是娱乐圈同行，但内里已经势如水火了。《smoky boujee》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居然把这俩老冤家凑到了一对。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姜晚平现在有新戏要上，他为了炒热度，才拉上费利。九色盛世是这个风格，他们不是特别看重作品，反倒很看重艺人在娱乐圈的“关系网”，尽可能多地让自己的艺人沾别的艺人的光，能炒则炒。 本来以为按照要求拍就可以，又是打工人平淡的一天。可谁知到了摄影棚他又是一惊。天杀的，一天天净遇见奇人。 拍照的时候费利明显感觉这个摄影师不是很愿意跟他交流，二人目光相交之时他也多有躲闪。费利还好奇呢，怎么回事，难道是新手面对明星不好意思？可是他对姜晚平就很好意思。难道是对我有意思？ 再仔细一看，这摄影师眼熟啊。 费利三大武打史之一，拍写真打摄影师，哎嘿，就是打的这位。 打他还真不冤，而且也不重。费利只是推搡了几下那摄影师，但却狠狠揍了另一个男人一拳。不仅如此，他还差点扇一个女人的耳光。 那一男一女本和他没关系。跟他有关系的，是他们的女儿，一个5岁的小童模。 这家父母对外称他们有自己的本职工作，给孩子做经纪人不过是为了培养孩子，实际上这俩人就是靠着小孩子挣钱的。这个小女孩长相不仅可爱，还有极高的辨识度，性格也活泼，面对镜头一点都不羞涩，又大方又真诚。她是童模圈有名的摇钱树，一年能给她父母带来上百万的收入。 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们精力有限，会困会累，也不能太长时间集中精神。他们无聊了就又哭又闹，这都是人之常情。 说实在费利没什么耐心，也不喜欢小孩电钻一样的哭声。每次小孩一哭闹，他就赶紧躲起来，以防被吵死。 那天摄影师时间紧迫，小孩子一直拍不出想要的效果，烦了，就开始哭闹。她妈妈开始还安慰，安慰了十分钟没用，那女人就失去耐心，一个巴掌拍到小女孩脸上，声音响亮无比。孩子妈愤慨地骂道：“我供你吃供你穿，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费利正想躲呢，听到耳光声一愣。 虽然进度完不成费利也很烦，哭闹声也很吵，可巴掌拍到小女孩脸上的时候费利心疼了。 他的妈妈没有这样打过他。那女人为什么要这样打自己的孩子？说什么为了孩子好，挣的钱还不是都进了自己的腰包。 小女孩性格特别温顺，而且小孩子本能地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所以和费利相处得很愉快。见费利走过来，马上钻到他身后。孩子妈当然拿费利没辙，只能叉着腰命令小女孩滚过来。 但小女孩的爸爸显然不吃这一套，从费利身后把女孩扯出来，照着她的脑袋就狠狠拍打了一下。小女孩没站稳，趔趄一下，被踢了开始更大声地哭喊。那男人又伸腿踹了女孩一脚，小家伙被直接踹翻在地。 费利条件反射，反手就是一拳，把那男的脸都打肿了。很难说当时他脑子里有没有闪过费保国打他的画面。 摄影师过来想要拉偏架。这对男女他早就认识，和这小童模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小孩子受点委屈怎么了，父母管教也是应该的，再说拍摄任务完不成也很麻烦，如果打两巴掌能解决问题，何乐而不为？ 这些道理费利都懂，但你根本没时间跟他讲道理，他看见摄影师来拉偏架，二话没说照着他胸口就来了一拳，摄影师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冷静下来，费利仔细考虑一下，也不会动手。坏就坏在他脑子没有手快。 最后大家都不想把事情闹大，才选择息事宁人的。但摄影师可不干，好歹拍摄过各路明星，哪一个不管他叫老师？这个糊咖居然敢动手打他，胆大包天，有没有王法了。于是买了点通稿，这事儿便成了费利的黑历史。 按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年费利是糊咖的时候摄影师怎么落井下石来的？现在费利成了顶流，那摄影师也没了脾气，连正眼看费利的勇气都没有。 拍摄一切顺利，结束后姜晚平却叫住了费利。 费利以为姜晚平又要发难。但他没有。 两人已经卸完妆。费利仔细观察了他一下。发现他的黑眼圈很深，人也瘦了好多，没有什么精神。 费利不禁关心起来：“你还好吗？” 姜晚平冷笑一声，看着费利，眼神中虽有嘲讽，却不再有攻击性了。他问：“你和鄂非是真的吗？” 费利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在乎这件事。这不重要。” “对你，从来没有重要过。你和我也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先勾引你——” 费利打断他：“我从未如此想过！” 姜晚平累了，道：“无所谓了。这确实不重要。但……”他看向费利，“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 费利不懂，这是诅咒吗？ 姜晚平苦笑了一下，好像听到了费利的心声：“我不是诅咒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记着这句话。你们的感情，在别人的巨大利益面前都是无足轻重的。” 费利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姜晚平沉默了好久，终于疲惫地用手捂住了脸，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太累了。费利，我只求你，在你往上爬的时候，不要再踩我了，我撑不住了。” 费利：“我从未想过要踩你。” 姜晚平抬起泛红的双眼，看着费利：“但你以后会想的。” 第108章 姜晚平是个麻烦 与姜晚平分别之后费利的心情非常沉重。 他不知道姜晚平发生了什么，他状态真的很差。事到如今又无法过问。他真的好想拉住他，问一问，他们二人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明明在那样暗无天日的时光中互相扶持过…… 而且姜晚平最后说的那些话，真的很让人介意。 费利想了很久。在娱乐圈他是不是应该冷漠一点？是不是应该再精明一点？是不是这个圈子里没有朋友？抽了一包烟，还是想不出来，最后只能去找小白。 小白都下班了，杜笛兰和周宇成都不在本市。他正愁没地方浪呢，发现小美人要约他喝酒，开心得跳起来。 二人到了dexter，但小白确实怕杜笛兰阉了他，没敢叫男模，俩人开了个包厢。 费利直截了当：“你有没有泡过姜晚平？” 小白震惊：“什么，自己的朋友也叫‘泡’？” 费利：“……” 朋友？确实，费利一直还是把姜晚平当朋友的。哪怕他做了那么丧良心的事，费利都认为，那只是朋友走了歪路。可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再觉得姜晚平是他的朋友了。就连姜晚平自己，都不认为他和费利还能当朋友。 小白道：“他不是我的菜啦。不是说脸，脸很合我意，但我觉得我无法令他开心。我只喜欢那些我能取悦的人，我想看美人欣喜，没有什么比帅哥的笑容更治愈了。他不行，他心里的东西太多，太沉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鄂储的情人了，沉寂一段时间后，加入了王冠的阵营。” 费利喝了一杯酒：“他真的在给那些人提供服务吗？” 小白叹了口气：“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 费利想了想，还是把姜晚平跟他说的话告诉了小白。小白脑子好，他想让小白帮他分析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小白好像真的知道。他安慰费利：“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要相信咱们非，他能处理好。能不能他都会处理好。” 费利不解：“什么意思？” 小白道：“你是特别的，他为了自己也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费利满脑袋问号。 小白话锋一转：“不过，我劝你不要再跟姜晚平有私交了。他现在是个非常麻烦的人。不仅仅对咱们来讲麻烦，对桂冠影业也是个很麻烦的存在。” 费利：“为什么？他不是一直在为桂冠工作吗？” “你可能没明白，你不要看姜晚平现在这么吃香，在娱乐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外表再光鲜，他这种人都是消耗品。就像你买的精美蜡烛，再漂亮也是要烧的。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手里的东西太多。光靠性贿赂是不够的，每一个他招待的人，他都要拿到一些把柄，这样这个人才会在后面为桂冠影业工作。姜晚平是顶流，能被他招待的肯定也不是凡人。保不齐他手里有什么惊天大料。你想想，被他招待的人若是知道，会怎么样？” 费利大惊：“那小晚会不会有危险？” “一定会，所以姜晚平也要想办法自保。他拿到这些猛料，怎么办？首先他得为老东家服务吧？得给桂冠影业。但如果他够聪明，就一定会留一些筹码给自己，以防两方突然反水要治他于死地。可是，他这点小聪明王冠和被他招待的那些大佬能不知道吗？所以很多情况下是这三方在拉扯，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姜晚平还听话，王冠就会罩着他，被招待的大佬也会安分守己。但如果王冠不照着他了呢？” 费利担心：“王冠会吗？” 小白：“怎么不会呢？对于王冠来说，姜晚平也是筹码，他要是想去威胁那些大佬，保不齐就会把姜晚平当炸弹扔出去。” “他就不怕小晚把他也炸出来。” “所以要精准爆破啊。逼迫姜晚平爆出该爆的，然后。” 费利：“然后？” 小白顿了顿，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刀的手势。 “他们要杀了小晚？！” 小白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喝了口酒：“谁知道呢。这得看姜晚平聪明不聪明。他就是那种夹缝求生的人，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白表面嘻嘻哈哈，各种人间值得，但对一些他不喜欢的人，总展现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冷漠。对孙媛媛如此，对姜晚平也如此。 在小白看来，这条路是姜晚平自己选的，他哭着也得走下去。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没有作品却迅速走红，如果不是用钱堆出来，那就是用命堆出来。他早就该有这种觉悟。 费利低头：“我能帮帮他吗？” 小白心想，你不记得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想是这么想，小白却一把搂过费利，道：“你可真招人喜欢，不然你跟咱们非儿分手吧，也跟我好一回？” 费利看着小白，没说话也没反抗。小白这人就是口嗨，他才不敢呢。那对舅甥非把他剁碎了。 小白妥协：“要不你亲我一口，我帮你看看姜晚平最近在忙什么？” 费利断然拒绝：“不要。” 小白“啧”了一声：“那我亲你一口？” 费利：“……” 小白开心地吻了费利的脸颊一下，然后说道：“好吧我的小美人，这个忙我帮了。哦对，我差不多该回家了，我家兰弟弟查岗查得紧。” 费利心说，有人查岗你还敢亲我。虽然这一口亲的，跟看见小奶狗忍不住啃一口没什么区别。 小白道：“我最喜欢你这点，这方面你和非非一模一样，怪不得你俩能走到一起。” 费利：“我和他也没走在一起，他只是包养我了。” 第109章 不速之客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非儿是那种随便包养的人吗？他要真的喜欢包养，姜晚平还能沦落到今天?” 费利沉默半晌：“可……我和他还没……” “还没什么？”白笑驰眨眨眼，然后反应过来，大惊，“还没睡？！” 费利：“……” 小白慌了：“他不会真的是性冷淡吧？坏了坏了，我这乌鸦嘴是不是说中了？” 费利赶忙解释：“没有，他不是……” “你怎么知道？” 费利怎么知道？因为鄂非说过，他不是性冷淡，他只是没办法谈恋爱而已。而且…… 而且，在别墅共度的那夜，鄂非是想的，只是费利怂了。 想到这，费利脸就烧起来了。 那天下了一天的雪，天色一直阴沉。鄂非上午在茶室喝茶，下午看了会书，早早就睡了。鄂非私下里是个非常安静的人，话不多。 费利虽也不是话多之人，但二人共处一室还一言不发令他有些尴尬。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终于不用跟鄂非大眼瞪小眼了，黑暗中鄂非却压住了他。 与平日里清冷的感觉不一样，鄂非的喘息粗重起来，热气呼在费利的脸上。费利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骤然加快，大脑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鄂非在亲他的嘴，也没反应过来他在脱自己的衣服。直到腿被人分开他才慌了神，微微颤抖起来。 既然是被包养，就总会走到这一步。说实在，他不需要被包养，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怎么就提出这么个要求。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得做好情人的本分工作不是？ 不过，鄂非摸了摸他，就从他身上下去了。 好半天费利才能说话，故作平静地问道：“怎么了？” 鄂非在夜色中轻轻笑了，说了一句：“朕不喜欢勉强。” 看着费利小脸通红，小白邪恶一笑，道：“我们非，是不是对你过于心慈手软了？” 费利：“……” “还有一件事，”小白说道，“今天孙媛媛疗养院跟我打电话，说来了个客人。” 费利心说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妈。道：“哦。” 小白：“你不好奇吗？孙媛媛这种神志不清的病患还有客人。” 费利：“？我应该好奇吗？” 小白笑道：“你可以好奇。” 说完二人离开了包房。小白叫了个代驾兀自走了。 费利助理也开车把他接走了。走到一半越想越不对，于是改变行车路线，让助理把他送去疗养院。 下车，他让助理在这里等一会，他去看看客人是谁就下来。眼神瞟了一瞟，却又跟助理说：“你先开车回去吧，我一会有人送。” 费利在停车场看到了鄂非。 什么样的客人会来看神志不清的孙媛媛，惊动了鄂非，还让小白这么在意，疯狂示意自己也要来看看？费利好奇了起来。 看到费利鄂非也是一愣，问：“你怎么来了？” “小白让我来的。” 鄂非冷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你一会送我回家。”费利理所当然地说道。 鄂非：“我拒绝。” 费利：“？” 费利：“我都让助理把车开走了，这荒郊野外的不好打车。你把我一个人扔这算怎么回事？” 鄂非漠然：“我不管。反正我只回自己家。” “你！”费利气结，“算了，我打车吧。”说着掏出手机。 鄂非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揣兜里，道：“太晚了，你打不到车的。” 费利生气：“你到底要怎样？” 鄂非看傻子一样看了费利一眼，然后径直走入疗养院。 费利无语。 二人来到病房门口。 费利透过探视窗向里望去。只见孙媛媛躺靠在床上。床边坐着一个人。费利一看背影就猜出是谁了。 他心说，这人还真是不死心。 鄂非显然是知道来人是谁的。他推开了门。 来探望孙媛媛的那个女人马上站起身，踩着小碎步走过来，轻轻地向鄂非点了个头。 鄂非把大衣脱掉，女人乖巧地伸手来接，鄂非却把大衣直接放在了费利手中。 费利心说我又不是你佣人，给我干嘛。但还是乖乖抱在了怀中，找地方挂起来了。 斋藤春子用不是太流利的中文问道：“这位是？” 斋藤春子就是要跟鄂家结亲的那个樱花国女人。看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嫁给鄂储，所以对鄂非才如此死缠烂打。 鄂非毫不避讳：“他是我的情人。” 斋藤春子惊讶的眼神转瞬即逝，然后温婉一笑，问：“你们结婚了吗？” 鄂非顿了顿：“斋藤小姐，我想我已经拒绝得很明确了。” 斋藤却道：“鄂非先生，结婚这样的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她瞥了一眼费利，道，“我不知道你和他进展到什么地步，但是婚后鄂非先生不可以再和他往来了，让斋藤家蒙羞，樱花国会不高兴。” “我说过，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他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孙媛媛，道，“你也看见了，我妈不受宠，我在鄂家也是边缘人。你何不嫁给鄂储？他可是鄂家的储君。储君你明白什么意思吗？以后要继承鄂家家业的。你嫁给他才能在鄂家拥有权力。” 斋藤笑了。她道：“这一点鄂非先生不用担心，我嫁给你，以后你就是继承人。” 费利挑了挑眉，心说怎么，这樱花国女人比鄂朝辉权力还大？ 鄂非叹气，心说这女的怎么油盐不进。他道：“就算如此，我也不在乎。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想当继承人。” 斋藤春子笑眯眯地说：“恐怕你不想也得想。” 鄂非沉默须臾，道：“我若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呢？” 斋藤抚子看了费利一眼，轻轻笑了，说：“两年前，我也有一个男朋友。我的男朋友和我是东大的同学，他父亲是外交官。他长得非常好看，不输鄂非先生这位情人。典雅的一个人，还会给我弹琴、写歌。我们两个都喜欢诗，对中国古诗词也有研究。他对我很温柔。我们两个发展到谈婚论嫁，见了双方的父母。我的父亲对他很满意。” 鄂非耸耸肩，淡然说：“您没必要跟我坦露情史。” 斋藤脸上还是挂着那个笑容，问：“鄂非先生，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鄂非：“？” 斋藤：“在他们家的坟墓里。” 第110章 威胁 鄂非：“……” 斋藤笑着偏过头，看了费利一眼：“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就是与他私奔。我若不跟他私奔，他可能现在还活着。” 鄂非：“你在威胁我吗？” 斋藤的眼神变得坚定：“鄂非先生，您搞错了，威胁您的，从来不是我。我的男人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活着或死去对我来讲差别也不大了。可是，我不会嫁给鄂储。这是我唯一的底线。我的男人跟我私奔以后，活了两个月。您的情人，还能活多久呢？” 鄂非冷笑：“你还真以为你们樱花国的人手眼通天，在这里也敢杀人？有没有王法？” 斋藤春子还是那一脸看不出情绪的迷之笑容，问：“鄂非先生，你们中国，没有杀人案吗？” 鄂非：“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申请人身限制令。” 斋藤：“你可以试一试。你若是成功了，这个鄂家也没有我嫁进来的价值。何况，杀人的，也不可能是我吧？甚至，都不可能是樱花国人。” 一向人淡如菊的鄂非，这一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似乎也保持不了那种心如止水的气度。 他放软了语气：“你到底不喜欢鄂储什么地方？他可以改正。” 斋藤绽放了一个笑容：“他们一家子我都不喜欢。光是他们的存在，我就不喜欢。” 鄂非：“秦徵年纪轻，多少有些恃宠而骄，她的孩子们——” 斋藤打断他：“包括鄂朝辉。” 鄂非：“……” 斋藤：“我嫁给你，条件是你要当继承人。这样，一下子可以给四个人添堵。” 鄂非心说，是五个！ 费利心想，是六个吧？ 鄂非问：“鄂家怎么你了？” 斋藤：“我的男人因你们鄂家而死。那么，谁也别想痛快。” 鄂非长叹一口气，这事是真的不好解决了。 他第一次拒婚，不管是鄂朝辉还是他本人，都没有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他们都以为，是斋藤春子看上了鄂非才选他。若是这样，事情还好办。感情和婚姻本就不是一回事，后期培养感情软磨硬泡，说不定就成了。毕竟，秦徵一系和鄂朝辉也都希望娶斋藤的是鄂储。大家共同努力，还是有盼头的。 所以当时，鄂朝辉把鄂非赶出鳄鱼科技，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不仅合理驱逐了不喜欢的儿子，又给了斋藤春子交代。仿佛鄂家和斋藤的共同敌人是鄂非一样。 但今天这样一说，斋藤就是想撞死所有人。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改变心意，所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已经不再与她同席。她这放手一搏，谁都别活。 说完了她要说的话，斋藤春子双手放在腹部，轻轻躬身点头，然后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 病床上，孙媛媛呆愣愣地看着斋藤春子的脸，一眨不眨。 斋藤被这种直接的视线凝视着，却也不尴尬。她轻轻握住孙媛媛的手，道：“阿姨，以后，你和我就是一家人了。” 孙媛媛变得有些激动：“一家人！是一家人！有你，我和朝辉就是一家人！” 鄂非看向斋藤。斋藤道：“我跟阿姨说，咱们结婚以后，你就是鄂朝辉最喜欢的孩子，她就是鄂朝辉最喜欢的女人。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母凭子贵’嘛。” 鄂非看着孙媛媛，一种无力感突然袭来，他感觉脚底轻轻的，仿佛踩着棉花。 过了好久好久，看着孙媛媛幸福的眼神，鄂非才叹出一口气，对费利说：“走吧。” 一路上鄂非都没有说话，费利也不善言辞，不知道这种场合应该说什么话。 车停到了费利小区门口。 费利问：“不是说你只回自己家吗？” 鄂非没说话，只是把手机还给了费利。 费利开门起身，鄂非却又突然说话。他道：“当我情人的事，就作废吧。” 费利点点头，关门走了。 鄂非看着他走入大门。点了根烟。 谁知费利又从大门走出来了。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鄂非：“？” 费利：“你说好要包养我的！”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是金月最火的艺人，你的资源我不会给任何人。” 费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想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个？” 鄂非轻叹：“没办法吧。” 费利打直球：“你要娶斋藤？” “永远不会。” 费利：“那你觉得我活不过两个月？” “不要开这种玩笑！” 费利打开车门，道：“我们俩的关系，我明天就公布。”说完就想走。 鄂非一把把他拉回来：“你敢！你神经病吧你！” 费利挥开他的手：“你看我敢不敢！发疯谁不会？我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就说，我是你情人，我死了都是你未婚妻害的！” 鄂非气得都快冒烟了：“你到底要怎样？！” 费利：“我说了，我要你包养我！” 鄂非气得都说不出话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费利扑过去，狠狠咬了鄂非的嘴唇一口。 这一口可不轻，鄂非都尝到血腥味了。 完事费利还愤恨地瞪了鄂非一眼。 一愣神的功夫，费利打开车门，差点溜掉。鄂非又一把给他拽回了车里。 他不想再跟这个小混账废话了。摁住他的脑袋，狠狠跟他亲了一会，然后甩开他。 费利喘着粗气，嘴角沾着鲜艳的血迹，也不忘挑衅地看着鄂非。 鄂非白了他一眼，一脚油门开出去了，费利被惯性震得往后一仰。 费利抱怨：“你开这么快干嘛？” “你别说话，我现在挺生气的。” 费利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不以为然：“你生什么气？要死的又不是你。” “你闭嘴！”鄂非大喝一声。 听得出来，鄂非是真生气了。费利毫不示弱：“你再跟我哇哇叫！我还没生你的气呢！有了未婚妻，就把我甩了？！” 鄂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你这个小混蛋！” 费利：“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会不会娶斋藤？你要是娶她，我现在立马出局，你要是不娶，就别跟我在这逼逼！” 鄂非气得说不出话，费利还在持续输出：“生我气，跟我发脾气，可给你牛逼坏了。这是我的错吗？” 鄂非也吼道：“我没说我生你的气！” “你还敢吼我？说生气的是你，说没生气的也是你，你精神分裂啊你！” “我生我自己的气！！！” 鄂非这一吼，车内再无声响，只有发动机和外面的风声。 第111章 我是你的贴身保镖 鄂非找了个路肩停下车，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他脸颊微微泛红，窗外的凉风让他镇静不少。 费利也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 过了好一会，费利才道：“没有用的。只要你不娶她，就算你跟我结束情人关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不只是我，以后你的每一任情人他们都不会放过。” 鄂非仰头，把烟吹出一条线，淡然说道：“不会有别的情人了。” 费利看着窗外，轻轻“嗯”了一声。 鄂非道：“小白不该把你叫来。斋藤没见过你，我还能把你放开。” 费利：“说什么鬼话，你当她是傻的吗？这种事情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吧。说实在，你还得谢谢斋藤春子告诉你他们家有多疯。不然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半天，鄂非才说了一声：“对不起。” 费利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别说这么肉麻的话。我又不一定真会死，也许斋藤在吓唬你。” 鄂非：“但还是不应该冒险。” “胆小鬼。” 鄂非却不为所动，淡然地掐灭了香烟。费利见状，也把烟掐了。顺便把嘴唇凑过去。 鄂非却“嘶”的一声躲开。他道：“你不会还要咬我吧？” 费利皱眉，但看到鄂非嘴唇有一块小伤口。自己确实下嘴狠了。他用手碰了碰。见鄂非也没有喊疼，就亲上去了。 鄂非搂住他，把他压在怀里。 两个人拥吻缠绵了好一会，鄂非才松开他。 费利退回到自己的座位，摸了摸被亲得发麻的嘴唇，道：“怎么办呀鄂少爷，我现在可是被你未婚妻盯上了。” 鄂非笑了，发动汽车，道：“好，我亲自给你当保镖。” “你送我回家？” 鄂非道：“那可不行，我是贴身保镖，咱俩不能分开。你得来我家。” * 《碎花白裙》上映，果然口碑爆了。 费利喜提热搜：#实力偶像派# “妈妈爷，这是什么神仙演员？人长得好看也就罢了，怎么戏也演得这么好？” “明明是配角，演得比主角还光芒万丈。” “这个角色真的很难演。表面人畜无害甚至萌萌哒，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的变态杀人狂，这什么反差萌啊！” “但是宝宝们，为什么不让他演主角啊！明明拍摄的时候已经有很高流量了，怎么还给新人做配？是不是被公司欺负了？” “姐妹你这就不懂了。本来他是主角的，后来觉得反派更有意思，才演了配角。” “吓死我了。我就说嘛，我的扼杀cp不可能be，鄂少不会主动给他降咖。” “你们不知道吧，其实鄂非是相当反对咱们杀不死演网剧的。他当时手中还有某大导的文艺片。但无奈费利就看《碎花白裙》顺眼，想都没想就把文艺片的邀约给推了。” “哈哈哈，像二踢脚的作风。” “让我觉得最神奇的是，他团队居然答应了……” “据说老板当时气疯了。” “笑死，鄂少冷着脸生闷气，有画面感了。” 《碎花白裙》大爆，费利出圈不说，谢司礼也有了关注。 “主角是个新人吧？感觉演技还可以。” “嘿嘿嘿，我老早就追这个剧的路透了。这个新人一开始演得也不行，是费老师亲自调教的。因为是同公司的师弟。” “啊啊啊！费老师值得！自己演得好也就罢了，还不吝赐教！” 谢司礼因为这段时间也圈了不少粉，《碎花白裙》一播出，更是路人缘大涨。粉丝们马上出来拉人气： “嗯嗯嗯，新人也很乖哦。求大家多看看我们小谢！”说着还甩出九宫格。 “哦哦哦，看上去好有气质。” “新人演技算很棒的了。而且听说没入圈之前是戏楼的头牌，实力杠杠的。” “据说进入娱乐圈的原因也特别励志。他想要推广中华文化，让年轻人也对戏曲感兴趣。” “他真的，我哭死。” “心动了。大家说，新人值得入股吗？” “值得值得！稳赚不亏！” 正在大家纷纷对新人心动之时，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呵呵，辈分是小的，野心是大的，人前装乖宝宝，人后却各种勾栏样式。” 这话引来粉丝唾骂，但也有路人好奇：“什么意思，展开说说。” “才入行几天，就敢抢前辈资源。可真是有胆量啊。” “哦哟，你有靠山你也有胆量。咱们小谢不愧戏子出身，勾引人的功夫炉火纯青。” 这几句模棱两可的留言，彻底激起了路人的好奇心。于是，明娜的粉丝前来科普，把谢司礼抢明娜资源的事抖出来了。 “不是，这可是国际文化交流活动啊！人家明娜是国内女团天花板，他一个新人，怎么敢？！” “好像说什么宣传戏曲文化。我请问，这位在戏曲界是什么地位啊？不也就是个新人么。哪边也轮不到他呀！” “他也不怕德不配位，摔死自己。” “真是下头。” 很快，舆论沦陷。谢司礼好不容易攒了点人气，又莫名其妙地没了。 舆论的变化，鄂非这边也看在眼里。 他扶额。 陈姐想让谢司礼换掉明娜这件事还是个秘密，不会让别人知道，更不会让明娜知道。况且还没有确定让谁去呢，怎么突然明娜方就直接发难了？ 明星的很多动作，有时候不是个人行为，而是团队行为。因为明星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时时刻刻对细枝末节的事上心。比如，不一定是明娜亲自下达指令去黑谢司礼，但她的团队和她是利益共同体。明娜挣钱，整个团队的收入会大幅提升。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谢司礼直接贴脸抢资源，就算明娜不在乎，她团队能忍吗？ 何况这事，明娜也气得要死。 我明娜待你不薄吧？有节目拉着你上，人前给你关注，人后也各种指导，可你怎么做的？傍上个大腕你就敢直接跟我抢资源？ 这事儿明娜已经相当克制了，没有把他和陈一菲那点勾当抖落出来。这只是给他个警告，要是谢司礼识趣，就该自己退出。别逼她使杀手锏。 而谢司礼这边，好不容易有了些人气，有品牌看上了他，明娜这么一折腾，各位品牌也纷纷保持观望。 第112章 陈一菲发难 鄂非忍不了了，直接给陈一菲打去电话，就一个中心思想，稳住！ 他可太明白陈一菲的脾气了。明娜不管多大的名气，在陈姐面前也是小学生。人家可是国际巨星，岂是你一个跳女团舞的能比的？陈姐要是看到谢司礼被欺负，一气之下也加入战局，这局面可就不好看了。 陈姐肯定能碾压明娜，但明娜才是金月的摇钱树。要是这波把明娜搞臭，金月就亏大了。明娜大概也是仗着自己是金月一姐，笃定老板肯定会保她，才敢跟陈姐的人硬刚。 陈姐在电话那头依然有风度，可是字里行间能听出来，她已经暴怒了。 “那小妮子什么意思？我和小谢轮得到她说三道四？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鄂总，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活动，你要不要小谢上？” 鄂非点燃一根烟，沉默半晌。这时白笑驰走入办公室，后面还跟着个人。小白见鄂非面色严肃地打电话，也一言不发。 鄂非道：“陈姐，我能不能也问您一个问题？您看，我对谢司礼是很器重的，适合他的资源我都会酌情向他倾斜，这些您也看在眼里。他现在还年轻，我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他一定会走红。在我看来，我们公司对他的培养路线是相当稳妥的。这方面，您有什么不满意吗？” 陈一菲道：“我没有什么不满意。我就是觉得，这个活动小谢去合适。” 鄂非又道：“这个活动是在国外举行，而谢司礼的演艺事业都在国内，活动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人气。” 陈一菲冷哼：“怎么，那个骂人的小妮子，她的演艺事业都在国外？” 鄂非道：“明娜情况不太一样。她在国内已经是顶流，要想把她的格调（逼格）拔高一个层次，就要让她在国际活动中露面。就性价比来说，国际交流活动给成名艺人带来的好处远远高于还没有成名的艺人。” 陈一菲开始冷嘲热讽：“鄂总果然是商人，张口闭口都是性价比。小谢不值钱呗。” 鄂非道：“陈姐，艺人都是有成长路线的。每一个阶段有每一个阶段适合的工作。金月会尽全力培养谢司礼。他是我亲手签进来的，我不会亏待他，这一点请您放心。这种国际交流的机会以后还有很多，等他到了适合参加的时候，我一定把机会留给他。” 陈一菲沉默。 鄂非以为他把陈姐说动了。谁知沉默半晌，陈一菲仍然固执己见：“这个活动，小谢去合适。” 真是油盐不进。 鄂非问：“为什么谢司礼很想要参加这个活动？” 陈一菲道：“鄂总，你可别因为这事给小谢穿小鞋。你刚才说，小谢的演艺重心在国内？好，从现在开始，你把他的演艺重心放在国外。” 鄂非：“……” 鄂非：“金月对国外市场的了解程度并不高，就算我想，也没本事做到。” 陈一菲：“你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啊。让小谢参加这个交流活动，这是他迈向国际市场的第一个工作。从此以后，所有国外的资源，你都给他不就行了。凡事都有第一次，也许通过小谢，金月可以打开国际市场了呢。” 鄂非：“……” 陈一菲有陈一菲的问题。 她年近半百，向往简单又优雅的生活方式，有很强烈的艺术家性格。她不喜欢上网也不在乎别人的言论，功成名就造成她有些自我中心。没有人有资历否认她的想法，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的想法都是正确的。她的职业生涯过于顺利，所以在生活中她也各种想当然，有时甚至天真。 通过和陈一菲的交流，鄂非更加确认，参加国际交流活动的人选，只能是明娜。 虽说如此，鄂非也不会跟陈一菲闹掰。 陈一菲就是金月供的菩萨。供着就得摆供果，可你要是不供了，要把庙拆了，全世界都会知道，而且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编排你。 鄂非看向白笑驰。 这厮仰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边喝咖啡边刷手机。 这时，鄂非才注意到，跟着白笑驰进来的人是谢司礼。 谢司礼板正地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他显然是听出来，鄂非正在给陈一菲打电话。他神色有些紧张和窘迫，还有一些愧疚。 鄂非想了想，道：“陈姐，我明白了。” “你要把名额让给小谢？” 鄂非：“我是说，我明白您的意图了。我会联系明娜，让她收敛。” 陈一菲以为她把鄂非说动了。谁知鄂非却说道：“陈姐，我相信，谢司礼身上一定有您喜欢的特质，您才会想帮他。我和您一样，都是看中了他身上同一个特质。但是我们有更好的方法。这个活动，不是最优解。” 陈一菲生气：“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把名额让给那个小妮子？呵，鄂老板，你知道小谢是我保的人，还这样不给我面子？你以为我真的收拾不了那个小丫头片子？” “陈姐，您得清楚，这个名额不是我让给明娜的。那本来就是明娜的。是您，要从她手中抢走。” 陈姐大怒：“你这是什么话？！” “您真的要跟明娜争个鱼死网破吗？为了一个性价比并不怎么高的机会，毁掉明娜也毁掉谢司礼，最后您也晚节不保？” 陈一菲：“你知道会毁掉他们，就应该听我的，把名额给谢司礼！” 鄂非道：“陈姐，我是金月的老板，名额给谁，我说了算。而且，正是因为我是老板，我得为我的规则顶住压力，我得用行动告诉我的艺人，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资源。” 陈一菲冷笑：“顶住压力？鄂总，您这是要跟我撕破脸啊？” 鄂非：“为了我的艺人，我跟谁都可以撕破脸。您不是不知道吧？” 不管怎么说，鄂非能把费利这破棋盘活，整个娱乐圈都得抖三抖。 陈一菲当然也知道鄂非的性子，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可还是不甘心，我一个国际影后，屈尊降贵在你这小破公司挂名，你连个资源都不给，未来还有什么能期待？一拍两散算了。 第113章 先掉她几个资源，长长教训 二人沉默须臾，鄂非的语气软了下来：“陈姐，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知道您想让谢司礼走向国际，我保证给他一个更好的机会，绝不让您失望。” 陈一菲才不信呢，觉得这是鄂非在敷衍她。 鄂非仿佛能看透陈一菲想法似的，道：“我并不是在敷衍您。实际上，今天跟您谈话，让我想了很多。我开始理解您为什么要强推谢司礼了。您一直是一个有使命感的艺术家，您不仅对自己的职业保持敬畏，也不遗余力地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我认同您的看法，也许全球文化舞台上，确实应该有更多中国面孔。这一点请您放心，我和您的目标是一样的。正是因为这样，才应该找到更适合他的机会，以免事倍功半，您说是不是？” 陈一菲听他这样说，也不便多说。话都说得这么明白，还要坚持那个名额，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挂了电话，鄂非松了口气，瘫坐在老板椅上。 白傻子还在那对着微信聊天框傻笑。谢司礼赶忙站起来，走到桌子前，道：“鄂总，真的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也没想要这个机会，是陈姐……” 鄂非挑了挑眉，打断他：“真的没想要这个机会？” 谢司礼愣了一下，顿了顿才说：“要说不想要也是假的。但我也知道我没有那个资格，更不想为了这个让陈姐难堪，让明娜伤心。对不起鄂总，都是我的错。” 鄂非挥挥手：“这笔账给你记着。” 谢司礼低下头。 鄂非刚才看谢司礼在沙发上坐立难安时就猜到，抢明娜名额这件事，可能根本不是谢司礼的主意。是陈一菲当影后霸道惯了，自作主张伸手来抢的。 鄂非道：“行了，我会跟明娜说，让她手下留情。你和经纪人去给她道个歉。明娜以前没少帮你，现在生你的气。大家都是同一个公司的，不要闹得这么难看。” 谢司礼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才从办公室撤出去。 小白这时终于舍得把手机揣兜里，伸了个懒腰，过来跟鄂非搭讪：“怎么，敷衍完咱们国际影后了？” 鄂非抬眼看了看他，道：“我从不敷衍。” 小白赞叹：“还是我们非非高风亮节。” 鄂非没接茬，问：“明娜那边怎么说？” 小白道：“说是粉丝私信告诉她的。” “啊？” 舆论风暴一出，鄂非第一时间就是调查，明娜是如何知道谢司礼要跟她争资源的。 小白：“奇怪吧。所以我就又查了查这个粉丝。顺着ip查过去，你猜消息从哪传出去的。” 鄂非摇摇头。 “嘿嘿，”小白嬉皮笑脸，“从你们鳄鱼科技办公室。” “哈？”鳄鱼科技办公室多了，“哪间？” “鲛珠传媒。” 鄂非：“……” 这么说是鄂娇干的？无聊。 鄂非：“明娜也是奇怪，她怎么不问问我？直接在网上跟谢司礼撕，也不嫌跌份。” 小白：“那个假粉丝说，名额给谢司礼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她找你也只能得到你的敷衍。所以她们团队才想起这么个馊主意，倒逼你替她站台。” 鄂非：“反了她了，还敢拿捏我？今天高低得骂她两句。假粉敢说，她也敢信。脑子干嘛使的？” “没办法啊，人家有理有据，还p了个什么公司内部资料。艺人最怕就是抢资源，被抢的有几个脑子能正常转？不都肾上腺素中毒，满脑子只有‘干他’俩字。还有这个，你看……”小白说着翻出手机，亮出几张狗仔偷拍的照片。看来谢司礼没少偷着往陈一菲家跑。 鄂非：“这臭小子。陈姐比他大多少？” 白笑驰不高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年龄是问题吗？” 鄂非阴阳怪气：“对不起啊小白，我不用考虑年龄的问题，但你得考虑。” 小白：“#@￥##￥” 小白：“你高尚。小美人也才23岁。你这个快30岁的人，你比我好不到哪去，五十步笑百步。” 鄂非：“是好不到哪去。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是攻，你是受。” 白笑驰一下子炸毛：“我也是攻！！” 鄂非一看这反应，就知道对面破防了。他轻描淡写：“以前也许是。” “以后也是！” 鄂非：“你说我那大外甥，一表人才风华绝代，就是眼睛有点瞎。他那天居然跟我说，你很可爱。你说我带他去医院，要挂眼科还是精神科？” 白笑驰听到这话，脸都红透了，咬牙切齿半天：“@￥#%@#￥，卡哇伊也是1！！！” 鄂非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老板椅上，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管你是1是0，我又不跟你谈恋爱。” “我就是提醒你，我是攻！” 鄂非竖起大拇指：“硬气。要是我大外甥不同意，你就跟他分手。就说你白笑驰永不为0。” 白笑驰气结：“你！！你真是见不得我俩好。” 鄂非笑了：“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只是见不得你好。” 白笑驰：“@#￥#￥” “好了，”鄂非不想逗他了，道，“鲛珠传媒既然这么不安分，咱们也得上点强度。” 小白这人可好玩了，他上一秒还气得冒烟，你稍微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下一秒他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喜笑颜开，某种意义上，精神稳定得一批。 小白笑嘻嘻：“这还不好说，我马上给你表演杀人诛心。” “？” 小白：“就说她资本家的丑孩子。外貌羞辱一向好使，360度精准无死角打击。不过咱们鄂娇小姐的脸还真是，360度，度度是死角。” “会不会有点缺德？毕竟总揪着人家容貌不放挺下作的。” 小白：“我的非非，这你可就错了。在娱乐圈，颜值就是资产。毕竟她也没少买什么‘高级脸’、‘人间尤物’的热搜。当然，颜值并不是艺人的唯一资产，也不是必备资产。可没有这个资产却硬要做账面，让粉丝买账，你说这叫什么？” 鄂非：“诈骗。” 小白咧嘴一笑：“你一句话的事。怎么说？” 鄂非：“这可是她先动手的。敢挑拨我的艺人，我要是认栽在娱乐圈还怎么混。先让她掉几个资源吧，给她点教训。” 第114章 结梁子 “得嘞~”小白插着兜，吊儿郎当地走出办公室。 “等一会。”鄂非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我的非。” 鄂非沉默片刻，问：“什么叫我过于心慈手软？” 小白一愣。 鄂非那天在车里和费利好一阵缠绵。接回家以后，一进门又把人摁墙上了，亲了亲不过瘾，连推带搡往床上拐。 开始费利还能迎合一下，一倒床上就招架不住了。没几下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没辙，鄂非只能停手，自己去浴室冷静。 洗完澡出来，看费利还衣衫不整地仰在床上。问他也不说话。好半天才慢慢悠悠起身去洗澡。 末了，来一句：“白总说你过于心慈手软了。” 鄂非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小白也想起来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 鄂娇成立公司后上来就踹金月一脚，也不完全是欠招。她现在有综艺在播，作为常驻嘉宾，还指望这个节目能给她热度，之后好接戏。恰巧这个综艺里有明娜。 明娜是个双商都很高的艺人，不仅如此，她还非常努力。作为女团队长，业务能力自是不必说。就算通告挤爆日程表，她还是会花很多时间去学习日文、英文和韩语。金月从没说过帮她开拓国际市场，但她就是觉得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鄂娇作为鳄鱼科技的公主入驻综艺，本应该万众瞩目。她是大小姐，平常周围人都是极尽奉承。就算是演艺圈的前辈，也忌惮她的身份，对她客客气气，夸奖不断。自然而然，在节目中，她多少有些颐指气使、我行我素。 比如，明明规定要一起出发，她却总是因为睡懒觉而拖后整个节目进度，有时甚至赶不上交通工具，只能全员改签。或者在单独完成任务时，私自改变行程，去玩她感兴趣的项目。再或者，完成集体任务时，她看中了一个奢侈品包包，就坐下来和柜姐没完没了地交谈，别人只能在旁边干等。 发生这些变故，她就卖个萌，求个饶，别的艺人看她是鄂家小姐，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这些还好说，反正对于艺人，档期和出场费是固定的，你再作，买单的也是节目组。所以大家不太在意。 但鄂娇指使别人给她干这干那可就不能忍了。明明一组人生火做饭，各有各的活计，只有她端着个咖啡杯在那指点江山。或者随身行李人家都自己拿，她却顺手让男明星给她拎包。执行小组任务，她也能因为怕脏手而把别组的明星喊过来帮她干活。 大家都是明星，谁不是被人捧着叫一声“老师”？她是大小姐，别人也不是王妈呀，凭什么伺候她。然而心里再不爽，碍于鄂娇身份，也没人敢硬刚。对于大小姐的指使，能躲就躲，大不了表面上应承下来，然后让工作人员帮忙。 可明娜不吃这一套，根本不惯着。你鄂家再大的小姐，在娱乐圈也是小学生。我女团天花板要是被你牵着到处走，在粉丝面前还怎么凹大女主人设？她不躲也不服软，直接正面刚。 明娜是个思路很清晰的人，她逻辑敏捷，和鄂娇贴脸开大时，从来都是就事论事。鄂娇一开始还能闹个小情绪，三五句过后，明娜就能用温和的语气把她怼得体无完肤，这让鄂娇在镜头面前显得愚蠢又小气。 这一点让鄂娇不爽至极，但在节目中又无处发泄，幕后明娜又鲜有和她来往。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观众也不是傻的，这么drama的事，就算节目组不恶意剪辑，也处处是槽点。明娜和鄂娇不和的事显而易见。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俩的矛盾在节目热播期间数次冲顶热搜，引来无数围观和冷嘲热讽。大多数都是嘲讽鄂娇没有家教，耍大小姐脾气。 鄂娇本想参加个大热综艺刷刷脸，好为之后的戏预热。谁知遇上明娜这么个不知好歹的，让她路人缘都不好了。为了挽回名声，她的团队决定主动出击，先把明娜搞臭。 虽然现在鄂非都闹不清楚到底是谁在给鄂娇通风报信，但鄂娇在听说了明娜和谢司礼争资源后，团队马上来了灵感，弄了这么一出挑拨离间的大戏。他们的预期，是陈一菲下场手撕明娜。以陈一菲国际影后的地位，明娜肯定会被搞臭。 退一万步讲，就算鄂非真能救下明娜，也得费不少力气。癞蛤蟆趴脚面，不吓你也恶心你。而且他们确信，鄂娇还没有什么丑闻能让金月拿出来做文章，不怕反扑。 有丑闻要上，没有丑闻制造丑闻也要上。 白笑驰的“外貌羞辱”非常有用。鄂娇本身就不好看，随便截个图都可圈可点。别的艺人因为演技和唱功被群嘲，鄂娇仅仅一张脸，就能养活b站一众拉踩区的up主。金月稍稍一点引导，各个平台嘲讽调笑的视频图片就铺天盖地地袭来。 远看，这只是一场全民娱乐，但近看，对于鄂娇，这是真金白银的生意。 她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毕竟年轻，舍得花钱，皮肤状态还是很不错的。这时，美妆品牌micromax就看中了她。 mm一开始走的是中低端路线，目标市场主要是大学或刚入职场的年轻女性。它的产品价格低廉，品质也还说得过去，虽然不能说大红大紫，也算是小有名气。 近年来，随着技术发展，越来越多的国货品牌涌现出来。对于门槛较低的中低端市场，产品更是卷得不行。不仅卷研发，更可怕的是价格也卷得摧枯拉朽。这个档口，资金相对雄厚的mm就开始考虑转型了。 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有更高消费能力的群体，中高层女白领。除了经营上的很多变动，mm也急于找一个合乎品牌形象的代言人。 首先他们请不来咖位太高的艺人，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因为流量高的明星看不上这个美妆品牌。这和二十年前的娱乐圈不一样，可不是只要钱到位什么明星都请来的时代了。现在明星代言个品牌，还得考虑对自己声誉有没有影响。 mm想要一个名气不大，但看上去贵气的艺人，让人相信它是高端货。 鄂娇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115章 小作文之战 她资历低，入行就能代言mm这样的品牌不算丢人。甚至可以说，mm是鄂娇手里最好的一个代言。同时，鳄鱼科技大小姐的身份又自带贵气，让mm一个平民化妆品变得有点子逼格了。 外加老外审美成谜，有时候国内市场不吃香的脸，国外市场却很吃香。国内民众get不到老外的点，统一有个刻板印象，就是老外喜欢丑女。但老外又看上去很高级，老外喜欢的脸就是“高级脸”，一来二去四舍五入，很多长得不好看的女星就开始营销自己的高级脸了。 虽然不是所有高级脸都不好看，但显然有些人喜欢在这上面做手脚。就比如鄂娇。她从一开始就营销自己是“高级脸”，听上去洋气得不行。高级不高级不知道，老外喜不喜欢也没人去考究，反正鄂娇就一直营造一种，她的长相在国际市场很吃香的假象。 白笑驰的“外貌羞辱”一出，直接撕掉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 一开始鄂娇这边还能搬出“审美多元”的理论。说只喜欢浓眉大眼的审美是狭隘的、过时的。我们是个开放的时代，你认为不美不代表真的不美，只是你的意识被框住了，只能接受陈旧的审美。 拉踩区的各位大侠们就开始反驳，按你这个逻辑，世界上就没有丑女了。没有丑女哪来的美女，没有低级哪来的高级。说来说去你那一张脸哪来的阶级属性，它怎么还高级了？比谁高级你给我说清楚。 鄂娇当然不能说本小姐的脸就是比你们这帮庶民高级吧？也不能说，老外喜欢我这张脸，你们的脸只有中国人喜欢，所以我这张脸比你们高级吧？况且也没有老外真说过喜欢那张脸。 还没等鄂娇方反应过来，一大堆在国外市场和国内市场都很吃香的亚洲女星就被翻了出来，个个拿来和鄂娇对比，疯狂拉踩，时装模特、演员歌手，每一个都能艳压鄂娇。什么他妈高级脸，就是丑。丑且不自知。 这下子mm坐不住了。本来想让鄂娇来一波高端营销，现在她被搞得那么臭，怎么用？用她等于把mm和审丑联系到一起了。 鄂娇也慌了，mm代言要是掉了，她可亏大了。 上小作文。 她本人回应，说自己很坚强，能面对质疑。 文笔还是不错的，看上去公关团队水平很高。整个文章看下来，鄂娇对自己的容貌表现出一种松弛感。她好像不太在乎容貌被别人羞辱，只说年轻健康就是最美的自己。这种松弛感让她的粉丝如痴如醉，吹捧她是“老钱心态”。这才是真正的贵妇名媛。 说是这么说，鄂娇本人差点没气死。就烦别人说她不好看，高级脸这碗饭吃得好好的，谁知道金月一脚把饭桌给踹翻了，手里的碗也没拿住。士可忍孰不可忍。 营销号立马跟上。 一直品评容貌，对女性极为不尊重。女性不是花瓶，不应被物化，她们的外貌不应像商品一样被人指指点点。你想象一下，在生活中一个人对你评头论足，嫌弃你这里不好看那里不好看，不失礼吗？而且为什么拿鄂娇跟别的女星比？在生活中，别人拿你和别的女人比，pua你说你不如这个不如那个。这不就是增加容貌焦虑，鼓励雌竞吗？ 这一番操作经典且奏效。 要知道关注这件事的大部分都是女性。现实生活中，女性确实很烦别人公然评价自己的外貌，还比来比去。这些营销号抛出观点后，纷纷引来共鸣。 本来呢，讨论鄂娇美丑这件事只在粉丝和对娱乐圈有兴趣的人内部讨论。可这一番操作下来，把整个女性群体都拉入了讨论圈。很多路人，虽然不认识鄂娇，但也很认同那些营销号的观点。毕竟这些观点单独拿出来，确实是正确的。 一下子，路人入局，鄂娇变成了反容貌焦虑、反外貌pua、反雌竞的独立女性。 鄂娇的名字先开始还没有被很多人知道，这一番操作下来，谁都知道，鳄鱼科技老总鄂朝辉有一个明星女儿叫鄂娇了。 老爷子本来就是女儿奴，鄂娇有了名气鄂朝辉更是喜欢得不得了，走到哪里都要带着鄂娇，出席各个重要活动，名副其实的名媛。 很多平凡的女性，在鄂娇身上也看到了平凡，有了共鸣，随即加入讨论。mm看时机成熟，开始入局。 这时鄂娇已经成了独立女性的战士，拥护她就是拥护亿万的平凡女性。趁着鄂娇名声大噪，mm马上官宣了和鄂娇的合作，一时间赚得盆满钵满，直播间都卖断货了。 她现在不仅仅是个新出道的偶像，更是很多女性的灯塔，一时间风光无两。她的成功指日可待。而和她较劲的明娜，面相美艳，却成了抨击的对象。她长得好看，她和鄂娇有矛盾，她男粉丝多，所以，她媚男，她搞雌竞。 那些“平凡的女性”，为鄂娇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鄂娇美美地喝着拉菲吃着高级鱼子酱，用新鲜打捞上来的海胆喂狗。mm从那些平凡女性的手中挣了钱，然后把这些钱给了鄂娇，让她喝拉菲吃高级鱼子酱，用新鲜打捞上来的海胆喂狗。 可真是完美闭环。 鄂娇得到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丑且有钱。 有钱，丑也是美的。 可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也写了一篇小作文。 《到底是谁在制造容貌焦虑？》 这篇文章的作者不起眼，没人关注。但很快，一波营销号推波助澜，开始深扒原文作者。此人，正是大热网剧《碎花白裙》的编剧，小钟。 与鄂娇一样，她也是个普通人，没有美艳的容貌。她，最有资格批判容貌焦虑。 第116章 不愧是小钟 她的文章是这样写的： - 二十多年前，是娱乐圈的一个黄金年代。 医美还没有流行，也没有变脸化妆术这种概念，滤镜只知道“柔光艺术照”，更没有什么“大眼小脸磨皮增高”的特效。很难想象那时候娱乐圈的入行标准有多高。每一个大红大紫的明星，都有十万人里挑一的绝美外形。 而那时候的女性，却没有容貌焦虑。 她们看不出来自己和明星有多大差距吗？她们不知道相比那些艳丽的容颜，自己有多平庸吗？她们当然知道。她们为什么不焦虑？ 因为她们从来不会和明星去比美貌。 明星就是让人看的，他们长得好看，观众才会心情舒畅。运动员靠身体，学者靠头脑，明星靠脸蛋。天经地义。你会跟运动员比肌肉吗？你会跟爱因斯坦比智商吗？你怎么没有肌肉焦虑、智商焦虑呢？现在你看到屏幕上有美女，你容貌焦虑了，这是什么道理？ 渐渐，我们屏幕上的明星，从十万人里挑一的绝世美人，变成了只需一些服化灯光就能呈现的“氛围美人”。门槛如此之低，一张张普通的脸，通过医美和妆造变得差强人意，然后资本砸一些钱他们就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入行后他们开始营销自己的努力和吃苦，好像他们挣的钱里面没有一分跟资本有关。 劣币驱逐良币。如果包装一个普通人如此轻而易举，为何还要千辛万苦去发掘那些盛世美颜？明星从这时候起，就不靠脸了，靠资本。 但是他们不会告诉你，他们靠的是资本，他们只会告诉你，他们靠的是努力。从普通脸变成美人脸，不是靠基因，是靠努力。这个逻辑的背后难道没有问题吗？你不美丽，就是说明你不努力。美丑开始上升到道德层面。这个时候，你还可以不美丽吗？难道容貌焦虑不是这么来的吗？ 当我们讨论美丑，我们到底在讨论什么？唐朝的美人和清朝的美人没有一点相似，外国美人和中国美人也有不同的评判标准。可以说，美丑是相当主观的，是会变化的。 恰恰是因为美丑是主观的，所以资本要定义美丑。他们砸下大把的钱，给那些平庸的容貌买“绝世美人”、“性张力”、“高级脸”、“纯欲风”等等的热搜，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爱吃的东西是猪食，只有我提供的才是珍馐美味。他们把“平庸”定义为“美丽”，只是为了让你为他们的“美丽”买账，与审美多元和消除容貌焦虑没有半点关系。 只要人类还有“美”与“丑”的概念，就不能消除对外貌的评判。消除容貌焦虑并不是改变美丑的定义，而是消除“颜值分配论”。长得好看就是长得好看，与个人的理想、人格、道德无关。只有把外表和内在剥离开来，才能真正消除容貌焦虑。 这一点，我作为编剧，感到任重而道远。 我们现在的影视剧，动不动男女主就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天上地下第一帅哥。人美所以感情才真挚，人格才高尚，所以才会爱对方爱得死去活来。他们工作努力才华出众，学历高还身处要职。而不好看的人，社会地位低下，心思卑劣且蠢钝如猪。他们不仅会背叛爱人，也会无耻地勾引容貌出众的主角。工作不努力，还到处找人背黑锅。人的道德层次、社会地位居然是由颜值决定的。这就是“颜值分配论”。 作为观众，我不得不承认，在偶像剧里，我喜欢看俊男美女谈恋爱。因为爱情包括性吸引力。但这个观念不应该无限扩展到其他类型的剧目。为什么一个职场剧，女主也要倾国倾城？这个设定和全剧的主控思想有关吗？她在职场上叱咤风云难道是因为她漂亮吗？涉案剧的女警察都是刚毕业年轻漂亮的警花，怎么，年长的女警都转行了吗？有多久，我们没有看到过以中年女性为主角的影视剧了？有多久，我们没有看过一个面相普通的女性为理想而奋斗了？当我们还在为一个女星的外貌而辩解时，我们有正眼看那些真正平庸但却有个人意志的女性吗？除了外表，我们还能看到一个女人的人格魅力吗？与其讨论外表的美丑，我们能不能看看内在？ 作为编剧，我很惭愧。我没有办法写出好的女性故事。我会努力。 但那些明星和资本，请你们收起独立女性的人设，把审美权归还给观众。你们没有权利指责观众的审美，你挣的是这份钱，说你美说你丑都是应该的。不要把你们和普通人联系在一起，你们是商品，他们不是。这就像，你朋友请你到家里吃饭，你当然不能嫌弃人家的厨艺不是米其林；但你要是去米其林，厨艺却不如你朋友，你难道还不能说了？ 明星并不都需要颜值，专业素养和职业技能才是立命之本。当你什么都没有还丑时，才会为自己的容貌辩解。 - 因为费利，《碎花白裙》出圈得一塌糊涂。能写出这种故事的编剧小钟，自然也得到了青睐。 文章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纷纷感叹，不愧是文化人。她不仅毫不费力地把制造容貌焦虑的锅又扔回给了鄂娇，还把整个文章提高到一个行业高度，让人们对现今国内的娱乐产业有了更深的思考。 那些口口声声支援鄂娇的人，这才回过味来。原来一切都是生意。 随着文章的出现，配套的爆料也纷至沓来。鄂娇奢靡的朋友圈，小号上各种大小姐言论，mm的营业额和给鄂娇的代言费。一桩桩一件件都敲击着普通社会人的心。尤其那些年轻女孩子，拿着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累得回家倒头就睡，交了房租后都不能实现车厘子自由，却还要为这样一个大小姐唇枪舌战，昧着良心夸她美丽。怎么想怎么觉得一片真心喂了狗。 她们手段不多，只能奔走相告。很快，鄂娇的路人缘崩塌。 成也鄂娇，败也鄂娇。 那些在mm直播间抢货的女孩，回过味以后开始大量退货。mm几乎破产。从此，鄂娇成了诅咒，谁都怕让她代言。 鄂娇之前还美滋滋地以为这件事能让她出圈。谁知出圈确实是出圈了，臭得出圈。 这还不是最令她害怕的。毕竟，说来说去不就是脸不好看么，多大的事。过一段时间，等人们忘了，一切会重归正轨。她知道，这后面一定是金月在捣鬼，但毕竟鄂家少帅手段了得，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输了也正常，吃瘪就吃瘪吧。 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这件事，几乎毁掉了鄂娇。 第117章 大乐子 趁着鄂娇热度大涨之时，一个网名是一串乱码的人，发了一张图片。 这张图片是对比图。左边是鄂娇在活动中的一张生图，有轻微磨皮，但ps痕迹不多。右边是一个年轻男子。男子面对镜头的角度与左图鄂娇一模一样。 这个网友什么都没说，仅仅甩出了这张图，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评论开始疯涨。 “我靠，太像了吧。” “对啊，尤其是她标志性的颧骨和嘴唇，和这个男的简直一模一样。” “等等，这该不会是鄂娇失散多年的哥哥吧？” “哈哈哈，碰瓷来分鄂家家产的吧？” “我天，这又是哪个女人的孩子？我记得鄂朝辉有三个妻子吧？” “楼上，他承认的只有两个人。林君傲和秦徵。鄂非的母亲鄂朝辉根本没承认过。” “哦，明白了，这个男的和鄂非一样，都是庶出，老爷子不承认。” “九敏，所以现在这女人是用儿子威胁鄂朝辉吧。” “等一会，没人觉得这个逻辑不对吗？如果是鄂朝辉的孩子来争家产，不是应该发鄂朝辉和他的对比图么？为什么要发他和鄂娇的对比图？” “难道是鄂娇的儿子？” “你认真的吗？鄂娇还没他岁数大呢。” “不是，你们是真傻还是装傻。别说儿子了，他都不可能是鄂娇的同辈。你们看看照片的清晰度和背景，这根本不是现在拍的。这张照片，至少是二十年前拍的。” 网友哗然。 “这么说，照片里的男子，现在得有四五十岁了吧？那……” “我天天天天天！！！！！！我发现了什么？！” “不会吧！！见证历史了！” “快快快，大家快来看热闹！@张三，@李四，@王五” “牛批！@鳄鱼科技有限公司，@鳄鱼鄂朝辉，@鲛珠传媒官方账号，@鄂娇_julia，@老板娘秦徵，@储储动人” “谁能把照片里的男的圈出来啊，我看出殡的不嫌殡大！” “哈哈哈哈哈，非得死一个是不是，这也妹有好人啊！” 大批乐子人赶到现场，这种好瓜他们从来没前排吃过。 早就有人说，鄂娇既不像秦徵也不像鄂朝辉，说不上来像谁。按说不应该啊，父母总得像一个吧。可这张对比图一出，大家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个鄂娇，不是鄂朝辉的孩子吧？ 一时间，网友纷纷人肉照片中的男子。 但因为清晰度不高，又是二十多年前拍的，谁知道现在长什么样。一时半会都没有头绪。 本来呢，大家玩闹狂欢一下，当个狗血的八卦谈一谈，没人当真。想着可能过一段时间鄂家会有人出来澄清。不耽误乐子人找乐子啊。 可谁知，鄂家没人出来说任何事。反而有关此事的帖子被全部删除。而且是从“外貌羞辱”伊始以来的所有帖子。一下子，鄂娇所有的热度都没了，全网无法再讨论她。 网友明白，鄂家出大事了。 后知后觉的网友自行刷出一个热搜： #面由心生# “怪不得全家就她最丑，原来是个野种。” “身上没有一点鄂家人的灵气，上个综艺给她牛的。丑人多作怪。” “我就说不对劲呢。你看看人家鄂莹，年轻时候多漂亮，脑子又好工作能力又强。再瞧瞧这丑货，长得难看也就罢了，一毛钱的本事都没有。女团舞跳成屎，跟她的脸一样难看。人比人得死。” 在得知那个身上有平凡人属性的公主不再是公主以后，舆论开始疯狂反噬。那些曾经吹捧鄂娇高级脸、人间尤物的人，开始辱骂鄂娇。他们幸灾乐祸、口不择言，对鄂娇极尽羞辱，仿佛这是一场狂欢盛宴，每一个辱骂鄂娇的人，比过年还开心。他们完全不顾鄂娇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且那个长相放在普通人里也不算丑。 很难想象，几个礼拜之前，她还因为长相平凡，成为独立女性的榜样。几个礼拜之后的现在，同样是那个平庸的长相，她被世人唾弃，因为那是罪恶的证据。 只有小钟在微博上一声叹息，写了一句话：唉，我的文章，还是没有人好好读。 程导回了一句评论：人性本就如此。 虽然鄂家人疯狂删帖，不想让网友继续讨论鄂家的家事，但几天以后，还是出现了以下热搜： #鄂朝辉心脏病突发住院# #鄂娇扇鄂非耳光# 这两个热搜放在一起就有意思了。 鄂朝辉心脏病发作了。当时鄂莹在身边，赶紧把老爹送去了医院。鄂朝辉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所有子嗣都去了医院，包括鄂非。他毕竟是鄂朝辉的亲儿子。 鄂莹、鄂储都已经陪在了鄂朝辉身边。鄂朝辉还没有立遗嘱，这个时刻还是很重要的。鄂非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了被赶出病房的秦徵和鄂娇。 秦徵鼻青脸肿，戴着个墨镜，却掩盖不住嘴角的淤青。她身边的鄂娇一脸疲惫，她的胳膊上也有一些轻微淤青。与平时精致的妆容不同，她今天素颜，衣服也穿得十分保守。似乎是想以乖乖女的形象，在鄂朝辉心里争取最后一丝怜悯。 鄂娇看到鄂非后突然暴走，二话没说，抡圆了膀子结结实实扇了鄂非一个耳光。 这一瞬间正好被狗仔拍到，记录下来。 鄂娇和鄂储是当家主母秦徵的子嗣，在鄂家横行霸道没人敢招惹。但即使如此，鄂娇也从来不敢跟鄂非使脸色。 光脚不怕穿鞋的，鄂非不跟这两个人争家产，也不怕他们两个从自己手里抢东西，事业有成，打人又疼，鄂娇看到他都是绕着走的。她虽年纪小，也看得出来鄂非是个狠人。 现在居然直接上手，显然这件事让鄂娇崩溃了。 鄂娇以极低的专业水平和职业素养挤进娱乐圈，全是鄂家的资源。而鄂家愿意为她动用资源的唯一原因，就是她是鄂朝辉的孩子。现在她不是了。全天下都知道她不是了。她在鄂家失去了所有，现在，在鄂朝辉眼中，她连干活利落的保姆王妈都不如。 第118章 如你所愿 秦徵是过错方。但秦徵胜在年轻貌美而且情商高。她知道狡辩是没用的，鄂朝辉也不是傻子，遂打亲情牌。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就算不是你的骨肉，你也养了她那么多年。你不记得她给你带来多少欢笑吗？你不记得你有多宠爱她吗？养条狗养十几年也会有感情，何况是女儿。你不是最喜欢女儿了吗？ 秦徵是想，事已至此，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但作为母亲，她的孩子一定要保护好。她不相信鄂朝辉对鄂娇能狠下心。 谁知鄂朝辉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椅子砸了过去，对秦徵拳打脚踢，边打边骂：“我就说我鄂朝辉仪表堂堂我怎么能生出这么丑的女儿。你这个贱货，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这样羞辱我？！我白养你的野种这么多年，还嫌不够？！我喜欢的是我的女儿！你的野种丑孩子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养条狗也比养她强！” 鄂朝辉越打越生气，渐渐下了死手。鄂娇本来可怜兮兮站在秦徵旁边，见母亲受不住这殴打，上前保护母亲，也被鄂朝辉臭揍一顿。 不过鄂娇到底年轻气盛，哪有总是挨打的道理，逼急了就还手。 鄂朝辉更生气了。这一气不要紧，心脏病发作了。恰巧这时候鄂莹来找鄂朝辉，目睹了鄂朝辉发病，赶紧把人送去了医院。 鄂娇从一个万人追捧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一个人人唾骂的野种。她的父亲，曾经最是宠爱她，从来没跟她红过脸，以她为骄傲，把她捧在手心上眼巴巴地看着。她是商场上一代枭雄的掌上明珠。但现在，她的父亲从心里鄙视她，把她说得猪狗不如。她突然明白起来，他的父亲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招人喜欢，只是他的父亲喜欢自己的种。 这听起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却让鄂娇第一次体会到巨大的痛楚。当身份从身体里剥离出去后，所剩下的东西一文不值。 她，一文不值。 鄂娇还是个孩子，她哪里能承受这么重的打击。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她和明娜较劲开始的。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把自己搞成这样的，是金月娱乐，是鄂非。 她的耳光震天价响。鄂非被打得歪了头，顿了顿，才缓缓回过头来，冷冰冰地看着鄂娇。 鄂娇这时候，已经不记得害怕是什么样了。她双眼通红，咬牙切齿说道：“你满意了吗？” 秦徵却慌了，一把拉住鄂娇，拽到身后。但是却收起了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带着哭腔和讨好，道：“小非啊，娇娇还小，她不懂事。这打击对她来讲太大了。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鄂娇张牙舞爪扑向鄂非，要不是秦徵拦着，她就把鄂非的脸挠花了。 鄂非用手背蹭了蹭被打红的脸颊，看了看秦徵，又看了看鄂娇，冷冷说道：“不是我。是我的话等不到这么久。”然后冷笑一声，从二人身边经过。 秦徵赶紧说道：“我知道不是你。小非，看在娇娇是你妹妹的份上！” 鄂非头也没回。 这事确实不是金月干的。而且他也没说谎，如果他真知道鄂娇不是鄂朝辉的孩子，早就办了秦徵这一家子了。 会是谁干的呢？ 鄂非走到鄂朝辉的病房前，顿了顿。刚要敲门，却伸过来一只玉手。 白嫩的肌肤，仔细修剪过的指甲，手里还捧着一方精致的小手帕。手帕轻轻抚了抚鄂非被打红的脸颊。 鄂非下意识躲开。却见斋藤春子笑眯眯地站在眼前。 她道：“鄂小姐还真是火爆脾气。”顿了顿，又道，“啊，对了，她现在已经不是鄂小姐了。” 鄂非双眼圆睁：“是你？” 斋藤春子笑得更妩媚了：“我说过，和我结婚，你就是鄂家的继承人。” 早该想到的！ 不仅让秦徵一系在鄂家彻底失去话语权，还让鄂家在全天下面前颜面尽失。对鄂家怀有如此恶意的人，除了斋藤春子还有谁？而且秦徵这么多年隐藏得天衣无缝，突然间却暴露了。能这样手眼通天的，除了斋藤抚子他也想不出第二个。 想到这，鄂非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费利现在人在外地拍戏。鄂非上次在病房和斋藤相遇之后，就给费利请了两个保镖，时时刻刻看着他，差点连他拉屎也要监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确定万无一失。 斋藤春子娟秀的小嘴抿了抿，仿佛看出了鄂非的想法，道：“我父亲还不知道你那位情人呢。我挺喜欢他的。我们让他活下来，好不好？” 鄂非在斋藤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感情。人生头一次，他感到汗毛倒立，一股寒气顺着脊椎蔓延上来，让他战栗。 他倒抽一口气。斋藤抚子却温柔地牵起了他的手，把他的小臂放在怀中。 她冲鄂非莞尔一笑，道：“我们去见鄂非先生的父亲吧。”说完，她轻轻叩了叩病房的房门。 鄂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入病房的，只是被斋藤抱着手臂，牵进屋内。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鄂莹看到斋藤春子挽着鄂非的手臂走进来时，面露惊讶。而鄂储眼中，却多是嫉恨。 鄂非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鄂朝辉。 鄂朝辉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鄂非，甚至排斥他，主要因为他的母亲孙媛媛。鄂莹手握鄂家重权，工作出色口碑又好。但她已经嫁做人妇，是杜家的人，不能把所有权交给她。鄂娇就是个宠坏了的小女孩，鳄鱼的业务可以给她一块，但不能全给她。鄂储虽然也不学无术，但架不住秦徵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让他们母女接手也不是坏事。 但秦徵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对鄂储还像以前一样宠爱？让鄂储继承，岂不是更长了秦徵的志气？最坏的情况，秦徵要是和别的男人重归于好，鳄鱼可就不姓鄂了。这样一比较，孙媛媛虽然不招人喜欢，但她从来没有对不起鄂朝辉。鄂非虽然也不招人喜欢，但确实聪明能干，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 再加上斋藤家的胁迫，似乎继承人除了鄂非以外，别无他选了。 鄂朝辉看了一眼斋藤，对鄂非说了一句和鄂娇一样的话：“你满意了吗？” 鄂非听到这话回过神来，他嘴唇颤抖，看着鄂朝辉，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如您所愿。” 第119章 费利新剧 斋藤春子在旁边，微笑着给鄂朝辉鞠了个躬。 鄂朝辉一辈子要强，他只为林君傲哭过。但现在，他的双眼湿润了。他的眼神带着不甘心。 他从小就是个精力充沛的人。创业以后更是每天使不完的劲。就算年龄大了，体力不如从前，他也能保持高强度的工作，让鳄鱼科技蒸蒸日上。鄂朝辉有一个觉悟，就是他会死在工作上。他并不是那么有使命感的人，也不是多么热爱这份工作。单纯是因为，人生除了商场上的强取豪夺，对年老力衰的他来讲，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一夜之间，鳄鱼科技股价大跌。他曾经为自己能事业家庭双丰收而骄傲。现在所有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 人间不值得了。 鄂朝辉感觉离死期不远了。他就在人生的最后一程上，被一个樱花国的女人和自己最讨厌的儿子打败了。他输得太不体面了。可他没有办法，无力回天了。 鄂朝辉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走吧，留下律师写遗嘱就行。 明显感到被忽视的鄂储，咬了咬下嘴唇，但还是一个字没敢说，轻轻退出了病房。鄂莹抬眼看了鄂非一眼，也退出病房。 鄂非却没有动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鄂朝辉。他从来没见过鄂朝辉如此虚弱的一面。 鄂非道：“我劝你活下去。要是不想让你的鳄鱼科技被别人蚕食。” 鄂朝辉看了看斋藤春子。这话明显说给她听的。可斋藤春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然带着得体的微笑。 近年随着国内互联网巨头的兴起，整个行业也卷了起来。鳄鱼科技的市场份额逐年被别的公司挤占，谁都争着当领头羊。鄂朝辉愿意与日本财团合作，只是想拓展海外市场，挤入全球盛宴的餐桌。虽然他的儿子还没娶到斋藤春子，但他为了表诚意，已经开始和斋藤家深度合作了。可谁知道对方这么难缠，最后搞得妻离子散。本来想上餐桌，却变成了一盘菜。 鄂朝辉苦笑一声：“你真的希望我活下去吗？我死了，鄂家就是你做主了。” 鄂非说：“这也许是我最希望你活下去的时刻。”说完，他也转身离开了病房。 * 费利在外地拍戏。 鄂非给他找的几个工作，他都没有看上眼的。 这个戏他就看上眼了吗？ 其实也没有。 他接这个戏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不过这个事鄂非不太清楚。他虽然很关注费利，但不可能每一个工作都经手。费利也是个成人了，主意又正，不喜欢别人指点一些细枝末节的事。鄂非只要确定最好的资源都会先经过他挑选就可以了。这次演戏，鄂非以为只是哪个剧组的友情客串，没有多想。 直到剧组官宣后引爆网络。 #费利姜晚平出演耽改剧# #费利初下海# 没错，这次的工作，是和姜晚平一起拍耽改。 鄂非后来知道这事差点气疯了。在电话里骂了他一个小时。 姜晚平在娱乐圈其实是个比较高产的演员。他火得早，在费利还在费力（？）挣男三演《美人娇》的时候，姜晚平就已经出演过不少偶像剧了，其中有一两部是耽改，但尺度都不大。可以说，姜晚平的爆火和出演耽改剧是有直接关系的。 现下很多演员都愿意出演耽改剧。耽改剧这个剧种似乎带有天然滤镜，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让耽改剧这么一改，马上就成了流量。 有一段时间资本疯狂拍耽改。费利这种长相当然也被无数次邀约，但他从来都是直接拒绝并明确表示，他不演耽改。 当时有些人还就这个问题谴责过他，说他歧视性少数群体。也有人说他直男癌，完全不在乎女观众的喜好。 费利不以为然。 其实他不演耽改没什么复杂原因，就是不想炒cp。偶像剧是最爱炒cp的。双方演员都心知肚明，故意在片场暧昧一下，让花絮或者偷拍拍到，以便宣传期炒cp。要是言情戏，一男一女，费利还能体面拒绝，说男女双方授受不亲。但俩人都是男的，让你炒个cp你扭扭捏捏，观众会说你拿钱不营业，没有职业道德。 费利向来不擅长与人交往，让他假惺惺和一个男人暧昧不如杀了他。 《霜晨变》是九色盛世今年投资的s级大戏，可谓众星云集。九色盛世方面主动发出邀请函，希望费利能出演“攻”这一角色。 费利接受了。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出演“受”这个角色的是姜晚平。 他必须和姜晚平会一会。 和上次相见隔了快三个月。因为二人都是大忙人，开拍前根本凑不到一块。见面时已经是开始拍戏了。 姜晚平是凭借一部耽改剧出道的。不过饰演的是副cp。他美艳的脸庞惊艳了所有人，一出道就被推上颜值赛道的巅峰。 他那个角色结局非常悲惨。姜晚平当时还在念大学，在学校成绩不错，对角色的理解很细腻，尤其擅长拆解人物感情上的痛苦和绝望。出道作的那个角色，正好躺在了他的舒适圈内，被他演得感人至极。后来角色惨死，很多观众都威胁要给编剧寄刀片，那个角色也成为多少人心中的意难平。 可以说，姜晚平是靠着一个配角在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的。但是让他出圈的，却是和鄂储的丑闻。很多人都说，姜晚平是一路睡上顶流的。就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以费利对他的了解，这对他是不公平的。在费利心中，姜晚平起码是个有天赋的演员。 费利已经上妆完成，姜晚平还在化妆间迟迟不肯出现。 化妆师是姜晚平的御用化妆师。咖位大了以后，姜晚平都是自己带化妆师进组的，妆容必须经过他指点。 化妆师看着自己的杰作，道：“天啊姜老师，您可真是倾国倾城，这部剧不得迷死那些小姑娘。” 发型师：“岂止是小姑娘。姜老师这张脸男女通杀，管他直男弯弯，在我们姜老师面前统统招架不住。” 姜晚平只是沉默地欣赏自己在镜子中的面相。 第120章 心术不正 发型师帮姜晚平收拾好发型以后，道：“唉，长得漂亮就是好啊，什么发型都好看。姜老师，您一定特别招造型师喜欢，随便一弄就是杰作。要是所有艺人都像您这样该多好。我们妆造也不会总是被吐槽。” 化妆师道：“姜老师这张脸十万人里挑一，碰到一个就是我们的事业巅峰，一辈子能画一个这种人我们都阿弥陀佛了，还想所有人都这样？” 两人越吹越大，把姜晚平吹得天仙下凡一般。姜晚平依然一言不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开始表情还有些欣赏，渐渐眉头微蹙，轻声自言自语：“这个下巴是不是太长了？” * 贵人姗姗来迟，姜晚平终于舍得出现了。甫一现身，现场的工作人员纷纷赞叹： “太好看了！” “完美！”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片场相见，费利看着上妆完毕的姜晚平，整个人也都愣住了。 上次见到姜晚平，就觉得他状态不好，非常瘦。这次见面，姜晚平岂止是瘦，简直是暴瘦。不仅如此，他的脸变得很尖很长，嘴巴也显得比以往要大。 他的妆容十分阴柔，配上这张脸，费利很难形容他给人的感觉。隐约像个……妖怪。 第一场戏，是二人初次相见。 姜晚平饰演的受有个经典的美强惨人设。他是名门望族的私生子，从小被当家主母排斥。费利饰演的攻，是个练就绝世武功的武林高手，却以带刀侍卫的身份潜伏在京城。他心中只有强取豪夺，从未动过凡心。 他二人初相遇，姜晚平被当家主母和她的奴婢刁难。主母把一碗一百零八颗金豆子撒在地上，让姜晚平一颗一颗捡。而姜晚平只捡了一百零七颗，另外一颗怎么也找不到。 其实那个碗里根本就只有一百零七颗。 表演这一切的时候，费利饰演的带刀侍卫就在一旁观看。他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对受感兴趣的。 姜晚平婀娜地跪在地上，一颗一颗慢悠悠地在镜头面前捡金豆子。每捡一颗，他都要优雅地拂一下袖子，微微翘起莲花指，让自己被修剪得干净漂亮的指甲出现在镜头上，然后松手，金豆子掉入碗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每一个镜头都是完美的。费利甚至可以想象他会买什么样的热搜，粉丝会有怎样的回应。“手控福音”，“为什么这个男人连手都这么完美”，“啊啊啊光是手我就……了”，etc。 当然，这个镜头不会让他把一百零七颗金豆子都捡起。他只要表演捡最后几颗就行。 姜晚平把最后一颗豆子捡入碗中，然后妩媚地抬起眼皮，他的眼神极尽挑逗，嘴角一勾，问当家主母：“可以了吗？” 费利看着这一切，不忍直视，轻叹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导演说：“卡。” 导演看着小屏幕半天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偶像剧的导演和文艺片的导演是不一样的。追求艺术的文艺片导演，尤其是名导，在片场有绝对发言权。他们对演技的要求很高，演员对他们也非常尊重，拍不到想要的效果，他们是不会要求通过的。 但偶像剧的导演却不一样。这部剧是什么级别的资源，能火成什么样，主要取决于哪个流量去演。导演有用却没有太多话语权。对于演技，只要达到了演员的上限，就可以给ok条了。 导演摸了摸下巴，思考了好一阵才说：“也不能说不好，但气氛很奇怪。” 能不奇怪么。 费利那个表演，哪里是被姜晚平吸引的反应。 因为当时，费利根本就没有演戏。他的反应就是看到姜晚平演戏的真实反应。 姜晚平的演技让他不忍直视，他为姜晚平感到惋惜，所以才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导演沉默须臾，道：“再保一条。” 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之前那条可以通过，不过还要再拍一条以防万一”。但很多偶像剧的导演，不敢招惹明星，没办法直接说他们演得太烂，也会用这种话术说明需要重新拍摄。 姜晚平气定神闲，又婀娜地捡金豆子。 捡到最后一颗，他对当家主母说：“可以了吗？” 这时站在远处观摩的费利走上前来。他向当家主母行礼，然后开始问姜晚平被处罚的缘由。 当家主母编排了姜晚平一通，费利看向姜晚平，用眼神询问事实是否如此。 姜晚平抿了抿嘴唇，慢慢抬眼，也看向了费利，然后轻启朱唇，面露媚态，软绵绵地说道：“正是夫人说的那样。多谢赵侍卫关心。” 费利：“……” 姜晚平：“……” 当家主母：“……” 奴婢丫鬟：“……” 导演：“……” 所有人：“……” 全场静默。 其实这时赵侍卫是有台词的。他应该说：“是吗？那是赵某多虑了。”但费利却迟迟不说这句话。 导演也是个犟种，你不说，我就不卡。我看你什么时候说。 有人小声猜测：“是不是忘词了？” 费利突然长叹一口气，问姜晚平：“你自己觉得这对吗？” 众人：“……？” 姜晚平也是一愣，随即冷下脸，问：“怎么，费老师接不住我的戏了？” 费利笑出声：“真的假的啊小晚？s级的资源，你邀请我出演，就演成这样？” 本来姜晚平还跪坐在地上，闻听此言倏地站起，道：“费老师这话什么意思？真是抱歉我只是个偶像剧演员，我不是影帝，配不上跟您对戏！” 费利道：“我管你是不是影帝。你听不明白我的话么，我说你心术不正！” 真是岂有此理。吃瓜群众哪见过这世面，两个顶流正面硬刚，贴脸开大。此等荒唐事闻所未闻。 姜晚平也是头一次遇到有人敢在片场这样跟他讲话。虽然一直知道费利是个疯批，但也不能疯得这么奇形怪状吧？姜晚平回嘴：“你说谁心术不正？你高风亮节，就不睡你老板了？” 费利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脸颊通红，道：“我说你演戏心术不正，你在说什么胡话？而且你那张脸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觉得好看吗？” 第121章 我怕死 姜晚平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他以为费利在嘲讽他靠潜规则上位，而费利只是在跟他探讨演技。但费利最后一句话让姜晚平破防了，他憋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拂袖而去。 他一走，他周围随行的工作人员也得走。什么化妆师造型师助理经纪人，一堆人围着他也开始从片场撤离。 导演可慌了。 开什么玩笑，你走了我拍什么？慌忙上前调解事态：“姜老师，您消消气。咱们和费老师好好谈谈。” 可惜姜晚平周围围着一圈人，导演想叫住他都挤不进那个圈子。 费利一把拨开导演，伸手拽开几个工作人员，三步两步就走到姜晚平身后，然后揪住了他的手腕。 费利道：“整个片场两百多人，就等着拍这场戏，你走了算怎么回事？” 好家伙你先发难，把我惹急了又开始占领道德高地。可把你牛逼坏了。 姜晚平甩开费利的手，越想越火大，越想越委屈，说又说不出口。他突然狠狠推了费利一把，扬长而去。 他身后那伙人立马又把他围了起来，一行人匆匆离场。 导演绝望了：“这可怎么办？” 费利舔了舔后槽牙，一咬牙追到了化妆间。 姜晚平不开门，费利就哐哐踹门。姜晚平不得不放他进来。 在片场，碍于顶流的压力，姜晚平没能说什么。现在在化妆间，与费利面对面，姜晚平再也不用压抑愤怒，狂喷：“你想怎样？！” 费利反而平静：“我还想问，你想怎样？你管那个玩意叫演戏？小晚，那不是你的水平。” “我什么水平？”姜晚平反问，“你实力偶像派你了不起！我就是一演偶像剧的演员，我们偶像剧就是这么演的！” “你首先就觉得偶像剧低人一等，不用好好演，才能把角色演成那个鬼样子。你有演员的信念感吗？你还在演戏吗？” 姜晚平冷笑：“我不在演戏在干嘛？在逗你开心吗？而且你凭什么说我心术不正？我偷了抢了？你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 “那好，你告诉我！你有好好理解那个角色吗？在镜头面前你表演的是谁？你想表演的是谁？你想让观众看到的是谁？” 姜晚平深吸一口气，忍住上前跟费利撕巴的冲动：“当然是角色！我演的是我的角色，这还用说吗？” “真的吗？”费利步步逼近，“扭捏作态。你在赵侍卫面前孔雀开屏一样地表演捡金豆子，你还拙劣地在当家主母面前表现病娇。你见到赵侍卫的第一眼就想让他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这是《霜晨变》里那个忍辱负重不屈不挠，为母报仇为爱牺牲的私生子吗？角色怎么想的，编剧什么逻辑，导演想表达什么，你完全不考虑。你只考虑你能不能勾引到观众，能不能给剪辑博主提供素材，能不能让粉丝在热搜上夸你盛世美颜夸你有性张力。你根本就不是在演这个角色，你在演一个你认为的万人迷！我说你心术不正说错了吗？” “你……”姜晚平气得发抖。 费利持续输出，越说越起劲：“还有你那张脸。那么完美的脸你为什么要动它？你是不是磨骨了？告诉我，小晚，你怎么想的？你把注意力都放在什么地方了？不想着好好演戏，天天盯着自己的脸，改来改去。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你像个石矶娘娘！” 最后那句话是致命一击，费利太狠了，姜晚平瞬间崩溃。他狠狠搧了费利一耳光。然后眼泪止也止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姜晚平趴在化妆台上，双肩抽泣耸动着，哭得喘不上气。 费利挨了打，却并没有生气。他看着哭成一团的姜晚平，反而心软了。 他走过去，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拍了拍姜晚平的背，道：“小晚，收手吧。” 姜晚平却道：“你滚！你嫌我不好看，你还不滚远点！” 费利道：“小晚，我没有嫌你不好看。我是心疼你。我们一路走来都不容易。你那么有才华，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靠才华吃饭的机会呢？” 姜晚平看着他，委屈至极，泪如雨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 费利：“小晚，我们帮你好吗？” “我不用你帮！更不用你老板帮！” 姜晚平那样子太可怜了，费利忍不住过去抱了抱他。 姜晚平更难受了，推开他，道：“你好残忍啊。” 费利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但我想看你好好的。起码不是现在这样。” 姜晚平突然大笑起来。又哭又笑。最后哭得差点晕过去。 过了好久，姜晚平才平静下来。费利就坐在他旁边，默默看着他。 姜晚平趴在化妆台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他幽幽说道：“费利，你知道吗？我必须是顶流。不是顶流，我就死定了。” 姜晚平在桂冠影业的关系网里越陷越深。他自知想让他活的人不多，想让他死的人却比比皆是。但他依然是王冠最好的一张牌，很多人以睡到他为荣，还有些人因沉迷于他不得不一直跟王冠交易。他知道这是因为，他是个顶流。 好看的人很多，王冠也到处去寻找适合这个场子的新人。那些有一些才华却怀才不遇，年轻单纯急功近利的漂亮年轻人。不漂亮也可以通过整形弄漂亮。用资源换他们的肉体。姜晚平现在还年轻，但几年后就不是那个圈子里吃香的类型了。如果他没有了价值，王冠还会不会保他不死？他只有一直是顶流，一直有价值，才能活下去。 他的心里再也没有演戏了。他只想着数据。数据必须好看，必须登顶。他时刻注意着网上舆论。网友们正在沉沦于什么样的人设，热门剪辑视频里会收录什么样的表情，热搜里会出现什么样的关键词。他变得对外貌非常敏感。众口难调，可他却对一点点的负面评价都心生恐惧。粉丝问他最近是不是胖了，也不见得就是说他不好看。他就吓得饭也吃不下，差点得了厌食症。粉丝说他的脸有棱角，他吓得连夜磨骨。其实这些言论只是少数，可他却草木皆兵。 他太害怕了。别的明星容貌焦虑只是怕糊，而他容貌焦虑是因为他怕死。 第122章 劣等感 费利道：“小晚，让我们帮你吧。” 姜晚平惨笑了一下，问：“为什么要帮我？你不记得我对你做过什么吗？我差点把你也拉上贼船。” “我记得。”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老好人了？这也能原谅？” 费利：“我没说原谅你。一辈子不可能原谅你。” 姜晚平：“……” 费利：“但我也记得，我最难的一段时间，是你帮我撑过来的。所以，我帮你最后一次。小晚，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姜晚平眼睛又红了，道：“你是真的很残忍。” 费利点点头：“嗯。” 姜晚平眼泪又流下来，问：“我们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费利轻轻说：“命吧。” 姜晚平捂着脸哭了。 费利起身出去。 开门的一瞬间，姜晚平向他扑过来，把他推出房门，结结实实地亲了他的嘴唇一口。然后“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门。只留下费利在门外，无助又愤怒。 关上房门，姜晚平靠在门上，苦笑一声，喃喃自语：“谁让你心眼那么坏，这是给你的惩罚。” * 办公室里，小白依然一副闲人模样，快乐地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鄂非头也没抬，专心在文件上圈圈画画。 他的办公桌前，站着两个人。二人在鄂非办公室已经站了二十分钟了，鄂非和小白都是这个鬼样子。 又过了十五分钟，鄂非才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肩颈，然后摘下看文件时戴的眼镜。 他长出一口气，道：“别浪费时间了。我司现在不招人。” 秦徵一脸赔笑：“小非啊，阿姨也没说一定要让她有什么成就。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给她个工作吧。” 鄂非瞟了一眼站在秦徵身后的鄂娇，漠然说道：“我听说有个保洁阿姨抱孙子了，过几天辞职。要不让鄂小姐顶替她的工作吧。” 秦徵面露为难：“这……” 鄂非“啧”了一声，道：“秦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爸也没绝情到这个份上吧？鄂娇就算一辈子什么也不干，只要不乱花，那些钱还是能把她养到死的。” 秦徵尴尬地笑了笑，道：“她还这么小，也不能真一辈子啥也不干啊。” 鄂朝辉正在跟秦徵办离婚。秦徵虽然这几年一直在鳄鱼科技争权夺利，但毕竟这个公司还是鄂朝辉的。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以鄂朝辉的本事，秦徵被赶出家门是捞不到太大好处的，甚至可能净身出户。说来说去，作为过错方，让鳄鱼科技股价下跌，她负完全责任。现下鲛珠传媒已经从秦徵一系手中被抢走，要么注销要么另寻他路。 秦徵在得势的时候对鄂非毫不客气。一朝失势，她却转变得很快，马上褪去了当家主母的趾高气昂，变得谦逊有礼，甚至有些低三下四。毕竟，她还有两个孩子。鄂储就算再不行，好歹是鄂朝辉的亲骨肉，平常也很会讨他父亲欢心。鄂朝辉顶多晾着他一年半载，最后鄂家还是有他一席之地的。 但鄂娇就不一样了。鄂朝辉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留在鄂家。他不管法院怎么说，社会上有什么伦理道德，反正不是他的孩子他就不会管。能给她留一笔钱让她活到老已经仁至义尽甚至亏本了。 鄂娇从小就是大小姐，娇生惯养嚣张跋扈。在学校没人敢惹她，校长都要敬她三分。这么多年，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认识了中国字，不至于当文盲。至于别的本领，她一毛钱没有。 她现在高中没毕业，但秦徵离婚后，就算有钱把她送出国也去不了名校，那毕业后怎么办呢？以鄂娇的水平，能拿到毕业证吗？现在国内就业严峻，名校学子尚且找不到好工作，何况鄂娇。让她留在国外更不切实际，中文都说不明白，英文更是一窍不通。年纪轻轻，不能真的啥也不干吧。 想来想去，还是让她留在娱乐圈性价比最高。但鄂娇现在没站住脚，还一身骚，单打独斗必死无疑，只能求助鄂非。于是厚着脸皮堵人家办公室。 再不济秦徵也是鄂朝辉前妻，作为晚辈鄂非也不能真把她赶出去，于是几个人就耗上了。秦徵就一个诉求，让金月娱乐签了鄂娇。 鄂非：“秦姨啊，鄂娇不适合当艺人。” 秦徵：“怎么不适合呢？她之前通告一直很多的。” “那是因为她是鄂家二公主。现在她还是吗？” 秦徵：“小非，不管怎么说，娇娇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肯定是有经验的。” 鄂非：“当资源咖的经验有什么用。” 秦徵：“额……她其实也演过戏。虽然不是什么主角。” 鄂非：“连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个客串。小白也客串过。” 小白听到自己被cue，抬了一下眼，又被手机对话框吸引过去了。 秦徵：“她是没演过什么正经角色。但只要你给她机会，她肯定能成长。” 鄂非：“我为什么要给她机会？观众又不喜欢她。” “小非，你得给她机会，观众才会喜欢她呀。” 鄂非叹气：“秦姨，您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为什么不要她您看不出来吗？非要我说明白吗？她长得太丑了。现在就算是丑女都是美女扮丑演的，哪有真长丑的？” 鄂娇一直无言地跟在秦徵身后。 来之前，秦徵肯定也给她做过思想工作，所以她全程还算是体面。但听到鄂非这样说她，忍不住也红了眼圈。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哥哥姐姐好看，一直隐隐自卑。但后来也通过资本进入了演艺圈。营销号和粉丝一吹捧，她也开始自我安慰，说自己只是高级脸，庶民不懂。现在她一无所有，再也没人吹她高级脸了，只骂她丑。从始至终，只有她自己被这种话术骗了。她在不到二十年的人生中，头一次体会到了劣等感。 第123章 我这有个人 秦徵忙道：“她可以整形。” 鄂非不耐烦地说：“整形也需要底子的。这么跟您说吧，就她那张脸，再整也好看不到哪去。而且您当整容那么轻松？整形容易修复难。整形一次几万块不贵，从那以后每年都要修复，几十上百万的花。这笔钱她能挣回来吗？这赔本买卖谁愿意做谁做，别找我。” 看着鄂非又埋头处理文件，秦徵慌了。 她知道她平常待鄂非不好。但在出事的那一刻她就想好，最后要找鄂非帮忙，因为只有鄂非会帮她。 她待鄂非最差，但她却知道，整个鄂家就鄂非心最软。 好人，就得拿枪指着。因为不敢指坏人。 现在，鄂非也不想帮她了。秦徵真的开始后悔了。 她突然向鄂非下跪。 鄂非吓得从老板椅上弹起来。小白也睁大了眼睛。那毕竟是长辈，长辈跪晚辈，要折寿的。 鄂非慌忙扶她，小白过来帮忙。站在后面的鄂娇崩溃了，哭着瘫坐在地上。 秦徵道：“小非，帮帮娇娇吧！” 鄂非无可奈何，只能道：“行了行了，坐下慢慢说。” 几个人拉拉扯扯半天，秦徵和鄂娇才坐在了沙发上。 鄂非叹了口气，问鄂娇：“你还想当艺人？” 鄂娇还在哭哭啼啼。 鄂非：“吵死了。” 鄂娇只能收声。点了点头。 鄂非问：“当艺人有什么好？别跟我说挣钱。你挣不到钱。” 鄂娇低头不语。 鄂非：“这么点心理素质，遇到困难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当艺人？你现在没有靠山了，你明白吗？” 鄂娇哽咽了一下，抬起眼，看着鄂非：“因为我没有出路了。” 鄂非靠在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照你这样讲，没有出路的人都来当明星好了。娱乐圈是什么垃圾桶吗？” 就算秦徵下跪，鄂非也没想签鄂娇，坐下来细谈只是缓兵之计，最主要还是要吓唬吓唬鄂娇，让她知难而退。她退缩了，秦徵自然也只能作罢。 刚才鄂娇还在崩溃中，听鄂非这么一说，反而镇定了下来。她渐渐明白过来，鄂非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短短十几年的人生，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浑浑噩噩。所有她想得到的东西都唾手可得，所以她也从来没有特别想得到过什么。没有什么想要的，自然不清楚什么叫做代价，什么叫做牺牲，更谈不上个人意志。她从来没有努力的动机。 而这一刻，她有了。不是她有了什么高尚的追求，只是人生中，第一次她有了想要得到的东西——那种她得拼尽全力才能摸一摸的东西。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要当艺人。哪怕让我当群演跑龙套我也要留在娱乐圈。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鄂非最后也没能熬得住秦徵母女的软磨硬泡，签下了鄂娇。 费利那边，姜晚平因为闹别扭当天哭肿了双眼，只能休息两天。导演、制片叫苦不迭，但等姜晚平复出，剧组反而松了一口气。经过两天调整，姜晚平的状态反而好了。他的演技和形象越来越贴近角色，和费利对戏如同高手过招。 作为一个偶像剧的导演，多久没看过这种级别的神仙打架了？简单的偶像剧被他们演得层次如此丰富，他也忍不住对戏份的质量有更高要求，还临时修改剧本，提高整体艺术性。不出意外，这部剧可以封神了。 导演不知道二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欣慰。可令他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二人在片场很少交流。除了拍戏时的必要沟通，二人几乎不说话。只是偶尔，姜晚平会看着费利的侧颜发一会呆。 鄂非现在很忙。鄂朝辉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身体状况却大不如前。鄂非作为鄂家最有能力的子嗣，要帮忙处理鄂朝辉的很多事情。鄂非不愿意，但他明白，他要想和费利在一起，必须得先处理掉与鳄鱼科技合作的斋藤。 想到这，鄂非还震惊了一下。原来他也有想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想法。他以为他永远不能跟人建立起亲密的依恋关系。可一切就这么自然地发生了。甚至在不是情人关系的时候，他就知道心情不好了去片场找费利。 一个人忙着拍戏，另一个人忙着擦屁股（给鄂朝辉），平常只能打打电话通通视频，根本无法见面。 费利会聊一聊片场的事，但鄂非却不会聊他工作中的事。因为费利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 聊到拍摄进度，费利道：“导演最近可烦呢。他说缺一个人扮演草台班子的搞笑艺人。” 鄂非一边看着那些不咋重要的文件，一边随声附和：“什么样的搞笑艺人？小品演员？相声演员？喜剧演员？” 费利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没有那个预算。就找个有点喜感的群演就行。啧，这个要求啊，还挺高的。这边看得上眼的人都拽来试戏，没一个行的。我们这导演在奇怪的地方很严苛。” 鄂非停下手边工作，问：“要男的要女的？” “嗯……都行吧。” 鄂非：“跑个龙套还要求那么高？” “主要这个搞笑艺人对剧情推动还挺重要的。就我和我cp定情时在看这人表演。” 鄂非凉飕飕来一句：“你cp不是我吗？” 费利：“……。剧中的啊。” 鄂非明白了，道：“总之就是这个搞笑艺人得显眼一点，不能有太重的龙套气息。”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鄂非眼神一亮：“我这有一个人选啊。” 费利：“你签新艺人了？这边没有请艺人的预算。” 鄂非笑道：“这你不用担心。不差钱。” 费利好奇了：“谁啊，这么豪横。” “鄂娇。” 费利：“……” 费利：“你怎么签她了？她还真是不差钱。” “她差钱。她现在穷死了，有活就干。” 费利：“你……这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啊。我跟你说这个角色可丑可没形象了，你们鄂家小姐能行吗？” 鄂非不以为然：“不行正好，给她的逐梦演艺圈泼一盆冷水。” 鄂家出那么大的事费利当然知道。鄂非又跟他讲了讲怎么签的鄂娇。费利问：“你该不会在公报私仇吧？” 鄂非翻了个白眼：“无聊。” 费利想了想，道：“行，你把她弄来吧，保准你满意。” 鄂非冷笑一声：“她退圈我最满意。” 费利也笑了：“行，我帮你。” 第124章 大小姐受委屈了 过了两天，费利还真在剧组看到了鄂娇。 不仅他看到了，整个剧组，上到导演制片，下到群演灯光，都看到了。 鄂娇虽然已经不是鄂家的小姐，但耐不住她太出名了。就算素面朝天往剧组一站，四面八方的议论之声都不绝于耳。 “哎哟，大小姐跟群演抢活了。” “什么大小姐，就是个野种。” “嘻嘻嘻，之前不还是偶像呢么，现在演个小丑。” “丑女演小丑，没毛病。” “之前不是还吹自己什么……时尚脸么。现在怎么不吹了。” “没有人给她捧臭脚了呗。” “哈哈哈，真悲哀。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是虎吗？她是鼠吧？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笑不活了，什么仇什么恨。” 鄂娇从一进入片场，这些嘈杂之声就以不大不小恰巧被她听到的声音钻入她耳朵里。 其实，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这些恶意的时候，她还是应激了。心跳加快，恐惧感从四面八方袭来。那些说她坏话的人仿佛一只只张着嘴的怪兽，他们嘴里喷出的都是黑色恶臭的液体。有那么一瞬间，她整个人都仿佛掉入了冰窟，浑身发抖一动不敢动。 “……鄂小姐？”化妆师挑着一根眉毛，略带鄙夷地看着她，把她拉回现实。 她已经画好了妆。蓬头垢面，穿着乞丐服，脸色黝黑，鼻子上有一团丑陋的白色，表明她是小丑。 化妆师阴阳怪气地说道：“请吧。” 鄂娇深吸一口气，起身。 走上草台班子的戏台，鄂娇僵硬地表演了起来。 她没有一点喜感，全程透露着胆怯和敏感。导演数次喊卡，非常不满意。 要是一般的群演，直接就让她滚蛋了。但因为是鄂非塞进来的人，不能半点面子不给，耐着性子说了两句。可还是不行。 导演一生气，就把鄂娇晒在舞台上了。大家窃窃私语，鄂娇站在台上成为众矢之的。台下坐着费利和姜晚平。 费利和姜晚平两人都是顶流，按照国际惯例他们周围都围着一圈工作人员。内鱼就是这样，明星都是被工作人员捧在手里的，毕竟都要从明星手里讨生活。片场大大小小的演员，身边都会跟着几个随行人员。群演一个一个的也都是老油条。只有鄂娇，站在台上，像个外星人一样，与周围格格不入。她觉得自己连群演都不如。她在台上局促地站着，被人审视讨论着。 这时她看到费利，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下来。 毕竟是混过娱乐圈的人，鄂娇知道费利的咖位。对于费利和鄂非的关系，她多少也有所耳闻。外加新年晚宴，费利那么嚣张，存在感实在太强。以前她还是鄂家小姐的时候，就不太敢惹这个刺头。现在她不是鄂家小姐了，对费利的感情转变成了恐惧。 大家对鄂娇都颇有微词，认为她拖延了拍摄进度，碍于她是金月娱乐塞进来的人不敢招惹。看见费利突然把人叫下来。以费利那种没什么耐心的脾气，搞不好会发作。同是顶流的姜晚平他都敢骑脸开大，何况鄂娇这个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一个个都看上好戏了。 鄂娇再也没有了往日千金小姐的骄傲，顺从地走到了费利跟前。费利也没起身，上下打量了鄂娇一眼，道：“给你委屈坏了吧。” 鄂娇低着头：“没事，我能撑得住。” “呵呵。”费利冷笑，“你要是这么想，趁早回家吧。” 鄂娇：“？” 费利：“你是不是觉得，让你在台上演一个小丑，是让你来受刑的？你把这个角色看成对你的羞辱，你想着等熬过这一劫，就能下班领工资了？” 鄂娇：“……” 费利：“那你为什么不找个工厂上班呢，反正最后都是领完工资下班。你来当演员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在工厂拧螺丝还不用受这个气。” 鄂娇：“我……” 费利：“还是你认为，鄂非是在考验你。你忍辱负重，得到鄂非肯定，他就能给你更好的活？给你什么活？让你演大美女？你觉得可能吗？” 周围一圈吃瓜群众笑出了声。 费利却抬眼看了他们一眼。 那些人知道费利的性格，不敢招惹，也都安分不少。 费利：“鄂非以后给你的所有活，都会是这样的。因为你没有演美女的硬件条件。你觉得委屈吗？” 鄂娇怯怯看了费利一眼，点了点头。 “因为演的不是人气高的角色，你就觉得你作为演员低人一等。你不认同你的角色，不愿意与她共情。因为你怎么能是个小丑呢，你是个千金大小姐啊。你是个下凡渡劫的仙人，演小丑只是你要渡的劫，你早晚要演大女主。对不对？” 这回鄂娇没敢再点头。 “呵。你换个劫渡吧。你演不了戏。” 鄂娇终于抬起了头，眼眶有些湿润，道：“可我真的想演戏！” 费利：“不，你不想演戏，你只想当明星。这有本质区别。” 鄂娇：“我是想演戏的！” 费利：“不演美女，还愿意演戏吗？” 鄂娇愣了愣。 费利补刀：“一辈子都演不了哦。怎么努力都演不了。” 鄂娇咬紧了下嘴唇。 费利潇洒地把手搭在椅背上，玩世不恭地看着鄂娇：“看吧，就说你演不了戏。” 鄂娇火大，反问：“那你呢？你要是只能演小丑，还会演戏吗？说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你自己，你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125章 风月怪物 费利淡然说道：“因为每个人命运不同。就像你不是鄂朝辉的种，就当不了鄂家的千金大小姐。你没有演美人的脸，就不能演美人。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不能接受，非要证明给谁看，我劝你放过自己。干点别的。” 鄂娇不甘心地看着他：“你让我跟命运妥协？” 费利突然指了指周围围观群众，问鄂娇：“你觉得他们在笑你什么？” 鄂娇：“呵。他们在笑，一个落魄的富二代，沦落到演一个小丑。” 费利：“小丑不就是让人笑的么。某种意义上你成功了。但你是现实生活中的小丑，不是戏里的小丑。” 鄂娇真是受够了，一早上被导演群演嘲笑也就罢了，还被费利单独叫过来嘲讽。她大小姐脾气上来，虽不敢顶嘴，眼神倒是变得犀利起来。 费利接着说：“在戏里，小丑站在台上插科打诨，她的观众笑得前仰后合，她会非常骄傲。因为那代表着观众对她专业水平的肯定，是她多年来在这个行业里耕耘的奖赏。她不会想她作为小丑有多么羞耻，她只会想为了生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这一刻，她是闪着光辉的，她的人生，是值得尊敬的。而你，演她的人，却觉得她低人一等，演她令你感到羞耻。你演不了戏，换一个行当做吧。” 鄂娇愣了。 她出道以后客串过一些角色，在片场有些经验。那些大小明星，因为番位争论得喋喋不休，仿佛角色低了他们的人格也低了一样。还有些明星，带着编剧进组，因为他们觉得原剧本不圈粉。他们不去理解角色、呈现角色，反而把角色当成圈粉的工具。他们不管角色在戏中有什么逻辑，只要不能给他们现实中带来利益，他们就统统魔改。 在这种环境中侵染的鄂娇，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仿佛演戏的中心不是角色，而是粉丝。任何没有粉丝买账的角色都是垃圾，都不配让她出演。她今天才知道，原来演戏是这样。 原来人生是这样。 她在表演这件事上，甚至不如一个小丑。 她突然羡慕起了那个小丑。 一个小丑，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努力的方向。小丑努力是想要逗笑观众，尽她作为一个小丑的职责。演员努力，就是要演好每一个角色，管她是小丑还是公主。在这一刻，鄂娇好像明白了大家说的那句话：演员要有信念感。 鄂娇突然对导演说：“我要再演一遍。” 鄂娇毕竟年龄小，经验有限，演技不纯熟。但当她再次上台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个苦大仇深的落魄小姐了。她已经化身为小丑。 费利全程都没有从椅子上起身。他再看到鄂娇表演的时候，叹了口气，心说：坏了，没劝退成，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天赋。 * “同志们，今天我们金月f4的影视公司就正式成立了。为了表达我们愉悦的心情，我决定，今晚不醉不归！耶~”小白随即拉响了一个小礼炮。 今天，鄂非、费利、杜笛兰、白笑驰的影视公司就算正式成立了。大家都入了股，但是想想，除了鄂非，没一个有管理公司的脑子，所以鄂总还是得当总裁。 给公司起了个名，叫风月怪物。这个名字什么来头呢？啊没有来头。几个人都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于是小白提议，随手拿一本书，随便翻一页，把头两个字和最后两个字结合在一起。 然后他就在办公室随便拽了一本书。头两个字来自于“风月场所”，后两个字来自于“性爱怪物”，可想而知小白平常在看什么书。鄂非评论：“让你说说名字怎么来的，你都说不过审。” 费利瞟了眼鄂非，道：“他好像一杯倒。” 小白倒是不在乎：“那就让他倒呗。咱们仨喝。咱们仨把酒喝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杜笛兰冷笑道：“你是觉得你的酒量能让你左拥右抱？” 小白讪笑两声，谄媚地说道：“兰弟弟，你黑脸都那么好看啊！” 费利问：“他倒了谁管他呀？” 小白：“你啊。” 费利：“我管他我还怎么喝啊？” 小白：“要不现在就让他自己回家吧。” 杜笛兰瞥了一眼费利，跟白笑驰说道：“那我也回家了。你也不准在这。” 小白道：“别这么扫兴嘛。我的非非，要不你坐小孩桌吧，去喝牛奶。” 费利好奇，问鄂非：“你真的是一杯倒啊？一点商量没有？” 鄂非冷冷说道：“别听白傻子胡说。哪有一杯倒的人，我只是喝多了上脸。” 小白：“我们非儿嘴真硬。” 不过最后鄂非还是只点了两罐无酒精的啤酒。 其实四个人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聚会了。鄂非除了金月的事要忙，鳄鱼科技的事也要帮忙，小白作为他的得力助手也得两边跑。费利一直在拍戏，拍完戏就上综艺，没过一段时间，新剧又进入宣发，好不容易开播了，各种通稿忙上天。杜笛兰开发了个新ip，在国外获了大奖。他乘胜追击，连夜赶写第二部、第三部，还要有事没事在国内外开个演讲，参加各种文化交流活动，知名度不输顶流。 好不容易大家都闲下来，才把风月怪物成立了。 是庆祝公司成立，也是好友聚会。大家讨论了下各自的话题，然后不约而同聚焦到《霜晨变》。 《霜晨变》已经播出过半。甫一上线，就各种热搜不断。 首先，费利和姜晚平能拍耽改组cp就是个很大的话题。双方粉丝和cp粉已经赢麻了，没什么可说的。 但播出一段时间，另一个人也上热搜了，就是鄂娇。 第126章 格局 鄂娇出现在费利和姜晚平定情的那一幕，本来就有很强的存在感。但是观众最关心的，却是鄂家风波过后，鄂娇何去何从。 就算鄂家没有官方发布，大家也默认了鄂娇根本不是鄂朝辉的女儿。外加很快爆出鲛珠传媒的法人已经从鄂娇变更成了鄂储，更是坐实了这一点。后来秦徵与鄂朝辉离婚并被净身出户的新闻也登上了热搜。鄂娇的女团活动也全部停止了。 有人发表一些可怜她的言论。这些言论引来讨论。有些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鄂娇还轮不到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怜；有些人说，她只是回归了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而已，为什么可怜，随随便便可怜别人很没有礼貌。 更多的人是幸灾乐祸、冷嘲热讽，乐子人狂欢，玩梗玩得不亦乐乎。 不管是哪种人，其实都离不开一个观点，就是鄂娇已经被资本和观众抛弃。 他们会这么想也很正常。鄂娇一个长相和唱跳水平都很不行的偶像，在没有背景的加持下，怎么可能还能在娱乐圈混？ 然而鄂娇在《霜晨变》中的出现，却让这些人闭了嘴。 因为真的让人震惊。 鄂娇是偶像时，非常看重自己那点为数不多的颜值。别说在荧幕上扮丑，就算唱跳都要表情管理和发型管理，不敢做太大的表情让大家注意到她的鼻孔，也不敢扭得太大乱了发型，遮不住她外扩的颧骨。如果有这样的动作，她都会要求编舞把这个动作换掉。 可是《霜晨变》中，她是一个小丑，每一寸妆容都在暴露着她那本就不高的颜值。而她，和之前那个为了颜值畏手畏脚的平庸偶像完全不一样，她在台上，每一个表情都充满了自信。 舆论的风向渐渐变了。 “怎么觉得……她有点不一样了。” “虽然长得不好看，但眼神还挺灵动的。” “让我想起了我邻居家养的那个假小子，也这样，蹦精蹦灵。” “你别说，这么看她还有点可爱。我是不是生病了？” 女团时期留下来为数不多的粉丝也感慨：“感觉有些心酸，但又很替她高兴。听说她签约给了金月娱乐，希望她未来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一点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哈？她签了金月娱乐？我听说鄂少和秦徵不对付啊，怎么可能签她的女儿？难不成鄂娇是孙媛媛的女儿？” “楼上别胡说八道行不行？少帅是真的心肠好，才收留这个被鄂家抛弃的女孩。还让她蹭上费利的热度。扼杀这两口子是真能处。” “别说的那么高尚。鄂非就是个生意人，要是鄂娇不挣钱，你看他签不签。” “就你懂，就你精，就你能看透人生。不管怎么说，全世界都不看好鄂娇，都抛弃了他，金月就是看上她能挣钱，那也是知遇之恩。” 鄂娇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的话题。 其实她出道以来上过不少次热搜，毕竟是鄂家小姐，天生自带话题。但那些热搜，要么就是嘲讽她是资源咖，资本家的丑孩子，要么就是粉丝吹彩虹屁刷上热搜的。其实她心眼里，是知道自己斤两的。 而这一次，她的热搜罕见地正面。 因为这个关系，她的通告和工作也多了起来。 而且，自从她演了小丑，她发觉到了自身的潜质。她其实可以演喜剧，当谐星。 有了这个觉悟以后，以前那些枷锁统统不见了。那些当大小姐的日日夜夜仿佛是一场梦，每天她在窄小的公寓醒来都觉得恍如隔世。但出人意料，这反而让她变得轻松了。 她再也不会因为一个无聊的发型问题跟编舞老师计较，也不会因为别人评价她的外貌而破防。虽然从云端跌入谷底的心酸只有她知道，但是在这时她才体会到，人间就是有疾苦的。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在忍耐，都在坚持。她也一样。她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大小姐的身份，被人说两句坏话，命运也并没有那么亏待她。 她感觉更自由了。 她甚至开始自嘲，以曾经是大小姐为噱头，在综艺上打趣自己。她尤其擅长参加喜剧类节目，各种玩落魄千金的梗，台上台下都笑得前仰后合。 很多综艺看重她这种娱乐精神，纷纷邀请她，她的通告反而比女团时期还要多。 与她在综艺中大放异彩不同，她在剧组演的都是小人物。 采访中，有尖酸刻薄的记者暗讽她是综艺大咖剧组吗喽时，她这么回答的：“我跟我哥（鄂非）说我想演喜剧。我哥说，你听过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句话吧？悲剧往往都发生在小人物身上，那是他们无法逃脱的命运。既然无法逃脱，只能笑对。你想演好喜剧，首先要学着体会他们的悲剧。这句话对我影响非常大。我只有演好每一个小人物，体会每一个小人物，才能演好一个喜剧角色。” 她的这段采访也让她人气激增。鄂非在采访中被问对鄂娇这段话有什么看法，鄂非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她自己也挺努力的。” 记者追问：“她现在还管你叫哥，你认她这个妹妹么？” 鄂非：“毕竟看着她长大的。她开心就好。”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又问：“当时鄂朝辉先生住院，不是还拍到她扇你耳光？” 鄂非依然是一脸淡然：“她母亲已经替我教育她了。” 记者：“你怎么看待她母亲呢？” 鄂非：“我对我父亲的前妻没什么看法。无论如何，她也是我的长辈。” 鄂非说话滴水不漏，很难挑出来任何语句进行炒作。记者最后问：“你既然签了她，说明看好她。那你看中了她什么品质呢？” 鄂非想了想，道：“她很坚强。” 两个人的采访相辅相成，一下子给鄂非也长了不少脸。 很多网友评论：“到底是少帅，眼光就是不一样，谁能想到鄂娇这块烂铁，也能被他打磨发光了。” “鄂朝辉最有能力的一个孩子，你当是吃白饭的？秦徵得势时让他净身出户，他剩下仅有的一点钱买了金月娱乐，还不是弄得风生水起。有些人天生就是有本事。” “天呐，这才是真正的总裁。和那些只会窝里横的霸总小说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格局。秦徵当时那么搞他，他还收留了她的女儿，捧她、给她资源。你们别看鄂娇现在只演一些小角色，她可是沿着实力派路线走的，绝对不容小觑。” 饭桌上，几人谈到此处，费利感慨：“你当时还想让我把她吓走，结果人没吓走，反而坚定了信心。” 第127章 全网嗑疯 小白道：“有什么关系，金月签了她又没亏。有钱一起挣啊。” 鄂非对鄂娇从小就没有正眼看过，不存在喜欢与不喜欢。但杜笛兰就比较难伺候了，他从小就看不上鄂娇。道：“还不是蹭了‘力挽狂澜’的热度。” “力挽狂澜”是费利和姜晚平的cp名。随着《霜晨变》热播，这个cp一下子霸占热搜，热度怎么降都降不下来。 费利是不在乎这种东西的。他是个演员，售后也不过是配合宣传。什么炒cp撒糖之类统统不擅长。他的营业额都是公司宣传部门在给他做。 说实话炒cp不是什么坏事。反正现在费利也没有别的作品待播，不着急拆cp。 他是不着急，但唯粉和扼杀cp粉可不高兴了。 费利粉丝最不爽：“利晚cp粉圈地自萌行不行，不要在我们杀老师个人超话发那些见不得人的色图。” “说得你们好高尚啊，费利个人超话就没有扼杀cp的图吗？人不能这么双标吧。” “姜晚平能跟少帅比吗？他只是和我家杀老师合作一部剧而已，可少帅是他老板。” “哦哟，是他老板，我还以为是他老爸呢。怎么，老板一辈子只能有一个？” “姐妹们，别跟他废话。杀不死一路走过来有多难，鄂少为他出了多少力，他们这帮只看过一部剧的人怎么会懂。” “不是的，姐妹。姜晚平一直就是把我家杀杀当对家，他们怎么会看不到，他们是故意搞破坏。没热度的时候把我杀踩在脚底下，有热度了厚着脸皮跑来当cp，这是想踩着我杀上位。” “有病吧，我看你们这些毒唯和扼杀粉才是故意挑事。鄂非买金月前我就是力挽狂澜的cp粉。人家两人是同学，费利认识我家小晚比那个恶少早多了。” “说来说去恶少才是小三。小晚和利利一直关系很好，就恶少出现以后俩人才减少了来往。” “少吹牛逼了。你家小晚跟‘恶少’都睡到一个床上去了，只不过是另外一个恶少。还在这卖深情人设呢。多亏我家杀杀没跟姜晚平，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有没有病。” 这可是戳到了姜晚平粉丝和力挽狂澜的肺管子。姜晚平和鄂储那点破事，都快忘了又拿出来鞭尸。 力挽狂澜cp粉一声号令：“别跟他们废话，姐妹们，眼见为实，屠了他的超话广场。” 于是全场热恋，但凡跟《霜晨变》、费利和姜晚平有一点关系的超话全被他们无差别攻击。包括鄂非超话。 力挽狂澜粉丝所谓的“眼见为实”是什么意思呢？这还得从《霜晨变》开播以来的一些列热搜说起。 第一个热搜是随着剧集更新出现的#霜晨变初吻#。 这段剧情是这样。 费利扮演的带刀侍卫是个狠厉角色，他是要谋反的。一开始他只是对姜晚平逆来顺受的性子感到好奇，帮他也仅仅为了隐藏身份。知道姜晚平身世以后，对他心生怜悯，却又不能因为他坏了大事。 另一方面，姜晚平是个需要忍辱负重为母复仇的人，他本应心无旁骛。但无奈费利风华绝代，又时不时对他展露心中的柔软，让姜晚平动了心。他知道费利生性凉薄，随时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费利残忍的温柔，让姜晚平又爱又恨。为了不让他继续扰动凡心，姜晚平请求费利不要再来招惹自己。 在镜头中，姜晚平一头蓬松的秀发披散在肩上，额头的碎发被薄薄一层香汗打湿。他双眼噙满了泪水，一身的破碎感，我见犹怜。 他颤抖的手紧抓费利手臂，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你不要再管我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费利只说：“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姜晚平把他推开，崩溃地哭喊：“我不需要你管！离我远点！听不明白么！滚！” 费利见他失态，有些担忧，上前搂住他。 姜晚平奋力挣扎，从开始的咒骂，到后来的求饶，最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姜晚平被费利搂在怀中，还泪眼婆娑地说：“算我求你了，别管我了……” 费利抬起他的下巴，问他：“我要是管定你了呢？” 姜晚平的泪水决堤一般，滴滴答答地从脸颊往下滚，在镜头下晶莹极了。他道：“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费利轻轻亲了他一口，把他搂在怀中：“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求救。” 姜晚平在他怀中痛哭。感情之真挚，隔着屏幕都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 于是第二个热搜#姜晚平演技封神#被顶了上来。 “哭得也太好看了吧。那么激烈还那么干净，我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梨花带雨。” “这段真的是……我的天啊，杀老师说完‘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求救’后，小晚在他怀中痛哭，手臂却把杀老师越搂越紧。这个细节真的是逆天了！” “这段看得好心疼啊，小晚太难了。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杀老师的反应也很赞。小晚把他搂紧了，他开始表现得有些无措，因为没想到小晚的内心这么苦。杀老师叹息了一声后才把小晚搂紧。我想从那一刻起，他有了会为小晚放弃一切的预感。” “姐妹们，这怎么可能不是真的？我不信两个戏外完全没有感情的人能把这段戏演成这样！” “据说这段戏，小晚哭了好久都停不下来，都喊卡了，还抱着杀老师哭得不撒手。看来是动了真情了。” 网友说的这段“抱着杀老师不松手”是有花絮视频为证的。 视频中，费利已经出戏，可姜晚平还是死死抱着他哭。费利也没有阻止，就那么让他抱着哭了好一会。 这一段戏后，全网就磕疯了。 第128章 杜笛兰发难 “你们没发现吗？小晚虽然热播剧一部接一部，但很久没有这么棒的演技了。我很难不怀疑是因为杀老师。” “而且！杀老师曾经在采访中明确表示，不会拍耽改。但是！一听说受是小晚，立马就接受了九色盛世的邀请。” 在cp粉纷纷拿起显微镜抠细节的时候，剧情又有了新热搜： #霜晨变热吻# 这里的剧情，两人出现了很大的矛盾。 费利要有动作，而小晚的复仇却需要费利按兵不动。双方因为都心怀鬼胎，没有互相摊牌，更没有商量合作。结果两人同时行动，撞了个正着。 二人都差点暴露自己的野心，在对方坏了自己好事的时候恨不得杀了对方，但又不得不互相遮掩才逃过一劫。 尘埃落定以后二人互相责怪，言语间透露出价值观的碰撞。 两人从互相责备变成谩骂，最后气急败坏的姜晚平动了手，二人扭打在一起。 姜晚平身手不占优势，被费利钳制住。他心有不甘，言语羞辱了费利。 费利一气之下把他压在床上强吻了。 评论区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杀老师！！！是不是伸舌头了？！” “哈哈哈，小晚真的是怎么说都不听，最后搞得杀杀没办法，直接张嘴开吃。” “足足一分半的吻戏！！！又是挣扎又是强制，我天哪这这这！明天死了今天也值了。” “欧买疙瘩，这段的性张力……不行我幻肢……了。” “我觉得费老师是真生气了。他怎么演得这么好！” “感觉这段莫名贴合杀不死的人设。他本人也是这种，脾气不太好，说了不听会生气，生气就直接动手。这角色为他量身定做的吧？” “凶残、暴躁且苦口婆心，杀杀真的爱死了小晚。” “姐妹们，我怎么觉得是真的？我听说鄂家年会小晚和杀老师都在，两人在洗手间还闹了一点矛盾。虽然是老早之前的事，也不知真假，但我就是觉得好有代入感。小晚走了那么多弯路，身为发小的杀杀，是不是也曾经这样苦口婆心过？” “苦口婆心地强吻过？” “还有还有！之前片场就有人爆料，杀老师不满小晚的戏路，和他大吵一架，气得小晚差点罢演，把导演急坏了。然后二人推搡着回了房间，关灯拉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二人矛盾就化解了。从那以后小晚演技狂飙。” “床头吵架床尾和？” “啊啊啊啊啊！霸道得和戏里一模一样！！！这也太能代了吧！！！” “斯哈斯哈” “妈呀，我磕到了真的？！” 很快，cp就上升到了正主。 各路粉丝网友铺天盖地地搜刮两人是甄姬的蛛丝马迹。 正在全城热恋之时，一张照片的出现把整个事件推向高潮。照片发布不到三分钟，词条就被顶上了热搜第一。 #费利姜晚平酒店激吻# 这张照片，正是两人在化妆间大吵一架后，费利走出房门被姜晚平亲吻时偷拍到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上了对上了！昨天还有姐妹说两人在片场吵架后回房间激战，我还不信，这不就来打脸了吗？求求多发几张图，把我脸皮扇掉！”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天底下真的有这种神仙眷侣！！！” “不是，我粉力挽狂澜好久了，全会员，怎么可以关上门不让我看！” “不行！我脑子里已经没有他俩穿着衣服的画面了！” “九色盛世配享太庙！” “头一次这么喜欢公费恋爱。要是公费没了就弄个众筹。你俩谈恋爱我看一辈子！” “恋爱快穿online！请把这对cp焊死！然后给我演霸总、演校园、演仙侠、演星际穿越、演魔法对轰，我能磕到死！” “臣附议！” “敢不敢打赌，这剧一播完俩人就官宣结婚。” “我随份子。官宣我就去买九色盛世和金月股票，be我抄50遍《霜晨变》原着。” 剧里两人再怎么浓情蜜意，粉丝再怎么磕，也没有二人是情人的证据。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演技好。但戏外——尤其营销号还把化妆间改成了酒店外——还接吻就说不过去了。 这下好了，姜晚平和费利谈恋爱这件事被粉丝“坐实”了。 对此，虽然二人都出面澄清，说是在对戏。但对戏需要真亲吗？ 整件事似乎都越描越黑。 酒桌上，说到这个费利就生气：“他就是故意的！他绝对知道外面有偷拍的，故意亲我给人看！” 小白安慰：“好啦小美人。你被人利用也不是一次两次。” 他们都知道费利绝不可能和姜晚平有一腿。费利因为姜晚平摆了他一道生气，小白安慰着他。 网上这些评论鄂非当然也看到了。他也知道，娱乐圈么，就得有娱乐精神。拍偶像剧炒cp，天经地义。本来他不赞成费利跑去跟姜晚平拍耽改。但既然发生了，热度也挺高，既来之则安之。 想到这，他闷闷喝了一大口杯中的无酒精啤酒。 只有杜笛兰阴阳怪气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真的。” 小白眨巴眨巴眼：“什么真的？” 杜笛兰：“费利和姜晚平啊。”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 费利皱眉：“你这小孩，你找打吧？” 杜笛兰冷哼：“演员就是演员，真会演戏。现在还演白莲花呢。” 小白不知道杜笛兰发什么神经，突然攻击费利，正色道：“兰弟弟，别胡说八道。” 杜笛兰看向白笑驰，眼神突然软了，眼圈还泛红，委屈巴巴：“这还是我的不是了？你有必要跟我说这么重的话？” 白笑驰心中不解，我说什么重话了？ 费利其实不太喜欢杜笛兰，主要是他总是看不上自己。杜笛兰也不喜欢费利。他与费利第一次相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明明小白是带着他去dexter见世面。但见了晕倒的费利，渣男小白马上就被迷住，不管不顾要去“捡尸”。这个坎杜笛兰是过不去了。 费利站起来，指着杜笛兰：“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直说，别在这没事找事。” 杜笛兰本来就是嘴欠损了费利两句，但白笑驰只知道围着费利转，还凶自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也站起来正面硬刚：“你干的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真要是光明磊落干嘛不跟别人说？” 第129章 耍酒疯 费利脾气上来，拍桌子：“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说！你今天说不出来老子他妈把你揍出屎！” 小白见费利生气了，赶紧拉住杜笛兰，小声劝阻：“兰弟弟，你干什么呀？非要小事化大，大事化炸？” 杜笛兰这可受不了了，哀怨地甩开小白，道：“你是真渣呀！” 小白：“？？？” 杜笛兰跟会变脸一样，面对小白就一脸怨妇相，装可怜求抱抱，各种多愁善感我见犹怜；见到费利马上凶相毕露，指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姜晚平你都能使美人计！你自己不好好过日子，还毁别人幸福！” 鄂非全程一句话不说。这时总算有点表情，抬眼看了看杜笛兰。 费利一头问号，气笑了：“你这臭小子，作家也不能随便血口喷人吧。” 杜笛兰：“我血口喷人？你敢说你真的没跟姜晚平有牵连吗？那你为什么使美人计，让哥哥亲你！” 费利：“！！！” 白笑驰：“……” 鄂非挑了挑眉，把冷冰冰的眼神转到了白笑驰身上。 小白冷汗直冒，心说完了，今天，就在今天，他要被这对舅甥剁碎了。 杜笛兰在外地的时候天天定点查小白的岗，小白每次都表现得很乖，就那次和费利谈事情去了dexter，还就恰巧被杜笛兰发现了（啊怎么可能有这么恰巧的事）。杜笛兰发现白笑驰骗他，就调了监控。 监控里小白亲了费利一口。但因为拍摄角度刁钻，也看不清楚亲的是脸还是嘴。反正亲哪里都让人火大。 要说杜笛兰年纪虽轻，也不是什么好搞的人。他在白笑驰面前装得云淡风轻，背后把小白看得死死的，怎么可能对他的动作一点不知道。况且小白在杜笛兰面前跟个傻子一样，完全没有戒心。 白笑驰跟鄂非对视两秒钟，如梦初醒，赶紧去哄杜笛兰：“弟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天……” 费利却勃然大怒：“你他妈敢查我？” 杜笛兰：“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我查你？要不是你跟我哥不三不四我才懒得理你！” 费利气得扑过去要和杜笛兰一较高下，杜笛兰也毫不示弱。俩人一个是曾经的街头混混，实战经验丰富；一个是格斗高手鄂非的得意高徒。俩人打起来还真说不上谁能惨胜。 眼看二人越走越近，鄂非这时突然站起，拉住费利甩在身后，然后毫不留情地推了杜笛兰一把，让他离远点。 杜笛兰一个趔趄，愤怒地抬头瞪着鄂非那冷冷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敢说什么。 鄂非没说话，转头却端起了小白的酒杯，把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小白，又指了指杜笛兰。 费利看鄂非喝酒了，有些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鄂非也没给费利好脸，冷哼一声，道：“走吧。” 费利不解地看了小白一眼。用眼神问他，他会不会醉？ 小白耸耸肩。杜笛兰则坐下来生闷气，看也不看他。 费利只好跟在鄂非身后。 谁知鄂非走到包厢门口，突然双脚一软，倒了下去。 费利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惊讶道：“真一杯倒啊？！” 小白走过来，道：“就说他嘴硬吧。” 没办法，费利只能一个人把鄂非送回家。不能邀请小白帮忙，因为他确定，小白现在的问题肯定更大条。 总算进了鄂非的家，费利把人甩在沙发上，心说可真沉啊。 他也来鄂非家过夜很多次了，驾轻就熟。自己兀自去洗手间洗漱换衣，想着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去管鄂非。 谁知等他洗完澡擦头发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瞪圆了眼睛：“嗯？” 沙发上的人怎么没了？ 费利正四顾寻找，突然感觉眼前一暗，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扑过来了。 费利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个究竟，就被后面那人一个擒拿手给摁在沙发上了。 费利道：“操，你有病吧。吓我一跳。” 鄂非按着他，却一点没有松手的迹象。费利撅在沙发上，觉得这个动作甚是不雅。 他以为鄂非喝醉了跟他闹着玩没轻没重呢，放软语气：“少爷，还不松手？算你厉害行不行？” 鄂非却开始动手脱他裤子。 费利大惊：“你他妈要干嘛？！” 鄂非这时才说了几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他说：“让我听听，你是怎么为了姜晚平使美人计的。” 费利：“……。你到底醉着呢，还是醒着呢？” 鄂非：“我就喝了一杯酒。” “可你一杯倒啊！” 鄂非肯定地说：“都说了，怎么可能有人一杯倒，我只是有点上脸罢了。” 费利心说，你那叫上脸吗？你那是上头吧！你都断片了！ 鄂非说话很连贯，看不出来是不是还在醉酒。但他确实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 费利奋力扭了扭，道：“既然酒醒了，就别压着我了。好疼啊！” 鄂非起身，手里却没松劲，把费利也拉起来，像押犯人一样把他往床上押。 费利都无语了：“我让你别压着我是让你松开我，不是让你把我扭送回卧室！” 鄂非：“你先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怎么为了姜晚平使美人计的。嗯？” “哎呀，我说！你别动手行不行。” 鄂非手里解他裤子的动作依然没有停。道：“你还敢邀请小白亲你？” “我没有邀请他！” 鄂非：“怎么，他嘴巴很甜么，你也要亲？” “你放手！他只是亲了我的脸一口！就算我让他亲嘴杜笛兰也不能让他亲啊！” 见费利不老实，鄂非把他翻了个面，把他的手按在头顶：“哦，我明白了。你还是喜欢姜晚平那种美艳的。” 第130章 你喜欢这样? 见鄂非一本正经却说得越来越过分，费利挣扎扭动起来：“你他妈有病吧！” “你不否认？”鄂非强吻他一口，“你心里还有他是不是？我让你别再管他的破事，你就把吻卖给小白，让小白帮你管？” 费利真生气了。这已经超出醉酒说胡话的范围了，这是羞辱。 他抬腿踢了鄂非腹部一脚。 鄂非吃疼，松开了他。费利乘胜追击，又给他来了一脚，彻底把他踹下床。 费利站起来指着他大骂：“杜笛兰有病，你他妈也有病！你们鄂家今天犯了祖传精神病了一个个的跟疯了一样！” 费利打个野架是挺厉害，鄂非可是专业选手，这两脚对他没有太多威胁。他起身抱起费利，又摔在了床上，道：“我疯了？你说说，你是不是为了跟姜晚平死灰复燃才去拍那个剧？嗯？你们两个亲得可真色。片场亲不够，还要在化妆间亲。我问你，你跟他上床了？” 费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鄂非。 他又一次被鄂非压在床上。鄂非面无表情地看着费利，冷冰冰的眼神看不出一点情绪。他头一次觉得鄂非好可怕。并不是物理上的那种可怕，而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冷漠残忍让他心寒。 费利委屈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就咬。 鄂非惨叫一声，锁骨差点被咬出血，好不容易才把费利推开，骂道：“小混账，你属王八的，咬住怎么不撒嘴啊？！” 费利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鄂非终于老实了。不再说话，坐在床上默默看着费利。 费利双眼泛红，坐在床上喘着粗气，也瞪着鄂非。瞪了好一会，才问：“你他妈现在冷静点了吗？” 鄂非起身，道：“我去洗澡。” “坐下！”费利命令道。 鄂非只好坐下。 费利问：“你怎么回事？” 鄂非没说话。 “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我是你的人吧？” 鄂非：“……” “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勾三搭四的人？我做了什么事让你有这种误解？” 鄂非：“我没有……” “我和姜晚平那点事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说得出口那种话？” 鄂非不语。 费利：“我是个演员，我有吻戏不是很正常吗？你不能因为我演得好就说我和对手上床吧？那我以后还会有很多吻戏，每次都要怀疑我吗？我在你眼中是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当你的情人！” 鄂非别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别跟我说你吃醋！吃醋也不能这样羞辱人！” 鄂非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啊。我不会再这样了。” 他说完起身。 转身的时候，费利看到鄂非的耳朵都红透了，赶紧抱住了他，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鄂非干笑一声：“我搞砸了。” 费利眯着眼端详他好久，突然问：“你该不会……觉得这是情趣吧？” 鄂非没说话。 费利惊讶：“你喜欢这样？” 鄂非没说话。 费利：“我平常没看出来你喜欢羞辱别人啊。” “我没有。我就是想……对你残忍一点。” 费利不解：“为什么？” 鄂非：“因为你说我对你过于心慈手软了。” 费利跟他对视半晌，嗤笑一声：“所以你还酒壮怂人胆了？” 鄂非推开他：“我去洗澡。” 费利赶紧拉住他：“酒都喝了，还就喝了一杯，洗澡不就蒸发没了？你这怂人还怎么有胆做事？” 鄂非被骂“怂人”，当然不爽，手里一使劲就把费利推倒在床上了，道：“咱俩到底谁怂？嗯？你这小东西一点都不善解人意，我每次对你手下留情你都看不见吗？” 费利被他推倒在床上，也不挣扎，懒洋洋地看着他，道：“我让你手下留情了吗？你能行就上，不能行别逼逼，赶紧吃点熊心豹子胆。” 鄂非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吹了吹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可给你牛逼坏了，但每次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打退堂鼓。” 费利的耳朵最是敏感，鄂非的耳语性感至极，他马上气息就乱了，但还逞强，道：“我什么时候打过退堂鼓？每次都是你先吓跑的。” 鄂非咬了费利耳朵一口。费利闷哼一声，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鄂非轻叹一声，坐起身，道：“这你就吓得不行了，我还怎么继续。” 费利正沉浸在这阵悸动中，鄂非一起身他感觉身上都凉了。气得捶了鄂非胸口一下，质问：“谁吓得不行？” 鄂非：“你都害怕得发抖了。” 费利翻了个白眼，心说原来因为这个，恨得牙痒痒，道：“我是气得发抖！” 鄂非：“？” 费利：“你是不是白总开发的人工智障啊？颤抖就等于害怕喽？我怕你什么？” 鄂非：“可你说你对男人有阴影。” 费利：“那我也不是害怕呀！我他妈是恶心别的男人碰我。” “那你颤抖……”鄂非看着躺在床上的费利陷入沉思，半晌俯身亲了亲费利的嘴，问，“难道是因为兴奋？” 费利推开他，翻身睡觉，小声骂道：“爱做不做，滚蛋。” 鄂非从后面搂住费利，蹭着他的脖子，手里也不老实起来。 费利脊梁一阵酥麻，闭上眼，微微颤抖起来，在喘息中被鄂非压在了身下。 * 日上三竿，鄂非才迷迷糊糊醒来。 眼前是费利光滑紧致的背部线条。阳光给他勾勒出一层圣光。如同费利一贯给鄂非的感觉一样，光芒万丈。 趁着人还没醒，鄂非轻轻搂住他的腰，闭着眼黏腻地往他身上蹭。 昨天费利真是可爱死了，搞得他有点欲罢不能。那得是多么强的意志力才能忍着没把他揉碎啊。 鄂非正闻着他耳边的味道，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大少爷春梦还没醒？” 鄂非一个激灵，赶紧睁开眼。 费利正在他怀里玩手机呢。 鄂非：“你什么时候醒的？” 费利放下手机，道：“早醒了。抱着你太热了。” 鄂非起身，穿上裤子坐在床边。 鄂非的背部很有力量感，跟他穿着衣服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他穿着衣服，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素质良好的富二代。脱了衣服，他的身材就很……野。 费利越想越生气，伸出光溜溜的腿轻轻踹了鄂非一脚。 第131章 拒绝捆绑 鄂非：“？” 费利：“你舒服了，少爷？” 鄂非不解：“你不舒服吗？疼？” 费利道：“舒服。但是也挺疼的。” 鄂非担心：“哪里？我看看。”说着手就往被子里伸。 费利指指胸口：“这里。你伤我心了。” 鄂非：“？” 费利又指了指胸口：“不安抚我？” 鄂非过去亲了他胸口一下。 费利白了他一眼，道：“你昨天演的那出吃醋犯浑的戏还挺像那么回事。我都被你骗了，气得想咬死你。看不出来你在演戏上还挺有天分。要不你把自己也搞出道吧。” 鄂非低头，又坐回床边找衣服穿，闷闷说道：“也不全是演的。” 费利眨巴眨巴眼：“真吃醋了？还是真犯浑了？” 鄂非没理他，一言不发穿衣服。 费利爬过去抱住鄂非的背，问：“吃我和白总的醋，还是我和姜晚平的醋？” 鄂非不语。 费利轻轻咬了他的肩膀一口：“问你话呢。” 鄂非道：“姜晚平不值得你这样帮他。” 费利靠在鄂非的背上，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问：“如果是白总，你会帮他吗？” 鄂非沉默半晌，道：“那你也不用为了让白傻子帮忙而和他亲吻。” 费利拍了鄂非后背一巴掌，生气地说道：“都说了他只亲了我脸一下。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鄂非：“你可以找我啊。我不能帮你吗？” 费利：“让你亲我脸一下，就肯帮我吗？” 鄂非回过身，把费利按在床上，压着亲了一口，道：“你打发要饭子呢？” 费利擦了擦湿润的嘴唇：“回头我就告诉白总，说你叫他要饭子。” 鄂非放开他，套上上衣，起身。 费利光溜溜的也从床上下来，从后面抱着鄂非，道：“你又不喜欢姜晚平，我怎么开口让你帮他？” 鄂非毫不留情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下来，甩在床上：“一天天的净在我房间里讨论别的男人，你还想不想起床？再粘着我你午饭都吃不上。” 费利被推倒，“哎哟”叫了一声，随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假装惊讶，戏谑地说：“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少爷生气了。” 鄂非居高临下看着他，气得舔后槽牙，然后开始脱掉刚穿好的衣服。 * 费利知道力挽狂澜声势浩大，但是他实在是不想跟姜晚平捆绑销售。本来就不喜欢跟人炒cp，又知道鄂非心里吃味，费利就主动隐身，尽可能推掉任何cp营业的活动。仅有的个人活动，也能推就推，主动降低热度。 这期间，费利还和明娜参加了为期一周的国际文化交流活动。金月数次买热搜宣传这件事，可无奈没人关注。大家只关注费利有多久没和姜晚平互动，什么时候二搭三搭四搭。每次费利想要在镜头前宣传一下这个国际交流活动，都会被记者和主持人打断，询问和姜晚平的事。搞得费利总是黑脸。 费利是想冷处理，可粉丝们不干了。这是什么事？正嗑在兴头上，你突然不营业了，你心里还有没有粉丝？还有没有市场？ 一时间不满的粉丝开始刷屏。说费利耍大牌，活动上不营业，不给好脸。把他黑脸的照片到处发，还各种讽刺谩骂。 尤其姜晚平的粉丝。那可是顶流。顶流粉丝什么战斗力？人家在云端的人跟你炒cp，你就算也是顶流也不能不给面子啊。这不等于在姜晚平的脸上胡乱地拍么。 只有费利唯粉和扼杀cp的粉丝晚上能美美地睡觉。 “呵呵，前一段时间屠广场的那波人哪去了？” “信誓旦旦说俩人官宣，你们抄的50遍《霜晨变》po出来吧。” “cp粉傻子一样。拍个戏就能假戏真做，那还是不是专业演员啊？专业恋爱脑吧？” 然后可气的是，九色盛世股票大跌。 有那么一拨人说力挽狂澜官宣就买九色盛世和金月的股票。官宣失败，这帮人却一气之下把九色盛世的股票给抛售了。 为什么金月没受影响呢？ 啊因为金月压根没上市。 这件事情越闹越大，第一个站出来替费利说话的却是姜晚平。 姜晚平发了一条微博，跟大家说明，费利是他重要的朋友，但他和自己不一样。费利是一个演员，不擅长营业，他不会像偶像一样跟自己炒cp。他希望粉丝和网友尊重他的选择。 费利没有回应，只点了一个赞。 这个话吧，正常人都能看出来，算是非常诚恳的站台了。可cp粉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费利始乱终弃还美美隐身，逼迫姜晚平出来给他善后。姜晚平楚楚可怜，又被粉丝心疼一波。 很多粉丝，不管是姜晚平的还是费利的，都把对方视为对家。对家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只要对方有动作，那就一定是刁民想要害我哥哥。费利毒唯觉得姜晚平茶，姜晚平毒唯觉得费利不知好歹。 虽说如此，还是有很多比较理智的cp粉，知道曲终人散，剧终cp也要告别。但他们还是希望最后力挽狂澜能同框一次。对于这一点，费利没有回应；姜晚平倒是说了一句话，费老师无需和他同框，也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这件事情双方都想结束，但热度却居高不下。 趁着这个热度，有些人开始搞事了。 鲛珠传媒突然发布一条官宣微博，《战士柔肠》立项，并且明晃晃地给费利“递来了橄榄枝”。 这就有点值得玩味了。 鄂朝辉在不知道鄂娇是别人的孩子前，非常女儿奴，所以对鲛珠传媒很重视。他要把鲛珠传媒作为嫁妆送给鄂娇，让她无论在谁家都是公主。所以不管是管理层还是资源分配，鲛珠传媒都是顶级。它的成立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把鄂娇捧成一线；第二，跻身顶级影视制作和投资公司。 鄂娇出事以后，鲛珠传媒就被鄂储接手了。 第132章 鄂家现在的状况 但鄂储现在地位也很微妙。以前，他是鄂朝辉最宠爱的儿子；后来他的母亲给鄂朝辉戴绿帽子，鄂朝辉连带鄂储也很厌恶。鄂朝辉是个感情很极端的人，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得不行，而从喜欢转变到恨，可以无缝衔接。 鄂朝辉对鄂储生厌，给他的资源也跳崖式降级。以前鄂朝辉对鄂储，那可是按着继承人来培养的，他把鄂非赶出鳄鱼科技，就是为鄂储扫平道路。然而现在，他甚至连这个儿子都不想要了。让他继承鳄鱼科技？他恨不得把鄂储也赶出鳄鱼科技。 不过鄂储毕竟是鄂朝辉的亲骨血，也无过错，他是无辜的。思来想去还有鲛珠传媒这么个被人嘲笑的货色，就送给鄂储了，也算仁至义尽。但鲛珠传媒的资源却没有了，成了一具空壳。 鄂储这下体会了鄂非的人生履历：被鄂朝辉一脚踢出家族，成了边缘人物。 但他们二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鄂非被踢出去之前，为鳄鱼科技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属于失去了亲手建造的一切；而鄂储还什么都没有贡献过，失去的也不过是还没给他的东西。就这一点来看，也不知道这哥俩谁的命运更悲惨。 鄂储没有鄂非那两下子，给他多少钱都弄不活一个公司。鄂朝辉给了他一个空壳，这玩意即便曾经装过蛟龙，现在也不过是蜕的一层皮，毛用没有。鄂储在鄂家没了半点地位。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完蛋了。 有时候这些有钱人也挺有意思的。明明他们一辈子宅在家里也不会饿死，却仅仅因为不能成为谁的掌上明珠而觉得人生完蛋了。 就在鄂储心灰意冷之时，为鲛珠传媒注资的，却是一个很久都没有出现的名字：桂冠影业。 其实桂冠影业之前就一直和鲛珠传媒有合作。准确地说，桂冠影业一直和斋藤家有合作，而斋藤现在深度参与了鳄鱼科技的经营。 鄂朝辉故意缩水鲛珠传媒，也是不想让斋藤和桂冠再捞到什么好处。王冠一看鄂朝辉不玩了，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来扶你一把。 费利把费保国和曲孝雄处理了以后，王冠消停了好一阵。 王冠是个很鸡贼的人。 当初他把费利弄得身败名裂，自己打了很大一场胜仗，名声大噪、名利双收。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鄂非下了一盘大棋，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把费利又捧到了顶峰。费利乘风破浪，仿佛站在风口上的猪，一下子升天了。 但这风是谁给的？居然是他王冠。 当时对费利人品大骂特骂的，就是以他为首的“艺人行业共进会”。费利身败名裂的时候，这个协会却口碑暴涨；费利口碑反转之时，自然而然“演艺协会”和王冠的口碑也急转直下。虽然给了一些借口挽回颜面，金月也没有追究，但确实遭到了一些质疑。 王冠这时候知道事情不太对了。人不能既要也要还要，既然要利就不能要名。为了让“共进会”继续在娱乐圈捞钱，王冠主动把自己（or桂冠影业）和“共进会”进行了（表面上的）分割。 至此，费利事件过后，“共进会”也消停了一段时间，等人们忘掉了王冠和桂冠影业，“共进会”就又开始捞钱了。 怎么捞钱呢？其实很简单。协会明里暗里向明星工作室要钱，给钱就在“风险评价”上打高分；不给钱，就打低分。 但是光打分也不能以理服人啊。王冠还有另一手。要知道他手里有一个非常全面的明星情报网。这个情报网到底是谁在给钱还没人公开过。不可否认，他手里有大量明星黑料。 这些黑料，有真有假。真的拿来直接用，假的添油加醋炮制一下，用手底下海量营销号一宣传，假的也成真的。 当他给艺人“风险评价”上打低分时，意思就是这个艺人有暴雷风险，让出品方和品牌方慎用。出品方和品牌方要是不听劝阻执意要用呢？简单，王冠就把这些黑料公开（当然会把自己撇清关系）。 那要是明星给王冠送去孝敬钱了呢？那即便是真的暴雷，王冠也能摆平，或者反咬一口。当然，这是另外的价钱。 这样一个看上去简单却费钱的手段，居然把半个娱乐圈都吃得死死的。王冠赚得盆满钵满。 在鲛珠传媒出事前，这个《战士柔肠》就已经在筹备了，也是和桂冠影业合作的。 这个剧费利有印象。 之前他选工作时鄂非给了他一堆可能有戏的项目，他们看到这剧的故事线还吐槽了下。不过经过几次删改（或者什么暗箱操作），这部剧居然审核立项了。 在费利和姜晚平cp事件最热闹的时候，王冠邀请费利出演《战士柔肠》的男主角。 首先，这部剧姜晚平有一个角色，宣传是说无偿出演，主要为了捧鲛珠传媒和桂冠影业的场。如果费利演主角，那么他和姜晚平就又同框了。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王冠公开了费利想要出演《黑色丝袜杀人事件》的意愿。桂冠影业明里暗里都在说，如果费利出演《战士柔肠》，他也可以出演《黑色丝袜杀人事件》。 这两件事情加起来，有些懂行的人可能看出端倪了。王冠这是想跟金月和好，并且想要让金月和他一起玩。 事情还得追溯到鄂朝辉心脏病发。当时鄂非在医院看望鄂朝辉时挽着斋藤春子的手。这个影像被偷拍了下来。虽然没有拍到脸（不知是否是故意的），但隐约扒出来是鄂非和斋藤春子。随即，两人的婚事在企业圈传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强的信号。但凡做过日本生意的，都或多或少听过“斋藤”这个名字。如果鄂非最后娶了斋藤，那么他的地位就非同凡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王冠突然想要拉拢金月娱乐了。 第133章 战士柔肠 片子还没有拍，情怀就炒起来了。 片方声称，这部片子是近十年来拍得最好的抗战片。又说，这部片子和以前那些主旋律不一样，会尝试启用费利和姜晚平这样的“小鲜肉”，让“主旋律”从“无聊的说教”和“陈词滥调”变成“美学的盛典”以及“艺术的探讨”。还说，这部片子不仅描写了中国军人的英勇，还充满了人文主义关怀，描写了战争的残忍和人性的光辉，引起人们对战争的反思。 主旋律片子年年有，但主旋律用小鲜肉的不多见，而主旋律还打着“反思战争”、“美学艺术”标签的就更少见了。 你别说，桂冠影业对这个片子还挺上心。请了名声大噪的柳文浩做导演和总编剧，除此之外有个将近10人的编剧小团队。明星方面女主是翻红小花玛丽安，男主想要用费利。除此以外，还有姜晚平、余一洲、周宇成、高雨泽等大小明星客串，连龙套都得是个百万粉丝级的网红。甚至很多艺人以能在片中出演为荣，没有接到邀约的人还要私下运作一下。可见桂冠影业的资源还是很牛逼的。 另外影片的制作经费充足，桂冠影业投钱不说，和桂冠影业有战略合作关系的九色盛世也倾囊相助。光剧本就磨了一年，来回来去地改，耗时耗力都没关系，只求完美。 桂冠影业还煞费苦心，请来一堆影评人，片子还没开拍就已经对片子的精神内核和艺术性大加赞赏。反思战争反思人性永远是最受欢迎的议题。 然而这部在开拍前就被捧上天的“主旋律集大成之作”，很多大小艺人争相出演的剧，却被金月全盘否定。 鄂非在一个采访中明确表示，费利不会参演这部剧，金月娱乐的任何艺人都不会参演这部剧。 鄂非只说艺人们的档期都满了。 谁信呐？ 一个人没有档期，所有人都没有档期吗？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鄂非表示得如此明确且决绝，引来了多方不满。 首先桂冠影业的邀约是十分诚恳的。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就算王冠欺负过费利，但大丈夫不拘小节，一起挣钱不寒碜，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以后怎成大事？ 再者说费利和王冠有私仇不假，别人和王冠又没有私仇？你不愿意挣钱，别的艺人可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金月娱乐又不是只有费利这种顶流，很多小艺人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露脸，你这个老板不说搭把手，还给人泼冷水。 很快，舆论从指责费利和鄂非小家子气，上升到没有商业头脑并且愚蠢。如果讨论到此为止倒也罢了，很快这件事情上升到了更严重的高度。 众所周知，《战士柔肠》是一部主旋律片。主旋律片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吧？每年国家都会对这种爱国主义宣传片进行补助，这种片子更是从偶像转型为实力派演员的绝好契机。但凡脑子正常，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拒绝一部如此“精良”的爱国主义宣传片。 除非！ 他们就不拍主旋律！ 一个中国人，拒绝拍摄主旋律，这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很快，关于鄂非、费利以及金月艺人的立场问题就成了各方口诛笔伐的焦点。甚至有人骂他们是汉奸经济公司。 而鄂非方面，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回应。 这件事情怎么处理，鄂非自有定夺。他早已看透事情的本质，只是这个时候风向不在他这边，多说无益，只能徒增误解。 但是一件令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事情发生了。连鄂非本人知道时，也惊讶得合不拢嘴。 一个词条冲上热搜： #柏万确定出演战士柔肠# 柏万！ 那可是国内顶级女团ir的大热成员！ 她是继明娜之后，金月娱乐第二赚钱的女艺人。她居然在鄂非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工作室宣布要出演《战士柔肠》。 鄂非前脚刚刚宣布金月任何艺人都没有档期，后脚柏万就官宣参演。这等于是骑在鄂非脸上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粗线条，工作室居然一点没有领会到老板传达的旨意？必须马上澄清，否则事态就严重了。 鄂非强忍怒火，马上联系了柏万工作室。 谁知却吃了闭门羹。 工作室说：不玩了，解约吧。 鄂非：…… 鄂非：啊？ 工作室：你没听错，老娘要解约。 鄂非：！#￥#￥% 这可真的是…… 什么神展开？！ 要知道金月待柏万不薄，又没有任何过错，也没有经济上的纠纷，柏万说解约就解约，这解约费可是天价的。然而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笔钱谁出？ 而且柏万可不仅是自己有工作，她还要参与很多ir的工作。她这一解约，金月亏大了。 鄂非根本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一直试图与她的团队沟通。可柏万半点面子不给，只让他直接联系法务进行解约事宜。 这件事情彻底引爆了网络。 鄂非没有办法控制事态，而柏万工作室也证明她会出演《战士柔肠》。 鄂非不明白，不就是一部剧么，非演不可吗？为什么要闹得这么难看，不惜解约？ 几天后，柏万露面。出演风波以来她首次参加访谈节目，解释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我是一个中国人，我爱我的国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老板会拒绝让我公司的人参演这部剧。要知道，这种投资级别的抗日剧，对爱国主义教育的影响是巨大的。” 主持人：“你很在乎这种问题。” “非常在乎，我很想出演。可老板不让。现在整个金月都被指着鼻子骂，我是一个中国人，我受不了这样的指责。” 第134章 翟春藤 主持人问：“你觉得你老板为什么不让艺人出演？” 柏万沉默。字幕：非静止画面。 主持人又问：“网上对于金月娱乐的评论，你有看到吧？” 柏万点点头。 主持人问：“你怎么看？” 柏万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没法给他们解释。” 主持人不怀好意：“那之前，你有看出你老板在立场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柏万摇了摇头。 主持人追问：“没有吗？你再想想。” 柏万这时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点点头，道：“我们是个娱乐公司，我们不喜欢把事情搞得太严肃。也许这样立场比较强烈的项目，作为资本家的老板不太喜欢吧。他追求娱乐至死。” 但主持人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道：“仅仅因为他是资本家，所以才不喜欢吗？” 柏万这个时候不太想回答了。但她也明白对方带着任务来的，只能说道：“老板是外国大学毕业的，可能价值观和立场都跟我们不一样。” 主持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评价道：“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的三观。” 这一段采访被大做文章，一时间鄂非和金月所有艺人的路人缘全面崩盘。他们成了人人唾弃的存在。所有艺人都被贴上崇洋媚外和汉奸的标签。其中被骂得最严重的，是金月最火的两个艺人，费利和明娜。 费利曾经遭到的网暴和线下真实几乎又重来了一次，送花圈寄刀片，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他艺人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暴力对待。 看到这一切，鄂非叹了一口气。 他犹记当初费利怎么被赶出娱乐圈的。如果这时候来个什么“艺人行业共进会”给他们定性，这将是费利第二次被赶出娱乐圈。不仅是他，整个金月都会遭到清算，所有艺人将会面临灭顶之灾。现在的鄂非，可没有曲孝雄这样的底牌了。要真是发展到那个地步，金月再重回娱乐圈，就困难了。 这个屎盆子，扣得太狠。 然而王冠和“共进会”并没有打算动他。 王冠告诉鄂非，他依然希望费利出演男一号。就算他不演，情义也还在。 鄂非明白，王冠不动他主要是因为斋藤家。 以前鄂非不明白王冠是怎么发家的。皮条客也不那么好当，没人给他看场子，早晚要出事。 鄂朝辉心脏病发作，身体每况愈下，只能把他这个能力最强的儿子请回来收拾烂摊子。鄂非看了很多公司文件后，才通过蛛丝马迹理出一个头绪。 桂冠影业注资鲛珠传媒，而桂冠影业有很大一笔钱，是跟斋藤家有关系的。也就是说，斋藤不仅和鳄鱼科技有深度合作关系，和桂冠影业也有深度合作关系。他们两个势力，一个摆在明面做白生意，一个藏在暗处，做黑生意。斋藤掌握这两笔生意，属于是黑白通吃了。 这才是王冠给他面子的根本原因。他们俩有同一个老板。 这个时候，鄂非愈发愤恨，鄂朝辉真是老糊涂，听信樱花国人画饼连家底都要掏出来了。 除此以外，王冠还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祝鄂少爷订婚愉快。” 鄂非气得拍桌子。 这是威胁！ 对方真是聪明人，能利用他的危机解决自己的问题。王冠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费利不出演就算了，但你鄂非必须得跟斋藤春子订婚，不然我这边可以让你整个金月娱乐万劫不复。 随即，鄂非和斋藤春子挽手的照片就出现在各个平台的热搜。 但斋藤春子没有正脸。 现在，在鄂非拒绝拍抗日题材片的语境下，他要是和一个樱花国女人亲密挽手，就相当于坐实了立场问题。 斋藤春子也没闲着，把这张照片用微信发给了鄂非，还留了一句话：“我是斋藤春子还是翟春藤，就看鄂非先生的选择了。” 这是要鱼死网破。 斋藤春子会服从斋藤家给她安排的工作——嫁入鄂家。这不是她自己的意愿，是她被逼无奈的选择。她现在逼婚，多半也是斋藤家的最后通牒到了。 想想也是，虽然鄂朝辉比较听话，但现在他身体出了问题没法处理工作，只能扶持鄂非。可鄂非有自己的想法，看得出来，他对斋藤家非常戒备。这时候斋藤春子就得尽快嫁给鄂非，形成利益共同体。 但鄂非也看出来一点异常。 这个损招可能不是斋藤家的意思，而是斋藤春子个人的意思。 因为斋藤家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威胁鄂非。 斋藤家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给斋藤春子安排了“翟春藤”这个身份。让她以一个中国女孩的身份嫁入鄂家。斋藤家并不想让火力集中在鳄鱼科技背后的樱花国资本上，他们只想隐身在背后操控中国的娱乐圈。因为如果他们亮了底牌，很可能会引来国人反感。 所以斋藤家不可能以不订婚就暴露春子是日本人然后搞臭鄂非这种毫无建设性的手段逼婚。而春子这样逼婚却有她自己的目的。 这个女人是疯的，她的目的就是毁灭鄂家的一切。 要说斋藤春子作为一个boss，也算是仁至义尽。她只是用名誉权来威胁鄂非，要真是用费利的生命权来搞事，鄂非恐怕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而她之所以不动费利，并不是她有恻隐之心，而是她的目的就不是嫁给鄂非，而是把鄂家全部拖入地狱。留着费利就给鄂非留一个希望，鄂非就会为了费利选择更冒险的决定——不结婚。 操控人心，与其逼迫，不如给绝望中的人以虚假的希望。 不知道春子搞臭鄂非以后要怎么收场，斋藤家还能不能放过她。但也许春子根本不在乎。 除此以外，鄂非很好奇她对别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她的宗族意识有多强？她会因男朋友的死亡而责备斋藤家吗？她对她的国家有多忠诚？她对斋藤家所做的事有多少认同感？ 鄂非对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 话虽如此，其实破局也很简单，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几个风月怪物开起了会。 小白抑制不住兴奋，道：“我们这就要攅第一个项目了吗？” 鄂非：“你们有什么想法？” 杜笛兰对上次和舅舅两口子的冲突还心存不满，把脸别向窗外，不说话。 小白看出来杜笛兰有心事，主动提问：“兰弟弟，这方面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看法。” 杜笛兰看了小白一眼，突然坏笑一下，对费利说道：“你说，我以后不能管你叫舅妈了，那该管你叫什么呢？” 费利：“？” 杜笛兰一脸惊讶：“你不知道吗？我舅要结婚了。” 第135章 要拍烂剧 费利：“？” 鄂非：“！！！！！” 小白：“…………………………” 杜笛兰乘胜追击：“天呐，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以为在圈子里已经是常识了呢。没想到最该知道的人却不知道。” 费利疑惑地看向鄂非。 杜笛兰故作伤感：“舅舅要娶那个樱花国女人，我妈说鄂家已经在讨论订婚宴的细节了。唉，我要管那女人叫舅妈了。” 白笑驰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捂住杜笛兰的嘴，愣是让他把这个贱犯完了。 杜笛兰这下可痛快了，又假惺惺地露出多愁善感的表情，把脸转向窗外，仿佛在替费利被甩而惋惜。 费利眯眼看着鄂非。 鄂非马上说：“不是，你听我解释，我……” 费利却扭头对杜笛兰说：“我知道啊，我同意了，我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鄂非：“？？” 小白：“……” 杜笛兰：“！！！！！！！！！！” 杜笛兰大惊：“你居然不在乎？” 费利一脸无所谓：“我问你，那樱花国女人嫁给你舅，图什么？” 杜笛兰：“图鄂家的钱？” 费利：“我图什么？” 杜笛兰不确定：“你不会也图钱吧？” 费利：“呸！我图你舅长得帅、有资源还功夫好。” 杜笛兰：“功夫好？什么功夫？” 费利：“所以我跟那樱花国女人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 此种荒谬之事小小年纪的杜笛兰听都没听说过：“啊？还能这样？” 费利靠在沙发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淡淡说道：“你太单纯，不懂。你白哥哥懂。” “什么？！”杜笛兰气愤地转头看向白笑驰。 白笑驰心说这事儿怎么跑我这来了，赶紧摇头，不知道、我没有、他胡说。 杜笛兰确实想挑事，但他从始至终认为鄂非不会真娶斋藤春子，说这话只是想给费利添堵，看他气急败坏然后和鄂非争执。到那时，他再站出来替鄂非解释，顺便嘲笑费利的失态。 没想到费利毫无所动，还满脸正经说出一堆三观不正的话。杜笛兰有点不知所措，疑惑地看向鄂非：“舅？” 意思是，你老婆这么说话，你真不管管吗？ 鄂非怒火中烧，指着他：“你闭嘴。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打死你。” 杜笛兰知道自己捅篓子了，不敢再多嘴。 鄂非小心翼翼地瞄了费利一眼。 费利情绪依然稳定，感觉到了鄂非的目光，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鄂非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鄂非马上战术性清嗓子，对费利说道：“你别听那小子胡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我不可能娶斋藤春子。” 费利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从来没骗过我。我逗你大外甥呢。” 这话在所有人耳中都是情话，只有鄂非觉得心里发毛。他感觉费利说这话的意思是：你要是敢骗我，咱俩一刀两断。 他对斋藤春子的逼婚是默许的，因为如果不按照她的意思办，事情可能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但是他这也只是暂时的妥协，不可能真跟斋藤春子结婚。 这事他还没来得及跟费利商量，也不想让他多想。现在被杜笛兰捅出来，无疑让他处于被动。他感觉自己像是偷偷做了坏事被对象抓包的渣男，在费利面前很是窘迫。 费利在人前没有为难他。费利是个很感性的人，心里什么滋味会表现出来，所以人家才会叫他二踢脚。他心里一定难受坏了，却隐忍没有爆发，还在人前展示对自己的信任。鄂非觉得对他不起。 费利表面上很疯，但实际上很有轻重。这种人可以轰轰烈烈的来，但却不一定会轰轰烈烈地走。真要是想走了，他会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鄂非真的很怕闹到那样。 鄂非继续解释：“我说不会跟她结婚，就不会跟她结婚。” 费利笑了：“嗯，我相信你的。” 鄂非却并没有放宽心。 四人是为了商量正事才凑在一起。鄂非的婚姻危机只是个人危机，金月的公关危机才是他们四人最应聚焦的地方。 杜笛兰道：“要说攒个项目也不难。外边找个导演，找个编剧，找几个演员，能外包的都外包出去，然后随随便便写个东西，咱就可以立项了。审批过不过另说，但可以先官宣着。反正这个题材不就是这样么，故事都大同小异。而且人家那剧本都磨成那样了，做了那么多前期工作，预算又充足，品质方面没法跟人家硬刚。” 小白道：“立项主要不就为了表个态么。那好办。找什么样外包我都能给你弄来。金月一枝花是白叫的？只要没人给咱们下绊子，这事我一个星期就能给你搞定。” 鄂非看向费利。 费利耸耸肩：“我只不过是个演员，又不是没演过烂剧。我喜欢的前辈说过一句话，剧烂烂不到我，才是好演员。你们放心，多烂的剧本，我都能撑一撑。” 鄂非道：“所以大家的意思是，咱拍个烂剧？” 杜笛兰道：“谁愿意拍烂剧啊，这不是没办法么。这么短时间咱们怎么跟那边比质量？” 小白点点头：“首要目的是表态。非非儿，你不用着急，咱有的是机会弄好项目。” 鄂非又看向费利。 费利叹了口气。 鄂非摇了摇头：“但是你们想想，咱们这么着急忙慌，攒了个项目，然后官宣，这能解决什么基本问题？营销号的题目我都想好了：《金月拍这个剧不是因为热爱，而是因为怕死》。” 杜笛兰摸下巴：“这么说其实也没问题。咱们拍这个剧还真是因为怕死。” 费利道：“你们说的大道理我都不懂。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我们四个人，大家都很忙，费劲巴拉弄一个风月怪物，难道就是为了拍烂片？虽然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但我还是觉得很可惜。” 鄂非点头：“我也没有特别想成立这个公司，但既然成立了，就要做好，这是我的工作哲学。随便拍个烂片，也许能在某种意义上自证清白，但以这种姿态亮相，多少有些不光彩。头一个项目就是烂片，以后会不会成为我们的标签？贴标签很容易，但我们摘下来这个标签，要用多久？” 第136章 工业化 小白这时也陷入沉思，道：“非，有一点你说对了。咱们成立公司太草率了。现在想想，我们成立这个公司，到底有多少核心竞争力？咱们又没有影视制作的经验，作为投资公司，实力也不算特别雄厚。现在影视剧市场已经形成一套运作体系，咱们没有太大优势。” 鄂非思考须臾，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咱们就此解散风月怪物。”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鄂非身上。 诚然，成立这个公司只是费利在鄂家新年家宴上头脑一热的一句话，谁都没有太多心理准备。但真要说就此解散，每个人脸上还是有些不甘。 这可能终究只是几个人的一次不成功的玩票，多年以后的谈资。就连“风月怪物”这四个字的来历，也没有多少正经思考。 “风月怪物”在毫无期待中出生，像一个胎死腹中的婴儿一般，还没来得及在这世间留下一丝痕迹，就被抹消了。 四个人就此沉默，像是默哀。 好久，费利发声：“要不还是拍个烂片吧。不过几个月的事，又花不了多少钱，也算是给大家留个纪念。” 另外三人都看向他。 他其实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既然左右都要解散“风月怪物”，还不如拍个烂片划算。 只有鄂非断然拒绝：“不行，我不拍烂片。” 大家又看向鄂非。 小白道：“看不出来，我的非非儿还是个完美主义者。” 杜笛兰不满地说：“一开始大家讨论新项目还兴致勃勃，不知怎么就说到要解散公司。舅，看不出来你这么消极。有一点点不合心意就撂挑子不干。” 鄂非没理他，却看向费利。 费利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要是不想拍，就算了。” 鄂非坚决：“不拍烂片。” 随即大家眼神都黯淡下去。 鄂非作为这个团伙的首脑，他要是不想管理，成立这个公司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拿钱打水漂而已。 杜笛兰一脸扫兴，费利也萎靡地瘫在沙发上，小白苦笑一声，无奈地重复着费利的话：“不拍戏就算了。” 鄂非看了看大家，突然接住小白的话：“我可没说不拍戏。” 大家猛地抬头，又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鄂非淡淡说道：“做什么事都要做好，这是我的原则。就算经费不足时间不够，我们也不能拍个烂片了事。我没说我不想拍剧，我只说我不想拍烂剧。公司也一样。既然成立了公司，没有理由半途而废。” 小白挠挠头：“这话不就又说回去了么。咱不就是因为质量、经费和时间都比不上对方，才放弃拍好剧的想法么？” 杜笛兰接话：“而且你自己也说了，就算拍这个剧，别人也不会承认你的自证清白。你还要花多少心思在这个片子上？” 鄂非用手指敲了敲会议室的茶几，道：“拍片子是手段，不是目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现在的公关危机也不过是一个插曲，以后这种危机我们还要遇到很多。一个片子是无法自证清白的，这个片子背后的动作，才是我们立足的根本。” 三人若有所思，但基本上没听明白，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鄂非道：“我们是制作公司，片子就是产品。既然是产品，就要和其他所有产品一样。我讨论的是工业化啊怪物们。” * 会开了两个多小时。小白和杜笛兰走出鄂非办公室的时候都面带倦意。 鄂非是有商业头脑的人。但他和别的企业家不太一样，他的商业头脑除了钱，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杜笛兰时常想，像白笑驰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会无条件跟着他大舅呢？仅仅因为鄂非是白笑驰青春年华中的白月光？还是因为他允许白笑驰上班摸鱼钓凯子？白笑驰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其实工作很认真，他只是热衷于在鄂非面前摸鱼而已。 现在看来也许他大舅确实有一些本事能吸引人。这是作为企业家的一种魄力。 “唉——”杜笛兰长叹一口气。 小白笑道：“怎么了，我的兰弟弟，压力变大了。” 杜笛兰耸耸肩，道：“我有什么压力，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小白：“那你叹气？你看你，花容月貌，一叹气我心都碎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给哥哥听听，让哥哥心疼心疼。” 杜笛兰道：“你不觉得我舅挺疯的么。你觉得他说的能行吗？” 小白笑了：“能不能行是他该考虑的事，我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 杜笛兰：“要是黄了呢？” 小白打个哈气：“黄就黄了呗。” 杜笛兰：“……。” 杜笛兰上下摸了摸口袋：“！” 小白：“怎么了？” “手机落我舅办公室了。” 小白：“我陪你拿去。” 二人又走回鄂非办公室。 屋内窸窸窣窣，门还半掩着，看来鄂非和费利还没走。 费利站起来，鄂非从背后抱住了他，托着他的小脸，问：“生气了？斋藤春子的事，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瞒着你了。” 杜笛兰不解风情，伸手就要推门，却被小白拦住，把他拉开，小声说道：“你别再气你大舅了。他找一个对象不容易。这么多年没一个瞧得上眼的，好不容易迎来个小美人，你给搅黄了他多可怜啊。” 杜笛兰马上一副娇艳欲滴的委屈样：“我不是故意的。” 办公室内，费利被鄂非抱在怀里，臊眉耷眼：“不敢生气。我只是你的一个情人。” 鄂非反问：“我还有几个情人？” 费利还是闷闷不乐：“你有几个情人，我也仅仅就是个情人。” 鄂非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想跟我结婚？” “滚。”费利转过身，搂住鄂非，趴在他胸口，“你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会找我过夜，但是出了问题却不愿意跟我商量。你觉得我没用。” 鄂非搂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费利：“反正我只是一个摆设，一个花瓶，一个玩物，不值得你跟我并肩作战。” 鄂非笑着把他搂得更紧：“我错了，以后什么都跟你商量行吗？” 费利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敢对少爷有此奢求。” 鄂非亲了他脑袋一口，道：“再胡说八道我咬你耳朵了。” 费利安静了一会。 鄂非突然问：“我功夫真有那么好吗？” 费利：“……” 鄂非命令：“说。” “我逗你大外甥呢。” 鄂非在费利耳边小声问：“所以我功夫好不好？我让你舒服了吗？” 热气吹在费利耳朵上，他闷哼一声，隔着衣物咬了鄂非胸口一下。 鄂非扶着他的后脑，道：“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第137章 金蝉报批 两个人又亲了亲，才从办公室出来。 杜笛兰在外面看得火大并且心有余悸。 等二人走了，他和白笑驰才敢进入办公室。 杜笛兰阴阳怪气：“没想到他一个二踢脚的臭脾气，这么能撒娇。” 小白从沙发缝中抠出了杜笛兰的手机，道：“你可别以为小美人真是个疯子。他以前疯是为了保护自己，在你舅面前他还用保护自己吗？” 杜笛兰：“那也不能这么会撒娇吧！” 小白：“？人家撒娇你也看不惯，又不是跟你撒娇。” 杜笛兰：“他要是跟哥哥撒娇，你早就沦陷了吧？我舅他都能拿下，哥哥你能坚持几分钟？” 小白回想了下刚才费利是怎么跟鄂非撒娇的，捂着小嘴笑了，道：“我可能三十秒都坚持不了。” “哥哥！！！” 小白慌忙解释道：“感情这个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他又不会真跟我撒娇。” 杜笛兰气道：“可你承认，他要跟你撒娇你就被拐跑了。” 小白找补：“我是说以前。现在我有兰弟弟你了呀，我得为你负责，谁跟我撒娇我都如如不动。” 杜笛兰怎么听怎么不信。他大舅早就提醒过白笑驰是个渣男，他知难而上，现在看来这条路走得真是太艰辛了。 而小白，却趁着杜笛兰苦恼之时，滑开了他的手机。 * 就在金月声名狼藉的时候，一个热搜横空出世： #金蝉选题报批# “什么什么？《金蝉》？看样子是个主旋律的电视剧？” “与日伪斗智斗勇的谍战片？制作公司是风月怪物！” “就是金月那几个核心人物成立的影视投资制作公司吧？我记得那不是个汉j娱乐公司么，坚决不拍抗战剧。” “楼上，说话小心点。人家只是不拍《战士柔肠》，没说不拍抗战剧。” “他们也没否认啊。现在拍这个剧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洗白么。”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否认？你们铺天盖地地辱骂，让人家说话了吗？” “依我看，这就是商战而已。人家金月要拍《金蝉》，和《战士柔肠》正好对标。不给竞争对手长脸这不是基本操作么，金月拒绝拍摄也很正常。” “别他妈瞎逼逼了。《战士柔肠》都快开拍了，你今天《金蝉》才去报批。怎么看都是金月扛不住舆论，才想出这么个昏招。” “金月公关1号位是个废物，拉出去乱棍打死。” “这热搜绝对是金月买的，就为了洗白。你们信不信，这个什么《金蝉》，最后肯定石沉大海。等风波过去后，金月该干嘛干嘛，至于《金蝉》会不会开拍，呵，反正主旋律也没人看，谁在乎。” “互联网果然是没有记忆的。” “你们这些人，人家从一开始就没说不拍抗战题材的片子，是你们故意曲解。现在人家说要拍了，你们又说人家是为了洗白。娱乐圈很多事情到底是怎样，你们又不知道，金月不拍《战士柔肠》也有自己的理由。” “你又懂了。他有什么理由？自己不拍就算了，还不让别的艺人拍，这就是立场有问题。柏万已经出来实锤鄂非了，你是瞎了才没看见。” “我不懂，你就懂了？柏万实锤鄂非因为什么你知道吗？金月在没有任何过错的情况下遭到柏万解约，我问你，她的解约费谁给？难道不是桂冠影业吗？这两个公司本来就有矛盾，人家金月就是不愿意拍桂冠的片子怎么了？桂冠趁机抹黑还挖墙角，抢走人家的大热女艺人，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 “柏万无缘无故解约图什么？人家一挖她就走？就像你说的，金月待她不薄，那她为什么还非要解约？”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柏万解约，金月还执迷不悟呢。鄂非是怕旗下艺人都像柏万一样解约，引发更大危机才选择这时候出来拍个抗战片洗白。” “柏万打响了第一枪！” “柏万大义！国家面前无偶像！” “对对对，就你们家柏万大义。柏万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动动你那聪明的小脑瓜想一想。国内ir都做到天花板了，还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明娜粉儿来碰瓷了。你那意思是柏万嫉妒明娜才解约？你们别忘了ir是谁奶起来的？” “说到这个我就替柏万不值。当初ir糊得摧枯拉朽，要不是柏万一个变装视频，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个破团呢。谁知明娜居然成了金月一姐，哪说理去。” “本来金月的规划就是要让ir走短视频亲民路线。短视频爆了以后这个团的歌才有人听。那两个人都没有短视频经验，只有柏万，网红出身，网感奇强。不客气地说，ir是柏万的孩子。” “对！我就是先认识柏万，才知道她是偶像，有个什么ir的团。” “所以这就是症结所在啊。柏万肯定是想，明明这个团是因为她才火的，但金月的资源却向明娜倾斜。她气不过才解约的。” “你洗白的角度还真是刁钻。” “伤人一万自损八千。” “金粉都是阴谋家。” “啊啊啊啊，真的好烦粉圈文化啊，这种西八公司也有人洗白。” 果然，与几个风月怪物的预测一样，就算金月现在宣布拍摄抗战片，也不能解释清楚他们的立场问题。不管怎么解释，别人只要给你扣上洗白的帽子，就很难挣脱。 但鄂非觉得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几日以后，又有一个词条小冲了一下热搜： #金月校招# “hmmm……这四个字我都认识，合在一起我怎么不认识了？” “写错了吧，应该是鳄鱼科技校招吧？” “没听说过经纪公司还去校招的。” “但都是中戏、北影、央音、央舞这样的艺术院校，所以确实是金月无疑。” “这个是真的写错了。其实去校招的不是金月娱乐，而是风月怪物。不过都是那几个人，也差不多。” “笑死，他们不仅去大学招，好多中专艺校他们也去。” “这是要干嘛？” “是不是搞韩国人那一套练习生制度？那套制度有好多弊端，咱们国家都淘汰了。” “淘汰？都没实施过，谈何淘汰？” “搞笑哦，这破公司还没死。还有人头铁往他们公司撞，小心头破血流。” 第138章 搞事搞起来 “我感觉好像是一种恶性市场竞争。以前模特圈也这样。有些模特公司特别缺德，只要有0.0001%可能性的人，他们都签到自己名下，占领市场，让别人招不到人。大部分的模特签到他们手里没工作，喝西北风等着饿死。然后这些模特就只能跟他们解约。要是不想付高额解约费，就要跟他们签竞业协议，保证十年之内不会再从事模特行业。” “娱乐圈这样的事也比比皆是。有些经纪公司乱签人，然后耗着他们不给工作。艺人要是想解约就得付高昂解约费。这些公司就靠解约费活着。” “哇，好缺德的做法。看上去像是金月能做出来的事。” 一时间，舆论又开始各种阴谋论，说金月和风月怪物不怀好意。反正骂一句也是骂，骂十句也是骂。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人类常态。 鄂非没有解释。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他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大家一开始对金月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们失去了讨伐金月的兴趣，但风向却有点不一样了。 “我朋友央舞的，据说门槛挺高，外表和表现力都看。并不像网传那样，什么人都签。” “是的，我北影的。我还参加了面试呢。我自认为挺好看的，不夸张地说，放在我们学校也是校花级别。其实不想去金月那个破公司，闲着也是闲着，就去面了下，人家还没要。能被选上的人不多。他们好像不是特别在意长相，反而对演技要求很高。一上午也没几个人给offer。感觉确实是在挑演员。” “我学编导的。风月怪物也来我们学校校招了。我去那天没录演员，倒是给几个学编导的发了offer。” “笑死，我央音的。金月来我们学校招了三个编曲的实习生。” “我高中同学就录上了。他在一个二本类的艺术院校学表演。快毕业了，老焦虑了。因为毕业根本找不到工作。进娱乐圈是要资源的。他们那个专业，毕业能在本地游乐园花车游行的时候演个王子公主就不错了。前两天喝酒他还跟我们说合同呢。培训期一年，月薪7000，但是要参加公司的项目，培训合格就正式签约，每月保底1万，有戏拍就按照集数提成。” “那不成上班族了？” “是的呢，听说每天要到公司打卡的。” “你们知道张三老师么？二十年前演了个角色叫李四，特别火。后来娱乐圈被资本占领，她就消失不见了。那天校招的时候我看到张三老师在给风月怪物当面试官。” “听说风月怪物还签了一堆老艺术家。都是不太知名但是演技很好的那类。” “签他们干嘛？搞个中老年艺术团？” “不是。因为他们签演员是有三个月到一年不等的培训期的。这些老艺术家帮忙培训。” “内鱼还有这种公司？” “真的吗，我不信。” “感觉还是变相公关，为之前的事洗地。营销一波认真经营的人设，等热度过去就会迎来大规模解约潮。我拭目以待。” “你心理可真阴暗。人家拿出诚意来开公司，在你这还是洗地。一天到晚除了洗地你看不到别的，你是洗地机吧。” “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金粉脑子都有泡一样。你们真的活在地球上吗？动脑子想想，金月娱乐和风月怪物现在连戏都没得拍，旗下艺人被暗戳戳抵制，连续数月亏得底儿都掉了。现在招这么多人，干嘛？钱太多了做慈善啊？” “他们不是有个叫《金蝉》的抗日谍战片吗？” “楼上，内鱼拍一部片子3个月就够了。风月怪物的培训期是一年。我请问《金蝉》有多少演员、要拍多久才能配得上这样大规模的招人？” 这种质疑怎么想怎么有道理。虽然现在讨伐金风两月已经没有什么激情，但大众普遍对风月怪物招人这件事存疑，都等着最后崩盘看好戏。甚至有人说，要看金月f4亏成失信。 这期间鄂非也接受过一些媒体采访。谈到这次旷日持久的公关危机，主持人问：“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发过任何道歉声明？” 鄂非说：“我没犯错，为何要道歉？” 主持人嘲讽地笑了两声，意思是，头是真铁。又问：“对这次危机有什么解决办法？” 鄂非只平淡地说了一句话：“知行合一，言行一致。” 就在大家对风月怪物从抵制到嘲笑时，有个不知名的金融小博主拍了一期关于金月的融资动向视频。 鳄鱼科技给金月娱乐注资了。这就意味着金月要回归鳄鱼科技。 这件事情有些耐人寻味。因为按理说金月完全不需要回归鳄鱼科技，那是鄂非的个人财产。回归鳄鱼科技也就意味着他要听命于鳄鱼科技。鳄鱼科技也不需要金月这么一个小破经纪公司。这个时候鳄鱼科技变成金主爸爸，是要干嘛呢？ 有两种可能。 第一，金月撑不下去，终于把自己作死了，需要鳄鱼科技给他续命。网友惊呼：鄂非这败家子终于要回家继承家业了吗？甚至有人哀嚎：完了，鄂非自己死也就罢了，还要拉着鳄鱼科技下水。 另一种可能，就是金月娱乐要与鳄鱼科技深度合作。他需要鳄鱼科技给他提供更多支持。 这个小博主自己没什么流量，但视频内容还是被小小转发了一波。没引起什么注意，大家普遍认为，风月怪物（或说金月娱乐）已经玩完，没有任何讨论价值了。 但是几天以后，鳄鱼科技有了一个动作，这件事终于被拿出来狠狠讨论。 大家发现，在鳄鱼科技最大的业务“鳄鱼视频”网站的首页上，多了两个新标签页。一个叫做“金风剧场”，另一个叫做“金风玉露”。 点开这两个标签，没有任何内容，只有一句话：更多精彩内容，敬请期待。 这显然是在为将来的内容做预热。 这时大家似乎回过味来了。 风月怪物为什么要这样大规模地招人？因为他们已经确定要和鳄鱼视频合作了。鄂非和金风二月这一通折腾，并不（仅仅）是为了洗白的垂死挣扎，而是乘着危机的热度，搞了件大事。 第139章 成败在此一举 这件事情有点绝在哪里，就是金月娱乐回归鳄鱼科技的时候，那些鄂非派系的黑子们照样冲。他们的冲点在于鄂非捅了一地篓子最后终于被他老爸收拾。教训败家子的故事是有点爽点的，这个冲法没毛病，不损害任何一方势力。 但“金风剧场”和“金风玉露”这件事的发生就很有问题了。虽然鄂非在这段时间掌握了很多鳄鱼科技的决策权，但对于普通民众，鳄鱼科技的老总依然是鄂朝辉。那么“金风剧场”和“金风玉露”就不是鄂非一个人的决策，而是整个鳄鱼科技的决策。 这两个栏目的品牌效应很强，把他搁在首页就不是“臭小子回家吃饭”了，而是“我儿子真棒你们看”。这个行动代表着鳄鱼科技和鄂朝辉的态度——力挺鄂非。 也就是说，你要冲鄂非，就得连鳄鱼视频一起冲。 这可不行，首先桂冠影业就不干。桂冠影业注资鲛珠传媒并拍摄《战士柔肠》，在哪里播出？虽然也卖给了电视台，但主要战场还是鳄鱼视频。把鳄鱼视频冲了等于自己点把火把自己家烧了就为给邻居点颜色瞧瞧。他得病你吃药啊？ 这下好了，冲的人也不敢大手大脚。虽然依然有些黑子试图把风月怪物和鳄鱼科技剥离，但效果显然不好。舆论的刀法没有那么准，做不到指哪刺哪，只能咔咔一通乱砍，砍死什么是什么。 至此，桂冠影业赶来救场，“同进会”发表声明保金月。毕竟，冲金月只是为了教训一下刺头富二代，不能为了教训小孩把斋藤家的场子给砸了。斋藤家以后还有很多文化项目要跟鳄鱼科技合作。 讨伐金风的声势变小，鄂非得以喘口气。 不过金月娱乐和风月怪物依然处于一种内分泌失调的状态。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金月的艺人们最近都很低调。网友都说他们是资源降级。不过也可能因为“降级”的原因，金月艺人的讨论度大大降低。 尤其是ir，再也没有恢复元气。柏万高调签约桂冠影业。 明娜倒还好，毕竟是女团天花板。虽然金月在给她降热度，但钞能力还是在的。岁薇就吃亏了。她是三人中人气最低的，为人也佛系，没有太多热度。 以前ir还在的时候，她的个人活动就比较少。团队活动的时候也是被明娜和柏万照顾的那一方。现在柏万走了，ir将近解散，她的工作断崖式减少，资源比二三线演员还不如。 可以说，在这场舆论战中，金月输得满地找牙。 就是在这样一种不太和谐的氛围下，迎来了费利的生日。 去年费利过生日，并没有仔细庆生。工作忙，他和鄂非也仅仅只是员工和老板，也就没有张罗。 今年事情可不太一样了。费利成了鄂非的情人。鄂非得好好给他过生日。 这成了让鄂非最头疼的事。 有些男人总觉得女人物质，过生日要口红要包包。其实物质的女人最好哄了，你只要给她物质她就高兴得不得了。费利过生日，你送他什么呢？ 奢侈品他不是太有兴趣，要不是为了工作他才不会穿戴那些高昂的“精英阶级体验卡”。珠宝首饰名表名包，对费利有什么意义？他没工作的时候只穿t恤和球鞋。何况他一个顶流，啥玩意不能自己买？ 送车倒也行，毕竟千八百万不是小钱，费利拿着车钥匙也要高兴地说一句谢谢。 但感觉还是没那么有意思。 他想送一个让费利感动得流眼泪的东西。 让费利在镜头前哭，他说哭就哭，但让他在现实生活中哭出来，还是得有费点事。 看来想把喜欢的人弄哭是男人的本能。 费利也面临资源降级的问题，工作强度没有那么大了。但毕竟是一线艺人，还是挺忙的。 忙到他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他生日那天依然有工作。从这点来看，所有资本家的本质都是压榨，呵。 费利收工，但晚上还有个饭局，想着让小慧载他一程，但小慧却说把饭局推了。 “啊？”费利惊讶，“谁让你推的？倒反天罡，敢推我饭局？” 小慧把他接上车，也不知道开向哪里，道：“我不敢。我没办法。” 费利敲敲车窗：“那你把我放下。” 小慧：“也不敢。” 费利：“你这小妮子你要把我拐去哪里？” 小慧：“拐你的人又不是我。” 到地方一看，是机场。 费利：“？？？你还要把我拐去外地？” 小慧抬了抬下巴。 费利顺着她目光望去，原来是鄂非。 他西装革履，看来也是刚刚工作结束，面上带着疲惫。 二人其实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猛地这么一相见，费利还有点不好意思。 走过去，道：“大半夜的，要把我拐去哪？还推了我的饭局。” 鄂非淡淡说道：“有别的工作。” 二人离去，小慧开车回家。她的狗儿子已经学会拆家了。 费利闷闷说道：“什么工作这么急啊，连饭都不让我吃。” 鄂非道：“在飞机上吃吧。” “哦。”费利郁闷，大半夜吃飞机餐。 走了几步，费利突然觉得不对。问：“为什么往这边走。” 鄂非：“嗯？私人飞机就得往这边走啊。” “私人飞机？！” 鄂朝辉确实有几架私人飞机，但鄂非从来没坐过。 从小鄂朝辉就不喜欢鄂非，他也没有坐过他爹的私人飞机。现在就算鄂非有鳄鱼科技一部分决策权，鄂朝辉的飞机也不会给他坐。 鄂非不稀罕。 他道：“不是我爸的。我自己包的。” 鄂非这个人其实挺节省的，身上的光鲜也仅仅是为了维持总裁的体面。费利有时候挺佩服鄂非的，作为一个富二代，他身边的人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买几万块钱的风筝，名车名表集邮一样地入手。而鄂非，花钱还不如小白大手大脚，有钱人打发时间的玩意他都不感兴趣。真不知道他的钱花在哪了。 平常鄂非工作也只是坐个商务舱。 费利问：“什么工作啊这么麻烦，还得包私人飞机？” 鄂非一脸严肃：“很重要的工作。成败在此一举。” 第140章 你得包养我 费利有点慌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妆都卸了！我把小慧叫回来！” “不用。”鄂非拦住他，“飞机上再说吧，现在比较赶时间。” “赶什么时间？私人飞机也赶时间？” “对啊，得在指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 费利完全不知道鄂非在干什么，只能跟着他乱走。 两人总算上了飞机。 费利还是头一次坐私人飞机。确实比头等舱的体验要奢华得多。 好不容易飞机上天了，看看手表，也快八点了。费利心里想着工作，忘了肚子饿。询问鄂非工作细节，鄂非却让费利看窗外。 今天是满月。 虽然工作焦虑，但看到万米高空清朗的明月，费利还是笑了，静静地看了好一会。 回过神来的时候，空乘已经开始给他们上菜了。 虽然也是飞机餐，但比头等舱的奢华多了。费利不解地看看鄂非。鄂非已经端起酒杯，跟他干杯了。 费利叹气，心说你还有心情喝酒，不是说很重要的工作吗？ 二人吃饭时，费利总想过问接下来工作的细节，可鄂非却很敷衍，只让他专心吃饭，或聊别的。 晚饭过后，费利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睡着了。鄂非也没有吵醒他。 过了一段时间，费利正睡得香时，感觉有人压了过来。随后嘴唇被撬开，让人亲了。 费利睁开眼，看着鄂非。 鄂非看了看手表，笑道：“生日快乐。” 费利愣了三秒钟，马上坐起来。 飞机还在天上飞，窗外的银盘依然明亮如洗。看看表，十二点整。 他看着鄂非。机舱里光线昏黄，鄂非在月朗星稀中静静望着他。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蛋糕。有那么一瞬，费利觉得自己还在梦中。因为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半晌，他才抱住鄂非，道：“谢谢。” 他从来没想过在天上过生日。他看不出来，鄂非这么冷淡的人，居然也知道浪漫是什么样。 在他从前二十多年的时光里，只有妈妈会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中，提心吊胆为他唱一首生日歌。短短的歌声是他唯一轻松的时刻，谁也不知道歌声完毕会不会引来费保国更多的暴力。 费利：“这是我过得最美的生日。让你费心了。” 鄂非搂住他：“也谢谢你喜欢。” 费利大概明白了，鄂非不是带他来工作的，而是给他过生日的。他很感动，也很期待接下来的行程。 飞机会开向什么地方？是哪个风景优美的小岛？还是充满异域风情的浪漫圣地？ 然而下了飞机费利却愣了。 “这不是纽约么……” 鄂非淡淡地问：“不喜欢？” 费利摇头：“喜欢。” 鄂非看着满脸困惑的费利，忍着笑意：“你喜欢就好。” 说实在，国内的大城市也不比纽约差，没人会觉得去纽约是件浪漫事。大城市繁华，但也嘈杂聒噪。不过既然是鄂非安排的，怎么都高兴。毕竟，在哪过生日不重要，跟谁过生日才重要。 当地时间也是晚上，鄂非带着费利找地方住。 费利跟着鄂非进入市中心的一栋高楼大厦。虽然豪华，但感觉有点怪。费利心说，怎么感觉和我来工作时住的酒店不太一样。 进了电梯，鄂非要到82层。 一梯入户。进门的一瞬，费利就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客厅。硕大的落地窗外，纽约的夜景一览无余。站在窗前，周围都被夜色包裹，费利身处万家灯火和繁星之中，隐约像是站在飞船的驾驶室里。那种感觉无与伦比，仿佛整个城市都在他的脚下。 他轻声感叹：“这也太科幻了。” 鄂非带他转了转这套房。五百多平米的大平层，五室两厅。 费利笑了，道：“这一晚上得多少钱啊？你也太夸张了，过个生日住这么大房间。” 鄂非没接话，只把费利拉到窗前看夜景。 鄂非辨认了一下方位，给他指了指各处的地标建筑。费利觉得鄂非真有意思，原来这就是属于他的浪漫。 费利趴在窗户上，跟着鄂非一起看那些纽约的经典地标。隔得很远，天色又暗，有些建筑不好辨认，两人还是兴致勃勃看了一会。 鄂非问：“你喜欢吗？” 费利高兴：“当然喜欢了。你告诉我，住一晚上多少钱？” 鄂非想了想，问：“美人鱼的眼泪，一颗要多少钱？” 费利奇怪：“什么鬼问题。我哪知道。” 鄂非道：“因为今天晚上，美人鱼要流好多眼泪。” 费利：“？” 鄂非从后面把费利按在落地窗上，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把这个当生日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什么？”费利听不明白，但耳朵很敏感，连忙把鄂非推开。 推不开。鄂非继续在他耳边说：“耳朵不好？那我再问你一遍，我把这套房送给你好不好？” 费利以为这又是什么令人费解的玩笑，笑着打了鄂非一下，回头看他。 鄂非没说话，只是认真地与他对视。 时间在二人目光中缓缓流过，费利终于明白了，他没开玩笑，他真的要把这套房子送给他。 费利马上推开他：“说什么胡话？” 鄂非被推开，还是一脸淡淡的笑容：“没说胡话啊。真的送你了。” 费利断然拒绝：“我不要！” “为什么？” “我只是你的一个情人，我收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鄂非：“可是我只有你一个情人啊。我不给你给谁呢？” “那也不行！你给我这样一套房，我要用什么还你？” 鄂非走过去，抱住他：“用美人鱼的眼泪还。” 费利推开他，突然爆发：“你疯了吧！这套房子得几千万美金！” 鄂非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是啊，所以我现在没钱了，只能租房住。你得养我。” “什么？！” 鄂非：“没听明白？你是我的摇钱树，你得包养我。” 第141章 朕的江山 费利叉着腰，气得说不出话。 鄂非问：“你不想为我负责？” 看鄂非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话，费利叫道：“我哪里值这么多钱！” 鄂非抱住他：“我只有你，你却告诉我你不值钱？” 费利真的急哭了，推开他：“你有病吧！你怎么会只有我？你有家人有朋友！你有才华！你以后会有更多人间值得！你干嘛为了我……” 鄂非打断他的话：“是啊，我以后会有更多，我把我现在拥有的东西都给你有什么不对？我有家人有朋友，我对他们也很好啊。可是我就是想把这套房子给你。” “你怎么不明白啊！咱俩只是情人关系……” 鄂非惊讶：“你是说，你跟我只是玩玩？” “我……”费利真的被这句话搞破防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轴啊，“我是想告诉你，你就算不给我这些，我也是你的情人，不会变的。可是你给我一套房，我成什么了？” 鄂非不解：“你还是我的情人啊。这个跟房子有什么关系？” 费利崩溃地质问他：“那你想让我怎么回报你？我把我这条命给你？！！！” 鄂非赶紧过去抱住费利：“别胡说。” 费利奋力挣脱，半天都挣不开，只能蹲了下去。鄂非把他抱在怀里，也不哄他，就那么抱着。 过了好久，鄂非才开口：“我们家的事有多麻烦你也看到了。我只是……想用房子栓住你。” 费利：“我要是带着你的房子离开你呢？” 鄂非：“我知道你不会。” 费利：“你怎么那么天真，你不知道人心险恶？” 鄂非：“我知道，但你不会。” 费利：“你是太有自信了还是看不起我？” 鄂非：“因为你就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你才值得这套房子，你才值得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费利：“世事无常，人也是会变的。我要真就甩手走了呢？” 鄂非：“如果生活把你逼到那个份上，我也不会怪你了。” 费利在他怀里默默红了眼圈：“咱们俩有必要搞得这么沉重吗？你这样会压死我的。” 鄂非：“我说了，你得对我负责。” 费利瘪嘴，带着哭腔：“这真是最糟糕的生日。” 鄂非却笑了，抬起他的下巴，亲了两口：“谢谢夸奖。” 费利最后一次轻轻推开他，问：“你真的没有好好谈过恋爱吗？你怎么能谈个恋爱就把家底掏出来了呢？” 鄂非：“所以，这样的恋爱谈一次就够了。不然我非得倾家荡产、万劫不复。” 费利骂道：“恋爱脑。” 鄂非一本正经：“平常人家结婚也是这样的啊。哪一家不是把家底掏出来凑彩礼？” 费利：“你胡说！人家要彩礼都是量力而行。” 鄂非：“那你要多少？” 油盐不进，费利气得打了他一下。 沉默一会，鄂非才问：“你是不是真的没把咱俩的感情太当回事？” 费利坐在窗边，低着头：“你一个少爷，又是我老板，人还那么凉薄，我哪敢太当回事。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阆苑仙葩。” 鄂非抗议：“你这话好没良心啊。我哪里凉薄了？你告诉我，你以前谈恋爱都是这样吗？这就是你的恋爱观？还是你觉得以后能遇到更好的？” 费利吸了下鼻子，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沉重。” 鄂非断言：“你就是不想为我负责。” 费利白了他一眼，靠在窗户上不再说话。 鄂非也和他一样，在窗边席地而坐，看着他。 窗外的夜色把费利映衬得像个精灵。在这一刻，鄂非非常心满意足。眼前的画面就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鄂非认真地看了他好一会，才站起身，道：“你该付房钱了。” 费利：“？” 鄂非按了按开关，房间中的灯光逐渐变暗，只剩一层烛火让他们看见彼此。窗外的星河与万家灯火变得更加耀眼。 鄂非从沙发上拿了个垫子，扔在费利身边，然后蹲下来看他的脸。 费利：“？” 鄂非摸了摸他的眼角：“这一晚上，能让你掉多少人鱼泪？” 费利：“？” 鄂非把费利翻了个面，让他冲着窗外，跪在垫子上。费利双手抵着落地窗，一脸懵逼。 鄂非却已经在他身后挡住了退路，道：“据说这个姿势会让人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而且这个角度，会把你填得满满当当。” 费利突然反应过来鄂非要干嘛了，开始挣扎。 如鄂非所言，这个姿势费利真的动弹不得，被按着，只能任人摆布。 费利看着窗外那如同宇宙星辰一般的灯红酒绿，感觉已经站在了云端，战栗起来。 这一晚上，费利哭惨了，不知掉了多少人鱼泪。 果然，把喜欢的人搞哭是男人的本能。 * 天光大亮。 费利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费利感觉骨头都散架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 睡眼惺忪，摸了摸身旁，床上空空荡荡。费利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鄂非穿着睡衣，站在窗边，容光焕发，正端着咖啡看他。 费利想起昨晚就羞愧难当，他从来没有那么失态过，被迫摆出难堪的姿势，还发出自己都辨别不出的羞耻声音。整个人被掠夺殆尽。 反观鄂非，他现在精神抖擞、焕然一新。 费利没好气：“你看什么？” 鄂非喝了一口咖啡，幽幽说道：“看朕打下的江山。” 费利真想用枕头砸他，可实在是浑身酸痛。 费利疼得吱哇乱叫，鄂非走过去把他抱起来。费利第无数次咬了鄂非。 鄂非也不在乎，说了句“小狗”就把他往外抱。 费利挺生气的。他没有多少假期，后天还有工作。鄂非把他折腾成这样，他都快碎了，怎么工作。 鄂非点了附近酒店的外送，摆了一桌子。道：“要不把工作推两天吧。” “不行。”费利否决，“工作是工作。” 鄂非用手指擦了擦费利嘴边的酱料，送到自己嘴里，道：“令人敬佩。” 费利用叉子戳了戳盘中的食物，不满地说道：“你就算送我房子，也不需要买这种房子吧。纽约，你住还是我住？咱们工作都在国内。” 鄂非切着盘中餐，淡然说道：“也有可能把业务拓展到美国啊。本来就有进军国际市场的打算。” 第142章 目开播 费利：“那也不用在市中心买这么大的房子。” 鄂非抬头看着他，诚恳地说道：“我其实也没想太多。就觉得这种房子送你当生日礼物才拿得出手。你是顶流，礼物得配得上你。我想看你感动到哭。” 费利：“想看我哭还不容易，分分钟哭给你看，我专业演员。” 鄂非摇摇头，指了指落地窗：“我想看你跪在那哭。” 费利：“！！！” 费利：“变态。” 鄂非正色道：“你昨天哭得特别好看。怪不得美人鱼的眼泪那么值钱，当真千金不换。” “你……”费利被他挑逗得饭都吃不下了，又想起昨天那荒诞的一晚。 费利眯眼看他。想象不出，原来鄂非谈恋爱是这个样子。他犹记得确定关系的那个夜晚，鄂非背对着他，带着哭腔说：“恋爱太可怕了。我不要谈恋爱。” 费利心说，对你来讲恋爱当然可怕，谁谈恋爱这么没轻没重，为了给对象送生日礼物，省吃俭用的钱拿来买豪宅？恋爱脑这方面倒是与孙媛媛一脉相承。 鄂非见费利望着自己，邪恶一笑，小声说：“以后我们可以常来这里，小美人鱼。” 费利无语，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 实时监控数据显示，金月娱乐、风月怪物以及各个金月艺人的讨论度呈指数衰减时，一个栏目悄摸摸地开播了。 就是“金风玉露”页面下的《歌舞怪物》节目。 以前不知道“金风玉露”在播什么，等第一个节目的第一集开播，大家似乎有点理解了，小小震撼了一下，也小小热搜了一把： #金风玉露养成系# “什么神仙节目，一堆央音央舞的高材生跳团舞哈哈哈。” “感觉属于降维打击了，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第一期，一比一复刻ir封神mv，岁薇空降，感觉昨日重现。” “第三个民国老歌重制好绝！” 《歌舞怪物》其实是个设计很简单的节目。几个没出道的演员，每一期要自己找同伴合作拍摄mv。mv可以是翻唱别的艺人的歌曲，也可以请公司的幕后工作人员。每期5组，然后让业内人士打分，每个人会有积分。得分高的个人在赛季结束后会有公司给的大礼。这个所谓的大礼，除了金钱上的奖励，还包括真正发行唱片，以及专业的宣发团队让他们的作品被听到。 这里面有几个点。第一，每个艺人只有参加节目的下限，没有上限。也就是说你可以每期都参加，也可以一个赛季只参加一期。第二，你可以找同样的艺人合作，也可以每期换团队。 这个节目有古早综艺的影子。没有人跟这些艺人讲，你们比赛是为了出道，你们人气高可以签约。拍摄mv只是他们的工作，他们挣的是工时。 然而每年年末会有考核，各个方面不及格的艺人会被公司辞退。 这是个内鱼太久没有见到的费力不讨好的节目。然而观众却看到了这些艺人新颖的一面。 这些艺人是科班出身，但是他们的背景却各不相同，基本上没有任何娱乐圈经验。这是他们身上的第一个矛盾点，歌舞很专业，娱乐圈却不专业。这让他们在完成mv拍摄时有一定矛盾，他们必须找到专业和娱乐的平衡。第二个矛盾点，就是他们需要沟通，需要互相权衡利弊，需要观察别人的性格和能力，需要学会合作。第三个矛盾点是预算。每个组时间和金钱的预算都是有限的，他们要尽量降低各种成本，尤其是沟通成本。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就是音乐人团队，作词、作曲、编舞、编曲等，属于老带新，有娱乐圈的业内人士，也有风月怪物新招上来的人。他们学习的过程也被镜头记录下来。 当然，也不完全是记录。编导也会加入一些小的矛盾点，提出一些苛刻的要求，稍微为难他们一下。隔三差五也会请来知名艺人与他们合作，谁抢到是谁的。 可以说这个节目的设计比较简单，但给人一种窥探职人工作的机会。总导演并没有请大热综艺里那些喜欢搞事不做人的导演，反而请了一个善于挖掘平凡人故事的纪录片导演。成本不高，但制作精良。 节目开播，并没有大爆。但看过的人却纷纷表示好评。 “很大众的地方通过刁钻的取景，也拍得很漂亮。虽然不贵，但是感觉很高级。” “服装也是，不求多华丽，但剪裁都很合身，有设计感。” 大家好久没有看过这么有诚意的综艺节目了，纷纷夸奖。也有人疑惑： “好是好，但这些人我都不认识。” “姐妹，不认识就对了。前一段时间风月怪物到处校招，招来挺多新人，都是科班的。金风玉露这个tab都是新人的养成系节目，有爱豆也有演员。各位喜欢养成系的现在可以下注了。” “就是练习生是吧？” “不是练习生，是员工，手动捂嘴笑.jpg” “不是吧，风月怪物这是要建立自己的娱乐帝国了？” 虽然有鳄鱼视频背书，但这种节目的讨论度显然不如有流量有drama的综艺高。但经过几期播放，倒是有了一个亚文化圈。这些演员不算明星，所以不被流量裹挟。有些人性格张扬一点，但也不会像饭圈一样撕得你死我活。 《歌舞怪物》播出一段时间后，另一个“金风玉露”标签下的节目也已经开播，叫《千人千面》。 与《歌舞怪物》一样，《千人千面》也是养成系。不过它的主角是演员。和《歌舞怪物》那种竞争风格不同，《千人千面》每一期都会上线一部短剧。同样的演员，演绎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原创or改编剧情。虽然成本不高，更新缓慢，但会员转化率还是挺高的。 现在，金风玉露下面这两个节目，都有了稳定粉丝群。从公布的财务报表来看，两个项目亏损并不多，前期投入正在一点点回本，收入增加相对稳定。 当然，这小小的热度并不能改变金月整体资源降级的事实。 他们已经在寒冬中呆了太久。而身为老板的鄂非，却并不着急。 第143章 男默女泪 有记者问，金月会不会就此没落。鄂非只说：“现在说我们没落，还为时尚早。金月，包括风月怪物，无论面临怎样的处境，从来没有躺平或者摆烂过。我是如此，其他投资者和管理者也是如此，我的员工和旗下艺人，亦是如此。所以我有自信，我们会重新回到顶峰。不管多少次，我们都会重回顶峰。” 记者有点刁难：“既然你们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现在还是不行？你们缺什么呢？” 鄂非平淡地说：“我们缺一个契机。” 记者：“什么样的契机？一个能把猪吹上天的风口？” 鄂非道：“那种东西你只能许愿，有没有全靠上天赏赐。而我们的契机，是一定会来临的。所以，金风的人并没有等着撞大运，相反，我们是丛林里的猎食者，潜伏在‘契机’身边。我们已经看见它了，但现在只能埋伏。我们必须耐心，以免吓跑猎物。”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记者确实有点嗤之以鼻，眼神里透露出的信息就是：吹牛逼吧你。 鄂非没搭记者的茬，幽幽说了一句话：“漫长的冬季，就要结束了。” 关于“契机”这个话题，鄂非觉得已经说得够多了，于是不再回应。 网友和媒体对于他这番话也有不同的解读，不过大部分的人倾向于，金风已经是强弩之末，苟延残喘，还在嘴硬。它再也不会回到巅峰，只会越来越糊。终于有一天，这个公司会倒闭，艺人会退圈，鄂少爷除了继承家业别无他法。 究其原因，除了金风路人缘的全面崩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鄂非说话实在玄而又玄，什么契机、什么猎物，不过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富二代庶子，硬装高深莫测。舆论不买账。 鄂非不在乎。因为舆论看不透的是，这个猎物其实已经出现了。 鄂非已经好好盯住了这个猎物。“失败”是鄂非最有利的伪装色。猎物在他面前招摇过市，完全不正眼看他，轻视他嘲弄他。鄂非表现得不敢接近，好似屈服，实际上正在等着猎物走入打击范围。 这个猎物，正是《战士柔肠》。 金月全体艺人，除了已经解约的柏万，没有一人参演。就连之前参与投资的鄂娇，也完全和这部剧切割。鄂非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战士柔肠》崩溃的时候不要溅自己一脸血。没有自己的人，他才能放开手脚去杀。 但现在，没人看出来鄂非要做什么，也没人看出来《战士柔肠》面带青光、死期将至。因为这部剧在万众瞩目中，已经杀青，并且很快就会上线。而金风与《战士柔肠》对标的电视剧《金蝉》，还在拍摄中，热度和全妹妹的水花一样，一点没有。 在这期间，《战士柔肠》的原着小说出版了。小说的作者是曾经的天才文学少女方茹。方茹年少成名，高中时期就发表过多部小说，获得无数粉丝青睐。她被誉为国内青春文学初代目作家之首。 大学毕业之后，可能也因为心理成熟了，她不再创作青春文学，反而把目光投向了严肃文学和艺术评论。趁着她天才文学少女的光芒还没有消散，方茹参加了很多电台节目，大部分是访谈，与名家对话。因为外形出色，举止文雅，谈吐风趣，她的节目收视率一直很稳定。 然而光芒总有消散的时刻，沉寂一段时间后，方茹决定继续读书，一直读到了博士。获得博士头衔以后，她在专业期刊上发表了很多关于文艺的独到见解，以及对外国文化的深入研究，现在已然成为一个知名学者。 《战士柔肠》这本小说，是在她大学毕业以后发表的头一本小说，可以说十年磨一剑，备受瞩目。 可是很奇怪，原着小说为什么会在电视剧杀青以后才出版？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 多年的文化研究让她对人生有了新的思考，对历史也有了新的见解。她曾经在节目中表示，停止创作青春文学并不是“江郎才尽”，只是她对青春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她已经完美地表达出了她对青春的思考。她可以继续创作青春小说，但那也不过是对自己以前作品的模仿。基于对艺术的追求，她觉得她没有必要再把时间浪费在重复劳作上。 经过多年沉淀，她发现了更多人生真谛，于是写下这部在抗日年代发生的故事：《战士柔肠》。完成小说以后，她并没有选择发表，因为她觉得过于文艺，可能大众不会接受。但有一次她聊天时，和制作人提到了这部小说。制作人请求阅读文稿，方茹就给他看了。 制作人看完以后泪流满面，声音都充满哽咽。他说：“如果这部小说不能拍成电视剧，将是中国观众的损失。我们这代人，就失去了一个解读历史的绝佳视角。这将是中国文化的损失。” 制作人对这部作品的评价如此之高，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方茹卖出版权，电视剧立项。话虽如此，方茹对文稿并没有完全满意。她是一个文学家，除了对叙事有极高要求，对艺术性也精益求精。在她一稿接着一稿的改动下，《战士柔肠》都杀青了，她才完成了最后一稿，这部精雕细琢的小说才得以与人们相见。 以上这些男默女泪的发言，出自方茹的小说发布会。 她的面子很大，请来了电视剧的导演、制片，在上海某个顶尖大学的礼堂里，由该校知名历史学家吴艺行主持。在台上，她侃侃而谈了自己的创作经历。虽然电视剧还没有上映，虽然台下也没人看过她的小说，但观众们都被她的发言所打动。 舆论评价：才女不愧是才女！ 很快，小说的横空出世给电视剧造势，大家都开始讨论《战士柔肠》。 同志们，让我们回顾一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